《剖腹惨死后,拒渣男,嫡女拽又飒》 第1章 剖腹惨死后重生了 半夜,傅府。 江心肚子一阵抽痛,疼得醒了过来。 “相公,我好像要生了……” 半天没人应答,她不由得焦虑起来。 江心忍痛撑起身子,却发现身旁没人,伸手摸了下,床铺微凉。 人呢? 她心中浮现不安,扶着难受的肚子,步履蹒跚,摸黑出了房门。 不说相公,丫鬟和小厮也不在。 这是发生了什么? 见公婆屋有烛光,江心迎上去,听不大清里边的内容。 “你准备……” “爹,你儿子的办事效率需要担心?儿子早就安排好了!” 江心躲在窗后,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他们指不定筹划着生辰给自己惊喜呢! 一想到有关相公的种种,江心的心中更是甜蜜得紧。 直到。 “小琼,当时是迫于那样的境地,你说娶江心是事出有因,我们才松口让你娶的江心,现在她肚中的孩子马上就要呱呱落地了,你该不会是要假戏真做吧?” “若不是她家只是一介平民,家世清白,我也不会娶她为柔儿铺路,现在我那儿也有一岁了吧。” 她心揪了一下,屏住呼吸,这都在讲什么? 自己怎么没听明白呢? 江心缩在窗户后面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只是觉得腹部异常疼。 “呵,大夫说了,她身体强壮,压根就不需要进补,若每日不计量的进补,那腹中的孩子也会因为营养疯狂成长,到最后神仙难救,只要她一死,我的柔儿就能进门了。” “她是被卖到江家的丞相之女,若是死于意外,咱再跟丞相府那边一搬出她的身份,这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她的死是有价值的,不是么?” “现在丞相都还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在这儿呢,到时我们斩草除根,连同她娘家也收拾了,丞相还能找我们麻烦?” 这一连串的内容将她的脑子震得清醒,原来从进府以来就被算计着。 江心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 自己那么爱他,对他付出的真心当真是被狗吃了,他装了那么久,没想到竟是为了别的女人,自己自始至终的一往情深都是一场笑话! 江心背靠窗,眼皮沉重,肚子疼到要命,腹中的小家伙一直踢着…… 即使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但她连讨回公道的力气都没有。 江心的胎气被仇恨与怒火激化了,脑袋昏沉,一屁股摔在地上,声响足以惊动屋里的那几个狠心人。 脑海中全是那家伙撕下伪装后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自己的孩子,自己不能让他得逞。 她?扶着肚子想站起来逃跑,手掌撑在地上却摸到了血。 开门声吱呀,给她来了震心一击。 她还来不及慌乱,浑身就激烈的颤抖了两下,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公婆两人在床前来回走动。 江心认为一切都是自己所做的噩梦,她用尽力气让双眼瞪大看清眼前公婆将自己两手捆住,她意识到傅千琼是真的要她的命! 她心寒,可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江心见是待她很好的婆婆苦苦哀求,“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的,他依然会有个好前程的!” 江心见婆婆没有理会自己,而是大力地将自己的双脚给分开。 然后傅千琼还很不耐烦,“你早点死了,还可以给柔儿腾位置,你当真以为我会看上你?若不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早在进门那一刻,我就让你死得透透的了!” 江心挣扎着,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身体了。 见傅千琼高兴都来不及的喜色,怎会顾她与孩子的死活?而产房重地,他们连产婆都不请一个,江心知道,这肯定要灭自己的口了。 江心亲眼看着之前一口一个娘子叫着自己的傅千琼亲自用刀剥开自己的肚子,比起眼前的疼痛,她的心更比戳得千疮百孔还疼。 江心没有再挣扎,她知道自己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的。 她的尸体还没凉,傅千琼就连夜弃尸荒野。 江心缓缓闭上双眼,迎接着自己的死亡。 她很不甘,但即使如此,她也自救不了。 余口气,怒瞪双眼,心中无声的立下毒誓。 傅千琼不仁不义……自己的死,他们傅家有一个算一个,若有来世,血债血偿! 再后来,她话也说不出了,意识即将消失时,眼前出现了个人,那面容貌是她生命间所见最后一人。 那个陌生人俯下身伸手想将她眼睛合上,一次,不行。 两次,依旧不行。 那人摇摇头,刨了个土坑最后将她埋入土里,再在她坟头立了个木片,刻下无名氏。 再后面,下雨了,雨很大,雨水划过那人的脸颊。 这场雨像是上天的怜悯,雷声也跟着奏起悲歌…… 再一声雷,将满身汗淋淋的少女惊醒。 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疑惑,身体软绵绵的,就跟饿过头似的。 看着窗外的雨没打算停,天色已经被乌云笼罩,雷声更是激烈。 少女的额头还冒着汗珠,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小小的,肉嘟嘟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一切。 这里是她家! 她真正的家! 她重生了! 刚想到这里,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走进来的是她的后妈——夜徽音,那是在自己最懵懂时父亲娶进门的,她对这个后妈的记忆只剩下叫了她几声“娘”。 夜徽音走到床前坐下,伸手轻抚着江心的刘海,用手背探了探额前的温度,她絮絮叨叨的,“心儿,你身体还难受么?” 江心扬起还在发懵的脑袋,水汪汪地眸子望着她,有些吃力地喊着,“娘?” 夜徽音愁容不改,能看出她十分担心自己的情况。 “心儿乖,烧退了就好了。” “等雨停了,再带你逛庙会。” 江心静静的看着她将话说完。 这件事是自己一直缠着夜徽音她才松口的,她常说要等爹爹回来,一家人出门才有意思。 爹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但是小时候的自己并不清楚“丞相”是什么,只知道爹爹每次出门的时间忽长忽短。 而六岁那年的一天,一家四口一起出去,就自己被拐,命运从这里开始被改变。 江心眯了眯眼,两手撑床紧紧抓着被褥,既然回来了,那就让自己改写命运吧! …… 第2章 因祸得福,逃过被拐的命运 等江心再次醒来时,天色空晴。 床边坐着个魁梧板正的身形,扭过头来那张老肉纵横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江心这才看清了自己爹爹的模样,她瞪大眼珠子,湿润了眼眶。 “爹爹!” 江心难以平复思亲之情,那是血脉亲情。 江枫受宠若惊,任由女儿将自己抱住。 他公职在身,很少与女儿亲近,而且她还那么小就失去了生母,江枫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相处。 江枫抬手抚了抚女儿娇软的小脸,她喊着自己,自己的心都软了。 江枫脸上挂笑,疼惜地看着女儿,“爹爹听你娘说,你一直缠着她要逛庙会?” 江心听完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原本是想着不出府就不会被拐的,但是从一个六岁的孩童口中说出拒绝期待已久的话,似乎不合理。 江心垂下头,尴尬地应,“嗯!” “那,今日天气正好,我们全家一块儿出去。” 果然,爹爹要带自己出去了,小时候的自己怎么这么作呢? 江心咧开嘴笑眯眯地继续点头,“好!” 江枫见女儿兴高采烈,还不忘伸手抚上她的额头,额间不再发烫。 江枫小心地将女儿从床上抱下,吩咐道:“为小姐沐浴更衣,待小姐喝完药后带到正厅找我。” “是,老爷。” 半个时辰后,江心跟着丫鬟去正厅,等待她的除了爹爹和娘,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爹爹和夜徽音生的小女儿——江芸。 很遗憾的是江心对这个妹妹的印象是什么都不剩。 江枫单手抱着妹妹,而江心的手却被夜徽音牵着。 一家四口人出了府就在街上逛着。 江心不由得多想,会不会自己被拐不是偶然,而是她这个后妈所为? 江心顺着自己的手,看着牵着自己的夜徽音,竟不寒而栗! 她多希望这是自己一时的胡思乱想,不然的话,这个女人可是造就自己悲惨命运的源头啊! 夜徽音发觉有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她低头向下看时,是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 夜徽音见江心呆呆地看着自己,就问:“心儿是不是走累了?娘抱你好不好?” 江心被问得一时噎住,她连忙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顿了顿后才小声开口试探:“娘,我饿。” 夜徽音低下头来,和蔼道:“那等一下哦!” “老爷等等,我给心儿买些东西。” 江心以为夜徽音会直接带着自己走的,没想到她还请示了一下爹爹,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江心看着夜徽音给自己买了根冰糖葫芦,还买了一袋糖。 她接着牵自己跟随江枫去往人多的地方,只不过中途妹妹哭了,夜徽音只能跟江枫换孩子。 夜徽音全心全意地哄着女儿,步子很慢,但是江枫却跟妻子说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带江心玩的,所以他就先带着江心去热闹的地方了。 江心被爹爹牵着,她的脚步跟上,可脑袋却向后转,疑惑地看着夜徽音哄着妹妹。 她不记得当时被拐的细节,只记得一家四口人。 庙会上人来人往,还有玩杂耍的。 街道中间人群围着的是舞龙,越到人多的地方,江枫的脚步就越慢,他怕女儿跟自己走散。 不过这个担心很快就发生了。 江心原本还好好的被爹爹牵着,被人一撞,一瞬间人潮汹涌,她的手被撒开了。 江心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涌出来,她环视一周,临时决定往回走,回府才是最安全的! 她现在不是小孩子,记得回府的路,若是等着爹爹来找的话,自己真就如同上一世一样了。 江心攥紧拳头就往丞相府跑。 她跑,她撒丫地跑。 小小身躯跑不了多远,江心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仰起头向四周警惕地查看。 几个面目可憎的男子正在聚集。 江心深吸一口气,咬牙趁着他们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时,窜进了另一条街。 躲开追捕,尽量远离那些看着就很坏的人就好了。 小巷中,一个穿着紫色劲装的男孩正朝着她跑来。 江心想着拐卖人口的不可能是个孩子,她紧绷着的心放松了些。 只不过那个男孩的目光好像一直盯着自己。 江心以为是自己挡着他的路了,就侧过身,还退了两步。 希望自己给他让道,他不会撞着自己。 不过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江心这时才疑惑起来。 结果那个男孩已经跑到自己跟前了,还一把拽着自己的胳膊就往自己刚刚来的路跑出去。 江心被他的举动给惊到了,然而被拽着跑还没几步,男孩就跌倒了,而自己正好撞进他的怀里。 男孩有些无奈地看着身前的小丫头,来不及看她有没有受伤,只见着她眨巴着明亮的眸子与自己对视。 江心笨拙地站起身,身后的男孩抬手用袖子往额间上的汗珠一擦,然后也跟着站起身。 就在此时,一支穿破风声的箭朝着两人射来。 男孩有些无措,而江心很明显地愣住了。 她没想过自己没被拐,反而是死在了这天。 江心咽了咽唾沫,就在箭快要击中她时,她两手抓住了。 她抓住了致命一箭! 没错,她是抓住了那箭,但她的小身板根本抵挡不住惯性。 箭头扎在男孩的右胸,只不过扎的不深,但是身前的小丫头再次压在他身上。 江心的双手却被极速的箭划破,原本肉嘟嘟的的小手,现在血肉模糊,而她根本就不敢松开。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地举动伤害到男孩。 男孩胸前被鲜血染红,身上还被压着。 他无奈地皱紧眉头,吃疼道:“小丫头,你可否从哥哥身上起来。” 江心本来还没发觉哪里有问题的,知道男孩这句话,她恍然大悟。 她边放声大哭,边站起身。 手上的伤口是真的疼,但是也不至于哭成这样,权当江心想在男孩面前演。 哪有小孩子流血不哭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六岁的小丫头。 男孩没死,却也没起来,而是静静地用手捂住伤口,然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江心看着他躺地上跟死了一样,而自己放声大哭,她心里不禁想,自己演戏,他跟着演干嘛? 过了许久,江心哭得嗓子发哑,也没见再发生什么事。 索性就停止哭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男孩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男孩这会儿也躺够了,他坐起身来先是警惕地查看四周,确认了眼下是安全的,他才若无其事地看着江心。 江心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追杀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眼前人。 “刚刚哥哥并不是想对你做不好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刚刚的危险。” 男孩苦笑对着江心解释,他的唇角发白,却强撑着,怕自己将眼前的小丫头吓着。 江心睁着大眼睛,刚刚眼泪流地太多,脸上的泪水一干,使得她想做表情都会觉得脸皮在发疼。 她就静静地看着他,喉咙也哭哑了,话根本说不出来。 男孩感谢道:“谢谢你救了哥哥。” 男孩见江心什么话都不说,还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心想她铁定是被吓丢了魂。 男孩很是愧疚。 他耐心地问:“是不是跟家人走丢了?” 江心看着他,点点头。 他又问:“那哥哥在这里陪你一起等好么?” 江心不敢贸然出去,也不知道想拐她的人到底走了没有,她索性点了点头。 她看着他右手捂住的伤口,顺着往下看,他身上的劲装被血染成黑紫色,紫色衣服象征尊贵,这个男孩来历不俗。 两人相视不知过了多久,巷子外就有人在喊“大小姐”。 这一声声的,江心能够听到,而声音刚落,就有侍卫冲过来将他们两人包围了起来。 侍卫确认了坐在地上的小丫头是自家的大小姐后,看着地上一地血,小姐的身旁还有个男孩中箭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很主动地将江枫请来。 当江枫来时,紧跟着的是抱着妹妹来的夜徽音。 江心仰起头看着他们仨,此刻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江枫见女儿身上有血,立马蹲下身将她抱起,然后看了眼那个中箭的男孩,吩咐道:“带回去,请府医!” 侍卫收到指令,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男孩跟上自家老爷的步伐。 夜徽音抱着妹妹紧紧跟着,忧心忡忡,却不敢发话。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自家老爷也不会开心,反倒会发火。 江枫心疼地看着女儿,越心疼,步伐迈地就越快。 回府后,两个府医就已经站在正厅候着了。 一个府医为江心包扎伤口,另一个府医为男孩拔箭止血。 两个孩子并没有性命之忧,江枫这才收起带着怒火的目光,缓和地看着府医给自己汇报伤情。 江心低头看着自己两手被白纱布包得像拳套一样厚实,又抬头去看男孩披着外衣半遮掩的上半身,绷带缠在他胸前。 一对比起来,江心不由得欣喜,因祸得福,不错! 男孩打量起刚刚被清理伤口时发出惨叫的小丫头,现在跟没事人一样,心情好像还很不错似的。 夜徽音将女儿哄睡后连忙赶来安慰江心,而江枫却让府医开完药走了。 江枫审视着两小孩,女儿被妻子哄着,而那个男孩却很自然地对上了自己的目光。 那个男孩跟自己收到画像上的那个孩子长得很像。 江枫示意男孩跟自己走,他要证实一件事。 江枫领着男孩来到书房,他打发走了下人,将门关上。 江枫很直接地问:“你就是东凌那位贵人?” 他并没有要试探的意思,因为眼前的男孩就是东凌的皇太子。 男孩点了下头,淡淡赞扬他,“丞相好眼力。” “他们竟然真的舍得送自家皇太子来当质子。” 江枫没想过东凌皇帝会将他们的太子送过来,不知道里边是否有阴谋。 但是看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他始终不觉得孩子有什么坏心。 男孩不以为然道:“为两国交好,值得。” 他说的话很淡然,就跟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你可知道什么叫没有回头路?” 见江枫并没有针对自家的意思,男孩冷笑道:“只是从虎窝退出来又进了个狼窝而已。” 他浑身散发着冷漠,对东凌皇室的冷漠。 他笑嘻嘻地看着江枫,用最单纯的笑容问他,“丞相可愿立功?” “纵使你是东凌人,可你还是个孩子,我不屑这等!” 江枫不忍,杀人,他从来没手软过,但是对孩子来说,他始终不觉得孩子会是错的。 “难得丞相没有拉拢我。” 江枫见他是在试探自己,不由得对他警惕起来,好牙尖嘴利。 江枫再次坦荡道:“我也是人父,为人父母做不出此事。” 男孩决定了,不管哪里都很危险,但他不想死在自己家里。 “那我请求丞相放下长辈的身份,单凭国事,带我入宫面圣!” 江枫皱眉看着他劝道,“待你调养好再回去吧。” 他偌大的丞相府又不是养不起他一个,没必要带伤入宫。 男孩摇摇头,拒绝,“他们会找丞相麻烦的,请丞相莫要犹豫。” “没见过吃苦那么积极的。” 听江枫这么一说,男孩笑了,他并不觉得这是吃苦,而是换个地方勾心斗角而已,常态了。 男孩笑着打趣道:“若丞相觉得我可怜,那就常带千金开导开导我?如何?” 江枫:我觉得你是想拱我女儿! 江枫留了个心眼,女儿在未长大前,他是绝对不会带进宫的,“心儿还小不该卷入纷争,你若想见,今后凭本事出来。” 原来她叫心儿啊! 男孩低头喃喃,然后点了点头。 江枫拍了拍男孩的肩头,欲言又止,却没有再说话。 两人回到正厅。 夜徽音已经安抚完江心,两人一起坐着等待。 男孩自顾自走到江心的椅子前边,他蹲下身,小声问:“跟哥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江心看着男孩,又看了眼爹爹,见爹爹没反应。 她就回答道:“江心。” “好!再见了小丫头。” 很显然,江心有些儿发懵,这就走了? 江枫看着夜徽音语重心长道:“夫人,我未归前千万不要出府,守卫已经安排好了。” 夜徽音听到江枫这么一说,她紧张起来,担忧地询问:“老爷,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江心也来回打量着两人的神态和眼神。 江枫摆手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庙会混乱,只怕街上不安宁。” 夜徽音见他不肯说,那自己嘴上只好应道:“那老爷早去早回!” “嗯。” 江枫交代几句后就带着男孩出了府。 江心坐在位置上看着那两人离去时急匆匆地步伐,想来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前世的自己被拐后就不知道这个家发生过什么,根本没机会参与,现在自己命运被改变了,生活轨迹不一样了,未来只能靠自己的谨小慎微。 她是怀疑夜徽音的,但妹妹都那么大了,要除掉自己实在没理由,所以她承认是自己错怪好人了。 西玄皇宫。 “臣怀疑有人想阻止两国交好,蓄意挑起两国战事!” 江枫面对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毫无保留,慷慨陈词。 皇帝冷下脸来,刚停战宣布和解,现在这是作何? 皇帝冷冷看着江枫,不悦地问:“此话怎讲?” 江枫抬手去指男孩,说起缘由,“这位小公子就是东凌派来的质子,就在进宫前,他差点丧命在歹人箭下。” 随着江枫所指,皇帝将目光移向那个男孩,他微微张口,竟然有人打起了两国战事的念头。 皇帝愤怒,抬手在龙案上拿起镇纸狠狠一拍,“查,这件事给朕彻查到底!定给他一个交代。” 见皇帝态度如此,男孩作势弓身感谢。 “谢皇上!” 皇帝淡淡地看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月白。”男孩弓身回答。 “好,待他下去好生休养,江爱卿可要讨什么封赏?” 江枫看了眼皇帝身边的太监,又看了眼皇帝没有说话。 皇帝会意,抬手道:“你们都下去。” “这下可以说了。” 江枫缓和一笑,将事情的经过再说得详细些。 “小女今日在庙会上与贵人一起受伤,臣想告假回去陪陪。” 皇帝道:“江爱卿这讨的封赏就是偷闲儿啊?” “是皇上要臣自己说的,臣总不能欺君不成?” 皇帝转念一想,“也是,江家还没能传下香火,朕就免你未来三年都不用上战场如何?” “臣没打算要儿子,两个女儿也挺闹腾的。” “而且家庭和睦,女儿也没男儿差。” 江枫这也说,皇帝不免想到他的那堆皇子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都没有大志,难道是遗传? 皇帝的右手放在龙案上暗暗握紧,顿了顿道:“啧,朕差点儿忘了江爱卿是女儿奴,这样也好,休息休息,不过东凌质子的事情,还希望江爱卿也能出出力。” “皇上赏识,臣乐意之至!” “臣先告退。” 另一边,月白被太监带到偏殿休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坐下,后脚皇帝就来了。 月白行礼接驾,“参见皇上。” 皇帝抬手道:“免礼。” “你多大了?” 月白回答道:“九岁。” 皇帝问:“听说你是东凌太子?” 月白抿抿唇,将头摇了摇,“现在只是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质子。” 皇帝打量着他,小小年纪对答如流还没有差错,他就又问:“你,不恨朕?” “我与皇上无冤无仇,谈何来的恨?” “你很聪明,知道朕找你做什么吗?” “圣心不敢揣测。” 见面前的孩子聪慧过人,皇帝甚是喜爱。 只可惜啊,不是自己的。 皇帝吐出口浊气,半是欣赏半是可惜,“你真的很聪明,只是生错了地方。” 月白不以为然,“没有人生来就是错的。” 皇帝听闻他这次的回答,突然脑海中浮现将他占为己有的想法。 “说得好,朕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做朕的孩子!” 月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没搞错吧?这个狗皇帝不应该凌辱自己吗?这是要保下自己的意思?还是要自己认贼作父? 皇帝出声打断他的想法,“做朕的孩子,给你皇子该有的待遇,你的身份将与东凌再无任何瓜葛。” 月白可没想那么多,只是说:“若想撇清楚谈何容易?” “只要你愿意,来人,传达朕的旨意,质子死了!” 话音刚落,月白双目瞪圆看着进殿门太监驮着具身形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尸体就丢在地上,他错愕地看着皇帝,他是真想保下自己,但理由是什么? 皇帝抬了抬手,太监弓身退下,带上门。 “朕不会指使你做坏事的,只希望你能够在未来激励兄弟们,顺便从中挑选一个适合继位的孩子。” 月白轻笑,他连选择都不让自己做,身为帝王,真的很霸道啊。 “皇上就不怕被我反咬一口?” “东凌国的仇你不会不想报吧?事成之后你即可走。” 月白看着他背后一凉,他的手都伸到东凌皇室了。 “皇上好厉害,连我的底细都查得清楚。” “自保罢了,谁不希望天下太平?但东凌国君在位一天,天下就没有太平的日子。” 听他这么说很对,月白低下头来,想到自己那混蛋父亲用母妃的性命相要挟,卖子求荣,那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好,身在西玄的一天,我便是西玄的皇子,请父皇赐姓。” 说完,月白当即跪地。 皇帝很满意,扶起他来说:“就叫皇甫月白。” 赐姓不改名,这明显就是在挑衅东凌。 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皇甫月白不得而知,只不过自己愿意做西玄的棋子。 可能是因为仇恨,也可能唯见江心…… 第3章 传言千金貌丑,傅千琼靠颜上位 在府上的日子,江心再也没有接触到意外。 她只当前世被拐是自己命苦。 爹爹年近半百,与娘亲是青梅竹马自小就有婚配,不过两人中年得女,娘亲在自己两岁多病故,说到现在的娘,还是自己找的。 一次大街上,带自己玩的爹爹哄不好自己,而自己却是揪着个小姐姐放声哭泣,而被自己揪着的那人就是后来的娘。 爹爹也是无奈才将人娶进府的,只因自己哭着朝人家喊娘亲,毁人清誉。 再后来自己就成撮合两人的月老。 幼年趣事还是在十年后爹爹讲的,这一年,江心十六岁了。 前世十年生活不比今世,丞相府资源充沛,将江心教成了大家闺秀。 她的学识和眼界是前世的自己比不了的。 前世的这一年,是少女怀春,撞进渣男圈套的一年。 江心这回也打算主动出击,不过这回,她要让傅千琼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己重生,世界改变,但那个渣男不可能不存在! 夜徽音命人将大小姐带到正厅议事。 江心来了发懵,看着正厅和院子里一摞摞礼物,最近并没节日,怎么那么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夜徽音朝着江心摆摆手,示意她来。 “心儿过来。” 江心提裙缓慢走上前,红唇微张,“爹,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夜徽音草草扫了眼院子里的那些聘礼,解释道:“都是些青年才俊下的聘礼。” “聘……礼?”糟了,她将这茬给忘了,十六岁,已经到了该出阁的年纪!自己光想着渣男将这大事给忘了。 江枫朝着女儿拍了拍桌上的的几本簿子,“过来,瞧瞧这上边的名单和画像。” 江心上前,垂头一笑。 “爹爹难道不多留留女儿?” 江枫是想将女儿留在府里的,但是女儿会被说闲话的。 他打趣道:“你倒是真想当个老姑娘啊?” “没有,只是女儿想嫁的一定是自己喜欢的,只怕名单上没有。” “你爹我还会逼你不成?我江枫好歹也是个有一官半职的,怎么可能养不了女儿呢,养多久都好,但心儿就不怕世俗的闲言碎语么?” “女儿是爹和娘养的,关世俗什么事?再说了,我们家家大业大,根本不需要靠其他男人。”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以后可别抛弃了我这个老父亲翻脸嫁人!” 女儿的回答让他这个老父亲很满意,但嫁与不嫁他都不会强求。 江心坐在椅上撒娇道:“爹爹这样说,女儿还真不敢轻易嫁人,名单我还是想看看的。” “你自己看吧。” 江心拿起桌边的名单,掀开随意一翻,上边有个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 呵,冤家路窄啊! 前世傅千琼身为前朝世子,地位很低,却在丽水县也能混出富得流油的好名声。 这一世不知什么原因前朝旧皇室并没有被为难,而傅千琼还是那个世子却住在京城。 这不得去会会他? 江心手指暗暗发力捏紧簿子,红唇微勾,露出乖巧的笑意。 “爹,将这本簿子上的所有聘礼都给他们退回去吧。” 江枫看着女儿手中那本也是名单,疑惑了,“那你手中的呢?” “上边有有意思的东西。” 江心笑得眯了眼,合上簿子取回房藏起来。 自十年前,江心说什么都没再出过府门,不过府上为她设宴邀请京城各家千金来召开的茶话会却并不少。 这一回,是她该出府的时候了。 江心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将身上的金银首饰都卸下,梳了个简简单单的发髻就出了门。 江心来到大街上,站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把玩着手中的小巧银饰。 摊主见小姑娘爱不释手,连忙夸赞道:“姑娘长得小巧,这件首饰最配姑娘了。” 江心笑笑道:“没想到京城的东西都这么精致。” 摊主热情询问:“姑娘第一次进京啊?” “是啊,听说表哥给丞相千金下了聘礼,族里好多人都来讨喜酒呢。” 摊主点点头,“丞相府?近日确实很多青年才俊上门提亲的,不过里边还没有传出消息呢。” “姑娘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一个外乡来的,只知道我家表哥长得俊,一般姑娘见着了他可都喜欢得紧。” 说着,江心从袖子里掏出张叠两叠的画像递给摊主看。 摊主看了直点头,“那可真是好哇,不过他们家的那位大小姐到底长什么模样我们可不知道,住在丞相府边上的街坊也都没见过,真是可惜了这么俊俏的小郎君了。” 听完这话,江心尴尬一笑,收起画像,着急道:“我还得去找我表哥呢,下次带了银两再来光顾呀!” “嗯嗯!” 摊主表面笑意,心里却在暗骂,没钱买还说那么多!呸! 江心转身翻了翻白眼,什么可惜了他!那渣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江心回府等待着退亲的事情传遍整个京城。 确实不到三日,京城炸锅了。 街上都在传丞相府大小姐貌丑十年来不敢出门,还嫌弃求亲的没有权势。 江心听着自己的丫鬟小酥这一讲,不禁皱了皱眉头。 自己都还没开始散播谣言呢,怎么就风向突变了? 江心冷笑,看着小酥来了主意,“去院里逛一圈,就说我近来举止古怪,撕下了一张名单藏起。” “小姐放心,奴婢懂的!” 见小酥去办事,江心也没打算闲着,在案台上翻着书籍,提笔在纸张上写着什么东西。 没想到仅仅一日,江心让走漏的消息“走漏”满了全京城。 一天时间里,大家都在传傅世子受到了江心心仪的事情,而且当天傅千琼还收到了封来自丞相府的书信。 …… 隔天她带上钱,如同上次装扮一样去那个摊主那儿。 “老板,这回我可带钱了。” 摊主一看摊位前的姑娘,原本她可想不起来这是谁,可江心一说没带钱的事,摊主瞬间想起来了。 摊主八卦一问:“你表哥被退聘礼了吧?” 江心摇摇头,否认,“没有啊,我都说了,我表哥长得好看,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的。” “那你可要叮嘱你表哥了。” “怎么了?” 江心见她神色紧张,连忙凑过去听。 摊主将话讲得很大声,“都在传那位大小姐貌如夜叉,皮肤跟蟾蜍一样。” 这嗓音,唯恐本人听不到是吧? 江心冷笑,低下头自顾自地在袖口里翻找,“这个我倒不知道,不过我表哥收到了一封书信,我抄了一封来,你当时不是想问情况嘛,给你看看喽。” 摊主接过一看上边的内容,是情诗无疑。 摊主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啊!你表哥可要当乘龙快婿了啊!” 虽说千金相貌不佳,但那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她们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江心唯恐天下不乱,透露道:“我表哥也是富贵之人,傅千琼世子你听过没?就是他哦!” “哦哦原来是世子殿下的表亲啊。” 摊主心中一震,这信自己肯定要弄过来才好,她手一颤激动地撕开了信件。 “不好意思啊小姐,这……一激动,裂了。” 江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过也好正中我下怀。 江心顺势将话说下去,爽朗道:“没事,反正我也不要了。” 摊主小声欣喜道:“那好哇!” 江心看着她,心里坏笑,当作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摊主紧张地摆摆手,连忙转移话题招呼她,“没,没有,小姐需要点儿什么?你看看?” “这摊上的,我全要了。” “那我给你优惠些。” “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多谢贵客啊!” 摊主心中大喜,包东西的手速也很快,满意地点钱。 江心刚扛着肩上的东西转身想走,可自己后脖颈上的领口被人揪住,就这样动弹不得。 身后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 “就是你在散播江小姐心仪傅世子谣言的?” 江心闻言扭过头,皱着眉看着那张脸,有些熟悉。 但是她没多想,现在的重点是自己散播谣言被抓包了。 江心两手一撒开,肩上的东西“哐当”落地,转过身来露出无辜地小眼神,无辜道:“我可以解释的。” 男人身后的手下询问道:“少主,需要抓回地牢严刑拷打吗?” 江心一听自己要被关,连忙张口道:“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说!”男子语气凌厉,蹙眉紧盯着她。 江心左看看右看看,大家的目光都在朝着自己这边汇聚,她可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掉链子。 江心叹了口气,“公子可以跟我来,但是等我走出几步你们再跟上。” 男子的手下又道:“少主,她这明显就是要跑。” 男子冷声吩咐:“你们先去别处找找,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是!” 江心见他默认,蹲下身将地上的包裹拾起,往男人身上塞,“东西我花钱买的,这下你可以信我不会跑了吧?” 男子默不作声看着她,她的举动实属古怪,跟就跟。 江心转身就往丞相府走,旁人见没热闹看,自然收回了目光,该干嘛干嘛去。 男子默不作声,拿着东西跟着她,直到跟进了丞相府。 江心一进门就有下人跑来欢迎。 “大小姐回来啦!” 江心边走边吩咐下人道:“备茶,有客人。” 下人小心翼翼地询问呢:“需要请示老爷夫人么?” “不用,我自己招待便好。” 得到小姐的指令后,下人退下去准备茶点。 江心边走边说:“我就是你口中的‘江小姐’。” 男子语气忽然变得和蔼了些,他道歉,“刚刚是在下冒犯了。” 男子可没想到江心会做出自己污蔑自己的事情。 江心叹了口气,领人到正厅坐下。 不过她可没打算客气地对待对方。 只见江心端起丞相府大小姐的气势,冷声质问:“你是谁的人?或者说,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男子岔开话题笑道:“江小姐莫不是忘了?” 江心疑惑地看着他,不过心中还是有怒火的,这人竟然无视自己的问题。 男人坐在位置上,右手按在自己胸前位置,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回忆起自己。 江心皱皱眉,这动作有点儿熟悉。 她惊喜道:“你是月白?”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个男孩。 他勾唇一笑,很好,没忘了自己。 “啧,跟哥哥说话这么没大没小?” “我叫皇甫月白。” 江心不满地嘟囔道:“这么久了才露面,一见面就兴师问罪?” 虽然她跟皇甫月白没什么交情,但十年前那件事她印象怎么可能不深刻。 “并不是问罪,哥哥可是一直记得你,前两日你的坏话传遍全城,哥哥这才想来为你抓出那些歹人。” “谣言有一部分是我的功劳,我也不骗你,我并不打算阻止,反而闹大了才好。” 皇甫月白不以为然道:“女孩子家家的名声怎么能这样被毁坏?” 江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边喝茶边问:“你是哪边的人?若是傅世子那边的人,这劝我可不听。” 皇甫月白眯了眯眼,坦然道:“他得罪你了?哥哥与他不熟,但他若真欺负了你,哥哥会给他使绊子的。” “不是得罪。” “这件事得我自己来才好,而且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一上来就‘哥哥’‘哥哥’的自称,就没见过你这么风流的。” 江心盯着他看,她知道他身份不简单,可这浪荡公子哥儿的把戏,若是小时候朝自己喊妹妹到大的话,她还不会有反感,可是这都多大了?想必老婆都有了,还找自己讨乐子? 但是他的面容怎么就这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风流?呵!”皇甫月白勾唇一笑僵在脸上,态度逐渐淡下来。 “既然江小姐想生疏得对待我,那我亦如此。” 江心听这话怪怪的,明明是他说话油腻,现在反倒是自己跟他攀亲就是自己的不对了?他是不是太自恋了? 皇甫月白并不知道江心将他的示好当成了油腻,只是想到那么多年未见,没有情分是正常的,那就慢慢培养。 两人互相用试探地眼神打量着对方时,一声疑问打破。 “这是三王爷来了?” “老臣不知三王爷到来,有失远迎。” 江枫听女儿带客人回来,想见见女儿频频出门是去见谁了。 结果没想到女儿带回来的是皇甫月白,当初那个东凌质子已经是当今皇帝的第三子了。 江心见爹爹热情的招待人家,还恭恭敬敬地,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并没有去了解过皇室,只想着渣男了。 皇子啊?怪不得听着姓氏那么耳熟。 江心能想到他是有身份的,但却没将他的姓氏联想到皇室,这下自己可是得罪人了。 不过像他们这种贵族,应该扭头就忘了这茬吧。 江心怀着小心思打量着皇甫月白。 他正跟着爹爹谈话。 他正经商谈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好看。 冷峻的脸庞,立体的五官,宛如天工雕刻,还有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天上星辰般璀璨。 江心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痴看。 傅千琼长得好看,所以自己上一世对他穷追不舍,当初没见过世面,以为他就是最好看的男人了,昏了头。 果然色字当头一把刀,江心掌心滑了滑自己大腿,叮嘱着自己不能再色令智昏。 皇甫月白察觉到一抹目光正悄悄从自己身上抽走,他别过脸,正好对上江心还没收回去的眼神,打趣道:“江小姐看着本王作甚?莫不是还有怨气?” 怨气? 江枫不知情况,连忙问:“心儿,你们闹别扭了?” “没事,刚刚被三王爷错怪了,他以为女儿还抱有怨气。” “小女不懂事,还望三王爷不要跟她计较。” “本王犯不着跟个小丫头计较,今日之事也都是误会,就当本王没来过便好。” 江心点点头赞同他的说辞,站起身有些犹豫,却还是恭恭敬敬地道:“那……恭送王爷?” 江枫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她怎么能勒令送客呢? 江枫瞪大眼睛厉声道:“心儿!” 江心缓缓看向爹爹,不以为然地问:“爹,女儿说错了?” “你今日怎么这么莽撞?” 江枫看着女儿也不好说重话,只是带着严厉的语气询问原因。 皇甫月白蹙眉,板着张脸冷淡的说:“本王先回府了,不打扰二位谈家事。” “王爷慢走。”江枫赔笑。 父女俩瞧着皇甫月白走没影儿后,江枫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女儿的性情的,根本不会惹事,但今日如此对待三王爷,着实反常。 “你跟三王爷闹不愉快了?” “应该不算吧。”江心心里也犯疑惑,只是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别而已。 江心摸了摸后脖颈,吐出口浊气,他一说话就让自己着急想争辩。 一想到他刚刚给自己心头添堵的事情,这赶他走算是对他客气的了,所以这不算闹别扭。 “你可知道现在外边怎么传你?傅世子的事情真是你做的?你心仪他?” 面对江枫一连串的问题,江心低下了头,她目前不想解释太多,只想着等待事情发酵。 江心坦然道:“爹爹觉得女儿会喜欢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外边的事情我都听小酥说过了,一时火热的闲言碎语而已,过一阵子就淡化了,我都不担心,爹爹担心什么?” 江枫焦急道:“那可是你的名声,女孩子家家的,谁不想清清白白的?我可以让他们闭嘴,但是阻止不了他们的想法。” 江心牵起爹爹的手安抚道:“这件事嘛,爹爹交给我,我亲自解决。” 江枫担忧地问:“你一个人能行?” 这些风浪他女儿可没经历过啊。 江心笑嘻嘻地说:“我请教娘嘛,推翻他们而已,应该不是很难。” “处理不了也不能受了委屈,爹可不怕你嫁不出去。” 江心点点头,但是她总觉得爹爹最后说的话很奇怪。 江心攥紧了拳头,晶亮的眸子眯着。 事情的发展正跟着她料想的那样发酵着,她要耐下心来再等等。 等傅千琼自己找上门来,给他一些时间兴奋吧。 第4章 想入非非傅千琼 傅府。 傅千琼看着手中的信件,他从来没想过丞相府的千金能看上自己。 自己脑袋一热去提亲也全是为了气气柔儿,谁叫她一直不肯接受自己的提亲,而自己也只是做做样子去丞相府提亲,好让柔儿能吃吃醋回心转意。 不过这件事反倒给他长脸,父亲身为前朝王爷,能保留下来封号自然多亏皇上隆恩,但父亲却看不惯自己那碌碌无为的模样。 现在自己可是凭本事靠颜值上位,博得了丞相千金欢心,在京城地位晋升指日可待。 傅千琼心想,娶柔儿倒不如娶丞相之女,当今丞相一人之下,若自己当了这乘龙快婿,地位节节高升,哄好了江心再娶柔儿为平妻的话,有钱有权有美人,这日子可真有盼头! 再顺利的话,丞相老丈人指不定还会让自己继承他的位置呢! 一想到这些,傅千琼的笑声放得异常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未来会是丞相的乘龙快婿。 傅千琼觉得江心肯定觉得自己是她如意郎君,毕竟自己的颜值就摆在这儿了。 他可不嫌弃她貌丑,只要她有钱就行,钱权能包容一切! 傅千琼决定去拜访,让江心解解相思之苦。 “来人呐,备礼,备轿,拜访我老丈人去。” 他吩咐着下人准备,然后手握折扇兴高采烈得搭乘轿子赶往丞相府。 丞相府的门卫将刚下轿就想硬闯的傅千琼拦下,理由是没有提前准备拜帖一律不准进入。 可傅千琼也想好了理由,信手拈来。 “本世子是你们未来的姑爷,哪有拦姑爷的道理?” 门卫一听,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厉声喝道:“小姐还未婚配,休得胡言!” “再闹,管你是谁照打不误!” 话已经摆在这儿了,傅千琼再闹就真丢了人。 他态度极好地请求,“那能否劳烦兄台进去通报一声,傅千琼世子求见?” 边说着,他还边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塞进门卫的掌心。 不过门卫不屑地往地上丢去,却也很负责地说:“通报自然会通报,不过世子可别拿银两污了我们的职位。” 门卫转身进府,留下肺即将气炸的傅千琼。 他那是什么态度! 一个小小看家门卫竟然敢不给自己面子,自己可是世子! 等自己当上他们姑爷,定叫这个狗腿子好看! 傅千琼两手抓着折扇气呼呼地盯着府门看。 来给江心通报的小酥跑得飞快。 她一进屋,江心就看着她咋咋呼呼的,淡淡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小酥笑嘻嘻地汇报,“小姐,大鱼咬钩了。” 江心惜字如金开口:“晾着。” “好嘞!” 江心就是能想到他想入非非,梦想今后能青云直上,做大官,发大财,等的就是他这条大鱼! 小酥找了个借口跟门卫说了一通后,跟上去到府门口偷偷观察。 门卫一出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傅千琼抢先。 傅千琼一副小人得志的态度,趾高气昂道:“怎么?请我进去?都说了你们小姐会想见我的。” 小酥躲在门后边看着那个自信的男人可真是替他觉得尴尬啊,到底是什么让他有那么大勇气的? 虽然小酥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去针对他,但是小酥觉得这种男人嫁不得,他根本就 配不上小姐。 门卫轻咳一声,忍住想笑的表情。 “小姐不见客,世子请回吧。” “我……” 傅千琼将挂在嘴边得意的话咽回肚子里,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心居然叫他回去,不见他! 小酥看着那人的脸跟苦瓜一个颜色,当即捂嘴大笑。 看着他还不信硬要与门卫攀谈,小酥止住笑意,执行小姐交代的第二步。 小酥跑回去取了幅小姐的画像,跑向府门。 来到傅千琼跟前时的小酥气喘吁吁,而傅千琼很诧异她要做什么。 小酥缓了口气,将怀里小姐的画像交给傅千琼,然后解释道:“我们家小姐生病了,正卧病在床休养,这是小姐的画像,怕世子还未见到真容就被那些传言吓退。” 傅千琼礼貌询问:“你们家小姐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可以派京城最好的郎中来。” “府医说小姐多卧床几日便会好起来的,劳世子费心了。” “她没事就好,你也有心跑一趟了。” 小酥连连点头:我就是有心跑这一趟的。 傅千琼拉下三分之一的画卷一看,皱着眉看着小酥和门卫,原来江心是真对自己有意思,不然怎么会怕自己胡思乱想呢? 傅千琼觉得都是那个门卫不会说话,等他当上他们姑爷,有他好看! 小酥看着他的脸色由苦瓜脸变成痴笑,鬼知道他心里在痴心妄想什么,居然能这样想入非非…… 小酥看不惯他,“世子,小姐身旁还需要奴婢伺候,奴婢先回去了。” 傅千琼见画像上的江心是个美人,语气对着小酥都放柔了,“好,你好好伺候你家小姐,改日我再来拜访。” “嗯嗯。” 小酥强颜欢笑,转身步子越走越快。 门卫则是疑惑地看着小酥,并不知道她们主仆想做什么,但是他可不能多问,要尽职尽责。 傅千琼心满意足地抱着画卷回府。 他将江心的画卷展开欣赏,不禁痴笑,她与柔儿都美,两人却比较不出谁更美。 知道江心喜欢自己的傅千琼安了心,他都准备好了做丞相府姑爷。 事情闹得越大,傅千琼觉得越对自己有利,哪个姑娘不怕舆论的丢失清白的? 傅千琼吃准了身为名门贵族的江心更看重颜面,所以,他就等着江丞相同意婚事便好。 京城中已经无人不知江心要下嫁傅千琼的事情了,连同傅千琼之前心仪的对象——司若柔也清楚。 司若柔,前朝皇后母族那边的庶出女儿,是傅千琼的青梅竹马。 司家虽然在前朝也是个贵族,可哪有不沧海变桑田的时候? 荣耀也只到皇甫家称帝时结束,现在的她们只能算个富贵人家,在司若柔小时候就一直给她灌输要攀高枝的想法,本想着可以送入皇宫当皇帝妃子的,可皇帝在登上帝位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只会与皇后白头偕老,而且他的儿子也不少,加上皇甫月白就有四个了。 司家就将主意打在皇子身上,可司若柔却被杀出来的“程咬金”傅千琼给勾了去。 司若柔可不像傅千琼一样耐不住性子,据她所知,江大小姐美貌倾城,江丞相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家宝贝女儿嫁给他这个风头早散尽的前朝世子?所以傅千琼只能是自己的。 大家都想着是两女争一男,就连傅千琼自己也这么想,只有司若柔看得清楚谣言只能是谣言。 第5章 选我好不好?我比他好 不知是不是宫外最近传丞相府婚事闹腾得厉害,皇宫内也着急了起来。 西玄皇宫。 皇帝在皇后凤仪宫中如坐针毡。 皇后紧锁眉头,不满地指责皇帝没有关心孩子,“宫外都在传丞相家的大事,皇上莫不是忘了众皇子们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皇帝倒吸一口冷气,尴尬地应:“朕哪有,都传江大小姐的招亲热闹非凡,不如将她召进来瞧瞧?” 皇后:你这是要棒打鸳鸯? 皇后不解皇帝这番操作想做什么,泼他冷水道:“传闻江小姐已有爱慕之人,这样不好吧?” “皇后也说了这是传闻,召进宫来问问便知。” “皇上是非要丞相之女?” 皇帝解释:“江爱卿劳苦功高,咱要厚待他们家。” 既然想为皇子选妃了,那就该多召几个姑娘进宫挑选才好。 皇后提议:“那臣妾再多召几家千金一同进宫?” “不用,把皇子们召回来就好了,朕就不信朕的皇子们会比不上那个傅千琼!” 皇后听完眼睛都不由得往上翻,原来是起了攀比心。 “行吧,臣妾这就通知他们回宫。” 宫外三王府。 皇甫玉成得皇后命令出宫邀请皇甫月白一起进宫。 皇甫玉成来了直接开口分享自己的趣闻:“三弟,你听说了么?丞相千金闹得好厉害,都传进宫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身在宫外的皇甫月白早就知道这事了。 皇甫月白一脸冷淡地看着太子,都在谈那小丫头的事情,自己光为她着急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没想到她还是想着嫁给傅千琼! 皇甫玉成见弟弟一脸幽怨,他止住笑意,拍了拍他的肩。 “这次出宫,是母后让本宫来喊兄弟几个一起入宫。” 皇甫月白语气平淡地问:“有说是什么事么?” “没有,不过也能猜到跟婚事有关,咱几个,除了大哥成亲搬出京城逍遥快活以外,就剩下咱三还是光棍了。”皇甫玉成猜测。 皇甫月白轻笑,看着他嘲讽:“是啊,想来母后着急的是你才对,你身为东宫太子,怎么还没有纳妃啊?” 皇甫玉成闻言脸色一僵,“我……本宫不着急,能当太子妃的女子定然要端庄优雅、娴静淑良,得慢慢挑。” 皇甫玉成反驳道:“指不定母后要为你选妃呢。” “那怎么行,兄长还未成婚,做弟弟的我哪敢抢先?” “得,我们进宫听听父皇母后怎么安排。” “嗯。” 得皇甫月白同意,兄弟俩再喊上小王爷一起回宫。 消息最后传到丞相府江心这边。 总管公公带口谕来时,惊动了丞相一家。 江心没有拒绝入宫,而是盛装出席,只不过头上戴着帷帽?遮脸。 她独自进宫,并没有带任何丫鬟,乘坐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地抵达了后宫,又由大总管带到凤仪宫。 江心等到太监通传,她才被领到凤仪宫内。 她直接跪下行礼,声音清脆甜美地唤道:“臣女见过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接着抬起头看见是皇甫月白也在场,还有两个皇子,她也行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两位王爷。” 行礼完,她缓缓站起。 一袭翠绿银纹绣山川诃子裙,外穿轻纱广袖长衫,两臂之间缠绕披帛;颈挂乳白珍珠璎珞,头戴青色帷帽?将面容遮掩严实的江心,虽未见面容,可她这身清新却也将殿内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几个皇子都是色彩斑斓黑的蟒袍,正凸显了江心那一身醒目。 帝后对视一眼,连忙道:“江小姐平身,赐坐。”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江心缓缓吐出口浊气,这大礼自己还是第一回做,也不知道有没有出差错。 她抚裙落座,然后打量着局面。 皇帝开口直接问:“不知江姑娘议婚了没有?” 江心坦然道:“回皇上话,臣女还未婚配。” “那可有心仪的?可以不用那么约束。” 江心摇摇头,就不多加字句了,“并无。” 皇帝点点头很满意江心的回答,还看了眼皇后,得瑟地笑笑。 就说喜欢傅千琼只是个谣言,她眼光怎么会那么低呢! 皇帝又问:“那这些皇子,你觉得如何?” 江心眨了眨眸,脑子迅速运转,皇帝竟然让自己选夫?还都是他的孩子? 江心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从未想过嫁入皇室。 “太子与两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是女子们心仪的对象,但是如果让臣女选,臣女选不出来。” 皇甫玉成听到这话,他悬在心头的石头忽然放下,他还以为父皇让江心选,她就真的会选,要知道她长得可不好看呐,他才不要个拿不出手的太子妃呢。 不过若是丞相施压的话,皇甫玉成还真会娶她的。 皇帝爽朗地笑了笑,“若朕不赐婚的话,江丞相可会为江小姐择夫?” “婚姻大事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女儿的不敢乱来。” 江心说了违心话,明明江枫不是这么说的,但她这个回答无疑在皇帝那儿是个满分的答案。 “既然你选择不了,那朕给你个选择的机会,到时若有心仪之人,朕会为你赐婚。” 江心半信半疑道:“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金口玉言。” 皇帝见江心对他三个儿子并没有想法,只好放弃与丞相结亲的想法。 这回轮到皇后笑了,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外边传的也不一定是假的。 皇甫月白不明白他们夫妻俩召他们进来是干嘛的,又不是赐婚,也不是让江心选他们三其中一人当夫婿,真是让人脑袋大。 皇甫月白开口询问他们夫妻。 “儿臣有话想问,不知父皇将我们三召进宫是为了何事?” 皇帝悠悠道:“你们仨该选妃了吧?” 皇甫月白直接甩锅:“太子还未选妃,应当让太子先成亲。” “月白你……” 皇甫玉成看着拉自己下水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好在江心把他们都拒绝了,不然太子妃的位置就该给她了。 “父皇,母后,太子妃的位置要慎思啊。” 皇甫玉成疯狂找借口。 皇帝点点头,认同,转眼看向另外两个儿子,“会好好给你物色太子妃的,那你们俩呢?打算什么时候选妃?” “父皇会赐婚?谁家都可以?”皇甫月白开始挖坑。 皇帝不设防回答:“自然是要担得起王府女主人的。” 皇甫月白指着坐在边边的江心,语气肯定道:“那就她,儿臣求娶丞相之女——江心。” 江心原本吃瓜吃的好好的,没想到瓜一下子吃到自己身上了。 皇甫月白勾唇坏笑,“父皇金口玉言,赐婚吧。” 江心连忙反驳道:“皇上也刚刚答应过臣女的,要臣女自己择夫。”这自相矛盾不好吧? 皇帝陷入了沉思,他是谁?他在哪?刚刚都干嘛了? 皇帝:要不你们两个打一架? 皇后见皇帝被皇甫月白的话给套住了,她轻咳一声,端起皇后的架子来。 皇后端庄道:“先答应的江小姐,要不月白你自己与江小姐说?本宫与皇上不参与。” 皇甫月白见帝后同仇敌忾,他硬生生搭话江心,问:“江小姐觉得本王如何?” “若是爹爹同意的话,臣女会考虑的。” 江心以父亲在府得通知为由暂拒。 江心明知道江枫会同意皇甫月白当女婿的,但是这是在宫中,她能拖则拖,眼下她还不能传出有婚约的事情,不然怎么钓傅千琼那条大鱼? 说好的给傅千琼使绊子,结果来扯自己后腿,好小子啊! 皇后看了看江心若有所思,“那你且先送江小姐出宫?” “多谢母后给儿臣机会。”皇甫月白专捡好话说。 “江小姐,请吧。” 江心看着皇甫月白绅士地将手伸过来想扶起自己。 她独自站起身,晾开他,“有劳三王爷了。” 皇甫月白尴尬一下,收回手跟在江心身后,将她护送回府。 皇甫玉成看着弟弟那不明真相的举动,真是为他感到惋惜,难道他不知道京城里的传言嘛? 皇甫玉成心中为弟弟悲伤三秒,然后找了个借口拉着小王爷离开鞭尸场。 皇甫月白又一次被江心领进丞相府。 他在身后跟着,一言不发,等着江心开口。 江心一边走,一边用力地取下纱帽,不满地指责:“你怎么说出那种话来?婚姻之事岂能儿戏?” 皇甫月白看着她,心里不悦,咬牙道:“江小姐也知道婚姻之事不能儿戏,那江小姐自己做的事情呢?” 江心甩下脸子,冷漠道:“三王爷管的有点儿宽了吧。” “王爷是在以什么身份指责我?这是我自己的事!” 江心很想撇清关系,皇甫月白很可能打乱自己的布局。 皇甫月白用力拽住江心拿着帷帽?的那只手,掌心略紧,将她拉入怀中,“我这是关心你。” 江心脑袋撞在他胸膛上,硬邦邦的。 她又气又羞,红着脸仰起头看他。 仰头望去的那半张脸跟前世记忆中那个人吻合,心脏一阵剧痛。 江心连忙将他推开,踉跄地退了两步,着急又认真地看着他。 “像……” 江心失声喃喃,但,怎么会是他呢? “你真想嫁俊俏郎君,那么选择我好不好?别选傅千琼,我比他好。” 皇甫月白以为江心只是为了傅千琼的颜才动的心,他自想自己也不差,未必比不过傅千琼。 江心则是低下头不敢相信,只是长得像而已,上一世自己跟他互不相识。 她全然没注意听皇甫月白说的话。 “你要是遇上了个可怜女人被抛尸荒野的话,会怎么做?” 皇甫月白没多想,下意识回答道:“就地掩埋,遇到即是缘分,生死大事,不能放任不管。” 江心深深看了他一眼将他打发走,“我知道了,请王爷先回府吧。” 皇甫月白被江心问得一头雾水,不过也没有再追问她,这样只会惹人厌烦,她没听见就没听见吧。 看着皇甫月白离去的身影,江心揉着太阳穴沉思,没想到她们居然会这么有缘。 若是他真心悦自己,嫁给他自己也是愿意的吧? 江心垂首神色复杂。 想到这里,江心攥拳,唤来小酥吩咐下人将扣下的那些聘礼全都退回去,连同傅千琼那一份也不留。 府上除了小酥,其他人都不知道江心想做什么,江枫和夜徽音以让江心自己择夫选择不过问。 但是江心今天这顿操作着实让江枫想不明白,难道街上传来传去都全是假的? 吃了那么多年米,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当江心把聘礼全退回去后,江枫就坐在正厅主位上严肃地看着自家女儿。 她着实有些胡闹了,但是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 “心儿,为父得跟你谈谈。”江枫语重心长道。 江心站在正厅中间,唯唯诺诺地回答,“爹爹是想问城中所传之事?” “问你的态度。” 江心点点头态度良好,承认道:“傅千琼,女儿是不会嫁的,但情书真是我写的,谣言也是我散播的。” 江枫被女儿这回答气得大眼瞪小眼,看来自己女儿在这件事上可没少出力。 “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要将人家耍得团团转啊,为父可不是这样教你的。” 江心见爹爹态度那么严肃,像是要发火的模样,解释道:“爹爹,再给我一些时间,到时候女儿再向爹爹请罪。” 江枫见女儿认错态度那么好,换了个话题问:“那帝后召你进宫是为了这件事么?” 他紧绷着张老脸,怕女儿的名声弄成这样会让帝后厌恶。 江心坦然回答:“差不多,不过皇上并没有给女儿指婚。” 江枫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看来帝后是真的厌恶她了。 江心忽然开口,“爹爹相信因果报应吗?” “信。” 江枫冷下脸点点头,帝后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女儿也不一定非要嫁入皇室才好。 江心理直气壮道:“我就是来还傅千琼上一世种的果的。” 这话差点儿没把江枫吓着,他女儿十年未出府,现在一出府就要欺负人……这算什么? “你……” 江枫不解,若不是她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话,他都快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中邪了。 江心又开口问:“爹爹信前世今生么?” 这可把江枫问住了,他不迷信,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 江心激动地看着江枫,苦笑道:“爹爹,还记得十年前女儿在庙会走散的事情么?” “记得,那是你这十年来都不肯出府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才不出府的话,那件事情对她幼年伤害很大。 江心否定了江枫的话。 “并不全是。” “您相信女儿当时如果走散了,会发生什么在女儿身上么?这就是女儿非要针对傅千琼的原因。” 江心把自己针对傅千琼的理由说了,也没有明说。 江枫就算再傻也该清楚女儿所说的前世今生是什么了。 他瞪大着眼睛满是心疼地看着她,可语气却是冰冷的,“你不要胡说了,哪有什么前世因后世果,先处理好这件事情再向我交代吧!” 江心以为爹爹不信,她有些儿失落,“那爹爹就当女儿是胡言乱语吧。” 江枫心神不再平静,她的女儿竟然是重生来的。 那上一世自己有没有找到她呢?为她遮风挡雨呢? 看着她那受伤的眼神,一定是没有的吧…… 如果世上有神明,那她也在吧,她一定会责怪我没有照顾好女儿吧…… 第6章 本宫为你讨媳妇,你却谋害本宫 明王府。 书房内夏洵双手捧着一打册子单膝跪在地上。 他是三王爷的侍卫,这次来上报的任务是筹划十年的前朝旧事。 他低头激动道:“回禀主子,已经将所有名单汇集了。” 虽然他的语气很激动,但是他面容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甫月白拍桌站起,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眸子却带着肆意寒光,“目的呢?” “反玄。”夏洵双眼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虽然能收线很高兴,但这两个字需要很大勇气才说的出。 皇甫月白抬手拿起一本册子随意翻了翻,语气冷淡道:“这都改朝换代多少年了,还想着推翻呢?” “若不是想着那个位置的话,怕是都没心思计划那么久呢。” 他眉头紧锁,薄唇微掀。 “着手下去,准备清牌局,不能让太子闲着。” “是!” 夏洵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将好不容易到手的证据拱手丢给太子殿下,但他好似很高兴的样子。 皇甫月白看着夏洵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色,他知道马上要变天了,不过不是皇室的天! …… 西玄皇宫,东宫。 皇甫玉成邀请皇甫月白进宫探讨一局棋,只要皇甫月白能赢,他就送礼给他。 这说辞早在几年前皇甫月白就用烂了,不知道他又会丢什么东西给自己。 皇甫月白抱着鄙夷的态度进宫。 “月白,等你好久了。” 皇甫月白抬手让皇甫玉成止住那热情的劲儿,笑意盈盈道:“说到大礼,弟弟我这也有东西想送给殿下。” 皇甫玉成谨慎地问:“那还是按照这局棋来定?” 皇甫月白摇摇头,拒绝。 “不下棋,殿下直接送就是,我们就当互换,省去了那么多勾心斗角。” “也好,这回真是大礼。” 他高兴地眉飞色舞,等待着皇甫月白的询问。 “说说。” “本宫知道你对江小姐有意思,傅千琼可是有位青梅竹马的,两两互生情愫。” 这件事也是见他这个弟弟这么喜欢江心,他才去上心的。 皇甫月白笑意褪去,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是谁,叫什么?哪家的?” 皇甫玉成抬手推了推他肩头嘲笑,“你这么猴急至于么?” “司若柔,礼部尚书司家的庶女。” 司家,名册上有记的。 皇甫月白点了点头,眯眸喃喃,“前朝那位的母族啊,倒是与傅千琼般配呢。” 皇甫玉成连忙讨好道:“哥哥我帮你帮到这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让殿下费心了,弟弟我会用大礼相谢的。” 皇甫玉成以为自己这次这么给力,他应该不会再落井下石。 他悻悻问:“是什么?” 皇甫月白收起脸上的冷淡,勾唇一笑蛊惑道:“反玄余党的证据和名单。” 话毕时皇甫玉成愣了,他气得将手给抬了起来,指着他那好看的脸,骂道:“你……忘恩负义!” 皇甫月白不以为然,面带笑意继续道:“大礼啊,帮助殿下稳坐太子之位怎么会是忘恩负义?” “殿下身为一国太子,该尽点儿责任吧?” 责任二字,自从皇甫玉成当上太子,就被这两字一直压着。 皇甫玉成也不要端架子了,拍大腿怒斥他这恶劣行径,“这能是礼物吗?” “本宫为你讨媳妇,你却要本宫跳火坑!” “这位置是能坐的吗?为何你不推给四弟?” 皇甫月白前边保持沉默,直到最后一问来个让他无话可说的回答,“我们两交情深。” “交情深?” 皇甫玉成忽然想到了月白刚进宫时一个人呆呆的,没有人与他玩耍,自己好心与他照顾他,他却推自己当太子! 本来这事没什么,但是对他越好,父皇看自己的眼神就越奇怪,等他摸清了自己家的情况,才如同雷劈般!早已万劫不复! 这是能跟父皇告状的吗?不能! 这么丢脸的事情当然不能说。 要是父皇知道了身为太子的自己什么都没干,净捡人家月白留下的功劳,不得打死自己?自己这咸鱼快乐就没有了。 当太子尚能忍,登基不行,自己还得多去父皇面前多闹闹。 皇甫月白忽然给他出主意道:“殿下有没有想过自己登基后,爱传位给谁,就传位给谁?” 皇甫玉成皱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他,这话说的没错,可行。 “那去哪里找比本宫更有能力的?” 大哥早跑出京了,月白不能继承皇位,那就四弟! “本宫去培养四弟?这我怎么没想到呢!” 皇甫月白收起笑意肯定他的想法,“殿下想明白了就好。” 皇甫玉成见他给自己指了条好路,那自己就勉为其难原谅他。 “那本宫去邀请四弟吧。” “殿下好好做打算,弟弟我先去扯傅千琼后腿了。” 皇甫玉成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他是从什么时候想到“残害”自己的?进宫那年吗? 埋得好深,那自己要如何“残害”四弟呢? 皇甫月白走前还看见他认真沉思那个问题,若是皇甫玉成知道又被自己诓了,会不会与自己割袍断义呢? 他很聪明,能兵来将挡,可也只会见招拆招而已,还需要历练。 皇甫月白双手置于身后,大摇大摆地出了宫。 可他没仔细想的是为什么十年了,就没人管管这事,放着个毒瘤在内,就算管理的再好,毒瘤始终还在。 恐怕皇甫月白只是想到自己能够去查,就不怕还有别的。 今日的皇甫月白心情很好,等着傅千琼出府被江心拒绝。 他搬了个小杌子放在丞相府外一处偏僻有树荫的位置。 退聘礼的事才传出来,这会儿应该也传到了。 并不是皇甫月白知道谁被退了聘礼,只是从丞相府开始收聘礼的时候他就派人数着数儿了,这下退出来的,加上前几天的正好与总数吻合,那就代表傅千琼的聘礼也被退了回去。 都在传江小姐心仪傅千琼,现在谣言里的男主角也该来问问为何被拒了吧。 在他们这类人眼中,权势怎能比儿女情长? 皇甫月白不禁感叹,“江小姐当真好聪慧,涉世未深却能看清人心,玩弄人性,就连女孩子家家的名声都能放得下,让自己白担心一场。” 夏洵见自家主子褒义词贬义词的输出,他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未服侍的这些日子里是发生了啥? 他尽心扇着扇子好为主子去去暑气,眼睛却跟随着主子往丞相府门口望去,心里想着回去定要打听一下主子的私生活。 傍晚时分,丞相府外一片祥和。 皇甫月白惊了。 傅千琼居然没有来闹事? 皇甫月白大掌覆在膝盖上紧了紧,语气十分冷漠,“去将傅老王爷的左膀端了,将小四叫上。” 夏洵见自家主子脸色如此难看,试探性的问:“需要通知太子殿下么?” “不用,你别露面,别让人认为是我们干的。” “是!” 夏洵收起扇子,等着主子站起身好将小杌子收走。 皇甫月白并不觉得傅老王爷会认为司家好,他要是看不清情况的话,自己就来帮帮他。 …… 隔天,傅府。 “四王爷带人将余大人他们给抄了!” “什么!” 傅老王爷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站了起来。 他掌心发颤,急急地喘着粗气。 “他可有将本王给供出来?” 暗卫单膝跪地,小声又迟疑地回答:“还不清楚。” 傅老王爷身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头愈发胀痛。 他急急道:“唤世子过来,快!” “是!” 暗卫没敢耽搁,起身赶往世子所住的院子,着急忙慌将人带来。 傅千琼正疑惑是出什么事了,进了书房就见到父亲扶额焦虑。 傅千琼连忙问:“爹这么着急叫儿子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傅老王爷倒吸一口冷气,猜测道:“我们被朝廷盯上了。” “爹,这话是谁说的?” 傅千琼觉得他们这是自己吓自己,要是有点儿风声,他们这会儿就不是在书房了。 傅老王爷摇了摇头,面容紧绷,“姓余的被抄家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供出我们呢。” “为今之计,只能靠你来搏一搏了。” 傅千琼锁眉,义不容辞道:“爹想要儿子怎么做?” “江丞相之女,你有没有把握?” 傅老王爷这话将傅千琼给问糟心了。 明明他还稳操胜券的,结果江心却退了婚。 傅千琼气愤道:“爹,她刚退的聘礼,还说呢,那街上的闲话未必是真的。” 傅老王爷看着心气儿高的儿子,心中暗骂他沉不住气,“谣言是否属实,只有你们二人知道。” 傅千琼觉得父亲说的话在理,自己先前也是因为谣言才认为江心非自己不嫁的。 傅千琼坏笑,神情有种即将得逞的得意,“爹是想我坐实了这谣言?” “我们落败了,韬光养晦那么久,该……” 但是傅千琼又犹豫了,“爹,我知道您着急,但她都将聘礼给退回来了,这还能怎么办?” 傅老王爷意味深长的看着儿子,“婚事未定,你未必娶不到,聘礼退了就再送送。” “女孩子家家的名声最重要了,外边传得那么厉害,她不嫁你等着丢江丞相的脸么?” 有了父亲这番话,傅千琼重拾信心。 “爹说的是,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傅老王爷还是担心儿子会不会被司若柔遮了眼,叮嘱道:“司家能舍就该舍,眼下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听爹的,儿子不会犯糊涂的。” …… 第7章 若是你喂,软饭硬吃也成 傅府西院,傅千琼安排了诗会,邀请众多诗人、才女。 本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京城达官显贵家中的千金不可能不识字。 江心也是被邀请的其中之一。 江心不清楚傅千琼用什么借口,让男子答应女子共赴诗会。 不过这也让江心省去了自个找傅千琼的功夫。 傅千琼猴急,那就按照他的节奏来吧。 江心换了身墨色烟罗裙,袖上朵朵白花绽开,裙身白色,头戴墨色纱帽。 她盘算着时间,面色平静地随着傅府的下人走了进去。 “江小姐,等久了吧。” 傅千琼垂首,眼珠子却紧紧盯在她身上。 “是在下考虑不周,未能亲自迎接江小姐。” 江心漫不经心地环视一圈院子,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她散漫地目光落在他脸上,“世子殿下在会客,臣女等上一会儿是应该的。” 她的声音清甜,就算不看她的容貌也足以让傅千琼自己脑补出一副绝美容颜。 傅千琼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可语气却充满了热情。 “江小姐明理,请这边落座。” 江心站着不动,平静地问道:“世子殿下,臣女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江小姐请讲。” 江心平静道:“府上多位小姐尚未出阁,贸然与公子们同坐怕是会落下不好的名声。” 傅千琼一愣。 “江小姐认为该如何安置?” 他轻咳掩饰尴尬,“咳,府上并无女主人安排,让江小姐见笑了。” 傅千琼有些头疼,这方面自己确实没想到,这回要丢人了。 江心一脸严肃,紧张道:“臣女认为分男女座,中间隔屏风。” 傅千琼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江心,“好,就依江小姐安排,来人呐,吩咐下去,搬出屏风将两边隔开。” “是!” 下人很快就安排好了。 傅千琼看不到江心神色有什么异样,她放下心来。 这一世,是她第一次与他正面交锋。 江心垂眼看着脚边,甜笑道:“世子府上管理有序,若说无女主人,就算有,也是来享清福的。” 要江心看着傅千琼笑,她还做不出来,不过有纱帽作遮掩,他又看不到自己脸上作恶的表情。 傅千琼闻言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这不是在给自己暗示么? 不知怎的,江心一开口,他就总有种稳操胜券的错觉。 傅千琼抬眸,领着江心到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江小姐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坐这儿,好与在下做个伴。” “是臣女的荣幸。”江心不知道该用什么好词来夸他才好。 江心甜甜一笑,笑出了声。 傅千琼听她轻笑又有遮掩,主观上就认为她是在害羞了。 江心提裙落座后,低头有一茬没一茬地抚平裙身。 傅千琼都看在眼里,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在意自己怎么看待她,对形象处理的也太好了吧! 傅千琼又在想入非非了。 他垂眸,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更加温柔,都想自己抬手去帮她了。 傅千琼忍住了毛手毛脚的想法,站直腰板面向众才子、才女。 “今日在西院办诗会,无非是想让大家有个比试的场地。” 世子说话,在场还没人敢当耳旁风的,所以他说什么,大家都有在听,除了江心。 诗会什么时候正式开始的,江心不知道,她从一坐下就放空了脑袋。 傅千琼很体贴,他安排这次枯燥的诗会就是想在江心面前卖弄。 卖弄什么呢?无非就是他好好男人的人设。 傅千琼在与才子攀谈时,还不忘为江心倒梅子甜酿解暑气。 江心犹豫着要不要喝,一来,她嘴巴真的干,但就算酒里没什么,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边也不好喝酒呀。 江心端坐看他们,梅子甜酿在青色的瓷杯中一动不动的。 傅千琼在口渴时才看见她并没有喝下。 傅千琼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能人家并不喜欢。 傅千琼可没想着会是江心不领情。 “江小姐不喜甜酿?”傅千琼心下一紧,又丢人了。 江心甩锅,“娘说女子饮酒失礼,并非臣女不喜。” 傅千琼露出抱歉的神色,为难的说:“原来是这样,还是我的疏忽。” “你看,府上没个女主人确实不好。” 江心抿唇忍住笑意,他府上是有多缺女主人? 江心两手交叠在大腿上,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她顿了顿,细声带着犹豫地语气问:“世子为何不娶位心仪的姑娘来府上宠着?” 傅千琼顺势问:“江小姐又怎知在下不愿?” 他笑地温和,生怕自己的虎狼之辞将她吓着。 他垂下头笑着抱怨:“江小姐是不知道,在下刚被心仪之人退聘,现在又怎敢肖想?” 江心:说的这么直白,你怎么不直接报我名? 江心眯了眯眸,这话要怎么接? 江心破罐子破摔,明知故问道:“世子可是向臣女下的聘?” 傅千琼看着她的纱帽呆了呆,她直接到让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傅千琼垂首摇摇头笑道:“让江小姐说出来多不好意思。” “若是世子真对臣女上心的话,不妨再努力努力?” “爹爹对傅老王爷的身份很介意,这件事成了你我的阻碍,可是……可是臣女并不认为门当户对就是好的。” 江心:我这样说很委婉了吧,很直白了吧?你要不要再咬咬钩? 江心说完,垂首,身子向后缩了缩,浑身都在透露着自己在害羞。 江心见傅千琼还无动于衷,连忙暗示自己可是给他写过情书的。 “再……再说了,世子认为臣女在戏耍您?” 傅千琼听完喉结一紧,心中狂喜,能让江心表述思慕可算意外之喜。 父亲说的对,只要婚事未定,自己就依旧有机会。 傅千琼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语气激动道:“江小姐,千琼定不会让江小姐久等的。” “我……” “臣女……世子……” 江心假装舌头打结,羞愤地想开口解释,可在傅千琼眼中,她又气又急的样子仿佛被他吃得死死的。 傅千琼没为难她,收回手轻咳两声,站起身去与才子们吟诗作对。 江心盘算着大鱼就快按耐不住了,她也该准备回去了,再留下来就是浪费时间了。 不过屏风那边的大才子们好像有了争执。 争执声很激烈,却听不出到底是什么内容。 江心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侧身看着几个身影站起来互相指来指去。 没几句话的功夫,便开始大打出手。 江心见着屏风那边分成两拨人在对打,而傅千琼站在中间劝说。 现在不应该让府上的下人将他们拉开吗? 正疑惑时,一人大力踹倒屏风,吓到了胆小的姑娘。 姑娘们乱作一团,纷纷朝着府外跑去,而有的却是躲在假山后边。 江心就没想过多待,她提裙看着身旁乌泱泱的乱作一团,傅千琼也没往她这儿看。 她大步往府门口跑。 可江心一走,那群有争执的男人却像是有了目标一样往她这边追来。 江心还在疑惑,不过脚步却不敢停。 身后的那群男人像是故意的一样。 连同追上来的还是有傅千琼。 江心出了傅府大门,正转身要往自己家跑时,身旁一抹黑色挡住了她的视线。 一只手大力地将她拽往前倾,她撞上了一块硬邦邦地东西上。 江心吃疼地仰起头,是皇甫月白。 他那张冷漠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进。 江心就这么被他单手捆在怀里,然后他不知何时身体已经凌空。 皇甫月白膝盖一屈,稳稳坐在墙沿上,双腿自然垂下,而江心就坐在他大腿上。 “嘘。” 他示意江心不要出声,然后捆住她腰间的手松了松。 江心侧坐在他大腿上,低下头看着追出来的那群人,然后又看了看皇甫月白。 首先江心纳闷的那群人,其次是皇甫月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江心歪头看着他,一手抓着他的大腿,另一只手食指指他警告道:“你不要乱动。” 皇甫月白一本正经问道:“那心脏跳动怎么办?” 江心脸颊微热,咬唇道:“我是说,你别对我乱来。” 说的好像是自己不让他活了似的,上回还没回答他,是来找自己要答案的么? “傅世子肤色过白,唇色比江小姐的还红艳,那身子刮阵风就能带走……” “我断定他是个靠女人吃软饭的小白脸,江小姐对这种人应该远离,不然拖累全家。” 随着皇甫月白的形容,江心已经知道他要说傅千琼的坏话了。 江心唇角微扯:“王爷这番话是羡慕傅世子有吃软饭的机会?” 皇甫月白笑容有几分意味深长,一本正经道:“若是江小姐喂饭的话,软饭硬吃也成。” “江小姐还是要小心应付才好。” 江心眨眨眼,单纯地问:“小心谁?王爷可会伤害我?” 皇甫月白伸了伸脖子,下颚点了一下。 他眼角余光瞥了眼墙下,不再作答。 江心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探头看去。 刚刚西院赋诗的几个男人围着傅千琼,却没有再动手的打算。 “世子殿下,那小娘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根本不见人。” 傅千琼感叹着没能在江心面前出出风头,博得她好感,可惜了。 “倒是想来个英雄救美,没想到江小姐连个机会都不给。” 傅千琼正人君子般摆摆手,“下次吧,下次再听我安排。” 江心将目光重新对上皇甫月白,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 同是听到这番话,江心并无皇甫月白那般吃惊,她淡淡道:“王爷是看面相的?” 皇甫月白瞥了眼底下的人早散了,他微微一笑,解释道:“相由心生。” “三十岁前看父母,三十岁后靠自己,到了岁数,江小姐便可解惑了。” 看着皇甫月白耍宝,江心并没有心生排斥,反而觉得他说得很有趣。 江心垂下脸轻笑:“王爷应该不是路过此处吧?” 皇甫月白将环在她腰身的手落在她肩头,叹道:“江小姐上次的问题还没作答,我是等江小姐给我个答案。” 江心摇摇头意味深长道:“王爷是很好,但傅世子还在呢。” 皇甫月白啧啧两声,一本正经道:“我这就去杀了他。” 江心略一沉思后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扑哧一笑。 “劳烦王爷送我回府吧。” 江心不愿自己像傅千琼那样满手沾血,也相信皇甫月白不会去做。 她就是相信皇甫月白不会做,也不屑做。 皇甫月白看着她,没带犹豫地就答应了。 他从来没怀疑过江心会做出什么违心的。 但凡她还想嫁给傅千琼,他都会不留余力地去搅黄,不过她却没有真想嫁,这让皇甫月白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江心不是故意针对傅千琼。 他也找不到江心针对傅千琼的理由,但他愿意出力。 …… 第8章 以身相许,张口就来说是报恩 被皇甫月白送回来后,江心算是进一步看清了傅千琼那副嘴脸,简直下流! 不过,江心就怕他不搞点儿小动作,还有下次嘛,那就继续等着。 接下来的每一天,小酥都能将傅千琼在府门口是如何如何被门卫赶走的过程,一遍又一遍的转述给江心听。 锲而不舍该给他点儿甜头才好,不然下次这么上心还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呢。 江心让小酥在府墙搭起木梯好让自己爬上去。 只要傅千琼再来,小酥就会通知她了。 虽然这事爹爹和娘都知道,但是能遮掩还是得遮掩的,不然他们火气一上来,来拦怎么办? 当日下午,傅千琼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又想上丞相府拜访,无一例外的被拒。 江心知道爹爹是存心不与傅老王爷家交往,除非傅老王爷自己来,不然这门,傅千琼还真进不来。 正当傅千琼蹲在拐弯处的墙角泄气时,江心爬上木梯,往墙沿外探出脑袋。 江心好奇地小声喊着:“世子?” 她假装不知道傅千琼会来,伪造爬墙准备溜出去的假象。 傅千琼用折扇对着自己的脸扇着风,耳边传来一声清甜,是江心的声音,不过他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怎么能见到江心呢?简直是异想天开。 傅千琼以为自己气急攻心出现了幻觉,正想站起身离开。 可那细甜的声音又传来。 “傅世子?你在下面么?” 傅千琼皱眉,头往后仰,手中的扇子还在扇动着。 一看是两手搭在墙沿上的江心,他惊了,连忙将折扇收起来,转身面朝墙,仰起头紧张地往上看。 傅千琼紧张地询问:“江小姐为何在上边?” 江心张嘴就来,“爹爹说我擅自受邀男子,还是在世子府上参加的诗会,他一不高兴,就将我禁足,不准我再出府。” 江枫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江小姐别急,先下来再说,上边危险。” 傅千琼张开双臂,却又颤着想合起来。 江心看着底下的人跟跳梁小丑一样,甚是搞笑。 她小声示意,“不怕的,我在墙边架了梯子。” 傅千琼问:“那江小姐是要出府?” 江心扭扭捏捏地回答:“世子都来了,我就……嘻嘻。”我就不出府了。 傅千琼秒懂,心情也随之高涨。 他叹了口气,先是无奈,然后用温柔的语气安慰她,“看来丞相是真不打算接纳我这个女婿,江小姐别再做此等危险行为,不能出府便不出府吧。” 江心脑中警铃大作,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了!傅千琼!给力点儿啊! 江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她强装镇定搭话,“世子……” “嗯?” 傅千琼皱眉看向她。 江心憋气让脸迅速涨红,然后道:“我向爹爹说了,非世子不嫁的,爹爹才会如此不接待你吧。” 说完,她立马将小脸垂下遮掩住不给傅千琼看。 “什么?” 傅千琼先是一愣。 他微微张口,“江小姐……” 心中有种春心荡漾。 傅千琼认真道:“江小姐的心意千琼定不会辜负,只怕江小姐要委屈些了。” 江心露出委屈的小脸看他,委屈地说道:“能与世子相见,心儿已经很满足了,若是世子为难的话,心儿也只能由着爹爹来安排。” 这话像是打鸡血般激励着傅千琼。 他摆手立下大志,“不,我并不觉得为难,心儿,我会想办法博得丞相欢心的,争取让丞相早日还你自由!” 江心见成效很好,酝酿着情绪,涨红脸,羞涩地说道:“世子,心儿不知道女子说出这番话会不会很丢人,但是心儿是真想嫁给世子,成为府上的女主人。” 傅千琼被喜悦冲昏头脑,连忙笑着安慰,“哈哈,不丢人,不丢人,怎么会丢人呢!” 傅千琼唇角勾起一抹笑,宠溺道:“心儿且安心等候,我有信心。” “那心儿找个机会向爹爹多说好话?” 傅千琼故作谦和,婉拒道:“不用的,男人就该凭本事争取,这件事不需要心儿费心。”但是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拿出体贴温柔,谦谦公子的态度关心的说:“心儿,你快些下去吧,这样很危险。” “那……那再让我多看看世子两眼。” 江心做最后的挣扎,刷爆好感度。 “好!” 两眼是真两眼,江心眨眨眼就顺着梯子爬下去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不屑,抬抬手小声吩咐小酥将木梯拿走。 她寻思着这个木梯以后就用不上了吧。 而外边的傅千琼侧身靠墙,抬手上去抚摸着,像极了春心萌动的少男。 他一脸痴情,墙皮都快被他摸下来了。 得进府自由的皇甫月白正悠闲地背靠树,抱起一条腿,另一条腿在半空中悠闲晃悠着。 “敢问江小姐,江丞相是何时下的令禁足你的?” 他细声细语地调侃着。 “还有‘非世子不嫁’,江小姐说谎都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 说着,皇甫月白笑了,先不说她的演技,光凭哄人的功夫,就算不需要扯谎,傅千琼都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江心听着声音,眼睛向上看。 身旁的树梢上坐着个笑眯眯的家伙。 江心双手抱胸,语气不带客气的抱怨:“王爷偷听人家讲话是不好的。” 皇甫月白从上边跳下来,淡淡解释:“本王是光明正大看撒谎精扯谎的。” 她小声抱怨:“王爷好闲,就没点儿正事做么?” “有啊,我在报恩。”皇甫月白张口就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心疑惑地看着他。 皇甫月白神色专注地凝视着她,一本正经的问:“莫不是江小姐希望和本王发生点儿什么?” 江心脸颊微红,故作镇定地看着他,心脏跳得骤快。 皇甫月白声音放轻,“难道江小姐不希望与本王发生点儿什么?” 江心抬眸看着他,那深邃的眸色并无半分闪躲,话里带着几分郑重。 他是对谁都张口就来的吗? 江心摇摇头没有开口。 不知怎的,除了傅千琼,她没能对旁人口不对心,仿佛丧失了张口就来的能力。 她除了拒绝就是闭口不谈。 江心垂下头不愿多说。 “说实话吧,我想着看好江姑娘,不然我可没报恩的机会。” 皇甫月白的话很别扭,却也异常的直白。 江心看他时眼神都变了。 心中有疑惑,也有小小的心动。 他以身相许能够得到什么?丞相府的支持么?支持他当太子夺皇位? 江心瞬间对他再无好感了。 皇室怎样,她不想掺合。 江心淡淡问:“地位对于王爷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皇甫月白皱眉,他有些无奈,难道自己说的不够明白? “我说的‘报恩’,好像不关地位什么事,江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江心面色冷漠地问:“王爷从未绕过弯子,那我也直白的问,你想娶我,是不是为了皇位?” “呵,我真愚蠢,这种问题还用问么?” 她别开眼,心中酸楚难抑。 皇甫月白一阵庆幸,原来她对自己这么厌恶是觉得自己是为了皇位接近她。 皇甫月白坦诚道:“西玄已经有太子了,而且只能是皇甫玉成。” “我以身相许,是真想报恩。” 既然说清楚了,那自己的心意也该说清楚才是。 皇甫月白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觉得我确实长得比傅千琼好看,而且我会待你很好。” 江心看着他,眨了眨晶亮的眸子,像是听见了什么趣事一样。 这么说,他接近自己没有任何想法?单纯的为了报恩? 江心觉得他有些单纯…… 她扯了扯嘴角:“额……” 心底的欢喜悄然滋生,像是初春冰雪融化。 她脸颊微僵,表情难以控制,却也阻止不了心中小小雀跃。 这种感觉跟前世喜欢傅千琼的那种不一样。 皇甫月白见江心呆愣在原地,倾身凑近些,“是不是觉得我当真比傅千琼好看?” 他的鼻息喷在她侧脸,痒痒的,连同心头也痒痒的。 江心抬眸,羞红了脸,小鸡啄米点了两下头,不敢说话。 皇甫月白似有不满,目的不纯道:“那江小姐也不说句话认同一下?” 江心哪经受得起他这般诱惑,抬手推开了他,小脸涨红扭头就跑。 他那个混蛋怎么可以长得又帅,声音又好听,连话都带着诱惑?莫不是前世的他学过蛊? 江心跑远后才觉得浑身舒坦了些儿,明明对自己并不喜欢,还张口闭口说要娶自己。 她有些讨厌这个男人了,搞得自己以为他心悦自己。 她承认,她解决完仇人若皇甫月白还执意“报恩”的话,自己当真会嫁。 江心咬咬牙,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人家只是长得好看了些儿,自己就馋了?要是出现个更好看,更会撩的,自己岂不成渣女了?人家勾勾手指自己就跟着走了。 她没出息,很没出息。 江心觉得对自己洗脑。 报仇,最大的仇人就在自己面前晃悠呢,不能放过他! 江心不知道,皇甫月白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转身,他盯着,她跑,他也看在眼里,就连她脸上得那抹绯红,皇甫月白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江心当时的脸色几乎是有那么一瞬间是不一样的,皇甫月白也能捕捉到。 无数次见面,都不比她绯色的脸颊和眉眼间的喜色,只是短短一瞬,也能使他心上泛起涟漪。 皇甫月白离开丞相府时,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四舍五入都觉得婚姻大事敲定了。 第9章 伪英雄救美 寒秋十月冷风起,气温骤然下降。 每年这个时候,几大世家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参加狩猎。 狩猎是自发性的活动,但他们却心照不宣,就连皇室都会来参加。 京城几户人家都期盼着日子的到来,其中也少不了傅千琼。 这日,皇甫家、江家、傅家、司家等十几个在京城叫得上名的家族都出了人。 皇室四个皇子,大王爷搬离京城,太子带着四王爷办案,所以只有三王爷出席。 皇帝很想来,却只能做个贤明的君王,只能在宫里批改奏折。 丞相家四口人全到齐,傅老王爷腆着脸带上傅千琼一起来。 司家的女眷只派出了司若柔,还是她非要跟出来的。 将军家的也出动了一老一少,池大将军和儿子池映寒。 江心同妹妹和娘乘坐马车,江枫骑马,一家子往城外出发。 半路上,风从车窗刮进,江心身子忽的打起颤来。 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慢慢搓了搓。 江芸担忧地问道:“姐姐怎么不穿多点儿?这天气忽冷忽热的。” 江心缩了缩身子,两手压在大腿上强装不畏寒。 她找借口道:“你也说了,这天气忽冷忽热的,过会儿该出太阳了。” “而且我只是没带披风,一会儿我们可是去狩猎的,又不是游玩,多碍事。” 夜徽音看着江芸笑道:“确实,披风也只够你戴一会儿的。” 听姐姐这么解释,江芸点头认可,不过今儿的风吹得实在是太冷了,要她轻易脱下披风,那是不可能的。 几队人的马车从京城各个地方汇集到城门口组成一队,由池大将军开路,这队伍浩浩荡荡,一齐出发马蹄声阵阵,气势如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家出宫的队伍呢。 江心明显感觉得到马车底下的大地都震得晃动。 队伍一路驰行,从繁华都城到杳无人烟的山野。 江心掀开车窗帘子,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看着外边云朵散开,太阳初露。 路上满是瓜果飘香,这丰收的季节都是暖暖的橙黄色。 树上鸟儿高歌,林间落叶纷纷,景色宜人。 一路上随从们小声吹侃,好不快乐。 江心慵懒地趴在车窗上,小脑袋瓜不自觉向外伸,想看看某个人的身影,只可惜怎的都没瞧见。 明明打听过了会出席,但该来的都来了,怎么就不见那个男人? 江心伸手放下窗帘,闷闷不乐地坐回来。 这会儿,大队伍抵达目的地。 随从们掀开马车的帘子示意她们可以下来了。 众人下了马车,在空地上等着随从们搭好帐篷。 几大世家的帐篷都是搭在一起的,所以不会那么快。 趁着帐篷还没搭好,江心在营地附近转悠着。 这林子她没来过,不敢离营地太远,不然出了什么麻烦可是很丢脸的。 江心转悠了一圈,也没见皇甫月白这个人。 真的是该来的都来了,就是这号人没来。 她心情很郁闷,有点儿小失望。 忽然,她的肩头被推了推。 她扭头看,是傅千琼和一个叫不出名的男子,两人身后都背着一桶箭,肩上挂着弓。 江心朝着傅千琼行万福礼。 见是江心,傅千琼心下狂喜。 他唇角忍不住挂起笑意,欢喜道:“刚刚在远处瞧见心儿,以为看走了眼,没想到还真是你。” 江心看向旁边的男子,问道:“世子和这位公子也是来闲逛打发时间的么?” 傅千琼挠了挠头,介绍道:“他是池大将军的儿子——池映寒,我们打算先去狩猎,中午好有顿肉食。” 池映寒点了下头问:“不知姑娘可是江大小姐?” 他的眼睛盯得江心很不舒服。 能与傅千琼结伴的,可不是好人。 傅千琼见江心不说话,以为是害羞了,连忙对池映寒介绍。 “没错啦,她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傅千琼跟她搭话,“心儿可愿跟我们一起进林子?” 江心眨了眨眼,柔声道:“怕是会拖累两位。” 她神情略有为难,透露出自己很想,但怕麻烦人。 池映寒笑了笑,也开口邀请。 “无妨,主要也是想解闷,一起吧江小姐?” 傅千琼连忙拿出男子气概,拍着胸脯保证,“没关系的,有什么危险我保护你。” 江心见两人这么说,脸上露出犹豫不决地表情,勉为其难答应。 “那就劳烦两位了。” 池映寒见傅千琼在江心面前那么积极,他帮忙衬托。 池映寒问:“不知世子中午打算拿什么加餐呢?” 傅千琼若有所思地回答:“倒是希望有鹿,鹿肉肉质细嫩,也够大家解解嘴馋的。” 池映寒听他话里有话,笑着拆穿,“难道你不是想猎件鹿皮送给江小姐?” 傅千琼被戳破心事,连忙反驳,“瞎说什么呢。” 池映寒两手枕在后颈,大摇大摆地往前走,贼兮兮地笑道:“怎么?不想送啊?” 傅千琼越过身伸手去捂住池映寒的嘴,抱怨道:“这么血腥的事怎么能在人小姑娘面前说呢?” 傅千琼很尴尬,连忙道:“那边有动静,我去瞧瞧。” 池映寒两手扒开傅千琼的手,歪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看,乐呵呵地说:“还是我去看看吧,你留下陪你的大美人。” 傅千琼看着池映寒走出那六亲不认的步伐瞬间脑壳有点儿疼,他觉得跟这人一起有些儿丢面子。 傅千琼连忙对甩锅道:“心儿……他这人就是这样,上战场的一大老粗,你别在意。” 江心捂嘴一笑,摇摇头道:“池公子很爽朗,我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我们去前边瞧瞧。” “这边的蘑菇并不是都能食用的,你可别摘。” 傅千琼边说边领着江心往前走,边走还边叮嘱。 江心敷衍应答,“好,我会注意的。” 走到林深处时,江心指着前方几十米外一只棕色的正跳跃着的梅花鹿,语气惊喜,“是鹿,活的!” 傅千琼听江心欣喜的语气,觉得她是喜欢的,想讨好她。 他笑道:“你且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好,世子小心些。” “嗯。” 傅千琼就放江心一人留在原地,自己朝着目标跑去。 前世傅千琼骑射不行,最会的就是招蜂引蝶,想必这一世也差不多吧? 江心可不怕傅千琼死在林子里,只怕他死得太早没能解自己的恨意。 江心两手环胸退到树旁靠着等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傅千琼的人影。 她是没等到傅千琼,却等来了一头狼。 左侧几步远有一头灰色的狼,很大只,像是饿极了一样。 狼的眼睛正贪婪地盯着江心。 江心后背发凉,上一世的自己尚有些力气好爬树躲避,可这一世的她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姑娘,树都没爬过。 江心紧张地看着它,身体缓缓转动,步子一步一步向后。 可是那头狼却跟木头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它在等什么。 不管它在等什么,动不动都不阻碍江心害怕的心。 她想逃离这里。 “嘿!” 脑袋上方传来声音。 江心被吓得一激动,两腿止不住地发抖。 在这个时候,她怎会不怕,那一声吓得她魂都快飞出来了。 江心仰头看去,树上站着个身穿黑衣劲装,手持弓和箭拉满等着猎杀前面目标的皇甫月白。 江心舒了一口气,原来那头狼被他镇住了,不然早有动作了。 皇甫月白眯眼盯着那头狼,见它并不具备威胁,纵身落地,稳当地站在江心身前。 江心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高高的墨发被发带扎成高马尾落下,他脚下的落叶被震起。 一见到他,江心本是紧张的心松了下来。 她问:“你来干嘛呀?” 皇甫月白收起弓箭,转身严肃道:“我来是想拐个西玄的小美人私奔。” 这大实话说得江心一滞,这话是能这样说的嘛? 江心微微弯了唇角。 皇甫月白看着她的表情,忽的紧张起来。 她是认可了? 皇甫月白一双英挺的剑眉蹙紧没好气道:“跟你一路了,都不见你多穿些的。” 边说,他边解开披风想套在她身上。 江心摆手道:“不需要的。” 皇甫月白恼道:“是不需要本王的,还是不需要保暖?” 江心摇头解释:“都不是,只是想装可怜。”在傅千琼面前装可怜。 自己给他制造机会,结果那个渣男居然没发现自己穿少了! 皇甫月白严厉道:“那江小姐下次可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当赌注了。” 他看着她有些欠揍,但谁叫江心是女孩子呢,不听话只能教育,又不是像皇甫玉成那样不爽可以揍一顿。 江心淡淡道:“只是凉了些,我倒也没那么弱不禁风。” 林间秋风陡然大了起来,吹得两人衣衫随之飘扬。 皇甫月白心绪躁动,瞧着她双手微颤,却还强装着。 坏姑娘,看她能装多久。 皇甫月白不悦地问道:“江小姐还要在这儿等他?” 江心抿唇点了点头,“嗯,王爷想怎么处理那头狼?” 皇甫月白半眯着眼反问:“江小姐想我怎么处理?” “听我的呀?” “那给傅千琼制造个机会,让他觉得我不能没有他。” 江心还真没把皇甫月白当外人,直接说出计划。 这话让皇甫月白很气愤,他板着个脸。 “啧,江小姐,这样我可是会吃醋的。” 江心也觉得这样做对他来说很不公平,她思考了一下,想跟他商量。 “就当报恩?” “那不行,这不一样。” 皇甫月白直接拒绝。 “那怎么样你才肯帮我?” 江心有些懊恼。 “嗯……” 皇甫月白皱眉假意深思许久,才道:“香吻一枚如何?本王也不贪多。” 江心瞪大了双眼想跟他理论,“这还不叫多呀?” 皇甫月白黑亮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只要是吻就行,又不会让江小姐少块肉,很划算的。” 他的笑容里带着欠揍的意思。 “那……好吧。” 江心答应了,也不是不能满足他。 皇甫月白坏笑问:“江小姐打算现在给?”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逞。 江心扯扯唇角,“王爷真当这是交易啊?” 他理直气壮反问:“我们好像连朋友都不算,这种事难道不是交易么?”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 江心挑挑眉问:“那我跟王爷交朋友,王爷会帮我?” “本王不跟你交朋友。” 他这拒绝得让江心好伤心。 “哦。” 江心有些不大高兴了。 不交就不交呗。 眼见江心情绪难以挽回地失落,皇甫月白连忙笑着说:“哪有夫妻间做朋友的,多不单纯。” 江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家伙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 江心叹了口气道:“感觉傅千琼也快来了,王爷找个地方躲躲吧。” 皇甫月白语气带着轻嘲,直勾勾地盯着江心问:“怕他抓奸呀?” 江心:快别胡说了,不然就不喜欢你了! 江心垂下头不搭话,这种玩笑话她该怎么回答? “行吧,等江小姐早日甩开他,本王的机会才能来。” 皇甫月白神情带着些萧索,秋风吹过枯叶那般。 艳阳下压着这样的神情,江心看着有些难受,她微微张唇想说些什么。 可眨眼间,皇甫月白消失了。 江心看着那头狼还待在原地不动,眼神还是那样的凶狠。 没一会儿就能听见傅千琼喊自己的声音。 “心儿!” 叫唤声也越来越近。 江心蹲在原地,手掐大腿,吃疼地眼角掉泪,她双手掩住脸颊,装出一副恐惧的模样。 林间细弱的哭泣声都带着凄凉。 那头狼朝着江心越走越近,江心不怕它是假,抬起头就看见它朝着自己跑来。 这回她都不需要用想象来酝酿情绪了,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傅千琼也听到了哭声,他看见那只狼朝着江心跑去,他没敢愣神,两手撒开拖着的战利品,拉弓就朝着那头狼射去。 狼并没有将傅千琼的弓箭看在眼里,轻松躲过。 傅千琼咬咬牙,用尽力气朝江心跑过去。 就在狼想抬爪扑向江心时,被傅千琼抵挡住了。 狼的力气很大,傅千琼被它扑倒后才用双脚将它踹开的。 然后傅千琼跟它比速度,争分夺秒爬起来,拉一箭射向它的肚子。 这一箭,见了血。 傅千琼这才敢松口气缓缓。 可他也没不顾江心,猛吸两口寒气转身将蹲在地上的江心揽在怀里安慰。 “心儿别怕,恶狼已经被我逼退了。” “真的么?” 江心眼角挂泪,哭得梨花带雨,将头扬起,楚楚可怜。 傅千琼哪能敌得住这诱惑,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不怕不怕,都怪我,不该留你一人的。”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危险。” 不过也好,让自己英雄救美了。 傅千琼心里庆幸这等好机会,老天待他不薄。 他小心将她扶起,谦笑说了很多揽责任的话。 “别怕,我送你回营地。” “我……” 江心面露难色。 傅千琼柔声询问:“怎么了?” “我腿软……” 边说,她还边擦着眼泪,尽显娇弱,让傅千琼以为自己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 傅千琼被这暗示高兴得冲昏头脑。 他蹲下身示意江心上来。 “我背你回去。” 江心擦干脸上的泪水,十分体贴地提醒,“可是我很重的。” “没事。” 见傅千琼就想背着自己,江心两手张开,抱住了他的脖子。 做戏要做全,江心带着羞涩的语气,道谢:“好,谢谢你。” 傅千琼被这么一捧杀,耳根都红了,更别说脸。 江心特别给面子,他边走,她就边说崇拜他,赞扬他。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营地,傅千琼也没有想放下她的意思。 两人心知肚明。 傅千琼将她背到她家的帐篷前,才将人放下,然后重重地喘着粗气。 江心低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然后心里暗暗制止自己的表情。 江枫和夜徽音两位长辈正黑着脸看她们。 傅千琼摆手慌张地解释:“江丞相,心儿她……” “什么?” 江枫将声音提得高高的,心儿也是你能喊的? 想到这里,江枫眉头紧锁,十分不悦地看着他。 江心见氛围很不好,连忙为傅千琼解释道:“爹,娘,刚刚女儿在林中遇见了一头恶狼,它想伤害女儿,多亏了世子殿下出手相救,你们不要误会他。” 江心说着“大实话”,面上担心江枫和夜徽音会责怪傅千琼,心里却在祈祷着他们这次能放他一马,不然自己的刚刚那么多表情就浪费了。 江枫一听这话,焦急地跟夜徽音两个人看着江心,生怕她受伤。 江心被两位长辈拉拉手,转转身,什么都没看出来,他们才放心。 “可有受伤?” 江枫担心地询问女儿。 江心摇摇头,笑道:“没有,世子殿下一箭就将那头恶狼射死了,他好厉害的。” 江枫重重的“嗯”了一声。 “没想到世子小小年纪箭术如此之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江枫也来了一回捧杀。 江枫边说时边看着傅千琼,眼中几分欣赏,不过一下子就没了,只有他和江心知道是假的。 傅千琼僵笑得掌心冒汗,谁不知道江枫江丞相武功了得,是战场上的不败战神,现在这样夸自己,自己怎么好意思接受。 不过江枫能说出这话,也多亏了江心夸赞自己,不然他这个老岳父可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傅千琼心虚道:“没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我在林间遗落了只梅花鹿得去取,中午几位来一起共用?” 江枫委婉拒绝:“世子的战利品还请世子自己享受,我们人太多了难免落人口舌。” “若是想来就来,没什么不好的。”傅千琼就没想过江枫会拒绝自己,他尬笑道。 说完,就见江枫脸色平淡下来,等着傅千琼自己走,连送客的话都不说。 傅千琼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唇角僵僵地挂起一抹笑看着江心。 江心朝着他浅浅一笑,点了下头。 江枫对傅千琼态度微微改变就让傅千琼很高兴了,更别说江心现在心系自己,他简直要高兴得飞起来。 傅千琼冲着她点了下头道:“先告辞了。” 江心甜甜一笑叮嘱道:“世子进林子小心些儿。” “嗯嗯。” 傅千琼转身离开,手却抬起来向身后摆了摆跟江心做道别。 江心:他觉得自己这样很帅是嘛? 江枫:他是傻子吧? 只有江芸在疑惑为什么姐姐在傅世子走后脸突然就平淡了下来,连看着傅世子招手也毫不理睬,就跟看不见似的。 江芸想不通,就开口问姐姐,“姐姐怎么都不回应一下人家?他看起来很喜欢姐姐。” 江心叹了口气,淡淡解释道:“他都转身了,自己回不回应他又看不见。” 江枫则是一脸严厉地看着两个女儿。 江芸比江心小三岁,看待事物并没有那么通透。 江芸以为爹爹是生气姐姐跟男人回来,连忙跳过这个话题跟姐姐聊别的。 她可没想到爹爹生气是因为自己关注了傅千琼。 …… 第10章 掌心吻 秋日里的夜很凉。 江心独自坐在篝火前取暖,其他人都去参加傅老王爷举办的酒宴了,说是为了庆祝傅千琼猎到了一只肉很多的鹿。 江心觉得这个借口很别扭,就以今日被吓坏了为借口搪塞掉。 反正她知道,自己去了也不会增加傅千琼对自己的好感,倒不如声称自己病了躲着休息,他还会心里牵挂、担心自己。 她可从来没有让傅千琼牵肠挂肚过,这一世,自己可要好好体验体验呢。 想到这里,江心露出凄苦的笑,很讽刺。 自己上一世从未想过想害他,对他言听计从,可他呢?却非杀自己不可,还算计自己! 这种男的,就该让他尝尽世间苦! “啧啧啧,江小姐不去参加酒宴,却躲在这里偷笑,是又有什么阴险狠毒的计谋了?” 说话的是皇甫月白,他坐在江心身旁仰头看着月亮调侃。 江心对他忽然的出现已经习惯了。 江心收起笑容,歪着脑袋看着他,问:“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阴险狠毒之人?” 皇甫月白淡淡道:“那倒不是,你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江心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你怎么这样说我?” “我觉得你是想傅千琼死吧?”皇甫月白大胆猜测。 她不嫁给傅千琼,却一直设套针对他,除了想要傅千琼的命,其他的,皇甫月白还真想不到。 “嗯。” 江心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那在林间时,你怎么不向我求助,让我一箭射死他?” 江心皱眉,愣了几秒,他要为了自己去杀那个渣男? 江心心情瞬间很糟糕,她一字字恶狠狠道:“他不配脏我们的手,而且我也不想变成满手都是血的人,那样跟他有什么区别?我厌恶那样的自己!” 皇甫月白眉头锁紧,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他知道她有秘密,只是他还不配得到她的分享。 皇甫月白一阵心慌,抬手搭上了她的肩,靠近她,声音低沉下来。 “不知道江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江心抬手拍开了他的手,有些不悦。 这人居然不会安抚一下自己的情绪? 不过既然他来讨了,那自己先给了再说,免得自己找他让自己尴尬。 江心勾唇一笑,对上他深邃的黑眸。 心中想着,如果吻上去,尤其是那薄唇,自己应该不吃亏。 但是江心不想让皇甫月白太高兴。 她顺着他的手将身子往他那儿靠近。 她身上淡淡的芳香萦绕在他鼻端。 柴火堆迸射出的声音和热气让皇甫月白浑身躁动。 此时不知是坐在火堆边热还是脸上自己在发热。 江心眨着眼,唇上挂笑,离他只有半张脸的距离。 皇甫月白吞咽着口水,紧张了,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在期盼着。 江心轻笑了下,在他耳边小声又甜腻的说:“我是个信守诺言的。” 话音刚落,皇甫月白紧张得两手攥紧了拳头。 江心低下头,掌心放在唇边,然后将手轻轻抚上他好看的侧脸,语调细软,带着哄意,“这个吻也算我的允诺。” 她的举动使皇甫月白心头一阵烦躁。 他要的吻不是这样的。 皇甫月白掌心松了松,身子直接疏离开。 江心收回手,浅浅一笑,用打趣地眼神望着他,只见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一阵红。 江心率先开口:“既然我也兑现承诺了,王爷没事就请回吧。” 皇甫月白将烦躁之色摆在脸上,他恨不得将眼前人圈在怀里去吻她。 不过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欲望。 皇甫月白眯了眯眸,眼底满是复杂的神色,脸上冷冰冰的让人不敢靠近。 江心嘀咕着自己也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吻也是他自己讨的,现在也吻了,他还生气什么? 江心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印下他这个人的俊脸,火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这张脸与前世那个侧脸是吻合的。 她低下头,唇角抿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意却不自觉更深了些儿。 皇甫月白见她这么盼望自己离开,他几乎咬牙切齿道:“傅家即将倒台,你若不在意丞相府会不会被牵连的话就继续吧。” 江心看着他,心中盘旋着无数个问题。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皇甫月白冷冷道。 “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江心小力戳了戳他的肩角,身子朝他挪近。 皇甫月白瞥了眼身旁的女人脸色依旧不变,语气更加冰冷,“江小姐说的是,承诺也兑现了,本王该离开了。” 江心扯扯嘴角,这人翻脸怎么这么快? 见他准备起身离开,江心两手将他胳膊拽住,面色微变,紧张道:“哎,皇甫月白,你说清楚些嘛,兴许对我有帮助也说不定?我们还照约定来,下次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江心也清楚,傅千琼他们家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现在的处境大不如前了,抱紧她家大腿也是应该的。 皇甫月白身为当朝三王爷想铲除掉他们一家也不难,抓着把柄就行了,江心也知道他们家的野心肯定不止于此,哪个王爷没想过捞个皇帝当当的?怕是傅家也一样吧。 傅老王爷可能就会这么想,要是当初荣光还在,自己也有机会搏一搏皇位,不像现在,想皇位都当你是谋反。 无论皇甫月白的目的是什么,但凡他肯说,那都是能帮到自己的。 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孤身作战,而他却毫不顾及颜面地死缠烂打。在没相处过的前提下,她难道只是凭借着救过他一次才得到他不求回报的帮助吗? 显然不太可能。 江心想到自己要一个人扳倒傅千琼,这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他背后可不止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傅王府连带着司家。 现在皇甫月白愿意鼎力相助,自己何不与他合作,共同拿下目标呢? 皇甫月白挑挑眉,原本要站起身地动作突然变成了两手放在膝盖上,用一副饶有兴趣地表情看着她。 江心一脸认真地问道:“王爷应该不是一时兴起要处理前朝余党吧?你愿意帮我,我爹肯定不在王爷的计划中,对不对?” “江小姐猜得八九不离十,不过本王不能说,要合作应该坦诚些,江小姐为何要针对傅千琼?说说理由。”皇甫月白问完话,停了一瞬,他不知道江心会不会坦诚告诉自己。 江心看着他,好看的柳叶眉皱紧,神色复杂道:“我不能说,不过,我要的不止是傅千琼,我要整个傅王府偿命,额外再加个司家的司若柔。” 她的语气跟仇人是那几个人没分别,恨意都在话里了。 皇甫月白有些无奈,又不能逼她说,追根刨底的话嘴张她身上,谁知道她会不会也对自己扯谎呢? 他别开眼,漫不经心地吐槽:“若不是时常观察你,本王都以为丞相府的大小姐被傅千琼的仇家掉包了。” 江心心里咯噔一下,他居然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这人要不要脸啊,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她害羞地垂下头,语气中带着小小激动,“王爷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啊,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真真的,不过我也是傅家的仇家。” 皇甫月白给她喂了颗安心丸,“江丞相是个好官,他不在本王的名单中,你放心吧。” “至于傅家和司家,我们确实是目标一致。” 江心闻言,眼前一亮,“那请求王爷将他们两家留给我处置,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皇甫月白淡淡道:“江小姐的教养呢?” 江心扯扯嘴角反驳:“王爷死缠烂打时有‘教养’可言?” 两人谁也没比谁好,又为何要揭短呢?没必要。 皇甫月白倾身再次凑近她,“江小姐又可以兑现承诺了。” “什么意思?” 江心淡淡扫他一眼,别想拿交换情报当作“帮助”,这只是交换情报而已。 皇甫月白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一字一顿道:“傅、司两家罪证齐全,什么时候办都可以,所以江小姐的承诺呢?” 江心身子向后倾,不悦地皱起眉头,“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他们有仇家可以,皇甫月白收集好了罪证也可以,但是他怎么能下套设计自己呢? 皇甫月白一脸疑惑地问:“故意什么?” “设套套我……” 听江心这么说,皇甫月白忙道:“本王没那么无聊对你还要用计谋。”我全靠真心! 江心:你好看得起自己啊! 江心抬眸看着他,从中察觉出几分严肃。 是呀,人家是办大事的人,何必设套她这个小女子呢?再说了他先前查找他们罪证的时候都还不知道自己会去针对人家呢。 江心一想到是自己误会了他,心里有些慌张,不知道他会怎么看自己。 自己只顾自己的仇恨,自私小心眼在他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要说无辜的,皇甫月白是真的无辜,还要被自己这样误会,扣个阴险小人的标签。 江心顿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了。 皇甫月白看着火堆低声道:“你已经在他心上有位置了,只要江丞相同意,你立马就能嫁给他。” “所以你会嫁给他么?” 他这个句话语气带着轻嘲,是嘲笑他自己还是在讽刺她,江心不在意。 江心看见了他脸上有几分伤心。 她笑得坦然,“会。” 她好奇地问:“那王爷要来抢亲么?” 皇甫月白瞥了江心一眼,然后朝着夜色猛翻白眼咬牙道:“不抢,我要给他戴绿帽。” 江心捂嘴被逗笑了。 “扑哧,你未免也太坏了吧。” 这个男人,若说不喜欢自己,自己现在肯定是不信的了。 哪有报恩报着报着就吃醋了呢? 皇甫月白低沉着嗓音,咬牙切齿问:“你真会嫁给他?” 江心试探性地问:“我要是嫁了,王爷会怎样?” 皇甫月白扫过她脸上的坏笑,咬牙道:“在明年的那一天他的骨灰和祖坟都保不住。” 江心毫无顾忌地大笑着,没想到这人这么小心眼,跟死人过不去。 “哈哈,我不会嫁给他的,我还要看着他跟司若柔反目呢。” 皇甫月白听到这里,脸上的冷意消散,耐心地问:“然后呢?” “然后将他们锁死,让他们这对狗男女黄泉路上好作伴。” 皇甫月白用波澜不惊地语气说:“摧毁他们生的念头,让他们生不如死?果然最毒妇人心啊,江小姐,在下佩服。” 江心坏笑一下,顿了顿,正色道:“皇甫月白。” “嗯?” 他疑惑地看着她。 江心指了指他的手,要求道:“手伸出来。” “做什么?” 皇甫月白边问边伸手给她。 江心贴着他坐,一手拉起他修长的大掌,一手握住他几根手指摸了摸。 她笑着用眸子深情地看着他的唇,然后在唯美的气氛下牵起他右手放在自己的红唇上。 他指尖冰凉,而她的红唇温热,在吻时她还用眸色勾引着他。 他感受着从她唇上传来的温热,身上的幽香,扰着他心上的躁动。 这是她第二次取巧。 皇甫月白的脸瞬间如腊月寒雪般冰冷,他那冷硬的俊脸上流露出唏嘘。 他没有将手抽回,而是任由她握着,可语气却十分恼怒:“江小姐倒是把牛角尖钻到了另一个高度啊!” 江心慢慢松开他的手,心里有些紧张,可面上却死猪不怕开水烫般没流露出半分慌张。 她歪着脑袋看他,笑嘻嘻道:“我很信守诺言的,我的承诺也只对你有效。” “你倒是牙尖嘴利!”皇甫月白咬着牙,都快气死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戏耍自己?她难道真的对自己半分感觉都没有? 皇甫月白心里闪过这个念头,脸色微变,落寞的神情覆盖在脸上。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感情?自己能不能让她动情啊? 皇甫月白唰的一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江心的视线挡住,他垂下头唇角掀起玩味的弧度,认真道:“很好,女人!你引起本王的征服欲了!” 他承认,他喜欢上这个女人了,不是一点点,目的也不是为了报恩! 皇甫月白很清楚自己现在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若说先前,他确实是想借着报恩以身相许,不让她受婚姻的苦,护她到老;但是现在,他要得到她! 就算她那颗心是石头,他也要给她捂热了! 皇甫月白满心的欲望顿时有了侵蚀的目标。 想到她至少对自己是特别的,他心头的躁动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个想法令他胆子又肥了些儿,自己之前的死缠烂打对她还是有用的,倘若她心中没自己,那早就毫不犹豫将自己踢开,他的脸皮要更厚些。 皇甫月白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待事情解决完,江小姐与本王相处一段时间,本王会将你娶到手的。” 江心沉默了,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霸道了呢? 这话还有点儿傻气,是不是自己对他伤害得太过了? 江心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从容地将头点点。 皇甫月白本是无畏的神情里却藏住了得逞的笑意。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笑意从眼底蔓延至唇角,有种媳妇已经被他娶到手的错觉。 皇甫月白见江心同意后也不再胡扯,压住激动的心告别这个美好的夜晚和美好的她。 第11章 幻想一步之遥的傅千琼美滋滋了 皇甫月白离开后,江心望着火堆心生疑惑。 傅千琼未免也太好上钩了吧?上一世的他可是个能忍的,这顺利得让江心有点儿不敢相信。 哪有推翻一世就让人性情大变的? 江心静下心来,她还是要多提防些傅千琼才好。 望着皎洁的月亮,江心承认,她的心配不上那轮明月。 她都快被仇恨给淹没了,若不是皇甫月白的出现,想必她到现在还是个为仇恨而活的人。 她想将自己分一点儿给他,不是因为他喜欢自己,而是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江心垂眼看着自己的掌心,上边似乎还留有一点儿温热。 火堆火焰迸射发出滋啦的响声,她望着那一团团火焰,思绪逐渐飘远。 另一边,傅老王爷举办的酒宴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男人喝酒,女人助兴。 酒宴中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宴会中心一女子身上。 她曼妙的腰身扭动着,跟着琴声的节奏旋转、落步。 琴由一小门户的姑娘弹奏,而舞则是由司家司若柔来助兴。 她的舞蹈很美,样貌也娇小可人,吸引了不少目光,就连傅千琼都沉醉其中。 司若柔只想过在风头上压过众女,却不知她的做法与风月无差。 她以为自己献舞是博君一笑,反成卖弄风骚。 也就只有高兴的在为她高兴。 夜徽音也不浪费教学的机会,叮嘱女儿大家闺秀与风月有别,切不可这般堕落。 夜徽音叹气,可惜江心没跟来,不然她也趁此机会一起教了。 旁的不说,哪有千金抛头露面跟妓一样博乐男人的? 夜徽音都没脸再看下去,也不知道人家父母怎么当的。 傅千琼被司若柔的身段给迷得五迷三道,魂儿都快飞到人家跟前了。 若不是江心早早坦言,江枫这个做爹的都要替女儿教训他了。 司若柔一舞过后还在原位当众朝傅千琼抛媚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他有意思。 江芸小口吃着瓷杯里的甜酿,手端杯遮着自己的半张脸,两只晶亮的眸子偷偷观察着傅千琼和司若柔。 江芸心里犯起嘀咕,怎么这两人有种是一对的错觉,傅千琼不应该是喜欢姐姐的嘛?怎么他看司若柔的眼神比看姐姐还要深情? 江芸抱着吃瓜的心,一边担心着姐姐的爱情,一边吃着三个人的瓜,两不耽误。 “娘,你说姐姐跟傅世子有没有……” 江芸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夜徽音一个眼神给吓得噎了回去。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瞎问。” “可是姐姐也是小孩呀!” “若是心儿愿意告诉你的话,你就会知道了,别在旁人面前瞎问瞎说。” 夜徽音一手端起茶杯,另一手半遮着脸服下。 很明显,娘亲不想对自己多说话。 江芸依旧用酒杯遮着半张脸,她此刻尴尬极了,那么多人在呢,想撒娇也撒不出来。 看来只有回去问问姐姐才好,希望她们没什么事情。 江芸一向在意姐姐的感受,姐姐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爹娘也都会将重心放在为姐姐选夫婿上,根本不会在意姐姐的感受,所以只有自己才是最关心姐姐的了! 江枫与夜徽音:你在给自己加什么戏? 江心:妹妹你大可不必这样! 皇甫月白:还有我关心呢!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 聚狩猎结束,几大世家各回各家。 傅千琼也只在狩猎第一天见着了江心,剩余几天被江枫盯得不敢靠近江家的营地。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将鹿皮做成披风送给江心,不然自己哪还有借口再约人家? 她一定也觉得没见着自己,是自己没去找她,他得将误会化解开。 江心:什么误会?我对你没有误会可言! 傅千琼找绣娘赶工,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将鹿皮披风做好,又用了一天时间晾晒熏香。 不过那么短时间熏香也掩盖不掉鹿皮披风上的腥味。 傅千琼咬咬牙,想钻牛角尖。 在傅千琼将鹿皮披风包成礼物拿去送到丞相府时,这回江丞相同意了他的拜访。 傅千琼心里一阵庆幸,一定是自己这次狩猎救了江心,岳父大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一定是这样的! 傅千琼觉得自己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所以他要抓紧了! 丞相府的门卫领着傅千琼到府中花园小亭子。 傅千琼很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亭子里的石凳子上等着江心。 没过多久,江心被小酥搀扶着朝花园走来。 在傅千琼那个位置看不到,不过江心却能看清楚傅千琼在亭子里的一举一动。 那人坐立不安的模样像极了焦急的猴子坐在椅子上被烫屁股。 江心抬手挥掉脑海中的遐想,顿了顿装起一副受了风寒的病态。 小酥尽职尽责将大小姐搀扶着走到亭子,然后她顿住脚等着自家小姐开口。 江心看见傅千琼时,首先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她眨眨眼神情转为欣喜。 她的表情似乎在说爹爹居然会放你进来,然后换成惊喜你能来找我。 “世子久等,心儿以为爹爹没能同意您来,心儿未能做准备。” 江心边说,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坐在傅千琼对面的石椅子上。 傅千琼摆了摆手:“我也挺惊讶的,江丞相居然会放我进府,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见江心脸色有些儿不对劲,关心地问道:“心儿你怎么了?” “那日受了点儿惊吓,睡觉时没盖好被子,现在头疼脑热的有些儿丢人。” 江心边说边难受的看向傅千琼。 傅千琼见这姑娘生病了还出来见自己,自己真的对她很重要! 傅千琼关心道:“若是不舒服的话先回去休息吧,下次我还会来看你的。” “这个是那日猎到的鹿做的鹿皮披风,那日酒宴你没来,没能尝到鹿肉,改日,改日我再去猎一只。” 傅千琼热情地画着大饼,生怕江心吃不饱。 江心面上带着浅笑,苍白的小脸上露出欣赏他的神色,但是她却道:“谢谢世子抬爱,只是心儿并不喜欢鹿肉,而且它们生活的好好的,若没必要的话,心儿觉得还是少些杀戮为好。” 傅千琼没想到江心居然这么善良,但是傅千琼想到这里就有些儿委屈,干的都打水漂了。 不过傅千琼又不好拒绝江心,只是淡淡道:“心儿说的是,那这件披风……” 江心张口就来,神色毫不慌张,“心儿收下世子的礼物,但是心儿不会用的,就当纪念品,纪念那日世子救命之恩。” 江心并没有让傅千琼失了面子,张口又提要报答傅千琼的救命之恩。 傅千琼也很上道,痴心妄想道:“最好是心儿以身相许。” 江心看着傅千琼说出那异想天开的话还不脸红,她真替他感到悲哀。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样。 江心害羞得点了点头,话却一字也不说。 傅千琼看得出她是害羞了,也没有再逼她说些什么,他已经很满意了。 得到了江心口头承诺愿意嫁,那就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江心送走美滋滋的傅千琼,看着他那高兴的样子,就不怕一下子崴着脚头着地儿。 她垂首握紧拳,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着恨意。 …… 第12章 她是个磨人精 半个月后,丞相府同意了这门亲事,江枫表面上被傅千琼感动,也觉得女儿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只要她肯嫁,那都依她。 傅千琼觉得自己已经稳坐丞相女婿之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唯独每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的司若柔让他很是苦恼。 司若柔怎么都没想到江心竟然是个空有美貌的笨蛋,嫁给谁不好,偏偏要嫁给不爱她的傅千琼! 司若柔每天都在闹,寻死觅活的闹,生怕傅千琼不知道她的感受一样。 今天哭,明天哭,后天闹上吊。 司家也拿这个废物女儿没法儿了,约见了傅千琼好说歹说希望他能来劝劝。 傅千琼一来,司若柔就知道自己要得逞了,她可是期盼着他早些来好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司若柔是个虚荣的,就算傅千琼不娶自己,她也要在江心面前扳回一局。 傅千琼站在司若柔屋门外,隔着薄薄窗户纸就能看见里边体态轻盈的舞姿,他都有些不明白里边这人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了。 傅千琼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司若柔一袭薄纱裙,青丝随着舞步在飘扬,红艳的肚兜若隐若现,风-骚极了。 她旋身,脚腕收力,正要跌倒时,意料之中的被傅千琼给一把抱住。 司若柔半遮着脸,露出楚楚可怜的水眸,像是澎湃后压制住的柔情。 她眼角划过泪,顺势埋头在他胸前细声哭泣。 傅千琼摇头坏笑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我一来就哭了?我惹你了?” 司若柔细臂勾住他的脖子,故作娇嗔地顶撞他一句:“千琼哥哥都快不属于我了,还不让人家发发脾气?” “我……” 这句话怼得傅千琼无话可说。 傅千琼将怀里还在生着闷气的小人儿横打抱起,走到椅子前坐下。 他垂首,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下颚,然后轻轻抬起,与她对视着。 他叹口气,柔声哄道:“不是说让你再等等我么?娶她非我本意,若是可以不顾家族的话,我早就带你私奔了。” “你就这张嘴最会哄人。” 司若柔这话倒是把傅千琼给气笑了,这倒也是,若不是他这张嘴的话,江枫可不会轻易松口将女儿嫁给自己。 司若柔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是怎么个人,相处那么多年了,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过她也支持傅千琼接近江心,但是人家都要成亲了,她不能忍,自己的男人怎么可以让出去? 司若柔别过脸,侧在傅千琼怀中不肯看他。 傅千琼抱着她微凉的双肩,有些担心地询问:“那你想我怎样做才满意?” 司若柔手抹眼角,带着哭腔小声抱怨,“千琼哥哥都快成丞相府的乘龙快婿了,我这个小小庶女哪还配得上?” 傅千琼听着她的话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不是在忙那些事就是在陪江心,完全忽略掉了这个小娇娇。 他定了定语气,耐心道:“怎么会配不上,我们家柔儿怎样都好,本就没有配不配的道理。” “那千琼哥哥娶我?我不介意当千琼哥哥的妾室,只想你是我的男人。” 司若柔边说着,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前放,低眉浅笑着。 傅千琼唇角微掀,懂了她意思后,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床边。 她仰起头娇羞着小脸,眸子里满是深情,红唇微勾,宛如罂粟绽放。 他亦是柔情的亲吻着她的额头、眼睑和鼻尖…… 床边垂下的轻纱罗帐映出两人交缠的身影。 …… 江心回忆着傅千琼前世说的那句话,他的那孩儿都一岁多了。 她眯了眯眸,自己前世嫁给傅千琼一年多才怀孕的,那司若柔可是在自己还没成婚前就与傅千琼搞上了。 估摸着这一世也差不多了。 江心约见皇甫月白,只不过从传出江、傅两家婚事之后,他就不再来找自己了。 这个人怕是真生气了,自己答应过他不嫁傅千琼的,现在婚事都订了,他该要误会了。 江心等在明王府外,王府的侍卫不给她进,说是没有提前下拜帖,王爷就不见客。 这拒绝人的借口好像自己使过。 江心双手环胸,怔怔地站在明王府外看着那块牌匾,他居然将自己用在傅千琼身上的法子用自己身上了。 江心苦笑了下,那是不是该自己学学他的死缠烂打了? 江心小声在小酥耳边吩咐着,然后自己白了眼明王府的牌匾转身走了。 侍卫见江小姐离开,撒腿就往府内禀报自家主子。 皇甫月白得知这一消息,他自然是坐不住的,人都到家门口了,都不想办法进来的。 这让皇甫月白着急了,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冷落她的? 但是那丫头就是欠收拾,不然怎么会答应了自己又反悔了呢? 就该让她着急去,不能只有自己着急吧? 皇甫月白喝着手中的茶并不消气,手掌用力捏紧茶杯,杯上都有小裂痕了还不撒手。 王府外的江心并没有走多远,而是绕到一角落里,爬上了小酥早就准备好的木梯。 靠着木梯上了墙沿,正坐在那儿时,她又没有力气拿起木梯,只好在上边干坐着。 木梯太重这个问题是她疏忽了。 她看着脚下几米高的距离,脑袋有些儿晕头转向的。 跳下去是不可能的,就这么回去她又不甘心。 正当江心在犹豫不决时,巡逻的侍卫发现了她。 独自擅闯明王府的女流氓被两个侍卫押送到皇甫月白跟前由他处置。 江心没想到自己学他不成,反被这人一顿奚落。 皇甫月白见被押来的人是江心,一时间有些儿欣喜,不过得知了她所干的事情之后,恨铁不成钢起来。 她怎么对傅千琼那么淑女,对自己却展现出一副什么都不屑的态度,她真不觉得自己的形象很重要? 皇甫月白就没见过江心矜持的模样,若是有,那也都是江心对傅千琼装的。 皇甫月白咬牙道:“你真的是个姑娘吗?这么危险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 江心正被两个侍卫拉着胳膊按着背,她弯身仰起头看着皇甫月白,一脸无辜像。 “你别奚落人家了,我都那么可怜了你还凶我!” 江心低下头,手臂被抓得发疼,声音带着求饶。 皇甫月白抬手冲着侍卫扫了扫,语气激动道:“放开她,赐坐!” 侍卫见自家主子语气那么凶,他们吓得一激灵,连忙松开江心的手臂,然后按照主子的指示给她搬来一张小杌子。 江心锤了捶自己的发疼的手臂,满脸哀怨的坐在小杌子上。 她哀婉一笑:“现在想见一面王爷可真难,看来是我先前不懂得珍惜了。” “找本王做什么?江小姐即将出嫁,应当注意名声。” 皇甫月白冷着脸将掌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刚放下,那杯子上的裂痕一条接着一条的越裂越大。 江心瞥了眼那茶杯,心想应该不是自己气的。 她顶嘴道:“又不是嫁王爷,王爷怕丢什么脸?” “牙尖嘴利!” 皇甫月白深吸一口气,太阳穴边青筋暴起。 他看着她的脸,却怎么都不忍将怒气撒在她身上。 他忍住怒意,沉下声问:“说吧,找本王做什么?是想悔婚怕不好意思?” 江心坦诚地回答:“那倒不是,只是想请王爷派几个人借我使唤使唤。” 皇甫月白不满地问:“江小姐未婚夫的人不够使唤的?” 江心见他句句不离自己的婚事,端起身子轻笑调侃,“你的醋味怎么这么大?我都说了我不会嫁给他的,难道你不信我?” 皇甫月白脸上一白,冷冷道:“就算江小姐真的嫁了,本王也不会吃醋的。” 他的心慌了,若是江心真食言了,那自己怎么办? 这女人想一出是一出,他根本不敢相信她。 “那你现在在干嘛?生气酸我,不肯帮我,这不是吃醋是什么?”江心歪头看他,那张嘴伶俐得不像话。 皇甫月白掌心握拳锤在桌面上,震得桌上杯子碎裂的茶水溅了出来。 他咬咬牙,“你真是……” 江心故作好奇问:“什么?” “坏!” 一个字吐出,他别过气红的脸不看她。 江心见他还愿意跟自己斗嘴,心情大好,趁热打铁追问:“那你帮不帮我嘛?” 皇甫月白回过脸,正色道:“说说什么事。” “我想知道司若柔的一举一动。” “就这样?” 皇甫月白见江心每次的要求都很容易办到,却还要找自己,他都有些怀疑她是有意靠近自己的。 “嗯。” 江心点点头。 她又道:“你说司家在你名单上,能不能我让你毁掉,你再毁掉?” 江心说的这事,对皇甫月白来说并不难,因为他手中掌握着所有反贼的罪证,只要她高兴,随她怎样都好。 皇甫月白皱着眉,沉着语气道:“这是两件事了。” 江心眨了眨眼,认真的回答:“我知道。” 她心里盘算着怎么抵债。 皇甫月白看着她,薄唇微掀,若有所思道:“给个时间。” “大婚前,会不会太匆忙了?” 江心还在为难,这一时间要搞垮一个司家会不会有点儿棘手? 没想到皇甫月白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什么时候都可以。” 江心瞪大了眼,然后狐疑地看着他,唇角上扬忍不住在心里夸赞这个男人,“我还以为会让你为难呢!” 江心都快觉得这个男人无所不能了,自己这破事在他看来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江心正用崇拜的眼神打量皇甫月白时,他却抬手向她招了招。 “你过来。” 皇甫月白边说边站起身,垂着头看着坐在小杌子上的江心。 “怎么啦?” 江心一脸疑惑的站起身朝他走过去。 只不过,就快走到他面前时,她停住了脚。 而皇甫月白的腰已经不等江心反应就弯了下来。 唇上一抹温热,江心吃惊地瞪大双眼盯着他,都来不及想到还要呼吸。 只见皇甫月白强壮有力的手臂将她困在他怀里,而另一只手摁着她的后脑勺。 他正带着侵略性地气势掠夺着她周遭的空气,而她满脸涨红,脑袋都快炸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心被吻地晕头转向的。 最后皇甫月白用力地咬了口她的下唇,两人口腔中充斥着腥甜的铁锈味,他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撒开。 江心两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见他脸上还带着回味的表情,忍不住瞪他。 皇甫月白察觉到江心在看他,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先索取定金。” 江心又再次瞪了他一眼,气愤道:“你怎么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皇甫月白打断,这家伙依旧面不改色,说得一本正经。 “还差我一个吻,事成之后再来清算。” “你……” 江心脸上火辣辣的燥红,又羞又恼。 “你怎么说这话儿都不带大喘气儿的?” 皇甫月白垂首靠近她,不怀好意道:“江小姐觉得本王是正人君子?是随意都能撩得的?” 江心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连忙用手捂住自己还在发疼的红唇,反驳道:“没……我可没这么想。” 皇甫月白见她并不排斥自己,动作大胆了起来,将人拦腰再次圈入自己怀里,然后薄唇贴在她耳边抱怨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知道本王听到你答应傅千琼的婚约时有多难受吗?” 他的语气中压抑着气急败坏,满是耐心的语气却听得出一丝抱怨。 江心两手抓着皇甫月白圈住自己腰身的手臂,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却还嘴硬道:“这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你……” 皇甫月白锐利的目光划过她的脸,宛若一把冰冷的匕首贴在她脸上。 她颤了颤身子,一副想跟他反着干的态度还在脸上挂着。 皇甫月白叹了口气将手臂松了松,也不舍将人吓着,“罢了,本王不跟你这个小撒谎精计较。” 江心看着他,坦坦荡荡反驳道:“我没有对你撒过谎,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她可以扪心自问的,她真没有骗他。 皇甫月白垂下眼眸,语气中带着压制怒火的忍意,“好,不准骗我!” “如果骗你,会怎样?” 江心在皇甫月白发火前反复横跳,疯狂作死。 皇甫月白咬咬牙,皱着好看的眉头将她盯紧,语气狠狠道:“强娶豪夺你!” 说完这话的皇甫月白连忙将人松开,他真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 面对她这个磨人精,他真没有把握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现在恨不得再次吻上她那张伶俐的嘴,肆意亲吻,直到怒火消散。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自己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她还感受不到么? 皇甫月白想到这里,垂下头,冷着脸送客。 在江心临走前,他安排了夏洵送她回府,并支配夏洵等几人听她差遣。 他愿意把夏洵放给她,就是明晃晃的对整个明王府宣布江心是府里女主人的身份。 夏洵也吃上了上次没吃成的瓜,心满意足跟着江心走了。 不过江心并不知道皇甫月白派夏洵给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她只当夏洵是个信得过并且能随意差遣的帮手。 江心吩咐夏洵若是查到司若柔有孕的消息就立马来通知自己。 只要这个消息一来,那她的大礼立马就到! 第13章 当个造谣头头,传播三角恋大瓜 十二月,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雪停后,街上都是孩童嬉闹的声音。 府门外,江心穿着新做的青色绣花宽袖袄子,杏色马面裙在白雪地里晃悠着。 街上的道路被爆竹碎片和雪相交错,而她的身影却十分突兀。 原本江心在大冷天并不想出门的,但是奈何司若柔要约自己,而她上一世都没见过这号人物。 她总该去看看自己上一世的仇人到底是长什么模样的吧? 江心没有乘搭轿子,雪天路滑,就怕下人一个不小心让自己摔着,那样就不能漂漂亮亮的出席威慑那个女人了。 气质这一块,她要死死拿捏。 更何况,她也不想太早见到那个女人。 小酥单手抱着江心的大红色披风跟在后边,而江心的右手边跟着两个人,都是皇甫月白的手下,这是她特地喊来帮忙撑场子的。 大小姐出门带着打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两个侍卫换上了丞相府下人的衣服,现在一看,除了他们主子,都以为他们出自丞相府。 江心自己要搞事情自然全揽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司府走个神就走到了,江心抬手让小酥拿出请帖,然后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请自己进去。 司府的面积比她们丞相府还大,不过江心并不觉得自己家有什么不好。 她爹是半路当的丞相,怎么比得过这群前朝皇亲贵戚呢? 当朝皇帝对他们放任不管,以至于他们这群人都想着跟现在的皇亲贵戚平起平坐。 江心是真不明白皇上是打算做什么,也不怕被人家反咬一口。 司府的下人领着江心绕了一圈才到司若柔的住处。 虽然司若柔是家中庶女,但他们老父亲却将女儿们当成宝一样供着,巴不得司家再出一位皇后。 前朝皇后是姓司没错,但好像跟这个司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是个大族,现在富贵的就剩下这个司家了。 江心的前脚刚踏进司若柔的小院子里,那人就迎上来了。 一口一个姐姐的叫。 江心听着细细温柔的嗓音抬眸去看她,小家碧玉,小鸟依人放在她身上毫无违和,而她的笑意里还带着妩媚。 再看看她的穿着,浅蓝色对襟短衫和同色褶裙,风吹过都能衬出她凹凸有形的身材,尤其是小腹上手盖在短衫让人不想留意都难。 江心很想问她难道不冷吗?不过对敌人,她可没那么多善意。 司若柔做出主人的姿态邀请道:“心儿姐姐,外面凉,跟我进屋吧。” 江心:你也知道外边冷啊?你要不这么说,我都以为你在耍计要害我呢。 江心朝着司若柔点了下头,右手伸向小酥吩咐道:“小酥,扶我进去。” 进屋后,江心站在她面前,忽然搭话。 “我并不知司小姐冬日喊我一聚是为了什么,若不是爹爹说司小姐的身份的话,我还不知道司家在京城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 司若柔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心,莫不是江丞相有事需要爹爹帮忙?不然江心怎么会搬出来说? 司若柔给江心寄去请帖,都没有把握能将她请来,不料老天相助! 不然的话她就该去拜访丞相府了,本该就是她得去拜访人家,毕竟江丞相的地位摆在那儿。 司若柔本想进屋就坐下的,但是却被江心这话给说尴尬了。 她脸色僵住,她可以不知道自己,但是她怎么能不知道她们司家呢?这不是有意贬低自己吗? 司若柔嘴角僵着笑意,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岔开,“长辈们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只是想着心儿姐姐即将嫁给千琼哥哥,而我与千琼哥哥相识多年,只是想帮他看看人,希望心儿姐姐不会介意。” “司小姐怕不是忘了自己比我还大几个月吧?你这样喊我一声‘姐姐’我还真担不起。” 江心脸色依旧,语气也生冷,直接断了她想攀亲的机会。 “不,心儿姐姐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让姐姐折寿,而是我们未来会成为一家,现在我喊姐姐并没有错。” 司若柔说完之后还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对,执意要让江心认同。 江心算是被这人给气笑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野心全都说出来了。 江心沉下脸,语气凌厉道:“会不会成为一家是未来的事情,你又怎知?难道你想嫁给傅老王爷当世子的后娘?” 说完后她又顿了顿,目光锐利的盯着她,嘲讽道:“那也不对啊,叫我‘姐姐’的话,你是想挖我墙角,上赶着给世子当妾呀?” 这话从江心嘴里说出来,再让司若柔听了去,意思全变了。 司若柔邀请江心来就是为了膈应她的,结果反被酸。 她有些上气接不了下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比脸谱色彩还丰富。 “既然姐姐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姐姐了。” 说到这话时,司若柔不知哪儿来的高傲。 难道当人小妾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吗? 江心双手揣袖里,目光冷冷落在她的小腹上。 “你还想说你怀孕了是吧?” “你怎知?” 司若柔又惊了,自己今天布的局被毁一半之多。 “我猜的。” 江心耸耸肩,她真是猜的,毕竟夏洵那群人并没有查到这事,刚刚看见司若柔用手遮着肚子时,才验证的。 江心都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事情都到这儿了,司若柔到底是怎么觉得能将自己拿捏的? 难道她以为肚里揣个孩子就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 江心只是觉得可笑,上一世自己就是死在这种人手里的,也太没面子了吧? 她那么愚蠢…… 算了自己上一世比她还蠢,被那个渣男迷得团团转。 江心两手摊了摊,声音戏谑道:“司小姐都怀孕了,这事我都知道了,司小姐捅出来难道觉得我还想跟你未来做姐妹?” “我只是希望姐姐未来能接纳我和这个孩子,并没有别的想法。”司若柔无辜道。 她的话带着几分无辜,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要不是屋里没外人,那江心都能栽进去。 “别人用过的男人我没兴趣。” 江心光是站在她面前,气质都能碾压过她,更不用说是训斥司若柔不检点,这气质简直是加倍的。 江心两手环胸,平易近人,只不过她说的话却句句带刺,“司小姐怕不是只是想让我接纳吧?难道不是威慑我?若我真与世子成亲的话,那司小姐岂不是能嘲笑我江心只能用你用过的男人?” 司若柔:糟糕,她把我想说的话给说完了,那我说什么? “既然我还未成亲,还有回旋的余地,倒不如成全你们这对有情人。” 司若柔眨了眨眼,见她都没生气,还坦言要将傅千琼还给自己,她狐疑的问:“真的?” “我江心又不是非他不可。” 江心点点头,本来就是! 司若柔见这个花瓶美人都不知傅千琼娶她是为了什么,现在还善良的想将傅千琼还给自己,看来她确实对自己无害。 要是千琼哥哥家再强大点儿就好了,就不用让千琼哥哥硬着头皮迎娶江心了。 不知是不是怀着孩子的原因,司若柔都觉得为了傅千琼和孩子,就算江心真的嫁过来了,她都能为他们容忍。 但是江心现在说的这番话真令她感动不已,也觉得江心可怜被蒙在鼓里,万一她真嫁给了千琼哥哥,而千琼哥哥爱的是自己,那江心真的好可怜,被利用,不被爱。 司若柔心中颤动着,眼角湿润,想说什么,话却到嘴边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吧,不打扰司小姐养胎了。” 江心转身,都不想多看她,自顾自开门往外走。 小酥全程吃瓜,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自家小姐将司若柔给哄住。 出了司府,江心边走边吩咐两个侍卫去跟街坊胡扯,将自己怎么出的司府,哭得有多惨全去颠倒黑白的说。 只要京城瓜民的嘴一天得进食,这件事情就一天不能停。 至于其他人会怎么想,她就不需要管了,反正话是旁人说的,自己顶多算传播谣言。 官府和世人拿造谣头头应该不会怎样,她也没打人,也没骂人,只是让大家吃吃自己和傅千琼还有司若柔三角恋的瓜。 …… 第14章 退婚 明王府。 书房内夏洵单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将江心的事情禀报给自家主子。 皇甫月白皱皱眉,“她倒是挺敢利用舆论造势的。” 夏洵颤颤巍巍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主子,属下觉得江小姐只是胆子大,她如果真那么聪明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求助主子?主子都表明了有他们两家的罪证了,江小姐来求助您岂不是能轻轻松松……” 皇甫月白瞥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他冷声道:“照你这么说的话,她与一般女子就别无二样了,我们俩实质上没有互帮互助的理由,若真如你所说,那街上的风言风语就该传本王与她了。” 夏洵见自家主子语气冷冽了许多,他连忙低下头来,果然江小姐和主子的事情是不能说的。 “主子说的是!” 夏洵小声吐槽,“你们亲热的时候真亲热,生分的时候比陌生人还生分!” 皇甫月白听见细碎的声音,锐利的双眸注视着他。 “你嘀咕什么呢?” 夏洵浑身背后落下冷汗,一个激灵哆嗦一下,硬着头皮摇摇头,“没……没有。” “只是属下以为,风言风语传王爷也不是不好。” 皇甫月白挑挑眉,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这怎么能说出来呢? 他厉声拒绝道:“小人才用这种粗鄙之法,本王与小人绝不苟同!” “可江小姐就是这样的啊!”夏洵小声反驳。 皇甫月白的目光更冷了三分,怒斥道:“你顶什么嘴?还不快去帮她!” “是!” 夏洵缩着脑袋退下,临走时还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 书房中皇甫月白望着自己的掌心,眸光柔和,唇角微掀。 “也不是不可以。” …… 江心回府的隔日就让下人将傅千琼堆积着的聘礼收拾好,然后小酥和皇甫月白的手下去散播自己等下将要去傅府退婚的消息。 等着太阳刚出来,风雪刚停,江心乘坐着豪华马车带上聘礼和婚书去退婚。 若说昨日独自出府就是为了不想让人看见,而谣言却要让傅千琼听了会信,不将造谣的罪魁祸首怀疑到自己身上。 她还要做个无辜的小白花呢。 但是今日,她要去闹事,出行阵势越大越好,最好闹得整个京城的瓜民都来吃瓜。 她就是要看看傅千琼能不能抵挡得住这份压力。 江心两手合十,十分期待等下的场景。 半个时辰后,傅府。 马车停在府门口,江心被小酥搀扶着下了马车。 傅府的门卫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江心是自己家未来的女主人,他们不敢怠慢,连忙弓身邀请她进去。 不过江心不进门,她抬了抬手,让下人将聘礼放在傅府门口。 傅家的门卫都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哪有女子到未婚夫家退婚的道理?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门卫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心,“江大小姐,不知您这是?” 江心没有开口,而是让小酥代劳。 小酥的嗓音很大,双手叉腰给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喊你们家世子出来。” “快去请示世子和王爷!” 门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也没见过这种情况,赶忙拔腿就去喊人。 府内听到这消息的傅千琼脸色大变,没想到事情还是让江心知道了。 不过傅千琼不想放过江心这条大腿,他安慰着自己一定能将她哄住的。 傅千琼清了清嗓子,道:“不用去惊扰父王,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话说着,他的脚步匆忙,神情尽显紧张。 当他走到府门口时,见到江心脸上表情依旧,他根本收不住紧张。 傅千琼笑跟哭一样难看,还认为江心觉得他压住了不好的状态。 府门口围满了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有的传傅千琼是个负心汉,抛下司家小姐去娶丞相千金是为了趋炎附势。 有的却在说,昨日江心从司府是哭哭啼啼出来的,肯定是被那个司若柔欺负了。 更有的还说傅千琼想借着丞相家造反。 反正舆论都是攻击傅千琼和司若柔的,瓜民们全都站在江心这边,毕竟江心“什么事都没干”,从被求娶开始就“一心一意想嫁给傅千琼”。 怎么说都是傅千琼的错。 江心让小酥站离自己近一些,然后趁人不注意猛掐自己大腿,让自己眼中带着泪花。 江心看着傅千琼开始飙戏,声音柔弱,语气中带着坚韧,“既然世子来了,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我绝不容忍未来的夫君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就算世子殿下不喜欢我,也请不要骗我,我愿意祝您与司小姐幸福,所以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傅千琼见江心眼睛红红的,语气很是冷漠,面色上还有怒意,他有些愧疚。 傅千琼抬手激动道:“不是的心儿,你听我解释。” 仿佛他才是无辜的那一方,不过他的脸却是比苦瓜还苦。 瓜民们都看出来傅千琼是两个女人都想要的主,心里怒骂一声渣男。 江心装作迷茫的眼神看着瓜民们,然后目光又落在傅千琼身上,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正色道:“世子殿下,我尊称您一声‘世子殿下’是在尊重您的地位,但并不代表我就得听您的安排,我们丞相府不需要联姻互利互惠,我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世子与司小姐暧昧不清,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 “心儿,你不要误会,这件事情我们要坐下来好好商谈,我并没有对你之外的任何女人动情过,我不知道是谁非要来搞我,看我笑话!”傅千琼打死不承认。 江心苦笑,摇了摇头,“昨日我也见过司小姐了,你们之间,难道非要我全抖出来么?” 难道你还要我大声说司若柔怀了你的孩子?这样确实是毁了司若柔的名声,但是我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我不想当这个恶人。 我退婚,瓜民们自然会去推敲这事,不需要我画蛇添足。 江心霸气厉声道:“我并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而是正式通知你,我江心要与你傅千琼退婚!” 她一声喝住了叽叽喳喳的瓜民,也震慑住了还妄图狡辩的傅千琼。 她什么都知道了,司若柔什么都跟她说了。 傅千琼只觉得自己脑袋上的那片天塌了。 江心从袖子里面拿出婚书,当着大伙的面撕成碎片,随手不屑地丢掉,一眼不肯多看。 “祝你与司小姐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甩下这句话后,江心转身乘坐着马车离开。 而傅千琼到江心离开许久后才回神,让下人喝退看他笑话的人。 傅千琼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就差一步之遥了,马上就能娶到她了,但是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司若柔不肯多等等自己?明明自己就要成功了啊! 傅千琼进府到傅老王爷的书房里闹自闭。 “你倒是真能处理啊,就差司家了,这样两家都被你得罪了!” 傅老王爷躺在摇椅上伤神地闭上了双眼,不知道该拿这个儿子怎么办才好。 “江枫的那姑娘那么多年不出府,不问世事修身养性,你是怎么办到让人家听去了风声的?” “就不能收收你的心思,办办正事?” 傅老王爷每一句话都带着嘲讽。 “父王,这也不怨我啊,我哪知道江心怎么就去找柔儿了呢?” 傅千琼咬着下唇,一脸憋屈。 傅老王爷得出一个结论,“江心与司若柔都没任何交集,江心去找司若柔,肯定是司若柔邀请的。” “都说那司若柔不是省油的灯,你偏偏还要往里栽!” 傅老王爷痛骂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还不去痛改前非将江心追回来?” 傅千琼苦笑道:“她都退婚了,这还要怎么追?” 傅老王爷不以为然道:“一个被退婚的女人,现在谁敢娶?” 傅千琼脸上无光,欲哭无泪道:“是我被她退婚。” “那也是同样的道理,你去死缠烂打,让她看见你悔悟的真心,她会原谅你的。” 傅老王爷贼心不死,断定江心出身名门,最怕流言蜚语,退婚和被退婚其实都一样,最重要的是她是女子,这还不是要被拿捏的主儿? “别再去招惹司若柔了!” “是,我这就去跟司若柔划清界限。” 傅千琼心痛,脑子更痛,感情可以没有,但是现在的生活不能放弃。 他不能将江心当成傻子来对待,这个女人是单纯没错,但是她眼睛里不容一颗沙子,退婚是最好的例子。 傅千琼两手抱紧额头,然后重重捶了两下,下定决心一定要追到江心! 第15章 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 傅千琼可没闲着,与傅老王爷商谈对策后当机立断,约见了司若柔。 也是在同一时间,夏洵和几个侍卫跟江心汇报了这件事情,江心让夏洵传信,让皇甫月白把傅老王爷拉下来,最好让他们留口气看看接下来的大戏。 江心在府上静静等候着。 司府,司若柔闺房内。 司若柔用棉袄裹紧了自己,兴高采烈地下榻,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奔向他。 “千琼哥哥,你怎么来了。” 司若柔这回可没像昨日跟江心装可怜不肯多穿,今日傅千琼能来,定是他们两人谈妥了,而傅千琼要回到自己身边了。 傅千琼进屋后就站在屋门边上,一步也不肯多迈,脸如外边的飘雪一样寒。 他开口就是斥责:“你问我怎么来了?你昨日里到底跟江心说了什么?” 他可没打算给司若柔解释的机会。 司若柔闻言,脚停在离傅千琼几步远,地面的凉意从脚底蔓延开来。 她看着他脸色不对,就问:“江小姐?退婚了?” 司若柔见傅千琼没有说话,她就将昨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江小姐她是自愿退出的,而我什么都没有说,是她自己自愿的。” 傅千琼垂眼看她,自是不信,冷着脸质疑道:“你什么都没有说?那她怎么会来退婚?柔儿啊,你当真不知道我们府上的处境?我是真的很需要丞相的助力。” 司若柔听傅千琼的话越说越凶,还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她有些儿懵。 当她回神后,红了眼无助道:“我从来就没有干过坏事,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我也没有伤害江小姐,千琼哥哥,你不能将所有错都怪在我身上呀!”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算她想做,江心也都没给机会呀。 傅千琼沉了沉语气,有些恼怒道:“那她对你说了什么?昨日难道不是你约见的她?” 明明就是司若柔约见的江心,不是她主动找茬,难道还是江心自己送上门来的? 傅千琼也不傻,就算不知道实情,但司若柔肯定有搞鬼的嫌疑。 “是我约见的江小姐,但是她猜到我有了身孕,便自愿退出了,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 司若柔也是说不清楚,她约的人她认栽,她想挑事也是真的,但是她连机会都没有,而且江心也善解人意,这件事明明就是善了的,怎么到傅千琼那儿就是自己的错了? 傅千琼听到司若柔有身孕,眼神都滞了一瞬,心情十分混乱,“你说你怀孕了?” 司若柔没有感受到想象中傅千琼激动的语气和态度,他好像对这个孩子很嫌弃。 司若柔喉间一苦,委屈了起来。 司若柔情绪很低落,突然道:“千琼哥哥是在怪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江小姐说愿意祝福我们,我以为千琼哥哥会喜欢这个孩子。” 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只要傅千琼一个眼神,她都能知道他的心情如何,现在的傅千琼让她心跌入谷底。 她早该知道的,从傅千琼要迎娶江心时,他们两人的感情就已经开始变质了,她还妄想留下他…… 傅千琼察觉到司若柔的情绪,连忙走上前将她搀扶住,然后川剧变脸一样柔声哄道:“我没有说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确实来的不是时候,柔儿,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傅家若没有丞相支持早晚会衰败的,所以,你要懂我,体谅我。” “我不懂。” 司若柔没有傅千琼想象中的那么好说话,她有做过打算,如果傅千琼真的娶了江心,而江心不肯接受自己的话,她会独自将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长大。 但是刚刚傅千琼说的那句话,很明显就是要她把孩子拿掉。 孩子的父亲要自己把孩子拿掉! 这是什么感受? 司若柔一整颗心跌入谷底,拔凉拔凉的,可能屋外的寒也比不过她现在的心寒吧。 更可笑的是这个男人还在自己身边,用这么甜腻的语气哄着自己…… 傅千琼见司若柔不懂事,继续给她洗脑着。 他苦口婆心道:“你现在就把孩子拿掉,我们去丞相府道歉,江心对我痴情已久,不可能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生气的。” 司若柔苦笑摇了摇头,“千琼哥哥觉得我们的孩子跟权势比,他不重要?是么?” “江小姐愿意将千琼哥哥还给我,我以为千琼哥哥以后就是我的了,但是我没想到我们的爱情居然比不上权势,就连我们的孩子也比不上……” “我们家也能帮助傅伯伯呀,为什么千琼哥哥不选择我呢?” 司若柔觉得自己家也可以帮助他,为什么他却不肯选择自己呢? 傅千琼撒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 他整张脸都是红的,语气激动,“那不一样,我爱你,但是我不能拿家族的命运来当儿戏,若是没了世子这个身份,那我拿什么跟你保证我们的未来会是好的呢?” “千琼哥哥你还是不懂我想要的,柔儿只是想要你而已。” 司若柔上前握紧他的手,鼻尖酸楚,嘴里的话都是忍住喉间的苦意说出来的。 只不过傅千琼不领情,反而居高临下,自私的说:“你为我好,那你更应该助我一臂之力啊!” “千琼哥哥……” “若无家族荣光,你我也不会有这段孽缘,若你不愿助我,只当往事如梦,把孩子拿掉吧,趁着还没有人知道,以后找个好人家。” 傅千琼将话说得决绝,司若柔和江心之中,他只能选江心,其他别无选择。 “所以千琼哥哥这句话才是你真正想说的?是吗?” 司若柔松开了他的手,闭上了双眼,泪水湿润眼眶,却怎么都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昨日,司若柔就有想过傅千琼来找自己,答应放弃江心来迎娶自己,而自己顺势将有孕的事情告诉他,这会是个双喜临门的好事,但是今日,司若柔有如从天上被摔倒了地上,而那个狠毒之人却是身前人。 真的好可笑啊! 司若柔伤心欲绝,喘了口气哽咽道:“若是如此,只求江小姐擦亮眼睛。” 傅千琼怒瞪着她,“司若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真怕司若柔把他谋划的事情说给江心听,可他对司若柔心里又有愧疚,只想将她甩远。 司若柔见他凶自己,那恶狠狠的眼神中带满了厌恶。 他是什么时候这么厌恶自己的? 她不知道。 司若柔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仰起头,泪眼婆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 她心灰意冷自嘲道:“原来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如你凉薄之人,又该如何偕老?” 傅千琼看着她,心中一阵阵抽疼,手刚想伸出去的,却僵着不动。 “江小姐是将你还给了我,但你已经不是我的千琼哥哥了!” 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仰起头视线对上他,嘲笑他道:“我算是懂了江小姐为何要退婚,她膈应你,现在,我亦如是!” 司若柔垂下头,不理解,也想不到。 她没有再闹,而是失望透顶了。 傅千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司府,他满脑子都是司若柔说的那番话。 确实,他变化真的好大,连一年都没有,就葬送了他年少的欢喜。 他独自走在满是积雪的路上,没有人靠近他,随从都被他凶走了。 越是无人,他心中就越落寞。 他在想司若柔会不会真的将孩子拿掉。 可笑,是他命令的,也是他先放弃的,他有什么资格再多想? 傅千琼迷茫的看着漫天白雪,脑中一片白色,没了那个时不时能浮现欢声笑语的小姑娘。 他失去了她,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恍惚的瞬间,他跌在地上,双膝跪地。 傅千琼两手按在雪地上,冰冷的雪刺痛他的掌心。 正当他想靠着这份刺痛来麻痹自己的大脑时,耳边传来几声呼喊。 是府上的下人来喊他了。 傅千琼被下人拉起来,他对上下人的脸时,他是哭丧着的。 傅千琼怒气大发,“给谁哭丧呢?” 下人慌慌张张道:“不是哭丧……是……” 傅千琼皱眉,脸拉下来,现在还有什么比他被退婚还大的事? “是什么?” “我们府被抄了!” 下人这个回答让傅千琼整个人置身冰窖。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傅千琼失声喃喃,一点都不相信。 他们已经很谨慎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灾祸? 刚被扶起来的傅千琼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副身体像是被抽去了灵魂。 下人将他拖回去,虽然过程很艰苦,但是他不能放主子自己一个人在路边雪地里。 傅千琼整个人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里,他什么都没有了,司若柔被他自己放弃了,江心也不要他了。 最主要的是他连家都没了,傅千琼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他与他老爹都知道的,他们干的这事是能诛九族的,肯定还不是什么重要罪证被挖到,还有条命…… 不对,不对,江心这么喜欢自己,她肯定不会放弃自己的! 现在也不知道江心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自己这条命不知道能不能被人放在心上,若是去江心面前搏一搏,万一飞黄腾达了…… 江心:你这脑子,你这人,是哪来的自信啊? 傅千琼与他家老爷子用最后私藏的一笔钱安置了间小房子住。 而傅老爷子还是贼心不死,与傅千琼一样觉得被拿捏的女人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 江心:好……自恋啊,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敢来钻牛角尖的? …… 昨日江心霸气退婚,今日傅府宣布破产。 傅府被抄家的消息跟江心传播谣言的速度一样快,天还没黑,整个京城都知道傅老王爷不是王爷,傅千琼不是世子了。 而司若柔上一秒还在伤心自己跟傅千琼分手,哪敢想,下一秒竟然庆幸起来自己跟他分道扬镳。 傅千琼也没敢想,自己只是出了趟门,结果连家都没了。 丞相府。 江心伸手在火盆上烤着火,身旁给她喂糕点的小酥与夏洵开始八卦。 小酥发问:“小姐不是想先搞垮司家的嘛?” 江心翻了下手,换手背烤火,耐心解答:“司若柔也是可怜的姑娘,对我没有任何威胁,倒不如让傅千琼惊喜一下,加快我们看大戏的进程。” 夏洵眼前一亮,道:“不过为什么江小姐不让我家王爷直接送他们上西天呢?” “哪有人不喜欢看戏的?结局已定,但过程都是未知数,我要让傅千琼还没反应过来就先满盘皆输!我们就乐在其中就好了。” 夏洵吐槽道:“江小姐,你有一点点变态,我们家王爷是狡猾,但都没你这么算计人的!” 江心淡淡道:“我不算算计,只是傅千琼不知道谁在针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而针对他,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不会像我们现在这样顺利。” “江小姐单方面碾压人家就是很厉害,佩服佩服!” 夏洵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只能发出赞叹。 这件事到现在也算告一个段落,只要傅千琼没有再搞出什么事来,江心对他的报复只能暂时停止,他还不能死,那样太便宜他了。 她还是得等一次机会,只是不知道机会什么时候来。 而夏洵却觉得以后自己主子要是摊上这么个女人,那他以后好像会很惨…… 第16章 好事将近 春节过后,冬雪初融。 三月开春,喜事将近。 池将军之子——池映寒自小就与傅千琼和司若柔是好朋友,而他从十三岁就跟随父亲出征,少有回京。 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了司家小嫡女——司巧颜,便一见倾心。 他打算制造机会求娶司家小嫡女,便邀请几大家的公子、小姐在自家府上摆席。 江心也是被邀请的其中之一。 而将军之子排面大,就连几个皇子也都来了。 皇甫月白协同皇甫玉成支走小王爷去办事,而他们两人却独自来快活。 池府的院子很大,刚进府门就是了,这里是每日训练府内侍卫的地方。 池映寒将场地设定在这里,为了就是多邀请些人让大家都知道。 江心到场时已经有不少宾客了,而她知道傅千琼和池映寒是好友,也一定会来,她就将傅千琼上次送的那件鹿皮披风给带来,想着当面还给他。 江心只当这是场交友宴,那些富贵之后她都没见过,自从冒出个皇甫月白这个皇室后,她也恶补了一顿各个官员和他们的孩子,这样就不怕再遇上些来头大的自己却一个都不认识的尴尬。 江心双手放在大腿上,她这桌与皇甫月白那桌可以说是隔路相望,平行的。 她很尴尬,自几个月前被强吻后,她就开始躲着这个不好惹的三王爷,生怕他再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同样的,她也期盼着皇甫月白能够来找自己。 她心里开始矛盾着,是自己答应他的,现在反倒是自己想要毁约了。 不对,还没到结算时刻,事情都还没办完,这不算毁约,江心美其名曰称这叫中止(中间停止)交易。 池府开宴后,池映寒坐在主位,而傅千琼坐在两个皇子边上的位置,他身为主办方的朋友,坐在贵人边上也算是刚刚好的。 司巧颜跟着姐姐司若柔坐在傅千琼边上,他们那边依次过去就是皇甫月白、傅千琼、司若柔和司巧颜,而皇甫玉成则是跟池映寒平起平坐,谁叫他是太子呢。 江心看着对面三个人坐一起,互相看着不顺眼。 尤其是皇甫月白很嫌弃自己身边坐着的是傅千琼,而司若柔也膈应着傅千琼。 傅千琼在那边左右为难,位置又是池映寒定下的,现在拒绝也不好了吧。 傅千琼还没将自己与司若柔闹掰的事情跟池映寒说,不过池映寒看着他们两人连笑容都没有了,也理解小情侣之间是会吵架的,也就没多想。 司巧颜在司家是被富养的,虽然不止她一位嫡女,但她是年龄最小的,也是最受宠爱的。 她打小就天真无邪,父母不肯她未来嫁入皇室,因为他们知道,等司巧颜长大了,别说太子现在还没娶妻,就算是太子有了太子妃,司巧颜也不会被送进去。 因为她就不适合宫斗,年龄也太小,以后进宫了也斗不过那群女人。 司巧颜的母亲没有教过她争宠,因为嫡女是不需要争宠的,他们的家世摆在那儿,以后要嫁也是风风光光的成为别人的正妻。 这些事情是夏洵讲给江心听的,他扮作保镖陪着江心一起出席。 江心身旁坐着的是妹妹江芸,小酥去伺候她了。 江心不觉得有傅千琼出席的宴会会有好事发生,所以她老早就叮嘱小酥,只要一有突发状况,她就护着江芸把她送走。 听夏洵说的那些介绍司巧颜的话,江心并不觉得府上有妾室的,那些子女会有多单纯,若说单纯,也只有她们家的小妹才叫天真无邪。 那群人几杯酒下肚就晕头转向的了,别说池映寒接下来的策划,他撑着脑袋靠在椅子上泛起醉意。 皇甫月白和皇甫玉成两人谨慎,只喝了一杯,他们两个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可以说是随心所欲。 江心瞧着他们都没有话题了,她起身接过小酥递来的一个红布包裹,离开座位,径直地朝着傅千琼那个位置走去。 傅千琼许久没见过江心了,想着她的怒气应该早就淡了,现在来找自己,是不是想拉下脸来呢? 江心双手捧着包裹放在傅千琼的桌前,细声道:“世子的东西一直没有机会还。” 傅千琼淡着脸有种尊严绝不肯抛弃。 他道:“送出去的东西,我不屑讨回,若是江小姐不喜欢的话,可以处理掉。” 皇甫月白偷偷看着他们两人,面向夏洵,眼珠子却都快盯到江心身上了。 傅千琼看了眼桌上的包袱,苦笑道:“我现在也不是世子了,江小姐大可唤我名字。” 江心看着他们两人,难道没有和好吗?不应该呀,他那么喜欢司若柔,她可是他白月光呢。 江心忍不住问:“傅公子与司小姐两人感情如何?” 江心问话后,是司若柔开口回答的。 “江小姐,我不认识这人,你不要误会了。” 司若柔的语气很冷漠,像是真的不认识傅千琼一样。 看着两人相看两厌,这个傅千琼也不是特别会哄人嘛,还是说他良心发现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不要拖累司若柔的好? 毕竟前世傅千琼可是为了司若柔才杀自己的呢。 不过这个男人自私自利,可能是觉得伪装太久累了也不一定。 “江小姐莫不是真觉得我不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傅千琼不知哪里来的厚脸皮敢这样反问。 皇甫月白都听笑了,他唇角微掀,眯了眯眼,耳朵竖起来认真吃瓜。 江心皱眉道:“你是不是,你自己清楚,不用问旁人。” 很明显,江心懒得理会他们两人,只要傅千琼还表现出对自己有想法的话,她会趁热打铁的,她巴不得。 “噗嗤。” 司若柔看着江心故意大声道:“也不知道是谁非觉得自己是某人的唯一,缺了就不行。” 她这话就是为了说给傅千琼听的。 江心对上司若柔的目光,感叹她真的很清醒,没有再为了这个不值得的男人委曲求全。 看来是她上一世高估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了。 她不再看他们,不过眨眼间察觉到了皇甫月白盯住自己的那抹视线。 她别过头冷下声道:“东西已归还,处理的事情自然不用我来。” 江心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座位走。 而皇甫月白看她目光不带停歇的。 江心有些犹豫要不要迎上他的目光,可是自己身上的热度还没散去,她也不想将皇甫月白牵扯进来,更多的还是尴尬。 江心没有关注宴会进行到什么时候,只是低着头靠在椅背上休息。 同坐在主位上的皇甫玉成离他们几人都很近,江心刚刚去退礼,他也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个姑娘就是他听信谣言误会貌丑无比的江心,早在那个时候皇甫月白就知道真相了吧?不然为什么会向父皇求旨赐婚? 皇甫玉成的目光不禁落在江心垂下去的侧颜上,而皇甫月白反而将目光落在皇甫玉成身上。 他看着她,他看着他,虽然毫无违和,但是皇甫月白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危险。 他垂下眼后打算不再盯着皇甫玉成,反正他知道只要江心未处理完傅千琼,谁都不会多看! 想到这里,皇甫月白心里顿时有了安慰。 第17章 起风了,该让司家破产了 宴会即将结束,皇甫玉成倒是有些儿泛晕乎了。 他扶着额头起身想找处清静的地方,殊不知身后有人悄悄跟随。 此次跟皇甫月白出门,他可是连个随从都没带,就是为了能够跟月白快活玩耍。 皇甫玉成绕过院后边的小亭子,亭子下边是黑漆漆的水塘,这个季节连朵荷花都没有。 他靠着亭柱子坐下,然后眯了眯眼愈发疲倦。 他没有不舒服,只是觉得今天眼皮格外的沉重,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一个粉色的身影靠近他,然后细声在他耳边唤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皇甫玉成已经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了,他抬了抬手,“扶……扶本宫到厢房休息。” 皇甫玉成的眼皮在打架,人还没被扶起,就睡过去了。 一抹粉色的身影将皇甫玉成拽往肩上,然后还有一抹身影抬着皇甫玉成的另一只肩膀,两人齐心协力将他拖进厢房。 一个时辰后,当皇甫月白发现皇甫玉成不见后,他唰的一下站起身,脸色有些儿紧张。 只见他猛的拍桌喊道:“宴会终止,全场宾客静候,其余人去寻太子!” 主位上的池映寒略有几分清醒,他也替皇甫玉成担心。 皇甫月白让池映寒叫些人手先将宾客给包围起来。 现在太子失踪,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有危险,只能先将眼前这群人扣留,万一有野心家也说不定。 江心两手揣袖,侧过脸问夏洵,“你家主子怎么了?” “他那么着急做什么?太子他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夏洵低下头小声解释:“怎么说呢,主子他比较关心太子殿下而已,怕未来君主出事很正常。” “哦。” 江心若有所思地看着指挥侍卫的皇甫月白,看来他说不去争皇位是真的不争。 江心抬眼看着夏洵又问:“那我们就这么坐着?” 他答,“嗯,主子会处理好的。” …… 没过多久,在一间厢房中,侍卫找到了太子。 太子是找到了,但床上却是赤身果体的太子和衣衫不整的女子。 皇甫月白让侍卫候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而他两手置于身后,眼珠子滴溜一转很是好奇,想一探究竟。 皇甫玉成就没有好色的恶习,今天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来? 床帘半开,一个女子正被皇甫玉成抱着睡。 由于是侧身,所以皇甫月白还没看清楚那个女子是谁。 皇甫月白用脚踹了两下床脚将人震醒。 皇甫玉成醒来过后,脑袋还有些晕沉,他扶额看着将他叫醒的皇甫月白。 “月白啊,发生什么事了。” 皇甫月白没有说话,而是垂首看着他的胸肌和他身旁的女子。 那个女子也醒了,不过她将头埋在锦被里不愿见人。 皇甫玉成顺着皇甫月白的目光往下看去,傻眼了。 这下惊得皇甫玉成脑袋都清醒了,他语气激动,“你是谁?” “本宫可什么都没做过,就算做了也非本意。” 皇甫玉成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他并没有急着生气,而是用力将那女子的肩膀拉起,想看清她的脸。 那女子被迫抬起头,眼泪哗哗啦的往下流,然后开始哭得特别凄惨。 “瞧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皇甫月白摸了摸下巴,勾唇一笑,这女的是司若柔,不过他没打算说。 “你是谁?要本宫自己查还是你自己说?” 皇甫玉成很冷静,看着皇甫月白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心就安了。 他这明显就是被算计的,所以不可能是他的错。 司若柔跪在床上,根本不敢抬头看皇甫玉成,她结巴道:“臣女司若柔……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甫玉成朝着被子一踹脚,气愤道:“你倒是挺能装?给本宫下去!” 司若柔裹着长衫颤颤巍巍地爬下床,跪在地上,一脸疑惑和害怕。 随即,皇甫玉成又大声道:“将她扣下,再请太医来为本宫把脉,若是本宫被查出有中毒的迹象,那你也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司若柔跪在地上,心里很是不服,连泼脏水的机会都不给她,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司若柔反驳道:“太子殿下怎么能怪我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见这个女人还不知悔改,皇甫玉成声音沉了沉,喝道:“你做没做本宫不清楚,但是你的嫌疑最大!” 不管司若柔有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她这个态度始终是不对的! 他气急地说完,然后白了一眼给皇甫月白,“月白,还不快将衣服递来?” 皇甫月白正看着戏呢,眼睛可不打算转移。 见皇甫月白不动,皇甫玉成只能围着被子下床,抱起地上的衣服去屏风后边穿上。 他边穿还边骂,真晦气,怎么碰上这破事! 等皇甫玉成穿好衣服出来,皇甫月白已经拿了个小杌子坐下了。 屋外侍卫大喊一声,“太医来了。” “过来给本宫把脉!” 皇甫玉成两手勾着腰带,一副生人勿近的脸色。 直到太医走到他面前,他才将手伸出来给太医把脉。 太医放下药箱,他以为太子殿下是出什么事情了,把脉时心惊胆颤的。 结果两手都号了下脉,啥事没有。 太医笑色挂脸,谨慎道:“殿下无碍,身体十分健康。” 皇甫玉成挑了挑眉,难道是自己错怪了她? 他道:“不知为何刚刚十分疲倦。” 太医扭头看了眼三王爷,见他脸色平静,那太子肯定没出什么大事。 太医就开口道:“殿下可否将双手张开?” 皇甫玉成眯了眯眼不悦地问:“是怀疑有人在本宫身上下药么?” 太医否认,“待检查过才好说。”毕竟这话他可不敢乱说,太医是高危职业,随便一句话都能得罪人。 见太医严谨,皇甫玉成大手一张。 太医凑近皇甫玉成,往他身上嗅了嗅,除了酒气,其他的味道都闻不出来。 “也无状况,殿下真怀疑有人下药?劳烦殿下回忆一下两个时辰内都去过哪里?” 皇甫玉成皱眉道:“在酒桌。” 没被下药?那自己怎么会那么困?困到昏迷? 皇甫玉成是不信自己没被算计的,不然司若柔要怎么解释? 太医重新背起自己的药箱,然后跟着侍卫出去检查太子殿下所坐过的酒桌。 皇甫月白和皇甫玉成在厢房里等待消息,两兄弟死死地盯着司若柔。 一盏茶后,侍卫跑进厢房里告诉他们,太子的酒桌上被抹上了一种能够使人闻久了产生困意的迷香。 这下皇甫玉成的脸色盛怒,走到司若柔身前,蹲下身去捏紧她的下巴,恶狠狠道:“这事绝非偶然,给你个机会自己交代吧。” 见皇甫玉成要司若柔自己说出罪行,这让皇甫月白惊呆了。 皇甫月白连忙出声调侃,“太子,你不会每次审案都这样审的吧?” “本宫没证据啊,有一点点心虚呀。” 皇甫玉成说的话没有错,迷香还不知道是谁下的,只能说司若柔嫌疑最大,但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罪魁祸首。 不过他这方式倒是把皇甫月白逗笑了。 “要是实在查不出的话,那要不你把人收了?” 皇甫月白这句话正中司若柔下怀,不过皇甫月白可不是这个意思。 皇甫月白对着皇甫玉成招招手,然后等他过来后小声问:“你真觉得是她啊?” 皇甫玉成闷声“嗯”了一声。 “那把她诈出来喽。” 说着,皇甫月白站起身往外走,留下皇甫玉成还在疑惑着。 皇甫月白让侍卫告知池映寒可以收兵放人了。 院里的宾客觉得太子没出事就行,不过喝酒的兴致可是都被毁光了,该走的走,想接着吃的就接着吃。 江芸见没什么好玩的就想拉着姐姐一起回府,不过江心却拒绝了,她让小酥看好江芸,自己要离开一会儿。 因为她发现不止太子不见了,还有个司若柔也丢了。 夏洵自告奋勇领着江心找司若柔,不过有些人想彰显自己特别担心太子,也就去寻找他。 夏洵说看见司若柔有朝小亭子走去的,所以两人就走向小亭子。 而池映寒收兵后,跟着太医也往小亭子这边走。 池映寒觉得在自己府上,太子不能有意外。 结果越来越多人往小亭子走,来到一处厢房前,江心也在其中。 让江心没想到的是司若柔正跪在厢房里,而小杌子上坐着个太子。 江心就疑惑,为什么他们两人会扯上关系?好牵强。 有晓得司若柔是谁的就说她勾引太子,不然也不会衣衫不整地跪在太子面前。 这个话题很快从这边传到院子里去。 还未离场的傅千琼脑子被这个话题炸懵,怎么回事?他得去看看! 傅千琼不相信司若柔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就算她对自己死心了,但是她可没有理由去攀高枝。 傅千琼越想越不对,脚步加快,跑着去看。 直到傅千琼去了,看见了司若柔还在地上跪着,他依旧不相信眼前是真的。 江心跟夏洵两人化身吃瓜党,看见傅千琼来了连忙让人给他让路。 旧情人跟旧情人的新目标,这三人间不可能没有火花吧? 皇甫月白也回到厢房里边,然后就看见了傅千琼出来维护司若柔。 “太子殿下,这一切肯定是误会,柔儿不敢觊觎您的。” 司若柔不领情,反而还埋怨他道:“傅千琼,我们早就断干净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柔儿,我没有……” 皇甫玉成冷着脸看着他们。 皇甫月白两手环胸,对着两人煽风点火道:“让本王猜猜,司小姐肯定是不甘平庸,想着对太子下手就能飞上枝头。” 皇甫月白一句话点燃傅千琼的火气,“司若柔你!” 气得傅千琼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皇甫月白又道:“之前传言傅公子心仪司小姐,两人因为什么而闹掰的呢?” “我觉得司小姐是看不惯傅公子舍弃十几年的情谊,所以想攀上太子报复他吧?” 司若柔脸色一变,大声反驳:“我没有!你别乱说!” “司若柔,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明明我可以给你过上好日子的,你怎么能这么不自爱?” 司若柔瞪大双眼看着他,傅千琼这时候还有脸这么说? 是谁先舍弃谁的? 司若柔冷哼道:“就凭已经被抄家的傅家?我可不屑报复你。” “太子殿下,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你们要怨我?冤枉我?” 皇甫玉成冷冷道:“你在这儿是不是巧合,你自己心知肚明。” 司若柔见着局势混乱,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挣扎着怒斥太子道:“我真的是无辜的,明明太子殿下都对人家有了肌肤之亲,现在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 司若柔心中很恐慌,他们全不按照套路来 “司若柔,你可真有脸,刚跟我分开就找好了下家,你是故意的?” 接着就是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而江心和夏洵早就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看明白了。 司若柔是想对皇甫玉成下药然后飞上枝头,结果人家根本不上套。 而他们兄弟两个不对司若柔做出处理,指不定还有更大阴谋。 江心对司若柔已经无冤无仇,就算他们兄弟两个想对司若柔做什么,自己都不想参与。 江心也很不明白为什么司若柔能跟他们扯上关系? 去年的那事到现在都还没被瓜民遗忘,怎么她却要再跳出来丢人了呢? “是,我与江小姐的婚事被你搅黄了,你也别想好过。” “太子殿下,这个女人早就不是清白之身,她对您肯定是有阴谋的!” 傅千琼直接推翻自己最先说的那句话,脸打的如此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只见傅千琼指着司若柔那张惨白的脸,厉声刻薄道:“她当时用孩子要挟江小姐离开我,害得我与佳人反目,这事全京城都知道!” 司若柔怒瞪着那个渣男,明明都翻篇了,还有脸将这事拿出来说,还冤枉自己,自己当时并没有做错,是江心成全的他们,结果这个渣男却为了一己私欲,活该他现在颠沛流离被抄家! 不过司若柔怎么可能能忍下这口怨气,他都全说出来了,那自己也不可能再勾搭上太子了,现在他想鱼死网破是吧?反正自己算是被他毁了,也不怕再丢丢人! “傅千琼,明明是你这人渣非要贴上江小姐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颠倒黑白!” “谁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明面上说的那么好听,就许你想当丞相的乘龙快婿,不许我肖想太子?” 司若柔一时激动,全然不顾自己的计划,与傅千琼开怼。 哇塞,江心在心里给司若柔重新定义印象,没想到她这么勇啊! 厢房外的瓜民都惊呆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自爆罪行的?她好蠢啊…… 皇甫玉成两手按在自己膝盖上,看着那两个人心里一阵无语。 皇甫玉成知道池映寒对司巧颜有意思,他原本想着等他们两人成婚再处理了司家,不过他们司家恐怕是运气不足没能把握机会啊。 不管接近自己的司若柔是受人指使还是刻意为之,这个女人不能留。 现在看来,司家的那群人没一个好东西,真是浪费了自己的善良。 他咬牙道:“此等恶女,本宫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了,拉下去待罚!” 皇甫玉成的目光淡扫了众人一眼,慵懒中带着笑意,语气中充斥威严,“起风了,该让司家破产了!” 皇甫月白冷眼看着,摇了摇头,感慨着真是盼着春风来了,带来了桩好事。 侍卫将司若柔扣押下去,而厢房外的瓜民都不敢再交头接耳。 单凭皇甫玉成刚刚的怒气,他们要是还看不清局势,下一个该破产的就是他们了。 江心缩了缩脑袋,有点儿看不明白。 夏洵候在她身旁,小声提醒:“江小姐,别看热闹了,不然该陷进去了。” 江心瞟了眼尴尬在那儿的傅千琼,忍不住偷笑着提裙离开。 他们两人的发展也没有如同江心计划的那样,变故很多,不过收拾了傅千琼,她心里畅快啊。 就刚刚他们狗咬狗的架势,又能在京城中被议论好久。 皇甫玉成看了眼皇甫月白,他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色。 皇甫玉成脸色十分难看的问:“难道我丢人就很好笑?” 今日这糗事明日就该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吧? 不过皇甫玉成没想到的是京城的造谣头头是江心,她不会让人去传的,而今天在场的其他瓜民也会因为太子的身份不乱说话。 他低头又笑了笑,答:“替你高兴。”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皇甫玉成叹着气。 皇甫月白声音扬起:“他们不会去传你的,顶多再传一次傅千琼是为了权势抛弃青梅竹马想借助江小姐飞黄腾达的渣男。” “那样最好,只是苦了江小姐要受害了。” 听皇甫玉成这话一说,皇甫月白笑得更乐了。 他不解的看着皇甫月白,问:“你又笑什么?难道你不担心江小姐的名声?你不是要娶她么?” 皇甫月白勾唇又笑了笑,“她是什么人,我自己知道就好了,不需要靠那些闲言碎语来认识她。” “我笑太子又解决了一大祸害,替太子高兴。” 皇甫月白说的没错,司家也是名单上该除掉的。 不过刚刚那个傅千琼,他怎么看怎么不爽,为什么上次皇甫月白没有处理干净?还留着他这条狗命?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被他们这对狗男女弄的那么难堪。 不过皇甫月白肯定有他的道理,那还是再让傅千琼蹦跶一段时间吧! 皇甫玉成信任地看着他,这个兄弟好哇,对自己那么支持,等自己处理完那群奸臣,再将皇位一甩…… 不过皇甫玉成心中却隐隐担忧着他以后要是离开了怎么办? …… 第18章 娶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愿望 池府宴会上的丑闻迅速传遍京城,第二早上京城瓜民个个都晓得。 而池映寒就算想求娶司巧颜,自家长辈都是不同意的。 谁知道他们司家的女儿会不会都像司若柔那样不检点? 就算他们司家没出这档子事,他们池家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几大世家的长辈又不是没有脑子,那些前朝遗留下来的歪瓜裂枣早晚会被收拾,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才不愿做怨种被人拉下水。 大伙儿都见识过西玄皇帝爱才,对江丞相官位一提再提,就是让人看清局势,只有站在西玄皇帝那边才有好日子过。 司家家主知晓女儿被太子扣下,他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去捞人,而是想着怎样撇清关系。 司若柔的事情绝对不能影响了司巧颜与池映寒的婚事,不然的话他们家再无翻身的可能,傅家就是前车之鉴。 很快,司家被灭族的消息盖过了那日的丑闻,也就相隔不到三天。 当司家再次出现在京城瓜民的视野里时,他们一家老小齐齐跪在刑场上。 那日江心也去了,同去的还有江枫。 斩立决一落,刀斧手们往自己的大刀上喷了一口酒,然后手起刀落,鲜血溅得整个刑场流到瓜民的脚下。 江心不敢看这血腥的场景,将头埋进爹爹的怀里。 她声音沙哑的问:“为什么不能留下那些女眷呢?也有人是无辜的呀。” 江枫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小声教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威胁到皇权的人留不得。” 江枫见女儿还是疑惑,他仰天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他们姓司呢。” 江心揪紧了衣袖,扭过头瞥了眼血流成河的景象不由得反胃。 听皇甫月白说的名单,他们都是名单上出现的,那其他人的下场也跟他们相差无二。 她还是很介意如此血腥的惩罚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犯错了就该罚。 爹爹将她们姐妹俩保护得太好了,她都快忘了这世道是怎样的了。 “爹,我们回去吧。” 江心拉着江枫的手晃了晃,释然了。 “嗯。” 江枫看着神情恢复平静的女儿,感慨半年而已,就把得罪她的两家搞得家破人亡了。 自家孩子的手段以后出门了也不会被欺负。 但江枫没想到的是这些事情,他女儿可没那么大本事干。 司家那伙人到死都没想明白消息是怎么走漏的,若是他们知道被暗暗调查好几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死得瞑目。 事情到这里,以江心的智商还有很多事情是想不明白的,她只是知晓傅千琼的阴险歹毒才能提防着他。 但是江心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重生一次,傅千琼却没有在丽水县生活,而是风光依旧的呆在京城,这些年里,是她忽略了什么嘛? 她重活一世,知识、眼界都有增长,但是就算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因果轮回还是蝴蝶效应。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权当老天爷心疼自己,让自己这一世走的如此之顺吧。 处理完前世仇,她如释重负,心里却空了一块。 江心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可她又不想像寻常女子那样相夫教子。 说真的前世的婚姻给她带来了阴影,再来个“傅千琼”她可招架不住。 又没过多久,傅家也被灭族了,也是在这个月里的,只不过衰败了的傅家并没有好吃的瓜。 这件事是夏洵说的,江心没想过让傅千琼忏悔,因为这一世的他跟上一世的他可以说是两个人。 江心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傅千琼的命,她不像他那么残忍。 只是事情都结束了,可夏洵却不回去伺候他家主子。 “你怎么还不回明王府?” 江心双手环胸看着还在自己身旁的夏洵,一副嫌弃的模样。 夏洵坦然回答:“主子没打算让我回去了。” “为什么?”你被皇甫月白丢弃了? 江心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夏洵是个弃子。 夏洵全然没有江心想的那么可怜,反而是挂着一脸轻松笑意解释:“主子的事情都办完了,我也就自由了。” “你们指的是‘名单上的人’?”江心不清楚,只是随口猜的。 夏洵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你知道的机密那么多,还觉得主子没把你放在心上?” 江心忽然被他这个问题给问噎住,什么叫她知道那么多机密就是被皇甫月白放在心上了? 她只是知道司家和傅家是名单上的人而已,其他的她可不知道。 见夏洵冤枉自己,江心摆摆手解释:“我跟你主子最多只是算朋友,哪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夏洵掏了掏耳朵,不屑道:“哦,不重要的话两个嘴巴都贴一起了呢。” 江心狐疑地看着这家伙,难道他是看见了那一幕? 想到这里,江心的脸唰一下红了。 “你觉得王府会没眼线嘛?不然那群人是怎么被查出想谋反的?” 夏洵扯了扯衣袍,靠着石圆桌坐在上边,然后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江心两手放在膝盖上,就算是坐着,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坐不稳。 她被皇甫月白吻这事,他们明王府居然都知道! 江心的脑子有种要爆炸的错觉,脸烧红。 江心右手放在自己唇上屈着,有些紧张地问:“所以你们还知道我欠你们王爷一个吻?” “嗯啊!” 夏洵坏笑地点了点头,他只是看见了自家主子吻她,但是还欠个吻的话,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夏洵说谎都不带大喘气的,这事还能促进自家主子和未来女主人的感情呢,要装好! 夏洵轻咳了一声,厚着脸问:“所以江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允诺呀?” 我…… 江心眯了眯眸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气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你家王爷派来催债的我就会妥协!” 夏洵两手环胸,吊儿郎当道:“江小姐也是名门之后啊,怎么能不讲信用呢?” 江心看着他,这是不是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家主子好像也是这个鬼样子。 但是江心又不是没法子整他。 江心勾唇一笑,“你过来点儿,我跟你说个时间。” “为什么要神神秘秘的?” 当夏洵的脸就要靠近时,他以为江心真的会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的,没想到这个女人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还是酥酥麻麻的那种! 只见江心拍着大腿狂笑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这也是达成承诺了,就看他‘取货’时会不会介意!” 夏洵的侧脸上还有刚刚的触感,他的脸涨红,又气又激动,但是又有些儿后怕,真不知道被主子知道后他会有什么下场! 他瞪着那个还在偷笑的女人,咬牙切齿啊! 他该怎么办啊? 夏洵有种临别的错觉,回去了肯定没好下场,早知道就不逗她玩了,这下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正当夏洵想着该如何是好时,他家王爷来提亲了。 是的,没错,他家王爷提亲来了,顺便来了。 “王……王爷……” 夏洵见自家王爷来了,浑身都在打颤,连声音都小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夏洵苦笑着询问。 皇甫月白见他们不怎么待见自己,难道派他出去他就叛变了? 皇甫月白不悦地问:“怎么?我不能来?” 江心出声将皇甫月白的视线吸引过去。 “不知王爷到访,是准备做什么呢?” 皇甫月白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让江小姐履行承诺的。” 而吓得立在地上的夏洵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江心,希望她不要将事情说出去。 不过江心并没有那么好说话,亲他脸颊就是为了看他好戏的,怎么能放过呢? “承诺?我履行了呀,不信的话你问你手下。” 皇甫月白挑挑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嗯?” 皇甫月白冷漠地盯了眼夏洵,想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就……王爷,属下并没有想冒犯江小姐的意思,是她自己亲的我……” “嗯?” 皇甫月白的鼻音又沉了一声,眉头锁得更紧了。 “解释解释吧。” “王爷我……” 夏洵刚开口想说些什么,皇甫月白就冷喝道:“你回府领罚!” “王爷,属下不知道用什么罪名领罚……”总不能罪名是被未来女主人吻了下,然后王爷吃醋…… 夏洵扭捏着身体,尴尬又无助地看着皇甫月白。 “办事不利,滚!” 弄走夏洵后,皇甫月白蹙眉,目光中带着凌厉。 他语气极其冷厉,“做不到为什么要允诺?” 他的话像是在指责她,拿她问罪。 江心看着他的脸如冷寂过后的平静,没有半分怒气,眼神中带着杀人的寒光,十分骇人。 她咽了咽口水,声音越来越小,“我吻他,你再吻他,这也算间接达成了承诺吧。” 江心是这么理解的。 不过这个答案让皇甫月白很不满意。 “照你这么说,当初江小姐答应的处理完傅千琼会考虑本王的话也是敷衍的?” 这回皇甫月白是真的动怒了,他语气又降了好几度,弓下身逼近她,言辞激烈,“若不能兑现承诺,为何要轻易许诺?” 江心身子往后仰,两手紧紧抓着椅子,仿佛后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生怕自己掉下去。 江心尴尬地呵呵两声,别过脸不看他,紧张得直冒冷汗。 他这是在发什么疯? 江心承认戏弄夏洵是不在考虑范围的,但是她真没想到皇甫月白会往那方面想啊。 “江小姐若是不能坚定地选择本王的话,那也不需要撒谎骗本王!” 江心小心翼翼地挠了挠脖子,偷偷瞥了眼那皇甫月白,只可惜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中深邃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江心有些儿慌张,他要的是坚定不移,自己确实还不够坚定。 她心虚的说:“确……确确,确实还不够坚定,但但但……但是你想听实话嘛?” 皇甫月白冷冷道:“说!” 江心两手心冒汗抓着自己的裙角忐忑道:“我真没有骗过你,也没有要骗你的意思。” “嗯,继续。” 她仰起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对你有一点点心动。” 皇甫月白用晦暗不明的目光将她盯紧,有些急不可耐了。 “确切一点儿。” 皇甫月白带着丝丝寒意向江心倾去,而她不敢动弹。 江心强迫自己看他的眼睛,但是她忍不住眯眼躲他。 她颤颤巍巍地开口:“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确定。” 她喜欢他,但好像又没有那么喜欢,就一点点,现在他这样威胁自己,她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喜欢他了。 皇甫月白挑挑眉,叹了口气,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薄唇覆上,掠夺着她嘴里的空气,贪恋着她的柔软红唇。 不过皇甫月白这次没那么疯狂,而是克制住了,他想退开时,江心细藕状的嫩臂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颈部。 她的前额顶着他的额头,他的唇渐渐退开,呼吸平稳而绵长。 他单手掐着她的脸颊,指尖的触碰软嫩嫩的。 江心看着他往后仰身,气地嘟起了嘴,红唇娇艳欲滴,眼神却死死盯住他。 她埋怨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懂风趣,竟然在亲她时做出这种事情来。 皇甫月白眯眼,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下,笑意挂在脸上,声音却十分严肃,“喜不喜欢我?要是回答的我不满意的话,我可不放开。” 她好看的眸子里,映着这人的玩世不恭却还要装作严肃,真是幼稚。 江心挣扎着不看她,不过他的力气还真不对女子柔和些,她的脸颊被按疼了,腮帮子的肉磨着牙齿。 她不得不拗口地承认:“喜欢喜欢……喜欢你行了吧!” 皇甫月白薄唇微掀,笑眯了眉眼摇摇头不满意道:“有种被威胁的样子。” 人家都承认了,他还要为难她,这个人真是…… “你还要我怎么说嘛!”江心气急,声音都带着娇嗔。 皇甫月白松了松力道,将她的脸抓向自己,认真地问:“我来提亲了,你同不同意?” 他的语气自带自信。 江心皱了皱眉,也忘了脸颊的疼痛。 “提……亲?” 见江心没有要应下的打算,他的手又捏紧了些,语气带着些激动。 “你不同意?” “同意同意!” 江心跟被威胁的一样,就算真心想嫁,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就跟迫不得已一样。 皇甫月白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将她松开。 这个女人绝不能惯着,这是他跟她相处这么久以来得出的结论。 不过她同意了婚事,那以后就惯着吧,惯得无法无天了看谁还敢要她! 江心双手揉着自己的脸颊,时不时瞥了眼那个想着坏心思的坏蛋,心中情绪难以平静。 她有种自己把自己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的错觉。 皇甫月白忽然问道:“若是我要你等一段时间才能风光迎娶你的话,你会等么?” 江心皱起眉头,问:“那是多久?” 这是要耍自己么?追到手了就要把自己踢开? 皇甫月白沉默了片刻,冷静地说:“有生之年肯定娶你!” 江心撑着两颊调侃,“你这话好渣啊……” “这辈子我一定会娶到你的,而且是风光迎娶!”皇甫月白怕江心不信,连忙发誓。 “我现在还没想嫁,可以等等你,但是你也不能骗我,毕竟我也没有骗过你。” 江心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感觉皇甫月白有事隐瞒自己。 “娶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愿望,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不过听皇甫月白这么肯定的态度,他应该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毕竟他也不跟皇甫玉成争夺皇位。 江心舒了心,脸颊微红地点点头。 不过她却有种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菟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的感觉。 第19章 皇甫月白失踪了 名单上的人日益减少,却始终没有处理完。 西玄皇帝翻看了册子上一些掀不起风浪的人名后,两眼发光地看着皇甫玉成,欣慰又自豪地在圣旨上大笔一挥,退位当了太上皇。 皇甫玉成光环加身,在一吉日隆重登基,这也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太上皇还是因为烦恼朝中空缺官位,所以才甩手给皇甫玉成的。 而皇甫玉成还真按照皇甫月白出的馊主意传位给小王爷,没曾想,小王爷当众丢下圣旨跑去找太上皇庇护。 皇甫玉成抽了抽嘴角,敢情自己是被皇甫月白那家伙给骗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找他质问。 “月白啊,你这是谋害朕啊!” 皇甫月白两手置于身后,歪脸看向别处,丝毫没有想正眼看新皇的意思。 谋害一词用的实在是不妥,他可从未害过这位老哥。 皇甫月白咧嘴笑道:“光天化日之下皇上可不要陷害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父皇不肯管这闲事,为什么要丢给朕,老四他也是个贤德的。” 皇甫玉成又一声抱怨,他两手环胸,一屁股坐在石椅上等着他来哄。 皇甫月白站在他跟前,目光投向皇甫玉成脚下,敷衍道:“倒不如说皇上本就是天选之子,只有皇上才能镇得住我们西玄大好河山。” 皇甫玉成冷哼:“‘天选之子’?这话你真敢说,若不是你,朕需要当这个皇帝吗?朕哪是天选?明明是你选的!” 皇甫月白打量着他,微微一笑:“皇上不觉得西玄很好么?国富兵强,百姓安康,其实皇上也不需要再多做什么?以后上上朝批批奏折,在后宫左拥右抱。” 皇甫玉成显然有些儿不耐烦了,他微弯着腰,然后将腿翘起,丝毫不怕皇宫后花园里的那群宫女、太监们看笑话。 皇甫玉成往地上吐空气,活脱的屌丝样,“屁!朕现在连个皇后都没有,哪来的后宫?” 皇甫月白眯了眯眸,手也环胸,说着闲话,“找呗,甄选秀女,或者让贤臣举荐也好。” “还是皇上要贤弟推荐呀?” 说到这个皇甫玉成就来气了,他脸皮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哭丧着脸抱怨,“你与江小姐琴瑟和鸣就差一场婚事,朕连姑娘的手都还没拉过呢!” 皇甫月白笑笑,“哈哈哈,皇上也太憋屈了。” “看着一堆女人朕就头疼,现在成日里还有一堆奏折要批,你要不空几日进宫帮帮朕?” 再生一堆不愿意继承皇位的孩子吗?那还是算了…… 皇甫月白嗤笑道:“倒不如皇上将皇位丢还给父皇?” 皇甫玉成闻言脸色顿变:“我呸,他不杀了我?” 他连自称都丢掉了。 当时听了他的鬼话将皇位传给四弟,四弟连面子都不给直接抗旨跑路了,现在再来一次,自己这富贵日子岂不是要到头? 比起当皇帝,皇甫玉成更怕的是没有逍遥的富贵日子,至少批完奏折后的时间都是自己的。 皇甫月白轻笑,抬手在空中想扫去他的烦躁。 “哎,皇上哪能说这晦气话?” “皇甫月白!” 皇甫玉成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怒瞪着他。 “哎!”皇甫月白应着。 皇甫玉成额角青筋暴起,“朕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朕立刻起兵攻打东凌,把你丢还给他们!” “太早啦,我还想跟我家江小姐再琴瑟和鸣一段时间。”皇甫月白笑容依旧。 “朕的话就是圣旨!”皇甫玉成的脸色十分难看。 皇甫月白神色淡然,挑着眉反驳道:“刚刚还不是这样的,一下子就翻脸了!” 皇甫玉成眯了眯眸子狠狠地看着他。 见皇甫玉成盯着自己,皇甫月白只能松口道:“这样吧,我们写下合约就当交易,待我处理完东凌的事情我再来报答你。” “行。” 皇甫玉成都快忘了他不姓“皇甫”,他是该回去遭受生活的毒打了。 我不能好过,你也别想在余下的日子里轻松,这是皇甫玉成从兄弟情上上升的“关爱”。 皇甫月白回去复仇是早晚的事,若能将他推上东凌皇位,这也不是件坏事,看两皇帝谁清闲! 皇甫玉成现在的心理是,我有的,你也不能少,大家有好东西就该一起分享! 皇甫玉成在算计上是算计不过他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成为了西玄皇帝,帮帮他也不是干不了的。 …… 几日后,江心邀请皇甫月白在望日那夜游街,只是夏洵回府通知却告知江心他主子不在府上。 这人就算是跟随了他几年的心腹——夏洵都找不到。 王府上也无人知晓皇甫月白去了哪里。 以前他可是对自己死缠烂打巴不得跟自己独处呢,现在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去办事了,毕竟新皇刚登基,他身为皇甫玉成的弟弟,理应要帮忙处理政务的…… 江心没有太在意,埋头继续刺绣。 夜里,江心又让夏洵回府一趟,只不过依旧是毫无消息。 江心蹙眉,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焦躁。 江心瞥了眼夏洵,有些不耐烦的问:“是一整天都不在府上是么?” 夏洵点了点头,将这几天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这两日我回府想给王爷汇报小姐的情况时就没见过王爷了。” “他有说过最近要忙什么吗?”江心眉头皱紧,心里很不安。 夏洵摇摇头,“照理说名单上罪大恶极的人都处理完了,剩下的那些虾兵蟹将根本不需要王爷自己出手的,不过我这还是头一次这么久见不到王爷。” “他会去哪儿呢?” 如果是在忙而找不到人,那也情有可原。 但是皇甫月白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江心从来没想过皇甫月白会不理自己,因为就算他生自己气时,只要自己想见他,他都会第一时间来。 想到皇甫月白说让自己等他的那些话,江心有些担忧了,明明国泰民安,什么都不需要他做了,为什么还要自己等呢? 难道西玄还有什么隐患没处理掉?那爹爹也应该加入一起烦恼呀?但是爹爹没有…… 江心两手环胸,冷下眸子斥责着夏洵,“你身为皇甫月白的心腹,难道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么?就算是他不在王府一天,你都不担心一下他?” 这件事情责任最大的还是夏洵,身为皇甫月白的人,却对自家主子毫不关心!不怪他怪谁? 夏洵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碍于江心那冷得吓人的眼神,夏洵结结巴巴道:“小小小……小姐,我……” 江心咬牙看着他,这厮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一紧张就结巴,一结巴就代表有事情隐瞒,你要不要说实话?” 江心开门见山不跟他磨叽,厉声问:“你老实告诉我,皇甫月白在干嘛?” “小姐,王爷已经失踪许久了,我们暗卫根本找不到他……” 夏洵声音带着焦急,不似开玩笑那般。 听完夏洵所说的话,江心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眸底浮现一抹诧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么叫失踪许久?什么叫找不到?”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皇甫月白也就几天没来找自己,明面上说未出阁的姑娘要留点儿面子不该与男子私会,结果他不找自己,自己也就没违背他的心意在家休养生息,谁知道这人在自己想见他的时候却不见了! 夏洵无辜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府上那群暗卫根本就不担心王爷,所以我以为王爷只是处理事情去了,没想到他竟然不见了……” “这事皇上知道吗?太上皇知道吗?”江心眉头深锁,吸了口凉气。 “我们告知皇上时,皇上并不担心这事,兴许是皇上指派的?” 夏洵叹了口气,试图想劝江心不要担心,“小姐先不要担心,担心了也找不到人。” 江心翻着白眼,他家主子都失踪了,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好会说话啊,闭嘴吧!” 第20章 皇甫月白死了 江心在府上心急如焚,坐立难安,接连几天还是得不到皇甫月白的消息,她神情都憔悴了。 问爹爹,爹爹不知道,质问皇甫玉成的话,她又没有那个资格。 现在皇甫月白身在何处根本就是毫无头绪。 更急人的还是皇甫月白说过的那番话,若他没说过那些话的话,江心也不至于联想到不好的事情而担心。 谁知不好的事情接连而来。 皇甫月白死了。 江心听到这个消息时天刚亮,当时翻身下床时还险些摔在地上。 她的反应把小酥吓了一跳,忙安慰道:“小姐别伤了身子……” 这是怎么了?不应该大仇得报后就是自己安逸快乐的日子么? 怎么他就没了? 江心那张脸比雪还白,顾不得穿鞋袜,赤脚冲出闺房,靠在门边,声音颤抖地喊道:“夏洵!夏洵……” 小酥连忙从屋里拿出件披风给自家小姐系上,惊骇地看着她。 江心双手抓门,脑子乱糟糟的。 “这一定不是真的,他怎么会不守诺呢……” 夏洵应江心的话连忙来搀扶住她的胳膊,示意小酥端个小杌子来。 江心抬眸,一手抓着门,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夏洵搀住自己的手臂,依旧不敢相信,眼里溢出,豆大的泪水滴在夏洵的衣袖上。 夏洵扶稳江心,低头道:“昨夜运回来的尸体,确实是王爷,我亲自去看过。” “待会儿皇上会派人为王爷举办葬礼,他和太上皇也会亲自来。” “我要去!我不相信!”江心直觉不信,太荒谬了,实在是太荒谬了。 如果说皇甫月白失踪了,那还可以相信,但是他却没了…… 这要江心怎么相信? 江心定了定神,伸手抓了抓自己大腿想让自己冷静些。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身睡衣。 “换身衣裳,再去一探究竟!” 江心任由小酥扶进屋,让夏洵在外边候着。 小酥将门关上,去取了一件干净裙子来帮自家小姐换上。 江心抬手让小酥扶起自己走到梳妆台前,理好发髻,穿好鞋袜匆匆往外走去。 夏洵在前边领着她们主仆二人,轿辇一路直达明王府。 此刻明王府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江心和小酥也在府外候着。 夏洵见江心没进去,他主动拿出令牌让门卫放她们进去。 “江小姐,你随我来。” 看门的门卫见是夏洵,瞧着令牌就放人。 江心被小酥搀扶着,越往里走腿脚就越软。 府里数不清是身穿宫服的人来回奔走,全府上下却安静得要死。 谁都没有哭,可个个都是面露哀色。 夏洵领着江心去看皇甫月白的尸首。 大厅上挂满了白花,墙壁上放着个大奠字,桌上白色蜡烛点燃,烛火摇曳。 大厅中间一口厚重的黑色棺木开着,江心走在边上,眼睛不敢往里边望。 她不想接受皇甫月白已死的消息,不过她又怎么舍得不去看他最后一面。 棺材里的尸体满脸惨白,薄唇都是黑色的,穿着寿衣很安详。 自进府,她话一句也没说。 江心的眼泪再也收不住了,在小酥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府门处的喧闹声瞬间停住,不过江心没有去在意,而是继续一副丢了魂一样的状态。 皇甫玉成和太上皇以及皇太后他们一家子都来了,就连不在京城许久的大王爷也赶回来了。 院子里聚了很多人,江枫也在场。 皇甫玉成将主持的权力交给太上皇,太上皇见江心跪在棺木前哭,他还有些惊讶,不过脸上却未透露。 太上皇指着江心,让侍卫将她搀扶过来。 “去,把江小姐扶来。” “臣管教不严,没能看好她,还望太上皇、皇太后、皇上莫要怪罪。”江枫以为太上皇认为江心冲撞了皇甫月白的尸首,连忙为女儿求情。 太上皇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枫,摇摇头叹气道:“江小姐被月白下过聘礼,若月白没有遭此不幸的话她就是三王妃了,朕并没有想责罚她的意思。” “她对月白有情有义,朕很欣慰,只不过可惜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将江小姐扶去休息。” 太上皇让侍卫送江心去休息,然后又沮丧道:“月白是个好孩子……江心也是他此生所爱,皇家会对她做出补偿的。” “皇帝下道旨意,让明王六日后入皇陵。” 然后他吩咐皇甫玉成,让他安排皇甫月白入皇陵。 皇甫玉成对上太上皇的目光,问:“时间呢?” 太上皇道:“记为失踪那日。” “是!” 太上皇依旧哀伤着,“朕从未想过朕的皇儿会如此……” “父皇,月白他只是早登极乐,先一步摆脱了痛苦。” 皇甫玉成见自家老爹都快假戏真做入戏太深了,他连忙好声安慰。 明明皇甫月白只是离开了,没想到太上皇竟然要他入皇陵,看来太上皇真的有将皇甫月白当亲孩子看待。 皇甫玉成对这件事没看法,可他更希望的是皇甫月白就是皇甫月白…… 江心不知道葬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皇甫月白葬入皇陵她不能参与,只知道那个爱笑的少年郎真的离开了她。 皇甫月白的离开,对江心的影响并不大,她整日都呆在丞相府该吃吃该喝喝。 皇甫月白的离开又对江心的影响十分巨大,她连话都不说了,笑也不笑了,整日跟个木头人一样。 京城中也传出了江心克夫的谣言,前克世子,后克王爷,这事她也没去管。 谣言真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江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扫把星,她没有运气好过,全是重生后自己改变了人生,也莫说老天待她不好,遇见皇甫月白就是她最大的运气。 昼夜更替,江心脸色愈发憔悴。 江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皇甫月白死后的第三个月告诉了江心。 “皇甫月白不是西玄人,他很可能没死。” “爹当初并没有想过接受他的聘礼,只是心儿你喜欢他。” “你能不能打起点儿精神?” “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他还有大仇未报。” 江枫的话并没有让江心好受些儿,不过那句“皇甫月白不是西玄人”倒是让江心回了回神。 江心两眼空洞,好一会儿才仰起头看江枫,有气无力地问:“那……他在哪儿?” “他在哪里,现在恐怕也只有皇上才知道了。” 江枫两手摊了摊,他只知道皇甫月白不是皇甫月白,只知道他没有死,至于人在何处,这江枫可真不知道了。 “为什么爹爹不肯早点儿说?他失踪了那么久……” 江心眼里带泪,干瘪的唇艰难地张合。 江枫的话给她带来了希望,可只有那么一小点儿。 能够知道皇甫月白没死,已经够江心将精神恢复四五成的,但是皇甫月白现在依旧下落未明,还可能存在危险。 江心真的接受不了。 她深知自己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到那种可以为了他寻死觅活的程度,但是得知皇甫月白死掉的消息时,江心是真的撑不住这打击的。 现在他没死,那他能在哪儿?是在他原本该在的地方吗? 江心望着江枫出神,皇甫玉成知道,那自己去面见皇帝,他会告诉自己吗? 自己要见皇甫月白,这是唯一的机会! 第21章 执意千里寻夫 江心让爹爹带自己进宫,若能在皇甫玉成那边打听到皇甫月白的消息也好,只不过爹爹直接将她带到宁寿宫。 “老臣携女来探望太上皇。” “‘探望’一词,江丞相用的可真好。” “政务莫要找朕,皇帝未经磨练,找皇帝去吧。” 太上皇笑着摆摆手要送客。 只不过江枫当作听不懂,望着他道:“今日这事皇上处理不了,必须由太上皇亲自出面才行。” 太上皇疑惑的问:“什么事堂堂一天子都干不了的?” 皇甫玉成的能力虽然没月白好,但是也很厉害的呀,这是碰上什么事了? 江心弓身请求道:“请太上皇为江心指点一二。” “指点什么?”太上皇差点儿忘了江心有来,疑惑地看着她。 江心脱口而出:“儿女情长,皇甫月白!” 太上皇看着江枫,不满地问:“你说了?” 江枫摇摇头。 太上皇皱皱眉,脸上的褶子也多了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 江心平静地说:“一切。” 太上皇轻笑,丝毫没有失去儿子的悲伤。 “小姑娘倒是挺贪心的。” 江心质问道:“太上皇不是将月白当亲生子养?那为何还要放走他?” 太上皇挑挑眉,这小姑娘情绪不咋地好哇。 太上皇文绉绉的开口:“该走的早晚都会走,该留的就算现在浪迹天涯,到最后都会选择落叶归根。” “所以他是回到他原来的地方了?” 江心眼睛亮了亮。 太上皇问:“你很聪明嘛,你想知道什么呀?” 江心急切的问:“他到底是谁?他在哪?” “人在东凌,只不过他的身份你还是自己去问吧,这孩子不想让你担心。” 听他这么说,江心更加担心了,什么都不说才是让人最担心的。 江心皱眉询问:“那他还会回来吗?” “回来干嘛?这儿又不是他的家。”太上皇的回答很理直气壮。 “难道你不想去找他?就干等着他自己来?” 江枫见太上皇要引诱自家女儿去异国他乡找人,他压不住语气,对着他发火,“太上皇!” 太上皇鄙夷地看着江枫,撅嘴道:“朕是不当皇帝了,但是江爱卿怎么能凶朕呢?好歹朕也是个太上皇呀!” 他现在已经退位了,形象自然可以不要,要他下椅去跟江枫打一顿,那也是可以的。 不过太上皇可受不了一个臣子给自己摆脸色,他得摆回去。 太上皇看着江心酸溜溜道:“确实月白不在,朕心里空落落的。” 江枫揭穿他,咬牙道:“太上皇是担心皇上没法专心处理政务吧!” “话别说的那么冲嘛,月白要是在的话,那玉成都不需要朕看着了,接下来还得劳烦江爱卿多多扶持新帝。” 江枫闻言,拉起袖子抱拳不伺候了。 “臣这就辞官还乡!” 太上皇连忙道:“那朕这就让皇帝娶了二小姐当皇后!” “好狠!”一群不想当皇帝的皇帝,江枫心好累啊! 江心看着他们俩跟打情骂俏一样,爹爹根本就不怕太上皇。 江心看向爹爹,开口:“爹,女儿想去找他。” 江心这并不是请示江枫,而是通知他。 江枫也知道女儿没打算跟自己商量了,非要去东凌找情郎,真是女大不中留。 “东凌人生地不熟,要不你别去?” 江枫妄想劝下江心。 不过江心态度坚定地摇摇头,“不好!” “‘不好’?”江枫挑挑眉。 太上皇也挑挑眉,不过却是被江枫气的。 太上皇盯着江枫恨铁不成钢,“你糊涂啊,让江小姐去找月白回来,你这个老东西就可以享清闲去了,为何‘不好’?” 让江心找月白回来看着皇甫玉成这多好啊! 江枫瞪了一眼太上皇,心里窝火。 扶不起的阿斗! 秋月白什么人,皇甫玉成什么人,两个根本不能比。 秋月白的事业心很重,但皇甫玉成却总逃避,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得自己成长,不然就算秋月白再看管他个十几二十年的,皇甫玉成都不会有所长进。 何必呢? 让江心去东凌,江枫动摇过。 自家女儿有喜欢的男人不容易,但是让江心叫回秋月白,那实在是没有必要,江枫是不支持的。 “请太上皇指路。”江心诚恳的请求。 太上皇手托着下巴,半眯眸看着江心。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来到西玄呢?” “是什么身份才能得到朕的重视?” “东凌……” 江心犯了难,国事她一概不知,若说东凌能派他来的话,那他的身份只能是质子了,从初见时他就背井离乡了呀,好可怜。 江心好奇的问:“是质子么?” 太上皇点了点头,“嗯,顺着这条线索你应该知道去哪里找他吧?” 江心回答:“只有王孙贵族或者是皇室才有资格当敌国质子!” 太上皇都快把答案摆在江心眼前了,见她领会,他叮嘱道:“是啊,朕可什么都没说,你见到月白时,可千万别说朕说了什么呀。” 江心点点头,答应了。 “太上皇的话江心定然不会走漏的。” 太上皇又道:“其实你也不需要亲自去找他,他不是说了吗,他要娶你的。” “只要他还有命回来,自然会娶你。”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江心看。 他想看看江心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毅然决然去追寻秋月白的脚步。 江心勾唇冷笑,“那太上皇也说了呀,得他有命回来。” 秋月白:怎么?这是想我死在东凌别回来啊? “爹爹,我平日里在府中无所事事,这次我想出去看看。”江心请示道。 闻声,江枫锁紧眉头。 他抱怨道:“你要去找那小子,别说的那么轻松,此去东凌没个半月都到不了两国边界。” 她一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偏偏要去千里寻“夫”,谁给她的胆子啊! 这小丫头胆子真的是越来越肥了,越来越不懂分寸了! 江心沉默片刻,开口道:“夏洵在我身边呀,他的能力爹爹也是见识过的,让他护在我身边就好了呀。” “兵力的话,夏洵手上也有能用的,不需要担心我的安危。” 江心早就想好退路了,夏洵手上的暗卫自己又不是不能调动。 皇甫月白将夏洵丢给自己,应该就是希望夏洵能保护自己的吧,这难道不是派上用场了? 太上皇插句嘴:“让皇帝派使节团去会会他们呀,又不是不可以。” 江心眸光一闪,连连点头,“是呀是呀,太上皇都支持我去找他,爹爹难道不支持女儿的小小目标吗?” “你的‘目标’往往都很危险……” 江心的目标,江枫是见识过的,都异常凶险。 不过想到江心手段不输官员,倒也能让他这个老父亲安心。 太上皇看着江枫迟迟不肯松口,他看向了江心,好心问:“需要朕下旨派江心出使东凌么?” 江枫陷入为难,他硬着头皮开口:“大可不必,她若去的话,在使节团里也该有个名分吧?” 很明显,这话是向太上皇讨兵的,不然的话,她女儿在异国他乡既不方便又危险的,这可不行。 江枫这语气也没有带商量的直接跟太上皇讨。 太上皇呵呵冷笑,自己就退了个位置,这江枫连面子都不给自己了。 太上皇两手握着扶手,讪笑道:“就当是去和亲,反正那小子已经将你女儿吃得死死的了。” 江枫没好气的说:“国事被太上皇说得这般轻松,怕是那小子待太久了,忘了东凌的险恶了吧?” “月白自会处理那些事情,朕有信心的!”太上皇安抚着江枫,目光中满是对秋月白能力的坚定。 “朕也希望未来嫁给月白的是江心呀!” 江枫又问:“不需要经过皇上就安排?” 太上皇鄙夷地看着他,“江爱卿都觉得皇帝如同虚设了,那就不过问他了。” 皇甫玉成:所以我当这个皇帝是干嘛的?摆设吗? “传朕旨意,丞相之女江心兰芷蕙心,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封为初景长公主,宜和亲东凌,望西玄、东凌,永结邦交之谊。”太上皇笑道。 江心别过脸不看太上皇,唇角扯了扯,小声喃喃:“有点儿冲动。” 太上皇正色道:“嫁谁都可以,这个你放心,朕可不会棒打鸳鸯。” 江心一愣,他这是对皇甫月白的偏心啊! 江心望着太上皇若有所思道:“太上皇的意思是要我去帮月白?” “朕何时明目张胆的说了?”太上皇笑笑否认。 “江心遵旨!” “朕什么都没说呀!” 太上皇不好出面帮秋月白是真的,毕竟那是他们东凌的事情了,他再插手的话,就算干扰他国了。 但是江心愿意去,那就多给江心一点儿权力,他们东凌不会不给西玄面子的。 “待准备好后,长公主便可随使节团一同出发,直奔东凌皇城。” 太上皇做最后交代,准备送客了。 “太上皇英明!”江心、江枫异口同声。 皇甫玉成:其实我也可以很英明的! 江枫知道,就算江心不去的话,太上皇也会安排人手去支援秋月白,只是人选是江心的话,对他来说会更有帮助。 正如江心所说的,只有王孙贵族或是皇室才有资格当质子,江心这次去,也算是“质子”。 经过十年的休整治理,按照西玄的兵力,只要太上皇想,就可以拿下东凌,只不过战争中受苦的只有百姓。 秋月白的能力很强,若他原本就不需要来西玄当质子的话,恐怕这个时候的东凌国主已经是他了吧。 但他会如何治理东凌?与他父皇一样吗? 江枫不敢想在东凌皇室养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他们太残暴了! 得亏秋月白被太上皇收养了,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成长,至少心理不会畸形,再说他的能力,今后就算报仇后夺位,西玄也是他的强大靠山。 今后若有秋月白治理东凌的话,两国交好指日可待! 江心不明白江枫想的是什么,她之前也没有想过去找这芳心纵火犯。 但是真到了见不到他时,她又忍不住去想他,现在发酵到她很想去找他,见他。 第22章 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坐在马车上晃悠好几日,将夏洵的屁股都颠疼了。 他望着马上就要出西玄边境大门时,疑惑的看着江心。 他问:“江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去找你家主子。”江心躺在榻上,两手枕着后脑勺悠悠开口。 这已经是她这几日想得出的最舒服的姿势了。 使节团的进度很快,想着什么时候抵达了东凌就可以好好歇息了。 夏洵面露难色地看着江心,去送死? “王爷不是死了么?” 江心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问:“你是认他这个人还是认他这个名?” 夏洵闻言一惊,两眼带着笑意,“江小姐什么意思?难道王爷他还活着?” “还没死。” “那王爷人呢?”他又问。 “这不是要去找嘛……” 江心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你很不靠谱呢?” 她有一茬没一茬地对空气翻着白眼。 夏洵摇头否认江心的话,争辩道:“我办事能力很强的。” “就是话有点多。”不过这个也是事实。 江心倒是对夏洵的能力很满意,只不过这人的嘴啊,就需要管管了。 江心沉声正经道:“在边境小住一段时间,你们去将关于我的猛烈事迹都去说说,别指名道姓你家王爷就好。” “然后我们每待一个地方,你们都去挖些不堪的小事来说说。” 小酥首先发问:“小姐,为什么呀?” 明明都不需要挖坑等埋人了,为什么小姐还用这招?这也太毁名声了。 江心看着小酥恶趣味地笑了笑。 “养他们的嘴。” 夏洵听得认真,点点头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再然后呢?” 江心眯了眯明亮的眸子,胆大道:“到了皇城,只要是个贵族,你们都给我去挖,挖出他们不能见光的事。” “江小姐,这不比咱京城住得熟的那群皇亲贵戚,他们有点儿难度呀。”夏洵小声抱怨。 这种事情不好办,像当初端了西玄那伙人都花了不少时间,他们这人生地不熟的,想找把柄很难。 江心突然坐起身,双手环胸,神情严肃。 “实在挖不到,我们就给他们制造丑闻,这总比收集丑闻来的快吧?” “是!”夏洵没敢拒绝,连连点头,这可是损招啊,他家王爷以前可没这么干过。 “你先派手下去皇城找几家看不惯的贵族歇脚,我们再慢慢整顿,到时听我号令给他们捣乱。” “好!” 虽然不明白江心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总有她的道理。 夏洵派出了全部暗卫,由一个当接头人,其他的暗卫都去找新窝。 而夏洵自己则是继续保护江心,避免她出现意外。 身为西玄来的初景长公主,在东凌,除了那群想挑起战争的乱臣贼子,谁还敢动江心? 不过那群乱臣贼子也得考虑自家皇帝能不能不顾及西玄五十万大军镇压边境。 而这回,江心想不狐假虎威都难。 东凌最边境的一座小城——州城,这里与西玄边境城市只有五十里地。 自两国停止交战,这里就有许多西玄人来此经商,打通两国商品往来。 这里也是最重要的驻防城之一。 江心以初景长公主之名,要求使节团在州城休息整顿,至于休息多久,全看江心心情。 …… 在州城客栈住下的第二天,江心换了身朴素的衣裙从房间里出来。 她没让夏洵跟着,而是拉着小酥就坐在了客栈一楼。 一楼茶桌只有十几张,而江心、小酥两人占了一张。 她并没有想打听消息的欲望,而是要了两碗茶就开始跟小酥讲话。 未出嫁的女子少出门都是铁打的规定,而女子出入客栈更是新鲜的。 她们刚坐下那一刻就被人关注了。 江心也不遮掩,两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眨着晶亮的眸子望着小酥。 “听守城的士兵哥哥说,这几日西玄来人了,好像说的是送来和亲的公主呢。” 小酥随口应和着,“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江心用手指勾了勾落在肩头的发丝,矫情起来,“还不是那个士兵哥哥看见的,他昨夜在我家店里边喝羊汤边说的。” “本来我也没听清,只不过他人实在是好,将西玄使节团队伍多壮阔都说了一遍呢。” 说着说着,江心就虚幻了个人物出来夸赞。 结果江心想讲的话题还没全牵出来,就有瓜民迎上来问为什么了。 瓜民甲:“那怎么没见他们来了住客栈呢?” 瓜民乙:“是啊是啊,姑娘说的这些,怕不是唬人的?” 江心打量着围上来的一圈瓜民,感慨人类的好奇心真的是永无止境。 江心笑笑,按照她理解的意思讲,“小小客栈怎么住得下那么多人?难道只招待他们西玄人,其他人的生意都不做了?” 使节团确实没有住在客栈,而是找了块比较偏僻的小屋子休整,只有江心和小酥、夏洵三人入住客栈。 “说的也是。” 小酥点点头认同江心的话。 江心豪迈地喝完茶水放下碗,用袖子往自己唇上一擦,然后看着那群意犹未尽的瓜民们。 她急急道:“喝完茶水我们也该赶路了。” 她的语气很像在赶路没时间的样子。 瓜民甲问道:“那你说他们会驻扎在哪儿呢?” 江心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不过那么多人,马车肯定也多呀,找找城中哪里有大批马车停驻的地方,兴许就是他们的驻扎地了呀。” 江心站起身,两手撑着桌面,挤眉弄眼地冲着他们笑道:“你们想干嘛呀?难道是想看看那和亲公主?” 瓜民们异口同声回答:“公主那么高贵,谁不想看看呢?” “那找到了也要通知我们大家一声呀,我们也想看!”小酥说完后,揪了揪江心的袖子,示意她们该撤了。 江心抬手结账,然后叨叨的来一句,“走吧,我们接着赶路。” 随后江心又领着小酥换一家客栈,点了些特色小吃,张口又来。 “都说西玄的美人美,我觉得啊,那肯定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小酥汗颜:小姐,您这吐槽自己不至于这么猛吧?这是在妥妥自黑吧! 小酥手里拿着一块咬一半的米糕,边嚼着嘴里的边反驳江心的话,“这样说西玄的美人,怕不是在砸咱东凌自己的招牌?美人我们也有呀!” 江心伸出右手对着小酥摆了摆,音量提高了些儿,“我说的是西玄那位和亲公主,他们都在讨论呢。” 小酥连忙将半块米糕往嘴里塞,然后好奇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说有什么比较有趣的?” 江心坏笑道:“我也只是听说,不能当真的 。” 小酥点点头,神色中带着好奇。 “嗯嗯嗯,你快说说。” 江心两手抓着桌面,张口就来,“听说啊,西玄的长公主长得很像夜叉,而且名声还特别臭。” 小酥不满地反驳:“你刚刚才说西玄的人美呢。” 见着小酥激动起来,江心装笑道:“那我又没说是那位和亲公主长得漂亮。” 两人正激烈的讨论着和亲公主好不好看时,就有瓜民上钩围过来了。 瓜民丙笑嘻嘻地凑热闹,“漂不漂亮我们也没见着呀,要不你说说别的?” 江心叹了口气,表示无奈,“好吧好吧。” 瓜民丁开始好奇江心讲的是什么事情,他就问:“你们在讲什么呀?” 江心耐心地回答:“这几天有西玄公主要跟咱东凌和亲,就讲这事。” 瓜民丁疑惑地看着江心,“没听过呀。” 瓜民戊就反驳瓜民丁,道:“那是你没见识,昨日我还看见了西玄的使节团呢。” 江心见这人看过她们使节团,她笑嘻嘻地反问他,神情中带着好奇。 “怎么样?他们队伍壮不壮阔呀?” 瓜民戊点点头,然后嘴笨地开始形容,“很多人,数不清的人,中间还有一辆超级奢华的马车,不知道里边坐着谁。” 江心是看出来了,这位不会用夸张的形容词呀。 江心将瓜民们的视线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她故作想不起来,干巴巴地说:“是他们的和亲公主呀,叫……” “我想想,等一下。” 江心抬手要求他们安静些儿,好让她想仔细了。 过了几秒,江心拍拳欣喜道:“对,叫初景长公主。” 瓜民丁不解的问:“为什么是长公主呀?他们皇帝都多老了?” 长公主的话跟皇帝就是兄妹或者是姐弟关系了,但是他们西玄皇帝都那么老了…… 瓜民丁皱了皱眉,将嫌弃写在脸上。 瓜民丙若有所思的开口:“他们皇帝好像换人当了。” 瓜民丁听了瓜民丙的话神情豁然开朗。 瓜民丁问江心,“你说你要讲初景长公主什么呀?” “你们想听呀?” 江心勾勾唇,发酵着他们的好奇心。 瓜民丙点点头,这八卦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现在就是消遣时间。 瓜民丙激动道:“听啊,都是消遣的,听着乐嘛。” “听说啊,是听说的。”江心再三强调。 江心坐在瓜民的中间,两手交叠着手掌扣在桌面上,然后开始酝酿氛围。 她道:“初景长公主是个灾星来着,她先后两位未婚夫都相继去世。” 江心还没讲清楚呢,一瓜民就拍桌喝道:“这是克夫吧!这么大个灾星就丢给我们东凌?” 另一个瓜民愤愤道:“是啊,西玄他们什么意思嘛!” 就一句话,江心就让“和亲公主”得罪了东凌瓜民。 江心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听自己接着讲。 等着他们稍微安静些,江心就讲她的两任未婚夫。 她耐心的开口:“一个是世子来着,长得风流倜傥的,当时初景长公主还给他写过情书呢,腻歪得要死,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惨死了。” 瓜民们问:“另一个呢?” 江心接着讲:“另一个来头挺大的,是西玄的一王爷呢,也是长得很帅,能力还很出众的,就半个月前,还是一个月前吧,也死了。” 瓜民丁震惊:“我靠,这么倒霉?还没成亲就把人给克死了!” 瓜民丙也挑挑眉,肃然起敬:“好可怕一女的!” 小酥:小姐你好敢说啊,好会颠倒黑白啊! “而且吧,我觉得初景长公主肯定是长得太丑了,那些人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娶她!” 小酥:绝了啊小姐! 江心的虎狼之词让小酥不得不佩服,不知道夏洵要是在场的话,会不会为小姐鼓掌呢? 氛围一下子激烈起来,瓜民们都在讨论初景长公主肯定长得忒吓人才会劝退一众男子。 江心继续起哄着,不过她突然感觉后颈一凉,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揪着她的衣角。 江心看着小酥,而小酥瞪大双眼盯着江心身后的人,还胆怯地指了指。 瓜民们在此刻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忽然闭上了嘴,还散了…… 江心有些儿疑惑的看着那群瓜民,可她来不及多想,自己的衣角就被拎起来了。 江心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会不会是得罪人了? 但是她并不觉得啊,毕竟她说的都是自己的坏话,没有谁好得罪的呀! 所以江心猛的一回头,还想皱眉看那不速之客时,她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的。 男人周围都站着一群着装统一的随从,人还不少,瓜民们就是被他们吓走的。 江心情绪翻涌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喜忧参半。 面前人声音冰冷,语气中带着责怪。 “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江心眨眨眼,蹙眉不满地看着他。 她两手撒开,在空中一摆,小脸无辜起来。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初景长公主克夫而已。” 她无辜的小眼神一直盯着他看,看得男子烦躁。 男子放开她的衣角,冷哼:“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要问责人的表情。 江心笑嘻嘻地看着这个让自己难过许久的男人,收起笑脸改为娇嗔。 “谁要来找你啦,我是来和亲的。” “不准你乱来!”男子语气凌厉,蹙眉紧盯着她。 她当他的话跟耳旁风一样,就许你想离开就离开,想出现就出现? 江心看了看周遭都没有人敢看过来,她摆摆手道:“小酥,我们该回去了。” 江心都没见他要跟自己解释的,那就继续造谣去吧。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男人挡住江心看小酥的目光,弯下腰垂眸落在那张还在生气的小脸上。 江心别开脸不去与他对视,态度冷漠,语气淡淡道:“住客栈呀,还能住哪里?” 男子眉头蹙得更紧了些,沉声道:“在哪家客栈?我送你回去。” 她阴阳怪气道:“您这大忙人又没空,我自己回去就行,更何况我来也是有事情要办的,劳烦大忙人别挡路。” 男子想哄她的,只不过她不愿意。 男子见江心这不肯好好说话的态度,只能先将人放走。 男子退开。 江心用力拉起小酥的手就往外走,冷着脸也不说话,走得十分决绝。 男子很无奈,黑洞般的眸子里顿时更加幽暗。 他的那帮随从见着他怒意将要涌出,纷纷不敢上前。 江心出了客栈,撒开小酥的手将拳头握紧,气了。 心中暗骂这狗男人只会来抓自己造谣,却不肯跟自己解释,是不是觉得她不配知道啊? 不配的话为什么要喜欢自己? 心里有许多问题得不到解答的江心将烦躁写在脸上。 江心暗下决定,他都见到自己了,那今天他要是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话,就别想自己会轻易原谅他! 第23章 我要将我的后背交给你,你准备好了吗? 明月高悬夜空,江心独坐窗台俯瞰夜景。 晚上的州城并不热闹,那群居民都不在街上游玩。 护城队巡逻的次数比昨夜多了几回,是因为西玄的使节团么? 江心不清楚,只是静静的等待。 秋月白那家伙不知道会不会……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开门的是小酥,她将来的人迎进来。 小酥边将门关好,边知会江心。 “小姐,三王爷来了。” 江心才回神,那人已经自顾自地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了。 他束起一高马尾,上边常戴着的小玉冠不见了,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黑色做工很差的劲装,不过还算干净。 他抿着唇,似乎在酝酿什么。 江心看着他,没有开口的打算。 秋月白坐着有些不舒服,江心不肯跟自己讲话,他很焦虑。 “那个……” 秋月白咬了咬下唇,想伸手,却止住了。 江心低声不悦道:“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如若没有,那请别跟我说话。” 秋月白皱着眉,脸色为难声音中带着尴尬。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江心不答。 秋月白声音依旧尴尬,“是不是还在气头上?” 江心又不答。 秋月白挠了挠头,认真的看着江心,心脏慢了一拍,十分紧张地问:“我们不要有误会好不好?” 江心依旧不答。 秋月白急了,修长的手尴尬地摸了摸后颈,目光失落下来。 “我其实不是西玄三皇子,也不姓皇甫。” 秋月白边说,边试探地抬眼看江心。 他见她脸上依旧平静着,他又道:“我姓秋,以前是东凌的太子。” 江心这才仰起头,端正坐姿正视他,“那你叫什么?” “秋月白。”秋月白郑重其事的开口。 江心“哦”了一声后,脸又别开。 秋月白看江心又不想理他了,他垂首有些难堪地轻笑着。 想到江心肯定是因为自己贸然离去才生气的,他又鼓足了精神,耐心地解释。 “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有误会?我也没有骗过你。” “那诈死是谁干的?” 很显然,江心是真的生气了,不然她怎么会去计较是谁搞的恶作剧。 江心盯紧秋月白那张做坏事被抓到的表情脸,态度里带着绝不姑息。 秋月白深吸一口气,紧张地回答:“应该是父皇真的将‘皇甫月白’当成了他的孩子吧。” 江心还是盯着他问:“那你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喽?” 秋月白摇摇头,坦诚回答:“我不知道,他们安排的,其实玉成登基没多久我就离开西玄了。” 秋月白没有理由骗她,没说和骗人不是一个性质的,所以江心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江心双手环胸,往左边撅着嘴故作娇嗔,“离开了也不跟我道别。” 她的语气中带着可爱的怒气,纵使她现在骄纵起来不饶过秋月白,秋月白还是会觉得江心没有作。 秋月白耐心地回答:“怕你担心,也怕你找过来。” 他眼神认真而深沉,都快用眼神将眼前人揉进眼球里边珍藏了。 江心两手捧起自己的脸颊,淡淡道:“我不担心,你要是说了我就不找来了。” 秋月白没被她激到,然而还厚着脸追问:“真的不担心?” 他眯着眸,根本不信江心的话。 江心两手盖住自己的脸颊,回答他。 “你跟我说了我就会担心。” 秋月白垂首,唇角微掀,宠溺道:“乖,我们不为这个闹不愉快,以后也不要有误会,好不好?” 秋月白已经说了三次“不要有误会”,这不是强调,而是耐心沟通。 他真心想跟她沟通,看来以后也不会狠心不告诉她了吧。 江心点着头,同意。 “好吧。” 江心摁着壶盖,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她将其中一杯放在秋月白身前,然后端起自己这杯茶抿了一小口润润唇。 “那你能说么?你回到东凌想干什么?” 秋月白两手按在膝盖上抑制着不让发力。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有太大变化,然后对上江心的眸光,冷冷道:“我想复仇,为我母妃出一口恶气。”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了江心。 秋月白说完后立马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江心见他不自然的脸色,换了个话题。 “那你不想当皇帝吗?” “以前你说你不想跟皇甫玉成争,现在我明白了,但是你现在难道没有那个野心拿下东凌吗?” 以前是他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想法去抢,但是现在所在的东凌可是他的家,若他想复仇的话,应该是处理了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人。 秋月白见江心盯得自己出了神,他勾唇蛊惑道:“你想当我的皇后?” 江心摇摇头,“我从未想过入宫。” 他那般魅惑的笑让江心警惕起来,她可不想看的太入迷失了神。 秋月白点点头,宠溺道:“那我们就不管。” 江心见他好似都没有要去争的打算,她疑惑的问:“如果我说我想当皇后的话,你会去争么?” 没想到秋月白想都没想就回答:“你想的话,我自然会去争来献给你。” 他笑得单纯,可话却极其刺激。 江心轻笑,摇了摇头看着他,“那你要等好久才能风光迎娶我。” 主要还是不想看着秋月白陷入危险中。 江心不觉得她这一生非要当个皇后才能满足,自从复仇完,她的目标只有秋月白了。 她的野心真的很小,只有他。 秋月白双手按在桌面上,倾身重心向江心,皱着眉头担心问:“那你愿意等吗?” 江心点点头,回答得十分单纯,“我希望我们以后会有幸福美满的好日子。” 不过她的话让秋月白听了却不是单纯娶她这个想法了,要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那就要铲除所有威胁。 这个时间需要的有点长。 秋月白皱眉了,他沉沉的“嗯”了一声。 江心理解他,哪有成功不需要付出时间的,她等傅千琼自己跳进陷阱也等了十年之久,秋月白想清除障碍也不会快的。 江心有做好心理准备,她伸手放在那冒着青筋的大手上,认真及肯定的说:“所以我会等你完成筹谋已久的事业。” 江心已经有那个打算了,可秋月白却拉下脸来。 复仇真不是他唯一的追求,他的愿望是娶她。 秋月白情绪有些儿失落,不好意思的开口。 “可是我有些等不及。” “你是来和亲的,我好怕你被抢走。” 又一想到江心是西玄皇帝下旨来跟东凌和亲的,秋月白的心又躁动了。 他焦虑地看着她,就算她现在还在他面前,可他都开始患得患失了。 江心柔声安抚着他的情绪,又好笑又心疼的说:“和谁和亲是我的意愿,太上皇又没给我指婚。” 江心知道秋月白理解错了,忍住笑意却忍不住依旧想上扬的唇角。 秋月白站起身,握着她的手走到她的位置边上坐下。 他不满的说:“那也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小丫头没名分的跟在我身边。” 江心看他一副急不可耐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放声大笑。 但是她又不想伤害到秋月白好不容易渲染的气氛。 江心脸颊微微泛红,近距离跟他待一起,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和紧张。 她躁乱的小手热热的,被他握得痒痒的。 她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秋月白。 “那……你想什么时候呀?” 秋月白凑近她的小脸,握紧她的手认真道:“等我去把太子弄下来,让你来当我的太子妃。” 他的目光很炽热,让江心的脸红得更加透彻。 江心深吸一口气,将紧张得情绪转为担心,可她的脸颊依旧红着。 她问:“会不会很凶险?” “一点点。” 秋月白没有否认,而是很自然的回答她。 他环住江心的腰身,把她往自己身上抱,动作十分自然,像是已经征得江心同意了一样。 他将下巴埋在江心肩角,跟她商量道:“我要将我的后背交给你,你准备好了吗江心?” 江心哪受得住他这番撩人的举动,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呀,这话还没说完呢就抱人家。 “啊?”江心有些发懵,耳朵都感觉有蒸汽冒出。 她都来不及想自己有什么能力能够帮得上他。 秋月白笑得十分悦耳,握着江心的手有一茬没一茬的松开又握紧,然后用打趣的语气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别让人欺负到了就行,待在我身边就能帮到我,让我无所顾虑的勇往直前。” 他像是在逗猫儿一样在逗着她。 江心有些受不住,她甩开秋月白的手,然后转过身与他对视。 她急急道:“你怎么对我这么信任,难道之前一直不觉得我很奇怪么?我为什么要针对傅千琼,明明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要是再被秋月白撩哄着的话,接下来江心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秋月白眨了眨眼,她的话很突然,不过秋月白语气平静的回答她。 “那我怀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呀?每个人都有秘密,在西玄,身为东凌太子是我最大的秘密。” 江心见他这么说,心中的一块石头陡然放下。 她期待的问:“你想听么?” “愿闻其详。”秋月白勾唇一笑。 他不在意这些的,反正江心喜欢的是他,又不是傅千琼那个已经死去的过去。 江心顿了顿,脸色有些儿难看的说:“我……上辈子是傅千琼的妻子。” 江心不知道这事说出来秋月白会不会膈应,不过这都是事实,她没打算隐瞒他。 “嗯?” 秋月白挑挑眉,好看的眸子瞬间投射出一道失落的目光,脸色也跟着淡了下来,好像一盆水泼到了他脸上。 秋月白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江心怎么可以选择那个渣男! 不过是上一世,秋月白安慰着自己,没关系,那渣男已经死了! 江心见他脸上没有除冷淡多余的表情,她就继续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吧?” “那时你还小,却又不怕死的挡在我面前,为我挡下致命一击,让我不至于小小年纪就葬送在那条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 秋月白不可能忘记这件事情,他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重拾一颗期待的心。 不然他都认为所有人都一样,是残忍、冷血的! 他在东凌,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若他不遵从东凌皇帝的命令,那他的母妃就没有好日子过。 东凌皇帝残暴无情,他生活的皇宫里看不见光。 秋月白以为他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结果江心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善良宽容的父皇和对他极好的几个兄弟…… 是江心最先击碎了他封闭的心的,他没有想过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能够毅然决然的挡在自己面前。 没有江心,就没有秋月白。 江心苦笑道:“那一年改变了我的命运,上辈子的那一年我被拐卖了,在一个叫丽水县的地方被人收养,那家人待我很好。” “然后长大了,鬼迷心窍喜欢上了傅千琼,对他死缠烂打,成亲两年,那时我即将临盆,听见了他筹划的事,惨死在他手上。” “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好是因为爱我,没想到是为了铺路迎娶司若柔。” “我死后,可能是老天垂怜,让我重生了。” 秋月白久久没有说话,江心以为他是接受不了。 江心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肩头。 秋月白抬起头来,眼眶红了一圈,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江心的脸颊,深深地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 “那场婚姻对你打击很大吧?” “嗯。” 江心没有否认,因为傅千琼,她都恐婚了。 秋月白将她圈紧在怀中,调侃道:“那你还敢嫁给我?” 江心笑道:“你不是还没娶我嘛,我不担心。” 他听完心脏微怔,有点儿麻烦。 秋月白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有些儿失落。 他咬牙质问:“我以为你会说我长得很像某人才愿意嫁给我呢。” “你说我像一个人,我像谁?” 江心眨眨眼,细嫩的藕臂环在秋月白的手臂上,“上一世傅千琼害死我后,将我丢尸荒野,有一个陌生人见我可怜,为我安葬,还给我立了碑,我看过他的侧脸,跟你一模一样。” 秋月白没好声反问:“所以你小时候救我,是因为我是那个埋尸人?” “不啊,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江心可没说,她以为那支箭是来射她的。 秋月白笑了笑,吃瘪了。 “哦,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 江心让秋月白放开自己,她侧坐在他大腿上,伸手环着他的脖子。 “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呀?” “为什么你会留在州城呢?” 秋月白答:“州城有个将军,我刚给他策反了。” 江心又被他逗笑了,“什么叫策反,这样用词的话,你就是乱臣贼子了。” “没办法,身份还没证实就拉拢官员,这不叫夺位,这叫篡位。”秋月白表示无奈。 “哈哈哈,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呀?” “你好好的,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说完,秋月白用额头抵在她前额蹭了蹭。 接着,秋月白正经的跟江心讲他的计划。 “临行前,父皇给了我倾向西玄的一些官员名单,这几个月我已经联系好了,本来是打算这几天回皇城争太子之位的,结果收到消息有西玄使节团到来,就多留了两日。” 江心又笑了,没好声抱怨:“哦,然后就遇上了我,就又抓了正在散播谣言的我!” “嗯。” 秋月白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她每次都不顾名声出去乱来让他很担心。 秋月白掐了掐她的脸,“要一起去皇城么?” “会不会有些偏心得太明显了?” “怕被那群文官说初景长公主滥用职权支持你。” 江心有些担忧秋月白这么做会落人口舌。 她的话反倒把秋月白给气笑了,之前都没正经过,现在这么正经干嘛? 秋月白咬牙又掐着她的脸,不满道:“你来东凌不支持我还想去支持谁?” “嗯,你说的对,支持你!”边说,江心边抱住了他,歪着脑袋在他肩头,将脸埋进他脖颈。 秋月白任由她胡来,也不在意她是个小女子的身份,她自己之前都不在乎矜持是什么了,现在他也不在意。 从来都没有想过江心会这么好说话,秋月白有些惭愧,以后凡事多跟她商量,也不怕她不理解自己。 江心忽然想到什么,撒手不抱他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抓造谣我的人?还是说你比较喜欢抓我?” 秋月白挑挑眉,薄唇微掀,“你用你的名声造谣是不是为了引我出来?” “没这么想过,只是想着让东凌所有人都知道初景长公主来了,然后给他们一些压力,谣言可比圣旨传得快。”江心摇头坦白。 秋月白郑重的看着江心认真回答自己,他不信。 江心是真的没想过用谣言来引出秋月白的,只是想引导东凌的瓜民们有一些吃瓜的习惯,然后引出更大的瓜…… 没想到竟成了秋月白自恋的资本! 自恋就自恋吧,反正她江心也喜欢这样一个自恋的男人。 第24章 我本来就不欢迎你们 东凌皇城——青城。 使节团随着江心的命令,足足花费三个多月的时间才抵达青城。 一路上那人数是越来越少,只因江心嫌弃州城与青城沿途城市不够多,非要把初景长公主的热度炒起来。 使节团从上千人渐渐变成了几百人,最后到青城只剩下几个代表大臣和一些侍卫。 都说每个国家的皇城都是热闹的,唯独东凌不是。 青城很萧条,人口也不多,街上冷冷清清的。 江心坐在马车上与秋月白对望,而赶车的侍卫与夏洵正环顾四周,生怕有危险在等着他们。 使节团的人数不到百人,可队伍却极长,他们所押送的是初景长公主的嫁妆。 已经抵达青城了,队伍的速度索性慢了下来。 江心背靠车窗,将帘子抚起,觉得耳边没点儿嬉闹声都以为还在荒野地里前行。 她将头探出去,看着来往的百姓在街上也不久留,见着有大型队伍就连忙躲进家里。 江心都以为自己是妖怪了,怎么会出现这个景象? 秋月白薄唇轻启,伸出手握在江心手臂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还是把头缩回来好好坐着吧,马上就要进宫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心头依旧伸在车窗外边,还一副不听劝的态度,“哦,我就不。” “你倒是……” 秋月白有些无奈,他收回手,静静的看着她。 “停车,我要下去。” 秋月白立马拉开马车帘子,对着侍卫和夏洵下命令,“不必停,此地不宜久留。” 听车里两位主子不同的命令,侍卫很为难,一个是长公主,另一个是三王爷,所以要听谁的? 侍卫看了眼夏洵,又看了眼手中的缰绳,没想到赶车的活也那么难做。 索性侍卫就把马车停下来,等他们商量好再说? 江心见马车停下来了,她缩回脑袋,转身看着面无表情的秋月白。 “我不弄清楚会不安心的。” “有什么好不安心的?他们不出来肯定是为了不迎接你。” “大型活动哪有人不愿意凑热闹的,肯定是有人下令的。” 秋月白挑着眉,脸色平淡无所谓。 江心了然,却还是发出了疑问:“那也不能这么冷清呀。” 此刻,马蹄声朝着他们这个方位而来,很近了。 即将要与他们马车擦肩的是一位骑着白马,身着紫袍的公子哥。 欲到江心车窗前,那人勒紧缰绳,马儿发出嘶鸣。 白马四足稳稳定在地上。 他一脸笑意地盯着夏洵和侍卫看,笑得高傲。 夏洵警惕地看着来人,厉声道:“你是何人?” “我啊,是来迎接和亲公主的。” 男子依旧笑着脸,话也是飘飘然的。 夏洵上下打量着他,若是有心来迎接的话肯定是跟前边的大臣代表讲,然后大臣代表再来回禀江心。 可是他直接越过大臣。 刚刚明明一副路过的姿态,现在却来这样说,这不是冒犯是什么? 夏洵不悦的开口:“迎接我们公主却没有个客气的态度,你觉得我会信?” 男子微勾唇,脸上还是挂着笑,不过语气却十分难听。 他挑衅道:“这是东凌,不是西玄,就算西玄国富兵强,你们来到了我的地盘,难道不应该客气么?” 夏洵面色一僵,这话说的好像他欠他八百两一样。 夏洵别过脸不看他,反驳道:“你都没按照规矩来,我当然有权认为你是不欢迎我们的。” 没想到那男子也是个不好说话的主,笑眯眯地回他一句。 “我本来就不欢迎你们,不如你们回去?” 这话气得夏洵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看着他,“放肆!好大的口气啊!” 男子不怒自威,笑道:“口气没你大,更没你放肆呢。” 随后男子目光盯着马车车窗,淡淡道:“让你们公主出来见我。” “我们公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夏洵都快用鼻孔瞪他了,但是他不能太狂,他可不敢说出那句“你以为你是谁”的话,这样显得他才是不客气的那方。 男子见夏洵不愿意,他又笑了笑,淡淡道:“那,当今太子可能见见你们公主?” “东凌太子?” 夏洵闻言一怔。 男子自顾自道:“我一太子出来迎接你们,够给你们面子了吧?” 听他讲完,夏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站在原地紧张着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说特别严重的话。 马车车厢内,江心跟秋月白挤眉弄眼的,她都不知道来者是善还是恶。 不过江心边跟秋月白挤脸色边回应。 “不知是太子殿下亲自来迎,让殿下看笑话了。” “夏洵,扶本宫下马车。” “是!” 夏洵应了声,连忙机灵地背过身不看那男子,等着江心走出来好扶她。 江心抚起帘子,弯着身示意秋月白别下去,然后走出去。 等江心下马车后,她两手揣袖里,面带笑意。 她声音柔和地对男子道:“刚刚是本宫管教不严,还望太子殿下莫要计较。” 东凌太子扫视了眼江心,确认了是个美人后又笑了笑。 “初景长公主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君子从不生美人的气。” “能够由太子殿下亲自迎接,是本宫的福气。” 江心见他客气,那她也客客气气的回他。 “从接到边境传来的书信开始,宫中就一直等着初景长公主到来,只不过没想到会在这时候。” 他的话带着几分责备,却也客气着,想来是不打算与自己撕破脸皮。 江心谦笑道:“是本宫贪恋沿途风景耽误了行程,第一次来贵国总有许多好奇心。” “无妨,明日我上奏父皇,为初景长公主准备盛宴以表欢迎。” 见这人也没多追问,江心点了点头。 “那多谢殿下好意了。” “公主请上车,我带路,我们即刻进宫。” “好!” 等着东凌太子骑马到队伍最前头后,江心这才上马车坐下。 江心两手一张,伸了伸懒腰吐槽着,“我总觉得他不是真心欢迎我们。” 秋月白轻笑认同道:“那家伙刚刚不是还给夏洵下马威了么?” 说到夏洵,夏洵立马大声哀嚎诉苦,“是啊主子,他刚刚说话也忒难听了,什么叫‘不如你们回去’,这不是在赶人嘛!” “放心,我不会让他神气太久的。” 秋月白薄唇轻抿,看着江心似乎下了很大决定。 江心无聊的询问:“他是不是你兄弟呀?” 秋月白垂眸,眼角凛冽着寒光,淡淡道:“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也没他这样的兄弟。” 江心望着他沉默不语。 这些话秋月白不喜欢听,那下次就不讲了。 “你回东凌这事有通知东凌皇帝吗?” 江心靠着马车有一茬没一茬的与他闲聊。 秋月白点头,“他们知道的。” 江心问:“那你能自由出入宫门?” 秋月白道:“可以,我还没打算进宫,你先进去。” 江心道:“好,那你能给我传消息么?在宫里不方便。” 秋月白问:“你在青城安排了人?” 江心又问:“嗯呢,我不是还将使节团的一些人派了出去嘛?等他们来青城,你顺便帮我接应他们?” “嗯。” 秋月白应着,眼睛瞥着帘子,若有所思道:“夏洵依旧跟着你。” 夏洵闻言,有些儿不乐意。 他愤愤道:“主子,我想跟你,长公主她都没有谣言可以造了,我还是跟主子干实事吧。” “不需要。” 秋月白直接冷声拒绝。 江心耸耸肩,虽然看不见夏洵此时此刻的表情,不过他应该很颓废吧。 江心捂嘴笑了笑,“你被嫌弃了。” “保护我难道不是实在的事情么?” “……” 夏洵沉默了,没了借口,没办法,只能继续跟着江心。 江心倒是不觉得跟自己很不痛快,管吃管住不用去冒险还不好?非要刀尖舔血? 不过夏洵就不这么认为了,恰恰相反,他很享受那些危险任务。 江心安于平淡,若只是她自己一个人过的话,很容易满足,但跟秋月白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 东凌太子说的那句“我本来就不欢迎你们”,这话好像就是发自内心。 他确实不欢迎西玄人,在宴会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江心都能感觉他在用鼻孔瞪人,只不过他见人就笑嘻嘻的,说他不是笑面虎的话,江心都不信! 本来江心是不用住在宫里的,只不过某些人以招待的口吻,非要江心和几位大臣住在宫里。 东凌皇帝还划了个宫殿给他们一行人,除了侍卫,使节团的大臣代表都住进去了。 江心也不在意,既来之则安之。 住没两天,江心所在的宫殿日日跟游园一样被人拜访。 他们美其名曰来欢迎江心,实际上是听了坊间谣言来看一看这个和亲公主到底长什么样。 要不是宫中小宫女都在嚼舌根,江心都快忘了自己造谣自己不好看的事。 这不一进宫,宫外的谣言都没人管,反而宫中自发起了造谣西玄和亲公主是准备来跟皇帝和亲的。 我呸! 江心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被气笑了。 这群人比自己还会造谣,那个东凌皇帝都多大了?都可以当自己爹了吧?那个老不羞的东西! 小酥边给江心沏茶,边小声询问江心意见。 “长公主,要不我去收拾他们?” 江心摆摆手,对这事并不在意。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又不在意,没必要的。” “你见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在意这些了?” 她坏笑道:“我唯恐天下不乱呢!” 见自家小姐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小酥连忙跑到殿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扭过头来叮嘱江心。 “嘘,长公主,怕隔墙有耳,这话不能乱说的呀!” 江心抬手让小酥回来,然后撑着自己的侧脸若有所思道:“既然他们要说我与东凌皇帝和亲这事,那我们就给他们添把火,看看那老皇帝听了会不会飘了。” 毕竟江心可是个大美人,哪有人见了美娇娘心不痒的? “长公主打算怎样做?” 小酥弓身在江心面前,等待着江心的详细计划。 江心两手握紧椅子的扶手,眸光渐冷。 “让夏洵去通知他手下可以嚼舌根了,并且让外边的使节团传播得越快越好,这件事情要办,就要让全东凌都知道。” 小酥:小姐,您这是在毁自己的名声呀! 她轻笑着,“我倒要看看是谁的脸被打。” “只要东凌皇帝不制止的话,那他肯定是有心想霸占我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尊重长辈了!” 造谣这事江心最熟了,若不能让东凌的瓜民吃到瓜,那江心会伤心的。 谣言发酵三日后。 东凌最大谣言排名前十让江心占了三条。 首先第一条就是西玄初景长公主即将与东凌皇帝和亲; 其次是西玄初景长公主克夫的傲人事迹; 最后就是西玄初景长公主貌如夜叉,肤比蟾蜍。 然后整个东凌的瓜民们都沸腾了,像是找到了共同语言一样,将这三个话题彻夜聊。 一部分瓜民认为西玄初景长公主貌丑又克夫,东凌皇帝肯定不会娶她的;另一部分瓜民则是认为东凌皇帝肯定会纳她为妃,毕竟西玄国富兵强不好惹。 两极分化严重,谁都不会认为江心能不嫁东凌皇帝。 江心让小酥散播出去的谣言中都有一个盲点,那就是江心能自己选夫,根本不需要担心跟谁和亲。 在东凌皇宫住了小半个月,东凌皇帝依旧没有要跟江心提和亲的事情。 想必东凌皇帝也听到了坊间谣言,觉得后宫能多纳一位新美人很快乐吧? 他的快乐直到秋月白重回东凌皇宫。 没错秋月白回来了。 他以自己为国奉献多年为由,要求东凌皇帝还他一个太子之位。 这件事情也煽动了朝堂半数官员,他们都看在秋月白为国效力站在他这边。 不过秋月白没能成功,主要原因还是他在东凌没有重大功绩,即使他背后有西玄支持,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件事传到了江心耳边,倒是心疼他不少。 他们觉得远水解不了近渴,那秋月白就让西玄五十万大兵可以干活了。 给东凌皇帝这边施加压力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江心也出了力,让谣言的风向转变为前东凌太子忍辱负重苦当西玄质子十余年,重返故土后却连个太子都被人占了,真让人寒心。 广大瓜民与正义之士又将这话题闹得沸沸扬扬的。 东凌皇帝可没敢等谣言发酵太久,立马废太子改立秋月白。 舆论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毕竟大家都要说话,就跟吃饭一样,一天哑巴,两天哑巴,那十天、十一天呢? 一个乱叫还可以偷偷灭口,可整个东凌的瓜民都在乱叫,东凌皇帝他总不能将所有人都灭了吧? 第25章 我在东凌什么都没有,不过我背后可是整个西玄 东凌皇宫宣政殿。 “近来坊间对废立太子一事争论实属严重,众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东凌皇帝在上朝时对文武百官专门就着这件事情商议,殿中不下三百人,连在京城的皇子们都来了。 东凌皇帝可没想过复立太子,秋月白在外十数年,他就没想过这个儿子能够活着回来。 “回皇上,民间流言蜚语自然不能作数,现太子贤德,办事能力毋庸置疑,谣言一淡自然不需要忧心。” 首先发言的就是站在秋飞意太子那边的李尚书,他并不认为秋月白有复立的可能。 民间传言而已,声势造得那么大肯定是秋月白故意为之。 现在秋飞意太子做的好好的,秋月白要来抢,这明显是他的不对,他还有脸来提? 听着这话的秋飞意很是得意,一副高傲的看着秋月白,像是在说,就算你能让百姓为你说话,可父皇还是站在他那边。 不过秋月白全然没有看过秋飞意一眼。 秋月白身穿朝服,拿着笏板指李尚书,冷着脸与他争论,“照李尚书这么说,是我秋月白能力不足,不够贤德,所以皇上才会废我而立秋飞意喽?” 秋月白的话刚说完就有大臣为秋月白说话,“李尚书这话说的不对,当初玄度太子可没被废,玄度太子可是以质子的身份在西玄为两国和平做贡献,所以现太子本就名不副实。” “不知皇上如何想?” 东凌皇帝拧着眉,被这三人给惹烦了。 东凌皇帝沉吟良久才语重心长道:“太子之位,品德最重要,应当有仁厚宽恕,其次才是能力,朕认为太子并无不妥,不过朕确实愧对月白。” “不知皇上可有想过,若秋飞意是太子的话,那我是什么身份?” 显然秋月白对东凌皇帝这话不给面子。 东凌皇帝暗暗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你自然是王爷,朕会让宗人府重新安排府邸建造宅院。” 秋月白接话道:“哦,原来是这样。” “那不知皇上当初送去西玄的是太子还是皇子呢?” 他垂眸敛目,字字清晰,生怕自己没将东凌皇帝问明白。 “这……” 东凌皇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秋月白冷冷一笑,好心提醒,“若西玄知晓东凌有意欺瞒愚弄,那州城外的五十万兵马会不会……” 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被他这话给惊到。 秋月白这要挟人的话很是骇人,从古至今,恐怕也只有他敢这么跟皇帝老子这样说话了吧? 在场的文武百官们都为秋月白倒吸一口凉气,有的心理素质差的都害怕得发颤了。 秋飞意听秋月白这话说的,他整个人都快高兴得飞起来了,这不是存心找死嘛?还争什么太子? 秋飞意对秋月白的无知摇了摇头,他说的这些话父皇要是不动怒才怪。 东凌皇帝没想到这个逆子竟然敢跟自己撕破脸皮,他这话实属大逆不道。 东凌皇帝怒喝:“秋月白!你想怎样?” “背井离乡那么多年了,现在回来了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与太子争?” 秋月白接话道:“我在东凌是什么都没有,不过我背后可有整个西玄。” “皇上是要逼我篡位么?” “不过我可不能做弑父夺位的事,我只想夺回属于本该是我的东西!” 东凌皇帝气得气都喘不大上来了,红着一张脸,猛拍桌。 “你!” 东凌皇帝指着秋月白怒斥:“你们看看这个逆子说的是什么话!” 在场的大臣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求情。 “皇上息怒,玄度太子并非想冲撞皇上。” 晋将军双手握着笏板插嘴道:“皇上,选太子不应该是顺应民心么?” 站中立的大臣连忙小声劝着晋将军,“晋将军糊涂,这不是在选太子!” 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呢,就晋将军还敢说,难道是真不怕死? 就算晋将军不怕死也不能在这个场合说啊,他们怕死啊! “若是这样争执下去,那以后你们想立太子就立太子,想废就废?” 东凌皇帝闷哼两声被气笑了。 秋飞意越看他们吵得无可奈何他越欢,心想等着躺赢就好了。 晋将军看了秋月白一眼,对着东凌皇帝道:“皇上若没有在意民心岂会再将太子之事拿出来商议?” “众位,容老夫说一句。” “我们国库紧缺,西玄想要发兵发难的话,我们招架不住。” 李尚书酸溜溜地问:“所以晋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东凌愧对玄度太子?” “你认为没有么?” 秋月白笑了笑,垂着眸子,神色让人难以琢磨。 秋月白都没打算拿正眼看人家,直接不给面子。 晋将军的话让其他将军同一时间一起附议,“皇上,我们的兵马真的招架不住,这并不是威胁的意思,而是希望皇上冷静一些。” “但是皇上要是重立玄度太子的话,那岂不真是我们东凌对不起玄度太子?” 不过有的大臣却觉得随意废立太子实在是欠妥。 晋将军冷冷道:“那是面子重要还是整个东凌重要?你们要不掂量一下?” 战场上的事他有绝对权威,若不跟他们这群扭扭捏捏的文官说说严重性的话,他们可能会认为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是假象。 是要真到了吃不上饭,等西玄不费吹灰之力打进来再清醒? 听完几个将军的话,东凌皇帝脸彻底黑了。 国库空虚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情,他心中对东凌的实力也是衡量过的,东凌现在一年不如一年,这让东凌皇帝很头大。 东凌皇帝顿了顿,摆摆手,“这事容朕想想。” 听进晋将军的话的文官们都害怕起来了,他们交头接耳后异口同声道:“皇上,这事不能耽误。” “立太子是东凌的国事,也是整个东凌的大事,关乎下一代。” “兹事体大非容轻议。” 东凌皇帝快被气哭了。 他单手娴熟地捏着眉,头痛欲裂。 秋月白趁机煽风点火道:“那我们今日就将复立之事商谈清楚?不然可不是我等不及,而是东凌等不了。” 东凌皇帝咬牙道:“秋月白!”你威胁朕! 见东凌皇帝又生气了,晋将军连忙帮秋月白求情,“玄度太子是在抱怨国事,皇上见谅?” 东黎皇帝反驳道:“国事由朕定夺,他还不是在怨朕?” 秋月白冷着脸没好气道:“我从未对皇上有任何不满,我只对我的付出有意见。” “若你想要个公道,那朕愿意还你个公道。” 东凌皇帝实在是经不起他们言论的狂轰滥炸了,这次上朝,是他平生最艰苦的一次。 秋月白挑眉看他,似有得逞之意,“皇上这是松口了?” 秋飞意听到这儿,脸色大变,没想到父皇竟然会松口,可他不敢说父皇的不是。 秋飞意没有胆量挑战东凌皇帝的底线,他可不像秋月白那样无所谓。 东凌皇帝缓缓叹口气,脑海中连忙想着应对之策,最后他神色恢复了几分,“但是太子之位兹事体大,你若想做朕便为你复立,不过……” “皇上对我有要求?” 秋月白浑然没在意东凌皇帝对自己的态度。 东凌皇帝看着文武百官,为难道:“朕会顺应民意,不过朕,乃至文武百官会对你做出考验,期间不得娶妻,全心为国效力。” 他这语气像是儿子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后,他还宽容原谅的大气? 秋月白没管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只是继续听着他讲。 “毕竟你在西玄待的时间太长,朕担心你一时之间难以胜任。” 秋月白坦然一笑,无所畏惧。 “是怕能力不够?若是如此,我愿意接受考验。” 东凌皇帝有意无意的在阴阳秋月白不尊重他,“你与朕生疏已久,朕对你的要求只有五年之内不得娶妻纳妾,需与朕好好培养父子之情。” 他绝对不能让秋月白与西玄强强联合。 “皇上倒是想得周全,月白无话可说。”秋月白欣然接受,他到这个节骨眼还能跟自己耍心机,真是老狐狸。 东凌皇帝见秋月白答应了,他嘴角压抑着笑意,缓了口气,有些得意地看着文武百官们,问:“玄度太子接受考验,众卿觉得这事是否欠妥?” 只要让秋月白当上太子,那五年之内不娶妻什么的还是可以接受的,五年而已,皇帝健在,太子是否有子嗣还可以再缓缓。 “皇上英明!” “臣等定会尽心辅佐太子,绝不令东凌的希望泯灭。” 殿上高兴的居多,愁眉苦脸和心态爆炸的也不在少数。 东凌皇帝下的圣旨无疑是给秋飞意一顿暴击。 来时还好好的,才不到一个时辰,他的太子之位就没了…… 秋飞意:求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不过秋月白并没有高兴到哪儿去,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东凌总不可能冒着亡国的风险与西玄作对,只要秋月白成为太子,未来登基,西玄怎么说都会给秋月白面子,不然西玄为何会发兵五十万给秋月白助威? 大臣们也是想到了这些才流下幸福的眼泪支持秋月白的。 还没下朝,东凌皇帝直接宣布消息:为东凌江山之永固,立三子月白为皇太子。 圣旨一出,下了朝,秋月白直接拿着刚出炉的圣旨去找江心。 江心所在的宫殿叫沁心殿,这还是秋月白头一次来。 为他引路的小太监一口一个太子的喊他,都不怕舌头干的,“太子这边走。” “太子殿下绕过了这条路就快了。” “太子殿下请直走。” “太子殿下,已经到初景长公主的宫殿了。” “需要奴才进去通传一声么?” …… 秋月白摆了摆手,嫌弃地让小太监赶紧走人,别在他面前影响了见江心的好心情。 沁心殿中。 江心泡了壶茶等着秋月白来分享复立的好消息。 江心眼神微闪,甜笑道:“太子殿下早就猜到能够成功了吧?这等喜悦倒是没那么深。” 秋月白把圣旨放下,拉起江心的手苦笑道:“倒是初景长公主被册封比我这个太子被复立还令人喜悦。” “怎么,不服气啊?”江心抽回手。 秋月白嗤笑着摇摇头,“倒也不是,不过那老家伙倒是想着法子算计我。” 江心柔声问:“怎么了呢?” 秋月白蹙眉看她,没好气道:“要我五年之内不得娶妻,要让我们家小美人久等了呢。” 江心一双美眸微抬,打量着秋月白几眼,见他脸色依旧,“你这看着也不像是生气呀。” 她故作无精打采的模样,娇媚的嗔怪:“我倒看不出来太子殿下有多难过,多着急希望娶到我呢。” “还不是初景长公主还没想好要不要嫁我,所以我自然不着急。”秋月白蹙着眉,语气中带着抱怨。 江心噗嗤一笑,“你反倒怪起了我来。” 秋月白摇摇头,伸手握住江心的手,走过去与她同坐一个位置,另一只手将她的腰身圈住。 江心歪着脑袋看他,脸上浮起红晕,“你怎么又抱我?” 秋月白拥着江心,目光正对着她,“欠你的恩情,我可是有恩必‘抱’,君子之道。” “……” 江心抬手放在他胸前轻轻推了推,“报恩的‘报’好像不是抱住的‘抱’吧?” 秋月白笑道:“几日不见,甚是想念,这才是我想说的理由。” 他不隐瞒自己的心意,柔着眸色将她浸住。 这倒是让江心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了。 这油嘴滑舌也不是头一次,每次都有不一样的理由。 才不见多久就如此,他倒是越来越粘人了。 江心并没有将他推开,反而在他薄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啄,然后纤手抚了抚他额上的碎发,轻声哄道:“好了,该去想办法迎娶我了。” 秋月白睃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说到迎娶江心,那东凌老头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有跟江心成婚的机会才定下五年考核期的,他都没脸见江心了。 秋月白懊恼地放下江心,拿起桌上的圣旨冷着脸出殿门。 江心见他如此,不忍为难他。 不过江心的那件事也是时候该去为难为难东凌皇帝了。 第26章 你配让我算计? 刚出沁心殿没几步,秋月白就被人拦住,是秋飞意。 秋飞意的目的很明了,指着秋月白的脸就骂道:“你这个乱臣贼子,认贼作父!竟用这等卑鄙手段害我被废。” 秋月白勾唇笑了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觉得你配让我算计?” “你……” 秋飞意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到今日之事,秋月白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冷笑着看向秋飞意,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冲撞太子是何罪名?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下。” 秋飞意带人来肯定是觉得说不过要对秋月白动手,但是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哪能这般行事? 秋月白两手环胸,没等秋飞意再开口,他转身朝另一道走。 只不过秋飞意不肯放过他,大步走上前将他肩膀按住。 秋月白对不能娶江心的事情很烦躁,这个秋飞意自己撞上来的,他也就不打算客气了。 秋月白反手拉着秋飞意伸来的手臂,一个弯身,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砰”重重的砸地声。 这一摔让秋飞意眼冒金星,他吃疼地爬起来,又惊又气,“你竟敢对我出手!” “打你又怎样?我可是太子!” 秋飞意咬牙瞪着他,他当太子的时候可没仗着权力大欺负人,怎么这人却如此不注重名声? 他使用权力过最过分的一次还是让青城的人不要出门迎接和亲公主,但是秋月白竟然用权力来镇压自己…… 反正秋飞意是无话可说了,只能嚼碎委屈吞肚子里。 秋飞意: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 秋月白没再理会他,留他一个人趴在地上思考人生。 皇子本就不能冒犯太子,难道秋飞意当这么多年太子还不懂这事? 秋月白轻嘲着他家基因就这样,他不也连东凌皇帝都敢冒犯? 他还是不浪费时间去想着相处关系吧,多想想怎样才能早日迎娶江心才是好的。 …… 圣旨一下,闻讯来秋月白这儿道喜的皇子、官员不在少数。 不过秋月白还没有府邸,只能暂住东宫的偏殿,他总得等秋飞意收拾完东西搬走,然后举办仪式后才能正式入住东宫吧。 来看他的那些皇子都不是什么好鸟,无非是来走走过场。 不过却有几个胆子大的,暗讽秋月白不是凭本事上位。 那些人话里话外都在说东凌皇帝不会让秋月白安稳做太子的,五年之约无非是想重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九子夺嫡的戏份再重新上演。 秋月白在意过嘛?从未在意。 …… 立太子的消息才没两天,坊间在议论东凌皇帝愧对玄度太子的声音小了,渐而出现了东凌皇帝英明神武的好评。 东凌皇帝自己对坊间那些人话也很在意,听见百姓们都在夸他,那尾巴都能翘上天了。 想来复立玄度太子之事确实是对的,能稳住民心,但是秋月白确实不是他心目中的储君人选。 当初封他为太子就是因为选他去西玄,想证明东凌的诚意,可没想到他能活着回来。 秋月白的母妃——慧妃在后宫的地位从未升过,一直都是妃位,就算她接连生下皇子,东凌皇帝都不会再给她提位分,只因她的娘家并不重视她。 从秋月白去西玄,慧妃就被娘家人放弃了,因为他们都不信软弱的女人会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来。 慧妃生下的七皇子因她没能力最后惨死在宫斗中,后来她精神上就出现了严重问题,可就算记忆错乱,她还是在七皇子死后的第二年生下了十二皇子。 慧妃就像个生育工具一样,从未被东凌皇帝重视过,也没获得过宠爱,就算有也是被利用。 …… 秋月白外祖——孔家,他可是一次也没去过,就算他们知道自己回来了,也没来找过自己。 在秋月白为自己夺下太子之位后,孔家才派出几名能够说得上名的大官来找他。 首先秋月白没想过争取那群不重视自己的人,既然他们自己找来了,那不用白不用,人手这种东西是越多越好的。 来找秋月白的就有个他叫得出名字的孔峤安,他是工部侍郎从二品的。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慧妃娘娘生了个好儿子啊。” 秋月白挑挑眉,脸色平静的看着孔峤安,明明没那么熟,难道一上来就攀关系会变熟嘛? 他回东凌的消息可是上下官员都知道的事情,也不见这外祖家的人来迎接,现在来贺喜是准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知孔大人是母妃的哪个亲戚?” 他薄唇微勾,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孔峤安僵着的笑脸上多了几分期待,“太子殿下,臣是你舅舅啊!慧妃娘娘的亲弟弟。” 他能跟自己说话,那也不是很冷冰冰的一个人。 秋月白冷漠道:“倒是没听母妃提起过。” 孔峤安有种如临大敌,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讨厌自己的表情,可依旧有一副生人勿近,若他脸上透露出点儿东西,就算孔峤安厚着脸皮他还是会跟秋月白攀关系的。 孔峤安心虚地回答:“那会儿殿下还小,去西玄时我们外家的没能与殿下见上面。” 秋月白的目光骤冷,没有半分情愫。 “所以舅舅没去送别,怪不得没见过。” “额呵呵。”孔峤安尴尬地挠了挠后颈。 秋月白的脸色依旧冷淡,让人看不出到底是生气还是另有情绪。 不过他却道:“舅舅有意贴上来,就不要说那些让人听着烦的话了。” 那是不是证明他希望孔家能为他效力呢? 孔峤安听到这里连忙激动的说:“当初觉得皇上将太子送出去是肯定没希望入储君人选里的,没想到殿下争气啊!” 可能秋月白说的他没听明白。 秋月白翘起二郎腿,手中端着一碗茶,另一手轻轻拨着碗盖,淡淡道:“母妃当年身为一宫之主,皇上再怎么说都不会动本宫,太子之位是早有人选还是有人想害本宫?这事舅舅可清楚?” 秋月白将话说得漫不经心,可孔峤安听完却十分有压力。 孔峤安视线飘忽不定,回避秋月白的眼神。 “臣不清楚这些,只是皇上确实是满心诚意为了和平。” 秋月白继续拨着碗盖,重重地叹了口气,冷笑问他,“哦,若舅舅也不清楚的话,那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母妃现在还在妃位?是你们不争气?还是母妃不得宠?这位分连动都没动过!” 孔峤安抿紧双唇,沉着气道:“请殿下消气,殿下会这么问肯定也是知道我们将慧妃娘娘放弃了,殿下若要责怪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 他能这么问,那肯定调查过,所以孔峤安有种悬石稳落的心理。 秋月白淡淡道:“理由呢?” 他喝了口茶后静静地看着孔峤安。 孔峤安道:“慧妃娘娘连殿下都守护不住,又如何争宠?未来也无我们孔氏荣耀的一天,臣说的全是实话,若惹殿下怒了,臣自愿领罚。” 边说着,孔峤安就弯下身双手抱拳等待着秋月白的降罪。 秋月白冷冷一笑,目光凌厉地刮在他脸上。 “为了家族荣光,你可以放弃自己的亲姐姐?” “你们的荣光是靠一个女人挣来的,你们难道不觉得可耻么?” 孔峤安尝试过解释,可理由都不通,娘家靠着进宫的女儿确实获得了不少好处,可他们并没有想过只靠慧妃能够一步登天,但是利用了就是利用了,没什么好狡辩的。 孔峤安坦然回答:“殿下,正是那年将殿下送走,我们放弃了慧妃娘娘,可从未对她有过一分一毫的亏欠,我们只是没有再将希望放在慧妃身上,并不代表我们不维护她,不然她怎么地位如此稳固?” 秋月白闻言,眉头一挑,慧妃确实日子过得很舒坦,除了没有恩宠。 秋月白轻笑一声,有种得到真相释怀了。 “倒是本宫误会了?” 孔峤安露出严肃的表情道:“殿下,若是慧妃想争宠的话,只要她一句话,我们整个孔家都会心甘情愿为十二皇子铺路的,可是慧妃却没有那个想法。” “现在殿下回来了,孔峤安愿意代表整个孔家为殿下赴汤蹈火。” 孔峤安边说边表忠心,以前是没有能效忠的,但是现在秋月白回来了,那不帮他还能帮谁? “若没有误会,本宫何尝不想与外祖亲近?你们能够给本宫一个相信的理由,本宫自会与你们冰释前嫌。” 秋月白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也不再冷着张脸,只是缓和了一下,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秋月白走过去伸手扶在孔峤安左臂上,示意他不用躬着。 孔峤安见秋月白接受了,他笑笑坦然感慨:“从未想过殿下能争到这个位置。” 秋月白无所谓道:“没人敢想是本宫罢了,惊奇的不止你们。” “本宫不需要母妃为本宫夺位,本宫也没想在太子之位上待太久。” “皇室腐败,皇帝愧对我们母子,若没有明君治理东凌,那本宫大可将皇室毁掉!” 他用打量猎物的眼神盯着外边,薄唇抿出一丝凉意,浑身满是戾气。 孔峤安闻言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殿……殿下莫要冲动啊!” 孔峤安:殿下您就是未来的明君,千万不要毁掉东凌啊! 鬼知道秋月白回来是想毁掉东凌的,那东凌的未来就是没有未来了! 他连忙道:“若殿下有心整顿,为东凌百姓付出,那明君为何不能是殿下?殿下莫要推脱。” 秋月白用深不可测的黑眸看他,挑了下眉,淡淡开口:“好啊。” 他俊脸无温,可短短两字却让孔峤安十分安心。 孔峤安都觉得是错觉了。 孔峤安知道秋月白对东凌皇帝有怨气,但毁掉皇室也太过了,该找谁就找谁,没必要牵扯太多。 但是秋月白能说出这番话来,想必是下了决心的,不然怎会公然叫嚣要毁皇室? 他能跟自己说,是因为信任自己嘛? 想到这里,孔峤安有种莫名的欣慰。 秋月白:大家都知道我对皇帝老子有意见,不毁了皇室,那在这个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就依旧会效仿他们老子的暴虐无道。 第27章 你以为我凭什么打你? 秋月白得势,那唯一能下手的就只有同他来的江心。 在秋月白被封为太子时,宫中的孩子们都瞧不起西玄了,哪有用外人撑腰来造势的?这不是妥妥叛国吗? 他们找不到可以出气的好法子,那就只能来针对一下同是西玄来 的江心。 沁心殿里。 江心都觉得热闹了。 是不是秋月白被封太子,所以眼前这群人都要来看看为秋月白助威的西玄人长什么样才满意呀? 在别人家里住着,江心可不能拒绝人家来沁心殿拜访。 哪个公主江心是叫不出名的,连公主尊号都一概不知,只知道这群人都是公主们。 院子里,跟江心打招呼的是南町公主,她对着江心微微一笑:“没见过西玄美人,是个个都与初景长公主一样娇俏的么?” 江心走上前去,与她有半米相隔,客气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罢了,倒是东凌的美人儿多。” 一来就提样貌,是想铺垫什么吗? 江心淡着脸对上南町公主那假笑,着实是看着不舒服。 南町公主凑过来,音调提了提:“猜到初景长公主会与谣言不符,但没想到竟是这一等一的美人儿,真叫妹妹羡慕。” 江心没开口应她,只是看着她那张满是虚情假意的笑脸就觉得反胃。 突然来自己面前转悠,肯定有事情,这等没安好心的,连熟都不熟的人来找自己,那更有可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在宫里住了也有半个月了,她们可没邀请过自己去喝一次茶。 凭借西玄现在的地位,宫中娘娘都没对自己表示表示,不攀亲一下,自己要是随便嫁个皇子都能被全东凌重视…… 见江心迟迟没有接话,南町公主脸色有些难看,她轻声问:“长公主是不喜欢妹妹么?” “嗯。”江心淡淡瞥了她一眼,点头。 南町公主险些要骂出口,脸上的表情整个比苦瓜还难看。 她咬着唇还不忘假笑,道:“长公主可真会说笑。” 江心大大方方地摇头否认。 “仅仅只接触一面的人,本宫很难喜欢上,所以本宫不喜欢你很正常。” “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南町公主没想到江心居然会当面让她难堪,她声音微扬:“那长公主不愿与我们交好?” 江心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两手揣袖子里淡淡回她,“本来是有想法的,但是看着南町公主如此脸色,顿时没了想法,真是抱歉。” 南町公主立马收起难看的脸色,强颜欢笑,为她着想道:“难道长公主嫁进皇室不需要先与我们弄好关系么?” “若是不呢?” 江心不给面子,对上南町公主那张早已惊得变了味的脸。 “长公主拒绝得决绝,令人称奇。”南町公主试探性的问,“难道是想嫁太子哥哥?听说太子哥哥五年之内可不能娶妻。” 江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她冷声反问:“是又怎样?” 南町公主突然笑了,不过她心里震惊不已。 江心竟然承认了,她难道不知道秋月白是没有势力的么?未来也绝不可能继承皇位,她这是何苦作贱自己? 难道她想跟整个皇室为敌? 不怕惹父皇不喜么? 南町公主阴阳怪气大声道:“哦,不能娶妻不过可以纳妾的,长公主是要当太子哥哥的通房?” 这话引得周围人看江心的目光都是异样的。 南町公主得意道:“要知道太子妃可不能是西玄人当,侧妃也不可以哦!” 江心似笑非笑,在她说完话的那一秒甩给了她一耳光。 巴掌声清脆得不像话,让本是看戏的一群人更加沸腾。 江心收回手,重新揣袖里,然后直直地盯着南町公主。 此时的南町公主还没回神,她都不相信江心竟然会打她! 她可是公主哎! 南町公主看着周围人,她知道丢人了。 她捂着火辣辣的侧脸气不过,这可是她第一次被人打,还是被个外人打! 她如此高傲的一个人,竟然被人扇耳光,父皇母后都没做过这事! 她实在是气不过! 南町公主顿时红了眼,发怒道:“你打我!” “你区区一个外人竟然敢打本公主!” 江心白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笑道:“你以为我凭什么打你?我背后可是整个西玄!” 南町公主如泼妇一样气急败坏道:“你背后有西玄了不起啊?你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和亲公主,就是用来送人的!” 此刻她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了,非要在江心这里讨回公道。 江心算是被她这叫骂声惹烦了,她轻蔑地冷笑,不可一世道:“呵?和亲公主?你大抵以为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和亲公主。” “笑话!我可是西玄最尊贵的初景长公主!唯一一个!” 没错,西玄就她一个公主。 看着那疯女人心里还是作恶,江心抬手又甩了她一巴掌,给她两脸颊来个对称,然后霸气道:“我打你还要分身份吗?” “那你还真不配被我打呢,真是脏了我的手!” 说完还露出嫌弃的脸色。 江心没想这么招摇的惹事,但临行前皇甫玉成说要为她撑腰,说她是整个西玄的代表,只要有人敢冒犯她、欺负她,一律不用给脸色的回击! 皇甫玉成说过不管是谁,只要她看不爽的,统统可以得罪,如果不照做,那就是不给他面子。 这面子江心怎么能不给,她深知自己代表的是西玄,那她又怎会让眼前的恶狗辱了西玄? 南町公主双手捂着脸,脸疼得她不敢再说话,怎么会有女人的掌力那么重,打得她都嘴里出血了。 嘴里一股铁锈味的南町公主怯怯地看着她,发誓不要让她等到机会,不然她一定会弄死她的! 江心抬眸环顾四周,冷喝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想看谁的笑话,但我可不会让你们得意!” “今日我敢打这只疯狗,明日我依旧敢打,不仅打,我还会废了她!” “你们谁想来试试,我!随时恭候!” 说完,江心就吩咐小酥送客。 小酥:都不用我送,人都被吓跑了。 见着一堆人风风火火的来,然后还没待多久就着急忙慌的跑了。 他们来江心这儿是知道秋飞意在秋月白手中没讨着好,所以想来江心这儿立威得到优越感,不过谁敢想西玄来的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 最可笑的是,这只是给他们的小小惩戒而已。 江心若是不饶人,那南町公主挨的可不是两巴掌的事情,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得遭殃! 第28章 我的公主殿下,你这么做我会心疼的 今日之事江心又让夏洵趁热打铁去宫外传一传。 自从江心入宫,东凌瓜民们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皇宫中。 传出东凌皇帝有愧秋月白之事,是更加沸腾的。 现又有江心为爱怒扇南町公主巴掌的事情。 这个话题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们却认为江心是有意要克他们东凌的太子。 渐渐这个话题变成了西玄送初景长公主来就是为了给东凌致命一击的。 江心可没想过她散播自己克夫的谣言会让广大瓜民这么害怕。 真是失策了。 秋月白被封太子的第三天,他依旧毫无顾忌的来沁心殿找江心。 茶还没喝几口,秋月白的手就放在桌面上,用食指轻轻敲着。 他那双狭长的黑眸正带着几分严肃,视线淡淡扫过对坐的江心。 “你把南町公主打了?” 江心用一双调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毫不心虚的承认了。 “是呀,太子殿下是要为妹妹讨回公道么?” 说完,她还两手撑着桌面,将脸往他那个方向凑了凑。 秋月白凝视着她灵动的双眼,柔和的目光中满是春风般的和煦。 他眸底轻轻荡起笑意,然后蔓延至唇角,摇摇头,“不是,你不喜欢的,就都不是我的亲人。” 江心眨了眨眼,她没想到秋月白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其实他跟他亲人怎样相处都不关她的事,若因为她的举动让秋月白为难的话,那下次她会权衡利弊后再去动手。 江心缩回身子,担忧的询问他,“我打南町公主确实是我不对,会不会让你在皇宫很难做人?” 秋月白看出了她不安的神色,他眼睫毛轻轻扇动着,目光中充满了柔和。 他给她喂了颗定心丸。 “既然她不是我的亲人,那这些就不归我管。” 只要江心不喜欢的人,那就算是至亲之人,秋月白都会毫不顾忌的选择江心,这是他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江心见他眼底掠过的执着,配合地点了点头。 她两手撑着自己的双颊,探究般询问:“那你来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这点儿热闹来找我?” 他很忙,现在就差场册封礼就能安心了,只不过这期间还是要多多提防的。 江心的眼神变得冰冷。 那群豺狼虎豹不知道秋月白有多大能耐,秋月白对他们也同样不明。 这关键时刻可不能出事。 秋月白定定望着她,朝她微微一笑,袒露心意道:“是想你,并没有任何别的理由。” 她收回手,坐直腰板,语气严肃,红唇边荡漾着一抹好看的笑色,“你那边有进展了么?别成天想我呀,我们住的这么近。” 秋月白勾勾唇,眼底难掩的眷恋,用极其正经的语气撩拨着她的心弦。 “你的皇后梦是我奋斗的动力,不让我想的话,可就没那么多动力了。” 秋月白见她眼睛一亮,潋滟的美眸紧紧地盯着他。 他就又正经道:“难道你要我说,我在想你有没有在想我。” 江心微微皱眉,却笑得无可奈何,好半晌才轻声说道:“油嘴滑舌。” 秋月白耸耸肩,目光看向正前方,一字一句道:“大毒瘤哪有那么容易清理掉?接下来恐怕有场恶战。” 江心没看见秋月白的目光,但能感觉到他将危险隐瞒着不告诉自己。 她忐忑不安道:“你说过将你的后背交给我,如果有能帮上忙的,一定要跟我说。” 秋月白点点头,满脸堆笑道:“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他眼神中充满着复杂,可脸上的笑意却想掩盖住他乱纷纷的念头。 江心心中蓦然一紧,心情沉重,小声地指责道:“又油嘴滑舌了。” 他知道秋月白这是在哄自己开心,但是他将自己陷入危险中,这要她如何开心呢?连心都安不下来。 秋月白端着茶碗品了品茶,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化,放下茶碗后静静的看着江心。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呀?” 秋月白疑惑的问:“你散播谣言,你还不让人家说你?这不是很矛盾?” 只见江心挑了下好看的眉头,认真道:“不矛盾啊,不然我怎么会有理由打她?” 秋月白扯扯唇角:“敢情你搁这儿算计人呢!” “没想算计人,只是不能让人当着我的面辱了初景长公主的名声。” 其实江心真没算计人,只是恰巧碰上了讨厌的人,讨厌的人又恰巧口无遮拦。 江心眉心蹙了蹙,眸光中带着一层冷意,坦然道:“我皇兄说了,我代表的是整个西玄,我不能脸上无光!” 秋月白一副吃惊的看着她,眉眼中弥漫了一层怜悯,心想这小丫头怎么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你怎么能去造谣自己呢?” “我乐意!”江心毫不忌讳的咧嘴笑道。 然后她十分用力的将两手撑在桌面上站起来,俯身看着秋月白说:“但是我皇兄说了,出门在外不能让人欺负了,不然丢的可是西玄的脸!” “哦,我明白了,你可以自己丢脸,但是不能让别人侮辱了是吧?” 秋月白感觉要败给她了,他摇摇头无可奈何地低笑了两声。 江心两手抱胸,跟他讲起道理,“喂,每个人做事的方法不一样,你也见过我为了‘勾引’傅千琼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不停嘴,现在我为了给敌人制造压力也如此呀。” 秋月白坐在原位,仰头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我的公主殿下唉,下次能不能别拿自己开刀?你这样做我会心疼的。” “我见不惯旁人说你不好,就算是你有意为之,那也不好。”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我不在意名声的,这又不是实打实的金钱。” 江心点点头,她听进去了,但是她不改。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秋月白深深叹了口气。 这么不注重名声,那以后可有你抓狂的。 秋月白侧过头看着她站在窗边投进来的光下,整个人生气蓬勃的,若没看着她成长到现在这个朝气的模样,都不敢相信曾经的她遭受过非人的恶意。 初景,早晨的太阳;春景令人陶醉,太阳是不可或缺的。 她如小太阳一般温暖,遇见她,他孤单的人生变得精彩。 初景是她的封号,却不知父皇为何会为她选这个。 不过与她最配!如此甚好! 第29章 孔酌言 离开沁心殿后。 秋月白收起愉快的笑脸,转而变成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生人勿近。 册封礼定在下个月初七,还有半个月。 来东凌那么久了,秋月白身边还没个信得过又了解东凌重要官员的。 就算秋月白有西玄探子给的名单,但他对这群人还是不能了解透彻。 皇甫玉成让人办事真是为难了秋月白,名单上只有官员官职、人名和住处,就不能多打探一点儿人际交往什么的? 他可真会给自己找事做,连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远在西玄的皇甫玉成猛打几声喷嚏:是有人在想朕?还是有人在骂朕? 不过皇甫玉成就算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是秋月白在说他坏话。 他给秋月白帮忙就只是只给造势不做实事。 好在秋月白也没多指望这个人,要不是江心早一步让暗卫摸进几家官员府上当杂役,他还真不知道对自己有意见的会有那么多。 偏殿里。 秋月白两手放在扶手上,静静的看着孔峤安领着个人就来拜访。 近日他与孔峤安的会面简直不要太大胆,像是把皇宫里那群豺狼虎豹当没有的一样。 太子与官员会面本就有夺位的嫌疑,所以能不见光就不见光,但是他们就跟串门的一样,毫不避讳啊! 孔峤安拉着孔酌言拜见秋月白。 “臣带犬子酌言来给殿下过过面。” 孔酌言恭恭敬敬地弓身,“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秋月白客气道:“近日都是没抽出空来回孔家一趟,倒是让舅舅劳累了。” 孔峤安坦然道:“臣并不觉得为殿下奔波是辛苦的,今日来,就是为了让酌言伺候殿下。” 秋月白见孔峤安都给自己安排人了,那哪有不收的道理?他现在正用人紧缺呢。 秋月白勾唇一下,看着孔酌言不好意思的说:“本宫确实是缺个能干的随从,不过怎好使唤酌言兄。” 他的目光停落在孔酌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在等待着他脸上露出不甘的表情。 可惜没有。 孔酌言恭恭敬敬地说道:“微臣愿意为殿下效劳,肝脑涂地,听爹说殿下身边缺少个帮手,微臣自荐,请殿下不要拒绝微臣的好意。” “不是本宫想拒绝酌言兄,只是使唤起自己兄长,本宫使不动,也不好意思。” 说完,秋月白偷偷地瞥了眼这两父子的表情,很正常的为难了起来。 皇甫玉成:当初你怎么使唤我的?现在使唤不动是几个意思?敢情你把我当随从使唤?多年的兄弟情,终究是朕不配! 孔酌言单膝跪地,再次证明忠心。 “殿下,国事在前,先是主仆,再是兄弟,微臣从未有出头的机会,还请殿下不要拒绝微臣的好意!” 秋月白眸光一转,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孔酌言,眼里带着笑意。 “好一个国事在先,酌言兄如此为国效忠,那本宫又怎好再为难你?” 秋月白半眯着眼睛,目光中是无法探究的深意,他不假思索道:“事先说好,莫要让本宫查到有关孔家对东凌不利的事情,本宫想要的是清除东凌的毒瘤,本宫要做的是让东凌百姓信服,只有这样东凌才会有未来。” “孔家若是触碰到了本宫的底线,那本宫可不会念血脉亲情。” 在秋月白重新将目光放在孔酌言身上时,孔酌言显得十分紧张,他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少年会有这样危险的压迫感。 孔酌言并不是被秋月白的豪言壮志给震住的,而是他身上骇人的压迫感。 孔峤安见儿子一愣一愣的话都没说,他连忙跪下,干巴巴地喊道:“孔家世代为国效力,不曾有过非分之想,请殿下明鉴!” “本宫自然会查清楚!” 秋月白甩下一句话,目光幽深地看着阳光洒进的殿内地板。 周围的黑暗在这一刻得到了驱散,现在整个偏殿里亮堂堂的,唯独他们的影子是黑的。 秋月白转身背对着他们,双手置于身后,冷冷道:“酌言明日搬进来,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是!臣(微臣)告退!” 两父子咽了咽口口水,心中莫名紧张,他们连忙站起身凑近了往外走。 两父子相视一眼,表情都是凝重的。 相比东凌皇帝,秋月白更加可怕,惹了东凌皇帝至少还知道怎么死的,但是惹了秋月白可不定他会当即下杀令。 孔峤安见过秋月白说要毁掉东凌时的态度,与今日要登位的决心相比较,他的心境好像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东凌皇帝只管享乐,从不管百姓死活,要不是民心所向让他不得不复立秋月白,那他可不会管这个。 秋月白有能力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西玄皇帝将他养教成了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想到西玄国泰民安,百姓不愁生计,秋月白应该是被他教得很好的。 想到这里,孔峤安就放心多了。 君主的能力和贤德到底哪个重要? 乱世中需要的是能力才能行,而东凌正是这样。 可孔峤安希望未来的君主能够贤德,他曾将这份想法当作是妄想。 腐败的皇室啊,若有贤德之心也会被他们扼杀拉进黑暗吧? 现在秋月白来了,他就像是带着光曦的种子来了。 孔峤安一回孔府就叮嘱自家儿子一定要听秋月白的话,若他不是明君的话他这辈子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孔酌言对自家父亲的话言听计从,却也有自己的想法,在不与父亲矛盾冲撞时,他会想办法化解。 孔酌言还看不懂秋月白是什么样的人,对于自家父亲的主观设想他是不支持的。 不过他愿意追随他,只有接触久了,才能知道一个人的本性如何。 只是孔酌言不舍家中妻儿,只能忍痛连夜收拾东西搬进东宫小院。 …… 第30章 旁敲侧击 “长公主,皇后身边的嬷嬷邀请您到坤宁宫一聚,嬷嬷正在殿外候着。”小酥在江心跟前细声回禀。 江心略为好奇的问:“有说是什么理由么?” 莫不是打了小的,老的要跟自己算账? 她叹息,终究还是冲动了。 小酥摇摇头,“并无。” 不管是什么,人家客客气气的邀请自己,自己还是得去的。 江心站起身,边走边道:“让嬷嬷带路。” 小酥随着江心一同走出去,但先她一步迈过殿门走向一位年长的嬷嬷那儿。 嬷嬷好声道:“初景长公主请随老奴来。” 沁心殿虽然在皇宫里,可这里离东凌皇帝的后宫可是很远的。 拐过数不清的宫道,看过数不清的宫墙,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坤宁宫。 身为公主,公主们都是有乘坐轿辇的权力的,身为长公主,那更不用说,但是,她这是在东凌,不是西玄,她在这儿没有那些权力。 顶着初景长公主的名头被人尊敬那是有的,但是仗责东凌的宫人那是不行滴,也不能使唤东凌的太监宫女,这权力东凌皇帝没有给她。 正当江心想带小酥一起进去时,小酥就被嬷嬷拦下了,“皇后娘娘只邀见初景长公主一人,侍女需在殿外候着。” 江心瞥了眼嬷嬷,平静的吩咐小酥等自己出来,“小酥,找个凉快的地方候着。” “是。” 江心看向嬷嬷,该有的礼数自己不能落下。 江心放低身段柔声道:“请嬷嬷为本宫通报一声。” 见着江心如此客气,嬷嬷也没为难她的意思,抬手就让江心里边请 “长公主无需等候,随老奴进来吧。” “那就多谢了。” 坤宁宫内。 嬷嬷率先走到皇后身旁弓身回禀:“皇后娘娘,人已带到。” 江心乖乖欠身行礼,恭恭敬敬道:“西玄初景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江心抬眼就见着雍容华贵的东凌皇后坐在凤椅上,穿着身红色宫袍,上边点缀的小珍珠闪闪的,红袍上绣着一只金丝线的凤凰展翅,银线勾出祥云,十分精致。 东凌皇后轻轻抬手示意江心坐下。 “赐坐。” 她的一声自带气场。 嬷嬷为江心搬来小杌子请她坐下。 江心眼珠子直直地看东凌皇后,她身上穿金带银的,好闪! 东凌皇后亲切的开口:“那日宴会后都没空闲与长公主聊聊,今日我们定要好好说说话。” 江心客气道:“皇后娘娘愿意与初景谈心是初景的荣幸。” 她不由得猜想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吧? 东凌皇帝还没给自己配婚,自己也没说自己能够选婚。 东凌皇后对自己有压迫感是正常的。 东凌皇后两手放在大腿上,端庄严肃地看着江心,问:“不知长公主选好夫婿了没有?” 江心就知道她是为了这事找自己的。 江心装傻好奇道:“娘娘是有推荐的人选?” 东凌皇后略带为难的语气开口:“本宫推荐的也得让皇上同意了才好介绍给长公主。” 她想说她有这个好心的,但是就怕东凌皇帝不愿意。 江心听得真切,这人不想自己嫁入后宫。 江心点点头,皱着眉语气带着难过,“和亲是国事,怎能由初景随心所欲?” 她这说的就跟自己身不由己一样,让东凌皇后听了都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女子地位低下,东凌皇后觉得江心来和亲肯定是不被重视的,她见犹怜。 江心眨眨眼,单纯的说着自己心目中的择偶标准,“若真要初景选的话,也得熟络后才能清楚,品性最重要。” 照她这么说就是排除掉东凌皇帝的了,东凌皇后闻言放心多了。 “嫁为人妻,一个家庭再怎么说都要其乐融融的,只不过和亲……” 江心叹了口气,越说越难过,越说越没话说。 她的语气从悲伤变为释怀,无奈道:“既然无法自己选择,那未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这件事情不好说。” 东凌皇后听着她这么讲,神色都紧张了。 东凌皇后耐心地询问:“长公主年纪应该不超过二十吧?” 江心回答:“十七。” 东凌皇后皱了皱眉,声音沉了沉,“这个年纪与皇子、公主们差不多。” “淑妃的儿子也跟长公主差不多岁数,还有本宫的公主也是。” “长公主应该不喜欢听本宫讲孩子的事情吧?” 这是在劝自己不应该入后宫抢她们饭碗是不? 江心柔声笑道:“娘娘可以介绍给初景当玩伴呀,初到贵国,初景还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整天只能待在沁心殿里看侍女们讨论宫外有趣的事情。” 东凌皇后见江心这么好说话,连忙将自己女儿推荐给她,希望能够激发她拒绝入后宫的决心。 “晚上让公主过去陪你?本宫的心儿话多,若是长公主不介意的话这就让她去?” 江心点点头,认同道:“人多热闹嘛,娘娘放心就好。” 然后她重声强调后一句。 东凌皇后没听出来江心的话,以为她说的是只要自己放心女儿的安全就好。 不过江心的意思却也差不多,放心她不打人就好。 东凌皇后热心的介绍道:“喜欢热闹的话,皇子们会组织骑射活动,也在宫中,公主们也能参加,到时有消息的话本宫派人通知你。” 江心尴尬地点点头,苦着张脸说:“娘娘可真亲切,为初景这么上心,倒是触动了初景想家。” “长公主的岁数当本宫女儿是绰绰有余的,本宫自然会产生母爱。”东凌皇后趁热打铁道。 江心能被触动到才最好,只要她自己能拒绝东凌皇帝才是真的好,就算她嫁给秋月白,也比入后宫好得太多太多。 江心是和亲公主没错,但是东凌皇帝好不容易重视她这个皇后,她还想稳坐太后的位置颐养天年,所以江心怎么说都不能入后宫来与自己争宠。 江心才十七,东凌皇帝要是让她入后宫,那就太变态了。 东凌皇后的格局不大,但她有不能让小辈受苦的想法倒是挺好的。 江心明白她这又是在劝自己千万不要对东凌皇帝有想法。 江心:您放一百个心,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后宫的饭! 东凌皇后语重心长道:“若长公主不是肩负起如此重担的话,倒是想让长公主与本宫那小子见见,漂亮的美人惹人怜,本宫看着也欢喜。” 江心试探性的问:“既然娘娘这么喜欢初景,那初景请求皇上让初景搬入后宫如何?” 东凌皇后两眼瞪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江心,自己都那么委婉的劝了,你还想来? 东凌皇后拒绝道:“长公主有心了,常来本宫的坤宁宫转转就好了。” “嗯。”江心挑着眉应下。 江心深知自己是个香饽饽,但是只要来接近自己的不是想利用自己的话,自己还是会很欢迎的。 东凌皇后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自己,明显就是不想让自己入后宫,她旁的心思自己不知道,只能猜到她不想自己跟她争宠。 皇子众多,若是皇后知道自己不用入后宫的话,她一定会来拉拢自己的吧? “皇后娘娘是怕本宫被皇上纳入后宫?”江心没拐弯抹角,直接问出口。 东凌皇后脸色一变,忙摆手道:“说笑呢长公主,长公主的婚事由皇上定夺。” 江心见她能明说却不明说,要跟自己玩文字游戏,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若是东凌皇后真有意劝自己的话,她又这么说,难道是惧怕东凌皇帝? 江心疑惑的看着她,问:“若是本宫选择与皇子们或达官贵族之后和亲,那皇后是不是很高兴?” 东凌皇后看着江心真挚道:“长公主与小辈和亲,自然是件欢喜的事,若是长公主与心上人和亲,那本宫更为长公主欢喜。” 江心点点头,坦然同她讲:“懂了,本宫才看不上皇帝呢,娘娘就等着为本宫的婚事欢喜吧。” 嫁心上人不是难事,等心上人来娶才是难事。 江心给了东凌皇后一个深深的眼神,试探性的问:“娘娘觉得本宫嫁太子如何?” 东凌皇后别扭道:“能与本宫成为一家,本宫自然是欢喜的,后宫女人多苦命,没能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她这句话来理解,她对自己嫁给谁她都高兴,只要不是东凌皇帝就行,但是她这话说的,更是希望自己嫁给王孙贵族,能两个人过日子的最好。 江心看出了东凌皇后对自己没恶意,她浅浅一笑,点点头认同她的话。 看着东凌皇后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开心的笑容,江心也能理解,后一句话肯定是她心中所愿。 入宫的女子都是可怜人没错,那么多人争着一个男人太可怕了。 江心在得知秋月白身份后,她也有过犹豫,但是她爱上了这个人,不生出占有的想法很难。 如果秋月白娶自己后要纳妾的话,自己应该会难过,但是只要他能高兴就好,自己可以爱屋及乌的。 但是她会嫉妒啊,嫉妒和爱意是相互的,但是她又爱他,她好为难。 见江心不说话,东凌皇后出声询问:“长公主是在想什么?” 江心叹了口气,心事重重道:“身为皇室中人,一夫一妻很难,只求夫君待本宫如初。” 东凌皇后又道:“是啊,不说这些伤感的话了,长公主若有什么事的话都可以来找本宫,后宫之主管的还是很多的。” 这话说的,江心分不清东凌皇后是想给自己帮忙还是想责罚自己。 “娘娘是在说本宫打南町公主的事情?”江心淡淡道。 东凌皇后深深地看了眼江心,意味深长道:“小辈们冒犯了长公主自然是要罚的,下次可别损了长公主玉体。” 这是在说不用自己动手打她?找人帮忙?居然没指责自己动她的人,真好! 东凌皇后道:“西玄待玄度太子很好,东凌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初景长公主,有事尽管提,本宫尽量满足。” 江心挑挑眉,悻悻道:“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她心想东凌皇室也没秋月白说的那么令人恶心呀,眼前这位东凌皇后就很好相处。 “无妨。”东凌皇后点了下头。 嬷嬷忽然走过附在东凌皇后耳边轻声道:“娘娘,懿德公主到了。” 东凌皇后点了下头,笑了笑。 “让心儿进来吧。” “给长公主介绍一下,傲心,是本宫的小女儿。” 人还没走来,东凌皇后就开始跟江心介绍了。 江心配合地应道:“懿德公主同本宫都有个‘心’字,看来公主是真被娘娘放在心尖儿上的。” 东凌皇后笑道:“长公主同是被长辈重视的。” 江心侧过身去看秋傲心,只见她穿着一身粉色裙装,身上却没有佩戴太多金银首饰,只有颈部的一个好看项圈和头上戴着两边金色流苏。 她的脚步很轻快,似是欢喜见到东凌皇后。 江心看她走过来跟自己和东凌皇后欠身施礼,那声音青稚。 “母后,初景长公主。” 江心看着她小巧的瓜子脸上带着稚嫩,不由得道:“懿德公主好像挺小的。” “是,小长公主三岁。”东凌皇后笑笑解释。 江心轻笑着,柔声道:“看着懿德公主文静,怎么也不像个话多的。” 江心当着秋傲心的面,说出东凌皇后说她的坏话,也不知道这两母女会有什么表情。 秋傲心闻言,明亮的眸子看向东凌皇后时变为紧张,她害羞地捂住自己的脸嚷嚷道:“母后怎么能这样说心儿呢?长公主与心儿第一次见,心儿还想给长公主留下好印象呢。” 东凌皇后理所当然道:“实话呀,总不能说让你去沁心殿里住不告诉长公主你的德行?” 然而她的语气根本就没有对江心说话时那样客气。 这小小的一瞬间,倒是让江心真的想家了,她在家也是这样跟爹爹她们讲的。 江心的喉间发苦着,心里难受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独自来到异国他乡靠着重生的因素不会受亲情的影响,但是她错了,此刻她真的好羡慕这两人。 只见秋傲心不满的喊着,“母后!” “心儿与母后没什么好说的,长公主,我们这就去沁心殿吧。” 说完,秋傲心就走到江心面前拉起她的手要与东凌皇后做告别。 东凌皇后垂首摇了摇头,“你看看这孩子,多骄躁。” “娘娘,懿德公主还小,多撒撒娇挺好的。” 江心羡慕的看着她,笑了笑。 秋傲心欢喜的看着江心,然后骄傲的对着东凌皇后道:“长公主都认同我了,母后要是嫌弃的话,那我就拉长公主回沁心殿了。” 东凌皇后有些伤神,不是很满意女儿的做法,“话都没说几句呢就要走。” 但是一想到秋傲心的话跟收不住一样的说,她还是没想让女儿久待。 “罢了罢了……” 秋傲心欢天喜地地拉着江心往外走,脸上的笑容是真真的。 江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目前只能跟着她先离开。 第31章 谣言不能全是假的吧? 江心是乘坐着秋傲心的轿子一起回的沁心殿。 沁心殿中。 江心屁股刚坐下,秋傲心就手里端着茶碗,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仿佛她是块美味可口的红烧肉。 江心不好意思地垂首轻咳两声,别扭的问她,“懿德公主这么看本宫,是本宫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秋傲心乖巧的看着她,面露喜色。 “长公主可以不用叫我尊号的,长公主叫我名字就好了。” 江心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也联想不到她会是个话多的。 见她对自己这么客气,江心也就搭话了。 “傲心妹妹,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是么?” 秋傲心眨巴着眼,盯着江心平淡的脸犹豫了一下。 “我……” 她看着江心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舔了舔唇角,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紧张地捏紧茶碗放在嘴边,然后她小心翼翼的问:“我知道这么问长公主肯定不礼貌,但是我想知道长公主在坊间那些谣言是否属实。” 江心笑了笑,了然。 她用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撑起自己的下颚,平声静气的问她,“本宫貌丑,你觉得谣言属实?” “长公主美艳不可方物,清丽可涤尘世,谣言只能听听,不能当真。” “但是我没见过呀,所以想眼见为实一下。” 秋傲心说完甜甜一笑,很是实诚。 秋傲心真诚的说:“所以长公主长得这么漂亮有没有想过做我皇嫂呀?” 江心微微挑眉,那句好话是铺垫的意思? 江心点点头,顺着她的话问:“你觉得哪个皇子最合你心意?” “五皇兄就很好呀。”秋傲心没有多想直接回答。 “是谁呀?”谁知道你五皇兄是谁哪号人物呀? 秋傲心笑眯眯解释:“是飞意哥哥呀。” 江心点点头了解,“上一任太子啊。” 那个被秋月白打的那个。 江心故作为难的看着她,询问她:“本宫是来和亲的,你知道和亲是什么意思不?” 秋傲心闻言有些失落,和亲公主不能自己选择夫婿的,这个得听父皇的才行。 秋傲心跟着她一起为难起来,脸色瞬间耷拉下来,像只失落的小兔子。 她撅嘴道:“好吧,那父皇不知道会怎么安置你。” 江心见她也是不愿自己入后宫的,她就安慰她道:“本宫跟皇后娘娘透露过不入后宫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你父皇打算如何。” 秋傲心闻言双眼都被润色了,眸光微闪,支持道:“不入后宫最好,那些娘娘们烦死了,都没有一个为父皇着想的,全都只顾自己,想着挤下母后。” 她愤愤不平的吐槽后宫的那群女人自私自利。 秋傲心忽然想到一件事,就跟江心提醒道:“最近不知道是哪个娘娘又怀孕了,不知道她们要怎么斗呢,长公主你可千万别入后宫,很危险的呢。” 江心点着头认同,“本宫也不愿。” “这样吧,我去跟父皇谈谈,反正父皇又不缺子嗣,他现在就应该以国事为重,多多监督皇兄们的生活才是。”秋傲心仗义地想帮助她,自告奋勇道。 江心扑哧一笑,就问:“你有多少位兄弟姐妹?” 这话把秋傲心为难住了,她红润的唇口微张,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兄妹,反正相处得好的和见过的就有十几个了。 “皇兄们加上玄度太子的话好像有……七个还是八个呀?”秋傲心掰着手指回答。 “姊妹的话,要不我们不算出嫁的吧?这样的话就还有六个。” “加我,未出嫁的就有七个。” 说完,秋傲心连忙往自己嘴里送茶水,讲了这么多,她的嘴巴都有些干了。 江心扯了扯嘴角,皱着眉道:“看来你父皇的后宫可真多人呢……” 秋傲心放下茶碗极其正义的发表言论,“所以说父皇他不缺子嗣呀,长公主放心,为了我母后,也为了不让长公主受苦,我一定会竭力劝父皇不要摧残你的。”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 江心话还没说完,秋傲心就放下茶碗激动的问她。 “所以长公主能够帮我解解惑?” “什么?”江心微微一愣。 秋傲心满腹狐疑地望着江心,半眯着眸子坏笑问:“就是长公主在坊间的谣言,应该不能全是假的吧?不然怎么会闹得那么离谱?” 她认为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江心垂眸,然后重新看着秋傲心,淡淡道:“说的不错,克夫不是真的,但是本宫那两任未婚夫确实都不在世了。” 她狡辩道:“其中有太多事情不好讲,他们这些嘴不停歇的只会挑有趣的讲,见怪不怪了。” 秋傲心胆大的问:“那是死于非命?” “算吧。” 江心没有给出肯定答案。 秋傲心双手捧着小脸,眨巴着晶亮的眸子问江心。 “那州城外是不是真的有西玄五十万大军呀?他们西玄真的愿意帮太子哥哥?” 江心摇头拒绝回答,“这件事你还是问你太子哥哥比较好。” 她的事她自己能考虑说不说,但是秋月白的事情又不是考虑了就能说的。 江心没有权力帮别人回答问题。 更何况她对秋傲心也不熟,更不能张口就来暴露自己。 对她扯谎是自己的不对,但是自己不能不保证自己的安全呀。 秋傲心没有在江心这儿得到答案,她有些儿懊恼,撒娇道:“不嘛,长公主也是西玄来的,哪里会不知道这事?” 她小脾气上来后就跟江芸一样不肯罢休,不过秋傲心换了个问题问江心。 江心眼珠子转悠了一圈,敷衍道:“只能说玄度太子的传言都是真的。” 秋傲心闻言,脸色一变。 她挠了挠脑袋,尴尬地说:“那着实是父皇的不对了,太子哥哥他好厉害啊,之前我还在为五皇兄被废而难过一阵子呢,还小小的恨过太子哥哥。” “现在有些后悔。” 自己家愧对太子哥哥,她还那么坏骂太子哥哥,这实在是…… 秋傲心感觉自己以后没脸见太子哥哥了…… “你没当着他面骂他就好了,别被他听见,不然这个哥哥可是会不要你的。”江心笑着安慰她。 她能感受到秋傲心说的是发自肺腑的,这个小公主倒是不讨人烦的,只要她肯好好跟秋月白相处的话,秋月白肯定不会怪她不懂事的。 “听长公主这么说,你似乎挺了解太子哥哥的嘛。”秋傲心忽然调皮的坏笑着问江心。 她的眼角弯弯,晕染得整张脸都是笑意。 江心唇边涌出一丝轻笑,红唇一张一合,视线与她避开。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现在不能告诉你。” 秋傲心两手环胸,脸上笑笑,语气奶凶奶凶的,“我问了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找答案。” 秋傲心手握拳放在唇上,考虑着。 “虽然太子哥哥我没有接触过,但就凭他的能力真叫人称绝。” “五皇兄能力也可以,就是脾气很差,但是他待人很好的。” 江心:秋飞意待人怎样我不知道,但是他脾气是真的差,不然怎么会忍不住在下圣旨当天就冲动去找秋月白麻烦呢? 江心虽然不知道她跟自己说这话想干嘛,但是她还是会认真听的。 秋傲心思考良久才问江心,“长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江心道:“待本宫好的。” 秋傲心蹙眉看着她,很显然江心的回答并不在她预想中的那么苛刻,反而很随便。 秋傲心不敢置信的问:“就这样?这么简单?” 江心转过身,用右手接着撑着自己的下巴。 她问:“不然傲心觉得什么样的男子才好?” “英雄!有才华,也要对我好的,然后脾气也要好的,不能德行太差,要上孝父母,兄友弟恭……” 这问题涉及到了秋傲心的目标,她讲得那是个滔滔不绝。 江心轻笑着,这小公主的要求甚多,选个男人还真苛刻,也不知道未来她的夫君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有秋傲心这样的背景,要求高倒是没关系,但是这天底下真的会有如此十全十美的男人么? 江心倒是为她期待了起来。 “本宫很期待呢。” 秋傲心唇角一弯,满心欢喜的问:“是吗?我也很期待会有这样一个英雄出现,希望驸马是盖世英雄,我这个要求应该很实际吧?” “长公主觉得呢?” 她颇为期待江心的回答。 江心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点头认可道:“很实际。” “可是母后却笑话我。” 她垂下脑袋平静的说东凌皇后对她想法的看法。 江心轻声安抚着她。 “想还不能想嘛?期待不能期待嘛?就算没有这样的人,那也可以想也可以期待的。” 秋傲心的目光恢复了刚刚的炽热,眼中燃起熊熊大火。 她一脸崇拜的看着江心,大声宣言:“长公主不愧是不一样的女子,只有你认同我的想法,我要跟你做好朋友!” 江心被她逗笑了,怎会有如此可爱活泼的皇室? 也不是所有东凌皇室都跟秋月白想的那么黑暗嘛,果然人和人之间还是要靠相处才能获得好感的。 江心可没跟秋傲心透露自己对她的提防。 她目光柔和地看向她,端正坐姿,微微一笑,“那本宫也很高兴能交上你这么个朋友。” 秋傲心担忧的看着江心问:“是不是长公主也觉得我话多?” 想到母后一直说自己话多,自己有时候都不敢跟母后开口了,以至于见到母后就想扭头走人。 江心叹了口气,脑中飞速运转着该如何安慰她。 她安慰道:“交流能力强是一个优点,善于开口交际的往往会有很多朋友,本宫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是有利有弊,正如她这话痨的习惯,江心不会放心跟她交谈。 这个小公主只能来与自己聊聊八卦,吃吃瓜,说说见解,其他的她涉世未深,不要害了她才好。 秋傲心嘻嘻笑道:“那以后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我都说给你听。” “好。” 能有她这个皇宫小喇叭,想知道些儿事情也是方便些的。 江心:咱这是无意听到的,是她要先跟我做朋友的,不是我故意要知道的!听我狡辩…… 秋傲心又笑了,笑得很甜,根本对人不设防。 江心也发现了,她有些担心这个小公主太单纯了在皇宫中不好。 不过江心也感慨东凌皇帝居然会养出这么个干净乐观的小话痨,莫不是他们对她关爱有加?还是女儿就该天真烂漫? 那也不对那个南町公主可不是这样的,她巴不得将所有恶意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江心望着秋傲心发呆,还是说东凌皇后太宠溺这个懿德公主了? 在皇宫中能有人护着她也很好,看见她,江心就想起妹妹来,妹妹也是如此单纯的。 秋傲心想到什么,她说:“长公主,今晚我住进来,我先去将常用的安神香带来,你且先用晚膳,我收拾收拾就来。” 江心点点头,“好,要是觉得宫道黑的话,叫人多点几盏灯。” “嗯嗯,长公主想的真周到。” 说完,秋傲心跳下椅子跟江心做短暂的告别。 秋傲心出了沁心殿就改道去御书房。 她是真心想帮助江心的,也担心母后为江心的事情为难,后宫绝对不能再来人了。 御书房中。 “心儿怎么来了?”东凌皇帝对自己这个掌上明珠的到来有些意外。 平常也不见她往御书房跑,但他每每去皇后宫里都能看见她叽叽喳喳的与皇后聊个不停。 秋傲心不跟东凌皇帝拐弯抹角,直接问:“父皇,心儿是想让初景长公主做心儿的皇嫂。”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这件事要与西玄皇帝探讨的,这是国事,不是你想就能成的。” 对于秋傲心的话,东凌皇帝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他怎么可能放着一个大美人不要就让给别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秋傲心见直说不行,她就撒起娇来,“父皇,初景长公主她都与心儿差不多岁数,怎么可以让她成为父皇的后妃,心儿又与她聊得甚欢,以后心儿会觉得很尴尬的。” “那也是国事,这事由不得你胡来!”东凌皇帝没好脸色道。 不管秋傲心怎么说,反正东凌皇帝就是不同意。 秋傲心还以为自己父皇不会那么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但是他这次竟然不松口! 秋傲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些愧对江心,答应她的事情没办好,又有些对父皇的失望,没想到父皇会是这样的父皇! …… 第32章 震惊!有人试图抢造谣头头的名号,然后翻车了 夜色如墨,宫墙深深深几许。 些许灯笼挂在沁心殿门口的小道上,殿中烛火昏暗。 一盏青色巴掌大的小炉子点上安神香,烟雾缭绕。 粉色的锦被正面绣着姹紫嫣红的花朵,一角露出两脑袋,是两个小美人披头散发的缩在被窝里。 江心正双手枕头,目光落在梁柱上。 她静静的等着,等着秋傲心开口。 从秋傲心再踏入沁心殿到现在,她只字未提和亲的事,心情好像受什么影响了,话痨的嘴痨不出声。 原本江心有五成猜想把握,秋傲心会当即去找东凌皇帝,现在江心又多了两成,从秋傲心这个态度,她更加笃定了。 “你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还是困了?”江心首先打开话题。 “没有,还不困。” 秋傲心忽然坐起身,别扭的回答。 “父皇不同意我的意见,长公主可能真要成为父皇的妃嫔了。” 说到这里,秋傲心伤心了。 江心打趣道:“那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待遇?比如说,能不能混个皇贵妃当当?” 她小声抱怨:“长公主怎么还有心情说这些?” 江心无所谓道:“因为本宫没当回事呀,这件事本来就不需要本宫来考虑。” “听天由命。” 秋傲心扭过头看着江心面无表情,她激动道:“那怎么办?就不反抗一下?” 江心回答:“还没到时候呢。” 她扭过头看向桌上的香炉,又看了眼秋傲心,转移话题道:“你这安神香挺好闻的。” 秋傲心点着头,心情却没有好起来。 秋傲心耷拉着脸开口:“是呀,我好喜欢的,香料是去年冬天新配的。” 江心闭了闭眼,嘴巴张了张,“倒是有了困意。” 秋傲心见势道:“那长公主先歇息吧,我到偏殿去住。” 江心睁眼扭头看着她,笑了笑,“你居然不跟我一起睡这儿?” 秋傲心双脚落地站起身,转身低头看着江心回答她。 “有话在心里想说,但是长公主要歇息了,我憋着睡不着。” “可以说呀。” 江心身子往里边挪了挪,空出了个位置给她,示意她躺过来。 秋傲心看着她已经空出了个很大的位置给自己,她不好意思地重新跟她躺在一块,然后郁闷道:“父皇待娘娘们其实都不怎么好。” 江心翻过身,侧着脸看她,语气很轻。 “你原来只是想说这个呀?本宫不在意的。” “为什么呀?”秋傲心不解的问。 江心解释道:“本宫并不觉得自己会成为你父皇的嫔妃,所以为何要在意?” 秋傲心闻言,双眼一亮瞬间打起精神来,她看着她激动的问:“长公主是想偷跑么?来一段私奔的故事?跟话本里讲的一样?” 江心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倒是想得浪漫,怪不得会萌生出嫁英雄的目标。” “早些睡吧,可能在梦里会比在现实更容易实现。” “好吧。” …… 翌日,秋傲心去坤宁宫将昨日的事情告诉东凌皇后。 东凌皇后听了直摇头。 秋傲心离开坤宁宫时,办事的宫女们不称职在讨论和亲公主的事情,她狠狠地朝她们翻着白眼。 不料皇宫跟会透风的墙一样,初景长公主即将封妃的消息就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兴许是江心先前把自己搞的热度太高,以至于现在提到她的名字,大家脑海中都会浮现江心那张丑脸。 …… 小酥右手挽着一篮沉甸甸的蔬菜就将江心拦住去路。 她焦急道:“长公主,宫中都在传您要成为东凌皇帝嫔妃这事。” 江心闻言颇为震惊,竟然有人要抢她造谣头头的名号! 还造谣她! 不过江心顿了顿,冷静的说:“我好像没透露出什么吧?风向怎么巨变了?” 毕竟这事说出去,也对她没什么有利的。 小酥摇摇头,双手揪紧篮子,神情凝重道:“不清楚,刚刚我去膳食局取食材的时候,听见几个宫女太监都在说。” 她皱着眉急急道:“好像是说从坤宁宫传出来的。” 江心看着她,很想伸手去帮她提篮子的,但是看着小酥拽得紧紧的,就作罢了。 她示意小酥不要太激动,耐心的问她,“今日东凌皇帝去坤宁宫了?” 小酥皱眉,眼神中带着警惕,“不知道,不过懿德公主刚从坤宁宫过来。” 小酥都在想会不会是懿德公主透露出去的呢。 江心平静的看着她,心平气和道:“问问不就知道了?你要不先把篮子放下?” 小酥依旧没放下篮子,反而说得很激动,“这事会对长公主的名声产生很大影响的,毕竟长公主并不是想造谣自己那些不好的事。” 江心摆摆手,然后两手放在小酥的肩头上,安慰她道:“自己可以造谣,别人同样也可以,只不过背后操纵的有心人就不知道是谁了。” 江心看得出小酥对自己很上心,也对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很着急,她安抚着她。 小酥耸了耸肩膀,提议:“那需要用别的事情盖过去么?” 江心松开她轻笑着,“你觉得遮掩得了?除非地位比我高的人出什么事来,这事不大可能发生。” 小酥又问:“需要告诉太子殿下么?” 江心摇摇头不以为然道:“放着不管,反正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惧怕过谣言了?” 秋月白对这事帮不上忙的,只能徒增他的担心,还是不要惊动他才好。 小酥见自家小姐无所畏惧的模样,她羞愧的垂下头,这事她着急了,她跟在小姐身边那么多年了,也该沉住气才是…… 小酥耷拉下脑袋,皱着眉说:“是奴婢着急了。” “退下吧,我们就当不知道,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想干嘛。” 江心心里想得明白,闹出这事,无非是对东凌皇帝有利的,一是自己当他的妃子,二是自己从哪来回哪去。 名声摆在那儿,东凌的瓜民都被误导了,认为江心晦气,但是就这样就想退“货”,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的局势是东凌皇帝最想看见的吧? 秋月白都能靠着民心成为太子,那东凌皇帝怎么就不能玩弄民心了呢?这招他可是最熟练的。 碰上这事,江心还是头一次呢,竟然用她的策略反攻她! 那她可要跟这狗皇帝好好过过招了! …… 刚送走小酥,从坤宁宫坐完的秋傲心回来了。 她也火急火燎道:“长公主,宫里好像出事了。” 这激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跟中大奖了一样。 江心坐在椅子上,两手按了按太阳穴,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其实她早一步知道了,为了不让秋傲心没处说,她静静的看着她,等着秋傲心跟自己分享。 秋傲心自己找位子坐下,然后如实道:“今日我去母后宫中坐了一会儿,出来后就听见了宫女们在传长公主的事情。” 江心轻笑着,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脸上流露出不悦了的表情。 不过江心还是看着秋傲心耐心的问她。 “本宫还能被传出什么东西来?” 说到这里,秋傲心就拍桌愤愤道:“说长公主即将成为父皇的妃子,那群人真会嚼舌根!” 她气不过这群人在背后这么疯狂的嚼舌根,都不学学她,一次只跟一个人讲…… 她边说还边抱怨两句。 江心挑挑眉,不以为然道:“这事不是本宫刚来时就有在传的么?” 秋傲心哭丧着脸,她对这事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呀,这皇宫里的墙也太透风了吧!” 边说又边抱怨那群人比自己嘴巴还大,这么闲是不是活儿不够多? 江心瞥了眼秋傲心现在脸上的表情,她忍住笑意淡淡道:“宫墙质量如何,本宫不清楚,但是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秋傲心看着江心脸上都没有半分着急的模样,她疑惑的问:“长公主不着急?” 都这样了,她还不着急? 难道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的吗? 江心淡淡的看着她,突然严肃地问:“这事该不会是懿德公主走漏出去的吧?” 顷刻间,秋傲心背后像是被吹了阵寒风,浑身颤了一下。 秋傲心有些吃瘪,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传出来的,但很大可能是她昨日跟父皇商量的时候被听了去,可能真的是隔墙有耳她没注意到。 “我觉得有可能是我,毕竟昨日我跟父皇说话的时候没注意环境,可能真的是我。” 秋傲心越说越愧疚,她给自己很强的心理暗示,这件事就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 江心话里不带任何感情,态度依旧平静。 “不管你有没有注意周围,全都怪有心人有意为之,不然的话宫中谁敢说这件事情呢?” “乱嚼舌根的人就不怕被处置么?本宫倒是觉得有人想让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 秋傲心下意识将错误往自己身上堆,自责道:“可是如果我没说的话,他们就不会听了去呀。” “难道长公主不怪我?”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江心,生怕江心生气。 不过江心还是平平静静的,她语重心长道:“怪你干嘛?你也是被利用的呀,不管你有没有说过,这事早晚会传出来,只是换个人说而已。” 她这话也不算安慰,只是说实在话。 秋傲心听完愤愤捏紧拳头,同仇敌忾。 “那……这人可真是坏呢!” 她握拳锤在桌面上,脸上带着怒色,“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父皇!这个人一定要严惩!” “你确定你要告诉你父皇?” 江心挑挑眉,这保不齐就是你父皇干的呢。 江心的话让秋傲心更加肯定要去打小报告,但是当她话说到一半时却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确定啊!不告诉父皇……” “父皇!” 秋傲心喃喃两声,当即愣在原地! 皇宫中父皇最大啊! 自己当时只跟父皇谈,御书房里也只有他们两人,谁敢偷听皇帝讲话啊! 秋傲心当场三观震碎,没想到背后之人竟然是她父皇! 秋傲心委屈巴巴地看着江心,又无奈,又无力。 “长……长公主,这事我帮不了你……对不起。” 江心摇摇头,安慰她道:“都说了没有对不起本宫,干嘛还要道歉?” 江心:碰上这样的老父亲谁不觉得无奈呢?无奈的又不止你一人。 秋傲心紧锁眉头,嫉恶如仇。 “我觉得是父皇的命令,不然谁有哪个胆子敢在皇宫乱传长公主跟父皇的事?” 江心都快觉得这个小公主马上就要杀父证道了,她总有这种错觉…… “这件事情本宫还在等呢,等背后之人冒出来就会知道是谁了,所以你不要乱猜测呀。” “可是我真觉得是父皇……” 秋傲心越想越觉得就是她家老父亲干的好事,不然后宫嫔妃肯定也不希望江心来的,她母后也是!那就一定是她家渣爹了! 江心挠了挠头,无力的劝阻道:“你父皇位高权重,肯定不屑这么做的呀,你不要误会了你父皇呢。” 秋傲心站起身怒不可遏道:“不行!我这就去跟母后说!” 江心向着秋傲心那边倾斜身子,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阻止道:“喂,别着急呀,你先冷静下来嘛,还不知道是谁呢,不能乱诬陷人!” 但是江心又感觉她这劝秋傲心的画风怪怪的…… 秋傲心听进了江心劝导,她重新坐回位置上。 “哦,那我该怎么办呀长公主?” 江心摆摆手道:“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就当不知道喽。” 但是秋傲心心里过不去,“可是……” 江心好言相劝,“可是什么?误会你父皇的话,他会伤心的。” “而且呀,这种事情是最没证据的呀,去了也白去,倒不如看看最后会发生什么,哪有一切都是这么自然的?” 秋傲心觉得江心说的非常好,乾坤未定,而且她都不着急,那肯定还会有奇迹发生呢! …… 又过了几日,谣言如同瀑布一样倾泻。 只不过江心刚来东凌那些天传播的谣言够绝,以至于东凌瓜民都一致拒绝参与这个瓜。 而且绝大多数的瓜民是不支持东凌皇帝纳江心为妃的。 没想到啊,这谣言就……就一次就翻车了呀! 第33章 老娘才不是进献的贡品,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江心心情大好,觉得该跟东凌皇帝清算一下这些天的账了。 宣政殿上,西玄使节团代表里的某些大臣就在为难东凌皇帝,连皇宫都传出造谣他们公主的事情了,难道东凌是真不想给西玄面子? 殿中文官武官和西玄使节团分为三个队伍,江心站在队伍的最前边。 江心瞅着大家都在,她厉声且严肃道:“听说有人造谣本宫即将成为皇上的某位娘娘?” 说到这里,江心故意停住没有再说。 她乌黑深邃的眸子带着浓重的敌意,细长的柳叶眉更显她的严肃,本就是一张亲近可人的脸陡然被身上的气势提上去变成了不怒自威的模样。 东凌皇帝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装作为难道:“长公主,这事你都知道了?” 江心双手放在腹部,目视前方,正视着东凌皇帝,厉声喝道:“本宫是和亲公主没错,但难道皇上就这么志在必得?” 东凌皇帝看着殿上的文武百官们,眼底闪过一层惊慌失措,他强装镇定的道:“长公主这话,朕不明白。” “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本宫奉西玄太上皇的命令前来与贵国促进两国交好,现在贵国的臣民对本宫心生不满。” “难道皇上不打算解决这件事么?” 江心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冷笑,衬得她张扬而优雅。 江心不是没给他面子,她可是连煽动怀疑的对象都没说出来呢。 秋月白望着东凌皇帝,眼底浮现薄薄的悲凉,转瞬消失了。 江心垂下眼睑,抬抬手让后边的代表大臣将太上皇的圣旨拿出来宣读。 见江心身后的一位西玄官员就要走出来,东凌皇帝连忙抬手制止。 “罢!” 东凌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十分伪善的开口:“旨意朕看过了,初景长公主无非是想讨个说法。” “对于谣言,众爱卿说说看法吧。” 然后又将问题抛给大臣们。 江心挑着眉,东凌皇帝不让自己宣读圣旨,又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这是想含糊了事? 东凌大臣甲顶着压力,当出头鸟问江心:“敢问长公主,您此次来东凌和亲,是否是与皇上?” 江心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 “本宫是来促进两国友好的,不是进献的贡品!”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恶心! 说完,她冷冰冰的看着刚刚问话的那位大臣。 不管他是不是有意要说这番话的,但也成了为东凌皇帝开口的一把利刃。 江心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似笑非笑反问:“你们不觉得现在问晚了么?” 这件事情,他们难道不是在自己来到皇宫那一天就该弄清楚? 自己不说他们就不问了? 仿佛自己是来倒贴的呢! 秋月白薄唇轻启,掷地有声道:“在还没有造成错误时,一切都不晚。” 他看着江心,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皱着。 他不是想找江心的麻烦,而是趁机借着江心博得大家的好感。 而且身为东凌太子,这件事本就是他该做的,尽本职而已。 江心瞥了眼秋月白,发现他站出来时格外抢眼,她依旧面容平静不给回应。 东凌大臣乙顺着秋月白的话往下说,因为他觉得江心没有开口是被他们太子给震住了,所以他开始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 “既然长公主不愿成为皇上的妃嫔,那谣言只是谣言。” 话才说一句,就被西玄的大臣给怼了回去。 “照你们这么说,还要谣言变成真的?你们这不是在解决问题,是故意不重视我们长公主的名声!” “你们是何居心?” 西玄大臣怼完连忙跟江心报告错误,“长公主恕臣一时言重,冒犯他们了,对他们东凌不尊重了。” 江心轻笑了,这些跟自己来的使节团代表一个比一个会说话,看来在西玄没少跟皇甫玉成犯颜直谏呀。 江心抿唇笑笑,点了下头示意他不用紧张。 他们都是在为自己办事的,自然,江心也不会不护着他们。 “大人都是为了维护本宫,本宫都看在眼里。” 江心恢复冷冰冰的面容,带着傲慢的神情,眼神中露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凶光。 “不知贵国的大人们是不是都这个态度?” 江心:说的谁都要成为你们狗皇帝的嫔妃一样,还谣言只是谣言,我也知道是谣言啊,可你们却巴不得成真! 见着东凌皇帝还不开口解释,东凌那群只会说闲话的言官只会拉踩自己,真是老虎不发威就把自己当病猫? 江心示意使节团一齐出声喝停他们。 江心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之色,轻蔑的笑道:“本宫在皇宫里住了也有些时日了,不仅公主来犯,就连个端茶送水的小宫女都敢给本宫脸色。” “本宫并不是收拾不了他们,只是看看他们能胡来到什么地步,现在还敢嚼舌根非议本宫了,这难道就是东凌待人的方式么?” “从来哪里传出来的谣言本宫是不清楚的,但是今天本宫有必要澄清一下,本宫绝不会成为东凌皇帝的嫔妃,所以用谣言绑架本宫根本没有用!”江心慢条斯理的说着,看似客气,实则语气句句带刺。 “既然东凌的诚意只有这一点儿,那本宫就打道回府吧?当初上一位太子见本宫第一面就是说不欢迎我们的话,让我们回西玄去。” 秋飞意:我死去的记忆又来攻击我! 江心话毕,坐在龙椅上的东凌皇帝那双阴鸷的眸子死死的将她盯住,眯起的眸像是要将她搅碎一样,他眼底掠过一抹狠毒之色。 江心只是个小姑娘,但是东凌皇帝却被她的话给说得无法反驳。 这些话如果是他那群言官说的,那还可以毫无人性的生气,但是说出口的却是江心! 他只能咬牙忍着往下听。 闹江心的公主,他不知道,给江心脸色的宫女,他也不知道。 他从未让人明面上与江心交恶,这事发生在后宫,怎么想都能猜到个大概。 她们都觉得江心会成为他的妃子,自然是要在她还没有实权的时候好好欺负她! 这可让东凌皇帝沾上了好多怨念,不过他身上也不缺这一点点怨念呢! 东凌皇帝冷静后看着江心,是他失策了。 他以为每个女子都会被谣言左右,那些流言蜚语无意是成为伤害她们的一把利刃,可眼前这个碧玉少女却没有那么好拿捏。 他一开始就陷入了江心放出来的第一个谣言中,在里边迷失了方向。 不过正常人都这样,都会认为流言蜚语带来压力难以承受。 可让东凌皇帝没想到的是,谣言头头竟然会是江心! 江心可没想过自己的第一个靠谣言树立起来的敌人会是东凌皇帝,她自始至终都没拖累过旁人,都是以她自己为中心,然后就是敌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本宫也不觉得东凌能给本宫什么说法,剩下想说什么的话跟使节团说去吧!” 江心说完动了动脖子,刚刚一直仰着脑袋跟上边那位穿龙袍的讲话可真累脖子。 她活动完,不给人脸色的就离开了,连一声告退都不说。 殿上的言官气不过的是在多数的,不管他们皇帝干了什么,但绝不允许一个外来的不尊重他们皇帝。 但武官们看的通透,明明是东凌皇帝对不起人家小姑娘,本就没有理由说人家小姑娘的不好,这群言官还“愤愤不平”了起来。 尊重是相互的,江心并没有在殿中获得尊重,所以她也无需回应他们。 她先是重生来的乡野村妇,后才是丞相府的千金,最后才是初景长公主。 她从最本身那层来说就不需要端着架子跟他们假惺惺来的,明明可以靠骂街获得道歉,可她偏偏要靠道德来赢人家,这多少有些绕弯子了。 江心不管他们怎么谈的,顶多就是遭到东凌皇帝的恶意相对,并不会因此而掉脑袋,除非东凌皇帝是不想再穿龙袍了! 有秋月白在殿上,使节团们也不会遭到为难,他实际护短得很。 江心就静静等着东凌皇帝怎么打脸就好了。 至于怎么解决这谣言的,第二天宫里宫外就颁布公告贴得满城都是。 小酥将公告撕给江心看时,江心扫视着上边写的东西。 无非就是谁再说就送官,污蔑初景长公主等同于污蔑皇子。 江心没想到东凌皇帝甩锅能甩得这么圆滑,怪不得言官都抓不到他把柄呢。 江心在宣政殿上没直接说东凌皇帝干的好事,一是没有证据,二是她不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难堪,公开撕破脸皮对她可没好处,气气他就好了。 反正东凌皇帝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让江心觉得他是个能知错就改的。 他到底是见色起意呢?还是想阻止秋月白稳固地位? 现在看来两个都有。 午膳的时候秋傲心来过,她带着三米长的队伍站在沁心殿院子里。 队伍是由宫女太监们组成的,人手一份礼物端着,后边还有一箱箱东西。 秋傲心来是为了道歉的,是她老父亲借她的嘴跟江心道歉。 江心轻言浅笑拉着秋傲心的手就往殿里走,“来就来嘛,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江心还是会跟人家客气几句的。 秋傲心被江心抓着两手,她抿着小嘴为难道:“母后让我来赔礼道歉。” 江心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 秋傲心面红耳赤地低下头,道:“其实是父皇请母后出面的,然后母后让我来的。” 这件事情都是他们没有处理好,才会让江心遭到如此羞辱,她都觉得此生无颜面对她了。 秋傲心面色僵硬,很为难的说:“父皇他知道错了,正想着弥补长公主呢。” 她不知道这个理由江心会不会接受,反正要是她的话,她肯定不会轻易原谅的。 大家都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公主,哪能受着委屈? 江心摸了摸她的手,顿了许久才道:“皇上请了两尊大佛来,本宫哪有再拒绝的道理,只不过你不要觉得有歉意,你什么都没做错。” 她轻声笑了两下,感慨道:“昨日本宫在宣政殿上要求他们给出个说法,没想到办事效率还挺快的嘛。” 秋傲心听不出褒贬之意,但是她在江心脸上没有发现怒意和不好的痕迹。 她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能放下了。 江心放开她的手,淡淡的问道:“昨日你怎么没来沁心殿?” “母后将我支走了,说不要趟浑水惹得长公主不高兴。” 秋傲心诚实的回答她,眼中并无闪躲。 江心点点头了然,热情道:“不是所有人来找本宫都会不高兴,沁心殿随时欢迎你。” 秋傲心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会影响了两人的友情,她又小心翼翼的询问:“那长公主是原谅我父皇了?” 见她语气弱弱的,江心皱眉笑了,如此乖的一个小公主,真看不出来是东凌皇帝养的,真是他的福分。 江心郑重其事道:“不能不给你面子呀。”跟他生气只会浪费我的时间,我又是何必自毁心情呢? 秋傲心压低声好奇的问江心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所以长公主真的不用入后宫成为父皇的妃嫔?” 自从江心亲自辟谣,秋傲心都觉得事情还是要问本人才会知道的比较真。 江心呵呵一笑,她两手一摊表示这事就是这样。 “那还有假?驸马本宫亲自挑选,怎么?有想介绍的?” 秋傲心觉得眼前站着的是新一代女性,她真的好勇敢,以后她也要这样做! 以前崇拜的对象如果是大英雄的话,那现在她可以直接改成崇拜江心!她好洒脱! 秋傲心是觉得江心洒脱,但是她并不清楚她为何能有如此洒脱的底气。 “父皇、母后是说让长公主可以多接触贵族子弟们,然后好好挑选,但我真觉得你就该成为我的嫂子,不管长公主嫁给哪位哥哥,请一定要做我的嫂子呀!” 她双手抓住江心的手,再三恳求她一定要嫁给她的哥哥们,跟她成为家人,这样她会很开心,也有了更多时间跟她相处…… 江心扯扯嘴角,她没想到这个小公主会对自己这么热情,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当她嫂子那是肯定的事情,但是吧,得等她哥哥来亲自求娶! 不仅要让她哥哥亲自求娶,还要她父皇心服口服同意婚事! 第34章 狗皇帝突然出难题 江心既然决定接受东凌皇帝的道歉,礼物她自然会收,而这人她也得去见见的。 她没有必要与东凌皇帝撕破脸皮,只要他还在位一天,废太子之事他还是能做的。 江心让小酥陪同自己去见东凌皇帝。 御书房离沁心殿的位置不算太远,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江心走过之处,那些宫人都会抬眼来看她,看她是否与传言中的那般。 一路上吸引目光无数,当她站在御书房外候着时,两名太监和几个侍卫都直勾勾的看着江心。 他们不清楚江心是来做什么的,明明都拒绝成为皇上的女人了,怎么还来? 江心双手叠在腹部上,声音清冷的朝着其中一名太监道:“劳烦公公进去通传一声初景长公主求见。” 两位太监不觉得东凌皇帝会有那么多耐心见她,毕竟她可是打了他的脸呢。 不过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那位稍微年长一些的太监就进去了。 很快,那位太监走出来,半开着门示意江心可以进去了。 “皇上请长公主进去。” 江心颔首应道:“有劳了,小酥你找个凉快的地候着。” “是。” 江心缓缓走进屋去。 东凌皇帝穿着身紫色盘领窄袖袍的常服,腰带以金、琥珀、透犀相间作为装饰,紫袍上前后以及两肩都绣着条暗色龙纹,头戴翼善冠,正站在案台前提着毛笔写些什么东西。 见江心来,他抬头,眸色冷冰冰的看着她。 江心首先开口友善的说:“皇上赏赐的的珠宝首饰极其贵重,在此也能感受到皇上的诚心,本宫这次来是与皇上讲和的。” 东凌皇帝脸色平静,心里却窝火着。 他冷声回道:“讲和?朕从未与初景长公主交恶过。” 江心尴尬的赔笑道:“那是皇上大人有大量,不愿与小辈计较。” 要不是听这语气,江心还真觉得这个狗皇帝会打算跟自己讲和,结果却阴阳她! 东凌皇帝咚的放下手中毛笔,站直腰板,目光注视着江心。 他缓和了下语气道:“既然长公主都接受了,是不是也知道了东凌的诚意?” 江心点点头,淡淡跟他扯着太极。 “若东凌毫无诚意的话,十年前就不会将玄度太子送往西玄了。” 东凌皇帝道:“是,后宫有不良风气,只要长公主提,朕尽力满足,还望长公主莫要误会了东凌这么多年来的诚意。” 听他突然扯到这话上,是想推卸责任是吧? 江心微微眯眸,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他不知道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在西玄权力的虚实,所以这让江心浑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江心警惕起来,两手自然垂下,复杂的抬眸对上那抹冷冽的目光,她轻笑又委婉的说道:“本宫仅仅代表西玄的颜面,国事并不参与。” 东凌皇帝顿了顿,眉毛挑了一下,道:“是,听皇后说长公主并无宫中实权,就连要乘坐轿辇都使唤不动人,那群只会仗势欺人的宫人简直该死。” 江心:我能不能使唤得动人,你心里没点儿数? “朕安排了些宫女、太监给长公主使唤,今后长公主的权力等同懿德公主,且自由出入宫门,长公主觉得朕的安排妥帖否?” 东凌皇帝露出一副诚心诚意的表情来,不过眼底依旧闪着冷冽的光。 江心看他说得这么好心,当即决定挑好处来。 “人手沁心殿倒是不缺,不过实权和出入宫门的权力就多谢皇上了。” 东凌皇帝笑了笑,心里却十分恼怒江心为什么没有接受,还是她察觉了? 他解释道:“西玄皇帝将太子当亲生子对待,初景长公主自然也该有如此待遇才能彰显了东凌的态度。” 江心看着这人左一口诚意,右一口态度的,其实他啥实质的都没做,他到底哪里来的脸呢? 还想妄图安排人手监视她!简直离谱! 江心扯了扯嘴角,强挤出一抹笑意来,“皇上英明。” 江心想着现在再不走,等下不知道还要被他盘问什么,她可不想被套路得明明白白的。 东凌皇帝眼神冰冷,试探不出什么来,眼底夹杂着复杂。 他抬手道:“长公主且去休息吧,明日可以开始选择合适的夫婿,这就算为朕减少些儿麻烦。” 江心:???你在说什么? 江心不知道这话自己该怎么回,直接把她给震懵了。 “那本宫先退下了。” 江心嗖的一下将头垂下,先跑路再说,这话真不知道怎么回他。 他是在觉得自己老?还是怎样? 她逃也似的退出了御书房,脑袋还有些儿蒙圈。 东凌皇帝都知道了自己不会跟他了,还这么着急催婚是为什么? 是在帮秋月白对着其他皇子宣战嘛? 江心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她出了御书房,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酥从角落里走过来,将心不在焉的江心搀扶住,然后扶着她原路返回。 江心浑身就像是被放光了力气一样,瘫在小酥身上任由她拽着自己走。 她不是被打击了,而是用全身心去想解决方法。 一路到沁心殿,江心都还是呆呆的状态。 小酥有些儿担心自家小姐,将她扶到床上,褪去了鞋袜,边为她扇风边等着江心开口。 足足一个时辰,江心想了一个时辰,也呆了一个时辰。 等她缓过气来时,小酥都急出眼泪了。 小酥着急忙慌的询问江心现在的状态,“长公主,您这是怎么了?东凌皇帝欺负你了?” 这还是小酥头一次见自家小姐这个状态,她真的害怕极了,生怕自家小姐出个什么事来。 她惊骇的看着眼前逐渐恢复神色的江心,看着她坐起身来后什么事也没有,惊住的心才猛的安下来。 “我没事,他可不敢动我,不过这个狗皇帝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目前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江心盘着腿坐着,双手放在大腿上连叹了三声气。 “目前不见客,你去守着门,我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江心幽幽抬头,胸口好像塞进了巨大的棉花,涨得她呼吸不畅。 那狗皇帝真是只老狐狸,又狗又狡猾,让人找不到把柄! 江心深知自己道行不够,只能多想想办法见招拆招! 陷入冥想中的江心被一声呼喊声拉回神。 “长公主,长公主……” 江心脑袋有些疼,她扶额问道:“怎么了?” 小酥蹲在她床前回道:“夏洵来了。” 江心眉头紧锁,自己并没有让夏洵去办什么事情,所以他来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吧? 江心就问:“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小酥从怀里掏出一本不是很厚的簿子放在江心大腿上,解释道:“他说这些是第一批暗卫蹲守的官员事迹,里边还有几个能动摇到太子殿下地位的高官。” 江心随手翻了翻,抬头看了眼小酥,“他人呢?” 小酥回答:“给我簿子交代完就急匆匆走了。” “嗯。” 抬眼见小酥已经将屋门关上了,她就当即翻了几页,盯着上边的几个人名,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这不就很好解决了么! 第35章 他们在干嘛?好像很快乐的样子…… 东凌皇城的土地也算寸土寸金的吧? 若是能在这富贵人家聚集之地买下几间铺子、宅院的话,再反收租出去,是不是就能吃喝不愁了呢? 江心让小酥找来夏洵,让他们两人将东凌皇帝送的金银首饰变卖了,拿着钱财购买几间店铺。 江心:东西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 江心的要求不多,至少在青城繁华的街道上必须安排一间,其他的钱财拿去买客栈也行。 她不能总住在皇宫里,更不能在东凌没有退路。 跟着她的是数千官员,虽然在皇宫吃穿不愁,但战争迟早会拉开帷幕,所以至关重要的就是找去处和搞钱。 开什么店江心还没想好,但是地方得提前准备好。 用东凌皇帝赏的数十箱珠宝首饰,办这些事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江心垂眼看着手中的簿子,心里没来由的想到了书铺,然后想到现在最热闹的就是以贵族圈为话题的谣言与八卦。 江心看着手里的簿子发出轻笑,这不是第一手消息是什么? 让暗卫张嘴在人家宅子里到处说主人家的不好,这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写成文章制成书卖出去,这样的话自己的钱袋子不就永远都有钱了么? 江心欢快地拍了下手,这个计划可行,但是吧,她不能直接暴露了人家的真实身份,不然自己就该被找麻烦了! 确定下计划后,江心还制定了一份详细的企划书,光靠谣言热度是完全不够的,想让店铺爆红赚大钱的话还得去雇些有说书经验的强人来,故事源源不断,才能使店铺经营起来。 不求大富大贵,只愿柴米油盐酱醋茶。 等小酥和夏洵夜里回来,江心就把这件事告诉两人,希望夏洵能再出出力帮帮自己。 小酥:小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夏洵:王妃要我做什么,我先考虑考虑有没有瓜好吃。 江心也知道今晚可能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晚,明日开始,她与东凌皇帝的斗智斗勇才算进入一个白热化阶段。 江心有想过东凌皇帝是不是在怀疑自己,毕竟从自己来到东凌,那闲言碎语不管是对谁的,都是突然爆发的,这也让江心警惕了起来。 她不敢把谣言搞得太大,不然迟早有一天她会控制不住。 而且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暗卫们,使节团们…… 上次被派出去的那部分使节团们都不打算回来了,他们将吃瓜之心贯彻到底,造谣之热度持续至世界末日美其名曰想看看东凌的大好河山,比比到底是自家的好还是东凌的好…… 江心得知这个情况都无语了,谁同意他们自发性寻瓜的? 反正江心没有! 在夏洵给江心带来的那本簿子上记录着暗卫和使节吃瓜团们带来的第一批消息,等着江心定夺呢。 江心因为这事更加迫切地想开家书铺,人手就让另一部分的使节团来充数。 夏洵汇报道:“长公主,店铺明日可以跟我去看看吗?虽然盘下来了一间,但是不知道您满不满意。” “看的。”江心点点头,不把他们当外人,直接道,“明日不仅要出宫,还要去邂逅男人!” 夏洵听了都觉得自己耳朵坏了,她在说什么?什么男人? 夏洵紧张的看着江心,背后的冷汗突然就冒出来了,还沿着背脊往下流。 想当初自己被她亲了一口后,自家主子看自己时,那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当天他就被罚了二十大板,还被丢进小黑屋被关禁闭,当时一天只有一顿饭,饿了他七天呢! 现在夏洵一听江心要做对不起自家主子的事情,他是很害怕的。 夏洵的大腿还懂事地颤抖了两下,那饿意涌上心头,已经开始饿了。 江心见两人不说话,肯定是不明白自己想干嘛。 他们不知道那是肯定的。 江心看着小酥笑了笑,“去抄一份来,除了名字和地点,其他都要一模一样的。” “是!” 小酥虽然不知道江心想干嘛,但是手脚还是麻溜地双手拿着那本名单就往案台前走去。 然后江心看着夏洵,盯着他那别扭的脸吩咐道:“去让言官们都过来,要那种越能胡说八道的最好。” 夏洵:??? 言官们:???胡说八道得罪您了? 夏洵挠了挠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哪位大人口语交际比较厉害,不过不怕,全请来就好了! 半炷香过后,江心走到案台前拿起小酥抄好的几张纸,看着上边的官位和事迹,她唇角勾了勾。 背后站了七、八个言官围在主位前,一人一个小杌子坐着面面相觑。 江心拿着纸张,先将第一张纸上的内容给他们看了一遍。 她问:“能否描述出这个故事,你们抓住的要点是什么?” 言官甲不解的问江心:“长公主是想看说书?还是闷了?” 他根本不清楚江心想干嘛。 江心详细说道:“我想你们写个故事,用这件事情作为主题讽刺某个人,某些事。” 言官乙拧着脸不敢置信的看江心,“长公主是不是在逗我们呢?” 只见江心摇摇头,解释道:“本宫想在青城开家书铺,请你们来写写故事,但是故事必须突出这上边的东西,到时候好处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言官丙深思熟虑后开口道:“长公主想做生意倒是没什么,只是卖书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识字……” “长公主其实是想突出这纸上的内容吧?” 他能猜到江心是想专门拿件事出来做文章,但是她考虑有所欠缺。 江心点点头承认,“是。” 言官丁补充道:“臣觉得,书铺应该专门请一位说书先生来将您想要的内容呈现。” 江心十分认同言官丁说的。 她点头如捣蒜看着这群聪明人,再次邀请道:“本宫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那你们干不干?我们不可能一直住在皇宫,得自立了。” 言官代表同意江心的话,她是长公主,帮她是自然的。 “长公主的命令,我等自然遵从。” 江心挑挑眉,“无条件?” 言官丁连忙开口否认:“不不不,臣等不想白白死在异国他乡。” 江心闻言眼睛都瞪大了,他们肯定是想得太危险了,自己不会去干那种危险的事情的。 江心摆摆手激动的说:“本宫是那样的人?本宫怎么可能会害你们!” 言官代表见话题越扯越远,他抬手示意江心继续刚刚的话题。 “长公主的计划,臣等愿闻其详。” 江心见他们都愿意听自己的话,连忙让夏洵出去外边把风…… 屋外凉风瑟瑟,屋内热火朝天。 夏洵委屈巴巴:他们在干嘛?好像很快乐的样子…… 第36章 请长公主分点儿福分给我们 坤宁宫里。 江心刚用完早膳就被轿辇架来。 她正双手放在大腿上,唯唯诺诺的看着东凌皇后。 东凌皇后与她对坐在窗边,两人正尴尬着。 坐在小杌子上的秋傲心就扯着嗓音语气不悦地开口:“母后怎么能要求长公主现在就找夫婿呢?” “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又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 江心微笑低声道:“皇后娘娘的好意,初景自然是接受的,只不过却是如同懿德公主所说,好男人可遇不可求。” 东凌皇后放低了声音,表示认同,“皇上已经命人拟好适宜婚娶的男子了,长公主不妨看看。” 东凌皇后表示这不是自己在给她压力,是东凌皇帝想借她的口来说,让她得罪江心。 江心眨了眨眼,看见东凌皇后两手揪着桌面上的一块红布,然后往后一扯。 红布拽飞,被盖住半座的茶桌上露出少说有十本的小册子。 江心直呼好家伙,她还以为那红布是桌布呢,都没发现这桌子高了这么多。 她低头看着摆好的册子,封面上都写着一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嫁! 江心下意识抓紧自己大腿上的裙子,笑叹这催婚催出新高度了呀! 她没作声,半晌才嘀咕一句:“皇上是打算让初景从上边选一位?”必须是上边的? “不,是能选到就嫁,选不到就再换一批,皇上说为了促进两国交好,所以初景长公主的婚事就是我们整个东凌的大事,所以,不能拖!” 听听东凌皇后的回答,这不是在给江心压力吗? 江心瞪大着双眼,有些儿无力的看向秋傲心,心想他们这边催婚都是这样的?都拿着一大摞名单让选? 江心轻叹一口气,眼睫轻垂着,抿着唇。 虽然她有应对之法,但是看着这堆册子的她依旧犯了难。 “这些都是可以取回去看的?” 江心挑挑眉,伸出纤细柔软的小臂放在册子上边,手指挑起一本就用大拇与食指摩挲着。 册子页数不多,但是材质怪厚的。 东凌皇后端庄地看着江心,浅浅一笑道:“都是给长公主的。” 江心:我不想听!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江心看着它们,脸色很平淡,心中却盘算起该怎么挑人。 好在他们都不会在场干预,所以江心也算是能好好开展计划的。 告别东凌皇后,江心顺便让秋傲心这几日不要来找她,她可能不会在皇宫里。 相亲嘛,自然是要去见面的。 东凌皇后命人将册子给江心送去沁心殿,方便她翻阅。 江心没打算浪费时间,东西刚到沁心殿,她就叫来几个宫女跟她一起挑选。 江心先大致翻看了一下里边的内容,全是按照出生日期和家里长辈的最高官职来排的,所有册子上的人选都是高官之后,连皇室除皇子以外都被记录进去了。 姓名、年龄、地位、是否娶妻、正室的名字和多少个妾都有写。 册子上的男子是按照他们父亲或者是爷爷的官位被选进来的,然后一个适宜的男子占一页,他的家世又占一页,所以翻开一页,左边是家世,右边就是那名男子的个人信息。 江心属实想给收录这些名单的人大大的好评,这样一目了然了。 她让宫女将已经成婚的给挑出来,这些人直接不要,然后那些未娶妻的就按地位高低排序。 很快,才一个时辰不到,江心手中就拿到了宫女重新排序好的名单,只有一张,上边记下了姓名、年龄和地位。 江心支走宫女后,她又拿出了一份名单,上边的都是与秋月白不对付的,所以她对比了一下,给相亲名单做了些标记。 江心自己找夫婿,她就得让整个过程装得像。 她让侍卫送她出宫,又让宫中的太监去联系相亲名单上的男子,安排个地方聚一聚,认识认识。 这借口她可是遇上过的,之前傅千琼以诗会的借口邀请她,还想给她来个英雄救美…… 想到这事就好笑。 不过也多亏了秋月白,不然在那种情况下,江心可是会很尴尬的。 想到宣政殿那次见到秋月白后,就再也没他消息了,江心倒是有些担忧。 再过几天就是秋月白的册封礼,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再一想到秋月白被封太子很受争议,江心从担忧变成烦躁。 她心里乱糟糟的,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他? 秋月白:你别乱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江心本身就不是个能做到十分冷静的人,若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也会紧张,也会心烦意躁。 从手刃仇人后她就开始渐渐没有耐心再筹划了,可是为了让秋月白在那个位置更安稳些,她绝不允许自己不认真对待! 见面的地点在夏洵帮她购置的一处宅子里。 宅子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也唯独收拾出来了院子……这也足够招待那几十名相亲对象。 桌子一摆,茶水一倒,搬来几张椅子,大家聊聊天多好。 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实际上是江心不想浪费钱在酒楼宴请他们,那样的话太做作了,会亏本。 还不如将这笔钱多买几间铺子,然后欢欢喜喜当个甩手掌柜。 当日申时。 江心让小酥给自己扇着扇子,坐在树荫下乘凉,顺便等待相亲对象。 不得不说这个宅子里树多就是好,连院子的两旁也都种得密集,所以院子只有最中间才会被太阳晒到。 阳光透过薄云,树叶发出沙沙声,风不大,却也将江心的头发吹得飘扬起来。 见着都申时了,一个人都没有。 江心忽然想到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那些谣言呢? 她好像没有对瓜民们澄清自己的长相和克夫…… 那今日就不知道相亲对象会不会来了,只能坐等奇迹发生。 还没想完呢,脚步声就大了起来,听声音不止一人的样子。 江心抬起头,表情冷淡地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一群人。 这是组团来的?还说一起来才能壮胆不被谣言吓退? 江心觉得好笑,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道:“公子们倒是挺会踩点的,时间刚刚好。” “您就是西玄来的初景长公主?” 首先发言的那男子十分高傲,作为一个人发言的相亲代表,他应该在这群人里边地位不算低的。 这群人见着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江心还有些错愕,原来貌丑的长公主长这个样子! 身穿白裙的她坐在那儿就像仙女坐在云朵上一样,原本想吐槽这个破院子什么都没有的,见着她十六、七岁的年纪,肌肤似雪,娇美无比,直接将周围的环境带着一起升级。 他们都觉得脚下的地不是地,而是宫殿浮莲砖,眼前的桌椅不是桌椅,是水晶宴桌! 小酥见他们都不尊重自家小姐的,大声怒斥道:“面见长公主还不行礼?” 身为官员之子,面见长公主时怎么可以不行礼?这是大大的不尊重! 被小酥一声怒斥拉回神的几人连忙跪下行大礼。 他们异口同声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江心草草扫了眼他们,都是心甘情愿下跪行礼的,她满意道:“行吧,今日的聚会没有旁人,这也不是宴会,大家不必拘谨,都落座吧。” 等他们都坐在椅子上后,江心就开门见山道:“想必找你们的公公都有跟你们说清楚了吧?” 院子里树荫下的是张大圆桌,所以大家看着江心时有的是正着脸的,有的是侧着的。 他们有的摆手,有的干坐着,却还是异口同声道:“能受到长公主的重视是我等的荣幸。” 齐羽作为里边最高傲的一个人,他清了清嗓子,自顾自道:“只是没想过长公主竟然会选择在宫外与我们见面,还是在这没有上名的宅子里。” 江心淡着脸看他,解释给大家听,“这是本宫昨日刚添置的宅院,今后会在宫外生活,只是里边还没收拾好,不然也无需在这大太阳底下的招待你们。” 唐青南坐在齐羽的旁边,他连忙拍马屁道:“长公主的心意我等自然不会怀疑,这个宅子很好,这处地方树多,太阳照不到,其实没有长公主说的那么不堪。” 大家都知道初景长公主选夫的事情,所以召见他们,就代表他们有机会能够成为驸马,这时不好好哄着,难道要像齐羽那样将长公主气完了才哄?更何况,照齐羽的性子,他还不会去哄,只怕会火上浇油! 齐羽音量不高,说着实在话:“是啊,一点儿都不热的,我们不似长公主玉体娇嫩,这点儿太阳光不算什么。” 江心看着他,这人明显没有对自己有一丁点想法的说…… 她略过这人不看,让他们先介绍一下自己。 介绍完后,江心让小酥给他们重新安排位置。 他们相互对视着,都心知肚明座位是靠着地位来排的,齐羽的座位一动不动的,他的地位是他们中最高的。 等重新落座后,江心可不管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反正都是走走过场,让自己认认人。 江心清冷的话语中只有声音是微甜的,根本没有透露出对他们感兴趣的表现。 “不知你们来时是否犹豫过。” 与江心座位正相对的男子反问:“犹豫什么?” 江心淡淡道:“本宫的那些传言。” 齐羽在江心话音刚落后,就说出自己的观点,“传言而已,又不能当真,长公主雍容华贵,西玄如此重视长公主,长公主的福气自然是没话说。” 这话像是在为江心说话一样,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对江心有兴趣,仿佛就是直男回应有话说话…… 江心抬眸扫了一圈所有人,道:“本宫以为你们那么久才来,是在惧怕本宫呢。” “长公主真会说笑,传言皇上都眼红的大美人难道不是大美人嘛?这是不可能的对吧!” 说这话的是目标人物的其中一位,叫丁清络。 他看江心时眼神中像是藏着什么情愫,不过说话很圆滑。 江心轻笑,像春风从耳边吹拂,音调也逐渐柔和,“公子油嘴滑舌,倒是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先不说那么多,小酥,倒茶,上糕点。” 命小酥上几份糕点,等着小酥将他们面前的茶水满上后,江心才开口客气道:“这些点心是本宫命御膳房专门做的,是西玄特有的,你们都尝尝。” “都说西玄美人好看,没想到点心做的也精致,令人不舍吃掉。”丁清络说的娓娓动听。 边上的柳绍祺打趣他道:“丁兄不舍得吃,那我们可不给你留。” 这位说话的也是名单上的其中一个,只不过他家的官位比丁清络的大些,就坐在齐羽边上,是这群人中地位排第二的。 丁清络挠了挠头,张口就着急解释:“说什么呢?我只是在长公主面前客气客气,哪有能不吃的道理!” 江心看着这几个男人争夺糕点时的模样好生搞笑,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不知,齐羽的目光在这一刻将她紧紧盯住,将她待人的态度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像老婆婆纺纱一样,扯起话题来就没完没了。 从街上传秋月白当上太子和东凌皇帝要纳江心为妃的事情,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江心竟然能自己选夫婿,不过这无疑是给他们一次再往上爬的机会。 谁不知道娶了江心,地位就能在东凌在上升一大截! 她可是西玄来的!东凌皇帝都想霸占着呢! 只要娶了她,就能被东凌皇帝和西玄重视,这些就能看出她的价值绝非是当东凌公主的驸马就能比的。 江心眨了眨眼,说了那么多,他们好像对自己很有奢望啊! 她适时抛出自己目前的难题,希望有人能帮她解决。 “本宫的宅子才刚买下,床啊、被褥啊,都需要时间置办,一时半会儿怕是在这儿住不了。” “可是本宫来东凌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出宫呢,你们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介绍呀?出宫需要时间的,不能玩的太晚。” 丁清络大胆的邀请道:“长公主既然决定要在宫外住了,那来我们府上小玩几日,不知在下是否能有这福分呢?” 他可不知道成功率会有多少,反正都没公主出嫁前就到人家家里做客的,甚至是小住。 但是丁清络不怕丢脸,说了还有成功的可能,不说就什么机会都没有。 他这么热情,也会让人对他有好感的。 江心挑了下眉,这人还真敢说,是不怕自己答应是吧? 江心求之不得呢! 她点了下头张口就来,“你们都说本宫福分多,那本宫自然是愿意分一点儿给你的。” 齐羽:说你有福气的明明是我呀!你怎么能张口就来! 柳绍祺见丁清络博得了江心的好感,他急眼了,争抢道:“殿下,长公主殿下,我们府上也欢迎您的,只要您肯分点儿福分给在下,在下肯定让长公主住得舒舒服服的。” 丁清络见柳绍祺要跟自己抢人,他连忙争执道:“先来后到不懂啊?就算你爹官位高,可你也不能这样嘛!” 这个机会可是他求来的呢,怎么能被这人抢去?不可以的! 齐羽隔岸观火道:“不是地位的问题,这得看长公主愿意给谁福分呢!” 丁清络可怜巴巴的看着江心,乞求道:“长公主,您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吧?” 江心看着男人们在争着自己去他们家做客,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她抬手叫停他们,缓缓道:“既然你们都想邀请本宫,那就先来后到吧,本宫回宫收拾收拾,挨个拜访。” 她其实是想做出自己不是那种看地位待人的人,这样的话他们都能安心。 大家都有份,谁也不怕没有机会,这样就算是公平了吧! 江心其实没想过“人人有份”,但是见他们对自己这么热情,她不好拒绝呀! 丁清络站起身表态,“长公主愿意莅临寒舍,是在下的荣幸!” 见着大家都有机会,所以都没有意见,他们也都期待了起来。 “那就这样说定了。”江心朝着丁清络点了下头,大大方方道。 看着这进度如此顺利,江心也很满意,她也开始期待了起来。 第37章 你能不能不要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我们的感情? 茶话会一聊就是一个时辰多,将人都打发走,江心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脑子里还在回忆着他们的举止,除了齐羽,其他人都挺客气的。 只不过丁清络风流的模样倒是很让江心反感。 他觉得自己很善聊么?还是想撩到自己呢? 明日就去丁府转转,瞧瞧他们一家都是什么货色。 斜阳更在青山外,薰细草。 正当江心准备关上大门要入宫收拾行李时,门外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一片阴戾,正三步做两步地朝着她走来。 江心下意识退进宅内,小酥迎上去不解的问:“长公主,是谁来了?” 江心沉默不语,抬手让小酥先下去。 她不知道秋月白现在来是做什么,难道是想她了? 那不可能的呀,她买宅院的事情都没有告诉过他呢,更别说他会知道自己在这儿。 望着已经迈进大门的秋月白,他用幽深的目光望来,发现自己正神色复杂的与他对视着。 他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江心呆站在原地,不自然的抬起脸看他。 她总有种被抓奸的既视感。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紧张。 走到江心面前的秋月白,近距离一看,他愁眉紧锁,脸上仿佛乌云密布。 江心浅笑一声,双手揪紧自己的衣袖,尴尬地问:“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找我么?” 他的眼眸深邃幽暗,刀削似的脸庞无半点温情,在他对上她的眼时,神色不明。 他冷冷道:“我来找你需要什么事情?” 江心咽了咽口口水,眼神慌张了起来,她紧张地问:“难道不是想我才来找我的?” 秋月白冷冷地翘起薄唇,“想你有没有在外边乱搞。” 好吧,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来抓奸来了…… 江心连忙摇摇头。 “额呵呵……没有!” 秋月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就好。” 他的态度显然是不信她的。 江心侧过身将桌椅露出来给秋月白看,还邀请道:“你要不先坐下?喝喝茶?” 秋月白冷声拒绝。 “不坐。” 江心察觉到秋月白今天态度不是很好,不是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开开心心的吗? 怎么今天就这副模样了? 是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吗? 江心挠挠头,关心道:“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繁琐了么?” 秋月白回道:“处理得很顺利。” 江心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眼睛,好奇地询问:“那你这是怎么了?” 秋月白突然垂首,神色不明,语气带着点儿失落。 “你都不来找我,一次都没有。” 江心了然,他肯定是想自己了,抱怨自己不去找他。 江心安慰道:“避嫌嘛,你也知道的,我们俩在一块的话那群大臣不知道要怎么拿这个做文章。” 结果她不说还好,一说就将秋月白原本平静的表情直接给惹得泛起了怒意。 秋月白目光冷厉,无半点情谊留存,冷冷地看着他,不带一点儿温度地质问她,“那是不是以后你都不跟我在一块?” 江心瞪大了眼,这人怎么会这样想? 她连忙摆手,急急道:“没有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秋月白讥讽地弯了弯唇,道:“避嫌的话,为何你要在这里搞聚会,还都是男的!难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个性别的?” “你拒绝找我是因为要避嫌,可是在选择夫婿上却跟着一堆男人说话嬉笑,难道你不应该离他们远点儿?” 听秋月白说这番话,江心算是知道秋月白是怎么想的了。 他肯定是误会自己了,自己并不是那样水性杨花的人。 江心抿了抿唇,顿了顿后问:“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我跟他们其实没什么。” 秋月白:我不信! 秋月白冷冷的看着她,质问道:“你跟他们没什么?都打算住人家家里去了,这还没什么?” “你是缺心眼吗?” 江心将怒意写在脸上,气道:“你骂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秋月白冷笑一声,挑了挑眉,不由得又骂道:“真是缺心眼!” 江心气得直咬牙,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骂自己! 自己哪里缺心眼了? 江心不服气道:“你又骂我!” 江心还没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对秋月白来说有多难受。 她眼里带着怒火,脸色逐渐降到冰点,指着他就大骂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很好欺负呀?” 秋月白被她气得心脏疼,他幽深的黑眸看向别处,冷冷道:“是你觉得我不会生你的气,是你在一次又一次的往我心上戳!” 他不想跟她吵架,但是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不懂事! 他神色冰冷,不给她半点儿脸色,黑目还蒙上了一层冷意,仿佛拒人千里。 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底的失落,她红着眼小声道:“我没有!” 她不觉得自己干的事情有什么,是秋月白误会了自己。 他眼角泛红,俯身下来鼻尖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冷冷地盯着她,“江心!你能不能不要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我们的感情?” 江心下意识想后退,可她的双腿却僵在了原地。 她双眼泛红与他对视着。 她不知道他会这么难过,看他这样,她心里也很难受。 秋月白红着眼,大声抱怨道:“你能不能好好为我着想?想想我的感受?” “我也是个男人啊,我会受不了你这样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江心抬起眼,眼眶有些湿。 她现在知道他委屈呀,但是她现在也觉得委屈。 江心失落的说:“可是这次我觉得我没有做错,我只是想帮你。” 秋月白觉得江心还是不懂自己的意思,他叹了口气,眼神炽热地扫在她脸上。 他伸手掐住她的脸,想将气撒在她腮帮子上。 他皱着眉头,语重心长道:“我不需要我的女人出卖色相帮我!” “你这样让我……” 说到这里,秋月白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掐在江心脸上的力度又深了深。 江心根本不敢动,她艰难的说着,“我没有出卖色相……” “而且我也不会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来,你要是这么说,我真的很难过,你不信任我!” 她声音被压着变得吞吞吐吐的,有点搞笑的味道。 秋月白神色不定,复杂的看着她。 “江心,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男人之间的战争,我不希望你卷进来。” 江心双手扒拉住秋月白的手掌,妄图往下扯扯,扯开他。 她艰难地看着他说道:“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只是想帮你扫清障碍。” 秋月白眉心微微动了动,垂下眸子为难道:“可是你会陷入危险,我在这里自身难保,我怕我保护不了你,怕你不在我的保护下会陷入危险……” 等厮杀开始,他真的无暇顾及她。 她这样要自己怎么能放得下心? 江心双手握住秋月白的大掌,指尖往里扣住。 她坦然道:“我只是想让你地位更稳固些,是我没顾虑周全,没想过你的感受。” “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在前边孤军奋战,你说你要把你的后背交给我,但是我没有能力……” 江心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委屈巴巴地说:“我在学着成长啊,靠我的方式坚守在你身后,让你毫无顾虑的往前冲。” 秋月白瞳孔猛地一震,惊讶又担心的看着她,他有些动容了。 秋月白松开她,脸上无半点笑意。 他眼底雾气散去,整个人冷静下来。 他道:“你这样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从那阵子传言开始,我每日每夜都在惶恐,你是不需要入后宫,可你终究会成为被争抢的对象。” 他神色不定,复杂的看着她,“我很怕你会离开我,你能不能坚定不移的选择我?” “我不想再被抛弃了,我恐惧!” “江心,我承受不住你的拒绝。” 秋月白低下头,浑身都是失落的,眼眸里藏着不想让人看见的情愫。 江心看着他的侧脸在光照下勾勒出挺拔的线条,清冷俊俏,更显他的难受。 江心心里猛的揪疼,她露出半截胳膊环上他的脖颈。 她双眸中含着水汽,心忽然软成一片,语气坚定不移道:“我从来没有对你撒谎过,你早已是我坚定不移的目标了。” 秋月白胸口轻轻一颤,环住她纤细的腰身,低头吻了吻她香软的发,语气便也温柔得不像话,应着:“好!” 江心微微含笑,情绪也逐渐好转。 她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她侧坐在他大的腿上。 秋月白温柔的扶着她的后腰,微眯了眯双眼,鼻尖抵在她软发间。 江心眼中精光一闪,声音低了低。 “我不是能自己选夫么?他们都不知道你我的关系。” 秋月白抿唇,“嗯。” 江心朱唇轻启笑盈盈道:“我想让他们狗咬狗。” 秋月白身子往后仰,低头皱起眉看着她,淡淡道:“没必要。” 江心用食指点在他又宽又硬的胸膛上,娇嗔起来。 “可是如果靠你的话,我要等足足五年哎!那是五年!” “五年后我都多少岁了?” 她唇角定格一抹冷笑,“那还不如让我将这儿搞得鸡犬不宁,到时候他们的赞同声才会大些,不让你有压力。” 秋月白见她墨瞳中带着丝丝怨,他唇角有意似无意勾起一抹苦笑,摇了摇头道:“你恨嫁啊?” 他蹙眉表示可以马上娶她,“不如我们偷偷成婚好了,也就拜拜天地的事情。” 江心瞳孔骤然放大,一拳捶在他胸口上,气愤道:“你才是那个缺心眼的!你说过要风光迎娶我的……你想骗我?” 她闷闷不乐地别过头不愿看他,心想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秋月白轻笑着,见她这般模样,心情大好。 他圈紧她的腰身,薄唇附在她耳边轻轻解释道:“不是,只是当时不说这话,怕你觉得随便嫁给我会觉得委屈,我没想过你会如此恨嫁。” 江心竖起眉问:“你支持我么?” 秋月白将她身子拉过来,温柔地望着她,眼睛里仿佛有星辰的光。 他笑着应道:“支持啊,嫁给我,我怎么会不支持呢?” 江心撒开他的手,不悦道:“我是说我的计划,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不被支持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秋月白再次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嗯,我知道没有人支持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只要你做的事情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那我都会支持你。” 都好,都支持,只要是她想做的…… 江心轻抿唇点点头,濡濡地开口:“好,那你不能再吃醋了哦!” “你不要乱想。” 秋月白温柔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好。” 江心低下头把玩着他的手,介绍道:“夏洵帮我购置的宅院,我还想做点儿小生意。” “嗯。” 江心解释道:“我不可能带着使节团一直住在皇宫里,你们开战是早晚的事情,我想有条退路,至少不用到时候颠沛流离。” 秋月白点点头有些认同,不过他却这样说:“你颠沛流离倒不至于,我就不好说了,到时候来投奔你,你得给我一口热饭。” “好!”江心很同意这事。 她软声叫住他,“秋月白!” “嗯?” 秋月白有些纳闷。 他问:“怎么突然叫我名?” 江心好奇地问他,“过几日就是你册封的日子了,你会不会很激动呀?” 秋月白摇摇头,轻笑着,“激动什么?这本来就属于我的。” 江心停止掰扯他的手,扭过头看他,自顾自道:“哦,太上皇册封我时,我还是挺激动的。” 他问:“激动什么?” 她回答:“光耀门楣了。” “嗯,确实。”秋月白笑得很是愉悦。 江心良久脸色一变,歪着脑袋看他。 “你不早些回去么?” 秋月白眉心微低,有些不悦,“你赶我走?” 江心笑了笑,说道:“送我回去呀,反正他们也是要来争抢我的,你倒不如现在就抛出宣战的苗头。” 他挑眉,“你倒真会给我找事做,一点儿都不输皇甫玉成。” 江心神色严肃起来,悻悻道:“你说我皇兄坏话呢?他现在也是我的娘家人之一。” “好吧,送你回宫。”秋月白点头示意江心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秋月白就半带轻笑地说道:“暗卫都被你支出去了,现在你连夏洵也支出去,是不怕被人暗杀吗?” 这话秋月白可不是说玩笑的。 江心眉头一锁,茫然的看着他,“说什么晦气话?你怎么能咒我?快摸木头!” “好!” 江心边抓着秋月白的手往大门上按去,边道:“你不是不希望我跟别的男人靠太近吗?而且我还戏弄过他,你能放心?” 秋月白挑眉一笑,“是你缺心眼!” “我是不放心,但是是你不靠谱,而不是夏洵不好。” “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时间再培养个能打的女侍给你。” 江心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眼底一片阴郁。 “哦。” 好像真的是她缺心眼才会让他如此生气…… 不过说到夏洵,难不成今天是夏洵打我小报告? 不对,夏洵去布置店铺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今日要做什么。 但是秋月白来找她质问,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恰巧的,一定是有人打自己小报告了! 这件事直到江心被送回沁心殿,她都还没想明白到底是谁打她小报告。 第38章 老六六王爷 不知道是不是秋月白的靠近奏了效,还是东凌皇帝透露出来的风声比较大,竟然一天不到的功夫,沁心殿门口就聚了几个皇子。 江心看了看秋月白,又看了看他们。 他们这是巴不得自己早点儿嫁了? “今日是沁心殿又有事情发生了?还是几位王爷要与本宫分享趣事?”江心双手贴在腹部声音清冷。 几人见江心并无要赶人的意思,他们拥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她。 江心眯了眯眼,他们在不好意思什么?该不好意思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吗? 她笑盈盈地看着秋月白,客气道:“几位都来登门,那本宫就无不邀请大家喝茶的意思,不知太子殿下是否一起呢?” 秋月白两手环胸,将头点点,理所当然道:“送初景长公主回来,若是不讨杯茶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大家也是看着秋月白将江心送回来的,所以秋月白要是这个时候拒绝,那就是有猫腻了。 江心轻笑道:“太子殿下真会说笑,小酥,先去备糕点。” 她吩咐着小酥去将茶水糕点备好,然后再交代她准备晚膳。 江心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都进去,边走边说道:“这天色,大伙就在院子里落座吧,顺便留下来用完晚膳再走?” 六王爷眼神略显飘忽,玩世不恭地看着她,“长公主都这么热情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拒绝。” 秋飞意也来插一句嘴,“太子殿下与长公主关系甚好,若不知两人都从西玄而来,大伙都还以为殿下是在讨好长公主呢。” 秋月白眉梢处冷漠,眼睛微眯着,周身无不散发着寒意,他冷冷道:“本宫不讨好初景长公主难道讨好你们?” 秋月白: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秋飞意感受到秋月白眼神中极强的寒意,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殿下不要误会才好。” 六王爷瞳孔中幽幽泛着波光,毫不掩饰道:“若说讨好,现在谁不想讨好长公主?你们说是吧?” 江心贴心道:“你们都喜欢把话说开么?都先落座边喝茶边说,别口干舌燥的到最后说不清。” 见着他们即将撕破脸,她怎能不上前吃瓜呢? 沁心殿的院子比她刚添置的小宅子的院子还大,只是没有树木,所以白日里断不能出来晒的。 院子里的四角桌是从几位言官屋子里搬出来的,两张大桌子拼在一起,各个距离分开些,别等下谈不拢给打起来。 见他们坐下后,江心才道:“本宫今日去见了几位富家公子,他们的意思想来跟你们一样。” 今日之事只要有宫里还有人想造谣自己的话,那肯定会说的,所以江心大大方方地坦白自己去相亲了。 秋飞意看着江心,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毫不掩饰欲望,可嘴里却文绉绉地来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啊,五哥的意思是更别提长公主是这样有身份的。”六王爷在线扯后腿。 秋飞意咬咬牙厌烦的看着那个老六,转变脸色对着江心道歉。 “那日南町妹妹冒犯长公主,长公主请不要与她计较。” 六王爷依旧嘴里不停讲话,眼底浮现一抹厌恶,“说到南町妹妹,当时可是听说了长公主是西玄人才被打的,还有好像是妾……” “五哥可是有五嫂了,想必长公主不会屈身的。” 江心听得左耳进右耳出,那些都是发生过了的事情,她没兴趣。 不过这个六王爷说话她不爱听,这人倒是比秋飞意还令人讨厌,人家秋飞意至少做明面上的事情,他这个老六阴人家。 自己是不喜欢秋飞意没错,但不会因为六王爷的话再对秋飞意产生厌烦,相反秋飞意护着她妹妹,这倒是挺有担当的,怪不得秋傲心会说她喜欢这个五哥哥。 江心开口叫停他们,“这位王爷说话为时过早。”就你这样贬低别人的,你觉得你自己很有机会? 六王爷愕然的看着江心,低头郁闷道:“长公主说的是。” 秋飞意似乎有些嘲讽道:“是啊,六弟,话可不能乱说,南町妹妹可是因为口不择言才被责罚的。” 江心:这就开始内讧了? 江心皱眉看着秋月白,他们家这帮亲戚速度可以,她还以为会明争暗斗很久,没想到第一天就开撕。 这饭都还没上呢,他们俩就被气饱了吧估计。 江心脸上并无半点儿笑意,她冷冷道:“本宫堂堂一国公主,绝不为妾,所以,五王爷死心吧。” “哈哈哈,听见了吧五哥,哈哈哈……” 江心可不明白那个老六在幸灾乐祸什么,是觉得自己机会很大吗? 江心甚是无语。 秋月白就静静的看着他的“好兄弟”们挖自己墙角,明知挖不动,却还要来丢人现眼,这难道不是愚蠢吗? 秋月白脸上并无半点笑意,冷冷地看着他们,选择开战道:“秋飞意,除非你将五王妃休了,不然就真出局了。” “只不过为了权势抛弃发妻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的呢。” 秋飞意眉眼一片冰凉,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够格与他争。 他是不是该偷笑这几年当过太子,还安全被废呢? 今日并不是所有皇子都来了,那些觉得自己根本没希望的就没有来,只不过来的这些大多都娶妻了。 六王爷庆幸自己还好没提早娶妻,不然就丢了竞争资格。 秋飞意愕然地看着秋月白,他不会休妻的,若是抢不到江心的话,那就更不能休妻了。 得不到江心只是错失皇位,但是休妻了的话,他就连王爷的地位都不保了。 回想起秋月白说他不屑算计自己,是他真的不拿自己当对手,而且自己也真的不配。 他能当上太子全靠当时自己有个好外祖,恰好当时自己母妃的地位是最高的…… 他好像真的没有实打实的能力去争,所以他今天是来丢人现眼的吗? “秋月白,我嫉妒你,可我确实不配。” 秋飞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才看清楚自己算不算丢人。 秋飞意叹了口气,见秋月白眼神依旧冰冷的看着自己,他站起身试探道:“我先回去陪王妃用晚膳了,若是太子殿下肯赏脸的话,下次来王府做客也好。” “会的。” 秋月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眼底带着复杂,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像坏人真的不多,这算不算铲除一个敌人呢? 不过那个老六是还没意识到江心不喜欢他么?这么反复蹦跶是在得意什么? 六王爷见着秋飞意离开了,他收起敌对的态度,对着江心想讨好她。 江心叹了口气,“本宫觉得,你们兄弟之间还是要和睦些的,毕竟皇上应该也不会喜欢看见你们这样的吧?” 心里想着这顿饭还是得安安静静吃才吃得下去。 六王爷觉得江心就是喜欢家庭和睦的,他低头反思着,话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毕竟他刚刚大张旗鼓的针对秋飞意,大家也不是没看见。 不过见初景长公主竟然会提出来,那想必她对自己还没很厌恶。 一下子少了两个“出头鸟”,江心让人备好酒菜,今日就算是自己在沁心殿里吃的最后一顿了吧,得舒舒服服的吃完再走。 接下来也没有人作妖,反正有秋飞意那样的先例,他们不敢乱来。 说真的这个废柴前太子,江心觉得他肯定没点儿实力和谋略,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她来青城第一天就让百姓们不出来欢迎她? 这不是妥妥的没头脑吗?是个人都不会这么直接针对,给人下马威…… 不过他刚刚那番话是不准备再跟秋月白斗了么?这也算是件好事的。 第39章 丁大人不看好自家儿子 清晨的微风吹得脸颊暖暖的,一想到能够去敌人家里探查情况,江心浑身都精神了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跟丁清络约好时间,这人应该不会特地在宫门等候自己的。 到宫门时江心还留意了,果然没有! 使节团的侍卫拥护着一辆马车渐渐走出宫门,马车上不仅坐着江心,还有两个言官。 不为别的,带过去就是想让他们丁家有私下接触西玄官员的机会。 能不能埋下“隐患”,还得看看他们丁家要怎么招待她们了。 江心可没有胆子一个人大摇大摆出门,所以贴身高手夏洵不在,她身边得多跟些人,不能将危险暴露出来,这样也有理由让身边跟人。 马车晃悠了一个时辰多,江心听着两个言官在探讨小本本怎么写,那探讨的好不激烈。 终于让她听到有个官员写好一条故事线了,还颇受他们的好评。 江心自然是高兴的,就期待着能让铺子进账,还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下风向。 又过了一个时辰,丁府到了。 大官员家的宅子都不会小到哪里去。 江心让小酥先领着多出来的侍卫到新买的宅子里安顿下来,然后去将夏洵喊来。 她看着身边就剩下六个人,两个言官,四个侍卫,觉得很满意了。 总不能拖家带口的来蹭吃蹭喝吧?这样未免太不要脸了。 丁府门口的两个侍卫先是跪下行礼,“参见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千岁!” 然后一个门卫进去通传,他们知道江心是初景长公主,受邀了来的,自然也不拦着,直接放进去。 另一个门卫领着江心他们进入府中,边走边说道:“长公主殿下要来,是少爷一早就说过的,小的带几位贵人先到正厅休息吧?” 门卫懂的将他们带到凉快的地方休息。 江心瞟了眼宅子里边,不管是眼睛有没有看到的,那些个下人都会跪下行礼。 不得不说他们很讲礼貌的,江心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竟然抓不到一个恶仆的影子。 在正厅落座后,江心是坐在主位上的,言官空了两个位置留给丁府的主人,侍卫们站在江心身旁候着。 丁清络身为主人家的,他连忙带着自己父亲母亲来见江心。 “参见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千岁!” 三人行礼完,丁大人直接带着妻子先跪下道歉。 “未能迎接初景长公主,是臣的疏忽,臣并没有对长公主有意见,请长公主不要动怒。” 江心轻笑,端庄着坐姿,手往前伸,然后缓缓一抬,不失优雅的说:“下人们并无苛待本宫,丁大人与丁夫人先落座吧。” “本宫在皇宫里待得枯燥乏味,多谢丁公子的邀请了。” 丁清络悻悻道:“长公主愿意莅临寒舍,是我等荣幸。” 丁大人附和:“是啊,寒舍都蓬荜生辉了,真是感谢长公主。” 江心:感觉这位大人说话好没水准是怎么回事? 江心看了眼言官们,就问丁大人有没有意见。 “不知丁大人可会介意本宫带来的人?” 丁大人扭头看了一眼是西玄的官员,他连忙摇摇头,能与西玄的官员有说话的机会,他怎么会介意呢? “长公主愿意带人来寒舍,是我们的荣幸。” 江心:你说话好像真的很没水准。 丁大人:不知道初景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好紧张,怕露出马脚。 江心见这个丁大人真的很客气,怎么都联想不到会是个不识时务的人。 “敢情各大官员们都知道本宫来东凌是想干什么的吧?” 丁大人低下头,装傻道:“臣不知……臣愚钝。” 丁大人:我儿真有本事,能邀请初景长公主来吃饭,真棒! “既然丁大人不知道的话,那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白高兴一场。 江心双手环住自己的腹部,冷淡地看着丁大人。 丁清络:感觉老爹不给力呀!不应该为自己儿子争取婚事的么?不然还要怎么飞黄腾达啊? 丁清络见场面一度僵住,他很为难,可现在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不过丁大人不见得自己儿子能争到江心,他有那个上进心就好了。 瞧着初景长公主刚刚说的那话,她明显就没打算拿他们家当回事。 东凌公主可以争取一下,但是西玄的就算了吧,太危险了。 而且玄度太子自从西玄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对付了,更别说是土生土长的初景长公主了! 丁大人不敢肖想! “既然是犬子邀请的长公主,不然让犬子带长公主到处逛逛?白日里街上不热闹,不过可以去茶楼里听听戏文的。”丁大人连忙将难题丢给丁清络。 丁清络见自己老爹如此上道,连忙答应下来。 “长公主殿下,在下有好去处,不知殿下愿不愿意同去?” “自然是好的,还不知道东凌的戏文与西玄的有什么差别呢,本宫很有兴趣。”江心没有拒绝。 丁清络见此,心中欢喜,深不知自己家老爹竟然都不看好他的! 丁大人觉得还是得先将这尊大佛请走,不然的话在丁府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就是罪人了! 第40章 不信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行凶,不幸被麻袋套头带走了 在戏楼里看过一场戏后,江心百无聊赖的看着周围。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很大,偶尔还能听见几句是自己在包养小白脸。 江心表示不解了,她歪头看着丁清络,眯了眯好看的杏眸,刚想开口。 丁清络就对上了她的眸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长公主若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就先出去吧?” 江心:是你想先出去吧? 江心点了下头,目光却冷冷地落在刚刚多嘴的几人身上。 她看着这群人这么喜欢嚼舌根,怪不得自己能够轻易改变青城的谣言风向,真是对亏了他们呵! 两人先后走出戏楼。 江心两手揣袖里,想到刚刚那一幕她就想笑。 她问:“你是不是也听见了他们的议论?” 丁清络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看着江心,一时语塞。 他顿了顿道:“长公主好实诚,出来就问,我好尴尬。” 丁清络见江心面无表情的目光,整个人的气场多了几分严肃,少了些冷漠。 他道:“他们可能是觉得长公主气质雍容华贵,怎么看都是个有钱人,所以刚刚才会这么说的吧。” 江心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然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很会安慰自己嘛。” “你也是个实在人,至少没有藏着掖着。” 听江心这么一说,丁清络觉得自己这是博得了她的好感,就悻悻问她,“长公主是喜欢我这样的?” 江心闻言,锁了锁眉。 她低声喃喃重复他说的话,“喜欢你这样的?” 她又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本宫不喜欢。” 丁清络随即石化在当场,他张着嘴十分尴尬。 几秒后,丁清络垂头丧气道:“还是长公主说话比较实在。”拒绝得好直接。 江心看着他,见他很失落,脸色也很难看,她觉得他应该释怀,被拒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心缓缓才道:“看人吧,你如何待本宫,本宫的态度亦是。” 丁清络点点头,说开了就好,昨天刚做梦可以一步登天,今天梦就碎了。 速度很快,没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 丁清络叹了口气,心情郁郁寡欢地坦白道:“其实昨晚齐羽跟我们私下聊过,他说长公主并不会看上我们,而我们也承受不起这莫大的福分。” 江心闻言,是不是自己阴谋论了?觉得自己是块肥肉谁都想来抢? 她挑着眉继续听丁清络发言。 丁清络道:“我觉得齐羽说的很对,不过不知道爹娘会不会觉得我不争气。” 江心觉得自己得给他鼓掌,很有自知之明。 她开始阴谋论,好奇地问丁清络会不会也是这样觉得的。 “为什么齐羽会这么说?他难道不会是想洗脑你们?然后自己独占我?” 丁清络摆摆手,笑道:“我们并非一定要争到长公主的,如果东凌的公主招驸马的话,兴许会更具备吸引力。” 他这话说的,深不知对江心的打击有多大。 原来她不是世界的中心,没有那么多价值被人围着转。 这倒是点醒了江心,让她更加清醒了些儿。 丁清络抬头眺望远方,畅言道:“我们都想为东凌好,若说谁娶长公主最合适的话,那肯定不是我们这群富家子弟,因为权力更大的还大有人在,所以我也觉得齐羽说的很对。” 他所说的话十分认同齐羽。 江心听完后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他为什么要说给自己听?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拒绝他拒绝得太直接了?所以觉得自己也是个性情豪爽之人?刚好他也是? “你为什么要说给本宫听?” 丁清络清醒地回答:“是觉得长公主既然是为了西玄而来,那肯定不会将目标放在我们身上,我们这群人更像挡箭牌,不会被长公主重视的。” 他所说的,正是江心想做的。 江心并没有否认。 “你说的很对,本宫确实是这样想的,因为本宫早就心有所属了,希望能多谈几个,当个刁蛮难伺候的,最后再去选心上人。” “长公主不怕我知道了这秘密?” 丁清络没想到江心会这样直接说了。 他颇为惊讶的看着她,笑意欲浓。 江心摇摇头,再次否认道:“这不算秘密,头脑稍微清醒点儿的人都能看清自己的局势。” “长公主说的很对。” 丁清络觉得也是,确实只要没想这事,就不会陷入这个问题里难以自拔,还是齐兄想得通透啊。 但是江心约了那么多人,目的又不是他们,不觉得麻烦么? 丁清络小心翼翼地问:“那长公主还会去其他人那儿?” “去呀,都答应了你们,自然言出必行。”江心回答。 “那长公主可真舍得费力。” 丁清络这回倒是不认同了,毕竟齐兄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傻子总不可能真的有吧? 江心摇摇头,言出必行是必须要有的,她解释道:“不是费不费力的事儿,是信誉。” 丁清络竖起大拇指道:“是,长公主说的很对,那我就送长公主去他们那儿?” 江心翻了翻白眼,这人想的怎么这么另类? 她双手环胸不悦道:“说好的要玩几日的,你倒是替本宫着急了起来,是不是知道在本宫这儿讨不到好处所以嫌弃本宫?” “不敢不敢。”丁清络连忙摆手。 “长公主玩得高兴就好,主要也是怕长公主在我们府上出事……” 她有些不耐烦地问:“能出什么事?” 江心:还是说你巴不得我出事才好? 丁清络见江心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他连忙解释道:“我是认同齐羽的话的,但是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言外之意就是其他人会做出什么事来,那真不好说。 江心再次朝着他猛翻白眼,觉得他这人真是不会好好说话。 她双手叉腰厉声道:“保护本宫难道不是你们应该做的?还是说光天化日之下会有歹人行凶?” 然后坏人就真来了…… 江心:怪我,乌鸦嘴! 丁清络也被抓了。 人是怎么被带走的? 答案:两闷棍麻袋套头! …… “嘶!” “好痛!” 感觉脑袋到现在还发疼着,似乎刚刚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敲了一下。 江心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可是她发现自己浑身不能动弹。 低下头靠着窗缝透进来的光,看见了手脚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的。 江心很不高兴的吐槽道:“真晦气!” 察觉江心醒来的丁清络发出轻笑,声音很大。 “哈哈哈,被你说中了!” “你笑什么?你不也被抓来了?有什么好笑的?”她无语了。 江心不懂他是在幸灾乐祸什么,现在难道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嘛?他还能笑得出来…… 丁清络止住笑声,说着风凉话。 “就是说,话不能说的太早啊长公主。” “下次不乱说话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听着这家伙还能训斥自己,难道绑匪没把他打疼? 江心冷冷抱怨道:“谁能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的竟然还真有人敢绑架我!侍卫都没有带!真的是!” 听见丁清络那欠揍的笑意不止,江心恶狠狠道:“你还笑!” “那我哭行了吧?”丁清络委屈地说。 江心伤脑筋得看着他,自顾自道:“也不知道他们是要钱还是要人!” 丁清络开口劝道:“长公主,您说了别把话说早,也别乱说话。” 江心看着丁清络就坐在自己边上,她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极其不满道:“太气人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对我下黑手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他!” 丁清络张口就来,“可能他们是既要钱又要人。” 江心怒视着她的怨种队友,恨铁不成钢道:“目标是你、我,那肯定是有预谋的,你身价没我高,我很危险的!所以你别再开玩笑了!” “放松点儿啦,您都这么分析了,那我自然是安全的,我不怕。” 听他这说的话,他好像还很自豪是怎么肥四? 比起收拾绑匪,江心现在更想打的其实是丁清络!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嘛! “你……” 江心无语凝噎:求求了老天,把他送走吧! 丁清络为什么这么会玩冷笑话?都让她没了恐惧感反而心中无名火蔓延开来。 江心眨巴着眼看向别处,此时此刻,她不想让自己的眼睛看见这个人,她怕自己会挣脱麻绳去打他。 心静下来后,听见外边并没有动静。 屋里除了他们两人也没有旁人了。 江心很疑惑,像他们俩都是富贵人家,难道不需要出点儿人手来看着他们? 但是吧,自己除了皇宫里的,宫外谁与自己有仇? 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好吧! 难不成绑匪是针对丁清络的? 也有点儿可能。 江心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胡思乱想。 江心突然喊他的名字,鄙夷地问:“丁清络,你觉得你很安全?” 丁清络当即否认:“目前危险是一样危险的,所以还请长公主不要胡思乱想,这样只会越想越恐慌。” 他这回听清江心的语气是在气头上了,连忙正经起来。 江心不满地抱怨:“那你也知道,刚刚为何要气我?你故意的!” 丁清络回答:“怕长公主害怕嘛,哪有小姑娘被绑架会不害怕的?” “那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了!” 话是真说,但是江心还是会生气的,这种时候怎么能开玩笑呢? 她扭了扭肩膀,发现绳子捆得很紧,她就问:“能不能想办法松绑?” “很黑,看不清是什么结,乱来的话绳结会变成死结的。” 这回丁清络倒是没开玩笑了。 江心觉得也是,叹了口气,哀怨道:“好吧,听天由命吧。”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窗边微弱的光亮,想着发会儿呆好保存体力。 但是丁清络将她叫回了神。 “长公主,您身上就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嘛?比如匕首啊……” 江心哭丧着脸,十分难过地抱怨:“我要是有的话,我就不用求你帮我松绑了。” 丁清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尴尬地笑了笑,“那长公主以后还真得备一些护身的武器。” “知道了,现在说有什么用嘛!”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情十分不美丽。 见她很颓废,丁清络就想着哄哄她,多说好话。 他怀抱希望道:“兴许有人来救我们呢?” “天晚了没带长公主回府,我爹他们会派人找的。” 江心:怕他们找不到呀! 江心别过头不看他,出声要求他别说话。 “我不想跟你说话,要不你闭嘴?” “哦。” 丁清络就此闭上嘴巴,连呼吸声都是细细的。 江心不知道等待救援的可能性有多大,身上也没有利器可以割断麻绳,真的只能静静等了。 但是手头上一没有事情可以做,那头脑真的会止不住胡思乱想的。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早点儿找到自己。 也不知道绑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绑匪不出来,江心悬着的一颗心就难以放下。 要不搞出点儿动静,是生是死来得快些她也认。 “丁清络!” “丁清络!” 听见江心这么激动的喊自己,丁清络以为她是出什么事情了。 他连忙问:“怎么了长公主?” 江心使唤道:“去门边大喊救命。” 丁清络见不是出什么事了,而是要使唤他送死…… 他是拒绝的。 丁清络连连摇头,拒绝道:“长公主,您不是要我闭嘴吗?而且我也不敢去当催命钟啊。” 江心咬咬牙解释:“快去,反正生死只有两条路,你在这儿耗着担心受怕,倒不如叫绑匪来谈谈。” 丁清络依旧拒绝,然后还没好声质问江心,“哦!你自己怎么不去?” “是不是遇上危险了所以我的身份使唤不动你了?我声音没你的大呀!” 江心也是服气了,这会儿罢工什么? 危险面前权力都是浮云,江心也明白的,但是这个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说不干就不干,也不跟自己再客气客气…… 丁清络闻言觉得江心说的也是,做吧。 “这就去,希望长公主的福气能好些儿!” 看,临了还会嘲讽人!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毁灭吧! 第41章 刚说怕她有危险,她就被绑了? 东宫偏殿。 暗卫蹲下身有些惶恐地禀报:“殿下,长公主被人抓走了。” 秋月白倒吸一口凉气,才刚让她添置人手的,她就被绑了? 秋月白咬牙冷笑道:“你说什么?谁这么大胆?” 暗卫听自家主子那阴冷的声音带着怒意,他连忙摇头道:“倒是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只不过连同一起带走的还有丁家的公子,现在正在郊外一处破屋子里关着。” 他可不敢耽误初景长公主的施救,一知道关押地点就带消息来了。 “绑匪人数过多,当时怕伤到长公主,所以属下并未出手。”暗卫求生意识很强的说道。 秋月白冷冷看了眼跪在自己身前的暗卫,他只派了两个去跟随江心,但是武力值并不高,所以能先回来禀报倒是正确的。 秋月白点了下头认同道:“好,知道了。” 他右手抬起,两指稍提,示意安排暂停。 “酌言,今日的事情先放下,随本宫去救人。” “是!” 孔酌言不清楚他们所说的初景长公主对秋月白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他不敢开口要求秋月白以国事为重。 秋月白站起身,两手置于身后等待着孔酌言将孔家的侍卫召集齐。 秋月白不好动用还在打基础的暗卫们,也不能用西玄的侍卫,那太暴露了;更别说东凌自家的侍卫了,他们根本不听自己的。 …… 月色皎洁,山野间的风吹得很大声。 半腰身高的草丛里边,秋月白正小声要求孔家的侍卫们严格按照自己的命令行动。 “包围这里,听我号令,别打草惊蛇!” 孔酌言疑惑的问:“现在不进去救?” 孔酌言见屋子外边的绑匪并不是很多,他们也带了十几个侍卫,此刻不直接攻进去?还在等什么? 只见秋月白叹了口气,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怒火,“该给她吃点苦头,说要成长,成长成这样要我怎么放心?” 所以并不是秋月白不肯去救她,而是要她长长心。 孔酌言算是理解了秋月白想做什么,但是他真不怕未来追妻火葬场吗? …… 漆黑的屋内只能隐约看见丁清络在往门边挪动。 虽然不知道刚刚昏睡了多久,但是外边的天应该黑下来了。 江心若有所思地看着窗边能照进来的一点光亮,想着绑匪怎么还不露面? 她的手脚都被绑得麻木了。 肚子又饿,腿又麻。 肚子一饿,浑身就很难受。 耳边的哀嚎声越来越大…… “快放我们出去!” “救命啊!” “救命……” “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就绑,难道不怕皇上怪罪吗?” 江心挑挑眉,有些想笑,虽然是叫丁清络打草惊蛇,但是他说的这些话,倒是真让人想笑。 靠着丁清络将气氛缓和成这样,也真是难为他了。 真的,江心自从醒来听见丁清络说的那些后,她就害怕不起来了。 可能是丁清络的叫唤声太大了,绑匪怕被人听见,又可能是绑匪刚好到了巡逻时间,听到了丁清络的叫喊声。 丁清络还没喊多久,绑匪就将门锁打开,然后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光亮照入眼的那一刻,江心瞧着是约莫十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她不禁紧张起来,莫不是有歹人跟土匪合作来绑他们?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呢? 谁绑人请那么多人绑的?动作一大就暴露了呀! 江心惊恐的看着他们,这回不害怕是假的。 她眼珠子瞪大,紧紧看着他们的举动。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将左右手的火把放在屋门的两边,然后走回队伍中。 那群男人用很可怕的眼神死死盯住丁清络,威慑着他。 丁清络咽了咽口水,又惊又恐地缩起了脖子。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丁清络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他一个弱鸡,手臂上连点儿肌肉都没有,竹竿一样的身形怎么敌得过他们? 他只能想着他们别将他打得太惨,不然等他爹来了怕认不出来。 江心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好跟他们谈谈,能套出幕后之人最好。 可是江心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砰砰砰”的整个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了。 这种事情她没遇上过,说不紧张不可能。 首先开口的还是丁清络,他结结巴巴的质问他们。 “你……是谁派你们来的?” 江心在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来,勇敢! 江心见丁清络都能无畏恐惧,她也壮起胆子来质问他们,“你们可知道自己绑的人是谁?” 江心的心脏依旧跳动得剧烈,天知道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憋了多久的气才让话说得不结巴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雇主还没来你们就醒了,那……兄弟们,打晕他们!” 江心:!??? 丁清络:啥?又打晕? 那个发话的像是他们的头头一样,也没说要赎金赎人,难道是有人花钱要折磨她们? 江心脑袋就像是炸开了一样,什么都没想明白,但是她怕疼,不想再被打了。 “能不能不打晕我们?你们要什么直说就好了,毕竟你们知道我们的身份。” 江心说完连忙朝着丁清络挤眉弄眼要他附和自己。 “是啊,大侠们,我们府上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只要你放了我们,赎金多少都可以。”丁清络试图谈条件。 只不过他们不听,反而还觉得这两个叽叽喳喳的很吵。 “聒噪,别理她们,主家要的是她们的命!” “她们若是知道了点儿什么,那死的就是我们了!” 江心靠着这两句话猜测他们主家不是好惹的,但是现在猜这个有什么用?又不能自救。 江心欲哭无泪啊! 她有些后悔没让侍卫跟着自己了。 不对,是十分后悔! 正当江心见着他们伸出根木棍往丁清络身上打时,她尖叫出声。 “啊!” 江心大叫着,叫声能刺破人耳膜的那种,主要是她觉得人家要打她了。 不过丁清络就不理解了,为什么要先打他,打他她为什么叫?又不是打她! 好在丁清络翻身躲过,那棍子没落在他脑门上,而是打在他背部。 “嘶!” 疼,背部火辣辣的疼,尤其是骨头,疼的丁清络直冒冷汗。 江心喊完之后发现自己身上啥事没有,反而看着丁清络十分狼狈。 她总觉得这群人是想吓唬她跟丁清络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却只有一个人动手? 江心不敢猜他们是在演戏,因为她没有证据。 而屋外边听见江心的尖叫后,他立马站起身大声下令,“围攻!” 听见江心的尖叫,秋月白怎能不心悸? 刚刚在等待时,心里全是在想江心在里边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揪心是无时无刻的。 只不过远远没有比听见江心的惨叫更让他心痛的。 孔酌言跟着秋月白一起站起身,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秋月白的脸色,很白,在只靠月光照明的情况下,秋月白的脸可以用惨白这个词来形容。 这是何必呢?非要追妻火葬场才好? 侍卫分别从前后两面将屋子围住,然后秋月白领着孔酌言提剑入屋。 屋外的绑匪皆已被侍卫拿下,而屋内在火光的照射下,秋月白手中的长剑愈发的寒凉。 他站在门口,一脸怒色得看着屋里的那群人。 在目光捕捉到江心并没有什么事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他将剑指地,眼底流露出一抹强烈的憎恨。 “你们被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孔酌言高声威吓。 虽然侍卫只有十几人,但打他们绰绰有余了。 见着绑匪并无投降的意思,反而还将地上的丁清络一胳膊捞起,极快地将他的脖子勒住。 秋月白轻抬眼皮,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毫不掩饰憎意,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他们的举动。 江心并没有被抓起来做要挟,她紧张地看着丁清络,抿唇替他害怕。 丁清络急中生智,“有话好好说,就算你们把我杀了,也逃不掉,倒不如冷静点儿。”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好看清秋月白和他身旁的人是谁。 孔酌言的办事能力没得说,但是他会不会救自己还真不好说,两家是不对付的。 不过他们肯定不是来救自己的,可只要江心没事的话,自己也能得救。 丁清络让自己的眼神尽量不瞥向江心那边,他紧张地眯着眼看着秋月白,脸上神色一下子紧张,一下子害怕的。 江心全程闭嘴,他们不来抓自己当挡箭牌,那自己就好好当个小透明不扰乱秋月白救人的计划。 屋子就这么大点儿,江心在最里边,中间是绑匪勒着丁清络,门边的秋月白和他带来的人,这一屋子就这么满了。 秋月白冷冷地看着他们,厉声笃定道:“你们是逃不掉的,倒不如跟本太子好好交代了。” 秋月白自爆身份威慑着他们。 要知道太子上边的就是东凌皇帝,所以还有谁比他们俩还大的呢? 就算他们说了,秋月白也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谁叫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绑匪们一听秋月白自爆身份,首先他们是震惊住的。 他们哪里想得到绑架西玄长公主会惹来太子? 丁清络见他们一言不发,他有些儿激动的看着秋月白,原来他是太子! 他细声喃喃:“太子殿下?” 丁清络觉得自己被救的希望大了,连忙蛊惑他们君心道:“你们主家难道比太子殿下的地位还高?省条性命留着养老难道不好嘛?” 绑匪头头冷冷的看着丁清络,怒喝道:“闭嘴!” 正当他们几个内心动摇时,秋月白没想着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提剑用力望着那个勒住丁清络脖子的那个绑匪手臂上攻去。 剑身脱离秋月白的手迅速朝着绑匪击去。 绑匪没想到秋月白竟然不担心会误伤丁清络,他只能将人放开自己躲闪。 丁清络在被放下的那一刻,重心不稳,直直摔倒在地。 长剑越过两人掉在地上,绑匪转身速度极快地将地上的剑捡起来朝着秋月白攻击去。 秋月白在躲闪着,屋外的侍卫也拥护进来。 本就紧张的空间更是紧张了。 就算局势慌乱,绑匪们都没有去动江心,这让江心疑惑,心里又十分窃喜。 她看着秋月白和侍卫们轻轻松松将绑匪拿下。 秋月白先让侍卫将留着活口的绑匪们押到外边等候,然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坐着看戏的江心。 江心坐在地上惊喜地看着他,她是没想到秋月白会来救自己。 她连忙歪扭着身子想站起来,激动地夸着他:“秋月白!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秋月白拿剑挑开被绑的两人,然后他收起剑蹲下身将江心扶起来。 他浅笑一声,薄唇微掀带着几分嘲讽:“你怎么知道的?” 江心靠着他,边用左手捶着自己的右胳膊边说:“我猜的。”张口就来的。 见江心脸上还有些兴奋,秋月白泼冷水道:“下次长点心,不然我真舍得他们对你动手了再来。” 秋月白的眼眸深邃幽暗,刀削似的脸庞无半点温情,在他对上她的眼时,神色不明。 就算江心看不出秋月白对自己的眼神到底包含着什么,但是她依旧知道秋月白会舍不得的。 江心扬起脑袋,眼里满是欣喜道:“你舍不得的!” 秋月白冷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江心说完话作势想瘫进秋月白怀里,只不过耳边的一句话令她不好意思动弹。 丁清络休息好后从地上爬起来,凑近暧昧的两人,两眼带着看好戏的态度眯了眯,酸溜溜道:“这就是你说的心上人?” 江心这才意识到边上还有很多人,她不悦道:“你闭嘴!” 江心小脸不好意思地探出秋月白的胸膛,发现边上除了秋月白的人就只剩下个大电灯泡——丁清络。 都一起患难过了的,而且丁清络也看见了,那江心也就不打算再不好意思了,厚着脸皮靠在秋月白宽厚的胸膛前。 秋月白的身形将江心的小脸严严实实地挡住,面上依旧冷冰冰的。 丁清络瞟了一眼他们没打算继续看,而孔酌言吃着瓜,感叹原来自家弟弟喜欢这样的弟妹。 丁清络瞧着孔酌言不嫌自己身上亮度高,他一脸嫌弃地将人拉出屋外,还不说缘由。 只能说丁清络是非常上道的想将空间留给两个人独处的。 孔酌言被拉出去后也不干等着,面前还有一群等着他严刑拷问的人呢。 第42章 秋月白好凶 屋内。 江心娇滴滴地在他胸前小声喃喃,她并不知道秋月白此刻的脸上有多难看。 “秋月白,我知道你舍不得的,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被他们抓的,我哪里想得到嘛!” 秋月白叹了口气,胸廓并不平稳,呼吸时他的胸膛颤着她的小脸。 他突然后退两步,垂首戾气从眼底一闪而过。 他眉梢处冷漠,眼睛微眯着,周身无不散发着寒意,冷冷道:“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多安排点侍卫注意安全的,你这要我怎么放心?” 江心被他的冷漠吓到,她有些儿惶恐,她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怎么他又生气了? 江心小声反驳道:“可是你不也有派暗卫跟着我么?” “如果没有呢?” 秋月白皱了皱眉,语气依旧冰冷。 这话倒是把江心给问住了,那她此刻就是死路一条。 江心双眸中含着水汽,认错道:“对不起,我又不是故意被人抓的,是他们坏。” 虽然她话里还是带着不服气,可这个小错误她认。 但是秋月白他也太凶了吧?冷冰冰的模样,拒人千里! 越想江心越难过,她想要的是心爱的人能好声跟她说话,而不是这样劈头盖脸的教育她。 她知道自己不该矫情的,但是秋月白这么一冷落,她心里更加委屈了起来。 她也不想被抓嘛! 江心喉间泛着酸苦,哭声细弱,她错了她没理,不敢哭得太大声。 秋月白眉心微微动了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意识到是自己说话的态度有问题,心头猛的一怔,喉间有些发苦。 他伸手将她拉往自己,顺势用胸膛枕着她的小脸,他心跳很快,低头吻了吻她香软的发,语气温柔下来,“好好好,你别哭,是他们坏,但下次你也要长点心。” 见江心抓着自己的衣服不肯说话,还在低声抽噎,秋月白有些怕自己哄不好她,又觉得自己说那样的话是在怪她。 他连忙又温柔哄道:“不管如何,我都会护着你,不管你怎样都好,我都能保护你!” “所以,能不能不哭了?我从来就没想过怪你的。” 秋月白的声音很慌乱,他紧张地说,又不敢说的太急。 他努力扯开一个笑,出口的声音沙哑又无奈,“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出事。” 江心停止啜泣,将脸狠狠往秋月白身上的衣服一擦,然后满意地松开他道:“好!” 秋月白没看懂她这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但是哄不哭了好像就对了,他不想追妻火葬场。 江心眨了眨哭得红肿的双眼,眼中干涩,眼周和泪痕划过后皱着的皮肤还有些痛。 原本是知道自己有问题的,但是秋月白都这么哄自己了,心里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她眨巴着眼,静静地看着他。 她很累,不想动,少吃一顿饭确实不会死,但是会使她手脚发软很难受。 秋月白见她不说话,耐心地问:“是哪里不舒服么?还是我说重话没还没打算原谅我?” 江心摇摇头解释:“我的错我认,但是我现在好饿,不想说话。” 秋月白心里瘫软下来一块,无奈地笑了下,又不好光明正大的笑她。 见江心被自己哄好了,他眉眼间带着笑色,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 “嗯,那我背你,你上来吧。” 边说着,秋月白转身蹲下,露了个宽敞的后背等着她。 江心是真的饿得手脚发软了,她环上他的脖颈,全身放松下来趴在他背上。 秋月白轻轻地将她的大腿抱好,站起身时,眼睛还时不时留意腰间的佩剑会不会搁着她。 当秋月白背着江心走到外边时,他开口就是让孔酌言将他的佩剑取去。 秋月白看着那群人,眼中满是杀意,但是他不想当着江心的面下杀手,更何况她好好的,自己火气也没那么大了。 秋月白瞥了眼孔酌言道:“今晚要是问不出点儿什么,明日一早就送官,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是。” 孔酌言还以为秋月白会自己动手,没想到他为了省力竟然要将他们送去吃刑法。 绑架西玄长公主,恶意挑起两国战事,别说他们是就地斩杀了,就算诛他们九族都不为过的吧? 秋月白没有再搭理他们,反而是柔声问背上的江心。 “先带你去酒楼填饱肚子,到时候就让孔酌言将你们送回去。” 江心深深吸了口气,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鼓足力气开口:“我以为你要亲自送我回去呢。” 秋月白摇头轻笑,“特殊时期,保持距离,这难道不是你的计划?” 江心的下颚靠在他肩头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声音细弱又担心的问:“是呀,那今日的说辞呢?” 秋月白早就想好了对策,他道:“让孔酌言去随便扯个由头敷衍一下,他们也不会追问孔家做什么事。” “好。” 江心两手松松垮垮地环住他的脖子,脑袋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再抬起来。 秋月白瞥了眼孔酌言,淡淡道:“听说孔、丁两家向来不对付,这回也算是帮助他们两家缓和关系了。” 丁清络满脸笑意,发自内心道:“孔兄愿意相救,我们丁家自然会感恩戴德的,更别提是与孔兄交朋友了,丁某很愿意!” 孔酌言点了下头,命令侍卫。 “把丁公子架上,剩下的侍卫留下来接着审。” “是!” 绑匪被捆坐在地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主家竟然会放他们鸽子,没有按照协商的时间来带人质走,而先前更是连交易时都没有露面,他们要怎么交代? 绑匪是不想透露主家的身份的,道上有规定;可是他们现在是根本不知道主家是谁,只知道一点点的任务内容…… 这该如何是好? 秋月白背着江心脚步愈发的快,孔酌言则是和一个侍卫抬着丁清络的胳膊跟在他们后边,一共五个人。 到酒楼前不远,秋月白将江心交给孔酌言,自己则是折回去处理那群绑匪,他总觉得事情很奇怪。 几人分道扬镳。 江心在跟丁清络吃饱喝足后,丁清络付完饭钱,几人按照原先商量的话术来跟丁大人和西玄官员们交代今天。 第43章 模板 江心回到丁府后压根没了好奇心,她都不想知道到底背后之人是谁。 被言官和丁大人“热情”关心询问后,江心拖着疲惫地身子走回客房。 她住的小院很安静,就算其它屋里有官员和侍卫,但是他们也很有眼力见儿,该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安静都是清楚的。 今天的经历令人心惊,江心不得不提高警惕。 她将自己被绑架和被秋月白救下的事情跟夏洵三、两句概括,夏洵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夏洵安排了白、夜两班侍卫守在江心屋外,还安排了一队人手在江心外出时保护她的安全。 夏洵也清楚江心身边肯定还有秋月白的人,不然的话江心不可能毫发无损的脱困。 夏洵庆幸着,秋月白不在他边上;同样也自责着,今天要是自己坚持陪同江心的话,她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他这个做侍卫的没尽心尽力,这次的事情也是给他敲了个警钟,今后他还是亲自守着这位小公主吧! 夏洵愿意保护江心是因为他敬重、忠心秋月白,但是并不表示夏洵“忠心”江心。 江心要是有对不起秋月白的地方,夏洵可是会第一个站出来打小报告的。 江心:好家伙,敢情那日相亲是你打的小报告? 夏洵:我有不在场证明,不是我干的我不认。 当晚,江心沐浴完坐在茶桌边擦着头发。 湿软柔顺的长发披肩,还好有一条长毛巾披在肩头,不然她刚换好的衣服就要湿了。 江心穿着平常的青绿色小衫,白色的半身裙在脚脖子处随着窗边吹进来的风摇摆着。 红漆木门被轻叩着。 小酥走近江心,低头道:“小姐,有人。” 江心也有听到,她点了下头,“嗯。” 但是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让小酥去开门,而是耐心叮嘱道:“小酥,记得要改口了,在西玄你可以喊我为‘小姐’,但是东凌不行。” 在东凌还喊这称呼可别扭了,她现在是西玄的长公主,代表的是西玄,而不是丞相府。 小酥意识到自家小姐提醒的很对,她从来了东凌还是没改掉叫“小姐”的称呼,这是她的失职。 小酥蹲下身认错道:“奴婢愚笨,奴婢现在记住了。” 好在小酥没在外人面前这样喊,不然她可是头个不尊重西玄初景长公主的罪人。 小酥提高声调喊道:“长公主殿下!” “嗯。”江心点点头。 “去开门。” “好!” 小酥站起身朝着门边走去,她两手轻扶着门把,然后往里拉。 门外站着的是几个言官,他们手里还拿着簿子,小酥并不清楚他们想做什么。 小酥退开到门侧边,扭头看着江心。 江心坐在位置正好是对着大门的,所以能够看见开门后到底是谁在外边。 见着言官们一手笔一手簿子的,江心手停下擦拭的毛巾,润声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是!” 屋外两个侍卫手持长枪,腰间挂着刀,几个言官站在台阶下边等待着,听见江心出声,他们才走进屋里。 言官们没有再穿官服,而是各自换了身便服,有的戴帽子有的只是将头发束起用簪子簪好。 言官们进屋后单膝跪地,敬重地给江心行礼,“臣等叩见长公主千岁。” 这群言官对江心都很和善,他们也同样敬重江枫。 而且江心的身份摆在那儿了,就算她不是长公主,那以后有极大的可能是西玄的皇后,就算江心不是西玄的皇后,那他们丞相府也会出现一位皇后。 西玄太上皇对丞相府的女儿“虎视眈眈”这是众所周知的。 江心抬手道:“都坐下吧。” 然后江心扭头去看门边的小酥,“小酥,看看够不够椅子。” “奴婢这就去取。” 小酥弓身后出了屋子。 言官们站成一排,见着江心在擦头发,就觉得她要休息了,他们自责道:“微臣不知长公主殿下准备就寝,叨扰了。” “无妨,你们有什么事情排队说说吧。” 江心边说边抬手去抓毛巾擦头发。 “是!” 说话间,小酥已经拿着四个小杌子进屋并摆好在茶桌边了。 言官们见座位都有了,这才相互看了一眼坐下。 首先发言的那个言官是刚刚走在最前边的,他两手小心地将簿子放在茶桌上,“其实臣是想将写好的话本子给长公主掌掌眼。” 江心挑了下眉,轻笑道:“‘掌眼’的话这词本宫可担不起,不过本宫可以过过目。” 可能是第一次交代给他们任务,他们太紧张了吧。 江心示意她其实很普通也很和善的。 言官甲规规矩矩将桌上的簿子推向江心,“长公主请。” 接着言官乙也开口了,“长公主,臣等也是,也想请长公主过目。” 江心知道他们怕出错,大家都是第一次干,江心也怕。 “好,一个个来吧。” 她点点头,将手中的毛巾随手对折一下放在桌上。 在江心翻看簿子期间,小酥懂事地去站在她身后帮她擦拭着湿发。 江心看完一本就让言官讲讲为什么要这样写,然后若是没什么问题就算过关。 等翻到第五本,江心才想到今天她明明今天很辛苦了呀,她洗漱完是准备睡觉的,现在被迫上岗算什么? 江心想到这里,身体懂事地打了个哈欠。 架不住困意来了。 江心先让言官们将簿子留在她这儿,等她看完了再去通知他们。 江心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所以对他们的文笔并没有太高要求,眼前的言官可都是文人出身,他们识得的字都比她多,所以语句通顺能够表达出来意思就可以了。 送走这群人,江心呆望着桌上的簿子,她很困,但是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这些故事只有言官们自己知道是什么含义,应该对应哪个谣言。 要是标出来就好了。 江心是很困了,但是没解决这个问题,她不会轻易放自己去休息的。 江心手肘撑在桌上,手拖着下颚。 她拧眉,标出来,该标在哪里?怎么标呢? 对了! 江心立马坐直起来,手拿过毛笔来,喊着小酥要朱砂墨和之前那本记录谣言的小本本。 “研墨研磨。” 江心手捏着毛笔随便翻开一本簿子,然后对照着记录谣言的那个小本本,毛笔蘸了蘸朱砂墨落笔在纸上。 顶上写着谣言事件定为小标题,接着下边写内容。 江心用类似答卷的方法将此设定为模板,这样一来,到时候江心也不怕分不清到底是记录哪件的了。 只不过目前的故事很少,若是每个言官各自出一本书的话,那肯定要等很久。 江心想着弄成一个合集,然后等稳定了,就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出新的。 到时候整个故事最后写上言官的名字或者是笔名也可以。 江心将想到的事情写在纸上,她怕到了明天自己会忘记。 等雏形想好后,江心还补上了定价,到时去看看街上出售话本的卖多少钱,她考察完后再跟言官们商议商议。 检查着没别的想法后,江心站起身朝着床边走去,她翻身倒入被窝,很快进入梦乡。 充实的一天在睡梦中结束。 …… 第44章 计划 隔日。 艳阳天,江心起了个大早。 江心洗漱完,想着赶在丁府送早膳来时将簿子看完,然后再召集言官们过来一起用早膳。 巳时,早膳传到。 江心刚好全部看完,她站在门边看着丁府的下人将食盒拿进屋里,并且放在桌上。 她双手环胸,瞥了眼小酥,道:“去让几位大人一起来用膳。” 小酥觉得自家小姐这个想法不怎么好,哪有公主和臣子一起吃饭的? 小酥小声问:“长公主,这样不妥吧?” “他们是我们西玄的人。”江心不以为然。 “奴婢懂了!” 小酥这才知道自家小姐偏心得很呐! 桌上已经备好早膳,江心转身瞧了丁府的下人一眼,淡声道:“这儿不需要你们伺候了,等一个时辰后再来收拾吧。” “是!” 丁府的下人低着头退下。 江心走到面对着门的位置坐下。 她伸手给自己盛了半碗豆浆,然后纤纤素手一下一下的倒着瓷勺。 她想晾凉些,等着他们的过程也挺无聊的。 等人都到齐,江心的那碗豆浆也晾得差不多了。 江心双手自顾自端起来先喝下,放下碗后才看着那群言官。 几个穿着便服的大人拘谨地站在边上,他们单膝跪地给江心请安,“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江心没再多看他们,而是淡声道:“坐,一起用早膳。” “谢长公主赏赐。” 言官们站起身依次按照昨夜的顺序入座。 江心见他们等待着自己动筷才敢动筷,索性她就道:“各位大人写的本宫都看完了。” “各位大人先吃,听本宫讲完再发言。” “是!” 言官们一听这话高兴了。 江心扭过头去看小酥,吩咐道:“小酥,那页纸撕下来,给大人们传阅一下。” “是!” 小酥点了下头,转身就朝着江心昨夜趴着的那案台走去,她试图翻找到江心说的那张纸,但是她找不到,索性就将所有大人的小本子都给她抱过去。 江心见小酥将言官们的故事原稿都取来了,就知道小酥肯定是不知道拿一张。 她没有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将其中一本簿子翻开,随意翻了几页就看见了她写下的粗略的计划。 江心撕下来,手按纸上,纸贴着桌,江心将它推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言官边上。 那个言官右手拿着的筷子很快放下,给足了江心尊重。 他双手拿起那张纸,纸上写的内容不算多,但是他也认真地看了起来。 江心道:“本宫想着你们到时候用这样的格式来写完交给本宫,本宫过目后觉得可以的话,劳烦各位大人誊写留一份。” “然后就是关于酬劳的,我们抛去成本和打理店铺的开销,利润五五分。” “是每一个故事五五分账。” “但是现在本宫并不能保证每位大人都有各自的一本书集。” “本宫打算先用合集来出售,在故事最下边标名,然后每个故事按序号标记。” “用完早膳后我们到街上去逛逛,看看集市里那些卖话本、书籍的定价。” 江心让他们别说话,他们还真边吃着早饭边听着江心说的内容。 看着江心说得差不多了,言官甲就开口感慨道:“长公主费心了。” 她一个小姑娘都能想得那么细致,真是难得,江丞相教地好哇! 言官n号们附议。 江心摆摆手觉得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她摸了摸鼻子笑道:“咱们这样算是曲线救国吧。” 她对于屋里的人就没有端架子的。 他们尊称自己一声“长公主”,那她就敬他们一声“大人”。 言官乙觉得这些事情既然都是江心自己想的,那全由她来安排就好了,这事属于副业的一份了,他们既然拿着皇甫玉成给的工资,那就应该好好为他打工,他让他们跟随江心,那他们就忠心地跟着她。 江心也是想给他们一条退路,所以有眼力见儿的都会给江心面子。 言官乙道:“长公主说的在理,臣愿意出力。” “既然只是想要定价的话,那臣倒是觉得价格低一点也是可以的,毕竟我们是为了更快地发酵这件事,而不是靠着书铺赚钱。” 言官丙用力地拍着大腿赞同道:“对!陈大人说的很对,微臣也支持!” 他们几个相互对视一笑,说的话也不像是为了糊弄江心,可是江心就是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自己这种小趴菜哪能有那么大本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江心是虚心的。 言官乙道:“而且只要顾客喜欢,那需求量就大了,就不怕赚不到钱了。” 江心点点头,“是,本宫的想法也是这样的。” 江心确实也是这样想的,虽然现在连刚起步都不算,可是想想嘛,总是可以的。 江心两手放在大腿上,真诚地说:“本宫还怕与各位大人有年龄差,怕大人质疑本宫太意气用事,也就没有大胆下手。” 她不怕他们笑话自己,就是怕他们不听自己的话。 每个人都有计划,江心也是,所以她不想自己的计划因为几个合不来的队友被捣乱了。 言官丁双手抱拳,站起身慷慨激昂道:“长公主,您之前愿意担下责任护我们,我们感激不尽,所以我们也愿意全心全意为长公主办事。” “嗯。”江心拧了下眉,她知道尊重是相互的,但是没想到他们还记得这小事。 这难得的真心让江心很感动。 江心换个话题,她觉得自己要是再被他们感动下去,自己就该落泪了。 她问:“各位大人吃得还习惯?” 言官戊见没人开口说话,他低着头摆好筷子,悠悠来了一句,“说真的,没咱西玄的好吃。” 江心扯了扯嘴角,这大实话说的。 言官乙是个明白人,他为了不让江心尴尬,就在言官戊面前多嘴了一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出门在外有的吃就不错了。” “也对!” 言官戊想想也是,长公主问什么,他真答了其实也改变不了现状,还显得他们西玄人没礼貌。 她忙不迭地补一句,“若是吃不惯的话,本宫安排几个西玄的厨子?做些家乡的菜系为大人们解解馋?” 言官乙摆摆手拒绝,“长公主的心意大伙儿都知道,只是太麻烦了。” 刚刚只是随口说说,真的没必要折腾。 言官戊瞪大眼:真的吗?好哇! 江心抿唇一笑,嗔怪道:“跟本宫客气,难道是不拿本宫当同乡看?” 见江心生气,言官们的心懂事地揪了起来,许是为皇室卖命就了,都有职业病了。 他们一个个摆手,异口同声道:“不不不,臣等并不是……”这个意思…… 江心双手环胸,计划起来,“好了,等我们的书铺稳定了,咱就搬进小院里,就不需要看其他人脸色了。” “若是到时候你们想搬出去住的话,本宫不会拦着。” 说完,她就觉得自己是在给他们画大饼,好像这个计划挺不好办的。 不过她还有东凌皇帝赔礼道歉的那几箱珠宝当作启动资金,这底气还是很足的。 至于书铺能不能顺顺利利的,她就不知道了。 言官们听着江心给的承诺,丝毫没有怀疑过,习惯地点点头,恭恭敬敬地谢道:“谢长公主殿下!” 言官甲从袖子里出去一块方巾擦了擦嘴,“微臣吃饱了,多谢长公主款待。” 言官乙见大伙儿都吃得差不多了,就提议道:“既然大伙儿都吃饱了,不如我们先将长公主说的‘模板’套上,然后再出门?” “好!” 他们倒是挺团结的,这一词浮现在江心脑海里给了她一个紧张的激灵,对比东凌这些官员,他们是真的团结。 皇甫玉成:团结来一致怼朕是吧?! “那臣等先退下了,长公主好好休息?” 言官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们没接触过西玄的公主呀,江心可是西玄唯一一位公主,还是长公主! 言官们拘谨地拿起了各自的故事原稿,然后快步出门。 等他们都迈出门后,江心望了一眼小酥,小酥立马会意,快步跑出去找丁府的下人来收拾碗碟。 小酥在自己伺候江心的时候会将房间收拾得好好的,但是现在她们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而且她家小姐现在是尊贵的西玄长公主,所以这些小事哪里还需要她亲自动手呢? 感觉江心升级,她也像是跟着升了一样。 但是小酥并没有就此就飘飘然起来,而是欣喜自己跟对了主子,也在庆幸着自家小姐有这好福气。 第45章 缺根筋的夏洵 半个时辰后,言官们将新写好的稿件交来给江心,然后等着江心一起出门。 江心见小酥将一小叠簿子放在案台上,她还没有想法该从哪个故事开始记录摘抄,反正她不能马上就定好开头篇,第一篇肯定是要抢眼的,所以她需要一个劲爆的故事当作开头。 江心不心急,她两手揣袖子里,慢步走出屋门。 她见着几个言官都在等自己了,心情大好。 她走在最前边,左手是小酥,右手边是夏洵。 夏洵一知道江心要出门,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陪同。 夏洵:我生怕再出点儿事,这样主子不得把我皮剥了? 夏洵之前被江心安排去选铺子,而且又有当探子的经验,这青城的街道被他一天走不下五次,所以他对这青城的街道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夏洵先带着大伙儿到选好的书铺去,这儿江心都没来过呢。 店铺的选址在青城最热闹的客栈对面,江心觉得这种地段应该轮不到她呀,怎么就有这种好运呢? 江心疑惑,“你确定是这儿?你可别唬我。” 夏洵抬手指了指,确定以及肯定。 “是这里呀,这家店铺听说是长公主要的,就很客气的给了我们。” 一听这话,江心整张脸都白了。 她沉重地吸了口气,然后双手环胸侧过身不看夏洵,走上前几步,与言官们拉开距离,语气低沉严肃地指责夏洵,“再找一家,你办事不靠谱。” “这种怎么能要?” 江心的责骂声是劈头盖脸的就来。 她抿唇在心里劝自己冷静。 江心狐疑地问:“你没说我们要干什么的吧?” “没。”夏洵跟上去,他笑嘻嘻地摇摇头。 他脑袋歪向别处,眼睛瞥远处去,一副听了没当回事的模样。 江心瞥了他一眼,觉得她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现在还笑得出来,他是想害死自己还是害死秋月白啊? 还是说他就没办过这种事情呢? 想到这里,江心自责起来,早知道自己就应该亲自来的,不能什么事都依靠旁人。 她脸色难看道:“我得去跟秋月白说道说道,你办事效率越来越不行了。” 夏洵见情况不对,连忙拉住了江心的袖子,急道:“别啊长公主,我还有几家,可没用长公主的名。” 江心脸色这才好看些。 “行,去看看。” 夏洵见江心真想走,他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就会给江心和秋月白带来灭顶之灾。 夏洵弱弱地问:“长公主,其实这家店是我花不少钱搞定的,并没有透露出是您要。” 他小声又卑微地道:“你看我……还有机会嘛?” 听清楚了来龙去脉,江心更生气了。 这不是存心找事吗? 这不是缺根筋吗? 这么离谱的话他都敢说出来! 江心气得脸色铁青,提醒道:“你就等着我跟秋月白打小报告吧。” 夏洵呆站在原地,觉得自己这是在风中凌乱了。 他哀求道:“这怎么可以?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属下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 但是他的语气好像没让人觉得他有认错的态度。 江心知道该怎么收拾他的,既然他想学自己,那自己就给他好看! “做事没点儿轻重的家伙!” 夏洵可怜巴巴地望着江心,这事江心也干过呀,他只是在尝试“报仇”…… 他倔强地道:“长公主不也……”干过? 江心一个眼神过去,他直接闭嘴。 夏洵: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哇! 江心:啊对对对对! 江心对这人没话讲,他要是再乱来的话,这人她还是给他送回秋月白那边吧。 她用不起哇! 江心冷眼睨他超过十秒,最后双手环胸走向小酥。 “进去看看吧。”江心对言官们。 “去把门打开。”江心对夏洵。 夏洵:你双标! 夏洵乖乖听从江心的话去将店铺的门打开。 开门后就见店铺空空的,陈旧的米仓架子上还有少许米,看着不似太久没人来的样子。 而且这些架子也挺干净的,应该才刚搬走不久。 只能说夏洵肯定是花了大价钱才搞定的。 江心穿着素色的衣裙,头发并未用华丽的头饰,而是简单地在披发上挂了两个翠绿的蝴蝶步摇。 她每走一步,步摇都是稳的,唯独在训斥夏洵时步摇晃动了几下。 江心两手踹袖里,走近环视一圈,这里的位置还挺宽敞的,估摸可以在左右两边搞两排书架和两张长桌放书籍,店面正中间靠墙的位置也可以放一排书架贴着墙壁,墙稍前边一点可以搞个柜台记账什么的。 书铺也不需要太多人,想轻松点的话就招两个伙计管理放置书集,然后让心腹管理这家店。 江心闭眼幻想着这家店的构造,总感觉太俗气了些,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装潢才好。 这件事情还是有待计划的,倒不如先普通一点儿,之后再来补救店面的颜值? 江心扭头走向几位言官,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江心从来不会掩饰或扭曲传达自己的想法。 “你们说书铺到时候要用比较吸引人的装潢来吸引顾客还是守着陈旧风格的呢?” 言官甲举手表态道:“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何必问我们这群老骨头呢?” 他老了,他连跟自己儿子沟通都费劲儿,而且这件事情主要出力处理的还是江心,所以他觉得还是由着江心来就好。 年轻人的世界跟老年人的世界还是有区别的,要是他儿子想这样干的话,他肯定会指责那兔-崽-子搞花里胡哨的东西,净瞎折腾。 言官乙认真思考了一下,开业确实要办热闹些,普通的书铺哪有那么多人光顾呢?而且现在他们几个老头子都是差不多岁数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很多事情都不能以他们的眼光来定了,未来可是这帮年轻人的天下。 以前在西玄看着秋月白什么都不争,以为他什么都不会,没想到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新帝,更是他一手将新帝送上的皇位,比他们这群老顽固厉害多了! 再说眼前这个小丫头,要是真装傻的话,大伙都不清楚她,只觉得她是表面和善的娇娇女。 要是仔细想想关于那年傅老王爷和傅世子的事,这事指不定跟江心脱不了关系。 更别提那些京城的谣言了,若不是因江心而起,那他筹谋半辈子的心思就都是小儿科了。 言官乙可不会不承认自己也有心机,在朝为官的哪一个城府不深的? 他敢说西玄所有官员的城府加起来都比不过东凌玄度太子一人。 所以说年轻人的天下终究要来临,等玄度太子继位,将来是如何,谁也不知道。 若是西玄不拿五十万大兵压在东凌国-门口的话,估计他们这群老骨头也不敢来帮秋月白。 谁知道他会不会登基后就过来反咬一口? 不过太上皇还是相信秋月白善良、有良知更多一些。 西玄太上皇:主要是这个孩子是朕养大的,所以朕信自己! 秋月白:多谢父皇信任! 江心怼言官乙:你没说出来最好!要是敢说出来,本宫第一个打你! 言官乙将手揣了揣袖子,一本正经的道:“从长公主对此次计划的打算,臣等都觉得很稳妥,长公主既然想办,那就大胆的来!” 江心抬手示意言官们注意一下。 “在外边还是叫我大小姐吧,莫要惹不必要的祸端。” 江心觉得在外边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 言官丙摆摆手劝说道:“长公主莫要有这种想法,我们已经是在明处,所以根本不需要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都在东凌没啥面子了,为什么还要自降身份受委屈呢? 本来就没多被重视到,全都是心机男要得到她,这样真的没必要,倒不如隐瞒了身份做买卖就好。 但是这么直白难听的话言官丙可不敢说出来,这话对于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太难听了。 言官丙一语点醒江心。 江心抿唇甜笑,真诚道:“大人说的很对。” 言官丙见江心认同了自己的话,就小心地往下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而且长公主在外的谣言可是传得很难听的,小姑娘家家的,总得在意一下吧?” “长公主长得那么好看,这谣言是怎么传的?” “太难听了!太气人了!” 说着说着言官丙就激动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奋袖出臂去收拾那群乱嚼舌根爱添油加醋的贱-人! 几个言官也因为他说的话跟着情绪激动起来。 江心笑笑不说话,她越看着言官们那怒火的眼神,她就越害怕。 她总不能说这谣言是自己有意传的吧? 江心双手继续踹袖里,拧着眉朝着他们甜甜一笑,眼神复杂。 言官甲回归话题问:“长公主是不是想将这家店作为主店铺呢?” 江心点点头认真道:“是,要是能做起来的话,对面那家客栈本宫也想一并拿下。” 她的野心不大,就是想搅乱东凌,搞晕东凌皇帝。 言官甲出于客气,赞扬道:“长公主英明,这个地段确实很好,若是旁人的话肯定觉得书铺开这儿大材小用了。” “莫要吹捧本宫了,店面这家敲定后,咱们就去看看其他几家吧。” 江心知道这人是想说好话讨自己的欢心,但是现在要是有个人站出来指责她,说她有缺点的话,她会更高兴的。 因为江心总觉得自己计划太顺利了,而且想法好单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就是找不到源头。 言官甲继续夸道:“长公主做什么都亲力亲为,真是有担当。” 言官甲:好像我们来这儿就是协助她的,然后她想干嘛,我们就跟着干就行,反正他也不懂得做生意…… 言官乙点点头,认同道:“是能力出众,巾帼不让须眉。” 江心无奈摆摆手,“几位大人再吹捧的话太阳就下山了。” 这话她可不喜欢听了,再说下去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夏洵:你凡尔赛! 江心拧着眉看着地面,仔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哪里很奇怪,“而且本宫也不想让人知道这家店铺是本宫要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心纠结着。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致命漏洞,这个把柄若是被抓住了,那她就完蛋了! 西玄人没有那么深的心机,但是东凌可不啊,东凌皇帝心眼加起来比东凌总人口数还多! 江心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有点儿站不稳,好在夏洵眼疾手快上前将她的手臂拉住,生怕她甩着。 “长公主当心!”夏洵失声一喊。 第46章 差点儿暴露 在场的人跟着紧张起来,那心都提到嗓子了,生怕江心出点儿事。 小酥听见夏洵的喊声和他的举动,急红了眼。 夏洵站在江心身旁,手是伸的比较快的,但是距离还有两步远,他知道男女有别,也怕让自家主子误会自己,所以在见江心脸色并非太难看时,第一时间避嫌将江心过给小酥扶着。 没两秒,江心就这么半被小酥扶着,半靠在她怀里。 小酥小心地问:“长公主,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言官甲担忧地问:“长公主现在觉得如何?” 江心轻轻摇头,抿唇感受一下,觉得身体确实没有哪里不舒服了才道:“只是心惊了一下,并无大碍,缓一缓就好了。” 她也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会想晕倒的,实在是刚刚想到的内容太惊心动魄了。 言官丙转身自顾自快步走进店铺,拿了把椅子粗略的用袖子用力地擦了两下,然后跑到江心跟前轻声道:“长公主请先坐下。” 言官乙觉得他们这群老爷们考虑欠妥,这才让长公主的玉体受罪了。 “是臣等不懂怜香惜玉,丁府距离这儿挺远的,一路上都没有乘坐马车,让长公主累着了。” “我们早该让长公主坐下休息的……” 言官乙满满的都是歉意。 小酥等江心坐下后,她双膝跪地认错道:“长公主,是奴婢的不好,奴婢没有照顾好您,请您责罚!” 江心不忍,她手缓缓伸到小酥面前,示意她起来。 然后江心深呼一口气,缓缓道:“与你们无关,我歇歇就好……” “好!”小酥改为单膝跪地,两手扶着江心的左手。 言官甲凑近来,提议道:“快扇扇风啊!” 他觉得肯定是因为暑气引起的。 姑娘家的身子本就娇贵,更别提是丞相大人娇养的大小姐了,千金之躯,更为娇嫩,肯定是来西玄的路上太累了,没休息好,再加上暑气重才导致的! 言官甲左手抬高,右手抓着左袖散开,大力地朝江心扇了几下风,希望能给她去去热气。 一旁的几个言官附和,“对对对!” “肯定是中暑了。” …… 见着大家都这么在意、关心自己,江心在这一瞬真的好感动。 这个世界与她待的其实并无二样,她还曾因为害怕傅千琼的伤害而对这个世界存在戒心。 原来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江心觉得自己糊涂,她应该更加热爱这美好的世界才对,何必要因为一个渣男让自己失去对这美好世界的期待。 她以前只觉得温暖她的只有爹、娘、妹妹、秋月白和小酥…… 没想到这个世界这样善待自己,自己才察觉,她真的好傻…… 江心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眸子湿润。 她吸了吸鼻子,两手抹了下脸,摇摇头自顾自道:“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现在一想,失策了,本宫就不该出来的。” 江心垂垂眼眸,眼睑上挂着两颗晶莹。 她接着摇摇头。 言官们并不清楚江心想的是什么,但是能如此打击到江心的事情肯定非比寻常。 言官甲附身问:“那要不我们打道回府?” “是了。” 江心抿着唇,眯了眯眼眸,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不能有半点儿差池。 就算秋月白背后是整个西玄作靠-山,可他们身在东凌,还是要万事小心。 江心抬手示意夏洵过来听,“夏洵,接下来那几家店铺你想办法减少露面,但是你必须得抽时间去。” 夏洵拧了下眉,脑海里思绪万千,不过他总能解决。 夏洵让江心放心。 “长公主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的。” 夏洵扭头望着身后问:“那主店?” 江心抬手,冷静道:“现在先不管哪家作为主店,都操办起来,但是店名别起一样的,店主也不要出现过在青城的,在青城开两家就好,剩余的都做别的生意吧,哎!” 江心越想越不对,她是想隐瞒着来的,这铺子怎么能贪多呢?现在越急越怕办错事,这不,还是太急了,欠思量。 “还是……先回丁府再商议吧。”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事还是很奇怪,还是要再多想想。 “是!”夏洵点着头。 言官乙出声问:“长公主可是在想计划不够周密?” 江心失落地点点头,“确实不够周密,这事得慢慢来,让人无迹可寻才好。” 言官乙提议,“那臣觉得可以在邻城作为发家的地点,最后再迁移到青城?”反正都是搞事情,在哪里都是搞事情,为什么非要先在青城东凌皇帝眼皮子底下呢? “长公主觉得如何?” 江心觉得他这个想法是不错的,是她太钻牛角尖了。 江心像是被一语点醒似的,她就是希望身边人敢说话,像这个言官一样。 “这个提议很好,我们回去接着商讨详细计划!” “但是皇室必有一战……” 江心话到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思索道:“所以本宫并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帮上秋月白的忙。” 言官丙开口安慰道:“长公主心意到了,王爷会感受到的。” 江心点了下头,她手搭小酥手上借力站起身。 “那先回去吧,今日让大家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她满怀歉意道。 言官们异口同声道:“为长公主办事是微臣的荣幸!” “是啊!是啊!” “我们无怨无悔!” 夏洵见着江心要回丁府了,快步朝后边跑去,想着给江心雇个马车,不然的话,她这千金之躯可不能再受了苦。 江心没见夏洵身影,他临走前也没说是去做什么了。 江心觉得还是不要管他的好。 她恭恭敬敬地对着几位言官道:“今日还要麻烦各位大人在本宫屋里商讨商讨了。” 言官戊讪笑道:“做这种事情可比弹劾人家的官职有趣得多。” 被弹劾下来的官员:你们是觉得无聊所以才一起弹劾我的嘛? 言官乙伸手过去用力拍了下言官戊,猛白眼无语道:“咱什么时候弹劾人家了?不是在辅佐新帝吗?” 言官戊眯眼仔细想着,“开朝的时候……” “好吧,太遥远了。” 他低下头尴尬笑笑。 不过又出声说:“是比辅佐皇室有趣。” 皇甫玉成:敢情你们是觉得辅佐朕无聊啊! 说到皇甫玉成,几个言官脸上都布满了笑色。 言官丁开口打断他们,“私下非议皇上不好。” 言官们相视一笑,点点头异口同声道:“臣觉得也是!” 皇甫玉成在西玄皇宫打着喷嚏:你们真是朕的好官!让朕一直打喷嚏? 江心双手环胸,凑热闹道:“你们倒是很敢说皇兄,难道就不觉得本宫会偷偷告状吗?” 言官戊冲着江心眨巴着眼,问:“这算是一个把柄在长公主手上了,臣这算不算是投诚呢?” 江心耸耸肩,她不会管这些事情的,就算听到了也当没听清。 “你们言官就是口才好,本宫说不过你们,不过出门在外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嘴巴。” “私底下关上门爱怎么说怎么说。” 言官戊笑了笑,见江心这么爽快,他笑得更加开心。 他保证道:“臣有眼力见儿的!” “只敢在东凌说西玄的不好。” “倒还真是有眼力见儿!”江心扯了扯嘴角。 江心不解:所以西玄有什么不好的?可以说说吗?这是可以说的吗? 远在西玄的皇甫玉成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西玄有什么不好的?你敢说? 皇甫玉成:你真敢说? 某言官缩着脖子摇摇头:臣不敢!臣怂! 第47章 重新规划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江心两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余光往别处瞥去,心想着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肯定很惹眼吧? 突然一辆马车从不远处行驶而来,发出阵阵波动。 没几秒,马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言官们讨论地正起劲儿时,察觉一片黑影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们这才扭头去看周边。 江心跟着抬眼去看。 本想着是有人来找他们,没想,一看是夏洵坐在马车上。 夏洵一手拉着缰绳,两脚迈开坐在前室,他冲江心歪歪头,笑道:“长公主,属下雇了辆马车送您回丁府休息。” “好!” …… 丁府。 一行人回到丁府的小院后,小酥为几人烧了壶热水,站在桌子边上等着添茶。 江心则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房间里多了个夏洵,他坐在江心边上,不远也不近,就是没挤到桌边。 江心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按在纸上低头思考着。 主要是可惜了刚刚那家店铺了。 江心准备拿它做些儿别的生意打打马虎眼。 “我们先想想善后吧。” 言官丁问:“长公主是决定不要那间铺面了?” 江心摇摇头,果断道:“不要了,太危险。”一间铺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言官丁舔舔下唇道:“那便出……” 言官乙打断他,觉得不行。 “不行,不能出出去,不然的话长公主要是真暴露了,这间铺子又要怎么解释呢?” “总不能说一时兴起吧?” 言官乙分析道:“倒不如开一间珠宝首饰的铺面,看看东凌哪个官员大家专门搞这个的,长公主可以花点儿钱入股?” 江心听着觉得可行,不然的话目前都没有其他想法。 “行,反正都是要做生意,那么好的地段不能舍弃,就按照大人所说的来试试。” 江心望向言官乙,“刚刚这位大人说的,在邻城作为第一家我们的专属书铺,这事我们来讨论讨论。” 言官乙接着这个话题认真思考道:“长公主希望的万无一失,但是做生意需要一位经常能出面见人的东家呀,长公主难道不自己出面?” 江心摆摆手,“让人代替吧。” “反正这不是个长远的事情,到时候我们也该各回各家。” 言官乙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可行。” 他为江心分析着,“半年内,开三家书铺一点儿都不奇怪,一年内有二十几家也不奇怪。” 江心举手打断他的话,她觉得自己开店管理那么多家太麻烦了,而且她并没有那么多人和启动资金可以用。 “等一下,我们也不需要自己来开书铺出售,我们跟其他书铺合作,只要我们有噱头,那就不怕这些场地因素了。” 言官乙点点头,眼中闪着光,认同道:“长公主的想法很对,确实比臣的好。” 不得不说江心的想法很超前,这是他们这群老骨头想不到的,这种费力少收益高的成效他们是怎么都想不出的,要是成功了的话,又会引起不少商人争先模仿了。 江心抿唇一笑,觉得没什么。 她觉得自己能有这想法还得多亏言官乙跟自己商量清楚,“不讨论的话本宫也想不到。” 言官丙敬佩地鼓掌道:“这招‘借鸡生蛋’可谓是绝,但是还是需要有几家专门受长公主管理的书铺才好。” “是。”江心点点头,她的思绪突然更加清晰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就先在邻城陆续开三家,等吸引来他们的目光后,我们再将售卖权分享出去,这样一来也有抽成。” 言官甲凑热闹道:“长公主英明。” 江心边低头记录,边暗暗下决定,“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搅乱这浑水。” “参与的都得是我们的人。” 言官乙知道江心将大部分官员支到外乡去了,就是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现在要开店,正是人员紧缺的时候,倒不如将那群人召一些回来。 言官乙拧眉开口问:“长公主不是将许多大人支出去了么?” 他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能问的,万一江心还需要那群人为她干更重要的事情呢? 言官乙说不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心的表情,说道:“他们指不定也培养了一些能干靠谱的手下。” 江心抿唇,手中的毛笔放在桌上,回想着他让之前那帮人去干嘛了。 想到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多官员去当“卧底”的,江心同意道:“嗯,你说的很对!” 她拿起笔接着记录,“作坊、书铺、银楼,目前就这三家,只有银楼可以挂本宫的名来面对世人……” 说到这里,江心停笔看向这群言官,甜甜一笑,柔声道:“在缓半个月,慢慢挑人,慢慢挑置办作坊的地点,但是你们不能闲着,得将故事写出来了。” “遵命!”言官们异口同声。 “好,那接下来是定价,我们还没去看过其他书铺的定价呢。” 说到这儿,他们刚刚就去看了个铺面就急急忙忙回来了,现在一想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言官丙提议,“长公主,这个我们直接定比他们便宜两文钱就行。” 言官丁点点头,“是呀,能有多优惠就多优惠,反正长公主肯定不会打算靠书铺回本的吧?” “嗯。”我还真想靠书铺回本…… 江心:是我格局小了。 江心记下来,写完接着道: “然后就是关于开店大酬宾的。” 她问:“半价出售可以不?” 言官乙道:“定个数量吧。” 江心皱了皱眉头,“五十人?” 言官甲倒吸一口冷气,感慨道:“三十人吧长公主,我们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都知道江心是后来成为西玄长公主的,所以身上肯定没那么多的积蓄,而且皇甫玉成拨过来的钱是给他们吃饭用的,所以哪有那么多钱? 江心反驳:谁说不是? 东凌皇帝:原来我是那大风哇! 江心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前五十名半价出售,仅限三天。” “开业第一天就请两名说书先生坐镇,每人半天。” 言官乙点头,“同意!” 言官丙也觉得可行,“臣觉得可行!” 江心放下毛笔,伸手去摸摸自己的下巴,奇思妙想起来,“若是能有皮影戏的话……” 言官甲赶忙将江心的想法捏碎,警告道:“长公主,您别想的太遥远呀,咱们先干起来这几家再说。” 江心皱了下眉头。 言官甲见江心脸色一沉,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正紧张着。 谁想江心倒是觉得言官甲说的很对,“嗯……有道理。” 她不能一口气吃成大胖子呀! 江心:我好像飘了。 讨论声逐渐小了下来,江心记录完停笔后,她将自己写的东西给大家看。 “这样写你们觉得如何?” “可以,但是长公主不定一下每集故事有多少篇么?” 言官戊挠了挠头,好像他们几个加起来的故事都不能凑成一本,是不是应该先将这事给敲定? 江心左手食指和大拇指稍稍合拢,给他们看大概要多厚,“看看什么时候能排这么厚,先排一本出来。” “哦……” 言官们的声音逐渐拉长,态度从高涨变为失落。 言官戊:感觉是自己找罪受了…… 江心冲他们笑笑,鼓励道:“先排五十页出来?” 言官甲点点头,“好?” 言官乙也点点头,“好……” 言官丙和言官丁选择+1。 “……好?”言官戊摇摇头又点点头。 江心见大伙儿也都累,决定收工。 她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尽管提,没事的话我们就散会?” 言官乙问:“长公主还要去其他官员府上?” 江心点点头,“约好了的,不过我们可以继续在丁府多住几天。”只要他们不赶我们走。 丁大人:不敢不敢,没人敢赶您走! 江心瞥眼问小酥,“小酥,接下来是哪家公子要邀请我们?” 她记得还有不少人要请她去做客呢。 小酥知道,她直接走近江心,恭恭敬敬道:“回长公主的话,是柳家的公子——柳绍祺。” “好,等着吧,反正只要不是在东凌皇宫,我们耗到什么时候都行。” 江心可不想被东凌皇宫那帮人盯着,只要是在宫里,见着个太监、宫女的,江心就觉得浑身发毛,总觉得是东凌皇帝要监视自己。 好在现在是搬出来了。 言官甲问:“长公主可要为院子起个名?” 这倒是把江心问住了。 江心现在可想不到什么好名字来,她脱口而出,问:“总不能叫长公主府吧?” 这个会不会太招摇了? 言官甲点点头,“也不是不行。”很符合长公主的身份。 江心:你有没有想过那院子根本撑不起我的身份呢?也就这名还行…… 言官乙也跟着点点头,“好像还真行。” 江心挑了下眉,同意道:“那就叫这个名字呗。” “反正那地方本宫又不想瞒着别人,总还是要留点儿地方让那狗皇帝监视的。” 言官乙双手抱拳准备跑路,“长公主,臣先回屋去写故事了,就先下去了。” 言官丙也是,“微臣也是,请长公主好好休息。” “臣……” 陆陆续续的也有其他言官也想溜。 江心懂,散会了,就该解散了。 江心摆摆手,直接道:“好了,想退下的都退下吧,记得帮本宫把门带上。” “臣等告退!” 几位说完,一溜烟地跑了,还真给江心把门也给带上了。 江心见屋里没外人了,她两手交握,反手将手臂伸直舒展一下,歪了歪脖子动一动觉得浑身都有些儿僵硬。 “长公主可想好了去哪里找货源?”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夏洵。 江心两手一合放在桌面上,垂眸看着纸上自己的草稿。 她笑了笑,歪过头问他,“你看那么多人想邀请我,不得给我一点儿好处我们才能交朋友?” 夏洵这才明白江心并非是为了糊弄东凌皇帝才办出那场相亲的。 “行吧,是属下思虑不周。” 夏洵将小杌子挪近她,坐到桌边去,手抵在桌上问:“长公主觉得丁家的人怎么样?” 江心不解的问:“跟他们做生意?” “并不。” 夏洵摇摇头,他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解释道:“是名单上有他们。” 江心觉得她的感受并没有说服力,“这事问我我也不知道,倒不如问问孔家,他们现在全心全意想为秋月白夺位,问问他们指不定知道丁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与丁清络一起被绑,患难见真情,昨日丁清络好像与孔家公子交上朋友了。” “哦哦。” “长公主还是要小心些儿的,东凌不比西玄,没那么多人保护长公主。” 江心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洵,要他放心。 “你放心,以后出门我肯定带上你。” “保护长公主,是属下的职责。” 说着,夏洵低下头。 江心看他如此,顿时就不想去跟秋月白打小报告了。 夏洵:谢长公主手下留情! 接下来,江心安心在丁府住着。 她给言官们看了几天稿子,忽然发觉自己在丁府越待越懒了,就想着是时候换个地方待了。 江心想到她的小院不知道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她的小院置办得怎么样了,反正现在是在宫外,要去做客随时都可以,但是自己的小窝她还是很想回的。 俗话说外边哪有自己家好? 这几天江心一直让夏洵去找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作为作坊的选址,虽然夏洵找到了,但是都是在青城,江心并不是很满意。 要是在邻城的话,在书铺后边搞个作坊,这样连起来就好了。 想是这么想的,夏洵也按照江心的话让人去这么办了。 选址找好了,置办东西很快的,就差这几个言官的稿子了。 他们一行人告别丁大人之后,就回长公主府了。 刚到江心的小院,大门刚上过红漆,锃亮! 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也被擦得锃亮! 仰起头去看门上方的牌匾,是用黑木金漆写下的“长公主府”四个大字,整个门面干干净净的。 一行人入了门,江心选了个比较中间的屋子作为自己的房间,剩下的让几位大人随便选。 等各自都有自己想要的屋子后,江心才宣布自己正式入住这个小院! 第48章 长公主府 乔迁之喜,江心并未大办。 只是邀请了宫中和宫外认识的人来一同吃个饭庆祝。 长公主府外墙上高挂着数十个红灯笼,六个侍卫站在门口,其中有两人站在石狮子前边,手里拿着长杆,杆上绑着一串鞭炮。 本是旧院,可被这热闹喜庆的一幕装添得别有另一番新趣。 府里的绿植很多,江心并没有让人在府中添置太多灯笼,只是在石子路上的两侧,和宴会中心的空地上摆了几盏灯。 灯被人围着,人被树围着。 夜宴上,来的人倒是挺多的,也少不了秋月白。 江心两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在主位望着下边的一群男人们。 江心寻思着自己是有邀请秋傲心的,怎么她没来呢?这不是要她一个人在狼窝里嘛? 江心没继续多想,目光故意先看向左侧位置的丁清络。 她院里的安置是,主位对着大门,宾客们的座位被排成一个巨大的圈。 江心对着大门,也唯独她对着的那一处是一条空出来的路。 江心一身浅绿色的诃子裙,披着件银绣云纹的薄薄的锦衣,颈部一条小巧精致的璎珞贴在衣领上。半扎蝴蝶结丸子头,披散着发,头饰是用珍珠制的花朵饰品,脚踩软底珍珠绣鞋。 今天她是宴会的主角,在场的目光无不朝她。 江心举起自己桌上的小瓷杯对着丁清络的方向敬去,“感谢丁公子家这几日的款待,长公主府随时欢迎丁公子来玩。” 江心话刚说完,坐在她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也就是最近的位置的秋月白正顺着她的话去看丁清络。 靠着大门左侧的丁清络一身水蓝色锦缎长袍,梳着个高马尾,被叫到名,他正一脸懵逼,可他并没有察觉到秋月白的目光。 他紧张着,只知道要先回答了江心的问题再说。 丁清络抿了抿唇,他怎么都没想到长公主会将第一杯酒邀请给自己喝。 他受宠若惊地站起身,两手捏紧了酒杯,生怕它滑下去。 丁清络像是木头一样杵在原地,过了六、七秒后,他才激动地道:“长公主客气了,托长公主的福,才让我们那寒舍蓬荜生辉。” 江心一手抬袖遮半脸,一手端酒抿了口一小口后缓身坐下。 “既然长公主都去过丁府了,那下一家可考虑好了?” 开口的是六王爷——秋子濯,他似乎对江心的去向挺在意的。 江心目光朝向秋子濯,左手轻抬覆在桌面上,红唇微掀不语。 秋月白也默默地看向秋子濯。 秋月白一袭黑衣,头上的小玉冠也是黑色的,束起的高马尾干练清爽,额前的碎发被晚风吹拂着轻撩着眉头。 他靠着椅背,两手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他要是不开口的话也有人会看他,只不过没看江心那么热烈。 一院子都是男人,不看江心难道看他么? 江心都不用自己答话,她边上伺候的小酥站直身子,两手贴着小腹面朝着在场的人应道:“按照顺序来是柳府。” 柳邵祺听见是自己家,他面露笑色站起身来,然后两手作揖一拜,笑声道:“长公主愿意来,是我们柳家的福气。” 他站在那儿,连眼神都是笑眯眯的。 江心随口道:“倒不是说福不福气的,本宫更想的还是好好领略一下贵国的风土人情。” 这话她得推推,不能太客气了,也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太随意了。 秋子濯像是不打算给其他人面子似的,阴魂不散道:“长公主若想,本王很乐意带长公主到名川名山欣赏美景,到古镇领略风土人情。” 江心见他这般邀请,是不打算排队是么?还是说他就真不怕得罪其他人? 江心没往深处想,只是觉得自己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来好,免得到时候落下把柄。 本就是他们自己排好队的了,自己可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不讲诚信,要是他们自己愿意让插队的话,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而且吧,这场做客秀要是能越早完越好。 江心觉得自己是想不出好办法来,才会用这么繁琐的法子来自讨苦吃。 她本身就不是个十分有耐心的,是什么将她变成如今这般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呢? 生活所迫! 江心不承认自己有多么高尚的品德,她就是个平平凡凡的人,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人。 思绪逐渐飘远时,一声急促有力的声音冲她耳朵传来。 “长公主,在下自愿让出名额给六王爷。” 说话的人是柳邵祺。 底下不少唏嘘声。 江心扯了扯嘴角,有些儿错愕。 但她见怪不怪,眼神散漫地望向柳邵祺。 江心:你要是被绑架了,你眨眨眼。 她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跟她猜的跟着变化了。 这个柳邵祺一看就是六王爷的人吧?不然的话这么好的机会干嘛让给他? 江心微微皱眉,装作为难,她看着柳邵祺,神情复杂。 柳邵祺见她表情复杂,便躬下身去,道:“在下是自愿的。” 柳邵祺还以为江心是觉得他被威胁了。 江心别过脸去看秋子濯,他坐在秋月白的左手边,也就是第二个靠近主位的位置。 江心面是朝着秋子濯看去的,可眼神却正正地落在秋月白的身上。 与他对视时,秋月白唇角勾起一抹坏笑,眼睑未掀,眼神散漫。 江心拧着眉,抿着唇与他对了对眼神。 她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插队没关系,但是她不想去秋子濯那儿,去的话秋月白会难过的,而且她也懒得跟那个油腻的男人说话。 秋月白:敢情你去找别的男人我就不会难过? 江心等着秋月白开口,如果他不说什么的话,那自己就给秋子濯一个被拒绝的机会。 等了五秒,秋月白没开口,而柳邵祺被江心晾了好久。 江心见底下的议论声都沸腾了,她瞥了眼小酥,示意她让他们安静。 小酥大声开口道:“都闭嘴!”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长公主还坐在这儿呢!” 小酥的几吼声是真的管用,直叫人不敢再开口。 江心见场面平静下来后,她才缓缓开口,“既然柳公子愿意让出位置来,那本宫考虑考虑。” 江心表现出自己很为难的模样,“但是这种事情要是有了先例,那接下来的人不都……” 江心将问题抛给柳邵祺和秋子濯。 底下的宾客们:这些都是他们这群皇室的游戏,我们就看看就好了。 大伙儿都知道该给皇室脸,可他们却自己不要脸! 秋子濯闲散地坐在位置上,问着风凉话。 “敢问一句,长公主是否愿意到本王府上做客?” 江心先是抬手示意柳邵祺回座位坐着,然后她才道:“有人邀约,本宫自然乐意。” 这事该讨论也是江心和秋子濯讨论,现在没柳邵祺什么事了。 秋子濯见江心给出的这个回答很爽快,那他也爽快地道:“那就成了呀!” 江心见他根本不顾旁人的想法,就出声提醒道:“六王爷的话会让其他人寒心的,也会让旁人认为本宫不讲诚信。” “是本王让柳邵祺给本王让名额的,这不算公主的错。”秋子濯大大方方地说道,好似在说本场他买单一样。 江心可没想到秋子濯这么呆,竟然直接揽了罪名,就跟说话不过脑子一样。 她抿唇轻笑,“既然六王爷要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那本宫就给王爷一个面子。” “六王爷,定时间吧!” 江心:现在不是我的错啦,我们愉快的玩耍吧! 秋子濯觉得江心说话怪怪的,但好像又找不到问题。 秋子濯现在还没意识到他说的话有多么离谱。 不过他就算知道,也不在意这些。 秋子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长公主愿意来,随时!” 秋子濯见江心那么豪爽的就接下了,果真是如他想的那般容易。 秋子濯摆手道:“不过见长公主府上还未安置妥当,等三日后吧,本王设宴邀请长公主品尝东凌美食。” 江心稍抬眼,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好!那就多谢六王爷了。” 秋子濯倒是客气了起来,“能得到长公主一声‘谢’是值得的。” 江心不愿多听聒噪的话,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小瓷杯划到小酥那儿。 “客气话就不必再说,上酒。” “今日大家尽情喝,醉了包送回府。” 话毕,小酥两手小心端起青色瓷壶为江心斟酒。 琼液和着月光宛如洒下的白霜。 “多谢长公主殿下!” 众人异口同声。 声音顿挫清脆。 江心转身望向秋月白,红唇微抿,指尖触碰在瓷杯上像是咬了一口红。 “太子殿下可否共饮?” 秋月白扭头对上她的眸子,勾唇一笑,“请。” 他注视着她的侧颜,不在意的将桌上的酒端起喝下。 酒杯放回桌后,他还盯着人家看。 江心轻笑,眉眼弯弯。 她捏着酒杯,指甲微粉,左手遮面,一饮而尽。 “本就是该先敬殿下的。” “无妨,长公主是来自西玄的客人,本就不该长公主来设宴,这是我们的不对。” “既如此,长公主就是这场宴会的主人,所以……” “殿下不需要太客气。” 江心话刚说完,秋月白便站起身。 他的袍子垂晃在月光下,风拂过,随叶飘动。 他长眉微挑,神情冷漠对着他们道:“本宫还有事,扰各位兴了。” 江心拧眉站起身,声音带着些许慌乱,不过情绪收放自如,“恭送太子殿下。” 她怕他生气。 她是真的怕。 江心右手扣在自己心口,见秋月白望来那一眼,心便安了下来。 他点了下头,迈出了座位,她同时坐下。 随即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起身相送,“恭送太子殿下!” 这声音可比与江心客气的听着有趣得多。 夏洵站在小酥身后,头不自觉地摇了两下。 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就连江心也是。 一个时辰后。 “各位可尽兴?” 江心懒得“伺候”这帮人了,希望早点儿散了好。 江心:我都这么委婉了?他们应该能感受到这场要散会了呢? 丁清络关心道:“长公主也累了吧,要不长公主先歇下?” 要丁清络想,那么多人围着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她指不定会浑身不舒服。 反正他要是被一群女人围着进行这样的宴会,他肯定会心里不舒服,更别说是玄度太子离开,就算玄度太子没说要退出去,江心在宴会上也没有多少朋友吧? 江心重重闭眼道:“本宫确实乏了。” 随着这声,江心往下推,“那各位自便吧。” 大伙儿见江心要离开,纷纷站起身来,张口就要来“恭送……” 江心迅速抬手,“你们自便!” 江心:可别恭送了,再送就把她送飘上天了。 这么多繁琐的礼仪和称呼,江心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可真是互相“尊重”啊! 秋子濯最先坐下身的,眼珠子往江心那边盯。 从江心离开座位,他就盯着她到视线尽头。 小酥随着江心一起离开的,石子路上都是用鹅卵石铺的。 小酥提着一盏灯,为江心打着亮。 主仆两人谈论着到时候去秋子濯府上要带多少人才好,总不能她自己去吧? 刚想着多带些儿人,一个身影就从不远处的树梢上蹦下来。 江心心一惊,以为是歹人。 她刚想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小酥更害怕,手中提着的灯都在剧烈晃动。 夜黑,还未看清声音,秋月白的声音便传来了。 “别怕,是我。” 江心握了下手,轻笑一声,问:“你不是回去了么?” 秋月白未应。 小酥识趣地将灯笼放在地上,然后开溜。 江心站在原地,见着他走近自己,喊着他。 “秋月白!” “嗯。” 江心能听出他鼻音都带着颤音。 秋月白走近她,站住脚。 他垂首盯着她,声音冷淡。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什么本事?”江心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这回? 所以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秋月白鼻间重重呼出一口气,拧眉道:“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才能惹得我如此生气。” “啊?” 江心很惊讶,他听不出秋月白的话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我……” “我都没有做什么……” 第49章 小丫头不经撩 “若是如此,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秋月白的话清冷,没有半分感情。 江心有些儿看不懂他了,心里一颤,声音都跟着颤着。 “没……” 江心看着自己贴紧小腹的手,摇了摇头。 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惹到了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抿紧唇。 秋月白抬手抚了抚她左耳上的发丝。 她觉得痒痒的,耳朵都被他碰红了。 秋月白注意到她的局促,边收回手,垂手于身侧。 他淡声道:“看着我的眼睛,别闪躲。” 江心在脑海中迅速回想自己近期到底有没有做错过事情,不然的话这家伙怎么就这样了呢? 凭她的经验来说,秋月白肯定是生气了才会这样。 江心挠了挠头,掌心发痒,越挠,脑袋越热的慌。 她仰起脑袋小心翼翼地摇摇头,声音哑了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呀。” 反正被秋月白的威压压着,她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干呢! 秋月白眨着眸,一本正经道:“秋子濯,我不知道他什么德行,但是你也不要乱来。” “好。” 江心听到这里,心里有种卸下大石头的感觉,浑然没注意听他到底讲的是啥。 她只在庆幸地想着,他好像没生气! 没生气就好! 江心重新抬眸认真看着秋月白,抿唇甜笑。 秋月白淡声继续交代,“记住,万事小心。” 江心听完眼神一歪看向别处,她确定了他没生气。 “好!”她点头如捣蒜。 心想着秋月白没生气最好,不然…… 不然咋办? 江心想着,思绪有些儿飘忽。 秋月白俯身将脸凑到她脸前。 江心心里一紧,眼睛瞪圆。 他发现她走神了! 江心唇抿得更紧了些,小脸随时可以冒汗。 秋月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让夏洵跟着你。” 她乖巧地笑笑,“好哦!” 心里却在想先蒙混过关再说。 结果秋月白将脸拉开距离,站在那儿与她相差两步,用晦暗不明的目光盯紧着她,拧起眉来教育,“等下看着乖乖的,一离开视线就给我乱来。” 这话像是巨石一样砸在江心后脑勺上。 他说的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江心两手不自然地交错环紧胳膊,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才不会呢!” 她就算是做了,也不会承认,除非真让秋月白抓住把柄! 江心摇摇头,竖起眉,认真道:“若是不是找到了你才心安,我也没想过我能弄出这些事情来。” “你在西玄干的事,还是我给你撑腰的?” 秋月白表面上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端倪,心中越来越觉得她这个小东西狡猾了。 他温柔地看着她,情绪复杂,嘴角笑意蔓延。 “江心,你可真是……” 江心竖起眉,不明所以,“什么?” 秋月白一怔,顿时有些儿看不明白她了。 她这是? 还在装傻吗? 秋月白嘴快补充,“会说话!” 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很荒谬。 江心觉得自己并无半分优点,重生只是上天垂怜,这一世宛若一场梦。 要不是出现秋月白这个变故的话,她还沉浸在报仇后的喜悦中。 江心知道那样不好。 她两手伸到他面前去,将自己心中的黑暗袒露。 “我不喜欢明争暗斗的事,但是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血。” 江心苦笑。 她的手在颤。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她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这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秋月白听完心里微怔,心疼不已。 她的未来自己可以参与,但是她的“过去”是自己不曾参与过的。 秋月白咬了咬牙,手往她腰间一捞。 她顺势踉跄两步跌入他怀里,被他圈着。 她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周身的气息。 这让她觉得很安心。 江心两手扶上他的肩头,侧着耳朵听着他的心跳。 两人的呼吸逐渐平缓,似是回归的距离感。 江心没想过自己能够这么大胆地接受他,毫无保留、甘心跌入他心里。 她不敢否认,因为秋月白,她重新热爱了这个世界。 他温柔地望着她,黯然地低下了头,咬牙气愤道:“那是他们活该,你没有错,你的手很干净,也很漂亮,这种事情……” 接下来的话秋月白说不下去了。 他将她抱得更紧,却也给她留了点儿缝隙。 江心眼圈红红的,微微抬头,眼里燃起光亮,鼻间带酸。 她哽咽了一下。 秋月白自觉松了松,将她放开,安慰道:“接下来的事情,你莫要担心了。” 江心抬手揉了揉眼眶,心底的悸动似水,平静了。 他挑了下眉,眉目肃然,语气中却带着轻佻。 “西玄的小美人儿我都还没娶到呢,我可惜命了!” “啊?” 江心没来得及转动脑筋,直接先蒙了。 对于她如此出奇的举动,秋月白还真没见过。 他不禁笑得收不住声。 “哈哈哈……” “你可真不经逗。” “别不说话了呀。” 秋月白收住笑色,柔和着眸子将她浸住。 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江心,没想到这样的不经撩。 以前倒是没发现,现在一想,这个小丫头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秋月白坦诚道:“我从来就没想过找他们麻烦的。” 这话让江心很不相信,若是没有想过的话,为什么还要这样呢?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一句话吗?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行事呢?”江心脱口而出问。 秋月白咬唇舔了舔,牙齿都想咬碎吞肚里了。 他生气地问:“你忘了?” “才多久你就忘了?” 他俯身再次凑过去。 江心见秋月白凑近过来的脸,眼中秋水波澜,情绪高涨。 江心只觉一瞬间头皮都有些儿重了。 她糯糯道:“没……” 秋月白深呼口气,气得单手掐上她的脸颊,指尖并未使力,可她的脸颊却已微红。 江心瞪圆了眼,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神情惊恐,却又愤闷。 江心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又是哪里惹了他了? 秋月白眯了眯眸,喉结滚动两下,厉声问:“你可真是……” 他发觉自己声音提的太高,火速住了嘴。 他情绪复杂,又怕把她吓着。 但是他又气不过! 第50章 皮痒了是吧?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有……” 江心乖巧地点点头。 她好像知道了秋月白生气的原因了。 她乖乖认错道:“我都说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只不过话到这里江心觉得有些儿不对劲了。 她猛的反应过来,她没做错! 她就没有做错过! 这个想法冲击着她的脑海,引得她窝火。 秋月白“嗯”了声,缓缓道:“倒不是怕你移情别恋。” 这漫不经心的应声,再加上这煽风点火的一句话,江心直接炸掉。 她脾气一下子上来了,语气不温不火,但都透着怒意。 “秋月白!” 秋月白垂下头定睛看她,深情中带着无奈。 他苦笑道:“不要让我觉得你对我忽近忽远的。” 他的声音不重,也很轻,可字字砸在她心上。 江心瞬间火气全无,心都涩了。 她表情变得复杂,“我……” 说不出半句话来。 秋月白神色不定,复杂的情绪令他感受到了窒息。 他眸中带着湿润,红了眼。 他别过头不敢看她,摇摇头,声音冷冽道:“我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他的话仿佛是冰山砸下的冰块,直接砸得她灵魂都发颤了。 江心眼中带着血丝,清亮的眸子一下子被泪水掩盖。 她看着他,抿紧唇。 她舔了舔唇瓣,哑声道:“在西玄你就是我的唯一,一直如此。” 江心颤着身抽泣几下,吸着鼻涕侧过脸不看他。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对自己的爱。 她的心太小了,是先自己,再是他。 可他却…… 江心揉了揉眼,整个人都疲惫了。 无力感和愧疚感侵袭着她的灵魂。 眼前是他爱的男人,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没有安全感? 江心擦干眼泪,眼神略显飘忽,唇角微掀,似笑非笑,难掩自己的情绪。 秋月白眼底雾气散去,整个人冷静下来。 “好了,别说了。” 秋月白扶额,伤神。 “今日是我的不对。” “不该对你乱发火。” 他眼睛撇向别处,转悠了一圈,最后才看向她。 他可以掌控人心,但是却拿她没办法。 江心草草擦了擦脸颊,让整个人精神起来。 她问:“若是你觉得这是发火的话?是不是会愧疚很久?” 秋月白心揪了一下,抿唇一笑。 “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江心控制住低落的情绪,问:“是吗?” “嗯。” 他闷哼一声,点点头。 然后劝道:“乖,快回去歇息。” “好!” 江心郑重点点头。 她笑着喊了一声,“小白!” 她笑得很甜,让秋月白听的都恍惚了。 “喊我什么?” 江心两手放在身后,俏皮笑笑。 “小~白!”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又活跃了。 秋月白表情严肃起来,故作不悦,“皮痒了是吧?” 江心歪头看向别处,装作听不懂。 她继续逗道:“你不觉得很可爱么?” “嗯。” 见江心如此,秋月白一时间更不知该拿她怎样才好。 他凶道:“再闹把你送回西玄去。” 江心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故作娇嗔地顶了他一句,“到底什么才叫‘闹’嘛?” “回去了,快去歇息。” 秋月白两手置于身后,目光瞟向那早已燃起烛光的屋子,示意她不早了。 江心抿唇一笑,心里暖暖的,也没有再说什么。 待江心临到屋门前,在站住脚,她转身回头看。 他还在。 她歪头一笑,两手攥紧放在身前。 月色皎洁照地屏,回首,那人依旧在灯火阑珊处。 江心看不清他的眼睛,却能够看见他一直都在自己身后。 大概幸福便是如此吧。 第51章 意识到不对 江心转身推开门,小酥站在边上候着,扭头去看屏风升腾起来的热气。 小酥迎上前,欠身行礼,细声道:“长公主,水已经准备好了。” 边说着,小酥边将屋门关上。 “嗯。” 江心两手贴紧小腹,耸了耸肩,然后双手互相拍着胳膊,歪歪脖子一副抖擞精神的模样。 她将两手抱在脖颈后边,交代,“一会儿去看看外边的客人送走了没有。” 小酥点点头,“是。” 江心拧眉不悦道:“今日过后,让夏洵看看能不能派几个人盯着他们。” “是。” 小酥接着点头。 当小酥抬眼,见自家主子眉眼一闪而过的厌倦,她并不懂小姐接下来想做什么了。 她还未见过自家主子以这副态度来应对难题,莫不是这次的问题太棘手了? 她家主子自信又聪慧,这少见的一幕令小酥不禁担忧了起来。 她身子站得笔直,等待着江心的下一句话。 “今夜燃烛,不打算那么早歇息了。” 江心发话了。 她并不打算洗完澡就休息。 “是。”小酥眉头拧紧,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 她深知自家主子一不早睡就要钻研些法子了。 每每遇上难题,她家主子都是这样的。 以前是读书,现在是针对人! 小酥觉得那群人不需要她这样费心劳力,“欸?” 小酥不解的问:“为何呢?长公主?” 江心边为自己解开衣领上的盘扣,边道:“他们在府里……” 话卡壳。 江心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并不是那么放心。” 小酥绕到江心身后去帮忙,还边安抚道:“长公主若是不安,奴婢去喊夏侍卫过来?” 秋月白:为什么是喊夏洵不喊我? 原本江心是两手展开伸直让小酥好褪下外衣的,不过她听完小酥的话,左手不变,右手改抬起,掌背对着小酥,示意她不用。 “只是觉得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心里觉得别扭。” 江心的手很纤细,抬起时都感觉不到掌风的带动。 她就算快速放下,小酥站得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也感觉不到风动。 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诃子裙就装饰比较繁琐,衣服并不难脱下。 小酥站在江心背后折腾着那条小巧的璎珞和发鬓上的装饰品。 小酥:早知道就不往小姐身上添那么多华丽的首饰了,现在要搞下来竟然这么的费劲儿。 在宫中还有宫女为江心取首饰,但是在宫外,只有小酥一人伺候这江心。 小酥常年跟在江心身边,知道她不喜这些东西,可却不得不戴上去,只是为了艳压一下群芳。 就那么点儿功夫,要遭早起梳妆的罪,她真心疼她家长公主。 小酥笑眯眯地摘下江心颈部的璎珞,甜甜道:“长公主吉人福天,老天爷都在帮衬着您呢。” 江心左手摘下墨绿玉镯,右手拆开一串金手链,两手将东西放在小酥面前。 她语气平淡地开口教育,“盲目的自信是不好的。” 小酥不懂自家主子为什么要说这个,但是她提出来了,自己先认错记下。 小酥歪了歪脸庞,小鸡啄米似点头,“是,奴婢知道错了。” 江心两手环胸点了点下巴,自顾自思考道:“接下来,不惹事就是对小白最大的帮助。” “啊?小……”小白? 小酥发懵了,她拧眉表情复杂。 玄度太子什么时候改名了呢? 还叫小…… 小酥不敢多想,说多错多。 她继续低头解着江心的衣裙,然后手速极快又轻地拆下她头上的饰品。 不过十秒,江心身上就剩下薄薄的里衣。 “请长公主往里走,这儿小酥看着。” “好。” 屏风后不久便传出空灵的歌声。 “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 “……因持荐君子……芙蓉~裳……” 木盆中温水漫过美人肩,花瓣点点触碰着。 江心空灵般的嗓音与上升的飘雾一起散开。 她轻哼着《采莲曲》,心情随着歌声越来越愉悦。 好久了。 她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在宫中她可是连沐浴都绷着弦不敢这么松懈地。 一刻钟后,水稍凉。 江心伸长手,反手扯下木杆上的沐巾裹好头发,站起身,伸手再拿条宽大的干巾擦拭身体。 不过二十秒,江心穿好里衣,踩着布履轻步走去梳妆台前坐下。 小酥见自家主子出来了,并没有直接冲去为江心擦头发,而是到屏风后边将换下来的衣物放进木盆里,然后用旁边多余的冷水倒下去浸泡。 这会儿功夫,江心也就拆下沐巾,梳好头,静候着头发干。 小酥洗干净手,在靠近屏风左手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比较厚的干毛巾,两手捧着快步走向江心。 她将她的湿发用干毛巾轻轻握着吸去多余的湿水。 等江心开口让小酥去将纸笔取来时,她的头发已经不再往下滴水了。 “今日的宾宴到这里就结束吧,送一人一壶陈酿,然后清场。” 小酥拿来纸笔,自己得令先退出去办事。 江心手肘撑在桌上,愁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总觉得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江心现在只想让这场宴会赶快结束,越快越好! 铜镜雕刻着繁花的图案,凹凸有致,纹路清晰,只是镜子被立在梳妆台的正中间,面积还很大。 桌上放毛笔尖尖落在纸张上,墨染晕开。 桌上的铜镜折射出江心娇俏的小脸,她双眼对上镜面,右手高举着毛笔,与纸张拉出距离,她抬眼看着镜面的自己无动于衷。 江心并无少女怀春,窃喜自己面容姣好。 反而陷入沉思,觉得自己是入梦沉醉了下去。 她的生活怎么会过成这个样子? 她不懂。 这与她预计的不一样,当时脑子一热就寻秋月白寻来了,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了很多脑子发热的事情。 方才泡了个澡,江心脑子才清醒过来。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给秋月白帮上什么忙啊? 兵书是看过不少,但都没有真正地去使用过。 骑射是学过,但都不具体,都没有实战过。 好像遇到危险的事情,她只能当个累赘。 功夫,没有;脚速,没有。 干啥啥不行,也没有啥特长啊…… 常乐:你有一张会胡说八道的嘴就够了。 所以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说能帮上忙的?江心自己都不知道。 她自己刚刚还说“盲目的自信不好”,从刚刚开始,自己不就在疯狂地打脸自己嘛? 反观上一世的她,现在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东西,思想上还是没什么长进…… 江心有点儿懊悔自己对秋月白的态度了。 她被先前的成功蒙蔽住了,觉得只要是自己肯干的事情就一定能成,太盲目的自信真的不好。 想到这里,江心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秋月白了。 他那么忙,却还要抽出时间护着自己,自己真的是个大累赘啊,还惹出了“相亲”和这么多男人…… 怪不得秋月白会那么的生气…… 然后她还怪人秋月白阴晴不定…… 江心如五雷轰顶般,她连忙安慰着自己。 江心:所以说,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为时不晚? 江心:你看我还有机会不? 脑补到这里,江心觉得秋月白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好脸色。 哪有伴侣在对其疯狂作死后还能笑得出来的? 而且东凌皇帝那个老狐狸走过的桥都比江心吃过的盐还要多,她是怎么敢想这一出的? 江心觉得自己是存心给秋月白添堵,要是秋月白还在气头上的话,这也是必然的。 江心握笔石化。 江心回神,握笔一颤。 笔锋的墨水落在纸上又晕开一点。 江心看着纸上的两滴墨迹,眉头凝成麻花,手却将毛笔攥得死死的。 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原本思绪清晰的,现在又像是被搅乱了。 翻脸快的女人就如她,想一出是一出。 江心似是下了决定,左手按在纸张左上角,右手落笔写下一个停字。 这个字宣告着她造谣自己坏名声的荒唐计划终止。 她真的没必要去一个个“拜访”“相亲男”。 但是写完那个字没多久,江心就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愤怒的丢在地上。 她的面子,她是整个西玄的脸面啊! 她才想起来自己必须说到做到,得去一个个“应酬”掉,不然的话她不讲诚信,丢的可是西玄的脸! 这件事情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江心头很疼地站起身去投奔自己的被窝,希望里边能够成为她的避风港。 沾床,就睡着了。 江心累急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大脑。 在小酥回来后发现自家主子已经睡下,可是头发还没干,她耐心地站在床边弯下身帮江心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 …… 第52章 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知道 翌日,东凌皇宫,东宫。 小太监小步跑向坐在主位上的秋月白通传西玄初景长公主在殿外求见。 这让秋月白觉得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因为这是江心自入东凌后第一次主动找自己。 秋月白命小太监将人请进来。 当秋月白见到江心后,问的第一句就是,“你怎么来了?” 对于江心突然来找自己,秋月白脸上的欣喜是藏不住的。 不过很快他就沉下脸去,心想这个坏女人不是说不想暴露两人的关系? 那来肯定不是因为想自己!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秋月白觉得自己猜的十有八九。 却不知江心是真想见他才来见他的。 江心两手放在身前别扭地交握着,头微垂,一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她不禁羞红了脸。 “我喜欢你所以想你了,就来见你了!”江心说的话一顿一顿的。 秋月白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有些儿错愕,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薄唇不禁向上仰起,“什么?” 江心扬起小脸,羞涩又乖巧地再次回答他。 “我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秋月白心里痒痒的,别过脸去,心脏砰砰直跳,左手半握住下半张脸,眸子微眯,心想,好乖,被她撩到了! 他收起外露过多的表情,扭回头对着她淡淡道:“我知道。” 江心如此直白的告白,秋月白不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她希望自己不要再生她的气,但是他又怎会生她的气呢?他不舍得的。 看不懂秋月白脸上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江心双手攥拳,有些儿没底气地问:“那我认错,你接受嘛?” 她歪了歪脑袋,眼珠子黑黝黝的盯着他。 两眼黑宝石般闪着光亮,竟有种呆呆的,想让人狠狠欺负一下的冲动。 秋月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淡淡道:“不接受。” 江心焦急起来,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没忍住就喊了出来,“为什么呀?” 她的声音焦急中带着一丝甜腻,令人心头一软,想好好安慰。 “因为……”你从未做错过。 只可惜秋月白没能将话说完整就被打断了。 小太监忙不迭地跑进来阻止了两人继续升温。 他弓身禀报道:“四王爷求见。” 秋月白不顾边上人,别过脸冷笑,狠狠骂道:“扫兴!” 不过三秒,秋月白又变成脸上温柔爱笑的他,两手放在江心的肩头,哄道:“你先去坐着等我。” 江心有些儿郁闷,不过还是乖乖地点下头,“好吧。” 秋月白收回手后,转身望着江心,他看着江心走到主位边上坐下后,他才转回身朝外看着殿门口。 从殿门口处迈进一只脚跨过朱红色门槛,走进来一个白发男子。 他快步走到秋月白的面前,两手作揖弓身道:“见过太子殿下。” 秋月白两手至于伸手,眼睛上下扫视着眼前人,看着他那头束起的白发时还有些儿不敢认。 “四王爷无需多礼。” “有什么事情,入座后再说。”秋月白侧过身抬手道。 “好。”四王爷点点头。 只不过四王爷眼朝着桌椅那边看去时,他看见了个一袭青裙的女子,便站在原地,好奇的问:“这位是?” 秋月白没有跟他过多的介绍,只是冷声道:“我的人。” 江心的心境如蜻蜓点水般蔓延开圈圈涟漪。 秋月白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脸颊微红低下头来。 她抿了抿唇,这是真的不生气了么? 江心抬起视线小心看他,只不过却见秋月白背对着他,抬手示意四王爷入座。 江心见秋月白将手放下了,她唰一下站起身来。 江心乖巧地笑笑,朝着四王爷点了下头,“西玄初景见过四王爷。” 她看着他那头白发微微愣神,如此年轻就如此了…… 四王爷仰起脸来朝着女声那望去,“这……” 刚刚被秋月白挡住了视线,只看见座位上有女子坐在那儿,却不见长相。 这回一看,四王爷的双眼瞪了瞪,瞳孔一缩,脸上的脸色露出几分诧异。 眼前小姑娘不过十六、七,黛青暗花诃子裙,绣着鹤纹和祥云纹,披着轻纱广袖长衫,两臂之间缠绕披帛;颈部挂着串璎珞,粉嫩迷人的山茶花别在半扎蝴蝶结丸子头,长发落在肩上,刘海下挡着一双好看的杏眼,她生来标志,也很…… 四王爷没再看,也没有往下想了,而是收起脸上一闪而过怪异的情绪,抿唇大大方方地笑道:“长公主千岁。” 他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张嘴后磕磕巴巴的。 “今日来……” 秋月白自顾自坐在主位上静静看他。 听到“今日来”三个字后就没下文了,秋月白微微皱眉道:“有事说事,何必吞吞吐吐的?” 四王爷继续磕磕巴巴的,“我想……” 话没说清楚,四王爷就停下来没有继续开口,而是盯着秋月白看。 秋月白两手按在大腿上,眼睛注视着还站在身前没入座的四王爷,就道:“四王爷先坐下再说吧。” “谢,谢谢。” 四王爷看了秋月白和江心一眼,走到秋月白座位的斜左手边坐下。 秋月白的左手边位置上坐着的是江心,再过去斜一点的是四王爷,三人呈三角。 四王爷坐下后开口,“本王……” “我……” 江心朝他看去,心想这人是口吃吗?还是说胆子小不敢跟秋月白说话呢?还是说有她这个外人在,不好开口? 一时间江心产生了好几个想法。 秋月白则是声音清冷,“本宫会吃人吗?” “不不不……” 四王爷摇摇头,“我想拿出点儿铺子献给太子殿下。” 话说出口,他并不是为了此事前来,只是江心的让他觉得出现了偏差,所以他现在只是想吸引江心的注意。 秋月白漫不经心的“哦”了声。 这些小事能有什么好说的? “本宫不要。” 秋月白不给他任何好脸色。 他对这里人防备得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算这老四是好心,那他也不要。 四王爷的话转得很快,他目光转向江心就道:“那本王将铺子献给长公主吧?” 江心忽然被点,她有些儿不适应。 而秋月白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引他的女人! 江心歪过脑袋去看秋月白脸上的神色,她嗅到了一股醋味在空气中弥漫。 “额……” 江心微微低了下头表示谢过四王爷的好意。 她回绝道:“四王爷,初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恕初景不能接受。” 四王爷双手环胸,露出一副嗔怪的表情,“太子殿下与长公主都不给本王一个投诚的机会,那本王该如何与两位聊下去?” 他说完自顾自地笑了笑。 秋月白两手轻推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坐直身子,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反问:“示好?” “与本宫示好?” 秋月白越说,语气越透着玩味。 “秋智渊,你莫不是忘了本宫是什么样的人了?” 当秋月白的问题说完,这个叫秋智渊的四王爷摇摇头,笑道:“没忘。” 江心一副吃瓜地态度看着两大男人叙旧。 秋月白认识秋智渊是很正常的,但是他竟然还跟秋智渊玩的那么要好,这就让江心觉得奇怪了。 秋月白不是都很讨厌东凌的这群人吗?怎么现在又跟这个秋智渊笑脸相迎呢? 男人的世界江心表示不懂。 “本王还以为殿下远在他乡那么多年会忘记本王呢。” 话毕,秋智渊沾沾自喜。 能被一个多年未见的人记住,那感觉真好。 秋智渊环胸的两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他背靠着椅背,脸上的表情和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秋月白有没有变化他不知道,但是他还认他这个亲人。 江心歪着脑袋小声地去问秋月白,“你们一早就认出彼此了呀?” 秋月白扭过头对着江心抿唇温柔一笑,连带着眉眼都是弯弯的。 他点完头,就将视线重新投射到秋智渊身上。 他抬手介绍江心,柔声道:“介绍一下,我的人,江心。” 在秋月白介绍江心的时候,江心是能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柔情的。 秋智渊也听出来了。 秋月白那么大方地将江心介绍给他,还是以在他心尖上的位置来的,可见秋月白对他没有敌意。 可江心听了却并不是那么满意的,她撅嘴小声嗔怪道:“什么你的人?” 江心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抬手对向秋月白,介绍给秋智渊听,“来,介绍一下,我的人,秋月白。” 她的声音比秋月白的还要大声,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 只不过这里只有她一个女人,这气氛让秋智渊都觉得尴尬。 他都不知道两人是想干嘛,这样光明正大的屠狗怕是不好吧? 秋月白伸手扣住江心指过来的手,轻握成拳宠溺道:“莫要淘气。” 秋智渊两只眼珠子冲着空气翻白眼,左手按胸,右手抬高伸向空气摆出一副即将窒息的表情,哀嚎道:“啊,好甜腻,别来恶心我!” 画面很美,停顿了三秒,这三秒,秋月白以及江心都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等秋智渊收回手,坐回端正的姿势后,他关心地询问秋月白,“在西玄过得还好么?” 秋月白还不避讳的回答,“很好,比在东凌好太多了。” 好? 那回来做什么? 秋智渊嘴巴比自己的脑子还快一步地问出口,“那为何还要回来?” 秋月白挑了下眉,他没想好自己该用什么说辞敷衍秋智渊,只是深吸一口气,冷声解释,“为了母妃,也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娶她。” 这两件事是秋月白发自内心想做的。 秋智渊笑他傻,摇摇头笑着问:“现在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娶她了么?” 他很不解秋月白为何要这样做,他给出的答案简直是令人觉得傻。 秋月白瞥眼看向江心,苦笑摇摇头,“还不够。” “还不够?”秋智渊拧眉问,“为什么还不够?” 这么偏执的问题,令秋智渊觉得秋月白比他还疯癫。 秋月白摇摇头,苦笑道:“母妃还未认本宫。” 这话一出,秋智渊安静了,对于他这个“孤儿”来说,他不能理解。 秋智渊声音冰冷地提醒他道:“殿下啊,慧妃娘娘她并不知道她自己生了殿下您。” 这句话像一把刀一样扎进秋月白的心头。 很疼很疼。 秋月白双眼微红,声音发颤地问:“什么?” 他的内心还不够强大,他的内心还没强大到能够接受慧妃忘记他。 不过,秋月白很快收起情绪伪装起自己来。 耳听为虚。 他安慰着自己,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秋智渊再次强调道:“慧妃娘娘她不记得您。” 但见秋月白问出这话后,他知道自己只是这样说说并不能打击到他。 “若是如此,那她到底遭受了什么?”秋月白很平静地问。 江心感受到这个话题十分沉重,但是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插嘴,这件事上就没有她能开口的点。 秋智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是上一辈才知道的事情,本王并不是很清楚。” 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说。 秋月白觉得自己有些儿累了,他语气冷冰冰的,送客,“行吧,今日就叙旧到这里,本宫还要与初景长公主商讨些事情。” 秋智渊没听出来秋月白语气中的不对,只是两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站起身来,然后歪头看着秋月白,又顺便看了眼江心,笑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本王不会折煞风景的,这就空出这块风水宝地吧。” 秋月白鼻息吸得很重,吐出个字来,“皮。” 秋智渊说出这番话并没有惹怒秋月白,反而还让秋月白觉得他还是善良的,并未被“东凌”同化。 秋月白站起身送他几步,等秋智渊走出殿门十几米开外后,秋月白才重新走回座位来。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心看。 江心对上他的双眼,下意识站起身缓步走向他,然后两手微张擒住他的脖颈将他紧紧抱住。 江心只知道这个时候的秋月白肯定很需要自己的安慰,所以她毫不矜持地抱住他的同时还侧身坐在他的大腿上。 江心放开他的脖颈,在他大腿上坐直身子,纤细的食指指了指他的心口,小声问:“你是不是这里不舒服?” 秋月白抿唇一笑,拧眉,红了眼。 他静静地看着江心,左手扣住她的手指和手掌。 在秋月白握住她的手时,江心能够感觉得他在颤抖。 江心用在自己的前额去抵住秋月白的额头,难过地安慰着他,“小白,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 “好。” 她心里很酸,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她根本不知道秋月白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有多悲伤。 但她知道,自己会一直一直陪着他。 第53章 微妙的转变 秋月白轻揽着她的细腰,手轻拍在她背部,呼吸声都带着沉重。 他缓缓道:“江心,对不起。” 江心不解他为何要道歉。 “什么?” 她正要拧眉,秋月白就开口解释。 “刚刚不该逗你的。” “你是指什么?”江心还是很迷糊,他并不清楚秋月白说的什么。 道歉的话也得是他做错过事情,但是秋月白并没有惹自己生气呀,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秋月白在说什么。 秋月白松开江心,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江心对上他的眼,摇了摇头。 她似乎知道秋月白指的是哪件事情了。 “那件事情我没有生气呀。” 秋月白垂头抵在她香软的肩头,轻笑一声,发出沙哑的嗓音,“我的小姑娘长大了,懂得帮我分忧了,我又怎么会去生她的气呢?” 他的话像是设问,他明明就知道不会的。 江心小嘴憋出一口气,腮帮子嘟圆,像是长了婴儿肥似的。 她故作娇嗔,“那你怎么可以这样逗我?” 秋月白再次环上她的细腰,手触碰在洁滑的布料上,指尖一阵温热传来,他笑眯着眼好声解释:“秋智渊没来的话,估计我就能说清楚了。” 江心哼唧别过脸,肩头往旁边一缩不给他靠,“这种猜测的话请不要说,万一刚刚我心里想不开,生气了呢?” 秋月白抿唇一笑,被她的话逗乐了。 他辩解道:“你说了,‘这种猜测的话请不要说’,那我们这件事情就算翻篇好不好?” “好。” 江心顺着他给的台阶就下了。 江心是侧坐在他大腿上的,索性她将身子朝他怀里弯下,右侧肩膀靠在他胸膛上,周遭都是热气。 秋月白换了个姿势,坐直身子将她侧抱着。 江心顺势张开纤细的手掌撑在他胸膛上,他身上的白色劲装领口和肩头都有一排折痕,她的掌心触碰着衣服上的凹凸感,痒痒的。 她仰起头担忧地问他,“你就这样把我暴露给四王爷吗?” “并不是。”他否认道。 “让他想破脑袋去吧。” 秋月白是分开双腿的,所以一腿给江心坐着,另一腿上放着自己的手。 他目视前方,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我谁都没说,但是为何我偏偏要说给他听呢?” “这个问题他得去纠结了。” 按照秋月白的话讲,这么轻易就将真的的事情暴露出去,敌人反倒会觉得这是个烟雾弹,不做真的。 就算敌人觉得这是真的,但也不懂秋月白为什么不将这“杀手锏”藏好,恐怕是另有阴谋! “你好坏。” 江心并不懂秋月白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情说出去了,也对她造成不了伤害。 秋月白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难受罢了,他解释道:“哪有,他也抛给我一个令我心里难受的问题了,我们两算是扯平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江心看得出来,这一仗是秋月白输了。 他伤得最深。 他伤他,用了亲情刀,还是慧妃! 江心知道秋智渊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就知道! 江心依偎在秋月白的怀里,她伸手搅着他垂在肩头的发丝。 秋月白好看的脸庞上碎发盖着剑眉,扎着个高马尾垂落下来的墨发衬得他意气风发。 他的神色不是很好。 江心不想再闹秋月白了。 “若是我想接下来好好经营商铺,其余的什么都不干的话,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是在给你省心呢?” 江心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秋月白垂眸,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微掀唇,“你要是觉得这样做会高兴的话,那就好,只要你高兴就行。” “是吗?” 江心晶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狐疑。 不过很快江心就觉得她所干的事情并不好收尾。 “我觉得我给自己挖了个很深很深的坑,这似乎很难搞定了,现在这个局面我觉得我还是得来给你‘捣乱’一下才行。” 秋月白微微皱眉,抿唇弯起个弧度,“你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其余的就交给开心吧。” “好!”江心乖巧地点点头,此刻,她的心被这份支持填得满满的,突然又有源源不断的动力了。 江心仰起头去看他,两手局促地放在大腿上。 “我不曾想过你会支持我。” 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很荒谬,所以不曾想过秋月白会支持自己。 “若是我不支持你的话,还能有谁会支持你呢?”秋月白暖心道。 是啊,若最在意的人都不支持她,那她的压力得有多大? “江心,我的背后是你,我会放心的将我的背后交给你,所以你不要有后顾之忧。” 秋月白那磁性的嗓音从喉间震到前胸,胸腔共鸣,江心感受着这股震动和心间突来的汹涌暖流,她脸上挂起甜笑。 她甜笑答道:“好!” “谢谢你啊,秋月白!” 江心想着接下来就没话讲了,应该就这样依偎在他怀里直至用膳,可秋月白突如其来一句话,让江心觉得这话就不像是他会说的。 “几日没见,你倒是胖了不少?” 听完这话,江心还有些儿发懵。 江心仰起脑袋看他那张笑的可欠可欠的嘴脸。 她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来哪方面的问题。 她问:“什么?” “长身体了?”秋月白触碰着鼻尖,笑了笑。 此刻江心还未发觉某人炽热的目光正放在她的上半身。 江心挑了下眉,两手环胸道:“这才说的像话嘛!” 她嘟嘟腮帮子,“我才多大呀,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呢。” “嗯嗯,吃胖点儿好。” 此刻秋月白想笑,但是心里五味杂陈的。 “嗯嗯。”江心乐呵呵地应道。 随后就听见秋月白低声喃喃:“要是长对地方,就……” “什么?” 江心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秋月白居然会说这种话?! 见江心没懂,秋月白轻声否认,“没什么。” 江心并不清楚秋月白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只不过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猎物一样。 江心不禁缩了缩脑袋。 江心小声喃喃:“你说……” 秋月白低头看她,“什么?” 两人视线距离很近,眼神很微妙,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柔和。 江心失神了,她深深地看着他好看的桃花眼和那深得无法探查到底的黑瞳。 待江心回神,她摇摇头身子坐直起来。 “没什么,我想休息了。” 江心看着情绪并不怎么稳定的秋月白,她有些儿担心,自己还是给他一片空间让他缓一缓吧。 “这几日我得遵守我的承诺去那群男人府上,你要是介意的话要不跟我一起去?” 江心皱了皱眉头,她怕他介意,生闷气。 秋月白完完全全信任江心,他倒是觉得没什么,“过几日吧,待我将手头上的处理好就陪你。” “我不想去见他们,你懂的。” 江心没细想也知道是吃醋,她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是要来我府上陪我么?” “嗯。” 秋月白牵起她的手,温柔地唤道:“是的,我的公主殿下。” 他说完笑得爽朗又开心。 江心这回是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介意秋智渊说的那番话。 她担忧道:“你万事小心。” “好!” 秋月白在江心临走前深深将她抱住,语气里带着复杂的情绪,道:“今日还好有你陪我。” 江心不懂秋月白为什么会这样说,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她自己觉得是无足轻重的,甚至还会给秋月白惹来麻烦。 可江心不知道的是,若她今日不在,那秋月白对秋智渊的态度以及接下来的策略将大有不同。 秋月白自己知道自己不算坏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同胞相残,他干得出来。 可江心在这儿,今天他想善良一些,放过秋智渊,也想再善良一些,改变对抗秋家人所有的策略,他并不是在黑暗中,他还有照耀他的光和希望,所以他突然想留他们一命! 他在东凌出生,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他接触到的教育就是不能对敌人仁慈,也是如此,他的那些“兄弟”们手上多多少少都沾上过血。 他也不例外。 所以秋月白一直很纠结自己要不要做到那一步。 秋月白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但他知道东凌必须铲除毒瘤,不然的话这天下不得安宁。 昨日东凌皇帝又杀了个大臣,还是个在朝中有说话地位的老忠臣。 秋月白不解,他也不想去理解那变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眉头一紧,面色僵了僵。 怀中的江心动了动身子,她想离开了。 秋月白没有劝留她,反而是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地,只用目光相送她。 江心站起身走出几步,站住脚回头去看他。 见秋月白没送自己的意思,她多看了他几秒,他脸上的神情与刚刚相比,异常的冰冷。 江心与秋月白两人的气场呈现极强的对比,一光一暗,中间是飞舞在光暗交界的尘埃。 江心冲他喊道:“小白,别想太多,要多晒晒太阳,也要多笑笑。” “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秋月白回了回神,重重点了下头,“嗯。” 他还是不想让江心失望…… 第54章 你给我滚 出了东凌皇宫,江心坐在马车上,临近长公主府,她不由自主地掀开帘子,将头往外一伸。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见长公主府门外排起了一支队伍。 她好奇,这是谁下的血本呢? 江心叫停马车,然后被小酥搀扶下马车。 小酥将江心扶下来后,她就快步走向那群肩上挑着扁担挂着红木匣子的一群人,然后交流了几句,就小跑向江心回禀道:“长公主殿下,他们是来迎接长公主去做客的。” 江心挑了下眉,扭头去看那群人堵着自己进大门的路,语气中带着疑惑,“是么?”有这样迎接人的? 江心两手揣袖子里,端正着身子询问他们,“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领头穿着一身深蓝色衣袍的男人腰间用黑系带扎着,上边还挂着一块牌子。 那人走到江心面前,带头领着他的人跪在地上先给江心行跪拜礼,然后两手交叠在地上,头磕在上边,嗓音颇大的喊道:“回长公主殿下,我们是柳家的,我们家少爷想请动长公主这位贵人,所以备下了薄礼,希望长公主能够赏个脸。” 江心看着他们那一片人都还在地上跪着,想必刚刚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吧,不然也不用等跟小酥确定了身份才跪下行礼。 她刚刚听出对方的主家是柳家,那邀请他的可是柳邵祺了。 这个柳邵祺那日可是与丁清络的殷勤不相上下。 江心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起身。 “都平身吧。” “柳公子有心了。” “小酥,你领他们去库房,然后再去抄录下送来的礼品。” 交代好后,她两手垂下,看着缓慢站起身正弓着背的柳家家仆。 “是!”小酥应了声就先退下了。 江心左手往那个家仆面前一伸,摊开,问他,“你们公子的请柬呢?” “在这里。” 柳家家仆站直身抬眼看了一下江心,然后低头小心翼翼地从他袖子里拿出一帖红色册子,两手递上放在江心手中。 江心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一握 “好。” 柳家家仆见江心接过去了,还打开看了看,他觉得这事稳了,就悻悻笑道:“多谢长公主肯赏脸。” 江心歪头看着面前人,勾唇一笑柳邵祺这波操作让她属实亮眼,“倒是没见过请人还反送礼的,你们柳公子这人可真奇特。” 江心说的是心里话,她确实没见过邀请人去做客还送礼给客人的,难道不应该是她这个客人在上门拜访时捎一些儿礼物过去送嘛? 这反向操作倒是让江心记下了这人。 江心让这个柳家家仆跟自己进府,等这些人将礼物抬到库房后,他就可以将人带走了。 江心进府直奔自己的屋子去。 她两手推开红漆檀木门,径直往阔叶黄檀红木大床走去,帘子随手放下,身子往床上一倒,就躺下了。 她两手举着刚刚收下的那本请帖,打开一看,上边字体娟秀,写着邀请她明天去柳府。 江心两手合上,左手拿着就放在了旁边。 这个柳邵祺还懂走流程的,知道请人是要下帖子。 这也让江心给他的印象加分。 另一边,东凌皇宫,重华宫外,一人正徘徊。 殿门左侧,红木窗旁,秋月白正两手置于身后攥成拳,低着头,步子左右来回漫无目的地迈着。 殿内白玉石铺地,香炉里散开阵阵熏香。 一位貌美,身着白衣的妇人手中正翻阅着诗书。 她的面前弓着一个伺候的宫女正向她汇报殿外有人求见的事情。 妇人眉头一皱,手中地书籍重重地放在桌旁。 “他来做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责备。 妇人没听过殿外求见之人的名字,在她记忆中就没见过这个人。 对于突然来访,她显得很烦心。 东凌的太子来见她,她能想到的就是来给她的儿子下马威来了。 妇人下意识先问:“十二皇子可在青城?” 问话的妇人正是十二皇子的生母——慧妃。 弓身的宫女回应道:“回娘娘的话,十二皇子还在外游学呢,未曾回青。” 慧妃有种松了口气的模样,觉得突然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来得快撤得快。 “好,那就好。” 她端正态度,目光停留在桌上书籍的一角,沉声道:“见见吧。” 她不知秋月白来做甚,但是身为长辈,小辈第一次来拜访可不好不见的。 慧妃抬抬手,示意宫女将人放进来。 “小辈来请安,不能不见的。” 随着慧妃应下,宫女站起直身不紧不慢地转身走向殿外去告知秋月白。 等秋月白被领进殿中。 见慧妃第一眼,他浑身都颤住了,双眼带着血丝,眼眶顿时有些儿湿润。 跟自己同样有着一颗痣在颈部的慧妃冲着他笑笑。 笑得那样柔和,仿佛不曾与他生分,别离过。 秋月白弓身作揖喊道:“儿子见过母妃。” 这是秋月白在西玄日思夜想的人。 这个情景他幻想过很多遍。 他想了无数遍他的母妃会变成什么模样,娇弱的?端庄的?没想到是现在明艳的。 她在宫中似乎过得不错,她现在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 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才宠她的,而是她一直都很受宠。 在秋月白的记忆中,他的母妃一直是宫中最受宠的娘娘,可她的位分十来年就没变过。 慧妃对于秋月白这样喊她,她先是一吓。 她都不知道秋月白是谁的孩子,这声“母妃”哪能乱喊? “‘母妃’?” 慧妃连忙道:“这声本宫可担不起。” “太子应该叫皇后娘娘‘母妃’才是。” 虽然不知道眼前太子是谁的孩子,可同是皇帝的子嗣,都该唤皇后娘娘为一生母妃。 秋月白听见这话脸色一变,沉默了。 “您……” 秋月白不懂为什么慧妃会不记得自己,自己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 那十月怀胎…… 秋月白解释道:“您才是生我的母妃。” “母妃,儿子是秋月白。” 慧妃嘀咕着,“本宫只有小十二……” 忽的一大串记忆像洪水猛兽般朝着慧妃涌来。 她两手按住太阳穴,眯眼撇过头。 她脑海中的记忆枷锁有了些儿松动。 眼前闪过一幕,那是她生孩子时的画面。 那画面里的女子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喊着。 她听得清楚,那是喊着不要生…… 慧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些东西,画面的女人熟悉又陌生,她看着都心疼不已。 “不要!” “不要生下他!” “不要……” 慧妃撒手抬袖扫下了身旁桌面上的茶杯。 茶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着地即碎。 秋月白迎上前去担心地看着这一幕,他生怕慧妃神志不清会伤着自己。 秋月白惊声叫道:“母妃……” “母妃,您别乱来。” 慧妃一手扶额,一手指着秋月白,“你……” 她的眼神露出一抹憎恨,表情狰狞地喊道:“你是那个人的儿子!” “你真恶心!” 秋月白莫名其妙被骂,他理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 秋月白弯下身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边解释道:“母妃,我是秋月白啊!” “我是您和父皇的儿子啊母妃!” 一旁的嬷嬷见情况不对,她立马使眼色给身边的宫女们,让她们去拦着秋月白。 这个时候,慧妃两手用力地去推秋月白的手,希望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可是秋月白不肯,他手上用了点力,两手抓住慧妃的两只手臂。 他生怕她会伤着她自己。 慧妃生气地大叫:“秋道明!”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她的语气接近癫狂。 “你给滚!” “你这个孽种,你给我滚!” “我……” 秋月白不明白慧妃为什么不认他,还叫他“孽种”。 这是秋月白第一次见温柔的母妃这么抓狂,这么生气。 这也是秋月白第一次跟母妃讲话,还很不成功。 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秋月白放开慧妃的手,很自责。 就在秋月白放开慧妃手时,他身后的宫女们一群齐拥护着了慧妃,不让她乱来。 秋月白见事态严重,他抿了抿唇。 他从小就没跟慧妃讲过话,一年里见面的次数都不用两手去算。 见,连见也是远远的见她,过年,中秋宴,他总是站在数米外见这个母妃。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儿子与其他妃子的儿子都不同,为什么人家的母妃都那么疼孩子,而她却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那年父皇让他去西玄,他并不想配合的,但是父皇说是因为他不乖,所以母妃才不喜欢他,只要他好好听话,他的母妃就会接纳他。 他明知这是谎言,可他还是当作唯一的希望。 现在他是太子了,足以令孔家光耀门楣,足以令他母妃自豪,可是她却硬生生地说没有他这个儿子。 这要秋月白怎么接受? 秋月白走出几步,转回身冲着那群护住慧妃的宫女们喊道:“为什么母妃会变成这样?” 秋月白的这一声凶狠地大喊吓住了宫女们。 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走出来请求他,道:“太子殿下,您还是请回吧。” 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慧妃娘娘她现在经受不起打击的,太子殿下您请回吧!” 秋月白对上嬷嬷那张脸,他很不满。 他脸色凶狠,眼神中带着怒火,释放着身上的威压。 他问道:“你们都是自我母妃入宫后就伺候在我母妃左右的吧?如果你们知道的话,请告诉我!” “太子殿下啊!您先回去吧!” “算老奴求您了,您请回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说这话的嬷嬷秋月白认识。 这个嬷嬷就是儿时那些年一直拦着自己,不让自己与母妃见面的人,现在又出现来劝自己离开。 这个嬷嬷是母妃带进宫的陪嫁丫鬟,也是除母妃以外在重华宫最有话语权的人。 秋月白没想到线索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们几个需要叫太医就去叫,剩下的照顾好我母妃。” “你跟我走!” 交代好后秋月白用力地牵起嬷嬷的手腕。 嬷嬷弯身退后两步,试图挣脱开他,“殿下,不可。” 可是嬷嬷的力气怎么比得上秋月白。 嬷嬷只能担忧地望着慧妃道:“老奴我得陪着慧妃娘娘。” 她希望秋月白放自己去照顾慧妃。 秋月白不悦了,秋月白因为慧妃突然发疯而恼怒,也因为使唤不动一个老宫人而生气。 他凶狠地说道:“本宫的话你敢不听?” “她们伺候我母妃那么多年了,不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跟本宫走就是了!” 说着,秋月白就拉着嬷嬷的手往外走,硬是把嬷嬷带出了重华宫。 出了殿门,秋月白站住脚,拉着嬷嬷的手腕,等着宫女去请来太医,等太医进去后,他才继续捏紧嬷嬷的手腕宛如牵牛一般往东宫的位置走去。 刚到东宫,秋月白撒手。 他站在嬷嬷身后示意她先进去。 然后秋月白也跟着迈进去。 秋月白抿了抿唇,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母妃为什么会把我忘记?” “她什么都记得,为什么偏偏把我忘掉?” “小时候为什么你要拦着我见我母妃?” “本宫是哪里做得不好么?” “本宫可以改啊,求求嬷嬷指条明路吧!” “嬷嬷,本宫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秋月白吼着,哀嚎着。 声音中都带着绝望。 见着秋月白一顿输出和他那痛苦的语气。 嬷嬷也是心疼他的。 嬷嬷松了松口,“如果老奴将真相告诉殿下。” 这件事并不是不能跟秋月白说,她也一直欠秋月白一个真相。 但是她也不能轻易地就让秋月白知道,她不能再让她的主子受到伤害了。 嬷嬷提了个条件,“那殿下能答应老奴一件事吗?” 秋月白眯了眯眼看她,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价值。 “什么事情?” 但是有什么比知道真相更值得的呢? 秋月白低头苦笑道:“纵使嬷嬷你要金山银山,本宫都会想尽办法满足你!” “老奴都一把年纪了,要那些有什么用?” 嬷嬷不求这些。 嬷嬷深深地盯着秋月白看,她知道他生来到现在都不容易,无人疼爱,可是她不能泛滥善良,一个人苦就好了,没必要拉着一群人跟他痛苦。 嬷嬷自私地请求道:“老奴想要的只是太子殿下的一个承诺。” “是什么?”秋月白觉得这事很容易,他也很想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下来。 可就在嬷嬷说完下一句后,秋月白就该庆幸自己没有一下子就答应下来。 嬷嬷劝道:“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慧妃娘娘面前。”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秋月白的心里。 他不明白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拦着他去见他的生母? 嬷嬷知道秋月白并不能接受,但是她不得不做。 “老奴求您了!” 嬷嬷应声跪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请求他,“老奴给太子殿下跪下了!” “老奴求您应允!” “我……” 秋月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缓了好久才精神涣散地问:“为什么呀?” 他嚎叫道:“她是我的母妃!” 这声音隔着殿门,殿外的侍卫都听得到。 嬷嬷双手拽住秋月白的袖袍,眼眶通红,解释道:“正因为她是殿下的生母,老奴才求殿下好好为娘娘着想!” 秋月白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更痛苦,还问不出真相。 秋月白忍住质问,只是让她解释,“你说吧。” “本宫听着。” 秋月白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这个嬷嬷要这样求自己。 还有慧妃听见自己名字后突然的发疯、抓狂,这此间种种,秋月白想不明白! 她现在依旧是秋道明宠爱的妃子,自己当上了太子,她不应该更高兴、骄傲吗? 嬷嬷叹了口气拧紧眉头。 她回忆道:“老奴从小就看着小姐,也就是如今的慧妃娘娘长大。” “那年小姐十四,将笄之年就被老爷送入后宫为巩固孔家的地位。” “小姐那时候还很懵懂,根本不知道她进宫是来做什么的。” “但是小姐很活泼,爱笑,讨得皇上喜爱。” “正当皇上要宠幸小姐时,小姐非常的抗拒。” “可是皇上不允许任何人拒绝自己,强要了小姐,还将另一个陪嫁丫鬟杖毙用来震慑小姐。” “自那次侍寝后不久,小姐就有了身孕,小姐活在恐惧之下,也十分讨厌腹中的孩子。” “生产时,小姐奄奄一息,也是因为小姐不愿意生下殿下您,拒不配合,最后差点难产。” “皇上见着了殿下您虽是男儿,很欢喜,也因殿下害得小姐与皇上之间产生隔阂,十分讨厌殿下您。” “小姐说不要殿下,皇上就勒令宫人不要在小姐面前提起。” “小姐生产后生了场重病,失去了很多记忆,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宫的,也不记得自己生过殿下您。” “等小姐修养好身子了,也失宠了。” “要不是前些年小姐的母家立下战功,皇上都想不起来还有小姐。” “之后两人重归于好,生下了十二皇子。” 秋月白听完冷笑一声,嘲讽道:“慧妃这个位分还是本宫去西玄时封的呢。” 那年为了让“太子”光鲜些,才册封的他母妃。 嬷嬷摇摇头哭丧着脸,“是啊,都是妃位了,四妃之一还能被皇上忘记……” 秋月白仰起脸不去看嬷嬷,藏起自己通红的双眼,“不记得了也好。” 他闭上双眼问:“母妃曾被人欺负过吧?” “不得宠的妃子在后宫都会被欺负的。”嬷嬷如实回答。 “好,本宫知道了。” 秋月白转过身背对着嬷嬷,他甩袖,语气沉重道:“你可以回去伺候你家娘娘了。” 秋月白将话说得决绝。 他仰天,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似乎是做了重大决定。 他也不得不做决定! 第55章 丁清络的试探 长公主府。 见处理好礼品的小酥回来了,在床上双手撑在床面的江心眨巴着眼吩咐着小酥。 “小酥,着手准备一下。” 小酥走近她,问:“殿下是准备明日就去柳家做客?” “是的。” 事情得一件一件处理掉,而且也要快。 江心环顾屋子,拧了下眉头计划道:“夜里你先准备好衣物,然后让夏洵安排人手。” “是!” “稿子也该收一收了,第一册不知何时能见到苗头。” 江心说出这番话,小酥是知道她着急的。 小酥回道:“长公主若是急了,奴婢这就去催促。” “好故事是需要打磨的,但也不急的。” 江心摆摆手,叫停住小酥。 她解释道:“只是总觉得时间不是很多。” 小酥知道自家主子就是着急了,她点点头决定给言官们放宽一个晚上的时间。 “奴婢懂了,奴婢明早去催。” 下午,江心午休完便让人唤来丁清络。 不为别的,上次绑架后他们还没找到罪魁祸首。 正厅。 丁清络来时,江心已然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等候着他了。 他见自己面子还挺大,觉得江心今天心情应该不错,就厚着脸皮笑笑道:“今日来,长公主莫不是要感激小人那日不惧生死大声呼救?” 他这话并没有激起江心的反感,但是江心可不会忘了那一晚。 江心双手环胸,仰起头来审视他。 她声音冷淡带着嘲讽的语气道:“若是真不畏的话,那本宫那日是与谁斗嘴?” 她见丁清络没法跟自己扯嘴皮了,就扭头使唤小酥招待丁清络。 “小酥,上茶。” 丁清络听见这声,便自顾自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翘起二郎腿,一副纨绔子弟模样。 他身上穿着一袭黑色锦袍,腰间白玉带挂着个巴掌大的玉佩,头发梳得干净利落,今天看着像是盛装出席,满面春风。 他一身倒是收拾得干净利落,可坐在那儿的姿势可真给他拉低形象分。 江心没去管他什么坐姿,只是静静问:“背后主使找到了么?” 丁清络左手把玩着梨花椅的扶手,漫不经心地道:“找不到。” 反正丁清络知道自己在江心心里没分量,那就快快乐乐做自己就好了,他现在就是本色出席,能有多摆烂就多摆烂。 江心继续问:“那像这种情况,你会选择作罢嘛?” 丁清络仔细想了下,说出观点来,“小人当然不会选择作罢,但是长公主您可不好说,局势一直都对长公主不友好。” “那只能作罢了是吗?” 江心的态度很平静,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去查的话秋月白也会出手的。 可是这个丁清络也是受害人之一,怎么他就不作为了呢? 江心狐疑地质问他,“会不会是你派人绑我的?” 这么突然的脑回路,着实将丁清络给吓到了。 他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两手抱拳双膝跪地,用最卑微的语气说出最大胆的话来,“长公主啊,您的脑子能再异想天开点么?” 丁清络甩锅问:“绑架您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可不想得罪西玄以及太子殿下。” 江心深深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丁清络,这事不像他能做出来的。 她感慨道:“你是个敢说话的。” 丁清络顺着杆子往上爬,说出看法,“长公主,您倒不如好好想想。” “想什么?”江心不知道他指的什么。 丁清络觉得是这么回事,就道:“想办法让百姓们的关注度从您身上移开,这样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对您下手了。” 江心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嘴快拒绝,“不行!” 丁清络捕捉到江心语气中的着急,狐疑的问:“不行?” 他觉得如果不是江心故意要的这个效果,那她着急什么? “难不成是长公主您搞出来的?”丁清络已经接近真相了。 江心讪笑两声,赶忙糊弄。 “不是,本宫的意思是说舆论本宫阻止不了。” 丁清络提议道:“您可以启奏皇上呀,这样的话不就安静了嘛?” 丁清络说出了事情的解决方法,这是最快能见效的,也是最有效果的。 只不过明面上不能说,背地里蛐蛐得就更厉害了。 他想看看江心会怎么说。 若是跟他猜想的一样,那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更不能来掺和。 江心心想丁清络这话是在故意试探她么? 那她该怎么糊弄过去呢?还不能暴露自己。 秋月白自爆自己与他的关系就是为了迷惑秋智渊,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呢? “你敢说,就不敢多说点儿是嘛?” “你咋不说这事是我搞出来的呢?”说到这里,江心脸不红心不躁地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丁清络。 接着江心双手环胸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与你们东凌皇帝脱不了关系呢?” 丁清络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他知道江心肯定也有为这件事情出力,而那份“力”就是上次他们那场“相亲宴”。 丁清络直起身子,竖起大拇指感慨道:“长公主真是……猛人!”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江心才好了。 丁清络觉得自己跟江心共患难过,所以才敢口不择言的,但是江心竟然敢说她身上的舆论是皇上搞出来的! 真是没见过这么敢说话的人! 他连忙远离这趟浑水。 “长公主莫要再说了,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可不想知道太多机密。” 江心见他选择如此快速,满意地点了点头,“丁公子真是识时务呀。” 丁清络就知道江心有参与的,这不,暴露了? 丁清络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关注到,就问:“长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再光临寒舍呀?” 江心摇摇头,“以后估计都不会去了。” “真绝情呀!” 丁清络嘴上是说绝情,但是心里可乐开了花,他没被注意到,证明就没被卷入纷争中,这样是最好的。 到时候皇室开战,他可以站在战场外观战。 “你是我在东凌交的第二个朋友,希望你往后平安顺遂。” “起身吧。” 丁清络:???现在才叫我起来?还是不是朋友了? 丁清络面上闪过一丝古怪,站起身,弓身抱拳,“长公主金口玉言,是小人的福气,多谢长公主的祝愿。” 江心觉得他们以后再无交集了,真挚的送他一句话祝福。 “那……” “长公主,小人先退下了,有抓到歹人的好消息的话一定要通知呀!” “你也是。” 两人话毕,丁清络站起身,也不拂去袍上的灰,转身径直地往外走了。 江心看着他的背影,从未想过帮秋月白拉拢他。 江心也没有过拉拢任何人的想法,只要他们不与秋月白作对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江心知道丁清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随和,他心里的小心事也不少。 若不是他对自己凸显出的人畜无害,江心都没法不去深究他们家为什么会站在秋月白的对立面,还与孔家交恶。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江心是知道的,但是不同立场上的也不都是坏人。 第56章 找个男人嫁掉,成为男人附属品 柳家。 一大早,柳家门前就用竹竿竖起了两大串爆竹开始点燃。 正因为门口停着长公主府的马车。 江心听着车窗外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都有些儿不想下去了。 柳家人对她也太热情了吧? 江心觉得很不适应。 比起丁家当时整府欢天喜地来迎接,柳家人的热情真是跟丁家比不得的。 江心还坐在马车上,小酥背好一袋包袱,问:“长公主,咱们要下车了嘛?” 这话刚说完,外边就传来一声特别响的,“恭迎西玄初景长公主驾临!” “这不,有人请咱下马车了。” 江心扶了扶额。 这一声大喊,喊得她眼前有点儿晕眩。 江心不是不适应这种场景,只是这种场景在江心看来,好夸张!把她吓着了! 小酥先掀开帘背着包袱自行下马车,然后将包袱过给边上人。 然后她走近马车车凳,将缓缓迈出马车的江心扶下来。 其实江心可以自己走下来的,但是她觉得在外还是伪装弱柳扶风些儿比较好。 江心看着柳家老小都出来迎接自己,不禁挑挑眉,“柳家对本宫可真是热情,都平身吧。” 她等着柳邵祺起身,然后将目光对上他,“柳公子不是将名额允给六王爷了?” “今日怎的邀请本宫呢?” 柳邵祺眼睛脸对着江心,眼睛却向别处撇去,“六王爷他……” 柳邵祺总不能说,他就是要给六王爷插队才将名额允给他的?这样的话怕是会让初景长公主甩脸就走吧? “王爷他就在柳府。” “王爷府上不方便,就想着让长公主借住在我们家。” 柳邵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心的脸,希望能够从她脸上看出她是什么态度。 “长公主觉得如何呢?” 柳邵祺没有隐瞒六王爷在府上,只要江心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江心不以为意,“那本宫的长公主府离你们这儿也不远呀,不方便的话,本宫可以就住在长公主府。” 柳邵祺为难道:“六王爷他并不是不欢迎长公主的意思。” “嗯,本宫知晓了。” 江心手还搭在小酥胳膊上,她抓了抓。 小酥立马会意。 “你们是要让初景长公主在外边跟你们拉扯欢不欢迎这事?” “还不迎长公主进正厅?是真不打算欢迎?” 柳父弓身请罪,“长公主恕罪,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江心唇角微勾,手从小酥手臂上收回,冲他们摆摆手,“本宫知道你们只是想解释清楚罢了。” 柳邵祺侧过身,抬手招待,“请长公主入正厅,我们为长公主准备了西玄的糕点、茶水,等长公主品鉴。” 江心微点了下头,“有心了。” 江心并不清楚柳邵祺和秋子濯是什么打算,但是他们这样可真是胡来。 从府门到正厅,江心看着这柳府倒是丁府的升级版,果然五品官和三品官是不能比的。 江心看着主位右边位置上正悠哉喝茶的秋子濯,朝他点头一笑,表示打过招呼了。 秋子濯见江心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他才悠悠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语气热情,“小王见过长公主,殿下万福。” 江心可不觉得这人对自己是真热情,她颔首,自顾自坐在主位上。 “不知你们之中谁要领本宫好好在这东凌游玩一下。” 小酥和夏洵一齐站在江心左侧靠后的位置,小酥肩上又重新背上了原先的包袱。 秋子濯听完眼珠子一转,他可没真打算带着江心游玩东凌,他没那个财力这样挥霍。 秋子濯心虚地坐回位置上。 正想着怎么将这话题揭过,就见江心似是伤神地扶额。 “本宫怕是没有空闲了,这份好意只能心领。” 闻言,秋子濯松了口气。 “本宫在青城买下了间铺子,想着卖些儿珠宝首饰或胭脂、绸缎。” “只不过本宫对青城的货源根本不清楚,这可有得忙活了。” 江心说出这件事首先就是要推掉跟秋子濯游玩的约,然后看看这群人里边有没有货源或者关于这方面的人脉,假装自己“需要”,与其交好,算是给他们个接近自己的机会。 秋子濯问:“殿下是要自己做生意?” 江心拿起茶桌上的桃粉色糕点,手肘撑在桌面,目光盯着糕点仔细看着,淡声应,“嗯,不然待在东凌怪无聊的。” 柳母看了眼柳父想开口,柳父点点头。 柳母:“可是殿下所说的那些在青城都不好出售了啊。” “啊?” 江心眼神望向说话的女人,手中的糕点被她捏了捏,“那?该卖什么?” 确实,青城的珠宝店那些大多都饱和了,自己这晚来的连碗粥都分不到。 秋子濯劝道:“殿下初来乍到不懂行情,不建议自己做生意。” 江心糕点没吃上,又重新放回桌边,“那本宫该如何?” 她环视一圈,发现他们眼中各藏小心思。 她双手环胸,“本宫的事情岂容你能置喙?” 柳邵祺开口请求,“殿下息怒。” 秋子濯插话劝解,“这个时代本就对女子行商有诸多阻碍,殿下何要趟这趟浑水呢?” “倒不如殿下将精力放在眼下寻良婿上。” 秋子濯说完还冲江心点点头,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 江心还以为他们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果然还是高看他们了。 “你们直奔主题可真是快,如若本宫没看上你们俩,那是不是你们连话都不愿意搭理一句了?” “不是不是。” 柳邵祺头摇得像拨浪鼓。 柳母见江心脸色都阴沉了下来,连忙解释,“他们的意思是殿下如果觅得良缘,就能当家作主母,管理家族产业,这样就不用自己费力开一家铺子了。” “哦。”江心点点头表示理解到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见江心同意了,满心欢喜正要宣泄出来。 就见江心唰的一下站起身来,高声讽刺,“本宫找个男人嫁掉就是为了帮那个男人管家、管产业呗?” “你们的话已经惹怒本宫了。” 江心双手依旧环胸,眼里满是嘲讽,话语也犀利了,“这么水灵灵的就将野心吐露,真是不浪费各自时间呢!” “本宫很不满意你们。” 她屈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微抬抬,“小酥,夏洵,回府了。” 小酥与夏洵异口同声:“是!” 柳邵祺觉得这话里肯定有那句惹江心不快了,他求情道:“殿下……” “不是的,殿下,我们不是想冒犯您的!” 柳母抓住自家儿子的手,摇摇头,“‘当家作主母’‘管家、管产业’我们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柳父不以为然,“女人在嫁人后不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吗?这话不是事实吗?很难听吗?” 他觉得江心嫁人后也是这样。 柳母瞥了眼柳父,不满地问出口,“附属品?我是牛还是马啊?” “你这糟老头子也是这样想我的?” 柳父自信开口:“难道一家子不是靠着本官的俸禄生活的?” 柳母听着这个就来气,一气就说出了心里话,“你那俸禄值几个钱子儿?” “……” 柳母:“欺人太甚!” “我要跟你……” 秋子濯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这样的大戏,不过他心烦江心拒绝自己,看着他们在这儿演大戏就更烦了。 “两位!本王还在呢?聒噪!” “要吵架也给本王憋着!” 柳父、柳母两人互看不对眼,生着闷气。 柳邵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江心走出老远了没能听见这场大戏,不过夏洵功夫高,耳力好,听了几耳朵,在江心乘坐马车时讲出来博乐她。 第57章 安慰 是夜。 长公主府。 屋门被轻拍着。 江心不清楚这么晚了还会有谁会来找她。 开门就见是浑身带着失落的秋月白。 他正温声喊着她的名字。 “江心!” 江心先是吃惊,然后将他迎进屋问:“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秋月白突然出现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心侧身退回屋内,拉开小杌子招呼他坐下,然后示意小酥到外边守着。 她耐心询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自己府上的?” 话刚问出口,江心就想笑自己蠢了,他可是有派人跟着自己呢。 秋月白站在原地垂眸看着身旁的江心,抿唇苦笑,解释道:“问了你府上的官员。” 江心觉得肯定是出事了,便问:“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没……” 他摇摇头。 江心见他不说,便走上前仰起下颚抵在他肩头,双手将他拥住。 她小声继续问:“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么?” 她安慰着,“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不是很好。” 秋月白两手垂直并没有去拥江心。 他声音发颤道:“我母妃……” 三个字后,秋月白咬牙语气低沉,“我没有母妃了……” 江心听完心里五味杂陈。 昨日她就听秋智渊那话奇怪,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江心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细小的胳膊将他腰身环紧,想让他感受自己身上的温暖。 她安慰他道:“但是你还有我,对不对?” 江心话说到这里,语气更加坚定。 她念念有词道:“秋月白,你还有我呀!” 秋月白耸耸肩,弯身下来,下巴抵在江心肩头,鼻尖酸酸的,嘴巴里都泛着苦意。 他抬手盖在自己双眼上,头往上仰起,吐出口浊气,声音带着起伏,“母妃……把我忘了。” “她仿佛没生下过我。” 江心抬手轻拍着他的背部,像是安慰受伤的孩子一样安慰着他,嘴里的声音很轻,“嗯,我知道了。” “秋月白,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永远。” 她在他耳边立下誓言,双眼微红同他一起伤心。 “好。” 他突然推开她,眼神凶恶起来,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敢把我忘记,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秋月白低头狠狠地咬住了江心晶莹剔透的红唇,掠夺她口中的空气。 他双手抚上她的脖子,鼻尖抵住她的鼻尖。 他的手向上抚着她的脸颊,然后腿靠小杌子侧身坐下。 他抱住她的腰身,埋头不语。 等江心垂下头时,她怀里传出微弱的啜泣声。 江心知道他难过极了。 江心轻抚着他的头发,手慢慢地顺着他的发丝到肩头,安慰着他。 这一夜,秋月白哭得像个孩子,撕心裂肺。 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江心两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轻搓着他的脸颊,耐声问:“是不是哭过后就好受些了?” 秋月白坐直身,两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他的眉眼都带着哭后的倦意。 他别过脸不看江心,抬袖用力了一擦眼,故作镇定道:“若是没你的安慰,怎样都不好受。” 江心想知道秋月白与慧妃是怎么发生这么糟糕的事情的,她知道这样问会让秋月白心里难过,可如果她不问清楚的话,下次说错话了,那岂不是再次往他心上扎刀子? “今天去见她了?是她跟你说什么了?” 秋月白将下巴抵在江心肩头,闷闷不乐地回答:“见上了,她一见到我,会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就发狂,嬷嬷叫我别再去见她。” “那……” 江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轻拍他的背。 她小心翼翼地问:“不见就不见了好吗?” 她知道让人会想起痛苦的事情不好,既然慧妃回忆起秋月白那么痛苦的话,那就不要再见面了。 “好。”秋月白沉闷闷的回应,声音都带着些沙哑。 江心给他顺着毛,“真乖。” 秋月白再次搂了搂江心的腰身,带着鼻音,语气平和了许多,“现在换你哄我,还真有点儿不适应呢。” 江心感受到他情绪得到平复,便喊他名字。 “秋月白。” 秋月白松开江心,好让她与自己对视,“怎么了?” 江心抿唇一笑,“就喊喊你。” 她甜笑喊他,“小~白!” 秋月白垂眸,右手极快地掐了掐她的腮帮子,语气复杂,“你,又这么喊我!” 江心笑着拂开他的手,细嫩的藕臂环住他的脖子,鼻尖凑上去蹭了蹭他的喉结,淘气道:“就喜欢这样喊你。” “不可以吗?” 秋月白的喉结上下滚动,垂眸瞥了眼江心的颈部,目光深邃,似是在酝酿一场风暴。 他眯眼咽了咽唾沫,嗓音散发着难以抗拒的磁性,“都依你。” 江心听得耳朵微红,小猫似的手抓了抓他衣襟。 “好呀。” “你不放开我么?是准备今晚收留我是么?” 秋月白坏笑咬了咬她的耳朵,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勾人性感,不管是他咬她耳朵还是说话勾引她,反正他这番操作令江心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江心并不抗拒与他更进一步,她主动,热情应道:“小白想的话,就都听小白的!” 他舔了舔后槽牙,剑眉微蹙,语气中带着警告,“别这样喊我!” 江心觉得自己对他起这个昵称很好。 她声音软糯地撒起娇来,“我不!” “不嘛!” “就喊你小白!” “就喊你就喊你!” 对于江心的撒娇,秋月白是真心承受不住,心软得一塌糊涂,勉勉强强接受她这样喊自己。 但是秋月白很想问他到底哪儿小了?年龄也不小了,那个……也不小啊! 暧昧的氛围被江心破坏掉,秋月白也没精力再挑起两人间的暧昧,索性将江心抱放在另一个小杌子上,嘱咐道:“好了好了,我要先回宫了,出事就让夏洵挡着。” 夏洵:我是你们爱情的保安?还是保安? “好!”江心乖巧地将两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身体坐直,像是在夫子课上那般。 秋月白宠溺地上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夜色已晚,请我的公主殿下早些安歇!” 江心小猫似的跟着他的触摸摇了摇脑袋,笑眯眯道:“小白也是!” “好,小白知晓了。” 秋月白觉着江心这样幼稚些儿也好,忘却前世苦,今世甜也该尝尝了。 听见秋月白应下了自己对他的爱称,江心心里雀跃,脸上的欣喜难以掩藏。 秋月白站起身,唇角微掀,闪身出了屋子。 江心只来得及看那屋门一开一合。 小酥开门进来后,觉得自己并不是看花了眼,便问:“长公主,刚刚是太子殿下出去了?” 江心点点头,“嗯嗯。” 她面上也露出些许吃惊,没想到秋月白的武功那么高深。 小酥不禁鼓起掌崇拜道:“太子殿下可真厉害!” 江心并没有敷衍小酥,而是认同道:“嗯嗯,我也觉得他很厉害,不过我们还是先熄灯睡觉吧。” “你若是崇拜,想学的话夏洵也在,可以请教她。” 小酥捏了捏江心的肩膀,乖巧道:“好的我的长公主殿下,我们先歇息吧!” 江心笑睨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学上了油嘴滑舌了?” 小酥左右歪歪头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走向烛台将蜡烛吹灭,然后退出屋门,将屋门关好到隔壁屋休息。 月下。 秋月白并没有走远,他屈着左腿坐在屋顶上。 他望着夜空,月亮圆,星闪烁,很平凡,是每日都能见着的夜色,她也每日都能见着,他心绪平复,不再贪心得不到的。 屋里烛灭,也没了说话声,秋月白这才起身离开。 第58章 秋智渊 有了柳邵祺送礼请做客的先例,其他想邀请江心上门做客的公子哥们都生了退意。 他们觉得柳邵祺做得确实很周到,但是柳邵祺惹走了江心,连带着送给江心的礼物也都打水漂了,这真的让他们很难再有勇气。 江心见自己“相亲”的计划算是告一段落了,正想着将全部精力投向隔壁城的书铺,秋智渊就不请自来了。 夏洵站在江心屋门口,脑袋往里探,想看看江心现在有没有空。 “殿下,四王爷来了。” “四王爷?” 江心放下手中的毛笔,将账本用镇纸压着。 她站起身走向夏洵,不解了,“秋智渊?他来找我做什么?” 江心想了一遍自己能被找的问题,无非就那么几个,索性不想了。 夏洵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人已经到正厅了。” “行。” 江心让小酥去准备茶点,而自己跟着夏洵到正厅去见秋智渊。 秋智渊见见江心来了,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抱拳行礼,“小王见过初景长公主,殿下万福。” “让四王爷久等了。” 江心颔首,边说边走向主位。 她脸上表情淡然,秋智渊没能从她脸上看出些儿什么。 秋智渊莞尔一笑,语气温柔如诗,春风拂面,“能求美人一见,倍感荣幸,更何况美人是殿下您!” “等上片刻也不恼,更何况是小王来得突然,打扰了殿下。” 他言语客气,整个人都散发着儒雅气质。 江心不禁对他有了不少好感。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客气问:“不知四王爷为何而来?” 秋智渊没有隐瞒,直奔主题。 “前几日,想着与月白交好,手中准备的一些儿田产铺面没能用上,打算借花献佛,献与长公主。” 江心摆手,“四王爷倒是热情,本宫一时之间适应不来。” “而且无功不受禄。” 不管秋智渊怎么找借口,江心就是不想跟他有利益往来,人秋月白都没下他的东西,她收下可不好。 江心一拒绝,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还好这时小酥准备的茶水及时送来。 “伺候的人少,招待不周,让四王爷看笑话了。” 江心露出歉意的微笑。 她由此转移话题,想到秋智渊手中的产业说送就送,这般的不心疼,恐怕手头上身家无数吧? 江心好奇地看着他,问:“四王爷对经商可是精湛的?” 秋智渊低下头笑了笑,谦虚道:“不敢当,小王只是略有兴趣,手中的铺面也有些儿进账。” 秋智渊察觉到这话题有些敏感,试探问道:“殿下可是对经商起了兴趣?” 江心坦然回答:“手头上有间铺面没想好做什么。” 她自嘲笑笑,“本宫也得养活这群言官们呀,总不能纯靠东凌皇帝的‘赏赐(施舍)’吧?” “西玄没有……” 秋智渊话还没有说完整呢,江心就接话打断了。 “没有。” 江心:想打听西玄的拨款数?没门! 秋智渊噗嗤一笑,摇摇头,“殿下可真是心直口快。” “女子头面怕是竞争激烈,酒楼、茶馆青城也不缺。” “不知殿下想入手什么?” 听秋智渊的分析,如听一次分析。 江心: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江心眨眨迷茫的双眼。 “说真的,本宫就是头疼该选什么经营。” 秋智渊见江心发愁,提议:“其实最不怕没生意的就是粮食,米面粮油、盐酱醋茶。” 秋智渊的语气温润,像山谷中的潺潺流水声,让人心旷神怡。 江心右手稍抬,手肘抵在扶手上,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本宫盘下来的那间铺子先前就是卖粮食的。” 秋智渊见这个话题能聊,那就继续。 “那可能是经营不善关店的吧?” “地段如何呢?” 江心像是没多想,直接毫无保留的给交代了。 “地段很好,对面就是青城最热闹的客栈。” 秋智渊知道这间店铺的事情,原先他也是想盘下来的,只不过,那人说什么也不肯出,也不知道江心是怎么盘到手的。 “殿下如果说的是那间粮铺的话,小王倒是知道的。” “那间原也是生意火热的,只不过朝廷征粮,优先征收粮铺的,以至于破产了。” “啊?那……” 江心扯扯唇角,她不清楚东凌皇帝是哪根筋搭错了,颁布这样的旨意。 她可不想当冤大头。 “征粮征得人家店都倒闭了?那本宫还是不要开粮店的好。” 秋智渊补充解释:“政策改了呀,殿下可以放心的。” “那朝廷可有给之前那些因征粮而破产的店家一些儿赔偿?” 江心本来是想说给该有的赔偿,不过话到嘴边还是说小一点儿吧,成正比的赔偿怕是很难的。 “给了呀,给了土地。” 秋智渊没说是,没人要,长不出植物的荒地。 “行吧,王爷的意见本宫再考虑考虑。” 说是考虑,其实江心也没多想,经营什么都是可以的,只要她另外几间店铺做的事情不会暴露了就行。 江心目光向院子看去,天色不早了,她邀请道:“四王爷要留下来用晚膳么?” 秋智渊小声惊叹,“已经叨扰这么久了啊。” 他假装以为江心听不见,然后摇头拒绝,“不了,就不继续叨扰了。” 江心也只是客气客气罢了,如果他要留下来的话,那也只是多双碗筷的事儿。 江心站起身招呼,“那,夏洵,送四王爷出府吧。” “是!” 夏洵从角落处走出。 秋智渊从进长公主府到正厅坐了那么久,都没察觉到身边还多了个人,他心脏不禁一缩,感慨夏洵的武功不低。 他站起身抱拳,“小王先告辞了。” 江心叫住他,“四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希望下次见到不那么拘谨的王爷。” “好!小王记下了!” “小王改日再登门拜访。” 江心感受不到秋智渊对自己有什么恶意,不知是不是他伪装得太好了,还是自己阴谋论了。 上次阴谋论还是对东凌皇后和秋傲心,虽是自己无理了,但她依旧对陌生人都是这般猜测,她不打算改。 夜里秋月白来了一趟,江心将今日的事情与他探讨。 江心手指绞着帕子,“你说秋智渊这个提议是好是坏?” 秋月白右手手指轻叩桌面,“实践总是需要实践的,试试,试错成本又不高。” “若是开粮铺的话,你可以搭个粥棚施粥,博得百姓爱戴,挣个好名声。” 江心一听这话,思绪就格外活跃,“那需要往粥里边加沙石么?” 秋月白扶额,被她逗笑了。 “这种吃不饱又饿不死的一碗粥,不需要再加‘料’了。” “这……” 江心觉着有些儿寒酸,不过真正需要这一口吃食的人定然不会介意。 秋月白耐心给她分析,“你只要每天出现一会儿,再做些日常该做的,旁人就不会怀疑你还会参与其他事。” 江心眼珠子转悠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猜到我又要搞事情了?” 秋月白摇摇头,“没有。” “只是你不搞点儿事情出来就不是你了。” 这话让江心破防了,她这个人是这样的吗? 还是说秋月白就是这样想她的? 江心哀怨的盯着秋月白看,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如果你再不哄我的话,我就碎了。 秋月白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鼓舞道:“有梦想、有干劲的女孩儿最棒了!” “我的公主殿下就是!” 第59章 添福粮铺 原本就是间粮铺,江心并没有再多花功夫将这间铺子重新设计,而是按照原有的摆设换新一下,稍稍装潢了一下。 在粮铺修缮期间,江心还进宫请东凌皇帝为她的铺子题字:添福粮铺。 七日后,江心跟小酥站在添福粮铺门口,夏洵高举着手中竹竿,竹竿上挂着一长串的鞭炮。 鞭炮声一起,开业仪式正式开始。 门口架起一个大棚,棚下一口大锅,锅里煮着沸腾的米粥。 江心使唤着店员吆喝。 “开业大酬宾,一斤糙米加一斤粗面现在只要10文钱!” “买多送多,优惠得更多!” 百姓们看着这阵仗确实有不少驻足围观的。 大伙看着门口的价格牌,一斤糙米5文钱,一斤粗面8文钱,还有其他五谷的价格,都是两种谷物写在一个木板上的,价格一相加会比整数多出几文钱,但是那几文钱听店里的伙计说都是给优惠不算的。 百姓甲:“这就是那个西玄来的初景长公主吧?” 百姓乙:“她居然开店了,听着挺优惠的。” 百姓丙:“她应该不会用武力逼我们光顾吧?” 百姓丁:“你在想什么?” 百姓丙:“这王孙贵族强买强卖的还少吗?” 百姓甲:“但是她站那儿那么久了,都没有要侍卫吼我们给她行礼,想来是你小人之心了。” 百姓乙:“倒是挺便宜的,而且门口那口锅里的米粥闻起来也挺香的。” 百姓丁:“长公主殿下,草民可以试吃一下吗?” “当然可以啦!” 江心并没有让位让小酥乘粥,而是自己弯腰拿起桌上准备的瓷碗,用大勺舀了碗水米均匀的粥给百姓丁递过去。 百姓丁见江心身为长公主身上并没有架子,还这么热情的给自己端粥,他不免对江心有了好感。 “谢谢殿下。” 百姓丁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很荣幸能跟初景长公主有这么近的距离,他觉得自己这是被施了好运。 “很香很糯的米!” “殿下的粥真香甜!” 有了百姓丁这夸张的好评,其他人都蠢蠢欲动,也想要来试试百姓丁口中的美味,也想试试让初景长公主这般对待。 江心受宠若惊,她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一眼望不尽。 夏洵大吼一声,“要试吃的都排好队!” 他可见不得一群杂乱无章的人在跟前拥挤着。 江心还没来得及宣布这粥是要当慈善施舍的,就被眼前人给排队领得差不多了。 一个人吃或许并不香,但是一群人吃,氛围一下子就上来了,都吃得津津有味的。 人都是要吃饭的,大伙喝完了粥,见着这么划算,不少人都冲了。 买完米后,每个路过江心的都会来一句吉祥话。 “长公主开业大吉,财源滚滚,万事如意!” “愿长公主的店铺繁荣昌盛,客源满满,生意红火!” …… 忙碌了一天的江心手脚发软,走路飘浮。 江心宠溺地看向小酥,“小酥,你也累了,让丫鬟扶我吧。” 小酥瞥了夏洵一眼,努努嘴。 夏洵可不敢上前去,他心想自己也不是“丫鬟”呀,怎的小酥这般看自己? “属下这就去将马车牵来。” 小酥见夏洵也没说要多喊个丫鬟过来服侍江心,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与他共事没有默契。 小酥自顾自到粮铺里搬了两张小杌子出来。 “殿下,小酥也可以坐下的吧?” “自然。” 江心先是用正常的嗓音回答,然后压低了声在小酥耳边唠叨,“你我什么关系?这种事情你汇报什么呀?” 小酥捏了捏裙摆,“这不是看着外边人多……” 江心扫了她一眼,“你要自信点儿,不然旁人可看不清你在我心上的地位。” 小酥仰起头,冲她甜笑,“是!我的好殿下!” 谈话间,夏洵已然将马车赶来了。 “公主请上车!” 小酥冲夏洵白了一眼,“‘长’字被你吃了?” 小酥扶起江心的左手,恭恭敬敬道:“殿下请上车!” 夏洵弓身,“殿下请上车。” 江心抚开帘子走进去自顾自坐下,等着小酥上车坐好,她才问:“你们两个是在闹什么别扭呢?” 小酥扭头看车帘,摇摇头,“没有。” “只是觉得夏侍卫服侍长公主不够精细。” 江心微微拧眉。 “他是侍卫,你才是贴身小丫鬟呀。” 小酥气嘟起了腮帮子。 她控诉:“可是同为服侍殿下的,夏侍卫眼里太没有活儿了。” 江心扶额,“你们分工不同呀。” “今天殿下还要亲力亲为的,太辛苦了。” “心疼我?” 小酥连连点头,“对呀。” 江心还以为小酥这是看夏洵活干的少,而她自己干的多,从而心里不平衡呢。 江心双手环胸,平心静气道:“今天我们出同样的力,你心疼我,那谁心疼你呀?小酥?” 江心扭头看着小酥,眸中毫无波澜。 小酥被看得一愣。 “殿下!”小酥瘪瘪嘴,她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一样。” 小酥以为自家小姐听成了她抱怨活儿多,不满。 江心伸手去摸了摸小酥的脑袋,安抚道:“你也知道身份的区别,那你怎么不给夏洵好脸色?” “小酥,你还小,做好分内事就好了。” “夏洵的手是该拿刀的,而且他的工钱并不是我出的。” “现在心里平衡了吧?” 小酥垂眸看脚尖,心虚了。 “殿下我错了,下次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你心疼我,我很感动,一会儿回府了,让夏洵招几个小丫头来给你分担分担。” 小酥满脸惊喜地望向江心,“多谢殿下!” …… 江心没有想过自己这施粥还能赶上灾年。 南方大雨滂沱,下了足足半个月,泥石流摧毁了大片房屋,大水淹倒了万顷稻田,百姓吃不上一升米。 受害的百姓居多往青迁移,也有不少向四周去的,只不过这件事要闹到青城,东凌皇帝才会看见。 朝廷是近日才收到通知的,只不过见江心去当施粥第一人了就没有发声。 江心站在粮铺门口,看着聚集来的人,身上倍感压力。 她指了几个随身侍卫拦住眼前想要靠近粥棚的难民,然后吩咐夏洵管理好秩序。 “小酥,先不要舀粥了,先到后边吩咐再煮几锅备用。” 江心随便指了个侍卫,要求他回府搬救兵,“你,回长公主府调集侍卫过来武力镇压。” 被点到的侍卫弓身领命,“是!谨遵殿下吩咐!” 说完,江心双手置于身后,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这群难民。 他们有的蓬头垢面,有的瘦骨嶙峋,还有的手脚并不健全。 她是怜悯他们的遭遇,但是并不代表她就要立刻、马上分粥给他们果腹,没有秩序下的善良是愚善。 “都不要吵了!你们吵吵得越大声越没有粮食分与你们果腹。” “等你们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再什么时候分粥。” 江心并不觉得单凭自己说这两句话他们会老实。 果真如江心想的,等到半个时辰后长公主府的侍卫提刀将整个添福粮铺地界范围围得严严实实时,他们才老实地安静下来。 小酥拿了个小杌子供江心踩,好让她站高些了。 看见她这么做,江心竖起大拇指,小酥的做法正是她想的。 江心站上小杌子,俯视着下面这群人,大声宣布: “首先,本宫要声明一件事,你们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本宫这粮铺是私人产业,施粥时间只有四个时辰,需有秩序的排队,嫌粥少的,现在就可以离场了;需自带碗筷,若是没有碗筷者可借用这里的,不过要洗干净还给本宫!” “本宫的粥,不是白给的,所有到此处领粥的人需要到郊外出力盖大棚,大棚是给你们暂住的。” “本宫这小产业可不是源源不断的‘聚宝盆’,你们有能力了,就该去自己谋生了,别舔着脸再来浪费资源了。” 此刻的江心在难民中的形象并不端庄,反而还有些儿啰嗦。 他们只会急着在心里埋怨江心怎么还不肯施粥,施个粥要求还那么多。 江心能将他们心底里的想法猜个七七八八,她没有放在心上。 江心蹦下小杌子,大步走向大锅,拿好大勺准备施粥。 夏洵还想去扶江心的,只不过他伸出去的手见她利落的做好了准备工作,也就尴尬地收了回来。 江心吆喝了一声,“学过木匠,有木匠经验的先行出列领粥,然后跟着这个侍卫去搭大棚。”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几个稍许年长的老人和青涩小伙子出列了,他们到另一个粥棚去领粥。 江心让夏洵挑一个说话带有威慑力的侍卫领人去干活,还叮嘱侍卫,到晚膳时给他们一人两个糙面馒头。 侍卫领命去做事。 江心正式开始施粥,夏洵站在她前侧保护她,小酥在她左侧给她扇风。 难民有秩序地领粥,不少会在领完粥后夸江心好心的。 江心听见了舒心,觉得自己这样做挺有意义的。 …… 不过七曜,青城的难民都被安置得差不多了。 当西玄的言官不再憋着,将这件事情在早朝上述职时,坐在龙椅上的东凌皇帝抬了抬眸,十分敷衍地赞扬江心,“不愧是长公主,真有才干!真是蕙质兰心!懂得为朝廷分忧!” 江心看着不管事还阴阳人的东凌皇帝,她脸色僵了僵,扯起唇角假笑回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东凌皇帝多嘴一句,“这个月礼部都在准备玄度太子的册封礼,调不出人手处理南方难民,初景长公主切勿多想,并不是朕刻意不管的。”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就退朝吧。” 东凌皇帝两句话连得紧凑,让江心等人想反驳都没机会。 江心都不知道这人多此一举说这些是在给谁难堪。 而且礼部人手不够,不是还有其他部吗?东凌那么多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旁观?漠视? 如果这里边没东凌皇帝的授意,那江心是不相信的。 散朝后,西玄官员是第一个站出来讨论的队伍。 言官甲:“天理何在?” 言官乙:“道德何在?” 言官丙:“这这这,这要如何共事?” 言官丁:“冷漠啊!” 言官戊:“实在是太冷漠了!” 言官己:“拿西玄的钱救助东凌的难民,到最后那好名声都不知道能不能落在西玄头上呢!” 东凌某官员突然啧啧发声:“你们是心疼钱了?” 言官己心里暗自腹诽:放你娘的狗屁! “我们西玄财大气粗的,怎会心疼这点儿零头?” “只是心疼我们殿下忙活了那么久,为百姓们殚精竭虑的。” “看我们殿下都瘦了!” 听了一耳朵的秋月白,只听见江心“瘦了”的重点。 他快步走向江心,眼里满是柔情,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赞许道:“辛苦你了。” 江心微微摇头,“我没事。” 秋月白上下扫了眼江心,看她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多,“晚点让夏洵到我私库里取些儿补品送去。” “好。” 江心没客气。 秋月白转过身,双手置于身后,瞥了眼西玄官员,高声道:“怎么就你们有话说!” 大伙儿还以为秋月白是在质问这群西玄出头鸟,下一秒他语气陡然严厉。 “你们没话说吗?” 秋月白并不是在怪西玄官员多嘴,而是调侃东凌这些不干活的官员。 他锐利的视线落在东凌官员身上,他们浑身都打起鸡皮疙瘩。 “你们身为东凌的言官,你们的嘴是摆设吗?” “犯颜直谏都不敢?” 某东凌言官脑袋摇成拨浪鼓,弱弱道:“不敢……” 东凌官员:不敢,怕掉脑袋。 江心见秋月白发火,说的话太过偏激,连忙斥责自己人。 “说这些只能逞口舌之快,下次莫要再犯了。” 江心没将话说死,只是大声了很多,让大伙儿知道下自己的立场。 她对刚刚发言的言官一个个指鼻子,告诫道:“人在屋檐下,你们的胆子给本宫小点儿!” 见他们点头后,她才小声讥讽道:“都好好学学‘地主’家的保命手段!” 东凌官员暗自黑了脸。 江心双手交叠贴于小腹,冲秋月白点了下头,“本宫先告辞了。” 秋月白冷喝:“你们不退下是准备在这儿聚餐么?” 闻言,众人作鸟兽散。 …… 东凌御书房。 东凌皇帝坐在书桌前,拿起折子,漫不经心的问:“听说江心那小丫头片子的粮铺还是你给出的主意?” 站在他对面的秋智渊点头回答:“儿臣只是给了初景长公主个建议,至于她是怎么经营粮铺的,儿臣还真不清楚。” 秋智渊抱拳低下头,无辜道:“这一切纯属巧合。” “那还真是赶巧让她给碰上了,捞了个好名声。” 东凌皇帝对秋智渊的做法还是挺信任的。 东凌皇帝自信一笑,语气耐人寻味,“想必她身家都掏空了吧!” “初景长公主的本钱是父皇您赏赐的……” 秋智渊的话音刚落,东凌皇帝便瞪了他一眼。 江心能挣着好名声东凌皇帝不在意,但是她用他的钱赚了名声,他破防了。 东凌皇帝将手中的折子重重拍在桌上,“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定要破坏秋月白与江心之间的关系。” “儿臣遵命!” 秋智渊谦逊弓身。 就算东凌皇帝不下命令,他也会这样做的。 第60章 我希望你多依赖我一些 正是散朝时,宫道都拥挤了。 江心双手互揣袖里,步子走得沉重,觉得这条路跟她的心一样闷堵。 江心还是第一次介意做了好事没能得到应有的感谢。 自己矫情,觉得有失落感。 言官甲走在江心身旁,察觉到她周身气压都低了不少。 “殿下,虽不是在西玄,但您博爱百姓,做得真棒!” 言官甲说话很突然,江心听着也觉得突然,她停下脚步,抬起秒收拾好的精致小脸,客气道:“大人特地说这些……” 江心心里一甜,如春意暖过破了冰的流水,驱散了失落感,整个人舒畅了不少。 她甜笑,“谢谢!” 言官甲见江心展颜一笑,放心的捋了捋胡须,“殿下不介意臣对您提出评价就行。” “您是长辈,本宫怎么会介意呢。” 江心摇摇头,“只是没想到……”夸我的会是自己人。 江心停下,便有不少随行西玄官员一齐停下等待。 他们一起照顾着她的情绪。 当秋月白快步赶出来时,见到的就是他们在一起围拥着,讨好着,江心被众星捧月着。 “玄度太子。” 官员们见秋月白来了,自觉让道。 本是要行礼的他们,被秋月白一个抬手制止。 “打扰你们聊得那么开心了,能否将你们殿下借给我?” 边说,他修长的手边往江心面前一伸。 言官甲看着秋月白悬在空中的右手,调侃:“玄度太子还真是客气客气。” 闻言,江心唇角抿住笑意。 她环视了周围人,毫不矜持地将手与他覆盖。 她牵着他的手,向他走近,“本宫同意。” 言官乙酸了:“呦呦呦,长公主同意就行了,我们可做不了主。” 秋月白瞥了说话人一眼,牵住掌中柔软往前几步,然后自然放开,与她隔开距离。 他穿着黑色绣金纹四爪蟒袍,腰间系着金色祥云锦带,墨发用小玉冠束起,额前垂下来的碎发呈八字遮住剑眉,走着四方步,风吹过他的发,轻盈飘逸。 晨光洒在他身上,如同画卷中走出的谪仙。 “救济难民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他温柔磁性的嗓音让江心听了产生膜拜的冲动。 她真感到有种天降神谕的感觉。 “谢谢夸奖,食民之禄,担民之忧,尽我所能。” 秋月白听完她的回答,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唇角不禁上扬。 “你……” 他挑挑眉,打趣道:“我夸你,怎么不见你高兴?说话还那么客套。” 江心老实回答:“在你夸我之前,就已经有人夸过我了。” 秋月白将手放下,莞尔一笑,心下意识松了松。 “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呢。” 江心上下扫了他眼,认真道:“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第二个,更不是第三个。” 不过她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解释:“刚刚他们将我围起来就是说的这事。” 秋月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你见到我也没那么高兴,是不是不想同我一起游湖了?” 江心收起笑意,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见到他不高兴?她怎么不知道? 她下意识问:“游湖?” “你要约我出去玩?跟我约会?” “嗯。” 秋月白郑重点头。 “请问我的公主殿下愿意同我一起去游湖吗?” 江心有些儿不敢置信,这还是秋月白第一次正式约自己呢。 她问:“这是对我做出贡献的奖励吗?” 她觉得是。 “当然不是!” 秋月白急忙摆手,她怎么会这么想? 江心狐疑,“不是?那你怎么突然浪漫起来了?” 秋月白停住脚,垂眼看地面。 他觉得自从来了东凌,陪她的时间就少了,其实在西玄也没多陪过,他想好好补回来。 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两人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都没有正式出去约会过。 之前埋怨江心与自己生疏,实在不对,他身为一个男人就该主动的。 “怎么了?” 江心凑近他,歪了歪脑袋去观察他的状态。 她心疼他,懂事道:“是不是累了想放松一下?” “我跟你去呀,我没有不同意哦!” 秋月白眯了眯眸,不满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柔声喊着她的名字,“江心。” “嗯?” 江心歪歪脑袋。 秋月白见小姑娘不解的模样很是可爱,语气不免更加柔和。 “我没有很累,你不是我用来放松消遣的工具,不需要迎合我。” “我只是在想我都没有好好带你出去玩过,我很抱歉。” 江心还以为秋月白会说什么严肃的话题,没想到是这个,她并不在意有没有琐碎的陪伴,若是目标达成,他们就能相守在一起了。 她眼底浮起一团热烈,甜笑摇头,“小白,你我都有自己的目标要奋斗,我理解的。” 秋月白闻言微微一怔,心脏被猛的揪住,忙垂眸遮住住眼底的黯然。 再眨眼,狭长的桃花眼眼神专注无比,柔情似要掐出水来。 “嗯,但是你不需要太懂事,我希望你多依赖我一些。”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他觉得她还小,并没有想过将她两世年龄叠加起来。 她永远都是他的小姑娘,不想要她为难这些,只用她快乐成长。 江心歪头甜笑,“下次一定。” 秋月白双眼注视着她不愿转移,心忽然软成一片,嘴角的笑意蔓延,“好。” 第61章 你好纯情啊! 盛夏尽,河边古堤多老柳,柳垂亸,清风拂,点绿荷红菡萏,诸乘戏,碧波小舟三两两。 两色坐舟艏,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 “此间好景与佳人,此生之幸。” 江心望着托着自己腰部,嗓音低沉富有磁性的男人,“是么?” 她歪着头,用打趣的眼神看他。 她一袭翠绿色银纹雪狐诃子裙,裙摆如鱼尾,外穿轻纱广袖长衫,两臂之间缠绕披帛,墨色的长发随意梳起,仅用支碧色玉簪。 她纤弱无骨般靠在男人怀里。 心有所感,便侧身一手揽住他的脖子,另一手狡猾地在他胸前游走。 她露出小狐狸的精光,使坏,“那这样呢?” 江心勾唇一笑,对上他深邃的黑眸。 秋月白耳根染上一点红,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双眼微眯,眼中闪过羞涩,“你不知羞!” “啊?” 江心低下头来,秋月白看不见她的表情,心头一紧,还以为惹得她不高兴了。 江心收回手,浅浅一笑,声音妩媚,欲擒故纵。 “那公子可是不喜欢了?” 秋月白只觉掌心一松,心中空了一块,忙道:“喜欢!” “要是这样呢?是不是今晚就睡不着了?” 江心话音刚落,秋月白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感到分身一重。 他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睁圆,脸上没了表情,可耳朵却红得厉害。 他沉重地呼了口气,白皙修长,凸着青筋的大手擒住她不老实的小手。 江心腰间被不小的力道掐着,她小猫爪挠人似的声音酥软,“你轻点儿!” 她的请求让他的燥热之意更重了。 他左手松了松圈住她的腰,右手抓着她的小手高举起,俯身在她唇上重重撕咬研磨。 她身上淡淡的芳香与湖上的莲香一起萦绕在他鼻端。 江心被他吻得呼吸急促了些儿,她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有力的肩膀上。 他的呼吸微沉,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坏姑娘!” 江心见他没有往下继续的意思,身子向后挪了挪,双手搭在他肩上,露出半截胳膊,更衬得一截小臂嫩藕似的。 她蹙了他眼,轻启莹润朱唇,笑得欢快,“小白你好纯情啊!” 秋月白别过脸叹了口气。 他重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不掩饰的情欲与温柔。 他伸手在她颈部轻轻摩挲,低声喃喃,“乖,你还小。” 他常年练剑,手中的薄茧磨得她痒痒的。 江心小力戳了戳他的肩角,不满地抱怨道:“不小了,是能成婚的年纪了。” 秋月白耐心解释,“于理不合。” 他瞥了眼小姑娘气鼓鼓的小脸,低头闷笑,“你还是恨嫁啊?” 江心收回手,双手环胸别过脸不再看他,“哼,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秋月白两只凸着青筋的大手将她腰身圈住,低头在她发间亲昵的蹭了蹭,嗓音微哑,“忍到新婚夜。” 被抱着的江心不敢乱动,她觉得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抵着她。 不知两人抱了多久,江心都犯困了。 秋月白摸摸她的脑袋,下了重大决心站起身拿起桨往岸边划水。 棹影斡波,鱼蟹疏,过莲花,临岸,唯有余香在。 秋月白弯身将牵制小舟的绳子挂在木桩上,然后转身扶江心上岸。 他看了看天色,“你先回去吧。” 江心对于秋月白这居然不送她回府的行为感到疑惑,“那你呢?你不送我?” 秋月白抿唇摇头,“我还有要事要解决。” 说完,他脸上泛起薄红。 “好,那你要小心些儿哦!” 虽然江心不清楚秋月白接下来要做些儿什么,但还是叮嘱他注意安全。 秋月白眯了眯眸,点点头不再说话,眼底满是复杂的神色。 江心两手揣袖子里,脚步轻快地往夏洵和小酥所待的歇脚处走。 见江心先离开了,秋月白脱下外衣和袖子,“扑通”一声径直跳入湖中。 江心听见声响,第一时间转过身去,惊奇地眨了眨眼,看见地上堆放着秋月白的衣物,她捂嘴发出银铃笑,“秋月白,你也太可爱了吧!” 江心没多待,他既然想避开自己,那自己还是当作不知道为好。 第62章 吻喉结 夏夜,湖水清,伴冷风。 岸边青草沙沙声。 秋月白用内力将身上的水珠荡掉,穿戴整齐,步入夜色。 几息间便到了长公主府,他轻车熟路地翻墙进府。 听见墙边有动静,夏洵第一时间就到了。 “主子?” 夏洵从暗处走出。 秋月白上下扫了他眼,“你偷懒了。” 夏洵可不敢承认自己偷懒没有勤加苦练的。 他心虚道:“只是见是主子便没有阻拦,属下没有怠于练功。” 秋月白没管他找的借口,他知道,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只要五米内有人靠近的话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这夏洵在自己靠近后才察觉,属实是该给他个教训了。 秋月白双手置于身后,盯着他冷声道:“练练,验收一下这半年的成果。” “遵命!” 夏洵弓身抱拳,面上冷静,心里慌得一批。 切磋,夏洵自然不会等着秋月白先出手,但是两人一齐动,他还是慢了些儿。 秋月白凌厉的掌风朝他面门袭去。 夏洵以为是一掌便眯了眯眼,好不让伤到眼睛,他面门都感到有风了,心里也做好准备被扇趴下的。 临了额头一疼,他给他弹了个脑瓜嘣。 在夏洵吃疼的用手捂住额头以为这就结束时,秋月白脚朝他下盘攻去,连续踢了他两小腿杜。 夏洵就不该以为自家主子给他的惩罚会是轻的。 他小腿肚发疼,两腿打颤,惯性地滑倒劈了个叉。 他就这劈叉姿势抬手露出痛苦表情,表示自己受不住了。 “还是主子厉害。” 秋月白冷冷地看着他,讥讽地弯了弯唇。 “你就是偷懒了。” 夏洵小心翼翼地看自家主子,两腿一收蹦起来站得笔直。 他低头有些儿羞愧,“主子说的是。” 秋月白知道江心肯定让夏洵干了不少活儿,不然这家伙怎么会没空练腿脚功夫?但是时间挤一挤还是有的,这也不是能偷懒的借口! 疏于锻炼的后果就是腿上肌肉不紧实了,自己轻轻一踢就疼。 夏洵:so?轻轻一踢? 秋月白垂首看他,淡声吩咐,“去通传一下。” “得咧!” 夏洵点头,跑得飞快。 跑得快的结果是他到屋门前两腿一抽,来了个平地摔。 屋外的响声惊动了小酥,她歪头看江心,等待她的吩咐。 江心手指在唇上比作嘘,两人轻轻走到门前,将门开了条缝儿。 小酥弯下身看,好不给自家主子挤着。 江心的脑袋在小酥的上边,两人偷感很重。 见是拍着尘土的夏洵,他还揉着小腿肚,两人猫着腰退后相视一笑。 她们可没想过堂堂武功高强的侍卫走路竟然还会摔跤。 江心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她坐下的瞬间,夏洵就来敲门了。 “殿下,我家主子来了。” 夏洵声音轻快带着喜色。 “好!” 江心点头示意小酥将门打开。 “小酥,备酒菜。” 小酥先去开门,然后折回来担忧的问:“殿下要喝酒?” “嗯。” 小酥眉头微皱,紧张道:“可是殿下您这两日便会来……”癸水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江心歪歪脑袋勾唇坏笑,“你就不能准备阴阳壶?” 小酥睁圆了眼。 无需江心再说,小酥秒懂。 江心见小酥去准备了,她自己给自己打打气,起身出门迎接。 院里石板路两侧的灯笼是夏洵刚让人点的,平常江心都不会在自己院里用太多烛火照明。 在府里也都是打盏灯笼。 没走几步就见秋月白独自漫步在石板路上向她而来。 江心甜腻的喊他,“小白!” 她小跑向他,在他身前几步助跑张开双臂蹦入他怀中。 秋月白接住她后也没打算将她放下,而是抱着就训斥。 “这么莽撞小心伤着自己,下次不许了。” 江心拽了拽他的衣领,撒娇道:“不会的,下次还许嘛!” “许嘛!许嘛!” 秋月白被她逗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不舍得拒绝。 他轻轻叹了口气,“就这么相信我会接住你?” “嗯。” 江心笑轻快而娇媚,“小白下次还会接着我么?” 她丝毫不怕他会拒绝自己。 秋月白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唇角微掀,笑得温柔,“会,不管多少次!都会接住你!” 说着,他将她抱得紧了紧。 她低头将小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鼻尖嗅到淡淡的荷叶香。 “你没有……” 江心刚想问他怎么没回去换身衣服,但是又想到她假装没看见了,就噤声了。 秋月白耐心询问:“没有什么?” 江心歪了歪脑袋,故作为难,“你没有给我带点儿好吃的么?” “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了?” 秋月白闻言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那你是在怪我粗心?” 江心没作的意思,手指比划了一下,认真道:“嗯,一点点。” “我让小酥准备了下酒菜,我们可以一起吃点儿。” 她双臂揽住他的脖颈。 秋月白点点头,“好。” 被忽略已久的夏洵探了探脑袋,以为有自己的份。 江心看出了夏洵的小心思,摆摆手,“你要吃的话到东厨去,让厨子做。” “哎呀,人家还以为见者有份呢!” 江心嗅到了一股绿茶味儿。 秋月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夏洵瞬间合唇闭嘴,身子站得笔直。 秋月白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他平日就是这样伺候你的?” “他办事很妥帖,人也挺活泼的。”江心认可夏洵的办事能力,也没给她拖后腿过,所以没有落井下石。 秋月白脸色瞬间严肃,“看来是精力太旺盛了,还有心思耍宝。” 江心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消秋月白对夏洵的怨气,“小白,你别责怪他,他这样挺好的,不然整天跟着文臣们待一起太闷了。” “嗯。” 他蹭了蹭她香软的发,语气舒缓了些儿,“他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话,断粮关小黑屋。” 夏洵:蛙趣!主子你好狠! 江心双手环住秋月白的脖颈埋头在他胸前轻笑。 他柔声道:“先进去吧,外边风大。” “好!” 江心还以为他会将自己放下呢,毕竟抱了那么久。 没想到秋月白两臂一抖,将她向上抛了抛,好让她更好的被他抱住。 江心顺势搂紧他的脖子。 秋月白长腿一迈,没几步就将怀中的美人儿抱进房。 一进门就能看见四方桌上摆好了几道硬菜:酱猪爪、干炸里脊、辣子鸡丁、红烧狮子头、小葱拌豆腐、凉拌黄瓜、花生米…… 秋月白都怀疑江心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知道自己没用晚膳准备了这么多。 秋月白轻吻了她脸颊一口,将她放在椅子上。 江心抬手先拿过金盏酒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顺其自然搭话,“不知道你夜里会不会肚子饿,就让小酥多准备了些儿。” 秋月白坐下拿起碗筷,没注意江心的举动。 “正好饿了,那我就先尝尝看。” 江心点点头,将酒壶放在自己手边,然后端起酒杯闻了闻,确定了自己杯中的是清水才开始操作一下。 她抿了一口,假装被辣到,俏皮吐舌。 秋月白停止进食,端起江心面前的碗给她舀了勺汤,抵到她嘴边示意她吹吹再喝下。 “喝点儿去去酒味,就不难受了。” 她心虚点点头,“好。” 他看不出来。 江心喝完汤后,重新端起金盏酒壶,手指暗暗一掰。 她笑意盈盈地伸长手去给他倒酒,“我来为你倒酒。” “嗯。” 江心给他倒酒,他自然没有设防,端起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吃着菜。 她见他喝下了,也不急着催,只是默默为他倒好第二杯。 她放下酒壶,跟着拿筷子开吃。 边吃,秋月白端起酒杯示意江心一起喝。 “你拿汤吧,不会喝就不要勉强自己。” “好。” 秋月白修长的手摩挲着酒杯,等江心自己舀好汤后,他才举杯。 两人对视,秋月白带着笑意将酒一饮而尽。 江心眯了眯眸,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他喝了四、五杯的样子,光看脸,她还真看不出他是否醉了。 等到他不怎么夹菜了,江心知道他这是饱了。 江心站起身来,转身侧坐在他大腿上,捧着他的脸问:“小白,你是不是醉了呀?” 秋月白自觉将她的细腰扶住。 “没有。” 她小狐狸似的嗅了嗅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那这酒好喝么?你喝那么多。” 他垂眸看她,喉结滚动,薄唇微掀,眼里的温柔将人浸地舍不得抽离。 “要试试?” “好呀!” 江心甜甜一笑,主动吻上他的薄唇,舌头舔了舔,眼睛一眯将脑袋缩了回来,不是很喜欢。 “辣辣的,不是很喜欢。” 秋月白别过脸轻笑,她这蜻蜓点水般的吻能尝出什么? “嗯。” “以后不喝了。” 他大手扣住她后脑勺,覆上薄唇,将刚刚浅尝的美味再细细品尝。 他带着侵略性地气势掠夺着她周遭的空气。 在她快受不了前才恋恋不舍的抽离。 江心小脸泛着绯色,双臂搭在他有力的肩膀上,仰起头用灵动的双眼对他对视。 她右手向下滑,落在他胸膛上摩挲着衣服布料,坏心思问:“那,以后连交杯酒也不喝了么?” 秋月白轻轻捏了捏她后颈肉,然后大手收回覆在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上。 他垂首看她,眼底是藏不住的潋滟光华,语气温柔得不像话,“你真调皮!” “哪里会呀!” 江心抬起左手轻轻盖在他双眼上,他咽了咽唾沫,扇动的睫毛扫的她手掌痒痒的。 她抓紧了他的衣襟,看见他喉结上那颗痣很是勾人,便俯身歪头吻了吻他滚动的喉结。 秋月白浑身紧绷,呼吸重了重,握紧了她在自己掌心的手。 她在勾引他。 他怎会看不出。 “乖,小磨人精!” 他另一只手江江心的左手扣下,眼中克制着情欲,温柔磁性的声音微哑,“别折腾我了。” “我哄你睡觉好不好?” 江心眼珠子狡猾一转,乖巧应下,“好。” 江心心想到了床上还愁拿不下? 秋月白抱着她起身,长腿一迈,几步到了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 他将她放下,坐在床侧,反手将透明纱帐放下,然后为她褪去外衣和头上的簪子,并贴心地为她盖上薄被。 江心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就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将他的大手抓住,体贴的问:“小白要一起睡么?” 秋月白太阳穴位置突突的跳,他另一只手轻拍两下她的额头,“快闭上眼睛。” 江心唛濡着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行吧,她拿不下他。 她乖乖闭上眼睛,耳边是满腹感情的念诗声。 他嗓音更温柔了,但是她听得迷迷糊糊的。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蒹葭》还没念完,江心就轻打哈欠睡着了。 秋月白轻轻抽出自己被她握住的手,又气又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声抱怨,“你这小磨人精,真不担心我大热天的得风寒呀!”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不忍打搅,等她睡熟了他起身。 离开时叮嘱小酥夜里要注意她家主子是否出汗、是否踢被子。 秋月白回到东宫时夜已深,他用冷水沐浴后便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他在想自己让江心等自己是不是对的?他好像太自私了。 这一夜,他确实睡不着了。 第63章 册封太子 东凌皇宫宣政殿。 红绸高挂,红烛燃,鼓乐起。 “皇上驾到!”太监总管站在皇位下高呼。 殿内众官员双手握着笏板下跪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江心为首的西玄官员也跟着跪下行礼,不过喊的是“皇上”。 东凌皇帝从侧殿意气风发地走到龙椅上坐下。 “起!”太监总管的声音很尖细。 “谢皇上!”皇位下众人谢恩。 太监总管手抬拂尘,认真且严肃,“东凌明慈皇帝册封国储大典启始。” 话毕,秋月白身穿明黄色窄袖四爪蟒袍,袖口缝金线祥云,腰系黑色银月纹锦带,佩戴龙形玉佩;玉佩正面是“东凌”二字,背面是“白”字,玉佩刻国号不算稀奇,但名字刻其上者,乃皇族独有;而龙形玉佩唯有皇帝和皇太子可佩戴。之前秋月白都没佩戴过,被不少官员私下诟病过名不副实。他脚踩金线滚边的靴子,墨发被银色玉冠束起高马尾,八字刘海微垂,迈着四方步神清气爽地从殿门口的红地毯走到殿前。 太监总管见秋月白来了,高声道:“鼓乐止,诵念敕谕,册立皇太子。” 话音刚落,鼓乐声停了下来,殿内众官员肃穆。 太监总管开始诵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荷天地百神之灵,祖宗之福,继承祖业,承继大统,考诸古昔帝王,既有天下子居贤者,必正位太子,朕于今日册立皇三子秋月白为东凌储君,钦此。” 秋月白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总管边说边往东凌皇帝那儿递诏书,“恭请皇上将敕封诏书加盖宝玺。” 太监总管话落,东凌皇帝接过诏书发放在桌上。 一旁的小太监双手端着沉香木托盘,上边放着纯黄金宝玺来到东凌皇帝身侧,东凌皇帝双手拿起宝玺重重地盖在诏书上。 太监总管高呼:“太子储君受赏金册。” “太子殿下,快领旨谢恩吧!” 秋月白刚刚就没起身过,一直低着头,听完太监总管的话就继续谢恩。 “谢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凌皇帝也没为难秋月白的想法,他将诏书边递给太监总管边淡淡道:“太子平身。” 太监总管喜悦地高呼:“礼成!” “恭贺陛下,国本既定,东凌基业,千秋万代!” 殿内众官员双手握着笏板下跪行大礼,喜悦地恭贺道:“皇上英明,今日立下储君,乃我朝的大喜之日!恭喜太子殿下!” “东凌基业,千秋万代!” “东凌基业,千秋万代!” “东凌基业,千秋万代!” …… 太监总管率先走下台阶,冲着殿外喊:“摆驾宗庙。” 东凌皇帝站起身宣布,“众爱卿随朕一起到宗庙拜庙。” “遵旨!”殿内众官员双手握着笏板弓身领命。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从宣政殿一路到宗庙,只有东凌皇帝乘坐龙辇,其余人皆步行。 宗庙在东凌皇宫左侧,而宣政殿到宗庙这段路可不短,一行人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抵达宗庙,东凌皇帝与秋月白及其皇子、侍从入内,其余人都在宗庙前的空地候着。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入宗庙的几人都出来了。 秋月白走到东凌皇帝的左后侧,破空声使他耳朵动了动,脚刚迈出门槛,迎面就射来一支箭,他稍稍侧开身,假装躲闪不及。 箭射中了他左肩膀,但并无危险。 他捂住伤口,震惊又惶恐地往后倒去,紧随的是宗庙外多数官员咋咋呼呼的声音。 江心站在官员最前面,看见这一幕心疼得要死。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关心他,但是她不能。 站在秋月白身旁的秋智渊先一步将他扶住,担心地询问:“月白你还好吗?” 秋月白右手用力按住伤口,左手摆了摆表示,“无碍。” 太监总管手攥紧拂尘挡在东凌皇帝身前,又惊又急,“有刺客!护驾!” “保护皇上!” 晋将军第一时间飞奔到东凌皇帝面前,可是他还是晚了,他单膝跪地,“臣晋庚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东凌皇帝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生气,但面上不怪晋庚,“太突然了。” “晋将军,派两百御林军前去捉拿刺客。” 晋庚领命,“臣,遵命!” 秋智渊皱眉,歪头冲小太监喊:“快请太医!太子受伤了!” “是!”小太监这才往外跑。 太监总管负责管理秩序,“都安静!安静!” 太医来时晋庚那也传来了消息。 刺客是死士,早已在被晋庚抓到之前就服毒自尽了。 线索断了,晋庚黑着脸跟东凌皇帝复命。 东陵皇帝自然是龙颜大怒的,他连着晋庚不能及时救驾,预测危险一起算在他头上。 “既然晋将军老了,行动不便了,那就将兵符交出来吧。” 东凌皇帝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撤了晋庚的职务。 “罪臣遵旨!谢皇上不杀之恩!”晋庚有些寒心,那么多武官,唯独自己最先到皇帝跟前的,也是自己去捉拿的罪犯,这是错的么?这也有错么?这出头鸟的滋味真不好受! 等晋庚交还给东陵皇帝兵符,东凌皇帝才让太医给秋月白医治。 其实太医是跟晋庚一起到的,但是没有东凌皇帝的允许,他只能杵在角落。 在场的谁地位最高就听谁的,即使秋月白是太子,那也得等东凌皇帝下令。 秋月白这会儿的状态不是很好,他薄唇抿紧着,唇色惨白,身上的蟒袍都被血染红一大片。 东陵皇帝虚伪的呵斥前来诊治的太医,“你真是有胆儿见死不救!还不快为太子医治?是想谋害储君吗?” 秋月白&太医:这锅甩的…… 被扣上莫须有罪名的太医双手都抖了抖,连忙跑到秋月白身边。 他本来想先跪地求饶的,但是听东凌皇帝这话说的怪怪的,都不敢继续耽误救治时间了。 太医边打开自己随身背着的药箱边道:“请四王爷扶太子殿下坐下,微臣要帮殿下拔箭。” “这是金疮药。”说着,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给秋智渊。 “好,本王知晓。” 秋智渊接过瓷瓶,迅速屈膝扶秋月白靠着自己坐下。 太医的动作很快,他将箭柄先折短,然后解开、褪去秋月白的衣服,露出腹肌后,他以防万一,再翻了翻药箱,拿出个黑色瓷瓶,倒出一颗小药丸喂入秋月白嘴里,“太子殿下将人参丸含着,微臣这就为您拔箭。” 秋月白虚弱的看着他,感受着舌尖上的药确实是人参制的,便点点头。 太医反正是没等秋月白点头的,他来了个出其不意的拔箭,就连一直盯着看的秋智渊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伤口处的血如同放闸般往外涌,秋月白自己看了都后怕得瞪大了眼。 太医丝毫不慌,眼疾手快地夺过秋智渊手中的金疮药打开,毫不心疼地就给秋月白撒上了,口在被药粉盖住后就停止了流血。 太医不紧不慢地从药箱里拿出纱布为秋月白固定好,然后用绷带缠绕了好几圈,确保不会松开。 处理好外伤后,太医给他把脉,确定了并无性命之忧才松了口气。 “请殿下在伤口结痂之前都不要碰水,饮食清淡,忌辛辣,莫要剧烈运动,切忌操劳过度。” 秋月白虚虚点头,听完太医念念叨叨的叮嘱,“好,本宫知道了。” 在东陵皇帝开口要怪罪太医之前,秋月白先开口了,“赏黄金百两。” 太医欣喜的看他,他还以为会被责罚救治不及时呢! 太医跪地激动谢恩,“谢太子殿下!” 东陵皇帝瞥了秋月白一眼,丝毫没有要关心的意思,“既然太医说了莫要操劳,那太子就先回东宫养伤吧。” 秋月白觉得自己这册封了个寂寞,之前是名不副实,现在是有名无实…… 秋月白假装虚弱地点点头,“是!” 秋智渊扶着秋月白道:“父皇,儿臣自请送太子回东宫。” 东陵皇帝略有深意的看了眼秋智渊,“准了。” 见东陵皇帝同意,秋智渊扶起秋月白,担忧的问:“能走么?” 秋月白将重心靠在秋智渊身上,由着他将自己扶起。 他调侃,“不能走你背我么?” 秋智渊觉得秋月白现在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了,“好啊,就当背沙袋了。” 秋月白点点头没对他客气,示意他弯身自己趴到他背上去了。 他嘀咕,“也就你敢这样对我无理。” 秋智渊背起秋月白掂了掂,边走边道:“不不不,还有你家小美人呢。” 秋月白眼里迸发杀意,唇角微翘,幽怨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竟然敢让我家小美人心疼我!” 秋智渊轻笑,“怕你家小美人心疼的话就好好听太医的话,好好养一段时间吧。” 两人闲谈着,没多久就到了东宫。 东宫在今日之前重新装潢完,秋月白也正式从偏殿搬入正殿住。 秋智渊将秋月白背到床上放下,然后抬臂松了松筋骨,环顾四周,感慨,“你这儿倒是添置了不少东西啊!” 秋月白躺在床上得瑟道:“是啊,以后的‘家’,不得好好置办?” 秋智渊觉得只要在这些家具上贴上喜字,这儿立马能变成婚房。 秋智渊没有联想到江心能嫁进东宫,所以没理解到秋月白特意提到的“家”。 秋月白幽深的目光向秋智渊望去,“你眼红的话,也可以置办啊,你手中的商铺那么多,肯定不缺银子吧?” “辛苦攒着不如先行享乐。” 秋智渊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说的有理,但是你这赶人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 “你是猜等下初景长公主会来探望你,所以你想尽快赶我走是吧?” 秋月白凝思片刻,批评道:“看破不说破,明知不追问。” 秋智渊扯扯唇角,抱拳道:“是我没有修养了,告辞!” 他眼眸深邃幽暗的看了他一眼,没多做停留。 秋月白垂首轻笑,随后看着殿内早已无了他温润孑孓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觉得秋智渊还真是没变,心想自己不该疏远他的。 他该找个时间跟他解除误会了。 第64章 红枣枸杞汤 “小白,我可有打扰到你休息?” 江心一身大红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着金灿灿的元宝,颈部一条小巧精致的璎珞贴在衣领上,头发梳成元宝髻,上边点缀小巧金饰与珍珠,她正扶着门探头往里瞧。 秋月白见她这副模样,好笑得摇摇头,“没。” 他抬抬手,“进来吧,到我身边来。” 得到他的允许,江心提裙小跑到他身边。 殿门外小酥和夏洵候着。 秋月白穿着身宽松的墨色衣袍,背靠在床头,薄被盖着半身。 她俯身靠近他的肩膀仔细端详,看着他早已穿好的衣服,只能愁着小脸问:“伤势严重么?” 秋月白摇头,“皮肉伤而已。” 她见他唇色还泛着白,心疼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肯定很疼吧。” “这是我见你第二次受伤了。” 江心伸手想去抚摸他伤处,可指尖发着颤,始终不敢碰,怕弄疼他。 见着小姑娘心疼自己的模样,秋月白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左肩伤处放。 她的右手轻轻地落在衣服上,感受着衣服下方凸起的纱布。 他哑了哑声,“不疼的。” 听到这三个字,她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怎么还掉上小珍珠了?” “不哭,会把福气哭掉的。” 他右手凑近她的脸,反手为她拭去泪水。 “嗯嗯。” 她吸了吸鼻子,粉色的鼻尖与发红的眼睛让秋月白的心五味杂陈。 他想,他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去开玩笑,惹得这小姑娘心疼坏了。 江心收回自己的手,两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好不让泪痕僵在脸上。 秋月白让宫女打盆水来服侍她洗脸。 江心到屏风后边重新梳洗完,检查自己脸上确实没有不妥,这才重新走到床边。 她双手在交叠在小腹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问:“这儿有小厨房么?我去给你熬点儿汤补补气血。” “有,在东边。” 江心边说边转身,“好,你先休息。” 秋月白坐直身子,身子向前倾,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我陪你去。” 江心重新转回身,轻拍他的手,安抚道:“你先休息。” “不好,留我一人待在这里太无聊了。” 边说,秋月白还边蹬开被子,作势要穿鞋。 江心犹豫了,他有伤在身,“可是……” “我的伤势真的不严重。”说着,秋月白动了动胳膊给她看。 江心盯着他活动自如的左臂,心稍稍安了。 “那好吧,一会儿你可什么都别做,等着喝汤就好了。” 秋月白依旧抓着她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那你等一会儿可以喂我喝汤么?” 江心盯着他受伤的位置眯了眯眼,他这是在撒娇么?好别扭,但是真的好可爱啊! “你不是说不影响活动么?” “我……我疼。” 正说着,秋月白皱了下眉,右手收回来按在受伤的位置。 “好!” 江心抿唇轻笑,她走近他,想服侍他穿鞋的,但他不给她机会,两脚一蹬就穿好了靴子,然后伸手接过宫女递来的外袍。 江心看着他穿戴整齐,除了未束起的长发。 “我帮你梳头吧。” “不用。” 秋月白自顾自抓起头发用手指码高,左手固定好位置,右手取过宫女递过来的发带,三下五除二就绑好了。 江心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左看看右看看他的头发有没有扎歪,看完还白了他一眼。 秋月白不明所以。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邀请她。 江心将手放上去与他交叠,眼睛却看向宫女,小声问秋月白,“你宫里的人可信么?” 秋月白将目光落在那个宫女身上,淡淡道:“我不清楚谁是眼线,有没有眼线,能用就行。” 江心僵了僵脸色,总感觉自己又闯祸了。 “那我们这般亲昵……” 秋月白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抚她,“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好吧。” “他们若是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怕是早在你来到东凌之时就派人到西玄查了,现在该清楚的也能搞清楚了,所以,无需再遮掩了。” 江心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觉得有些儿尴尬,“你这么说,那我之前与你撇清关系,岂不是很多余?” 秋月白摇头,笑了。 他继续捏了捏她的小手,“怎么会,让他们心情起起伏伏些也好呀。” “你真坏!” 秋月白伸手去扶住江心的肩膀,领着她去小厨房,边走边笑,“虽然你的做法很幼稚,但还是挺能恶心人的。” 反正想到江心的做法,他就想笑,挺儿戏的。 江心拧眉不悦地望着他,小嘴一瘪,“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呀?” “夸你,夸你这个小机灵鬼。” 秋月白轻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厨房里只有两个宫女围在小灶边看着火。 江心扶着秋月白进去,小酥和夏洵依旧守在门边。 两人的影子在门口处拉长,宫女抬眼,见是她们太子来了,便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这位是初景长公主。” “奴婢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 “嗯。” 江心示意她们起身。 她自顾自到边上拿起小板凳好给秋月白坐下。 “你乖乖等我下厨。” 秋月白点点头。 江心挽起袖子,其中一个宫女走到她身旁,“殿下奴婢帮您生火。” 江心摆手拒绝,“本宫自己来。” 她的厨艺是没在秋月白面前展示过,但不代表她不会。 江心蹲下身,丢了几块木头进灶孔,然后用打火石敲出火星子在绒草上,她用小铲子将燃烧着的绒草放进灶孔,没一会儿火焰燃起。 江心用瓢舀水倒进锅里,然后用小勺子将水舀出来,主打一个简单清洗。 等锅里的水珠被烧干后,她又舀了半锅水,然后下足了红枣和枸杞,盖上锅盖,也不用看着,主打什么时候火熄了汤什么时候好。 秋月白是不清楚江心在煮什么,也不知道她厨艺咋样,但是她这做法…… 江心放下袖子,走到秋月白跟前,手伸向他,“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秋月白有种觉得自己是白期待了。 “小酥,你看着火,一个时辰后就能出锅。” “是!” 得到指令的小酥小跑到灶台前,拿了个小板凳就坐那儿等着。 一个时辰后,东宫太子寝宫。 秋月白背靠在床头,手中拿着本兵书在翻看,江心坐在床旁的小杌子上,手里拿着手绷正帮着秋月白将那件破损的蟒袍缝缝补补。 小酥双手端着托盘走进来,小声唤道:“殿下,汤好了。” 江心将手绷和蟒袍放在床上,伸手想去端那碗汤,不过被秋月白拿起兵书阻止。 “等会儿吧,小心烫着。” 秋月白示意小酥将汤放边上的桌上,不急着喝。 他放下兵书,弯腰去拿自己的蟒袍。 江心的绣工倒是让他惊讶,衣服上边被箭射穿的口子被她修复得差不多了,只要再补补破损的蟒身就完美了。 “你的手可真巧。” “都还没修复好呢,你就夸上了。” 江心拿了过来,重新放在床边,然后站起身去将那碗汤端了过来。 她轻轻舀动瓷勺,舀了一小口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喂给秋月白。 秋月白试了试,眉头一皱,觉得太甜腻了。 江心见他皱眉,以为不好喝,她自己就着他用过的勺子试了一口。 她觉得这个味道还是可以接受的。 江心可是给他熬了一大锅枸杞红枣,一大锅水熬成一碗汤,浓缩的精华啊! 一碗汤下肚,秋月白觉得自己今晚肯定会流鼻血。 江心给秋月白喂碗汤就走了,她走时还带走了他那件还没修复好的蟒袍。 第65章 南方水灾 秋月白养伤这几天都在东宫闭门不出。 不是他自请养伤的,而是东凌皇帝变着法儿的将他软禁。 江心每日都会进宫来东宫陪他。 “你不在的这几日,外边传得可欢快了,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江心坐在梨花木八仙椅上,手肘抵在八仙桌的桌面上反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穿着身浅绿色长裙,长发披肩,另一只白嫩的小手握拳重重垂在桌面。 坐在她对面的秋月白放下手中的兵书,手指轻叩桌面,淡声问:“传了什么?” 江心想到这事忍不住苦笑,“传你被我克得快没有福分了。” 她侧了侧头,严肃道:“传南方的雨是上天的旨意,上天不允许你当储君,说会消了福分。” 秋月白拧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心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更正坐姿,“他们都在传自从你回到东凌,东凌的天灾才开始的。” “然后说你当上储君,东凌祖先不忍百姓受苦想先接一部分到西天享乐。” 秋月白被气笑了,“归西了还怎么享乐?” “说来说去,重点还是在有人不想我做太子。” “嗯嗯。” 江心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看,觉得这风波是她引起的,“对不起呀。” 见她愧疚得低下了头,秋月白睑垂下,深思着。 过了片刻他才应,“你没有对不起我。” 江心知道是自己捅的破篓子没收拾好,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要是没有一来东凌就传自己克夫的话,兴许……” 秋月白眸子似眯未眯,语气强硬,“这关你什么事?” 他并不怪江心,她只是单纯的想帮自己而已。 “只有自卑的人,才会通过散播谣言引起他人注意获得成就感。” “这种人往往是嫉妒他人的,越得不到就越心痒难耐,以伤害他人为乐。” 江心觉得秋月白说这番话是在点自己。 她讷讷开口,“我……” 秋月白眨着眸,伸手过去轻抚她的脸,安抚道:“你的目的是为了惩恶扬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江心还是不认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她做错的事情她认,但是他这样维护自己,真的不怕自己会变本加厉么? 她的手攀上他的手腕,眉心微微动了动,轻笑两声,“秋月白,你这是不是叫做偏心呀?” “嗯。” 他没有否认。 江心眼神略显飘忽,唇角微掀,思绪复杂。 秋月白见她还是闷闷不乐的,挪动手去掐了掐她两颊的腮帮子。 江心瞪圆了眼,一副吃惊模样,发声艰难,“你……” 她扯了扯他的袖口,挤眉弄眼要他放开自己。 他见她急得眼角泛红,这才将她放开。 他看着她,严肃开口,“事情都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补救。” “既然南方的水灾那么厉害,那我们就去救灾。” 江心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很有责任心的说:“那身为被造谣的女主人公,我也一同前去。” “你……” 秋月白上下扫视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予评价。 见他不说话了,江心急急问:“我不能去么?” “当初施粥我可是获得了不少好名声。” 秋月白摇头。 江心见他拒绝,心里有些失落。 他摇摇头笑着调侃道:“就算我不许你去,你还是会悄悄跟去。” “注意安全就好了。” 闻言,她晶亮好看的眸子睁了睁,笑意挂满脸,“好喔!” 秋月白摸了摸她的脑袋,深的黑眸看向别处,冷冷道:“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该为皇上好好分担分担忧愁了。” 他为她整理整理耳边碎发,温柔哄道:“你先回去准备吧,我这就去请旨。” “嗯呢!” …… 东凌御书房。 秋月白一身黑色劲装,墨发扎成高马尾,八分刘海盖住眉眼。 他跪下行礼,“玄度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书案前的东凌皇帝放下毛笔抬头看他,语气不冷不热,“平身。” 他挑眉问:“不知太子到御书房来找朕,可是有要事?” “是。” 秋月白站起身,神色淡然。 他弓身抱拳道:“是有要事要与皇上相商。” “玄度想为皇上分分忧。” “听闻南方水患凶猛,玄度自荐。” 东凌皇帝没能从秋月白的脸上看出他是否对谣言着急了。 南方水患,他还没有派人前去治理。 “你可有治水之策?” 秋月白弓身抱拳道:“疏导,疏通河道,开渠排水;治理,因地制宜,清理河道淤泥,修建堤坝;引导,发动百姓施工,积极治理。” 东凌皇帝并不觉得单靠这些就能救灾救民,“这只是治水,那后续呢?” 秋月白:“搭棚施粥,重建家园,管理农耕,恢复生活。” 东陵皇帝依旧不认同,“你这后续倒是挺理想化的,只是,你知道这需要多长时间么?” 他苦口婆心劝道:“你才刚当上太子,也在东凌待的不久,并不熟悉东凌如何管理。” 秋月白闭目凝思片刻,毅然决然道:“玄度知道,但是这次是极好的历练机会。” 东凌皇帝用幽深的目光望去,眉头拧成麻花,呵斥:“‘历练’?你身为东凌储君,拿百姓当什么?不拿百姓的命当命吗?” 秋月白知道东凌皇帝在发怒的边缘了,他不紧不慢地跪下,冷静回答:“不,玄度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做出一番功绩。” 东陵皇帝目光冷厉,无半点情谊留存。 他失望道:“你心急了。” 秋月白不在意东凌皇帝是如何想他的。 两人都沉默着,直到太监通传。 “皇上,四王爷求见。” 站在御书房门口等待的秋智渊双手揣袖子里,声音温润,礼貌问:“父皇,儿臣可以进来么?” 东凌皇帝翻翻白眼,“进。” 秋智渊一进门就见秋月白正在地上跪着,他在门外是有听到一、两句的。 他靠近秋月白,手戳了戳他的肩膀,问:“父皇与太子是在聊水灾的事情么?” 东凌皇帝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嗯。” “老四有何见解?” 秋智渊双手揣袖子里,善解人意道:“太子一定是想去救灾吧?救灾怎么能少了银子?我来出,太子尽管去做便是。” 东凌皇帝眉毛挑挑,喝道:“朕还没同意太子前去,老四你在胡闹什么?” 秋月白仰头去看秋智渊,语气认真,“你的心意我领了,这钱我也会收。” 秋智渊倒是没想过秋月白会跟自己客气一下。 秋智渊垂眸看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秋月白,反问:“父皇是觉得太子没有能力做好这件事么?” 东凌皇帝可不想太子一册封就秒下来,“太子对东凌还不够了解。” 秋智渊扶起秋月白,热情道:“那儿臣愿意出这份力,与太子共同前去救灾。” 秋智渊不管东凌皇帝同不同意,反正他先站出来要跟秋月白一起,让秋月白觉得自己是站在他那边的。 “我们两人带兵去救灾,定能稳妥。” 东凌皇帝无语了,他还能说些儿啥? 东凌皇帝清咳一声,“太子莫要让朕失望。” “是!”秋月白弓身领命。 秋智渊扯了扯秋月白的袖子,孩子气般询问:“那我也一起去?” 秋月白点点头,“一起。” 秋智渊弓身抱拳,兴奋道:“儿臣领命,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秋月白觉得若是秋智渊没来凑热闹的话,自己兴许会被东凌皇帝“罚”跪很久。 …… 夜色如墨,长公主府灯影朦胧,桂花院落溶溶月。 红烛照案台,青丝垂,娇娇搅青丝,似是苦恼。 秋月白伸手勾了勾垂在案台上的墨发,将秋智渊要一起同行的消息讲与她听。 江心闻言转转未蘸墨水的毛笔,不解的问:“秋智渊也要一起去?” 他漫不经心的盯着她的墨发。 “嗯。” “他出钱。” 江心放下手中的毛笔,笑了笑,“那我们就出力喽!” “嗯。”秋月白收回手,轻笑点点头。 “有人出钱,我们的压力会小些儿。” 江心觉得这是件好事。 “那明日上朝,我入宫请旨,与你们前去,这样的话,你说你父皇会不会拨一些人保护我的安全呢?” 秋月白皱了皱眉,“你不需要‘请旨’,你的行为不受管。” 江心闻言有点儿失落,“那……保护的事情不就吹了?” 他垂首调侃,“你就不怕明面上保护你,背地里刺杀你?” 江心不信,“我的安危就是东凌的安危,居然还有人胆敢刺杀我?”难道不怕西玄问责吗? 秋月白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这个话题不是你该为难的,早些儿休息吧,三日后就出发。” “好!” 第66章 阿渊,你轻功行不行啊? 江心事先进宫将自己要跟秋月白同行的想法说给东凌皇后听,希望东凌皇后知晓自己的下落后会跟东凌皇帝聊两句。 这样的话,东凌皇帝就不得不派兵保护她了。 秋月白:你在多此一举什么? 江心还是希望自己这边可以使唤的人手多一些的,不管会不会对她下黑手。 出城门,为首的是两匹棕红色的骏马,拉着马车,马车黑楠木为车身通体墨色,门上金色兰花雕饰,檐上垂吊御赐金铃,两侧的窗牖被一帘玄色的轻纱遮挡,厢内四人围坐也觉着宽阔。 后边紧紧跟着一辆稍微低调的马车,但规模也是同样大小,最后是一辆运载货物的马车。 马车上。 江心坐在绣着兰花丝绸坐垫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环顾车厢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马车,不禁感慨,“四王爷果然财大气粗。” “这马车可真是奢华呀。” 秋智渊勾唇一笑,抱拳谦虚道:“多谢长公主的夸奖。” 他抱拳朝向江心那个方向,目光小心落在她脸上,“殿下可以直呼我名字的,接下来可是要一起行动的,那么生疏可不太好。” 秋月白坐在两人中间,见秋智渊有意与江心交好,淡淡出声介绍,“你叫他阿渊就好了。” 坐在秋月白右手边的江心微微张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秋智渊,冲他点头轻笑,“太亲昵了,我还是叫你名字吧。” “好。” 秋智渊深深地看了眼她,话题一转,“东县与磐县相邻,是受水灾最严重的地方,到时候难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 秋月白没想过那么多,手头上的情报都是好几天前的了,也不知等到了地方会是什么情况,“现在看着地图只能做假设,等到了地方再苦恼这件事吧。” “嗯。”秋智渊认真问:“可是我们先行,粮草慢行,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么?” 秋月白瞥了他一眼,“粮草先行才容易出问题,我们得先用武力镇压,不然的话,粮草到了也会被哄抢。” 江心见两人谈得严肃,插话道:“还有我们这探路的,也得看看有没有土匪什么的。” 江心没想过自己的意见会被注意。 没想到秋智渊直接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殿下的见解真是独到。” 江心双手按在大腿上,认认真真跟秋智渊强调,“叫我名字吧,也无需客气了。” 秋智渊点点头,他还有个问题,“可是我们……” “我们真的不等后边的洛将军么?” 秋月白抬手示意秋智渊不要再发言了,“不等,这好不容易出远门,不得给人点儿机会?” “不然要是颓废了怎么办?” 秋智渊扯扯嘴角。 他倒是希望一路顺顺利利的,要出事的话最好是完成后的返程。 越临近灾区的县城就越萧条,生意都没什么人做了,生怕被难民赖上。 天空阴沉沉的,牛毛般的细雨绵绵,下得人心里闷闷的。 连乘十来天马车的江心郁闷的趴在窗框边看着外边的阴雨天,“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接连的赶路让大伙儿心情都不美丽了。 江心想到后边马车上躲懒,不然在这儿跟着两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的,怪无聊的。 “我跟小酥和夏洵去后边那辆马车吧。” 秋月白开口阻止,“不用,让他们进来吧。” 江心看了看身周围这几天堆积的杂物,下意识的拒绝,“这样会不会太挤了些儿?” 秋智渊不介意道:“没事。” 秋月白朝着江心不解的小脸点了下头,“雨天还是共乘一辆马车好。” 江心眨眨眼和秋智渊听出了秋月白的言外之意。 这沉闷的天气里,谁都不想碰上麻烦。 江心提了提音调,“小酥,夏洵,你们进来吧。” 前室,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一男一女相互对视了一眼,高声应,“是!” 夏洵撑开伞帮小酥挡雨,小酥先将自己身上的斗笠和蓑衣取下,然后猫着身子掀开车门帘子进车厢。 夏洵褪下斗笠和蓑衣,合上伞紧跟其后。 江心见两人进来了,抬手示意。 “来喝点儿热水暖暖身子。” 两人异口同声,“谢殿下。” 夏洵见江心和小酥脸色都憔悴了,好心问:“太子殿下,我们要不要找处地方休息一下?” 秋智渊也觉得该停下来休整一下在赶路,“雨天路滑,也好。” 秋月白拿过背后角落的佩剑,用剑鞘底部挑开窗帘看了看,冷声道:“这天晴不了,四周都是荒地林子,停下来更危险。” 江心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淡笑望着他,“夏洵,你若想休息的话,闭眼休息吧。” “可是殿下……”夏洵小心翼翼地看向秋月白,见他脸上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主子这是允许还是不允许。 江心用一个眼神安抚夏洵,然后转头朝向小酥,“小酥,你累了就休息吧。” “好,多谢殿下体谅。” 小酥完全遵照江心的指示,也不扭捏,坐在靠门处的角落合眼休息。 车厢内的两男一女将目光盯向夏洵,夏洵抿唇尴尬的看着江心。 她手向下拍拍,安抚道:“夏洵,闭眼休息吧,有他们在,不会让你家主子我有危险的。” 夏洵探究的看了看江心,又偷偷去看秋月白的脸色,想从他脸上看他是什么态度,见两人脸上并无他色,就遵照江心的意思了。 他弓身抱拳,“是!多谢殿下体谅。” 小酥和夏洵一人靠着车厢的一边角落休息。 江心也合眼靠在秋月白的肩头休息,等她睡熟后,秋月白肩膀一抖,在秋智渊面前心机制造江心翻身落下,他顺手将她扶到自己大腿上,好让她枕着自己大腿。 秋智渊睁圆了眼,鄙视。 深夜,马车车厢里的火光在窗口影影绰绰,落在车顶上的雨声沙沙,风吹过带起窗帘带来雨中草地和雨水的味道,里边还夹着浓烟的呛鼻味。 江心迷迷糊糊的揉眼睛,“什么味道呀?怪怪的。” “头有点儿晕。” 江心分不清是自己刚睡醒头昏沉还是…… 秋月白垂首扶起江心,言简意赅,“有不少人马向我们靠近,不清楚他们有没有使用迷烟,最好掩住口鼻。” “好。” 江心拿出块手帕给自己系上,遮住口鼻减少吸入烟气,然后也拿出块递给秋月白。 秋月白接过后先给江心上调一下面罩,固定好确实不会掉下来,然后才自己戴好。 秋智渊没人关心,他自顾自自力更生。 夏洵被秋月白提剑用剑鞘戳醒,他警惕得跳起了身,想跳远离危险气息,可边上就是车厢死角,重重地撞了一下,使得马车微微晃动。 他摸了摸胳膊,尴尬了。 他对视上秋月白骇人的眼神,唯唯诺诺的弓身,“殿下,属下出去看看。” 江心提醒,“掩住口鼻,小心些儿。” “遵命!” 夏洵反手捂住口鼻,逃也似的出了马车。 小酥被刚刚的摇晃惊醒,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江心,“殿下,您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江心摆手,“没事,只是觉得头晕晕的。” 小酥也跟着用方帕掩住口鼻,然后绕到江心身旁坐下,帮她按揉太阳穴。 小酥退开身去倒了碗水,双手捧给江心,“殿下喝点儿水缓缓。” “嗯。” 江心就着小酥手里的碗大口饮尽,身体好受些儿了。 夏洵侦察得很快,江心喝碗水的功夫就传来了坏消息。 “太子殿下,我们被土匪包围了!” 秋月白朝着江心的方向叹了口气,真应了江心那话了,“对方有多少人?我们有没有突围的机会?” 夏洵眉头一皱,愁道:“对方有半百号人。” 江心抿唇两手手指互相搅着。 秋月白收回目光没给江心增加压力,而是将压力转移给秋智渊。 他调侃,“阿渊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打吗?” 秋智渊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对秋月白投去嫌弃的眼神,“就算我不擅长打架,那君子六艺也是合格的。” “行。” 秋月白站起身,拿开自己座位下的软垫,翻开箱子取出一把弓,又拿出一筒子箭交给秋智渊。 秋智渊接过弓箭试了试,刚想说些儿什么,就见秋月白拿出把剑挂在腰上,又拿出把递给江心。 “不知你父亲有没有教过你使用。” 江心摇摇头,觉得给秋月白添麻烦了。 她只学过算术、诗书、女红、厨艺和骑术,打架、杀人她还真不会。 秋月白没有责备她的意思,鼓励道:“没事,给你防身。” 他看向同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酥,也递给她一把,“小酥,也给你一把,保护好你家主子。” 秋月白让江心避开窗躲在角落,命令秋智渊配合自己,“阿渊,你以马车作掩体,掩护我。” “好!” 话落,秋月白利落地出了马车,喊上随行的四、五个个侍卫,“准备突袭。” “是!” 随行侍卫一一亮剑。 秋月白双手各持一把剑,脚点地,身似一叶小舟,快如飞鸟,随风而行。 江心只能听到车厢外刀剑的碰撞声,她攥紧了手中的箭柄,紧张的盯着秋智渊的背影看他毫不犹疑地往外射箭。 江心紧张到没注意秋智渊手中的动作,一刻也没停,生怕箭羽太多射不完似的。 小酥拽了拽江心的衣袖,张了张口无声示意她往秋智渊那处看。 江心皱眉觉得秋智渊这操作很利落,以为外边匪徒人数很多。 “秋智渊。” 她突然的出声使得秋智渊拉弦的右手僵了僵,他瞳孔不自然的缩了一下,眯眼时眼睛里还流露出一抹难以压制的情绪。 见她没有下文,他紧张地扭过头看她。 “嗯?”他不解江心突然叫住他做什么。 江心鼓掌赞扬,“你好厉害啊!” 秋智渊僵了僵脸色点点头,生硬的解释,“嗯,土匪人数太多了,我不敢耽搁。” “好,你集中精神应付。”江心点头,捂嘴示意自己会安静不打扰他。 秋月白与土匪们的厮杀很灼热,土匪先前燃烧的迷烟,使得秋月白他们逐渐泄力,最后在迷烟中晕倒。 秋智渊和江心他们也没能逃过,随着吸入的掺杂着迷烟的空气越来越多,他们也晕倒了。 地牢里。 被卸去武器的一行人被关押在一间。 江心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的首饰都还在,心中一喜,激动的小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秋月白挑挑眉,见她一脸喜色,丝毫没有被抓后的难过与害怕。 江心头发上的发钗拧开是一把细长的尖刀,她拔下来,拆开递给秋月白。 她解释,“上次被绑架后学聪明了,命能工巧匠改制的。” “虽然我不会使,但拿来割麻绳还是很好用的。” 夏洵是知道江心定制的一批特殊首饰的,他当时还觉得没什么用处。 秋月白摩挲着手中的发钗,皱眉问:“你还有多少?” 江心正想拆下自己的腰带的,手就被秋月白先一步抓住,他睁了睁眸抬手示意她停下。 江心边拆边解释,“没事的,我还有系带。” “这是把软剑。” “这耳坠是打火石。” “这簪子是长一点的针,我不知道你们懂不懂穴位,不然就直接攻击太阳穴,保管用!” 鞋子里还有银票,但是江心没有说。 江心说一个秋月白就笑一下,他扶着肚子笑着夸奖,“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江心将能用的首饰都拿了下来,歪头狐疑的问:“那我们逃得出去吗?” 秋智渊重重点头,“可以。”这么多东西了,要是还逃不出去的话,那可要在江心面前丢脸了。 秋月白转了转手腕,推测道:“洛将军想必已经到我们打斗过的地方了。” “我们把锁破坏了,然后使轻功出去与洛将军他们会合。” 江心拿出珠花带着细长的针问:“这个可以么?你会撬锁么?” “我不会。”秋月白想直接拿软剑砍,但声响肯定大,会引起土匪们的注意。 夏洵毛遂自荐,“我试试。” 众人将目光投向夏洵。 夏洵接过江心的珠花,将针尖那头对准锁头缝隙戳了戳。 “咔哒”一声锁开了。 夏洵手速极快地将门打开。 秋智渊还在夏洵的操作中没回神,听见开门声,他感慨,“你这手艺可以啊!” 夏洵没有被夸奖的快乐,而是解释,“小时候当过乞丐,为了不饿肚子,学过偷盗。” 秋月白静静的看着他,他的往事他不知情,不过他知道他很可靠。 “你……” 江心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鼓励道:“你将本事用到了正道,你这手艺很厉害!” 夏洵垂首,“嗯,多谢殿下夸奖。” 秋月白蹲下身,“江心,我背你。” 江心二话不说就趴了上去。 秋月白背起江心就调侃秋智渊,“阿渊,你轻功行不行啊?逃不掉的话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会儿我回来接你。” 秋智渊咬牙,嫌弃的翻白眼,“不需要,谁说我不会轻功的?” 夏洵凑近小酥,蹲下身,“小酥,我带你。” “好!”小酥不扭捏,直接双手环上夏洵的脖子,任他将自己背起。 身上有伤的侍卫两两凑一起相互扶着,几人很快就逃了出来。 除了秋智渊,他在人寨子里杀了看守粮食的,打翻烛台,点火引火在山寨四周。 秋月白将江心放在一处树梢上,他等着洛将军的队伍,而江心却回头看山寨。 江心扯了扯秋月白的衣袖,指着那处火光问,“那个是山寨的位置吧?” 秋月白不解江心为什么要自己去看山寨,他扭头去看,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起火了?” 夏洵背着小酥在秋月白所站的树底下吐槽,“倒是恶人有恶报。” 夏洵放下小酥,仰头去看秋月白。 秋月白看了眼江心没再说话,他垂眸与夏洵对视,抿抿唇。 江心了然噤声。 夏洵纵身一跃往他们出行的路去,去看看洛将军到哪个位置了。 江心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脚,“我想坐下,我腿软。” “好。” 秋月白小心将江心扶好让她坐下,左手给她牵着。 他看着不远处笨拙的跃跳身影,确定了是秋智渊,便放心了。 看他那轻功,他可不信能搞出那么大动静的是秋智渊。 秋月白见他到跟前了,低头笑话道:“阿渊,你轻功可真像小孩子!” 风尘仆仆的秋智渊稍显潦草,他不悦的反驳,“秋月白,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秋月白丝毫不给他面子,大笑出声,“哈哈!” 他笑得如沐春风,但在秋智渊这里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秋智渊双手叉腰,声音气急败坏的警告,“不要笑!” 他头发上还有几片碎叶和草,看得江心也忍不住上翘唇角,她抿抿唇憋笑。 见他们还有心思争辩,江心就知道现在安全了。 “行吧,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秋智渊看了眼江心,傲娇地双手环胸。 江心示意小酥帮秋智渊整理一下形象。 夏洵跟洛将军的队伍来会合时已经接近凌晨。 秋月白下令整顿两天,然后还是由他们几人先行出发。 第67章 董大人觉得天塌了 秋月白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磐县衙门。 秋月白和江心、秋智渊下了马车就被欢迎声包围。 董大人与衙门差役、丫鬟一齐跪地恭迎,“微臣(卑职、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见过四王爷、初景长公主!四王爷,长公主万福!” (“卑职、奴婢参见四王爷、初景长公主!四王爷,长公主万福!”) 秋月白双手置于身后,语气淡淡:“免礼。” “先领长公主去休息吧。” “是!”董大人站起身抱拳弓身,扭头冲丫鬟努努嘴。 穿粉色衣衫的丫鬟站起身手往里抬,恭恭敬敬招呼道:“初景长公主请随奴婢来。” 江心和小酥还有夏洵三人跟着丫鬟一路到衙门的内衙去。 丫鬟打开一间中间的屋门,里边是事先收拾好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这儿便是殿下的房间,热水已经让厨房备好了,马上能用。” 江心双手揣袖子里,迈进屋坐在八仙椅上,吩咐道:“上点儿清淡的菜,本宫饿了。” “是!”丫鬟弓身退下。 江心朝夏洵勾勾手,示意他进屋。 她环顾四周,仰仰头示意他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夏洵很快会意,专门找能藏人的地方。 等夏洵搜遍房间,发现没危险这才重新回到江心身前站好。 江心点点头看着小酥和夏洵,“小酥,今晚你守夜,夏洵你去休息吧。” “是!” 这回夏洵没再犹豫,遵从指示出了屋子找地方打盹。 …… 另一边,秋月白和秋智渊则是被董大人请到大堂,三人围桌看着地图,董大人汇报关于磐县近期的情况。 秋月白转身想出门,“先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吧。” 董大人将其拦住,“太子殿下,夜已深,看不清路,情况难辨,还是等天亮吧,不急于一时的。” 说完,董大人觉得自己冒犯了太子,立马“扑通”一声跪下。 董大人:天塌了,我怎么敢叫太子爷做事呢? “太子殿下恕罪,微臣不是故意冒犯殿下您的!” 秋月白被他这举动惊得睁圆眼。 他抬抬手,“行。” “这雨下多久了?” 董大人站起身回答:“陆陆续续下快三个月了。” 秋智渊问:“往年出现过?” 董大人:“并无,往年最多就下一个月不到的雨,今年天气古怪。” 秋月白自顾自拖了个小杌子过来坐着问:“那现在还有多少粮食可用?” 董大人:该死,我怎么就没给太子爷拿椅子呢! 董大人瞳孔一缩,发现自己又对不住太子爷了,他又利落跪下, “太子殿下恕罪,微臣不是故意不好好招待您的!” 秋月白扯扯唇角,没再让他起来的意思。 他静静看着他。 秋智渊好心开口提醒,“好好回答太子殿下的问题,殿下是不会怪你的。” 董大人抬头去看秋智渊,又看了看秋月白,颤颤巍巍的回答:“回两位殿下,三日前粮仓就见底了。” “附近县的援助粮恐怕还要两日才能送到。” 秋智渊双手环胸,“这也不对啊,每个县储存的粮食能够让县里的百姓吃半年多,这雨季久是久了点儿,但粮食缺得也太严重了吧。” 说完,秋智渊垂眼盯着董大人发白的脸,坏心思调侃他,“你是要本王也自己搬凳子?” 董大人这回真觉得天塌了,他就着跪地的姿势弯腰磕头,声音都带着哭意,“四王爷恕罪,微臣不是故意……” 秋月白扶额,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严肃的话题被他这样三番两次的给搞没了紧迫。 他扶额的手往下滑遮住上翘的嘴角,训斥秋智渊,“好了!阿渊,你别逗他了。” 董大人土拨鼠探头见两位殿下都没有要迁怒自己的意思,连忙跪直身子,抱拳认真叙述,“回禀四王爷,我们县的粮仓被淹了,所以百姓们吃完了自己家的粮食就……” 越说到后边董大人就越心疼,渐渐噤声。 秋月白脸色秒恢复严肃,点出重点,“房屋倾毁,稻田腐烂,缺衣少食。” “水往哪排?” 董大人皱眉回道:“往溪里,开阔了河道。” 他哐哐又磕起头来,掩面哭泣,“这四周都是山,仅靠这条溪根本排不出去,太子殿下,微臣真的是没法子了。” 秋月白没被他这悲痛的情绪感染到,他冷着张脸,沉声问:“没法儿?” 他高声道:“你可以炸山啊,但是你没有这么做,是怕担责是吧?” “殿下……” 董大人仰起头来止住了哭泣声,为难道:“山上有土匪,他们不许,我们也没有足够多的兵力去剿匪。”不管是炸山还是剿匪,他都办不到。 他没有足够多的火药,更没有足够多的兵马。 秋月白应:“那座山确实是有一寨子土匪。” 董大人惊疑,心里又带着后怕,“殿下与他们碰上了?” “嗯。”秋月白神色平淡。 董大人站起身走到桌边,手指点在地图上,出声示意秋月白和秋智渊看过来,“两位殿下,你们看这座山在这个位置,炸了之后水往这儿流,会影响到那头的百姓,而且他们那儿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距离东县与磐县最近的大河也是很远的,而且这条河还是内流河,引过去是个问题,引过去后消不消化得了更是个大问题。” 秋智渊下意识反问:“那怎么办?” 秋月白扫了眼地图,淡声发表结论,“剿匪,炸山,炸个深坑出来蓄水吧,先救急,之后水往哪儿引再研究。” 秋智渊睁圆了眼,惊呼:“你这会不会太意气用事了?” 秋月白反驳:“那你觉得该怎么办?等天放晴?等太阳就这水烤干?” “我做事情无愧于心,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不管用?” 秋智渊摇头不同意,“你不要太冲动。” 秋月白没把董大人当外人,直接跟秋智渊争执起来,“这只是计划,还没有落实,还需要勘测,我当然知道不能冲动。” “我又没说即刻执行。” 秋月白轻抬眼皮,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里透着疏离,失望道:“阿渊,你不了解我,也不信我。” 秋智渊垂首沉默,想了好久才重新端详秋月白,认真道:“我担心你会乱来,并不是不支持你的意思。” 秋月白见秋智渊没有异议,他眼睑垂下,勾唇笑得春风和煦,示好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上次也是,我错怪你了。” “上次?”秋智渊眯了眯眸子,深邃幽暗的眼眸让秋月白没察觉。 他恍然大悟,不在意道:“你说慧妃娘娘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早晚都会知道。” 秋智渊端详着秋月白的脸色,见他不为所动,看不出端倪。 秋月白点点头,终止话题,“很晚了,都去休息吧,明日再讨论细节。” “好!”秋智渊点点头。 董大人错愕的看着两人极速聊天,木讷的点头领命。 …… 秋月白让董大人喊来粉色衣衫的丫鬟,让她带自己去江心的屋子。 丫鬟将秋月白领到江心屋子前就退下了。 他隔着窗看屋里微弱的烛光,瞥了眼隐在暗处角落的小酥。 他耐心询问:“你家主子休息了?” 小酥见秋月白发现了自己,连忙走到她面前欠身行礼,回答:“回太子殿下,长公主已经睡下了。” “嗯。” 秋月白望着窗上朦胧的烛光叮嘱道:“你这几日注意些儿,别让她受寒了,若是有水土不服的状况立马请郎中。” 小酥眼珠子转了转,领命,“是!” 小酥觉得太子殿下对自家主子真上心,简直温柔到了极致。 秋月白看了一圈都没见着夏洵,不悦道:“怎么不见夏洵?” 小酥见秋月白不高兴了,小心翼翼的回答:“长公主命夏侍卫去休息了。” “他……” “行!”秋月白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浮现出一股危险,语气严厉,“以后你盯着点儿夏洵,若是他不尽职,敢违抗你家主子的话,向我汇报。” 小酥脸色僵了僵,背上冒汗,“小酥定不负殿下重托!” 被秋月白气质死死压迫住的小酥在心中为夏洵竖起了蜡烛。 第68章 勘山,擒匪 隔日,秋月白带着秋智渊,要求董大人带路去查看受灾的土地和倾倒的房屋,大致了解了灾民们的生活。 洛将军押送的粮草是午时到的,等秋月白检查完后便开始开会。 衙门大堂。 董大人这次机灵了,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安排了椅子,连同小酥和夏洵都有份。 秋月白开始安排工作。 “阿渊,你负责登记灾民人口信息,整理户籍,让他们领粥之前先到你这儿登记,登记完才可领粥,你得协助江心施粥。” “江心,你负责施粥,每人一碗,不可代领,不可多给,切勿心软,待会儿会有人领你去清点粮食。” “夏洵,你负责管理秩序,等阿渊登记完之后你才能放人去领粥,违者可重罚,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保护好你家主子。” “小酥,你负责协助你家主子施粥,粗活多担待些。”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夏洵,你叮嘱军医要着重注意,严加防范。” “你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发现患传染病者,拉下去隔离,远离,也不要自己亲自去送食送药,派别人去,记住了吗?” “水未退去,目前是没有办法重建的,所以管好眼下就好。” “是!”四人异口同声。 “董大人有个立功的机会,你考虑考虑要不要试试。” 董大人战战兢兢的看着秋月白,他哪敢说不? 董大人站起身弓身谦卑道:“殿下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微臣就行了,微臣绝无怨言。” “你带路,我们去这几座山勘察一下。”秋月白站起身,边说边指着桌上的地图。 “好。”董大人犹豫的问:“是即刻出发么?” 秋月白扭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淡淡道:“嗯,越快越好。” 董大人此刻的汗已经流得满脸了,他可不敢再冒犯太子爷,而是想提醒,“那请殿下带上武器,山上有野兽出现,也有土匪埋伏,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嗯。”秋月白抿了抿唇,思索片刻交代洛将军,“洛将军,调十几个武功高的保护初景长公主与粮食,然后你另领一队随本宫一起上山。” “是!” …… 秋月白一行人骑马出了城,雨天路滑,在山下一个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蒙蒙细雨,沾衣欲湿。 秋月白下了马点了几个士兵要求他们看好马,“你们留下来看着马匹,莫要让人盗去充饥。” “遵命!”士兵弓身抱拳领命。 秋月白抬头看天色,黑云翻墨的天让他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担忧道:“趁着现在雨小,带上干粮我们先上山,希望能在太阳下山前在山中找处地方过夜。” 秋月白让董大人领路进山。 董大人怕摔倒,拄着拐杖边走边介绍,“殿下,我们这儿山多,被山围着,只有一条官道出入,小路却有很多,只不过路很窄很难走,您见谅。” 秋月白抬抬手让大伙儿跟上。 蒙蒙细雨中山林殊诡青翠,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草木上哀婉悲恸,青霭迷茫进入山中都不见。 临近山顶,山峦云雾苍苍,远望更迷离, 秋月白环顾四周,整个磐县都被山围着,就像个碗,磐县在碗底。 董大人指着东县的方向给秋月白看,他介绍,“殿下,那儿就是东县了。” 洛将军看这两块地势十分心累,他挠挠下巴,“嗯,像两个大碗,这要是不开条河道出来,等积水了能淹不少。” 秋月白认同点点头,“话糙理不糙。” 秋月白一行人在几座山上勘测了七、八天,天都耗晴了,发现不是没有河道就是道小,没有地下河河脉。 洛将军抬手朝着预想的山比划,“看来那座山是必须炸掉的,那座山山势最低,离房屋远,开拓时不会对百姓们的生活造成影响。” “落实成功还能剿匪,真是一举多得。” “嗯。”秋月白认同的点点头。 洛将军突然语出惊人,“臣觉得他们是想拖到朝廷处理,也就是等到我们来剿匪,将他们把事情办妥。” 秋月白轻抬眼皮,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认同也不表态,只是感慨,“洛将军的想法真毒辣。” 闻言董大人立马跪下来磕头大喊冤枉,“微臣没有,求太子殿下明鉴!” “微臣是尽心尽力、殚精竭力的为百姓谋福利,并无别的心思,若是太子殿下不信的话,微臣这就对天发毒誓,若是微臣鱼肉百姓、玩忽职守的话,那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后不入祖坟,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洛将军听不得如此残忍的话,他挠了挠后颈,“那个……” “董大人,我信你,是我阴谋论了。” 洛将军:你的毒誓太狠了。 秋月白静静看着两人不表态。 等洛将军把董大人扶起来后,秋月白才皱着眉看他们,“回去吧,今日就到这里,好好休息一晚后,咱明日去会会那座山。” 洛将军与董大人:“是!” …… 秋月白带足了人马直逼梁寨。 到了梁寨寨门前,看着一片焦黑的断木头后是新搭建起的木头作为寨门,秋月白心里有了猜想。 从寨子的外观上看,感觉这个寨子被大火烧过,还是损失惨重的那种程度。 董大人犹豫的开口,“这……” “这还需要我们剿匪吗?” 洛将军觉得里边的人元气大伤,自信放出狂言:“我觉得今天就可以拿下。” 他鼓舞士气,高喊道:“里面的人,你们被包围了,还不快束手就擒!” 喊话声一出,寨门上方的放哨处便围了几个人。 他们嘀咕了几句,就有人放声大喊,怒斥他们的恶劣行为,“朝廷出了你们这帮歹毒的人,还说要为百姓谋福利,救灾、救民,我呸!一群魔鬼!” 他们的言语激怒了洛将军,他着哨塔上的人骂骂咧咧道:“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我们就是来救灾、救民的!” 听到这话的哨塔上的土匪更加生气了,“格老子的!” “当时我们跟踪你们好几天了,只是想要些粮食和钱,我们也没杀你们的人,你们却放火烧了我们寨子,寨子里的老幼妇孺难道就不是人命吗?” “这叫救民?难道我们就不是东凌百姓吗?” 秋月白是知道他们寨子被烧的,但是烧到什么程度,谁放的火,他却不知情。 “呵!”他冷冷一笑,语气刻薄道:“占据这座山,占山为王,你算哪门子的东凌百姓?” “天底下哪个普通老百姓会绑架东凌太子?绑架东凌四王爷?还绑架西玄的长公主?” 秋月白目光冷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本宫真是开了眼了。” 哨塔上的土匪头子辩驳,“是!但是我们没有杀人啊!难道我们就没有机会被拯救?改错?” 秋月白凝思片刻,既然他们没有伤及人命,那当然还有改错的机会,“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哨塔上的土匪头子恨恨的看着秋月白,“你们逃都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放火烧山?” 秋月白眨着眸,复杂的看着他,高声解释:“本宫没有命人那么做!” “这是个误会。” “本宫可以解释!” 土匪头子毫不掩饰憎意,“我不管,我要为我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秋月白忍气吞声的翻翻白眼,抬抬手下令,“多说无益,攻寨去绑了他们!若是反抗,就狠狠的打一顿,留口气儿,活着就行!” 秋月白知道他们不冷静,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再多说下去也解不开误会,他们既然没有作恶过,那就耗点儿时间劝服收编了。 洛将军带兵冲进梁寨,打斗持续到凌晨寅时,才坎坎能收工。 洛将军:没事,只要天没亮,那就是“今天”拿下! 第69章 秋月白,你这是不是叫做偏心呀? 磐县衙门门口。 门口搭着五个粥棚,灾民们到秋智渊设起的栅栏前登记,然后在粥棚前排起了五条长队。 江心见秋月白回来了,连忙将手中的勺子递给小酥。 她迎上去仔细端详,“你没事吧?一切都还顺利?” 秋月白双手张开,转了个圈好让江心看清楚,让她安心,“很顺利。” 洛将军站在秋月白身后汇报,“殿下,那群土匪已经被关押在地牢了。” 秋月白歪头看他,好看的桃花眼微眯,“全部?” 洛将军点头,“是的。” 秋月白邪魅一笑,坏心思道:“土匪头子既然想为死去的弟兄报仇,想必他们很团结吧?” “这样,每天一桶粥、一桶水让他们去分,看他们是如何团结的。” 洛将军赞同道:“对!饿饿就老实了。” 秋月白抬手,食指与无名指微抬,其余手指稍曲,示意洛将军去照做。 江心见秋月白脸色疲惫,关心道:“你这几日一直忙着勘察山脉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先休息休息吧。” 秋月白眉头微皱,摇摇头,“歇不了。” 事情都没有任何进展呢,他怎敢歇息? 他勾手招来秋智渊。 秋智渊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侍卫。 秋月白握紧手捏了捏拳,深思片刻道:“阿渊,立则公告,不管老幼妇孺,只要四肢健全的,年龄在十二岁以上的统统出来干活,孕妇和刚生下孩子未满六个月的除外。” 秋智渊放松放松手指,疑惑的问:“是现在就要他们去干活还是先通知?” 秋月白眼睑垂下,深思着,眸子似眯未眯,再睁眼便向周围看去,“领完粥就出发。” 他皱着眉,将大致计划说给秋智渊听,“分成四批,一批伐木建造临时居住地和重建房屋;一批开山,能挖多少挖多少;一批搬运,将石块搬去准备开扩的河道,垒高河堤;一批打扫路面,清理残垣断壁,将不能用的木头全烧了,好堆起来当肥料,等水退去就能养田了。” 秋智渊顺着他的话想问问题,“那剩下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秋月白打断,“阿渊你可真恶毒,你居然要压榨百姓!” “我……” 秋智渊有种有口难辩的感觉。 他咬牙切齿,“我都还没说完呢,你就污蔑我!” 逗他一下,秋月白感到整个人都放松了。 “哈哈。”秋月白拍了拍他的肩头,“快去写,快去写。” 秋月白顺手推了推秋智渊的后背让他去行动,余光中看见洛将军回来了,就安排道:“洛将军,你当监工。” 洛将军弓身抱拳,“是!” 秋月白走到秋智渊身旁,手指轻敲桌面,“阿渊,你有登记百姓情况,你让会木工的出来去建造房屋,然后让有矿工经验的带头凿洞好安置火药炸山。” “不过要等山上的木头伐光才行,能用的都别浪费糟蹋了。” 秋智渊边动毛笔记下边点头,“知道了。” 他狐疑反问:“那你呢?” 秋月白将磐县的事情都安排给他们,那他准备做什么去? 秋月白眨眨眼,“我?” “我要去东县看看那边的情况,看看水能往哪儿流,炸山的指令等我回来下。” “总不能真炸出个大坑来囤水吧?” 秋智渊睁圆了双眼,不解又吃惊,“你要治水?” 秋月白双手环胸,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反问他,“我们出来不就是来治水的么?” 江心跟在秋月白身后,听着两人的谈话没打算吱声。 秋智渊目光落在秋月白身后的江心身上,若有所思道:“那没个几年时间是回不去的。” 秋月白一脸平静,“回不去就回不去呗,我身为东凌的储君,不做出点儿成绩来,这储君我都不好意思当。” 秋智渊垂眸,眼底带着—缕诧异,喃喃:“可是你为两国和平已经牺牲很多了。” 秋月白突然神色冷淡,脸上并无半点笑意,冷冷的看着地上,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嘲讽道:“我不‘牺牲’的前提是有人能把事情完成,你看南方水灾到现在,谁站出来了?” “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丧命吗?” “而且贪污,就属水利官员贪得最厉害,我不亲自看着,是要等国库空虚了再处理贪官吗?” 他眉梢处冷漠,失望的看着他,冷冷道:“你不愿意在这儿出力,就到别处出力去。” 江心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忍不住去扯了扯秋月白的衣袖,担忧的看着两人。 秋月白反手牵起她的手,轻轻拍着反过来安抚她。 秋智渊脸色微僵,半带轻笑道:“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为你感到不值,但是听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的。” 秋月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道理?我只是不想等我登基之后国库空虚,影响我大刀阔斧。” 秋智渊扯了扯嘴角,“你……你倒是挺敢说的。” 秋月白连连冷笑,“嗯,这有什么不敢说的?谁不想当皇帝?我只是不虚伪而已。” “你说的对。”秋智渊不仅表面认同,内心也是认同的。 秋月白觉得跟秋智渊的话题可以终止了,便叮嘱洛将军,“洛将军,你带队让他们注意安全。” 洛将军是有听到秋月白和秋智渊的谈话内容的,他眼神复杂的看着秋月白,点点头,弓身抱拳,“臣遵命!” 秋月白见边上还有小杌子,脚一勾,勾过来让江心坐下。 他垂首看她,“江心,你找几个厨子炸猪油,制备大饼,要包肉,等明日清晨分粥时给每人两张饼好上工垫肚子。” 江心甜甜一笑,乖巧道:“好,我知道了。” 秋月白觉得事情吩咐得差不多了,暂时只想到这些,便只说到这儿。 他转身想走,却被江心叫住。 江心拽了拽他的衣角,“秋月白。” 他重新转回来,弯下身,认真又耐心的询问:“怎么了?” 江心被他突然这么一盯,紧张了,她急急道:“干净的水很重要,没有可以饮用的水了,都被污染了。” “那我命人去取水。” 江心抓着他的衣角没打算放开,提议,“等等,你给我一些人手,让他们将沙子、木炭用布裹起来,然后把水过滤,再煮沸,将水储存起来,不然明日不够煮饭的。” 秋月白挑了下眉,这事他没想过,也不懂污水的过滤之法,虚心的点点头,“好,听你的。” 他耐心的问:“还需要什么?” 多一个人提意见就有多一种见解,秋月白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够妥当,这儿不能是他一人的一言堂。 “衣服。”江心垂眼看着秋月白身上的衣服,已经有破损了。 她眉心微动,灵动的眸子眨了眨,“我想,你不是留下了十二岁以下的么?找几个机灵点儿的孩子,再找几个绣娘缝补衣服。” 秋月白上下扫视她,微眯了眯双眼,略略沉吟,“你倒是都利用起来了。” 江心微微一愣,想到秋智渊刚刚说的话,蹙眉问:“啊?我恶毒吗?” 秋月白忙摆手,求生欲极强,急急道:“没,没有,我没说过,也没想过。” 听了一耳朵的秋智渊直翻白眼,嫌弃眼神他已经用倦了,他突然探头插嘴,“秋月白,你这是不是叫做偏心呀?” 秋月白耸耸肩,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没。”秋智渊噤声,无语的翻翻白眼。 秋月白伸手去拍了拍秋智渊的肩膀,“我一会儿就出发,这边就靠你们了。” 江心乖巧点点头,“好,你放心。” 秋智渊则是伸出尔康手,开玩笑道:“放心交给我,一定会搞砸!” 秋月白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手上使力地捏了捏秋智渊的肩膀,恶魔低语警告他,“搞砸了第一个拿你开刀。” 秋智渊缩了缩脑袋,假装自己很害怕的模样,摆摆手表示不敢,“舒缓一下氛围,别太紧绷。” 秋月白的手依旧使着力捏他的肩膀,“我谢谢你啊!” 秋智渊吃瘪,忍气吞声。 …… 第70章 炸山,筑堤 在秋月白准备出发前,江心将他拦下打商量,“我能同你一块儿去么?” 秋月白心里也想让江心一起去,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你去了,那这儿谁主持?” 江心眨了眨灵动的水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主持么?” “嗯。” “你现在是除了我以外地位最高的,你得留下来主持局面。” 秋智渊:那我呢?我这个王爷算什么?算平民吗? 江心口将言而嗫嚅,“可是……” 她揪着自己的衣袖搅了搅,不舍的看他,“你要去肯定是去好久。” “我会很想你的。” 秋月白抬手摸摸她的眉眼,试图将她的脸印在自己心中,“嗯,你说过会帮我守护后背的,这儿至关重要,就交给你了。” “好!” …… 秋月白带着一队士兵和粮草,花了三日抵达东县,在他出发前就寄信给远在青城的孔酌言,命他即刻带人赶往东县来协助自己。 等秋月白在东县勘察完山脉和水脉后,孔酌言也到了。 他将磐县的分配方式用在东县,自己在这儿盯了将近三个月,才看见河堤的雏形,人工造的河堤在与磐县相邻的那座山山下,想延到南海恐怕需要无数个日夜。 秋月白不敢想自己一次性能完成。 又过了一个月,秋月白将东县的重任交给孔酌言,让他安排出来一些人手可以自给自足了。 孔酌言边帮秋月白收拾东西边问:“殿下,为何不就此建设家园开荒种田呢?” “这水会被太阳慢慢烤干的,那就不用治了。” 照他的理解,只要帮这群百姓度过这一关就行了,之后的事情他们总该会自己处理的吧? 秋月白用幽深的目光看他,不满道:“那以后还有大水呢?” “也死那么多人?也等着太阳烤干?” 他嫌弃的翻了翻白眼,“你是想给地府创造业绩吗?” 孔酌言骇然抬起头,腿软一下又一下,连忙否认,“不,酌言不敢!” 秋月白森凉的目光一下一下的刮着他的脸,警告道:“酌言,下次发言前先斟酌一下再发言。” “是!”孔酌言心虚的点点头。 “这边就交给你了。” “殿下一路顺风。” …… 秋月白抵达磐县时,山体需要安装火药的位置已经被挖空空预留好了,而郊外也被建设得有模有样的,可供百姓简单的生活了。 短短四个月时间,磐县的百姓生活已经恢复正常了,除了地里的作物还没有起色外。 秋月白来到磐县衙门门口,周围已经不见粥摊了。 他疑惑的环顾四周大步迈进门,命令衙役去通传董大人他们到大堂去。 大堂。 秋月白翘着二郎腿坐在八仙椅上,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右手端起茶碟,细细品着杯中的茶水。 不过一会儿,以江心为首的董大人和秋智渊都来了。 董大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没把秋月白交代的事情做好,“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董大人跪着身子头不敢抬。 秋月白左手摆摆,“平身吧。” “说说吧。” “现在是什么情况?” 董大人求助的看向江心和秋智渊,他不敢开口。 江心走到秋月白身旁的位置坐下,叹了口气道:“你离开后,天气逐渐好了起来,积水被太阳烘烤得差不多了,不少百姓因为有了房子住,也有田可以耕作了,觉得安逸了,便不想再开山了。” “逐渐的,他们的心理越来越靠近,随波逐流了。” “剩下出力的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了,年轻一辈都跑了。” 秋月白冷笑一声,嘲讽道:“他们倒是挺会做令人寒心的事情啊!” 江心双手放在大腿上互相搅着,“洛将军有用武力镇压,但是他们吃饱了就不干活了,我就下令不再施粥。” “嗯。” 秋月白眼眸深邃幽暗,刀削似的脸庞无半点温情,在他对上她的眼时,神色不明。 “多久了?” “停止施粥多久了?” 江心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半个月了。” “呵。”秋月白浅笑一声,薄唇微掀带着几分嘲讽。 “半个月了!” “他们也该瘦了吧?” 秋智渊点点头插话,“嗯,瘦得瘦骨嶙峋了。” 江心小脸愁得发苦,“现在不知道该不该请继续施粥。” 秋月白点点头,闭目凝思片刻,眼皮轻轻跳了几下。 他睁眼,看着董大人,眸子似眯未眯,“那牢里的那群人呢?” 江心替他回答:“没饿死,只是瘦得营养不良了。” 秋月白盯着董大人看,看得董大人心里发毛。 他讥讽地弯了弯唇,“也瘦骨嶙峋了吧?” 秋智渊重重点头,“嗯,对!” 秋月白放下茶碟,突然站起身。 “我们去看看。” “好。”董大人这才敢出声。 他走在前边带路。 秋月白一行人到大牢时,就见昏暗的大牢里有几间关满了人,是梁寨的人,男女分开的,足足关了十个牢房。 他双手置于身后,看着他们的头头,讥讽地弯了弯唇,“关了这么久,你们也该识时务了吧?” 土匪头子抬手示意大伙儿都跪下,大家饿得饥肠辘辘的,颤颤巍巍地跪下神拜见,“太子殿下!” “罪民参见太子殿下(初景长公主、四王爷)!” 秋月白挑挑眉,并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他冷冷地翘起薄唇,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呦呵,看来是识时务了。” 夏洵手捧莲花:识不识时务的,我最有发言权。 “本宫以储君的身份向你们保证,本宫没有下令放火烧你们梁寨,本宫不想再说第三次。” 土匪头子重重将头磕在地上,诚恳接受,“是!罪民知道了。” 秋月白声音淡淡,“本宫这儿呢有一份好差事,包吃包住,就是辛苦了点儿。” 土匪头子不敢抬头,声音沙哑又恭敬,“殿下请说。” 秋月白幽深的黑眸看向别处,冷冷道:“本宫要炸了你们的老巢,夷平,再挖个深坑,筑堤。” “干多长时间本宫还不清楚,但是本宫保证事成之后赏你们房屋和田地,保障你们以后的生活。” 土匪头子并没有因为自己老家被炸而难过,而是惊喜地抬头看他,感动的追问:“真的么?”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干活?” 秋月白神色淡淡,瞥了董大人一眼,“不急,先让郎中给他们瞧瞧,别关出大病来了。” 董大人弓身抱拳,“是,微臣这就让郎中过来看看。” 然后秋月白转身抬手示意江心牵住自己的手,先出去。 江心伸手与他交叠,手被他轻轻地捏了捏。 边走,他边问:“当初建造避难所时,那地契和房契是写了谁的名字?” 秋智渊抬手邀功,“是我的。” 秋月白看了秋智渊一眼,收回眼神继续看着江心,沉声道:“行,既然他们不干活儿了,也该收回房子了。” 秋智渊重重点头感慨道:“这样的话,他们就会干活了,你真聪明!”他觉得自己真善良,当房东不收房租! 秋月白否定了他,“不。” 他冷声,眼底浮现出一股厌恶,“已经不需要他们干活了。” 秋智渊张了张嘴,惊讶了,“啊?那……” “那这山要挖到什么时候?” 秋月白神色冷淡,眉眼间尽是冰冷,“在我这里,不忠者不用。” “他们就放他们去自给自足吧,反正他们也不需要我们了。” 秋智渊疑惑的眨着眸,不解了,“我们不是来收服民心的吗?” 他似是自嘲地笑了两声,“这样的我可不敢要,做出功绩来了,公道自在人心。” 江心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大手,冲他笑笑,眼神肯定,“你说得对!” 等大牢里的梁寨人出来干活已经是三天后了。 秋月白直接让洛将军上炸药,炸山。 黑烟自山中直冲云霄,爆炸声与滚石声响了好几天。 好在先前就命人将山上的植被处理了,不然的话要搬运的东西可就多了。 秋月白让他们将碎石搬去建堤坝。 挖坑,挖渠,筑堤,足足用了两年才堪堪看见堤坝的雏形。 这两年间,秋月白不断的在磐县和东县奔波,而磐县的百姓因为田里的作物不够饱腹,又屁颠屁颠的加入了治水,不过却没有了梁寨人的福利,人梁寨的每月都有领到工钱,而这群之前“罢工”的人只有包吃这项福利;东县则是齐心协力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想全干完为后代、为自己积福。 第71章 国师:世上真的没有长生不老药 三年前,东凌皇宫,御书房。 六王爷——秋子濯双手捧着一个黑漆盒子,单膝跪下将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宝物献给东陵皇帝。 “父皇,这是儿臣今年为您寻的天山茶幼叶,之前见父皇饮了不少,觉得父皇喜欢,就命人去雪山采摘了。” 东陵皇帝从御案前站起身,走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阴晴不定,“揣测帝王心?” 他的脸色阴沉严肃,“你的胆子变大了呀老六。” 秋子濯闻言慌张的抬头去看东陵皇帝,本是单膝跪着的姿势变成了双膝跪地,他将双手高高举起,诚惶诚恐,“父皇恕罪,儿臣不敢!” 知道自家父皇杀伐狠辣的他硬着头皮解释,“儿臣只是好心。” “儿臣只是见四哥没为您准备茶叶,所以我……” 东陵皇帝伸手去将秋子濯手中的盒子拿到自己手中把玩,“谁说老四没有提前备的?” 他边说边单手拿着盒子打开看看。 “你的心思若是多用在政务上,朕也不会这般生气。” 他忽的一笑,“揣测帝王的喜好,你想当太监么?” “如果你想当的话,朕也是不会拦着你的。” 秋子濯瞪圆了眼,思考了几秒还是不懂他老爹是什么意思。 他双手交叠在地面重重地磕起头来,“父皇,儿臣知错了。” 东陵皇帝将手中的盒子重新塞给秋子濯,背过身走回御案前的椅子坐下,“起来为朕泡茶,往里加点儿老四的茶叶。” 秋子濯疑惑自家老爹阴晴不定的态度,不过幸好他没有生气。 秋子濯照做,但小心机的将自己所带来的天山茶幼叶多加了点儿,想让自己的茶叶味道盖过秋智渊的。 在秋子濯双手端着茶托放在御案上时,东陵皇帝抬手掀开茶笠,他漫不经心的看着秋子濯。 两人在对视期间,秋子濯能从对方眼底捕捉到一抹强烈的憎恨。 秋子濯不明白为什么他家老爹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东凌皇帝伸手拿起桌边用来舀蜂蜜的银勺子,当着秋子濯的面直接放进茶杯里。 秋子濯还以为他是想喝甜的,没想到他却厉声暴喝:“秋子濯,你竟敢弑父!” 秋子濯闻言两眼一黑,脑袋嗡嗡的。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哪敢弑父啊?他敬他老爹都还来不及呢! 秋子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东陵皇帝,想说些儿什么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 太监总管呼,“护驾!” 他这一声把看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给惊动了。 东陵皇帝见侍卫们都进来了,眯眼指着秋子濯怒道:“把这个逆子给朕押入地牢,听候发落!” “是!” 秋子濯还在为自己是无辜的找说辞,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侍卫押下去了。 一部分侍卫押送秋子濯去地牢,一部分则是重回岗位巡视。 东陵皇帝轻轻拨了拨茶笠,若有所思。 “宣国师。” “是!”太监总管弓身退下。 不过一炷香,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深紫色直襟长袍,腰间束黑色彼岸花花纹腰封,乌黑的头发垂下,双手揣袖子里缓慢走进御书房。 男子肤色白皙,五官清隽,不说年龄根本看不出年岁。 “皇上找我?” 他声音淡淡,似是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 东陵皇帝轻抬眼皮,嫌弃的看他,“国师怕是年岁大了,忘事了?” 国师弓身,然后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两人相互对望,大眼瞪小眼,“没忘,今年是皇上该换药的年份。” 东陵皇帝薄唇微掀带着几分嘲讽,“若是朕自己不提的话,国师是真忘了。” 国师双手从内到外搓了搓大腿上的布料,“老了,不中用了。” 他认真道:“皇上,世上真的没有长生不老药。” “那国师都快七十岁了,还是这般模样,身体健壮。” “难道天底下还能有一模一样的人?连声音都一样?” 东陵皇帝自然是不信的。 他从小就跟在先皇身边,见国师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先皇仙去了他长这样,自己登基到现在,脸上都有皱纹了,他还长这样。 国师见东陵皇帝不信,深深叹了口气,“哎,世间奇闻异事多了去了。” 东陵皇帝小孩子气般张开双手给他展示自己,“你看朕每隔几年就换一次药引子,身体也是越来越好了。” 国师无奈摇摇头,“靠血脉至亲延缓衰老,终归不能长久。” 东陵皇帝冷冷盯着他看,眼底复杂极了,“那你还不赶快为朕制出长生不老药?” “皇上,世上真的没有这种东西。” 国师翻了翻白眼,他都说好多次了。 但是不管国师怎么说,东陵皇帝就是不信。 “不可能。” “你身为国师,朕敬你,你若不尽心的话,朕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哎!”国师瘪瘪嘴,忍气吞声道:“每次召我来都是这样,我要是能搞出来的话早给你了,还给你想什么延续衰老的秘方?” “反正就是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长这样,皇上爱信不信吧。” “反正皇上不信我的话,大可把我杀了泄愤。” 见着国师摆烂,东陵皇帝也无可奈何,反正他就是相信国师拥有长生不老药,但是国师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可以拿捏的把柄在他手上,所以来硬的根本不行。 而且国师在东凌的影响力比他这个皇帝还高,东凌可以没有皇帝,但是不能没有国师,他都成信仰。 国师耸耸肩膀站起身,提议,“去看看这次的‘药引子’吧。” 他从国师府被请进来,还没搞清楚这个狗皇帝是要对他哪个倒霉崽子下手呢。 东凌皇帝咧唇一笑,站起身积极领路,“去星辰阁吧,应该已经从密道送过去了。” 东凌皇帝出了御书房就纵身一跃,跃上半空身子像落叶一样轻轻落在宫墙的黄色琉璃瓦墙帽上,他一脚踩着琉璃瓦墙帽一脚踩着墙脊。 国师右手抓起自己的衣袍,几步追上去。 他好奇的问:“这次是第几个?” 东陵皇帝看着他笑笑,“第六个。” 国师神色冷淡,疑惑了,挖苦他问:“看老三咬牙切齿的,怎么不选他?” 东陵皇帝摇摇头,“没机会。” “再说了,他是慧妃的孩子,朕,不想动。” 闻言,国师愕然的看着他,嘲讽笑笑,“那你也不想把皇位传给他啊。” “皇位,朕谁都不想传。” “与她有关的,朕不想动。” 国师有些儿不敢相信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都不知道你对慧妃是真爱还是……” “哎,真别扭。” 两人几息功夫就到了星辰阁。 星辰阁外重兵看押,东凌皇帝抬手命侍卫开门。 “恭迎皇上、国师大人!” 东凌皇帝听侍卫们的称呼,不满的冲国师翻翻白眼。 自己地位感觉比他低了呀! 国师双手置于身后,一脸淡定,不感兴趣这些称呼,径直走进去。 东凌皇帝追上去,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密室里。 密室的墙上有好几副手铐,一个手铐铐一个人,每个人双脚上还被铁链拴住,全部只留左手能够行动、方便。 被手铐铐住的人都很虚弱,眼里早已没了光,他们精神萎靡的看着将他们关在这儿的罪魁祸首——狗皇帝。 国师挨个数过去,“这是老大,这是老二,老八、老九、小十、小十一。” 东陵皇帝点点头,“嗯。” 他眉梢处冷漠,根本不在意自己儿子的死活,“老大、老二‘战死沙场’,老八、老九‘死于互相谋害’,小十和小十一是‘死胎’。” 国师清冷俊俏的脸上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他调侃,“好家伙,真是个狠人啊!” “这坨就是老六了吧?” 国师蹲下身去解开麻袋,麻袋露出秋子濯惊恐的双眼,他的嘴被布给堵住了,双手也被麻绳捆了起来。 刚刚他听到他的大哥、二哥,还有四个弟弟……他……他们竟然都还活着! 第72章 隐藏在人皮之下的魔鬼子书浔安 墙边,被手铐固定住的秋子濯慌张的发出呜咽声。 “呜呜……” “呜呜呜……” 秋子濯想求父皇放过自己,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国师拍了拍手上灰尘,抬手给各王爷们展示,“看,你们父皇给你们带来的新‘同伴’,这样就不怕无聊了。” 秋子濯执着地甩动手上、脚上的铁链,试图得到心理安慰,安安慰自己肯定能出去。 “呜呜……” 东陵皇帝走近秋子濯,邪魅一笑,矜贵的伸出手去将他嘴里的抹布拿掉,调侃道:“别着急啊,有你说话的份。” 秋子濯被堵得嘴都麻了,他啐了口唾沫,恨恨道:“你们……” 话到嘴边又停住,眼泪哗啦啦的流。 他哀嚎:“父皇,他们都是您的孩子啊!” “父皇……” 东陵皇帝嫌弃的退后几步,眼中满是蔑视,“只是一堆种子而已,现在朕需要你们反哺朕了。” 秋子濯满眼不解的看着他,“你……” 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在他眼里就只是播种等长大了好收割? 秋子濯内心复杂,他从没想过自己生来就没被当作个人。 秋子濯要是知道东陵皇帝对秋月白和十二王爷的偏向的话,心里岂不是更崩溃? 秋月白:他这样的偏心我可不敢要…… 东陵皇帝目光冷厉,无半点情谊留存,语气嘲讽,“怎么?朕养你,你难道就不准备孝顺朕?” 秋子濯眼角一红,失落极了,不过想到大家都是如此,心里也平衡了。 他心里做足了自我感动的戏份,毅然决然道:“儿臣无话可说,父皇要儿臣这条命的话,父皇尽管拿去。” 东陵皇帝幽深的黑眸盯着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嘲:“倒是个孝顺的孩子,放心,朕不会要你命的。 东陵皇帝边说边使了个眼神给国师,“朕也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给他灌麻沸散吧。” “随便灌药可是会影响药效的。”国师勾唇一笑,走到储物柜前拿出一盒银针来,“我来施针吧。” 东陵皇帝目光灼热的盯着国师,赞许他,“还是国师贴心。” 国师瘪瘪嘴,毫不犹豫的朝他翻白眼,“少恶心我,我可不是断袖。” 国师边嫌弃的碎碎叨叨念着,边走到秋子濯身前,抓起他的左手,朝虎口施针。 “嘶!” 秋子濯深吸一口气,只疼一下下,随后就见国师在他手上操作着。 他感觉有点儿失重。 他瞥眼一看,是自己的血在汩汩流着。 东陵皇帝笑得变态,笑得油腻,脸贴近秋子濯问:“不疼吧?你看,父皇不会让你疼的!” 秋子濯咬咬牙,闭眼不敢看,脸皱成老人像,“不疼。”但是他怕啊! 国师接好一碗血倒进竹筒里封好,又接了一碗…… 反复操作几次,他足足接了五碗。 秋子濯只觉得有有点儿晕晕的,胸闷,除了感觉不到疼,浑身都不舒服。 国师抬眼看秋子濯脸色惨白,嫌弃的咂咂嘴,“真不如你几个哥哥,看着挺有活力的,结果这么虚啊!” 秋子濯委屈地瘪嘴,后怕的问:“明日还取么?” 国师挑挑眉,笑得春风和睦“没见过这么着急送的。” …… 国师每隔三日就去取秋子濯的血,足足持续一个月才停下,一共取了十次,五十碗,秋子濯日日被灌补气血的苦药,天天红枣、枸杞当饭吃。 国师怕秋子濯被榨干,有了之前几个王爷的经验,他给秋子濯放三个月“假”。 就这样,秋子濯被关在密室里,想跟自己的哥哥、弟弟们说说话,但是他们都被折磨得没了人样,话都不会说了。 秋子濯现在才开始害怕,他怕自己以后也是这样不死不活的。 他不要这样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下去。 但是谁又能帮他呢?谁又会发现这儿和父皇、国师他们的秘密呢? 大皇兄死(消失)了近十年,都这么久了,都没人起疑,看来谁都发现不了吧? …… 秋子濯盼着自己能被人救出去,盼着盼着,盼来了大皇兄的死。 大王爷死了,死在了秋子濯进来的第三个月,也是秋子濯要放血的日子。 东陵皇帝与国师来星辰阁密室的时候,大王爷的尸体还热乎着,还没有僵。 国师好心要帮他下葬,东陵皇帝同意了。 “找个地方烧成了,骨灰用瓮装起来,放那角落里,等以后一起葬入皇陵。” 听着东凌皇帝无情的发言,国师都笑不出来。 国师将锁着大王爷的铁链解开,将他放倒在地,想着用哪个姿势好抱一点儿,自己好抗去没人的地方处理了。 结果就听见东凌皇帝骇人的一句,“不知道他的骨头和肉效果会不会更好些儿?” 国师歪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不是害怕,而是惊喜,“你真是个大聪明!” “但是死了怕是没用了吧?” 东陵皇帝闻言像是打通任督二脉,畅快的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没用了,活的,要活的!” “我是帝王,要,就要用最好的,他们都进气多出气少了。” 东陵皇帝将目光落在秋子濯身上。 秋子濯闻言毛骨悚然,他颤着身体对上他的眼睛,他两眼放光。 东陵皇帝盯着秋子濯,眼神火热,神似疯魔,喃喃道:“宫里好像有两个妃嫔有身孕了。” 秋子濯见自己老爹还没打算对自己下手,庆幸的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又可悲的觉得自己既可怜又残忍、阴暗,觉得先死的不是自己就行。 他觉得自己也跟着一起扭曲了,不是现在,而是自小…… 国师无语的看着他,“你倒是挺不浪费的……” “我先将这个处理了,告辞。” 国师将大王爷的尸体用麻袋装好,驮在肩膀上,出了密室,爬上星辰阁顶,一跃跃到宫墙上的琉璃瓦,踩着琉璃瓦就出了皇宫。 国师找了处无人问津的地方将大王爷的尸体埋了,还做了个记号,然后呆坐在地上看着这处坟堆。 他喃喃自语,“我叫子书浔安,是东凌国第三十五任国师,但是秋道明,也就是你父皇,一直以为我是第三十四任国师——子书鹤泽,他是我的父亲,是先皇流落民间的亲弟弟。” “我父亲自小在宫外出生,是祖父与宫外寡妇一夜情的产物,他为了能认祖归宗废了不少功夫,最后心愿也未能完成,只因祖父不敢承认,他堂堂一国皇帝竟然爬墙一个寡妇,还留下了孽种。” “父亲被祖父勒令出家不得回宫,但是父亲幸运的拜师麻衣,习得一身观星的本领,名誉天下。” “祖父为了自己的皇位稳固、江山稳固,以国师之名召回父亲,要他为东凌出力,但是要求国师不得娶妻生子,怕乱了皇室血统、玷污国师神圣,所以残忍的杀掉了母亲,我是自小跟着祖师爷爷(父亲的师父)长大的,所以躲过了被杀的命运。” “父亲以祖父杀孽重的借口,出宫祈福,悄悄用人皮面具易容自己逐渐年轻的模样,等我长大了再跟我互换身份,我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长得神似父亲。最后祖师爷爷老死,父亲也跟着去了,我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国师之位,祖父以及秋道明还以为身为国师的我和父亲有长生不老药,也不敢威胁我,因为我已经没有可以威胁的东西了。” 子书浔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仰天大笑,“世上哪有长生不老药啊?有的只是隐藏在人皮之下的魔鬼!” 他发红着眼,扶额笑得凄凉,背过身掌心暗暗发力握拳,指甲嵌进肉里,疼痛使他麻痹着,咬牙恨恨道:“我叫子书浔安,祖师爷爷给我起的名字,他希望我胸怀宽广、无忧安宁,但是隔着血海深仇,我!做!不!到!” 话毕,荒山已无紫袍子书,只有重回星辰阁的东凌国师。 …… 第73章 活宝:二货皇帝皇甫玉成x率真精灵古怪江芸 西玄二十二年九月廿九,丞相府,江枫小女——江芸及笄。 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太上皇下旨赐婚,定下皇帝与江芸的婚约,三年后的今日封后成婚。 面对于自家老爹催婚,皇甫玉成本是不愿的,但是听到是江心的妹妹之后,他心动了。 江心不仅貌美,还是个奇女子,她妹妹肯定也不差,当初池映寒要求娶司巧颜的宴会上,他见过还没长开的江芸,是个美人胚子。 江丞相与妻子琴瑟和鸣,都没有纳妾给宅斗的机会,所以江芸肯定是个淑质贞亮的人,不过皇甫玉成不敢奢望江芸温柔,毕竟是武将之女。 皇甫玉成一直想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什么要封未来老丈人为丞相,人家明明在前朝时是武将——大将军来着的,自家老爹不收回兵权,反倒还给他更大的权力,真奇怪呢。 江枫:我也想知道,看着每天堆积如山的折子都没精力去练兵了。 太上皇:因为他善! 太上皇:因为他最先站出来支持朕,而且百官之首的位置空悬着,给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最好,当丞相也影响他行兵打仗啊!俸禄还多呢! 江枫:有点影响,但不多。 …… 天秋木叶下,湖边小亭,一望去青山隐隐水迢迢,碧树鸣黄鹂。 这日给赴约的江芸留下深刻印象。 是氛围太过浪漫? 不,是太煞风景! “你就是丞相家的小女儿?江心的妹妹?朕的未婚妻?西玄未来的皇后?” 皇甫玉成一见面就蹦出令人尴尬得脚趾扣地的发言,江芸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心想要是要她嫁给脑子有问题的皇帝的话,那她还不如不做这皇后。 江芸扯扯唇角,“你……” 江芸不怕得罪皇甫玉成,直接一副忍气吞声的表情,翻白眼嫌弃道:“皇上您别整这死出!” “臣女会觉得您像个白痴!” 见她大胆发言的皇甫玉成睁圆了眼,这个女人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皇甫玉成诚恳且自信,“倒是挺对朕胃口的。” “你……” 江芸气笑了,掌心暗暗发力握拳,试图在他底线上试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 “要是在话本子里,你都活不到九子夺嫡的时候,你是炮灰吧你!” 他脸色突然一僵,黑着脸问:“这么敢说,就不怕朕要你掉脑袋?诛你九族?” 江芸眨着眸,嫌弃的上下扫视他,“诛九族?” 她拍着胸口极其自信,“我嫡亲的姐姐是三王爷的未婚妻,他们想必已经顺利成婚了吧?” “哦对了,我嫡亲的姐姐还是您的义妹,您是要把自己都……” 皇甫玉成眼眸漆黑,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专注无比,隐隐要从眼底迸发出一瞬一瞬的光。 他抬手打住江芸将要说完的后续,“好了,你给朕闭嘴!” 江芸还以为他要气急败坏了,没想到,他眉眼一弯,笑了起来,“哈哈哈……” 他的笑声爽朗悦耳,给人带来阳光的气息。 江芸觉得他身上有种笨拙的直率。 她疑惑,睁大眼盯着他看,“你……” 她不敢想,她这是把他骂爽了? 他毫不避讳地直盯着她看,“你长得愈发亭亭玉立了,很漂亮!” 江芸皱着眉看他,心想应该是自己话本子看多了,不然怎么会联想到好色的昏君呢? 他停顿了片刻,想制造话题提回忆,“我们之前见过的。” 江芸惊讶地瞪大眼睛,还是忍不住的扯扯嘴角,觉得尴尬,“你是在搭讪我么?二货皇帝?” 他悻悻然点了点头,“朕……” “我……” “我这是在示好,我不抗拒你,很喜欢你是率真。” 他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都不怕把她给看害羞了。 “你像花孔雀开屏一样……”江芸双手环胸,嘴上嫌弃得不行,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想,自家嫡姐心仪的男人很好,想必未来姐夫的兄弟也应该挺好的。 她上下扫视他,翘嘴都快压不住了,强装镇定,勉为其难道:“行吧,我接受你的示好,二货未婚夫!~” “太上皇与太后白头相并,中间没有旁人,我也希望与未来夫君如此。” 她所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甫玉成挠挠后颈,苦笑,“我受不了勾心斗角。”想到勾心斗角就想到在秋月白的套路里一去不复返,他后怕的摇摇头。 他诚恳道:“我不会三妻四妾的,如果未来与你相处得不和睦的话,我会与你和离的。” 江芸唇角微扬,笑问:“那和离后我有没有丰厚的补偿啊?” “不然我一个被休的废后会受尽天下人白眼的。” “我会很伤心的。” 皇甫玉成闻言眉头一皱,还没成婚就想着离?这是想骗钱?这很难不去想是不是骗婚好分财产啊! 皇甫玉成微眯了眯双眼,想到了别的。 他咽了口唾沫,为自己感到悲哀,“我觉得我要是敢对你不好的话,你姐姐和姐夫是不会放过我的。” 江芸想了想,就凭自家嫡姐那股狠劲儿,怕是下辈子都不会放过皇甫玉成。 她点点头,“你说得对。” 想着想着,江芸都有些儿同情他了。 皇甫玉成在心中为自己竖起了蜡烛。 …… 转眼两、三年,皇甫玉成与江芸,浅情渐变深深情,相看一笑温,且陶陶,乐尽天真。 …… 待嫁的江芸因临近婚期愁得胖了几斤,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千里寻“夫”的姐姐了。 “爹爹、娘亲,三年之期渐近,我想请姐姐回来参加我的封后大典。” 江枫记挂江心,担心她在东凌被欺负,怕秋月白护不住她,江芸一提,他心痒痒的,“也是该回来了,都不知她远在东凌过得如何,书信远不够表达思念的。” 他即刻写信,信中满是盼儿归,江芸要成婚的喜讯被写在了最后边。 江芸:真好差点儿把我忘了…… 江枫:差点,就差一点点信纸就写满了对心儿的思念…… …… 磐县。 江心手中捏着信件,皱眉通知秋月白,“秋月白,我要回去了。” 秋月白见江心神情严肃,一猜就猜到是家书,耐心询问:“回西玄?” “嗯。”江心皱着眉头点点头,表情复杂,“回去参加芸儿的封后大典。” 江芸与皇甫玉成的婚事现在才通知她,江心第一感觉就是太赶了…… 信上说是三年前就定下的婚约,她现在才知道…… 江心:真好差点儿把我忘了…… 秋月白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他小心翼翼的看江心,并不见她脸上有失落的迹象,但是不影响他失落。 失落自己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呢,自己好兄弟就跟自己未来小姨子先一步成了。 他恨恨咬紧后槽牙,“这个皇甫玉成真会刺激人!” 他取走江心手中的信件,语气不善道:“我同你一起回去。” 江心眉头皱得更紧了,“那这边的事情?” 秋月白勾唇一笑,释怀,“玉成是我兄弟,兄弟成亲,我怎么能不到场呢?” “这边的事情交给阿渊和酌言我放心。” “好!” …… 秋月白为了不落下把柄,当即写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往青城,交给东陵皇宫里的东凌皇帝,信中请示自己要巩固东凌与西玄的情谊,去参加西玄皇帝的封后大典,为西玄帝后贺喜;顺路将西玄的初景长公主给安全送回去,以免人长公主在东凌出事不好与西玄交代,最后还补充了所作所为是为了给东陵皇帝分忧。 东陵皇帝阅毕,冷笑扯扯嘴角:我看着很像个傻子吗? 第74章 江芸:姐夫真好! 西玄。 斜阳西下,归途的思念在丞相府门前止住。 府门前的下人见小酥先下了马车准备搀扶人,就知道他们家大小姐回来了。 家丁一个往府里跑,另外几人围来帮小酥提行李。 江心提裙下了马车,耳边就有咋咋呼呼的声音。 “老爷!夫人!二小姐!大小姐她回来了!” 都听到下人喜悦的喊声了,被喊着的三人火速赶来欢迎。 江芸张开双手就给了江心一个大大的熊抱,欢喜的摇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想念,“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江心甜笑的摸了摸江芸的脑袋,两年不见,她都长得跟她一样高了。 江枫笑着抬手,“快快进屋吧。” 他瞥了眼来人还有秋月白以及夏洵,脸色瞬间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问:“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秋月白知道江枫是在点自己,头微垂,作揖,“江大人唤晚辈‘月白’即可。” “我可不敢啊,万一你到皇上面前告我,那我可是破坏两国和平的罪人啊!” 秋月白望向江心,又转回目光看江枫,面露古怪,问:“那江大人的待客之道是?” 江枫理所当然道:“礼貌请进去喝茶。” 秋月白以为是对自己,微微一笑,“那这样就好了。” “对你?” 秋月白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没想到江枫诚然一笑,双手一摊,“没有。” “那……”秋月白尴尬了,“那当我没来过吧。” 夜徽音笑着脸拍了拍江枫的胳膊,伸手招呼秋月白进府,“明王殿下别介意,老爷他只是心疼心儿孤苦无依的在东凌受苦。” “殿下里边请。” 江枫咂咂嘴,不给他好脸色。 江心捂嘴轻笑,江芸则是大大咧咧的笑出了声。 两人小声嘀咕着自家父亲与秋月白是未来岳父见女婿的嫌弃。 秋月白憋笑先走进门,目光有意无意的往后瞥。 江枫忍气吞声,翻了翻白眼,小声蛐蛐:“他将心儿勾到东凌去,我拿什么好脸色招待他呀!” “我不拿起我三十斤长枪戳死他就不错了!” “还招待……” 夜徽音拽着江枫的衣角,如过年摁不住猪般无力,“好啦好啦!少说两句吧!” …… 正厅。 江枫招待着秋月白,江心拉着江芸回屋讲女儿家的悄悄话。 …… 屋子里。 江心让小酥拿出准备好要给江芸的礼物。 “给你带的东凌特产。” 江芸坐在小杌子上,拆着桌上满满一桌的礼物,边拆边问:“你与姐夫?” 江心左手端起茶托,右手拿着茶笠拨了拨茶叶,更正,“他还不是你‘姐夫’。” 江芸双手停下,悠长的“哦”了一声,歪头笑得像只小狐狸,“那你?” “不急么?” 江心手中拨弄着的茶笠重新盖回杯上,语气沉了沉,“我其实也不想……那么快成婚。” 江芸能够从姐姐语气中听出哀伤。 但是她不懂,成亲明明是件快乐的事情啊,怎么姐姐她会不情愿呢?听口气还很膈应! 江心喃喃:“我害怕……” “就算成婚了,也不想生儿育女。” 江心眼底的黯然,苦笑反问:“你说这世间哪个男子愿意娶一个不愿生育的女子?” 她似是反问江芸,似是反问自己。 江芸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突被屋外的喊声吓得一个激灵,她抱紧了礼盒四下张望。 “江心!” 江芸听不出是谁的喊声,但猜得到是谁。 江心瞳孔猛地一震,惊讶又担心的看向屋门,手中的茶托被她无意识的放回桌上。 屋门被重重推开,江心还以为自己那些话惹恶了秋月白。 江心不敢看他,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秋月白两手抓着门,手上青筋凸起,着急的脸上语气却格外温柔,“我愿意。” “我愿意的,就算你不愿生育,我也愿意的。” 江心眼底划过—丝惊艳,眼神略显飘忽,唇角微掀,心悦滋漫。 秋月白郑重其事,幽深的眸子盯紧了她,“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江心眼眶微红,嗫嚅:“我……” 秋月白骨节分明的手冒着青筋抓着门框很是用力,他紧张的解释,“我来到西玄之前并不快乐,可以说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我感受到的父爱是复杂的,我也害怕自己以后成不了一个好父亲。” “江心!”他越说愈发红了眼,眯眼喊她,嗓音沙哑,“你接纳不了婚姻,那我们就不成婚,但是,不管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片刻后,秋月白眼底雾气散去,整个人冷静下来,“等你真的想嫁人了,请你务必将我放在首选。” “但是……”他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眸光中带着丝丝危险,脸上并无半点笑意,冷冷地瞥了眼自己腰间的佩剑,警告道:“你若想嫁给旁人,就别怪我手中的剑了。” 他眉梢处冷漠,抬眼盯着江心,一字比一字犀利,“嫁!谁!我便杀谁!让你坐实了克!夫!” “哇唔!~” 江芸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激动地双手捂住了嘴巴,两只眼睛左瞅瞅右看看,惊呼,“未来姐夫威武!” 江心摇摇头,心里难过又喜悦,还交织着激动。 她凄然一笑,“你……” 秋月白心里咯噔,觉得威胁过头了,瞳孔一缩,慌张的收回手站直身板。 她白皙的手握成拳,从小杌子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秋月白。”她轻声喊他。 她心软成一片,嘴角笑意蔓延,“是你的话,我愿意一切从简,今晚就入洞房。” “你……” 秋月白竖起眉,耳朵微红。 他温柔地望着她,眼睛里仿佛有星辰的光,嘴角不禁上扬,痞笑调侃,“原来是我的话,你就会恨嫁呀?” 他忽然瞥了眼碍事的未来小姨子,苦着脸笑笑,“一切从简我可不敢,我怕父皇和未来岳父打断我的狗腿。” “我还怕玉成他们三兄弟套麻袋打我。”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郑重,也温柔得不像话,“而且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将婚姻当儿戏,这么潦草,委屈你……” 江芸在秋月白看过来时微微张嘴,等着他把话说完,自己才酸溜溜的抱怨,“我以为我成婚你们会羡慕,现在怎么反倒是我被你们秀了一脸恩爱?” “我觉得还是你们的爱情比较甜。” 说真的,江芸羡慕极了自家姐姐的爱情,姐夫给足了她浪漫与温柔,是她打小就幻想的幻想中的爱情。 江心遮脸收了笑意,清咳一声好奇的问:“你与皇上?” 江心转身将背贴在秋月白胸膛上,秋月白修长的手在她软软的掌心挠了挠。 江芸假装没看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江芸:哦!羡慕!实名制的那种羡慕! 她想到跟皇甫玉成的相处就想笑,“我跟那个二货只能说是情投意合,顺其自然。” 江心听自家妹妹骂皇帝,她先是歪头看秋月白,希望他不会以为自己与妹妹一样没礼貌吧,然后才拿姐姐的身份责备她,批评道:“你怎么这么喜欢骂人?太没礼貌了!” 江心身为皇甫玉成的义妹,不管怎样都要给他面子,厉声且严肃道:“他可是皇帝!” “‘二货’?皇甫玉成?” 江芸瘪了瘪嘴,语气是和缓了,但言辞依旧跃跃欲试。 江心觉得自家妹妹是卯足了劲儿要骂皇甫玉成。 秋月白捏了捏江心的手,轻笑一声,点头赞同,“形容得倒是贴切。” “他……”秋月白勾勾唇,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江芸对皇甫玉成的称呼,就收住了。 “哎!” 秋月白还是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江芸见秋月白认同自己的观点的,觉得他有眼光,激动发言:“姐姐,姐夫!你们是不知道啊,当初我正式见他第一面时,那‘二货’惊为天人的发言,油腻且自信,他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江芸给他们演示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秋月白看完都为小姨子感到尴尬了,“他确实言语上跳脱了一些儿哈。” “哈哈哈。”江心捂脸笑,掩耳盗铃。 秋月白摸了摸江心的脑袋,心里羡慕了,感慨道:“他们像对活宝。” 江心笑岔气,“确实挺像欢喜冤家的。” 秋月白继续摸了摸江心的脑袋,然后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连退两步,退出了屋子。 等他再出现时,手中捧着方方正正用牛皮纸包裹的东西。 秋月白双手捧给江芸,爱屋及乌,“哝,姐夫给你带的礼物。” 江芸接过,果然像想象中沉,她狐疑的抬头看秋月白,“这是什么?这么大一个,还这么沉?” 秋月白没多做解释,只是卖关子道:“你姐姐的收入来源。” 江心闻言眉头一皱看向秋月白。 江芸:??? 江芸狐疑的斜眼瞟自家姐姐,“收入?来源?” 江芸猜不出是什么来。 秋月白耸耸肩,“我先回王府了。” 江心知道里边装着的都是江芸喜欢的东西,腻歪的眼神黏在他身上,甜笑道:“好,有空就来府上喝茶。” “嗯。” 墨色人影隐于夜色。 江芸见人走没影儿了,手快拆开包裹,双眼亮了又亮,捧起宝贝激动地原地转起了圈圈。 江芸抱着话本子坐在小杌子上好奇问:“姐姐,是你告诉姐夫我喜欢这些的么?” “这是你在东凌的经济来源?你卖这些?” 以江芸对江心的了解,她不会写这些东西,而且这些话本子又那么多,还都是自家姐姐的收入来源,那只能说是她开了卖话本子的铺子! 江芸自信点头:嗯!聪明如我! 江心摇头,“不是,我没说过。” 江心也不敢说她完全忘了自己在开店时要准备一份给江芸。 “哇!那姐夫真是爱屋及乌了!” “姐夫真好!” …… “姐夫他超爱!” 江芸一个劲儿的夸秋月白,江心觉得自家妹妹都快成秋月白的小迷妹了! …… 第75章 帝后大婚 西玄二十五年九月廿九,帝后大婚。 这日,十里红妆良辰吉日,喜毯从丞相府的门口一路铺向皇宫。 江枫、夜徽音和江心三人穿着朝服在大门外跪迎,等使臣入内,带着女官宣读、帮忙穿冠服。 穿着凤冠霞帔的江芸格外端庄的被送上明黄色凤舆,而屋外的父母、姐姐朝皇宫的方面行三跪九叩之礼,以示谢恩。 江芸坐在凤舆里面,一手拿着带有双喜的金质如意,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苹果,等到了北门,下轿交出如意和苹果,改乘礼舆。 八人抬孔雀羽顶轿稳稳当当的,江芸在里边并没有感觉到颠簸。 她从出门就开始紧张,双手时不时摩挲着婚袍。 礼乐声和爆竹声都听得她麻木了。 下轿后,她一步步登上皇上登基时走过的丹陛,临到顶时,一双手向她伸来。 她抬眼看一改往日活宝风变得极其严肃的皇甫玉成,手犹豫地伸向他。 在她伸出手不敢往前伸时,皇甫玉成霸道地将她牵住,扶腰拉入怀里。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面向台阶下的大臣们。 众臣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贺帝后天生才子配佳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祝帝后新婚大吉,鸾凤和鸣??!” “愿帝后恩恩爱爱,意笃情深!” …… 夜里,宫中入眼红彤彤的红,礼乐爆竹声不停歇。 帝后寝宫。 新婚小夫妻喝完合卺酒后,便退了旁人。 江芸忍不住先摘下了身上的所有首饰,她不敢回想今日她是怎么顶着这堆东西的,能把她脖子压弯喽! 她散着发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嘴里嚷嚷着,“二货,我好累呀。” 皇甫玉成边摘下皮弁冠边无奈笑笑,“这天下也只有你敢称朕为‘二货’。” “累了就歇息吧。” 他没去闹她,而是坐在婚床边,往地上摆了个铜盆,然后慢慢把床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些扫到盆里。 江芸翻身坐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脸上异常严肃,嘴巴却磕磕绊绊的,“可是,今天不是……洞房花烛……” 皇甫玉成歪头看他,眉头皱了皱,耐心道:“你累了,便歇息,明日,后日,都可以是我们洞房花烛夜。” “啊?” 江芸张了张嘴,微怔。 她眉眼如画,唇上的那抹红很是诱人,微微张开的小嘴衬得她灵动。 不过皇甫玉成很有原则的,他要对江芸好。 他抬手摸摸她脑袋,温柔道:“你不是累了么?” “我……” 江芸想说些儿什么,但是被皇甫玉成这举动给惊得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累了就明日来,明日如果没兴致就后日。” 他扶着她的肩膀想给她摁下去休息,但是江芸双手撑在床上愣是让皇甫玉成的小力没推成。 江芸眨巴着眼,一脸古怪的看着眼前人,不相信的问:“今夜是洞房花烛夜哎?” “还可以挪后的?” 她眯了眯眸,上下将他扫视,跃跃欲试嘲笑他,“皇上?您?是不是不行呀?~” 皇甫玉成抿唇不语,不耐烦的盯着她看,给她看发毛了才提高声调,“江芸儿!朕!倒是要让你看看朕行不行!” 说完,他坏笑将她柔软的腰身掐住,往自己身前一拽。 “哎!~” 江芸惊于他突然的举动,她柔媚的喊了一声,“皇上!~” 她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跪坐在他身侧。 他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上那抹诱人的红色。 江芸透过他的瞳孔看见自己带着红晕的脸颊,以及因才吻过而红肿的唇,羞赧的低下脑袋。 她小声又害羞的喊着他的名字。 “皇甫玉成。” 他俯身压在自己的新娘身上,看着她因自己的举动而紧张的瞪大了眸子,琉璃般的眸子里浸满水光,像是林间被惊扰的小鹿,无辜又纯洁。 他静静的抱着她。 江芸感觉到好像没下文了。 “你?”她脸颊微红,尴尬的喃喃,“你怎么……停下来了?” 皇甫玉成手伸向她后脑勺摸了摸她柔软的墨发,不出声。 江芸双手将她推了推,示意他放开自己。 皇甫玉成照做。 她觉得匪夷所思,这跟她从话本子里知道的洞房不一样啊?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皇甫玉成,语出惊人。 “你该不会是真不行吧?” 皇甫玉成垂首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脸上涨起红意,尴尬了几秒,“朕……” 他挠了挠脸颊十分尴尬,“我……不会。” 他不是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反正他只是不知道洞房该做什么而已。 皇甫玉成懊恼又委屈地扶额。 “啊?”江芸失态的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江芸:??? 她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教习嬷嬷教你么?” 皇甫玉成小心翼翼的反问她,“教习嬷嬷教你了?” 江芸愣愣摇头,“没有。” 她双手盘在自己盘起来的大腿上,僵了姿势,苦恼的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要不……问问月白?” 皇甫玉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希望能在她脸上看到答案。 秋月白:真是个二货!问我干嘛?问我我就会吗? 听到他提秋月白,江芸拧紧了眉。 “你……” 她侧过脸用手遮住自己半张脸,羞赧道:“他与我姐姐都还没成婚呢!” “要不你去问问那些成婚的?” 皇甫玉成双手环胸侧过身委屈的抱怨,“不要!太丢人了!” 思考了片刻,江芸转过身来,“那……” 她想了个馊主意,“看小人图?” 皇甫玉成也跟着转过身来,目光鄙夷,调侃,“你懂得还真不少啊?江芸!” “只是话本子看得多,里边有写男子看春宫……” 江芸两手指互相戳了戳,脸红得异常,越说越小声。 皇甫玉成也红了脸,清咳一声。 “那……” “那小人图你有么?” 江芸摆摆手不敢承认,“我一女儿家家的,怎么会有……” 皇甫玉成可不信她没有私藏话本子,拉着她下床,“把你陪嫁过来的话本子拿给朕看看。” 她推搡着他,“不要!” 皇甫玉成将她放开,双手叉腰严厉的问:“藏着不可见人的玩意儿?” 她不承认,她疯狂摇头,“没有!” 她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 她见皇甫玉成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犹豫了好久,还是乖乖认怂,“好吧。” 江芸从嫁妆箱子里翻出几本话本子来递给皇甫玉成。 皇甫玉成接过后翻了翻,越翻脸色由红转黑。 他合上话本子,瞥了她一眼。 “咳!” 他松了松语调,想着别让她觉得自己生气。 “你看这些儿腌臜物什,有辱斯文!” 江芸用力抽回他手中的话本子,理直气壮的质问:“你现在不也在看吗?” 她挑衅的问他,“你刚刚看得那么入迷,可看明白了?” 皇甫玉成闻言脸红了红,手抵在人中处,苦思不解,“这么大的东西怎么戳得进去?” 江芸垂下脑袋不敢看他的脸,小脸红扑扑的,小声又不自信,“上边写着可以,那应该就是可以的吧?” 皇甫玉成伸手去牵起她的手,担忧的问:“你不怕疼么?” 他皱了皱眉。 江芸抬起头看他,又摇摇头,“有点儿害怕。” “但是好像要这样才能算圆房。” 她语气有些儿无可奈何。 她小猫爪挠心般跃跃欲试,“试试?” 皇甫玉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依她,“好,试试。” 皇甫玉成将她抱上龙床,缓慢地将她的衣衫一件件褪去。 江芸整个脑袋胀得发晕,脸红得像颗小草莓。 皇甫玉成只觉得她娇艳欲滴,他不忍伤害她。 他褪下婚服,照着话本子来时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电流在身体乱窜。 他觉得他大抵是病了。 江芸迷迷糊糊的配合着他。 “嘶!~” 刚进去,猝不及防的痛意让她整个人感觉要裂开。 她惊呼:“好疼!~” 皇甫玉成停下动作,温柔的亲吻她的眼尾,哄她,“那不继续了。” 江芸疼得眼泪溢出,双手紧张到抓紧了他的胳膊,蔻丹甲在他胳膊上留下红痕。 她强忍着痛意摇头,执拗道:“继续……” “你都疼出眼泪来了。”皇甫玉成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起身伸手去拿薄被将她包住,温柔又心疼的哄着她,“听话,不继续了。” 他转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朝外边喊:“小康子,朕要沐浴。” 殿门外的太监——小康子尖细着嗓音大喊:“得勒!奴才这就让人到御池那儿准备好。” 皇甫玉成走近龙床,伸手要去抱江芸,她裹紧了身上的薄被。 “今天累了一天了,我抱你到御池洗洗。” 江芸不好意思的问:“我们一起洗么?” “嗯,我们是夫妻。” 皇甫玉成双手依旧张开着,等待着她。 江芸歪了歪脑袋,抿唇一笑,“好……好吧!” 等她同意后,皇甫玉成才将她抱起往殿外走。 御池离得不远,皇甫玉成没有乘坐龙辇,而是抱着她到了御池边上将她下饺子般下了进去。 江芸只在御池里露出个脑袋来,热气蒸腾,大红色花瓣荡漾在池面。 皇甫玉成褪下衣服后抬腿迈进,不忘耐心的询问:“水温还可以吗?” “嗯。”她小鸡啄米似点点头。 江芸不好意思看他太久,对于刚刚失败的房事她还是很尴尬的。 皇甫玉成眼珠子跟黏在她脸上了似的。 见她别扭,就问:“怎么了?” “怎么感觉你束手束脚的。” 江芸双手交叠在自己胸前,羞赧的开口:“你……” “你下流!~” “我……”皇甫玉成垂首勾了勾唇,气笑了。 他挑眉,语气似是忍气吞声后的急躁,“我怎么了?刚刚碰你你不说我,现在,我都没碰你,你就骂我‘下流’!” 皇甫玉成委屈得呀! 江芸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急急道:“你一直盯着我看!” 她红着脸,小声喃喃:“我会害羞的……” 皇甫玉成依旧盯着她,认真又诚恳道:“你我是夫妻,又不是旁人。” “这么不自在的话。”他体谅她,高声命小康子处理了,“这样吧,小康子,命宫女架起帷幔,隔在御池中间。” “是!”守在好几米外的小康子低头笑了笑,照办去了。 江芸见着五、六个宫女手拿长杆和薄纱,在两人中间架起了一道屏风,她凑近薄纱问对面的人,“你这样会不会太大费周章了?” 皇甫玉成双手环胸背靠在池壁,坐在台阶上,声音在水汽里仿佛染了朦胧唯美,“怎么会,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江芸听完,单手按在胸前心脏处,心里滋生暖意。 她张了张红唇,轻笑,“你……” “你今夜好温柔!~” 皇甫玉成皱了皱眉回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反问:“我以前不温柔体贴么?” 江芸眉头微皱,总感觉皇甫玉成下一句说出来的话会让她有不好的感觉。 果然,皇甫玉成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是个浪漫终结者。 他委屈,咬牙道:“江芸你有没有心啊?” 江芸低头扶额,果然…… 她重重拍了下池面的花瓣,花瓣散出一道长痕,“你真是个二货!” 她气愤得双手环胸,“哼!不与你说了!” 皇甫玉成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呗!” 皇甫玉成背过身先将自己洗干净,又坐下泡了会儿见薄纱那头的人儿还没动静,觉得她还在生自己的闷气,就起身走过去。 他撩开薄纱,看着长发湿漉漉的小家伙手搭在池边靠着池壁像是睡着了。 他小声凑近她,“睡着了?” 他凑近她,见她阖着双眸长睫微垂,白皙的小脸上一片恬静,头一次见她这般安静的,睡颜像莲花般宁静,衬出一股淡雅的韵味。 他走上池岸先穿好寝衣,然后走到池岸轻轻将她捞起,拿浴巾把她裹好,这才满意的将她抱起来。 江芸迷迷糊糊的想用手去揉眼睛,但是她挣扎了一下发现动不了。 皇甫玉成漆黑明亮的眼睛映着她恬静的小脸,眼神流露出的满是温情,他轻声温柔的哄她,“芸儿乖,夫君抱你回去休息。” 听见是皇甫玉成,她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嗅到安心的气息又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回到寝宫,皇甫玉成将她放在龙床上,帮她穿上寝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熄灭烛火,拥她进入梦乡。 …… 第76章 我是你夫君,是该为你遮挡风雨的人 隔日晨时。 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奉命来到小夫妻这儿。 桂嬷嬷在殿门外求见,“奴婢奉太后娘娘懿旨,有事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甫玉成想赖床,但是江芸先一步起身穿好了衣服,深蓝色宫裙修衬她的肤色白皙,更显端庄。 墨发垂在腰间,乖巧的坐在床边。 皇甫玉成见她都这般了,就坐起身来,他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外边披着件黄袍子,抬手让小康子放桂嬷嬷进来。 “怎么了?”皇甫玉成不满的皱皱眉,“没见着朕与皇后在休息?” “不是有三日婚嫁给朕休息么?” 想到只放假三天,皇甫玉成就难过,现在还被太后的人打扰了休息,更难过了。 桂嬷嬷缓缓施礼,“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甫玉成命她起身早奔主题。 桂嬷嬷站起身看了眼皇后,双手搭在小腹前,严肃道:“太后娘娘命奴婢来取点儿东西。” 皇甫玉成疑惑,“什么?” 桂嬷嬷眼睛移向皇甫玉成,心想他应该知道的,就毫不保留,“一块白帕子。” 江芸闻言意识到情况有点儿不对,她下意识看向自己下身。 皇甫玉成被扰了清梦,见只是为了一块寻常白帕子,起床气一下子就收不住了,恼怒道:“什么帕子非要到朕的寝宫来取?” “还非要打扰朕休息?” “啊!你别说了!”江芸着急得赶忙去捂住他的嘴。 生怕他再说下去自己会尴尬死。 江芸一手捂住皇甫玉成的嘴巴,一手摆摆示意桂嬷嬷先下去等着,“嬷嬷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本宫拿给你便是。” “是!”桂嬷嬷看着两人的相处,勾勾唇忍不住姨母笑。 她行礼后退下去。 江芸冲小康子使了使眼神,让他退下顺便将殿门带上。 皇甫玉成不明白江芸为何会因为一块白帕子变得如此激动,就问:“她要的是什么?” 江芸一手贴在胸前,一手放在大腿上,脸色不自在,“一块带血的帕子。” 皇甫玉成迷茫了,“啊?” “哪来的血?又没伤口。” 江芸羞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布料,瞪着他气恼道:“哎呦喂!你真的是个二货!”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白色方帕子给他看。 “这块布叫贞洁布,女子出嫁,新婚夜时要流下处子血在上边。” 皇甫玉成瞪圆了眼,不敢相信。 “你……”他手指来回指了指两人,“你是说我捅进去你会流血?” 江芸不确定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皇甫玉成脸色一僵,眼神流露出心疼,“为什么会流血啊?” “我怎么知道啊!”江芸气愤的将白帕子丢在床上。 皇甫玉成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将这块白帕子很有偷感的揪起来,“这样就能证明一个女子的清白和贞洁?” “嗯。” “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他将白帕子放在自己大腿上,然后伸手去取自己放在桌边的簪子用力往自己手指上一戳。 江芸抓着他的手惊呼:“你做什么?” “这是要我的血!” “你怎么……” 皇甫玉成放下簪子,右手用力挤出左手食指上的血,然后擦在白帕子上。 他看着她,不以为然道:“不都是血么?” 江芸嫌弃他笨笨的,却又感动得红了水眸,“你不怕疼?” “怕呀,但是这只是小伤口……” 皇甫玉成边说边拿白帕子包裹自己的伤口,觉得都见血了,不能浪费,他挤眉弄眼哄着她,“你看,这不就好了,这些血应该够了吧?” 江芸掀开白帕子去看他的伤口摇摇头,“不知道。” “那就划大点儿。” 见皇甫玉成还要再来一次,她赶忙抽走染了点点血迹的白帕子。 “二货!”江芸瘪了瘪嘴,有点儿心疼,“你就不疼么?” 他见她温柔小意,觉得难得,便揽住她的腰身,温柔哄道:“我是男子皮糙肉厚的。” 江芸不同意他的观点,“有血有肉就都会疼,男子就不能怕疼么?” 他轻笑,笑得春风和煦,竖起的剑眉难得看得出他的认真,“我是你夫君,是该为你遮挡风雨的人,而不是为你带来风雨!” “谢谢你,皇甫玉成!” 江芸眼角泛红,鼻尖微粉,嫩藕似的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将他抱住。 没抱一会儿,这人像是对浪漫过敏似的开口:“拿去交差吧!” 江芸撒开他,转身站起,用力将自己额前的发往后抓。 “来人,伺候本宫梳妆!” 她自顾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等着宫女上前来为她梳妆打扮。 皇甫玉成手里还拿着那块白帕子,一脸懵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她。 江芸妆点完毕,起身不耐烦的看着还在龙床上呆坐着的皇甫玉成,将他手中的白帕子抽走拿去交给还在殿外候着的桂嬷嬷。 皇甫玉成觉得也该起来了,便命小康子为他穿衣。 小夫妻出了寝宫,一条路,两人走出各走各的架势,好似不熟。 皇甫玉成见她走了一路都不吱声,便自顾自开口打破两人间的安静,“我去见月白,你呢?” 江芸瞥了他一眼,觉得还是不怎么满意,淡声道:“那我见我姐姐。” …… 皇甫玉成将自己没能圆房的事情当做个人生最大难题跟秋月白探讨。 秋月白觉得自己不能跟皇甫玉成一样,也为了好兄弟幸福生活,大手一挥叫来了万花楼的老鸨为他们详细教学。 万花楼老鸨:如何如何,这般这般,如此这般…… 皇甫玉成:你看(听)明白了? 秋月白:我不明白,但是我不会告诉你! 万花楼老鸨觉得自己这样纯靠讲的,他们学不会,得给他们上一上真材实料,便举报了某某官员常来他们万花楼快乐。 万花楼老鸨粉色团扇遮脸轻笑,“这不,那位大人在我出来时还来过呢,兴许现在去,还能看大戏!” 皇甫玉成想去看看,不是,是去抓! 他一个眼神,秋月白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两人说(走)抓就(走)抓去! …… 万花楼,xx房。 某某官员:“本官叫你受着你就得受着!” 小桃红:“哎呀!~大人您轻点儿……” …… 小桃红:“大人重点儿!~” 小桃红:“大人奴家不行了!~” 某某官员:“嘿嘿!~小淫娃……” 皇甫玉成带着一众官兵围在人屋外听墙角,觉得里边运动很激烈,便让老鸨将门打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轻轻走进去逮人(观摩)。 皇甫玉成看清楚了两人在做什么运动,怎样运动的,立马(伪装)雷霆大怒,号令,“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淫乱!简直不是人!” “来人!给朕拿下!” 对于皇甫玉成的突然出现,床上正抱香艳美人的那位瞬间痿了,胆子都快吓破了,他还以为是自己正房夫人来抓人呢!没想到竟然是当今圣上! 皇甫玉成别过脸就见秋月白在一旁用手遮着眼睛不忍直视。 他清咳一声,“人,丢回他们府上去,看看他正妻准备怎么处理他。” “是!”官兵异口同声领旨。 皇甫玉成觉得自己应该继续装作是来抓人的,就转身大跨步往外走,秋月白快步跟上。 万花楼老鸨站在屋门口伸手招待,一路送他们出万花楼。 万花楼老鸨笑眯了眯眼,称职又负责,声音小小,“两位公子可学明白了?” 皇甫玉成点点头,唇角紧抿不让自己翘起来。 秋月白则是从怀里拿出一大把银票塞在老鸨手里,眼神冷厉的盯着她脸上浓厚的脂粉,警告:“记住我们只是来抓人的!” 万花楼老鸨很有责任心的应答:“万花楼随时配合官爷的行动!” …… 第77章 皇甫玉成,我们两个丢人丢到家了! 丞相府。 江芸被娘亲好一顿说道,夫君那是心疼你,你不能不识好歹说不要,不然往后的幸福生活该怎么办? 然后夜徽音就命人给江心和江芸恶补房中术。 江芸学得脸红心燥的,江心却得心应手。 两人的差距让夜徽音觉得自己生了个男娃娃,江芸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要不是性别是女的,她都可以上阵杀敌了。 好在江芸磕磕绊绊的学会了,江心也为她说了不少好话,夜徽音这才放过两人。 …… 江芸出嫁前的闺房。 江芸懊恼的坐在小杌子上两食指漫不经心的相互戳了戳,嘟了嘟嘴,小脸一红问:“姐姐,你说那种事真的会快乐么?” 江芸勉强的笑笑,“怎么感觉娘亲她一提就脸红?” 江心挑眉勾唇一笑,“你不也脸红?” “而且快不快乐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又不是你。” 她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江芸心里既抗拒,又好奇,心痒痒的。 江心给了她提醒,“如果不想那么早要孩子的话,要注意避孕哦!这可关系到你们的幸福生活!” “人家知道啦!” 江芸嘟了嘟嘴,害羞得将脸顺势捂了起来。 …… 是夜,月华如水,金殿玉楼熠熠耀。 全皇宫上下各处都有喜庆的红,张灯结彩。 帝后寝宫内。 “皇甫玉成,我们圆房吧!~” 江芸坐在龙床边心怦怦跳,话里下足了勇气,她小脸微红,双手紧张地攥着裙角。 皇甫玉成坐在她旁边,侧着身子深深的看着她,耳根粉红,皱眉担心道:“你不怕疼?” “娘说不会的,只是疼一下下。”她抬起头看他,小鹿似灵动的眸子水灵灵的,摇起脑袋可爱极了。 “娘还给了我这个。” 她耍宝似的拿出一本小人书给皇甫玉成看。 “小人书啊?”皇甫玉成挑挑眉,并没有去接。 “嗯。” “我也有一本。” 他也拿出来了一本,两本内容大差不差。 江芸张了张嘴,语气带了点儿嘲讽,“你也看腌臜……” 皇甫玉成赶忙甩锅,“是月白给我的。” 他捂脸,“他说我太丢人了!” “同样都没有过女人,他怎么敢说我的!” 他气愤的将手中的小人书卷起来,泄愤般丢在龙床上。 江芸捂嘴心酸的笑笑,“我们两个……丢人丢到家了……” 皇甫玉成与江芸两人大眼瞪小眼。 两人同时别开眼,脸上表情复杂。 皇甫玉成摸了摸后脖颈,尴尬道:“既然都搞清楚了,那我们?” 江芸放下小人书,站起身越过他,“我先去沐浴了。” 皇甫玉成伸手将她拦住,站起身将她圈怀里,坏笑道:“嘿嘿!我同你一起!” 江芸轻轻推了推他,娇嗔:“谁要跟你洗啊!~” 皇甫玉成轻笑两声,吻了吻她的耳垂将她抱起走向屏风后的浴桶。 浴桶里的水是江芸回来后命人准备的,她想着自己回来了好洗个澡躺床上,没想到成了皇甫玉成的便利。 皇甫玉成三下五除二的将她放入水中,像下饺子,然后是他自己。 他抱着她。 江芸双手捧起水中的花瓣,身子往后靠了靠,靠近他的胸膛。 不知是热水太烫还是怎的,她觉得浑身有股燥意不知该往哪儿使。 “是什么膈着我?” 皇甫玉成没有回应。 江芸狐疑。 她惊呼:“是什么在水里?” 皇甫玉成依旧没有开口回应,而是将江芸抱了起来,坏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芸闻言好像懂了些儿什么,脸颊羞的一下染上了粉意。 她任由他将自己用浴巾裹住。 他光着膀子将他抱到龙床上,一路走来墨玉般光滑的地砖上都是水痕。 江芸翻身滚进锦被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好奇的看他。 她好像知道刚刚是什么了,小脸微红,尴尬,不敢声张。 皇甫玉成站在床边,见她安静得乖巧,俯身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抿着唇,脸上的表情僵着不敢有变化。 皇甫玉成(暗爽):谁懂啊?谁懂我现在憋得难受的表情啊!? 江芸歪了歪好奇的小脑袋瓜…… 吓得攥紧了身上的锦被。 “你那……” 江芸张了张嘴,倒吸一口冷气。 “真的能……能?”江芸不敢往下想。 皇甫玉成健壮的身体贴近她,他将她的手抬到他肩膀上。 他顺势轻吻她的额头,安抚着她。 她手臂搭上他的肩背,陷入他的温柔。 没等她脱离美好感受,随着床“吱呀”一声。 江芸疼得撕心裂肺,感觉自己血条-9999…… 她双手抠挠他的背,惊呼:“皇甫玉成……” 丝丝痛意像是电流般极速窜流在四肢百骸,最后直冲脑门。 她哭泣着嘶哑的喊: “我疼……” 皇甫玉成僵住,他最舍不得她受苦。 他眼尾染上薄红,但他脑子依旧保持着清醒。 他心疼得轻吻她的发丝,“那?还坚持么?” 江芸撑起身子,她疼得直冒冷汗,身子颤了颤,懊恼的咬牙:“哪有半途而废的?” 她难受得眯了眯眼,嫩藕似的小臂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抱得更紧了。 皇甫玉成懂了她的意思,哄道:“好,我再轻些儿。” 江芸视死如归道:“不要对我心慈手软!” “我想早死早超生!” 皇甫玉成被她早投胎的言语逗笑,他现在是既心疼,又无奈,只能支持她。 “好,都依你!” 皇甫玉成退后半步,咬咬牙。 “啊!——” 江芸被疼迷糊了。 视线模糊间,她涂了蔻丹的指甲胡乱抓着。 皇甫玉成俯下身亲了亲她好看的天鹅颈,浅吻加深,顺势而下,白皙如雪的身上落下了点点红痕。 龙床一侧的华丽帷幔被皇甫玉成好不容易才有空的手扯下,烛光投在两道交织的人影上。 …… 第78章 我以什么身份同他回去? 帝后大婚后的第七日。 丞相府后院的亭子里。 江心左手抚袖,右手去为秋月白倒了杯茶。 “小白。” “嗯?” 秋月白眉眼笑笑,伸手将茶杯接过一饮而尽。 江心没与他寒暄,而是直奔主题。 “这次回东凌愿你顺遂。” 秋月白瞳孔不自然的缩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你不愿与我同去东凌?” 江心自顾自饮茶,“芸儿嫁人了,我想留下来陪爹娘。” “好。” 秋月白不舍的点点头。 他手往腰间玉佩一拽,摘下自己的云龙纹玉佩递给她,“这是我的太子龙佩,可调动东凌一队兵马,若你想来东凌了,便将这个交给夏洵,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江心并没有去接那块玉佩,而是坐得端正的望向他,眉眼微凉打量他,“那你在东凌会想我么?” “会!” 他眼眸漆黑,却在看她时发出一瞬一瞬的光亮。 江心红唇微掀,伸手去将自己的手叩在他拿着云龙纹玉佩的大掌上,纤手蔻丹调皮地挠了挠。 秋月白挑眉轻笑,眼里潋滟光华,“怎么?又有想被我拐走的念头了?” “不是。” 江心抿唇低笑摇头,手抓着玉佩放在自己心口。 “那是什么?” 她抬眸,好看灵动的水眸尽是柔情,声音清甜,“你想我了自然会来找我。” “如果不来找我,便是不想。” 她嘟了嘟嘴。 他悬在空中的手掌顺势伸去弯了弯她小巧的鼻梁,朗声笑道:“江小姐的要求可真是容易满足。” “我的要求容易满足,那你还要拖我那么久!这样的你是不是很坏?” 江心忽的双手环胸,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 只见秋月白点点头承认,“嗯,是我坏。” 但是他坏心的将大手伸向她的下巴,掐了掐她的腮帮子,皱眉笑了笑保证,“下次见面必让你得偿所愿。” 江心发觉他并没有用力,乖巧地点点头,“好!我等你!” 秋月白将她腮帮子放开,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站起身便走了,他不想听见江心跟他送别。 江心双肩微微下垂,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的喝着,眼里水雾遮住了视线。 小酥站一旁,等着秋月白走远了,她才凑近自家小姐。 她不解自家小姐之前千里寻“夫”,现在又不同他一起去了。 “小姐,您真不跟明王殿下回去呀?为什么呀?” 江心握紧了手中的云龙纹玉佩,苦笑摇摇头,“我与他是什么关系?” “跟我订婚的是西玄皇甫月白,他是谁?” “我以什么身份同他回去?” “我这次再跟他回去就是私奔了!” 她将视线望向远方。 “之前是我不顾女子身份,用着西玄给我的身份做为底气去寻他,除了用这份底气换与他相见,我没有任何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小酥觉得自家小姐太过自我贬低了,“可是小姐您不是……” “施粥而已,小事不值得一提。” “等过段时间言官们就会回来,那边的产业请人代管,我在西玄好每年有点儿额外收入。” 江心站起身来,双手连带着玉佩揣袖子里,“小酥你跟我回屋。” 她将目光看向隐在阴影处的夏洵,“夏洵你去好好练功。” “是!”小酥和夏洵异口同声。 将小酥领回自己屋内的江心坐在躺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她半阖眼,询问小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去东凌了么?” “娘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放他走,如果他回来了,那他永远是你的,如果他没有回来,那他从来将不是你的。” “我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他可能会习惯我的存在,但却不一定能增长爱意。可是我放开他了,他心里一定会不舒服,他爱我就会想我,想我就会滋长爱意,放不下我,着急来见我。” 小酥蹲下身靠两手叠在江心的大腿上,脑袋压上去,摇摇头,“小姐,小酥不懂,但是好像听着还挺有道理的。” 江心食指轻点点她额头,“他当初只身前往东凌,定是不想我跟的,现在是我自己不跟了,这应该不是欲擒故纵吧?” 江心抿了抿唇,眉头一皱,“他应该不会这样想我吧?” 小酥知道她这是开始胡思乱想了,连忙蹲好双手握住她的手,“小姐,我只知道您疯狂心动想寻夫。” “小姐您还是理智点儿吧。” 江心垂眼看她,轻笑出声,还是旁观者清。 “嗯,有道理。” 她坐起身,反手握住小酥的手,“我想到我两次被绑,都毫无还手之力,这样吧,你跟我去学武,学到能自保为止。” “啊?” 小酥微微张大嘴巴。 她觉得是自己没本事保护小姐,便点头,“是!小酥会保护好小姐的!” 江心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又耐心,“保护好自己就好了,谁的命不是命?” 她不觉得自己比她高贵,人命面前什么都是轻的。 但小酥觉得却不是这样的,她把自家小姐看得比命还重要,她从小就被父母卖给人牙子,是小姐将她救下,给她民籍,让她不会再被人买卖,人生由自己做主,是她自愿留在小姐身边当个小丫鬟的。 小酥竖起眉反手又握住江心的手,认真开口:“是小酥愿意保护小姐!” 江心心里感动,抬手止住,“先练功再说!” …… 江心让江枫请人来练她和小酥,但是江枫觉得江心练功太晚了。 江枫身穿太极服,双手置于身后,“心儿啊,不是为父说你,现在才想打基础,未免……太晚了些儿。” 不过女儿有这心思,怎样练都不怕晚。 “不过你骨骼精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练个几年就能自保。” “打小就练的话,别说自保了,上阵杀敌都没问题。” 江心皱皱眉,觉得自家老父亲是在给自己画大饼,毕竟差距太大了。 她不解的问:“为什么呢?” 江枫严肃道:“轻功需要打基础十年以上。” 他瞟了眼在空地处头和双臂上各顶碗水扎着马步的夏洵,介绍:“你看夏洵的轻功吧,起码练了十年,再加上他天赋好,勤奋苦练,内力很高深的,咱府上的院墙他可以轻松击碎。” 江枫觉得自己并没有夸大。 但是江心不信,她捂嘴,“啊?这么恐怖?” “那他怎么还让我跟秋月白被土匪绑了?” 夏洵耳力好,听见了,身子止不住的颤动,身上的三碗水差点儿撒了。 夏洵:有没有可能,你说有没有可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修为再好,迷烟撂倒? 他觉得往下听自己会有麻烦,便缓缓站起身,收了碗,逃也似的跑没影了。 江枫闻言脸色暗了暗,“秋月白和夏洵这么脆?那我可真不放心啊!” 见着老爷面露凶色的小酥连忙拽了拽自家小姐的衣袖,提醒,“小姐,小姐!” “当时有迷烟!” “有迷烟啊!” 江枫听了一耳朵小酥的话,挑挑眉,这才平缓了脸色,要是让他知道秋月白真那么脆的话,那他可是别想娶自家闺女了! 江心“哦!”了一声,她倒是把这茬忘了,可是她们当时都遮住口鼻了呀? 她心想,果然这迷烟就是厉害! 她转动机灵的小脑瓜子,忽然惊呼:“那爹爹,我们不能学制毒自保么?” 江枫没有否定她,反倒是点点头认同,“也行。” 江心激动的鼓起了掌,撒娇道:“那我两个都要学!” “好!” “谢谢爹爹帮我!” …… 再之后,江心和小酥就开始学起了漫长的基本功…… …… 第79章 秋月白:你说我们姓秋的男子是不是都短命啊? 清霜重,拂面的清风,入眼的萧瑟。 秋月白快马加鞭,赶了一个月路,在雪落满城时抵达东县。 孔酌言见秋月白回来了,连忙撑伞上前迎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见秋月白翻身下马,抖落身上的雪花,命令他,“将这边的事情整理一下,我们回青了。” 孔酌言将伞伸过去为他遮挡,“要回去了?” 孔酌言见秋月白看着他不说话,就知道自己多嘴了。 他连忙点头,“好的!” 秋月白将马绳交给他,自顾自迈进东县衙门大门,“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办。” 孔酌言站在原地牵着马绳大声问:“那功劳?” 秋月白停住脚,转过身来,眉头一皱,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看着他,薄唇一掀苦笑,“治水的功劳我们可领不了,怕是我们都归西了,这水都难治好。” 秋月白怕孔酌言还要问自己问题,便耐心解释:“我们领的是磐县和东县救灾的功劳,外加剿匪。” 孔酌言一手拿伞,一手牵着马绳没法儿抱拳行礼,只好弓身点头,“是!微臣明白了。” 孔酌言花了三日的功夫将手头工作交接,文案备份,教他们按部就班继续干活,预计再过两三年这儿就会完工,就能换下一个县接通这道堤坝,以此类推。 秋月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 三天后。 秋月白带着孔酌言抵达磐县。 磐县衙门,大堂。 秋月白拍了拍秋智渊的肩膀,语气诚恳,“阿渊,辛苦你了。” 秋智渊摆摆手让他不用跟自己客气,“出来办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我还挺适应的。” 他见秋月白回来了,可是身边没跟着江心,反而跟着个孔酌言,便好奇的问:“江心她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其实他早就猜到江心可能是不会跟秋月白一起回来了,哪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的,没名没份还愿意跟着? 秋月白轻摇头,垂首苦笑。 “她回西玄才叫‘回’,跟我回东凌只能算出远门。” 秋智渊接话表示认同,“确实不该让她一个小姑娘在外太久。” “不知下次见她会是什么时候了。” 他面上惋惜,“早知下次难见面,我就跟你们一起去观礼西玄帝后大婚了。” 秋月白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边喝边道:“你若是想她,你可以抛下东凌的事情去找她。” “你不吃醋?”秋智渊狐疑。 秋月白手上把玩茶杯,漫不经心的看着他,思绪飘远,“你知道我会吃醋你还说出来?” 秋智渊挑挑眉,眯起狐狸眼笑笑,“我不说出来你就不会吃醋了?” 秋月白:“什么歪理?” 秋智渊绿茶发言:“我与她只是聊得来的朋友。” “你不会介意吧?月白哥哥?” “随你便,你想干嘛干嘛,我要回青了。”秋月白放下茶杯,转身快步往外走。 “等等我啊!我们一起回!” 秋智渊伸手想让他等等自己,但是他没有。 秋月白回到屋里休息打算明日启程,磐县的事情重心是分散的,所以不需要像孔酌言那样去安排重新分配。 …… 秋智渊将事情交代给前梁寨土匪头头和董大人,就跟着秋月白一起离开。 …… 刚回青城,秋月白就对东凌皇帝杀死六王爷的事情有些儿介意。 狗皇帝都杀多少儿子了?秋月白都快记不清自己有几个兄弟了。 他对这件事不怎么了解,只是听下属汇报,是六王爷给东凌皇帝下毒了,所以才被处理掉的。 但是真的是这样么?秋子濯想要皇位的心思就这么的着急么? 反正秋月白是不信的,就算秋子濯没脑子也不至于没脑子成这样。 …… 渊王府。 秋月白与秋智渊、孔酌言三人呈三角状坐在院子里的圆桌前,这儿有个陶土炉,上边放个铁制的网便可以烤东西。 今日雪停,秋月白便带着孔酌言来打扰秋智渊。 秋月白见空空如也的圆桌,不悦的瘪瘪嘴,“我想要吃烤地瓜,还有叫花鸡。” 秋智渊宠溺一笑,耐心解释:“有,都有备着,已经命人去取了。” 秋月白伸手在陶土炉烤火,惬意地眯起了眼。 他突然问:“对于大王爷因奸细出卖命丧战场这事,你怎么看?” 孔酌言看了眼秋月白,又看了眼秋智渊,犹豫道:“当初二王爷也跟大王爷一起在战场上失踪了。” 秋智渊看了看孔酌言,又将目光落在秋月白身上,觉得他把他带在身边,应该是信得过他的吧? 他挑眉,故意道:“传失踪久了才定为‘战死沙场’。” “是么?”秋月白不清楚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两人“战死沙场”了,算是最后的消息。 秋智渊与孔酌言异口同声,“对!” 秋智渊与孔酌言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互看。 秋月白狐疑,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疑惑的问:“没有尸骨?” 秋智渊眯起狐狸眼笑笑,笑得漫不经心,“战场上那么多尸骨都辨别不了,如果真死了,那多他们两具辨别不了的也不足为奇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要是没死呢?反正也有的是尸骨,是不是?”秋月白大胆往下想,如果没死呢? 孔酌言觉得秋月白是想重查大王爷和二王爷,为难道:“殿下,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殿下要是想知道具体情况的话,微臣帮忙联系那次战争还存活下来的人吧?” 秋月白抓住了一个字眼,“‘还’是什么意思?死伤惨重?” “记载上不是写着死伤惨重的是本宫两个哥哥的队伍?” 孔酌言解释:“说是抓到奸细,牵扯出来关联很多官员,就一并处理了。” “啊?”秋月白错愕,“这么残暴?” “所有相关官员都被处理了?” “对。”秋智渊和孔酌言同时点头。 “上边说宁错杀,不放过。”孔酌言缩了缩脑袋,他不敢说是谁。 秋智渊点点头,确实,父皇有下过这道旨意,“线索算是断了。” 这时王府里的下人送来食材,秋智渊看着一圆桌的食材,抬手屏退下人,冲着孔酌言抬抬下巴,示意他烤。 秋月白将秋智渊的举动放在眼里,他转过头看孔酌言正在等自己的指示,而不是直接听从秋智渊的话就照做,他倒是对孔酌言这次的做法挺满意的。 孔酌言:我不是傻子啊!我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秋月白歪头看了孔酌言一眼,“我要先吃烤地瓜。” 他既不扫秋智渊面子,又阻止了秋智渊跟孔酌言记仇。 “好!”孔酌言往陶土炉里又添了新炭,然后放了五个番薯上去,刚可以围成一圈,然后铁网中间还可以放个铁壶烧水好泡茶。 “那老八和老九是怎么回事?” 秋月白端起一杯茶水,手指转悠,把玩着。 秋智渊抿唇再张嘴发言:“互相斗,同归于尽了。” 他没忍住低声笑了笑。 秋月白瞅了他一眼,唇角微掀,“他们当时还那么小,有什么好斗的?” 他也觉得好笑。 秋智渊解释:“是他们的母妃互相斗,父皇一气之下,觉得母亲这样,生养的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就一并处理了。” 秋月白看了孔酌言一眼,又看着秋智渊,挑挑眉,“你们两这‘一并出来了’用的可真……” “真好!” 秋月白觉得东陵皇帝的做法狠!狠草率! 他单手放在圆桌上,另一只手将茶杯握停在空中,盯着茶杯沉思,“你说我们姓秋的男子是不是都短命啊?” 秋智渊扯扯嘴角:“你这是在咒自己吗?” 孔酌言在静静烤着地瓜,越听越觉得这话题沉重,他越听越不敢发言,手中的动作都变得更轻了,轻得想将自己隐匿在空气中。 秋月白瞅了他一眼,又盯着自己手中茶杯看,反问:“你不觉得?” 秋智渊觉得秋月白对兄弟们的死因很上心,他试探的问:“什么意思?” 秋月白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目光复杂的望向秋智渊,“怎的公主一个都没出意外,皇子死得都快断绝后了?” “小十和小十一胎死腹中,我们总共就几兄弟?” 秋智渊肯定的回答:“十二个兄弟啊。” 秋月白语气沉重,“现在剩下,你,我,五弟,七弟和小十二。” “那你看,公主有几个?” 秋智渊语气也跟着沉重起来,“七个公主都还健全。” 秋月白闻言,双手搭在桌面,低头笑笑,“你这说的,‘健全’?” “有点儿意思。” 他眸子锐利的盯着他,反问:“难道还有不健全的?” 秋智渊用略有深意的眼神看着秋月白。 秋智渊:你自己体会。 秋智渊突然庆幸道:“我看父皇还年轻,还能再给我们造几个兄弟,不怕绝后的,而且绝不绝后也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们能好好活着就行了。” 秋月白点点头,他若有所思,好像抓住了秋智渊想表达的意思了。 他认同道:“确实,父皇还‘年轻’,他都那个岁数了,还跟国师一样容颜不老的,真好啊!” “六十多岁的人跟三十多的一样容貌,真好!真让人羡慕!”秋智渊狐狸眼眯起,笑了笑,脸上并无羡慕,而是满满的嘲讽。 秋月白给了秋智渊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该不会有什么秘辛吧?” 秋智渊耸耸肩,“不知道。” 秋智渊是真的不知道了。 反正他只调查到东陵皇帝一直用一个秘方让自己容颜不衰,比女人还在意自己的容貌,也有可能是想多活久一点儿吧? 秋月白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语气不屑,“容颜不衰而已,又不是长生不老。” 秋智渊深深的看着秋月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秋月白在册封太子的时候有见过国师,是个清冷俊俏的男子,往人群里一站,气质卓绝,很有仙人临尘的模样。 他感慨:“国师的年龄可以当我们爷爷了。” 秋智渊很是怀疑,“你说他是不是有长生不老药啊?” “世上会有这种好东西?”秋月白是信的,毕竟江心都重生了,这么神奇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接受了,那再来个长生不老什么的,他觉得他自己依旧可以接受。 秋月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里满是认真,笑道:“既然你都这么疯狂的暗示我了,那我就花点儿心思找出‘长生不老药’的真假。” 秋智渊双手抱拳,“有这好东西,得跟好兄弟分享呀!” “放心,有就给。”秋月白答应得慷慨。 “不过你想这些,难道是为了找到长生不老药与江心长长久久?”秋智渊觉得秋月白无非是想跟江心长相守,不然的话这长生不老药的话题怎会对他如此有吸引力? 秋智渊提醒他,“距离五年之期,还有不到两年。” 一提到江心,秋月白心里便五味杂陈的,他咧嘴笑笑,笑得苦涩,“能与她相识、相爱,我也生出了相守的渴望,但是我不想当个世人眼中的怪物,不老不死!” “我的功绩还不足以娶她,我想查点儿惊天动地的事,不知阿渊有什么好主意?” 秋月白怕自己当初与东凌皇帝的约定没做到,毕竟他也没做出什么来。 秋智渊手指一下又一下点在桌面上,“该说的我都说了,能不能查到就看你的了。” “你所言当真?”秋月白觉得秋智渊是有意提东凌皇帝和长生不老药的,所以他想再确定一下。 秋智渊抬头望向远处,瞳孔失焦,手指停在桌面上,“世上只要没有到灭世,就无法掩盖所有痕迹。” “行吧!”秋月白抱拳表达感谢,“多谢好兄弟支招!” 一个人觉得有问题,那必然不会有什么,但多人呢? 秋月白见陶土炉上的地瓜已经烤得差不多了,而孔酌言还在慢慢不停的翻动,他清咳一声询问:“这烤地瓜好了么?” 秋月白以为孔酌言在发呆呢,原来不是。 孔酌言没有被秋月白突然询问吓到,他一直都有听他们在讲什么,也有好好地烤地瓜,“好了好了!” 孔酌言站起身,用牛皮纸将烤好的递给一个一张纸的给包起来放在桌面上晾凉。 孔酌言弄完烤地瓜,就将铁网拿掉,用荷叶和泥巴裹好鸡,然后丢到炭上。 秋月白轻笑两声,站起身,抓着秋智渊就往后退。 秋智渊看了眼孔酌言的操作,了然。 孔酌言还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见半熄不灭的火猛的冒起呛人的黑烟,扑面而来。 “咳咳咳……” 孔酌言忙不迭边用手挥去黑烟,边往后退,由于动作着急,不慎摔了个狗啃泥。 秋智渊嘲笑问:“孔酌言,你是不是没下厨过?” 秋月白双手环胸,一脸嫌弃的摇摇头,吐槽:“可能还没常识。” 他想到之前夏洵对这些都做得很好,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默契…… 只要他一个眼神,夏洵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孔酌言从地上撑起身子,半坐在地上,见自己搞砸了,哭丧着脸顺势就地跪下认错,“是微臣没能力伺候好太子殿下与王爷,请殿下们责罚!” 秋智渊看了眼秋月白,觉得他肯定不会计较的,不然就不是抓他退后看好戏,而是在刚刚就直接将陶土炉丢远。 “起来吧。”秋智渊摆摆手,“我们自己烤,你站一盘好好学学。” 他拉着秋月白,指了块空地让秋月白用内力将地上的雪震开,“这处的雪处理掉没问题吧?” 秋月白叹了一口气,调皮的用忍气吞声的眼神看着他,照做。 手掌向地面一挥,地面上的雪果真被震开了。 秋智渊等陶土炉里的火熄灭,黑烟散去才走过去,拿起陶土炉,将里边的东西全都倒出来,然后包裹着荷叶鸡的那块大泥巴放中间,炭围着它放,之间隔了一个茶杯的距离,然后利落的用打火石点火。 火光围着大泥巴将它慢慢烘干,期间,秋月白就见孔酌言还真是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 秋月白只能自己去搬两个小杌子来坐。 孔酌言见秋月白的举动,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他又没做好事情了! 秋智渊接过小杌子坐下,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孔酌言,期待他像磐县的董大人一样,但是没有。 秋智渊:白期待了。 董大人:请问我是小丑吗? 孔酌言低下头不敢吱声。 秋月白坐下伸手去烤火,吩咐道:“去柴房哪些儿柴来烧,这些炭是不够烤熟的。” “是!” 孔酌言见秋月白没问责,便松了口气,屁颠屁颠照做。 等他送来柴,又烤了好久,这叫花鸡才被烤熟。 秋月白用长树枝挑开熄灭的柴火,将黑漆漆的泥块挑出来,然后一掌拍下,泥块破裂散开,隐隐有香味散了出来。 孔酌言这回上道了,他将荷叶包裹的叫花鸡捧起来,丝毫不怕烫的跑去放圆桌上。 秋智渊低下头笑得大声,“本王还以为你动作那么快是要抢食呢!” 他低下头拍着自己的大腿,实在是忍不住。 秋月白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三人重新围坐在圆桌前开始分食。 秋月白吃了,觉得自己是想夏洵了,不然他不会吃个鸡肉还念着他的好! 秋月白:一定是这样的!我想夏洵回来当小跟班了! 江心:不是给我的吗?那我咋办? 夏洵:好啊!好啊! …… 第80章 你们是朕的骨肉,你们的事情,朕了如指掌! 东凌皇宫。 御书房内。 秋智渊跪下身拜见东陵皇帝,“儿臣参见父皇!” 秋月白双手作揖,弓身拜见,“玄度参见吾皇!” 一声“平身!”,秋智渊站起身,秋月白也站直身板,两人大大方方的看着东陵皇帝。 东陵皇帝深深的看了眼秋月白,他自从回来过后就没称他一声“父皇”。 他倒心不寒,只是不爽。 东陵皇帝坐在御案前看着手中一本小册子,若有所思道:“太子,你上奏的治水之策朕看过了。” 他说完抬头去看秋月白,露出微笑赞叹:“很不错。” 秋智渊伸手反驳,吃醋道:“父皇,那也有儿臣的一份功劳啊,上边署名是我俩!您这怎么不一起夸?” 东陵皇帝睨了秋智渊一眼,不满道:“你是出去长见识的,能帮上太子的忙,是你的福气。” 秋智渊闻言,动作极快的抱拳弓身,“是!儿臣知道了,今后定会竭尽全力辅佐太子!” 秋月白伸手去拍了拍秋智渊弯下的肩膀,勾唇一笑,“那,就辛苦你了,阿渊!” 东陵皇帝见状,突然道:“你们的关系倒是不错,小时候也是。” 秋智渊站直身子看东陵皇帝,面上感动,“原来父皇还记得!” “你们是朕的骨肉,你们的事情,朕了如指掌!” 东陵皇帝略有深意的看了眼秋智渊。 秋智渊对上他幽深的黑眸,脸上带着假笑,“多谢父皇关心!” 东陵皇帝重新将目光落在秋月白身上,诚恳的问:“太子可要与你母妃见见?” 秋月白不清楚渣爹想做什么,搪塞道:“已经见过面了,就不去请安了。” 东陵皇帝单手抵在桌面,手托着下巴,惋惜道:“那,下次吧。” 秋月白面色淡淡,点点头,“好!”不会有下次的! “没什么事的话,玄度先告退了。” 东陵皇帝摆摆手,“退下吧。” 秋月白作揖行礼后退下。 等御书房的门重新关上后,东凌皇帝才重新审视秋智渊。 他挑眉嘲讽,“你不是说要给月白使绊子?” “三年过去了,他完好无损?” 秋智渊脸上带着失落,手从袖子里取出两卷沾血的绢布,双手捧着想给东陵皇帝,。 他跪下身,双手高举着,言辞犀利:“这是磐县梁寨百人血书,控告当今太子放火烧山、手刃妇孺!” “这是磐县千人血书,控告他炸山误杀十数百姓!断粮、驱逐灾民,至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最后饿死、冻死不计其数。” “好!”东陵皇帝看了眼在御案伺候笔墨的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弓身会意,他站直身板,一手提着浮尘,走到秋智渊身前将两卷绢布取走,呈给东陵皇帝。 东陵皇帝没有去接,而是笑得和蔼,夸赞道:“不愧是奸商,就没有亏本的买卖!” 秋智渊觉得自己可以站起身了,便站起身询问:“父皇打算要儿臣怎么做?” 东陵皇帝淡笑,漫不经心道:“先留着吧,这是你与他争斗的最大底牌。” 秋智渊不想问渣爹是不是不想让秋月白继承大统,他不想揣测圣意,而且渣爹这么明显的要他直接针对秋月白,肯定是了! “儿臣先退下了。” 秋智渊行礼退下。 东陵皇帝命太监总管将东西先给收起来。 太监总管照做。 东陵皇帝深邃幽暗的眼眸盯紧了手中的治水之策,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他确实是不想让任何人继承他的皇位,但是他不能真的没有继承人。 他也知道东凌是个什么情况,他想看看秋月白是不是真的能让东凌起死回生,焕然一新。 同时他也想看秋月白到底有没有能力在他养的蛊下斗赢! …… 第81章 《绿腰舞》,潇洒绿衣长 渊王府,水榭。 秋智渊手中握着瓶快饮尽的温酒,目光落在雪未融的水面上,失魂落魄。 他倚靠在亭柱,口中喃喃: “五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吾妻,你在天上过得还好么?” 他泣涕零如雨,手掌一用力,捏碎了酒壶,掌心淌血。 他阴鸷地看着自己掌心中残留的陶瓷碎片,笑着将它捏紧。 …… 五年前的酷夏,渊王府。 亭台轩榭水中连,黑瓦白墙翘角尖。近影远山勾黛色,云空上下淡描颜?。 莲花堆里聚红鱼,轻风细竹溪声畔。 此情此景,水榭品茶,好不快哉! 修长白皙的手不紧不慢地端起一盏清茶停在唇边,茶香扑鼻,微垂首,便能品清茗,微抬眸,是佳人独舞,惊鸿色。 女子一舞毕,迎上前来倚在男子身侧,音色清甜,如微风轻抚枝头,令人心情愉悦,“王爷觉得妾身这支舞怎么样?” “是妾身为父皇生辰特意编的哦!” 男子眼尾染上欲色,重新倒了杯茶递到妻子嘴边,垂眸温柔的看着她,毫不吝啬的夸奖,“舞步浑然天成,很美!” 女子攀住男子的胳膊,就着他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用自己的指尖轻触他的侧颜,朱唇一勾,发出银铃般的笑,“王爷倒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女子的指尖调皮地落在男子的薄唇上,轻轻点了点,大大的杏眼紧紧的将他盯住,睫毛扑闪,脸上的笑意僵住,“是不是偷偷找人练过呀?” 男子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垂首亲了亲她的指尖,耐心的解释:“哄,也只哄芯芯一人!” “芯芯舞姿轻盈,就是这裙子不够惊艳,不如换成绿色?” 他觉得她穿这身红,与这支新舞不搭,太冗长笨重了。 “为何?”颜芯松开丈夫的胳臂,双手环胸歪头看他,有种不给我解释清楚她就不满意的感觉。 “为何不能是红色呢?” 秋智渊不想在宫中惹人嫌,耐心的跟妻子解释:“我们做小辈的,不好夺了各宫娘娘的风头啊!” “你看,金色、银色、红色、桃色,都是大家争先会选的,所以你觉得呢?” 颜芯听完觉得丈夫说的话还怪有道理的,便同意了,“好吧,那妾身命人重新赶制一套舞裙。” 颜芯眉心微低,双手捧起他的脸,恨铁不成钢,“王爷这么体贴,为大局着想,为何只想当个无权财神爷呢?” 秋智渊将她的手牵下来握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他面带微笑,语气淡淡,“无官一身轻。” 颜芯充气鼓了鼓脸颊,叹了口气后笑得轻快而娇嫩。 “妾身懂了,王爷这是想偷懒!” 他见她表情繁复,不禁伸手去弯了弯她的鼻尖,“你啊!真是调皮。” 颜芯眉目肃然,认真道:“王爷眼中有不甘,王爷藏得太好了,芯芯差点儿忽略了呢!” “芯芯聪慧,是这世上最懂本王之人。” 秋智渊没有否认他也有野心,但是他已经有了更重要的宝贝,他只想好好的捧着这宝贝安稳过日子。 秋智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大手轻轻抚摸她柔顺、香软的墨发,温柔哄道:“我们参加完父皇寿辰之后便离开青城。” 颜芯愉快的笑起来,双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侧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感慨:“好呀!妾身早就想踏遍山河万里,寻尽世间烟火。” 秋智渊吻了吻她香软的发,堕落在了温柔乡,语气便也温柔得不像话,“好,那本王便陪芯芯踏遍万里山河,尝遍人间烟火!” …… 五年前,东凌皇帝五十岁寿辰。 东凌皇宫内外都笼罩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文武百官聚集在皇宫,只为给皇帝祝寿,共同庆祝这个盛大的日子。 宣政殿。 张灯结彩,礼乐声声人欢庆。 龙椅上的东陵皇帝满面欢喜的环视下方的群臣和嫔妃、子女。 他看了眼坐在身旁的东凌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觉得今日筹办得很好。 殿内的集体都自觉站起身行跪拜礼,几百人的声音是震耳欲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嫔妃、皇子、公主们先行贺寿,他们就跪在地上顺势贺寿,声音洪亮,“臣妾愿皇上(儿臣愿父皇)龙体永健,寿与天齐,国富民强,永享太平!” 文武百官在嫔妃、皇子、公主们恭贺完才行跪拜礼贺寿:“臣等恭祝吾皇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龙颜永驻,万寿无疆!” 东陵皇帝在上边笑得表情不受管理,“好!” “好!” “众爱卿都平身吧!” “谢皇上(父皇)!”殿内所有人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太监总管甩着浮尘,声音尖细:“节目准备,奏乐!” 歌舞升平,节目一个比一个吸睛。 坐在秋智渊身旁的颜芯小声的跟他咬耳朵,“妾身最后上么?” “嗯。”秋智渊看着手中的竹签点点头,他们抽到了压轴。 他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是是在东陵皇帝面前抽的,不能换。 颜芯察觉到秋智渊神色复杂,以为是在为她上场紧张,便安慰道:“妾身会好好表现的!就不会给王爷丢脸!” 秋智渊皱眉看着她点点头,“嗯,放平常心就好!” 他其实不是在为争不争脸面而发愁,他只是心里有种不敢好的预感。 “是!”颜芯点点头,笑得温婉。 再过一个节目结束就到颜芯上场了,她在秋智渊耳边小声道:“妾身先去换身衣服。” “好。” 秋智渊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宠溺的点点头。 秋智渊看着颜芯离去的身影,心里郁结。 他总有种要失去她的感觉,但是他抓不到那一丝丝灵机。 梳着半翻髻的颜芯天鹅颈上挂着小巧的长命锁,身穿碧绿小背心,露出一大截腰身,纱裙薄到能被微风吹散,往下看,赤足,露出白皙的脚,左脚上还带着红线系铃铛。 她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身行礼,“儿臣秋颜氏愿父皇龙体永健,寿与天齐,国富民强,永享太平!” “儿臣编了一段舞蹈,献于父皇,以示庆贺!” 东陵皇帝点点头,淡淡道:“好!跳吧!奏乐!” 颜芯站起身,在殿中舞姿妖娆,身材好,尽显人体的妩媚。 一曲毕,舞毕。 东陵皇帝眼睛都亮了,他面色严肃,不想让旁人看见他流露出丝丝情欲,他好奇的问:“这舞叫什么名字?” 颜芯跪下身,面带笑意,请求赐名,“还未起名,儿臣斗胆请父皇赐名!” 东陵皇帝盯着颜芯,又看向秋智渊,勾唇一笑,“潇洒绿衣长,舞姿轻盈柔美,就叫《绿腰舞》如何?” 秋智渊察觉到东陵皇帝危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心里不是很舒服。 颜芯叩头谢恩,“谢父皇赐名!” 群臣异口同声:“皇上英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陵皇帝龙颜大喜,“赐御酒!” 太监总管双手端着个托盘,得了皇帝的会意,将托盘上的金盏酒壶端给颜芯。 颜芯双手接过,谢恩,“谢父皇赏赐!” 东陵皇帝点了下头,“入座吧!” “是!” 颜芯双说端着托盘站起身,缓缓走到秋智渊身旁坐下。 秋智渊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颜芯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颜芯拿着金盏酒壶给丈夫和自己各倒一杯,然后端起一杯递到丈夫嘴边,笑问:“王爷,刚刚妾身跳得如何?” 秋智渊皱眉看着自己唇边的酒杯,他伸手接过捏在手中,然后才舒缓了眉色,“嗯,很好!” 颜芯一手揪着秋智渊给自己披的外衣衣领,一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使小性子不悦,“就这样么?” 秋智渊饮完那杯酒,看着酒杯吐槽:“很勾人。” “不过,本王喜欢!” 他明朗温柔的揉揉她的脑袋。 颜芯闻言欣喜,“那妾身回去再跳给王爷看如何?” “好!” 秋智渊一直牵着她的手,直至宴会结束。 …… 东陵皇帝五十岁寿辰后的一个月。 宣政殿。 “儿臣秋颜氏参见父皇!” 颜芯不知道东陵皇帝突然召见她做什么,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她见东陵皇帝还没有要她起身,便抬起头来问:“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是……?” 东陵皇帝屏退宫人,静静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颜芯一脸的迷茫。 等太监总管将殿门带上后,颜芯才察觉殿内只有她与东陵皇帝两人。 东陵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狐狸眼微眯,声音苍凉萧索,“颜妃舞姿销魂,朕,百看不厌!” “再为朕跳一回!” 颜芯跪在地上后脊发寒,解释道:“父皇,儿臣是渊王妃,不是父皇口中的‘颜妃’,父皇是不是认错人了?” “朕,说你是,你,就是!” 东陵皇帝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威压让颜芯屈服。 颜芯知道自己无法全身而退了。 她低下头,脸色苍白,咬牙不服,嘴角咬出血来,“是……” 颜芯穿着宫装跳起《绿腰舞》,舞毕又重新跪在冰冷的地上。 她觉得这地都没她的心凉。 东陵皇帝笑笑招招手,逗猫似的,“过来,跪到朕跟前来。” 颜芯站起身在原地愣了好久。 东陵皇帝的脸色从微笑到暗下脸只有一瞬。 颜芯不敢忤逆,她眼眶蓄满泪水,泪一滴又一滴的从脸颊滑落,落在冰冷的地上。 她提裙走到龙椅旁蹲下身。 “含住!” 东陵皇帝的声音冰冷,似冰箭刺穿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麻木。 颜芯将红唇咬出血,愤恨地瞪大眸子瞪他。 最后她屈服了。 …… 东陵皇帝拧住她的下巴,将她拉起身丢在龙椅上。 颜芯像块破布砸在龙椅上,无声哭泣着。 他在她身后钳制住她的双手,对她极尽羞辱。 …… “真是个荡妇啊,敢在大庭广众下的勾引朕!” “父皇我没有……” “朕这就满足你!” “不……” “不要!” 颜芯痛苦的叫出声,但他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空气中流淌的是罪恶的味道,枯萎的花朵无法再盛放…… 东陵皇帝发泄完后,颜芯已经不再哭泣,她麻木的为他穿戴好龙袍,然后为自己收拾着装。 她双眼无神的跪在地上,断气般谢恩,“臣妾……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东陵皇帝舔了舔唇,心满意足了,摆摆手,“退下吧,朕明日在召你侍寝。” “是!” 颜芯找了个帷帽戴上,匆匆乘坐马车回渊王府。 秋智渊在门口迎接她,但是她却没有止步,径直进府门要求要沐浴更衣。 秋智渊只好命下人照着妻子的要求去做。 偏殿。 浴桶里的热水蒸腾着水汽,颜芯被水汽浸湿了双眸,她边哭边拿陶磢搓着自己的身体,想把自己给搓洗干净。 越搓越恶心,越搓越痛苦。 她搓得四肢发红。 最后她疯狂地用牙齿咬自己的手腕,直至鲜血染红这一池清。 颜芯洗得久了,秋智渊发觉不对,便进偏殿寻她。 空气中有铁锈的血腥味,秋智渊心里闷得慌,更加心急了。 他抬手扫开挡路的屏风,见着满池的血水愣在原地。 他身体发软的上前在浴桶里将颜芯捞起,随手拿了件外衣将她裹住,抱着她出门,脚步虚浮。 “快!” 他跌跪在地上,府上的下人见了连忙来扶。 秋智渊情绪崩溃,失声大喊:“快喊府医!” “芯芯你撑住!” 由着下人的搀扶,秋智渊将颜芯抱回寝宫的床上,先为她用绸带扎起手腕止血。 但那血像是止不住一样,淌了一地。 “芯芯……” 秋智渊失声喃喃,他用手大力的捏住她受伤的手腕。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残,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对自己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府医不敢怠慢主子,一听到需要自己,便跑来了。 但还是来迟了。 府医跪在床前打开药箱拿出止血药给颜芯的伤口倒上,但是颜芯的脸色早已惨白,呼吸微弱。 秋智渊伸手去探她颈部,无法接受。 府医给颜芯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号脉,眉头是越皱越紧。 “请王爷饶命,小人学艺不精,无法救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她……不行了……” 秋智渊沉重的闭上双眼,用力的踹了府医一脚,想将自己心里的怒气统统发泄在他身上。 府医被踹出几步远,他没起身跑路,而是重新跪好,磕头请求秋智渊留下自己这条贱命,“王爷,小人这就去开一副汤药给王妃娘娘吊命……” 秋智渊看都不再看他,“滚!” 府医重重点头,连滚带爬跑去煎药。 一碗药灌入,颜芯虚虚地睁开双眼。 秋智渊轻抚她额前的碎发,心疼极了,“芯芯怎的如此狠心要抛下本王一人?” “王爷……” “阿渊,我……” 颜芯进气多,出气少,眼泪浸湿枕头。 她害怕的喃喃:“父皇他……” 她无力的攥着秋智渊的手,哭泣着道:“秋道明他强要了我……” 秋智渊闻言五雷轰顶,眼睛瞪大,不敢信。 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颜芯费尽力气的抬手放在他侧脸上,凄然一笑,“阿渊,忘了我!我没脸活着……” “我们回不去从前了,就让我的死推着你前进吧!” 她摇摇头,想努力再对他笑一次,但笑容还未展现便越来越虚弱了。 颜芯躺在秋智渊怀里渐渐没了气息。 秋智渊瞪大双眼强迫自己去看她身上的痕迹,身体气得止不住的颤抖! 他从颜芯开口便没有打断她,他垂首笑了,他虽然笑了,可他看上去更加难过了。 他疯狂地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的芯芯狠心留他一人面对这孤独而漫长的黑夜,黑夜里滋生的魔鬼吞噬着他心中最后一丝光明。 一夜之间,黑发骤然变白,诉说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 …… 渊王妃薨,渊王府出殡。 东陵皇帝下旨,传出是渊王妃不守妇道,用《绿腰舞》勾引帝王,所以才将她赐死。 满城谣言如风起,都在调侃渊王妃不检点…… “《绿腰舞》,潇洒绿衣长,舞姿轻盈柔美。” “浑身上下无限清凉?,撩拨人情思。” …… 秋智渊在这一刻对东陵皇帝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 第82章 秋秋秋意浓 东凌皇宫。 东宫。 秋智渊身穿水蓝色劲装,银线绣着君子兰,外披白狐裘,脚上黑靴镶嵌着无数银色宝石,在殿门口收了伞,将伞放旁边,然后迈进正殿。 “四王爷到!” 宫人通传,便去准备茶水。 秋月白身穿暗红色刺绣劲装,上边绣有金蟒,外披间白色斗篷披风,与秋智渊站在一起,显得内敛了些儿。 秋月白扶额不敢看他,“阿渊你穿得可真贵气啊!” 秋智渊将自己披着的白发往后撩,大大方方的找个位置坐下,然后点点头。 他没跟秋月白掰扯自己的穿着打扮,他赚到银子了当然要对自己好点儿。 秋月白坐在主位,双手互相揣袖子里,询问他来找他做什么?难道只是来耍宝的? 秋智渊当然不是来耍宝的,他邀请问:“你要去见见老七么?你都没见过他。” 秋月白面色淡淡,提不起兴趣,“你觉得我应该空出时间来,去跟他叙旧?” 秋智渊用幽深的目光望去,发现他正神色复杂的与自己对视着。 他劝道:“你们很久没见过了。” “他可能能给你提供一些儿东西。” 秋月白好奇的问:“你们多久没见面了?” 秋智渊垂眸,他伸手去将旁边的茶托拿起来,抿了一口茶水才道:“四、五年了。” 秋月白闭目凝思片刻,眼皮轻轻跳了几下,“那,便一起去吧。” “好!”秋智渊放下茶托头重重的点着。 “他现在人在哪儿?” 秋月白自回东凌后就没打算跟人叙旧,所以也就不清楚七王爷的下落。 秋智渊回答:“在州城。” 秋月白闻言眉头一拧,“州城?离西玄边境城市只有五十里地。” 秋智渊笑笑点头,“对呀。” “行吧……” 秋月白有点儿想江心了,州城离西玄可近了,他想去看看她了。 有了这个想法,秋月白更加急迫的想去州城了! …… 东凌,州城。 秋府门前。 秋月白同秋智渊下了马车。 要是一个人出行的话,秋月白会独自骑马,不管多远,他都不会有乘坐马车的念头,因为他想掌握周围环境,提早知晓周围的危险;但是如果身边有夏洵的话,他会很乐意乘坐马车休息的,他极其信任夏洵会保护好自己;再者,如果是和秋智渊的话,他也很乐意,因为他有钱没处使儿,出行极其奢华! 江心:那我呢?没我的份吗? 秋月白:那当然是让夏洵赶车,我们乘秋智渊的马车呀! 秋智渊:你看我像冤大头吗? 身穿青云茶翠常服,深色支叶纹绣,腰间朴素深色腰带,外披黑色斗篷披风的男子欣喜的冲秋智渊喊道:“四哥!” “好久不见啊四哥!” “嗯。” 秋智渊看着头戴质素点珠黑冠束发的秋玄寂点点头。 他抬手介绍道:“这就是老七——秋玄寂。” 秋月白眼睛瞥向个跟秋玄寂穿同色裙的女子,眉眼有英气,“那她是?”弟媳? 只听一声“四皇叔好!”打断秋月白的想法,原来是侄女! “好!”秋智渊笑着伸手去摸小侄女的脑袋。 他介绍:“这是玄度太子——秋月白。” 秋玄寂一听就知道是谁了,他双手抱拳弓身,恭恭敬敬道:“三哥!别来无恙?” 秋月白伸手去抬他的手臂,点点头,“嗯。” 秋玄寂跟秋月白介绍,“这是大哥的女儿——秋意浓。” 秋玄寂朝秋意浓使眼色,严厉道:“秋秋,还不快给你三皇叔请安!” 秋意浓俏皮行礼,“三皇叔好!我是秋意浓,您以后可以叫我秋秋!” “嗯。”秋月白是知道大王爷有个女儿的,但他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秋月白眼眸深邃幽暗,盯着秋意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刻板的跟她叙旧,“本宫记得你是在深秋出生的。” “你与本宫差不多大。” 秋意浓双手攀着秋玄寂的左胳膊解释:“我跟七皇叔同岁!” 秋月白点点头,了解,“嗯,本宫记住了。” “来,秋秋,这是四皇叔给你带的见面礼。” 秋智渊突然从身后变出个红色礼盒塞在秋意浓怀里。 秋意浓撒开秋玄寂的胳膊,抱着礼盒感谢,“谢谢四皇叔!” “四皇叔你人真好!” 秋月白挑挑眉,静静不说话,他没准备…… 秋智渊开始耍宝,“我猜你三皇叔没给你带礼物,这样吧,我帮他补!” 秋月白出声制止,“不用!” 秋月白瞪了秋智渊一眼,嫌弃的指责:“出门你都不提醒我,现在在这儿耍宝!” 秋智渊垂头憋笑得难受。 秋月白双手置于身后,严肃的喊秋意浓,“秋秋,三皇叔不知道你跟着老七。” 他尴尬地清咳一声,“这样吧,三皇叔许你一个承诺。” 秋意浓闻言欣喜。 “真的么?” “嗯。” 秋意浓跃跃欲试,“没有限制范围的么?” 秋月白眸子稍微睁了睁,尴尬地清咳,“上天摘星星摘月亮,你三皇叔我可办不到!” “在我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秋意浓点点头,“那,秋秋就先谢过三皇叔了!” “等秋秋想好再告诉三皇叔!” “好!”秋月白在心里松了口气。 秋智渊双手环胸,吃醋道:“秋秋你好像更喜欢你三皇叔的礼物啊!” “嗯。”秋意浓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大大方方承认了。 秋智渊闻言,心塞塞,他不服气道:“怎么?你四皇叔我给你带的礼物不好吗?” 秋意浓总不能说三皇叔提出来后,自己会产生浓厚想法吧? 这样的话要是说出来了,四皇叔岂不是要失落? 秋意浓委婉回答:“四皇叔给的是心意。” 秋智渊像是听出了什么猫腻来,“我给的是心意?他给的就不是吗?” 秋意浓抱紧了怀里秋智渊给的礼物,古灵精怪道:“三皇叔的一个许诺,正是秋秋的求之不得!” “啊?”秋智渊不理解了,他秋月白的一个承诺怎的就成了这丫头的求之不得了? 秋智渊眯了眯狐狸眼,笑问:“是你有求之不得的东西需要你三皇叔来帮你吧?” 秋意浓眨了眨眸,点点头,“对!四皇叔真聪明!” 秋智渊不信邪的追问:“那你四皇叔我的承诺呢?可以帮你吗?” 秋意浓觉得再问个没完没了的她都不好回答了,撒娇道:“四皇叔您问得太多啦!秋秋没那么贪心!” 秋智渊也跟着撒起娇来,“要是你三皇叔能办到,而我办不到的话,我可是会失落的!” 秋意浓思考了一会儿,拧眉勉强道:“三位皇叔其实都可以帮到秋秋的!” 秋意浓在想,三皇叔许她一个承诺,而三皇叔又身为储君,等他登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容易了;四皇叔要是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强扭瓜的话兴许也是可以的;七皇叔能同意才是最好的! “行吧,心理平衡了!” 秋智渊双手环胸,猜到了小侄女大抵是想要一道圣旨吧,一道等秋月白登基后的圣旨! “哈哈!”秋玄寂拍了拍秋智渊的肩膀,“不要再在外边受冻了,我们进去烤火吧!” “好!”秋月白点点头。 秋玄寂将几人迎进去,秋意浓便让下人拿来纸笔。 秋玄寂瞪圆了双眼想责备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 秋月白则是挑挑眉,等着小丫头的下文。 秋秋接过下人手中的托盘,自己端向秋月白,“三皇叔,刚刚您答应的秋秋,口说无凭,我们来立字据!” 坐在主位的秋月白点点头,“行!” 秋月白拿过毛笔,秋意浓将白纸和砚台放在桌面上,然后亲自动手为秋月白研墨。 秋月白拿毛笔蘸墨,笔尖落在白纸上,笔走龙蛇,一张属于秋意浓的承诺契约完成了。 秋意浓若获珍宝的将这张纸小心拿在手上抖干,然后折起来放进自己的小护身符福袋里。 秋月白、秋智渊和秋玄寂看小丫头如此可爱,忍不住笑出了声。 秋意浓翻了翻白眼:干嘛?笑什么笑?你们难道就没有看得很重要的宝贝吗? …… 第83章 惊呆了,夏洵竟然是奴籍! 西玄,丞相府。 小酥双手互相捶着胳膊,羡慕的看着夏洵风雨无阻的扎马步。 她好奇的问:“夏侍卫,你每日都是什么时辰练武的?” “怎么?”夏洵盯着她看,狐疑。 “我卯时练功到酉时。” “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么?” 夏洵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小酥要他跑腿。 小酥摇摇头,她双手继续互相捶着,然后绕着夏洵走圈圈。 “我是想找你问问关于练功时的……” “身体上的劳损是硬挨过去还是有方法缓解?” “江小姐让你来问的?”夏洵以为是江心身体不舒服了,觉得不应该找自己,得找府医。 小酥停下脚步摆摆手,“不,是我想知道。” “我怕会打扰你。” 夏洵了然,不介意,“我这扎着马步,动动嘴皮子而已,不打扰。” 他问:“你哪不舒服?” 小酥指了指四肢,“双臂和大腿。” 夏洵皱眉,狐疑问:“你是不是长高了?” “我么?”小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确定。 夏洵将身上的三碗水统统倒掉,然后收起碗走到小酥身旁跟她比身高。 “我的身高已经固定了。”他低头看小酥已经到自己脖子了,之前都只到肩膀的,他肯定道:“你确实是长高了。” “四肢痛的话,若是练功时没受到外伤,那就不必忧心。” 夏洵往水缸处走去,拿着一个碗舀好水顶在自己脑袋上,剩下两碗舀水,双臂互相交叠,快速地放在自己的双臂上。 他边放边给小酥解释:“拉伸、按摩、深呼吸,吃好喝好睡好,养足精神坚持下来就会有成效了。” “哦。” “那,谢谢你了,夏侍卫。” 小酥惊喜的看着自己的腿,原来是长高了呀! 夏洵坏心眼的提要求,“要谢我的话就帮我做双鞋垫吧。” “好!” …… 没过几日,小酥又来找夏洵问问题,然后从怀里拿出双鞋垫和一袋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 小酥先将鞋垫递给夏洵,“夏侍卫,你的鞋垫。” 夏洵抿唇没接过,他身上还有三碗水呢! 而且他都没想过小酥真的会帮自己做鞋垫。 他只是觉得之前小酥一直使唤他,他心里不爽想为难她一下的…… 小酥见他一动不动的,尴尬的“哦哦”两声,快速地将他衣领拉开,把鞋垫给他塞衣领里。 然后她指了指手中的包裹,“还有这个,小姐让我到徐记买落花生酥心糖,我给你和自己也带了一份。”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都买了点儿。” 小酥将东西放在地上,“你记得拿呀!” 夏洵垂眼看着地上的那些糖,头不敢动,微微一笑,“谢啦!” …… 夏洵觉得拿人手短,便找了个时间出门去。 回来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他来到小酥住的屋前,等着她。 小酥来了,他快步迎上前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给她。 “这是我跑城南买的布匹和麻圆,布匹呢是补你给我做鞋垫的,麻圆是豆沙味的。” 小酥看着怀里沉甸甸的东西,欣喜道:“谢谢!” 然后夏洵从袖子里掏出个钱袋子放在那堆东西的上边,“这是五两银子,你再给我做两双鞋垫我好换着穿。” “可以的话,我还想要毛茸茸的穿着好保暖些儿。” “好!” 小酥答应了,夏洵转身就走,都没帮小酥打开门的意思。 …… 小酥每天跟随江心练基本功,晨起跑步、上午挥刀、下午挥鞭的,大晚上还要帮夏洵绣东西。 几日下来,江心见她脸色不好,便在休息时询问她,“小酥,你这几日都没睡好么?” “怎的……” “你是去偷鸡了吗?眼袋那么青。” 小酥当然没有做坏事,她连忙摇头,“没,小姐我哪敢去偷鸡啊!” “我在做绣活儿。” 江心惊讶了,“我给的月钱不够你用了?需要你去做活儿贴补?” “不不不……” 小酥连忙摆手。 “是……” 她别扭的说:“我帮夏侍卫做鞋垫。” “哦!”江心点点头了然,她嫌弃道:“外边买不到吗?” 她眼神露出凶横,“竟然敢使唤起我的人了?” 小酥摆摆手,“没有小姐,是我愿意的。” 江心坐在小杌子上双手环胸,狐疑的问:“你们两个不是不对付么?” 小酥则是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慢慢倒,“没有不对付。” “夏侍卫他人其实挺好的,他还给我讲解练武时不懂的问题。” 江心一声悠长的,“哦!” 她还是觉得有猫腻,伸手去端起茶托抿了口茶水,严肃的问:“小酥你是不是到年纪该出嫁了?春心萌动了?” “没有小姐!”小酥惶恐的地跪下,双手抱住江心的大腿,“小酥想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 江心不愿耽误小酥的幸福,所以拒绝,“那会成个老姑娘的,我可不愿意啊!” 小酥难过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小姐您是嫌弃我了?” 江心摇头,“没,不过你是不是对夏洵有意思?” “没……”小酥犹豫了。 “没有最好。”江心庆幸的点点头,“你没接触多少男子,所以没有可比性。” “就算你真的对夏洵有意思,你家小姐我也做不了夏洵的主,帮不了你。” 江心事先将事情挑明,小酥自己是民籍可以做自己的主,但是她做不了夏洵的主。 小酥不想离开江心,也对以后的事情很迷茫,只是觉得夏洵人挺好的,“小姐我只是觉得他很好,其他的别无想法。” “嗯。” …… 小酥生日前夕。 夏洵从背后取出一个金灿灿的大胖金镯递给小酥,“小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 小酥惊得捂嘴,她没有要接过的意思,“这也太贵重了吧!” 夏洵不满小酥跟自己客气,便将金镯子塞她手里,“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作为朋友,这是我给你的生辰礼,也希望它能成为你嫁妆的一份,女子多点钱财傍身好。” 小酥感动了,小心脏砰砰乱跳。 她双手拿着金镯子贴向自己胸口,感动得双眼微红,“谢谢你!” “客气了,比不得江小姐送的。” 夏洵能拿出来的东西不多,自卑的低下头来。 小酥并不在意这些。 “你的心意我会好好保存的。” 她解释自己的生日其实不是诞生日,“小姐给我民籍的那天,我就把那天定为我今后的生辰。” 夏洵点点头,若有所思,“算是新生。” “江小姐对你可真好啊!” 他再次自卑的低下头,“我……是奴籍……” 夏洵给明王殿下办事,是奴籍,小酥并不觉得奇怪。 她安慰他,“但是明王殿下也没亏待你呀,不是吗?” “嗯。” 小酥见他很是失落,灵机一动,“你既然这么介意的话,我向小姐求个恩典,求她向明王殿下讨你的身契?” 江心答应过她让她在生日那天许愿,她会满足她。 夏洵摆摆手,这种事情他怎好让小酥麻烦江心,而且这是小酥的生日愿望,他怎么好占用。 “不必,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你想要什么便去求什么,那是江小姐给你的恩典。” 小酥不悦了,她犟道:“是我愿意用在你身上的。” 夏洵拗不过她,只能抱拳给她鞠躬,“谢谢你!” “你……” 他想将她记下,以后若是分别了,也好找到她,就问:“认识你这么久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酥笑了笑,指着自己,“我叫小酥。” “本名?”夏洵严肃的问。 小酥笑得僵了僵,尴尬道:“就叫小酥。” “哦,好!” “我记下了!” 夏洵觉得奇怪,小酥怎可能会没有本名呢?人都是有名字的呀,算了,她不愿意说,那便就叫她“小酥”吧。 …… 西玄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七,小酥生辰。 这天,小酥特地找自家小姐寻求恩典。 “小姐,小酥想求您向明王殿下讨夏洵的身契。” 小酥跪在江心身前请求。 江心看着她,疑惑夏洵竟然不是民籍,“身契?” 她并不惊讶小酥会将愿望给别人用,尤其是夏洵,她见两人吵吵闹闹的好久了,情谊好做不得假。 她狐疑,“他难道是奴籍?” “嗯。”小酥重重点头。 江心双手环胸,一时有些儿无语,“我以为以他那副德行至少是个民籍啊,没想到……” 她挑挑眉,“你的愿望就真的给他了?” 江心对小酥的做法不怎么满意。 但是人小酥愿意啊! 小酥继续点点头,“嗯!” 江心叹了口气,“哎!他要是向我开口的话,我也是会满足的!” 江心心疼这个小丫头,站起身将她扶起来,然后重新坐在小杌子上,“行吧,既然如此,本小姐就再满足你一个心愿,这次必须得用在自己身上了哦!” “嗯嗯!” 见小酥没再想将心愿让出去,便问:“你想要什么?” 小酥又跪了回去,磕头道:“求小姐为奴婢赐名。” 江心扯扯唇角,刚刚才扶起来还没两秒呢,怎么又给跪了回去? 她纳闷,“不是赐过了么?” 小酥跪直身体,解释:“那是丫鬟名,小酥想要个全名!” 江心尴尬的摸了摸后脖颈,“那得你自己起呀,我……不合适吧?” 让她起名,着实不合适啊! 小酥执拗道:“小姐救了我,小姐就是小酥的再生父母,小姐赐名再合理不过了!” 说完,她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江心勉强点头同意,“好吧,让我好好想想。” “酥?……” 江心是不会让小酥跟自己姓的,那太不尊重人了,绞尽脑汁道:“叫你苏酥如何?” “苏,苏姓,还是你这个酥。” 小酥又磕了个头,郑重道:“谢谢小姐赐名,苏酥很喜欢!” “以后还是叫你小酥,我叫习惯了。” “好!” …… 小酥得了名字,第一时间就跑去跟夏洵分享。 “夏洵,我有名字了!” “哦?” 夏洵调侃,“瞧你高兴的,你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这么高兴?” 小酥拍了拍胸脯,“我叫苏酥!苏醒的苏!小酥的酥!” 夏洵盯了她看许久,点了点头,赞扬,“嗯,倒是个好名字,很甜腻!” 他弓身抱拳,“苏酥姑娘,以后请多指教!” “好的,夏洵公子!” 小酥还告诉夏洵个好消息,“小姐说,你又给了小姐个去找明王殿下的理由,小姐准备不日前往东凌。” “啊?”夏洵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他眼疾手快的收了被他抖落的碗。 然后站直身板,轻咳一声,“那挺好的!” 他扯扯唇,感慨,“看来江小姐这习武之路有点儿坎坷啊!” 小酥还以为他是想明王殿下了,看他那么激动…… 小酥反问他,“小姐说要为你拿回身契,你不高兴么?” 夏洵满嘴跑火车,“江小姐好谋略,一箭双雕!” 小酥觉得他嘴贱的毛病还是没改好,小声提醒,“你这……你这么说,小姐听了会不高兴的吧?” 夏洵知道如果自己调侃江心的事情被他家主子知道的话,那他就惨了,他请求道:“那你帮我隐瞒?别打我小报告行不行?” “行吧!”小酥笑笑点头,指天、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嗯!” …… 第84章 王正卿和替死鬼夏洵 东凌,州城,秋府。 秋月白看着手中信件,是江心要来找他,这信是孔酌言从青城带来的。 秋月白收到信的第一时间就给江心寄了回信。 不过江心在写信的时候已经出发了。 正厅。 正厅的门一关上,火炉就将屋里烤得暖烘烘的。 坐在主位的秋月白品了品清茶,好奇的询问:“为什么秋秋会跟着老七你?她母妃呢?” 秋玄寂脸色沉了沉,他心疼的看向秋意浓,解释道:“大嫂她……失踪了。” “啊?”秋月白微微一怔,觉得自己的问题扎了小侄女的心。 秋玄寂叹了口气,脸色暗了暗,“二嫂也失踪了,连同三个小侄子。” 秋智渊怕秋月白没理解,补充说明:“大嫂和她儿子,二嫂和她两个儿子。” 秋月白将茶托放回桌上,手指按在太阳穴处,觉得这件事太惊悚了。 “这……这么悬疑?” 秋月白觉得事情很奇怪,这算是灭门了吧!? 东陵皇帝当年的处理方式竟然一笔带过,没有深究? 不过眼下让秋月白疑惑的是为什么秋玄寂和秋意浓会在州城,这儿有什么好待的?还买了处宅子,是想久居不回青城了? 秋月白将目光望向秋意浓,好奇的问:“你跟他同岁,你怎么跟着他啊?”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会影响你七皇叔找媳妇的?” 秋月白笑着打趣秋意浓。 秋意浓一听秋月白这么说,不满的努了努嘴,双手环胸,撇清关系道:“是我先想来州城的,七皇叔觉得我一人来不妥,就跟来了。” 秋月白还以为秋意浓是觉得自己责怪了她所以才不高兴的,根本不知道她还有其他想法。 他继续问:“你不好好留在青城待嫁来这儿做什么?” 秋意浓双手握紧茶杯,眼睛瞥向脚尖,“赎罪……” “你……” 秋月白觉得自己今天的问题个个低情商,个个扎人心。 但是秋意浓说的“恕罪”,他是真不清楚怎么回事,一小姑娘能做什么坏事呢? 这么想了,秋月白也就问了,“你有什么罪好赎的?” 然后他将目光落在秋智渊身上,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给他个警告的眼神,眼神里还夹杂着一丝丝嫌弃。 嫌弃他居然什么不跟自己透露一下,这是要他毒舌到底吗?也不拦着他点儿! 秋智渊:哥!我亲爱的哥,嘴长在你身上,你说之前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啊?(土拨鼠叫!) 秋月白轻咳一声,继续踩雷,“而且州城跟你有交集的事情可是在你小时候。” 秋月白:??? 秋意浓难过道:“就是我小时候。” “皇爷爷命人斩罪臣,我差点儿放走了罪臣之后。” 秋月白想说那不是没放走吗?但是他选择不开口,等着小侄女将回忆讲完,这样自己就能少踩点儿雷…… 秋意浓眼眶湿润,眼睛红红的看着他,表情挣扎,“我心软了,他们求我,要我放了那个小男孩,我竟然心软了!他们可是罪人……” 秋月白心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她真答应放人。 秋智渊和秋玄寂知道这件事,所以脸上表情淡淡,他们严肃的看着秋月白和秋意浓。 秋意浓缓缓解释:“不过我没有同意放人,可是有个衙役将人给放走了,还抓了个小乞丐当那个男孩子的替死鬼。” “你说什么?” 秋月白惊讶还有人敢做这种事。 秋玄寂好声劝道:“三哥你别激动。” “我们就是为这事来查的。” 秋月白眼眸一冷,盯得秋玄寂直犯怵,“他们没有往上报?” 秋意浓小声解释:“没人敢报,也没人信我说的话。” 秋月白气得冷静不下来,他连喝了三杯茶。 “那个小乞丐死了?成了替死鬼?” 秋意浓连忙摇头,“没有,我将他放了。” 秋月白点点头,沉了沉语气,“这样,你还记得那两个小孩子的长相吗?” “嗯。” “那你画工如何?能画下来吗?” 秋月白盯着秋意浓,看得她压力倍增。 秋意浓让下人拿来纸笔,她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将两个小男孩的画像给画下。 秋意浓呈给秋月白看,秋月白觉得其中一幅画像眼熟,便自己提笔。 秋意浓愧疚的低下了头,“三皇叔,我记忆有点儿模糊。” 秋月白没理会她,只是自己静静画着,画完,他指着画像问秋意浓,“你看这个是不是长这样?” 秋意浓嘴巴哦圆,竖起大拇指来,“三皇叔您……真乃神人,居然知道我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她画的只能说是神似,但秋月白画的是相当详细,是她记忆中那个小乞丐的长相。 但是秋意浓知道两人不可能有交集的。 秋月白将画纸用镇纸压住,唇角一勾逗她,口吻迟疑,“有没有可能。” “我说有没有可能我见过?” “不可能!”秋意浓斩钉截铁,这绝对不可能! 她可想不到两人之间的交集,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个是巷尾无父无母的小乞丐。 秋月白双手环胸,打趣般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他叫什么么?是不是叫夏洵?” “三皇叔果然是神人!”秋意浓双手交合贴于胸口,崇拜的看向他满眼都是小星星。 秋月白伸手抵在唇边,口吻委婉,“有没有可能。” “我说有没有可能我真见过他?” 秋意浓双手环胸,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言辞犀利,“我还是不信!” 秋智渊在一旁憋不住笑出了声,“月白你就别逗她了。” 秋月白淡淡解释:“这是我以前的贴身侍卫,现在人在西玄做任务。” “啊!?”秋意浓瞪大双眸,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秋月白确有其事的点点头,声音沉重,“我在去西玄当质子前,在州城看见他跟一群人打架,不要命的打。” 秋月白语气中充满暗示。 “他打赢了?”秋意浓好奇。 秋玄寂和秋智渊也跟着好奇。 秋月白摇头,笑出了声,“不,他打输了。” “人家要他道歉,他不肯,还给人耳朵咬了下来。” “可想而知又得挨一顿痛打。” “那群人都快把他打死了,是我出面保下了他。” “我只知道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小乞丐,便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他同意后我就将他带去西玄陪我了。” 秋意浓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她没想到三皇叔和那个小乞丐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秋月白耸耸肩,重新坐回主位。 他眉心蹙了蹙,“你知道另一个小男孩叫什么么?” 秋意浓眼里藏着别人看不见的哀伤,低声道:“他叫王正卿,是那个小乞丐告诉我的。” “他们认识?” “不清楚。” “行吧,那得等夏洵到了才能知道了。” 秋月白垂首,遮住了眼底的黯然。 秋意浓平复心情,假装好奇的问:“他要回东凌了?” “嗯。” 秋意浓眉眼闪动了下,眼底升起一团希望,“希望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吧。” “世上只要没有到灭世,就无法掩盖所有痕迹。”秋月白认同的看着秋智渊。 两人相视一笑。 …… 第85章 总旗姬默 州城,镇抚司。 姬默摸了摸自己的左侧后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他就气得直咬牙,不管是谁要陷害他们家,等他找出来,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姬承望穿戴好镇抚使官服,催促养子,“阿默,在想什么?该去给七王爷送案宗了。” “好的爹,我这就去。”姬默弓身,就转身准备出门。 姬承望皱眉,将养子叫住,“等等,我同你一起。” 姬默转回身去帮姬承望拿东西,“我来拿!” 姬承望手中的跟姬默平常要带去的案宗不一样,他拒绝了。 两父子出门赶往城中秋府。 秋府正厅。 正厅屋门开了半扇,外边风雪正盛,下人也没将半扇门重新关上的意思。 姬承望懂事的进门后将门关上,然后带着养子跪在正厅中间给秋玄寂请安,“卑职参见七王爷,王爷万福!” “参见郡主。” 姬默也跟着下跪行礼,两父子头低低的不敢冒犯七王爷和郡主,所以就没看见主位上坐着的并不是七王爷,旁边还有一人。 姬承望没听见秋玄寂叫他起身,他不敢起。 姬承望大着胆子抬起头去看主位的人,发现不是七王爷,心里咯噔,觉得要遭殃了,他连忙眼睛左瞥右瞥寻找一抹他熟悉的身影,终于在左侧找到了七王爷。 他又重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惶恐道:“不知殿下在会客,是卑职唐突了。” 秋玄寂高声介绍:“主位这位是当今玄度太子,旁边那位是四王爷。” 闻言,姬承望悬着的心终于还是碎了,他战战惶惶:“卑职不知太子殿下与四王爷驾临,是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殿下们恕罪!” 秋月白倒是没怪罪他们的意思,直接不理会,好奇的问秋玄寂,“他们来做什么的?” 秋玄寂回应:“之前让他们去查关于十五年前的旧案,现在有了点儿眉目,便将案宗让他们送来我瞧瞧。” 秋月白抬抬眸,将目光落在来人身上,“他们倒是有心了。” 姬承望带着姬默磕头道:“为殿下办事是卑职的荣幸!” 秋月白淡声下令,“行吧,东西也送到了,便去忙吧。” “是!”姬承望将东西端给接待下人,逃也似的带着养子跑了。 刚刚见那么多人,姬承望都不敢提姬默到大人物面前混眼熟。 两父子回到镇抚司。 姬默不解的问:“爹为什么会认不得太子殿下呢?” 姬承望坐在八仙椅上手中端着茶托,尴尬道:“玄度太子的画像我只看过一遍,还是玄度太子刚册封的时候上头分发下来供我们查阅的,真人还真没见过,而四王爷也不常出现在在朝堂上,听说他是个经商天才,手里的财富富可敌国,我也只见过一次画像……” 姬默不清楚秋月白的为人,但是他能从西玄全身而退,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玄度太子好像是刚从西玄回来三两年的样子。” 姬承望认同道:“是啊,他功绩在众皇子里算高的了。” 姬默不死心的追问:“那您说他会不会插手管十五年前那件事呢?” “你怎么还在想那件事啊?” 姬承望不满的看着养子,虽然他刚刚呈上的案宗就是关于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但是他不希望养子去查,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容易掉脑袋。 姬承望暴怒,“你不准插手查!” “不准!” “听到了没有?” “是!总旗姬默知道了!”姬默抱拳领命。 姬承望不让他查,那他就私下查。 姬承望看着姬默长大,养了他十数年,知道他肯定不死心会私下去查的,只能祈求老天爷,让姬默运气变差,查不到。 姬默要是查到了,那他会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必死无疑。 但是自己去查的话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得了七王爷的令,他总会保他的吧? …… 十五年前,州城诏狱。 昏暗的地牢里只有几把火把照明。 被关押在牢房的王氏一家个个垂头丧气,他们已经被饿三天了,再饿下去,怕是等不到行刑就被饿死了。 “爹,我们真的是逆党吗?” 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王正卿一脸委屈地望向父亲——王琛。 王琛摇摇头,不忍地摸着儿子的脑袋,“不是,你要记住,我们全都是忠臣。” 王正卿不理解,“那为什么他们要抓我们?” 王琛眯了眯眼,愤恨道:“我们只是大人物的替死鬼,我们是蝼蚁……” 王正卿哭着问:“那蝼蚁就不配活着么?” 王琛为儿子擦去眼泪,哄道:“阿卿要勇敢,谁说蝼蚁就不配活了?” 他跳过话题,“阿卿长大了要做什么样的人?” 王正卿止住泪水,眼里闪着小星星,“我想做跟爹一样顶天立地的人。” “好,请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守法持正,嶷如秋山。” 王琛看着儿子,眼底夹杂着一丝凄凉,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但是他的好兄弟原意帮他抚养王正卿,他眼里充满希望。 王正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心虚道:“爹爹,我不懂那两句是什么意思。” “以后书读多了就知道。” 王琛将儿子盯得紧,像是要将他刻印在心上,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水来,“以后要好好听姬叔叔的话啊……” “好!” “那爹爹呢?” 王琛苦笑道:“爹爹累了,想在这儿睡一觉。” “好,阿卿会安静的。” 王正卿不懂王琛为什么老扯远话题,不过爹爹要休息了,那他就静静的吧。 王正卿呆呆地站在牢房门旁看着外头。 脚步声渐渐大了。 来的人是个扎着双丸子头穿着华贵衣裙的小丫头。 她站在牢房门口看牢房里边的王氏一家。 王琛的妻子见来的人只是个小女孩,动了心思。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秋意浓双手叉腰,趾高气昂道:“本郡主想到哪里去,还需要向你汇报?” 她愤恨的盯着他们,恶狠狠道:“你们就是害死我父王的逆党吧?” 王正卿大声反驳:“我们不是逆党!” “我们是被冤枉的!” 王琛妻子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小郡主对不住,阿卿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 她软下声请求:“我们真的不是逆党,我们是被冤枉的,请您救救这个孩子吧。” 她拉着儿子跪下,给秋意浓哐哐磕起头,“我们可以死,但是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小孩子怎么会做坏事呢?对不对?” 王琛妻子一股脑的问题让秋意浓害怕了,她确实觉得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可怜,小小年纪就要被砍头…… 但是她也很可怜啊,她的父皇被逆党害死了,谁来可怜可怜她呢? “我最恨的就是逆党,不管你们是不是逆党,我都不会放你们出去的!” 秋意浓说完,听见外边阵阵脚步声,她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她静静的观察着外边,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提溜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他打开了牢门,将脏兮兮的小男孩和里边那个罪臣之后换了出来。 不过在换之前,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狠狠的咬住了罪臣之后的左后腰,都咬出血来了。 逆党们去拉扯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叫他不要咬了。 那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用力的踹了脏兮兮的小男孩一脚,骂道:“臭叫花子,给你脸了?” 秋意浓惊得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们的操作,心想怎么会有人坏成这样? 飞鱼服男子牵着罪臣之后,跟牢里的逆党们交代着,“这是我在巷子里抓的小贼,由他代替你们的儿子去死。” “你们放心,就算我豁出这条命来,我也会保护好阿卿的!” 牢房里的逆党们给飞鱼服男子磕头感谢,“谢谢……” “谢谢你姬百户!” …… 秋意浓听他们寒暄完,等着那个姓姬的百户走到了,她才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锁给破坏掉。 她想既然都跑了一个了,那多跑几个闹出点儿动静就有人去追了。 等她破坏掉锁头,将被打得瘸了腿的脏兮兮的小男孩拉出来。 “你不该死在这里,跟本郡主出去!” 脏兮兮的小男孩疑惑又感激的看着秋意浓,然后一瘸一拐的跟她逃了出去。 来诏狱寻秋意浓的大王妃着急的喊侍卫将整个诏狱围起来,不准放走任何人。 秋意浓有带侍卫在诏狱门口候着,所以她不怕那群逆党跑了。 诏狱门口,秋意浓搀扶着这个断腿小男孩出来后,大王妃见着人安全,激动得上前去将秋意浓抱住。 “秋秋,你没事吧?” 秋意浓环抱住大王妃的脖子,呢喃:“母妃,秋秋很好,没人伤得了我!” 大王妃看向那个一瘸一拐的男孩,“这是?” 秋意浓冷下眼眸,“他们管他叫替死鬼。” “夏洵多谢小郡主救命之恩。” 大王妃懂了女儿的意思,但是她不想惹事,她抱起秋秋就走,留下一句给夏洵和侍卫,“带上他,把他腿治好,然后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秋意浓在诏狱弄出的动静让巡守的锦衣卫们提高了警惕,他们重新检查牢房,发现其中一间锁坏了,但是里边的人都静静坐在牢里边没有要跑的意思,唯独少了个小男孩。 他们怕担责,就将小郡主在诏狱捣乱的事情报上去,甩锅给小郡主,人丢了,也怪小郡主。 他们想小郡主毕竟是小郡主,至少脑袋不会掉,要是他们的话,脑袋准掉。 东陵皇帝得知此事,龙颜大怒,召见了大王妃,大王妃不想女儿被罚,就勒令她禁足,自己去面见皇帝。 …… 再之后,诏狱里逃出生天的两个小男孩的事情不了了之,就连大王妃也音信全无了…… …… 第86章 江心,你为了别的男人来求我? 西玄二十六年正月十六,江心在丞相府过完元宵节就起身前往东凌。 她在给秋月白寄信时是临近过年,现在也还未收到来信,她不想再等下去。 江心带着小酥和夏洵,以及几个侍卫,走完水路走陆路,花了一个半月的功夫抵达东凌州城。 江心想着在州城休整几日,便找了间客栈住下。 几人在客栈休息半日后,下楼游街,但在街上看见不少寻人启事,画的都是夏洵。 夏洵觉得稀奇,便取过一张仔细看,上边写着若是能提供此人消息的话请到州城秋府,会给赏钱。 江心觉得若是有人找夏洵的话,那就一起去瞧瞧,若是想找茬的话,那更要一起去瞧瞧了。 不过上边都写明了是秋府,可能是他们认识的人。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到秋府门口。 让下人进去通传夏洵到了。 “小爷我就是夏洵,找我有什么事啊?” 夏洵身穿黑色劲装,腰间系着同色腰带,别着把佩剑,脚踩黑色长靴,用一根簪子束起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全身简洁干净,英姿飒爽,他的手攀上其中一个看门的下人的肩膀将他拉近了寒暄。 不过他干净无害的脸上却有一双随时流露出冰冷寒意的鹰眼。 “不……”下人像是被夏洵的热情给吓着了,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不清楚,是我家主子找你。” 夏洵好奇的眨眨眼,揽紧了他的肩膀,“那敢问你家主子叫什么?” 下人摇摇头,“我们不敢直呼主子名讳,主子是东凌七王爷。” “哦哦,七……” “七王爷?” 夏洵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之前自家主子有给他恶补过,说这人叫秋玄寂,想来主子应该是在这儿了,不然这个七王爷与自己都没见过面,怎么能画自己画得那么像? 夏洵将下人撒开,双手叉腰问:“他找我作甚?莫不是太子殿下也在这儿?” “对!”下人点点头,“太子殿下也在府上。” 江心低声喃喃:“果然是熟人。” 夏洵闻言,便收了张狂的气势,呆若木鸡的走到江心身后站着,他可不想被秋月白看见自己这不着调的模样。 通传的下人跑到府门口弓身,“主子请各位贵客进府。” “走吧。” 江心双手揣袖子里,走在前边,由下人在旁领路请进正厅。 正厅。 江心一进门,就有几道目光好奇的将她打量。 她一袭翠绿色银纹绣山川诃子裙,颈挂乳白珍珠璎珞,裙摆如花瓣,外穿轻纱广袖长衫,两臂之间缠绕披帛,外披着件白色狐裘,粉嫩迷人的山茶花别在半扎蝴蝶结丸子头,长发垂落腰间,刘海下一双灵动好看的水眸也在将人打量着。 坐在主位上的秋月白像是等久了,一副哀怨的盯着领路的下人。 江心刚想行礼,便看见秋月白站起身朝她走近。 他穿着一身玄色银纹月牙纹底劲装,大片的云月在玄衣上若隐若现,腰系黑色银月纹锦带,墨色小玉冠束着高马尾遂在脑后,额前八字刘海能轻易遮挡住好看的桃花眼,他脚踩银线滚边墨色长靴,难言贵气的站定在她身前,唇瓣含笑,伸出修长凸起青筋的手来。 他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到主位对面的位子,低声温柔道:“当作自己家即可,不用拘束。” “嗯,不拘束。” 江心还没来得及看位置上坐着几个人呢。 她点点头,端庄的坐在梨花椅上,目光看向左前方坐着的秋智渊和两个不知名的男女。 秋智渊身形偏瘦,一身大红色锦袍,领口处有些儿细细的精致金线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点缀,却也不朴素,反而有种低调的奢华感。 他腰系黑色金线兰花纹锦带,腰间佩戴着一块圆形玉佩,上边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君子兰,黑色长裤扎在锦靴之中,坐在那儿眸光温柔的与她对视,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他坐在座位上侧身给江心介绍,“这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秋玄寂,东凌七王爷。” 江心随着秋智渊的介绍,将目光落在一个身穿青云茶翠常服,深色枝叶纹绣,腰间朴素深色腰带,白色长裤扎在黑色长靴之中,坐在那儿慵懒随意,整个人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感觉。 江心微笑点点头。 秋智渊向秋玄寂再后边的位置指了指,“这位是大王爷的女儿秋意浓,小郡主。” 江心闻言继续点了点头,小郡主是个跟秋玄寂穿着同色裙的少女,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感觉。 她一袭葱倩色银纹鱼戏莲叶诃子裙,裙摆如鱼尾,外穿轻纱广袖长衫,两臂之间缠绕披帛,墨色的长发梳成蝴蝶结状,装饰着亮闪闪的宝石花朵和银片蝴蝶抓夹,墨发有余垂肩。 她的座位椅背上还挂着件白色披风。 夏洵站在江心身旁,听见秋智渊喊秋意浓是小郡主,便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秋月白坐回主位,他伸手去牵着江心的手,眼神柔和,“她是西玄来的初景长公主,也是西玄丞相的嫡长女,叫江心。” 秋意浓想起之前传言很火热的一段时间,好像主人公就是西玄来的公主。 她好奇的问:“前几年在州城传出克夫的公主?是她?” 她还以为自己这样问会让江心生气,没想到江心大大方方的点点头。 “嗯。” “我不是故意要冒犯长公主的,我只是好奇。” 秋意浓觉得江心没怪自己,正庆幸着。 江心摇摇头,“无碍!” 秋月白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眼神带着戾气落在秋玄寂身上,暗示他管好秋意浓。 秋玄寂立马懂了秋月白的意思,厉声斥责:“罚抄祸从口出,不尊重人,没礼貌各一百遍!” 秋意浓微微张嘴,楞了两秒才开始嚎:“长公主都说‘无碍’了,七皇叔你怎么还罚我啊?” 秋玄寂蹙了蹙眉,厉喝:“那是人初景长公主祥和不跟你计较,你的罚是我作为你长辈看不惯才罚的。” “啊?” 秋意浓声音胆怯,但是敢在人雷区跃跃欲试,“七皇叔,能不能不罚我呀?” 秋玄寂扬声:“不行,再嚷嚷就缩短时间,明早早膳前给我检查,缺一个再罚抄一百次,字迹不工整,一字一百。” “啊?” 秋意浓瘪瘪嘴,怂了,“七皇叔我还想出去玩呢……” 秋智渊好笑的看着小侄女这不算讨价还价的讨价还价。 他落井下石道:“秋秋,闭嘴去写吧,不然一会儿时间就缩短到今夜晚膳了。” 秋意浓一副忍气吞声的受气包模样,起身行礼,“三皇叔,初景长公主,四皇叔,七皇叔,秋秋先退下了,嘤嘤嘤……” 秋意浓话毕逃也似的跑没了影。 秋智渊扶额轻笑,缓和被冷掉的氛围,“你看这丫头还是不老实。” “嗯。” 江心抬袖掩脸偷笑。 秋月白捏了捏她的小手,打趣道:“你不也是如此活泼的?” 江心歪过头去看他,小眼神里写满了不是,我没有。 秋玄寂礼貌道:“不知初景长公主前来,是秋某招待不周。” “不知殿下可有落脚的地方?若是没有的话可住进秋府。” 江心将自己的手从秋月白的大掌中抽了回来,还没察觉不对,甜回应:“我住在客栈,七王爷不必同我客气的。” 秋月白不满的眯了眯危险的眸子看向秋玄寂,像是在说,你当着我的面邀请我的女人住你家? 秋月白给出建议,“你若是想在州城待得久些儿,那我及建议你住进府,这样方便些儿,安全些儿。” “还有秋意浓陪你作伴。” 江心觉得有些儿不妥,但是听见秋意浓也是住在这儿的便同意了。 “那我晚些命人将客房退了,将行李搬来。” “嗯。” 秋月白重新将手伸到江心面前,当着大伙儿的面给她牵,“那去找一间屋子住下吧。” “好。”江心点点头。 秋玄寂招待道:“那我叫丫鬟领你去。” “不用,我陪你。” 秋月白厉声阻止,他站起身走到江心身前自顾自地将她手牵起。 秋玄寂瞪大了眼看着两人,他不理解的转头去看秋智渊,想问,不过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 秋月白领着江心,在秋府逛着,逛前屏退了小酥和夏洵。 走到一处采光好的小院,江心站住了脚。 她轻轻拽了拽秋月白的袖子,好声商量。 “小白,我想请你帮我件事儿。” 秋月白捏了捏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松开,垂首,目光温柔的注视她。 “说说看?” 江心撒起娇,“我以为你会直接答疑我呢!” 秋月白盯着她看,唇角微掀。 江心双手置于身后搞着小动作,有点儿紧张,“我答应了小酥,要帮她向你讨要夏洵的奴籍。” 她眨着好看的水眸,一脸祈求的望着他,“所以你能帮帮我么?” 秋月白双手环胸,挑挑眉,“借花献佛?” 他语气带着微微的醋意,“江心,你为了别的男人来求我?” 江心眉头一拧,有点儿慌了。 “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小事。” “是。”秋月白点了点头,“是小事。” 他冷下眸子,厉声道:“但是你竟然为了别的男人来求我?” “我不会答应你的。” 江心嗫嚅着开口:“可是……” “可是我答应了小酥……” 秋月白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端倪,语气却冷漠严厉,“那是你答应人家的。” 他单手掐着她的脸颊,稍稍使了点儿力道,叹了口气,半带轻笑道:“江心,我们是什么关系?” 只见气得嘟起了嘴,红唇娇艳欲滴,眼神忍气吞声的盯着他,赌气道:“未下聘的关系。” “你……” 他瞳色瞬间冷了下去,眸光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情愫。 江心不服气地嚷嚷道:“是西玄的明王殿下向我下聘的,他已经薨了。” “你……” 秋月白微微眯眼,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下,笑意挂在脸上,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儿,声音气愤,“你倒是伶牙俐齿。” “也不怕气死我!” 江心双手环胸,想别过脸,但是她的脸颊被秋月白的手控制着,她只能气哼哼的“哼!”了一声。 秋月白薄唇微掀,笑眯了眉眼,摇摇头,“不高兴了?” “哼!” 江心依旧气呼呼的模样。 秋月白松了松力道,长手一揽,顺势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他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手却轻柔地抚摸着她香软的墨发。 “江心,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但是如果你是为了别人来求我,而来找我的话,我会吃醋的。” “可是你连这么一件小事都不帮我……” 江心埋怨这个男人小气,她小手忍不住挣扎着他的怀抱。 她边挣扎边解释,“我来见你是因为我想你,所以才借用夏洵这个借口来找你。” “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借口来与你相见。” 她双眼微红,知道自己挣扎不出来,委屈的在他怀里不动了。 秋月白感受着怀里人儿的情绪起起伏伏的,他柔声哄道:“对不起,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你先好好休息吧。” “明日我会让夏洵送你回西玄。” 他松开她,眉心微低,语气不冷不热。 江心皱起眉头,抓住他的手臂问:“秋月白,你在赶我走么?” 秋月白沉默了片刻,冷静地说:“没有,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留下来。”但是他又要以什么借口将她留下呢?他没有借口啊! 江心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脖颈,扣紧了,红唇轻轻落在他的薄唇上,连带着身上的馨香,令他动摇。 他不给她逃跑的时间,掐住她纤细的腰身,钳着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他带着侵略性地气势掠夺着她周遭的空气,而她满脸涨红,脑袋血氧产生了片刻晕眩,手脚发软。 她慌张地用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薄唇微掀,放过她。 她倚靠在他胸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舔了舔后槽牙,坏心调侃,“咱们的江小姐这么久了还学不会接吻呀?” 江心气得攥紧了他的衣领,反驳,“你坏!你才吻过我几次呀?你要我跟谁学呀?” “哼!” 江心双手握拳,可爱地互相转动几圈才环胸。 她脸颊微红,食指指了指小院,“那我还要住进来么?” 秋月白沉默了,他想说你高兴就好,但是他怕媳妇儿跑了。 他含糊的回答:“你若想住,便住吧。” 江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冲着秋月白翻白眼。 “我自己去逛逛,你不用跟着我了。” 秋月白被嫌弃了,他尴尬又委屈的一步三回头看江心。 只不过江心还在气他要她明天就收拾东西滚蛋! …… 第87章 夏洵的小心思 秋月白心里窝火,他逮着夏洵就教训。 “下次想要得到什么,自己争取,别靠女人,别让我看不起你。” “主子,属下……” 夏洵发觉秋月白误会了自己,他瞳孔不自然的缩了一下,心里一咯噔。 秋月白直接命人拿纸笔来,给夏洵写下了解除奴契的文书,并且盖上自己的皇太子金宝,从今以后夏洵就不是秋月白的奴隶了,但他也还不是民籍。 秋月白转身背对着他,不想理会他,双手置于身后交代。 “不准告诉江心我把奴籍还给你了。” “明日你将她安全送回西玄后,我们便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夏洵闭目凝思片刻,他双膝向下屈,跪地,双手抱拳,惶恐,“主子这是不要属下了?” “主子……” 夏洵眼睛里流露出一抹难以压制的情绪。 他急急解释:“主子,属下不是想离开您的意思,属下只是不想被一张奴籍束缚住。” “属下见小酥是民籍,所以……” 秋月白面上冷漠,勾唇冷笑,目光森冷。 身契是拿捏一个人的一种手段,既然夏洵不愿,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再强压也会适得其反。 江心善良,能给小酥民籍;他可不同,他不想身边没点儿保障,教出一头白眼狼。 “你觉得自己跟在我身边低人一等了?还是身为奴籍的你自认为低人一等了?” “主子,属下只是自卑。” 夏洵垂首遮掩住眼底的黯然,一身傲骨甘愿为秋月白低头,也只为他低头。 “属下并不觉得跟在主子身边‘低人一等’。” 秋月白了解了他的意思,右手抬起,食指和无名指微抬,其余手指屈着。 “先将江心安全送回西玄再说,你的路以后你自己选择。” “那……” 夏洵疑惑,眼眸弥漫雾气。 “那主子还信任我?” 秋月白声音冷冷,“不信任的话怎么会将我的珍宝交由你保护?” 夏洵眼底划过—丝惊艳,雾气掩住他眼底的潋滟光华,“是!夏洵定誓死效忠主子!” 秋月白转过身看他,眉头微蹙,翻了翻白眼嫌弃道:“你死了谁给我办事啊?傻瓜?” “是!夏洵愿效犬马之劳!” 夏洵左膝蹲起,改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他难掩喜悦,笑得阳光。 …… 夜里。 夏洵只身站在秋意浓的小院门口,他让下人为他通传一声。 等下人领他到秋意浓跟前后,秋意浓就用仇视的目光打量他。 夏洵弓身抱拳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秋意浓坐在小书房的书案前,右手奋笔疾书,左手撑着下巴,头重新低下,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是长公主殿下派你来监视我罚抄的?” “不是。” 夏洵保持着弓身抱拳的姿势,解释:“我是来帮你罚抄的。” 秋意浓眼珠子骨碌一转,觉得是江心好心要来帮她的,就问:“是长公主殿下让你来帮我的?” 她将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这回的目光是友善的。 夏洵点点头,他借着江心这个由头留了下来。 秋意浓朝他招招手,指着自己刚写几遍的“没礼貌”,要求他模仿,“那你好好模仿我的字迹抄写这份吧。” “好。”夏洵点了下头,他拿起罚抄一半的宣纸,然后转身拿了小杌子坐在书案的左边,只要一抬头,他便能看见她的侧颜。 夏洵好心道:“小郡主不妨歇歇,放心交给我?”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秋意浓的心也是够大的,既然夏洵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伸了伸懒腰靠在梨花椅椅背上休息。 夏洵不解为什么秋意浓不喊下人帮她抄写,唯独让自己来。 秋意浓:喊他们帮我?等他们告状吗? 夏洵:那喊我是因为爱情吗? 秋意浓:晕死!你是初景长公主的人,她让人来帮我,肯定会帮我应付七皇叔他们的呀! 秋意浓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好奇夏洵写得怎么样了,便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指了指自己落笔处的小勾子,然后又指了指夏洵写的。 “礼貌”两字的最后一笔小勾他都写得很粗犷。 “你看这个字,这个勾要细一点儿,我落笔力道没有那么大。” “好……!!” 秋意浓牵着夏洵的手,使力提笔提勾。 夏洵只觉得手背一热,鼻尖充斥着她身上的馨香,他呆呆的望着她出神,由着她牵着自己的手去写。 他被秋意浓牵着写了两个字。 等秋意浓放开他的手时,他一下子没回神,落笔重了些儿,将快写好的宣纸划了一大笔墨迹。 “啊?”秋意浓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眉目严肃,声音带着委屈,“你真的是来帮忙的?” “怕不是来捣乱的吧?” 秋意浓双手叉腰,忍气吞声。 夏洵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努力扯开一个僵硬的笑,请罪,“抱歉!抱歉!” 他连忙站起身鞠躬道歉。 他声音沙哑,“小郡主靠得太近,我有点儿……紧张。” 秋意浓觉得他这是在甩锅给自己。 秋意浓:我靠得太近还是我的错喽? 夏洵没出息的低下头,耳根染上一抹薄红,“除了初景长公主,我比较少与女子打交道……” 他似是自嘲地笑了两声。 “所以……” 他诚然道:“还请小郡主莫要生气,夏洵保证好好写!” 秋意浓见他挺喜欢演独角戏的,便点点头看他演,当消遣。 “行吧。” “看在你诚心诚意帮我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 夏洵罚抄了近一个时辰。 秋意浓检查他写完的成果,点头满意。 她大发慈悲道:“为了报答你,明日你跟长公主殿下告一天假呗?我带你好好逛一逛这州城。” 夏洵:我的小祖宗啊!这好像不叫报答,叫恩将仇报呀! 夏洵很想答应她,但是他的直属上司是秋月白呀! 他要是跟秋月白说自己要跟秋意浓出去玩一天的话,他不得拉着他暴打一顿? 秋月白:不好好保护江心?去泡妞? 夏洵停笔,悬着的心凉了又凉。 他凄然一笑,摇摇头,“我主子是太子……” 秋意浓觉得这是小事,便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 “那我请求三皇叔放你一日?” 夏洵放下毛笔,摇摇头,苦恼道:“明日我要送长公主殿下回西玄了。” “啊?”秋意浓惊愕地张了张嘴,心想江心才刚来州城就又要回去了?这么着急的吗? “那……” “那那……” 秋意浓不泄气,右手握拳给自己打气,“我去求长公主殿下,让她多留住几日?她肯定都没好好在州城玩过吧?” 她觉得夏洵来帮她,应该给人点儿好处,不然的话下次谁还会帮她? 夏洵觉得秋意浓是在询问自己江心给不给同意,同意的几率有多大。 夏洵可不知道。 “小郡主别这样看我,我做不了殿下的主呀!” 他不想惹麻烦,摆摆手,苦恼的抓起毛笔又开始了罚抄。 “我知道啦!” 秋意浓大手一挥,做下决定。 她拿起纸笔,写下邀请函,邀请江心后日出游踏春。 然后让下人赶紧拿去江心的小院,到她屋门前顺着屋门缝隙塞进去,这样一来既不会打扰到江心夜里休息,又保证她明日睡醒会看到。 办完手里头的事后,秋意浓坐在梨花椅上,双手手肘抵在书案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目光放空,她在想一个问题。 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江心。 准确来说是见过与江心相似的那张脸。 她回神盯着夏洵看,欲言又止。 夏洵发觉看他的目光很是炽热,他不禁心痒痒,他停下笔,扭头去捕捉那道目光。 他勾唇一笑,“小郡主为何一直盯着我?” 秋意浓嗫嚅,“我想在……” 夏洵:想什么?看着我这么的出神?是在想什么? 常乐:你再油腻一下试试?! 秋意浓嗫嚅着开口:“我在想初景长公主长得很像我一个认识的朋友……” 秋意浓没说确切关系,泛泛了。 夏洵听了一耳朵,不感兴趣,“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要在意。” 他又埋头酷酷罚抄。 秋意浓不死心,“但是我觉得……” “实在是太像了!” 夏洵没抬头,边写边问:“你指的是脸还是?” “脸!”秋意浓肯定的点点头。 “但她们的性格差太多了。” 夏洵挑眉,这倒是让他好奇了,居然脸长得像江心? 夏洵:能有多像?(伸手)给我看看,不给看看不信! 夏洵轻笑调侃,“你怎么知道初景长公主是什么性格?你又没跟她接触过。” 秋意浓双手环胸,背靠在梨花椅上,认真道:“从第一面就能觉得长公主殿下是个飒爽的女子,而我认识的那个朋友很是温柔小意,周身气质都透着温婉,婉约,而长公主殿下是绮媚的。” “我觉得我那朋友能掐出水来。” 夏洵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他听迷糊了,“你说的是形容词吗?我怎么听不懂?” “额,呵呵……” 秋意浓捂嘴笑掩饰尴尬,“没事了。” “我先去休息了,这儿就交给你了夏大侠!” 秋意浓挪动身子走出座位,快步往外走,不忘指使夏洵干活。 夏洵好像体会到了甘之如饴的滋味。 常乐:不!你不懂!你没体会到!你这是要长恋爱脑了! 夏洵:啊?我这是要长脑子了?啊!夏某长脑子啦!~ 常乐扶额:这不是长头发…… 隔日。 江心起了个大早,想着如果要启程的话得赶早。 她从昨夜用完晚膳就不见夏洵这厮。 小酥站在江心身后为她梳着头发。 江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睡眼惺忪。 她揉了揉眼睛。 小酥边为江心梳着头发边说昨夜她在守门时发现的信封,“殿下,昨夜门口有人递信。” “哦?是谁?” 江心伸手往后,示意小酥交给自己。 “是郡主。” “打开我看看。” 小酥停下梳头的动作,从袖子里抽出信封,拆开后交到江心手上。 江心看了眼,了解了。 “郡主邀请我们明日踏青。” 小酥小心翼翼的询问:“那我们是要留下来么?” 江心点点头,“得给她一个面子。” 江心将信纸放在梳妆台上,用一个小盒子压着。 “春天来了,确实也该好好欣赏这一城春色了。” 江心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指尖,那刚染的蔻丹。 “我想穿绿色的,但是我不想跟郡主撞了。” 江心想到她昨日与郡主撞的发型和衣裙的颜色,觉得不好。 小酥了然,点点头哄道:“那殿下我们穿齐腰襦裙可好?” 小酥知道江心不喜欢穿齐胸襦裙,她会觉得勒得不舒服。 “嗯。” 江心很放心小酥的眼光,便点点头。 小酥为她选的是嘉陵水绿色的小袖短襦,配着苍葭色下裙,裙腰用绢条系了两个蝴蝶结垂下,外边罩着件嘉陵水绿色的褙子。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头墨发被分成两份,一半盘起一半垂下,在小酥的手中成了温婉大气的。 她额前有刘海,能够和鬓边的两缕发修饰脸型。 小酥拿着首饰挨个在江心头发上和脖子上比划着,希望能选出最好的来与她搭配。 最终她选了毫无修饰的翠玉簪和白玉兰花步摇装饰在她盘起的墨发上,增添她温婉灵动,耳饰是金链坠珍珠,左手腕戴着成色极好的原矿朱砂镯。 江心不吝啬地朝小酥竖起大拇指,“你眼光极好!” “小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江心激动地抓着小酥的手轻轻摇晃。 小酥受宠若惊,“殿下这是在折煞奴婢了!” “殿下可别这么说了!” 她可不爱听自家主子说这样的话! 小酥:我求我家小姐长命百岁! 江心站起身,冲小酥调皮笑笑,她拍拍她的肩膀,“去跟郡主说,我愿意赴约!” “好的!” 小酥动作很麻利,在早膳开始前就将江心同意的事情传达给了秋意浓。 秋意浓:耶!留下了!留下了初景长公主! 夏洵:耶!留下了!我留下了! 第88章 我纯洁的小白呢? 秋府,膳厅。 秋月白、江心、秋智渊、秋玄寂、秋意浓、孔酌言、小酥、夏洵,八人用完早膳。 秋意浓见江心在场,便向她讨要夏洵。 “初景长公主,我想向你借个人保护一下我的出行。” 江心闻言,呆坐在座位上,她眨了眨明亮又迷茫的眸子,丝毫不解秋意浓为什么会跟她说这番话。 还有,她要借谁? 江心疑惑的看向夏洵。 秋月白也将目光落在夏洵身上。 夏洵被秋月白突然的对视吓得浑身一激灵。 江心知道保护出行肯定不是借小酥的,那只能是夏洵了。 秋玄寂觉得秋意浓这是在生事端,直接拆台,“你出行还需要人保护?不应该是外边的人惧怕你?” 秋月白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目光落在秋意浓身上。 “你想借谁?” 秋意浓指着夏洵肯定道:“就他!夏洵!” 秋月白面色冷然,眼睛不动声色的看向江心,语气透着一丝丝不满的敲打秋意浓,“那把他借走了,那谁保护长公主?” “当然是三皇叔你呀!”秋意浓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惹得秋月白发笑。 秋意浓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只见秋月白扶额,笑得如沐春风,语气带着责备,责备她,“你倒是个顽皮的。” 秋意浓还没懂秋月白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便同意了。 “行,夏洵你今日跟着郡主。” “是!”夏洵站起身领命 秋意浓没多想,兴奋地站起身冲夏洵招招手。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孔酌言也借着还要去府衙办事借口起身离开。 膳厅里的氛围有点儿怪异,秋智渊和秋玄寂都清楚秋意浓是不会跟夏洵有过多接触的,但是她突然点名要夏洵陪同她出门,这之中定有猫腻。 秋月白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只歪头看向江心,淡淡道:“跟我出来。” 江心双手互相揣袖子里,跟着秋月白站起身走出膳厅。 秋月白将她领到她小院外,双手叉腰,一副唬人的气势质问她,“你今日没有回西玄?” “不准备回去了?” 江心抬眼看秋月白,努了努嘴,“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秋月白突然双手自然下垂,低头一笑,“好呀,倒是学会贫嘴了。” 江心还以为他是在阴阳怪气呢。 没想他突然语气饱含歉疚,跟她道歉。 “对不起。” 秋月白道完歉,身子随着步子凑近她。 江心往后退了两步跟他隔着一个小杌子的距离。 她脸上并无半点笑意,声音淡淡。 “你为什么道歉?” 秋月白见她如此,神色黯然,声音低沉,“我不该左右你的自由,对不起。” 他见她不为所动,解释:“我昨日说的都是气话。” 江心双手环胸,娇嗔:“那我是不是应该为我为难你的事情道歉?” 她声音细细,口吻却迟疑。 秋月白见她还理自己,摇摇头,身体绷得笔直,解释:“不,你也没有为难我。” 他就事论事道:“你只是提出请求,我感性拒绝。” 但是他说完又跟她低头。 “是我太自负了。” “昨日可有让你心寒?” 江心仰起头看他,手垂下置于身后,心里候然一跳,一丝丝甜意如春水冲破了冰层。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蒙上水雾的眼眸接连闪烁了几次。 “秋月白,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包容我?” 她突然低下头,觉得自己好愧疚,“我才是自负的那个,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 “高估自己,忽视你的意见和感受,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江心!”秋月白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块,心里涌起一阵酸酸麻麻的感受,他提这件事并不是要让江心跟自己互相认错的,他不想看她因为自己不好的态度而感到委屈,这跟他想给她的背道了。 秋月白语气柔和,“这件事翻篇吧。” “可是……” 江心身体僵硬一瞬,酸涩的心有点儿堵。 她犹豫不决的看向秋月白。 秋月白用力朝空中甩袖,然后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哄道:“翻篇吧。” 江心眸色微微一深,点点头,“好!” 她咧嘴挤出一抹笑,皱着眉问:“你不是不想我留下来吗?” 秋月白将她生硬的表情,眉眼又柔和了不少。 “想,但是我怕你受委屈。” 江心凑近他,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继续问:“那你会让我受委屈吗?” 秋月白凝眉摇头,“不会!永远都不会!” 江心忽然眯起眸子,语气发酸,“可是夏洵送小酥的生辰礼是一个金镯子,你鲜少送我礼物。” “我有点儿委屈。” 秋月白知道他是不在意昨日的事情了,但是这话题跳得也太快了些儿吧? 他竖起眉头,侧过脸用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咳!” 他敛目低眉,遮住了眼底失落的光彩,语气温柔中带着尴尬,“抱歉,我不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这样,你想要什么,我们去买!” 他伸出手来想牵她,但是江心不为所动。 她微微摇头,“我不缺钱,能自己买。” 秋月白尴尬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偷感很重。 他急忙解释:“是我想为你买东西,不关你有没有钱的事儿!” 江心不接茬,“我没有想买的东西。” 秋月白眯了眯眼,猜,她这是不想要自己花钱送她的东西?而是要自己动手当心意? 秋月白觉得自己想的很正确,就问了。 “那你是想我为你做些儿什么?” “你给我绣肚兜!” 江心大胆许愿。 秋月白闻言脑袋“砰”的一声炸开,脑子一片空白。 江心还以为他不愿意,就继续为难。 “我还要你给我绣鞋袜、衣裙还有嫁衣!” “给我亲手做首饰!” 秋月白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有点儿紧张。 “就……” 他弯下身凑近她,好看的双眸映着她一副慌张的小脸,“就这么简单?” 江心迟疑的点点头,“嗯!” “要你亲手制作。” 她尴尬的别过脸,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好!” 秋月白答应得很痛快。 他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温柔哄道:“只要能哄你高兴,这些都是小事!” “我会让你穿上我亲手绣的嫁衣嫁给我!” 江心微微一怔,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她默默退后两步。 “小白……” 她愧疚道: “你不觉得我在胡闹么?” 秋月白摇头,毫不避讳地直盯着她看,不认同她的观点,“怎么会?” “你只是提出请求,我感性答应!” 江心悻悻然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好过分。 她皱眉,嗫嚅着开口:“但是你不觉得我是在为难你么?” “男子的手怎么可以拿绣花针?我会被戳脊梁骨的吧?” 秋月白闻言,勾唇一笑,大手扣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然后轻轻啄了下她嫣红的朱唇。 他将她圈在怀里,鼻尖轻嗅她香软的发,一双大手捧起她的小手捏了捏,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的手,握得了剑、拉得了弓、提得了笔、牵得了你,怎拿不起这小小的绣花针?” “在我能满足你的范围内,你尽情许愿!” “我不迂腐,你做得的,我也做得!” “有我在,谁戳得了你的脊梁骨?” 江心心里一暖,抽出手来反手去摸他的侧脸,心里抹了蜜般甜。 秋月白侧过脸去,就着她的手,轻吻她的掌心,“而且……” “而且什么?” 江心好奇了。 他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芳香,坏笑,“你的脊背只能我摸!” 江心脸颊飞上一抹红晕。 “你……” 江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儿什么好。 他…… 他什么时候…… 她羞恼的问:“你怎么学坏了?” 她推了推他箍住自己的手臂,娇嗔:“我纯洁的小白呢?” 她小脸一黄,“我纯洁的小白哪里去了?” 秋月白眨着眼,唇上挂笑,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哄道:“你的小白一直都在,只是有时候会不纯洁,希望我的公主殿下请多担待!” 江心唇角忍不住上翘,手还是不满地推推他。 “你是跟谁学坏的?” 她想到自己之前那不要脸的撩拨,叹气,惊疑,“莫不是我?” “如果是我的话,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江心连连摇头。 秋月白看着她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觉得十分好笑。 他松开她,打趣道:“怎么?学你这女流氓不好么?” “女流氓……” 江心很想直接跌坐在地上来个肥宅大哭,但是她身为淑女,礼仪不允许她这样做! “你!……” “我在你心里的形象……” “要不你还是……” 江心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尴尬得不好意思的自己笑了。 她笑完,用衣袖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他。 她认真给出评价,“我还是比较喜欢纯洁不经撩的小白,这样我撩起来才有成就感!” 秋月白闻言,笑眯了桃花眼。 他假装委屈的问:“可是以后的小白要是不纯洁了,那你是不是就不要了?” 江心牵起他的大手安抚地拍了拍,“那怎么会?” 她顺着他的手将身子往他那儿靠近,小声又甜腻的说:“小白永远都是我的小白,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除非……” 她故意停顿了片刻。 秋月白喉结上下滚动,紧张了,眼睛紧紧盯着她还在笑的小脸。 他声音低沉的问:“除非什么?” 江心突然拉下脸,恨恨的恶魔低语,“除非你不是我的小白了……” 秋月白反手将她的手腕攥紧,强势地将她再次拉入怀中,语调细柔,“不会的,小白永远都是江心的小白!” “就算江心不要小白了,小白也是江心的!” 江心低下头,浅浅一笑,心蓦地漏了一拍。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紧张,“你这样……” “你别这样说,这样说显得我很渣!” 秋月白听见她的心跳声,心头一片滚烫,他挠了挠她的掌心,语调决然且温柔,“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有选择离开的权力!” 江心眼眶不争气的蓄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两侧滚落,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在他袖子上,宛如砸进他心里。 秋月白紧张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她给哄哭了。 “你……” 他语调犹豫。 “怎么了?” “我说错什么了么?” “你别哭呀!” 他松开她,让她面对着自己,然后手不停的帮她擦去泪水。 江心吸吸塞了的鼻子,喘了口气,摇摇头,“没有……” 她自己反手去擦眼泪,低声道:“我只是太感动了。” “我那么的不懂事……” 秋月白战战兢兢地哄着她。 “没有,不哭!” 他手忙脚乱的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哄着,“没事的!” 江心抿了抿唇,突然笑出了声。 秋月白见她心情平缓了,松了口气。 她温柔地望着他,眼睛里仿佛有星辰的光,她郑重道:“你以后要多担待呀!” “嗯!” 秋月白也跟着严肃地点点头。 她竖起眉,小手把玩着他的大手,背靠着他的心跳有力的胸膛,不解的问:“你怎么这么顺着我?” “才没有。” 秋月白想将她宠得无法无天,让别的男人都受不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跟他抢! “我不在意你是否是重生的,我只在意你是否会因为我而受委屈!” “你的过去,我没办法参与,但你的未来一定有我!” 秋月白从没怪过江心,他知道她还小,并没有想过将她的前世和这一世的年龄叠加在一起,所以从未生气过,他只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早点遇上她,害她辗转两世还要受委屈。 他不知道自己与她是怎样的缘分,但是,他愿意耗费所有将她捧在手心上,让她幸福! 秋月白觉得自己对她的爱还是太少太少了,他有恃无恐的以为她会永远等着他,他真的很自私啊! 他在心底祈求江心,再等等,我会将最好的(自己)献给你! 第89章 口角 夏洵跟秋意浓出去半天,全程帮她拿东西,他觉得心里甜腻腻的! 夏洵:她不叫别人帮她提,叫我哎! 秋意浓:有没有可能,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就带了你一个随从? 夏洵:她不叫别人一起出门,就叫我哎! 秋意浓扶额。 …… 又过一日。 秋意浓将江心约到了郊外山前。 山下的草地嫩绿,湖水清,春鸟鸣。 小酥伸手感受着周围的温度,觉得江心穿斗篷会热着,“殿下,要不要将斗篷脱下来?” “好,我还以为今日也会有风,没想到这太阳这么大。” 江心解开斗篷的系带,由着小酥将斗篷取下抱在手中。 小酥应道:“是呀,照得人暖洋洋的。” 秋意浓抬手放在眉间,眼睛向远处瞟去,她看见好多人在河边放风筝,激动道:“长公主,你看那边好多人放风筝呀!” 江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河边人三三两两的凑一块儿放风筝,还有钓鱼和野炊的,十分热闹。 秋意浓邀请她,“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 江心淡淡看了她一眼,点头同意。 秋意浓指挥夏洵先将马车上她准备的东西取下来。 “夏洵,你去将马车上的风筝拿下来,还有鱼竿和饵料。” 他们四人出行,只带了个马车车夫,所以无人好使唤,秋意浓也只认识夏洵,她跟小酥不熟。 夏洵:她跟我熟哎!她不叫别人帮她,叫我哎! 小酥:跟我熟就能使唤得了我? 江心听秋意浓使唤夏洵,倒是没在意,只是感慨,“郡主准备的还真是丰富。” 小酥见秋意浓使唤夏洵,心里有点儿不满,明明夏洵是秋月白派来保护自家主子的,怎么就被秋意浓当下人用了呢? 小酥抱紧了斗篷,想将不满发泄出来,但是她又怕弄坏了斗篷,也就只能在心中生生闷气。 秋意浓指着不远处的河介绍,“这条河里的鱼、蟹很多,我夏天经常来这儿垂钓。” 秋意浓没说的是,她运气不好,每次钓都钓不到多少,只能加餐,不能饱腹。 “你看那是不是有个锦衣卫?” 秋意浓话题转换很快,指着一处就神色都不好了。 江心还没看清楚秋意浓所指的人是哪个,她就冲出去了。 秋意浓双手叉腰,像是掌柜逮偷懒的伙计一样就开始问责,“大胆锦衣卫,竟敢玩忽职守?” 被秋意浓吼的姬默转过头看,是秋府的小郡主,他见过这人,也是小时候不愿放过他的那个小郡主。 他将木拐子和风筝线递给身旁的女子,然后缓缓行礼,“见过郡主。” 他开口解释:“郡主误会了。” 秋意浓上下扫视着姬默的穿着,确确实实是飞鱼服。 她厉声指责:“误会?你穿着这身衣服来这儿玩?” 姬默弓身抱拳,“姬某只是刚散值还没来得及换下这身飞鱼服。” 秋意浓将目光瞥向他刚刚递木拐子的人,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穿着还挺贵气的,“哦,急着陪美人呀?” 姬妼媱发现秋意浓在为难姬默,连忙站出来,“郡主,是民女贪玩求姬默哥哥陪同的。” “您不要怪姬默哥哥可以么?” 她语气柔柔,但秋意浓就是觉得她是在对自己耍心眼子。 “你在教本郡主做事?” 姬妼媱急得眼眶蓄满泪水,眼泪要落不落的,她倚靠在姬默肩头柔软可怜的摇摇头,“没有,民女不敢。” 秋意浓没好气的翻白眼,真是一上好绿茶啊! “我看你倒是敢得很!” 姬默将姬妼媱护在身后,怒视着秋意浓,“郡主莫要故意为难我们兄妹,姬某今夜戌时才当值,到明早辰时散值。” “所以姬某现在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吗?” 秋意浓依旧不肯放过他,继续说叨:“你不好好休息,今夜如何有精神值班?” 姬默咬咬牙,忍着怒火,冷声道:“那就不劳郡主费心了!” 从马车里拿东西来的,夏洵见他们争论着,他没听多少,但是他听见了姬默对秋意浓不尊重,便开口维护秋意浓。 “你这是什么口气?” 夏洵看不惯他这臭脾气,便双手环胸,厉喝:“敢对郡主不敬?” 但是夏洵觉得自己在外有点儿对秋意浓太上心了,便将江心拉来当挡箭牌。 他特意提高声调,“对长公主不敬?你好大的胆子!” 江心指了指自己:对我不敬? 江心觉得夏洵这拉仇恨未免拉得太生硬了吧? 姬默没想到边上这个看热闹的女子是长公主,他低头弓身抱拳反驳,“姬某不敢!” 姬默不觉得自己刚刚有得罪夏洵口中的“长公主”,他只是没行礼而已,他并不清楚她的身份。 但是他觉得这个郡主真的很不讲道理,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还要找茬。 江心觉得事态发生得乱糟糟的,她还莫名被扯进去当挡箭牌,她不满了。 “都住嘴!” 她朝着夏洵翻白眼,然后没好气道:“本宫都不是当事人,你们喊本宫作甚?本宫可不想多管闲事!” “小酥,我们去钓鱼去。” “是!” 小酥左手抱江心的斗篷,右手去接夏洵的鱼竿和饵料,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在江心身后往人少的河边走去。 秋意浓等江心走了才冷静下来,她有点儿后怕,她怕自己得罪江心,回去要挨三个皇叔的骂。 她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夏洵,“夏洵,我惹长公主不高兴了?” 夏洵咽了咽口水,摇摇头,安慰道:“不知道啊,不过她好像不想参与这边的口角。” 秋意浓泄了气,又朝着姬默翻白眼,“本郡主懒得与你们争论!” 她警告道:“下次再穿这身飞鱼服出来偷懒,本郡主定让七皇叔参你一本!” 姬默点点头,也不想跟她多掰扯,弓身抱拳“谢恩”,“多谢郡主!放!过!” 姬默言毕就挽着姬妼媱的肩膀往秋意浓反方向走去。 姬妼媱小声跟姬默咬耳朵,“姬默哥哥,这个郡主也太不讲理了吧?” 姬默皱眉提醒她,“切莫多嘴,她可是当朝唯一的郡主,在皇室份量极重。” “可是你都散值了!” 姬妼媱还是觉得姬默没有错,明明就是那个郡主不讲理。 姬默不想提这扫兴的事儿,他安抚她道:“别管她了,我们继续放风筝。” 姬妼媱觉得秋意浓有一句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劝道:“不了吧,姬默哥哥还是回府休息吧,晚上还要当值呢!” 姬默觉得同一句话,姬妼媱说的话比秋意浓顺耳多了。 他顺着她的意思,将风筝收起来,边缠线边道:“行吧,我们先上街带点儿东西再回府去。” “好!” 姬妼媱帮着他一起收线。 秋意浓看着远处的两人凑在一起,觉得肯定在说她的坏话。 她不高兴了,“夏洵,他们会不会在背地里蛐蛐我?” “郡主您这……” 夏洵觉得秋意浓有点儿想太多了,而且她刚刚那样的强势,他们不蛐蛐她就怪了。 他安抚道:“没听见就是没有,我们去放风筝吧郡主。” “行吧。”秋意浓点点头,她望向已经在河边大石头坐着钓鱼的江心,心里觉得有些儿委屈,“我也给长公主准备了个风筝,可惜她去钓鱼了。”边说,秋意浓边将木拐子牢牢拿在手上,然后将风筝线递给夏洵,示意他去跑。 夏洵完完全全忽略了江心的感受,只在意秋意浓,继续安抚道:“没事的,长公主若是想放风筝的话,她会来的。” 江心:???不是夏洵你到底是谁的侍卫啊? 秋月白:今日收到一封匿名投诉! 第90章 鱼刺结怨 “殿下您真厉害!咱们的午膳是要吃鱼十八代吗?” 小酥激动得鼓起掌来。 “啊?” 江心被小酥的用词给惊到了。 小酥还以为自家主子没听清楚,就再说了一遍,“您钓那么多鱼,难道中午不是要吃鱼亲戚?”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好笑。”江心点点头,她将鱼竿安置在石头缝里,然后转身去看自己的战利品。 小酥在河边用石头垒起一个养鱼池,好养着江心钓起来的活鱼。 河边草地上,小酥也用石头给围了起来,然后烤着鱼,现在烤鱼的香味四散,焦香味令人馋涎欲滴。 小酥蹲下身拿起被贯穿树枝的烤鱼,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江心。 “这边几条鱼已经烤好了,殿下先品尝一下吧?” “好呀!” 江心伸手接过,她闻了闻味道,倒是没什么腥味,卖相很好,就是少了点儿盐巴。 江心正要吃呢,突然被秋意浓的惊讶声打断。 “哇!” 秋意浓小跑到江心身前,指着河里用石头垒起来的养鱼池,问:“长公主这是您钓的?” 江心垂眼看自己手中的烤鱼,没打算搭理她,自顾自的先品尝了起来。 小酥也想不出声直接吃鱼的,但是她觉得自家主子不说话,那她就得眼里有活儿! 小酥高声接话,“不是殿下钓的。” 秋意浓闻言正疑惑,小酥不急不忙地补了一句,“难道还是你钓的呀?” 夏洵站在秋意浓身后,手里握紧了木拐子,脸色沉了沉,不过小酥没察觉。 江心却不动声色地将几人的神色都捕捉了。 秋意浓是听出了小酥的阴阳怪气,但是她也察觉到了是自己说的话有问题。 她连忙摆手道歉,“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长公主好厉害!” 她不好意思地询问:“我可以吃一条吗?” 江心觉得她有些儿自来熟过头了,但是工具都是人家的,便点点头,“当然可以呀!” 小酥:我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这个,给你,这个给你!” 小酥将烤好的鱼分一条给秋意浓,分一条给夏洵,然后她看见自己主子都快吃完了,觉得该把最后一条烤鱼留着,便没有去碰。 江心垂眼看小酥,柔声提醒,“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酥被江心的话温暖到,唇角止不住上扬,她微笑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江心吃完了烤鱼便继续钓鱼。 秋意浓是觉得江心钓起来的这些鱼今天吃不完的,而且也不好带回去,便劝道:“长公主,要不抓螃蟹呗?鱼太多了,到时候用草绳串着带回府都死了,这么多吃不完的。” 江心不认同秋意浓的观点,她看着养鱼池里的鱼,个头都不算大,“等下可以挑大的带回去,小的放掉。” 然后她看着河面,摇摇头,“这里抓螃蟹?” “太小了,还费时间。” 江心不想弄湿自己的衣裙,而且她觉得这河里的螃蟹都还没到能吃的时候,想吃的话让人去集市买大只的就好了。 小酥觉得秋意浓啥都没干着,指点江山倒是起劲儿。 “哦!好吧!” 小酥刚想说秋意浓问题太多了,就见她猛的咳了一声。 “咳咳……” “我……” 秋意浓皱眉,有点儿惶恐的指着自己嘴巴。 夏洵紧张的看着秋意浓,他连忙放下风筝和吃了一半的烤鱼,问:“怎么了?” 秋意浓艰难的将话说完整,“好像卡着了。” 她觉得喉咙好不舒服。 夏洵着急地上手去捏住她的下巴,示意她张开嘴给自己看,但是他看不真切。 他问:“鱼刺卡喉咙了?” 秋意浓张着嘴点点头。 江心放好鱼竿,从石头上站起身,就着石头边拔了几株草,然后蹲在河边洗了洗,就掰成小节。 她走到秋意浓身边,一把将夏洵推开,然后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她嘴里,命令道:“你走开,你嚼完吞下去。” 夏洵瞪大了双眼,觉得江心在胡闹,野外那有什么能吃的? 他惊呼:“殿下您给她吃的是什么?” 江心捂住秋意浓的嘴,不让她把嘴里的野草吐出来,“香蓼和薄荷还有酢浆草,我看都没有能给她吞咽助鱼刺咽下去的东西,就就地采了。” 她朝夏洵翻白眼,“你还不快去取水来?” “好!” 夏洵听完江心说的那些,他知道能吃,但是他刚刚太着急了,以至于忘了去找。 等夏洵取好水给秋意浓喝,好将嘴里那酸涩的野草吞下去。 秋意浓觉得自己今天真倒霉,碰上姬默还被鱼刺卡着,还要吃着难吃的野草,真是倒了血霉了! 秋意浓发现喝完水,喉咙是舒服了点儿,但是鱼刺还是没有被咽下去。 小酥:难道不是吃薄荷让喉咙舒服的? 秋意浓无助又崩溃的看着夏洵,眼睛红通通的,眼泪要流不流。 江心皱眉,“还没咽下去?” “那再吃点?” 说完,她作势要去再采些儿。 夏洵伸手将她拦住,“殿下,我们还是先去医馆吧。” 江心站住脚,点点头,“有道理。” “行吧,你先带她去医馆,我们在这儿收拾了就回府。” 夏洵急道:“可是我跟出来是为了保护您的!” 他可不能放着江心在这儿。 江心:你也知道你出来是为了保护我的啊!? 小酥阴阳怪气附和: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江心扫开夏洵拦住自己的手,诚然道:“郡主要紧,你先去带她去吧!” 夏洵为难了,他皱着眉站在原地看江心。 这让他有点儿难做。 江心望着养鱼池里异常亢奋的鱼,疑惑的问:“那你是要等我将这些鱼串好?” 江心:这样不好吧?我怕秋意浓回去跟她三个皇叔告状说我故意耽误她就医! 夏洵觉得那样太慢了,而且他只管保护江心而已,就急道:“不,殿下,您跟我们一起去医馆,这儿让小酥留下来收拾。” 小酥闻言第一个皱眉,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小酥心里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她再也憋不住了,她蹲在刚刚烤鱼的位置,手里拿着刚刚吃完烤鱼的树枝去用力戳燃烧过后的木炭。 江心双手环胸,眼神冷厉,“夏洵,你僭越了!” “我知道你担心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使唤小酥?” 江心将话说得委婉,她不想让夏洵难堪。 他跟秋意浓今日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 他不是她的人,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要他按照指令好好保护自己就行,但是他怎么敢当着她的使唤她的小酥? 这!江心绝不允许! 江心气愤道:“小酥她是民籍,她不是奴籍,没必要听你的!更何况,她是我雇的小丫鬟,她凭什么听你的?” 小酥听见自家主子在为自己出头,心里的气疏通了,高兴得站起身跑到主子边上,“殿下不要生气,生气伤身。” 她小声道:“我有让侍卫暗中保护我们。” 江心闻言放心了,毫不吝啬的夸赞她,“你做得不错。” “我们继续去钓鱼吧。” “好!”小酥点点头。 江心没再理会夏洵,径直转身去坐在石头上拿起鱼竿等待鱼儿上钩。 小酥站在边上伺候着,时而扇扇风,时而给江心捏捏肩。 秋意浓见他们只顾着争吵,没人理她,她委屈得不敢哭出声。 江心、小酥、夏洵:我们难道不是为了你在吵吗?这还不叫理?那什么叫理? 夏洵见江心不愿跟自己走,那他又不能放着秋意浓不管。 他见她都哭了,肯定很难受,便将抱到马车上,命车夫先送他们去医馆。 第91章 偏向 江心与小酥收拾完之后,两人让侍卫帮忙拿东西,然后一行人从郊外走回秋府。 江心和小酥回到秋府已经是正午,但府上的三个男人都不见了踪影,江心询问管家,说他们是出去办案去了。 江心命人准备四人份的午膳,她估摸着夏洵和秋意浓也该回来了。 她问管家,管家说秋意浓已经回屋休息了。 江心便带小酥去秋意浓屋里,查看她的情况。 秋意浓小院里。 小酥站在院子里跟下人沟通,“通传一声,初景长公主来了。” “是!” 下人欠身行礼,然后到秋意浓屋里通传。 不一会儿,下人就出来了,身后还多了个夏洵。 江心不经心的一问:“你一直在她屋里?” 夏洵点点头承认,“嗯,我送她回来,发现她发热了,就一直守着。” 江心还觉得这样不妥,但是一听秋意浓生病了,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她语气迟疑,“那鱼刺……” 夏洵三两句将将经过讲了一下。 “鱼刺已经取出来了,医馆的大夫说郡主的喉咙因吞咽用力划伤了,现在有点儿炎症导致发热。” 江心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内疚得低下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她能吞下去。” “我进去看看。” 她往前走了一步,被夏洵拦下。 “她已经睡下了,殿下请回吧。” “那……”江心欲言又止,想到了她命人准备好的午膳,便邀请他,“你还没用膳吧?一起去吃点儿?” 夏洵点点头,跟着江心来到膳厅,用完午膳后,江心也不知该做些儿什么,只好先回屋了。 小酥没跟着江心,而是追在夏洵身后。 夏洵正要往秋意浓的小院去。 小酥突然问:“你脸色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么?” 夏洵站住脚,转身看小酥,摇头,“没有。” 小酥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她不想恶意揣度夏洵。 但她不问清楚的话,心就会偏向夏洵故意不给自家主子好脸色。 小酥睁大眸子冷漠的问:“那你这是在给殿下甩脸色了?” 夏洵冷笑,语气带着嘲讽,“是又怎样?” 小酥争执道:“可是殿下也只是好心,她并没有做错,殿下也在为郡主难过。” 夏洵言辞犀利,冲小酥喝道:“明明就该直接去问医的,谁要她多余的好心?” “夏洵,你……” 对于夏洵这已经扭曲的态度,小酥真不知道该怎么点评了。 如若说江心的做法是多余的,那秋意浓就不该拿她们的烤鱼,她是自作自受! 小酥没好气的反驳:“明明她就不该嘴馋讨要的。” 夏洵并不觉得秋意浓想要什么有错,坚信道:“她是郡主,她想要什么让我们满足一下没问题吧?” 小酥扬声嘲讽:“她是郡主没错,但是若不是看在她是郡主的面上干嘛满足她?” 她双手叉腰,逼问:“她就是不该嘴馋,难道还要怪我们殿下了?” 夏洵觉得小酥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江心,他觉得有点儿心寒。 他怒吼:“郡主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啊?” 他觉得若不是江心的话,秋意浓就不用受这苦。 现在小酥自己撞上来,那就不要怪他发泄怒火了。 小酥语调犹豫,不敢置信。 “那你是连我都要怪?” “是啊,那又怎样啊?” 夏洵毫不在意小酥的感受,声音冷冽。 小酥觉得这人跟她认识的那个夏洵不一样了,也有可能她从来就没好好认识过他。 她心头一痛,眼底爬上了一层酸楚。 “夏洵,你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凶我?” “你把我当作什么了?” 夏洵侧过脸,目光躲躲闪闪,“同僚啊!” “你伺候初景长公主,我保护她,我们是一起共事的同僚啊!” “不然还能当什么?” 他觉得自己说得没有错。 小酥眉心蹙了蹙,眉眼间流出出伤感,她指着他。 “你……” 夏洵扭过头看她,勾唇冷笑。 “难不成喜欢上我了?” 小酥难过的骂道:“你混蛋!” 她咬着下唇,眼角泛红。 她喃喃:“同僚……连妹妹都不是……” 夏洵还以为小酥介意他们之间不是朋友关系,就好心道:“你如果想当我妹妹的话,今后我们就是兄妹。” 但他还是得警告小酥,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但是你若是喜欢我的话……恕我无法回应你,我自小就有个喜欢很久的人。” 他垂下眼睑。 “对不起!” 小酥眼里雾气遮掩住了酸楚,冷声决绝:“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也没多喜欢你!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小酥转身捂着脸,夏洵看得不真切,不知道她到底哭没哭。 小酥很伤心,跑回屋去找江心哭诉。 “夏洵他就是个混蛋……” “嗯嗯。” “他不仅埋怨殿下,他还凶我!” “嗯嗯!” 小酥说一句,江心就点一次头以示回应。 …… 听完小酥讲的始末,江心秀眉轻皱了一下。 她倒是不在意夏洵的想法,但她关心小酥的状态。 小酥这刚有好感就撞南墙了,早知道她当初就先把她的小火苗给掐灭,也不至于会这般伤心。 小酥今后见着夏洵肯定膈应,而自己待在这儿也不能帮上秋月白的忙,他们去查案,自己也不会。 江心想回西玄了,不过要等秋意浓恢复好,不然她心难安。 …… 傍晚,秋月白、秋智渊、秋玄寂三人赶在晚膳前回来了。 膳厅围坐四人,小酥和夏洵站着,秋意浓生病没出来用膳,孔酌言和衙门的官员一起吃过了。 江心静静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要不是秋月白主动开口告诉她他们今日去做什么的话,她可能到晚膳结束都不会说话。 “我们三人在案牍库翻阅关于十五年前的一桩旧案,是跟秋意浓和夏洵有关的。” 江心和小酥总算知道夏洵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秋意浓了,原来他们关系匪浅。 江心不动声色的瞥了夏洵一眼,点点头,“哦,那查得怎么样了?” “有点儿难查,不过查到了两个在十五年前私通西玄的逆党,现在看押在诏狱,等着他们吐出点儿线索。” 秋月白的话让江心怔了片刻,她以为是西玄太上皇命人干的。 “十五年前?” 江心紧张地大口吃菜,眼珠子上下左右转悠。 她嚼完嘴里的食物,诚恳的问:“西玄现在也才二十六年呀,十五年前就是西玄十一年,需要我写信给我爹问清楚那一年的情况么?” 秋月白轻抬眼皮,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语气淡淡,“不用,他们私通,不是为西玄太上皇效力,而是为西玄前朝的那位。” 江心松了口气,又往嘴里安心炫饭,吃完口中这口才应,“哦哦,我还以为东凌和西玄以后会有争端,我就该避嫌。” “不用,这件事说给你听,就没有打算让你避嫌。” “哦哦,好!” 秋月白勾唇一笑,保证道:“而且,有我在,西玄和东凌不会再有战争的。” 秋智渊的眼睑垂下,深思着,眸子似眯未眯,目光落在他身上。 秋玄寂则是在场的人都看了一圈,他觉得秋月白这番话说的太早了,他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而且这话要是传到东凌皇帝耳朵里,不好! 江心仔细品了品秋月白这番话,只能给出鼓励,“你再加把劲儿啊!” 秋月白点了点头。 几人用完晚膳,秋玄寂和秋智渊以及夏洵去探望秋意浓,而秋月白则是陪江心回她的小院。 在江心小院门前。 江心矫揉造作地戳了戳秋月白的肩膀,低声问:“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看你侄女?” 秋月白伸手将她作乱的小手给抓住,然后拉近唇边,他低头吻了吻。 他淡声解释:“我又不是大夫,我去看了她就会好起来?” 江心见他如此,就知道他是偏向自己的。 她抿唇一笑,“我今天跟她一起出去,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秋月白摇摇头,温柔地望着她,他双手捧起她的手,仿佛捧着珍宝。 “你想说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跟我分享。” 既然江心想他问问题,那他耐心的问:“今天出去踏青玩得开心吗?” 秋月白猜到她们两人肯定是有了摩擦,刻意强调,“不包括秋意浓。” 江心低头掩饰心底的悸动,再抬头露出一抹笑。 她笑得豁达疏朗,“还可以,我钓了好多好多鱼,想着回来午膳跟你们一起品尝的,但是你们都出去了。” 秋月白听得认真,点点头考虑起来怎么处理江心想让他吃,却没能吃上的鱼十八代,“嗯,那明日那鱼还可以吃呀,或者再等等,等晚些儿了,我们来烤鱼。” “嗯。”江心抽回自己的手,手指往脸上挠挠,尴尬道:“不过郡主就是被鱼刺划伤了喉咙,喉咙发炎才导致的发热。” “她喉咙发炎……我出了一份力……” 她猜可能他们都没心情吃鱼了吧? 秋月白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发,软下声调,将话说清楚,“你跟她无冤无仇的,又不会害她,你肯定是好心。” 他不想她做了好事还要自责。 小酥在远处撅嘴、哀怨、忍气吞声。 秋月白站直身后,一抬眼就看见了,他朝她招手,问:“你有话说?” 小酥走近了,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说给秋月白听。 “夏洵今日明明有好好保护殿下,还因为殿下给郡主吃香蓼、薄荷、酢浆草这些而埋怨殿下害了郡主。” 闻言,秋月白知道了江心和小酥两人在膳厅里为什么那么拘谨了。 秋月白情商高,安抚两人的情绪,“嚼东西,喝水,咽鱼刺,我觉得没错,要是不行的话再找大夫看看。” 小酥竖起眉,觉得找到了认同感,便激情发言:“当时就如同太子殿下说的这样,但是……” 江心觉得小酥事情已经很还原了,不需要再画蛇添足了,就喊住了她,“好了,小酥。” 小酥委屈的问江心,“殿下,难道我说的有错么?” 江心没有表态,只是皱紧了眉头。 秋月白摇摇头,就事论事,“嗯,没错。” 小酥刚想说夏洵还凶她的事情,但是她想到这是她与夏洵间的事情,就没再开口,反正她刚刚对秋月白说的内容全都是事实,并没有因为夏洵今日得罪她,她就泼他脏水的意思。 小酥恩怨还是分得清楚的。 秋月白抬抬手,手举过肩头,食指和无名指伸着,其余三指微屈,“好了,我知道了。” 小酥自觉退远给他们空出说话的地儿。 江心犹豫着,沉了沉语气,“小白,我想等郡主恢复后就回西玄。” “嗯。” 秋月白点点头表示尊重。 江心露出微微失落的表情,娇嗔:“你不挽留我?是不是希望我早日回去呀?” “没有。”秋月白似笑非笑,反问她,“那你想等秋意浓好了后再走,难道是不想走?想我挽留你?” 江心撅撅嘴,双手环胸,“当然不是,我想夏洵因为郡主的事情太过上心,而郡主还没好,他不能全心全意保护我。” “好!”秋月白收到了她们主仆两人对夏洵的投诉。 秋月白:小黑屋警告! 秋月白不想在心情好的时候想起夏洵这扫兴的家伙。 他单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唇角微扬,笑道:“江心,复仇太累了,你都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要快乐呀,我希望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江心双颊鼓起气,嘟起嘴反驳他,“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你背负的这些……”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 她在想秋月白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浪漫啊?每次心血来潮就掐自己的脸! 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秋月白接收到她眼神的抗议,改为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稍稍使了点儿力揉了揉。 他舔了舔后槽牙,喉结滚动两下,温柔道:“你快乐,我便快乐。” 江心挣脱不开,只好点头糯糯道:“那我可要好好替你玩玩!” 秋月白笑色愈浓,看她这副恨铁不成钢又拿他没办法只能伪装乖巧的模样,心情愈发的好。 他收住笑色,柔和着眸子将她浸住,耐心的问:“是想游山玩水么?” “嗯嗯。” 江心被他松开后,连忙揉了揉脸颊跟着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那挺好的,去做一只自由的鸟儿!” 秋月白眨眨眸子,眼里燃起光亮。 “不被束缚好哇!” 他突然厉声要求道:“记得给我写信,我会很想你的。” 江心凑近他,坏笑的环住了他的脖颈,保证,“好!我不仅会给你写信,我还会给你寄特产的!” 秋月白就着她的姿势将她抱住,鼻尖凑近她香软的墨发,眷恋又不舍。 “嗯。”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 第92章 你可以走了 三日后,秋意浓彻底退了烧,唯独喉咙还没好全,说话时还有些儿沙哑。 她得知江心准备回西玄了,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便准备了送别礼物,希望她不要跟自己置气。 秋意浓双手捧着个礼盒想交给小酥,但是小酥没有要接的意思,她尴尬了。 她语调柔和,示好道:“长公主殿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可能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我真没有埋怨您的意思。” “我很希望能够跟您成为朋友。” 江心站在马车前,她双手揣袖子里,静静的看着她将想说的话讲完。 她客气道:“多谢郡主了,礼物我收下了。” 说完,她示意小酥接过礼盒。 不过江心并没有同意成为她的朋友。 她委婉的拒绝:“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只不过我不想跟你交朋友。” “啊?”秋意浓脸色僵了僵,脸上流露出失落。 江心见她如此,补充道:“我们会成为亲戚。” “这难道不比朋友更紧密么?” 江心冲她眨眨眼。 “啊?” 秋意浓还有些懵,她没理解江心说的是什么。 “您……” 她这是要嫁给他皇叔么? 江心打断她的猜想,“好了,不必多言,以后你自会知晓。” 江心确实不想跟她成为朋友,她们两人玩不来,做表面朋友的话就没意义了,所以直接拒绝比较好,至于亲戚,那是早晚的事,她那么期望,就给她个盼头吧。 秋月白他们一大早就出门办事了,没空送她,她也不是个矫情的非得一大堆人相送才满足。 离别总是伤感的,她这个时候也不想看见秋月白送自己。 小酥将她扶上马车车厢,然后叮嘱夏洵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她家主子。 夏洵点点头,他坐在马车前室,目光望向还站在原地的秋意浓,他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心里。 他不知道这次相别,相见是何时。 马夫一鞭子下去,棕红色马匹发出声嘶鸣往前跑,带动着马车的轮子轱辘轱辘的转。 马蹄声阵阵,扬起两侧尘土,秋意浓半掩着脸目送她们。 江心此次简装出行,只有两辆马车,一辆乘坐人,一辆装着衣物,但是侍卫个个骑着马,有近二十人。 启程到西玄边境城市总共走了不到五十里,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江心命车夫将马车停下,她有事要交代。 江心诚然的看着夏洵,淡声道:“夏洵,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夏洵跳下马车,他走到车窗边询问:“殿下是什么意思?” 他不理解江心为什么要这么说,这才到哪里呀?她就要将自己赶走了? 车厢里的江心给了小酥一个眼神,示意她说话。 小酥掀起窗纱,说得极其严肃。 “殿下说你可以走了,去忙你的吧。” 她边说还边摆手做驱赶状。 “可是主子让我将殿下送回西玄。” 夏洵觉得这样他回去没法儿交差,而且他也担心江心路上出事。 小酥歪头看江心,只见她点点头。 小酥会意,言辞决绝,“现在已经在西玄境内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夏洵见他们一再坚持,只好点头应下,“好……好吧。” 但是夏洵不打算离开,他火速跑开,然后隐在远处静静观望。 小酥见他走了,还以为他这么着急回去见她家郡主呢,心里腹诽他真是没点儿责任心。 夏洵:不是你们让我走的?还要骂我? 小酥乖巧的坐在江心身旁询问她接下来的计划,总不能将马车一直停在路中间挡人路吧? “殿下,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江心掀起窗纱看外边人声嘈杂,感慨,“慢慢玩,慢慢回去,这儿我们都经过四、五次了,可就是没吃上特产,不如我们就在这儿玩两日再去下一个地方。” “好呀!” 小酥举双手双脚同意。 一行二十几人就在这座小城找了个客栈住下了。 …… 夏洵跟了江心近一个月,发现她是真的不打算回丞相府,城市是一座接一座,他跟在他们后边都吃了不少好吃的了。 不知是不是有侍卫留意到他,他的位置暴露了。 江心喊他过去,他只好屁颠屁颠过去。 江心坐在小茶摊里喝着特色凉茶,酸涩带着回甘,真不愧是闽城,连喝的都这么有特色。 她将茶碗放在桌面,抬头去看被叫到跟前的夏洵,好奇的问:“你这么跟着不累么?” 她没别的意思,但夏洵却听出了一丝丝的嘲讽。 夏洵没开口,只是摇摇头。 江心抬抬手示意正在装包裹的小酥。 小酥将刚买的可以熬凉茶的青草、车前草和煮排骨可以用的金线莲、草枝莲、苦菜统统放进去,上边标好了名字和用法。 青草是晒干的药草,洗干净泥土后取一把煮一大锅水可以喝一天,清热去火,但是喝多了会拉稀,小酥有贴心的写上小提示。 车前草随处可见,但是这里的人将他们采集晒干同样拿去煮水喝。 青草和车前草可以加盐或者是蜂蜜,这样味道会更有层次。 金线莲的作用可就多了,不仅有清热凉血,除湿解毒的功效,还主治肺热咳嗽、尿血、破伤风,、风湿痹痛、跌打损伤、毒蛇咬伤。这味中药拿去煲排骨汤再加点儿黄酒最好喝,可治风湿。 草枝莲是山上随处可见的野草的根,挖出来晒干,用时跟排骨一起煲汤可健脾开胃,也是下火的。 苦菜跟小肠一起煮,是闽城的特色,叫小肠苦菜汤,煮起来臭臭的,但是吃起来苦苦的,喜欢的人会觉得吃起来很香,还可以跟排骨一起,常吃苦菜,清热解毒、消痈排脓、祛瘀止痛,还能治疗热毒疮疔、胸腹疼痛、产后腹痛、痛经等。 江心见小酥准备好了,便交代道:“这是要带给你家主子的特产和信,麻烦你跑一趟吧,然后不用再跟着了。” “你的心思你自己最清楚,我这儿确实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夏洵觉得很是不堪,他单膝跪地,抱拳感谢,“多谢殿下成全。” 江心没将话说得很难听,只是实话实说,“我不是成全你,我只是不想你分心保护我,我怕这样会影响到我自身的安全。” “是!我知道了。” 话毕,夏洵接过小酥递来的包裹便离开了。 江心没准备很多东西给秋月白,只有草药和一封信,信里也不写思念,全是这几日的游记和感受,还有看见有趣的小玩意儿就画下来了。 夏洵只身骑马赶路,不到三天就回了州城秋府。 他风尘仆仆的下了马,将马匹安置好后,赶上了晚膳。 他到膳厅,正好撞见秋月白。 他高兴地喊:“主子!” 秋月白站住脚,上下扫视他,越看越嫌弃,“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还以为夏洵会在送江心回西玄的几天后就回来,没想到等到了现在。 他还跟秋智渊和秋玄寂赌了呢! 他赌夏洵七曜内必归,没想到输给了秋智渊的两月内。 秋智渊说他心地善良,肯定会好好保护江心的。 而秋月白是觉得江心既然要游山玩水的话,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左膀右臂陪同太久,顶多到了西玄的地界就将他撵回来了。 江心:你真了解我! 夏洵手里提着的包裹原本是想吃饱后再给自家主子的,但是现在碰上了,那就先给他。 他双手捧起包裹递给秋月白,解释道:“长公主命属下给主子带的特产。” “长公主没有回丞相府。” 秋月白点点头,单手提起包裹,迈过他进了膳厅,边走边狐疑的问:“我知道,她这几天才放你走的?” 夏洵跟在秋月白身后,否认,“不,长公主回程当天就赶属下走了,但是属下没离开,跟了一个月……” 秋月白突然站住脚,侧身十分不满的看他,“好家伙,她让你走你不会走吗?” 好在夏洵与秋月白间隔有三步远,不然他肯定来不及反应就撞上去了。 他解释:“可是主子不是让属下送……” 夏洵觉得自己是在听指令办事。 秋月白点点头,夏洵说的没错,他也没要怪罪他的意思,只是哀怨自己为什么要跟他们打赌? “她在东凌需要人保护,是我怕她被刺杀、绑架,她回了西玄,身为一国长公主,谁敢动她?” 夏洵抱拳弓身,“是!主子说的是!是属下愚钝了。” 秋月白与他面对面,他摆摆手。 “不过你倒是挺有责任心的。” 他板着长脸,严肃道:“我之前说的依旧作数,你想离开,便离开吧。” 夏洵:啊?现在离开?晚饭都不给吃了? 夏洵心中升起了巨大的危机感,他赶忙双膝跪地,磕了三下头,语气坚定,“夏洵誓死追随主子!” 秋月白见他铁了心要跟着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摆摆手,“行吧,起来回屋休息去,明日跟我去办案。” “啊!”夏洵惊愕,没饭吃了? 秋月白听他惊呼,好看的眉皱紧了。 他不知道夏洵想干嘛。 夏洵站起身弓身抱拳,语气迟疑,吞吞吐吐,“主子……这次跟着您是……不能吃饭吗?” 秋月白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忍住笑意,唇角微勾,“哦,忘了现在是用膳的时候了。” “入座吧!” “谢主子!” …… 用完晚膳,秋月白便回屋去拆江心给自己的包裹,里边是一包包的草药和一封厚厚的信,他以为江心会写满思念,没想到打开全都是随笔、游记、小画儿,他看完了,不信邪的将包裹里的东西全拆了仔细看,但就是没有! 江心:看,这里有个恋爱脑! …… 秋月白在睡前命东厨的厨师给自己煲了金线莲排骨汤,按照江心的笔记煲的。 出锅后,他坏心眼的在正厅里炫耀给他们看。 大晚上的都准备睡觉了,却被秋月白叫来正厅看他耍宝的三人,一脸的嫌弃。 秋智渊凑近了桌子去看桌上那碗带有黑紫色和金黄色脉网,下面是淡淡紫红色的叶子的一株草药。 他好奇的问:“月白,江心给你寄特产了?” “嗯。” 秋月白端起碗,右手拿勺故意慢慢舀起来给他们看。 秋智渊咂咂嘴,双手环胸,“没我的份?” 秋月白摇摇头,“没有。” 秋意浓眼巴巴的看着秋月白的那碗药膳,语气发酸问:“也没有我的份么?” 秋月白坏心眼的提高声调,“没有没有,只给了我!” 他生怕他们听不清。 秋智渊撅嘴不服,“不行,我也要喝!” 秋意浓见秋智渊这般,她也凑热闹道:“对啊,三皇叔,我也想喝!” 秋智渊起哄:“不给就抢!” 秋意浓站得乖巧,不认同道:“三皇叔,我是不会像四皇叔那样粗鲁的,您给我喝一口呗,我好尝尝咸淡!” 秋玄寂看着这三人耍宝,无语的摇了摇头,“难道就我觉得东厨里还有吗?” “真的吗?我们也喝得上?” 秋意浓两眼放光的看着秋玄寂,觉得他整个人都佛光普照。 秋智渊点点头,“月白确实不会干出吃独食的事情,走吧,我们去东厨。” 秋玄寂翻了翻白眼,觉得麻烦,喊来管家,“去,去东厨将那锅汤端出来。” “是!”管家弓身退下。 秋玄寂首先坐回位置上等待着。 秋智渊和秋意浓也不再捣乱,一起坐回位置上等着。 秋月白淡定的慢慢喝着汤,然后看着他们盯着自己就觉得好笑。 他有得吃怎么可能只准备一份呢?都不会自己去东厨转一下看看。 秋月白碗里的汤刚过半,管家就跟着几个仆人将东厨那锅还冒着热气的大砂锅和陶土炉一起搬过来好让主子们喝热乎的。 “汤来啦!” 管家人未到声先到。 仆人将东西放好,给他们分发碗筷勺子之后他们便开始分汤了。 秋意浓端着热乎乎的碗,闻着香味口水直流,“好香啊!” “嗯,很鲜香。” 秋玄寂认同地点点头。 秋智渊坐回位置,拿筷子将金线莲夹起来看个真切,这株草药他没见过,兴许药房有。 秋智渊发现这东西都不干瘪,也没有晒干后发黑的迹象,好奇的询问秋月白,“这个送来就是新鲜的吗?” 秋月白耐心解释:“对,送来的时候特地叮嘱夏洵要这株植物活着,我拆包裹的时候还带着土呢。” “哦哦,明日我去药房转转,看看有没有这种东西。” “对了,它叫什么?” 秋月白喝完汤,将碗放在桌面上,勾唇一笑,“叫金线莲,江心还捎了别的。” “还有?”秋意浓抱着碗探头问。 秋月白点头,“嗯,改日我们继续煲汤喝。” 秋智渊、秋玄寂、秋意浓虽然异口同声:“好!” …… 第93章 你可真善良啊!你拿我的命去成全你**的善良! 翌日,秋月白带着夏洵到诏狱去将两个私通西玄前朝余孽的逆党给揪了出来。 夏洵将人给绑了,带到一间小黑屋里关起来,断水断粮,三天给一碗水和一碗馊饭,等着他们招供,也可以互相揭老底。 秋月白用这招屡试不爽。 饿了两人半个月,瘦了一圈,面色蜡黄。 前段时间姬默从他们两人家里各搜出了一块关于扶风国图案的令牌,秋月白在好多年前见过一样的,那是他在西玄抓贪官、揪叛贼的时候发现的。 西玄太上皇是打着清除奸臣的旗号,顺便把扶风皇帝给清理掉了。 扶风皇帝:这是叫顺便吗?这分明就是赤条条的谋反! 秋月白坐在秋府正厅的主位上,夏洵将两个逆贼给押在正厅中央。 秋智渊、秋玄寂、秋意浓和孔酌言,四人都在场。 他们六人目光齐齐落在两个逆党身上,要不是夏洵突发奇想想去给他们换种折磨方式,他们都不会开口。 也可能是他们想好了要开口,可是夏洵去得太迟了,导致夏洵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跪在地上磕头的逆党甲声音哆嗦:“太子殿下,罪臣该死,罪臣深知自己罪无可恕,难逃一死,但是能不能不要株连九族?” 他饿得两眼冒金星,脸颊皮包骨,眼下青黑,嘴边还长了疱疹。 他不想连累家人,恳求道:“罪臣知道一个秘密,不知能否换家人性命?” 同样状况的逆党乙急急道:“我也知道一个秘密!是关于十五年前诏狱王家的!” 他生怕自己晚一秒就被逆党甲给抢先说了。 逆党甲抬起头怒视逆党乙,声音哀怨又沙哑,“我……我也想说……” 站在两人身后的夏洵给了他们后脑勺一人一巴掌,“死到临头了还搁这儿讨价还价?当这儿菜市场呢?” 秋月白冷冷的看着他们,语气也十分冰冷,“诛不诛九族,并不是本宫说了算,不过你们可以戴罪立功,你们也是东凌的老人了,该知道是秘辛肯定不会少吧?” 逆党甲听他这么说,觉得还有点儿希望,便交代,“扶风有留下血脉,他们之前希望皇上帮他们复国,至于交易是什么,罪臣不清楚。” “这算戴罪立功么?”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主位上那个年轻的太子爷,觉得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并不重,还有点儿明事理的样子。 秋月白没给他答复,而是继续冷声问:“还有呢?” 逆党乙赶忙将他刚刚未说完的话补充完,“逆贼王琛还有血脉在世,他叫王正卿!被姬承望所救,被他收为养子,改名为姬默!” “还有……” 逆党乙低声喃喃,脑海中浮现一个身影,过去的回忆如同洪水般涌入。 “对大王爷和二王爷出手的是扶风国的人。” 逆党乙说完,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秋月白冷冷一笑,目光凌厉地刮在他脸上。 他勃然大怒,冷喝:“行啊!瞒得倒是挺好的!” “是谁?” 他的眼皮气得微颤。 逆党乙的磕头声不敢停,边磕边解释:“是一个手臂有旋风刺青的男人,当时估摸着有二十五岁。” “多少人?” “一个,很像专业杀手。” 秋月白整个人气场更严肃了,他眼睛微眯着,周身散发着寒意,冷冷道:“行,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逆党甲和逆党乙声音同样发颤,“没……没有了!” 两人磕头磕得起劲儿,嘴里喊得不停,“求太子殿下开恩呐!” 秋月白双手抱拳朝着青城的方向拜了一下,义正辞严道:“本宫会如实禀报圣上,置于判决,本宫尽力……尽力给你们留下血脉。” 逆党甲、逆党乙连连磕头谢恩:“多谢太子殿下!” 秋月白将手放在椅子扶手上,然后淡淡给了夏洵一个眼神。 夏洵立马会意将人给扣押下去。 “三皇叔真要留下这等祸害的血脉?”秋意浓旁听完所有,她觉得秋月白好善良,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公愤? 秋月白闭目凝思片刻,摇摇头。 “做人不能太赶尽杀绝。” 秋智渊呈不同看法,他轻抬眼皮,森凉的目光落在秋月白身上,冷声提醒:“月白,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 秋月白点点头浅笑一声,薄唇微掀带着几分嘲讽。 “我知道,但是‘戴罪立功’洗清不了他们的罪孽,诛九族太残忍了,我想,留下旁系也算是‘血脉’吧?” “你……” 秋智渊抬眼微微愣神。 他垂首低笑一声,调侃:“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仁慈还是魔鬼了……” 他双手环胸,儒雅一笑。 “我还以为你会帮他们的家人求情呢!” 秋月白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厌恶。 他冷声:“他们获利了,肯定也有用在自己家人身上,这么大的罪孽给他们全家平摊,一人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是旁系的话……” 他的眼眸深邃幽暗,刀削似的脸庞无半点温情,但语气却柔和了很多,“属实是无妄之灾,活天冤枉。” 秋玄寂深思着,发声表态,“我认同三哥的看法。” 秋智渊歪头看向秋玄寂,眼神古怪,咧嘴打趣道:“干嘛?这样站阵营是觉得我很残忍了?” 秋智渊眯了眯眼,他眯眼时眼睛里还流露出一抹难以压制的情绪。 他攥拳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法这样规定的。” 秋月白点头笑笑,神色冰冷,厉声压下这个话题,“但是制定国法的是皇帝呀,我们谁也无法左右皇帝的决定,所以现在讨论有什么结果?” “是,你说的是。” 秋智渊垂首,眼中的寒意被掩盖住。 秋月白见夏洵很快就回来了,猜到他只是将人带到一处屋子关起来了而已。 他淡淡道:“夏洵,去抓姬承望和姬默两父子过来。” “是!” 夏洵没察觉出自家主子有什么不好的情绪,领命退下。 一炷香的功夫,夏旭便从镇抚司将姬承望和姬默两父子带了过来。 夏洵知道秋月白找他们什么事,但他事先没通知,只是传话让他们过来。 “主子,人带来了。” 秋月白点头,他看了夏洵一眼,夏洵自觉站在两父子身后,然后双手置于身后。 姬承望和姬默两人一进正厅就老实又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礼。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 “参见四王爷,四王爷万福!” “参见七王爷,七王爷万福!” “见过郡主!” 他们挨个喊完,却不见上头的人让他们起身。 姬承望脑子里疯狂转,在想他是不是喊错了还是喊漏了?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秋月白声音淡淡,似是在逗他们玩。 “卑职……”姬承望不清楚秋月白所问的是关于哪件事。 他跪在地上,身子跪得笔直,抱拳垂首,语调犹豫,“卑职愚钝。” 他声音不带迟疑,自证道:“卑职在镇抚司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近三十年从未有出过大岔子。” “哦?” 秋月白轻抬眼皮,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冷笑道:“私放逆党王琛之子王正卿,是小岔子么?” “以无辜流民之性命替换罪臣之子,也是小岔子么?” 秋月白声音更加冷冽,他看了秋意浓和西玄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姬默身上,“人证郡主秋意浓和夏洵,物证,姬默背后左腰处的疤痕。” 姬承望闻言脸色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心如死灰地磕头。 “罪臣该死!” 他边磕头边解释:“姬默是罪臣好友的儿子,原名王正卿,当时罪臣看他年纪还小,就动了恻隐之心……” 秋月白闻言挑挑眉,但站在姬承望身后的夏洵听了可就要气炸了。 他在空中一跃,从姬承望脑袋上跳过到他身前。 他指着姬承望骂道:“那我怎么没见你对我动恻隐之心?我身为乞丐就该死吗?我的命难道不是命吗?被你当蝼蚁一样,想一念之间决定我的生死就可以决定的吗?” 夏洵气急了,他阴冷的目光与姬承望胆怯的目光相撞。 他恶狠狠道:“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姬承望生无可恋地磕头认罪,“是!罪臣该死!” “……罪该万死……” 他自身难保了都还不忘为养子说好话,“但王琛真的不是反贼,罪臣救姬默也只是想以后他能帮王琛翻案,沉冤昭雪……” 夏洵闻言更气愤了,眼底生起一团火,他右手握拳,飞快地给了这个老登一拳。 他使的力道十足,给他打落了两颗牙。 地上发黄的牙齿带着血丝滚了两下。 夏洵咆哮着说:“你可真善良啊!你拿我的命去成全你他妈的善良!” 秋月白声色俱厉,“好了,夏洵,住嘴了!” 他没责备夏洵打姬承望的事,但他不希望他再开口了,这样会影响审讯。 “冷静点儿!” “是!主子!” 夏洵弓身抱拳退到角落,静静观望。 坐在主位上的秋月白端起茶托品了品清茶,然后目光落在姬默身上,挑挑眉,问:“你是王琛的儿子?” “罪臣王正卿……该死……” 姬默战战巍巍跪着磕头,心里惴惴不安,但是他一想到能活那么多年,是他赚了。 秋月白看姬默的眸色微微一深,唇角有意似无意勾起一抹嘲讽,“你现在还不‘该死’,本宫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给你为王家洗清冤屈的机会。” “本宫命你王正卿查十五年前王家逆党案。” 他想十五年前,事关王家冤屈,姬默肯定会更加上心的查,他查不出来那就翻不了他们王家的冤屈,那就得死!他要是查出来了什么线索,那是皆大欢喜的。 姬默(王正卿)垂下眼睑,眉头紧蹙,他磕头谢恩,“谢殿下开恩!罪臣定为殿下赴汤蹈火!” 秋月白眉眼冷了几分,对着王正卿吩咐道:“王正卿,把他关进诏狱。” 王正卿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照做,“是……” 他小声在姬承望耳边说着抱歉,“得罪了大人!” 他将姬承望的左胳膊拉起,然后带着他往外走。 王正卿将姬承望送到诏狱后便折回镇抚司衙门。 王正卿身为罪臣之后,他一到镇抚司就让同僚给他手上戴上镣铐。 锦衣卫甲不解的问:“你要这样查案?” 王正卿觉得现在也没有必要再隐瞒自己的身世了,就自爆,“十五年前我便是死罪,我……叫王正卿,是罪臣王琛之子。” “幸得太子殿下开恩,许我为父查案!” 锦衣卫甲想劝王正卿将镣铐拿下来,不然照他这样出门,绣春刀都拔不出鞘,“但是带着镣铐的话会影响查案的,出门办事要是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 锦衣卫乙没好声道:“那只能怪他命不好!本就该死,分什么早晚?” 他巴不得别人过得比他差,这样他的心里就舒服了。 锦衣卫甲看不惯这人这样,不满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他好歹也是跟我们共事那么多的同僚啊!” 锦衣卫乙冷哼:“呵!白眼狼!” “我看到他押自己养父进诏狱。” “姬承望收养他,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镇抚司带来麻烦!” 锦衣卫甲不认同他的看法,毕竟这世道也没那么黑暗,“上头要是不想我们底层人好过,什么理由都会用的,不局限于他的身世。” 锦衣卫乙喋喋不休,“哼,反正老早就看他那副清高样不爽了,没想到是假清高啊!” …… 王正卿觉得两人为自己争吵伤和气,便高声打断他们的争执,“两位兄弟别斗嘴了,该休息休息,该值班值班,在值期间偷懒的话我可是会如实写在无常簿上的。” “假清高!” 锦衣卫乙骂骂咧咧地转身出了镇抚司衙门的大门。 “我也去办案了!” 锦衣卫甲也摆手离开。 王正卿望着两人的背影,他们像是世间人的缩影。 他苦笑摇了摇头…… …… 第94章 毫无破绽,查无可查 王正卿没有查到能够证明自家亲爹不是逆党的证据。 但是他查到了扶风国探子的下落,那个人一直隐藏在州城最大的书阁里当个掌柜。 王正卿还是靠的两个逆党家的信件和倒小船标记找到的。 夜里他到书阁探听到了一组暗号,他率先靠着这组暗号找到了接头人,将其绑了交给秋月白。 秋月白了解了情况便让夏洵去捉拿书阁里的探子。 秋府正厅。 秋月白、秋智渊、秋玄寂和秋意浓四人盯着被押来的两人,他们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们当初是何等意气风发。 夏洵站在两人身后,高声喝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都不用等秋月白开口,夏洵就知道该替他问什么了。 “关于扶风国的事情如实招来,他们让你们来东凌做什么?” 两个跪在地上的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商人甲回忆,“十五年前……” “我作为扶风皇室的暗卫,得主子令来东凌绑架东凌皇帝的两个儿子,以作为交换,威胁东凌皇帝帮助扶风复国。” 坐在主位上的秋月白忍不住询问:“只是绑架?没有杀害?” 他觉得如果只是绑架的话,那大王爷和二王爷可能还活着,这件事情还有谜团没有解开。 商人甲摇摇头,坦白:“没有,活人才能作为要挟的筹码,谁会在意一个死人?” 秋意浓觉得自己父王还有活的希望,便激动的问:“那你们抓了?” 商人甲继续摇头,“没抓到,我把他们两个迷晕了,想着到外头去,喊几个同伴一起将人扛走,但是等我们回来后,人却不翼而飞了。” 说完,他看向商人乙,商人乙认同的点点头,因为他就是商人甲的其中一个同伴。 秋意浓不信,追问:“你们真的没有抓走他们?” 商人乙苦笑,自嘲道:“若是抓着了,我们也不需要再潜伏在东凌了,早就要挟东凌皇帝帮助我们复国了,然后要么复国成功,要么死路一条。” “行吧,我信你!” 秋意浓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他父王哪儿去了? 秋月白抬手示意秋意浓自己要问话了。 秋意浓安静配合。 秋月白森冷的眸子一下一下刮在他们脸上,冷声质问:“是谁通知的你们?” 商人甲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懵了几秒,想到秋月白应该是想问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告知大王爷和二王爷在何处的吧? 商人甲回答:“有一个姓姬,还有一个姓王,都是镇抚司的锦衣卫。” 秋意浓紧张的问:“是叫姬承望和王琛吗?” 商人乙答话:“不清楚,不过两人不是小喽喽。” 商人甲跪在地上摇头苦恼道:“太久远了,我记不住啊!” “我只是来绑架人没成功而已,其他的什么坏事我都没做过!” 秋月白眸子似眯未眯,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仿佛给他们两人背上增加压力,“那这次的暗号是什么意思?你跟他想干嘛?” 商人甲耳朵微红,羞愤道:“我们太久没用过暗号了,想着对一下,避免主子传来消息我们看不懂。” 他没想到仅仅是这样就被那个带镣铐的锦衣卫给抓了呀! 秋月白继续问:“那你们主子还要你们做什么?” 商人乙哭丧着脸,坦白:“自从十五年前绑架失败后,主子就没再给我们下达指示了。” 商人甲头哐哐磕地,哀嚎道:“我们真的很冤枉啊!” 秋月白扶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忍住被气笑而勾起的薄唇,冷声道:“我会去查,希望你们说的属实。” 商人甲和商人乙跪直身板,异口同声:“属实,属实!” 商人甲摸摸自己花白的头发,哭丧着脸,“我都一把年纪了,想过安稳日子啊!” “那家书阁是我的,我不会为了什么扶风复不复国而舍弃现在的生活!” 秋意浓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秋月白扶额垂首深思着,他左手抬了抬,夏洵便将两人带了下去。 他淡声询问:“你们怎么看这件事的?” 秋智渊叹了口气,“月白,我们如果是为了揪出逆党的话,这件事已经过半了,但如果是要查大哥和二哥的下落的话,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秋月白将手放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十分热情的点评,“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那……我父王他……” 秋意浓难过得抹了抹发红的眼睛。 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儿父王的消息,可到现在还是生死不知。 秋月白感受到秋意浓的情绪,冷静的安慰着秋意浓,“他若是还活着,肯定会来找你的,除非他被困住了。” 秋智渊觉得秋月白的想法还是乐观了,但是他说不出让秋意浓难过的话。 秋月白淡声打气道:“查吧,慢慢查吧,能查到什么是什么。” 在场的几人情绪都不是很好,不过也只能继续往下查,不查的话什么都不清楚,更别说还有没有大王爷和二王爷的音讯了。 …… 诏狱。 双手戴着镣铐的王正卿来探望养父姬承望。 他看着被关押在牢房里遍体鳞伤的养父不难过是假的。 但是他现在得避嫌,他只能含蓄的喊他,“大人,我来看您了。” “你来做什么?” 姬承望盘腿坐在地上,半合眼。 “我抓到了两个扶风国的探子,他们知道一些十五年前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证明我生父是不是逆党。” 王正卿欣喜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姬承望突然睁眼看他,身子微微颤动,点点头,“嗯。” 他驱赶他,“你现在不该来这儿的。” 王正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我跟媱媱都担心您,我想来看看您过得好不好。” “可是您过得不好好……” 王正卿看着养父身上的衣服都沾了好多血,没有一个人进诏狱能完好无损的,他知道的,但是他却亲手将他抓了进来。 姬承望知道探监是有时间限制的,他赶忙打断他的话。 “不要说了。” “拿纸笔,我来给她写封信。” “好!”王正卿点点头,他转身去狱外找同僚拿了几张纸和笔,然后折回来给姬承望。 姬承望草草写下几段话,然后折成个小方形,两指夹着递给王正卿,交代道:“这封信只能给媱媱一个人看。” 他不怕王正卿不听自己的话会偷偷打开,上边写的是关于他的事。 王正卿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拿给她。” 他将东西收到自己胸前的衣服里贴身放好。 他与姬承望道别,临走时姬承望给了他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不是很理解,以为养父是对他有所期望。 他将信交给姬妼媱后边继续查案去了,他没查到自己父亲的事情怎么都不敢松懈。 隔日诏狱中传来姬承望自尽的消息,这让王正卿怎么都不敢相信。 王正卿将这件事禀报给秋月白。 “太子殿下,姬承望在诏狱咬舌自尽了。” 他跪在地上,表情很是难过。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养父要突然自尽,难道是有人不想他活着么? 但是他也不知道养父活着能够威胁到谁。 他没有动任何人的利益啊! 王正卿的思绪纷乱。 秋月白端起茶托,吹了吹浮在茶水上的茶叶,淡声问:“他是能证明你生父是否是逆党的人么?” 秋月白并不在意姬承望的死,不管王琛是不是逆党,他当年私自放走王正卿,他姬承望就是有错的。 王正卿跪直身子,双手抱拳,低着头摇了摇,“卑职不清楚……” 秋月白眼神淡淡的看着他,“那就不重要。” 他继续问:“他清楚十五年前关于大王爷和二王爷被刺杀的事情吗?” 王正卿跪着的身子颤了颤,语气崩溃,“卑职……不知……”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跟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父子,却什么都不知道…… 秋月白摆摆手,“你去查那掳走大王爷和二王爷的第三波人。” 王正卿听了更加为难,“殿下,这……” 他苦笑的摇摇头,“卑职不知该从何查起……” “求太子殿下指点迷津!” 他期待的望着秋月白。 但是秋月白不得不给他泼一盆冷水,“本宫也不知道。” 王正卿也不敢再多问。 王正卿认为这是个无解的难题,根本毫无破绽,查无可查…… 他颓废地磕头,期盼道:“请太子殿下让卑职与两位父亲在九泉下相见。” 秋月白看了周围一圈,正厅只有他和夏洵以及跪在地上的王正卿。 他勾唇笑笑,嘲讽:“就这样,你就要寻死了?” “我……” 王正卿觉得现在就已经是让他眼前一黑又一黑了,他不知道他该怎么活下去,以什么身份活在这个世上…… 他极其悲愤地低吼:“我是罪臣之后啊!我该死!” 夏洵突然从暗处走出来大力地拍了王正卿的后脑勺,“敢对殿下不敬!放肆!” 王正卿吃疼的抱住脑袋,头磕在地上不再抬起。 秋月白抬抬手示意夏洵到边上去。 他耐心的问:“不是让你为自己洗清冤屈么?” “我查不出来……我该死!” 王正卿哭了,他顺势趴在地上擦起了眼泪。 秋月白微微一怔,他给夏洵使了使眼色,希望他过来安慰一下人家。 但是夏洵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秋月白觉得他又要给人家一巴掌,就抬手让他止住,然后摆摆手让他继续到角落站着去。 秋月白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是在为难人,他不清楚姬承望是被人在诏狱里折磨死的,还是什么,反正他觉得他没有自杀的理由。 他叹了口气,“哎!” 他毫不怜悯的开口:“那就今夜子时,在镇抚司衙门门口,用石头砸烂自己的脸,然后自尽吧。” 既然他想求死,那就让他去吧。 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抬手送客。 王正卿擦了擦眼泪,重新跪好磕头,“谢殿下恩赐!” 王正卿不清楚秋月白为什么要自己在今夜去自杀在镇抚司,还要砸烂自己的脸。 他想不通。 当夜子时,镇抚司衙门门前。 王正卿照做了,他砸烂了自己的脸,然后给了自己一刀,但是刀被夏洵打飞了,然后夏洵还带了个穿着跟飞鱼服的尸体放在地上,冒充死去的王正卿。 夏洵觉得王正卿傻,好好的脸说砸烂就砸烂了,以后可怎么讨得着媳妇? 夏洵是在王正卿自毁容貌的时候,伪装成盗贼支走了衙门口巡逻的锦衣卫,然后才来带他制造假死的。 夏洵拽了拽王正卿,嫌弃道:“跟我走!王正卿死了!” 王正卿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王正卿呆呆杵在原地不肯走。 夏洵怒视瞪着他,气道:“主子要你活着好好查!” “可是……” 王正卿还想说他查不到,就被夏洵给提溜起来跃上了屋顶。 夏洵边抓着他边解释,“王正卿和姬默的身份你都不能用了,以后就跟在主子身边做暗卫吧!” “活着,才查得到东西!” 王正卿内疚的问他,“你不恨我?” 夏洵将王正卿提溜到离镇抚司老远的地方将他放下。 他嫌弃的看着他的脸,不忍直视。 他半遮住自己的眼睛解释:“我又没受到多大伤害,还活得好好的,干嘛恨你?再说了,姬承望也已经死了,我也没有恨你的理由了。” 其实夏洵对过去的事情记得更多的是恩情,秋意浓救他出诏狱,秋月白救他脱贫脱盲,自己所有的苦难都在十五年前……算是历劫完了吧! “对不起。”王正卿还是觉得很内疚,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夏洵就不用当自己的替死鬼。 夏洵嫌弃地摆摆手,“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只是都想活着而已!” “嗯。”王正卿心里感动又苦涩,他抬抬手,“扶我一下。” 夏洵抬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起他又跃向空中,他还不忘嫌弃他,“弱鸡!” 夏洵带着王正卿到一个小宅院安顿下来,这儿很偏僻,他拿止血药给他。 这种外伤夏洵属实没见过,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先止血了。 “你且等着,明日我找江湖郎中为你治脸。” 夏洵惋惜的盯着他看,好好的一张脸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到从前。 “不用!”王正卿拒绝。 王正卿不愿意将自己的脸治好,他不想因为一张脸浪费了秋月白的苦心。 夏洵怒视瞪他,没好气道:“我有问你的意见吗?就在那儿‘不用’‘不用’的!” “谁理你啊!乖乖在这儿苟着!” 王正卿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又过一日,夏洵请来了秋月白,还有一位江湖郎中。 这个郎中是孔酌言提的,他说这人能肉白骨,但起死人就不行了。 夏洵觉得秋月白不会让王正卿顶着那张烂脸替他办事,他也觉得以后与他共事,那张脸会拉低他的身份,便连夜去请了来,还好他们离这位江湖郎中最近出没的地方不远。 秋月白:你有什么身份好拉低的? 王正卿见秋月白冷冷,便连忙跪在地上给秋月白请安。 “太子殿下万福!” 秋月白抬手示意他起来,但他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他执拗的问:“殿下为什么要救我?” 夏洵给秋月白找了个小杌子坐。 秋月白坐下后神色淡淡,他垂眼看还在地上跪着的王正卿,淡声道:“本宫觉得你是个好人,本宫相信自己的眼光。” “以后你就叫耿值。” “谢殿下赐名!”王正卿(耿值)磕头谢恩。 秋月白见他的举动,冷声喝道:“别再磕头了,脸都烂了!” 他扭头叮嘱夏洵,“夏洵你身为老大(第一个满意的贴身侍卫)得好好照顾人家。” “是!”夏洵抱拳弓身。 秋月白冲江湖郎中点了一下头,客气道:“神医,劳烦您妙手回春一下。” 江湖郎中摆摆手,“神医不敢当!不过老朽会用毕生所学将他的脸恢复至原先的八、九成。” 秋月白抬手阻止,“不。” 江湖郎中还以为秋月白要自己给他恢复到十成十呢,他手微微颤了颤,这很有难度啊!几乎不可能! 江湖郎中皱眉,哭丧着脸,“殿下啊,老朽不是神啊!不可能恢复得完美啊!” 秋月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能给他换张脸吗?” “啊?”江湖郎中微愣,“闻所未闻啊!” 秋月白皱眉问:“可以吗?” 江湖郎中点点头,“老朽在古书上看过,这需要用别人的脸与他的脸交换,这样最快。” 秋月白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那不拿别人的脸呢?” “不能直接改吗?” 江湖郎中被秋月白盯得有压力,他硬着头皮点点头。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相当痛苦。” 王正卿不想自己再次连累人,突然插话,毅然决然道:“我选第二种。” 江湖郎中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的脸,又看了看秋月白,迟疑的问:“殿下,您看?” 夏洵抬起胸脯喝道:“谁在意你的想法了?你发什么言?” 秋月白适时开口打他的脸,“依他的。” 夏洵瞪大了双眼看秋月白,微微张嘴却欲言又止。 江湖郎中点点头,“是!” 接下来,江湖郎中用特殊的草药先让耿值的脸慢慢愈合,然后又用烂肤草使他的脸烂掉,再用食腐虫吃掉他溃烂的肉,处理好后又用特殊的草药让他的脸再次慢慢愈合,反复半年,他终于可以见人了。 而这半年间,秋月白靠着秋智渊四通八达的钞能力和孔家在官场上的敏锐嗅觉,以及秋玄寂在民间的小道消息网,他将逆党名单掌握七成,是整个东凌的逆党人数的七成! 他没想到当初自己刚到西玄被刺杀还有扶风余孽的手笔,他们当时就想抓拿自己要挟东凌皇帝,可是就算是抓了自己,东陵皇帝也不一定会为了自己这个不要了的质子皱眉呀!要不是江心突然出现救下自己的话,兴许自己就无法在西玄生活那么多年了,就连与江心的种种也无法…… …… 第95章 姬妼媱 秋府。 夏洵将重塑容貌的耿值带到了秋月白小院的书房里。 秋月白是第一次见重塑容貌,眼前的耿值头发束起,用系带系好,发中插了根朴素的木簪。 他容貌温和,修长的脸型,尖下巴,两道浓密的一字眉透着英武之气,大眼睛双眼皮,长相阳光,但眼睛里透着几丝忧郁之气,别有韵味。 秋月白坐在书桌前,他手指毫无章法和规律地敲在桌面。 他语气带着忧愧,“半年前对不住你。” 耿值双膝跪在地上,跪直了身板抱拳盯着他看,“殿下说的是什么话?殿下给我新生,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秋月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他对自己的自信感到羞愧,一句话令他改变一生,无法再以真实身份示人。 他心神不宁道:“害你白白受皮肉之苦半年,害你无法为姬承望尽孝。” “本宫当时想诈出隐在暗处的人,可是没能成功。” 耿值乐观的笑笑,“兴许镇抚司里已经没有了呢?” “希望吧。” 秋月白垂首叹了口气。 耿值请求道:“我想去见见我的养父的女儿。” 他自从假死后就没出过那处小院,只能靠江湖郎中给他讲故事和在院子里看那四方的天消遣。 他想练功的,但是江湖郎中说不能够剧烈运动,那样会影响伤口愈合和增加感染风险,容易引起伤口出血。 江湖郎中也很重视他这试验效果,所以对他的生活起居极其重视,不得晚睡、不得睡不饱、不得偏食,所以他不得不照做。 秋月白问:“姬小姐?” “嗯。” 耿值点点头,期盼地望着秋月白。 秋月白停下敲打桌面的手指,点头同意了。 “去吧,我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耿值磕头感激,“谢殿下!” 隐在角落双手环胸的夏洵走近耿值,他双手叉腰严格的掰正他的称呼,“要叫主子!” 耿值抬起头看他,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好的!” 耿值重新喊了一声,也重新磕头,“主子,夏洵哥我先出去了。” 耿值他自顾自站起身,他转身就想走,可却被夏洵一手按住肩膀,他想动弹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他惊讶的瞪大双眼盯着夏洵看。 夏洵淡声不满道:“别这样喊我!” 夏洵表示自己不想做他的哥哥,他没有亲人。 耿值意识到自己那样叫他太亲密了,而且两人好似还没有好到那个程度,他察觉到,尴尬了起来。 他一改热情,微笑客气疏离,“好!夏洵!” “嗯。” 夏洵将手收回,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等耿值走远后,夏洵走到书桌前,他蹲下身,双手搭在桌上,下巴抵在手臂上,讨好道:“我要跟着他么?” 秋月白觉得他的举动很辣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冷笑嘲讽,“你要跟着去看人约会?” 夏洵赶忙站起身摆摆手,“不不不……” “我是怕耿值一个激动就冲出去跟姬妼媱相认,这样的话主子为他改头换面不就浪费了主子的一番苦心?” 夏洵觉得秋月白为他费心思换身份的,他要是出去透露了,那岂不是让江湖郎中忙碌的半年白费了? 但是夏洵没有想过,暴不暴露身份是人家的事情,而且秋月白也利用了他。 秋月白语气委婉,“这是人家的自由,也是我对他的考验。” 他也藏有私心,他不想耿值恢复身份,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你若真好奇,那你便去看!” 秋月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夏洵对秋月白的眼神理解得很透彻,他转身摆摆手,“好嘞!属下告退!” …… 姬宅。 姬妼媱自从父亲和养兄相继去世后,她便将宅子里能卖掉的东西全都变卖了,还遣散了许多仆人,只留下一个厨娘、两个丫鬟、一队看门的家丁。 她想等着父亲的丧期过了之后便将住在的这座宅子卖出去,然后只身走遍东凌,如果还能活着的话…… 她没想过嫁人,尤其是除姬默以外的人。 她没想过父亲的死会加速姬默的死亡。 父亲写给她的那封信里隐藏着一个秘密,是十五年前父亲陷害王家,让王家当了他们姬家的替死鬼,原本父亲是不想救出王正卿添麻烦的,但是又不忍心看着小小的孩子就这么死掉…… 信在交到姬妼媱手里时,她能看得出来姬默并没有打开看过。 她觉得这个秘密是时候该重见天日了! 正当姬妼媱想出门将这个秘密呈现给秋月白时,她打开朱红大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男子正与她对视。 男子双手置于身后,朝着姬妼媱微笑问:“半年前的方形信你看了吗?” 姬妼媱眉头一皱,觉得心惊。 她真的重复看了很多遍折纸的痕迹,确定了没人打开过,她才看的。 现在这人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而且姬默办事很稳妥,绝不会将东西弄丢,父亲给她的家书也没必要给别人看。 难道…… 难道他是! 姬妼媱在这一瞬间第一想到的是关于那封信的秘密,她绝对要烂在肚子里! 姬妼媱激动得双眼蓄满泪水,“你是姬默哥哥……” 耿值张开双臂。 姬妼媱落泪与他相拥,正是煽情时,夏洵出现在耿值的身后看着他们。 他酸溜溜的砸砸嘴,“果然是我这个单身狗不该看的,晦气啊!” 耿值亲昵地蹭了蹭姬妼媱的耳朵,不承认自己是姬默,“我没说我是。” 他缓缓松开她,退后两步。 他正式介绍自己,“我叫耿值,是太子殿下的侍卫。” 姬妼媱擦了擦眼泪,嘴角扯出苦涩的笑。 她点点头,“好!” 然后她突然兴奋起来,“这样你就能娶我了!” “啊?!”耿值和夏洵同时张嘴惊叹。 耿值是不敢相信自家妹妹会对自己有那种想法…… 夏洵则是感慨这女子大胆又豪爽…… 姬妼媱双手大力地擦着自己因为泪水划过变得干巴巴的脸颊,她双眸紧紧将他盯住,绝望的看着他,“我除了你以外,没别的亲人了,而且我把家业都变卖了,你带我走吧!”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姬妼媱最是知道怎么拿捏男人的,她只要扮柔弱,展现出自己离不开他,自己需要他,他就会对自己怜惜。 更何况他还要报自己家的“恩”呢! “可是,我们之前是……” 耿值还想说他们是兄妹,但是一想到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他低下头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要他跟她相伴一生他是没意见的,他在为家人翻案之前都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现在她确实只能依靠自己了。 姬妼媱吸了吸鼻子,抬手掩面假装哭泣,“你不应该报恩吗?报这些年我爹对你的养育之恩和救命之恩?” “那就不能娶我么?” 耿值头低得更低了,认同道:“是该报恩。” 姬妼媱不顾边上的夏洵,她走近耿值,贴上他将他抱住。 耿值被她的拥抱吓得一个激灵,这个拥抱可不似刚刚那个对思念已久的亲人的浅浅的拥抱…… 姬妼媱娇声扮柔弱,期待又渴求,“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男女之情?” 耿值的心砰砰直跳,似要跳到嗓子眼。 他鼻尖环绕着她身上的馨香,声音沙哑,“有……” 他羞愧道:“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 姬妼媱轻轻将他放开,歪头露出得逞的笑,“我有啊!我养得起你!” 她将手放在自己胸前,低头含羞带怯,话却极其大胆,“以后生了孩子跟我姓啊!” “好!” 耿值没有犹豫,直接答应她。 他想他这条命都是她们家的,给她们家当赘婿没什么。 夏洵看他们从相认到互相表达爱意,再到婚后孩子跟谁姓,仅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真是令人心里发酸啊! “不是吧!” 夏洵惊讶得双眼瞪圆。 “你没点儿做男子的尊严啊!” “你要入赘她家?” 耿值瞥了夏洵一眼,他要是不发声,他都当他不存在了。 耿值傲娇的以牙还牙道:“夏洵,‘谁在意你的想法了?’,‘你发什么言?’,这是我们俩的事儿!” 夏洵尴尬地扯扯嘴角,他抱拳弓身,“告辞,记得请我吃喜酒!” 耿值牵起姬妼媱的手握在手中把玩,他心里泛着甜,羞恼道:“哈哈,还没定下日子呢!” “不知能否请太子殿下为我们俩赐婚呢?” 听到这句,姬妼媱就知道耿值跟自己的婚事稳了! 夏洵嫌弃的朝耿值翻白眼,酸溜溜道:“这个你自己去问,这是你俩的事!我发什么言?” “好吧!” 耿值别过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他还能见夏洵吃瘪,真是难得! …… 第96章 成婚 秋府。 秋月白小院的书房。 耿值和姬妼媱一起跪下身行礼。 “属下参见主子!”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我与媱媱情意相投,青梅竹马,我想娶她为妻。” 耿值请求道:“请主子(太子殿下)为我俩赐婚。” 秋月白坐在书房的书桌旁,抬眼去看这对未来的新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件好事。” 他淡声拒绝,“不过本宫不能给你们赐婚,这不合礼数。” 耿值抬眼惊讶的看着秋月白。 秋月白给了他个肯定的眼神。 他缓缓道:“但是本宫可以当你们的证婚人。” “你们打算在哪一日成婚?” 他问完,抬抬手示意两人起身。 但是耿值和姬妼媱并没有要站起身的意思。 耿值请求道:“我们想让主子为我们挑个好日子。” 秋月白扶了扶额,这种事情他没经历过啊。 他伸手去翻桌上的万年历,翻开到十一月,现在是月初,他只能看月末,好给两个新人准备的时间。 他看到廿七宜昏礼,便问:“冬月廿七如何?” 耿值闻言,与姬妼媱互相对视一眼,相互一笑。 “好,这样便有充足时间做准备了!” “多谢主子!(多谢太子殿下!)” 耿值与姬妼媱磕头感谢。 秋月白想着等他们成婚完后,他也该回青城去了。 “等你们成完婚,你还会跟着本宫么?” “本宫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耿值凭感觉觉得秋月白的问题一时半会儿问不完,索性就一直跪着。 他应道:“主子去哪儿,属下便追随到哪儿,媱媱已经将家产变卖了,她愿意陪着我,我们也只有彼此了。” “好吧。”秋月白了然,但是他更希望耿值有自己的生活。 他望向夏洵,盘算道:“你一会儿跟夏洵去钱庄取十两黄金为你们的新房添置点儿东西,等回了青城,本宫再送新妇两间铺面,不然新妇跟着你太寒酸了。” 耿值就知道还得跪着谢恩。 他感激道:“多谢主子赏赐!” 他与他相识半年,可是却什么事情都没帮他办成,现在还白拿好处,他真的很不好意思。 姬妼媱揪了揪他的衣袖,小声问:“这样会不会不好呀?” 耿值微微摇头,虽然他也觉得不好,但是他更不能拒绝! “主子给了,我们便收着,这是主子赐我们的福气。” “好!” 两人再次磕头感谢,“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耿值觉得应该没有别的事情了,他拉着姬妼媱站起身,姬妼媱却觉得他这样不妥,人家太子殿下都没喊他起来呢,他怎么能拉着自己私自站起来呢? 耿值站直身板,拉了拉姬妼媱的胳膊。 秋月白看两人似乎是闹别扭了,便问:“你们这是……?” 姬妼媱跪好答话,“太子殿下没让我们起身,他却拉着民女要站起来,民女觉得不好。” 秋月白闻言笑出了声,“哈哈哈……” 他抬抬手,“平身吧。” “每次耿值见本宫都是跪着的,本宫想看看他能跪到什么时候才发觉不对。” “每到谈话结束他都会自觉站起身退下,本宫实在是……” “实在是不忍喊他起来,哈哈哈……” 秋月白不承认自己有为难过耿值。 他看向夏洵,点他,“夏洵你来说吧。” 夏洵从暗处走到耿值身旁,抱拳道:“私下见面,主子心情好的时候,我通常都是行礼后自觉起身的,只有我惹主子生气的时候才会跪。” “在外全听主子的话。” 耿值闻言十分尴尬,但是他又庆幸自己没有自作聪明,他抱拳点点头,“我……属下知道了。” 夏洵坏笑道:“主子,他有点儿呆呆的啊!” 姬妼媱被夏洵的形容给逗笑,“噗嗤!” 他说的确实很对,耿值很古板,不苟言笑。 但是她得站在耿值这边。 她双手攀上他的胳膊,反驳道:“阿值哥哥才不呆呢,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夏洵淘气地跑到桌旁,双手撑着跟秋月白告状,“主子,你看他有人护着,我好怕怕啊!” 秋月白扶额,冷声无奈道:“那你也去找一个护着你。” 夏洵认同地点点头,“好啊,好啊!” 秋月白好奇了,“怎么?有心仪的人了?” “自小便有。” 夏洵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秋月白诚然道:“哦,那祝你好运!” “你带耿值去钱庄吧。” “好嘞!” 夏洵转身走向耿值,领着他们俩往外走,走时还不忘跟秋月白告别。 到钱庄取完黄金,耿值央求夏洵来当他们的苦力,帮他们挑一挑结婚该用的东西。 姬妼媱以夏洵未来也要结婚为借口,将这次作为经验将他说服。 三人便开始准备…… …… 直到冬月廿七这日,爆竹声震耳欲聋,寒冷的落雪也敌不过这喜气洋洋。 耿值身穿大红喜袍,束发带幞头,骑着高头大马从秋府到姬宅去接新娘,与新娘在姬宅行昏礼。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秋月白高坐主位说完证婚词,将手中的成婚公文交给了耿值,夏洵弓身上前取,这是他今早命夏洵去府衙取来的。 然后他喊:“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牵着红绫朝着门口的方向转身跪下拜了一拜。 站起身重新转回来面对着秋月白。 “二拜祖先牌位!” 新郎、新娘跪下拜祖宗牌位,以及父母牌位,耿值父母牌位是被红布盖住的,所以除了他们几个人没人知道里边是谁的牌位。 新郎、新娘拜完站起身。 “夫妻对拜!” 新郎与新娘相互弓身行礼。 秋月白高喊:“礼成!” 来贺喜的人不多,只有街坊邻居和秋智渊、秋玄寂、秋意浓和孔酌言几人。 宅院摆了几张酒桌,耿值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后折回酒桌想跟他们喝喝酒,但是被夏洵给赶了回去。 “正是洞房花烛夜,你赶快去陪你的新娘子去,我们可不去闹洞房。” 耿值为难的看着在大棚里的客人,“我得留下来招待大家啊!” 夏洵嫌弃得直摇头,他推着他的背赶他走,“我来招待就好了,主子在呢,谁敢不给面子?” 耿值一听,觉得确实很有道理,同意了。 “好吧!” 他回到婚房,这是他的房间改的。 木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屋檐挂了好多红灯笼,天空中微微飘着雪花。 爆竹燃过后的碎片从正厅到婚房门口。 他推开门,见屋内的一幕,他愣在原地。 他的新娘正蹲在床边的一个火盆前烧着纸钱。 新娘姬妼媱歪头看门口,她语气平淡的问:“我想通知父亲我成婚的喜事,所以烧纸钱,你会不会介意?” “并不。” 耿值进屋关上门,他走到火盆前蹲下来,顺手拿起地上的纸钱跟着她一起烧。 姬妼媱故意拿出几张信纸,她还将当初姬承望写的真相也放在其中,“这是我写给父亲的信,希望他在下边能看见吧。” “嗯。” 耿值看都没多看,便将姬妼媱手中的信纸放进火盆里烧掉。 姬妼媱笑了,她看着火焰慢慢的将秘密吞噬,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 “不早了,夫君来为我掀盖头吧。” “好!” 姬妼媱站起身走到婚床坐下,她自顾自拿起红盖头为自己盖上,然后双手放在大腿上静静等待。 耿值从桌上拿起红秤杆走近姬妼媱,将盖在她头上的红盖头给挑起,然后放在一旁的桌上,又拿起酒杯与她喝起交杯酒。 红烛在空气中跳动,婚床周围点缀着红色的花瓣,香味扑鼻。 烛光映红纱,红纱下两人身影交叠,婚床上的红锦被被轻轻地揉弄着,花瓣也在深情的缠绵中自由地翻滚,窗外凛冬下的寒梅傲然盛放。 …… 第97章 狠角色 耿值与姬妼媱成婚的第七日,他们跟着秋月白、秋智渊、秋玄寂、秋意浓、夏洵和孔酌言启程去青城。 路上花费了一个月,赶在除夕前抵达了青城。 刚进城门,路上的积雪肉眼可见的比郊外路上的少了。 遥看微风摇树,雪落繁青,纷飞如柳絮,近是千门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 “这就是青城么?”姬妼媱掀开车帘往外瞧,感慨道:“就算整座城被雪覆盖,也遮不住繁华。” 秋月白与夏洵、孔酌言、耿值和姬妼媱共乘一辆马车,他们各左右两两坐一起,唯独秋月白坐在与车门相对的位置。 秋月白闭了闭眸子,思考了一会儿,淡声道:“你们二人先找间客栈住下,明日本宫再派夏洵给你们送铺子和宅子的地契。” 耿值一听自家主子不仅给自己铺面还给自己添宅子,他实在是不敢拿。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闭眼静坐的秋月白,为难道:“殿下,有铺面就够了,宅院太贵重了,我们惶恐。” 夏洵咬咬牙有些儿醋意,他嘴快道:“那你是想带着你媳妇到东宫住去?” 秋月白陡然睁开眼,剑眉微皱,抬手便往夏洵的后脑勺拍去。 “主子!”夏洵惊呼,他双手抱着脑袋,低头愤愤。 秋月白淡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声训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夏洵不敢应答,直点头。 车夫将马车驶停于客栈门口,耿值两手领着部分行李先下了马车,姬妼媱手中两手空空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客栈,秋月白才命车夫将马车驶进皇宫。 秋智渊和秋玄寂、秋意浓三人在进青城城门后便各自回府。 马车缓缓停在东宫宫门。 夏洵先一步跃下马车,然后撑起伞等待着。 孔酌言想扶秋月白下马车,但被他拒绝了。 秋月白自顾自跃下马车,伸手接过夏洵撑开的伞,转身先走入东宫正殿,留着他们两人跟宫女整理行李。 刚进入正殿大门,秋月白远远就看见铜盆里连块炭都没有,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务府昧下了?还是宫人贪了? 他收起伞,大步迈向主位,刚坐下,就有一层尘在冰冷的宫殿中飞舞。 他伸手轻轻在桌面上一扫,手指上都是灰尘。 他低头冷笑两声。 “即日起,东宫所有上下宫人都可以去辛者库了!” 刚搬来炭火的宫女被秋月白这话吓得松了手,一箩筐的银丝炭滚落在地,宫女也慌得跪下身磕头。 “殿下……” “太子殿下饶命!” 其余在场的宫人也听见秋月白所说的话,纷纷上前跟那个摔了炭的宫女跪一起。 宫人甲借口道:“我们不知殿下回来的消息,所以……” 秋月白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升官发财的事情不干,偏偏争着插队赶投胎。 秋月白被气笑了。 “不知本宫回宫跟你们擅离职守、消极怠工有何干系?” “不尊重本宫就是在藐视皇权!” “这,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将手掌重重拍在桌面,桌子连带着桌上的茶具都在颤动,也震起漫漫灰尘。 他抬眼望向刚搬着东西进门的孔酌言,吩咐,“孔酌言,将东宫上上下下所有宫人的名单整理出来,交内务府去!” “是!” 孔酌言放下东西抱拳领命。 夏洵是跟着孔酌言进屋的,他左手大包裹,右手大箱子,背上还背着个包袱,他缓步凑近问:“主子,我来打扫一下吧?” 秋月白抬眼看他,声音淡淡:“不用,留着,你去收拾屋子吧。” “好!” 夏洵先将秋月白的寝宫给打扫了,然后才请他来休息。 东宫太子寝宫。 秋月白坐在八仙桌前拆开江心寄来的包裹。 他在州城时已经传信给她,说明自己准备回青,他也是在江心收到信,回信后才动身回青的。 江心一如往常,给他寄了游玩地的特产,用大米制的米粉,是用箱子装起来以免磕碰了,箱子上边贴了红纸,写着福寿二字;另一个箱子装着的是叫做米线的主食,是泉城的特产,加点儿香菜、葱花,再卤个猪大肠和炸醋肉,加进去就是那边的特色米线糊…… 信上写着的是那边口口相传的一则小故事。 故事里写一个瘸了条腿的庶民有冤情,拦住了县太爷的轿子,庶民跪下并大喊:“陈大人请恕我拦轿!”故事里的陈大人是泉城老人,他听成了泉城话,怒而下了轿子去快踹庶民那条好腿。 秋月白起先没看明白江心信上的小故事有什么有趣的,直到他翻开下一页译文时,他脸色微怔。 他扶额勾了勾唇,摇摇头继续往下翻。 下一页信纸是江心说自己熟练的掌握了马术,能够独自骑马上下山了。 秋月白看完温柔地笑笑,他的小姑娘又长大了。 他将江心寄来的东西妥善放好,再换了身衣服到御书房去跟东陵皇帝述职。 东凌皇宫。 御书房。 秋月白从衣襟里拿出一份名册递给太监总管,太监总管再将名册呈现给东凌皇帝。 秋月白弓身抱拳,语气淡淡,“禀皇上,这是玄度此次出行的收获。” 东凌皇帝接过名册并没有打开看,而是抬眼看秋月白,欣慰地点点头,“你有心了。” 秋月白见东陵皇帝心情不错,便突兀的问:“先前秋子濯试图毒杀皇上,这事儿……” “皇上可消气了?” 秋月白弓身抱拳,但头却抬起来盯着他看。 东陵皇帝挑眉。 他语气嘲讽:“怎么?” “你与他关系那么差,想他了?” 秋月白重新低下头,摇头,“不,此次回青,郡主也回来了,身为小辈,她想去给秋子濯上柱香。” 东陵皇帝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是你想去上香,就别拿秋秋为借口。” “秋秋若是想去,何须问朕?她自个就会去。” “你不了解她。” 东凌皇帝的眼神带着薄凉和怜悯。 秋月白站直身板,眉头皱得很紧。 他垂首,语气带着恭敬和服软,“皇上睿智。” 东陵皇帝大发慈悲道:“他并没有葬在皇陵,尸首早就扔乱葬岗喂野狗了。” 秋月白闻言瞳孔不自然的缩了一下,胸口闷闷的,他是不强求手足情的,但是听到弟弟死了,心脏比他的大脑先选择了悲伤。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道:“玄度知道了。” “玄度告辞!” 他觉得除了述职,自己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东凌皇帝见他转身就快迈出御书房的大门了,他缓缓喊住他。 “秋月白。” 秋月白站住脚,并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东陵皇帝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感慨。 “你身为储君,还是太弱了。” 东陵皇帝想说他很失望,失望拔尖的苗子才这么点儿手段。 秋月白微微侧头,余光瞥向身后,像是看见了万丈深渊。 他扭回头大步迈向院中雪地。 他不曾自傲、自负,他只是想尽自己所能改变这里。 …… 东陵皇帝打开逆党名册,他草草扫了一眼,觉得秋月白确实费了心思。 他知道自己对东凌多有懈怠,他自登基后就没干过什么实事,除了纳妃为皇室开枝散叶留下点儿血脉,其他还真没有…… 他已经六十七岁了,容貌与力量完全不输三、四十岁的壮年,但是他觉得体内的生机慢慢流失,胸闷得慌。 他有问过国师,但是国师说他并没有这种情况。 他重新召来国师和太医。 太医当着国师的面给东凌皇帝诊脉。 对于东凌皇帝这身体素质,太医表示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实属羡慕。 但是仔细号脉却发现了不对。 太医惶恐地弓身往后退,然后“唰”的一下跪在地上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太医不知道东凌皇帝是服用了什么秘药才导致身体亏损的。 东陵皇帝用幽深的目光望去,神情复杂的盯着他看。 “有话便直说,朕许你无罪。” 太医磕头自责,“老臣医术不佳……” 东凌皇帝皱了皱眉,冷声问:“你医术不佳?” “呵呵!” 他嘲讽道:“你如何爬上的太医院院首,难道朕会不知道?” 他缓了缓语气,“说吧,别消磨朕的耐心!” 太医用担忧的目光望向坐在梨花上悠哉吃着糕点的国师,眼神里满是求助。 国师将手中的糕点放下,面无表情的朝他点了一下头。 太医悬着心,诚惶诚恐,“恕老臣直言,皇上龙体……” “皇上恐是进补得厉害,五脏六腑分担不了导致的根基受损。” 太医紧张的说出来,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东陵皇帝微微张口,眼睑垂下,深思着,眸子似眯未眯。 他思考两秒才问:“影响了什么么?” 他皱眉盯着太医看。 太医闭上双眼磕头,不敢面对现实,急急道:“恐不育!” 他浑身颤抖得厉害,不停磕头,“老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国师听到这里依旧面无表情,兴致缺缺。 东陵皇帝闻言点点头,莫名看得很开,安抚他,“这个岁数了,不能生便不能生吧。” 东凌皇帝心态异常洒脱,这都让跟他打交道久了的太医不敢相信。 太医闻言觉得自己的小命保住了,跪直身子,献殷勤道:“老臣为皇上开些药尽力调理吧?” 东陵皇帝抬手拒绝。 “不必了。” 他将目光望向国师,意味深长道:“这样,你去帮几位王爷、公主们把把平安脉。” 他强调,“记得每日都去。” “是!”太医叩头领旨。 太医退下后,国师向东陵皇帝提出了问题。 国师讥讽地弯了弯唇,“为何皇上突然不在意子嗣了?没有子嗣续着,那接下来……” 东陵皇帝幽深的黑眸看向别处,冷冷道:“朕子嗣那么多,可朕却……”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沮丧道:“朕似乎撑不到与国师平分秋色了。” “皇上可真是会耍宝,‘平分秋色’可不能拿来比看谁活得久。” 国师眉梢处冷漠,眼睛微眯着,然后睁开眼望着他,自顾自端起茶托品了品清茶。 他摇头晃脑地吹了吹浮在茶水上的茶叶,语气透着寂寥,“我在这世间如此的寂寞,谁能懂啊?” 东陵皇帝望着他,对上他眼睛时瞳色冷了冷,说的话别有深意,“你又怎知朕不懂?” “朕有个秘密,这个秘密支撑着朕信你的长生。” 国师挑眉,好奇了,“皇上就没有想过世上哪有长生不老药啊?” 国师并不知道东陵皇帝口中的“秘密”是什么,不过他也不关心。 东陵皇帝失落的问:“没有么?” 他像个向父母讨要不到糖块的小孩,语气失望极了,“真的没有么?” 国师点点头,给了他确切的答案。 他郁闷又不解的问:“皇上又没有统一天下的雄心,为何要执着长生不老?” “这是个秘密。” 东凌皇帝不肯说。 “好吧,当我没问。” 国师放下茶托,双手摆了摆,他是真不在意,只是顺口搭话。 他随口提起密室的事,“老五和老六快撑不住了。” 东陵皇帝眼神淡淡的看着他,勾唇一笑,“撑不住的话,你当初将老大埋哪儿了就将他们埋哪儿去。” 国师闻言心头一紧,怀疑东陵皇帝派人跟踪他。 他看着他的笑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 “皇上连这点儿小事都知道?” 东陵皇帝摇摇头,“不知道。” 国师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真的有人跟踪他,那他当初在大王爷坟前忘情泄愤的事要是被知晓了,后果可真是恐怖如斯! 东陵皇帝解释:“只是猜到国师从未害人性命过,肯定会不忍心的。” 国师微笑,替自己觉得尴尬,“皇上对我还真是了解。” 东陵皇帝盯着他看,声音缓慢又诡异骇人,“你与朕的妃嫔们、朕的子嗣们……” 国师还以为东凌皇帝会说出他给他戴绿帽子的话呢。 还好他不近女色,一颗心足够冰冷。 东陵皇帝意味深长道:“朕是最关心你们的。” 国师品不过来他到底城府有多深…… 但是他知道他能爬上这个皇位,再干出这些事情来,是个狠角色! …… 第98章 白月光 “小竹。” 东凌皇帝低声喃喃。 “这辈子是等不到你了么?” 东凌皇帝将目光望向远处。 前东凌三十七年。 秋道明还是太子的时候遇上了让他惦念一辈子的白月光——孔竹嫣。 孔竹嫣是在他遭刺杀受重伤被困深坑时出现的。 那天,天空格外阴沉,闷雷阵阵。 她,就那样凭空出现般出现在坑的边缘,说要站在那儿看着他死在坑里。 秋道明仰头望向上方坑旁如同仙女下凡般绝色的女子,祈求道:“麻烦姑娘想想办法,救救我!” “我是东凌当朝太子!” 秋道明想自己的身份足以吸引她救自己的吧? 她声音清甜,如天籁,“我来是想改变这一切的。” 秋道明还以为自己愿望成真了呢! 没想到这女人的心如蛇蝎…… “你。” “今日必须死!” 秋道明脸色一僵,觉得这女人是敌人派来杀自己的,索性摆烂瘫坐在坑里,然后按照实际情况往下惊讶的问:“你是谁派来的?” 女人笃定道:“你。” 她的笃定让秋道明觉得是笑话。 他指了指自己,“我?” 他笑了,笑得温润如风,毫不危险,“呵,我与姑娘第一次见,怎么派遣姑娘?” “这么离谱还来杀我?” 秋道明觉得她是故意在逗自己,就将局势讲清楚,“东凌皇帝病故也快了,若你不救我,你要眼睁睁的看着那群扶风乱党将东凌吞并吗?” “你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兄妹的人,不为东凌百姓着想也得为自己家人着想吧?” “我是东凌皇帝唯一的正统血脉,所以你必须救我!” 孔竹嫣翻了翻白眼,心情复杂,她蹲下身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就想往下砸。 秋道明见她手中搬起的石头,身子颤了颤,连忙爬站起来,紧张的问:“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砸死你!” 孔竹嫣的话吓得秋道明双眼睁圆。 他气急道:“我说那么多你还是执迷不悟?” 孔竹嫣摇摇头,执着道:“你死了未来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她拿着石头的双手发着抖,要她杀人,她其实也是不敢的。 但是只要秋道明死了,那就不会有未来的事情了! 秋道明急中生智,“那,那还叫未来吗?” 秋道明不清楚孔竹嫣所说的未来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要是死了,那他就真没有未来了。 “我死了还有什么未来?” “我能改变未来吗?我死了未来就能改变吗?如果因为我的死而改变的未来,那还是(你要的)未来吗?” 孔竹嫣也迷茫了。 “是啊……” 孔竹嫣停手了,他要是死了的话,扶风吞并东凌,那还有孔家的生存之地么? 他要是死了的话,那就没有秋月白了,也没有小十二了…… 那月白该怎么办?自己都那么对不起他了,更不能让他消失呀…… “不行……” 孔竹嫣脑子很乱,她放下石头抱住自己的脑袋,精神有些崩溃。 孔竹嫣低声喃喃,自己是来寻找神石救月白的,却被神石突然送来这个鬼地方。 孔竹嫣还是心软了,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秋道明。” “我若救你,你可愿告诉我一个秘密?” 孔竹嫣觉得秋道明知道神石的下落,毕竟是他让她找的。 秋道明诚然道:“只要你救我,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你等着!” 孔竹嫣还是信他的,毕竟皇上一直都说话算话! 但是她不想要他的命,她只要神石。 她在周围找了几条长树藤,放下去,怕不够长,借着大树,自己站在大树后边撑着身体让深坑里的秋道明借着力道爬上来。 孔竹嫣娇小没有力量,咬牙支撑到秋道明爬上来。 她放开树藤,一双葱白纤细的手都被磨破皮了。 她拍掉手上的灰和扎进掌心的树藤皮。 秋道明寻她的身影,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手上的伤,皱着眉,有些儿心疼。 “谢谢。” 他问:“敢问姑娘芳名?我好回宫后备礼登门道谢?” 孔竹嫣取出两块手帕把自己的双手给包了起来,秋道明想上前帮她的,却被她一句话给推得老远。 她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无需认识我,我也不要你的谢礼,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秋道明半点儿不疑,“什么问题?” 他信誓旦旦道:“只要我知道,定如实相告!” 但是孔竹嫣的问题让他为难。 “你找没找到一块黑色的石头?圆的,很奇特。” 秋道明摇摇头,“没见过。” “它对你很重要么?” “是!”孔竹嫣盯着他看,觉得他没有骗自己。 单凭简单的口述,秋道明没法帮她找,而且他什么颜色的玉石都见的多,唯独没见过黑色的圆石。 他问:“姑娘能画下来么?” “这样我好帮忙寻找。” “画不下来。”孔竹嫣摇摇头,“它的模样就是圆的,黑色的,看着与普通石头别无二样,但是一靠近就会有所察觉它的奇特。” 孔竹嫣所见的就是一块圆黑石头,别的就没有什么特征的,当时她靠近了才觉得奇特,肉眼是感觉不到的。 可能这就是它能叫神石的原因吧? 秋道明觉得她在逗自己玩,不过他要是真能找到的话,第一个就会想到她。 她是在引起自己的注意么? 秋道明诚恳询问:“姑娘还是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样我找到了也好寻你。” 孔竹嫣低头思考几秒,突兀道:“我要跟着你。” “啊?” 秋道明闻言一惊。 他连忙摆摆手,“这不妥,会影响姑娘名声的。” 他不想影响她的名声,也不想让人引起误会,耽误自己找对象,毕竟他都还单身着呢! 孔竹嫣肯定的点点头,“你一定能找到那块神石的。” 秋道明捂着自己受伤的胸口,扯扯唇角,无奈了。 “姑娘你好奇怪啊!” “我同你讲我是东凌太子你都不在意。” “还很不屑,似乎早就知道一样。” 他不想跟她在这儿耽误治疗,却又觉得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奇怪。 孔竹嫣看着他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更知道你的为人。” 秋道明脸色苍白,苦笑,“哦?我的为人如何?” “奸诈,却又言而有信。” “暴虐,却又爱屋及乌。”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坏透了!” 孔竹嫣想到他坏得疯狂,又对自己那般的好…… 真的让她…… 让她觉得割裂…… 孔竹嫣的一堆词汇直击秋道明的心。 他都没做过什么坏事,就被人如此污蔑! 就算她是救命恩人也不能这样无凭无据诋毁自己啊! 秋道明重重咳嗽一声,气道:“你空口白牙污蔑我!” “我的为人我最知道了,怎么可能是个大坏蛋!” 秋道明从她开口说话到现在,她的话他都记得清楚,她说的云里雾里的,觉得她是误会了自己。 他肯定道:“你认识的那个人是别人!肯定不是我!” 孔竹嫣没法与现在的他辩驳,索性闭口不语。 秋道明觉得她应该也有苦衷,叹了口气,“你隐瞒身份不想我找到你,是怕给自己家惹麻烦吗?” “这是一百两银票和我的太子龙佩,你去青城那间最大的客栈住下,银两用完了就用我的太子龙佩到钱庄里拿钱!”边说着,秋道明就摘下自己的戴在腰间的玉佩,又从衣襟里取出银票来递给她,“等我找到你口中的神石了,你再用这龙佩同我交换。” 他自信的觉得她要是缺钱了就用玉佩去兑钱,吃都能吃到老,也算是报了她救自己的恩了吧? 他锲而不舍的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么?” 孔竹嫣声音淡淡,还是不肯告诉他本名,“你叫我阿竹就好了。” 秋道明确实对她产生了好奇,她这般的无所谓,到底什么才能让她有所动容? 他欣喜的喊她,“我记下了,小竹子!” 孔竹嫣不悦地翻起白眼,转身便离开了。 秋道明跟在她身后踉踉跄跄的。 两人到了青城就散了。 孔竹嫣照着秋道明的要求找了最大的客栈住下,她不敢回家,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相认,入宫那么多年了,她与父母也说不上话。 秋道明养好伤,按照孔竹嫣的描述,一有空就到客栈邀请她,挨座山的去寻。 两人坐在山顶的石头上,俯瞰东凌。 秋道明问她,“你说真的有神仙的存在么?” 孔竹嫣点头,双眼充满希望,“会有的,我坚信!” 秋道明看着好看的侧脸,喉结滚动,紧张的问:“那你相信长生不老吗?” “好像国师一直维持着那副模样……” 孔竹嫣不清楚,但是神石能够实现愿望,“不清楚,不过我能来到你身边,这就是我所坚信后,给出的答案。” “那你说,你会爱上现在的我么?” 秋道明话题转变得很快,孔竹嫣被他问得愣神。 她爱过皇上,也恨过皇上,受刺激失去记忆后也爱过皇上,直到恢复记忆,她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但是秋道明还没变成那个皇上。 她动心了。 “难道你不是为了来到我身边,才来到我身边的?” 秋道明以为当初的她是蓄意靠近。 “不是。”孔竹嫣摇摇头。 秋道明与她相处这么久了,知道她不会说谎,只是说话奇怪了点儿,但是她听到她的否定,还是有些儿心酸的。 他倒是希望她是蓄意接近自己,引起自己的注意。 这样他就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孔竹嫣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儿复杂了。 她揉了揉眼睛,诚恳的回答他,“不过,我确实爱上了现在纯粹的你。” 秋道明大脑空白了一瞬,心跳加速。 他扭头与她对视,笑得阳光。 他脸红了红,清咳一声故作严肃,喉头滚动了一下,郑重地将自己的手掌摊开伸向她,“那你愿意当我的皇后吗?我以整个东凌为聘,聘你为后!” 孔竹嫣心中一颤,她知道皇上对她一直都很特别,但是当现在的他如此真挚的对自己,自己还是会觉得心情复杂。 她摇摇头,委婉道:“我不愿入宫,不过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 秋道明闻言皱了下眉,“可是……” 他伸出去的手掌手指微曲,心里涌起一阵酸酸麻麻的感觉。 孔竹嫣目光一黯,觉得他会不肯罢休。 她失落的问:“我不入宫你要为难我?” “不会。”秋道明摇摇头。 孔竹嫣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不会说谎骗自己,便将自己的葱白纤细的手盖在他的手掌上,与他十指相握。 秋道明心满意足地牵着她的手摇了摇,欣喜道:“我想你了便去找你好不好?” “嗯。” 他笑得眯起了眼。 然后想到什么,紧张了。 “那……” “不住客栈了好不好?” “我在青城有几座宅院,任你选。” “若是不喜欢的话,你看上哪儿,我便买下来。” 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孔竹嫣摇摇头,拒绝了,“我还是想住在客栈。” 秋道明惊得微微张嘴,“那怎么行?” “我们成婚后,你还要我去客栈找你呀?” “感觉怪怪的。” 秋道明可不想成婚后还不能跟亲亲娘子睡一块儿,那也太残忍了吧! 孔竹嫣顺势与他十指相握的手捏了捏,再次发问:“你真要与我做民间夫妻?” “嗯。”秋道明肯定的点点头。 孔竹嫣丑话说在前,她可不想未来这个秋道明变成了皇上,跟皇上一样妻妾成群。 “那我可不准你再立后,也不准你纳妃、纳妾。” “好!”秋道明右手做发誓状,对她保证,“我与小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 孔竹嫣还是觉得很梦幻,一切不似真…… 秋道明见她失神了,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孔竹嫣回神摇摇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然……” 秋道明皱着眉问她,“不然会怎样?” 孔竹嫣赌气道:“不然我会让你断子绝孙,让东凌覆灭!” 秋道明抬手,用食指弯了弯她的鼻梁,打趣道:“小竹人小小的,口气倒不小啊!” 他最在意的就是东凌了,但是为了让孔竹嫣放心,他便立下毒誓,“我若负你,必会断子绝孙,东凌覆灭!” 孔竹嫣很感动,但是她又觉得这样的他很逗。 她“扑哧!”一声,发出银铃般笑。 秋道明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她发笑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很严肃啊! “你笑什么?” 她蹙了他眼,轻启莹润朱唇,笑得更欢了,“秋道明,你好纯情啊!” 见她笑得实在欢,秋道明品不出来。 他伸出罪恶的大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委屈道:“不要笑了,我们说好了哦!” “嗯呢!” 他缓缓将她脸颊松开,认真的看着她,诚恳的问:“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我未来的妻!” 孔竹嫣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我叫什么很重要么?” 秋道明伸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门,忍气吞声般哀怨,“当然重要啦,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怎么写婚帖?” 孔竹嫣被他拍得闭了闭眼,等他拍完,她双手攀住他的胳膊,撒娇道:“你给我起一个呗!” “你没有名字?” 这让秋道明很疑惑。 孔竹嫣摇摇头,她在这个世界是没有身份的,她不属于这里。 “‘小竹’也是你当时突然想的?” 孔竹嫣点点头,“差不多吧。” 秋道明拿她没办法,宠溺道:“那便继续叫小竹吧。” “好!” “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孔竹嫣信誓旦旦,“十月十九,我的生辰。” 但是她却没说她是哪一年出生的。 “好!” 秋道明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们当初相遇,她不似孤女,穿着举止无不凸显着大家闺秀,她不想告诉自己她的名字便不想吧,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前东凌三十九年,十月十九,秋道明与孔竹嫣成婚,二人婚后如胶似漆,恩爱不已,形影不离。 …… 春去秋来,又三年过去也不见那块所谓的神石。 孔竹嫣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她知道再过一年便是她出生的日子。 她觉得这个世上是不能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的。 她也在这六年里重新认识了秋道明,他确实与她认识的皇上不一样。 秋道明觉得孔竹嫣是个没有家人的人,救自己,借口寻找神石是想自己多陪陪她。 他才不信这世上有神佛的存在…… 直到,前东凌四十年,老皇帝驾崩,他见到了依旧年轻的国师,这才信了有长生不老药。 东凌三年九月,孔竹嫣卧病在床,不能陪伴秋道明寻找神石。 东凌三年十月。 孔竹嫣最初的愿望是想救秋月白才寻找神石,以外穿越到年轻的秋道明身边,她以为他还是那般暴虐…… 可这个年轻的男子温柔儒雅,事事体贴,朝气,坚韧,如同她的月白一样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她心想是自己的到来真的影响到了他吧? 这样算不算是挽救了呢?改变了? 越到她的生辰,她的身体就越虚弱。 她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秋道明坐在床上前握住她的手,眼泪流得大雨滂沱。 孔竹嫣静静的看着他,想将他的模样刻在心上,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心口如一的温柔男子,他也向她证明了他不是她口中的大坏蛋。 她给他留下最后一句话,那就是…… “秋道明,不要来寻我!” 秋道明不解,也不想理解。 他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变透明,直至掌心中再无半点儿触感。 他留不住她,连点儿温热都没有……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他们的婚房里,看着这小屋的物件,都是他们婚后一起置办的。 “为什么?”他失声哀嚎,“为什么你会消失?” “小竹!……” …… 他从床上跌坐在地上。 他觉得孔竹嫣的话是真的,所有! 他跪在地上磕头,声音沙哑悲愤。 “如果世上有神明,我愿用我的所有,换得与小竹再相见!” 但是他磕了好久,也不见有奇迹发生。 这一夜,悲寂寥。 秋道明呆坐在地上三天,国师以为他死了,来看看,发现他还活着。 国师让他振作,但是他提不起心思。 秋道明现在只想孔竹嫣再次出现,他连她的尸体都没有,也不敢去奢望起死回生…… 国师说世上真的有延缓人衰老的秘药,希望他不要颓废,活着才有希望。 这让秋道明想起来他与孔竹嫣一起辛苦多年寻找的神石。 对!他要振作起来,寻找那块神石!许愿与她再相见! 秋道明每天处理朝政,下了朝就打听哪里有神迹出现。 直到…… 他死在了某座山上,尸体边还有块闪着彩色光晕的黑色圆石。 …… 那年,他三十四岁。 …… 第99章 秋道明 “我以为你骗我说有神石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 “现在我懂了,原来你是想给我留下个牵挂和希望。” …… “原来真的有神石啊!” …… 秋道明再睁眼,重生回他刚遇到小竹的那天,他没有遇见小竹,自己等到奄奄一息才有人来救。 救他的士兵将这件事情给宣扬了出去,希望能得个好处。 为报恩情,堵悠悠众口,他将那位救自己的士兵的女儿给纳了当奉仪,不过并未碰过她。 直到老皇帝驾崩,秋道明即位他都没见小竹出现过。 他隐约猜测到她来自未来,但是并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 他只能慢慢的等。 但是久了,他连个子嗣都没有,后宫也只有之前还是太子时就跟着自己的奉仪,他封她为贵人。 他怕自己跟上一世一样三十几岁就年纪轻轻去了,就将主意打在国师身上。 国师说长生不老药要用亲缘之血炼制。 秋道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手足亲人了,唯一的出路,那就是子嗣。 他开始在官员们中挑选妃子,稳固自己的皇位,相继立了一后四妃十嫔和众多采女。 二十二岁那年,他有了第一个儿子。 上一世的二十二岁,他都还没跟小竹表达心意呢。 他开始想自己已经脏了,他的小竹遇见自己还会喜欢上自己吗? 他不怕小竹见自己滥情,他怕他见不到小竹…… 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 他不清楚那群妃子是怎么养胎的,每每怀上了,却又生不下来,也有的生下来就成了死胎。 在他三十四岁这年,他有点儿紧张,他开始寻求国师的帮助,希望他能帮自己炼药。 国师说了,他还年轻,还不用担心,但是国师并不知道秋道明是重生的,更不知道他就是死在了三十四岁这年。 秋道明一直磨着国师,但是国师就是不松口,直到他四十岁这年,他在参加选秀的秀女中一眼就认出了小竹。 她叫孔竹嫣,十五岁,刚及笄。 后宫的纷争秋道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将孔竹嫣单独安排在一个宫殿,日日下了朝便去看她。 但是他发现她很抗拒自己,可能是自己老了吧。 他与她相处了半年,宠她爱她,却还是不能让她爱上自己。 当了皇帝那么久,他都是被后宫这群女人给拥护,争抢着的,他自傲的心受到了打击,便强要了她,封她为慧妃。 上一世他就觉得小竹聪慧有魄力,可能是现在她还小,没那份阅历,他希望她快快成长,适应宫中的生活。 可…… 不知怎的,她有孕后越来越憔悴,太医说她是郁结于心,心结不解,气血虚,日渐消瘦,肚里的孩子需要营养,就跟母体抢,时间久了,她吃又吃不下,只会更虚弱。 因为这个,秋道明愈发不喜这个孩子。 他四十二岁的时候,孔竹嫣生下了秋月白。 可能是怀孕生子太痛苦了,也可能是因为秋道明对她用强的阴影,她生下秋月白昏迷了三日。 醒来后孔竹嫣失去了记忆,她连自己都忘记是谁了,更别提还记得秋道明了。 秋道明没再去见过她,他不想自己顶着张衰老的脸再次吓到她。 国师觉得秋道明如此在意那个慧妃,便下决心帮助他。 他们两个密谋,同样觉得是后宫女人善妒,残害子嗣,决定换一批身份低微的进宫来承宠孕育孩子。 又过三年时间,他便多了好几个孩子,是比之前总和都多。 再之后,秋道明在星辰阁建造密室,密室里关押着几个儿子。 国师用他们的血为药引,制成秘药给秋道明服用。 刚连续服用一个月秘药,秋道明斑白的头发越来越黑,脸上的皱纹也渐渐淡了。 持续服用十年多,他六十多岁的身体强如二、三十,容貌不输已经长成的儿子们。 但是随着他年岁渐长,他身体机能也越来越不好。 外表看着年轻,内里已经衰老得不成样了。 他已经不能再让女人怀孕了,可他的儿子们都还没有子嗣。 惦念了几十年的小竹也还不是小竹,他等得迷茫了。 政事也处理得不好,所爱之人也不爱自己。 孩子…… 他没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并不奢望亲情。 …… 他做了个梦,梦见他上一世与小竹初遇那天,小竹说他“奸诈,却又言而有信。”,“暴虐,却又爱屋及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坏透了!”好像现在的他确实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错了导致的这个局面。 是自己执着找小竹吗? 还是小竹本就该将那时候的他杀死呢? 他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 …… 第100章 手中剑 “太子殿下?” “殿下在吗?” 来述职的官员并不见东宫有人,是连个宫人都没见着。 几个官员相互对视,觉得太子殿下还没回东宫,便先散了。 …… 此时的秋月白正坐在渊王府正厅烤着火。 秋智渊从怀里拿出水袋,里边是装好的温酒,他边拧开给自己倒了杯,边问:“你说,你好好的东宫不待,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秋月白盯着他的动作,他没给自己倒,而是顺手的喝了。 秋月白双手互揣袖子里,小杌子靠近火炉,他盯着火炉喃喃:“东宫太冷清了。” 秋智渊坐在他旁边,边喝酒边抱怨,“我这也冷清。” 秋月白笑笑,“所以我来陪你。” 秋智渊闻言皱眉,手中的酒杯停在空中两秒才放在地上,改用水袋直接喝。 他抬手拒绝,“大可不必,我不好龙阳。” 秋月白见他不欢迎自己,也不恼,淡声讲述他昨天去御书房的事,“昨日皇帝说他没让老六入皇陵。” 秋智渊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他不知道东凌皇帝是怎么处理秋子濯的。 “毒杀父皇……” 秋智渊觉得秋子濯会做这事不奇怪,因为这是他让干的。 他边喝边问:“应该可以葬入皇陵吧?” “谁知道呢。”秋月白随口应,他不知道逆子能不能葬入皇陵,但是他知道东凌皇帝对他如何。 “说是丢乱葬岗喂狗了。” 秋智渊眉心拧了起来,“这么狠啊?” 秋月白突然来了句,“啥也查不到,静默着吧。” 秋智渊冷下眼眸望他,温和询问:“你在查什么?” “你透露出来什么我便在查什么。” “你都知道?” 秋月白点点头,他知道秋智渊一直在给他透露消息,不管秋智渊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自己不去查,而是给他,他也是会去查的。 “你在东凌待得久,消息知道的比我多,我愿意当你手中剑是因为这些事值得深究。” 秋月白觉得秋智渊对自己不是很真诚,但是他没有证据,每每他透露给自己的消息都是真实的,但是总给他种怪异感,像是他引着他,走他要他走的路。 一次两次还好,久了,秋月白觉得他像是在逗自己玩,他想逗自己,他是奉陪的,只希望最后不会伤了兄弟间的情谊。 “其实你想查的话可以跟着国师。” 秋智渊突然给秋月白提醒。 秋月白眼眸一压,那个看着快成仙的国师? “国师?” “你该不会是想说国师帮皇上炼长生不老药吧?” 秋智渊点点头,声音冷冽,“不然你认为为什么父皇会如此年轻?” 秋月白嫌弃的朝他翻白眼,“你怎么不查?” 秋智渊端起水袋大口喝酒,浑身带着酒气,笑道:“我进宫多麻烦呀,你是太子,你住在皇宫里,比我方便。” “你看我很好使唤吗?” 秋月白看着他的侧脸,不知他何时变得苍桑的。 他摇摇头,“不好使唤。” “但是你会去查的,不是么?” 秋智渊的笃定让秋月白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不说出来还好,自己心知肚明,但是他一旦点破,这味道就变了。 秋月白很不想将他放在有敌意的位置上,但是秋智渊今日如此点破,真的让他很难不去介怀。 秋月白神色不定,复杂的看着他,沉声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会洞察人心?” 秋智渊挑眉,十分欠揍的说:“看破不说破。” “我承认我是利用你,但是你也落得好处了呀,你看什么功劳我都没跟你强。” 秋月白心里烦,他不想对自己在意的人耍计谋,那样太累了。 他眉梢处的冷漠,厌恶道:“我不想跟你谈‘利用’不‘利用’的。” “我会去查的,我先回宫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秋智渊一个问题拦下。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有关国师的事情?” “什么?”秋月白低下头看他,有了点儿兴趣,“说说。” 虽然他不在意国师是不是真的能长生。 秋智渊没跟他卖关子,直接解释:“这是关于国师为何能活到现在的真相。” 他从衣襟里拿出一封看着就很陈旧的信封,还有不少折痕。 秋月白以为秋智渊要跟自己提条件,就先给自己做心理安慰。 他淡声问:“你要我拿东西跟你换?” “怎么会!” 秋智渊脸上浮现一抹薄红,喝酒有些儿上头了。 他激动将信封塞秋月白手上,然后带着微醺嚷嚷:“我是想你问问我,问我是怎么办到的。” 秋月白捏紧了手中的信封,眼神瞬间柔和,看小孩般看他,语气里带着夸赞,“你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认识国师的人和见过国师的人那么多,总有人知情的!” “我要是有那么多钱的话,我也好办事呀!” 秋智渊唇角微勾,眯起狐狸眼笑笑,用果不其然的眼神盯着他。 “秋月白!” 他喊他。 “干嘛?” 秋月白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像是有了困意,眼睛半阖着,又像是醉极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古怪,“怪不得父皇会选你当储君。” 他看着他眼神略显飘忽。 秋月白伸手去在他眼前晃晃,觉得他就是醉了。 他纠正,“储君,是我自己挣来的!” 秋智渊见他走近自己,便将脑袋靠在他腰处,垂下的眼睑,眸带寒意,悠悠笑道:“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是父皇有权让任何人做储君,也是对的。” 秋月白垂眼看他,只能看见他合着眼,不知清醒。 他冷声问:“你要跟我争?” 谁与他争,他都不会手软,希望秋智渊别来。 秋智渊摇摇头,身上的酒气刺鼻,抬手保证,“我对皇位没兴趣。” 秋月白盯着他看,眼里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但是语气柔和了很多。 “那你跟我说这莫名其妙的话做什么?” 秋智渊唇角微掀,“只是觉得我们两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他睁开眼看向远处,眼中满是薄凉。 秋月白轻轻将他推开。 他往外走两步,表情复杂,将信件贴身收好,冷冷道:“人与人本就不同,你今天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不爱跟你玩心眼子,我先走了!” 秋月白说完便往外走,并未听见身后有送别声。 出了正厅,他接过夏洵伸手递来的伞。 夏洵问:“要不要去耿值那儿看看?” “他们准备了乔迁宴,邀请我们。” 秋月白贴近夏洵走,默不作声地将伞往他那儿倾斜,淡声问:“还有谁去?” 夏洵答:“耿值说我们去了,七王爷和郡主也会去。” “行,那便去热闹热闹。” “你去买点儿礼物,别两手空空的,不好看。” “我知道了!” 夏洵以为秋月白现在就让他买礼物,双腿跑得飞快。 他望着他已经跑远,便没喊停他。 他不知道耿值有没有通知秋智渊,觉得自己身为他主子,而且秋玄寂和秋意浓也去参加乔迁宴,他还折回去告诉了秋智渊一声,不然往后他知道了,却没喊他,会觉得生分。 秋月白折回正厅,发现秋智渊正在与下人谈话,内容刚好是他这距离能听见的。 他侧身放慢脚步,怕惊扰了他们,也怕自己走得太快听得少。 “王爷,六王爷已经死那么久了,我们还要继续往宫中送茶么?” “送,怎么能不送呢?” “我们的茶又没毒,突然断掉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是,那小的……” 秋月白觉得自己与他们的距离已经能够让习武之人察觉了,便恢复正常走路的速度,大大方方地迈进正厅,手里还举着伞没收,通知他,“今日是我属下耿值的乔迁宴,你要来吗?” 秋智渊确实被突然折回来的秋月白给吓着了,但是他觉得秋月白没听见,因为他的耳朵也好使。 他抬眼看他,严肃的点点头,“去!” “好!” …… 第101章 尊重 秋月白、夏洵、孔酌言、秋玄寂、秋意浓和秋智渊六人带着礼物来到耿值的小宅院里,屋内火炉烧得旺,一大桌的美味佳肴让人食欲大开。 几人聚着说说风月,饮酒唱歌好不快活。 散会后,姬妼媱给他们一人一罐自己腌制的辣椒,说等到来年春天就可以拿来炒菜了。 孔酌言抱着两罐,夏洵抱着一罐外加给秋月白打伞,三人谈着话上了马车。 回宫时繁星已经点缀在夜空,气温又降了些儿。 秋月白站在东宫殿门外看着里边黑漆漆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他不是很想进去。 孔酌言将三罐辣椒都拿去小厨房去放好,然后折回来手中抱着一箩筐的银丝炭。 夏洵已经将秋月白寝宫的烛火和炭火点燃,还为他烧好了热水供他洗漱、泡脚。 等守着秋月白睡下,夏洵和孔酌言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休息,三人一夜无梦。 …… 翌日,东凌皇宫宣政殿。 “太子走访民间,替朕之职责,分担朕之忧,真是为君为国为民。” “这里有份逆党名单,私通扶风余孽,牵扯出一桩十五年前的旧案,是关于大王爷和二王爷的死,你们若是有线索的话尽快交给太子,不然可要错过问斩时间。” “这批逆党将于开春后问斩,名单暂不公布,呵呵,人数有上百人。” “好好过过这最后一年吧。” 坐在龙椅上俯瞰殿内官员的东凌皇帝声音并无温度,可脸上却是带着微笑的。 群臣无不背脊发寒。 有心虚的,有怕误会的,还有怕公报私仇的…… 不管有没有做过叛国通敌的事情,反正这个年是不会好过的。 东凌皇帝将目光落在秋月白身上,两人对视着。 秋月白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怜悯。 东凌皇帝手肘抵在龙椅扶手上,手背撑着自己歪下来的侧脸,饶有兴趣的点秋月白,“太子才刚回青没两日,宫中就有闲言碎语了。” “太子,事与你有关,你可要发言?” 秋月白被他盯得有些儿不舒服,他轻抬眼皮,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然后点头抱拳毕恭毕敬道:“禀皇上,东宫之事都是些儿小事。” 东凌皇帝饶有兴趣的问:“什么事?” 对于东凌皇帝和太子的谈话,群臣是没有耐心,他们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绞尽脑汁的想自己会不会被登记在册。 秋智渊和秋玄寂两人对视一眼,盯着秋月白看。 秋月白可没跟他们说过东宫有什么事情发生。 秋月白高声叙述,“宫人,目无皇权,偷奸耍滑,好吃懒做。” 这几个词将在场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他们在想,他是太子,东宫的宫人竟然敢这样怠慢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但是又想到没人指使的话,宫人怎么敢怠慢太子的,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吗? 东凌皇帝声音淡淡,面容平静,像是在聊一件极小的事情。 “那你可处理了?” 秋月白如实开口:“禀皇上,玄度已经将全东宫的宫人送去内务府了。” 东凌皇帝拧了拧眉,坐直身体,将手放在大腿上。 “他们不尊重你?” 他的声音突然严厉,吓得群臣头上冒汗。 “是!”秋月白点点头。 东凌皇帝问:“那你现在可有名单?” 秋月白摇摇头,“在内务府那儿。” 他早就让孔酌言连人都一起送走了,他手上是没有名单的。 东凌皇帝追问:“你可还记得都有谁?” 秋月白古怪的抬起头看东凌皇帝,觉得他问得那么清楚不是在关心他,而是在小题大做。 “记得。” 秋月白回答完,东凌皇帝就抬手让太监总管给秋月白端去纸笔,“那写下来吧。” 白纸、毛笔、砚台和墨块放在一个托盘上由太监总管端着,秋月白与他对视,太监总管就站在他身前,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写了。 秋月白总觉得这事很蹊跷,整个东凌都得听东凌皇帝的,而自己都是太子了,宫人还不畏惧自己,想必是有人指使的,但是他真不想将这么幼稚的事情甩到东凌皇帝头上让他背锅。 因为他这样为难自己,除了膈应自己以外,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但是他听完东凌皇帝要他动笔,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没等秋月白细想,东凌皇帝就给出了答案。 东凌皇帝望向殿内的群臣,露出残忍的笑,“明日早朝就在宣政殿殿外,你们与朕一起观看这群恶奴才是怎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秋月白听完脸黑了一黑又一黑,那么多条人命的铺垫就是为了让他们尊重自己? 这未免太残忍了! 但是秋月白不想为他们求情,这杀鸡儆猴威慑人的手段有东凌皇帝顶着,并没有让自己的手沾上血,他还乐得喊来孔酌言跟他一起写。 东凌皇帝眼眸森冷的盯着秋月白和孔酌言,他手指摩挲着龙椅扶手,觉得秋月白还是太过弱小。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秋月白懂得借刀杀人。 …… 东宫对秋月白不尊重的所有宫人,在第二天统统被带去宣政殿外的空地上,那儿放置着一个狗头铡,狗头铡是东凌皇帝故意只放一个的,他想看他们后悔流泪,求饶无果,带着恐惧去死。 狗头铡铡下的人头跟西瓜一样一个个滚着。 如此血腥的一幕让人看着反胃,有不少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看见铡第一个人头时就已经晕倒了,也有的从头吐到尾。 负责使用狗头铡铡人的侍卫都是闭眼不敢看的,只管死命的抡胳膊想快点铡完好跑去角落吐。 秋月白看着地上的血蔓延到自己脚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着血从东凌皇帝的龙椅四脚流过,流向身后的大臣们…… 到最后,在场观看的人,他们的鞋底都被血染红。 天空下着灰色的雪,却也无法将这一地血色掩盖。 临到午膳时间,才将东宫所有宫人处理了,等东凌皇帝说“散朝”后,在场的人除了东凌皇帝,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他们浑身都从紧绷状态松散,有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的呆站着不敢动,他们都愣愣的看着这场名为“尊重”的血腥。 秋月白跟孔酌言先回东宫了,夏洵身为侍卫,他一直都在秋月白身边离得不远,所以他也参与了观看,对此他觉得弱者的命在手握权力的人眼里简直没有任何分量。 秋月白立威了,以他想不到的方式和最不愿意用的手段。 …… 第102章 笑得慈祥的国师 自从东凌皇帝因为秋月白的事情斩杀东宫所有宫人,秋月白在宫中可谓是个人见人怕的。 现在都没有宫人敢对秋月白不敬了,路上的宫人恨不得出门遇不上他。 秋月白自己从内务府挑了几个干活机灵的宫人到东宫去,他的东宫上下都需要人打理,没有宫人是不现实的。 等安排好后,他便将觉得比较重要的东西藏了起来。 藏东西时翻到秋智渊给自己的信,信上写着的是关于国师小时候的事情,国师不是国师。 秋月白并不打算将这个作为指证国师的证据,他与国师并不是敌对关系。 他收拾好后,便起身去星辰阁见国师。 星辰阁是整个东凌皇宫最高的建筑,便于国师观星。 星辰阁内。 秋月白看着除了正厅空出待客的位置,其余地方都摆着高高的柜子,柜子上都是书籍、卷轴、竹简和画卷,他还是头一次进星辰阁。 “不知太子殿下找我有何事?” 国师静静的看着他,脸上并无表情,连点儿惊讶都没有,像是知道秋月白会来找他一样。 秋月白先将门关上,然后走到国师身前,将双手置于身后,与他对视的眼神凌厉,问问题很直接。 “本宫想知道国师是否会炼制长生不老药?” “不会。” “世上没有长生不老药。” 秋月白早就料到国师会否认,他也是接受的。 他盯着国师那张接近四十岁的脸很是好奇。 “那为何皇上和您能跟我们兄弟几个一样年轻呢?他都六十多岁了。” “而国师您……” 秋月白用词大胆,声调压低,“您是不是给皇上用秘药了?” “是。” 这回国师没有否认,这是真的。 秋月白眉眼闪动了下,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着,追问:“用的什么?可以告诉本宫吗?” 国师双手环胸,勾唇坏笑,笑得儒雅让人并不反感。 他打趣道:“太子殿下觉得我凭什么告诉殿下?” 秋月白并不勉强他,“您不说是您的事情,本宫问您是本宫的事。” 反正他不说,他自己会去查的。 国师眼眸里藏着让秋月白看不懂的情怯,他笑得很慈祥,眼角随着笑意画出了绝美的弧度。 他歪歪头,笑道:“太子殿下可这是喜欢碰运气呀!” 秋月白不想赌,而是顺口问:“那本宫运气好吗?” 没想到国师会让他中奖。 国师双手垂下,点点头笑道:“很好啊。” “殿下跟我来吧。” 说完他转身带着秋月白往里走。 秋月白眸子微睁,他没想过国师竟然会告诉他。 他跟着他走,手紧张的握紧了腰间的腰带,这是他学江心命工匠制作的软剑,只要抽出腰带,腰带就立马会变成一把剑。 他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入了国师的地盘,现在的举动很是可笑,但是他是止不住的紧张。 国师拧动书柜上的开关,然后书柜往两侧缓缓移动,出现了一堵墙。 秋月白看那堵墙并不像有暗室的地方,因为根本看不出进去的痕迹。 没想国师直接走了进去,然后那堵墙分为了两半,确切来说是两幅画画成了墙面的样子。 秋月白没磨蹭,也跟着进去了。 走的台阶是一个向下的通道,走了好一会儿,他才看见有亮光。 国师将密室的烛火都点燃,好让秋月白能看清楚里边的景象。 秋月白呆站在原地愣了三秒。 眼前是被镣铐烤住的瘦得脱了像的秋子濯,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男子,他们都奄奄一息的被镣铐扣站在墙边无法坐下和躺下。 秋月白捂嘴鼻子,这里空气不流通,用了很多熏香,这味道跟屎、尿、馊、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直冲人天灵盖。 秋子濯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以为又是东凌皇帝和国师来取血了,就没想睁开眼,但是听到他们就都不出声,他还是好奇了。 他睁开眼去看,发现是秋月白,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秋月白也被抓来了,那就更没有人会来救人了。 可是他眯眼看了好久,都不见东凌皇帝,也不见国师对秋月白下手,觉得是东凌皇帝将取血的任务交给了秋月白吧。 反正秋子濯已经不敢想自己能活着出去。 国师见秋月白也看清楚了,便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上去。 他自己也不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多待。 他天天守着星辰阁,并不是天天晚上看星星,而是怕人发现这里,他还想办完自己想办的事情,不想太早暴露,也就在无聊的时候才会到阁顶吹吹风,看星星,看风景…… 秋月白跟着国师回到星辰阁正厅,他看着国师关好机关,然后自顾自的走到八仙桌前坐下倒茶喝。 秋月白没问国师为什么会告诉自己,也没问他会不会放自己走。 他只是静静的走到国师身旁的位置坐下,跟着他一起喝茶。 国师见秋月白没有问他一点儿问题,便自己开口打断两人之间的平静,“殿下觉得我与殿下有仇么?” 国师看他的眼神很慈祥。 秋月白摇摇头,“并无。” “不过您将此事告诉本宫……” 秋月白仔细想了下,他会将这件事情揭发,到后边肯定是要与国师结仇的。 他认真道:“不管怎样,现在都有仇了。” 国师不在意的笑笑,继续给自己倒茶,慢慢品着,眼神慵懒的看着他,将这件事情当聊天解闷,“殿下想怎么做?” 秋月白苦笑摇摇头,“呵呵,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救人!” 事情蹦出来了就得解决,解决不了自己就会被解决吧? 国师面带笑意,依旧笑得慈祥,“那殿下要那始作俑者怎么办?” 秋月白觉得他笑得无害,但是做事却将他往绝路上逼。 “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他不想跟他争论结局,他只想管好眼下。 “是!”国师不打算放过他,肯定的点点头。 他用最温柔的口气说着威胁人的话,“殿下如果不给出个答案的话,就别怪我限制殿下的行动了。” 秋月白秀眉轻皱了一下,总有种被秋智渊坑了的感觉。 他讥讽地弯了弯唇,“如果来问你的不是本宫呢?你也会告诉别人这件事情吗?” 国师摇摇头,“看情况吧,如果是七王爷和郡主的话,我也会说的。” 秋月白问:“那秋智渊呢?” 国师摇摇头。 秋月白在知道了,是国师想坑自己。 国师也大大方方的表示是自己想坑他,而不是秋智渊。 秋月白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表情沉重,“你与皇上有仇?” “算是吧。”国师给的答案很含糊。 秋月白冷冷地看着他,眼眸上染出几分薄怒,厉声道:“本宫不管你与谁有仇,先停止你们的恶行,救人要紧!” 国师脸上露出最祥和的笑,问着最让人为难的问题,“殿下是对始作俑者下不了手吗?” 秋月白被他气笑了,他扶额觉得伤神。 “能够指使你做出这种事情的还能有谁?” “你要本宫怎么下手?” “弑父吗?” 国师摇摇头,他觉得秋月白做不出来这种事,“殿下可真是仁慈。” 秋月白觉得国师是在嘲讽自己,他自己也觉得讽刺。 他苦笑道:“你就认为是歹竹出好笋吧!不然也没有别的能说服自己的依据,本宫也是这样自我安慰的。” 秋月白觉得国师说了这么多都没说出他的目的,他今天的做法也不像是想对自己投诚,索性就不想他要做什么了。 秋月白眨着眸,眼神专注无比,承诺道:“弑父,本宫做不到,但是他会有应有的报应。” “这个答案国师满意吗?” 国师沉默不语,冷冷地看着他。 秋月白追问:“本宫现在可以将人救走了吗?” 国师深深的看着他,给出一个中肯的建议,“这件事,在殿下没想好万全的解决方式前,就先当作不知道吧。” 秋月白闻言震怒,手掌用力拍桌,将桌面震碎。 桌上的茶具随着桌子裂开而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星辰阁外的侍卫都听见了里边的动静,但是没有国师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秋月白在震碎桌子的同时冲着国师怒喝:“你要本宫怎么当作不知情?” “你这是在逼本宫现在就给你答案!” 国师不急不慢的将落在地上还完整的茶杯捡起来,左手提着小茶壶给自己倒茶,边喝边漫不经心解释:“这样殿下才能更快的救人呀,难道不是吗?” 秋月白垂首,碎落的刘海掩盖住了他眼底的失落。 他是对自己失落,浑身上下都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他拧眉暗骂:“有病!” 国师像是看斗不过自己的小孩般,被逗笑,“呵呵呵……” 他依旧是笑得慈祥,并没有丝毫的恶意。 他抬抬手,“殿下请回吧!” 秋月白被他笑得心烦意乱,站起身转身想走,但还是扭过头来,别扭道:“刚刚国师的损失,本宫会让人送一套新的来。” “随意!” 国师没有留他,也没在意这小小损失。 秋月白出了星辰阁,回到东宫便火速让夏洵去库房挑了点儿东西给国师送去,还给他送去一套质量好的桌椅和一套青花瓷茶具。 今日的事情国师还以为就这么过了呢。 没想到…… 第103章 秋道明退位 秋月白命夏洵到东凌与西玄的边境通知夜将军准备协助他。 西玄的五十万大军是西玄太上皇一早就为支援秋月白而准备好的,也为了更好的震慑周边小国。 两个月后,秋月白收到了夏洵的回信,心里踏实了。 他以自己在星辰阁丢失重要信物为由,带兵搜了整个星辰阁。 他这突然的举动惹得东凌皇帝有些儿坐不住,无疑让他措手不及。 国师也没想到秋月白会用这么粗暴的手法和借口来让真相浮出水面。 秋月白和国师两人靠着星辰阁门口的柱子旁,看着士兵在星辰阁进进出出的。 直到孔酌言带着人将密室里的几个瘦骨嶙峋的王爷们抬出来,秋月白这才跟国师搭话。 “其实那日回东宫后,本宫是想最直接放火烧了星辰阁的,但是本宫怕星辰阁的损失会太大,这是几代国师的心血,本宫不忍。” 国师面带愁容的看着从星辰阁里被带出来的人,又看看在一旁监工的秋月白,摇摇头苦笑,“那我还得谢谢你?” 他没想到秋月白的手法这么粗暴。 秋月白眼神冷淡,嘴角却微微掀起,他客地摆摆手,“不用不用。” 秋月白还是头一次从国师脸上看到除慈祥外的神态。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似是哀怨。 “我以为我透露给你,你能保住我。” “保了,本宫可没跟旁人透露是国师泄密的。” 说完,秋月白给了他个肯定的眼神。 国师忍气吞声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那我还真是得谢谢你啊!” 还好国师本就没将希望放在秋月白身上。 他双手环胸,等待着主人公登场。 东凌皇帝得知消息也是第一时间的赶过来了,而秋月白也在东凌皇帝来之前通知了所有能到场的王爷、官员,就连后宫的嫔妃也被他叫来看热闹。 秋月白作为此事的揭发人,他指着被太医们包围着医治的几个王爷,心痛道:“皇上,残害子嗣,枉为人父。” 众人看着秋月白手指的方向,几个王爷躺在地上像是只剩下一口气马上就要不行了一样。 妃子们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纷纷伤心的凑上前去哭喊着让太医一定要尽全力救人,也有的骂东凌皇帝不是人。 虽然妃子们不知道东凌皇帝折磨她们的孩子做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理由,她们是不会原谅他的。 看着自己的孩子都不成人样了,有的妃子还会心生恶意,抱怨为什么不是其他健全的孩子受这种罪,尤其是慧妃,她的两个孩子都没事,其中一个还是太子,马上就能登基!这让她们怎么心理平衡? 秋月白站在东凌皇帝面前,眼底浮现出一股厌恶,脸色逐渐降到冰点,喝道:“国法能制裁皇上么?” 东凌皇帝点点头,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东凌皇帝知道,事已至此,他没什么好能辩驳的,也不屑去辩驳,大大方方的承认这些都是他做的,但是他没有说自己抓他们是为了炼制长生不老药,而是说,他就是想折磨他们,他不喜欢他们! “你想怎样?” 他对秋月白说出这话时满眼的宠溺。 秋月白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他确实看不出他眼里除了柔情还有别的。 秋月白皱眉,心里嘲讽他现在才装深情,也不知道是对谁的。 他面向众人甩袖,大声斥责:“皇上嗜杀成性,在百姓心里,恐为暴君,东凌需要明君,也需要心系黎明苍生的仁君。” “所以,请皇上让贤吧。” 众人听到秋月白这话,纷纷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秋月白会这么直接要求东凌皇帝退位,不过想到东凌边境有西玄五十万大军候着,也不敢有反对的意思。 但是他们并没有开口要求东凌皇帝退位让贤,他们在观望到底事态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东凌皇帝眼睑垂下,眼神尽是宠溺和惋惜。 他惋惜的不是自己不能再做这江山霸主,而是觉得秋月白还不够资格,与年轻时的他相比还是弱。 他在东凌垂危之际驱逐扶风才稳坐这东凌皇帝的位置,他承认自己不是个贤明的国君,但是他保住了整个东凌,可秋月白却认贼作父,联合西玄来逼他退位,他是想当西玄的傀儡么? 他仰起头嘲讽的笑笑。 “呵。” 他冷冷地翘起薄唇,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秋月白,你该知道如果朕霸着这位置,不管你使什么手段,只要朕不死,你永远也无法得偿所愿。” 弑父的行为有违人伦,他怎么敢去做? 他就算敢,他的三观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秋月白觉得整个人都很沉重,他松了松肩膀,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底的哀伤。 他语气沉重:“身为您的儿子,我怎敢弑父?” “哈哈哈……” 东凌皇帝笑得邪魅又阔达,似是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语气透着让人反感的豪爽,“这皇位,就当是朕送你与江心的新婚礼物吧!” 东凌皇帝两手一张,像是在将江山献上。 秋月白的眉眼间流露出一层伤感,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块,看他就是像在看仇人。 他声音冷冽:“你说了那么多,无非还是贬低我。” “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承认我比你强!” 秋月白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会让东凌皇帝将他看扁,但是他还是得表态。 “仁德、贤明,是强吗?” “哈哈哈……” 东凌皇帝又笑了,他邪魅的笑隐着狡猾和阴险。 他漫不经心地摇摇头,“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既然你不杀朕,那就把朕供好了!” 东凌皇帝知道秋月白是不会在生活上亏待他的,不然这就是不孝。 他两手往身后一甩,将手置于身后,转身离开。 众人都看得明白,东凌皇帝决定退位了。 他们纷纷跪地拥护新君,“太上皇退位,眼下东凌不能无君,我等愿拥立玄度太子为新君!” 拥呼声连绵不绝,秋月白却不能沉浸在这份激动里。 他不是为自己被秋道明(太上皇)看不起而心酸,而是在想自己还没完成对江心承诺,嫁衣还没给她绣好,不知何时才能去给她下聘,将她娶到手…… 第104章 各退一步 秋月白站在太医院病间门口,他侧着身隐在角落,抬手屏退太医和侍卫,听着里边的动静。 秋道明身穿龙袍,弯腰看着躺在床上的几个儿子,语气带着警告,“你们要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死人才会藏好秘密。” “你们如果想活着,那便吃下这颗哑药。” 他边说着,边从衣袖里拿出一瓶黑色瓷瓶递给秋子濯。 秋子濯本就虚弱着身体,如果秋道明想直接喂他吃的话,他是拒绝不了的。 秋子濯闻言很生气,他双手作为支撑,身体坐起来。 他失望的望着他,双眼通红,“父皇……” 他知道秋道明没有将他们的命当命,但是他们已经救出来了,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 他想到是秋月白将他们救出来的,觉得他一定会管的,但是却被秋道明泼了一盆冷水。 “朕不想你们跟朕让月白为难,他不想让朕死。” “你们不会让他难做人的吧?” 听着秋道明惊世骇俗的话,秋子濯气笑了,他双手抓着锦被,怒吼:“父皇是找借口留下我们的命吗?父皇真是仁慈啊!” 他嘲讽道:“还是在找借口逃脱谴责呢?” “或是……为秋月白铺路?” 这是秋子濯最不愿想的,因为他觉得秋道明谁也不爱,这样他就会心里平衡,平衡他那颗卑微脆弱的心。 秋道明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掌力很重,秋子濯也很虚弱,嘴角溢出血丝来。 他警告道:“朕,做什么,岂容你置喙!” 秋子濯牙齿和唇角都带着血丝,狰狞的笑道:“你哪里是为了秋月白?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秋月白,哈哈哈……” 他伸手指着他,嘲笑,“你是为了你自己!” “你还不想死!” “你怕死!” 他以对他泻火,来掩饰他不敢想他偏向秋月白。 他觉得自己护好了他那颗脆弱又自卑的玻璃心。 秋月白缓慢挪动步子来到门口,本不想打搅他们的,但是良心过不去,就站出来了。 秋子濯正对着病间门口,所以一下子就看见了秋月白,他欣喜的喊着,“三哥!”向他示好。 秋月白双手置于身后,一步一步走到秋道明身旁,然后拿了两小杌子,一个给他,一个自己坐下。 秋子濯见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秋月白是站在秋道明那边的。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唇颤颤巍巍,“你也同父皇一样要我们……” 秋月白抬手阻止秋子濯将要说完的话,表示自己只是旁观,不参与。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 “救已经救你们出来了,善后你们得给我想妥了。” 秋月白的话让秋子濯心寒了又寒。 确实,秋月白没有责任干预他们之间的事情。 秋月白也知道自己这些话很伤人,但是施害者是他的生父,受害者是他的兄弟,他觉得他当这个拯救者负担很重,所以只选择救“一半”。 秋月白竖起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想你们各退一步,然后我来当这个和事佬。” 他点他,“秋子濯,你心狠做的出弑父的事情,我秋月白可做不到。” “你有错。” “太上皇虐待你们,他也有错。” 秋月白没有将目光放在秋道明身上,而是一直盯着秋子濯,解释给他听,“说句不公道的话,你们还活着,是太上皇仁慈。” “他想杀谁就能杀谁。” 秋子濯心底泄了气,可怨气老大了,“那我当了皇帝,我是不是也能如此?” “不能。” 秋月白无情的将他的梦击碎。 他还眼巴巴的问:“为什么?” 秋月白被逗笑,他低头掩饰嘴角笑意,打击他,“你没有当皇帝的命。” “现在东凌的皇帝是我,你要跟我斗吗秋子濯?” 秋子濯缩了缩脑袋,摇摇头,“不敢。” 秋月白瞥了秋道明一眼,语气并不是很尊重,“各退一步吧,太上皇也多积点儿阴德。” 秋道明眉目肃然,将秋月白的话听进去了,“皇上的旨意,朕会考虑的。” 秋道明都默许了秋月白的要求,那他也只能跟! 秋子濯抱拳点点头,“臣,领旨。” 秋月白见秋子濯情绪缓和了,他转身与秋道明坐面对面。 “太上皇,我有事情问你。” 秋道明脸色一怔,觉得自己与秋月白没有什么好聊的,因为秋月白从来没给他好脸色,可是现在秋月白却主动跟他聊天了,那他便与他好好聊聊吧。 秋道明挑挑眉,“问吧。” 他觉得自己还是对秋月白挺好的,算在所有孩子里…… “我们能听吗?” 秋子濯指了指其他床位上的兄弟。 秋月白扭头看了秋子濯一眼,点头,“是关于大哥和二哥的。” 秋月白将目光重新落在秋道明身上,毫不避讳地直盯着他,问:“太上皇是怎么将他们弄来的?” 闻言,秋道明笑了,“问朕?你怎么自己不去查?” 秋月白很直接的表示自己想走捷径,“太上皇是当事人,我想碰碰运气。” 秋道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宠溺的笑笑,“那你觉得你的运气好吗?” 秋月白避开了他的灼灼目光,不与他打太极。 “太上皇觉得呢?” “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吧?” 秋道明点头笑笑,唤他名,“月白。” 他唇角微扬,笑道:“你是不是也这样去套国师的话?” 他看他的眼神依旧是宠溺的。 秋月白受不了他的眼神,冷着脸。 “被太上皇看出来了?” 秋月白对秋道明能洞察一切并不觉得稀奇。 秋道明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但是被秋月白下垂肩膀躲开了。 他尴尬的笑笑,“不得不说,你的运气是真的很好。” 他见秋月白漠视、疏离自己,便自顾自开始讲那年的事情。 “其实很简单,是老天在帮朕。” “扶风国的余孽要绑架老大、老二,朕默许了,朕也出手了,并抢先了。” “朕让人用替身换了老大、老二,制造他们战死的假象。” “然后将他们关在密室十几年。” “刚抓来老六,老大便熬不住死了,他的尸体不知道被国师葬哪里去了。” 秋月白看不出秋道明脸上有一丝丝的懊悔,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挺自豪的。 “好吧。”秋月白拧紧眉望向那几个还在昏迷的兄弟,顿时没兴趣再问另外两个是怎么被制造假死抓去的。 秋月白换了个话题,问:“长生不老药是真的吗?” 秋道明顿时有些儿看不懂秋月白了,“你想要?” 他知道秋月白善良,但是…… 秋月白摇摇头,“有的话,我答应了阿渊会给他。” 秋道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他看人的眼光很差呢。 他打趣道:“那你觉得是真的吗?” 秋月白双手环胸,大胆猜测,“我觉得是真的有,但是你们没有。” 秋道明觉得秋月白不仅善良,还很单纯。 秋月白没经历过重生,照他的性格,他若是信世上有长生不老药的话,秋道明会笑话他幼稚。 “哈哈哈哈!” “朕也希望是真的,朕还没活够!” 闻言,秋月白皱眉,他不放心将秋道明和秋子濯他们放在一起,“你不会再对他们下手吧?” 他怕秋道明继续痴迷长生还要他兄弟放血炼药。 “朕现在还不想死。”秋道明可不想真死在秋月白手上,他若再干,秋月白肯定不会维持这虚假的孝心。 “朕是不会在你眼皮子地下动手的。” “你还是好好为你的登基大典做准备吧!” 说完,秋道明站起身甩袖离开。 秋月白看着这群瘦脱像的兄弟们,摇了摇头,命太医和宫人好好将他们照顾好后也离开了。 …… 秋月白忙着回东宫给江心绣嫁衣。 从江心向他许愿后,他便开始学习刺绣和制作首饰,夜夜将自己的手指扎出血窟窿却也夜夜梦旖旎! 每每想到江心能穿上他亲手绣的肚兜,他便血脉偾张,臊得脸红。 日日复,夜夜绣,夜夜梦,梦旖旎…… …… 第105章 登基 巍峨壮丽的东凌山屹立在天地间,云雾缭绕,尽显磅礴。 秋月白立于东凌山巅,问鼎天下。 太上皇(秋道明)端坐在礼台中央,几位王爷相伴,文臣相拥,武将相护,更是有百万雄兵展示国威。 登基景象震撼人心,气壮山河。 秋月白身穿隆重的冕服,双手捧着大玉圭跪地祭天。 玄度元年,正月初一,秋月白在东凌山祭天登基。 祭天仪式结束后,天空慢慢下起雪花,似是老天为新帝登基的庆贺。 当日正午。 东凌皇宫宣政殿。 红绸高挂,鼓乐奏。 “皇上驾到!”太监总管站在皇位下高呼。 殿内众官员双手握着笏板下跪行大礼。 “臣等恭贺新皇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月白身穿明黄色龙袍,上边绣着张牙舞爪的巨龙,腰间缠着宝石玉带,脚蹬龙靴,束发戴冕旒,他眉目犀利,清俊阴鸷,浑身上下都透着内敛,霸气与少年感并持。 “平身。”他声音低沉,脸上并无登基的喜悦和激动。 太上皇催他登基,无非是想看他会不会在登基后大赦天下。 他选在新的一年的第一天登基就是在营造喜上加喜会大赦天下的假象。 秋月白登基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在二月初一斩杀逆党。 旨意一出,官员们人心惶惶,但这对东凌百姓来说是大好的事,他们都点鞭炮庆祝。 第二道旨意便是建水部,由秋智渊当河丞,孔酌言辅佐。 对于这道旨意,大臣们和秋智渊都不看好,一是国库并不充盈,二是秋智渊作为一个商人,等朝廷拨下来的银两不够了,他就得自己垫了,这对他非常不公平,但是他还是吃亏应下了,因为他知道治水最后的成果是他自己的功绩。 秋智渊知道秋月白安排一个孔酌言来并不是辅佐他,而是监督。 第三道旨意是加重商人租税,减轻农业税。 秋月白的这道旨意让官员们的脸黑了又黑,他们觉得秋月白与秋道明果然是父子,都不给人活路。 散朝后,有官员抱团哀嚎,有官员独自悲伤,开心的官员很少,因为大多数官员家中都有做生意。 太上皇得知秋月白登基第一天就给点了三把火,这让他怎么都想不通,他是不打算让底下人好过吗? 他还以为这个儿子善良,会将政策放宽一些呢。 …… 秋月白下朝后便搬进了皇帝寝宫,他将寝宫里的东西全都丢内务府去了,只置办了些他日常生活用品,剩下的,他想等江心来了再一起置办。 太上皇和太上皇妃们搬去了宁寿全宫?。 秋月白规定太上皇和皇太后的用度是按照皇上、皇后来的,但其他太妃们的用度都缩减了,因为他们不再需要得到太上皇的宠幸为他生子,只需要在这后宫养老就好了,如果太妃们觉得不满的话只能去寺庙当尼姑,不能出宫改嫁,这是太上皇的规定。 秋月白还将未有封号的弟弟、妹妹们全都安排在宁寿全宫附近,这样离他们的母妃能近些儿。 …… 第106章 秋月白:我的婚事,我挺急的! 玄度元年七月。 秋月白与秋道明的五年之约已到,他处理好了自己登基后的事宜,也安排了未来几年的计划。 秋月白命秋玄寂和秋飞意暂代他处理朝政,国师监国。 他邀请秋道明和孔竹嫣与他一起去西玄下聘。 秋道明是同意的,他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也想出去走走看看,而且是跟着孔竹嫣一起,他当然乐意。 孔竹嫣还不曾记起关于自己生秋月白的事情,但是她逐渐接受自己多了个即将成亲的皇帝儿子。 秋月白带着使臣和秋道明与孔竹嫣出发前往西玄,声势浩大,装聘礼的马车都能绕青城一圈了。 十月抵达西玄皇城——京城。 秋月白东凌皇帝被西玄皇帝皇甫玉成邀请入宫住,但是秋月白拒绝了,他在西玄当明王时京城里是有他的王府的,他就领着秋道明和孔竹嫣住进明王府。 休息一晚后,秋月白带秋道明和孔竹嫣一起到西玄皇宫与皇甫玉成和西玄太上皇见面。 东凌与西玄是相邻大国,可两个太上皇都没有见过彼此。 这次见面,秋道明和西玄太上皇都是以秋月白父亲这个身份见对方,这让秋道明觉得很尴尬,因为秋月白喊西玄太上皇为“父皇”,喊他为“太上皇”,多么伤人的称呼啊! 秋月白身穿大红色劲装,上边绣着暗色龙纹,腰间系着银绣云纹黑色腰带,脚踩黑色长靴,墨发扎成高马尾,八分刘海碎落,他抱拳弯腰恭恭敬敬地喊着西玄太上皇和皇太后,“父皇!母后!月白回来了!” “好!” 坐在满雕祥云祥龙大红酸枝罗汉床上的西玄太上皇和皇太后两人相互对一眼,赶忙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秋月白身边,一人扶着他一边的手臂,让他站直身。 西玄皇太后牵着秋月白的手,摸着他的头对他嘘寒问暖。 “回来了就好。” 秋月白乖顺的低下头,好让西玄皇太后能不费力的摸到自己的脑袋。 他连带笑意与她谈话,“这次回来是想成亲了。” 穿着里松外紧的紫色锦服的西玄太上皇松开秋月白的手臂后,在旁边瞅着他们母子。 他突然被秋月白想成亲的话给逗笑,“哈哈哈……” 惦念的这小子终于要成家了。 西玄皇太后穿着紫色凤袍,端庄宁静,笑着的美眸弯弯注视着秋月白都是温柔的。她及腰的秀发高绾起来,戴着九凤钗、步摇,颈部戴着珍珠项圈,耳饰是帝王绿翡翠。她笑得温婉,手轻轻拍着秋月白的左手感慨,“几个孩子里,就你与小四还未成婚,可急死母后了。” 秋月白眼睑垂下,温顺的笑笑,“小四还小呢。” 他一改笑色,露出一副急切的模样,“不过我的婚事,我也挺急的。” 他话音刚落,穿着龙袍刚下朝的皇甫玉成手挽着皇后江芸从殿门走进。 他人未到,声先达,“哈哈,月白终于要娶媳妇了!” 西玄皇太后继续牵着秋月白的左手摩挲着,秋月白听见这样转过头,目光停在刚进殿的帝后身上。 他稍稍点头,唤道:“玉成!皇后。” 并没有穿皇后服饰的江芸手从皇甫玉成手中抽出,双手环胸假装生气,“姐夫叫我可真生分!” 穿着桃粉色诃子裙和轻纱广袖长衫的她撒娇起来很是娇俏可爱。 皇甫玉成见媳妇耍宝,那他也开始耍宝,他揽过江芸的肩膀,将脸凑近她哄道:“你这‘姐夫’喊着喊着,还真让你喊成真了!” 江芸歪头看秋月白抬袖半遮脸“嘻嘻”笑。 皇甫玉成将的目光环视完殿内,停在了一对陌生的夫妻身上,他们的穿着不输自己,心里有了猜测,不过他还是客气的问秋月白,“这两位是?” 秋月白反手捏了捏西玄皇太后的手,示意要将她放开了。 秋月白将手抽回后,抬手去介绍,“东凌太上皇和我的生母。” “哦哦。”皇甫玉成点点头表示知晓。 秋月白又将手抬起朝着西玄太上皇他们几人的方向,“太上皇,这是西玄的太上皇,皇太后和西玄皇帝皇甫玉成以及他的皇后江芸,江芸是江心的妹妹。” 秋道明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皇甫玉成下朝前就知道秋月白入宫了,现在来一看,他们还都站着,觉得他们都站着都有些儿久了,便抬手招来宫人拿小杌子,“坐吧,坐吧,都坐下再聊。” “嗯。”秋月白也招呼大家坐下。 秋道明和孔竹嫣在这儿都插不上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一家五口叙旧。 皇甫玉成坐在秋月白旁边,他抬起手去拍他的肩膀,唏嘘道:“上次见面还是我与芸儿大婚的时候,你可真是让人难见啊!” 秋月白调皮地挑挑眉,抬手抚去皇甫玉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趣道:“既然想我了,那就该到东凌看我。” “不来东凌看我,莫不是假想我?” 皇甫玉成见他如此狡猾,说出的话跟小女儿家思慕情郎似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双手互相摸着自己的手臂,蹙眉嫌弃,“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如此绿茶?” 秋月白勾勾唇,说话蔫酸,“大抵见不着你,嫉妒芸妹妹能天天见你,想你的时候学的。” 江芸还以为秋月白是在怪自己,她尖声唤道:“姐夫!” 但是她又想到秋月白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就急急的收了收调子,故作怪他,“你把我拖下水做什么。” 秋月白摇摇头轻笑,“哈哈!玉成陪你都没空来东凌见我,让我好生羡慕。” 他羡慕他们的恩爱,也羡慕他们之间的相处。 江芸双手互揣袖放在大腿上,询问秋月白突然来是不是来娶江心的。 “姐夫这次你来,真是为了娶姐姐的?” “嗯。” 秋月白将目光落在将江芸身上,点点头。 江芸搭话道:“可是姐姐还没回京。” 秋月白眉头轻轻皱着,他算着江心怎么也都该比她早到达京城才对,怎的现在还没到呢? 他担忧的问:“她可是在路上耽搁了?” “她说西玄的山水还没看够,她还不想嫁去东凌做一只飞不出笼子的金丝雀。” 江芸这话将秋月白吓着了。 “啊?”秋月白双目瞪圆,手放在大腿上重重的握成拳。 他叹了口气,问:“你觉得我会让东凌皇宫成为她的囚牢?” 江芸摇摇头,她不知道。 “姐夫,我觉得没用,要姐姐自己觉得。” 秋月白握成拳的手松了松,他觉得江心肯定是信任自己的,自己怎么会将箍着她的自由? “不知她何时会回来呀,我在出发前有给她写信过,但是到了明王府却没收到她的回信。” 江芸觉得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连忙安慰他,“姐夫莫要难过,姐姐会回来的。” 皇甫玉成也安慰他,“芸儿说得对,你就安心在你的明王府等她吧。” 皇甫玉成换了个话题,想缓解秋月白的情绪,“你去跟丞相府下聘了吗?” 秋月白摇头,笑道:“还没,准备一会儿出宫后去下聘。” “那,需要我帮忙吗?我跟你一起去!” 见皇甫玉成想帮忙,秋月白犹豫了。 他低头笑笑,然后一本正经的问:“我娶妻,声势这么浩大啊?” “这样不好吗?”皇甫玉成觉得这样很好啊。 江心是他的义妹,更是他妻子的姐姐,怎么说他都该让她风风光光的。 “让全西玄的人艳羡你们这对有情人不好吗?” 秋月白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被逗笑。 他越想那个画面就越开心。 皇甫玉成询问西玄太上皇,“父皇觉得如何?我们一起去帮月白下聘好不好?” 西玄太上皇没多想便重重点头,满意的应和:“我们做父母、做兄长的帮他去跟丞相府下聘当然好。” 秋月白见他们对自己表达的满满关爱,心里甜滋滋的。 他站起身双手抱拳,重重的鞠了一躬。 “月白在这里多谢大家的照顾。” 皇甫玉成伸手去拉秋月白的衣服让他坐下,他有话讲。 只见皇甫玉成双手环胸,酸溜溜道:“我当初娶芸儿的时候可没这么大阵仗,一道圣旨直接赐婚。” 江芸听着就觉得尴尬,她不解,他知道没脸怎么还说得出口啊?“哼!你还好意思说!” 秋月白见着这对活宝,会想起他们婚后生活,不由得想笑,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哈哈……” 江芸见秋月白笑话他们两,她手握拳轻捶皇甫玉成的肩膀撒气,“我都觉得当你的皇后丢人!” 皇甫玉成假装被她捶疼,发出“嗷嗷”两声,然后心疼的将江芸白皙细腻的小手握在掌中,他温柔的哄着她,“好啦芸儿,咱不闹了。” “我带你出去买新出的胭脂水粉和话本子。” “嗯,这还差不多!” 江芸见在场人都盯着他们俩,她羞得低下了头,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继续双手互揣袖着。 皇甫玉成冲秋月白仰仰下巴,兴奋得跃跃欲试,“那便这么定下了!” 秋月白勾唇一笑,“嗯!” 看着他们聊到秋月白的婚事,秋道明和孔竹嫣都没能插句话。 秋道明觉得自己被他完完全全的排除在家人这个词内了。 他对其他孩子的婚事,从没这么有过参与感。 现在,他真真的想参与进这件事里,参与进他已经充沛的亲情里。 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有机会! 第107章 江心,我来娶你了! 当日,西玄京城,丞相府。 丞相府门前鞭炮轰鸣声此起彼伏,引得京城人争相围看。 现京城人人都知,东凌来的年轻帝王要迎娶丞相府江大小姐,聘礼从明王府绕了一京城才堪堪能摆到丞相府门口算完。 西玄太上皇抬手拍了拍江枫的肩膀,满脸笑意,语气和缓,“江丞相啊,你与朕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能够放心将两位千金托付给朕的两个儿子吧?” 江枫微微张开嘴,觉得事情太快了。 他心虚的点点头,客气道:“太上皇客气了,只要孩子们自己愿意,老臣这个做长辈的是不会阻拦的。” “更何况明王殿下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还是东凌新帝,这怎么说都是我们家心儿高攀了。” 他的脸笑得有点僵,皮笑肉不笑的,双手抱拳说着些恭维的话。 虽然西玄太上皇察觉到江枫并不是那么高兴,还很虚伪的奉承,但是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婚事只要江心同意,那就一定会成! 西玄太上皇没有女儿,所以感受不到江枫的心情,他随性不共情,自个高兴自个的! 秋月白眉眼皱得有棱有角,他不允许任何人说江心的不好,就连她的父母也不可以。 秋月白沉声反驳道:“江丞相,我与江心之间是平等的,并不是说谁高攀了谁。” “如果没有江心,就没有我秋月白的今日。” 他剑眉微拧,眼角压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华。 “我是诚心想娶江心为妻的,我愿意用我的余生疼她、爱她,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儿伤害!” “若是我秋月白做不到的话,提头来见!” 他言辞激烈,藏不住心头悸动。 束发,身穿太极服的江枫弯了弯腰,他心中酸楚,喜悦的甚少的。 他抱拳道:“殿下的真心老臣知道,但是婚事……” “老臣答应了心儿由她自己选择。” 秋月白点头了然,他对自己很自信,侧身向后抬手,示意江枫,“那聘礼你们先代她收下吧!” 他转回身,眉头蹙起,不敢想江心会拒绝自己,苦笑道:“若是她不愿的话……” “若是她不愿的话,这些便是她未来的嫁妆,我不会纠缠她的。” 秋月白垂下头,眼神有些儿失落。 他是不会纠缠她,但他会处理掉所有竞争者! 刚回府的江心换了身衣裙走出来,她刚入京城就见一排看不见尽头的贴着红囍字的红箱子,她还在感慨是谁有这好福气呢,到家了才发现这个好福气的人是自己。 她双手提起裙子的一角缓缓走到江枫身旁,好奇的问:“说什么呢?” 其实她走近时是有听见几句的,但是不够清晰。 她放下裙角,双手交叠在小腹处蹲了蹲身行礼,但是没叫出口。 她一身好看的翠绿银纹绣山川的诃子裙,外搭轻纱广袖长衫,双臂间的披帛轻轻被风吹拂着,左手手腕上的朱砂镯在光下闪闪发亮,半扎蝴蝶结丸子头,披散着发在腰间,随着她抓起江枫的手摇晃,脑袋上的蝴蝶抓夹饰品也跟着晃了晃翅膀,她冲着江枫娇嗔:“爹爹,您没有照着女儿信上办!” 江枫拍了拍江心攀在自己胳膊上的两只手,板着脸恨铁不成钢,“那样太不矜持了,不好!” “哼!” 江心收回手,双手握拳相互绕了两圈,然后双手环胸故作生气状,冲着江枫古灵精怪的挤眉弄眼。 江枫侧过脸不看她。 江心见自家老爹不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了,就端庄的将双手垂下,走上前两步,拉近与秋月白的距离。 她双颊微红,笑轻快而娇嫩,喊他的声音清甜,“小白,它们不会是我‘未来的嫁妆’。” “它们是你娶我的聘礼!” 秋月白听着她郑重的接受自己,眸光立刻亮了。 他心头一片滚烫,她的声音像小猫爪似的抓挠着少年的心,不管见她多少回,他还是忍不住为她心动。 “嗯!”他点点头,语气诚恳,“我没有食言。” 江心低头想遮挡自己红得发烫的脸颊,小声应道:“嗯,我知道!” 见她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秋月白忍不住喉头一紧,抿抿唇,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耳根有些儿发热,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他的手背冒着青筋。 他走上前几步,将手递向她,声音温柔,无比郑重,“江心,我来娶你了!” 他的双眸再也无法掩盖眼底的潋滟光华,他语气里的激动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察觉到的。 他微低下头凑近她,唇角微掀,宠溺道:“我秋月白以整个东凌为聘礼,聘你江心做我的皇后!” 江心抬起头看他,面颊滚烫,也伸出自己的手来,她的手在空中激动地颤了颤。 她强压那颗兴奋地砰砰跳动的心,双眸浸满水汽,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 她甜甜一笑,娇俏道:“好!我江心,愿意当你的皇后!” 话毕,她将手轻轻放在他温热的大掌中。 秋月白顺势与她十指相握,握着她的手时紧时松,感受着掌心的柔软。 甜腻腻的氛围,周遭像是冒着粉红色梦幻泡泡,却被一声难以接受的失落声打破。 “啊?” “这么快!?”江枫伸手在空气中想挽留,红着双眼难过的问:“不再考虑考虑吗?” 秋月白紧张的提起小心脏,牵着江心的手往自己身后拉,“江丞相,您不是说心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吗?” 他皱紧好看的剑眉,将江心护在身后,现在江心已经同意嫁给自己了,他的态度异常强硬,“您说只要我们自己愿意,您不是不阻止的吗?” 江枫是说过这话,但是他舍不得啊! “啊!?我舍不得……” 夜徽音出来打圆场,她拽了拽江枫的衣袖,皱眉伤神道:“好啦!” “他们两个能在一起是极好的事儿,老爷您就别拦着了。” “怎么连夫人也……” 江枫瘪瘪嘴,在场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境界达成了。 “心儿……” “心儿,爹爹舍不得你嫁那么远。” 江枫一副熊背虎臂的开始柔情的擦着眼泪。 江枫:可以让秋月白当上门女婿吗? 秋月白:您说可以吗? 秋道明:你礼貌吗? 秋月白看着他那样,心里很不是滋味,确实嫁女对岳父岳母们来说是件伤心的事情,他要是有女儿,也肯定这么难过,甚至比他更难过。 秋月白松开江心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江心会意,她越过秋月白,走到江枫身旁轻拍老父亲的背,哄道:“爹爹若是想心儿了,就写信给心儿。” “心儿收到信便会回来看您。” “或者爹爹与娘亲来东凌住住呀!” 江枫越听越不自在,他“哼”了一声,哀怨道:“你舍得爹这副老骨头远赴东凌去吗?” 江心乖巧地摇摇头,体贴道:“不舍得,所以如果爹爹去了东凌,没住个几年,心儿是不会放人的。” 见自家姐姐在哄老爹,本是特别温馨的孝顺场景,江芸却在这时说出了句非常破坏氛围的话,“爹爹,我们能不能别站在门口了呀?” “咱这家常话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皇甫玉成垂首勾起唇角,不禁给自家媳妇儿竖起大拇指。 江枫听到小女儿这么说,脸黑了又黑,又十分尴尬。 他不再装哭,甩袖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一副大度模样,热情地招呼他们。 “好好好!我们进去说去。” 他皮笑肉不笑的朝着西玄太上皇笑笑,抱拳左右摆摆,让人挑不出错来。 “老臣太过欢喜了,还请各位贵人莫怪。” 西玄太上皇大气地摆摆手,并不在意,“哈哈哈,谁敢怪你啊亲家!” “请!”江枫抬手将大家请了进去。 江枫将人带到正厅,他自顾自走向主位坐下,没人与他抢。 西玄太上皇和皇太后坐在左侧的位置,皇甫玉成坐在他们下位,而江芸和江心则是坐在夜徽音身旁的位置,她们是额外拿了两个小杌子坐,秋月白、秋道明和孔竹嫣坐在主位右侧,秋月白和皇甫玉成的顺序的相反的,他想靠江心近点儿。 秋月白见茶水和糕点都摆上来了,他先发声打破一室宁静,他抬手介绍,“这位是东凌太上皇,旁边的是我的生母秋孔氏。” 江枫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他们弯腰抱拳表示欢迎,嘴里念叨着,“贵客啊贵客!” 秋道明稍稍点头也表示尊敬,他将目光望向坐下夜徽音下位的江心,毫不吝啬的赞美她,“令爱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能娶她是犬子之幸!” 江枫抱拳微微晃,谦虚道:“明王殿下绝代风华龙如凤,息女齐世庸人不敢妄。” “啊!” “爹您……” 江心听自家老爹这样贬低自己,她第一个不同意,她站起身将江枫按坐回位置,然后用大家都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蛐蛐,“您嘴上说着我们自己愿意就好,可您还是……不同意这桩婚事啊!” 江枫也学着江心放低音量肆意蛐蛐,“你要嫁那么远,我怎么舍得?” 江心太阳穴突突跳,只见她双手叉腰故作不悦,“那您怎么贬低女儿我,抬高秋月白呀?” 她拍了拍胸脯,一脸傲娇,“您女儿我也不差呀!” 江枫见她这副作怪的小模样,侧过脸笑话她,这回是真压低了声音,小声抗议,“他们人太多了……”我不敢说秋月白的不好…… 江心不以为然,她当着大伙的面,诚恳的问:“爹爹要怎样才能祝福女儿呢?” 江枫与江心对视一眼,忽抬声调,义正词严,慷慨激昂,“除非他不干涉你的自由,不会将你囚在深宫中,允你离开皇宫,允你做自己!” 江心与江枫的对话,秋月白是能全听清楚的,他知道这父女俩小声交谈,实则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站起身抱拳弓身,认真承诺,“江丞相所说的,月白都会做到的。” “月白知晓江丞相是为心儿好。” “月白在这里向您保证,绝不会违背江心的意愿!” 秋月白的认真,江枫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他作为父亲,还是不放心。 江芸见这一幕,忍不住小声跟皇甫玉成咬耳朵,“我觉得姐夫比你当初娶我时还要难数倍。” 皇甫玉成点点头,有点儿后怕。 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应话,“是啊!岳父大人当初都没这么为难过我。” 夜徽音见话都到这儿了,她又开始出声打圆场,“哎呀,老爷啊,您就松口吧!” 她劝自家夫君,儿孙自有儿孙福。 “心儿跟着月白会幸福的。” “她机灵着呢,过得不高兴了会自个儿回来的。” “而且心儿就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您该担心担心未来女婿才对。” 她边说边给江枫使了使眼色。 江枫接收到自家夫人的眼神,了然,激动得拍大腿感慨,“哦,夫人说得对!” 秋月白挑挑眉,心想未来岳父这是松口了? “但是我还是……” 江枫又开始哀愁了。 夜徽音听不下去了,她一手按住江枫的后脑勺,一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好了,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儿扫兴的话!” 她用按住江枫后脑勺的手抬起在空中一甩,霸气的表态,“我是丞相府的女主人,也是心儿的娘,我同意心儿她嫁给你!” “威胁的话我不说,但如果真有一日你对心儿不好,我们会将她接回家的!届时东凌就得准备好承受我们西玄江丞相的怒火了!” 秋月白知道夜徽音的威胁不是假的,江枫身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手里还握着兵权,在西玄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疼江心疼得紧,自己如若对江心不好,他断然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秋月白扯扯唇角,感到背上压着一座大山似的压力,但是他自信,他有信心给江心幸福,所以毫不畏惧的承诺道:“岳母大人说的话比威胁更恐怖,不过我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多谢岳母大人高抬贵手!”他郑重地给夜徽音鞠了一躬。 夜徽音摆摆手示意秋月白坐下,她也松开了江枫的嘴,然后回到原位坐下,将话题重新引到他们两人的婚事上,“婚事定在哪一日?” 秋月白摇摇头表示还没定下,他想说他今天才来下聘呢,哪能没等对方同意就自己私定婚期? 秋月白看了一圈正厅里的人,声音温润,体贴道:“我与心儿的亲友都在这边,所以我想在京城与心儿办婚宴。” 夜徽音看了眼江枫,江枫朝着她点头。 夜徽音做主道:“十一月二十五可以么?我看那日日子极好,时间也能宽裕些儿,好让我们为心儿准备嫁妆,让心儿有时间绣绣嫁衣。” 秋月白望着江心,眼神温柔如水,似是哄她,但,却是朝着大伙儿表示自己绣好了嫁衣。 “嫁衣我已经绣好了。” 江心瞳孔微微一缩,他竟然真的为她绣了嫁衣。 江心捂住心口,小脸微红,朱唇轻掀,她深情的望着他,眼中仿佛有星辰的光。 秋月白与江心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颔首抿唇一笑,然后将目光淡淡的扫向皇甫玉成,要求道:“嫁妆的话,让玉成多添点儿,心儿可是他的义妹,他这个做兄长的总该表表心意!” 皇甫玉成咽了咽口水,眉头微皱,撅嘴表示不满。 “月白。” 但是他一改刚刚不悦的脸色,贱兮兮的笑,十分配合他,“虽然你说话我不爱听,但是这件事情我义不容辞!” 皇甫玉成的话把西玄太上皇和皇太后给惹笑了。 “哈哈哈!” 西玄太上皇抬抬手,眼神慈祥的望向江心,宠溺道:“那我们身为她的义父、义母,也该表示表示啊!” “谢谢父皇、母后,也谢谢皇兄!” 江心站起身行礼感谢,他们的心意,江心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西玄太上皇、皇太后、皇甫玉成:“嗯!” …… 秋月白与江心的婚事就这么敲定了,看完全场的秋道明心里喜滋滋的,但是也泛着酸……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能够参与自己与小竹孩子的婚事,也算是弥补了内心缺失的亲情。 …… 第108章 大婚大吉 十一月二十五日,大吉,宜嫁娶! 锣鼓声与鞭炮声齐鸣,满京城都挂上了大红灯笼为这对新人祝贺。 送亲的队伍绕京一圈,地面铺的红绸与炸裂后的鞭炮屑。 在送婚队伍的最前头有十二人身穿红衣,左手提红篮子,右手抓起篮子中的花瓣洒向天空。 随着喜庆唢呐声的吹奏,新郎官骑着头戴红花的高头大马一路笑脸相迎,他边抱拳感谢路人的祝贺,边从马背上的布袋里拿出金、银、铜板洒向两侧道喜的路人,“今日是我秋月白大喜的日子,感谢各位的祝福与见证,小小心意,希望大伙儿能沾沾喜气!” 路人甲:“明王殿下威武!” 路人乙:“恭喜明王殿下!” 路人丙:“恭喜东凌皇帝抱得美娇娘!” 路人丁:“新婚快乐!” 路人戊:“真是郎才女貌啊!” …… 一路上都是京城百姓诚心诚意的恭贺声与祝福…… 婚车绕行京城一周,十里红妆,马车队伍最后井然有序的停在挂满红绸与大红灯笼的明王府门口。 明王府门口人群涌动,络绎不绝,个个伸头探脑地去观望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这是西玄与东凌两国交好后最大的喜事,是百年难见的! 新郎官秋月白翻身下马,一袭大红喜袍,韶光流转,头戴幞头,清隽逸朗的俊脸上神采奕奕,唇角挂起一丝温和的笑,他理了理胸前的红团花,面上有些紧张。 他走到朱金木雕,四角挂着精致宫灯的喜轿前,让轿夫将喜轿往前压低,喜轿被缓缓往前倾,喜轿上雕刻有凤凰、祥龙、仙鹤、喜鹊等动物,栩栩如生,精美绝伦,奢华精致,美轮美奂。 他迈过喜轿的轿杠,然后弯腰,左手掀开绣有金绣日、月,花团锦簇的喜轿轿帘,右手伸向正在轿子里端坐着的新娘子。 他牵起新娘子的手,将她挽出轿子,然后蹲下身将她背起,从正门进明王府。 等入了明王府的府门,他才将新娘子放下。 府门内,从府门口延续到正厅的红锦毯红得发红,身穿红袍的下人端着礼盒经过挂满红绸的古树,每隔两米的屋檐便有一盏大红灯笼,墙面也贴着大红囍字,满府上下都是红艳艳的华丽。 新娘子穿着一身华袍红袍,嫁衣是秋月白为她绣制的,做工精细,绣有日月云霞,龙凤呈祥,祥云和水波纹,极美极华丽。 秋月白牵着新娘子的纤细白皙的手,动作泰然优雅,眼睫微垂,慢慢的牵着她跨火盆,跨马鞍,然后牵着她到挂满红绸,铺着红锦毯的地面的正厅,等待与她拜堂。 江心从丞相府的闺房里就盖着红盖头,她只能听声音辨别,一路的喜庆让她心中涌起热流,现在她正与秋月白牵着红绫,虽然红盖头将她的脸遮住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娇羞的低下头。 正厅四角从柱上缠红绸,贴囍字,中央一张巨大的红木桌上摆着喜果与贡品,正厅的主位坐着四个人,分别是西玄太上皇、皇太后和秋道明、孔竹嫣。 皇甫玉成当证婚人,他穿着明黄色龙袍站在西玄太上皇左手边,然后双手攥着圣旨垂在身前,紧张的喊道:“日月朝朝,日吉辰良,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桃花灼灼,宜室宜家,情深意重长相守,海誓山盟永不变!” 皇甫玉成刚说完,被放进府围在正厅外院子里的官员们都鼓起掌来。 他见自己并没有给秋月白扯后腿,便继续,开始喊拜堂礼。 “一拜天地!” 秋月白左手牵着红绫,右手牵着江心,然后缓缓转身向正厅外,跪下身拜下,院子里的人自觉让路,他们可承受不起这对新人的拜礼。 秋月白将江心扶站起身,他牵着她转身向正厅主位,等皇甫玉成喊完“二拜高堂!”后,他与江心跪下拜高堂。 两人站起身,随着“夫妻对拜!”声落下,夫妻两人互相对拜。 礼毕,明王府上下都是恭贺与祝福。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官员甲:“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官员乙:“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官员丙:“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官员丁觉得他们都太耽误新人时间了,就喊:“送洞房啊!” “我们能自己招待自己,莫要扰了新人的洞房花烛夜!” 官员甲、乙、丙、丁……:“送入洞房!快快快!” 秋月白被他们拥簇着,他将江心拦腰抱起,眼眸温柔的看着她,似是能掐出水来。 新房是他之前的寝宫,好在下聘后隔了一段时间才举办婚礼,不然他也来不及装点。 新房内燃起龙凤喜烛,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屋内的布置精致又温馨,婚床边坐着新娘,床上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秋月白从桌上拿起玉如意走近婚床,然后慢慢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随着盖头的挑起,他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好看的桃花眼眼眸水光流转,映着她那张绝色。 她头戴凤冠,眉间一点朱砂红,两颊胭脂粉,白皙的皮肤衬着得她那抹红唇更加娇艳欲滴,纤嫩的十指相互搭在大腿上,头微垂,在她被揭开盖头的一瞬,她抬起头,视线与秋月白的视线交汇,惊艳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炙热的目光盯得她满脸灼热,她在他潋滟的眸子里看自己,脸红得更加灼烫了。 她双手忽的搭上他的双肩,朱唇主动凑上他的薄唇,眼神迷离,他的吻克制又深情。 一吻过后,她靠在他的肩头吐息着。 他垂首宠溺的看着怀里的人儿,轻拍了她两下背,将她抱起放在漆红八仙椅上。 秋月白坐在她身侧位置,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耳垂,顺手将她的耳饰摘下,边动作边打趣她,“还未与心儿喝合卺酒呢,心儿怎的如此着急?” 江心看着桌上摆得好好的葫芦,葫芦的中间被红绳捆住,她不由得脸颊泛红,伸手去拽了拽他的衣袖,娇羞不已,微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他,责怪道:“你在笑话我么?” “你怎么能笑话我呢!” 江心说着说着就笑了,贝齿磨着下唇,又委屈又羞,还忍不住自己笑话自己。 “没有!”秋月白摇摇头,他拿起八仙桌上的葫芦,绕开红绳,分开两瓣葫芦摆在桌上,拿起酒壶就往两个半瓢葫芦倒酒。 他端起一瓢葫芦递给江心,自己也拿着一瓢,示意与她对饮。 两人一起喝下合卺酒。 秋月白起身去收拾婚床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将它们拿了块红布袋子装起来放漆红的八仙桌上,然后他看着江心坐在缠红纱贴囍字的梳妆台前摘下了铜镜上的囍字开始卸凤冠,他便绕到屏风后边去整理换洗衣物,再去门口唤下人烧热水端来。 等下人端着两大壶热水端来时,江心已经将身上的首饰卸干净了,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墨发披肩,肤如凝脂,似盛放得正灿烂的花朵,满意得点点头。 秋月白接过两大壶热水,顺便将殿门关上,江心站起身去帮忙,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各怀心思的避开对方视线。 秋月白将水壶放屏风后,然后等着江心也将水壶放下,他拦腰抱起她,大步流星走向婚床。 江心还以为是要先洗澡…… 没想到秋月白直接二话不说将她放在婚床上就堵住她的嘴,开始了攻城掠地。 “唔——” 江心双手抓着他肩头的婚服,脑袋逐渐发昏。 秋月白将她颈部的扣子缓缓拨下,这是他亲手制的盘扣,他漆黑的眼眸映着她那身红,呼出炽热的吐息,修长的手指摩挲嫁衣上的金绣日月纹,衣衫散落,他低头,深深凝视着她柔嫩的素手和手盖着的金绣日月小衣上,他喉间发紧,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欲-色。 他反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问:“喜欢这件衣服么?” 江心低头去看,羞红了脸,不过还是点点头,“嗯!”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小衣,娇声使坏的问:“你以后还会给我绣么?” “会!”他强势的扣着她的脑袋,或轻或重地吻她,换气的功夫对她强调,“今后你只能穿我绣的!” “好!小白给我绣一辈子,我就穿一辈子!” “嗯!真乖!” 他低头刻意撩拨,满足渴望! 殿内龙凤喜烛温暖的橘红色影影绰绰照出壁上两道身影,芙蓉帐晃了一茬又一茬,鸳鸯被里是春宵! 一室春华到半夜。 婚床前的红帐被收紧,秋月白将困得直眯眼的江心抱到屏风后的浴桶里,他试了试水壶里的水温,觉得可以,便将两壶温水导入浴桶里,然后帮她擦洗,等将她洗干净换上寝衣后才抱她回婚床让她休息。 等他自己洗漱好后,还收拾了寝宫才满意的回婚床抱媳妇儿。 他想到皇甫玉成大婚时的糗事,乐得怎么都睡不着。 他抱着自己的媳妇儿偷笑,见已经熟睡的小人儿不由得起了作乱的心。 他坏心思的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将脑袋埋在她后背的肩头,嗅着她的发香,一夜好梦! …… 第109章 梳妆 清晨,屋外微风中有虫鸣鸟叫声。 红帐下翻身坐起的江心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很酸,就连四肢也是。 她侧过头去看单手撑着脑袋正媚眼如丝看着自己的秋月白,不由得小脸一红。 她边用指尖梳着头发边娇滴滴的抱怨,“你起来了怎么不喊我?” 秋月白歪头坐起身,身子挪到她身后,两只大手将她的细腰圈住,头微垂,鼻尖蹭着她的耳朵,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想让你再睡会儿。” 江心低头看着自己的寝衣,然后又看了看床上已经没有旖旎暧昧的气息了,便转过身放心的推了推他的肩膀,竖起眉问:“那就不怕耽误进宫么?” “进宫做什么?” 秋月白笑眯了桃花眼,明知故问。 江心觉得他不懂,便乖乖的回答他,“奉茶呀!” 秋月白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可以不奉。” 对于秋月白这个回答,她是吃惊的。 “那怎么行呢?” 江心一本正经地双手叉腰,对他讲道理,“父皇、母后可是盼你媳妇儿的茶很久了呢!” 秋月白垂首笑笑,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哈哈!” 他揽住她的细腰,不老实地掐了掐,想拉她躺下,便哄道:“再陪为夫睡会儿。” 江心皱眉推了推他,可没推开。 她小声抱怨,“不好,快起来洗漱啦!” “嗯!” 秋月白见江心不愿意陪自己再睡会儿,便抱着她下床到屏风后边去陪她洗漱。 他看着站在铜盆前用毛巾擦脸的她,印象中她的眉间是没有那点红点的,“昨晚为你沐浴时发现……” “什么?” 江心还以为秋月白要说什么羞人的事情,小脸不争气的先微微发烫了。 他伸手去点了下她的眉心,好奇的问:“你眉间是一直有这颗红点点的吗?” 江心脸尴尬的僵了僵,她在想什么? 她眯了眯眼点点头,急忙拿起湿毛巾擦脸解释:“嗯,之前都是用脂粉盖上的,露出来显得我太小孩子气了。” “呵呵!” 秋月白忍不住用指尖多揉了揉她眉间的一点红。 “不必盖上,很好看。” 江心两手叉腰,右手中还拿着拧干的湿毛巾,红唇嘟起,跟他唱着反调,“我就要盖上!” 秋月白温柔笑笑,哄着她,“好!随你高兴!” 江心擦完脸走到漆红的八仙桌前坐下,她双手紧张地握着八仙椅,唤他。 “小白。” “嗯?”秋月白从屏风后边穿好衣服走出来,弯腰凑近她盯着她苦巴巴的小脸看。 觉得她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就以为她生病了。 他语气急急道:“怎么脸色这样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抬手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皱眉自责道:“我昨夜弄疼你了?” “不是。”江心摇摇头。 她一抬眼就看见他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她低头喃喃:“我只是想说……” “说什么?”秋月白知道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就不急了。 “说你不高兴的事。” 他边听江心讲,边挪了张小杌子在她边上坐下,毫不在意道:“你说说,我听听看会如何不高兴。” 江心紧张的抓了抓八仙椅的扶手,双眼泛红,她知道自己是不该委屈的,但是她忍不住,她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难过道:“我不想那么早有孕。” “就这事?” 秋月白歪头凑近她,摸了摸她的脸颊,他觉得这事只是小事。 有秋道明那样的父亲和例子在,他对子嗣并不在意,觉得可有可无,孩子只是他与江心的锦上添花。 江心见他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她缩了缩脖子,心慌慌的点头,“嗯。” “对不起呀!” “好,依你,没关系的。”秋月白将她抱住,轻拍她的背,温柔的哄道:“那我服用避子汤就好了。” 江心吸了吸鼻子,不敢相信的问:“不应该是我喝么?” 秋月白松开她,与她面对面,他皱起眉,严肃道:“那样对你身体不好。” 江心点点头,她双手捂嘴,抬眼小心观察他的脸色,为难又担忧,“可是你也……” “不碍事的。” 秋月白唇角微掀,摇摇头。 听他这么说,江心觉得自己很混蛋,她失落的问:“我这样会不会很任性?” “不会,等你什么时候想生了,我们再生。” “嗯!”江心破罐子破摔的点点头。 秋月白皱眉摸了摸她的脑袋,想到昨晚,为难道:“可是这样的话,今日得委屈你喝避子汤了,我让太医给你开温和一些的。” “好吗?昨夜都是我不好……” 他没有怪她,而是怪自己,怪自己与她…… 江心眨了眨发红又湿润的眼眸,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了,他对她太好,她讷讷的点点头,“嗯。” 她真的很感动。 秋月白觉得现在这个话题太深沉了,便盯着她问:“我想为你描眉可以么?” 江心揉着眼睛,歪头避开他的温柔注视,狠心拒绝,“可是一会儿就要进宫去了,你……”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那么好,自己却…… 她折中道:“还是委屈小白为我梳头吧,等奉完茶回来后,你再为我描眉可好?” 秋月白张了张微微错愕的嘴,“你怕我画的不好?” 他语气带着失落。 江心诚实的点头,“怕呀!” “嘻嘻!” 她抬手遮着半张脸发出银铃般的笑。 “哎,扫了我的兴致。” 秋月白双手抱拳假装生气,抿唇露出委屈的小眼神。 见他委屈得跟自己闹别扭了,江心乐得捧起他的脸颊,轻轻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哄着他,“别不高兴了,等改日时间不那么紧张了,你再帮我描眉、上妆,然后我去给芸儿她们炫耀!” “知夫莫如妻!” 秋月白听了心满意足,冲她竖起大拇指。 他将她抱到梳妆台前,然后站在她身后拿起木梳为她梳头。 他笨拙的帮她将一半的头发扎成两个丸子头,他满意得点点头,却惹得江心捶桌笑。 要不是江心觉得自己颜值驾驭得了这两个福娃丸子头的话,她都觉得自己是宫中的一等宫女了。 她指挥秋月白拿两条黑色绸缎在丸子头上分别系蝴蝶结,然后才在头上装饰珍珠饰品。 秋月白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对耳饰跃跃欲试,他觉得这次他肯定能行。 江心没阻止他,但是忍不住给他提醒,让他先给她的耳垂揉揉,等揉发热了再帮她戴耳饰。 他给她戴的耳饰是跟衣裙同色的,是对小巧的红宝石耳坠。 她穿着大红色暗纹元宝诃子裙,绣着日月山川、祥云与鹤,将贵气与喜庆穿在身上,披着轻纱广袖长衫,两臂间缠绕披帛,颈部挂着带铃铛的纯金长命锁,左手手腕上那成色极好的原矿朱砂桌在太阳光下发着细细闪闪的光。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颊被秋月白忍不住的亲了又亲。 她眯了眯眼抬手将他推开,假装忍气吞声的小模样,“你不纯洁了!” “哪有!” 秋月白气笑了,他伸手捏了捏她光滑的小脸,“娘子娶来难道不是给夫君亲的?” 江心看着他脸皮越来越厚了,忍不住逗逗他。 她站起身,伸手去点了点他喉结上的痣,然后作乱的小手从他脖子上慢慢往下滑,指尖停在他胸膛上点了点,“你知道上玄度是什么意思吗?” 秋月白摇摇头。 江心伸手抚摸他清隽的侧脸,刀削似的脸庞引人欲-念。 她甜声解释:“上玄是道家称人的心脏为上玄。” “玄度是你当太子时的封号啊!” “上玄度就是上……” 秋月白瞳孔微怔,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她都说得那么详细了,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意思,他侧开脸,耳根不争气的染上一抹薄红。 江心见他这单纯的模样忍不住笑话他,“果然,你还是我纯洁 小白!” 秋月白喉头滚动了一下,转回目光,抬手掐住她的脸颊,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住她那嚣张的红唇。 她柔软的身躯被他箍住,轻轻一带,便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他将她双腿抱起,将她放在梳妆台上,闭上眼睛继续亲吻她。 他的吻霸道又温柔可还是让江心觉得措手不及,她的双腿被挤开,她顺势夹住他劲瘦的腰身,随着暴雨般的吻与舌间的摩挲,她渐渐的沉浸在他勾人的美色里。 梳妆台的“吱呀”声像是支撑不住随时会碎裂掉,她紧张又害怕地抱住他的脖子,羞红了脸不敢看这满室春-意。 …… 第110章 小白你都耽误人家奉茶了! “唔——” 江心双眸中含着水汽,双颊含羞,红唇娇艳欲滴,脖间还残留暧昧的气息。 她双手推着秋月白的肩膀,又气又羞,“小白你怎么这样!~” “你都耽误人家奉茶了!” 她拧眉瞪了他一眼后又乖下眼神眨着眸看着自己这一身凌乱。 她双腿凌空,被梳妆台台面的凉意触得一个哆嗦险些儿摔下,好在秋月白精壮有力的胸膛将她的娇躯抵住,她手落在他麦色的肌肤上,垂下头看他八块腹肌,紧实的八块腹肌下是性感的人鱼线,再往下腰腹处…… 江心小脸腾的一下红了,不敢再乱看。 秋月白看她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不敢动,他笑得连喉结上的那颗痣也跟着晃动。 他眼底波光流转,唇角勾起,双手将她的细腰箍住,抱紧了紧,垂首靠在她羞红的小耳朵边温柔哄着,“没关系的,他们会理解的!” 江心被他贴近的体温暖着,觉得舒服多了,可她不想继续被他以这暧昧的姿势抱着,右手轻轻的将他肩头推着,“好啦,放开我吧。” 以秋月白的感受来看,她这不像是要赶他,更像欲拒还迎。 可秋月白是知道她的,她是不愿的,所以他不会勉强她。 “好!”他点点头,将她抱下梳妆台后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故意挑自己的外衣拿起来就给她披上。 江心的身高才到秋月白的肩膀,她穿他的外衣简直就像是小朋友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 她现在浑身上下就只穿着这一件,反正都要去洗澡了,她不想再换了,不然又要脱掉,等下他以为自己还勾引他呢! 可江心不知道的是她在低头系紧他外衣的举动又惹得他红了眼。 秋月白不敢再看,他侧过脸,自顾自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穿得神速。 江心系衣服的功夫,秋月白就已经将地上的衣服全捡起来并穿好了自己的衣袍,就剩下她身上穿着的这件了。 她看他时,他正一手抱着“脏”衣服准备去放着,他回头与她对上视线。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唇角微掀,语气十成十的诚恳,“我抱你去重新洗洗?” 他看她双脚踩在地上脏了,猜她肯定不会再穿鞋走去屏风后的。 江心双手抱胸,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自己去!” 秋月白见她这小脑袋瓜里都是黄色废料,忍不住笑话她。 他将空着的右手伸向她发出邀请,“那你陪为夫洗洗?” “不好!~” 江心装满黄色废料的小脑袋瓜摇得更厉害了。 她羞得涨红脸,声音带着点儿气愤,“等下又耽误了!” 秋月白闻言皱眉,他叹了一口气,就着左手的衣服,两手将江心抱起,不理会她的抗议,径直将她抱到屏风后去。 他将她放入浴桶里,语气带了点儿委屈的问:“瞧你说的,你夫君我是那么经不起诱惑的吗?” “嗯……我不敢说。” 江心摇摇头,捂嘴嘻嘻笑。 秋月白弯下腰,双手撑在浴桶的边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难道我……” 江心坐在浴桶里,她边伸手去触碰边上的铁质的大水壶,感受壶里的水温,“婚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秋月白见她在探水温,在她将手贴上壶身时便将她的手牵回,然后一脸认真的问:“我怎样?” 江心勾唇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笑眯着眼,用不是很干净的眼神看他,“婚前任凭我怎么撩你,你都不为所动,只会抱着我亲而已,就没有再深入。” 秋月白抿了抿唇,呼吸微微一颤,语气有点儿激动,“你的意思是说我婚前君子,婚后便不是了?” “不不不……” 江心连忙摇晃着双手,宽大的外衣衣袖慢慢从她胳膊滑下,露出一截小臂跟嫩藕似的。 秋月白伸手,江心还以为秋月白又来…… 他食指微弯,勾了勾她小巧的鼻梁,轻笑摇摇头,“君子可不是这么用的。” 江心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感受着自己脸颊的温度,糯糯道:“我只是觉得你婚后像是解除封印了一样。” 秋月白好看的剑眉微微一拧,上下打量江心,语气沉沉,“这才婚后第一天,心儿就对我有意见了?” “这是个好词吗?”江心捂嘴,她知道自己用词不妥,但是她还是想说。 听秋月白语气带着点儿小情绪,她担忧的问:“怎么感觉你不高兴了?” 秋月白站起身,他转过身,扭回头看她,安抚她,“没有不高兴,我先去叫下人送热水来。” “哦。” 江心坐改为跪,她跪在没有一滴水的浴桶里,双手攀在浴桶边缘,下巴抵在浴桶边看着他越过屏风往外走。 她觉得秋月白心思敏感,每次聊天遇到分歧,他都会优先考虑她的感受,他本可不搭理自己转身出去的,可他还会安抚她的感受再去做别的。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想得很入神,都没发现秋月白已经提着一壶热水进来了。 秋月白并没有打断她的冥思,而是在铜盆里将水兑成温的。 江心回神时发现秋月白正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兑水。 她心里甜滋滋的。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听她声音清甜,秋月白觉得她现在心情很不错。 “嗯。” 他端着铜盆站起身,示意她已经了。 江心点点头,她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秋月白脱下外衣。 秋月白见她已经准备好了,便缓缓将温水注入浴桶,然后将铜盆放在地上,左手提起热水壶往浴桶里一直注水,右手不空闲地舀冷水与热水相兑。 他贴心的提醒她,“如果水太烫了你要说哦。” 江心双手搭在浴桶边缘,她的下巴抵在手臂上,身子微微趴着,眯眼享受这温水的温度传递全身经脉。 “嗯,现在水温刚刚好。” 秋月白看着温水已经漫过她好看的蝴蝶骨,在她白皙的皮肤周围荡起圈圈涟漪,便道:“倒完了,要给你撒花瓣吗?” “要!”她就着趴着的姿势懒洋洋的,身子也舒服了些儿,便邀请道:“撒完花瓣你也一起泡吧。” “嗯。” 秋月白照做,他拿下柜子上的一篮大红色玫瑰花花瓣,将它们撒入浴桶然后自己也褪去衣衫进浴桶与她同泡。 他觉得江心会害羞,便与她背对着背。 他将刚刚没完结的话题续上。 他难为情道:“我只是想与心儿亲昵些儿,又怕心儿腻。” 江心被秋月白这突然的告白似的话惊住,“你……” 她坐正身体,扭过头去看他,以为会对上他那双深情的桃花眼,没想到他竟然是背对着自己的,她扭回头思考着该怎么回话。 思考不过三秒,她好奇的问:“你说话竟如此大胆,先前的纯洁是你装出来的吗?” 她觉得秋月白之前的单纯也不像是装的呀,怎的成亲后他就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 秋月白被她这个问题问笑了。 他低头扶额,一时间忘了回答她。 他以为自己与她面对面,她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呢。 直到江心追问…… 江心见他都不回答自己,便急道:“你说啊?” “是不是你装出来的?” 秋月白尴尬的收住脸上的笑意,扭过头去看她,她也正好扭过头来,他便顺势转过身。 江心看他胸膛并未被水浸到,大红花瓣在他腹肌与胸肌间微微晃荡,他的大好身材与花瓣晃荡得她那颗好色的心也跟着动摇了。 秋月白认真地摇摇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没有,我不曾骗过你。” 江心脸红彤彤的像颗大苹果。 秋月白眸光一亮,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他打算下次试试。 他也知道她现在对自己有感觉了,但是他不想再引起她对自己的欲-望,那样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他生硬的岔开话题,“洗好了么?我为你梳垂下的头发。” 江心看着自己分开垂在胸前的两缕墨发已经湿了,便点点头,“嗯。” 她将两边的头发往肩背拨,然后就感觉背上有浴巾的触感。 她没想到秋月白已经裹好浴巾,还为她拿来了浴巾将她裹住。 她双手环住身上的浴巾,小声吐槽,“洗完脸后又要重新上妆了。” 秋月白耳朵尖,听得仔细,但是他不知道江心是在怪自己还是单纯的随口话,他只能安慰她,也安慰自己,“没关系,正好进宫可以赶上午膳。” 江心迈出浴桶将自己的身体擦干,然后穿上秋月白递来的衣物,她边穿边道:“去看看玉成他们吃什么好吃的?” “嗯。” 等江心穿好干净的裙子后,秋月白也穿好了,他还顺手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扎成高马尾。 江心重新洗脸上妆,等自己漂漂亮亮的准备好可以出发时,秋月白已经命夏洵驶来马车。 他牵着江心上马车,三人入宫去。 西夏皇宫。 在经过宣政殿前的广场,夏洵看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他自觉将马车停下,然后禀告自家主子。 “主子,西玄皇帝在前边。” “嗯。” 秋月白掀开马车车窗帘子,看见穿着龙袍正下朝的皇甫玉成,他放下帘子伸手去牵江心的手,“跟我下马车吧。” “好!” 对于夏洵的禀告,江心是有听见的,她配合的跟秋月白下了马车。 秋月白先让夏洵将马车驶离,因为接下来他们便不好继续搭乘马车了。 秋月白指着最近的宫门,“到那个宫门等我。” 夏洵目光顺着秋月白手指的地方移,了解后抱拳应下,“是!” 秋月白穿着一身大红色劲装,他一手拉着江心一手朝皇甫月白招手。 他唇角微勾,打趣道:“哟,刚下朝啊?” 皇甫玉成隔老远就看见了秋月白的马车,看他带江心下马车了还朝自己招手,他本来是想看一眼就走的,可没想到他下来了喊自己,那他就得应了。 皇甫玉成伸手指他,叹了口气,“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先快步走向他们,边走边想要跟这对新婚夫妻用什么话题好。 “你们这是刚睡醒?” 话落,皇甫玉成觉得自己脑子刚刚下朝没将脑子从龙椅上带走…… 他问这个问题难道不是纯属找虐吗? 秋月白淡声回答:“不是啊。” 皇甫玉成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个话题续下去,“那你们怎么这么晚进宫?” 皇甫玉成将视线落在江心身上,见她脸颊微微泛红,就知道自己要被虐了,他视线往下看她脖子上并没有红痕,就心大的安慰自己,刚刚是自己多想了,自己是安全的! 江心难为情地低下头,手从秋月白手中抽了出来,她手放在身后搅着裙子,“我们……” 秋月白伸手傲娇的揽住江心的肩膀,大大方方的回答他,“我帮心儿扎头发。” 这话皇甫玉成是不信的,打死都不信! 因为他知道秋月白什么时候早起练功,风雨无阻的! “照你晨起练功的时间算,两个小丸子需要扎这么久?” 他露出精明的小眼神,觉得自己老棒了! 秋月白翻了翻白眼,“要你管?!” 他还睨了他一眼,掀唇笑道:“你不是有媳妇儿?你还不懂?” 皇甫玉成嘴撇撇,“哦!~”声悠长。 皇甫玉成不想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了,他懂的他懂的。 然后他又开启了新的尴尬的话题。 他觉得自己很幽默,双手互揣袖,问:“都这个时辰了,你们是故意进宫蹭午膳的吧?” 秋月白脸上淡淡,语气也淡淡,“看破不说破。” 皇甫玉成觉得自己冷了这个话题,便摆手,“走吧走吧,一起去父皇、母后那儿。” 江心见他没打算叫上自己妹妹,觉得不妥,也觉得他不爱惜自己的妹妹,便提醒他,“不去喊上芸儿么?” 谁想,皇甫玉成委屈得瘪瘪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剩的可以吃,“她动作比我快多了,这会儿肯定已经先吃上了。” 江心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她抬袖遮脸忍不住笑,这确实是她妹妹能做出来的事儿。 “那我们走吧,别耽误了。” 秋月白话音刚落,就见皇甫玉成一跃就跃上宫墙的黄色琉璃瓦墙帽上,他脚踩着琉璃瓦墙帽一脚踩着墙脊,头也不回的就蹦走了。 江心见他这样,觉得更好笑了。 跑远了的皇甫玉成:我才不会告诉你们走慢了没饭吃呢! 第111章 林太医令:此男只应天上有 对于皇甫玉成这二货样,他那小姨子当真没起错绰号。 秋月白低头摇了摇头,笑出了声。 他笑完后,手掌向江心摊开。 江心还以为他要带自己用轻功追去呢,便伸手去抓住他的手掌,心里还有些儿紧张呢。 没想到秋月白却说:“我们不与他那般淘气。” 江心微笑着的脸上微微僵。 秋月白察觉到小媳妇儿的失落,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垂首靠近她的小脸,温柔哄道:“我们在宫中端庄一些儿,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跟玉成一样不靠谱,一会儿出宫后为夫带你去附近山林看风景可好?” “嗯嗯!”江心理解,乖巧地点点头。 她忍不住跟着笑他,“我们不管怎么做都比皇兄他靠谱,不是吗?” “哈哈哈!”秋月白伸手弯了弯她的鼻梁,然后又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好声好气的教育,“心儿,你这样说太扎玉成的心了。” “好吧。” 江心抿唇觉得自己错了,她认。 但秋月白却将教育的画风一转,小声跟她咬耳朵,“不过没事,我们背地里蛐蛐。” 江心抽出自己的手,双手环胸,娇嗔睨了他一眼,“你逗我玩?” 秋月白抱拳摇摇头,“没有。” 他侧过身蹲下,“来吧,我背你。” 江心笑问:“你嫌我走得慢了?” 她也想逗逗他,却没想秋月白的反应很是激烈。 他带着强烈求生欲的口气,“不是,是怕你腿酸!” “你怕我腿酸,那你刚刚还……” 江心脸上的红意都赛过了腮红,她双手不自然地攀上他的肩膀,将身体靠向他。 他反手将她抱好背起,快乐地将她在背上掂了掂,才为自己被她勾引的事道歉,“为夫的错,心儿太诱人,是为夫的错!” 他的声音温柔,哄得她都不好意思挑他的不好了! “你……” 江心小脸晕着一层淡粉,哼哼,“不与你讲了!” 秋月白滚烫有力的大掌捏了捏她的大腿,软了声调,“抱紧些儿。” 江心听话地揽住他的脖子,声音轻轻又甜甜,“嗯,小白,我好饿好饿呀!~” 听她撒娇,他的心忽然跳了一下。 他背着她干劲十足,脚下生风,干涩的喉压低了声哄道:“嗯,马上就到了。” 西玄皇宫,西玄殿。 西玄殿是西玄太上皇和皇太后住的地方,自西玄太上皇登基后,他与妻子就一直住在西玄宫,他没有其他妃子,也就没有那么多宫殿,在皇甫玉成登基后,他也让皇甫玉成自己找个宫殿当他与皇后江芸的寝宫。 刚到西玄殿殿门口,在正殿围坐吃饭的几人就听见秋月白的声音了。 “父皇,母后,我带你们宝贝儿媳来看你们了。” 皇甫玉成刚刚来时已经将秋月白和江心进宫的消息告诉了他们,现在听秋月白这样,心里觉得他十分的显眼。 西玄太上皇和皇太后却并不觉得,他们欢欢喜喜地给足了刚踏进殿门的秋月白和江心情绪价值。 “终于盼来了!~” 皇甫玉成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在自家父母心中的地位矮了一截。 皇太后伸手招呼道:“快先坐下一起用膳。” 江心看着桌上才刚刚开始动筷的餐食,觉得自己现在打扰一下应该不会很过分吧?不然的话她也是想着先吃完饭再给公公婆婆敬茶的,可是那样的话会显得她很不识礼数吧?不管怎样,她好像都很不礼貌…… 江心皱眉望着秋月白向他求助。 秋月白点点头,示意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江心犹豫着说道:“我先给父皇和母后敬茶吧?” 但是秋月白又阻止了她,“不急。” 秋月白伸手摸了摸江心的脑袋安抚她,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敬茶的话可以等到用完午膳后也不迟的,他以为。 江心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刚刚秋月白给她点头示意支持,现在却又…… 江心为难的看着秋月白,微微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合上了嘴。 西玄皇太后见江心左右为难,她站起身,伸手向一旁候着的宫女抬了抬手,另一只手放在江心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她朝着秋月白点了下头,“让她来吧。” “心儿可比你懂规矩。” 西玄皇太后说完便坐下身等着江心给自己敬茶。 秋月白舔了舔下唇,自愧不如地低下头来,他尴尬极了。 “来!”秋月白仰仰头冲宫女示意,然后他将宫女端来的托盘接过,他凑近江心,想帮她。 江心端起托盘上的茶托,就着场地跪下,她先给西玄太上皇敬茶,“儿媳江心给父皇请安,请父皇喝茶。” 西玄太上皇接过江心奉的茶,满意地点点头,“好!” 江心等西玄太上皇喝完自己奉的茶后,她依旧跪着,伸手去接秋月白递过来的茶托,双手端着敬皇太后,“江心给母后请安,请母后喝茶。” “好好好!” 西玄太上皇将茶杯放在桌上,伸手示意江心可以起身了。 西玄皇太后则是再次站起身来,她弯下腰双手扶起江心,语气十分慈祥,“坐下一起用膳吧。” “是!”江心双颊微红,唇角挂起官方的笑。 秋月白将托盘还给宫女后也跟着一起用午膳。 …… 用完午膳后皇甫玉成带着江芸先离开了,他知道得给他们这对新公公婆婆和小夫妻空出地方聊天。 西玄太上皇与皇太后坐在满雕祥云祥龙大红酸枝罗汉床上,他们示意宫人将一早就准备好要给江心作为新妇的见面礼端了上来。 “这些是我们给新妇的见面礼。” 皇太后耐心的叮嘱道:“心儿你可要收好。” 这话她也同江芸说过,都是出于好心。 江心椅子还没坐热乎呢又站起来跪下谢恩,“嗯!谢谢父皇和母后。” 她行礼十分标准、端庄,秋月白在一旁看着,等她行完礼后,他站起身去将她扶起。 秋月白才刚牵上江心的手呢,皇太后便见缝插针问:“月白对你可好?” 秋月白尴尬地笑了笑,他觉得自己这么贴心的扶江心起身,难道还看不出自己对她态度如何吗? 秋月白委屈的瘪瘪嘴,小声抱怨,他的小声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那种小声。 “母后啊,这才新婚第一天,您这是不是问得太早了些儿?” 秋月白将江心一直扶到她坐下,他才转身反问皇太后,“而且,您看我像是会欺负心儿的吗?” 秋月白:母后啊,您摸着您的良心说,我秋月白会对江心不好吗? 西玄太上皇侧过脸去偷笑。 皇太后则是慈祥的看着江心,她了解秋月白多过江心,所以只能说说秋月白的缺点给江心听,希望他们夫妻两个能幸福,“月白做事太过循规蹈矩,休休有容,以后对夫妻间的事木讷了,你可要多担待些儿。” 江心朝着秋月白眨眨眼,然后乖巧的应皇太后,“是,儿媳记下了。” 西玄太上皇觉得自家妻子要跟江心讲讲悄悄话,他自觉站起身,抬手对秋月白招了招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秋月白站起身,他边听皇太后跟江心的话边脚步慢慢地往殿外挪。 直到他们两人出去,西玄皇太后都还没跟江心交代完,这是秋月白想简单了。 西玄皇太后郑重的告诉江心,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一点儿也不输秋月白,“你,先是我们的女儿,后才是儿媳,所以你不要对我们客气。” 江心点点头,“嗯嗯,心儿知道了。” “心儿只是觉得得尊重公公、婆婆。” 江心觉得自己嫁给了秋月白,就该跟着他那边的称呼称呼义父、义母,但是西玄皇太后觉得江心这样会与他们生疏,哪有婆媳好相处的?太少了,当然是母女才更好相处! 西玄皇太后抬手遮脸轻笑,笑江心恋爱脑上头呆呆的,“你觉得是父母更亲近些儿还是公婆更亲近呀?” 江心闻言低头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智商有些儿不够用了,他们一直都是一家人,哪有自己身为他们义女嫁他们儿子后就变得不亲了呢?那是亲上加亲才对。 江心羞红了脸,不好意思道:“母后,这对我们来说是没有差的,您即是心儿的母亲,又是心儿的婆婆,都亲近。” 西玄皇太后止住笑,跟江心解释自己与她说这番话的原因,“我是想说让你不要因为嫁给了月白,就将自己放在儿媳的位置上与我们疏远了。” “我与你父皇都没有女儿,你与芸儿,我们都当是自己的女儿般。” “嗯,心儿明白了。” 江心听完她的话很是感激,因为她知道江芸在西玄皇宫里也过得很好,西玄皇太后真的对她们姐妹俩都很好很好的。 西玄宫殿门口,西玄太上皇一出殿门就不知所踪,留秋月白一人在殿门口等着。 他觉得俩母女(婆媳)也该谈完话了吧?江心是嫁自己,又不是嫁其他人,他们是亲上加亲的关系,怎的她们还要聊那么久? 秋月白觉得自己等媳妇儿等得特别可怜,便忍不住去敲殿门询问里边的俩母女(婆媳)。 “你们在聊什么悄悄话,我都站在外边吹冷风好久了。” 听见秋月白的哀怨声,西玄皇太后忍不住笑,见他这么舍不得媳妇儿,便决定放人。 西玄皇太后朝殿门的方向招招手,示意宫女将殿门打开让秋月白进来。 等秋月白进来后,西玄皇太后才解释:“没有,只是许久不见心儿,想念了。” 秋月白见自家母亲都这样说了,那他也跟她客气客气,“那我们小夫妻这几日都在宫中住下可好?” 西玄皇太后赶忙摆摆手,“那不妥,影响你们生活。” 她给了江心一个你懂的眼神,惹得江心羞红了脸。 她看着江心面色红润,还想早日抱上孙子呢。 西玄皇太后睨了秋月白一眼,责备他道:“心儿在宫中生活得不习惯,会拘谨,你这是在为难你媳妇儿?” 这话问得秋月白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就算你们想,儿子我也不舍得浪费了与心儿的蜜月。”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江心,冲她宠溺一笑。 江心抿唇,双颊更是滚烫。 她头低低的,避开了西玄皇太后和秋月白两人的视线。 西玄皇太后一脸姨母笑,挑眉打趣他,“那你还提?” 秋月白凑近了江心,将她的背拉往自己身前靠,他语气似撒娇,冲西玄皇太后挤眉弄眼,“想逗你们开心,但是知道你们肯定不会跟我们小辈计较的。” 西玄皇太后受不了这小年轻的撒娇,也有心助他们,连忙一手扶额,一手摆摆,“去吧,去吧,快把你宝贝儿媳妇带回去吧。” “受不了你们新人这样甜腻。” 西玄皇太后边摆手边笑骂。 “哈哈。” 秋月白双手从江心肩头滑到她肩下将她扶起,等江心站起身,秋月白才冲西玄皇太后讨好的笑笑,“改日再带心儿进宫看你们。” “嗯。”西玄皇太后双手放在大腿上,端庄的坐着点点头。 江心被秋月白拉转过身,她背对着西玄皇太后,便扭过头跟她道别,“母后,我们先告退了。” “嗯。”西玄皇太后也冲江心微笑点头。 秋月白大手扶着江心的肩,垂首亲昵道:“走吧。” 等两人走出西玄宫好几步远了,秋月白才低声跟江心说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我们去太医院。” “嗯。”江心被秋月白牵着左手,她右手放在秋月白的手背上摸了摸他凸起的青筋。 秋月白知道她对避孕这件事的为难,便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西玄皇宫,太医院。 还未走进太医院的大门就能闻见浓厚的药味,江心有点儿受不了这刺鼻的药味,她用手帕抵在鼻尖,直到走近了,觉得自己闻得习惯了,才收好手帕,然后端庄的跟在秋月白身旁。 秋月白将江心的举动看在眼里,他的呼吸放得浅,并不会被这里的气味影响到,但是江心并没有常年习武,她做不到跟自己一样将呼吸收放自如。 秋月白和江心两人一进太医院的大门,看见他们的太医将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都喊出来迎接。 “明王殿下!明王妃!” “参见殿下,参见王妃娘娘!” “殿下与娘娘万福!” 太医们行完礼,秋月白并没有耽误他们,直接让他们平身去各忙各的。 林太医令拍了拍身上的药尘和草药的土才站起身,他也不好靠秋月白太近,怕将身上的脏染着他们。 他刚想开口便被秋月白给抬手制止。 秋月白先让他取来真丝制成的面罩。 林太医令弓身伸手招呼秋月白和江心进正厅去坐着等待。 等林太医令让人拿来面罩献给秋月白后,坐在主位的秋月白耐心的为身侧的江心戴上,然后他才示意林太医令可以将刚刚的话说出口。 林太医令知道秋月白昨日大婚,但是他想不通他们夫妻两人来太医院是想做什么,便试探性的询问两件事,一是身体是否有恙,二是新婚夫妻间的房-事是否顺利。 但是林太医令不敢问得太直白,这样也不好只能委婉的问:“殿下与王妃是要开调理身体的?还是要开助-兴的?” 秋月白看林太医令站在正厅中央头低低的十分别扭的样子,他神色淡淡。 等他听完林太医令所讲,和回味林太医令后边的词才挑挑眉,好奇的压低声音询问:“有人找你们开夫妻间助-兴的药物?” 林太医令一想到皇宫中谁还能使唤得了他们,便想到也才成婚不久的帝后,连忙慌张地摆手,“不不不……” 他可不敢说皇帝的身体不好,也不敢造谣啊! 林太医令老脸一苦,皱眉皱得脸上的皱纹将眼睛挤成一条缝儿,他打着哈哈,“只是觉得殿下与王妃新婚……所以想着给你们助一下……” 林太医令越说越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心里埋怨自己说这事做什么?明王殿下身强体壮的,看着都比皇帝更威武,他这是给人添堵吗?他想回乡养老了? 秋月白见他说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连忙打断他的猜测,直奔主题,“我们来是想讨碗避子汤。” 秋月白没让江心开口,而是自己将与江心还没准备好要孩子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本王与王妃还没准备好备孕,不想影响到了身体。” 这种话让江心开口是在为难她,他不想让她难为情。 “哦哦!我懂我懂!” 林太医令闻言点点头,连忙双手抱拳应下。 他抬头去看江心的脸色,看着她已经被面罩遮住了脸,就回想起他刚刚见她第一面的样子,觉得江心身体素质应该不错,便大胆的问:“那王妃娘娘不介意药力猛些儿的吧?” 江心见林太医令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秋月白伸手将江心的手牵起,安抚的捏了捏,皱眉冷声问林太医令,“不能温和点儿的?” 林太医令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好,他低头抱拳耐心的解释:“若是行房后立即喝的话当然可以。” “不过昨日是两位的新婚夜,怕是已经行房后好久了。” “以防万一的话,还是一碗解决隐患。” 见林太医令说的话有道理,秋月白皱了皱眉,又捏了捏手中的娇软,黑着脸同意了,“好吧,就依太医令的法子来。” 秋月白觉得避子汤伤身,便要求道:“那再开些儿滋补的,为王妃调理身体。” 林太医令拧紧眉头,否了秋月白的要求。 为了让秋月白放心,林太医令将避子汤伤不伤身解释清楚,“一碗避子汤并不会影响王妃娘娘的身体的,只要不过多服用……” 秋月白还以为林太医令是在点他,觉得他以后会一直让江心喝避子汤,连忙辩解,“你放心,本王不会让王妃再喝的。” 秋月白赶忙把自己的来意给说清楚,“这次来,是本王想要王妃避孕,本王喝药,所以有男子避孕的药吗?” “您……” 林太医令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觉得像秋月白这样体贴妻子的好男人很少,能为了不要孩子,不让妻子服药而是自己服药的更是世间难得! 林太医令:此男只应天上有…… 正当林太医令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时,秋月白不想浪费时间,语气沉沉的追问:“有还是没有?” 他不想听林太医令这老古董的念念有词,说什么女子避孕喝药是应该的,什么男子就该比女子尊贵,他不想听! 林太医令被秋月白低沉的声音拉回神,他点点头,言辞简要,“有!” “这男子的避子药比较猛,服用三次可以避一年。” 秋月白和江心同时问:“那身体会有影响吗?” 秋月白是担心自己身体虚了不能给江心性-福,而江心则是担心秋月白身体虚弱了怕遇上危险应付不了,也怕他身体为了避孕出问题,那样就太不值当了! 林太医令站直身体,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以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给这对小夫妻喂了颗定心丸,“刚服用的两个月,身体会虚一点儿,但是往后会有所改善,并不会有大影响,也不影响明王殿下练武,更不影响殿下与人切-磋!~” “如若殿下服用后不放心避孕效果的话,可以用羊肠制的小套,或者到兴致时,忍住,拔出来……体外射-精。” 林太医令说着,强装镇定的老脸也忍不住一红。 听到后边,江心侧过脸屈手用指尖抵住面罩下的唇角偷笑。 她可不知道秋月白能不能忍得住,但是听着十分委屈人,她想到那个画面先不是脸红,而是先心疼他了。 秋月白听完则是将手握成拳抵在唇角清咳两声,缓解尴尬,但是这尴尬怎么都不好缓解…… 见小夫妻两这样,林太医令的老脸更加红了。 若不是有煎好药的太医将药端过来询问的话,三人还会这样继续尴尬下去。 秋月白握拳抵在唇边清咳一声,强装严肃道:“林太医令,你先忙。” “是!” 林太医令抱拳弓身退下。 等林太医令忙完,他端了一碗刚出炉热乎的黑色汤药来放在江心身旁的桌子上,他示意江心伸出手来自己号一下脉。 江心伸出右手放在桌上,林太医令将一块白绢布盖在江心的右手手腕上,然后还是号脉。 林太医令很自信自己的医术,等他号完江心的脉后更加确定自己开的药没问题。 “王妃娘娘,这是避子汤,您喝完后休息一会儿再回府。” “好!” 江心伸手去触碰瓷碗的温度,她觉得还很烫,便不急。 秋月白站起身将林太医令拉到一旁询问他有没有甜的东西好配药? 秋月白知道这里是太医院,他不奢求这样能有糖果和蜜饯,是甜的,能配药中和苦味的就行。 林太医令转身到边上的药柜里拿出几颗色泽红润、饱满大颗的红枣给他。 秋月白接过红枣勾唇一笑,他转身将红枣拿去井边打水清洗一下,然后掰开去掉核留下枣肉,这才转身回正厅去跟江心耍宝。 林太医令还以为秋月白不是要给江心的呢,结果却被他们喂了一嘴狗粮! 林太医令:我以为明王殿下觉得我的红枣脏,没想到他…… 林太医令伤心的去开药,然后麻溜的打包好药材,还写了熬制法,等江心喝完避子汤了,他才再出现去将药材给他们两人,将他们快快送走! …… 第112章 你是我最爱的小白 西玄京城,郊外。 漫绿山头,在山顶的一块巨石旁,江心侧坐在秋月白身旁眺望着山下京城繁华。 树梢上翠鸟啼,蝶绕花,清风穿梭林间。 秋月白伸手揽过江心的肩头,耐心地询问:“心儿觉得西玄的景色好还是东凌的景色好?” “你怎么会这么问?” 江心转过脸看他,对她来说西玄与东凌各有各的美。 秋月白低头苦笑,犹豫道:“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让你跟我一起回东凌。” 江心一怔,豁达的笑起来,理所当然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东凌的皇帝,我是东凌的皇后,这就是我回东凌的理由呀。” “不,这样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秋月白揽着江心肩的那只手抬起抚摸她的脑袋,心疼又别扭。 江心皱眉疑惑,“那你想如何?” 他娶自己难道不是想跟自己在一起吗? 秋月白看她皱眉,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神色不舍又复杂。 他提议,“你继续去游山玩水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再来东凌看我。” 江心闻言,坐直身体,抬手去傅抚开秋月白停留在自己脑袋上的大掌,然后双手叉腰嗔怪道:“你怎么喜欢把我往外推了?” “什么时候的事?” 秋月白眸子黯淡下来,垂眼看地面的沙石,语气沉重。 “我不想让你不快乐,东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江心双手叉腰睨了他一眼,娇软的红唇语气却强硬,“你说过你要将你的后背交给我,我怎能不与你一起同甘共苦?” 秋月白眸色一亮,唇角微掀,他重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好!”那就不许再离开我了! 江心顺势将这个话题揭过。 她侧坐在他大腿上,侧身双手攀住他的脖颈,抬眼便能瞥见他喉结上下滚动,连带着那喉结上的痣也轻晃着。 她右手指尖缓缓从他的脖颈滑到他喉结上,手轻轻摸了摸,声音清甜,问:“小白,我们晚些儿去给东凌太上皇敬茶好不好?” “嗯,依你。” 去给秋道明和孔竹嫣敬茶的事情其实并不急,但是江心提了,那就是她想去,秋月白不会阻止。 西玄皇太后说秋月白没江心懂礼数是对的,他都没结过婚,自然不清楚新妇什么时候敬茶才好,而且他觉得常年在外磨练,也没人跟他讲过。 江心觉得秋月白与秋道明关系并不好,所以想客气一些,就问:“那你觉得我们得带些儿礼物登门么?” 江心这个问题把秋月白给问懵了。 难道不是公公婆婆给新妇礼物吗?跟今天中午一样,西玄太上皇和皇太后给江心见面礼,难道不是这样吗? “心儿,我们是去……” 秋月白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思考着怎么将这话给说清楚些儿。 他想说他们是新婚夫妻去见公婆,不是去当客人的,所以不用带礼物,那样太要见外了,但是他与秋道明的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客气。第一次登门带礼物去给公婆敬茶还是很奇怪,难道不是新妇从公婆那儿拿礼物吗? 秋月白犹豫了,他摇摇头苦笑,“心儿,这样做太生分了。” 江心见他为难,提议,“那我们与东凌太上皇他们的关系需要缓解吗?” 他摇头否掉,“不用,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好吧。” 江心想说他们这样父子不是父子的,她这个当儿媳的以后见他们会很尴尬,可她不是秋月白,她不能替秋月白做主去原谅东凌太上皇。 秋月白见江心为难得都皱紧了好看的细眉,小脸苦巴巴的。 他重新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不过你可以各论各的,他们如果对你好的话,你可以替我尽尽孝心。” 江心也知道秋月白的为难,贴心的抚了抚他的胸口揭过这个话题。 “小白,我们不探讨这件事,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没事。” 秋月白想说他并不会因为这个话题而感到心情不佳,但是看着江心这么在意他的感受,他也不忍再将话题继续。 他双手环紧她的细腰,脸颊靠近她白皙脖颈处垂下来的墨发,温柔地吻了吻她香软的发。 然后他将下巴抵在她肩头,伸出右手去将江心的右手抬起,牵着她往太阳落下的方向,但是江心却抢先开口感慨,“你看这夕阳染得云层都是黄澄澄的,好美!” 秋月白轻笑,“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他将她的手重新牵回来放在腰间,视线往夕阳那儿看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忆他们初见时的趣事,“还记得你被我抓包误会你造谣时你才到我胸口的位置,小小一只却又牙尖嘴利。” “现在你也才堪堪到我肩膀。” 江心想起那年自己也才碧玉年华,身材瘦小些儿很正常,“你我当时相认,正是我长身体的时候。” “我长高你也长高了啊,若是按照你当年的身高和我现在的身高相比,我都到你脖子了!” 秋月白认同地点点头,他的目光扫到一处,抿唇勾起笑意。 “确实是在长身体……” 他又将江心的右手牵出,放在她大腿上捏了捏,十分有耐心的同她掰扯,“我二十岁时身高已经定型了。” “你去东凌时我二十岁,当时你的身高也只在我胸口位置呀。” 那会儿的江心才十七,依旧是在长身体的时候。 江心听他讲那么多,好像句句都透着她矮?! 她右手反过来抓住秋月白的右手手腕,灵动的眸子瞪圆盯着他,见他神色淡淡不似在嘲讽自己,语调犹豫了起来,“你说这么多,是在说我矮是吗?” “不是。”秋月白垂首轻摇头。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脸,诚恳回答:“我是想说你长高了好多。” 江心了然,她顺杆子往上爬,语气傲娇,“那我身材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 秋月白微微挑眉,侧开脸,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以前的我没看过,不好作比较。” 他回答得很认真,江心挑不出错来。 但是江心还是觉得这个回答她不满意。 “你……” 秋月白见她欲言又止,便耐心询问:“你想我怎么说?” “我说了你会生气的。” 秋月白将话说得很诚恳,一点儿语义不详都不留给她。 江心见他有话说,乖巧的坐好等着,表示“我不会生气,你说说看,我想听。” 秋月白温柔笑笑,眼尾上挑,不敢隐瞒。 “刚与你相认那会儿你身体还没张开,这张小脸稚气未脱,童气十足,是美人胚子,却还不算是美人,只能说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哦。” 见她回答得平淡,秋月白连忙解释,这话并不是贬义的,“我是实话实说。” “以前抱你是香香软软的,现在也是。” “没其他的了?” 江心的应答依旧平淡,秋月白脸色微僵,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他心慌了慌,回忆着自己的话是不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他觉得他都这么老实了回答了,她不会不高兴吧? 他低下脑袋看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还想我说出什么感受来?” “我想……” 江心眉心拧了起来,手从他手中收回来,双手环胸。 秋月白内心警铃大作,心更慌了。 江心犹豫了一下,小脸微红,大胆道:“我想你说你对我这具身体垂涎已久那样的。” “啊?” 江心的回答让秋月白微微瞪眸,他咬着下唇忍住笑。 他摇摇头,等自己心情稍微平和了一些儿,他才言辞严肃地解释:“心儿,我不是禽兽,更不是淫-魔。” 江心见他不好意思了,连忙追问:“夫妻间之间真诚一些儿难道很羞人吗?” 秋月白是能接受江心大胆说爱的,他没有觉得不好,也很喜欢她这样的性格,但是……他自己有些儿放不开。 他耳朵染上淡淡的粉,语气淡淡强装镇定,“你这样说,那你对我‘坦诚相待’时,你那么害羞做什么?” 江心被秋月白问得小脸一红,她双手遮着自己的脸颊掩耳盗铃。 “我……” “我还不习惯!” 秋月白眼眸一眯,垂眼看她脸色粉红,他抿了抿嘴角,忍了许久的笑声最后还是从嘴边溢了出来。 “哈哈。” 他笑得肩膀微颤,胸腔也随着笑声起伏着。 江心感受着他胸腔的共鸣和心脏的跳动声,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露出笑意。 秋月白笑声一停,他便单手掐住她还挂有笑意的脸颊,眼角弯弯,锐利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语气霸道的强调,“心儿,我对你的欲-望是占有,是身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他说完似乎愣了一下,连忙将她的脸颊松开,然后双手指尖轻轻揉着她的双颊,蹙眉对自己对她的态度不满,又有些儿慌张的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说的这句很令人恐惧?” 江心感受到他身体轻颤,忍不住将他抱紧,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嗓音软糯甜绵,“你这大大方方说出来的,我觉得很好啊。” “我倒是希望你占有欲强一些,将我当作挂件天天拴在你裤腰上。” 秋月白被她的回答给逗笑了,他身子往后退了退,对上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怎么也说不出重话来,也做不出那样的事,他自愧不如道:“行吧,我还是对你太纯洁了。” 江心朱唇微掀,嗓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愉悦,“还有更不纯洁的时候?!” 她很好奇! 见她这甜腻娇软带着渴求的模样,秋月白太阳穴突突跳着。 想到她上辈子也是跟傅千琼那般,他有些儿不爽。 “你……” 秋月白忽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怎么都捋不顺,眼神凶狠带着醋意。 “心儿上辈子跟那个傅世子玩得很花是吗?” 江心呆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秋月白会这样问。 她咬着唇有些儿生气的大喊:“没有。” 但是她细细想了秋月白的话,他这是吃醋了? 江心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后,软下声调竟带了点儿撒娇的味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她双手轻抚他的胸膛,隔着衣物都能感觉他胸肌的紧实,声音软软的很勾人,“我是属于你的,他体力没你好,活儿也很差。” “你……” “哎!” 秋月白将她的双手抓住,握在手中,他受不了她这撒娇时的妩媚,也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严肃的强调,“你是属于你自己的。” 江心点点头,继续用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撒起娇。 “我不爱他,我只爱你,你不要吃醋好不好?” “我不曾对他这般撩拨,我只喜欢,也只撩你一人。” “你胜过他千般好,万般好!” 秋月白被她这真情告白和糖衣炮弹哄得耳尖微红。 “嗯。” 他脸颊飞上一抹红晕,语气却依旧强装镇定,“原来心儿紧张的哄人是这副模样。” 秋月白都不知他的脸早已出卖了他。 他认真的坦诉:“我没有吃醋,那般差劲儿的人不值得我羡慕。” “我只是在想心儿是一直都这么大胆的吗?” 江心眨了眨媚而不知自的水眸,矫揉造作的问:“‘大胆’?你是指哪方面?” 秋月白抱住她的腰,唇角一翘,心神不定,“说情,说爱,追爱,勾引,撩拨!” “你比这世间女子大胆得太多太多。” “我……” 江心双手攀着他的肩膀,白皙的脸颊晕着一层淡粉,透露真心,“那个人是你,我才敢的。” 秋月白的心像是被江心抓在了手里,他心里某处柔软被触动了一下。 他垂首轻声道歉,他不该对江心提她过去的事,那样会让她心里难受的,“这个问题我问得很不好,对不起。” 江心早就放下了傅千琼那件事了,她不想为不值得的人耽误时间,影响心情。 她在秋月白的碎发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她更关心秋月白的感受,她觉得自己与他的感情是不对等的,他那么单纯的爱她,她不能让他再有误会了。 “小白那么贤良淑德体贴人,是不是我们之间将误会解开了就没有隔阂?” 秋月白闻言,心头涌上一丝悸动,心跳漏了半拍,眼神炽热的盯着她,“我们之间一直没有隔阂,我不会让你误会我,也不会给你让我误会的机会。” “人的一生很短,痛苦却很多,所以我们要一直一直恩爱下去。” “我会比昨天更爱你一点儿,比明天少爱你一点儿,天天更爱你一点儿!” 秋月白动情的说着情话惹得江心脸颊燥热。 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襟,“小白!” “怎么了?” “我说的有哪里不对么?” 秋月白身体微微一怔,以为自己的告白江心不喜欢。 江心没有回答他,而是用一枚香吻告诉他自己想给他的答案。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古灵精怪道:“我想我还能更大胆一些!” “你……” 秋月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什么叫更大胆一些? 江心食指贴在他薄唇上不让他说话,“嘘!” 她哄道:“你看看四下有没有人哦!” 秋月白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咬着后槽牙被她的想法气笑了,“上次约你游湖,在小舟上,我以为你只是想逗逗我,没想到你是真想跟我在外边……” 江心捧着他的脸,让他看自己,认真的询问他的意见,“你不想试试么?” 秋月白没有回答,而是问她之前有没有跟别人做过? “你跟那傅世子有在外边过?” 他声音微寒,但是江心不怕。 “没有。”她声音缱绻绵软,带着拖长的尾调,“他没有过的你想要吗?” 秋月白被她撩得心神微乱,呼吸不稳。 他大脑空白了一瞬,语气急促又霸道,“他有的我想要,他没有的,我当然更想要!” 说完他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江心的意思,但是…… “可是这是在外边……” “你……” 江心咬了咬唇,红着脸点点头,示意自己就是想在外面。 秋月白眼神渐深,呼出口重重的浊气,“你当真是大胆啊!” 她继续用绵软妩媚的声音勾着他,“那你不想要吗?” 她轻笑一声,“你不觉得很刺激很兴奋吗?” “呵!”秋月白没有在说话,他动作利索地脱下外衣披在江心身上。 江心退开他,蹲下身蛄蛹了一下,她将裤子收好,然后双腿一跨坐在他大腿上。 “你……” 秋月白皱眉有些儿担心的看着她,然后还是败给了她。 “哎!” 他将她的细腰用力地扶着,然后低笑自嘲:“我都怀疑我是你饥-渴时的工具了。” “扶好了吗?” “嗯嗯!” 江心双手攀住他的肩头乖乖坐着,甜笑安慰,“你是我最爱的小白,才不是工具呢!” 江心话音刚落,就被秋月白突如其来的炽热引起战栗。 她目光迷离,双手用力地搭在他肩上,光洁白皙的下巴微仰,他任她,她任他,予取予求。 秋月白不敢太忘情,抿着薄唇,而是将注意力全放在周围的风吹草动上。 江心坐得不老实,老撩拨他。 她双手抓紧他的衣襟,头抵在他脖颈,呼吸起伏激烈。 不管双方动作是否统一,两人的心跳仿佛琴弦上的音符节奏一致。 情到深处,秋月白不敢忘林太医令的提醒,他声音低哑地喊着江心的名字。 “心儿,我快忍不住了!” “没关系的,我们不要浪费了那碗避子汤。” 秋月白隐忍得着急上头,却听完江心的劝解之后不再收敛! 他们随着日落跌入昭昭星野…… …… 第113章 为了不浪费那碗避子汤 月色清冷,夜凉如水。 林间沙沙,繁星闪闪。 江心整理好自己的衣裙,她瘫坐在秋月白的大腿上,心跳还有些儿急乱。 “小白,我的腿好酸哦!~” 她眼尾微红,声音沙哑的喊着秋月白,委屈巴巴的模样惹人发笑。 “你一直在动,你的腿当然会酸。” 秋月白的大掌从她腰间滑落到她的大腿上,动用内力使手掌微微发烫帮她揉了揉发酸的大腿。 她腿部肌肉有些僵硬,可能是刚刚动得太过激烈导致的。 他给她双腿揉了一盏茶的时间,看夜色已经深了,便扶她起来,然后背对着她,贴心地蹲下身,“来,我背你!” “嗯,好!” 江心的嗓音沙哑又软糯,像是哭完后的朦胧音,她乖乖俯身将手攀上他的脖颈,然后被他背起来。 他将她背起来,双手箍住她的大腿将她掂了掂调整好姿势,好让自己和她都能舒服些儿。 她贴在他耳朵边声音轻轻的叮嘱,“你走慢些儿,我腿酸!” “嗯,呵……” 秋月白忍不住笑了笑,肩膀跟着微微颤动。 他好奇的问:“腿酸的话还去敬茶吗?” 他觉得江心不会想去的,但是江心比他想象的还执拗。 她双手揪着他肩头的衣服轻轻拽动,语气强硬,“去,今天是婚后的第一天,不能乱了规矩的。” “呵呵!”秋月白唇角一勾,轻笑摇摇头。 他微蹙剑眉,边走边温然劝道:“没事,他们是过来人,会理解的。” 江心觉得这样不好,婚后第一天她已经敬茶晚了,已经很不好了,不能不敬茶的呀,“要去的,一会儿下了山,你在马车上给我按按腿。” 秋月白侧过脸看她,虽然看不见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色,他宠溺地点点头,“好!依你,都依你!” “那……” 秋月白想到什么,脚步停下。 江心还以为是遇上什么人了呢,她小声问:“怎么了?” 没想到他却将今天自己强调的事情又拿了出来。 他挑眉坏笑,“为了不浪费那碗避子汤,回去之后还要吗?” 江心惊讶地瞪大眼睛,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她红了脸,右手握成拳羞愤地捶了下秋月白的后背,然后脸贴在他背上又羞又急道:“你是想我明天下不了床是吧?” 想到明早她躺在床上会浑身酸痛,她的身子不禁微微颤了颤。 秋月白竖起眉,他不知道江心会有这么大反应,他垂首摇摇头,“不敢不敢。” 他也是心疼她的,可是……是她说的不要浪费呀! 秋月白心脏跟打鼓似的,他舔了舔后槽牙,眼里的光忽明忽暗,还是忍不住追问:“那……还……还来吗?” 江心抬头就见他耳根红得发烫,她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些许,她想听从自己的心。 她白皙的小脸腾地红了,僵着脸笑笑,音色沙哑,娇嗔地攥紧他背上的衣衫,“看你伺候人的功夫如何。” 江心知道自己的脸红得吓人,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发烫的双颊使自己头脑昏昏。 是色令智昏! 秋月白只觉得胸口轻轻一颤,心蓦地软成一片,嘴角的笑意蔓延至耳根,连带着眼尾也带着笑色,他语气也跟着温柔得不像话,“好!保证让娘子满意!” 江心的侧脸贴在他的背上,见马上就要到山脚了,她生怕自己对秋月白说的这些虎狼之辞被旁人听了去,叮嘱的语气又气又急,“好了,不准再说了,太羞人了!” 他浅笑一声,刀削似的脸庞都被柔情感染,不再冷漠,“嗯,不提了,这是我们夫妻俩的私房话。” 江心见他还在说,连忙伸手去挡住他的嘴巴,“好啦!好啦!闭嘴!” 她闭眼害羞不敢看路。 “哈哈……哈哈哈!” 秋月白眉眼弯弯,隔着她的手发出引人发醉的笑。 她贴着他的背,能感受到他闷笑时胸腔传来的震动。 她重重吸了口冷气,缓缓平静下来。 她想起大婚前,他除了对自己提亲和这次,她都好久没见秋月白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她心软绵绵的,她将他抱紧了些儿,想整个人与他贴紧永远都不分开。 …… 城中灯火笙箫杳,月下山林照清辉。 夏洵抱着一把剑双手环胸背靠马车。 他见自家两个主子都下山了,连忙站好迎上前去。 “主子,夫人!”夏洵停在秋月白身前两步路远的位置弓身等待指令。 秋月白背着江心,他将她放下来,然后手牵着她的手,淡声对夏洵说:“嗯,回城吧,送我们到鸿胪寺里的驿馆去。” “是!” 夏洵转身快步走向马车,他将马牵到回城的方向。 秋月白一手牵着江心的手,一手扶着她的腰,然后将她扶上马车后,他自己也坐进去。 夏洵坐在马车前室,他甩动缰绳使马跑起来。 马车行驶得不仅不慢,车轮子轱辘在官道上留下两条重重的车轮印子。 马车车厢里,秋月白正抱着江心的大腿催动内力帮她按摩。 江心舒服得眯了眯眼,她有一茬没一茬的在跟秋月白聊,她很惊讶秋月白竟然能用内力帮她按摩。 江心眨眨眼,眼里闪着小星星,她表情崇拜,语气却惋惜,“你这样使用内力帮我捏胳膊捶腿的,会不会太浪费了?” 秋月白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没考虑过浪不浪费这种问题,内力不用出来一直积攒着也不好,这样不能得到一个循环。 他挑挑眉,打趣道:“能让你舒服些儿,那证明你夫君我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他觉得能用在江心身上,使她高兴些儿,舒服些儿就很好。 江心纠结得秀眉轻轻皱了一下,语气犹豫,“真的不会浪费么?” “用出去了才不浪费,更何况是用在你身上,这更不是浪费,这很值得!” 他凝视着她的眸子,眼神中闪烁着无限的温柔和宠爱,宠溺道:“而且,我是你的!” 江心双颊微微发烫,眉眼闪动了下,小小的心脏打鼓似的,勾人的甜话使她心神荡漾。 她眸中荡起爱的波澜,灵动的眸子温柔的看着他,唇角微颤,害羞得红了脸,“你……” “油嘴滑舌!” 她的声音清甜,惹得他心里小猫爪挠痒痒似的。 他伸手朝她展开,声音柔和,“靠过来,我给你捏捏肩!” “好!” 她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放下双腿,提起裙摆侧坐在他身旁,背对着他。 他发烫的手掌力道忽而轻柔忽而缓重地揉捏着她线条流畅的肩膀和纤细白皙的天鹅颈。 他看着她颈部皮肤光滑细腻,仿佛是质感极佳的丝绸。 他眼神炙热的盯着她的脖颈,忍不住用大掌掐住。 他掐了,他轻轻地掐着她的脖子,垂首亲了亲她的小巧白嫩的小耳朵。 江心察觉到秋月白炙热的目光,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掐着她的脖子亲她耳朵。 她不禁抖了抖身子,脸颊腾的红了。 她觉得脑袋很昏胀。 秋月白垂眼眯了眯眸观察着她的表情,他知道了她的小敏感。 他也庆幸她并不抗拒他触碰她的脖子,也很感动她毫无防备的让自己掐她的脖子。 秋月白觉得能得到她真挚的爱,此生足矣! 他左手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她腰间,右手依旧轻轻掐着她的脖子,就这样别扭的抱着她。 江心不敢动,她不知道秋月白想做什么,但是自己这样如果他能高兴的话,她也是能够劝服自己接受的,毕竟他有个那么血腥残暴的亲爹,他有点儿什么小癖好她是能接受的…… 秋月白将她抱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会吓着她,便将她重新环腰抱好,然后温柔地亲了亲她香软的发,温声哄道:“谢谢你!我会一直一直守着你,与你生生世世相守,绝不负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江心侧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双手抱住他的手臂。 “好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你若不离不弃,我定生死相依! …… 马车一路摇晃到鸿胪寺里的驿馆门口。 “主子,到了!” 夏洵驶停马车,然后下车等待。 秋月白抬手抚开车帘,他牵着江心从车凳走下来。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他帮她打理好垂到腰间的头发,然后指尖轻轻弯了弯她精致的鼻梁。 “走吧,兴许他们还没睡下。” 夏洵知道秋月白他们要去找秋道明,便停好马车往驿馆里跑,“主子,我先去通报一声!” 江心攀住秋月白垂下的手臂,与他一步一步往里走。 鸿胪寺的驿馆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的左侧,这里很有年代了。 木制的漆红大门半掩着,两侧各站着两个带刀的侍卫,门前的幡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古朴而沉重,严肃又温暖。 这里招待的都是各国来的使臣,秋月白原以为秋道明会想住在西玄皇宫里,但是秋道明不肯,他说他现在不是皇帝了,想出来转转,那他只能安排他住在这儿,既不会轻怠了他的身份,又安全,还自由。 二楼雕花的窗户微开着,窗边昏黄的油灯像是一盏等候亲人归家而设的。 秋月白并不知道秋道明和孔竹嫣住在哪一间,他有驿馆里值守的侍卫领路到秋道明的屋子前站定。 秋月白捏了捏江心的手,安抚着她,“准备好了么?” 江心点点头,她看着从阖上的屋门被打开,走出一个人时,她的内心还是紧张的。 她抬眼去看,走出来的人是夏洵,她松了口气。 夏洵冲秋月白点点头,然后站在门边抱着剑双手环胸,懒散地靠在门边。 秋月白右手搭上江心的肩膀,他屏退驿馆的侍卫,大大方方地揽着江心进屋。 “太上皇,朕带皇后来看您了。” 秋月白的语气客气却也生疏。 秋道明坐在窗边的茶桌前,手中拿着一杯还飘着热气的茶水。 孔竹嫣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手中拿着一本诗集在看。 秋月白没想到两人会这么有闲心雅致地等着他和江心。 “太上皇,母妃!儿媳江心来给两位敬茶。” 江心端庄地行了个万福礼,然后缓缓走到茶桌前端起两杯好像已经放了很久的茶的其中一杯,她弓身双手端着朝向秋道明,“太上皇请喝茶。” 秋道明不买江心的账,他嫌弃地撇撇嘴,不悦的控诉,“为什么你喊她为‘母妃’,喊朕就这么生疏?这样似乎不太好啊皇后!” 江心抬头眨了眨眼看着秋道明,她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妥,然后她站直身,扭过头求助秋月白,秋月白微微点头,示意她随心。 江心重新弓身,双手端着茶水给秋道明,语气缓和了很多,“儿媳江心请父皇喝茶。” “嗯。” 秋道明点头接过了江心奉的茶水,抿了一口后重新放回茶桌上,这两杯茶水是他一早醒来就准备好的,一直放在这儿等着她这个儿媳来给他这个公公敬茶。 他欣慰地点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江心,“以后你与月白要好好过日子。” “是,江心谨记父皇教诲。”江心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不管秋道明有没有说过,她都会与秋月白好好相处的。 江心又端起另一杯放了很久的茶水,恭恭敬敬地给孔竹嫣敬茶,“儿媳请母妃喝茶。” “嗯!” 孔竹嫣很随和,她微笑着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放回茶桌。 秋道明抬眼,眼神深邃的盯着秋月白,语气慵懒,笑笑道:“见面礼在隔壁房间,你派人拿走吧!” “好的!”江心点点头。 秋月白也跟着点点头,然后朝着江心伸手,示意她过来。 他眼神冷漠的扫了秋道明一眼,牵起向他走来的江心的手,语气淡淡,“夜深了,朕与皇后就先回去休息了。” 秋道明点了下头,“慢走!” 他并不奢望秋月白对他的态度改观,现在这样就已经让他很欣慰了。 秋月白牵着江心出了屋门就往楼下走,他让夏洵去取见面礼。 然后三人一齐乘坐马车回明王府。 …… 第114章 秋月白:我还需要学学怎么伺候好我家娘子 月色蒙蒙,星光闪烁,虫鸣如天籁,轻柔舒缓。 马车停在明王府门口。 秋月白将江心抱下马车,径直走入寝宫。 “小白,我觉得你好急哦!~” 江心攀着他的脖子歪头看路,她见着秋月白脚下生风,心突突跳着,是她想的那样吗?一回来就……??? “啊?” 秋月白没理解江心话里的意思。 江心见他没接自己的话,心想是自己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在作乱。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将嘴捂住,隔着手小声谴责自己,“我是不是想多了?” 秋月白的耳朵动了动,他步子放缓,低头看了眼怀里人儿脸上复杂的表情,摇摇头,轻笑解释:“没,我想着我们还没用晚膳,我怕你饿肚子,所以走得急了些儿。” 江心闻言更加羞了,她扶额小声吐槽,“哦,那看来还真是我想多了。” 但是江心的小声都是秋月白能听得见的。 秋月白轻笑安抚,“没事,你有什么都可以说给我听。” “那好,我想吃炸虾,还想吃面。” 秋月白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耳朵,耐心哄道:“好,我先抱你去洗澡,等你洗完,他们菜也应该做好了。” “好哦!” 江心抬眼看他,跟他客气了一下,“那你要跟我一起洗吗?” 秋月白抬头站直身体,眉头轻轻皱着,眯了眯眸打趣道:“你是要让我在饭前加道开胃菜?” 江心笑着摇摇头,手放在胸前摆了摆,“我是单纯的邀请你跟我一起泡澡!” 她真的只是跟他客气一下,她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呵呵!” 他眼眸一弯,笑意淡如清风。 江心见他轻笑时喉结那颗痣也跟着晃动,就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她碰了一下,指尖热热的,感受着他滚动着的喉结。 他唇角弯弯,笑眯了眼,耐心的与她纠正,“好,那我们就单纯的洗个澡!” 江心盯着他,低声嘟囔,“我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 他盯着他,唇角弯起的幅度越来越深。 他停住脚,用那张俊俏的脸跟着正经保证,“你放心,我向来守承诺!” 但是江心却能在他脸上洞察到一丝邪气。 “哦!”她喔圆了嘴,乖巧地点点头,不管如何,她都相信他! 秋月白抱着江心走到寝宫门口站住了脚,他扭头冲下人吩咐,“命东厨煮两碗面和炸虾送来,在炒点儿小菜。” “是!”站在门口左侧的下人弓身领命。 秋月白又冲另一个下人吩咐,“你,送两壶热水过来。” “是!”站在门口右侧的下人弓身领命。 两人全都跑开了。 秋月白边将江心往寝宫里抱边计划着明天该怎么过。 “明日你在府上休息,若是想出府玩的话让小酥陪你。” “嗯。” “后日我陪你回门……” 秋月白想到第三日要回门,他还没准备好带什么礼物送去。 他话风一转问江心,“那明日的话我们就得准备礼物带回去了,你有没有想给岳父、岳母带的?” 江心现在又饿又累的,她不想搭话,懒懒散散的反问:“明日的事情可以明日再想吗?” 刚刚秋月白要是没提他们没吃晚饭的事情的话,她都没感觉到饿,他一提,她就感觉饿极了。 秋月白低头看她懒洋洋的不想开口,便点头,“嗯,当然可以。” 他自顾自道:“我库房里有件护身软甲,你说我拿去送给岳父,他会喜欢吗?” 江心沉思了一下,觉得可行,“很实用,我爹就喜欢实用的。” 秋月白只是想自问自答一下,没想到打开了江心的话匣子。 江心给出建议,“你还可以送他一副刀枪不入的盔甲,他会更喜欢的。” “这个我没有收藏,不过 我库房里有几块极好的钢块,可以送去给岳父制成盔甲。” “这个也行,那我娘的话,你送珠宝首饰、人参鹿茸、茶叶这些,她比较朴实。” 听到江心说的“朴实”二字,秋月白忍不住笑了笑。 这会儿下人也将热水送来了,秋月白将江心抱放入浴桶,然后一切准备好,与她一起洗干净身上的污浊。 两人洗好澡,换上身干净的寝衣,秋月白给江心拿了件外衣披上,未免她夜里受了凉。 两人坐在漆红的八仙桌前品尝着面条与炸虾,都吃得津津有味的。 吃饱喝足后,就该满足欲-望了。 秋月白将江心抱到床上,他不想浪费了这么美好的夜晚。 烛火在空气中跳动,投下模糊而柔和的光影,在红帐上交织出一幅悠然动人的画卷。 一室旖旎直至半夜。 “这回是我动了,腿还酸吗?” 秋月白跪坐在床上,他单手托起她小腿内侧,温柔的亲了亲。 江心觉得大腿痒痒的,她撑起身子看他,见他如捧珍宝似的捧着自己的腿,她脸颊微红,摇摇头,“一点点。” 其实这回她都没有出力,整个人任由秋月白去折腾。 “嗯。” 秋月白左手托着她的右腿,右手将她腰身往自己身前一拽,她上半身就着惯力跌入他怀中。 他左手从床头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觉得该收工了,便提议:“我抱你去汤泉泡泡,这样浑身能舒服些儿。” 江心觉得自己没听错字眼,明王府居然有温泉可以泡? 她张张嘴,“你府上……” 她说到一半意识到这儿已经是自己的王府了,便停住嘴重新组织语言,“府里有温泉可以泡?” 秋月白边穿衣袍边解释,“有,以前刚选在这里建王府的时候,我花了点儿心思让工匠将皇宫里的那条温泉水分引到了这儿,就在寝宫后边。” “你还没有逛过明王府呢,当然不知道。” “哦哦!”江心点点头,她确实对明王府不了解,她得找个时间好好熟悉熟悉自己跟秋月白的小家! 秋月白侧身坐到床边,边穿鞋袜边补充,“是硫磺温泉,我怕你不能接受那个味道,所以昨日没跟你提起过,不然我都是去那儿沐浴的。” 江心了解完后觉得东凌肯定没有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就用怜悯的眼神望着秋月白,低笑可惜,“呵呵,那在东凌时你只能屈身在小小的浴桶里沐浴,岂不是很不适应?” 秋月白觉得江心还是小看了东凌皇室对享受的追求了,他纠正道:“当初秋飞意当太子的时候他可会享受了,东宫也有汤泉可以泡。” “啊?”江心是真不清楚了,因为她看东宫的占地面积也不大,觉得不可能有汤泉这种东西。 秋月白摇摇头,“他命人来回换热水……” 江心轻笑,笑得连带着肩膀都跟着微微颤动,这还真是她想象不到的,“人造温泉……” “哈哈哈!” 江心弯腰将脸埋在大红锦被上,发出银铃般的笑。 她强忍住笑,重新坐直身子,对着秋月白张开双手,“你抱我去泡,我想泡!” “嗯。” 秋月白顺着她的心意将她从床上抱起身,然后走出寝宫仰头示意门口的下人将灯笼拿起来照路。 江心见着前边鹅卵石路的两侧都有下人提着灯笼照路,她小声跟秋月白说着自己的感受,“今天一直让你抱着,我跟个小宝宝似的。” 秋月白低头笑笑,宠溺道:“无妨,你若是喜欢的话,我不介意日日抱你上早朝。” 江心闻言不想惹麻烦,她十分抗拒的说道:“不要,后宫不得干政,那样的话,我会被骂是祸国妖妃的!” 他感受到怀里人儿的不安,将她抱紧了些儿,语气严肃了起来,声音却是温柔的,“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个人,我不介意你在朝堂提出观点,最好还能学会处理朝政,那样的话以后就没人敢说你丁点儿不是。” 江心不敢相信的睁了睁眸子,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要教我?” 秋月白点点头,耐心道:“我们一起学习,我也是刚刚当上皇帝。” 秋月白说的这番话并没有让江心感到心动,她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么大的权力,但是她很感动秋月白能为她想得那么周全。 她双手攀住他的脖颈,将感动化作柔情,仰头蜻蜓点水般将晶莹剔透的朱唇落在他薄唇上。 她笑眯了眼,“小白!你真好!” 秋月白抿唇品了品她那香软的滋味,眉头微挑,“这就好啦?” “嗯!” “那看来是我给得还不够多,这样你就满足了,不行!” “不行!”秋月白不满意的摇摇头。 秋月白觉得自己给她的实在是太少了,不然她的眼界怎么还停留在吃饱喝足上? 自己都是皇帝了,不得再给她捞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 他越想,越想把指点江山的权力分她。 常乐:这到底是恋爱脑还是浪漫还是啥啊? 江心:我觉得是分享欲! 秋月白:这是我的一颗真心! …… 石头砌成碗状的露天汤泉,周围都是花草和假山。 水面缓缓冒出蒸汽,气泡的咕噜声吸引了江心的目光,她一时忽略了这硫磺温泉的淡淡的臭鸡蛋味?。 她被秋月白放进池子里,然后被他捶肩膀按腰。 “这个力道还可以么?” 秋月白勤快地给她按摩着。 江心盘腿坐在池子里,享受的眯了眯眼,双手垂放在大腿上,“嗯,很舒服。” 她被他捶着,说话都跟着有颤音了。 她觉得秋月白那么高贵的一个人,却能这么娴熟的给人捏胳膊捶腿的,觉得自己不是第一个享受的,忽地语带严肃,“你是只给我一个人捶胳膊揉腿过?” 秋月白诚实的回答:“嗯,第一次服侍人。” 他挠了挠后脑勺,以为江心觉得他的手法笨拙,心里有些儿慌。 没想到江心却没提他手法的问题,反而是豁达的笑出声,“哈哈哈,那还真是荣幸!” 秋月白虚心求教,希望得到江心感受的反馈,“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我觉得我还需要学学怎么伺候好我家娘子。” 江心歪头看他,表情依旧严肃。 秋月白还以为江心是要给他做出批评来呢。 没想到她却换了个话题。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秋月白跟着她严肃的表情,态度也跟着异常严肃。 她站起身来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坐下,然后眸子犀利地上下扫视他,“你怎么之前不叫我心儿?现在才叫?” “你是指婚前么?” “嗯。” 秋月白低下头来,觉得有必要跟江心交代清楚,他语气沉重的解释道:“那样被人听见了不好,太亲昵了,影响你声誉。” 闻言,江心觉得奇怪,她双手环胸,鸡蛋里挑骨头,为难他,“那你先前对我动手动脚的就不怕了?” 秋月白勾唇坏笑,调侃道:“难道不是你默许的?” 江心心虚了几秒,但是气势不想输他,她双手叉腰娇嗔,“我默许你对我搂搂抱抱,就没默许你喊我‘心儿’?” 他见她表情很复杂,为难的皱紧眉头,“心儿这是生气了?” 他的声音委屈,让江心听了心软成一片,都觉得是她将话说重了。 她赶忙摇摇头,“没有。” 秋月白听得出她放软的语气,便殷勤的继续帮她捶胳膊,“那这个力道还可以吗?” “嗯。” 他边捶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那这个话题能揭过吗?” 江心眨眨灵动的眸子,觉得奇怪,他都回答完了呀,“已经聊完了呀!” “哦哦!” 等江心被他揉得浑身似水般绵软后,两人靠着石壁仰头看星星,说笑声直至月色被乌云覆盖。 江心舒服得靠着秋月白的肩膀睡着了。 他垂眼看着长发湿漉漉的小家伙恬静的睡颜,心软成一片。 他将她轻轻抱起,拿了下人送来放地上托盘上的浴巾将她裹好,然后隔着浴巾将她里边湿漉漉的衣服褪下,生怕她受了凉。 他也给自己裹上了浴巾,将她抱回寝宫放在大床上,才转身到屏风后边为自己换上身干净的寝衣出来,手里拿着一身干净的寝衣去给她换上。 她睡得很熟,但被秋月白推翻身穿衣服时还是皱着张小苦瓜脸觉得不舒服。 秋月白漆黑明亮的眼睛映着她委屈着的小脸,眼神流露出的满是温情,他轻声温柔的哄她,“心儿乖,夫君哄你睡觉!” 他翻身躺在她身旁,将锦被拉上来与她同盖。 他手臂揽着她的颈部,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的声音温柔极了。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 听着秋月白轻而缓慢的念诗,江心乖乖的蹭了蹭他的胸口,睡得安心又香甜。 …… 第115章 唯独爱你这一点是我秋月白最大的优点 破晓时分,东方泛白。 一阵清风吹动了挂在房梁上垂下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朦胧的雾气也随着被清风吹走,院子里的景色露出本来面貌。 破空声一阵接着一阵,是拳头打空气的声音。 寝宫的大门被推开,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模样的江心站在门边看院子外一身墨绿色太极服的秋月白正打拳打得忘我。 江心抚了抚心脏乱跳的胸口,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来。 她声音很干哑,也带着刚睡醒时的朦胧。 “小白?” 秋月白听见江心在喊自己,他手中动作没停,扭过头去看她。 她好奇的问:“你起这么早?” “嗯。”他点点头,然后收手站在原地站得笔直,吐出口浊气,缓缓解释,“通常都是这个时候起的。” 他见江心身上只穿着寝衣,觉得太单薄了。 他走近她,眉头微蹙,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颊,觉得不会很凉。 “是不是外边风声太大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神色淡淡,双手交握垂在身前,嗫嚅道:“没,我只是渴了,想起来喝水,发现你人不在。” “你怎么脸色不好?” 他见她刚睡醒,却没有睡醒时的慵懒感,反而眼神冷漠,表情淡淡,觉得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心情不好,但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惹她不高兴,越想越担忧。 他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拉进屋。 江心不在状态,她随着秋月白的牵引而走。 秋月白将她拉坐在小杌子上,然后蹲下身,双手握着她的手放在她大腿上。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心垂下眼看他,摇摇头,“没。” 她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上辈子傅千琼就是趁我熟睡之时与他父母密谋害我,要去母留子……” 秋月白知道那是她上一世的经历,这一世傅千琼已经付出惨痛代价了,而江心也不是个会感伤过去不罢休的人。 他坦诚的点点头,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声哄道:“好,我记下了,以后我会先通知你一声,再出来练功的。” 江心闻言摇摇头,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到天黑黑的被人一个人留在床上很不舒服。 “不……” “不需要的。” “我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秋月白重新将手握紧她的双手,义愤填膺道:“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提那晦气的东西了。” “好!”她见他也痛恨着傅千琼,忽的心微微颤动,抿唇甜甜一笑。 “走吧,我哄你睡觉。” 秋月白牵着她的手抬起,站起身想将她揽到床上去,不然现在太早了,但是被江心拒绝了。 “不用,我已经睡不着了。”江心边说还边打着哈欠。 这让秋月白怎么信? 他忍住笑意哄道:“那现在还太早了些儿,街上的铺子都还没开呢。” 江心低头沉思了两秒,她不想让秋月白觉得自己太懒,天天睡懒觉,以后他嫌弃她了怎么办? 她急急道:“我扎马步,你练功。” “呵!你这……” 秋月白欲言又止,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话却没有说完。 江心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但是他不说完,她并不知道他说的是贬义还是褒义,这样的断句,她真的会认为是贬义的。 她仰起头看他,破罐子破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不想猜。 秋月白从没有生出不信任她的想法,只是他觉得练功太辛苦了,就算是她出生在武将世家,他也觉得她不该吃这苦。 他想她能好好的被宠爱着,一丁点儿苦都不想给她吃。 可是他更觉得自己该顺从她的心意,让她开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语气沉重的问:“练功是不能偷懒的,你若想好了同我一起练功的话,以后每日这个点就得起来,你能坚持吗?” 见秋月白蹙起眉头,江心还以为他是怕自己早上起不来呢。 她点点头,语气肯定,“我可以!” “好,那明日我喊你起来陪我,你现在先去换练功服,我先去继续练功。” “嗯呢!” 江心见他走出门了,她先到屏风后边换了身白色太极服,然后将头发扎成个高马尾。 她身上穿的这套练功服是秋月白的,对她来说很宽大,她将袖子折了两折,然后出门去到偏殿喊小酥起床跟自己一起扎马步。 昨日她想与秋月白过过二人生活,就没有让小酥在跟前伺候。 她将偏殿的门推开,走到床边去喊她,“小酥,起来练功了!” 小酥鲤鱼打挺般坐起身,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怎的自家小姐这么早就喊自己起床练功?之前不都是到辰时才去练功的?今日是打鸡血了?还是他们昨夜运动得不够累啊? 小酥坐在床边穿袜子穿鞋,然后想到什么…… “小姐!人家……” 小酥想说您陪王爷练功就好了,她去凑什么热闹呀?但是一想到练好了以后能保护自家小姐,那也不是不行! 小酥弯腰笑嘻嘻的接受了,“好的夫人,我这就洗漱换练功服!” 江心双手放在身后,脑袋歪了歪,宠溺的看着她,“嘻嘻!我到院子里先去扎马步了,你快些儿!” “是!” 说完江心就兴奋地往外跑,还不忘将偏殿的门给小酥带上。 小酥换上练功服后,她一走出偏殿的门就看见冒着粉红泡泡的一幕。 秋月白教着江心挥木剑,一下又一下发出“咻咻咻”的声音。 小酥看得心生欢喜,赞叹她家小姐与姑爷这真是郎才女貌! 小酥走到离两人两米远的位置站好,然后喊了他们一声“王爷,夫人。” “嗯。”秋月白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后继续教着江心下一个剑式。 “这样,然后再这样。” 秋月白手拿着剑鞘给江心演示了一遍,然后将用自己的剑鞘拍了拍江心的木剑。 江心看得认真,被秋月白拍剑的颤动颤回神。 她右手握紧木剑点点头,“好!” “你帮我看一下,等我熟练了就可以放我一个人练了。” 秋月白往后退了两步给江心空出场地,“不不不,等你熟练了你与小酥对打,小酥你也看好一些儿,记下招式,不懂的私下可以问府里的侍卫或者夏洵。” 小酥扎着马步,头扭过去看他们。 “是!” “小酥定会陪夫人好好练剑的!” …… 天边的红日突破云层,在地上洒下第一缕阳光。 晨光照在他们脸上,三人额头留有细汗。 秋月白将剑收起,顺便拿走了江心手中的木剑,仰仰下巴,“都去换身衣服。” “是!”小酥先行转身回屋。 江心和秋月白两人边往寝宫走去边聊天。 江心双手放在身后交握,一蹦一跳地跟在秋月白身后,好奇地问秋月白会怎么买东西。 “我们要去哪儿买礼物呀?” “哪里贵就去哪里。”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真现实。” 秋月白对于自己的回答并没有觉得不妥,他有的是钱,想去高档的店铺被人服务,而不是去没有人气的小店跟人挤人,到时候质量还不好,还得跟人掰扯。 江心忽然想到,“你可以送我娘珍珠,磨成珍珠粉敷脸,美容,她会很开心的。” 秋月白站住了脚,垂下头看她,“她开心了,那你呢?” 江心蹦跳没停,一不注意就撞在秋月白背上,她没想过秋月白竟然会停下来问她。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暗暗叫疼,心想他的背怎么可以这么硬? 秋月白转过身,抬手边帮她揉额头,皱眉心疼的问:“撞疼了?” “没。” 江心眯了眯眼,仰起头摇摇,她放开双手,露出额头给他看。 秋月白见她额头没发红,紧紧揪着的心缓缓松了。 他揉着她的脑袋宠溺的问:“你想要什么?” “岳父、岳母都想好要送的礼物了,你想要什么?” 江心眨了眨灵动的眸子,呆了呆。 她指了指自己,“我?” 她摇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秋月白勾唇一笑,柔声哄着她,“我也给你买几箱大珍珠,你自己闲得无聊了就跟小酥一起锤珍珠磨粉如何?” 听着秋月白给她设定的计划,她想到那个画面,不禁扯了扯嘴角,不敢相信。 她双手放在身后掰了掰手指,心虚的不敢看他,打着哈哈,“你可真会给我安排事儿做呀!” 秋月白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好,他给她分析,“力气是要练出来的,就当是练功了。” “好!”江心点点头听进去了。 她掰了掰手指,掰下大拇指兴奋地比给他看,“一举四得了!” 秋月白低头看她的手指发愣,他想不到另外两个是什么。 他唇角微掀,虚心求教,“磨粉可以敷脸和练功?另外两得是什么?” 江心听着他的话掰下两根手指,剩下最后两根手指,她边掰下来边说给他听,“我开心,你也开心了,这不就是四得了吗?”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眉心那颗小红痣的位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也变得极其宠溺,“古灵精怪!” 江心双手就着他伸来的手臂将他攀住,拉着他往寝宫里走,“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古板呀!” “我?”他朝着她的方向歪了歪头。 江心撇撇嘴,“沉着稳重,循规蹈矩,不懂浪漫!” 秋月白听她形容自己的词听笑了,他也觉得她说得很对。 但是他还是有优点的,“越听你说,我的这些特点越像缺点。” “可能唯独爱你这一点是我秋月白最大的优点吧!” 江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我爱你,也是我最大的优点!” 她也耍宝。 秋月白摇摇头,不认同,“你,美丽大方,善良机智,温柔贤惠,身材好,这些都是你的优点!” 他强调,“你爱我,是我最大的幸运!” “嘻嘻!”她拽了拽他的胳膊,笑道:“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哦!” 秋月白将她的手握紧,眉眼弯弯,嘴甜道:“还不是娘子调教的好!” 两人边走边进屋,江心将他的手淘气地用力晃了晃,甜甜的软下声调,“好啦,我们快换衣服好出门!” “我好饿!” “我想出去吃好吃的!” 他低下头看她,眼里满是她笑得甜美的小脸,眼底是藏不住的潋滟光华。 “嗯!依你!” 秋月白让下人打了两壶热水来,他跟江心两人洗了个澡穿好衣服,与她一起出门。 两人穿着同色情侣装,手牵着手走在街上,引得路人赞叹与羡慕。 路人甲:“那就是刚成亲的明王殿下与王妃?” 路人乙:“是啊!” 路人甲:“他们好恩爱啊!” 路人丙:“王妃娘娘生得可真好看。” 路人乙:“她可是丞相大人的长女,还是我们西玄的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义妹,太上皇的义女,身份尊贵!” 路人甲:“富贵养人,此言不虚!” 路人甲:“那个明王殿下好像之前是来我们西玄当质子的吧?” 路人乙:“你消息可真是迟啊,他现在是东凌的新君,东凌太上皇也跟着一同来我们西玄给丞相府提亲!” 路人丙:“明王殿下质子的身份是我们西玄国上下皆知的秘密,这个不要提了。” “他们好恩爱啊!” “我还以为江大小姐那么大年纪了是因为身份太过尊贵而没人敢娶呢!原来是我肤浅了,他们的爱情故事真真的感人!” “男强女强啊!” “双向奔赴!” “这真是一段佳话啊!” “可以流芳百世了他们!” “他们的爱情故事可真励志啊!” “好令人羡慕!” …… 江心拉着秋月白的手走到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前,她看着摊子上的首饰两眼放光。 秋月白知道她被这些小东西吸引了,便,她拿什么,他就予什么。 “这个!” “这个!” “还有这个!” “统统都要,一会儿送到明王府去!” …… “多谢殿下光顾小店!” “多谢娘娘光顾小店!” 秋月白十分的豪气,任江心牵着手,从街头买到街尾! …… 第116章 请娘子指教 “逛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秋月白揽着江心的肩膀,他带着她往街的边边站。 “嗯,回府收拾今天买的东西。” “嗯。” 两人等着王府的马车过来载。 …… 回到明王府后,江心将今日的“战利品”全都放进新库房里。 这个新库房是秋月白特地空出来间专门给江心放东西的,他让她整理出到时候要带去东凌的东西,这样就不会乱。 不过秋月白给她的建议是让她到了东凌再重新置办,这样就不用带太多东西了。 新婚后的第二天,两人差不多都是在休息中度过的。 夜里,江心早早洗漱准备就寝了,却被秋月白拉着要她体验一下他新学到的东西。 江心很疑惑,他是要在床上给她变戏法看吗? 秋月白没多做解释,直接展示。 他伏在她大腿旁。 江心一个激灵,浑身一颤。 她手推着他的头,又急又羞的劝道:“小白,别!” “很脏的!” 她没想到秋月白说的新学的东西是这个。 他今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啊!他是去哪里学的? “不会,很甜的,而且心儿也很香的!” 江心侧过身,双手撑着床坐起来。 她眯眸狐疑,双手环胸质问:“你在哪里学的?” 秋月白乖乖坐直身,双手放在身后有些儿紧张的抠着手指。 他没打算隐瞒她,坦诚坦白,“在万花楼学的。” “你……” 江心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她声音有些激动,“你去万花楼……做什么?” 他是要跟自己坦白些什么吗?比如找女人? 秋月白一看江心那复杂的表情就知道她要开始乱想了。 他赶忙摆手,“我没有……” 他的语气极其坚定,“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信,我信!” 江心双手张开放在身前试图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两人现在都很激动。 秋月白头微点,示意自己知晓。 他右手挠了挠后脖颈,眼神四下瞥着,他觉得说这件事很尴尬,但是他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他怕江心多心。 他不想她不安心。 “当初玉成成婚那会儿,他不懂男女之事,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我们请万花楼的老鸨来为我们教学,但是万花楼的老鸨说光说是学不会的,让我们去看看。” “我就出了馊主意,让玉成带兵去抓人,正好撞见了人家嫖-妓……” 江心捂嘴轻笑,她睨了他一眼,“什么正好?这个我不信。” “好吧,我是故意的。” 秋月白也忍不住跟着加深唇角的弧度。 他抬手扶了扶剑眉,垂眸不敢直视江心,“我们在人正做得高兴的时候跑进去抓人。” 江心眨了眨眸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们这做法,“真……” 她侧过脸,手捂在肚子上笑得直颤肩,“真狗!” 秋月白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认同的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江心了解是事情的缘由,觉得这个“捉奸”的主意也是秋月白出的,“你出的主意吧?” “嗯。” 这回秋月白大大方方的点头认下了。 “我当时也不懂这事,但是我不想被玉成知道,他那么崇拜我……” “就在玉成回去后,我私下找万花楼的老鸨,让她教我怎么让男女都欢-愉的方法。” “你……” 江心小脸一红,低下头来不知该以什么心态直视他。 都是她撩他的,现在反过来被他这样一撩拨,她倒是没反应过来自己才应该是不知羞的! 秋月白继续道:“老鸨就让我去逛遍万花楼,还给我留了一本体-位秘籍。” “下次我们试试?” 说到这里,秋月白两眼晶亮,像是眼里有星辰。 “你……”江心双手环胸,她要是没重生过的话,脸皮兴许没这么厚。 还好她有着两世记忆,现在招架得住。 江心:放马过来吧! “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跟我玩出什么花样!” 秋月白卖乖的抱拳,语气带着讨好,“那以后还要多请娘子指教了!” 江心知道自己避子汤的药效过了,而秋月白是不会允许她再喝的,他为了取悦自己才想出这个方式的,她很开心,他也很开心! …… 第117章 回门 婚后第三天。 秋月白带着江心声势浩大的回到丞相府,带了一条街的礼物,羡煞旁人。 江芸和皇甫玉成也特地出宫来丞相府看这一出。 秋月白和江心下马车后,见着皇甫玉成和江芸以及江枫和夜徽音几人已经站在府门口迎接他们了。 “姐姐!姐夫!” “皇兄!芸儿!” 江芸和江心相互叫着彼此。 江枫和夜徽音彼此相互对视一眼,然后迎上前一人牵着江心一只手轻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进屋去!” “好!” 六人一起进屋,夏洵和小酥在指挥着下人搬礼物。 正厅。 江枫坐在主位,与夜徽音同个方向,两人看着两个女儿和女婿,满脸都是笑色。 秋月白没等江枫和夜徽音敲打他,就开始连连保证,“岳父,岳母,我会将心儿照顾好的。” 江心看着就觉得好笑,他太紧张了,都娶到了自己还那么害怕,真是可爱! 江枫抬手示意秋月白止住话头,由他来说,“这个我放心,只是一想到你们马上就要去东凌了,我难过啊!” 夜徽音同样不舍道:“我也舍不得心儿。” 江心见状提议:“那你们随我一起到东凌住一段时间?” 江枫连连摆手,“不不不,太折腾人了,你们多回来看我们就行了。” 他不想去打扰他们的生活,而且他们也跟着去的话秋月白指不定会有很大压力,他那么大岁数了才娶上他的宝贝女儿,自己这个作岳父的就不要去给人添堵了。 他不希望江心跟着秋月白,因为自己的缘故过得不开心。 江心狐疑,“爹,我怎么感觉您不宝贝我了?” 她假装添乱,“小白提亲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说的,您千拦万拦的,现在却……” 江枫坏笑睨了她一眼,觉得她淘气,教育道:“你们有你们的小日子要过,我与你娘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江心确实淘气,她双手环胸娇嗔,“好吧,看来我和芸儿还是没有娘重要!” 夜徽音也跟着出声教育,“哈哈哈!嘴贫!下次不许这样淘气了!都多大人了?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呀?” “知道啦!”江心做了个鬼眼吐吐舌头,可爱极了。 秋月白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在见她能当个小孩子逗岳父岳母开心,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夜徽音将话头转向秋月白,声音陡然严厉,“月白,我们比较在意你能不能处理好东凌的事情,那边实在是太乱了。” 夜徽音边说边做出为难的表情,她现在的表情是秋月白没见过的,很复杂,也很愁人。 秋月白对这件事情不敢打包票,因为时间上要耗很久,他不能保证短期就处理完。 “我会好好处理的,至于时间,我不能保证,但是我真的不会让心儿受半点儿委屈。” “我不会纳妾,也不会纳妃,只会与心儿一生一世一相伴。” 他只能重复保证这些以示自己的真诚。 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话在他们面前很没分量。 他有些儿无助。 江心的声音像是天籁之音,清除他的迷茫,指引他方向。 “爹,娘,我与小白会很幸福的,一两句说不清,时间会证明!” 秋月白十分感激的望向她,她点头安抚他。 “你们东凌皇室成员都不是省油的灯,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江枫语气沉重,女儿已经嫁了,还是嫁给她心仪之人,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真的很不容易,他也不想再为难秋月白。 “是!”秋月白拧眉,神色复杂,但眼神里却带着绝不动摇的坚定。 江枫摆摆手,站起身,“不说了,多说无益,吃团圆饭吧。” “好!” 几人到膳厅,不再聊其他,温馨的吃上了团圆饭。 …… 第118章 挖了个巨大的坑 婚后,秋月白与江心并没有在西玄待多久,两人就与秋道明和孔竹嫣一起回东凌了。 他们四人在回程,并没有赶上春节。 马车行驶在铺着红绸的路上,从明王府一路铺到了东凌青城皇宫,阵势极其夸张! 被铺在地上的红绸是沿途城镇的百姓用不要了的布染红铺在地上,为东凌帝后新婚献上祝福。 等他们驶离,当地的百姓们还会将红绸分给各个乡亲沾沾喜气。 秋月白不清楚他在回来的这一路撒了多少喜糖,这些喜糖全都是用麦芽糖和蔗糖砸碎了包红纸送的,虽然不贵重,但也十分的有诚意了。 江心想象不到东凌的百姓竟然这么的欢迎自己的到来,她十分的感动,每每经过一个城镇、村庄,她都会下马车来感谢这里的乡亲父老。 她进东凌皇宫的那一天,哭得稀里哗啦的,任凭秋月白怎么劝都不好使。 东凌,玄度二年正月廿二,秋月白与江心抵达了东凌皇宫,这一天,秋月白正式封江心为后。 但是在春节的前夕,东凌皇城开始传秋月白增加商人税收是为了一己私欲,用那些钱财来迎娶江心。 一传十,十传百,秋月白与江心的风评很差很差。 但是这些事情被国师与秋玄寂压了下来,坊间不敢说新帝后的不是,所以秋月白回宫后并不知情,他依旧踏踏实实的尽自己所能为江山社稷做贡献,为百姓谋福利。 江心在成为东凌皇后的当天就颁布了第一道懿旨。 凡是她身为西玄初景长公主时在东凌置办的铺子,所有铺子盈利的钱财除了维持铺子的正常运作,全部拿去置办女子学堂,凡是在七岁以上,尚未成婚的女子,皆可免费到她所置办的女子学堂学习,七岁以上至尚未成婚的女子可在学堂领取吃食,但仅在学堂食用不可外带。成婚的女子也可免费入女子学堂学习,但不包吃食。 这一则懿旨一出,未来女子们对新帝后的蛐蛐声小了。 当天皇后懿旨一出,便着重安排,优先落实。 秋月白在朝堂上将江心要创办女子学堂的事情提出来与各位大臣探讨,但反响平平。 他很支持江心的提议,就是选址难,选人更难,要选愿意教授女子学问的先生不容易,选课也难,光教女子识字,那用于哪里呢?在嫁人后更好的为夫家打算盘?记账本?那意义太小了。 秋月白觉得江心这是直接推翻了男子一手遮天的权力和地位。 她敢于迈出这一步,秋月白觉得她很厉害,但是空有想法,要想落实实在是太难了! 这让秋月白十分的头疼。 但秋月白不会去指责她,她也是在为东凌的未来着想,他觉得可以实现,但是这条路长满了荆棘。 秋月白一脸颓废的下朝,他将今日上早朝时碰壁的事情与江心诉苦。 江心也知道自己给秋月白挖了个巨大的坑,她好心办坏事了。 秋月白也安慰着她,她是出于好心,就是难办! 两人相互安慰着彼此。 江心和秋月白刚回东凌皇宫的第二日,秋智渊、秋玄寂、秋意浓、秋飞意、秋子濯、秋傲心等人送来了新婚贺礼,他们夫妻两人夜里在帝后寝宫里拆着礼物。 每个人送的东西都很别致,实用性很高,尤其是秋智渊送的茶叶,江心觉得可以日日泡,但是被秋月白收起来了。 因为秋月白想到他当初在渊王府偷听到秋智渊与他手下的谈话,他心里觉得膈应。 他不敢用秋智渊送来的东西,更不敢让江心用,尤其是这茶叶…… 他不想将秋智渊想得太有心机,更不想与他为敌,可他心里有隔阂了。 他觉得是时候去查查秋智渊想对秋道明做什么了。 他得搞清楚他家里人的关系,不然万一让江心因为这些人而受委屈,那太不值得了! 他觉得秋智渊并不在意皇位,秋道明与秋智渊两人是他觉得在这皇室中最父慈子孝的一对,但他又对秋道明产生那么重的敌意,这里面定有猫腻! …… 第119章 东凌太上皇:你不懂! 宁寿全宫。 太上皇的宫殿。 秋月白下朝后换了身干净利落的大红色龙纹劲装,黑裤,脚踩黑色长靴,腰间腰带上挂着一块圆形雕龙玉佩。 他一进宫殿便摆手示意宫人不必行礼,但是宫人们还是跪下身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宫人们行完礼,秋道明听见了响声,缓缓从茶桌前站起身朝他走来。 秋月白抬手,眼睛望向茶桌,“太上皇。” 东凌太上皇(秋道明)点了下头,转身走回茶桌前坐下。 秋月白走到他对面与他对坐。 他看着他穿着一身慵懒的白袍,披着件外衣,身上什么配饰都没有,头发束好用简单的玉簪簪着。 秋月白自顾自为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端起放在唇边轻轻吹着茶水的热气。 他眼眸锐利的望向他,语气很诚恳,“太上皇,朕问您问题,您会如实回答朕么?” 东凌太上皇见自己儿子这没礼貌的行为很是…… 哎,算了,他也不屑秋月白对自己讲礼貌。 他蹙着眉头,眼底一片冷然,“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不过朕的回答你会信么?” 闻言,秋月白微蹙眉心,脸色陡然寒又寒。 他怎么可能会全信?权当建议听。 东凌太上皇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神冰冷的望着他,就知道他不信自己。 他不信,那还问自己有什么意义? 他眸底晦暗不明,调侃道:“你看,你不信。”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东凌太上皇端起茶水生闷气的大口大口饮下。 秋月白觉得秋道明没必要跟自己玩心计,但他还是不会全听就对了。 他舒缓着语气,坦诚道:“朕没说不信,只是还是有一些儿怀疑的。” 秋月白侧过头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东凌太上皇的脸色,见他脸色依旧平淡冷漠,他眉头拧得更深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他将天聊下去,可能他们就是没什么父子缘吧。 两个人都脸臭臭的,秋月白只能硬着头皮打开话题。 “秋智渊是不是经常送茶给您?” 东凌太上皇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左眼皮一跳,他挑挑眉反问呢:“他与老六两人一有新茶,都会送来给朕,怎么了?” 东凌太上皇喝完手中茶杯里的茶水,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哀愁,“怎么?老六想毒杀朕,难道老四也想?” 秋智渊想不想毒杀自己,东凌太上皇最有发言权,但是他不知道秋月白为什么要跟自己提起这件事情来。 这与他无关。 秋月白赶忙打断他的揣测,“这话朕可没说。” 他可没听清楚秋智渊想对秋道明做什么。 东凌太上皇勾唇一笑,打趣道:“你说话倒是小心。” “怎么?你容不下他?要拿他开刀了?” 他眯了眯眼盯着秋月白看。 秋月白摇摇头,坦坦荡荡,“朕与他又无仇无怨的,为何会容不下他?” “是吗?”东凌太上皇为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端起茶杯朝秋月白在空中做出轻轻一碰的动作,然后再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笑道:“你天真点儿,糊涂点儿挺好的。” 秋月白没揣摩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总归是在贬低自己。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茶桌上,然后指尖捏紧杯壁,泛白的指甲和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他捏杯子时让东凌太上皇都感觉到了桌面的颤动。 他笑了笑,冷声质问:“太上皇是想朕与自家兄弟斗起来吗?” 东凌太上皇大大方方承认了。 “是,朕当然想。” 他得意一笑,“朕要是还在位,定在你们几个之中选出一只最厉害的蛊虫。” 秋月白眼皮轻轻跳了几下,他不敢想象那样他该如何在东凌生存。 他庆幸自己登顶了。 “事已至此,都是浮云了。” “是啊!”东凌太上皇将茶杯放下,歪了歪脑袋,朝着秋月白邪魅一笑。 他笑得让他头皮发麻。 秋月白抿了抿唇,避开他的视线。 东凌太上皇笑眯了眼,用幽深的目光望着他。 “你说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呢?” 秋月白听见他的问题,扭过头重新将目光与他对视。 秋月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他与他对做皇帝这件事是没有话题可以探讨的。 东凌太上皇双手放在大腿上,垂首叹气,语气带着浓浓的哀伤,“朕想要的东西都没能实现,是朕不够努力吗?” 他眼神茫然,脸上皱出了细小的皱纹。 秋月白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可努力了,努力到差点让他自己断后…… 他年轻的脸上已经生出了细纹,音色沧桑,突然高声吓得秋月白回神。 “不是!是朕还差点儿运气!” 他羡慕又嫉妒的看着秋月白,语气复杂又激动,“你的运气比朕好,兴许……更有盼头。” 秋月白面色冷静的为自己重新倒了杯茶,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他作为一个旁观人的视角问他,“想实现之前先要付出,敢问太上皇付出了么?” 他不想以他儿子的身份与他聊这事,那样太怪异了,他聊不下去。 “呵!”东凌太上皇冷冷一笑。 他骇然抬起头,用阴冷的目光落在秋月白的脸上,厉声喝道:“你想教育朕什么?” 秋月白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他眼神冷漠,脸上更是冷漠的。 两人在对视期间,空中的目光好似爆发出了不得了的火花。 他摇摇头,淡声回答:“不敢,只是不清楚太上皇到底想要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东凌太上皇浅笑一声,薄唇微掀带着几分嘲讽,摇摇头自嘲:“朕只有一个心愿。” 秋月白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 东凌太上皇见秋月白对自己的“心愿”产生了兴趣,他诚恳的回答他,“你会觉得朕已经实现了,但是你不懂朕。” 秋月白觉得他在闹弄玄关,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太上皇不说,朕怎么懂?” 他的语气急了。 他都不想再聊他的“心愿”了,他觉得自己知道不知道都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他从不关心他!他也是! 可是秋月白不知道的是他做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东凌太上皇闭目凝思片刻,打断了他胡思乱想,给他答案,“是你的母亲——孔竹嫣!” 东凌太上皇不知道秋月白能不能理解他,索性不说白。 秋月白望着他,他脑子一团浆糊,他都不知道东凌太上皇是不是大白天的喝醉了,说这些胡话。 他皱眉问:“母妃已经是您的女人了,她也重新爱上了您,你还想要什么?” 东凌太上皇眉眼一片冰凉,苦笑摇头,“朕就说你不懂。” “朕的妻子还没出现。” 没人懂他!真的没人懂他! 秋月白更疑惑了,妻子不是皇太后吗?就算是名义上的妻子,那也是皇太后呀。 所以秋月白兴致缺缺的问:“太上皇的妻子不是皇太后么?” 东凌太上皇摇摇头,“不是。” 行吧,这也在秋月白的意料之中,所爱之人才是妻子,可以理解,但是自己的母妃…… 东凌太上皇双手叉腰解释:“她与朕只能说是在皇宫中共事的同僚,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秋月白见他越讲越有兴致,那腰都插上了,他有必要给他泼一盆冷水,“太上皇觉得朕会喜欢听您的故事吗?” 东凌太上皇嫌弃的冲秋月白翻了翻白眼,气势汹汹的反驳他,“就算你喜欢听,朕也不会告诉你,你会觉得匪夷所思的!” 他哀怨道:“你比朕幸运多了,你爱的人也爱你!” 秋月白也跟着赌气起来,他轻轻掸了掸身上虚假的灰尘,站起身鄙视又无语,“您不说,朕要如何判断会不会觉得‘匪夷所思’?” “朕不懂!您且先休息吧。” 话毕,秋月白转身头也不回的就溜了。 他觉得东凌太上皇一定是大白天的喝酒了!虽然他没闻到宫殿里有酒味! 秋月白回到自己与江心的寝宫,他垂头丧气的坐在江心的对面。 江心见他这颓废的气势,就猜到他是去“受苦”了。 她耐心的询问:“你去找太上皇了?” “嗯。”秋月白重新振作起精神,解释:“我去给太上皇提个醒。” 江心双手手肘抵在桌面,然后手掌捧着脸,给足了秋月白情绪价值,她十分好奇,“什么?” 秋月白见她求知欲极强,但是在他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想让江心为这事忧心。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等我调查清楚再与你解释。” 江心就着手捧脸的姿势点点头,跟他分享自己今天去做了什么。 “今天我去拜访了皇太后。” “嗯。” “她与我谈起傲心的婚事。” “嗯。”秋月白点点头,想到秋傲心也没比江心小多少,“傲心比你小三岁,今年过完生辰就十九了。” 他假装好奇的问:“她要下嫁给谁?” 虽然他不好奇秋傲心的婚事,但是他得搞清楚人家对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看看能不能配得上秋傲心这个嫡出的公主。 江心双手比划着拿红缨枪的姿势给秋月白看,描述道:“是个姓谢的无名小将。” 秋月白不好奇了,“在军中?” “嗯。”江心笑着点头。 秋月白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招来做驸马。” 江心摆摆手觉得不好,“但是做驸马不就不能入仕?” 对于驸马不能入仕这事,秋月白觉得事情可大可小。 他耐心的解释给江心听,“他若能为国为民,我可以打破这个先例,许他入朝为官,手握大权。” “我们是为了东凌的未来弃去糟粕,而不是为私。” 江心听得认真,乖巧的点点头,恍然大悟,“哦!我懂了。” 秋月白继续问:“那是要我给他们赐婚?还是……?” 江心摇摇头,“还没有谈妥,好像那个姓谢的还不知道傲心的身份,他们还没摊牌呢。” 秋月白抿了下唇,淡声道:“好吧,等她想成亲了自然会来跟我说。” 他对这事并不感兴趣。 是除了江心以外的事情,他都不感兴趣! 江心“嗯。”了一声默默记下了,就算她不记,到时候他们也会来找秋月白赐婚,这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 秋月白觉得江心要办的事情有可以努力的方向,他提议:“你让皇太后帮你将几个在青中的官员夫人召来,兴许她们能帮上你的忙。” “有,我今日就是为了这事去找的皇太后,她也同意了。” 江心表示自己要创办女学的事情有跟皇太后探讨,皇太后也愿意帮她这个忙,只要说通了那些官员夫人,她们会跟自家丈夫、儿子唠唠的,要是能说通了最好,说不通自家家人也不碍事,反正她还有别的办法推行女学! 秋月白宠溺一笑,弯着食指勾了勾她的鼻梁,“嗯,真不愧是我的小机灵鬼!” “真聪明!” 他想到什么,提议:“下午无事,我们去拜访二哥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好!那我们要叫上秋意浓么?” 江心觉得秋意浓应该与二王爷会有话题,还能喊上秋玄寂和秋智渊。 但是秋月白将她的提议给否决了。 “我们自己去就好了,又不是聚餐。” 江心秀眉轻皱了一下,也没有失落的神色,悻悻点头,“哦哦,只是觉得有他们在,话题会更多些儿。” “怕聊不动天?”秋月白俯身靠向她,坏心思的点了点她眉心的那一点红色。 “嗯。”她看着他,单纯的点了下脑袋。 他眼角弯弯,笑得肩头都跟着微微发颤,打趣道:“为夫给你壮胆还不够?” 江心眨眨眼,点点头头又摇摇头,“够的!够的!” 他靠近她,鼻尖几乎要触及她的鼻尖,每一次呼吸都与她的心跳同步,她微微睁圆了眼。 他嘴角挂起一抹神秘的笑意,抬手勾起她的下巴,眼神温柔,声音低沉醇厚,还带着一丝丝诱人的性感,“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满足不了你呢!” 江心灵动的眸子一眨,站起身决绝地往外走,不想跟他调-情, “我们去做客,我去准备些儿礼品带过去。” 秋月白被她无情的戳穿了心思,心跳骤然间有一些加速,然后跳得杂乱。 他悬在空中的手已经感受不到那抹柔软与温热,只能缓缓落回自己的大腿上。 他狭长的桃花眼一眯,轻笑一声,他并不觉得扫兴,而是被她的一本正经给逗到了,他也跟着站起身,然后脚下生风跟在江心身后,与她一起去挑选礼品。 …… 第120章 秋远道 二王爷秋远道的府邸——睿王府。 秋月白与江心从马车上下来,就见掉了漆的王府红墙,像是许久没人住过一样萧条。 府门也很旧,大门前两边的石狮子也被磕得有伤痕了。 秋月白目光幽深,沉思片刻,他捏了捏江心的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江心冲他甜甜一笑。 他点了下头。 江心穿着一袭大红色金纹绣元宝诃子裙,外穿同色长衫,颈挂纯金长命锁,头发被半梳成两个元宝,腰间有披发,头饰是一对元宝抓夹,夹着她的两个小啾啾,脚上一双顶着珍珠的红绣鞋,浑身喜庆。 秋月白与她穿同色,红色劲装扎着高马尾,八字刘海下的眸子温柔的盯着她看。 秋月白已经事先让宫人通传过了。 他们两夫妻大大方方地走进睿王府。 他们一路走进王府,周遭都是破败的,旧旧的,像是没人愿意打理一样,但是地面很干净,没有落叶,只是靠近树的周围的砖头上长有杂草,很潦草的干净…… 他们两夫妻进门的同时,睿王府里守门人的侍卫快速跑进府通知秋远道。 在离正厅不远的院子处,秋月白看见秋远道站在正厅门口,远远看去他身材消瘦,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他吹倒。 秋月白看得心揪了揪。 他挽着江心手走近,冲秋远道仰仰头,语气平淡的喊着他,“二哥。” 江心也跟着喊他,“二哥!” 她将手中提来的礼盒交给他。 江心与秋月白各穿着一身红衣,喜庆的颜色刺痛了穿着黑色太极服秋远道的眼。 秋远道接过礼盒,弯身行礼,客气又疏离的看着他们,“参见皇上、皇后。” 他站直身,侧过身将他们迎了进去,手中的礼盒过给府里的下人,再命下人上茶、上糕点。 秋月白将江心牵到正对着门的主位,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坐下。 江心双手互揣袖子放在大腿上。 秋月白一坐下就将今日拜访的缘由客气的挑明。 “朕与心儿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看看二哥是否还有精力为东凌出一份力?” 秋远道双手叉腰走到离主位不远的位置坐下,他语气淡漠,带着一丝开玩笑的口气反问秋月白,“我看皇上不是有心来探望,是有心来找我做苦力的啊!” 秋月白勾唇一笑,笑得坦荡。 他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欣喜,与他坦白,“你想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朕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的,今日只有我们三个。” “朕有话要问你。” 秋月白话音刚落,秋远道叉腰的双手改为双手环胸,他背靠在椅背上,一副疲惫的模样,根本不想打起精神。 他目光幽深的望着秋月白,冷冰冰道:“皇上想问什么?” “以什么身份问?” “旁观者么?还是审判者?” 秋远道越说,秋月白听得就越皱眉,他眸光中的欣喜渐渐被无措和冷漠消磨。 他抬眼与他对视,发现他正用阴冷的眼神盯着自己。 秋月白双手各搭在椅子的两边扶手上,冷静的回答他,“旁观者。” “朕不插手你与其他兄弟、太上皇的事情。” 他明确的表示自己的立场。 “呵。” 秋远道冷笑侧过头不看他。 他就知道会这样,他也不失望,只是觉得很无助和悲伤。 他神色黯然,心痛是一阵一阵的。 “那皇上想了解什么?” 秋月白正色道:“关于你当年是如何被太上皇掳去的。” “还想问问你与大哥的孩子,和嫂子她们……” 秋月白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脚尖上,他想不出来自己能为他们做些儿什么。 他知道他的关心不合时宜,来得太迟了。 他心里也乱糟糟的,任凭谁摊上这样的家事都会为难吧? 秋远道闻言闭目凝思片刻,眼皮轻轻跳了几下,他不是很想说,但是他如果不说的话,他又该去向谁吐苦水? 秋远道神色挣扎,重重吐了口浊气,冷冷道:“现在绵绵失踪了,我在找她。” 秋月白:“嗯。” 江心闻言瞪圆了眸子,一脸惊讶的看着秋远道,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睿王妃还活着的事情的? 他这刚被救出没多久,一下子就集结完势力了? 江心不知秋远道是敌是友,她全都以最坏的心思提防着。 秋月白对云绵绵的是否还活着的事情不关心,因为在当年那些事情没弄清楚前,他就算关心云绵绵的死活也找不到人。 他追问:“那当年的事情……?” 秋远道环胸的双手缓缓垂下,一手搭椅子扶手,一手曲在大腿上,他苦笑摇摇头。 他愧疚的与秋月白关心的眼神对视。 “我不清楚你调查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将我们救出来的。” “当年我与大哥在军营里原本是要捉拿扶风国的奸细,但是中计被人迷晕,醒来后就到了星辰阁的密室里。”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那是星辰阁的密室,是父皇……” “是父皇和国师的出现,父皇将他要囚禁我们取血炼制长生不老药事情全都说给我与大哥听,我们还以为父皇会直接杀了我们,不过没有。” “后来大哥的儿子也被抓了进来,只是他年纪小熬不住……” “我的两个儿子,我并不清楚他们的下落……” “小八、小九、小十和小十一也陆续被囚禁进来,在小六被抓进来的第三个月大哥熬不住,也去了。” 秋月白静静的听完,他的手指捏得嘎吱作响,虽然他从国师口中知道秋道明要用自己亲骨肉的血炼制长生不老药以延缓衰老,但是再听当事人叙述一遍当初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生气。 他双眼眼神憎恨的望向某一处,眼底燃起熊熊烈火。 他刀削似的脸庞无半点温情,江心在望向他的时候心里一惊,被他的眼神吓到。 江心听得脸色发白,双手在袖子的遮掩下无助的搅着。 她的心也跟着砰砰急跳,虽然先前秋月白有将这件事情简单说与她听,但是现在听当事人讲,还是觉得很恐怖。 她小脸一纠,声音打着颤,“好残忍啊!” 秋月白听见江心的声音,他自觉的伸过手去,顺着她的胳膊将她的手牵到两人中间的桌面上,他捏了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别怕。” “嗯。” 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皱眉抿了抿唇,点点头表示自己无碍。 秋月白眼睑垂下,语气冷淡。“秋意浓说大哥‘战死’后不久,大嫂就失踪了,接着就是他们的儿子……” 他眉眼一片冰凉,一脸的哀愁。 秋远道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秋秋也有同我讲过。” 他庆幸着自己还没有云绵绵的消息,恶毒着想着还好自己的绵绵给自己留下了还活着的消息…… 秋月白没注意到秋远道眼底闪过的侥幸。 他复杂的看着他,脸色严肃,“太上皇当初的说辞是他默许扶风国的奸细对你们下手,朕刚到西玄国的时候也被扶风的人追杀过。” “嗯。” 秋远道拧紧眉,双眸里都是怨恨,他的眼角也跟着脸上狰狞的表情微微颤抖。 他气愤地捏紧了手指,重重捶在桌面上,“他能干出这种事情,我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突然疯狂地笑出了声,眼角溢出泪水来。 他悲愤地哀嚎着,“我们被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们只是他想长生的工具而已,他从未将我们当他的孩子看待……” 江心左手抬起,伸在空气中想安慰他,“二哥不要伤心了。”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秋远道扭过头哭着冲江心吼道:“你不懂!” 秋月白在秋远道吼江心的那一瞬间将他喊住,“秋远道!” 秋远道被叫住,他双眼通红的望着秋月白,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秋月白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冲他喝道:“朕现在在剖你的心,你会恨朕么?” 他觉得他并不尊重江心,所以他也不想跟他客气了。 “呵。”秋远道撇过头冷笑。 他吸了吸鼻涕,然后粗犷地抬手用袖子一把擦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他重新稳定情绪,寒声道:“我一点儿也不羡慕你!我至少被他虚假的疼爱了十几年,而你却被当作弃子送去西玄当质子。” 他恶毒的想着自己至少有被秋道明好好对待过。 他现在的侥幸和渴望,复杂心理带着思想一起扭曲。 秋月白故意狠狠地挖苦他,“可是我后来的生活很好。” 他放开江心的手,双手张开做展示状。 “你会嫉妒么?” 秋远道不是傻子,他看秋月白耍宝,咬了咬牙,语气带着嫌弃和不悦。“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么?” “是!”他点头承认。 但是这点儿并不能让秋远道觉得难过。 他吸了吸鼻子,摆摆手,他看得很开。 他摇摇头苦笑,“人各有命术。” 秋月白耐着心思追问:“那二哥想报仇么?” 他的问题是故意的,他想敲打他。 “‘报仇’?” 秋远道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呵!”他冷笑摇头,“弑父?!” “皇上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是有道德的。” “而且我也不想杀完秋道明后被你以‘弑父’的罪名斩杀,那样太不值得了!” 秋远道越说,眼里的光就越亮,“我还要找绵绵和我两个孩子的下落。” 江心不合时宜的发问:“你是怎么认为二嫂还活着……”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问将秋远道给刺激到了。 秋远道凶狠的瞪了江心一眼,心想这个女人是缺心眼吗?自己心里的希望被她盆水给浇得哇凉哇凉的! 江心浑身一颤,被他的眼神吓住了。 他像头恶狼一样,而她像恶狼眼前跑不动的猎物。 秋月白出声冷喝:“你吓着她了!” 他知道是江心的不对,但是他护短! 秋远道将凶狠的目光转移向秋月白,不屑道:“那又怎样?” 秋月白伸手向江心,将她的手重新牵起,厉声道:“心儿只是想问问你是从何得知二嫂还活着的消息。” “他并无坏心!” 秋远道气得瞪圆了眼,哀怨道:“你们两个是专门来扎我心的!” “是!”秋月白也给他泼了盆凉水,他一开始就说过了要来伤他的心的,所以现在更加理直气壮了。 但是他也是真的关心他,不然也不会想问那么多。 “我们也是诚心来关心你的!” “呵!”秋远道继续冷笑,他撇撇嘴。 秋月白见他无动于衷,觉得他不信。 他语气淡淡,提醒他,“你不要再纠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了,你已经问两回了,没意义,你若是不想说的话,我们立刻就走,不打扰你。” “你真是冷漠啊!” 秋远道朝着秋月白和江心生气又无奈的翻着白眼。 他觉得他们这对夫妻真的好冷漠啊! 秋月白继续扎着他的心,“不然,二哥以为我们之间还有亲情的存在?” 他不想跟任何人假装虚伪的友好。 “我们都那么多年没联系了,你知道我的为人?” 秋月白的话冷漠得像冰川砸下来的石头,将他那颗已经四分五裂的心再砸得更碎了些儿。 秋远道妥协了,他确实与秋月白并无兄弟情谊。 他出征时他还小,可能都不记得自己,他囚禁时他已经远在西玄了。 “呵!”秋远道眉眼染上伤感。 他坦白。 “绵绵在府上留下了线索。” 他站起身领着秋月白和江心来到院子里一棵柚子树下,然后蹲下身扒拉开一块长着草的地砖。 秋月白没看清他是怎么分辨这些遍布野草的地砖。 只听见他讲,“在这块地砖下有我与她的定情信物。” “一块鹅卵石?”江心好奇的看了他手中的那块绿得稀奇的,光滑的鹅卵石。 “嗯。”秋远道单手握紧了那颗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鹅卵石。 江心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问:“鹅卵石随处可见,二哥怎么就知道这是你与二嫂的定情信物?” 秋远道毫不客气的白了江心一眼,解释道:“这是青色的石头,河边才有。” “这块地砖是以前两个小家伙捣蛋翘坏的,我们就拿来当作给未来的自己传递信息的地方。” 他回忆起自己两个儿子捣蛋时的模样,嘴角不禁弯了弯。 秋月白认同地点点头,“嗯,有点意思。” 秋远道看着手中的鹅卵石,眼里含泪,哀伤道:“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她想我了,但是当时我不在……” “可是这也不好证明二嫂她还活着呀!” 江心觉得秋远道被关太久魔怔了,也可能是太过悲伤出现了幻想。 江心说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暗骂自己太看不清形势了,以后自己肯定会因为这张嘴付出代价的。 秋月白睁了睁眸子,他赶忙将江心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她与秋远道。 见秋远道还沉浸在思念妻子、孩子的悲伤中,他低声教育江心,“心儿,下次别急着争辩。” 江心捂着自己的嘴,心虚地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不该乱说话的。” 她担忧的望向秋远道,愧疚道:“二哥,我理解你思念家人。” “二哥,对不起。” 秋远道暗暗咬牙,他忍气吞声的瞪了江心一眼,双手拳头握紧,忍住怒火低声下气的问:“现在你们知道这件事了,那你们要帮我找吗?” 江心想也不想地就举起手,语气坚定,“找!” 秋月白也跟着点点头,“找!掘地三尺也给你找出来!” 秋远道双手握着鹅卵石,叹了口气,“我没能给你们提供有效的信息……” 秋月白耐下心安慰他,“没事的二哥,我们能查到一点儿是一点儿。” “你已经给我们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了。” 秋远道抬眼感激的看着秋月白,语气带着点儿激动,“其实,你们不需要插手这件事的,反正我们几个也商量好了忍气吞声。” 秋月白点了下头,抿唇苦笑,“你们不追究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事情我们还是得搞清楚的。” 秋远道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无奈道:“行吧,随你开心。” 他客气的问:“你们要留下来用膳么?” 江心这回知道他肯定只是想跟他们客气客气,她抬头看天,连忙接话,“天色都这么晚了啊!” “我们该回去了。” 秋月白点点头,僵着脸挤出一抹笑,“二哥你养好身体在为国效力吧!” 秋远道在秋月白和江心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敌意,他稍稍安心了些儿。 不过他还是对秋月白和江心翻白眼了,“你就是想找免费的苦力!” 秋月白苦笑抬手摆摆,安抚他,“怎么会呢?肯定是有俸禄的!” 江心攀着秋月白的胳膊觉得他们寒暄到这里就够了,她冲着他挥挥手,做道别,“二哥我们先走了,有空的话要进宫来看我们哦!” 秋远道朝着江心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他弓身双手抱拳,一脸恭敬地与他们做道别,“臣,恭送皇上、皇后!” 秋月白就着江心攀住自己的手臂拍了拍的她手,歪头温然道:“走吧!” 要他现在对江心笑,他想不出来,江心也是。 两人脚步飞快,直到出了睿王府,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两夫妻这才松了口气。 秋月白伸手去用力的掐住了江心的脸颊,严厉的看着她,像师长教育学生的模样教育她,“要谨言慎行啊心儿!” 江心感受得到他语气中满满的关爱和严厉,她觉得并不突兀,也没有被爱人严厉教育后的失落。 她只是难过自己太看不清形势了,她也气愤着自己缺心眼。 她第一次缺心眼伤害了秋月白,让他伤心,好在他对自己宽容不与自己计较…… 可她第二次缺心眼伤害了秋远道,让他狠狠的伤心了…… 他们两人并没有多好的关系…… 她真坏呀! 江心越想越难过,她摸了摸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对不起嘛!”她揉了揉眼睛,越想越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想知道二嫂她……” 秋月白见她哭得浑身直颤,双手按住她的肩头,软下声调,“不哭!” 秋月白知道江心并不是因为自己对她凶才哭的,他双手为她抚去泪水,哄道:“你是好心。” 江心哭得跟只花脸猫似的,她鼻子红红的,脸颊干巴巴的,说话的声音都沙哑了,“可是我好心办坏事了,你怎么不骂我?” 他耐心道:“已经发生了,骂了也挽回不了。” “以后要慎言。” 他想到刚刚自己也对秋远道不敬,也自愧的责备自己,“我也慎言!” 江心眉眼闪动了下,瘪瘪嘴,“嗯。” 秋月白眉头微皱,继续耐心的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慢慢改正就好了。” 她双手抹脸,草草擦干眼泪点点头,“嗯!” 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坏,还有脸哭……真的是太坏了!以后一定要改正! 不!从现在开始,她要改! 秋月白以为自己将她哄好了,可他不知这件事在她心里扎了根。 …… 第121章 秋子濯: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 第122章 难以启齿 第123章 事事难两全!要无愧于心! 傍晚,微风中有虫鸣的声音,夕阳已经完全隐去,天边渐渐暗下来。 东凌皇宫,御花园。 御花园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青绿色的池水幽幽,微风吹拂,荷叶轻摇,锦鲤与虾、蟹在水中嬉戏荡起池面圈圈涟漪。假山怪石错落在园中各个方向,增添了整体的雅致。 江心坐在园中一棵百年古树挂红绳的秋千上,古树参天翠绿,晚霞透过这绿色帷幕,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很是唯美。 清风拂面,吹起秋千上人儿的裙摆,像是蝴蝶飞舞在自然画卷中。 秋千的红绳绑在粗壮的树枝上,绳子下系着棕色的木板,江心双手抓着秋千绳,左脚微动,右脚悬空,静静的小幅度的晃着秋千。 她一袭翠绿银纹绣山河诃子裙,外穿轻纱广袖长衫,裙摆上的银纹在风中像是银龙搅云,肆意飞舞着。 她的那抹绿,与红绳相缠,很是扎眼。 微风在与她作陪,陪她看落日。 本是唯美惬意的景象,忽的被宫人的通传声打破。 “皇上驾到!” 她闻声,侧过身,扭头去看御花园与皇宫宫门最近的那个路口处。 从圆形拱门走进一个高挑纤长的身影,是秋月白! 江心并没有从秋千上下来,而是就着这坐姿雀跃的喊着他,“小白,你回来啦!” “嗯。”秋月白颔首,他见江心正坐在秋千上,他自觉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的左侧,然后抬手揽着她的后肩,虽然她的后肩因为荡着秋千的缘故并没有沾到他的手,但他还是没有将手收回。 江心侧坐着身体,两只手都捏着秋月白那个方向的同一根秋千绳,颇为好奇的问他今日去探望的人的身体状态。 “老六他们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秋月白垂眼看她,眯了眯眼抓字眼。 “‘他们’?” 秋月白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点了两下头问:“心儿真是聪明,怎知我还找了其他人?” 江心抬头看他,朱唇微掀,眼睛变成两弯月牙儿,温然道:“看你那么晚才回来。” “你与秋子濯又没什么交情,自然不会聊那么久的。” “嗯。”秋月白点点头承认。 他听她说完,心情颇好,宠溺的继续摸了摸她的脑袋,感慨道:“知夫者,妻也!” 他收起微弯的唇角,语气平淡的补充,“他们都挺好的。” 江心看他脸色都变了,就连这说话的语气都淡了不少,觉得他们的身体并不是“挺好”二字能形容的状态。 她反问:“挺好?” “那就是不好喽?” 她觉得秋月白有事隐瞒她,假装嗔怒道:“小白,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委婉了?” 秋月白无奈一笑,眼神闪躲,“你都猜到了?” 江心双脚点地,坐在秋千上双手环胸睨了他一眼,不悦的问:“我能猜到什么?” 她都没都不知道,只是看秋月白的心情猜的。 她小声抱怨道:“我可不想与你玩文字游戏。” 秋月白双手张开放在身前做防御状,淡声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儿事情暂时没弄清楚,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好。” 江心嘟了嘟腮帮子,不悦的睨了他一眼,“所以你是要彻底弄清楚了才跟我说吗?” 她难过的看着他,双眼微红,气道:“你要将我挡在你的世界之外吗?” “没!”秋月白连忙摆手。 “没有!” 他有些儿慌了。 他怎么会会将她挡在他的世界之外呢? 他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拧紧眉头,一手搭在她右肩,一手抚上她的左脸,试图按下她嘟起的脸颊。 他语气沉重道:“我只是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你的心情,都是些儿糟心事。” 江心瘪了瘪嘴,哀怨的瞪了他一眼,情绪比他还激动。 她凶巴巴地吼道:“那你呢?你的心情呢?” “你的心情如何?” “就该为这些儿破事儿影响了?” 她越说,双手就环得越紧,眼圈微微一红,气急道:“你说过你要将你的后背交给我的!” 她质问着他,“你怎么变卦了?” “你可不要跟我说这是为了我好,我不想听!也听不进去。” 秋月白眉目肃然,双手微颤,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将手抽回。 他表情勃然变色,哀声道:“你……” 江心将他的话打断,从秋千上站起身,走近他,厉声且严肃道:“秋月白,我不是个贤惠的妻子,但是我是你最忠诚的树洞。” 他看着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眸子微亮,心头一片滚烫,她那么的坚定,坚定不移的走向他,他真的很感动。 他低头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话说的……” 他觉得只要有她在,他什么都能释怀。 他伸手去掐了掐她的脸颊,唇角掀起一丝弧度,舒缓了心情。 “呵呵!”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但是我得好好管……” 想到这事,他心有余悸,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江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她知道的,只有那件事…… 她嘟着唇狐疑的问道:“发生在你兄弟身上的?你家人身上的?这样的,你好管吗?” 她相信他能处理好的,只是需要时间。 闻言,秋月白沉默了,他的手松开她的脸颊,然后垂在身侧。 他沉默了很久。 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管…… 他忽的凄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苍凉萧索的意味。 他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显露自己的不堪和软弱。 他摇头苦笑道:“我不想寒了这天下人的心,可我还是……” “这个君不好做……” 八字刘海下,他的眼圈微红,他抬手,大拇指按在太阳穴旁,手掌挡住了眉眼,声音是无比的哀伤,“我让我的手足寒心了……” 江心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她竖起眉,豁达一笑,笑得开朗又热忱。 她语气坚定的劝他,也祝愿他,“秋月白,事事难两全!做你认为对的事就好了,要无愧于心!” 江心伸出右手,白皙的掌心拍在了他的心头,她抬头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释怀道:“只有这里舒服了,你这个人才会舒服的!” 她美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嫣然一笑,那笑容染进他心里,触得他心头一软。 他眨眸微怔,双眼落在她脸上停顿了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心跳骤然间有一些加速,微怔,连忙点点头认同,“看来我是该打破心中的桎梏了。” “怎么了?”她欣喜的问。 她觉得秋月白会走出的迷茫! 他笑眯起狭长的桃花眼,声音利落,“没。” 他走近她一步,双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圈进自己怀里,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询问:“心儿觉得孝顺和正义哪个重要?” 他的语气很正经,也很严肃,但是这让江心有些儿猜不透他的决定。 他是要直接处死太上皇弑父还是……? 江心眯了眯眼,疑惑的问:“你是指什么?” 她双手按在他圈住自己腰身的手臂上,有点儿不安。 秋月白语调微僵,“针对太上皇炼长生不老药……” 他心里还是犹豫的,毕竟自己不想当个不仁不义的君王…… 可,就是他这个想法,他动摇了好久。 他这样放任罪恶不管,那他与秋道明有什么区别? 想着,他低头苦笑。 他将脸埋在江心的脖颈间,鼻尖蹭了蹭她的香软的墨发与如玉般细嫩的脖子。 他抱着她,软软的,不想放开。 他想如果时间暂停在这一瞬,那该有多好啊! “小白,你会写‘国家’二字吗?” 江心忽然出声,她的声音带着晚霞的微醺,听着格外醉人,也似一个钩子,将他勾出迷茫。 秋月白闻言浑身一震,有种冲破桎梏的感觉,他由内而外的激动,朗声笑着,是他钻牛角尖了! 他温柔地望着她,眼睛里仿佛有星辰的光,感慨道:“我的心儿果然聪慧!” 他单手拉住秋千的红绳,一手揽着她,与她一起坐在秋千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先有国后有家,有国!才有家!” 江心听着这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山谷中的清泉让人感到舒适。 她侧过脸,抬手攀上他结实有力的肩膀,笑似银铃般,问他,“那你说现在‘孝顺和正义哪个重要’?” 她声音细细的,如温凉的水,轻柔的劝解着,“孝顺是好事,可千万不要愚孝,这样只会害了自己,害了家庭!” “愚孝之人,其身后必有一位自私自利之辈。” 她陡然加重音调,脆生生的质问他,“你愚孝吗?” “你好像在东凌根本是个不孝之辈……” 见着小姑娘又凶又软的教育着他,他心里一酥。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眉头微皱质问着自己,“所以我先前在纠结什么?” 她微垂着眸,摇摇头,“不知道哦!” 她抬头将脸凑近他,用锐利的眸子盯着他深邃的双眼,胆大的猜测,“你想把太上皇给审判了?” 秋月白以为江心是在支持自己,他决绝地点头,刻意咬着字音,气急道:“我早该把他给判了!” 江心垂下眸子,扑闪着睫毛,隐住瞳孔中的晦涩,为难的呢喃着,“可是那样你会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这难道不是你先前一直在犹豫的事情吗?” 站在秋月白的立场上为他想,她有些儿担心…… 其实她也犹豫不决…… “你要是对太上皇……” 她担忧的看着他的眼睛,手指在他衣襟上轻轻绞着,艰涩道:“世人肯定会说你在西玄认贼作父,被洗脑弑父……” 但是她又不希望秋月白做这虚伪的人…… 秋月白闻言一愣,弯眼一笑,耐心的询问她,“心儿怎的又开始往反方向劝说了?” 江心脸色微僵,茫然道:“可是你不觉得我这样说也有道理吗?” 她低声喃喃:“你先前……” “嘘!” 秋月白食指点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然后轻轻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他垂下眸子看她,耐心的询问她。 “你希望我怎么做?” 江心微哽,沉默几秒后,很快恢复理智,她抬眼看他,嗓音含笑,细腻又温柔,“我认识的小白是个很善良的人!” 她满眼崇拜的看着他,毫不吝啬的夸赞他,“很有正义感!” “我希望你,做你自己!” 他盯着她,心脏跳得极快。 他故作平静的提:“我只与你说。” “嗯!”江心点点头,咽了咽口水。 他眼角微弯,勾唇一笑,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做个贤明的君王!” 江心唇角挽了个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的立场,“我会在背后一直支持你的!” “不!”秋月白绷着表情。 江心看不懂他现在脸色是什么意思。 她疑惑了,想问,但还没问出口,秋月白就打断了她的想法。 他邀请道:“你得跟我同进退!” “与我一起听政吧!” 江心瞪圆了双眸,觉得不敢相信自己在现实。 他是有跟自己提过,但是她想法并不坚定,他现在又提。 江心犹豫了。 秋月白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自己,他霸道的伸出手,单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捏着她的脸颊让她正视自己的目光,警告道:“不许拒绝我!” 她毫无防备的看着他,脑子没多做思考,连连点头,“好!” 她愿意为他建设美丽东凌的! 她忽而扬高声音:“愿为吾皇效力!” 秋月白失望的皱眉,又被她的想法给逗笑。 他拧眉嗔怪她,“你我不是上下级,我们不分你我!” 他更正道:“是为我们自己!” 江心点点头拍手,镇定的应和:“好!我与夫君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秋月白闻言这才长舒一口气,语气淡定了下来,他放开她的脸颊,将她重新圈在怀里,就着这个姿势双手别扭的抱拳,语调正式,“今后请多指教!” 江心对他的举动哭笑不得,她连连点头,也跟着他一起双手抱拳,声线清甜的应和:“请多指教啊!” …… 第124章 防范于未然 东凌皇宫,帝后寝宫。 满雕祥云祥龙的大红酸枝罗汉床上,江心坐在左边,单手手中抵在罗汉床上的小方桌上,手掌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拨着纯金算盘,眼睛落在账本上。 这些是她当初当初景长公主时在东凌的产业。 秋月白见她算得差不多了,就将今日出宫的事情详细讲给她听。 “我今日原本是去见秋子濯的,但是见完他后看时间还很充裕,就顺道去看看老八,没想到老八与老九越聚餐,我就跟他们吃完一顿后将想要了解的事情了解了解。” 江心坐直身子,一手拿着书签夹在账本中,另一只撑在桌上的手将账本合起来,然后思考了两秒问他,“是关于他们被太上皇囚禁的事情么?” “对。” “秋子濯身体倒是没出什么问题,现在就是气血虚点儿,但是老八和老九他们……” 江心闻言好看的细眉微拧,“他们身体不好么?受了很大的影响?” 秋月白语气沉重道:“会寿命短促。” 江心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寿命短……那就是…… “短命?” 她双手捏着裙子,听得心头一痛,脸色难看,不敢相信。 她的声音微颤,哑了声,“他们还那么年轻……”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小孩?” 她真的想象不到,为什么会有做父母的这么对待自己的骨肉,难道他没有心吗? 虎毒还食子呢! “哎!”秋月白叹了口气。 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秋月白最担心的还是江心的心情。 他是真的不想惹她不开心,可是她却不想与自己有隔阂。 他很无奈。 江心抬眼望着他,语气也跟着沉重了起来,问:“他们有跟你透露什么么?” “为什么太上皇会抓他们?” 虽然不能以常人的思想去想秋道明,可是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秋月白给了她个复杂的眼神,继续叹气,“太上皇……” “其实我也不清楚……” 江心气愤得握起了拳,大力地捶了下桌子,无比激动的说道:“他真的好残忍啊!” “你绝对不能放任他这样逍遥快活下去!” “国法在家规之前,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秋月白见她捶桌子,连忙先伸手去握住她的拳头,然后才认同的点点头,“嗯!” 他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怎么处理和对其惩罚的方式上,“看我们心儿这般的气愤,可有想到什么好方法?” 江心气得眼皮微颤,皱眉愤愤道:“让他们一人给他一百大板!分开打,直到打完为止!” 秋月白抿了下唇,开口欲言,“这不得……”直接把人打死了? 可他没把话说完就连连摆手否了,“不妥不妥。” 江心:打死了不好?你心疼了? 秋月白:不是不是!只是打死了就太便宜他了! 江心垂眼睨了他一眼,觉得这事得闹大,最好人尽皆知去让秋道明颜面扫地! 她道:“那就将这件事情昭告天下,看看百姓们会如何评判!” 秋月白蹙眉,不认同她的观点,“但是这是家事呀!” 江心双手环胸,与他争辩,“皇家的家事难道不是国事吗?” 秋月白被她问的问题给问住了。 他微怔,“你……” 他细品后应道:“你说的有点儿道理。” 她的问题很犀利,也很客观。 秋月白还以为她会生气到以冲动的思想去判断,原来只是主观思想给出的建议,她的建议很旁观了。 秋月白抬头,幽深的目光望向正前方,他捏了捏眉心,说着自己的计划,“过两日我让他们进宫来联名写下状纸,然后这件事情交给几位大臣商讨,拟出惩罚再让青城的百姓们投票。” “嗯!” 江心点点头,觉得这个计划极好。 她说出自己的看法,“但是得公平公正。” 秋月白扭过头来盯着她看,询问:“那你觉得怎样才能做到公平公正的投票呢?” 他觉得她应该会有一些儿想法。 江心将自己面前的账本翻到反面打开,然后在第一页纸上写下几个字,她边写边念,“明确投票的规则,包括投票的时间、地点、方式、计票方法等,规则应该公开透明,确保所有参与者都了解并遵守。” 她越说脑子里的想法就越清晰,等她将说完的写下来后,她又道:“提前三日放出消息让青城的百姓们知道并讨论这件事,然后我们到官府收集最近的青城居民名册,只要年满十二岁就可以参与投票,投票以真实姓名登记在册,分为同意处罚与不同意处罚两册,等投票结果出来后,我们就可以再此设立处罚方式的投票。” 秋月白眼珠子一转,单手手肘抵在桌面上,然后手撑起下巴打趣道:“那要是‘不同意’的占多数呢?” 江心露出狠厉的眼神,然后发出冷笑,“呵呵!” “那就换下一个城、村设立投票,直到此次的投票达到公平公正为止!” “我就不信整个东凌都能愚孝的同意这件事!” 秋月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江心见他这样点头,以为是在认同自己,只见她越说越激动,“然后,以防作弊,我想用互相监督的方法,每人只能有一次投票的权力,冒名投票者和多投者,只要被举报了,检查属实了,那就每人十大板子,再罚十两银子,取二两银子奖励举报者,剩余充公!” 秋月白轻笑摇头,觉得不可能,就继续问她,“那要是有故意诬陷人的呢?” 江心右手用力的捏紧了毛笔的笔杆,似要使出全力将这笔杆子捏断似的,她左手伸出食指在空气中点了两下,激动又严肃的说:“那就赏他们二十大板,再罚二十两银子,然后不论男女,全送去无偿服劳役一年!” 她翻着白眼咬牙吐槽:“这种人肯定是太闲了!” “噗嗤!”秋月白这回是真真的被她逗笑了。 他是觉得应该没人会这样做吧? “应该不会有人那么闲吧?” 江心不悦的睨了秋月白一眼,毫不客气的教育他,“这可不好说,有没有人会这么干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规则肯定是要制定好的。” 秋月白另一只手反手轻敲桌面,疑惑的看着江心,打趣道:“本是很正经的话题,怎么就被你引跑偏了?” 这个话题是越聊越轻快了,使得他都放松了郁闷的心情和稳了躁乱的情绪。 江心冲他翻了翻白眼,用忍气吞声的语气质问他,“你自己想想,真的会有人这么无聊的吗?” 她恨铁不成钢啊! 不是她故意要将人想得那么坏的,只是世事难料呀! 秋道明那个糟老头子吃过的盐比他们走过的路还多!不能不留心眼子! 江心双手叉腰,愤愤不平道:“这不是无聊不无聊的问题,我是怕有人会站在太上皇那边,故意找茬。” 她觉得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必须提早做准备才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防范于未然! “嗯!”秋月白这回极其认同地重重点头,表示她的想法很对,自己很支持她! 他眨着眸,眼神专注无比,语气坚定,“将规则制定完善确实是重中之重!我会专心处理的!” 他等着江心写完整理好后,转移话题,“我有个正经的问题想问你。” 江心将整理好的关于投票的大纲的那张纸撕下来递给秋月白,然后应话,“你问。” 秋月白眉头紧蹙,一言难尽的看着江心,为难道:“你说正常的女人,已经结婚生子的那种……” 他在想该怎么形容两个男方…… “会抛弃自己原先的丈夫和孩子去选择有钱有权的老男人吗?” 江心问:“她先前的丈夫没钱没权吗?” 秋月白异常激动地点点头,“有!” “有钱有权,风光无限!” 江心被他这个回答弄懵了,按道理说已经风光无限的男人怎么还会被抛弃?难道是那个男的对女方不好? 她犹豫着问:“那……那个老男人更有钱有权是吗?” 秋月白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但是那个老男人很老了!” 江心闻言,无奈的摊了摊手,“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可能是人家与前夫过得不幸福,去追求幸福了也不一定!” 秋月白皱眉补充道:“可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只有她一个女人,而她后来选择的老男人有很多很多的女人……” 江心察觉到秋月白对这件事很重视,她认真的盯着他难为情的脸,追问:“你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讲吗?” 她猜测:“是你认识的很有钱很有权的老男人去勾引了人老婆?” 秋月白摆了摆手,含糊的回答:“不知道是谁勾引的谁……” 她狐疑了,问:“比你还有钱有权?” 秋月白摇了摇头,继续含糊的回答:“以前比我还有钱有权……” 江心知道了,她抬袖掩半脸,像只小狐狸似的笑眯起眼,坏笑道:“哦,那个老男人是太上皇啊?” 但是一提到秋道明,江心就开始郁闷了。 原来秋月白不是在跟自己讲故事啊! 她激动得右手按在桌面上,“他……” “他抢了谁的妻子?还是勾引了谁的妻子?” 秋月白微抬左眼,见她激动,没有开口,而是缓缓竖起了两根手指,然后又立马握成拳,将手置于身后。 江心看完后双眼瞪圆,瞳孔地震! “他……” “你说他!” “你说他强占了自己儿子的……!!!” 江心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一想到秋道明还能抓自己儿子去取血炼长生不老药就释怀了一点点儿…… 秋月白难为情的点点头。 他实在是没有脸将这件事说出来,这算是自己引导的,江心聪明猜出来的,他可不承认是自己有意透露的。 江心现在觉得十分的反胃,她捂着嘴生气的骂道:“他好恶心啊!” “他怎么可以这样啊!” 秋月白侧过脸不看她,眼神躲躲闪闪,语气也很气愤,“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个这么不堪的生父……” “哎……”江心挡住脸的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不耐烦地轻敲桌面,节奏十分的没有规律,她不解的望着秋月白,疑惑的问:“他这是歹竹出好笋吗?” 秋月白眸子微睁,身形一怔,“你说我?” 他怕江心再多想下去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好人,那就不好了! “不……” 他刚想解释就被江心打断。 江心狐疑的问:“什么不?不然这儿还有谁是太上皇的孩子?” “呵……”秋月白苦笑,眉眼一片冰凉。 江心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说得不是很好听,她连忙安抚他,“你别笑呀,我也知道你很无奈,但是事已至此,我们应该先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她赶忙转移话题,问:“二哥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吧?” 秋月白抬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然后颔首,“嗯,他还不知道。” “老八和老九说给了秋智渊听,今日才与我透露的。” 江心耐心的询问秋月白的意见,“那你们是决定要隐瞒下来是吗?” 秋月白失落地摇了摇头,“能瞒着最好,瞒不住……” 他不觉得这事能瞒得住。 这事早晚会被捅破的。 秋月白只能预测自己的立场,他不好管,“我最坏的打算是漠视二哥去处理这事。” 江心皱着眉好奇的追问:“你不插手是吗?” 江心觉得秋月白也插手不了这事吧…… 秋月白抬手扶额,苦笑地连连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插手,只能顺其自然看着。” 江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真复杂啊!” 闻言,秋月白更加懊恼了,他双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长叹一口气,“是啊,‘清官难断家务事’!” 江心觉得是时候该结束话题了,便委婉的安慰他,鼓励他,“你说的让青城百姓投票的方法我觉得很棒,到时你去与大臣们探讨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 “当然!你想坐在龙椅上听政都行!而且主意都是你出的,想必他们也不会拒绝的!” 秋月白说完,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眯了眯眼,不知是在想些儿什么。 江心歪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小手轻轻拍动两下,“好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秋月白回神,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的笑笑,“说什么傻话呢?” 只见她耸耸肩,悻悻然笑道:“我还是觉得很梦幻,帝后听政……” “哎,我给你的还是太少了,太好满足了,以至于你没什么野心!” 话毕,秋月白毫不避讳地直盯着她看,眼神炽热又怜惜。 江心眨了眨眸,摇摇头,双手可爱的在空中比划着,“怎么会?已经很多很多了!” “你看,有这么这么多呢!” “嘻嘻!” 秋月白伸出手去宠溺的弯了弯她的鼻梁,然后手将她手臂抓住,牵着她,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紧紧地抱住,不舍放手! 她可真是知足不贪,知足天地宽呐! 她这般温暖,是他秋月白高攀了! …… 第125章 告御状 翌日,东凌皇宫,御书房。 在上早朝前,秋月白就让夏洵跟耿值到几个王府传话,命他们午膳时进宫来。 这会儿已经用完了午膳。 秋月白屏退御书房里伺候的宫人,将御书房的门关上,整个御书房就只有他们几个人。 御书房宁静雅致,三面墙都有顶天立地柜,柜子上陈列着书册和瓷器,更有文房四宝。古色古香的器具都透露着一股沉淀了历史的气息。 原本御书房只有一张御案和搭配的椅子的,其他地方都该空旷着,但是因为秋月白召他们来,就提前让人搬来了几张椅子和小桌子,好让他们有地方坐。 秋月白坐在御案前的椅子上,抬眼去看左侧的秋远道和秋子濯,和右侧的秋向晨和秋文山,以及与与秋月白面对面靠近御书房门口坐着的小十和小十一。 秋月白后背靠在椅子的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他一袭明黄色龙袍,被这么一个姿势衬得痞痞的。 秋远道穿着黑色劲装,双手手腕都缠着绷带,是他练武器时未拆下来的,他只拆了双手的绷带。 他精神头很饱满,但是面容脸色却是苍白的,一身的威武飒爽的气质并没有被消磨。 秋子濯穿着宝蓝色长袍锦缎长袍,束发戴同色宝石银冠,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然后一副无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 秋月白在目光望向他时就立马收了回来,他去看秋向晨和秋文山,两人都是穿着素色常服,深色枝叶纹绣,腰系朴素深色腰带,两人双手都互揣袖子里。 最后俩个的身影很是瘦小,秋月白是一瞥而过的。 秋月白淡声道:“今日唤你们来,想必你们心里都有猜测,朕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如果给你们一个机会的话,你们愿意尝试吗?” 秋子濯看了几个兄弟,他们脸色各异,他仰了仰头首先发问:“皇兄是指我们被父皇囚禁的事情吗?” 他也是直来直去的个性,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秋远道双手按住椅子的扶手坐直身子,犹豫道:“可是那样的话……” 秋向晨见二哥犹犹豫豫的,直接打断他,表示自己的立场,“如果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当然会抓住这个机会!” 他可不想忍气吞声,他的母妃莫名其妙的就被处死,而自己还要受这无妄之灾,他怎么可能忍得了? 如若秋月白不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谈的话,不给他机会的话,那他会自己出手,毕竟他的寿命也已经油尽灯枯了! 秋文山见八哥这么说,他也坚定的与他站在同一立场上,“是!我也和八哥一样选择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秋月白将他们四个都看了一眼,唯独担忧着小十和小十一,秋月白怕他们不懂得如何与人沟通。 “那你们两个呢?”他凌厉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他们身形瘦小,根本就是营养不良,定制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也显得很瘦削,不似孩童胜似孩童模样,双眼底下还有很深的黑眼圈去不掉。 秋向晨见秋月白这样看小十和小十一,他们两个明显浑身都在发颤了。 秋向晨连忙喊住秋月白,恭敬又坦诚的劝说他,“皇兄,您别这样看着小十和小十一,他们会害怕的。” “他们还怕生?”秋月白的脑子转得很快,应该是少与人沟通和接触,所以会害怕自己严厉的目光,他承认自己的目光很犀利,但是他没有恶意。 “嗯!”秋向晨和秋文山一起点点头。 秋月白皱眉,心头闷闷的,耐心的望向秋向晨和秋文山,“那能沟通么?” 秋文山点点头站起身,“可以的!” 说完,他看了眼秋向晨,秋向晨也跟着站起身来,他先朝小十和小十一的位置走去,然后扭头看着秋月白,毛遂自荐,“我们俩来引导他们。” 秋子濯见能发言的都发言了,自己的话还停留在刚刚的那个提问上,他也连忙说出自己的想法,“皇兄,我也愿意的!” 他觉得父皇这样做不好,但是他不想父皇被处罚得太惨…… 秋子濯的内心还是善良的,他能为秋道明着想是因为他被关得还不够久,受的苦还不至于要恨秋道明到死! 秋月白颔首,扭头再次将目光落在秋远道身上,淡声问他,“二哥,你怎么说?” 秋远道他拧紧眉头,嗫嚅着,“公道自然是要讨回来的,但是他可是我们的父皇……” 他脸色一沉,问:“他会死么?” “我不想背上不孝的骂名……” 秋远道觉得自己很自私,为了不背上骂名而不与受伤的兄弟们一同站出来…… 他很犹豫,但是听完秋月白的回答后便下定了决心! 秋月白坐直身子,双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冷声打断他,无情一笑,“你可以不背,毕竟审判他的人不是你,你怕什么?” 他陡然提高声调去质问他,“还有,你这么心慈手软的是怎么管理自己手底下的兵的?” “我……” 秋远道知道是自己的愚孝一直与正义抗争着,他沉思片刻,咬牙点了下头,想法是毅然决然的,嘴巴却是犹犹豫豫的,“好……好吧!” 秋远道不解的问:“那……要我们怎么做?” 他不会啊! 秋月白双手环胸,皱眉看他,嘲笑道:“告御状啊!” “不然你们还想怎么处理?直接去拿麻袋套人头然后打一顿吗?” 他说完低头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秋远道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哦哦哦!” 秋远道、秋子濯、秋向晨和秋文山都将目光望向秋月白,几人异口同声道:“我们这就写诉纸!” 秋月白环胸的双手拧了拧,挑眉狐疑的问:“是不是只要朕不提的话,你们就不会去写呢?也没这个心思?” 秋子濯很快的接话,说出自己的感受,“皇兄身为东凌之主,如果偏向我们的话,那我们写再多的诉纸也没有用啊!” 秋远道和秋向晨以及秋文山在秋子濯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都纷纷朝他望去,然后脸色沉了又黑,黑了又沉,他们真的想不到,也不敢想秋子濯会出说这样的话来,他是哪里来的胆子? 秋月白知道秋子濯这个人说话难听,但他没想到他竟然不过脑子的就将话给说出来,这难道不是他心中所想,将怨气全朝着自己发泄吗? 秋月白拧眉,眉间一片冰冷,冷冷的问:“老六你这是在怪朕?” 他的目光带着彻骨的寒意,秋子濯与他对视时感觉自己身坠冰窖般。 他不敢耍滑头,连忙站起身双手抱拳,认错道:“不敢!臣弟哪敢啊!” 秋月白提高声调,厉声冷喝:“朕看你倒是敢得很!” 秋月白见秋子濯浑身都打着颤,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这么的不尊重人,还胆小!他觉得该给他点儿教训,不然他迟早会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 “你等下出了御书房就去领十板子!” “是!”秋子濯不敢不领罚,他跪下身叩头行礼,“谢皇上开恩!” 他虽然不懂秋月白是因为什么罚他,但他知道他不能不给秋月白面子,他是自己的皇兄,更是自己的君主,他觉得他罚得对! 秋月白冲着他们仰仰头,“写完画押后再回去吧。” “是!”四人异口同声应着。 秋向晨知道小十和小十一还不会写字,就问秋月白,“那小十和小十一怎么办?” 秋月白挑了下眉,语气严肃,“你们先与他们沟通好,等你们诉纸写完画押好,朕再请几位大臣来,你们两个帮助他们完成小十和小十一的口供。” 秋向晨听完连连点头,感慨道:“皇兄想得太严谨了。” 秋月白站起身,越过御案走到秋向晨面前,边走边解释:“不然没有见证人,这样传出去只会是我们几个人密谋欲对太上皇行不轨之事……” 他反问他,“这样的话你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他用教育的口吻道:“做事最忌讳的就是落下把柄。” 秋向晨抬眼与秋文山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儿羞愧。 秋向晨点点头,抱拳真心道:“是,我懂了,谢谢皇兄指点!” 他觉得秋月白说得有道理,确实做事不能太草率。 秋月白垂眼看乖乖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弟弟,突然提问:“对了,小十和小十一会说话吗?” “他们会写字么?” “说的话是经过自己的思维转述出来的吗?还是……” 秋月白越说,眉头就拧得越紧。 秋向晨点了下头,回答:“皇兄放心,小十和小十一他们现在的识字水平相当于我们刚上完一年学的样子。” 秋文山补充解释:“只是识的字数量不多。” 竟然有人为他们安排好了?是谁? 秋月白很好奇,“是谁……” 他觉得自己对他们两个的安排很不妥,也没有想到为他们请夫子好好学一学…… 更没有让人去教他们怎么生活,只是安排了人照顾他们…… 他真的…… 他真是失职啊! 秋月白垂首,脸上都是愧色,眼底满是歉疚。 秋向晨将秋智渊说过的话说给秋月白听,“是四哥说得教他们为人处世,不然以后会被人说嫌,骂智力……骂是傻的……” 秋向晨越说脸色越复杂,后边的话还是秋文山补充的。 “四哥就请了几个夫子为他们启蒙的时候,我们在边上练字。” “我们是觉得太无聊了才去一起听课的,他们真的很聪明,学得很快。” 秋月白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脸色为难,“他们自出生就没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就怕他们识不得好坏……” 秋向晨凑近秋月白低声道:“皇兄设想的出发点很是刁钻,不过皇兄您放心他们同样痛恨着秋道明!” “好了,朕知道了。”秋月白并没有开口教育秋向晨要注意言行,而是抬手打断他,他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微抬,其余手指微曲,止住这个话题。 他觉得秋向晨并不会像秋子濯那样大大咧咧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是有谱的。 秋子濯:我心里难道就没谱吗? 秋月白:你有吗? 秋向晨:你有? 秋文山:有? 秋远道直接翻白眼:…… …… 秋远道、秋子濯、秋向晨和秋文山四人将诉纸写好并画押后交给了秋月白,然后秋月白通知他们等明日再进宫,他会召几个大臣来当见证人,随后便抬手招呼他们回去,最后还不忘点秋子濯去领板子。 秋子濯走出御书房的门,哭丧着脸,只能屁颠屁颠的去领罚。 秋月白还没想好要将哪位大臣喊来当见证人,所以只能让孔酌言去跟他父亲——孔峤安(也就是秋月白的舅舅)商定一下朝中比较正直的官员名单,希望他能公平公正一些儿。 当夜,孔酌言就将孔峤安写好的名单交给了秋月白。 秋月白在初到东凌时打探过朝中官员的消息,知道有几位是跟孔峤安互看不顺眼的。 他看着手中的名单,没想到孔峤安能大义到将他的几个死对头都安排上。 秋月白都没跟孔酌言透露自己要见证人做什么,孔峤安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秋月白觉得孔峤安真的挺正直的。 又一日,秋月白将名单上的几人和昨日的六兄弟重新召进宫,加上秋月白和孔酌言,他们二十人在御书房见证着小十和小十一完成口供并画押。 秋向晨和秋文山负责询问和表述小十和小十一的想法,然后几个被召来当见证的大臣分别提出问题来完善口供内容。 而小十和小十一的口供是在场人盯着孔酌言写的,孔酌言当时动笔到时候,手捏着毛笔都微微发颤着,他没想到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写了那么多字,到头来最高光的时刻竟然是被一群位高权重的人盯着写诉纸! 他当时真的想对自家老爹来一句:爹!您看,孩儿出息了! 但是孔酌言还是忍住了…… 孔酌言:谁懂啊!谁懂啊!家人们谁懂我啊! …… 第126章 为了制裁秋道明而挖坑 将诉纸收集完,秋月白又让几个参与见证的大臣都写下见证书,这才宣布散会。 回到帝后寝宫。 秋月白坐在八仙椅上,与坐八仙桌对面的江心全盘托出这事。 他希望江心能够给他提出一些建议来。 江心犹豫的问:“你觉得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紧凑了?” 秋月白挑挑眉,摇摇头道:“怎么会呢?” 他不以为然道:“做事雷厉风行些儿好呀!” “而且我们只是先商议,不是还没颁布么?” 江心被说服,“你说得也对!” 秋月白继续道:“你提出来想法,我们将它落实出来,你难道不觉得有很大成就感吗?” 江心闻言点头一笑,美眸睨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哄我开心。” “这不是在哄你开心,我说的是实话。” “但是你若是觉得我是在哄你开心的话,也行,反正什么事都不及你,你高兴就好!” 秋月白讨好般笑笑。 江心双手手肘抵在八仙桌上,双手捧着脸颊害羞一笑,甜声道:“你还说这不是在哄我开心!” “嗯。”他点点头,也跟着勾唇一笑。 他温柔地望着她,眼睛里仿佛有星辰的光。 她对上他温柔的目光,感到心里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她不想让秋月白失望,更不想这个设定在自己手上浪费了,她站起身往书桌走去,“那我今晚将关于投票的规则再制定完善点儿。” “希望能尽善尽美。” “好!” …… 隔日,秋月白将前一日在御书房参与的人员重新召集在御书房,然后他将江心所提议的详细方案推了出来。 江心坐在秋月白左侧位置,这儿给她额外加了个座位,现在整个御书房被椅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江心所设想的投票计划是昨晚她让小酥誊抄的,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她和小酥以及秋月白三人一起誊抄。 将内容传阅完,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也有的低声探讨。 秋月白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眼神一个个的将他们扫视。 他们的表情各异,有复杂的,有沉重的,更有惊喜的。 孔峤安最先发言支持:“皇后娘娘的想法是极好的!” 孔峤安的死对头——齐华皓出声发表意见:“微臣觉得这样太大动干戈了。” 齐羽觉得他爹齐华皓是在跟孔峤安置气,所以唱反调,他连忙小声劝他,“爹,让东凌的子民们参与进来,这难道不好吗?让百姓们更有参与感,将国家大事系于心间。” “既能警醒世人,又能让世人了解新规,这将是举国上下最鼓舞人的一件事!” “又不需要百姓们出钱财出人力。” 尽管齐羽的声音已经很小声了,但是在场的大多都是习武之人,都多多少少能听见,还听得很清楚。 官员甲支持道:“臣觉得行!” 官员乙支持道:“臣也觉得可行!” 齐华皓还是觉得不妥,但是见着同僚都支持,他还是犹豫着坚定自己的内心想法,他道:“可是……” 齐华皓话还没说完就被孔峤安插嘴打断,他嘲讽道:“莫不是你虐待了自己的孩子?怕你家孩子告你?” 齐华皓看了自己儿子齐羽一眼。 齐羽连连摆手摇头,生怕自己说慢一秒会让自家老爹被人误会,“不不不!我爹没有!” 齐华皓也跟着摇头,他整理自己的想法,道:“只是我觉得……臣觉得这件事闹大太丢皇室和东凌的脸了……” 孔峤安狐疑的问:“你说是正义重要还是脸面重要呢?” 孔峤安还是觉得齐华皓是在跟自己作对,他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话,他就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给他记下一笔。 齐华皓望着秋月白高声道:“微臣是很支持这件事的,但是微臣怕届时皇室被世人诟骂,身为天下人的榜样,既不爱幼,也不尊老,更没有……” 秋月白与他对视,觉得他的意见也很有道理,颔首,道:“身为天下人的榜样,朕与兄弟姐妹们便更要做出表率,这样才能更让人信服,不是么?” 齐华皓低下头来臣服,“皇上说得是,微臣没有别的意见了。” 他只是单纯都不希望东凌的这些儿破事传到别的国家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都没脸看,不敢听! 秋月白朝着自己的兄弟们仰仰头,耐心的询问:“那你们觉得如何?” 秋子濯看着手中纸上的内容,点点头支持道:“皇嫂的办法好!” 秋向晨也支持道:“臣弟很支持!” 秋文山跟着发言:“臣弟也是!” 最后,秋远道也点头表示自己的支持,“臣,也没有意见。” 江心制定的投票计划与前天晚上想的大差不差,就是补充了多安排人手管理秩序,然后以青城官府登记的新名册为依据,让几个官员领着士兵、侍卫挨家挨户上门登记,在不透露登门顺序的前提上门突袭,也看看城中到底有多少不称职的父母和长辈。 接着,秋月白与他们商议该用什么惩罚方式,不仅仅是针对秋道明囚禁自己儿子这件事的,他更想将东凌的虐待罪和家暴罪完善,什么程度是虐待,什么程度能上升到家暴等等。 秋月白扫视了御案前的参与者,提问:“如何判定家暴?” “你们对家暴的容忍度是多少?” 秋向晨右手重重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将扶手捏得紧紧的高声回答:“臣觉得在家庭关系中发生的一切暴力行为都算家暴。” 秋月白将目光落到开口的秋向晨身上,冷声询问:“那什么又算暴力呢?” “轻伤?” “重伤?” 秋月白说完静静看着他,然后江心突然出声提出问题,“语言上的暴力呢?” “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觉得骂人也算暴力,恶毒的语言重伤人的内心,造成精神上的伤害。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了眼秋月白,皱起好看的眉头,她觉得自己的发言很有歧义,有点儿担心会被抨击。 秋月白颔首,用安慰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伸手去牵起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然后高声问他们,“你们认为语言上的暴力算暴力吗?” 秋远道震惊的看着江心,犹豫道:“那……孩子是不能打也不能骂了?” 他身为一个父亲,也身为一位管理过万人的将军,他觉得按照江心的说法,他的天会塌…… 有时候不骂不行啊! 江心闻言脸色一僵,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就是认为语言上对人的伤害也很大。 孔峤安出声发表意见:“身体上,受伤能见的,创口大的,伤情严重的就算暴力。” 秋月白仔细想了一下,总结道:“家庭成员之间以殴打、捆绑、残害、限制人身自由,算暴力,朕这样说,你们可有意见?” 孔峤安赞同道:“无意见。” 秋向晨也赞同道:“臣弟没有异议。” 秋文山以及在场的其他兄弟和官员都赞同,他们异口同声道:“皇上英明!” 秋月白抿唇点了下头,继续问:“那受害者类型划分呢?” “夫妻和儿童?” “还有老人?” 他问题一个个蹦出,手牵着江心的手,捏着她的手安抚她,他并没有忽略江心提出来的意见,只是还没找到继续往下讨论的话头和机会。 江心安静坐着,后背靠着椅背,她垂眼看秋月白的动作,心还是乱乱的。 想着没人支持她,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也有不足。 她冲他抿唇一笑,颔首,她鼓舞着自己,觉得自己该打起精神来,自我安慰着,也不是所有人的说法都能被认同的。 齐华皓竖起眉,一脸的严肃,回答道:“可分为亲密伴侣暴力、儿童暴力、老年人暴力。” 孔峤安见秋月白多次将目光放在江心身上,他重新思考了下江心刚刚提出来的问题,觉得想法是可行的,便提议:“臣觉得还有情感暴力,也包括语言上的暴力。” 江心惊喜的看着孔峤安,没想到他竟然补充了自己提出来的问题,她的眼神带着感激和认同,她觉得这个说法很对! 孔峤安对自己提出的想法进行补充,“某位家庭成员对其他家庭成员的诋毁、嘲弄、威胁和恐吓、歧视、排斥、忽视和其它非身体形式的敌意对待可以称为情感暴力。” 江心越听越觉得难受,这样的夫妻关系就没必要继续了吧? 她只想到夫妻间的情感关系,就气愤地脱口而出,“那这样的话和离吧!” “这种情感上的暴力太恐怖了,过得不如意还要受虐,不离婚留着过年吗?” 她说完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孔峤安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皇后娘娘说得对!” 他没想到江心是只想到了伴侣间的情感暴力,他笑完后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端倪,心里觉得江心没有大局观,她的格局还不够大,不过想法却很异于常人,很独特。 齐华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建议和离的,但是这样对女性并不友好,一切脏水都会泼向和离的女性而不是男性。” “情感上难不难受只有自己知道,范围太广,不过可以先记下来,以后在……” 孔峤安脸黑了一瞬,打断他,争执道:“你是在跟我作对吗齐华皓?” 齐华皓抿唇摇头,言辞犀利道:“并没有,只是我认为情感上的不方便,而且能不能过得下去是他们夫妻两个人的事情,人家想要和离自然会离的。” 他们两人的争执引得在场人的目光都好奇的盯向他们。 秋月白见他们都要吵起来了,赶忙出声制止,他冷声喝道:“两位爱卿,都淡定些儿。”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以先留下来慢慢补充,我们现在是要制定当下最紧要的,细致的可以慢慢再补充。” 秋月白的话音刚落,孔峤安和齐华皓两人同时将目光落在秋月白身上,也同时瞪圆了双眼,他们觉得秋月白为了制裁太上皇(秋道明)还特意费尽心思挖坑!这太可怕了! 秋月白微抬手,严肃道:“家庭中发生某位家庭成员对其他家庭成员蓄意使用体力或使用武器,伤害或残害对方的行为,称为家庭暴力。” “包括殴打、推搡、抓夺、击打、捆绑、踢人、鞭打或限制人身自由等。” “这样归纳,你们可有异议?” 孔峤安赶忙出声认同:“无异议!” 其他官员和秋姓王爷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异口同声道:“皇上英明!” 秋月白眉心一拧,眉宇间都是厌恶,他的口吻严厉,“身上有淤青,无伤口算轻度家暴。” “身上有淤青、有伤口,伤口范围小,有轻微骨折,算中度家暴。” “身上有淤青、有伤口,伤口范围大,伤口数量多,有骨折,骨折多,算严重家暴。” “身上有淤青、有伤口,伤口范围大,伤口数量多,有骨折,致死的,算极其严重的家暴,罪大恶极!” 江心小声恨恨骂道:“这种人必须判死刑!不然天理难容!” “嗯。”秋月白听见她小小的骂声,认同地点点头。 他扭过头宠溺的看着她,大手捏了捏她的小手。 他知道在场的参与者很多都有习武,所以他并没有出声回答江心,而是对她张了张口型,回答她同意。 江心看着他张开嘴却没有说话,眯眼去理解他的口型,理解后眉眼都舒展了,她抿唇甜甜一笑,然后很快就意识到现在身处在严肃的话题间,她又立马恢复平静的脸,静静的看着他们。 秋月白高声问:“什么刑罚众爱卿可有想法?” 秋文山恨恨道:“鞭刑和杖毙!” 秋向晨也跟着点点头,“臣弟也觉得鞭刑好!而且还要有死刑!那样就威慑程度更高!” 齐华皓见他们都说的处罚都那么重,他觉得单单处罚重这样不够让人记忆深刻,便坏心思的提议:“臣认为将轻度家暴实施者挂到城门口去教育几天,让全城人都知道他虐待家人和儿童。” 秋月白伸出食指点了点,勾唇一笑,“可行。” 第127章 齐华皓:我敢说,但是您竟然真的敢听! 江心跃跃欲试的接话道:“并罚罚金十两银子!” “按受害人数算,家中一人家暴多名家庭成员,有多少人就罚多少银子!” 常乐:6! 秋月白将目光落在江心脸上,江心对视上他深邃的双眸,小心脏激动得加快跳动,脸也有点儿微僵,还热热的。 秋月白颔首,对着她宠溺道:“可行!” 齐华皓见秋月白同意自己这个想法,就继续道:“将中度家暴实施者也挂城门口去教育几天,然后再关大牢冷静冷静。” 江心激动的补充道:“也要罚银子,罚二十两!” “以此类推!” 秋月白点点头,低着头笑了一下,“好!” 他知道在这个严肃的时候不能笑的,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啊,江心实在是太可爱了,而且齐华皓的提议也好狗好好笑,这不能怪他不严肃啊! 秋子濯:6! 在场的其他人:6! 齐华皓继续补充道:“情节严重的话上鞭刑吧,然后鞭刑完挂城门口去,最后再关一段时间。” 齐华皓嘴快抢江心的话,“罚五十两吧。” 江心哀怨的看了齐华皓一眼,点头,“嗯,好吧,本宫同意。” 他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没想到她还是有话当显眼包抢他的风头。 齐华皓接着补充道:“情节极其严重者……要不挂城门口然后每天打五鞭子,不送水不送饭,直接饿死他得了!” 他犹犹豫豫的将话说完,想着自己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孔峤安瞪了齐华皓一眼,不认同的摇摇头,觉得一言难尽,“挂城门口……未免太丢人了……” 齐华皓气愤的反驳他,“就是要他丢人啊!不然下次怎么长记性?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 孔峤安抬起手摆了摆,脸色难看的看着他,嘲讽道:“我是说太丢我们的人了!” 齐华皓一副忍气吞声的表情,哀怨的瞪了孔峤安一眼,气急了道:“那挂他们家门口得了,这样每日进出城门的秩序还不至于被影响。” 话毕,齐华皓见他们都不吭声,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好,就出声讪讪问:“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齐羽震惊的看着自家老爹,没想到他一点儿都不迂腐,反而内心狂野! 秋月白低头笑笑,毫不吝啬的鼓掌夸赞他,“可行!齐爱卿的想法极好!” 齐华皓被秋月白夸了,他心花怒放,道:“应该让他们全家都觉得这样做丢人!” 秋子濯竖起大拇指感慨:“好家伙,杀人诛心啊!” “哈哈,不敢不敢!”齐华皓摆摆手都不好意思了,老脸一红。 “那就采取鞭刑为主要刑罚,罚金和挂其家家大门口为……噗嗤,哈哈哈……” 秋月白被自己说的话给逗笑了。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角清咳一声,然后收起表情,严肃道:“采纳挂自家大门口教育和罚金,挂自家大门口时拨四个士兵看守,情节轻度和严重者严禁投喂。” 江心小声的问出心中疑惑,“所以轻度的可以吃饭喝水?”不应该一起一视同仁吗? 秋月白正色的摇摇头,“可以啊,你难道想也饿着他们吗?让他们丢丢人,长长心就好了,罚得太严重的话,该打骂教育孩子的都不敢对自家孩子动手了。” 他苦笑道:“该‘教育’孩子的还是得‘教育’呀!” “哦哦!”江心理解了,她十分乖巧地点点头,不再打断他。 秋月白颔首,然后目光落在齐羽身上,淡声唤他名字,“齐羽。” 齐羽被点名,他站起身弓身抱拳道:“微臣在!” 秋月白淡淡道:“你来总结一下如何处罚家庭中的家暴实施者。” 齐羽继续弓身抱拳,应道:“是!” 然后他站直身板,双手自然垂下,右手抓着刚刚记录的草稿。 他认真且严肃的开始总结,道:“在家庭中,某位家庭成员对另一家庭成员或多位家庭成员实施轻度家暴,实施者将处罚挂于自家大门口七曜,教育并处罚金,以家暴受害人数为准,每人十两银子。” “嗯,七曜可行!”秋月白看好的点点头,他确实没说要挂人家多少天,七天勉勉强强吧,“你继续。” 齐羽点点头,继续道:“在家庭中,某位家庭成员对另一家庭成员或多位家庭成员实施中度家暴,实施者将处罚挂于自家大门口七曜,不可喂食,教育并处罚金,以家暴受害人数为准,每人二十两银子,行完挂罚后关进大牢一个月。” 齐羽见秋月白没开口反驳自己,他就继续往下总结。 “在家庭中,某位家庭成员对另一家庭成员或多位家庭成员实施严重家暴,实施者将处罚鞭刑二十鞭,鞭后挂于自家大门口七曜,不可喂食,教育并处罚金,以家暴受害人数为准,每人五十两银子,行完挂罚后关进大牢一年。” “在家庭中,某位家庭成员对另一家庭成员或多位家庭成员实施极其严重家暴,实施者将处罚鞭刑每日五鞭,挂于自家大门口,不可喂食,并教育直至其死亡。” 齐羽总结完,便将犹豫的目光落在秋月白身上,他不敢与他对视。 是他自己自作主张补充了未完善的部分刑罚数量,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定罪会不会太严重了,又或者是罚轻了。 从秋月白为了制裁太上皇提出这个话题,齐羽就知道秋月白很重视这个家暴罪的刑法。 秋月白对上齐羽那不自信的目光,他勾唇淡笑,颔首,然后望向御案前的那些参与者,询问道:“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他的语气很严肃,他希望他们能够认真斟酌一下,别他说什么他们都说“无异议”,“皇上英明”这样的话,他更希望他们能给自己提出异议来,他提这个出来 就是为了跟人讨论的。 他没当这儿是自己的一言堂。 被秋月白的目光扫视的这群人,一个个小声的探讨,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几个位分颇高的老臣先出声打头阵,“无异议!” 孔峤安点头认同道:“臣觉得可行!” 官员甲也点头认同道:“臣附议!” 官员乙也点头认同道:“臣附议!” 官员丙也点头认同道:“臣附议!” …… 秋月白见他们都没有异议,眸光一沉,言辞严谨,“行,那就先按照此罪罚加进刑法,如有不适合的,再加以改进。” 等他们都认同完,齐羽这才脖子涨红,喘了口大气坐在椅子上。 他情绪有些儿激动,自己这算是被重用了? 齐华皓还以为秋月白会直接定下这个刑罚,原来只是先试用,他倒是挺稳重的。 齐华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喊道:“皇上英明!” 秋月白觉得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了,便毫不吝啬的将功劳给送了出去,他眉眼弯弯轻笑道:“功劳是大家的,尤其是孔爱卿、齐爱卿、小齐爱卿。” 孔峤安眸子微挑,见秋月白在分功劳,他也使了点儿小心思将江心给推了出来,他语气委婉道:“臣的思路还是皇后娘娘提供的,皇后娘娘也有一份功劳,而是皇后娘娘还制定了投票这一东凌百姓参与法,皇后娘娘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齐华皓扭头看了孔峤安这个老奸巨猾的人,居然拍皇后娘娘的马屁,他也不甘落后,附和道:“是啊,皇后娘娘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孔酌言也出声表示支持,“臣也觉得是!” 官员甲也支持道:“娘娘英明啊!” 官员乙也支持道:“臣附议!” …… 江心闻言心里美滋滋的,心田像是被春雨滋润,心中开出小花儿。 “在场的各位,朕很感激大家能够提出意见来。”秋月白站起身一脸祥和的看着他们,微笑道:“若是朕以后有做得不妥的,也请大家给朕提出意见来,督促朕!” 他希望他们以后也会像现在这般敢说敢议。 齐华皓张了张嘴,“这……” 他很快就将嘴合上,他不敢往下说。 张口就来的保证谁都会,但是真的能坚守初心的又有几个呢? 齐华皓不敢说自己不看好秋月白,不过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他肯定会指出来。 齐羽站起身弓身抱拳道:“微臣定会遵照皇上的心愿的。” 他的立场十分的坚定,他信秋月白! 孔酌言也站起身弓身抱拳,慷慨激昂道:“若是皇上‘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微臣也会犯颜直谏的!” 齐华皓叹了口气,小声跟他儿子咬耳朵,“你们现在倒是敢说……” 齐羽站直身板,歪头去看齐华皓,语气坚定道:“爹,我相信皇上能说到做到的!” 他的目光十分灼热,齐华皓不清楚齐羽是怎么跟秋月白产生交情的,不过他这个儿子向来稳重,他也点了点头,站起身弓身抱拳道:“臣,定遵皇上旨意!” 孔峤安自然是站在秋月白那边的,他也跟着站起身抱拳弓身道:“臣也是!” 他表态完站直身板,朝着秋月白和江心微微一笑。 官员甲坚定的说道:“臣也是!” 官员乙也坚定的说道:“臣也是!” …… 见着他们一个个站起身来愿意对自己讲忠言,秋月白在这一刻真真的被感动到了。 “好!” “好啊!” 秋月白满意地点点头,他龙心大悦道:“时候也不早了,各位留在皇宫里用晚膳吧?” 齐华皓犹豫了,他疑惑的看着御案,不敢直视龙颜,有种不好的预感。 齐华皓:这…… 齐华皓觉得现在离吃晚饭还早,怎的……这是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犹豫的点点头,“行……” 齐羽站直身板抱拳道:“臣遵旨!” 孔酌言也站直身板抱拳道:“臣遵旨!” 孔峤安站直身板抱拳,恭恭敬敬的谢恩:“臣,谢皇上恩赏!” 齐华皓震惊的了孔峤安一眼,心想,该死,又让他给装到了! 他也急忙谢恩道:“谢皇上隆恩!” 官员甲跟着谢恩道:“谢皇上隆恩!” “谢皇上隆恩!” …… 秋月白抬眼看窗外的景色,太阳还高高挂着呢,天色尚早。 他坏笑的眯起眸子,语气放缓,毫无歉意,“朕忘了现在离晚膳还有段儿时间。” 他坏心思的说道:“那……” “就劳烦各位爱卿帮皇后娘娘的女学出出主意吧!” 齐华皓就知道自己那不好的预感很准…… 齐华皓:女学?这成何体统?这是要推翻以男子为天的? 齐华皓沉默不语,他不同意,也不看好。 “臣觉得增加女学很好啊,女子也该识字,明事理,这对女子自己也有帮助,更有助于家族昌盛。”孔峤安不敢说女子学好了知识可以更好的做男子的贤内助和造福后代,秋月白希望他们给出的建议是来帮助江心完善女学制度和建设的,秋月白这样做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支持江心,所以他是万万不敢跟秋月白唱反调的! 即使孔峤安心中并不看好这件事,但是他身为秋月白的舅舅,他的家人,他得站在秋月白这边。 孔酌言自秋月白来到东凌,他便一直跟在秋月白身边,他自然是知道秋月白的心思的,他想造福东凌,不仅仅是那些“光宗耀祖的人”,他是想造福东凌所有人。 孔酌言高声说出自己的看法,“微臣觉得应该先从青城设立一座女学,然后慢慢的普及至东凌所有城、镇、乡等,得先制造个‘榜样’出来。” 秋向晨知道孔酌言想说什么了,“我大致懂你的意思了。” 他解释道:“你是想说先让青城作为女学第一站,然后慢慢的影响周围城、镇、乡是吧?一点点的打破他们的旧且固执的思想,最后女学就能跟民间私塾一样了,再未来男女一起上学,废除女学和民间私塾,建立一所男女都能一起学习的学堂。” 孔酌言听完秋向晨所说的极其震惊,他比自己想的还要远,实在是太厉害了,他激动道:“是的!八王爷真聪慧!有远见!” 但是孔酌言觉得这太遥远了,远到他不敢信这是真能实现的…… …… 第128章 争论 秋月白见秋向晨已经给大家画了个大饼了,他赶忙将话题重新引回正经和现实的当下。 他问:“那青城的女学请的夫子是男子还是女子呢?需要开设什么课程呢?” 话毕,他目光落到江心身上。 江心看了他一眼,面向御案前的大臣们,她若有所思道:“男夫子也好,女夫子也好,只要能真心教学生的,不论男女。” 她事先就想好了,男女夫子她都要,只要能教好学生的就是好夫子,不分男女。 “课程最好能与民间私塾的相似,但又要补足女子的缺点,发扬优点。” “本宫想了,教女子最基础的识字、数术和医术。” 齐羽出声询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按照君子六艺来呢?” 他觉得既然要跟男子同样学习,那六艺就必不可少。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些是贵族的教育体系,你觉得这天下有那么多贵族么?” 秋向晨闻言眸子微微瞪圆,他实在是想不到齐羽的脑子竟然这么的不灵活,跟他爹齐华皓一样的古板,人家江心想要的是实用的知识,而不是那些培养贵族规范的素养与技能。 秋向晨扭头望向江心,他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她看,他觉得她一定会说出些儿足以推翻齐羽古板想法的话来。 果不其然,江心竖起眉,淡淡的看了齐羽一眼,轻笑摇头道:“生计都顾不得,太不适用了。” 齐羽弓身抱拳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理解了,他苦笑道:“确实,皇后娘娘的说法是对的,底层的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贫富差距巨大。” “臣懂了。”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理解了。 江心抿唇一笑,温婉又大方,她眉眼弯弯的看着御案前的这群还在站着跟自己讨论的人,刚刚秋月白都没让他们坐下,他们现在还继续站着呢。 她温声道:“大伙儿先坐下吧,气氛不需要那么严肃的,我们只是探讨。” 她若是不提的话,其实在场的大臣们和王爷们都没什么感激,他们习惯了在上早朝时站着述职,所以现在就站这一点点儿时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不适。 但是江心这样一提,他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觉得江心真的很温柔,身上像是有圣洁的光一样,让人感到这一刻是美好的。 他们都谢恩,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但是这一瞬美好的幻想被齐华皓打破了,他言辞犀利道:“皇后娘娘,不是臣说话难听,这场‘战’是持久的,很难打。” 他不看好女学的发展,太难了,需要付出很多,更不看好秋向晨所幻想的对未来的憧憬,那简直是做梦都不敢做的事儿! 江心闻言双眸含着厌恶睁大,她双手互揣袖子里抖了抖,人畜无害的小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她不满的看着齐华皓,绵柔的声调带着冷冽的刚硬,“很难打就能不打了吗?” “齐大人难道就没有女儿么?没有姐妹么?” 她的声音很柔,但是语气中隐隐藏着一把刚硬冷冽的利剑,齐华皓能够感觉得她藏在绵柔里隐隐露头的剑锋。 齐华皓颔首,他的声音里带着压力,“有,可是世家大族要养出与男子同样学识的女孩很难。” 江心眉目肃然,瞪了眼齐华皓,说着自己的计划,她语气中隐有严厉,“目前,不求与男子同样高度的学识,先打破女子不能入学堂的陋习,一步步来。” “本宫可不敢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 照着江心的话,齐华皓思考良久,他脸色微僵,语气讪讪,“娘娘说笑了。” “娘娘的想法是在理的。” 他不得不承认江心的想法是可行的,但是还是很难啊。 他无奈继续道:“但是阻力很大。” 江心都觉得这个齐华皓是故意来找茬的了,明明是她自己出钱办事,怎的他一直给自己使绊子?自己又不是要他出钱跟自己一起办……他是怎么想的? 江心右手从左手的袖子里抽出来,重重地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语气不善且强势,“是本宫出钱,本宫能做多少做多少。” 她细眉微挑,想翻白眼,但是她忍住了。 她神色从容的问道:“各位大人们什么都不用做,都不肯帮本宫出出有用的主意吗?” “本宫知道很难啊,不说假,身为女子,本宫是有私心和野心的。” 她越说越不服气,索性扬声不服气道:“凭什么女子没有识字的权力?这个想法是错的!” “不管你们支持也好,不支持也罢,本宫还是会去做的!” 她说完,哀怨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秋月白除外。 齐华皓站起身低头摇了摇,叹了口气轻声笑了笑。 忽的,他突然大声叫道:“好!” “说得好啊!” 他抬起头朝着江心的那个方向看去,眸光盈满笑意,毫不吝啬地鼓掌道:“皇后娘娘真有魄力!” 他那张严肃的脸也露出淡淡笑色来。 孔峤安站起身,嘴角微微莞尔,点头道:“希望我们能见证到。” 他弓身抱拳,恭恭敬敬道:“臣愿意当这个见证人!” 孔酌言也站起身来弓身抱拳,恭敬道:“微臣,也愿意!” 江心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抱怨反而能打动他们,她没有犹豫,站起身来,头轻轻点着,她双手合十,身体微微前倾,庄重地行了个肃拜礼。 行完礼后,她站直身板,温柔一笑,梨涡轻陷,声音清甜的对他们表达感谢,“好!江心在这里,先谢谢前辈们对江心的支持!” 齐华皓最先站直身板,他可受不住江心这一拜,而且绝不允许孔峤安抢了自己风头,他弓身抱拳,慷慨激昂的说道:“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东凌的未来好,娘娘太客气了,臣受不起娘娘这一拜啊!臣受之有愧!” “臣,愿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愿我东凌繁荣昌盛!” 孔峤安不满的瞪了齐华皓一眼,心想,可恶啊,被他抢了去了! 他急忙站起身弓身抱拳,声音比齐华皓的还大声。 “臣,受不起娘娘这般大礼!”孔峤安给了江心一个回拜,然后接着齐华皓的话往下表态,“臣,也愿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愿我东凌繁荣昌盛!国富民强!” 齐华皓:我靠,你tm是个显眼包吧! 孔峤安:略略略!~ …… 紧接着,刚刚才坐下不久的大臣和王爷们也纷纷站起身来表态,“臣等愿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愿我东凌繁荣昌盛!国富民强!” …… 江心见着这场面,心潮澎湃,她都没察觉到秋月白看她的目光异常的坚定。 秋月白伸手去拉着她的手腕示意她坐下身,见她坐下后,他抬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客观很冷静的说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嗯!”江心的心里抹了蜜般甜,点点头,盈然的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在双颊。 她低下头掩饰自己害羞微红的脸颊。 秋月白见江心这会儿没心思接话,他先让她激动着。 “都坐下吧!”他扬声提她问:“不知众爱卿有何见解?” “是!”站着的大臣们和王爷们都全都纷纷谢恩,再次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认真思考的齐华皓委婉的说道:“识字、数术和医术,臣觉得这些不好同一时间学习,那样会给学生造成学习压力的。” 孔峤安又来与他作对了,他摇摇头反驳,“非也,学习要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臣觉得在辨别草药的时候教识字,边背草药的功效边练字,这样字也识得了,草药也认了!” 齐华皓哀怨的看着孔峤安,不满的反问:“那数术呢?” 他觉得他这是在揠苗助长! 齐羽帮孔峤安回答:“其实上午学识字和认草药,下午学数术,这样挺好的。” 齐华皓一脸忍气吞声的模样,面对自家儿子他是不满又无奈。 他咬牙切齿道:“你倒是会安排!” 他不悦的反问自家儿子和孔峤安,“那家中的农活呢?” “皇后娘娘办的女学是针对东凌所有女子,这样占用整个白天的时间,那家中的活儿谁负责?” 齐羽想了一下,笑出声道:“我站在女子角度想,我会将家中的活儿甩给丈夫!” 齐华皓听完自家儿子所说的话,他都快被气死了。 他怎么不站在自己这边啊?他可是他的亲爹啊! 齐羽:我站中间,嘿嘿! 齐华皓气急败坏道:“你倒是理直气壮,我告诉你,这样不妥!” “孩子能男人来奶吗?” 他越说脸越黑。 “男耕女织本就分工明确了,只顾着学习,那该怎么维持家里?” 孔峤安见齐华皓都快气得跳起来掀房顶了,他冲他挤眉弄眼,激道:“那你想怎样?” “男子为了考取功名,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只认真读书?那女子为什么不行?” “这……”齐华皓一时之间竟被问得无话反驳,他想说男子考取功名、建功立业是理所当然的,在男子眼中,女子只用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但是他现在可不能这样说,他刚刚还说了要支持皇后娘娘的,这样一反水……更不妥了! 齐华皓:emmmm我忍! 秋月白越听他们吵,脑子就越乱,他脸色一变,带着帝王的气势,冷喝道:“都冷静一下!” 他的威压是使用了内力的,他自身的帝王气势气势并不重。 听到秋月白生气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心脏。 御书房里突然静得落针可闻。 秋月白冷眼看着他们,厉声总结道:“授课时段争议很大,确实成家的女子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到女学学习,而家中富裕的女子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学习,那这样就得将学生分为两组了,不能同时上课了。” “而家庭富裕的女子,家中肯定会请教书先生到家中授课的,这样又造成了知识层面上的差异。” 秋月白话音突然落下,因为江心小力气的拽了拽他的衣袍,她看着他,微微张口,表示自己有话要讲。 秋月白颔首,他挑挑眉,歪头静静的看着她。 江心清了清嗓音,声音温和,“本宫是这个想法。” 她解释自己之前也有考虑过这个方面,“本宫想分成两个班,一个只需要上一个时辰的班,叫向日葵,另一个需要上三个时辰的班,叫山茶花。” “每班接纳50人。” 江心根据孔峤安和齐羽的思路完善自己设想里空缺的部分,她设想道:“假设向日葵班阳日学习识字与识草药,阴日学习数术;山茶花班学习一个时辰识字、练字,一个时辰学习辨别草药,一个时辰学习数术。这样分,大家可有异议?” 孔峤安出声询问:“那请问皇后娘娘,学习周期呢?学多久才算学满呢?” 他觉得按照这样零散的学习,可能要学很久啊,而且学生们能记住知识的可能性还不大…… 江心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学无止境,先学一年看看。” 这个她就设想不出来了,她小时候学好几门课,一学就是好几年的,她还什么事都不需要做,就只顾着学习就行,所以她也不清楚一个人的极限是多少。 齐华皓脸色一黑,语气低沉的问:“一年五十人?” 孔峤安更正道:“是一百人!” 闻言,齐华皓脸色更黑了。 他语气复杂的“哦!”了一声,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不敢相信的问:“一年就培养一百个人?” 孔峤安努努嘴,问:“你嫌少?” 他恶心他道:“那你出钱助力一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华皓赶忙摇摇头,他可不敢说人少,毕竟他都没出钱。 他解释道:“皇后娘娘,臣并没有觉得少,只是这样的好机会,万一碰上了榆木脑袋,怎么教都不会,那岂不是浪费了好资源?” 江心闻言点了点头,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怕最后浪费一年的功夫教出不成材的,那样太亏了。 江心当然也不想,她摆出严厉的脸色来,“本宫觉得每个月考核一次,三个月一次大考。” “每三个月淘汰每个班的十人。” 江心说完抿了抿唇,心想这样应该不会太有压力吧? 但是秋文山却替江心问出了声,“皇后娘娘,这样会不会太有压力了?” 秋文山最近在和秋向晨与小十和小十一一起练字,他知道对于文盲……对于没有任何文化基础的人要学习,是很难的。 秋向晨也跟着点了点头,“太过残忍……了吧?” 江心背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盯着发言的秋向晨和秋文山,露出阴暗的笑容来,“你觉得机会好,资源充沛的情况下,会有人不抱紧迫的心态学习吗?” “有压力就有动力,这是底层人向上爬的机会,她们肯定会拼了命的往上爬的!” 她坚信她们一定会抓住机会往上爬的,因为她……也有过过那样的生活…… …… 第129章 青城女子学院 秋月白察觉到江心逐渐低沉的情绪,他的大手牵起她微微泛着凉意的小手用力地捏了捏,希望自己这样能够安抚到她,让她回神,走出这无需再提起和不堪一击的迷茫。 他知道她肯定不会失落太久的,都过去了,她也一定过得去! 官员甲觉得如此好的资源,要是学不会的话肯定是没有天赋的废柴,就不要占用皇后娘娘宝贵的资源了,他这么想了,也就这么说了,“这样要是学不会的话,那还是不要占用资源了。” 江心抬起手反驳道:“不,本宫的愿望是要所有人都能识字!” 她想要每个人都有识字的机会和权力。 她若有所思道:“淘汰后的人本宫想给她们再设立个班,补足不足,叫仙人掌班,专门识字的。” “在识字、数术与医术中,最重要最基础的就是识字!需要掌握常用的1000个汉字才算学满!” 孔峤安思考了一下,觉得不可能,他出声询问:“要仙人掌班一年学一千个汉字?” “对!” 只见江心坚定的点点头。 孔峤安震惊得瞪大眸子,更疑惑了,他感到不可思议,“仙人掌班只教识字和书写汉字?” “对!”江心再次点头。 孔峤安背靠在椅背上,他靠着椅背作为支撑,不让自己无语到滑倒。 他越说越不自信,“应,应该是可以实现的,应该吧……” 他越说越像是喃喃自语。 齐华皓见他那副模样,他也笑不出来,他也觉得这事是不可思议的。 齐华皓问:“那他们的上课时间呢?多久?” “一炷香。” 江心的回答让齐华皓开了眼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一点儿时间能学到个什么东西,时间也太短了吧? “啊?” 齐华皓微微惊讶,见江心要开始解释了,他很快噤声。 “一炷香全用来听夫子讲课,然后将课堂上学习的新字抄写,放学后自行学习、练字。” 在旁边静静听的秋月白都用震惊的目光盯着江心了,他根本不知道江心是怎样想的,这算是拔苗助长了吧? …… 齐华皓眉头一皱,他苦脸绷紧,犹豫着道:“以口述的方式来认字,这种方法想要在一年内识清一千字,很难啊!” 江心双手环胸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这很难完成,但是她会给她们施加压力,逼急了,连猪都会上树! 她美眸微弯,笑盈盈的,声音清甜,“是很难,若是一年之后她们学不会的话,考不合格的话,那就要结清这一年来的学习费用,学落下多少,就交多少银子。” “啊?!”齐华皓震惊,这么甜的嗓音竟能说出这么吓人的话来。 孔峤安惊得眉毛都跳了两下,他好奇又惊讶的问:“还能这样啊?” 江心竖起眉,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双手环胸,语气恶狠狠道:“不然的话,真当本宫是做慈善的么?” “她们能学合格是最好的,如若合格不了,那也是学了东西的,不至于当个白丁。” “圣人府里没文盲,教师手下没白丁,本宫提供了个好的环境,她们能不能受到熏陶,得看她们自己。” 江心越说越惹人觉得她是个大大的好人,就算她假装凶狠也改变不了这群人眼中慈祥大方的形象。 孔峤安认同的点点头,“娘娘英明!” “那该如何收费呢?” 江心语气渐弱,抬手竖起一根手指,“一字一文钱。” 她觉得自己这样要得有点儿多,说好的免费提供人读书,到最后还要收人钱…… 她犹豫了。 不过她还是把自己想到的思路先给说清楚。 “三个班最终的考核成绩都按照一千个字的比例来折算是否合格,不合格的学落下多少就给多少文钱。” “上学期间的吃食是免费的,只提供在女学里食用,不准外带,向日葵班和仙人掌班只提供一餐,上课前食用完,而山茶花班提供两餐,一顿在上课前,一顿在下课后,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山茶花班下课后要吃完了才能放学。” 说完,她静静的看着御案前的人,心里纠结着自己这话算不算出尔反尔? 秋向晨和秋文山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微微张口想说些儿什么,话到嘴边却被秋远道先给抢了。 他无比震惊地鼓起掌来,激动着感激:“哇!大善人啊!” 御案前的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 官员甲感慨道:“皇后娘娘果然是来做慈善的,哪有私塾、学院会提供给学生饱腹的?” 官员乙同意道:“对啊,娘娘真善良啊!” 官员丙也点点头,分析道:“而且按照皇后娘娘的这个想法来看,是极好的,又能勉励学生,又能减少损失。” 秋月白觉得江心这个想法好新奇,如果提前说自己能对贫苦孩子说自己能够提供其免费的吃食和教育,但是有一点点的小小要求的话,他们肯定很乐意的。 事先说明免费的前提是他们能够办到,不然就得付出小小的代价,这代价努力一段儿时间就能完成。设想一下,学到了不需要任何代价,人人都高兴,学得跟不上的也学到了东西,代价也小,也是人人高兴的。 齐华皓将话题又引了回来,他打着弯弯心思慈祥的关心道:“那皇后娘娘有没有想好请什么样的教书先生啊?” 他问完都没给江心开口的机会就擅自介绍道:“不知微臣的父亲可否胜任?他辞官后已经教四、五年书了,他教书很严厉的,也很有耐心,不怕学生学不会!” 江心见齐华皓诚意满满,她便问:“不知齐大人的父亲是……?” 她的话还没全说完,就被孔峤安打断,他气急道:“不行!” 孔峤安站起身反对,“臣不同意,齐老太古板了,他肯定不会想教女子识字的!”而且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要为自家老爷子争取啊!怎能放过呢? 齐华皓就知道孔峤安这个死鬼要拆自己台,他恨恨道:“你别给我爹泼脏水啊!你才古板呢!你全家都……” 齐华皓刚想说他们全家都是老古板,话到嘴边却怎么也不敢再说出口了,因为秋月白跟孔峤安他们是一家的啊!孔峤安是秋月白的舅舅!他怎么也骂不出来那几个字…… “你……你全家都……都挺有文化的……” “但是……但是我们家老爷子就是适合教人!” 他激动得脖子涨红,脸色冷怒,带着伪装的微笑咬牙警告,“你别再多嘴了!” “哼!”孔峤安装模做样的对他摆出客气的笑,然后撇过头不跟他争执了。 他再争执下去,秋月白就要生气了。 他这个做舅舅的不想被外甥嫌弃不懂事。 齐老爷子确实是辞官后去教书了,而且也教得有模有样的,太出名的没有,毕竟他教得也不久,还没培养出个有出息的学生。 想必齐华皓这次为他家老爷子争取机会是想给他家老爷子赚个好名声吧,要是教出女学的学生了,那就代表他这个教书先生出成绩了呢! 江心双手放在大腿上,坐直身子,垂首瞥了眼自己的手指,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认真的说:“教识字的先生的话,需要三个,有空闲的医师需要两个,教数术的先生也需要两个。” 齐华皓微微皱眉,问:“七人?是不是有点儿多了?” 那么多人怎么教?可能教学手段都不一样了吧…… 那学生的学习进度岂不是会差很多? 江心摇摇头,“不多啊,向日葵班和山茶花班各三位授课先生,仙人掌班就一位。” “而且时间是错开的,所以根本不多,每个班的进度还不一样。” 齐华皓不敢置信,他心中一颤,眉头拧紧又松开,松开又拧紧,他不知道江心是怎么想的,三个班教出三种进度来,那也太……不伦不类了吧! 齐华皓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他又问:“那……酬劳呢?” 江心神色从容道:“按授课时间结算,每人每个时辰给一百文钱,月结,可住在女学里边。” “但是女学除了学生和授课先生以外,闲人勿进。” 孔峤安疑惑的问:“学院不给人参观的吗?那还怎么宣扬?” 这话倒是将江心给问住了,她是思绪一下子就被打乱了,她犹犹豫豫的回答:“给……给吧!” 秋月白出声帮她接话,“上课前与下课后可提供百姓参观,上课中闲人勿进。” 孔酌言抿了下唇,有了想法,他吱声:“还有,这价格……” 江心抬头看他,“怎么了?” 给少了?她觉得这酬劳很多了呀!都抵人家上一天的教书先生了。 孔酌言摸了摸鼻尖,低笑,感叹道:“这价格可真是吸引人啊!” “我要是辞官了,我也去女学当授课先生。” 江心被他的话聊自闭了她双手环胸,严肃道:“待遇好点儿,先生们才能心无旁骛的授课,也就不会被挖走了。” “确实。”秋月白也低头笑了笑。 “授课先生就麻烦齐大人与孔大人参谋人选喽!” 被点名的齐华皓和孔峤安异口同声道:“好!” 应完,他们彼此对视,彼此对对方翻起白眼。 江心看着他们两人光明正大地小动作,不由得被逗笑,。 秋月白耐心的为她往下接话询问:“不知各位爱卿可否发现了问题,或是遗漏的还有补充?” 江心两只手都为秋月白竖起大拇指。 他说的正是她想的。 她想,那么多人,肯定能帮自己想出不足的,人多力量大! 问题刚问完,隐在人群中的丁清络弱弱举手发问:“请问皇后娘娘,女学选址选在哪儿呢?” 江心接话回答:“还没定呢。” 她并没有看见问她问题的人是谁,不过听着声音怪耳熟的。 丁清络继续举手,闭眼急急道:“那臣愿意献块地儿出来!” “啊?” 江心疑惑,怎会有人对自己这么的大方? 她抬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没寻到,就听见那人出声解释,“臣在城北的湖边有块闲地,可以用来建女学,那儿清净,环境也好。” “这……”江心犹豫的望着秋月白。 秋月白颔首,客气的笑了笑,“那朕就替皇后收下了。” 秋月白说完,他扭过头冲江心宠溺的笑笑,小声跟她咬耳朵,“不要白不要!” 丁清络在人堆里为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沾沾自喜,他高兴道:“那请皇后娘娘为女学起个名字吧!” 江心这回看见了是谁的声音,是她的很久很久没见面的老朋友——丁清络。 江心与他远远相互颔首,然后下定决心道:“就叫青城女子学院!” 丁清络第一个表示赞同的,“好啊!~” “是个好名字,好记!” 孔峤安当带头鼓掌,当第二个表示赞同的,“是啊,是啊,还是我们青城第一家专门属于女子的学院!” 齐华皓见好词都被说完了,他只能补上,“真是未来可期呢!” “未来可期!~” …… 秋月白原本还想让齐羽再次总结的,但是江心却拉住了他,她想给丁清络一个机会,便一手拉着秋月白的衣角,眼睛往丁清络那儿瞥。 秋月白明白了,也同意了,夫妻俩对视一眼,相互对视一笑。 秋月白照着刚刚江心望去的角度,一眼就看见了隐于人群中的丁清络,他淡声唤他,“丁清络!” 丁清络听见声音,“唰”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身体站得笔直。 然后他垂头弓身抱拳回道:“微臣在!” 秋月白挑眉看他,没想到他也入了朝。 他淡声道:“你来总结一下关于建设女学的准备。” 丁清络站直身板,兴奋又激动,他垂首抱拳,乐着应下,“是!” 他回忆着刚刚他们所探讨的始末,耳根微红,高声总结道:“皇后娘娘将成立青城女子学院,这个学院是东凌首座专门为女子所创办的学院,只要能够在总考核中合格的学生,学费全免。学院初设三个班,分别是向日葵班、山茶花班和仙人掌班,三个班分别以不同模式对学生进行教学,每年统共招收一百名学生在向日葵班和山茶花班,而仙人掌班招收人数待定。” “向日葵班每日学习一个时辰,阳日学习识字与识草药,阴日学习数术。山茶花班学习一个时辰识字、练字,一个时辰学习辨别草药,一个时辰学习数术。向日葵班与山茶花班每月一次考核,考核不合格者将转班到仙人掌班进行学习,仙人掌班每日学习一炷香的时间,只学识字。” “学院授课前统一分发食物,食用完再开始上课,只山茶花班放学后额外加多一份食物,学院中的所有食物只可在学院中食用,不可外带,违者罚三大板。” “教学时段统一在早上巳时,向日葵班和仙人掌班上完课即可放学。” “另外,学院需要教学规定和学生守则以及学院院规,在院规中标明需在学院年度总考中考试合格方可实现学费全免的待遇,如若有不合格的,则按照不合格的比例缴纳学费。” 话毕,丁清络双手自然垂下,眼睛瞟着御案,他其实也很紧张的,他回想自己说的并没有大错,心平静了下来。 秋月白知道他们一直讨论时并没有将授课开始的时间定下,他不清楚丁清络为什么要定在这个时间段,不过他大致能猜到这个时间段空闲的人是最多的。 他唇角微掀,上下打量着站得笔直却不敢看自己的丁清络,他似乎褪去了青涩,也稳重些儿了呢! 他好奇的问:“很好,连时间都给补充了,不知丁大人为何会将授课时间定在巳时?” 丁清络弓身抱拳回答:“回皇上,百姓们需早起劳作,而劳作时可能天都还没亮,等劳作得差不多了,可能就接近辰时了,这个时间段,人们通常开始用餐,用餐后需要休息,定在巳时刚好能够不占用向日葵班和仙人掌班学生的时间,这样下课后她们还能回家继续该做饭做饭,该干活干活。” 他的条理很清晰,能让人一听就知道哪里有漏洞。 秋月白满意的笑道:“你倒是很会安排嘛!那你就帮皇后完善女学制度。” “是!”丁清络高兴得小心脏直怦怦跳,他小眯着眼,就着弓身抱拳的姿势领旨,“臣,遵旨!” 秋月白站起身,御书房里的其他人见秋月白站起来了,他们也跟着站起来,然后睁大眼睛盯着秋月白的举动。 秋月白微笑,体贴道:“好了,天色真的不早了,各位爱卿随朕移驾宣政殿一起用晚膳吧!”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顿皇帝请的饭终于能吃上了! 他们欣喜道:“是!” 他们高兴得应话声都不一致了,有的喊“遵旨!”,有的喊“谢主隆恩!” …… 秋月白在宣政殿招待完众人后,他们在道别前还不忘来句,“多谢皇上、皇后娘娘的款待。”不过还是有很多喊“谢主隆恩!”的。 …… 第130章 慧太妃——孔竹嫣 东凌皇宫,宁寿全宫。 在太上皇(秋道明)的寝宫里。 一群人围在酸枝木雕龙床边,嵌着金色线的精美销金帐跟着围观人一起焦急摆动。 东凌太上皇坐在龙床边,俯身看着躺在床上盖着锦被,头受伤还昏迷着的孔竹嫣,他眉头紧锁,一脸的担忧。 慧太妃刚出事,宁寿全宫的太妃们都被惊动了,现在都挤在殿里(假意)关心,而江心是在她们之后得知的,是皇太后命人来通知她的,慧太妃的秋月白的生母,她的婆婆,她也是必须来瞧瞧的。 只见她双手不安的掰着手指头,静静地坐在离床五步远的小杌子上,她是关心孔竹嫣的,但是她帮不上忙,只能远离伤者,给伤者空出位置来,好呼吸新鲜空气。 而且她来时,那龙床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包围了,任凭她想挤进去都不行,索性她还是不去添乱了。 太上皇的寝宫殿门是敞开着的,江心一看见两个太医正急匆匆地朝他们走来,她便站起身迎上去,简单的说了孔竹嫣现在的情况。 “太医,慧太妃被石头砸伤了右侧的脑袋,伤口已经撒上金疮药了,也止了血,但是慧太妃的情况还是很不好,她身体的体温越来越低了……。” “您快为她诊治!”江心忧心忡忡地用右手去按着自己左手的手臂,右手大拇指都用力得摁红了指甲盖,用恳切的眼神望着太医。 “遵命,皇后娘娘!”太医颔首,来不及行礼,就被江心侧头去望的小酥给拉着进了床前的人堆里。 太妃们见是太医来了,她们焦急得左一句,“太医,你快给慧太妃看看!”,右一句害怕,“哎呀,她流了好多血,本宫头好晕啊,本宫晕血,啊……不行了,快扶住本宫……啊……!……” 东凌太上皇坐在龙床上,他侧脸朝着孔竹嫣,眼睛却瞥向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他眼底升腾起火焰,脸色阴沉。 他倒是要看看她们是何居心,想看看她们对孔竹嫣的态又是如何的?如若自己病死,无法长寿到与她共白头的话…… 他在孔竹嫣一入宫后便安排了座宁静舒适的宫殿,宫殿四周有侍卫看守,若是无孔竹嫣和自己的命令,无人敢进。 她们知道自己对她的宠爱程度也就不敢轻易去招惹她,没想到现在一群人来盼着她出事! 这群人的嘴脸真是可恶! 越想,东凌太上皇就越生气,在他神游太虚的这会儿,江心看着这群女人是存心不想让太医给慧太妃诊治的,她挺直身板,双手甩袖又重新叠放在自己腹部,大步走上前去,冷声喝住她们,“身为太妃,你们这样不顾礼仪,不顾生命,是想做什么?” 某位稍长江心几岁的太妃双手环胸,她挤开太医走向江心,与她面对面,她仗着太妃的身份想以长辈压她,她轻嘲,伸出手指指着她,警告她,“皇后娘娘是想教训我们?” 江心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不分尊卑的人,她是太妃没错,但是自己可是东凌的皇后,位分比她尊贵得多,这东凌能压她的没几人,她怎么敢的? 江心凤眸微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带着几分厌恶,这种长辈算什么长辈?不尊重也罢! 她冷喝道:“本宫身为东凌皇后,难道教训不得你们?” 说完,江心见那女人要说话,她等着她开口。 “你竟然不尊重长辈,你成……” 然后,指着江心大放厥词的那个太妃话还没说完,被江心坏心思的一手牵制住了双颊,她学着秋月白的样子,却没有他那般温柔。 她掐着那个太妃的脸颊,用力地捏紧了,使得她的脸颊肉都碰着牙齿了。 那位大放厥词的太妃,嘟起唇,“你……”了半天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还是一个小辈给的,当她想等江心将她放开后,她肯定是要去东凌太上皇那儿告她的! 但是东凌太上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冷眼瞥着这群人,尤其是站在远处默不作声的皇太后,她竟都没制止! 他气急了,冲她们吼道:“都给朕出去!” “谁敢阻碍慧太妃医治,就处死谁!” 他的目光冷厉,无半点情谊留存。 他现在不想再耽误孔竹嫣被救治的时间。 他抬眼去看江心,颔首,江心对上他的目光,冷哼一声,将那个大放厥词的太妃给放开了,她还不忘在放开手时就着手掌的力量将她的脸甩到一侧。 那个女人被江心用力一甩,很幸运的惯性的摔倒在地。 东凌太上皇冷眼了眼地上的女人,他对她的容忍也到了极限,他抬眼见眼前的女人们纷纷转身,也见着前来诊治的犹犹豫豫的太医和江心,便扬声喊住他们,“皇后和太医留下!” “是!”余下还没动身且犹犹豫豫的太妃们不敢再乱来,纷纷行礼后大步匆匆往外走。 穿着蓝色宫装的太妃行礼后留下一句话,“臣妾在殿外等候。” 有学她的太妃也跟着行礼后留下一句话,“臣妾也是。” 接着就有不少跟风的。 …… 江心不懂她们这是想表达什么,表达自己对孔竹嫣的关心吗? 太医得了东凌太上皇的一个眼神,在他被东凌太上皇留下的下一边便提着随身背的药箱走到龙床边,将东西全都取了出来,然后用一块白帕子放在孔竹嫣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这个太医是东凌太上皇专门拨给孔竹嫣的太医,他在宫中只给她看病,每日都给她号平安脉。 东凌太上皇很是放心这个太医靠近孔竹嫣,因为这个太医在留下子嗣后便被他给阉割了。 江心看着那群太妃们演完,然后看着皇太后还没走出去,便想走过去与她咬耳朵,结果东凌太上皇命宫女要将殿门给关上,省得看见殿外那群人倒胃口,抬眼要喊宫女时,看见皇太后还没出去。 他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冷声问:“皇太后怎么还不走?” 皇太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讪讪道:“臣妾以为臣妾也留下……” “你是‘皇后’吗?你现在是皇太后了,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皇帝可没娶你这样个老媳妇!” 皇太后内心惊讶,这人阴阳怪气的功夫可真厉害。 皇太后回望东凌太上皇一眼,又看了眼江心,然后行礼退下。 宫女在皇太后迈出宫殿大门的第一时间便将殿门给关上了,生怕自己关慢了被问责。 江心在目送皇太后离开的这会儿,太医已经探查完孔竹嫣的情况了。 太医用银针在蜡烛上烧了烧,然后施针在孔竹嫣面部的几个部位,还有头部,然后接过事先让宫女准备的热水,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她头上的伤口,将血迹和金疮药擦干净后,他重新撒下止血消炎的药粉。 江心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到殿门口放下,她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 她原本就拧着的眉头现在拧得更紧了。 东凌太上皇手去牵着孔竹嫣的手,他双眼通红,他不心疼她是假的,只是他习惯了冷着脸,他现在的脸色让人看不出喜怒。 他攥紧了她的手,心是一抽一抽的疼。 江心走近龙床去看孔竹嫣现在的情况。 太医将药给孔竹嫣敷好后便站着等拔银针的时间,并观察孔竹嫣的脸色。 东凌太上皇听见江心很轻很轻地脚步声,他没有扭过头去看她,而是冷声道:“去一旁坐下,干站着等,一会儿朕累了,谁照顾她?” 江心知道东凌太上皇是在跟自己说话,她点了下头,“是!” 宫女听见太上皇要皇后坐下,她赶忙机灵的将小杌子拿来,好让皇后坐下。 江心见宫女给自己拿来小杌子,她乖乖坐下,然后眼睛一直盯着孔竹嫣那边的情况。 现在殿中的氛围很是压抑,太医紧张得浑身冒汗,他焦急地等着银针发挥作用,等得后背被汗浸湿一大片。 东凌太上皇抬头瞥见太医背上和胸前的衣服深了一个色,就知道孔竹嫣的情况不容乐观。 江心不敢乱动发出声响,连呼吸都是细细的,她怕扰了太医诊治,也怕惹恼东凌太上皇。 …… 宣政殿里,秋月白得知孔竹嫣被御花园里老旧的假山落下的石头砸伤了,下了朝便用轻功以最短的时间赶了过来。 秋月白刚到太上皇寝宫的院子里,就看见皇太后和太妃们都候着,有的没察觉到秋月白的到来,还在小声蛐蛐着里边的孔竹嫣怎样怎样的,怕是活不了了…… 秋月白一听眉头一拧,本就沉重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扬声道:“这几个,对朕不敬,拉下去杖打十大板。” 秋月白的话音刚落,太妃们都噤声,然后纷纷转向他对他行礼,“恭迎皇上!” 秋月白没理她们,他抬眼眼神深深的看了皇太后两秒,然后甩袖径直走到殿门前,侍卫见是皇上来了,他们拿不定主意,但是现在掌权的是皇帝,便纠结地去伸手推开殿门,“皇上请进!” 秋月白颔首,大步迈进殿门,然后就瞥见了殿门口边上的那几盆血水和酸枝木雕龙床边那一幕沉重压抑的景象。 江心见殿门被打开,还以为是宫女要送血水出去倒掉,没想到殿门一开,阳光透过殿门口照进来,连带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江心扭头去看,见是秋月白,她站起身小跑到他跟前,小声唤他,“小白,你终于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秋月白的语气带着焦急,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江心的。 江心轻轻摇头,“不清楚,不过太医在尽全力救治了。” “嗯。” 秋月白垂眼看她的脸色,小脸苍白,也是急的。 宫女见皇上来了,这回没等太上皇开口,她就先搬了个小杌子到皇后的小杌子旁边放下。 秋月白瞧见宫女将小杌子放下,也想到刚刚自己进殿时江心是坐着的,他便抬手揽着江心的肩膀,拉着她一起坐在小杌子上,然后两人边等着太医的救治边讨论外边那群女人刚刚在殿里的事。 江心生气的跟秋月白告状,她真的没见过这样坏的女人。 大放厥词的太妃(叉腰):哈哈哈,现在见到了吧! 秋月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江心没想到自己小声的蛐蛐引来东凌太上皇阴冷的眼神。 秋月白察觉到那道不善的目光,他挑眉望向东凌太上皇,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微微眯眸。 秋月白望向太医,冷声询问:“太医,还有多久可以拔针?朕的母妃现在是什么情况?” 太医看了眼孔竹嫣的情况,然后弯下腰重新号了下脉,见她并无异常,他就转身来到秋月白的跟前,弓身抱拳禀告:“回皇上,太妃娘娘她还在昏迷,根据她的脉象显示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只要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取下银针,然后微臣会为太妃娘娘包扎伤后。” 江心见孔竹嫣的伤口上被撒满了药粉,担忧的问:“伤口需要缝合么?” 太医继续弓身抱拳回禀:“回皇后娘娘,头部的重要穴位很多,伤口周围就有很多穴位,不好缝合,微臣不建议为太妃娘娘缝合伤口。” “得勤换药,这样有利于伤口愈合,减少引发炎症的风险。” 江心听懂了,点点头,“嗯。”了声。 秋月白觉得孔竹嫣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那应该很快就能醒的吧? 他又问:“那她何时能醒?” 太医抬头去看秋月白的靴子,然后双膝跪地,颤着声回答:“微臣不知,不过这几日太妃娘娘需要静养。” 他是不敢说自己医术不佳所以才不知道的,他怕他们几个听了生气,那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嗯。”秋月白垂眼看他,“继续去诊治吧。” “是!”太医行礼后站起身,走到龙床边,他先是用清水洗干净了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扎在孔竹嫣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取下。 江心看着那银针一根根的取下,银针针身在光下还闪着寒光,她就感觉浑身不适,刚刚太医扎针时她没瞧见,现在太医特地侧过身好让秋月白能够看见他诊治的全过程,这可让江心越看越害怕了。 太医将针全取下,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重新再次为孔竹嫣号脉,再次查无异常后,他转身在药箱里翻找,拿出纱布,示意宫女帮他将孔竹嫣的脑袋扶起来他好为她包扎。 没想到宫女刚上前两步,就被东凌太上皇给喝退了,“你让开!朕来!” 东凌太上皇站起身坐离孔竹嫣近了些儿,然后双手去托起她的脑袋,太医见这副模样,他大气不敢喘,双手颤了颤,咬牙小心翼翼地帮孔竹嫣包扎好伤口,然后火速退后,蹲在药箱边写下抓药的药方,写完药方递给离他最近的宫女,叮嘱怎么熬药后便想撤退了。 太医跪下俯身,头压着双手在地,思虑再三道:“并太上皇、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尽力了,太妃娘娘她接下来半个月都需要静养,只要醒过来了就不会有危险了。” 太医是真的不知道孔竹嫣会什么时候醒,她伤到的是头部,这真的不好说,他不敢胡乱猜,给他们编个谎言,不然之后醒不过来的话,他是要被问罪的。 东凌太上皇冷眼瞧着匍匐在地的太医,语气淡淡道:“行,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召你。” 太医没能从东凌太上皇的口气中听出喜怒,就照他说的做。 秋月白见他站起身,便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没有喉结,若有所思,他也站起身,走到太医面前,淡淡道:“你回太医院收拾了,今晚住偏殿,随时待命。” 江心也跟着站起身,跟着秋月白走。 “是!”太医领命,然后弓身抱拳道:“微臣先告退了!” …… 第131章 顾全大局的嬷嬷 坐在酸枝木雕龙床边的东凌太上皇抬眼,将幽深的目光落在秋月白的身上,他冷声道:“你们先回去吧,这儿由朕来照顾。” 秋月白复杂的眼神在空中与他交汇。 他忧心忡忡的询问:“母妃她是如何受伤的?可是人为的?” 东凌太上皇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双肩向下耷拉,眯了眯眼,苦笑道:“是意外。” 如若不是意外的话,他还有地儿撒火,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个意外。 他眸子阴翳的盯着空气,勾唇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来,又冷又狠道:“朕已经罚了在御花园当值的侍弄花草和维护假山景观以及洒扫的宫人。” 秋月白问:“是今日的么?” 东凌太上皇古怪的看了眼秋月白,吐出两字,“全部!” “好吧。”秋月白还以为他之后处理了今日当值的宫人出气,没想到整个御花园的所有宫人都被收拾了,看来自己得安排一笔?赙赠安抚这群宫人的家人了。 秋月白皱眉看了眼江心,淡声道:“那朕就先与皇后回寝宫了。” 江心靠近秋月白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等等,外边还有一群嚼舌根的人。” 秋月白解释,“已经收拾了。” “好!”江心点点头,然后乖巧地冲着东凌太上皇行礼,道:“父皇,我们先告退了。” 东凌太上皇没有吱声,他只是看了江心一眼,颔首后又将视线转回到龙床上的孔竹嫣身上。 秋月白牵着江心的手往外走,出了殿门就见皇太后正在训斥太妃们,所有太妃都跪在地上聆听皇太后的教诲。 秋月白牵着江心走到皇太后身前,朝她颔首,道:“太后娘娘,朕先与皇后回去了。” “嗯。”皇太后见是秋月白和江心,她点点头,然后又将目光重新落在跪着的太妃们的身上,眼神怒狠狠地瞪着她们,像是再说没长嘴吗?还是想继续不带脑子的挑战皇权,竟然不对皇上、皇后行礼? 被皇太后瞪的那群太妃们很有眼力见儿,她们就着跪地的姿势行着跪礼目送秋月白和江心,“恭送皇上、皇后!” 江心在被秋月白牵着临走前还不忘厌恶地瞪了一眼这群捣乱的坏女人们。 …… 东凌皇宫,帝后寝宫。 坐在满雕祥云祥龙的大红酸枝罗汉床上的江心给对自己对坐的秋月白倒了杯茶水,然后就着两人中间的小茶桌推过去,“喝茶吧小白。” “嗯。” 秋月白接过茶水,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杯壁,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并不觉得这刚泡好的茶水烫,便端起放在唇边抿了一口,茶水的口感略带苦涩,是铁观音。 江心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她瞧见秋月白并不怕烫,她还以为水是温的,便去碰,结果就是不要将别人的感受当做是自己的感受去感受,她被烫着的手指很快就收了回来。 秋月白垂眼看她,不禁无奈一笑,“心儿怎的这般马虎呢?” 江心右脸颊鼓着起,可爱的气哼哼道:“我以为水凉了呢,没想到还是那么的烫。” 秋月白瞥了眼自己杯中的茶水,又看了眼她刚倒好的茶水,都是冒着热气的,他不怕烫是因为他手中有茧,皮糙肉厚的,而江心那双纤纤玉指宛如瓷,秀眉细腻的,自然是比自己更容易感知到烫的。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她,对她张开大掌,“你看茶杯上都还冒着热气呢,手指有没有被烫伤?” “没有。”江心摇摇头。 她看了看那两杯还飘着热气的茶水,真的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竟然这么的幼稚。 她将手覆上他宽大温暖的手掌,然后翻手到自己的掌心,将子女手指给他看。 她解释,“我看你一直没回神,就观察你,想学一下你的,没想到没学成,你在忧思什么?” 秋月白仔细地盯着她的手指看,并没有发现有红痕,便单手将她的手给翻了过来,两人掌心相叠,他掌中的热意逐渐驱散她小手的冰凉。 他摇摇头,表示无碍。 “我在下朝时就让夏洵去查这事了,可是夏洵还没回来。” 江心宽慰着他,“兴许他想查得仔细些儿就给耽误了,你且先冷静等等。” “嗯。” 两人接着喝了两杯茶的功夫,就有宫女小跑来通传了。 小宫女先是行礼,然后跪地,她匍匐在地,恭恭敬敬道:“皇上,皇后娘娘,夏侍卫带着伺候在慧太妃跟前的嬷嬷来了。” 江心右手端起茶杯停放在自己的唇边,扭头望向秋月白,甜甜一笑,“你看,这不就来了?” 她将手中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命令小宫女,“让他们进来。” “是!” 小宫女领命后站起身双手交叠于小腹前,快步往外走。 不一会儿,夏洵就领着慧太妃身边的嬷嬷走到秋月白和江心的跟前,两人跪地行礼,“属下(老奴)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他们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秋月白点了下头,声音淡淡道:“平身吧。” 夏洵与嬷嬷异口同声谢恩,“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夏洵站起身,站直身板,恭恭敬敬的看着秋月白和江心。 嬷嬷站起身则是垂首,站直身板,不敢去看秋月白和江心。 夏洵挺直腰板介绍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这位是一直伺候在慧太妃身边的嬷嬷,也是慧太妃未出阁时跟着的丫鬟。” 秋月白颔首,“这事朕知道。” 他眼神淡淡的扫视了夏洵两眼,“朕想知道的是夏洵你都调查出来了什么?” 夏洵弓身抱拳,恭恭敬敬的回答:“属下根据嬷嬷的口述找到了那处假山,也等嬷嬷到了一起查看,那处假山确实有损坏,是经过风吹雨打自然老坏的,而落石是意外,并没有人为制造的痕迹。” 秋月白闻言眉头一拧,不悦道:“那照你这话说的,朕的母妃就这么的倒霉喽?” 秋月白现在心情不好,想找个人撒撒气。 夏洵:主子,找我撒气?这样不好吧?! 夏洵连连摇头,语气惶恐,“属下不敢这般想。” 但是他知道秋月白是不会真的跟自己生气的,因为自己没有做错事。 夏洵回完话便站直身板,像屹立不倒的石像。 秋月白颔首,将目光落在嬷嬷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她,冷声询问:“嬷嬷,当时是什么情况?” 嬷嬷弓下身回话:“慧太妃娘娘说天气好,日头足,想到御花园散散步,老奴就陪同了。” “然后慧太妃娘娘说走累了,我们就寻到假山阴影下稍作休息,没想到那块假山竟然损坏得厉害,落下的石头砸伤了娘娘。” “老奴有护住娘娘的,但是老奴也被落石砸了,伤口是刚包扎好的,夏侍卫可以为老奴作证。” 嬷嬷说完,用期盼和求助的目光望向夏洵,她希望他能看得懂自己的眼神并且帮助自己解释。 夏洵点点头,弓身抱拳回道:“是的,属下在太医院寻到的嬷嬷,看她手臂和大腿都被砸伤了,等她包扎完我们才去的御花园,然后才来见您!” 夏洵皱着眉解释自己并没有从打理御花园的宫人口中问到话,“打理御花园的宫人们都被下狱了,有的挺不住没了,有的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尤其是那个管理御花园的宫人总管,被打得像滩肉泥,惨不忍睹,连个能问话的活口都不剩。” 嬷嬷越听脸色就越苍白,她瑟瑟发抖着,想到那群宫人只是清扫御花园的都被打死了,而自己这个一直陪在慧太妃身边的嬷嬷…… 她不敢往下想。 见嬷嬷的脸色很不好,秋月白还以为嬷嬷身体不舒服,他便问:“嬷嬷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就先坐下歇息吧。” 因为嬷嬷一直伺候在孔竹嫣身边,所以秋月白对她也很是敬重的,他高声命令道:“来人,赐坐。” 秋月白的声音刚落下,就见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害怕地磕起头来求饶,“皇上,皇后娘娘,老奴不想死啊!” “老奴真的有好好保护太妃娘娘的,这事老奴也不想发生的……” “可是……可是老奴……” “老奴真的尽力了……” 秋月白眉头一皱,狐疑的问:“太上皇不是没罚你么?你怕什么?” 想必东凌太上皇会看在嬷嬷一直侍奉在孔竹嫣身边尽职尽责的缘故放她一马,不然的话她也得被处死。 秋月白与江心对视一眼,江心也跟着皱起眉头来。 “嬷嬷先起来吧,您若护主有功,等母妃醒来后,她自然会感激您所做的一切的。”江心没将话说得太满,因为她也不是当事人,当时发生的事情只有等孔竹嫣醒来后才能知道真相了。 “是……” 嬷嬷颤着声音开口,她是问心无愧的,但是她真怕秋道明那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降罪自己啊! 不过她谈到了秋月白的口风,想来自己现在自己还是安全的。 宫女麻利的拿来两个小杌子,一个给夏洵,一个给嬷嬷。 夏洵坐下后,嬷嬷也站起身去坐小杌子。 秋月白见嬷嬷坐稳了后,他声音冷漠,眼神严厉地盯着她看,“嬷嬷,朕有话要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 嬷嬷被秋月白那眼神盯得后背一凉,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秋月白想问的绝对不是好事。 她声音带着颤音,“皇上想问什么?” 她低下头,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然后眼睛看着双手。 秋月白眼眸深邃幽暗,刀削似的脸庞无半点温情。 他冷冷地翘起薄唇,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在嘲讽她,也是在嘲讽自己。 他眼底浮现出一股厌恶,脸色逐渐降到冰点,冷冷问道:“嬷嬷为何要骗朕,说朕的母妃不受宠?” “啊……” 嬷嬷一听秋月白这样问自己,她吓得差点儿坐不稳,她动了动双腿,想从小杌子上滑跪到地上,但是她抬眼去看秋月白的眼神,她被他骇人的眼神盯得不敢动弹。 她只能继续听秋月白讲话。 秋月白哀怨的盯着她,冷声道:“朕见太上皇与母妃如胶似漆,恩爱不已,他们看对方的那眼神不会骗人。” 秋道明能对她母妃好,那是最好的,只不过他的心空了一块…… 他勾唇自嘲一笑,哀怨道:“如果不是这次母妃出事,你自己到了朕跟前,不然朕也懒得去怪你。” 嬷嬷闭上双眼,从小杌子上扑向地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磕起头来。 她哭着求饶道:“皇上息怒!” “是老奴的错。” “老奴不该欺瞒皇上……” “老奴是怕皇上得知娘娘与太上皇过得恩爱,又生下十二王爷……怕三人幸福的生活刺痛皇上的心……” 江心担忧的将目光望向秋月白,秋月白眼角泛红,眸光是令人一眼望不到底的深,眼中无任何色彩,好似一潭死水。 秋月白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嬷嬷,眼眸上染出几分薄怒,恨恨道:“所以您当初是想着只让朕一个人痛苦就好了是吗?免得拉其他人下水?你还真挺顾全大局的啊!” 他扬声骂道:“你好狠的心啊!” 嬷嬷接连磕头,将地板磕得“砰砰”响,她边磕头边认罪,“老奴知道错了,老奴愿以死谢罪,虽然老奴的死并不能让皇上消气……” “好好好,你……” 秋月白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指着她,被她的举动给气笑了。 他幽深的黑瞳,带着厌恶的眼神盯着她看,冷冷道:“你怕死,朕就偏要吓破你的胆!” 他恐吓她道:“让你天天活在恐惧死亡的生活里!” 嬷嬷止住哭声,想到自己还能活着,便不怕了,她稳了稳心神,虽然她与秋月白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听闻西玄太上皇是个极好的人,想必秋月白也是个善良的,她重重地磕头,感激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老奴无悔!”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秋月白嫌弃地闭上双眼,双肩微微耷拉下来,“好好好,你是真想气死朕!” 江心担忧秋月白真的生气想处决了嬷嬷,她连忙身子往前倾,去拽了拽秋月白的袖口,小声安抚着他,“小白,你消消气。” 秋月白察觉到江心的举动,他没有回应,而是继续骂着嬷嬷,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你可真是替主子着想的好奴才啊!” 江心见他的火气更大了,就继续拽了拽他的袖口小声劝他,“小白,你别生气了,等他们离开后我哄哄你好不好?” 秋月白瞥眼去看江心,只见她歪了歪脑袋,继续哄他,“哄哄就不气了?” 秋月白点头,侧过身去牵住江心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生硬的挤出一抹笑,“我看开了。” 被瞒了那么久,他怎么可能这么快的就消气?但是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对这对父母没期盼了。 “有你、有父皇和母后,有岳父岳母和玉成他们就足够了。” 江心仰仰头,问:“那你是不与嬷嬷置气了?” 她是知道孔竹嫣忘记他的事情的,也知道秋月白在东凌的童年过得并不开心,但是她坚信他走得出来,因为西玄的大家庭真的给了他很多很多的温暖。 秋月白又捏了捏江心的小说,然后扭过头去看夏洵和嬷嬷,不悦的赶人,“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退下吧。” 夏洵和嬷嬷异口同声道:“是!” 夏洵从小杌子上站起身就往外走,丝毫没有要停留下来等嬷嬷的意思。 嬷嬷忍着浑身的疼痛,顶着一脑袋的血慢慢从地上弯腰站起身,然后犹豫的看了眼秋月白和江心,才扭头往外走。 她的步履蹒跚,走的每一步都要好大力气。 秋月白知道她身上还有其他伤,不过他是不会同情她的,就跟她从未同情过自己一样! 江心拉着秋月白坐下,她细声细语的哄着他,“你不要不开心,总有一日母妃会接受你,想起你的,我们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嗯。”秋月白觉得江心并不会哄人,但是他不会告诉她,他张开双臂,眼神盯着她,带着期盼,软下声来,“让我抱抱你。” “好!” 江心站起身,迈了两步,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肩膀与他相拥。 秋月白低头,下巴抵在她香软的肩上,然后鼻尖去蹭了蹭她白皙的脖子,闭上了眼。 他就着这个姿势休息了半炷香的功夫,然后伸手去捏了捏江心的后脖颈,“我们去御花园看看。” “好。”江心歪了歪脑袋,觉得后脖颈痒痒的,她知道是秋月白在逗她,她站起身退后两步。 秋月白也跟着站起身来,两人手牵着手往御花园走去。 秋月白和江心自己也查看过了,确实如同夏洵和嬷嬷所说的一致,只能说是孔竹嫣太倒霉了…… …… 最后,秋月白还是将心里的火气撒在了那群背后蛐蛐人并且对他和他母妃以及江心不敬的太妃们。 太妃们:没想到被罚之后还有后续……被罚…… …… 而为孔竹嫣诊治的太医照着秋月白的话,一回太医院就收拾了几味常用的救命药材,再喊了个打下手的小太医便麻利地住进了东凌太上皇寝宫的偏殿。 …… 第132章 恢复记忆的孔竹嫣 东凌皇宫,宁寿全宫。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孔竹嫣微微颤动睫毛,她想伸手去触碰自己的脑袋,迷在快要碰到时,手忽然被一股大力钳制住,她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你……” 孔竹嫣的睫毛轻颤,她的脑袋一阵一阵的疼,是伤口的疼痛,也是恢复记忆太阳穴突突发胀的疼痛。 她眨了眨发红的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声音发颤,“皇上?” “不,您是太上皇……” 孔竹嫣心痛又难过,鼻尖微红,双颊也粉扑扑的。 她吸了吸鼻子,被秋道明(东凌太上皇)抓着的手被她抽回。 秋道明俯身,伸手去握住她的后脖颈,轻声询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孔竹嫣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失忆前令自己发恨发惧的男人,他脸上的容貌也只堪堪多了两条细纹,他靠近太阳穴的头发是白的,其余的黑得发亮。 孔竹嫣想象不出来为何会有人执着于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她躺在龙床上,脑袋往左侧侧去,不想看他,语气不善道:“你被砸一下试试,看看会不会疼……” 秋道明睁着疲惫的双眼,俯身凑近她,去看她的伤势,坏笑道:“嗯,哼,看来还是挺有精力的。” 他坐直身板,手从她脖颈处收回,落在她手旁,耐心的询问她,“想继续躺着还是起来?朕扶你?” 孔竹嫣扭过头来看着他对自己伸出的手,低声喃喃:“我想起了生月白的事情。” 秋道明挑挑眉。 他并不在意这件事,就算她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能陪她到老的是自己,又不是秋月白。 他温声道:“嗯,想起来了也好。” 孔竹嫣想到失忆前的那些事情,她的头还发痛着,她拧紧眉头望着秋道明,语气沉重,“我不理解……” 秋道明以为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她生完秋月白就失忆了,他打断她问:“什么?” 孔竹嫣的话被打断了,她张了张嘴巴又合上,静静的盯着他看。 她想,他是不肯跟自己解释么?为什么要打断自己的话呢?自己都还没有问出口…… 秋道明见她不说话了,就扭头使唤宫女,“去传太医,还有,去烧热水送来服侍娘娘洗漱。” 秋道明的话音一落,宫女便分散去忙。 而孔竹嫣往右侧侧头,发现自己的伤口在右侧,她疼得眯起了眼,她用余光去看宫女忙碌的身影,然后等这阵痛意减轻后,她才重新将目光落在秋道明的身上。 她抬起右手伸向他。 秋道明会意,将她右手牵起,然后另一只手去扶着她的背将她扶坐起身。 他还站起身,贴心的拿了两个软垫垫在她的背后,好让她舒舒服服的靠坐在床头。 孔竹嫣见他手头忙碌完了,声音冷悠悠的道:“我的话被你打断了。” 她说完还白了他一眼。 秋道明见这一幕,气笑了。 他低头苦笑,哀怨道:“你看你,就凭朕宠着你,你便对朕不尊敬了。” 孔竹嫣声音很轻,但脾气可不小,不悦的问道:“还不是你先打断我的话的?” 秋道明自觉去牵起她的右手,耐心解释,“朕只是关心你。” 孔竹嫣嘴角往左边撅起,犹豫道:“先将月白唤过来吧。” 她突然好想见他呀。 秋道明不认同的问:“只叫他?” 他其实是想说能不能不叫? 孔竹嫣疑惑的看着秋道明,不理解他的意思,秋念白还是在游学,自然叫不来他的,她除了秋月白还有其他孩子? 她拧紧好看的柳叶眉狐疑的问:“那你还想叫谁?” 秋道明机灵的转动眼珠子,理所当然道:“还有他媳妇儿啊,反正你与秋月白都不怎么熟,再喊个江心也是可以的。” 孔竹嫣嫌弃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想与月白说什么?就喊江心……” 秋道明坦诚的摇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来,“不知道,但是朕知道,秋月白肯定不会隐瞒江心的。” 孔竹嫣听完他的分析觉得挺对的,秋月白跟江心是夫妻,他们两个肯定会私下讨论秋月白被自己叫来这事的,倒不如将他们夫妻两全都叫来说清楚了。 孔竹嫣轻轻点了下头,“好吧。” 秋道明提议:“不如等你洗漱完,喝完药了再喊他也不迟。” 但是秋道明说的话,孔竹嫣像是没听到一样,她自顾自的岔开话题,吐槽道:“我有时候真的不觉得你爱我。” 秋道明茫然地睁大双眼,抗议道:“怎么会呢?” 他皱眉,眼神受伤又深情的盯着她,他的眼神要是能说话的话,早就用话语淹了孔竹嫣了。 孔竹嫣从他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不认同,反驳道:“你爱我,那你怎么做不到爱屋及乌呢?” 秋道明撇了撇嘴,声音低低,“我们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孔竹嫣听完很是无语…… 不过他没对秋月白和秋念白出手,应该就能证明他是爱自己的吧? 孔竹嫣刚有点儿相信的苗头,就被进殿问安的太医的声音给驱散了。 太医放下药箱,跪地行礼,“微臣参见太上皇,参见慧太妃娘娘!” 坐在龙床边上的秋道明将盯着孔竹嫣的视线扭过去,视线现在落在太医身上,淡声命令道:“来给她把个脉。” “是!”太医得令后站起身,然后从自己背来的药箱里拿出一块白帕子,他走到龙床边,弓下身,请求道:“娘娘请伸出手来。” 孔竹嫣伸出右手来,太医将白帕子盖在她的手腕上,然后开始号脉。 号完脉,太医弓身往后退了两步,禀告道:“回太上皇,娘娘的身体还有些儿虚弱,虽然醒了,但还是得静养,在伤口恢复前需要忌口,辛辣刺激食物、海鲜类食物、含酒的都不建议食用,药方的话,可以按照微臣前日的药方继续熬药。” 秋道明盯着太医给孔竹嫣把脉,又盯着他将话说完,这才将目光收回,重新用温柔的目光落在孔竹嫣身上,他冷声对太医道:“行,那你去熬药,然后送来。” “是!”太医得令后的,他立马蹲下身收好药箱,迅速撤退。 孔竹嫣扭过头,看太医走得老远了,她才对秋道明说:“等太医熬药还需要许久,你抱我去沐浴吧。” 秋道明否掉她的想法,严肃道:“不行,伤口不好沾水的。” 孔竹嫣扯了扯唇角,嫌弃的看着他,无语了,“我伤到的是头部!” “不洗头就行了!” 秋道明还是否掉了她的想法,严厉教育她,“不行,你现在身子虚,怕着凉的。” 孔竹嫣不高兴了,她眯眼瞪他,扬声道:“我怕脏!” “我觉得自己现在很脏!” “我会睡不着的!” 她不高兴地推了推盖在身上的锦被。 秋道明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认真的给她出主意,“不怕,让太医给你的药撒点儿迷药,保你一觉睡到第二日。” 孔竹嫣气得双手环胸,“你这人怎么这么……” “什么?”他耐心的问她。 “你很讨厌!” 孔竹嫣边抱怨边抱紧双臂。 秋道明双手按在她的双臂上,皱眉苦笑道:“你看你就是仗着朕宠你,就不尊敬朕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柔,生怕自己说重话吓着她。 孔竹嫣撅撅嘴,很是不高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哼!你真讨厌!” 见她这生气又拿自己没办法模样,他的心软了又软,软得一塌糊涂,他温柔的哄道:“娘子乖,为夫也是为了你好。” 孔竹嫣觉得自己就是想跟他吵架,现在就是想作,她想起之前的事情就很不高兴,但是秋道明他又不跟自己斗嘴,自己心中窝火着。 她侧过头去不看他,不高兴的抱怨道:“我头有点儿胀,你不要说话了!” 东凌太上皇乖巧地点点头,只是她扭过头去了,没看见。 他低头轻笑着,见她还有精力跟自己撒娇,他绷着的精神稍稍松懈了,情绪也没那么紧绷了。 突然,孔竹嫣开始找茬,她酸溜溜的说:“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宠我,就算是我失忆了,你也那么宠我,明明我失忆前并不喜欢你的……” 她重新扭过头来,瞪着他,喋喋不休的质问他,“你睡梦中喊的‘小竹’是谁?” “是你曾经爱的女人么?她去哪儿了?” “我是她的替身么?” 孔竹嫣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与自己对视,却不开口解释半句,她越想越生气,伸手拍着锦被,哀怨道:“你怎么不说话?” 孔竹嫣看了眼被自己拍出掌印的锦被,抬头去看秋道明,见他依旧不肯开口,她气急了,“是不能告诉我么?” “你说话啊!”孔竹嫣嗓音带着哭腔,眼眶湿润,眼角的泪珠要掉不掉的。 秋道明勾唇一笑,牵起她放在锦被上的手,牵着她按在自己的心头,叹了口气,无奈又想笑的解释:“是你刚刚说你头疼不让朕说话的。” “小竹……” 他提到小竹就眉头微皱。 他捏了捏被他按在心头的手,认真道:“你不是替身,小竹是你,又不是你,这很难解释。” 秋道明盯着她看,眼中满是深情,像是一汪很深很深的湖,要将她溺进去似的。 他坦诚道:“小竹曾是朕的爱而不得,直到你的出现,朕才知道小竹是真实存在的。” 孔竹嫣看着他的眼神微微失神,但是想到自己的小名,她又回过神来,被他按在他心头上的手作乱的推着他,嘲讽道:“我的小名不叫小竹!” “我,不是小竹……” 她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发现很容易,原来他并没有使力。 孔竹嫣颤着身子吐出一口浊气,眼眶里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砸在锦被上。 她伤心道:“你说一句我是替身,真的有那么难么?不能告诉我真相么?一定要骗我么?” 秋道明看着她很是激动,她头上包扎的白绷带被血染红,他心疼的按住她的双肩,哄道:“别激动,你的伤口流血了。” 他一字一句真诚的安慰她,“你先冷静点儿,等你恢复了,朕再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你好不好?” 孔竹嫣还是很伤心,她以前就问过,可是秋道明却说还不是时候,不肯告诉她,他的后宫那么多女人,他是真的爱她的么? 孔竹嫣很怀疑秋道明所说的话都是用来哄骗她感情的,哪有一见钟情?他就是见色起意!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伤心欲绝的问:“现在不能告诉我么?是要为我编织谎言么?”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了。 秋道明摇摇头,“不是的!” 他苦笑道:“朕怕你太过激动影响了伤口。”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很无力,只能默默劝道:“你的情绪需要稳定。” 他盯着她,皱眉,绞尽脑汁,问道:“你想想,朕骗过你么?” “朕从未骗过你,你真的不是替身!” “不哭了,好不好?” 他坐近,揽过她,将她抱在怀里轻哄着。 “不好!” 孔竹嫣像是怎么都哄不好一样,秋道明慌了。 她高声抱怨,“你根本就不爱我!” “怎么会?”他边问边轻拍着她的背部。 他敢发誓他是真的爱她! “朕这辈子和上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了!朕下辈子也最爱最爱你!” 孔竹嫣就着他抱她的这个姿势,双手握拳去捶打他的背,越捶越用力,恨恨道:“你若是爱我,那你就不会将月白小小年纪就送到西玄去当质子了……” “你若是爱我,那你为何要强迫我?” “对不起!”秋道明想到自己将她接进宫时的事情,确实是他的不对。 他真诚的道歉,“娘子对不起。” “朕真的是太爱你了,可你又不肯给朕一个回应……” 但是秋道明又想到除了这个,他真的没有对不起她啊! 他的自信支愣起来了,苦笑道:“朕太心高气傲,太冲动了,但是朕除了房事可从未伤害过你,难道不是吗?” 他将她放开,然后盯着她看,看完她的脸,视线渐渐落在她胸前,坏心思的问:“娘子不妨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敢说朕伤害过你么?” “再说了,娘子觉得朕将月白送到西玄有错么?西玄不比东凌安全?” 他找借口道:“你看月白成长得多好,人品好、三观正、孝敬父母、兄友弟恭、疼爱妻子、体恤民情、为民造福……” 除了不尊敬他,其他样样都好…… 孔竹嫣捏了捏裙角,头轻轻点着,“你这倒是让我挑不出错来。” “怎么样?”秋道明眨眨眸,期待的看着她,真诚道:“朕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的!” 孔竹嫣咬牙道:“可是你三妻四妾,残害子嗣……” “朕……” 秋道明一时之间无话反驳,他眼神向斜方瞥去,他三妻四妾没错。 但是他可没伤害过秋月白和秋念白。 他突然傲娇起来,“朕可有残害过你的孩子?” “没……没有!” 孔竹嫣不知道他是什么心理,眼神古怪的看着他。 秋道明双手握住孔竹嫣的双手,懊恼道:“三妻四妾那还不是形势所迫,若不是为了救东凌……” 他觉得孔竹嫣这么久才跟自己提起这事来,很奇怪,“你从前可未曾跟朕说过这些,这次是出于什么心理?” “哼!”孔竹嫣抽出自己的双手,双手环胸, 不悦道:“你管我?!” 秋道明听到这话气笑了,他挑挑眉,双手叉腰,厉声道:“朕不管你,谁管你?” 他知道世间女子都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他也知道她会吃醋会不高兴的,但是她之前从未提过这事,他也一直在等着她提。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她! 他轻声询问:“你若是心里觉着不舒服的话,这后宫的女人,朕把她们全送护国寺去当尼姑。” 孔竹嫣想到了江心…… 她拧眉,“后宫的其他女人?” 秋道明忙摆手,江心不行,要是弄走了江心,秋月白指不定会弑父的…… “朕没指江心,是宁寿全宫的,除你之外的其他女人。” 孔竹嫣破罐子破摔,扬声壮胆道:“那你送啊!” “嗯。”秋道明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像说的不是他的女人一样。 他声音温柔的问:“那娘子可会高兴些儿?” 孔竹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秋道明没看懂。 她不确定的问:“你会骗我么?” 秋道明摇摇头,抬起手做发誓状,发誓,“不会,朕从不会骗你。” “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秋道明歪头问她,“可是你会骗朕么?” 他想到她连自己的真名都不肯告诉他,心里很是受伤。 孔竹嫣摇摇头,反问:“我骗你干嘛?” 她觉得自己不会骗人。 秋道明点了下头,信她。 他食指指她,厉声的警告,“那你也要记住,你也不可以骗朕!” “好!一言为定!” 孔竹嫣认真的点着头,她当然可以做到。 小竹:臣妾做不到啊! “好!” 秋道明:小竹!你骗人! …… 第133章 前东凌皇太后 秋道明(东凌太上皇)看着孔竹嫣(慧太妃)喝完太医送来的药,他便起身宣告自己要遣散宁寿全宫里的妻妾。 他没有与任何人商量,直接下旨。 全东凌皇宫震惊! 各个妃嫔所居住的宫殿长明不熄。 东凌皇太后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知道他不爱她,但是怎么荒谬到要遣散所有女人?除了慧太妃……她也知道他的真爱是孔竹嫣。 东凌皇太后怎么都想不到人到中年竟然还要被休妻…… 秋道明收回了她们所有的封号,就连她们生的孩子都被贬为庶民。 不仅东凌皇太后觉得晴天霹雳,就连王爷、公主们都觉得这天塌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除了孔竹嫣和她的孩子,其他人都从天堂跌入地狱。 有官职的几个王爷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地位低了点儿,可公主呢?身为皇室正统血脉的公主,她们被贬为庶民,今后还要怎么生活?要如何选一门好亲事?原本公主们无需太过出色,只要静静的等着年龄到了便能嫁人,或者招驸马,现在这样…… 只能说稍微觉得庆幸的是那些已经出嫁的公主们了…… 而以前是东凌太上皇的女人,被贬为庶民后,出宫也不能再嫁,一是无人敢娶,二是太上皇不允许! 这些可悲的女人只能在护国寺伴青灯伴古佛…… “陛下,您好狠的心啊!” “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为何要这般伤臣妾?伤害自己的子嗣呢?” “他们与您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啊!” “难道秋月白和秋念白是您的孩子,臣妾的意儿就不是了么?” 东凌皇太后跪坐在厅的中央,她跪坐的位置还是刚刚公公宣旨时她所接旨的位置。 她微微抬起头,眼圈微微一红,看着殿门外,寂静夜空中高高悬着的圆月。 她从未讨厌过孤独,此刻,她厌恶极了孤独。 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但是她不能接受自己从云端跌入深渊,掌握过权力,谁还愿意放弃? 她知道去求秋道明是行不通的,她深深吐了口浊气,然后揉了揉微微发麻的膝盖,站起身来。 “秋道明!你我夫妻缘分已尽!” 她双手交叠于小腹,然后领着贴身嬷嬷匆匆出了殿门。 她要去找国师,现在只有国师能帮她了! 她想让国师出面去劝秋月白,想必秋月白是不希望后宫动乱的。 可是她又不确定秋月白会不会帮自己,毕竟这件事的受益者是他的生母…… 若是秋道明下旨让她们出宫生活,那她会坦然接受,可是他却要她们常伴青灯古佛,这难道不是软禁吗? 可是,她才走到自己宫殿的院门,就被带刀侍卫给拦下了。 两把寒冽的尖刀交叉夹在院门口。 原本这些侍卫是该保护她安全的,现在却是要她命的! 冷面无情的侍卫冷冰冰的喝道:“太上皇有令,任何人等,不得踏出此门,违者斩!” 他们像是没有心一样,一点儿也不留情,更别说是面子了…… 东凌皇太后生气的喊道:“本宫!是皇太后!” 冷面无情的侍卫冷嘲讽道:“太上皇已经褫夺了你的封号,不管你先前是谁,现在都只是个庶民了!” 前东凌皇太后垂头苦笑,“本宫……” 她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但是伺候她的人呢? 她放低身段请求道:“只要你们放她出去一炷香的时间,本宫……我愿意用千金感谢!” 侍卫面色骇然,他们可不敢这么做。 “太上皇有令,谁胆敢放院子里的人出来,就要诛九族,你觉得,是千金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前东凌皇太后闻言,浑身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她双腿发软,瘫软在地。 她的双手按在冰冷无比的地面,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他当真……这般无情!”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舍得对自己的孩子出手了,因为他当真没有心! “我已被这四四方方的囚牢困住半辈子了……” “现在还要被困住后半生……” “当一只被折断双翼的废鸟儿……” “哈哈哈……” “明知他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嫁进宫啊?” “爹,娘!你们害得女儿好苦啊……” 前东凌皇太后边哭边捶着地面,她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嬷嬷和宫女将她扶起来,几个宫女将她搀扶着往宫殿里去。 宫女们将前东凌皇太后扶坐在殿内的主位上,然后嬷嬷就指挥宫女,该端水端水,该上茶上茶…… 经过嬷嬷的指挥,一个宫女端来铜盆,里边盛满温水,一个宫女手里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边放着一条毛巾,她们准备伺候前东凌皇太后洗脸;一个宫女双手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边放着一杯茶,一个宫女双手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边放着三盘糕点,她们将茶水和糕点放在主位旁的红木方桌上后退下。 前东凌皇太后瞥了眼这群宫女,她狼狈的笑着,喃喃道:“只要还没昭告天下,本宫还是这东凌的皇太后!” 她不是没想过去求江心,只要江心去跟秋月白说两句好话的话,兴许秋月白会看在他是傲心兄长的关系保住傲心的公主地位,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没有母妃当靠山的公主,被皇室放弃了的公主,今后出嫁了,生活可比被出嫁后的名门庶女过得还惨…… 她不敢想秋傲心的未来…… 女子……在这个世道很难生存的…… 前东凌皇太后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只要还没昭告天下,本宫……还是这东凌的皇太后!” 嬷嬷看着她情绪不对,语气魔怔,担忧地去推了推她的肩膀,劝道:“娘娘莫要伤心了,活下去才有希望啊!” “希望?” 前东凌皇太后想到这两个字就想笑,她当初希望自己不要进宫,可她的父母还是为了荣华富贵将她送进了这会吃人的后宫;她当初希望秋道明分一点爱给自己,可他却厌恶她占了他白月光的皇后之位;她当初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龙成凤,可是她的孩子们却都碌碌无为,她还给争来了个太子之位,可她的孩子却德不配位…… 希望是什么东西? 她现在希望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老天爷会可怜她么? “呵……” 前东凌皇太后绝望的闭上双眼,侧过脸去,淡声回答:“不可能有希望的……” 她睁开双眼猩红的眸子,双手按在椅子的两边扶手上,因为抓得太用力,她的指甲盖都发红着。 她狰狞道:“本宫是这东凌的皇太后!尊贵无比!” “不管如何,本宫就是这东凌的皇太后!谁!都抢不走!” 她说完,眯眼恨恨望着殿外,好似外头有她的竞争对手一样。 跟随她多年的嬷嬷心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点点头安抚道:“是!娘娘是东凌的皇太后,是这东凌最尊贵的女人!” 前东凌皇太后疲惫的抬抬手,“你们都退下吧,让本宫一个人静静!” 嬷嬷轻声询问:“娘娘要休息了?” 嬷嬷自觉往后退两步,弓身道:“老奴服侍娘娘更衣。” 前东凌皇太后轻轻摇头,她的眼睛垂看地面,双眼无神,苦涩的笑道:“不必,你也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本宫想给父亲写一封信……” “是!” 嬷嬷听话的将殿里的所有宫女都赶了出去,然后自己也退出了出去,临走前她还不忘贴心的叮嘱前东凌皇太后,“娘娘要早些儿歇息啊!”说完,她还不忘贴心的将殿门带上。 前东凌皇太后嘴里喃喃个不停,“只要还没昭告天下,本宫还是这东凌的皇太后!” “本宫还是这东凌的皇太后,是整个东凌最为尊贵的女人!” 她边说边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殿门前,将殿门的门闩插上,然后又边喃喃边走到靠近殿门的灯架前,拿起燃烧着一团橘红色火光的蜡烛,脚步不停的挨个点燃殿中的绣帘。 她殿中的绣帘不多,殿中四角都有…… 燃烧的绣帘上的火光像是小妖精一样在可燃物上乱跳。 不一会,她便觉得周身都温暖多了。 她坐下身,坐在冰冷的地面,然后感受着周身的温暖躺了下来。 黑烟与火光充斥着整个宫殿,熏黑了窗子,黑烟也从宫殿的缝隙往外宣告自己占领了这座宫殿。 在殿外等待的嬷嬷与宫女眼见着黑烟越来越浓,她们意识到不对,可为时已晚,她们已经进不去救前东凌皇太后了。 忠心的嬷嬷指挥着宫女救火,而她独自跑到院门前去求侍卫们也一同来救火。 可是守门的侍卫们不肯,他们不敢。 嬷嬷知道如果不救前东凌皇太后的话,这群侍卫也是不会救她们的,所以嬷嬷死缠烂打,她跪下磕头,可还是无济于事。 没有办法,她劝不动他们,只能伤心欲绝的跑回去帮忙救火。 他们是真的不管她们的死活…… 嬷嬷召集宫女们自救,能从井里打多少水出来就打多少,先挪几个缸来挡在她们身前,一半的宫女打水往缸里注水,一半的宫女打水救火。 嬷嬷还让宫女将棉衣棉被都拿出来放在水缸前边,全部打湿,等为她们准备的安全地带弄好后,才去全力打水扑火。 嬷嬷看着这个火势,不敢想前东凌皇太后还能不能活下来,她真怕自己也要丧命在这儿…… 院门内的嬷嬷和宫女使出吃奶的力气儿让自己的死手疯狂打水救火,院门外守着的侍卫们只保证火势不会越过院墙这个范围。 里边的人出不来,外边的人不敢进,也不敢管! …… 东凌皇宫,帝后寝宫。 夏洵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禀报给秋月白,毕竟宁寿全宫是被东凌太上皇管着的。 但是他又想到整个东凌都是秋月白的,就下决心让守在寝宫殿门外的宫女敲殿门。 听见殿外有声响的秋月白坐起身来,他只穿着单薄的寝衣。 他掀开被子,抬手去龙床的床头拿下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他是知道东凌太上皇大半夜的“发疯”的,非要遣散他的那群妻妾,也不知道现在闹出了什么来…… 秋月白叹了口气,扭过头去看还在熟睡的江心,他抬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声音冷冰冰的询问:“夏洵?怎么了?” 他的声音通过内功穿透殿门,殿外的夏洵竖起耳朵听得很是清晰。 夏洵禀告道:“回主子,宁寿全宫,皇太后所居的宫殿着火了。” 秋月白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死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问:“怎么会着火了呢?现在火势如何?” 夏洵回:“听说是皇太后自焚,我领的侍卫进不去,救不了火?” “为何?”秋月白边问,边坐到龙床边弯腰穿好靴子,然后裹了裹外衣,快步走向殿门将门打开。 “这宫中谁敢挡你的路?” 夏洵感觉秋月白的声音更大了,还以为他功力更深厚了,结果他一抬头,是他家主子到他身前来了。 夏洵瘪瘪嘴,“是太上皇!” “嗯。” 秋月白就知道。 他垂首看现在才单膝跪地的夏洵,心里暗骂他不老实,又想到今晚东凌太上皇这事做得太绝…… 他苦笑的摇摇头,“不知他是不是想逼死太妃们……” 现在不是他唉声叹气的时候,他吐了口浊气,命令道:“你速领着一百侍卫去救火,能救多少人救多少吧……” “朕这就赶过去。” 说完,秋月白没等夏洵回话便关上殿门,径直走到屏风后去换衣服。 等他换完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就见江心披着外衣龙床边双手不安的掰着手指。 她见他出来了,轻声唤他。 “小白?” 她担忧的问:“皇太后她还好么?” 她刚刚迷迷糊糊的有听到是皇太后出事了,她还以为是噩梦,结果醒来就见秋月白站在殿门口与夏洵谈话,他们谈话的声音不避人,所以都不用她刻意偷听就听得一清二楚。 秋月白摇摇头,“不知,你若想去的话……” 江心嘴快打断秋月白的话,乖乖的坐好表示自己不添乱,“我不去给你添麻烦,我在宫中等你!” “好!” 秋月白点点头,他抬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哄着她,“那你先休息,要是不想先睡的话就穿好衣服。” “要是害怕的话,就喊小酥来陪你,再多喊几个宫女陪你聊天。” “嗯!”江心乖巧的点点头。 秋月白叮嘱完,收回手,转身大步往外走,等走到殿门口时,他扭过头往回望江心,江心坐在龙床边上冲他点点头,他这才轻身一跃,跃了几个身影,最后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等他赶到宁寿全宫,前东凌皇太后的寝宫宫殿前时,一院墙之隔的院内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院墙内是烈焰燃烧着大地,火势惨烈,宫殿被烧成炭木架子。 缩着挤着站在院门边的嬷嬷和宫女们看着烧得只剩下宫殿框架,看着炭化的框架下黑黢黢的一片,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更别说前东凌皇太后的尸体了…… 她们哭着,嚎着…… …… 第134章 救火 秋月白看着死守着院门不让夏洵进去的这一群侍卫,他大致瞄了一眼,差不多有五十人。 他真想不到这群侍卫竟然这么听秋道明的话,根本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秋月白瞪了夏洵一眼,语气中带着丝丝嫌弃,“还不进去救火?” 怎的在东凌了夏洵反而束手束脚的?难道自己这身份还不够给他撑腰的? 夏洵点了一下头,然后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他右手握剑,剑光冷幽,剑身闪着寒芒。 他无情的将剑尖指向守着院门不让进的侍卫。 守门的侍卫在夏洵前来闹事的时候就已经拔剑了,只不过夏洵不想与他们动用武力,他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能不能得罪太上皇,要是得罪了太上皇,万一秋月白不保他该怎么办?所以他刚刚一到这儿就在跟这群侍卫磨嘴皮子,直到秋月白来…… 守门的侍卫扬了扬下巴,仗着自己有东凌太上皇的口谕就觉得自己的靠山是太上皇,所以毫不客气的冲夏洵大呼小叫,“没有太上皇的命令,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可以踏进院门一步!” 秋月白双手环胸站在夏洵身后,他听见了这话,夏洵也听见了,夏洵自觉的往旁边挪动身体,好让这群分不清大小王的侍卫好好看看。 秋月白眸光冷冷的落在刚刚大呼小叫的侍卫身上,眼神幽幽,语气冷冽的吐出两字,“是么?” 他勾唇邪魅一笑,半眯了眯眸子看着他们,“敢谋反!?” “给朕拿下他们!” 秋月白毫不留情的下令,他要看看这东凌的主到底是谁。 夏洵听到命令,快步跃到一个侍卫身前,右手握住的剑以极快地速度砍下了那个侍卫的右手手腕,一道寒芒一闪而过,他的剑上沾了点点猩红,他的手掌还握住刀柄,可却已落地不得使唤了。 “啊!” 侍卫发出一声惨叫,他捂着自己的右手瘫坐在地上,他没想到夏洵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他都还来不及防御就被他…… 他的身下一阵温热,空气间夹杂着烟熏味和尿骚味。 随着守门侍卫的惨叫声,两队人开始交手。 夏洵反手又握剑划伤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卫,然后还给了他一脚,将人踢倒在地,这时的他并未使用内力。 他将剑握垂于地,冷眼看着几个双腿打颤的守门侍卫,他们被他一盯,虽生惧意,可还是咬牙闭上双眼,双手握紧大刀往夏洵的方向冲。 夏洵左一个闪身,身子微低,右脚一记扫堂腿,将几人撂倒,他们受到的伤害不大,但倒地却迟迟不敢起,嘴里念叨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夏洵可没空多给他们几脚,秋月白来了,他可得积极办事啊! 他往前一步,抬手击出一记掌风,院门被他的掌风震开,连带着害怕的靠在院门边的嬷嬷和宫女们都被掀倒。 嬷嬷和宫女们吃疼的趴在地上,她们还以为是外边守门的侍卫不想让她们活着所以才给她们一击好送她们上路呢…… 夏洵(抿嘴眨巴着大眼睛,偷感极重):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院门一开,灼热的空气争先恐后的往外涌,院外的冷风与院里的热气相触,发出“啵”的一声…… 夏洵抬手扫开含有杂质的热气,然后抬头往里望。 他刚刚是又听见倒地宫人的“哎呦”声,现在看去,她们正疲惫的爬起身来。 他快步上前去扶其中一个宫女,然后扶她站好后又扶下一个。 秋月白看夏洵带来的人已经拿下了守院门的侍卫,他双手置于身后,缓步迈进院门,然后看着这一幕苍凉,他微微怔了两秒。 院墙内满目疮痍、荒凉破败,院墙外金碧辉煌、灯火辉煌…… 院内院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刚刚院内的宫人们怕被烧着瑟瑟发抖,而院外的侍卫们却感受着里边似火炉的温度浑身冒汗…… 秋月白十分的气愤。 他抬袖甩出一阵掌风,在半个被燃烧的院子里开出一条路来,然后指了几个侍卫下令道:“先将她们带到通风处呼吸新鲜空气,你们去救火,你,去喊两个太医来。” “是!”侍卫们领命后脚步飞快的去救火,去搀扶宫人,去请太医。 宫女们被烧得头发焦焦的,脸黑黢黢的,衣服也烧出了几个口子。 嬷嬷开口,嘴里冒出一股黑烟,她猛的咳嗽几声才好说话。 “皇上,太后娘娘她自焚了……” “老奴该死,没能拦住娘娘……” “没能……没能想到娘娘她……” 嬷嬷边说边流泪,但是秋月白现在不想听这个,他只想先救火,眼下扑灭这场火比知道皇太后的死因更重要。 秋月白垂眼看着这个脸黑黑的已经辨别不出身份的嬷嬷,冷声赶道:“你先跟她们去那边等太医吧。” 嬷嬷心里满满的愧疚,她跪下身磕头,声音沙哑,流着泪道:“老奴愧对娘娘……” “求……” 秋月白没打算听她在这儿说什么懊悔的话,他只知道她在这儿对救火影响很大,驱赶的声音更加冰冷了,“别在这儿挡人救火。” “是!”嬷嬷见秋月白不想理会她,讪讪站起身然后灰溜溜的走远了。 秋月白退出院子,站在院门对面的宫墙前,他看着里边忙碌的侍卫,见不少被搬出来的黑炭,他便指挥人将这些儿运走。 …… 火势持续烧到了后半夜。 帝后寝宫里的江心也焦急的等到了后半夜。 她使唤两个宫女去打听情况,然后又使唤另一个宫女去准备御膳房准备食物,她怕到时候秋月白回来饥肠辘辘的,也担心会有伤员没得补充体力。 被使唤来打听情况的两个宫女见着一队狼狈的宫女就凑上前去询问,“你们宫里伤亡可严重?现在火势怎么样了?” 被救出来的狼狈的宫女甲回答:“太后娘娘自焚,只有她一人……” 被使唤来打听情况的宫女甲点点头,“行吧,我知道了,那火势呢?” 被救出来的狼狈的宫女乙回话:“皇上带人来救火,现在火已经快被扑灭了,刚刚太医刚给我们检查完身体,我们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能在这儿等皇上决定我们的去处。” 被使唤来打听情况的宫女甲灵机一动,提议:“不如先跟我们去见皇后娘娘?” 被使唤来打听情况的宫女乙将她拽了拽,摇摇头,小声劝道:“可以么?你这样擅自做决定不好吧?” 被使唤来打听情况的宫女甲不认同她的话,自信道:“她们是给皇后娘娘带消息回去的,她们是当事人,这样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呀!” 被使唤来打听情况的宫女乙拿她没办法,只能妥协,“行行行,就数你机灵,要是被罚了可别拉我下水啊!” 被使唤来打听情况的宫女甲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双手环胸,嫌弃极了,“哦哦,想跟我同甘不共苦啊!” 被点的宫女捂嘴偷笑,“嘻嘻!” 然后她正经的垂下双手,认真对着这一队狼狈的宫女道:“你们且在这儿等着我们,我们还要去看看火势到底严不严重。” “好!”她们能离开这儿自然是会愿意乖乖听话的。 嬷嬷见没自己开口的机会,也就不开口了,她还是想想等下见到了皇后该怎么跟皇后解释这一切吧,毕竟皇后娘娘与东凌皇太后的交情不浅。 两个被使唤来打听情况的宫女朝着被烧的宫殿走去,她们先是跟秋月白礼貌行礼,交代她们是被皇后娘娘使唤来的,等秋月白点头后,她们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瞧,见着大火已经被扑灭了,里边只剩下被燃烧后的黑灰与一片焦土,她们转身跟秋月白请求想将那群被救出来的宫女带走。 秋月白思考了一瞬,觉得让江心处理一下她们的归处是可行的,便点头了。 她们兴奋的叩谢,然后拜别他后就将那群宫女给领给江心。 …… 帝后寝宫前的正厅。 跪在正厅中央的被使唤出去的两个宫女和被救出来的宫女们和嬷嬷纷纷对江心叩头请安。 江心坐在凤椅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宫女带来的一队人,她陷入了沉思…… 江心抬手手肘撑在凤椅的扶手上然后撑着脑袋,语气慵懒却带着严厉,询问自己使唤的两个宫女,“说说吧,谁的主意?” 江心觉得秋月白不会自己主动让她处理这事的,肯定是这个两个小麻烦精出的主意。 那个自作聪明的宫女甲抬起头来看江心,激动道:“回皇后娘娘,是奴婢。” 她觉得皇上已经允许了,那现在皇后娘娘一定是准备夸奖她办事机灵吧! 江心低头笑了笑,她收住表情,抬起头凤眸无奈的盯着她,“你倒是个……” “哎。” 江心一时觉得无语,便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这办的事了。 她挑挑眉,微笑道:“既然你这么有主意的话,你倒是说说看,本宫该怎么处理她们?”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无奈和一丝丝的哀怨,只是这个自作聪明的宫女甲太过得意,没能听出来。 她沾沾自喜的回道:“回皇后娘娘,奴婢以为,现御花园人手紧缺,她们可以去那儿当差。” 江心冷冷地翘起朱唇,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本宫还以为你想与她们换换呢。” 她定了定心神,将目光望向被使唤出去的宫女乙,声音淡淡,细细品着,“去御花园?” 自以为是的宫女甲还以为皇后娘娘这是在考虑安排了,心里更加的激动,她嘴角不禁掀起一道浅浅的弧度,这弧度使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江心抬眸问宫女乙,“你呢?你觉得呢?” 宫女乙并不敢抬头,她就着叩拜的姿势,恭恭敬敬的回话,“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觉得她们去御花园不妥,奴婢并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侍弄花草,如果她们会的话,并且有意到御花园当差,是需要考核的。” “嗯。”江心觉得她这个回话才正常,情绪稍稍缓和了,她侧过头去看小酥,“小酥你觉得呢?” 小酥双手交叠贴于小腹前,垂着头,眼珠子一转,严肃的回答:“娘娘,夜已经很深很深了,讨论她们的去处可以放在白日里,现在小酥觉得可以先考虑她们今夜的去处,安顿她们休息。” 江心满意的点点头,调皮的睨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贴心。” 小酥见自家主子同意自己的提议,她便开始指挥道:“你带来的人,你领着她们回宁寿全宫去跟其他太妃们的宫女挤挤耳房,安顿好后再回来。” 小酥指挥那个自以为是的宫女甲去安置这群宫人。 那个自以为是的宫女甲一听小酥这命令,感觉天都塌了。 她风头没出成,还被皇后娘娘和小酥给厌恶了。 她磕头道:“是!” 当她磕下头的这一瞬,她感到自己的天又塌了,刚刚她竟然胆大妄为的去直视皇后娘娘的凤颜……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不敢去看小酥的目光,领着自己带来的人就火速溜了。 宫女乙余光瞥见自己的同僚宫女甲走得飞快,她恭恭敬敬的将皇后娘娘交给她们的任务给提交了,“禀皇后娘娘,那边的火已经扑灭了,想必皇上很快就能回来了。” 江心微微点头,“嗯。” 宫女乙继续回禀:“只不过皇太后救不回来了。” 她的语气很肯定,并不犹豫,将事实说了出来。 江心从听到夏洵来请秋月白时就想到了这最坏的结果,她继续点点头,“嗯。” 她皱了皱眉头,愁道:“皇上还要处理后续事宜。” 叹了口气后,江心盯着她看,“你倒是个识大体的,刚刚这事可有什么想法?” 宫女乙大大方方、恭恭敬敬的磕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愚钝,想不出,但是奴婢觉得得等太上皇安排太妃们出宫后,那些留下来的宫女才好一起整顿。” “嗯。”江心满意的点点头,她轻声道:“抬起脸来给本宫认认。” 宫女乙跪着,乖巧的将头抬起来,她垂眼看着江心的裙角,不敢与她直视。 江心觉得这个比刚刚那个懂事得多。 她声音淡淡的询问:“你饿了吧?去御膳房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吧,让御厨给你做。” 宫女乙听完这话,感觉耳朵被炸得嗡嗡响,她不敢置信地将目光落在地面,愣了两秒,回神赶忙谢恩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宫女乙谢完恩便起身告退了。 江心等她走远了才瘫靠在凤椅的椅背上,然后一脸坏笑的对打趣小酥,“小酥,你可真会为难人。” “啊?” 江心这话让小酥摸不着头脑,她气愤的回话,“娘娘,明明是她来添娘娘的堵,小酥给您出气还不好呀?” 江心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宠溺的看着她,“你倒是更会给人添堵。” 她要求道:“你手底下的宫女得好好调教调教,你、我,也得学会如何驭人。” 小酥认真的点着头,保证道:“是!小酥绝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 第135章 一口黑棺 秋月白命人挖出东凌皇太后的尸体然后装进棺材里送到宣政殿去,他看着他们做完,他才回帝后寝宫去。 东凌皇宫,帝后寝宫。 江心眼尖,她一看见院门口有秋月白的身影,便吩咐小酥可以上菜了。 小酥去点头,转身便领着宫女匆匆往外走,去小厨房将刚刚御膳房送来温在蒸炉里的菜端到正厅来。 江心从凤椅上站起身去迎,“小白,你回来啦!” 她走到秋月白的身前左瞅瞅右看看的,秋月白也很自觉地张开双臂转了个身给江心看。 江心并未从他衣袍上看到破损便放心了。 秋月白就着张开的双臂轻轻的落在她的双肩,他给她肩头按了按,然后俯身对上她的视线,与她视线平齐,皱眉愧歉道:“让你等久了,一定很困了吧?” 江心微微摇头,侧过身去往桌的方向指,“没事,我让御膳房准备了吃食,你先吃点儿。” “好!” 秋月白放开她的肩,揽着她往那一桌美食走去。 他走到桌前,屏退了伺候的宫女。 小酥带着宫女们退下。 秋月白贴心的拉开灯挂椅让江心先坐下,然后给她将椅子往桌前推了推。 秋月白看着这一桌清淡的美食,满意的点点头,“心儿真是体贴!” “为夫甚感欣慰。” 他说完,自己拉开江心身旁的那把灯挂椅坐下,然后拿起大勺给她舀汤。 江心歪头看他,朱唇微掀,笑得双颊微粉。 她语气有点儿着急,“你呀,快点吃吧,然后好早点儿休息,不然明日可赶不上早朝。” 秋月白舀完汤,一只大手抓着碗口,将那碗汤放在江心面前的桌上,淡声道:“不急,等睡醒了再上早朝。” “啊?” 闻言,江心微微一怔,他不是很有事业心的吗? 秋月白看她这小小吃惊的模样就知道她将自己想得太严肃了。 他放下大勺,一手手肘撑在桌面,然后手掌托着下巴,歪头看她,打趣她,“怎么?还不允许为夫偷偷懒?” 江心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当然不是啦,我以为你会为了公务而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呢!” 秋月白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盯了她三秒,这才摇头轻笑,“身体最重要,我若是没养好身体的话,哪儿还有什么精力处理政务?你说是不是?” 江心发觉自己刚刚说话太残忍了,她知错的垂下眸子看他给他舀的那碗汤,小声又不好意思的问:“你这话是在谴责我不照顾你的身体?” 秋月白听见她的回答,摇摇头,无奈笑笑,“怎么会呢?心儿怎么会这样想?心儿若不是不照顾我的话,又怎会怕我饿着呢?” 他边说边拿起她眼前的那碗汤,然后右手捏了根汤勺,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 他见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汤上,他便仰仰头,示意她喝下。 江心掀开唇喝下他喂的这口汤,自己伸手去想拿过他手中的碗,便软声道:“好啦,不要浪费了这桌美味佳肴,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 秋月白点了下头,将手中的碗重新放回桌面,然后快速的拿了一双筷子按在江心手里,好不让她的手没摸着碗尴尬在空中。 他又重新拿起舀汤的大勺,为自己舀了半碗汤,他端着汤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 他给江心的空碗夹了几块不带骨头的鸡肉,又夹了两颗狮子头,这才照顾起自己的嘴。 两人吃饱后,秋月白去洗了个澡才舒舒服服的与江心躺下休息。 翌日。 卯时初,东凌皇宫,宣政殿。 殿中龙椅下站着个太监总管,而殿中间位置是一口黑色松木棺材,里边躺着个约莫一米六的尸体,殿中的官员都在讨论为何宣政殿中会有一口黑棺。 官员们见着秋月白还没来,而上边站着的太监总管也不开口阻止,便讨论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这也是秋月白想要的效果。 大理寺某位官员甲自信道:“这,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尸,生前肯定是女子!” 官员乙伸手去敲了敲黑色棺材的棺身,推测道:“她被烧成这样,还是黑棺,难道是自杀的?” 官员丙摇摇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清楚,不过听说昨夜宁寿全宫有处宫殿走火了。” 欧阳大人耳朵尖,好奇的高声问:“你哪来的消息?” 官员丙见欧阳大人问了,便回答:“有个侍卫是下官的小外甥,他在下官进宫门时悄悄跟下官说的。” 欧阳大人眯了眯眼,着急的询问:“是哪座宫殿?” 官员丙犹豫了两秒,他知道欧阳大人跟皇太后的关系,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可是话头都到这儿了。 欧阳大人脸色越来越沉重,他盯着官员丙不松开。 官员丙闭眼,破罐子破摔,语速很快的说着,“是皇太后的寝宫。” “啊?”闻声的官员们都深吸一口气。 欧阳大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脸黑了黑。 他急吼吼的追问:“你说是哪座宫殿?” 官员丙见他那脸色,自己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了。 他自认倒霉的弓身抱拳,颤颤巍巍道:“回……欧阳大人,是皇太后……” 欧阳大人一听是自己长姐的宫殿,他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抬脚狠狠的踹到了官员丙。 他恨恨道:“你可知当今皇太后是我的长姐?” 官员丙“哎呦”一声,眼睛疼出泪花来,他蜷缩在地上左右摆动。 官员们也被这一幕给惊得连连后退,给官员丙空出个可以摆动身体的场地。 官员丁缩了缩脖子小声吐槽:“他说这晦气话是在咒皇太后吧?” 官员丙摆动完瘫坐在地,他手捂着自己被踹的大腿,苦着脸点头,小声应,“知……知道。” 欧阳大人闻言后更气了,眼神像是要杀人般,“知道你还敢乱说?” 官员丙委屈的瞪着欧阳大人,争辩道:“可是下官又没说是皇太后出……事。” 欧阳大人听了当然是更生气了,他指着他的鼻子怒火滔天,“你还敢想?” 他长姐是皇太后,整个东凌最为尊贵的女人,这个小人竟然敢诅咒他姐姐,诅咒他姐就是诅咒他家!诅咒他家就是在诅咒他们家族落寞!这种人该死! 孔峤安安抚着欧阳大人的情绪,给他分析道:“欧阳兄消消气,问问是谁将棺材搬来这儿的,不就清楚死者是谁了吗?” 欧阳大人苦笑摇摇头,“就是不知道是谁搬来的啊!” 他关心皇宫的事情可不少于孔峤安,他在进宣政殿第一眼就看见这口黑棺材了,侍卫都问了个遍,可就是没人告诉他,可能是他们不知道,也可能是他们不敢说、不能说。 孔峤安抬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的安抚道:“那只能等皇上了,兴许皇上知道也不一定。” 齐华皓觉得跟在秋月白身边的耿值应该会知道一些儿内幕,他走到站在柱子前静静看着殿内人的耿值的身旁,语气温和的询问:“耿值小兄弟,你可知昨夜皇宫里的事?” 耿值抱着一把剑双手环胸,爱莫能助的摇摇头,坦诚道:“不知,昨日傍晚我就下值回家了,刚刚进宫见洵哥还没起,不然的话我会问问的。” 齐华皓默默点头,“好,那等夏大人吧,兴许他会知道。” 官员戊小声吐槽:“今日好奇怪,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皇上。” 他觉得皇上很称职的啊,怎么今日会迟到呢?真奇怪呀! 官员己双手互揣袖子里,摇了摇头,“许是昨夜处理失火之事累着了,再等等吧!” 大理寺某位官员甲睨了官员己一眼,冷声道:“欧阳大人让他不要提,你还多嘴?” 官员己从袖子里伸出双手连忙摆了摆,急急解释:“我那只是猜测,我可没有对皇太后不敬的意思。” 孔峤安见这群人还在嚷嚷来嚷嚷去的,他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人只有八卦的时候才是最精神的,可是他无心八卦,一心关心着皇宫的事情。 他仗着自己是当今皇帝的亲舅舅,就厉声喝道:“都别吵吵了,瞎讨论也不是个事儿!” 官员们自然是知道孔峤安的身份地位的,他们得给他面子,他一出声,殿中瞬间安静。 齐华皓冲这个显眼包翻了翻白眼:狐假虎威! 孔峤安:是又怎样?你有意见?你敢有意见? 欧阳大人见声音都安静了,他快步走到太监总管身前,客客气气的询问:“总管公公,您可知这口棺材的事儿?” “不知。”太监总管摇摇头。 他瞥了他一眼,扬高尖细的嗓音,警告道:“不过杂家知道你们再大声喧哗的话可是要挨板子的。” 孔峤安翻了翻白眼,刚刚不管事,等他们不吱声了才警告,是不是太迟了些儿? 同样翻白眼的齐华皓也是这样想的。 孔酌言和丁清络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弓身认错道:“是是是,我们知错了,我们这就闭嘴。” 听见他们两人的认错声,在场的其他官员也跟着弓身认错,“我们知错了!劳请总管公公不要与我们计较!” 太监总管看着欧阳大人也退回去站好认错了,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孔峤安: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宣政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但是他们的内心的吐槽声却“震耳欲聋”! …… 第136章 秋月白:难道为夫之前不正经吗? 帝后寝宫。 清晨的阳光照在正方格的窗户上,透过窗上的?高丽纸?微微泛橘的阳光洒在殿内的金砖上,黛青光润,古朴而坚实。 龙床上的秋月白翻了个身,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掀开了金线织成的罗帐,他双腿落地,两手拿起靴子和袜子就穿了起来。 躺在里边的江心听见动静,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睡眼朦胧地看着他。 她轻声问:“是要去上朝了么?” “嗯。” 秋月白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 他扭过头来柔声道:“也不急。” “心儿若是起来陪我用早膳,我可以晚些儿去。” 江心双手从锦被中伸出来,认真点头,“好!” 江心觉得自己说好的要早起练功的,不能光说不做,他要去上朝,那自己就用完早膳跟小酥一起练功。 江心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身了,她跟秋月白一起坐在龙床边穿鞋袜。 两人穿好鞋袜后,又各自换了身衣服。 秋月白穿着龙袍,他垂在肩头的墨发被他随手扎成个高马尾。 江心穿了身墨绿色太极服,长发垂在腰间。 秋月白洗漱完先从屏风后边走出来,坐在八仙桌前,背靠在八仙椅的椅背上。 小酥站在他身侧为他舀了碗豆浆。 江心慢秋月白一步,她洗漱完也走出屏风。 她径直走到秋月白的身后,手中还拿着把木梳。 她见秋月白还没接过小酥的碗,就先一步开口,“我为你束发吧。” “那就有劳心儿了。” 江心接下秋月白扎的高马尾,帮他梳着头发,梳直他头发后,将他的头发扎高,然后盘起来。 江心扎好后移步到秋月白的正面去看他的发型。 他额前的八字刘海半遮掩着眉眼,看惯了他的高马尾,一时之间,江心有点儿接受不了他将头发全盘起来。 江心垂下来的手在八仙桌的遮掩下拽了拽忙碌小酥的衣角。 小酥停住手中的动作,抬眼去看江心,江心眼神示意小酥去看秋月白。 小酥乖乖的去看秋月白,看了一眼他盘发束发的模样,很是成熟,少去了少年感,她又重新将目光落在江心身上,然后点点头。 秋月白被眼前两个女人盯得尴尬,便开口问:“心儿这样看我,是我长得很奇怪吗?” 江心双手环胸,摇了摇头,表情很是愁。 秋月白心想自己这张脸是吸引不到她了? 他紧张的提起心。 就听见她吐出四个字来,“太正经了……” 秋月白垂首,真是败给她了。 他哭笑不得的问:“难道为夫之前不正经吗?” 江心摇摇头又点点头,双手继续环胸,十分正经的回答他,“是太成熟太正经了。” 他反问:“不好吗?” 他觉得这样挺好的呀,让那群大臣觉得他年轻却不好糊弄。 江心摇摇头,不满意道:“太正人君子了。” 秋月白闻言气笑了。 他伸出手指来指尖指天,抖了两下,“你……” 他收回手指,清咳一声问:“难道为夫之前不是吗?” 他用哀怨的眸子盯着江心,脸上露出委屈,嘴却放着狠话,“心儿,你最好要为你说出来的话负责!” 江心点点头,她捏了捏梳子,松开双手,双手自然下垂,跃跃欲试,问:“我再给你梳一下头,好不好?” 秋月白点点头,宠溺的笑道:“嗯,还有时间,不怕。” 江心又重新绕到秋月白的身后去解开他的盘发,然后只取上半部分的头发扎起来,剩下的她给他梳直了。 “小酥,去取冕旒来。” “是!” 小酥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身到江心的梳妆台前双手捧起冕旒,端来站在江心身边。 江心接过后,她小心翼翼的为秋月白戴上,然后这才再次绕到秋月白的正面去看他现在的模样。 江心看完后,满意的点点头。 秋月白心里有一丝丝的焦急,但是他不承认。 他淡定的问:“如何?” 他唇角微勾,语气淡淡的询问:“心儿满意为夫这个造型了?” 他不知他不禁掀起的唇角已经暴露了他的激动。 江心双手环胸,满意地点着头,“嗯!” 她银铃般笑道:“不会太成熟,也不会太古板,你以后上朝就用这个发型吧!” 秋月白狐疑的问:“用到老?” 他只觉得江心扎了半个高马尾,那个发型他是想象得出来的。 江心连忙打住,“怎可能,以后的以后再说。” “好吧。”秋月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以后还有亲亲娘子梳头的待遇。 他伸筷子夹起一个蓬松绵软的四角红糖馒头,笑着催促道:“快些儿吃吧,这个红糖馒头和豆沙包好吃。” “好!”江心坐在秋月白的对面,她端起碗喝了口豆浆,然后拿起一个四角的红糖馒头就开始啃。 江心自己吃上了,也没忘记小酥,“小酥,你也吃。” “是!” 小酥环顾四周,见着殿内就他们三人,她大大方方的坐在江心身旁,三人坐的位置呈三角形。 小酥不客气的为自己舀了满满一碗白粥,然后用剪刀将一根油条剪成几段,然后用筷子去夹油条蘸酱油吃。 江心用筷子夹油条,将油条放进豆浆里浸泡,等泡软了再就着豆浆一起喝(吃)。 秋月白与江心的吃法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喝完豆浆,怕不顶饱,就舀了碗很稠很稠的粥,配着肉松和豆沙包吃下。 他吃饱后用桌上备好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扭头朝江心叮嘱了两句,“你练完功若是想来宣政殿的话要趁早哦。” “啊?” 江心听得一脸迷糊,是早到早学习的意思吗? 江心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出口了,“早到多学点儿?” “哈哈哈……” “你可真是可爱呢!” 秋月白忍不住伸手去弯了弯她的鼻梁,坏笑道:“卖个关子,反正你来就是了。” “好!” 江心想着到哪儿练功不是练?就给小酥使了个眼色。 两人等秋月白离开后,她们两也风卷残云的吃完了,然后江心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扎头发的功夫,小酥便将太极服换好了。 江心给自己扎了两个丸子头,然后两人相伴,快步跟上秋月白,来到宣政殿的偏殿。 两人打开殿门,关上殿门,一气呵成。 两人来到隔宣政殿正殿只有一墙之隔的位置。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开始扎起马步,然后竖起耳朵听宣政殿正殿的声音。 其实从两人打开偏殿门前,秋月白就听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他当时忍不住垂头笑了笑,然后又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殿中的大臣们。 在偏殿的江心听见整天传来几声苍老的声音,像是人要碎了一样。 兴许是东凌皇太后的家人知道了她自焚的消息吧。 其实江心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东凌皇太后要自焚,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不过这话,她也没机会跟她说了。 江心觉得东凌太上皇做得太过了,他为慧太妃遣散他的后宫是很浪漫,但是他当初既然纳了她们为妃为嫔,她们成为了他的女人就该有始有终的,为了爱人遣散他的后宫是好事,可是他怎么可以为了他的一己私利将这些女人都关进护国寺呢? 秋道明:一己私利?朕的女人怎可侍二夫?那是在打朕的脸!是在打整个皇室的脸啊! 江心觉得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这些女人都该有自己选择自己生活的人-权吧? 东凌太上皇把她们当什么了?自己的私有财产?这也太没有道德了吧? 秋道明:没有道德?你在说朕吗?朕本来就没有道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