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渣夫他小叔，贱男贱女都跪下》 第1章 重生 当解酒汤送到凌樾嘴边的时候，江婉清忽然失神了。 她的手停在空中，动也不动。 抬起头，她望着对面的凌樾，他的容颜英俊，脸庞棱角分明，嘴唇略显单薄。 身穿华丽锦袍，头上戴着玉制头饰，彰显出他高贵的身份。 这竟是……比记忆中年轻的凌樾。 他是她的姐夫？ 江婉清深深吸了口气，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 看到熟悉的陈设和布局时，她的眼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 她重回到了十年前。 前世，在嫡姐生日宴上，作为庶妹的她也在受邀之列。 却没想到，看似温和可人的嫡姐竟然命令将一碗加了催情药的汤送到凌樾书房中，并在里面点起迷幻香…… 那催情药发作之后，还未迈出门口一步，她便被凌樾强行占有了…… 之后，受尽委屈的嫡姐回家哭诉她的罪行，让父亲大怒，甚至要绞死她，次日，她的生母投井自尽。 她在江府内受到了各种嘲讽攻击，盛京都的人们都斥责她是荡妇，侯府对她极其厌恶，送了杯毒酒让她自杀。 幸好嫡姐心胸宽阔。 吞下这份羞辱，化解了父母的愤怒，还请求侯府老太太让她进了府，但只能是个低贱的妾室。 全京城人都夸奖，江侍郎家的大女儿真是贤良淑德。 然而像她这样的低出身的庶女，根本不配被人看重，还害得京城里其他庶女们在嫁人时都备受冷眼。 最后，在一顶简陋的小轿子里，她被推进深渊。 那儿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而是人间地狱！ 凌樾能弃厌地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即便是为了他的孩子也未曾给予过丝毫关爱。 整个侯府上下鄙视着她，认为她不做正经娘子偏偏成了妾，处处针对欺负她，盼着她早日自己寻短见来挽回侯府名声。 表面上看起来宽宏大度的嫡姐江黛滢其实内心恶毒无比，从她这里抢走了孩子并亲自抚养，以至于这个孩子只知叫骂她为贱婢，而不知喊娘…… 多年隐忍后，终于被自己的亲儿子推入湖中溺亡。 只因，在他的生命里她是不光彩的存在。 冰冷刺骨的湖水浸透全身之际，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一生坎坷的画面。 一切都因那一碗所谓的解酒汤引起啊！ 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即将溺毙于湖水中时，一睁开眼竟回到十年前，就在把那碗汤递给凌樾之前的那一刻。 碗口处传来拉扯之力。 注意到长时间没有松手的江婉清，凌樾目光闪过一丝烦躁。 但他毕竟是姐姐的庶妹，故语气稍显缓和了几分，带着几分客套问。 “婉清？” 江婉清这才如梦初醒。 立刻夺过那只碗，在凌樾错愕的目光下，迅速摇着头后退开去。 “姐夫，这汤已经冷了。” “我这就去替你换碗热的。” 江婉清握着碗，尽力压抑内心的不安与四肢的冰冷，快步冲出了房间。 她离去后，凌樾望着背影，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 江婉清离开书房，远远地听见阵阵人声嘈杂，身体这才开始慢慢回暖。 阳光洒落在她的发上，映照出斑斑点点的脸庞。 今天是大姐的寿辰。 邀请了全城有名的贵妇到侯府来庆祝。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让她的名声在短时间内变得臭名昭着，迅速传遍盛京各地。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那些贵族妇人们就会跟随姐姐一同抵达此处——那个时候，凌樾应该刚从自己身边起身。 既然这些人那么爱凑热闹，那就给她们一个难忘的大戏吧。 一丝不易察觉的仇恨在江婉清眼中一闪而过。 …… 江婉清来到了侧院，看见知书正在整理旧物，便朝她招手示意。 知书身为凌樾身边的贴身丫鬟，在书房里伺候已久。 虽然父母同为侯府下人，但她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凌世子的偏房。 却没料想到最终爬上世子床铺的竟然是这位不要脸面的大小姐。 后来虽然自己也被纳入其中，但是对于江婉清的厌恶丝毫未减，既嫉妒对方惊人的美貌，也愤怒于对方明明家境优越却还要和自己争宠，同时又为能让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千金落入与自己相同的境地而感到窃喜。 那段岁月里，无论是明处的大姐江黛滢还是暗中搞鬼的知书，都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折磨与羞辱，几乎使她生不如死！ 这一回，就让这些女人自相残杀好了。 此时此刻，江婉清递过去手中的解酒茶，“知书，刚刚世子饮了不少酒显得有些微醺，这是特制用来醒酒用的，因身份关系不方便亲手奉上，请你帮我送进去吧。” 当两人视线相对时，尽管非常短暂，但那缕淡淡的妒忌还是没能逃脱江婉清敏锐的感知。 确实如此啊，只凭这般容貌便可轻易获得众人倾慕的目光。 父亲曾经感叹地说过，单凭这张面孔就足以促成一桩美满婚姻。 所以当得知自己竟然与亲姐共同侍奉同一个男人时，父亲才会如此生气难过。 不仅牺牲了一个女儿，还影响到了他仕途的发展之路。 少女那如同美玉雕琢而成般的侧面轮廓，在光下更显通透。 乌黑长发配以鲜红唇色，令人心动不已。 就连捧着解酒茶递出的小手也是白皙柔软。 知书强抑住眼中的羡慕之情，匆匆擦干净双手然后接过药碗。 “奴婢立即前往。” “稍等。” 就在知书准备离开之际，被叫住了。 只见后者微微俯身从头上取下一支镶嵌翠石的黄金簪花饰品，小心翼翼地插入了丫鬟鬓边的秀发当中。 垂坠下来的珠链恰好遮掩住知书半张脸颊，增添了几分柔弱之美。 满意地点点头，江婉清笑着开口：“替我办事当然不能空手跑一趟，这支簪花就当做赏赐吧。” …… 等到对方离开以后，望着庭院里堆放着的各种物品，江婉清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笑容。 为了使她的计划顺利进行，特地支走了知书，要她去杂院中寻找一件旧物。 然而，在宴席前，那件旧物已经被丢入了水池中。 她们这些不幸的人们，也不过是江黛滢棋局上的一粒粒棋子而已…… 既然舞台已经搭建好，她自然是要陪对方好好演一场戏。 第2章 背后的秘密 于是，江婉清又一次踏进了侯府的药材库房。 无论是迷情之香还是春药，都是从这个地方调配出来的。 …… 在药材房里。 当江婉清第一眼看到住在府里的大夫时，立即收起了笑容，装作怒不可遏的模样。 手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桌面，发出冷笑声。 “真是大胆至极，竟敢对世子下药！” 程大夫听到这话后神色明显一慌，保持镇定道：“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婉清冷淡的目光紧盯着对方，“别再掩饰了，世子夫人身旁的雪柳已经招认了，她所持有的那些药物就是出自于你这里。” “此时此刻，老夫人正派人审理此案，特让我前来与你谈话。” “无论生死判决如何沉重，但你难逃其罚，程大夫，你大难临头了。” 雪柳是跟随江黛滢一同嫁过来的侍婢，同时也是与其交易的关键联系人。 当听到这个名字时，程大夫明白自己的私下行为已被揭露。 面对着眼前女子冷漠的眼神，程大夫只能无奈地苦笑起来。 “作为一个医者怎能没有同情心？” “但每次她都拿我孙儿的生命作为威胁，叫我如何能拒绝？” 可是江婉清并未相信这一番托词，“仅仅只是威胁吗？或许还有利益驱使吧，每一次提供药物就能得到五百两银子报酬，你赚得也不少嘛。” 程大夫听此言语面色陡变，“你……你怎么知道？” 她继续紧逼问道：“难道还没明白么？既然那边都已经放弃了你，坚持反抗又有何意义呢？” 后者满脸复杂表情说道：“我们明明说好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 看着眼前的男子表现出如此天真，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的样子一般让江婉清不禁笑出声来。 “考虑到你在府上多年，哪怕没有任何功劳至少也付出了汗水，因此才派我私自过来找你谈话。” “只要你肯将这几年间所有涉及夫人的非法交易详细记录，并且签字画押的话，基于你的诚实，老夫人或许愿意宽容一些让你收拾行李离开这里。” 听完这番话后，程大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显然猜到了他的顾虑，于是加大了压力继续施压。 “莫非你想让我亲口说出你曾经给老夫人投毒致使其久卧病床的事情来吗？” 原来当初江黛滢为了能够迅速在新家庭站稳脚跟，她通过安排使得老人生病躺在床上数月无法起身。 借此机会搬进老夫人住所尽心照顾病人直到完全康复为止。 随后她就成功成为了老太太最宠爱之人并且逐渐获得了家中掌管权力。 然而这一切美好表象背后隐藏的秘密又有谁知道呢。 其实老夫人的病情从始至终不过是由江黛滢精心策划出来的一个谎言罢了！ 说完这话，见到眼前男人双腿几乎站不稳的样子就知道目的达到了。 绝望地望着江婉清他彻底放弃了抵抗，“好吧……我写。” 带着最后一丝恳求:“只要可以保住性命就感激不尽了！” “当时是夫人逼我太紧，迫不得已才……” “你别担心。”江婉清淡淡地安慰他。 “只要你说实话，老夫人一定会手下留情。” “一定……” 程大夫焦急地翻找着笔墨。 药房内殿传来物品掉落的声音。 江婉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有人？” 程大夫连忙摇头，“没有，应该是我养的那只有点调皮的狸猫。” 然而江婉清并未相信他，径直走向内殿。 屋内，药香缭绕。 一个黄白相间的身影从窗户旁一闪而过。 确实如程大夫所说，是他的狸猫。 再看地上。 被打翻的是京城最近颇为流行的一种桂花糕。 看来的确是小猫嘴馋弄出了声响。 江婉清重新回到外殿，在旁边监督程大夫一一记录下过去的十余件往事。 然后抓起他的手，按下了红印，盖在那份陈词上。 看着这薄薄两页纸，程大夫脸色苍白：“姑娘，求求你在老夫人那里替我美言几句吧……” “你放心。” 江婉清收起卷轴放入袖筒中，安抚道，“你是因为受到世子夫人的威胁才做出这般举动，老夫人应当能够体谅。等她传召时，你要诚实地把事情讲清楚，老人家总是更欣赏诚实之辈。” 程大夫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声应允。 拿到了所需资料后，江婉清眼中掠过一抹深邃之色，随后转身离去。 殊不知，她离开后不久，一名身穿黑衣身形修长的男人自内殿走出。 他目光冰冷且锐利。 看见对方出现，程大夫立即跪倒在地，神情凄楚。 “三爷，这该怎么办！” “这些年夫人来找我商量计划，每次您都表示可以协助……” “现在被老夫人发现了这一切，我和世子夫人怕是都难以脱身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予策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眼神中不见半点慌张，嘴角甚至浮现出一缕微笑。 “老夫人不是很喜欢闹剧吗？很快这里就会变得热闹起来。” 他朝程大夫投去一瞥，“恐怕他们不会再让你活命了，一会儿我会派人护送你离开京城，并确保你的家人也能安全离开。” 随即拿出了一张金额为五千两白银的银票，轻轻扔给了对方。 “加上这几年江氏给你的报酬，在南边任何一个小镇里都能让你过得舒舒服服。” 接过那张厚重的银票，程大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头望向凌予策。 “不留活路？可刚才那位小姐不是说了吗？老夫人……” “真是个蠢蛋。” 凌予策冷笑一声。 “你知道她是哪位吗？你竟然会信她的话？” 程大夫愣住了，呆呆地问道：“这不是老夫人身旁的丫鬟吗？” 穿得朴素，却透着不凡的气息，而且容貌还如此出众…… 凌予策透露了真相。 “她是世子夫人的妹妹，江家的二小姐江婉清。” 江婉清回到书房时脚步轻盈。 按照时间计算，凌世子与知书的那段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走在长廊上，耳边传来侍女们的谈话声。 第3章 捉奸 “宴会那边快要结束了，咱们赶紧过去，晚了可就什么都吃不到了。” “据说今天的宴会上还有不少剩菜，那些夫人为了保持仪态，每一盘只尝几口便罢。” “不是说要持续到未时末结束么？这么早就散了？” “听闻是世子爷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前朝书法名家杜安的手稿，于是邀请大家前往其书房共赏。” 藏在暗处的江婉清眼角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精彩的表演就要开始了，她很快便会加入其中。 侯府内宾客云集，各路贵族家的女子几乎都带了自己的随从侍妾，服饰各异、容貌多样，很难分辨彼此。 江婉清装扮简单，一直低头前行，之前引人注目的发簪早已转赠给知书了，故而在人群之中并未引起注意。 江黛滢全身饰满华贵饰品，身着淡黄色蜀绣连衣裙，那张原本五分的脸孔因穿着而更显高雅端庄。 她面带微笑向众贵宾说道： “众所周知，杜安先生的书法作品一字值千金。这几日我家世子得到这墨迹后每晚挑灯细看，即便是劝说他也拒绝休息，看得比自己的眼睛还要珍贵。” “我也是趁着自己生日之际请求多次，最终他才答应让各位今天一同鉴赏这份至宝。” 说着，江黛滢掩口浅笑，眉眼间满是夫妻间的甜蜜和得意之情。 “我们家老爷温文尔雅，请大家等会多多夸赞这份墨迹，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把书房内的珍藏都送给大家了呢。” 话音刚落，贵妇们立即投以艳羡之词回应道： “谁不知道平昌侯府里头世子与其妻关系密切，爱情深厚无比？” “确实如此，此次生日庆典也是相当隆重，那个久未露面的梨园帮戏曲班子都被请了出来。” “世子夫人出自名门望族，自幼受宠，嫁入侯府后更是成了全家的掌上明珠。” “嗯哼，寻常男子遇到妻子无后嗣的情况早就在家中添了好几个小妾通房了，哪能像这位般始终如一地对待正妻呢......” 言毕，有人意识到失言立刻住嘴。 同时，刚才还满脸春风的江黛滢脸上的笑容也僵化了一会儿。 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恨之色。 …… 人群之中，跟随其他婢子向前走的江婉清鼻尖闻到了各式香料混杂的味道，心中对此不屑一顾。 小时候曾有一回冬天不小心落入水中，这次事故让江黛滢的身体受到了极大损害，以至于终身无法怀孕。 但这事，并未告知侯爵府的其他人。 嫁入侯府之后，她不愿身边出现别的女人所生的庶子，于是便对江婉清打起了主意。 设计使她失去身子。 等到确认她已怀孕后，又给凌世子下了一种让他无法再生育的药物。 从此以后，在后院里，只剩下她的孩子，江黛滢亲自抚养，成为了世子唯一的后代。 老太太也曾有过怀疑，特地从外面请来医师给府里的女眷及凌世子诊治。 大夫检查过后说，世子是因为药物损伤了身体而永远丧失了生育能力。 几番探查下来，矛头指向了那晚饮用的醒酒汤。 老太太拿起鞭子，命令江婉清穿上轻薄衣物跪在冰上，并狠狠抽打了整整一天一夜。 若非后来凌三爷从战场凯旋归来，全家出迎，恐怕江婉清早已没了性命…… 刻骨的寒冷，漫天的委屈与无法释怀的痛楚…… 重生一世，让所有人一起品尝这种滋味吧。 在众人的簇拥下，江黛滢带着大家走到书房门口。 眼中闪过一抹幽暗之色，她微笑道：“日光正好的时候，为何要把门关着？” “雪柳，你去开门。” 身着绿色衣裙的雪柳微微点头，在得到主母的眼神暗示后，迅速上前推开了那轻轻关闭着的大门。 紧接着。 一阵无法克制的娇弱呻吟声从书房内部传出来。 瞬间，江黛滢脸上的颜色骤变。 周围的夫人们都不是未曾经历人事之人，明白那些声响意味着什么，互相看了看都不发一言。 站在门前不知所措的雪柳转头问向自己的主人，“夫人，这声音听上去似乎像是二小姐的？方才不是她说要为老爷送解酒茶吗？” 尽力镇定自己情绪的江黛滢回答：“不可能的，我的妹妹一向知书达理，怎会做出这样不堪之事。” “应该是弄错了，进去看看再说。” 见到江黛滢面如土色，几位妇人开始劝慰道： “夫人啊，有些人看起来规矩懂事但内心未必干净，庶女有几个真正能守规矩不出差错的？” “的确如此，怎么能让她有机会接近世子爷？她们这些庶女你应该清楚得很，全都是靠着母亲主动爬到了男人床上！” “龙生龙凤生凤……” 这些贵妇中也有不少是从庶女身份过来的人，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让她们难以启齿，只能在心底暗骂那位不要脸皮的江家二小姐。 强撑着脸上虚假的笑容，依靠着侍女雪柳的手支撑，江黛滢开口：“各位一定误会了吧，我的妹妹容貌出众完全可以为自己争取一段美好的姻缘怎么会做这样的丑事？” “这肯定是误解，怎能因为一时之声就对家人起疑心呢？雪柳带路进屋瞧瞧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这话便率先迈开步伐跨过了门槛。 只不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众人可以明显看出她步履间的勉强与压抑的情绪。 随后，跟随着的贵族妇女们也都鱼贯进入房间。 …… 就在这个时候，江婉清注意到一个面容圆润的小丫头匆匆逆着人流方向向外跑去。 江婉清认识她——这是来自二夫人院子里的丫鬟。 平昌侯府一共有三房，住在同一大宅院里并未分开。 大房以及次房皆由家族的老太太生育而来，而三房是由老侯爷生前收养的养子。 其中作为继承家业的大房地位最崇高，特别是他们的直系长子即当今的凌世子自小就被皇室赐予封号。 相比之下次房子弟总是受到各种限制，他们嫉妒且仇恨占据主要优势的大房兄弟姊妹。 只要是能够损害到大房的利益的事情都会让他们乐此不疲。 今日这等盛况，二夫人胡氏自然不会缺席。 第4章 设局 侍女急匆匆地前去请人，想必不久之后此处便更加热闹了。 江婉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跟随众人步入了书房。 在书房里。 阵阵喘息声，令人心跳加速面颊绯红。 江黛滢仿佛不堪承受妹妹背叛所带来的打击，扶着雪柳的手臂，几乎瘫倒在地。 泪水夺眶而出，尽显柔弱无依的模样。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来受这种苦……” “这么多年来，我对待她可算是宽厚！” “本以为今天的寿宴，父母会因为她的身份低微而阻止其参加，以防给贵宾带来不快……” “但出于怜悯，考虑到她至今未能订婚且年纪渐长，故特许她前来增广见闻。没想到她竟胆大包天，竟敢这般羞辱于我！” 雪柳眼眶泛红，指着地毯上散落的金钗，心中充满恨意。 “我的好小姐啊！这支发簪是你的陪嫁之物啊！今天才赐给了二小姐呀！” “竟然真是她做的……” 的确就是这个女子所为！ 在场诸位贵妇也都看到了那根金质簪子。 一时间她们无不想要亲自出手抓住那个轻薄之人。 “这支发饰镶嵌的是燕州点翠吧？如此珍贵之物价值连城呢，您如此善待庶出之妹，而她却心如蛇蝎地践踏这份情谊！” “简直是无耻至极！我就说那些庶生子女从降生那一刻起就应该直接掐死！这些毫无教养的东西！” “光嘴皮子上的指责解决不了问题，看我待会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不知死活的小贱蹄子！” 昔日与江黛滢亲密交往，现为伯爵府次房正妻的郭乐瑶，拿起门边支撑的门闩，朝着房间内冲了过去。 躺在榻上的凌樾终于稍稍恢复了些意识。 身着华服的他坐了起来，环视四周满屋宾客，瞬间感到一阵困惑迷茫。 对了，方才喝下了由知书端来的醒酒茶。 随后他注意到那位长期侍奉自己的女子变得异常温婉、楚楚可怜…… 于是他将她…… 脸色猛然一沉。 连忙用被单遮住身旁知书半张脸，并快速整理衣物，再次抬头时已然冷静如初。 不过是与一位贴身丫鬟有了些纠葛，何需这么大动干戈。 他眉头紧锁，看向泪流满面的妻子及怒目圆睁的郭乐瑶，心中对江黛滢产生了一股不满。 原以为她是贤淑宽容的典范，给予她多年尊重爱护。 哪想到竟是这般小气狭隘之辈，仅仅因纳一位侍婢就这般反应。 …… 这一切神情变化尽数落在江婉清眼里。 原本内心深处已是悲凉怨恨，此刻更多了几分痴傻自嘲。 这就是差距所在。 前世记忆犹新，当凌世子醒来时，同样有这么一群人在书房内。 但他当时又是怎样处理这件事呢？ 毫不犹豫地拉扯起身处于床铺间的自己，不顾及裸露之躯带来的屈辱和肌肤上的青痕，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狠心地扇了她一记响亮耳光。 严厉斥责她不知廉耻。 而今…… 换成知书，他的首要反应竟是用被子遮住她的面容。 …… “你做什么！” 郭乐瑶瞧见凌樾冰冷的目光，立刻为自己朋友鸣不平。 第5章 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做了这样的丑事，还庇护床上的那个女人？” “凌世子，你的这般态度，真是让整个京城的人笑话！” 听到这话，凌樾的眼神变得更加森冷。 狠狠瞥了江黛滢一眼，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黛滢，带她们出去。” 江黛滢的眼泪瞬间落下，哀求地看着凌樾，“您怎么……怎么这样伤人。” 凌樾脸上一片茫然。 一旁的郭乐瑶却耐不住了，冲上前去，伸手扯开帘帐下的床幔。 “你这个坏女人！躲什么呢！还不快滚出来！” 砰！ 突然，凌樾猛然推开了她。 “你疯了！” 凌樾猛地站起，看向江黛滢时，带着七分冷酷。 “江黛滢！你还愣着干什么！” 这回，江黛滢脸上的悲戚看起来有些真切。 她在心里暗骂，那小妖精果然容貌出众，仅仅是一夜风流，世子就为她撑腰。 不行。 不能让她的这番心机为那个贱人铺路。 今天一定要让江婉清身败名裂！ “侯爷！” 江黛滢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还要护她吗？” “这些年，我为您打理后院，样样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原以为能得到您的宠爱，没想到因为一个……” “哟，怎么吵吵嚷嚷的！” 二夫人胡氏匆忙赶来，满脸笑意。 明白人都知道她是来捉奸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家老爷高中了呢。 平时，江黛滢避这位婶娘都来不及，现在却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忙扑上去。 借着衣襟擦泪，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 “二婶……求您帮帮我……” 胡氏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轻轻拍着江黛滢头上的珠钗安慰道。 “别怕！今天婶娘为你做主！” 她大手一挥，迅速走到榻前，双眼放光，立刻拉住床上人的双腿。 动作之快，凌樾根本来不及阻拦。 知书连同枕头一起摔到了地上。 枕头压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身吻痕。 人群一阵惊讶。 未婚贵女们羞得纷纷侧过头去。 凌樾脸色铁青，声音如寒冰般冰冷。 “够了！” 他一脚踢碎身旁的屏风，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后，目光落在江黛滢身上。 怒气使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好得很。” “江黛滢。” “你们江家女子果然是模范！” 凌樾的暴怒让江黛滢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她顾不了那么多。 外面传来了仆人的通报声。 祖母来了！ 江黛滢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她的靠山终于来了！ 今日，她不取那贱人的性命一半，便誓不再名为江黛滢！ 胡氏在老夫人跟前也算有些面子。 听闻老夫人的声音，连忙奔向门口，欲迎上前去。 路过侍婢家丁时，怀中忽被人塞进一物。 脚步不由自主停下。 迟疑地环视一周后，压了压怀中的信函，并未急着取出，预备稍后再阅。 人群里的江婉清，则用衣袖拭去了手中的墨迹，悄然隐入人群，匿迹无踪。 …… 随着老夫人的到场，宽敞的书斋立刻寂静无声。 白发苍苍的老封君握着手杖虽行动缓慢，但那份不凡的气魄却让人敬畏不已。 能在侯府历经数载风雨依然傲立的女人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众人注视下，她缓缓走向凌世子，未曾多言就挥出了一个耳光。 第6章 怎么是你? “糊涂东西！” “到现在这时候，你还在偏袒那个贱人？” 上一世的经历里，是没有这一掌的存在。 彼时的凌樾恨不得对她痛下杀手，何曾保护过半分！ 目睹这一巴掌的落下，反而令江婉清心头一阵畅快。 她目光凝聚，静静地观察接下来的变化。 “祖母！” 捂住脸颊，满脸不甘的凌樾喊道。 “不过是要纳个妾罢了，值得您如此震怒吗？” 听到这话，老夫人的嗓音突然变得激愤起来，“天下女子无数，就算你要收数十个为妾祖母也不会阻拦，但为何偏偏选择了她？” 对于这个问题，凌樾一时茫然不解，“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 见此回答更添其火气，老人浑身颤抖不已。 “逆子啊！真真逆子！” “你还想不想保住自己这爵位身份了！” “要知道谣言可以杀人呐！” 江黛滢急忙上前，抱住摇晃不定的老夫人劝慰。 “既然已经纳进了门，无论世子钟情于谁皆无可厚非，还请祖母平息心中怒火，万一身体有恙，叫孙媳该如何是好啊。” 被搀扶着的老人连连叹息，回头看着凌樾，眼神充满失望。 “这么好的妻子啊，这样贤惠之人却偏要欺她……” 对于这些话语，凌樾只感到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老太太忍无可忍，上前使用手杖挑起了覆盖女子身上的锦布—— 露出了一张出人意料之外的脸庞。 即便是做足准备打算迎接任何意外状况的江黛滢，在见到那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庞之际，依旧控制不住内心的震撼而失声尖叫道：“知书？！” “怎么是你在这？” 知书满脸通红眼泪不断涌出，拉扯被单遮挡住身体。 “奴才只是负责将醒酒汤送与世子罢了……” 江黛滢仍旧震惊不已，“不是让江婉清来递送那碗汤么？！” 话刚出口，四周众人脸上皆浮现怪异神色。 什么叫‘本该由江婉清送’？ 明明是有问题的药膳，竟然指定要庶妹亲手呈献不成？ 所以今日的事情…… 江黛滢口不对心，话说出口后立刻就后悔了。 她清了清喉咙，在凌樾异常难看的脸色与老夫人疑虑的目光下，勉强地辩解着。 “不对啊，知书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世子爷有件重要的物品遗落在杂院里，按照常理，现在知书应该待在杂院里才是。” 这番解释说完，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就听到了角落中胡氏忍不住的笑声。 手中攥着两张纸条的胡氏笑得泪光盈盈。 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老夫人的面前，在后者惊愕的眼神中，把纸张递了过去。 “你看看程大夫是怎么说的。” “他说侄媳刚嫁入府里的时候，您所患的疾病并非自然生成，而是有人刻意制造！” “连续往您的食物里添加了乌头，导致您久病不起。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世子夫人才得到了侍疾的机会。” “至于割腕流血那件事，流出的根本不是人血，乃是用猪血代替。” “还有，程大夫提到中毒者会有后续影响，晒太阳时会突然感到眩晕。” 第7章 不孕症 听到这里，一直紧紧抓着江黛滢胳膊的老夫人终于缓缓放开，接过东西。 但她眼底却渐渐浮现出一抹阴冷。 因为自从那次病后，她确实发现自己每次日晒都会有轻微的头晕感。 胡氏又补充道：“还有第二部分的内容，雪柳受命于十月十日夜里，也就是昨天取走了特定配置好的春香一碟以及一份迷情药水。这种春香烧过之后会残留特别颜色的香灰—紫色，非常显眼容易辨别。” 随着话音落下，几位手脚利索的妇人们已经迅速拆开了那个香盒，并且发现其中果然含有奇异颜色的灰烬。 “哎呀！真的是紫红色！“ 受到鼓舞的胡氏接着说道：“程大夫说由于世子夫人不能生育，一年前曾从外面迎回两位易孕的美人儿，不久她们竟然被安上了脏疾之名而被遣返，而这背后正是世子夫人求程大夫给了她花柳病人用过的床单……” 正当听众们陷入一片哗然之际，胡氏突然提高声音喊道，“婆婆，可还记得当时那些个被冤枉的女孩吗？一个个身材丰腴皆是上选之人材。可是尚未接近世子便遭此横祸......结果还引发了您与娘家长达两年多的疏离。” 最后胡氏猛地盯着脸色苍白几近绝望状的江黛滢。 “原来这么久以来世子未能有子嗣，竟是因为你本身不能生育造成的？！” 江黛滢用力挣脱开对方的手，身体紧贴墙面无法再向后退。 嘴角勉强扯出比哭还惨淡的笑容反驳道，“全是胡言乱语，这些伪造的文字怎能污蔑无辜？” 面对孙媳妇的质疑，老夫人只是平静注视并未立即回应。 只有那些对她极为了解的心腹才会明白，此时此刻她的表情代表着极其危险的情绪正在酝酿中。 看到此景灵机一动的胡氏建议直接邀请大夫来检查事实真假。 这样既可以平息事态也可揭开谜团。 “只需验脉象，真相便会昭然若揭！” 胡氏得意洋洋地提议。 听到这一计划后，原本已然濒临崩溃边缘的江黛滢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始摇头哀求起来试图博取同情…… “祖母，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呢，今日毕竟是黛滢的诞辰，若是实情如此倒也罢了，但倘若委屈了黛滢，将来在京城的圈子中该如何立足呢！” “我是世子正妻，未来更是要成为侯夫人的……” 这些话语让老夫人陷入了迟疑。 确实，江黛滢的话不无道理。 作为世子之妻，名声不好对她影响甚大…… 胡氏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良机，岂能轻易放过她？ 胡氏不甘寂寞地叫嚷起来，“侄媳啊，你刚才领着大伙来找人捉奸时，不是这副说辞的啊！” “再者说了，现在众人眼里您已不再是纯洁可人了，与其留下这层不清白的阴影，倒不如坦白直说。假如真的冤枉了您，今后提到此事时，大家自然会为你的清白辩解几句。” 胡氏步步逼进，不容江黛滢有所喘息。 眼见无路可退，凌樾神情阴郁，淡淡吩咐道：“去将程大夫请来！” 一切真假，一问便明。 第8章 羞辱 他的视线又落到了围观众人身上，冷声说道：“侯府内的私密事情，请各位先行回避。” “今天待客礼数欠缺之处，改日定会让内子亲自登门致歉。” “来人，送客人离开！” 既然凌樾决意驱散闲人，众宾客也不好多作逗留。 尽管心中遗憾错过了好戏，但还是恋恋不舍地告退了。 先是命妇们相继告退，接着便是侍女与随从们。 江婉清夹在下人们中间，微微低下头，内心十分惋惜。 随着人流悄然离去，在即将离开时听到了凌樾那压抑的声音。 “等等。” “你是哪家派来的？” 江婉清心里怦怦直跳，却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不会是指自己。 一只脚已踏出一步。 凌樾目光愈发寒冷尖锐，嗓音冰冷得像是刺骨寒风。 “紫色衣衫的那个姑娘，你是哪位贵人家的仆婢？” 这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带着这样的疑问，凌樾径直朝着门槛走去。 突然之间，江婉清的手腕被紧紧抓住。 被抓现形了吗？ 江婉清紧紧闭合双唇，心跳如鼓擂般急促，大脑飞快运转想要找出最合适的逃脱方式。 江黛滢是个棘手的人，一旦让她知道自己和此事有关联…… 现在的她羽翼未丰，不愿与江黛滢正面抗衡。 “抬头！” 凌樾眯起了眼睛，语气变得更加威严冷漠。 感受到对方越来越紧迫的气息，江婉清不得不缓慢抬起下巴正视对方。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个充满戏谑意味的声音自远处逐渐靠近，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峙。 “世子相中了我的侍女？只遗憾她福缘浅薄，前不久刚被我收入内室。但如果世子不嫌弃的话，我也愿意与您共享。” 江婉清尚未来得及回应，便察觉自己的手已被突然靠近的凌予策握住。 那人直接将她自凌樾身边拉开，全然不顾四周投射来的目光，带着一丝肆意的笑容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太过分了！你这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见到此情此景，凌老夫人脸上的褶皱愈发明显地聚集起来，握拐杖的手用力地敲打了地面两下。 即便面对凌老夫人的严厉指责，凌予策依旧保持着轻佻的模样，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眉毛微微扬起，并且用带有挑战性的眼神看着凌樾说道：“原来如此，我以为世子真的有偏爱婢女的习惯呢！” 凌予策的话尖锐至极，使得周围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凌樾的脸色变得比黑锅还难看。 他瞪着眼睛怒视凌予策，之后又将视线转移到江黛滢身上，心中充满了愤恨。 真是愚蠢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怎会遭受来自三房的羞辱！ 虽然凌樾心里怒火中烧，但在众人面前还得强作镇定，把所有的气恼一股脑儿地指向江黛滢。 “既如此，那么我就先行带着这名侍女告退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江婉清没有出声辩解，反而将脸部埋进了凌予策的胸膛，在他的陪同下一同步出行书房门外。 第9章 投怀送抱 直到此时，凌予策低头注意到怀里的佳人紧紧依偎的样子，感受到她的细微颤抖，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泰然自若。 嘴角泛起了轻微笑意，内心升腾起了一股捉弄她的冲动，于是带她离开人群密集处后放开怀抱，看着对方说：“常听闻江府家规严苛，尤其是诸位小姐均温文尔雅仪态万方，没想到竟会出现二小姐这般与众不同之人。” 对此挑衅式的言论，江婉清并未表现出惊慌失措，反而缓缓往后退开少许距离整理衣物，平静反击道：“彼此彼此。” 这样冷静的态度令凌予策略感意外，同时对她有些好奇。 眼前的女孩穿着极为朴素的衣服，没有任何饰品装扮，很容易被误认为普通婢女。 但她那清澈见底的眼神，令人难以忽视。 仅仅一瞬间便牢牢吸引住旁观者的注意力。 凌予策略带审视的眼神逐渐温和了下来，口中吐露出几句意味模糊的话语。 “对于姐夫的私密事，小姨子不仅没有避嫌，反而主动参与。这样的事情若是流传开来……” 他的话语虽缓却让江婉清握紧了双拳，眼睛一眯，充满警觉地注视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二小姐无需如此紧张，如果我真有意揭露真相，刚才也不会冒此大险助你，我只是单纯感到疑惑而已。” 凌予策双手一摊，原先的轻松被几许郑重替代。 即便凌予策抱有一定友好之意，但江婉清并未轻易放下警惕之心，她紧皱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生怕漏过任何细节。 “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看你对侯府抱有很大敌意。”凌予策用询问的口吻说出来时却充满坚定。 凌予策深信自己，想要解开这其中缘由。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在江婉清需要帮助之时，他会提供支援。 “公子玩笑开过了吧？暂且不论两家有亲缘关系，在下向来与那地方无甚往来，又何谈什么仇恨。” 说话之际，江婉清将视线低垂下来。 “真是如此么？” 凌予策盯了她片刻后突然上前靠近一步，这让江婉清猛地受到惊吓，情急之下往后躲避却因此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幸好被及时揽入了凌予策的臂弯之中。 “这算不算投怀送抱？” 脸颊瞬间泛起了滚烫红潮，心中既羞愤又尴尬，江婉清举起手掌欲向凌予策拍去。 后者轻松擒住了她的手腕，眼睛看似无意间落在江婉清掌中尚未清理干净的墨水痕迹。 “既然您执意否认的话，那前厅的事情恐怕还没结束吧？不如让我领着您前往看看，或许还能有所发现呢？” 话语中含有弦外之音。 “我并不是你的敌人，反而是朋友，若你愿意接受这份友情的话。” 朋友？ 听到这话，江婉清手扶额头陷入沉思。 见状，凌予策缓缓释放了手中力道，并递上一枚玉佩交到女孩手上。 “三日后便是老夫人寿诞之际，届时自有一份厚礼相赠。至于现在嘛，则希望你能慎重考量我们联手合作之事。” 第10章 将她嫁给老男人 “你这样做到底为何？” 尽管名义上凌予策隶属于侯门范畴内，即便第三房地位较低但总归还是同舟共济的关系。 所以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提议？ 江婉清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关键所在。 然而针对这个问题，凌予策只是微笑，并未给出明确答案。 在回府途中心事重重地把玩那块翡翠。 “二小姐总算归来啦，老爷已经在厅堂里等候多时，请速至面禀详情。” “父亲召唤我吗？”江婉清心中猛然一紧。 难道父亲已经得知了侯府的风波，前来问责？ 她带着满心的不安，踏进了大厅。 “爹，您找女儿何事？” 她迅速扫视了一眼，只见父亲正端坐在椅子上，手持茶杯，神色看似平常，不像知道侯府那些事儿的样子。 听到她的疑问，江文霆连眉头都没挑一下，慢慢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才抬起眼睛看向这平时不太受关注的女儿。 “你已到嫁龄，我给你安排了一桩不错的亲事，男方是吏部侍郎，定了下个月的婚期。在成婚前你便不必外出，专心准备待嫁。” 语气间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直接下达着命令。 面对这位能轻易决定自己命运的父亲，江婉清回想起了前世的情景。 在他发现自己与侯府世子有所牵连后，不仅未曾流露出半点情分，恨不得当场处置掉她。 以前或许会对这样的威慑屈服，但现在既然重活了一次，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任意伤害自己。 “那些曾经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你们也会一一品尝。” “吏部侍郎？不是都已经过了五十岁了吧……” 江婉清故意惊讶地掩口，“爹，是不是搞错了呢？” 此言既出，江文霆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仍旧强行维持着严肃的神情：“没有错！” “虽说那位侍郎确已过五旬，但他外表依旧不俗，并且年长之人往往更懂得体贴他人。嫁过去之后，必能享受无尽的好日子。” 面对这副装模作样的说辞，明明只是为了官场升迁而打算巴结上级，却还要假装成关心女儿未来的好父亲形象，江婉清冷笑不已，但仍然装作感激状。 “真的吗？父亲！” 见状，江文霆点点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许。 “那是自然。父母总归希望子女能够有个好前程，待你日后达到为父这个年纪时，就会理解这份苦心良愿了。” 通过刻意表现出来的崇拜，江婉清使得父亲自得意满。 千辛万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刚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却见自己生母早已在房内等候多时，见她进门便扑了过来，泪如雨下。 久违的安全感让她鼻子微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还好，至少娘还活着！ 这份难得的温存令她几乎舍不得松开，唯恐这只是短暂的梦一场。 “可怜的婉清……” 想到自家姑娘竟要嫁给一个年龄相去甚远的老男人，金姨娘的眼泪就止不住流淌。 等江婉清安抚好了情绪稍平，又安慰了好一会儿金姨娘后，终于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第11章 只想复仇 “都是做母亲的没本事，实在对不起你啊。” 越说，金姨娘越是难过起来，同样都是江家的孩子，那嫡小姐可以风光无限嫁给世子做大夫人，而自己的骨肉却不得不成为别人续弦。 “妈，” 江婉清握紧金姨娘的手安慰道：“这婚约尚未定下，将来未必就没有转圜之处，不要太过忧虑。” “孩子，你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金姨娘望着满不在乎的江婉清，心中既生气又心疼，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头，“你爹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没回旋的余地，除非那个可恶的老不死自己没了命……” 她说到这里，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但紧接着又变得黯淡无光。 吏部侍郎的地位岂是普通人能够撼动的？ 即便她拼了命，也未必能够伤其分毫。 江婉清看透了金姨娘内心的波澜，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微笑。 回想起往日，小娘为了她而走上绝路的情景令人心酸。 “娘亲，肚子饿了，想要尝尝您亲手下厨做的面点，还有炖木耳、嫩笋蒸鹅……” 边说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金姨娘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天真，不由得宠溺地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看你这样子！” 说完便起身去准备晚饭去了。 待到目送母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江婉清收起了小女孩般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决绝的目光。 上一次生命中的遭遇让她理解，为何江黛滢要不择手段地败坏自己名声。 不只是想占有自己的孩子，更因为她听说了即将与吏部侍郎成亲的消息。 对江黛滢而言，即使被嫁给快要入土的老头做妾室，也是给了江婉清一个抬举的机会。 相比之下，江黛滢那身为侯府继承人但却无官职加身的丈夫显然不够格。 因此对于即将到来的命运转变，后者怎可能甘心？ 经历了前半生风雨飘摇后的江婉清现在只想一心一意复仇，并没有任何恋爱的心思，更别说是面对这样一个年长之人。 但她深知以父亲当前的心态来说，反对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甚至可能会被迫强行举行婚礼。 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时，目光落在了那块由凌予策赠送的玉佩之上，瞬间有了计策。 陪着母亲用完晚膳之后躺在床上的江婉清，手心把玩着这块珍贵之物的同时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临终前的画面，心头涌现出无尽怨恨。 就这样怀着满腔愤怒入睡的江婉清在梦里回到了被人推入湖泊的那一瞬，刺骨冰寒的水覆盖全身直至淹没咽喉，尽管奋力挣扎最终还是毫无作用，在极度绝望之下眼泪滑落…… 突然间强烈的窒息感迫使她猛然惊醒过来。 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这么坐到了天亮。 终于恢复理智后，迅速换装整理完毕并牢牢握紧手中的玉佩匆匆离开家门前往目的地。 站在侯府大门外徘徊许久的江婉清陷入了苦恼，怎样才能找到见面机会见到凌予策呢？ 正当犹豫之际耳边传来稚嫩的乞讨声，向发出声音方向望去发现是个衣衫褴褛小孩正低头央求施舍。 第12章 唯一的出路 招手让他靠近些后，从钱袋取出几枚铜钱说道：“如果愿意帮我一个小忙，事后这将是你的奖励。” 听到此话的小乞丐眼中充满了惊喜，当他伸手试图去接却被快速收了回来同时塞给他一块玉石制品作为代替品。 “拿上东西前往平昌侯府，去请三房公子过来。若顺利完成任务，便可领取那锭银子。” 江婉清注视着小乞丐眼中的贪欲，语气凝重：“好好完成交代的任务，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泄露秘密的迹象……” 她目光凌厉地盯着对方，尽管未把话说完，小乞丐已经明白其中利害。 “小姐您放心好了，今天的这一切我绝对保密！” 小乞丐被她的强大气场所震慑，连连保证自己会遵守承诺。 “那么现在就行动吧。” 江婉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很快小乞丐再次折返，手里握着的玉饰已消失不见。 “小姐，那位公子请您去月下阁一见。” 得知此消息后，江婉清迅速递给对方约定好的报酬，旋即向目的地进发。 月下阁里。 刚刚步入包间准备点菜之时，凌予策便现身了。 “让厨房把这里所有的招牌菜肴都给我们做一份来。” 凌予策大方地拿出一锭白银放置于桌面之上。 “好嘞，两位客官稍候片刻。”服务员高兴地收下了赏金并退了出去。 随意选了个座位坐下的凌予策打量着面前这位女子：“不知道江二小姐费尽心思邀请我前来见面是为何？难道改变主意了？” 不急于回复问题，江婉清从容地为二人倒茶品尝起来。 看着她如此镇定自若的态度，凌予策挑眉思索，指尖轻轻摩擦着茶杯边缘。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江婉清启口说道：“昨晚思虑再三后决定采纳凌公子的意见。” 听到对方前后态度如此巨大的转变，令原本还带着惊讶神情的凌予策瞬间恢复平静，并用玩味的眼神看向对面之人。 “世人常言人心叵测，没想到这形容竟然如此贴切。” 对于这种轻描淡写的嘲讽语气毫不在意，江婉清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继续往下说：“不过在接受之前还有个小要求需要满足。” “哦？是什么样的要求？”这个问题成功吸引了凌予策的兴趣。 “既然打算携手合作，自然得表现出诚意才行，当然了我提出这个条件也不是故意刁难对方。只需提供一位合适的人选就足够了。” “具体是指哪位呢？” 迎着来自凌予策的目光，她没有丝毫躲避而是坚定回望。 这样直率的行为反而让一向强势的凌予策感到几分不适。 看到男人并没有立即否决提议，江婉清冷冽的表情缓和了些许笑容浮现出来，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你就确定要走这条路了吗？” 凌予策没料到她竟这般果敢决断，震惊之余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无误。 “不是确定与否的问题，而是我现在唯有这一条出路可选。奋力一搏或许还能有生机，但若是不争取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江婉清低下头，语气中依旧透出几许哀愁与无奈。 第13章 杖责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她的身份都是一个卑微的庶女，轻易就被父亲与大夫人所左右。 要改变这样的宿命，只有拼尽所有可能的机会。 凌予策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启口：“你说的人，何时需要？” “尽早为好。” 安排好了与凌予策的秘密联系之后，江婉清轻快地回府，刚刚迈入门坎，贴身的丫鬟浅月便焦急地迎上来。 从小在旁侍奉的浅月，在前生即便自己遭受天下人的指责，仍旧坚定不移陪伴她入嫁侯府，在那些日子中，唯独浅月挺身维护并心疼地照料自己。 然而这样忠诚善良的浅月，在前世竟然被人诬告偷窃炭火而遭到鞭打致死。 眼前这位活着的、熟悉的浅月让江婉清瞬间情绪涌动，热泪盈眶。 “小姐，请速速回去一趟，大夫人下令杖责金姨娘！”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般令江婉清一时不知所措，“怎会变成这样？” 边说边急切拉着主人往家赶的浅月继续讲述事情经过：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被大夫人知晓，说是小姐近期婚约将近却行为不端，指责金姨娘管教失职，决心予以惩罚……” “全是因为浅月没本事拦住她们呀，小姐！” 看着女孩脸上未干的泪痕以及自责的态度，江婉清强忍焦虑，温柔安慰道，“你已经很出色了。面对如此多帮凶，即便本领再高也无能为力。以后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立刻过来找我。” 听着小姐不但没有埋怨反而还给予安慰的话语，浅月更是止不住泪水横流。 尽管不清楚是哪句话让这小丫头愈加难过，但江婉清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加快步伐，终于在第一棒落于金姨娘身上之际赶到现场。 “母亲！” 尽管心中万分焦急，江婉清仍旧不忘按照礼仪向其问安，绝不给对方面目留下挑刺的空间。 见到她，大夫人仅是以一副冷漠神情作答。 “母亲大人，我不明白为何会对金姨娘施加如此严厉的刑罚？昨日参加大姐生日庆典时，所有人都赞美您家训严格有效，称赞姐姐温婉贤良；同时赞扬您也是女子中的表率，若今日发生的事情外泄，恐会影响您的名声。” 江婉清的话语温润如水，但却直指大夫人内心的弱点。 大夫人和江黛滢这对母女，在意名声犹如守护珍宝一般。 江婉清的话一经出口，大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化无常，目光变得锋利起来扫视着她一眼，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慈眉善目。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也明白你心疼小娘，我是为你好。马上就是出嫁的时候了，你还随意在外晃荡，这不是让人心惊肉跳吗？万一被外人知晓，不仅会嘲笑我们江家的女儿教养不好，连你自己的清誉也可能受到影响。倘若吏部侍郎得知此事，你父亲又该怎么交代呢？” 见到大夫人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江婉清却突然间笑了出来。 第14章 混入密探 大夫人心生疑惑，盯着眼前笑个不停的人。 众人都感到迷惑不解，看向江婉清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个疯子。 “母亲有所不知，其实我得到过父亲同意才出府的，这件事他也已经默许了，所以算不什么严重的事吧？” 她微微侧头望向大夫人体现出从容淡定的状态，让人找不到任何说谎的蛛丝马迹。 “好在我回来得早，不然因为误解让您处罚姨娘，影响到您的名声，那可就成我的罪过了。” 大夫人紧紧地盯着江婉清。 虽然内心气愤难平，但无奈她理由充分难以辩驳，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离开前特意叮嘱道：“今天就算了，以后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准备婚事吧。吏部那边规矩甚多，并非我们江府所能比拟。嫁过去了定要守口慎言，切莫做出有损门庭之事。” “多谢母亲教导，女儿铭记于心。” 江婉清礼貌周全地将母亲送出院子后见到浅月正小心扶持着金姨娘。 “娘，您没受伤吧？” 她满眼关切地看着金姨娘，上下仔细查看了一遍。 除了胳膊上因嬷嬷们用力过猛留下了些痕迹之外，并无明显外伤。 看到这儿江婉清总算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同时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今日本应该是司琴当班照顾您的，怎么现在只剩下浅月一人，她又去哪了？” 司琴与浅月是在同一天被派来侍奉自己的丫鬟，平时里自己对待两人也算不错，即便是家里条件艰苦也没有克扣过她们一分一毫。 甚至连当初司琴家中有人患病急需用钱时，也是从个人私蓄中拿银两帮其治病，并允许她回家照料亲人……没想到最后却被收买了，成了背后捅刀之人。 既然命运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些卑劣之人。 江婉清的声音冷峻，让浅月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她说自己肚子疼，现在可能在茅厕那边……” 腹痛？ 江婉清的嘴角轻轻翘起，心中却涌起了讥讽。 她并没有高调出门，大夫人是怎么这么快得到的消息？ 答案显而易见——她这里混入了密探。 显然司琴已被大夫人与江黛滢收买。 “小姐，我去把她叫来？” 浅月咽了咽口水，忐忑地等待江婉清的回复。 江婉清挥手示意不必：“算了吧，等她回来不要提我打听她的事。” 即使少了司琴，也必定还有其他眼线被江黛滢安插进来。 如今对方暴露，反而对自己行动更有利。 “我现在饿了，去拿点吃食来吧。” 打发走浅月后，江婉清亲自替金姨娘处理伤口，看到母亲柔细的手腕，心头涌上一股酸涩感，在眼泪将落未落之际转开了脸庞。 “好孩子别哭，娘没什么大事，她们根本没伤害到我。” 金姨娘用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着女儿，温言宽慰。 “你说今天外出确实是得到了父亲允许？” 不愿看着孩子继续伤心难过，金姨娘尝试更换话题。 吸吸鼻子，江婉清坦诚地摇了摇头。 听罢此言，金姨娘脸色瞬时煞白。 第15章 让我久等了 “你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如果让大夫人追根究底一番，岂非直接暴露谎言了吗？” 恐怕又会掀起一场风暴，金姨娘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见状，江婉清笑着依偎在母亲身旁，“放心啦，大夫人才不愿意去找麻烦呢！” 毕竟对方还得顾及自身名誉，在爹面前扮演好角色。 听到这话，金姨娘稍许安心些但仍忧虑。 “往后不可如此冲动行事。” 嘴上虽答应着，心里却盘算起了另一件事。 只需三天时间，便能够解除那份荒谬至极的婚姻契约。 三日之后，江婉清正懒散地躺在长椅上晒太阳。 自那次出行以来连院子大门都很少离开过，即便几次司琴设法诱惑其出游也被断然回绝。 “听说城里新来个剧团，不仅能演戏，还能口吐火焰呢！真想看看这奇景，可从未见过啊……” 手中端着盘水果的司琴脸上流露出期盼神色。 换做之前遇见这种情况，江婉清肯定想办法满足她的要求。 但是现在了解到事实之后，则只投去了一个冰冷目光。 “长辈们希望我能专心准备婚事，难道你想让我违背他们的意愿不成？” 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寒意让整个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受到这般对待的司琴浑身战栗，总感觉自从小姐回侯府以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今非昔比般冷漠。 难道说已经被发现了吗？ 司琴被这念头惊出一身冷汗，忐忑不安地望向江婉清。 心想，要是真的被察觉了，应该早就把她撵走了。 或许只是她心情不佳罢了！ “小姐，我瞧您闷闷不乐的，只想逗您高兴一下。” 江婉清看着她那虚假的样子，找个托辞将她打发走。 没料到司琴前脚刚走，后脚凌予策的秘密信号便到了。 她满怀激动地从榻上跃起。看起来一切已就绪！ 不过，有司琴这颗钉子在，又该如何才能不为人知地离开呢？ 江婉清愁眉苦脸地躺回了榻上，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浅月，告诉手下们，我要在房里赶制一件嫁衣，谁也不准进来打扰。” 话毕，她轻手一挥，悄声贴着浅月耳边交待了一番。 “听明白了么？” 浅月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姐尽管放心，这事我来负责。” 安排好一切，江婉清换上了浅月的衣物，往守卫小厮手里塞了一锭银子，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府邸。 出了门后，江婉清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确保无人发现，才走向和凌予策事先约定好的巷子内。 巷口处，身着玄色长衫的凌予策静静地站着，望着来迟的江婉清，嘴角微翘道：“江二小姐真是让我久等了。” 面对他，江婉清直截了当地问道：“戏台准备好了？” 凌予策点了点头，斯文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见她不动也没生气，缓步朝前走去。 紧跟着他的步伐，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缓缓前行。 忽然间，江婉清肚子里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 第16章 灵签 下意识地捂住腹部，脸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她抬眼瞄向凌予策的方向，他并没有放慢脚步或者回头关注，才松了一口气。 太尴尬了！ 幸亏没有引起注意。 她咬咬唇，默默地调整了自己的速度，拉大了与凌予策间的距离。 感觉到她的异样举动后，凌予策略显玩味地笑了一下，故意回头说道：“以你这个进度，估计太阳落山都走不到。” “谁说的。”江婉清不得不加快速度。 望着身旁与自己并肩的女孩，凌予策眼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笑容。 大约一刻钟过后，二人来到京城最为繁华的街市上。 两旁的小贩叫卖声不断，空气中飘荡着各种美食的香气，这让肚子已经咕咕叫的江婉清咽了口水。 “为何带我来这里？”江婉清微微皱眉，疑惑地问着凌予策。 对方并未立刻回复她的问题，只是一路稳步而行，最后停在一个算命摊前面。 凌予策指了指前方排队的人群。 看着长长的队伍，江婉清一时无语了。 “快点儿吧，马上开始啦！听说这家先生特灵验，昨天给一妇人测出怀孕双胞胎的消息，结果当夜就产下了两个健康的婴儿。” 听着身旁的话语，江婉清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解地看向凌予策。 她不过是让他找个人，结果他竟真找来了一位能预测未来的高人？ 凌予策迎上她的视线，“江二小姐觉得这样可以接受吗？” 当然能够接受啦，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意外但满意的呢！ “这位先知每日只会看三人面相，并且挑人条件苛刻至极。我们若能赶上机会，正好请他指点一下我家财富所在的方向。” 对于那些神乎其技的预言能力，江婉清内心其实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不过，脚却很自觉地带路向着目标地点前进。 就在即将踏入之际，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一条指向自己的手臂出现在视野中。 那位所谓的算命高手抚摸着下巴上的山羊须，以悠长而低沉的声音发问：“这位少女似乎同老朽结缘，不知愿否接受老朽赠送的一枚灵签？若有何疑惑之处，不妨提出一探究竟。” “是我吗？”江婉清睁圆双眼显得十分震惊，此时周围传来的都是羡慕嫉妒的话语。 不自在地向凌予策投去了询问的一瞥。 即便凌予策处在人群的最后一排，也无法被忽视，特别是他那张俊朗得近乎魅惑的脸庞、冰冷而又深刻的神情，即便是最朴素的衣服也遮掩不了那份与众不同。 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采！ 这样的形容瞬间跃进江婉清的思绪之中。 她急忙移开视线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感受到心中怦然心动之感，匆匆忙忙坐到了摊前。 “其实……我特别感兴趣的没有，要不让先生帮我解析手中的签文如何？” 她随意地在桶内抽取一支递给对面那人。 接过来后对方仅粗略打量一眼便眉头紧锁起来，脸部表情随之变化，再次仔细端详起江婉清以及手中的竹签。 正当准备问及具体生辰信息之时，却被不远处传来的大喊声给打断。 第17章 失礼了，江小姐 一群人旁若无人地推开挡在前方的所有障碍，其中领头的年轻人伸手推了推江婉清的背部，“滚到一边去！” 正想反驳几句时江婉清看见对方展示出了背景。 “我们代表礼部尚书家庭而来，现需为礼部大人的婚礼匹配合适的八字。你们要是妨碍到我们的行动，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识趣点儿，赶紧离开这里吧！” 面对如此嚣张行径百姓们也只能憋屈散去。江婉清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鱼儿终于上钩了，你要不要继续跟着去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人都奔着那个方向去了，难不成你还打算混进去不成？” 江婉清疑惑地注视着他，只见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由得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难道真的能成功吗？ 凌予策嘴角含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她径直走向吏部侍郎府的后院。 面对那高耸挺立的围墙，江婉清又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凌予策。 “失礼了，江二小姐！” 凌予策的话没头没脑，让江婉清弄不明白，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腰部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牢牢握住，随后整个人就被提离地面。 “哎……” “别叫！”凌予策眉头紧皱，轻声告诫。 突如其来的悬空让她心中万分惶恐，担心摔下时只能紧紧依偎于凌予策胸前，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即便历经两世轮回，可江婉清与男子相处甚少，更别提前一世，因遭凌樾厌弃，认为她举止不端，因此从未给予亲近机会…… 感受到男子炽热的身体及强劲的心跳声，江婉清完全慌了手脚，脸上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处，似乎都要渗出血来。 “这……”她勉强试图挣扎一下，但扫视下方之后马上停止了动作。 这一小变化被凌予策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了微微笑意。 片刻之后，二人已稳稳落脚于吏部侍郎府厅堂屋顶之上。 落地之际，江婉清立刻与之保持距离，倒退几步以缓解紧张心情。 凌予策淡淡一瞥之后，目光收回，熟练地掀起一片瓦片，房内情景清晰可见。 江婉清亦模仿其动作，揭起一角，恰好瞧见正接过仆从呈上写有生日信息纸条的算命先生。 此人正在神秘兮兮地进行着计算。 良久之后，算命先生面露惊异神色，摇头不已。 此状引来原本安坐席上的侍郎站立，满脸焦虑。 “大师发现了什么不详之事？” 那人声线凝重，“极不好啊！” “您和那位姑娘八字相冲，若硬要结为连理，则可能会带来无尽灾难直至灭门绝户！” 侍郎听闻几乎瘫倒在地，摇摇晃晃地退回座位。 “快、赶快把亲事给解除了，将所有聘礼讨回！”这种事情还是预防为主比较好。 看到侍郎如此狼狈的模样，江婉清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此时夕阳西斜，照在江婉清脸上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她绽放的笑容宛如春日阳光般耀眼。 这一瞬间，不知怎地触动了凌予策内心深处某种情感。 第18章 大事不妙 “看完好戏啦，我也该回家去了。” 江婉清说罢转身欲行，而此刻他只得尴尬地移开目光假装咳嗽掩饰情绪。 与此同时，在江家宅邸中庭。 浅月焦虑不安地守候在门外，焦急等待着主子归来。 直到司琴捧着点心出现在视线之中，而非江婉清本人现身。 “你不能入内！”谨记住江婉清先前命令的浅月挡住了去路大声喊道。 对于这样突兀的行为司琴显然被吓得措手不及，偷偷望向屋内角落里那个身影之后决定采取对策。 “我只不过是担忧咱们小姐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既然未传唤膳食，就说明尚无需用饭。”浅月坚定说道。 见劝说无效，司琴怒火中烧地瞪她一眼，无可奈何地下台阶而去，临走还不忘再次投以敌意十足的眼神盯着窗边身影。 必定出了状况！ 司琴微微眯起双眼，警觉地跑向大夫人院落。 “没让你随意过来的吗？”罗嬷嬷在一旁厉声喝问。 “嬷嬷您冤枉我了，若不是事态紧急，我又岂敢轻易打扰。” 罗嬷嬷紧皱眉头，冷淡的目光扫过她，轻哼一声，“你最好别撒谎，跟我来！” 司琴紧紧跟随着罗嬷嬷的步伐，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久后，大夫人气势汹汹地带人抵达金姨娘的院中。 司琴小心翼翼地尾随在队伍末尾，一踏入院子便躲藏起来。 “姨娘……大事不妙，大夫人来了！” 杨嬷嬷匆匆跑入，一脸担忧地呼喊道。 金姨娘手中正在绣制的寝衣抖了一抖，针尖刺破手指，血滴洒在新绣的红梅上，莫名带有一种妖艳的气息。 “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金姨娘立刻起身，未曾多想就向外奔去。 刚见大夫人的面准备行礼时，脸上便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捂住灼痛的脸庞，金姨娘不知所措，只能颤抖着双腿跪下。 “夫人，请问我究竟犯下了何罪？” “你不知道？” 大夫人注视着地上的金姨娘，冷笑一声，“为何不去询问你自己女儿的行为？我和老爷曾多次告诫不要让她外出抛头露面，好好在府里静心等待婚事，但她却置若罔闻。如此无德行之人，今天如果不加以惩治，将来还不知会做出怎样辱门之举！” “夫人，您恐怕错怪婉清了，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呆在房里……” 面对震怒的大夫人，金姨娘心里虽是恐慌无比，但仍旧为了女儿辩解。 望着脚下卑躬屈膝的女人，大夫人眼中无半点怜悯之情，冷漠地下达命令：“既然是被误解了，那就让她亲眼看个明白吧。” 于是，罗嬷嬷立即率人冲往江婉清的房间。 浅月看到这一幕，双膝直打颤，仍强作镇定站在前面阻挡。 “小姐现在正在进行求姻缘的仪式，谁要硬闯进来，破坏了好姻缘的话，后果你们担得起么？” 虽然内心害怕不已，浅月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江婉清出门前交待的话。 这小姑娘瞪圆眼睛大声警告，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一时震慑住了。 “你个小贱婢竟敢用这套骗人？” 罗嬷嬷扇了浅月一巴掌，神色极其凶恶。 后面的人见状立即将她拉开推倒在地。 “不可以，你们绝对不能踏入……” 浅月仍在拼命挣脱，无奈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只能无助地目睹罗嬷嬷的手触碰上了那扇木门。 糟糕了！ 她不忍再继续观察下去，浑身力气似乎已被抽离殆尽。 浅月心底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烬，反倒是罗嬷嬷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毫不犹豫地将木门一把推开。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巴掌惊天动地。 江婉清立于门内，愤怒地瞪视着罗嬷嬷等人，“究竟是何等胆量，竟敢打扰此地的宁静？” 罗嬷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江婉清。 难道传言是假？ “哦，是罗嬷嬷驾到！”她语气尖锐而满含讽刺，使得罗嬷嬷不禁心虚起来。 “老奴……老奴……” “恐怕你是遵从了家母的意思吧？” “没有，绝对不是！”几乎是本能般地反驳道。 江婉清轻轻笑了，“那么你便是擅自干扰我清修，并企图破坏我的良缘咯？” 这一刻，一股彻骨寒冷迅速蔓延至罗嬷嬷全身，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二小姐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点头不是办法，摇头亦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 江婉清眼神变得格外阴郁，在周围人之间缓缓扫视，“浅月，请父亲大人前来主持公道。” 当见到江婉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浅月感受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解脱感。 她挺直腰板摆脱掉身后仆人的束缚，用力拍打几下衣衫上的灰尘，然后铿锵有力地回答：“遵命！”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现罗嬷嬷久久未曾返回，因此带着几个侍女和金姨娘匆匆赶往现场的大夫人疑惑地问道。 “婉清？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眼看见站在那儿的女儿后，她的眉头立刻紧锁。 随后目光移向一脸灰败的罗嬷嬷时恍然大悟，故意表现出十分不悦的表情厉声道：“让你去请二小姐试婚服，为何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作为跟随大夫人数年之久的老牌侍婢，罗嬷嬷立即做出反应，猛力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并主动承认错误。 “都是老奴不好，前来邀请二小姐却被这丫头阻拦，唯恐辜负了夫人心血之作。” “也就是说，在我院中大声吆喝驱散旁人，强行扣留手下，未经允许闯入闺房这一切都是为我着想？” 听到这里，大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小家伙居然也学会了针锋相对了吗？ “罗嬷嬷，刚才所说之事究竟是否属实？” 面对着如此激烈的质疑声线，罗嬷嬷内心深处虽恨意滔天却不得不强压下冲动，满怀委屈地试图澄清事实：“确系如此，可是……” “只要你承认就行。” 未待她解释完，江婉清便直接截断了其话语，转而向大夫人说道，语气真诚且尊重。 “母亲大人明鉴秋毫，在全京城内都享有极高的声誉。像这样恃宠而骄、诋毁主母名声的行为实乃罪不容赦啊！” 第19章 荒谬 最终迫于压力无奈之下，大夫人才下令将罗嬷嬷押下去执行二十下板子的惩罚，同时削减了三个月薪俸方才平息此次风波。 看着得意扬扬的江婉清，大夫人气得几乎咬碎了牙齿。 尽管面临大夫人阴沉的目光，江婉清不仅不避让，反而以笑容相迎，坦荡大方，仿佛无懈可击。 “母亲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动怒伤身，我已吩咐下人准备了您最喜欢的枫露茶，请移步……” 这时，一位门房婆子急急忙忙地前来通报。 “夫人，侍郎府有人来访！” 大夫人的眉头紧皱，想到最近刚刚送过聘礼，下一步就应该是合八字和筹备婚事，正值忙碌时刻，对方怎么会突然过来？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依旧保持着一家之主应有的姿态，厉声问道，“这般紧张作何？家里也不是第一次待客了！” 那老妇人在严厉的话语面前面色显得十分尴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来的人说他们是来退婚的。” “你刚才说什么？”大夫人心中一惊。 “已经到了交换聘礼的地步了，为何现在要退亲？你肯定没听错吗？” “确实是这样的，夫人。老奴一字不漏听了个清楚。”老妇回答。 随即，老妇人跪地解释起原委，“原来是因为侍郎府找来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说二小姐与侍郎的命理不合，倘若结为连理将会导致整个家庭不幸……” “真是荒谬绝伦！” 尽管心存疑虑，但见事情已至如此，大夫人大步朝前走去招待来宾，在临别之时还不忘狠狠地瞪向江婉清一眼。 一行人离去后，院子立刻变得格外安静。 金姨娘小心翼翼靠近江婉清旁边，想起刚才听到的话不禁露出一丝喜悦，“刚才那位确实说是侍郎府来提退婚之事的吧？” 江婉清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这让金姨娘感觉如获重释一般欣喜若狂。 “阿弥陀佛，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天佑良缘呐。明天、不如今天下午咱们一起出去庆祝……” 看着激动不已的母亲，江婉清微微一笑制止道： “娘亲先稳住情绪，这事毕竟是父亲安排下的。如今这样直接表现出来庆祝岂不是公然违背父意吗？” 听到这话，金姨娘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吓得脸色都变了。 “你说得对，我太莽撞了。” “如果娘真的很开心，今晚我们可以围炉而坐吃个火锅怎么样？” 江婉清依偎进金姨娘怀里轻柔地提议道。 面对着撒娇的女儿，金姨娘心头满是温暖，欣然应允了女儿的要求。 傍晚时分，浅月已备好涮锅所需的各种食材。 此时，一弯新月正静静地照耀着江婉清的容颜，她先给金姨娘夹了一片热腾腾的肉放到了对方的碗中。 “婉清啊，你父亲最近因为解除了你的婚约，脾气大得吓人，并且已经惩罚了罗嬷嬷。这段时间里，你还是小心点儿，少闯祸，以免再惹怒他老人家。” 对于跟随着大夫人多年，现在却因自己女儿的事遭到驱逐的罗嬷嬷，金姨娘担忧这样的情形或许会引起大夫人不满，从而让今后的日子不再平静。 叹了口气后，她注视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儿，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母亲，请不必如此担心，一切自然会迎刃而解。” 江婉清笑眯眯地安抚着母亲的心情。 而在另一个场景下，刚刚被施以棍罚便即刻逐出家门的罗嬷嬷，令得听闻其离别情形的大夫人心如刀割。 “江婉清！”愤怒之下的她紧握双手至指尖刺入掌心，眼中流露出无比怨恨的眼神。 想到陪伴自己多年的罗嬷嬷竟然因此被迫离开这个家，大夫人心中的愤恨愈加强烈。 既然如此，那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要是不愿嫁给吏部侍郎，那就去做妾好了！ 还有司琴，要不是听了她的话，怎么可能被骗至此？ “快给我把司琴抓过来！” 当仆人们找到正在桌子底下惊恐不已地颤抖的小丫头时，立刻强行把她拽到了大夫人跟前。 见到这般情景，司琴几近崩溃，连忙朝地上磕头祈求宽恕。 “是我不好，不该告诉别人……二小姐……”然而大夫人冷漠地盯着她看。 见状，恐惧促使着司琴更加拼命地磕头，没多久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 “既然无用，便没了存在的价值。”此话犹如寒冰般击中司琴的心头。 “夫人，我知道些关于金姨娘的私事……” 眼看一位老婆子手拿鞭子缓缓走来，极度恐慌之下司琴大声嚷道。 “哦？” 闻言，夫人表现出少许兴趣，挥手示意那老婆子停下，声音低沉而冷酷：“说来听听？” “说得好了自有一番奖赏，但倘若不尽人意……” 感受到威胁的司琴浑身发抖，只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第二天早上，大夫人假借上香参拜之名前往吏部侍郎府。 “看得出来，这位嫡母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呀。” 月下阁的窗边，凌予策轻松随性地倚坐着，视线掠过了消失于街道尽头的江府车马，转向安坐包厢中的江婉清，语气中带着些戏谑之意。 闻言，江婉清微微抬眉瞥了他一眼，拿起一块小巧精致的蟹壳黄酥点轻咬一口。 浓郁鲜美的螃蟹香味瞬间弥漫开来，让人久久回味。 “关于江黛滢生辰宴闹出那么大的风波，为何我父亲与正室母亲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呢？” 这种情况与前生的记忆完全相悖，江婉清满是惊讶地注视着凌予策。 “自然是因为侯府在尽力掩盖这件事情！”凌予策嘴角不屑地微微上扬。 如此丢人的丑闻，怎么可能任其传得沸沸扬扬。 “但即使他们想隐瞒，当日现场目睹这件事的人很多，难免会有几人多嘴的，总该有些风声外漏啊？” 放下手中剩下一半的蟹粉酥点心，江婉清抽出一条手帕，极其仔细地清理着每一只手指。 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如同新鲜剥开荔枝肉一样柔嫩而光泽的指尖，凌予策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喉咙。 “凌公子？”见他迟迟没有应答，江婉清眉头紧锁抬起头来轻声唤了一句。 第20章 选择相信她 回过神来的凌予策将视线移开别处，“可能确实流传了一些消息，但是还没达到你父亲以及正房夫人那里。” 江婉清点了点头，眼眸瞬间明亮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不妨让这件事更加公开化。” 凌予策瞥见了她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此时此刻她自身条件有限，要想达到目标还需借助凌予策的力量。 “凌公子，你曾承诺会与我联合共进，那说明你也同样对侯府充满厌恶乃至仇恨。因此采取这个行动理应正中你心意吧？” “事情全由我来做，却只让江小姐在一旁轻松受益，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悠悠坐下于江婉清对面，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桌面上敲了敲强调着自己不满的情绪。 “我展现给你的诚意足够了，可我还未从江小姐那里看到相应的态度。” 听到这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紧张地望着凌予策，脑海迅速翻找记忆中的过往片段。 记起接下来不久后即将发生的一幕。 下月间湖城内爆发严重洪灾，大片农田被冲毁无收，紧随其后的还有传染性强的瘟疫席卷而来，几乎带走了一整座城市的半数人口。 灾区人心惶恐不安，为求生计大量民众逃离原地，直至官方调派部队驻守并指示皇宫御医加班加点研究治疗方案之后，局面才有所好转。 即便如此仍有部分通过接触逃难者传播开的病菌出现在京师之中，幸好由于凌樾早发现苗头不对及时采取措施隔离感染源并提供支持，才避免了一场更大规模灾难的发生。 此事传入了皇上的耳中，令其极为赞赏，随即破格提拔凌樾为从五品的尚书郎中。 此等跃升使凌樾与侯府一时之间风光无限，然而皇上和外界均不知这一功劳实由江黛滢策划所得。 在上一世，是江婉清意外发现真相，并险些被江黛滢所害，最后因为其腹中怀着凌樾的孩子而幸免于难。 这一次转世重来，她不会让江黛滢和凌樾轻易凭借他人之痛苦步步高升。 江婉清面容严肃地说：“倘若凌公子对我有信心，就请密切注意一下江黛滢的举动。两个月内，必有重大发现。” 凌予策眉头紧皱，以充满质疑的眼神注视着她，但在面对对方清澈坚定的眼神时，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 “行。” 江婉清原本以为要说服凌予策还需要一番功夫，没料到后者居然仅回应了一个字，这让本打算说下去的言语顿时卡壳了。 思虑再三之后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自然灾害难以预料，凌公子可在家中备石灰、艾草作为防范。” “哦？”面对她的建议，凌予策感到十分困惑。 “你就当作是我的无端担忧好了。” 江婉清并不想过多解释，只是摇摇头笑称自己太过担心了而已。 可是，凌予策却目光诚挚地看着她说：“尽管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有一种直觉告诉我可以信任你所说的每一句话。” 听了这话，江婉清惊讶地看向他，心中某个柔软的部分像是被轻轻触动。 “我……我要回去休息了。别忘了刚才答应的事情哦。”说着便匆匆离开了。 返回途中，凌予策那番愿意信赖的话语始终萦绕在江婉清心头。 这使她感到内心复杂至极，仿佛有许多线头搅在一起无法解开，思绪变得愈发混乱。 如今侍郎家的联姻已泡汤，加之江文霆对自己必然心存不满，还得罪了大夫人，未来的日子怕是更加艰难。 近两次出行为了打点仆人花销不少，身上银两也快用尽。 必须得找个途径增加收入！ 正苦恼之时，江婉清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感。 既然预见到将要发生的疫病会带来良机，不如提前大量收购些石灰、艾草等药材。 一旦疾病肆虐之时将其卖出，则可获得不小利润。 不过启动资金呢？ 此时的她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开口向凌予策借钱了。 当她缓慢步入府邸大门时，在很远处就见到了正满心焦急等着自己的母亲。 看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难道家里出事了吗？ 江婉清赶紧加快脚步来到金姨娘身旁询问，“母亲为何在此等待呢？” 金姨娘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气充满了担忧，“适才大夫人拜佛归来后宣布，计划近日里前往庙宇静修数日，以此虔诚供奉佛祖......” 江婉清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妥，谨慎地问道：“这件事与我们有关联？” “大夫人认为你此次婚姻不成，必定是因为触犯了神明，所以想要带你一同前往赎罪，并让你做好充分的准备。” 金姨娘紧咬下唇说道，“你才得罪了她，那罗嬷嬷也因你的缘故被赶出了府邸，我有些担心……” 江婉清紧握着金姨娘颤动不已的手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冰冷而锐利的气息。 “母亲不必忧虑。” 既然这一世江黛滢背后的大夫人已主动出现，那么就从她开始算起好了！ 三天之后。 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金姨娘便早早将江婉清唤醒。 “娘亲，现在还这么早？” 江婉清揉着眼睛，略带抱怨地开口。 “快起床了。” 在安排好仆人们备齐一切所需物品的同时，金姨娘耐心且认真地叮嘱。 “此次是你与大夫人一同外出，与往常不同。你绝不能让大夫人等候太久，在她面前需言行得体、谨慎行事，尽量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母亲每天都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我都快听腻了。” 看着眼前女儿那毫不在乎的态度，金姨娘更是焦虑不已。 “这一切都是为你好，记住了没？” 迫于金姨娘不断的教诲之下，江婉清只得表面敷衍的点头应承下来。 匆匆用完早餐后，金姨娘携带着江婉清早早守候在家门口，等待着大夫人的来临。 周氏迟了一些才现身。 一见面，金姨娘即刻带领着江婉清上前致意问候。 “见过母亲。” 今天的江婉清身着淡蓝裙子，青丝只以碧绿玉簪轻挽，淡妆素雅，低眉顺眼静立在一旁。 第21章 你不要命了吗? 即便刻意低调装扮，依旧掩盖不住那份非凡气质。 见状，周氏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小姐，眼中闪过一道凌厉之光，旋即又换回了平时温和慈爱的表情。 “你怎么打扮得如此朴素呢？正值青春年华却把自己弄得如此老气横秋。外人看了恐怕还会误会是我待你不好啊！” 笑着挥了挥手示意江婉清靠近自己，周氏亲切地拉过对方的小手轻轻拍打了几下。 闻言，金姨娘脸色瞬间变了，立刻出言解释。 “夫人太过谦虚了，您向来都宽厚仁慈，连主君跟老夫人都经常称赞不已，外界怎会有此类闲言碎语......” 周氏随意瞥了对方一眼，脸庞上虽然没有明显变化，可心底里的那份温暖却减去了几分。 感受到对方语气转变带来的压力，金姨娘顿时浑身发抖。 “乖孩子，最近府内新购了几卷绚丽多彩的布匹，我已经吩咐人为咱们定制了几条新裙，你们姐妹二人各自两件，今天正好可以把你那份拿给你穿穿看！” 听着周氏柔声细语中隐含的一丝阴冷，江婉清眯缝起双眸仔细观察。 尽管心中满是警觉，但江婉清还是接过旁边递来的衣物，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微妙香气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但她并未对此过多介怀。 两件衣物分别是一件胭脂色长裙和一件镶嵌金线的桃红长裙，质地柔和舒适，工艺精湛细致，后者尤其显得奢华璀璨，阳光照射下更是令人赞叹不已。 看来周氏确实在这两条裙子上颇费心思，其价值可能高达百两银子。 “赶快换上来看看，也好让你小娘看看你的样子。” 周氏带着温和的笑容催促道。 江婉清眉头微皱，凝视手中的服饰，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她还是按照要求更换了。 原本就已经颇为娇美动人的她，穿上这身富丽华贵的衣服后更添了几分光彩，好似早春绽放的鲜花，浓艳却不媚俗。 见到这一幕的周氏起初怔住了片刻，随后从头上取下了刚刚佩戴上的金色发簪。 “这可好多了，真是漂亮！” 这么个年纪就有这般勾人神魂的模样，跟她那贱人般的母亲简直是如出一辙。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动身吧！” 听到这话金姨娘看向了江婉清，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只是轻轻地闭上了嘴。 刚坐下不久江婉清就觉得困意涌上，正打算找个姿势休息一会。 “小姐，请稍等。”浅月迅速从包裹里抽出一块软垫，“用这个垫着会更加舒坦。” “真乖。”得到了称赞后的浅月得意地挺直了背脊。 安排妥当之后，江婉清很快就沉沉入睡。 马车载着她们缓缓前进，经过不知多久，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嘭！” 突如其来的响声令正在做梦中的江婉清猛然惊醒过来，她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浅月也被吓得脸色苍白，想要揭开帘子查看外面的情形时，却被警觉性极高的江婉清制止住了动作。 “小姐？”浅月满面疑惑地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掀起了一点缝隙观察着外部环境，周围异常安静，静得让人感到不安。 前世临终前那种恐惧感再度来袭，紧紧压迫在她胸口，令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全身像是被冷水淋透一样冰冷无比，但她依然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并深深捏住双手提醒自己。 “你之前准备的药粉带了吗？”江婉清以非常正式严肃的语气询问道。 这样讲话方式让身旁的浅月也紧张了起来。 “带着呢。” 浅月的手微微颤动着翻开了行李包，从中拿出了两只锋利的小匕首及几袋药粉。 “把这些药品藏好在身上，手里拿着刀。听我命令行动，如果需要逃跑就立刻跑开，无论如何不要回头，直到进入城市找到官员求救，明白了吗？” “那小姐您……” “别管我，照做就行了！” 江婉清目光如冰，毅然拾起了另一柄短刀。 这些人皆是为了她而来，唯有奋力抵挡，方能让浅月多争取一些逃生的时机。 浅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泣不成声，紧抱住江婉清的臂膀，“小姐，万万不可，我身为丫鬟，理应为主子挡难……” 远处传来的兵器交锋之声令人胆战心惊。 “这是命令！” 她的语气更显坚决，眼看浅月哭得几乎窒息还是一直摇头，便稍加柔和地说道：“你快听我的话吧，否则我们都别想脱身。只要你逃脱了就回来带人救援。” 见江婉清以眼神制止，本还想争辩的浅月不得不作罢。 脚步声逼近到马车门口处，似乎只隔着一层布帘而已，两人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出胸膛一般。 握紧手中的利刃，那锋利之光刺目寒凉，当敌人掀开车帘的同时，江婉清猛地喊出，“浅月，速逃！” 随即她抛撒了一股浓烟，浅月紧咬牙关拼尽全力奔向自由的方向。 “你这泼妇真是不要命了吗？”为首匪首猝不及防之下被烟雾迷住了双眼。 趁其强撑着睁开眼睛的瞬间，江婉清毫不犹豫地举起短刀直刺对方心脏位置。 此生初尝手刃仇敌之感让她手臂发颤，然而动作却毫不迟滞——失败意味着万劫不复。 不幸地是，速度终究略逊一筹，在即将触及要害之际被对方攥住手腕。 此人眼中充满狂怒与暴戾。 “敢对我不敬！” 女子被他摔落在地，手中武器亦随之脱落。 男人见状笑得愈发邪恶，缓缓走近，“早就听闻贵府次女姿容出众，今日得见果然名副其实！” “站……住！” 江婉清慌张起身捡起掉落的刀刃，“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历，应该明白绑架官员家属的后果；但如果愿意放走我们，并承诺此事就此翻篇，所有金银悉数奉送又如何？” 江婉清声音颤抖但仍条理清晰。“行走江湖靠的是快进快出，何苦树下强敌呢？” 见男子沉默，江婉清迅速取下金簪扔给他作为筹码。 “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就在女子以为对方可能动摇之际，那人忽然冷哼反驳道：“女人家嘴甜心毒！不过劝你还是别做无用抵抗以免自寻麻烦。” 第22章 救命之恩 说话间便招呼左右兄弟上前支援，旁边一个小矮子手提绳索眼露邪念接近过来。 “大哥，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直接送礼太浪费了，不如咱们……” 望着眼前倔强美丽的女子，矮汉心动不已却遭到首领训斥：“再敢乱来早晚小命不保！” 老大警告后手下立时安静下来。 “带上车子离开这里！” 最终，江婉清被粗暴地捆住推进车内，一行人疾驰而去。 这些人不仅知晓她的姓氏身份，更对她家庭情况十分熟悉，尤其是那个提及把她献给某位老头的人…… 江婉清突然灵光一现，难道指的是那位吏部侍郎？ 他不是被那蓄着山羊胡须的人吓破胆了吗？ 她是随着大夫人出来的，结果却在途中遇到了山贼，而大夫人的马车也不翼而飞了，这件事显然跟周氏是脱不了干系的。 此时的江婉清思绪乱如麻，她最关心的仍然是如何逃出这个困境。 迅速环视了一圈车内的情况，却发现没有一件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 而且她的手脚都被绑得紧紧的，根本没有可能自己解开。 不行！ 绝不能在这里等死。 江婉清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到了座椅下方，试图用木凳边缘割断束缚着手腕的绳索。 这时，“老大，这女人招数太多，万一没人盯着，恐怕会趁机逃跑。” 外头传来小个子警惕的话语，这让江婉清瞬间冻结住动作，心中猛地一紧。 空气似乎静止了片刻。 突然间帘子被人拉开，露出了江婉清试图逃脱的一幕。 那小个子露出预料之中的表情，并高声怒斥：“好你个小贱人，都已经快没命了居然还敢动坏心眼！” 说着便挥掌向江婉清打来，但就在此刻，空中疾驰过一支利箭，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小个子的心脏部位。 “怎么回事？” 他双眼睁得极大，至死都难以相信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团鲜血溅到了江婉清的脸庞上，还不等江婉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耳边已传来接连不断的破空声，剩下的匪徒一个个地倒下。 血腥味弥漫四周，余下的歹徒们纷纷跌落马背四散奔逃而去。 “小姐！” 一道带着哽咽声的呼唤打破了寂静，浅月扑进江婉清怀中，快手快脚地解开了绑住她的绳子，然后用力抱紧她。 “全怪浅月没本事，害得小姐遭这份罪。” “你做的很好了，傻丫头！” 心中除了欣慰外，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那种后怕感。 如果今日不是因为浅月及时出现的话，在那些贼人面前暴露企图的话，真不知道后果将会多么不堪设想！ “小姐啊，咱们今天幸亏遇上了凌公子外出打猎，要不然的话……” 回想起白天所经历的那一幕惊险情景，浅月瑟瑟发抖起来。 “凌公子？”江婉清眉头紧锁，恰好与迎面而来的凌予策四目相对。 只见对方骑着通体赤红的骏马，英姿勃发，身后的箭囊显得格外抢眼，不由得让人回想起他之前百发百中的风采，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四个字，雄姿英发！ “多谢凌公子救命之恩！” 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浅月，然后跳下马车，向凌予策恭敬地施礼。 “江二小姐无需如此客气。” 凌予策微微点头回礼，见到她略显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好像每次遇见你都是这般处境啊。” “不知凌公子能否方便顺道捎我们一程？” 虽说山贼已经被赶跑，但他们可能会卷土重来。 自己和浅月这两个柔弱无力的女人不管是去寺庙还是回家，都是非常危险的事。 凌予策稍作思考，答道：“这倒不算麻烦……” “太好了！” 江婉清没等他说完，已经迫不及待地向他表示感谢。 “小姐，这样会不会……” 浅月心里犯起嘀咕，低声在江婉清耳边表达自己的担忧。 看着江婉清满脸尘土却仍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凌予策终究没能拒绝，只得无奈微笑回应。 “也罢，那就让我暂时充当一下车夫吧。” 计谋得逞，江婉清满意地笑了笑，拉起浅月重新登上了马车。 “小姐，真要让凌公子驾车送我们到寺庙吗？”浅月再次表达了自己的不安。 她深知女子名誉的重要性，即便有凌予策作证，如果事情传开恐怕也不好解释。 了解她的担忧后，江婉清温暖地抓住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有我在。” 浅月点点头，“嗯，我相信你小姐。” 小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满是信任和支持。 凌予策将马车驶至山脚下，随即收紧缰绳停住了脚步。 “江二小姐，不远处便是寺庙，还需我继续前行么？” 闻言，江婉清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望了一眼肩头倚靠着自己熟睡的小丫鬟。 经历了今天的惊恐后，这可怜的孩子就连睡眠都变得很不安稳。 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移到垫子上之后，自己才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随后径直坐在了凌予策旁边。 “此次真的给凌公子添了很多麻烦，还请劳烦公子告知山上僧人，请他们帮忙将马车拉上去。” “还有件事想拜托凌公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 见状，凌予策突然起了兴致，好奇究竟是什么难题使得她难以启齿。 “其实……最近我和嫡母关系不睦，出门在外连随行护卫都没有带上，唯有我和浅月两人，恐怕难以应付未知状况，能不能……借几个或者哪怕只有一个护佑我们安全的士兵也好？” 她心中明白这个请求对凌予策来说或许十分为难。 虽然他出生于显赫的侯府，但作为不受宠的第三房成员，生活并不容易，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况且老夫人平素对待旁支已经算得上是宽容了，怎可能特意给旁系子女安排护卫。 “那就不提这事了吧……” “为何不再继续谈？” “江二小姐是否怀疑我的盟友资格呢？” 江婉清微微咬了咬唇，面对如此直接的质问忽然无言以对，不知如何才能既坦诚又不让他感到冒犯。 正当她思考时，凌予策轻蔑一笑。 第23章 失策了 “秦义，你就跟随着江小姐，务必保障她们的安全。一旦有任何差池，你便自行消失吧。” 话语未完，一位身着暗色服装的男人悄然出现于眼前，俯身行礼。 “遵命。”突如其来的人让江婉清大吃一惊。 显然她低估了对方。 能够在战火中安然归来并获得荣誉之人必有非同一般的手腕。 “感谢凌公子的帮助。” 谢过之后，江婉清随即吩咐这位新加入的护卫化装成车夫模样，并驱马驶往山间小径。 寺院静室里，周氏安置完毕一切后，一直未曾得到贼人的回复，焦虑情绪溢于言表，不停转动着手中的念珠祈求一切顺利。 只要老太爷纳了那个女人进门，何愁我们江家地位不能再进一步。 “夫人，出大事了！” 屋外服侍的兰嬷嬷急切呼唤，声音颤抖，使劲敲门。 周氏面露不悦，一边整理衣衫，一面叫人进来。 不待对方开口先厉声斥责。 “慌张成什么样子！你跟随罗嬷嬷多年，在我身旁伺候也有十几年，遇事仍旧这般惊慌失措！” 提起这个名字，周氏怒火再升。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小贱妇，罗嬷嬷怎能落得个杖刑下场，并最终被逐出府门。 这笔账总有一天要加倍偿还！ 被指责后，兰嬷嬷有些退缩了，欲言又止。 看到这样的情形更让周氏生气，“究竟何事这么着急？” “回……回报夫人，二小姐已归府！” “你说什么？！” 周氏满脸惊愕，眼珠子几乎要蹦出眼眶，手中的念珠被她猛地一拽散落一地。 这完全不可能啊，她花重金雇佣了附近最强的一伙山贼，江婉清虽然武艺不凡但毕竟只有她们两个人，怎会逃脱得了山贼的掌心。 “你确定没看走眼？” 此刻的周氏早把所谓的规矩礼节抛到九霄云外，径直抓住兰嬷嬷的手腕，用一种几乎可以喷火的眼神质问。 兰嬷嬷被她突然间变得如此狰狞的样子吓得一愣，急忙吞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回应，“真……真是二小姐跟那位贴身侍女浅月没错。尽管她们的模样狼狈不堪，浑身是土，但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废物！”居然连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没办成事！ “夫人，侍郎府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呢。如今人已平安归返，这件事该怎么交代呀？” 侍郎府的地位非同小可，惹上了可是件麻烦事儿。 愤怒让周氏全身颤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倒过去，好一阵子才恢复了一些理智，在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之后说：“去，派人马上通知侍郎府，就说我方情况生变，需要延期。” “我记起罗嬷嬷那里有些能使人口齿不清、失去意识的迷魂汤水，赶紧差快马去取来……” 说着，她向兰嬷嬷招手示意后者靠近，并在对方耳边低语几句吩咐下去。 僧侣带着江婉清和浅月安置进了禅房。 浅月正忙着整理房间内的物品，而江婉清则在寺院内外走了几圈，试图记住这里的环境特点。 当她准备返回住所时，秦义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引领着她来到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 “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对面那男人，江婉清眉头微皱问道。 这家伙究竟藏在哪里？她至今仍然弄不清楚秦义两次现身的具体位置。 “小姐，你主母似乎已经开始动作了。就在你们刚刚入住不久，就已经收到风声，并立即派出两人打探虚实。” 对于这个消息，江婉清并不感到奇怪。 一旦周氏某个阴谋落空，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继续监视她的行踪，及时回告。” 她倒想看看这位所谓继母下一步打算搞什么鬼。 “主子……主人！”正当此时，浅月焦急的声音传来。 “何事？”江婉清随即答道。 “终于找到您了。”等浅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时，秦义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您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江婉清迅速扫视了一番四周后收回视线，转向面前满头大汗的小丫鬟身上，见状不由皱眉，随即伸手掏出丝帕欲为浅月擦拭额头汗水。 从未受过此等待遇的浅月一时不知所措，本能性地躲开了递来的手帕。 “姑娘，请别这样。我脸上汗多脏兮兮的，怕玷污了你的帕巾。” 江婉清见她这样轻视自己，装出一副不悦的神情。 “别乱说，你是我的得力助手，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若再让我听到，就要扣你的……月俸。” “小姐恕罪啊，奴婢不敢了。” 浅月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几乎要落泪。 她明白小姐对她的好意和关心，如果换做是在大小姐那里的丫鬟，哪怕是不小心让大小姐沾上一点污渍，也会遭受一顿责打。 能跟随在二小姐身边，对她而言是极大的荣幸。 在心中，浅月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全力侍奉小姐，只要她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人伤害到二小姐分毫！ 此时的江婉清并未察觉浅月内心的这些念头，而是轻轻帮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瞧你急得满头是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夫人差人请您去吃晚饭呢。” “哦？”手下的动作暂停了一下，她的黑眼睛微微转动。 其实自己正好也有事情需要向周氏打听清楚。 待到浅月脸上的汗水全部被清理干净，江婉清收起了手中的手绢，眼眸冷酷如冰。 “走吧！” 看到自家小姐直奔着去往大夫人住处，浅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姐，您要不要更换一下衣服啊？” 毕竟身上的这件衣服还是出行前所穿的，不仅染上了灰尘，而且有几个地方都已经破损，穿着这样前去未免过于失礼了。 但这样的状况正是江婉清想要达到的效果。 当踏入散发着缕缕幽香、早已备妥素食佳肴的大夫人禅房时，周氏手中捻动佛珠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见到面前这番狼狈模样的女子时，略显吃惊。 “母亲……” 话音刚落之前，藏于袖内的手指已悄然用力，捏向自己的大腿，瞬间痛得眼中水雾蒙蒙。 第24章 有所图谋 江婉清的情绪准备就绪，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猛地扑向周氏，哭喊着叙述自己遭遇山贼时的心有余悸。 “母亲，婉清差点儿就没命见您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毫无防备的周氏几乎要被她撞倒，她的力气意外地大。 “你……”周氏又惊又怒，厉声斥责：“如此哭啼嚎叫成何体统！快快起来！” 然而，江婉清只是轻轻扯起了嘴角，露出一丝冷讽的笑容。她知道好戏刚刚拉开帷幕。 “母亲，请宽恕我的失礼。实在是太过害怕了。当我掀开车帘时，却不见您的身影以及府中护驾之人；那些恶徒个个面目狰狞……” 努力克制住内心涌动的笑意，她用满是委屈与哀求的语调说道：“幸而他们还存有一些良知，在夺走银两之后便放过了我们，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到此处，江婉清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仿佛回想起那一刻有多么令人后怕。 周氏虽心中愤懑至极，但仍需保持耐心来安抚面前看似惶恐的爱女。 正当她寻找到恰当机会时，有意将周氏的一缕发丝绕到了自己衣服的扣环之上。 稍一挪动，顿时引得周氏疼痛难忍。 “啊哦……疼死我啦！” 目睹此景，江婉清仍装作担忧的模样开口问道：“母亲，您还好吗？” 随即，她故作无心地继续摆动身体，使得周氏感到头顶似乎都要裂开来了，泪水不禁滚滚落下。 “哎呀，原来是您头发被缠住了呢，忍一下就好，现在我就帮您解决。” 说着，江婉清用力拉扯，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在空气中回响开来。 “你这丫头……” 手按着烧灼般的头皮，周氏愤怒地盯着她，正欲发火之际，只见江婉清迅速下跪阻拦住了其后续言论。 “母亲，请听孩儿说。劫匪离开前暗示背后有人授意行事，您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务必查清楚是谁在暗中操纵一切。” “竟有这样的事？那山贼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周氏听了这话，顿时无暇追究其他，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 这群没用的东西竟然敢背叛她！ 不行，必须得让所有人都闭嘴。 但是再一思量，难道这小狐狸是在诓她？ “绝对没错。” 江婉清急忙点了点头，担心周氏有所不信，又补充了一些信息。 “他们提醒我要提防身边的人，并且还谈到了关于一位老人的事情……” “母亲，你一直教导我待人要诚恳，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歹毒竟想对我下手？” 她装作困惑的模样睁大双眼，言语间却在暗暗指责背后那位主谋者。 “我又怎么能知晓呢？这种事我会让人呈报给官府的，您就不要再多操心了。” 看到江婉清如此言辞凿凿，周氏开始完全相信了这些说法，现在最让她忧心的是如何解决那些匪徒的问题。 江婉清察觉到对方眼中瞬间闪过的凶悍之色，也许这可以成为一个契机。 如果能让那些盗贼揭露出周氏所犯下的罪行，或许便有机会一举将后者打垮。 尽管表面上看来这顿晚餐气氛和谐，两人实则都在暗地里盘算着各自的小算盘。 饭后，周氏让兰嬷嬷送来一碗宁心茶作为安慰，并宣称是为了缓解她的焦虑情绪。 “二小姐，这是夫人特意吩咐准备给您安眠的，请尽快享用！” 虽然表面谦恭有礼，实际上兰嬷嬷早已急切地看着江婉清手中捧着的杯子，期待她能够马上饮用。 感受到来自眼前的强烈视线，江婉清轻轻眯缝起双眼，那如黑夜般深邃的目光停留在了兰嬷嬷脸上。 被这样审视令兰嬷嬷感到极其不适，暗中猜测。 往常温顺如鹌鹑的二小姐，怎么突然间对大夫人的吩咐表现出了如此态度？ 感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的同时，兰嬷嬷勉强稳住了心态，心想自己是带着使命来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鼓足勇气准备开口以威逼的方式让江婉清服药时，却不料后者先一步温和地说了一句：“既是母亲特意送来的，自然应当恭敬接纳。” 说完话的江婉清举碗便饮尽。 “小姐……”在一旁观看这一切的浅月着急地喊了出来。 “干什么？”兰嬷嬷恶狠狠地瞥向浅月，眼神里充满了威胁与恐吓。 不过浅月似乎并不为所动，依然焦急地望着她的主人。 而这时江婉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并迅速喝完汤水，把空碗递回给兰嬷嬷。 “这样可以了吗？” 兰嬷嬷满意地点头，揣着空碗心满意足地回去汇报去了。 兰嬷嬷刚一离开，浅月心中的忧虑终于无法压抑，急忙上前关心道，“小姐，大夫人手下的婆子显然来者不善，那汤水您怎么就真的喝了呢？” 看着江婉清，浅月心中满是担心，怕她出现任何不良症状。 “不必太过担忧，即便真对她有所图谋，也不会立即行动。”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浅月仍然忐忑不安，在思考了一会后才恍然开朗。 “小姐，凌公子给咱们留了护卫，不如请护卫大哥帮忙找大夫来看看……” “往返一趟景怡城少说要一天时间，莫不是你想让那位护卫受累至此？更何况，假设我真的遇害了，到那时早就无力回天了。” 听闻此言，浅月紧紧咬住嘴唇，眼眶泛红，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已经说过没事了，你就安心些吧，难不成你对我也没有半点信任？” 被这样一问，浅月急忙摇头，细想起过往的经历，最终缓缓放下心中石头。 “夜已深，你也去早点歇息吧。” 当一切恢复安静，独处之时，江婉清坐于镜子前端详着自己青春美丽的面庞。 回忆起前生种种苦楚遭遇，手中握拳至关节发白，青筋毕现。 对于曾给自己带来无尽痛苦与算计的所有人——江黛滢、凌樾还有周氏等，她决心一一报复。 隔天清晨，江婉清早已起身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山中清晨空气尤为清新，但随风而来的寒气仍让人不由地战栗，于是连忙拉紧衣领抵御寒冷。 第25章 男女有别 名义上是前来祈福活动，但实际上从踏入寺门那一刻起，她就被安排待在静室内没有机会外出行走。 倒是自己勤快参与了早晚礼拜仪式，并且一整天都忙着誊抄佛经文书。 正当此时，一阵带有挑战认为的男声突然打破了寂静。 “二小姐如此努力修行实在难得，只是不知背后所求究竟为何物？” 猛然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凌予策竟然已经悄然出现在眼前，之前丝毫没有察觉。 “阁下怎会出现在这里？” 眉头紧皱起来表示惊讶的同时询问对方缘由。 注意到江婉清脸上浮现轻微戒备之色，凌予策微微一笑回应道。 “既然来访即为宾客，小姐不应该先敬上一杯茶再谈吗？” “深夜擅自潜入他人私宅不说还敢奢求礼遇？简直岂有此理！” 直接瞪着他双眼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凌予策忍不住哑然一笑，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认真地朝江婉清深深一鞠，恭敬说道：“是傅某冒失了，还望江小姐宽恕。” 见到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江婉清便也不再纠缠于此事，反而给他倒了杯茶。 “凌公子深夜造访，不会只为了在我这讨一碗茶喝吧？” 嘴角带着笑意，凌予策抱着打量的态度看着眼前的少女，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江小姐这般聪慧，不妨就猜猜看，我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呢？” 江婉清听后轻轻笑出声来，朱唇轻启，“抱歉，没空闲时间猜。” “如果没事的话，请凌公子回去休息吧。“ 即使被如此不留情面地下达逐客令，凌予策依旧保持着微笑，并缓缓啜饮着手中的茶水。 “江小姐真是冷漠极了！原本计划告知你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呢。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此告辞了。” 说罢起身作出一副欲离去的姿态。 江婉清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在激动之余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询问道：“什么消息？”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似乎让凌予策微微惊讶，见状江婉清赶紧放开了手，脸上泛起了红晕。 “那个……”江婉清咽了口唾沫，却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凌予策凝视着她，只见此时的她就像是被惊吓到的小鹿一般惹人怜爱。 “现在整个盛京都在议论着你姐姐生辰宴上所发生的事呢。平昌侯府那位世子夫人的嫉妒之心尽人皆知，老太太对她也相当不满。每天必须严格遵守规矩服侍左右，早晚请安片刻都耽误不得；若稍有不顺其意便会被苛责。听说光是你姐姐房间里的器具都已经被换过好几轮了。” 凌予策提到江黛滢时语调里透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那你开心吗？” 对于这突然的提问，江婉清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不过在她心中，这些与自己曾经受过的苦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抬起头直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疑惑不解问道：“怎么觉得凌公子比我还显得更加高兴呢？难道说我这位嫡亲姐也曾什么地方冒犯到了阁下么？” “不该探查的事就别多问。唯有智慧者才能生存得更长久些。明白么？” 他语气平和却令人心底寒气顿生，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下一刻就会对自己出手相害。 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开了一些距离。 注意到她轻微的动作，凌予策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笑容，紧接着站起身靠近过来。 江婉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指微微发颤。 “你……你要干什么？” 凌予策嘴角一扬，挑起江婉清的下巴，语气戏谑道：“江家二小姐太迟缓了点，都落入猛虎之口才想起畏惧？” 两人之间几乎贴得极近，江婉清隐约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料气息，温文而又深邃。 凌予策的气息炽烈而强劲，径直笼罩而来，让她瞬间呼吸急促，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至稍后一刻，江婉清方猛地将凌予策推开。 “男女有别，烦请傅少爷注意礼数。” 闻言，凌予策不屑地轻笑一声，深深注视着她几秒之后转身离去。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江婉清全身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心神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翌日中午时分，秦义突然现身，此时的江婉清正斜倚在贵妃椅上看书，手里拿着一部佛教经典读得津津有味，并未觉察有人靠近。 “小姐，派往周氏的眼线回信了。” 一个声音忽从旁传来，让毫无防备的江婉清猛然惊跳起来。 手上的书随之掉落地面。 注意到吓到了她，秦义平日里冷冰冰的表情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神色。 调整好情绪后，江婉清看向秦义，并没有过多指责之意，反而急切地追问道。 “事情怎么样？” “根据情报显示，周氏那边获取了一种来源不明的粉末，并且已经招募好了六名帮手，计划于今晚发动袭击。” 对于意外吓倒主子这件事，秦义内心感到十分愧疚，在江婉清尚未开口前便自告奋勇提议：“小姐，要不让我直接……” 沉思片刻，江婉清答道：“不需要。” 她倒想看看这周氏背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过来这儿……” 说着，她招呼秦义近前，悄悄耳语几句吩咐。 “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 “很好。”江婉清满意地点点头。 转眼之间，身影再次消失无踪。 这人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走门，却非要选择窗户，冻得她瑟瑟发抖。 下次得提醒他一下！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禅房里，大夫人手中握着佛珠跪在佛像前，神色庄重而虔诚。 这个外表温柔和善的女人，心中所谋划的却是怎样将家中的庶女推入老男人的床榻。 尤其是老男人承诺的“聘礼”让她心潮澎湃，恨不得亲力亲为地把江婉清送去。 “夫人，都已妥当。” 兰嬷嬷匆匆闯进屋内，轻声向她报告。 “今晚的任务至关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万一有什么闪失，你自己清楚会有何后果吗？”周氏语气严厉地对她警告道。 明白主人的意思后，兰嬷嬷吞咽了几下唾液以缓解紧张情绪，拼命点头示意。 “小人知晓，请夫人宽心。” 第26章 会上钩吗? “那就开始行动吧！” 说完这话，周氏合上双眼继续拨动手中佛珠，低声吟诵经文。 感受到房间里的氛围，兰嬷嬷悄然退出去，尽量减少打扰。 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又再次回去确认一遍细节。 “到时候我会把这个东西混入安神茶给二小姐饮用，等到发作之时立即将她带走并送至侍郎府。务必快刀斩乱麻，听明白了没有？” 确保一切万无一失之后，兰嬷嬷才安心前往厨房熬制所需饮品。 正当她行色匆匆之时，猛然与对面一个人相撞，痛得差点儿流下了眼泪，准备出言责骂。 “都是我太不小心冲撞到嬷嬷，实在对不住。”对方立即弯腰赔礼道歉。 看到秦义如此恭敬，兰嬷嬷的火气瞬间消失了。 “没事，这次碰到的是我，倘若下次撞到了其他人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 直到确信她已经走远，原本谦逊无比的秦义身姿突然变得得意起来。 原来他已经悄悄从对方身上取得了关键物品，并且即刻返程汇报情况。 “这是什么东西？” 面对江婉清疑惑的目光，秦义直言不讳地说出了答案。 “这是一种能够让人失去意识的东西，那位嬷嬷打算通过您的日常饮料让您服下，然后趁机将您带离府邸并送往某个特定地点。” 这对母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而且连伎俩都没有换新的，简直把人当作了傻子来玩弄。 “按计划行事即可。”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之光。 “明白。” 深夜降临之际，刚刚享用过晚膳的江婉清正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紧跟着便是熟悉的称呼。 尽管明知来者为何目的，但她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兰嬷嬷，你侍奉在母亲身旁已有多少年了？”她将手放在桌上，不时地轻轻敲击。 虽然不清楚江婉清问这句话的目的，兰嬷嬷还是如实地答道：“启禀二小姐，已有十多个年头了。” “已经这么多年了吗？”江婉清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意味。 “那你对于府内规矩应是最熟悉的一个了吧？” 兰嬷嬷心慌意乱，不停地把玩着手中的碗，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有一件事情想向您求证，若家仆对主人表现得不够尊重，甚至图谋不利，应该怎样处置呢？” 江婉清说话时音调平静柔和，却如同一声巨雷轰响在兰嬷嬷耳边。 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一瞬间兰嬷嬷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无力差点儿没站稳，原本准备端好的定神汤几乎脱手而落。 倒是江婉清急忙伸手稳住那碗药，语带讶异地说：“哎呀，兰嬷嬷这般不慎？这是母亲特意为您准备的佳酿，要是洒了多可惜。” 言谈间虽看似调侃，眼中却是不容忽视的犀利之光。 惊魂未定下，兰嬷嬷放下汤碗就匆匆逃离此地。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江婉清那双似乎洞察一切的黑眸，令其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而江婉清则是面带神秘微笑目送她离去，随后手指再次轻点桌面发出咚咚声。 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桌上尚散发着热气的定神汤，没有丝毫迟疑地拿起碗，一口饮尽其中液体后拭去嘴角残渍，穿上浅月预先备好的外袍，缓缓步出房门。 “小姐——”紧跟着脚步匆忙赶来的浅月开口汇报，“一切都按照您的安排进行完毕了。” “很好。” 只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之后，江婉清内心深处开始盘算着那份经过特殊处理的饭食何时见效。 “这样做真的能行吗，小姐？” 明显感受到对方心中所藏忧虑的浅月吞了口唾沫问道。 今日之事一旦暴露，不仅她自身难保，便是小姐恐怕也性命堪忧。 “不必担忧，此事周氏既不能查也不会去查的。” 至少明面上，她绝不会有所行动。 想到能够让周氏遭受如此重挫，江婉清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可惜身处寺庙，无酒可饮，否则定要畅快地举杯痛饮几番。 “您这般肯定？”浅月心中忐忑不安。 外人均道大夫人温和大方，但在江婉清身旁伺候多年的浅月明白许多未被外人所知的事情。 大夫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和善，实则常常借手下之手打压欺凌家中的妾室及庶女。 犹记得去年老爷最为宠爱的春小娘怀上身孕之时，表面看来大夫人对她照料得无比细致入微，不惜拿出自己的陪嫁之物购来大量名贵补药供其食用。 可是当真正临盆之际，所有经验丰富的产婆乃至大夫却均被悄然遣走…… 春小娘正值芳华年纪，却在经历一夜折磨后未能保住腹中之子，终因血流过度而香消玉殒。 然而外界只说这是命运多舛命中无缘，并无人察觉到背后的真相。 毕竟整个过程中大夫人未曾沾染丝毫嫌疑，还在前一日特意前往寺中祈祷平安。 “的确如此！” 江婉清眼神坚定而锋利，在望向浅月时变得柔软了几分，“拭目以待吧！” 正当二人交谈间，秦义已然近前，肩上扛着一个麻袋，夜色下显得颇为诡异恐怖。 “江小姐，那人已带来。” 闻言，江婉清略一点头便迅速上前检查袋子内的状况，瞧见早已陷入昏迷的目标人物后笑意更浓了。 “好，就依原计划行事。” 得到指令后，秦义迅速将袋内之人放置于江婉清卧榻之上。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三人便隐匿到了一旁等候着下一步动作。 “真的有人会上钩吗？” 此刻浅月依然感到十分紧张，灵动双眼满是询问之色看向自家小姐。 面对质疑声江婉清并未直接给出答复，只用充满自信的眼神给予了回答。 不多时，只见两道鬼魅身影悄悄潜入院落之中，径直往江婉清居处而去。 眼看此景，浅月兴奋不已面色通红想要出声提醒却被秦义及时阻止住嘴。 此时江婉清全神贯注观察着屋内变化，见到对方正小心翼翼携带着麻袋出门时露出轻蔑笑容。 闭上双眸片刻后江婉清脑海里浮现出前世记忆片段。 第27章 让她付出代价 衣冠不整地与凌樾同床共枕，紧接着遭遇众人指责谩骂以及情人厌恶的目光…… “不是这样……” 仿佛被洪水淹没般的窒息感再度袭来，江婉清挣扎许久却只能无助地看着自身慢慢下沉消失不见。 猛然惊醒睁开眼帘的江婉清额头上布满了细密汗珠，仍旧心有余悸地快速呼吸调整气息试图平静下来。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小姐……” 江婉清用手轻轻按住额头，揉了揉眉间，才低沉地唤道：“进来吧，浅月。” “小姐，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您怎么刚醒啊？” 浅月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把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江婉清。 “大夫人她好像是今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偷偷回来的，一到这儿就开始砸东西，还让兰嬷嬷杀了所有知情的人……” “小姐，咱们不会也被大夫人列入清理名单里吧？” 此时江婉清还未从刚才的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会。” 原本以为周氏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但看其这般嚣张跋扈，反而显得有些自乱阵脚了。 不过，这也倒是给她未来可能遇到的调查省去了许多麻烦，有了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理由。 “那边现在还有什么动作？” 浅月尽力回忆了好一会儿后答道：“那边好像打算打包行李回府了。” 遭受如此大的打击，又不能公开说出口，估计周氏此刻心情极度压抑。 听到这里，江婉清眼角露出微笑，并轻轻指示浅月：“既然这样，我们也开始准备动身吧。” “好的。” 在同一时间另一边，只见周氏仿佛失去了理智般，在疯狂破坏着禅房内的物件，眼见她伸手想要触碰佛像时，旁边的兰嬷嬷急忙上前制止住了她。 “夫人万万不可！这里是供奉着神灵的地方，请您尊重一下！” 面对披头散发两眼神色狰狞的周氏，如同刚从幽冥归来般令人畏惧的形象，即便是见过不少风雨的兰嬷嬷也被吓得不轻。 尽管如此，她仍旧鼓起勇气试图安慰这位显然正饱受巨大精神创伤折磨的女人。 今早当她发现衣衫凌乱，满身淤青的大夫人被送回家后，尽管心中有许多不解与担心，兰嬷嬷还是默默帮助处理了一切，小心翼翼将人安顿在了禅房之中。 没想到随后不久大夫人便开始发脾气，要求处死除自己之外所有知晓真相之人，接着更是失控般破坏起了房间内一切能移动之物，并且不停地重复着那句充满怨恨的话语。 “那个恶妇！我要亲手结果了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威严无比的夫人变得如此失控？ “你调查了司琴提到的那个事情了吗？” 周氏使出全身的力气，那长长的指甲几乎嵌入对方的肌肤之中。 兰嬷嬷疼得几乎要哭出来，却丝毫不敢显露一丝一毫的痛苦，唯恐因此激怒了周氏，只得忍着剧痛回应道：“已查证属实，那丫鬟没有撒谎。每次在每个月的第一天、月中以及最后一天时，那位男士和金姨娘都有秘密相会的机会。即使是节庆之际也不例外。” 然而由于金姨娘向来不受重视，并且性格十分温顺，在日常生活中行事极其小心谨慎，所以这事一直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真是太好了！” 周氏突然发出近乎疯狂的大笑声，她的面容显得极为狰狞。 距离月中的日子近了，一旦让她掌握了确凿证据，看看那个该死的女人还能有什么花招。 对于她所遭遇的所有羞辱，必须让江婉清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才能心满意足。 想到昨夜被迫接受那个老家伙无礼的行为，在他的掌控下被迫屈从时鼻子前弥漫开来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气息，瞬间便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滚不已，接着便忍不住剧烈呕吐起来。 “夫……夫人……” 见到这一幕，吓得不轻的兰嬷嬷立刻冲上去安抚她，正欲取水来为她清洗面颊和漱口时，却被周氏猛地拽住了手，力度之大连差点将自己绊倒。 “赶紧去烧热水给我洗浴！” 感到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旋转，好像连心肝都快跳出来了似的。 更不用提身上那种挥之不去，让人难以忍受的黏腻感了，这让她几近于崩溃边缘。 明白情况紧急的兰嬷嬷没有多说半个字，迅速执行起任务。 而此刻独处一隅，紧紧抱膝蜷缩成一团的周氏眼前则不断地重播着昨天晚上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泪珠悄悄地滑落脸颊，心中对江婉清的怨恨已经到了极致。 “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吗？” 浅月递上一杯参茶，江婉清轻轻抿了一口。浅月摇了摇头。 “说来也怪，明明夫人收拾好了行囊，却迟迟没有确定回府的日子。反而是一波波地让人烧热水泡澡，听说泡了好长时间。” 返回？ 她哪来的勇气！ “这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望着面前笑逐颜开的小姐，浅月睁大了疑惑的眼眸。 怎么自从到了这个寺观，小姐心情似乎格外舒畅呢？ 原本以为周氏会在寺中再多待一段时间，不料收到江黛滢一封信件之后便坐立不安，匆匆忙忙带领人手回到了家中。 “小姐，夫人为何如此着急离开？之前都没有动静的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容，她从容地向身边侍女解释道：“显然是因为我们此前在京师设下的计划见效了。” “计划……” 小丫头勉强打起精神，一脸迷茫地看着对方。 等到两人回到府邸时，已是日出之时。 只见江黛滢早已等候于大门之外，见状立马迎上前去，扑进了刚刚下轿的母亲怀里，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尽管周氏口中还在教训她几句，但从其举动可以看出实则满是怜爱之意，并随即牵着女儿往住处走去。 当江婉清下车之际周围除了带着老保姆的金姨娘孤零零站在那里以外再无他人陪伴。 一见到江婉清下楼，金姨娘连忙迎上前，疼惜地握住她的手，仔细端详一番，生怕有什么不对劲，直到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第28章 她有孕了 “还好，还好，只是瘦了不少。是在寺庙里没吃好吗？娘已经炖好了肘子，现在正是好吃的时候。” 在外头那副精明能干的样子此刻被她尽数收敛起来，在母亲面前露出了难得的孩子气一面，倚偎着金姨娘撒娇起来。 “娘，我真的很想念您。” 金姨娘闻言，笑着点了点女儿额头上的小酒窝，随后二人亲密无间地走回了院子。 尽管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肘子，江婉清却因太过劳累，并没有多少食欲，只想赶紧躺回自己床上美美地补个觉。 看着女儿这模样，金姨娘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让她去休息。 当江婉清把自己抛到床上后不久便进入了梦乡，但这一场酣睡却一点也不安宁，上辈子的经历在梦境中不断闪现，特别是那些令人心痛不已的画面，其中最后一个场景是被亲生子女推入池塘的情景，伴随着一阵锥心刺骨之痛让人心如刀割。 从噩梦中惊醒时，房间里站着一个根本不会出现的人，江婉清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方才还恍惚不清的心神一下子变得极为清醒。 “凌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警惕的盯着来人问道。 “江小姐总是会梦见不愉快的事情吗？” “请你出去！”江婉清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虽略带沙哑但仍不失震慑力。 面对这般严厉目光，凌予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嘴角的笑容慢慢消退了下去，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凝重之情。 “你的姐姐有了身孕。”他说出这话就像丢下一个炸弹一般。 江婉清听罢瞬间呆滞在那里，张大嘴巴满脸震惊之色，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 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呢？ 明明听说姐姐根本不能生育…… 好不容易才从喉咙中挤出声音质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对方则是一脸疑惑地望向她：“当然是真的。” 紧接着语气沉了下来，“没想到你姐的好运真是让人羡慕，倘若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作为挡箭牌，恐怕单凭暗害侯府长辈这点，早就应该被打发回娘家了。” 虽然目前尚缺决定性证据证明江黛滢确实参与了那次恶行，但是长久以来累积下来的质疑已严重损害了其声望。 再加上外面关于她的各种闲言碎语从未停歇过，使得家族内部对她愈发不满。 如果这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的话…… 即使最后能够保住位置不受离婚惩罚，也会被安排至偏远之地度此余生，孤独终老的命运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了。 偏偏这个时候她怀上了孩子…… 一旦让她顺顺利利生下这孩子，那么原本摇摇欲坠的地位将会变得坚不可破，无论是对江黛滢而言，还是…… 凌樾！ 为什么？ 绝不可能容许江黛滢成功产子！ 愤懑和不满在心中沸腾，仿佛一头无形巨兽在咆哮。 她的双手握成拳，细长的指甲狠狠地扎入手掌之中，在剧痛刺激下逐渐恢复清醒，目光变得坚定而清澈，盯着凌予策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 “听说世子夫人身怀六甲，凌三公子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呢？这么急切地深夜来访，不知道是想让我如何应对？” 凌予策深深地凝视着她，沉默片刻未语。 明明前一刻还满腔怒火与仇恨几欲冲天的人，转瞬间竟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能闲情逸致般地绕圈子说话。 “阿清，你这样可不对。毕竟我也是你的救命之恩者啊，与你交心谈话，你却不愿意相信我？” 凌予策展现出了风度翩翩公子的一面，眼角眉梢皆挂着笑意，特别是那一双令人魂牵梦萦的眼眸，虽眼神冷冽至极却并不令人感到疏远，甚至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两人仅对视数秒，江婉清就感觉自己像在即将煮沸的大锅里一样，全身燥热起来。 就在她打算慌乱中避开视线时，凌予策已经走近了床边。 “你...你要干什么？如果你敢再进一步的话，我会大声呼救的！” 江婉清完全失去了镇定，试图阻止对方进一步靠近。 “叫人？” 凌予策低头嘲笑似地复述一遍，语气带着挑衅，“如果等下有人进来，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据我所知，为了把你嫁给那位老人家，你那正妻母亲可是竭尽所能了。要是被她发现你现在晚上跟其他男子单独相处，说不定会兴奋地立刻将你送到侍郎府讨取欢心吧。” 他仍旧一步步迫近过来，散发着男子独有的压迫感，使得江婉清咬紧牙关。 真该死，忘了秦义是他的人手，自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在他面前。 “别担心，我对你没那意思。” 他慢悠悠地向后退了几步，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然后双手一摊。 “你的相貌，也吸引不了我。” 他的眉毛轻挑，眼神在她身上快速扫了一遍。 江婉清本想稍微松一口气，结果听到这话，几乎忍不住想冲上去狠狠教训他一顿。 “你！”她的声音因怒气而微微颤抖。 凌予策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过话头，“江黛滢回来了，这是个好时机，能否把握住就看你本事了。若这点小事情都搞不定，不如趁早放弃，听从父亲和正室母亲的安排嫁给那个老头子，至少还能平安度日。” “话已至此，慢走不送！” 江婉清虽明白刚才那是对他不满的训斥，但她还是愤怒地回应道。 听了这话，凌予策没有再搭腔，转身欲走时，却听背后响起一声呼唤。 “夜色已深，请凌公子行个方便翻窗而出，以免损坏我的名声。” 听出她话中的玩笑意味，凌予策苦笑了一声，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迅速从窗户跃下离开了。 深夜寒意浓厚，凌予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瞥了一眼敞开的窗口，最终默默离开。 凉风随着窗户吹入屋内，使得裹紧被褥以求温暖的江婉清感到十分不适。 当注意到窗户仍然大开着，原本因为稍有回击而升起的心情顿时低落下来，满是愤懑。 “可恶至极的凌予策！”真是一个小气之人。 无奈之下，江婉清只好披着被单去关窗户。不出所料，第二天开始不断打喷嚏。 第29章 迫在眉睫 她在被子里发出连连咳嗽声。 浅月听到异样的声响，探手摸了一下小姐额头后惊慌失措：“小、小姐，怎么无缘无故烧成这样？” 江婉清虚弱地睁开眼睛，只觉喉咙里仿佛插了刀片般刺痛难耐。 都是昨晚忘记完全关窗导致风吹进房间造成的后果。 “没关系的，只是受凉了点，吃点药就好了。” 正当她打算让浅月准备药物时，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女性声音。 “哎呀呀，二妹怎地这般身体不适呢？” 江黛滢身着新出炉珍宝阁柔软烟罗面料长裙，头上镶嵌华丽首饰，整个人光彩照人、仪态万方。 但令江婉清在意的却是她放在肚子上的那只手。 “真让人心疼，好端端的怎么就病成了这般模样？怕不是夜里着急赶路着凉了吧？” 江黛滢手中握着帕子遮鼻表示关怀。 “卷碧，拿着我令牌速去找王太医给二小姐诊断一下。” “可是大小姐，王太医是专门请来照料您怀孕的，怎么能轻易为其他人服务？” 大小姐总是太过慈悲，竟然对这样一个庶女也是如此好心！ “卷碧！”见状，江黛滢略带严厉地斥责，语气仍旧柔中带刚。 这类场景自幼至今，江婉清已见过无数次，以前总以为长姐真心关爱自己。 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在无人纵容下，丫鬟怎敢肆意羞辱身为正牌主子的她。 她现在病得昏昏沉沉，没有力气去应付江黛滢的虚伪关怀。 “长姐，既然侯府已经为您的安胎请来了大夫，我又怎好打扰。我这病也不算重，休息几天自然会好起来。” 江黛滢叹了一口气，没再坚持，转而谈论起自己的怀孕状况来。 “事实上，我的孩子一切正常。不过作为侯府的第头一个孩子，老夫人和侯爷都非常重视，生怕我有任何不妥，不仅指派了王太医来照料，还增加了几个丫鬟服侍，每日走路都要有人搀扶才行。” 尽管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满，她的表情却没有半分怨言，反而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江婉清低下头，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变化。 “恭喜长姐。” 说完话后便是一阵剧烈咳嗽，仿佛连心肺都要咳出来了。 看见这一幕，江黛滢更加嫌弃地拿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并赶紧退到丫鬟卷碧后面以避免感染。 卷碧紧紧保护着江黛滢，就像是一只警惕的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 “小姐您身体重要，万一二小姐她传染您就麻烦了，快随我去吧！” 面对江婉清病恹恹的样子，江黛滢失去了继续夸耀的兴趣，在卷碧的陪伴下迅速离去。 “小姐……” 浅月心疼地看着这一切，一边给江婉清倒水安抚，一边劝慰，“那个卷碧向来自大得很，你别跟她计较。” 见小姑娘急得满脸通红，江婉清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让浅月更加疑惑不解，以为她是被气糊涂了，眼泪不禁滚落下来。 “小姐，请别吓我了……”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看着浅月泪如雨下，江婉清不再嬉笑，“去帮我熬点药来吧！” 意识到自己误解了意思之后，浅月停住了哭泣，脸上带着些惭愧之情，飞速离开去煮药去了。 喝过一大碗汤剂后，江婉清感觉终于恢复了些许活力，但手边剩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筹谋出路已是迫在眉睫。 本来计划着大规模收购草药储备，不说疫情还未真正来临，最要命的是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去做这件事情。 真是无米难为炊啊！ 紧皱眉头沉思良久，江婉清陷入了困境之中。 “明天是武尚书夫人的花宴，可是您的首饰早就旧得不像样子了。上次参加长姐生日聚会时被人取笑一番。好不容易这次母亲又赏赐了几样东西却又被土匪劫走了。不如让奴婢陪您去珍宝阁挑选几件新的首饰吧？” 世间总是以貌取人，上回小姐遭受了许多委屈，这次不能再让人找到借口嘲笑小姐了！ 瞧着浅月义愤填膺的样子为自己辩护，江婉清笑着摇了摇头，将剩下的银两扔回盒子内。 “罢了，凭咱家这点钱也买不了什么像样的饰品。” 要知道江黛滢今天头上随便一个簪子就能抵上她们全部家当了，何苦白白惹人笑话呢？ “小姐——”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无所谓模样，浅月既感到难过又有些焦急不已。 “真是太巧了，你这一说倒是启发了我。如果能够开一家真假难辨的珍宝店铺，说不定能赚取丰厚利润！” 这景怡城里当官的人数不胜数，他们的家眷更是多如牛毛，小妾和庶出的孩子比比皆是。 连她这样作为正室还未曾被扣减月俸的人都过得颇为艰难，更何况那些经常受到正室克扣的人。 女子们，谁能不对美丽的首饰衣裳动心呢？ 即便只是为了装点门面也值得购买。 尤其是那些希望嫁入名门望族的女孩们，更是需要用奢华来衬托自己的身份。 江婉清越琢磨心情越是高涨，眼中闪耀着期待的光芒。 “赶紧给我换身行头，我们现在就出发好好转转。” 浅月虽然有些迷糊，但依旧熟练地为江婉清换上了衣服，陪同她前往最繁华的大街。 大街两侧琳琅满目，从珠光宝气的饰品店到精致华丽的服装铺子应有尽有，各类金银珠宝以及绚丽服饰令人目不暇接。 她们刚一踏入珠宝店内，立刻就有店员上前迎接。 “这位小姐，请问您打算选购些什么呢？我们店里最近刚进了一批金制首饰，比如头钗、手镯之类，要不让小的给您领路去看看？” 浅月心里忐忑不安，因为她清楚记得临出门前，江婉清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携带。 而这里的首饰价值连城，即便是最便宜的一件，恐怕也要数十两白银，更不用说那些由纯金打造而成的饰品了。 江婉清瞥了一眼显得十分焦虑，正不住咽口水的浅月，底气十足地说：“把你们店里品质最优的首饰都给我展示出来。” 听到这样的言辞，店员以为遇见了大主顾，激动得双手颤抖不已，迅速引她至二楼雅间，并快速拿出了最高档次的各式首饰供她挑选。 每一件都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泽，美轮美奂。 第30章 大善人 江婉清缓缓地观察着每一件衣物，将其样式一一记在心底。 “这儿似乎没有我中意的设计，今日便作罢了吧。” 随意寻了个借口，她朝浅月微微挑眉示意离开。 正当二人打算心照不宣地下楼时，一个刺耳的嘲讽声却自不远处传来。 “难道是真心觉得不合适，还是根本负担不起呢？” 郭乐瑶带着一群侍从缓缓走来，那双满是轻蔑的眼神迅速掠过江婉清身旁，语气中的恶意越发浓烈。 “原来你就是以这样的姿态来迷惑他人，特别是黛滢。让她对你产生同情和怜悯的吗？” 那狭长的眼眸几乎成了一条缝，郭乐瑶说出的话语毫不顾忌江婉清的感受，明显意图是在这二楼所有人面前羞辱她。 面对这般冷言冷语，即便平素温婉如浅月也面露怒色，欲上前争论。 然而，江婉清一把拉住了浅月，阻止了她的冲动之举。 要知道，郭乐瑶不同于江黛滢。 后者非常在乎个人名声，总是选择更加隐蔽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而前者性情暴烈，向来看谁不顺眼就直接表露不满，这也正好使得郭乐瑶成为了江黛滢最有效的工具之一。 “郭小姐所言极是好笑，我们姐妹之间亲密无间，何曾有过什么欺诈与蒙蔽之事？” 话虽如此说着，但只见江婉清眼神坚定，并未因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势感到一丝退缩之意。 听到这里，原本气势汹汹的郭乐瑶反而一愣，表情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这个小人竟然敢公开反驳自己，在黛滢身边一定是仗势欺人惯了！ 今天她定要好好地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为黛滢好好出口气。 郭乐瑶眼神一冷，心头的怒火迅速蔓延开来，猛地抬起手便向江婉清的脸庞打去。 “宴会那天的事，你敢发誓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你还敢保证，你从未对黛滢的丈夫，你的姐夫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整个景怡城都知道郭家小女郭乐瑶性格强势且难以相交，但谁也没有料到在正常交谈过程中她会如此突兀地施以暴力。 现场众人都吓一跳，尤其浅月焦急万分，巴不得立即上前挡住对方攻击来保护江婉清。 “有何不敢呢？” 其言之坦率反倒让原已坚信不疑认为江婉清对凌樾心存叵测的郭乐瑶微微一愣。 紧接着，只见江婉清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的手。 眼见着对方差点失去平衡跌倒在地，眼中闪烁出更为冷漠与轻蔑的神色。 “很多时候连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实的，更何况是道听途说的消息。作为出自名门贵族、甚至已成为伯爵夫人的您难道还不懂这点吗？” 这话像是直接指向了自己的无知——郭乐瑶睁大了双目表示不敢置信。 然而，没等对方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江婉清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紧跟其后的浅月脚步轻快无比，若换作以往这种情况根本无法想象。 这也正说明了过去每当面对郭家大小姐时江婉清总是选择忍气吞声的原因之一，导致如今郭乐瑶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其嘲讽羞辱。 现在的小姐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但至少这样不用再忍受欺负的日子感觉真好！ “慈悲为怀的大善人啊，请赏几个子儿给我们这些可怜人吧！” 街道边坐着一位乞讨者见行人经过便立刻大声请求。 担心会有不速之客靠近打扰她们，浅月赶紧护在主子旁边。 瞧着眼前宛如老母鸡守护小鸡般模样忠心耿耿的仆从，温暖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没关系。” 停下脚步后，她定睛看向那不停磕头之人。 只见他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身材瘦弱至极，在他前面放着一个缺了几块的陶瓷碗，里面散落了几枚零星的铜币。 尽管自认为不是个极易受感动之人，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于是，她翻遍全身口袋将能找到的所有硬币全数投进了那个破旧的容器里，并语重心长地给出建议。 “我看你的身体似乎还算康健，长期靠行乞维生总不是长久之计呀。我给的钱够你暂时过几天温饱生活了吧，不如尝试寻找份正式的工作开始新的人生怎样？” 对于这番良言忠告那位流浪者并未给予明确回应，依旧沉浸在自我重复的动作当中。 原本欲言又止的浅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正当两人准备转身离去之际，一个看上去营养不良身形干瘪的小孩忽然窜了过来。 “扑通——” 小男孩毫无预兆地跪倒在乞丐面前叩了个头之后，在周围群众惊讶的目光下飞快地伸手取走了碗中的钱币随即迅速逃离现场。 不仅是江婉清和浅月惊讶不已，连那个乞丐都呆住了。 “我的钱……你回来……” 原本虚弱无力的乞丐突然站起身来，咒骂声中夹杂着愤怒，手拿空碗追赶着。 “小姐……” 浅月不安地护在江婉清前面，“这世上真是道德沦丧，乞丐的钱也抢，简直是……” 她抿紧嘴唇，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更多的言辞来形容这种现象。 江婉清眯起眼睛，神情颇为复杂，片刻之后长叹一口气，轻声说道：“若不是生活艰辛，谁会去做这样的事呢，真是让人唏嘘。” 主仆俩对此议论一番后，并没有太在意，但在返家途中，眼尖的浅月又看见了刚才抢劫的孩子。 “小姐，你看那边。”那小孩身边还有两个孩子。 尽管他们的衣服上满是补丁，但显得非常整洁，而且明显比他壮实许多。 看到她手中的包子时，江婉清心中顿时明白了。 原来她的初衷只是为了给弟妹买食物。 那两只明亮的眼睛盯着热腾腾的包子，虽然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当包子递过来的时候还是摇了摇头说不饿。 “这怎么可能！” 大一点的那个孩子面带怒容将包子塞进他们嘴中，语重心长地说：“只管吃吧，就凭你们这点食量，姐姐还养得起。” 嘴里虽这么说，却没吃一口包子，而是默默地掏出前几天剩下的干粮咀嚼起来。 “这些孩子的双亲去哪儿了？命运怎么如此凄惨……” 眼前的画面让浅月不禁泪流满面，泪水盈眶望向江婉清寻求慰藉。 第31章 手艺人 江婉清抿了抿嘴，朝那几个小孩缓缓靠近。 见到陌生人出现，三名孩子如同受惊的小鸟般蜷缩起来，年龄最大的那个像一头守护幼崽的猛兽一般挡在前头，摆出凶狠的样子试图吓退江婉清。 “想不想尝尝肉的味道？” 江婉清开口，对面那三个小娃娃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他们和她素昧平生，怎会有这样的好事？ 年长些的那个小孩，用满是戒备的眼神打量着江婉清，低声吩咐另外两个小家伙：“快跑，欢欢，牵着丫丫赶紧走。” 名叫欢欢的孩子迅速反应过来，拉着丫丫的手就往远处跑。 “唉……你们等一等……” 浅月不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意何在，但还是急急忙忙地追了几步想要拦下他们。 那大点的小孩见状以为浅月打算对他们不利，瞬间就像一头发怒的小狼一样向浅月扑过去。 就当眼看这孩子就要一头撞到浅月身上时，江婉清迅速地拉开了她的身子。 小男孩一个猛冲没站稳差点摔倒，幸好江婉清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到你们的样子……想帮你一把而已。” 看着眼前孩子眼中透出的清澈却又固执的目光，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可怜”这两个字。 “不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大人们总是爱拿我们开心，少在这假装善良了。” 挣脱开手后，估计着自己的弟妹们已经跑到一定距离了，他也跟泥鳅似的钻进了一条小巷，转眼不见了人影。 “怎么说话呢这小孩子！” 原本还心存同情的浅月听到这样对自己家小姐的话，脸色也由同情转变为了气愤。 然而江婉清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宽慰着身边的丫鬟：“只是一些不懂事的小朋友，不必为此烦心。” 这个小小的意外，并未使她太过在意。 一心沉浸在构思生意计划中的她，刚回到自己房间就开始埋头绘制从珍宝阁得来的簪钗图案，并加入了许多未来可能会流行的样式设计，每一款都尽显精致华美。 全副心思都放在绘画上，根本没注意时间流逝。 连外面天色渐暗都未曾发觉。 “小姐，您的身体还未痊愈，不能如此劳累，先停下来休息会儿吧，正好趁机把药给喝了。” 担心主子长时间盯着画纸对视力不利，浅月不仅送来了温好的汤药，又急忙在屋里多加了两盏灯火。 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内立即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从差事中抬起头，仿佛是累到了极致，江婉清整个人无力地倚靠在椅子背上，用手轻轻按揉眉头的位置缓解疲倦感。 “把这些设计稿整理完毕之后，按我的要求找材料，关于打造首饰的手艺人……” 说到这里她略微皱起了眉，似乎是在考虑合适人选的问题。 既然是要做给别人撑门面的东西，成本固然重要，但质量和外观更是不可马虎之处，需要既便宜又不失档次才行。 脑海中飞速运转着符合条件者的名单，终于有个名字浮现。 那位曾经供职于宫中负责金银首饰做工的曾姑姑。 据传她制作出的作品常让嫔妃们为之争相抢夺甚至不惜撕破脸皮争斗到底直到惊动皇帝，却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宫廷。 尽管如此仍旧有不少王侯将相恳求其重操旧业但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前世时江婉清曾有幸拜会过曾氏一次。 虽个性独特但也谈不上难以相处，在那次告别之际更获赠一套极显富贵之气的首饰让人印象尤为深刻。 只可惜后来这份珍贵礼物落入了他人之手成为了谋取权势之物。 回想起那些往事，心中涌起了一股寒意，江婉清握紧了拳头。 今生今世，她再也不会为别人铺路垫背了。 …… 第二天一早，江婉清换了套衣裳，没让浅月跟着自己独自一人出了府。 司琴见到这一幕心生一计，捂着腹部大叫道：“浅月，我肚子疼得厉害，你帮我接着干会儿，我要去茅房一趟。” 话音刚落，她就把手头的事情推给了浅月，迅速跑到茅厕。 确认没人发现之后，又急忙赶到了大夫人那里，还顺便告诉周氏昨日江婉清和浅月出门的事。 “病重成这样还要出门？” 江黛滢眯起双眼，立刻觉得事情不简单。 周氏挥手让她下去后，转向江黛滢吩咐说：“不是教你多跟她走动走动吗？江家好歹是你娘家，哪有人怀孕了还能经常住在娘家的道理？若不早点将罪名栽给她，等肚子大起来再做手脚就不易掩饰了。” 江黛滢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 “母亲请放心，我心里明白该怎么做。” 可恶的江婉清，在宴会上原以为她会与凌樾在一起，到现在她还想不通怎么反而便宜这个小人了。 若当日成功了，也不至于让她采取这般手段。 她紧握双拳，心中对江婉清的愤恨更甚。 对此，江婉清完全不知情。 借助前世的记忆，她找到了曾姑姑居住的小山。 从远处望见那熟悉的简朴庭院，她没有立即接近。 脚下的步伐停住，想着以何种理由接触对方最为恰当。 “你是谁？” 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道温婉慈祥的声音响起询问。 江婉清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故人的相见，在听到熟悉声音那一刻难掩激动之情，身体不禁微微颤抖。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才缓缓转身面对那熟悉面容，眼睛不由自主变得湿润。 “姑姑，我是同朋友们出来踏青时不小心走散了的朋友之一。” 为了避免暴露真实身份，江婉清低头说话。 曾姑姑一如既往地充满热情，“原来是迷路了啊，可怜的孩子。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跟我回家喝点水休息下，说不定你的朋友很快也会来找你。” 这正好符合江婉清的心意，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让我来帮您拿竹篮吧！” 说着便伸手接过。 “哎呀，这怎么能行呢？” 看见眼前瘦弱的女子，曾姑姑想要阻止但看到对方已经熟练背好，只能作罢。 她的院落虽然朴实无华却也颇具韵味，显示出主人对于生活的热爱，院内开辟种植各类蔬果作物，郁郁葱葱给人以生机之感。 第32章 劝你早日放弃 院子中央有一张石桌，江婉清放下背着的东西后坐下。 “快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换了一身衣服的曾姑姑递给江婉清一碗清澈的凉水。 接过水碗慢慢品尝，冰冷甘甜瞬间贯穿全身令其精神为之一振。 “姑姑，这里这么隐蔽，平时就您一个人住这儿么？” 曾姑姑笑着点了点头。 “年纪大了，就爱找个清静的地方。不过我那侄子倒是时常来看看我。” 侄子？ 江婉清心中疑惑，回忆中并未听闻曾姑姑有这样一位亲人。 “你饿不饿？如果不急着走的话，陪老太婆吃顿饭吧。” 曾姑姑殷勤地张罗起来，建议时眼神还夹杂了几分期待，生怕对方会婉拒。 为了心中的打算，江婉清自然欣然接受，并主动起身帮忙择菜。 看着眼前动作灵巧的女子，曾姑姑愈发喜欢，甚至起了心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侄子。 对此，江婉清尚一无所知，在吃过一顿饭菜后，发现天色已晚，便提出告辞。 “山间小路险恶重重，像你这样一个小女子独自行动实在太危险了。” 曾姑姑语气里充满了关心，随后眼睛一亮，“正巧我侄儿今天过来探望，不妨等他来了，让他护送你下山如何？” 江婉清本想拒绝，但没来得及开口，一声熟悉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让侄儿当跑腿也挺随意的啊。” 凌予策身着银白色的长衫出现在门外，嘴角带着一抹慵懒的笑容，炽热的视线落在江婉清身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反而是江婉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之前提到的那个侄子就是凌予策吗？ 若早知道这样，自己根本无需这般费尽心思，直接请凌予策为自己说话便好了。 “正好你来了。” 曾姑姑简洁地讲述了她们之间的偶遇过程，并委托凌予策安全护送江婉清归家。 听罢，凌予策轻轻一笑，看向江婉清的目光变得温柔而充满笑意。 在对方如此直白的眼神之下，江婉清感到一种莫名的心虚感油然而生，脸庞顿时变得滚烫，连忙垂首，试图躲避与凌予策的目光相遇。 见状，凌予策的笑容更加明媚，“放心吧，定会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出发啦！” 听到这句话时，江婉清更显紧张，脸颊通红蔓延至耳边，像是随时可能滴血一样。 默默地跟随在凌予策身后，一句多言都不曾说过。 目睹她的磨蹭，凌予策皱起眉头停下脚步，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江婉清毫无防备地撞上其坚实的背部。 “啊！” 男人宽阔如磐石般坚毅的身躯让她鼻子一阵酸痛，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但在看到凌予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时又消散了。 “不装了？” 凌予策戏谑地说，目光依旧锁定在江婉清脸上。 听闻此言，江婉清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同时内心那份紧张不安也随之消失不见。 “你真是曾姑姑的侄子？” 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满是质疑的神色打量着凌予策。 面对这份审问式的注视，凌予策坦然相对：“有问题吗？” “据我所知，曾姑姑与侯府并无姻亲关系？” 实际上，不仅不存在这样的关系，好像还有些旧怨。 上辈子提到侯府时，曾姑姑的反应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反感。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这位男子，总觉得他身上藏着许多秘密。 尤其是深邃如夜色的眼眸，仿佛平静湖面下的汹涌暗流。 “对于侯府的情况，你倒是挺熟悉的嘛。” 就在江婉清观察凌予策之际，他也正细细打量着对方。 “只是因为曾姑姑乃是我母亲年轻时的好友罢了。关于她们之间的故事，并不为外人熟知，所以你不了解也情有可原。” 简单解释之后，凌予策疑惑道：“那你此次特地拜访她是何用意？” “我……” 咬了咬嘴唇，江婉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回答，心里思虑许久后才开口。 “我想开设一间店铺，听说曾姑姑以前曾是司宝司的人，拥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因此想请她指点迷津或者亲自出山帮忙……” “劝你早日放弃这念头吧。” 凌予策语气平淡，但话语里却透露着无比坚定。 “为什么？” 江婉清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 “难道你以为，一位未来一片光明的人怎么会愿意主动舍弃大好前程离开皇宫？” 谈及此事，凌予策面容变得严峻，音调更低沉，隐隐约约透出一种哀伤之感。 江婉清摇了摇头。 这是宫廷里的隐秘事务，又岂是轻易就能知晓？ “宫廷之内明争暗斗不断。尽管曾姑姑已经极其小心行事，但仍不幸成为别人嫉妒对象，并遭受毒手伤害双手，再也无法继续创作美丽的饰物。” 说起这件事时，凌予策眼中含着无尽的惋惜之情。 这个真相让江婉清十分震惊，现在总算明白曾姑姑选择离开的原因所在。 同时心里也为自己差点再次触动她的伤口感到内疚不已。 察觉到女子心中的自责情绪，凌予策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不过自从出宫以后，曾姑姑还收了两位学徒。其中一人不仅技艺高超，而且品德端正。如果你真的有心创业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那个人来看看。” 听到这话，江婉清眼睛瞬间闪亮起来。 “真的可以吗？” 对方点头回应：“只能说尽量试试看，最终能否成功还要看人家意愿如何了。” “行！” 只要有办法就好。 怀着满满的期待，江婉清感激地看着凌予策，觉得这位盟友还真是值得信任。 随后，在被护送安全回到江家后正要进自己住处时，远远望见焦急等待中的浅月。 “好好的在这里守什么门呢？” 小女子显得相当急迫的样子，引得江婉清微微皱眉，不解地看向她。 看见小姐回来了，浅月立刻激动万分地拉着她的手向院落方向走去，同时嘴上也不停地说着，“小姐，您终于回来啦！大小姐已经在里面等您好长时间了。” “你说谁在里面等着见我？江黛滢？!” 江婉清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第33章 假扮怀孕 她自认为与江黛滢尚未亲密到这种地步，因此，江黛滢屈尊纡贵地等候自己只能有一个解释。 没安好心！ 说不定已经布好了陷阱等自己跳进去呢！ 江婉清轻轻眯起了眼睛，在心底瞬间建立起了防线。 待见到江黛滢时，她的表情已然调整妥当，佯装不知情地惊讶道：“大姐，您是何时来的？为何不让侍女告诉我一声，好让我亲自来迎接。” 满口的歉意与极度尊重的态度从话语中溢出。 “怎能让您久等！” 这番甜言蜜语让原本怒火中烧的江黛滢稍微平静下来了一些，但她依然用轻蔑的眼神扫了江婉清一眼，并发出不满的一声冷哼。 “自从你拒绝了吏部侍郎之后，不仅气焰愈发嚣张，还学会了摆谱。” 江黛滢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令江婉清感到极为不适，但她不动声色地紧蹙眉头，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可亲。 “大姐说这话实在让人无地自容，我哪里敢这样做呢？” “哦？不敢？” 江黛滢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冷冽，眯缝着眼睛语气尖锐地质问道。 “都已经有人找到我这里来告状了，你还想否认吗？” “那位郭乐瑶何许人也，父亲与郭大人同为朝臣，她的几位姐姐也都嫁得非常不错，尤其是她更是成了伯爵府次子的妻子。你在街上如此冲撞于她，竟胆敢挑衅这样的人物？若不是看在我和她的交情上反复求情，只怕父亲得知此事后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江黛滢教训着妹妹，仿佛真为了对方好一般苦口婆心地说道。 曾几何时，江婉清确实以为面前这位长姐是一个难以寻觅的好角色，然而现实却无情揭露了自己的幼稚之处。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假表象。 江婉清的手握得更紧了，尖指甲深深刺入手掌之中而全然未觉。 内心的愤怒正如同火焰般逐渐蔓延开来，若非尚存最后一丝理智，恐怕此时早已扑向这个依旧虚伪示人的姐姐与其一决生死。 “这次在武尚书夫人的宴席上，你需要正式向乐瑶表示歉意。有我在旁帮忙斡旋，也许可以让这场风波就此平息。但以她的个性而言，如果不妥善解决，即便是我也难以阻拦后续麻烦。” 这就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江婉清心下暗自冷笑。 果然，江黛滢就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她丢脸遭罪的样子，并不存在什么善意相助的想法，不过是等着机会欣赏戏码罢了。 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应对着，其实内心已做好了准备观察对方接下来会有何举动。 “姐，记得上次您的生辰庆祝活动我早些时候就离席了，后来听闻当日姐夫又新纳了一房小妾？是真的吗？” 江婉清眨动着明亮纯净的眼睛直言不讳提问。 这个问题宛如利刃直指江黛滢心脏，只见后者极力压制却仍然难以掩盖脸色铁青的变化，仿佛能够听见肌肤被割裂开的声音...... 生日之际夫君公开纳妾，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特别是身为妻子的还得顾及面子强颜欢笑承受痛苦，这其中酸楚也只有当事人能深切体会。 回想起知书那女子如何讨好凌樾乃至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情形，一股无名怒火再次从江黛滢胸中涌起，简直想要把那人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可惜偏偏凌樾被其美貌所惑迷恋不已，对这样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为之辩护护短，这让整个局面更加难堪。 真是个妖孽！ 江黛滢恼怒得几乎失控，心中的愤恨几欲将她吞噬。 如今对方已如此嚣张，若将来再怀上孩子，更是无法无天。 这也正是江黛滢假扮怀孕的原因。 可惜的是她的假装终究难以长久，必须早做准备。 那阴冷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江婉清的脸上，望着她那轻松愉快的表情，江黛滢的眼神变得愈发阴森，内心深处越来越怀疑这是有意为之。 这狡猾的小女子，居然敢嘲笑她！ 等到那场赏花宴那天，看她还能不能继续这样得意。 “男人呢，总像个贪吃的小猫儿，谁能抵御诱惑？终有一天，子嗣才是关键。” 江黛滢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一手下意识地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江婉清，“你还年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很正常，等你成婚了自会懂的。” 那股不怀好意的气息让她背后阵阵寒气直冒，江婉清感觉自己浑身毛骨悚然。 “明天你就同我的车一起出发吧，今晚早点睡。” 江黛滢带着虚假的笑容站起身来，在最后提醒了一句之后便离开了。 目送着姐姐的背影消失不见，江婉清心里涌现出一股不祥之感。 实际上这次参加并不是非去不可，但她重获新生，如果连这么点小小的挑战都畏惧，何谈未来的大计？ 下了这个决心后，她的眼中闪过坚定。 经过一夜好眠，次日清晨当仆人浅月把她从梦中唤醒时，迷糊之中任由对方给自己梳妆打扮直到完全清醒。 “小姐啊，您看看人家那穿戴，比咱家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呢！” 浅月为江婉清打抱不平，觉得同样身为千金，凭什么她锦衣玉食，自家主人连件像样的饰物都没有。 “这些东西本就是身外之物，不必放在心上。” 江婉清并不在乎这些物质享受，倒是觉得那支朴素的玉石发簪显得颇为雅致简洁。 “虽然如此，但是……” 浅月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见府外来人催促启程。 江婉清安抚般看了浅月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没想到江黛滢已经到了那里，看见妹妹立刻取下自己头上的珍贵白玉钗插入到她朴素的发髻中。 晨曦下的光线照亮了江婉清的脸庞，令其美艳更显娇嫩动人。 原本打算讽刺几句简朴打扮的话卡在喉头，看着眼前这份绝色，嫉妒的情绪犹如洪水般涌出，让江黛滢一时语塞。 但江婉清却轻轻地笑了起来，并礼貌地说：“谢谢阿姐。” 这令江黛滢更加愤怒。 然而她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强作笑容道：“别这么说，这是我作为姐姐应该的。你貌美如花，今天的聚会肯定有很多贵公子前来，也许你能找到心仪之人也说不定呢！” 每句话听起来似乎都在咬牙切齿中挤出来。 第34章 踢到铁板了 面对这样的场面，江婉清只能够装作感恩地点了点头，回答：“那就借阿姐吉言啦。” 二人就这样一道出门。 到了门外才发现只有江黛滢准备了一辆车，而大夫人则提前动身。 “娘已经先走了，不如我们两个同行？”见状，江黛滢抢先说道。 江婉清只能顺水推舟般同意了提议。 浅月陪同着江黛滢的婢女一起在外头伺候，而江婉清则与江黛滢对面而坐。 她注意到江黛滢一直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并有意无意地挺着腰身，即便实际上并未明显显怀，但在这种故意的姿态下，却让人觉得她像是有了身孕。 可江婉清对此并不理会，静静地坐在马车内，眼神专注于前方向。 前世在侯府的日子，让她深谙各种条条框框，每一步走错都意味着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笑话，也总有些人时刻准备着寻衅生事。 恰恰是这种不加掩饰的态度，使得江婉清显得格外高洁脱俗，令原本想用姿态示人的江黛滢瞬间相形见绌。 即使浑身佩戴珍贵首饰、身穿难以求得的华服，但面对这样的对比，江黛滢内心充满了愤懑。 这个令人恼火的小人！ 怎么偏偏是自己这位正统大小姐，还成了世子之妻，到了对方那里反而变得黯然失色呢？ 满怀妒意的江黛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意识到此时正被江婉清淡淡扫了一眼。 过分的生气终究是对身体不利。 二人一路几乎无话可说，直到接近目的地。 武尚书家的大门前。 对于这趟拜访背后的复杂关系，江黛滢似乎有一种自我放弃的情绪存在其中。 江婉清对此心知肚明，既然今天姐姐选择带她来此地，前方必定布满挑战。 刚刚踏上尚书府门口的土地，只见郭乐瑶已在那儿等候多时。 等帮着江黛滢下车后，她立即转向了随后而来的江婉清，仿佛仙人般的风姿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不是咱们的二小姐嘛？” 她带着嘲弄的口吻问道，“黛滢，千万提防此人，否则说不定哪天连你未来的夫君都要被她吸引过去了哦。”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但是江婉清只是从容地从车厢中走出，让身旁的浅月轻轻搀扶了一把。 随着轻柔的风拂过衣角，她那曼妙身段若隐若现。 此刻情景，在场之人皆感到一种难以言喻之美。 郭乐瑶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而那边的江黛滢，则以近乎凶狠的目光直直盯着妹妹。 接过递过来的手绢轻轻擦拭了唇角一番，然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江婉清温和却又不失锋芒地回应道：“郭姑娘所言实在夸张了些。依我看，真正可能夺走未来郎君之心之人应该是知书吧？我算什么呢，怎会有那份能力。” 语气稍微停滞了一下，那笑容似乎并未触及内心深处。 “倘若郭姑娘坚持认为我在设计什么阴谋对付未来的妹夫，那倒不妨告诉我消息来源如何。身为庶出之辈固然身份低微，但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样不堪，怕是要通过官方渠道调查个清楚才行！”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其实这些所谓的指控都是郭乐瑶个人臆测而来，但此刻面对对方犀利反击只能感到一阵烦躁。 “清白？我还听说原本某位官员已经同意与贵府二千金订立终身，结果因为其命中带衰，吓跑了那位男子才作罢。如此一来，谈何名声尚好呢？” 尽管这话当众说出，周围经过的多为京城达官显宦之家成员，碍于面子没人直接表达关切之情，但从表情上看显然都对接下来的事情饶有兴趣。 至于站在不远处的江黛滢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只是默默站着一边，脸上流露出一副深受困扰的模样。 此番言语之下，四周聚集的宾客们纷纷停下脚步不愿继续往里走了。 江婉清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佩服您的洞察力啊郭小姐，居然能把别人家里发生的事掌握得如此精准，若是不知情者怕是会误以为您已经在各大家族内安插了卧底了吧。”江婉清一句话落下，众人的眼光齐刷刷投向郭乐瑶。 “何须！你做的那些事，已经满城风雨，难道还需我刻意查证吗？” 江婉清轻声一笑，“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了不成？” 事实上，这件事还真不是人人皆知的。 郭乐瑶明显察觉四周的视线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毕竟大家都身处盛京，没有人愿意自家府里还被别人安插了眼线。 而郭乐瑶却在这样的场合直接挑明，无疑让江家丢脸的同时也给了吏部侍郎一记响亮的耳光，甚至让她自己也被卷入其中。 意识到自己已然落入江婉清设置的圈套中，郭乐瑶面色铁青，伸出食指指着对方喝道：“江婉清，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江婉清随即低下头，抓住身旁江黛滢的衣服一角，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姐姐，请帮我……” 江黛滢：？ 本意是在旁观戏，并且想借机对付江婉清一番的江黛滢并未料想到妹妹会如此出牌。 “难道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吗？自从出现到现在，郭小姐对我始终态度咄咄逼人。我记得姐姐与她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吧？那么请帮我说几句好话。万一真的有不对的地方，我一定会给郭小姐赔礼道歉的！” 此言既出，现场的目光再次聚集起来。 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江家长女竟然坐视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 这样一来......恐怕流言蜚语就是从这位大姐口中传出去也未可知啊。 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这家里嫡庶之间怎么可能存在所谓的姊妹情深。 然而看戏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嘛！ 只见江婉清紧抓着江黛滢的衣服，见对方毫无反应后轻轻放下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一般让人顿生怜悯之心。 即便是场上的这些老练之人，面对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亦不免心生怜惜之情。 那一刻，在场的宾客们终于明白为何他们府里的男子们总会迷恋于某些温柔乡中不可自拔了。 第35章 被他戏耍了 尽管手绢已被攥得紧紧皱皱，掌心更是因为力道太大而略显苍白，但脸上仍旧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妹妹，你怎么这样说话呀。乐瑶这人性子直爽并无恶意。以后找个机会给你们好好谈谈，澄清误会如何？” 江婉清却摇摇头表示拒绝，“若真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行，怕是郭小姐对我的反感只会愈发强烈，我不想再劳烦姐姐了。” 随即转身假装委屈地靠到了浅月身上抱怨道：“我只是个出身卑微的侧室之女罢了，其实并不适合出席这种赏花宴。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完拿起丝巾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眼看其欲离去，江黛滢急忙阻拦，“怎么能这样呢？既然今天把你带出来就是要散散心啊！怎么可以辜负我的心意呢？” 显然双方都在演戏。 江婉清眉梢微挑一眼看穿了背后的真实用意——恐怕今日这聚会背后隐藏着不简单的秘密吧！ 见她仍旧沉默不语，江黛滢主动挽住前者手臂恳切地说，“难得咱们俩姐妹聚首，别扫兴了好不好？就当是为了陪陪我好了。” 这番话听起来虽颇为动人，但却没有多少人真正信以为真。 更不用说当事人之一的江婉清了。 要知道在家里面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够冷淡了，只要江黛滢没有刻意找茬就已经算是对她很好了！ “既然姐姐坚持挽留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不过还是希望郭小姐能高抬贵手饶过在下。” 此言一出，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迅速躲到了江黛滢的身后。 入府后，江黛滢并没有始终陪伴在江婉清身旁。 趁着江黛滢走开的机会，江婉清和浅月一起悄悄地藏了起来。 “小姐……” 浅月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担心在这个尚书府里会发生什么不测。 但此时此刻，江婉清却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既然人都来了，何必再去忧虑其他。你这小丫头，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也是我去面对，到时候你只需要收拾好东西，直接离开便是。” 少见地，江婉清表现出了一点玩笑的心情。 然而看到的是浅月脸上气得仿佛两个馒头般鼓起的样子。 “二小姐！” 浅月的声音中混合着一丝甜美与恼火，显得格外悦耳。 二小姐怎么可以对她有这样的看法呢！ 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无论情况有多么艰难，她都将站在二小姐旁边，共同应对一切挑战。 江婉清自然清楚浅月心中所想。 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好像刚才说过的话语就像云彩一般飘走了，只剩下浅月满脸焦急地站在她旁边等待下一步行动。 尽管江黛滢赞同那些大家闺秀们在此聚会，并且时不时地会朝江婉清这里看去，似乎生怕后者突然间不见了似的。 而同样密切关注着这一动静的，则是郭乐瑶——那个恨不得把江婉清撕成碎片的人。 但对于这一切，江婉清根本没当回事。 因为她明白，在江黛滢的眼里，郭乐瑶不过是个任由指挥呼之即来的仆从而已。 让江婉清意外的是，凌樾竟然也出席了这次聚会。 而且当他到来时，旁边跟随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宠爱的知书。 凌樾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温柔地注视着身边的知书，偶尔还会低下头对她耳语几句。 看着这对璧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江婉清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过去那一幕幕令人痛苦的记忆。 以前的日子里，凌樾对她厌恶至极，常常出言伤人，甚至在动粗之时根本不把她当个人看待。 虽然江婉清对这段感情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但每当见到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时，仍不免觉得奇怪。 为什么做同样的事情，凌樾对自己能够这般无情？ 她的目光随后落在另一个身影上。 江黛滢的目光冰冷如箭矢，紧紧锁定了知书的位置。 在凌樾面前，知书显得温柔乖巧。 但是当与江黛滢的目光相对时，则立即挺直腰板，高昂下巴，完全不再是当年那柔弱的女子模样。 金饰珠翠，华服丽装，尽显贵气逼人。 看到这样的知书，令江黛滢更是怒不可遏。 毕竟即使成为了侍妾，也不应该如此冒犯主子吧？ 正当江黛滢气愤不已之际，江婉清却暗自赞叹。 不得不说，知书这招棋下得十分巧妙啊！ 也许直到今日为止，像这样被人轻视的事情江黛滢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些微妙气氛的存在，凌樾仍然沉浸在与其他宾客讨论诗词歌赋的乐趣当中。 忽然间，他注意到了某个场景，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眼睛再也无法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臂突然伸了过来，将措不及防的江婉清一把抓住。 “哎呀！”她惊叫出声。 紧接着出现了一个男人——凌予策。 他手中握着折扇轻轻一挥，带起一阵凉风，在她眼前晃了晃。 四周查看一遍之后，确认假山之间没有其他人能看见自己。 可是并不能确定之前进入时确实没有人在场目睹一切发生的可能性。 这使得江婉清开始有些慌张起来。 “你在做何！” “就不怕被人们议论纷纷吗？” 江婉清显得十分紧张焦虑，相比之下，对方则是从容镇定的模样让她愈发恼火。 忽然间她意识到，真正感到不安的好像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凌予策似乎在戏耍她。 先前那份焦躁的心情瞬间平息，面对着凌予策，她逐渐恢复了冷静。 “三爷，你我是同伴，期望你能体现出同伴该有的态度。” 江婉清刚一开口，却发现对面那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并且朝她逼近。 当她直视凌予策那略带寒意却异常英俊的脸庞时，不自觉地呼吸停滞。 仿佛他吐出的气息已经覆盖到了自己的脸颊、颈部，乃至心中长久未暖之地。 “请让开。”她的声音很低沉，唯恐这场景会引来别人的关注。 但傅允歌却只是笑着凝视她，“不想让！” 随即，江婉清决定行动。 不远处有一块石头，她没有犹豫，直接抓起来对着凌予策扔过去，似乎想要结束他的性命一样。 第36章 你很害怕我? 眼见对方的动作，凌予策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但就在这一瞬间，外面响起了另一个男性的声音：“婉清？” 这嗓音对她而言十分熟悉，永远也无法忘却。 “是你在这儿吗？” 随着话音逐渐靠近，江婉清用严厉的眼光瞪着凌予策：“你怎么还不走！” 后者依然一脸淡然，嘴角甚至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江婉清感到极度紧张。 脑海里闪过上一世被抓奸的那一幕，那种羞耻感和痛苦仍旧刻骨铭心，每个在场者的目光犹如利剑穿透灵魂。 假如这一次再与凌予策被发现私下见面，那么情况恐怕只会比上一世更加糟糕。 江婉清的脸色愈发苍白，连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凌予策眉头微皱，最后终于正起身姿，摒弃了往日的懒散，伸手用力掐住了江婉清两眉之间的地方。 “哎呀——” 额头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江婉清猛然回过神来。 困惑之余，抬起眼看去时，凌予策已不见踪影。 “婉清？” 紧接着看到假山外出现了凌樾的身影，四处张望了一圈并未发现他人之后，他的目光这才定格在了江婉清身上。 “这里阴暗寒冷，你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对于这个问题，凌樾显得颇为疑惑不解。 江婉清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郑重其事地回答：“姐夫，我只是一时觉得外面空气闷热，因此才会进来稍微避一下暑热而已。” “但现在我已经舒服多了，这就离开吧。” 说完便准备绕过凌樾走人。 谁知当走到他身边时，一把扇子忽然展开挡在了她面前。 那一刻，强烈的恐惧立刻笼罩心头。 在前一世中，由于与凌樾之间的误会，导致自己背上了莫须有的污名。 尽管三年来一直遭受冷落，可最终因为美貌而再次受到了伤害…… 那次经历给身体和心灵带来的创伤几乎不可逆转。 更荒谬的是，世人非但没给予同情反而是恶语相加。 说是她主动引诱凌樾并自作自受。 从此之后有关她的流言蜚语便从未停歇。 那次之后，凌樾似乎尝到了甜头，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频繁对她施以宠幸。 然而她因前两次的遭遇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而凌樾也总是对她暴力相向，并出言不逊指责她是自作自受。 因此，每一次的欢愉对于江婉清而言无异于一场严酷的折磨。 直到她怀孕后，再加上江黛滢接连找来两位美貌侍妾，凌樾才终于减少了一些对她的摧残。 由于前世的经历，江婉清在和凌樾共处一室时不由自主地发起了抖。 “看起来你很害怕我？” 看到眼前这位穿着素雅小姨子的反应，凌樾不由得抬高了一边眉毛询问道。 不经意的一瞥之间，他发现了她竟拥有出众的容貌。 即使是一袭朴素装扮，却让她那份清丽脱俗更显突出。 想起之前瞥见疑似凌予策的身影，他对江婉清产生了更多兴趣。 “没有，只是这地方太冷了。”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反驳，随即用手推开遮挡面前的扇面便往外走。 这是凌樾首次遇到有人这么急切想避开他，当下生了几分怒火。 “站住！” 假山入口处的两人听到这话都不禁吃了一惊。 见到外面嘴角挂着浅笑但眼中却充满了恶意嫉妒的江黛滢，江婉清依旧不动声色迅速离开了假山：“姐姐。” 面对这一幕，凌樾先是惊讶了一瞬，眼神中闪现出一丝心虚。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到往常那副从容淡漠的态度，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转身欲离开。 “夫君为何会在这里与妹妹交谈，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呀？” 江黛滢的眼光何其敏锐， 准确捕捉到了凌樾那一瞬间显露出来的忐忑不安，心中的怨恨顿时沸腾起来如蛇蝎般剧烈。 凌樾眉头微皱，目光中流露出不满：“我在哪里自有缘由。” 接着又说道，“既然已经怀有身孕，就应当安心修养。花会上人多事杂对你身体无益。” “如果真的待不住的话，不如回去好好陪伴母亲。” 说完此话，他就径直离去了。 江婉清心中虽觉吃惊，细想之后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毕竟在上一世里虽然她曾经被抓现行过夜，可是那时候凌樾对她毫无情感可言反倒是不断羞辱着自己，而这正合江黛滢心意自然不会去责备那个对她不忠良人。 但这辈子情况完全不同——知书已在凌樾心底占据了位置。 再者近段时间以来知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争风吃醋的意思，而且考虑到江黛滢本身性子跋扈自负惯了。 所以这对夫妇之间的关系出现了明显的裂痕趋势。 想到这儿江婉清不禁露出几分看戏的心态。 被夫君这样当众扫落面子后，江黛滢气得泪流满面。 卷碧赶紧上前搀扶安慰道：“夫人千万别生气，公子他是中了那狐狸精圈套才变得这般！” “眼下要紧的是平安诞下麟儿啊！唯有这样日后方能确保安稳无恙呢。” 听了这话江黛滢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 待静下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江婉清尚未离去。 “哦？好个胆大的妹子，你还敢留在这里么？” 闻言江婉清恐惧地退缩了一下急忙解释说：“姐……姐您误会了……“ “其实我与姐夫真的没有关系，刚才我只是看到姐夫和一个女子在假山后面争执，因此才悄悄靠近探听情况。” “可我太笨拙了……”江婉清脸上满是愧疚之情。 “刚一出现就被发现了，那个女子也借着假山掩护逃跑了。若不是姐姐你及时赶到，只怕姐夫不会轻易饶恕我！” 江婉清紧紧抱着自己，惶恐不安地看向江黛滢。 江黛滢眉宇紧皱，眼中带着疑惑：“你说的是实话吗？” “千真万确！姐夫拦下我时警告我一番，那情景将我吓坏了……” 听到此话，江黛滢不由自主回想起方才的情景。 确实没有什么亲昵的行为，反倒有些防备乃至威胁之意。 “你认出那女子的模样吗？”江黛滢冷声问向江婉清。 第37章 落水 “只记得她皮肤洁白如雪，模样很是娇嫩动人，其他就没看清楚……” “认不出来？真是废物！” 瞪了一眼后，江黛滢怒气冲冲地带走了卷碧。 望着姐姐远去的身影，江婉清低垂着头，先前的惊恐与冤屈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仅剩一丝肃杀之气萦绕心间。 没过多久，她就看见卷碧秘密返回到那座假山附近查看。 不过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郁郁寡欢地离开了。 嘴角上扬起一抹讥笑。 对江婉清而言，这对夫妻不过是沆瀣一气罢了。 男方自视甚高号称正人君子。 而女方也是自诩高洁，背地里却干了多少不可见人的勾当。 前世知书虽然未曾成为小妾，但仍趁机怀上了他的骨肉。 那时，因为江黛滢的强势干涉而轻易打掉了孩子，并出于报复的心理给凌樾服下绝育药。 想到昔日知书落胎后的惨状，江婉清不禁陷入回忆中，不知不觉已步入庭院深处。 武府家财万贯，院落开阔辽远，还特地修葺了一处人工湖泊，并用奇石异草装点出一番幽静之美。 今朝举办赏花盛会，大部分宾客都在园子前端赏花观景，而这池塘因还未到荷花盛开时节略显荒凉寂静。 正当走神之际，猛然醒悟周围竟无他人踪迹。 顿时心中一颤，隐隐感到些许不妙，正欲转身离开。 哪知刚准备动身时迎面走来一位侍女。 那位侍女笑意盈盈：“请问江二小姐是否有何需求？” 心中顿生警惕之心，轻轻摇头否认：“不需要，我这就回去。” 意外地，侍女并未阻挠其行进反而恭敬地侧身避让：“请走这边通道吧。” 点头示意感谢后匆匆迈开步伐打算离开。 孰料刚刚走到边缘位置之时，突然后背遭受一股巨力猛推！ “啊——” 毫无预警之下被猛地推进水中！ 冰冷刺骨的感觉迅速覆盖全身，曾经濒临溺亡的感受汹涌而来。 身体无法控制地僵硬颤抖起来，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 慢慢地向下沉去。 濒死般的窒息感席卷而来，脑中甚至浮现几分不可思议。 居然这么容易？ 自从重获新生以来时刻小心翼翼地防范任何可能的危险，最终却还是以这样狼狈滑稽的方式再次落入水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反抗意愿骤然在心中升起。 她紧闭气息，拼尽全力将头抬出水面，手在四周胡乱摸索…… 忽然，一只手掌搭上了她的腰部。 江婉清心头猛地一喜，本能地抓紧那只手臂。 然而很快，她的表情就凝固了。 这只手不仅握住了她的腰肢，更是逐渐移到了胸口方向，而另一只手竟然企图解开她的衣带！ 江婉清惊恐万分，挣扎着想要逃离对方的掌控！ 无奈水中的她力气大减，只能任由那双手肆无忌惮地探索，同时感觉自己被拽向池岸。 这时候，即使再无知，江婉清也看清楚了对方真正的意图。 原来目的根本不是让她溺毙于水中，而是要玷污自己的名声与身体！ 她在混浊不清的池水中勉强睁开双目，确定救援者是男子。 从岸边隐隐传来女婢急促的呼喊声，估计不久之后整个花园里的人群都会赶至此处。 如果真的那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半裸且由一名男子怀抱上岸…… 想到这里，江婉清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比起这种羞辱更宁愿直接死去！ 当这个想法涌现出来后，江婉清像是丧失理智般开始拼命踢打身边的男子，并且倔强地试图将自己的头部沉入池中。 顿时之间，整个池塘变得泥泞一片。 那个家伙似乎也被她的举动吓得失去了方寸，在水中慌乱起来。 见到这样有效果，江婉清愈发奋力折腾。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突然间对方仿佛恢复了些许体力，一对强壮的手臂犹如铜墙铁壁般紧紧环绕着她的纤腰，随即毫不留情地将其提拉出水面。 “不……” 绝望的眼泪滚滚而下，她不顾一切地用手遮挡前胸区域，同时发出凄厉哀嚎。 提起她的那个人似乎稍有迟疑，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更加用力。 哗啦一声响过，凉风习习吹拂而过令江婉清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紧紧环抱着身躯低垂眉眼，并不愿对周围投来怜悯或鄙视的眼光多作理会。 这时，身体突然感到轻松了许多，紧接着便是失重感觉传遍全身。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拥抱着自己。 没等江婉清反应过来时，已被抱到了床上躺着。 接着厚厚的棉被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全身上下。 “平日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真正遇事反而畏缩如小鸟。” 耳边传来懒散轻浮的声音，这令江婉清心绪微动。 她慌张把头伸出被外确认眼前确实站着那位一脸嬉笑之人。 “凌、凌予策？” “除了我还会有谁？”他斜挑眉毛露出一抹诡异微笑继续道，“莫非你以为是哪个长相狰狞粗犷之辈吗？” 听到如此调侃言语后，江婉清脸色骤变通红无比。 她既愤怒又着急很想反驳几句但面对刚刚才解救了自身的恩人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出口反驳之词。 最后只得狠狠咬住嘴唇用眼神传递出满腹不满情绪盯着凌予策。 此人这张嘴可真叫人厌恶至极！ 不过此时此刻落水导致满头长发湿漉，缠绕紧贴脸部肌肤反衬得异常白皙晶莹剔透。 加之眼中残留未干泪痕，使得眼波流转处充满异样动人韵味。 此情景令凌予策瞬间愣怔片刻旋即移开目光脸上隐约流露出几分烦躁之意。 “早就知道你那嫡姐心存叵测，你还四处乱逛。江婉清，如果有一天你真出了事，一定是自己作死的！” 江婉清听后勃然大怒，全身颤抖，握紧双拳，满腔愤怒，但最终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凌予策等待多时，却没听到预料中的谩骂，不由惊讶地回过头来。 眼前的景象令他一时呆滞。 江婉清蜷缩在床上，白皙的脸庞露在外面，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紧闭着嘴，嘴唇被牙齿咬得鲜血直流，红与白交织出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 第38章 迷人的妖精 凌予策心跳加速，快步上前，用力掰开江婉清的下巴：“放开！” 然而，江婉清并不听他的，咬得更紧了。 看到她此刻反而更加执拗，凌予策不禁冷笑起来。 脸色一沉，他又抬起了她的下巴，手稍加力道，咔嚓一声响过后，江婉清便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痛楚。 她发出尖叫，随即被堵住。 她睁大眼睛，凝视着面若寒霜的凌予策。 此时，凌予策也愣住了。 他茫然地感受到江婉清皮肤细腻的触感。 原意是想让她松口，却不料做出了如此粗暴的事。 他仿佛被雷击般猛然收回手指，转身之际带着慌乱。 而江婉清也是心头巨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凌予策的背影，唇间还留着他的气息，可下颚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嗯……” 江婉清的手刚扯上凌予策的衣服一角，他立刻板着脸转过身来。 只听一声脆响，江婉清的下巴又被重新安好了。 她捂着脸痛苦得泪流满面，而凌予策则躲避视线。 语气越发冰冷。 “池塘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房间里有火笼，赶紧打理好自己的装扮。” 说完，凌予策大步离去，平日里从容自得的身影此时显得有些狼狈。 江婉清并未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一面，脸上疼痛渐渐减轻后，才意识到事情紧迫，急忙起身将湿透的衣物放到火笼旁烘干，并解开长发，找来一块布巾擦拭身体。 在别人家中的确不方便，没有替换的衣服，即便有也不敢贸然更换以免引起更多猜测。 好在火炉火力旺盛，衣衫薄且干得快。 收拾完毕后，江婉清这才离开了房间，前去参加花宴。 …… 江黛滢满脸铁青，瞪着面前的卷碧，压低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卷碧心中焦急，却还是勉强支撑着答道：“奴婢已经早早安排好了一切，按理来说应当早就有动静了……” 江黛滢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尽管沉默无言，但卷碧心中却愈发沉重，在这春意盎然之时，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冷意。 主仆二人心情迥异之际，郭乐瑶挥动着小巧折扇悠然而至：“你们倒有这份闲情逸致，还在好好享受花景呢。” 边说边瞥了一眼江黛滢隆起的腹部，眼中闪烁着几分艳羡之情。 从小到大相识相知的她们，在各自成为名门望族之后，关系更加密切。 尤其是多年未孕这一点让她们之间有了更多的共鸣。 对于挚友的到来，江黛滢面容稍许温和了些，见其目光停留于自己身上，微微一笑：“放心吧，你的愿望定会实现。” 随后，江黛滢以眼神示意对方跟随自己离开人群密集处，这才轻声说道：“其实我此次怀胎得幸亏婆母帮助。” “据说她特意请来了一位高人，对治疗不孕颇有些手段。” 闻言，郭乐瑶瞬间两眼放光，激动地拉住好朋友的手请求帮助。 “你若真不愿帮忙，又怎么会提前告知如此好事！” 江黛滢笑着责怪道，“明天，便安排那位奇医为你诊治吧。” 此番承诺让郭乐瑶倍感温暖，两人默契一笑，友情似又加深了几分。 恰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那正是许久未现踪迹的江婉清。 江婉清刚刚沐浴完毕，白皙肤色犹如皎洁月光，嘴唇上的细小裂痕并未影响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柔弱之美。 一现身便引来无数关注。 “简直就是一个迷人的妖精！” 郭乐瑶对这般女子素无好感，当即扭过脸去不屑一顾。 不同于好友的直接态度，江黛滢仔细观察后并未发现妹妹有何异常之处。 而当后者注意到侍女低垂着头时，不禁感慨道：“天生丽质难自弃，就连父亲都特别宠爱于她，希望为她找到好归宿。” 面对这种情况，即使平日乐观开朗如郭乐瑶也无法理解，“为何大人竟也会看不清楚形势？” 随即义愤填膺地补充：“婚姻之事应该讲究品德才对，哪怕外表再出色，如果出自庶出且品行有问题，充其量也只是供人玩赏之物罢了！” 江黛滢闻言叹气连连，“家中只有兄长与我们姐妹二人相伴左右，加之母亲本性温顺，对此亦是无能为力。” 见状，这位忠诚好友决定出手相助，“何不让此事交给我处理？只需找个合适理由前往府上作客即可……” 听完对方提出的解决之道，江黛滢略显迟疑，“这么做未免太过严厉？” “你不采取行动，别人就会加害于你！” 一番言语之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计划实施。 随着时间推移，赏花聚会逐渐步入尾声。 江婉清暗自庆幸整个过程未曾被人察觉秘密后，心情轻松了不少。 贴身侍女浅月则好奇问道:“您刚才去哪里了呀？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您。” “只是觉得周围喧闹不堪，去了趟假山旁散散心而已。” 知道主子不想多聊相关事宜，伶俐的浅月便没有再进一步探究下去。 回江家的路上，车上多了一个人。 郭乐瑶满脸自傲，看着江婉清的眼神中满是鄙视和轻蔑，仿佛眼前的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存在。 她率先与江黛滢坐进车内，连同身旁的丫鬟一起，立刻让车厢显得格外拥挤。 江黛滢满脸抱歉：“妹妹，郭夫人有些要紧事需要在府中暂住，待会我会再派一辆车来接你，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江婉清心知肚明马车不会再回来了，但实在不愿意与这二人同行，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郭乐瑶不屑地说道：“对付这种人何需废话，你呀，真是过于温和了。” 江黛滢轻轻一笑，示意远处的侍女放下车帘，随后马车摇晃着驶离。 浅月气得眼眶泛红，望向江婉清时目光里尽是委屈：“小姐，她分明是在故意羞辱您！” “既然明白她的用意，我们也没必要为此难过。” 江婉清神情平淡，轻轻拍了拍浅月的手以示安慰。 “没关系，从这儿到家中也不算远，我们步行回去就是了。” 无奈之下，浅月只好抿嘴应允。 没想到刚出朱雀街，一辆马车就出现在二人面前停下。 第39章 让她们自求多福 驾车者面带热情微笑：“江二小姐，这是我家主子特地吩咐我来迎接您的。” 浅月一脸惊讶，而江婉清则似有所察般转身，刚好见到停靠路边的马车。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马车窗帘，一对充满戏弄意味的目光正朝这边看过来。 江婉清轻哼了一声，毫不迟疑地踏上马车，并顺手将浅月一同带上。 浅月瞪圆了双眼，在进了车厢后才敢小声问道：“小姐！你怎么确定此人不是骗子呢？” “咱们又不认识他所谓的主人呀！” 江婉清微微一笑，“何必害怕，在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能将我们怎么样不成？” 言罢，她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丝弧度。 这让浅月更加疑惑不解，心里嘀咕着小姐近来的胆量确实见长了。 尽管如此忐忑，她还是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向外窥探，暗自发誓如果车子偏离既定路线就要立刻呼救。 所幸一路上并无波折，她们安全返回江府门前。 望见不远处刻有“江府”二字的大门牌匾，浅月总算安心了下来。 这时马车缓缓停驻：“江二小姐，请下车吧。” 江婉清点头示意并领着浅月下了马车。 穿过侧门进入府邸，果然见到之前送行的大姐的那辆马车此刻已空置在一旁，马已被卸下静置于庭院之中。 面对此景，江婉清只是一笑置之，径直前往金姨娘住所。 见到女儿归来，金姨娘立刻上前迎接：“怎么样？在尚书府的花宴上玩得开心吗？” 听到母亲如此单纯无邪的询问，就如同孩童般的话语，江婉清心头顿觉温暖。 她笑着回答：“四周鲜花盛放，香气袭人，确实美极了。” 看着女儿脸上那明媚灿烂的笑容，金姨娘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好就好，只要开心就行。” 然而稍作犹豫之后，金姨娘小心翼翼地望着江婉清试探性地开口道：“听闻今日聚会现场有不少名门子弟……” 闻言，江婉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予以确认：“确实有这么回事，只不过他们和女性宾客之间隔了一层帷幕，并没有过多互动。” 除开某个特殊时刻外，她甚至亲身经历了一段亲密接触...... 突然间想起当时的情景，江婉清不由自主地轻轻咬了咬舌头，试图让自己尽快摆脱那段尴尬回忆所带来的害羞心情。 金姨娘听罢欲言又止，显然有什么顾虑没能说出口。 “姨娘，您若有话，请直接告知女儿。”江婉清温和地看着金姨娘。 金姨娘这才勉强开口：“若有机会接触外面的男子，多留心一些，为自己挑选一个好的夫家。” 身为母亲，却需如此指点自己的孩子，这让金姨娘满脸通红，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 “实话讲，这些本不该由我口中说出。可你父亲铁了心要将你许配给那吏部侍郎，而夫人……你也知道她的脾气，我实在无能为力。”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悄然滑落，紧紧握住江婉清的手说道：“你是我的掌上明珠，怎能忍心看着你陷入这样的困境呢！” 听闻此言，江婉清心如刀割，泪光在她眼中闪烁着。 “姨娘，别担心，我心里明白该怎么办。” “与那吏部侍郎的事绝不会发生了，我也不会坐等安排。” “这背后复杂之处，非是你所知啊。” 金姨娘的话语中更添了几分酸楚：“作为晚辈，你婚事的最终决定权仍在大夫人手上，此事非人力所能改变！” 面对这种情况，江婉清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姨娘，只能让对方抱住自己痛哭一场。 房间内的浅月也被这场面感动得落泪不止。 与此同时，院外的司琴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里，并迅速奔向金玉苑。 “真是这样说的？”周氏冷笑道。 “没错，句句属实，我是亲耳听到的！” 司琴语气坚定回答道，并且满含期待望向周氏。 周氏眉头微皱，站在旁边的兰菊嬷嬷上前递给了她一锭银两，“干得不错，只是还不够彻底”。 收到赏赐后的司琴恭敬地道谢，并表示随时愿意接受任务指示。 “既然她们认为我会因偏见做出不公平处理，甚至可能给这丫头找些差劲的亲家？那就让她们自求多福去吧。” 说着周氏手握鲜花揉捏成碎片，“近期保持低调，接下来会有人主动联系你的。” 待到送走了司琴，周氏随手丢掉了已经损坏的花束并下达清理命令…… 安抚完金姨娘后，江婉清的情绪同样低落无比。 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索性把所有饰品都倒了出来查看一番。 浅月听见动静便问：“小姐是不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呢？” 摇摇头以示否认，脑中浮现起曾在珍宝楼见到过的首饰模样后决定选用时下京城流行款‘千丝手镯’。 此类首饰来自江南地区，其特点在于用细若游丝般金银线紧密编制而成，轻盈飘逸，动作间响起如同天籁之音般的声响。 虽然从实用性角度考虑或许显得华而不实，但为了应对接踵而至的变化，江婉清还是从中挑选出数枚较为普通的银饰开始准备。 千丝镯虽分金银两种颜色，鉴于当前情况以及审美考量，选择了更为低调内敛且雅致脱俗的白色系列进行制作加工。 取出特制工具，在浅月协助下，通过击打、拉伸等多个步骤，努力将其塑造成型。 勉强才拉长了两倍，江婉清和浅月就已经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她粗重地喘息着，怒视着眼前的银条，内心充满了挫败感。 这项差事真是折磨人！ 虽然心有不甘，但她还是重新鼓起勇气，继续努力拉动那根顽强的银条。 就这样不断地尝试与暂停，直至深夜降临，银条也不过拉到了差不多做鞋垫用的大针般粗细。 而她的掌心已磨出了两个明显的水泡。 终于，江婉清感到体力耗尽，决定先停止。 匆匆清洗了一番后，忍着手掌的刺痛，她渐渐沉入梦乡。 不多时，桌上散落的银条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拾起。 “傻丫头。” 从黑暗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 第40章 久别重逢 梦中的江婉清眉头紧皱，表现出不满的情绪，但终因过度劳累，很快就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中去了。 次日晨间，江婉清早早便醒了。 只见昨日手上的泡泡稍微变小了些许，不过反而更加疼痛了。 为了不让金姨娘担心，在早饭期间，她选择仅使用勺子来喝粥以糊弄过去。 很快春天就过去了。 江婉清断断续续、反反复复，最终同浅月一起将手镯转变成细丝，并按照手腕大小剪断之后，仔细缠绕起来。 要将这些银丝巧妙排列绝非易事——既要求形态优美灵动，又不可太过紧凑而显得俗气。 经过极其小心地操作，直到四月底的时候，终于制成了第一只精美的千丝手链。 浅月对着成品惊叹不已：“小姐啊，我看您这手艺比珍宝阁里的匠人们还要精湛呢！” 听到这样的赞扬，江婉清微微一笑说：“你这是在夸大其词，事实上，人家用的都是质地极佳的纯银；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看起来漂亮罢了。” “无论如何，这只手链的价值应该会比之前的韭叶款略高些。” 就在江婉清打算找个合适时机将其卖出之时，这天刚吃完早餐没多久，就见金玉苑的人来到这里传达消息。 兰菊嬷嬷脸色凝重地请求她们母女前往相见。 看到这样的情形，金姨娘顿时露出不安的表情，并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兰菊嬷嬷找我们何事？” 面对此问，对方只是冷漠地说了一句“去就知道了”，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面对如此对待，即便是仆人的不屑一顾也令金姨娘感觉颜面无存。 然而，出于敬畏之心，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女儿忐忑跟随而去。 然而，等到达目的地才发现情况并非预想中那样糟糕。 “二姐！”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金姨娘先是愣住了几秒钟，然后满脸震惊地注视着对方：“你是......老弟？” 站在那里的是位行动迟缓的老者，满头皆白。 这让江婉清不由得瞪大双眼。 目睹久别重逢的一幕，金姨娘先是惊喜交加，随即转化为无尽怜悯之情，甚至泣不成声，“怎么会突然来找我们呢？” 那人的眼眶同样湿润了起来，“老家歉收严重，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们帮忙。幸好遇到了这位善解人意的夫人，愿意让我进来。” 说到这里，他对高高在上坐着的女人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见到此景，金姨娘也满眼泪光地望向那个女人。 而周氏则平静地说了一句让人琢磨的话，“虽然名义上你是这个府邸的小妾之一，但我们之间毕竟还沾点亲缘关系。” “既然亲戚来访，总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吧。” 听罢此言，江婉清不禁对这位主母产生了疑问。 她竟然会有这般善举？ 未曾料到，周氏确实展现出了这般仁慈！ 在金姨娘面前，兰菊嬷嬷仔细量取了二十两白银，并亲自交到了舅舅手中，还特意安排仆人再准备一车粮食，让他带走。 这位久经沧桑的舅舅感动得泪如雨下，最终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即便是素来注重礼节的金姨娘，此时也放下了面子，诚恳地跟着磕头：“非常感谢夫人的宽宏大量！” 周氏淡淡回应了一句，饮了一口茶之后说道：“好了，你们多年未见，找个安静地方叙旧去吧。” 金姨娘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牵着自己女儿与弟弟回内院。 刚跨过门槛，江婉清便对这位陌生的小舅充满了好奇：“小舅，您是从哪里过来的呀？” “我们是从川州过来的，马不停蹄赶路，确实十分疲惫。”舅舅回答道。 “听闻川州距京城甚远，足有千里之遥。小舅怎么知道要来找江家呢？” 江婉清继续问道。 听见此言，小舅略显惊讶，但马上说：“自然是沿途打听来的。像江府这样的显赫门户，在京城里哪会有人不知呢？” 对于这一点，金姨娘倒是没有多虑。 只见她满脸喜悦地看着亲弟弟，急忙关切询问起家中情况：“咱爹妈还好吗？” “父母身体尚且安健，只不过年事已高，父亲去年起就已经卧床不起……” 说到这里，舅舅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得知消息后，金姨娘顿时陷入沉思，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片刻后，她勉强挤出笑容，强忍泪水起身打开柜子取出了一些贵重饰品。 “既然身为子女却无法陪伴双亲左右行孝道，这点心意就算是我的一点小小补偿。请务必将这些东西拿回去给咱们爹瞧病使用吧！” “二姐啊，这使不得、实在不行……” 面对突如其来的馈赠，小舅慌忙站起来谢绝。 显然他内心充满了愧疚：“想当年家庭贫困之时为了换取全家生存的机会才迫不得已将你卖掉……” 不等对方说完，金姨娘便紧紧抓住小舅的手腕，坚决地把东西塞过去：“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不管怎样说血浓于水嘛！尤其对我而言更是如此重要。如果你不肯接受这份礼物，岂不是等于不愿意认我做你姐姐，嫌弃我现在所处地位吗？” 见姐姐坚持如此，小舅只好勉强收下。 随后两人坐下来聊起了更多往事。 趁着时机正巧，金姨娘赶紧招手叫来了江婉清正式介绍道：“这是你的外甥女，名叫婉清。” 江婉清礼貌地问候了一声：“小舅好。” 得到应答之后，只见名叫金三强的小舅立即点头微笑以示认可。 “真不愧为贵族千金，长得真是标志俊秀极了，简直跟当年青春焕发时期的二姐如出一辙。” 金姨娘望着自己宝贝女儿的眼神充满了无限宠溺。 由于毕竟涉及到男女界限问题，因此即使再亲近如兄妹关系也不能停留太久。 约摸过了半炷香时间之后，金三强就不得不离开了。 临别之际，他对姐姐依依不舍：“当时所发生的事全都是我们对不起你……现在手里总算有了些积蓄，从今往后我就不会再打扰您和侄女儿平静的生活了……” 说着说着他就登上了满载而归的粮食车上离去。 透过车窗外隐约能够看见他在悄悄拭着眼角涌出的晶莹液体。 第41章 别怪我不留情面 目送着车辆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金姨娘再度忍不住潸然泪下。 回到房间中，她开始不断回忆起过往时光中发生在故乡里的点点滴滴。 尽管听得聚精会神但同时心中仍存有几分不解。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向来刻薄冷漠的周氏，突然间变得这么慷慨大方起来呢？ 她心里越来越没底，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点亮油灯坐在桌前苦苦思索。 “咔嚓！” 窗外突然传来声响，江婉清猛地一惊，急忙回头，却见秦义正站在那儿。 秦义考虑到江婉清不会武功，故意制造了一些声音引她注意。 见江婉清发现自己，秦义赶紧说道：“江二小姐，我家主人请你到后门去一趟。” 江婉清想了想，随即起身，匆匆向后院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按理说小门应是锁上的，但不知怎的被秦义给打开了。 来到后院，江婉清看见门外站着两位身影，一高一矮。 满腹疑问地走过去，那人转过身，正是凌予策。 旁边较矮的身影戴着兜帽，在凌予策的眼神示意下，那女子脱下了帽子，露出一张清丽面容。 认出此人，江婉清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望向了身旁的凌予策。 后者倒是表情平静：“这是我们之前提到的事。” 江婉清瞬间明白过来他在讲什么。 果然，那位姑娘微微笑着点头道：“在下便是曾姑姑之徒。” “小女名为韩馨。” 面对这样的回答，江婉清也展露了笑容，眼里的光芒在黑夜中犹如点点星光。 这让凌予策感觉掌心隐隐作痛。 他握紧拳头轻咳了一声：“今日只是为了让你俩互相认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让她入住你的院子帮忙。” 话音未落，远处响起一阵喧闹。 同时秦义身形一闪出现：“有人过来了，快些回去吧，江二小姐。” 江婉清顾不上细问，连忙跟随秦义快速离开。、 望着其如风摆柳的背影，韩馨开口说道：“还是第一次见阁下身边如此灵动的人儿。” 凌予策闻言脸色微沉，目光冷冷扫过韩馨。 后者瞬间面如土色，慌张低下头，“是我失礼了。” 凌予策没有回应，直接走向马车，淡淡的声音穿透夜色： “罚三十杖。” 韩馨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摇摇欲坠，却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 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即将面临的惩罚毫无所知的江婉清，在守卫尚未抵达之前成功回到了住处，心跳得很快。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房里，却不小心惊醒了浅月。 女子半梦半醒地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小姐？您刚才是起身上茅厕了吗？” 为了不让下人起疑，江婉清随口敷衍了几句。 待一切准备就绪躺下后，想到未来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谋生计时，心头不禁涌上一丝欢喜。 直至深夜方才勉强入睡。 隔天早晨醒来已经有些迟了。 幸好不是每月的重要日子，不用特意向周氏问安，否则怕是免不了又要受一顿训斥。 没想到刚收拾好，门外便来了兰菊嬷嬷，一脸严肃地道： “夫人有言，请你今朝前往玉京堂共进早餐。” 听说要往那边去，江婉清还未有何反应，身旁的浅月却立刻变了脸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怎么突然要去那边用餐呢，老祖宗平时不喜别人随意打搅才对啊……” 兰菊嬷嬷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盯着浅月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刺人。 “主人的事，哪是你这种丫头片子可以插嘴的！” 浅月立刻沉默了下来，仿佛被冰封住了喉咙。 江婉清冷冷地瞪着兰菊嬷嬷：“她不能问，我能否过问？” “祖母素来虔诚礼佛，早有规定，除了节日庆典外不许打搅。为何今日突然决定前往？” “况且现在卯时三刻了，你这时才来通报消息，让我们如何来得及赴约？” 兰菊嬷嬷面对江婉清一连串犀利的质疑，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敬畏之心，只是勉强回应道：“这些都是按照夫人的指示行事，其他的事情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真是这样吗？” 江婉清发出冷笑，“那待会我会当着祖母的面亲自向母亲确认一下这件事。” “特意等到最后一刻才通知我这件事，是否也是出自母亲的意思呢？” 她在说最后几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这一变化让兰菊嬷嬷终于露出了一丝紧张之色。 只见她望着面前威严逼人的二小姐，强忍着恐惧笑道：“何必跟老身这样的下人为难呢，小姐？” 但见江婉清仍旧面无表情的样子，兰菊嬷嬷心底开始发慌。 一旦事情真的闹到老太太面前去了，后果恐怕难以收拾啊！ 咬紧牙关，她猛地挥掌狠狠打了自己几耳光：“都是奴婢不明事理，实在不应该啊！” “还望小姐念及这些年在江家尽心服侍的辛苦，宽恕老奴这一次吧！” 这几耳光下去后，她脸颊泛红，引来路过的丫鬟和仆役好奇而小声议论。 此时兰菊嬷嬷低垂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激怒了一旁已经忍无可忍想要冲过去理论的浅月。 但是江婉清阻止了她冲动的行为。 她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目光轻轻拂过面前狼狈不堪的兰菊嬷嬷，“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过错，这次便暂且作罢吧。” “但如果有下次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这番话后，她示意浅月去取斗篷，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向着玉京堂方向走去。 途中，浅月满腹委屈：“明明兰菊嬷嬷是故意为之呀！小姐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吗？” “依我看，应该直接告状给老太太听才行！” 然而江婉清却并不这么想。 她想到了那位深居简出一心向佛的祖母。 其实严格说来，这并不是她的亲生奶奶。 目前正值大靖王朝初期繁荣时期，至今传至二代君王。 开国之初，皇帝从乞丐成长为九五至尊的故事流传甚广。 与他相伴多年并共同经历了风雨的妻子秦氏更被誉为巾帼英雄。 可惜的是由于长期跟随夫君征战沙场，导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继位不久便逝世。 第42章 挑拨是非 她膝下共有三男一女，并曾收养了战功卓着将领遗留下的幼女。 后来该女子长大成人后被赐婚给了当时的尚书江大人。 尽管江夫人未能诞育任何子女，最终选择了已故庶出子代养作为继承者。 因为其地位尊贵，在家中无人敢对其有任何冒犯之举。 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老太太对宗教的痴迷日益加深，终日沉浸在佛堂之中修习佛法，对于家中的大小事务也从不过问，众人也不敢去打扰她的清净。 回想起过往种种，江婉清心中对于这位所谓的祖母并无多少感情。 在前世里，老太太一心只向修行，对自己遭遇的一切全然不顾，从未给过指导与关爱，在她看来更像是陌生人一般存在。 虽然心中痛恨江府，但对老太太却没有什么具体的怨恨之感。 今天究竟发生何等大事，竟能打破老太太的静寂生活？ 至于兰菊嬷嬷的问题，她就更不会太放在心上。 “既然祖母平素不插手家事，即便真将事情告知于她，结果也难以预料，反而徒增烦恼。”江婉清低声细语道。 “更何况，兰菊嬷嬷本就是大夫人跟前红人，就算受到些许惩罚也多半不了了之。如今让她当众自扇几巴掌，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浅月听罢，内心愈发难过，不禁落泪：“难道这世间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够讲理之处了吗？” 确实没有。 回想自己上一世的经历，充满了屈辱和艰辛，江婉清心中感到一阵寒意。 好在玉京堂已在不远处，只见前方江黛滢以及来访客郭乐瑶早已到达现场。 看到江婉清终于出现时，两人目光中皆露出了些许轻蔑之意。 然而江婉清并未理会，正欲上前致礼之时，却听得周氏的声音响起。 “母亲莫要见怪，请体谅一下小女年幼且居住地远离此地，迟来并非故意。” 今日周氏打扮精致淡雅，一身浅蓝云锦绸衣搭配着同色系褶裙，在日常装扮中更添了几分雅洁之美。 闻言，江婉清心中嗤之以鼻，认为其表面为己辩护实际上是在挑拨是非。 明明知晓住处距离遥远为何未早早出发呢？ 再者言及年纪问题更是站不住脚。 十六芳华已然接近适婚年龄怎能称为“小孩子”呢？ 就在周氏继续解释之际，江婉清却忽然表现出一副胆小怕事模样打断说辞，“孙女拜见祖母……” 这突如其来的举止令正在发言的周氏显得颇为尴尬，神色略显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地看向了这位侄女。 “真是哪里都跟我作对！每次碰面都要出状况！”她暗暗抱怨道。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婆婆，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持良好形象，所以只能勉强露出笑容说道：“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并不需要如此重罚。” 如今提及之前迟到的事情变得相当棘手。 目睹这一切后，旁边站着的女儿江黛滢眼中透露着意外。 而另一边，则是全程观战直至此刻仍然满脸鄙夷之情的客人郭乐瑶。 后者越看越觉得对方可恶至极。 用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挤兑得好友之母哑口无言。 真是天生的小人胚子啊！ 活脱脱一朵娇弱的小白花。 差点把郭乐瑶气得半死。 这一幕幕戏码上演时，江老太太端坐在桌前，仿佛一无所知。 虽然年纪大了，但她并未显出丝毫枯萎之态，鬓角银发飘逸，头上佩戴着精致的璎珞抹额，身穿深棕色的喜字纹褂子，显得更加沉稳庄重。 此刻她轻合双目，手中捻动着念珠，口中低吟佛号。 见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双眼并不因岁月而浑浊，反而显得清澈通透。 江婉清猛然间与江老太太对视，心头不由得一紧。 “既然到了这里，就请坐吧。” 江婉清急忙答应，乖巧地坐在了江黛滢的下首。 江黛滢肚子已微微隆起，这时她正轻轻抚着腹部，眼神带着几分探寻之意看着江婉清。 “大姐。”江婉清温顺地问候道，眼中依旧充满恐惧和不安。 那副神情实在太过卑微。 江黛滢失去了兴趣，转身百无聊赖地赏玩着桌边的花朵。 江婉清心中疑惑顿生。 除了一早就进宫上朝的江文霆，难道还会有其他人到来吗？ 就在这种猜测浮现心头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喊声：“大爷回来了！” 顿时，桌上几位女子脸上都泛起了期待的笑容。 特别是周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起身，目光急切地望向门口。 一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是江家大少爷江成宇。 他俊美潇洒，满脸微笑，眉眼如画，给人带来无端的好心情。 他身上还穿着在白鹿书院就读时的长衫，体态挺拔，风采斐然。 一进门，他就恭敬地向长辈行礼：“拜见祖母、母亲。” “哎，好，回来就好。” 周氏高兴得热泪盈眶，赶紧扶住儿子，连一向严肃的江老太太也不由多看了他几眼，露出满意的微笑：“平安归来就好。” 江成宇爽朗地笑了起来。 在一旁的江黛滢更是开心不已：“大哥真是公务繁忙啊，这么久都没回过家了！” “学院每日都要早起背书，每月还要接受考核，抽不出空闲，希望妹妹不要怪罪。”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抱怨，在听到这话后江黛滢却开始为他担忧起来：“如此劳累，大哥身子骨还好么？” 周氏也怜惜地拉着儿子的手仔细打量，忍不住嗔怪道：“难怪你都瘦了不少！” 眼前这和睦团聚的画面，江婉清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 她望着江成宇，心里充满了蔑视和仇恨。 表面风度翩翩，实则只剩一颗腐朽的心罢了！ 前世被困于深宅大院之中，江婉清曾一度认为这位兄长是个正直君子，甚至在遭受冤枉之时也无法向还在外地求学的他求助。 但到了过年难得相聚的日子，江婉清终于得以见到江成宇。 彼时她声泪俱下地恳求他帮助，并跪在他脚边揭开胳膊上的衣袖，展示满身伤痕。 然而，当时他是怎么回应的呢？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厌恶，仿佛她是世间最肮脏的存在：“你所犯下的丑行已经众所周知，如今竟然还敢诽谤自己的夫君，实在令人痛恨！” 第43章 祠堂罚跪 “念在我们毕竟有兄妹之情的份上，这次我暂且放过你。但若让我再听到你在外面乱说话，绝不轻饶！” 话音刚落，他拂袖离开。 当时的江婉清以为江成宇是被他人蒙蔽，对她产生了误解。 虽然心中痛苦不已，但她从未怪罪过他。 直到她产下孩子被江黛滢夺走，当作了自己的亲骨肉。 孩子满月之际，江成宇来到府上拜访。 因为她上次受到了江成宇严厉的斥责，觉得没脸见人，于是便推说生病独自躲在了后院。 谁知却被卷碧撞个正着，被迫去寒冷的户外洗涮衣物。 待手上的冻疮遍布时，她途经假山，竟听到了江成宇的声音。 不仅他一人，在那假山之中与卷碧正肆意放纵。 对于人事已有所知的江婉清顿时脸色苍白，慌忙找地方隐藏起来。 这无意间的隐蔽使她得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原来在江黛滢未嫁之前，两人之间就已经暗通款曲。 甚至当年自己遭受陷害的背后黑手竟是江成宇！ 自得知江黛滢不能生育之后，为了保住凌家这一豪门姻缘，竟为江黛滢出此毒计！ 躲在暗处的江婉清听着那些不堪的话语，掩面而泣。 自那时起，她对家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现在面对装模作样的江成宇，心中只剩嘲讽。 尽管江成宇也注意到了江婉清坐在桌角处，并在他返回时不言不语地低垂着头，眉头轻轻一蹙，但他并未多说什么，仅是微笑着坐下准备进食。 不同于江婉清居处里粗糙得还不如仆人饮食的情况，这里餐桌上则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诸如煎小笼包、桂花卷、莲子粥、金银馒头、奶油酥……各式各样美味的早点摆满了整张餐桌。 侍女们递上来漱口水及热毛巾，经历了一番繁琐过程才最终开始进餐。 即便是两世相加的经验里，江婉清也未曾享受到如此奢华的早餐待遇。 她吃过的最好一顿饭发生在前世怀胎之初，由凌老太太特别赏赐的一碗肉丝面。 想想都觉得滑稽。 然而面对当前这场美食盛宴，江婉清决定不会委屈自己，无视几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那里寒暄客套，专心致志地享用食物。 不得不说，即便是小小的包子也能让人回味无穷。 就在她沉浸在美味中时，却有人对此表示不满。 郭乐瑶带着几分嘲弄之意看向她：“婉清妹妹似乎非常享受呢。” “虽说你是家中地位较高的二小姐，平时行事风格可能不够成熟也就罢了，没想到连饮食方面也是这般见识狭隘吧？” “别人听了，还以为谁欺负你不给饭吃似的。” 郭乐瑶的这番言论使得场内气氛骤变。 周氏和江黛滢气愤不已地盯着江婉清，就连一向淡定的江成宇也皱紧了眉头。 江婉清见此情形，缓缓咽下口中的点心，肩头不由得颤了颤，望着郭乐瑶的目光里充满了委屈。 “不是我见识少，实在是因为我身体一向虚弱，大夫曾说我的体形太过瘦弱，在进食上需要格外专心，绝不可马虎应对。” “乐瑶姐姐，我好羡慕你啊！” 江婉清目光诚挚地望向郭乐瑶，眼中满是羡慕之情：“那位大夫告诉我，像我这般难以下咽的人命中注定不易，唯有如姐姐你这般的体质——哪怕吃什么都容易长胖才是真正的幸福象征呢。” 听罢这番话，郭乐瑶的脸色骤变。 她指着对方怒道：“你！” 郭乐瑶几乎想扑上去撕了江婉清。 自小以来她就是那种容易堆积脂肪的类型，夸张一点讲就连喝杯水都可能会长肉。 对她而言，生活中最头痛的就是难以尽情享受美食。 为此请来多名大夫求解，得到的回答总是委婉建议她要节食并加强运动，各种药物也服用不少。 如此这般努力多年下来，如今虽称得上有几分圆润之姿，但她最憎恨的就是被人以此为话题议论。 而今居然还有胆大如斯者敢公然嘲讽？ 虽然内心极度愤怒，但考虑到此处乃是在江家内，终究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没有发作出来。 见到好友被欺负，一向直爽豪迈的江黛滢立刻站出来帮腔，对着那个挑衅者怒目而视:“婉清，你乱说些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斥，令本就心虚的江婉清整个人一震。 她急忙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试图缓和气氛:“乐瑶姐姐别生气啊……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真不明白怎么会让你这么生气。” “装蒜！”郭乐瑶脸因恼怒而显得有些扭曲，“难道你还以为这里的人都傻吗？” “根本就是在说我太胖吧！” “真的没那个意思……” 江婉清连忙辩解道，“你跟黛滢姐一直都是闺阁密友，我怎会去冒犯你?” “好了!“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时，桌首坐着的江老太太猛然间厉声打断了一切喧哗。 只听得见一声冷冽呵斥，立刻整个房间安静如鸡。 连带着刚才还满脸不悦的郭乐瑶也只能愤愤闭嘴。 老太太锐利的目光依次扫过众人之后最后停留在了江婉清身上，语气严肃:“在客人面前这样吵闹成何体统？这是谁教你这么做人的道理?!” 闻言，江婉清心中顿觉恐慌，立马双膝跪地低头认错：“孙女愚昧。” “岂止愚蠢？我看你是肆无忌惮！” 听了这话后，只见江婉清身躯不禁打了个寒战。 老人盯着她的眼光犹如能够穿透人心一般锐利：“现在，给我前往祠堂面壁思过三小时。” 听到这项惩罚决定，在场几人均露出些许得意神色。 无奈之下，江婉清低声答应着，并随即默默退场。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氏终于忍不住掩嘴轻笑，假意安慰:“母亲大人莫怪罪，婉清只是偶尔糊涂罢了。” 然而换来的却是老太太力量极重的眼神一瞥。 感觉到自己言辞不当后，周氏神情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但江老太太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她便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冷漠命令：“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便走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后的周氏顿时感到一阵惶恐。 出于本能地想要追赶上去却遭到老太太身边忠心耿耿的余嬷嬷挡下了脚步。 第44章 金家出了状元 “老太太要休息了，请您先回去吧。” 周氏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勇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目送对方离开。 江黛滢赶紧走上前扶住周氏：“娘，这该如何是好？今天的事情还没有讲清楚呢！” 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周氏望向女儿，再回头看向同样困惑的大儿子，这心中后悔极了。 怎么会被那个丫头给影响了！ 事情没办好，反倒惹得老太太生气走了！ 全都怪那个丫头！ 周氏咬着牙向祠堂走去。 另一侧，江老太太也罕见地显露出一丝疲惫。 被余嬷嬷搀扶着躺到了床上休息，不停地叹息道：“文霆的那个媳妇儿啊，真是一天天变得更不像话了。” 听到此言，余嬷嬷立刻明白了江老太太的心思。 看着向来讲究修养、不轻易外露情绪的老太太显得这般疲惫，余嬷嬷对周氏更加不满。 餐厅里的情景真是让江家丢尽颜面。 在众多宾客面前，一个家族之母如此直接地刁难一名庶女，倘若手段高超也罢了，偏偏低劣无比，成了笑柄。 回想起周氏被江婉清反击得无地自容的样子，余嬷嬷替她都感到脸红。 接着是在用餐期间，虽说婉清的行为的确不对劲，但那郭乐瑶又是何等好人！ 讽刺江婉清吃相不雅，好像从来都没吃过饭一样，这种说法流传出去，对江家又有何益处？ 周氏竟然以为自己占上风，不仅不去保护那名受到羞辱的庶女，反倒是幸灾乐祸地看戏。 哪里想到郭乐瑶不仅仅是在侮辱江婉清，而是在诋毁整个江家族的名声。 余嬷嬷内心对于周氏这样笨拙的做法非常不满。 但口中却安慰道：“老太太不必跟她计较，周氏向来就不入流，他们能够培养出这样的女儿已经算不错了。” 提到周家往事，江老太太的眉头拧得更紧。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毕竟是不是亲生的孩子，干预过多只会增添烦恼。” 听了这句话，余嬷嬷心头微微颤抖，闭上了嘴。 她深知自从江文霆违背老太太的意愿娶周氏为妻以来，这对母子之间的裂痕就一直存在。 只是这种话题不是她这个下人可以随便谈论的…… 当江婉清刚刚来到祠堂跪下时，周氏就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她进入祠堂，用冰冷的声音吩咐：“按照老太太的指示，让婉清在这里跪三个时辰，你们要好好照看。” 听到这话，两位正在祠堂里的嬷嬷互相看了一眼，将手中原本准备好的坐垫收了起来，换成了极为单薄的一层，便立即退出了祠堂。 这才让周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望着江婉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婉清，并非为娘不愿相助，实在是老太太的命令，不可违背。” 江婉清微微一笑：“女儿明白。” “祠堂里阴冷潮湿，怕是会损伤母亲的身子。” 说完，江婉清表情平静地跪下。 刚一接触到地面，她的面色微变。 膝盖上涌来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承受，身体不自主地向一侧倒去。 再看膝盖上似乎无恙，但手一触便能感觉到细微的凹痕。 原来那草垫中夹杂着细小的砂粒！ 不会让血肉外露，但单薄的春装在这种环境下跪上三小时，足够她卧床不起好几周了。 周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示意旁的奶娘上前将江婉清强行按回到垫子上。 “啊！”一声痛呼不由从江婉清口中逸出。 看到此情景，周氏的笑容更浓了：“婉清，在这里反省三个时辰吧。” 随即得意扬扬地转身离开。 周氏刚走远，浅月满面泪水想要上前帮助江婉清，却被奶娘冰冷地阻拦住。 “浅月姑娘，请您体谅一下吧，这也是按照老太太吩咐行事。” 浅月气得泪如雨下，但她清楚自己无力反抗，只能眼看着她忍受痛苦。 江婉清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针扎感，脑中回忆起刚才江老太太那一番言语。 她意识到老人可能早已洞悉自己的意图。 早先在宴会上面对郭乐瑶刻薄的挑衅时，她其实是有机会正面反击的，却偏偏选择了更加激烈的方式以求引发更大的争执，希望能够让对方说出更多伤人的话语甚至是动手。 一旦场面失控，那么双方都不会有好脸色收场，更别提江家还想置身事外。 然而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并没有如愿达成目的。 最终只换来老太太几句训斥就把所有算计击得粉碎。 此刻内心的失败感如同重石压在胸口。 受罚之后，尽管暂时解除了心中郁结之气，但周氏母女很快又因别的担忧焦头烂额起来。 “娘亲，今日虽得了一丝安慰，可大事仍未解决！自科举结果公布以来已经过了三日，拖延时间太长恐生枝节。” 想到那个原本卑微的家庭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江黛滢忍不住咒骂：“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得到好报！” 闻言，周氏面色亦是不好：“昨天那帮人都找上门来了，为首那人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儿子高中了呢。” “要不是你父亲坚持要求，我还真不愿意搭理他们。” 想起被迫给那些素未谋面之人提供援助的经历，周氏内心很是憋屈，就连一向顺从的女儿也难掩沮丧。 她们周家田地辽阔，家境丰饶，多年来行善积德，每年都要给家族学塾捐助上千两白银，然而这么多年下来，也只不过出了几位举人而已。 至于那金家，一个衰落到了要卖女儿的破败之家，竟然出了一位状元！ 江黛滢每当想起这事都怒火中烧。 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家中那对母女尚不知晓真相。 只要能够让江老太太开口，愿意为了自己的娘亲站出来说话，凭借着老太太的名声地位，料想那金家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如果那天被抓的是江婉清而不是知书的话，情形可能会更加有利…… 自家表妹这样的为人品行，金家更不会有什么脸面来找事了。 江黛滢不敢再继续往深处琢磨，猛然间抬头看向满脸忧虑的母亲。 谁知母女二人还未想到应对之策时，江文霆已经从朝廷返回。 第45章 天大的喜讯 他一回到家门，立刻有人把玉京堂今晨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于他。 听罢消息，江文霆脸色骤变。 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急匆匆赶来的妻子周氏后，他就径自向玉京堂走去。 对于这个便宜儿子的到来，江老太太还是打算接见的。 见着在堂下恭恭敬敬站着等候自己训示的江文霆，江老太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落在对方心中如同千斤重担：“母亲大人，这件事情确实让儿媳您感到十分为难了……” “何止是为难！好端端的小女子不去媳妇那里生活照料，偏偏要送到我这里，外界对此会有怎样评价你想过没有？” 提到周氏时，老太太眉心不由自主紧蹙起来。 “虽然说你那位女儿不是个多能干的人，但这样对待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此时此刻的江文霆显得更加谦逊有礼：“今个儿早晨的事情我已经有所耳闻。” “如今婉清长大了，和母亲之间有了些误会，留在那里也不好教育引导，所以我才考虑把她交给母亲亲自管教。” “另外一点是，今年金家出了一个天字号第一的新科状元，备受皇上看重……” 说到这里时，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微弱起来。 而江老太太听完则只是冷冷一笑。 之前觉得这小儿子还算聪明机敏有能力承担大任，没想到直到主事之人离开后才发现此人根本不靠谱。 为了保护妻子面子不惜牺牲女儿利益，现如今看到金家发达却又开始反悔当年对他们态度冷淡。 前后言行不一毫无原则可言，现在试图左右逢源，把麻烦事儿全都推给她处理。 简直就是一个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男人！ 想到这儿江老太太把手里的茶碗重重放下，发出沉闷撞击声。 江文霆低下头更甚。 “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可是别忘记了旁人也不是瞎子！” 老太太嘲讽道，“那金家寒门弟子不仅能中状元而且还能受到圣上赏识，你以为他是省油灯吗？” “你可以选择把婉清送过来住，但是绝对不允许在外人面前诋毁她的名声！” 看着眼前之人犹犹豫豫似乎想要辩驳什么的样子，江老太太的声音变得更加强硬严厉：“糊涂东西！这么多年来你妻子一直欺负打压这对无辜孤儿寡母，到现在还替她遮掩，难道你想彻底得罪金家不成？！” “毕竟是你自己生下的孩子啊！只要你真心对她好，难道还会担心女儿将来不感激你这个做父亲的心意么？” 听到这段训斥之语之后，江文霆的眼神里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思索之意。 既然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后面能否领悟其中道理全凭个人智慧了。 “婉清明天就可以搬到这里来住了，关于具体原因对外界怎么解释，则需要你自己去好好思考斟酌了。” 说完这些话后江老太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情景，江文霆不敢再多做打扰，温顺地告了别便离开了。 …… 江婉清强迫自己在原地跪满了三个时辰，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 浅月在旁边守候着，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终是等到那香燃尽，立即跑上来搀扶着江婉清。 主仆两人步履蹒跚地回到了房间里。 浅月将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两年前剩下的那么一点点伤膏，迅速帮江婉清涂抹上。 尽管这药膏已经放了许久，效果大打折扣，没有一点凉爽的感觉，反而异常粘腻。 想着总比不用强，江婉清并未将其洗净。 金姨娘静坐床边泪如雨下，眼中尽是懊悔和内疚。 “怪我无能，让你受委屈被老太太疏远了。” 但今日之事并非因为金姨娘的缘故。 为了安慰她，江婉清刚开口说了几句话，院外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门帘被掀开，江婉清见到进来的人不禁怔住了：“余嬷嬷？” 现在的余嬷嬷不再是早上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堆笑的样子，正望向屋里的一对母女。 只听见她说着带有笑意的话：“咱们家主人心疼二小姐，考虑到即将为您寻个好人家，特意安排您去老太太身旁，学习更多的礼节规矩。” 对于江婉清来说，这段话犹如晴天霹雳般让她震惊不已。 她瞪着眼睛问道：“是指我吗？” “正是如此，看您开心得都有些发愣了呢。”余嬷嬷自顾自笑着继续说道。 环顾四周后注意到这个简陋如冰雪覆盖般的房间，她补充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让您今晚就可以过去，什么都不需要带。” “一切生活用品都已准备好。” 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罐子给浅月：“这是老太太让我转交给您的。” “我现在还得回去向老太太汇报情况，就不打扰二小姐太久啦。”说完就走了出去。 等人都离开了，一脸茫然的浅月捧着小罐走到江婉清面前：“小姐，这……” 这份意外的好消息让江婉清也有些手足无措。 很快，她明白过来——这是她的转折点！ 不论背后藏着怎样的原因，只有留在老太太身旁才能获得对抗周氏的力量！ 紧紧握拳，江婉清接过了那只小瓶。 拧开盖子，里面是一团浅绿色膏体，轻触指尖即可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清凉及淡淡幽香。 与之前放置已久的劣质药品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一股坚定之情在江婉清声中涌现。 “婉清，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 旁边的金姨娘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紧紧握住江婉清的手臂，激动地几乎要掉下泪来。 感到心中一阵温暖，江婉清反过来也握住了姨娘：“没错，的确是一件好事。” …… 金玉苑内。 当余嬷嬷的话传来时，周氏的神情变得极其难看，犹如乌云密布。 江黛滢咬紧牙关，恨恨道：“那卑贱之人！凭什么能在祖母那享受这般优待！” 即便是自己当年出阁，成为侯府世子之妻，都未曾获得如此待遇。 一想到这些，她便心生酸楚。 周氏的脸色愈发凝重，突然间门被推开，来人同样满脸寒霜。 “老爷。”见状，周氏急忙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容迎接上前。 第46章 云泥之别 江黛滢也立刻收敛了不满之情，站起身恭敬地行礼：“父亲。” 见到自己的长女也在场，江文霆的语气略微温和了一些：“为父有事要与你母亲商量，你先去忙你的吧。” 江黛滢虽有顾虑但仍顺从地退下，走前还不忘担忧地看了看周氏。 待女儿离开后，周氏快步走向江文霆身旁，脸上依旧挂着平静的表情问道：“没想到今天您回来得这么早。” 紧接着又关切地询问起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老爷如此动怒？是否有人让您不悦？” 说罢便娴熟而麻利地替他解去了外衣。 虽说其外貌并不属于国色天香那一类，但在表现体贴时那份柔和似水的眼神，配上宛若春风般柔润的声音，足以让人心中的烦闷烟消云散。 江文霆对此倒是颇为认同。 只是回想起刚刚在老母亲面前丢尽颜面，他依然强行压着不满喝道：“你还有脸问！” “你难道不记得我早就跟你提过金家的事情吗？你当时说你能说服老太太，结果就是这样说服的！” 话一出口，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周氏早已料到事情因早晨之事而起，心中暗暗猜测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面上则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夫君，我真的没有预料到此事会发生。” “好好的，婉清却突然间就发起了脾气。” “郭小姐作为我们的客人，按理说我们都应该对她礼让三分，可婉清竟毫不相让，跟人争论个不停。我还没开口劝阻，母亲就已经生气了。” 她清楚得很，这位夫君对她可谓无情无义，若非自己多年来对他百依百顺、体贴入微，恐怕早就有其他女人替代了自己的位置。 这些年里，家中也不乏别的姨娘，但终究无人能像她那样深刻理解他的心思。 表面上他对江婉清关怀备至，实则完全是因为金家新近中了状元的声望而已。 她的言辞委婉动人，巧妙地引导话题焦点回到了江婉清身上。 正如预料般，听到此处，江文霆不满地皱眉道：“这个丫头真不争气！” 又让他忆起了之前同吏部侍郎商议联姻之事却最终落空的情形，更加加剧了对江婉清的怨恨。 难道如那个算命先生所说，这孩子命运多舛？ 周氏偷偷观察着夫君的脸色，心中明白已度过了此关卡。 于是放松下来，温柔笑着回应道：“她毕竟是个稚嫩的女儿家，有些错误是可以原谅的。不过老爷今日发这么大的脾气，还真是吓到了妾身。” 江文霆闻语后看了周氏一眼，注意到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素雅恬静。 心头微微一荡，他含笑环住了对方肩膀：“哦？那夫君要好好慰藉一下我的宝贝妻子才行。” 房间里随即传来了一阵欢笑声。 站在门外偷听的兰菊嬷嬷以及一众丫鬟闻言都放下心来。 其中，兰菊嬷嬷还算沉得住气，而年轻点的小姑娘们则是满脸羞涩地红了脸蛋，随后便被前者差遣去做热水准备。 出了宅院后，周氏贴身婢女青芽脸上泛起绯色地走着，同行的另一名使女云坠则满眼羡慕：“老爷跟咱们夫人感情真是好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者又补充了几句关于白天行为不当的话。 然而这话却让青芽面色骤变，猛地伸手给了云坠一记耳光。 面对突如其来的责打，云坠脸部立即充血泛红，欲言又止之际却被对方厉声制止了。 “别当我没数，你以为靠那次恩宠就能得意多久？” 青芽狠狠教训，“你自己算什么东西！即便金姨娘有个正式名分并诞下一女，你也比不过她们。记住，在主母面前你连说话资格都没有！下次再让我听见这种议论，就不仅仅是这一巴掌那么简单！” 受到如此警告，吓得苍白如纸的云坠只能噤声。 直至看着青芽捧着刚做好的开水离去，方才捂紧脸颊痛哭起来。 …… 当天晚些时候，拖着酸痛的双腿，江婉清搬进了玉京堂居住。 除了身上穿着的衣服与些许个人随物品外，其余只携带了前些日子购置制作首饰所需原料及那只还未完全完工的手链。 抵达玉京堂时，正如余嬷嬷之前所言，一切早已备妥。 这座堂共有五室，江老太太日常起居占据两间，另外还设有一处小型佛堂。 江婉清则被安排紧挨着老太太的寝屋入住。 尽管称之为寝房，但房间实际上宽敞得多，几乎是她原住房的两倍大。 更引人注意的是室内陈设极为讲究典雅，与置身其中略显拘谨的主仆形成鲜明对比。 而对此景，余嬷嬷似乎毫不在意，等安顿好她们后即领着去见老太太。 仅一日未见，彼此地位竟有了云泥之别。 心中有些惶恐不安的江婉清缓缓跪下：“给祖母请安。” 正在诵经的江老太太并未开口回应，连一旁静候着的余嬷嬷也仿佛听而不闻般地站立在那里。 见状，江婉清明白这大概是在对她示威罢了。 咬紧牙关，尽管膝盖已疼得难以忍受，她仍保持住问候的姿态未变。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正当满头汗水滴落之时，终于迎来了江老太太的目光。 睁眼那一刻，正好看到依然笔挺下跪姿态的江婉清。 心底不由生出几分赞赏之意——这孩子还真是能吃苦受累呀！ 只是她并不知晓，在江婉清过往经历中，这般轻微的责罚简直算不了什么。 曾经有一次，在她刚生产不久还未恢复期间便被迫于雪地中遭受鞭笞，血肉模糊下还得忍痛坚持整整一夜。 相比之下，今天面对祖母的态度真不算什么重负。 自我评价非苛责之人，眼见对方如此顺从，江老太太语气稍缓，“起来吧，坐下来说话。” 得到浅月相助站起身来的江婉清，并未等到祖母进一步指示，因老人家此时正默念手中佛珠，似乎正陷入沉思。 良久之后，传来那低沉苍凉之声询问道：“可清楚为何父亲要将你送来此地？” 江婉清诚恳摇头，“不清楚。” “迟早你会得知真相的，说来也没关系了。三天前揭晓皇榜上出现一个新晋状元，正是你的一位远房表哥。” 这话让江婉清着实吃了一惊。 第47章 得罪了老太太? 随即心头涌上一股复杂情绪，夹杂着某种预想成真的无奈苦笑之意。 不愧是那个把自身利益视为第一优先的父亲啊！ 此刻只想放声狂笑几声解嘲，但她只敢垂首低头掩去双眸中的讽刺意味。 留意到孙女反应的江老太太继续温和地说下去：“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其中隐含的意义相信你心中自然有数。” “虽然自小便由我教导长大，但至于你个人如何想法，在此之前我也不会过多干预。” “但往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出什么状况，都不能对虞家的利益有害，可记住了！” 江老太太的话语突然严厉起来，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剑直视着江婉清。 被她这样注视着，江婉清内心不禁为之一震。 她抿紧双唇，心知肚明自己可能无法达到这位老太太的期望。 在她眼中，这个虞府已成了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之所以努力挣扎求生，就是要将这个家族推入更深的深渊！ 这份决心，她绝不会轻易改变。 现在似乎被江老太太洞察到了心思，若自己此时拒绝，恐怕会被她赶出身边，并告知其父母。 任何家庭都难以忍受如此背叛者，而江婉清也能预见到自己的悲惨结局了。 但若要违背自己的原则去迎合眼前这位老人，亦非她所愿也做不到。 江婉清狠咬下唇，直至渗出血丝为止。 最终，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几口气后，她缓缓起身再次跪倒在地，面向江老太太。 身旁余嬷嬷惊诧不已。 而老太太面色更加阴沉地审视着面前的女孩。 “祖母大人，请恕我无法应允。” 她的声音犹如夜空中的冷月，“这么多年来，我和母亲受到无尽折磨，连菩萨见状也会泪流满面吧。”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江老太太用低沉不可测度的嗓音问道：“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面对这番提问，咬牙不言中默许。 浅月在一旁紧张万分，生怕主人说出些更糟糕的话来惹恼贵人。 小姐平时聪慧异常，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怎能糊涂至此啊？ 这样一来岂不是彻底得罪了老太太？ 到时候只怕小姐处境会更加艰难呢…… 想到此情景让浅月不由得浑身打颤。 谁曾想面对这般强硬的态度反而令江老太太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没想到，你倒不是完全如我之前所料那般不堪啊。” 听到这话时正跪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江婉清抬头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那是一双深邃清澈却带着隐含赞许之意的眼睛。 “今日你能坦率直言而未有任何隐瞒之处，否则我还真打算直接把你送回去了呢。毕竟年纪大啦，实在受不了那些暗藏不轨之徒。” 听罢此言，女孩眼中闪过惊讶之情。 “因此说出了真心话让我感到十分欣慰。” 老太太叹气：“过去遭受的一切痛苦即便是身为祖辈也没权利帮你抹除掉，但从今往后你便无需再于这庭院中承受任何委屈之事。” “尽管你父亲有些不明事理，但他毕竟是你的生父，亲人之间感情永远最深重。将来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你都需要尽一份孝道。” 老太太语气变得愈加沉重并用一种压迫感十足的眼光紧盯着她。 明白了这条底线意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违反家庭传统与尊重长辈的原则。 思考片刻之后，以柔和声音回答道：“假如父亲能改善对我母亲的态度，我会愿意履行子女的责任。” 听到这些话后，老太太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嘛，终究软了心肠。 “你就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由我去说服你父亲吧。” 闻言露出一个带着胆怯却又满怀希望的笑容。 当那柔弱如秋水的眼神朝向老太太看来之际不禁让后者心生怜惜，随即招手示意。 女孩温顺地走近坐下，头靠于老人膝盖之上感受那份历经沧桑仍温暖的手轻轻滑过脸颊肌肤。 “婉清呀，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呐。” 江婉清轻轻偏头，垂下眼帘，嘴角闪过一丝讥讽。 经历了这一次的“教诲”，江婉清正式在玉京堂安顿下来。 她身边只有浅月一名侍女，江老太太见状不忍，便让余嬷嬷补足了缺失的人手和物品。 这样一来，江婉清又多了一名教导她的嬷嬷、四名负责打扫卫生的小丫鬟和两名杂役。 江老太太原打算再为她安排一名贴身大丫鬟，但遭到了江婉清的婉拒。 “多年来我同浅月相依为命，早就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若再多一人，只怕我反倒会觉得不自在。” 江老太太眉头紧锁地思虑着：“那就暂时维持现状吧，等到府中购进新一批丫鬟后，再为你增补就是。” 此时，江婉清立刻意识到祖母对她有误解了。 老人误以为她是顾虑新人是否干净的问题，而事实上，她真的只是不太习惯这么多人照顾自己。 就连那四位清扫小丫鬟的存在都让她感觉多余。 本打算再次表达谢意同时提出不需要那么多帮助时，江婉清注意到了身旁低头沉默的余嬷嬷。 瞬间，她选择不再开口反对任何事。 除了这些侍奉左右之人外，衣食住行等方面的改善也让江婉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与宠爱。 即使因年迈体力不支，无法亲力亲为安排一切细节，老太太也指示余嬷嬷继续补充所需之物。 江婉清同浅月仿佛做梦一般地离开了房门。 余嬷嬷引路在前，边走边笑道：“也许您不清楚，我们家老太太一贯对生活品质有着极高要求。年轻时，仅仅服侍她起居生活的就有不下十数位仆从哩。” “只因为年纪渐长更喜好安静些，才逐渐遣散了一些人手。” 闻言，江婉清不禁咋舌惊叹。 原来先前余嬷嬷给她的暗示是为了避免她表现得太不知所措啊。 了解了祖辈奢华背景之后，当看到一件接一件珍贵华美的衣物与首饰源源不断涌入房间之时，江婉清总算镇定了些许。 只见浅月按照吩咐记录每样收到礼物的信息时，脸颊兴奋得通红。 “小姐啊，奴婢活到现在从未见过这许多好东西呐！” 听着这话，江婉清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波澜。 第48章 好感度倍增 要知道那周氏表面上温良贤惠，实则吝啬异常。 虽然扮演着大方宽容的正妻角色，在整个家庭内部却是众人皆知地极其计较金钱收支。 平时里，自己别说穿戴享用这类精美物件，就连普通饭食都要遭受种种限制，甚至有时还不如某些侍女过得舒坦。 此刻面对这般盛况反差强烈，更加凸显出过往岁月里的落魄艰辛。 或许是察觉到流向玉京堂物资流引发的关注效应，翌日清晨，意外的是那位向来吝于馈赠的周氏竟主动送来了几箱作为见面礼。 “考虑二小姐即将步入谈婚论嫁阶段，特意准备了些适合您的物件，希望能在将来出嫁之际为您增光添彩。” 兰菊嬷嬷面带和煦微笑说着这番话时，完全让人想不出就在前一天，她还在江婉清面前愤怒自掴数掌的情景。 总共三个巨大的木箱，由几位仆妇费尽力气地缓缓搬运，从金玉院直行至玉京堂，途经之处引来无数惊羡目光。 她们的步伐格外慎重迟缓，每一个箱子都需要三人合力抬起才能顺利移动。 每个人额头上汗水涔涔，尤其是最显眼的一幕。 一位嬷嬷手持一件做工精细且色泽漂亮的银灰色鼠皮袍服，高高举起展示于众目睽睽之下。 目睹这一切，江婉清内心也不得不佩服周氏在表面文章上下的功夫确实非同凡响。 有了这番经历，往后即便她再提嫡母对她苛刻，怕也没人会相信了。 既然已做得如此周全，江婉清若还是不懂感恩，那她就成了不懂事的后辈。 简直就是处处受制于人，挺不起腰杆。 江婉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过那些东西。 兰菊嬷嬷走后，浅月战战兢兢地说：“小姐，看来夫人对我们还真不错啊。” 江婉清差点笑出声来，拿起茶杯缓缓品尝，“傻姑娘，你打开箱子瞧瞧。” 浅月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揭开箱盖，顿时目瞪口呆站在那里。 江婉清上前一看，看似庞大的箱子里实则稀疏零散，都是一些无甚价值的小玩意儿，和原来自己房里的那些物件差不多品质。 不说质地如何差劲，单是数量就少得可怜，勉强只有半箱子而已。 浅月气得满脸通红，砰地一声盖上，恨恨道：“大夫人真是坏透了！” 说着又忍不住泪水盈眶：“幸好我们现在搬到玉京堂住了，再也不用稀罕这些破烂玩意！小姐，我们应该好好感谢老太太呢。” “当然要谢，”正当江婉清说到这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余嬷嬷带着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妈妈走了进来。 “这是老太太为二小姐挑的新教养嬷嬷，姓方。” 江婉清急忙上前行礼，“方嬷嬷好。” 自从进了屋起，方嬷嬷便暗中观察着，见到江婉清这般端庄优雅的礼仪表现，心里已是七分满意。 没想到这二小姐并不如外面传说般粗俗不堪，确实值得用心教导。 早年间她是江老太太身边贴身伺候的小丫头，年老色衰之后便嫁给了府中的总管，岂料夫君没过几年就得病去世。 自此以后，方嬷嬷便不再想着成亲之事，反而求得了重新侍奉江老太太的机会。 尽管地位不及余嬷嬷，但在老太太眼中仍旧有其位置。 这次突然被派去照顾二小姐，原本心里还挺紧张，现在看到江婉清的态度也就放心许多了。 “哪儿的话，我不过是府里一名老仆，定当竭尽全力服务好二小姐才是正理。” 两个都是心思机敏之人，并且愿意和睦相处，因此很快关系便融洽起来。 仅仅几日功夫，方嬷嬷对江婉清的性格已有相当了解，心中更添喜爱之情。 虽然生为庶女却自有一份尊严，既没有过分巴结身为老太太手下的人选之一，也不会显得畏手畏脚或排斥抗拒。 如果遇到不熟悉的事情时，她总会坦诚求助。 即使偶尔因犯错而被指责批评，也会乖乖听从意见。 关于这一切所见所闻，方嬷嬷如实地向江老太太作了报告，使得后者对这位外孙女好感度倍增。 当天傍晚，在抄写完佛经之后。 恰逢这时，方嬷嬷进门，于是问道：“方嬷嬷，之前祖母说要安排一位贴身大丫鬟过来帮忙，不知何日才能到岗呢？” 方嬷嬷微微一笑答道：“二小姐问得好巧呀，刚好新近有一批丫鬟入府报到，正是时候与您商议此事。” 说完转身离开片刻后带着位中年妇人及几位小丫头进到房间内。 还没等江婉清完全看清楚为首的那位，心下就不禁微微一怔。 那个人居然会是韩馨！ 江婉清立刻领悟了那晚傅允怀的意图，心中不禁暗自佩服他的洞察力，同时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幸好方嬷嬷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在一旁静静站立，而那位脸色阴沉的老妇人则要求所有的女孩一字排开站好。 这些姑娘穿的衣服显得十分破烂，只能勉强遮体而已。 这是她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目睹如此华美的宅邸，好几个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四下张望。 看到方嬷嬷静静地站在那里未动，江婉清明白了她是故意想试探自己，心中反而因此而欣喜，并随意地询问了几位姑娘们的家乡来历。 问完籍贯后，江婉清停顿了一下，然后让每个人依次上前，并悄声向她们提出一个问题。 几位少女同样低声作答。 等一圈询问结束之后，江婉清的目光定格在了韩馨身上。 “那就选她吧，瞧着令人心安。” 这一举动让领头的老妪和方嬷嬷都感到有些茫然不解。 一般来说，挑选丫鬟时都会考察对方的模样、齿状、手脚灵活性及举止行为，但江婉清的做法却截然不同。 即便心中充满疑惑，方嬷嬷也没有进一步询问原因，只是带着选定的韩馨去洗澡更换衣物并办理登记手续。 …… 正当江婉清于玉京堂中日子顺遂之际，另一边的江黛滢则满心烦乱。 郭乐瑶的脸色同样阴郁。 “那个狡猾的小丫头真是会讨好他人啊！原本还想着给她点颜色看看呢，没想到她已经找到了一颗参天大树庇护！” 听此言辞，江黛滢更加感到失望与不满。 第49章 避妊之物 此刻提起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说到底，还是金家出了状元的缘故。” 语气中带有一丝妒忌之情。 听到这里，郭乐瑶冷哼道：“一个状元算得了什么？连给咱们郭家打杂都嫌不够格。” 对此观点，江黛滢心知肚明。 毕竟郭家历史悠久，在改朝换代过程中不仅未受牵连反因昔日先辈支持皇室之举愈加稳固。 相比之下，科举制度下的榜首人物确实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由于心情烦躁难耐，郭乐瑶想要通过吃东西来缓解情绪。 但她顾念身体健康故而不能多食，只好说道：“黛滢，你说过的王太医所需的药物是否已经准备齐全？” “对于我们郭府来说，获取所需药材根本不是问题；只要他能列出来单子，还有什么是我们搞不定的？” 面对质疑，江黛滢微微眯起双眼答道：“唉……诸如此类神医多少都有着些特别的要求吧。比如王太医坚信唯有亲自培育者方为纯净无污染……反正这么多年我们都熬过来了，不在乎再等待些时日。” 闻言后，郭乐瑶只得叹息认命：“也只能如此了……” 注意到朋友情绪低落且无事可做，为了防止再次提及王太医一事，江黛滢提议一起去庭院散步放松身心。 两人沿着花园小径漫步时，突然瞥见前方有个行迹匆匆的身影。 见状之下，郭乐瑶瞬间皱起了眉头：“站住！你在逃跑什么呢？” 那名小婢女猛然间被喝止吓了一跳，却依旧不顾一切地继续狂奔。 这一幕让一向冷静的江黛滢也面露惊愕，迅速命令下人们追捕此人。 片刻之后，侍卫们便将这名逃跑的丫头捉拿归案。 卷碧怒气冲冲地抓着对方耳朵拉到面前：“大胆！竟敢违抗主人命令擅自逃跑！” 那可怜的女孩泪如雨下但仍紧紧抱住怀中的物件不敢松手，郭乐瑶严厉地命令道：“你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立刻给我交出来！” 小丫鬟摇摇头，卷碧对她可没有耐心，立即伸手掏出东西来。 原来是药材。 江黛滢和郭乐瑶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仔细打量她：“哪个院的？” 小丫鬟不敢回答，低着头不说话。 江黛滢气得笑出声来，觉得当着客人面丢人现眼，怒火中烧，立刻让人将这丫头绑起来，并派人去请王太医过来。 王太医来到时还感到忐忑不安，得知原因后才稍稍放松。 他接过药包，嗅了嗅，面色骤变：“这、这是避妊之物！”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大惊失色。 卷碧怒不可遏地揪住小丫头的耳朵：“你这个贱骨头！竟敢做这种事！” “看我不教训你一顿！” 见事情败露，小丫鬟不再狡辩，只是趴在地面哇哇大哭。 江黛滢觉得颜面扫地，正打算下令惩罚，却被郭乐瑶拦下了。 郭乐瑶以高姿态环顾四周，发现都是亲信在场。 她给卷碧一个暗示，后者随即放开了丫鬟。 “告诉我，你是在哪处当差？” 那丫鬟诚实地回答：“婢女是在小厨房工作……” “大小姐，奴婢实在是糊涂了一时，请您宽恕。” 她泣不成声，不断磕着头恳求原谅。 郭乐瑶皱眉打断：“够了，又没有真的要取你性命，嚎什么呢！” “从今日开始，你不准再去小厨房做事了。二小姐最近搬至玉京堂，金姨娘那里需要帮手，你就过去服侍吧。” “明白了吗？” 大家一时无语，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丫鬟呆若木鸡不敢吱声，卷碧见状狠狠拧了她一把：“快谢过大姑娘啊！不然还想怎样？真想被扔进猪笼里吗？” 一听到“猪笼”二字，丫鬟猛地颤了一下。 随后她迅速趴下叩首道谢：“谢谢郭小姐开恩！谢谢大小姐慈悲！” …… 当天夜晚，江婉清见到了洗净妆容的韩馨。 因为嬷嬷不在，所以江婉清自然不会视韩馨为普通仆人，连忙起身致意：“韩小姐好。” 韩馨连忙阻止她行礼，并微笑着解释说：“使不得呀，我目前可是您的贴身侍女呢，哪能让主子向我行礼？” 然而江婉清却异常坚定地说：“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说法而已。要知道您是要教我制作首饰技艺的人，对我来说犹如老师一般重要。” “学生理应对恩师表示尊重。” 听罢，韩馨轻声笑道：“我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称呼，不过是懂了些许皮毛而已，勉强能够给你提供些许指导罢了。” 感受到了对方言语间的婉拒，江婉清便稍作让步，“那么我们就互相对待如何？在外面场合下，你可以扮成我的侍女。而在私下，我们便可以以姐妹相称。” 对于这样的提议，韩馨未加拒绝。 见此情景，江婉清心情变得更好，马上拿出亲手制做的千丝手环。 接过手环审视片刻之后，韩馨点头赞赏说：“尽管做工尚显生涩，但在设计上还是颇具亮点的。” “想必费了不少心血吧？” 正当问及此事时，在旁的浅月抢着说道：“的确如此，小姐为了这玩意手上起了好些泡呢。” 韩馨温和地握住了江婉清的手，望着掌心中的茧痕，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惋惜之情：“这么精致的一双手，却留下了如此明显的劳作痕迹。” “等到了明天，我会想办法从外边带进来一套更加专业的工具，相信能让你的工作轻松不少。” 江婉清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神情，连声答谢：“真是太谢谢韩姐姐了。” 韩馨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那日里，她并未过多传授给江婉清知识上的内容，而仅仅是取出了一批自己最近收集的新饰品，耐心指导对方分辨其中各式珍贵材料的本质区别。 经过这一番学习之后，就连韩馨也感叹道：“你那位江老太太确实对你关爱备至啊，这些装饰品无疑都属于上乘之物。” 江婉清听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当天傍晚时分，她更是特意下厨，为老太太精心准备了一份甜美的莲子汤。 当看到这份美味佳肴时，刚刚结束诵经仪式、通常对食物没什么兴趣的老祖母竟然被激起了食欲。 第50章 栽赃 她用调羹尝了一口，评价道：“真不错，这味道甚至比我们家厨房日常制作出来的都要略胜几分呢。” 面对夸奖，江婉清显得有些害羞：“祖母过誉啦。” 稍作交谈后，江老太太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听说你挑了一个新丫鬟来伺候自己？” 江婉清对于此事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这个府邸内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长辈的眼睛，因此她点头承认。 好奇心驱使之下，江老太太继续追问下去：“那你具体是怎样作出最终选择的呢？” 面对这个问题，聪明机灵的江婉清眼神中闪过一丝调皮劲儿，并说道：“不过说之前我必须先请求一件事，不论我的回答是什么，祖母您都不可以生气哦。” 见到这般模样，老太太忍不住大笑，还顺带调侃了几句：“看吧，看看现在都长多大的胆子啦！” 站在旁边的余嬷嬷则在一旁打趣说：“还不是因为老太太您平时太纵容人家嘛！” 在一番笑声过后，江老太太重新将视线转向孙女这边：“好啦好啦，保证不会生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听到这话，江婉清才放心大胆地说了出来：“其实我对那些候选者们的其它条件都没太在意，唯独非常看重忠诚这个特质。” 接着解释说自己是通过几个特定的问题来考验这些人是否会忠于自己。 比如问到，在大夫人和自己的命令之间该如何抉择时，每个人给出的答案各不相同。 有的表示愿意服从自己的意愿，而另一部分则倾向于遵从大夫人的指示。 自然地，后面这种答案直接让其落选出局。 至于下一个测试题目则是询问她们，在她父亲与她本人意见相左的情况下，该怎样取舍。 “剩下的那几位候选人又进行了第二轮考核，结果也是一样的分化现象。” 江老太太正准备再品尝一口手中的莲子羹的动作停顿住了。 抬眼认真观察着面前这张年轻且坚定的脸庞，最终只摇了摇头笑道：“哎呀呀。” 紧接着又好奇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呢？” “最后一个环节，则是对所有剩下的人提出这样一个假设：如果将来遇到不得不在我和祖母之间做出选择的情形，她们会选择跟随谁的意见行事。” 话音刚落，连一旁的余嬷嬷也收起了笑容，变得谨慎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江老太太凝视着孙女问道：“那你是否找到了自己心中理想的答案呢？” 江婉清嘴角轻扬：“的确找到了。基于这一点，我才决定选择韩馨成为新的贴身侍女。”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安静状态之中，唯有江老太太眼中闪烁着赞赏与欣赏：“非常好，证明了你自己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姑娘。选出来的帮手也非常称职。” 这时，一旁始终未语的余嬷嬷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享受完美味夜宵之后，老太太没有多留。 目送后者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后，年长的管家婆才上前表达担忧：“咱们小姐似乎心思变得有些与众不同起来了。” 对此，慈祥的老太太却持相反态度：“考虑到过往她生活艰难困苦，假如依旧保持着那份天真无邪反倒会更令人担忧。” 随后补充了一句：“你就按照往常那样照顾好她就行了，毕竟留在家里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不久便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 余嬷嬷只得低头应允。 …… 这边，浅月也带着忧虑的目光注视着江婉清。 江婉清见她这般模样，颇感无奈：“有什么就直说吧，咱们何时变得这样遮遮掩掩了。” 浅月这才启齿：“二小姐，在老太太的面前你表现是不是稍微大胆了些？” “是吗？” 江婉清侧头看向浅月，一脸迷茫。 “我想着老太太历经沧桑，实在没有必要和她玩文字游戏。” “倒不如坦诚相见，还能获得直率之名。” 听了这番话后，浅月也就乖巧地闭口不再多问了。 二人刚步入院子内，还未落座，一位神色惶恐的小婢女匆匆奔来。 “不好了，二小姐！大夫人把金姨娘捆住了，还声称要处置她！” 江婉清猛地站起。 “怎么回事，说清楚！” 这位丫鬟显然被吓得不清，慌乱地说：“我、我不知道具体情形。只知道在金姨娘那发现了用于避孕的药物……” 江婉清略感惊讶：“就因为这个？” “不只如此，大夫人家还指责，老爷许久不曾探访金姨娘家，那金姨娘根本不需要这种药啊，并且还有一侍女供认说是受其指使去买的……” 听完这解释，江婉清心中已有了定数——肯定是有人企图陷害她姨娘。 脸色阴沉得可怕，立马携同浅月和韩馨疾驰至金玉院外。 甚至还没迈入大门，就听见了从院里传出的阵阵哀嚎，吓得身旁的浅月脸都白了。 江婉清紧咬牙关，迅速走入其中。 只见满身是血迹的金姨娘伏在地上，冷水与血混合使得液体呈现出一种淡淡粉色，极为凄惨。 而她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似乎随时可能停止呼吸。 江婉清心痛难忍，冲过去抱住了几乎失去意识的姨娘，泪水如断线珠子般落下，对站在一边观望着这一切发生的周氏高声喊叫：“夫人，请您大发慈悲，饶恕我的姨娘一命吧！” “她自幼性格温顺谨慎，在诞下小女后更是深居简出不敢抛头露面，并非您的威胁者，望能给予宽容对待！” 周氏正优雅地品茗时接到此请求，目光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心想这女孩真是牙尖嘴利，竟将今日针对金氏之举扭曲成了妒忌所致？ 也不看看这妇人值不值得自己动怒！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江黛滢插话说：“此言差矣，母亲的做法自有道理。” “她之所以教训金氏是因为违背礼法触犯家规，并不存在其他意图。” 但江婉清仿佛听而不闻，仍旧抱着痛苦呻吟中的亲人哭泣不止。 “我知道错了，愿意替姨娘承受所有惩罚，请放过她好不好？” 说着又转向求救般看着姐姐，“好姐姐一向善良，请帮忙为她说句好话行不行？就算是为了将来那个未曾谋面的侄儿积德也好呀。” 第51章 不知好歹 面对如此情景，江黛滢一时气结：“你可真懂得讨巧卖乖呢。” 听到这话，原本已是泪流满面的江婉清眼泪更是夺眶而出，怀中搂着昏迷过去的人看起来格外可怜无助。 即使是一旁看热闹的人都不免露出同情之心。 目睹这一切发生经过的郭乐瑶则眉头紧皱，认为对方两人处理此事的方式实在欠妥。 明明有确凿的罪证摆在面前，居然还让这样一个小小女子轻易蒙混过关？ 就算不在乎仁爱孝悌，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妾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正准备亲自干预之时，闻讯赶到的江文霆踏进这片充满血腥气味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遍地污浊及昏倒在地上的女性身躯。 “爹！请您帮我在娘面前求情，是我言语不当冒犯了她，恳请她饶过姨娘吧！” 看到出现的人，江婉清立刻以悲痛欲绝的神情向江文霆求助。 江文霆眉头紧皱，眼神不悦地扫向周氏：“你们又在搞些什么名堂？” 还没等周氏开口解释，就遭受如此严厉的话语攻击，并且是在宾客和众多仆人面前，心里自然感到十分委屈。 但她还是展现出一定的聪明才智，选择忽略正在抽泣的江婉清，直接点出了关键所在。 “老爷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今天从金姨娘房中搜查到了一种用来避孕的药丸。” 周氏面露愁容，在旁边的兰菊嬷嬷连忙呈上了药包，并带来了一个吓得直打哆嗦的小丫鬟。 “小、小的真的什么都不了解啊！真的一无所知！” 面对如此苍白无力的借口，江文霆瞬间面色铁青。 “既然一问三不知，留你有何用处！” 他抬起脚狠狠踢中小丫鬟，只听尖厉的叫声后，小丫鬟竟直接咳出血来。 庭院内的女子们见状皆是一惊。 江文霆神色阴沉，凶狠的目光转向院内众人问道：“明白了吗？” 这番动作让那小丫鬟惊恐不已。 再也不敢继续演戏，她勉强用颤抖着的手支撑着自己起身，泪流满面地说出真相：“是、是金姨娘强迫我这样做的。” “我刚进府没多久，金姨娘以我家人为威胁逼迫我去买回药物，说只要我能完成一次这样的差事就会被视为自家人......” “满嘴胡言！” 江婉清愤愤反驳，但在父亲犀利的眼神下哭声变得更加猛烈起来。 “心肠何其歹毒！整个家有谁不知晓姨娘性格温顺到几乎懦弱的程度呢？她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怎么可能会对你进行胁迫呢？” 这个理由合乎情理。 当视线移至虚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的金姨娘时，江文霆再次冷冷一脚踹上那丫鬟，“卑鄙之徒，居然污蔑主人！” 被重重踢了一下的小丫鬟尖叫起来，随即也放声大哭。 “虽然以前金姨娘家境不好，但自从他们家里诞生了一个新科状元之后情况变了，姨娘因此有了依靠。还扬言要是我不配合，那状元就有手段治我于不利之地…… 所以我是不得已才行事，否则给我再多的勇气我也决不敢诬陷尊贵的人啊。” 愤怒使得江婉清全身战栗不停。 强忍内心的愤怒冷笑几声后质问道：“那你倒说说看，购买此药品的钱财总额是多少？” 小丫鬟迟疑半晌才小声回答道：“大概花费了三两银子。” 闻言泪水顿时如同断线珠子般从脸颊滚落，江婉清突然间抬头望向父亲，眼中满是悲伤绝望之色。 “爹，我要跟你实话相告，您明知道姨娘一生过得多么节俭艰苦，别说区区三两三钱对她来说已是天文数字！” 若非相信事实真相，请立即派人检查她的所有私人物品及住所吧，哪怕发现哪怕一点点额外金银珠宝也好，那样我们就当场自行结束性命来证明自身洁白无瑕。”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撼了所有人。 而此时，某个角落里的周氏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念头。 倘若早些安排好几块碎银放在适当的位置上的话，岂不是能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么？ 真是遗憾。 想到这里，周氏不由得扼腕叹息起来。 这般坚决且心灰意冷的话语，伴随着满面的泪水，仿佛面对生死的女儿，江文霆不由得紧锁双眉。 之前因怀疑金氏不忠而怒火中烧的他，在冷静下来后，也感觉到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平日里胆小怕事的金氏，在家里过得如履薄冰，实在缺乏这种勇气去做那等勾当。 进一步分析那个丫鬟所提供的证言时，亦发现其陈述充满矛盾。 一瞧见江文霆脸上的变化，周氏便知道她的计划难以实现了。 原本，她还盘算着利用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先将金姨娘痛打一顿，让谣言成真，然后再等到晚上向江文霆禀报整个经过。 根据她对江文霆脾气的理解，这样直接冲击道德底线的行为绝对会激起他最强烈的反感。 到时候只需要再次唤出那丫鬟证实一下情况，一切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至于未来江文霆会不会幡然醒悟查明事实真相，对于这点周氏完全不放在心上。 毕竟，二人结为连理数十载了，家中也曾出现过其他备受宠爱的小妾，最终不是都以某种方式结束了吗？ 可惜了这绝佳良机啊。 全都让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女子给毁掉了！ 想到这儿，周氏的目光变得阴鸷起来，狠狠盯着不远处的江婉清一眼。 “你这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竟敢污蔑长辈、欺骗我和你的父亲！来人呐，赶紧把她押下去好好审问一番，无论如何也要让她说出背后的实情！” 说罢，周氏脸色瞬间变了样，手指指着那名年轻婢女发出愤怒的声音。 还没等婢女回过神儿来，身旁老练干练的兰菊嬷嬷如同恶狼一般冲上前将其制服住，并打算拖离现场。 “饶命啊……大小姐救命！是您吩咐我这么做的……” 只见那名婢女凄惨地喊叫一声，话音未落即被兰菊嬷嬷用手紧紧捂住嘴部。 与此同时，江文霆亦厉声喝道：“还不速速封住她的嘴巴并将之带走！” 至此，这场闹剧方才宣告落幕。 第52章 颠倒黑白 随后大家只听得从远处响起板子击打肉体所发出来的声音。 大约过了片刻钟左右时间之后，兰菊嬷嬷返回并向主人禀告消息。 “回禀老爷，刚才那位婢女已经认罪伏法了。” “原来是这丫头作风不端，私自偷欢怀孕后购买药物流产。” “害怕被追究责任，便恶意中伤诬告起金姨娘来掩饰自己所犯错误。” 闻言，江文霆冷酷一笑，“既然此婢用心如此险恶，直接拉出去处决便是。” 应了一声“遵命”之后，兰菊嬷嬷垂首恭敬退下了。 整个院子瞬间变得异常寂静压抑起来，许多侍女仆役纷纷投去了悲悯的眼神。 沉默片刻，江文霆咳嗽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江婉清。 “关于今天的事情，都是因为你母亲受到了误导才导致误解金姨娘之事发生了。” 但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姨娘平时确实太过柔弱不堪，以至于遭遇到冤屈也不能为自己辩驳清楚。” 说毕他又朝那边望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不已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目睹着这一幕幕情景上演，内心充满不满与痛苦之情如波涛般起伏不定的江婉清强忍着不让情绪外露出来。 真是黑白颠倒，居然把责任推到了无辜者身上！ 就在不久前那个丫鬟分明大声提到过“黛滢”，难道身为当事人的他也未曾听见？ 她明白得很，这位所谓的父亲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屑为此挺身而出而已。 此刻江婉清紧攥双手直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才能暂时缓解心中难以抑制的愤怒。 “父亲说得极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终究是由那丫鬟一手造成的误会罢了。” 内心已然冰冷麻木下来的江婉清强迫着嘴角微微上扬对着眼前这位男人展露出感激万分的样子。 “谢谢父亲大人能够慧眼识珠还我家人一个公道，那么可否请您派人寻找位高明的郎中前来照料姨娘呢？” 听闻此言江文霆很是欣慰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我自当请来最擅长此领域的大夫负责替你们诊治。” “多谢父亲。” 江婉清拥着金姨娘缓缓弯下腰，泪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地面那片殷红之上。 …… 玉京堂内。 江老太太面带漠然地低语经文，听得外面再次骚动，眉宇间露出轻微的不悦：“怎么回事？” 余嬷嬷上前一步回禀：“已经查清，是一名丫鬟妄想攀高枝，此事已然了结。” “金姨娘伤势颇重，二小姐正在照料她呢。” 江老太太的面容闪过一丝烦躁：“这真是越发不成体统了。” 余嬷嬷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成不成体统一事，终归也是他们的私生活。” “您派人让老爷回家处理这件事，对那位姑娘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关照了。” 江老太太轻摇了头颅，旋即继续她的低吟。 见状，余嬷嬷也不再多言。 …… “小姐，您放心吧，刚医生讲了，只要好好的补身子吃药，姨娘一定能恢复过来。” 浅月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却还在努力安抚着眼前的女子。 江婉清脸上没有半分泪痕，似乎早已经流干。 “我没事儿的，浅月，你去监督煎药的过程，防止出岔子。” “这院子里，能信任的只有你一个。” 浅月只得咬牙抹掉泪水转身离开，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这些草药。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韩馨。 见到床上静静地坐着、紧紧握住金姨娘手不动声色的江婉清，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她先前只是听说过些风闻而已，今晚上亲自经历后才知道形势有多复杂。 表面一家人其乐融融背后却藏龙卧虎、尔虞我诈。 韩馨急忙返回，并带回了一些疗伤的药品。 走近江婉清身旁温柔而细致地为她手上缠绕伤口处涂抹药物。 原本如玉般洁白的手现在却布满了划痕与老茧。 原本修长细腻的指尖此时断损严重只剩下苍白脆弱的模样。 普通人在这样的刺激之下或许早已痛呼起来，但面前这位少女依旧保持镇定自若。 这让韩馨内心感到愈加难过。 “小姐，请您稍作休息，若是为了照顾好姨娘而导致自身健康受损，我想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吧。” 她细声细语地劝说。 然而面对如此建议，江婉清只是轻轻摇头拒绝：“我很好，不必担心。” 尽管察觉到身边人们的关切之情，但正如所言般确实没有什么大碍。 尤其是那份冷静超乎寻常。 今天金姨娘遭遇的所有不公平待遇，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无论是江黛滢、周氏还是江文霆…… 每一个人都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想着这些，江婉清突然看向韩馨：“明日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可以么？” 即便并不完全明白其意图，但出于对对方的信任，韩馨立刻给予了肯定答复。 …… 经过那次风波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整个家族难得地陷入平静状态。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江婉清仍旧留在玉京堂居住，每天沉浸在撰写经典文献之中。 每完成一份作品都将被送至小型礼拜堂进行祭拜仪式。 “这段时间以来，咱们家二小姐变得十分刻苦，写下的经卷比往常多出一倍之多。” 听闻此言，江婉清露出了淡淡笑容：“为了祈愿姨娘早日康复，我也只能用这种形式来尽一点心力。” 江婉清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被余嬷嬷无意中瞥见，她不禁轻叹了一声，心中平添了几分怜爱。 对于余嬷嬷的心思变化，江婉清仿佛未察觉一般，从静谧的小佛堂出来，径直朝金姨娘住处走去。 途中，却迎面遇见了一位预料之外的人物。 “见过大哥。” 面对这位长兄，江婉清礼貌地低头致意。 尽管看到妹妹温文尔雅的样子让江成宇眉宇间略显皱褶，但还是温和地说：“无需这么客气。” “最近你是否常常去向咱们的母亲请安呢？” 江成宇关切地问道。 听了这话，江婉清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抬起头来，用一双含羞的眼神看着他。 第53章 监守自盗 尽管如此姿态楚楚可怜，即便是对这位妹妹无多感情的江成宇亦感到些许心软。 “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人欺负了你，告诉我吧，我替你解决。” 江成宇脸上充满了决心与安全感。 如果不是江婉清了解他的真正性格，也许真会被此番模样所打动。 心里虽然嘲讽，但表面依然表现得十分柔弱，“并没有人再对我怎么样。” “我只是……怕母亲还怨恨我，并不想冒昧前去问安。” 听及缘由，江成宇似乎恍然大悟，并露出了一丝笑容。 “哪能呢？上次的事情后，其实母上心里很后悔没照顾好你，恨不得加倍补偿你。” “你有空的话应该去看看她老人家，这样也可以减少一些闲言碎语对你不利。” 听到这里，江婉清缓缓抬起视线，回应道：“谢谢您的提点，我会先去了拜访姨娘，然后就去看望母亲。” 见她答应下来，江成宇显得十分高兴，笑着答道：“这样做最好不过了。” “我们终究血浓于水，不可因为一些不重要的误会而变得疏远起来。” “我现在还得赶去书院上课，那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后，原本挂在江婉清脸上的笑意立刻消散。 所谓的家人情感，大概不过是近来周氏不好过，想要挽回些面子罢了。 自那晚发生变故以来，郭乐瑶当晚便离开了虞府，据说满脸愤怒之色。 江黛滢同其母均受到父亲严厉指责，随后不久父亲就搬到了正院书房居住，次日江黛滢双眼红肿明显哭过。 这一切并不需要她刻意打听，总有消息自然而然传递到耳边。 步入玉京堂那一刻起，周围人的态度瞬间变得恭维起来。 既然你们主动相邀，我也该有所准备作为回报才行。 探望完金姨娘之后，江婉清果然来到了金玉居。 迎接她的周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好闺女啊，过去是我错怪了你，希望你能原谅为母一时糊涂，别放在心上。” 对此，江婉清淡淡一笑回答道：“我知道了，母亲。” 之后房间里沉默片刻，彼此之间不再交谈更多。 一方心思全不在谈话之中偶尔向外观望，另一位则静静端坐品尝茶香。 “母亲大人，再过些时日就是您诞辰吉日，女儿已经精心挑选了一份寿辰礼物给您备好。” “不过手头并不宽裕，若是东西不够周全，恳请您多多包涵。”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周氏的高度警觉。 她嘴角微勾：“你这份心意已经很好了，礼物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就算随意绣个手帕，母亲也会感到高兴的。” 江婉清微微一笑，如同春日里的花朵一般灿烂：“既然是这样，母亲可要有所期待了。” “礼物一定会让您开心的。” 周氏的眼神越发谨慎地看着江婉清。 不过，江婉清随即起身：“祖母饮食清淡，近来一直都是由我亲自为她准备膳食。” “时候不早了，恕女儿先行告退。” 周氏连忙点头：“无妨。” 等到江婉清离去后，周氏眉头紧紧锁着。 这时兰菊嬷嬷靠近道：“夫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 “我感觉这丫头别有用心，”周氏按住心跳的地方，忽然说：“你仔细查一下，她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 “遵命。” …… 就在那天夜里，兰菊嬷嬷返回汇报了。 “依老奴观察，玉京堂里确实存在异常。” “怎么讲？” 周氏立刻提高了声音询问。 “那个丫头之前买回来一个小丫鬟，名叫韩馨，这些天经常看到她进出府邸。” “我询问过守门的仆人，得知这名小丫鬟每次外出时都拎个小包，回来却空手而归。” “知道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兰菊嬷嬷顿了顿，眼神愈发神秘起来：“据门房所言，好像是些首饰。” 周氏瞬间明白过来。 “难怪呢，敢说什么惊人礼物给我！” 笑声中夹杂着几分自得与恶毒：“就知道这种人哪怕到了什么地方也好景不长！” “一定是把老太太赐给她的宝贝给当掉了！真是太不要脸了！” “但这事远不止那么简单。即便再怎么宠溺她，老人家也不至于送那么多金银珠宝任其变卖。” “你是想……” 兰菊嬷嬷眨巴着眼睛暗示着：“监守自盗！” 周氏简直想为此鼓掌：“没想到这贱人也有落网之时。” “是否找机会抓她个现行？” 兰菊嬷嬷比划出一个抓捕的动作。 “不！” 出乎意料地被驳回，“那丫头狡猾得很，还善于言辞、擅长博取同情，怕是我们轻易对付不了她。” “另外，以老太太性子而言，可能会为了面子而称这些首饰是自己赠送的。” 周氏稍作沉思后决定：“回头赏些银钱给门卫让他们睁大眼睛监视。” “最好趁机打听清楚哪几家商铺收购了那些饰品，并取得相关单据甚至尝试赎回几件东西。” “其余事情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长吁一口气之后周氏坐得更端正了些：“她不是说正在为我筹备生辰贺礼嘛，做娘的也该给她一点回礼才对啊。” 听完此话兰菊嬷嬷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到了那天若在众人面前提起这事，即使老太太想偏袒也没办法。 至于这个死丫头…… 名声扫地以后恐怕再无立足之地了。 想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 没过多久江黛滢恹恹地前来请安。 周氏一见她如此萎靡便火冒三丈：“只是让你爹说了几句重话就成这副德行了？” 她并非因父亲的责备而烦心！ 江黛滢心中挂念的是另一桩事。 就在今天下午，府中的雪柳带来了消息，知书那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怀孕了！ 获知此消息时，江黛滢差点儿失控。 她紧紧盯着卷碧：“这是真的吗？” 卷碧吓得连连点头：“确确实实！老太太高兴极了，还说要叫王太医回去帮助稳住胎儿。” 江黛滢猛地握紧了拳头。 她冷笑着说道：“很好，既然她们那么在乎那个死丫头的肚子，那就让王太医回去吧。” “我倒是要看看，这胎能否顺利生下来。” 她的语气冰冷刺骨，卷碧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江黛滢，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 第54章 自会有报应 因为这件事，江黛滢恼怒不已，直到晚上才有心情去给周氏请安。 现在见周氏误解了自己，江黛滢心中虽然不悦，却也懒得解释。 反正说再多也只是换来一通说教罢了。 周氏说了半天，看到大女儿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大发雷霆。 但她考虑到大女儿已有身孕，最终还是冷冷地将人打发走。 江黛滢正求之不得。 离开金玉院后，她边散步边走，卷碧紧跟其后突然瞥见主子身后的一幕，顿时脸色骤变。 她急忙上前一步，低声惊呼道：“小姐，您出血了！” 江黛滢顿时变了脸色。 四下环顾确认无人后，她迅速拉过卷碧让她掩护着，加快脚步离开了现场。 待主仆二人走远后，假山后出现了一个丫鬟的身影。 云坠注视着江黛滢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在玉京堂里。 自打搬进这里，江婉清连日常生活琐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了。 不仅如此，由于之前那句威胁“如果能找到三钱银子便撞墙”的话，江老太太每个月还会多给她两两银子的零花钱。 有了老人的支持，隔天周氏也开始按时给江婉清发放月例补贴。 这样的待遇从前可是从没有过的。 但不管多少，江婉清全盘接受。 拿到手的钱也不乱花，而是存下来委托韩馨每天外出采购些上等材料。 韩馨也没辜负她的信任，每天都能带回质量极好的东西来，就连江婉清看见那些精美的首饰都心动不已。 起初，江婉清还有些疑惑：“就这么几两银子而已，竟能买到这么多珍贵的材料？” 韩馨闻言笑答：“这就是行家与门外汉之间差异所在啊。” “你刚刚开始接触自然会感觉样样都好，其实许多表面看似光彩夺目的东西往往只是徒有虚表罢了。” 说罢，她举起一块色泽如血的红色玉石作为例子：“比如这块石头，虽晶莹剔透不输玛瑙分毫，但它质地却比真玛瑙差远了。” 由于江老太太曾赐给江婉清许多宝贝，因此韩馨轻易便能在饰品盒中挑出一支镶嵌着七宝璎珞和玛瑙制成的精致簪花递给江婉清。 “二小姐您可以摸摸看？” 江婉清依言轻抚其表面，起初并未察觉两者区别，久而久之才发现端倪。 真玛瑙触感柔滑温暖持久；而这红玉则略显僵硬，长时间触摸后甚至会让手指感到丝丝凉意甚至有些割手。 看着江婉清脸上的神情变化，韩馨就知道对方已明白其中的道理，并继续解释道：“不仅如此，真正的玛瑙耐久性强，即便佩戴多年也依然完好无损。” “这枚红玉最多佩戴三年，久了就会覆盖上一层无法洗净的尘埃，除非将其削去一层。” 江婉清陷入了沉思，微微点了点头。 韩馨教导江婉清珠宝制作，不只是注重样式设计，更重要的是要学会辨认种类繁多的各种材料。 随着她深入学习，心中的敬意也在增长，随之而来的是愈发认真严谨的态度。 等到夜幕降临，韩馨收起了各种珠宝原料，为的是保护江婉清的眼睛不受损伤。 记得有一次，韩馨曾特别强调说，对一名工匠而言，眼睛比双手更加宝贵。 稍微休息片刻后，江婉清便起身去看望生病中的金姨娘。 期间，韩馨提及最近几次出售仿制首饰被人盯梢的经历。 江婉清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讶，反而显得有些跃跃欲试：“看来那些人动作还挺迅速。” “接下来几日里，你可以适当调整出门时间，行动时也要格外小心些，以免太顺理成章反遭猜忌。” 韩馨笑吟吟地道。 进入金姨娘房中，恰好赶上浅月刚刚煎好了一碗药。 看到主子过来，立刻迎上去将温热的药物递上前，“大小姐来得正是时候，药刚好凉到可以喝了。” 接过杯子轻轻吹散热气，小心翼翼地喂着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长辈，那天周氏不仅施以鞭打还浇了冷水淋头…… 幸好病情终于有所好转，但仍处于昏迷状态。 目睹这一切的江婉清心中犹如被刀割般疼痛。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冒出一张偷看的面孔，浅月立即出声讥讽道：“原来是司琴小姐啊。” 原计划想趁着酒兴未消悄悄回屋却被二小姐逮个正着的司琴尴尬地笑了起来，勉强向江婉清行了个礼，“见过姐姐。” 江婉清冷冷扫视其略带醉意的样子及浑身散发出阵阵酒气，并未加以责罚，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免礼”。 对此结果，对方如释重负之余内心仍保持着对这位虽看似有所依仗但本质依旧软弱的大户人家之次女的看法——根本不值一提。 见其态度嚣张转身即走，留下气急败坏的丫鬟在一旁直喊：“瞧瞧那得意模样！” 然而江婉清则平静回应道：“随她去吧，凡事自会有报应。” 之后前往玉京堂途中，迎面又是一位下仆恭敬地鞠躬行礼：“给二小姐请安。” 一阵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江婉清不由得回头张望，竟发现是周氏身边的大丫鬟云坠。 她与韩馨对视了一眼，便微微一笑：“这怎么担得起，你可是夫人跟前的红人。” 听到此话，云坠面无波动，依然端端正正地施了个礼。 “尊卑有序，这是身为下人应该做的礼仪。” 江婉清感到这番言辞颇有趣味。 “不知云坠特地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此时的云坠表情间满是踌躇之色，她眉宇间略带书卷气的脸庞因紧锁的眉头而显得有些沉重，“实话说……二小姐，并非婢子不敢启齿，而是这件事说出来实在难以下口……” 双手在空气中紧张地交缠着，似乎对于即将出口的话语满怀惧怕。 “如果实在为难的话，那就不必勉强了。” 江婉清温和地说。 短暂沉默后，云坠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二小姐果然仁慈体贴。” 对于这份赞美，江婉清泰然接受。 “既然没有特别的事情，那你就可以退下了。” 面对这位犹犹豫豫的来访者，江婉清丝毫提不起兴趣。 第55章 狐媚子 无缘无故的好意往往藏有目的，更何况来者隶属于周氏阵营呢。 正当转身欲离之际，未料到身后的云坠却突然快速接近，并压低声音说出了一句话，随即带着惶恐匆匆离去。 闻言的江婉清顿住了脚步。 目光随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渐行渐远，脸上的神情变得捉摸不定。 “你觉得她方才所言有多少可信度？” 江婉清询问身旁的韩馨。 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震撼了一下，不过韩馨很快恢复了镇定，沉吟片刻回答道：“依我看，大约真有五成。” “哦？我个人倾向于相信程度更高些，比如七到八成左右。” 嘴角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在阳光下更显灿烂。 即便是早习惯于主子美貌的韩馨也不由得一时失神。 回过神后，韩馨摇了摇头提醒道：“二小姐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是否需要调整原来的计划？” “无需更改原定策略。毕竟万一只是她的诡计呢？当然，可以稍微添加一项预案以应对可能的变化。” ...... 怀着几分轻松，云坠回到了金玉院。 刚刚踏入门槛便撞见了青芽冷硬的脸色。 对方毫不掩饰敌意地开口讽刺：“整天就知道瞎转悠！花草鸟儿都不管不顾了，还以为自己也是什么重要人物不成！” 在众小丫鬟注视之下遭遇这般羞辱，顿时让云坠眼眶泛红。 但她还是试图为自己辩解：“早上时我已经完成了照顾花草鸟禽的任务。因为注意到夫人心情欠佳，便想着采摘清晨的新露用以泡茶，希望能让她稍作缓解。” 说罢打开手中握着的小瓶盖子，确如其言，里面的确盛放着些许晶莹剔透的朝露。 “看看吧，难道我懒惰了吗！” 青芽瞥了一眼，语气愈发刻薄：“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露水，说不定随便找了点儿脏兮兮的水充数罢了！” 再补一刀后扬长而去。 独自站在庭院中感受凉风拂面，云坠胸中涌起一股难以平息的愤懑与不甘。 都是大丫头身份，为何偏偏要受她欺压？ 成日里嘲讽我妄图博取老爷欢心，但其实背后又有何阴谋？ 一旦让我翻身成为姨娘地位，一定要让你后悔今日之举！ 心中默默发泄完一通怨念之后感觉畅快了些许，可抬头一看，发现自己仍旧处在一个不受欢迎的地位上。 两者之间的鸿沟使她顿觉心灰意懒，连进屋面对夫人的心情都没有了。 于是选择了转身离开这片令其伤心的地方，在寂静的小路上缓缓前行。 同样一段路程，出发之时却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那厢，江文霆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舒展了一下紧绷的双肩，望着庄重肃穆的书房，心头有些沉闷。 出门走走，想找个人说说话，却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 周氏行事糊涂，难以依赖；金姨娘身体虚弱，去找她又怕带去晦气。 这几年，虽然添置了几房小妾，但此刻竟不知她们身在何处。 就连一个孩子也没留下。 江文霆心里涌起些许唏嘘，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金玉院。 他皱了皱眉，准备转身离去，却发现前头有个低头行走的丫鬟，神情落寞。 她的身姿婀娜，腰肢细弱仿佛可以盈盈一握。 再看她那面容，柔美温婉，眉头轻锁，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愁。 江文霆心中一动，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云坠被吓得不轻，猛然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老爷，顿时脸颊通红。 见到她的样子，江文霆心领神会。 再细细端详，记起这是周氏身边的人，似乎还曾经照顾过自己。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忸怩作态，招呼她上前，温柔地揉着她的肩：“今晚来我这里。” 云坠羞得低下了头，耳朵泛起一片绯红，轻轻应了一声“嗯”。 次日早晨，整个府中为一则消息沸腾不已。 原来，周氏的大丫鬟云坠得到了老爷的宠爱，晋升为了云姨娘。 听闻这件事甚至连大夫人也未曾知悉，是老爷身边的人传来的消息。 当时大夫人的反应是愣怔了好一阵子。 后来得知，这位云姨娘是在书房侍奉老爷时才得了赏识的。 对于这件事情，有人羡慕不已，自然也有许多非议的声音存在。 然而大家普遍认为，这位新晋云姨娘手段了得，能够在大夫人眼皮底下得到老爷的喜爱，着实不易！ 而在金玉院里。 周氏面色铁青，忽然挥手摔了一个茶杯，“好一位‘贵人’啊！” 青芽也被激怒得不行，咬牙道：“那个狐媚子！昨晚找不到她我还以为她是躲起来了。” “哪知道她竟然一声不响就登上了老爷的床榻！” 周氏眼神更加冰冷起来。 嘴角牵出一抹冷嘲的笑容：“不知道我们这位刚封上的云姨娘何时才想起要来向主母问安呢？” 青芽愤怒至极：“我去将她带来给夫人教训教训！” 还未及她出门，一个小丫鬟便跑了进来：“大夫、夫人……” “我是云姨娘身边的侍婢小蓉，姨娘言道今个儿身体不适，已求得老爷同意明天再来拜见您。” 闻言，周氏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和颜悦色地看着这个怯懦的小丫头，“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好养身子罢，你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真是可怜。” “青芽，去给她取些糕点来。” 小蓉顿时面露喜色，跪下行礼道：“谢过大夫人！” 随后便欢欢喜喜地随青芽去了。 等到人离开后，周氏脸上那虚假的笑容瞬间消散，缓缓张开手，掌心因先前紧握而呈现出一片青紫之色。 …… 此事很快也在玉京堂传开了。 还是由方嬷嬷向江婉清告知的，只是这位老人说起事情来并无他人般的好奇与八卦，倒像是背诵课文般严肃。 “老身之所以将这些讲给姑娘听，主要是为了让您有所准备。” 江婉清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给我？” “没错。” 方嬷嬷边说边细心为她梳着发髻，“记得当初老太太为何会指派我前来此处，正是为了教诲您作为妻子所需懂得之事。” 听了这话，江婉清不由一笑。 或许是因为过往的经历太过沉重，又或是因为她心中所怀揣的那份执着复仇之志，在重生后还真未曾细想过婚嫁之事。 第56章 罚抄女诫 对她而言，世间除了复仇别无他物值得牵挂。 但即便如此，江婉清也并未拒绝倾听方嬷嬷的教导。 “再过不久，二小姐也会迎来自己的婚礼，到时候如何相夫教子便是头等重要之事了。” “倘若能得夫君钟爱、夫妻恩爱固然是最理想的状态。但如果不幸生了分歧，也要尽量维护住作为一家之主的地位与面子。” 方嬷嬷温和引导道：“要知道，男人大都有好色之心。假如将来有一天您觉得自身难再令其满意时，亦可以主动为其纳妾入室。” “凭借手中掌握的卖身契作为筹码，不怕她们不服管教。如此一来，您的夫君见您这般为家庭考虑，日子自然过得更为融洽美满。” 闻言，江婉清只感到荒唐至极。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在想，上一世中江黛滢设下圈套欲使凌樾将其收为侍妾之举，是否也是由此处学来？ 奶奶总是教导说，按照方嬷嬷所说行事绝不会错，世间所有女子都这么走过来的，她只需乖乖听命即可。 如此推理，难道反倒是江黛滢那些人成了正常的存在吗？ 想到这，江婉清冷笑了起来。 简直一派胡言！ 当自己不是被欺压者时，自是难以体会到其中苦楚罢了！ 心里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耳旁传来方嬷嬷不悦的声音：“二小姐！” 江婉清连忙收敛心思，起身作揖道歉：“刚才分神了，请嬷嬷原谅。” 只见方嬷嬷面色凝重地道：“那你今天就罚抄《女诫》三遍吧。” 她只能乖乖点头同意。 见到这一幕，方嬷嬷总算没再多加苛责。 …… 再说起院里的风波未歇，转眼间周氏六月二十九日的生日已近在眼前。 到了十五这一天，照常去给长辈请安时，江婉清终于再次遇见那位春风满面的云姨娘。 不同于上次短暂的相遇，此次出现于众人眼前的云姨娘穿着一件轻柔透亮如丝般细腻的淡白衣裳，举手投足间宛如皓月当空、仙姿绰约。 即便是在场之人也很难不为之惊叹连连。 相反地，另一边的江黛滢神情却颇显阴郁。 这段时期虽仍然留在家中修养，可外头有关侯府那位新宠儿知书的消息却从未断绝过，每回想起此事都令人气愤难抑。 如今一见曾背叛过母亲的贱婢竟还有脸出现在这里打扮得如此招摇，江黛滢心底顿时涌起了新的怨恨加上旧有的不满交织在一起。 “云姨娘身上这件衣料，应当是你从父亲那里讨来的吧？” 闻言后，云姨娘低头腼腆点头承认：“虽然明白以我的身份确实不该接受这样珍贵的东西，但却实在是推辞不得老爷的好意。” “既然是出自他的心意，总不能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好意，这才硬着头皮穿上了身。” 讲完这些，她终究还是有些畏惧周氏，赶忙又说道：“但不论我装扮得如何体面，在夫人的天资国色面前，都显得有些自不量力了。” 江黛滢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回应道：“云姨娘未免太过谦逊了吧。” “其实我也拥有一匹这样的天丝布料，只不过婆婆认为太过招摇，最终将其缝制成了给福贵的衣服。” “说真的，福康穿上那身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云姨娘听闻此言，脸色霎时变得阴沉。 全府中无人不知，侯爷家的大小姐十分宠爱的一只狗，名字正是福康。 “噗嗤！” 卷碧忍不住笑出声，随后青芽也跟着打趣，很快整个屋子里便充满了丫鬟婆子们的笑声。 云姨娘脸颊泛红，连姿态也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这一切被江婉清尽收眼底，心中暗想这云姨娘恐怕不是真有几分手段之人。 或许正因为她借了眼下老爷和主母冷战的好时机才得以晋身为妾室。 不知道将来等两人关系缓和之后，又会怎样对待这位小妾呢？ 她甚至对云姨娘产生了一丝短暂的同情心。 但这份怜悯稍纵即逝，随即江婉清重新恢复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看到云姨娘吃瘪后，周氏心情大好，并没有继续为难对方。 转而目光投向安静在一旁站着的江婉清，开口问道：“婉清啊，前不久你不是提过要送给我一份非比寻常的寿礼吗？现在准备好了吗？” 江婉清站起身来答道：“差不多快完成了。” 周氏露出满意之色，“这样就很好了。实际上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只要心意到位即可。” 对此江婉清报以一笑，未再多言。 离开堂屋时，走在前头的江婉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唤声： “二小姐，请问能否让我们一起回去呢？” 注意到对方微红的眼眶与哽咽的声音，江婉清停下脚步给了对方一个忠告：“云姨娘可知‘居安思危’这句话的意思？” 云姨娘眨巴着眼睛，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淌而出，“二小姐呀，我没怎么读过书，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婉清见状接着讲道：“那你总该清楚团结协作的重要性吧？一根筷子能被轻轻折断，十根却难以被破坏。” 显然，这是对方想要拉拢自己的暗示。 然而江婉清却无意与其联手，只是基于那天的情分特意解释一番。 “假如我是你的话，绝不会把时间白白浪费在争取我的支持或是其它毫无价值的东西上面。” “而应当抓紧一切机会努力获得父亲的青睐。” 话音落下，江婉清便转身离去。 留在原地发呆许久的云姨娘，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宛如失魂落魄一般。 想起自己住的地方离书房很近，原来是白逸曾使用的房间后来被翻新改造供自己居住。 起初还以为这是得到了老爷特别宠幸的表现。 但现在受辱之后才醒悟到原来这位置并不合适一个妾室居住。 毕竟女性亲属和男性随从理应分开安置。 若老爷真在意她，怎会如此安排呢？ 即便再不懂事儿，云姨娘心里也明白当男人真爱某个女人时会是什么态度。 比如过去家里迎来一位容貌出众的扬州佳丽时，老爷对其百般呵护备至。 刚进门就分配了最佳宅院给她入住，并且华服首饰源源不断供给。 第57章 得意忘形 反观自己，不过得到一套连大小姐都不愿意给宠物穿戴的衣服罢了。 尽管这位女子备受宠爱，但她只活了短短半年，最终因为私通被人揭露，被老爷当场严惩。 夏风微醉，云姨娘却猛然间打了个冷颤。 小蓉进来服侍她用晚膳时，她突然站起，稍作喘息后说道：“小蓉，你先去查探一下老爷今日是否已经回家。” “如果他已经回来，请务必把他请到这里来！” 于是当晚江文霆便出现在了这里。 见到老爷的到来，云姨娘连忙上前殷勤地帮江文霆脱衣解扣。 近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是这样细致入微。 江文霆并未觉察有任何异常之处，反而玩笑似的问道：“我听闻你是迫不及待地要见我一面，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在想念我？” 对此，云姨娘微微一笑，脸上掠过一丝羞涩，嗔怪着说：“您总爱捉弄人家。” 屋内的灯光昏黄柔和，将这股温柔的气息映照得更为浓烈。 这让江文霆心中泛起些许涟漪，随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亲昵起来。 直到深夜两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江文霆心中感到十分舒畅，在准备合眼前搂住了身旁的佳人。 没想到一回头发现她枕边已湿了大片，只见背朝他的云姨娘似是在低声哭泣。 正处于情感交融之中的江文霆手中依然环抱着对方纤细柔软的身体，顿时有些心软了。 他正打算开口询问原因之时，却发现云姨娘迅速拭去了眼角泪痕并转身过来。 意识到自己正被凝视着的她显得很惊愕：“老爷？” 见状，江文霆略略眯缝起双眼：“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明显慌张不已的云姨娘只能摇摇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没、没什么，只是觉得累了点儿。” 说完这句话后，她小心翼翼地向这边靠拢。 当看见江文霆并未表现出恼怒之意时，这才敢让那张清秀娇嫩的脸颊贴紧在对方胸膛上，并慢慢地沉入睡梦之中。 看到如此情景的江文霆内心不由得涌起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经过这么多年的人生历练，他也算见识过众多不同类型的女子及其手段伎俩。 每一个微笑背后都隐藏着各种目的和野心，就连泪水也是她们用来达到某种效果的最佳工具之一。 尽管能够识破所有这些小技巧但他从来不去揭穿。 毕竟对于他来说，只要这些女子肯花心思博取自己的欢心便已足够好了。 本以为此次是云姨娘有意为之欲引起其注意而已，但看到她真的进入了梦乡之后不禁开始重新考量起来。 第二天清晨即将前往朝廷处理公务前，他召来了贴身随从白逸吩咐了一件事情： “去查清楚究竟是谁给云姨娘脸色看了。” 虽然感觉诧异万分，但是白逸还是恭敬地应允下来。 而金玉院发生的这一切风波早已不再是秘密了。 甚至为了嘲讽讥笑云姨娘的缘故，青芽还故意将其大肆宣扬开来。 因此当天晚上江文霆回到府邸后便了解到了整个事件真相所在。 听到汇报后的瞬间他的面色骤变阴沉至极。 “黛滢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眉头紧锁，“不管怎样说她都是长辈！” “简直不懂规矩礼数，一会儿你就通知她需要抄写《女诫》十遍作为惩罚，不完成任务不准进食！” 白逸愈发震惊地看着自家主子满脸严肃与愤怒的样子，心中也暗暗将云姨娘提升至更高位置予以重点关注。 处理完江黛滢的事情后，江文霆这才去找云姨娘，责怪道：“你也太过心软了，全是你们的溺爱把她宠坏了。” 云姨娘得知江文霆处罚了江黛滢，心里既惊讶又欢喜，脸上却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老爷，她是您的宝贝女儿，而且身怀六甲，这样惩罚是不是太严厉了？” “别的不说，光是在面子上也实在说不过去。” 江文霆冷声说道：“你为了她的脸面着想，她何尝为你考虑过半分！” 见江文霆真的生气了，云姨娘顿时不再敢多言。 其实，江文霆的心思也并不是只为了云姨娘着想。 他送给云姨娘的布料被江黛滢拿去给狗做了衣物，这不仅侮辱了云姨娘，他的尊严也受损不小。 一想起这事，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看着面前这位坐在角落里显得有些不安的小女人，面容娇嫩动人，楚楚可怜，以往觉得她过于脆弱，如今与江黛滢对比起来倒显得十分惹人怜惜。 “从今天起，你就搬去汀兰院住，但不必急于动身，在那里先暂时安顿下来吧，免得我回家时找不见你。” 云姨娘闻讯立即抬头望向他，眼里闪烁着感激之光。 江文霆看着她这份真挚而纯净的模样，不由得嘴角微扬。 …… 金玉院再度陷入骚乱之中。 然而这次发脾气的是小姐江黛滢，她哭闹了好一阵子，指责云姨娘是个恶妇。 原本还吩咐白逸前去跟父亲理论，谁知白逸却满面愁容地回来了。 告诉周氏和小姐，老爷已经决定将汀兰院赐给了云姨娘，并要求她们赶紧整理干净。 另外还捎话给小姐。 “老爷说如果不愿意遵守的话，就……就回您夫家去好了......” 说完之后，白逸跪倒在地，将头深深埋入尘埃中。 这一幕令周氏母女脸色大变。 随即江黛滢掩面痛哭。 周氏虽相对镇定些，但脸部表情依旧僵硬难堪：“去转达我知道了他的命令。” 待白逸匆匆离去后，听着身边传来的哭泣声，周氏的心情愈发烦躁不堪，“哭什么哭！眼泪能解决问题吗？” “还不快抄录那篇《女诫》，难道你还真打算回到侯府受气不成？” “那就回吧！本来嫁到外边的女孩还不如泥潭里的污泥值钱呢，反正呆在这里也不快乐，不如干脆走人任凭命运摆布算了！” 此时此刻的江黛滢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 即使是当初在老太妃那儿遭受再多苦难也没有此刻这般难过。 见到女儿如此悲痛欲绝的样子，周氏的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些许。 她叹了口气，起身把泪眼汪汪的女儿揽入怀抱中安慰道，“行啦别再哭了，伤身反而让那个恶妇更加得意忘形。” 江黛滢止住了泪水。 第58章 臭味相投 过了一会儿，她猛然擦干脸颊上的痕迹，眼神坚定无比看向远处虚空之地，“我们低估那个女人的实力了。” “即便是之前那位江南歌妓，即便父亲对她宠爱有加也没因此损害过我的尊严。” 周氏眉头紧锁之余也不禁对此产生了质疑之心。 “她不过是表面文章做得好而已，昔日只要青芽出马就可以轻松压制得住此人，看来其背后应该藏有某种势力撑腰。” 听到这句话，身旁的青芽立刻低声道：“夫人，有一事我需要向您禀报。” “昨天晨间，有人看见云姨娘与二小姐私底下交谈许久。” “说罢，云姨娘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这才返回前院。” “这必定是那歹人干的好事！” 江黛滢当即愤怒道：“这等卑鄙手段，除了那对阴险母女还有谁会用？” 周氏同样愤慨不已：“这些败类真是臭味相投。” “母亲，女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周氏顾及女儿的身体状况，想劝阻她但见到她满腔怒火，深知强行压制只会让她内心更加不平，遂沉默着表示同意。 “记住一点，不论怎样孩子始终最重要，切莫为了一点小利益损害自身健康。” “放心好了。” 暂且不说别的事情，在金姨娘住的小院内却迎来一丝喜讯。 金姨娘醒过来了。 尽管只恢复了几分钟意识，在确认江婉清安全后再度昏沉下去。 这让江婉清欣喜若狂。 她吩咐浅月继续守候金姨娘，自己则取出积蓄，请那位郎中采用最好的草药给金姨娘治病。 回到玉京堂后，即便劳累江婉清依旧不肯歇息，一有机会就忙着手作首饰。 此时已是农历六月中旬，虽说她的手艺无法与韩馨相比肩，但也足够独立完成几款简单的发簪。 受到韩馨指点下，所做之物倒是有七成以上接近原型。 考虑到七月初七情人节时分市场的需求量会激增，于是计划增加制作数量以待时机到来后再送去售卖。 不过这种方式并非直接售出，需向店主支付部分佣金但仍有利可图。 无奈的是由于韩馨曾经承诺过师父曾姑姑绝不用珠宝赚钱故而只能从旁辅助罢了。 正当忙碌时忽然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报告好消息。 满脸兴奋地通报：“二小姐，大夫人传话请您前往客厅。” “听说金家有客人到了！” 闻听此言，江婉清眼睛猛然亮起，与韩馨互相点了点头便急忙收好工具材料朝正厅方向赶去。 来到现场果然见到了一位风度翩翩容貌英俊的年轻人。 悄悄打量一眼，发现对方脸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几分金姨娘的模样。 看来这位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状元表兄无疑了。 稳定情绪之后上前郑重地行了个礼：“拜见母亲大人。” “婉清快免礼吧。” 周氏轻声招呼其起身并且亲密地牵住她的手笑道：“猜猜看是谁特来拜访咱们呢？” 紧接着青年站起来还礼答道：“我是你的远房亲戚金鹏飞。” 江婉清低声回应称谓：“表哥。” 听罢名字金鹏飞展露笑颜以示友好之意。 碍于长辈面前不宜过多言谈，因此周氏便开始主动发起对话缓解氛围。 “据说最近贤侄才刚接到朝廷派遣将要赴京修撰文书啊？” 得到肯定回复后又夸奖道：“这份差使虽清闲却是极显贵气可见圣上对你评价极高呢。” 然而面对赞赏之词年轻人才谦虚地说只是幸运入选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不必过分抬举。 接着周氏赞美称能留下翰林学士，必属天子亲信日后或许封官晋爵不在话下。 对此评价感到不好意思，金鹏飞连忙摇手否认，表示一切荣光皆归功君王个人并无功劳可言，无论走到哪都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眼看对方如此谨慎自抑的态度，周氏亦无太多言语再继续讨论。 只能无奈地品了一口茶。 倒是金鹏飞依旧泰然自若，甚至笑着开口：“不知今日可有荣幸得见姑姑一面？” “家中长辈再三叮嘱，让我务必前来探望。” 听到他提及金姨娘，周氏的笑容微微僵住。 此时江婉清接过话茬：“不巧的是，姨娘近日感染了风寒，身体不太舒坦。” “这大热天的怎么会患上风寒？那么，姑姑现下情况怎么样？” 金鹏飞当即忧虑道。 “姨娘向来体质不佳，好在如今已有所好转。若是表哥挂念，不妨站在门外问候一番。” 金鹏飞目光急切地投向周氏，令后者显得略有些为难。 她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江婉清，勉强回应道：“那好吧，这就叫人带你们去。” 青芽毫不推辞地走在前面带路。 行至中途，金鹏飞忽然开口说：“三个月前我前往京城赶考，并不知道家里遭遇了不幸。后来父亲深夜赶来京师寻求帮助，在姑姑这里才解除了困境。” “不过那些饰品实在过于珍贵，让父亲心里总觉得不安稳，特地吩咐我过来问问，看看何时方便，再把东西送回给她。” 闻言，江婉清淡笑回答：“这么多年下来，姨娘一直对自己无法侍奉双亲深感内疚。若小舅硬是要返还的话，恐怕会让姨娘更加难受。” 金鹏飞露出一丝苦笑：“其实祖父母也非常想念着姑姑呢。” “老人家到现在仍然记得，小时候姑姑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糕，但那时候条件差，每年也只能尝一次鲜。” 江婉清手掩朱唇轻言：“没想到现在姨娘口味变了，如今倒是偏爱起荷花糕来了。” 听到这里，金鹏飞立刻接道：“我会记下来的！下次再来时一定带上最上等的荷花糕。” 说完这话，江婉清脸上浮现一抹柔和笑容，便没有再说什么。 旁边听完整段对话的青芽则越发困惑不解。 心中暗想，不论是桂花糕还是荷花糕，这些人虽看似阔绰些，实际上品味却依然平凡无奇。 正思绪飘渺之际，一行人已来到了金姨娘的小院门前。 进入这个狭窄简陋的地方，只见四周一片寂寥景象，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刺鼻的药材气味。 对此毫无反应地继续朝前走去，快走到窗户边时，金鹏飞轻轻唤道：“姑姑？” 第59章 状元郎 紧接着，跟随其后的江婉清迈步入内，先是安抚了一下浅月的情绪，随后温柔唤醒金姨娘：“姨娘，您的外甥来看您了。” 或许是听见了“娘家”二字的缘故，平日里昏昏沉沉的金姨娘竟睁开了双眼。 正当此时，也捕捉到了金鹏飞的嗓音。 苍白而憔悴的脸庞突然焕发出光彩，支撑起身躯问道：“是……是我三弟家的孩子吗？” 屋内传来女人虚弱却又满含希冀的声音触动心弦，稍作停顿后，金鹏飞朗声道：“是我啊，姑姑，我名叫鹏飞。” “鹏飞、鹏飞……”金姨娘嘴里喃喃重复这个名字，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看着一旁的江婉清赞叹道：“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呐。” “鹏飞，你今天过来，你的祖父和祖母是否知情？” “他们都知道了。他们一直记挂着姑姑，说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您。” 这句话用的是乡下土话讲的。 门口的青芽顿时看向他，随后轻轻嗤笑了一声。 金姨娘高兴得如同回到了童年，时隔多年，终于听见了熟悉的乡音。 “好呀，不过现在暂时不要来了，等我的病好了再说，免得他们跟着操心。” “鹏飞，回去后也不要对他们提这件事，好不好？” 金鹏飞应声道：“我知道了。” 姑侄俩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金姨娘体力不支沉睡过去。 江婉清早已泪水涟涟。 浅月也掩着嘴无声哭泣。 金鹏飞静静地站在门外，直到江婉清红着眼睛走出来，他才努力笑了笑：“时间已经很晚了，婉清，我先告辞了。” 江婉清连忙点头，看着金鹏飞离去的身影。 夜幕降临，金姨娘明显有了起色，当她在服用汤药时，不由得对江婉清谈起了金鹏飞。 “真是个出色的孩子啊，努力到了极致，竟然成为了状元。” 金姨娘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我身体虚弱，没能亲眼见到他的容貌。” 江婉清侧着脑袋回想：“额前宽阔平坦，鼻梁也很挺拔，和舅舅的模样颇为相似。” “至于眼睛，则格外清澈明亮，嘴唇线条纤细。” 江婉清瞥向金姨娘，笑眯眯地补充道，“在我看来，与姨娘您也有几分相像呢。” “怪不得俗话讲，外甥随姑。” 金姨娘脑海中逐渐勾勒出根据江婉清描述的形象，嘴角露出了笑意，“你这丫头，胡乱说啥呢。” “通常说的都是侄子继承舅父风采，怎么扯上姑母了？” “反正我们是一家人呀！”江婉清笑盈盈地说。 望着自己女儿，金姨娘心头涌动了一阵温暖的感觉。 “你说鹏飞这个人怎么样？” 不假思索地，江婉清脱口而出：“很不错！为人平易近人，在交流之中并无居高临下之感，给人感觉特别好。” 听完后，金姨娘似乎陷入沉思般点头。 服完药水之后，江婉清拿出几块干果糖来。 见到此情景，金姨娘不禁笑道：“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孩子般。” 嘴上如此抱怨着，然而一尝到甜食的味道时，她的双眸里洋溢着喜悦之情。 这对母女亲密无间地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江婉清便要起身返回玉京堂了。 “赶紧回去吧！”金姨娘催促着女儿，“我的病情好转了，并不用你成天守在我身旁照顾。” “倒是多关心关心祖母才对，她年事已高，膝关节常常不适，请记得经常看望问候。” “姨娘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呢？”江婉清好奇询问。 金姨娘略显尴尬地回答：“别问那么多了，听就是了。” 于是江婉清也只好不再追问。 按照惯例留下浅月照看母亲，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遇到了晚归归来的司琴。 看见江婉清后，司琴依旧保持冷淡的态度向她行礼。 江婉清只是淡淡扫视了对方一眼便转身离去。 目送她背影消失后，司琴低声咒骂了几句：“装什么装！” 回院落内时发现金姨娘已然入眠，浅月正在准备熬夜守护。 见到这情形，司琴立刻走上前去热情提议道：“哎呀浅月姑娘，这段时间辛苦啦。” “现在姨娘情况稳定下来了，接下来换我来伺候，你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哪里敢麻烦您老人家！”浅月冷冷回应着，直接躺下不理睬她。 面对这种情况，司琴脸庞忽明忽暗变换不定，考虑到之前卷碧给予的任务指示却又不能跟浅月翻脸。 最后只能独自卷着被褥在地上铺床睡下。 察觉异状的浅月立即提高了警觉心，甚至整宿不敢阖眼以确保安全度过。 次日早晨司琴精神抖擞地醒来，瞅见浅月眼下一片乌青却得意地微微一笑。 独自一人开始了洗漱工作。 浅月虽然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但未能发现明确的问题所在。 因此一整天都密切注意着司琴。 到了第二个晚上来临之际，司琴重演旧技试图再次干扰浅月。 尽管后者勉强支撑着继续守护，但由于连续两天一夜未得片刻歇息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困意来袭。 眼看时间已至深夜，司琴轻手轻脚地从地上起身，靠近浅月的床铺低声呼唤：“浅月？浅月？” 浅月依旧没有动静，只是传来了轻微的鼻息声。 “真是个小贱人，竟然想与我作对。” 司琴冷笑一声，她从腰间的锦袋里摸出一粒药丸，用水化开，倒入浅月口中。 随即又取出一根小香点燃后迅速躺回原位。 不一会，香雾弥漫开来，很快填满了整个房间。 第二天清晨，浅月突然间被噩梦惊醒，呼吸急促且额头满是汗珠，许久才稍稍镇定。 见窗外仍旧漆黑一片，这才微微安心了一些。 她如往常般去询问金姨娘是否需要起夜，但不管她怎么呼唤，始终得不到半点回应。 顿时感到冷汗直冒，情急之下掀开了帷幔冲进去查看，只见躺在床上的金姨娘口鼻流血，丝毫动弹不得。 “啊。”浅月被吓得尖叫一声，踉跄着向后退却，双腿顿时软了下去，直接瘫倒在地板上。 剧痛令她本能想要求助于身旁沉睡中的司琴，然而无论怎么呼叫对方都没回应。 心中的恐慌越发加剧。强压下心底的惧意，慢慢地挪动到了司琴跟前。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张满脸鲜血的人脸。 第60章 试验解毒方法 这会儿连叫声都被恐惧卡住了喉咙，整个人就像失去生命的傀儡一样呆愣当场。 下一刻，她像是灵魂出窍一般跳起来外逃窜。 可还没跨出院门就被一个人给挡了下来，“瞎撞什么！连大小姐都能撞得？” 卷碧厉声道，并推搡了一把已经六神无主的浅月。 后者瞬间倒地，下巴磕在硬石之上立刻血流不止。 江黛滢冷漠地打量了几眼问道：“你不是平日里侍候金姨娘左右么？这么一大早不好好干活，在这儿跑什么呢？” 浅月瑟瑟发抖，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见对面之人眉梢微扬，随即朝卷碧示意了一下。紧接着那位女子便快步走入院子深处检查情况。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喊声，使得现场气氛更加紧张不安起来，所有人立刻警觉地围拢在江黛滢周围保护着她。 卷碧满脸惊恐地冲了出来，对着众人指着浅月吼叫道：“快！拦住她。” “这个恶毒女人竟敢杀害金姨娘还有司琴！” 四周目光霎时聚焦到蜷缩成一团正试图掩住耳朵拒绝现实的浅月身上。 …… 当江婉清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 她神情严峻，一踏入金玉院便屈膝跪下，坚定地说道：“我敢肯定浅月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情，这里一定藏有玄机！” “请父亲母亲务必详查真相！” 江文霆闻言，眉头紧锁，而周氏开口说道：“婉清和浅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今日之事已然成为定局。” “在这院子里，当时就她们三个在场，现在另外两人中了毒昏迷不醒，偏偏只有她安然无恙。” “并且在发现之际，她似乎正打算逃跑。” 江婉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咬着嘴唇反驳：“但是浅月没有理由做出这种事啊。” “姨娘对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关爱有加，那么，她又何必这样做？” “父亲，这完全不合常理。” 她的神色充满了恳求之意，“不如等姨娘、司琴醒来，详细询问后再做定论如何？” 沉思片刻后，江文霆回应道：“也好，为父亦觉得此中另有文章。” 听到这样的回答，江婉清心中稍感宽慰，随即急切问道：“不知大夫那边诊断情况如何？” “方才大夫来看过了，说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毒素，正在试验各种解毒方法。” 周氏语气担忧，让江婉清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简单行礼后，她急忙来到金姨娘与司琴床前。因事发地点是在金姨娘居所内，所以周氏暂时把她们二人移到金玉院休养。 不过对于江婉清来说，这里恐怕才是真正的险地。“母亲终日忙碌不堪重负，不如允许我将姨娘接到玉京堂去照顾吧。” 她向身边的兰菊嬷嬷投以求助的目光，后者却冷笑着回敬：“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要告诉你的是。这是经老爷许可才如此安排的。” 闻言，江婉清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不再多言。 见到这般情景，兰菊嬷嬷心情大好。 只见金姨娘虽面颊上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但双唇与眼周呈现出一片令人担忧的黑紫色。 长时间凝视过后，江婉清猛地站起身来，直奔玉京堂而去。 一进入厅堂，她便跪倒在江老太太面前。 做完早课后的江老太太看见有人前来行礼，连眼睛都没睁开。 反倒是余嬷嬷同情地望向江婉清几眼。 “祖母大人，虽然知道今日举动或许不当，然而念及养育之恩，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头触碰地板发出轻微声响，晶莹泪珠无声滑落满面。 “只要能够换取您的怜悯挽救姨娘性命，婉清愿意一生侍奉左右、永不谈婚论嫁！” 听闻这话之前都显得波澜不惊的老太太终于皱起眉毛斥责道：“真是胡言乱语！” “美好的青春时光，怎能白白陪我这老太婆度过呢？” “我说的话，每一句都发自肺腑！”江婉清抬头望着江老太太的双眼。 “从小到大，除了姨娘之外，对我好的就只有您了！能够侍奉在您的身边，这是我真心所愿的！” 江老太太自然能够看出眼前少女话语中的真诚。 正因如此，在时隔十多年后，她的心再次被软化了。 她闭上了眼，许久才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 接着转向身边的余嬷嬷：“你带上我的印信，去请白鸣道长过来。” 余嬷嬷迅速应承下来离开。 听到白鸣道长的名字，江婉清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但见余嬷嬷已离开房间，而江老太太继续合眼念佛，江婉清没有勇气打断老人家，只是轻轻抹掉眼泪，从地上站起身来，为老人烹上一杯喜爱的老君眉茶。 轻烟弥漫，江老太太随着阵阵茶香睁开了眼睛，恰好见到江婉清忙碌于茶案旁的身影，每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这么美丽的人儿，怎么能埋没在这个充满死寂的佛堂里？ 就在这一刻，江老太太终于做了决定。 余嬷嬷很快带回来了白鸣道长，他一身仙气十足地跟在后面。 得知道长驾临的消息后，江文霆马上起身恭敬迎接，并谦卑地开口说：“得蒙高贤降临，乃江家之幸。” 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白鸣道长手中握着一把拂尘，姿态洒脱却不失庄重，笑着回答：“在下本是方外之人，江大人过奖了。” “听闻府上有位女眷不慎遭遇毒害？是否可以让我检查一下？” “当然，当然可以！” 随即江文霆引路进入金姨娘所在的房间。 白鸣道进屋之后显得相当谨慎认真。 他取出一根金色细丝交给余嬷嬷，后者立刻用它缠绕在患者手腕。 然后把另一端还给了道士。 接过细线后简单致谢，白鸣道便低头仔细诊治起来。 目睹此“悬丝问诊”的手法，令在一旁观摩的江文霆连连称奇不已。 周围其他人也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结果。 大约过了一会儿，白鸣道睁开双眼缓缓言道：“这位姑娘中的是紫滇蔓之毒，幸好解法不算复杂。” 讲到这里稍作停顿后他又吩咐了几句。只见余嬷嬷立即送来了笔墨纸张，随后道士挥手间书写了一份详尽药方。 第61章 神仙都无法挽救 “按照这张清单准备药材服下，今夜便会有所好转。至于彻底康复，则大概还需半月光阴。” “而且由于患者身体状况极为虚弱，并且之前就已经损伤严重，在这样的情况下受到更加剧烈毒素影响，以后务必倍加小心。” “否则恐怕连神仙都无法挽救。” 江文霆点头回应：“明白了，非常感激道长的帮助。” “我们家中备有一些淡酒，不知道长是否有兴趣品尝几杯？” 对此建议，白鸣摇首拒绝：“不必了，此次前来本来就是为了偿还旧债。若再接受招待岂不等于永远都有债务未还。”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轻轻地挥动了下手臂，原本绑于脉门处的金丝随之收起。 最后以一礼告别现场所有人却无人敢于挽留。 直至其远去良久后江文霆仍然不舍地目送其身影离去。 看到夫君这番神情周氏颇感奇怪，于是问道：“夫君，那位道士到底有何来历背景？” “说到来历……”江文霆笑了一声，“你知道他今年究竟有多少岁了吗？” 闻言周氏摇了摇头示意不清楚答案。 江文霆目光中流露出钦佩：“他已经九十八岁高龄了！” “除此之外，白鸣道长博学多才，上知天象，下懂地理，不仅医术卓绝，还文采出众，武艺精湛……” 周氏听着不由得咋舌，心中却有些质疑：真有这么厉害？ 但江文霆并没有留意周氏的脸色，自言自语地继续说：“就连当今陛下小时候身患重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挺不过去了，结果白鸣道长出手相助，立刻起死回生。” “先皇因此授予他国之妙手的荣誉封号，但白鸣道长志不在此，并未接受这份荣耀。” 到了这里，周氏开始相信了几分。 既然连那位明主都认可的人物，那自然不会是虚名。 这时江文霆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遗憾地说：“看来还是因为母亲动用了她的面子，老人家对于那孩子倒是格外疼爱。” 周氏心存冷笑，表面则显得非常温柔：“婉清这孩子很懂事乖巧，连我也非常喜欢她。” 对于这番话语，江文霆既没反对也不赞同，只是平静地吩咐：“既然金姨娘现在是由你照料，就请你多多关照她。” “既然有了白鸣道长亲自诊断和治疗，痊愈应该没有问题。” 尽管话里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指责意味，但在周氏听来却暗含警告的意思。 感受到其中的压力，她勉强挤出笑容答道：“这当然没问题。” …… 整个下午，江婉清都在陪同江老太太读经书，直到余嬷嬷回来报告病情好转后，得知母亲无恙，她不禁高兴得流泪了。 紧接着，她跪下来重重地向江老太太叩头感谢：“谢过祖母！” 江老太太看着孙女额头上因为撞击而变得通红的地方，心疼地赶紧将她扶起来：“哎呀，你看看你的急性子！” “用这么大力气磕头，不怕撞坏脑子了吗？” 说着，江婉清依偎在老太太的怀里撒娇道：“要是傻了反而更好。” “这样就能永远陪伴着您了。” 这一席话说得江老太太心都化开了。 抱着怀中的小人儿，轻声说道：“真是个小傻瓜啊。” …… 当天夜幕降临时分，金姨娘与司琴终于恢复了意识。 江婉清早早就守在一旁，看到姨娘缓缓睁眼，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姨娘！” “婉清……” 金姨娘声音微弱地呼唤着。 江婉清连忙回应道：“女儿在这里呢。” 满怀希望地看着姨娘，但很明显她的思绪还未完全清晰过来。 过了很久，金姨娘才真正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江婉清赶忙问道：“姨娘，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吗？” 然而回答让她感到失望，只见金姨娘费力地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记得入睡之后，醒来时已身处此地。” 江婉清心中感到一阵失落，只能轻声劝慰金姨娘再度安眠。 另一侧，司琴却大声叫嚷起来：“是浅月！就是她施毒的！” 江文霆皱紧眉头：“为何浅月要做出如此行径？她是怎样实施的？” 面对神情肃穆、令人敬畏的江文霆，司琴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身子，但很快又鼓足勇气开口。 “是因为我平日里工作比起浅月来轻松得多，让她心里生出怨气。再加上她受到二小姐指令全天照顾金姨娘，这份任务使她早已心生不悦。” “那晚她故意给我安排了许多琐碎的任务想要难为我，我不愿意屈从于是与她争执了几句，没想到她竟然心存这般恶意……” 说到此处，司琴开始哭泣起来，仿佛遭受了莫大的不公。 江文霆听罢烦躁不已，厉声道：“回答问题直接点儿，少在那里大呼小叫！” “赶紧说清楚，究竟毒是从何而来！你所谓的证据呢？” 被这一通严厉的话吓得一愣，司琴这才如实相告：“那、那毒应该是加在桌子上的茶汤里面。” “临睡前喝过的唯一一杯水就是浅月准备给我们的，我和金姨娘都饮用了。原本我也打算倒给浅月一杯，却被她以夜深不愿起身为由谢绝了……” 随即，周氏立刻指示兰菊嬷嬷前往查看，“快去取些那剩余茶汤回来，请郎中检查其中是否有异样！” 没过多久，兰菊嬷嬷便带回了些许液体供郎中检测。 但经过一番检验后，老大夫却摇头表示不解：“依在下所见，并未发现含有紫滇蔓之毒啊。” 听到这个消息，司琴顿时睁大双眼惊呼：“不可能！除了这茶汤外别无他物，若有毒性必然源于其间！” 对于这般质疑，那位大夫立即显得十分不满：“难道是在指责鄙人学识浅薄不成？” 稍带恼怒地冷哼了一声之后他补充道：“先前虽未能辨认出该毒的具体种类乃出于慎重考虑而非无知所致。” “现在既然知道了真相所在，则绝无可能遗漏丝毫蛛丝马迹！” “不是那样的……我……” 此时此刻，司琴彻底乱了阵脚，无助地望向周氏，却遭遇了冰冷目光作为回应。 第62章 等待时机 “既然大家都不信服于司琴的陈述，那么就让我亲身为浅月证明其无辜吧。” 伴随着此番宣言，江婉清缓缓步入房内，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注视着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司琴。 奇怪的是，当司琴对视上眼前这位二小姐的眼神时，内心深处莫名泛起了一股颤栗感。 “你的举动意欲为何？” 见到这一幕，连江文霆也不禁疑惑地问道。 “正是你们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说罢，只见江婉清径直走向摆放茶具之处拿起壶身为自己斟满一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二小姐！” 云姨娘忍不住惊叫起来，就连江文霆和周氏的神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相反，江婉清却显得格外镇定，甚至转头询问大夫：“请问这种紫滇蔓之毒大概多久会发作？” 大夫似乎被江婉清的态度所震慑，结结巴巴地回答：“这毒极强，大约一炷香后，人便会七窍流血，陷入昏迷。” “那就等一炷香的时间。” 说罢，江婉清从容落座。 一炷香过去了，又过了一炷香。 江婉清仍旧平静无恙。 大夫上前轻声道歉，随即在江婉清手腕处放置了手帕进行诊断。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对大家说：“二小姐身体健康，并未受到丝毫毒素的影响。” 司琴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恐惧，在面对众人的质问下勉强笑了笑：“那、那会不会是我不小心认错了呢？” “或许毒物并不在茶水之中？但此事终究与浅月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这样，为何仅她一人毫发无伤！刚才你还信誓旦旦地说只饮了那杯茶水，如今查实茶中并无毒质，那么你是如何中毒的呢？” 江婉清的目光锐利如刀锋般锁定着对方。 司琴的表情愈加不安起来：“也许毒不是通过口摄入呢？可能是燃起的某种香薰吧……” “对啊，就像那种一点燃就能让人生病的香烛一样！” “原来竟是这样的毒药啊，”江婉清装作突然明白的样子说道，“司琴姑娘看起来对此挺有研究啊。” “那既然你这么聪明，能把如此罕见且连大夫都难以辨别的剧毒偷偷弄到手，为什么又要如此愚蠢，只针对她们两个呢？” “再说了，如果真是致命之物，怎么不留给自己一份？” “自然是担心万一暴露，想要赶紧离开。” “既然如此打算逃跑，何不早点行动，而非要等到大白天，还故意选在大姐路过院子大门时才开始行动呢？” 江婉清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个音调，吓得卧在床上的司琴猛地抖动了一下，开口想辩解，却始终无法成句。 旁边，周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司琴汗如雨下，眼神里充满慌张，突然高喊起来：“这些事怎么能赖在我头上呢！我才是中毒的那个受害者呀！” “二小姐，我知道您与浅月关系亲密，请您不要忘记金姨娘也被毒倒的事实！” “作为晚辈，难道不应查明真相并对她进行严厉问责吗？” “正是因为我的身份，我才需要对你刨根问底。” 江婉清目光清澈而又坚定不移：“从前听过一则关于山林间的故事。有一种体型微小却毒性不显的小虫子，它们为了获取猎物，会先将自身藏匿于已经被下过毒的目标身上等待机会。” “其他动物若以为可以轻易获得食物靠近之时，此虫便会迅速出击，将所有的目标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司琴躲避着目光：“恕我愚钝，并不明白小姐所指。” “你不理解也没关系，只要懂的人能领悟即可。” 讲完这话，江婉清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江文霆。 只见他的脸色铁青至极。 他冷冷地瞥向司琴，冷言相告：“既然是中毒了就好好修养去吧，免得别人说我们家待人苛刻。” 随后便拂袖而去。 床榻上的司琴这才敢喘上一口气。江婉清低头时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真是个蠢材。 不再多理会其结局，她起身向周氏行礼告别后，就急忙前往照料金姨娘去了。 直到夜幕降临，各处院落即将上锁之时，江婉清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玉京堂。 途中，韩馨低声说道：“幸亏您让秦义提前去姨娘那边打探情况，否则我们就真的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江婉清勉强一笑：“也算那些人还有一丝良知吧。要是毒下得再狠一点，姨娘和司琴怕是就没命了。那样的话，就算我事后再有能耐，也无法挽回局面。” 讲到这里，一股余悸犹存的情绪在她心头蔓延。 “不能再被动受敌了，韩姐姐，我们必须要加快进度！我要那对母女无暇再来搅扰我们！” 韩馨坚定地点点头：“奴婢明白。” …… 秦义毕恭毕敬地呈上了一个小水壶：“这里面存放着含有紫滇蔓毒素的茶汤。” “我亲自查证过，房内只有这壶茶里发现有毒，并且空气中还残留了一些微不足道但仍未散尽的毒性香味。” “但这些气味非常轻微，一般人即使吸入也不至于马上出现症状，至少需要等待三个时辰才能逐渐积聚引发毒性。” “另外，在某只杯子里找到了解药曾被溶解过的证据，看来应该是那个司琴趁机给浅月喂了解药。” 听罢此言，凌予策的表情显得不太感冒。 “手法谈不上高明，关键在于其心之毒。” “确实很配得上我那位嫂嫂的风格。” …… “还要感谢您的指示，这样我才想起检查金姨娘那里，并且在紧要关头给了她们解毒丸。”秦义恭敬回答道。 闻言，凌予策神色未变，却忽然笑了笑问道：“最近她在忙些什么呢？” 一听这话，秦义立刻反应过来是在询问谁。 他诚实地回答说：“除了基本生活需求外，其余时间里一半用来誊写经文，剩下的一半则跟随韩馨学习珠宝鉴赏技术。” “挺充实啊。”凌予策点点头又补了一句：“你回去问一问韩馨，关于学习这方面进展如何。” 秦义答应下来准备告退之际，凌予策再次喊住了他：“算了吧，其实也没必要打听太多细节。” 虽然心里有些纳闷，秦义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第63章 忘恩负义的东西 离开时隐约听见凌予策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 …… 面对突如其来的失败，江黛滢满脸愤怒。 她猛拍一下桌子大吼道：“真是废物至极！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都能办砸！” 看到这一幕，周氏也是眉头紧皱。 以前自己这个女儿机灵聪明，在任何事情面前总能从容应对。 可自从有了身孕后整个人都变得迟钝不少。 连对付个不受重视的姨娘也束手无策。 每当回忆起夫君投来质疑的目光，周氏的心情便越发烦躁起来。 甚至不愿意搭理自己的长女。 其实此时此刻，在江黛滢心中同样充满了困惑。 紫滇蔓毒素的效果她事先曾向王太医确认过多次，对于像金姨娘和司琴这样的弱女子来说本应致命无疑。 然而事实证明所有预谋都已失效。 更糟糕的是，由于父亲的命令，现在周氏还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照看着金姨娘，确保不出任何差池。 想到侯府的动静，江黛滢的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 看来，这对母女各自都有难以排解的心事。 …… 家中久违地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这一天，家里迎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宾客。 余嬷嬷来告知让江婉清准备好见客。 江婉清感到意外：“来访者究竟是谁？竟然能引起祖母的关注？” 余嬷嬷笑着，目光中带有些许调侃看向江婉清：“二小姐尽管跟随前往便是。” 看余嬷嬷如此保密，江婉清没有多问什么。 这时，浅月和韩馨已经开始忙着整理打扮事宜。 片刻之后，江婉清已整装待发。 这段日子她在玉京堂里修养得非常好，那原本便颇为动人的容颜更添了几分仙气。 她的眼眸灵动有神，犹如秋波一般深邃迷人。 江婉清偏爱简单朴素之美，于是韩馨选了件淡青色长裙给她穿上，并配上一套低调灰黑色的裙子及一件薄纱上衣，在这盛夏之际更显出她那份不凡之雅致。 她们三人收拾妥当后前往会客厅，一进门却发现周氏与江黛滢也在那里。 江婉清赶紧走上前行礼：“母亲、大姐安好。” 周氏微笑着让她起身：“快来坐下吧。” “你姨娘觉得身体恢复得不错，想要回到原住处去生活，我正愁不知该如何说服她呢。刚好你来了，请帮我劝一劝吧。” 江婉清连忙说道：“处理家事本就非易事，姨娘已经给母亲添了许多不便了。现在既然她康复，更加不应该继续打扰您。” “希望母亲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心里不舒服。” “哎呀你这么说太见外啦！”周氏摇头笑道，“既然咱们意见一致，那就依你们的意思办好了。” 江婉清恭敬地施了一个礼以示感谢。 紧接着大家都坐下来沉默着没有说话。 对于这样安静的场景，江婉清其实感觉挺好。 没过多久客人到了。 所有人赶紧起身相迎，只见是三位打扮华丽、气势非凡的贵妇，身后跟着一大堆随从丫鬟们，每一步都散发着幽香气息，眉眼间满是自信与尊贵。 其中一位看见周氏后立即满脸喜悦地说：“瞧瞧这位多忙呐，轻易不见人啊！” 然后直接过去紧紧抓住了周氏的手表示亲切。 周氏笑答道：“嫁做人妇又养育子女之后怎能轻易离开家庭呢。再说啦，我今天不是特别邀你来做客嘛！” 对方听到此话轻哼了一声：“哪里是你要请我们过来？还不是因为你婆婆的关系吗？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经过一番赔礼道歉才使得那夫人重新露出笑容。 几人欢声笑语落座之际，而站在旁边的江黛滢和江婉清则依次上前行礼问候。 刚刚与周氏交谈中的那位郑夫人听见江婉清的声音时立刻用审慎的眼光打量起这位少女来。 旁边另一位贵妇却先开了口赞叹：“我的天哪！真是位美丽佳人。”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遇到这么漂亮动人的女子啊！你应该是叫婉清对不对？” 江婉清含羞低头略一点头作为回应。 郑夫人轻哼了一声，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漠。 听到这冷哼声，赞美江婉清的那位夫人面色依然和煦如春，笑容更是灿烂，还主动握住江婉清的手，“啧啧”连声道：“真是位美人。” “第一次见你，我就格外喜爱，这只手镯你就留着吧。” 说完，这位夫人便摘下腕上的白玉镯，轻轻套在江婉清的手上。 江婉清心中不安，想要婉拒，一旁的周氏却温和地笑着说：“婉清，卫夫人既然愿意赏给你，你就好好收下便是了。” 听此言，江婉清只好无奈接受了这份厚礼。 卫夫人对江婉清的好感愈加明显，而相比之下，郑夫人的态度始终冷淡，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满。 但很快，她的话题转到了江黛滢身上。 “看起来已有几个月身孕了吧？这时候可要加倍小心才是啊。” 江黛滢微笑着回应道：“多谢关心……实际上，前不久家中长辈特意为我请了一位医术高超之人来照看身体，并未出现任何问题。” 众人得知江黛滢嫁给侯府且受宠至此，无不心生嫉妒之意。 即便是现在生活看似光鲜亮丽，但在她们各自的年轻时代，哪个不是经历过无数次婆婆苛刻待遇？ 其中尤以杜夫人为最，即便如今仍要时不时忍受婆婆突如其来的责骂，她看着眼前的江黛滢满是羡慕之情地说：“江大小姐真是个幸福的人啊！” 随着这个话题展开，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两个小姐分别落座，唯有首席位置尚为空置。 周氏笑了笑说道：“我家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沉迷于信仰之道，可能是因此耽搁了片刻罢了。” 对此解释，在座各位纷纷表示理解，并宽慰道再等片刻也无妨。 尽管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面对一位享有极高荣誉且背景深厚的江老太太，没有人真会介意等待时间长短的问题。 没过多久，外边开始有了些声响。 先是余嬷嬷先行一步进入屋内致歉，随后几位丫鬟井然有序地跟进来。 有的负责斟茶、有人掌扇，还有人搬进冰盘…… 当房间里一切都安顿妥当时，只见余嬷嬷扶着江老太太缓步走入。 第64章 赏花 老太太穿着一件深蓝色织金长袍，下面搭配着暗绿色褶皱裙装，上面绣满了复杂纹样。 除了几件简单金银首饰以及一条银灰凤纹头带之外，整个人显得既高贵又不失朴素之美。 目睹这一情景，江婉清这才完全相信之前余嬷嬷所说其曾有过数名专属侍女绝非虚言。 见到老主人到场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即起身迎接。待到老太太笑容可掬地坐定于主位之上并向众人示意后，人们才依次回到各自座位坐下。 老太太眯着眼睛望向静静地坐在末席之上的孙女，亲切地唤道：“婉清，到祖母这边来坐吧。” 闻言，江婉清随即站起身来上前，双手恭敬递上一杯茶水，“祖母大人您一路上劳累了，请先用这杯清茶润喉吧。” 接过茶盏的同时，老人高兴地夸奖道：“若非咱们家闺女心思细腻体贴入微，像这般细节恐怕连我都难以察觉呢！” “江家二小姐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老祖宗，您真是教导有方啊。” 卫夫人笑容满面地夸奖道。 江老太太笑着点头，看向江婉清的眼神中充满了肯定。 眼前的这一幕让江黛滢心中五味杂陈，不禁紧握双手。 一番礼节性的交谈后，仆从进来通报午餐已经备好了。 于是，大家略作整顿之后便一起往餐厅走去。 起初，江婉清还担忧这么繁复的仪式对于老人来说可能有些吃力，不过余嬷嬷显然更懂得如何安排这些事宜。 这次出门，仅仅跟随了两名侍女陪同。 一位轻轻地挥动扇子送凉风驱散夏日燥热。另一位则手提冰鉴缓步前引。 虽然正值正午日头高照时分，但是一阵阵来自冰鉴中的清爽冷风拂过，令人们顿感舒畅。 当她们步入饭厅之时，丰盛佳肴已摆满了桌面。 坐定之后，众人开始文雅地享用了起来。 饭后，因喝了几杯酒的关系，江老太太显得略显疲惫。 她轻轻揉搓太阳穴，随后挥手说道：“年纪大了就是不如年轻时候精力充沛啊。” “诸位见谅，我得回去休息片刻，请允许我的儿媳还有这两个乖孙陪你们到花园里赏花吧。” 几位客人闻言均露出会心笑容，并随即附和道：“久闻江家府内玉兰花美不胜收，今日能亲眼见到实为荣幸。” 虽然言语间十分谦逊，其实老太太内心十分欣慰。 那几棵树都是昔日子所亲手栽种给太夫人庆祝生辰的礼物。 后来夫君逝世后，太夫人便将这份情感寄予于这些树上，多年照料之下如今已成为城内闻名遐迩的美景。 刚跨出房门，扑面而来的炎热令人一时难以适应。 郑夫人旁边的小丫头立马加快了打扇速度，郑夫人忍不住感慨：“今年夏季比往年都来得闷热许多。” 考虑到酷暑难耐，周氏早就安排手下预先在花亭四周围起了遮阳篷，并在里面放了些碎冰以助降温，这才能让大家有个凉爽的休息地方。 路上，郑夫人悄悄向周氏询问：“那个是不是你的次女？” “听闻乐瑶提过多次，说此人善于伪装成善良模样博取同情，真奇怪，像你母亲这般机敏之人竟也会被她欺骗吗？” 郑夫人正是郭乐瑶的小姨。 两位女性性格相近，同样直率且刚烈，对于那种表面温顺实际上颇有心计的人毫无好感。 对此，周氏也只能无奈苦笑。 “毕竟年纪尚幼，外表又长得楚楚可怜……我不是其生母，过度干预恐怕效果适得其反。” “我不忍对其进行严厉约束，所幸还有太祖母主动将其留在身边监督指导。” “再加上这孩子确实会讨人欢心，特别是对老人家而言更难抵挡。” 听完后，郑夫人的眉头更加深陷，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好好的一户人家竟然被那些庶出的孩子弄得乌烟瘴气！” “你也未免太过仁慈了吧！” 郑夫人对着周氏严厉地数落着，仿佛是对她的表现极其不满。然而，周氏心里却暗自觉得畅快无比，只是表面做出一副无措的笑容。 江婉清和江黛滢作为晚辈，跟随其后，步伐缓慢而沉稳。 尽管离得较远，使得她们无法听到前者的具体言辞，但是这位郑夫人素来不是一个懂得收敛之人。 每当周氏开口时，她都会不经意间瞥向一旁，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江婉清。 这种明显的敌意连旁观者也难以忽视。 这让江婉清心中涌起了几分无奈与叹息。 为何某些人即便显而易见地表现出愚蠢的一面，却仍然能够平安且富足地度过一生？ 这一场景并未逃脱过卫夫人的视线。 只见她冷哼一声后，主动走向了江婉清身边，并开始了亲切的交谈。 “小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面对提问，江婉清急忙答道：“十七岁了。” 听到这个回答，卫夫人点头表示理解，知道在这个年代里不少女孩子为了显得年纪更小些，往往会虚增一两年岁数，实际上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少女或许不过十六而已。 “我观察到你在刚才用餐之时几乎一直在照料你祖母。不知道你自己是否吃好了呢？” 江婉清微笑着回应道：“已经吃饱了，祖母平日食欲欠佳，今日突然有了胃口，这使我非常开心，因此自然而然地更加留意照看祖母。” 这样贴心的话语令卫夫人听了也不由自主地点起头来。 此刻，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卫夫人不由自主地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位温文尔雅的年轻女子来。 外表出众自不必说，最让人赞叹之处在于尽管她容貌美丽动人，性格却丝毫没有骄纵傲慢之态。 反倒是展现出一种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美好品质。 就在刚才用餐的过程中，卫夫人清晰地看到这位姑娘全程几乎没动几筷子饭菜，一直专注于服务老太太。 通过二人之间的亲密互动，可以感受到这份情感并非装模作样而来，而是长年累月形成的深厚感情纽带。 直至最后，在老太太坚持如果孙女再不吃的话她也会拒绝进食的态度下，江婉清这才勉为其难地吃了少许食物。 这一切让当时在场观看整个过程的卫夫人惊讶不已。 第65章 讽刺 众所周知，江家老太太平素里性格极为要强，甚至连昔日与夫君之间那份深厚的感情也曾引发多次激烈的争论。 有一次还曾惊动到皇室内院。 而正是这样一个强势的人物如今却对自家晚辈展示出这般难得一见的小孩子气！ 目睹了这一幕后，卫夫人立即意识到这位二小姐在家人心目中的地位绝非普通。 基于上述观察结果以及多方考量之后，卫夫人越发热情高涨起来，她紧紧握住江婉清的手聊起了更多话题。 旁边原本紧跟队伍前行着的江黛滢此时却突然放缓脚步，逐渐落后至距离其他人有一段明显间隔的地步。 注意到这个细节后，卫夫人心头略感不解的同时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相比于举止文雅懂事并且满腔孝心的女儿们而言，眼前的大小姐则显得稍逊一筹。 整日里神情恍惚，似乎对外界任何事物都缺乏兴趣。 回想起前面正跟郑夫人聊得兴致勃勃的周氏模样，卫夫人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她看来，能够和那位姓戴的保持良好关系的周氏同样不会是什么善茬儿。 当他们走到花亭之下，凉爽的气息迎面扑来，令人顿觉心旷神怡。 为避免寒气过度刺激身体造成不适，周氏特意向手下吩咐准备了些微热但清凉可口的梅子汤。品尝后，众人无不感到心情愉悦。 一侧摆着今年新采的莲子，侍女们白皙的手指正灵巧地剥离着外壳，光是观赏这样的场景便足以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从赏花亭放眼望去，一片木兰花在阳光下绽放，清风掠过时，白色花瓣纷飞而下，散发出清新芬芳的气息。 几人不约而同沉浸在美景之中。 天空异常明媚，偶见浮云飘荡，在这般清爽的日子里，院落中繁花似锦，一番游览之后大家的言谈也逐渐变得轻松自在。 江婉清向卫夫人谈及自己日常，“我偶尔誊抄一些佛经，要不就是翻阅书籍度日。” 至于制作饰品这项工作，只有她屋内的两个贴身侍女知晓，就连严嬷嬷也被蒙在鼓里。 读书耕作行商手工艺，后两者地位固然不算低下，但在某些场合仍被认为是不宜多提之事。 更别提江婉清从事的还是仿造珍贵首饰以谋生财之道了。 听到这里卫夫人心中更加欢喜，她偏爱有文化底蕴且满腹经纶的女性，正打算进一步了解对方究竟阅读了哪些经典之作，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段尖酸刻薄的话语。 “才高八斗对于闺秀来说反而成了一种负担，过多地涉猎学问只怕会使部分女子沾染上了哀愁与无病呻吟之弊。” “殊不知这种酸腐气息让其本人更加惹人反感。” 闻言卫夫人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她讥笑道：“如果读过书就会变成你说的那种模样的话，那么我认为世间最为可笑的人莫过于那些所谓的先生老师！还有他们周围总是一开口就散发陈腐气味的朋友圈！” “这些人最擅长的恰恰是对别人苛刻无比对自己宽容有加。” “你！” 郑夫人气得脸色发紫，要知道她的夫君便是管理京城学府的国子监祭酒。 见到这副架势卫夫人故作惊讶地轻呼一声，装出一副十分困惑的表情回应道：“哎呀，怎么能让天气热得令人恼怒起来呢？赶紧叫人送茶过来给郑夫人消消火吧，小心别让她老人家受了暑气。” 霎时间赏花亭内的氛围变得一触即发。 周氏忍不住上前几步试图维护自己的姐姐并要求江婉清为此致歉，没成想话还未出口呢对方便已泪水盈眶开始啜泣起来。 细微却连绵不断的呜咽声回响四周令郑夫人大为光火，她厉声道：“在场各位面前你怎么可以哭泣？” “你的礼仪教养到哪儿去了！” 惊惧之下江婉清全身打了个寒颤，随即迅速起身认错赔礼：“请恕罪！” “我并无恶意冒犯于郑夫人，只想到因自己出身卑微却牵连两位生气实在深感恐惧不已。” 眼见江婉清如此示弱卫夫人事先并未预料及此，她惊讶之余也难掩愠色狠狠瞪视着对方。 两方争执之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当争论正在如火如荼进行当中突然有一方主动下跪求饶的行为。 然而此刻郑夫人倒觉得心头那股怒火稍许减轻了些，冷冰冰地朝向卫夫人瞥去目光，本想借着斥责小辈之际讽刺几句对方，“你倒是……” 谁料此时江婉清却又将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但实际上真正让我内心难过的原因是因为破坏了您与家母之间那份难得的好感。” 抬起头满脸彷徨地望向周氏继续诉说着：“身为侧室之女自幼就没有得到良好教育只能依靠自己摸索前行。” “直至长大后才发现自己荒废了多少宝贵时光，并决定今后要以母亲大人作为终身追求的目标和模范。” 听了这话周氏面色略有变化尴尬一笑回应道：“你说什么呢孩子？” “从小都是由奶娘们负责教授基本功怎么能够算作没人管教呢？这么讲反而容易给人一种虐待后裔的感觉。” “怎可能受到委屈？”江婉清连忙辩解，“反倒是由于得到了母亲细致周全的指导才有机会成长为现在的样子啊。” “每当看到母亲不仅要处理家庭杂务而且还要坚持夜晚读书以及常同父亲讨论古诗典籍所以我才会学习模仿起来。” “没想到……”江婉清垂眸，又哭了起来。 “今日竟因为我模仿不当，惹得郑夫人不悦，还让她觉着读书的女子都不好，影响了您与郑夫人的关系……” “哈哈！” 卫夫人忍不住发笑，她平日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模样，在这一刻变得率真直爽。 “傻孩子，这事情哪能怪你呢！”她笑着把江婉清拉起来了，越看越觉得喜爱。 “我早说过了，读书的女子没什么不对的，要怪就怪那些对人苛刻、自视清高的人！” 郑夫人和周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突然，郑夫人面色阴沉地站起身，说：“我没说读书是坏事，只不过还得看是谁在读！” 第66章 这孩子，真是固执 卫夫人早已料到此言，立刻反驳道：“即便是孔圣人都未曾说过哪些人可以读书，哪些人不可以，不知郑夫人凭何裁断？” “难道是因为关系亲疏？讨您欢心的人就准许，不合您眼缘的就不行？” 看到郑夫人被噎得脸色铁青，卫夫人心中的怨气总算出了大半。 “不要在这里胡乱揣测！”郑夫人忍无可忍怒斥道。 然而，卫夫人毫不畏惧，直接起身面对她，冷峻地说道：“如果不是，那么请郑夫人说出一个让大家信服的理由来！” “不要整天自诩公平无私，实则却是任人唯亲、帮亲而不讲理的小人！” “你！”郑夫人这一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当面指责，当即浑身发抖。 看着她气得颤抖不已，似乎随时都要昏厥过去，卫夫人冷笑一声。 “郑夫人可别晕过去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您是因为我说中了什么而羞愧得无法忍受呢！” 此话一出，郑夫人原本要昏倒的身体反而又被怒火烧清醒。 她牙齿不停地打颤，靠着旁边的周氏身上，眼睛不停翻白。 这场景让几个人都吓得够呛。 一直旁观的杜夫人急忙扶着郑夫人坐下，并向卫夫人连连使眼色。 对手啊，真要是把她气出毛病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卫夫人不满地撇了撇嘴。 牵起江婉清的手，二人转身离开了赏花亭：“罢了，今日是我的言辞过于冲动，还望郑夫人能宽容相待，不予计较。”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郑夫人的视线范围。 直到此刻，郑夫人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如此，她依然愤怒至极，缓了好长时间才勉强能稳住自己，不至于瘫倒在地。 这一切同样吓到了周氏。 平时她虽然也因为江婉清感到恼火，难受得茶饭不思，但从未见过任何人被气到这个地步。 周氏不由怀疑，若非卫夫人离去，恐怕郑夫人真的会被活活气死。 这心胸狭隘的程度，比她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内心感叹的同时，表面上周氏还是十分焦急，连忙派人去请大夫，并送来装满冰块的箱子，给亭子降温。 大夫迅速赶来，见到郑夫人的状况，也大吃一惊，赶忙用银针施治。 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针灸，郑夫人才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紧闭双眼，额头上的皱纹深深，显示出无比疲惫的状态。 周氏和杜夫人也不敢再提刚才的话题，赶紧让人将她护送回家。 另一边，卫夫人倒是感到格外畅快。 “那个老太太，我最不喜欢她，只是一直没遇到机会。” 卫夫人冷冷一笑：“成天只知道关注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不肯自我反省，装出一副公正不阿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反感。” 江婉清心里暗自惊讶郑夫人的性格。 现在听到卫夫人的说辞，果然她们之间有些旧恨。 但卫夫人没有多提，只是痛斥了一番郑夫人后，看到一旁温顺站立的江婉清，对她的好感倍增。 “你还真聪明，若不是你开了个好头，还真不一定能让她如此失态。” 想到刚才的情景，卫夫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笑声让江婉清感到有些无奈。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表面上稳重端庄、知书达理的卫夫人，其实非常随和，甚至带点纯真。 虽然这个词不太适合，可是江婉清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 相比之下，江婉清却显得心思复杂，像个老妇人一样。 卫夫人家中一定有许多人宠爱着她。 这个念头突然在江婉清脑海中闪过。 不过卫夫人并没有这么多想法，她如今已经将江婉清视作自己人了。 回忆起刚才差点误会她，卫夫人有些尴尬。 “婉清，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好不好？我觉得我们很有缘，若是你愿意的话，明天请到我府上来做客吧。” “今天被那老太太给搅了局，咱们明天再好好玩一番。” 江婉清自然愿意前往，但她还是礼貌地回答：“得去找祖母说一声。” 卫夫人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她是未嫁的女儿身：“也好，我回去就写一份正式的请柬。” “有了请柬，你祖母自然就答应了。” 说完，卫夫人朝江婉清眨眼笑了笑。 江婉清不由笑了出来。 聊了一会儿，卫夫人得知杜夫人和郑夫人都已离去，便依依不舍地道别离去。 江婉清回到玉京堂时，发现江老太太刚醒来，赏花亭的发生事情都知晓了。 江老太太不由得头痛：“这个孩子，真是固执。” “你说，像金姨娘那样温柔的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个从不吃亏的女儿？” 余嬷嬷观察到老太太尽管言语严厉，但实际上眼里未见丝毫怒意，于是笑道：“金姨娘怎么会有这种手段。” “照我看来啊，这分明是老人家您惯着的缘故。” “你这个老顽固，又在这里胡言乱语！” 江老太太虽嘴上责备着，却又笑着对外面说：“因为她老人家我中午饭都吃不痛快了，还得生这一肚子闷气。别让她再进来了伺候了。” “去小厨房准备些千层酥来吧，正好婉清也爱吃。别让她饿坏了身子。” 余嬷嬷笑答着退出。正当她走到院子里时，恰好遇到想要进去问候的江婉清。 余嬷嬷赶紧拦住了小姐，并转达了老太太的话。 江婉清面带担忧地问：“难道祖母刚醒来？” 听到了确认的答案后，眉头微蹙：“平日里午休祖母从来就只睡两刻钟而已。今个儿多了整整两倍时间，怕不是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想了想之后，江婉清温柔地说：“稍晚一点我会亲手熬一份茯苓百合牛奶粥，有助于安定精神助睡眠。劳烦嬷嬷到时候说服祖母尝尝看。” 见此情景，余嬷嬷点头应允，并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感叹。 真心总能换来真挚的情感。 自从遭遇家庭变故以来，老太太便心灰意冷地过起了避世修行的日子。 但此刻显然已被孙女以诚心感动，从那自我封闭状态中解脱出来。 看来让婉清成为这家人的成员实在是老太太最明智的选择之一。 想到这儿，她立刻折返回房间，将刚刚与二小姐交谈的情景告知给了老主人…… 而金玉院那边，则呈现出一幅截然不同的情形。 第67章 幸运儿 当周氏盯着桌上丰富的晚饭却全无食欲时，口中嘀咕道：“那小鬼，竟然有如此胆量……” 身边的青芽赶紧上前安慰道：“但她现在得罪了郑家主母，未来的路恐怕不会平坦。据说，她的夫君就是现任国子监司成官呢！” 接着又补充道，“而且我还听闻白府那个状元公子正是在那里任职教书。” 听完这些话，周氏眼神一亮，瞬间充满了对身旁仆人的赞赏之情：“乖丫头，你总是能够为我想得周全。” 听到夸奖后，青芽略显腼腆地笑了笑：“能够为夫人分忧，是妾身的荣幸。” 看着眼前娇羞可爱的侍婢，突然间周氏开口道：“我记得今年你也十九岁了。” “也该为你找个合适的归宿。”青芽听懂其意后立刻跪下表示感激。 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后，周氏说：“行啦，起来吧，快去找你的长辈商量此事。” 随后，在一片喜悦气氛中离开的青芽留下了一个心情大好的主子。 周氏缓缓品尝着手中的香茗，眼中闪烁着深邃之光…… 夜晚来临之时，品尝着由孙女亲手熬制的粥品，江老太太赞叹道：“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挺会做饭的。” 在一旁陪伴的余嬷嬷打趣般接话道：“的确令人意外，从前好像没人知道大小姐还会这招啊。” “只能说有些本事天生就有吧。” 江老太太微微一笑，没有再延续那个话题，转而问道：“卫夫人邀请婉清到她府上玩了？” “她确实是幸运儿啊，出嫁前有父母宠爱着，出嫁后夫君疼爱有加，现在还有两个孩子围着她转。” “这么多年来，她仍旧保持着一颗天真烂漫的心。”说着，江老太太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情。 余嬷嬷也在一旁感慨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痴人自有痴福’吧。” “不过，我总觉得卫夫人可能看上了咱们的婉清呢？”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那不是正好么？”江老太太的眼角露出了几条笑纹，“虽然户部侍郎的门第相对普通些，但其家庭却是罕见的廉洁正直之家。” “他们家族成员也不多，一共就两兄弟加上一个小妹，并没有什么复杂庞大的宗族分支。” “再加上有一个如卫夫人这般通情达理的婆婆，倘若真能成为一家人的话，凭婉清的性格一定可以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比那些表面富足却内里混乱不堪、充满勾心斗角的家庭好得太多了。” 随着话匣子打开，江老太太越来越觉得这桩亲事是个不错的选择。 片刻之后，她沉声吩咐道：“稍后你去通知二丫头让她好好准备，挑一套精致的首饰从库房送给她。” “明天我要静心礼佛一日，她也不必来照料我。” 余嬷嬷应声而退，同时暗自盘算起来，究竟要从仓库中选取哪一件配饰给大小姐才算最妥当。 次日早晨，正当江婉清打算前往问候祖母之际，却发现余嬷嬷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了门前。 紧随其后的丫鬟捧着一个托盘进入室内时，瞬间吸引在场所有女眷的目光。 实在是太耀眼了。 整组透明纯净宛如冰晶般的玉器制成一只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样式。 只需一眼便令人感到清爽喜爱不已。 学习过一段时期关于装饰物知识后的江婉清很快便察觉到。 这些饰品不仅原料珍贵绝伦，制作工艺也极为高超。 一般来说普通的蝴蝶形状饰品哪怕做得再仔细也难以完全摆脱匠气。而这套用以雕刻为蝶形的美玉却截然不同， 薄如蝉翼般灵动欲飞的造型，每一处细节处理均显匠心独具。 每一只小蝶虽看似大同小异却又各具特色，分布其间恰似群蝶嬉戏于洁白润泽之上， 更添了几分柔弱之美让人不由得生怜之心。 面对这份意外之喜，江婉清急忙起身推辞道:“太……太宝贵了！我真的不能收下这样珍贵的东西啊！” 余嬷嬷乐呵呵地安慰她：“这只是老太太想送给您的小心意哟，大小姐切不可推辞呀。” “不然到时候要是让老太太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哦。” 江婉清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在旁边观看整个过程的严嬷嬷赶紧上来解围:“长辈有所馈赠，则必须接受。” “若大小姐内心深处对这份礼物感到感激的话，更加应该铭记恩惠，在将来加倍报答老太太的厚爱才行呀。” 听到严嬷嬷都这么说开了，原本就满怀不安的江婉清此刻愈发觉得愧疚起来。 不管怎样当初江家老太太为何会将自己接到这里来照顾，但她入住玉京堂以来所获得的一切关爱与特殊待遇可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事实啊。 她能够为老太太做的仅仅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江婉清心中不由得有些难以平静。 但她明白，如果坚持不接受这份恩赐，反而会让老太太生气，只好忍下自己的情绪，轻轻咬了咬嘴唇，吩咐韩馨把这些物品妥善保存起来。 内心决定好了，在一切恩怨解决之后，再把这些贵重之物送回给老太太，并向她请求宽恕。 未曾料想余嬷嬷却接着说：“这么精致的好东西可不该藏而不用。” “今儿二小姐不是要拜访卫夫人家吗？何妨试着穿戴一下去呢？” 已经收下了礼物的江婉清不再对此类事情纠结，听从了余嬷嬷建议。 随即，韩馨和浅月立刻上前帮她打扮起来。 当她们忙碌时，余嬷嬷顺便提起了另一件事。 “金姨娘搬回到原居住处了，考虑到她身体欠佳，老太太特别指派了两名丫鬟前去照顾她。” 江婉清听了这话心中欢喜异常，急忙回应道：“多谢祖母！” “待祖母完成静修后，我会再次向她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时间未久，江婉清就被妆扮得整整齐齐。 为了与那头上的装饰相配，韩馨特意选择了套浅绿色底色带卷草纹样的轻薄裙装和同色系淡雅外衣作为搭配。 脸上的妆容则以简单为主，并没有太多浓重色彩，只是略施粉黛稍加修饰眉宇间轮廓。 当看到这样装扮后的样子，即便是见过许多场面的余嬷嬷和严嬷嬷也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赞叹不已。 第68章 莅临作客 见两位长辈这般震惊于她的美貌，江婉清一时不知所措地问：“是不是装扮得太过正式了些？” “要不要我把头上饰品取下来？免得在赶路中不小心损坏……”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余嬷嬷满脸笑容地摆手拒绝：“一点也不显得过分隆重，反倒是这装扮衬托出了你的灵动之美！” “确实如此，若非亲眼见到恐怕谁也不会相信眼前之人非仙女莫属，简直是无需任何改变就已经完美至极。” 首次听到长者如此赞美自己，江婉清脸上不禁泛起了微微绯红：“你们又开始取笑我了。” 美人娇羞的姿态令整个房间里的人为之动容。 这一刻，余嬷嬷心头涌现出复杂情感。 不知为何突然间她开始怀疑，侍郎府的那个年轻人是否真配得上二小姐这样的女子？ 无论如何，江婉清还是按照计划前往侍郎府。 由于京城里大部分贵族都居于东部市场附近区域，因此没过多久马车便已抵达目的地。 守门人一听是江家二小姐来访，连忙殷勤地开门迎接她进去。 穿过几座院门及两条廊道后，远处传来卫夫人的笑声：“哟，这是哪家仙子驾到啊，请让我好好瞧一瞧！” 待江婉清走近时，卫夫人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江婉清的容貌原本就非同一般，清雅而冷漠。 她的肌肤仿佛精致的瓷瓶，泛着微微的冷光，眼神清澈而幽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她身穿淡雅的衣裙，头饰简洁而不失风韵，尤其那几只透明轻盈的蝴蝶，随性地落在乌黑亮丽的发丝上，更添几分灵气。 真让人觉得如同遇见了世外高人。 “好姑娘，快来告诉我，到底是怎样悉心调教，你才能出落得如此出众呢？” 江婉清的脸上浮现出了轻微的红晕。 “夫人您就别笑话我了。” 卫夫人笑道：“我不是瞎讲的，每次看见你这模样，我心里就怦怦跳不停。” “连我都这么说了，要是男子见了，岂不是魂不守舍？” 身后突然传来笑声，带着几分忍俊不禁：“娘啊，你再这样说，仙女可要害羞飞走了。” 其实早在那一刻，江婉清便注意到了房间里还有一位少女正静静坐着。 这女孩的面容与卫夫人十分相似，此时眼中充满了对江婉清由衷的赞美与羡慕之情。 听她这样讲话，江婉清赶紧岔开话题：“这位小姐是……” 卫夫人随即转移了注意焦点：“看我，还没向你介绍，这是我的小女儿，虽然不算太争气，你叫她卿钰就好。” 莫卿钰闻言掩口一笑，调侃道：“哎呀，这句话让我伤心不已，我一直都觉得，比起我来，母亲定会更加喜欢这样的仙子做自己的闺女吧。” “像我这般平凡之人，恐怕早就被忘到脑后去了。” “你这个调皮鬼！” 卫夫人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拉着江婉清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一边伸出手作势要掐莫卿钰的小脸蛋。 莫卿钰装作害怕的样子挡住了脸：“万万不可！本来继承了您的平凡外貌，如果再受摧残的话，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此言差点把卫夫人逗得失去控制，直接揪住小脸拧了拧。 两人嬉笑打闹之间，周围的仆人们也都被逗乐了。 江婉清看着这一切，心中生出了些许羡慕之情。 所幸卫夫人没忘记她，在狠狠“整治”了一下莫卿钰之后，又转身亲昵地握住江婉清的手。 “你说得倒是对极了，我恨不得婉清就是我的孩子呢。” 莫卿钰仍捂嘴笑着说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呀，让她当你的儿媳不就可以了吗？” 江婉清听到这里心头猛跳，瞥了一眼卫夫人却见其面上没有任何生气之意，反而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盯着自己。 立刻低下头去假装害羞的样子，并没有接过话来。 见到这般情景，卫夫人虽有些遗憾但也理解这是常情。 因此轻轻拍拍江婉清的手以示安慰，同时严厉地看着莫卿钰。 “小小年纪的女孩家家，说话怎么可以这样不经思考呢？” 莫卿钰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回应道：“反正将来总是要有这一天的嘛。” 卫夫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后转向邀请江婉清品茶。 袅袅茶香，清雅似云，喝过了香茗之后，卫夫人提议一起漫步赏园。 侍郎府中并无木兰花，但在一片池塘之中盛开着姿态优雅的荷花，碧绿叶片下鱼儿悠闲自得地游弋其中。 “给母亲请安。” 几人正沉浸于美景中，后方突兀的声音让江婉清吓了一跳，手中紧握的鱼食瞬间掉落池水里。 她下意识地呼喊：“快把它捡起来，不然金鱼会撑破肚皮的！” 旁边的小厮急忙伸出捕捞器具尝试捞回，勉强从成群游来的鱼口中夺回大半份量。 见到此情景，江婉清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才察觉到有人正在注视自己，迅速回头迎向来者，却一时怔住了。 只见眼前站着两名模样几乎一致的少年郎，长相俊逸而不失英姿，身形修长如同玉立般挺拔，目光温和带着笑意看向这里。 江婉清猜想这应该就是侍郎家那对知名的孪生兄弟了。 果然不出所料，卫夫人笑问道：“说好的今天去郊外参加文会呢？为何提早回来了？” 一位答道：“文会上出了些小状况，有个同僚不慎摔下马来导致气氛混乱不堪，于是就先回家来了。” 闻言关于意外事故的消息后，卫夫人大为震惊。 “伤得严重吗？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随行侍候的小厮与书童在哪儿？” 对方回应：“世事难测啊，幸运的是只断了一条腿，休息几个月便能康复了。” 至此卫夫人未再继续追问细节。 而另一边另一位少年笑容可掬地看着江婉清问道：“娘亲，这位是哪家小姐呢？之前似乎未曾登门拜访过咱们吧？” 卫夫人微微一笑轻戳其脸颊，“这是你表妹。来自江府的，首次莅临作客哟。”随即转向介绍两位公子的名字。 当听说两人的名字时，江婉清嘴角微微上扬。 心中暗笑命名者实在狡黠，已经是双胞胎了还取如此雷同的称谓。 第69章 二小姐这么想我? 即便不笑也令人感到惊艳不已，微笑更是增添无尽情韵魅力。 莫卿钰见到自家兄弟皆被吸引的样子，默默翻了个白眼作为反应。 她主动上前挽起了江婉清手臂说道：“姐姐，我们一起去采荷花里的嫩莲蓬怎样？我特别想尝鲜！” 得到同意后，宅邸仆役迅速准备好了停靠池边的小船供使用。 两个女孩刚一上船，第三个身影也迅速跃了进来，“由我代劳为诸位划船吧！” 望着突如其来的帮手江婉清略感错愕。 幸好莫卿钰接话解围：“二哥哥您还是休息吧，我可以叫丫鬟清漪来操作就好啦。” 莫子皓立即纠正说：“清漪体弱无力肯定不适合干重活，赶紧坐稳了咱们出发啰！” 转瞬之间小舟已在摇摆之中渐渐远离湖岸。 受到颠簸影响差点站不稳时，幸亏有莫卿钰伸手相扶，并转身冲兄长做了一个俏皮的表情表示谢意。 听见对方致谢言语清脆如珍珠落入盘内一般动听，莫子皓乐呵呵答道：“小事一桩啦，你就安心坐着享受沿途风光便是！” 接着承诺道：“保证把你带往莲叶最密布之处，让你满载而归哦~” 对于这样自来熟且热情洋溢的态度即便是见识广博的重生者亦是头一遭遇到。 虽然明白卫夫人背后的深意及对方表现出的好感，但对于个人感情之事目前尚未萌芽。 船只持续前进，在此过程中莫卿钰提篮观察着寻找目标同时指路引导，二人默契配合很快就装满了两大筐新鲜采摘下来的荷包果。 远望见此情形岸边观望着的母亲连忙提醒道：“已经够多了吧？再多的话恐怕要压坏小船喽！快点回来吃饭啦！” 莫卿钰鼓起腮帮子，不太情愿地摘花，这才勉为其难地让莫子皓划船回来。 可她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奇怪地转过头去，却发现莫子皓正痴痴地盯着江婉清。 这一幕激发了莫卿钰心中的小小恶作剧念头。 她迅速捧起一汪水，用力泼向莫子皓，并高声叫道：“二哥！” 莫子皓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来，刚好与江婉清那满含笑意的眼神对上。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船桨开始划船，头也不敢往回看。 只是耳尖悄悄地染上了红晕。 直至船只停靠在岸边，莫子皓都不敢抬起头看向江婉清。 没想到他会这般青涩，江婉清心里忍不住发笑，但她没有多看莫子皓一眼，以免让他更加尴尬得无地自容。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莫惟光则显得更为镇定。 他目光平和地从江婉清与莫子皓身上扫过，微微闭合了一下嘴唇。 有些情绪即使无需明说，彼此也能够心照不宣地感受到。 卫夫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几个孩子间微妙的变化，只见她抬手扶住额头，不停抱怨着炎热。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怎么比去年还热？都已经快两个月没下雨了吧。” 话虽是无意中说出来，但听者有心，江婉清闻言后心头为之一震。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前世的这个时候，京城确实经历了一场干旱。 尽管当时身处闺阁中的她对外界所发生之事了解不多，但她还记得凌樾当时奉命前去安慰郊外受灾民众，每次回家时脸色总是阴郁不堪。 每当凌樾心情不好时，虽然他自己并不会对她发泄不满，但他身边的仆人们却会趁机找茬儿，以示忠诚…… 江婉清低下头，藏起了眼中那份不易察觉的寒冷。 为了缓解暑气，众人随后便移步屋内避暑。 房间里放置着冰盆持续散发清凉气息，桌上摆放着已经冷冻好的水果，尝起来分外解渴消暑。 那一对兄弟不再随行陪伴，只在外面碰面即可。 毕竟若长时间共处室内，则略显不妥。 脱离束缚后的三人聊得更欢畅了些，主要是卫夫人同莫卿钰交谈，而江婉清则微笑着倾听她们对话。 这对活泼善言谈的母女总能找到共同话题，江婉清偶尔插几句恰到好处的话，更是令谈话氛围轻松愉快，以致于当一天即将结束时，她们竟都感到舍不得让江婉清离开。 卫夫人原本还想派人告知江老太太，请其允许江婉清在此多住几天，却被后者连忙制止住了。 “祖母身体不好，晚上难以安睡，我还需回去念经为她祈福。” 听到此话后，卫夫人也不便再多留。 她不舍地把江婉清送到大门外，并再三叮嘱：“那你下次一定再来玩啊！” “我和卿钰都会等着你的！” 江婉清愉快地点了点头。 直到坐在马车上还能看见卫夫人与莫卿钰站在门口目送的身影时，一股温暖的情绪涌上江婉清的心头。 算起来，这或许是她两世以来遇到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吧。 回味着前所未有的美好情感，江婉清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韩馨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笑着问：“小姐今天很开心吧？” “嗯。” 江婉清眼睛闪闪发光地点了点头。 看着主子这副模样，韩馨不由得轻抚了下江婉清的头发：“如此看来，以后可以常来这里拜访卫夫人及莫小姐。” “我看莫府风气挺好，太太温文尔雅，少爷待人宽厚善良。” 显然话里带点儿试探意味的话语让江婉清听出来了，但她并未生气，反而摇摇头笑了起来。 “我对这方面毫无兴趣，感情之事在我看来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已。” 听完这话后，韩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从此之后，关于莫家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然而突然间，马车戛然停止了前进。 江婉清困惑地刚要问话，却发现韩馨脸色突然变化，随即匆匆离开了马车。 “韩姐姐？”江婉清惊讶，刚想跟着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还没完全伸出头去，便被一只大手按了回来。 接着，一道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江二小姐这么想我？” “竟然急着来见我了？” 江婉清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瞪大了双眼，“凌予策！？” “你这是来做什么！” 她条件反射地拉开车帘往外看，这才察觉到马车停在一个狭窄而昏暗的巷子里，四下无人，一片漆黑。 江婉清眼睛圆睁着，质问道：“连车夫也被你安排了吗！” 第70章 你管得太宽了 凌予策无辜地回望她：“自从你们进了莫府之后，便是如此了。” 此时江婉清才意识到，对方趁着外面没有别人监视时更换了驾车之人。 她恼怒地质询道：“到底有何目的？我已经有了秦义和韩馨相陪，莫非你觉得还不够？” “这还真是冤枉了。其实我对你的安全从来都不担忧。之所以今天采用这种方式见面，实在是形势所迫。” 江婉清眉头紧锁：“出什么事了？” “不会是因为侯府的事情吧？” “正是。”凌予策略带夸张地拍了几下手表示赞同后，语气转为凝重：“知书不慎流产。” 听到这里，江婉清不由得一震，脑海里迅速闪过前世那惨烈的一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怎么会这样？” “如今凌老太太与凌樾对她都十分宠爱，为何突然发生这种事？” 凌予策的目光深邃起来：“那名王太医有问题，他对知书下手了，而她因误以为对方受老太太的信赖而不加防备。” 闻言，江婉清不禁长叹一声。 “但目前关于知书的消息还未公开。至于那个王神医，我也已经将他控制住了，只是恐怕难以长久隐瞒下去。” 江婉清一听此言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想让我设法让江黛滢早日离开这里，回到侯爷府吗？” “不错。” 对于他的计划，江婉清稍感疑惑。 但想到周氏生辰的日子仅剩两日，她瞬间明白了其背后的考量。 得知这一点后，凌予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时机确实恰到好处。” “那就照这样做吧。” 谈话结束后，两人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情绪逐渐平复，甚至出现了些许安静。 莫名其妙地，江婉清觉得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份尴尬。 她轻咳了一声作为掩饰：“事情已经讲清楚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离开呢？” 然而，凌予策却静静注视着她，并伸手轻轻挑起了她耳边垂下的流苏饰物：“莫家兄弟究竟是怎样一种人呢？” “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般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江婉清立即将头发上的装饰物抢了回来。 带着些不满看向凌予策：“我不相信你自己没见过那两位公子哥儿，没必要再来试探我了。” “怎么就不能问问呢？”凌予策显得相当自然且理直气壮地说：“既然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未来的伴侣自然也需要我的认可才行。” 面对这样的言语，江婉清反而笑了起来，不过却是冷笑不已：“你说吧，凭什么要你同意才能决定呢？” “既然是同伴关系，那你未来夫君也应该是我认为合适人选之一，唯有这样才能维护好彼此之间的联系。要是有人让你感兴趣，偏偏在我眼里毫无可取之处……” 凌予策嘴角上扬，但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笑意，“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成为这样的同盟者为妙。” 听到这里，江婉清只能以嘲笑回应：“你管得太宽了吧。” “自己的婚姻大事应由自己作主，而不是听从别人的指令。” “若不能接受这一点并且继续想要干涉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不合作了。” 她抬起眼帘，目光冰冷而又坚定，丝毫不见退缩之意。 凌予策的嘴角逐渐平展，目光直直地锁定在江婉清身上：“你真的对莫家的兄弟有意？是兄还是弟？” “我对他们没有好感，重点在于你没权利干涉我的私事。” 江婉清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迫，但凌予策的态度突然变得轻松起来，重新变回了他一贯的嬉皮笑脸。 “行吧，既然二小姐不乐意让我管，那我便作罢。” 听到他的答复如此爽快，江婉清条件反射般追问：“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凌予策闻言轻笑一声：“在我身上，你看不出任何光明磊落的一面吗？” 江婉清轻轻咬了咬嘴唇，随即低声说道：“对不起。” 他大方地摆了摆手以示不介意：“没关系，在咱们这个同盟关系下，这点小事儿我也就原谅你了。” 这让江婉清忍不住感到一阵烦躁。 她不耐烦地看着凌予策道：“话都说清楚了吧？那你是不是该走了？” 最终凌予策没有忍住内心的玩笑心理，伸手用自己拿扇柄轻轻地敲打了下她的额头说：“真是个不懂感恩的小丫头啊。” 然后转身径直离开了马车所在的位置。 江婉清怒不可遏地想追出去，但是当她探头望去时，外面一片漆黑，早已寻不见对方踪迹。 跺脚表示着不满后，她愤愤然返回了自己的车厢内。 不多时，韩馨回到位置，旅程再次启动。 一眼瞥见江婉清眉宇间的印记，韩馨先是露出了微笑，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而紧闭双唇。 至于这件事，江婉清完全没有意识到。 只顾得对着韩馨抱怨：“馨姐啊，刚刚那会儿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听闻这娇嗔之语，韩馨心中一暖，柔声答道：“虽然我武功不及秦义高强，但也能感知主子的情绪变化，恐怕是有急事发生，因此才先行离去。” “请相信，下次定会事先与你沟通好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其实江婉清心里也清楚，韩馨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毕竟她如今身处之地，都是靠借用凌予策一方的帮助，作为交换代价被监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在眼前这位知心人面前撒点小脾气，表达一下内心苦楚，并试图获得安慰亦属情理之中。 听完韩馨解释，江婉清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 说着，她亲昵地拥抱了韩馨，这让后者感受到了一种仿佛面对自家妹妹般的疼爱之情。 之后余下的旅途显得相对安静了些许，平安无事抵达了江府。 …… 六月底二十九日这一天，恰好轮到周氏庆祝四十寿辰。 由于正值四十年整，所以全家人都早早开始着手筹备相关事宜。 屋内外的布置延续了以往传统风格的同时增加了很多象征好运的花卉及饰品，且此次受邀出席的宾客数目也要比平常多得多。 第71章 此女不凡 黎明刚破晓就有宾客陆续上门恭贺，不过早来者多半是出于尊敬或是沾点血缘关系的缘故前来向主人家问候。男性朋友们自然前往江文霆那儿寒暄一番，女性亲戚则直接进入内院祝贺周氏长寿幸福。 有些心思细腻、手脚利索之人更是通过巧妙讨巧让女主人格外高兴，在一边帮衬整理宴席场地。 此刻被人群围绕中的周氏满脸堆笑，不断从口中涌出吉祥美满祝福话语，心情相当舒畅愉悦。 今天特别换上了淡鹅黄颜色上衣搭配浅紫色绣有茜草图案夹衫打扮亮夫君众场合，并未显得特别突出耀眼但却更加凸显了少女那份纯真烂漫气质。 乖乖坐在末排位置上的她每逢新客到场都会起身敬礼致意。 所有参加庆祝仪式的人都会在第一时刻将视线不由自主转移到江婉清这里来。 心里不禁感叹：这女孩儿，长得真是标致。 一时间，不少家中还有未出阁的子弟的家长，明里暗里地向周氏探听情况。 周氏心中恼火，却还要装作和蔼：“这是家里的二小姐，名叫婉清。” “她现在还没有婚配。她的亲事由姨娘负责，我插不了手。” 这些话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但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庶女，并且不被正室喜爱。 立刻，大部分人都打消了念头。 但也有些人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愈加心动起来。 例如周氏娘家一个支系中的姨母。 周二夫人。 她眼中光芒闪烁，靠近周氏低声道：“还姨娘做主，这种靠逢迎而来的女子，能够有口饭吃就已经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无论怎么讲，终究要喊你母亲！婚姻之事、媒妁之言，怎么会完全不能干涉？” 周氏以深意的目光回视着这位周二夫人。 两人眼神一对，便心照不宣。 周二夫人只有一个儿子，已经二十五岁了，仍然一事无成。 不仅如此，他还被一些富家公子带上了歪路，吃喝玩乐无所不好，特别是色欲上更是难以自拔。 十二岁时就因为丫鬟引诱失了童贞，此后更是堕落，全家上下稍有些姿色的女子几乎都被他侮辱过。 据说最近连周二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被他给糟蹋了。 听说那位丫鬟还因此怀上了身孕，多次自杀未遂，最后周二夫人只得勉强接受了她成为妾室。 以前周氏提起他们一家时总是带着鄙视的态度。 而现在看到周二夫人有所企图，她反倒表现得颇为友好。 对于江婉清，周二夫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看中，仅仅是因为她有着出众的外貌。 考虑到自己那个儿子将来恐怕没什么出息，与其让他继续在外头风流浪荡染病损身，还不如给他找个容貌极佳的妻子，说不定还能稍微约束住他的行为。 而江婉清地位低下这一点对她来说反而是个好事。 这样的儿媳妇容易掌控，以后用来管教儿子也更加顺手。 二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交流，仅靠眼神沟通便足够理解对方意图。 周氏突然站起身说道：“我现在有点累，不知道二姨能否陪我去换件衣服？” 周二夫人自然欣然同意，于是她们一起走向房间内。 江婉清冷眼旁观这一切，内心冷笑不已。 来到里屋后，周氏不再掩饰，满脸难色地说道：“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很多话不方便说。” 接着苦笑道：“实际上那个丫头对我来说构不成威胁，关键是现在是老太太亲自抚养着她，宠爱如珍宝一般。” “甚至对我，在老太太面前，我也变得像根刺似的。” 听到这里，周二夫人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丫头果然有些手腕啊！” 竟然能把江家的老祖宗都说服过来支持自己。 这让周二夫人开始犹豫了起来。 尽管她是想利用江婉清来管束儿子，但是如果这个姑娘确实厉害到能让儿子听从安排，那也算达到了最初的目的吧。 看来鱼和熊掌难以兼得了。 然而这一切心思变化周氏又何尝不明白呢。 她心中冷笑，轻拍着她的手：“人到了年纪，性格再强硬也会变柔软。” “不过那女孩确实会讨喜，天天变换着花样给老太太炖汤熬粥。” “正是十六七岁如花般年华，竟耐得住性子陪伴老太太读经文、念佛号，一日下来也不厌倦。” 周二夫人越发感到此女不凡。 她紧紧咬住牙关，不满地说：“这样也好，背景平平，性情温顺，长相又出众。” “要是这样都无法让我的那个不成器的孩子动心，那也只能算命了！” 周氏笑意更盛：“既然如此，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自然也要帮衬一把。” 周二夫人马上逢迎起来：“我一直都明白，你是最善良热心的那一个。” “但是……如果这丫头已经得到了江老太太的宠爱，不知老人家是否愿意将她许配给俊儿？” 当然不愿，但周氏嘴上还是说道：“男子应当成婚，女子应适时出嫁。若是婉清本人有意，老太太怎好强阻呢？” “寿宴结束后便是七夕夜市。” “夜市上的缘分由天定，你可以趁机制造机会让这对年轻人碰个面，说不定能说说话、交流情感，事情也就顺利了。” 听到这里，周二夫人眼睛放光。 她笑眯眯地说：“哎呀，没错没错，道理正是如此。” 两人都满意地达到了各自的目的。 这时，青芽笑容可掬走进来：“夫人，寿宴已准备好，前厅也即将开始用餐。” 周氏随即起身说道：“咱们也要准备一下，不要怠慢了来宾。” 华丽的院落里放置了好几张餐桌，早就坐满了宾客。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的气息和欢快的话语声。 见到周氏出现时，不少人暂时安静了下来。 周氏举杯向大家表示谢意：“感谢诸位夫人赏脸参加晚宴。稍早因私事耽搁了，现特此赔礼敬酒。” 说完，一口干掉整杯美酒。 在场女性纷纷发出笑声，其中熟悉周氏者围拢过来开玩笑道：“只用一杯就想解决问题，太狡猾了吧！” “至少要再加上我这杯才肯罢休！” 对于所有邀请，周氏一一应允，并开心地畅饮起来，现场气氛更加热烈。 客人们聚在一起说着祝福的话。 第72章 婉清，跪下! 看到母亲满面红光的样子，江黛滢骄傲地抚摸自己的腹部，笑容温柔。 突然间，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姐姐您的肚子看起来比一般人五个月的还略显瘦小。” 江黛滢嘴角立刻紧绷，冷眼看向江婉清。 “妹妹连闺房都未出过门，懂得还挺多。” 江婉清露出害羞表情：“只是偶然听闻罢了，并无恶意。” “别生我气啦，我给你道歉就是了。” 眼看江黛滢越来越不耐烦想要责备几句时，却听见江婉清又问道：“姐姐最近怎么没见过王太医了？” 听到这句话，江黛滢皱眉怒斥：“女孩子家怎么可以过分关心别人家务事？真是不懂规矩！” “简直是不知羞！” 面对指责，江婉清低头不再作声，这让江黛滢觉得异常厌恶。 最终，她决定离开座位，在卷碧搀扶下去散散心。 周氏一边同客人谈笑着，一边观察这一幕，内心闪过担忧之情，但最终这种情绪转变成了对江婉清更为苛刻的态度。 “婉清，快别一个人坐着了，上前见一见各位夫人！” 她突然叫了江婉清一声，江婉清立刻温顺地走了过去，完全没有顾忌周围人的目光。 “祝母亲生辰快乐，愿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周氏笑容满面，显得十分慈祥，“乖女儿，快过来，整个家里就属你的嘴最甜了。” 一边说着，周氏满心欢喜地对着一旁的人讲：“你们不知道，一个多月以前，这孩子就开始惦念我的生辰。” “还说要送给我一份极其珍贵的礼物，哦哟哟，这可真吊足了我的胃口整整一个月呀！”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将目光齐齐转向了江婉清，他们的神情各异，有的带着好奇，有人眼中透露着鄙视，还有一些人的目光甚至充满了冰冷。 卫夫人一听周氏的话，眉头紧皱，正准备说话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时，却听到旁边有个声音响起来。 “哦？什么样的大礼啊，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怎么样？” 闻言，卫夫人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她转头看着说话的郑夫人，不禁被对方的变化吓了一跳。 与上次相比，郑夫人整个人瘦了不少！ 本就面容严肃严厉的她，现在看起来更加冷峻强硬，脊背挺得笔直，简直让人担忧会因此而受伤。 感受到卫夫人投来的目光，郑夫人也毫不避讳地回望过来。 如果上次郑夫人的眼神是对卫夫人表现出不喜欢甚至是排斥的态度，那么现在则已经转变为明显的仇恨之意了。 这一幕让卫夫人感到非常害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只是几句小小的言语交锋就会这么怨恨别人？ 她感到不可思议，以至于忘记了原本要做的回应动作，也没能及时帮助江婉清化解场面的尴尬。 但对此，江婉清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怕。 只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女儿早就有打算了。如果母亲和几位夫人想要看看这份礼物的话，请稍等片刻让我把它展示出来吧。” 说完，江婉清给站在旁边的两位侍女递眼色。 两个丫鬟立刻退下，不多一会儿便合力抬进来一件东西，并用红绸盖着看不清是什么物品，只是隐约可以看见似乎是根树枝状物体。 屋子里所有人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由于大多数人都不太了解这位江府二小姐的具体情况，所以大家也都谨慎地保持沉默。 周氏同样兴趣浓厚起来，她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女儿：“既然这是给娘亲准备的生辰礼物，那当然得由娘自己揭开喽。” 于是，没有再多犹豫，周氏亲自上前走到那个东西跟前，拿起身边的钩子将上面的布帘掀开。那一刻她的眼睛猛然间睁大了许多。 房间里瞬间传出一阵吸气声。 谁都没想到那所谓的树枝竟然是棵极为光彩耀眼、色泽亮丽的珊瑚树！ 如此稀有且美丽的珍品，即便是见多识广之人见了也会心动不已啊！ 周氏盯着江婉清看了许久，一脸难以置信。 嘴唇颤动几下之后，她的脸色突变，直接命令道：“婉清，跪下！”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周遭众人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江婉清满脸不解地询问道：“娘您为什么要这么说？” 周氏则是生气得身体都在颤抖着，仿佛看到了全世界最令其失望的子女般痛心疾首。 “直到这个时候你还敢继续骗我！” “这样的珊瑚树价值千金白银，你每月仅领取两枚铜钱零花，怎么可能买得起如此昂贵之物？！” 她一脸悲痛地说道，“原本我以为你是一个安守本分的孩子，没想到竟会干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屋内的人皆被这变化惊住了。 卫夫人猛地起身，迅速走上前笑说：“哎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婉清这孩子现在不就住在老太太身边吗？也许是老人家给她的吧？” 听到这话，旁人又开始交头接耳。 周氏却红了眼圈，哀伤地看着卫夫人，摇着头眼泪直流：“卫夫人……您……” 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 一旁的青芽却站了出来：“卫夫人，您不知道具体情况。今天夫人之所以这么生气，并不是没有缘由。” 她高昂着下巴，以高傲的姿态看向江婉清，眼中满是愤怒之情。 “之前不久，门房就已经汇报过了，二小姐的丫鬟韩馨常常往外跑。” “每次出去总是揣得满满当当，但回府时两手空空。” “门房怕是丫鬟图谋不轨，悄悄跟踪后才发现了真相。原来她是去了典当行。” 说到此处，在场的人都恍然大悟。 许多投向江婉清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鄙视之意。 真是家道中落啊，才会去做这种见不得光之事。 当然并不是说世家就没有卖东西换钱的情况发生，只是通常都会做得非常隐秘，一旦摆在台面上就显得有些丢脸了。 甚至于有部分人看着周氏的眼光也起了变化。 难道江府真的落魄到如此地步了吗？ 周氏的泪水流得更加厉害，而青芽的情绪则越来越激动。 “一开始夫人认为可能是二小姐需要用钱，所以拿东西去做抵债之用，并特意向二小姐增加了每月的生活费。” 第73章 丢人现眼 “可实际上情况恰恰相反，二小姐反而变本加厉地变卖物品。” “考虑到可能会影响到名誉问题，夫人也不敢轻易张扬，只能私下让人赎买回来。” “然而未曾料想的是，竟然发现了一个震惊的秘密。” 说到最后，青芽几乎要咆哮起来般，指着江婉清满脸痛楚：“那些被送进典当行的根本就不是二小姐的东西，全部都是老太太的！” 此言既出，全场哗然。 很多人都露出了兴奋且好奇的表情，似乎这场戏变得更加精彩起来了。 就连卫夫人脸色也骤然变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江婉清看。 但她依旧保持镇定说道：“是否存在着某种误解呢？二小姐在家并不缺少物质享受，为何需要这么多银两呢？” “而且既然属于老太太所有，又是怎样落到二小姐手中去的呢？” 青芽不甘心地撇了撇嘴：“这事，小婢真的不清楚。” “毕竟眼下二小姐与老太太同住在玉京堂内，外人轻易难以进入。” 卫夫人还想继续说下去，不料郑夫人忽然发出一声冷哼：“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货色。” “无耻之极，虚伪贪婪，对长辈不敬不孝，满口谎言，所作所为皆是卑鄙无耻！” 她冰冷的眼神盯着江婉清，眼中既充满了反感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畅快。 “方才卫夫人的言辞似乎有所偏差，并非不需要钱，你看这棵名贵珊瑚树难道不是需要用一大笔银两去换取？” 郑夫人将下巴扬起，得意洋洋地望向卫夫人，心中暗喜今日终于得以挽回昔日脸面。 “可是像这般窃取家中宝物的小人送来的重礼，恐怕也别有用心吧。” “其实，小婢有个念头，只是不确定应不应该讲出来。”青芽蓦然开口说道。 周氏连忙摇头示意青芽住嘴：“不要说了……” 然而话已说了一半，怎么能咽回肚子里？ 在场众人此时竟罕见地统一了意见，幸亏有郑夫人代替他们表达了心声。 郑夫人不满地瞥向周氏，立刻反对道：“有什么话不敢说！青芽，你说！” 青芽犹豫了一下看向周氏，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道出真相：“据小婢猜测，也许是为了求得良缘。” “最近这段时间里，二小姐曾提及自己年岁渐长，担心夫人心中虽善却难逃刻薄的命运，特意为自己谋划了一场苛刻的婚事。因此决定要通过各种宴席来挑选适合自己的好郎君。” 之前大家都在津津乐道，而听完这段话语后所有人无不震撼不已。 人们用充满轻蔑与警惕的目光注视着江婉清。 世间怎会有如此不知检点之人！ 居然打算亲自去挑男人！还以出席聚会作为掩饰！ 一瞬间，在每个人的心头敲响了一记警钟：往后无论如何绝不能再请此女参加活动。 真是机关算尽啊！ “简直丢人现眼！是不是疯魔般地渴望着男人以至于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呢？” “难怪都说小妾养大的孩子皮薄性淫，只怕已经搭上了某些男子吧。” “确实如此，糟了，上次武尚书府上的酒会也有她的身影！” 面对周遭流言蜚语，周氏悄悄抹掉眼角泪水，脸上却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而卫夫人则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和别人不同的是，卫夫人坚信江婉清并非这种人，但碍于形势无法直言相斥，只能满怀期望地等待江婉清自我辩护。 “婉清，快解释一下，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解释？恐怕是你内心的秘密被揭露而无从辩解吧。” 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现场气氛，卫夫人赶紧抬眼寻找来源，却发现整个院落的人都在看着这边，根本找不出究竟是谁发出的嘲讽声。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身处话题中心的江婉清显得格外沉静。 直至所有人都感受到这份异样的安静，才渐渐地收住了话语，惊讶地看着默默无言的江婉清。 周氏也停止了抹眼泪的动作，带着几分紧张的目光注视着她。 “娘亲，我原本不清楚，您竟对我抱有这样的看法。” 她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悲戚，起身缓缓走至那棵珊瑚树旁，轻轻触摸着。 “本以为礼物太过简单会让母亲不满，没料到母亲竟连瞥一眼都不愿意。” 话落，只见她伸手摘下了一小块来。 “哗。” 方才还高达二尺多的珊瑚树瞬时坍塌成了一地碎渣。 卫夫人急忙掩住嘴巴，声音微颤：“婉清……” “请勿担忧，这不过是些仿制品罢了。”江婉清含笑望向对方。 “只是假造物？”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卫夫人愣了片刻后快速向前走去仔细查看。 之前这棵珊瑚树摆在厅中显眼之处，自己并未特意靠近观察，现在看到碎裂的样子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满盘皆是破碎的碎片，早已不见任何真珊瑚踪迹，实则是用上千颗红玉髓精心雕砌而成！ 虽然说红玉髓远不及玛瑙珍珠珍贵，这么大一堆加在一起顶多值个百两纹银左右。 江婉清伤感地低下了头：“虽家财并不丰厚，但又记挂着您的寿辰，因此咬紧牙关几乎倾尽所有换得这些材料。” “随后更是耗尽心血日夜不歇，亲手将其打造成为一棵珊瑚样式的摆设。” “原意只是为了讨你开心，却未曾想反而引发了误会与猜疑。” 整个房间陷入寂静。 多数人开始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而选择了沉默。 不过依旧有人不甘休，在座戴氏便是其中之一。 她冷冰冰地质问道：“即便不是价值连城的真品，你私自动用甚至变卖祖传珍藏之事也不能因此被忽略！” “敢问贵妇人是否亲眼见证过此等行为发生？”面对质询，江婉清温和反问。 “你……”郑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满脸怒色地瞪视对方。 “小姐，小奴实在是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此时青芽义正言辞地插话道。 “老爷其实打算给予宽容待遇让您挽回颜面，可是直到这个时候依然不肯承认错误，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说着她猛然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展示于众人面前，脸上写满了正气。 第74章 反转 “这里边都是通过家仆跟踪韩馨发现并收回的当铺票据！” “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夫人花费巨资赎回来的被出售之物。” 兰菊嬷嬷趁机手捧托盘上前揭开遮盖布料那一刻，在场的所有女眷们都发出惊叹之声。 只见盘内陈列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及珠宝翡翠，华丽耀眼令人爱不释手。 虽说在场大部分宾客家中本就不缺奢侈品， 可仍有不少表面光鲜实则内囊虚空者此时心中充满了羡慕嫉妒的情绪，对江婉清的态度变得更为复杂起来，甚至隐隐带了几分酸味。 这样一整盘的饰品至少能折合数千两白银吧？ 然而江婉清依旧平静如水，仿佛无论今日有何变故，都无法撼动她的心绪。 她微微叹息道：“青芽，你一口咬定我典当首饰，难道这些就是你要的证据？” 青芽心内顿生一丝异样，可惜那念头一闪而过，未曾让她细察其中深意。 “没错！” “二小姐，您的例银与奖励都是明文记录在案，这些东西从未出现在您的记录之中！” 江婉清点头赞同：“即便如此，如何证明这些都是祖母之物？” 青芽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不耐烦：“事已至此，小姐何必还要强辩呢？” “这等物品显然非比寻常，若非属于您，则定为老太太所有无疑。” “此言我不认同。怎么就不能是我的个人收藏呢？”江婉清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小姐……”青芽万万没料到身为贵人的江婉清竟能如此胡搅蛮缠，却碍于对方地位不敢直言相斥，只能气愤不已。 围观之人见状，亦是被搞得不明所以。 眼看气氛已经足够紧张，江婉清这才收起玩笑之心，露出温柔一笑：“不如这样考虑好了。” “既然牵涉到祖母，为何不请其贴身服侍的余嬷嬷前来一辨真伪？” “余嬷嬷侍奉祖母多年，掌管老太太的一切物件，由她验明最是公平合理。” 闻此提议，周氏心头窃喜。 正愁找不到既可请得老太太到场又不至于招其不快的方法时，江婉清却主动提出这么一个自找麻烦的办法来。 难道这个丫头真的天真到认为，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老太太还会偏袒她并出手相助吗？ 心中对江婉清的幼稚感到好笑的同时，周氏面上却是一副无奈之色：“事已至此，只好麻烦余嬷嬷走一趟了。” 兰菊嬷嬷心领神会，当即派遣手下将余嬷嬷请来。 余嬷嬷甫一抵达，早已知晓此处缘何喧嚣纷扰。 面容严肃、神情冷漠地行礼完毕后，周氏即刻以泪洗面请求道：“麻烦余嬷嬷查查看，是否确实少了老太太物品。” 余嬷嬷并未应声，径直走到放置着众多物件的大盘旁，在仔细观察一番后目光中透出些许惊异之色。 随即，她转头朝向众人说道：“回禀主子们，这其中没有任何东西属于老太太。” “怎么可能！” 初听之下周氏大吃一惊，本能地脱口反驳。 顿时四周的目光齐齐投向她。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周氏强行镇定心神，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余嬷嬷疼爱婉清我是明白的，可毕竟涉及到老太太家财……还望多多小心为是。” 言外之意明显质疑余嬷嬷偏私护短。 余嬷嬷岂会不知其心意？当下冷哼回应：“大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即便是二小姐真犯过错，或者您本人做出对不起老太太的事来，老身也不会有所偏私。” 平生首次遭到忠诚性质疑让她的语气相当严厉：“如果您不信我之所言，那就请老太太亲自出马来验证吧！” 此话令得周氏一时之间脸色难看至极。 余嬷嬷根本没把她的情绪变化放在心上。 她面色冷峻，声音冷漠地说道：“这些东西固然做工精巧，但实际上全是仿制品！”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再度大吃一惊。 卫夫人第一个质疑道：“怎会是仿制品？我看其中不少都比我自己收藏的还要精致呢！” 而回应她问题的，则是江婉清。 “卫夫人，可能是因为距离较远让您没有看得仔细，实际上这些都是外表光鲜亮丽但材料低廉之作。” 说着，江婉清苦笑着自嘲道：“我只是府里众多庶女中的一个而已，尽管祖母对我有所怜惜，生活无忧无虑，可一旦需要用金银财宝去制作首饰时，也就只能选择这样的廉价材料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珠宝都是你自己亲手制作的!?” 卫夫人的双眼睁得极大，显得异常震惊。 见江婉清害羞地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只不过都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手艺罢了。” “想到母亲大人即将迎来生辰庆典的日子将近，虽然她并非是我亲身母亲，但也毕竟养育过我这么长时间。因此我想借此机会让她开心一下。” “所以我决定购买了一些便宜的基础材质自己动手做首饰，再把成品拿到当铺换成现金。由于用料不佳，并没能赚到多少银两。” “稍微赚回了些许成本之后，便买了红玉髓想要亲自为母亲打造一份礼物。即使我知道自己的手艺有限，但仍希望能够表达我对她的敬意。” 言罢，江婉清哽咽着泪水涌了出来，随即急忙擦掉。 但眼眶中泪水仍然如泉水般不断地溢出。 她紧紧咬住嘴唇，沉默不语却仿佛在向所有人传达她心中千言万语的情感。 许多妇人见状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整个事件从偷窃到出售最终却被揭露出竟是一片拳拳孝心的表现！ 一位年纪较大的妇女当即表达了同情之意：“你是好心想为母亲做点什么……可惜被误会了呀。” 对于何者令人遗憾，大家心里自然有数。 虽然明知道嫡母与庶女之间几乎不可能存在真正的亲子之情，但是这般公开场合下指责庶女的行为未免有些失礼。 特别是面对这样一颗纯洁孝顺的心时，余嬷嬷的做法看起来更为不堪入目。 通过跟踪观察、获取证据并召集了家中长辈共同审理此案的方式确实过于严苛。 连不明事理的人都能意识到事情的蹊跷之处。 若真以仁慈之心对待此事，早就该制止而非蓄意破坏庶女的形象及未来出路。 第75章 给你个教训 当下众人对余嬷嬷的态度也充满了鄙视之意，不过因为当天正逢其生辰故不便当众直言批评。 坐在席间的郑夫人也被这个意外转折震撼到了。 但她不愿就此认输，而是语气生硬地质问：“既然存在误会为何不在早些时候澄清？” “难道非要在你嫡母指示之下才肯开口吗？简直是花言巧语、媚主献策！” 听罢此言后卫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哈”了一声回应道： “瞧瞧这位大人派头十足啊。” “人家小姑娘想要尽孝心给自己的继母准备礼物，哪里轮得到外人来干涉评判？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周氏的亲娘呢！” 她递给江婉清一块手绢，对旁边气得全身发颤的郑夫人则不予理会，只是连连冷笑。 “我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孩子们精心准备贺礼为长辈庆祝生辰，居然也能被称为罪过，说是巴结。”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天底下的所有孝顺儿女都会变成谄媚之辈了？” “你……” 郑夫人的心口猛地一痛，不久前那种几乎让她窒息的无力感再度涌上心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捂着胸口倒下了，吓得周围的女眷们纷纷惊叫起来。 卫夫人也是浑身一震，尖声叫道：“老天爷啊，我没有说什么啊！” 江婉清立刻大声吩咐：“赶紧去找郎中来！” 接着快速上前，摘下自己头上金色的簪子，用力刺破了郑夫人的鼻下位置。 殷红的血迹渗出，这剧痛让郑夫人猛然醒来。 只听她长叹一声，双眼迷离地看着四周，还未认清楚人脸之前，一张手帕已经遮盖住了她的视线。 “……” 随后，只听见江婉清平静的声音说道：“郑夫人病发，不能受刺激，请大家帮忙把她搬到屋内。” 丫鬟和仆人们本就被吓呆了，见状连忙按照江婉清所说的去做，将郑夫人小心地抬进里屋。 可惜，当郑夫人想开口说话时，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全无，再次瘫软了下来。 直到人离开了，江婉清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位郑夫人实在是太容易心生芥蒂了，如果此刻让她看到卫夫人，可能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好说了。 毕竟，卫夫人不过是为自己站出来讲了几句公道话罢了。 不管从哪方面看，江婉清都不应该让郑夫人因此受到更大伤害。 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后怕之情，之前的争执已经被抛诸脑后，大家都紧张兮兮地关注着房间里的情况，不断地抚摸着胸膛试图平复心情。 所幸大夫很快赶到，在经过了一段时间让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之后，总算擦着额头上的汗滴走了出来解释道：“因为生气过度伤了肝火，导致一时性休克而已，现在我已经给她施针救治，只要以后好好休息调养，不会有大碍。”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回去了。 周氏连忙叫丫鬟取诊费付给郎中，送走客人回头一看满院宾客，突然意识到也许错过了为自己辩解的好时机，顿时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不过这时已经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心情变化了。 许多人觉得今天的寿宴真是倒霉透顶，先是家里的正房对偏房孩子无端指责，紧接着还有人生起病来，简直是一片混乱。 很快一些宾客便借口告辞离开了。 虽然周氏想要挽留但看到大家冷冷淡淡的样子也不好多说。 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其他人也开始跟着提出告退，就连平时关系亲近的周二夫人也在离开的行列之中。 她望着周氏，眼神中略带几分羞涩，“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家中尚有许多待办之事。” “特别是俊儿，他的性格向来暴躁，眼看着就要进入太学了，我还是早些回去监督他用功吧。” 周氏强压怒气，露出苦笑。 任凭对方言辞再圆滑，还不是看轻了她！ 周氏恨不得对着周二夫人的面啐一口，但最终还是忍耐下来。 “若真如此，还请务必用心教导，俊儿虽然脾性顽劣些，却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 周二夫人尴尬一笑，赶紧离开。 转瞬间，庭院里仅余寥寥数人。 这几个留下的皆是江文霆手下属的内眷，虽有心离席，却又不敢冒然行动。 刚才气氛热闹非凡，如今却迅速变得冷清寂静。 周氏脸上的笑容难以维持。 思及这群宾客离去后第二天恐怕会在京城里四处流传关于她的恶言蜚语。 什么刻薄寡恩、外热内冷……周氏内心陡生不悦。 她懒得同这几个留下的人再多周旋，阴沉着面容直接回了屋子里去。 此举同样令几位尚未告退的夫人感觉受到轻慢。 我们明明是一片好意留在这里陪你解闷，你倒反倒是不领情起来，简直像是我们自作多情似的。 她们心中暗自发怒，但考虑到如果擅自离场或许会遭至夫君们被江家记恨的风险，只好彼此交换眼神。 然而，在此期间大家心里其实已经默默决定。 待会返回自己家中一定要将今日所见之周氏如何待人苛刻的事情大肆宣扬一番！ 不多时，外出消遣归来的江黛滢匆匆而入。 刚踏入门槛，迎上前欲行礼问安的江婉清便收获了一道愤怒的目光。 “刚刚究竟发生何事？！” 面对姐姐的厉声质问，满脸错愕与惊恐的江婉清张口结舌：“姐……姐……我……”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响亮耳光骤起。 “啪”地一声，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安静。 “你干什么呢！”卫夫人高声尖叫着飞奔向前试图阻止，并仔细检查她的脸部伤势。 目睹江婉清瞬间浮肿半边面颊，众人顿时哗然。 原先打算离开现场者纷纷止住脚步。 个个睁大双眼紧盯着这一幕激烈对抗场面。 江黛滢则狠力甩动着手腕，同时嘴角勾勒出满意弧度。 “侮辱亲娘，忤逆长辈，今朝定要给你个教训才成！” 听见这话，本就在生气边缘徘徊不定的卫夫人心头更是如同火上浇油般炽烈异常。 “好好好，这就是你们府上精心培育出来的好小姐吗？不分对错上来就动手打自己妹妹，简直就是一副豺狼虎豹般的残忍模样呀！” 原本还在房内稍作休息的周氏，听到外面争吵声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第76章 小产 她咬咬牙站起身来努力挤出一丝笑意问道：“不知卫夫人刚才所指为何啊？” 卫夫人当下投以周氏充满嫌恶的眼光。 方才庶女遭到殴打之时她在旁装傻充愣视若无睹。 眼下轮到了自己的亲闺女遭受非议居然立即出声维护起来。 “哦？周氏您这是醒了？我还以为您老人家在那儿睡着了呢！” 接着又阴阳怪气地继续说下去，“想必是我这个人不懂规矩吧，所以想请您指点一二，哪条法则规定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待妹妹呢？” “倘若贵妇不能解答这个问题的话，那么恐怕我要去侯府拜访老太太了，请她老人家告诉我这又是哪家媳妇遵循的礼节呢？” 闻言，周氏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拳。 江黛滢勃然大怒：“分明是她在诬陷母亲……” “黛滢！” 周氏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 江黛滢惊讶地看着周氏，眼中满是疑惑和不满：“母亲？” 周氏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强忍着火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不得无礼！” “你现在就回去休息。” 江黛滢打抱不平，反而受到责备。 从小到大被宠爱惯了的她，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丢脸，咬紧牙关站在原地，不愿低头。 周氏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面色阴沉地走过去，一把抓住江黛滢的手臂：“叫你回屋去！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其实周氏并未用力。 但就是这一拽，江黛滢忽然眼前一黑，顿时双脚发软，跌倒在母亲身上。 整个人晕乎乎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而双腿间突然涌出了阵阵温热。 还没等江黛滢缓过神来，身边的江婉清已经高声喊了起来：“血！流血了！” 茫然低头一看，只见鲜血不断从她腿间流出。 紧接着，一切归于黑暗。 …… 院子陷入寂静。 地上散落的一大片血迹清晰地记录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江婉清焦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卫夫人，我姐姐不会有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 那么大的出血量，肯定是小产了，母子能否平安尚且未知！ 卫夫人也被眼前的状况惊吓到了。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吓得不知所措。 “放心吧，应该没事的……” 卫夫人勉强镇定下来宽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周氏拉扯她才导致摔跤掉了孩子，并不是你的错……” 话说出口后，她又觉得似乎不大妥当。 尽管事实如此，但谁都不能保证周氏不会迁怒旁人。 于是卫夫人猛地坐直了身体，语气凝重地建议：“婉清，你跟我回去住一阵子吧。” 江婉清微微怔愣，虽然感动但还是婉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您的心意婉清永远不会忘记，只是不想给您家里带来麻烦。”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 即使珠宝一事澄清，但是她与生母密谋的事情还未解决。 现在大家都在震惊之中未反应过来，回到府上便会细思其中关联。 正房心狠手辣，庶女亦难说无辜。 这不过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罢了。 众人鄙视周氏的同时，也不见得能高看她几分。 对于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但她不愿意牵累莫府。 卫夫人略感诧异，随即恍然大悟。 她立刻表示强烈反对：“我才不会听信那个卑鄙丫头编造的谣言，我看你哪一点都无可挑剔，恨不得你能对莫家有好感呢！” 江婉清听到此言不由得目瞪口呆。 卫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当。 “哎呀瞧瞧我这张嘴！” 尴尬得脸颊泛起淡淡红晕，但望见江婉清那双清澈如镜的眼睛时，一切不适随之消散。 她整理了一下心绪，越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别家都是些懵懂之人，对于儿女的婚姻只看重家世背景，却忽略了人品和道德！ 满嘴讲的是礼义廉耻，其实心里无非是为了追求名利地位！ 她不同那些人，选择儿媳妇要长得好看，看着就令人欢喜。 再者便是要有良好的品格。 几次和江婉清交流之后，她发现这女子聪明机敏，处理事情时周详得体，有心机却不阴险。 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被他人挑衅后才回击。 卫夫人觉得这么做并没有错。 她觉得江婉清是个好姑娘，正打算直截了当地说出口来，一旁的韩馨忽然说道：“咦，余嬷嬷，您还在这里？” 卫夫人这才注意到，原来江府的嬷嬷还没有离开！ 这下场面有些尴尬了。 唉，今天还真是个乱糟糟的日子啊！ 人家长辈还没走，自己竟然先谈起了亲事。 卫夫人只好向余嬷嬷尴尬地笑了笑。 余嬷嬷假装没有注意到刚才的对话，微笑道：“老奴这就准备告辞。” “今天的事情二小姐不用担心，有我们老太太在，没人会随意欺负你的。” “至于你受到的冤枉，老太太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江婉清感激地看着余嬷嬷：“谢谢祖母。” 余嬷嬷微笑着回应：“不过，我想把这些饰品拿给老太太过目，不知道二小姐是否愿意？” “当然愿意！”江婉清赶紧应承道。 于是余嬷嬷端着托盘缓缓离开了。 这样一来，卫夫人自然也就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了。 她遗憾地看了眼江婉清，心里决定回去马上和夫君商议，请媒人来提亲确定下来这件事。这么想着，卫夫人也不好再多逗留，带着几分不舍走了出去。 看到人离去，江婉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韩馨低声笑道：“看来卫夫人真是一心想让你成为她的儿媳呢。” “别瞎说！”江婉清轻轻斥责了一句。 见此情景，韩馨暗暗观察着她，却发现其脸上并未露出寻常女子应有的娇羞表情，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们又坐了片刻，直到周氏派了仆人来疏散人群后，两人起身向玉京堂走去。 午后的阳光已经不再那么毒辣，黄昏之际天边出现了一抹浅红，把整个廊道映得略带几分柔和的色泽。 虽然那棵珊瑚树起到了一定作用，但真正带给周氏困扰的还是地上的血迹。 江婉清嘴角勾起一丝久违的笑容。 …… 金玉院内。 此时周氏的表情极为严峻。 她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大夫警告道：“要是关于今天的任何事情有一点儿泄露出去，你就别想活命了！” 第77章 自寻死路 听闻如此威胁，本来就已经吓得够呛的大夫此刻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躺在床上的江黛滢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她脸色异常苍白，眼睛空洞地望着顶上的帐幔。 目睹这一切，周氏更加烦躁不安。 她恼怒地朝青芽挥了挥手示意。 青芽立刻将大夫引出去并封上钱财让他闭嘴。 “简直是自寻死路的小蹄子！我都被蒙蔽到现在，这下怎么办好！” 周氏恨得牙根发痒，在屋内来回快速走动起来，“现在该怎么办？这么多人都看到你流出这么多血了！” “流了这么多血，孩子恐怕没希望了。” 江黛滢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坐起来怒吼：“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 “我生不出孩子，那老妇就不会放过我，在侯府的日子是怎样的煎熬吗？” “生不如死！” 江黛滢捂着脸痛哭起来。 周氏气得脸色苍白，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你现在倒对我大呼小叫了，生不不了难道是我的错？” “即便是假怀孕，那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呢！偏偏弄得自己血崩不止，还在我面前出了事，你、你……” 周氏眼白一翻，突然间一口气提不上来，跌倒在旁边的椅子上。 “娘！您怎么样了！” 江黛滢吓得不轻，急忙想过来扶住周氏，结果刚动了一下，下腹部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惨叫后倒在床上。 还好青芽回来得及时，看到这一幕后惊慌失措地冲过来扶起江黛滢躺好，接着又发现周氏的情况不对劲，急忙上前拍打她的胸口试图帮助顺气。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母女二人才逐渐恢复了呼吸。 濒临绝境的剧痛令两人难得平静了下来。 周氏终于支撑不住了，靠着青芽哭泣道：“你这孩子，真是太让江家蒙羞，也太让我伤心了……” 凌家苦苦盼望的那个孙子就这样没了。 外面还有许多宾客在等候消息，想必侯府很快就会知道这一切。 如果被说成是当母亲的害得女儿流产，这对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江黛滢默默流泪，她双手掩面泣不成声：“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前段时间的确有过月事来临的情况，但很快就没了。” “根据计算今天并不是月事啊，即便真的来了也不会有这么多血。” 说话的人无意，听者却有意。 周氏瞬间皱紧了眉头：“难道是因为王太医给你的药出现了问题？” 江黛滢摇着头哭诉：“我不清楚，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自己无能的女儿这个样子，周氏刚消下去的火气再次冒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咬牙切齿地说：“无论是否真与他有关，这件事现在就必须怪到他的头上才行！” “这位大夫是你婆婆请来的，唯有将责任推给他，才能保住你的位置，记住了没有！”周氏严厉地强调。 江黛滢浑身一颤，含着眼泪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女儿如此听话，周氏语气稍缓和了一些，并马上起身下达命令：“卷碧，赶紧把王太医开的所有药品包括药渣都拿来。” “遵命！” 江黛滢呆愣愣地看着母亲问道：“娘，你要干什么呢？” 周氏平淡地瞥了一眼江黛滢答道：“当然是去找个解释了。” 她语气淡漠：“这件事已经无法掩饰事实真相，但表面上的尊严必须要保留下来！” 听完这话江黛滢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 金玉院所发生的事情此刻对于江婉清来说仍是未知。 此刻她正陪同老太太鉴赏那一盒珠光宝气的饰品。 老太太的目光敏锐，除了初见时的惊艳外，很快便察觉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她忍不住拿起了一根白玉凤凰簪，“真没想到，我们家二丫头竟然有这般巧手！” 江婉清脸微微一红：“祖母您过奖了，这些小玩意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在您面前恐怕连片刻都遮掩不住呢。” 听到这话，江老太太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我这也只是因为年长而有所阅历，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京城中有一大半都会被你蒙蔽过去。” 这番话语令江婉清内心欢喜不少。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太太都这样称赞自己，看来以后“仿制”之路大有前途！ “然而，婉清，你今日如此举动，往后恐怕难免招致非议啊。” 江老太太语气骤然变得严肃。 果然！ 江婉清心中警觉，立刻起身行礼：“孙女实属无奈之举。在那样的情境下如果不讲清楚缘由，只怕这辈子都难以洗脱偷窃祖母珠宝之名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即便‘伪造’名声不太好听，但至少避免了不孝之嫌。” 江老太太眼睛略微眯起：“是吗？” “首饰之事乃是不得已为之，可关于黛滢堕胎一事又该如何解释？” “云姨娘并非那种能守得住秘密之人。” 江婉清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言。 她这点手段想要瞒住老太太简直是妄想。 更何况她若想买通金玉院内之人，让催情药流入江黛滢口中，必须得借助云姨娘之力才行。 涉及此事的人众多，再加上云姨娘并不聪明，很容易露出马脚。 眼下周氏与江黛滢正处于紧急时刻无暇他顾。 而这位老人家虽然表面上似乎超然世外，实际上对家里事务了如指掌。 对于老太太而言，许多事情都是明摆着的。 尽管明白自己此举或许会让老太太识破真相甚至因此而疏远厌恶自己，江婉清仍然认为这是必须做的。 只要想到姨娘被打至昏迷不醒高烧不断的惨状，江婉清就感到心如刀绞。 更别提，还有江黛滢指挥司琴企图加害！ 如果不是上天眷顾，如今那位善良的姨娘可能已经性命堪忧了。 一条人命比名声更重要得多，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过是对这对母女进行了一点惩戒而已，已是仁至义尽了。 对于所采取行动，江婉清丝毫没有后悔之意。 头顶之上，江老太太注视着这个孙女儿，心情复杂至极。 早在那次金姨娘接连濒临死亡后，她的心就没有平静下来。 第78章 庇护 虽然早早就安排了余嬷嬷与严嬷嬷监视这孩子一举一动，但她依然抓住机会给了致命一击。 心里自然也有怒火涌动，感叹这个孩子真是脾气太冲。 但是金姨娘毕竟已化险为夷。 另一股念头则在心底悄悄响起：难道你之前不了解她的秉性？ 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恩怨分明的孩子，仍旧选择庇护她羽翼之下。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其实对此类行为是认可的。 半生顺遂却老来受制于人，不得不隐藏锋芒，对于一个妾室儿子百般容忍。 她内心深处其实渴望着能够肆意快活一番。 江老太太沉默了很久，江婉清则一直保持着跪姿。 足足过了一顿饭时间后，才听见上方传来苍老声音：“起来吧。” “罚你抄写三百遍《女儿经》，未完不准再来找我。” 浅月和韩馨闻言面色苍白。 《女儿经》每卷皆超过数百字，要抄三百遍估计到秋天也未必能完成。 但此时此刻江婉清脸上却是满满感激之情，泪水盈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谢谢祖母！” 随后只见江老太太疲惫不堪地挥挥手示意退下。 …… 回到房间里，浅月最先忍不住泪流满面：“小姐，老太太是不是对我们生气了？” 江婉清正在沉思，听了这话，不禁微笑起来，她摇摇头说：“韩馨，你给这个傻丫头解释一下。” 韩馨解下江婉清的披风，笑着回答：“老太太确实是有些不满，但她并非讨厌我们。” “要是真的厌恶我们，早就把我们赶出去了，怎么会允许二小姐还在这里待着呢？” “可是……可是老太太让二小姐抄写那么多书，惩罚那么重……”浅月一脸困惑。 “抄书写的确是苦差事，但是也得看跟什么比。” 韩馨正经地说道，“金玉院那边现在自顾不暇，没时间找茬。不过一旦她们反应过来，马上就会知道是二小姐做的手脚。” “那时候肯定会来找麻烦吧？”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老太太已经罚了，并限制她的出行。她们想要挑事儿也没机会。” “除非她们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来指认二小姐。” 浅月听后顿悟，眼睛一亮，拍了拍手：“这么说来，老太太其实还是关心我们的小姐！” 江婉清的眼里闪过一丝温情：“祖母一向对我很好。” “只可惜我身份卑微，无从回报她的恩情。” 尽管江老太太从未明确表露过，但江婉清总感觉到祖母的生活并不如意。 似乎有事情沉重地压着她，唯有通过闭关静心与研读佛经才能得到暂时的安宁。 江婉清轻声叹息。 浅月不明其中缘由，而韩馨则多少猜到了一些。 只是不宜多说，于是推了推浅月，两个人去拿笔墨，以便照顾江婉清。 …… 侯府。 凌老太太看着气势汹汹进门的胡氏，以及躺在榻上哭得像泪人的江黛滢，脸色阴沉如同锅底一般黑。 “呦，侄媳妇回来了？” 胡氏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用手掩住嘴巴问道。 “你以前总是抱怨胃部不适，哭着要回家养胎，怎么忽然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会在娘家常住呢。” 听到这话，周氏的眼皮轻轻一跳。 就连一直悲痛欲绝的江黛滢拭去泪水，温言道：“二婶，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娘家养胎早已得到祖母的许可，之前就商量好了，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还是说，您不想让我回来？” “哎呀，哪敢呢！”胡氏笑着抿了一口茶，“我就随便说说，侄媳妇别往心里去。” 她是长辈，平时又是个无所畏惧的性子，江黛滢确实不好再说什么。 然而，江黛滢闭口不言后，胡氏却不肯罢休。 “不过，侄媳妇，既然你是回去养胎，怎么会哭哭啼啼地回来，还这么凄惨？” 说着，胡氏皱起鼻子嗅了嗅：“咦？我怎么闻到了一些异味？” 周氏正等着凌家人发问，此刻立刻抓住机会，板着脸说：“这就要问下府上的那位王神医了。” 提起王神医，凌老太太坐不住了。 她握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哦？亲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凝视着周氏。 周氏不由得抬头，迎上了那双凌厉严厉的眼睛。 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周氏的心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这句话，我想问下老太太，为我女儿诊治的王神医，不仅没有帮助安胎，反倒是在药里加入了堕胎药！”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女眷都震惊不已。 “哎呀！”胡氏的反应最为剧烈，她张开嘴巴大喊：“周氏，您这话可得慎重啊！” 她的神情满是愤怒：“在整个侯府里，谁不知道老太太最宠的就是黛滢了！” “自从她进门以来一直未能有孕，老太太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就连怀上孩子后，还特别准许她回娘家安心待产。” “放眼整个京城，哪位老太太能做到如此地步？” 胡氏说得义正言辞，同时悄悄观察凌老太太的反应，并且暗自给其添了些烦恼：“就拿最近那件风波来说吧，老太太对她仍旧网开一面。” 所谓“风波”，无疑是指江黛滢寿宴那天发生的事。 此刻，一丝异样出现在了周氏的脸庞。 尽管内心感到局促不安，但她仍坚定地说：“咱们一码是一码，我也清楚凌老太太一向仁慈，绝对没有加害黛滢的意思。” “但是黛滢此次流产却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因为服用了由王神医提供的安胎药才导致出血不止！” 说罢，周氏向站在身边的青芽使了个眼色。 随后，后者即刻呈上了一袋用过的药渣及未开封的新药材。 “这里便是王神医开具之药物，请侯府派人现场查验证实其真伪。” “内中含有足量麝香成分！” 越说周氏声音越大，底气越足。 望着众人时背也更直了。 见到这副架势，连刚才信心满满的胡氏也开始心生疑惑：难道真的是那位神医搞鬼？ 然而这又有什么理由呢？他图什么呢？ 自始至终冷眼看戏的凌老太太此刻转向江黛滢询问道:“你现在身体如何？” 第79章 铁证 黛滢呆愣着抬起头来，眼中尽显迷茫.但依旧本能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大夫讲我虽已失子嗣，可身体并无根本损害.” “只要调养得当，日后仍有希望再孕.“ 凌老太太眼中闪过明显的失落，却又夹杂了几分难以名状的释然. 她紧紧握住双拳，试图抑制因极端恼怒而颤抖不已的手掌. “其他大夫倒可以请过来鉴定，不过唯独王太医不必现身。” 此话令胡氏顿感震惊:“为何?难道此人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 冰冷的目光掠过对方，老妇人淡淡地回应道：“就在今早，王神医被发现在房间里失去了生命迹象。” “就在你们到达前，官府人士亦刚结束调查工作，断定死者属于自杀行为。” 听闻这个消息，胡氏与黛滢皆瞪大了双目满脸震惊. “这么说来……此人必有所隐瞒，最终选择逃避制裁！” 即便心中极度震撼，反应敏捷的胡氏仍然迅速作出了结论并厉声宣布. 对此，凌老太太不屑一笑，并由身旁伺候多时的安嬷嬷补充说明:“根据遗书中所述，夫人从未真正怀孕，自一开始即为虚假之身孕，随后更是利用金钱财物以及威胁家人性命等方式逼迫王太医助其掩盖真相。” 听到这里，黛滢心头瞬间笼上了阴影。 “这不是真的！” 江黛滢尖声尖叫起来，但安嬷嬷面无表情：“夫人，官府已经比对了笔迹，确定是王神医亲手所写。” “不仅如此，信中还提到，王神医一直在为您开的安胎药里加入了假孕药物，您怕被人识破真相，这才回到娘家养胎。” “此外，”安嬷嬷停顿了一下，在江黛滢惊恐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信中还写道，卿姨娘流产的事情也是您的授意。” 卿姨娘正是知书。 江黛滢难以置信地摇头，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凌老太太闭上了眼睛，紧紧握着拳头。 胡氏也被吓得不轻，不敢相信地看着江黛滢，胳膊上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哎哟我的天，原以为这位侄媳妇是个柔弱之辈，没想到竟是一只凶残的蛇蝎！ 她的目光中既有惊讶又有期待，迫不及待地说：“侄媳妇，你的行为是要把我们凌家害得断子绝孙吗？” “天呐，这是多么狠心啊！” 江黛滢惊慌失措地摇头否认：“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一定是那个姓王的在诬陷我！” 安嬷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夫人，老太太派人查过王神医家了。刚得到的消息是，最近几个月，并没有人到王神医家里去，只是有人陆续给他送上来五千两。” “那五千两的来源正是从您的娘家铺子里拿走的。” “还有，王神医解释了自己为什么选择死亡。” 屋里的所有人都紧张而又好奇地盯着安嬷嬷。 安嬷嬷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王神医给您开的假孕药物确实能起到作用，但如果到五个月就会导致大出血。” “一旦出血，不可能再掩盖怀孕的真相。” “这种药物副作用不可逆，他找不到解决方法，于是被您的家人性命所威胁。为了寻求解脱，他只好自尽以求侯府保护。” 江黛滢脸色变得极其苍白。 她拼命地摇头，口中不断重复着：“不，不，我从来没有……” 然而安嬷嬷毫不在意，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女端来了王神医的遗书和药方。 以及近月，从江黛滢名下商铺寄给王神医的五千两银票。 这一切都是铁证。 江黛滢和胡氏都愣住了，说不出来话来。 安嬷嬷拿起药方说道：“每次开的药都是从浮曲棠取的。” “浮曲棠一向严谨，每份处方都有存档。不知道和胡氏的药材是否吻合呢？” 胡氏的脸色比鬼还要难看。 如今看来，她们早就设好了圈套等待母女俩自投罗网。 胡氏愣了半天，突然冷笑：“好，很好！” “原来早就安排妥当等我呢，凌老太太，您好大的本事！” 她咬牙瞪着凌老太太，胡氏则愤怒地质问：“胡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有证据都在这里，是你女儿算计了所有人，企图断了我们凌家的香火！” “如此阴险的女人，换做别人家早该送到官府处置了，你们竟然还好意思上门兴师问罪？！” 胡氏厉声道：“我的女儿绝不会干这种事！” “哦，你说的就是真的？这么有道理的话何必需要衙门插手。” 要说口才，胡氏远胜于胡氏。 她冷冷一笑，“如果换成别人的闺女，或许还真是没有这个心机。” “但黛滢可不一样，当初她竟有胆量给老太太下药，还给少爷下催情散呢！” “你！” 胡氏气得浑身发颤，榻上的江黛滢更是脸色煞白。 而凌家人也被气得不行。 连胡氏都想骂人了，这都是从哪里找来的毒妇啊！ 虽然自己也不喜欢大房，顶多也就是讽刺几句，占点儿小便宜罢了，哪像江黛滢这般狠毒，转眼间便害死了几条人命。 胡氏的眼神中满是对江黛滢的不屑。 胡氏气得几乎站不稳，咬紧牙关，怨愤地望着上首的凌老太太。 “凌老太太，当初可是您亲自定下的婚事，选了黛滢作为孙媳，您最清楚她的为人。” “今天这事，绝对是有人从中作梗，求您看在对黛滢的喜爱上，为我们说句话吧！” “亲家还知道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黛滢啊。” “那你为什么一来，就直接指责老太太给她找了位不称职的大夫呢？” 胡氏掩住嘴唇，轻笑起来。 周氏的脸色沉得如同阴天般。 她强撑起一个笑容：“我当初确实是不清楚具体情况，其实……” “不用再解释了！” 凌老太太冷漠地打断了周氏的话语。 她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所谓的不知情，只是见女儿的事情暴露，担心受到侯府记恨，于是选择反咬一口罢了。 经历这么多年风雨，她见过的世面多得很。 心里感到更加寒冷。 “黛滢，我只问你一点，你还愿意继续留在凌家吗？” 江黛滢一直紧绷神经，听见这话立刻愣住了。 “当然愿意！祖母，请您相信我是无辜的！” 江黛滢极力为自己申冤，而凌老太太并不想听下去。 第80章 断绝关系 她冷冷道：“既然你依旧希望做凌家的孙媳，那我就勉强答应一次。” “然而条件是，你必须断绝与江家的一切联系！” 周氏瞬间变了脸色：“凌老太太！” 江黛滢亦苍白了脸。 凌老太太面色铁青，语气强硬无比：“你要么离开樾儿并与他和离，因为犯下谋杀罪，我们即刻送你去官府。” “要么与你原来的家族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往来，安心待在凌家做一个称职的媳妇。” “你自己来做这个选择吧。” 听到这样的话，江黛滢整个人仿佛虚脱般倒在床上。 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江黛滢用手掩面悲恸不已：“我……” “我会留在这。” 即便已经有所预料，在听到这般言语后，周氏还是犹如遭受重击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周围传来了江黛滢那令人心碎的啜泣声。 胡氏不屑地撇撇嘴。 现在哭泣又有什么用处？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何必当初啊！ 看来凌老太太对长房的确偏爱不少！ 就算做了如此令人震惊的事，居然还想掩盖事实真相。 这种待遇让人难以接受。 凌老太太淡淡地点了点头：“好，你既然选择了，就把这份脱离关系书签下吧。” 褚嬷嬷随即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份文件，恭敬递给了江黛滢。 “凌老太太！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 最终周氏实在忍无可忍了。 心中本来还有点幻想：如果能平安渡过今天，以后或许还有机会修复两家的关系。 可是看着凌老太太眼中透露出来的冷意，仿佛看透了一切般让她无言以对。 “如果黛滢不愿意签的话，当然可以拒绝签字。” 这句话让周氏哑口无言。 她不甘心地咬着唇瓣，但最终只能叹一口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泪水满面之下，江黛滢颤抖着手签名了那份协议书。 凌老太太显然早已准备妥当，同时制作了两份文档，交给周氏保留了一份，并且将另一份存档于自家之中。 周氏心中悲痛欲绝，接过那份绝交书便将其撕得粉碎。 她猛然站起，双眼充满血丝地瞪着面前的凌家众人：“你们实在太过分了，我们江家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们！” 说完，甩袖离开。 “娘！” 身后传来江黛滢凄凉的呼唤，周氏泪如雨下。 傻孩子，为娘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从今以后，在凌家的路上，你得自己走下去。 周氏上了马车，刚坐下，喉咙突然一阵甜腥，“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夫人！” 失去意识前，周氏只听见青芽那焦急万分的声音。 …… 侯府中，江黛滢泣不成声。 而凌家人皆是一脸漠然。 这算什么？ 断绝关系的书是你亲自签下的，现在却要假扮孝子了吗？ 凌老太太冷言冷语：“世子夫人才刚流产，身体虚弱，今日起就该在墨韵堂好好养身。” “不许人探视！” 言罢，老太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胡氏看完这一幕，心满意足地走了，但临走时特意停留于江黛滢前。 “侄媳妇，若是我，宁可选择和离。” 丢下此言后，胡氏飘然而去。 江黛滢倒在床上，久久不动，眼中满是对命运不公的怨恨。 …… 回来后的周氏病倒了。 江文霆刚从前厅送客回来，还没坐定呢，便从云姨娘那里得知了这天大的灾难。 “荒谬！荒谬至极！” 江文霆气得脸色发青，捂着心口难以置信，一怒之下将周围的东西全都扫倒在地。 “谁允许那个人私自做决定的！谁给的权利！” 他恨不得将周氏掐死！ 他愤怒若狂地冲进周氏房间，正想靠近床边时，把试图拦住他的青芽一脚踢开。 “哎哟！” 青芽惨叫一声，竟然硬生生地吐出血来。 江文霆一把揪起床上虚弱无力的周氏，紧紧抓住她的脖子质问：“你这个贱人！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 周氏恍惚中惊醒过来，慌乱不已地开口解释道：“老爷请听我解释……这是权宜之计啊！” “如果不答应的话，黛滢会被告上官衙的！虽然现在对我们很不利……啊！” 听到这话，江文霆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反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扇在周氏脸上，令她昏厥过去。 “愚蠢的女人！” 指着昏迷不醒的妻子，江文霆全身颤栗地大喊：“全都是因为你，害苦了一家子！” 脸部肿胀不堪的周氏确实被吓到了，惊恐万分地爬起来抱住江文霆的大腿：“老爷……” “事情并非如此，即使决裂，黛滢依旧是我们亲骨肉！什么绝交书都不作数！” “等到风平浪静之时，只要她再生下一胎，两家之间或许还有机会和好如初。” 江文霆胸脯急速起伏，瞪着周氏的眼神犹如厉鬼。 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紧紧拥抱着夫君大腿，满脸泪水乞求原谅。 “夫君……事已至此，我们与其互相指责，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商量一番如何？” “我对您以及这个家庭的珍视之情，难道您还不明白吗？” “只要有别的出路，我又怎会做出如此选择。” 周氏心中悲痛欲绝，泪水涟漪：“亲眼看女儿不认我，这真是妾身甘愿的事情吗？” 她这一番情感宣泄下来，江文霆心中的火气果然减了不少。 冷哼一声，江文霆一把推开了周氏，坐了下来，全身弥漫着不满的气息：“那依你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周氏急忙止住了哭泣，匆忙间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匍匐向前几尺，双膝跪地。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设法使咱们的女儿怀孕，既然凌家那边的妾室已经小产，只要咱们的女儿能怀上凌家的血脉，我们就更有资本说话！” 周氏满眼都是对希望的渴求看着江文霆说道，“可是黛滢多年未育，如今身体又差，得找良医才是。” 江文霆紧皱眉头：“去哪儿请这样的高明大夫呢？” 名医难道就像是集市上的青菜一样容易找到不成！ 周氏含着泪光望着江文霆，目光里满是哀求：“夫君还记得白鸣道长么？” “上次你不是提过这位道长精通医术，并且欠了岳母一个人情，为何不再向岳母求助？” 第81章 斩草除根 深吸一口气，江文霆脸色阴沉地说了声：“荒谬！” “那是对你母亲的情分，怎能随意滥用？更何况之前金氏中毒，可能已消耗掉了那份恩情。” 此时此刻，悔意第一次涌上周氏心头。 要是知道今日结局如此，早前何苦跟金氏那贱妇闹别扭！ 徒然浪费了白鸣道长给的机会。 不过她依然坚持：“母亲和我们终究还是一家人啊，在一起生活哪能这么计较分明？” “一位庶妾母亲都肯出手相助，更何况嫡孙女？至于所谓人情嘛，” 周氏眼中充满了期待之色，“最难之处无非开头一步，之后就有无数种方法维系下去。” “试想，如果江家能同白鸣道长结成长远交谊关系，这对子孙后代岂不是件大好事么？“ 这话直接说到了江文霆的心坎儿里去。 从其面上闪过片刻犹疑神色中，周氏便知此事有望成功。 果真，只见江文霆忽然起身怒斥道:“这一切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关键时刻倒要我去收拾残局！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好好反省，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见！”说完，他转身就走。 随着夫君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氏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瘫倒在地。 兰菊嬷嬷赶紧过来搀扶，同时对着门外躺着似乎生死未卜的青芽轻轻摇了摇头：“夫人……“ 看到眼前昏迷过去的忠仆，周氏微微蹙眉。 “真是可惜她的这份忠诚。” 随后吩咐:“让人把老太太喊来带走青芽吧，好好照顾人家。另外再拿三十两银子送给她们。” 闻言，兰菊嬷嬷立刻领命而去。 …… 而在玉京堂，被软禁起来的江婉清那里则是异常宁静。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在韩馨与严嬷嬷的严厉警告后，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忙碌着各自的工作，整个地方呈现出少有的和平景象。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有关金玉院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 得知自己妹妹竟真签署了那份断绝亲子关系的文件时，连一向淡然处世的江婉清也感到非常惊讶。 不久之后，她便洞悉了凌老太太的真正意图。 将孙媳妇交给官府这种事，即使并非凌家的过错，但流传出去依然会让侯府名誉受损。 同时也会彻底与江家交恶，最终演变成不共戴天的局面。 那还不如逼迫一下，让江黛滢自行步入绝境。 失去了娘家作为依靠的江黛滢，这一次完全被掌握在手中。 江婉清几乎能够预见接下来的日子里，江黛滢将会遭遇何等的困境。 凌老太太、凌樾、知书乃至整个凌家族成员都不是易与之辈。 简直就是上辈子重演一般的情形。 江婉清笑出了声。 而在江家这一边，尽管已经有了断亲文书，但由于人还在世，心里总存有一丝期望，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又由于是江黛滢先犯错，且由她自己签署了这份文件，即便江家想要大肆宣扬此事，在道理上也站不住脚。 这招简直高明得无可挑剔。 …… “白鸣道长与我仅有一面之缘，上回他帮忙相助时已经算是报答完毕。” 江老太太饮了一口茶水，神情平静地说道：“你回去吧，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应允的。” “母亲……” 江文霆目光哀求，但在江老太太的严厉目光下只得偃旗息鼓。 老太太冷笑：“你的贤妻良女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就该自行担待！” “再说，我认为这张断亲书签下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种孙女，等到日后闯下滔天大祸牵连家人，不如现在便斩草除根。” 江文霆内心极为难受：“毕竟是我儿的血肉至亲啊……” “即便有过错，只需严厉教训一番即可，为何需要如此决绝？” 江老太太摇了摇头。 她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庶出的儿子并非真对江黛滢念念不忘，不过是在乎凌家这门婚事罢了。 顿时觉得心灰意冷，干脆闭目诵经起来。 江文霆几次张口欲言却终究沉默。 旁边的余嬷嬷轻轻摇摇头。 最后他只能叹息一声，满脸落寞地离开。 “从今天开始，我要同次女一同静修礼佛，非重大事宜切莫打扰。” 余嬷嬷恭敬地点了点头。 …… 家中终于迎来了一段少有的平静时光。 周氏得知江老太太不会出手后，整日里泪水连连，更是无视禁令两次跑到玉京堂外嚎啕痛哭。 然而，江老太太毫无反应，倒是归来的江文霆大发雷霆，并惩戒了她。 据传，其面容都变得面目全非。 自此以后，周氏再也不敢前来闹事了。 但金玉院里的气氛却是日渐压抑沉重。 而青芽这边却出现了些变故。 她是被主人踢伤的，她母亲接回女儿后，在了解事情原委之后惊恐万分，根本不敢请医救治。 一方面害怕得罪主家，另一方面担心即使治愈了病痛，女儿也可能无法继续服侍于主妇身侧，于是狠心之下甚至连水和食物都不再供给。 青芽病情加重，整天躺在床上呼唤着爹娘，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口水喝，然而却无人理会。 之后因为厌烦了她的哭喊声，干脆转身出门饮酒打牌去了。 兰菊嬷嬷进来探望时，只见青芽憔悴得连人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轻轻靠近，“青芽？” 听到声响，床上的身形微微一动。 辨明来者后，泪水立刻充盈了青芽的眼眶。 尽管眼中泪光闪烁，但她却无法真正流下眼泪：“兰菊嬷嬷……请帮帮我吧……” “我真的支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青芽捂住胸口，痛苦地咳出鲜血。 见到这一幕，兰菊嬷嬷吓得脸色苍白！ 捂住口鼻，她颤抖着手将五两银子放在青芽床边：“这是夫人家吩咐给你的！” “她要你好好静养，恢复后会为你找一户好人家，让你出嫁。” 说完，兰菊嬷嬷连头也没回就逃似的离开了。 “兰菊嬷嬷！” 青芽满嘴鲜血，发出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叫喊，周围空无一人回应。 无力地瘫倒在床榻之上，这时门外传来了咒骂的声音：“真不知是不是欠你的，到死都不咽气！” 原来是青芽的父亲进了屋。 第82章 留住老爷的心 看到这一幕，青芽心中一惊，想要藏起床脚边的银两但为时已晚。 她父亲眼睛发亮，迅速抢走了那几两银子：“哎哟！这钱从哪儿来的？” “这是我刚刚从夫人那儿得到的礼物，请还给我！” 青芽急忙伸手试图夺回来，却被自己的父亲推倒在床上。 “说是谁的东西？这就是老子应得的！” “这钱是专门留给你办丧事用的！” “胡说八道！” 生死之际，从前作为丫鬟应有的礼仪此刻全被抛诸脑后，粗俗的话语直接从青芽口中脱口而出。 “这是夫人亲自给我的治病费，并答应一旦康复就给我找个良缘！” 闻言，她父亲冷笑：“乖女儿啊，怎么到现在还没认清形势呢？” “既然得罪到老爷了，还以为夫人会庇护你吗？” “你可知道近日夫人的人刚刚告诉过我关于你病重可能患肺痨的消息，打算把你送出府去治疗了？” 听罢这话，青芽猛然抬头。 她紧紧盯着父亲的脸庞：“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我一直忠心耿耿，夫人不可能对我这般绝情！” “信不信由你！” 对于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的话，青芽父亲根本不屑再继续辩驳。 望着对方气愤得全身发抖的模样，他估计青芽熬不过今晚便拿起银袋出去赌钱去了。 当父亲离开房间后，青芽感到浑身冰冷，随后双眼翻白失去了意识。 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抬起了她的双脚，将自己裹入一张草席里拖行出去。 原来他们真的想埋掉自己！ 巨大的委屈感让青芽泪如雨下，在死亡威胁下迸发出最后的力气反抗。 突然，“啊！” 伴随着瓷碗摔碎的声音响起，青芽恍惚间睁开了双眼。 眼前出现了本不该在此出现的身影。 “云霜……”青芽低语着。 云姨娘的面容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面色冷峻，指着青芽厉声指责：“平时那么趾高气扬，现在倒是落魄得连一口水都喝不到！” 她一边发泄不满，一边又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我一片好意给你倒水，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差点把我的手弄伤！” 云姨娘抬起手给青芽看：“这只手每天都涂上价值不菲的菁白霜，要真割破了，你赔得起吗？” 嘴上还在数落时，已经将杯子硬塞到了青芽的嘴边。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青芽开始贪婪地饮用。 一连干了好几杯，直到桌子上的凉茶都被喝光，才稍微放慢了些许速度。 最后一盏茶，被她握在手中许久未动。 云姨娘感到困惑，靠近一看问道：“你到底喝了没……” 话到一半，停了下来。 望着青芽用手里的茶杯遮掩泪水的样子，云姨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哭啥啊……” 她的嘴唇撇了撇：“别感动得没来由了，我只不过来看看你是死是活罢了。是你一直在叫渴，我才不得不帮你倒水。” “毕竟看见个人都要死了，还忍心拒绝一杯清水的人，我还做不到那种无情之事呢。” “以前你对我打骂的记忆，至今历历在目！” 听到这里，青芽不禁笑了起来。 见云姨娘眼神里闪过的疑惑，青芽擦掉眼角湿迹，低声说：“反正你已经帮助过我了，那再帮最后一个忙如何？” 没等云姨娘出声反驳，青芽便接着说：“如果你答应帮我这件事，我可以教你如何彻底留住老爷的心。” 这话立刻让云姨娘眼睛一亮。 时光飞逝，七月如期而至。 随着气温升高，院子里的树梢也响起了令人烦扰的蝉鸣声，夜以继日让人无法入眠。 全家玉京堂内，众多少婢嬷嬷每天手持长竿四处捕捉蝉虫。 对于江婉清而言，一个挑战悄然来临。 收到莫家卫夫人发来的请帖，邀请其一同参加花灯盛会。 尽管对这个活动兴趣不大，但另有一事迫使江婉清外出查看。 权衡再三后，江婉清决定将这封请柬交给严嬷嬷处理。 阅毕后，严嬷嬷并未立即表态，依旧认真细致地传授着各种礼节给江婉清。 傍晚时刻，传来祖母那边的消息，批准了她在七夕之夜外出游玩的要求。 江婉清喜出望外，连忙向余嬷嬷鞠躬致谢：“真是太感谢老太太体谅之心！” 并承诺道：“定会在约定时间早回，并不会拖延行程。” 余嬷嬷微笑离去。 江婉清转而向严嬷嬷表达谢意。 对此严嬷嬷笑着回应：“老奴可担当不起这份感激，充其量只是个传信者而已。” 江婉清继续恭维说：“若非嬷嬷管理有方，这些毛丫头们肯定能把院子搞成一团糟！” 听此赞扬，严嬷嬷心头倍感温馨，对江婉清更是亲近了几分。 待到七月初七，穿上一身新衣后的江婉清出发了。 浅月有些担忧地说：“小姐今次穿得太朴素了吧？” “据说今晚全城男女老少都会去赏灯，要不要换件颜色更鲜艳些的衣服？” 然而江婉清却摇头拒绝：“我们此次前去并非为了观赏灯火，衣着随意便可。” 身旁的韩馨笑着补充：“无论穿着何种衣物，小姐永远是最耀眼的存在。” “繁复的华彩自有一番风味，朴素的淡雅同样耐人寻味，这就是所谓无论浓淡都能恰到好处。” 江婉清不禁摇头笑叹：“你这张嘴还真是越来越油滑了。” 几人乘坐马车，没多久就抵达了环绕都城的护河旁。 这条护河从南至北绕城而行，由于两岸栽满了芍药花树，有时也被人称为芍药河。 每当到了灯会那天夜晚，整条河水面上满是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游船与灯笼，仿佛夜空中的星光般点缀其间，把整条芍药河装扮得恍如人间仙境一般。 不仅如此，河岸边还摆满了售卖各类小玩意儿的小摊子及高挂于两侧的各种灯具。 灯光璀璨耀眼，行人络绎不绝，在这光芒照耀下更添几分仙气。 不过正因为水上船只众多，每年此地总会爆发不少纷争，于是官府决定对此加强管理，令河上航行的船数量大幅减少。 如此一来，还能保留自家游艇者皆非普通百姓所能比拟。 第83章 这是哪家的仙女 莫府恰巧拥有一只精美的画舫，几个孩子早早地跟着母亲前来，见到江婉清现身立刻邀请她登上游艇共赏美景。 刚一踏上甲板，江婉清就感到一阵轻微眩晕。 瞧见对方脸色有些苍白，卫夫人顿时紧张起来：“婉清难道会晕船？” 事实上这个问题连江婉清本人都从未想过。 因为在她以往的经历里，别说出海游玩了，就连离开宅邸次数都屈指可数。 卫夫人连忙搀扶着她坐在窗边，并开窗让清凉空气吹拂进来以缓解不适感。 朝窗外望去只见湖光月色交相辉映，各种颜色交织成一幅梦幻般的画面。 圆月初升，静谧美好令人陶醉。 自然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独特韵味。 察觉到身旁佳人感到些许寒冷，贴心的卫夫人赶紧找出手炉递给女孩。 同时身边丫鬟蓉蓉也快速取来一件装饰华丽的斗篷给她披上。 感受到这份关心与细心后，少女露出温暖笑容道：“这场景真让人感觉如同置身冬日般温馨。” 天生丽质让她即使不动声色亦足以勾人心弦，而此刻展露出来的温柔笑意却比那盛开之花朵更加迷人，令人目不转睛。 不远处另一艘大型船只上的宾客们也都因此瞬间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真是不知道这是哪家仙女呢……” 不知哪个好事之人发出这般感慨，倒是意外地道出了大家共同的想法。 该船上聚集了不少知名纨绔子弟和美丽女眷，虽然空间较莫家更大，但由于请了很多舞姬歌手助兴，整个内部显得非常热闹繁华。 就在这些年轻人沉浸在欢乐氛围之中之时，偶然间某个窗户被打开了。 正好看见远处那位美若天仙的身影，顿时所有人的心都被紧紧牵绊住了。 正当此时，天空突然绽放起绚烂多彩的烟花秀，冰冷而灿烂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四周，场面极为壮观震撼。 被这突如其来的盛况所吸引，女子转头望向夜空并露出甜甜笑容。 这一笑使得原本就十分绚丽的景象变得更加生动可爱。仿佛有万千星辰坠落其双眸之内般闪烁不已。 与此同时旁边大船上也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就连那些善于察言观色讨好他人的歌舞伎都停止了嬉闹动作，集体安静下来观看这一幕。 直至烟火逐渐消散消失不见之后，周围群众才又开始爆发出雷鸣般掌声喝彩。 收回注视远方的目光后，不经意间江婉清瞥见了旁边一艘游艇中熟悉的脸庞，那一刻心头微微颤动。 那边船里坐着凌予策，嘴角挂着一抹神秘微笑，眼睛里似乎藏了许多故事。 见状江婉清只是在内心暗自叹了口气便转移视线。 但那份特别的关切之意依旧萦绕心间久久无法释怀。 被人如此注视，即便是最没脾气的人也会生气，江婉清顿时面带不悦地回瞪过去，发现面前竟是张未曾谋面的脸。 那人看到江婉清，神情极为兴奋，甚至直起了身板，目光中满是渴望。 她眉心微微皱起。 此人的面容晦暗憔悴，颧骨突出，一双眼睛充满了不善之意，很明显不是一个正派人物。 她转移了视线，本能地寻找凌予策的位置。 却意外发现凌予策居然倒在一左一右两个女子的怀中。 他头后仰着，任由那些女子将酒送入他的口中，几滴透明的酒液自那宛如玉雕的脖颈缓缓下滑，直至衣领之下…… 江婉清快速将视线收了回来，心中生出难以解释的怒气。 此时此刻，方才意识到这个位置很是令人烦躁，随便一瞥就能看见不想见的人。 殊不知在她转开头的那一瞬间，画舫中的凌予策便睁开了双目，目光如冰般寒冷却又深邃，紧盯着她的脸庞轮廓，那是怎样一种白皙且精致的模样啊。 江婉清准备前往船舱外散散心，才刚刚站起身来，就被卫夫人迅速拽到了身边。 “哎哟，婉清，快来帮我一手！” “这几个小兔崽子联合起来整我呢！” 江婉清定睛观瞧，才发现她们正在玩牌，莫卿钰笑着反驳道：“母亲这样说真是冤枉啊。” “明明是哥哥总是在欺负您，我尽全力给您递好牌来的。” 卫夫人并不吃这一套，拉着江婉清加入了自己的阵营。 江婉清对这游戏其实是一窍不通，可还没等她推辞，莫惟光就已经安静地打出了一张牌。 卫夫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反手就抽到那正好能够接手的牌。 莫子皓随即望向自己的兄长一眼。 莫卿钰捂着嘴角笑着说：“看起来婉清姐姐真的是母亲的吉祥星呢。” “你一加入，母亲马上就开始反攻了呀。” 尽管还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看到卫夫人脸上洋溢着欢乐的表情时，江婉清也感到了几分喜悦，索性坐了下来陪伴着她。 从那一刻起，似乎幸运之神一直眷顾着卫夫人，战无不胜。 接连赢了好些回合后，最终莫卿钰率先撑不住认输投降。 “我不玩了，我真的输了！” “三对一，就是仙人都要败下阵来的。” 尽管口头上说着服输的话，但她看上去十分洒脱并没有什么怨气。 看着这样的场面，江婉清对莫卿钰的性格有了更深的喜爱。 通过半个晚上的观察，她已经基本掌握了规则，明白了莫家两兄弟其实是想方设法帮助卫夫人取得优势地位，而真正孤军奋战坚持到最后的是莫卿钰自己。 卫夫人满脸春风得意，“让你们也体会一下之前我的困境是什么感受！” 莫卿钰微笑着摇头，举手投降：“母亲确实高明，女儿自认不是对手。” “但是两位哥哥必须得为此给我道歉才行！” 听到这里，莫惟光与莫子皓相视一笑，举起旁边放置已久的杯子一口气干掉了整杯烈酒作为弥补。 一家人亲密无间，令旁观的江婉清羡慕不已。 卫夫人拉住江婉清的手说：“今晚多亏有了你这位大幸运使者，我们也应该对你表示尊敬才行。” 两兄弟即刻看向江婉清的方向，眼神各异，一个沉稳而另一个则热情奔放。 第84章 赏灯 为了避免与他们的目光接触，江婉清手掩笑意答道：“再这样喝下去小心感冒哦，我们不是还要出去赏灯吗？” 卫夫人这才恍然大悟似地说：“瞧我，差点把正经的事情给忘记了。” “走吧，一起去岸上看热闹吧，听闻皇太子殿下特意设置了许多彩灯，足足有千盏之多！” 一行人身披斗篷踏上了归途。 因为有女眷同行，一是担心人群拥挤会造成不便乃至伤害，二是顾虑会有轻薄之徒乘机作乱，故而莫家两位兄弟在外警戒，更有数十名侍女与婆子将女眷保护得密不透风。 一行人离开船只上岸，声势浩大引人注目。 见这边的游船有了动静，紧随其后的豪华船只也随之行动。 不少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也跟着上岸了，他们肆无忌惮地将目光投向这些女子身上，眼神颇为无礼。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江婉清时，那目光中更添了几分不敬。 莫家两位少爷认出了为首几个人的模样后，脸色骤变，显得极为不满。 这些都是京城中臭名昭着的好色之徒，日常行事霸道恶劣，令人厌恶至极。 卫夫人脸上也显露出不悦之色，直到她注意到江婉清戴着斗笠遮住了面容，这才稍微放宽了心。 “我在醉心楼预定了一间包厢，刚好能俯瞰太子殿下搭建的灯会。我们先去那儿吧。” 孩子们纷纷点头同意，唯有江婉清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另一侧，果然见到凌予策从甲板上缓缓走下。 他衣领略微敞开，隐约可见些许红印透露着几分暧昧。 江婉清冷哼了一声，便转移了视线不再看他。 街市上的人多了，大家加快了前往醉心楼的步伐。 这“醉心楼”正如其名一般，在京城里赫赫有名，堪称最豪华的酒楼之一。 它的名气不仅来自于气势非凡的名字，更是以其主人特立独行的性格闻名于世。 整栋楼宇高八层，虽说在菜肴风味上并非无可比拟之最佳，可就消费水平而言，则无疑是首屈一指。 这里用餐一次的成本足够一个四品文官领取整月薪酬。 而且醉心楼实行按层定价原则，位置越高越昂贵。尤其自第六层往上，几乎到了寻常人望尘莫及的地步，除非是朝廷要员或者富贵豪族才能有幸光临。 至于最高层的八楼，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唯有在花灯节这一天，醉心楼的主人会特地开启一日。 关于登楼的方式，则需当众答题获胜才能获得资格。 这一规则颇为独特，引得每年大批人士慕名而来，期待自己有幸能一窥醉心楼八楼的独特景象。 但实际上胜出者屈指可数，上次有人成功通过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那唯一过关之人正是凌府三少爷，名叫凌予策。 听闻莫卿钰提及此番盛事时，江婉清脸上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即便在前生，她也曾从凌樾口中听说过醉心楼的名声，了解他曾参与解答却最终铩羽而归的经历。 对此记忆犹新，只因这是第一次见到了凌樾眼中难掩的醋意。 如此罕见呀！ 素来以风度翩翩、自诩君子闻名的凌樾居然也会对他人羡慕不已。 而那位令他生妒的目标，居然是他的弟弟凌予策。 那时酒后的凌樾神情恍惚，凝望着江婉清的眼神满载不可示人的情绪——阴冷与不甘交织其中。 思绪至此，江婉清不禁转目朝凌予策望去。 却见他一脸漫不经心，正兴致勃勃地尝试破解街头摊位上悬挂的各种灯谜。 不过片刻之间，其手边已累积了好几盏形状各异的花灯。 小白兔灯、大闸蟹灯、盛开莲花灯…… 甚至还有美人造型灯，让江婉清怀疑这位兄台究竟能否拿住。 周围也有旁观者察觉到他的行为显得与众不同，便问道：“凌老三，你在干嘛呢？” “这样的灯虽然粗糙，但若能赢取还是挺有意思。要是真没事干，不如一起参加答醉心楼题目吧！” “我还没上去过那神秘第八层呢！” 发言者显然与凌予策交情匪浅，自然而然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没想到凌予策非但没有排斥这份亲密，还淡淡地扫了一眼身旁的朋友，笑着解释道：“醉心楼的规定是一人只能挑战一次哦。” “哎呀，我都差点儿忘了这个规定啦！” 闻言后另一位立刻尴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表示后悔。 “其实八层也未必有传闻中的那么迷人啦，大概只是装饰奢华点，用来吸引人的噱头罢了。” 凌予策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你当时还去呢？” 凌予策眼中尽是无可奈何：“只是年轻时不懂事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玉枫不满地瞟了他一眼：“说得像是你现在有多老似的。” “相比三年前确实成熟了不少。” 凌予策泰然自若地说。 一路上他们边聊边闹，终于抵达了醉心楼下。 毕竟即便不谈解答问题，单就因为这里紧邻皇城这一点，加之今年太子殿下的彩灯展览也设立在此处，更是吸引来无数围观者。 莫氏一族订下的包间位于四层，已是难得的安排。 一行人上到四楼后从窗口往下看去，正对着一处十分庞大而奢华的灯笼架。 整个灯笼架装饰着错落有致，高度达到了三楼高，重量超过百斤，即使还未点燃，已令众人赞叹不已。 江婉清放眼望去，眼前的灯火辉煌令她瞬间有些迷失自我。 曾经她只能躲在王府深处苟活于世，未曾想今日也能亲身感受到这般盛景。 正当江婉清出神之时，并未意识到她那恍惚的样子已经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据说这家包厢是被侍郎府定下的，什么时候莫家出现了这样一个柔弱可人的女子？” “瞧这五官轮廓，和莫氏兄弟看起来并不相像，说不定只是远亲罢了。” 一群人围聚在窗边议论纷纷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嗤笑声：“你们这些人真是一知半解，她根本不是莫家人！” 无缘无故遭到指责后，几位纨绔子弟不由得怒火中烧：“孙某某！你别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可以随便贬低他人！” 第85章 行酒令 “那依你说她是哪户人家的女孩？” 听此言辞，孙朗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他缓缓摊开手中的折扇，满脸得意地说道：“其实呀，这位小姐正是我的江姓表妹。” 众人一时愣住，“江家？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啊？” “倒是听说之前曾有江家长女嫁入凌府……难道是指她吗？” 没等他们说完，孙朗打断道：“哪有过门媳妇还会出席这样的公众活动呢？” “这个女孩子其实是江府次女，在家里深居简出，鲜少外出走动。” “她母亲身份低微，在家里受压制得很，这些内情不了解也不奇怪。” 听完孙朗如此详细的描述，几个纨绔相视一笑，眼神交换之后立刻露出不友好的表情问道：“哎呦喂，看来咱们的小彻哥对自己的小表妹还真是一清二楚啊？” “不会是你私底下也对她有些想法吧？” 紧接着，几声下流的调笑声响起。 想起刚才游船上的那一幕，孙朗心中难免产生一些联想。 然而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江婉清那时冰冷疏离的眼神。 长叹一口气，孙朗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将其喝干：“我只是在想象而已！可惜我和江府平日往来甚少，对于她来说也只是匆匆一面而已。” 那时候江婉清年纪尚幼，容貌尚未完全绽放光芒，自然没有如今这般国色天香之姿。 一群狐朋狗友早已习得孙朗说话的语气背后的意思。 他们全无廉耻之心，立马凑近过来煽风点火道：“老话讲得好，姑侄关系本就近，只要经常联络，感情自然就会亲密起来了嘛。” “今天可是七夕节，全城灯火辉煌，吸引一个小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孙朗与几位朋友交换了一个眼神，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而此时的江婉清却对自己成为了目标毫不知情。 他们几人坐定后，因为无聊便又开始用花笺玩起了行酒令。 江婉清虽然学问不算深厚，但在座的人都颇为照顾她，每次轮到她的份时都会特意选用比较简单的词汇。 好不容易一轮过后，江婉清却因“陀”这个字卡了壳，只好自己连干三杯。 暖酒入腹，江婉清脸颊上浮现了两抹红晕，眼睛清澈灵动、魅力四射。 如此模样，让人觉得酒还没醉她本人就已然沉醉。 莫家两位公子立刻面红耳赤，几乎都不敢抬起头来正视。 见状莫卿钰笑得开怀，卫夫人也为自己的孩子们感到羞愧难当。 只有江婉清自己感到头重脚轻，整个人有些飘忽。 见此情形，韩馨赶紧为她叫来了醒酒汤。 正当江婉清品尝着这碗解酒之物时，楼下突然响起了一声充满激情的声音：“放灯啦！” 伴随吆喝，一群侍卫随即围拢过来，在周围开辟出一片开阔区域，不时还能听到严厉地训斥声传来。 随后，只见一名仪表堂堂、容貌出众、身着淡金袍服的人走到了灯笼前面，并伸手点燃了一盏龙形装饰灯。 火苗由下至上逐渐蔓延开来，犹如星星点点汇聚成海般绚烂无比，转瞬间整片灯饰全部亮起，将街道映照得分外明亮。 花灯散发出来的细小火花如星光璀璨般耀眼，但这一切并未在那人深邃的眼底激起任何涟漪。 看着站在灯笼前那位贵人，凌予策嘴角微微上扬，笑容莫测。 身旁的韩玉枫眼底露出羡慕之情，“那是我二哥啊。” 凌予策点头回应道：“这类展示威望的事情确实非常受他欢迎。” 闻言，韩玉枫叹了口气：“也就我二哥敢这么做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遭到皇上的责备了吧。” 话里充满了羡慕。 凌予策没有直接接话，而是转向一旁说道：“最近惠妃那边怎么样？你有去劝过吗？” 提起母亲大人，韩玉枫无奈笑了笑：“怎能不去劝呢？只不过她性格固执，并不容易听从他人意见罢了。” 想起那位惠妃令人敬畏的名声，凌予策不禁感叹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 目睹了这场点灯仪式，并亲眼看到了这位尊贵殿下，莫家人都满足地喝下手中美酒以示庆祝。 “殿下确实像传说中一样亲民友善，还特地在这喜庆日子里与民众同乐。” 莫子皓满脸都是敬佩和高兴之情，卫夫人也笑着附和：“确实如此。” 党禁陛下最为宠信的人正是太子殿下，出生之时就被指定为继承人。 多年来一直受到悉心培养教育，这样的天子父子关系实属罕见。 听大家议论纷纷之际，江婉清默默思忖起来。 若真有这般厚爱存在的话，那为什么前世中的他最终会被废黜呢？ 不过作为一位身处宫廷深处的女人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是随便可以打听得到的信息，于是只得将困惑埋藏于心底。 随着太子殿下亲手点亮了这些彩灯之后，整条街上顿时热闹了起来，各式各样的灯展竞相开放，即便规模不及之前那么宏大奢华，但却也是别具一番风味。 其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醉心楼的主人终于现身。 江婉清从未想到，京城的人们居然如此热衷于这种喧嚣。 仿佛是醉心楼主人刚出现那一刻起，整座楼及其周围的茶馆、酒店瞬间就座无虚席，许多人都充满好奇地朝着醉心楼八层眺望。 莫家所订房间位置极佳，能够全方位地看到楼外景色，恰好可以让在场众人一窥醉心楼主人之风采。 这是一位异常英俊且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士，有着细长如丝的丹凤眼，皮肤细腻白皙，下颚蓄着优雅长须，乍一看去并不像是寻常饭店老板，反而更接近于一位学者形象。 他以清晰悦耳的声音发表了一番致辞后，标志着一年一度的知识竞赛正式拉开帷幕。 一如以往，所有参赛题目都已发放到了每位顾客手上。 江婉清怀着浓厚兴趣翻开题目册子，却发现里面居然是由十二句上联组成，要求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给出相应的答案。 见状，在座各位不由得面露困惑之意。 若真是解谜的话还不算太难，但限定时间内完成则让难度陡增不少。 第86章 她也重生了? 即便如此，大伙仍旧兴致勃勃地准备迎接挑战。 江婉清同样开始了尝试。 “太阳落下香气消失，除去凡间心事。” 乍看之下这句话似乎不复杂，只需要把“日”从香字去除、“点”从凡字移开即可得出“秃”字。 然而这项挑战并非简单的猜灯谜过程，而是要求作出与给定句子相对称的下半部分。 意识到这一点后，江婉清嘴角忍不住泛起了微笑，并写下：“火灭了炉灶也冷寂下来，必须牢牢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之心。” 这一组词刚好可以构成一个完整的词语——“驴”，和前一句合起来便是颇为幽默讽刺的两个字——“秃驴”。 这样的对答实在是巧妙得让人惊叹。 向来不喜欢玩这种文字游戏的莫卿钰觉得今年出题者似乎刻意针对她，但她瞥见江婉清在那里偷偷发笑时还是被吸引过来查看。 她几乎立刻猜出了答案，并大声笑着说：“哎呀，你的小聪明真多啊！” 房间里其他人听见动静也不由自主转头观看，并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特别是开朗直率的卫夫人，笑得差点儿连手中的毛笔都掉落下去。 本来就时间紧张，几人这么一阵嬉闹过后还未及动笔写下一道答案时，外面忽然响起了结束信号。 短短半个时辰就这样结束了！ 屋里所有人都感到既惊讶又好笑，于是卫夫人干脆放弃了努力，将试卷随意揉成一团，“看来获胜无望，就不浪费时间了吧！” 她说道。 随后她又补了一句，“有江婉清这次带来的妙语横生之作作为亮点，今天这场聚餐也算物有所值啦！”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江婉清脸上升起了淡淡的绯红，但在大家赞许的目光包围下，她最终也没忍住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整个房间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当得知无法继续答题时，旁边其他包厢内也传来阵阵抱怨声，大家都认为留给解答问题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 即便是再怎么天赋异禀之人怕也是难以完成吧！ 面对自己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两句下联，韩玉枫满是无奈地看向凌予策问道：“往年比赛规则也有这般苛刻么？” 后者笑着看了看眼前摆放整齐等待填写剩余空白处的十二张卷纸后回答：“我当年参与时并不是这种类型的任务。” 原本因以为找到了共同话题而变得略显兴奋起来的表情随即再次暗淡下去，只因为接下来听到的话语： “我当时需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围绕北斗七星创作诗歌十二首，之后由主办方负责人进行评审，通过审核方被视为胜出者。” “这可真是位爱刁难人的店掌柜呀！” 韩玉枫低声嘟囔道。 “这么痴迷于考验人，为何不去当个教师，反倒开起了酒楼？” 凌予策笑着回应：“每个人心中所愿不同嘛。” 韩玉枫轻叹一声，随后沉默。 凌予策的目光却停留在四楼包间的位置。 不知道她解出了几道题目。 正当思绪飘忽之际，醉心楼的第八层忽然响起了一声热烈的祝贺：“恭喜杨家三娘成功闯关！”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在平静湖面上掷下一石，整个大厅内先是陷入短暂的静默，紧接着就是一阵骚动。 真有人答对了！ 江婉清也抬起了头，朝着八楼投去一瞥。 不久，一位女子缓缓步上台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嘴角带着笑意，平静地俯视着下面喧闹的人群。 醉心楼主人亲自出面接待，并向这位杨三娘致敬礼。 卫夫人见状颇感兴趣地看着那位来者，在认出对方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还真是她呀。” “我之前就说京城找不到像这样的才女，要是硬要去寻的话，非她莫属。” 莫卿钰满腹疑惑急于了解详情：“母亲大人，这是何许人物？为何从前竟没听闻过半点风声？” 卫夫人微微一笑解释说：“不怪你不了解，事实上她并不是真正的京中人，而是杨氏家族多年前寄养在外的一位小姐。” “早在十几岁前便送出去抚养长大直至最近方回归故里。” “我是因为偶然机会才见到此女子一面，的确是一位聪明绝顶、文采斐然之人啊！” 莫卿钰显得颇为意外：“原来即便身居乡野亦不妨碍成才吗？” “据说她是师从鹊起书院院长大人学习多年，从小就显示出过人才智与卓越天赋，后来还是因院长大人从中斡旋调解，杨府才最终将其迎接回来。” 短短几句话背后隐藏了许多未被揭露的故事。 此时此刻莫卿钰心中更是充满了探索未知的渴望。同时底下围观群众也开始小声交流意见起来。 “婉清姐姐怎么看这位杨三姑娘？” 莫卿钰回头想询问身旁的朋友，却发现她脸色惨淡异常震惊。 “婉清姐姐！” 被江婉清声如寒冰般的面色吓得呆住了的莫卿钰连忙呼唤。 听见呼唤声后的江婉清猛然回神。 下意识低下头掩饰起自己惊慌失措的情绪变化。 强颜欢笑地说道：“方才看见外头差点有路人被灯笼砸伤吓坏了。” 话音刚落旁边最靠近窗口位置站着的莫惟光不由自主向外探查，却只见路上一切井然有序并无任何异常事件发生。 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立刻上前一步遮挡住后面两人的视线并顺带帮腔：“是啊，刚才那情景确实令人紧张不安。” 接着补充到：“还好最终无人受伤才算幸运呢。” 得知无人受伤大家也就放心了下来，于是莫卿钰搀扶着虚弱不堪站立不稳的江婉清慢慢坐回原处：“唉，瞧咱们婉清姐这般胆怯真是令人怜爱呢。” 边走还边打趣地说笑：“未来的姐夫一定要好好呵护疼爱这位娇嫩花骨朵才行噢！” 面对玩笑话中的调侃语气江婉清并没有心情去应付互动交流。 勉强挤出了个笑容然后紧紧抓住莫卿钰的手却什么都没再讲出来，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杨白玉竟然这么早就回到这里来了！ 比前世提早了一年的时间线…… 经历过一次轮回洗礼获得重生机遇的江婉清见到此种反常现象后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这位冰雪聪明之极的人同样获得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第87章 此女不简单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且赋予其第二次生命体验，那么想必这一次人生旅程定将会过得更加肆意妄为精彩纷呈。 甚至会早些邂逅凌予策二人携手共度一生幸福时光…… 想到这里昔日往事又浮现在脑海里使得此刻心境一片混乱。 前世，凌予策与杨家缔结姻缘，然而杨家对凌予策仅为侯府义子、无法继承家业的身份颇感不满，婚约之事便一拖再拖。 直到实在无法再拖，杨家竟然从乡下接回了一位寄养多年的三小姐，在成婚之日代替原来的女子嫁给了凌予策。 这桩风波当年轰动一时，整座城里的人都知晓。 起初凌家人对此十分愤怒，认为杨家太欺负人，但最终是凌予策主动承认了这段婚姻。 幸运的是，杨白玉是一个极其机智的女人。 她既聪明又温文尔雅，行为举止沉稳得体。 尽管一开始受到凌家成员们的排斥，但很快她凭借才智赢得了地位。 后来甚至于即便是面对江黛滢时也能够保持优势。 凌予策夫妇二人相敬相爱，彼此间的关系十分牢固，成为了世间难得的美谈之一。 虽然两人交情浅薄，但每次有机会见到对方，江婉清总是会用充满仰慕的眼神偷偷观察着杨白玉。 在凌家中，杨白玉也是少数未曾欺侮过她的人之一。 实际上，还曾数次出手相助于江婉清。 除了有一件事外，江婉清找不出杨白玉任何过失。 她显得有些走神，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是受惊所致，纷纷前来安慰她。 为了不扫大家兴头，江婉清强迫自己回过神来笑道：“没关系，既然已经在醉心楼热闹了一场，不如去下面逛逛吧？” “今晚城里到处都是花灯，咱们还没赢到哪怕一个呢。” 见她的表情恢复如常，众人心头也跟着轻松了些许，并一起笑着向楼下走去。 然而命运多舛，当他们刚刚来到楼下的时候，却意外地迎面碰上了正从上面下来的杨白玉。 早些时候人们已经注意到了杨白玉登上此楼的情景，此时亲眼看到她近在咫尺，莫卿钰第一个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她的手心紧紧抓住江婉清的手开始冒汗，眼神中闪烁着光彩看向杨白玉说道：“杨……杨姑娘！” 听到呼唤声后，杨白玉眼中略带惊讶地瞥了一眼众人，随即点头致意，并微笑着开口问：“不知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 她的面容虽然不是那种耀眼夺目的类型，但却散发着温和而庄重的气息，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丝刚毅之美。 看着人时自然而然会给人一种亲切友好之感，让人不经意间就被吸引住了。 没想到这位才华横溢之人会主动搭话，莫卿钰激动得更加握紧江婉清的手回答说：“我……我姓莫！你直接叫我卿钰就可以。” 听着少女兴奋的回答，杨白玉眼底泛起了笑意，“原来是卿钰啊。” 这让莫卿钰瞬间感到脸上发热，羞涩不已。 不仅江婉清，在场的卫夫人和两兄弟都被妹妹这番表现震撼到了。 他们都从未见过妹妹如此开心到忘乎所以的模样。 于是有人好奇问道：“杨姑娘为什么不在八层享用晚饭呢？” 根据醉心楼的规定，凡是成功完成挑战者皆有机会与楼主共同进餐。 杨白玉微微笑着解释道：“毕竟身为女子，能获得冠军已是幸运，若继续逗留恐怕显得过于自大了。” 闻言之后，江婉清内心不由得赞叹：果然是杨白玉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素来行事谨小慎微，面面俱到。 莫卿钰听罢，面容间略带失落：“确实如此。” 然而她迅速调整了情绪，满含敬佩地望着杨白玉：“杨姑娘，你可是这三年里首位成功闯关之人！” “你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难道你在家中一直孜孜不倦地读书学习？” 卫夫人瞧见这般光景，忍不住狠狠瞪了自己女儿一眼。 这句话说出口，似乎将杨白玉比作了埋首书堆的老学究。 能在短短一刻钟内正确回答十二道题目的人，必然是一位通晓古今的绝世英才，绝非死读书所能达成。 她对杨白玉说道：“舍女无礼，请莫放在心上。” 杨白玉微笑着摆手表示没关系：“卿钰姑娘天性真诚可爱，充满活力。” 闻言，莫卿钰腼腆地笑了笑。 见到这一幕，莫氏兄弟惊讶不已。 这一切江婉清看在眼里，嘴角不经意上扬了一丝笑意。 “不知这位小姐尊姓大名？” 杨白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江婉清温和问道。 此言一出，江婉清神色略显变化，本能地朝向面前的帷帽看了一眼。 确认对方没有看见自己的真实面貌后，她的内心顿时宽慰了许多。 “姓江。” 江婉清简短明了地回复道。 “原来是江姑娘啊。” 杨白玉点头示意，并将目光在她的遮面上停留了一会。 感受到视线的压力，江婉清不由自主垂下了眼睑。 目睹这般反应，杨白玉眼神深处闪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今日七夕佳节，人群熙熙攘攘，我还有事待办就不在此打扰了。” 说罢，她便要离去。 几人纷纷让开道路恭敬地目送其离开。 直到杨白玉的身影消失良久之后，莫卿钰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莫子皓疑惑发问：“你从前也没这样在乎过谁。” 莫卿钰不屑地撇嘴答道：“那是因为从未遇见如杨姑娘这般聪慧之人啊，从设立至今只有寥寥数人能够过关斩将。” “前面四位胜者皆为才华横溢之士，而杨姑娘则开创了女子先河呢！” 她的眼中闪烁着钦佩之光：“要是我也能像她一样出色就好了。” 听到这里，莫子皓戏谑地说了一句：“那就得多祈祷来世再加倍努力才行喽。” 瞬间激起了莫卿钰的怒火，她立刻出手拧住哥哥腰部软弱之处狠狠扭动了一圈。 “哎呀！” 莫子皓脸色顿时变红，疼得他直咬牙关试图推开妹妹的手。 尽管疼痛难忍，他还试图保持笑脸：“好妹妹，别闹了。” 边讲边偷偷观察着江婉清的表情变化。 而另一边，江婉清则是尽力压制着即将溢出来的笑声。 第88章 行凶抢人 报复得逞后的莫卿钰得意洋洋放开了哥哥，随后牵起江婉清的手说：“婉清姐，我们走吧，不理他们啦。” 跟随的同时，江婉清心里感到轻松愉快了许多。 踏入繁华灯会街道之时，四周更是热闹非凡。 各个角落传来了各种叫卖声，街上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小孩子在人群中嬉戏玩耍，身后跟着既紧张又无奈的大人们。 成双成对的年轻人走在街上，虽言语不多但彼此相视一笑足以让人觉得世界美好无比。 除了这份欢腾之外，还散布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摊位。 尤其是不远处那家烤肉摊飘散出的诱人香味几乎勾起了所有人内心的馋虫。 面对美食诱惑，莫卿钰再也忍不住吩咐随行婆子前去买些回来。 与此同时，江婉清却被旁边悬挂的花灯深深吸引了过去。 街边这些灯笼并非随便就能取走，需解开上面挂有的灯谜方可得到。 幸运的是，谜底大多不是特别复杂，江婉清独自默默解开了好几个谜语。 只是未曾宣之于口。 花灯摊子周围聚集了许多孩子，每个人都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一旁的大人们则满脸希冀，有几个还带着几分失望和无奈。 面对这般景象，她实在不忍打扰。 心里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灯会，婆子买来了烤肉，莫卿钰高兴地喊道：“婉清姐姐，快来！” 江婉清顿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与浅月、韩馨竟已离开了莫家的人群。 不知何时，人群突然增多。 江婉清心中蓦然升起警惕。 她答应了一声，正欲拉着韩馨和浅月回去汇合，就在此刻，一个破烂麻袋从天而降。 “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尖叫。 江婉清心下一沉，迅速侧身躲避，那个麻袋却恰好套住了浅月的头。 一次失手后，几位之前看似闲散的婆子神色突变，露出凶相朝江婉清冲来，稍远处几名大汉亦转身将她围堵。 江婉清惊恐万分，立即弯下腰，扭头向外跑去！ 她从未料到这些人竟能如此大胆！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行凶抢人！ 她在仓皇奔逃时回头瞥了一眼浅月，发现后者已经挣扎着脱困而出，那些人并未再去抓她。 显然，那群恶人是专门针对她的！ 江婉清几乎不假思索地四处乱窜，旁边的莫家人察觉异状，即刻大声呼喊，指挥家仆前去营救。 但人群实在太过拥挤！ 花灯节期间，京城几乎所有百姓都来到街上庆祝，路上行人密集得令人难以行动。 那些坏人显然早有准备，特意选择了最为繁华的朱雀大街下手，还利用混乱造成了交通拥堵。 此刻，莫家人几乎寸步难移。 更何况这些家仆还需照料其他女眷，好不容易摆脱了人群，四下环顾却发现早已不见了江婉清的身影。 只剩下浅月和韩馨两人急得直掉眼泪，随即带着几人赶紧前往衙门报案。 江婉清无处可去，只知道不停地逃跑。 她感觉身后那帮人一直紧追不舍，数次差点儿拽住了她。 头上的帷帽早就不翼而飞，发簪和首饰也丢失不见，连披风也在混战中被扯落遗弃。 此时，她长发凌乱，满脸泪痕，甚至连一只鞋都被踩掉了，模样极为狼狈不堪。 每跑一步都仿佛耗尽所有力气，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腿沉重如灌了铅，每一次落地都痛不欲生。 除了内心的恐惧外，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一旦被捕，宁死也不落入这些贼人之手！ 这群人手法老练，一看便是惯犯，若是落入他们手里恐怕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江婉清慌乱奔跑至一处小巷，本能反应躲进去，却未想到刚进入便被一只大手猛地拽住。 那只强有力的手一拉，便将江婉清带进了一处庭院。 江婉清内心呐喊：“完了！” 泪水夺眶而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察觉到身后的男性气息逼近，她毫不犹豫地咬紧了自己的舌头。 宁可自绝也不屈服！ 却才刚动作起来，下颚处传来更加猛烈的痛楚。 上方响起一声熟悉的责骂：“愚昧！” 随后，那双有力的大手没有一丝怜悯，硬生生插入她嘴中，分开了她的牙关。 感受到湿润的触感，凌予策的心微微颤抖。 他猛地托起江婉清的脸庞，在微弱的院灯光芒下看到了满口的鲜血。 不禁苦笑出声：“你这是何必呢！” 话音未落，似乎既因愤怒又夹杂着不甘，凌予策低下头，紧紧咬住了那一片柔软细腻。 那一刻，仿佛天地万物皆寂无声息。 唯有唇齿之间的激荡让人心跳不已，那份甜蜜与少女独有的芳香混合着酒气，在空气中发酵。 江婉清脑子里一片空白。 恍惚间觉得头顶挂着的灯笼变成了火焰，烧尽了所有理智。 傻傻地张开口来，体验着这份强势而直接的侵占。 正当两人沉浸于这一刻时，外面响起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与喧闹，使凌予策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稍作撤离。 意识到异样的江婉清本能地想要挣脱开来，却不曾想到这样的抗拒只会火上加油。 凌予策猛然间抱紧了她的腰肢，用力揽向自己，并以一种无法阻挡的力量侵入她的口腔深处。 这份来自少女的纯净甜美与其自身坚毅粗犷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在夜色笼罩的小院中激起阵阵火花。 口中淡淡的咸味让凌予策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塌，明知此刻不当如此却无力抽身。 想到要是晚来一步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他的吻越发深刻了起来。 男儿本色总是难以克制这种占有欲望。 尽管泪水不停地滚落脸颊，江婉清仍然拼尽全力抵抗。 这反而激起了对方更强烈的反应。 就像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般。 黑夜、汗水以及外边持续不断的叫喊都令气氛愈发紧张激烈。 当凌予策终于恢复了几分清醒之际，只见眼前的女孩早已是泪水汪汪、哽咽不止。 见此情景，心中难免升起几分愧疚之情。 轻咳几声试图缓解尴尬之后，凌予策抬手轻轻合上江婉清略微发肿的下巴，引得她疼得低声呻吟，并再次用手捂住嘴巴哭出了声。 第89章 孤男寡女 满脸通红地瞪视着他，眼中燃烧着怒火。 看得实在令人同情。 也确实讨人喜爱。 “这记耳光我先欠着，以后有机会再等你打回来。” 凌予策语气中透着些许笑意：“但你要是现在就打，我脸上有了印子，一会儿出去该如何解释呢？” 江婉清紧紧咬住牙关，剧烈挣扎着，毅然抽回了手，“不劳你费心！” 凌予策捏了捏鼻子。 他知道真的激怒了对方，立刻收起笑容，低声说道：“刚才我行事确实冲动了些。” “我向你道歉，可以吗？” 他将她带到院子里，四周亮了起来，也看到了江婉清唇边的口脂。 那红艳的色泽，似乎能闻到甜蜜的气息。 凌予策轻轻咳嗽了一声：“我脸上有没有沾上你的口脂？” 江婉清猛然抬头，满面怒色地盯着他。 凌予策掏出一块手帕，先是帮江婉清擦干净了脸，又给自己清理了一番。 江婉清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见他擦完后，忽然冷哼一声抢过手帕，狠狠在他脸上擦起来。 那种劲道，若不是凌予策脸皮够厚，只怕早给擦伤了。 出了口气之后，江婉清才愤怒地把手帕丢在地上。 凌予策任凭她发泄，这时才露出笑容来：“这样就解气了吧？” “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不对，但也被你气得不轻。” 想起小姑娘刚才试图自尽的那一幕，凌予策严肃地说：“你连生命都不在乎，难道会怕那些小人？” “既然你不看重自己这条命，为何还会因为我一时冒犯而生气？毕竟你自己都没当回事儿。” 江婉清气得脑袋嗡嗡作响，刚想反唇相讥，此时门口却传来了浅月的声音：“小姐！” 江婉清顿时慌张起来，她急忙理了理头发，可是头上首饰散落一地，衣衫也凌乱不堪，甚至一只鞋都不见了踪影！ 以这样的模样示人，自己的名声恐怕都要毁掉了！ 正当她惊慌失措之时，一条披风罩了过来，紧紧将她裹在了里面。 接着，凌予策走向前打开房门。 还在寻找中的众人开门的一瞬间全都愣住了。 幸好韩馨眼神好使，看见了院子里露出的江婉清一角衣服。 “小姐！” 韩馨与浅月急忙跑进去扶住江婉清，她没敢完全露出来，闷声应了一句。 莫家众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见江婉清安然无恙站着松了口气，可在看到凌予策时心头又提了起来。 孤男寡女…… 还好，凌予策嘴角带着一丝狡黠地自我介绍说：“我是凌家三少爷，恰好路过这里，没想到碰上了那伙恶徒追赶江二小姐。” “她的姐姐是我夫人，无论是从情感还是道义上，我都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幸亏江二小姐逃得及时，那帮恶人未能追上她，否则以我一人之力确实难以抗衡那么多人。” 他的话语听起来轻描淡写，而江婉清似乎也没出什么问题，大家这才安下心来。 原是亲眷之间的关系，这样看起来就好办多了。 卫夫人充满谢意地看着凌予策说：“真是感谢三少爷了，如果没有您的援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小事一件，不值得提起。” 凌予策微笑着说道，温文而礼。 听着对方装腔作势的话，江婉清内心不满至极，忍不住暗暗咬牙切齿。 一行人匆匆致谢之后便不再停留，毕竟这类事件若广为人知将对女子声誉不利。 韩馨和浅月赶紧扶着江婉清上了马车。 直到坐稳后，江婉清才敢解开披风。 两名丫鬟看见主人狼狈的样子，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浅月当场泪如雨下：“大小姐！都怪奴婢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别担心，这只是因为我跑得太快造成的。那些人根本没有触及到我。” 江婉清连忙安慰道。 “真的？” 听到主子没遭到虐待的消息后，浅月终于稍微放心了些。 相比而言，更为老成的韩馨却注意到除了因急奔受伤之外，她还发现其嘴边有些许肿胀，似乎是被什么人轻薄所致。 结合起之前少爷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异样神色，这让韩馨心中大骇。 直觉告诉她，或许已经发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韩馨脸色未显露出明显异常，江婉清暗自庆幸一番。 单纯的小丫头容易说服，倒是得小心不让事情传到经验丰富的韩馨那儿去。 感到唇边与舌头发疼难忍，她在心里默默地一路埋怨着凌予策。 为了避免招来更多麻烦，韩馨趁机把凌予策的外套从窗户扔出去。 好在车内备有一些衣衫，两个丫鬟拆下发绳，经过一番努力总算整理好了形象。 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她们悄悄绕过后门返回了玉京堂。 严嬷嬷听见动静前来探视，见到江婉清换了一身新装扮时吃了一惊，“二小姐怎么换衣服啦？” “唉，真是一言难尽。小姐今天遇到几个小孩子胡闹不小心弄湿了自己的衣物，只好找了这套替换。” 韩馨解释道。 看到嬷嬷目光仍然疑惑于头饰之事上，韩馨故意卖关子笑了笑，暗示道，“回去的路上碰见几位贵族太太夸赞咱们小姐戴的发簪特别精致，非要借去鉴赏一番。” 随后对她挤眉弄眼了一番。 起初不明所以的严嬷嬷愣了一会儿，随即想起了自家小姐平日里擅长制物的手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平时性格内向的二小姐，今天破例参加灯会另有目的？ 先前还以为是为了婚事而焦虑，现在看来似乎另有打算。 虽然心中有数，严嬷嬷也就不深究了。 点头示意，假装不明白刚才话里的含义，“既然小姐经历了一场虚惊，那就早点休息吧。” 韩馨恭敬地答谢着，终于妥善处理好了这件事。 屋内浅月急忙叫来热水，让江婉清洗了个澡，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 今晚上实在算不上是个愉快的经历！ 原本打算趁着灯会之机，结识几位女子，以便开展几桩小买卖。 谁知交易未成，反而遭受了一番欺侮。 只要一想到那夜中傲慢无礼的凌予策，江婉清便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 恨不得狠狠教训一下凌予策才解气！ 带着满腔的怒火上了床，睡眠自然也不安稳，眉头始终紧锁着。 竟未察觉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影。 闺房内浮动着一种奇异的香气，淡雅且带着丝丝寒意。 第90章 非她不娶 与江婉清身上的气味别无二致。 凌予策悄然行至床边，注视着她紧蹙的双眉，嘴角不禁扬起了微笑。 …… “简直是一群饭桶！” 孙朗愤怒地一脚踢开身旁的小仆，咆哮道：“连个弱女子都逮不住，留你们何用？” 仆役不敢闪躲，只好硬撑着赔笑道：“那姑娘实在太机灵了！” “那儿的巷子弯弯曲曲，岔路无数，稍有不慎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见孙朗脸色阴沉如铁，仆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 “没用的东西，还敢辩驳！” 孙朗又补了一脚直接踹在了那人脸上。 顿时，鲜血从仆人口中溢出。 看到满口鲜血，孙朗心中稍感慰藉。 转而脑海中浮现江婉清绝世容颜的画面时，所有不甘迅速转变成欲望，在体内蔓延开来。 自幼被宠爱环绕，凡是想要什么都会有人想方设法呈现在面前，此次遭遇拒绝乃前所未有。 然而，这也更加激发了他对那佳人强烈的占有欲。 眼睛滴溜溜一转后，孙朗前往找寻周二夫人所在之处。 见到儿子来访，周二夫人面露欢愉之色，连忙让丫鬟准备点心茶水。 其目光曾在那个侍女身上流连片刻，导致对方羞红了脸蛋，孙朗这才收回视线。 察觉此情景，周二夫人面色稍微变得严肃起来。 拉起儿子的手，温柔问道：“怎么想起过来陪陪娘了？” 孙朗直言不讳：“娘上次去参加江家宴会时，可曾遇见过我的二表妹？” 周二夫人笑容微僵。 “无缘无故提到她干什么？” 说着收回手去端杯茗了一口。 见母亲反应如此，孙朗心中有所顿悟，于是厚着脸皮说：“今天看灯会偶遇位美人儿，后来得知竟然是自家亲戚。” “看来还是我娘亲不够大方呀，如此出众的人物竟然一直藏而不露！” 周二夫人被逗笑了。 “我要真那么小气的话，首先就要把你身边那些女子全部扫地出门！” “然后整个府邸内的丫鬟统统换成人老珠黄之辈！” 说完这句话，还不忘用力点戳了几下孙朗脑袋以作警告。 听到这些话，孙朗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娘，我对婉清表妹一见倾心，心里很是喜欢，您就帮帮我吧。” 撒娇似的扑进周二夫人的怀里纠缠不休。 周二夫人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啊！” “上次在江家见到那姑娘时，我就起了这个念头，只是可惜她心肠歹毒得很。” 想起寿宴上的种种，周二夫人不禁皱紧了眉头。 简单地给儿子复述了一番那天的事。 “你外家的那个侄女确实脾气不太好，但这个丫头竟然会耍心思对付长辈，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 周二夫人轻声宽慰儿子：“儿啊，这世上美女众多，为何非得选一个心思恶毒的呢？” 但孙朗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他在女子堆中长大，对后院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不仅不觉得江婉清心思狠辣，反而认为她心思聪明、手段高明，竟能让嫡母吃亏。 是个难得有智慧的佳人。 比那些只会逆来顺受的呆木头有趣多了。 所以他笑着反驳道：“或许是母亲更心疼你的娘家侄女吧，如果换位思考，说不定你会夸赞她的所作所为呢？” 听儿子这么快就站出来维护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周二夫人心中更加反感。 回想自己原本确实计划着在元宵节与周氏联手，促成一段美好姻缘。 但如今二人尚无动作，那女子却已经将儿子迷住了，显然是个水性杨花、勾人神魂的角色。 周二夫人越发坚定不能让步。 孙朗深知母亲的性格，当即面色一沉：“不管怎么样，如果您不同意让婉清嫁给我，我便绝食抗议！” 这一席话令周二夫人大怒。 刚欲出言斥责，却被儿子冷哼一声打断，只见他甩袖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周二夫人感到一阵胸闷。 刚好此时有个丫鬟送来了点心和热茶。 发现少爷不在，丫鬟不由自主露出失望神情。 正抬头时恰逢周二夫人凶狠的目光射来。 心头猛然一颤，还未开口解释，一盏热茶便迎面泼来：“没羞没臊的贱婢！” 滚烫的茶水让她惨叫连连，在地上翻滚打转。 听到哀号声，周二夫人心头那股子怨气才稍微缓解。 …… 第二天。 江婉清突然开始发低烧。 头重脚轻，额头上青筋暴跳。 她用手撑着额头垂眸闭眼，旁边的浅月焦急地看着大夫。 “昨晚这位二小姐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加上过度劳累。长居深闺中的小姐身子本来就虚，这次低烧不过是对昨晚事件的正常反应罢了。” “开几副药，吃了出汗即可恢复。” 屋内众人终于舒了口气，韩馨提着赏钱，陪同大夫去开药方取药。 严嬷嬷忧虑地问：“不是和莫家的太太一起去的么？怎么受了惊，身体还这般虚弱？” 浅月有些紧张地说：“大街上灯火通明，小姐被迷住了眼，不知不觉走过了半个街坊。” “受了惊吓还不是因为那些在街上横冲直撞的小子。” 严嬷嬷望着江婉清惨白的脸色，越发感到心疼：“早知道这样，倒不如不让您去了。” 江婉清内心也是这般想的。 严嬷嬷的话音刚落，老太太也得到了消息。 余嬷嬷满脸焦急地捧了几株药材走进来。 江婉清连忙站起身来迎接。 “哎哟，二小姐请坐！” 余嬷嬷连声制止江婉清，“您现在身体不适，不需要行此大礼。” 尽管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身子轻飘飘，江婉清仍然坚持完成了见面礼节。 “只是小病而已，况且您可是祖母的人，这点礼仪自然不能缺少。” 这句话让余嬷嬷感觉十分温暖。 她们这些侍女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威风凛凛，实则全是依赖主子才能站得住脚，在私底下不知挨了多少次责备。 像余嬷嬷这样失去夫君的人，更是要终生依靠府上的庇护。 看到江婉清如此尊重自己，余嬷嬷也不由自主生出几分真情。 “二小姐懂得礼仪，这老奴明白。但老奴是真的疼爱你啊，这么拘谨岂不是显得我们之间太陌生了？” 第91章 用孝道压她 听罢，江婉清手持一块甜品递给余嬷嬷：“这算作我对您的歉意如何？” 当那糕点到了嘴边时，余嬷嬷几乎是本能般吃了下去，随即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心中不由得一惊，但她看到了江婉清真诚而期待的目光。 这一瞬间，二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更加亲密自然。 好像江婉清真的是那个值得她爱护的女孩一样。 究竟有几个少爷或千金会亲自为下人们喂食？ 这份情感让她内心深受感动。 友情与爱并不总是一蹴而就的事，往往是在生活中的每件小事逐渐累积起来的。 严嬷嬷看得很清楚，她注意到余嬷嬷泛红的眼圈，便知晓对方已被深深触动。 事实上，二小姐确实令人敬重。 重新聚焦后，余嬷嬷详细询问了医生对于江婉清状况的看法，并将带来的草药交到对方手中准备离去。 望着手中的珍贵药材，江婉清心底感激万分。 服用了药物、出汗过后，她感觉到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于是洗漱干净前往向老太太道谢。 未曾想到，在路上却意外遇到了一个熟人。 不知何时从学院归来的江成宇出现在她眼前。 他站在路中央，身姿挺拔，风采卓越，过往的丫鬟们见到都不由得脸红。 “二妹。” 声音清澈如泉水般响起，江成宇看向江婉清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 “兄长好。” 江婉清毕恭毕敬地行礼后安静站立，不多言语一句。 两兄妹之间尽管沉默无声，但空气中却仿佛流动着一股潜在的紧张气氛。 江成宇自上而下打量着她，眼中不自觉增添了几分锐利和压迫感。 换作寻常大门不出的小姐，此时怕已是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江婉清依旧镇定自若，就连嘴角轻扬的样子都没变化。 这让江成宇不由得抬眉表示意外。 母亲输给她并不冤枉啊。 “二妹妹要去向娘亲请安么？” 突然间，江成宇问道，而江婉清则紧紧握拳，努力抑制住心中涌起的不满。 “婉清本想去，只是此前娘亲违背了爹爹对她禁足之令去找老太太哭诉，以至于父亲发怒不准任何人前往探访娘亲所在之地。” “所以即使想做些什么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面对这番解释，江成宇微微一笑，显得温和友善，脸上还带着一丝自责之情。 “原来是这样。我长期待在书院很少回家，最近刚刚得知家里发生的不少变故。”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妹妹，请你体谅下我们母亲吧。她的行事确实有些欠妥，但她并没有恶意。” “父亲处罚她是应有之义。只是希望你与姨娘都平安无事，否则我心里真是不安。” 言讫，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递给江婉清。 “这里装着的药膳是母亲送我的礼物，据称十分滋补养身。” “就当我代母赔罪了。” 江婉清望着那个盒子，在心里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因为她拥有了前世的记忆，或许真会被他表面的温文尔雅所迷惑。 一个平时在外专心攻读学问且对家内纠纷一无所知的大少爷，却愿意放下架子给地位低下的庶出妹妹道歉。 谁能不对这样的人竖起大拇指呢？ 反而现在，自己成了骑虎难下的那方，接受也罢拒绝也罢似乎都显得不太合适。 犹豫片刻之后，江婉清淡然摇了摇头，“此物既然是给大哥您的东西，那么就不该由我来收了吧？” “哥哥请放心好了，其实对于母亲的一些做法婉清也是能够理解其苦衷所在的，并没有任何怨恨情绪存在。” 话锋转而露出无奈之色，“不过……” 见状，江成宇马上鼓励说：“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我。” “不过……这次真的做得过分了些。” 她叹了口气说道。 “关于大姐一事传出来后大家都很难过，特别是祖母年事已高更加受不了这般打击以致寝食难安。” “然而即便如此母亲还要硬逼祖母替她说情解围，显然忽略了长辈同样也有困境所在。” 讲到这里时，江婉清表情显得格外沮丧。 “兄长久居外地，肯定是最孝顺之人之一。我想您应该能懂我的心情才是。” 面对妹妹的话，江成宇竟一时语塞。 这种感觉在家中尚属首次。 可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为母亲辩解什么。 毕竟，众人皆目击到了她在家族议事厅外跪地哭泣求饶的情景两次之多。 看到哥哥哑口无言的模样，江婉清心底升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既然你能用孝道压我，难道我就不能反过来用同样的理由施加于你们吗？ 世间一切，皆有得有失。 欲施压于人者，终将自食其果。 江婉清心中并无一丝悔意，见江成宇沉默无言，只得又是一声叹息。 “哥哥，天色已晚，我还需向祖母问安。” “对了，哥哥这次回家来，是不是还没有去看望过祖母？” 江成宇愣了一下，随后勉强一笑：“我心系小妹安好，本想着等祖母诵完经文再行拜访。” 江婉清闻言淡然回道：“那样大可不必。” “自从母亲闹腾那场风波之后，祖母心情一直不佳，现在她多住在佛堂里，每日除了吃睡几乎都是在念佛祈福中度过。” “若哥哥真牵挂，还是直接过去吧，否则可能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顿时，江成宇眉头紧锁。 他盯着面前的江婉清，却发现她的表情极为诚挚，并未有任何嘲讽之意。 好像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臆想罢了。 他不由得微微眯眼，挤出一丝笑意说：“感谢二妹提点，哥哥明白了。” 江婉清亦不再多言，恭敬地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江成宇嘴角保持着微笑，而握紧锦盒的手却已青筋暴露。 …… 金玉院中，周氏无精打采地坐在桌旁，看着眼前如松柏般俊秀的大儿子，内心总算感到一丝慰藉。 但口中依旧埋怨：“你父亲不允许任何人来看望，你如此急于见我又有什么用？” “这个家中我和你的妹妹已然成为了负累，不能再牵扯到你。” 江成宇轻轻摇头。 第92章 渔翁得利 随即端起药碗亲自喂给周氏喝下，语气温柔地道：“对于父亲的态度儿子自然会去交涉，只是数月未见您似乎更加疲惫了。” 听到这句话，周氏瞬间泪目， 眼中含着泪水滴落，同时用手捂住心脏痛苦不已：“我的心思全在你们妹妹身上！” “难道你就不知晓她在夫家所经历的艰辛吗？” 前不久，终于有消息从江黛滢那边传到了周氏耳中。 三页密密麻麻的文字，充满了悲伤与无奈。 “那个狠心的婆子不仅强迫你妹妹日复一日抄写经文还不让她吃饱！” “如今她的身体状况比流产之前更糟了许多！” 面对这番景象，周氏悲愤难平、嚎啕大哭起来。 见到此情此景，江成宇放下手中药碗，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虽然确实犯下了过错，但是凌家此举也确实太过分了点。” “儿啊，我后悔了，如果能重头选择的话宁愿让她们分开算了！” 周氏哭泣道。 江成宇皱了皱眉。 “和离并非解决问题之道，现在的情况虽然棘手但也还存有转圜余地。一旦真离，只会彻底摧毁你妹妹在外的形象。” 周氏怎会不明这个道理呢？ 但她一想到女儿那日渐消瘦的身体就心痛如刀割。 “那你打算怎么办？” 经过一番思考后江成宇缓缓开口，“我认为最关键的因素在于妹夫的态度。” 周氏先是一惊接着苦涩地问道：“你是说凌樾？” 见对方点头肯定，周氏脸上露出了更为复杂的心情：“恐怕现在他已经被别人迷惑住了吧……” 对此江成宇没有立即回应， 作为男人都很清楚，在他看来这只是暂时性的迷恋而已。 无论多么迷人的女子都无法长久留住男人的心思。 再说那个名叫知书的女子，长相虽只是小家碧玉，却因昔日的情感牵绊而占据了优势。 “母亲真是糊涂了，既然已有这般诱惑人心之人，为何不多找几位类似的佳人呢？” “渔翁得利，难道这个道理母亲忘记了不成？” 周氏一时愣住，紧接着脸上露出了醒悟的神情。 确实如此！ 当年不正是因为运用这一招让各个势力相互制衡，她才能稳固自己在江府的地位吗？ 天下的男子大抵相同，她绝不相信凌樾真会对某个狐狸精一见倾心。 倘若真是一心一意爱恋，早该将她迎进家门做正室了！ 感受到内心那份即将胜利的决心取代了刚才所有的沮丧，周氏显得更加充满自信。 这时江成宇连忙建议：“然而选择新入者时必须格外慎重。” “切忌不可自掘坟墓啊！” 听到这儿，周氏微笑着回答说：“孩子你放宽心吧，你娘办这样的事情向来无往不利。” 想到那些曾试图挑战其地位但最终消失不见的小妾们，江成宇选择了沉默。 正当母子俩商议完毕时，管家兰菊嬷嬷进来通报：“禀告主母，外面说是周二夫人求见。” 周氏眉头紧锁问道：“她来有何目的？” 自从寿宴那天过后，这姨妹便与她渐行渐远，令周氏不由得一阵发寒。 准备直接打发对方走人之际，江成宇插嘴问到：“这位来访者可是那位表姨母？” 兰菊嬷嬷点头称是。 对此疑惑不解地望着儿子，周氏追问：“哦？难道你认识此人？” 一想起有关孙家后代风流韵事遍布京城的事迹，周氏顿时警惕起来。 天哪，可千万别是因为那混账东西影响了自己的儿子啊！ 江成宇解释道：“略知一二而已，并非十分了解罢了。” 得知真相后，周氏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即又有了别的打算。 短暂考虑后，周氏对兰菊嬷嬷吩咐说：“也罢，带她进来看看吧。” 鉴于屋内即将会有其他女性客人光临，江成宇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几乎在同一时间，只见周二夫人边抹眼泪边哭喊着冲进了屋子：“我的亲生大外甥女啊，您可一定要帮帮姨母啊！” 话语刚落，泪水如泉水般涌出。 对此情景，周氏只是一脸冷笑回应道：“岂敢妄谈帮助？怕只怕是我根本入不了您的眼哩！” 这番话瞬间止住了周二夫人的痛哭声。 她尴尬地擦拭着眼角湿润之处，并小心翼翼靠近对方身旁恳求说：“难道咱俩真就这么僵持了吗？” 周氏故作惊讶答道：“怎么可能呢！难道不是因为您对我态度冷淡才造成如此状况？” 听闻此言，“哎呀”一声长叹从周二夫人嘴里发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随后开始指天立誓：“谁若是胡说八道破坏咱们关系，让他说的话成真！” 对于这样的赌咒，周氏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尽管内心早已愤懑不已，但她仍旧放低姿态诉说着冤屈：“其实这一切完全是个误会！” “这段时间未能登门问候，纯粹是因为被家中那不肖之子所扰啊。” 提到这里，满脸愁云惨雾的她显得格外凄凉。 接着抱怨说：“也不知晓是何孽缘缠身，竟然让我那傻孩子在逛花灯会期间偏偏对你家次女产生好感！” “现如今回到家天天吵闹不休，非要得到她的芳心才肯善罢甘休。” 此刻的周二夫人真心感到绝望极了。 毕竟为了这事儿子都饿了一天多未曾进食喝水，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钢铁般坚强的人也难以承受啊！ 周氏未料到周二夫人竟然是为这事而来。 心中虽然暗自窃喜，但她依旧保持着矜持，“真可惜，二姑娘的婚事并不由我来决定。” “姨母恐怕要另寻贵人相助了。” 见到她的矫揉造作，周二夫人心头咒骂了一通。 “亲爱的外甥女啊，血浓于水，你能帮帮姨妈不？” 同时拉过周氏的手，在其中塞进了一叠银票。 瞥见票面金额与估算其数目后， 周氏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望着周二夫人半带笑意的脸：“姨妈真的决心要把那个狠心肠的小女子迎进门？” 周二夫人强颜欢笑地回应：“只要孩子高兴就好，我也无可奈何。” “不过……考虑到你家那女孩背景复杂且个性强硬，我觉得让她成为正室似乎不合适。” 第93章 让她当小妾 “做小妾倒是不错，你觉得呢，我的好侄女？” 这对周氏而言自然是非常乐意看到的结果。 她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说道：“假如此女子自己行为不当，在成亲前已有了暧昧之事，也只能委屈一下她了。” “家中近来诸事不顺，愁云惨雾笼罩，家主要请来外面的高僧进行祈福驱邪仪式。” 明白了这话背后的含义，周二夫人眼中灵光一闪，随即兴奋地说：“说起办这场仪式所需的法师，我还真认识一位！” “就在邻近之处的红阳山上有个叫仙鹤馆的地方，里头住着的老道不仅法力无边而且修为深厚，不妨邀请他主持这场法会吧？” 周氏露出犹疑的表情：“这……我去试探下老爷的意见。” 周二夫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并展露了一个温暖的笑容：“那你一定要好好谈哦！” 在周二夫人离开之后，周氏立即秘密地写信给江黛滢告知此事。 寄出书信后，周氏内心默默祈求上苍垂怜。 午餐过后，兰菊嬷嬷步入房间帮她拆解发饰，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轻声问道：“夫人，听说青芽病好了。” “今日奴婢碰上了她，她说想回来服侍您。” 周氏皱眉表示反感：“还回来？岂不是又得惹老爷生气？” “之前说她不成材来着，结果竟然挺过来了。” 兰菊嬷嬷陪笑道：“真是命大，连阎王都不收留啊！” “那我便告诉她将被调往看门员吧。” 周氏淡淡点头示意同意：“记得做事时要注意风度礼仪，以免遭人口舌议论。” “是！” …… 凌府内。 墨韵堂乃是历代供奉祖先的旧式庙堂，据说是由家族先祖建造而成，虽历经多年风霜侵袭但每逢夏季这里却冷若冰窟。 跪坐在垫子上的江黛滢双腿已经麻木冰冷到了极点。 她差点因体力不支而倒向一侧，立刻有一位严肃的婆子进来提醒：“请您端正坐姿，不要亵渎佛像！” 江黛滢愤愤瞪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忍辱吞声，在卷碧搀扶下再次努力挺直身躯。 直到晚餐时刻来临，今天的进食的机会终于到来。 掀开盒盖里面摆放着一碗粗饭及一小盘绿叶菜。 这样简陋的食物对于饥肠辘辘的江黛滢而言却是无比珍贵。 为了不再经历长达一天一夜的空腹折磨，再简单乏味的食物也能激起她强烈的食欲。 饿怕了。 吃过晚膳晚餐也不能安然入睡，江黛滢还需伏案罚写经文，才得以获准躺下休息。 卷碧泪水盈眶地为她按摩，哭得说不出话来：“夫人，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到头……” 江黛滢紧咬牙关忍受痛苦，目光中不仅毫无绝望，反而满是激昂的斗志。 “很快了，我江黛滢，绝对不会屈服于这样的命运！” “最近可有家书寄到？” 她的声音低沉问道。 卷碧警惕地朝门口望了望，轻轻点头，并迅速把一小张纸条递给江黛滢。 江黛滢不动声色地接过后，装作头晕翻身，趁机打开了那纸条。 当看清纸条时，她唇边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房间内忽然陷入寂静，门外监视着的老嬷嬷立刻通过窗户往里瞧，但只见主仆俩一人仿佛已睡着，另一人仍在揉腿。 老嬷嬷疑惑地皱眉又退回去了。 没过多久，府中就传出了个惊天消息。 夏日炎炎，京城乃至周边几州竟无一丝雨露滋润。 眼看着农田收成堪忧，甚至出现大旱征兆，圣上便命令凌樾前往各地了解民间疾苦，开展救灾行动。 原本只担任户部空职的凌樾意外获得了这次机会，带着满腔热情出发了。 没想到仅仅半月余光景，当他归来时已经晒得黑漆漆、消瘦许多，而且身边竟然跟着一位佳人！ 此消息震动了整个宅邸。 卷碧担忧道：“奴婢偷偷溜出去看了一眼，那位小姐确实长得十分漂亮，世子爷难道找到了新宠？” 江黛滢对此却显得格外淡然，嘴角挂着轻笑回应道：“要是他能找到别的女人而离开我更好。” “这样的话也好，至少知书那个毒妇暂时没有时间来找我们麻烦！” 她语带愤慨地说。 想到萧姨娘近来给她们带来的种种困扰，卷碧叹了口气选择闭口不谈此事。 在凉风习习、由冰块带来丝丝凉意的凌家族厅内， 老太太面带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孙子：“这位便是你父亲故交之女？” 提问间不经意扫了一眼身旁那位打扮朴素至极的年轻女子。 大约十七八岁模样，眼神清澈灵动如同泉水般清澈，尤其是一对眸子，仿佛藏着无数故事待诉。 外穿一件淡绿色罩衣，内里则是简单的白色孝衣，没有涂脂抹粉也没有金银首饰点缀，在这炎夏时节反倒给人一种清新怡人的感觉。 眼中蓄满了泪水却不显得招摇烦厌，倒让人感到几分惹人怜爱之处。 “正是，孙儿意外得知叔公突然病逝的消息。其唯一的血脉便是眼前这位孤女。” “由于她是女儿身所以无法继承遗产，族里其他人非常冷漠无情，叔公刚去世他们就想夺走所有财产，若非是我及时介入，恐怕连她都难以幸免被卖身为奴的命运。” 听到这些话，那女子不由得泪流满面，凌老太太也跟着叹了口气。 宗族里的风气就是如此不友好。 当你春风得意之时，全家上下恨不得都来巴结你。 一旦你遭遇不幸，他们便开始想方设法背弃你。 这样的事，在这个圈子里实在太多了。 这位女子哭了会儿，随即强忍住泪水，唯恐给主人家带来麻烦。 见她这般明理，凌老太太不免心生怜悯，立即吩咐丫头带她去清洁一番。 在清洗过程中，凌老太太这才得知女子的名字。 “我姓苏，名唤凝秀。” “好名字啊！” 凌老太太轻轻颔首。 略加思索后说道：“毕竟你出自我们至交的朋友之家，总不能放任不管，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吧。” “等到时机合适了，再帮你母亲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咱们这边再资助些嫁妆让她出嫁，也算尽了人事了。” 凌樾立刻行礼：“祖母宅心仁厚。” 第94章 引诱 那边苏凝秀沐浴完毕，听说了凌家的好意，顿时又落下几滴眼泪，并恭敬地向老太太磕头致谢。 “老太太与世子爷的大恩大德，凝秀终生不忘！” 看到苏凝秀懂得感恩的态度，凌老太太非常满意，笑眯眯地拉她起来。 晚膳时刻，则带领她与众家人见面。 连一向难以外出露面的江黛滢也被破例允许前来相见。 初次见到苏凝秀，大家都表现出几分好奇。 特别是萧姨娘，她目光锐利如同鹰隼般紧盯着苏凝秀，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漏洞。 很快，凌樾向众人说了关于苏凝秀的事情。 大家得知并非新宠之人，顿时兴趣缺缺。 但萧姨娘先是一愣，然后假惺惺地握住苏凝秀的手表示关心：“可怜妹妹竟落得如此困境。” 尽管她说这话时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容，让整个屋子的人为之尴尬不已。 凌老太太更是皱眉以待。 幸而苏凝秀天性宽广豁达，摇了摇头道：“一切都过去了，在凌老太太的帮助下，相信生活还能重获希望。” 边说着边充满感激地看着凌老太太。 见此情景，凌老太太感到颇为欣慰，但她仍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一番萧姨娘，吓得后者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然而凌老太太并未多言，只是温和地对苏凝秀说：“经历这么大的变化，想必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明天一早再来陪我说说话。” 敏感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变化，连忙答应下来，随后便由下人陪同前往毓秀院休养。 等人一走远，凌老太太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极其严肃。 她狠狠地瞪着萧姨娘，冷笑着问道：“什么时候起，连你们这样低贱身份的人都能随随便便出现在客人面前了？” 闻言，凌樾和萧姨娘二人脸色大变。 “祖母，知书这孩子心思纯真，并没有……” “还在替她开脱！” 怒不可遏之下，凌老太太毫不留情地训斥萧姨娘道：“你刚才那模样简直就是小肚鸡肠、揣度人心，太给咱们府上丢脸了！”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行为，要是换做别人早就被撵走了，也只有你会把她当成宝贝供着！” 一顿猛烈指责过后，凌樾惭愧得不敢抬眼。 而萧姨娘则更加显得惶恐，跪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 凌老太太怒气冲天，冷言道：“樾儿，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个家我老太婆还能不能当家做主？” 凌樾急忙回应：“当然能！” “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三个月内你不得踏入萧姨娘的房间，而她也要静心修佛，闭门谢客。” “祖母……”凌樾惊讶地看着身旁脸色惨白、仿佛受到了沉重打击的知书，心中十分不忍。 “如果你还想要求情的话，那我就叫她去墨韵堂。” 听到这话，凌樾立刻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甚至连萧姨娘都再不敢有丝毫造作，连忙起身恭敬地叩头领罚。 这才让凌老太太的火气有所平息。 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在江黛滢和知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孙子，居然娶回了个不上台面的妻子和妾室，真是家族之耻！ 最终她沉着脸离开了。 围观完了这一出闹剧的其他凌家人也都心满意足地准备散去了。 胡氏故意发出一声悠长叹息，声音恰到好处地说：“看这事儿弄得……大侄子，你也是时候该重新考虑下自己的选择了吧。” “别等到某一天所有人都因为老太太的决定而去庙里修行了。” 她掩口轻笑：“不了解情况的人说不定还以为你是娶回了一群小尼姑呢。” “乱说些什么！” 二叔凌庄茂重重拉了胡氏一把，训斥道，“尽讲些莫名其妙的话！赶紧跟我走！” 胡氏一脸不甘愿地被他带走了。 凌予策是最后一个走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那副毫不在意的笑容。 出了前厅之后，他才懒洋洋地朝毓秀院的方向瞥了一眼。 江黛滢一言不发，低着头悄然离开，模样看起来像是一位平静的老妇人一般。 凌樾忍不住回头望向她，看着她苍白且消瘦的脸庞，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转瞬间，屋子里只剩下凌樾与萧姨娘二人。 “夫君……” 萧姨娘胆怯地看着凌樾，伸出手试图抓住他的衣角，但见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并起身避开了她的接触。 “祖母已经生气了，你最近还是安分点儿吧。” 说完这些话，凌樾转身出去了。 望着凌樾消失的方向，知书愣愣地站了很久，最后猛然大声吼叫，眼中充满了仇恨，死死盯着门口…… …… 江府前书房中，江文霆正忙于处理政务事务，眉头紧锁，表情异常严峻。 近日京畿一带发生严重旱灾，不仅距离近，还直接威胁到了京城稳定安全，因此上上下下都非常重视此次赈灾行动。 可目前国库空虚得让人头疼。 如此庞大版图下哪里不需要花钱？ 况且去年南方洪涝灾害加上入冬后的北方雪灾以及边疆敌对势力蠢蠢欲动…… 再多财富面对连续不断的灾难也是杯水车薪而已。 户部大臣无奈之下表示财力捉襟见肘，陛下震怒并严厉下令要求文武百官必须迅速拿出应对方案。 就在江文霆苦思对策之际，白逸端茶进入房间。 出于习惯动作，他伸手去接时却摸到了一抹异样光滑细腻触感。 “你怎么……”惊讶之余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长相俊美异常者。 原来是周氏装扮成新入职仆童的样子前来！ 她未穿平常女装而是换成一身崭新西装男装打扮，头发全部藏匿于帽内仅露出颈部一片柔白细嫩肌肤。 周氏捧茶弯腰抬首看向江文霆时那份含情脉脉几乎让后者心头为之一荡。 禁不住伸出手指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脸颊边缘，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夫人怎么想到跑这里来了？” 见到此状后，周氏自然知道对方心动不已。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伤，却又饱含着无尽的柔情：“我此行而来，完全是出于对你的深深思念。” 周氏将她那纤细的手伸入江文霆的衣内，尽力展现着温顺，脸庞上却写满了委屈之色：“若我不主动来寻夫君，难道夫君当真就狠心至如此地步，永远不再相见了吗？” 第95章 中计 江文霆哈哈大笑。 他猛地抬起躺在地上的周氏，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嗅闻她颈项间的甜美香气。 “怎么可能，为夫对你可真是想念得很……” 书房里摇曳不定的烛光下，断断续续传来不甚正经的声音。 白逸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角，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跑到旁边的院子里去。 云姨娘正在精心打扮等待着呢，见白逸过来便赶紧上前问道：“白逸，老爷今晚是要留在书房吗？” 同时示意身旁的小丫头递过去几两银子作为答谢。 白逸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又露出一副烦恼的样子说：“老爷确实是在书房安歇了，只不过……和他在一起的是夫人。” 寥寥数语间便透露出周氏所做的举动。 云姨娘听到这儿脸色顿时变得僵硬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强颜欢笑道：“既然老爷是由夫人伺候着休息，那么我就放心许多了。” “非常感谢你特意告知我这一消息。顺便提一下，前几天听闻你跟随老爷前往乡下视察时不幸染上了暑气？” “这是我请郎中调制用来预防暑气侵袭的香囊，请您收好随身携带吧。” 说话的同时，一位小丫鬟已将一个没有任何图案装饰、仅有素净颜色的袋子交到了白逸手中。 白逸轻轻拿起嗅了嗅后立刻觉得精神大振、思路清晰起来，随即向云姨娘表示谢意道：“多亏姨娘如此周到考虑，实在是感激不尽！” 身为江府唯一近侍小厮，在财物方面其实并不缺少购置防暑物品的钱财。 但是真正难得之处在于这份细腻贴心之举。 对于主子们而言，即使他们嘴边常挂着关怀的话头，但在心底深处看待仆人如同牲畜般存在，只要不对后者苛刻已经算得上是极大的恩惠。 只有像云姨娘这样出身卑微、历经辛劳才能深刻理解对方困境，并给予彼此最真诚的帮助与关怀。 白逸把银钱和那个避暑香袋一并装进口袋中离开院子后并未马上离去。 站在门口处停留片刻之后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转身快步朝着书房方向而去。 经过一夜的缠绵后第二天清晨周氏便获得了自由出入权。 兰菊嬷嬷满脸堆满了笑容朝周氏祝贺道：“真是太好了啊！看来老爷心中仍然惦记着您呢！” 周氏轻笑了起来，内心感到无比舒畅得意。 “好吧，毕竟刚刚解除禁闭状态嘛，老太太的态度还没有得到改善呢，大家行动还是要谨慎点儿才行哦。” “以免触动敏感神经造成不便影响。” 兰菊嬷嬷附和道：“嘿呀，既然老爷那边都松口同意放出来了，相信老太太那儿也不会再难为您啦。” “更何况纵观整个府邸上下情况看去，估计此时此刻最感失落痛苦之人非那边莫属喽。” 说着还指了一下汀兰院所在位置方向。 周氏冷笑一声回应道：“那种贱妇根本配不上咱出手干预啥事儿。” “你现在赶快准备一下，前往红阳山顶端找到名叫仙鹤馆那里一趟，昨天我已经得到老爷指示需邀请住持来做场法事祈福活动来着。” “记住一定要找到白羽道长亲自操办法会才行啊！” 兰菊嬷嬷会心一笑：“您请放心！” …… “举行法事？” 江婉清诧异地抬起头来：“家里一切都好，为什么要做法事呢？” 严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夫人定的，老爷已经答应了，下午就会开始，就连玉京堂也要进行一次。” “说是近来家中多有不祥之兆，想通过做法事驱邪。” 一听是周氏的主意，江婉清心里顿时警觉起来。 “祖母有什么说法吗？” 严嬷嬷两手一摊：“老太太虽然信奉佛教，却也并未排斥道教。” “更何况，这样的提议我们确实没有理由反对。” 江婉清叹了口气，她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既然母亲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遵从好了。” “不过毕竟是男性的道士，让他们在外头转转就好，不需要进入屋内。” “这是自然。” 严嬷嬷立刻回应道。 不久后便到了午时。 果真有七八名道士来到了府里。 走在最前的三位身着青色袍子，手持拂尘、金黄色符咒铃铛，在宅院内外绕行念经。 随同而来的还有七八个童子，沿途撒圣水点香火，经过之处烟雾腾腾。 江婉清远远地就听到了仪式的声音，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但心底却没有半点平静下来的感觉。 她再次叹息一声，将正在抄录中的佛经放好。 正准备继续手上的珠宝活计时，突然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二小姐，您娘家有人来访，请您赶紧过去一趟！” 闻言，江婉清眼前一亮，连忙问到：“是不是表哥鹏飞来了？” 小丫鬟愣住了，茫然地摇了摇头说：“这……婢子不清楚，我只是来传达消息的。” 虽有些失落，江婉清还是十分欣喜，立即喊人帮自己打扮，准备前往金玉院。 看着这一切，严嬷嬷眉头微蹙，走上前来小声建议道：“不如晚些再去吧？” “目前家里正在搞法事活动，万一中途碰见了那些道士恐怕不合适。” 听完这话，江婉清迟疑了一会，停下了动作。 小丫鬟见状焦急地挠起了头：“二小姐还是赶快去吧！” “我听夫人院子里的大姐姐说，娘家人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 这一点的确重要。 即使是在自家，除了专门看守门外的仆人们之外，男性外人也不适宜在女子居所长时间停留。 上回表兄鹏飞拜访自己姑姑时亦仅能在门口稍作停留而已。 于是江婉清想了想说道：“给我准备斗篷跟遮面帽，我会遮掩好自己快速前往。即便遇上了道士也没太大关系。” 得知二小姐心意已决，严嬷嬷不再劝阻。 反正有着斗篷和帽子挡着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端。 很快江婉清就全副武装好，领着韩馨急匆匆地向金玉院方向行进。 引路的小丫鬟在前面带路一直走到花园中间某处时突然消失无踪。 韩馨顿感不妙，当即停下脚步并警惕地守护在小姐身旁：“小姐小心！” 第96章 你想杀了我? 戴着遮面帽的江婉清只能勉强分辨脚下的道路，看见同伴停住不由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 尽管四处不见他人身影甚至连影子都没有出现，但韩馨内心仍旧砰砰直跳。 江婉清皱了皱眉头，轻轻掀开帷帽的一角，也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过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发生。 “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韩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可那个丫鬟真的突然消失了，我……” 江婉清紧紧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我理解你的担忧，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既然你有不好的预感，那我们就得多加小心才是。” 韩馨点头应允，两人小心翼翼地朝着金玉院的方向前进。 眼看就要穿过这片花丛，似乎一切都很平静，韩馨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喊：“当心！” 江婉清大吃一惊，本能地将韩馨向后拉了一步。 几乎同时，两位蒙面男子从前面的小拱门里冲了出来，动作迅猛如狼似虎。 她们刚退了一小步，攻击的人扑了个空。 江婉清带着韩馨转身往玉京堂方向逃跑。 不幸的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两个家伙看到第一次袭击没成功，紧追不舍，几步间便赶上了她们。 韩馨被人狠狠击中昏倒，另一个男人则粗暴地抱住江婉清，还试图亲吻她的脸庞。 “宝贝儿，你知道爷等这一天多久了吗……” “来吧，让爷亲一个！” 炽热的呼吸迫近，江婉清感到恶心至极而尖叫起来，并快速拔出发簪刺向对方。 “啊！” 被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利器所伤，那个人痛得大叫，本能地放手了。 趁着这个机会，江婉清拼命向外逃窜。 但还没走两步就被再次抓住头发拽了回来：“你这人怎么敢伤我！”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甩出了一巴掌打飞了江婉清手中的遮阳帘。 随着帽子掉落，它带动头上的饰物割伤了江婉清的脸部皮肤。 尽管脸部受到伤害，江婉清依然勉强忍耐着痛苦。反倒是对她施暴的那个男人却因心疼自己的目标而痛哭流涕：“该死！简直要命啊！” “脸怎么会受伤！” 他疼惜到无法自已的地步，完全忽略了自己也被伤害的事实。 小心翼翼地捧起江婉清受伤的脸庞，伤心欲绝地捶胸顿足。 这一幕令江婉清既愤恨又好笑。 她猛力甩开男人，手中发簪直接朝其颈部扎去！ 可是还没等金属碰到肉呢，旁边一直旁观着的另一个人猛然介入，轻轻一拳敲在江婉清握刀的手腕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清脆响声，伴随着江婉清的一声凄厉叫喊，她的右臂无力地垂下。 满脸汗水与疼痛使得她咬牙切齿。 那名男子似乎愣住了片刻，随后立即捂住自己的脖子部位，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婉清问道：“你想杀了我？！” 江婉清内心充满了愤怒。 “你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如果我因此杀掉你也情有可原！” “好一个恶毒的女人！” 听到这样的指责，男人气得火冒三丈，正打算进一步对江婉清采取行动时，门口传来了慌张的声音：“着火啦！” “快来灭火啊……” 紧接着声音突然停止，见到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青芽，江婉清的眼睛骤然睁大。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失去了知觉，但青芽那响彻云霄的呼叫声足够引来了众多仆人的注意。 “那边！那边起火了！” “听声音好像是从花园那边传来的！” “糟糕！那里可是种植了许多老爷钟爱的兰花，赶紧去灭火！” 一大群人匆匆向花园奔去。 江婉清听到动静，顿时心花怒放。 但她刚要呼救，便感到脖颈一痛，随即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孙朗满脸不悦：“不是说这里的人已经被清理了吗？为何还有漏网之鱼！” 旁边的白羽道长也一脸凝重：“事态紧急，我把这两个丫鬟处理掉，你赶紧去办事。” 说完，转身去收拾躺在地上的韩馨和青芽。 而孙朗则带着狂热的眼神看着昏迷的江婉清。 他的手颤抖着解开了她的衣领，不停地咽着唾沫：“美人儿，让爷好好疼疼你……” 他这番模样，污言秽语连绵不断，连旁观的道长都不禁皱眉。 索性转过身去，不再去看。 就在这一刻，一把短匕突然插入白羽道长的胸膛。 “呃！” 白羽道长鲜血从嘴角溢出，抬起头时只见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眸。 “快……逃……” 说完这两个字，白羽道长倒地身亡。 听到背后的异响，孙朗困惑地回头，只看到一个影子闪过，紧接着是下半身一阵刺骨的寒意。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剧痛，他惊恐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下半身，痛苦嘶吼起来。 “啊！” 孙朗在地上打滚，但每动一下伤口就越发牵扯，剧痛让他咬紧牙关，直到牙齿破碎。 最终无法承受剧痛，头一偏昏了过去。 即便晕厥，下半身仍在剧烈抽搐。 秦义冷哼一声。 他只是听说金家派人前来，感觉有些可疑前去查探，却差点让江二小姐陷入险境。 想到自己若是再晚来一步可能会发生的场面，他就恨不得将这两人生吞活剥！ 深呼吸几次恢复镇定后，秦义取出金疮药撒在孙朗的伤处。 药物带来的刺激使孙朗蜷缩成一团颤抖不已。 确认这家伙不至于痛死，秦义又将青芽带到了邻近的小丫鬟房内。 趁着众人赶来之前，迅速携江婉清和韩馨返回玉京堂。 闻声赶来的下人们并没有见到火势，却被花园中血迹斑斑的两个男子吓得尖叫。 特别是孙朗受伤的部位极其骇人，甚至某种不堪的物件扔在地上沾满泥土成了难以辨识的一堆肉泥。 所有仆人都吓得面无血色，就连小厮们也感到后怕。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壮着胆子用帕子包了起来。 如此恐怖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周氏耳中。 见到死去的白羽道长，做法事的道士们立刻嚎啕大哭，喊着要江家给个交代。 “师父在你们园子里丧命的，若没个交待，我们现在就去报官！” 第97章 一切都完了 “没错！江家必须负责！” 兰菊嬷嬷面色惨白，竭力安抚愤怒的道士们，费尽口舌才让他们同意赔偿。 道士们满脸愤怒：“一万两银子！” 兰菊嬷嬷听后惊愕万分。 可她不敢得罪这群道士，只能恳求前去主家汇报。 好不容易得以离开，慌乱不已地去找周氏寻求解决之策。 却未曾想到，周氏自身也陷入危机之中。 她的四肢冰冷，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大夫：“你说无法挽回是什么意思！？” “那……那个物件不是刚被取下吗？你再把它放回去！” 大夫满面苦楚：“夫人啊，它已被干净利落地切掉了，并且还沾染了泥沙，即便是华佗再现人间恐怕也无法修复。” 他回想起早些时候目睹到的伤口，极其平滑整齐，显然施害者技术娴熟至极，心态更是残忍无比。 简直就是一个毫不留情的人间煞神！ 至于这家人是如何招惹上凶恶之辈的，他一个老大夫是断不敢深究的。 想到这层道理后，大夫连医药费都不敢提了便匆匆告退。 周氏颓然坐倒椅背之上。 一切都完了…… 完全毁了…… 想象到周二夫人知晓孙朗遭遇此等厄运时将会多么绝望！ 而江家同孙家必然将因此结下不死不休之恨！ 正当此时，兰菊嬷嬷急急忙忙带来关于那些道士的消息令她气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哼！一群市井无赖，居然胆敢开口索要一万两白银！” “区区一个小观长，还计较他曾擅闯过我江府后院！” 周氏怒不可遏地下令道：“你就给他们带上二百两银票作为打发费用，如果对方仍然纠缠不舍，则可直接告上官衙处理！” 此类常干隐秘勾当之观门背后不知藏了多少丑事恶行，最怕见官不过如此！ 听闻此言，兰菊嬷嬷觉得有些过分激进了。 但见周氏脸上的表情异常狰狞也不敢反驳只得赶紧照办去了。 “这是拿我们要饭花子看不起我们么！” 立刻引来云山道馆一行人愤怒地质问，并气势汹汹地上前似乎想要采取激烈手段。 随即有随行保护者上前挡在两者中间。 受到惊吓之后又迅速振作精神反击道：“贵观主持究竟出了什么意外各位心中应当清楚！” “若是非要争个明白大可以直接报警求助看看最后法官会采信哪一方证词为准！” 面对这样的责难，小道徒们虽然情绪激动但也只能勉强忍住攻击冲动。 直到最终还是穿青色长袍那位年长些的师兄轻轻颔首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我们就接受这笔赔偿金吧。” 语气里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意味。 然后转身指示同伴抬起师傅的遗体离开了现场。 自那一刻起兰菊嬷嬷就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的。 站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迈开了脚步。 管不了许多先完成使命要紧。 嘴里这么嘟囔完就往周氏住所方向赶去结果刚进院子耳边就响起了悲怆的哭泣声…… 她迅速跑进屋内，只见周二夫人伏在孙朗身上大声痛哭，孙家的仆人们也是满面悲愤。 而一旁的周氏，则面色阴冷地站立着，右侧脸颊上有着明显的红色印记。 “夫人！” 兰菊嬷嬷惊讶地叫了一声，急忙上前扶住周氏。 周氏摇了摇头，神情冷漠。 周二夫人顿时停住了动作，猛地站起来向周氏扑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你害了我儿子！” 她的红色指甲几乎刺进了周氏的眼睛，好在兰菊嬷嬷体型壮实，奋力扭转身体才勉强挡住。 周氏心惊胆战地往后退，差点摔倒。 在这众人面前如此难堪，周氏愤怒无比，厉声吼道：“这件事情能怪我吗！” “主意是你们出的，那个道士也是你们找的，结果怎么样？现在比死了还要惨！” “你找死啊！” 周二夫人被周氏这句话戳中痛处，“啊啊”尖叫着扑上来。 就算是泥菩萨也有脾气！ 更何况周氏根本是母夜叉。 她紧咬牙关，一把抓住周二夫人的手，重重地打在周二夫人的脸上：“滚开！” 这一巴掌打得周二夫人踉跄几步，周氏随即厉声喊道：“护卫们在哪里？全都没了吗！” 门口看热闹的护卫们立刻冲进来，将正在嘶喊哭泣的周二夫人制服。 就连想要动手的孙家仆人们也都被压制住了。 周氏松了口气。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害了我家儿子！我们孙家绝不会放了你！” “不知廉耻的畜生！你会不得好死！” 周氏看着不停挣扎、口中满是脏话的周二夫人，脸色阴沉。 “全部给我下去！” 兰菊嬷嬷和丫鬟们仿佛得到了特赦，护卫们也赶紧押着孙家人离开了。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被绑得像粽子一样、骂个不停的周二夫人。 周氏头痛地任由她谩骂。 直到周二夫人疲惫不堪，她才叹了口气。 “姨母，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害朗儿能得到好处？你难道不记得我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吗？” 周氏诚恳地说：“你是我的亲姨母！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另有其人啊！” 周二夫人满脸麻木。 得知儿子被阉割，她的心已经彻底凉透了。 特别是朗儿这些年来一直胡作非为，却没有留下任何子女，而她年纪已大，再不可能生育了。 想到孙家因此绝后，周二夫人眼中仿佛要滴出血泪。 尽管周二夫人明白周氏的话，但依然无法抵挡内心的仇恨。 凭什么！ 江家内部争斗，却让孙家断子绝孙！ 更别说她的宝贝儿子，如今还不知生死…… 周二夫人伤心欲绝，张大嘴巴痛哭起来。 “我的儿啊！” 周氏抚着额角，咬紧牙关，走上前解开绳索。 刚一解开，周二夫人就扑过来想咬周氏的耳朵。 周氏急忙用手去挡，却被周二夫人一口咬住。 剧痛突然袭来，周氏紧咬牙关强忍着。 一炷香的时间悄悄流逝，周二夫人才松开了紧咬的双唇。 再次注视周氏的右手，那手鲜血淋漓，已经露出了骨头。 周氏因为剧痛而眼前一片漆黑，哀伤地看向周二夫人：“姨母，您的怨气是否已解？” 第98章 以牙还牙 “我们同为一族之人，即使想要报复，也应考虑朗儿的名誉，您说是吗？” 这句话直接击中了周二夫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她双眼泛红，目光如炬盯着周氏：“那个卑鄙之人，我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听闻此言，周氏内心大喜过望，急忙点头附和：“姨母宽心，我誓要让她偿还百倍千倍！” …… 玉京堂内。 江婉清缓缓苏醒时，脸部与颈项处传来了阵阵剧烈的疼痛感。 “小姐！您醒了！” 身边传来低语声中满含担忧之情，睁开朦胧的眼眸，只见韩馨浅月正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旁边的严嬷嬷也是脸色苍白，轻声念叨着：“感谢天赐之恩，佛祖保佑啊！” 略微调整呼吸后，江婉清试图起身，并自然地朝向自己查看。 衣服被更换过了，这让她的面色略有变化。 不过，在开口询问前，韩馨急忙解释说：“这是嬷嬷还有浅月共同协助替换的衣物。” “刚才在花园散步时不慎摔倒了，导致脸部受伤，当时真是让我们吓坏了。” 听到这样的话，江婉清稍微放松了些心情。 这时，她发现韩馨眨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连严嬷嬷也在不明显地点头示意。 “之前老太太差人传达了一个消息：今日家中请来做法事的大师意外遭遇了不明邪灵侵扰。为了消除这场祸患，大师选择牺牲自我以证明其修行之心，不幸离世。” “据说那位周二夫人及其带来的客人孙公子也因此事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后者更是病情加重不得不返回休养。” 严嬷嬷一脸庄重地讲述着这一切，最后还特意叮嘱：“另外，老太太还让告知你这些天无需去问安了，请安心静养。” 听完这些明显遮掩实情的话之后，江婉清大致明白了事情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很明显，今日对她有所非分之想者正是那位所谓“孙公子”。 只是不知道后续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动，能让原本咄咄逼人的两方都如此沉默下来？ 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此事难以启齿？ 疑惑重重之下，江婉清眉头紧蹙思考不已。 见到主人神情焦虑，韩馨轻轻咳嗽一声打断思绪，并对严嬷嬷道：“劳烦嬷嬷转告老太太，就说今日本是小事一桩，就让小姐先在此休息吧。” 理解到二人需要单独谈话的意图后，严嬷嬷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随后，韩馨又支开了侍女去看药材准备情况。 房间瞬间只剩下她们俩，韩馨这才开始压低声音告诉江婉清秦义所做的一切行动。 听着这令人震惊的消息，江婉清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 面对这般情景，韩馨显得非常抱歉地说：“因护卫职责未能尽善尽美保护您安全，这次回去后，秦义必然要受到主子严惩。” 谈到白羽道长以及孙朗的名字。 她更显自责：“刚刚从秦义那里得知详情，他在极度愤怒中做出了极端举动。可以预见未来，孙家将会因此对我们产生深深的敌意……” “考虑到维护名声问题，虽然公开上周氏母女两人会尽量淡化此次事件影响，但私下里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作为一个守护者却未能妥善完成任务，反而招致更大危机，对此，秦义希望能够接受你的惩罚。” 经历了道长遇害、孙朗受难的重大冲击后，江婉清渐渐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听了韩馨所说，她马上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这样讲未免太过苛责了吧。” “那两个人胆敢在大白天对我行不轨之事，是他们先背弃了人伦，我们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怎么能算罪过呢？” 江婉清语带寒意。 “若非秦义及时出现，我恐怕已经被那些恶棍玷污，最终只有一死！” “这笔账全因他们而起！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争斗，秦义做得对！” “我不但不会处罚他，还要赏赐他。” 江婉清情绪激昂之际，不小心牵动了颈项上的伤痕，立刻咳嗽起来。 “姑娘息怒！” 韩馨赶忙上前轻抚她的背部，许久之后，江婉清才渐渐平复下来。 “你回头拿一百两给秦义。” 见韩馨神色犹豫，江婉清略作思忖补充道：“务必让他收下，否则以后他也无需再做我的护卫了。” 听闻这话后，相信秦义也有所闻，韩馨这才笑答允诺。 此事暂告一个段落，浅月此时刚好送来药材，江婉清蹙眉服完药后轻轻地说：“我们得开始做准备了。” 浅月满脸疑惑问道：“做什么准备？” 江婉清点了点她额头：“自然是为了陪同祖母去避暑啊！” 浅月眼中闪现不解。 去避暑？ 明明天气正好为什么要避暑？ 但她尚未开口追问，药力已然发作，江婉清疲倦不堪便休息了。 浅月随即转身询问韩馨，后者笑道：“这事小姐自有安排，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今日前来传话的小丫鬟。” 闻言，浅月立即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应该好好查一查！” “该死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骗小姐，害得小姐摔了一跤！” 说着说着便气冲冲地挑帘而去。 目送着那个稚嫩的身影离去，韩馨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 江老太太面色铁青，语气冰冷至极：“你看婉清脸上的伤，真如她所说只是跌倒所导致？” 严嬷嬷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老太太的脸色后摇摇头：“依奴婢看来，并非如此。” “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样子。并且当韩馨扶二小姐回来时，衣服乱糟糟的，连发髻上的簪子也都东倒西歪。” “再联想到今天上门拜访的孙家少爷及周二夫人的来访……剩下的部分奴婢就不敢妄加猜测了。” 听完此言，江老太太神情更加沉重。 “砰——” 老太太将手中的念珠猛拍向桌面，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屋内所有人皆浑身一震。 “这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呀！” 江老太太的声音犹如刀割般锐利。 四周的人们不敢回应，只能僵硬地站立不动，宛如雕塑一般。 “既然这么挂念娘家亲人，那么就让他们尽情团聚吧。” 第99章 求救 忽而江老太太冷哼一声吩咐道：“即刻写封信，请周老太太来府中一叙。” 余嬷嬷随即答应了下来，而严嬷嬷也不再逗留，与她一道退出房间。 一走出院门，严嬷嬷就吓得直拍胸口：“真是把我吓了个半死。” “还好这次二小姐有惊无险，万一出了差池的话，这张老脸我都怕见不到天日！” 余嬷嬷同样心有余悸地表示赞同：“自打大女儿和咱家断绝关系后，夫人的行为愈发古怪了起来。” “居然跟周二夫人这样糊涂的女人搅在一起！” 想到周氏，严嬷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可惜身为几个老婆子而已，在背后议论几句已是最能做的事情了。 次日正午，江婉清方才睁开眼睛。 脖子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但脸颊上的伤却显得更为吓人了。 酷热难耐，再加上伤口不小，浅月为江婉清敷药时泪水都忍不住滚落下来。 江婉清见状只能劝慰她：“其实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就是破了点儿皮罢了。” 不过这番话并未让浅月信服：“怎么可能只破了皮？肉都有破损了，万一留下了疤痕怎么办？” 每当思及如此美貌的小姐未来可能会有疤，浅月便感到痛心疾首。 于是她在给江婉清涂抹药膏这件事上就更加用心了。 就在浅月忙碌之际，严嬷嬷走进屋内，手中捧着一只小小的绿瓶：“这是老太太听说您脸上受伤后特别准备的东西。” “据说还是先皇后赐给太夫人的宫廷秘制药品，对于修复疤痕以及清除淤血非常有效。” 听了这话，浅月立刻接过药罐，极其细心地清理掉了之前使用的药材，接着换上了新带来的药膏。 果然，这药膏一接触肌肤即刻带来了清凉感，连同伤口处都不再那么刺痛了。 江婉清带着好奇心接过瓶子闻了闻，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 打开瓶盖一看，里面装着一种淡绿色透明而光泽度极高的软膏，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用药之后，江婉清计划去向老太太问候一下以安其心，在准备起身那一刻，韩馨领着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位刚踏进房间门口就立即跪倒：“拜见二小姐！” 听见这声音，江婉清挑了挑眉毛。 “好久不见青芽，没想到母亲竟将你看守门户之事交予你来做。” 听到这里，青芽抬起了头，一脸哀求的表情：“二小姐，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面对此景，除了满脸惊诧的浅月之外，其他人依旧表现得镇定自若。 江婉清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茶杯。 等她慢悠悠地喝完一杯茶水之后，这才轻声问道：“嗯？究竟是何人对你不利？” 青芽泪如雨下，恨恨地说：“正是我的主人，夫人想要取我性命！” “昨日我无意间撞见贵夫人与周氏商量害人，结果不幸被人察觉，因此遭到了追杀。” “放眼全府上下，唯有您能保我安全啊！” 说完这些话，青芽开始咚咚作响地磕头不止，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直至过了好一会儿，当青芽额头上已是一片青紫且似乎渗出血迹时，江婉清才缓缓开口道：“够了。” 听到这话，青芽猛地停止了动作。 此时她趴在地上，因极度紧张及身体疼痛的缘故而微微颤抖着。 短暂沉默后，江婉清缓缓说道：“非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毕竟你以前一直在夫人身边服务。” “待会儿我会请求老太太给你安排些任务，确保你能有个好的结局。” “多谢二小姐大恩！” 闻言，青芽感动不已，连连磕头致谢。 想到有老太太护佑，自己终于可以不必整日担惊受怕地活在夫人报复威胁之下了！ 目睹这一幕的江婉清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身旁的浅月赶忙上前阻止青芽继续磕头。 随后青芽才缓缓起身，目光中充满无尽感激地看着江婉清。 看见她额头上的伤痕，江婉清颇有些于心不忍，随即指示浅月带青芽前去处理包扎事宜。 等她们离开之后，严嬷嬷靠近说道：“我家小姐确实心地善良至极。” 江婉清露出浅笑，回应道：“昨个在园子里我险些摔倒时，正是因为她及时呼喊了一声才让我避免了更大的伤害。” 听到这番话，严嬷嬷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淡然一笑便不再追问。 安顿好青芽后，江婉清起身去向老太太请安。 这段时间里，因为她犯下的过错，每天只能远远地在门外看一眼。 今天终于得以面见老太太，江婉清的心中不免涌上一阵苦涩。 “许久不见祖母，孙女很是想念。” “祖母最近睡眠是否安好？” 她关切地问道。 看着江婉清眼中真挚的关切和隐隐闪烁的泪光，江老太太心头不禁感到一丝温暖。 她细细端详着江婉清，确实瘦弱了不少。 眼下乌青更深了，尤其是脸颊上的红肿伤痕，在白净细腻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见状，老太太心酸不已，挥手将江婉清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轻声说：“真是让人心疼啊。” 此刻，泪水突如其来地从江婉清眼角滑落。 昨日面对那畜生差点受到侮辱都没有流泪，现在躺在祖母怀里，只因为几句简单的安慰便让她情绪崩溃。 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浸湿了老太太身着的云锦服。 祖孙二人默默无言，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压抑与心酸。 房间内连余嬷嬷及诸位丫鬟们都忍不住擦着眼角。 大约哭了十五分钟后，江老太太才轻轻抬起江婉清的脸庞，声音颤抖地说：“孩子啊，不要哭坏了眼睛。” “你放心好了，这次一定要为你出一口气！” 她坚定地保证道。 闻言，江婉清勉强挤出笑容，泪水依旧潺潺流淌，“谢谢祖母对我的关爱。” “不过这件事毕竟不适合公开讨论，何况孙女并未真正受到太大冤屈，实在不忍因此打扰祖母。” 她轻声道。 “哎呀，孩子你太过于顺从啦！” 江老太太心痛无比，紧紧抱住摇晃着江婉清。 “别担心，虽然我已经年迈力衰，但还是有能力处理此事的！你就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吧。” 见到老太太这般坚决，江婉清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第100章 血书经文 感受到孙女的犹豫，江老太太便用力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听祖母的话！” 话已至此，江婉清只好怯懦地点点头应允。 两人聊罢心头事，江婉清擦干脸上的泪水，恭敬地捧起近段时间写的经书呈至老太太面前。 翻开一看，江老太太立刻愣住了，“这是……” “以前听说过使用血液誊写经典最为虔诚、灵验。前段时间孙女儿行事不当引发了一系列麻烦，便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亲手抄录了此经文。” 说到此处，江婉清脸颊微红：“一方面是为赎罪并祈求佛祖宽恕。另一方面也希望保佑祖母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闻言，江老太太的双眼再次湿润起来。 她郑重其事地抚过手中的经文，望向孙女的目光更加温柔宠爱。 站在一旁的余嬷嬷见状也赞叹不已：“原来二小姐所作血书真是非同一般呀！要知道普通用血完成的作品往往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暗淡无光，唯有德高望重之大师专心致志之作方能长久保持鲜亮色泽。” 听完这些解释，江老太太恍然大悟般重新仔细检视这份经文，随后疑惑地询问：“婉清啊，那你又是怎样使得经文如此持久不褪色呢？” 江婉清嘴角微微扬起，“刚开始尝试时发现效果确实不尽人意，后来查阅大量古代文献，在一次偶然间获得灵感。” “我认为，高僧们专心于悟道，性格朴实无华，应当不会使用什么特别的纸张和墨水。那么，唯一的差异可能就在于血液了。” “这样的话，是否可能与日常饮食有所关联呢？” 江老太太陷入了沉思。 江婉清接着说：“因此，我开始完全素食，不吃任何肉类，就连鸡蛋也不吃。果然，在半月后再次用血书写经文时，血液显得鲜艳而不褪色了。” 听到这里，江老太太的眉宇间流露出痛惜之情。 她收下血经，握住江婉清的左手，看到了指尖上细小的刀痕。 心中的疼痛如同细针般密集刺来，江老太太紧紧地拥住了江婉清：“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江婉清偎依在老太太的怀里，亲昵地用脸颊摩擦了几下：“只要能让祖母您健康长寿，我做这些都心甘情愿。” …… 日已过午，老太太感到疲倦无力，江婉清这才告辞离去。 置身于炎热夏日之中，耀眼的日光下，一时之间让江婉清有些迷茫。 “小姐？” 因担心小姐会热得中暑，韩馨轻声打断她的思绪。 闻言，江婉清方才回过神来。 轻轻咬了一下唇，转向走向金姨娘所住之处。 见状，韩馨赶紧紧跟其后，只是转身离开之际还是忍不住朝刚才小姐站立的地方投去了最后一瞥。 不知为何，虽然未吐一字，却能感受到那份难以言喻的悲伤…… …… 金姨娘这边换成了两名新侍女，一人名唤琦儿，另一位叫璐儿。 名字是金姨娘自己给取的，风格上与浅月、司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但这两位侍女却显得异常安静稳重，见江婉清前来探望，立刻殷勤地前去奉茶服侍。 环视院落四周整洁有序的样子，便知这二人也是尽职尽责之人，并未因为主人失宠而怠慢职责。 见到江婉清脸上的伤口时，金姨娘面色骤变，惊惧不已。 “这是怎么弄伤的？！” 面对提问，江婉清笑着解释道：“不过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怕别人口中传出去的故事变了模样让你担心，索性亲自来见你一面说明情况。” 尽管如此，金姨娘依旧如割心般痛苦，并不相信这话有半句真话成分。 谁家闺秀跌倒能够造成这般伤势呀！ 但她心里明白，江婉清这样说是不想让她担忧罢了。 最终无法抑制内心情绪，泪水悄然落下：“都是因为我无能才害得你受累！” 如果她有足够的能力独立，那么她的女儿也不必经历如此多的不公。 更不会在受伤之后还瞒着自己不敢告知真相。 金姨娘心中泛起一阵悲伤，泪水如泉水般涌出。 江婉清连忙劝解：“姨娘，您怎么这么说？” “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跟您一点关系也没有，请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金姨娘低下了头，沉默无语。 江婉清轻叹一口气。 她轻轻拉住金姨娘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母亲，真的没关系。” “祖母现在非常疼爱我，特意赐了宫中的秘制药材。只需再等几天，伤就会痊愈的。” 听到那一声柔情的“母亲”，金姨娘眼中的泪水又多了几分。 江婉清紧搂着她，“母亲，您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请您帮忙邀请表哥方晖到府上一叙。” 听到这话，意识到女儿需要帮助，金姨娘连忙擦去眼泪，专注地看着江婉清说：“好的！我这就去联系夫人。” “千万不要这么做！” 江婉清急忙打断道：“不能找夫人，必须向父亲请求才行！” “而且这事不该由您出面，应该由我自己提出。您要装病在床上休息几天。” 金姨娘愣了一会儿，但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点点头同意：“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脸上露出微笑，江婉清紧紧抱住了金姨娘：“多谢母亲大人。” “傻孩子，何必客气，这些都是作为母亲该做的。” 金姨娘温柔地拍打着江婉清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那夜，金姨娘突然发高烧。 为了照料生病的母亲，江婉清整晚守在一旁未曾合眼。 翌日黎明时分，她已在汀兰院外等候。 自从周氏再度受宠以来，她设法让云姨娘搬到此处居住，至少将她从书屋旁边搬走了。 昨日夜晚，江文霆也住进了汀兰院。 早晨，丫鬟小蓉悄悄走近穿戴齐整正准备出门的江文霆，低声告知有一女子正在门外等待求见。 闻此消息，云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回头看了看忙着准备早课的父亲，她露出甜美的笑容，走上前去帮助穿衣。 看到妻子靠近，江文霆露出微笑，自然而然地搂住她在耳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101章 惹出大麻烦 “你变得越来越香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痴迷与不舍。 闻言，妻子羞涩地推了一把，脸色瞬间红润，在屋内下人面前显得颇为腼腆。 笑声过后，他亲昵地捏了捏妻子纤细的腰肢，才放手离去。 “老爷，二小姐早就来了，如今跪在外面等您。” 云姨娘轻声提醒。 眉头微蹙：“她为何会来找我？” “据小婢所知，似乎是因金姨娘突患重病，在床上表示想要见到家人的心愿，因此二小姐前来求助。” “既然渴望见到娘家的亲人，为何不直接向夫人提出来呢？何须劳我过问？” 对于这类家中琐碎之事感到十分厌烦的江文霆，话语中透出明显的不满。 “难道说不清楚为何不去找夫人吗，您真的不明白我的难处吗？” 说话间，云姨娘轻撅双唇，显出娇嗔之态。 回忆起自己曾经殷切希望可以朝夕陪伴夫君却被迫离开的情形，她的目光里隐隐浮现出些许哀怨。 面对这般娇柔的妻子，江文霆心底不禁一荡。 随后，他附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话，云姨娘顿时脸颊绯红，恼怒地瞪视着对方大声喊道：“老爷！” 这一番举动逗得江文霆大笑不已。 他轻轻抚过云姨娘的脸庞，嘴角带着微笑言道：“好了，既然她请求于我，那么回头让白逸给金府去信便是。” “暂且不论其他事情，鹏飞这孩子确实值得我们更加密切往来。” 云姨娘微微一笑，向着小蓉投去了暗示的目光。 得到提示的小蓉即刻兴奋地把这个喜讯告诉给了江婉清。 江婉清笑着回答：“多谢父亲促成此事，也要谢谢云姨娘出手相助。” 接着，韩馨走来，递给小蓉一对银手镯。 小蓉惊讶之余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 金玉院中，周氏畏惧地看着前方那位神情严肃眉头紧皱的老妇人，颤抖着接过了兰菊嬷嬷呈上的茶水，恭敬地奉上。 然而周老夫人并没有接受这份尊敬之心。 目睹此状，周氏脸色瞬间惨白无光，缓缓跪下身子，双手高高地捧住杯子，在那里默然等待。 见到如此场景，兰菊嬷嬷吃了一惊，急忙退到了一边。 所幸此时室内已将丫鬟都遣走了，否则若被外人看到此情此景…… 那将会引出多少是非来！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后，周老夫人方才冷面相对地接过茶盏， 却没有饮的意思，而是淡淡地放在桌上，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星茗啊，你可知错在何处？” 周氏心头一阵颤动，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回话：“母亲大人，请告知女儿究竟何事犯错了呢？” 还不待她把话说完，“啪！” 的一声响亮，周老夫人猛然变换表情，重重扇了她一耳光。 神色极寒：“直到现在你仍旧试图掩盖事实真相吗？不管过去了多久时间，你依旧是当初的模样未变！” “倘若你不肯老实承认今日之过失，那么就一直这样跪下去吧！” 周氏低下头颅，脸上青白交替，眼中夹杂着怨恨与恐慌的情绪。 浑身因寒冷而不断哆嗦起来，好一会儿才低声细语：“是否是祖母让您来的？” “不必理会这些。你现在应该回答的问题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谈论我的过失么？可是母亲明明已经定了我的罪名，我倒想知道具体何故而受责备。”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她显得激动异常，但是对面之人并未做出回应，反而又是重重的一掌挥下。 “如此粗鲁地同长辈讲话，实为极大之不孝行为！” “不肖子孙！倘若再不改过自新，我现在就要召所有人来见证你的态度！” 这番话直击周氏心底最敏感之处，往日不愿记起的场景顿时浮现在眼前，仿佛又体验了一次被孤立的痛苦。 她全身剧烈颤抖，而周老夫人望向她的目光则愈发冷漠无情。 如同面对着一个顽劣至极、不可救药的后代。 最终，周氏低头服软，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 “确实是我不该被二姨误导产生错误观念，只是考虑到同为一家人，才会作出这般决定……” “未曾料到，婉清非但对彻儿毫无喜爱之意，反而严厉惩处了他……” 听罢其言，周老夫人的表情依旧满是嘲讽。 “仅此而已？” “就这些了。” 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之感下了定论。 “孽障！” 周老夫人勃然大怒，抬手打碎了案几边沿的瓷瓶，飞溅开来的碎片割伤了地上女子的脸庞乃至颈部。 周氏无动于衷，只闭上双眼静静地待在那里，似乎甘愿承受一切惩罚。 “你难道以为我年岁增长视力减退就分不清真假了吗！” 责问如雷霆般重重压下。 周氏身体抖个不停，却未作辩解，依旧紧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说是什么增强家庭凝聚力之举，其实全是为了报复亲生的女儿想要借他人之手除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没有丝毫改进！” “在家里，你就总是心怀怨恨，对姐妹甚至堂妹都嫉羡不已，尤其是长相胜你一筹者。真搞不懂为何会生出像你这样的逆子！” 言毕，举起手又一次重击在周氏脸上。 周氏被打倒在地，脸颊红肿，隐隐渗出血迹。 她垂眸说：“反正早在我心中已被视为无药可救之人。”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您吧！” “没错！我嫉妒那出身卑微的女儿！何等卑贱之辈，也敢唤我母亲？” 周氏歇斯底里地嘶喊，周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揪住对方脸部，用力抽打。 “不思悔改之辈！事到如今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不好好教导你，日后必将惹出大麻烦！” 起初，周氏顽强地拒绝认错，不过很快便因疼痛而哀嚎起来。 “娘，请原谅女儿！星茗已经知道错了！” 痛哭失声中，她挣扎着从周老夫人的掌握中逃脱，急忙后撤。 以惊恐孩子般的模样注视着周老夫人，往日的冷静与从容荡然无存。 周老夫人深深吸气，冷眼凝视。 “即刻前往祖母及那个孩子的居所赔礼道歉！若有再犯，绝不会轻易饶恕！” 周氏泣不成声。 第102章 探访 许久之后，在意识到周老夫人将再次爆发前，慌忙连连点头称是：“女儿明白了，一切都照您的意思去做。” 直到这时，周老夫人才暂时止住了愤怒。 狠狠瞪了周氏一眼，看着后者缓缓起身整理仪表涂抹伤膏之后，方才轻蔑地冷哼一声离去。 周氏见到周老夫人起身，不禁浑身一颤。 所幸周老夫人并未对她再多言。 她细细打理自身，慢慢捋平衣上的每一处皱褶，待确认一切无误后，才一脸庄重地离开了房间。 良久之后，兰菊嬷嬷才哆哆嗦嗦地进门：“夫人……” 周氏愣愣地看着，“走了？” 兰菊嬷嬷微微颔首表示确认。 周氏也点了下头：“走了也好。” 随后，她骤然失控，狂怒地将室内摆放的物件摔得粉碎，从桌椅到瓷器无一幸免。 等到整个房间变得面目全非时，兰菊嬷嬷已被吓得躲到了一旁。 此刻，周氏双眼通红，紧紧盯着方才周老夫人所坐之处。 那神情如同在凝视着此生最痛恨之物。 …… 凌家内。 平时鲜少露面的凌樾今日破例踏进了萧姨娘居住的小院。 萧姨娘一听他要来，脸上泛起了一抹绯色，匆匆施以脂粉与口脂妆饰自己，满心期盼地出门相迎。 随着天色渐暗，看上去刚从宴席出来的凌樾，让萧姨娘赶忙上前搀扶。 跌跌撞撞步入室内，凌樾揉了揉额头坐定下来，面容间流露出几分焦躁情绪。 这情景令萧姨娘心感不安。 作为一名侍奉世子多年的人，她深知每回凌大人饮酒归来之时往往意味着有难题未解。 平时儒雅温和的形象此时变得冷漠无情。 为了不触霉头，她低声吩咐侍女们准备醒酒汤，并亲自屈膝替凌樾卸去鞋履以舒缓劳累。 换上舒适拖鞋后，可见凌大人眉间皱痕有所舒展。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注意到的是萧姨娘满脸担忧的表情。 不自觉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指尖感受到的却是一层厚重的粉末。 顿时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原来曾经清新自然、毫无修饰的小丫鬟，不知何时竟也开始习惯用化妆品掩盖自己的本真面孔。 想到这里，凌樾后悔起今天为何会造访这里来。 态度冷淡起来，转身便欲离去。 萧姨娘见状急忙阻拦道：“世子爷，请您稍息片刻再行吧？外面凉风甚急。”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内室传来微弱声响。 “什么人在那里！” 听到声音后的凌樾立刻警觉起来，目光锐利地投向面前之人——只见萧姨娘显现出一丝慌张。 这样的反应加剧了他的怀疑。 粗鲁推开试图阻止其前进步伐的女人，快步走进屋内，在经过屏风转角瞬间停下了脚步。 “呀——”苏凝秀发出一声尖叫，迅速抓过附近一件外袍披于身。 衣物浸湿后紧紧贴在肌肤上，不仅没有达到遮掩的效果，反而更加突出了肌肤的白皙，勾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轮廓。 凌乱的长发散落下来，两侧披肩而垂，与雪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引人注目的光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凌樾顿时僵在那里。 此刻苏凝秀脸上满是羞涩的红晕，想找地方躲避却无处可去，只好继续向水中下沉，希望能让自己彻底隐身于清澈之中。 “世子……” 听到那既害羞又带着些许恼怒的声音，凌樾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尴尬地避开对方的眼睛，脚步摇晃着离开了房间，刚好迎面撞上萧姨娘。 见到凌樾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萧姨娘气愤到了极点。 她愤怒地跺脚，语气颤抖着说道：“苏小姐那个院子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偏偏灶台又坏了，这才前来请求帮助。” “鉴于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便决定让她留下洗浴整理一下。谁能料到、正好被你看见了呢！” 对于这一连串的误会，凌樾脸上也闪过了一抹难以掩饰的窘态。 当时一心想要揭开真相才匆匆冲了进去，没想到却无意中侵犯到了人家的隐私。 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低声道：“既然没什么事，为了苏小姐名誉考虑，还是不要把此事张扬出去比较好。” 闻言，萧姨娘点头赞同地说：“的确，的确是这样的。” 即便心中仍旧困惑为什么之前会传出那样的尖叫声，但她现在更倾向于让整件事尽快平息。 房间里始终保持沉默。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凌樾心中升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感。 目光移开道：“还有一些公务等着我处理，先去书房工作一会儿再说吧。” 说完之后迅速离开现场，但是在将要转门而出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再次看向那个方向。 由于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不愿意声张，因此整个府邸没有任何其他人知晓这件事。 只有当夜深人静之际，那些清晰的画面才会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中。 …… 第二天早上，金鹏飞亲自前来探访。 得知母亲身体不适的消息让他异常着急，不仅带来了各种补品药物，更是特地准备了一盒荷花糕作为慰问之礼。 像往常一样先是前往探望了周氏一番，然后在江婉清引导下才找到了母亲居住的小院。 看着这盒精致的荷花糕，江婉清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意：“真是没想到堂哥还记得这件事情。” 金鹏飞含笑答道：“你的事以及你姑母的事我自然会放在心头。” “这看似普通的点心，在京城想要寻到上好的还真非易事。几经波折后，才于一条隐蔽的小巷中发现了这家店。” “店主是一位寡妇，与子女相依为命，因这样的情况，生意难免冷清，但选用的食材却是极品。” “她家做的荷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江婉清马上明白过来：“原来一片小小的荷花糕背后还藏着这样的故事，我记住了。” 两人心领神会，目光交汇，唇边都浮现出一丝笑意。 一旁刚来大夫人府上的侍女绿阑听闻这些家长里短之事，不由得抿紧嘴唇。 随后，他们便来到了金姨娘住的庭院外。 第103章 别做梦了 隔着窗户和门，金鹏飞立刻捕捉到了空气中飘散开来的药香，顿时悲痛欲绝：“姑姑——” 屋内的金姨娘身体猛地一颤，迅速抬头看向门外，面容上哪有半点病态？ 反而眼中满是期待：“鹏飞！” “姑姑很好，你无需担心。” 这句话是以故乡口音说出来的。 金姨娘老家位于苏州郊野，乡音极为独特，即便是江婉清也只能隐约听懂几分。 加上金姨娘故意加速语速，更使得对方理解难度加大，可能只能抓住话中的一两点意思。 对于包括绿阑在内的其他几位年轻丫鬟而言，简直是完全不知所云。 不过在金鹏飞的眼底，闪过一道智慧的光芒。 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哀伤的表情，却开始以家乡的语言与金姨娘对话：“听说姑姑装病是为了让我来，是不是遇到了难题？” 闻言，金姨娘望向站在一旁的江婉清一眼，刻意干咳了几声后，声音显得很微弱地说：“好孩子，鹏飞，我想请你帮忙找一家店铺出租。” “这里有预备了一些钱款，考虑到你人脉广却碍于官职不宜经商的缘故，可以把名义所有权写在你表妹婉清的名下。” “将来如果赚钱了，就按照四六的比例分成给你和婉清怎么样？” 听了这话，金鹏飞明显感到惊讶：“姑姑这么说真是太客气了！” “过去确实经济拮据无力相助，但现在既然受到皇帝赏识，我又怎会让自家受累呢。” “如果是要给婉清买商铺的话，这笔开销就由我来承担吧，至于利润分配更是无需考虑，全部归入她的个人财产就好。” 金姨娘担忧地看了眼江婉清，并偷偷将之前金鹏飞所说的话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江婉清心里愈发感动，当即说道：“表哥，你是孝顺的孩子，可家人之间也不能糊涂。” “你今天带来的珍贵补品，稍后我会让人送相应价值的钱作为回报，也算是对我这些年未尽孝道的一种弥补。” 说着，江婉清已经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面对显然不愿同意的金鹏飞，她进一步说道：“倘若表哥仍旧不乐意，恐怕以后就连我也不好意思再请你来了。” 从她的语气中，金鹏飞听出了一句话外之意——即便是最亲密的家人，也应该把账算明白。 看到江婉清那既坚定又温柔的目光，以及屋檐下绿阑好奇地的样子，他最终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既然如此，可千万别给我太多东西，否则我会生气的！” “哪有晚辈去看望生病的长辈，反而拿了钱走的道理？” 听了这番话，江婉清这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别担心，鹏飞哥，只是表示一点心意而已，数量不会很大的。” 她如同冬日初雪般洁净无瑕的脸庞上闪耀着光辉，只需轻轻一笑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此时此刻，金鹏飞不由得呆住了，心里暗自佩服：的确不负小姨当年之名。 家中长辈常提起说，以前的小姨是附近地区公认的大美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非凡的容貌，在极度贫困之时，家人们也不会忍心将她卖给他人，换取食物来维持全家人的生计。 现在尽管家里经济条件已经大大改善，但小姨和婉清表妹仍旧生活得很不易。 不同于那些传统刻板、思想僵化的老学究们，金鹏飞对主子对待庶出子女的态度深有理解。 更不必说最近府中正妻与庶女之间的争斗，闹得整座城里的百姓都津津乐道。 想要帮助婉清开店，也需假借自己生病之名请求后辈帮忙才能勉强做到，可见她们平时的日子有多么艰难。 旁边观者见两人沉默站立于门庭之下，不由得眉头微皱，轻咳一声打断了沉寂。 “金少爷，二小姐，时候差不多了吧。” 直到这时，大家才猛然意识到时间已过。 看见愈发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江婉清，金鹏飞内心涌起一丝疼痛。 “婉清，请相信我，若时机合适，我定会探望你们。” 江婉清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笑容回应：“多谢表哥挂念我们。” 在金鹏飞离开之后，绿阑很快回到金玉院内，并向周氏详细讲述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到最后，她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红晕：“感觉这位金家少爷与小姐之间似乎有点意思哦！” “两人就这样站着，互相凝视却一句话不说，天呐，连我也觉得有些尴尬呢！” 兰菊嬷嬷闻言感到十分惊讶：“难道说这两家还想联姻不成？” 周氏一听此言立即表现出极大不满，嗤之以鼻：“别做梦了！贱妇所生之人怎么可能配得上状元郎做妻子？” 但是，单纯善良的绿阑指出：“不过我确实察觉到那位白公子似乎对二小姐挺感兴趣的，今天当他看到二小姐笑时甚至短暂失神了几秒呢。” “鉴于二小姐天生丽质，如果将来真的两情相悦并向老祖母求情，老爷说不定也会点头同意吧。” 这种说法听起来颇具合理性。 为了能够借助次女的力量使自己飞黄腾达，江文霆早已费尽心机。 要是真的有机会搭上新科状元这条大船并借此加强家族内部关系的话，对于江文霆而言无疑是一桩极好的选择。 听着这一分析，周氏不由自主地眯缝着眼睛沉思起来。 就在此时，一名笑容灿烂的小丫鬟推开门通报：“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听到这话，她立刻把之前讨论的事抛到了脑后，脸上洋溢着喜悦迎出门外喊道：“成宇啊——” 只见进来的正是那温文尔雅、如同清风拂面的江成宇。 看着他这般模样，周氏心情愉悦无比：“今天不是休息日，你怎么突然决定回家了呢？” 不曾想对方神色严肃，朝旁边伺候的人吩咐：“你们暂时退下吧。” 仆人们先是愣了片刻，然后迅速有序地离开。 周氏心中隐隐感到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回来就让人回避……” “娘，关于孙家的事情我已经有所了解。” 此言一出让周氏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她眼里满是惊恐，紧盯着儿子问道：“你是从哪里得知的？难道是孙家的人找你闹事了吗？” 第104章 目中无人 愤怒的情绪表露无遗，牙齿咬得紧紧的：“真是歹毒的女人！我早就说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尽管我一直都在忍让，不惜牺牲我的名声来维护和平，可她竟然还想把你卷进来，太过分了！” 周氏气得呼吸急促。 在她这一生中，害人无数却从未惧怕过任何报应，即便自己落得个悲惨结局也不在乎，唯有她最疼爱的儿子，绝不允许受到伤害。 多年来，她夜以继日思念江成宇，茶饭难思，甚至常常彻夜未眠。 为了让儿子免受家中斗争之苦，她狠心将他送至鹊起书院深造。 而现在却被周二夫人彻底破坏了这一切！ 这令周氏前所未有地痛恨起周二夫人。 她咬紧牙关，语气中充满了怒火：“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不用管。” “母亲打算怎么做呢？” 江成宇叹了口气问道。 “孙家人紧逼不舍，再加上周二夫人也把我牵扯进去，看来她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提到婉清，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小妹，在过去还算顺从温和，但最近几个月似乎变了个人，表现得非常叛逆。” “如今她的背后有娘家支持，还有祖母护佑，母亲觉得应该怎么对待她呢？” 面对儿子清晰的分析，周氏鼻子一阵酸楚，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即便是走投无路，我也会奋力一搏！” 绝对不能让这些奸邪之辈得逞，伤害到自己的宝贝儿！ 虽然心情稍感沉重，但很快江成宇振作精神说道：“别着急，母亲，我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透出一丝冷光，“据说户部即将开始人员名单更新工作。” 起初，周氏感到十分惊讶。随后仿佛恍然大悟般惊叹道：“你……你是说……” 见母亲已经明白，只是用眼神确认了一下信息的可靠性，便轻拍胸脯安慰她，“这条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父亲还没有收到风声？” 一抹冷意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江成宇平静地说道：“大概是因为父亲每日公务繁忙，对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并不如我这样留心吧。” “那您有什么打算吗？” 心中充满了矛盾的情绪，周氏低声说：“真是让那个丫头得逞了！” 他微微一笑，答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若是一般的傻子也就算了，可对婉清来说，可能要比死更痛苦些。” “再者说，谁知道这件事对她究竟是好是坏呢？” 感觉到话里另有深意，周氏再次审视起了这位年轻人。 对方毫不回避她的注视，让她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在外人眼中，这儿子一向行事端正、光明磊落，又怎能理解那些尔虞我诈的事儿？ 大概是误会了罢。 在内心自我宽慰一番之后，刚才得知的情报依然令她眼底闪过复杂的色彩。 望着沉思中的母亲，江成宇笑了笑，然后从容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饮了几口茶水。 片刻后，见桌上茶具已空，周氏立刻吩咐绿阑再上新茶。 只见这位丫鬟不慌不忙地迈步走进房间，修长洁白的颈部与指尖都吸引着旁人的注意。 当两人传递器物时，无意间手背触碰，使绿阑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趁着机会悄悄看向江成宇的脸色，却看到他正一本正经地同主母说话，并未注意到这里的情形，顿时感觉颇为失落，默默低下头去。 退出门外，兰菊嬷嬷鬼鬼祟祟地凑近询问：“刚才聊了些什么呀？” 这般举动倒是吓到了绿阑一把。 恢复过来后，她语气不佳地回敬道：“嬷嬷，做下人的怎能随便打听主人的事呢？” 语罢，她撇嘴表示不满，径直前往厨房准备热水。 这个态度可把兰菊嬷嬷气坏了， 好一会儿过后，她才低咒起来：“哼，还真是目中无人的小丫头！” “就凭你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竟敢对我如此放肆！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狠狠发泄了一番牢骚之后，觉得没劲，最后干脆约上几位老伙计喝酒解闷去了。 …… 转眼间到了中秋时节前夕。 京城今年遭遇严重干旱，气温异常炎热。 这也导致了江府老祖宗的身体状况相当不佳。 虽然现今他们家在京中的地位只达到了三品官员水平，但他们祖先曾高居一品大员，且还娶进了皇族血脉为妻，风光一时无二。 为此特意在郊区打造了一座度假山庄用来避暑。 往年因为嫌麻烦而不愿意搬迁过去。今年实在熬不过酷暑天气，于是决定带着婉清以及金姨娘暂时迁居别墅居住。 理由听起来非常合理，“文霆大人每天都有重要的朝廷工作需要处理，所以我必须留下来主持家中日常事务。” “其他侧室则由她们自由选择是否随行好了，懒得再过多管理。” 面对上述计划安排，尽管周夫人心里感到不安，但表面上依旧挤出笑脸来回应：“城外似乎不如市区内安全，考虑到婉清尚未出阁，加之金姨娘特殊的身份，采取这种方式合适吗？” 听罢此言，江老太太冷冷一笑。 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香茗，随后反问道：“这又有何不当之处？” “咱们家那块地盘紧挨皇家御花园旁边，连宫里的贵人们也都常常在那里短暂停顿修养，怎么到了你口中倒成了危机四伏之地？” “唉……星茗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拓宽眼界呢？” 说话间，江老太太叹了口气，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失落：“当时我就认为你不适合成为文霆的妻子，可因为他一意孤行，并且你们未婚先有了孩子，这才阴差阳错结了婚。” 这段久远的过去毫不保留地被翻了出来，完全无视此时周氏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的心情。 “虽然这段婚姻并不尽如人意，但从你跨进这扇门那一刻起，我也尽力去教育引导你，只希望你能够有所成就，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丝毫没有长进，眼光仍旧那么短浅。” 说到这里，老夫人的语气愈发无奈，抬手打断了话题：“罢了，不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第105章 荒谬绝伦 “小孩好教，而成年人则很难改变得了什么。我大概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我们走吧。” 闻言，周氏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脸庞泛白，颤抖着身体向婆婆鞠了一躬道：“媳妇明白了。” 离开了宁长堂后，尽管兰菊嬷嬷扶着她，但周氏依然颤栗不已，嘴唇紧闭直至出血。 “这位老人真是太强势了！竟然还好意思旧事重提！” 回想起初为人妇时日日夜夜都要遵从规矩听教诲的日子，“那时我不顾尊严地想讨她欢心，结果得到的却是如此对待！” “简直就是看不起我啊！若非后来大病一场，或许我连夫君的一眼都见不上！” 对于所谓的‘目光狭隘，心胸狭窄’，周氏连续冷笑回应：“倒是她自己自诩格局大、心态开明，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今家里一切都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儿女也双全。而她呢，却没给这个家留下任何一个后代！” 听着这番言论，兰菊嬷嬷满脸恐慌，试图拽住周氏的衣服阻止她的言语，但显然是徒劳的。 周氏终于吐露完内心积累多年的不满与怨恨， 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的郁结一口气呼出来似的。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神色突变的兰菊嬷嬷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母亲竟是这样看待祖母与父亲的呀？” 听到这里，周氏猛然转身面对面碰上了嘴角带着淡淡笑容的江婉清。 “你……” 这个意外让周氏如遭雷击般震惊，看向江婉清的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与惊惶不定。 这不仅是因自己背后议论长辈被人抓住证据而恐惧，更是因为脑中突然闪过秦彻以及那个道士凄惨的形象造成的不安。 腿脚发软下意识摇晃几圈勉强站定后，用尽全力大声斥责：“是谁允许你背地说家人坏话的？” 然而她气势上已显露败象。 江婉清立刻察觉到了母亲表面强硬内心的脆弱不堪，嘴角扬起了更加冷峻的笑容： “看来是彻底触怒母亲大人了呢，以至于连这里到底是哪里都给忘了。这并非金玉院而是玉京堂外。” 听完这些字句，周氏的脸色变得比雪还要惨淡。 她唇齿打颤不止，四肢冰冷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 此刻，江婉清徐徐迈步而来，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问道：“母亲，若祖母与父亲知晓了你刚才所言，他们会有何感想？” “荒谬绝伦！我并未说过那样的言论。” 周氏强作镇定地反驳，脸上满是坚定不移之色。 “哦？既然如此，那恐怕是我的听力出了差池吧。这状况可真令人头疼呢。如若这般，不如请位大夫检查一二，同时确认是否是我自身的错觉所致。” 周氏眼中闪烁着凶狠之光直视江婉清的面容，愤怒至极，几乎要将牙齿咬出血来，“你到底图谋为何？” 江婉清冷笑着，旋即神色又温和起来，“事实上，我觉得姨娘所居住的地方太过逼仄且潮湿。每次造访时内心都感到非常内疚。” 她的话语刚落，紧接着叹息道：“作为女儿却享受着比母亲更加优越的生活条件，实在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啊。” 听到这里，周氏冷冷回击：“罢了，我会给那位姨娘另寻一处较为宽敞的住宅，并额外提供些许银两补贴开销。” 看到这样的反应，江婉清脸上的笑容依旧微妙而不可捉摸。 见对方久久未曾开口，周氏最终还是勉强压制住了怒火，“以后就按照云姨娘的标准重新安置你口中的姨娘吧，让她同样过上舒适安宁的日子。” “深感荣幸。” 江婉清礼貌地道谢后，转身优雅步入室内。 待她身影消散无踪后，兰菊嬷嬷小声问主人的意见：“夫人觉得大小姐会反悔吗？” 闻言，周氏冰冷地瞥了过去，吓得老嬷立刻垂首站立。 接着夫人不屑哼笑：“估计不会。” “与其自身受罚，她大概更乐意确保姨娘过得舒心些。” 说至此处，周氏的情绪似乎稍有好转：“话说回来，我们家这位二千金的性格瑕疵还真是明摆着给所有人瞧见呐。” 微微嗤笑间，周氏转身离开了现场。 不久之后，即将前往山庄避暑并庆祝中秋的消息传入了江婉清耳中。 即便年纪尚幼，但她毕竟也怕热，在得知这一消息时面带欢喜之情显得十分朝气蓬勃。 三天匆匆而逝，宅邸内部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着准备这次旅程所需的一切。 江婉清换上了清新雅致而又便于行动的衣服，素颜示人，在晨光照耀下，其白皙细腻如同美玉般肌肤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光泽，连同那细微的绒毛亦清晰可见。 脸部伤痕已大致愈合，只余下几许微不足道的疤痕痕迹。 据医者诊治结果表明只需持续涂抹药膏若干日便能彻底康复。 随身行李早在前一天便先行运往山庄别苑，因而今日出行颇为简便轻松。 不过纵使说是轻装简行，实际上也是到午时才全部整装完毕准备启程出发。 为确保安全，在外出时不仅带着浅月和韩馨，还额外安排了四哥家的小丫鬟及两位仆妇同行，此外还有两名小厮紧跟在车后随时待命。 江老太太那边的随行人数更多，除了余嬷嬷外，还有十几名贴身侍女、八名家佣以及四位男仆，阵容庞大。 相比之下，金姨娘则简单得多，只带着两个陪嫁丫头跟随其后，跟在江婉清所乘的马车之后。 这仅是近侍人员的布局。 据余嬷嬷透露，更早前已有不少人手先行被派遣前往庄园准备一切。 看着眼前这般场面，江婉清心中暗暗赞叹不已。 祖母的确来自于富贵世家，这样的架势是一般人家难以匹敌的。 三个人最终启用了大约七八辆用青布包裹住的车子，并带领着长长的随员队伍，先是从偏门离开府邸，然后穿过蜿蜒的走廊直至通过花岗岩大门才真正踏上旅程。 这一路上的速度既不算快也不显慢。 刚一出城门不久，街道两边商铺的各种吆喝声便此起彼伏响起，空气里也充满了诱人的美食香气。 第106章 求助 即便方才才用餐结束，这些气味依旧激发起了江婉清的食欲。 正当她在犹豫是否可以让队伍稍停片刻购买些小吃的时候，满脸慈祥笑容的余嬷嬷提着一个食盒步入了车厢内。 揭开盖子一看，盒内装满了约二十来样各式甜点心。 “老夫人怕你年轻不懂节制，容易受到沿途美食诱惑而分散精神，特让奴婢带上糕点让你先尝一尝。” “路旁摊位出售的食物可能不够卫生清洁，要小心身体哦！” 听罢这话，江婉清不禁面颊微红。 就在这时，韩馨接过了食盒，玩笑道：“看来老人家非常了解自己这位孙女的心思啊！她刚才一直在朝外瞅呢！” “如果没有禁止掀起窗帘的规定，估计咱们二小姐早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帘子迎接外面的香味了吧？” “馨姐……”江婉清娇嗔了一声作为回应。 车内顿时传来一片轻笑声。 “这样看起来至少暂时缓解了小姐您想吃东西的心情呢。” 众人笑着说。 江婉清含羞低头一笑，旋即关切问道：“旅途颠簸不断，不知祖母能否受得住这般摇晃？” “请不必担心，目前她的状况还算稳定。加上有你亲手缝制散发着芳香的香包相伴左右，这次旅行相比以往显得更为舒适许多。” 余嬷嬷回答说。 得到了对方保证后的江婉清稍微宽慰了些许：“还需劳烦余嬷嬷好好照顾祖母。” “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话音刚落，余嬷嬷便告退转身回到了江老太太旁边继续履行照护工作。 一路上颠簸不已，不久之后众人已远离了京城的喧嚣。 穿过繁华的京师，四周变得异常安静，但耳边却时不时传来乞求救助的声音。 江婉清的好奇心让她轻轻地撩开车帘的一角，看到路边不少面容疲惫的难民手持破碗，向路人请求施舍。 前方车马突然停下，余嬷嬷带着凝重的表情走下车来，命令手下取出几袋干粮，分发给这些饥饿的民众。 见此情景，周围的难民立刻蜂拥而至。 余嬷嬷当即严厉地喝止着，试图驱赶那些争先恐后的难民。 守卫们手持武器上前控制局面，甚至动手教训了几位过于冒失的男子，将他们制服，这才让现场恢复了些许秩序。 饥民们不安地排起队，每个人领到食物时都露出谦卑且讨好的微笑。 没过多久，粮食就全部分发完毕，没能拿到救济的人悲从中来，但他们不敢大声抗议，只能拿着空荡荡的破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道路。 江婉清重新放下车帘，心中不禁一叹。 虽然已是仲夏时节，天空依旧干旱无雨。 对于她这样的官员之家来说影响不大，但对于普通的民众却是苦不堪言。 她心情略显沉重，这时车队又停了下来。 好奇心驱使下，她再次向外探望，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背影。 是杨白玉！ 尽管穿着朴素简单的裙装，脸上戴着面纱，但江婉清仍然认出了她。 只见杨白玉正在一个临时设立的粥棚内忙碌着，周围有几名壮汉维护秩序，几位大婶正忙着煮粥，而杨白玉亲自为难民们盛上热乎乎的大米粥。 这一幕令江婉清手足无措。 祖母也停下了脚步。 余嬷嬷与刚才截然不同，满面春风地走向杨白玉，简短交谈几句后，杨白玉朝马车这边看了一眼。 江婉清迅速拉上了窗帘。 此刻，她觉得心跳加速，仿佛那双明锐的眼睛能够穿透车厢，洞察一切。 浅月注意到动静后关心地询问：“小姐，发生什么事让您这么紧张？” 江婉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韩馨的眼神则显示出她在认真思索什么。 车外，杨白玉只淡淡看了一眼刚刚被摇动过的窗帘，转脸微笑道：“感谢江夫人的厚爱。” “只是我今天穿着普通，浑身汗水，并不适宜贸然造访。” “但是明日我必将亲自前往贵府拜访。” 听到这番话，尽管有些失望，余嬷嬷还是面带笑容地说：“好吧，我们就静候三姑娘杨白玉的到来。”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还额外吩咐人送来了好几袋干粮，这次杨白玉欣然接受了馈赠。 目送着江家的队伍缓缓消失在远处，掬惠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富贵人家享受着夏日凉风，路上却满是饥饿难忍的百姓。这么多平民生活艰苦至极，别人却带着众多仆从出门避暑享乐。” 杨白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在一旁的瑞珠担心地看着主人的脸色，急忙拉着掬惠说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掬惠顿时显得非常慌张，急忙解释道：“小姐，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这个月你不用领薪水了。” 杨白玉平和地说完。 掬惠随即泪如泉涌。 杨白玉没有再理会她，继续为需要帮助的人们提供热粥。 眼见情况不妙，瑞珠赶紧把人拉到一旁，小声提醒道：“你应该明白小姐不喜欢背后议论是非吧？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已经哭成泪人的掬惠抽噎着回答：“我错了，但我一时口快……” 瑞珠忆起昔日艰辛时光，柔声道：“那时我们作为府中地位最低的侍女，受尽了冷眼。现在好不容易成了三小姐身旁的亲近之人，怎么能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呢。” “你也见到了，小姐心性纯净透明，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言行不当，将来怕是难保自己现有的位置。” 闻言，掬惠脸色顿变：“以后绝不再随意发表言论！我不想再回到那个被他人任意摆布的阶段。” 见目的已经达到，瑞珠语气平和地补充道：“谨记在心，对主人一定要谨慎言谈，切忌失礼冒犯。” 当太阳即将落下地平线时，队伍总算到达了位于江府郊区的宅邸。 这住宅坐落在山上，四周全是广阔的耕地地带，但因长期干旱的影响，就连杂草都不见踪迹，就更别提任何粮食作物生长了。 透过蜿蜒的小路远眺，如果是丰年时节，这景致绝对令人赞叹不已。 上了山后空气似乎变得格外清新凉爽起来，老夫人最终选择下了轿子休息片刻。 看到前来迎候的婉清，老人家脸上绽放出温暖笑容，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和颈项，检查是否过热，“整日颠簸于路上真是累人呐。” 第107章 上吉之兆 “要不咱们稍微散步一会儿舒缓一下身体吧？” 听闻此话后，那名温顺的孩子乖巧回应：“一切由您决定。” 此时余嬷嬷插言建议：“既然选择了登山，何不去一趟明阳寺看看？” “明阳寺？” 婉清不解问道。 “它乃是由皇家出资修建而成的一处佛家圣地，供皇亲国戚信仰所用。这里鲜少有外人居所打扰，故而显得分外安宁圣洁。” 听完介绍后婉清兴致盎然，同样表现出极大兴趣的老夫人也决定改变原定路线前往。 明阳寺隐蔽于茂密竹林之内，沿途曲折小道增添了几分别样情调让人流连忘返。 来到寺院大门前，首先映入视野内的便是一栋散发着古典韵味且气派壮观的大雄宝殿，与周围自然景观交相辉映。 即使还没踏足其中就已经能够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缕缕清香以及持续不断的诵经声音。 这时一群游客突然造访，一名年轻僧侣急匆匆跑出，双手合十恭敬说道：“阿弥陀佛。” “江施主光临寒舍。” 小和尚居然认得祖母让旁观者们大为吃惊，显然老夫人以前多次来过明阳寺。 江老太太满怀着崇敬之情完成了拜谒仪式，其他随行人员也随之效仿鞠躬。 “没有事先通知就这样闯进来打搅诸位清净修习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位面貌清秀机灵的小和尚连连摇头表示并无妨害：“无碍无碍，住持师父得知您的到来定会十分欢喜。” “您可以先入内歇息稍作等候，我马上去通报一声。” 但是江老太太微笑着婉拒了：“既已擅自而来，就不想再劳烦范茗安大师特地接见，请让他照常处理公务便是。” 没想到小沙弥同意了提议。 只见他愉快地点了点头说：“也好。江施主，请跟我来。” 见到两人之间相处得如此融洽和谐的样子，使得在一旁默默观察着的婉清开始猜测：祖母同明阳寺之间应该存在着深厚的关系。 察觉到江老夫人朝她投来的目光，江婉清连忙解释道：“既然祖母是去见旧友，就不用顾虑我了。” “我也正想着要去求个签呢。” 江婉清特意露出一丝腼腆的神色，江老夫人和蔼地笑道：“好极了，你自去吧。” “记得一件事，千万不要四处闲逛打扰神明，身边总得有人陪着。” 江婉清恭敬地应答：“孙女明白了。” 目送江老夫人离去后，江婉清带着韩馨与浅月先行前往主殿进香。 身为皇家寺院的明阳寺，即便坐落在静谧山林中，其装饰仍显得雄伟而不失高雅，每一座建筑都异常精致。 殿堂中供奉着诸多菩萨、圣者及罗汉，总数十八尊。 这些起初让江婉清觉得如云雾般神秘难解，但在跟随祖母修行之后，她渐渐对之有所认识。 怀着敬畏之心，江婉清逐一向每一位圣像献上香火并虔诚礼拜，同时还捐赠了一些银两作为供奉，随后慢慢从侧厅退出。 偏厅设有卜卦处与经轮，见到江婉清方才提及想去抽签，浅月立刻兴奋地给她指路。 在那儿，江婉清连续三次抽签，只有一根签显示为上吉之兆，其余两次的结果却不太如意。 但浅月无视那些不好的预兆，把那唯一的吉签交给了在一旁等待解读的僧侣。 接过签时，僧侣面带笑意道：“干旱之地降下甘霖，枯干土地迎接及时雨”， “这个预兆十分不错，预示当前处境虽遇困境也能平安渡过，逢凶化夷。” 浅月欢欣鼓舞地拍掌附和：“世间四大喜之一便是久旱逢甘露啊，小姐，这是吉祥的征兆呀！” 江婉清微笑着向僧侣鞠了一躬以表感谢之情：“多谢大师赐教。” 趁说话之时，浅月不动声色地把所有被抽中的签都悄悄放回原来的位置，尤其是小心翼翼地处理了两个坏签，神情好像非常不希望看到它们似的。 尽管自以为无人注意，实际上周围人早已洞悉一切，并且暗自发笑。 “这位小姑娘性情淳朴可爱，确实是一个幸运之人。” 法师温和地评价道，眼神清澈。 感受到面前这位和尚真诚待人，而不似他人那样虚伪讨好，江婉清感到十分愉快，便又慷慨捐出一份钱物来表达敬意。 完成祈福事宜后，她们这才离开主殿开始闲逛。 早先听闻此寺后有竹林，并设有亭子可供观赏休憩，尽管风景或许不及鲜花艳丽夺目，但却别具一种清幽之美。 于是她们决定探访一番，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到达目的地。 一阵携着淡淡竹叶香气的微风吹拂过来，令人心旷神怡。 深处这片竹海中的这座亭阁既宽广又有品味。 刚一坐稳，突然不远处另一座小亭里走出了一队人马。 领头的是位装扮华丽的女性，光彩夺目，举手投足间尽显媚态，让人见之便脸红心跳。 她偏爱红色装扮，身着一袭深红色的长裙，头上装饰满了珍贵的珠宝首饰，尤其是那对圆润饱满的珍珠耳坠，更加凸显了她的尊贵气质。 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位熟人——卫夫人。 卫夫人看见江婉清时，并没有露出重逢老友应有的欢悦表情，而是微微蹙起了眉头，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这使江婉清感到一丝不安。 她在暗中观察这位盛装出席的女子，注意到对方也正在打量自己。 那目光直接而又不加掩饰，充满了蔑视和挑衅。 江婉清的目光扫过两位面色苍白的男子，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 她缓步向前，施礼道：“给贵妇请安。” 那位美貌绝伦的女人挑了挑眉毛，问道：“你知晓我是何许人也？” 从她的这种自我介绍方式上，江婉清对自己的推断更有信心。 低下头来，她语气平和地说道：“我长期居于内宅之中，未曾得识贵妇尊颜，然凭您的非凡气度已可推测出您绝非凡品。” “嘴倒是挺伶俐的嘛。” 女人笑着评价了一句，但话语中似乎并不仅仅只有赞美，还隐隐含有对抗的情绪。 对于这样的话语，江婉清选择不予理睬。 旁边卫夫人的脸上满是忧虑之情，却没胆量开口插话。 第108章 肆无忌惮 贵妇再次仔细打量起江婉清，突然发问道：“你是谁家闺女呢？” 江婉清回应说：“小女子为当朝礼部侍郎家里的次女。” 从她说出这些话开始，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凝滞了。 过了许久，那位妇人才冷笑着说：“哦？你就是那传说中美艳动人的江家二小姐啊！” 听了这话，江婉清手掌微湿，轻轻蹙眉。 难道仅仅因为这张容貌，就会让她遭遇宫廷中贵族的不快？ 在得到明确证据之前，她不愿随便做出回答。 但那地位显赫之人仍然步步紧逼：“我听闻有些人说，因为你并非正妻所生，故而性格顽劣且对待嫡母态度恶劣？” 对此指责，江婉清坚决否定。 尊敬长辈乃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标准，特别是对于像嫡母这般重要的家庭成员。 她沉稳又谦恭地回答：“我想这其中必定存在某些误会。尽管我出身卑微，但我始终对嫡母抱以最深的敬意与尊重，绝不敢有丝毫僭越之心。” 至于那些外界传言，多数情况下难以完全采信而已。 女人冷笑数声，接着带着怒气回问道：“按你的意思讲，是我片面听取了别人的说法不成？” 江婉清急忙摇头解释：“小辈哪里敢有此想法！只是……” 对方的怒火似乎已经燃烧到了顶点，连声冷笑之后大声吩咐：“真是个滑头，胆子还挺大！来人，给她点儿教训，扇几个耳光！” 听到这句话，江婉清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她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位人物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无理取闹、恣意惩罚他人！ 这一幕让一旁的卫夫人再也按捺不住，急忙走到江婉清身前跪了下来，哀求道：“沁妃娘娘，这女子实在是懵懂无知，请您大发慈悲，宽恕她这一次，给予她悔改的机会吧！” 这时才意识到，眼前的便是现今最为得宠、位高权重的沁妃。 江婉清的脸瞬间如蜡纸般失去血色。 早就听闻宫中流传着关于沁妃嚣张蛮横的故事，即便是皇后也会刻意避开与其正面交锋的局面。 于是今日遇到这般刁难也就不足为奇了。 江婉清只能默默感慨自己的运气不佳。 然而，即便有卫夫人的苦苦求情，沁妃仍旧冷漠地高抬下巴说道：“她在冒犯我，言语极其不敬，必须受罚让她明白守规矩的重要性。否则将来会更加肆无忌惮！” 话音刚落，沁妃朝侍女狠厉地扫了一眼，后者立刻领会，迅速上前一把抓住江婉清的下颚，另一手也同时抬起。 “拜见沁妃娘娘。” 就在此时，一个充满戏谑又闲散的声音传来，在场的女子都被吓了一跳。 连沁妃也为之一怔，抬头一看，发现了两位男士的身影。 开口的是个极为英俊的男子，姿态略显慵懒却莫名引人注目。 感受到沁妃注视的目光，该名男子微微展开折扇，脸上挂着些许懒散与玩味的笑容。 见到此情景，沁妃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惊讶。 当侍女粗鲁地握住她的脸庞向上扳起时，江婉清清楚看到，那一刻沁妃的眼神中掠过了几分慌乱和娇羞。 她的眉尖微挑。 另一位男士则有些尴尬地问候道：“恭祝沁妃娘娘安好。” 这时候沁妃才注意到说话者，并稍作停留后温和地点点头回应：“四殿下，您好。” “娘娘可是在对某位小宫女施以惩处？” 问话的同时，那身影慢慢踱至江婉清面前。 两人正对面站着，江婉清可以肯定凌予策眼神里藏着一抹戏谑。 顿时心中生出一股反击的冲动。 “这个小宫女长得确实秀气，可惜了……” 他评价说。 听见有人称赞自己所保护之人之貌美时，沁妃的脸色骤然阴沉。 但是当“遗憾”二字出现时，她又恢复了冷静，疑惑问道，“何出此言？” 凌予策躬下身去，以手中折扇轻轻撩拨着江婉清面颊两侧仔细观察道：“因为她右脸上有一细长刀疤破坏了整个脸部比例美感。” 这样亲昵的动作让人感觉不适，趁着被凌予策挡住视线之际，江婉清狠狠地回瞪了一眼对方。 凌予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倒是沁妃见到确有其事后，惊讶地倾身查看江婉清脸部那细长且苍白的疤痕。 “这伤痕是怎么造成的？” 江婉清随即用手遮住脸颊，眼眶中似乎泛起了泪光：“只是民女几日前不慎摔伤留下的印记罢了。” 紧接着，沁妃追问道：“可以痊愈吗？” 一股复杂的情感涌上心间，她努力压制着情感，低头让泪水滑落。 就在沁妃逐渐失去耐心时，江婉清边哭边说道：“医师说伤口太深，恐怕会终生携带这条疤痕……” 话未尽，便已泣不成声。 旁边的卫夫人和四王爷韩玉枫脸上显露出同情之情。 相反地，沁妃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听到了喜讯一般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啦。” “外面那些庸医的话不可全信，我回头命人给你送些上等膏药，兴许能有所好转。” “多谢娘娘的恩德！” 江婉清犹如受到莫大帮助般急忙致谢。 心情颇为愉快的沁妃摆手让她起身：“纵使你行事不当，对主子缺乏敬意，毕竟也是个值得怜悯之人，在四殿下与凌家三少求情之下，姑且饶你不计。” 内心虽矛盾重重，江婉清仍旧迅速表达感激：“感谢沁妃娘娘的大度宽容。” 一番风波过后，局面暂时平静下来。 然而看样子沁妃已经无心久留。 她的目光转向远处竹林间的亭子，随后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侍从们立刻响应，簇拥着风姿绰约、貌美如花的贵妇离去。 不久后，只剩下江婉清三人孤寂地立在那里。 经历了这场惊吓后，韩馨儿和浅月急匆匆跑来支持她们的主人：“小姐……” 却被江婉清轻微摇头止住。 一旁一直沉默的韩玉枫此刻显得有些不解，“喂，你不是属于沁妃殿下的贴身宫女吗？” 经历了一场波折后，故事暂时告一段落，留下的是因身份误会带来的新的悬念。 看着大约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挺拔，面孔稚嫩，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他一边挠头，一边好奇地盯着江婉清和凌予策。 第109章 流言 的确是个单纯的人。 江婉清轻轻一笑，对着他施了个礼：“小女子是礼部侍郎的次女。” 韩玉枫一愣，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突然说道：“啊！你就是那位嫡母生日宴上闹了一番的庶女吧？” 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江婉清，连忙解释道：“那个……外面人瞎说的，不要当真。” 对此，江婉清倒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平静地答道：“我心里有数。” 自打那次韩馨私自售卖首饰的事情败露后，玉京堂内的人行动受到更多限制。 即便是想见一面自己的亲表哥也需要费尽心思才行。 更棘手的是，周氏并不是个好欺负的角色，她虽然一开始受了些委屈，但如今已然扭转了局势，让外界对于那件事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 江婉清这般的坦荡大方反而让韩玉枫感到有点过意不去，“我看您温文尔雅，并非那种刁蛮之人，看来流言毕竟只是流言，不足为信。” “多谢殿下的宽容。” 江婉清微笑作答。 只见韩玉枫脸颊顿时泛起红晕，赶忙别过了头去。 稍作犹豫之后，又满脸涨红地回过身来问道，“刚才听闻…… 为何沁妃娘娘会对您做出那样的行为呢？” 闻言，江婉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不清楚哪里得罪了沁妃。” 从对方脸上读出了几分困惑，韩玉枫出言宽慰道：“别放在心上，不少人其实都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她了。” 听到这里，江婉清明白这位宫中的贵妇并非单单对她一个人不满。 涉及皇城内部事务的话题到此也就告一段落。 正当韩玉枫明亮的眼神准备与江婉清继续交谈之际，旁边一直未发一言的凌予策却开口提醒道：“殿下要去拜会茗安大师吗？” “时辰已晚，再迟恐怕夜深难以归宫。” 听了这话，韩玉枫恍然大悟，点头同意着：“确实如此，此事重要，不能耽误。” 说完便匆匆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转身朝向江婉清挥手喊道，双颊依旧带着些许羞涩：“江小姐，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事，先走一步啦！” “找个时候我们详谈吧！” 这般突如其来的告别使得江婉清不禁笑出声来。 她微微摇首目送着他离去，“请四殿下慢行。” 正当她目送渐行渐远的身影时，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个人缓步接近。 在快要擦肩而过之时，耳边传来一句冰凉的警告：“如果还想活着离开，最好别把目光放在韩玉枫身上。”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扎进心中，让她整个人顿时僵硬住，两眼死死地盯着凌予策消失的方向，双手也不自觉紧握成拳，浑身因愤怒而颤抖。 “大小姐？” 浅月轻轻地呼唤，扶住了几乎失去平衡的江婉清。 江婉清气息不稳，胸口起伏不定，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恢复平静。 低头一看，才发现刚刚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又断了。 “大小姐……” 身旁的两个侍女急忙走上前，其中一个迅速掏出手绢，小心翼翼地处理她的伤口。另一个轻轻取下那根沾有血迹的断指甲，放在白布上，这场景让人心痛不已。 “好不容易养得这么好，却突然就碎了……” 浅月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韩馨也感到无比心酸。 江婉清面色冷静，将手指卷了起来：“没事，小事情罢了。” “一定不要让祖母知道这件事。” 丫鬟们误以为江婉清是因为被沁妃当众训斥而不快，其实她们并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一股怒火在她心中燃烧，令她浑身微微颤抖。 微风拂过竹林，寒意与心中的愤慨交织在一起，江婉清不由自主地颤抖。 怒气与寒冷相互交织，使她感到更加无力。 顿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江婉清内心的怒火慢慢平息，也没有心情再散步于竹林中，便决定前往厢房休息。 看到主子到来，守在门口的小和尚立刻起身避让。 江婉清神情疲倦，丫鬟们也不敢多话，默默地为她包扎。 伤口刚包好，院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卫夫人满面担忧地轻敲门扉，韩馨赶紧迎上去：“卫夫人安康。” 听到这个声音，江婉清猛地振作起来。 强压着情绪，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站起来：“卫夫人……” “你坐着别动，我刚从那里过来就直接找你了。” 卫夫人匆匆握住江婉清的手。 忽然间，她注意到江婉清十指缠着绷带，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面对这样的询问，江婉清只能苦笑回应。 “真是让人心痛啊。” 卫夫人内心复杂，眉头紧锁，眼中是对江婉清深切的关怀。 “沁妃一向自私冷漠，总是不顾他人感受。何必介意她的言行呢？” 江婉清摇摇头：“并非怨恨沁妃，只是因为自己行事过于鲁莽冒犯了贵人，自责不已。” “可是，沁妃今天为何如此不满？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江婉清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卫夫人，恳求道：“希望夫人能告诉我具体情况，以免将来无意间得罪了他人。” 哪知道卫夫人只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给出乐观的回答：“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江婉清惊讶不已，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见到这一幕，卫夫人也颇感意外：“难道你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吗？” 见对方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说：“现在连大门都不能出去，如何得知外界的消息？” 听闻此言，卫夫人更是难以启齿，但还是严肃说道：“今年皇上下旨要求户部重新审查，准备从三品官以上的官员家庭的女儿中挑选秀女进宫。” 听完这些，江婉清脸色骤变。 卫夫人皱眉继续说道：“因为你父亲的职务达到了条件，再加上你的年龄正合适，最关键的是有人向相关部门举荐说你长相极美！” “现在已经引起了关注，特意指名让你参加遴选。” 预感成为现实时，江婉清几乎失去平衡：“怎、怎么可能？不是说我名声不好吗？皇上难道没有听闻关于我的那些负面消息？” 第110章 另有隐情 看透她的心思后，卫夫人叹了口气：“皇宫毕竟深邃难测。并且所有传上来的都是对你绝世美貌的赞美之词，没有任何负面评论。” “本以为是你们家在刻意为之，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江婉清紧紧咬着下唇，心中怒火几近将周氏吞没！ 当金壁夏是祖母的义兄，这般年长的人，即便他是天下至尊，进宫后，她的余生也只能暗淡无光。 还未进宫便已遭到最受宠的沁妃娘娘轻视。 真的进入深宫之后，没有实权也没有后代的支持，未来会有多么艰难实在是难以预测。 见她面色惨白，卫夫人也是心头一痛。 她温声劝慰道：“你不必太担心沁妃的态度。我们家和她家颇有渊源，过去也有交往。” “尽管她的脾气有点捉摸不定，但她并不记仇，你对她恭敬顺从，反而有机会赢得她的信任和支持。” 江婉清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只怕我连让她满意的门路都找不到。” 房间里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 突然，江婉清开口询问：“卫夫人，目前户部是不是还没有递上名录，圣上是不是还没发话？” “此事尚未成定局，陛下日常政务繁忙，想着选妃已是十分少见的举动了。” “而且你如今还是秀女，要成为正式的秀女之前，还要通过户部审核，确保健康才可过关。” 这简直就像挑选物品一般无二。 江婉清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未下达旨意，那么这件事还有改变的可能性！” “你是想……”卫夫人惊讶地睁大眼睛问道。 据说这件事情刚开始传言时，沁妃就已经多次对皇帝软言劝说，甚至险些闹翻脸面。 即便如此，皇帝也没有让步。 一个小女子又能怎样呢？ 卫夫人忧心忡忡地说道：“傻丫头，你千万不能做出对自己不好的事来！” 江婉清微微一笑：“请夫人别担心，我不是一个轻率行事的人。” “不过这件事务还请夫人出手相助。” 卫夫人随即拍拍胸脯，豪气干云地说：“但说无妨！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尽全力相助！” 江婉清不禁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她抬头望了一眼四周，身边的浅月和韩馨立刻领会到意思退至门外等候。 房间里只剩下江婉清与卫夫人两人。 江婉清上前几步，小声对卫夫人说道：“夫人的视野广阔，出身显赫，肯定结识了许多地位尊崇、行事稳重的人士。” “恳请您从中选出合适的帮忙，只要能找到一位肯帮我取得一句话评价就足够了。” 随后贴在卫夫人耳边低声说了那句话的内容。 卫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你......” “你应该清楚，如果受到这样的评论，未来你的婚事可能会因此遭受严重的打击！” 江婉清仿佛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焦虑。 “只有舍弃一些事物，才能获取更为珍贵的东西。更何况我向来对男女之情并不特别看重，即便终其一生独身一人，只要能陪伴祖母身边，也是一份难得的幸运。” 待得家族大仇得报后，整个江氏都将彻底崩溃，至于所谓的婚姻对她而言不过如镜中月、水中花般虚幻而已。 卫夫人听到这一席话后，眼底泛起了一丝震惊与同情。 她深谙这话语背后的真实感言。 正值韶华之际却怀抱如此成熟心境的女孩，令卫夫人无比怜惜。 自幼倍受宠爱且子孙个个成才的她实在难以想象世间竟然有这般艰难的人生。 或许之前曾听闻别人讲述类似经历的故事，但亲眼见证此景却是头一回。 泪水不由自主地涌现在卫夫人的眼眶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江婉清忽然屈膝跪下，望向面前的卫夫人恳切请求道：“还请夫人为我解此困境！” “这是做什么？快站起来吧！” 卫夫人连忙伸手将她扶起，长时间凝视着她那清澈坚定的眼神，最终长叹一声。 “好吧，看在你的情况特殊，就破例相助一次吧。” 无论如何也无法袖手旁观，任由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被迫许配给几乎可以当她外公般的男子。 即使是对地位再怎么崇高的人来说，这种行为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江婉清心中充满感激：“真是太感谢夫人了！您今日之恩惠我定会牢记于心。” 随即卫夫人再次轻声叹气。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看着眼前的江婉清，想着她的境遇，卫夫人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她快速饮完茶便匆匆离开房间。 刚出门去，浅月和韩馨迅速赶来，两人眼中满是担心地盯着江婉清。 江婉清反倒微微一笑：“站在这干嘛呢？” “前方总是会有出路的，总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就算最后真的无法逃避，必须参加选秀进宫，她亦决意面对所有困难，彻底算清楚每一笔旧账。 窗外庭院美景映入她坚毅冰冷的双眸之中。 …… 老夫人与茗安大师谈兴甚浓直到夕阳西下时分。 黄昏将天边染成了金红色，让明阳寺沐浴在温柔绚丽的颜色之下，使得整座古刹少了平日里的森严，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就在这个时刻，江婉清终于有机会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位高僧——茗安大师。 他年逾八旬，银丝斑驳，胡须也已染霜，那眼神不悲不喜，却透露出深切的悲悯和喜悦，在他的凝视下，众人不由自主地变得平和宁静。 江婉清双手合十，庄重地向他行礼。 茗安大师特意多看了几眼江婉清，缓缓开口：“这位小姐心地纯善，但经历坎坷，实是多灾多难。” 闻言，江老夫人的神色微变。 她紧张地握住孙女的手，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忧虑：“大师的意思是……” 茗安大师微微一笑，摇摇头道：“命运即使曲折，也是福泽伴随。苦尽终会甘来，世间一切变化莫测，即便是佛家智慧也无法改变其中因果。” 这番话令江婉清深受触动。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大师，只见对方的目光满含慈悲。 江婉清再次行礼，“弟子理解了您的教诲。” 第111章 你动真情了 尽管江老夫人仍带着些许担忧注视着孙女，但多年修习佛教使她懂得很多事情不能强求。 离别之际，江老夫人捐赠了三倍于前次的香火钱，希望能够为家人求得庇护。 在内心一片柔软中，江婉清扶着祖母回到了他们的临时住所。 一天劳累加上心灵上的冲击后，二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休息。 …… 当夜幕降临，月色皎洁如流水。 即便是在乡间的简陋住处，早有细心准备的仆人们已经换好了江婉清常习惯使用的柔软床品，并点上了她最爱的薰香。 这让江婉清感觉自己似乎置身家中。 但是无论怎样努力，她都无法入睡，心中念头万千。 虽然身体极为疲倦，大脑却异常清醒，回忆起那些令她深恶痛绝之人的话语时，更是难以入眠。 瞬间怒意填胸，江婉清无法再躺着不动，猛地坐起重重捶打了一下床榻。 咬紧牙关，恨不得立刻给对方一个教训！ 想到那时没能好好惩治那个人，江婉清感到懊悔不已，在床上坐了许久之后，才又忿然躺下。 “哼。”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传出了冷冰冰的一声笑。 江婉清立即惊慌失措地拉开幕帘大声询问：“谁在那里？！” 周围却静悄悄没有任何回应。 就连在外面熟睡中的浅月与韩馨也没有被惊动。 一种莫名的寒意沿着她的脊梁骨悄然而至。 突然间想起了以前听到过的关于年轻女孩夜晚被人绑架消失无踪的故事，不由得让她一阵战栗，身上冒出了冷汗。 江婉清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只发簪，眼睛警惕地盯着窗外的黑暗。 这时一股淡雅幽香不经意间飘散开来。 她先是愣住了片刻，紧接着心底燃起了熊熊怒火。 猛地掀开被褥站起来，快步走到桌子旁边，在黑暗中摸索着点亮了蜡烛。 “嗞！” 随着火光乍亮，凌予策的面容浮现桌旁，一脸讥讽地凝视着她。 “凌予策！” 她低声怒喝，反手便是一个耳刮子挥去。 可是还没来得及落下，手臂就遭到了阻挡。 只见他笑着回应道：“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吃眼前亏呢。” “放开！” 面对如此赖皮的行为，江婉清语气更显激烈，努力想要摆脱控制。 没想到这次竟然很容易就摆脱了他的束缚。 凌予策轻轻扬起下巴，锐利的目光直刺入她的双眼。 仿佛想透过眼眸窥探她最深处的想法。 江婉清悬停在半空中的手掌猛然定住。 凌予策嘴角微微上翘。 紧接着，冰凉的一掌果断地击打在他的脸颊上。 “啪！” 这一巴掌的声音正如预期中响亮回荡。 她带着愤懑的表情与他对视。 稍后，凌予策脸上慢慢显现出一道红印，转头面向她时，眼神里流露出尖锐与渴望。 江婉清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正当她准备转身高声求助时，对方抢先一步行动起来。 强有力的手紧紧缠绕住了她细弱的腰部，让她几乎晕厥过去。 随之而来的是将她强行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之而来的狂吻，毫不留情地吞噬掉了一切温柔。 即便如此，江婉清还是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唇，痛楚和愤怒一同扩散开来。 凌予策不仅没有松懈，反而更加凶狠。 突然之间，桌上唯一的一根蜡烛被谁一口气吹熄了。 夜幕与星辰融合在一起，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制造出了难以名状的情感旋涡。 二人好似跌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深渊当中。 直至泪水因痛苦而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凌予策这才渐渐释放开了她。 只不过那双唇还时不时轻柔触碰她的肌肤。 此时的江婉清哭得几近失声，软弱无力地说着：“干脆直接杀了我好了……” 凌予策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 抬眸望去，注视着她湿润的眼眸。 尽管周遭一片漆黑，可每一个细微表情仍旧逃不过他细致的观察。相比之下，江婉清仅仅能勉强看出个轮廓，沉默的泪水已经弄湿了衣衫。 “自认为一直对你没有辜负之心，甚至还想成为你值得信赖的朋友，却换来了这样羞耻对待。” “你倒是说清楚，到底为何这般厌恶我？凌予策！” 话音里满是不平与委屈。 但凌予策并未急于回答。 过了很久之后，他小心帮她整理了衣服，并且轻轻地把她放回到床上躺下。 对于这个举动，江婉清默然接受了，只是眼泪依旧不断地滴落。 站在一侧的人许久之后终于低声开口：“是我的错。” 这时的她闭紧了双眼，不愿意再正眼瞧他。 房间再次归于死寂。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男子缓缓低头，轻柔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珠。 本能驱使下她转过头避开，依然深陷于哭泣中无法自拔。 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这片宁静，紧接着她的掌心被放入了某样东西。 随即那股熟悉却又令人不悦的气息消失了。 江婉清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物件，缓缓睁开了双眸。 原本的不满与怨气此刻已然转变成了冷淡和鄙夷。 原来是这样啊…… 看起来你动真情了。 江婉清的嘴角露出一丝淡笑。 …… 直到第二天，江老夫人才了解到关于沁妃的事情。 她当即大发雷霆，并让人将江婉清召来。 一见到祖母的怒意，江婉清便知昨日所发生的都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立刻上前跪下：“昨天一路奔波很是辛苦，孙女不愿祖母担忧，故而没有立即告知。” 见祖母仍然面色冷峻，江婉清抿嘴轻声地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当听说到沁妃给她设下的障碍时，江老夫人愤怒得身体发抖，“简直欺人太甚！” 但是，在听完卫夫人的一席话之后，她的愤怒逐渐转化为了惊讶与讽刺之情。 “真可谓是世事无常，没有什么是能够长久依靠的。” 这句话使江婉清觉得颇有深意，不禁多看了祖母几眼。 这个时候，江老夫人仿佛沉浸在深深的沉思当中，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发出一声叹息后，扶起跪着的江婉清说道：“孩子，你的选择无比正确。” “现在的情况下，只有这样处理才是上策。” “如果当时我在场的话，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第112章 针对 老夫人苦笑着说：“否则不仅会影响到你的未来，整个江家也可能沦为京城的笑谈！” 语调间带着明显的严厉。 闻言，江婉清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了其中关键所在。 陛下与祖母年龄相仿，甚至可以兄妹相称，然而如今却迎娶了自己的外孙女。 尽管外界无人敢对皇上有何非议，但是定会有人大肆嘲笑江老夫人巴结皇家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孙女。 如此一来，更难听的话语必然随之而来。 想通此点之后，江婉清沉默了，低垂着头不再多说一句。 这时，江老夫人的愤怒再次升起：“真是个手段越发高明的儿媳啊。” “她不仅仅是在针对你，还试图通过这件事情进行试探。” “试探什么？” 老太太冷冷回答道：“当然是在试探这老婆子是否还有后台、在皇宫之中究竟还有没有影响力量。” “大家都清楚，我之所以受到尊敬，皆因跟皇族的关系亲近以及多年积累下的恩宠。但谁知世间变化无情？” “年轻时期，我同陛下之间确实存有些许友情。可现在，仅仅因为某些微不足道之人挑拨离间几句，他就让你入宫，眼中早已失去了我这个旧识的地位。” “就连这个消息也是由卫夫人传达给我知晓的。” 提起这些往事，江老夫人既感伤怀又倍觉寂寥，语气里尽是对现实无情变迁的无奈。 “通过这件事情向你施压，同时也间接打击了我。” 江婉清完全没有预料到这其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内情。 看到祖母突然显得如此疲惫憔悴的样子，一股伤感顿时涌上心头。 “祖母......这一切又怎能怪您呢？是他们用心险恶，并非真心相待。” 在她轻声安慰之下，江老夫人只是苦笑地摇头：“好孩子，我的心里明白得很。” 随后，她便沉默不语，带着极度的疲倦示意江婉清可以离开了。 直到中午都没有进食。 目睹这一切，江婉清明白，这一次祖母是真的受到了伤害。 思考了一会儿后，想起自己的祖父已经去世多年，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远房且并不聪颖的儿子陪伴左右，平日里的相处只能说是一潭死水般平淡无奇。 但现在看来，即便是这点微弱的情感维系也开始摇摇欲坠。 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在此情形下想必也会感到人生的无常。 心中沉重的江婉清吩咐余嬷嬷送些饭菜进来，努力劝慰祖母多少吃一些东西，内心满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对方的手段的确巧妙无比。 不但将她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同时揭露了祖母的真实想法，给了老人家沉重的一击，甚至连其内心的信念也由此开始产生动摇。 在这种情境之下，连平时再寻常不过的一顿饭也都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府中两位主子心情欠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宅院，即使底下的仆人不清楚其中缘由，也都开始表现得谨小慎微起来。 连走路都尽量避免发出噪音，院子里弥漫起了一种莫名的沉寂氛围。 到了午后，杨白玉造访了这里。 由于江老夫人仍旧陷于低落之中，因此接见客人的任务只能由江婉清来承担。 尽管内心不愿意面对杨白玉，但此刻除了身心俱疲、无法应对外，金姨娘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了。 当踏入用于招待客人的大堂时，却见杨白玉已经在那里等候。 那天，她身着一件淡月色长衫，上面饰以雅致的蔓藤青花纹样。下半身穿一条用银线描绘出铃兰图样的百褶裙。耳边只简单戴着两只精致的白色玉石耳环，整个人既简洁而又温柔可人。 注意到江婉清出现后，杨白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 但是，后者却没有直视对方的眼神，而是低声解释说：“昨晚赶路颇为劳累，今天祖母身子不适无法前来迎接，请勿介意。” 听后，杨白玉立刻摆手否认道：“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自己来得太过唐突才是。” “不知江老夫人目前状况如何，医官怎么说？” “大夫建议多休息几日为好。” 了解这些之后，杨白玉似乎放松了不少。 于是两个人坐下来一起喝茶，但一时间却相对无言。 江婉清揣测不到杨白玉心中所想，唯恐言多必失从而造成更大麻烦。 回忆前世，在稳固了凌家地位之后，杨白玉曾数次出手相助于自己。 因此，在很长的时间里，两人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尽管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公然往来密切，但在私下却极为亲密。 倘若不是那场变故的话，重活一世后的江婉清最先考虑的事情便是重新与杨白玉取得联系。 遗憾的是，现实世界总比想象中要复杂许多。 此时的江婉清心情十分复杂，而对面坐着的杨白玉则悄悄观察着她。 “这座庄园的位置选得很好，听说不远处山腰处就有一座明阳寺，那里时常会有贵族皇族前去参拜。” 江婉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旋即轻轻点头：“确实有一座庙宇，昨天我才和祖母一同去过。” 回想起昨日的经历，她心里暗自叹息，却未再多言。 杨白玉似乎只是随意提及，微笑着便没再追问。 两人又继续饮起茶来。 倒是那几个小丫鬟听说了杨白玉乃是今年饕餮楼比试的赢家，心底满是好奇，绞尽脑汁找机会过来服务并偷偷观察。 自然，在客人面前，这些小丫鬟不敢表现得太露骨，仅仅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轮流换了四个姑娘进进出出，其中一个端来新沏好的茶水，另一人则带来了精致的小点心。 进门后也不会东张西望，而是直视前方将物品放下，临走之际才会快速瞥上一眼。 看到这场景，江婉清不禁觉得有趣，也有些感触。 毕竟年纪还小，一到别院里玩开了花儿，要是在家里，即便是再怎么大胆也没这个机会吧。 再看向对面，发现杨白玉正带着微笑望着自己。 察觉到江婉清的目光注视过来，杨白玉不但不回避，反而温和地说：“今天热得很，留在室内只会更感压抑，不如出去逛逛如何？” 听到这里，江婉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第113章 荒唐 转瞬之间她理解到，或许杨白玉已经注意到了那些丫头们偷瞄的行为，所以建议外出散步，给她们创造更好的观察机会，免得总是躲躲闪闪。 这样的举动也只有她会想到。 可能是因为经历了很多艰难困苦，对于身边遇到的每一位看似无助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关怀之心，她的这份善良与温柔从来不要求回报，甚至有许多被她帮助过的人也许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背后的好心人是谁。 想到这里，江婉清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低声应道：“嗯。” 接着，两人便走向园中一处亭台。 这亭子建在池塘中央，四周环绕着燃烧着艾草和其他防蚊香草，空气中弥漫着清香。 偶尔一阵轻风拂过，水面泛起点点波纹，逐渐扩散开去。同时荷叶摇曳带动水下金鱼游弋。 亭子里保持着宁静状态。 也许是被周围的香气所感染，喝了几口茶之后，杨白玉忽然打破沉默：“江家二小姐，之前我们是不是哪里曾见过？” 江婉清闻言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急忙摇头否认，“怎会如此？你我从未谋面。” 然而杨白玉仍然盯着她看，“真的没有吗？与你相处的过程中，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很久的朋友一样亲近。” “而且”——这时杨白玉眼神里闪现出一丝不解之色。 “二小姐对待我的态度既显得非常友好又带着几分谨慎。” “难道是我曾经什么地方让你感到不适了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江婉清不由得惊讶万分。 内心顿时后悔不已，忽略了杨白玉敏锐的心思。 于是解释道，“绝非如此，我只是天生不善言谈而已。” 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展现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实在是我过于无礼罢了。” 听罢此言，杨白玉注视了片刻，随即莞尔一笑。 “既然如此天性使然，何必过分自责呢？若是二小姐不愿意多聊，我们就安静欣赏美景好了。” 感激于她的体谅，江婉清低下头轻轻笑着回应。 就这样又喝了几盏茶，直至夕阳西斜之时，杨白玉起身告辞而去。 江婉清急忙站起身来送客。 没料到她回来后，余嬷嬷捧着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二小姐，杨姑娘派人送来的这件礼品。” 接过锦盒，江婉清心中好奇顿生。 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是一株珍稀百年老参。 通常而言，客人初次登门赠送药材，往往是因为主人家里有人抱恙。 但今早祖母刚刚身体不适，杨白玉究竟是如何得知消息的呢？ 而关于随意赠送或有意诅咒的说法，江婉清根本不予考虑。 她知道杨白玉绝对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唯一合理的推断便是——对方早就预见到了今日的情景。 这一刻，江婉清猛然忆起了明阳寺的名字，瞬间一切线索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 杨白玉其实是在间接向自己传达信息。 想到这里，江婉清心情复杂难言，轻轻将那人参又收好，淡淡吩咐道：“是份珍贵礼物，嬷嬷好好保管吧。” 闻言余嬷嬷并未追问细节，只是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留下江婉清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院落里，望着周遭宁静祥和之景，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口气。 …… 凌家。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应对京城周边的旱情，凌樾不断往返于城内外的田间地头，不仅脸被太阳晒得黝黑，整个人也瘦了不少。 然而，尽管如此努力，干旱状况却依旧没有半点改善。 今天朝堂上已经有人提出让皇帝下罪己诏以求苍天垂怜的想法，结果遭到皇上的严厉驳斥，并当即革去了提出此建议者官职。 若非几位老臣竭力劝说，恐怕上奏之人还会遭受更加严厉的惩罚。 夜幕降临，书斋内烛光摇曳不定，凌樾依然在仔细审查京郊几个县城上报的灾情报表，愁眉不展。 这时，仆人虹筱轻轻地走进来为主子换茶，见凌樾这般劳累，心底不禁生出同情之情。 凌樾并未察觉仆人的表情变化，只是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忽然间眼神微动，略带惊奇地看向虹筱：“这茶水……” 虹筱笑嘻嘻回答：“不知世子可还满意？” 品了品新沏好的茶汤，凌樾缓缓点头称许：“确实能让人精神振奋，初入口时略显苦涩，随后则渐渐回甜起来。” “不过这款茶似乎从未品尝过吧？” 听闻凌樾对其感兴趣，虹筱更是笑容满面地说起缘由：“这是后面苏姑娘亲手准备的好茶叶哦。” “据她说这种茶产自她们家乡山间，虽然名声不显，但对于解除疲劳非常有效，尤其适合夜间工作时饮用。” “她听说世子近段时间格外操劳，送了些表达心意，并且这件事已经告知了老太太。” 既然已获得家长同意，凌樾便不再过多询问。 他再次点头表示认可，正打算继续处理文案之时，脑海里却莫名浮现起那一晚的混乱场景。 不知道她屋子中的炉火是否已经修好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微微一震，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太荒唐了吧！ 怎么可能会变成那些轻浮之徒的想法！ 强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就在这时，虹筱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 “世子，这是苏姑娘依照您的尺寸特意制作的呢。” 说完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手工鞋垫呈上。 凌樾内心一惊，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女子为男子制作这样的私人物品，在习俗上…… 见到凌樾反应异样，虹筱赶忙解释道：“别想太多，之前苏姑娘确实来询问过具体的尺寸。” “苏姑娘还提到，她如今能够存活全赖侯府的庇护。她除了刺绣手艺尚可之外，并无其他长处，因此想借此微薄之技表达感激之情。” “不仅您，侯府上下诸位主子皆收到了她的绣品。” 虹筱如此一说，凌樾才微微颔首。 但心中却悄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失落。 他让虹筱收好鞋垫，虹筱应了一声“哎”，拿着那对鞋垫笑了起来，“还真别说，苏姑娘的技艺确实出色。” “这鞋垫做得既密实又厚实，却不失柔软与舒适。” “世子爷，这几日每日奔波不停，何不试用一下？” 凌樾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第114章 讨人喜欢 他也说不清缘由，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也好，去换上吧。” 虹筱欢欣而去。 书桌旁的凌樾心绪彻底紊乱。 他枯坐在那里许久，手中的公文一页未翻。 过了几日，凌樾从城外归来，在给凌老太太请安后急忙前往前院时偶遇苏凝秀。 苏凝秀手持篮子，刚采完花归来。 见到凌樾，脸颊顿时泛红，急忙退到一边。 她穿着淡雅衣物，明眸皓齿之间光彩照人。 凌樾不由停步，“苏姑娘无需多礼。” 苏凝秀低垂着头起身，脸上乃至颈项都染上一片粉白，犹如冰雪之中初融的春色。 这一幕令凌樾大为震惊。 他的心中仿佛突然有了些领悟，眼神明亮起来：“多亏苏姑娘送来的东西，我近来频繁奔走，这些物品确实让我感到极大舒缓。” 苏凝秀怯懦地点了点头。 见凌樾沉默片刻，她忍不住悄悄抬眼，却正好与他对视。 瞬间，苏凝秀慌忙移开视线，清澈的眼眸如泉水般荡漾开来。 她的声音细弱蚊鸣：“既然您喜欢的话，我会再做几双赠予您。” “希望您不要嫌弃……” 凌樾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 因选秀之事，江婉清内心一直纷乱不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江老夫人身体逐渐好转。 那件事给她老人家带来巨大打击，病了一场。 不过毕竟江老夫人来自将门世家，很快便振作起精神。 最近，她虽继续给老夫人送去亲手抄写的经文，却发现后者对于宗教事务的热情有所减淡。 并非完全放弃信仰，每日依旧念佛诵经，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沉浸其中了。 似乎连老夫人也发现了，佛法只能求得内心平静，而非物质上的满足。 今天传来了明阳寺的好消息。 据说皇后明日将亲临此寺拜佛。 这条信息是由江老夫人告知江婉清的，要求其务必参加并且要精心打扮。 听到这话，江婉清眼睛都亮了：“祖母……” 江老夫人淡淡微笑，温和地拉着孙女坐下，轻轻摸过她新生的指甲，“我的孩子啊……”“你尽管放宽心，只要我还活着，定会为你寻得一桩美满的姻缘！” 江婉清心中涌起一阵苦涩，紧紧搂住祖母：“孙女让祖母费尽心思了。” “胡说八道！” 江老夫人既疼爱又嗔怪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次日清晨，江老夫人便早早出发前往明阳寺，江婉清也收拾妥当，随同前往。 她今日的装束，可谓色彩斑斓，夺目耀眼。 她身穿淡绿色繁花罗裙，外披淡金色百蝶轻纱，下摆和袖口皆绣有银紫色图案。 这服饰虽不张扬却极显高贵。 发髻上插着一支碧绿通透的桔梗簪，几缕流苏插入云鬓中，步态间发出悦耳铃声，满头珠宝随着步伐微微碰撞，清脆悦耳。 再配上描绘的眼妆，妩媚动人，仅是盈盈一笑便足以勾人心魄。 江老夫人看着江婉清的模样，点头称赞。 “就应该这样打扮，正值青春年华，何必总穿那些寡淡颜色，明媚亮丽才更讨人喜欢啊。” 江婉清嫣然一笑，“既然祖母喜爱，那孙女以后就天天这般装扮给您看！” “这就对啦！” 江老夫人与江婉清一同登上了马车。 老人家最喜欢看见年轻女子打扮得精致俏丽，赏心悦目。 很快，马车便抵达明阳寺。 尽管寺方已经得知皇后将要莅临的消息，但因时分尚早，皇宫还未派人清理场地，故未阻止江婉清一行入内。 老夫人如常去拜见茗安大师，而江婉清则选择在竹林旁的一处空地静坐饮茶。 她天生丽质，加上精心打扮后更显娇艳绝伦，几个未曾削发为僧的小徒弟竟频频偷瞄。 直到主持发现了他们的失态，怒气冲冲地将他们赶回去，并禁止任何人在此处游荡以免打扰女宾休息。 江婉清心生愧疚，连连默念佛号请罪，祈求得到宽恕。 暗自决定，事毕之后定要供奉香油，虔诚赎罪。 待到辰时已过，尚未见到皇后的身影，倒迎来了另一番惊喜。 只见卫夫人偕同一位中年贵妇徐徐而来，遥遥望见江婉清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江婉清连忙起身行礼。 卫夫人笑着引荐身边之人，“这位便是关先生。” 江婉清听后不由得露出惊叹之色，敬佩地望着面前的女子问道：“难道是鹊起书院的那位着名学者？” 卫夫人含笑颔首肯定。 霎时，江婉清脸上绽放出兴奋的表情。 原来，被称作关大家者名唤关瑜，乃前朝硕学宿儒温如云最为自豪的学生之一，同时亦是其侄女。 其不仅才华横溢，擅长诗词歌赋，尤其精通道乐艺术，在夫君协助下创办了当今最负盛名的鹊起书院，甚至就连杨白玉也曾师从于关瑜学习多年。 江婉清做梦也没料到会在此遇见这样一位贤能之士。 忽然记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顿时觉得自己的装扮在这样尊贵的人物面前显得多么不合时宜，不由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起来。 关大家微微一笑，眼中充满了温柔，看着江婉清时没有半点轻蔑，反而流露出真挚的欣赏。 “真是个灵秀非凡的佳人，别说他人，就连我见了也心生喜爱。” 卫夫人不禁笑着附和道：“确实如此，方才远远望去，我以为是哪位仙子下凡呢。” 江婉清双颊绯红。 她不确定卫夫人是否已经将这些话告知了关大家，只能偷偷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卫夫人默默点了点头。 江婉清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又担心自己显得太过心机，害怕关大家会因此不悦，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却遇到了一双充满善意的目光。 这让她不由得愣住了片刻。 随即心中涌起了一股酸楚，强作笑容，她郑重其事地向关大家行礼。 “多谢二位仗义相助，江婉清给您们带来不便实在过意不去，您的恩德我会铭记于心！” “快请起身！” 卫夫人连忙扶起她，“这怎怪得了你呢。” “要怪也只能怪那些歹毒之人！” 卫夫人忿忿地道。 闻言，江婉清苦涩地笑了笑。 因为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卫夫人与关大家不好久留，几句寒暄后便前往殿中等候去了。 第115章 侍奉礼佛 留下江婉清继续在竹林之间无所忌惮地闲逛。 待到日近正午之时，皇宫中的仪仗队终于抵达。 江婉清心中紧张万分，远远见到那明黄色的皇后车驾，急忙跪下迎接。 随同皇后出巡的卫士加上仪仗队足足上百人，整个队伍静默无声、庄重至极。 江婉清忐忑不安地跪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了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是哪家小姐，为何在此处逗留？” 江婉清咽了口唾沫。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娇弱动人：“回禀娘娘，小女乃礼部侍郎次女。” “陪同祖母前来此处消夏避暑，并因仰慕明阳寺之名特来上香供奉。” 上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位嬷嬷的声音传来命令：“抬高你的头。” 江婉清双手紧握成拳，低头再缓缓抬起脸庞。 原本脸上的疤痕已无踪迹可寻，经过精心打扮后的她肤色似雪、眉目如画、樱唇小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现场变得更加寂静了。 正当江婉清感到手心都快被自己捏出血时，刚才那个冷淡却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确实姿容卓绝。” “看朕倒是蛮喜欢你，那你不妨就跟在我身边侍奉礼佛吧。” 江婉清心中大喜过望。 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恭敬地叩拜：“承蒙娘娘抬爱。” 紧接着，兴高采烈地上前去伺候皇后了。 皇后身边的侍女眉头微皱，心有不甘地退后一步，让江婉清上前伺候皇后进入明阳寺。 江婉清这才注意到皇后的容貌。 她看上去相当年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 据说她并非皇帝的原配，而是后来继位的皇后。 她的表情庄严肃穆，除了眼角几道细微的纹路外，其余的地方都显得平滑柔和，甚至还带着几分和蔼。 与她的神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婉清心中想着皇后的性格，随着她一起走进了明阳寺。 明阳寺的僧人们列队迎接，而江老夫人、卫夫人以及关大家也都跪下等候。 “起身！” 侍女高声宣告，众人这才陆续站起来，只是仍旧低头不敢直视皇后的尊容。 江老夫人和卫夫人并未使皇后表现出特别的反应，反而是关大家让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关大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后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笑容满面向着关大家问道。 关大家笑着回答道：“我答应了故友一桩事，来求茗安大师为一块玉佩举行开光仪式，好把它赠予我的故友。” “原来如此。” 皇后明白了，随即热情地转向身旁的茗安大师询问：“不知大师是否愿意答应这件事？” 茗安大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我与关施主的叔父相交已久，这点小事自当应允。” 皇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她与他们二人寒暄完毕，才将目光转向江老夫人。 “好久没见到您了，听说您这些年来身体不太好，现在怎么样了？” 江老夫人连忙答道：“承蒙皇后关心，已经好多了。” 听到这话，皇后也没再细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皇后只与茗安大师和关大家闲聊了几句便安静地跪坐在了佛像前。 起初，江婉清还以为这不过是一次礼节性的拜佛行为，没想到皇后竟是真的来参拜。 一大群随从把大殿挤得满满的，足足跪了一个下午。 直到僧人念完了《莲华经》，完成了这场佛教仪式。 跪久了膝盖疼痛的江婉清不禁担忧地望向身边的江老夫人。 只见她脸色苍白，全靠余嬷嬷扶助才勉强能够站立起来。 见状，江婉清心头一阵揪紧，本能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老太太瞪了一眼止住了。 老太太神情严厉地摇了摇头制止。 最终，因过于紧张与焦虑，江婉清不知不觉竟将自己的手掌掐破了皮。 幸好这时也有宫人们为皇后准备好了补汤，江老夫人也得以分享一些恢复体力的良药。 参汤提神，皇宫所供人参更为上乘，加之辅以多种珍贵草药，江老太太这才得以恢复了元气。 众人疲惫不已，便一同前往后院的凉亭稍作歇息，茗安大师也一同随行。 刚坐定，皇后轻笑一声：“都是本宫连累了诸位。” 卫夫人连忙道：“娘娘言重了！娘娘心中有皇上和百姓疾苦，我等有幸能献上绵薄之力，已是福分不浅。” 皇后微微一笑，显然对此言颇为受用。 江婉清见状，心思一动，连忙接话：“确是如此。常听人说皇后娘娘与陛下深情厚谊，彼此敬重。” “让多少人心生羡慕。” 这话一出，凉亭内的气氛陡然凝固。 皇后与关大家面色如常，而卫夫人的脸色则显得尴尬万分。 江老夫人则带着忧虑与不满望向江婉清。 这时，皇后身边的奶娘面色严厉，厉声呵斥道：“江家二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皇室之事，不是小小官员的女儿可以随意评论的！” “如今身在佛门圣地，幸得皇后宽宏大量未予追究，若是再犯，可就不仅仅是掌嘴那么简单了！” 闻言，江婉清手足无措，脸色变得煞白。 她急忙起身下跪，慌张地说道：“臣女明白过失！请娘娘恕罪！” 那奶娘冷哼一声。 江婉清双膝跪于冰凉的地面上，直到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奶娘才语气淡漠地道：“娘娘怎会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起来吧。” 战战兢兢谢过恩后，江婉清这才勉强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落座，再也不敢随意发言。 目睹这一幕，关大家凝视着江婉清片刻，忽然轻声“咦”了一下。 见状，皇后立刻笑容可掬地看向她：“关先生有何指教？” 关大家摇头笑笑：“不敢说指教，只是略感惊讶，或许是自己眼花了。” 此话反倒激起了皇后的兴趣：“哦？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如何？” “此处又无外人，便是看错也无妨。” 听皇后如此说，关大家脸上依旧闪过一丝犹豫。 此刻，亭内的气氛略显微妙。 江老夫人随即打圆场道：“真是老朽之躯，平日里还不觉得什么，今日这一跪，竟然难受起来。” 说着慢慢起身，江婉清连忙上前搀扶。 第115章 魅惑众生 然而，即便是这样，起身后江老太太还是不由得大口喘息。 那呼吸的声音粗重，带着沙哑的声响。 见到这一幕，江婉清心中犹如刀绞般疼痛。 高居主位的皇后也不忍心，赶紧安慰道：“老夫人多多保重身体。” “邓嬷嬷，快带老夫人回去休息，去请太医给老夫人诊察一番！” 邓嬷嬷应了一声“是”，便过去搀扶江老太太回到客房。 江婉清自然紧紧跟随其后，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凉亭。 卫夫人见此情形也不敢久留，找个借口匆匆离去。 眨眼间，凉亭内仅剩关大家与茗安大师二人相对而坐。 皇后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关大人轻叹一声，将一杯热茶轻轻推向皇后面前：“毕竟年纪尚轻，做事难免鲁莽。” “娘娘要保重身体，不要因此伤了贵体。” 听到这话，皇后的表情稍显缓和，但仍不是很好。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面容上竟然显露出几分苍老的痕迹，就连眼角的细纹也似乎多了起来。 “陛下年岁渐长，却比从前更加心事重重，偏偏今年京城又遇到大旱。” “太子已经被申斥了三次，我这更是小心翼翼，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如果换作以前，怎能让这样的蠢人在面前胡闹。 别说进宫参选了，只消我一句话，这丫头只怕一辈子出不了自家门。 想到未来可能要与这样愚蠢且会卖弄风情的人共处，皇后越发觉得灰心丧气。 一个沁妃已经让宫中人心惶惶，居然还来一个。 关大人只是默不作声，而茗安大师则低垂着眼帘念诵佛经，像个没有情感的木偶。 还好，皇后也不期待他们会附和自己。 她清楚这两个人性格谨慎、守口如瓶，所以才忍不住说了几句怨言。 倾诉了一些烦忧后，皇后打起精神：“刚才关大人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 关大人微微一笑说：“昔日在叔父身边求学，他学问渊博、通晓诸子百家，曾经教导过我相面之法。” “刚才我看那位江家二小姐，颇为妩媚动人，简直……” 关大人略微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接着说：“像褒姒妲己般魅惑众生。” 皇后的眼瞳猛然紧缩，手中紧握的如意也被捏得更紧，整个人紧张地向前微倾：“真的吗！” 关大人苦笑着摇头：“也许是我相面技艺不够精深，偶尔也会出错。” 这种话皇后怎能相信！ 如今闻名遐迩的关大人，还有那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才女温如云，怎么可能犯错呢！ 皇后惊恐地紧闭双唇，深深的法令纹显得格外冷峻。 但她心底深处却涌动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 “这可怎么办…… 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入宫服侍陛下！” “倘若有一天她搅乱后宫安宁，岂不会破坏陛下辛苦建立的良好名声？” 皇后的话音充满了愤怒却又隐含着压抑的情感，甚至有些颤抖。 似乎是生气到了极点，但也像是在努力掩饰某种欢喜之情。 关大人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茗安大师始终在默默地念诵佛法，从头至尾不曾参与其中。 皇后思绪万千，突然转向关大人：“此事重大，作为国家之母，我必须劝阻陛下。到时候恐怕还得麻烦关大人相助。” 关大人温和笑道：“本朝之人，何谈麻烦二字。”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心里仍旧担心力量不足，又将目光移向了茗安大师。 大师不得不暂停念佛，长叹了一口气：“老僧已离红尘，不愿再涉足世俗之事。” “不过对于关家之人才华，老僧也是由衷敬佩。” 得到了这话，皇后心满意足。 原本打算礼佛一次，未曾想会有意外收获，皇后顿时觉得心中积郁烟消云散，豁然开朗。 她不再想拖延时间，心情愉悦地启程返回皇宫，临别之际还慷慨解囊，捐献了一大笔香火钱。 主持见状不由啧啧称奇，心中暗自猜度师傅是否又说了特别的话语。 客房之中。 得知皇后已经离宫的消息后，江婉清与江老太太立即起身想要送行，却被邓嬷嬷制止了。 邓嬷嬷面带笑容，但眼神里却毫无笑意，目光轻轻扫过江婉清的面庞。 “皇后已提前交代过，鉴于老太太您身体欠佳，不宜多礼，还是好好休息养身为好。” “另外，毕竟您是陛下名义上的义妹，皇后特别允许您留在原地休养即可。” 讲完这些话，邓嬷嬷施了个礼，然后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邓嬷嬷离开后，江老太太才坐回到座位上，叹了口气说道：“只希望今日这一切，能让宫里的人改变主意。” 江婉清望着祖母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想到自己年迈的祖母居然还需为她奔波劳碌，不由得感到一阵鼻酸。 为了不让祖母发现自己的悲伤，她低下头掩饰着眼眶中的红润，轻柔地替老人按摩着膝盖：“会的。” 听着孙女低沉的声音，江老太太无奈地叹口气：“傻丫头，不必如此在意。” 皇权高于一切，早些时候她被旧日的感情蒙蔽了双眼，未能看清自身的位置，才招致今天的局面。 实际上，并不能完全怪罪周家，究其根本是因为这些年不断累积下来的事由触怒了天子。 他如今不再是那个曾带着自己四处游玩的兄长， 而是经过数十年朝堂风雨洗礼、拥有极重权威的天子。 看着窗外在风中摇曳生姿的竹林，江老太太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想着将来还得多多入宫走动一番才行。 启程前，江婉清特意前往华府向卫夫人和关大家表达了谢意。 面对这个温柔善良宛如春风拂面般的好人，她感激万分地道谢：“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遗憾的是世间事总非恒久不变。” “幸好世人心性多变易忘，过几年我还会为你再看一次面相。” 对于对方的好意，江婉清受宠若惊地再次行礼：“真的非常感谢关大家！” 站在一旁的卫夫人用怜爱的眼神注视着她，轻轻拍打了几下她的手：“女孩儿嫁得晚一些并无坏处，不用害怕，京城内的优秀男子如云，晚婚之人亦不少。” 尽管清楚两位长辈是在安慰自己，江婉清仍然感到十分感激。 第116章 被识破 众人聊了一会儿天色已黑，便陆续告别离去。 江婉清特别感谢了卫夫人，若无后者相助，关大家绝不会理会像她这般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不过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卫夫人笑起来解释道：“其实我也没花太多心思呢。” “事情真是凑巧至极，自从你托付于我之后，本打算请我父亲帮忙，再联系陛下的恩师来说情，可还没等采取行动，就碰到了卫小姐。” 江婉清吃惊地看着对方问道：“你说的是杨白玉小姐吗？” 卫夫人点头确认：“正是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姝儿跟卫小姐十分投缘，她总是尝试各种方法想和对方成为好朋友，最终还真让她实现了这一愿望。” 说着话，卫夫人脸上的笑容中满是慈爱和自豪。 “可能是因为姝儿不小心说漏了口风，卫小姐了解到这件事后，主动帮助我引荐给了关大家。” “你也应该知道，卫小姐是鹊起书院院长的学生，而关大家则是其老师的妻子。” “但按照卫小姐的说法，作为女子，其实更多是由关大家亲自教导的。” 听到这里，江婉清心中掀起了巨浪。 她完全没想到，是杨白玉伸出了援手！ 过往的记忆如洪水般袭来，让江婉清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她勉强行了一礼：“原来如此，还是得感谢您和姝儿的帮助。” “若没有这层关系，我和杨姑娘平素并无交情，她又何故相助呢？” 卫夫人微笑着说道：“你这样说就显得疏远了，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般客气吗？” 江婉清紧紧握住卫夫人的手，心中满是感激，一切尽在无言中。 没过多久，卫夫人又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户部已将她的名字从名单上撤下。 江婉清的心头重负总算卸下。 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地位卑微，稍不留神便会跌入深渊。 她急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江老太太。 自从那次明阳寺朝拜之后，尽管江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并未再度恶化，但心里总是牵挂此事，显得有些疲惫。 如今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她的心情才逐渐舒畅起来。 身体也慢慢地开始好转，江婉清非常关切，每天亲自下厨为老太太烹制滋补膳食。 这些膳食的做法都是前一世学来的。 只不过那时候她是怀着深深的仇恨与不甘，为那些仇人准备的。 而这一世，她却是带着满心喜悦，为亲人精心制作。 别苑环境清幽宁静，加之药膳调养，江老太太与金姨娘的身体状况都有了显着改善。 特别是金姨娘，之前体弱多病，瘦得像个皮包骨头，现如今终于有所恢复。 身姿变得更为婀娜，展现出一种娇弱之美。 由于别苑住的人少，江老太太偶尔也会召金姨娘陪她闲谈。 金姨娘既感到意外又紧张万分，每次小心翼翼地奉承着老太太，去了几次后，江老太太便不再召见她。 老太太甚至向余嬷嬷感叹：“真是全靠那张脸的运气了。” 余嬷嬷听了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金姨娘每次到来都显得格外拘谨，老太太一板起脸，吓得面如土色。 让人担心她早晚会被吓坏。 她安慰道：“虽然胆子确实小了点，可毕竟性子安分。” “这么多年，从未招惹是非。反倒是聪明机灵、大胆活泼的，一个个命都没保住。” 江老太太不禁冷笑连连。 “正是如此，唯有这样性格温和的人，方能在那个狠毒的儿媳手下活下来。” 余嬷嬷连忙垂下眼帘。 这次秀女选拔风波，彻底点燃了江老太太对周氏的怒火。 周氏的行为简直是当众挑衅，狠狠地打了江老太太的脸。 看到老夫人闭目休息的样子，余嬷嬷不由自主地为周氏感到一阵同情。 不过很快，她脸上又露出了欣喜之色。 ...... 江婉清愤怒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外边的浅月和韩馨又一次沉睡过去，她注意到这次是凌予策点了睡穴。 气得她牙痒痒，压低声音质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上一次接触时，江婉清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男人的意思，她也做好了利用这份心意的打算。 如果能将凌家拖进泥潭里永远无法翻身，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她不能接受对方经常闯入她的私室！ 江婉清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怒火与无奈。 就像在瞪视一个轻薄之徒。 然而凌予策依旧保持着那股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甚至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江婉清精致的床上。 江婉清的眼皮一跳，立即冲上前去：“你走开！” 这家伙连外衣都未曾脱下便坐上她的床，实在不讲卫生！ 未料到的是，凌予策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不仅不起身离开，反而伸手把她一把揽入怀中并一同倒向床上。 “凌予策！” 眼前这个娇小的身影目光炯炯，每次都能轻易地点燃他的欲望。 此刻凌予策的喉咙不禁上下滑动。 其实江婉清并非懵懂少女，前世曾作为通房陪伴了凌樾十年，并为他诞下了子嗣。 因此她一眼就能看出凌予策目光中的占有欲和攻击性。 心中一紧，江婉清用力将凌予策推开，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尽量远离他。 算了，就算脏也就这样吧，回头可以更换。 江婉清极其无奈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你究竟意欲何为？” “凌予策，你还记得之前的协定吗？” “我们共同追求的目标是颠覆凌家！如今凌家尚存，你怎么却在此时干起这种勾当！” 她的语气严厉急切，期望能让对方记起更重要的事情。 但凌予策仅以一抹挑衅的笑容回应：“难道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闻言，江婉清的表情变得异常冰冷。 她明白自己已被识破，不过又怎样呢？ 终究是他先起了情愫，她什么时候自诩善良过了？ 只要能够为其服务的一切事物，皆需牢牢掌握住。 况且假使凌予策决心守好自己的心思，她再如何努力也是枉然。 于是她冷冷说道：“如果你想要退出，随时都可以离去。” 凌予策神色深邃复杂。 他缓缓走向江婉清，在低垂的眼睛里透出一丝不满之意。 面对此景，江婉清并未退缩。 沉默良久之后，忽然之间，凌予策轻轻笑了出来。 第117章 终身大事 随后他温柔地抚弄起江婉清手边细腻洁白的脸庞，口中吐息渐渐逼近对方。 那份清新而有力的气息仿佛要将两人紧紧包裹在一起。江婉清咬紧牙关抵抗，下一刻凌予策迅速握住了她的腰肢。 “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江婉清尖叫了起来，紧接着凌予策趁机进一步采取行动。 房间里弥漫起阵阵让人脸红耳赤的声音，直至最后一声压抑的呻吟划破宁静空气。 随后凌予策抹去了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死盯着身旁的女人。 两人相互对峙。 这时只见凌予策狡猾地一笑，低头再次吻住了江婉清的嘴唇。 这一次他没有留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 等到一切结束，当凌予策离开时，江婉清已是脸颊绯红，唇舌肿胀明显。 更加让她感到气愤的是，看着她这般模样，凌予策居然显得很是愉悦，还硬塞给她一支药膏。 说什么，这次的效果会更好。 回想彼时凌予策脸上那带有暗示意义的笑容，江婉清现在就想把手中的瓶子摔过去砸在他脸上！ 她恼羞成怒地把药膏丢到了梳妆盒的最深处，随后蹙眉凝视着镜子中狼狈不堪的样子。 凌予策的行为愈发过分。 若持续这般下去，恐怕难以善终。 要迅速了解江家与凌家之间的纠葛，并彻底断绝与凌予策的关系。 她重生一回，并不是为了再次踏入凌家那黑暗的深渊。 冷冰冰地思量着，直到外头的浅月与韩馨醒来，江婉清才急忙定下心神，上榻休息。 浅月发现竟然在值守时打起了盹，吓了一跳，急匆匆地进来探查情况。 看见江婉清安然熟睡，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而韩馨心中隐约有几分明了，凝视着紫色调的床帷，眸中泛起一丝忧虑。 …… 江婉清等人在别院中生活得自在惬意，回家的心思也就更加稀少了。 转眼中秋临近，在八月十二那天，周氏特意前来造访，表示愿意负责今年的家庭聚会。 有关江婉清落选的消息早已传入周氏耳中。 料想应是老夫人的手段，虽然心里感到失落，但也觉得在所难免。 像老夫人这般历经世事之人，必有不少应对策略。 因此今天上门之时，她的态度比平日里更为恭敬。 看到周氏面上没有变化，江婉清暗暗赞叹其内心强大。 表面上，彼此相处融洽，甚至比起在家中还要和睦些。 谈论间，周氏提及江婉清道：“婉清日渐长大成人，也应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吧。” “只是儿媳妇身份单薄，不如您根基深厚，恐怕婉清未来的婚姻还是需由您来决断才是。” 听罢，江老夫人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关于婉清的事，我心里已有打算。” “近日我带着婉清去明阳寺参拜，茗安大师对她印象极佳，认为她颇有些佛性。” “故我决定再留她几年在我身边。” 周氏闻言眉尖微挑，面带笑容却毫无波澜：“哦？那样确实很不错呢。” 说完这句话后不久，江老夫人便借口身体不适退下了，将剩余安排全部交给了周氏处理。 “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一次，可惜人数寥寥，加之黛滢未能回归，实在太过清冷。” “那就让家中的妾室们也加入庆典吧，多些人气总归会让人心情愉快些。” 听到这话，周氏嘴角勉强扯动几下后答应了下来。 等到独处之际，脸色立时阴郁起来。 兰菊嬷嬷在一旁焦虑地说：“夫人，这是老夫人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抬举云姨娘？” 周氏咬紧牙关，但这次先左右环顾确定四周安全，才恶狠狠地低语：“那个老东西！就因为我违逆了她意愿，千方百计想要让我难受！” 她冷笑数声，随后不屑地说：“让她瞧瞧好了，究竟谁更胜一筹！” “废物终究成不了气候，真以为能与我抗衡不成？” 痛骂一阵之后，周氏仍然不甘心，命令兰菊嬷嬷：“明早再去给那位送去信件。” “咱们倒要瞧瞧，在得到老太太的支持之后，此人能做出什么名堂来！” …… 由于周氏接手中秋节的相关事宜，使得江婉清的日子变得十分轻松。 对于那些琐碎之事，她并无兴趣与对方争夺，每天专心为两位老人准备滋补汤品。 当然，在此过程中为了防范有人搞鬼，江婉清一直都有丫鬟陪同照料。 这行为却引发了府内一些仆人们的闲言碎语。 得知后，周氏恨不能立即教训一番。 但她也不是任人摆布之辈，旋即派兰菊嬷嬷前去散布言论，质疑为何只有祖母和妾室享受如此优待，而身为嫡母的自己却未受重视。 消息刚刚传播开来，次日早餐之际，江婉清亲手端来一份滋补膳食递给了周氏。 “女儿真是不孝，近段时间因为祖母和姨娘健康不佳，特意熬制了补身佳肴为她们调养身子，却忽视了母亲您的需求。” “还好今天我记起了，特意为母亲准备了一份特制的营养餐，希望您不要因此责备我。” 周氏嘴角泛起一丝温和的笑容：“怎么会呢，你有这份心就已经很难得了。” 随即朝兰菊嬷嬷递上眼色。 兰菊嬷嬷立刻领会其意，上前时故意装出一副严峻的表情。 但还未靠近，只见江婉清突然轻声惊呼了一声。 她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我的记性真差。” “这种食疗用材毕竟与日常饮食不同，药物本身带有一些副作用，稍不小心就可能造成身体不适甚至产生负面影响。” “母亲，要不还是找个懂行的大夫来确认一下这些食材是否合适吧？” 这一提议让兰菊嬷嬷颇为吃惊。 周氏半眯着眼睛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江婉清良久，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大夫被请进屋内，先给周氏搭了脉，然后试了小份的膳食后略显停顿。 “发生何事？” 周氏语气中透露出关切。 医生吞下了口中的样品，并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解释：“这菜肴使用的药材皆属温和滋补型，既可清除火气也能安抚心灵，并没有任何不当之处。” 周氏听罢略显失望地重新落座。 第118章 迷了心神 挥了挥手示意医生离开之后，江婉清带着甜蜜的笑容说道：“既然大夫都说了没问题的话，那还请母亲趁温饮用。” 偏偏周氏越是听她说这话就越不想尝试那些东西。 心想自己身体健壮得很，并不需要这种所谓的特殊料理。 见此情形，江婉清也不催促，偶尔投去一个看似无辜的眼神。 这种举动反而令周氏感到烦躁不安，再加上不想留下话柄让人非议，在吃完饭之后皱着眉头让兰菊嬷嬷把盘子里的东西呈上来。 当看见低垂着眼睛等待回复的女儿，周氏舀起一口送入嘴中…… 瞬间“哇”地一声，刚吞下的液体被吐了出来，幸好机警的江婉清躲闪得很快才免于受到波及。 只是周围一桌精致食物却被弄脏。 用手帕遮住嘴巴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询问对方：“母亲，这是？” 满脸苦楚且怒火中烧的周氏狠狠地盯着她指责道：“如此苦涩的食物是你有意为之！” 江婉清急忙摆手否认并表示歉意：“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确实有些食材按照传统不能轻易改变，特别是这碗用于夏季消暑解躁的黄连三清鸭汤。” 听到这里，周氏冷笑不止：“厉害啊二丫头，还真挺懂得挑拣药材的嘛。” 面对夸奖江婉清低下头表现出谦逊姿态说：“只不过读过几页关于草药的书籍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这句话似乎更触动了后者敏感神经，胃里涌动起来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我看你在医术方面颇有天赋，未来或许还能觅得一位好医生作伴侣也未可知呢。” 尽管已经十分恼火并且嘴里依旧回味着那股苦涩感让胃里难受极了，周氏依然强忍着没让情绪进一步爆发出来，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已经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见状，江婉清不仅没有生气，笑着说：“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婉清怎敢私自做打算。” “不过父亲可能舍不得把我嫁给郎中吧。” 带着几分讽刺意味的笑容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变化，尤其是周氏脸色越发沉重起来。 这也是让她最为不满的一点。 江文霆舍不得让江婉清的美貌白白浪费，无论如何也想借此机会让全家往上爬。 她心中暗自懊恼，若江婉清长相普通该多好。 那样一来，江文霆根本不会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庶女的命运，到时候，江婉清还不是任由自己摆布！ 想到这儿，周氏心头突然震颤了一下。 对啊，为什么不让她变得平凡甚至难看呢！ 一旦如此，江文霆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嫁给任何愿意接受的人家。 孙家那头也能有个交代。 周氏的心跳得飞快。 察觉到周氏不说话了，江婉清的眼睛快速转动，轻轻挑了挑眉毛。 这个嫡母打什么主意？ 感受到江婉清的目光，周氏立刻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莫名的情感。 就像是看着一个即将遭殃的弱者一般。 江婉清心中警觉起来，周氏则整理了一下衣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看在你这番心意的份上，这药膳我便收下了。” “对了，听说你的女红不错，在中秋佳节之际，不如替我做几个荷包吧。” 江婉清起身行礼：“女儿遵命。” 周氏表面敷衍地接受了这份礼貌，才放江婉清离开。 刚走出餐厅，江婉清就一直紧锁眉头。 韩馨低声问道：“小姐可是担心夫人？” 江婉清点点头：“她刚才明显非常生气，但转眼间表情就变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法子。” “这几日里，你们都要小心些。还有姨娘那里，也要传个话过去，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 韩馨和浅月立刻认真答应下来。 …… 到了八月十四，江文霆带着云姨娘也来到了庄子上。 二人一起拜见了江老夫人，正好碰上了也在场的江婉清。 她连忙起身行礼：“父亲大人万福。” 江文霆看了看江婉清，冷漠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婉清先出去，我与你祖母有事相谈。” 江婉清再次应答，随同云姨娘一同退了出来。 云姨娘见到江婉清很高兴：“二小姐，许久未见，越发漂亮了。” “刚才在屋里远远瞧见你，我几乎不敢认呢！” 这话里有真诚也有客套，江婉清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含笑致谢。 但她注意到云姨娘比起以前更有风韵。 细看之下，虽然容貌变化不大，但举止之间散发出一种魅力。 尤其是眉宇之间，增添了更多的柔媚气息。 发现江婉清注视着自己，云姨娘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羞涩一笑，更是动人。 江婉清不禁赞叹道：“倒是姨娘，真让人耳目一新。” “是吗？能得到二小姐的夸奖，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云姨娘笑着掩嘴回答。 她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最近尝试了一道药膳，吃了以后整个人都感觉很舒畅，连肌肤也变得光滑了许多。” 提到药膳，这似乎又是一个关键。 江婉清不禁莞尔一笑，既然云姨娘不愿多说，她也就不再追问。 真心地夸赞道：“看来云姨娘遇到了不凡之人，现在我连直视你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你的风采迷了心神。” “而且刚才在屋内时，父亲看向你的眼神都比平日频繁，显然是对你上心了。” 其他的赞誉话可以忽略，唯独这句话正中了云姨娘的心思。 她欣喜不已，手里的帕子反复折叠，目光愈发亲近地看着江婉清。 自从两人合作让周氏和江黛滢吃了亏之后，虽然在外人面前看似没有交集，但暗地里却始终保持着联系。 起初，云姨娘认为江婉清性格冷淡，只因要对付周氏才接近自己。 如今发现这位小姐与她相处并没有半点嫌弃之意，自然想以礼相待。 她悄悄贴近，压低声音问道：“二小姐，近来可听到了京城的传言？” 江婉清回想起刚才父亲那张阴沉的脸，心底大概有了些预感，但她依然摇了摇头，苦笑答道：“我在京郊别苑居住，外面也没有眼线，哪里知道消息呢？” 见状，云姨娘拍着她的手安慰着，声音越发低微，“据说这些是从宫中传出来的谣言，说……说您有褒姒妲己般的美貌！” 第119章 好姻缘断送 最后几个字如同细语般几不可闻，说完后云姨娘立即惊恐地掩住了胸口。 尽管未曾读过多少书，但是褒姒妲己的故事她还是听说过的。 “更甚者声称陛下原本看中您，并有意将您纳为妃嫔，但由于这等言论的出现，户部已将您的名字从备选名单中剔除了。” “老爷得知此事，在家里大发雷霆呢！” 对此，江婉清并不意外，不过目前还需要装出吃惊的样子。 带着忧虑和恐惧的表情望着云姨娘抱怨道：“究竟谁这么狠毒，居然要用这样的话来诋毁我！” 眼眶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仿佛随时可能掉落，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见状，云姨娘急忙宽慰道：“别怕，今天老爷特意来找老夫人，希望她老人家能入宫帮你说话呢！” 心中冷笑，脸上却表现出感动且充满期待的样子。 “但愿如此……否则，我这辈子的好姻缘恐怕就此断送了！” 听了这话，云姨娘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她背部，试图用言语给予更多慰藉。 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周氏手持一个小巧的望远镜，把这一系列互动瞧得一清二楚。 嘴角勾起冷笑，“看吧，咱们这座府邸，真是接连不断地上演好戏。” 与此同时，室内江文霆神情严肃地说：“这次恐怕又得麻烦母亲亲自出马了。” “婉清毕竟是家里的女儿，发生这样的事确实让人头疼。” “而且对婉清来说，这对将来婚配也会产生不良影响，眼看她年纪渐长，这件事本就不是轻易可以决定下来的。” “即便决定了亲事，后面的礼仪程序也得耗费数月乃至一年的时间。” 他满脸都是关心江婉清的样子，江老夫人则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他这一切表现，心中未起丝毫波澜。 直到江文霆说完，她才缓缓开口：“我已经拿定主意了，婉清跟我有缘，我想再多留她几年。” “母亲是说……” 江文霆惊讶而疑惑地盯着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冷冷一笑：“我的决定重要吗？” “你不如省下工夫回去找你的好妻子！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 江老夫人突然提高了嗓音，目光冰冷地直视着江文霆：“我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她还在不停地刁难我的人，你去问问她，是不是急着想让我归西！” “或者，她的意图也是你的意图？” 这句话太过尖锐，江文霆的脸色骤变，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亲，您误会了。” “儿子对您尊敬有加，绝不敢有一丝不孝之心！” 江老夫人冷哼了一声。 她别过脸，不愿再看江文霆，严肃的侧脸上一片冰冷：“今日我就把话放这儿了，婉清的婚事由我做主！” “不管你们有什么算计，都给我打消了！” “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如果再有下次，家就没她的容身之地了。” 江老夫人紧紧盯着江文霆，微微眯起的眼睛充满了压迫感：“文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江文霆背上渗出一层冷汗。 他恭敬地行了礼后才离开。 脸色变得异常冰冷。 云姨娘见到江文霆出来，下意识要迎上去，但江婉清却拉住了她。 面对云姨娘困惑的眼神，江婉清声微微摇头。 只是这么片刻的延迟，江文霆已经朝周氏院子走去。 云姨娘这才反应过来，感激地看着江婉清，后怕地拍着胸脯说道：“还好你刚刚提醒我，否则我要是冲上去，恐怕要挨骂呢。” 江婉清眉头微皱：“父亲还训斥过你？” 云姨娘脸颊一红。 “也算不上训斥，就是批评了几句。” 江婉清眉头紧皱，但对方毕竟是她父亲，也不好多说。 那边，江文霆已经进了周氏院中，却没看到周氏的身影，心中怒火更盛：“人都去哪儿了！都死哪儿去了！” 屋里偷懒的绿阑猛然听到男人的怒吼声，吓得慌忙跑出来。 她连忙跪下行礼：“见过老爷！” 江文霆哪还记得绿阑是谁，只看见一个慌张的丫头，心中怒火更旺，当场一脚踢过去。 “好你个小杂种，主子来了你还躲着偷懒！” “啊！” 绿阑肩膀被狠狠踹了一脚，仿佛骨头都碎裂了，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吓得不停磕头：“奴婢该死，求老爷饶命！” 江文霆怒不可遏，又一脚踩在她背上。 这一脚极其沉重，绿阑当即昏死了过去。 见人不动了，江文霆才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将她踢到一边。 “去把夫人喊来！” 白逸赶紧去了，路过绿阑时，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这些日子，老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脾气越来越暴躁，好几个人都被打过。 就连他自己，也挨了两耳光！ 想到老爷出手时的狠辣，白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急忙小跑去找周氏。 还好，周氏就在凉亭那儿，经过的丫鬟都瞧见了，白逸赶紧前去传话。 周氏听闻江文霆大发雷霆，心里也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她明白最近老爷在前院已经处置了不少人，连她都唯恐避之不及，因此时间一到就急于来这别苑避风头。 没想到今天江文霆竟然会直接来找她！ 而且刚才还动手教训了绿阑！ 她的手因紧张而变得冰凉，强颜欢笑道：“老爷无端发火，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白逸面带愁容地说道：“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老爷刚从老夫人那儿出来，就奔您这边来了。” “夫人，还是请您尽快过去安抚一下吧，毕竟在这个家里，只有您能说上话！” 听了这话，周氏的笑容变得更加勉强。 要是从前，她可能还有些许底气，但自从黛滢那事之后，即便动用了不少手段重获恩宠，也无法再与往日相比。 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恐怕只会更加激怒对方。 无可奈何之下，周氏只得鼓起勇气返回去了。 这时绿阑已被抬走了，刚进房门，一只茶杯便对着她猛地砸来，还伴随着一声痛斥：“你这不肖之人！” “怎么好意思回来见人！” 吓得魂飞天外，她连忙一闪，险些被那只杯子砸中。 兰菊嬷嬷和白逸随即退到一边。 第121章 暗中捣鬼 勉强维持着笑脸，周氏挤出一句话：“莫非是有人跟夫君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导致他这般大发雷霆？” 步步为营地靠近那个怒火中烧的男人，目光充满了警惕。 看到此景，江文霆反而笑了，随即大声喝令道：“还不快过来！” 闻言，周氏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再也不敢拖延，谨慎万分地走到他面前。 没等反应过来，江文霆的手掌便重重落在她脸上。 “啪！” 一声响亮的声音后，她一侧的脸迅速浮肿起来，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依旧紧咬牙关未发出任何声响。 紧接着顺势跪倒在地，低垂着头，沉默无语。 这一巴掌过后，江文霆心中的火气略微平息了些，看见她此刻表现得如此温顺，总算长舒一口气。 “现在给我如实交代，婉清入宫的事你是否暗中捣鬼了？” 果然问到了这件事上。 眼底掠过怨恨的目光，注视着桌上某处片刻，心中将老夫人与夫君咒骂了一通，方才轻启朱唇答道：“关于婉清的事情，我没有做过什么多余的动作。” “只是因为她已经到了年龄，并且正好遇到户部重新登记入选之事，于是我提交了她的名字。” 江文霆眉峰微蹙问道：“仅此而已？” 周氏点头回应：“真的仅仅这样。” “后来发现婉清容貌确实出众，在京城里声名远播，很快户部那边传来消息称她已受到皇上青睐。” “然而随后不知为何，却传出了一些谣言，使得户部改变主意不肯接纳她。” 闻言，江文霆神色冷峻地瞪着周氏问道：“那些不利于她的传闻，是不是出自你手？” 周氏满脸惊讶抬头看向夫君，双眸里流露出委屈又不甘的神情。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请想一想，若婉清能够成为皇妃，这对全家来说可是大好事情啊。” “即便是脑子再糊涂，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高高在上审视了一会儿妻子后，确认她并不像是撒谎，江文霆最终哼了一声：“算你机灵。” “真是让人愤怒，竟然有人如此针对江家。” 周氏垂眸，嘴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温柔：“据说这消息是从皇宫传出来的，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江文霆眼神微动，但并没有出声。 周氏仅说了这句话，似乎并不是有意提起，随后她就静静地跪在那儿不再言语。 过了许久，江文霆才缓缓开口：“若这件事与你无涉，何必要一直跪着？起来吧。” 直到此时，周氏才勉强用手撑起身子，抬起头时，一滴清澈的泪水悄然滑落脸庞。 见到她这个样子，江文霆心中的愤怒已消散，反而对她产生了一些内疚和怜悯。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旁拿起粉盒为她仔细描画妆容。 “你也太糊涂了，既然事情并非因你而起，何必自找麻烦站出来受这份冤枉？” 听到这话，周氏又开始流泪，这次哭得更为激烈，使得化妆也成了难事。 见状，江文霆再次叹气，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用手轻轻拍打着背部试图安慰。 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此刻周氏眼里的并非悲伤，而是满心深沉的怨恨。 …… 虽然只是遭受了一次掌掴，并且迅速通过化妆遮掩住伤痕，但是这里毕竟不是主宅，仆人们的闲言碎语远比本府更加猖獗。 正因为如此，这件事情不久便传到了江婉清耳中。 十五那天家庭聚餐时，她注意到周氏脸上的妆容比往常还要浓重些。 略带讽刺地弯起了嘴角，江婉清走上前恭敬地行礼并向长辈问候。 江老夫人满脸喜悦地招手让她靠近：“快过来坐，给我这个老婆子夹点儿菜吧。” “能侍奉您是我的荣幸。” 说罢，江婉清亲自为祖母挑了一块蟹肉饼。 现场气氛温馨美好，尽显天伦之乐。 在一旁观看这一幕的周氏表面上笑容甜美，实则内心极度不甘，以至于握紧的拳头都变成了青紫色。 然而这样的场景却让江文霆感到非常满意，他认为这是家庭团结和谐的表现，不由得笑道：“最近事务繁多，有婉清代替儿子孝敬母亲，我也觉得欣慰多了。” 对于这番话，江老夫人懒得过多评价，只是温和地附和道：“确实如此。但别忘了忙碌工作的同时要照顾好自己哦，炎热天气容易使人烦躁不安，记得多喝点润喉茶。” 面对老人家的关心嘱咐，江文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看到夫君心情不错，周氏也跟着调整心态，端着一碗熬制得当、清香四溢的玉兰莲藕汤来到他面前提议道：“这碗汤煮得特别香，夫君可要尝一尝？” 望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以及冒着热气的精致瓷器杯碗，江文霆心情愉快地喝下了一口汤后称赞：“味道很好。” 对此夸奖，周氏展露了恬静的笑容。不过旁边的秋娘却在心里偷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顿和谐美满的家庭早餐过后，门外却迎来了一位拜访者——专程来看望江老夫人的杨白玉小姐。 听说来客的名字之后，回忆起之前卫夫人提及的话语，江婉清立即吩咐手下：“快请贵客进屋！” 很快，在几名婢女陪同下，身着简洁淡雅浅蓝色连衣裙的杨白玉小姐步入室内。 她轻声道出了此次拜访的原因：“其实按道理我是不应该随便打扰别人家生活的，但是由于上次已经答应过一定会亲自拜见老太太，得知您的健康状况有所改善之后便迫不及待想来看看。” 江老太太愉悦地说道：“怎能说是打扰，实际上是我这个老太婆没能按时赴约才是。” “来，坐吧。” 杨白玉带着淡淡的微笑坐了下来。 江老太太定睛看了杨白玉一会儿，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泪光：“你跟你母亲真的非常相像。” “不只是容貌，就连说话做事的风格也一脉相承，都是如此体贴周到。” 提及到母亲，杨白玉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换成了浓烈的哀思之情。 “你母亲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你今天这般出色，一定会特别欣慰的。” 望向江老太太，杨白玉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多亏了老太太的宽慰之言。” 第122章 命运多舛 旁边听着对话的江婉清忍不住插话：“祖母您是认识卫姐姐的母亲吗？” 这下反倒是没有引起江老太太的注意，杨白玉却在听到“卫姐姐”这一称呼后露出惊讶的目光望向她。 感受到她的目光后，江婉清回报了一个充满感谢之意的笑容。 杨白玉心里虽然疑惑不已。 但还没等她细想，江老太太已接话道：“当然记得。杨白玉的母亲当年是京城里的知名才女，谁人不晓？” 接着声音变得有些沉重，“可惜，佳人总是命运多舛啊。” 这句话让江婉清更好奇了。 回想起前世时与杨白玉关系最亲密期间，对方很少提到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江婉清也只是零星听说杨白玉的母亲是在难产过程中去世的， 正是怀杨白玉的时候。 事实上，在杨白玉出世之前，卫家已有了两位庶出的女儿，卫母过世之后，便给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孩贴上了“克母”的标签，并把她送到了乡下去养育。 后来卫家又迎娶了新人为妻，但这位继母似乎总是跟杨白玉相处不来，最终因为犯错被赶出了家门。 仔细回想起来，卫氏家族内部也并非太平无事。 正当江婉清沉浸在对卫家往事的联想之中，江老太太已经开始和杨白玉聊起鹊起书院内发生的趣闻逸事了。 她听得很认真，逐渐也被讲述的故事所吸引。 原来那些读书郎中居然也有不少人调皮捣蛋，每天都会在书院上演一幕幕小喜剧。更有趣的是那位学院长不仅风趣而且非常幽默，还是一位惧内的好好先生，被妻子管得严严实实地。 杨白玉心思聪慧，一旦她有意结交某人，则很快就能赢得其好感。 三人聊了一整个上午，江老太太对杨白玉越发喜爱。 中午更是挽留她共进午餐，饭后眼看身体吃力才不舍地让她去休息，并嘱咐江婉清陪伴她好好午睡，等天气转凉后再安排车送回去。 这时，江婉清故意撒娇地说：“祖母有了卫姐姐以后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呀！” 说得老太太开怀大笑，并将她搂进怀里狠狠宠爱一番：“越来越淘气了你。” “在我眼里，你们两个女孩子都那么讨人喜欢。” 闻言，江婉清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显露出少女特有的灵动与可爱。 看着这样的江婉清，杨白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等到安置好江老太太午睡，江婉清这才陪着杨白玉前往住所。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到： 前生与杨白玉之间的那点误会，其实只是对方当时一念之差而已。 撇开那件事不说，从总体来看两辈子下来杨白玉对自己还是恩大于怨的。 若日后相处过程中能把握恰当分寸，没准儿还能与对方成为挚友呢？ 想到这里，江婉清脸上自然流露出一抹温柔笑意：“说起来，我还未曾正式向卫姐表示感谢呢。” 江婉清目光澄澈，仿佛秋天清澈的水流一般，凝视间让人感觉好似得到了仙女般的恩宠。 杨白玉握紧了手心，轻轻笑道：“这话倒是奇怪，谢我做什么呢？” 江婉清没想太多，还以为她在自谦，便笑着回答道：“当然是为了关大家的事情啊。” “卫夫人已经告诉我了，多亏姐姐的引荐，我才避免了一场入宫之祸！” 杨白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不清楚吗？” 这次换成江婉清困惑不已：“清楚什么？” 看到江婉清似乎并非假装不知的样子，杨白玉非常惊讶：“我还以为这事是出自你的策划呢。” “虽然我是从小跟着关大家长大的，但她一向为人刚直不阿，很少干预世俗事务，只是在我回娘家时给我的父亲写了一封信而已。” “除此之外，就连我自己也不敢随便去打扰她。” 听到这里，江婉清开始隐约意识到问题所在，心脏猛烈跳动着，声音有点哽咽。 “所以，并非卫姐姐主动邀请关大家出山帮助我的对吗？” 杨白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哪里是我能请得动那样的高人的。” “是关大家主动联系了我，拜托我帮忙介绍给她和卫夫人认识，我也很乐意这样做，因此就促成了一件好事的发生。” 此时，连杨白玉自己也皱起了眉头，“原本我认为这功劳应当属于你，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另有高手在背后运作？” “但不知道是谁能做到这般周密布局，将所有资源充分利用起来呢？” 江婉清轻轻咬住了嘴唇。 她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那个人是谁，表面上却努力保持着微笑：“也许是他不想让我遭受这种痛苦吧。” 听江婉清这么说，并见其心事重重的模样，杨白玉心中有些触动。 但她没有直接点破这件事，只是说：“不管背后是谁，能把问题顺利解决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婉清妹妹，太阳这么强烈，我们快点回屋休息吧。” 江婉清点头同意。 二人稍微睡了个午觉，醒来发现江老夫人还在休息中，于是相伴赏花喝茶，直到等到了老夫人醒来为止。 晚饭过后，眼看天色渐晚，江老夫人才不舍地让杨白玉离开。 即便如此，在她临走前，还吩咐余嬷嬷从库房里取出大量丝缎送给杨白玉。 老太太笑着说道：“我这个老太婆哪用得上这些材料啊，反而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姑娘，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面对这样盛情难却的情景，杨白玉只得再三表示感谢后才得以离开。 望着远去的身影，江婉清感慨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卫姐姐待在一起特别自在愉快。” “好像前世就已经相互认识过似的。” 江老夫人对此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怜惜之意，“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 “和她的母亲一样，经历了不少苦难。” 江婉清微微一笑，心底更加好奇关于杨白玉生母的故事，但鉴于老太太此刻并没有谈论的兴趣，她也就不好再多问什么。 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 一大早府邸内就已经充满了欢庆的气息，四处张灯结彩，甚至连平时比较严肃的周氏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笑容——因为江成宇归家了。 第123章 求助 这位公子长相英俊潇洒，每次返乡都会带来全家人欢乐的气氛。 为此江老夫人特地把他召来跟前嘘寒问暖了一会儿， 并且让人送去了大量的文具到江成宇住处，提醒他一定要刻苦学习不要荒废学业。 江成宇微笑着应允，眼角余光轻轻落在一旁的江婉清身上。 “二妹似乎比前次见面时长高了不少。” 他眼含笑意，微微弯起眉眼：“如今也算是个标致的大姑娘了。” 这句话多少有些唐突，然而在场众人除了江婉清听出了其中的嘲讽意味外，其他人并未觉察到不妥之处。 江婉清不甘落于下风，淡淡一笑回应道：“不过是空虚增长了些年岁罢了，哪有大哥那般才情横溢、未来光明。” “祖母时常提起你来，说到明年的科考，不知大哥对此有何把握？” 江成宇依然保持着笑容说道：“自是会尽我所能的。” 两兄妹相视浅笑，随即各自将目光转向别处。 内心深处，江婉清冷哼一声——只愿你这回不要摔得太惨！ 回想上一世，当江成宇落榜科举时可是让全府上下惊慌不已。 想来也是理所应当。 此人表里不一，心思叵测，自然没有太多精力专注于学问。 显然，这番话触痛了江成宇的心弦，片刻之后他便借口离开，面带笑意告别众人。 刚走出视线，他立即脸色骤变。 正当他阴沉着脸朝周氏居所走去之际，不经意瞥见一个身影正低头痛哭。 若是在平时，他会选择忽视，但此时心情烦躁异常，看到这一幕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情绪波动。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时，那个女子却突然转身面对着他。 江成宇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惊讶地道：“青芽？” 听见呼唤声后，青芽猛地被吓了一跳，回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江家的大少爷，瞬间面色煞白：“给...给大少爷问好！” 回忆起来，这位青芽似乎是母亲房中的丫鬟，于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何哭成这般模样？” 青芽听到问话，泪水更是夺眶而出。 她连忙跪下恳求：“大少爷，请您务必出手搭救绿阑啊！” 断断续续间，青芽向江成宇诉说了关于绿阑因为遭受江文霆踢打导致重伤昏迷一事。 本以为会是什么棘手难题，没想到竟只是为了一个婢女的生命而烦恼，这让江成宇感到一丝厌烦。 然而既然已经求助到了自己面前，总不能见死不救。 挥挥手示意道：“原来这样。先别急，你现在就去请大夫，诊治所需费用可来我的院子报销。” 听了这话，青芽顿时热泪盈眶却又皱起了眉头，“但绿阑是由老爷伤及于此，恐怕府内的医生不敢前来……” 她低声求告，“大少爷能否借奴婢一件能够证明身份之物以示权威？” 江成宇眉头紧锁考虑片刻。 想到青芽毕竟是来自亲生母亲身边之人，迟疑之后解下了身上的玉佩交予对方。 “这是我随身携带之物，拿它去找医者吧。” 接过宝物的瞬间，青芽感激涕零，俯身拜谢：“多谢救命之恩！我代表绿阑感谢您的仁慈！” 听着感恩之辞，江成宇的情绪略有好转，点头便继续前行。 直到那人消失于视线之中，青芽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低头凝视手中玉珏片刻，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 江成宇回到了家中，一家人都已到齐。 待至晚上戌时，仆人们便开始在院子里摆设晚餐。 圆桌宽阔而气派，上面布满了各式小吃甜品：蟹黄饼、蜜糖玫瑰糕、水晶酥酪…… 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中秋佳节之际，主角是月饼无疑。 它们像是一座小山般堆叠在一起，最底下的冰皮月餠居然如同洗脸盆大小，而顶部的却小巧玲珑，仅有指头那么大。 透明度十足的外皮下显露出丰富多样、至少有十几种不同风味的内陷。 院中灯影绰约，远方时不时传来邻居放烟火的声音，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氛围。 一家子围坐一起享受团圆时光，在月下共度这美好时刻。 午后只简单用了些茶点的祖母似乎并未饱腹，出于体贴之心，江婉清亲自递给她一块花香浓郁的玫瑰口味月饼。 品尝之后，老太太点头称赞：“真不错。” 随即转眼望向一边默默等待指示的周夫人，满意道：“这次过节布置得相当周全啊。” 得到赞扬的周夫人脸上闪过惊讶与欢喜之色。 但老太太语气依旧平淡地邀请众人分享美味月饼。 银白月光洒落大地，虽然家庭成员并不多，也没打算进行复杂酒令等游戏环节，唯有应父亲江文霆要求起立诵诗两句。 听罢，尽管诗歌平平无奇，未见惊艳之处，然而严父如斯之人依然眉头紧锁表达了其不满之意。 一向严厉的父亲当众数落几句后，成宇也只能乖乖接受批评并无反驳。 这一幕让一旁观看的周氏心如刀绞，直到最后老太太轻声说道：“罢了，今晚难得齐聚一堂，就不要摆出平日里的威严模样。” 闻此言辞，刚才还神色严肃的父亲立刻变得恭敬了许多。 望着眼前发生的种种变化，婉清内心充满了深深的嘲讽意味。 这样一个家庭表面上看似和睦相处实则暗流涌动，依靠着虚伪而又可笑的传统礼节才勉强维系着表面和谐。 相互制衡之下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却浑然不知自身也被层层枷锁束缚着。 想到这里，她的兴致也跟着消退了许多。 家宴结束后全家默默坐在月下欣赏月色，而相隔几进院落外侍从们那边倒是一片欢腾。 饮酒猜枚赢钱等活动此起彼伏，趁着主人们宽宏大量发了丰厚红包机会好好的放松自己。 特别是几位资格较老的嬷嬷更是颐指气使把任务全推给了年轻一代然后自己偷偷跑出去休息。 正玩得兴起时忽然有人闯进来吓得他们一跳，回头发现是名叫青芽的姑娘后又重新展颜笑了起来。 “哎呀是青芽来了呀，刚刚还真吓我们这些老人家一大跳呢。” 其中一位阿姨站起来想要给客人腾个位置却被拒绝了。 “我是过来拿行李给柏儿准备去另一个住处所需物品。” 她笑着说明来意。 第124章 夫妻哪有隔夜仇 得知绿阑患病且为防止交叉感染需转移住地消息后整个房间内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片刻沉默过后一位嬷嬷拎着一个包裹交给了对方。 “剩下的都只是一些不太重要的日常用品没有必要一同携带过去使用了。” 微笑收下所有东西后，青芽转身离去。 等人散去后，众人也没了心情，一名老妇人叹气道：“咱们这位主母，外表温和实则心肠冷硬。” “是啊，青芽之前差点遭遇不幸，好不容易撑过来，结果还是被派去看门。” “还好她又得到老太太的宠爱，总算留了下来，现在又来了个新的挑战者。” 一人忍不住低声抱怨：“话说回来，那两个丫头都是为了保护主母才挨了老爷一顿打，这么一来，真是让人寒心。” “再有下回的话，谁还愿意站出来？反正我可不敢。” “我也绝对不敢！” 这小声的怨言传到隔壁，正在偷偷品酒的兰菊嬷嬷眼中露出几分惋惜。 …… 待至夜深时分，院内凉风习习，所有人都加穿了大衣抵御寒意。 江老太太望着满堂家人，内心也倍感无聊。 正打算起身返回房中时，只见白逸兴高采烈地跑来通报：“老爷、夫人！大小姐和…… 姑爷回家了！” 周氏手里的茶杯应声而落，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她瞬间站起并紧紧盯着白逸问：“谁回来了？” 白逸脸上挂满了喜悦：“是大小姐！还有她的夫婿一起回来了！” “我的女儿啊！” 周氏顿时哭倒在地，不顾形象地朝着门口奔去，泪流满面。 不单是她，在场的人都惊讶得无以复加。 唯有江成宇面不改色，甚至嘴角微弯似乎带着点笑意。 不久之后，周氏挽着一脸疲惫但容光焕发的江黛滢步入屋内，凌樾紧紧跟在后面。 当视线触及这对伉俪，江婉清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舌尖传来阵阵血腥之味。 “逆女参见祖母、父亲大人！” 见到亲人时，江黛滢双眼含泪恭敬施礼。 见瘦弱了许多的孙女，江老太与文霆都神色异样。 最终，还是老太太先开了口：“起来吧，不用如此多礼。” 听到这话，黛滢眼眶湿润，泪水夺眶而出。母亲见状更显怜爱之心，连忙上前扶持。 紧接着凌樾上前拜谒，文霆面对这位乘龙快婿倒是非常热情，“快免礼罢！” 凌樾从容起身，望着面前二人，就连一向冷静的老太太也不禁有所触动。 感慨之余她顿觉困惑，呷了一口热茶缓缓开口提问。 “黛滢呀，此次返乡是否告知过婆婆同意？” 话音刚落，院子内立刻陷入沉默之中。 想起此事后，周氏也开始为爱女担忧不已。 倒是江黛滢表现淡定，轻柔答道：“请祖母宽心，此番归来得到了太夫人首肯。” 随即补充一句：“还得感谢夫君代为求情。” 说到此处她还向身旁男子投去深情目光。 得知这其中竟然牵扯到凌樾能够谅解之事，大家都感到颇为意外。 要知道当时由于黛滢一时冲动造成了严重后果，让对方失去了唯一骨肉。 察觉周围的目光集中过来，凌樾却坦然笑道：“正如古语所云: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虽起初对黛滢不满，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便想通了很多事情。” “说到底，这都是由于黛滢对我情深似海，这才做出了不明智之举。这段期间她受了不少罪，或许也算是一种自我救赎。” “正值中秋佳节之际，母亲怜惜她，所以我的提议也得到了母亲的赞同。” 虽然在场的人都清楚，这些话语不过是为了维护颜面，实际内情更为复杂。 但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大家也就没有必要深究到底了，毕竟结局还算圆满。 于是江老夫人慈眉善目地微笑道：“你能这般体谅他人，真是难得的好品质啊。” “你可以放心，今后我们会尽心尽力引导黛滢，决不容许她重蹈覆辙！” 听到这话，黛滢机敏地上前施礼：“孙女儿一定铭记祖母教训。” 顿时满室其乐融融起来。 周氏连忙招呼仆人们安排座位，并亲热地邀请女儿及女婿就坐。 这种喜悦对周氏来说前所未有，看到此景，黛滢心底略感苦涩。 幸好，经过一番波折后自己总算有了出头之日。 一时间自尊心涌上心头，她微笑着依次打量家族中每一个成员，最终目光定格于婉清身上。 对方以一种羞怯姿态回报了一个微笑。 见妹妹仍旧保持着往日那般拘谨模样，让黛滢感到有些不满，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亲切笑容：“许久未见小妹，发现你比从前更加亭亭玉立了呀。” “姐姐您也是，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看着您让我倍感舒心。” 姐妹二人互相笑了笑，尽管各自的眼神里并未流露出太多真心笑意。 因为黛滢意外归来给家中带来不少欢乐，但由于老夫人已届高龄，勉强坚持到深夜就支撑不住了。 婉清于是小心翼翼地扶着祖母回到卧室休息。 等祖母安寝之后，按照惯例准备开始为老人读经书时，却被老太君阻止。 她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孙女：“不用了孩子，你奔波劳碌了一整天，该好好休息一下啦。” “婉清啊，你要永远记住你姓江，这是我们共同的血脉。” 听闻此言，婉清沉默片刻后强忍泪水笑了：“我知道的，祖母，请您也快些睡吧。” 闻言，江老夫人深深看了婉清一眼后缓缓闭上双眼，很快进入了梦乡。 直到确认祖母完全入睡后，婉清才离开房间。 在外等候的韩馨与浅月看到她出门后立刻上前为其披上外套。 察觉到小姐似乎心思重重的样子，韩馨忍不住问道：“小姐可是还在生闷气？” 经历了这么多努力好不容易才扳倒黛滢，没料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恢复地位并且还获得了全家人的喜爱！ 然而婉清却轻声否认道：“其实算不上生气，只是一丝无奈罢了。” “曾经听说过，一个人的命运早在出生之时便已注定，以前觉得这句话过于绝对，但现在仔细品味才发现它确实颇有道理。” 第125章 红颜祸水 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继续说道：“但是凌府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特别是凌老太太个性极其狠辣且睚眦必报，黛滢这次能够平安无事地回归恐怕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所以咱们没必要跟她正面冲突，遇到麻烦直接绕行避开就是了。” 两名侍女连忙应答：“是！” 安排妥当后，江婉清这才返回屋内。 刚跨过门槛，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浅月一脸疑惑：“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婉清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个侍女面前，“我忽然觉得有些饿了，浅月，韩馨，你们到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什么糕点。” 浅月听罢并未多想，“原来如此，小姐整晚都在照料老夫人，确实没吃，我这就去查看一下。” 韩馨则向昏暗的室内瞥了一眼，随后微笑着说：“我也一道去吧，小姐您先回房休息吧。” 说完，她拉着浅月离开了。 等出了院子，浅月还没完全明白过来，不禁抱怨道：“韩馨姐姐，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你为什么也要跟着呢？” “咱们都去了，谁来照顾小姐？” 韩馨忍不住笑出声来：“咱们家小姐自立惯了，就算我们留在这里，也不过帮不上什么忙。” “反而是你要特别小心，大小姐也已经回来了，我不看着你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浅月思索片刻，点点头：“的确，那我们就快去快回吧。” 韩馨笑着答应了。 将两位侍女打发走后，江婉清快速走进房间，点亮桌子上的烛火，见到了凌予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她低声厉斥：“你真是不要命了！” “若被别人看见你在我的房中，咱俩都得完蛋！” 而另一边，凌予策却一副无辜的模样回应：“即便被发现又如何？” “大不了我就娶了这个红颜祸水般的你，反正我又不是帝王，不怕你惑乱朝纲，贻误国家。” 言毕，他还不安分地拉扯着江婉清衣袖上的绳带。 江婉清迅速把手抽回来，本欲开口责备，却想到了某个可能性，眼神变得闪烁起来。 “难道是你去找了关大家？” 江婉清用热切的眼神盯着凌予策，对方先是凝思了一会，旋即困惑地看向她：“这位关大家何许人也？” 看出他在装模作样，江婉清紧紧抿住嘴唇：你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她冷冷一哼：“那是一位才华横溢、闻名遐迩的女才子。” “毕竟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恐怕只知道跟那些名妓饮酒玩乐，背诵几首淫词艳曲罢了。” 闻言，凌予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甚：“你还记得那天的花灯节。” 听到他提起花灯节，江婉清先是愣住了，随之脸颊和颈项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她那白皙细腻的皮肤透出一抹粉色光泽，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察觉到这一点，凌予策顿时喉咙发紧。 正当他起身想要靠近江婉清时，后者立即退了好几步，警惕地注视着他：“你失心疯了么！” “现在并非深夜时分，浅月和韩馨很快就会回来！” 无论如何，江婉清坚决不肯让凌予策得逞。 好在这次凌予策心情似乎不错，最终仅是在江婉清额头上留下了一个重重的吻。 江婉清狠狠地瞪着他。 凌予策忍不住笑了出来，贴近她的耳边低语：“要是再这样瞪着我，我可不敢保证今夜会有些什么样的变故。” 听罢这话，江婉清连忙将视线移开，闭上了眼睛。 凌予策心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感，指尖轻巧地撩起了江婉清额前的一缕秀发：“听说你家那位正室小姐已经归府？” 提及此事，江婉清立时想到眼前紧迫的问题，她轻轻点了点头，并带了一丝埋怨：“明明你们凌府里有人照看，为何还要容许她恢复自由之身？” 这句满含不解与责问的话语落在凌予策耳中，却成了少女无意间的嗔怪。 只见他微微低下头，在江婉清眉间留下一个温柔之吻。 对于这样的举动，江婉清只能用沉默回应。 但紧接着，她终于按捺不住情绪，对凌予策投去了一个略显不满的眼神。 凌予策见状不禁发出轻微笑声，目光温和而深邃地望着对方。 感到不自在的同时，江婉清尝试将话题引导至正事上来：“关于她被释放一事，还没给我解释呢。” 感受到身旁女子的不安情绪，为了避免矛盾升级，凌予策并没有继续坚持之前的玩笑话。 清了清喉咙后，他缓缓开口道：“其实这一切都要拜托于你的兄长……” 听到这里，江婉清眉头微皱：“你说的是江成宇吗？他怎么牵涉其中？” “之前父亲接到了朝廷旨意前往京城周边救助灾民，随行带回了一位女子，名义上是大哥的老相识的女儿。但实际上……” 凌予策说到这里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接着他揭示了事实：“她是江成宇心中所钟爱之人。” 听完这些话，江婉清开始逐渐明白事情大概原委。 果然，随后凌予策讲述道：“就在半个多月前，这位苏姓佳人成为了我家那好侄子的小妾，并且非常受宠。” “连续多日居住在一处房间，因此引发了原本受宠的萧姨娘不满，在一次无人时刻将其推入水中试图加害。” 江婉清紧锁眉头沉思片刻，忽然想起紫菱似乎就是出自沈姓之家。 由此推测，那位沈氏便是紫菱无疑。 考虑到她过去的行事风格，这种恶行也的确符合她的作风。 不过既然由凌予策特意提起此件事情，显然内中另有乾坤未为人知。 确实如此，故事后续如其所料：恰好那天江黛滢经过并救下了遭遇不测的苏氏女子。 得知情况后的公子怒不可遏地将施暴者关了起来，与此同时由于受到苏姨娘恳求，最终让长期处于囚禁状态中的江黛滢得以解脱。 此后两人关系变得愈发亲密起来，即便凌樾对其不再像往昔那般热络，态度也比过去温和许多。 思考过后，江黛滢恍然大悟地说道：“看来连凌世子都改变了立场，想必凌老太太为了孙辈考虑也不得不同意妥协。” 第126章 荒谬绝伦 闻言后凌予策嘴角露出赞赏的笑容，手指沿着江婉清雪白细腻颈项滑过：“真聪明！” 虽则其指温凉触感如同带点温度般令人颤栗。 面对突如其来的亲近动作，江婉清瞬间清醒过来并用力推开男人：“浅月和韩馨马上就回屋了，请尽快离开这儿！” 当然只要有韩馨守候在外，就不用担心别人会突然闯入。 只不过担心过分刺激到对方导致如同那次般伤心落泪的情形重现，于是只好顺应心意起身离去，背影带着些微委屈地注视着江婉清。 “罢了，反正我对你而言也只是个可随意召唤的存在。” 江婉清并没有被她的话所触动，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既如此，就不要再多说什么，赶紧走吧！” 凌予策闻言笑了笑，牙齿紧咬片刻后，猛地低下头吻住江婉清的唇，轻柔品味一番，在对方尚未发怒前迅速离去。 只余下江婉清独自抚摸着自己的嘴唇，恼怒地在地上重重踩了几脚。 …… 在存邬堂内，周氏终于见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母女俩自然要好好聊聊近况。 于是，她也知道了整件事情。 她倒是很能看开，用尽心思安慰道：“这最初的一步最为关键，只要跨过去了，接下来便轻松许多。” “娘亲跟你说句心底话，你之前做的那件事，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忍受。” “如今凌樾能够不计过往恩怨，足以证明他心中还是念着你的。” 周氏对江黛滢可谓是操劳一生，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经验和智慧都传授给女儿。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其他事情暂且放下，只需要全心全意侍奉好夫君，等到地位稳固之后，其余的事情自然会迎刃而解。” 经历了这次的大挫败，江黛滢性情变得更加稳重了。 她轻轻点头回答：“女儿谨记在心。” 看着眼前表情真诚无伪的女儿，周氏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当天晚上，这对母女相拥而眠，彼此间感到格外温暖与舒心。 但周氏心里清楚，这些年来夫君江文霆脾气愈发暴躁，自从小妾秋深进府以来，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 可见他是没用的，唯有这双儿女才是她晚年最大的依靠。 儿子前途光明自不必说，而如今女儿的生活也终于有了转机，令周氏从未感受到过这般安心。 好景不长，这份愉悦的心情仅仅持续到第二天。 一大早，兰菊嬷嬷满面愁容匆匆跑进来，“出事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让本就心情不错的周氏脸色微变：“兰菊嬷嬷，你怎么越发不懂规矩了！” 看到周氏生气的样子，兰菊嬷嬷连忙跪倒在地，慌张说道：“夫人，这回真出大事了！绿阑死了！” 周氏眉头一皱：“一个丫鬟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哎呀，问题在于，那丫头临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说自己是因为大少爷始乱终弃，不堪压力才会轻生！” “荒谬绝伦！” 周氏勃然大怒，“成宇每个月回家不过几天时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是啊，是这道理啊！” 兰菊嬷嬷一脸苦涩。 “可那女孩在遗书中描述得有板有眼，并且还留下了大少爷的一块玉珏作为证据！” “而且绿阑的家人现在正要去告官呢！” 听到玉珏和告官两个词，周氏彻底吓坏了。 “什么玉珏？” “是大少爷佩戴至今的重要信物，哎呀我的天呐，夫人您快去看看吧！” 兰菊嬷嬷急得满头是汗。 “那女人一早就出发了，若是再迟些，恐怕官兵们就要找上门来了！” 这一刻，周氏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涌动。 虽然她心中对自己的儿子万分信赖，但绿阑的母亲居然敢如此大胆地上报官府，显然有所凭依。 她立即拿起江文霆的请柬，吩咐白逸去官府探听情况。 谁知大理寺也为此犯愁不已。 清晨有人敲击登闻鼓，使得整座衙门的人都不得安睡。 待那对老夫妇遭受了笞刑，并递交诉状后，大理寺卿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竟是控诉礼部侍郎的儿子弃婢成仇、逼得一名女子悲惨身亡！ 大理寺卿在心中权衡了礼部侍郎江家的身份地位，不由得低哼了一声。 礼部侍郎并不算是位高权重的大员，而这个名叫江成宇的人则更是一名普通的书生。 但不可小觑的是，江家背后有侯府作为姻亲支持。 此外，江成宇还是鹊起书院的学生。 而这位大理寺卿当年也曾就读于该学府，从辈分上说算得上是他的师兄。 基于这一层渊源，大理寺卿经过一番考量后暂时受理了此案，并将这对夫妇暂行羁押。 随后，他让手下的书记抄写了两份诉状副本，分别递送给了江家和凌家。 呈送到江府的那份很快就落入到了众人的手中，不论是江文霆、周氏抑或是江成宇本人，看到这些指控均是一头雾水。 “荒诞不经！我跟她只有一面之缘而已，怎么可能存在私情？” “这必然是某些人故意诽谤诬告！” 听到爱子此言，江文霆和周氏自然是毫无质疑地信以为真了。 仔细阅读完起诉文书后，江文霆发现了一个棘手之处： “其他部分或许都是绿阑家编造的故事，唯独这块玉佩难以下定论。” “成宇啊，你最近是否遗失过什么类似的饰品吗？” 面对父亲询问时，江成宇先是一阵迟疑，正当准备摇头表示否认时却突然回忆起了某个细节： “原来就是那个丫头！她骗走了我的物品！” 一想到自己被陷害的经历，平素里一贯斯文儒雅的他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于是急忙向双亲描述那天遇见青芽的情景。 闻言后，周氏一听对方竟是那位恶毒女佣的名字，顿时气愤不已，“真是个无耻之徒！” “若早知今天的事，那时就应当将其严惩不贷！” 意识到问题紧迫性之后，江文霆严肃地下令：“尽快找到那个丫鬟！只要有她出面证明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随即周氏急匆匆点头答应着，并派人四处搜寻青芽踪迹，可惜遍寻整个别墅都未见到其身影。 第127章 永远不再回来 此时此刻，江家族人们的神情愈发沉重起来。 其中最痛恨的当属江黛滢：“看来这一次矛头直指大哥！” “不过究竟是谁在背后唆使那个卑鄙小人行事呢？” 尽管话语间没有直接说出姓名，但在场的人都默契地想到了同一个人。 至于凌樾则觉得事态似乎有点夸张，他认为以奴隶身份对抗主人通常即使胜诉也要面临牢狱生涯，而这两人之所以愿意冒险显然是获得了某些利益保障。 “万一这块玉佩确实事出有因的话，不如让我回家一趟找大理寺卿帮忙处理。他曾为家父效力多年，若有我母亲出面干预事情会更容易些。” 听到这消息，江家众人无不惊喜万分，尤其是江文霆看向凌樾的目光更是满是赞许。 “真是个好女婿，没看错你！” 周氏激动得热泪盈眶，满怀感激地对凌樾说道：“那就有劳贤婿了！” 凌樾微微一笑：“这是理所应当的。” “时间紧迫，我这就回去请我母亲出山。” 江家人赶紧送他出门。 既然夫君已离开，江黛滢也不好继续留在娘家，只好带着几分不舍上了马车。 等人走后，这事儿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 江老爷惊愕不已，立刻召见江文霆和江成宇询问事情始末。 见到这般情景，江婉清明智地没有参与进去，免得添麻烦。 她在心里暗暗诧异，青芽这个丫头竟真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至于她是如何说服绿阑的双亲来揭发主人的真相，则令人颇感好奇。 按照国法，奴隶告发主子首先要遭受一顿严酷惩罚，之后才能提交状纸。 更何况即使赢得官司，如果真是江成宇弃婚之过，他也只需坐几年牢而已，并且可以通过缴纳罚金获得赦免。 总而言之，这种行为在通常情况下根本算不上划算。 就算主人犯下了严重过错，也很少有下人会追究到底。能够得到些许赏赐便已经是极其幸运了。 最迫切的是，目前没人知道青芽身在何处。 此时，青芽正躲在云姨娘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面色惨白、心慌意乱的云姨娘从外面赶回房中，急忙寻找躲在床铺下的抱着包裹的青芽。 她颤抖道：“整个府里都在搜捕你呢！” “好在他们以为我们一向不合，所以还没有想到这里来找。” “可是长此以往终会被发现，你不可能一直躲在我这儿。” 说到这儿，云姨娘不由得忧心忡忡。 为什么自己会一时糊涂同意庇护这麻烦精呢？ 青芽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后悔之心。 嘴角轻轻上扬，她安慰道：“别担心，局面很快就变得更加混乱了。” “等时机成熟我就偷偷溜出府邸，永远不再回来。” 这话让云姨娘震惊不已。 疑惑而又好奇地盯着神情自若的青芽，她问到：“那么…… 你是做了些什么打算？” “是不是为了报复才这么做的？” “自然是的。” 青芽轻巧点头应答，眼神中却透出深深怨怼。 “既不被当成人看待，又为何要一生为他人做牛做马呢？” “自己差点丧命之时对方依然逍遥度日，这股屈辱我是忍不了的！” 听了这些话，云姨娘表情复杂至极。 片刻后，她才轻声说了一句：“向来如此，但比起我你更加果敢能干。” 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不敢策划这样大胆的行为。 青芽微微扯动唇角，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也未必会有此极端之念。 低声叮嘱云姨娘：“你也快去别处吧，待得太久易引起旁人猜疑。” “你就假装害怕的样子去保护老爷吧，假如不幸被抓住了也可以把责任推给我承担。” 听罢，云姨娘看着青芽复杂的眼神变得愈加深邃，许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就这样吧。” “青芽，我要离开了，保重……” 听到此言，青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好的。” …… 凌家。 凌樾刚踏入家门，便径直朝凌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见到老人后，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向祖母请安。” 江黛滢紧随其后，也急忙上前致意。 凌老太太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待听到动静后，缓缓睁开了眼，打量起了江黛滢。 感受到目光，江黛滢立即挺直身体，低眉顺眼地站立着。 片刻之后，头顶传来凌老太太淡漠的声音：“你们回来了啊。” 江黛滢应声答应，而凌樾也点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祖母，其实江家出了一些麻烦……” 但是，凌樾话未说完，凌老太太却挥手制止了他。 “黛滢，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晟儿谈谈。” 闻言，江黛滢心中莫名地涌现出一股恐惧。 可她不敢忤逆长辈。 只能不安地看着凌樾一眼，极不情愿地离开了房间。 对于这样的情况，凌樾感到困惑：“祖母，我想说的是，江家长子遭人陷害的事情，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帮助来调停此事。” “为何让您遣返了黛滢？” 看着面前的孙子，凌老太太突然脸色大变，怒气冲天：“糊涂的东西！” “别人摆明是在算计于你，你可清楚这点？” 被如此严厉训斥，凌樾顿时脸色一白：“祖母……” “别叫我！我没有像你这样愚蠢的孩子！” 显然，凌老太太非常生气。 但凌樾却更加迷茫起来。 凌老太太懒得再解释，直接对身旁侍女使了眼色。 很快，一个全身湿透散发着腥味的人被带到了他们面前。 凌樾先是吓住了，随即认出了此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并扑向那人抱住他喊道：“凝秀！” 苏凝秀整个人冰冷至极，在潮湿刺鼻的味道中昏厥过去。 更令人触目的是她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看到这一幕，凌樾浑身战栗不已，不敢相信地看着祖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老太太冷冷地说：“这个女人不仅是你父亲最好的朋友之一，更是江成宇养在外头的女人，长达三年之久。” 听闻此言，凌樾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我遇到凝秀时，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提到这里，凌老太太愈发恼怒。 第128章 互相残杀 “你自己听听，这是她自己承认的事情！那一晚，她在酒里下了药，引诱你喝下，并用手指滴血在手帕上来欺骗你！” “没想到你会被这样一个女人玩弄在掌心！” “你知道吗？她已经怀有两月身孕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让凌樾难以置信，那么这句话简直就是一记重击。 因为，自从他和苏凝秀发生关系至今不过半个月时间…… 显然孩子不是他的骨肉。 凌樾感觉双手无力，再也抱不住苏凝秀。 后者软绵绵地滑落到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凌老太太尽管先前非常生气，但看到孙子现在的样子，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 她叹了口气，语气稍缓了一些：“晟儿，别太过难过。” “幸好在那孽障正式入族前揭开了事实，否则若被她蒙混过关，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凌家这份庞大的家业差点落入不明之子手中，凌老夫人心中怒火难抑。 凌樾沉默不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呆滞地坐在那里。 见状，凌老夫人心里更是一阵酸楚。 她轻轻挥手，示意旁人带着凌樾先行离开。 片刻之间，房内只剩下了凌老夫人与昏迷中的苏凝秀。 一位嬷嬷小心翼翼靠近询问：“老夫人，这名祸水如何处置？另外…… 这事由萧姨娘告知的，是否要给予赏赐？” 凌老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此人凭借着外表引诱晟儿做下糊涂事，断不能让她轻易逃脱惩罚，但也无需让她立即了结性命。” 她眯着眼睛，语气冰冷无比：“江成宇如今正面临法律诉讼，不是吗？” “马上派人给大理寺卿送信，务必让他按照公正程序处理此案！” 接着，凌老夫人瞥了一眼仍然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人，“等这位醒了，给她两个选择。” “第一，遭受棍刑致死，并与那个非法诞生的孩子一起葬于荒郊野外。第二，则是去指控江成宇。” “我要让他们互相残杀！” 嬷嬷听见这番话后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至于萧姨娘……” 凌老夫人略微皱眉思考后说：“这种挑拨是非、嘴上不牢靠之人，送她一杯毒酒便够了。” 轻描淡写决定数条生命的命运后，凌老夫人恢复平静表情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嬷嬷更加恭敬地退下。 …… 自从凌樾离去以后，周氏心神不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在一旁看着的江文霆看不过去出声制止：“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尽管被斥责但也不敢出言顶撞，只得强迫自己静坐，目光却一直焦急地望向大门方向。 终于，满头大汗的白逸冲进屋内。 周氏立刻如脱缰野马般奔至他跟前：“怎么样？案子撤了没有？” 听到否定回答且脸色苍白的白逸摇头回应：“并没有…… 老爷、夫人，外面来了几名官府的人说是来逮捕少爷送往大理寺。” 周氏惊呼一声，几乎晕倒在地。 幸亏江成宇刚好站在其身后及时支撑起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眉头紧锁道：“大理寺官员直接参与调查？哪怕真的是那位侍女举报我，按流程也应由府里的管家先去做解释说明呀。” 可白逸再次否定了他的推测：“据那些衙役讲，并非仅绿阑家提诉，还有一名苏姓女子指称您强行占有民女，导致她怀上了您的孩子......” 听到这里时，平时总是镇定自若的江成宇神色骤变。 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问道：“你说她姓什么！？” 战战兢兢的回答再次传来：“苏......”江文霆及周氏注意到儿子脸庞上罕见流露出的情绪变化时心底同时产生一股不祥预感。 显然关于那笔生意上的麻烦或许只是烟雾弹，反倒是关于这位苏小姐的情况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存在。 愤怒之下，江文霆挥掌打了过去直中江成宇面颊。 随着啪的一声响亮耳光响起，紧跟着的是江成宇脸部迅速泛起了红肿迹象。 而周氏先是发出一阵刺耳叫声随后就像被人紧紧卡住喉咙一般瞬间又陷入了无声状态中。 转过头去避开众人的视线时可以看到，江成宇面色铁青十分难看。 还不等江家众人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门口便响起了嘈杂声。 紧接着，几名身穿官服的大汉闯入屋内，四下张望之后，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江成宇身上。 “您就是江府的大公子吧？有人控告您对良家女子施加不轨，烦请您和我们一同前往大理寺解释清楚！” 江文霆的脸色骤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并上前道：“几位差爷，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 他的话还未说完，衙役已然面无表情地伸手打断。 “江大人，请体谅我们的职责所在，还请莫让我们难办。” 这种直截了当地拒绝显得异常不给面子，瞬间令江文霆的神情由白转青又转红。 见此情形，江成宇并未选择抵抗。 那样做只能让自己更加狼狈。 于是他面色阴沉，任凭那些人给自己上了枷锁后带往大理寺审讯。 此刻，周氏已经昏倒在地。 江文霆留在原地，手脚发抖，听到身后侍女与仆人慌忙地照顾周氏，心里愈发感到失望。 这家子上上下下竟找不出一个顶用之人！ 于是他也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现场。 兰菊嬷嬷先是用力掐着周氏的人中，随后喂下参汤，好不容易才让后者醒来。 面对着仍处于浑浑噩噩状态中的周氏，兰菊嬷嬷更是急切万分：“哎呀，我的主母啊！这个时候可不能放弃自己！” “咱们全家人都依赖于您的支撑呢，若您有个三长两短，谁又能站出来保护咱家的大公子？” “更何况是小姐刚刚才和未来的婆家关系有所缓和。若在这个关键时刻再闹出风波，那女儿后半生岂不是毁了嘛？” 事实证明，兰菊嬷嬷确实非常懂她家主人心思。 提到孩子们，周氏即便痛心如绞也能挺住。 手按住胸口，面色苍白但仍表现出坚定不移态度地站起身来说道：“快扶我去见老太太！” 兰菊嬷嬷赶忙手忙脚乱地帮助她，直到走进老夫人的庭院。 第129章 荒谬至极 前厅发生的纷扰早就惊动了正在后院的老太太，正准备派人探视之时，却见周氏来了。 听完事情经过后，平时一向镇定自若的江老太太也变了脸色。 “简直荒谬至极！成宇怎可能会对良家妇女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周氏哭诉不已：“我同样不敢相信这件事。成宇性格温顺知书达理，连我都知晓其品行。” “要说他读书时因某些缘故得罪人还说得通，但说他会侮辱他人清誉，简直是胡言乱语！况且凭他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姑娘求不到呢？” “就连前几年我想为他在屋里添置两位侍妾，都被他拒绝了呢！” 越想周氏越是认为有理。 老太太对此同样难以接受。 思量片刻后，她缓缓说道：“此事恐非表面这般简单，但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 江老太太果断地下令：“立即开始收拾行李回城。虽与大理寺官员交情浅薄，但眼下唯有直接登门拜访或许能解困局。” 听到这话，周氏立即喜出望外。 她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这就遵命！” 随后，她便转身离去，开始安排。 江老夫人也怕夜长梦多，唤来江婉清，一家子人当天晚上就急匆匆地回到了江府。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江老夫人便已经起身前往大理寺卿家中。 尽管晨间的雾气仍未消散，但外面却已热闹非凡，沿途的百姓叫卖声此起彼伏。 在车厢里，江老夫人闭着眼睛，那布满皱纹的脸庞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见到祖母的样子，江婉清心中难过不已，轻轻替她按摩肩膀。 从昨晚到现在，祖母几乎彻夜未眠。 纵使她已经清楚地看出江成宇表里不一的真实面目，在老太太看来，这依旧是家中唯一继承人。 而且这么多年来，江成宇掩饰得相当完美，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恐怕也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儿，江婉清不禁叹了口气。 老祖母依旧觉得江成宇可能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在她得知真相之后，内心会有多么痛苦，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好端端的小姑娘家，何必叹气？” 江老夫人睁开眼睛，眼眶四周布满乌青，带着一丝力竭的疲惫。 “记住啦，叹息会耗尽人的精神和运气，不要随便叹气。” 听罢这话，江婉清强挤出一个微笑。 见状，老太太也只能轻叹一声：“算了，你还年轻，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怎么能够强迫你做到呢？” 话音落下后，马车内的气氛愈发沉重。 余嬷嬷等人皆低下了头，不敢发出声音。 为避免让祖母再担心，江婉清也不再多言。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周围的喧嚣声似乎有所减弱。 正当江婉清好奇地想要掀开帘子探个究竟时，突然间，马车猛地加速！ 车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紧接着只听得车夫惊慌失措的大喊：“吁！停下！” 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江婉清迅速抱紧了江老夫人。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摔倒在了坐垫上。 这时余嬷嬷对着外面大声责骂道：“林老二！你怎么赶车的！还不快停！” 外面传来了车夫略带哭腔的声音：“我、我停不住了！” “马失控了！” 这一句话立刻让所有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江婉清坚定地下令：“打开后门，找机会逃生！” 同时对外面喊话：“你赶快制住那匹马！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鞭打或刀砍，控制不住马你自己也性命难保！” 在此等紧张局面下，人们往往会更听指挥。 车夫自己也很清楚，如果处理不当，第一个牺牲的就是他自己。 于是他紧紧咬着牙关，拼命拉住缰绳，整个人几乎都向后倾斜进了车内。 余嬷嬷和其他随行人员慌忙打开了马车尾部，并一脚踢走了堆放在里面的垫子，寻找时机逐一跳出车外。 幸好在这期间，受控的马逐渐放慢了脚步，使得跳车的人虽然摔得狼狈不堪，但最终还是安全落地。 回家的路上，马车慢慢地穿过了繁华的街道，木质车轮与石板路面摩擦发出的声音仿佛细密的雨点轻轻落在白玉铺设的地面上，显得分外清晰。 在午后温暖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地面掠过了一道样式精致优雅的马车影子。 江婉清正安静地坐在柔软舒适的座位上稍作休息，因为今天一大早便开始精心打扮化妆，折腾到现在确实感到了明显的疲惫，困意如同潮水一般慢慢涌上了心头。 为了防止江婉清因为睡着了而受凉，细心体贴的浅月特地从旁边拿出了一条柔软轻薄的小被单给自家小姐披上，并将它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就在这个宁静祥和的午后突然之间，一阵惊恐不安的马匹嘶叫声猛地传入众人耳中，紧随其后的则是一匹明显受到极大惊吓、失控狂奔的黑色骏马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遥远的街道另一端朝着江婉清乘坐的这辆马车飞速疾驰而来…… 紧接着，这意外状况立刻引起了连环反应，拉扯着江婉清马车前进方向的那两匹温顺健壮的工作马匹也因前方传来的异动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它们前蹄用力地刨着地面，试图挣扎挣脱束缚身体的缰绳。 鼻孔里喘出粗气的同时还呼出了一团团白色雾气，随后仰头向天空发出了一声悲愤交加的长啸作为回应。 听到外界传来的声音后，刚才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江婉清瞬间睁开了眼睛并从浅眠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完全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甚至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紧接着情况变得愈发危险，马车由于前方马匹突然发力狂躁不已从而导致车身剧烈晃动起来，巨大的惯性作用瞬间就把原本站在车厢门口位置想要上前去帮助安抚马匹的浅月给直接甩出了外面…… “浅月！” 江婉清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吓得连忙高声尖叫了起来，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焦急与恐慌之情。 第130章 前来相救 “小姐——”还没等对方回应呢，刚刚被抛出去的浅月便已经重重摔倒在坚硬粗糙的地面上，伴随着疼痛难忍的一声惨叫她整个人就失去了爬起身的能力只能无力地倒在那里呻吟求救。 街道上的行人们眼见此景纷纷惊恐万分四处逃散，生怕受到牵连或者受伤，几乎眨眼间便全部躲藏进了周围能够遮风挡雨的安全场所之内，只留下了孤独无助的二人独自面对危机。 浅月躺在冰凉的地上大声地喊叫着求助的话语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响应和支持，在这种生死关头之下唯一能做的唯有无助且无奈地看着面前那些失去控制疯狂奔跑中的四条腿生物们发愣。 江婉清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马车厢内的木壁扶手部位，但是随着外面越来越激烈的摇摆颠簸动作不断传递进来，强烈的震感使她产生强烈恶心头晕目眩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内脏器官就要因此而彻底翻江倒海似的。 在这危急时刻，似乎受到了同伴的影响或者是某种神奇力量的牵引，先前引发骚乱事件的那个肇事者。 那匹受惊失控行为反常的黑色烈马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自己这个位置快速接近，眼看着再有几个呼吸时间两者之间就会发生正面撞击…… 江婉清心中急切地想着跳下车来试图自救，但是她意识到，此时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这么做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划破空气，如同流星般从远处飞射过来。 随着一声刺耳的嘶鸣声响起，那把剑带着无比凌厉的气势，直接洞穿了黑马的身体中央。 所有人目睹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那匹黑马前冲几步之后，最终因伤势严重而轰然倒下，瞬间四周溅起了大量的血液，原本清新的草地被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在这一连串突发事件中，拉载着江婉清的马儿受到极度惊吓后奋力挣扎，竟硬生生地挣脱开了缰绳，并开始疯狂地向远方奔逃起来。 失去牵引力支撑的马车失去了原有的平衡点，在颠簸之中逐渐向一侧倾覆过去。 预感到即将来临的巨大危险，江婉清本能地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然而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并没有到来。 随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安全地落在了一个既温暖又充满力量的怀抱之中。 一种独特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那是属于冬季里初融雪水带来的淡淡冷香。 清新之中掺杂着些许凉爽的感觉，让整个身心都被深深触动了一次。 缓缓张开双眼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眼前放大了好几倍的一副俊美无比的脸庞。 即使处于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他眼中依然存留着刚刚未曾消退掉的一抹焦虑和牵挂之色。 这绝对是一位超凡脱俗的美男子，拥有几乎能让时间为之停滞的魅力外表，令人看上一眼便难以移开视线。 以至于当此刻面对面相对时，江婉清不禁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感迎面袭来，仿佛连自己的心跳都跟着加快了几拍。 “怎么样？刚才是不是给吓得傻掉了呀？” 面前这位有着一双温柔又迷人眼睛的男人轻笑着对江婉清说道，话语里隐隐含有一丝丝打趣的味道。 不知道是否因为过度受惊亦或是羞涩的缘故，江婉清那张粉嫩的小脸蛋此时此刻变得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就像是娇艳欲滴的花朵一样引人瞩目。 望着她这副模样，凌予策眼底深处闪过更为复杂的神色，心情似乎也有些不平静起来。 通过对方身上熟悉的声音以及特有的香味传递过来的信息让江婉清确定，这一切并不是自己幻想出的画面而已。 自己非但没有受伤，并且还在这危急关头得到了及时援救。 没想到，竟然会是平时给人留下严肃印象甚至有点恐怖感觉的那个人。 摄政王凌予策前来相救！ 仅仅过了一秒钟左右的时间，反应迅速过来的江婉清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远离眼前这个男人。 因此她迅速动作起来，努力从其臂弯间挣扎出来，并连续后退了几步之后才彻底站稳脚步。 这样明显带有戒备性质的行为显然让一向威严无比的凌予策心里十分不舒服。 “你……你……” 江婉清紧张得结巴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利索。 她的心情异常忐忑，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江小姐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凌予策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了一阵轻嘲的笑声，眼神中满是玩味地望着她。 他那略带挑逗的话语让江婉清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她的目光不由得四处游移，尽量避免与他对视，生怕自己内心的惶恐暴露无遗。 凌予策的眼神如火一般炽热，令她不敢直面。 很快她稳定了心情，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让自己显得更为镇定自若。 随后，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个大礼，双手合十，低头弯腰致意：“民女拜见摄政王。” 这个动作显得格外谨慎，透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紧张。 “今天多亏摄政王相救，改日一定备上一份心意，与家父一同上门感谢。” 尽管话语平静如水，但那份冷淡的态度却像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江婉清的话音刚落，四周仿佛凝固了片刻般的沉寂，这显然不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感觉，反而让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压抑的气息。 听到这话，凌予策的眼色黯淡了一些，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泽，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深远，好像已经穿透了眼前的一切，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实际上，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冷静，江婉清内心却是如同惊涛骇浪般波动不已。 面对眼前这个充满威胁却又难以抵挡的魅力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 这种矛盾而又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心间，令她不知所措。 但是，无论内心多么想要逃离这里，她都强迫自己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凌予策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婉清那虽精致却显得疏远的小脸，眉头微蹙，脸部肌肉隐隐紧绷，透露出明显的不满情绪。 第131章 掌控局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愈加冰冷，眼中仿佛结成了一层寒霜，连声音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动。 “就这样结束了？” “我的府里什么都不缺，自然更不需要这些金银珠宝。” 凌予策勉强扯出一点微笑的弧度，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轻松一些。 然而，那笑容中并未包含任何真实的情感。 他看着江婉清的目光没有半点温暖或柔情，反而更像是冬天里的寒风一样刺骨。 整张脸都散发着难以掩盖的冷漠，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惧。 这一番话立刻断了江婉清所有的退路，将她逼到了悬崖边缘。 一时之间，江婉清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作为回应。 周围只有长时间的寂静，在这样的氛围下，每一秒似乎都被无限拉长。 片刻后，凌予策突然冷笑，从牙缝里硬生生地蹦出几个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江小姐。” 这句话刚一出口，江婉清心中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 她立刻想到了这次再加上之前在皇宫门口的那次，这是凌予策第二次关键时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并挽救了她于危难之中。 面对这位救命恩人两次的大恩大德，江婉清一时半会儿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回报得了这么大的恩情。 更让她苦恼的是，偏偏眼前这个男子地位尊贵，权力也相当大，基本上什么都不缺。 若是要用别的形式报答他的话，不外乎物质方面的酬谢，而这对于这样一个几乎什么都不缺的人而言，显然是不合适且无甚意义的。 于是这个问题便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让她颇为纠结烦恼。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江婉清决定还是先表达自己的心意为重，双膝慢慢弯曲直至跪下，随后以极尽庄重的方式向凌予策行了一个隆重的大礼。 当看到这样一幕发生时，凌予策不由得眉头轻轻挑起，眼神中闪现出了些许意外之色，看向跪在他面前那女子的眼光更是充满了不解与疑问。 “王爷您两次挺身而出救助臣女，在此臣女真心实意地感到非常感激，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充分展现这份心意。唯有许愿来世做牛做马来偿还您的这份深厚恩德。” 江婉清觉得自己已经将话说得很真诚、很有分量了，每一句都是出自内心对这位救星最深切的感谢。 讲完这些感激的话语之后，她还特地又重重地将额头贴到地面，用力磕了一下头颅，希望这样的动作能让自己的感恩之心显得更为真切而恳切一些。 但在凌予策看来，这番举动与其说是一种诚挚的感恩，倒不如说更像平时人们去寺庙上香许愿时候的模样。 虽然嘴里说着很认真的话，可实际行动却给人一种空泛而无实感的感觉。 凌予策忍不住抬手按压了按太阳穴的位置，差点就被她这般行为给逗乐了。 这样毫无具体内容而又显得十分虚幻的致谢方式，让他很是头痛不满。 他再次发出了一声冷哼，很明显地表现出对于对方如此行事并不满意的态度。 考虑到以上种种，这次凌予策打定了主意不再轻易放她离开了。 听到这声充满不满的冷哼，江婉清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不禁猜测自己是否又说错了什么，惹得这位神秘公子的不悦。 然而，尽管面前的这位公子长相极其英俊，眉宇间透露着不可侵犯的气质，但是脾气确实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甚至让人心生畏惧。 经过了短暂但漫长的几秒思考后，江婉清选择了闭嘴，不再开口多说什么。 她微微垂下了眼帘，假装一切都未发生般地静静地坐在那里，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显示出太多的不安或是好奇。 场面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寂静之中，空气中的那种压抑与尴尬氛围似乎在无形中变得越发浓厚起来，几乎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 每一秒钟都像是被拉长了数十倍一般难熬。 终于，在这种越来越难以忍受的情况下，还是江婉清无法继续忍受下去而先开了口。 “那个……王爷，”她轻轻地咬住了嘴唇，语气略显犹豫地说着，“我家丫鬟受了伤需要赶紧去找大夫，所以我想现在就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甚至没给对方任何机会做出回应或者反驳，江婉清几乎是瞬间站起身来，快步朝向浅月所在的位置走去，心中怀着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极度不安环境的愿望。 面对如此明显的借口以及逃跑意图，凌予策自然心如明镜。 他眉头紧锁，深邃如海的目光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一抹淡漠而又不屑的笑容轻轻浮现在了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突然间，从背后涌过来一股令人打心底里发寒的气息，江婉清刚迈出几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就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仿佛是在无声宣示着谁才是真正掌控局面的人。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凌予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冰冷无情，如同冬日里的寒霜般刺骨，直直穿透了江婉清单薄的身躯，使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冻结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放心吧，关于你家丫鬟所受之伤我会派人妥善处理，并且确保将她安全送回家。” 凌予策以一种复杂难解的语气开口说话。 就在他话说完之际，只听见一声清脆响亮的指弹声音响起，紧接着立刻有人迅速现身并接手了照顾受伤浅月的任务。 眼看自己想要逃离的所有可能性都被眼前的男子一一摧毁殆尽，江婉清无奈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地转过身，迎向凌予策那双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委屈与困惑交杂的表情。 江婉清心里非常困惑，种种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着，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想不通明明是凌予策刚救了自己，为啥现在又这么难为她。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不是不想报答，而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方式来回报。 每当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无奈与纠结。 第132章 以身相许 要是将来有机会的话，她是一定会找机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的。 这是一个坚定的承诺，她希望未来能够实现。 仔细想了想，她和凌予策上辈子好像没什么交集，彼此之间似乎没有任何瓜葛，也就更别提什么恩怨纠葛了。 这个念头让她越发感到困惑不已。 难道是因为凌樾？ 这个想法如同一闪而过的火花，迅速照亮了她的心灵深处。 这个念头一冒出，江婉清马上就否定了。 她觉得凌予策不该是一个不分是非的人。 这种想法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以让她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 “王爷您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江婉清好奇地看向了凌予策，她的眼神中带着探寻和期待。 “你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啥良心。” 凌予策嘴唇微动，语气温柔中透着无奈。 他的话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深埋的秘密。 啥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江婉清感到非常震惊和不解。 “什么叫和小时候一样？！” 江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急切。 难道他们小时候认识？ 或者自己曾经见过他？ 她心里充满了无数问号，急于寻找答案。 她真记不起来了。 记忆中没有一丝关于凌予策的记忆，这让她感到非常困惑。 此时此刻，江婉清心里满是震惊、疑惑，甚至还有些害怕，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凌予策看出了她的不解，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而且他脸上那表情显得特别高冷，有种说不出的傲娇感。 这种冷漠和傲娇让他看起来更加神秘难测。 江婉清疑惑地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和他的眼神对视起来…… 仿佛一道阳光突然照进了黑暗的地方。 这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有某种奇妙的联系在其中。 凌予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这让她感到头皮发麻，总觉得那双眼睛里藏着什么难以理解的情绪，浓烈而又复杂。 那种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令她心跳加速。 忽然之间，她有种怪异的感觉，仿佛凌予策比自己更了解她许多。 这种感觉令她感到既惊异又不可思议。 这个想法让江婉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就好像一只无处可逃的小动物，被残忍的捕猎者盯上了一样，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牢牢锁定了目标，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江婉清紧紧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去克制自己的恐惧，几乎咬紧了牙关，才挤出了几个字。 “求摄政王宽恕，臣女实在是笨拙不堪，不明白您的意思，请明示。” 她希望自己的语气中能够带有一丝恳求与无助，好让他收回那些令人心悸的话。 凌予策的表情突然有了变化，那一双原本总是深邃而难以捉摸的眼眸里难得闪过一丝光亮——那是笑意。 他的目光温和了许多，但依旧保留着一种令人不敢轻易接近的距离感。 只见他缓缓朝江婉清走了过去，在离她只剩下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下来，仿佛是在观察她脸上的每一个微小表情。 此刻，对于眼前这位性格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的摄政王，江婉清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然而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选择逃跑。 因为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恐怕结果只能更糟。 因此她只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当凌予策一步步靠近时，江婉清的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儿。 尤其是在对方露出温和笑容的那一瞬间，更是让她感到心惊胆战、不知所措。 然后，就看见那位英俊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嘴角轻轻扬起，嘴唇间流露出一抹浅笑，紧接着是一句温柔却带着某种不可名状威胁意味的话语飘进了她的耳朵里：“看来不需要再让你做什么辛苦的了，不如……”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更好地观察江婉清此时此刻的反应，“……江小姐以身相许，和我结成一对璧人，这样岂不是更美？” 话音刚落，江婉清便感觉心跳猛然加速了许多，脸色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阵阵红晕，整个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一样轻微颤抖着。 这不仅仅是因为紧张所致，更多的是出于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毫无头绪的焦虑与惶恐。 她急忙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试图从他那双明亮却又隐藏极深处的眼睛里寻找到一点能够帮助自己判断当前局势的信息。 但很快她就发现，即便是在这样轻松的话题面前，凌予策的表情也依旧如同冰山一般冷峻，根本没有透露出任何可以捕捉的情绪变化线索。 这一刻，她彻底迷失在了迷茫之中，完全无法揣测此人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不过即便他是以开玩笑的方式来提出这样的要求，对江婉清来说意义也不会有多大差别。 因为她清楚得很，不论他说出来的是真是假，自己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摄政王身份高贵尊贵无比，恳请您别再与臣女这般戏谑下去了吧。” 她努力保持镇静的声音说道，并故意装作一副并不理解对方真正用意的模样。 说完后，江婉清立刻垂下脑袋，不敢再去接触对方审视的目光，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被看出心中那份忐忑与不安。 同时，她的一双手也不自觉地伸进袖口里攥紧了一方锦帕，越握越紧，指节甚至都已经变得有些发白。 见到这一幕，凌予策微微蹙眉，随后发出了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声，好似对此早已有心理准备般。 要知道，平时那个稳重冷静的摄政王绝不会随意开如此轻佻的玩笑，尤其在这个严肃而又敏感的时候。 但今天，在平昌侯府听到她和莫卿钰的对话…… 那些看似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仿佛是一阵温柔却又犀利的风，穿透了他坚硬的心房，带给他前所未有的震撼。 第133章 与世无争 虽然她们的谈话听起来似乎并不重要，只是一些小女生之间随意说笑的话语，可在他心底却掀起了波澜，那片海面上本应该是平静如镜的水面，此刻却因为一阵微风吹过，荡起了一圈又一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凌予策每当想起有一天，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将与另一位男子步入婚姻殿堂，成为他的妻子时，无论是这人是他视为手足般亲密的侄子还是自己多年挚友，这种念头都让他感到一种难言的痛苦和绝望。 即使明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之常情，但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无数锋利的冰锥贯穿了一样，疼得几乎窒息。 终于，他的理智再一次崩溃，再也无法维持住一直以来那种淡漠而自制的态度了。 其实原本他也未想过要这样贪婪，渴望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自那天在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目睹江婉清泪眼婆娑的样子后，那种心痛的感觉就始终缠绕着他，令他夜不能寐。 每一次当往事重现眼前，都像是有一把无形之刃割裂了他的胸口一般，令人痛不欲生。 就在那一刻，他就深深地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将她从心里彻底抹去了。 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不论是采取怎样的方式，强硬也好温柔也罢，哪怕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惜代价去尝试。 时隔多年之后，曾经早已如同荒凉之地般死寂的心田里似乎再度升腾起了火苗，那是久违的热情与渴望。 被时间尘封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就像是藏在深水里的宝藏终于重见天日。 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去逃避或是假装无视这份真挚的情感了。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深深地爱着那个女子，而且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了这段没有未来的感情旅程，这份爱甚至比他对任何其他事情或人的关注更加浓烈长久。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讽刺，就在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已经忘记了自己，转而去喜欢别人。 尽管如此残酷的现实摆在那里，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等到两人偶然重逢之时，发现自己仍旧没能做到表面平静不动声色。 感情就是这样奇妙而又复杂的东西，往往不受控制。 即便只是几次匆匆碰面而已，一向以冷静着称、极少情绪外露的凌予策也开始变得难以把持自我，每次与她的接触都会使得内心产生更加强烈的动荡不安。 作为皇族成员之一，自小接受严苛教育长大的凌予策，骨子里早就养成了一种与世无争的态度。 对他这类人来说，所谓的男女之情从来都被认为是最虚幻也是最不该轻易涉足的禁区。 他外表温和有礼，对待任何人都很周到，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皇家子弟应有的风范。 然而，他毕竟是皇室之人，那种骨子里的冷漠与无情是无法被掩盖的。 即便面对他人，他也会显得极为礼貌，但这往往只是表面上的应酬，实际上内心却很难对他人生出共鸣的情感，更不用说真心实意地去相待他人了。 大家常常说起“皇家人无情”，兄弟间相互争斗、甚至手足相残，在这个圈子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真心”二字在这个世界里似乎从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但是凌予策却是个例外，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深深陷入了爱河，且无法自拔，就像是被困住一般，挣扎无果。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这句话道出了他对她的思念，就像夜空中的月亮倒映在平静海面那样清晰而又遥远。 “原本我只是想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段关系，但命运似乎总喜欢开玩笑，让我成了故事中的一员。” 凌予策心中感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自己生活带来的转折点，虽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无奈。 情感深厚缘分却浅，大概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准确描述凌予策此时此刻的心境了。 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凌予策始终认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结果，两人的感情最终还是欠缺了一份难以名状的缘分。 当他开始对她产生情愫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 而当她刚步入恋爱的世界时，他却正处在生死边缘奋战。 直到他胜利归来，准备迎接属于他们两人的幸福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心之所向早已将另一个人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 而现在再次相见，尽管周围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太大变化，但对方却因遭到挚爱拒绝而倍感失落…… 幸好，在这样尴尬的情景下，至少目前看来两人皆未组建新家庭。 这意味着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可以让他重获芳心。 既然决定要继续下去，那便只能不顾一切地尝试。 一旦决定付出所有努力追求所爱之人，就不会再轻易放手。 如今看来，既然她深爱的男人不能给予足够的安全感和幸福， 而且未来某一天总会找个人相伴终老的话，那么为什么那个幸运儿不能是自己呢？ 对于结局，凌予策目前并没有抱太大的幻想能够重新赢得爱人的心，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尽最大可能做出改变与争取的机会。 他知道江婉清非常害怕遇见自己，这种惧怕几乎到了极致的程度…… 正因为如此，在最近的日子里，他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即使去医院探望也是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偷偷进入病房轻轻看一看熟睡中的女子之后迅速离去，生怕会打扰到对方休息或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尽管前路漫漫，但他并不急于一时之间得到回应。 相反，这位耐心十足的男子打算静静等候，相信随着时间流逝，总有一天能够渐渐融化对方心中的坚冰，并最终获得那份渴望已久的接受。 但是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已经不能再继续等待，不能让任何变数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计划…… 他内心深处非常担心她对凌樾仍然存有感情。 这种担忧就像是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心头，害怕只要凌樾一松口，或者稍有动摇，他们的旧情就会如死灰复燃般重新燃起。 第134章 牵绊 除此之外，另一个担忧也紧紧地缠绕在他心头：如果再拖延下去，也许她会被其他的男人吸引，再次陷入爱情之中。 这些可能的情景对他而言，都是无法容忍也无法接受的。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再度上演，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消除所有的隐患，不管这将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或是困难。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哪怕别人会指责自己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所以在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多么强烈且坚定。 开弓没有回头箭，在这一刻，即使知道对方的心里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位置，他也绝不会退缩一步。 虽然他明白爱情这个东西是最不能勉强的，也是最不应该强迫得到的东西。 这些道理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是了如指掌。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撞到了南墙尽头，却还是没有半点想要回头的意思…… 想到这儿，凌予策的神色间透露出了一丝偏执的气息，嘴角缓缓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假如我说，刚才的话并不是开玩笑呢？” 面对着眼前的女子，凌予策紧盯着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渴望与期待。 这次他说话时，并没有使用平时的那种冷酷且疏远的语气称谓“本王”，而是直接用了一个平凡而又简单的“我”字。 两个简单称呼之间的差别，却蕴含着天地之别。 江婉清震惊地望着凌予策，眼神中同时混杂着惊恐、尴尬以及不安的情绪。 她完全没想到凌予策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向她吐露心声，甚至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种想法太荒谬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浮现在脑海中，便如同一根刺扎在心头，让人难以平静。 他们这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啊。 仅仅两次的相遇，怎么可能让一个人的心如此翻腾？ 一切都显得那么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 这时，心里有个声音不断提醒她：别信，这肯定是玩笑话或者是在捉弄你，他不会对你有意的…… 江婉清的理智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试图拉住她，让她保持冷静，不要轻易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是啊，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对她有兴趣。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对方却拥有着高贵的身份和无数追求者。 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像天上的星辰与地上的尘埃，似乎永远不可能交汇。 江婉清整个人摇晃了一下，脸色糟糕到了极点。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脸颊上的红晕也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无血色的面庞，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已从她身上抽离。 “臣……小女实在听不懂王爷您的意思？” 江婉清咬了咬嘴唇，声音微颤。 为了缓解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她用手指轻轻捏着自己的嘴角，希望能够借助这细微的动作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些。 她不敢直接拒绝，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懂。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惊恐，但是她明白此时若直接拒绝，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所以只好选择以沉默来逃避现实。 “真的不明白吗？” 凌予策的声音略显低沉，尾音上扬，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温柔又不失权威的气息，让人既感到安心又不寒而栗，仿佛整个空间都被他的言语所笼罩。 这句话让江婉清立刻紧张起来，全身汗毛直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压力，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凌予策每一个轻微的呼吸，每一次眼神交汇，都能令她如临大敌般紧张起来。 本来凌予策就是那种魅力无穷的人，此刻冲着她一笑，更像是个诱人至极的存在。 那微笑仿佛具有魔力，能够将人吸引过去，并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而此时，这种感觉更是被无限放大，让江婉清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漩涡之中，随时都可能被吸入其中。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两人间的距离变得极其接近，一阵熟悉的梅花香将她包围，她才意识到彼此之间已经如此亲密。 每一步都踏在她敏感而又脆弱的心上，使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当那股清新脱俗的香气迎面而来时，更是加深了两人之间的牵绊，仿佛命运早已安排好了这一刻。 他们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圈子，更何况他还是凌樾的皇叔。 重生一次，江婉清再也不想和凌樾有什么联系，更不想再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 那段曾经的经历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入心脏，至今想起来依旧会隐隐作痛。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怎能轻易放弃？ 然而，眼前这位可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地位仅次于皇帝。 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如果真如他所说，非要得到她的话，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权力往往能使人无所畏惧，万一他执意强求，那时她又该如何面对？ 想到这里，江婉清脚底发凉，心里一下子变得很苦恼。 她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内心犹如狂风巨浪中的小舟，不知所措，也无法预测前方等待着她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 正在她沉浸在自己的烦恼里时，耳边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别怕，我不会强迫你。” 凌予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这句话虽然简单，却给江婉清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安慰，使得原本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听到凌予策说：“别怕，我不会强迫你。” 江婉清猛然抬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震动，清晰地映着凌予策那专注认真、极美的面容。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他心底最真实的一面。 那是一种深藏不露但又十分真诚的情感，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动容。 顿时心跳漏掉了一拍，内心慌乱不已，只好支支吾吾地移开了目光。 第135章 你很怕我? 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注让江婉清感到既惊喜又困惑，但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谨慎的态度，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忽略了未来可能面临的挑战。 无论他是否真心，此刻江婉清都无法回应。 长久的沉默中，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慢慢累积，使得两人之间变得越来越不自在。 凌予策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自己即将说出的话找了个理由，“江小姐，你是想要现在就回去休息呢，还是……” “我想回去。” 还不等凌予策把话说完，江婉清就像是生怕错过什么一样，急忙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 然而就在说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可能显得有些唐突甚至无礼，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起来，显得很不自然。 “好，那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凌予策微微一笑，并未因此表现出任何恼怒的情绪，反而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似的继续以平静且友好的态度说着话。 他那双原本锐利得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里充满了暖意，之前的冷漠与敌意荡然无存。 对于这一切的变化，凌予策心里明镜一般清楚得很，他知道不能太过急于求成地接近江婉清，否则只会让她产生戒备心理从而更难以接受自己。 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江婉清是非常抵触与凌予策乘坐同一辆车的想法的。 但是当她环视周围后却发现自己的马车已经完全损坏无法使用，甚至连用来驾车的马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除了搭上对方的便车之外根本找不到第二种方法能够离开这里。 于是，在无奈之下，虽然心里面极不情愿但也只能默默跟随着凌予策的脚步走着，还故意与他拉开了些距离试图以此来减轻内心的紧张感。 “难道我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你觉得我是某种可怕的瘟疫吗？” 凌予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身后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女孩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劈在了江婉清的心头，吓得她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迅速垂下了眼帘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句：“当然不是。” 有趣的是，在这两次偶遇中偏偏都是发生在她陷入困境时得到了来自眼前男子的帮助。 正当江婉清抬头望向已经被打开等待自己入内的马车厢时，意外发现一只洁白如玉修长优雅同时充满力量感的手掌伸到了自己面前——那正是凌予策所伸出的手。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其掌心处有着一条条细腻流畅却又深邃无比的掌纹线条，尤其是食指部位镶嵌有一枚色泽幽黑质地坚硬散发着神秘魅力的墨色玉石戒指，在夕阳余晖下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正当她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握住这只看起来如此高贵而又极具权威性的手以示接受对方邀请之际，耳畔又传来了那个熟悉而又略显冷淡急促的声音：“目前的情况看来你也只有通过坐我的车才能顺利回家。” 就这样，江婉清站在那里陷入了短暂的犹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告诉江婉清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乖乖听话吧。 这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剑，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中。 她的指尖开始冒汗，微微潮湿，汗水顺着她的手指缝慢慢地流下，让手心更加滑腻。 咬了咬牙，心里既羞又怒，短暂沉默后，江婉清还是红着脸把手轻轻放在凌予策的手掌上。 手掌宽大有力，一碰触到便能感受到一股暖意从他的掌心中传递到她的手心。 这种温暖像是能够瞬间化解一切寒冷与紧张，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她的手很小，很凉，而且柔软，仿佛一捏即碎。 凌予策没有反过来握紧，担心自己手上常年战斗留下的粗糙茧子会弄疼她。 在他看来，小姑娘的手仍然如同小时候那样小巧娇嫩，那种细腻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很多过去的记忆。 像是想起了什么，凌予策那如夜般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情。 这眼神中蕴含的不只是对眼前女孩的关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情，就像是一潭深邃的湖水，在平静之下暗藏着汹涌的情感波动。 此时此刻，在远处一家酒楼的窗边，喝茶聊天的凌樾和苏凝秀两人恰好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在了眼里。 “阿樾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苏凝秀柔声问道，语气轻柔且充满关心。 苏凝秀原本正和凌樾聊着最近遇到的一些趣事，两人起初还谈笑风生，气氛非常轻松愉快。 然而自打凌樾往楼下瞅了几眼后，就开始心神不定，一会儿皱眉思考，一会儿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还在欢声笑语的人。 尽管这变化不大，但却没逃过一直留心他的苏凝秀的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了哥哥心中的异常。 “没什么的。” 凌樾收回了盯着江婉清方向的目光，语气平淡地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说完这话，他又端起面前的茶杯，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但很明显，这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更为自然而已，并不能真正掩盖住内心的情绪波动。 苏凝秀内心当然不信他的话，表面却故作一副啥也不懂的样子。 她知道在这种时候继续追问可能会让情况更加尴尬，因此选择了保持沉默，转而假装望向窗外的景色，希望能够借此转移话题或引起凌樾的兴趣。 目光随着之前凌樾所望的方向望去，她仔细观察着那里是否有引起哥哥如此反应的原因。 开始时，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还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多疑，可能是错觉导致了这样的联想。 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时，突然远处传来的宝剑划空声与马鸣引起了她的注意，使得原本平静的心情又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有些激动甚至带有一丝紧张地说道：“阿樾哥哥，快瞧啊，那不是江婉清和摄政王吗？他们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第136章 补偿 “他……他们……怎么会抱在一起呢？这不是真的吧？”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不解和疑惑。 听到这话，凌樾猛然将目光投向那个方向，眼神虽然依旧冰冷刺骨，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份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感波动。 “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记得以前他们之间并没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他自言自语道，语气中透出几分意外。 “阿樾哥哥，你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亲密？” 苏凝秀满是惊讶和好奇地看着凌樾以及远处相拥的两人，眼中闪烁着探求真相的渴望。 “不知道。” 凌樾的声音骤然变得冷漠，面如冰霜，仿佛寒风中的坚冰。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问题并不简单，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近期发生的这一切，几乎与那天晚上他在梦里见到的景象完全一致，这让凌樾不得不相信自己确实重新活过了一回。 不仅是回到了自己的年轻时代，而且还回到了与江婉清定亲之前。 因此，是他主动断绝了这段关系。 在他的梦境结尾部分，呈现出来的是一幅结婚后的痛苦场景：两个人互相折磨，互相怨恨，纠缠不清。 这让他对这段婚事感到深深的厌恶和抵触。 凭借前世的记忆，凌樾十分确定在原来的世界里，他的九皇叔凌予策同江婉清没有任何联系。 而现在，看着那边紧紧拥抱的一对，一位是从小就被他视为楷模敬仰的长辈，另一位则是曾在前世里极度厌恶的妻子。 这一幕让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难以用言语表达清楚。 凌樾态度上的突然变化令苏凝秀面色苍白，显得既惊恐又迷茫。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紧张感。 以往他对她的态度都是极为和善温柔的，极少有像此刻这般冷冰冰的时候。 特别是替她谢绝了皇上的婚配提议之后，凌樾这段时间对她更是无微不至，几乎是有求必应，关怀备至。 无论是日常小事还是情感交流，他总是尽量让她感受到温暖和支持。 在凌樾身边待了这么久，苏凝秀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对方的情绪起伏。 她刚才能敏锐地察觉到凌樾的情绪不佳，这不是一般程度的小生气，更像是深深的不满或失望。 这让她感到不安，毕竟两人之间一向相敬如宾，没有发生过什么严重的事情。 苏凝秀用柔弱的眼神看向凌樾，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樾哥哥，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担忧。 回想起过去那一世因为江婉清的各种阻挠，最终让苏凝秀受尽委屈的情景，凌樾不禁握紧了拳头。 那时候，在婚后，苏凝秀变得众人眼中的笑柄，整日里不吃不喝，最后甚至病倒了。 这一切的痛苦都让他深感内疚与自责。 所以这一轮回后，他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娶她为妻，并好好补偿她。 想到此处，凌樾的眼神稍微放松了下来，脸色也温和了很多。 他温柔地看着面前的苏凝秀，轻声回答道：“没那回事儿，凝秀，在本宫这儿不必这样小心。” 语气充满了宠溺与安慰，仿佛想要抹去她所有的不安与疑虑。 “行，凝秀懂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苏凝秀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有些害羞地回应道，但心底仍然隐约感到些许不安。 或许是因为对方态度的突然变化，又或许只是自己的多心而已。 接下来，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情，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继续品味着手中的茶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 …… 凌予策乘坐的马车是由优质的沉香木精心制作而成，车厢内部装饰精美奢华。 这里不仅有一张精美的玉石小桌，桌上摆放着各类名贵茶具，旁边还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茶点。 另一边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棋盘以及几排摆满书籍的书架，一应俱全。 就连桌子上摆放的各种器具都非常讲究，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角落里一个由紫金铸造的香炉中正燃着从远方进口而来的珍贵香料，低调却又不失奢华的气息令人赞叹不已，让初次见到这一切的江婉清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满是惊讶之情。 一进马车，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她和凌予策两个人，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马车里的气氛异常沉闷，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江婉清坐在马车门口的位置，离他远远的，像是随时准备跳下车一样。 她的目光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可能的出口。 她非常紧张，心中忐忑不安，双手用力绞着手帕。 那块素净的手帕此刻已经被揉成了团，显得有些皱巴巴。 尽管凌予策自从上车后就闭目养神，全程没打算开口说话，可她只要面对他就会莫名地紧张害怕。 每次与他对视，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马车平稳地在街上行驶着，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规律而轻柔。 阳光透过半遮掩的帘子斜斜地照进来，给车内增添了一抹柔和的光辉。 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又平静。 忽然间，马车轧到路上一块凸出的大石，一阵颠簸中，整个车厢猛地晃动了几下。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让江婉清猝不及防，完全失去了平衡，毫无防备地直接扑进了凌予策的怀里。 紧接着在惯性的驱使下，她更是不由自主地把他撞倒在了马车内。 这次意外来得太突然，两人都猝不及防。 江婉清娇小的身体猛地撞进了凌予策的怀里，整个重量压了上去。 那一刻，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脸上涌上了一阵滚烫的红晕。 而凌予策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震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凌予策顿时闷哼一声，睁开眼就看到江婉清的红唇贴了过来…… 瞬息之间，两人的唇紧紧地碰在了一起。 在这短暂的触碰中，他们四目相对，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错愕。 那种异样的感觉如同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让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第137章 撩人心弦 感觉到唇边传来的柔软与甜美的感觉，凌予策高大的身躯猛然颤抖，心跳骤然加速。 他的漆黑眼眸中闪过一丝特别的情绪，既有些惊讶又带着一丝欣喜。 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压倒，并且这样轻薄了…… 偏偏他还因此而心生欢喜，甘之如饴。 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某种甜蜜而又微妙的状态之中。 他不敢动弹，生怕会做出唐突佳人的举动。 在这种情形下，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要保持镇定，不能过于冲动。 江婉清清晰地感受到凌予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撩人心弦。 那股气息夹杂着清新的草木香，让她觉得心头一阵温暖。 她微微仰头，轻轻地回应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吻。 尽管这只是一次短暂而浅尝辄止的吻，却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王爷，恕……” 白义掀开车帘刚要说话，一见到车内的情景，立刻又将帘子拉上，并跪了下来。 他的表情凝重，显然被刚才所见震撼到了。 刚才…… 他感受到了王爷眼中迸发出来的浓浓杀意，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白义本意是想确认王爷是否安然无恙，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令人震惊、难以忘记，震撼心灵的一幕。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看见了一直高贵圣洁，高不可攀的王爷被一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子压在身下，而王爷的脸色竟然显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一向自视甚高的那位摄政王竟然被一名女子压在了身下？ 这样的画面怎么可能出现在白义的脑海中。 天哪…… 王爷不纯洁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这时他的心头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你完了！ 他目睹了这一让王爷失去风度的一幕，心里清楚自己恐怕已经难逃惩罚。 白义自觉地跪了下来，心情复杂无比，低垂着脑袋，头几乎要埋到了自己的胸前，心中满是绝望的想法，感觉自己这一次真的是完蛋了。 白义突如其来的出现让原本沉浸在两人世界里的江婉清立刻从那种迷醉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急忙慌乱地从凌予策身上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 当他们的身体之间刚拉开一丝距离的时候，江婉清那红润诱人的双唇却又再度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 此刻的场景简直太过尴尬了，让江婉清巴不得立刻找到个地缝钻进去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她以这样亲密的姿态压在凌予策的身上，简直就像个强取豪夺美男子的恶霸婆娘一样，完全失去了淑女应有的样子。 紧接着，江婉清听到了一声轻笑，只见身旁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满脸写满了戏谑与调侃之色。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似笑非笑的样子，江婉清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脸颊如同熟透了的大虾一般艳丽夺目，显得异常惹人喜爱，在旁人眼中看来别提多娇羞可人了，尤其是凌予策更是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特别令人心生怜爱。 尽管很想逃离这种让自己尴尬至极的状态，但当她尝试努力站起来时，却又被人无情地再次拉了回去，根本动弹不得。 就这样，江婉清的小脸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凌予策的衣服外侧，衣服的布料柔软舒适到让她差点产生了想再蹭几下的念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头发上的发簪竟然不知何时与凌予策的长发缠绕到了一起，形成了复杂的打结。 为了尽快解开这份麻烦，江婉清试图用力量去摆脱这些纠缠，但是又十分害怕伤到对方。 于是她只好使劲去拉扯自己的发簪，然而今天的簪子似乎插得太深太紧了，以至于每一次用力都会让她感到头皮传来的刺痛感。 “嘶……” 听见她的痛呼，凌予策眼神一闪，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怜惜之情，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直接掰断了自己那一小束缠在江婉清发丝上的头发。 束缚一解除，江婉清立刻从凌予策身上跳了起来，她迅速地挪动自己的身体，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移至马车最远的一角，仿佛生怕再多待一刻便会再次失控。 “王爷恕罪，我……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 江婉清低着头，语气中充满了紧张和惶恐地说道。 想起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幕，此刻的她心乱如麻，心中充满无尽的担忧与不安。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自己竟然不小心触碰到了这尊贵而又威严无比的摄政王的身体！ “本王明白。” 凌予策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一贯的冷静和平和，这让江婉清略感宽慰，但紧接着而来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本王不介意你再多亲几次。” 这番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话语出自他之口时，依然保持着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在意。 听他这么说，江婉清脸上泛起阵阵羞赧之色的同时也夹杂了几分怒气，她狠狠地瞪着他，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你！你……你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一位王爷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原本就慌乱不安的江婉清彻底陷入了哑口无言的状态之中。 嘴巴微张，半晌才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宜。 凌予策见状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下去，而是选择闭上双目做出一副已经入睡的模样，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缓解一下对方那份过于紧绷的情绪。 然而，在表面平静的背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的思绪早已被先前彼此间那些难以启齿的亲密接触所占据，根本无法做到像外表显示得那样淡然。 尤其是在江婉清主动靠近他并引发身体接触的时候，那是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感受到过的特别反应。 好在他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及时抑制住了即将迸发出来的情感冲动。 为了不让对方受到惊吓或者尴尬，即便身处在这温香软玉般的环境中，凌予策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回应这份诱惑，甚至还想延长那一刻的美好时光。 第138章 没良心的小骗子 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所带来的惊喜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体验之一，让他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事实上，江婉清也有些回味起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她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几抹淡淡的红晕。 那种感觉让她的心中涌动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微妙。 他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 这个亲吻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其实，这也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亲吻的感觉。 之前的经历都是冰冷无情，但这一次，却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感触。 最让她惊讶的是，凌予策竟然没有拒绝她。 这种反应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在上一世，即便凌樾和她有了亲密关系，也从来不愿意吻她，好像她是他心中的污点，令他反感和厌恶。 他说过只有爱人才值得亲吻，而她并不配得到这种温柔的待遇。 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为了发泄欲望而存在的工具，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过了一会儿，凌予策终于打破了沉寂，冷冷地对外面下了命令：“走。” 声音低沉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时外面终于有了些动静，驾车的人已经换成了冷风。 这并不是什么特殊安排，而是之前负责驾车的白义已经被带下去接受处罚了。 冷风此刻感到一阵从脊背升起的凉意。 尽管在战场上一贯勇猛的他，在面对驾驭马车这项新的任务时，依然不免有一丝紧张与惶恐，仿佛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未知的战斗。 此时马车内彻底静了下来，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气氛变得异常怪异，整个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回响着。 终于到了凌府，马车刚一停稳，江婉清就立刻站起身来，动作急促得像是迫切想要逃离这个令她既心动又不安的地方，远离凌予策那复杂的存在。 凌予策见她这般急于离开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既无奈又好笑的意味，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笑容，里面似乎隐藏着几分溺爱的情绪。 当江婉清快速跃下马车时，背后传来了凌予策平静却又不失温度的声音：“今日我说的话并不是玩笑之语，希望……婉清……你能认真考虑我的话。” 语气中满是对未来的期盼。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但尾音刻意挑高，在这样的宁静空气中听起来特别动听。 那是一种略带磁性的声线，仿佛可以穿透人心，让人不禁为之侧耳倾听。 江婉清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仿佛被他的声音瞬间抓住了心神。 然而下一刻，她却毫不犹豫地快速离开了，步伐迅速而不回望，就像是在躲避某个极其危险的东西，心中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驱使着她不断向前走。 望着她迅速离去的身影，凌予策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那种情绪中包含了惊讶、无奈，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温柔。 他知道她一定有什么无法启齿的秘密和理由，才会如此决绝地离开。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骗子。” 直到江婉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凌予策才缓缓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 …… 夜晚，江府内静悄悄的，唯有晚风轻轻吹拂，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江婉清慵懒地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动也不动，任由夜色渐渐包围她的全身。 周围的一切都被柔和的月光洒上一层淡淡的银色，显得格外安静而神秘。 一阵轻风吹过，粉红色的衣服随风舞动，乌黑的长发也随之轻轻摇曳。 几朵落花从树枝上掉落，点缀在她的衣裳与长发之间，给这一幕增添了几分诗意。 头上的彩色发带与精致的珠钗随着微风摇晃，发出轻微悦耳的声音，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自从吃过晚饭后，江婉清一直独自留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紧盯着桌子上的那一支簪子，整个人显得异常专注。 这支簪子是她今天从马车上带回来的，上面依旧留有一缕属于凌予策的长发。 正是这只簪子，在早些时候让她俩陷入了某种莫名的纠葛。 一回到家，她立即迫不及待地将它取了下来，好像生怕自己再次受到什么无形中的诱惑或威胁。 黑暗中，她那双清澈如黑玛瑙般的眸子闪闪发光，眼神专注而又带着几分困惑，紧紧盯着手中的簪子。 或许，她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又或者是在挣扎要不要面对那些不愿触及的情感吧。 夜风温柔地吹拂着她的耳畔，像是在轻声低语，诉说着无尽的柔情。 过了许久，她才恍惚回过神来，从那种迷离的状态中渐渐清醒。 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不由得叹气连连，心中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不久之后，她缓缓站了起来，抬眼若有所思地仰望漆黑夜幕上的繁星。 那些星星仿佛在对她眨眼，又好似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天空中的星光熠熠，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思。 不经意间，看到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时，她心中莫名想起了凌予策。 凌予策的形象，就像是那悬挂在夜空中的皎洁月亮，让人觉得既遥远又不可触及。 他那高贵而疏离的气息，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仙人。 然而，又有谁能够无视这样明亮耀眼的存在呢？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的心灵，却又让她感到一丝无奈和无力。 今日凌予策对她所说的那些话语，对于江婉清而言确实触动了她的心弦。 那些温柔却又坚定的话语，让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不说其他，光是凌予策那惊人的美貌，世上恐怕没有哪位女子能够拒绝。 他的美是超凡脱俗的美丽，宛如仙人般的气质。 他的肌肤如同冰雪般纯净无瑕，比月色更璀璨夺目。 这种震撼力极大，能让所有见到的人都瞬间为之倾倒。 如果在前一生就能遇见他，也许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第139章 十年怕井绳 经历了重生之后的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容易陷入初恋迷恋的单纯女孩。 虽然外表看起来仍是一副稚嫩的模样，但她内心深处充满了伤痕累累的情感。 那段曾经的痛苦回忆，让她变得更加坚强也更加敏感。 再次触碰男女间的感情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且不敢轻易尝试的想法。 正如古话所说：“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后，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变得脆弱。 这份脆弱让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再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 这个世界太美好了，她想要好好活下去。 这一生，她希望能够活得更久一些，不再被过去的阴影所困扰。 她渴望能在这段新的旅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与安宁。 …… 第二天。 天气还算不错，清风徐徐地吹拂过大地，却并未带来雨水的湿润。 这样的日子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明媚起来。 想想看，等过了这个新年，春天的气息就已经悄悄逼近了。 这几天里，天气逐渐回暖，似乎冬天终于开始松手，让位于新的生机。 江婉清现在的内心对于冬天充满了排斥感。 这不仅仅是因为气温太低带来的寒冷刺骨，更是因为在上一世，她就是在那样冰冷严酷的冬季中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这段痛苦的记忆始终伴随着她，成为了无法忘怀的烙印。 这天早上，江婉清依然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仿佛每一个从清晨醒来的瞬间都显得弥足珍贵，毕竟能够重新获得人生的机会实在不多。 今天的她并未像往常一样在妆容上下功夫，仅仅选择了一件颜色素雅的长裙，并在外边套上了一件质地柔软、雪白色的狐皮斗篷以抵御晨间的微寒。 她的那一头如同墨玉般光泽流转的长发没有过多复杂的梳理，仅仅用一根简洁而古朴的玉簪轻轻绾了起来，散发出一种自然随性的美感。 就在她准备出门之际，恰好遇到了正打算进宫参加朝会的父亲——这位身份显赫的太傅大人。 当他看见女儿这样一副打扮时，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婉清，你今天要去做什么呢？” 太傅不解地问道。 听到询问后，江婉清微微扬起了嘴角，“爹爹，我想趁着今天去明扬寺拜一拜佛祖。” 她的回答语气轻快而又坚定，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虔诚。 听闻此言，太傅更是瞪大了双眼，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要知道，在以前的日子当中，这位大小姐可是极少主动提出要去庙宇敬香祈祷，通常情况下，每逢年节祭拜之事都是由家中其他成员反复劝说才能勉强答应一同前往。 太傅抬头望向头顶那片灰蒙蒙、略带压抑色彩的天空，一脸疑惑不解。 “爹爹，你在干嘛呀？” 见状，江婉清不禁感到几分好奇。 “呵呵，我是在想，是不是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呢。” 说完这句话时，平日里总是一脸严肃表情的父亲竟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顽皮模样，话语之间还夹杂着些许调侃的味道。 尽管今天天气状况并不好，乌云笼罩使得整个世界看起来昏暗无光，但能够亲眼目睹一向庄重稳重的父亲展现出如此不同寻常的一面，还是让江婉清开心不已地笑了起来。 从前，对于那些虚无缥缈、超乎常理之事，江婉清其实并不是特别信仰或关注。但经历过生死轮回之后，还有什么可以阻止她改变这种看法？ 如今看来，即便是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会真实发生。 昨晚，在院子里散步时，夜色中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 突然，心头涌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萌生了一个念头：趁着年终岁尾之际，独自一人去城外的明扬寺烧香许愿。 原本她是想找好朋友莫卿钰陪她一起去的，可是想起昨天莫卿钰为了筹备宫中的庆典已经累了一整天，心下一软，便没有再去打扰了。 这一次前往明扬寺，江婉清也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希望能在庙里多捐点香火钱，感谢上天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机会。 同时，她也想为自己敬爱的父亲求个平安符，保佑他在余下的日子里平平安安。 听闻此事后，太傅十分赞同，并且心里也希望借此机会能让女儿出去透透气，尽快从过去的阴影中恢复过来。 考虑到安全问题，他还特意挑选了几位武功高强的手下，一路上保护她的安全。 这座寺庙因为深受皇族成员们的喜爱，所以被建在京郊的一座高山之上。 人们常说，君上有所喜好，百姓亦纷纷效仿。 正因如此，多年以来，明扬寺一直是香火鼎盛，人流如织。 现任住持更是当朝国师级别的大人物，地位非常崇高。 由于明扬寺位置较高，大多数人会乘车到达半山腰再徒步而上。 以往，江婉清也是如此，途中还不停地抱怨着怎么这么累。 那时候她太年轻无知了，即使是不相信神灵也应该怀着一丝敬畏之心才行。 因此这次她没有偷懒，而是选择了低头行礼，一步一步走上去以表诚意。 浅月昨日受伤，按说不应该跟着出来。不过见她非要一起走，无奈之下只好让她先乘车到了山顶等待。 江婉清选择步行上山，吩咐护卫们隐身暗处警戒。 这样既能保证安全，又能专心致志地完成此次的心愿之旅。 路上也有其他人跟她做相同的事情，大部分看起来都是穿着简朴的老百姓。 他们或是背着沉甸甸的货物赶往市场，或是提着家里的必需品匆匆赶路，每个人都显得非常忙碌而又充实。 虽然江婉清今天穿得很普通，但由于长得漂亮，仍旧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她的面容清丽脱俗，仿佛一缕清风掠过这片平凡的土地，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投去目光。 每当她经过，总会有人停下来多看几眼，甚至露出赞叹的神情。 起初还有人试图搭话聊天，但很快发现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就没再往前凑了。 第140章 祭祀 有些人看到她那自信而高雅的举止，便猜测她可能是来自富贵人家的小姐，因此不敢轻易上前打扰。 不过也有一些胆大的人试图攀谈几句，却发现她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贵族小姐那样高傲，反倒是十分亲切有礼。 后来，江婉清那份真心实意的行为打动了很多过路人，不少人开始模仿她的举动。 无论是扶老携幼，还是帮助遇到困难的路人，她都表现得毫不做作，充满善意。 有时还会有几个勇敢且热情的行人走上前来和她说话，她都保持着极其友好的态度逐一回应。 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会耐心地倾听，并给予适当的回答。 大家很少见到既漂亮性格又如此温柔的女孩，短短时间里，众人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有的人甚至感叹，这样的女孩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心肠。 走到半山腰时，江婉清那双小脚上已经磨出了大小不一的透明水泡，特别是脚底每走一步都很疼。 但她仍旧坚持着，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继续前行。 尽管疼痛难忍，但她依然挺直脊梁，步履坚定。 看到沿途跟随的人即使走得这么远了仍然充满敬仰的样子，让她深受触动。 她知道这些追随者的支持和钦佩，是她前进的动力，也是对她最好的鼓励。 如果是以前的江婉清，是不会把普通百姓放在心上的，但现在，她却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了勤勉、朴实以及友善等珍贵品质，这是在她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群中从未感受过的。 在那些华丽的宫殿和奢侈的宴会中，她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底层人民的真实生活。 正因为少见，在她眼中这些品质显得更加宝贵。 明明他们的生活过得并不容易，很多人为了养家糊口辛勤劳作，但他们依然怀着赤诚之心面对每一天。 这份坚韧和善良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灵，使她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将心中的想法收敛起来后，江婉清迈步继续前进。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地势越来越高，山路也逐渐变得崎岖难行，但江婉清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她抬头望着前方那蜿蜒曲折的石阶，心中充满了坚定，并没有任何恐惧或犹豫。 尽管此时的她早已汗流浃背，甚至连脚底因为长时间行走而磨出来的水泡都被磨破了，露出鲜红的血肉，让人感到十分疼痛，但她仍旧紧咬牙关，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浅月在一旁见状，心生怜悯之情，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她一把，帮助她继续前行，但这个好意却被江婉清温柔地拒绝了。 “不用替我担心，我还撑得住。” 说罢，她用微弱却又不失坚决之力的手轻轻推开了浅月伸出援助之手。 紧接着，在短暂休息调整呼吸后，江婉清再次坚定地说道：“既然决定要诚意十足地完成这件事，就不会轻易放弃。” 虽然浅月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过多的言语只会给江婉清带来额外的负担，所以选择保持沉默。 此刻已经到了年终岁末时节，山上的风光十分优美，茂密的树木仿佛织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其间点缀着各种色彩斑斓的花朵与草丛，不时还能从林间传出来清脆悦耳的鸟鸣声，给这寂静的山谷增添了几分生气，让人感觉十分舒适宜人。 一路上前来寺庙祈福求安的人群络绎不绝，由此可知这个地方确实是一处备受人们喜爱的好去处。 考虑到剩余的时间还比较充裕，并不需要急于一时半刻，于是江婉清放缓了脚步，在这段美丽的石阶小径上悠闲地漫步起来，尽情地享受着周围的风景，让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更加愉悦轻松了。 在这段旅程中，每当发现一些有趣或是美丽的景色时，江婉清总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然后指着那些景致与浅月分享自己的看法。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交流，一边缓慢地向前走动，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就这样，她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明扬寺前。 抬眼望去，只见在宽阔宏伟的寺院门前，整齐排列着几排官兵，看起来阵容庞大且纪律严明，这不禁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很明显今天这里将迎来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到访。 对于这一幕，江婉清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神儿，随即便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因为她此行的目的很简单，仅仅是想过来看看并且为家人默默祈愿而已。 刚迈进庙门，便有一阵庄严而悦耳的钟声缓缓传来，如同古寺的心跳，穿透时空的壁垒…… 除了钟声以外的一切似乎都沉寂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声音中静止。 庙里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伴着悠悠梵音，清脆的声音飘扬在空气中，不仅充满了整个山谷，也深深地震动了江婉清的心灵。 顿时，她心中那种浮躁与不安也随之变得平静下来，如涟漪逐渐消散在平静的湖面。 虽然世人多渴望借助信仰来解决世俗的问题，寻求心灵上的慰藉和安慰，但即便是站在诸神面前也不缺乏那些献上的香烛。 人们总是在痛苦和困惑中寻找寄托，希望能够通过祷告和祭祀得到内心的安宁。 人生中的苦恼却远远不止这些。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路上挣扎、彷徨，面对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无论是亲人离散还是命运无常，都是沉重的负担。 走进主殿之后，江婉清轻轻地提起一支细长的香，恭敬地插入高高的香炉内，袅袅青烟随即升腾而起。 接着，她缓缓跪在蒲团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得无比虔诚。 抬起那清澈的眼睛，凝视着金光璀璨的佛像，内心充满了崇敬之情，慢慢闭上双眼，合十双手，在心中默念： “第一愿是希望自己这一生能够无忧无虑，远离一切执念与困扰，获得真正的自在。” “第二愿是我亲爱的父亲身体健康、事业顺畅，不再有那么多的忧虑和烦恼。” “第三愿则是希望我们伟大的国家兴盛富强，人民生活幸福美满，人人丰衣足食。” 第141章 与佛有缘 给凌太傅求了一道平安符之后，江婉清在寺里捐了很多香火钱，甚至数目庞大到足以引起寺庙住持的注意。 毕竟即便是那些王公贵族也很少有如此慷慨大方的人。 当今朝中能如此出手阔绰的人恐怕也只有摄政王凌予策了。 这位权臣的名声和势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此，明扬寺的住持非常好奇这究竟是哪位施主，竟然有着这样豪爽的手笔。 于是他派遣一个小和尚找到了江婉清，想要当面致谢，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拜完佛后，一个小和尚走到了江婉清面前，双手合十，非常礼貌地说：“这位女施主，我是明扬寺的一名小僧，法号菩静。我们的住持特地嘱托我来找您，希望能请您去后山一谈。” “菩静小师傅，请问真是找我吗？” 江婉清有些吃惊地问道。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因为明扬寺的住持平时极少露面，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寻常人是极难见到这位高僧的。 因此，这个机会对江婉清来说确实显得十分宝贵和特殊。 “没错，请女施主跟我来。” 小和尚坚定地点点头，并礼貌地示意江婉清跟随他前行。 随后，菩静带着江婉清走上了明扬寺的后山。 在穿过那片葱郁繁茂的竹林时，清新的晨风中夹杂着一丝淡雅的竹香，迎面扑来，使人心旷神怡，仿佛整个人都被这份纯净的气息洗涤了一番。 接着，二人继续深入，经过一片又一片交错掩映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了一座极为幽静的小院。 只见这方庭院之内，有两位男子正静静地坐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之下对弈棋局，一盘黑白相间的棋子在他们手中交替落下，演绎着一场无形的博弈。 其中一位穿着宽大的僧袍，身上挂着几串黑曜石珠链的人便是明扬寺里的现任主持。与之相对而坐者则是一身华美紫衣、容貌俊秀无比之人，不言而喻，此人应当就是当朝握有权势滔天的大摄政王——凌予策。 除了这样的人物外，又有谁能够把紫色穿得既耀眼夺目，又不失贵族般的尊贵气质呢？ 正当两人沉浸在棋艺的较量之中时，“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祥和的氛围，从外面传来了清晰的三下叩击声，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重要的来访者即将到来。 “王爷，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老衲的一位朋友已经到达此地，还请殿下移步回避片刻。” 听到响声之后，住持随即轻轻放下了手上的黑白棋子，平静地向对方解释道。 凌予策闻言抬起眼帘看了一眼面前尚未结束的残局，眉头不易察觉地挑动了几分，显然他已经知道自己今日再次败给了眼前这位看似普通但却棋艺超凡的老和尚。 然而对此结果，凌予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失落或不解的情绪。 毕竟，这位年轻的统治者一向都秉持着一种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不会随便干涉他人之事。 紧接着，只见凌予策从容起身，一头柔顺漆黑长发顺势倾泻直下直至腰际，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出耀眼光泽。 临行之际，他还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作为告别礼节。 看着那位年轻但气势威严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住持不禁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情间流露出几分复杂情绪。 凌予策刚走不久，主持便让江婉清进来了。 “阿弥陀佛，请进。” 住持双手合十，温和地对江婉清说。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平和的禅意，仿佛能够瞬间安定人心。 江婉清看了看这位国师，觉得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原以为会是个年迈须长、满脸皱纹的老者，没想到眼前这位竟显得颇为年轻，且面容清秀，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沧桑感，也没有蓄起长长的胡子。 “不知道大师请小女子过来有什么事情？” 江婉清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恭敬地问道。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好奇，同时也带着一丝拘谨。 “老衲要感谢女施主今日的大方捐赠。” 住持语气诚恳，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随后，他仔细打量了江婉清一会儿，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的心灵，他说：“女施主，你与佛法有缘。” 话音刚落，江婉清的眼睛猛地一亮，眼中充满了惊讶。 这一刻，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在她心中涌动，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她想起上辈子也是在明扬寺，有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和尚曾说她与佛有缘。 那时她并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说法，于是问起了自己的姻缘如何，特别是与凌樾的关系是否会有所结果。 然而，那老和尚只是摇头劝她不要强求，似乎对她的问题并不在意。 当时的她愤怒难耐，直接说出了一些不客气的话，甚至骂人家老秃驴…… 但那位老和尚并没有跟她计较，临走前还送给她两句忠告：“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万事有其定数，施主别太执着，不然到头来受罪的是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些话还真有点儿准，不由得让她信了几分。 往事如烟，却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江婉清心情有些低落，上前问道：“大师怎么这么说？”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和不解。 住持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过身去，从桌案上拿起一个竹制的签筒，缓缓地递给了江婉清，同时示意她抽一根。 他看着江婉清，慢悠悠地问：“女施主相信命运吗？” 语气中蕴含着某种深意。 “信。” 江婉清毫不犹豫地说。 她的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从签筒里轻轻抽了一根，展开一看，竟然是一支下下签。 江婉清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面对眼前的处境，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见状住持叹了口气，安慰她说：“上等签也可能变坏，下等签也可能变成好的，一切都是因果关系的结果。不必过于执着于当下的情况。” “因缘结果早有定数。” 第142章 早有定数 住持的话像是在提醒着江婉清，不要对命运有所怨言，要学会接受一切的变化与安排。 “早有定数？” 江婉清有些茫然自语道，心中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她试图寻找一种能让自己信服的解释，却一无所获。 “大师，若真的走到绝路，我又该如何接受这种命运的安排呢？” 江婉清再追问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颤动，似乎是对未来的一种恐惧。 “悟性源自于心，而非外物所能左右。一切本无牵绊，又何来污染呢。” 住持的话像是在告诉她，人的心才是决定事物走向的关键，外界的一切都只是一种表象。 “来时如梦去亦然，所有经历终成空。” 住持的话意味深长，提醒着江婉清，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所有的体验最终都会随风而去。 “何必再去想这些琐事，人生本来就像一场梦。” 这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脱尘世的态度，仿佛是在告诉江婉清不要被眼前的小事所困扰。 “束缚重重难摆脱，修行艰难漫长。虽然路有很多条，可谁又能预见到最后的结果呢？” 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住持表达了理解与宽容。 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都是不同的，关键是要勇敢地走下去。 “顺水推舟，顺势而为，生活就是这样，因果也是如此。” 这句话像是总结了住持之前所有观点的精髓所在，教导江婉清应该更加坦然地面对生活中发生的一切。 住持说得十分深奥，使得江婉清听后似懂非懂，但又隐约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一些道理让她内心平静了下来。 “你本应已不在人世，既然多活一世，那就应该活得随心所欲，不再留下任何遗憾。” 说完这句，住持转向了江婉清，并且语重心长地看着她，仿佛想要将更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意思通过眼神传达出去。 听到这里，江婉清顿时大脑里一片空白，心情激荡不已，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位老和尚竟然能够看出自己是重生回来的身份？ 他是怎么知道我是重生回来的！ 这样的想法反复出现在江婉清脑海之中，让她感到异常震惊。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难道他真能看到我的心？ 江婉清心里这样想着，整个人处于极大的震撼状态之中，思绪纷乱如麻，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原本以为这个秘密只会埋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不为人知。 望着住持微微点头然后缓缓转身离开的身影，江婉清几乎要立刻上前追问究竟为何他知道这件事情 。同时，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在心头徘徊——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间重生到了这个世界？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这些问题让她的脚步变得迟疑，却又无比急切地希望能够得到解答。 只是她的脚仿佛生了根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连时间都静止下来，她整个人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向前迈进一步。 似乎察觉到了江婉清的心思，住持停顿了一会，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怜悯与无奈。 他微微皱眉，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思考片刻后还是开口说：“有人不惜代价为你祈来了这次重生的机会。” 语调平和而坚定，仿佛在讲述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寻找春天的人却常常忽略了就在眼前的春意。”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哲理。 江婉清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却又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当他们归来，笑捧梅花，这才发现春天其实一直都在身旁。” 这番话如同一汪清泉，洗涤着她的心灵，让她重新审视自己曾错过的一切美好。 “贫僧就说到这里了，希望你好好珍惜。” 说完这话，他就转身往山上去了。 山路曲折，他那消瘦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句令人深思的话回荡在山谷间。 江婉清已经说不出话来，站在那里身子微晃，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那简短的对话，却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她心中最黑暗的角落，让她既感到温暖又有一丝恐惧。 独自站了很久之后，听见远处浅月的声音，才迈着沉重的脚步朝门外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仿佛是承载了千斤重担。 她的心中充满了迷茫与彷徨，仿佛走在一条未知的道路上，看不到尽头。 回程的路上，江婉清显得心不在焉、神情恍惚。 路上的行人与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的心思完全被刚才的对话所占据。 这时一个微胖的妇人急匆匆走过，撞了她一下，直接将她摔倒在地。 “啊……”这一声尖叫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引得旁观者纷纷侧目。 这个略微丰满的女人发现周围没别人，故意尖叫一声，然后坐到了地上。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举动。 当她看清地上的江婉清的样子时，眼睛一下子亮了，目光里闪过了一丝嫉妒和恶意。 那眼神中既有羡慕，又有怨恨，复杂至极。 这位女人身材稍胖，穿着普通人家妇人的衣服，一身青绿色的裙子，显得有些朴素但也不失整洁。 头上的首饰不算太贵重，但也有几件金饰，彰显出她家境尚可。 看起来要么是小商铺老板的妻子，要么就是大户人家里的妾室。 无论如何，她的身份都不低，但这并不妨碍她做出如此恶劣的行径。 她紧紧抓住江婉清不放手，大声嚷嚷说江婉清偷了她的钱。 “救命啊，快来人啊，抓小偷！” 她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在这寂静的小巷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继续喊道：“大白天有人偷东西了，大家都来帮忙抓小偷吧！” 她故意将声音提高，试图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她注意到江婉清虽然生得漂亮，但却只穿了一身朴素的衣服，头上除了一个简单的玉簪外没有其他任何装饰。 这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认为江婉清是个不起眼的贫苦女子，容易成为攻击的目标。 再加上这寺庙后山荒无人烟的地方就她一个人，没有丫鬟跟着，根本不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小姐。 第143章 弱女子 这样一来，这女人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认定眼前这个女子绝非善类。 想到这里，她更是毫不顾忌地喊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想引起更多的关注，好让周围的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很快她们就被一圈好奇的人给围住了，大家都停下脚步，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时机成熟，女人迅速拿出手帕捂住脸假装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那声音听起来无比凄惨，听的人不由得被感动了，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江婉清冷冷地看着她，脸上毫无表情，丝毫没有受到对方的哭诉所影响，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隐藏在一旁的凌府护卫本来想上前帮忙，但看了眼江婉清后默默退开了，显然他们是得到了江婉清的示意，不想轻举妄动。 江婉清嘴角轻轻一勾，带着一丝冷笑，她倒想知道眼前这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要搞什么鬼，心中充满了对这场戏的好奇和不屑。 看着江婉清冷着脸，女人开始对着旁边围观的人哭诉： “我只是路过这儿，这位姑娘忽然冲过来撞了我一下，之后就想跑，我这才拉住了她。她的动作太粗鲁了，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 “接着她不仅骂我，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真是太让人心寒了……我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呜呜呜……看她长得清秀，谁知道说话这么难听……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心难测啊。” “其实我不想跟她计较，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趁机偷走了我的银子。我真的没有想到，怎么会有人如此卑鄙无耻。” “这是我家主母让我去寺庙捐赠的钱，整整两大锭金子，一下子就不见了……呜呜呜……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钱财。” “那可是我的命啊！如果主母知道了肯定会把我赶出去卖掉……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啊，真是走投无路了。” “呜呜呜……我的命运怎么就这么坎坷啊！为什么上天对我如此不公？” “请大家评评理，金子好端端地在我身上，从这姑娘撞了我之后金子就没了，如果不是她还能有谁？求求大家为我做主吧！” 说着话，她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拼命挤眼泪，用帕子擦眼角，显得十分可怜。 周围的围观者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都用轻蔑的眼神盯着江婉清，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在旁边指指点点，对她指桑骂槐，语气中充满鄙夷。 江婉清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她的眼神平静如水，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 即使身处这般情境，她也能够保持镇定自若的态度，让周围的人都不得不对她的气度感到惊讶。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几个曾经见过她的人跳了出来，为她澄清事实。 这些人有的是她在山上的偶遇者，有的则是路过的善心人。 当他们看到江婉清无辜被指认时，毫不犹豫地决定为她说句话，毕竟他们都曾感受到过这个女孩儿的好意与真诚。 江婉清缓缓地抬起头来望向那些熟悉的面孔，清澈的双眸中划过了一抹难以置信。 原来站出来替自己说话的人中，正有着那天山上遇见的好心人，这份意外让她感动不已。 那一刻，一股暖流在她心头荡漾开来，似乎连周围的冷冽气氛都变得温暖了许多。 “这小姑娘我认识，她肯定不会是偷东西的那种人。” 一个性格豪爽的大娘率先发声，语气坚定而有力量，“人家小姑娘清清白白的，你们凭什么胡乱指责？这种不实之词怎么能说得出口？” 随后几位年长的老奶奶也开始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没错，别欺负人家孩子了。这么善良的孩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有你这个女人，看起来就是爱找麻烦的角色，我们还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丢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呢，竟然还敢到这里来污蔑一个小女孩！” 旁边的一位中年大叔直接出言反驳道，他的态度十分严厉，显然是对眼前这位肥胖的女人所作所为极为不满。 紧接着又有好几位街坊邻居纷纷加入进来，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于江婉清的支持与信任。 无论是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家庭主妇，还是平时忙于工作鲜少出现在街头的年轻人，在这一刻他们都挺直腰杆站在了少女这边，共同维护着社区内本应持有的公正公平原则。 见到这些或许只是一面之缘的人们却愿意无私相助并且勇敢地站起来为自己辩护的情景，原本冰封般冷漠的江婉清内心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了阵阵暖意。 眼中的寒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柔软而温和的目光，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融化了冰雪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那胖墩墩的女人完全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多的人选择站到了江婉清那边。 从未经历过类似场景的她面对此番情景忽然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只见她先是惊愕了一会儿，接着便一屁股坐倒在地面上，开始了撕心裂肺般的哭泣…… “太不公平了，真是太不公平了……哇呜——” 哭声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我说的话可是事实啊，请各位一定不要因为对方外表柔弱可爱就轻易被欺骗哦。” 女子试图挽回些许面子。 “你们……你们究竟是如何了解这位姑娘的具体情况呢？为什么会对她如此信任，甚至不惜与我对抗也要替她解释清楚呢？” 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脸颊的同时，女子仍然不甘心放弃最后一点希望继续询问着。 “或者是说，难道在场的诸位实际上都是同伙吗？合伙演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欺侮我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而已吗？” 那女人特别加重了这几个字的音量，企图以此博得更多的同情和支持。 但显然，在场之人并未因为她激昂的语言改变心意，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保护江婉清的决心。 弱女子？ 围观群众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这女人至少比坐在地上的江婉清大好几圈，身材也更加健硕，让人觉得她根本不是什么弱小的女子。 第144章 冤家路窄 “闭嘴吧，恶毒的女人！我们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刚才站出来的那位大哥对着地上的妇女生气地吼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冤屈。 “可是金子确实是丢了啊，受害的是我呀！你们为什么要反过来针对我呢？” 那女人不甘示弱地回应道，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服气，仿佛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正当此时，“嘿，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热闹，引来这么多人围观啊！”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紫色芙蓉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脸上挂着笑容，但那种笑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这简直就是狭路相逢，苏凝悦完全没预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江婉清。 两人之前的恩怨仍未了结，上次因为与江婉清争吵而惹得父亲大发雷霆的事情仍旧记忆犹新。 她本想找机会出口气，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又遇到了这个仇人。 如今的情形简直就像是刚准备行动便有人送上武器，这次绝对不能再轻易饶过她，否则以后只会后患无穷。 看到江婉清虽然被推倒在地，但仍然保持着那份风姿卓绝的样子，苏凝悦心里愈发烦躁。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总是利用外表去博得同情，她轻轻嗤笑，带着讽刺地说：“看来庙里真是有小偷出没啊！” 苏凝悦这话显然别有用意，不是什么好话，显然是想趁机在众人面前让江婉清难堪，让对方无地自容。 苏凝悦一起来的还有凌樾和苏凝秀，两人穿着浅色的衣服，看起来清新脱俗，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引得旁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凌樾和苏凝秀走近后，发现虽然坐在地上的江婉清有些狼狈，但她那股天生的高雅气质依旧未减分毫。 她原本就长得漂亮，如今这般姿态反而多了一份惹人怜爱的样子，令人不忍心再苛责她。 这样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保护欲，想着好好呵护她，让她远离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凌樾的目光在地上的江婉清身上仔细地扫过，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当他看到那些刚才为她说话的男人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并没开口说什么。 这几位身边随身带的人很少，明显是不想让别人轻易看出他们的身份。 当江婉清见到他们几个出现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嘟囔起来：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怎么哪儿都能遇见？ 四周的人都注意到了这几个年轻人。 他们相貌出众、服饰华贵讲究，一看就知道绝非等闲之辈，估计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或者是贵族子弟吧。 特别是那位身穿白衣的年轻人，不仅长得英俊非凡，还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就像是小说里的贵族少爷一样。 这种气质引得四周的女子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可惜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而冷淡的气息，让众人不敢轻易靠近细观。 随着他们几个人的走动，旁边的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仿佛他们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苏凝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江婉清，冷笑一声，心里暗自得意。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是有人胆大包天做贼被人抓到了。” “看来这是当场被抓了吧？还不肯承认。” 苏凝悦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讽刺。 人群中几位站出来为江婉清打抱不平的人见苏凝悦如此过分，便指手画脚地斥责道：“你到底是谁呀，这样无端诬蔑人真的好吗？” 只见苏凝悦狠狠瞪着这几个人，满脸鄙视，“哼，你们谁敢再乱说我就砍了你们的手脚，挖了眼睛给狗吃，有本事试试！” “真是一群贱民而已。” “想知道我是谁？告诉你们只怕会吓死。” 听见这样的话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那份凶狠是真的，并非说笑。 这女孩长得确实不错，可心肠怎么这么坏！ 一时之间周围人群都被她的嚣张态度给吓到了，更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纷纷不敢再多言。 这时旁边的凌樾脸上也布满了寒冰似的表情，用严厉的目光审视了一遍正在挑衅闹事的苏凝悦…… 后者瞬间感到脊背发冷，熟悉的寒意扑面而来，吓得她全身一震。 不用猜也知道是凌樾不满她的行为，在给她警告。 她好歹也是相府的千金，被一个小百姓指着鼻子骂，一时气不过，说了些难听的话，却忘了凌樾还在旁边听着。 苏凝悦也明白自己刚才失态了。 毕竟这里是外面，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该这么直接地说出这种话。 刚才她是觉得生气，一个地位这么低的人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她，简直是在找死。 苏凝悦转过头，又盯着地上的江婉清，嘲讽道：“现在世风日下，连一个小贼都能让这么多人为她撑腰。” “真是荒唐！” “你们是不是因为她生得有几分姿色，就轻易被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所蒙蔽，昧着良心为她辩护啊？” 苏凝悦冷冷地说完这些话，她那冷峻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调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 这语气像是在质疑大家的判断力，也仿佛在说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外表而轻信于人。 这些人原本只是平凡的百姓，早已被苏凝悦咄咄逼人的气势吓住了。 当感受到她的目光时，他们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招来无端的责骂。 苏凝悦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于是略微收起了刚才那份嚣张的态度，语气变得稍微平和了一些。 “有的人看起来清白无比，实际上背后还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种外表光鲜亮丽，内心却藏着污垢的女人，在世间并不少见，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家好，避免你们被表面的美好所欺骗。” 说到这里，苏凝悦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仿佛她是在履行某种正义的使命。 “看吧，她不过是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就能赢得一群人为其抱不平。” 苏凝悦的话语中满是嘲讽，仿佛江婉清根本就是一个装模作样的人。 第145章 世事多变 “我说得对不对呢？” 这时，苏凝悦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是对自己观点的肯定。 随着苏凝悦的言语落定，人群中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似乎开始动摇了之前支持江婉清的立场。 凌樾见到这一幕，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锐利的目光带着怒意盯着苏凝悦。 尽管他与江婉清之间感情已经破裂，但毕竟曾经是夫妻关系，情分犹存。 看着苏凝悦如此公然侮辱她，即便是他，也无法选择旁观。 正当凌樾准备站出来阻止这场不公平的言论时，身边的苏凝秀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阿樾哥哥，请你不要冲动，万一因为这件事暴露了身份反而麻烦重重。” 听了这话，凌樾犹豫了片刻，转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江婉清，后者却依旧冷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投向他这边。 “请你放心吧，阿樾哥哥，二姐她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你看，现在仍旧有很多人在为江小姐辩护，尤其是那些男子们更是坚决。大家对她还是抱有一定信任的，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最好还是不要亲自现身处理此事。” 苏凝秀的话给了凌樾暂时缓和的理由。 听完这番分析后，凌樾环视了一周，确实发现有不少人正在努力为江婉清发声辩解，其中大多数都是男人。 看到这一幕，虽然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担忧和不安。 “说得好，凝秀。” 凌樾缓缓地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人表示赞许。 凌樾收回了原本凝视着凝秀的眼神，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深邃光芒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种种情感和思绪。 这一刻，周围的气氛仿佛也因此而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那个身材肥胖、态度嚣张的妇人依旧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她的声音如同夏日蝉鸣般嘈杂不堪，一再试图用言语扭转局势。 不仅如此，经过她一番煽动，在场其他人的心中也渐渐对她的话语产生了共鸣，这种变化使得本已不利的局面对于江婉清来说变得更加棘手难解。 不久之后，当凌樾再次将目光投向处于漩涡中心的女孩时，他狭长的眼缝略微收紧了一些…… 他心里很清楚，其实自己此刻正暗自期待着什么——或许是来自于对方的一个求助信号？ 哪怕是极其细微的一瞥或任何能够表达求助意图的动作也好。 只有这样，他才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出来帮助她解决眼前的麻烦。 地上的那位肥胖妇女起初因为看见几位外表尊贵不凡、明显身份特殊的新来者而被吓得完全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缩在一旁观察情况的变化。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过去，她渐渐注意到眼前这群人并没有展现出明显的立场倾向，并且其中一位身穿紫色华丽衣裙的女人看起来反而更加倾向于支持自己一方。 基于这样一个发现，胆子顿时又大了许多，整个人的态度也开始逐渐变得强硬了起来。 “几位大人啊，请你们务必为我做主吧！” 那名妇女随即向着凌樾他们跪倒在地上并用力磕起了头。 “这位姑娘偷偷摸摸从我家拿了金首饰后就想逃跑，恰好让我给逮住了现行呢！可是无论怎么盘问，人家就是死活不肯承认事实真相呀，甚至还反过来诬赖我说我污蔑她。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嘛！” 说着说着，她还特意装出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哭泣起来，希望能借此获得在场众人的同情与怜悯。 听完这些言辞激烈但缺乏证据的控诉之后，凌樾立刻意识到其中存在着诸多不合理之处。 毕竟在他印象中，像江婉清这样一个出身高贵背景清白的人来说是不可能会做出偷盗这类有辱门风之事的。 更何况以她的家境和地位而言，根本就不缺钱，何必冒着巨大风险去冒险盗窃他人财物？ 怀着这样的想法，在认真审视了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保持着镇定自若状态下的女子良久之后，他也确实注意到了某些不同寻常之处。 往常面对类似困境时，如果换成过去的江婉清始终都是一个脾气火爆、性格直爽的人。 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倘若真被无辜指责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按捺不住冲动直接反驳甚至出手反抗才是，断不可能就这样默不作声忍受别人对自己进行恶意诋毁攻击的吧！ 然而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情形却完全不一样：女孩自始至终都未表现出哪怕一丝怒气或者不甘心的表情来回应那些无端指控，而是选择了沉默对待。 这样的反应不禁让凌樾感觉颇为诧异不已。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随着时间推移，仅仅过去了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曾经熟悉的身影似乎发生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转变。 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精神面貌都有了显着差异。 尤其是不再像从前那样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满脸羞涩紧张兮兮地刻意讨好卖乖。如今即便是眼神交汇也会保持淡定从容的样子，全然不见以往那种充满崇拜仰慕之情的模样…… 这让凌樾不得不感叹世事多变、人心难测的同时也感到了某种失落感：因为在对方清澈如水般平静的目光里再也寻觅不到最初相遇那一刻所带给自己的那份强烈震撼与心灵触动了。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一个想法，只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承认，更不愿往那方面去胡乱猜测，以免自寻烦恼。 这女人一说完，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江婉清，仿佛在无声地询问着她。 每一个眼神中都带着审问、怀疑，甚至还有些轻蔑，好像已经认定她就是那个做了坏事的人。 面对着四周那些审视的、充满怀疑的目光，乃至一些鄙夷的眼神，江婉清缓缓站起身来。 她的举动从容不迫，姿态优雅而镇定，即便被众人这样盯着，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就像是这一切与她完全无关一样，令人难以揣测其内心的想法。 第146章 真狡猾 “这位夫人，你说我偷了你的金子，具体是多少？你又有何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此事是我所为呢？” 江婉清看着依旧跪在地上那位女子，冷笑着说，她的话语虽然平静，但却字字铿锵有力，显示出她对这一无端指控的不满。 当那妇人抬起头来看向江婉清时，不由得被后者周身散发出来的冷静气场所震慑住，以至于一时之间竟然开始怀疑眼前这位究竟是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儿。 然而紧接着想到自己背后站着的支持者，很快便重新鼓起了勇气，挺直了腰板，努力装出一副强硬不可欺的样子，“是两锭黄金，总计五十两。” “那时候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并没有任何第三者在场，因此绝对是你干的好事。” 说到这里时，她虽然提高了音量想要显得更加自信些，但语气中隐约流露出的一丝恐惧却无法掩饰得十分彻底。 “哦，那你究竟是用哪只眼睛看到我偷走东西了呢？” 江婉清内心对此嗤之以鼻，表面却保持着冷淡的态度反问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妇人下意识地大声回应道，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正是对方设下的圈套，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时瞪大双眼愤怒而又无奈地看向江婉清，心中暗自懊恼刚才的表现。 真狡猾！ 居然低估了这个女人！ 江婉清再次冷笑了一声，语气冷漠却又不失威严地说道：“不过我记得你先前好像并不是这么说的吧。” 她指出对方之前声称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后金子就不翼而飞，而现在又改口说自己亲眼目睹，两种说法之间显然存在明显矛盾，漏洞颇多。 然后她又仔细看了看仍旧跪着地上的女子，露出鄙夷的神色，“另外，你能确定自己身上有这么多钱？别信口开河。” 周围的看客们闻言，纷纷投向地面上那个女子不解的眼光。 “我真有，那是我家主母让我拿去捐给寺庙的钱，你别诬陷我。” 那女人连忙解释，语气里充满了焦急与委屈，仿佛在为自己正名的同时也想挽回点尊严。 她一紧张，连原本习惯性的自称“奴家”都忘了，直接说了个“我”字，显得格外狼狈。 “磨叽了这么久也没个结论，搜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苏凝悦有些不耐烦地说着，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 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可能会选择什么对策，并为此感到些许得意。 听了这话，微胖的女人眼神突然一亮，像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嘴角浮现出一丝诡秘且得意的笑容，对着江婉清说出了她预设中的要求：“要想让我信你是无辜的？除非你现在当着大伙儿面让我检查一番。” 她的内心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认定这位年轻女子绝对不愿意在如此多人面前经历这么羞耻的过程。 毕竟大靖虽然并不完全恪守古老而僵化的传统规矩，但是像这样的行为对于任何一个大家闺秀而言都是极大的侮辱。 甚至于那些花楼里的歌伎舞姬也都极为忌讳此类侵犯性的事情发生，更别提寻常百姓家出身或者尚未出嫁的小姐了。 因此，在她看来，被指责的江姑娘无论怎样挣扎最终也只能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要么承认偷窃要么就得接受不堪忍受的身体搜索作为证明。 看着对面女人眼中的恶意愈发浓重，江婉清美丽如画般的杏眼深处掠过一片冰冷之色，仿佛能够洞察到人心底最隐秘之处。 很明显，眼前这位叫苏凝悦的女人并未抱着任何善良的目的来对待自己，她想要通过这场闹剧损害自己的名声与名誉。 想到这里，江婉清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在这种情况下盲目对抗反而更容易授人以柄，倒不如尝试采用更加巧妙的手法给予反击来得更有利。 “可以。”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中透出几不可察的冷笑。 这三个字虽然简短，但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波澜，在人群里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周围听到的人都表现出不同的反应。 有的人惊愕不已，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如此大胆。有的人则怀揣着某种不良心思，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而更有一些猥琐之辈开始幻想着这位美人的衣服被一件件脱下，露出她那诱人的身躯，他们的眼神变得炙热而不安分起来。 只有凌樾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仿佛乌云密布般，他的眼眸深邃如墨，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他感到一种极度恼怒的情绪在心底翻涌，一方面是愤怒于这种背叛的行为。 他本以为她是值得信任的人，却没料到关键时刻会反咬一口。 另一方面，则是对她此刻行为深深的反感，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闪过了要掐死这个惹事者的念头。 正当他想出手干预这一切，不让事情进一步恶化下去时，江婉清再次冷静开口，仿佛刚才引起轩然大波的话语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口。 “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证明自己确实失去了五十两黄金，并且到现在还没有找回。”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目光转向那位妇人，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紧接着，她将视线转移至站在人群中的苏凝秀处停留片刻，那一刻间后者立刻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紧紧抓住她的心脏，让她感到不安与害怕。 察觉到了这股潜在的威胁，苏凝秀急忙拽紧了身边的凌樾袖口以寻求一丝慰藉和保护。 感受到苏凝秀动作里蕴含的意思后，凌樾立刻将她护入自己宽阔的怀抱之中，同时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视着江婉清，眼神中流露出明确的警告之意，仿佛在说：“你最好别再继续下去，否则后果自负。” 江婉清面对着这样的威胁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或退缩之意，反而轻笑了一声表示毫不在意的态度，然后指向另一边站着的苏凝悦，语气骤然转冷。 第147章 踢到铁板了 “之前我丢失了一支簪子，我现在怀疑那东西就在你那里藏着呢。既然这样，不如也请你接受一次公开搜查吧，也好证明清白。你觉得怎么样啊……苏凝悦” 她的语调充满了明显的讽刺意味，“苏凝悦”三个字也被她说得异常重，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一般刺进了对方的心里。 听到这里，苏凝悦整个人愣住了，原本挂在脸上的得意笑容僵硬不动，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流转。 她气愤极了，狠狠地朝江婉清骂道：“你这女人，休得胡言乱语！” “怎么啦？刚才指责别人时装得跟什么似的，轮到自己头上就觉得难以忍受了吗？” 说着，江婉清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此时此刻，苏凝悦觉得仿佛被江婉清当众抽了一记耳光一样难受，脸上火辣辣的。 那刺痛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忍受，仿佛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她忍不了这口气，本想发飙，却因凌樾冰冷严厉的目光而强行控制住了冲动的情绪。 凌樾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宽容，如同寒冰般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江婉清，你不该这样欺负人！” 她怒气冲冲地质问，声音颤抖，几乎要失去理智。 面对眼前气势汹汹却又显得十分狼狈的人，江婉清感到格外好笑。 “谁欺负谁还分不清吗？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她冷笑一声，丝毫不掩饰对苏凝悦的鄙视。 “看来你是想来这里为刚才的行为讨个说法？” 她挑衅般地问道。 “不然，你当着大家的面让我搜身好了，也好还你一个清白。” “你！” 苏凝悦气得脸都红了，立马就想冲上去找江婉清理论，却被旁边苏凝秀紧紧地拉住了。 苏凝秀用力拽着她的手臂，低声劝道：“冷静点，不要冲动。” 可恶，这个坏蛋！ 苏凝悦的眼睛里仿佛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江婉清。 她的目光锐利而充满怨恨，恨不得把江婉清生吞活剥了。 围观的人们也反应过来，这位冷清的女子与那几位贵人显然是熟识的，而且关系不一般。 既然认识，为何还要装作不认识呢？ 这样的举动让他们心中起了怀疑。 这样一来，大家觉得那位穿紫衣服的女人之前的行为显然是故意挑拨是非，动机不良。 围观者们开始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探究和猜测的味道。 这时，在江婉清的示意下，浅月带着一位穿着碧绿色华丽衣裳、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 这妇人身着精致的碧绿衣裳，上面绣着细腻的花卉图案，显得格外华贵。 她看起来经历过不少世面，目光中透露出精明和稳重。 看到几位贵人身上的服饰和装饰品都非同寻常，她立刻心生敬畏。 尤其是那位外表朴素的美人，她穿着素色衣服，头上插着一支看似普通的玉簪。 但是这位阅历丰富的妇人一眼就看出那玉簪并不普通，实际上是一枚极品的白玉兰花簪。 这支玉簪晶莹剔雨，雕工精细，价值不菲。 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这样珍贵的饰品。 再加上那女子浑身散发出来的高雅气质，一举一动间透露出超凡脱俗的高贵，显然不是普通富人家的女儿，她的地位比普通人高得多。 而那位白衣翩翩的俊朗公子更是出身显赫的少爷。 他穿着白色长袍，剑眉星目，气质儒雅，一看就是出自名门望族。 她们只是普通的商人家女眷，怎么敢惹这样的豪门公子和千金呢？ 更何况，这种高贵的人物与她们简直天差地别，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家里的几个小物件。 想到这里，妇人恭敬地向几位贵人行礼，屈膝跪下，低声说道：“各位贵人请恕罪，家中仆妇不懂规矩，请各位多多包涵。” 然后走到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面前，抬起手就是几耳光，厉声骂道：“没规矩的小蹄子，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庙里胡作非为？再说我什么时候给你金子了？你真是想钱想疯了吧！” 这话一出口，现场的人都议论纷纷，有些人低声议论，有些人则投来同情的目光。 那个女人捂着被打红的脸不敢反驳，心里害怕极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周围的人，没想到自己会把自家的夫人引来。 夫人的指责是没错的，她确实没给过她金子，只给了50两银子而已。 是自己不小心丢了银子，怕回去会被惩罚，才焦急地到处寻找。 恰巧遇到失魂落魄的江婉清，看她是单身女子便起了歪心思，想要敲诈一笔。 没想到踢到铁板了。 女人立刻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道：“夫人，我知道错了，请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我的天啊，我真的不知道这位小姐这么尊贵，我错了，求您发发慈悲吧……” 这位妇人依旧怒气未消，又扇了数十个耳光才停下手来。 她的脸色阴沉如水，双手微微颤抖着。 她揪着那女人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将她拽了起来，用力地拉到了江婉清面前，强迫她们一起跪了下来。 妇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与敬畏，“这位小姐，对不起，这女人是我们家不懂规矩的小妾。是我没有好好管教她，才会让她冒犯了您，还请您别往心里去。这一切都是我的疏忽，恳请您原谅。” 随即，她转向那个小妾，严厉地喝道：“还不快给小姐磕头道歉！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敢诬陷高贵的小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对……对不起，小姐，不，是贵人，我实在是脑子进水了，胡乱说话，诬陷了您，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 女人边说边不停地磕头，她的额头已经撞得血迹斑斑，脸上也沾满了鲜血，看上去惨不忍睹。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显然是真怕了，哭声凄厉悲惨，令人动容。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人群中响起了低语声。 有些人已经开始动了恻隐之心，同情起她来。 “哎，这女子看起来也不容易，她可能只是一时口舌之快，没想到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况且江小姐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第148章 一线生机 他们觉得她并没犯多大的错，而且江婉清也只是受了些委屈，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失。 可是江婉清依然冷冰冰的，对她一点儿都不为所动，也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 她的神色冷静而严肃，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她心中，这是真理。 人们都是这样，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她心中暗自想着，如果被冤枉的不是她，而是别人，那被她冤枉的人会有多无辜、多倒霉？ “如果小姐还不解气，这个贱人就交给您处置，随便你怎么处理都可以，打死她还是卖掉她都行，我们家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绿衣夫人看着江婉清冷漠的表情，心中有些打鼓。 她担心自己的让步是否足以平息这位小姐心中的怒火，同时也暗暗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更早地管教家中的下人。 “不要啊，夫人！” 女人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会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求您救救我……” 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从心底深处挤出来，充满无助和恐惧。 “我不想死……” 那女人紧紧抓住夫人的裙摆，手指用力得几乎要将裙子撕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哀求着希望得到一线生机。 夫人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她踢开，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之意。 看到主子已经不管自己了，她的心彻底凉了，只能朝江婉清膝行过去，一路上磕磕绊绊，脸上满是泪水，不停地哭喊着：“求求您…… 让我活命吧……”她的眼泪混着灰尘，让原本精致的面容显得狼狈不堪。 江婉清觉得她的哭声吵得让人心烦，退后一步打断了她的哭泣，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扫过她，语气中没有一丝同情：“这儿是寺庙，今天我不会在这里动手。”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一听这话，女人立刻趴在地上重重地磕头，不断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只是……以后见到我最好躲远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江婉清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女人含着泪点头答应了，她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姐是真心不愿再见到她，于是她默默地记下了这个警告。 那位夫人谢恩之后，带着女人离开了。 她紧紧握住女人的手，快步穿过人群，不时回头看看，生怕有人会追上来。 江婉清转身向那些刚才帮她讲话的人深深鞠了一躬，真诚地说道：“今天非常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她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一张精致的面孔更是倾国倾城。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黯然失色，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美丽和高贵所吸引。 说完这话，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江婉清就已经带着浅月离开了人群。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寺里的和尚们听到消息赶过来时，只看见江婉清离去的背影。 她的步伐坚定而优雅，仿佛任何风雨都无法动摇她的决心。 凌樾盯着她那坚定而纤细的身影，目光深邃，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刚才甚至有种想追上去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感到烦躁不已，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仿佛内心深处有某种力量在驱使着他。 江婉清并没有马上回庙里的禅房，而是在后山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主持的话对她产生了很大的震撼，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这些内容，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意义。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化——原本跟在她身边的侍从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男子。 这位男子穿着一身深绿色的丝质长袍，长袍边缘绣着精细复杂的金色花纹，头戴一顶做工精美的金冠，腰间系着一块质地细腻、纹饰独特的玉带。 只见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雕刻精致的象牙扇，那象牙扇在他手中轻轻地摇晃着，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故事。 整个人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 “河边关关鸟叫声，淑女窈窕君子爱。” 来者微微一笑，故意摆出一种文绉绉的姿态，在江婉清背后吟诵起诗句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做作之意。 突然间耳边传来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令江婉清心头猛地一震。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她迅速转过身体，并睁大了双眼向后望去。 没错，她确实认识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朝堂上权势显赫的人物——凌鹤轩。 身为皇后亲生子，也是当今太子殿下。 虽然表面上看来，这位年轻的皇位继承人给人的感觉温和有礼，举止谈吐都充满了贵族气质，宛如温暖宜人的春风一般亲切可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极为阴险狠毒之人。 用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乃至荒淫无度来形容都不为过，可以说他是一个表里不一、彻底丧失人性的坏蛋。 皇帝与皇后之间并没有所谓的真爱，他们之间的婚姻纯粹是因为政治利益考虑才走到一起的。 对于这位儿子和他的母亲，皇帝实际上并没有太多感情投入，甚至一度想要废弃他们母子俩的位置。 因此，从小到大，在这样一个充满压力环境下长大的凌鹤轩只能依靠母亲和自身努力去维持住本就十分脆弱的地位。 但由于自小受到各种束缚及重压，加之天生资质平平，长期压抑之下那些积攒多年的不满与愤怒逐渐侵蚀了他的心灵，使他变成了一个越来越偏执暴虐的人。 不仅如此，据说这位二皇子还非常的好色，前世时凭借手中掌握的权利做出不少陷害忠诚贤良之事，更是残害了无数无辜平民百姓，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据说有一天，他前往手下大臣的家中赴宴。 宴会上，他第一次见到了大臣那娇嫩美丽的女儿，顿时被她吸引住了。 第149章 占有欲 在酒过三巡之后，凌鹤轩心怀不轨，悄悄潜入了女孩的房间，并在那里不顾一切地强行占有了这位无辜少女。 当时，正好女孩的姐姐路过房门，听到了房间内的动静后连忙赶来相助。 然而不幸的是，这位姐姐也被这恶魔般的人物拖进了房内，并同样遭受了残暴对待。 当众人听到动静赶到时，两姐妹都已经气绝身亡，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事后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凌鹤轩利用自己崇高的地位迫使这家人闭口不言，不敢对外声张半点实情。 为了避免丑闻曝光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不便，从那以后，他的目光开始更多地转向那些毫无背景、无法反抗强权的普通百姓家中的年轻女子们。 不论心情如何，是开心还是不快，凌鹤轩总能通过命令手下找来几位年纪轻轻、面容姣好的少女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供其发泄。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任何意外情况，比如少女们受伤甚至死亡，他都会用金钱买通相关人员进行私下处理尸体等事宜。 受害者通常是无力反抗强大权势的普通家庭女性。 而这个心理扭曲至极的人特别喜欢观察她们绝望而又无奈的样子，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被迫承受屈辱，这种场景让他感到极大的满足感。 得知自己儿子所作所为后，皇后只是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除非事情闹得太大无法掩盖之时才会轻描淡写地给予几句训斥作为警告。 白天的时候，凌鹤轩还能勉强维持住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形象。 然而一到夜晚降临时，他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将自己所有的愤怒与不满全部转移到这些手无寸铁的女人身上，通过施虐获得短暂的心理慰藉。 这样日复一日，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因此而消逝于无声之中，留下了一串串悲伤的故事和无法抹去的伤痕。 至于他的母后，同样是一个虚伪透顶、令人生厌的女人。 每次发现儿子做出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之后，并没有选择揭发而是尽力掩盖事实真相，对于已经发生的人命官司也是千方百计帮助遮掩，甚至不惜威胁恐吓受害者家人，让他们永远闭上嘴巴不要把事实告诉外界。 这对母子真是一个坏事做尽，另一个则专门帮他擦屁股，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坏事做得数不胜数。 随着凌鹤轩在朝堂上的权力逐渐扩大，他更是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就连曾经支持过自己或者曾经效忠于皇室的手下大臣和谋士们也未能幸免于难。 对于那些有骨气不愿意低头服软之人，则会想方设法制造矛盾，使之最终变为生死仇敌…… 最后东窗事发，皇后和他的太子儿子都被废黜。 这件事情在朝廷上下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皇后被迫住进了冷宫里，在那冰冷凄凉的地方，她用一条洁白的丝绫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而太子凌鹤轩的命运同样悲惨，他将被关押在一个皇家别院里面度过余生，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权利与地位。 这些事儿，在上一世中是发生在凌鹤轩失去了太子之位之后才逐渐流传开来，并最终为她所知晓的。 随着真相逐渐显露，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随之浮出水面。 此后，凌樾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太子宝座，而作为其妻子的她自然也被册封为太子妃，并一同搬迁至象征着尊贵与权力的东宫殿内生活起来。 江婉清一瞧见来的正是自己一直躲避着的那个令人畏惧的男人——凌鹤轩时，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强烈的寒意，整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也立起来了，第一反应便是想要逃跑远离此人。 自出嫁之后，她便几乎不出门，鲜少有露面的机会，因此这也是婚后第一次离这位前任太子如此接近。 幸好对方尚未认出她的身份，若是能够趁早逃离此处的话，恐怕也不会留下太多蛛丝马迹。 相比之下，虽然关于摄政王凌予策的传说同样令人害怕，但至少他还不至于随意欺压平民百姓。然而这位前太子就完全不同了，他似乎特别偏好针对那些手无寸铁、无法反抗的女人下手，手段极其恶劣残忍。 直到此刻，江婉清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今天上山的时候会在寺庙入口处见到那么多士兵站岗守卫。 平日里性格温和低调的凌樾根本不会动用这样庞大隆重的安全防护力量，所以可以肯定是因为当前那位备受争议的现任太子殿下凌鹤轩的到来。 仅凭背影中展现出的纤弱姿态与优美身段，便足以让心怀鬼胎的凌鹤轩内心产生强烈冲动。 看来那位神秘情报来源提供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林子里确实藏匿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等待着他去发现。 于是，自认为多情风流的前太子如往常般开始了吟诵诗词以期能引起美人注意的套路。 不出所料地，当听到他的声音时，姑娘果然转过了头来投以目光。 就在这一刻，哪怕凌鹤轩早已见过各式各样的绝色佳丽，仍忍不住因为对方超凡脱俗之美而陷入了长久的惊愕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穿着素净衣服站在树林里的女子显得尤为突出，随着轻风拂过，她的裙摆轻轻翻飞，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花香。 几缕额发随风飘动，映衬得她那双眼睛宛如秋水一般明亮清澈，眼中透露出纯净而深邃的光芒，仿佛是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以晨露为饮、周身散发着仙气般的仙女降临人间，静静站立在大自然之中。 下一秒，凌鹤轩的眼神突然变得邪魅且贪婪起来，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眼前的女子，越看心中越是满意。 这女子真是美极了，肌肤白皙柔嫩，体态婀娜多姿，想必身体也十分柔软吧？ 这一刻，他心里充满了占有欲，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对方揽入怀中尽情享受一番…… 感受到体内升腾起的一股热浪，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不已。 嘴角勾起一抹充满痞气又极其邪恶的笑容后，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立刻迈开步子朝江婉清走去。 第150章 肆无忌惮 就在凌鹤轩缓缓逼近时，江婉清注意到其眼底流露出的那种毫不掩饰的情欲之色，心中顿觉大事不妙，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就跑，试图尽快逃离这个危险人物的视线范围。 “嘿，小美人，你别着急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凌鹤轩看着佳人慌忙逃离的身影，非但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边喊还边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企图迷惑对方。 “美人，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坏人！” 凌鹤轩一边拼命追赶，嘴里还不忘解释道，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恳求之意，仿佛真的是一个被误解的好人。 哼！ 谁会傻到相信你这套鬼话呢！ 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变态！ 江婉清心中恨恨地想道，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在奔跑的过程中，江婉清突然发现平日里负责保护自己的浅月及护卫们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程度，显然这不是一次偶然的相遇，而是有人特意安排好的阴谋诡计。 身后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江婉清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知道那个男人随时都可能追上自己。 说实在的，在此刻的她看来，此人比厉鬼还要来得恐怖。 正当她在森林中狂奔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丛长长的荆棘枝条，由于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避让，整个人一下子就被绊倒在了草地上。 身后传来凌鹤轩得意洋洋的笑声：“小美人，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是不是累得跑不动了呢？” “被哥哥抓到，可是要受罚的哦。你准备好了吗？” 听到这污秽的声音，江婉清感到一阵恶寒，果然是个变态。 她知道他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偏偏此刻她已经没有其他路可逃。 周围的环境似乎都在告诉她，逃跑已成奢望。 一转眼间，凌鹤轩穿着一双黑色镶金边的靴子出现在了江婉清面前。 那双靴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显出他阴冷的气息。 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无处可逃，她低下了头，不愿看这个恶心的人的脸庞，强作镇定。 她的心跳加快，但外表却尽量保持冷静。 凌鹤轩的性格喜怒无常，心思更是恶劣透顶，越是违抗他，受到的折磨就越多。 这一点，江婉清从以前的事迹中早有耳闻。 她不想死。 即便无法从凌鹤轩手中逃脱，她也不想就这样死去，一定要活下来。 现在她不能激怒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需要冷静思考，找到一条生路。 先要想办法拖延时间，这样才能有机会逃跑。 即使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为了保命也得尽量让他对自己的危害减到最少。 她开始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更加镇定。 美人低下头的样子，显得楚楚可怜。 她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眼神中透露出无助和脆弱。 凌鹤轩见状，再次不怀好意地舔了一下嘴唇，心想：这女子确实漂亮，不知道内心如何，应该也不错吧？ 这种情况下，他总是特别贪婪。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脚下的江婉清，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仿佛想要穿透她的衣服看到底是什么样。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看到江婉清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面容清秀，感觉应该是个寻常人家的良家女子，于是心里对她更加肆无忌惮。 就算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落到他手里也是同样下场。 但他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是京城里的贵族小姐，看到了他的真实面目，不论是哪家的人，今天都绝对不能让她活生生地走出这片树林。 这个念头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 这件事后续处理起来肯定会更加棘手。 涉及到了贵族或是有背景的人物，往往需要更多的考量和谨慎行事，才能避免引起更大的麻烦。 平民家的女子就好办多了，如果死了或是受伤了，随便丢到荒郊野外就行，反正也没有人会过问她们的生死。 在这样的时代，普通人的命运就如同草芥，不被重视也不被珍惜。 凌鹤轩紧紧地盯着江婉清，眼中充满了评估和算计。 他的心中在盘算着，如果这次她能让他感到满意，那么他就会把她带回府中。 尽管他家中美人众多，但像这样容貌出众、气质独特的女子却是少见得很。 他对女人向来用完就扔，没有几个能够留住他的心。 不过，他对于眼前这位女子却是有着特别的想法。 凌鹤轩不想就这样让她消失在生活中，而是期望可以每晚享受她的美貌与身体。 一旦自己对她动了手脚之后，她就已经是他的人了，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再嫁给其他的男人。 哪有男人会愿意迎娶一位已经被别人占有过的女人呢？ 毕竟，在这个社会里，女性的价值往往就是建立在贞操之上。 这种手段屡试不爽，几乎每一次都能让那些原本对凌鹤轩感到恐惧的女人失去逃跑的勇气。 相反，她们会在心理上产生依赖，并最终无奈地接受自己的宿命。 陪伴在一个强大而危险的男子身边，听从他的摆布，任其恣意妄为。 接着，凌鹤轩缓缓走近江婉清，蹲下身来。 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对方精致小巧的下巴，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气。 与此同时，他还以一种极其轻浮且带着几分玩味的态度开口道：“嗯……你确实生得十分动人呢。” 这语气中的意味深长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江婉清双手早已藏进袖管之内紧紧握成了拳头状，她正极力控制住内心深处那股强烈反感的情绪以及想要立刻逃离此地的想法。 面对眼前的强权人物时保持镇定是一项极为困难的任务。 凌鹤轩静静地注视了好一会儿面前这位女子精致如瓷器般美丽的容颜后，便不由自主地凑近前去企图强行亲吻她那一抹诱人之极的红唇。 就在这一刻，强烈的恐惧突然席卷了江婉清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之中，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而，当凌鹤轩正欲得逞之际，身体却抢先一步作出了反应。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迅速转头躲避开了那个即将发生的粗暴行为。 第151章 真是娇弱 虽然动作非常微小但足够打破二人之间紧张而微妙的状态，同时令凌鹤轩显得略有恼怒。 但他并未立刻失控发泄怒火，反而用更大的力气掐住了女孩儿的下颚直至看见后者因痛感难忍而皱眉为止。 对他而言，遭遇顽强抵抗的目标总是更具挑战性也更有成就感，特别是目睹着猎物们奋力反抗挣扎时的样子总能激发出内心深处最原始欲望的冲动。 所以越看到江婉清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之情就越刺激到了对方征服欲念的膨胀发展。 好半晌过去后，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中那张白皙滑嫩宛如婴儿般吹弹可破的皮肤所带来的美妙触感至今难忘。 单单通过接触脸颊就能获得如此美好享受的话，接下来的发展肯定将让自己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吧？ 仅仅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格外引人遐思了。 凌鹤轩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江婉清脸颊上那道浅浅的痕迹上，眼中闪烁着复杂而又得意的光芒。 那种神情，仿佛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一般。 “啧，还真是娇弱。” 这句话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声音里带着一种戏谑的味道，让人听后不寒而栗。 “你的身体这般柔弱，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承受得住呢。” 说着这话的时候，凌鹤轩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了，似乎能直接看透人心一样。 而嘴角扬起的那一丝笑意，充满了挑衅与挑逗的味道。 听到凌鹤轩这样的话语，江婉清瞬间面无血色，整张脸苍白得像纸一样。 她的心跳变得异常急促起来，紧张到甚至自己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以至于因为过于用力而轻微地颤抖着，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之中。 从凌鹤轩的话里，任何人都能很容易地理解出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是对江婉清的极大羞辱。 面对这种情况，江婉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已经被摆在了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只能任由他人随意摆布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不仅是肉体上的痛苦，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巨大打击，这让江婉清忍不住咬紧牙关，内心深处对眼前这个人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对方剁成肉酱来发泄这份愤怒！ 就在这时，凌鹤轩顺手摘了一朵山间开放的小野花，并将其小心翼翼地别在了江婉清的一侧耳边。 然后，脸上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美丽的人应该配戴着美丽的花朵。这朵花是在山里偶然发现的稀有品种，希望小姐不要嫌弃才是。” 说罢，他又自顾自地打量起了面前这位女子：绝美的面容、曼妙的身体曲线、如凝脂般的白皙皮肤以及细长优雅的脖颈...... 加上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简直就是一个充满无限诱惑力的存在。 仅仅是这么一瞥，就已经让凌鹤轩内心深处的某些念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几乎快要无法抑制住了。 被这样的视线盯着看，江婉清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头皮也隐隐发麻。 这种感觉就好像正被一条不断伸出蛇信子的巨蟒盯住似的，每根汗毛都不自觉地竖立了起来，内心充满了极大的惊恐。 凌鹤轩果然就是个残忍无情又变态至极的男人。 此时的他正用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江婉清那精致白皙的脸庞，视线则不断地在其胸前徘徊不去。 那种眼光好像就是在勾勒某样事物的轮廓一般，当他眯起眼睛微笑着注视对方时，里面流露出满满都是邪恶的意味。 随后，只见他的嘴角轻轻往上勾起，语气轻浮且极具侵略性地说：“小美人儿啊，不如趁着今天，在这片自然天地中，在这四周葱郁林木环绕下，让我们共同上演一场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如何？” 天呐，这个凌疯子真是世间罕见的大变态！ “美人别怕，事成之后我肯定上门求婚，绝不会让佳人吃亏。” 听到凌鹤轩这番无耻的话，江婉清几乎当场反胃了。 她强忍住恶心的感觉，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心中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看着他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在这里对她下手的样子，她心里一阵恐惧。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还能随手把她丢进荒郊野外，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这家伙简直是比禽兽都不如！ 她的心跳加快，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却不敢表露出太多的情绪。 看到江婉清一直没说话，凌鹤轩忽然意识到这个美人一路除了逃跑以外都没开过口，太过安静了。 他想起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姑娘，她们往往在被自己逼到这种境地时早就开始尖叫救命了。 但是眼前的这位美人却完全不同，自从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一瞥起，他就被深深迷住了，以至于忽略了这个问题。 难道她是个哑巴？ 这么一想，凌鹤轩顿时有些兴致缺缺，眉头微微皱起。 若她真是哑巴，即使长得再美，做这种事情却没有一点声音也会太不尽兴了。 他感到一种失望和失落，脸色随之沉了下来，目光冷冽地看向江婉清：“这么久都没听见你说一句话，你难道是个哑巴？” 察觉到凌鹤轩话里的不满和寒冷，江婉清心中一惊。 但她知道必须尽快稳住对方，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她垂下了眼帘，轻轻地咬着嘴唇，眼里泛着泪花，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用极细微的声音说：“小……小女子实在是吓得说不出话……”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抖而无助，希望能够让凌鹤轩放松警惕。 听到江婉清开口，凌鹤轩的心才稍稍安定，表情也缓和了一些。 不得不说，这位娇美的小姐噙着眼泪的样子真是太撩人了。 他的目光变得更为炽热，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身体里某个地方不由自主地胀痛了起来。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别怕，小美人儿，待会乖乖听话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只要你好好配合就好。” 第152章 觊觎 “小美人儿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会对你温柔些的，保证让你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凌鹤轩充满恶意的眼神让江婉清本能地抗拒与恐惧，她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身体轻微颤抖。 尽管内心极度不安，但她仍不得不尽力掩饰自己的恐惧，努力寻找逃生的机会。 她一脸惊慌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声音怯生生地说：“公子能不能换个地方……我不想过在这……这里的环境实在让人害怕。” 一听这话，凌鹤轩立刻警觉起来，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哦？那小美人儿想去哪儿？”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明显带着审视的意味，“庙里？还是禅房？难道你是觉得这里不够安全吗？” “或者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要找机会逃跑？” 凌鹤轩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脸色也迅速变得阴沉。 显然，江婉清的话让他很不高兴，他开始怀疑她的意图。 凌鹤轩一向习惯于发号施令，他说的话没人敢违背，平日里也不容忍任何人和他讨价还价。 想到这一点，他更加恼火，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女子戏耍了。 没等江婉清反应过来，凌鹤轩再次开口，声音冷冷的，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现在已经没耐心等了。你越是拖延时间，我只会越反感。”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继续下去。” 凌鹤轩语气坚定，仿佛已经做出了最终决定，“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退路可言。”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享受一下你的魅力。”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的气息油然而生。 凌鹤轩差点又叫出自己的头衔，察觉到不对劲后，他赶紧改口，但神情更显不满和阴郁。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接下来你都得老老实实地配合……” 凌鹤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说完，凌鹤轩感觉自己的话似乎太重了，稍微放软了一些语气继续说道，但语气中的威胁依然在所难免。 凌鹤轩轻轻摩挲着江婉清的脸，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美人，记住要乖乖听话，我不是那种温柔的人。在这个情况下，任何违抗都是徒劳的。” “而且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反抗或是逃跑，”凌鹤轩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这附近全是我的人，今天你是跑不了的。相信我，不听话会付出沉重代价。” “不知道到时候，你能否承受这样的后果？” 凌鹤轩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阴森森地威胁着。 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让江婉清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冷酷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刀，直直地刺入江婉清的耳中，让她全身猛地一颤。 仿佛是受到了某种不可言喻的威胁，江婉清整个人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从胸腔里跃出一般。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血，就像冬日里的霜雪，虽然寒风凛冽，但她的额头上却开始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 这些汗珠顺着她光洁的额头缓缓滑落下来，每一滴都显得那么沉重，透露着她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江婉清心知肚明此刻已无路可逃。 她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镇定，然而心中那股惊慌之情犹如脱缰的野马，愈发地难以抑制。 生的渴望，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强烈，甚至可以压倒一切。 在她的观念里，无论多么艰难困苦，只要还能呼吸、还有心跳，就永远胜过死一般的沉寂。 尤其是经历过一次重生后，这份对生命的珍视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令其不愿意轻易放弃哪怕一丝生存下去的机会。 “小女子不敢违抗。” 江婉清几乎是费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语调颤抖中透露着无奈与屈服。 为了不惹恼眼前之人，她选择低下自己曾经高昂的头颅。 听到这样合乎心意的回答，凌鹤轩得意至极地大笑起来。 笑声低沉却震耳欲聋，犹如来自幽冥深渊般令人毛骨悚然。 江婉清感觉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蛇缠绕在自己身上，令她无法动弹半分。 “呵呵……能够看清形势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我特别喜欢这样的性格。” 凌鹤轩心情好得不得了，毫不掩饰地夸赞道。 在他看来，对方表现出的顺从正是其智慧所在。 “只要你愿意听从我的命令，令我高兴的话，将来我绝对会给你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 他继续说：“不用怕，用不了多久，你就能体会到做我身边人的种种好处了……” 话音未落，一只粗犷而有力的手已经伸向了江婉清的衣服。 那种突然且毫无征兆的动作令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由于内心充满了抗拒之情，江婉清下意识地向后撤了几步。 然而，当察觉到对方那双阴霾笼罩的眼眸时，吓得立即站住了脚，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激怒对方。 想到男女之间本就有巨大差距的力量，再加上这位还掌握了不少武艺绝学的事实，若贸然反抗恐怕只能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落入虎爪中的小羊羔一样无助。 果然，下一刻凌鹤轩就用力地握住了江婉清纤细的脚踝，并将其整个人狠狠拽到了跟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男人味，夹杂着阵阵难闻的脂粉香气，刺激着江婉清脆弱的感官神经，令她恶心不已，几近呕吐。 尽管知道抵抗只会使自己遭受更多苦难，可身体依旧止不住地因为极度恐惧而微微发抖。 “美人儿，别害怕，稍微放松些就好……” “如果你一直这么僵硬，待会儿可有的苦头吃。” 凌鹤轩的话里充满了威胁和嘲讽，语气里透露出一丝冷酷。 “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凌鹤轩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令人生厌的笑容，说出的话语充满了低俗和轻蔑，让人感到无比恶心。 第153章 乖乖投降吧 江婉清的心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羞辱和恐惧，这种感觉几乎让她窒息。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面对眼前这个恶魔般的人。 一颗满含屈辱的眼泪慢慢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浸湿了她冰冷的脸庞。 此刻，她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肌肤上带来阵阵凉意，让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感到冰凉无比。 她真的很害怕，那种恐惧感如同寒风般钻入了她的骨髓。 即便是多看凌鹤轩一眼，也难以掩饰内心深处的厌恶与屈辱。 这些复杂的情绪让她几乎崩溃。 紧闭着双眼，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怕，就当作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然而，随着凌鹤轩一步步地靠近，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刚刚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似乎又要被彻底摧毁了。 为了不发出半点声音，她屏住了呼吸，牙齿咬得紧紧的，双手也死死地抠进了地面下的泥土之中。 因为她明白，哪怕表现出一点点的反感或反抗，都有可能激怒面前这个魔鬼般的男人，而那样一来，自己的下场可能会变得更加惨烈。 当凌鹤轩的手缓缓伸过来时，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崩溃了…… 太可怕了！ 太脏了！ 真的忍不了！ 原本想象中的情况跟现实有着天壤之别，让她完全无法承受下去。 江婉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与抵抗，猛地从地上抓起一大把湿润的泥土，使劲朝着他的脸上甩了过去，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去，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希望能尽快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啊啊啊……” 树林里响起了凌鹤轩愤怒而又痛苦的叫声。 他捂着眼睛四处摸索，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向着空气大吼：“贱人！” “要是识相点，乖乖投降吧！” 紧接着又是更加恶毒的诅咒，“要不然等我抓到你，一定让你后悔生不如死！” 可是，即使已经拼尽全力奔跑起来，江婉清发现自己竟然仍旧没能逃出这片森林。 这个地方确实很不寻常。 她慌忙找了一个大树的背后藏好，并尽力让自己保持安静不动。 听到林子里传来的叫喊声，守在外围的侍卫们立刻警惕起来，急忙向里面赶去。 “殿下！” 他们边跑边大声呼喊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与关切。 凌鹤轩的脸色极为难看，仿佛遭受了极大的侮辱：“快！立刻去拿水和手帕来，我急需清洗眼睛！”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怒意，每一个字似乎都透露着他对眼前情况的无法接受。 不一会儿，侍卫迅速地找到了所需物品并递给他。 只见凌鹤轩在接过东西之后，立刻用力地擦拭起双眼，每一道动作都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立即给我把这个贱人带到我面前！” 侍卫们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原地去执行命令。 很快，被再次抓回的江婉清被带到他面前时显得十分恐慌。 见状，凌鹤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已经警告过你无数次，如果你选择反抗，等待你的将会是极为严厉的惩罚……” 接着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与威胁：“可偏偏你就是不懂得听从我的安排。” 话语间尽是对对方的失望。 原本计划用更平和的方法对待她的念头此刻已被彻底打消掉。 “但现在看来，为了教会你如何服从命令，或许有必要采取些稍微强硬点儿的方式才行。” 他说完这些话后，将她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地板上，那重重的一击让在场所有听到动静的人都为之震动。 只听见一声痛苦而短暂的尖叫声从江婉清口中逸出，这一声惊呼不仅没有让他心生怜悯，反而像是火上浇油般进一步激起了心中压抑已久的怒气，使得凌鹤轩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那笑声如此狂妄而又残忍，甚至使得他整个人都在跟着剧烈颤动。 紧接着，在这寂静而又恐怖的氛围之中，一阵突如其来的响动打破了四周的平静。 “唰”地一下撕裂空气的声音，在这片幽静山林之间听起来格外尖锐刺耳。 随着这一声响动，江婉清身上淡青色外衣的一角被无情地撕破开来，露出了一道醒目的裂痕。 看着手中那件已经破损不堪、满是伤痕的衣服…… 这场景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直插入他心底深处，令其暴躁程度愈发加剧。 那只仿若出自恶鬼般的双手又再一次朝着她的方向伸了过去…… 感觉到危险步步逼近，江婉清整个身躯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眼眸中充满了对于未知命运深深的恐惧与无助之感。 “难道就真的没有人可以来救救我了吗？” 她在心里默默呼唤着。 就在这种绝望到极点的心理状态下，脑海中却意外地浮现出一个让她既熟悉又惧怕的名字——凌予策。 但转念一想：那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呀！ 正当她完全放弃希望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刃相接所发出的声响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随后一名手下风尘仆仆地闯进屋内禀告了一些消息。 本来正处于兴奋状态正准备继续进行下一步行动的凌鹤轩还未做出任何回应就被这位闯入者打断了计划实施进程。 面对即将到手的美好却因突发状况未能如愿，令凌鹤轩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阴森恐怖，紧攥在手中的那截衣物也最终不甘心地松开了。 他起身朝汇报信息的手下面露询问之意走去。 至于那位手下具体告知了些什么样的情报，其他人并没有听清楚。 但从凌鹤轩听完之后即刻变换成一副高度警戒模样并迅速朝门外撤离的情形判断。 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对他而言绝对非同小可。 没错，他的表现就像是一只惊慌失措想要逃离险境的兔子一样。 临走之前，他还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江婉清，满脸不甘与愤怒，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怨恨，好像恨不得立即把她带走。 第154章 别怕，是我 他的双眉紧锁，眼中燃烧着一团烈火，仿佛随时都会将她吞噬。 他的神情好像在说：你别想逃，不管你在哪儿，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紧接着，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入了这片密林中。 身影矫健而迅速，似乎带着某种急切和不安。 树林间的草叶在他飞奔的过程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声响。 当那个人看到躺在地面的江婉清时，立刻加快了脚步，迅速来到她的身旁。 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布满了难以掩饰的担忧。 心跳瞬间加速，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他立刻上前俯身，双手颤抖着检查她的状况。 每一处皮肤都细致地抚摸过，每一次呼吸都认真地倾听。 确认她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后，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紧紧拥入怀中。 “婉清！” “总算找到你了！” 凌予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满是庆幸，“你可让我好找啊！” “你受伤了吗？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凌予策的眼神中闪过焦急与不安，低沉沙哑的声音透露出几分解颤。 他紧紧注视着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松开环抱，迅速审视一番，仔细检查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确认没有明显的大碍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然而，江婉清仍旧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嘴角微微颤抖，似乎在经历某种可怕的梦境。 “婉清，别怕，是我。”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温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庞，“我已经来了。” “现在没事了，放心。” 他继续安抚道，声音温柔而坚定，“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 说完，凌予策再度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部，并以柔和的声音不断地安慰着她，让她感受到来自他心底的安全感。 当他发现凌家重伤倒地的仆人时，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加忐忑不安。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担心她可能遭遇了更大的危险，害怕自己会失去这个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女孩。 平时什么都不怕的凌予策，这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坐立不安的感觉。 一路上寻找她的过程如同在火焰上煎熬般痛苦，他不停地四处搜寻，每走过一个地方都会留下深深的足迹。 为了尽快找回她，他几乎把整座庙都翻遍了，别人还以为摄政王丢失了一件稀世珍宝似的兴师动众。 但他做梦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藏匿于密林深处的地方，而且周围布置有令人迷失方向的法术阵。 这并不是普通的法术，而是能够使人一旦踏入其中，就陷入一种诡异的状态：要么在原地不停地绕圈转，怎么也无法走出固定的区域。 要么就被引导至其它出口而被迫离开这片森林，总而言之，要从这种环境中直接穿越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种情况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设置这个法阵的人主动放行，允许特定的对象安全通过，否则无论是谁都没办法顺利抵达中心地带。 看起来设计此迷障之人明显是想要确保在这段时间内，任何人都不得轻易闯入这片树林深处，显然是不想有任何干扰发生。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今日之事完全针对的就是江婉清了。 那个人将江婉清囚禁在了这片幽暗森林中，并刻意阻止外界任何救援力量能够寻获其所在，使得援军无法及时施以援手。 意识到这点之后，凌予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了许多，紧皱眉头间透露出强烈的怒意，双手因情绪激动而不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尽管内心的火焰已经熊熊燃烧着，但出于某种考虑暂时还没表露出来。 对于刚刚未能成功捉拿到真凶一事，令凌予策感到极为懊恼不已。 找到江婉清后，他就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让手下得力干将冷风与白义继续追踪线索，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务必查出那名歹徒的下落。 要知道能在京城内、尤其是在自己凌予策的地盘上把人掳走，显然不是普通贼人所能为，这其中恐怕还隐藏着更复杂的背景关联，因此他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具体动机还不明朗，但凌予策怀疑这一切可能与皇宫内部的某些势力有关联。 然而让他不解的是，为何对方偏偏选择像江婉清这样一个并无权势背景的女孩作为目标对象呢？ 鉴于当前情势尚不明朗、敌人仍旧隐匿幕后伺机而动的事实，首要任务便是尽快保障好江婉清个人安危，并彻底消除这一潜在危险因子。 此刻怀中抱着女孩的手感突然传来了一阵颤抖的感觉，这让正陷于愤怒中的凌予策立刻回过神来。 低头查看时发现被救出来的江婉清面色苍白，双眸紧闭，额头上清晰可见一道道皱纹印记，显露出一副十分痛苦不堪的模样。 他已经仔细检查过江婉清的脉象，没有发现她有任何中毒或受伤的迹象。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很明显，她的心理状态非常糟糕。 根据她的表现，凌予策判断她在密林中遭受了极度的惊吓。 看起来她很可能是在这密林里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想到她可能在这样阴暗潮湿的环境下经历的那种恐惧，凌予策就感觉一阵心疼。 他知道那种无助感是何等难以忍受。 凌予策轻轻抬手为她整理皱起的眉头，声音温柔而安抚：“婉清，乖，不用怕，一切都过去了……” 他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更加平静，希望能够传递给她更多的安全感，让她知道现在安全了，不会再有人伤害她了。 不久后，江婉清微微张开嘴发出细弱的声音，那声音极其微弱，凌予策只能听见一点轻微的气流声，根本无法清晰分辨她在说什么。 他的心立刻紧张了起来，生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毕竟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 他低下身子贴近她的脸庞，想要更清楚地听到她在说什么。 突然间，凌予策的眼神变得异常凶猛，眼睛里迅速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 第155章 别靠近我 他紧握的拳头捏得死紧，“咔咔”的骨节声响仿佛预示着怒火已经在胸中熊熊燃烧起来。 这时，他注意到江婉清下巴上那几道已稍显模糊但仍清晰可见的浅红色印记，那些明显是被成年男子留下的抓痕。 这一发现让凌予策心中的怒火更加沸腾，简直无法自控。 刚刚他也隐约听见江婉清口中的细语，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别过来，别靠近我……” 她低声哀求，语气里满是无力和恐惧。 “拜托了，请你放过我，不要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呢喃，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恶魔……” 她低声咒骂道，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厌恶和仇恨。 “禽兽不如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狠狠扎在凌予策的心脏上。 他能感受到那句话背后所承载的痛苦与屈辱。 当凌予策颤抖着用手指轻轻地抚向江婉清脸上的红印时，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与心疼。 看到她这样虚弱和恐惧的样子，他几乎要崩溃了。 此刻，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把尖刀直接穿透了心脏，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痛着。 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哭泣，为这个受到伤害的女子哀鸣。 从当前情景可以推测，在这片密林里确实有个人对江婉清做出了不应该做的恶行。 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事情绝对不仅仅如此简单。 想到这里，凌予策不敢再继续往下联想江婉清在这树林中可能遭遇的一切或是见到的事物，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会是多么恐怖的经历，这种想象就已经让他心如刀割。 不过至少目前能够确定的是，除却外袍有所损坏之外，江婉清的衣服依旧还算整齐，并没有明显的外在身体伤害。 渐渐地，凌予策身上那种淡雅清冷的梅花香让江婉清感到一丝难得的心安，仿佛这种香味能够将她心中的那份惶恐和不安逐渐驱散，让她不再感到那么无助和惊慌。 感受到那份久违的温暖，她紧绷着的身体也慢慢地开始放松，之前的那股紧张感也慢慢消退了。 她的呼吸变得平缓，心跳也不再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 片刻之后，江婉清迷茫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竟然面对着一张异常俊俏的面孔，那是凌予策。 一时间，一种难以置信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试图确认这是否只是一场虚幻梦境。 “摄政王？” 她用微弱且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轻声问道。 见此情景，凌予策原本冷酷无情的面容立刻变得柔和了起来，“是我，你无需再害怕了。” 他说。 “你现在安全了，好吗？” 接着他轻拍着江婉清的头顶，似乎是在尽力安抚她那颗受创的心灵。 听闻此言，江婉清内心顿时百感交集。 此时，凌予策的表情温润如玉，眼中满是对她的疼惜与关切之情，令她心中暖流不断。 霎时间，泪珠便不争气地溢满了眼眶，就如同一只经历了许多苦难最终找到了依靠的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 见到眼前这位熟悉的身影后，之前所累积的所有恐惧、担忧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没有任何迟疑与犹豫，江婉清毫不犹豫地扑进了凌予策的怀抱中，失声痛哭起来。 目睹这一幕的凌予策心如刀割，痛苦难当。 只见他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为她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安全屏障。 得知她失踪那一刻起，他的心就瞬间被无尽的焦急所填满，如同狂风中摇摆不定的小舟。 这种心情促使他毫不犹豫地调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手和资源，展开了一场遍及各个角落的搜救行动。 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线索，都不被放过。 每一条可疑的道路，都反复踏查。 整个过程中，他的内心始终未曾平静下来过一丝一毫，就像是悬在半空中的玻璃碎片一样脆弱，一旦落地便会化为粉屑。 对他来说，失去她意味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望与痛苦，这是一段难以面对的心结，是他不敢再进一步思考的沉重枷锁…… 因为他明白，那种痛彻心扉的悲凉会让他彻底失控。 只怕那时自己会陷入疯狂状态，成为一具丧失理智的存在，完全不顾一切后果。 只有真正找到她之后，那一直悬挂着、几乎让他崩溃的压力才会微微减弱，紧绷的情绪也才能稍微舒缓一些。 唯独他自己最能体会这段日子里究竟经历了怎样一种深邃而复杂的情感波动，仿佛一片汹涌澎湃的大海，在不断地冲击和吞噬着他内心最后的安宁。 凌予策纤长白净的手缓缓地伸向她的方向，轻轻地触摸到了江婉清柔顺黑亮的发丝上，动作极其温柔细致，仿佛生怕稍稍用力就会对她造成伤害一般。 此刻的语气充满着无限的宠爱之情和宽容之心，声音低沉而又温和地说道：“乖乖，别哭了，我在这里呢。” 这句话不仅仅是安慰，更像是一种承诺，代表着无论未来将要面对多少困难险阻，都有一个坚实的臂膀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她听到耳边传来了他略带愧疚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真的非常抱歉，是我来晚了。” “呜——”这一句简短却充满力量的话语就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江婉清紧闭许久的心扉。 感受到眼前人给予自己的如此真挚的情感慰藉后，原本勉强维持镇定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土崩瓦解。 压抑已久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哭泣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响亮哀伤，心中那份因久违温暖而引发的伤感也越来越深刻。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因为凌予策说出口的那几个字实在是太过柔情细腻，让人心底不由自主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与被珍视感。 这份从未有过的关怀和呵护是那么珍贵稀罕，在她过去的岁月里甚至于幻想中都是不敢奢望从凌樾那里获取到的一种幸福。 此刻无数种纷繁复杂的感受齐齐涌上了她的心头，其中既有甜蜜也有苦涩，更有说不尽的委屈与遗憾。 第156章 乖，别再哭了 所有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了滚滚洪流冲破了江婉清心灵最后一重屏障。 原来，当有人真心实意关心你、心疼你的时候，竟是这般让人感到既温暖又脆弱的体验啊！ 可悲的是，她为了获得这样一个小小的拥抱，付出了整整两辈子的艰辛努力甚至搭上了宝贵的生命。 而在这一刻，这份渴望已久的情感抚慰却只需要几行滚烫的眼泪就可以轻易换来。 对比起前世无数次默默承受孤独与无助而言，现在的这份幸运显得尤为耀眼夺目。 细细品味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时，其中蕴含的巨大反差便显得愈发明显了。 回想起过去凌樾对待苏凝秀时那份淡淡的温柔表情，再看看现在眼前正倾尽全力保护着自己的凌予策眼中满满的怜惜之意，两者的差别简直犹如天壤之别般鲜明。 一个高居云端不可企及，一个则是近在咫尺温暖如春。 如果凌樾对苏凝秀的好感仅仅是出于对她才华与性格的欣赏，那么凌予策对江婉清的情感则是深深的喜爱、无微不至的宠爱以及那种独一无二的关怀。 这样的情感，就像是阳光照耀下的雨露，细腻又温暖。 过去，在那段沉迷于单恋凌樾的美好梦境中，哪怕是一丁点不经意间的关心或是微笑，都能让江婉清开心好半天，但现在当她回首往事时，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天真到近乎可笑，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自我欺骗的表现，就如同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一样让人感到尴尬不已。 终于，在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再也无法压抑下去了，江婉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伸出手臂环抱着凌予策那宽阔而坚定的肩膀，脸埋进他的颈间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掉落，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服前襟。 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与悲伤，凌予策紧紧地将女孩拥入自己怀里，让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之上。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去安慰，只是任凭对方尽情宣泄内心积累已久的忧郁与痛苦，因为有时候倾听往往比言语更能治愈心灵上的伤痕。 就在江婉清痛哭之时，凌予策通过她的呼吸急促以及颤抖的身体感知到了那份害怕和迷茫，于是他开始轻轻地拍打着对方的背部，并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梳理着她略显凌乱的长发，就像哄小孩子那样轻声细语地说出了几句安抚的话语：“好了，乖，别再哭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的……” 随后他还坚定地补充道，“从今天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对你不利，让你感到不安或者害怕了。” 这份承诺听起来虽简单却异常真诚可靠。 事实上，江婉清远比表面看起来坚强得多。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遇见了凌予策之后，在内心深处渐渐产生了一种对他难以割舍的依恋之情。 自打记事起就被灌输着身为贵族一员应当具备何种行为规范理念的凌予策深知，流泪被看作是软弱者的标志。尤其是后来投身军旅生活当中更加明白了，在那里表现出软弱只会成为敌人嘲笑的对象，所以无论遇到多么艰难的情况都不能轻易流泪——强者不应哭泣，但面对挚爱之人最脆弱的时刻给予支持才是真正的勇敢。 从小，兄长便一再地教育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这座冷冰冰的宫城里，弱小之辈只能被无情地淘汰。 这里的规则简单而又残酷：强者存，弱者亡。 这种环境让他深深地认识到，泪水无法改变命运。 况且，自小就在这皇宫里长大，他已经看惯了那些来自不同宫殿的妃子们如何放下骄傲与尊严，哭天抹泪地乞求皇上的垂怜和宠爱。 这使他在幼小的心灵中早早地埋下了这样的想法：泪水是无能的表现，是最无力、最无用的表达方式之一。 然而，世间总有一些人会让你发现以往的认知或许并非真理。 通常女子的眼泪往往会激起大多数男人们的厌烦甚至反感，但偏偏面对着这位名叫江婉清的特殊女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的每一滴泪水仿佛都能够轻易地触动他内心深处那份不易触及的情感，带给他一阵阵锥心刺骨般的绞痛与深深的不舍。 这种感觉如此独特且复杂，让他既想避免又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瞬间。 所以他发誓永远不会让她受到哪怕一点点的委屈或伤害。 于是，当他见到她眼眶含泪的样子时，便会立即伸出那双温热有力的大手，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还未完全滑落下来的晶莹泪珠。 这样一个动作会被无数次重复进行，每一次都是那样细致入微、满怀温情，就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当白义从外边回来向主上报备情况时，却发现房间里依旧充斥着低沉而压抑的气息，因为江婉清始终沉浸在悲泣之中，那双红肿的眼睛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原本以为任何场面都无法动摇其冷静从容形象的冷侍卫，在看到这样一幕之后也愣住了好几秒种，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直到注意到了身旁传来的主上带有几分不满与警觉的眼神之后，白义才恍然大悟般急忙调整姿态并将视线转移到别处去，以掩饰刚刚瞬间暴露出来的惊愕。 其实即便是最迟钝的人此时都能感受到空气里弥漫开来的一些微妙变化，并推测出未来王府将迎来一位新的女主子吧。 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如此敏锐地洞察这一切。 比如说我们一向大大咧咧毫不在意这些细节问题的白护卫先生。 此刻正在专心致志安慰面前女孩情绪恢复平静的凌予策大人并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别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在凌予策耐心的呵护下，渐渐地，江婉清停止了哭泣。 随后，只见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条绣有精美图案的手帕轻轻覆盖于对方的脸颊之上，为她细心地清理干净上面遗留下来所有痕迹，期间他的语气极其温和充满关怀之意：“是谁让你这么难过了呢？”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蕴含着满满的担忧和疼惜之情。 第157章 输得彻底 而他自己可能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自己做出这般举动，更没有预料到居然能够在陪同一介女子度过长时间后仍感毫无厌烦之心。 望着自己衣服上大片的水渍，江婉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庞上顿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她心中夹杂着几分羞赧与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紧紧咬住嘴唇，似乎是在寻找勇气，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说出任何话。 此时此刻，想要不动心，简直是天方夜谭。 尽管她努力避免对凌予策产生情愫，但她无法克制那份真实而强烈的情感。 回想起在与凌樾的那一段感情经历中，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主动付出，从来不敢奢求对方的回报。 细数那些日子，她只是在豪赌他的心意，希望能日久生情，期望有一天他能注意到她的存在。 可是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终究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 在这段不对等的情感里，她彻底地输了，输得那么彻头彻尾。 凌予策默默地站在她身旁，似乎等待着她会有所反应。 但是江婉清依旧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面对这样的情景，凌予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本想说什么安慰的话语，但在最后关头却生生咽了回去，不再追问更多。 对他而言，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尽快带江婉清离开此地，并找来医生为她做检查。 于是，凌予策小心翼翼地将江婉清横抱起来，动作轻柔而又稳妥。 随后，便迅速朝林外走去，目标直指不远处的庙宇。 白义紧随其后，由于刚刚一路急行，此时仍然气息未定，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王爷，不如让属下来帮您抱着江小姐吧？” 这句话刚说完，就迎来了凌予策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紧接着是一句毫无温度的声音。 “看来上次五十大板还不够让你记忆深刻，这次想要再加一百下？” 这番威胁性的话语立即让白义想起了之前受罚时那锥心的痛苦，于是急忙改口道：“不不不，王爷，请饶恕属下的冒昧，实在是多嘴了。” 与此同时，他还不断用手掌轻轻地拍打自己的嘴巴，那副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心中很是委屈，白义本意只是想减轻王爷的负担，让他稍作休息，却未曾想自己的行为再度激怒了王爷。 多年的跟随，使得他一直尽心尽力地为王爷服务，但最近，他愈发觉得王爷的行为令人难以捉摸。 思及此，白义不禁挠了挠头，随即加快脚步追赶前面那位愤然离去的身影。 进入明扬寺后院专用静室前，凌予策已经用一件厚实的黑色斗篷将江婉清的身体完全包裹了起来，仿佛不让她暴露于外界半分。 整个过程之中，江婉清静静地依偎在凌予策的怀抱中，显得异常安静。 “九皇叔好。” 正当凌予策踏进院子之际，站在另一侧的凌樾立刻起身行礼致意。 尽管声音不大，但他的话语间充满了敬意。 但是令凌樾感到意外的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存在，直接从其身旁穿过，留下了一个冷漠无比的背影给这位满怀尊敬的年轻人。 实际上，在这座安静的后院里，两人所居之所仅隔着几米的距离，分别位于东厢和西厢内。 由于这个原因，他们平时其实有许多机会相见或交谈，然而此刻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恰巧午休之后出来散步时，恰好遇上了前来这里的凌予策。 对于这位年少时就已名声鹊起、后来更被尊称为南境战神的长辈，凌樾内心深处始终怀着一种深深的崇敬之感。 于是当第一时间看到对方走进院子里时，他本能地向前几步迎了上去并主动问候了一句。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凌樾的认知范畴：一向以避免与女子接触闻名、平日生活极为清简自律的九皇叔居然抱着一名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出现了！ 这一切都让凌樾陷入了极度震惊的状态之中。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即便有人告诉他说九皇叔带了一位女孩回家，凌樾也不会轻易相信。 因为在过去这么多年来，除了下人们外，从未有任何女性进入过这座府邸，以至于很多人都开始猜测这位高高在上的皇族成员是否对异性有着某种特殊的抵触情绪或者别样需求。 然而现在眼前的事实告诉他，那被紧抱在怀中的确实是位女孩子。 全身都被黑色斗篷紧紧包裹着，除了露在外边的乌黑亮丽长发之外，其余部分则全部隐匿于阴影之下，根本无法辨识真容。 至于她是何方神圣，为何会得到如此小心地保护，则成了一个待解之谜。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凌樾注视着凌予策轻轻地携带着那名神秘女子走进了他的禅房内。 直到这一刻，少年仍然没能从刚刚目睹到的情景中彻底清醒过来。 根据今天发生的种种迹象来看，九皇叔之所以会在寺庙引起这样一番小小的骚乱，或许正与这位不速之客有关吧。 至于这位女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背景，竟让一向冷漠寡欲的九皇叔如此在意，这让人感到十分好奇。 这种情绪不仅仅是出于对她来历的好奇，更多的是对她身份与地位所产生的种种猜想。 同样是男人，从凌樾细致观察九皇叔脸上的细微变化，他发现那双平日里如古井般平静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焦急和担忧，这种罕见的神色说明了那位女子在他的心中占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一个足以触动其心底柔软的地方。 原来，在面对真正的爱情时，即使是最清心寡欲的人也会变得普通起来。 那些高冷与距离感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最真挚、温柔的情感。 这份理解使得凌樾对人性又多了几分深刻的认识。 想到这些，凌樾不禁发出一声长叹，思绪复杂难言。 随后，他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枚质地极其温润细腻的白色玉佩，将其轻轻拿在掌心，仔细端详着上面那个精雕细琢的“秀”字。 那一刻，他仿佛能透过这块玉感受到制作者倾注其中的所有情感。 第158章 不要离开我 自问自答间，凌樾开始质疑自己是否也能够为了某个值得他珍惜的女子做出类似的事情。 然而很快，他就得出了答案：不可能。 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轻易向任何人敞开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一部分，给予她们无条件的信任与依赖。 对于凌樾来说，苏凝秀确实是目前为止唯一令他在乎的人，但他对待这份感情的方式却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会根据当时的情绪以及两人相处状况来决定对她表现出多少宠爱，并且绝不会因之影响自身的行为准则或者失去理性判断力。 因此，他更加好奇，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够让骄傲且才智过人的九皇叔甘愿放下所有防备，去体会一段平凡却刻骨铭心的爱情经历呢？ 不过不论内心有多迫切想要得到答案，在当下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将疑惑藏于心底不发一言。 东厢房里的禅室内此刻弥漫着一种既宁静又略带神秘的气息，空气中似乎都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故事。 当看到江婉清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床榻上之时，凌予策立刻动作迅速而谨慎地将她安置妥当，确保她能够在最舒适的环境中休息恢复体力。 自从见到她脸色逐渐稳定之后，虽然依旧可以看到眼眶中未干涸的泪珠闪闪发光，但是却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美丽。 接着只见凌予策撩起衣袍缓缓靠近床边坐下，温柔地询问道：“你还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通过初步打量便发现了她面色略显苍白的事实后，凌予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试图掀开覆在其身上的衣物以做进一步查看。 却没想到这一动作使江婉清如惊弓之鸟般快速避开接触，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急促地往后退了一步。 稍作迟疑后，她才低下了头，轻轻地摇了摇头，细语道出一句：“我没有什么大碍……”声音虽小，但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力感。 凌予策正想继续安慰她时，却恰巧遇上白义偕同寺院方丈前来报告事宜。 这位老方丈身披黄袍，面容庄重，步伐稳健，一看便是受人尊敬之人。 他的出现让空气中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凌予策注意到，江婉清在见到方丈的那一刹那，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眼神里闪过一抹不安与尴尬。 只见她转向身旁之人，压低声音说道：“我真的没什么问题……” 语气中明显夹杂着些许慌乱和不自然。 但见此状怎能让凌予策视若无睹呢？ 于是他轻轻地拍打了两下对方头部，力度适中而不失温暖，并柔声细气地说道：“没关系的，别担心，请他来给你看看，马上就可以。” 这话音落下，宛如春风吹拂，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或者是因为之前那番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她留下的阴影还未完全消散，听到这样的话语后，她的心情似乎有所放松，整个人也不再那么紧绷。 正当凌予策准备起身去做些事情时，一个嫩滑的小手忽然抓紧了他的衣角，像是找到了避风港湾一般不肯松开。 顺着那只纤细手臂望过去，只看到一张带着满脸委屈的小脸正在抬头望着自己。 那一瞬间，一双清澈却又含泪的眼睛深深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弱弱地请求传来：“不要离开我……” 从小受尽宠爱、习惯了被人照顾长大的江婉清，由于今日经历了不小打击，再加上突然间失去了依靠，心里那种空虚与惶恐感愈发强烈。 她需要的是一个坚实的肩膀，一个能够给她足够安全感的人陪在身边。 看到这番情景不仅让人怜惜不已，更是直接触动到了凌予策心中最温柔的部分。 他立刻重新握住了那只冰凉而又微颤的手，轻轻坐回原处，用尽可能平和而又充满安慰的话语说道：“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想去替你端点茶解渴罢了，放心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这句话虽然简单，却如同一道温暖阳光穿透乌云照进了她的世界。 为了进一步安抚她的情绪，他还伸出手轻轻地梳理起了江婉清散乱的长发，希望这样的亲昵举动能够让对方感受到更多的温暖和支持。 江婉清瞬间脸颊泛红，迅速从凌予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神微微闪躲，神色有些尴尬地转过了头去。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两人之间的空间狭小而亲密，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微妙的气息。 在这种近距离接触下，彼此间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模糊而朦胧的情愫，氛围也因此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当白义与住持走进房间时，他们即刻感受到了房间内那份难以名状的气息。 空气里似乎充斥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令人无法忽视。 出于对自己主人的敬畏之心，白义选择了保持沉默，并退到门外静静等候。 相比之下，住持的表现则显得异常镇定。 他似乎对于房间里弥漫的那种隐秘情感波动视若无睹，专心致志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不多问一句多余的疑问，也未曾投来一次多余的目光。 在为江婉清把脉之后，住持闭上了眼睛，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对着凌予策以一种平和的声音说道：“这位女弟子之所以会有此不适，主要是由于受到惊吓导致心神不安，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严重问题。” 听到江婉清身体无恙的消息后，凌予策紧绷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然而好景不长，紧接着从住持口中说出的话却又让他的眉头再度紧紧皱了起来。 “但是”，住持继续道，“她看起来在此前曾经患过一场由寒冷引起的大病，这不仅让她损失了大量的体力，还可能会影响其日后的健康状况，除非能够进行一段时间长期且持续的调养工作。” 听完这些话后，江婉清心中暗自一松，想起自己前不久刚刚经历过的那次极寒体验应当就是住持提到的那个病根所在。 第159章 过河拆桥 于是心情也随之稍微安定了一些，不再那么焦急了。 面对这种情况，她不由自主地在心底里赞叹起了面前这位拥有高超医术、地位显赫同时又充满了智慧的人物。 随后，在彻底完成了所有检查项目并对病人做出了详细指导后，住持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完成，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见此情形，凌予策也连忙找了个借口一同随行而出。 面对凌予策离开时留下的背影，江婉清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在意。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悄悄地生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不舍之情。 这真是件怪事啊，就在前一天，她还沉浸在极度的恐惧中无法自拔，仅仅过了一天一夜，竟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信任感甚至是某种莫名的情感依赖。 意识到这一突如其来的转变，江婉清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丝烦躁，认为这是个不好的征兆。 从禅房内缓缓走出后， 当她看到随后跟上来的凌予策时，方丈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严肃：“刚刚那位姑娘是……”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与不确定。 “没错。” 凌予策平静而坚定地回答道，他的眼神深邃而又温柔，尤其是在提到那位特别之人的时候，那份不易察觉的温情更加明显地显露了出来。 “但她所患的寒疾显然并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先天性病症，不过已经折磨了她很久，也许……” “我明白这一切的情况。” 凌予策的眼睛中闪过一抹令人难以揣测的情绪波动，似乎在暗示某些更深层次的故事。 方丈略带困惑地问：“这背后的事情难道和你有关系吗？” 听到这个问题，凌予策摇了摇头，并解释说：“小时候我为了救落水的孩子，差点在冬日冰冷的河水中溺亡，从此便留下了这个痼疾。” 方丈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摇着头叹息了一声，“既然是这样无法改变的事实，那就不必强求一段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关系吧……” 还不等他说完所有的话，凌予策已眉头紧锁起来打断他，“关于这件事我的立场早已非常明确，请不要再多言。” 即便真的到了穷途末路、走投无路之时， 即使要面对地狱般的痛苦煎熬，遭受前所未有的折磨挑战，他依旧希望自己能够守护她，让她拥有平和安静的一生以及充满欢声笑语的美好回忆。 …… 过了许久，当再次返回住处的凌予策看起来似乎一切都未发生变化。 但若足够敏锐细腻的话就能发现，此时此刻在他的眼睛深处正涌动着一层复杂且不易解读的感情潮汐。 然而此刻正在沉思中的江婉清完全忽视了这一点微妙的变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上任何异样的细节表现。 假使早一些时候发现了凌予策隐藏的变化，也许今后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吧…… 这种想法时常在江婉清的心中萦绕不去，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些曾经美好的画面就会一一浮现眼前。 回到房内的江婉清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那冷漠的气息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跟先前她不愿意放他离开的姿态相比，现在的她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好像今日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未曾发生一样。 凌予策无奈地笑了笑，装作心痛的样子调侃道：“哎，难道这就是过河拆桥的真面目？”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却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失望与不解。 江婉清紧紧咬住嘴唇，无言以对，内心的矛盾和纠结使得她甚至不敢直视凌予策的眼睛，干脆将头转向一旁，刻意避免和他的眼神接触。 “嘿，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忘恩负义啊。” 看着她的别扭模样，凌予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他的声音里既有调侃之意，更多的还是对她此刻态度的不理解。 随后，凌予策忍住了想要轻拍她头颅的手，动作流畅地撩起衣摆坐到了江婉清榻前的椅子上，目光坚定而深邃，如同炬火一般直直盯着她问道：“心情平复了吗？” 江婉清愣了一会儿，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问话所触动，接着乖顺地点了点头作为回答，但眼神之中却依旧藏着无法轻易抹去的忧虑。 “那现在能否告诉寡人，你在森林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凌予策的声音平静下来，但却能够感觉到其中蕴藏的强大关切。 这个问题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江婉清如此惊惶失措。 “或是见到了谁，使你变得如此惊慌？” 他继续追问，脸上挂着严肃而又温柔的表情，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真诚，眼睛紧紧锁住江婉清，似乎想通过这种目光交流的方式让她更加相信自己的诚意，同时也能从中看出她此时的心情究竟是如何波动。 听到这里，江婉清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撑，若非还紧握着手中的被子边缘勉强保持着镇定，几乎要在凌予策面前失去控制彻底崩溃掉。 尽管他们彼此间有着表兄妹的关系，并且长期以来相处得还算融洽。 然而，考虑到…… 首先，凌鹤轩这个人向来行事极为小心谨慎，至今为止尚且没有露出半点马脚或者可以被抓住把柄的地方。 再加之手中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来佐证自己的怀疑，假如贸然开口的话万一说出来对方根本不相信呢？ 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让江婉清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即便得到了理解和支撑，但作为储君身份背后还有皇后家族的庞大背景支撑，想要动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任何轻举妄动不仅无法达到目的，反而可能给自己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局势就像面对一条隐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反噬的毒蛇或者蝎子，如果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轻易出手。 其次，幸好这次失败的经历没有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今后只需更加小心谨慎地避开即可。这个人性格狭隘且报复心强，如果不完全准备好对策便贸然行动，恐怕不但自身难以脱身，还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第160章 怜爱之意 因此，在做好十足准备之前，保持低调行事是上策，尽量不引起其关注，以保全大局。 最后一项重要考虑就是不能再给救命恩人凌予策增加任何负担了。 他已经数次不顾个人安危伸出援手相助，江婉清内心对此感到十分愧疚与感激。 如今，她真的不想再因个人的问题而使凌予策陷入危险当中。 此外，如果能够利用前世的记忆中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揭露那些罪行所需的证据，也许一切都会有所转机。 经过反复思考过后，江婉清最终做出了决定。 此刻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面前的王爷，语气平淡地说：“回禀王爷，并无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发生……” “微臣只是误入歧途迷失方向，才会不小心来到了此处……” “刚才所表现出的失礼之举并非有意为之，而是出于无意间犯下的错误，恳请您大发慈悲宽恕此次失误……” 说完这些后，江婉清微微抬起身姿，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屈膝礼。 从这个姿态来看，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尊敬却又保持着恰当距离的态度。 就在这个过程当中，她那光滑白嫩而又颀长优雅的颈项不经意间展现在人前…… 看到这般诱人的画面，凌予策迅速闭上了眼睛并快速转过脸去，避免自己再次投射过多目光过去。 然而对于这番解释，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 很明显，江婉清是在刻意隐藏某些信息而故意隐瞒事实真相。 想到这里时，凌予策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更加幽深和锐利。 通过观察女孩异常的举动以及她一直以来的沉默表现，这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想——她在密林中必定遇到过高权重的人士，而且那个人还很有可能是她的旧识。 正因为如此，才会表现出如此紧张不安的情绪，试图通过沉默来息事宁人…… 思绪至此，他原本柔和且俊美的五官之上，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却极其明显的冷峻和严厉之色。 这份微妙变化虽然很细微，但对了解他的人来说，已经能够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再轻松。 面对江婉清那郑重其事的深深一拜，凌予策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此时此刻，他修长而分明的手指正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这个动作，在普通人身上可能显得普通平常，但在他那里却被赋予了一种特别的优雅气质，显得格外得体又充满自信。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完全无声的动作之中，敏感如江婉清也能感受到一种压力。 在她眼中看来，那每一记看似轻松自在的敲击声，就好比是在轻轻地拨动着埋藏于心底深处最脆弱的情感琴弦。 每一次触碰，都使得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增加一分。 随着凌予策继续保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静默状态，江婉清心中的焦虑与担忧便也随之不断地加剧。 她双手紧握成拳，因过于用力的缘故导致指尖都已经失去了血色，变得异常苍白。 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之后，江婉清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勇敢而又略带忐忑地向对面那个始终保持着平静态度的男人望去。 就在那一刻，当凌予策与江婉清四目相对之时，看到对方那一双犹如刚从清泉中洗礼过般明澈干净的眼眸时，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震撼之感。 回想起第一次遇见这位少女的时候，彼时她眼中的那份纯净无暇与今日毫无二致。 确实，这样一对美得出奇的眼镜里蕴含着仿佛未曾被世间杂尘污染过的纯洁气息。 就好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山间流水，流露出自然天成之美。 鉴于这种情况，若对方不愿意将事情讲出来的话，那他也并不打算强求。 无论如何，哪怕没有来自江婉清本人的叙述作为指引，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资源也终会查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当然了，在这之前无论会遭遇怎样险恶难测的情况，他都会尽全力保护好这个对自己意义非凡的女孩，确保她的安全无忧。 时光荏苒，转眼间多年未见的小女孩竟然已成长为这般独立自主的年轻女子了…… 既有欣慰之情也充满了怜爱之意。 凌予策注视着眼前的江婉清，心里涌起了温暖的感觉，这既是对她能够平安成长的喜悦，也是对她天真无邪性格的喜爱。 这个女孩本该像世间所有花儿一般无忧无虑地绽放，不应该早早被过多的责任所累。他衷心期盼着，未来的日子里能够为她提供足够的保护，好让她始终保持这样纯粹的笑容。 稍后，凌予策的表情渐渐舒缓了，轻轻将跪在软榻上的江婉清扶起，并以一种近乎呵护的方式帮她调整好被子的边角，每一个动作都透出他对这位年轻女孩细致入微的关怀。 “别再胡思乱想了，安心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凌予策的目光中闪烁着无限温柔，当他轻声说着这些话语时，那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能够安抚人心中最脆弱的部分，在这个相对私密且安静的空间里，这些简单却富有感情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彼此的心田，让人难以抵挡这份来自心底深处的触动。 此时，江婉清那原本因为紧张或疲惫而显得苍白的脸色，慢慢地开始恢复了些许血色，变得异常娇嫩动人。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她那双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眸中此刻透露出一丝不安但又极其真诚的情绪。 见此情景，凌予策不禁更加专注于她的脸庞之上，最终视线不由自主停留在了那两片看似柔弱、却因刚饮完水依旧湿润而显得格外诱人光泽的嘴唇…… 由于之前喝水的缘故，唇瓣间似乎还残留有一丝丝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在微弱烛光下闪闪发光，宛如刚刚绽放开来的晨曦之花，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魅力。 凌予策内心深处原本平静的眼神因此悄然改变，增添了某种复杂而又神秘的气息。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体验。 就在这一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强烈的欲望：低下头来，亲口感受那份甜美…… 往往，人的身体反应会比思维更快作出决定。 第161章 神秘人 当这样的想法在他脑中盘旋时，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朝着面前那位容颜绝美但却略显慌张的女孩靠近，直至二人之间的距离短到连彼此急促且不规则的心跳声都能清晰感知。 意识到自己与凌予策越来越近之后，江婉清整个人几乎陷入了呆滞状态，不敢移动分毫，心跳声大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跃出。然而奇怪的是，在恐惧与惊惶之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新奇感觉也在悄悄萌芽生长。 然而就在这种紧张气氛持续加剧之时，一阵细碎却又十分明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打破了室内这微妙而又危险的一幕。 听到声响，凌予策瞬间惊醒了过来，快速地站起身并拉开了两者之间原有的距离，以此恢复原先较为正常的关系定位。 “真是轻浮鲁莽！” 他在心中自责道。 他在心底暗暗痛斥自己。 自责和愤怒交织成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在心头翻涌不息。 凌予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内心重新平静下来，再次睁开时，眸子里已经是一片冷淡，那眼神仿佛能冻结一切炽热的情绪。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脚步沉重而坚定，朝着门口走去。 一直在门外等候的白义见他出来，正准备上前汇报情况，却意外地迎上了凌予策的一个寒意凛然的眼神。 那种不带温度的目光直接刺透了白义的心脏，使他的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白义心中顿时感到忐忑不安，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主人如此不悦。 难道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但是自从主人进入内室之后，自己一直守在门外，并没有擅自做什么呀？ 尽管心里有着万千猜测与疑问，但面对主子冰冷的目光，白义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开口说话的好时机。 想来想去，仍旧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终也只好带着满心的委屈和不解，默默地跟上了凌予策的脚步。 才刚走出庭院大门不过几步远，一个低沉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你留下，守着这里。” 听到王爷的指令，白义先是猛地停下脚步，一时之间愣住了，随后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王爷是要让自己留在这个院子中，负责保护那位特殊女子的安全。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一个任务安排，但对于这一点，白义内心实在有点难以理解。 在这个被众多暗卫层层守护、几乎密不透风的地方，就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更何况是对谁构成威胁呢？ 在这种情况下，为何还需要特别留一个人下来执行这样的守卫工作？ 简直是将他这样的大才给小用了啊！ 回想起以前，在军营里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有着重要职责和地位的人，曾经参与指挥过无数次战役。 而现在竟然被安排来做这么简单又不起眼的工作，简直让人感觉非常不甘与沮丧。 这时，白义真真正正地开始羡慕起同伴白轩来了。 作为王爷手下的得力助手之一，白轩几乎每天都能忙碌于各种重要的事务之中，从早忙到晚都没空停下来歇口气。反观自己，却被派到了这个地方，整天除了照看一个小女子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闲得要命不说，还总是容易引起主人对自己的误会，导致关系变得愈发尴尬复杂。 这份差事真是越干越令人烦恼不堪。 而在距离此地不远处的另一座幽静小院——明扬寺的一角。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脸部被银色半面具覆盖的男人缓缓单膝跪地，恭敬而庄重地行礼道：“禀告王爷，手下无能，实在未能查出那幕后黑手的具体身份，请王爷降罪！” 这位男人正是此前引起白义嫉妒之人——白轩。 凌予策身着一袭暗紫色华贵的长袍站立于庭院之中，他双手交叉置于身后，袍子的边缘随风轻轻飘扬。 他的墨色长发高高地束起，并用碧玉鎏金冠固定好，显得既精神又干练。 修长的身形加上超凡脱俗的气场，使得凌予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尊贵与威严气息。 在听到白轩带来的情报后，凌予策立即转过身来面向了这位部下，其目光骤然变得尖锐起来。 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在场空气中也弥漫开了一股难以忽视的强大压迫感。 如果说之前他还给人以和颜悦色的印象，那么此时此刻，眼前展现出来的才是其真实的一面。 一个手段狠辣、行事果决且不带任何私人情感的人物形象逐渐清晰。 当望向依然维持着俯首状态的白轩时，凌予策眼中闪过一抹仿佛深渊般的黑暗之色：“难道你也没办法锁定对方的位置吗？” “是的，我确实感到非常惭愧。” 面对质疑，白轩保持着低垂的姿态回复道，“遗憾的是，在紧要关头让他逃脱了我的追踪。” 只见凌予策眉头微微上挑，瞳孔深处瞬间涌动起一片阴霾，接着冷冷地质问道：“你是说，竟然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紧接着，他又追问了一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 对此，白轩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暂时没有找到更多有用线索……” 但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般继续补充说道：“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那就是该神秘人物目前还没有离开京城，并且有很大可能是我们城里某位成员……” 凌予策默默凝视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深邃与探究，显然是在等待进一步的信息。 看到这种情况，白轩心头一紧，赶紧继续汇报：“根据我们的追查过程发现，此人对这片山区的情况极为熟悉，似乎早已在这里做了深入的研究与布置，显然比我们要了解得多。再加上此人相当狡猾，身边更是有着许多高手相助，在逃跑过程中，他们沿途布置了大量的障碍物以及危险设置，行动残忍且极具威胁性，让我们一行人措手不及，疲于应对，根本无法跟上他的步伐……” 第162章 不识好歹 “最终，在追逐至一处京城偏僻角落时，彻底失去了踪影。” 白轩的声音低沉下去，似乎也充满了无奈与不甘。 这时，凌予策的目光微微一动，仿佛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他平静的面色并未改变，缓缓地问道：“今日前往这庙宇敬香的重要人士有哪些？” “今日庙内前来敬香的信众多如牛毛，包括尊贵无比的殿下、护国公家的少爷、朝廷重臣之三位皇室子孙、还有宰相府的公子以及两位貌美如花的女儿……” 白轩仔细回忆着今天出现在庙里的每一双尊贵的身影，生怕有所遗漏。 “卑职查遍了所有人行踪记录，唯有江家小姐与她的贴身侍女去了后山散步，其余人等均未涉足那片密布险情的茂密森林。” 白轩最后补充道，语气里透露出几分慎重与认真。 听到这里，凌予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接着，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那笑容中却夹杂着让人感到彻骨寒冷的气息。 “那你是否怀疑这些人当中有任何一个人与此事有关联？” 凌予策的声音依旧平缓而温和，可每一个字眼都像刀锋般锐利，穿透人心。 面对如此直接而不容反驳的问题，白轩显得格外谨慎小心起来。 “京城之中藏龙卧虎之地无数，卑职怎敢轻率做出判断或猜测呢。” 他稍作迟疑之后，才给出这样一个相对圆滑的答案。 凌予策听完，眉头顿时挑了起来，眼睛里闪现出两道冰冷刺目的光芒，并且冷冷地哼了一声，“真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好地方啊！” 他的话语虽平淡无奇，可言辞背后分明隐藏着浓厚讽刺意味。 “哼......我纵横沙场多年，没想到在京城里头居然还潜藏着如此高明的人物！竟然能在我眼皮底下玩这种把戏！” “潜伏得够深嘛……” 凌予策的目光冷厉如刀，仿佛要穿透人心。 “你莫不是想说，留京镇守的白家军都是摆设罢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有明显的怒意，每一字都重重地砸在白轩的心上，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白轩垂首不语，无言以对。 面对这般质问，他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内心充满了自责和羞愧。 “对方已经到了眼皮底下，却毫无察觉。” 凌予策再度冷嘲热讽，那双平时显得十分冷静睿智的眼睛此刻变得更加阴郁逼人，仿佛两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正烧毁面前人的尊严与信心。 作为白家军队首领，白轩自知理亏难辞其咎，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卑职知罪！”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挤出时，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如石，撞击着空气中凝重的气氛。 这些年来的南征北战、生死与共，如今竟被人视若无物，在自己眼皮底下轻松游走，这份侮辱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敌方势力之强大或许超乎想象，又或者真的是因为长久以来过于安逸的生活让自家兄弟们放松了警惕？ “看来富庶安逸的日子已经令他们忘却了往日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光。” 凌予策的语气里透着深深地失望，甚至是痛心疾首。 对于那些曾经并肩作战、一起流过血汗的部下来说，这句话就像是锋利无比的尖刀直刺进心脏。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这几个字难道还需本王亲口教导你们不成？” 说到这儿，凌予策的声音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那种被辜负的信任感如同毒蛇般咬噬着他的内心。 原本就紧绷的脸色因愤怒变得愈发狰狞可怕。 听到这话，白轩恐惧不已：“卑职疏于管教，实乃失职，请王爷饶恕！从今往后必当严加督导众人。” 说着便重重叩头行礼，额角触碰地面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听起来格外令人揪心。 跪倒在地上的白轩背部已被冷汗湿透，汗水沿着脊梁骨缓缓流淌而下，整个人就像是泡在冷水中的稻草一样瑟瑟发抖。 王爷所言确实击中要害。 手下那些长期处于平静状态下的人士卒确实开始出现懒散现象。 如果不是通过这件事情彻底暴露出来问题所在，他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变化。 这是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过错，无论接下来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他也愿意坦然接受这一切。 这时，凌予策双手握成了拳头，面部原本还带着几分冷酷的表情瞬间转为更加凌冽的模样，如同冬天里的寒霜覆盖整个大地。 眼神里更是充满着无法掩饰的凶狠之意：“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人胆敢公然挑衅本王的权威。”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稍微平复一下心情才接着说了下去，“真是不识好歹。” 每个字眼之间透露出来的不仅仅是对某人的不屑与愤怒，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情绪萦绕其间。 他那高挑修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于阳光下，虽然周身沐浴在温暖的光辉中，但却散发着比严冬之夜更甚几分的寒冷气息。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被这股凛冽所冻结。 跪拜中的白轩突然感到一阵不自主地颤抖，仿佛那股寒意直接穿透了他单薄的衣裳，直抵骨髓深处，他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愈发严肃起来：“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样行动才是？请指示！” “继续追查到底。” 凌予策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其中流露出深深的敌意与不满，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北极吹来的寒风般冰冷无情。 “无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管多么艰难困苦，也要把那个人挖出来。我绝不容忍任何威胁。” “是！属下一定遵命，不会让您失望！” 面对着这样一位决心已定的主君，白轩立即站起身来以最尊敬的态度给予了答复，声音坚定有力。 凌予策面色愈加沉重，双眼之中闪烁着犹如野兽觅食时凶狠残忍的目光，语调中带有明显且强烈的恨意。 “既然他已经敢大胆挑战甚至触碰我的底线了，那么他就必须要做好准备，去承担那个最可怕的后果，也就是死亡作为对他的惩罚！任何人都不能挑衅我的权威而不受到制裁！” 第163章 好奇心 “属下完全明白了您的意志，请您放心。” 白轩迅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尽管知道接下来可能将面临极为棘手的局面，但是他依然毫不退缩地表示了全力支持的决心和态度。 此刻凌予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温度与宽容，只有冰封万里般的决绝与严厉。 多年以来，在白轩印象中极少见到过自家王爷如此盛怒的模样，每一次这样的时刻往往都意味着有不可预知的大麻烦将会降临，而此次显然也是不例外。 随后，在短暂沉默之后，凌予策缓缓抬起手臂做了一个简短但明确的动作指向门外，语气平淡却威严十足地吩咐道：“你现在先退下去吧。关于今日讨论的事物以及所有相关联的信息都不可以泄露出去，哪怕是一星半点也不行，我们要保证计划能够顺利实施而不用担心消息提前曝光。至于具体的行动步骤则由我自己来负责策划布置。” “是，王爷，一切都按照您的安排进行，我会小心谨慎处理的。” 白轩先是深深地鞠躬表达了自己的敬畏之情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好别再多言什么。 实际上，在心底深处，白轩非常明白王爷之所以要这么小心地隐藏真相，并非没有原因。 他深知这是为了保护江小姐免遭伤害或者名誉受损。 因为在凌予策眼中没有什么比维护自己亲近之人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今日之内发生的每一项变动都被严格保密着，并未向外公布分毫细节。 除了参与其中的关键人员之外，就连寺庙内其他人也都对此事一无所知。 由此可见王爷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是多么认真严谨而又充满责任感啊。 让白轩感到意外的是，原来在王爷眼中这位江小姐占据了何等举足轻重的位置。 原本以为江小姐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女子，但在凌予策的心中，她却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这让白轩不禁对江小姐的身份和背景产生了更多好奇。 直到看着下属远去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外之后，凌予策慢慢地合上了眼睑，心中却波涛起伏不断翻滚着思绪。 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够洞察世事的纷扰，然而此时此刻，却有无数疑问与困惑萦绕在他的心头，使得他的心情难以平复。 在京城里头有能力悄然无息地躲开自己的耳目之人恐怕屈指可数。 身为一位权倾一时的王爷，他对京中的势力格局了如指掌，但这次的情况显然不同寻常。 而这次事件似乎远远超过自己之前的预计，并且牵涉其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很可能还涉及到官场上的争斗…… 这一切复杂的局面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只是让他困惑不解的是，一个闺门之内的女子为何会被卷入进来？ 这个问题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或许是她无意间窥视到了某些事情？ 尽管心中疑虑重重，但凌予策并没有选择强行探询，既然她不愿谈及，那么自己也就不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尤其是这样一位神秘莫测的女子，她所承载的秘密或许更为复杂和重要。 当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江婉清正在安逸地坐在那里品茶，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很多。 她端着一杯热茶，眼神平静，完全看不出之前遭受过的恐慌和不安。 望着眼前这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凌予策略感意外地挑眉，毕竟之前她还处于极度惊惶之中。 她的转变如此迅速，不由得让他对这个女子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心。 走上前几步，那双如同夜空中最黑亮星辰般的眼睛此刻闪过一抹温暖笑意，以柔和但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不是说疲倦吗？怎么不再歇一会儿呢？” 话语间充满了关心与关切，希望能够更好地了解对方的想法和需要。 面对询问，江婉清以淡漠的口气回答道：“启禀王爷，在这样陌生的地方，臣女难以入睡。” 尽管表面上表现得冷漠，但内心的不安和紧张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 面对这样保持距离的态度，凌予策早已有心理准备，微微一笑表示接受。 他知道，这样的态度并不意味着对方真的对自己没有好感，而是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后，内心需要时间来调整和平复。 “那不知是否能邀请你随我到小院后面的空地散步呢？我们就待在这片小小的园子里，外界无人可见。” 低沉且充满魅力的声音轻轻传入江婉清的耳畔，仿佛一种温柔的诱惑，让人难以拒绝。 出于感激之情，刚刚才被拯救过的江婉清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对方的好意。 尽管心中有些无奈和疲惫，她还是觉得需要表达出自己的谢意。 然而，她此刻的状态并不算好。 尽管此时双脚因为长时间站立早已酸疼不已，疼痛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腿上。 每一步走动都显得尤为艰难，但她仍然在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与得体。 江婉清姁略微提起衣摆，这个简单而优雅的动作透露出她的细腻与修养。 尽管她内心可能并不乐意，却依旧努力站直身子，回应道：“那就一起前往吧。” 这简短的话语中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动，仿佛只是机械般地答应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请求，只为尽快完成这项任务，以便早点了结这份恩情。 听到这里的凌予策虽然目光稍稍变得暗淡了一些，但并未表露过多意见。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收住了情绪。 对于这样的反应，他早已预料到了一部分，但却仍感到了一丝挫败。 在他心中疑惑与不解并存。 这位少女究竟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还是故意装作不理解呢？ 他觉得他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无论是眼神、动作，甚至是刚才那番精心布置的小院约会邀请，似乎都在向她表明着自己的心意。 然而，面对他时，她的瞳孔依旧明亮纯净，像是毫无杂质的一泓清泉。 或许，她是故意不去思考更多的可能性吧。 第164章 陷入泥潭 在凌予策的生命中，从未有哪位女子像江婉清这般对他毫不在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她的心灵深处。 要知道，在众多同龄人中，凌予策凭借出众的容貌、优越的家庭背景以及高贵的地位，是许多人心中的完美典范。 无数倾城佳丽皆为他倾倒，偏偏只有这位特殊的姑娘未曾为之动容。 回想当初，她并非一直是这样冰冷的态度。 事实上，是他首先被她的独特气质吸引过去的。 那时候，正是她主动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深深地记住了这张清冷却又美丽的面容。 但现在…… 望着面前这般态度的江婉清，凌予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坚持与固执让他觉得头疼，仿佛陷入了泥潭中无法自拔。 面对她这样的心态和举止，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让她回心转意了。 倘若要等待江婉清主动醒悟，恐怕会等到地老天荒。 他的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再等下去，因为他明白时间的宝贵和机会的短暂， 于是决定，在这之前，必须先将她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中。 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保证她的安全，并慢慢改变她的想法，让她意识到身边其实有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想到这里，凌予策露出了深思后的微笑，转身向外走去。 那笑容里充满了决心和温暖。 而江婉清亦随之缓步前行，但动作却显得十分缓慢。 脚下的痛感令得江婉清每走一步都如针扎般难受，几乎无法正常行走。 但她还是咬紧牙关，试图表现出一切正常的模样，不希望给凌予策添更多的麻烦。 凌予策对江婉清脚步的状况不明就里，还以为只是小姑娘步伐缓慢而已，便跟着她的节奏一起慢慢地走。 他尽量保持在她的侧后方，随时准备在需要时提供帮助。 甚至每隔几米的距离，凌予策就会停下来短暂休息一下，生怕让她累着。 在他看来，即使只是一小段路程，也应当照顾周全，不能有半点怠慢。 注视着身边那双被微红渲染的小脸蛋，凌予策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 那份情感如同初春时溪流上的薄冰在暖阳下融化般柔和而又细腻，让他的内心感到异常温馨，缓缓停下了步伐。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似乎怕错过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注意到江婉清额角微微渗出细密的汗水后，凌予策从怀中抽出了一方素雅的手绢，那手绢质地柔滑，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上前两步，他轻轻地为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是不是很热啊？” 说话的声音里充满着关心与温柔。 脸上感受到一阵温柔且凉爽的感觉，就像是夏日里的一阵清风拂过脸颊。 闻到一抹清淡的寒梅香后，江婉清忽然清醒过来。 她仿佛在这份舒适的气息中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直面眼前人那近乎完美的脸庞，她的心跳瞬间加速，眼中不由自主地缩紧了片刻。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脸颊上浮现出了羞涩的粉红，急忙退开避免直接接触。 “麻烦摄政王了……我不热……”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连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此刻的场景是真的。 凌予策的动作因此滞留在了空中，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所阻挡。 看见她眼里分明的排斥，凌予策的目光变得凝重了一些，眉头微微皱起，随后轻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好像不愿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是否我做错了什么事让婉清感到不适呢？” 凌予策用一种语气淡然的话语问道，就好像在询问今晚的晚餐吃什么一样，平静且不带波澜。 此话一出，江婉清的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脸色也跟着变得有些惊讶。 她几乎差点撞上了凌予策那坚实的背影，整个人愣在那里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真的不喜欢他吗？ 江婉清在心中默默地反问自己。 她的心底深处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当然不是讨厌，而是恰恰相反的情感占据了心头。 回想起两人相遇至今的种种片段：从第一次见面时那份怦然心动的感觉，到后来了解对方背景之后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佩与微惧感，再到几次相处间那些若有若无的情愫逐渐积累...... 实际上，在整个相处过程中，并不存在真正的不满或厌恶情绪。 沉浸在回忆中的江婉清始终没能注意到脚下正在缓缓接近的一个小小台阶。 “当心脚下滑。” 就在江婉清即将失去平衡摔倒之际，凌予策迅速反应了过来，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身体，防止她受伤。 感激地朝对方鞠了个标准而庄重的礼节后，江婉清礼貌性地摆脱了来自凌予策温暖却略显拘谨的支撑，重新调整彼此之间保持的距离，不让对方感到尴尬。 “并非讨厌摄政王，”江婉清急忙解释道，试图平复一下之前由于误会产生的一丝微妙气氛。 听到这样明确表态之后，原本紧绷着表情的凌予策脸色稍许放松了许多。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滑落到面前这位女子柔软且色泽健康的双唇上停留了几瞬，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合适的时机，于是迅速地转移开了视线。 他们两人依旧继续向前走去，虽然看起来漫无目的。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就引起了观察敏锐者注意的地方在于。 虽然表面上看去，江婉清仍然维持着之前的行走姿态，但脚步却越来越轻、速度逐渐放缓。 对于从小便修习过武术的凌予策来说，这样细微变化简直无法逃过他那对环境极其敏感的眼睛。 事实上他已明显察觉到眼前之人此刻步伐变得虚浮甚至带有点点颤动的现象。 以及额头不停冒出来的细密汗珠…… 从种种迹象可以看出，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极不正常。 然而，她却一直强忍着，一句话也不说。 凌予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他快步走到江婉清面前，俯身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 她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但这一刻显然并不适合欣赏这等美丽画面。 第165章 我会对你负责 他没有理会她的惊叫声，紧抱着她快速向禅房内走去。 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似乎已经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容任何人置疑。 他的力气太大了，江婉清根本无法挣脱他的怀抱。 她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在散步，为何凌予策会突然脸色大变，还将她一把抱起。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感到非常困惑与不安。 直到凌予策把她放在床榻上，完全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掀起她的裙摆。 他在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刹那间，江婉清的瞳孔剧烈震动，大脑仿佛瞬间一片空白。 男女之间的接触应当有所顾忌，他怎么能如此随便地掀开一个女子的裙摆呢？ 难道他是想对她做出一些轻浮的行为？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当这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时，江婉清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她凭直觉认为凌予策绝不是一个轻薄无礼的人。 此时此刻，江婉清完全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心里既羞愧又生气，十分紧张不安。 偏偏这时候她还被凌予策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那种无法控制局面的感觉令她更加焦虑和不安。 当凌予策抓住她的脚踝时，江婉清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绝望，焦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泪眼婆娑的模样固然惹人怜爱，但在凌予策看来，并没有任何心动之感。 感受到她因害怕而引起的颤抖，凌予策终于停止了他的动作。 他静静地看着她，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安抚道：“别怕，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让我来看看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好吗？” 江婉清听后，摇了摇头，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她的表情显得异常坚定，似乎在用这种沉默的方式来抗拒面前这个男人的意志。 她倔强地试图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腿。 尽管力气并不算大，但她还是用力地挣扎着，希望能够摆脱凌予策的控制。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几次尝试下来，小腿依然被对方牢牢握住，纹丝不动，仿佛是被铁钳夹住一般牢固。 在凌予策面前，她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面对这样一个武艺高强且身体素质明显优于自己的人，江婉清只能感到无力。 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早些练好武功，或许这样还能有几分反抗的能力。 江婉清怒气冲天，羞愤不已，气得不行。 她心里既愤怒又觉得丢脸，毕竟在古代社会，女孩子被男人如此接触是极其不妥的行为。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涨得通红，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愤怒地看着他。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儿，虽然想要反击但无奈自身太过弱小。 凌予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只有亲眼见到你的伤势，我才放心。” 语气中透露出关心与忧虑，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是真心实意想帮助这位受伤的女孩。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男女有别。” 凌予策解释道，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带来的不当影响。 “我的行为确实损害了你的名誉。”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似乎对于给对方造成困扰深感不安。 “等我看完了，我会对你负责。” 接着他又补充道，眼中满是真诚与决心。 这句承诺并非轻率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江婉清始料未及，她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脑子里一团乱麻，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不解、害怕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负责？ 对他负责？ 这个想法瞬间让她心跳加速了许多，但很快就被理智压制住了。 江婉清很清楚现实远没有那么简单美好，更不会再去幻想什么真挚情感或者幸福归宿。 负…… 负责？ 对他负责？ 她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因为一旦开始考虑这件事情的意义所在，内心深处便会不可避免地涌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更何况，在经历过太多次挫折后，现在的她已经不太相信能够得到皇家子弟的认可或喜爱。 再说，凌予策还没对她做什么实质性伤害的事情呢，这样的承诺听起来似乎有点过于沉重了些。 不过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时， 凌予策不待江婉清反对，便迅速地为她褪去了鞋袜，露出了她那一双脚丫，上面遍布着破裂和伤痕…… 如同温润的玉石般洁白细腻的皮肤现在却被一道道血印所覆盖，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果然，和他的预想一致。 一个个小小的、洁白如玉的脚趾上布满了裂开的水泡，令人揪心。 这些细小而脆弱的伤口在她那细腻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即便他是一个历经风雨的男子汉，凌予策看到这番景象也不禁心中泛起难以抑制的疼惜之情。 看到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更加怒不可遏，这种愤怒之中掺杂着更多的担忧和心疼。 他面无表情，语气也随之变得冷漠起来：“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不早说？”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关切与不满，但更多的是对她隐瞒伤情的不解和恼火。 “若非本王发现，你打算一直忍受到几时？”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像是被强行压制住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点一般。 这个问题更像是在质问她为何对自己如此残酷，同时也暗示着他内心的焦虑和无奈。 “江婉清，你难道非得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不可吗？” 最后一句话更是直接地表达了他内心的担忧和对她的关心，仿佛是在用严厉的语言包裹着一层层温柔的情绪向她传递着信息。 对于凌予策这种近乎挑衅且带着责备的话语，江婉清几乎是瞬间就怒从心头起。 没有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在他还未及作出反应之前，她用力地将自己的受伤的小脚迅速收回，接着快速地放下了衣裙将其覆盖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流畅而自然，似乎已经练习过无数次。 紧接着，她抬起头直视着凌予策的眼睛，冰冷而坚定地说道：“我的事情无需摄政王过问。” 第166章 老狐狸 这句话说得极为坚决，每一字每一句都透露出一种疏离的决心，仿佛在用语言筑起了一道坚固无形的防线。 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凌予策保持距离。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容侵犯的决心与骄傲，仿佛在用行动告诉眼前这个人，自己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怜悯，也不需要任何人干涉到她的私事当中。 听到这般决绝的回答，凌予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冷笑，音量变得异常低沉：“好一个无需过问！”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既有几分沮丧又有更多的愤怒，这种复杂情感混合而成的感觉简直让他有种爆发出来的冲动。 面对这样一个倔强又坚强的女孩儿，他感到既无奈又生气，却又不忍伤害她分毫。 当他再次开口说话时，嗓音明显变得更加严厉和不容置疑：“江小姐之前既然都已经主动吻过本王，甚至还有拥抱。从这一点来看，我们之间也算是有了一些交情吧？没错吧？” 他将这段话一字一句地说得格外清楚，几乎像是希望借此提醒江婉清不要轻易抹去他们之间的这份特别关系。 提及此事，江婉清的脸颊立刻浮现出一丝红晕，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内心深处更是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内疚感。 因为这的确是事实，并且还全部由她主动发起。 这一刻，所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同时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她也无法否认这点，内心深处确实感到了一丝不安和无奈。 “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够占我的便宜而不付出代价。” 凌予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傲和自信，仿佛他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 “而你，江婉清，却是唯一的一个敢这么做的人。” 他缓缓说道，目光中的严肃不容置疑。 显然，江婉清的胆大妄为让他颇感震惊。 “我并不是可以随便让人欺负的角色。” 这句话虽然语气平和，但却隐隐透露出威胁的意味，表明了他的底线不容触碰。 依据我国南景国法律，有了肌肤之亲之后，江小姐理应对本王有所回应才是。 “他的声音平稳却坚定，言辞之间似乎已经将此事认定为铁一般的事实。 听起来这话没错，可让她来承担责任，感觉还是相当奇怪。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她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该怎么对他负责呢？ 她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毕竟，在这种事情上，明显女生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吧。 社会的眼光、家人的压力、自身的羞涩…… 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件事情变得尤为复杂。 但是，考虑到对方是凌予策的话，那反而变成是他比较吃力一些。 想到这里，江婉清的心情略微轻松了一点，毕竟这位王爷行事不拘小节，也不像传统意义上的王室成员那样古板拘泥。 在心里默默思索过后，当面对凌予策的逼问时，江婉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眼前的困境令她感到十分尴尬和不知所措，仿佛无论怎么回答都会陷入更为难堪的境地。 但说到负责任…… 这事怎么听都不合理。 她努力思考着合理的解释，希望能找到一种既不失礼貌又可以避免自己承担过多责任的说法，但这显然并不容易。 “我……”她的声音细弱如蚊蝇，眼神中透露出无助与困惑。 看到江婉清犹豫着，显然不愿意的样子，凌予策几乎是笑出了声：“难不成江小姐以为只要轻轻松松就可以逃脱这一切了吗？” 这句反问带着些许戏谑之意，同时也透露出他对事情进展的掌控力。 江婉清愤懑地回击道：“你瞎说什么，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心中的不满已然到了极点。 原本她是想要辩解无人目击证人，但实际上每次都被他的手下瞧见，使得她根本没有推脱的机会。 这一事实再次加深了她的无奈，同时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这么说来，你是同意对本王尽责啰？” 凌予策挑起眉毛问道，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狡猾的色彩，话中的深意一目了然。 怎么可能呢！ 她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被骗过。 江婉清脑中灵光一闪，迅速想好了回答：“你之前不是也看过我的脚了吗？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之间就可以算作互不相欠了吧。” 不过，这句话说出来时明显缺乏足够的底气，仿佛连她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 听罢，凌予策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双眼仍旧紧盯着她不放。 两人的眼神短暂交汇，让江婉清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心中惶恐不已的她急忙移开了视线，生怕再一次对上凌予策那双如黑宝石般深邃且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本王不同于某些人……做了事情之后却不愿承认……甚至不肯负责……” 凌予策脸色显得十分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 很明显，他这话是有针对性的。 虽然江婉清平时不太懂这些暗示，但她也能感觉到凌予策在指责她，因为她占了好处后还想逃避责任。 “我没做过！” 面对这样的指控，江婉清当即大声反驳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急切。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凌予策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相反，我这个人非常重视责任二字。只要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去完成。” 他边说边将目光投向江婉清，只见此刻她的脸颊上既有着一丝羞涩又满是恼怒之色，让他不由得嘴角上扬。 用一种带有些许调侃语气，凌予策补充说：“因此，即便你不肯主动对我承担相应的责任，但我仍会按照自己的诺言去做。” 听完这话，江婉清简直哭笑不得。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要他自己来对自己负责任的地步呢？ 她何时成了个不负责任之人？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刃，刺痛了她的心。 她原本以为自己一直是尽心尽力、对人负责的人，没想到现在却被人质疑。 没想到，作为一位权高位重的摄政王，此时的凌予策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让人无法揣摩他的真正意图。 第167章 我不愿意 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异常狡猾，令人捉摸不透。 与他对话让江婉清觉得头晕脑胀，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无法找到出口。 这种感觉非常令人不舒服，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这个充满算计的谈话。 无论谁对谁负责任，这似乎并无本质区别。 责任在这个时候，好像变得模糊不清。 是她对自己的责任重要，还是她对他人的责任更重要呢？ 这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思绪复杂交织下，江婉清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整张小脸紧绷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助和迷茫。 她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但无论如何也难以平复内心的焦虑。 “王爷，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满，眼中也带着质问。 她不明白为何凌予策会如此对待自己，心中的愤怒和困惑难以言表。 “我想让你成为本王的妻子。” 这次凌予策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没有任何掩饰。 他的话像是一块巨石，突然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我……” 江婉清刚想提出异议，便被他打断了，“怎么，江小姐不愿意吗？” 凌予策的话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江婉清一时无语。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手，未料到他会如此坦率而直接地表达。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 “对，我不愿意。” 深吸一口气，江婉清坚定地说了出来，尽管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她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 她的目光坚定而果断，没有半点动摇。 吃惊自是不可避免，毕竟从未曾想过凌予策会有心迎娶自己为摄政王妃。 这个突如其来的求婚令她措手不及，内心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她不敢想象，在前一世哪怕拼尽全力也没能引起凌樾的关注。 更何况眼前这位身份高贵、地位卓着的凌予策呢？ 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微不足不起眼，完全不足以匹配他。 拒绝的话语几乎是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江婉清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她不再纠结于过去的阴影，而是决定勇敢面对现实。 但话音刚落，她的心中却没有预期中的轻松，反倒是更沉重了几分。 这种复杂的心情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对于江婉清断然拒绝的态度，凌予策心底涌起了一阵失落。 纵使讲了这么多，结果依旧没变。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甘，但同时也明白自己或许永远也无法打动江婉清的心。 罢了，他不想在此时勉强她。 他知道，很多事情并不能一蹴而就，尤其是在面对情感这种细腻复杂的事情时。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等待，无论是一日复一日的漫长时光，还是内心深处对她的期盼与理解。 对她而言，自己始终充满耐心。 这份耐心不仅仅是表现在言行举止之间，更是深入到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关心中。 哪怕她暂时还不能接受自己的提议或是情感上的接近，他也愿意给予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让她去考虑、去感受。 江婉清原本以为凌予策会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或者严厉指责…… 毕竟以他的地位和条件，怎么可能得不到想要的女人？ 在许多人看来，只要他轻轻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暗示性的举动，便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容。 更何况是像江婉清这样一个虽然外表清丽却并无特别背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勇气直接拒绝呢？ 只需稍微表示一点意向，恐怕没人敢如此决绝地拒绝吧。 然而，过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预期中的爆发。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寻常的安静。 只是看见对方在那里默不作声地站了很久很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份沉默所笼罩。 那双平日里带着几分凛冽气息的眼睛此刻只透出深深的沉思。 终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字一顿认真地道：“早晚你会同意的。” 这句简短却充满力量的话语，在静谧中显得格外坚定有力。 凌予策这样的肯定让江婉清感到非常意外，脸颊也不自觉泛起了丝丝红晕。 原来，在不经意间，这个男人竟然对自己抱有这样的信心与执着。 事实上，尽管表面故作镇定，但其实在听完凌予策的话后，江婉清的内心已经被深深触动了。 对于像凌予策这样的人，他那认真而又坚决的话语，即便是对世上的女子来说也是难以拒绝的。 尤其是当他说这些话时，眼神里的诚恳以及语气中的坚持，更让人无法轻易忽略或否认。 更何况是在经历了之前种种事件后的江婉清呢？ 江婉清的心里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一丝波动。 她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变化，从最初的戒备逐渐转化为另一种情感的萌芽。 即便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嘴巴说出明确拒绝的话语，江婉清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将所有关于他的思绪都彻底抹去，相反地，每次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时，她的心里总会出现莫名的温柔感以及难以言喻的激动情绪。 之后，凌予策让人送来了温热的清水与一些上乘的疗伤药膏。 看着这些东西被摆在床边不远处的位置，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蹲下来后，他轻轻握住了江婉清的小腿部分——这个地方刚刚才受了轻伤，显然是需要及时得到照料的。 看到这一幕，江婉清顿时大惊失色，从未想过眼前这个一向给人强势印象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细致的一面，并且开始激烈反抗。 “停一停。” 一个不容违背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出自凌予策之口。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般稍显严厉的方式对她讲话。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似乎在强调着某些不可动摇的原则。 作为战场上久经考验、决策果决的战将，他骨子里流露出的那种令人生畏的气息，即便刻意掩饰也难以完全隐藏。 每当他认真严肃起来，那种无形的压力就如巨石般压在周围人的心头，令人不由得感到敬畏和不安。 第168章 迷恋 但因顾忌着不想吓唬到江婉清，在平时总是尽量展现出温和的一面。 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姑娘有着脆弱而敏感的心灵，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气势给她带来不必要的惊慌。 现在这份不经意间展露的力量感让江婉清失去了继续挣扎的信心。 她意识到，在这样一个强大又体贴的男人面前，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江婉清心中虽满是尴尬与害羞，却也不得不让凌予策握住自己的脚踝。 她感觉到凌予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她感到一丝安心的同时，又有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就在刚才他还一脸阴沉，仿佛有什么事情深深触动了他，让他陷入某种复杂的思绪之中。 当提起她受伤的那只脚时，态度却变得格外柔和起来，手掌握住她的脚跟，柔声劝说：“试着放轻松点，可以吗，婉清？”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关切，仿佛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伤害到她。 “我不愿意让你感受到疼痛。” 他轻语道，极其在意她的感受。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在表达着他内心深处对她的爱护之情。 感到疼时，江婉清咬紧牙关沉默着。 她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忍耐下来，不去打扰凌予策正在专心进行的事情。 只见凌予策自腰间解下一个绣帕，轻轻地浸湿了，仔细拧干后，温柔细致地一遍又一遍擦洗她布满鲜血痕迹的双足…… 那动作充满了耐心与细心，仿佛是在呵护一件珍贵无比的艺术品一般。 整个过程中他的表情始终凝重且专注，没有半分嫌弃或者厌烦。 无论是血迹还是泥泞都无法让他产生丝毫厌恶之感，只有无尽的关怀和支持充盈于心间。 作为一位如此杰出的贵族青年，在京城里有无数世家女想要靠近追求。 他是那些少女们心中的梦想与向往，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的伴侣，共同走过一生。 实际上，他无需亲自去做这些服侍人的事。 在他的身份地位之下，自有无数下人会争相抢夺为他服务的机会。 可是凌予策并没有把这件事当作负担，而是主动承担起照料她的职责。 让尊贵无比的大摄政亲自动手帮人清理双脚，这等荣光让她倍感受宠若惊。 在这样近距离的感受中，江婉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被重视与呵护。 想到这里，江婉清有些发抖，本能地想收回双腿。 “弄痛你了是吗？” 凌予策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立即停下手中动作，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别担心，我尽量温柔些处理。” 凌予策用他温暖且安抚性的语气回答道，目光中充满了关爱，让江婉清感到一丝安慰和安心。 “好…脏…”江婉清羞红了脸蛋看着对方，小声咕哝着。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是因为尴尬和害羞而难以大声说话。 凌予策定睛瞧了一眼并未作答，只是通过行动表明了他的心意：他不在乎这些。 他低下头，继续小心地清洁伤口，并给每一处破损皮肤涂抹药膏。 他的动作既细腻又有耐性，仿佛在进行一种庄严的仪式。 专注的眼神透露着深邃的魅力。 温暖的双手传递着丝丝温情直达心底。 尽管屈膝蹲坐的动作本身代表着地位降低，但这发生在凌予策身上，反倒增添了几分庄重之感。 他的动作没有半点轻浮，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出他对待这件事的认真态度。 他黑漆漆的眼睛如同深不可测的湖泊，嘴角紧紧闭合着，其美貌堪比月华雪影，令人目不转睛。 即便静止不动，他也散发着独特的清新气质和无上的高雅气度，仿佛山间的微风或是夜空里的明月，给人以无比宁静和谐的感受。 即便是从事照料伤病这种看似低微的工作时，依然保持着那份不易察觉的从容和优雅。 凌予策的手法如此熟练，几乎像是一种艺术品，让人惊叹不已。 的确，外貌出众加上个人魅力十足，使得任何小事在他手中都能变成美妙绝伦的过程。 凌予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美的体现，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流露出超凡脱俗的韵味。 江婉清忍不住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心中生出种种思绪。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恋与敬佩，若情况继续如此发展，恐怕她很难再对他拒绝了。 在他的关怀下，她的心境渐渐柔和起来，内心的防备逐渐消解。 思索间，她不禁暗自感叹，在这个广袤的天地间，可能没有任何人能抵挡住凌予策这种柔情攻势。 这份细腻的情感和真诚的态度，已经深深打动了她的内心，让她不再那么坚定地拒绝对方的好意。 他一边忙碌着，手中不停地整理着物品，忽然抬首，目光与江婉清对上。 那一刻，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笑意，仿佛春日里最温和的一抹阳光，照亮了她的内心。 被突然抓了个现行，江婉清显得略微紧张不安，脸颊泛起微微红晕，像两朵盛开的粉嫩桃花，美丽而又略带羞涩。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心跳声在寂静的空气中仿佛能被清晰听见。 随即低垂下了眼帘，躲避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秘密，令她无处遁形，只好选择低头避让，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与不自然。 见到江婉清这般模样，凌予策眼中含笑加深，如同微风吹过湖面，激起层层波纹。 以一种略带迷人的语调道：“婉清……” “虽说我有些许小洁癖，但是对于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会感到排斥。” 他的声音平缓而温柔，像是在倾诉某种难以启齿的秘密，却又让人感到无比亲近。 “不论你是怎样的状态，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绝对不会嫌弃。” 这话语如同春风化雨般滋润心田，让人感到一股暖流涌动，似乎一切的困扰与不安都随之烟消云散。 如果这话由别人说出，或许江婉清还会持保留态度。但是从凌予策口中讲出时，不知为何却让她感到莫名信服，并且心跳不已。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毕竟两人不过刚刚结识，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 怎么就仿佛与他早已相交多年般熟悉了呢？ 第169章 美色迷惑人心 这个问题萦绕在江婉清的心头，挥之不去，让她陷入沉思。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之中时，忽地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脚被他轻轻托起，手指的触感温热细腻。 一股暖意从足底蔓延开来，如同冬日里的温泉般温暖，直达心灵深处。 渐渐地，原来疼痛难忍的小腿处开始变得不那么难受，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正在帮助她缓解痛苦。 显然，是他在运用自己的内力帮她减轻痛苦。 凌予策的动作轻柔而又娴熟，让江婉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安心。 等了好一阵子，待到凌予策细心地处理好伤口，并重新替江婉清穿回鞋子之后，少女的脸庞已是涨得通红，脑袋几乎都要贴到了胸前。 这一刻，江婉清只觉得脸上烫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此时此刻，江婉清生怕抬眼看去会发现对方目光中的温柔。 那将会让自己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成为了世间最为珍贵的存在。 这种错觉让她既心动又忐忑，害怕自己一旦陷入便无法自拔。 自从和凌樾解除了婚约之后，江婉清从未曾预料到，凌予策竟然会成为她生活中的一股突如其来且无法忽视的力量。 这变化让她始料未及，仿佛命运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表面上看起来强势而冷酷的人，实际上，只有他会给予她最为真挚的理解与包容。 他的这种温柔，并非那种刻意为之的表现，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对待。 这让原本对人保持着距离感的江婉清，心中生出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感觉。 他的存在，使江婉清感到既敬畏又渴望接近。 这份复杂的情绪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时时刻刻考验着她的心理防线。 每当想起这个男人，一种莫名的温暖便会从心底升腾起来，驱散所有的寒冷与孤寂。 但与此同时，她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必须小心谨慎，以免落入更加难以解脱的情感漩涡当中去。 一方面理智告诉她应该保持一定安全的距离，不让自己陷入太深。另一方面内心深处却有着无法抑制住想要靠近对方的想法不断涌动。 就这样，她在处理与凌予策之间关系上总是显得犹豫不决、进退维谷。 明明想要逃离这段关系所带来的一切麻烦事，却又忍不住想要探索他背后那些令人好奇的秘密以及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感觉。 直到如今，对于过去那段曾经属于她与凌樾之间的美好回忆早已不再留念。 事实上，自从两人分手后，关于那位前未婚夫的形象已经在记忆中淡去了许多。 随着时间流逝，脑海中更多浮现出来的是另一个人的模样——凌予策。 这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了她的世界里来，没有丝毫隐藏或是掩饰自己对她那股浓烈的感情。 每次当江婉清遭遇险境或是处于困境之中时，总能见到他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旁的身影。 这份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让凌姐藏在心里很久的安全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如今，随着这位新朋友的介入而带来的突变局面让江婉清的心情长时间难以平息下来。 平静如镜的心海再次泛起了涟漪，重新唤醒了尘封已久的敏感神经…… 房间外面站着的侍卫冷冽无意间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后整个人都震惊不已，心情更是忐忑不安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平时那样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主子，怎么可能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更何况按照他一直以来的了解来看，王爷是一个非常注重个人形象整洁并且特别讲究卫生的人。 甚至为了达到这种极端程度的要求，整个王府上下甚至连一只雌性生物都不见其踪影，如此洁癖之人怎会做出这般失常之举呢？ 所以现在这场景意味着什么？ 堂堂王爷竟然能够从容淡定、面色如常地亲自给小姑娘清洗伤脚？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完全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还握着人家的手，讲述着心意。 这样的行为对于一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爷来说简直是何等罕见的奇妙景象！ 只要一想象到他那位素来只执刀剑的手现在竟给小丫头洗脚，就让人心惊胆战。 那种情景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万一那小姑娘拒绝了，怕是他一用力就把人家的小脚丫扭伤了。 这对于一个娇弱的女孩来说简直是无法承受之重。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是堂堂王爷，此刻却像是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所操控了。 白义忍不住猜想，他家王爷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要知道，这种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传出去可是会惹来非议的。 随后，白义以手托腮，有时摇头有时点头，仿佛在沉思些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江小姐其实也是姿色出众的一位女子。 虽说比起自家王爷略逊一筹，但确实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她清秀的容貌和独特的气质，在众多女子中也算是鹤立鸡群。 谁能想到一向淡然自持的王爷，在美人儿的诱惑下竟然也难逃俗套。 所谓“美色迷惑人心”，此话果然不假。 这不禁让他心中默念：女人只会拖慢我挥剑的速度。 再看看他家王爷那副失态的模样，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仅仅是美色使人沉沦，简直就是祸水误事啊…… 眨眼之间已至黄昏，庙里的香客开始纷纷离去。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下山吧。” 妥善包扎好了江婉清的伤口后，凌予策淡淡地说道。 闻言，江婉清眉头紧皱，先是亲手为她上药，如今又要亲自护送下山…… 不明就里的人或许会觉得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哎呀！ 这哪是什么情投意合？ 这种想法简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随即她连忙否定，“多谢摄政王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麻烦您了，时候尚早，我自己回去即可。” 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 谁知脚步还未迈开，就被凌予策那修长的手臂猛地一把抓住肩膀，强行把她按回到座位上。 她低头看向凌予策时，发现对方的脸色并不愉快，似乎对她的反抗感到不满：“你脚下的伤势十分严重，刚刚才为你涂抹完药物，现在绝对不适合立刻走动。” 第170章 带你下山 “如果不静心休养，情况可能会更加恶化，甚至会导致伤口留下疤痕。” 但江婉清并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而是暗暗用力试图再次挣脱凌予策的控制。 然而，她没想到凌予策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即使只是轻轻按压着，她却怎么也脱不开他的手，甚至连稍微移动一下都困难万分。 这种情况让她怒火中烧！ 这个人简直是霸道到了极点，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江婉清在意识到他们之间力量的差距后，只能不甘心地放弃无谓的挣扎。 抬头怒视着凌予策，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愤怒，这些细小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对方敏锐的眼睛，但他却像是全然不在意一般，任凭她发泄内心的不平与怒气。 等到终于看见她稍微平静了下来，凌予策这才慢慢地松开了按住她的手臂。 紧接着，在江婉清还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放松中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将她横抱了起来，依旧如同上次那样，用披风紧紧包裹住了她，随后向着门外走去。 “你在干什么？” 面对如此突兀的动作，江婉清大声质问道。 “带你下山！” 凌予策毫不在乎她的抗拒，语气平静坚定地回答。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动摇，似乎已经决定好了这件事。 眉头紧锁的江婉清反驳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自尊和倔强，试图让对方改变主意。 凌予策斜眼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道：“这片院落本是为了皇室成员静养所设，环境幽静优美。如果你坚持要自己一颠一跛地从我这小院中离开，恐怕会引来众人的好奇眼光，甚至引发不必要的议论。” 他的话虽然听起来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却充满了暗示性的复杂情绪，让人无法完全理解其意图。 听了这话，江婉清脸色骤变，眼睛猛地一缩！ 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在这一刻被震惊所取代。 尽管她知道凌予策所说的有道理，但在这种情境下听他说出来，仍让她满脸通红，难以启齿。 什么颠簸不平？ 有这么过分吗？ 她心中愤愤不平地想，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护，最后只能撇了撇嘴，选择沉默不再争辩。 见状，凌予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和笑意。 虽然平时冷冰冰的样子令人难以亲近，但此刻那抹笑意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柔软之处。 说来真是令人尴尬，自从江婉清重生至今，在短短一个月多的时间里，像这样被他拥抱的情形已经出现过多次。 每一次都让她感到别扭却又无力反抗。 当两人接近大门时，再次遇到了正准备下山的凌樾。 不同于往日里的意外相遇，这一次凌予策远远地便发现了侄儿的身影。 “侄儿见过九皇叔！” 凌樾礼貌性地向凌予策鞠了一躬并行礼问候。 凌予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并未开口多说什么。 紧接着，凌樾的目光转向了凌予策怀中那个被斗篷遮住身影的女人，双眼瞬间亮了起来，流露出强烈的好奇之心。 真是奇怪极了，为什么这女子的模样总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呢？ 面对着那熟悉而又模糊不清的身影，凌樾的心头突然涌上了莫名的情绪波动，甚至连自己都没法很好地解释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以至于一时冲动之下竟然产生了想要冲上前去夺回她的荒唐念头…… 然而理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这可是九皇叔身边的女子，万不可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该如此失态地盯着对方，更不该冒出那样的念头。 但他的眼神就是忍不住停留在那个地方，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吸引，无法移开视线。 他尽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目光，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无功。 凌予策察觉到凌樾如此露骨的眼神，顿时面露不快，那原本就略显阴郁的神色变得更加沉重了。 显然，对于这样的注视，他觉得是一种冒犯，并且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没有理会这位晚辈的意思，凌予策直接试图绕过他离开。 此时的他只想尽快离开这片充满尴尬空气的地方，不希望继续陷入这种让人不悦的境况之中。 然而，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凌樾还是开口询问道：“祝贺九皇叔觅得好配偶，不知怀中的美人究竟来自何方人家，竟让皇叔如此谨慎地隐瞒其身份？” 话语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听见这话，被凌予策拥抱着的江婉清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了许多，整个人几乎都要蜷缩起来。 纤细的手指紧握住了对方胸前的衣服边缘，埋头更深更紧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这一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 面对这种情况，起初凌予策只是保持沉默。 但很快，在感受到怀里女子异常举动后，他的表情瞬间转为冷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现在绝不是简单应对就能解决的问题。 事实上，早在凌樾刚一发言时，江婉清就已经认出了那熟悉的声音。 多年来与凌樾之间错综复杂的经历，使得她对这声音变得异常敏感，哪怕只是一句话也能立刻唤醒心底沉睡的记忆。 这些细微的变化尽收凌予策眼底。 她明显的惧怕和焦虑几乎是可以直接从表面读出来的信息。 他低下头来，专注地注视着怀中那位正在不安的女孩，只见其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满是慌乱之色，很显然，江婉清真的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与凌樾相逢。 即便此刻心情极度糟糕，考虑到爱即是包容的原则，他还是选择了先考虑江婉清的感受。 因此尽管心中无比强烈地渴望能够保护她、让她完全属于自己，但在这一刻凌予策依旧努力控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对待别人时脾气暴躁的凌予策，在面对江婉清时总能多一些忍耐与体谅，尽可能用更加柔和的方式来对待这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第171章 温柔乡 可是若换成是凌樾的话，则不会有这样的宽容态度。 凌予策微微笑道，尽管话语间流露出冰冷之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我的私事了呢？你自认为有何资格过问此事，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这份权利和能力可以干涉我呢？” 话语中充满了对对方行为的不满与鄙夷，显然他对凌樾这种不请自来的举动感到十分不悦。 “难道三侄子近期空闲到连王兄家里的杂务也开始关心起来了？莫非是我王宫之中实在太过清闲无事可做了，以至于让你有时间分心去考虑别人家的事情了吗？” 话虽说得委婉含蓄，但其中讽刺意味十足，让人一听就能明白其中隐藏着深深不满与挑衅。 “想必最近父皇对你的管理不够严格吧，让你整天脑子里除了风花雪月别无他物。”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愈发地冷漠且严厉。 显然，他认为这并非仅仅是个例问题而是反映了某种更加深层面上的问题。 “你应该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之道，并将全部精力集中在正途之上，而非这些无聊琐事上面。” 言毕，凌予策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峻而震慑的气息，毫不留情地让凌樾感受到强烈的压迫，仿佛整个空气都被这股压力所凝固了似的，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碾成了碎片，无法反抗也难以呼吸。 凌予策那冰冷彻骨的话语仿佛穿透了他的耳膜直击心脏，令其全身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僵硬。 之前因为在朝中公然拒绝婚事一事，已经使得父皇对他本人以及苏凝秀的态度大为不满，甚至明确下诏禁止他迎娶苏凝秀，这一切都让他处于极为不利的位置。 若是由九皇叔在此刻当着父皇面前再多说出哪怕一句话不利于自己或者关于这件事情的话，恐怕不仅会使自己与苏凝秀之间的未来变得更加坎坷曲折难以实现心愿，甚至连自己往后的生活也必然会因此蒙上一层沉重阴影而变得异常艰辛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凌樾不由得心头一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不安。 于是，他立刻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恳求宽恕道：“侄儿绝无此意，九皇叔所言极是，确确实实是因为侄儿行为有所不端，请九皇叔大人不计前嫌原谅小人的过错！” 声音中充满了诚意与急切，希望借此能够获得谅解。 平时虽然凌予策脸上少露笑容，在与其他人交往时表现得十分严苛，但在对待自己这位亲属时却还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温和谦逊，起码在表面上保持了一种基本尊重的姿态。 何曾见过他对人用过这般严厉的话语来进行指责？ 显然，自己刚才的那些话已经触及到了对方心中最不可触动的地方。 想到这一点，凌樾心中充满了对自己言语不当的深深的懊悔。 其实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干涉别人私事的人，平日里也十分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不知道为何偏偏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举动，让一向待自己不薄的九皇叔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凌予策听到这话后，只是冷冷地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当经过凌樾身边时还不忘丢下几句嘲讽的话：“本王不过是出于好意才提醒你，不要整日沉迷于那所谓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导致全身都沾染上了这种让旁人感到极其厌恶的香味。” 听闻此言后，凌樾顿时面色铁青，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与疑惑不解之色。 难道自己真的散发出了那种奇怪且让人难以忍受的气息吗？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尤其令他内心翻腾不安的是，说出这句话的人竟是自小便被视为标杆和榜样的长辈——尊敬的九皇叔！ 会不会是近段时间有哪位女性偷偷接近过自己而没有被察觉到呢？ 可是细数近几日以来所接触到的所有人物之中，除了沈家姐妹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异性出现在生活圈内呀。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是否准确无误，他悄悄抬起手臂靠近鼻端深吸一口气试图寻找证据，然而最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原本就十分讲究个人卫生与形象维护的凌樾自然感到十分不满与尴尬。 尤其是说这些伤人话语的对象还是那位从小就作为精神支柱一般存在的尊长者…… 于是乎，在极度愤怒又夹杂着一丝难堪心情驱使下，凌樾几乎是飞快转身朝自己的居处奔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命令手下仆役立刻准备好热水浴池以便尽快将可能存在的异味彻底清除干净。 待到他离去之后，隐藏在一旁阴影里的江婉清再也抑制不住嘴角弯起的弧度，轻笑声逐渐扩大开来。 她确实没有想到，那位一直以来都显得极为高傲自负的人物竟然也有如此畏缩的一面。 回想起他当时那副敢怒不敢发声的表情，她觉得心中畅快淋漓极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身为摄政亲王的他，竟然可以尖酸刻薄到连自己的亲生侄子都不放过，简直无情到了极致。 由此可见，这位大人的性格果然如同外面流传的一般，相当不好相处呢。 这样一想，倒是让江婉清突然意识到，凌予策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态度却是相当温和体贴。 那种不是随情绪波动而变化，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挚关怀，让她心中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感觉。 原来，在上一世里她一直苦苦追寻却得不到的那份温情与关怀，竟在这种毫无努力的情况下轻松地从九皇叔这里得到了。 一瞬间，心情百感交集。 “为何突然间表情这么凝重？” 头顶传来一个磁性而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刚刚还在开心笑着呀。” 江婉清抬头望去，目光恰好捕捉到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交汇处，不由得脸颊微红了起来。 凌予策注视着怀中少女那娇羞的模样，她的双眼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闪耀着别样的光彩。 他微笑着，嘴角勾勒出温柔的弧度。 他的笑容并没有特别之处，但在江婉清眼中却宛如春风拂面，让她几乎为之倾倒。 第172章 惹人怜爱 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坚毅的人，在这温暖的笑容下更是觉得万物皆黯淡无光。 那一刻，她甚至愿意就此沉浸在那抹笑容所带来的震撼与美好之中。 此刻，她忽然明白，为何历史上的君主愿意为了博得一位佳人的一笑而一掷千金、挥霍无度。 在这样的时刻，那些看似不可思议的行为似乎变得合理了。 在凌予策那张绝美的面容散发出的独特魅力之下，江婉清仿佛受到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的驱使，不由自主地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用一种极其轻柔的动作去触碰面前这位男子精致无比的侧脸。 就在她的指尖轻轻掠过对方皮肤的瞬间，空气中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触动，两人都像是被无形之手按住了动作，定格在那里，彼此的目光也在此刻交汇在一起，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 紧接着，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有些大胆的江婉清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原本苍白的双颊上迅速浮现出两抹诱人的红晕，那份羞涩让这位平日里坚强勇敢的少女此刻只能将脸颊深埋进手掌中，试图遮掩住这份突如其来的慌乱与不安。 至于另一位当事人凌予策，则是在尽力维持着表面平静的状态，努力不让嘴角勾勒起来的弧度过于显眼，显示出他的内心其实也被刚刚那片刻亲密接触所带来的涟漪所波及。 此时此刻，周围空气中的氛围既温暖柔和又夹杂了几分令人尴尬的沉默，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因此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出于对自己刚才举动的极度尴尬，以及面对着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对象，江婉清决定继续保持沉默状态，不打算打破现有的平衡，继续选择藏匿于双手之下躲避一切视线交流。 注意到身旁之人表现出如此反应后，凌予策并没有强迫她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微微上扬起了唇角给予无声支持的同时还不忘提醒这个正躲着不肯出来的女孩子，别因为太过拘谨而憋坏自己。 或许正是由于之前那个小小插曲导致，在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来打破宁静。 当江婉清依偎在这个给她带来无限安全感的男人怀抱中时，能够清晰地聆听到从他胸膛深处传来的有规律的脉动声，那种节奏稳定而又充满力量的感觉令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依靠。 知道有了这样一个强大存在站在身旁为自己撑腰后，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复杂多变，甚至是暗藏多少潜在危险都不再需要担忧了。 历经无数艰难险阻、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可以稍微释放掉心头那份一直紧绷着的压力与重担。 卸下重担的瞬间，整个人便轻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疲惫感也开始逐渐占据心灵角落。 就在凌予策准备温柔地将已经半梦半醒间陷入昏睡状态中的女孩抱向马车内安顿好时，却发现她已然熟睡了过去，即使改变姿势以期寻求更为舒适的睡姿也没有惊扰到沉睡之中的佳人。 这小姑娘似乎是完全没有设防的样子，就这样安然自若地躺在他的怀中甜美入梦，连睡觉都还紧紧攥着他的衣摆不肯放手。 见到这一情景先是露出几分无奈神色继而又满溢出爱怜之意从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流淌而出，毫无疑问这一刻属于他们俩独有的温馨画面无疑给这段旅程增添了不少甜蜜回忆。 虽然被紧紧抓住并不舒服，但凌予策仍旧保持原样不动弹，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打扰到她的梦境。 他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尽量让自己像一尊静默的雕像，以免让她在睡梦中惊醒。 就这样，凌予策轻轻地抱住了她，手臂环绕在江婉清纤细的腰间。 这个拥抱充满了呵护和温暖，他仿佛在无声地许下承诺，要守护这份安静的美好。 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人，其他随行人员并没有同乘一辆车。 浅月以及江府的人则坐了另一辆马车前往。 这种安排确保了他们有独处的时间，也为这次意外相遇增添了几分私密感。 此时四周静谧无比，甚至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可闻。 车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留下了他们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在这种氛围下，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响亮，每一个小动作都可能引起巨大的变化。 发现她睡着之后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了…… 她平日里的活泼和机灵似乎被暂时收了起来，展现在眼前的只是一幅宁静美好的画面，让凌予策不禁为之动容。 那是一种让人不忍打破的安宁，是需要珍惜和呵护的东西。 这让凌予策不再隐藏自己的情感，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恬静甜美的面容，用心欣赏着那细腻的脸庞。 脸上泛着淡淡的绯红光泽，如同一朵初绽的玫瑰，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这天然去雕饰的美丽，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掩盖或舍弃。 这样的景致令他的心绪复杂万千，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和爱意。 仿佛有一道温暖的溪流悄悄流淌在心头，将所有烦恼都冲刷得无影无踪。 这一刻，世界变得如此简单纯粹。 忍不住伸手为她整理起稍显凌乱的发丝，指尖划过她的额角，带出一阵轻微的颤栗。 不经意间视线停留在了那鲜艳欲滴的樱唇上，回想起上一次触碰的感觉依然让他回味无穷。 那柔软湿润的触感仿佛刻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每每想起便激起心底阵阵波澜。 渐渐地，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仿佛想要透过眼前这张脸看见更多。 然而，正当他即将亲吻上去之时，内心的愧疚感却逐渐增强了起来。 那份深深的歉意让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还没有资格这么去做。 终究还是把头侧向一边，避开了那个原本想完成的动作。 他自嘲地笑了笑，嘲笑自己的胆怯与冲动并存。 此刻怀中的温暖仿佛有种魔力，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法自制，即便一向自持的他此刻也无法抑制这股急躁之情。 最终，他在江婉清的头顶轻轻一吻，动作异常温柔。 第173章 挑逗 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其中所包含的情感却是沉甸甸的。 他用眼睛记录下了这一切，并且深深记在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里。 凝视许久后，才慢慢闭上双眼，拥着睡梦中的江婉清一同沉入梦乡。 在这个短暂而又美妙的瞬间里，一切都变得那么平静美好，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幸福味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个离江府不远处的隐蔽角落，以便尽可能减少被人察觉的风险。 司机选择的地方正好既不会影响通行也不会引来过多好奇的目光，可以说是非常合适的藏身之所。 此时，江婉清依旧安静地躺在凌予策怀中，睡得甜美无比，似乎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她的呼吸轻柔而均匀，仿佛在做一个非常愉快的梦。 见状，凌予策的心软了下来，他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只是吩咐身旁的随从们原地等候，静静地等待江婉清自然醒来。 这温柔的一刻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期间，凌予策还特意召来白义，并且低声叮嘱了他几句。 白义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后退到一旁守候。 处理完这些事务后，凌予策半阖上双眸，轻轻地抱着怀中的女子，浅眠片刻。 许久后，江婉清缓缓睁开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 重生以来，她从未有过一次如此安心、踏实的睡眠。 此刻的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如同经历了重生后的新生。 映入眼帘的是凌予策那完美的下颌曲线，线条分明而又流畅，还有他充满阳刚气息的喉结……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既熟悉又令人向往，几乎以为自己依然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甚至在这梦里也感到馋涎欲滴。 愣怔片刻之后…… “你醒了？” 当感受到怀中人儿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凌予策立刻睁开双眼，温和地望着她满脸困惑的表情，用略带沙哑和低沉的声音问道。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关怀与怜惜，让人感觉异常温暖。 听到这个声音，江婉清瞬间瞪大了眼睛，对于面前真实存在的凌予策感到难以置信。 她完全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能在现实中见到他，更没有想过他会抱着她睡着。 意识到自己正依偎在他的怀中，江婉清立刻惊恐地往后退了退，脸上随即泛起了绯红之色，仿佛是一只被突然煮红了的虾子，不知所措的样子可爱极了。 注意到她的举动，凌予策关切地问道：“睡了这么久，你饿了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关心，让整个气氛变得更加柔和。 过了好久，江婉清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回应：“你……我……” 虽然她努力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是终究没能把这句话说完整，显得有些慌乱不堪。 看到这一幕，凌予策挑了挑眉，带着些许笑意看着她，调侃道：“既已经亲过也抱过，婉清啊，现在还这么羞涩做什么？” 话语中充满了宠溺的味道，完全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让对方感到放松一些。 面对这个问题，“那你也不应该……不应该……” 江婉清开口却再次停下了，似乎很难说出心中所想的话。 察觉到她的情绪，凌予策继续耐心询问道：“不应如何？不应送你回府，还是不应让你在我怀里安眠？” 每一个字眼都是那么真挚，希望能安抚到这个看起来紧张不已的女孩。 凌予策有意靠近她，在其耳畔轻轻细语，那嗓音愈发显得暧昧且动人，每一个字仿佛都充满了诱惑的魔力。 “真是没想到，在我这里……竟然能睡得这般安稳……”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一层迷人的磁性，轻轻地在她耳边回荡，让人无法抵挡那股温柔的力量。 这神情似笑非笑，极尽撩拨之能事，眼神中满是玩味与戏谑。 那种既温暖又危险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 江婉清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逆流到了脸颊之上，双颊变得异常红润。 只见她双眼圆睁，满脸羞赧、诧异与不满交织在一起。 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和暧昧的话语，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但她偏偏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内心一片混乱。 美丽的面孔此刻变幻莫测，犹如一只怒发冲冠的小猫般，似乎在生气，却又不具有任何杀伤力，只是让人觉得可爱无比。 这样的景象让凌予策觉得分外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她那张气呼呼的小脸，令他觉得非常有趣。 兴之所至，他又想再逗逗她，想要看看她更多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还未采取行动之前，他便注意到江婉清已经低下了头，垂下了眼眸，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似乎是被什么困扰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生气啦？” 凌予策轻柔地抚弄着她的头发，试图安慰道。 他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希望能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江婉清摇摇头，并未作声，依然保持着沉默。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让她不愿意开口说出自己的感受。 见此情景，凌予策也就不再多问，他转而吩咐身旁的人将刚买来的东西全部拿上来。 那些精心挑选的糕点一一摆放在桌上，各式各样的糕点样式各异，外观精致，全都是符合江婉清口味的选择。 这些可是京城内最负盛名的老店之一——清圆斋出品的美食。 以其独特的精美造型与绝佳风味深受权贵们的青睐，即便富有也不一定能轻易购得这种点心。 每日供应量有限，而且通常不会接受预约，所以这些美味的食物非常珍贵。 早起的顾客或许有机会买到这些点心，但若是来得晚了一些，则只能空手而归。 因此，能够享受到这样一份美好的食物，实在是难得的机会。 一般来说，要很早就在店里排队等候，买到的机会极其渺茫。 店家每次只供应少量的点心，而且几乎一上架就会被抢购一空。 排队的人往往天不亮就开始等候，但能够顺利买到的人却寥寥无几。 过去，江婉清常指派仆从替她排长队买这类小食，然而每次最多也就只能抢到一两种。 第174章 示爱 为了这难得的小吃，她常常会让仆人们轮流值守，有时候甚至会在寒风中等待数个小时，结果却往往只拿到极少的部分。 后来得知凌樾似乎也对这种点心情有独钟之后，她更是日复一日地吩咐侍从前去等待购买，并每次都把所得送给了凌樾，以至于自己从未尝过这些佳肴。 尽管每次看到精美的点心，她内心也会有一丝丝向往，但她始终觉得让凌樾享受到这些美味更重要。 对于江婉清来说，让凌樾享受到她的礼物远比她亲自品尝还要让她感到快乐。 每当看到凌樾接过点心时脸上那淡淡的笑容，江婉清的心中便会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直到有一天，当着众人的面被沈玉烟嘲笑时，她才恍然大悟，真正偏爱这类甜品的是苏凝秀而非凌樾。 那一瞬间，她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她精心准备的点心，竟全部送错了对象！ 原来，凌樾派人购买这些糕点全部都是给苏凝秀准备的。 而他从来也没有动过一口她赠予的美食。 每一次送给他时，那些点心只是被他转手送给了苏凝秀，他自己从没有品尝过。 这一刻，江婉清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傻气又可笑的人。 她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在为凌樾做出一切努力，实际上却被别人无情地嘲弄了一番。 想到这里，她的泪水不禁涌上眼眶，心中五味杂陈。 望向窗外，夜幕渐渐降临，按照以往经验此刻应当已无存货。 街道上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各家店铺也逐渐熄灯打烊。 然而，眼前摆着的各式各样的精美甜品依然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显然是刚做好的新鲜货色。 那些小巧精致的点心，在烛光下显得更加诱人。 细算下来，除了父亲之外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特地为她去这家名店采购如此之多的食物。 以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哪怕是家族中的长辈也很少会专门为她费尽心思。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禁涌起一丝感激之情。 要是换作往常，面对这般盛情款待定会令她激动万分。 但现在，她却完全提不起兴致。 经历了刚刚的嘲讽和自我反思，她此时只想静下心来思考一下未来的方向。 虽然眼前的美食诱人，但她的心情却依旧沉重。 凌予策考虑到江婉清始终未曾进食或许会感到饥肠辘辘，因此提前安排白义前往店铺购置了满满几盘以备不时之需。 他深知江婉清平日里为了讨好凌樾所付出的努力，也不忍看到她因此而失落。 希望这一顿丰盛的晚餐，能让江婉清暂时忘却烦恼，好好休息一番。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在看到那些精致美味的小点之后，她非但没有露出笑容，反而变得更加愁眉苦脸。 精致的小点摆满了整个桌面，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佳，足以让任何一个美食爱好者为之倾倒。 可是江婉清看着这些小点，脸色却异常难看，仿佛面前的食物变成了沉重的负担。 只见凌予策轻轻停下了正在斟茶的手，温和地询问道：“婉清，你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心与不解，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想要通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来猜测其内心的想法。 对方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这一个摇头显得异常艰难，似乎承载着她心中无数复杂的情感与难以启齿的话语。 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眼前这位男子的眼睛。 显然，她内心正承受着某种压力或苦恼，以至于让她无法正常面对这一餐点心的时间。 见状，凌予策便不再逼问下去，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守候等待她主动开口讲述缘由。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都因此变得沉重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人的沉默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横亘在彼此之间。 但他依旧保持足够的耐心，给足了对方思考的空间。 良久之后，只见少女用力吸了一口气，嗓音里带着几分刚刚睡醒后的嘶哑与压抑:“以前我真的很喜欢凌樾，非常非常爱……” 这几个字从口中缓缓流出，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般。 她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努力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听见这句话，凌予策心中猛然一阵剧痛难以言表。 这种痛苦来自于最深的内心深处，如同刀割一般剧烈且迅速蔓延开来，使他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僵硬了片刻。 然而外表上他仍保持着平和的样子，并未将心中的情绪展现出来。 稍作停留后，江婉清鼓起勇气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不久前我还遭到他的公然求婚失败...” 她说到这里声音愈发低沉下去，回忆起那一幕情景仍然让她感到羞耻与不甘。 那种被拒之门外、彻底否定的感觉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讲完这段沉重的话语之后，似乎卸下了一个重大负担使得心情稍微变得轻松了一点。 江婉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解脱感。 虽然说出了心里的话让她稍稍得到了一些释放，但是接下来面临的现实仍旧残酷至极。 对面男子的眼神此刻复杂至极以至于让她都不敢直视。 他的眼神中既有深深的同情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心疼，仿佛是在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陪在身边。 这样的目光让人心中涌动着温暖却又同时感到刺痛无比。 随着凌予策给予她越来越多关怀，反而令其内心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这份不求回报的关爱不仅没有让她感到安心，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自我质疑：自己真的值得被这样对待吗？ 内心深处的答案是否定的。 外界的各种偏见如同一把无形重锁紧紧扣在心头，使她再也无法装作无事发生坦然接受对方的好意。 社会的目光总是那么敏锐而又苛刻，总有人会对她过去的事情指指点点，甚至将此当成攻击二人的武器。 每当想起这些潜在的危险，就令她如鲠在喉。 这位光芒四射备受关注的皇室贵胄应当享受世间最为优越的生活与待遇，相比之下她根本不配享有这般宠爱和呵护。 第175章 生死之交 凌予策的身份注定让他拥有非凡的地位与荣耀，任何接近他的人都必须具备足够的条件才能够匹配得上。 而她只是一个曾经单恋过别人的人而已。 仅因为她曾经倾慕于另一个男子这一点事实，就已经足以让她自愧弗如...这份感情上的不自信使得她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无论是地位还是情感经历方面，江婉清都觉得现在的状态很不对等，继续下去只会增加烦恼罢了。 最终，经过艰难挣扎之后江婉清决定彻底切断与凌予策之间的联系。 她认为既然已经意识到两人间存在的巨大障碍，就不应该继续拖泥带水、纠缠不清。 即便这样做会让自己再次面临一段痛苦的分离期，也好过一直生活在矛盾与困惑当中。 两人平时接触其实很少，更谈不上建立了多么深厚的情感纽带，那么趁此机会划清界限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有过生死之交的情谊，但这并不能作为爱情的基础。 与其让双方陷入无尽的误会中还不如果断抽身离开吧。 救命之情定将偿还，但是对于爱情却无法轻易许诺。 这是她反复权衡后做出的最佳决策。 江婉清明白自己欠对方一份人情债，但爱情这件事情却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处理，它需要更多的诚意以及纯粹的感情基础才可维持长久。 所以哪怕心有不忍，最终也得忍痛告别。 凌予策历经无数次战役，洞察人心之术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对于江婉清的想法自然了如指掌。 即使她不说他也大致能够猜出她的决定是什么。 面对这种情况他既无奈也很心疼，却只能默默接受现实。 因为他了解强扭来的瓜终究不会甜，唯有放手才是最好的成全。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忧虑与烦恼，但目光却异常温和而坚定地落在江婉清身上，仿佛想要给她无尽的支持。 他开口，声音轻柔而又充满关切：“婉清，像凌樾这种人，并不是你该爱上的类型。” 人生的道路曲折复杂，充满着许多未知和变化。 “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旅程中，没有必要为了那段不合适的情感感到沮丧或伤心。” 他说着，语气平静且温柔。 你还很年轻，“未来的日子里还有许多人和事等着你去遇见、去经历。” 他的眼神里满是希望之光，“当你经历过更多的人事物之后，才会明白凌樾根本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真正的伴侣应该是一个能够完全理解你的想法，支持你所做的决定，在你需要时给予温暖与安慰的人，而不是总是让你处于追赶状态的存在。” “凌樾并不能成为那个始终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他说完这番话后稍作停顿，“但是我相信我可以做到这一切，理解和接纳全部的你，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并且我会用尽所有力量去保护你、爱护你。” 每一个字从他口中说出都饱含深情与诚意，让人无法怀疑这份执着背后藏着怎样的真情实感。 在他心中深处，对她思念之情早已悄悄生根发芽，“在我们相处过程中，尽管可能不为人知，在这未被察觉的时间里，对你的爱恋却如同种子一样慢慢长大，持续了好几年之久。” “不要再去浪费时间在一个不可能带给你幸福的男人那里了，好不好？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这里来吧。” 这个提议就像是清冽山泉般纯净的声音轻轻敲击在她心灵深处，让人难以拒绝却又不得不思考其意义所在。 面对如此直白而又真挚的话语，让原本就有些脆弱敏感的江婉清感受到一阵阵心酸涌上心头，几乎无法呼吸。 只见她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在半空中颤抖不已，显示出内心的挣扎与动摇。 每个字似乎都能准确触碰到她心底最柔软之处，唤醒那些不愿回忆起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前世种种证明了，凌樾并非命中注定的最佳归宿。 那时，她将毕生精力倾注于追逐一个永远也抓不住的幻影之上。 可是…… 还不待她有空整理思绪，做出回应，对面的男子便迅速出手握住她正在微微颤动的手腕，试图传递给对方勇气与力量。 不动声色地慢慢松开了她紧攥成一团的手指，轻轻地，温柔地，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然后，他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条准备已久的洁白手帕，极为小心地为她擦拭着手中的汗水，每擦一次都格外注意动作的轻柔和体贴。 “有关于解除婚约这件事情，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责任真的不在你这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虽然平静但充满了坚定和温暖，想要让她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真诚。 “喜爱某个人从来都不是过错。” 这个观点，他希望能够彻底渗透进她的内心深处，成为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之一。 “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心中所爱的人。” “真正的错，在于那个辜负别人信任之人身上。” 对于那个人，他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冷淡，甚至可以称之为厌恶，“这种人不仅没有珍惜别人对他的感情，反而还将这份珍贵当作是微不足道的东西随便丢弃。” “正是因为他不懂得珍惜，才让原本应该被视为宝贝的存在沦为了被遗弃的一方。” 说完这段话后，凌予策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且坚定不移，就像是能够直接看到江婉清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般，清晰而有力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因此，请不要对自己产生哪怕一丁点的自责情绪，好吗？” 这样的话语确实震撼心灵。 真的能够如此看待这件事吗？ 江婉清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 这样直白却又触及灵魂深处的观点，在那一刻深深地打动了她内心那份脆弱与柔软之处。 于是，她睁大了明亮而又湿润的眼眸望向对面的那个男人，许久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这……这真的是你的想法？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第176章 爱一个人没有错 她不敢完全相信，因为她害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希望确认眼前这个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出自真心实意。 “当然是真的。” 得到的回答是毫不迟疑、肯定至极的答案。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立场或者看法，尤其是对待你这样的事情上。” 凌予策用无比认真且诚挚的态度回应道。 就在这一刻，各种复杂难解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将女孩整个包围住了。 喜悦、感动甚至是某种程度上的疑惑与不确定，它们彼此之间相互缠绕着…… 见到江婉清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凌予策错误地将其解读成了对方仍然不能完全接受自己所说的一切。 “我知道目前这段时间对你而言非常重要也非常艰难，尤其是在遭受了失恋带来的打击后。短时间内可能无法快速适应现状，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但他依旧选择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然而我还是想要明确地告诉你，我的心意仅仅与我自身相关，它并不会因为外在环境或他人的干扰而发生改变。” 他继续说道，“即使是遭遇到了拒绝也无所谓，因为我有信心终有一天你会认识到，其实只有我是最适合陪伴你走过余生的人。” 每一句话都如同誓言般庄重，充满着力量感。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唯一重要的人物——江婉清。 当最后一句落下的瞬间，就像一道强烈电流穿透江婉清的大脑皮层般迅速扩散开来。 心跳骤然加速至前所未有的速度，就像是鼓槌在胸腔内不停地猛烈敲击，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强烈震撼之余，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紊乱起来。 每一次急促的吸气都仿佛无法满足她内心的氧气需求，每一次缓慢吐出的气息都在试图平息那波澜起伏的心情。 或许这就是世界上最为甜蜜动人的誓言了，言语之间不仅饱含深情还带有承诺般的庄重。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能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真诚与坚定。 这不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类似的话语，但每次听起来都会比之前更加令人触动灵魂深处，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心中最坚硬的部分慢慢软化融化。 就像是悬挂于遥远天际的明亮月光，在这寂静而又美丽的夜晚中正一点点地向她靠近。 当柔和光芒终于触碰到了肌肤，它带来的温暖就像流水一样渐渐包裹住她整个身躯。 这种感受逐渐加深直至最终穿透了她内心最隐秘且阴暗的各个角落，让她觉得似乎所有的悲伤与绝望都可以被治愈。 她不禁想道，在这样一个充满温情与光明的存在前，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还能无动于衷、毫不感动呢？ 特别是对于那些曾在黑夜中孤独地走过漫长路程的人们来说，这样的温柔更是无比珍贵且稀有。 今日和凌予策之间发生的一切，彻底改变了江婉清以往对世界的认知方式及态度。 以前所经历的事情告诉她现实世界并不总是美好而公正的。然而今天却让她看到了希望与改变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对于女性的要求总是比男性更为严苛无情。 无论事情本身是对是错，在解除了婚约之后通常受到社会舆论攻击侮辱以及名誉严重受损者大多是女方而非男方。 因为男人们被认为可以自由拥有众多配偶并且轻易休妻而不会遭受太大影响。 即使江婉清内心深处非常不满这种普遍存在着不公平待遇的情况，她也知道依靠个人力量很难彻底改变根深蒂固的文化观念。 不过令她惊喜万分的是，居然有一天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当那个男人温柔地握住自己双手时，他用一双坚定不移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眼睛说：“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你有任何过错”。 这句话如同一剂强力良药立刻安抚住了那颗曾经受伤无数次的心灵。 他说：“去爱一个人本身并没有任何过错”，就如同植物向着阳光生长般自然合理。 真正的感情一旦在两颗心之间悄然生发便会迅速蔓延开来，成为一道汹涌澎湃难以抗拒的力量。 听完这些话语后江婉清的脸色由最初的苍白变成了异常羞涩娇艳的颜色，但眼眶里却依旧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光。 经过一段时间努力调整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些许。 最后还是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略带几分颤抖却又坚定无比地回应：“王爷，您的确很好，但我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您。” 言下之意，凌予策，你真的很好，但是我却不值得你的好。 正当凌予策试图争辩的时候，江婉清又一次开了口，打断了他的回答。 她说：“感谢王爷今日的好意，现在臣想要回家休息了，还请王爷不要再耽误我了。” 尽管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但话语间仍然不免带上了轻微的颤抖。 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心中的疲惫与无奈。 江婉清的意思十分明确：她说自己不适合凌予策，只求他放手，不要再对她付出更多的心血与时间。 这份决绝背后隐藏着的是怎样的心思？ 或许连她自己也无法完全理清吧。 只不过，她是太低估了凌予策内心的那份执着，那是一种根深蒂固、难以割舍的情感。 从小便将全部心念寄托于对方身上的人，在经过无数个日夜煎熬般的思念之后，怎么可能轻易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听到这样冷冰冰拒绝的话语，看着眼前女子那毫无温度的态度，甚至注意到了她眼中隐隐闪动的泪光，这一切都在无形之中刺痛了凌予策脆弱敏感的灵魂深处。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感随之涌上心头，就像是被冬日最冰冷刺骨的寒风吹过一般，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整个世界似乎都被一层灰蒙蒙的颜色笼罩住了。 他低下眼帘，尽量不让外人看出内心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情感波动。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挤出一句回应的声音来，“好。” 这个简简单单的词仿佛耗尽了全身上下所有力气似的。 第177章 引人注目 当再次抬起头来面对江婉清时，原本波澜起伏的目光已然重新恢复成了平静如水的样子，一双温和而充满关怀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那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但他希望用自己的行动向对方证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那份始终如一的守护之心。 江婉清无法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任何信息，不清楚这次妥协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 出于礼貌以及对自己目前状况考虑，她轻轻地点头表示赞同，没再提出任何异议或者反对意见，顺从地点了头。 就在即将到达江府大门前的那一刻，凌予策接过了身旁随行侍卫白义手中捧着的一个装满了各式糕点的小食盒——上面清晰可见印有皇家御膳房专用标记。 紧接着，便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身旁沉默寡言的佳人：“先前在你睡梦中无意间听见提到渴望品尝这些食物的声音，于是就特地去采购了一些过来。如果愿意的话，请带回府上去慢慢享用吧。” 这看似简单的举动却蕴含着深厚情谊以及对未来无限期盼与美好憧憬。 这让江婉清感到十分惊讶并且羞愧得涨红了脸，自己居然在睡梦中说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意外让她措手不及，心中充满了困惑。 她从未想到会在无意识中吐露出这样的心声，更令她尴尬的是这竟然发生在凌予策面前。 虽然记不起曾有这样的习惯，但从凌予策真挚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没有撒谎。 看着眼前这个表情严肃的男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与平静，让江婉清几乎无法怀疑。 疑惑地看向那个装满了点心的盒子，想起了车厢里那一桌丰富的糕点。 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今这份精心准备的小礼物更加证实了对方的话并非虚构。 因此，不仅听到了自己梦中的话语，而且还特地购买了不少甜品…… 这份细致入微的关怀令她既感动又不安。 原本简单的举动背后承载的情感，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间，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 正想婉拒，却听到凌予策抢先开口说道：“我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礼物，那么就丢掉好了。” 此话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湖面，在江婉清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能感受到话语中的坚决与不容拒绝的态度。 听完这番话，江婉清原本想要婉拒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内心的挣扎化作沉默，面对这样直接而又坦诚的方式，任何辩驳都显得多余。 犹豫片刻，她伸出手接受了那个装有甜食的箱子，手中传递过来的温度提醒着她现实中的温暖。 清澈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担忧，随即换上恭敬的姿态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臣感激王爷的一片心意。” 尽管口中说着感激之词，内心深处仍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 凌予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如此客套，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步入自家府邸。 直至其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身离开，脸上未显现出丝毫的情感变化，就像是完成了某项使命一样轻松自在。 而在另一边，白义等人则默默地隐匿于江府的各个角落中观察四周情况，确保这位重要人物——江婉清的安全无虞。 他们像夜色中的影子，守护者般坚定而不引人注目。 与此同时，凌予策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中，坐在舒适的座椅上，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上那些刚刚留下的小点心上。 每一种精致的小食品似乎都还保持着刚出炉时的温热，散发着诱人香气。 他随手拿起几个不同的品种，轻轻地品尝了一小口，然后脸上眉头不由得渐渐皱起。 显然，这些甜品并未能够触动他的味蕾。然而通过今天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让他不得不重新考量这个看似柔弱但充满神秘感的女孩对于这般甜蜜事物的喜爱程度。 看来，这位外表文静内心坚强的小姑娘还真是对如此甜蜜的食物情有独钟啊！ 难怪连口中残留的味道也是这般甜蜜。 这种感觉如同夏日里吃下一口冰凉的蜜瓜，甘甜而爽口。 既然她的口味未变，那么想来喜好也不会有多大改变吧。 无论是对食物还是人，一个人的喜好通常是根深蒂固的。 凌予策对此充满信心，他认为随着时间流逝，她终将重新发现自己的魅力所在。 总有一天，她会再次对自己产生好感。 想到这里，凌予策不禁笑了出来，那笑颜仿佛初夏微风下的涟漪，在他的嘴角轻荡，眼神也因此变得更加温柔却充满了期待与坚持。 回忆起她请求他放手时的情景。 那时的画面仍旧历历在目，她的表情既决绝又带着些许无奈，好像一朵即将凋谢但仍试图保持最后一抹骄傲姿态的花儿。 放手？ 怎么可能，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弃。 即便前路漫漫且充满了不确定因素，但这份情感已经深深扎根于心间，任凭风雨也无法将其连根拔起。 相反地，他会更加坚定地守护这份爱意，不让它受到丝毫伤害。 一味地紧迫相逼只会适得其反。这不仅无法赢得芳心反而会让双方之间的关系变得僵硬冷漠。 于是，适时退后几步成为了最佳策略之一，通过给彼此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去思考去感受，相信终有一天能收获到更真实更纯粹的感情回报。 等到时机成熟时，她便会主动回归身边。 对于这一点，凌予策内心异常笃定，他坚信自己所做的每一步努力都将在未来得到应有报偿——一个两情相悦、相互依赖的美好结局。 而且在此之前，他会尽其所能保护她免受外界纷扰，并默默地为她清除前方道路上可能出现的各种困难与挑战。 只要他在这里，这位特别的小女孩就无需面对这些世间的艰难困苦。 这句话并非空洞承诺而是源于心底深处最真挚的愿望。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那份强烈想要呵护她的愿望便愈加强烈起来，几乎达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地步。 第178章 独一无二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笑容可掬，但在俊朗外表之下隐藏着的却是近乎病态般的占有欲以及强烈的保护意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纯洁的灵魂遭遇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 刚踏进府门，江婉清便觉察到了府邸中出现了一些未曾预期到来的人士。 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远处传来的笑声也愈发清晰可闻。 那笑声放肆而张扬，完全不顾及周围的环境和他人的心情，似乎要昭告天下他们此刻的到来是多么得意洋洋。 熟悉的音色令江婉清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涌上一股不详预感，但她依旧强打精神继续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当她穿过曲折回廊，终于步入自家居住的院落时，迎面而来的一幕令人颇感意外。 一脚迈入院子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整齐排列的大箱子，四周还围绕着几个仆妇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主人的进一步指示，神情显得十分恭敬但略带好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使得整个场景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打开这些箱子后，可以看到里面盛满了各式精巧奢华的衣服布料，从柔软光滑到质地厚实应有尽有，颜色也是斑斓多彩让人眼前一亮，既有清新的草绿色也有高贵的宝蓝色，每一匹布料无不彰显出手工匠人的精湛技艺及其背后的深厚文化底蕴。 光是看看就能让人心旷神怡。 屋内的长桌之上更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大小不同的珠宝首饰盒，盒子表面镶嵌着金边或者珍珠，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打开之后，展现在面前的是满满的珍贵饰品。 例如整套以鲜艳红色为主色调的珊瑚首饰，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诱人光芒。 还有用深紫色玉石雕刻而成的精美发簪，不仅外观独特而且还蕴含吉祥如意的美好寓意。 此外羊脂玉手镯色泽晶莹透润、手感清凉舒适，佩戴于腕间定能增添几分柔美感性气质。 至于珍珠镶嵌头饰，则巧妙运用不同大小圆润饱满的珍珠组合成精致图案，无论是单独欣赏还是搭配穿着都能展现出佩戴者不俗品位与审美格调。 每一件作品都凝聚了设计者无限创意心血及精湛技艺，堪称独一无二之作，拥有极高收藏价值与艺术观赏性。 远处眺望而去，景色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般展开，简直让人觉得美轮美奂，心旷神怡。 山川秀美，树木葱郁，一切都被染上了一抹温柔的色彩。 在这样的美景之下，有一座装饰精致的宅邸静静地屹立其中，更添几分韵味。 然而，在这一切如诗如画的景象之中，最为突兀且吸引目光的存在却是屋内那两位年轻女性正毫无顾忌地开怀大笑的情景。 一位穿着一件布满了鲜艳黄色花朵图案的裙子，另一位则是一身粉色长裙拖地而行，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淡淡的清香。 她们就像一对蝴蝶，在这满屋子琳琅满目的首饰、摆设间轻盈穿梭，时而停留在某件小巧玲珑的珠宝前仔细端详，时而又会被一旁造型奇特的工艺品所吸引过去。 整个过程中，两人始终面带微笑，那份喜悦溢于言表，就连春天里最娇艳的花朵在相比之下也似乎逊色不少。 从头至尾，她俩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自信从容，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房子里所有美丽的事物，在她们眼中早已变成了理所应当属于自己的财富。 由于江太傅今日因公外出未归，并且在此刻的江府中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会走路会说话的人，这就给了这两名不速之客一个绝佳的机会来放飞自我。 事实上，观察她俩目前的表现，的确可以说已经将这里视作自己领地了。 以至于当江婉清姐藏好自己的情绪，悄无声息地踏进院子时，并未得到应有的关注与礼遇。 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惊讶甚至是不可容忍之事，反而因为无人在意而变得更加荒谬可笑起来。 见到此番情景，江婉清忍不住轻轻笑了出声，尽管嘴角扬起弧度但声音中却不含一丝温暖。 然后，步伐稳重地朝屋内走去，直至站定于二人面前才突然提高了嗓门质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的音量并不算很大，却足以穿透四周安静的空气直达每个人耳边，令人心头发紧。 几乎是同时，几位负责看管这个房间的侍女以及老妇人纷纷反应过来似的朝向新来的客人行了个匆忙而不规范的万福礼，嘴上齐声说着：“给小姐请安。” 可是很明显可以感受到，她们的姿态显得极其敷衍。 即便感受到了外界发生的变故，房间里的两位少女也没有立即停止正在做的挑选工作。 只是随意抬眸打量了几眼闯入者后便重新投入到之前未完的游戏之中。 最终还是那个穿粉衣的女孩率先开了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不过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诚意：“堂妹也回来啦？” 紧接着这句话出口之后，女孩立刻转移了视线，注意力又完全回到了那只套在她手腕上的绿色玉镯上面去了。 那只镯子色泽温润、晶莹剔透，在光线照耀下更是显得珍贵异常，显然是经过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呵，真是会选，专挑珍贵的东西拿啊。” 言语虽短小精悍，但从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意思已足以表明其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江婉清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冷冷的笑意，以一种平和而淡然的语气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们此刻究竟在忙些什么？” 她的话语打断了正在精心挑选首饰的两位女子，让她们感到非常不悦。 她们原本仔细端详的饰品，此刻被随意地丢回盒子里。 粉裙女子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江婉清，语气中充满了不快和不满地说：“快要过年了，祖母担心你孤零零一个人在宅子里会感到寂寞，特意让我们姐妹两人先行前来陪伴你，共同欢度佳节。” 黄衫少女随之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而且还有各种宫中的宴会也会一同陪伴出席。” 说话间，粉衣女子轻轻用肘部碰了一下黄衫少女的手臂，暗示她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第179章 贪婪之心 听罢此言，江婉清心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她很清楚这两个人来此的目的，并不像她们口中所说的那样简单纯粹。 至于这位被提及的“祖母”，其实并不是江婉清真正血缘上的长辈，而是王氏，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之人。 最初时，江父只是江平侯府继承人之一，是其前妻所生的独子，处于长房嫡出的位置。 在其母亲去世之后，原来作为姨太太身份存在的王氏，则被扶植成了新的主母。 这位新夫人总共生育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分别是长子凌策、次子江湛以及幼女凌蓉。 眼前这位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子便是凌策的女儿，名为江媛媛，比江婉清年长一些，按辈分来说可以称为她的堂姐。 另一位身穿黄色衣裳的女孩儿则是次子江湛的女儿——江欣欣，年龄与江婉清仅差数月，按辈分应该称呼她为堂妹。 王氏表面温良谦恭，但实际上她心思深沉，行事果断决绝。 在面对权谋时，她从不会手软。 回忆过往的经历，江婉清对她留下的印象充满了敌意。 那些日子里，王氏曾数次暗算自己及家人，这样的行为令江婉清对她的恨意深深烙印在了心底。 王氏步步为营，逐渐爬到了如今的高位，而她最终甚至取代了正妻的地位。 这样心机深重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善良之人呢？ 遗憾的是，尽管王氏费尽心思地攀升至此，但她生育的子女似乎并无太多出息，在文学或武术方面都没有什么显着的成绩。 本来依靠祖辈的恩荫还可以勉强维持家族的荣耀，但自从江婉清之父江奇科举高中，并且得到皇上的青睐升迁至显赫位置之后，这种依附于他人恩泽的日子也宣告结束了。 由于儿子们没有能够建功立业，母亲虽聪慧过人，但在后宫中终归只是一个地位有限的女人，因此整个家庭的力量也在一点点衰弱，直到最后沦为了京城里几乎被人遗忘的存在。 如今提起江家，人们最先想到的往往是位于京城心脏地带那座雄伟壮观的太傅府罢了。 然而，对于王氏来说，这一切远未结束，她依旧在暗中不断地施展各种手段以期扭转局势。 当看到过去平平无奇现在已成为皇帝宠臣、身居要职的江奇时，自然希望能够重新拉近与江家的关系，以便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先是得知江奇膝下尚无子嗣的消息后，她便开始千方百计地尝试着说服江奇，希望能够让自己的一个孙子过继给他作为未来的继承人。 这样一来，将来江太傅家族的所有产业都将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 可是，这些看似周密的计划最终却被江奇坚决回绝了。 当这条途径走不通后，他们转变了策略，采取了一种更为温和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次，他们决定通过与江婉清亲近来拉近关系。 于是安排了两位年龄相差不多的女孩，经常去找江婉清一起玩耍，试图讨好这位小公主。 年轻的江婉清天生纯洁无邪，她把这两位姐妹看作是自己家庭的一份子，乐于与她们分享自己喜欢的食物和玩具，希望她们也能享受到同样的快乐。 然而，有些人就像是无论如何都喂不饱的野狼一样，你越是善待她们，她们却越显得贪心不足。 正如同人们常说的一句话那样，“人的欲望就像深渊一般深不见底，贪婪之心永远也得不到满足。” 这句话完美地描述了这对姐妹及其背后的家族。 由于政务繁忙，身为太傅的父亲很少有时间陪伴自己的女儿。 这群别有用心之人便趁机利用这一点，通过不断地接触江婉清以获得她的信任，并逐渐加深彼此之间的亲密感。 因为这样可以更好地利用这份难得的情感联系为自己谋利。 考虑到这种情况以及老江平侯生前对这些晚辈们的特别关照，太傅大人给了这个家庭许多物质上的支持。 但可惜的是，这家人并未因此感到感激或有所收敛。 相反，随着得到的好处越多，他们变得更加贪婪且不自知。 表面上这对双胞胎姐妹总是能够表现得亲如一家，看起来十分融洽。但实际上，在她们的心里满是对江家大小姐身份地位的嫉妒之情。 尽管同样出生于江府这样一个显赫之家，但她们二人无论是在名声还是在受到的待遇上都与江婉清有着天壤之别。 正是因为这样的落差感，使得每次接近江婉清的时候，这对看似温柔可爱的小姐妹总会打着增进“姐妹情”的幌子进行欺诈，想方设法从这位富有的千金小姐那里骗取好处。 每次来访时都故意穿着朴素甚至刻意装出贫困的样子引起同情。然而离去之时，却往往带走了一些非常值钱的小物件或是其他珍稀玩意儿。 这一切都被聪慧过人的江婉清默默看在眼里。 她在心底暗自嘲笑对方的拙劣演技。 “如果不是经历过一次重生让我拥有了更加敏锐的眼光去发现隐藏在其背后的真相的话，恐怕到现在我也难以识破其真正的面孔。” 她如此想到。 面对又一次上门求财之举，她冷笑着对两姊妹说道：“既然这是曾祖母吩咐让你们留下来陪我共度佳节，那就住下好了。不过请不要再在这儿闹腾了吧，免得坏了大家的心情。” 关于首饰挑选之事，她直截了当地指出，“这些都是父亲特意安排送来的礼物，既然是符合我个人喜好的东西，就不用劳烦堂妹们费心代选了。毕竟每一件都是根据我的口味精心准备的。” 接着转向一旁静候指示的仆役继续道：“请把散落在院子里的衣服首饰统统收好吧，这种杂乱无章的景象实在有损门面，让人看了都觉得不成体统。” 显然，今天正是商家送来新年礼物的日子，毫无疑问，这两位表姐早已事先打探好了具体日期，打算趁机大捞一笔——就像往年那样从未有过改变。 这一次，江婉清绝对不会让这对忘恩负义的人占便宜。 第180章 带刺的玫瑰 江媛媛和江欣欣在挑选首饰时的动作瞬间停滞下来，她们脸上的笑容变得异常僵硬，逐渐露出明显的不满与愤怒的神色。 以往每次她们到江太傅府的时候，目的都是非常明确地来取衣服首饰的。 而且，往往那些她们看中的珍贵物品最终都会落入她们自己的手中。 有时候，在心情尚算不错的情况下，这两人或许会象征性地留下几件相对不起眼的小饰品给江婉清。 尽管如此，江婉清似乎从来也没有对此提出过任何异议或是表示不满。 可谁又能想到，就在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江婉清竟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顾及往日姐妹之间的面子问题了。 于是，随着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这对平时趾高气扬的堂姐妹的脸色立刻变得冷若冰霜、难以接近。 听到无法从这里带走哪怕是一件小首饰的消息之后，江欣欣的情绪首先彻底失控。 只见她瞪着江婉清大声质问道：“江婉清，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居然把在外面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到了我们姐妹身上吗？” “我们出于好意，放弃和家人在一起的机会，在这寂寞又破败的地方陪你过年。不过是因为你试了几件首饰，你就摆出这种态度，让我们非常失望。” “想想我们多么同情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偌大的府邸里，没有人陪伴，才满怀期望地来给你做伴。结果你的回馈竟是这样的冷漠无情！真是令人心寒。” “江婉清，难道你的心都被狗啃了吗？竟然如此不珍惜别人的善意和关怀。” 看着妹妹这么愤怒，江媛媛心里也颇不舒服，没有阻止她的话语，而是任凭江欣欣继续责骂江婉清。 并且心里认同着妹妹的观点，觉得既然人家是好心前来陪伴自己过年，就应当心怀感激地将那些首饰都送上。 更何况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送完之后完全可以再去购置新的。 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而显得那么吝啬，让人感到极其不舒服。 等到江欣欣一口气说完后，江媛媛才慢悠悠地开口，似乎想要在她们之间调停这个小矛盾。 采取一种先严厉指责，再给予温柔安慰的策略。 “欣欣，你别再说了！” “不要这么凶地对待我们的婉清妹妹，毕竟她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咱们是一家人，本应相亲相爱、彼此理解包容，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破坏姐妹间的情感。如果这件事传到外人的耳朵里去，会让他们怎么看我们的呢？” “或许今天她只是心情不好才会对我们生气，其实她的性格就是比较急躁而已，并非有意要伤害或者得罪谁。” “无论如何，我都愿意相信她是无意冒犯我们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大家对她的真实秉性应该都非常清楚了。” “正是由于她平时是个急性子，因此我们也更需要以宽厚的心态面对这些摩擦，而非一味地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她还是非常慷慨解囊，常常把最好的东西同我们分享。不可能无缘无故薄待亲人的，这一点我相信你们都是明白的。” 说完，江媛媛带着看似友善的笑容，实际上却暗藏玄机，试图引导江婉清说话。 她的笑容仿佛夏日微风中的花朵，温柔而又迷人，但实际上却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听上去是多么合理且动情的话语啊！ 无论是正面的话还是负面的话，都被她说尽了。 她的话语如同流水般流畅，仿佛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但其实每一个字都充满着虚伪。 这种虚伪让人感觉如鲠在喉，简直虚假得令人作呕！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江媛媛是在为江婉清辩护，并指责江欣欣的行为不当，但她话中所蕴含的暗示却非常明显：她在刻意强调江婉清的性格暴躁和对家人的苛刻。 难怪江媛媛在京城中以霸道着称，想必这对表姐妹也为此出了不少力。 以前也是这样操作，一人唱红脸，一人演恶人，在前一世成功地将江婉清操控于股掌之中。 她们就像一对默契的舞者，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这一次，面对两人的轮番攻击，江婉清并没有上当，只是冷冷地盯着她们，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罢了。 由于对方始终沉默不语，使得江媛媛颇感尴尬。 她感到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冷的房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尴尬的局面。 正在思索如何为自己找个台阶下的时候，她忽然瞥见了江婉清手中提着的那个精致的食物盒子，顿时眼睛一亮，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哎呀，这不是城里最出名的清圆斋糕点吗？” “没想到之前随口一提的事情，你竟真的当回事了呢。” 她故作惊讶地说道，同时看向旁边的江欣欣，试图让江欣欣也跟着附和。 “欣欣，你看……我就说婉清心里还是念着咱们的。听说这款点心是出了名的美味，特别难买到，京城里的贵族小姐们都排着队抢购呢。这次我们姐妹俩可真是有口福了。” 说着，她的手就朝着江婉清手中的食盒伸去。 看到江婉清手中的食盒时，江欣欣的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 她的双眼仿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紧紧盯着那个食盒，仿佛那是一个无比珍贵的宝物。 她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一把拿过来，尝尝那传说中的美味糕点。 一直默不作声的浅月见状，几乎是怒不可遏，她的脸上满是不屑与鄙夷。 她心里暗自想着这对姐妹简直是不知足到了极点，可偏偏她家小姐还认为她们之间有姐妹情谊。 就在江媛媛的手快要碰到食盒的时候，江婉清却突然向后猛地退了一大步，躲过了妹妹伸过来的手。 然而，江媛媛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姐姐的动作一般，继续将手探向前方试图抓住食盒。 这时，浅月迅速走上前来，在两人之间挡住了江媛媛，并用力拨开了她的手。 同时，浅月用充满愤慨的眼神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 毕竟这是摄政王特意送给她家小姐的东西啊！ 这两位所谓的妹妹实在是太肆无忌惮了！ 第181章 偷盗 “你们主仆俩什么意思？” 当自己的手被再次粗暴地拒绝之后，江媛媛的声音中明显透出了冰冷与恼火的质问语气。 面对着如此态度，原本温柔文静的江婉清此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只见她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不是给你们准备的食物。” 在那一瞬间，江婉清的心里莫名涌起一种非常强烈的厌恶感，光是想象一下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美食会被眼前的人给碰过就感到极其恶心，生怕好端端的食物会被污染...... 终究因为并不是亲生母亲所出的缘故吧？ 如今真的已经养成了这样喂不饱的白眼狼，只要有丝毫的好处都会想方设法从中谋取一份！ 听到这样的话语以及感受到那份赤裸裸的排斥之意后，这对前来讨好的姐妹自然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愤怒之情。 要换作是以往的话，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江婉清定会立即吩咐下人拿出许多礼物出来，以图平息对方心中的不满。 但是今天的情况却截然不同，不仅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反而是被一顿奚落不说，就连亲手递过去作为和解的小吃点心都被坚决拒之门外，真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行为！ 正当气到极致的江欣欣准备不顾形象地发作起来时，一向较为稳重且心思细腻的姐姐江媛媛及时出手制止住了妹妹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不理智举动。 尽管此刻对她也很生气，但为了达到目的，只能强忍住心中的火气，脸上挤出些许勉强的笑意，缓缓地说道：“婉清妹妹别往心里去啦，你了解欣欣的脾气一向都是这样的直爽，她绝对没有恶意哦。” 听到这里，江婉清的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嘲讽之意，冷冷地回道：“呵……你说我昧着良心？就凭你这张嘴，就能随随便便冤枉人吗？” “江婉清！你说什么？” 江欣欣几乎是咆哮而出，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怒。 “竟然说我像条狗！” 这句话像是从江欣欣齿缝中硬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屈辱和不可置信。 “再讲一遍试试看，我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愤怒中的江欣欣眼中仿佛燃起了熊熊大火，想要冲上去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哪曾受过这种赤裸裸的羞辱。 然而此时又被更谨慎、理智些的姐姐江媛媛拉住了。 她们都知道日后还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仰仗这位妹妹的帮助，不可彻底撕破脸皮。 简而言之，就是她们觉得江婉清目前还有利用价值，不宜轻易冒犯。 眼看情况变得愈加棘手，江媛媛只好尝试换个角度说话，语气稍稍缓和：“婉清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其实欣欣只是喜欢上那些饰品才试戴了一下而已，并非真的存心不良。” “哦？仅仅只是为了体验一下？” 江婉清心中升起了一丝轻蔑，她已经完全无意再给眼前的人留丝毫颜面，继续问道：“刚才你们丫鬟抬出去的那些箱子究竟是什么？” 江媛媛神色窘迫，眼神不自然地闪动了几下。 从前她们来太傅府的时候，通常都是为了获取珍贵的饰品。 即使被江婉清看到，她多半也是选择视而不见。 然而今日江婉清却忽然一反常态，不仅直指她们的问题，还在众人面前公然揭短。 伪装了这么久，突然间在所有人面前被拆穿，即便江媛媛的脸皮够厚，此刻也难免有些招架不住，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和无奈。 周围的议论声让她感觉如芒在背，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我们好歹算是有血缘关系的表亲，我们的日子本来就比不上你过得那么滋润、那么风光，所以你既然有那么多值钱的首饰，分一些给我们这请求并不过分吧。” 江媛媛强装镇定，觉得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试图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窘境。 “我何时答应给你们了？” 江婉清的话语冰冷而坚决，眼神中没有一丝动摇，似乎早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只有亲口说了赠送才算作馈赠，否则未经允许擅自取走，那就是偷盗。” 江婉清的目光中充满了讥讽，在说出“偷盗”这两个字时语气格外加重，仿佛要将那两个刺耳的字深深烙印在江媛媛心里。 “身为出身名门且学识渊博之辈，不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吧。”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敲击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听了这些尖锐而又直截了当的话后，江媛媛与江欣欣两姐妹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异常。 先是脸颊因羞恼而涨得通红，随后脸色迅速转白，再从苍白变为铁青，整个变化过程极为鲜明，简直如同一副活灵活现的戏剧表演。 这就相当于直接打了这对姐妹一个响亮的耳光，她们平日里自诩的面子和虚荣心在此刻化为了乌有。 “大家毕竟是一家人，就算你想发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别做得太过分。” 最先忍耐不住爆发的人是性格火爆的江欣欣，她瞪大了双眼，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恶狠狠地盯着江婉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面对如此直接且带有强烈攻击性的质问，江婉清只是淡淡一笑，眼中掠过一丝冰冷：“我过分了？ 明明我的东西无故丢失，仅仅是因为询问了两句，就成为了我的错误？ “那么像你们这样私拿他人财物的行为又能称为什么？ “到底哪里来的胆量，在别人家里随便乱翻乱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她的言语虽平静，但其中隐藏的力量让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周围人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 愤怒至极的江欣欣反驳道：“谁偷东西了，你亲眼看见了吗？你以为你一个人说了算啊！” 声音中带着强烈的不满和挑衅，她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 “非常遗憾地告诉你们，我进来时两只眼睛都清楚得很。” 对此，江婉清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回应着对方的质疑。 看着眼前江婉清傲慢的态度，江欣欣简直快要被激怒到无法自制，全身颤抖不止，仿佛火山即将爆发前的一瞬宁静。 第182章 无人能敌 “那根本算不上偷，是直接拿！是我们让丫鬟们取出来的，并没有任何遮掩。” 被激得毫无顾忌地开口的正是江欣欣本人，她的语气中满含着得意和挑衅。 与此同时，江媛媛内心深处则在暗骂这蠢货竟还牵连到了自己。 她紧紧咬着下唇，眼中闪烁着怒火和无奈，但不敢表露出来，以免引起更多麻烦。 江婉清听到这话后嘴角勾起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讥讽，目光扫向院中的所有下人：“谁在这里负责管理？又是哪些婢女婆子胆敢将本小姐的私人物品交到别人手上呢？”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威严和寒意，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心中一凛。 她早怀疑自己身边的仆从有问题。 这段时间以来，各种蛛丝马迹不断在她的心中汇聚成一道道线索，最终形成了确凿的证据。 更严重的是恐怕多数人都已经被那边的江家收买了。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他们对自己府邸内的事物了解得那样详细。 同时也能解释这对姐妹为何能在她的庭院里横行霸道，并源源不断地带走许多东西，却从未有下人主动汇报过失窃情况。 只见在场所有女仆以及奶妈纷纷面露惊惶地站了出来，他们的动作笨拙而慌张，生怕自己成为第一个被抓出来问责的人…… 真是精彩极了。 江婉清注视着这群连主人是谁都分辨不清的仆人，心中不禁生出一种深深的嘲讽感，感觉极为刺眼。 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让她对人性感到深深的失望。 紧接着，一位看上去四十余岁的嬷嬷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禀告小姐，老奴是这院里的管事嬷嬷。” 她微微低头，声音恭敬而坚定。 这嬷嬷有着一双锐利如鹰般的三角眼，挑起的眼眉带着一丝狡黠，整个人显得极其机敏与城府深沉。 她的表情看似坦然，却又隐约透露出一丝不安。 这位老妇的形象江婉清记忆犹新，正是李嬷嬷。 她在家中多年的地位使得她的举止自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但在此刻，这威严似乎也被江婉清的目光击溃。 有人好奇地问道：“就是那位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的白卿莲吗？” “还能有谁？除了她，谁还敢自称白卿莲呢？这称号可是独属于她的。别的人若是冒名顶替，那可是要被人笑话许久的。” “在我看来，白卿莲不仅仅是个才女那么简单。你看她的容貌，真是如画中走出的仙女，称她是京城最漂亮的女子也一点儿不过分。那种美，并不仅仅是外表上的美丽，更是气质上的优雅和从容。” “没错，没错……” 大家在一边悄悄地议论着，眼神几乎都没有离开过白卿莲身上一秒钟。 羡慕的眼神如同潮水一般，充满了每个人的双眸，仿佛下一刻就要满溢出来。 白卿莲看起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惊叹与赞美，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又自信，并没有任何因为受到赞美而流露出得意忘形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同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有些刺耳，在这和谐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倒未必，我有幸见过忠勇侯府里的江太傅的女儿江婉清。若论相貌之出众，风华之无双，恐怕白卿莲尚不及其一二。” 旁边人听到这个名字都吃了一惊：“江太傅的女儿江婉清？你不会说的是那个总是跟着三殿下的身影出现，据说很受欢迎的小姐吧？” 说话之人肯定地答道：“正是她本人，绝对错不了。” 而此时，正在悠闲地品着热茶、谈论些琐碎趣事的江婉清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意外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焦点！ 毫无防备之下，由于被这一突如其来的话题所吓到，嘴里刚抿下的一口热茶直接喷了出来，溅到了面前的小桌布上。 这情景简直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在亭中坐，事来不由己。” 真可谓是祸从口出啊！ 更让人惊讶的是居然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闲聊中的八卦中心人物，这实在是超乎预料之外的事。 看到江婉清这样窘迫不堪的模样，好友莫卿钰急忙走上前去，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帮助她平缓呼吸。 心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默默感激起了那个不知名的大哥：您这嘴皮子真是太厉害了…… 真是让人既感谢又头疼啊！ 但是人群里的讨论并没有停下来，嘈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各种不同的意见此起彼伏： 有位声音中充满不屑的人尖酸地说道：“就这么一位整天只围着男人转圈、什么知识都不懂却又不要脸面的女人，究竟凭借着什么资格能够与咱们心爱的女神相比呢？” “没错，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差距实在太大了。” 另一位附和者坚定地点着头赞同道。 紧接着，又有一个情绪十分激动的身影挥舞着手臂不满地大声反驳道：“这个话题简直荒唐可笑至极！怎么能这样随便将两个层次完全不匹配的人拿来比较呢？真是难以理解。” …… 显然，之前对江婉清的负面评论成功激发起了许多在场支持白卿莲之人的愤怒，这些人随即展开了对江婉清更加猛烈地指责。 一时间，关于江婉清的各种批评声不绝于耳。 听到周遭人们对那个女人毫不掩饰地进行嘲讽批判后，白卿莲那原本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脸色也随之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记住了这个名字——江婉清。 这一刻她深深地将对方的名字刻印进脑海中，决定今晚无论参加何种活动都要尽量避开见到对方，以免给自己添堵。然而若不幸相遇，则必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那些像猫狗一样毫无价值的存在，根本不配与高贵如我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相互较量。 随后，她挺直脊背，迈着优雅的步伐步入了花园的核心区域。 随着她现身于此，众人谈话变得更加毫无忌惮...... 一方面不停地赞美她是世间绝色容颜无人能敌。 另一方面却把江婉清形容成了毫无优点可言的人物，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周围空气都弥漫着浓郁的对立气息。 第183章 摄政王驾到 这一切令在一旁静观其变的莫卿钰感到极其不适，甚至产生了上前制止这些无礼言辞的冲动。 还好，在即将爆发之际被身旁冷静的江婉清及时拉住，并且低声安抚道：“卿钰妹妹，请务必保持克制啊。现在毕竟处于宫禁之内并非我们私宅范围，所以请千万莫因一时意气用事而坏了大计。” “姐姐......”莫卿钰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摄政王驾到！” 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喊打破现场混乱局势。 顿时所有正在热烈交谈的人都戛然止息，整个空间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刚刚还热闹无比的花园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突然间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笼罩，就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沉重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凌予策还没有现身，但他的存在已经如同一道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人群中有人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似乎被这股力量压得有些难以承受。 那种无声的压力像是要把他们彻底淹没，令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之前还意气风发，想着要出去教训那些胆敢冒犯之人莫卿钰此刻也一动不动，整个人如雕像般站立在那里。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种氛围下，哪怕是离得稍远一些的江婉清也能感受到那阵刺骨的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身体轻轻抖了抖，显然是受到了影响。 见此情景，莫卿钰急忙走上前去，用极其温柔的动作替她将披风仔细整理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动作，在这样一个紧张而又凝重的场合里显得格外温馨，给两人之间的关系平添了几分亲近感。 随着时间流逝，随着凌予策的脚步越来越近，整个花园中的气温似乎降得更低了，那股凛冽的寒意也越来越浓重。 大家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仿佛变得更加冰冷，就像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终于，凌予策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今日的他身穿一套黑金色交织的华贵长袍，袍上精致绣制着代表无上权威与至高地位的龙纹图案，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各式珠宝装饰的宽带，外面更是覆盖着一件以顶级皮草制作而成、颜色接近纯黑色的大氅。 这一切装扮使得他本身就已十分强大的气势变得更为显着和震撼人心，那份天生携带而来的威严与不可一世的霸道感尽显无遗，叫人不得不对其产生深深的敬畏之情。 仅仅是站在那里，仅凭一对充满威慑力的眼睛望向人群之中，便能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或话语，而是立刻表现出极为尊敬的姿态。 果然，在见到他到来那一刻起，原本还算放松的人群立刻齐刷刷地站直了身体，并纷纷低下头鞠躬行礼道：“摄政王好！” 由于受到其强大气场所震慑，大家都选择把视线转移到脚下或者其它地方，没人敢于直接迎上他那双犀利的眼眸。 现场几乎是每一个人的脸庞都低垂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的某个细微举动会引起对方注意从而导致惩罚降临。 凌予策略微点了点脑袋，随后抬起一双冷酷似冰刀般锋锐无比的眼瞳缓缓扫视过所有人的脸庞。 当这束蕴含着强烈威压之意的目光触及谁时，那人便会顿时感到一阵彻骨寒冷由心头升起直至全身每个细胞，仿佛置身于一个没有温暖来源且四壁皆封死的地牢内般痛苦难耐。 在这种极度压抑之下，已经有几个不堪重负者忍不住瑟瑟发抖地跪倒在了坚硬的土地上。 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能感觉到，今天这位主儿明显状态不佳。 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伙不禁暗自猜测：我们似乎没有说什么得罪他的话呀，为啥这么生气呢？ 大家都在回想刚才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于是乎，几个人悄悄地相互交换了困惑的眼神，一脸茫然的样子。 他们低声交流，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迷茫，好像在问对方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到底怎么回事呢？ 这个问题像是空气中的电流，在人群中传播着，每个人都感到疑惑而无奈。 刚才还热闹非凡、各种意见交锋的场面，随着凌予策的到来，变成了寒冬腊月一般的静寂。 大家仿佛被冻住了一样，连话都不敢说。 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压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如同冬天里的小鸟，蜷缩在一起，生怕引起什么注意。 这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了，让人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一片冰封的世界中，毫无生气可言。 突然，“阿嚏！” 一声不合时宜的喷嚏打破了沉默。 这声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让大家都为之一震。 显然这是来自女性的声音。 声音尖细而轻快，与当前凝重的氛围极不相配。 大家表面惊诧不已，眼神齐刷刷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心中更是惊讶万分：谁这么大胆？ 在这样紧张的局面下居然敢发出声音。 顿时，江婉清恨不得找个洞直接钻进去算了。 她的心跳加快，面颊通红，感觉自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无所适从。 可问题是地板缝太小，根本不让她有藏身之处。 四周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供她藏匿，那种无助感让她的手都不自觉地攥紧了。 心中懊恼不已，为什么没忍住呢。 她在心里责备自己，明明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声，但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鼻子。 紧接着，“阿嚏！” 她又打了第二个喷嚏。 这次的声音更加响亮，几乎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一刻，江婉清只想当场消失掉算了。 那种无处不在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尴尬至极。 尴尬到极点，无处可逃。 她感觉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那种羞耻的感觉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就连旁边的莫卿钰也为她紧张得满头大汗。 第184章 藏不住 他握紧拳头，看着江婉清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想要上前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听着那一阵阵的喷嚏声，看着越来越红的小脸蛋…… 这些细节都没有逃过凌予策的眼睛。 凌予策眼中那块坚冰终于慢慢融化开了一丝丝笑意。 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扬，显示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愉悦。 随即大家便察觉到了四周的冷酷气氛逐渐回暖，仿佛冬去春来般的温暖与生机盎然。 原本僵硬的表情开始变得自然，一些人甚至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人们才敢偷偷地朝发声的方向瞄一眼。 大家小心翼翼地转动着眼珠，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太过张扬，但仍能感受到一种释然的氛围。 “看什么看，统统闭眼！” 凌予策板着脸斥道。 他的语气虽然依然严厉，但比起刚才却多了一丝温柔。 他知道江婉清容易羞涩，不愿成为别人关注的对象，更别提那些方才还在议论她的人了，根本就不配多瞅一眼。 于是，他板着脸，大声阻止了众人想要探究的好奇心。 话虽然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看向江婉清。 眼中的温柔几乎快要溢出来，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怎么藏也藏不住。 江婉清感觉到凌予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整张小脸都红透了，像是熟透的苹果。 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绯红，仿佛是一朵娇嫩的花朵在春天里绽放。 她明白，这是他在帮自己解围，便立刻拉着莫卿钰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躲了起来。 这丫头还真机灵。 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越看越满意，怎么看都看不够。 每一次看到她，都觉得她是那么的美好，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向来冷冰冰的凌予策脸上，居然露出了少有的温柔笑容。 这个笑容温暖而柔和，是他平时极少展露出的一面。 一直在他身旁的白轩看到这个表情时，一时间愣住了。 他确认自己没看错，王爷的脸上真的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暖意。 这种模样是他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的，让白轩感到一阵惊奇与诧异。 不过，想到刚才王爷的行为，白轩心中又释然了。 他似乎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一切都说明了。 凌予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江婉清，而这一切都在无声中完成。 片刻后，凌予策终于收回目光，看到大家都还乖乖地低着头，轻声说道：“大家都随意吧。” 声音虽轻，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的宫宴，大家不要拘束。” 尽管他说得轻松，但在场的人已经被他吓到了，没人敢轻易乱动。 目的达到后，凌予策也不想再逗留。 他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对他来说，这种热闹而繁杂的场合只会让他感到不耐烦，甚至有些厌倦。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阵娇美的声音突然响起：“予策表哥~” 那声音甜腻温柔，似乎带着几分羞涩与依赖。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仿佛一池平静的湖水被投下了一颗石头，泛起阵阵涟漪。 他们纷纷停止了交谈，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 究竟是谁？ 竟然能这么亲密地称呼摄政王为表哥？ 这个消息无疑像一枚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花，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在这样一个严肃场合下，这声“予策表哥”显得尤为突兀和亲近。 凌予策也停下了脚步，原本稳健的步伐因这一声呼唤而停滞不前。 显然，他也感到有些意外。 眉头微微蹙起，表情变得困惑。 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与自己有着如此亲密关系的表妹，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是没有的。 江婉清愣住了片刻，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白卿莲竟然是凌予策的表妹？而且还能够这样亲昵地叫他？”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吃惊又有莫名的失落。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中有点憋闷，就像被人紧紧抓住了呼吸，令她不太舒服起来。 她忍不住抬起头，视线穿过层层人群，最终落在凌予策身上。 只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眼眸如同深夜一般深邃，唇边轻轻抿着，给人一种冷漠而又神秘的感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泄露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不解之谜，引人好奇的同时又让人望而生畏。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吹得凌予策身上的黑色织金袍子随之轻轻摆动起来，那姿态优美得就如同蝴蝶翩翩起舞，令人眼前一亮。 这般风采正如古人描述的“如玉树临风前，恰似仙人落凡间”一般，超凡脱俗，遗世独立，好像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原本鲜艳夺目的花草与灵动活泼的小鸟，在这一刻仿佛都失色不少，成了他的陪衬而已。 现场宾客们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抬头望向这位突然出现的佳人身边的年轻摄政王，无论是大胆直接的注视还是偷偷地侧目打量，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尤其是那些来自豪门贵族家里的小姐们，她们的眼睛里更是闪烁着激动与期待的光芒，恨不能立刻扑入这个男人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哪怕是丢掉了矜持也在所不惜。 江婉清无奈地看着这些失去理智的人们，摇头叹气道：“真是个太过招摇的存在啊，简直就是女人堆里的‘祸水’。” 一旁的莫卿钰也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轻声感慨：“只可惜这么出色的男人终究会成为别人的新郎，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哪位姑娘足够幸运能够嫁给这位绝世英俊又才华横溢的王爷。” 听了莫卿钰的话后，江婉清内心不由得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当她的目光重新看向对方时，眼里不由自主地增添了几分不安与惊慌。 好在，莫卿钰的注意力都在摄政王等人身上，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白卿莲在众人的惊讶和注视下缓缓走出，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破坏了此刻紧张而微妙的气氛。 第185章 绝美容颜 终于，她一步步来到凌予策面前，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在耳边清晰地回响着。 她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张让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绝美容颜…… 这副模样，几乎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能够如此近在咫尺地凝视。 这时，在她眼中仿佛整个世界的一切色彩都在渐渐退去，只留下一片灰白。而在灰白的世界中，只有他是唯一的、醒目的存在。 那抹亮丽的色彩，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芒，令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自从见到他后，白卿莲的眼中再也不曾装下任何其他的人或事，只有这个占据了她全部思绪的男人的身影。 他成了她心中的唯一。 她慢慢向他走去，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庞，心里不禁五味杂陈，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泪水开始模糊视线。 这一刻的感动与激动，混合成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坚强如她，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波动。 在他离京出征时，恰巧自己正生着病，没能亲自前去送别，那种遗憾至今仍然深深印刻在心中。 而上个月当他凯旋归来之时，却因为要陪着母亲前往净月庵进行修行，导致错过了为他接风洗尘的庆功宴，两次失之交臂，令白卿莲感到格外难过。 这些错过，无疑成为了她生命中难以弥补的缺憾之一。 没想到啊，就这样来来回回竟然已经快十年的时间悄然逝去，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让人措手不及。 细细算来，从上次分别到现在为止，她们之间已经有整整十几年未见了。 从小的时候开始，白卿莲就对这位不仅容貌出众而且自带光芒的少年情有独钟。 可是，令人无奈的是，对方似乎天生性格孤僻冷淡，并不愿意给予太多的回应，总是独自一人行事，也不愿意加入小孩子们之间的游戏。 即便这样，她对于他的感情也未曾减少半分。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少女常常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脑海里不断地勾勒着他长大后的模样。 各种可能的形象逐一浮现：也许会变得成熟稳重？ 亦或是依然保持着年少时那份独有的傲气呢？ 直到今日，在这盛大的宫宴之上，她怀着无比忐忑又满怀期待的心情前来，当真正与心目中思念已久的男子面对面相对之时，所有那些曾经构筑过的美好憧憬，在这一刻全都变得不值一提。 原来现实中的凌予策远比任何想象都要优秀，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为了使自己也能变得更加出色与独一无二，这些年她付出了超乎常人的努力，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无不一一精通。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成功赢得了“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誉。 现在回想起那段辛苦但充实的日子，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少现在的她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心仪之人面前，不用再感到羞愧或自卑。 如今多年的等待，终于要看到成果了…… 岁月的流转中，无数个夜晚里的期盼和希冀在此刻化为现实，这份长久以来的等待，即将结出美丽的果实。 怀春的少女终于见到了心上人…… 那个在梦境里无数次出现的身影，如今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让她的内心充满了激动与喜悦。 白卿莲好不容易克制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她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让那翻涌的情感完全溢于言表。 走到凌予策面前，微微行礼，手里紧紧握着丝帕，有些紧张地开口，声音轻柔而沙哑：“予策表哥，好久不见了！” 每一个字仿佛都承载了太多思念与期待，连同声音也变得略显颤抖。 凌予策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一时记不起她是哪一位，带着疑惑问：“你是谁？” 眼神里满是迷茫与不解，完全没有意识到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这一刻，白卿莲的心仿佛掉入了深渊，耳边响起了破碎的声音。 那份被遗忘的感觉像是一把利刃，刺痛了她的心灵，让整个世界都在眼前瞬间崩塌。 满脑子都是：他忘了我？ 怎么会将她如此轻易就忘记了？ 他不记得我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这么多年来她的等待、想念，都只是自作多情吗？ “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出一丝委屈。 这句话不仅是为了提醒凌予策关于她身份的记忆，更像是一个受伤女孩对于被忘却的事实所作出的最后一搏，试图唤起哪怕一点点的关注或熟悉感。 难怪凌予策记不住她，身为皇子，兄弟姐妹众多，更别说表亲了。 他的生活中围绕着数不清的各种亲人与侍从，每个人都是他成长道路上的过客，根本不可能记住所有人。 甚至这辈子从未谋面的也有。 在这个庞大的皇家家族中，很多亲戚关系只是存在于名分之上，并未真正产生交集。 凌予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没有说话。 面对这样一个似乎有些熟悉但又陌生的女孩，他感到莫名的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周围响起了一些不怀好意、嘲讽的笑声。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旁观者显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可笑，用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围观着发生的一切，令本已压抑不已的氛围更加尴尬难堪起来。 白卿莲不甘心地继续说道：“我是卿莲啊，醉安郡主的女儿，白卿莲。” 说出这话时，她极力保持镇定，希望能够通过明确自己身份的方式引起对方回忆，挽回这段差点断裂的联系。 提到醉安郡主，凌予策总算有了点印象。 那位温柔贤淑的小姑姑，在他的童年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曾给了他家一般的温暖关怀。 醉安郡主是他众多姑姑中的一个小姑姑，小时候他曾住在她府上一段时间。 那段日子虽不算太久，但却给他幼小心灵带来了诸多美好回忆。 他记得醉安姑姑府上有个小胖圆圆的女儿，老是缠着他玩，爱哭鼻子，特别烦人。 第186章 青梅竹马 尽管这个调皮可爱的孩子让他既头疼又无奈，但也成了那段日子里一抹难忘的亮色。 现在看来，正是眼前的这位姑娘。 但事实上，醉安郡主并非凌予策的亲姑姑。 而是因为她过去立下了功劳，所以被特别封为了郡主。 这一切的背后都有着不平凡的故事，也揭示了一个关于荣誉与忠诚的时代篇章。 由于一些特殊情况，凌予策小时候在她家暂住过一段时间，也算得上受过她的照顾，从那时起就一直叫她姑姑。 这种特殊的缘分会成为他们日后关系重建的起点，尽管此时此刻一切都还笼罩在困惑与陌生之中。 他记得这位醉安姑姑家中有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女儿，总是喜欢缠着他玩，动不动就哭鼻子，真是让人头疼。 每当她哭泣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被她的哭声所打扰，让他感到有些无奈。 现在一看，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位小姐了。 凌予策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地说：“我记得醉安姑姑，她最近还好吗？” 话虽如此，他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白卿莲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仍保持着端庄的样子，微笑着答道：“母亲一切都好，她近来还老是提到表哥你呢。” 声音里透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欢喜。 “不过，我和母亲刚刚回到京城，路上舟车劳顿的，母亲有点累，因此没能出席今晚的宫宴。” 说这句话时，白卿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似乎对于母亲不能到场而感到内疚。 凌予策依然面无表情，用一贯平和的语气说：“那麻烦你转告她，就说我想问个好。”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在做日常的问候。 “好的，我会替你向母亲带话的。” 白卿莲用力地点了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整个人仿佛因为这句简短的话而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白卿莲心里明白，就像她想的一样，表哥永远不会忘记她。 小时候他就从不跟别的小女孩玩耍或说话，但偶尔会理睬她，甚至会在心情不错的时候逗逗她，这可是独属于她的特权啊。 那些珍贵的记忆让她感到温暖无比。 小时候是如此，将来也不会改变。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份特殊的情谊无人可比。 之前她已经打听过了，这些年里凌予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从未有过亲密的女伴。 没准他就是在等着自己呢。 想到这点，白卿莲笑得更开心了，心中充满了甜蜜与期待。 之后凌予策便直接离开了御花园。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白卿莲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但她还是昂首挺胸，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地扫视了一下那些刚才还在嘲笑她的人群。 现在的他们都争着上前巴结讨好她，其中还包括江媛媛和江欣欣这对姐妹，显得格外殷勤。 她的眼神坚定而冷漠，内心却波澜壮阔。 突然间，白卿莲的眼神又转向了御花园里那个偏僻的小亭子。 那里依然空无一人，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小亭子有些不对劲…… 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发现当凌予策在场时，他的视线偶尔会朝那边飘去，尽管当时的她沉浸在与他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并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后来，一个粗鲁的打喷嚏声从那方向传来，表哥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并且还让所有人都闭上眼睛。 这一系列反常行为让她感觉很是困惑。 当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立刻往那方向望去，但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空间，并未见到有任何人影或动静。 尽管如此，她的直觉告诉她，刚才那里确实有人。 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为什么表哥要掩饰这一点？ 而此时正在悠然品茶的江婉清与莫卿钰，对已经被牵涉进来的事实毫无察觉，她们正聊得兴高采烈。 “卿钰，你知道摄政王和白卿莲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问题自从江婉清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人开始就一直在她的心头盘旋，她非常好奇地问了出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莫卿钰看似并不在意地回答道：“他们啊，就像我们之前所见到的一样，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亲戚。” “白卿莲是醉安郡主的女儿，而虽然这位醉安郡主并不是真正皇族血统的郡主，但在辈分上来讲，她确实是摄政王的姑姑。” 莫卿钰解释道。 “你也注意到了吧，她对凌予策叫得那样亲密。 估计这不仅仅是名义上的远房亲属那么简单，他们之间肯定存在着更深厚的关系。” “也许将来成为摄政王妃的就是她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摄政王妃要是由白卿莲担任，考虑到两人从小相识，而且男的英俊女的美丽，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侣了。” “……” 莫卿钰自顾自地说着，她一向大大咧咧的个性让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江婉清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其实，她的脑子里一直被“青梅竹马”这几个字占据着，以至于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婉清！婉清！婉清……” 她接连喊了好几声，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你发什么呆呢？” 莫卿钰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一句责备的话语。 “喊你好半天都没反应。” 莫卿钰说着，见江婉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这才意识到她在走神，便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 “啊？哦，没什么，刚才不小心发了个呆。” 江婉清回过神来，愣愣地说道。 其实她刚才一直在想着一些复杂的心事，完全没听到莫卿钰的呼唤。 “婉清，我可得提醒你，在宴会上离白卿莲远一点。” 莫卿钰难得一脸认真地对江婉清说话，这使得她的话格外有分量。 这让江婉清有些好奇，她不由得问道：“为啥啊？” 在上辈子的记忆里，她和白卿莲确实没有太多交集。 白卿莲是京城第一才女，名声显赫，受到了各种赞美。 而她虽然也名气不小，却成了人们的饭后笑料，两者之间可谓天差地别。 第187章 嫉妒你的美貌 像白卿莲这种高傲的女子，自然是不愿意与她这种声名狼藉的人交往的。 莫卿钰的回答把江婉清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她说：“白卿莲这人啊，总是自认为貌美如花，才华出众，无人能比。她骄傲得很，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总之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莫卿钰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她的地位非常高，得罪她的人基本都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待会儿你要离她远一点，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莫卿钰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建议，显得非常认真。 “我怕她嫉妒你的美貌，会欺负你。” 莫卿钰担心地补充道，生怕江婉清不信她的话，又加上了一句话。 江婉清惊讶道：“有这么夸张吗？！” 她实在是没想到白卿莲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然，你没见过她那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样子。” 莫卿钰坚定地点点头，仿佛自己亲身体验过对方的态度有多么恶劣。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莫卿钰坚定地说道，“我可不是那种容易被欺负的人。” 说完，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听完这话，江婉清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既感到温暖，又觉得有点无奈。 毕竟，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朋友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这时，花园里又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参见三皇太子殿下！” 众人纷纷起身，齐声高喊行礼，声音整齐划一。 单单看着苏凝秀站在凌樾身边，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行礼的模样，就足可见得凌樾是在公开表明：苏凝秀不仅是他的心头所爱，将来更是会成为他的正室夫人。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后，江婉清与莫卿钰也不由自主地朝那方向望去，只见凌樾与苏凝秀正站在人群中央，二人均着白衣，看上去如同仙人般般配，仿佛天生的一对儿。 但是旁边站着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同大红花般的女子——苏凝悦，她的存在打破了那份和谐，让周围的人不免有些疑惑。 身穿素净白袍的一对神仙眷侣旁竟然立着这样一个抢眼的女子，这画面看起来颇有些突兀。 由于凌予策离开了，而三皇子凌樾的加入让整个花园的气氛活跃了许多。 宾客们或是围成圈聊天嬉笑，或互相问候致意，有的人在谈诗作赋、交流心得，更有些人趁机对着几位重要人物大献殷勤…… 总之，此刻的场面显得十分热烈欢腾。 在这熙攘的人群之中，苏凝悦和白卿莲似乎特别熟络，二人并肩站立着，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交谈甚欢。 根据观察可以发现，在场所有的女客里，白卿莲和苏凝悦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只是奇怪的是，同样是姐妹，白卿莲却并不待见苏凝秀，一看就知道她们两人之间存在着难以言喻的隔阂。 这一切令江婉清越看越觉好奇不已，心中不由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观察了好一会儿，最终她还是把目光收了回来。 望着对面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莫卿钰，江婉清忍不住开口问道：“卿钰，为什么白卿莲明明跟苏凝悦关系这么好，反而不喜欢跟苏凝秀说话呢？” 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未来的三位皇妃中必然会有苏凝秀的一席之地，更何况她现在就已经得到了凌樾的偏爱。 按照常理来说，很多人都应该巴结她才对啊！ 况且，苏凝悦和苏凝秀两姐妹之间也没有任何不和的地方。 她们平时相处和睦，从未有过什么争执或矛盾。 照理来说，白卿莲没有理由对苏凝秀这么冷淡啊。 毕竟，苏凝秀性格温和，人缘也很好，按理说不应该招致白卿莲的不满。 “咳咳咳……”莫卿钰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差点儿跳了起来，她刚刚放进嘴里的那块糕点差一点就呛到她的气管里去了，于是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江婉清见到莫卿钰的样子后，吓得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一边用力地拍打着莫卿钰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急忙为她倒了一杯茶水，生怕她真的给噎住了而引起更大的危险。 直到莫卿钰好不容易从嗓子眼处平复下来，并缓缓地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得以恢复正常的语气问道：“看了半天书信，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的惊讶与不解。 江婉清见状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莫卿钰略显尴尬地说：“我还以为你在看凌樾的信呢，因此都不敢来打扰你。” 江婉清将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脸上带着一种无奈而又好笑的表情，说道：“我干嘛要一直看着他的信啊。” “行了，你就当我以前是犯傻好了，不过现在已经清醒了许多。” 莫卿钰说着摆了摆手以示释然。 “卿钰姐姐，不要再提他了啦，快给我详细讲讲有关白卿莲还有她们的事情吧。” 江婉清摇晃着莫卿钰的手臂撒娇似的催促着，显然对于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见妹妹神情认真，莫卿钰也就不再去想刚才的事情，而是微笑着回应道：“你也就在那些大型宴会上参加得太少了，因此错过了一些有趣的八卦新闻呢。” “这白卿莲啊，她总觉得自己地位崇高、背景强大，根本不把这些庶出的女孩放在眼里。” “苏凝秀曾经尝试过多次试图与她拉近距离，但每次都遭受了对方的冷落甚至是嘲讽。” “最后还是看在凌樾面子上，白卿莲才勉强开口与她说了一会儿话而已。” 听完这些信息后，江婉清露出有些吃惊的模样，“竟然是这样啊，真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呢。” 莫卿钰却觉得这很平常，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平淡：“是啊，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几乎已经成为了常态。” “那她这样骄傲的性格，怎么还能跟苏凝悦玩得那么好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江婉清。 第188章 焦点 “哦，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在很多方面的兴趣都非常相似吧。” 莫卿钰尝试着解释道，希望能让江婉清更加理解这段友情背后的原因。 “你看你这些年错过了多少趣事。” 莫卿钰叹了口气，言语之间透露出对江婉清过去缺乏社交经历的惋惜与同情，似乎是在感叹人生中的那些未曾抓住的美好时刻。 江婉清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好友的观点，并且感激地说道：“确实如此，还好有你在我的身边支持我、鼓励我。”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默契十足地面露微笑，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般的同时感受到了彼此之间深厚的情谊。 可是，这份轻松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们很快发现周围有一种强烈而又不容忽视的目光朝着她们这个方向扫了过来，特别是在莫卿钰手边，那种压力更加明显。 毕竟自小习武，对于外界细微变化的感受能力比普通人敏感得多。 意识到这一点后，莫卿钰迅速将目光投向那个让她产生警觉的方向。 只见她嘴角上扬，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眼中充满了轻蔑之意，显然是遇到了她不愿意见到的人。 见状，好奇且担心的江婉清也顺着同伴的眼神看向那边…… 然而她巡视了许久，并未发现自己以为会看到什么特别异常的现象。 但令人心烦意乱的是，就在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江媛媛和江欣欣两位小姐，她们正满脸笑容地与凌樾以及苏凝秀谈天说地。 尤其是凌樾，难得展现出了比较平静温和的一面。 基于这样的场景，起初还让江婉清误会了，以为刚才莫卿钰所表现出不满正是针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而不悦。 不过很快就到了准备开始举办宫廷宴会的时间。 此时整个宫殿内一片繁忙景象，一排排列队整齐有序的侍女和宦官纷纷走入其中，按照既定流程各司其职。 有的负责引导来宾落座，而其他人则忙碌于布置场地等工作当中。 直到每个人都按照座位指示坐稳之后，意外发现自己恰好就面对着白卿莲的位置。 她才刚进入殿门，白卿莲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存在，并一直注视着她。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正是因为她那惊人的美貌吸引了白卿莲的目光。 白卿莲在人群中向来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但今天却有了例外。 不止白卿莲一人被吸引，现场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江婉清。 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毕竟长久以来自己都被无数人宠爱着，这种突然的变化让她心里很是不好受。 白卿莲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觉得这张脸看起来十分熟悉，可偏偏就是想不起具体是在哪里见过这位佳人。 为了不显得太过在意对方的存在，她刻意表现出一副没有注意到她的模样，并且跟着自己的侍女莫卿钰一起坐下了。 由于江媛媛和江欣欣是以江太傅府的名义来参加这次聚会，因此她们也被安排到了江婉清附近的座位上，以便于互相交流。 当几位女子纷纷入座之后，男性宾客才开始陆续进入这个热闹非凡的空间。 许多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一走进门就急忙看向女宾区域，显然是为了寻找那位有着“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白卿莲。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最后大家的目光却都集中到了正坐在白卿莲对面位置上的江婉清那里，虽然也会时不时瞥一眼另一边同样美丽动人的白卿莲，但很快又会被前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所吸引回去。 看到这种情况，在场众多来自富贵人家的女儿们不禁相互交换着眼色，彼此间的眼神里透露出各种复杂的情感。 有对江婉清容貌感到嫉妒羡慕之情、也有因失去关注度而产生的愤怒不满…… 特别是江媛媛与江欣欣二人，她们心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嫉妒与愤怒，恨不得此刻江婉清能立刻从眼前消失掉，好让自己能够重新成为众人注目的对象。 本来已经有一个如此夺目的白卿莲占据了大家视线，现在旁边又多了一个更为耀眼的存在——江婉清。 对于这两姐妹而言，比起距离较远但仍魅力无穷的白卿莲，显然她们更痛恨身边近在咫尺但却抢尽风头的另一位女性。 她们心里满是疑惑：明明都是姓凌的女孩儿，凭什么别人就能独得众人青睐？ 这种不公平让她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此外，在场还有一位名叫苏凝悦的少女同样对她充满了敌意，甚至希望有机会教训一下这个令人心烦的女人。 之前在忠勇侯家中见面时，苏凝悦就觉得江婉清非常美丽了。 那时候，她的眼神中就流露出羡慕和些许嫉妒的情绪。 没想到这才过了短短几个月，再见到对方时，人家竟比上次更加迷人了许多，仿佛是一朵初绽的花朵变得越发灿烂夺目。 难怪刚才这么多宾客都一直盯着她瞧，眼睛里满是赞叹和钦佩。 苏凝悦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意，每见到江婉清变得更加光彩照人之时，她的这种感觉就会加深几分。 若是有机会的话，苏凝悦真恨不得亲自动手将对方的美好容貌毁去，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平息自己心头这块郁结。 与此同时，男客这边讨论的声音传了过来： “诶，你们看那边，坐在那位着名的‘京城第一才女’白卿莲正对面穿红色衣服的小丫头是谁啊，长相真是非常出众呢。” 一名男子有些疑惑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好奇和惊艳的神情。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确实与众不同，让人过目难忘。 “的确呀，想不到在这首都之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天姿国色的美人。不过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有了心上之人或者是已经许了人家？” 另一名男子感叹着回应道。 话音刚落，之前曾在御花园里夸奖过江婉清美丽的那个男子站了出来，“哦？你说的难道不就是我前不久刚刚提到的那个叫江婉清的女孩吧！” 从语气里可以听得出他对江婉清的印象十分深刻，并且引以为豪。 第189章 竟然是她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她倾国倾城，那种魅力简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呢？” 他嘴角挂着几丝自得其乐的笑容，边说边轻轻地挥动着手中的折扇，动作潇洒而自信。 随即有人满脸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这位姑娘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江婉清。 那个曾经遭到三殿下求婚却惨遭拒绝的女人吗？” 显然，在场的人对于这段往事都非常感兴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听听更多的细节。 对此，旁边另一位客人回答道：“对，没错就是她。听说那天退亲时我还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呢。只见美丽的江婉清眼眶中含着泪水，整个人虚弱地摇晃着站立不稳的样子让人为之动容，仿佛一朵受了风雨摧残的娇花。” 周围立刻有更多的人附和道：“哎呀，这位三皇子还真称得上是一位君子典范啦，能够在面对这么一个美貌如花的佳人时还能保持住那份从容与决断，这可真是难得！” 言语间充满了对于三皇子高洁品格的认可与赞许之情。 旁边几位也点头赞同：“确实没错，但这也正好给了我们这些普通人更多的机会呀。” 这句话里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但也夹杂着一丝希冀。 一群人听了之后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哈哈，这话讲得挺中听嘛。” 大家的笑容中带着一种轻松和释然的气氛，仿佛是在嘲笑生活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 这时候，刚好走到门口的凌樾把这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默默地站在那里，脸色不太好，像是心中有诸多思绪在翻涌，站了很久很久，没有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 周围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也没有意识到他的沉默其实蕴含了复杂的心情。 最后他抬眼看了一眼女宾客那边，眼神里透着一股复杂的、不易察觉的情绪。 或许是一种怀念，或许是一种惋惜，亦或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使得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测。 …… 在贵族女子坐席这边，白卿莲刚从别人口中得知对面那位就是江婉清。 她看向江婉清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原来这就是江婉清！ 这名字曾在许多场合被提及，但却从未真正对上过她的脸庞。 直到这一刻，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怪不得觉得有点面熟。 几年前参加宫廷宴会的时候，她曾留意过这个女孩。 当时的白卿莲只记得江婉清总喜欢黏着凌樾，那种不够矜持、不懂分寸的行为让她颇感鄙视。 因此她并没有多加关注，连模样也没有仔细记下来。 没想到竟然是她！ 更没想到的是，几年过去，江婉清的相貌竟然变得这么出众。 即使是高傲如白卿莲，心里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羡慕，但她自然不会承认这一点。 反而，在心里对自己说：长得好看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凌樾当众拒绝了皇帝指婚。 外表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空有一副皮囊的花瓶罢了！ 白卿莲心里这样想着，看向江婉清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不屑与轻蔑。 还未等到宴会正式开始，江婉清已经成为了众多贵女的焦点，更是她们心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无疑使这场原本应充满欢愉气氛的聚会蒙上了一层微妙而紧张的竞争意味。 江婉清很清楚，这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情。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她必须要想尽办法来避开可能带来的麻烦。 正当她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对策的时候，一个深深烙印在她内心深处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卿莲！” 这声音如此熟悉，几乎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呼唤。 江婉清猛地被惊到了，整个人就像受到了雷击般颤抖了一下。 这个声音…… 怎么可能！ 是他？ 不可能吧，他真的出现在这里了吗？！ 紧接着，门边缓缓走入一位身着明亮黄袍、绣有金龙图腾的身影，那是一位气宇轩昂的男人，高大的身形配合上那双透着温暖笑意的眼睛，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与仰慕。 每一步行走之间流露出的都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魅力和尊贵气质。 毫无疑问，这便是现今王朝中备受瞩目的太子殿下——凌鹤轩！ 正是那位在过去差点对她造成伤害的人。 “太子殿下来啦？！” 这一消息如同一阵狂风瞬间吹遍了整个房间。 “是啊，真的是太子！” 一群贵族千金立刻兴奋起来，她们用充满激动的语气相互交谈着，仿佛连说话声都不自觉提高了一个调门儿。 与此同时，每个人都在争先恐后地整理自己原本已经打扮得无可挑剔的形象。 有些人甚至直接拿出携带的小镜子开始仔细地检查妆容是否完美无瑕，并且迅速进行最后一刻前补粉工作。 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被吸引了过去，紧紧盯着那个即将走进房间的重要人物。 大家都伸长脖子满怀着能够成为第一位被这位魅力无限男子注意到的愿望。 然而，在这般热切期盼氛围中，唯独一人表现得出乎寻常地不同：江婉清吓得立刻弯下身子企图寻找藏身之处。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假装在地上掉落了东西并迅速钻到了桌子下面装作正在四处寻找的样子。 就在此时，她的两个同宗姐妹江媛媛与江欣欣见状顿时灵光一现：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呀…… 于是，二人便故意朝着妹妹所在的方位挤去，强行占据了江婉清刚刚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小位置。 随后，更是有意无意地彻底挡住了后面妹妹的所有视野，试图让自己成为唯一能被看见的目标。 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反而让原本就已经很紧张的江婉清松了一大口气。 借助着这份混乱以及众人的目光焦点不在自己身上之便利条件，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江婉清巧妙而迅速地躲到了两位姐姐背后。 凌鹤轩一踏进门内，便微笑着环视了一遍厅内各位佳丽，当他的目光最终停在白卿莲脸上时，那些原本还心怀期待地看着这一切发展的贵族女子们心情不由得有些许落寞，眼中闪耀的光芒也不再那么炽热。 第190章 金童玉女 “参见太子殿下！” 大家齐刷刷地站起身，齐声高呼，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和期待，纷纷弯腰行礼。 “免礼了，大家都随意点就好。” 凌鹤轩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轻轻地摆了摆手，温和而有礼貌地对大家说道。 他的话语让在场的人感到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仿佛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难以接近。 一时间，贵族女子们的脸色泛起了红晕，心跳加速，心中充满了激动与紧张，差点乱了阵脚。 这种情绪波动不仅是因为她们对于凌鹤轩的喜爱与敬仰，也是出于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民表现而感到的一丝惊喜。 在她们心中，作为太子的凌鹤轩不仅待人接物彬彬有礼、风度翩翩，更是她们心中最理想的夫君人选之一，这不仅仅因为他身份地位的重要性，还因为他展现出的那种令人倾心的独特魅力。 然后，他径直走到白卿莲面前，停下了脚步，用非常友好且温暖的语气问候道：“卿莲，本宫好久没见到你进宫了，最近可好？” 这句话虽表面上只是熟人间普通的问候之词，但是那略微暧昧的口吻以及含情脉脉的眼神却让人浮想联翩。 这对金童玉女之间难道存在着一些特殊的情愫？ 白卿莲出身名门，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其母亲则是因功受封、深受皇帝信任的醉安郡主，这样的背景使得她在众位贵女之中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此外，她不仅有着令人羡慕的家世背景，更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美誉加持，无论外貌还是才华皆属上乘。 种种条件相加之下，使白卿莲成为了众人眼中未来太子妃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如果凌鹤轩能够顺利迎娶白卿莲为妻，那么不仅可以巩固他在皇权内部的支持力量，还能进一步增强自己太子位置的安全性与稳定性。 经过仔细考量后，他认为同白卿莲结成姻缘对自己来讲无疑是非常划算的一笔买卖，好处多多。 哪怕心底里并不是特别欣赏对方那种过于骄傲自大的性格特征，但为了达到目的依旧会尽力去适应甚至讨好于她，希望能够借此达成最终心愿。 其实，凌鹤轩个人十分偏爱那些活泼大方又能让他开心愉快类型的女子，而不喜欢白卿莲这样循规蹈矩、缺乏生活趣味之人。特别是对于枕席之上，他渴望伴侣可以给予自己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喜而非死板不变的态度。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凌鹤轩心里对这段婚姻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感情寄托。 同样，对于成为太子妃这件事，聪明独立的白卿莲也并非真的感兴趣。 她个性高傲，眼光极高，能够引起她关注的男子必须具备超凡脱俗的魅力和过人的才华。 正如凌予策那样出众的人物才可能真正赢得美人芳心，而不是像眼前的凌鹤轩这般徒具表象却没有实质能力的男人。 她对凌鹤轩并没有多少好感，相反，心中对摄政王凌予策却充满了必得的决意。 基于这个原因，她自然不愿意把宝贵的时光浪费在她所不屑的人身上。 于是，在每次遇到凌鹤轩向自己示好的时候，白卿莲总是装作不明白他的意图，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过，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心思。 “多谢太子殿下的关心，我一切都很好。” 尽管心中并无太多情绪波动，白卿莲还是按照礼仪要求淡淡地答道，语气平淡中透露着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听说到卿莲今天进入皇宫的消息后，凌鹤轩几乎是立即动身前来探访了。 即便是面对白卿莲明显带着几分疏离意味的态度，他也没有因此而退缩，而是自顾自开始了与她之间的交谈。 虽然脸上挂着看似温和的笑容，仿佛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但是从其言语之间却可以感受到一些令人不快的随意和冒失之气。 见到这副模样，白卿莲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心底涌起强烈的反感之意。 不过由于考虑到对方特殊的身份背景，即使心有不爽也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满。 她说：“太子殿下事务繁忙，实在不应该因为我这样小事耽误您的重要事情。” 两人的这段对话引得周围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人身上，大家既好奇又疑惑的目光不停地在两者间游走，试图从他们的表情动作里寻找蛛丝马迹。 凌鹤轩继续以一种充满柔情的话语说道：“但在本宫看来，无论何时何地，卿莲你个人的事情同样重要，不容忽视。” 这样的言论无疑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对她非同寻常的情感，只是没有用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而已。 当他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在场之人皆感到震惊不已。 要知道，这句话相当于当众向白卿莲传达了某种深层次的好感信号。 那些曾经对凌鹤轩投射爱慕眼神的女孩们此刻瞬间转变了自己的立场，原先对凌鹤轩满含倾慕之意的眼睛里转而充满了因白卿莲而生出的嫉恨之情。 如果真的存在仅凭目光就能造成伤害的力量，那么可以肯定地说，此时的白卿莲已经被众多女性宾客充满怨恨的目光彻底摧毁成了齑粉。 凌鹤轩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程度，如果白卿莲再没有任何反应的话，就相当于承认他们俩之间有特别的关系。 而这正是凌鹤轩想要的结果。 显然，他是一个心思细腻、善于布局的人。 眼看着因为凌鹤轩的一句话，自己瞬间成了众矢之的，白卿莲也忍不住火了。 她的内心非常不平静，甚至有些焦虑。 因为她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凌予策身上，绝不想因为任何不必要的误会而破坏这份纯净的情感纽带。 更不愿看到日后可能会有人利用这次的小插曲，故意散播流言蜚语，在众人面前把她塑造成一个在两个优秀男人中间举棋不定、朝三暮四的形象。 紧随其后的是她那锐利如刀的眼神锁定住了不远处那个让她此刻心情烦躁不已的男人凌鹤轩，然后带着满腔愤怒地对他说：“臣女与殿下之间并没有什么深的感情，请殿下注意自己的言行。” 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冰冷仿佛足以冻住空气中所有的温度。 第191章 是错觉吗?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动，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是真的。 毕竟，这是第一次，居然有人敢于直接当着如此多见证者的面驳回并指责这位高贵无比的殿下！ 有的人被震惊得忘记了呼吸，嘴巴微张着呆呆地看着这对峙的画面。 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则悄悄长舒一口气，为白卿莲这番勇气而感到敬佩和赞赏。 甚至连一向自认为掌控局面游刃有余的凌鹤轩也没有料想到，在这个特殊场合下，白卿莲竟会表现得如此坚定果敢，完全没有给他留一点面子的空间。 原本温和的笑容瞬间从他的脸上消失了，脸色变得阴沉可怕起来，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就像一头即将暴走的野兽，令人畏惧不已。 然而不过短短一秒钟，他就恢复了一贯的好脾气模样，尽管内在情感仍处在波涛汹涌之中。 凌鹤轩脸上重新浮现出的笑容又变得那么亲切温柔，让人几乎要忘记之前他那副狰狞可怕的面孔。 可是细心之人却能发现他隐藏于宽大袖口内的双手已紧握成拳，似乎是在强忍着某种巨大压力或情绪冲动。 片刻之后，他开口以一种异常谦逊友好的口吻向对方表达了歉意：“是本宫做得不对，冒犯了姑娘。”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 白卿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发愣。 是她的错觉吗？ 或者是她眼花了？ 刚才好像看到凌鹤轩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确实是狠狠的表情，那一瞬间的凶光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依旧是那位风度翩翩的皇太子殿下，这让白卿莲一下子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或许是太过紧张才产生了幻觉。 对于凌鹤轩如此礼貌地认错，白卿莲感到意外极了。 毕竟，在所有人的心里，他是尊贵无比的存在，仿佛太阳般的存在，让人不敢仰视。 但如今面对凌鹤轩如此真诚且谦卑的态度，刚回过神来的白卿莲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回应。 她只好朝凌鹤轩微微行了个礼，试图表达出自己的谢意和尊敬之情。 似乎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凌鹤轩轻轻地转过身去，对着四周正好奇注视着他们互动的贵族小姐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依旧保持着那股能够轻易迷倒一片少女的魅力风采。 接着，他就这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迈步走向了不远处的男子坐席处，留下一室静寂中微妙的气息变化作为证明。 这一动作无疑点燃了整个房间的氛围，使得在场的所有贵族小姐们激动不已，她们个个脸上浮现红晕，心脏剧烈跳动着为心中的英雄欢呼。 其中一位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孩兴奋地大喊：“你们看见了吗？殿下刚才冲我笑了！” 而另一位穿黄色丝绸服饰的少女显然不愿意就此退让。 “不，不对，明明是他先注意到我的存在并且对我笑了一下！” 还有一位披肩长发下衬托着甜美笑容、身穿粉色裙子的女孩更加热情地说：“我也清楚看到了，他绝对是对我笑了！” 就这样，随着不同版本的故事相继被抛出，“……” 当凌鹤轩完全离开众人视线之后，几位小姐因为这个简单却又容易引起争议的小问题争论不休，几乎要闹成一场小规模的辩论赛。 而此时已经背对众人的凌鹤轩，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早已敛去了刚才所有的温暖与友好，取而代之的则是从心底深处泛起的一股冰冷与森严，尤其是他的眼睛里再次流露出之前令白卿莲惊鸿一瞥的锋利及阴沉之色，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格外冷峻甚至可以说有点吓人。 白卿莲，你好大的胆子！ 这句话仿佛带着无尽的寒意在他的心头盘旋，只等着时机成熟之时爆发出来。 一个胆小鬼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说不？ 这种人真是前所未见，不知天高地厚。 我给的机会不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那接下来的一切后果也只能由你自己来承担了。 白卿莲啊白卿莲，你等着看吧。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将按照我的安排进行。 你以为自己很有骨气？ 很高尚？ 不屑于我看？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而已，等我让你明白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今天过后，你就只是趴在我脚下哀求的小狗。 到时候你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能控制局面的人。 我会让你知道，今天所做的这一切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的傲慢只会为你招致更大的痛苦。 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听命于我。 到时候你再想保持所谓的高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到时候看看你还能不能得意洋洋。 我相信那时候的你早已没了现在的骄傲和底气。 心里如此盘算，凌鹤轩的脸庞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在他一念之间。 但当他快走到男宾位置前时，这笑很快就消失了，又恢复了平时那种让人感觉亲切和煦的表情，与其他人开始交谈起来，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一旁看到凌鹤轩走了之后，江婉清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紧绷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刚才那场对峙对她来说简直就像走钢丝一样紧张，每一个举动都有可能引发更大的风波。 幸好凌鹤轩的目标是白卿莲，并没有注意到一直试图吸引他注意的江媛媛和江欣欣。 她们两姐妹的努力最终似乎还是付之东流。 尽管这次她们没能引起凌鹤轩的太多关注，但这两位还是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至少她们认为自己已经尽力而为。 刚刚的对话都被江婉清听到了，她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些细节，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加以利用。 那个白卿莲对着凌予策的时候称呼“表哥”，声音柔美得像流水一般，温柔动人。 可是在面对凌鹤轩时则完全变了个样，冷淡得很，总是尽力避免过多交流，尽量让对话变得简单而短促。 第192章 京城第一才女 对比之下非常明显，这让旁观者都不禁猜测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同样身为女子，江婉清清楚地知道，白卿莲心中所喜欢的是摄政王凌予策。 她了解那种倾心于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子的感觉，这样的男子总是让人难以抗拒。 突然间想到那位英姿飒爽的人物…… 她不由得笑了笑：确实，谁不会心动呢？ 无论是他那深邃的眼眸、笔直的脊背，还是那坚定而又温柔的性格，每一处都令人沉醉不已。 不过笑了一会儿后，嘴角多了一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这种情感交织着一丝丝羡慕，又夹杂着些许落寞与无奈…… 今天的宴会是由皇后亲自操办的，现场非常盛大，许多皇子公主们都在这里聚会，宾客云集。 大殿内装饰得金碧辉煌，每一处细节都被精心设计过，使得整个会场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尊贵气息。 宾客都已经入座完毕，然后由太监杨总管高声宣布：“皇上驾临！” 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在这宽敞的大殿中回荡开来。 “皇后娘娘驾到！” 杨总管接着又是一声高亢的通报。 皇上与皇后在众多宫廷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主位坐下。 这些侍卫个个仪表堂堂，尽职尽责地保护着两位尊贵的主人。 所有的人立即起身行礼并齐声喊道：“参见皇上，祝皇上寿比南山不老松！” 每一个人都显得恭敬而虔诚。 “参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福星高照！” 大家的声音整齐划一，仿佛经过多次排练般完美无缺。 随着皇上和皇后入座，宴会正式开始了。 乐师们轻拨琴弦，奏起欢快而优雅的曲子，使得全场气氛变得更加融洽起来。 江婉清又一次看向摄政王的位置，发现依旧没人…… 她的心中闪过了一抹疑惑与不解：难道说…… 他真的已经离开这里了吗？ 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她的眼神不禁透露出一丝失落，但很快调整了过来。 作为一个聪明理智的女孩儿，她深知自己不该让这点小小的失望影响整个晚宴的心情。 大殿里，嫔妃宫女们依次站好。 她们姿态端庄大方，身着华丽服饰，每个人都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美丽动人。 “金杯中的美酒值千金，玉盘中的佳肴价万钱。” 这句话被某位贵族大声诵读出来，引来了一阵赞叹之声。 酒桌上，大家相互敬酒，谈笑风生…… 彼此之间交换着各种各样的趣闻逸事，笑声此起彼伏，场面十分热闹非凡。 经过几轮的饮酒交流后，很快就到了宴会最吸引人的环节——那就是才艺表演了。 对于各位贵妇小姐而言，这是一个展示自身才情的好时机。 而那些年轻的才子则对此抱以极大兴趣，纷纷翘首以待。 所有出席的女子都是出身富贵的家庭，琴棋书画样样都懂，都想借此良机在大家面前露一手，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每个姑娘都希望能够得到皇族成员或朝中权臣们的赞赏认可，进而为自己未来的道路铺上一层金色地毯。 每次这种展示活动中的佼佼者，还有机会向皇帝提出一个封赏请求作为奖赏。 这样的机遇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份极大的诱惑，但对于江婉清而言，她并没有太多想法，她并不怎么在乎这些虚名与奖赏。 反而，坐在她旁边的江媛媛和江欣欣表现得跃跃欲试，似乎对这次的机会充满期待。 此次的才华展现涵盖范围极广，不论是演奏乐器、围棋对决还是书法绘画乃至歌舞诗赋等都能参与其中，而且对于那些才艺全面的人而言，他们更是有机会多次登台表演。 尽管有许多人都想借此机会大展拳脚，以博得皇帝以及朝中重臣们的欢心，但江婉清与莫卿钰两个人对这种出风头的行为却不是很感兴趣。 她们并不想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所以两人都没有报名上台展示自己的技艺。 然而，即便不主动参与演出，两人也没有因此显得无所事事或落寞失意，反而她们选择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来，认真欣赏着每一位选手带来的精彩表演。 在适当的时候，她们也会为台上的表演者加油鼓劲…… 通过她们温和友善的态度可以看出，二人并非冷情之人。 苏凝秀与苏凝悦这对姐妹合作弹奏了一曲名为《高山流水》的经典古曲，从她们所挑选的这首曲目就能看出，二人心思细腻，同时也充分体现了她们高雅的艺术品味。 而且，在实际演奏时，曲调亦是十分悦耳动听，足见其背后花费了不少心血进行精心准备。 只不过，略感遗憾的是，姐妹俩在情感表达上略显不足，并没有能够完全将这首曲子恢宏壮丽的气势呈现出来，这或许也是因为经验稍欠的缘故吧。 与之相反，尽管在技术水平方面并不算特别突出，但是江媛媛和江欣欣的表现却让人眼前一亮，成功吸引了众多目光。 她们不仅勇敢地站到了台上展现自己独特的风采，同时还善于运用甜言蜜语去赢得大家的喜爱和支持，在现场赢得了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就这样，许多出席本次活动的大人物们都记住了这对可爱的姐妹花的名字，也许今后会给她们带来更多的发展机遇也未可知。 一轮又一轮激烈的才艺竞赛之后，最终白卿莲以其过人的琴棋书画以及诗歌创作才能，再一次不负众望夺得冠军头衔。 实际上，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以往的每一次比拼里，只要有她参加，第一名基本上就会被她毫无悬念地带回家。 她的出色不仅在于美貌出众，更加重要的是那种内外兼修的独特气质让人难以忽视。 “这位白大小姐确实无愧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围观人群中不断传来啧啧赞叹的声音。 “不仅是容貌出众，连才艺也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有人由衷地发出感慨。 “纵观整个京城所有的女子之中，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魅力和才能两个维度上同时超越白卿莲了。” 第193章 全场瞩目 “的确如此啊，每年只要她一出场亮相，谁也无法成为她的竞争对手……” 众人议论纷纷，无不流露出敬佩和羡慕之意。 所有人都对她表示由衷赞赏，夸奖声连绵不断。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赞叹声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词句都充满了真诚与敬佩。 皇帝与皇后也都对白卿莲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认可，频频点头以示肯定。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肯定与欣赏，每一次点头都在无声地传递着他们心中的认同。 特别是皇后对她极其满意，当场就赐给她一串品质极佳的东海珍珠。 这颗珍珠不仅又大又圆，还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颜色晶莹剔透如同月光一般美丽，非常珍贵，令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叹不已。 大家纷纷围上前去欣赏这份赏赐，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光彩。 看到这样的奖品，可以看出皇后对白卿莲的青睐程度之深。 这一举动不仅仅是一次赏赐，更像是皇后的认可和对未来的一份期待。 由此可见，不仅太子殿下看好她，就连皇后也非常中意她作为未来的一员。 这意味着白卿莲在后宫的地位将会更上一层楼，前途不可限量。 其他在座的女孩儿们都满脸嫉妒，羡慕之情难以掩饰…… 无论是明眸善睐还是低眉顺目的小姐们，此刻脸上都流露出无法遮掩的嫉妒与不甘，甚至有人咬紧了嘴唇，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这个夺走了她们所有光彩的人。 原本想在这次聚会上崭露头角的贵妇小姐现在却全都成了衬托白卿莲的角色。 原本充满希望的脸庞如今只剩下了深深的失落感，她们原本期待通过自己的表现获得关注与赞美，没想到最终只能为他人做嫁衣裳。 她们技不如人自然无法多说什么，只有暗暗妒忌罢了。 心中虽有千万言语想要倾诉，但在事实面前一切争辩都不过是无谓的努力罢了。 大家都觉得今天恐怕没人能盖过白卿莲的光彩。 随着一个接着一个项目的结束，每个人都渐渐意识到今天最大的赢家早已注定，那就是这位刚刚赢得了全场瞩目的少女。 直到最后一个项目，舞蹈演出到来之时情况也没有改变。 当最后一个比拼项目即将开始时，人们仍然相信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动摇白卿莲的地位。 以前白卿莲从未公开跳舞，大家自然而然地认为她不会跳，只擅长那些文静的艺术形式而已。 基于以往的经验判断，众人认为这次终于找到了可以超越她的地方——舞技。 于是乎，其余女子们都把希望寄托于此，尤其是紧挨着江婉清坐在一起的江媛媛与江欣欣两人，早已为此排练许久。 为了这一次机会，许多参赛者私下进行了大量的训练和准备，希望能够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 比赛开始之际二人已是蓄势待发，迫不及待想上台展现自我。 随着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的声音响起，两位姐妹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而热切，身体似乎也因为即将到来的表演而紧张起来。 江欣欣选择表演一段充满力量感且优雅迷人的剑舞，挥舞长剑划出几道漂亮轨迹引来阵阵惊叹声。 她的动作既富有力度又不失优美，手中长剑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令人目不暇接的弧线，每一次转折都让人感到心灵上的震撼。 整体看起来，江媛媛的舞蹈还是挺顺眼的，至少身体协调性不错，动作流畅。 尽管技巧上可能还有些不足之处，但她依然展现了相当不错的舞台感染力。 但在那些身怀绝技的男子眼里，这舞蹈似乎有点过于花哨了，不太够劲。 对于见多识广、经历过无数次战斗考验的男儿们而言，这样的表演或许缺少了一些内在的力量感，显得略微浮华了些。 不过，她还是得到了不少人的称赞。 即便如此，观众席上传来的掌声与赞美之语依旧络绎不绝，显示了人们对美好事物本能的喜欢与欣赏。 紧接着是江欣欣的妹妹江媛媛出场。 这次，她穿了一身粉白相间的水波纹舞裙，裙子的颜色如同晨曦中泛起的第一缕微光，腰部则用白色的丝带轻轻束着，这样的设计不仅突显了她的身材曲线，更是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格外优雅。 在柔和的灯光下，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当音乐响起，江媛媛随之舞动，轻盈如蝶，似乎每一步都能踩出花来的美丽痕迹，让现场所有人仿佛都被带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仙境。 虽然她的美貌或许并不足以与江婉清或是白卿莲这样拥有让人过目难忘魅力的佳人相提并论，但在众人眼中，她依旧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容貌清丽脱俗。 为了这场表演，她还专门找来了城里最出色的化妆师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精致而淡雅的妆容，再加上舞蹈编排上的小心思以及一系列优美连贯的动作配合，使得整个作品看起来充满故事性和吸引力。 结束最后一个旋转动作后，她缓缓停下了脚步，而此时，在座宾客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那一刻，江媛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和成就。 这些热烈的掌声不仅肯定了自己之前辛苦练习的努力成果，也极大程度上满足了她内心深处那份对认可渴望已久的心愿。 因此，即使是退场时那几步路，她的步伐也变得格外坚定有力，背挺得很直，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容，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气息。 然而，就在此时，路过白卿莲座位附近时，一句冰冷刺骨的话语打破了这份美好的氛围：“啧，卖弄风情。” 白卿莲冷嘲热讽的话语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向了江媛媛脆弱的心脏，其言语之狠辣简直令人咋舌不已。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使得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江媛媛瞬间脸色大变，眼底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但因为现在所在之地为皇宫内院，且说这话的人乃是有权有势的白家大小姐，所以哪怕心里再怎么不甘，也无法当场做出任何激烈的反应来反击或表达不满之情。 第194章 上不了台面 她强忍住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冷静，转过头去面对这位看似无辜却又无比恶毒的女子。 “白大小姐，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中透出的是她试图维持最后一点儿理智所做出来最大的努力。 接着她继续追问道，“我和白大小姐素无仇怨，为何您要在这里当众贬低我呢？” 对于这句话背后隐藏着的含义，其实早已经清晰地出现在了江媛媛的脑海中。 她认为正是因为白卿莲本人不擅长也不喜欢这种类型的表演形式，才会有意打击那些能够展现出高超技巧者的心情。 因此才会选择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场合上故意出言侮辱他人，以此来彰显自身的独特之处或者单纯就是为了泄愤。 不仅如此，在场的很多其他贵妇少女们也都持有类似观点。 他们普遍认为白卿莲因为嫉妒别人跳舞出色而说出这种伤人之语。 在众人眼中，这样的行为显得格外自私与不理智，毕竟，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经过精心培养的贵族子弟，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 大家虽然害怕得罪这位地位尊贵、家世显赫的小姐，因而不敢明目张胆地进行反驳，生怕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但私底下对于此事却议论纷纷。 “哎呀，看来真有人见不得他人好啊。” 这样的话语，像是秋风中落叶般轻轻飘散在人群之中。 “对啊，对啊，难不成就该她一个人风光无限，咱们就得默默忍受……” 一位看似性格比较活泼开朗的女孩，语气里带着不甘和抱怨说道，显然她是受到了白卿莲言语刺激后第一个忍不住发声的那个，她的发言迅速得到了周围同伴们的共鸣。 “她这样做也太刻薄了吧，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当众这样诋毁人家……” 另一名看起来温柔娴静的女孩接着补充道，声音中虽没有过多情绪的宣泄，但她的话里透露出的是对于白卿莲行事作风不满以及对江媛媛遭遇同情的态度。 “未来宴会上要是表演项目全由她包揽也就罢了，省得旁人还要受气被嘲笑……” 又有一名女生小声说道，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担忧之色，似乎是在想象以后可能出现的情景，并提前对此表示忧虑。 “真是令人头疼的性格，自己不会跳还得防着别人超过她……” 最后一个女孩略带嘲讽地评价道，话语间充满了对白卿莲行为背后原因揣测所带来的无奈感。 一时之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原本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断的会场上空突然笼罩起了一层阴云，众多贵族女子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许复杂的情感，或是疑惑，或是愤怒，或是同情地看着白卿莲…… 多年以来，无论是春日踏青还是寒冬腊月，只要有机会参加任何一种聚会或社交活动时，白卿莲总能凭借自己的多方面才能尤其是琴棋书画这四艺将无数竞争对手远远甩在身后。 正因如此，“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早已成为了她的代名词，广泛流传于民间乃至皇城内外。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之前曾经在比拼过程中输给过白卿莲的女性们心中其实一直憋屈不堪，觉得受到不公正待遇，这次终于找到了发泄内心怨气的机会，不仅为了替江媛媛鸣不平，更想要借此机会向曾经给自己造成困扰之人表达不满情绪。 于是乎，在此情景之下，她们都没有选择放弃这个绝佳良机，开始对她展开了各种形式上的讽刺挖苦。 面对突如其来且带有敌意的话语攻击，白卿莲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慌乱，反而十分冷静地打断了她们，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屑：“我说的有错吗？如果我说的话有问题，那也是基于事实基础之上的客观评价。” “依我看，江媛媛确实是在瞎摆姿势，那些动作根本上不了台面。” 紧接着，她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观点，言辞锋利如刀，毫不客气地直接指出对方不足之处。 “再说，谁说我不会跳舞了？” 这个问题抛出去之后，整个空间瞬间陷入沉寂，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她身上，试图从中看出端倪，想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其实白卿莲不仅擅长舞蹈，在她的诸多技艺之中，舞艺更是最为出色的那一项。 即便是那些以美丽着称并且技术超群的专业舞者，可能在这方面也未必能够胜过她一筹。 江媛媛确实跳得不错，她的舞姿优雅，有些特意的动作显得风情万种，让人目不暇接。 不过，她跳的时候有点过火了，过于热情奔放的肢体语言让她在某些时刻甚至有些过于放纵。 再加上衣服太薄透，贴身的面料将她的身材线条勾勒得十分诱人。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这样的装扮和行为，显然已经偏离了淑女的端庄，这就显得有点轻浮和不正经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注意到这些问题。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男性，他们的眼中只有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身影和美丽的面容，只要觉得好看、够吸引人就可以了。 对他们来说，太过规矩反而没有什么吸引力。 江媛媛的这种表现反而激发起了他们的兴趣。 而江媛媛之所以精心设计出这样的动作，就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让所有来宾都能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尤其是那些来自显赫世家的贵公子们，她是多么希望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啊。 大多数出身高贵的女孩们都觉得这一定是白卿莲故意找麻烦为难江媛媛，因此不管是基于同情还是其他私下的考虑，大部分人都站出来支持江媛媛，几乎是所有人一起倒向了一边，给她加油打气。 实际上，白卿莲的确是来找茬儿的，她完全可以选择视而不见这件事。 但其实，她心中真正的目标并不是眼前的这位姑娘，而是那位此刻只顾着看好戏的人—江婉清。 对她已经隐忍了很久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 见到这么多同伴站在自己这边给自己壮胆，江媛媛心里也是底气十足起来。 第195章 攀高枝 想到自己今天还有机会可以挑战一下这个高不可攀的女人，一股热血瞬间冲上了心头。 假如真能赢得这次对决的话，今天的聚会就会成为她独领风骚的日子，自己的名声自然也就水涨船高，未来的日子更是充满了无限美好。 对她个人以及代表整个江平侯府家族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当这些美好的憧憬涌上心头时，江媛媛感到异常激动。 她坚信，在她看来，像白卿莲这样总是追求炫耀的人必定是在某一方面非常擅长，那么她从未公开展示过的部分就应该是一个软肋所在了。 这样一分析下来，似乎胜算颇大呢。 她甚至幻想起太子凌鹤轩冲着她微笑的样子。 想着：如果真赢了白卿莲，是不是就有机会当上太子妃？ 这个念头如同一根细小的火花，却在她的内心深处迅速蔓延开来，燃起一团熊熊烈火。 心里越发得意，江媛媛深深吸了一口气，假装出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 仿佛在恳求别人的同情。 她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自己的台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兮兮的，好让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是被冤枉的人。 双眼泛红，但还是挺直腰杆，倔强地看着白卿莲说：“白大小姐，既然您也会跳舞，何不再给我们演示一次，也好让我彻底服气。” 这句话里夹杂着几分挑衅与期待，似乎在等着看对方如何应对这场突来的考验。 没想到一向低调安静的江婉清听到这话居然来了兴趣，她微微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一样明亮。 这种表情对于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的江家二小姐来说实在是少见至极，以至于周围人一时间都有些愕然。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江媛媛的心思，但对这位妹妹了解得很透彻的江婉清看得清清楚楚——对方不过是想借助击败白卿莲提高地位。 这一番算计在她眼中显得那么幼稚可笑，简直就像小孩耍小聪明一般简单而直白。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轻轻摇了摇头，在心中默默地为那个想要攀高枝却不懂得收敛锋芒的女孩惋惜了一秒，随即便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等待接下来的好戏上演。 而白卿莲只是轻蔑一笑，斜睨着江媛媛，声音里满是轻视：“像你这种档次的人也配与我较量？”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连多看你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令站在对面的女人感到无比屈辱却又无力反驳。 对于傲慢如白卿莲而言，认为在大众面前表演舞蹈是一种降低身份的行为，只有那些卖艺的歌女才会做。 这也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真正展现自己的舞技。 毕竟，作为一个有着尊贵身份的女子，怎可轻易地为了博取一时之名而出卖自我呢？ 她作为国公府嫡女，怎会因为点虚名去做出这种丢脸的事。 况且，在白卿莲心目中，名气根本不重要。 真正的价值在于内心的平静与精神上的追求，至于旁人的看法，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她的舞蹈只愿意展现给值得欣赏的人，而不是随便找一个场合便草率登场的表演秀。 其他人根本就不配看，甚至连提及的价值都没有。 说真的，像江媛媛这样一个出身没落贵族的女儿，怎么能够与出身显赫的国公府嫡女相比呢？ 她们之间的差距，简直就像天上和地下，无法用言语形容。 更何况，江媛媛在身份地位上比不过自己一个小手指，在容貌上更是远远不及。 这样的人，竟然还敢胆大妄为地来向她挑衅？ 这简直就是一件极其荒谬的事情。 “白卿莲，你别太过分！” 忍了许久的江媛媛终于爆发了，再也忍不住对方的冷言冷语，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愤怒和委屈。 白卿莲压根儿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继续尖酸刻薄地道：“你们江家的千金是不是都这么丢人现眼？还是你们觉得这种场合下可以无所顾忌地表现自己的不堪？” 很明显，白卿莲的话语并不是针对某个具体的人，其实是在讽刺整个江府。 毕竟现在在这个房间里，真正的江府小姐只有一位，那就是江婉清。 至于江媛媛和江欣欣，只不过是一些边缘人物，从属于江平侯府而已。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她实际上是借机攻击江婉清的无能。 此刻，在座的所有贵女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正在悠然自得喝茶吃点心的江婉清身上…… 原来今天从宴会开始到现在，江婉清一直都在忙着吃喝玩乐，从未有机会展现出她的任何才能。 想起平日里各种社交场合，似乎也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在才华上的突出表现。 这些名门贵女心中更加坚信了一个想法：这个江婉清，虽然长得确实漂亮迷人，但却只是一个外表好看的花瓶而已，内里毫无内容可言。 “卿莲姐说得太对了，你们江家的人就是这般不入流。” 一向喜欢火上浇油的苏凝悦立刻插话进来，毫不留情地借此机会羞辱江婉清。 “我们的卿莲姐姐才是集美貌与才情于一身，实实在在的头牌美人啊。” 苏凝悦转头瞥了一眼已经气得发抖的江媛媛和江欣欣，满脸的鄙夷与轻蔑，“你们这种水准，根本没办法跟她相提并论。” 被如此公然贬低之后，江媛媛和江欣欣两个人的脸色变得铁青，怒火中烧，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要知道之前在花园里，苏凝悦还跟她们说笑呢，那轻松愉快的氛围仿佛就在昨天。 察觉到对方的想法，苏凝悦嘴角微微上扬，嘲笑道：“干嘛瞪我，以为能跟我聊天几句就高人一等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样。” “你们姐妹还好歹有些小聪明可以卖弄一下，不像某些人，空有一张漂亮的皮囊，却没有任何真才实学，甚至连上台表演都不敢尝试。唉，真是浪费了这一副好模样，呵呵……” 说到这，她似乎对自己的话相当满意，得意地笑了起来。 听到这些讽刺的话，莫卿钰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如果不是江婉清事先叮嘱过不要轻举妄动，她肯定已经站了出来，教训一番苏凝悦了。 第196章 高不可攀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苏凝悦只是在讽刺江媛媛和江欣欣，但实际上她的话语锋芒所向是整个江家，尤其是针对着一直保持低调的江婉清，嘲笑她的无能和软弱。 听完所有人的挖苦之后，江婉清忍不住差点翻了个白眼。 她心中想的是自己只是想要安安静静当一个旁观者，好好欣赏这场闹剧罢了，怎么突然就有人把事情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管是什么事都能找到借口或者理由来间接地指向她，让她感到非常无奈甚至愤怒…… 此时此刻，在她那略显冷淡的表情下，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而眼中则闪烁着令人感到寒冷的光亮。 她冷静地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的白卿莲，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两人确定彼此之间并没有直接冲突，但是当对方投过来充满敌意的目光时，让江婉清明白了这位名叫白卿莲的女孩绝非善意之辈，既然如此，江婉清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江婉清与白卿莲相距不远，面对面坐着，两者之间仅仅隔着一条狭窄的走道。 一位站着，另一位则坐在椅子上。 前者给人的感觉既傲慢又迷人，让人一眼便难以忘怀。后者却如同一块千年冰山，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其中一人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之意，好像时刻准备迎接战斗。另一双眼睛却是冷漠无比，如寒冬腊月里的霜花般凛冽无情。 两双眸子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对方，没有一方率先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在这一瞬间，空气中似乎凝结起了无形的壁垒，充满了压抑且不安定的气息…… 这两位美女，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那种能够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 她们不仅仅是美丽，而且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令人不得不为之侧目。 当她们站在那里彼此无声地对峙着时，立即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好奇心。 就连那些平时不大关心女性之间小纠纷的男人也忍不住往那边瞥去一眼再一眼，似乎也被这场面所吸引住了。 自从来到这个宴会上的大殿，凌樾的目光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朝江婉清所在的方向投射过去。 看着她，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于对他自己的困惑与焦虑。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频繁地想起那个曾经总是在自己身旁微笑着、耐心陪伴自己的女子——江婉清。 她那温柔的笑容，以及对待自己那份不求回报的好意，让凌樾每当回忆起来都觉得胸口有些闷疼。 这种感觉即便在他同其他女子交往的过程中也没能消散掉。 特别是与苏凝秀相处时，脑海中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个熟悉而又略显遥远的身影。 这种情况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因此他一直在试图通过转移注意力来让自己忘记关于江婉清的一切。 可惜的是，这样的努力反而使得他对这些记忆更加敏感，并且几乎已经接近到了心理上的极限点。 就在大厅内的人们三五成群聚集讨论之时： “这两个女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氛围特别紧张啊，看样子真有可能会爆发一场冲突呢。” 其中一人带着一丝兴奋和担心问道。 “嗯，我也有相同的感觉。毕竟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是轻易能够退让的性格，尤其是刚刚白卿莲小姐说话的样子太过咄咄逼人了……” 另一人点了点头补充道。 “不过说到这儿，其实白家大小姐平日里就已经给人留下了一个强势的印象。这次碰上看似娇弱却丝毫不畏惧对方气势逼人的江婉清，倒是让这场对峙变得更加精彩了起来。” 旁边有位见多识广的宾客接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撇开别的不说吧，光是看到两位绝色佳丽并排站立在一起本身就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场景了。” 一个声音带着欣赏语气插话进来。 “以前还真是没怎么注意过江婉清长得这么标致，如今看来不仅颜值极高还比那位高高在上的白卿莲要更有亲和力一些。难怪外界流传她是京城最出色的年轻女子之一呢。” 又一位参与者总结说道。 听到这个评价后，白卿莲的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她的内心几乎在滴血般愤怒，对江婉清的好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随后她带着明显的嘲讽开口道：“据说凌大人不仅是才华横溢的人才，更是学问极其深厚的大儒。而且我听说当年你母亲在京城里也是享有盛誉的才女，想必江小姐在琴棋书画上肯定有过人之处吧。” “不妨我们现在就比划一下，也好让我学习一番。” 她这话一出，立刻有人捂着嘴轻笑起来，更有甚者直接放声大笑，场面变得异常尴尬。 太过分了！ 白卿莲的话简直是充满恶意！ 要知道江婉清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没有才学的花瓶人物，白卿莲为了羞辱对方，甚至提到其父母的名誉，这种行为简直是在攻击整个家庭！ 面对这样的挑衅，江婉清心里暗自冷笑，但她表面依然保持着淡定，静静地看着白卿莲，没有立即反驳。 她记得今天自己并没有得罪过对方，两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交谈过。 为什么会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呢？ 难道仅仅是因座位的问题而让自己碍眼了吗？ 更何况自己的母亲早早就去世了，别说教授什么技艺了，连面都没见过。 江太傅平日里公务繁重，作为一个男人哪有空闲时间来亲自教导江婉清这些琴棋书画或诗词歌赋呢？ 这些事人尽皆知，白卿莲不可能不清楚。 她说这样的话，无疑戳中了江婉清内心深处的痛处。 再说白卿莲可是被大家公认为第一才女，在众人面前提出要与一个被认为毫无才能的人切磋，并说是想让她指导，明摆着就是讽刺江婉清，企图使她难堪。 简直就是过分至极！ 看到这一幕，现场的所有贵族小姐们都不禁庆幸自己今日没有得罪这位厉害的角色。 即使是之前曾经胆大挑衅过白卿莲的江媛媛和江欣欣也感到后怕不已，她们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天。 第197章 虎父无犬女 两个人悄悄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一个细微的动静就引来麻烦。 旁边的莫卿钰气到直接捏碎手里的茶杯，清脆的破碎声回荡在房间里，她的手微微有些发颤，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愤怒和难以遏制的不满。 她猛地站了起来，怒火冲天的样子令人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接着，她对着对面坐着的白卿莲吼道：“白卿莲，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脸面？别以为会点琴棋书画就有多了不起，你以为这些都是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吗？如果你真的有种的话，我们就来比武如何？” 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撕烂你这张比墙还厚的脸不可。” 从小就被众人围绕、捧在掌心长大的白卿莲哪里受过这般屈辱？ 自尊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之后，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反击：“莫卿钰，你就会舞刀弄枪，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你哪有一点贵族女子应有的温柔与贤惠？你这样简直粗鲁无比，有辱斯文之名。”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十分坚定，似乎认为自己的话毫无破绽可言。 听到了这番话后，一直沉默着的江婉清突然冷笑了一声，原本还算柔和的神色立刻变得冰冷起来。 “那位自认为多么高人一等的白大小姐，”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居然利用死者母亲的事来打击他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贵族教养吗？” 每一个字从她的口中蹦出来，仿佛都带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莫非这种恶劣的习惯是你在某个野蛮的地方学到的不成？” 她语调极富挑衅之意。 说完这番话后，她慢慢站起身，动作虽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随后缓缓走到了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莫卿钰声旁，并用一种充满不屑的眼神重新扫视了一遍白卿莲。 看到这一幕后，苏凝悦也立刻行动起来，飞快地走到好友白卿莲身旁，两人的站位顿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立局面。 虽然面对强敌，但气势绝对不能弱下来！ 而江婉清刚才那满含鄙夷的一瞥，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了白卿莲那颗一直以来都被赞美环绕的心中。 从未有人胆敢用如此的目光对待自己。 尤其是现在，在场之人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对她的不屑。 尤其是来自这样一个在白卿莲看来几乎没有多少特长与才华的女孩手中，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 整个京城，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敢这般公然挑战她白卿莲的权威。 因此此刻，白卿莲对于江婉清的行为感到极度愤怒与不解：这个叫做江婉清的女人凭什么敢这么对我？ 看着对方，白卿莲的黑眸微微下沉，虽然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但嘴角的笑容却渐渐地扩大，这种笑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那笑容仿佛带着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预示着愤怒即将爆发。 只见她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对江婉清说道：“令尊大人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声名远播，在这片大陆上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说错了吗？” 她故意将最后一句话拖得长长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挑衅和讥讽之意，同时那双眼睛在江婉清身上不停地打量，姿态傲慢到极致。 “人们常说虎父无犬女，想必像您这样的出身，江大小姐肯定不会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失望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讽刺，显然没有给予对手最基本的尊重。 面对这样嚣张的态度，莫卿钰真的想马上出手教训对方一顿，但她却被身旁的江婉清伸手给制止了。 随后，这位美丽的女子也回以对方同样的笑容，只是在江婉清的目光深处多了几分深藏的轻蔑之色。 同样都是美女，相较于白卿莲而言，江婉清的笑容则多了几丝神秘而难以捉摸的味道，这让在场所有其他贵族小姐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大家都被那份独特的气质所吸引，目光紧紧锁定住她不肯移开。 当看到所有人现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江婉清身上的时候，白卿莲立刻感到了极大的不快，情绪也随之变得焦躁起来。 “到底比还是不比呢？” 这个问题几乎是以质问的形式脱口而出。 对于这种情况，江婉清心中不禁冷笑：看样子她确实是铁了心想要跟自己闹一场不可吗？ 为了能够逼迫自己应战，对方居然连已经离世的母亲都要拉出来做文章，接二连三提到这个话题。 若再选择沉默回避的话，简直是对母亲的一种侮辱。 母女二人阴阳两隔的事实本就已经够令人伤怀，绝不能让任何外因影响这份珍贵的记忆。 因此即便平日里一向低调不愿争锋，可若是别人真要主动挑起纷争，那自己也绝对不是会轻易退缩之人！ 实际上，尽管之前江婉清从来没有当众展示过什么特别才艺表演给人看，但这并不表示她在这些方面毫无建树。 作为大家闺秀的一员，自小便跟随家学渊源以及周围环境影响接受了严格而全面的传统教育。 无论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绣工编织等女性必备素养，样样都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 加上自己基础还不错，说真的，若她肯站出来展示一下，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头衔不一定就能落到白卿莲头上。 虽然平时江婉清并不张扬，但她的心中一直有一种骄傲和自信，知道自己的才能不亚于任何一位名媛贵女。 在上一世嫁给了凌樾后，为消磨寂寞的时间，她天天在家里练习那些闺秀必备的技能，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成为一个合格的好妻子。 日复一日的坚持，让她渐渐成为了楚府里无可替代的存在。 但遗憾的是，当她终于达成目标时，却没有人在意她的努力与成就…… 那种无人关心的感觉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从那以后，也就没什么机会再展现她的才华了…… 无论是家人还是外人，都已经习惯把她当作可有可无的存在。 第198章 谈条件 她的每一次尝试都被忽视，甚至被误解，直到后来她彻底放弃了争取他人的关注与认可。 江婉清迅速回过神来，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白卿莲，平静地回答道：“比。” 只这一个“比”字，简短却坚定有力，给人一种不容小觑的感觉。 尽管表面上看似轻松淡然，其实内心深处早已下定了决心要赢。 白卿莲没料到江婉清会这么干脆利落就答应了。 原本以为对方会犹豫不决或直接拒绝，毕竟一直以来江婉清都是那么温顺且不爱出风头的人。 然而这次竟然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这比起她那两个总是故作姿态的堂妹可要强多了。 至少江婉清表现出了一种坦荡的气势。 “那你打算比什么呢？” 白卿莲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问道。 虽然心里已经动摇，表面仍保持高傲模样企图用语言打压对方的气焰。 江婉清微微扬起唇角答道：“什么都行。”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又异常笃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其掌握之中一般从容不迫。 随便？ 口气倒挺大的！ 她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反而让周围的人都惊讶不已。 大家都开始猜测江婉清是不是有什么底牌没有亮出来。 如果换个人这么说，所有人，包括白卿莲自己在内，可能都会认为此人太自大了。 根本就是在不知天高地厚地夸夸其谈而已。 可是既然说出这话的人是江婉清，那么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毕竟长期以来江婉清给大家留下了能力平平的形象，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甚在意也不怎么参与进去，久而久之就被认定为了一个毫无亮点的人。 因此对于她而言，参与什么样的比赛似乎都无关紧要。 反正不管怎样结果都不会改变，早点结束还是晚点结束，并没有太大区别，何必费力挣扎。 白卿莲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或许这场比试最终也只会成为一场无聊的游戏罢了。 于是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对对手的蔑视，“好啊，这是你自己提出的。到时候输了别说是被我欺负了。” 这句话里，充满了对江婉清毫不掩饰的轻视和嘲笑，仿佛在她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而只是一个任由自己捏扁搓圆的小丑。 这句话听了真是让人直翻白眼，那种刻意展现出来的优越感几乎要从白卿莲的身体每一个细胞中散发出来，刺痛周围每一个有心之人的神经。 明显就是欺负人家无能无力嘛，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场所谓的“对决”根本不存在公平二字，只不过是白卿莲利用自己的强势地位来压制一个弱小女子罢了。 真是太让人气愤了，这种不公平对待不仅让当事人感到无比屈辱，也让一旁观战的人们心中泛起阵阵不平。 尤其是那些自尊心强、正义感爆棚之人更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发生。 正当白卿莲琢磨要用哪种方式能让江婉清输得更惨烈时，眼角瞥见了一个身穿黑色金边袍服、身形高大挺拔的人走进殿内，那个人身上流露出的强大气势即使是在人群之中也显得异常夺目，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紧接着，男宾席上立刻响起了一阵骚动…… 宾客们似乎都在议论纷纷，试图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到底意味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所有人都期待着事情的发展方向。 抬头一看，原来坐在皇上右侧主位上的正是摄政王凌予策，那个掌握着整个帝国实权的男人此刻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一切真相般锐利。 顿时，白卿莲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凝视了一会儿之后，那份喜悦很快就被更加复杂的情绪所代替。 她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到来，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大的压力以及挑战。 随后，她转向江婉清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江姑娘，我们比个舞怎么样？” 语调低沉却透露着坚定，显然对于自己提出的要求胸有成竹。 说着便紧紧盯着江婉清，眼神冷冽：原本我还不打算跟你比赛跳舞，可偏偏你运气不佳。 在这之前从未有人知晓白卿莲竟拥有如此超凡脱俗的舞蹈才华，因为她一向只愿意将自己的技艺展示给真正值得欣赏之人。 不过她只肯在值得的人面前展现舞姿，现在那个唯一能够触动她内心深处最柔软角落的存在，摄政王凌予策已经出现了。 于是在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她决定不再隐藏自己真实的力量。 于是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时机，不仅要向众人证明自己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希望以此引起那位特别之人的关注。 比舞？ 这让大家感到挺意外的，毕竟谁也没有料到一场争锋相对的比赛竟会以这样一种优雅且颇具观赏性的形式展开。 好奇心驱使下大家开始热烈讨论起来，现场气氛因此愈发热烈了起来。 他们都没见过白卿莲跳舞的模样，心中充满了好奇，关于她的种种传闻与猜想不断被提起，每个人都在猜测这次较量将会如何收场。 有的人觉得这是白卿莲在谦让江婉清，特意选择了自己不拿手的方式。 也有人认为白卿莲是故意想看江婉清出丑，毕竟一个不会跳舞的人很难蒙混过关。 总而言之，面对这场突如其来变化莫测的竞争，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并乐此不疲地交换意见分享观点。 听到这话，江婉清心里冷笑一声，淡淡地说：“可以。” 虽然语气平静淡然，但是从中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丝不甘与决心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但是，有个条件。” 紧接着，她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缓缓说出接下来的要求。 这一举动立即吸引了全场注意，连空气似乎也因此凝固了几分。 “什么条件？” 白卿莲不屑地问道，脸上依旧保持着那股挑衅意味十足的表情，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妥协之意。 江婉清瞥了一眼苏凝悦，冷漠地说道：“如果我赢了，你和苏凝悦要当众为今天说的话，向我和卿钰道歉。” 第199章 异想天开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不妥协的决心，话语虽冷淡却充满了力量。 想赢？ 简直是异想天开！ 江婉清知道，对方根本没有真正想过输掉的可能性。 然而，她就是要打破这个局面，给这些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那如果我赢了呢？” 白卿莲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蔑与嘲讽。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已经预见到即将到来的胜利，并对江婉清的大言不惭感到一丝嘲笑。 江婉清提出的这个要求正合她心意。 反正，江婉清根本不可能赢，但这种要求由她自己说出来，倒显得有点不公平了。 白卿莲暗暗觉得好笑，没想到，江婉清这个傻瓜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像这样的要求，白卿莲巴不得江婉清多说几个。 这样，待到结果出来时，就能看到更多的笑话，江婉清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更加狼狈。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江婉清开口了。 “如果我输了，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江婉清目光冷淡，字字分明地说。 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她的胸膛深处发出来的，坚定不移。 “你……确定吗？” 白卿莲扬了扬眉毛，甚至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江婉清竟然会这么决绝。 难道这个江婉清真的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对手？ “我确定！” 江婉清毫不迟疑地回答。 这句话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她的眼神依然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白卿莲心里暗暗冷笑，环视周围的人说道：“大家都听见了吧，这是江小姐亲自说出的话，今日大家就是见证人。” 她的声音虽然低沉，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分明。 “免得到时候有人说我欺负她。” 白卿莲继续冷冷地说，她的目光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确保他们都记住了这句话。 白卿莲见过不少蠢货，但从没见过像江婉清这么笨的。 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看来，她之前对江婉清还是过高估计了。 她的目标就是要让江婉清丢脸，让大家都明白她不过是一个无能之辈。 看来，她以前真的太高估江婉清了。 现在，江婉清越是自毁前程，她就更能突显出自己的优势。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周围的贵女们听得目瞪口呆，低声议论起来：“这个江婉清真是脑子有病吧，被人几句挑衅就说这么大话？怎么还主动出丑呢？” “她可能是觉得白卿莲也不擅长跳舞，想和她一较高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真能赢过白卿莲。” 其中一个女子低声说道，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点头赞同。 “废物就是废物！” 话语中充满了浓浓的嘲讽和不屑。 一直躲在江婉清身后的江媛媛和江欣欣则暗暗窃喜，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的精彩场面。 真是可笑，江婉清这样的废材怎么可能跳得好舞呢？ 她一直以来都被大家看扁了，这次也不可能有例外。 她们自以为已经把江婉清彻底了解透彻了，仿佛一切都已成定局。 所以她们就心满意足地等待着看好戏，准备嘲笑江婉清出丑的样子。 看到江婉清出丑，那简直是她们求之不得的好事。 她们内心暗喜，脸上更是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 江婉清和白卿莲比舞的消息一经传出，瞬间在整个会场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尤其是男性宾客们，庞大的宫殿里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白卿莲对战江婉清，这绝对是最让人意想不到也是最让人期待的一幕。 这种机会难得一见，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难道江婉清这是打算逆袭吗？ 但是一想到她的对手是有才又有艺的白卿莲，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并不那么好说。 虽然两人都是美人中的美人，但是在才华与气质方面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是京城第一才女，而另一个则是众人皆知的废物。 从外表上看，胜负似乎已经明了。 可是实际上，在场的人都没有亲眼看过白卿莲跳舞，也从未见过江婉清展示舞技，结果到底如何谁也不能确定。 所有人都很好奇最后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 两人的比舞切磋不仅是一次才艺的展现，更像是美貌与智慧的较量，必定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精彩表现。 更何况两位佳人同时起舞，单单欣赏也是一种极大的视觉享受。 有些人只是匆匆一眼看过她们，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好好观看的机会。 大殿内的宾客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和酒杯，伸长了脖子，满怀期待地注视着这场对决。 而在男宾席那边，丞相家的大公子苏诚和不经意间朝女眷那边看了一眼，随后眯起眼睛对着身旁的凌樾说道：“长得倒是不差，只可惜脑子不够用。” “还好三殿下您没有答应和她的婚事。” 苏诚和叹了口气，似乎为凌樾松了一口气。 “苏兄何出此言？” 凌樾脸色微变，冷冷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话说出口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竟然是在苏凝秀的嫡亲哥哥面前替江婉清说话。 这种话是完全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的，不知为什么，自从见到江婉清开始，他的思绪总是被她所牵绊，哪怕是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好在他平时一贯冷漠的形象让苏诚和并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整个京城里有谁不知道白大小姐多才多艺呢？” 苏诚和微微眯起眼睛，语气里充满了自豪，“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江婉清竟然敢与之相争，这岂不是自找麻烦、自取其辱吗？” 紧接着，他又加了一句，“这样的女子怎能配得上三殿下的尊贵身份？” 他的话语间尽是不屑，显然认为江婉清远远不够资格成为皇家成员的一员。 凌樾面色愈发凝重，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于是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 “她并不傻。” 这时，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道极为冰冷的声音，像是严冬里的寒风吹拂，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第200章 世间少见的美人 苏诚和闻言立即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悦地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直到看清楚了来人到底是谁时，他瞬间惊呆了：眼前这个人居然就是当朝摄政王——凌予策！ 只见后者一双如同深邃夜空中闪耀着寒芒的黑宝石一般的眼睛里透出冷峻至极的气息，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一切虚假表象直达事物的本质，直接落到了自己身上。 摄政王所说的话就像是冰做的针尖一样，透过耳膜直刺入内心最深处，令苏诚和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滞下来了。 听到这话后，凌樾同样惊讶地抬起了头看向对方，心中充满了疑惑。 难道说这位叔父也认识江婉清？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会为她说话！ 虽然周围的人都可能没听清楚具体的内容，但考虑到苏诚和的位置很近，应该能把所有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理论上来说两人没有任何交集，因此对于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让他感到十分困惑，难道仅仅出于某种莫名奇妙的责任感？ 凌樾看了一眼，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默默地收回视线，心中波澜不惊。 凌予策嘴角轻轻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表情复杂而微妙，里面夹杂着嘲讽、傲慢以及漫不经心。 他似乎对自己的地位和能力有着无比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当他不经意望向对面时，笑容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几分，眼中流露出些许欣赏与期待，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兴趣。 此刻大殿上云雾缭绕，整个空间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 那些飘渺的雾气中透露出一种仙幻的气息，令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境之中，不禁有些恍惚…… 刹那间整座宫殿内一片静默，人们都被眼前的奇景深深吸引，只有人们的惊叹声和议论声响彻四方，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各种猜测和赞叹此起彼伏，显得格外热闹。 音乐响起，悠扬而清雅。 随着乐声渐起，一群身姿曼妙的舞者依次走上台，在雾气腾腾的舞台上围成半圆形，每一个人都姿态优雅，仿佛仙子下凡。 随着清澈悦耳的旋律缓缓飘来，舞者们扭动着优美的身姿，动作柔美如丝。 天空中忽然缓缓落下了粉色、红色和黄色的花瓣，如同彩虹般绚烂夺目，映衬得她们更加光彩照人…… 仙子般的姿态，柔美的歌声与轻盈的舞蹈交织在一起，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花瓣在空中纷飞，花香渐渐弥漫整个大厅，使人仿佛真的进入了人间仙境，感受着那份纯粹的美好。 在云雾缭绕、落花如雨的场景中，白卿莲穿着一袭光亮夺目的彩衣款款登场。 她仿佛是从月宫里走下来的仙子一般，降临在众人面前。 她的身段优美极了，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如。 那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忽而敞开、忽而合拢，遮掩之间更添几分羞涩之美，充分展现出她非凡的仪态与绝色之姿。 旁边十几个穿着浅蓝色裙子的伴舞少女宛如一朵朵待放的花苞，在她的引领下慢慢散开，犹如绽放中的花朵，为她增添了几分清新气息。 人群里有人激动地指向台上，声音因兴奋而有些颤抖：“看！这难道是霓裳羽衣舞！”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原本宁静的大厅，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热情。 “哦天啊，居然是那个失传许久的霓裳羽衣舞啊……” 大厅里的每个人都在低语，充满了惊讶与敬仰之情。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台上的表演，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京城第一才女白家大小姐果然不简单，一出场就让所有人惊叹。” 有位老者感慨万千，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赞赏之意。 “这样的表演只能出现在天界，在人世间简直少见啊！” 身旁的年轻人附和道，言语间也充满了钦佩。 大家纷纷表示认同，不断地发出一声声赞叹，场面热烈非凡。 当乐曲开始时，在场的凌予策、莫如安、凌樾和苏诚和等人都立即认出了这首曲子——正是着名的霓裳羽衣曲舞。 平时一向表情严肃的凌樾，这时也不由得露出了赞许的微笑，显得非常难得。 随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坐在女子座位上的江婉清，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思考着某些难以启齿的事。 很快，音乐变得越来越激烈，从起初悠缓舒展逐渐转变为了快节奏，整首曲子显得越来越紧张刺激，让人不由得心跳加速。 随着乐曲的变化，白卿莲轻轻地展开了她那宽大的袖子，她那娇柔的身体如同风中的花蕾般随音符翩翩起舞，裙角轻扬。 每一次抬腿，每一步轻踏，每转一圈，动作都逐渐加快，愈发令人眼花缭乱。 只见她在高速移动中，肩上半垂落下的薄纱衣服微微滑动，露出若隐若现肌肤的神秘美感，引得观众目不转睛。 舞台上几位同样出色的舞蹈者围成圈站立，各自手中抛出几十条五彩斑斓的丝带，这些流动着光泽的长丝像是海水中的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忽然之间，一位身穿闪光衣饰的女孩腾空一跃，轻盈落地，她的脚几乎未曾沾地便又被风吹得飘摇起来，整个画面宛如真有仙子降临人间，美轮美奂。 “她的舞蹈仿佛冬天里轻轻飞扬的雪花，轻巧而曼妙，面容带着灿烂笑容，美得令人心动不已。” “随着连续快速敲击的节拍进行十二轮回演绎，就像是珍珠掉落在碧玉盘上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甚至她低垂的眼帘和挥舞着的衣袖也都透露着深深的情感与魅力。” 这样的演出真是太美了，简直是无与伦比！ 所有观看了表演的人都陷入了痴迷状态，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崇拜。 大家都从未曾见到过如此高超精湛的技艺展示…… 以至于此前看到的一切节目相比较而言简直像是一群小孩儿在玩耍一样简单幼稚。 这才称得上真正的身姿轻巧灵活，扣人心弦啊。 第201章 沉醉其中 贵宾席间，江媛媛和江欣欣两人的目光中闪烁着愤怒，她们紧皱着眉头，脸色异常难看，甚至可以听到两人因为咬牙切齿而发出的摩擦声。 白卿莲带领着众位女子轻柔优美地跳跃着，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好似刚下凡间的精灵般纯洁动人。 随着乐曲的变化，白卿莲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尽管衣服稍微有些乱了，但完全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俗气或是诱惑。 她的衣摆轻轻飘动，显得既得体又典雅。 她的身影如同轻盈的蝴蝶，在空气中跳跃起舞，那灵动的眼神仿佛能够说话一般，透露出无限的情感。 尤其是她发髻间那双迷人的眸子，明亮且清澈，就像山间的泉水一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她的一对美丽的眼睛时而羞涩地望向男宾席上的某个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穿着黑金色衣物的人。 她的眼中含着几分羞怯，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展现出了一种小女人难得见到的娇柔气质，让人心生怜惜。 整个场内所有的男人都看得目不转睛，没有人愿意错过这一幕美丽的风景。 更有一些人甚至“感动”得留下了“泪水”，但其实只是嘴角流下的几滴而已，这种表现多少有点夸张。 女子们也因为看到白卿莲如此出色的表现而感到面红耳赤，心中满是嫉妒，以至于她们手中原本整齐的手绢都被用力握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默默地羡慕与渴望能够拥有同她一样的光芒和赞美。 但是，在这个热闹非常的场景之中，只有凌予策一人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张平淡的脸庞，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够触动他半分心绪。 他就像是被外界遗忘的圣人一般，什么都不在乎，不参与也不评论，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实际上，坐在高处位置上的他，尽管能够一览无余地俯瞰整个聚会场地，但他的注意力却被牢牢地锁定在一个身着鲜艳红色长裙的身影之上。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注视的目光。 对于他来说，此时此刻，整个宇宙似乎只剩下那个人的存在了。 整座大殿里的每一道视线都紧盯着正在表演优美舞蹈的白卿莲身上。 莫如安趁着间隙轻轻地推了推身旁沉默不语的凌予策，以一种带着赞叹意味的声音小声说道：“你这位表妹真是才华横溢呀！不仅舞技惊人，容貌更是倾城之色。放眼全城上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加完美无缺的佳人了吧？你怎么认为呢？”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坐着的人满脸写着不满的表情，并回瞪了一眼。 虽然对方没有说一句话，但那锐利而又冰冷的眼神足以传递出明确的信息：如果再敢多说什么废话的话，接下来可能会让你彻底闭上嘴巴，连一句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见状，莫如安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只好尴尬地转过头去继续看表演，心里暗暗念叨：“真不懂浪漫，真是交错了朋友啊！” 音乐渐渐停止了，舞蹈也随之缓缓落幕。 最后白卿莲以一次灵巧而轻盈的翻转，摆出了一个极为诱人的醉酒姿态，完美地结束了这场舞蹈。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艺术感，令人赞叹不已。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演出中…… 直到好一会儿后，观众们才逐渐从那美妙的舞姿中回过神来。 紧接着，掌声雷动，整个大殿里响起了阵阵惊叹与赞美之声，似乎都在为这位出色的舞者喝彩。 皇帝也显得十分高兴，他挥手示意，并大声宣布：“赐赏！” 显然，他被这场表演深深打动了。 大家激动兴奋的样子，正符合白卿莲之前的预期。 她很享受这一刻成为焦点的感觉，仿佛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这套舞蹈是她多年来精心策划并反复排练的结果，其中每一个细节都是经过无数次练习和琢磨而成。 无论是步伐还是手势，每一步、每一转身都要力求达到完美的状态。 甚至这套衣服也是专为这场表演量身定制的，无论是鲜艳的颜色还是华丽的装饰，都非常适合展现她那独特的气质。 这些都为了有朝一日，在心仪的男子面前绽放光彩，让他眼前一亮，震惊四座。 如今看来，效果确实非常理想，白卿莲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她脸上的笑容难以掩饰，透露出内心的喜悦与自豪。 宴会上，苏诚和微微眯起眼睛，专注地看着台上的白卿莲。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欣赏之色：“没想到白家大小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舞姿如此优雅动人，实在令人惊讶。” “她这长相可真是天生丽质，美若天仙。” 苏诚和心中赞叹道，话语虽未说出口，但却已经在旁边凌樾的心里激起了共鸣。 “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多才多艺。” 平日里一向话不多的凌樾，也少有地称赞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后，苏诚和忽然笑着问道：“这位小姐已经到了适婚年纪了，如果苏兄有意的话，何不考虑一下上门提亲呢？” 这样一个既有家族背景，又拥有非凡才能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不过…… 苏诚和叹了口气：“殿下，怕是未曾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朝高台上某个地方看过去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些许无奈，显然是对眼前的情况早有预料。 听闻此言，凌樾顺着看了过去，随即明白过来。 他恍然大悟，眉头微皱，心中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她一直在盯着那位皇叔！ 凌樾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果然如此…… 白家小姐对九皇叔心生爱慕，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又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凌樾立刻理解了苏诚和为何如此无奈。 这位忠诚的朋友显然早已看出白卿莲的心思，却无力改变。 在整个大靖国，没有人能够胜过这位少年英俊、魅力四射的九皇叔。 即便是自负如他凌樾，在九皇叔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第202章 一厢情愿 幸运的是，他喜欢的女人不是同一个，否则事情会非常麻烦…… 凌樾心中暗自庆幸。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那位备受众人喜爱的皇叔。 太子凌鹤轩笑着看向大殿里的白卿莲，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贪欲，这让他的心情有点按捺不住。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一切都胸有成竹。 他站起身来为她鼓掌，并毫不掩饰地称赞：“千歌万舞都看遍，最喜欢的还是那霓裳羽衣舞。”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说千歌万舞中他最喜欢霓裳舞，实际上是告诉白卿莲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就算有再多选择，他也只钟情于白卿莲一个。 凌鹤轩用各种方式表现出了他对白卿莲的喜爱。 但对于这些示好，白卿莲全部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微微抬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和期盼，望向了高位的方向。 她的心显然并不在此，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那个她真正关心的人身上。 整个宴席间的情况，江婉清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显然这场戏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没想到平时冷傲张扬、目空一切的白卿莲，此刻竟展现了一种难得的羞涩。 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脸庞上那一抹淡淡的红晕。 看到这一幕时，江婉清似乎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显然，白卿莲倾心的人就是那位权势滔天且英俊非凡的摄政王凌予策。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凌予策深深的爱意与渴望。 “女子打扮，只为心中之人喜悦”，这句话说的便是如今这番情景。 每当想起自己所爱之人那温暖的笑容或是不经意间投来的眼神，每个女人的心都会因此而激动不已，从而更加用心地装扮自己，希望能在他心目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作为女性，我们都希望能在所爱的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给他留下深刻的美好印象。 即便是平时性格强势且难以接近如冰山一般的白卿莲，在面对真正心动之人的时候，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而又单纯害羞的小女生罢了。 这样仔细想来，其实白卿莲身上还是有着几分值得人欣赏的特质的。 相较于那些朝三暮四、只会斤斤计较利益得失的贵族小姐来说，她这种为了爱情愿意真诚付出的感情显得格外珍贵。 尤其是像她这般自尊心极强的女人，愿意为了那份可能根本不会被注意到的爱情，不惜放下自己的高贵身份去尝试着讨好另一个人。 如此举动，实在是相当罕见，也极其不容易实现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的贵族女性都有这份勇气与决心去这么做的。 通常情况下，越是身家显赫的人越是顾虑重重，每一步行动之前都要反复斟酌再三才敢有所为。 尤其对于女人而言，维护自身矜持以及名声更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大事。 所以当想到这一切之后，江婉清心中不由得对她产生了一丝由衷的敬佩之意。 然而可惜的是，即便白卿莲对凌予策抱有如此真挚的情感，这段感情恐怕也是注定无法获得对方回应的命运了。 只因为她爱上的是那唯一无二且遥不可及的摄政王凌予策。 在整个相处过程中，凌予策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留任何余地或暗示，始终以一张冰冷无比的面孔示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或者在意过她的话语。 这便是典型的一厢情愿了…… 或许从一开始注定了这份心意终将如同落叶一般随风飘散，直至消失不见。 说到这里，不禁让江婉清想起曾经的那个自己也非常勇敢…… 曾几何时，也是一个为了追寻内心所渴望的那份真挚爱情而不顾后果、哪怕知道最终可能会遍体鳞伤也要勇往直前的女孩子。 随着阵阵热烈的掌声响起，白卿莲带领着一队舞者从容不迫地从舞台上退下，步伐稳健而优雅，头颅高昂得宛如骄傲的孔雀。 在途经宴席时，她故意朝江婉清所在的位置投去了一瞥，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面对对方挑衅的态度，江婉清却没有显现出任何恼怒或是不满的情绪，反而眼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同情。 这种微妙的眼神交流，令白卿莲感到相当困惑——江婉清竟然会对自己产生同情吗？ 真是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紧接着轮到江婉清登场了，顿时整个大殿内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地听见。 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弥漫在空气之中…… 所有人都彼此对视了一会儿，随后纷纷将目光集中到江婉清身上，他们的神情各不相同：有人轻蔑、有人嘲讽，还有人流露出些许怜悯之情。 坐在一边观望着这一切发生的莫如安，有些担忧地朝江婉清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接着转向始终面无表情的凌予策，用略带疑虑的语气询问道：“你真的不会为她感到担心吗？”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自己的话如何能够更加准确地传达出来，才继续说道：“如果，假如说江婉清今天真的搞砸了这件事情，那又怎么办呢？” 面对同伴连续不断的追问，凌予策只是淡淡一笑，他那幽深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所有表象直指事物本质，坚定地开口答道：“她绝不可能失败。” 这份肯定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基于他对于那位女孩深刻的信任与了解。 看到眼前这位少年如此坚定不移的回答之后，莫如安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还一直以为能够成为妹妹好友的这个人，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才华横溢。 于是他忍不住挑起了眉毛，带着几分意外和好奇追问道：“你就这么确信无疑吗？” 面对朋友再次表现出疑惑的样子，凌予策轻轻一笑，回答得依旧那么云淡风轻：“只要有我在场，一切都会变得安全无虞。” 哪怕最终的结果是江婉清未能取得胜利也没有关系，因为只要他在身边，绝不允许任何人让那个女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或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