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从九零年代当寡妇开始》 第1章 叛逆的儿子,偏心眼的娘家妈 “真不想上学了?” 时宁一边往嘴里塞面条,一边问站在一旁低着头跟她无声作对的好大儿张辀。 上辈子在父母车祸去世后两个月,不到三十岁的她就检查出卵巢癌晚期,抗癌一年最终还是因为癌细胞扩散被医生判处只一个星期不到的生命。 再次睁眼的时候,时宁发现,她已经来到平行时空的九零年代,成为一个丧夫两年有一女一儿的四十三岁寡妇。 但作为带有目的或任务的穿越人士,她一点都没嫌弃和挑剔。 年纪大算什么,寡妇算什么,有儿有女,不,是已经有了外孙又算什么,只要能让她活下去,只要能让她有机会回去报复那对狗男女,穿越成六十岁的老太太她都能认! 不过也有令她想要抓狂的,就是她现在的儿子,正处在一个十分叛逆的时候。 好好一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明明成绩也还过得去,但他偏偏就是不想再去学校。 她以为他是在学校受欺负了,上午还特地去暗中走访过,谁知道屁事没有。 张辀低着头,对时宁的问题充耳不闻,依旧在做无声的对抗。 他冻得发红的右手抓着衣角捏啊捏的,捏得时宁心火直冒。 她嗦掉最后一口面条,将碗往中间一推: “不想说是吧?既然不想说,正好你也放假了,那你回老家去看看你爷奶吧。” 对这种叛逆期的孩子,时宁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 她也懒得跟他沟通。 熊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要是还不行,那就打两顿! 不过眼前这小子显然对挨打已经免疫了,时宁不得不选用另外的法子。 正好就要过年,那就打发他回老家去替他那个死鬼老爹孝顺爷奶去。 时宁正在心里琢磨,等这小子回了老家,她要找个什么样的活继续挣钱,就见这小子转身便进了卧室。 时宁:“……” 她捂着胸口忍气,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亲生的,这不是亲生的! 特么的,这要是她亲生的,她一定狠揍他一顿让他知道尊重老人怎么写。 再看一眼面前老破小暗的筒子楼,时宁叹了口气。 就冲这住宿条件,她都要努力奋斗挣钱。 可别看她小说看了不少,甚至幻想过自己穿越后要怎么大杀四方当首富,但事到临头,她才想骂那个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两句。 真要有什么能挣钱的法子,还能等到她穿越来? 没见外面的地摊也好,铺面也好,都紧俏得不行。 人不是傻子,在改革开放的风口,没人的鼻子是不灵敏的。 时宁关上卧室门,搜罗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出来清点。 存折上是原身两个月前的下岗补贴两千块钱,和两口子以前那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整数四千块钱,共计六千。 没存进银行的,和原身下岗后这两个月支应早点摊子挣下的,零零散散算下来也有一千两百多块钱。 七千多块钱,在这个年代的省城,不算少,但也绝对不算多。 只是现在要借这点钱再生钱,时宁挠头,她一时是真觉得有点困难。 她又叹了口气,将一堆钱票和存折收起来,这才打开门去到客厅。 这种对她来讲是传说中的筒子楼房,对曾经哪怕是租房都住得亮堂的时宁来说,是真的很不习惯。 她将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还总是觉得一股霉味儿。 这是因为这屋子是在二楼背阴处,夏凉冬更冷。 视线挪到客厅橱柜上的日历上,她走过去撕下上面的一页,紧跟着就顿住了。 一九九二年一月二十二日! 她的心开始怦怦跳了起来。 九二年,什么来钱最快? 又是做什么会一夜暴富? 一时间,“股票认购证”,也是“发财证”,不停在她脑子里盘旋。 时宁看着日历“哈哈”大笑了两声,丢了撕下的日历拿了包就跑了出去。 …… “你咋又回来了?” 看着前几天才回过娘家的小闺女,赵美丽一副很不待见的样子。 时宁没脸没皮地从一旁没放进橱柜的盘子里捏了片香肠塞嘴里: “老太太,把你的棺材本借点给我。” 一路小跑回娘家,她妈赵美丽还在洗碗。 她找了一圈,没见到她爸和大哥嫂子,便杵在厨房门口问她妈借钱。 赵美丽手里的丝瓜布一扔,没好气地回头: “我哪来的棺材本?你把我卖了得了!滚滚滚,没事少回娘家。” 她手都没擦就来推时宁。 “借一万用半年,到时候我还你一万一。” 时宁绕过她踏进厨房,又捏了一片香肠,还故意咂巴嘴: “妈,你别拒绝,我知道你有,不然我能回来跟你借钱?” 她二哥前几年就辞职下海淘金,早两年是没怎么给老太太拿钱,但这两年不一样,几乎每逢年节都是一两三千的给。 老两口又有自己的退休工资,能没钱才怪。 时宁借钱借得理直气壮: “要是能借两万或者更多当然最好。” 赵美丽被气笑了,她拿筲箕盖住装香肠的盘子,朝时宁瞪眼: “没有,说破了大天我都没有。你个败家玩意儿,你的下岗补贴呢?这才多久,你就用完了?” “没用完。我这不是想做点别的,我那点下岗补贴不够么。妈,那你借我两万吧,我说话算话,借一万,用半年一千的利息,两万的话,半年后我还你二万二。” 上辈子从确诊癌症以后,她就再没吃过重口的食物。 原身家里呢,她早上做饭时别说香肠,连肉沫腥子都没见到,鸡蛋倒是不少,只那是原身用来和馒头一起出早点摊用的。 她毫不客气地煮了四个鸡蛋,跟她那叛逆期的儿子一人两个,可那小子不识好歹,闹着绝食,她便成全他自己一个人全吃了。 可鸡蛋毕竟只是鸡蛋,怎么比得上眼前香得她直流口水的腊肠? 她推开赵美丽,掀开筲箕: “我说老太太,你至于吗?我不就是吃两片香肠,你就恨不得赶紧藏起来。” 就跟她是捡来的一样,连片肉都不舍得给她吃! 赵美丽抢不过她,气得拍了她一巴掌: “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中午没吃饭?” “吃了,只是没吃肉。” 她上午去学校暗访,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十二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便只煮了碗面条吃。 赵美丽:“……” 她无奈只好装作没看见狼吞虎咽吃肉的小闺女,重新拿了丝瓜布洗碗: “你差不多得了,赶紧回去吧。” 还没薅到羊毛,时宁怎么会就这样离开,她拿手肘碰了碰赵美丽: “要不,利息再给你涨一百块钱?” 其实,时宁也不是非得跟这老太太借钱。 只是一来呢,她的确是还没想到能让她立刻挣到一两万块钱去买“认购证”的办法。 二来呢,是她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这老太太重男轻女极了。 [读者大佬们,你们好,新手作者不善言辞,在这求一下读者大佬们的书架和追更推荐,谢谢。 祝大家东行吉祥,南走顺利,西出平安,北去无虑;中有健康,左逢缘右逢达;上可升官,下可发财;内积千金,外行好运!(ps:来源于百度)] 第2章 闺女吃屎,亲妈能是好东西? 在老太太心里,两个儿子是宝,再艰难的日子她也会尽力让两个儿子从小吃饱穿暖。 两个女儿呢,是草。 反正只要饿不死冻不死就行了。 用她的话说就是,她没将她们姐妹生下来就丢出去,而是好好养大还供着她们念了书,她都已经称得上是全天下最好的妈了。 “我都说我没钱了!你利息再高,那也得我能拿得出来吧?” 赵美丽“哼”了一声,话说得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其实,她的确有钱着呢。 老大两口子是没给她拿过钱,但老二不一样,这两年拿给她的钱,她前段时间还数过,有足足一万四千多块呢。 可这钱她是留着将来临死前分给家里的几个孙儿的,哪能被眼前的小闺女给哄了去? “真不借?” 时宁决定拿出杀手锏。 赵美丽横她一眼: “没钱。” 不是不借,是咬死了没钱。 “那我挂电话给我二哥,不出意外,我能问他借到五万。” 时宁拿抹布擦了擦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太太: “我再问问大哥,他应该也能给我挤出万把块的。” 赵美丽顿时急了: “你个黑心肝的,你两个哥哥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咋说得这么轻巧,还五万万把块?你咋不去抢屎吃!” 她气得想再打时宁,时宁躲开她往外走: “我去看看我大哥去单位没?” “你回来!你个死丫头片子,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是不是?” 时宁忍笑跟在她后面,却被她关在卧室外面。 她也不恼,只靠在门边碎碎念: “我就说嘛,你把钱放家里是能生蛋还是怎么的?你又不存银行,借给我还能挣点利息,这不是你好我好的事么?” “妈,你放心,我说借一万半年的利息,肯定分文不少的还给你。” “……” “拿着,这是三千,多的没有,也别利息了,半年后分文不少还给我就行!” 老太太黑着脸打开门,手里捏着一沓钱塞进时宁怀里。 这次她是真的使劲在推时宁: “滚滚滚,以后除了年节别回来。” 时宁捏着三千块钱,心里多少有点不甘心。 毕竟她是第一次被人骂吃屎,不过想想还是没再怼老太太。 谁让老太太都七十好几的人了,万一真气出好歹,她怎么跟两个哥哥交代? 将钱放进包里: “以后别再骂我吃屎的话,你可是我亲妈来的。” 闺女吃屎,亲妈能是好东西? “你个不孝的东西,当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 回过神后,赵美丽气得对着小闺女的背影直骂,只是“狗东西”三个字都要脱口而出了,又想起小闺女刚刚说的话,便只好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不孝的玩意儿”。 …… 这边的时宁走出时家都在叹着气,心里计算着一万块钱能买几套“认购证”: “机会只有这一次,实在是太可惜了呀!” “幺妹,你在可惜啥?” 迎面撞上自家大哥和老父亲,时宁眼前一亮: “我想着我那早点摊子干得太累了,想换个别的门路,这不,回来问妈借钱,结果她死活说没有。” 自家人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再说,她又不是不给利息,这话当然是说得理直气壮。 无奈时建军也不当家,兜里没钱,听见自家小妹的话,只好讪讪一笑: “那你咋不找你大嫂?” 时宁撇嘴, “大嫂不在。” 不过就算谢秋香在家,她也不会跟她开口。 这跟自家父母和哥哥伸手借钱,和跟嫂子借钱还是很有区别的。 尤其是她家这个大嫂,比起抠门来,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时老头倒是没说别的,只问时宁还差多少。 时宁能怎么回答? 她可是知道,时老头不抽烟不喝酒,兜里可是从来没有装过钱的。 “算了,爸,我再想办法吧。” 话是这样说,但时宁一时还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将心思又放到好像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张辀身上。 “去把你的衣服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送你上回老家的火车。” 原身的男人是运输队的驾驶员,两年前出车时被路霸重伤,等到路过的行人发现把他送进医院时,他都已经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那时候他们的女儿张敏才刚出嫁,儿子张辀又刚上初中,家里一朝失了主心骨,原身差点没跟着去了。 好在有她娘家爹妈的一顿骂,才总算熬了过来。 她婆家那边呢,对家里最出息的儿子没了也很心痛。 不过两家离得远,以前原身两口子便只有过年才回去,男人没了以后,原身更是连回去都没有过。 “我去姐那儿。” 臭小子不等时宁问话,“砰”地一声又将自己关进了卧室。 时宁恼得,浑身的汗都出来了。 她赶紧深呼吸调整状态,上前去拍门: “你姐正怀着孕呢,她又还要上班,你去她那边干什么?”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不知道这小子关在屋里面干什么: “你听妈的话好不好,妈心里难受。” 她是真难受了。 本来嘛,她一妙龄女青年,虽然得了重病死期就在眼前,好不容易得了金手指能有再活下去的希望,却变成比原来大了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这也就算了,她并没有不能接受。 可糟糕的是,可能因为儿子的叛逆,她有了更年期的症状。 什么心慌失眠,什么手抖发热,这让终于又有了一具健康身体的时宁想起自己和病魔做抗争的那一年。 生过病的人,是真的很怕再面对病魔。 就像现在,她明知道自己身体上大毛病没有,但还是会因为突来的发热气喘而心慌。 好在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听她说起难受,立刻就把门打开了。 第3章 感谢男人死得早 “我不回老家。” 张辀低头看了眼时宁,像是确定时宁不会有事,才说了这样一句。 时宁松口气。 还好,还知道关心她,还算有救。 她怕的,就是这小子因为叛逆,连她这个妈的身体健康都不关心了。 她轻言细语地: “回去吧,今年妈有事,你帮妈回去在老家多待两天,等妈回来给你拍电报你再回来。” 她下午从娘家出来,已经去火车站买好了这小子回老家和她自己后天去上海的车票,她准备明天就送这小子回去。 时宁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打量眼前的便宜儿子。 张辀是六月的生日,上半年刚满十六岁。 十六岁的小伙子,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六三的时宁一个头,到了一米七以上。 他像足了他的父亲。 清瘦的脸,浓密的眉毛和睫毛,眼睛大大的,还是双眼皮。 他鼻梁高挺,笑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两个小酒窝,是很帅气的长相。 除了皮肤有点黑,身材过于消瘦。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太瘦是因为生活条件太差,她以后伙食开得好点,让他营养跟上就行。 至于皮肤黑? 男孩子怕什么黑! “我不回去。” 他低着头,低吼了这样一句后,又“砰”地关上门。 时宁:“……” 这到底要怎么沟通,在线等! 她闭了闭眼,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再重新敲门: “张辀,你先出来,妈跟你好好谈谈。” “张辀,开门!” “快开门,你再不开门,我要撞门了。” “……” 千呼万唤的,在时宁的耐心磨尽,隔壁陈大妈都过来敲门问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张辀才终于打开房门。 将想要看热闹的陈大妈挡在门外,时宁让张辀在沙发坐下: “过来,咱娘俩好好谈谈。” 他全身都写满拒绝,被时宁拉着袖子硬压着坐下: “你总不能一辈子跟我赌气,一辈子不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她将从老太太那里借来的钱拿出来给张辀看: “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妈下了岗,以后供你念书的学费不好挣?你担心咱娘俩以后的生活,所以才想着不上学了,跟妈一起出去挣钱?” 见臭小子满脸诧异,她才继续说道: “呶,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咱家存款里的一小半,所以,你不用担心家里没钱供不起你上学,更不用担心妈摆摊挣的钱养不起咱娘俩。” 张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低下头看着她手里的钱。 时宁将钱塞他手里: “这里是三千,是妈取出来这两天跟人做生意的。” 去沪市的事,她也没瞒着,在她看来,孩子都十六了,虽然还没成年,但该懂的,该知道的他肯定想知道。 时宁也想让他以后对家里的事有参与感。 为了解释她以前拼命从牙缝里抠钱的做法,时宁还找了借口: “也是妈不对,总想着你爸不在了,要财不外露,才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家里并不缺你上学的钱的事。” 感谢原身的男人死得早。 “你想想,咱们家孤儿寡母的,你又还小不能独当一面,家里就是再有钱,妈是不是也只能藏着掖着点?” “别的不说,只说隔壁你陈婆,她要是知道咱家有钱能过得很好,会不会三天两头来家里蹭这要那的?” 感谢隔壁的邻居是个总想占别人家便宜的。 张辀最近一直板着的脸上终于有了松动: “真的?” 这是什么神仙儿子,才十六岁就这么懂事? 时宁心里为自己的猜测点了个赞,很肯定的点头: “以前你还小,妈当然要哄着你,现在你长大了,都想着给家里排忧解难,都有担当地为了家里的生计打算辍学养家,妈还能再骗你?” 她没养过孩子,但她知道骗人是不对的,所以,以后对待张辀,她绝对不会用哄骗的方式来教养。 许是第一次被亲妈夸赞,张辀羞得双手双脚都觉得无处安放了。 他红着脸摸摸自己的鼻子,再次跟时宁确定: “咱家真的有钱?” 他摩挲着手里的百元大钞,还是不怎么相信。 实在是他妈自从他爸去世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 以前吧,他们家一个月怎么也要吃上两三回肉,可他爸没了后,他们家一个月都见不到一回荤腥。 还有,以前他妈每年都会给家里人买一件两件新衣服,可这两年? 他扫了眼时宁身上的大衣。 如果他没记错,他妈身上这件,还是他爸在的时候给她买的吧? 还有他自己,身上的棉裤都快成七分裤了,冻得他只能在里面多穿条秋裤。 可冷风还是会从脚踝往腿上钻。 时宁笑着将他搂进怀里,使劲挼了挼他的头,故意小声了些: “真的,咱家存折上还躺着好几千块钱呢。不过这事你千万得保密,回去了可别告诉你爷奶。” 被时宁搂着,张辀立刻就红透了脸,仿佛又回到小时候跟他妈亲近的时候。 他微微弯腰让时宁摸头能更顺手一点,终于咧着嘴点头: “我谁都不告诉,包括我姐。” 时宁:“……” 他要是不提,她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出嫁的女儿。 “暂时不告诉,不过,等妈这次真的挣到钱,以后再做什么,妈还是要带着你姐的。” 大女儿结婚早,刚满二十就跟高中同学的哥哥结了婚。 现在都已经怀着身孕四个月。 她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工作还是女婿家给想的办法。 但时宁知道,她的工作不会长久,因此她才会说以后会带着女儿一起挣钱的话。 张辀许是不理解,他面上带出点疑惑,但还是点头应好。 时宁又摸了摸他的头: “行了,既然咱娘俩的谈话结束,那你快去收拾换洗的衣物,明天一早妈送你上火车。” …… 母子俩高高兴兴地确定下来各自的安排,时宁便趁着下班时候家家都有人,出去问谁家要她的早点摊推车。 她不打算再出摊卖早点,推车放着也没用,不如转出去多少换点钱。 隔壁的陈大妈惊讶极了: “张家的,你不做生意了?” 时宁瞥她一眼: “做,我换个生意。” 老太太凑上来: “换啥生意?你做早点不是挺能挣钱的吗?换个生意能比做早点挣得多?” 她一双小眼睛不停往时宁家里瞟: “你也是,刚把摊子支出来做顺了,怎么就突然要换个生意?你一个人带着辀娃子,孤儿寡母的,还是稳当点吧。” 时宁笑道: “看您老说的,我和辀娃子虽然孤儿寡母的,但我在这边也住了二十多年,真有点难处,你这当婶子的还不得帮衬着点?” 她扶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她家带: “诶,陈大妈,我今天去市场晚了点,问你家借半斤肉,正好我刚才看见我郭大姐买了一大块猪肉回来。” 这还得了? 问陈大妈借东西,那可是比要她自己身上的肉还艰难! 果然: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家买肉了?哎呦,败家娘儿们哦,现在的日子多难啊,谁家还能有钱去买肉回来吃?” 家里已经两个下岗工人的陈大妈急得一拍大腿,松开时宁的手两只脚甩成了风火轮: “张家的,快回去吧,一会儿辀娃子该家来吃晚饭了。” 时宁:“……” 论不要脸,她是真被这老太太甩出几条街去! “幺妹。” 她摇头失笑,刚要回自己家,身后传来时老头的声音。 第4章 好舅妈的打开方式 时老头时槐安比赵美丽小两岁,但看起来却比赵美丽老了好几岁。 他向来沉默寡言,不喝酒不抽烟的,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 这会儿他跟在时宁身后进屋,也没坐下喝时宁给他倒的水,只从袄子里衬里摸出一沓钱来递给时宁: “我这有两千,要是还不够,我再给你想办法去。” 时宁:“……” 她没想到,这老头不声不响的,竟然能攒下两千块钱! 不过想到她二哥,时宁又不觉得意外了。 她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 “够了的,妈昨天其实给我拿了三千。” 她昨天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不想让时建军知道老太太给了她钱而已。 时建军不比时老头,他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但凡他知道的,也就代表着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她问老太太借了钱。 “嗯,做事多想想。” 时老头倒是对老妻给小闺女钱并不意外,在他看来,老妻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他叮嘱了时宁一句,便转身准备离开。 “爸,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乱花钱。” 对时老头的这声爸,比对着赵美丽那声妈来得容易多了。 “我这两天会去趟沪市,回来给你买台收音机,以后你出门跟老兄弟们喝茶下棋的时候带上。” “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时老头摆摆手,留下个蹒跚的背影给时宁,根本不问自己闺女为什么要那么些钱,又为什么要去沪市。 时宁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失笑。 这老两口,就是两个极端。 赵美丽是恨不得家里大事小事都过问,时槐安呢,是事不落到他头上,他是问都不带问一句的。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送走回老家的张辀,时宁便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因为出了一身汗,正准备去澡堂洗个澡,就接到她二哥时红军从羊城打回来的电话。 时红军是听时建军说起她借钱的事,专门打电话来询问原因的。 “我打算去趟沪市,手里的钱不够,才想着回去找妈借点。” 对只跟她相差三岁又一向感情很好的时红军,时宁没隐瞒自己用钱的原因: “我想去看看有没有能挣钱的商机。二哥,你知道的,我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我得早点为张辀考虑。” 她暂时没说股票认购证的事,毕竟,她只知道九二年的一月底会发行认购证,却并不知道具体的发行时间。 再有,她也并不确定,这个跟她原本世界相似程度几乎百分百的时空,会不会真有发行认购证这件事。 她只能告诉时红军,她现在下了岗,早点铺子呢,一天倒是能挣一二十块钱,但想要买套大点的房子将来给张辀做婚房是真挺困难的。 “臭小子这段时间才跟我闹了脾气,担心家里困难不愿意上学了,二哥,我没办法,只得重新考虑养家的事情。” 时红军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问她什么时候去沪市: “不然你来羊城,我这边正好缺人,至于张辀,你让他回家里去,让你二嫂帮忙看着点。” 那倒是不用, “他正叛逆呢,我哪能离开他太久。二哥,就这样吧,电话费贵,有什么事等你过几天回来再说。” 这会儿的电话,是打和接双向收费,还贵死个人。 时宁现在可真的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就想着能多凑凑到时候能多买一张认购证。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她刚洗了澡回到家,她二嫂王静就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过来了: “你二哥说你要用钱,让我给你送五万过来。” 时宁张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收下。 其实,她昨天跟老太太说要问时红军借钱的时候,并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想过问时红军借钱。 但她以为,时红军两口子跟时建军两口子一样,肯定不会借给她,她才在下午接时红军电话的时候没提过这事。 谁能想到,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王静竟然能亲自给她送钱过来,还一送就是五万。 看时宁呆住,王静笑道: “你先用着,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取。” 也就是家里只剩这么多,她才只给送了五万过来。 时宁赶紧摇头: “够了够了,二嫂,这钱四万算是我借的,另外一万算作你和我二哥的投资,等我赚了钱,我给你们分红。” 时红军两口子大方且信任她,那她当然不介意带着他们发点小财。 时宁一向是人对她好三分,她准还十分的性子。 这也是她上辈子被人背叛,却还给他机会的原因。 想到这里,时宁破天荒的走了几秒钟的神,王静没注意,她拍了拍时宁的手,极为亲近地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不至于这样分得清楚,你拿着用,也别提什么分红,不然你二哥回来会跟我生气的。” 时宁把热水递给她: “行,二嫂,我先不跟你客气。” 她又留王静吃饭,王静直说没空: “秋秋那丫头做作业不老实,我得回去看着才行。” 秋秋是王静和时红军罚款生下的女儿。 两口子头胎是儿子,做梦都想要一个娇娇俏俏的女儿。 可惜二胎倒如愿是个女儿,只是性格嘛,一点也不娇俏。 时宁想到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由笑道: “这会儿估计一直在念叨,让你再晚点回去。” 王静摇头,很是无奈: “你说别人家女儿怎么就那么乖,我家那个呢,比个小子还小子!” 她又提起张辀: “还是张辀懂事,你可得好好管着,不念书可不行。” 显然,王静已经听时红军说过,张辀跟她闹脾气的事: “放心吧,二嫂,我估计他那拧巴劲儿已经过去了。不瞒你说,他要是再转不过弯来,我都想着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逼着他继续去上学。” 王静:“……” 那倒是不至于。 “他要是实在不听,你也别跟他急,你让他二舅回来教训他。” 这才是好舅妈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时宁对王静,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她实在想不通,她原来为什么不愿意跟王静多接触的。 第5章 迟来的空间,被惊呆的女销售 “成,以后我管不住他,就让我二哥管。” 时宁喜欢王静的性子,便顺着王静的话说道。 王静眉眼都笑开了。 自家男人兄弟姐妹四个,他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幺妹。 从他们那短命的妹夫没了以后,他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幺妹以后怎么办”的话。 说实话,这两年看着时宁脸上没了笑模样,她心里其实也跟着难受,也曾不止一次想要劝慰她。 没了男人,不说还有一双儿女,就是她自己也才四十来岁,就算活到家里老两口现在的岁数,那也还有三十年。 难道一直苦着脸过下去? 只是她以前跟时宁并不亲近,让她这个做嫂子的无从劝起。 现在看时宁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王静心里一动: “你这……是终于想开了?” 她其实是想问时宁是不是有了看中的对象。 时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嗯,想开了。” 不然怎么解释她突然变得开朗不再整日苦闷? “也是张辀这次跟我闹脾气,才让我终于回过神来。” 时宁拉着王静坐下,一副跟她交心的姿态: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靠山山倒,这世界上啊,不管是男人还是儿女,都是靠不住的。” 男人说没就没了,儿子呢,好不容易拉扯大,青春期要闹叛逆,再大点处了对象呢,满心满眼又可能都是对象。 “二嫂,我跟你说,张辀高中毕业,他要是考上大学我就供他上大学,要是没考上,我就把他撵出去让他自己养活自己。” “我以后呢,反正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活。” 王静不怎么相信。 她是知道自家这小姑子有多在乎男人又有多在乎两个孩子的。 她还是觉得,时宁可能是有了相中的男人。 不过这话她不好直白的询问,于是试探道: “你其实还年轻,过完年那会儿,妈还说要找人给你介绍个对象来着。” 时宁头摇得飞快: “我没想再找,之前结婚这二十多年,我尽伺候男人孩子了,从来没为我自己活过。现在虽说他没了,得靠我自己养家,但二嫂,说句心里话,我反而觉得自在多了。” 这话,王静听着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合时宜,毕竟这年月的女人,基本都是以夫为天的。 如果时宁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个未婚的小姑娘,那她或许会因为家里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原因找个能过日子的男人结婚。 可她这具身体是个有儿有女的寡妇,那再不再婚,其实跟娘家人没有一点关系。 既然这样,那她干嘛要想不开再找个男人结婚,自己挣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好吗? 王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以前她这小姑子成天围着男人孩子转,跟她也没什么话说,她有时候其实挺看不上她的。 现在呢,看着她一脸不在意,真打算往后几十年自己一个人过了吧,她又挺替她难受的。 她才四十三岁,有些人家的女人,这个年纪还在偷着藏着生二胎三胎,可时宁呢,却没想过再嫁人。 “其实,再找一个也可以,你毕竟还年轻。” 王静对着变化很大的小姑子,难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找个家里只有一个闺女,他本人有工作或者能挣钱的,这样,你能有个说话的人,还能有个帮衬的人。” 时宁只笑着摇头,心里敬谢不敏。 王静看出她没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便起身告辞。 时宁送她出门: “二嫂,你把二哥的电话给我。” 一旦确定认购证真的发行,她会给时红军挂个电话。 至于时红军信不信,又能不能赶上这一波来快钱的机会,就要看时红军的运气了。 …… 当天夜里,时宁想了很多办法,最终还是在贴身的秋衣上面缝了好几个藏钱的包,才将六万多块钱给收好。 也是这时候,她无比羡慕那些有空间或者系统背包的穿越重生人士。 越想,越觉得能试试。 就好比穿越前,对着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系统界面选择“是”,她就可以开启穿越之旅,结果真的一闭眼就来到九零年代一样。 于是,各种暗号她挨个试了一遍。 就在她觉得好笑准备放弃的时候,系统界面又出现在她眼前。 只是跟之前不一样的是,在左下角,赫然多了一个待打开的背包。 时宁:“……” 果然,空间虽迟,终究还是到了。 所以,这看起来无比人性化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来到这个时空,是需要完成什么任务才能获得生命延长吗? 可惜系统仍旧如同她穿越前一样,高冷的没有任何回应,时宁只能无奈用意念打开背包。 背包的空间并不大,也就两个立方大小。 时宁将六万整钱放进去,又收拾了化妆用的东西和家里一点经放的吃食、水。 就这样,她揣着激动的心情,背着个只放了一件外套的布包在沪市下了火车。 下车的第一时间,她便找了个离公安局最近的招待所住下。 不仅如此,在下车之前,她还给自己这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化了个妆。 化妆之后,她的模样已经变得跟原来一点也不像。 最后再穿上男人的衣服裤子。 她相信,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跟她面对面,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在招待所,她只上了个厕所,跟服务员打听了一下去往最近的银行的路线,就大大方方出了门。 九十年代的沪市,跟她曾经见过的现代化大都市完全不一样。 不过隐约间,时宁还是能看到这座城市未来的繁华。 根据服务员的指引,走了十多分钟,时宁便见到离招待所最近的工行。 售卖股票认购证的窗口,贴着醒目的提示,让时宁知道,她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在银行坐了三四分钟,时宁见到了几个去咨询的男女,但真正购买的,却只有一个中年男人。 他还只买了两张。 就这,窗口里坐着的年轻女销售都笑得无比亲切和热情。 显然,这会儿的人们还没几个能接受股票认购证这种新鲜玩意儿,更加没人知道,就在不久后,一张认购证都能炒出天价。 “先生你好,请问你要几张?” 年轻漂亮的女销售员看着时宁走近,满脸微笑地询问时宁。 “一整套多少钱?” 时宁压低嗓子。 “啊?一套吗?” 女销售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带着惊异的表情再次询问时宁。 实在是从她被调到这个窗口,经过她的手,一次买得最多的客户也不过是二十张。 像时宁这种看起来并不怎么有钱的中年男人,很多更是一张两张的买。 所以,常小青是真不敢相信,自己今天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一下子就卖出去一整套。 “嗯,一套。” 为了防止自己女人的身份穿帮,时宁不想多说一个字。 看着常小青怀疑的眼神,时宁装作伸手进外套里衬摸钱,实际却是从空间里拿出一叠百元钞票来。 常小青瞪大双眼,眸光划过时宁的手,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 “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整套出售的话,一套是三千元。” 三千元? 跟她知道的倒是一样。 “那给我来四套吧。” 说着,她又从包里摸了一沓钱出来,数了两千连同之前那一叠一起递给常小青。 常小青:“……” 她都惊呆了好吧? 第6章 解围 原以为眼前这个男人会买一套,结果一两句话之间,竟然变成四套! 常小青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好在基本的职业素养还在。 她收敛复杂的心绪,一双莹白的小手控制不住颤抖地从旁边的保险柜里取出四套认购证。 她已经在考虑,一会儿被经理夸奖的时候,她该怎么谦虚发言的事了。 时宁不知道她激动的心情,她借着背包的遮挡,将认购证收进空间,接下来的时间,她又去了另一家银行。 不过这家银行她只买了三套。 看着差不多已经到下午下班时间,对沪市不太熟悉的时宁早早回了招待所,用招待所的电话,给羊城的时红军挂了电话。 “股票认购证?” 时红军怀疑的语气很明显。 时宁理解。 她在银行的时候旁敲侧击过,知道认购证是十九号发行的,虽然今天已经二十七号,但远在羊城,又成天在建筑工地来回的时红军还真不一定听说过。 “对,三十一张,一套是一百张,我准备买一些看看,二哥,你要吗?” 时宁捂着话筒,背靠吧台轻声给他大致解释了一下,这股票认购证是个什么东西,又怎么靠股票认购证挣钱。 对面的时红军顿了顿,低沉的声音才继续传来: “你待在招待所别出去,我先打听打听这件事,最迟明天上午九点给你回电话。” 不用他说,时宁也不会大晚上跑出去乱晃,其实要不是为了给时红军打电话,她连楼都不会再下。 说起来,她也的确该将自己学过的跆拳道捡起来了,还有瑜伽。 跆拳道防身,瑜伽能让她的体态变好。 想到就做,回到房间的时宁便开始练习瑜伽。 …… 第二天上午,接过时红军的电话,知道他会赶当天晚上的火车来沪市,时宁也没闲着。 接下来的一天,她走了四家认购证的销售点,直到身上只剩下回去的火车票和过年需要的花费,其他全被她换成了认购证。 至此,她总共购买了二十套认购证,留下两套放在包里给时红军看,剩下的都被她扔进了空间。 时红军还没到,时宁没有枯等,继续上午雷打不动出门四处去逛。 她想看看,在沪市,她能不能遇到什么好的商机。 可惜她对这时期的沪市实在不了解,逛了一天,东西没少买,商机是一点没发现。 其实也不是她没发现,主要是她不能长时间待在沪市,选择的条件便相对比较苛刻。 像是遇到有门店出租的,她都会去问一问房东有没有卖掉的打算,只是可能是她的运气不怎么样,整整两天,她就没碰见一家要卖的。 “先生?” 心里正失望着从一家要出租的门店出来,时宁迎面便碰上之前那家工行的美女销售。 许是不确定眼前这个换了衣服显得精神不少的男人是不是曾经在她手里买过四套认购证的时宁,常小青喊住时宁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是你啊?你没上班?” 时宁倒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她看了眼手腕的表,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下午有事,我跟单位请了半天假。” 常小青露出个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 时宁也看见她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又见两人对自己满是打量,她突然就福至心灵的知道这位美女销售是刚刚相完亲出来。 她便点了点头,指着自己刚刚出来的门店: “那你忙,我也正好还有事。” 她以为她这样说了,两人就会像没见过的陌生人一样转身离开。 没曾想常小青居然顿了顿就问她是不是要租这家门店。 “先生要是打算租这家门店的话,我正好和这家门店的主人认识,可以帮你谈谈房租的问题。” 她好像是迫不及待想要摆脱她身后的一男一女,说话的时候还靠近了时宁少许。 时宁:“……” “行啊,我正愁不认识人呢。” 说着,她便率先抬脚再往门店里去。 “小青啊,这位是谁呀?阿拉可跟侬讲啦,趁下午闲着,侬和魏生再去逛逛,或者去影戏院看场电影也是可以的。” 一男一女中的中年女人,皱着眉头拉住常小青的手,大有不让她跟着时宁进店的意思。 常小青垂下的眸子里满是不耐, “小姨,我碰见单位领导的家人了,这时候不好离开的,你先回去吧,以后空了我会和魏先生联系的。” 时宁已经进到店里,常小青后面的话,她便没再听见。 但只这一句加上常小青刚刚的表现,她就知道,常小青对她的相亲对象并不满意。 果然,门店的老板见她进门,正要说自己的门店真的不卖只租的话,常小青就跟在后面进来了。 “林叔叔。” 时宁眨眨眼,意外常小青说的“可以跟老板谈谈房租”的话竟然不是托词。 “是小青啊,你认识这位老板?” 房主林大权看见跟在时宁身后进来对时宁笑开的常小青后,原本对时宁不怎么耐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和蔼可亲。 “嗯,林叔叔,你这家店还没租出去呀?” 问这话时,她还调皮地朝时宁眨了眨眼,看得时宁一阵想笑,林大权却是无语极了。 “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当心我告诉你爸你又不好好上班了!” 就没见过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姑娘! “我这店可是只租不卖的,你的这位……唔,朋友,人家是要买门店。” “那你就卖掉啊,反正我梅姐以后都在港城不会回来,这店你留着也没用。” 这话是一点没有考虑的脱口而出,常小青一副对时宁帮人帮到底的架势。 “先……大哥你确定要买这店,要不我给我梅姐打个电话,让我梅姐跟你谈。” 时宁看看林大权,又看看热心的常小青: “如果林老板也愿意的话。” 林大权狠狠翻了个白眼,语气冲得不得了: “不卖不卖,好好的店面我卖了做什么?常家丫头,我可告诉你,就是你梅姐回来,这店我还是那句话:不卖!” 常小青撇撇嘴: “不卖就不卖呗,我就不信,沪市这么大,我们还买不到合适的门店了?” 说着,她便看向时宁: “我有个同学家的长辈在房产局,你等等我给你问问。” 那倒是不用了。 虽然的确想在沪市置产,但她跟常小青又不熟, “谢谢,不过这事不急,我自己再看看再说吧。” “没关系的,就当感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许是不想林大权知道自己刚刚相亲的事情,常小青指着门店外面: “正好我还有事想跟你打听。” 第7章 美人计,都是没钱闹的 “你想跟我打听什么事?” 跟林大权告辞出来,常小青依旧热情不减,时宁没理由拒绝一个沪市本地姑娘的帮助,自然是厚着脸皮应下了。 但她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常小青跟她一个外地人打听的。 “我叫常小青,先生贵姓?” 她没说要打听什么事,而是先笑语晏晏的跟时宁介绍她自己。 “免贵姓时,时建军,你也别称呼我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粗人一个,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常小青嘴里的先生两个字,时宁怎么听都觉得有一种讽刺的味道。 常小青脸上的笑越加灿烂, “好啊,不过直呼名字多不礼貌,我还是叫你时……大哥吧。” 时宁:“……”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这姑娘是看出她的伪装了。 心里疑惑常小青是怎么看出来的,时宁脸上却依然毫无破绽: “说吧,你要跟我打听什么事?” “我是想问问时……大哥,你还有没有朋友想要再买认购证的,” 不等时宁说什么,她已经示意时宁一起往旁边她之前刚出来的咖啡厅走。 “不瞒时大哥,我自己的任务,因为你一次买了四套已经完成,但我有个同事,她的任务还差两套,所以……” “不过时大哥你尽管放心,你在我这里买了认购证的事,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两人坐下,等待咖啡上来的间隙,常小青还告诉时宁不少“内部消息”: “我们经理说过,这个认购证买得越多,最好还是连号的那种,过段时间摇号得中的几率也就越大。” “既然你们经理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内部为什么不将没有完成的任务消化掉?” 常小青的话固然不假,但时宁相信,常小青的经理说这话的目的,更多还是想欺骗不知内情的人或者银行职员能多多购买而已。 她还相信,那个经理自己,多半是除了上级给下来的任务,其他多的一张都没买。 常小青咬着嘴唇。 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们银行职员早就在任务分配下来的时候,该买的全买了。 要是再买,她还好说,她那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同事却是不行的。 只是这话,显然不好跟眼前这位“时建军”讲,常小青犹豫了一瞬: “真的没有吗?我还以为,像时大哥这样功成名就的男人,再买下两套认购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呢?” 她漂亮的大眼睛对着时宁眨啊眨: “再说,时大哥的运气这么好,过段时间摇号的时候,肯定也会大中特中的。” 时宁无语地看着常小青对自己使用美人计,一脸的不为所动: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之前买下四套,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你凭什么以为,靠咱们俩这点只见过一面的销售与顾客的交情,我就愿意再帮你的忙?” 面对常小青因为她的话变得无语凝噎的表情,时宁心里好笑极了。 “换句话说,我要是帮了你的忙,你又拿什么来感谢我?” 小样,明明知道她不是真的男人了,还用美人计对付她,那她就如她所愿。 她半眯着一双眼,将常小青从头到脚的打量,直白的目光还故意在她的胸前停留,直到她受不住端了咖啡杯挡住她的视线。 “时大哥你不是要买门店吗?我可以帮你买到你想要的门店。” 要不是还有求于人,常小青都想把咖啡泼在对面这个假男人身上了! 她将“大哥”两个字咬得极重,威胁的意味也很重。 时宁失笑, “今天不行,我没带现金,明天吧,明天我带朋友来银行。” 时红军既然会过来,那就表明他相信了她的话,且一定会带一笔不小的资金过来入手认购证。 但他会带多少钱过来,又会入手多少,时宁却不清楚,因此,对常小青,她也就没说什么明天可能不止再买两套的话。 常小青双眼一亮,咖啡杯举到时宁面前, “谢谢时大哥,那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对了,我林叔叔家的那个门店你很喜欢是不是?” 她一会儿就给梅姐打电话,说什么也要让她跟她爸讲,把门店卖给眼前这位“时建军”。 “算了吧,君子不夺人所好。” 最关键的是,就算人家愿意卖,她现在也没足够的现金买下来。 唉! 还是没钱闹的。 要是她现在就身揣几十万,别说林大权家的那个门店,就是不久之后市府将会拍卖的几块地皮,她都敢去染指。 可惜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富贵从她手里溜走。 …… 当天,也就是九二年一月二十九号,农历腊月二十五晚上,时红军带着两个小弟终于风尘仆仆赶到时宁所在的招待所。 “二哥,房间我已经给你们开好,你先带这两个兄弟去洗洗。” 他应该是从工地直接上的火车,头上还带着泥灰。 时红军:“……” 擦身而过,要不是时宁开口喊住他,他都没认出这是自家幺妹来! 不过她这身男人、还略显寒酸的打扮倒是让他放心不少。 快速洗了个澡,又狼吞虎咽吃下时宁给他们留的晚饭,时红军打发两个小弟先去休息,这才问时宁: “你买了多少?” 时宁伸出两根手指,还没说话,时红军又点头: “二十套不算多,我再给你三万,你明天再买十套,等赚了钱,本钱不用还我。” 时宁:“……” 不是,亲哥,她其实想说,她只买了两套。 “你确定能赚钱?” 别看她有先知,但听见时红军的话,心肝还是不由地颤了颤。 一套的价钱按照三十倍的利润,不久之后,她手里的二十套就能让她成为百万富翁。 现在时红军竟然让她再买十套,还不用还他本金,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不花就尽赚三百万! “不能赚钱我能大老远跑来?” 时红军双眼发沉的盯着眼前的妹妹。 电话里,他就觉得她变了些,直到家里老婆给他回电话,说起时宁现在精神了不少,连想法都跟以前不一样。 他本来不信,再变,她一四十多岁的女人能有多大变化? 可现在自己当面见到,时红军却不得不承认,王静的话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 “我跟人打听过,据说很有搞头。” 第8章 心惊的一瞬间,被盯上了? 时红军告诉时宁,他打听到的消息是很确定的消息。 他还告诉时宁,他带了一百万现金过来,是他们三个合伙人凑的。 除此之外,他还单独拎了一个五万。 其中三万给时宁,是他们三个合伙人感谢时宁带给他们的消息。 另外两万,是他给家里的大哥和大姐挂了电话,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冒险,如果愿意,他们会把本金送去给王静。 时宁被时红军的话震惊得嘴巴半天没合上: “你竟然能打听到内部消息?” 还带了一百万现金过来? 等等,她得算算,一百万块钱能买多少套认购证! 天哪,她二哥这是开挂了吧? 难不成,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时宁紧紧盯着时红军绝对称不上帅气的脸。 谁家男主不是身高体长长相还迷死个人? 眼前的时红军呢,身高不到一米八,发福的肚子还跟个六七个月的孕妇一样。 他的长相不难看,但怎么也迷不了人的。 时红军还在疑惑时宁为什么会对他带来的一百万现金一点也不意外,就被时宁上下打量,他以为身上有哪里不对,他也光棍,直接起身去照镜子。 “我是长了点肉。” 他摸了摸肚子,无奈道。 时宁:“……” 不想跟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男人的哥哥讨论身材这个问题。 上辈子父母离世后,千万家产都在她名下,这会儿对时红军说的一百万心惊只有一瞬间的时宁果断转移话题: “那明天要我帮你吗?” 时红军摸着胡茬摇头: “不用,我们自己来就行。” “那我明天一早先去买咱们俩回去的火车票。” 时宁是知道的,只要遇到能挣钱的机会,一向大胆敢拼敢闯的时红军肯定不会放过。 她也相信时红军对买认购证这事的安排绝对比她更周密,便没再强求说要帮忙的话。 “还有钱没?” 时红军就担心她花得不剩多少。 “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兄妹俩相视一笑,久不见带来的隔阂就这样消失在这一笑里。 …… 接下来两天,时红军早上上班出门,下午下班回到招待所,很快将一百万现金全都换成认购证存进银行的保险柜里。 他还问时宁,她的认购证要不要也租个保险柜存起来。 也是这时候,刚跟常小青告别过的时宁才冒出一身冷汗,好在她的反应快: “我没跟你说,我已经存了吗?” 时红军想到自己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忙,不由点头: “存了就好,那咱们回家过年去!” 兄妹俩踏上回家的火车这天,是九二年二月一号。 这天,也是股票认购证销售截止的时间。 据说,这次总共发行了五百万张,但销售出的数量,却连一半都不到。 此消息一出,人们才意识到认购证的价值,因为认购证销售的张数少,意味着后期摇号中奖的几率也随之增加不少。 可惜为时已晚。 “听说已经长到四十一张了。” 火车上,时宁听同车厢的乘客说起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 她知道认购证在几个月后甚至会有几十上百倍的利润,现在这点算什么? 她只是好奇,时红军会怎么选择,是坐等认购证涨价然后出手,还是跟着参加几轮摇号。 心里这样想,便不由看向下铺正跟人说话的时红军。 许是察觉到她的关注,时红军抬眼看向她,嘴里没闲着: “太他妈可惜了,我在沪市待了好几天,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这个认购证。” 他啧啧出声,一脸遗憾的摇头,眼神却在询问时宁。 时宁撇撇嘴,不再看骗死人不偿命的时红军,心里不由感叹,难怪他们家只有时红军最出息,看看这演技? 她甚至觉得,这车厢的两个演员都该跟时红军取取经,他是怎么做到骗人不脸红没有一点不自在的? “没办法,已经停售了,要想发财,只能看有没有人愿意高价脱手。” 跟时红军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梳着大背头,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壮的金链子,手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金戒指。 时红军还是摇头: “这玩意儿变数太大,我听着咋心里瘆得慌呢?” 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金链子男人嘴角抽抽,正要再说什么,时宁对面一个看起来五十左右,戴着眼镜一副学者打扮的乘客开口了: “这位小兄弟有认购证要出手?”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扫过时宁。 时宁都想问问,他们怎么就确定她和时红军会对认购证感兴趣的? 还是她和时红军买了太多认购证,被人盯上了? 这样一想,她又下意识看向时红军。 时宁却不知道,时红军这会儿也在暗中嘀咕呢。 只他面上没显,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两人继续表演。 “嗨!我倒是买了几张,但我看这架势还有上涨的空间,可不准备出手。” 金链子手里还真的有认购证。 老学究看起来好奇得很: “我倒是也听说过,可惜没时间去买。小兄弟既然觉得还有上涨的空间,可得好好捂着,找准时机再出手。” “那是,我还等着看有没有人会出手我多少都接着。” 金链子附和着老学究的话,一度让时宁以为自己错把好人当坏人了呢。 时红军不动声色地朝时宁摇摇头,然后闭上眼假寐。 接下来的一段路,但凡是火车停靠的站点,金链子都会出去一趟,趟趟回来都会提起认购证,话里话外都是认购证现在涨了多少多少。 老学究也会跟着出去,只是次数比金链子稍微少一点。 这期间,两人还会趁着火车行驶的时候,跑去别的车厢找人讨论认购证的话题。 时间长了,时宁便放下了戒备, “应该只是自己买了,才关心到底能不能赚钱?” 时红军听了这话,笑而不语。 时宁:“……” 他虽然是高中毕业,但在她这个曾经的大学生面前,也不算什么高人呀! 夜里,火车再一次停靠站点。 困极的时宁刚闭上眼,就听见车厢外面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 她一骨碌爬起来,时红军也已经翻身坐起,见她惊魂未定,他站起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不是咱们这节车厢。” 时宁其实不怕,只是一时惊着了。 “人呢?” 第9章 心累 时宁其实不怕,只是一时惊着了。 “人呢?” 她记得,刚刚火车停靠之前,金链子和老学究还在车厢里跟人高谈阔论的。 “早跑了。” 时红军一点意外都没有。 这俩人明面上是贩卖正大热的认购证,实际却另有目的。 其实,时红军本来也是不清楚这两人的目的,还是他上铺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露了点破绽: “这种团队作案,我还是第一次见。” 其中一人在明处不停吸引乘客的目光,另一人则不停地踩点,直到确定目标,然后迅速动手。 且这两人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一击得手还会立刻下车,让人想要抓他们都难。 时宁:“……” 她不仅第一次见到,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你是怎么看出那个老学究是动手的人?” 时宁眼神不好,虽然知道老学究不对,却没看出是哪里不对。 老学究? 这形容倒是贴切。 “他的手,你没发现,他的手细腻得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男人的手吗?” 就算再养尊处优的男人,五十岁的手也不至于细腻得跟小姑娘的手一样。 听见这话,时宁冷哼: “小姑娘的手?” 时红军:“……” “我是觉得,他一个老男人的手,怎么看起来比一般女人的手还嫩。” 好像有一种解释不清楚的感觉。 “放心,我不会跟二嫂说的。” 但心里对时红军的好感却蹭蹭下降。 “我……” 时红军正要解释他没有,他不是,车厢里就进来新的乘客。 他只好无奈闭嘴倒回卧铺去。 …… 回到蜀都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的上午。 张辀提前回来了,看见时宁,他竟然还红了眼眶。 “怎么了?你爷奶骂你还是打你了?” 不应该啊? 老两口虽然不待见她,但对张辀这个大孙子却还是没说的。 他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闷闷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时宁:“……” 这小子到底要怎么沟通,谁来教教她! 时宁心累。 她好像记得,她自己叛逆期的时候也没这小子这样难搞啊? “张辀,咱们能不能别这样扭扭捏捏的不愿说话?你出来,咱们来得直接点,你有事直接告诉我行吗?” 她拍了拍门: “你二舅从羊城给你带了手表回来,你不要的话,我可给张潮寄回去了。” 张潮是张辀二叔的孩子,比他小两岁,两小子从小就不对付,总是为着一点东西恨不得打个你死我活。 张辀他奶,孩子倒是生了好几个,但最终养活的,却只有张辀他爸和他二叔兄弟两个。 在时宁跟张辀他爸结婚之前,那老太太对张辀他爸还算不错,毕竟是长子是第一个养到成年还最出息的儿子。 只是随着时宁两口子结婚,张辀他爸又因为工作的原因回去的时候变少,加上她不喜欢时宁这个大儿子死活要娶的儿媳妇,她对大儿子便不怎么爱重了。 “那你让他当你儿子去,反正你也不准备要我了!” 房门倏地被打开,时宁才看见,张辀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我没事认别人当儿子干什么?我这辈子就你和你姐两个孩子,有你们就足够了。” 时宁看他委屈的模样,想笑又想气: “怎么啦,是谁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了?你有脑子有嘴巴,遇到问题怎么不知道自己先仔细想想或者回来问我?” “二婶说,你早晚再嫁人,我这么大了,你肯定不会要我了。” 他挥开时宁要给他擦眼泪的手,自己拿袖子抹了一把脸。 “所以你年夜饭都不在老家吃就跑回来了?” 时宁皱眉,为张辀爷奶竟然没有留下张辀,让他大年夜前一天还跑回来的事: “你看见了,我这也是刚回来,家里可没准备什么年夜饭,只能随便吃点了。” “我不饿!” 他气恼地瞪一眼时宁,很不满意时宁没有正面回答的问题。 时宁叹气,将手表盒子塞到他手上: “你妈我都四十多的人了,接下来的好些年伺候你这个别扭的儿子就足够累的,我是有多想不开,才再给自己找个祖宗伺候着?” 见他极力压着嘴角,时宁又添了一句: “再说了,我再不再嫁,跟你一个哭包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张辀:“……” 他才不是哭包呢! 恨恨地抹掉眼泪,这才喜笑颜开地拆了手表盒子: “这是fortis太空腕表?” 暑假的时候,他跟他二舅提过一嘴,没想到这才刚过完一学期,他二舅真给他带回来了。 时宁见他情绪去得快,便回头去整理从沪市带回来的行李,闻言伸出头看了一眼,确定是fortis太空腕表里比较亲民的一款: “对呢,这可是将近一千块钱的手表,你要是带去学校,可别弄丢了。” 她更好的手表都戴过,倒是不在意张辀会不会带去学校。 小孩子嘛,有了心仪的好东西,总是想要显摆的。 张辀爱惜的让手表在手腕来回滑动,好一会儿才取下来递给时宁: “太贵了,妈,你还给二舅吧。” 他当时跟他二舅提起,不过是因为班里有同学戴了一块同样的腕表,他好奇腕表的真正价格是不是如他同学说的那样夸张而已。 至于自己也要拥有一块,他其实是没想过的,尤其是现在又知道了这块表的真正价格。 时宁看他一眼: “喜欢就戴着吧,至于给你二舅的回礼,嗯,你周末什么的,多跑你二舅家几趟,帮你二舅妈干点重活累活就行。” 张辀龇着牙收回手, “那我再给秋秋补补课。” 时宁:“……” 秋秋会很感谢你的! …… 母子俩都是几天没在家,家里冷锅冷灶的,时宁正要烧了开水下面条,时建军家的老二时凯骑着自行车后座搭着秋秋过来了: “小姑,我奶让你和张辀回去过年。” 张辀一把拉住要扑向时宁的秋秋: “寒假作业做完了吗?一会儿吃过饭拿给我检查检查。” 秋秋瘪着嘴,使劲往时宁这边奔: “小姑,你看我辀哥!” 时宁好笑拍开张辀的手: “你别逗她,当心一会儿她哭给你看。” “我才不是哭包呢!” 小丫头不依了,拉着时宁的手直摇晃。 时宁敷衍地摸摸她的头,嘴里“嗯嗯”,眼睛看向时凯: “小凯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第10章 你有多大的把握? 时凯二十二岁,在首都师范上大学,是时家第一个大学生。 当年他考上大学的时候,老太太高兴得好几天逢人就夸自家二孙子有出息。 她大嫂还特意请了所有的亲戚,办了个无比张扬的升学宴。 “腊月二十四。” 时凯的性格像时老头一些,不怎么爱说话,回答时宁的问题,耳朵尖都是红红的。 时宁跟这个一向不怎么亲近的侄子也没什么话说,便回头指使张辀: “柜子上那个袋子拿上。” 对赵美丽让她回去过年,她还是挺意外的。 不过比起在家随便对付一碗面条,她当然是选择回去吃大餐。 时家住的是自建房。 这也是时红军的功劳。 他挣了钱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回村里建了现在的三层小楼,气派得很,是他们村里的独一份。 小楼一楼是老两口的卧室和厨房客厅,二楼是时建军两口子的卧室和客房书房。 三楼则是时建军家三个儿子的空间。 小楼前面是个八十多平米水泥地面的小院,后面是两分多的菜地。 至于出钱建房的时红军,住的却是隔着一条街的小二楼,也是他找人批了宅基地自己修建的。 忘了说一句,时家原本是农村来的。 时老头两口子当年是赶上郊区建厂占了他们村里的土地,才让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有工作吃国家饭的工人。 但村里的土地也不是全都征用了。 因此,这几年便陆陆续续有人又回了村里建房。 时宁被时凯载着到时家的时候,老太太正跟着两个儿媳妇在厨房里忙碌。 见到时宁,她脸色不是很好: “大过年的,你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弄的大年三十家里都没人,还得回娘家来吃团年饭。 “妈,不是跟你说了,是我让幺妹去沪市的。” 时红军尿急去了趟厕所,还没来得及跟回来的时宁对对口风,出来就听见自家老娘冲时宁嫌弃的语气。 他赶紧出声解释。 对上二儿子,老太太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些,她白了时红军一眼: “我还不知道她?你从小帮她找补了多少?” 时宁在她这里借了三千块钱的事情,对着两个儿子媳妇,老太太可是一个字都没提过。 之前她还不清楚时宁借钱干什么,但自从一大早二儿子回来跟她说他们兄妹一起回来的,她就知道,她家这小女儿只怕也想跟她二哥一样去折腾。 知道这事后,她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的不是反对小女儿出去挣钱,而是担心因为小女儿耽误了二儿子。 时宁:“……” 不就是小学毕业考上了初中,老太太不让她继续上学,她便偷了老太太藏着的钱自己去报名,被知道的时候时红军怕她挨打,承认是他偷拿的钱的事么? 但她要是不干这一出,她能再上三年初中? “王静,你出来陪陪幺妹。” 见时宁要回怼老太太,时红军赶紧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跟老太太计较,又喊了在厨房里忙碌的王静出来跟时宁说话。 他自己则扶着老太太的手臂往客厅里带: “妈,今天家里过年,咱可不兴说人的啊。” 从厨房出来的王静也拉着时宁往外面走: “走,咱们去小卖店买点饮料回来。” 嫁进时家二十多年,王静是了解老太太的,对两个儿子那是一点没说的,对两个女儿呢,却总是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时宁顺着王静的力道抬脚: “再买点啤酒吧,二哥在火车上就说回来过年要好好喝几杯。” 时红军酒量好,但时老头不行,真要喝白酒,那必定又是一杯倒。 时宁就想着买点啤酒回来,让时老头慢慢呷着喝。 “成。” 王静之所以拉着时宁出来,其实并不是为了买酒买饮料, “幺妹,你二哥跟我说了,这次可得好好谢谢你。” 不过是借给时宁五万块,转头她就带着他们家赚更多的钱,包括在火车上说错一句话,时宁还站在她这边的事,王静都从时红军嘴里知道了。 因此,她说的谢谢时宁,那是打心底里真心感谢的。 时宁以为王静说的是她告诉时红军股票认购证的事情,笑着摇头: “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挣钱呢。二嫂,要是亏了钱,你可别怪我。” 这种投机挣钱的事情,谁能够说得准? 再有,她其实也有点担心,时红军这次尝到挣快钱的甜头,将来会不会沉迷于炒股什么的,便有意提醒: “这种事也是看运气的。” “嗨!挣钱的事情我不操心,你二哥自己折腾去,我守好家里看好孩子就成。” 王静娘家条件好,她从小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嫁给时红军之后呢,时红军对她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她自己又有份在机关办公室的工作,所以,她对钱的事,是真不怎么在意。 倒是家里的大嫂谢秋香,见不得一点蝇头小利,总是想着往自己兜里多揣一些,偏偏她又只想着不出钱或者不担一点风险。 时宁不知道,这次时红军打听到认购证的具体消息后,特意给时建军挂了电话,谢秋香就既眼馋挣钱的机会,又担心赔本不想拿出本金的事。 “还是我特意过来问她,又当着妈的面说她这次不给本金的话,下次再遇到这种挣钱的机会就不带她,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还了钱。” 回去的路上,王静没忍住,还是跟时宁说了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 “本来,我是想着家里不缺钱,帮他们垫上也就垫上了,是你二哥说,越是亲兄弟越是一定要把关于借钱的事情掰扯清楚,我才去说的。” “后来看她不甘不愿拿钱出来那态度,我还庆幸听了你二哥的话去跟她要了这钱。” “你听二哥的就成。” 两个都是哥哥,两个都是嫂子,尽管自己也很赞同时红军的话,但时宁还真不好发表意见,便只这样说了一句。 王静笑着点头,她也不过是想起来才这样提一嘴。 她和时宁一样,都以为这样提过一嘴也就过去了,谁想中午吃饭的时候,谢秋香就将这件事拿到饭桌上再次询问时红军: “红军啊,你有多大的把握?我其实不求能挣多少,只要比银行的利息高一点就行。” 时宁和王静相视一眼,看向时红军。 第11章 各有各的算计 时红军拿着酒瓶的手顿了顿,又看了看自家装作拿了酒杯来接酒却只低头沉默的大哥: “这我还真不能保证,说不定这一万块钱亏得一分钱不剩都有可能。” 电话里不方便,他前几天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就没说过认购证的事情。 今天回来之后呢,他倒是简单跟时建军两口子提了提。 但可能是他们这边离沪市的距离有点远,也可能是时建军两口子接触的圈子不一样,他们还真没听过认购证的事情。 所以,这会儿谢秋香提出质疑,时红军其实是挺理解的。 他想着再给自家爹妈和大哥嫂子解释一下什么是股票认购证。 只是还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老太太一听他的话率先就急了,不过她刚张嘴,时老头就拉了她一把。 这一把拉得有点重,甚至差点让她一个趔趄,而时建军身边的谢秋香没人阻拦,已经惊叫出声: “全亏了?” 她惊慌失措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那怎么行?红军啊,你脑子活泛,挣钱轻松,真亏一万块钱也就亏了,可我们家不行。” “我和你大哥每天早出晚归的,在厂里哈着腰手都磨出了茧子辛苦好些年才能攒下这一万块钱,可不能就这样打了水漂。” “最近我还听说下一批下岗的名额也定下来了,要不是为着大家伙能过一个安稳点的年,指不定我和你哥谁已经接到了下岗通知。” 老太太心里想的,可不就是这样。 两个儿子,以前呢,是当了个小组长还算是个领导的老大出息一些。 后来老二不顾她的反对辞职下了海,就和老大反了过来。 眼看着老大跟老二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盼着老二能带带他大哥,让他大哥也能多攒点钱下来。 毕竟,老大家可是三个小子呐! 这次老二说有了赚钱的机会,老大家的听说要投一万块钱的本钱原本就不愿意,是她劝了两句老大家的才拿钱出来。 这真要是亏了,不说老大家的心疼,她必定也会跟着着急上火。 那可是一万块钱,不是一百一十的。 她张嘴正要接话,手又被身边的老伴碰了碰,她知道,老伴是让她不要管两个儿子之间的事。 又想到老二这些年拿给她的钱,她忍了又忍,才终于闭上嘴不看老大家的。 “做生意有赔有赚,我又不是神仙,真能次次都点石成金?” 时红军酒也不倒了,也不想解释认购证的事了。 他一屁股坐下,自己先夹了一筷子菜吃,还不忘招呼他身边的王静和王静旁边的时宁: “你们也尝尝,大嫂做菜的手艺还真不错。” 其实是这二十多年吃谢秋香做的菜吃习惯了,真要跟在外面,不,就是跟自家媳妇儿做的比,时红军心里都是嫌弃的。 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菜,在谢秋香急得差点跳起来扔了他筷子的时候,他才又终于开口: “大嫂,你自己没做过生意,但我记得你娘家兄弟是开了家饭馆的。他难道没跟你说过,这做生意也分淡旺季,不一定每天都能挣的满盆钵?” “更何况我们这次的投资,本来就是瞅着能挣一波快钱,既然是挣快钱,那风险必定更高,亏钱的几率也就更高。” 这话说得,谢秋香更不淡定了: “那现在再把钱拿回来还不行吗?” 时宁:“……” 这就是她之前没打算带着时建军挣钱的原因。 她看向时红军,时红军也正看向她,兄妹俩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无奈。 “大哥,你说呢?” 时红军没有回答谢秋香的问题,只问对面的时建军。 时建军终于抬头,见一桌子人都看着他,他好像还有点懵,好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敷衍不过去了,他才低声说道: “你嫂子说的对。” 时红军轻嗤了一声,继续追问: “那你和嫂子的意思,是要把这一万块钱本金拿回去,以后不管我这次投资会挣钱还是亏钱,都跟你们没关系?” 时建军又不说话了,只低头做沉思状。 时红军显然没准备放弃这个话题,又问谢秋香: “嫂子你的意思呢?是拿回来还是不论盈亏都再等等?” 一桌子人,包括时宁都没人说话,就那样安静地等着谢秋香的选择。 倒是时宁身边的时凯好像有话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了看他大哥时俊,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时宁心里真的是想笑。 这一家子,真的是各有各的算计! “那要不,你把本金还给我们?” 又考虑了几秒钟,谢秋香终于做出决定。 “成!” 都没等这顿饭继续吃下去,时红军便起身准备回去拿钱,还是时老头发话,让吃了饭再说,他才重新坐下。 不过这顿团年饭,终究是吃得没滋没味了。 …… 对时宁来说,时家的事只是个插曲,大年三十吃过午饭,她连碗盘都没帮着收拾,就带着张辀回了自己家。 当然,回家之前她还去了趟时红军家里,拿了些王静让拿的蔬菜肉类什么的。 母子俩这个年过得极其简单,到了年初二,时宁还招待了嫁出去的大女儿张敏和女婿宋霖。 上辈子只活了二十九年,别说孩子,她连婚都还没结。 这辈子却不仅有了十六岁的儿子,还有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儿。 时宁心里可是复杂得很呐! 不过张敏比张辀跟她亲近多了,可能是女儿吧,加上张敏自己现在也快要当母亲,回家来后,她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时宁。 “宋霖对你怎么样?还有你公公婆婆?” 宋霖是时宁的女婿。 宋家比时宁家的条件好很多。 宋霖的父亲比时红军还早两年辞职下海,只是跟时红军去了羊城闯荡不一样的,是他留在了蜀都。 这几年,他的副食批发生意做得还挺大,门店也由当初租的一间变成现在买下的两间。 宋霖母亲早年在厂里食堂,后来大儿子初中毕业,她为了不让大儿子下乡,就把工作让给了大儿子。 之后,她就一直在家当全职主妇。 时宁之所以会问张敏她婆婆对她好不好,就是因为时宁知道她婆婆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张敏只说“好”,凑在时宁身边陪她洗碗: “妈,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第12章 突然发出的惊叫 “妈,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时宁看了眼张敏的大肚子:“……” 记忆里,她生张敏的时候还好,生张辀却差点要了半条命。 她瞥了一眼不怎么愿意提起婆家事的张敏: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不过我当年生你的时候,可能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还真没感觉到有多疼。” 这是实话。 别看她当时跟这俩孩子的爸是自由恋爱,但他们恋爱那会儿,别说亲吻,就是牵手都只有订婚后才有一次。 那时候,他们约会去看电影也好,还是去逛公园也好,路上几乎都是一前一后或者一左一右\t,中间恨不得隔着条银河。 所以婚前,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结婚后倒是好了些,可他们那会儿多含蓄呀,从来不在大白天或者有外人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 就连怀孕,都是婚后两个多月快三个月她回娘家,老太太问起她“多久没来事儿了”,她才知道,例假要是突然没了,有可能就是怀孕。 怀着张敏的整个孕期,因为张敏没折腾她,她是没遭受一点罪。 后来生张敏的时候,刚发作那会儿,她也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只有相对来说比较难以忍受的憋尿的感觉。 直到肚子开始痛,她才想起老太太告诉她的,要是有反应了,一定要去医院生孩子的话。 就这样,她拉着同样什么都不懂的丈夫大半夜去了医院。 值班的大夫被护士叫醒,看她脸色红润,还能跟陪同的丈夫有说有笑,都不相信她是临产之人。 尤其听她说是第一胎,阵痛的感觉也还不明显。 不过大夫很负责,嘴上说着“那你可能还早着”的话,行动上却让她躺上产床给她做检查。 这一检查,嘿! 孩子的头都能看见了。 大夫吓了一跳,急匆匆开始接生。 “生你的时候,用你外婆的话说,我就真跟生个蛋一样,轻松就生了。” 老太太是第二天早上女婿去报喜才知道小女儿已经生了,自己又当外婆的,她到医院后看见时宁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这生得这么容易,头胎又是个姑娘,那养养再生一个。 “不过怀你弟的时候,我可遭罪了,喝水都吐,还吐到六个多月。” 就是因为孕吐太严重,才让她身边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她肚子里的还是个女儿,她婆婆甚至还说过让她把孩子打掉以后再怀的话。 可她想着,女儿又怎么样,就是女儿,她也要平安将她生下来好好养大,至于儿子再生就是。 “你现在怀孕的情况,跟我怀着你那会儿很像,所以我觉着,你生的时候可能也很轻松。” 这话,她其实是安慰张敏居多。 不过以前听她说过好几次自己出生容易的张敏,显然对她这话深信不疑: “我觉得也很像。” 她摸了摸自己快五个月的肚子: “我婆婆说,我怀的多半是个女儿。” 她垂下眼,语气有些低落。 时宁:“……” 她承认,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她确实有影响。 以前吧,她对两个孩子,明面上看起来是一碗水端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还是对儿子更看重一些。 现在的时宁却不这样想了。 “儿子怎么样?女儿又怎么样?不都是你和宋霖的孩子?难不成宋霖听信了他妈的话,不准备要这孩子了?” 时宁扔了抹布,看向张敏: “他真要是重男轻女敢干出这样的事,那妈可就要劝你对自己的婚姻多考虑考虑了。” 张敏急忙摇头: “不是不是,我和宋霖都没这想法,我就是想着能生个儿子最好嘛。妈你知道的,宋霖他大哥家都连着生了三个女儿了。” 宋霖他大哥两口子为了能生个儿子,东躲西藏的连工作都没了,她婆婆更是盼孙子盼得已经四处拜佛。 “最好是这样。你和宋霖可都是上过高中有文化的人,难不成不知道这生男生女跟你没关系?你婆婆将来要真敢嫌弃孙女,你就让宋霖自己去解释为什么会生女儿。” 张敏捂着嘴笑: “宋霖,你听见没?” 时宁:“……” 她回头,果然就看见宋霖正面色尴尬地站在客厅门口,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行了行了,都进屋待着去吧。” 本来厨房就在窄小的通道里,她和张敏说话都靠得很近,生怕附近的邻居听见了。 这要是再加上个女婿,只怕隔壁的几家邻居都会出来看西洋景了。 将碗筷收起来,时宁率先进了屋里。 张辀在做作业,大有从现在开始奋发图强的意思。 时宁夸了他两句,这才继续跟张敏说话。 “去医院做过检查了没?” 倒不是时宁多嘴白问这个问题,而是她知道,之前张敏可没去过医院做产检。 不,应该是说这年月的人就没几个会在孕期去做检查的。 至于生产,城里还好,十个产妇会有八九个去医院,乡下却是反过来八九个都在家里,剩下那一两个会去医院的,也大多都是难产或者家里真的十分疼儿媳妇的。 “还没,我准备足月后再去。” 果然,张敏的回答就不出时宁意料: “我婆婆也说生之前去检查就好。” 她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正埋头看张辀写作业的宋霖,凑到时宁耳边轻声道: “她说生之前去检查,正好问问她的熟人我怀的是男是女。” 时宁没忍住拍了她一下: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是没钱还是一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命?明天一早你过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见张敏还想反驳她的话,时宁直接拍板。 人瘦得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最关键的,是张敏的气色也不是很好。 时宁都在怀疑,几乎没有孕期反应的张敏在宋家过得其实并不好,不然她能满脸憔悴比她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还不如? 张敏本就有些惧怕时宁这个亲妈,闻言只张了张嘴,反对的话却没敢说出来。 …… “啊!老天爷啊,这可咋办呐?” 第二天一早,时宁留下认真做寒假作业的张辀下楼,便被二楼突然发出的惊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有一脚踩空滚下楼梯。 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好奇地向发出惊叫的地方走去。 第13章 后悔 二楼楼梯往右的第二家门口,这时候已经围了好些人,全是二楼的住户和从楼上下楼准备上班的邻居们。 “这是怎么了?” 屋里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时宁凑近,问站在门口使劲伸着脖子往里张望的吴兰花。 吴兰花是时宁家对门的邻居,她也是准备去上班的,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时宁,摇头唏嘘: “老张家的孙子没了。” “唉,可惜了,多聪明一孩子。” 一旁有人附和。 “怎么没的?” 时宁有些意外。 吴兰花说的老张家,便是她之前工作的棉纺厂副厂长张明盛家,而她嘴里的孩子,应该就是张明盛两口子唯一的女儿一岁多的儿子。 “吃东西给呛着了。” 有人从屋子里面摇着头走出来。 时宁认得他,他是厂里医务室的罗大夫,跟张明盛两家门对门。 呛死? 时宁皱眉,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吴兰花,往里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心里咯噔一跳,连多余的考虑都没有,便大步挤了进去,并从神情悲伤的张明盛手里抢过孩子。 “孩子可能还有救!” 顾不得别人怎么想,孩子一到她手里,立刻被她翻转身面部朝下。 她左手小臂托在孩子前胸,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分开卡在孩子的下颌骨,右手的掌根则匀速且用力叩击孩子后背肩胛骨中间位置。 “哎呀,张家的,孩子都没气了,你这是干啥?” “张厂长,魏嫂子,你们还不赶紧拦下来,她这是让孩子走都不安宁啊!” “把孩子还给我……” “别喊了,时大姐这是在救孩子!” 最后这句话,是听见时宁那句“孩子应该还有救”而回转身的罗大夫说的。 也是他这句话,让张明盛阻止了老妻哭嚎着伸出的要抢回孩子的手。 他紧紧盯着时宁手里的孩子,眼里尽是期盼和急切。 时宁对身边的各种惊呼和怀疑不赞同充耳不闻,她满心满眼都是手上这个不足两岁的孩子。 说实话,她心里也正为自己的冲动后悔着呢,这孩子万一没救过来被张家人找麻烦可怎么办? 上辈子因为经常去医院化疗,且每次一待就是好几天甚至十天半个月,无聊且身体状态允许的时候,她便没少跟医院的护士学一些简单的护理和急救。 但她学的,始终都是理论知识,真正上手给人还是给一个一岁多的幼儿做急救,现在却是头一遭。 可要她眼睁睁看着一条幼小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她又实在是做不到。 时宁心里后悔,手上的动作却没含糊,好在当她叩击到第四次时,孩子“咯”的一声,从小嘴里吐出一个樱桃大小的汤圆来。 下一瞬,孩子微弱的哭声传来,她松口气,手里立时一空,是魏嫂子劫后余生地接过了外孙。 孩子哭了,原本青紫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围观的人们惊讶不已,全都涌进屋里围着张明盛两口子和时宁。 “哎呀,还真是活过来了,时宁啊,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快快,把孩子立起来好好拍拍,哦呦,可怜啊,遭了老大的罪了。” “老天爷,罗大夫都说孩子没救了,时宁你竟然给救了过来?” “时大姐,你刚才这是……” 众人七嘴八舌,罗大夫好不容易挤上前。 他先是给受到惊吓这会儿终于缓过来大声哭嚎的孩子又做了检查,这才抬头如同见鬼一般地瞪向时宁。 “哦,我前几天不是去了趟沪市吗?在那边正好听见过这种办法。” 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时宁尽量用大家伙都能听懂的语言将后世普及的海姆立克急救法讲了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拉过吴兰花在她身上做了一次示范: “三岁以下的婴幼儿,用我刚刚的方法,三岁以上的孩子和成年人,就这样……” 饶是她已经尽量讲得简单,示范的动作也做得缓慢,其他人依旧听得云里雾里。 倒是罗大夫,不仅双眼发亮,甚至恨不得拿个笔记本来记下,他还不耻下问,向时宁问了好几个关于动作的问题。 时宁当然知无不言: “其实,这个急救法好像七几年就在美国被发明……” 听说是美国人发明的这个急救法,一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对时宁学会这个办法还能真的用来救下一条人命,大家也是各种夸赞。 时宁笑着摇头,好不容易才在大家热情的询问和羡慕,以及张明盛两口子不迭声的感谢中脱身。 “妈,你可真厉害!” 张敏在楼下久等时宁没等到,上楼的时候又听见二楼的一阵阵惊呼,中间还有人喊出她妈的名字,她才扶着肚子过来看一看。 结果,就被时宁露的这一手给惊着了。 “走吧,去医院。” 时宁白她一眼,拉了她去公车站。 …… “双胎?” 时宁双眼发怔地看着医生指给她看的两团根本看不清的影像,心里满是怀疑。 时家没有过双胎,张家更没有。 至于宋家,时宁不清楚,但跟宋家结亲这一年,她也没听张敏回来说过宋家有没有双胞胎的话。 那张敏能怀上双胎? “双胎非遗传的几率是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医生的话时宁不是不明白,她只是对自家能有一对双胞胎太震惊了。 “回去了好好吃饭,每天上下班要是不赶时间就多走走,刚刚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身体状况很好,平安顺产是没一点问题的。” 张敏的产检很顺利,大人胎儿的状况都还好,但时宁还是不太放心。 女人怀一胎就已经很辛苦生产的时候风险就很高了,更何况还是双胎。 只是她再怎么不放心,面上却只能做出惊喜和期待状,还要用最平常的语气宽慰第一次怀孕的张敏。 张敏对自己怀着双胎也很意外。 虽然包括她婆婆在内好几个人都说她的肚子比一般孕妇大,但大家都没往双胞胎这上面想过。 就像她妈说的,她父亲这边的张家也好,外家的时家也好,还是宋家也好,她都没听过有人怀过双胎。 可她被她妈硬拉着来检查,偏偏就检查出双胎来。 她都不敢想象,一会儿回了宋家,她婆婆知道她怀了双胎会有多高兴! 第14章 不想凑热闹,上门感谢 时宁母女俩分开,宋家如何震惊张敏怀了双胎不提,家属楼这边却如同炸开了锅。 对于时宁这个没了男人、前几天还将推车给卖了又几天不在家的寡妇,大家就私底下嘀咕了不少小话。 不是说时宁不安分跟人跑了的,就是说时宁找了个有钱男人以后自己不做生意的。 结果呢,人家是去了趟沪市,跟美国人学了个什么急救法回来。 “诶,张家的,你那个什么急救法,是不是跟咱们学的气功差不多?” 时宁:“……” 回到楼下,陈大妈带着一群大妈们还等着呢。 她从记忆里扒拉了半天,才终于想起陈大妈说的气功是什么玩意儿。 对这种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流氓”问题,时宁果断推出罗大夫: “我没练过气功,要不,你们去问问罗大夫?” 人家罗大夫不仅是专业的医生,还是他们这栋楼里最早开始练气功的。 时宁以前不止一次被陈大妈等人拉去跟着学,只是她那会儿刚没了男人,后来又成天苦着脸,几次之后,陈大妈她们便没再找过她。 “嗨!这不是小罗没空么,他去跟人讨论那什么急救法和咱们的气功能不能结合在一起的事了。” 陈大妈浑浊的双眼透出一抹精光。 她看了眼身边几个老姐妹,拉着时宁往一旁走了两步,凑近时宁: “要我说啊,那什么急救法可是你最先学回来的,你要是再学会气功,说不定你能中西结合先研……是研究吧?对,你能先研究出更好的法子呢。” “张家的,你知道的,大妈是实在人,咱们两家又隔得最近,以往大妈也帮了你不少是吧?你可不能只想着别人不想着大妈?要不,咱们俩先互相交流学习?” 时宁:“……” 不容易啊,大字不识几个的陈大妈,竟然能说出如此有水平的话来。 “这个嘛,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专业人士多交流,毕竟,人家罗大夫不仅医术好,那什么气功,人家也练了多年,比起我这个半路学了点皮毛的,肯定是罗大夫最权威对吧?” 还中西结合研究出更好的法子? 时宁真的是累得慌,她都不知道,那罗大夫是怎么把这完全不搭噶的两件事想到一块去的? 不想再跟陈大妈浪费口舌, “大妈,我还有事,得回去找张辀,你们也忙你们的去吧。” 气功也好,急救法也好,跟她都没关系,她可不想跟他们凑这热闹去! …… 家属楼里关于急救法的后续好一段时间都没结束,时宁后来还又被邻居大妈嫂子们拉着讨论急救法和气功中西结合的事。 不过都被时宁用各种借口给推搪掉了。 当然这是后话。 就在当天下午,时宁还在家里考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要怎么赚钱,张明盛两口子和女儿女婿便抱着孩子提着大包小包上门来了。 “张家婶子,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家晨晨只怕……” 小夫妻俩一进门,张冰倩就朝着时宁要跪下,时宁赶紧拉住她: “快别这样,我跟你爸妈可是多年的工友,咱们两家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再说,你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又有几分把握能救下孩子,难不成还能见死不救?” 其实,别看他们两家的男主人都姓张,实际却一点关系都没有。 反而因为张明盛是副厂长,时宁家只是两个普通工人,平时就是见到了随意打个招呼的交情。 至于对张冰倩,时宁其实也不熟。 张冰倩比张敏大六七岁的样子,张冰倩还上了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回蜀都的银行工作。 她丈夫林辉则是高中的老师,据说家里还有长辈在教育厅工作。 这会儿他也满是感动的看向时宁: “婶子谦虚了,别的不提,总归这事我们一家都记在心上了。” 早上的事情他已经听岳父丈母娘说过了,不只妻子后怕,他也一样。 因此,对时宁这个他几乎没见过两次的邻居家婶子,他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张明盛含蓄一点,在一旁对女儿女婿的话不停的点头,魏嫂子就不一样了。 她拉着时宁的手,哽咽道: “要好好谢谢你的,时宁啊,要不是你,我们家可能就散了。” 她和老张一辈子就只张冰倩这一个女儿,女儿婚后又只给他们生了晨晨这么一个外孙,她是虎口夺食般才能从亲家那边把孩子抱来张家养。 她每天恨不得把孩子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谁知道早上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孩子竟然从她碗里抓了个汤圆塞嘴里,还给呛住差点没了。 没人知道罗大夫说救不过来时她心里的绝望,那时候,她都想着跟着孩子去了算了。 反正要是孩子没了,不说她没脸再见亲家,更没脸再见女儿女婿的话,女儿的家还可能就这样散了。 好在就在她差点去厨房拿刀结果了自己的时候,时宁出现了。 “时宁啊,嫂子是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胀鼓鼓的信封来塞到时宁手里: “我知道,这点钱肯定代表不了我心里的谢意,但嫂子跟你大哥说了,厂里的工作岗位,怎么也要想办法给你弄来一个。” 她抹着眼泪,看了眼女儿怀里的孩子,狠了狠心: “再让孩子拜你当干奶奶,以后他长大了,让他像孝顺我们一样孝顺你。” 时宁才要把信封塞回去,就被她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 她看着张冰倩小两口相视一眼却没反对魏嫂子的话,不由笑着摇头: “嫂子,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以后可别提什么工作岗位的话,这不是让咱们张厂长犯错么?” 现在几乎每个厂子都在改革,工人都在下岗,她要是突然有个工作,别人怎么看? 更何况,她也没再回厂里上班挣那几个辛苦钱的想法。 “嫂子,今天这事不管谁遇上都会出手的,咱不提什么拜干奶的话啊。” 她自己有儿有女,以后少说一点都会有三个孙儿孙女了,何必再要个别人家的孩子当孙子? 时宁将信封也塞回魏嫂子大衣包里: “你们带来的东西我收下,其他的就算了。” 说着,她便将几人往门外推: “咱们都是一栋楼里住着的邻居,不是有句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么?嫂子要是愿意,以后咱们两家多走动走动就是。” “爸,妈,要不就听婶子的吧?” 还是林辉发话,魏嫂子才终于肯收回信封带着女儿女婿和外孙回去。 第15章 扎心了! 初四一早,时宁带着张辀去时红军家。 秋秋老远就迎出来,却被张辀拉回房间去补课,惹得小丫头发出惊叫不停抗议。 “你讨厌死了,我不理你了!” 她扭着身子躲避张辀,哥哥也不喊了。 王静哈哈大笑,眼看着秋秋躲不开都要哭了,她才拍了拍张辀: “带你妹妹去楼上玩儿游戏去。” 张辀看向时宁,见时宁点头同意,他一蹦三尺高抱了还想反抗的秋秋上楼。 时宁和王静就看着兄妹俩一路闹腾着上楼。 “咱们先说会儿话,你二哥一会儿回来。” 时红军一早就去打电话了解认购证的涨幅情况了,王静知道时宁要过来,特意在家里等着没去上班。 两人往客厅沙发走,时宁一转头便看见角柜上摆放的时红军家大儿子时波的照片。 “别说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王静也看见儿子的照片了。 她叹口气走过去,拿起相框吹了吹上面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你说生儿子有什么用?当初高中毕业的时候,明明能去上个专科大学,偏偏不听劝的要去当兵。” “当兵就当兵吧,结果这一去就是两年,平时就算了,这大过年的,也连个电话都不给家里打一个。” 时宁只好劝她: “小波肯定是忙着,不然能不给家里打电话?” 去了部队的孩子,从某方面来说,没有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 尤其是时宁又知道,时波当年入伍的时候,还是以条件兵去的部队。 她以前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但现在的时宁却大概能猜到,时波应该是进了某支特殊部队。 “算了,我也是白担心,说不定人家是乐不思蜀根本不记得我这个为他担惊受怕的妈了?” 时宁:“……” 这话她要怎么接? 人家时波是干的正事,又不像时建军家的时俊,成天眼高手低的,做什么事都是三天热度。 “我看你就是闲的!你咋还不去上班?” 不等时宁再劝,回到家的时红军已经接过话去。 他一边将外套扔在沙发扶手上,一边告诉时宁: “六十了。” “六十一张了?这么快就翻倍?” 王静一个白眼刚翻出来,就被时红军的话惊到呼出声来。 显然,她对认购证这件事也是很清楚的。 时红军“哼”她一声: “大惊小怪什么?” 这婆娘,就不能学学他妹子,瞧瞧他妹子多淡定? 王静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转身跟抿着嘴笑的时宁道: “中午就别回去了,你看着时间帮我把饭蒸上,等我回来再炒菜。” 说完便拿了自己的包和钥匙去上班了,时宁还能听到已经走到门口的她嘀咕什么“老大家的一定后悔死了”的话。 时红军无奈摇头,重新看向时宁: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能涨到六十?” 时宁眨眨眼: “你不是有内部消息?” 他们投资百万都不着急,她怕什么? 时红军:“……” 说得好有道理。 他换了个问题: “什么时候再去沪市?” 时宁也在考虑呢。 她不知道摇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不打算去参加摇号,那对于她来说,不管中还是不中,都太引人注意。 她想的是,用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把手里三十套认购证全部出手。 只是这个具体出手的时间,她不清楚要怎么把握。 “二月底或者三月初吧。” 她不是很确定的回答。 时红军想了想, “我们几个商量的,是完整参加几次摇号,你要是不想出面,你这边我找人帮你。” 他们三个合伙人的投资太大,他必须在第一次摇号之前就赶到沪市。 再加上羊城那边也离不开他,所以,时宁这边,他还真的不怎么顾得上。 “不用,我自己来。” 时宁不想太过麻烦时红军。 人情债难还,就算是亲兄妹,她也并不想欠时红军夫妻太多。 “那行,反正接下来大半年很多时候我都会去沪市,你过去之前给我打电话就行。” 对于自家这个看似老实本分,实际上从小就胆大包天的妹妹,时红军从来都是支持的态度。 反正就算亏本或者捅了篓子,不也还有他在? 时宁可不知道时红军在准备给她兜底,她问时红军: “二哥,我开家服装店怎么样?” 她还没来得及去考察蜀都的服装市场,但就她在沪市那两天看到的,她就知道,做服装生意,怎么也不会亏本,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 而之所以问时红军这个问题,是她有个省时省力还省钱的打算。 “我想着在西城区这边开家服装店,前两次进货,我先在咱们本地看看,然后再去趟羊城,之后跟那边的老板联系好,请他们帮忙邮寄。” 但这年月没有上门服务的快递,关系不怎么样或者她的进货数量太少,人家老板也不一定愿意帮她送货到火车站。 因此,她便想着在羊城混了四五年的时红军能找人帮她,至少在前期她的服装店生意还没完全打开市场的时候。 “服装店?” 时红军沉吟一瞬便点头。 对于女人来说,要不做服装,要不开饭馆,再或者就是卖化妆护肤品。 这几样生意,就算是闭着眼睛,只要不是太丧良心都能挣到不少钱。 不过, “你还有钱?” 三十套认购证就是九万块钱,他妹子竟然还有钱能开店? 时宁:“……” 扎心了! “现在没有,过两个月就有了。” 还是几百万的身家,别说一家服装店,就是一家服装厂,她都能开办起来! 只是话不敢说得太满,万一她不像别的穿越人士混得风生水起反而翻车了呢? 见时宁梗了一下,时红军失笑: “开吧,趁着我还没去羊城能帮帮你,钱的事不用操心,需要多少跟你嫂子说一声就行。” “不急,我先考察考察。” 虽说这年月真的是不管投资什么都能挣钱,但她也不能连市场需求都没了解就一头扎进去。 …… “我娘家嫂子也下岗了。” 中午,王静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第16章 不借也得借 王静嫂子是食品厂的工人,好像还是销售部的科长什么的。 她能在第一批的下岗名单中,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那你问问她和三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几年前时红军辞职,不管是他爸妈,还是岳父家,几乎所有人都反对,除了时宁和王静的三哥三嫂。 不仅如此,知道他缺资金,他们还东拼西凑给他凑了两万多块钱。 八五年那会儿的两万块钱,可比现在的两万块钱值钱多了。 因此,对王静的娘家三哥两口子,时红军一直是很感激的。 “还不知道呢,我三哥那人你知道,干点实事还行,让他像你一样东奔西跑去自己闯却是不行的。” 王静单位里有个同事的爱人是她三嫂厂里的工友,跟她说了这一消息后,王静也愁得慌。 之前她三哥就下了岗,两口子只剩她三嫂一个人有工作,还得养着两个上高中的孩子,本就艰难了。 谁知这才不到半年吧,她三嫂又跟着下岗,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子该怎么过? “要不,跟三哥说一声,让他跟我去羊城。” 时红军想了想,出声道。 沪市那边的活王老三干不了,但羊城的几个建筑工地却是没问题的。 当然,他没想他过去卖苦力,而是想着他去当个监工还不错。 正好他也需要一个能信任的自己人,在接下来的大半年帮他看着点羊城那边的事务。 “他不会去的。” 王静想着自家三哥的性子,又叹气。 “食品厂的效益不是一直还不错吗?” 时宁听着时红军夫妻俩的话,不由插嘴。 王静娘家三嫂所在的食品厂,主要生产各类水果罐头、以及各类糕点比如中秋的月饼之类。 食品厂的工人不算多,也就四百多个,但据时宁所知,他们的工资待遇可比她在棉纺厂的时候好多了。 吴兰花,对,她家对门的吴兰花,就是食品厂的工人,时宁以前还不止一次羡慕过吴兰花。 因为人家每逢年节,都是大包小包往家里搬,哪像她厂里就给两斤挂面或者一包焉了吧唧的水果什么的。 “以前是还行,最近这一年多不行了,听说都三个月没有发满工资了。” 王静不是很了解食品厂的情况,就这,她还是上午听同事说起才知道的。 时宁更不清楚食品厂的情况了,听过王静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给挨着她坐的秋秋夹菜。 …… 走亲访友结束,到初十,上初三的张辀开了学,时宁便抽开手四处考察,准备开服装店的事宜。 她先是将整个省城闹市区的服装店大致逛了一圈,又去批发市场看了看,最后才去寻找合适的店铺。 这一忙,就是一个星期过去。 “时宁,你又出去啊?” 出门碰见吴兰花,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跟时宁打招呼都没了往常的笑模样。 “嗯。你这是怎么了?” 时宁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还以为她病了。 “唉,还能怎么了,我也下岗了。” 吴兰花叹气。 “厂里年前就说了,年后会公布一批下岗的名单,我原以为我能熬到退休的,结果……唉!” 吴兰花四十九岁,差一年就能办退休,她实在是心疼自己就这样没了退休工资。 时宁只好劝她: “想开点吧,你比我可好多了,至少孩子们都成了家,你擎等着享福就行,我却是还要熬好些年的。” 吴兰花两口子同样是一儿一女,只是跟时宁相反,她家老大是儿子,老小是女儿,且小女儿大前年也结了婚。 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奶奶(外婆)。 许是时宁的话正好挠在她心尖上,吴兰花原本带着点愁闷的脸一下子就笑开了: “哎呀,你家张辀也快了,这日子一眨眼就过去,等不了多久你也能抱上大孙子的。” 时宁:“……” 不,她其实并不想。 “那你忙着,我出去一趟。” 她虽然是真心劝慰吴兰花,却没拿自己当她对照组的想法。 出了家属楼,时宁一路往内城走,恰好就路过吴兰花和王静三嫂工作过的食品厂。 她驻足,看着已经有点萧索的食品厂大门,突然就有个开办食品厂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不过一瞬,便被她从脑子里抛开: 不说她现在没钱,就是有钱,开办食品厂也比服装店复杂多了。 所以,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一步一步的来吧! 服装店的第一家门店便是在时宁这样的想法中确定下来。 她选的位置是在二环枫林路中段,一个两间相连的门店。 枫林路整条街集服装、餐饮、娱乐一体,当然,时宁最满意的,还是枫林路距离建设新街的商务中心只隔着一条街。 门店确定下来,接下来就是装修、办证和进货。 但这些,都是需要钱的! 穷得叮当响的时宁能想到的办法,只能是去沪市出手两套认购证。 可还不等她去买火车票,王静又带着钱上门了。 “你二哥说了,你肯定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呶,这是他出门前特意嘱咐的,一定要尽快给你送来。” 时宁是既感动,又当真不想再欠他们两口子人情,便准备拒绝,王静却道: “时宁,你先别拒绝,听我说完。” 她一屁股坐在时宁身边,端起时宁的水杯“哐哐”灌了一杯水下去: “当年你二哥辞职,又心大的想要自己当老板,我们自己手里呢,好不容易才凑了五千多块钱,是你,不仅支持你二哥下海创业,还将家里仅有的两千块钱借给我们。” “也是靠着你的支持和借的钱,你二哥才有今天的成就,我没说错吧?” 时宁摇头: “这都是我二哥自己打拼出来的。” 她是借了时红军两千块钱,但时红军还账的时候,可是还了她三千的。 而她现在,已经从他们手里借到五万,一分钱都还没还呢,哪儿能再借? 王静却不听她的,只将五沓刚从银行里取出来,还没拆开封条的百元大钞塞时宁怀里: “反正你二哥和我都是一辈子记着你这个妹妹的恩情的,所以,这钱,你是不借也得借!” 第17章 请家长 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被逼着借钱的,时宁好笑极了: “成,我借我借。” 她笑着收下五万块钱,王静总算满意的点头。 她说她和时红军记着时宁当年借钱的事,可不是假的,这也是她这两年总是想劝时宁的原因之一。 “开家服装店也好,我听你二哥说,一家服装店的生意做得好的话,一年也是能挣好几万的。” 这样子,时宁不仅能挣钱养家,还能借着开店的便利认识更多的人。 王静其实还没打消劝说时宁再嫁的心思,只她也知道,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便将这事记下,准备过段时间,时宁忙完了再提。 时宁可不知道王静的心思,她忙着找装修工人,忙着去办理营业执照,还要抽空去批发市场看看有没有看中的服装款式。 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偏偏张辀这小子又出了幺蛾子。 “请家长?你犯什么错了吗?” 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这小子从幼儿园到现在初三,上了快十一年学,还是第一次被单独请家长。 时宁意外之余不停地揣测原因。 奈何这小子又是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让时宁气得真想给他来上一顿竹板炒肉。 “张辀妈妈是吧?你先看看这个。” 时宁一到办公室,张辀的班主任就递给时宁一张彩色的纸。 她伸手接过,彩纸还没拿到眼前,鼻子里已经闻到一股香味。 情书? 时宁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张纸是什么,不由看了眼一旁低着头脚下不停划拉地板的张辀。 再看纸张上写的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1 时宁:“……” 她不解地看向面前这位中年女老师: “这不是张辀的笔迹。” 所以,老师是要告诉她什么? 说张辀早恋,仅凭这样一首现代诗? 时宁充满怀疑的眼神看向张辀,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不修边幅她买什么他就穿什么的张辀能早恋还给女生写诗。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接,张辀抬头飞快地瞄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时宁也就没有看见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受伤。 “这的确不是张辀写的,但却是从张辀的课本里搜出来的。” 老师没有否定时宁的话, “我们现在的目的,是要阻止接下来的事。张辀妈妈,你知道,还有不到半年就要中考了,这可是关系着孩子们考中专还是上高中的问题。” “既然不是张辀写的,跟张辀又有什么关系?他的成绩退步了吗?” 如果没有记错,张辀前几天拿回家的试卷她还看过,比之上学期可是有不少进步的。 时宁实在不明白,张辀不过是收到一封疑似的情书而已,怎么就闹到请家长的地步。 张辀瞬间抬头看向时宁,嘴角不由地往上翘了翘。 “张辀妈妈,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中年女老师不太满意时宁的态度: “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谁给张辀写的这封信……” 时宁两辈子第一次非常没有礼貌的打断老师的话: “老师,那知道是谁写的这封信之后呢?” 找那个女孩谈话,将可能并没有发生的事情挑明,然后还可能将这件事闹大,继而影响到两个孩子的学习? 时宁也不赞同还在上初中的孩子早恋,可他们又凭什么就凭这么一首现代诗就断定人家在早恋? 女老师一窒,眉心紧蹙: “当然是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掐灭在萌芽中!” 时宁想要不雅地翻白眼,好歹忍住了,她拉了一把张辀,让他站到自己身边: “张辀,当着办公室所有老师的面,你告诉妈妈,你和女同学早恋了?” 张辀头摇得拨浪鼓: “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 时宁紧紧盯着他的眼里闪过笑意。 臭小子,说没有早恋是真,说不知道是谁写的却是假的。 不过时宁也不准备深究。 在她看来,青春期的男女生之间有点朦胧的感觉再正常不过。 只要没有影响到学习,只要没有影响到身边的同学,再有家长和老师的正确引导,那私底下写写信什么的,就不算什么大事。 她当年上学的时候,也是初中,班里还有个女生给一个男生写了两年半的情书呢。 结果呢,两人双双考上重点大学,大学毕业又好几年,才确定了恋爱关系并最终走进婚姻。 但老师显然不这么想,她刚刚只是有点不满时宁对孩子不上心的态度,现在却是差点想要发火拍桌子了: “张辀妈妈,就算张辀说的是真的,但你能保证张辀以后不会受到影响,也能保证那个女生不会受到影响吗?” 时宁笑了笑,摇头, “不能。可是我相信张辀说的话,他说没有早恋那就是没有早恋,他说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也肯定是真的不知道。” 再说,那个女生的成绩好坏,跟她有什么关系,那不应该是老师和对方家长关心的事情吗? 中年女老师:“……” 她看看时宁,又看看被她谈话谈了一上午依旧油盐不进的张辀,无奈的挥挥手: “张辀回教室上课去吧,希望你不会让你妈妈失望。” 看着老师一脸累极的表情,时宁心里不由地有点心虚,说了几句感谢老师关心的话,这才在满办公室老师异样的眼神中出了办公室的门。 因为是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时宁也就没跟张辀说别的,只拿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臭小子,你可真是长本事了,竟然让我也有被老师单独请家长的一天!” 张辀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 这件事时宁还是放在心上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虽然没有问过张辀,但还是从他的言行举止穿衣打扮和学习各方面默默观察着。 直到确定他真的没有早恋,也没有因为请家长的事影响到他,她才彻底松开手去做自己的事。 九二年二月的最后一天,是时宁的服装店开业的日子。 九点不到,她就拉开了卷闸门准备营业,她还特意在门口放了一挂鞭炮。 第18章 胆子真大,好消息到 时宁的服装店走的是中高端路线。 加上她后世的超前眼光挑选搭配出来的衣服,以及她利索的嘴皮子和热情大方的服务,服装店一开业,生意就出奇的好。 这不,不过一天,她从批发市场拿回来的衣服就卖出去差不多三分之一。 其中,凡是她提前搭配好的套装,更是抢手无比。 “生意怎么样?” 许是不放心,王静中午下班特意从单位赶过来看看。 时宁也送走最后一位顾客,终于能够歇下来: “非常好。” 好到她自己都很意外。 不过本地批发市场的衣服,时宁终究还是不怎么满意的,因此,她打算提前去羊城走一趟。 她指着店里明显空出来的地方给王静看: “明天一早又得去进货。” “那就好,那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前两天王静就来店里帮过忙,自然是知道时宁店里有多少衣服。 这会儿看见不过半天就少了不少,她咂舌: “我看别人家的好像也没你这里卖得快啊?” 她说的别人家,是她自己经常去的那几家服装店。 不过看看自家这小姑子搭配挂出来的衣服,再想想别人家混乱重叠挂起来的,王静好像有点明白了原因。 时宁笑笑,心说别人家怎么能跟她比? “嫂子,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等王静看向她,她道: “你娘家三嫂现在不是在找活儿吗?你问问她,能不能请她来帮我看店,工资按照底薪加提成。”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怎么不能,她肯定愿意得很的。” 这些天,王静已经去她三哥家好几趟,就是想着有没有能帮到她三哥一家的。 她三嫂还好,不管干什么活,只要能挣钱,她都说不挑。 但她三哥那个迂腐的,还当自己是在厂里当技术员呢,架子绷得老高,对别人给他介绍的工作挑剔得不行。 看王静痛快答应下来后又一脸的牙疼,时宁也想起王静跟她说过的她三哥的事,不由有些好笑: “那你让嫂子明天上午过来。”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王老三竟然还不愿意放下脸面去帮时红军的忙? 王静的三嫂李红丽果然很愿意,她又是在食品厂干销售的,对卖衣服这份工作上手特别快。 时宁看她身材保持得不错,面相也还显年轻不像是四十七的女人,便买了化妆品回来教她化妆。 她还教她怎么搭配店里的衣服,并亲自搭配了几套让她上班的时候换着穿: “批发市场那边我跟老板都已经说好,咱们店里的货走得差不多了,你直接过去拿就行,等我回来再去结账。” 因着时宁这边出货快,有两家的老板又跟时红军认识,她在批发市场那边是很能说得上话的。 “放心吧,还有我呢,家里也不用惦记,周末的时候我会去接张辀。” 从时宁的服装店开业,但凡是有空,王静就会过来帮忙。 这会儿见时宁嘱咐李红丽不少事情,便以为时宁是不放心李红丽。 李红丽也在一旁点头, “我会把账目流水都做好的。” 时宁就笑道: “有两个嫂子在,我哪有不放心的!” 她看向李红丽: “红丽姐,我之所以跟你多说了几句,是想着等我回来咱们就开分店。这段时间你的任务可不止是顾着店里的生意,还得抽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开分店的地方。” 没错,她这第一家服装店给她的甜头真的太大了,大到她已经不满足于每天收入一两百块钱,她想要更多。 比如,日收破五甚至上千! 那么,这一家服装店肯定是不够的。 李红丽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王静。 王静也呆住: “开分店?” 这家店才开业半个多月,她竟然就想着开分店了? 时宁点头: “店里的收入,你们心里应该是有数的,所以,如果你们愿意,分店你们俩还能投资入股。 红丽姐你那边要是有合适的销售员也可以提前介绍过来,咱们以后的分店肯定不止一家。” 王静有正经工作,最多是入股分红,李红丽不一样,她既能入股当老板,还能参与管理。 这是时宁考虑之后才决定的事情。 她自己肯定不会只满足于开店,她还想做大做强。 因此,从现在开始发掘人才便是第一步。 李红丽和王静面面相觑,眼里尽是震惊的神色,心里更是不约而同冒出一句话: “果然不愧是时红军的亲妹妹,胆子真是大!” 时宁可不知道这对姑嫂在想什么,她回去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做了些经放的吃食放在空间,便踏上了去往上沪市的火车。 经过三月初的第一轮摇号,认购证的价格已经炒到一千多块钱一张,三十倍的涨幅。 所有人都疯狂了,同时也认定认购证还会继续上涨,尤其是成套的。 这不,还是那家招待所,时宁才放好行李下楼,就有人上前询问她是否有认购证出手。 时宁怎么可能在自己住的地方跟人交易? “你看我像是有认购证出手的人?” 她现在可是一副刚从工地出来的装扮,她很怀疑问她这小伙子是不是眼神不好。 拦在她身前的年轻小伙子:“……” 看着是不像,可他陈涛是见过世面的人! 前些天也是有个跟眼前这位大叔差不多装扮、才从菜市场出来的老汉儿,结果呢? 人家一出手就是五张认购证。 当时在场的,包括他在内,可都后悔自己看走眼了。 所以,接下来这几天,他们再不敢拿以前的态度对待这些其貌不扬的老爷子: “叔,一千一张,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时宁:“……” 她刚刚进店的时候,才听见有人出价一千一百块钱一张呢,这小子不老实。 “我出一千二,你有多少能出手的我都要了。” “时大哥,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你好几天了!” 陈涛正不可思议地瞪眼呢,便被人用力推开。 不仅如此,之前对他爱搭不理的常小青还热情无比地挽了面前中年男人的手,甚至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到人家身上。 他咽了一口唾沫,双眼发光。 第19章 请你自重 陈涛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的手里一定有不少认购证。 他双眼发光地看着时宁, “叔,不对,大哥,你这是准备去吃饭吧?” 他伸出手,礼貌的将时宁往招待所门口让: “正好我对这附近很熟悉,知道有几家味道不错的酒店,这几天酒店里还都有正规的交易点。要不,一会儿吃过饭,我陪大哥去看看?” “陈涛,你要不要脸,没看见我跟时大哥是早就约好的?” 常小青是知道时宁手里有多少认购证的,虽然不清楚时宁这段时间有没有出手,但就算还只剩下一套,她也不打算放过。 因此,看陈涛没皮没脸的凑上来,她哪儿能依? 她松开时宁的手,想要去推开陈涛。 “诶诶,都离我远点!” 时宁后退了两步,实在受不住这两人的热情。 常小青穿着高跟鞋的脚朝陈涛踢了一下,让陈涛不由地往一旁让了让,她如同打了胜仗,又往时宁靠过来,声音嗲得时宁抖了抖: “不用你扶,你也离我远点。” 一个大姑娘,跟她无亲无故的,靠得那么近做什么? 她不要脸,她还不想看见旁人异样的眼神呢! 常小青讪讪地笑了笑,收回要再挽时宁的手: “那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时宁瞥她一眼,抬脚: “我要吃最好的,最贵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是看出来了,她手里的认购证,多多少少都是要卖几张给常小青的,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这姑娘会不会告诉别人她手里有六套认购证的事。 “没问题!” 常小青飞快的跟上, “那我们去吃海鲜,或者西餐?” 话是这样说,嘴角却不停地抽搐。 她的家境还算不错,但不管是海鲜,还是西餐,她其实也是没吃过几次的。 现在听时宁说要吃最好的,最贵的,她怎么能不心疼? “小青,我们一起吧,就去我们上次吃饭那家餐厅。” 陈涛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赚钱的机会,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时宁没说话,常小青看时宁没反对的意思,又想着有人跟她平摊请吃饭的钱也好,便撇撇嘴: “还不去叫车?” …… 吃饱喝足,时宁拿牙签剔着牙: “我手里确实有一套,现在出价吧。” 她没说价高者得,只饶有兴味地看着常小青和陈涛。 从刚刚的交谈,时宁知道,陈涛和常小青都是学金融的大学同学。 跟常小青是沪市本地姑娘不一样的,陈涛是外地考上沪市的大学,毕业之后留在沪市工作的。 而且陈涛明显是在追求常小青,不过常小青对陈涛的态度好像很一般。 陈小青听时宁说还有一套认购证的时候,刚松口气,一颗心又因为她后面的“现在出价”提上来。 她瞪了一眼陈涛: “十二万,一整套我都要了。” 她认识的人中,有人正在四处打听认购证。 还有她自己家里,也想趁着这个风口买上一些,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认购证的价值。 所以,她是怎么样都要把时宁手上这套拿下来的。 时宁摇头,看陈涛果然没有出价的意思, “十二万肯定是不行的。现在认购证的价格,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更何况我这还是整套,不是单张。” 单张的价格现在都炒到一千一二,市场上更罕见的整套能比? 时宁的确是着急用钱,但也不在乎再多等两天。 “十二万二。” 陈涛低头想了想,突然抬头。 时宁笑着看向常小青,果然就见她气鼓鼓地瞪着陈涛。 “十二万五!” “成交。” 虽然跟她预想中的还是少了点,但看在常小青帮她掩护身份的面子上,就给她一套吧。 常小青咬牙切齿: “时大哥,你心可真黑!” 竟然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抬价。 但最可恨的还是陈涛,明知道时宁是故意的,他还傻乎乎出价。 时宁笑着伸手想捏捏她的脸: “再帮我问问,你那个林叔叔家的门店卖不卖?” 她还是想要在沪市置产,不为别的,只为着等将来拆迁或者坐等升值当包租婆。 其实不仅是沪市,她还打算等手里的认购证全都脱手后,去首都等几个一线城市买房。 时宁自认并不聪明,唯有多多买房,以后躺平收租才是最轻松最不费脑子的。 “时老板,还请你自重!” 时宁:“……” 看着自己捏空的手,恍然想起自己的男装打扮来。 “哈哈……” 常小青推开陈涛,将自己的脸凑到时宁手边: “姐,你手里还有多少认购证?” “姐?” 陈涛傻眼,惊讶地看看时宁,又看看常小青,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男人打扮的时宁看做女人。 毕竟,时宁的脸怎么看都是男人的脸。 不,也不对,时宁的脸虽然很黑,穿着打扮也像是男人,但她的脸很光滑,并没有平常中年男人那样粗糙的皮肤。 陈涛恍然大悟。 他就说嘛,从不跟男人亲近的常小青,怎么可能跟一个男人靠得那么近。 “没了,就剩这一套。” 人心隔肚皮,时宁对常小青除了知道工作单位和名字,其他可一点都不了解。 她一个单身女人,现在拿出整套的认购证就已经很惹人注意了,要是还有,能不引起更大的震动? “那我帮你去问问吧。” 常小青神情黯然,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想想现在能到手一套也算意外的惊喜了。 三人各自分开。 但当天下午,和之前买入时一样,时宁就分别前往各大交易点,分批再出售了一套出去。 两套认购证全部脱手,到手竟然有二十五万八千多,这是时宁再来沪市之前没有想到的。 至此,她不仅拿回来十万本金,还已经赚到将近十六万的利润。 再想到认购证的价格现在并没有达到最高峰,而自己手里却还有整整二十八套,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时宁还是不由地心惊。 有了足够的现金,常小青那边又传来好消息。 第20章 暴露身份 “我给梅姐挂的电话,她同意将家里的门店卖掉。” 时宁在一家餐馆等常小青,她一到,顾不得喝水歇歇,便告诉时宁: “但是她也说了,他们家那个门店位置好,少了七万不谈。” “你林叔叔同意了?” 时宁给常小青递上茶杯,看着她一口灌下去。 交通便利、面积四十多平米的门店,才七万的价格,在时宁看来一点不贵,她只是担心会不会因为她的插手影响人家父女俩的感情。 “他不同意也不行啊!” 常小青喝了水,不渴了,拿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告诉时宁: “我林叔叔就我梅姐一个女儿,现在我梅姐要在羊城那边买房,钱又不够,他当爹的能不资助点?” 时宁这才点头: “那我们尽快过户吧,我还有点事得去趟羊城。” 她已经在沪市耽误了三天,加上火车上三天,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你也要去羊城?” 常小青惊讶: “你去羊城干什么?对了,你手里应该还有认购证吧?姐,你要是还有,可别卖给别人,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时宁不理她: “快吃,吃完跟我找你林叔叔去。” 常小青状似不满的抿抿嘴,下一刻又高兴起来,不停跟时宁说起最近沪市发生的事。 两人有说有笑,都没看见四周看她们俩的许多异样眼神。 …… 因为有常小青在,房产过户的事情很简单,第二天上午时宁就拿到新鲜出炉的房本。 “门店那边你帮我看着点,等我下次过来再请你吃饭。” 之前林大权已经将门店租出去,时宁现在接手,没时间也没更多的精力收回来自己做生意。 她便跟租客谈好,让他们继续租用下去。 “吃饭不用,姐你要是还有认购证,再卖给我一些就行了,最好是一整套的。” 常小青腆着脸挽了时宁的手臂,要送时宁去火车站。 “你想的挺美……” “小青,这是谁呀?” 时宁被撞得一个趔趄,她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突来的吼声震破。 她龇着牙捂着耳朵,无语地看着面前拉开常小青后面色不善盯着她的中年女人。 这女人时宁之前见过一次,是跟常小青在一起被她叫做“小姨”的女人。 在这个女人身边,还有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但看起来很温婉,长相跟常小青有六分像的女人。 时宁猜测,她应该是常小青的妈妈。 “哎呀,妈,你怎么在这?哦,这是我朋友。” 常小青挣脱她小姨的手,颇有些抱歉地对时宁道: “对不起,姐,有没有伤到?” 对时宁,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惊讶时宁一个女人竟然女扮男装去买认购证,还一出手就是四套。 后来熟悉之后,她对胆大又敢拼的时宁便越加佩服。 像这次,十多万到手还没捂热呢,人家转头就花七万买了门店。 不仅如此,从时宁的话音里她还听出,以后要是有合适的房产她还会再入手的意思。 这说明什么? 说明时宁手里的认购证绝对不止她知道的那四套! 一个中年女人,还不是他们沪市本地人,能有这样大的魄力,她怎么可能不佩服不在意? “小青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魏明多好的孩子,你看看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常小青的妈刘玉兰还没说话,她小姨就已经上下打量时宁啧啧出声了。 “小青,你现在不应该是在上班吗,你又请假了?” 刘玉兰看向时宁的眼神也暗含打量。 常小青在她妈看不见的地方瞪了一眼她小姨: “妈,我是请了假,但我请假是来送朋友去火车站的。” 她看向时宁,似乎是在征询时宁的意见,要不要暴露她女人的身份。 时宁注意到常小青小姨带着点敌意的眼神,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挽了袖子给刘玉兰看。 “妈,我给你介绍,这是时宁,我认的干姐,她因为要一个人出门,不方便才故意这样打扮的。” 刘玉兰早在时宁伸手的时候,就皱着眉看向时宁的手腕了。 这会儿先是见到时宁白皙细腻的手腕,又有常小青的话在后,有什么不明白的? 时宁都能看见她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人在外面是要小心,” 她不好意思的朝时宁笑笑: “既然是我家囡囡的朋友,那以后有空的时候来家里玩儿。” 说着,她又看向常小青: “办完事就尽快回去上班。” 常小青的小姨也笑了: “哎呀,还好没有误会。那小青啊,你有空的时候可要跟魏明联系,他对你可上心了。” 常小青没有理她,只看向时宁: “姐,我们走吧。” 时宁还能让她送? 反正她要跟常小青说的话都说完了,便拒绝了常小青的好意,自己去了火车站。 这边时宁踏上去羊城的火车,那边的常小青却对她小姨不满极了: “小姨,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那个魏明,以后你别再跟我提他。” 她实在弄不明白,她小姨怎么就对她处对象的事情这样上心: “我大学毕业才一年多,还不想谈对象。” 刘玉蓉不赞同,朝刘玉兰道: “姐,你看看,我一片好心,想着魏明那孩子不错,才介绍给我们家小青的,谁知这孩子还不领情!” “人家魏明他爸是府办的主任,他妈更是干了多年的残联工作,这么好的条件,小青要是不满意,可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刘玉兰看自己女儿满脸排斥,不由摇头: “小青还小,过两年再谈对象也行。” “就是就是,真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那就只能证明我跟他的确没那缘分。” 常小青高兴了,挽着刘玉兰亲了一口: “妈,那你跟小姨继续逛街,我上班去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跑得只剩下影子了。 刘玉蓉:“……” “姐……” “走吧,我们去看看给晓东家里再布置些什么。” “诶,对,你看我都忘了正事,哎呀,姐,亏得晓东有你这个大姨,我才能少了不少事呢!” 第21章 看走眼 羊城。 时红军亲自开车到火车站接时宁。 时宁坐上丰田皇冠,问开车的时红军: “这是新买的?” 她一眼就看出时红军开来的是新车,知道他一定是因为认购证赚了不少钱,不然不会舍得买进口车。 时红军其实也刚从上海回到羊城没几天, “看出来了?” 他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 “我们计划用三分之二的认购证直接换钱,剩下三分之一去摇号买股票。” 但就是他说的三分之二,按现在的态势,半年之后都会变成天文数字,更不用说还有被抽中号买下的股票。 这些,可都是他家妹子带给他的。 时红军不仅自己心里感激着,连带着还在两个合伙人面前提了两次。 “一会儿你先去酒店换身衣服,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二哥介绍两个兄弟给你认识。” 他瞥了一眼时宁的男装打扮,放心之余又觉难过。 要是他那死鬼妹夫还在,他妹子怎么可能会因为要养家糊口自己出来抛头露面? 时宁知道时红军是要介绍他的合伙人给她认识: “方便吗?” “方便,他们还说要好好感谢你呢。” 要不是时宁,他们三个的身家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翻一番还不止。 “感谢就不必了,我当初不过是无意间知道后顺带跟你提了一嘴。” 她其实更想将这件事低调处理,最好以后都别再提。 洗了澡,时宁将头发吹干松松的挽了个发髻,又换了件白色宽松版的长袖衬衣,裤子是黑色的直筒裤。 再简单大方不过的打扮,时红军看见的时候却眼前一亮: “这两天再让你何哥家的小贵带你去羊城几家商场逛逛,对你开服装店应该很有帮助。” 时红军这些年也算历练出来了,知道不管是做什么生意,都不能闭门造车要多跟别人尤其是同行学习。 时宁正有此意,闻言点头: “别耽误人家的事,我自己去逛就行。” 时红军帮她打开车门: “你何大哥他们家是本地人。” 时宁懂了,地头蛇嘛! 她不再拒绝,跟时红军一同前往吃饭的餐厅。 时红军的两个合伙人一个姓叶,叫叶前程,三十七八的样子,说话透着一股北方汉子的豪爽直率。 另一个就是时红军在车上跟她提过的何增辉,四十二三岁吧,不过看面相挺年轻的。 时宁对他的年龄,是从时红军说他有个二十岁的女儿给出的猜测。 他看见时宁便笑着伸出手: “欢迎欢迎,小妹到了羊城就当是回到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一切都有哥哥们在。” 很是精明大方的样子。 时宁顿了顿,伸出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并道了声谢谢。 四人简单寒暄了两句,菜也上齐了,叶前程这才举起面前的酒杯: “我听军哥说你比我大点儿,那我叫你宁姐,感谢的话小弟就不说了,我干了,姐你随意。” 时宁本来也没打算喝酒,闻言端了面前的茶杯喝了半杯。 她其实没弄明白时红军的意思。 要说感谢,他们三个之前在得到消息之后,已经一人给了她三套有余的认购证作为谢礼。 一般来讲,这事不应该就这样过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要再次提起? 且时宁明显看出来,叶前程跟何增辉对她的态度很热情,热情到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比你大两岁,就自称老哥了。小妹,我家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兄弟,没有亲姐妹,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就当我是亲哥,跟红军一样的亲哥。” 不等时宁放下茶杯,何增辉也举起酒杯: “像老叶说的,别的感谢话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 话落,和叶前程一样,他也把一杯酒闷了。 时宁:“……” 她只好笑笑,喊了声“何大哥”,然后喝掉剩下的半杯茶。 但心里却更加忐忑了,尤其是见时红军一脸的欣慰和开怀的笑。 “别多想,他们的确是真心想要感谢你的。” 瞅着叶前程跟何增辉碰杯喝酒的间隙,又发现时宁的神情有些忐忑,时红军便安慰时宁。 也是他没告诉过时宁,因为她带来的消息让他们三人现在赚了多少。 说身家翻一番都是最少的。 不仅他们三人,连带他们尤其是叶前程跟何增辉两人身边的亲人朋友,更是赚了满盆钵。 因此,这两人怎么会不感谢时宁。 叶前程是首都人。 他家里还有人在政军两界,但像是认购证这种没有任何风险还不担心被查的正当收入,他们又怎么会不需要? 再说何增辉。 他是羊城本地人。 这两年倒是没有因为这个身份少赚钱。 但钱这个东西谁又会嫌多啊? 更不用说他家里的兄弟还是个不成器的,一大家子就指着他挣钱养家呢! 时宁微微点头。 反正只要不是她穿越重生的身份被人知道,她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何增辉家的小贵便来到酒店找时宁。 小贵是何增辉的侄女,听时红军说,她半年前才去她舅舅的厂里工作。 “我大伯说时阿姨你来是为了进货,那我们先去逛商场,之后再带你去几家服装厂看看?” 她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但跟时宁说话的时候很大方,对两人今天的行程,她显然也是提前做过准备的。 时宁听她的安排: “那这两天辛苦你了。” 有小贵带路,时宁不仅不会因为不熟悉绕路,还能因为小贵的本地口音省下不少事。 这不,才出门不久,两人就遇到几个穿着花衬衫和低腰喇叭裤的十八九岁小子。 从没实战过的时宁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小贵就已经上前一人给了一巴掌: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时宁:“……” 她再次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穿着粉色长裙,文静秀气的姑娘。 时宁不得不承认,她看走眼了,眼前的姑娘哪里是她以为的淑女呀,妥妥一暴龙! 不过,她喜欢。 “玛德,你谁啊?” 领头的小子懵了一瞬,捂着被打的脸眼神不善地盯着小贵。 第22章 社会人? “何玉贵。” 粉唇间冷冷地吐出一个名字,让领头的小子眼里瞬间变得惊恐: “贵姐?贵姐对不住,我们不知道是你,我们马上就走,不,马上就滚……” 他嘴上认着错,脚下也在不停往后退,直到离小贵和时宁有三四米的距离了,才带着三四个小弟拔腿就跑。 不过十几秒吧,时宁就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背影。 社会人啊? 这是有多害怕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 时宁开始好奇小贵的身份,她绝不仅仅只是本地人那么简单。 “阿姨,我们走吧。” 小贵再转身,面对时宁的时候又是一脸的无害。 时宁:“……” 好吧,反正对她没什么影响,反而觉得安全感满满。 不过对她“阿姨”这个称呼,时宁还是不由地嘴角直抽抽。 她想说还是叫她宁姐吧,又想起这姑娘的大伯跟自己称兄道妹,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好几次,还是咽了回去。 接下来两天,时宁就在小贵的陪同下逛了几家商场,买了不少搭配服装的配饰,诸如项链、胸针、手表等。 因为有小贵这个地头蛇在,尽管她买的量大,但几乎都是折后价拿货。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服装。 “阿姨,我知道一家服装厂,他们家的服装不仅质量好,样式也都很新颖。” 在去过服装批发城后,小贵对时宁说道。 她看得出来,时宁选衣服很挑剔,批发城逛了一半,也不过只选中三四个样式,且每个样式拿的数量都不多。 “行啊。” 时宁心里有点猜测,估计小贵说的这家服装店应该跟她有关系。 果然,小贵只犹豫了一下就告诉时宁,她说的这家服装厂是她舅舅家的: “我舅舅特意去港城请了设计师,生产的女装不说是整个羊城最时髦的,但肯定是质量最好的。” “我们刚刚在批发城选的衣服,有两个款式就是我舅舅厂里生产的。而且我舅舅厂里的服装,更多的是销往上海和首都两个城市。” 这倒是有些让时宁意外了。 要知道,她刚刚在批发城挑选的衣服不仅样式确实不错,就是质量那也是没得说的。 “我只有一家店,拿的货不会很多。” 小贵笑了: “没关系的,我相信阿姨以后肯定不止一家店。” 时宁:“……” 也是,她肯定不止一家店的。 …… 小贵舅舅家的服装厂并不算大,厂里的工人满打满算不到两百人。 “主要是我舅舅起步太晚了。” 小贵的舅舅王峰,在开办服装厂之前是羊城建设局办公室的一个小科长。 这几年的大环境变化下,他身边不停有同事辞职下海。 眼见着以前的同事一个个都手握大哥大,身边还带着青春靓丽的秘书,半年前他也跟着狠心辞了职。 有妹夫何增辉的帮忙,他倒是没怎么走弯路,服装厂的订单也渐渐如同雪片一样的飞来。 只是到底起步有些晚,销售的渠道还没有打开。 如今,除了本地的服装批发市场,以及因为何增辉跟叶前程的关系,将服装销售了一些到首都,就剩他在上海的妹妹帮了些忙。 不过这对他们厂来说,明显还不够。 现在有了蜀都来的时宁,就让身为厂长的王峰看到了机会。 “时老板,这都是我们厂自己设计的服装。” 王峰很重视外甥女带回来的时宁,不惜放下身段亲自接待。 他接过小贵送来的几本册子,递给时宁: “时老板要是有自己设计的款式,我们也可以代为生产。” 时宁翻开有服装图片的册子,闻言手顿了顿: “我先看看。” 一时间,整间办公室只剩下时宁翻阅图片的声音。 大概半小时后,时宁才从图片中抬头: “小贵应该跟你说过,我一次拿货的总量不会太大,且款式会很多,这样的话,你们能给我什么样的价格?” 不得不说,王峰从港城请来的设计师能力确实不错,她已经从几本图册中选出自己满意的不下二十种款式。 但她现在只有一家服装店,一次拿货的量不会很多且会很繁杂也是事实。 “我们在上海的客户,她是自己搞批发。如果时老板能确定以后只在我们厂里拿货,也能保证半年内达到上海的量,那我们就按同样的价格给你算。” 王峰只沉吟了一瞬,便给出自己能接受的价格。 小贵也适时递上一张订单: “上海是我小姨自己的店,这是她每个星期在我们厂里的进货量。” 时宁扫了一眼,轻轻摇头: “高了。” 她没问首都那边,只将自己的计划透露了一点: “我能保证一个月内在蜀都的服装批发市场有我的门店,我也能保证,半年内,我名下包括我合伙人的零售店铺达到三到五家。” 她伸出两个手指头: “这样算下来,每周的出货量,至少是上海的一倍,所以,按上海的价格,你至少要给我低这个数。” 时宁还提出,以后她在蜀都需要进货了,他这边能帮忙将服装送上火车托运。 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另外让时红军找人帮忙。 王峰拧眉,看了看上海的订单,低头沉思。 时宁没说话,只端了茶杯小啜了几口,静静等待王峰的决定。 所谓的计划,其实是她临时决定的,比她预想中的至少提前半年。 不过时宁也有自信,这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困难。 “一成,附加时老板你的条件。” 王峰很快有了决定。 给上海的货,因为是自家亲妹妹,价格已经很低了。 但为了留住时宁这个自己看好,姐夫家哥哥要感谢的客户,王峰还是降低了批发价。 时宁其实还想再谈谈,但也大概知道价格方面应该是没得谈了: “行吧,合作愉快,王厂长。” 说着,她便起身和王峰握了握手。 本来,羊城的服装厂不止王峰一家,款式和质量也不止他们一家的更好,她还有别的选择的。 但谁让王峰厂里有一个疑似社会人的小贵在呢! 第23章 准备分店,探寻原因 两人达成合作,王峰最后还因为时宁的一句“我会帮厂里多多宣传”,送了时宁两套最新款式的夏装。 其实,从两个月前叶前程主动提出他在首都有人要开服装店,并从他们厂里拿货之后,王峰就想过将时红军也拉上。 可惜时红军一直表示没有兴趣。 用他的话说就是,他没有更多的精力,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介绍过来做服装生意。 因此,将他们的服装品牌销往蜀都的事情才被王峰暂时搁置下来。 他原先准备先将沪市和首都两个地方吃透,再往别的城市发展,却没想到会有时宁这个惊喜。 “时老板,选择你今天需要的款式和尺码数量吧。” 王峰的话落,小贵适时递上圆珠笔。 时宁颇有深意的扫了眼小贵, “小贵,我这边缺个助手,你要不要来帮我?” 王峰:“……” 尽管不愿意失去小贵这个名义上的秘书实际上的外甥女,但他心里知道,离开羊城,对小贵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他看向小贵,目露鼓励。 小贵垂眸,在时宁勾选好自己需要的服装款式之后,才终于点头。 王峰松口气,笑道: “那我家这外甥女,以后就请时老板多照顾了。” 有跟何增辉是合伙人的时红军在,王峰是一点不担心时宁会拐骗小贵。 时宁更满意了。 她实在是眼馋这姑娘的身手。 没错,在来服装厂的路上,她已经知道小贵不仅从小练过,身手还相当不错。 正好她早晚都需要一个助手加保镖,那同为女性的小贵无疑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反正有是时红军合伙人的何增辉在,她也不担心她会对她不利。 …… 羊城之行对时宁来说是满载而归。 回到蜀都的第一件事,时宁就是带着小贵去批发市场选定了两个相连的门店。 紧接着,便是将她不在这半个月,李红丽看中的分店确定下来。 因为资金充足,时宁在问过房主有卖房之意后,便直接全款拿下了这三个门店。 王静很高兴: “咱们一定要做大做强,让时红军也看看,我还一边上着班呢,挣得都不比他少多少!” 是的,经过考虑,王静出了四万块钱入股,占比百分之二十,李红丽实在拿不出太多的钱,凑了五千,占比百分之五。 不过她们只参与服装店的分红,不包括时宁买下的门店。 时宁:“……” 她可没多少信心追赶上时红军。 人家做的是什么? 地产! 现目前最来钱的生意之一。 “那我们一起加油。” 不过她还是不告诉王静,她们如果只依靠开服装店,这辈子都是比不过时红军的了。 李红丽更是笑开了颜。 虽然凑出来的五千块钱是她现在能拿出的所有,她男人也不是很赞同她入股服装店的事。 但只要想到自己以后不仅每个月有三四百甚至更多的工资,年底还有不菲的分红,她就高兴得好几晚上没有睡好觉。 这几年,她为了钱的事情真的是操碎了心。 因为前两年她娘家父母接连生病,就让她,她兄弟和她妹妹三家几乎都掏空了家底。 这一年里,她男人跟她又陆续下岗,家里呢,还有两个成绩很好的高中生需要供养。 说实话,前些日子她都看不到奔头了,好在现在终于雨过天晴。 “小贵,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再去帮我寻找合适的分店,这是交通费。” 有了帮手,时宁自然是物尽其用。 小贵被她派去寻找合适的店面继续开分店,顺便让她熟悉整个蜀都的情况。 李红丽从她昔日的工友里,找了两个长相身材都还行,嘴皮子利索又有责任心能吃苦的看店,她则在时宁的安排下去盯着新店的装修。 王静这位市委办公室的老科员,当然是去跑各种证件。 至于时宁自己。 她要亲自盯着批发市场的门店。 批发店不用装修,时宁在门店到手的当天,做了个深度保洁后,便给羊城的王峰挂了电话,让他将她选好做批发的服装都发来蜀都。 这是他们提前就商量好的。 时宁的批发店,批发的服装跟时宁自己开的店里销售的不完全一样,这样,能尽量避免同款型的服装在蜀都出现太多。 毕竟,她选择的是中高端路线,主打的就是数量稀少但款式新颖质量好。 十天后,时宁的服装批发城正式营业,门口挂了醒目的广告语,大意是本店销售的服装,均是港城着名设计师设计,港星代言的服装品牌。 这年月,凡是沾了进口或者港城字眼的,销量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开业当天没多少生意。 毕竟来进货的服装店老板都是凌晨就过来了,下面的县市区,还会来得更早。 因此,时宁早上八点开门营业的时候,人家大多都已经取了货在准备回程。 第二天不一样。 时宁跟别的店一起,凌晨四五点就将门打开,新做的广告灯箱也比别人家的显眼,生意简直好的不行。 刚找到一个适合开分店的门店的小贵,这天也跟时宁一起,早早来了批发市场。 到八点左右,时宁店里有两个款式竟然差点就断货了! “快给你舅舅挂电话去,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发货。” 春装差不多是最后一波了。 但就是最快的速度,到货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五天之后。 时宁心疼了。 这都是钱啊! “告诉你舅舅,夏装赶紧准备起来。” 他们家争取第一家上夏装。 小贵去挂电话不提,时宁这边也开始应付批发市场的同行们。 一个月前,时宁还是来这边拿货开店的,一个月后,她就成为他们的同行。 成为同行也就算了,她店里走货的速度也快得让他们心惊。 他们原以为时宁是新店开业做了降价处理,谁知道有的款式竟然比他们店里的还贵上不少。 他们自然上门三三两两地上门来探寻原因: “宁姐,你这货哪儿进的?” 这是之前认识时宁的。 时宁还在她家拿过货,时宁不在蜀都那半个月,李红丽更是没少在她家拿货。 “跟你们一样,羊城,我可以给你们那家服装厂老板的电话和地址。” 第24章 家里进贼了 问话的人点头。 时宁店里的服装,她在羊城看到过好几种同样的款式,但她以为这种相对保守的款式和颜色,在蜀都的销量不会太好。 她抬眼看了看时宁挂在墙上搭配好的样装,若有所思。 “是新开没多久的服装厂吧?他们家价格怎么样?” 批发市场里一多半都是经常跑羊城的老板,对羊城的服装市场怎么可能不熟悉? 有人进来店里,看过样装摸过质量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听。 时宁就把跟王峰商量好的价格说了,又拉了小贵过来: “何玉贵,就是那家服装厂老板的侄女,你们要是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可以跟她了解。” 市场那么大,她一个人肯定是不可能垄断的。 更何况,蜀都的服装批发市场里,还有几家背景深厚常人不怎么敢招惹的存在。 这便是她拉了小贵做助手的另一个原因。 想赚钱,那大家最好和平相处。 不然,文的,她有小贵在手。 她可以借助小贵身后的背景让他们在羊城拿不到货,就算能拿到,她也会让他们的价格比一般人高上一些。 武的,那她更有小贵在手,根本不带怕的! …… 时间如白驹过隙。 随着第二家分店开业后顾客盈门,时宁的第三家服装店,在她们姑嫂三人万般期待中也准备开业了。 眼见着一切都在按着预想中的发展,让时宁意外的人竟然来了家里。 苏秀娥,时宁那死鬼男人的娘老子,一个地地道道、以夫为天以子为荣的农村妇女。 估计是算着时间的,她来的这天是周六,时宁在新店布置,做着第二天星期天开业的准备。 家里没人,苏秀娥带着吴明英和一个男人坐在一楼的楼梯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张辀放学到家才将他们迎进屋里,又给他们倒了温水煮了面吃。 时宁晚上忙完回去的时候,苏秀娥和吴明英半靠在沙发上打盹,那个时宁模糊间有点印象的男人则坐在椅子上抽烟。 他的脚下,已经丢了一地的烟屁股,还有好几滩一看就是痰混着口水被脚碾过的印记。 时宁忍着喉咙的痒意,张了张嘴,还是没喊出来那声“妈”,只说了句“你们来了”。 苏秀娥睁眼,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又倒了回去。 吴明英斜着三角眼,同样没有起身的意思: “辀娃不是说你下岗了,为啥啷个暗(川话:这么晚)才回来?” 吴明英的话落,时宁还没回答,苏秀娥也张嘴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的,没事黑了早点归屋(天晚了早点回家)。” 时宁:“……” 对男人打量的眼神,她隐隐皱眉,冲苏秀娥“哼”道: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人,那你怎么带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上门?” 她喊了从她回来就站在卧室门口没说话也没动静的张辀: “儿子,去隔壁喊你陈婆和吴大妈过来一趟,我们家来了陌生男人,你和我孤儿寡母的,别人看见了传出去不好听。” 张辀没动,只脸色好看了不少,看她的眼神明显变得柔和。 时宁心里好笑,面上却脸一板眼一瞪: “还不快去,你是生怕明天听不见你妈要改嫁的话是吧?” “唉呀,嫂嫂,你看你说的啥子话,这是我娘家哥哥,你见过的蛮。” 吴明英终于起身,还拉了苏秀娥一把,自己侧过身从沙发边走来要靠近时宁。 时宁捂了鼻子后退了一步: “你们没洗澡就来了吗?” 她以前不愿意去张家的原因,其中就有不喜欢苏秀娥她们身上的味道。 张家人在农村,他们常年干农活,但苏秀娥是个不爱干净的妇女,冬天不提,夏天都是好几天才会冲冲澡。 这还不算,她的卧室在时宁的记忆中更是一年到头才会打扫一次。 吴明英早前刚嫁进张家的时候还好,后来时间长了就跟着苏秀娥有样学样。 时宁爱干净,受不了她们的埋汰。 以前回去,都会提前准备一些吃的,反正记忆中,她就是上了桌,都只是浅浅夹上两筷子菜做做样子。 “就你穷讲究,你当我们农村用水跟你在城里头一样撇脱(方便)?” 苏秀娥的脸瞬间黑成炭。 她推开吴明英,坐直了指着桌子边看见时宁回家就站起身的男人说道: “明英娘屋头的哥哥吴雄,你往回(以前)见过的,他婆娘年前走了,我和你爸商量了哈,看你们两个能不能伙成家(伙成家:不办证搭伙过日子的意思)。” 时宁下意识看向张辀,果然就看见他满眼的怒意。 她气笑了,对着神情自得满脸笑意的吴明英: “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吼了一句,她立刻退回房门口,喊在洗碗的吴兰花: “兰花,帮我个忙,给派出所打个电话,我家里进贼了!” 吴兰花正专心洗碗呢,被时宁突然出声吓一跳: “家里进贼了?” 那不是她婆家妈和弟妹夫妻吗? 吴兰花是见过苏秀娥的,包括吴明英,只是张家老二两年前才来过一次,她不记得人长什么样,才把吴明英的哥哥当成张家老二。 “嗯,我刚看了,张辀他爸当时出意外单位给的补偿款,还有我的下岗补贴都不在了。” “天爷咧,这是出了家贼哇?” 陈大妈的声音从时宁身后冒出来,时宁朝她点头,眼中含了泪,抽噎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拿的,但我们家里,除了我就是张辀,不然还能是谁?” 她拿手指揩了揩眼角,意有所指: “我们这栋楼都多少年没进过贼了。陈大妈,你整天在家里,看见有别人来过吗?” “没有没有,我,老谢家的,还有楼下老刘家的,楼上老张家的,我们几个老太婆都是每天在家,没见过别的人来。” 陈大妈连忙摆手撇清自己。 “时宁,你个mp(川话骂人的两个字,请自行脑补)的,乱说啥子,哪个拿你屋头的钱了?” 被时宁一个“滚”字吼得刚回神,又听到时宁说打电话给派出所,还说什么钱没了,苏秀娥一下就急了: “你个swmp的,你自己把钱糟践完了是不是,这会儿赖我们,你咋啷个不要脸?” 第25章 决然 两年前,张辀他爸没了的时候,苏秀娥就带着二儿媳妇两口子来城里找时宁闹过一次。 一为补偿款,二为工作。 可惜时宁娘家有两个哥哥,还有强势的妈,苏秀娥婆媳不仅没有讨到好,一分钱没拿到不说,还被赵美丽抓花了脸。 就这样,这两年时宁再没有回去过,苏秀娥也就没有来过城里。 “我去打电话。” 吴兰花看看跳着脚骂人的苏秀娥,再看看包不住眼泪委屈得直哭的时宁,又见那个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她放下抹布就往楼下走。 “诶!你回来,哪个要你多管闲事了?我们各人(自己)屋头的事情,各人会处理。” 对时宁说的要打电话报案,吴明英看起来比苏秀娥更急,见吴兰花转身要下楼,大步跑过来就要去拦。 时宁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又喊张辀: “张辀你进卧室去,把门关好。” 时宁在吴明英说男人是她娘家哥哥吴雄的时候,立刻就想起来这个男人干过的事。 偷鸡摸狗耍牌喝酒打老婆算是小毛病的话,那张家媳妇李家闺女被他调戏就算大事了。 时宁记得,三四年前吧,张辀他爸回乡下过年回来,她还听他提过一嘴,说老二家的娘家哥哥差点闹出人命。 当时时宁正因为过年回不回去的事情跟他怄气,就没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但仅从那只言片语,和现在她看到的他脸上的心虚,时宁就知道,吴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这样,那她更不介意将事情闹大了。 只是在事情闹大之前,也要防着吴雄狗急跳墙。 好在张辀还算听话,时宁的话音刚落下,他就已经转身进了卧室并“乓”的一声关上门。 时宁松口气,又退了两步顺手拿了过道灶台上的菜刀背在身后。 吴明英挤出去追吴兰花,可惜没追上,回过头来冲着时宁破口大骂: “你个不要脸的破烂玩意儿,活该你死男人嫁不出去……” “啪!” 时宁从来都不是忍让的性子,除非是不得不忍的情况下。 但现在,明显没有忍的必要! 本来她和张辀母子俩过得好好的,过年的时候还想着老家那边毕竟都是他的亲爷奶叔婶,才让他特意走了一趟。 没成想他们不仅在张辀面前说一些她会再嫁不要张辀的话,还让他一个半大小子团年饭都没吃就跑回来。 这还不算,她的婚嫁问题什么时候需要他们张家说了算了,还敢把人带到她面前来? 于是,时宁想也不想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不介意打得你满地找牙。” 她冷冷地看着吴雄冷了脸脚下动了动: “你最好别动。” 时宁偏头看了一眼陈大妈。 陈大妈跟着冷笑,指挥自己儿子和孙子: “你们眼瞎啊,没看见张家的被人欺负了?” 郭家大大小小三四个男人立刻站到时宁身边。 另一边吴兰花的男人和儿子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这会儿也跟着站到了时宁身边。 “时宁,你个不孝的cf烂货,硬要闹到莫法收场蛮?” 苏秀娥觉得自己气得脑袋发晕,她捂着头,眼神凶狠地瞪着时宁,好像时宁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吴明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面对真敢对她动手的时宁,她心里急得不行却再不敢出声。 可这特么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刚刚时宁从外边回来,她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过,怎么就闹到又是报公安又是要打架的结果? 时宁才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呢,反正这个婆家,她是没打算再要的,更没想过以后再去走动,那事情闹大了更好,以后他们也就不敢再上门。 她男人都没了,还指望她孝顺本就不亲近的老两口? 她一个没了男人的儿媳妇,再要孝顺公婆那是情分而不是本分。 法律又没规定她必须赡养他们。 至于张辀张敏姐弟俩要不要孝顺爷奶,那是他们姐弟自己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候,张辀突然开门出来了,时宁的心瞬间提了上来。 臭小子,在房间里待得好好的出来干什么? 可这当头,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紧紧盯着吴雄的动作,生怕他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奶,你和我吴娘去外面住招待所吧,我们家里就两个房间住不下的。” 张辀伸出手,将攥在手里的一叠毛票递给苏秀娥: “以后我有空会回去看你和我爷的。” 苏秀娥愣了愣,一拍大腿开始哭嚎: “大娃子啊,你看看你养的啥子不孝的东西啊?你才走几天啊,婆娘娃儿一个个的就都不待见你这个娘老子了啊!” 张辀低下头,抬手抹了一把脸,把钱塞到大声哭喊的苏秀娥外套包里就往时宁面前走。 时宁就看见,他满脸的泪痕和决然的眼神。 时宁:“……” 所以,过年前在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哥?!” 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张辀身上,不防吴雄已经一甩腿推开吴兰花的男人和儿子就跑了出去。 那两人要抬脚去追,被时宁喊住了: “谢哥你们不用追,别让他狗急跳墙伤到了,他跑不掉的。” 知道他的家在哪儿,又知道他干过什么事,时宁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对对,别追,反正兰花儿报案了,他跑不脱的。” 陈大妈跟着点头,问时宁: “家里丢了多少钱啊?” “你放屁!我们没拿她屋头的钱!” 不愧是婆媳,苏秀娥吴明英几乎是异口同声反驳陈大妈的话。 “家里就剩三千,我年前取出来准备和张辀给他爷奶送回去的,结果我有事去了上海,张辀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就想着这段时间忙过了给寄回去。” 时宁一脸的遗憾和懊悔: “早知道我就早点给汇回去了。” “三千?” 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左右邻居们惊了。 刚上楼的吴兰花跟她男人儿子惊了。 陈大妈更是惊了,惊呼声让时宁没忍住摸了摸耳朵。 张辀也不敢置信地看向时宁,似乎在说: 那钱不是拿去开服装店了吗? 第26章 祈求谅解 时宁给了张辀一个稍后再说的眼神,这才抬眼朝苏秀娥看过去: “进门鞋柜上的奶粉盒子里有个黑色的钱包,那里面就是我藏钱的地方,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发现奶粉盒子动了位置。” 她讽刺的笑: “你们要是没翻过的话,那三千块钱就一定还在。” 时宁没说假话,鞋柜上的奶粉盒子里的确有个她的钱包,且里面也的确有钱。 不过不多,也就一百多块钱而已。 是时宁开店以后,特意放在那里防备张辀需要时可以随意支取的零花钱。 她刚刚从客厅退到外面来,无意间瞟过那个移了位置的奶粉盒子,心里就有了猜测。 张辀取钱,只会从里面直接拿出钱包,而不是去动盒子。 所以,她有理由相信,钱包里的钱绝对已经不在。 吴明英自己是没胆子在她家里翻东西的,苏秀娥不一样,时宁也相信,不仅那个奶粉盒子,她卧室里应该也被她带着吴明英翻过了。 果然,她刚说完,苏秀娥就冲向门口,双手飞快的打开奶粉盒子拿出里面的钱包来。 这下子,不仅苏秀娥自己,就是聚拢在门口的邻居们,都看见了她手里的钱包空空如也。 苏秀娥一脸懵,心里却在滴血。 那可是三千块钱啊,就这样被老二家那个不争气的娘家兄弟偷走了? 她转头恨恨地瞪着吴明英,吴明英缩了缩脖子,低下头装死。 “还真没了?” 陈大妈吸了一口冷气, “这贼偷都偷到自家屋里了。” “老cf你乱说啥子,我们根本就没翻到她的钱!” 吴明英的话无疑是在不打自招,时宁皱着眉故作急切地问苏秀娥: “你们又翻我房间了?” 她推开苏秀娥,小跑去打开只留了一条缝隙的卧室门,看见里面被翻得乱糟糟的下一刻,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两年前张辀爸没的时候你们来闹一场,现在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刚好一点,你们又来。” “苏秀娥,有你这么当人婆婆的吗?你看不上我这个儿媳妇,不喜欢我折腾我我认了,可张辀是你的亲孙子啊!” “我的日子过不下去没关系,可张辀还要上学,将来还要上高中,考大学的,你们把我家里的钱全翻了,你们让张辀以后怎么办?” “天爷咧,这是自家人干的事哦?” 一群邻居也挤进屋里,看到时宁床上被推到一边的棉絮,扔到地上的枕头和衣服,还有打开没关的抽屉以及衣柜门,不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张辀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时宁的卧室被翻过,他气得一跺脚,眼泪哗哗直往下掉: “奶,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他想起来,他在外面走廊里给他们下面条的时候,确实听见客厅里有一阵没有动静。 只是等他将面条盛出来端进屋里时,他奶和二婶还有那个男人都安静的坐在客厅,他也就没想过他们会去他妈的屋里翻腾。 “派出所的人咋还没来?这种人就该把他们抓起来去蹲监狱。” “时宁的命可真苦,以前就听说她婆家人不待见她,一年到头都不去婆家一次,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是啊,换我也不愿意去。” “……” 时宁在家属楼的口碑一向不错,尤其是前段时间她又救下张明盛家的小外孙。 这段时间呢,左邻右舍又知道她开了服装店,还有年轻大姑娘小媳妇去她店里买过衣服。 时宁当时在店里没给折扣也没送东西,但回来后她却单独给人带了皮带纱巾什么的。 不值多少钱,可人家都记着呢。 这不,家里一出事,全都是为她抱不平的话。 “张家……不是,时宁啊,你快看看,家里还丢什么没?” 这是陈大妈。 对时宁的称呼,直接从张家的换成了时宁的名字。 时宁摇头,仿若遭受了天大的打击: “家里的钱就那三千,那是预备着给老家寄回去的,但前两年张辀爸给我买的金戒指应该不见了。” 家里确实没有现金,都在她的空间里躺着呢。 至于金戒指? 梳妆台的抽屉都还没关呢,时宁就不信苏秀娥没动她放戒指的盒子。 “金戒指?” 说到金戒指,这栋楼里知道的不少。 这两年但凡家里条件好点的,不拘戒指耳环,都给自家媳妇闺女买过两样。 时宁那颗戒指的克数不重,楼里还有不少人见时宁戴过。 这时候,时宁已经在大敞开的梳妆台抽屉里翻找,很快就翻出一个空盒子来。 她打开一看,戒指果然不见了。 她看向苏秀娥哭求道: “妈,看在张辀的份上,我再喊你一声妈,你把戒指还给我吧,那是张辀他爸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苏秀娥顿时急了: “我没拿,你莫诬赖我!” 看她着急撇清的样子,包括时宁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吴明英。 “看我搞啥子,我又没拿。” 心虚的表情,游移的眼神,无不在告诉别人,拿了金戒指的人的确就是她。 “来了来了,公安来了!” 卧室里的众人看过去,果然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帽子叔叔走了进来。 接下来,还不等公安询问,吴明英就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了戒指: “我,我就拿了这个戒指,真的没拿钱。” 但是,涉及到三千块钱的巨额现金,公安又怎么可能不经过调查就这样轻易相信她的话? 时宁和苏秀娥婆媳都被带到派出所,后面还跟着热心群众陈大妈和吴兰花。 …… 确实没翻到一分钱的苏秀娥受了一番教育后被放过,吴明英涉及的金额不算大,物归原主后在征得时宁的谅解后也被放了出来。 但已经携款潜逃的吴雄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警方立刻下发了协查通报,还有两名公安去了张家那边抓人。 吴明英吓坏了,直向时宁求饶,请求时宁的谅解。 在她看来,只要时宁能像不追究她一样放过吴雄,那一定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主要的是,她跟她娘家妈说好的是带她哥来见相亲对象,结果呢? 第27章 难得红了脸 来一趟城里,把她哥送进了监狱。 吴明英只一想到回去以后要面对她娘家妈的怒骂责打,她就下意识哆嗦。 她拉了拉苏秀娥的袖子,面露哀求。 “时宁,都是一家人,你莫把事情做绝了,再一个,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一个人养张辀不容易,明英她哥哥虽然没得啥本事,但人顾家肯定不得嫌弃你嫁过人的。” 苏秀娥瞪了一眼没出息的二儿媳妇。 刚从派出所出来,苏秀娥的双腿其实也还在发颤,只是想到吴明英那不讲道理的泼妇老子娘,她还是想继续原本的打算。 况且,她也确实是为了时宁好。 对大儿子的意外去世,苏秀娥不是不难受。 可再难受,他们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大孙子还小,像时宁自己都在说的,她一个下了岗没有工作的女人要养着一个半大小子,日子怎么会不艰难? 所以她才想着,让时宁这个原本的儿媳妇,跟吴明英的娘家兄弟亲上加亲。 这样一来,时宁就不会带着她大孙子嫁给别的男人,也就还算是自家人。 时宁简直被苏秀娥的无耻气笑了: “既然你觉得吴明英她哥好,那你自己嫁过去呗!” 反正她苏秀娥嫌弃自家男人没本事嫌弃了一辈子。 不想再跟这对婆媳废话: “趁着还能买到火车票,赶紧回去吧。” 走了两步,时宁又回过头看着苏秀娥: “要不是你带了莫名其妙的人来,那三千块钱也不至于被偷了。” 所以,以后别再在张辀面前说什么她不孝顺她不管他们老两口死活的话。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了这对婆媳。 “时宁,时宁,你等哈……” 眼见着时宁头也不回的走了,苏秀娥一拍大腿: “天爷啊,我们没得买车票的钱!” 吴明英跟着傻眼: 她忘记了,他们这次出来带的钱,全都在吴雄身上。 …… “妈。”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张辀还在等时宁。 时宁想着今天的事情还是要跟张辀解释清楚,她也想让张辀知道她以后的打算,便拉了他在沙发坐了。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说你奶他们拿了我们家的钱?” 张辀犹豫了一下,点头道: “我奶是做得不对……” 他奶对他的确比不上老家的堂弟,但报公安抓了他奶,张辀还是觉得不好。 更何况,时宁今天做的,还是在骗人。 “在让你兰花婶婶去报案之前,我就知道你奶不会有事。” 见张辀不解,时宁笑了笑继续: “你奶以前对我是不好,但她本身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是想警告警告她和你二婶,让她们以后不会再来欺负我们母子。” “那个男人,才是我关注的重点。” 接着,时宁便告诉张辀,吴雄在张家老家那边干过的坏事: “平常喝酒耍牌打老婆,那是他自己家的事。” “可是偷人家家里的东西钱财,却是在犯罪。在你奶他们老家那边,邻里乡亲之间看在老一辈的面子上大多只骂他两句就完了,可儿子你知道吗?他还欺负女人,还差点闹出人命。” 张辀眼睛闪了闪,冒出一句: “我见过。” 时宁:“……” 他见过是什么意思? “你见过他欺负女人?什么时候见过?” 问完,时宁恍然大悟: “过年那会儿吗?所以你才在你奶和你二婶私底下说要我再嫁的时候一个人跑回来?” 张辀似乎没想到时宁一下子就猜出来,他抿抿唇: “我去的第二天,看见过他在我奶他们家隔壁……” 他虽然才十六岁,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想到自己曾经无意间看见的,吴雄抱着他奶他们隔壁那家的女人靠在墙角,张辀的耳朵尖都红透了。 “后来我奶和二婶下窖装红薯,我好奇跟过去看,就听见她们商量要把那个人……” 他当时听他二婶说要把他妈介绍给她娘家哥哥时,都气炸了。 其实,他不是舍不得他妈再嫁。 像他外婆说的,他妈还年轻,现在他还小没结婚,他妈还能每天为了他忙忙叨叨的。 可他结婚后呢,总不能他成双成对的,他妈却一个人孤零零的。 所以,在他外婆跟他说过这些话之后,他对他妈会不会再嫁这个问题,就已经看开了。 但是,就算他妈要再嫁,那也要找个好人嫁啊! 那个吴雄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介绍给他妈? 他知道自己人小式微,说的话他爷奶他二婶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他才特意赶在过年前跑回来,才想得到他妈一句不会随便再嫁的准话。 时宁摸摸他的头: “不气不气,妈这不是已经把他送进去了吗?他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作恶。” 对于吴雄这种坏事做尽的人,公安那边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以前不追究,不过是民不举罢了。 “妈这次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才撒谎的,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干。” 她明白自己今天的样没打好,还真有些担心张辀这小子以后会跟着学: “等明天公安同志把吴雄抓住了,妈还要去趟派出所,跟人公安同志认错的。” 时宁是真的这样想,因为她知道,一旦吴雄归案,那她说的三千块钱被盗的事情就会被查出来是假的。 所以,她肯定是要在明天吴雄归案之前去一趟,然后告诉办案人员,她的钱找到了,丢的不过是一百多块钱。 “嗯,我知道,我不骗人。” 面对张辀佩服的星星眼,时宁难得红了脸: “我儿子最厉害了,妈当然相信你会做个诚实的男子汉。” 她顿了顿, “你爷你奶以后,你不用顾忌我跟他们的关系,该怎么跟他们相处,就怎么跟他们相处,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爷奶。” 他们是张辀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外的直系血脉亲人,不是她这个穿越来代替了原身跟他们没有一点感情的人。 她可以做到不管他们,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张辀这个张家的孙子却不一定能做到。 她更不能去要求张辀必须跟她一样,去无视张家人。 第28章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说要去派出所,时宁第二天吃过午饭真就去了一趟。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过了两天,派出所的同志告诉她一个令她意外的消息,吴雄跑了! 就在办案人员到吴家之前,吴雄竟然跑回去把村里两家富户给摸了。 这下子,可就真正坐实了他偷窃且犯罪金额巨大的罪名。 时宁得到消息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能想到吴雄在接下来的严厉打击中不会有太好的下场,但她却没想到他会被全国通缉啊。 这还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不过人既然跑了,时宁就没再当回事,她只叮嘱张辀,让他私下里尽量不要落单,自己也注意行事安全便将吴雄丢在了脑后。 她忙着三家服装店和批发市场几头跑,中间还去了趟羊城挑选夏装,时间一晃到了六月,认购证的第二次摇号过去。 高达五十的中签率,让认购证一夜之间炒成天价。 以前还能淡定的股民们,彻底陷入疯狂。 时红军给时宁打来电话,说他们准备将手里的认购证全部抛出去: “之后再涨,估计也不会太多。” 其实最主要的是每张认购证的价格已经翻了百倍不止,他们都不清楚后续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果。 他前两天在沪市的时候,已经见过为了认购证而疯狂的股民,为了安全考虑,他们三人才准备暂停之前的计划。 他告诉时宁: “钱是赚不完的,就是能赚完,那也要有命花。” 时宁很赞同他的意见,并且告诉他,蜀都这边也炒起来了。 就连之前从时红军那边要回去一万块钱本金的谢秋香,得到消息后都在家里气得晕了过去。 时红军在对面一阵沉默: “大哥给我打过电话。” 时建军的意思,是问他能不能再把一万块钱拿给王静。 他没应。 尽管是亲兄弟,尽管他不止一次要带他们夫妻挣钱,可他们每次带给他的,除了不信任,就是不信任。 “不用管他们,你忙你自己的事去。” 末了,他又问时宁什么时候再去沪市。 时宁翻看着日历: “十一号吧。” 沪市待三到五天,再转道去羊城,王峰那边说有事跟她商量。 …… 时家。 感觉自己错失几百万的谢秋香确实晕倒过。 是悔的,也是气的! 她是真没想过,自家小叔子折腾的那什么认购证能从三十一张涨到三千多一张。 百多倍的利润啊! 她只要一想起自家借出去的一万钱换了三百多张的认购证,她脑袋就一片眩晕。 一张三千多,三百张该是多少钱? 更何况,她这两天还听说,认购证的价值还有上涨的空间。 谢秋香心口疼,脑壳疼,浑身哪哪儿都在疼! “时建军,你死人啊?当初你怎么就让红军把本金退给我们了呢?” 哎呦,不行了,她还晕的要命。 谢秋香躺在床上,捂着心口哎呦哎呦的直呻吟。 时建军坐在床尾一言不发。 谢秋香“哎呦”了半天,见时建军没有一点动静,气得翻身就是一拳头一拳头的砸过去: “时建军,你说你算个什么男人?红军都敢辞职下海去捞钱,你就只知道成天守着你那一百多块钱的工作。” “好不容易人红军要带我们挣钱了,结果呢,你怎么就把本金要回来了呢?你要是不要回来本金,咱们现在……” “是我要回来的吗?当初人红军都说了,投资有风险,他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能挣钱,你才说要回本金的!” 老实人也有忍受不了的时候。 许是谢秋香的拳头砸得太重,时建军反身就推了谢秋香一把。 接着,从听说认购证翻倍开始,到现在百倍的利润后积攒下来的悔意和气闷,全都转化成对谢秋香的怒气。 明明当初让时红军退回本金的是她谢秋香,现在倒是反过来责备他,时建军再忍不住,扬起巴掌就要拍向谢秋香的脸。 “老大!” 关键时刻,是听见动静的赵美丽一把推开两口子的房门,才让时建军的巴掌没有落下去。 “自己当初做的决定,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赵美丽不心痛吗? 在听说百倍的利润后,她也心痛。 可这能怪谁? 当初老二愿意带着老大一家,也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担心亏本硬要拿回本金的。 现在两口子倒是互相推诿,互相责怪对方了,早干什么去了? “妈,我难受啊!” 谢秋香“嗷”的一声跳下床扑在赵美丽跟前,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妈,小俊对象家里要两千块钱的彩礼,小凯眼看着大学毕业,工作的事情我不操心,可他也要谈对象结婚的,到时候彩礼怎么办?” 越是提起这些,谢秋香越是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 “还有小伟,眼看着初中毕业也要中考了,正是大用钱的时候,就靠着时建军和我的那点工资,可怎么养得活咱们一家人呐?” 赵美丽拉了拉哭倒在地的谢秋香,没拉动,她也不拉了,转身坐到床沿上才又开口: “那还能怎么办?建军给红军都打过电话了,他当初可是说过的,既然退了本金,那他再赚还是亏本,跟你们就没有任何关系。” 她心里叹气不已,对老大两口子的鼠目寸光。 “你们要是学学你们大姐,能说一句不管是赚还是赔,都让红军看着办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悔得哭爹喊娘。” 大女儿时楠远在百公里外的小县城,老二打了电话过去后,还是东拼西凑才凑了一万块钱给老二。 她原以为是老二做生意亏了,想要东山再起又不好意思开口才说带她挣钱去问她借钱的。 后来时楠还打电话问她这个当妈的,她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之后,时楠才放心。 但就算是这样,人家时楠都没说要把钱要回去,而是让她带话给老二,让他别有压力,要是万一运气不好,亏了也就亏了,只要人好好的就行。 现在呢,时楠的一万块钱轻轻松松翻了百倍甚至还可能更多。 可这都怪谁? 第29章 被惦记 谢秋香的哭声一顿,再看自家婆婆同样的一脸愁容,她心里更是懊悔得不行。 时建军兄弟姐妹四个,最早的时候,是在厂里车间当小组长的时建军和她日子过得最好。 后来就是娘家条件比她好的王静,和脑子活泛会哄人胆子更大辞职下海的时红军两口子过得好。 至于时楠时宁姐妹俩,反正她谢秋香以前是从来没看在眼里的。 可以后呢? 不提嫁得老远同样下岗的时楠,就是近在眼前的时宁,人家现在都开了三家服装店。 一个因为娘家兄弟愿意带着挣钱,一万块钱眼瞅着变成一百万。 一个呢,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去了一趟沪市,回来就接二连三开了三家服装店。 谢秋香最近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不为别的,就为着以后这家里就是他们两口子垫底了啊。 她捂着脸打了个嗝,松开手跪爬到赵美丽面前,祈求道: “妈,您老给我们想想办法吧,我和建军日子过得艰难一点没关系,可小俊他们不行啊!” 说着,谢秋香又伸手去拉还跪坐在床上的时建军: “建军,你也来,跟妈跪下,我们求求妈,为了小俊他们三兄弟,妈一定有办法的。” 时建军抬眼看了看满脸眼泪神情隐隐带着绝望的妻子,又看了看满面愁容的老娘,二话不说翻身下床跟谢秋香跪成一排: “妈,你给儿子出出主意吧,儿子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逼着老二收下你们的一万块钱不成?” 赵美丽是真愁啊! 要说以前吧,两个儿子的差距还能看得见,老二就算有出息,但听他说的,他的存款也不过几万块钱不到十万。 可这回那什么杀千刀的认购证一出,她老太婆都不敢想老二能赚多少。 凭她这个当妈的对那小子的了解,他能让他哥哥姐姐出一万,他自己投进去的本钱只会更多。 那这…… 之前没有往深里想的赵美丽瞬间睁大了眼。 一万可能变成一百万,那两万或者更多呢? 她恍惚着低头看向跪在她面前的老大夫妻,又想起小女儿过年那会儿回来跟她借的三千块钱。 她还说会跟老二借钱。 难不成,老二还真借了小女儿五万? 赵美丽突然一个激灵: “你们幺妹呢?” …… 时宁还不知道赵美丽在惦记她,她带着小贵已经到了沪市。 这次到沪市,她没做任何掩饰,而是以本来面目和小贵被常小青接到酒店住下: “宁姐,这家酒店跟我们单位有业务往来,你尽管安心住下。” 常小青是第一次看见时宁的女装打扮,不由得有些惊艳。 时宁有着偏小巧的心形脸尖下巴,大而有神的杏眼,笑起来的时候眉目含情,好像又带着点忧郁。 整个人看起来妩媚却又不带一点轻浮。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一点不像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宁姐,你真有四十岁?” 时宁点头: “我大女儿跟你差不多大。” 她有些意外常小青对她的态度,明显比上次更热情。 常小青可不是就像见到财神爷了么? 因为她前些天才见过时宁的那位二哥。 好家伙,真的是不出手则已。 对时建军那样的大客户,常小青当时没能有机会也不太敢凑上去,但眼前的时宁不一样,她跟她可是有着很深的交情在的。 她靠近时宁,半是撒娇半是认真: “宁姐,这是我的大哥大号码,我一般都在单位,随时都能接听你的电话,有事你尽管吩咐。” 时宁笑道: “这段时间没少挣吧?” 她从常小青红润饱满的精神状态就能看出来。 “也就一点点。” 常小青笑得张扬又热烈,伸出一根手指给时宁看: “跟宁姐你和时大哥肯定是没法比的。” 时宁挑眉。 能靠着中介赚取十万的佣金,已经非常不错了。 “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常小青立刻猛点头, “知道知道,宁姐你打算抛多少?” 她果然没猜错,时宁手里真的还有认购证。 只是不知道是多少,自己这边的客户能不能全都吃掉。 时宁想了想,说了一个“三”字: “帮我在你们银行开一个账户,到时候所有的钱全都转入你们银行。” 上次她着急用钱卖了两套,手里还剩下二十八套。 现在说出三套,是想试探一下常小青这边有多少客户,又靠不靠谱。 常小青的眼睛亮得吓人: “宁姐您放心,开户的事情交给我,很快就能帮你办好,认购证交易的地点也在我们银行的贵宾室,安全方面您完全可以放心。” 三套,她自己这边的客户都不够,那就不必再通知其他人了。 时宁点头,看向旁边一直安静听她们说话的小贵。 常小青这时候才注意到站在时宁右后方的小贵。 她眨眨眼,立刻就明白了小贵的身份,识趣的提出告辞。 小贵则面无表情的送走她,回来才问时宁: “宁姨,下午什么安排,需要我做什么准备?” 时宁拍拍她的手臂,对小贵坚持叫她阿姨颇为无奈: “逛街购物!” 顺便打听打听认购证更多的消息。 从时红军那里听来的也好,还是刚刚常小青告诉她的也好,都比不上自己去验证过的。 “沪市比羊城的治安好很多,你不用担心,放轻松点,就当我们是过来休假。” 小贵一个人能打三四个成年男人,她自己多的不行,一个是没问题的。 她空间里还准备了防身的器具,安全方面她是一点不担心。 小贵点点头,面上柔和了些,但时宁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 她没再说什么,只在小贵惊讶的眼神中化了男装,便带着她出了酒店。 认购证的价格确实炒得比以前更高,时宁和小贵逛商场的时候,都能听见有人凑成堆在讨论。 时宁还知道了,股民们自发形成的各种沙龙,以及官方设置的交易点。 “走吧,去吃晚饭。” 明面上再打听不到更详细的消息,时宁有了去沙龙的想法。 正好,最近的一家饭店就有。 第30章 过时不候 这家饭店的顶楼,还有一个最大的地下交易中心,这里大佬云集,市场上现有的整套认购证几乎都在他们手里。 “这谁啊?” 一身定制西装,头戴礼帽,墨镜遮了半张脸,身边跟着“蜜儿”的时宁,手里提着皮箱出现的时候,众人纷纷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边人。 但显然,根本没人认识这个看不出面容的年轻人。 时宁淡淡地扫了一圈,不动声色地跟小贵对视一眼,在确定两人能搞定后,“啪”的一声打开皮箱扔出五套包装完好的认购证。 这是时宁在来饭店之前路过银行,支开小贵借口去保险柜实际上只去银行转了一圈然后从空间里取出的。 “整套出售,五十万一套不二价,想要的快点,我赶时间。” 她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压低嗓子,略显低沉沙哑的出声。 同样变过装束浓妆艳抹的小贵上前一步打开包装,露出里面崭新的封条都没拆开的认购证。 整个现场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好像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下一刻,“轰”的一声,现场似爆开一般,声浪一阵比一阵大: “小老板,五十万太贵,外面市场行情才四千五一张。” 虽说认购证现在在明面市场上一张难求,但一下子超过五百一张的价格,还是让人有些惊疑。 “我出四十五,老板,你这五套分开卖吗?” “五十万不二价,可以分开卖。” 时宁大马金刀往沙发后背一靠,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了指桌面上的五套精美认购证: “想要的快点,过时不候。” “小老板,我要两套。” “老刘,你贪心了,咱们这里二十多个人呢!” “老谢,老张,老四,咱们四个一起拿下一套吧。” 最先出声的是个胖子,不算是这群人中资金实力最雄厚的,却是背景最强大的。 但面对“发财证”,总有不甘心失去机会的人跟上。 时宁借着墨镜的遮挡,暗暗警惕着,小贵则表情淡定的收钱数钱,不到五分钟,交易完成。 “小老板贵姓?” 胖子最终只得到五十张认购证,心有不甘的他向时宁递上自己的名片。 其实,现场不仅胖子,其他人也对这个全程没有露出完整的脸的年轻人好奇。 都知道现在市场上的认购证一张难求,他却能一次性拿出五套来,能是一般人? 时宁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他递过来的名片, “免贵姓常,有缘再见吧。” 说着,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身后小贵提了皮箱紧紧跟上。 一众人面面相觑,像是还没回过神一般目送时宁两人离开。 隐约间,其中有几人目光闪烁,倒是没人跟在时宁两人的身后下楼。 …… 不知道会不会被盯上的时宁和小贵一出饭店,立刻加快步伐转入右边的街道。 这条街道不仅人流量大,往前二十米左右还有一个十字路口。 时宁身揣几百万巨款,有小贵在一起又不能将皮箱扔进空间,只能依靠两人充分的准备先甩掉可能有的跟踪。 十字路口,她们并没有拦车,而是继续右转,来到下午两人逛过的商场附近。 “分开走,下一个地方换装。” 转过一栋颇有些年头的小楼,时宁让小贵停下。 小贵闻言一顿: “我得保护你的安全。” “放心,我能自保。” 时宁从小贵手里拿过皮箱,指了指左前方的两条街道: “我继续往右,你往左,我们酒店见。” 说完,便没再管还想坚持不分开的小贵,自己率先抬脚往前走。 等看不见小贵了,时宁才拦下一辆出租,随便说了个地址,下车的时候找了个厕所换装,还把皮箱扔进空间,这才又换了两次车去了另一个交易点。 一个人比带着小贵的时候确实风险更大,但时宁依仗自己有金手指,还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去了两个交易点,又卖出去十套认购证。 五百万现金就这样到手。 “宁姨。” 见到时宁,一个半小时前就回到酒店的小贵差点没有哭出来。 她都以为时宁出事了,都想着时宁再不回来她就去派出所报案找人。 “没事,遇到了租我门店的客户,跟他们谈了谈后续的房租什么的。” 时宁安慰地抱了抱看着受惊过度的小贵,将空皮箱放在床下, “你回来的时候没人跟着吧?” 小贵松口气,摇头: “没有。” 以她的身手,她能确定没人能跟得上她,她只是担心时宁出事。 从开始跟在时宁身边,就一直是时宁在保护她,让她能够脱离以前的身份。 不提她还没来得及报恩,就说她喜欢跟在时宁身边,她就不希望时宁出事。 “宁姨,以后还是让我跟着你吧,您放心,不该看的,不该说出去的,我一定不会看不会说。” 时宁:“……” “行,以后不分开走,去哪儿都让你跟着。” 她手上还剩下十三套认购证,其中三套是常小青预定下来的,还有十套,她再看看常小青那边能不能吃下。 既然这样,和小贵确实没有再分开的必要。 小贵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两人各自歇下不提。 第二天一早,时宁还是换了男装和小贵去了常小青所在的那家工行。 她远远的就迎了上来: “时大哥,二楼请。” 小贵看了她一眼,依旧安静的跟在时宁身后。 工行的一楼营业大厅里人来人往,比时宁当初第一次来购买认购证的时候人多太多。 只是更多的人好像都在等待什么。 “他们都是想要买上一两张认购证的。” 可现在别说一般人,就是他们银行的职员,明面上想要买到一张都万般困难。 常小青心里可惜的摇头,面上却笑得像只狐狸,带着时宁上了二楼的贵宾室。 “时大哥,你先请坐,我去请我们经理。” 整套的认购证交易,现在已经不在她的权限范围了,常小青稍微有点遗憾,只是这点遗憾转瞬即逝。 反正交易后该她的提成不会少一分。 “时……先生,你好你好,感谢您愿意选择在我们银行交易。” 时宁只等了不到一分钟,常小青口中的经理就匆匆赶来,看得出,他很重视和时宁的这次交易。 第31章 打消念头,悄悄的买进 银行经理进门,时宁也没啰嗦,看了眼小贵。 小贵立刻将提在手上的小皮箱放在时宁面前的茶几上并打开,里面赫然就是时宁准备好的三套认购证。 陈经理眼前一亮,心里开始扑通扑通的跳。 说起来,从销售认购证的第一天开始,几千上万套认购证他都见过。 可那时候,一套认购证的价格也不过三千块钱而已,又怎么比得上现在摆在他面前价值一百多万的三套? 哦,不,前些天有一个从蜀都来的老板,在他们这里还跟客户交易过五套,但那会儿,一套的价格也才三十多万。 令他觉得更疯狂的是,接下来这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认购证的价格一涨再涨,已经到了现在四千多一张的时候。 “时先生,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如果卖方跟买方给出的价格相差太大的,那他们会把这部分客户先剔除去,省得浪费双方的时间。 “五千一张。” 时宁今天没有去打听市场上的价格,但既然昨天晚上黑市的价格已经上涨,只能说明现在的认购证依然处于各方争抢的状态。 她不知道,认购证之所以突然会上涨,其实还是她突然出手数十套认购证的原因。 陈经理眉头皱了皱,很快松开: “时先生,恕我直言,我知道某些地方认购证确实炒到你说的这个价格,但是……” “陈经理,这三套认购证,我是看在小青的面子上,才决定在贵行交易的。” 时宁打断他的话,伸手盖上皮箱的盖子,看向常小青: “你知道的,我并不缺钱,只是没有时间而已。” 四千五和五千一张,中间的差距看着不算大,但一百张呢,那可就是五万块钱! 她是不缺钱,但五万块钱对现在有着三家服装店的她来说,还是需要一两个月才能赚到手里的。 常小青咬咬唇,很想告诉时宁,实在不行,她们私下去交易算了。 作为朋友,她肯定是不愿意时宁吃亏的,只是她不确定,时宁会不会担心安全方面不能保证而不愿意。 陈经理顿了顿。 他知道黑市上一张认购证的价格的确已经卖出五千一张,可明面上,市场价还在四千五左右浮动。 而选择前来他们银行交易的,大多都是有着正经工作和身份的客户,且买卖双方又是在他们的见证下交易,实在不好高于明面上的市场价太多。 “您等等,我先去问问。” 好在今天来的客户中,还有他两个商界的朋友,倒是让他多了一个选择。 “对不起,宁姐,我认识的客户中没有能给出这个价格的,不过你别担心,如果经理那边没有消息,我和陈涛我们自己拿下你这三套。” 她家里的亲戚还有陈涛那边都还有客户说想再入手一些,那以五千一张的价格拿下时宁手里这三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常小青见陈经理离开,赶紧伏在时宁耳边道歉。 她是真没想到,不过一夜之间,认购证的价格就能涨到五千。 时宁摇头, “无所谓,今天卖不出去,过两天再来也是一样。” 不过她心里已经完全打消了在官方设置的交易点卖出剩下的认购证的想法。 虽然安全方面确实比她去黑市高不少,但有这扯皮的时间,她的钱都已经到手了! …… 这次,陈经理去的时间稍微有点长,大概十分钟左右才回来。 不过结果是好的,时宁的三套认购证还是以五千一张的价格出售。 钱一到手,时宁就带着小贵去了证券交易所。 没错,她还是准备买几只股票做长线投资。 至于跟小说中那些大杀四方的主角一样,去港城搞钱,她却是没那胆子也没那脑子的。 因为她根本不会炒股,更不知道港城股市接下来几年最牛的股票是什么。 开了四个股票交易的账户,分别存入五十万,时宁这才来到营业大厅。 “时……时大哥?” 很意外,陈涛竟然会出现在证券交易大厅。 “你不是在银行工作吗?” 陈涛笑着将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拿起给时宁看: “我从银行辞职,来证券交易中心上班了。” 这两个月,陈涛可算是见识了股市的疯狂,他才萌生出到证券中心来上班的念头。 反正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能挣到足够多的钱。 “时大哥你要买入哪只股票,用不用我帮你填单?” 那自然是好。 时宁没有一点犹豫,十分信任的拿出刚存入现金的账户递给陈涛。 这年月炒股,可不像是后世,在家里或者随便一台联网的电脑上就能自己操作,而是必须在证券中心的营业厅填单或者委托交易。 时宁没买过股票,根本就不熟悉流程,有认识且能信任的人帮她操作,她自然是巴不得。 陈涛:“……” 看着四个账户上显眼的很多个零,他突然就压力好大。 天知道,他也才到证券交易中心这边一个多月,还是一个手中并没有大客户的新人。 现在时宁毫无保留且非常信任的将四个账户全都交给他操作,他只觉得既紧张又激情十足。 “时大哥,你有心仪的股票吗?” 如果没有,那他就得好好帮时宁参考了。 时宁点头,从老八股中点出真空电子和豫园商城: “悄悄的买进,直到一分钱不剩。” 还有另两个账户,她让陈涛也分别买入申华和飞乐。 大户室里。 第一次带着客户到大户室里填单的陈涛手都在发抖。 “时大哥,用不用再考虑考虑?” 两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之前只接过散户的陈涛心里真的很没底: “万一……” “全部买入之后你不用再管,等我消息就好。” 对新股她或许没多少把握,但这几只老股,时宁看过的年代小说里,几乎每本都有提到过。 为此,她还特意去查过相关的资料,只是时间太久记得不是很清楚罢了。 至于说万一赔了? 赔了就赔了呗,反正对她来说,这钱也是相当于捡来的! 第32章 最重要的一次行程 “时大哥,这是我的大哥大号码。” 帮时宁完成操作,陈涛平复了自己略微激动的心情,终于想起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时宁点头,让小贵记下,同时交换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平时不用管,等我通知就行。” 段时间内,这几只股票时宁是不打算动的。 至于什么时候卖出,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清楚,边走边看吧。 接下来的两个晚上,时宁都是趁小贵睡着,才悄悄出了酒店,将自己剩下的十套认购证全都撒了出去。 其中五套,还是头天晚上那个胖子全款拿下的。 至此,她手里的二十八套认购证便一张不剩,到手的现金足足一千四百万。 时宁还是比较激动的。 有了充足的资金,她底气都变得更足。 至少回到蜀都后,她能开更多的服装店分店,还能买更多的房产。 哦对,沪市这边还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店,还有首都,她也要抽个时间去看看了。 别的不说,四合院肯定是要来一套的。 时宁仿佛看见,自己每天什么都不干,就躺在家里收租晒钱的日子。 “宁姨,常小姐过来了。” 小贵的声音打断时宁的思绪,她叹了口气,躺平收租的日子还没到,还需要她继续努力。 “有消息了?” 时宁不仅去过房管局,自己出去逛过,还让常小青帮她打听可能有的出售的房产。 可惜两天过去,她想象中的捡漏,想象中的房产轻易能入手的美事,显然并没有。 “嗯,是好消息。” 常小青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进门便脱了高跟鞋坐下,一边捏着自己酸胀的小腿,一边还不忘假意指使小贵: “快快,小贵,渴死了,快帮我倒杯温水。” 小贵坐着没动,眼皮都没抬一下去看她。 时宁笑着把手边的杯子递给她: “没喝过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贵从第一次见到常小青,便没有跟常小青说过一句话。 对常小青的刻意讨好,她也从来都是无视装做没看见没听到。 “姐,还是门店,不过这家门店比不上我林叔他们家的大,只有二十多平米。” 常小青本来也不渴,不过是故意装样想要小贵跟她说话而已。 她把时宁推给她的杯子推回,才坐直了身子告诉时宁她打听来的消息。 “位置呢?” 小门面时宁也不嫌弃。 对于她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来说,能有机会在沪市买到房产,已经很不错了。 只要位置还行,价格就算稍微高一点她都能接受,反正她知道只要买下来,那就可能会拆迁或者坐等房价租金上涨。 “在浦东,门店的位置有点偏,反正比不上我林叔家的。” 常小青说了一个地址。 她心里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之前她非常热情的问时宁认购证的事情,结果呢,差点没把事情办砸了。 时宁让她帮忙打听的门店或者住房,她作为沪市本地人,竟然也没打听到什么好的地方。 “最近房价涨了不少,很多都只出租不愿意卖出。” “正常。” 时宁一点都不意外。 这年月,但凡是脑子好使一点的,但凡是不急需用钱而卖房的,那肯定是选择出租而不是卖出。 “房东什么时候有空?” 时宁对沪市不熟悉,但一听常小青说是pd区,她就知道那是好地方。 只是这话她显然不能告诉常小青,她也不知道浦东新区现在有没有规划成立。 但不管有没有规划成立,这个门店真的能到手,无疑都是捡漏了。 “随时都可以,他好像急用钱。” 常小青的话让时宁心里道了声果然。 要不是急用钱,谁没事会卖掉可能增值的房产? “那趁现在还早,咱们去找房东吧。” 现在才上午十点,事不宜迟,能快点过户她也能放下心。 尽快办完沪市这边的事,她才能尽快去羊城。 过户的事情很顺利,但这个门店比时宁之前买下林大权家的那个,还是贵了不少。 常小青心疼得嘴角直抽抽: “我林叔他们家那个门店,要是现在才卖,是不是也能多卖几万块钱?” “老林跟你们家什么关系?” 至于让她心疼得脸都变了? “他爸和我爷爷是结拜兄弟,两个人当年是一起从鬼子的飞机炮弹底下活下来的,更有缘分的是,他们俩的妻子还是表姐妹。” 这对表姐妹中的姐姐,还是她外祖母。 时宁:“……” 好吧,这关系,她理不清。 总之一句话,很亲近就是了。 …… 九二年六月的这次沪市之行,是时宁这辈子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行程。 这次在沪市,她不仅得到了最雄厚的创业资金,还购置了最想要的房产。 和小贵风尘仆仆赶到羊城后,王峰又带给她一个让她意外的消息: “入股?” “对,时老板你也看见了,我们服装厂的发展前景还是有的,只是缺少像你一样有眼光的合作对象。” 时宁:“……” 不用拍她马屁,她早就有投资服装行业的想法,只是还在自己建厂或是投资别人中犹豫而已。 “我不参与管理,但我给出的意见,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对于到羊城来管理一家服装厂,她没时间。 但她好歹有着后世的眼光,像营销或者设计方面的意见,她却是能给一点的。 “八十万,占股百分之四十。” 王峰不是扭捏的人,既然有了决定,他自然将自己最大的诚意摆在时宁面前。 实在是时宁这几个月给他的惊喜太大了。 说一个月内在蜀都有一家批发店,结果呢,超额完成任务,不仅她自己开了一家,还打通了他们当地服装批发市场的关系。 现在,他们厂里生产出来的服装,三分之一还多都销往了蜀都。 还有时宁名下的服装店,她的目标是半年内三到五家。 结果这才三个月,她就已经开了三家,第四家也已经在装修中。 如此,他能不紧紧抓住时宁这个在销售方面十分出色的人才? 时宁有些微惊讶,八十万,四成的股份? 王峰这是生怕她不答应了呀? 第33章 她的名字依然是传说 一个真心相邀,一个有意投资,不过一个小时,时宁和王峰就签下投资合同。 时红军知道的时候,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那你以后会经常来羊城?” 先是认购证,再是以白菜价买下半个厂子,他妹子这是终于否极泰来了吧? 时宁看向他: “怎么了?” 往后她来羊城的时间肯定不会多,一年大概也就三四次吧。 “我看看要不要给你留一套房子。” 时红军自己在这边给自己留了一套住房,不过他也不常住。 时宁要是来的次数多,倒是可以去他那边,但她毕竟是个单身女人,万一她遇到合适的结婚对象,那跟他住在一起就不太方便了。 心里这样想,时红军嘴上却没这样说: “听你嫂子说,你已经买了四个门店?那沪市那边呢,有没有遇到合适的?” “留一套也行,我给钱,不过我要地段好的,楼层好的。” 时宁之前暂时没有想过在羊城置产的,现在时红军提起,她想想也是。 虽说她以后每年来羊城的次数不会很多,但自己有房子住,她一个单身女人还是比住酒店更方便更安全的。 “沪市那边还买了两个门店。” 时宁有些骄傲地看向时红军。 时红军:“……” 手都伸出来要摸摸自家妹妹的头了,想起来两人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他又缩了回去: “厉害,我怎么没想到买门店?” 看着眼前带着些小女人娇俏模样的时宁,时红军一直提着的心不由地真正放下来。 从他那死鬼妹夫没了以后,她都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认购证全脱手了吗?” 不知道叶前程跟何增辉后悔不后悔,反正他这几天是肠子都悔青了。 不到十天的时间而已,一张涨了一千多块钱! 他们要是等到跟时宁一起去沪市那该有多好。 “嗯,全脱手了,你告诉叶前程他们俩,晚上我请他们吃饭。” 她可没忘记,她的三十套认购证,叶前程两人就贡献了六套。 时宁看出时红军的懊悔,笑着摇头: “这东西真的是纯靠运气,谁知道不过十天会涨得那么厉害。” “算了,得之我幸。” 一向胆大心细的时红军,怎么会没有听出时宁的安慰和提醒? “小贵是怎么回事?” 时红军一直没有来得及问时宁,怎么会把何增辉的侄女带回蜀都。 “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刚开始的时候,时宁是怀疑小贵身后有不能见光的背景,后来在王峰那边,看到王峰办公桌上的照片,她才知道,小贵是遗孤。 那些混混之所以会怕她,是因为她的师父是混黑的。 在跟时宁回蜀都前,小贵已经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时宁。 她说,她父亲牺牲的时候,她才九岁,第二年,她妈又得病没了。 于是,无父无母的她便只能由大伯何增辉和小叔抚养。 但何增辉两口子那时候才从乡下回城没几年,没有工作的他们要早出晚归的摆摊挣钱养家,她更多的就是在小叔家生活。 她小叔是家里的小儿子,是父母的命根子,是从小被宠坏的二混子。 他成天不着家,除了不在外面找女人,什么抽烟喝酒玩牌打架什么都敢干。 又因为他自己没有女儿把侄女当成眼珠子,于是只要是周末,他出去鬼混的时候就会带上小贵。 跟着这样的小叔,小贵好悬没有长歪,好在十岁那年,她被她小叔的老大看中收做了弟子。 她身上的功夫,就是跟她师父学的。 前两年,她师父没了,她的师兄们争夺师父留下的地盘和财产,她差点被牵扯其中。 是何增辉将她拎出来,并让她保证,以后不许再跟那些人有联系,她才算跟师兄们划清界限。 只是界限算是划清了,可她毕竟是她师父的小徒弟,师兄们的小师妹,她的名字在那些混子眼里,依然是传说。 这不,提起她的名字刘玉贵,几乎就没有混子没听过。 为了让她彻底跟她的师兄们断开关系,王峰这个舅舅,才会在时宁提出让小贵跟着她的时候那样期待。 “你知道就好,自己以后注意着点。” 时红军不太理解,时宁为什么明明知道小贵的身份还愿意带在身边。 不过既然她心里有数,他就不打算再多叮嘱。 …… 时宁在羊城的头一天,跟王峰签了合同,请叶前程何增辉吃了顿晚饭当庆功宴,第二天则是在服装厂里待了一整天。 “蜀都那边的宣传可以交给我,但其他地方呢?” 做广告宣传不应该最好是同步的,为什么要把每个城市单独分开? 对王峰提出的厂里要加大宣传,时宁很赞同,可分开宣传是什么东西? “电视上的广告你们看过吧?” 这年月又不像后世,请个网红或者带货主播,订单就雪花一样的飞来。 如果服装厂还是按照以前那样保守的靠口口相传,或者在羊城本地散发传单肯定是不够的。 既然要做大做强,那选择电视台打广告便是首选方案。 “那得多少钱?” 电视台打广告,王峰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有些不舍得。 时宁很想翻个白眼: “那你问我干什么?” 都说了她不参与管理,最多给点意见,现在意见给了,不采纳她又能怎么办? 王峰:“……” 这才几句话,怎么就要撂挑子? “你详细说说。” 别忘记了自己也是老板,别动不动就说不管了的话。 “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先商讨什么宣传方案,而是先将厂里各部门完善,并明确管理层每个人的职责。” 时宁坐直身子,很认真的看着对面的王峰,和厂里主管生产以及销售的两位经理。 王峰的这家服装厂,从建成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八个月,工人虽然有一百多个,但在管理上面却有些混乱。 作为厂长的王峰,给时宁的感觉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个目标。 主管生产和销售的另两个管理层呢,名头倒是高高挂起,却还带了在国营企业的佛系。 也不知道王峰是从哪儿找来的两个祖宗! 第34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王峰沉默了一瞬,看了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两位老友。 “你说的对,该成立的部门,的确应该成立了,详细的分工也要有一个。” 随着厂里的订单增多,王峰最近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吃力,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这两位老伙计原来的毛病又犯了。 不过这也怪他,怪他从开始就没把规矩立起来,好在现在也不算晚。 “设计部由戴设计师担任部门经理,负责产品的设计开发,确保设计能紧跟潮流附和市场的需求。” 时宁见王峰对自己的建议没有意见,率先开口。 她看向这位年纪不算小,但设计出来的衣服款式确实不错的来自港城的服装设计师,眼含鼓励: “等人事部门成立后,戴经理你再招一些设计师进来,不拘有没有工作经验,不拘文化程度的高低,只要确实有能力就行。” “人招进来,设计部的首要工作就是设计新款秋装和冬装,为厂里接下来的宣传销售工作做准备。” 戴兴安不防自己第一个被点名,她愣了愣,又看了看王峰,见王峰同样期待的看着她,才笑着点头应下。 时宁点头,也看向王峰: “对设计部接下来的工作,王总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王峰摇头。 这就很好了,至少比他以前订单来了,才临时抱佛脚好太多。 “苏经理以前负责的是销售,我的建议是,你以后担任人事部经理,负责各部门人才包括车间工人的招聘和培训。” “服装厂的相应生产管理制度和条例,也要尽快完善,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工人的薪资核算、考核奖金等发放,要尽快做出详细的改进方案。” 苏经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以前又是在国营企业工作,王峰让他分管销售,不过是因为他以前干过一段时间销售工作。 可苏经理虽说做事踏实,人却过于内向,用俗语说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这样的人,去人事部门做主管没问题,担任销售经理一职还是有些欠考虑。 时宁的话落,苏经理同样看向王峰。 “看我干什么,一切都听时老板……不,时宁以后是厂里的副总,她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 时宁:“……” 她有些后悔入股这家服装厂了。 怎么越看王峰这个人,越觉得不靠谱呢? 不过时宁也没反对王峰的临阵任命,她占股四成,在厂里挂个副总的名头没什么毛病。 接下来,主管生产的经理时宁没有变动,只提出成立独立的财务部门,并从外面重新招聘专业的财务人员。 厂里以前的会计和出纳,是王峰的爱人一把抓。 现在时宁让重新招聘财务,一是想要厂里的财务工作规范化。 二呢,她也有要往厂里安插自己人的意思。 时宁其实不太满意王峰这种任人唯亲的态度,什么老婆、外甥女、从前的同事熟人都在厂里任职。 不过她知道,对王峰这种完全靠自己白手起家的人来说,家人朋友无疑是最能让他信任的人选。 更何况,这些人并不是没有能力,只要大方向没问题,任职就任职吧。 “销售部的经理呢?时宁……时总你兼着吗?” 对时宁提出的成立单独的财务部门,王峰没有反对。 要说起来,主动寻求投资这件事,还是他爱人提出来的呢。 也就是说,想要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服装厂做大做强,他们夫妻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包括他招进厂里的熟人朋友被开除。 但他没想到,时宁不仅没有提出将人开除,反而还让他爱人继续担任出纳。 既然这样,王峰当然更要投桃报李。 “时总能兼任销售部经理最好不过了。” 苏经理附和王峰的话。 众人都看着时宁。 因为各部门她都提了,唯有销售部,她将原来的苏经理免了后,也没让苏经理再招新的主管进来。 更何况,在场的所有人可都是听过时宁在蜀都这几个月的成绩的。 时宁摇头。 她肯定不会兼任销售经理一职。 其实,她心里有个人选,只是不知道那人愿不愿意来到千里之外的羊城工作。 “我有个人选。” 时宁将吴兰花的情况说了: “准确的说,我这边有两个人选,小贵知道一个,就是我那边的合伙人,不过因为家庭原因,她肯定不会过来。” 李红丽是她最满意的。 但时宁知道,李红丽跟她和王静一起开服装店王老三都反对,还能同意她来羊城? 吴兰花倒是说不准。 她以前在食品厂,跟李红丽一样,都是干销售工作的。 更重要的是,吴兰花儿女都已经结婚,只要她男人同意一起来羊城,就没有走不走得开的问题。 “那没问题啊,只要你说的人她愿意过来,我们厂里提供住宿。” 原以为时宁会在财务安插人,却没想到她看中的销售。 王峰意外之余立刻就同意了时宁的推荐。 “等我回去跟她们谈谈再说吧。” 回蜀都之前,时宁找到时红军,让他帮忙找一个能信任的财务人选: “让他直接去找王峰,就说是你帮忙介绍的。” 时红军就笑, “放心交给我。” 时宁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脸红: “我这不是不常在这边么?” …… “你二哥一个人在那边怎么样?” 王静知道时宁今天回,做了好几个菜在家里等她。 “要不,你请假过去看看?” 明明担心时红军在羊城还有个家,王静又从来不愿意自己过去看看。 反正时宁是不明白她闹的哪样。 “我能过去一次,却不可能经常过去。” 王静的神情有些黯然。 时宁:“……” 所以,她不在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秋呢,怎么还没回来?” 人家不说,她也不好主动询问。 时宁自认她跟王静的关系还没好到对任何事都追根究底的时候。 “去看热闹了。” 说到看热闹,王静一下子有了精神: “你回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啊? “什么意思?” “从你走的第三天,妈差不多天天都过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35章 服气,讽刺 时宁眨眨眼: “每天都问我回来没有?” 算起来,她借赵美丽的三千块钱,确实快要到半年时间了。 “嗯,吃过饭我回去一趟。” 但这跟秋秋去看热闹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说她回来的不是时候? “大嫂最近一直不好。” 王静的表情颇为一言难尽: “说是生病了,就你去上海之前她晕过后。” 时宁明白了,这是还在后悔、生气呢。 “然后呢?” 还是没说到重点。 王静笑着摇头: “我是不知道怎么说,秋秋都看出来她装病,每天放学回来作业做完就跑回去看她大妈演戏,晚上回来还跟我演她大爸大妈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时建军给时红军打电话,说要重新拿一万块钱给他们当做投资,被时红军拒绝后,王静这段时间就没再见过时建军。 每次她回去老宅那边,时建军不是躲了出去,就是在楼上忙里忙外,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见她。 谢秋香呢,倒是不躲着她,但她每次看见她的时候,都在她面前唉声叹气,说些小俊彩礼还没着落的话。 可时俊是她谢秋香和时建军的儿子,跟她王静有什么关系? 真等到时俊结婚了,该送多少礼金,她和时红军一分不会少,但彩礼,那不是他们当父母的责任? “大嫂躺在床上,一起来就说脑壳昏,一天三顿饭都是妈给送上楼。” 时宁:“……” 好吧,她已经听出来,王静这话里的酸意。 想想也是,两个儿媳妇,进门的时间没差几年,但婆婆对待她们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换她,她也酸! “秋秋每天回来,就跟我演她大妈怎么躺在床上叫唤,她奶怎么好脾气的嘘寒问暖。” 嫁进时家二十多年,王静还真不知道,她婆婆的耐心会这样好,好到儿媳妇气出病来都要端屎端尿的伺候。 “我一会儿回去看看,年前,我问妈借了三千块钱,她应该是想让我还钱了。” 时宁岔开话题。 不然她能说什么? 安慰也罢,同仇敌忾也罢,她这个小姑子都里外不是人。 …… 赵美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时宁回来了,不等时宁回去找她,就自己跑来时红军家。 时宁故意“哟”了一声, “我妈对我,千百年都没这么热情过,果然欠钱的才是大爷!” 她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咽着冬瓜绿豆汤。 赵美丽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你买了多少认购证?” 时宁端着碗的手一顿,双眼微眯: “十张啊,我不是在你那儿借了三千块钱么,除了往返车费住宿费,剩下的就买了十张认购证,还有给我爸的收音机。” 不等皱着眉的赵美丽说话,她又道: “你是要我还钱是吧?老太太,这就是你不对了,当初咱娘俩可是说好的,借三千用半年,现在可才五个月。” “只买了十张?” 赵美丽眼里尽是怀疑。 她怎么都不相信,这丫头会只买了十张。 要是只买了十张,那她开服装店的钱是哪里来的? “对啊,只买了十张,这不,这次去沪市,全换成了股票,想着月底的时候卖出去再还你的钱呢。” 她手里有多少认购证,连这次跟她一起去沪市的小贵都不清楚。 时红军倒是知道,但时红军说过,他不会告诉家里。 至于王静? 时宁看了眼正收回鄙视眼神的王静,差点没将刚喝进嘴里的汤喷出来。 “那你开服装店的钱是哪里来的?” 赵美丽黑了脸。 她并不想让儿媳妇知道时宁从她手里抠了三千块钱的事。 时宁伸出葱白的手指,指向王静: “我二哥听说我要开服装店,让我二嫂给我送家里去的。” 突然被cue的王静:“……” “啊对,红军说,这个世界上,钱借给谁他都不放心,就只幺妹,她要是想做什么,砸锅卖铁我们都要支持。” 赵美丽:“……” 这不就是在说老二当年要辞职下海,她反对的事情么? 可他们也不想想,谁会好好的工作不要,自己没多少钱还要到处借钱去干什么个体,要是亏了呢? 到时候工作没了,家里还欠一屁股债,那日子还过不过? 她不满地收回看二儿媳妇的视线,伸手要抢时宁手里的碗: “真只买了十张认购证?那你赚了多少钱?那股票还能不能再买?” 时宁拍下她的手: “别打扰我喝汤,不知道我在火车上三四天,一顿饭都没好好吃过?” 半个多月……不是,算上她去沪市之前的半个月,赵美丽都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这个小女儿。 一个月不见女儿,急匆匆赶来,关心的话没一句,最先问的就是认购证,时宁也是服气赵美丽这个偏心的妈。 “一张认购证我卖的三千五,十张多少钱你自己算。” 她喝完最后一口汤,打了个饱嗝,困意又跟着袭来。 不过她也没忘记继续回答赵美丽的问题: “股票随时都可以买,不过要去沪市,而且那玩意儿跟认购证一样,变数太大,谁也不知道哪天就会一分不剩。” 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这句话是多少前辈给出的经验之谈。 赵美丽怀疑的眼神依旧紧紧盯着时宁,一边在心里计算,时宁手里要是有五万块钱,那她该买了多少张认购证,现在又该赚了多少钱? 可惜以前只算过百十块钱最多几千块的钱,一时间,赵美丽还真算不出具体的数目。 她只知道,很多,多到自己不敢想象就是了。 “你借了我三千块钱,对吧?” 心里有了计较,赵美丽便没再犹豫: “你当初还说过,借一万一千块钱的利息对吧?” 时宁蓦地抬头看她,轻笑出声: “对,这话我说的,然后呢?” 她已经明白了赵美丽的未尽之意,正是因为明白了,她才觉得好讽刺。 一旁的王静也瞪大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赵美丽被儿媳妇惊讶的眼神,以及小女儿嘲讽的语气一激,头脑一热,一拍桌子冷哼道: “然后什么?然后就是利息我也不要了,三千块钱你也不用还我了,你就按照当初三十一张的认购证,还我一百张认购证就行。” “别拿什么只买了十张的话来骗我,也别拿老二借你五万块钱才能开店的话哄我,你要真只买了十张,你能再专门跑去沪市一趟?” 第36章 懵了 时宁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赵美丽这个妈偏心和不要脸的程度,真的是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知道赵美丽偏心,不管是记忆中的,还是她自己亲身感受到的,她都知道,在赵美丽心中,最重要的只有两个儿子。 时老头都比不上,更何况还是她和时楠这两个女儿。 但偏心到像现在为了大儿子一家,直接撕破脸皮要从她这个小女儿身上扒钱,活了两辈子的时宁都是第一次见。 “老太太,你知道一套认购证能卖多少钱吗?” 认购证的价格已经炒到最高峰,她在羊城的时候还听到最新消息说五千一张的价格依然一票难求。 赵美丽是哪里来的底气,让她用价值五十万的认购证代替三千块钱的欠款? “别说我没有你说的一百张认购证,就是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这种无理要求?” 到底是她缺心眼,还是赵美丽真以为凭她赵美丽是她亲妈就能拿捏她? “凭啥?凭我是生你的妈!凭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凭我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上学读书!凭我拿了三千块钱给你让你去买认购证!” 赵美丽是豁出去了。 尤其是小女儿那嘲弄的笑声,讥讽的眼神,不屑的语气,让她无比清楚,时宁这个小女儿,她是不能指望了。 当然,有着两个儿子,底气十足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指望两个女儿养老的。 不然她能从来都是偏心两个儿子? 时宁止了笑,拿手揩掉眼角的泪,往赵美丽身边凑了凑,无比认真的说道: “那你把我的命收回去吧,反正当初你生我的时候,你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投生到你肚子里。” 【时宁啊,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亲妈,亏得你还对她不舍,亏得你还想让我好好孝顺她,就这样的妈,值得你再惦记,值得你孝顺?】 时宁在心里默默念叨。 此刻,她是失望甚至称得上绝望的,也是不舍和难堪的。 但时宁知道,这都不是她自己的情绪,而是来自她脑海深处原身那没有离开的灵魂。 当初因为原身发烧,时宁附身在她身上时,她就感觉到她并没有离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却没办法将身体还给她。 她们也不能交流。 最多,她就是能模糊感觉到她一直在给她传递要她孝顺赵美丽和时槐安两口子,以及好好抚养张辀的意愿。 就像现在,时宁自己除了觉得好笑,并没有出现其他任何的情绪。 但实际上呢,各种复杂的情绪偏偏就是能出现在她心里,让她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想要暴走的状态。 “……” 一旁看着母女俩突然闹崩而震惊不已的王静懵了,自以为能拿捏住时宁的赵美丽更是懵了。 什么叫把她的命收回去? 什么叫没问过她愿不愿意投生就生下她? 这两句话每个字她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合起来的意思,她们怎么就没听明白呢? “老太太,来吧,不拘是用刀还是耗子药,你动手吧,当初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现在你把我送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时宁抬起赵美丽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半眯着眼,笑得无比放肆: “或者你掐死我也行,以前你不就常说恨不得当初没生过我,早知道就掐死我的话么,现在掐死我也不迟。” “对了,现在掐死我,你可是赚大了的,毕竟,我手里有着三家服装店,掐死了我,你就可以将三家服装店给你心爱的大儿子。哦,不对,还有张辀和张敏,” 她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双儿女,语气稍稍激烈了些: “其实也没关系,他们俩是你外孙,你完全可以像掐死我一样去掐死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跟你争服装店了,你说是吧?” 王静吓坏了,终于站起来哆嗦着走到时宁身边,扶着时宁的肩膀颤声说道: “时宁,幺妹,不至于,不至于的,妈不是这个意思。” 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满脑子都在叫嚣着“怎么办”三个字。 活了四十多年,她是第一次见到当妈的逼迫女儿拿钱给儿子,更是第一次见到当女儿的面无表情却又无比认真到让人知道,她是真想让她妈掐死她的。 王静满心的糊涂,实在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赵美丽也终于从时宁带给她的震撼中回神。 她的手如同被烫到一样,飞快的从时宁脖子上拿开,心脏更是在触碰到时宁冰冷的眼神时“怦怦”直跳: “你个死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要掐死你了?我不过是让你还钱而已,说得跟我要你的命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赵美丽突然间觉得眼前的时宁再不像以前那个她拿话逼一逼,再诉几句苦,就能轻松拿捏的小女儿。 她对自己好像再没有了以前的期待和在意。 这一刻,赵美丽心里无比的毛骨悚然,这丫头,这丫头她是真的想要自己掐死她! 时宁没回头,她推开王静扶她肩膀的手,漠然的目光依旧盯着赵美丽的脸: “老太太,你确定这次不收回你给我的命?也确定只是让我还钱,而不是让我给你一百张认购证?” 话还是一次说清楚的好。 亲母女也要明算账。 她当初说了借三千用半年给一百块钱的利息,那她一分钱不会少。 至于赵美丽想要用亲妈的身份逼迫她拿捏她,哪怕是让她多还一分钱,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赵美丽一张脸变得十分难看,隐隐还有些惨白。 她张张嘴,想说不是,却在看见时宁深沉发黑的眼时怎么也说不出来。 可要让她说是,心里的不甘又一个劲儿往外冒: “时宁啊,妈也不是要逼你,你大哥他难啊!” 想到这段时间为了大孙子的彩礼而四处借钱的大儿子,还有一病不起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大儿媳妇,以及成天在家里唉声叹气的大孙子,赵美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第37章 她尽量…… 这段时间的内忧外患,让赵美丽这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身心俱疲。 “你大哥的工作,暂时看起来是稳定的,就算要下岗,最近一两年应该轮不到他,可你大嫂不行,她都得到消息,她的名字就在下一批下岗的名单中。” “还有小俊,你别看他在厂里给领导开车,可他也说了,厂里要改制,他早晚会下岗。他都二十六了,对象都谈了三年,家里要是拿不出彩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处上对象。” 二孙子还在上大学,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他的工作和婚姻问题,小孙子还小,更是不用着急。 大孙子不一样,女方家里说了,彩电得有一台,另外就是戒指耳环项链。 除了这些,两千块钱彩礼也一分钱不能少。 首饰还好,前两年老二给她买了好几样,她悄悄给老大家的,让她拿给小俊对象就行,但彩电呢? 她去家电卖场看过,一台彩电,最便宜的都要两三千块钱。 她不是舍不得自己的钱,她只是想着时俊后面她还有三个孙子呐! 老大家的她给了,老二家的她能不给吗? 要知道,不管是金首饰,还是她存下来的钱,可都是老二时红军拿给她的。 她要是不给老二家的小波留一点,老二那混球能依? 当然,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看着老二带着两个女儿一起,跟老大一家的差距一下子拉开还悬殊那么大,她心里实在是着急得很。 老二不说了,再有钱再怎么样都是他们时家的,两个女儿呢,靠着娘家兄弟挣来的钱,反倒让她们婆家人受用? 只这样一想,赵美丽便觉得心里特别不痛快。 “妈知道这话你不爱听,可时宁啊,你男人现在没了,辀娃子又还小,你以后能依靠的,还不就是你的娘家兄弟?” “你看看这次,你自己都说了,开服装店的钱是你二哥借给你的,以后你要是再遇到什么难处,你还不得继续靠你的两个哥哥?” “现在你大哥是稍微难了点,但也就是这一段时间,等将来他日子过得顺一些,别说一套认购证,就是十套他都能还你。” 时宁:“……” 她实在是累得慌,不仅是这半个月来回奔波身体上累,她心里更累。 “老太太,我看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直说了,要钱,三千块钱半年满了以后,连本带息我一分不少还给你。” 她起身,看了眼还在六神无主神游天外的王静,拍了拍裤子屁股上的褶皱,语气冰凉: “要认购证,那你直接要了我的命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拉着行李箱出了王静家的门。 王静松口气,扶着桌子一屁股坐在时宁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赵美丽想要拉住时宁的手僵在半空,她另一只手捂着心口,冲浑身虚软的王静喋喋不休: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不孝的死丫头,她……她这是要逼死我这个当娘的啊!我当初怎么就生下这么个六亲不认的东西来?” …… 王静面对赵美丽的无奈,时宁不清楚,回到自己家后,她一头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一个四十多岁,长相十分熟悉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她自称‘时宁’: “姑娘,我就要离开了,不管怎么样,将来还请你善待我的父母,他们就算再偏心,毕竟生养了我一场。” “还有我的一双儿女,如果可以,请你一定要救下他们的性命……” 无法理解面前这位让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玛利亚”,时宁直接打断她的要求: “附身在你身上,本来就非我所愿,你要是有遗憾,孝顺父母也好,放不下儿女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别强加在我身上。” 虽然,她怀疑她需要完成某些特定的任务才能回到她自己的世界继续活下去,才有可能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但这并不代表她为了这些,就能无条件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她的三观也不允许她没有一点芥蒂的去愚孝太过偏心的赵美丽。 好好抚养张辀她能接受,毕竟那小子只是青春期稍显叛逆而已,不是个掰不回来的淘气孩子。 可救下他们的性命是什么鬼,张敏会难产? 那张辀呢?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凡人,不会医术更没有先知,做不到你说的救人性命。” 不管危及姐弟俩生命的事是什么,这对时宁来说都已经超纲。 “还有你的父母,他们是你的父母不是我的,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和我换回来,那我只能说,我尽量,在你那个妈对你这具身体还有点母女之情的情况下。” 前提是,为了时建军两口子和他们家那三个儿子,赵美丽对她还能有母女之情? “我,我没有办法。” ‘时宁’的眼中情绪翻滚,她的表情有些痛苦,似苦涩、似难过、似失望、似崩溃…… 她没有办法告诉时宁她想告诉时宁的事,只能一遍一遍的祈求时宁: “我妈她其实不是不爱我和我姐,她只是养成了重男轻女的习惯,你对她稍微柔和一些,你就知道,她不是个你以为的冷心冷肺的人。” “还有我的女儿和儿子,他们……” ‘时宁’的脸突然变得十分难看,身体倏地开始虚化,她急切地伸出手要抓住什么: “姑娘,求求你,救……” 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宁一翻身坐起,眼里若有所思。 “我尽量。” 作为一个可能带有任务的穿越者,就算有金手指,时宁也很有自知之明。 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她没有对未来未卜先知的能力,她只能说,她尽量。 尽量孝顺时槐安,至于赵美丽,走一步看一步吧。 还有张辀张敏姐弟…… 谁让她附身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了呢? 时宁揉了揉依旧昏沉的脑袋,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漆黑一片。 她这一觉是睡了多久? 客厅里传来的脚步声让她知道,张辀下课回来了。 说起来,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距离张辀参加中考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月,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的放养,这小子的成绩怎么样。 还有张敏,她已经怀孕九个月,眼看着就要生产,是时候再带她去医院找医生看看了。 第38章 能不能有点出息? “妈?” 门被敲响,张辀的声音传进屋里: “你在吗?” “在,你等等。” 这一觉睡得时宁满身大汗,她飞快地换了衣服,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但就这一会儿功夫,这小子竟然已经回了他自己房间看书, “儿子。” 她凑过去,才发现他看的不是课本,而是一本关于军事方面的书籍。 “不要看太晚,早点睡觉。” 她摸了摸他头顶的发旋,并不柔软的短发扎在她手心,有些痒。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张辀想要藏书的动作停下,朝时宁讪讪的笑: “我吃过回来的。” 他每天下晚自习后,都会在学校的食堂买两个馒头啃,倒是不饿。 “怎么,对这类书籍感兴趣?” 时宁点点头,在书桌旁边的床沿坐下, “想当兵?” 要不是想去部队,这小子不会无缘无故看军事类的书。 顿了顿,张辀“嗯”了一声: “妈,我想去上职高,听我们老师讲,职高有军事班,从军事职高班毕业后去部队当兵比教容易一些。” 时宁:“……” 军事职高班是个什么东西? 她只听过各类军校以及国防大学。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她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职业高中就算有你说的军事专业,他能比得上军校,能比得上国防大学?” “到时候你到部队,混到头也就是个大头兵,但你知道军校出来会是什么样吗?” 本科毕业那怎么也得是个中尉军衔副连职军官! 时宁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现在的成绩考上普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高中三年你只需要保持现在的水准,军校就能考上。” “或者你再努努力,国防大学也未尝不可。你的眼睛为什么只会看你脚边这点地,不抬起头看看远一点高一点的地方?” 被打了一巴掌,张辀愣了愣,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眼里闪过疑惑: “高中毕业可以考军校?” 他是真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还有军事大学可考啊。 他都跟同学约好,一起去上职高的军事班了。 时宁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周末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个人,你就知道高中毕业之后都能考哪些大学了,现在,你不要好高骛远,专心准备中考。” 她现在后悔这段时间对这小子的放养了。 其实这也不怪她,谁让她第一次给人当妈,第一次知道还有职业高中这一说呢? 想当年,她都是毫无压力的直接上高中然后考大学的,从哪里听过什么职高呀。 “我能行吗?” 因为已经决定去上职高,最近这半个多月,张辀在学习上都放松了。 他都没敢告诉时宁,要不是为了拿初中毕业证,他都不准备再去学校的话。 时宁闻言皱眉: “你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学习?” 她有点弄不懂这小子的班主任是什么意思了。 难不成是因为上一次的事,她跟她生气,故意让张辀去上职高? 但是不应该啊,这年月学校对中专生的升学率可比高中生的升学率要求高多了。 她当时还听她说,张辀的成绩考中专是没有问题的。 那这小子怎么会丢了西瓜捡芝麻? “那个,我同学,他的成绩没我好,他爸妈不想他这么早从学校出去,前段时间就去问过老师。” 他那个同学自觉考不上高中更考不上中专,可他又想去部队当兵,而且他现在的年龄也是不够的。 他们老师就给他爸妈出主意,让他去职高的军事班,三年毕业后,岁数够了,又是军事专业毕业,去部队的概率就会大一些。 时宁无语至极: “所以你不问老师,也不回来问问我,自己就糊里糊涂地决定了后半辈子的前程?” “那现在呢?你觉得你考上高中的希望大不大,要不要复读一年?” 张辀:“……” 他不知道啊! 昨天才考完试,他都是胡乱写了一通,根本没有认真去看题,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能不能考上高中啊? 毁灭吧! 时宁扶额,却还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安慰他: “还有一个多星期,你加油,妈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高中的,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咱们再复读一年就成。”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 “反正,妈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要是想当军官,那咱们就上高中,将来考军校或者国防大学。” “你要是只想当几年大头兵,那无所谓,初中毕业你就可以去部队。不过部队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肯定是越优秀的人才越好。” 张辀摸摸鼻子, “我以后考军校。”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学生! …… 第二天,时宁没急着去店里,而是去了张敏的单位。 有‘时宁’的话,带张敏去医院的事情便宜早不宜迟。 张敏是百货公司的售货员,尽管预产期将近,她依然还大着肚子在柜台忙碌。 时宁看她的肚子虽然大的吓人,但精神状态尚可,心里不由地放松了些: “这些天长得太快了些。” 她不过不到二十天没有看见张敏,张敏的肚子好像就大了一大圈。 “宋霖他妈说是正常的,孕晚期都这样。” 张敏扶着肚子去请了假: “我其实也觉得没必要还去检查,反正都快要生了。” “我还是觉得长太快,你是不是没忌嘴胡吃海塞的?” 时宁没理她说的没必要还检查的话,她的心神都在她的肚子上。 她上辈子自己没怀过孕,但她身边的朋友同学有结了婚怀孕的。 可她们无一另外都把身材保持得很好,肚子也不算顶大。 至于双胎,她身边没有,可那会儿的网络多发达呀,反正时宁就是觉得张敏的肚子大得有些不太正常。 还有张敏她自己,时宁这才多久没见她,她的双下巴就比之前更明显,一张瓜子脸生生长成了大饼脸。 到了孕晚期,她好像反而能吃能喝,整个人长了三十十斤不止吧? “不吃不行啊,我现在上班都得带吃的,一会儿嘴里没东西,就饿得头晕眼花的。” 张敏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长得太多? 但一来,她确实管不住嘴。 二来呢,她婆婆都说了,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稍微大一点,将来生出来后,他的身体才会好一点。 第39章 没脑子的,点到即止 好在时宁不知道张敏婆婆说过的话,不然一定喷她一脸。 “你这肚子看得我心惊胆颤的,一会儿检查完了看看结果,实在不行,你就请假不要上班了。” 两人到了医院,同样等着做检查的还有好几个孕妇,张敏的肚子跟人家一比更显大。 加上张敏又胖了不少,时宁实在是担心。 “不用,你们以前怀孕的时候,不都说生的那天还在上班或者干活么?” 张敏小时候没少听她外婆说她当年生她妈和舅舅们的当天还在地里。 结婚后到了宋家,宋霖他妈也常说生完第二天就要下地给自己做饭的事。 “那是老一辈们没有那个条件,现在能跟以前比?” 时宁白她一眼: “反正你给我好好听医生的,医生让不要上班你就不要上班了。” “宋霖他大嫂不同样是?” 张敏依旧没有在意。 她在宋家这一年多听得太多,还见过两次宋家大嫂生孩子。 虽然她怀着双胎,但有自己在家生、生完立刻就能下地的宋霖大嫂这个榜样在,她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 时宁没好气地瞪她: “我是你妈,我能害你!” 张敏笑开: “好好好,我听你的。” 母女俩正说着,医生喊了张敏的名字,时宁也跟进去。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意外来了。 医生说她的胎位不正,且两个孩子都处于脐带绕颈的状态: “最好的办法,是马上剖腹产。” 时宁注意到医生的欲言又止,她以为张敏的胎已经到了不得不马上剖腹产的时候,于是想也不想地立刻点头: “剖!” 什么都比不上母子三人的平安重要。 张敏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六神无主地拉着时宁的手,声音里也带了哭腔: “上次检查不是还说好好的吗?” 怎么就胎位不正,怎么就要剖腹了? 时宁拍拍她的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不用怕,我在呢,其实某方面来说,剖腹产比顺产是要更安全的。” 这话听在张敏耳里,她却不觉得, “宋霖大嫂生孩子的时候可容易了。” 怎么到她这里就胎位不正了? 她眼巴巴看着时宁, “剖腹产怎么能跟顺产比?” 剖腹产那是要在肚子上划一刀的。 时宁:“……” 好吧,她解释不清, “你就说是留疤要命,还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坚持顺产吧?” 那当然是要命啊! 张敏抽噎出声,不得不承认,她妈说的好有道理。 时宁当场就给办了住院: “你等着,我去给你婆婆还有宋霖打电话。” 还有她店里的事情,也要安排好。 张敏剖腹产手术后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院的,对宋家,时宁从张敏的表现就能看出,她不能对他们放心。 …… 宋霖很快到了,大包小包的,身后还跟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 时宁认得她,她是宋霖还没出嫁的妹妹,也是张敏的高中同学。 “妈,辛苦你了。” 宋霖满脸的焦急,冲着时宁的言语间有些愧疚。 家里大嫂前些天在外头又躲着生了孩子,他妈最近都是家里和他大嫂藏身那边两头跑,到现在还不知道张敏胎位不正要剖腹产的事。 宋珍则捏了捏张敏的手以示安慰, “剖腹产就剖腹产呗,你可不能听我妈的要在家里生孩子。” 张敏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她好像也没看到,只挽了时宁的手臂说话。 她以前常到时宁家里玩,对时宁很熟悉,说话便很随意: “宁嬢嬢,敏敏带我去你的服装店好几次都没看到你,下次我再去你可一定给我优惠才行。” 时宁也是很久没见她了,由着她靠近她: “要什么优惠呀?你有看中的衣服,跟敏敏说一声,让她去店里拿就行。” 闻言,宋珍显得很高兴,傲娇地向张敏仰起脸: “看,还得是我宁嬢嬢。” 张敏还在担心时宁生气呢,她朝时宁讨好的笑: “那店是我妈的,当然是她说了算。” 时宁回应她的,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个没长脑子的,竟然还真想过在家里生孩子! “宋霖,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宋霖是中专毕业,毕业后被分配到距离蜀都四十多公里外的一个乡镇派出所工作。 前年底他和张敏结婚之前才调回城关,平时确实很忙,时宁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听见他在那边正忙着。 “还是那样。” 张敏靠坐在病床上,他就坐在床边拉着张敏的手摩挲。 时宁看了他一眼。 对宋霖这个女婿,时宁没什么可说的。 宋霖的身高长相都很出众,为人处世也稳重踏实,最关键的是,他跟张敏的感情非常好。 但时宁还是知道,他现在就像个夹心饼一样在张敏和他妈之间左右为难。 “我前段时间听说,你们局里今年要建集资房?” 宋家住的也是自建房。 不过跟时家不一样,他们家的房子是老院子,有点类似于四合院那种。 宋家除了宋霖和宋珍,还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宋霖的大哥和二哥。 一家子除了宋老二做了上门女婿不在蜀都,其他都在那个院子里住着。 说是院子,其实住的很挤。 时宁去过宋家两次,感觉比她家好不了多少。 作为一个疼女儿的娘家妈,时宁现在是巴不得张敏和宋霖能搬出来住。 可搬出来住,又住哪里? 她倒是有钱能给他们夫妻买房,但她也得顾忌着宋霖的面子。 所以,最好的方案就是有买集资房的资格。 “嗯。” 宋霖的面色肉眼可见的为难: “只是我资历浅,没有分到名额。” 宋霖没跟任何人说过,在知道他们单位要修建集资房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去报了名。 可惜他回城的时间不长,又没有职位,根本没有拿到分房的资格。 时宁一点也不意外。 “你还年轻,倒也不急。不过,你也该加强学习了。看现在这样子,以后的大学生会越来越多,你的文凭在你们单位会变得没有一点优势。” 换句话说,宋霖如果坚持要在公安系统继续干下去,那他就必须努力提升自己。 不然,别说分房,就是干部的提拔,领导也不会优先选择他。 这话,时宁点到即止。 她看了看一旁神情很不自在的宋珍,视线落到伸手要拿水杯的张敏身上: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小贵打电话,让她看着去外面买点?” 第40章 要不要脸 “妈,这里有宋霖和珍珍,要不,你先回去忙你的?” 张敏知道时宁忙,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她妈还给她舅妈家的嫂子李阿姨打了好几个电话。 张敏现在羡慕时宁羡慕得不得了。 时宁最近半年的变化特别大。 首先是她已经不再沉迷于她爸去世后的伤心难过中,然后就是她竟然有胆子去上海买认购证。 这还不算,她竟然还一连开了好几家服装店。 别人都是一家一家的慢慢来,她妈呢,三个月而已,四家店! 时宁不明白张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羡慕的眼神,想想她确实还有事,便拿了包和大哥大准备回去一趟: “那行,我正好回去找你吴嬢嬢说个事,来的时候给你们带饭。” 她又从包里拿了一叠钱,大约一千块的样子塞到宋霖手里: “问问医生还要准备些什么,趁明天上午手术前去准备好,还有,敏敏想吃什么也去买,不用顾忌钱的问题。” 宋霖张张嘴想要推拒,被时宁眼一瞪: “她是我女儿,你还能让我不给她花钱了?” 小夫妻两个工资都不高,每个月还要给家里生活费,再除了平常买衣服、零食、人情等开销,能存下多少? “哎呀,我都羡慕了,宁嬢嬢,你还缺女儿不,要不我也当你女儿吧?” 妻子生孩子,钱却要用丈母娘的,宋霖正为难呢,自己妹妹的一句话顿时让他哭笑不得。 时宁捏了捏宋珍的脸: “不用羡慕,想要什么告诉宁嬢嬢,宁嬢嬢给你买就是。” 宋珍一脸夸张的惊喜,她瞟了一眼张敏,故意“嗯嗯”咳嗽两声,张敏一把拉过她: “要不要脸,这是我妈!” 四个人一下子就笑开,因为张敏要剖腹产带来的紧张感顿时就没了。 …… 路上买了菜,到家的时候吴兰花和陈大妈都在。 时宁把菜放在陈大妈家的案板上,请她最近两天帮着她做饭: “你尽管去挑能补充营养的菜买,多少钱过后我给你报账,做饭的工钱到时候也一起给你结。” 张敏婆婆靠不住,她准备让她回家来坐月子。 陈大妈闻言如同见到了财神爷,笑眯了眼的大包大揽: “嗨,啥子工钱不工钱蛮,你放心,我肯定把敏娃子照顾好。” 小儿媳妇在时宁的服装店里工作,上个月的工资到手三百多块钱。 这还不算,这个月初的时候,她还拿回来两件衣服,说是店里卖剩下的大码,时宁没要钱,让她拿回来给她穿。 虽说颜色是纯白色的,不太适合她老太婆平时干活穿,但闲着的时候穿却是没关系的。 “行,那中午你就给我做着?我去趟店里,一会儿回来拿饭。” 陈大妈可是在食品厂的食堂里工作过的,做饭炒菜的手艺都很不错,以前还有人家请她去做菜待客,时宁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又将家里的钥匙拿出来递给陈大妈,告诉她家里的米面粮油在哪里,完了才去敲吴兰花家的门。 “明明看见我回来了,躲着干啥?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吴兰花坐在椅子上剥花生,时宁捏了两颗塞嘴里: “哪里来的嫩花生,还有没,给我点。” 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花生,时宁只觉得香甜可口极了。 “去去去,没看见我忙着呢,躲你干啥?” 见时宁吃了两颗没再上手,吴兰花抓了一把剥了壳的花生塞时宁手里: “吃吧,人家也只给了我这么点,没法给你多的。” 她又问时宁,张敏怎么样。 早上时宁出门的时候跟她打招呼,她知道时宁今天是要带张敏去医院做检查。 这会儿又见时宁买了菜回来让陈大妈给做,吴兰花又怎么不知道张敏怕是要生了。 “今天留院观察着,明天一早手术。” 时宁又塞了一颗花生到嘴里,剩下的都给放了回去。 吴兰花唏嘘: “要不说还是娘家妈靠谱呢。” 早前张敏结婚之前她就听说,宋家那女人不是个好相与的,那会儿她还多管闲事的跟时宁提过一嘴。 时宁笑笑: “所以我才想着让敏娃子回来坐月子。” 时宁也想起当初吴兰花跟她说过宋霖他妈不怎么好相处的事情,只是那时候处于热恋中的张敏一定要嫁,她有什么办法。 当然,也有宋家的条件不错,宋霖对张敏是真好,她和张敏她爸想着女儿早晚要嫁人,便没阻拦的原因。 “那宋家能答应?你不是说敏娃子怀的是双胞胎?宋家那大儿媳妇都生了三个女儿了吧?” 吴兰花不怎么看好时宁的准备。 “第四个应该也快了。” 时宁之前还听张敏说过,她宋家大嫂的预产期跟她差不了几天。 吴兰花张了张嘴: “现在什么年月了,非得儿子不行?” 时宁摊手,表示她也不理解。 要说起来,宋家那两口子还都是读过书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特别在意儿子有没有生下儿子。 “希望你们家敏娃子这胎能有个儿子。” 不然的话,宋家那女人还不知道会怎么作呢。 时宁:“……” 这孩子一天没出生,谁知道张敏肚子里怀的是两个啥? “张敏要是生了女儿,我就让孩子跟我姓。” 他宋家敢嫌弃张敏生了女儿,敢说让张敏接着生的话,她就敢让她赔了孙女丢了儿子! 吴兰花好笑的撇撇嘴: “找我啥事?” 啊对,看她这都忘记了。 时宁回神: “我这里有份工作,只是得去羊城,一个月工资加奖金,三四百的样子吧,你能不能走得开?” “乖乖,三四百?是什么工作?你该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吴兰花讶然,一连几个问题。 不等听到她最后一个问题之后一言难尽的时宁回答,她自己就先笑了: “哎呦,我这半老徐娘的样子,你也卖不出去,说吧,是干啥,我能干得了?” “肯定没问题。” 接着,时宁便将自己在羊城投资入股了一家服装厂的事情告诉了吴兰花, “你跟红丽姐你们俩以前都是干销售的,你这人的性格外向又好强,这工作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第41章 凭什么呀! “得了吧,你这服装厂要的可是销售经理。” 她以前可没当过经理。 吴兰花对着时宁的脸左看右看, “你现在这脑子怎么长的,这半年又是跑沪市又是跑羊城的,服装店开了三家还不知足,现在又投资服装厂?” 她丢了手里的花生,拉了时宁的手使劲蹭: “快把你的财运给我点,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能遇到挣大钱的机会呢?” 被吴兰花探究的眼神看得心里“咯噔”一跳,时宁躲开她的眼神,拍开她的手, “我这不是给你带机会来了?别说什么你不行的话,做都还没做,你怎么就说自己不行了?以前那个拼命吴三娘哪儿去了?” “你让我想想吧,这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你相信我,把这么重要的职位留给我,你得让我考虑清楚。” 她以前确实干的销售,整个食品厂,除了李红丽那个比她还拼命的以外,她是工作最负责,业绩最好的一个。 可她下岗之前就已经好几年没有以往的激情。 这冷不丁的让她重新开始,还要拿出以前拼命三娘的架势,吴兰花心里还真没多少底气。 再有,她刚刚说的,食品厂的销售跟服装厂的销售经理,这中间的区别也真不是一般的大。 “哦,那边厂里包住宿,厂里有食堂,你们家老谢要是愿意一起过去,服装厂有搬运工清洁工以及门卫的工作。” “这些工作他不愿意干的话,我二哥那边也要人,多的不说,一个月三四百,你们家老谢也是能挣的。” 时宁起身,准备再去趟店里。 “我去!” 吴兰花将手里的花生壳一扔,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就要去喊她男人回来, “时宁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 “你们准备好告诉我一声,我让小贵给你们送火车票过来。” 说走就走。 两个人一个月小一千的收入,让吴兰花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告诉时宁,他们后天一早就出发。 …… 店里的生意很好,好到李红丽连带着六个销售根本忙不过来。 “再招人啊!” 时宁见她满头大汗自己跟着忙,不由摇头: “你不仅是老板,还是我任命的经理,你只扎根在这一家店里,其他两家店怎么办?” “也就这一会儿,等这会儿过去就好了。” 李红丽擦了擦汗,摇头道。 一家店两个销售足够,现在又不是旺季,真要招人,也要等到秋装上新的时候。 时宁不赞同: “我们第四家分店在秋装上新之前就要开业,你得给新员工一个适应的时间。以后每家店都要三到四个销售和一个店长,分三班倒。” 她是要将服装店做成品牌的,从开始最好就要规范化管理。 “接下来你还有得忙,不能把你困在店里,你得出去跑起来。” 时宁自己的“s美人”时装分店,羊城服装厂“淑女坊”服装专卖店的选址,包括秋装系列在蜀都的宣传,这些全都要被她放到李红丽身上,怎么能任由她只管着现在这三家店? “那你干什么?” 李红丽目瞪口呆。 现在这三家店她都觉得吃力了,还要继续开分店,还有另一个专卖店,这还不算,还有秋装的宣传? 这些都让她干了,时宁自己干什么? “我是老板,当然是发掘人才,培训人才,监督人才,奖励提拔人才。” 时宁指了指闻讯赶来的小贵: “小贵和你搭把手,你们俩共同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我只有一个要求,九月之前,我的‘s美人’分店要开满五家。” “‘淑女坊’专卖店在蜀都要有一家总店,至于其他分店,先看看有没有愿意加盟做加盟商的。” 小贵笑道: “肯定会有,现在已经有不少顾客和零售商,问我们批发市场的服装在外面有没有门店。” “红丽姐,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放权,不然再来两个你都不一定能忙得开。” 时宁自己也没什么管理经验,但她上辈子听她爸说过一次,当老板的最忌亲自动手去做事,要学会合理分配并运用手底下的员工。 要是不知道谁有能力,那就多招人,然后一批一批去试,只要不计时间和成本,总有遇到有能力的员工的时候。 “我知道了。” 这其实是她以前干销售自己什么都干的习惯使然,李红丽觉得,她以后得加强学习才行。 时宁又跟小贵聊了聊专卖店的选址和招人的事: “位置一定要好,附近最好有超市、餐厅、写字楼。最关键的,是交通一定要方便。” “看中了,你先问问房东卖不卖门店,如果不卖,租房时间尽量签长约。” “销售尽量选三十岁以下的,要五官端正一点的,身材好一点的,身高不要低于一米六,高中生和下岗职工以及有经验的优先选择。” 小贵一边记下,一边点头: “宁姨,这边我和红丽姐会盯着,你忙你的去吧。” 时宁看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太多忙,反而会因为担心张敏心不在焉,便准备回去拿饭往医院去。 “对了,时宁,你妈刚刚来过。” 时宁都走到门口,李红丽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她说什么了?” “说是让你回去一趟。” 李红丽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时宁: “她拿了两套衣服走,都是这次你新进的款式。” 时宁和王静都不在,她实在不好拦,只能任由赵美丽拿了两套离开。 时宁:“……” 好吧,赵美丽这是脸皮都不要了,竟然到她店里来顺手牵羊! “你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另外,两套衣服的钱你和店里两个员工分摊赔偿。” “凭什么呀,那是你妈!” 李红丽愣住。 其中一个销售,是李红丽找来的、以前一起在食品厂工作的同事汪美玉。 她原本忙空了,正端着杯子喝水,听见时宁的话,立刻不满的反驳。 “我把店交给你们看顾,你们就有责任帮我照看好这家店包括里面所有的财务。” 时宁回头,冷冷地看着李红丽和小贵四人。 第42章 冤枉得很,要得你操心 “换位思考一下,这店如果是你们的,今天有人来店里不问自取了,你们愿意吗?” 李红丽好像完全忘记了,她自己也是服装店老板的事: “红丽姐,你别忘了,你也是老板之一,有人不给钱从店里拿走衣服,你也会有损失!” 说完,时宁不再看她们,转身离去。 小贵心里摇头: “红丽姐,宁姨说得对,你们以后一定得注意。你们难道忘记了,宁姨之前来店里拿衣服,哪怕是剩最后几件没卖出去的有损坏的,她都是给过现钱才拿走的?” 她觉得,时宁说得规范化管理迫在眉睫,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没见汪美玉都说,那是时宁亲妈来拿衣服她们才没拒绝的? 李红丽其实后悔着呢。 赵美丽当时进门,她们正在清理货架上架新到的衣服,谁知道她就看中两套要取走? 她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想着那是时宁的亲妈,王静的婆婆,特别是小姑子王静,她担心她难做,才当做没看到的。 现在,有时宁的话当门一棒,她自然醒悟过来。 “两套衣服的钱,从我的工资里扣,这跟美玉她们两个没关系。” 是她这个老板,是她这个经理的问题。 “宁姨才是大老板,她说的话我们要无条件执行,哪怕是错的!” 小贵不赞同,丢下这样一句,同样转身回了批发市场那边。 她也忙着呢,忙着给羊城那边打电话,蜀都这边的夏装还要继续邮寄,她还要忙着去找开专卖店的门店,还要忙着招聘新的员工。 李红丽看看她的背影,再看看店里依旧满脸不服气的汪美玉,以及另一个同事谢春梅: “这次是我不对,连累了你们,你们放心,私下里我会补偿给你们。” “算了吧,我觉得时宁……不是,是时总说的对,这次就当是给我们教训,以后我们都注意一些就好。” 谢春梅倒是真觉得没什么,毕竟是她们有错在先。 “就你能!你不知道那两套衣服多少钱?” 汪美玉只觉得冤枉得很。 谢春梅无奈,笑着摇头: “知道啊,就算按照进货价,我们三个人平分都差不多是我们两天的工资,但你不得不承认,本来就是我们错了是吧?” 错了就是错了,错了自然要认罚,不然还要规矩干什么? 汪美玉:“……” 她气冲冲的跑去熨烫衣服,一边继续骂骂咧咧: “以后谁要是敢再来店里不问自取,老娘打断她的腿!” …… 时宁之后一段时间没再过问店里的事,但赵美丽从那天开始,还真没能再从店里取走一根线头,倒是让从医院回去的她惊讶不已。 当然这是后话。 回到医院,宋珍和宋霖因为要上班都已经走了,只宋霖他妈贺桂兰在。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还在一边翻看着时宁缴费留下的收据发票。 见到时宁,她演了一出变脸,瞬间笑得热情极了,拉着时宁的手不停的夸, “哎呀,我听敏敏说,年前你去上海买了不少那什么认购证,年后你还开了好几家服装店,亲家妹妹,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时宁矜持地笑笑,提着饭盒先是去将风扇打开,这才走到张敏身边: “起来吃饭,我让你陈婆给做的,都是清淡爽口的饭菜。” 天本来就热,一间病房里还住了包括张敏在内的三个待产孕妇,加上陪伴的亲属,时宁一进门就觉得憋闷的慌。 见时宁打开风扇,另两张床的家属还没说什么呢,贺桂兰便惊呼出声了: “哎呀,这风扇不能开,她们几个马上就要生了,万一感冒了可怎么办?” 时宁抬头看向另两个孕妇及家属: “不能开吗?” “开,要开,这天太热了,热得我心里发慌。” 这间病房里住着的,都是胎位不太正才被留院观察的产妇,本来一个个心里就担惊受怕,这还不准开风扇,她们更是觉得暴躁。 他们的家属中也有婆婆或者娘家妈陪同的,闻言跟着点头: “生了不开就行。” 现在的人们,普遍认为生了孩子后不能吹风扇空调,时宁自然不能说不对着吹,室内凉快就没关系。 她笑着点头,把手里的香蕉和苹果给她们都分了点: “能一间病房里住着,还可能同一个星期里生孩子,这都是缘分。” “可不蛮,你们家这个怀的是双胞胎吧?” 稍微有点经验的,从张敏的肚子就能看出来。 “对,是双胎,本来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可我见她肚子实在太大,不放心才带她再来做个产前检查,没想到会胎位不正。” 问话的,是右边的产妇家属,一个五十来岁,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 时宁估计,这也是产妇的娘家妈,刚刚说生了之后不再开风扇的就是她。 “我们家这个也是,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她连着两个晚上闹肚子疼,我才硬拉她来的。” 她面上似乎还心有余悸: “一检查,人家医生都说了,她胎位不正还有早产的迹象,幸好来了医院,这不,赶紧住着吧。” “我白天没觉得有什么。” 小孕妇抿抿嘴,脸色红红的。 “你可拉倒吧,万一出了事呢?” “哎呀,妈,你别急,这不已经来医院了吗?” “反正你别再出幺蛾子了,不然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怎么跟你男人交代?” 时宁这才听出来,原来,她不是产妇的娘家妈,而是婆家妈。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在一旁笑看着她们说话的贺桂兰,把饭盒往张敏面前送了送,自己也拿了一双筷子开吃。 至于贺桂兰吃没吃,她可没打算问。 “妈,你吃了没?” 见时宁动筷子,张敏顿了顿,抬头问贺桂兰。 “要得你操闲心,你婆婆来得晚,肯定是吃过的。” 时宁夹了一筷子清炒莴笋。 还别说,陈大妈的手艺是真不错: “我跟你陈婆说了,接下来几天都让她给你做饭,等出院回去,她还照顾你月子。” 第43章 想撒手不管 “亲家妹子的意思,是让敏敏回娘家坐月子?” 贺桂兰皱紧了眉头。 张敏也愣了。 显然,她是没想过回娘家坐月子这件事的。 “不然呢,你家大儿媳妇也快生了吧?到时候家里两个坐月子的,敏敏还生的两个,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时宁又看向欲言又止的张敏: “快吃饭,愣着做什么,坐月子带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都有我在呢。” “可……哪有闺女回娘家坐月子的呀?” 贺桂兰想也不想的反对。 她和她男人都健在,她还闲着,儿媳妇要是回娘家坐月子,说出去多难听。 “那现在有了。” 时宁瞥她一眼,笑问刚刚跟她说话的那位婆婆: “妹子不是我们蜀都人吧?你是专门过来伺候儿媳妇的?” “对,我老家东北的,儿媳妇是蜀都的,我儿子在外头忙,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亲家夫妻俩又都在上班,我就过来守着,反正我也闲着的。”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时宁问她这话的意思: “我儿媳妇结婚后一直住在娘家,这次她生孩子,别说她自己,就是我,也要跟她一起住她娘家。” “都是一家人,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伺候月子这活,谁有空谁伺候,哪家方便住哪家呗。” 时宁一拍桌子,笑得更真诚了些: “就是这个理。” 她拿筷子指着贺桂兰: “我女婿工作忙,她家大儿媳妇这个月也该生了,家里又还有三个孩子,我这亲家比不得我有空,我才想着让我这姑娘回家坐月子。” 贺桂兰张张嘴,想说自己忙得过来,时宁要是有空,可以学着人家这婆婆,去他们家伺候张敏也是一样的。 张敏这时候却道: “我大嫂上个星期就生了。” 时宁还真不知道这事: “都生了?哎呦,亲家大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一声呢,我也好给孩子送点东西过来呀!” 生了,却没报信,再加上贺桂兰时不时看向张敏肚子那期盼的眼神,时宁很有理由相信,她家那大儿媳妇,生的又是个女儿。 “呵呵,她生的快,我们还没来得及跟亲友们报喜。” 贺桂兰的笑有些僵硬。 她不好意思说,大儿媳妇生的还是个女儿。 张敏悄悄扯了扯时宁的袖子: “我大嫂没在家坐月子,我妈应该能忙得过来。” 隔壁的两对婆媳:“……” 她们都听出来这姑娘的婆婆不靠谱,怎么这姑娘还傻傻的不听娘家妈的话? 时宁:“……” 很想撒手不管这姑娘了怎么办? 她都不知道,贺桂兰这女人平时是怎么pua张敏的,能让她到这时候还在为婆家说话。 “先吃饭。” 她不会由着张敏的性子来,但她也不会就这样自己做决定,她准备再听听宋霖的意见。 …… “时宁啊,敏娃子生了没有?” 时宁晚上没有在医院里守着,在宋霖下班到了医院以后,她就回了家。 张明盛魏嫂子两口子抱着小外孙,和女儿女婿也刚从外面回来,正好遇见路过的时宁。 “还没呢,明天上午手术。” “婶子,敏敏是在哪家医院?” 张冰倩也凑过来,很关心的询问。 “省医院离我们家近,之前那次检查,敏敏也是在省医院做的。” 上次建了档,时宁便没带张敏去别的医院。 “我伯父在省城医院。” 张冰倩看了眼她丈夫林辉,林辉接话道: “手术是什么时间,我跟我伯父说一声,让他也过来看看。” 时宁一听林辉的伯父是副院长,连忙满口答应下来: “那这可真太感谢你了,林辉,冰倩,还有嫂子你们,等敏敏生了,我请你们吃饭。” 张冰倩接了朝她张手的儿子,摇头笑道: “您可是我们家晨晨的救命恩人,我们也就是举手之劳,正好林辉他大伯是省医院的副院长。” 她好像有些抱不住孩子,孩子直往时宁身上扑。 时宁没有抱过他这么小的孩子,一时不怎么敢上手,魏嫂子将孩子塞到她怀里: “快抱抱,沾沾喜气,明天敏敏也给你生个大外孙。” 时宁:“……” 她抱孩子,跟张敏生不生儿子有什么关系? 她全副心思都在怀中的“炸弹”身上,笑都变得僵硬: “冰倩,快,快接回去,我这小二十年没有抱这么小的孩子,当心给摔了。” “哈哈,你看看你,上次不还抱得很好么?” 许是时宁的表情太过惊恐,魏嫂子上前一步要接过孩子,谁知这小家伙的小身子一扭,又往时宁怀里钻了钻。 时宁连忙搂紧他: “诶呦,小祖宗,你别动,一会儿把你给摔了。” 小家伙以为时宁在跟他玩,“咯咯”直笑,还将小嘴儿凑近时宁,“呜哇”亲了时宁一口。 亲过之后,他就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时宁猛瞧,时宁还在担心他认清人哭出来呢,张冰倩就在旁边说道: “婶子,他等你亲他呢。” 她捏捏小家伙的脸: “他这是知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时宁哭笑不得: “他还这么小,知道什么?你们以后也别再提这事。” 她看着小家伙胖乎乎白生生的小脸,凑近用额头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小家伙好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也跟着时宁一起碰。 “哎呦!” 力气还挺大。 一个没注意,他竟然给时宁的额头都碰到痛,偏他自己跟没事人一样,“咯咯”笑个不停。 “他最喜欢这个动作,每天都要跟我来上好几次。” 魏嫂子也笑着将额头凑上去。 果然,小家伙就用额头去顶,祖孙俩玩得不亦乐乎。 时宁有些期待张敏生的孩子了。 “时宁,你回来了呀,我正说出去给你打电话,你妈在楼上等你呢。” 抱着小家伙和魏嫂子他们一起走在楼梯上,陈大妈急匆匆下楼。 “对了,冰倩,林辉,周末的时候我带张辀来找你们,请你们帮个忙。” 时宁说的是请林辉给张辀解释,高考后能报考哪些大学的问题。 她把不愿意离开她怀里的小家伙还给张冰倩,林辉在一旁应道: “那到时候我跟冰倩回来,婶子你带张辀来我爸妈家就行。” 第44章 你是要逼死我啊! 赵美丽没有时宁家的钥匙,陈大妈也是个人精,明明手里有钥匙偏没给她开门,只拿了张小板凳放在时宁家的门前,让她坐着等。 时宁上楼,等得极不耐烦的赵美丽便喝问道: “你又干什么去了?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你也知道晚了?有事说事,没事早点回去。” 这一天又累又热,时宁连晚饭都没吃进去几口,她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跟赵美丽争吵。 赵美丽面色一窒,张嘴就要再说什么,又突然顿住,语气也变得柔和: “你还没吃饭吧?要不然我给你下碗面条?” 时宁打开门,踢掉脚上的小皮鞋,脱了袜子赤着脚走进去盘腿在沙发上坐下,又拍了拍身边: “不用,我没胃口,你过来坐,我跟你好好谈谈。” 她知道赵美丽的意思,但她肯定不会答应赵美丽的无理要求,那继续吵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赵美丽也暗暗松口气。 她把门关了,客厅的灯打开,又把时宁脱下的鞋袜放好,还去给时宁倒了杯温水,这才在时宁对面的椅子上坐了。 “我知道你怪我这个当妈的偏心,但是时宁啊,你也为妈想想。这人的十根手指头有长短,你们兄弟姐妹四个,又只你大哥的日子过得最艰难。” “小俊对象都说了,他们家提出的条件,我们家不答应的话,这婚她就不结了,她跟小俊的事情也就此打住。” “时宁啊,我和你大哥大嫂,但凡是有办法,我都……妈也是要脸的,为着你大侄子的事,妈只能求你。” 时宁垂下眼睑,靠向沙发后背, “我还是那句话,要钱,三千块钱时间到了连本带息还给你,利息我都可以按照最高一千块钱给你算。要认购证,” 她抬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又黑了脸的赵美丽: “你拿我的命去!” 赵美丽拿手捂着心口,“哼哧哼哧”直喘气,时宁的话却还没说完: “二哥当初给了他们不止一次机会,是他们自己将到手的富贵推出去,现在才来埋怨老天不公平,才想起来后悔,迟了!” “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更别指望别人帮他们承担后果,别人不是他们的爹妈,不可能事事都为他们兜底。” “你要是执意要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我只能说,老太太,你找错人了。” 孝顺父母给父母养老是理所应当,拿钱养兄嫂算怎么回事? 她又不是时俊时凯他们兄弟。 赵美丽闭着眼,眼泪直往下流,她捧了脸哭道: “你是要逼死我啊!” “噗嗤。” 时宁没忍住笑出声: “老太太,别在我这里上演什么要死要活的戏码,你信不信,你要是再哭下去,再说什么逼死你的话,我现在就去找时建军和谢秋香厂里的领导。” “我倒要问问他们领导,谁规定的娘家哥哥嫂子都在,孩子的彩礼却要嫁出去的妹妹出的?” 赵美丽立刻将手拿开,眼泪都顾不得擦: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娘家妈为了儿子,都死皮赖脸来逼出嫁的女儿,我不仅敢去找他们的领导,我还敢去找居委会,问问国家干部们,凭什么当娘老子的就能倚老卖老逼死女儿?” 时宁心里叹气,把水杯挪到赵美丽面前: “你自己想想,我大哥大嫂现在真就像你说的,艰难没办法了?” “退一步讲,这次你这样逼我,我应了,你就能保证你能一直管着他们两口子的事?你就能保证自己能活到他们两口子七老八十?” 说到这里,时宁倒是真的语重心长了: “老太太,你得多考虑考虑你不在了以后的事,你现在把我、把大姐二哥得罪个遍,你信不信你不在以后,我们姐弟三个就敢不管他?” “你又信不信我能从他时建军身上把更多的都掏回来?他时建军没本事没关系,不还有时俊时凯兄弟三个么?” “你……” 赵美丽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急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有你这么当姑妈的?” “那有你这么当妈的?你怎么就不想想,当年我外婆逼你给我舅舅出娶儿媳妇的钱,你自己都记了一辈子?” 这都多少年了,赵美丽连娘家都再没回过? 己所不欲,现在倒是有样学样来逼她了。 赵美丽这下不哭了。 她端了水杯狠狠灌下去: “那你也不能只给我三千!” 时宁点头: “加上利息,总共四千。” “四万!” 她梗着脖子。 时宁冷哼: “我明天就去时建军厂里。” 赵美丽咬牙切齿: “我以后没你这个女儿。” “你没发现,我一直喊你‘老太太’?” 赵美丽:“……” 她还真没发现。 突然有点慌怎么办? “你个不孝的东西,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时宁回应她的,是起身打开房门,然后回头静静地看着她。 …… 张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进的手术室,时宁和宋霖宋珍兄妹守在外面。 贺桂兰和她男人宋卫平,是九点半过了,才着急忙慌赶过来的。 “对不住,店里有事来晚了。” 宋卫平一脸的歉意,到了之后直跟时宁说抱歉。 时宁没看他,只心神不宁的盯着手术室的门。 宋霖也在一旁来回走动,宋珍靠在墙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桂兰左看看右看看,从包里摸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双手合十对着手术室的门不停念叨。 “哪位是时宁女士?” 时宁抬眼,迎上一个穿着白大褂,正把口罩往兜里塞的中年男医生: “你好,我是。” “我是林光荣,我刚从手术室出来,你女儿是张敏吧?她的情况很好,你放心,大约半小时后孩子就能先出来。” 他清缓坚定的语气,让时宁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谢谢林院长,有劳你了。” 果然,送走林光荣不到半个小时,孩子就被护士抱出来。 但是,不是双胞胎吗,怎么会有三个襁褓? “张敏家属,来接孩子。” 时宁还在发愣,贺桂兰已经上前接了其中一个襁褓, “怎么会是三个?是男是女?” 第45章 妈,我差点死了 “恭喜……你想是男孩就是男孩,你想是女孩就是女孩,这都生出来了,还能塞回去不成?” 儿科护士好歹忍住了白眼,只是到嘴的恭喜换成很长的一句,惹得时宁想笑又笑不出来: “我女儿怎么样?” “还在观察。” 面对时宁,护士的语气十分温柔: “手术中才发现产妇怀的是三胞胎,孩子取出来后,产妇的情况不是很好。” 多的话她没说,时宁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她下意识拉了护士的手: “烦请你转告医生,请他一定尽全力保我女儿的命。” “放心吧,医生会尽力的。” 其中一个护士把孩子递到上前来安慰时宁的宋珍怀里,头也不回地再次进了手术室。 “宁嬢嬢,你放心,敏敏会没事的。” “不会有事的,对,会没事的……” 宋霖更是顾不得看孩子,趴在手术室的门口往里瞧。 时宁闭了闭眼,往后退了几步,如同卸了全身力气地坐在椅子上。 她心里知道自己再急也没办法,一边又在想‘时宁’留下的话。 张敏的死劫,是应在这里吗? 三个孩子被儿科护士引着,由贺桂兰两口子和宋珍抱着送回病房,手术室门口只留下时宁和宋霖。 两人都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只觉得度秒如年。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医生出来让签字,头昏脑涨的时宁抢过笔签了。 她还说了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她跟医生张了嘴,医生肃着脸点了头。 又是很久过去,终于又有医生出来,时宁和宋霖都慌忙迎上去,就在她提着气张嘴要问的时候,医生严肃的脸变成如释重负的微笑: “放心,产妇平安无恙,很快就会出来。” 也是这时候,时宁才发现,跟她报平安的,赫然就是之前说有事离开了的林光辉。 时宁眼前一黑,最后的印象是林光辉放大的脸。 …… 再醒来,时宁的头顶是泛着暖光的日光灯,小贵坐在她身边,见她睁眼,喊了声“宁姨”。 时宁还有些今夕不知何夕,好半天才想起,张敏生了三胞胎: “张敏怎么样了?” “妈,我在呢。” 几乎是气音。 要不是室内很安静,时宁都听不见张敏喊她的声音。 她转过头去,果然看见张敏在她隔壁病床。 “有空着的病房,我就让护士给重新安排了。” 小贵说着,扶撑着床的时宁起身。 “嗯,孩子呢?” 张敏没事了,时宁才有心情关心三个孩子。 “在呢在呢,都好着呢,哎哟,亲家妹子,你可不知道,我们敏敏可厉害了,三个都是儿子呢。” 贺桂兰高兴得直搓手,弯着腰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张敏病床边的小床。 时宁摸了摸张敏冰凉的手: “不哭,妈在。” 一场手术,让张敏好不容易红润的脸色变得蜡黄,见时宁走近,她从醒来之后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流出来。 “妈,我差点死了!” 三个孩子出来后,她还来不及惊讶,只记得有医生说了声“快,止血”,她整个人就开始发冷。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再睁眼的时候,就看见她妈躺在她不远处。 张敏差一点没再次昏死过去。 “嗯,妈知道。” “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时宁弯下腰,强忍心酸亲了亲张敏的额头。 只有经历过死亡,才会知道能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事。 张敏不敢大哭,只眼泪一个劲儿往外冒,哽咽着说不出话。 时宁帮她擦泪: “好了好了,不能哭,也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妈陪着你。” 一旁的小贵跟着母女俩掉泪,闻言赶紧擦掉: “宁姨,快看看孩子。” 张敏也期待地看着她。 时宁深吸口气, “才生下来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肯定丑死了。” 话是这样说,人却很实诚的凑过去看孩子。 “还有一个呢?” 她发现,张敏的床边只有两张小床,孩子也只有两个。 她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在保温箱,老幺太小了,才三斤多一点,医生说最好在保温箱待几天。” 贺桂兰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谁家儿媳妇能一胎三个,还三个都是小子呀! 时宁笑了笑,只满眼心疼的抚摸张敏的头: “我女儿遭了大罪,等宋霖回来,跟他商量商量,让孩子们跟你姓得了。” …… 对张敏回娘家坐月子,贺桂兰尽管满心不甘愿,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有宋霖支持的时宁。 接下来两个月,直到张敏出月子之前,她几乎天天都在时宁家住着。 大到给张敏洗衣做饭,小到给孩子换尿布洗屁股,她是跟陈大妈和时宁另外请的一个月嫂争着抢着的干。 就连陈大妈都说,贺桂兰这个当人婆婆的不错。 时宁听她说起,不由暗笑。 这也就是贺桂兰看出她的强硬,知道她对张敏要是没有足够的关心和照顾,时宁是真敢让三个孩子跟张敏姓的。 张敏坐月子期间,时宁倒是没有一直陪伴,她在张敏出院回家后,又去了一趟沪市。 这趟去沪市,时宁花了一周时间,让陈涛把她账户上的所有股票抛了出去。 也是这一周时间,她的所有存款达到惊人的四千万。 还是这一周时间,时宁在沪市多了两个门店,一套住房,还有一栋民国时期修建的两层小楼。 张辀要中考了,她没去羊城,只让时红军帮她留了临街两个单元共计二十二套的住房,和连在一起的几个门店。 依旧是这一周时间,时宁还让时红军问叶前程,首都那边有没有合适的房产,不拘于住房、门店或者四合院。 最终,在两个月后,张辀高中开学之际,张敏出了月子的第二周,时宁多了首都的两套住房和一座四合院。 至于大本营蜀都这边,小贵也用两个月的时间,帮她买下一个带了五间平房的小院,和三个门店。 五间平房的小院,很凑巧的就在时红军和王静家隔壁第三家,时宁第一时间便请了建筑队推掉重建三层小楼。 三个门店中的一个,用来做了“淑女坊”服装专卖店,另两个则继续时宁的“s美人”时装分店计划。 至此,她的存款都还剩两千多万,让她不由赞叹,这年月的钱可真经花。 这一系列的动作,时宁并没有瞒着张敏和张辀姐弟俩,她甚至让张敏辞职: “我这边需要人,你呢,和宋霖需要给三个孩子存教育基金和买房的钱,正好你来做我的助手,我给你开工资。” 就这样,刚出月子的张敏,在贺桂兰极不赞同的目光中,成功取代小贵助理的职位。 张辀升上高中,在学习上更加刻苦,用他的话说就是,时宁都这样努力,他作为儿子,自然不能给时宁丢脸。 第46章 张敏番外(一) 才看了一眼刚从她肚子里取出来的皱巴巴的三个儿子,还没震惊完自己竟然怀了三胞胎,张敏就听见医生说了一句“快,止血”。 冷。 冷得张敏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是凝固的。 她颤抖着唇,霎那间便陷入黑暗。 黑暗中,她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 她看到她在爸爸妈妈的宠爱下长大,看到她妈再次怀孕,还看到她爸妈对着日渐变大的肚子露出的期盼的眼神。 弟弟出生了。 爸爸妈妈依然爱她,可她就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份爱,不及他们对弟弟的爱。 她上学了。 为了得到爸爸妈妈更多的关注,她拼命的学习,虽然她的成绩在学校里并不是最好。 她果然没有考上中师中专。 不过她爸妈说,他们一直以她为荣,他们还说,她一直是让他们骄傲的女儿,大女儿。 但从爸爸妈妈的眼里,她还是看到了他们隐藏得不算好的失望。 她考上了高中。 在高中,她有了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宋珍。 宋珍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她跟她一样,都不是家里最受父母疼爱的孩子。 宋珍经常去她家玩,周末还在她家留饭,她有时候也会去宋家。 她并不是很喜欢去宋家。 不过,在宋家,她认识了宋珍的三哥宋霖。 从认识宋霖的那天开始,她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宋珍都不知道。 高二上学期的一个周一下午,她和宋珍在学校对面的小吃店吃拌面,遇到几个问她们要钱的混混。 所有的食客都躲了出去,小吃店的老板也藏在后厨不敢出来。 就在她和宋珍以为她们会被打一顿的时候,一身制服英武高大的宋霖出现了。 他特别厉害,两句话就让那几个混混蹲在墙角不敢动弹。 临走前,他把她和宋珍吃面的钱给结了,还摸了摸她和宋珍的头,让她们不要在上课时间跑到学校外面。 没人知道,也是从这天开始,她连做梦都会梦见宋霖,梦见他总是在她面临困境、窘境的时候出现。 之后一段时间,她又凑巧地见过宋霖两次,可突然的一天,他再没出现过,就连她去宋家,都没再看见过他。 一晃到了暑假,她终究没有忍住,问了宋珍她三哥去了哪儿。 宋珍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取笑她。 却在取笑她之后告诉她,她三哥已经被分配到乡下的派出所工作,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 后来,她周末再去宋家的时候,又见到过休假在家的宋霖一次,他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还问她高中毕业会考哪所大学。 她其实想跟他一样,穿同样颜色的制服,不过,她没告诉他,她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可就在那年底,她从宋珍那里知道了一个让她再也无法安心学习的消息: 宋霖,相亲了。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 是啊,他比她大四岁,中专毕业工作都已经满一年,被家里安排相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她就是不愿意。 她喜欢他。 她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清楚的知道,她喜欢宋霖。 于是,大年初五,从老家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她坐上了去宋霖单位的大巴。 宋霖对她的突然到访很意外,但他什么都没说,对同事的介绍,她也是家里亲戚的孩子,他的妹妹。 她冲他笑,妹妹? 然后,她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她当着他同事的面,拉了他的手,说了“情妹妹”三个字。 她还记得他震惊、以及他同事短暂的惊讶过后,让他带她出去逛逛的揶揄眼神。 所谓的逛逛,其实就是在宋霖单位的后院里,那里是宋霖他们单位,和镇党委政府工作人员的宿舍。 白天是基本没人在的,倒是方便了她和宋霖说话。 不出意料的,宋霖拒绝了她。 他说他们不合适,她还要上大学,他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面对宋霖的拒绝,她嘴上敷衍的答应着,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放弃继续上学的准备。 就这样,她高考果然就没考上大学,连专科都没考上。 她爸妈让她复读,她摇头,她爸妈问她不上学了干什么,她也懵懂的摇头。 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宋霖,满心满眼都是她终于可以马上跟宋霖在一起的欣喜。 宋霖是在她再次去找他的时候,才知道她没考上大学的。 那天,他沉默了很久,他说,或许有一天,她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她只笑着摇头,期待又热烈地看着他。 宋霖被看得无奈,最后牵了她的手送她上了回家的车,让她回家等他的消息。 她高兴得简直找不着北,也愿意听宋霖的话,他让她等,她就真的乖巧的在家等。 但她没想到,她等来的,竟然是宋霖让她去百货公司上班的消息。 就这样,她跟宋霖成为男女朋友。 她爸妈终于知道了她和宋霖的事。 他们劝过她,让她慎重考虑她和宋霖的未来。 她告诉他们,她已经考虑了两年。 是的,两年,从高二那年开始,到她跟宋霖真的走到一起。 她爸妈看出她的坚持,知道她的执拗,于是,沉默着同意了她和宋霖在一起。 接下来又是两年。 这两年,每到周末,不是她坐一个多小时的大巴去他的单位,就是他下午下班回来接她去约会,然后送她回家,第二天一早他又赶回单位。 是有点辛苦,但有宋霖宠着,有宋霖对她的关心,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年后,她终于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在双方父母的操持下,她终于成为他的新娘,他们终于成为夫妻。 ……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宋霖他妈并不怎么喜欢她。 只是她觉得,只要她跟宋霖是真心相爱,那他妈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后来她才知道,她想得太过于简单。 哪怕婚后她几乎完全接手了家里的家务,哪怕她和宋霖的工资一到手就以生活费的名义给她一大半,哪怕她对她极尽讨好。 他妈对她的不喜,依然如初。 (好喜欢写番外的感觉,就是这章写得很压抑。) 第47章 张敏番外(二)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宋霖他妈想要个能姓宋的孙儿,甚至在她结婚第二个月就多次询问她是否怀上。 他妈说宋霖大嫂的肚子不争气,连着两胎都是女孩,肚子里怀着的,多半还是。 她怀孕前,他妈担心她有毛病,结婚快半年还没怀上,丝毫不顾忌她娘家爸才离世不久的事。 她怀孕后,他妈说她个子娇小屁股小,跟宋霖大嫂一样,怀的多半也是女儿。 他妈甚至想让她打掉她结婚一年才怀上的孩子。 那段时间,她纠结难过极了。 一边,是宋霖他妈话里话外说她肚子里是个女孩,让她早做决定的纠结。 一边,是她说话时已经会在她肚子里回应她的孩子。 她实在是不舍得。 还是她妈说的那句话提醒了她。 对啊,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不都是她和宋霖的孩子,难不成,就因为她可能是个女儿,她就不要她了? 心里想通了,再加上被她妈拉到医院里检查出来怀的是双胎,她一改之前吃什么都没有胃口的状态,变得什么都能塞嘴里。 宋霖他妈知道她怀的是双胎时,高兴的不停地抚摸她的肚子,一边还在嘴里念叨,说既然能一胎两个,那怎么也会有一个儿子的话。 她其实已经完全不在意她怀的是不是儿子。 更何况,还有一直都在她耳边念叨,说自己更喜欢女儿的宋霖安慰她。 他说只要她能平安生下孩子,他们以后再平安养大她们就行。 她心里赞同极了。 …… 时间很快来到她预产期的前二十天,她妈再次从沪市回来,又带她到医院做检查。 说起来,她妈这大半年的变化才是真的大。 她不否认,她妈的确是个很聪明内敛又很有决断的女人,可她以前也没聪明并有决断到现在这样啊? 她竟然会去沪市买了价格疯涨的认购证! 虽然她不清楚她到底买了多少,但仅从她能连续开了三家服装店和一家批发店来看,她知道,她妈挣得一定不少。 她的检查结果很不好,她又怕又慌。 好在有她妈的安慰和陪伴,以及她不带一点犹豫的一个“剖”字。 到这时,她终于明白,就算她妈对她没有对张辀的重视,但在她妈心里,她也一定是重要的。 重要到为了她这个出嫁的女儿,她妈能直接说出让她回娘家坐月子的话。 而宋霖他妈,在面对她妈的强势时,居然会不自觉地带了她自己可能都没发现的小心翼翼。 那一刻,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有喜悦,有难过,有心安,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窃喜…… 进手术室时,她其实并没有多少紧张和害怕。 可在黑暗中,她看到另一个自己因为生产没了性命后,她怕了。 ‘她’跟她不一样。 ‘她’妈在‘她’怀孕四个多月时高烧一夜,张辀却没发现。 还是第二天中午,隔壁陈婆觉得不对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应,让她家儿子撞开门才将‘她’妈送去医院。 可惜一切都晚了,‘她’妈再也没有醒过来。 而‘她’从怀孕就没有产检过,并不知道自己怀了三胞胎。 又因为‘她’妈突然离世的打击,以及听信宋霖他妈的话,和宋霖大嫂确实在家里平安生出四个女儿的原因,‘她’选择了在家里生产。 于是,‘她’跟着没了,三个孩子也只有一个见到了他们的父亲。 她看见,‘她’不在以后,宋霖如同失了灵魂,他没有心力去管他们的孩子,连上班都恍恍惚惚,以至于在一个多月后的一次出警中失误。 宋霖的工作多特殊啊,一次失误,换来的不仅仅只是失误,还有他自己的生命和同事的重伤。 不! 不是这样的! 她妈好好的,她甚至还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她根本没有听过她妈发烧的事。 还有宋霖,还有他们的儿子,他们都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她。 莫大的求生欲,让她拼尽了全力睁眼。 真好,她妈就在她身边。 虽然,她是躺着的,可她一眼就看见她不断起伏的胸口。 小贵也告诉她,她妈没事,不过是因为太担心她,得知她平安的消息后骤然放松才昏倒的。 真好,宋霖也在她身边。 虽然,他是趴在她枕边的,可她一眼就看见他青色的胡茬,干裂的嘴唇和不断阖动的鼻翼。 真好,三个孩子全都平安。 虽然最小的那个才三斤多,可小贵告诉她,他只是有点小,身体各方面却是健康的。 “妈,我差点死了!” 还好,她不像在黑暗中的那个‘她’那样,她妈在,她的爱人在,她怀胎十月艰难剖腹生下的孩子们都在。 “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感受着来自她妈时隔近二十年的亲吻,她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哪怕肚子上刀口的疼痛,都止不住她心里的庆幸。 是,她以后一定会好好活着。 她以后一定不会再因为担心宋霖他妈不喜欢,去看她的脸色而小心翼翼的活着。 只有经历过一次死亡,她才知道,能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嘤嘤嘤~) …… 以下,接第四十五章正文 …… 时宁的账户里躺着四千万现金,再次从沪市满载而归。 回到蜀都后,她先是关心了一下还在坐月子的张敏,以及即将中考的张辀,这才取了一万块钱回了时家。 “给,三千欠款外加一千利息。” “案板上还有一碗绿豆汤,里面加了薄荷叶的,我给你端出来。” 许是时宁之前的话让赵美丽想通了,她这次对时宁的态度竟然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甚至没有先接时宁递给她的钱,而是去厨房给时宁端来绿豆汤。 时宁满眼的不可思议: “老太太,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的?” 赵美丽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怼到嘴边的“爱喝不喝”咽了回去: “我是看天气热,留给小凯的。” 时宁还不知道时凯已经毕业回来,分配的学校还恰好就在张辀将要入读的那所高中。 “小凯回来了?” 难怪赵美丽的精气神都不一样。 她捧着碗三两口的喝了,还砸巴两下嘴: “太甜了些。对了,我爸呢?” 赵美丽又张了张嘴,像是在忍耐,半晌长出口气: “带着你买给他的收音机,跟他的那些老兄弟喝茶下棋呢。” 时宁没注意赵美丽不自在的神情,放下碗便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看见,她身后的赵美丽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48章 这样才对嘛 以上正文接上一章后半段 …… 时槐安老远见着时宁回家,丢下手里的棋子揣了收音机就往回走。 他是担心自家老婆子跟小女儿又吵起来,到时候再给气到饭都吃不下。 想起前些天老婆子半下午去了趟小女儿那儿,天黑透了才回家却连饭都没吃就倒在床上去哭,时槐安脚下的步子都迈得更快了些。 “爸。” 时宁往旁边让了让,没让只顾着低头走路的时槐安撞上她。 “诶。” 时槐安停下脚步,仔细看小女儿的脸色。 只是还不等他看仔细,就被时宁拉着往一旁的拐角处走,接着,怀里被塞了一沓钱。 “爸,你当时借我的两千,连本带息,我还你六千。” 时槐安:“……” 老婆子拼了命的想从小女儿手里抠出钱来,结果呢,母女两个生了那么大一场气,最后却说小女儿是个没良心的。 可现在? 他能说他原本是没想过让小女儿还他钱的。 “你拿着用吧。” 这钱在他手里,不过就是死死存着而已,让小女儿拿去钱生钱也好。 “别跟你妈计较,她就是考虑的事情太多。” 娘两个的,实在没必要为了钱的事闹得生份。 时宁笑了,笑得特别真诚: “没关系,爸,我用你借给我的钱挣了不少,这四千块钱算是给你的分红,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机会,我再找你。” 就是这样才对嘛。 赵美丽要是能跟眼前的时槐安学学,她其实并不介意借她三千还她万八千的。 可她偏偏倚老卖老,要用她亲妈的身份来逼迫她,还蛇吞象的想要更多。 那她能应? 时宁没管时槐安满脸的复杂神色,笑着把钱塞他怀里: “我还得去我二哥家里还钱,这有借有还,再借才不难。” 时红军家。 王静正拿着竹条板着脸给秋秋辅导作业,看见时宁她抬手指了指沙发: “你先自己坐,我要守着这丫头写完作业。” “好啊,那我们等秋秋什么时候写好作业,我们什么时候吃蛋糕。” 时宁忍笑,故作没有看见秋秋瘪着嘴要哭的模样。 秋秋顿时急了,埋下头手上变得利索无比,可下一刻,她又哭丧着脸看向时宁。 因为王静说了一句: “写得快还不行,必须要写得好,没有一道错题才行。” 这次,时宁没再说话了,她提着蛋糕去了厨房。 孩子写作业是件很重要的事,尤其是在这个以成绩论学生优秀与否的年月。 所以,时宁不再逗秋秋,而是让她能在安静没人打扰的环境下好好完成今天的家庭作业。 只是这丫头写作业的速度实在是让人担忧。 时宁都在厨房把她们娘俩的晚饭做好了,王静才疲惫的揉着腰进来。 “烦死了,我都想把她送到他们老师家里,让他们老师给辅导作业去。” “我才不去。” 小丫头精力十足,仿佛刚刚那个写作业时无精打采的不是她: “小姑,我要吃蛋糕。” 时宁把蛋糕给了她一小块,另一边的王静拿了碗从冰箱里夹了些麻辣萝卜干出来下饭。 “他们老师让补课,可以周末送去他们补课的地方,还可以每天下午放学送去她家,我之前只给秋秋报了周末的补课班。” 谁知道这丫头越大,做作业越是问题。 要不是想着自己每天下午下班后没事,王静现在都有把这丫头立刻送过去的冲动。 “要不你下午送过去,周末就算了吧。” 时宁摸了摸只顾吃蛋糕的秋秋的头,心里生出爱怜。 才十岁不到的孩子,这就因为补课没有星期天了。 “对对,要不我下午放学去我们刘老师那儿,周末就算了。” 时宁以为她只顾吃的,没听她和王静说话,谁知人家悄没声息的关注着。 王静横她一眼: “你想得美!周末必须去补课,你看看你那考不及格的成绩,在外面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闺女。” 人家的家长凑成堆,谈论的不是自家孩子成绩怎么怎么好,就是自家孩子有什么特长。 她呢? 她只能冲人家尴尬的笑笑。 不然还能说她家闺女能吃能睡又能长? “那你就说我是你捡来的呗,不是亲生的,肯定不会随你。” 一小块蛋糕,被小丫头只两口就干掉。 她意犹未尽的眼神在剩下的大半个蛋糕上转了一圈, “姑妈,现在大夏天的,蛋糕不能久放,对吧?” “噗嗤!” 时宁没忍住,在王静要伸手掐她耳朵的时候,搂了她到怀里: “是不能久放,不过家里不是有冰箱么,明天再吃吧,现在该吃晚饭了。” “就一小块,我保证不耽误吃饭。” 她掐了自己的一个小指节,好像担心时宁不相信她的话,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吃吃吃!做作业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积极呢?” 王静收回要掐她耳朵的手,一副不想再生气心死的样子,转过头问时宁: “在这儿吃?” 时宁拿了碗盛粥: “不然我会给你们娘俩做饭?” 张敏在家里坐月子,她和张辀也会跟着吃月子餐。 张辀还好,大小伙子的长就长了,她却不行。 “一会儿你把包收起来。” 时宁指了指被她放在沙发上的包: “两次借的钱全在里面,另外,我之前不是说,其中一万算是你和二哥入股吗,里面还有一张不记名没有密码的存单,你也收好。” 那一万块钱,她是按照三套认购证各五十万的价格给的分红,总共一百五十万。 时红军两口子不缺这点钱,但时宁早前说过的话,她自己却是一直记得的。 毕竟,当初要不是王静两口子大方借钱给她,她也不能挣到如今的四千万身家。 王静闻言,饭都不吃了就去拿包。 从包里翻出存单,她看都没看就塞进时宁随身背着的小挎包: “以后再说什么入股分红的话,你就别再进我家的门。” 时宁扶额: “你倒是看看啊!那钱你自己收着当私房钱不行吗?” 王静重新端了碗,笑着说道: “我存私房也不能让你知道啊?你又不是我亲妹,不过是小姑子而已。” 时宁:“……” 说得好有道理。 行吧,现金不收,那她给公司的分红吧。 第49章 自己挣钱自己花,养小白脸都没问题 后来,时宁给王静公司的分红,王静倒是没拒绝。 在确定时宁给的只是百分之二的股份后,她就没有犹豫,十分痛快的签了字。 只是时宁没想到,转头她又给了她两个相连门店的房产证。 这让拿到房产证的时宁又想扶额。 王静摆摆手,让时宁安心收下, “人家是四个相连的门店一起卖,我自己留了两个,还另外把我们隔壁那家的院子也买了下来,全都已经过户到秋秋名下。” 她颇为感慨地告诉时宁: “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家嫁了人也得自己有钱,自己有房子才算是有底气。” 像张敏,她当初出嫁的时候,要是能有钱又有房,她婆家能对她各种挑剔,能在婆家小心翼翼过了两三年? 时宁点点头,算是赞同她的话。 “最主要的,还是得自己立起来。” 有钱有房是其次,关键还得是女孩子能先珍惜自己。 她自己珍惜自己了,别人就算看轻她,她也不会活得那般谨小慎微。 王静沉默了一瞬,想到自己的女儿秋秋,她觉得,那丫头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是挺好的。 …… 时间回到张辀的中考。 张辀的中考,时宁是全程陪同的。 尽管张辀说不用,但时宁还是早送晚接,并亲自下厨给他们姐弟做饭。 张敏带着薄帽,穿着长袖的衣裤,像个尾巴一样,时宁做好一道菜,她便拿筷子试吃一道菜。 完了她还评价,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要么就是火候过了。 烦的时宁真想捂了她的嘴: “不好吃你别吃,反正也不是给你做的。” 张敏就捂着肚子笑: “那不行,我当年中考的时候,你都没这样紧张过,我现在要补回来。” 陈大妈和月嫂,以及贺桂兰三人在给三小只洗澡,闻言便指着张敏: “敏娃子,你这话亏不亏心,当年你爸妈日子那么难还坚持让你去上高中考大学。” 还不是她自己不争气高中就不学好的去谈什么对象? 张敏:“……” 好吧,虽然她没有后悔过当年没有好好念书,但这样被人直接指出来,她还是想脸红的。 时宁也冷冷地看着她: “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重新拿起书本也不迟。” 张敏暗暗吐了吐舌,没说宋霖上次听了时宁的话之后开始学习,自己跟着看书,却一拿起书就想瞌睡的事。 时宁看出她的不在意,倒是没继续说什么扫兴的话,反正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张敏就是不想学也得跟着学。 张敏的月子有人照顾,张辀的中考也已经结束,手里又还剩下两千多万的现金,时宁便将心思放到怎么把这些钱花出去上。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她名下的房产,除了她自己能用的,其他的能租出去的全都租了出去。 “s美人”时装店到现在为止已经开了四家,第五家和第六家正在装修。 “淑女坊”服装专卖店,除了总店已经营业以外,有两家蜀都本地的加盟店也在装修中。 一切都在缓缓的进行着。 再看她手底下能用的人。 “s美人”这边的李红丽,四家店的四个店长,和两个优秀员工都是后备管理人才。 还有小贵,现在的重心全放在“淑女坊”的加盟商上面,倒是有些大材小用。 最后就是时宁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越加白嫩光滑的脸: 活都有人干了,她自己总是闲着也不是回事。 于是,这天上午,她把小贵、李红丽以及王静全都叫到一起,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商讨,不,是决定接下来她们要做的事。 “王静,你是公司的合伙人,从现在开始,你担任公司人事部经理,” 时宁坐在首位,看着因为她的话一脸懵逼的王静: “王经理,接下来你的工作有两个,一,注册公司,二,招聘人才。” “我不行,我什么都不会。” 王静连连摆手,她不过是个在机关单位混吃等退休的小科员,哪有当什么人事部经理的能力。 再说,她也不是什么合伙人啊? 哦,不对,时宁的服装店她倒是有入股,但那也不是公司呀! “咱们都是四十好几的大女人,什么没见过?别还没干就说什么不行的话,只要你们愿意相信我,那我们就一定行!” 时宁给三人喂了一口鸡汤,甩出三份自己提前拟定的合同, “签了它,以后你们自己当老板,自己挣的钱自己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哪怕是养小白脸都没问题。” “噗嗤!” 王静翻白眼,李红丽这次倒是爽快: “我的呢,时宁……时总,先说好,我全部身家都不超过五千块钱,可没什么钱入股的。” 时宁笑着将最下面的一份递给她: “不用你现金入股,我给你干股。你担任公司销售部经理,你的业绩达到一定标准,就能参与多少干股的分红。当然,也有最终限制,那就是百分之五,” 她指着其中一条给李红丽看: “如果你能一直是这个及以上的成绩,那么,在你还在公司任职期间,你就能一直参与分红到你正式退休。” 到那个时候,她领的将不再是分红,而是养老金。 时宁是把李红丽当做管理人才看待的。 这其中,自然是李红丽确实拿不出钱来入股,时宁又想留下她这个还算是个人才的原因。 这段时间,李红丽的能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时宁听小贵说,她还报了夜校的管理培训班。 就冲这点,时宁便决定给她最大的支持。 见李红丽签字,时宁又将目光放在小贵身上。 她这次从沪市回来后,有跟小贵谈过关于小贵以后是继续留在蜀都,还是回羊城去她舅舅厂里的事。 小贵的意思,是她既然已经来到蜀都,且已经习惯蜀都这边的生活,那她就不打算再回去羊城那边。 她将要签定的合同,跟李红丽的是没有多大差别的。 小贵能拿出的钱有限,不过二十万,这钱还全是她师父留给她的。 因此,时宁便跟她商定,让她担任公司的副总经理。 她自己的钱留着买房置产,工资采用基本工资和干股分成的方式,只是她所获得的干股,比李红丽的还要高上百分之三。 小贵同意了,这会儿,她拿着合同看都没看便签了字。 第50章 魄力和谨慎 时宁这次准备了七百万用于公司的发展。 其中五百万用于‘s美人’的推广壮大,另外两百万,她已经瞄准李红丽之前工作过的“曙光”食品厂。 “嫂子,前些天你没收的那张存单,换成百分之二的股份,我跟二哥已经说过,他说只要你自己愿意,他没有意见。” 时红军听了时宁的话后,只是说了一句他们兄妹之间不该计较得那么清的话。 对王静成为时宁的合伙人,他是举双手赞成,甚至还问时宁,要不要他投资一部分,当做王静入股的资金。 也是通过跟时红军的电话时宁才得知,最近这半年,因为时红军年后去了羊城一直还没回来过蜀都,王静怀疑他在羊城那边安了小家。 时宁当时才明白之前她从羊城回来后,王静问她时红军在羊城怎么样的黯然和别扭是从哪里来的。 王静终于拿了笔, “先说好,我什么都不会,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你可得教我。” 时宁点头: “我不也是靠摸索着来么?以后我们都加强学习,共同进步,争取做我们蜀都的首富。” 李红丽:“……” 她跟王静一样大,却同样什么都不会,要真是时宁说的什么都不会摸索着过来的,那她怎么没有她的运气,又是买认购证又是开公司? 小贵:“……” 她是她们一半的岁数,还曾经混过黑,按理说,她应该是她们中懂得最多的,但跟时宁比,她觉得,她以后要学的实在太多! 正要签字的王静:“……” 她跟时宁姑嫂两个认识二十多年,自认对时宁还算了解,但是这大半年,她是真看不太懂她这脸皮厚还不自知的小姑子了。 但有一点王静是无比清楚的,那就是,时宁买认购证或许靠了点运气,开服装店和接下来的公司却绝对不是。 这要是摸索着来,她王静宁愿从现在开始减肥不再吃肉! …… 公司注册、找合适的地方成为公司办公场所等所有琐碎的事,全落在“什么都不懂”的王静身上。 李红丽有了拼命三娘的架势,白天带着谢春梅和另外一个店长到处跑“s美人”的门店,晚上则和王静一起,去夜校上课学习。 小贵虽说是负责整个公司的日常事务,但她的工作重心在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依然还在“淑女坊”那边。 时宁这边则是带着张敏,亲自跟政府商谈食品厂转让的事。 是的,张敏在出了月子后,便被时宁怂恿着去辞了职,来做了她的助理。 原本,张敏是不愿意的,用她的话说,也是她什么都不会。 不过在时宁的坚持,以及张辀的一句“姐,你不去帮妈的忙,等我毕业至少还要七年的时间”下,她才颇有些战战兢兢的答应了下来。 宋霖对于张敏的决定,是支持的态度,贺桂兰的心情则是复杂极了。 只是她的心情再复杂,三个已经长开变得胖乎乎的孙儿一哭,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当然,也没人有时间去在意她的复杂心情。 已经破产的食品厂有人愿意接手,政府等相关部门是十分乐意且很支持的。 听说时宁是本地人还是没有任何背景新成立的公司时,有小领导说了句“怎么不是外资”,不过转眼就被商业局的领导瞪了回去。 最终,时宁以两百万的价钱将“曙光”食品厂连地皮、设备带厂里所有的退休工人一同接手。 走出商业局,张敏问时宁: “妈,为什么要接手那些退休工人,还要同意尽可能的聘回厂里原本已经下岗的工人?” 时宁叹口气摇头: “都不容易。” 她自己是没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下岗热潮的,但她上辈子的父母经历过。 那时候,夫妻俩刚结婚,刚准备怀孕生孩子,一纸文件就让夫妻俩双双下岗。 也是因为他们下岗之后要挣钱养家,要挣钱买房,时宁才晚出生了至少五年的时间。 直到她后来上了大学,她爸妈提起当年下岗的事都还心绪难平。 “像你陈婆家,老幺媳妇因为年轻,还能在我的服装店里上班,但她两个大儿媳妇和几个儿子孙子的工作却不好找。” 自己做生意倒是也行,但这年月,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拿出积蓄做生意的魄力。 内心里,没人不盼着挣大钱,可他们的儿女、父母,甚至是另一半带给他们的,更多的还是生活带来的谨慎。 “我也不是所有人都要的。” 对张敏,时宁拿出了自己所能拿出的第二分耐心: “那些偷奸耍滑干活不认真的,那些本身没有能力只会嘴皮子的,我都不会让他们再回厂里。” “你要记得,以后的食品厂是我们自己家的,是私营企业,那工人干活认真与否,干的活多与否,都关系着我们厂的后续发展。” 张敏听出来意思,总结得很直白: “也就是说,他们生产销售出来的产品越多,我们挣的也就越多。” 时宁笑着点头, “对,不然怎么会有资本家一词呢?” 时*资本家*宁成为食品厂新厂长一事,在时宁母女俩还没回到家的时候,便已经在筒子楼传开。 陈大妈湿漉漉的双手一拍巴掌: “我就知道,时宁这闺女是个做大事的人。” 她现在看时宁,如同是在看待能生金蛋的金娃娃: “时宁啊,那厂里以后还做罐头,还做月饼不?” 时宁拿手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一言难尽地看向地上装了尿布的水盆: “罐头还做,糕点之类的暂时算了。” 食品厂以前主要是做各类水果罐头和各类糕点。 但时宁知道,糕点这玩意儿在蜀都的销售市场比不得水果罐头。 其实,对食品厂接下来的经营方向,她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和准备。 不过这都不是当务之急。 “陈大妈,郭大哥以前不是在厂里当装卸工么,你让他这几天帮我问问,我们厂里还有多少工人是愿意回来的,让他给我弄个名单。” “诶,我这就让他去。” 陈大妈把水盆用脚踢在一边,从抱着孩子在哄的贺桂兰身边挤出去,就在时宁家门口朝她家喊了一声。 贺桂兰看了看抱了孩子进里屋的张敏的背影,问时宁: “亲家,那你那食品厂还招人不?” 第51章 眉眼官司 “招,而且是尽快,不仅要普通工人,我还需要有一定管理经验的管理人才。” 时宁哪里不知道贺桂兰的意思? 不过她并不介意亲戚朋友什么的到她厂里上班,只要是爱干净能认真干活的,毕竟那是食品厂。 贺桂兰闻言,心里松口气。 说实话,面对变得说话十分硬气的时宁,她现在还真有点发怵,真怕时宁说不招人,不,是担心时宁在要招人后面添一句不要亲戚。 “大嫂上班的话,几个孩子怎么办?” 张敏已经给其中一个儿子喂好奶,出来正好听见时宁的话,她眼睛一转,便明白了时宁说要招人的原因。 她其实很赞同宋霖大嫂出来上班,尤其是她自己现在的很多想法改变了之后。 不过他大嫂出来上班的话,他们家四个女儿没人照看也是事实。 果然,贺桂兰犹豫了。 她看了看时宁和张敏,又看了看帮着哄孩子的月嫂和陈大妈,还是没能狠下心说自己回去带四个孙女的话。 她生了三个儿子,老大结婚最早,可从结婚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两口子却只生了四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 老二呢,因为她当初把工作让给老大的原因,早早就去对象家里做了上门女婿,儿子倒是有一个,可人家问都没问她一句就让孩子跟了女方姓。 老三家的怀孕之初,她就对她的肚子抱了很大希望。 早先刚显怀那会儿,她看着不像是个男孩,还曾动过让老三家打掉的心思。 她是真没想到,老三家的会特别争气的怀上双胎。 那时候她都放弃了,想着就算是两个女娃她也认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老三家的继续生下去再让老三也丢了工作吧? 结果呢,这老三家的实在太争气了。 她怀的竟然不是女儿,更不仅仅只是双胎,而是整整三个大胖小子! 这段时间,她是很累,但她也是高兴得睡着了都能笑醒过来。 不过老三家的回娘家坐月子这事,始终是她心里头的一根刺。 她现在很清楚,但凡她敢说出甚至不用做出对张敏稍微不那么上心一点、不带三个孩子的事,时宁这个亲家母就敢让三个孩子改宋随张敏姓。 这是她不敢想的事,也不愿意去想的事。 还能怎么办? 再累再辛苦,她都不能让三个大胖孙子离了她的眼。 老大两口子再难,她都不能丢下三个大胖孙子再回去帮他们看孩子。 “你大嫂不行,她得看孩子呢。”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就这样说了。 张敏:“……” 看她婆婆这样子,是不会丢下她和孩子们回去帮宋霖大嫂的。 时宁则拉了拉张敏的袖子,狠狠白了她一眼: 傻不傻,人家当奶奶的愿意帮她看孩子,她还能把她推开不成? 至于宋霖大嫂没人看孩子没法出来上班,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谁让她生那么多孩子她让谁管呗! 张敏:“……” 不知道为什么,只她妈瞪这一眼,她居然清楚的知道她妈想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说了一句让贺桂兰惊慌失措又不敢反驳的话: “对了,妈,我准备跟宋霖商量,让老幺跟我姓。” 时宁:“……” 她这次是真翻白眼了。 这又不是跟她姓时,这丫头嘚瑟个什么劲儿? 不过眼角余光瞄到贺桂兰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时,她还是伸出手指给张敏比了个大拇指。 张敏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根本没去看眼睛都快抽风的贺桂兰。 一旁的陈大妈和月嫂大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同时低下头去当做没有看见这对母女(婆媳)之间的眉眼官司。 …… 郭家老大第二天下午就给了时宁一份名单。 名单里,之前下岗没有找到工作且愿意再回食品厂上班的,只有七十多个人。 陈大妈还告诉时宁,这份名单,是郭老二和郭老大两人已经剔除掉干活不踏实,不爱干净那类人之后的。 时宁夸了她两句,并表示,郭老二以后还是小组长,至于不善言辞干活也舍得卖力的郭老大,她会看情况给他安排合适的岗位。 得了她这样一句话,陈大妈在以后的日子里,帮张敏看着三个孩子都更为负责任,倒是省了张敏时宁很多事。 工人返回厂里的第一件事,时宁便召集他们开了会,并将她重新拟定的规章制度当场宣读了一遍。 “自觉能遵守的,上前来签合同。” 张敏已经在旁边做好准备。 “怎么还要签合同呀?” “对啊,我们在食品厂干了十多年都没签过什么合同。” “时厂长,这签合同有什么用呢?” 时宁抬手往下压了压,等到七十多个人的声音没了,她才说道: “签合同是为了保护我们双方的合法权益。说白了,就是签了合同,你们才是厂里的正式员工,正式员工才有资格让厂里给你们买养老等各种保险。” 时宁尽量把话说得大家都能听明白: “我刚刚已经说过,我会带着大家伙一起努力,把咱们食品厂做大做强,争取让我们的食品厂有能上市的一天。” “到时候,你们就是我们的元老级员工,不仅能享受分配福利房的待遇,我还会拿出一部分原始股给你们,让你们也能享受分红。” “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们成为自己人,能把我们‘曙光’食品厂当成自己家的自己人。” “我先来。” 是郭家老二,郭福生, “就冲着时老板说的买养老保险,这合同我就签了。” 他上前,拿了笔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才回头对着昔日的工友们说道: “从咱们厂破产倒闭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你们自己也在外面看过,有几家厂子还给工人买保险的?又有几家厂子的老板说要给员工原始股分红的?” “也就是时老板,看在我们大家伙都是老熟人的份上。你们信不信,后面进厂的员工绝对没有我们现在的待遇?” 时宁:“……” 那倒是不会,既然是她的员工,在大家都同样努力的情况下,她肯定也会尽量做到一视同仁,尽量给大家同等的机会和待遇。 不过这话,时宁就没打算说了,让这些老油条们有这样的想法更好,才能更好的激发他们的热情,给后来者做好榜样不是? 第52章 我没钱了啊 食品厂的招聘工作很顺利。 不过三四天时间,在老员工们把食品厂里里外外的清洁卫生深度做过两遍,又消毒两遍后,一百六十多名新员工也全都到位。 时宁从这些人中选出十多个嘴皮子利索又愿意出去跑的,并入之前采购部的员工中,将他们撒出去各个镇乡购买新鲜的应季水果和小麦、玉米等原材料。 同时也让他们尽可能跟当地的种植户以及镇乡的收购站签定意向合作合同。 食品厂的经营方向,时宁准备三条路同时进行。 罐头、以及小零食干脆面和锅巴。 罐头原本的四条生产线是现成的,时宁在请来机械厂的技术员检查过机器后确定没问题,决定继续使用。 干脆面和锅巴的机器设备,时宁也在工人们撒出去的同时去了红星机械厂。 红星机械厂的经营状况很不好,据说,他们已经三个月没有发放完整的工资。 时宁的到来让机械厂从上到下都非常欢迎,在知道时宁需要的设备后,能生产的,他们开足了马力力求以最快的速度生产出来。 自家机械厂不能生产的,厂里的干部们也大包大揽,表示他们有办法能帮时宁以最快的速度调配回蜀都。 于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时宁要的五条干脆面生产线,和五条锅巴生产线便全部到位。 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后,也就是九二年八月中旬的第一天,“曙光”食品厂再次正式投产。 这一天,食品厂外面的几条街道被拉满了彩旗祝词,分管商业的市政府、区政府领导也都前来祝贺并发表了重要讲话。 领导们还在时宁的陪同下,参观了车间和罐头以及干脆面和锅巴的生产过程。 送走领导们,厂里的工人们热情洋溢动力十足,恨不得立刻生产出足够多的罐头和小零食,这样他们才能领到更多的工资和奖金。 但他们也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那就是: 怎么把生产出来的罐头和小零食销售出去! 食品厂的工人现在已经达到三百人,在新的产品上线之前,时宁已经暂停了招聘工作。 对销售人员,时宁采取了自愿报名的规则,依然从厂里的工人中挑选,这次她的要求比对采购部的员工多了一个,那就是,胆子要足够大。 经过几天的相处,时宁对这些工人不说十分了解,两三分还是有的,加上她给出的待遇比生产线上的工人高,还有补贴,报名的人还挺多。 时宁从中挑选了四十多名员工,让销售部的老员工们给他们做简单的培训,她自己则带着张敏踏上了去羊城的火车。 …… 这次到羊城,时宁是过户,和应王峰的邀约来的。 之前让时红军给她留的房子,已经到了交房的时候。 还是时红军亲自到火车站接她。 跟之前相比,时红军的模样变了很多。 西装领带,脚上的皮鞋擦得蹭光瓦亮,副驾驶还放着手拎包和大哥大。 再看他的头发,也是梳得油光水滑,摩斯发胶不知道用了多少。 就这样子,他说没有情况时宁怎么都不相信。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以她不过是亲妹妹又不是亲妈的立场,她又能说什么? “二哥,今年要年底才能回去吗?” 其实,这次来羊城,时宁是叫了王静一起的。 但可能是王静心里有预感,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过来。 时红军嘴里哼着小曲,闻言偏头看了看时宁: “你就没发现你二哥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时宁冷冷地瞥他一眼: “嗯,还是人模狗样。” 时红军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眉头皱得打结: “会不会说话?” 这妹妹不要也罢! 时宁回应他的,是又撇了撇嘴,将头扭向车窗外。 时红军:“……” “上半年的工程结束,暂时能空出一段时间,等你这边的事情办完,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他也想家了啊! 想婆娘想闺女,还想在部队一年到头电话都没一个的儿子! 儿子暂时见不到,婆娘和闺女却是很快就能见到的。 这样一想,时红军都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眼睛在瞟到因为他的话又重新回过头的时宁时,他心里顿了顿: “你这段时间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啊?” 又是开公司又是办食品厂的,他在羊城都听到她不消停的消息。 “怎么了?谁跟你说什么了?” 对时红军能在年中回蜀都一趟,时宁并没有多少意外,她意外的是,时红军跟她说的话怎么听都有一点嘲笑的意思。 “妈给我写信了。” 时红军其实并不想多嘴,不过,他妈在信里抱怨,说时宁已经很久不喊她妈,而是喊什么老太太,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了。 “妈一直是刀子嘴的人,她对你和大姐不是不关心,只是……” “感情是跟你告状呀?” 时宁打断时红军的话。 刀子没落在他身上,受到重视和偏心的,从来都是他和时建军这两个儿子,他有什么资格说赵美丽是刀子嘴,又不是不关心她们姐妹? “我和她的事你别掺和。” 有‘时宁’消失前留下的话,她没有不孝顺赵美丽的想法,但平时怎么跟赵美丽相处,却得是她自己说了算。 “说正事,门店留下一个,其他的你都帮我租出去了?还有那房子,什么时候可以动工开始装修?” 她还等着装修好后收租呢,不能收到房以后全都空在那儿吧? 时红军不由地看了眼后座的张敏,没忍住轻嗤了一声, “你是把我当秘书用了吧?” 话是这样说,对时宁的问题,他还是认真答了: “装修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不是说过,水电通了,再贴个地板刮个大白就可以?这些我都会让人安排好,等完工后你过来验收就成。” 他不知道时宁为什么会这样执着于买房,但他今年也把手里能拿出来的余钱全都换成了房产,不拘羊城,还有首都和沪市,以及港城。 “对了,下个月我可能会去趟港城,你去不去?” “去港城?” 时宁眨眨眼: “我没钱了啊!” 第53章 妈耶! “这才多久,你就没钱了?” 按时红军的估计,时宁手里少说也该有两千多万吧? “你都干了什么,这么快就把钱花完了?” 他这边给时宁留的房子,算上装修,满打满算都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那还剩下一千万呢,公司和食品厂能造完? 时宁伸出手指头,算给时红军看: “沪市、首都买房置产花了差不多五百万,蜀都那边只算房产花了一百万,羊城这边多少你清楚。” “服装公司的注册资金是五百万,食品厂这边我原本准备的两百万,结果不够,我又添了三百万。” 这样一算,这钱就不经花了。 时红军说要去港城,时宁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炒股,可她剩下的那点钱能动的不多也是真的。 张敏坐在后座,本来就在惊讶她二舅竟然买了小车,结果又被这兄妹俩租房和装修的话给震惊到。 这还不算完,她还听到了什么? 她妈竟然有了两千多万,不,是至少三千万的家产。 妈耶! 她妈这些钱,是全靠那什么认购证换来的吗? 张敏开始如坐针毡,她心里的疑问实在太多了。 时红军也有些意外: “怎么换来的?怎么不带我一起?” 按他的计算,时宁的三十套认购证,五十万一套也不过一千五百万,他想的两千多万都是因为时宁这半年在蜀都折腾出不少事,故意给抛开多计算出来的。 结果呢,是不止三千万。 这就让他好奇时宁的生财之道了。 “炒股啊。” 炒股的事情,时宁之前是并不打算告诉时红军的,可刚刚时红军提起的去港城,却让她心里有了点想法。 于是,她就把自己将认购证全都脱手后,前前后后又花了五百万去买股票的事情说了。 其实,陈涛当时给时宁操作的只有两百万,但时宁自己私下里还去开了几个账户,缓缓的买进了三百万的股票。 因此,六月底全部卖出去后,到手的现金才能有总共三千八百多万。 时红军:“……” 他挠了挠后脑勺: “下次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记得带上我。” 两次了,两次他都错失了赚大钱的机会。 一次是时宁出手认购证的时机把握得刚刚好,一次就是时宁现在才说的,她买股票的时机。 时红军心里的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我辛辛苦苦奋斗了小十年,现在的全部身家也不过几千万,你这用不了多久就要赶超我了吧?” 他混了整整六年,前两个月卖出去认购证之后盘点了一下他自己这些年的总收入,都还差了一千多万才到一亿。 他妹子呢,满打满算七个月的时间,就有他身家的三分之一,真的人比人! 时宁只问他: “去港城都有谁?去干什么?” “我和老何,我们俩一人在那边买了一套房。” 不是多大的房子,只是觉得在港城有套住房也不错。 至于说过去做什么,因为车里一个是自家妹子,一个是自家外甥女,时红军倒是不好提起。 时宁也没再问,而是让时红军把她放在王峰的服装厂外面: “晚上不用管我们,这边完事以后我们回我的住处。” 早前时红军给她准备的住房,时宁只上次来住过两天。 这次带张敏一起过来,肯定还会过去住。 时红军点点头,想着服装厂离时宁的住处不远,便开着车离开了。 张敏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可时宁根本没空回答她: “多看,多想,少说话。” 张敏:“……” 行吧,她知道时宁这是让她别问,该她知道的时候会告诉她的意思。 …… 第二天上午,王峰和一众管理人员早早聚在会议室,时宁坐下后也没废话, “开始吧。” 她坐在第二顺位,张敏则被王峰的助理引导着坐在后面。 王峰看向新任的销售部经理,也就是吴兰花。 吴兰花抿抿唇,显然,她还有些紧张: “现在由我把方案给大家讲解一遍……” 时宁一边听,一边翻阅着放在她面前的方案。 这套宣传方案,其实是吴兰花按照她的意见做出来的,不算完美,但上九十年代的电视广告足够用了。 “……代言的外国明星和港城明星,我们去了邀请函后,外国明星已经给了回复,说档期没有问题,现在就等港城的这位明星回消息。” 时宁手里也正拿了港城这位出名的女明星照片,闻言,她举着照片: “能请到她?” 要知道,这位最近几年可是正当红的时候,他们的服装品牌不过是个没有一点名气的小品牌,人家能答应? 她之前提供的人选可不是这位,而是去年才参加港城小姐竞选,并获得季军的芬小姐。 “这是我的意思。” 王峰摸摸鼻子插言: “我们请的外国明星已经是不出名的那种,要是港城明星再是不出名的,那这宣传效果肯定不会很好。” 外国明星他们听时宁的,只邀请了在羊城还算出名,但内地并没有什么名气的模特。 王峰便决定花大价钱请港城现在最出名的女明星。 他实在不希望让厂里出的十几万宣传费用打了水漂。 时宁笑了笑,没有反驳: “那先试试吧。” 反正她并不看好王峰的这个决定。 再有,那位芬小姐接下来几年会很火,王峰他们也不知道,倒是让她不知道怎么继续劝说下去。 接下来,时宁等人又将其他方案正式确定,会议才算是结束。 “要是不成,记得换成这位。” 最后,时宁还是多说了一句,毕竟这还关系着她自己的八十万投资。 “淑女坊”这个服装品牌,能不能正式进入大众的视线,全靠这次广告的推广。 王峰这次没反对, “如果真的请不到,就按你说的来。” 吴兰花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倒是跟在蜀都的时候判若两人。 时宁和王峰说话的功夫,她也正拉了张敏在会议室门口说话。 时宁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她问张敏: “你这是才出月子就被你妈抓了壮丁吧?” 第54章 你过了 “在这边还习惯不?” 时宁问过吴兰花,又看着别人问话她只会抿嘴笑的张敏暗暗摇头。 这丫头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习惯倒是习惯,压力大也是真的。” 每天一睁眼就是工作。 “以前从来不知道失眠是什么意思,现在晚上到半夜都还睁着眼清醒得不行。” 吴兰花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亮得吓人。 显然,她已经找到人生的意义。 “我已经报了培训班。我会的不多,几乎都是现学现卖。不过时宁你知道吗,来了羊城,我才发现,原来女人也可以活得比男人精彩。” 在蜀都,以前上班那会儿,大家都是一样,干得好干得多顶了天换来几句领导的表扬,和几乎能看到头的奖金待遇。 什么当领导的机会,什么别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可在羊城,只要有能力,只要愿意上进,那她辛苦换来的,不仅仅只有到手的高额奖金,还有很多能力比她更强的人的敬佩和羡慕。 这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也让她有了想要继续进步的动力。 “学习是对的,不过也不要太累。生活上也好,工作上也好,遇到困难了一定记得去找老王,或者给我打电话都成。” 时宁从包里摸出一个大哥大出来递给吴兰花: “这个是我私人给你的奖励,不算在年终考核里的。” 这个大哥大是时宁特意给吴兰花准备的。 吴兰花愿意背井离乡来羊城工作,可是帮了她的大忙。 “哎呦,这怎么行?” 她连连摆手, “我来羊城这边工作,你给的工资和奖金已经够高的了,怎么能再要你的大哥大?” 她可是知道这玩意儿多贵的。 再说,真要用了,每个月的话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时宁怎么没看见她眼里的希冀? 她将大砖头塞她怀里: “家里那边的公用电话,我的电话号码都存在上面了,你也不用担心话费太贵,我会跟老王说一声,每个月给你报销的。” 吴兰花的工作岗位毕竟不一样,有时候在外面,她也需要时常跟客户联系,有个移动电话自然方便很多。 吴兰花这才喜笑颜开的收下了,还小手一挥要请时宁和张敏吃晚饭。 “晚饭就不用了,我二哥那边已经安排好。” 昨天下午她们到的晚,来厂里看了看便回去歇着了。 时红军今天一早就给她打电话,说晚上又跟何增辉他们一起吃饭。 时宁现在已经对每次来了羊城,都要跟何增辉他们聚聚的事习以为常, “明天晚上吧,老王昨天下午就说了,这次我过来,要跟厂里的管理层聚个餐。” 算是提前过国庆和中秋,也当提前开庆功宴。 吴兰花这才依依不舍和时宁作别: “那也行,不过你回去之前,我也要把我家老谢叫上再请你吃顿饭。” 她家老谢没在服装厂工作,也没去时红军那边,而是狠下心拿出了家里的大半积蓄,在羊城这边开了家川菜馆。 还别说,生意是真好。 时宁是听过老谢开了家饭馆的,自然有无不可,两人约好时间,时宁便带张敏去了时红军那边。 …… “来来来,幺妹,我家小贵多亏你照顾了,哥哥谢你一杯。” 刚坐下,何增辉就给时宁面前的酒杯添满了。 他和叶前程现在倒是知道时宁能喝,但时宁一般情况下又是不喝酒的。 因此,每次见面吃饭的时候,他俩都会找各种借口跟时宁喝上两杯。 “先说好,就这一杯。” 时宁暗暗翻了个白眼,把何增辉要给张敏倒酒的手推开: “咱们喝就行。” 她不是反对张敏喝酒,只是张敏才出月子没多久,加上她还准备继续奶孩子,这酒当然是不喝的好。 时红军也在一旁阻止: “差不多得了,灌我妹子喝酒就行了,别再搭上我外甥女。” “那外甥女跟我喝茶吧。” 叶前程顺势递上开水壶,又顺势给张敏的茶杯倒满。 时宁到的时候,是坐在他身边的空位的,张敏又挨着时宁坐了,他这会儿给张敏倒茶,不可避免的就跟时宁靠得很近。 时宁让了让,不防他放下水壶后又往时宁身边挪了挪凳子。 “点了几个菜,你看看还有没有喜欢吃的。” 他报了他们点的菜,再把菜单放在时宁面前。 时宁没注意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倒是张敏身边的时红军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位是时大哥的妹妹吗?长得可真年轻。” 一道有些矫揉做作的女声响起,时宁抬眼,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增辉身边多了一个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打扮也十分时髦的年轻女人。 她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跟何增辉坐在两个凳子上,却还故意挽了何增辉的手臂,有点像是宣誓主权的意思。 时宁只打量了她一眼便又低了头看菜单,还问张敏有没有喜欢吃的。 张敏很是好奇地不住看人家,被时宁拉了一把才摇头: “都可以。” 因为她还要给孩子喂奶,她妈对她的饮食可上心了,张敏一点不操心自己吃不上好吃又清淡有营养的东西。 “是吧,我跟你说过的,我这干妹妹,别看已经四十好几,但看起来却一点不像是四十好几的人。” 何增辉颇有些得意地搂了年轻女人的腰,说话的同时还朝时宁努了努嘴。 时宁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还没喝就多了?”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何增辉的“干妹妹”,他何增辉又有什么资格对她一个单身女人品头论足,还是在他的小情儿面前! “老何,你过了!” 时红军刚这样说了一句,叶前程便已经抬手把何增辉面前的酒杯拿开: “今晚别喝了。” 他眯着眼看了看何增辉和他身边的女人。 显然,他对何增辉带上这个女人来参加他们的聚会很不满。 何增辉终于意识到刚刚的话不对,忙不迭跟时宁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妹子,我这话赶话的,没过脑子,你可千万别跟哥哥一般计较,我这就让她离开。” 第55章 情况不妙 “乖,先回去。” 何增辉推了推身边的女人,哄道。 女人却嘟着嘴不想离开, “哎呀,人家不说话了还不行么?” “滚滚滚,怎么这么不懂事?” 眼见着两个兄弟的眼神越发危险,时宁的脸色也如同结了冰,何增辉才真的对没有一点眼力的女人发火。 “别搭理老何,他就是飘了。” 时宁终于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侧过脸看向靠她极近的叶前程: “看得出来,你们都飘了。” 一个个的,不过是有了几个臭钱,就开始养小情儿,丝毫不顾忌跟他们共过苦难的黄脸糟糠。 叶前程举起双手: “冤枉,我可没飘。” 目光突然触及朝他看过来的时红军,他又下意识添了一句: “还有红军,他也没飘。” 时宁:“……” 她跟着看向皱紧眉头的时红军,心里冷嗤。 时红军嘴角直抽抽,心里很想将这个吃了豹子胆的兄弟抡起来揍一顿。 张敏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尤其是坐在时宁身边的叶前程,她更是恨不得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得更清楚。 没在因为何增辉而引起的这个插曲上过多纠结,那个女人离开后,几人又恢复说笑。 何增辉提起下个月去港城的事: “时宁,听红军说,你也要一起,怎么样,是有什么想法吗?” 时宁可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要跟他们去港城。 那么,她去港城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又有什么挣钱的机会。 叶前程也在一旁关心: “有想法可要带上我们一起,不过也不用压力太大。” 时宁又抬眼看他,半晌才道: “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没去过港城,听我二哥说起后,有过去看看和购物的意思。” 她心里有些不满时红军的大嘴巴。 还没确定的事情呢,就闹得人尽皆知。 再说了,就算她要过去炒股,带时红军也就算了,带何增辉和叶前程? 还是算了吧,她还是务实一些继续干她的实业。 …… “妈,那个叶叔叔没结婚还是离了呀?” 到家后,母女俩洗过澡,难得清静地坐在阳台上看羊城的夜景。 时宁晚上喝了酒,虽然不多,人却是有些亢奋的。 她转过头去看等她回答,神色有些紧张的张敏,笑道: “跟我们没关系。” 她从来没有跟时红军打听过叶前程跟何增辉的家庭情况,也没想过去过问人家的婚姻状况。 但她还是听时红军说过,叶前程也是结了婚的。 不过只有何增辉的爱人,时宁之前见过一次,那是个很健谈,笑起来很温暖的女人。 她隐隐叹息: “我不会再结婚。” 所以,不用拿话来试探她。 张敏抿抿嘴,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其实没关系的,我和张辀都不会反对。” 她看向闭了眼靠在藤椅上的时宁,笑了笑: “这话,还是张辀跟我说的,他说,你要是能再结婚其实也很好,至少能有个人在我和他都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照顾你。” 也是因为张辀这话,她才对“少来夫妻老来伴”这句话有更深的体会。 如果他们的父亲没有去世,自然是最好。 可他们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那他们的母亲再找一个能老来陪伴的对象又有什么不对的? 时宁睁眼,又悠悠叹了声,却没再说话。 她其实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执着于她一定要再嫁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静是这样,时红军是这样,现在连她的这一双儿女也是这样。 她独美不好吗? 至于说老了要人陪伴要人照顾。 她多多挣钱,到时候找个年轻帅气会做饭会哄人的男家政难道不行? “回去以后跟你李阿姨她们一起,也去报个培训班。” 就是闲的,才会对她的私事指手画脚! 张敏:“……” 她始终还是逃不过继续学习这件事么? “叮铃铃……” 电话响起,时宁不想动,是张敏去接的,回来告诉时宁,她二舅在楼下等她,说是有话跟她说。 时宁:“……” 什么话刚刚吃饭的时候不说,也不能明天白天再说? “不知道,他只说让你下楼。” 张敏打着哈欠,拖着拖鞋去了厕所挤奶。 时宁则换了衣服下楼。 时红军坐在楼下的花台,看见她,起身往外走: “怎么想的?” 时宁莫名其妙, “什么怎么想的?” 话不说清楚,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她怎么知道他说的什么东西。 “老叶跟你的事。” 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昔日的兄弟看上了自家小妹,但时红军还是知道,叶前程对时宁来说,其实是个很好的再婚人选。 再说,他还听王静说了,家里老母亲这段时间正在找人给时宁介绍合适的结婚对象。 与其找一个不熟悉情况的,还不如是叶前程呢。 时宁狠狠朝时红军瞪了一眼: “亲哥,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要插一手,我跟叶前程能有什么事?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事!” 可真是,要提前知道时红军说的是这事,她根本不会下楼。 时宁转身便往回走,还不忘挥挥手: “以后别再跟我提他。” “不是,他虽然离婚了,但不是他的过错,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时红军赶紧拉住时宁,又添了两句: “你难道不知道,妈最近也正在准备给你介绍对象?” 时宁顿住脚,撇开时红军的手也停下: “她要给我介绍对象?你们都是闲得慌吗?” 合着她还必须嫁人才算? “行了行了,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过是一提,你放心,只要你自己没这想法,老叶那边我去说。” 至于家里的老母亲,他就无能为力了。 时宁回应他的,是又一个大大的白眼。 兄妹俩再次分开,时红军回他自己的住处,时宁则转过街口准备去对面的小超市买包卫生巾。 她觉得情况有些不妙,来羊城的时候包里又忘记随身携带了。 “别动,把钱包拿出来。” 刚转过没人路过的转角,时宁被人从后面捂住嘴拿坚硬冰凉的匕首威胁着往转角的阴影处拖。 第56章 她又纠结了 时宁压抑着心里的惊惧,紧紧闭着嘴举起手里的钱包随身后男人的力道往后退。 在后退的同时,她还脑子特别清楚地将脚上碍事的高跟鞋蹬掉。 许是她的配合让男人满意,他把匕首靠在时宁的脖子上,另一只原本捂着时宁嘴巴的手则往上去拿时宁手里的钱包。 就是这个时候! 时宁脑袋往后一仰一偏,一只胳膊肘狠狠砸向男人柔软的侧腰。 男人的闷哼传来时,她已经朝前丢了钱包双手扯了男人拿着匕首的手腕往前一送。 同时,她的后脑勺也狠狠撞向男人的脸部。 好痛! 后脑传来的疼痛让时宁差点喊出声来。 但她生生忍住了。 男人还没被制服,她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于是,在快速转身继续一脚踢向已经有所准备,并开始反击她的男人裆部时,她也张大了嘴开始求救: “救命啊!抢劫啊!” 转角处其实并不是黑得不见人影,时宁在张嘴求救时,她也已经看清要打劫她的男人的脸。 吴雄? 因为她的后退让两人的距离隔了好几步远,再加上男人因为腰腹部的疼痛微微佝偻着腰,时宁并没有看得太清男人的长相。 只是觉得他跟吴明英的娘家哥哥很像。 不过不管是不是吴雄,既然敢来打劫她,那就要做好被她抓住的准备。 心里的想法一闪而过,时宁依旧没有放松。 她后退到安全距离,眼角余光已经看见有好几个男男女女朝这边跑来,她便飞快地将离她比较近的钱包踢向更远的地方。 “救命啊!杀人了!” 时宁紧紧盯着拿匕首指着她的吴雄,见他直了腰要再来抓她,她又发出杀猪般的惊叫。 “这里这里!” 很快就有两个年轻小伙子要先跑过来,时宁瞅准了时机,在吴雄见势不妙想要逃跑的时候上前两步拉住他散发出浓烈汗臭味和脂粉味的衣服后摆。 “臭婊子,你放开,信不信我杀死你!” “哧!” 锋利的匕首划破她的手臂,时宁死死扯住吴雄的衣服,继续大声喊叫: “救命啊!杀人了!” 说时慢,其实不过是眨眼之间,吴雄就被最先跑过来的两个年轻人拖住。 其中一人可能是练过,只飞起一脚,吴雄手里的匕首便“哐当”掉在地上。 紧接着,两个年轻人便一前一后将不停挣扎嘴里还污言秽语的吴雄摁倒在地。 时宁终于松口气。 她双腿一软就要踉跄着往地上坐,是后来跟上来的几位女同志扶着她,并七嘴八舌的询问她还伤到了哪里。 时宁捂着汩汩冒血的手臂,疼得龇牙咧嘴: “报案了吗?” “报了报了,派出所的同志说马上就到。” 是转角过去的商户,听见这边的动静也跑了过来。 时宁:“……” 她打眼一看,原来就这功夫,她的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 吴雄被扭送到派出所,时宁也被派出所的同志送到最近的医院处理伤口。 又去派出所做过笔录之后,时宁才由惊慌失措哭兮兮的张敏,以及后悔把她叫下楼的时红军送回家。 “没事,就是皮外伤,不要再哭了。” 对把她当瓷娃娃一样,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舅甥两个,时宁安慰的话已经反复说了一箩筐。 可这俩还是一个不时皱眉叹气,一个不时带着哭腔问她疼不疼。 “行了行了,二哥,你快回去吧,我这真没事,你们刚刚不是看见了,真的只是皮外伤。” 她是估算着匕首和她手臂之间的距离在躲避的,要不然,就凭吴雄恨她的模样,她能只划破点皮? 不过虽然只是划破点皮,但还是太特么疼了! 尤其是在医院里又打过破伤风针,让她更是后悔之前的决定。 早知道这么疼,这么遭罪,她怎么也不会为了让吴雄判得更重一点弄伤自己。 “我回去怎么跟张辀交代呀?离家之前说好的会照顾好你的。” 张敏看着时宁包扎好的伤处,心里后怕得不行。 早知道,她就该跟她妈一起下楼的。 要是她跟着一起下楼,那个抢劫犯能瞄准一个人的时宁? 时宁扶额: “老娘还没到需要你们姐弟照顾的时候,滚去睡觉去!” 她又朝时红军瞪眼: “不回去也行,你去洗洗睡沙发吧!” 真是惯了他们,好好说话不听,一定要她发火是吧? 时红军讪讪地笑: “我还是回去睡吧,我明天还要去见个人,还要收拾行李,你明天也不要再去厂里了,好好在家歇着,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回蜀都。” 他还是尽快带时宁回蜀都去吧。 只要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时宁受伤甚至受到更严重的伤害,时红军就觉得脑壳疼。 对挑起这事开端的叶前程,他心里也没了好气。 狗东西,就是他八字硬才会克他妹子。 看他以后还敢再肖想他妹子,他一定打断他的腿! 时宁可不知道时红军在暗戳戳咒骂叶前程,休息过一夜后,第二天上午,她和张敏又去了别人家的服装厂。 她这次来羊城,还有另一个任务。 她的“s美人”跟淑女坊不一样,随着她的分店越开越多,不可能全部且一直从他们自己的厂里拿货,只能再去别的服装厂看看并下了数量不小的秋装订单。 当然,她还有另外的小心思,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时宁。” 中午,母女两个跟王峰众人聚过餐回家,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便看见等在楼下的叶前程。 张敏看向时宁,时宁点头: “你先上去。” 这姑娘实在是没有眼力见,竟然没看明白她给她使眼色的意思! 叶前程跟张敏笑了笑,把手里准备好的纸袋递给张敏: “给三个孩子,还有你和你弟弟张辀的礼物。” 张敏:“……” 她又纠结了。 她到底是收不收呀? 她不由地又看向时宁。 时宁推了她一把: “先上楼。” 收什么收? 她跟人家又没有什么关系,又不打算发生点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收人家的见面礼? 更何况,真要是见面礼,昨天晚上为什么不送,偏要今天特地带过来? 第57章 干什么呀,大白天的 “呵呵。” 张敏离开后,叶前程便看着时宁傻笑。 时宁本来还很严肃的面对他,被他这一笑逗得脸皮再没绷住。 “手还疼不?” 他伸出手想试探着摸摸时宁包扎手臂的纱布,时宁躲开: “我不准备再婚。所以叶前程,你不必这样。” 时宁是个有决断的人,尤其是在感情的事情上。 她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她会主动会去尝试,不喜欢她就会不留一点余地的拒绝。 “你应该还不是很了解我。” 叶前程有些意外时宁会这样直接。 但他不是个轻易放弃决定的人: “我先跟你说说我的情况吧。我跟我前妻是父母之命,他们家对我们家有恩,所以我们结婚了。” 不过婚后他跟他前妻很少在一起。 “她娘家在邯郸,她的工作也在那边,一年到头我们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刚结婚那几年,他们有各自的工作,每逢年节才有机会聚一次。 后来知道她心里有喜欢的人,她不回首都,他也就不想再去看她的冷脸。 本来,他跟她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尽管结婚十二年来,他们一直没有孩子。 可谁知道,她父母去世后,那个男人又从国外回来了。 “我可以接受没有感情的婚姻,但我不能接受背叛。” 所以,在他挑明她出轨,她承认并提出离婚后,他毫不犹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同意了。 他笑得洒脱,又有些释然: “我今年三十七,除了实在推脱不掉的应酬,我平时不喝酒不抽烟,也没别的不良嗜好。” “我家里母亲前些年已经离世,只剩一个年近七十的父亲和大哥一家住在一起。” “嗯,大致就这些吧,哦,对,还有家产什么的,应该比红军会多一些吧?这点我不是很清楚。” “之前几年我都是羊城首都两头跑,要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时宁的神情又有些赧然: “要是我们能在一起,我会和你一起回蜀都。” 正好羊城这边的工程结束,他们能休息一段时间,如果跟时宁在一起了,他再去蜀都重新开始也没什么不可以。 “正好我听你哥说有回蜀都做点什么的打算。” 到时候他就可以搭着时红军一起再搞事业。 时宁一直耐心的听叶前程说完,最后才笑着摇头: “谢谢。不过我真没再婚的打算。” 不可否认,叶前程或许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可惜他们遇见的时空不对,时间也不对。 她还有麻烦没有解决掉,她也暂时没有力气再去爱上一个人,所以,她只能跟他说声抱歉。 “羊城这边的工程结束,你可以回首都的,你不是说,你父亲已经年近七十了吗?回去多陪陪他老人家。” “回去首都,你会遇见能跟你相伴一生的爱人的。” 叶前程神情黯然,摇头苦笑: “真没可能?” 如果能那么容易遇见一个合他心意的女人,他又怎么会等到两个月前前妻实质性出轨才离婚? 时宁点头: “是。” 叶前程:“……” 尽管已经习惯了时宁的直接,他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那,再会?” 他心里失落得紧,实在不知道能再说什么才好。 时宁回应他的,是没有一点犹豫地转身进入小区的大门。 叶前程的表白,时宁并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时红军,第二天上了回蜀都的火车后,还又问过时宁真不考虑考虑叶前程的话: “那老小子人挺不错的,你其实可以考虑一下。” 以前吧,他是知道叶前程跟他妻子,不,是前妻的感情不是很好的,但他没想过那两人是搭伴过日子,随时都能散伙的那种。 不过昨天早上一早,叶前程找到他,将他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后,他就知道并对他有些同情了。 换个男人,遇上心里没有自己的妻子,他本来又不喜欢她,那他大概率很早就会在外面三心二意。 可叶前程没有,不仅没有,他还很有责任地给对方的父母养老送终,在知道对方出轨以后,他甚至都没责怪过对方就答应了离婚。 这也是他说叶前程人挺不错的原因。 时宁闭上眼不理他,过了一会儿,才睁眼问他: “叶前程说你有回蜀都做点什么的打算?” “嗯,跟你嫂子结婚这些年,头些年人年轻,两个人为了生活忙忙叨叨的,这些年呢,我又一个人跑到羊城,丢下她在家里又是带秋秋,又是照顾家里老人。” 说到这里,时红军心里怪不是滋味。 王静是他当年花了很多心思才追到的姑娘,可跟他结婚后,她尽是受苦受委屈了。 “我现在钱算是挣得差不多了,想着以后能多在家陪陪她也好。” 王静这半年几乎不给他打电话,他打回去的电话,说不上两句她也给挂了。 他不是很清楚原因。 但他很明白自己想要的肯定不会是像叶前程那样过不到一起就离婚,更不是像何增辉那样的外面彩旗飘飘。 所以,一呢,是他真觉得愧疚,为王静嫁给他之后过的尽是苦日子。 二呢,他是怕,怕王静会在他不在家的这几年,看上了别的小白脸,再把他给扔了。 时宁:“……” 她再没想到,时红军回蜀都的原因会是因为王静。 “嫂子会很高兴的。” …… 王静在刚看见时红军的时候,可没一点高兴。 “你干什么呀,大白天的!” 时红军到家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多,秋秋才刚离开家去了补课班。 他打电话给在单位上班的王静让她回家,王静却理也不理他。 中午他去接了秋秋,又做好饭陪着母女俩吃过饭,才要拉了王静去午睡,结果就被王静不耐烦的推开。 “下午下班后我要去公司,估计会很晚才会回来,晚上你跟秋秋自己看着办。” 时红军一把将她箍在怀里: “我都大半年没回来了,你就不想我?” 第58章 他可真冤枉! 王静低着头,双手死死撑在时红军胸前不让他亲到,心里又想起中午回来时看到的时红军。 他一身修身的衬衣西裤,衬得他突然恢复年轻状态的身材英姿挺拔,加上他明显经过修剪的头发,以及他看似年轻好几岁的脸。 让她一眼就知道,时红军,他在外面真的有人了! 没人知道,中午的这顿午饭她吃得有多难受。 既有被丈夫背叛后石头终于落地的酸楚和绝望,又有担心他会提出离婚的怅然,和对将要离婚后生活的无奈担忧…… 可要她在明知道他已经有人的情况下还跟他若无其事地亲热,她又实在做不到。 她会恶心,她会想吐。 “呃……” 只这样一想,她就真的反胃差点吐出来。 她使劲推开时红军,捂着嘴便往厕所跑。 时红军目光愣愣地看着自己放在身前的手,又愣愣地看向王静往厕所冲去的背影。 王静上次恶心反胃是什么时候来着? 对,是怀了秋秋以后! 他的眼一瞬间睁大,满心都是不可思议,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直到厕所里传出来冲水的声音,他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踉跄着跑向厕所堵在门口看着王静擦嘴: “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男人是谁? “王静,你他妈的对得起我么?” 他在羊城对人卑躬屈膝。 他应酬到人事不省睡在马路上被人摸了身上的财务。 他醉了都记得不让别的女人靠近他。 可她呢? 她怎么敢的? 难怪这半年她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甚至接他的电话都没了耐心。 “你他妈告诉我他是谁,老子要了他的命!” 时红军的声音在颤抖。 他的心更是在滴血。 这他妈的,孩子都有了? 王静刚刚吐过,心里正难受呢,被面色发白双眼猩红的时红军吓得直往后退。 她捂着被吓得怦怦跳的心口: “我什么对不起你?” 话一出口,她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她双眼一热,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 “时红军,你自己脏了不能看我也是脏的!” 她使劲去推时红军,想要从时红军身边挤出去: “我没你那么不要脸,吃着锅里惦记着碗里,看中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自己怀里扒拉!” 越说,她心里越委屈。 她捂着心口直喘气,想也没想地抬起手一巴掌朝时红军脸上挥过去,接着就是拳头一下一下的砸。 她嘴里叫嚷着: “时红军,你不要脸,你贼喊捉贼,我……我不和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 提到离婚,王静心痛得不行,张着嘴“哼哧”了好几秒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二十多年啊! 从跟时红军认识,再到结为夫妻,她被他宠了二十多年,现在要和他离婚,她是真的不舍得。 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他怎么可以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王静的心揪疼得厉害,她哑了嗓子,突然就再哭不出来,也再喊不出来,连捶打时红军的力气都已经卸掉。 就这样吧,既然他已经不要她,那她也不要再留他! 时红军被“啪”的一巴掌打回神,他任由王静的拳头砸在自己的脸上,胸前,嘴唇蠕动: “我没有,不是,我真的,我没有……” 他觉得,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 原以为王静会不要他了,结果是自己闹了一场乌龙。 时红军咧了嘴,高兴得嘴角都要跑到后脑勺。 他没注意到王静已经没有挣扎,没有注意到王静心死的模样,一伸手又将软了身子的王静搂进怀里: “妈的,婆娘,你给老子听清楚,老子没在外头乱来!” 说完,他头一低就把嘴凑了上去。 王静被搂住正要挣扎,下一秒,嘴被堵住…… “你怎么会以为我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一个小时后,时红军搂着王静靠坐在床头,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嘴唇。 他吸了吸气,这会儿才觉得舌头火辣辣的疼。 “你可真狠得下心,你就不怕把我的舌头给咬断了!” 王静的指头狠狠戳在时红军的嘴角: “你自己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又是打扮又是油嘴滑舌的,我能不怀疑你在羊城安了小家?” 以前每次回来都邋遢得不行,她说了好几次让他注意一点形象他也不在意。 结果,去年过年回来后他就开始有了变化。 不仅如此,他后来每次打电话给她,说的也都是肉麻的话。 都老夫老妻了,他竟然又跟,不,是比年轻那会儿更能哄人。 时红军:“……” 他可真冤枉! “过年那会儿我开始注意仪表,是在沪市的时候,幺妹看见我发福的肚子露出过嫌弃的眼神。” 也是那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这几年一直没怎么在意自己的健康。 有了失去爱人的时宁,他不想将来的某一天王静也早早的孤独一个人。 “以后你先走,不过你要记得在下面等我。” 先离开的人才是幸福的,她不必承受丧偶之痛,也不必承受爱人离开之后的孤独和寂寞。 王静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时红军这话的意思,她咬了咬唇,眼泪终究没有忍住再次落了下来: “好。” …… “时总,人都已经撒了出去,除了去到最远的剑南的销售,其他人每天都会回厂里总结当天的销量。” 时宁去羊城之前,让郭老二负责销售部门的工作,他也不负时宁的重托,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 这才十来天时间,罐头就卖出去两千多罐,四十多个销售,平均每人五十罐。 要知道,现在可正是应季水果丰收的时候,罐头的销量应该是淡季才对。 还有干脆面和锅巴,更是火爆得不行,尤其是麻辣口味的,两种的销量竟然每天都会超过六万袋。 “这种小零食特别受学生和年轻人的喜欢。” 郭老二在第一天看到这个数据的时候,也止不住的惊讶, “从第二天开始,每天从食品厂发出去的就超过五万袋,其中,仅仅只是蜀都各中小学外面的零售摊位,合计下来就要了三分之二还多。 “一定要注意卫生安全。” 时宁不放心,又换了衣服戴了口罩进到车间检查。 第59章 小贵败走,宋霖受伤 “时总放心,我们是严格按照工序执行并完成的。” 负责干脆面生产线的主管,是从外面招进的工人中选出来的,他叫刘京,大学毕业后只去分配的单位工作了一年便出来自己创业。 可惜他或许是能力差了点,也或许是运气差了点,反正来来回回的,他亏了两万多块钱。 他家里的条件一般,实在不愿意也拿不出更多的创业基金给他,他才到时宁的食品厂应聘。 他是食品厂招进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学生。 时宁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沪市的陈涛。 她脚步不停,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正在流水线工作的工人身上和手上,并不时停下查看他们生产出来的半成品。 直到确定所有工人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卫生安全放在第一位,她才点头表示认同。 “做得很好。” 她夸赞了刘京一句,又去了隔壁厂房的锅巴车间。 回到蜀都的这天下午,时宁都是在食品厂处理事情,第二天才去了服装公司。 小贵难得在办公室等她。 她每天上午会去淑女坊的几家加盟店看看,下午又会去时宁这边的“s美人”时装店巡查。 总之,她忙得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放心,我会尽快找到能帮你的人。” 小贵并不怎么相信时宁这话。 因为这话,时宁已经说了一个多月。 “你让我打听的地皮,我选了几个出来。” 小贵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 “不过宁姨,你真的打算在蜀都开服装厂吗?” 从时宁把“淑女坊”和“s美人”独立开,并有了“s&n”服装公司,她就猜出时宁有自己开一家属于“s&n”品牌的服装厂的打算。 只是她并不看好时宁在蜀都这边建厂。 “或者,我们回羊城去收购一家?” 时宁摇头: “就在蜀都。” 蜀都以前有纺织厂,棉纺厂,还有服装厂,但这两年都因为各种原因陆续破产。 时宁并不打算告诉小贵,她之所以会选择在蜀都本地建厂,不过是想尽可能的多提供一些工作岗位给蜀都本地的下岗工人。 如果她去羊城新建或是收购,毫无疑问,她的服装厂不仅竞争压力会很大,也不可能给蜀都本地的下岗工人提供工作岗位。 “你把位置跟我说一说,都是什么样的地皮。” 小贵立刻拿出一摞资料: “有两个地方我觉得挺合适的。” “一个在食品厂那边,以前是面粉厂,周边住户不多,不过靠近郊区,大约有十三亩地的样子。一个在王经理他们那边,只有七亩地。” 这两个地方,是小贵综合交通和周边的住户情况,以及政府有意会拍卖而挑选出来的。 她自己其实更中意面粉厂那边,只是她不知道时宁手里还有没有足够的资金拿下。 果然,时宁也看中那块地皮: “什么时候开拍?你有了解过那块地皮的详细情况吗?” 面粉厂那边现在虽然是靠近郊区,但过不了几年,却绝对还在二环以内。 时宁几乎是一眼就挑中了那里。 “九月十号报名,十二号开拍,不过报名的时候需要交十万保证金。” 小贵把资料重新收整好。 “那就报名!” 时宁打了一个响指,刚要准备离开,便看见王静一脸笑意的走进办公室。 “哟,雨过天晴了?” 时宁打趣地凑近王静,上下打量她的脸。 她啧啧出声,笑着摇头。 王静慌忙去捂脖子, “正经点,我有事跟你说。” 时宁指了指她的嘴唇: “去涂个口红。” 这是有多迫不及待,脖子上是没遮住的印子,嘴皮也被啃破了。 一旁的小贵原还在看她们姑嫂打闹,这会儿一看王静的嘴巴,立刻就起身躲了出去。 她担心再不走,又听见什么不宜她听的虎狼之词。 实在是之前她没经验,不小心参与了包括李红丽在内的三个女人的互相打趣。 结果呢,她们打闹的人还没怎样,她全程听了个面红耳赤,恨不得赶紧悄悄离开。 可惜脚下晚了一步,她被王静拉住美其名曰学经验又被迫听了不少。 从那以后,但凡是瞧见情况不对,她都会赶紧败走,绝不多待一秒钟。 见小贵逃了,王静拍了拍像打了腮红的脸,虚张声势地瞪时宁: “妈让中午都回去吃饭。” 时红军昨天回来没过去,赵美丽今天一早就跑来家里喊人,还让她通知时宁一定回去。 时宁拿了包转身就走: “没空。” 时红军要是不告诉她赵美丽在找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或许会答应回去看看。 可有时红军的话在前,她想都能想到叫她回去干什么。 “那你自己跟妈说。” 她才不在中间传话呢! …… “妈,怎么办?宋霖会不会有事?” 时宁还没出办公室的门,便被张敏一个电话叫来医院。 宋霖受伤了。 “不会,刚刚你林叔叔不是说了,现在在里面给宋霖做手术的,是医院里最出色的外科医生。” 她半搂着惊慌到手足失措的张敏,不时看向紧紧关闭的手术室门。 和时宁张敏一起等在手术室外面的,还有宋霖单位的领导和同事。 那个领导是宋霖单位的指导员,他又是忙着去找医生,又是忙着不停的去打电话汇报情况。 也是这时候,时宁才知道,跟宋霖一起受伤的,还有另外一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伙子,只是那个小伙子的伤势比较轻,只做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 张敏浑身都在哆嗦。 她想起自己之前剖腹产手术昏死过去后,在黑暗中看见的一切。 她实在是怕啊! 她怕宋霖会像黑暗中那样重伤离开。 “嫂子,对不住,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太冲动,霖哥也不会因为救我受伤。” 手臂和脸都只受了点擦伤的年轻小伙子上前,向张敏鞠躬致歉。 张敏却完全沉浸在担惊受怕中,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 时宁上前扶起他: “道歉的话留着等宋霖出来,你亲自跟他说。” 小伙子小鸡啄米般点头, “霖哥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第60章 最后一击 宋霖确实醒了过来,在被盗窃犯砍了四刀,刀刀都在前胸的情况下。 张敏在得到宋霖平安消息的时候,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时宁只能留在医院等她醒来。 贺桂兰也在宋霖出了手术室后,回去给宋霖张敏收拾换洗的衣物,顺便看看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离开过这么久的三个大孙子。 “那是一伙偷盗国家财产的盗贼,我们早就布防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当时太过于激动,只顾着往前冲,没注意到其中一个罪犯正拿了砍刀回头。” 是宋霖及时拉住他将他往后推了几步,因此,他才只受了点擦伤。 可保护他的宋霖,却没来得及躲避,不得不直面迎上罪犯手里的砍刀。 小伙子守在宋霖病床前,低声跟时宁说宋霖受伤的缘由。 “你们就没带武器?” 时宁皱眉。 张敏和宋霖结婚这两年多,时宁还真的从没过问过他工作上的情况,只上次提过一嘴关于房子的问题,和让宋霖尽可能加强学习的话。 但以她有限的知识,她是知道刑警出警是要配备武器装备的。 “带了,” 小伙子满脸的庆幸: “可霖哥也是第一次开枪,连着两枪都打偏了,只让罪犯受了轻伤。” 时宁:“……” 这能让她说什么好? “幸好只是重伤。” 她也有些后怕。 她都不敢想象,宋霖要是重伤不治,张敏可怎么办。 没见医生已经说了宋霖会很快醒来,张敏还守在宋霖旁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 …… 宋霖清醒,且已经能被扶着坐起身后,也就是第三天的上午,时宁才回时家。 她坐在院子里的凉棚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静和谢秋香说话。 当然,说话对多的是谢秋香。 “幺妹,也是怪我和你大哥没能力,不然不会因为小俊的彩礼让你和妈闹得不痛快。” “你说得对,这都怪大哥,没本事娶儿媳妇,当初生那么多干什么呀?” 时宁极为平淡地回了一句。 谢秋香张了张嘴,看了一眼一旁低头忍笑的王静。 “其实也不能怪你大哥,主要是我们没有像你和红军一样遇到挣钱的机会。” 她把凳子又往时宁身边移了点: “幺妹啊,小俊的婚期定下来了,我跟你大哥还有小俊商量,准备就在屋头自己办。但是我跟你大哥是真的已经掏空了家底。” “二嫂,你还记得我前两天跟你说过的,张敏那二伯哥的事情不?我觉得我那亲家母当初的做法就很不错,把儿子跟女儿一样嫁出去,这省了多少事呀!” 突然被cue的王静:“……” “啊,对,我跟你二哥还说这事呢,要是小波以后也什么都要我们操心,那他自己一个人过吧,也不用结婚了。” 王静心里庆幸她跟时红军只有一个儿子,时红军又还能挣钱。 谢秋香没好气地瞪了眼不靠谱的小姑子和弟妹: “你们也不看看,我和你们大哥三个儿子呢,能跟你们一个的比么?” 说这话时,谢秋香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不过下一秒,她又叹气: “幺妹啊,不是我一定要跟你哭穷,是我跟你大哥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时宁终于正眼看她: “所以我才说,干脆让小俊上门算了。” “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小俊是家里的长子长孙,能去给人做上门女婿?” 看着时间差不多,刚准备出门去迎接客人的赵美丽一听时宁这样说,顿时就急了, “谢秋香,你没看见几点了,还不去厨房张罗午饭,一会儿客人都该到了。” 这不中用的,怎么又去招惹时宁这个死丫头,她难道不知道,就是她这个当妈的,现在在时宁面前都要低声下气的说话? “哟,我大哥家里是有皇位要人继承,还是跟我和二哥一样,家里千百万的家产要人打理呀,还长子长孙?” 时宁震惊了: “大嫂,你和我大哥给小俊打了多少江山呀,需要他这个长子长孙继承?” 谢秋香:“……” 时宁这鬼丫头跟时红军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挣了几千万的家产? 哎呦喂哟,既然挣了那么多,怎么就不愿意从手指缝里漏点给他们家呢? 赵美丽:“……” 这死丫头,谁家男娃会好好的去给人做上门女婿呀,这难道只是长子长孙的关系吗? 时宁却又继续给了婆媳俩一个暴击: “反正我辛苦挣下的家业,是要看敏敏和她弟弟谁愿意接手就给谁,谁有能力才给谁的。二嫂呀,你和我二哥呢,必须让作为长子的小波继承吗?” 看戏正热闹,又被cue的王静:“……” 为什么一定要搭上她? “不会,万一小波是个败家子呢?谁有能力给谁呗!” 虽然她自己都不看好秋秋,但她是听时宁提过的,以后他们年纪大了或者想要退休了,孩子又没能力掌管家里的企业,他们是可以聘请职业经理人的。 所以,谁说家产必须交给自家孩子打理? 这话没毛病。 赵美丽心里焦急,面色更是难看: “那这不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她不敢跟时宁呛得太厉害,便将矛头对准了王静: “你个不知事的,红军辛苦挣下的家业,你就舍得让它以后随了外人姓?” “你们……你们是宁愿便宜了外人,都不为自家侄儿多考虑考虑吗?” 她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谢秋香一眼。 都怪这个不成器的婆娘,她要是不提起这茬,让她缓缓跟时宁说该多好? “谁才是外人?” 时红军身后跟着时建军,他从外面走进院子,给了赵美丽最后一击: “儿子是我生的,女儿同样是我生的,就算她嫁出去了,那也比侄儿跟我亲。” 他没看赵美丽难看的脸色,更没看眼神哀怨的谢秋香: “要是小波和秋秋都没本事,那我老死之前把家产全卖出去,再把钱给他们兄妹平分,让他们兄妹吃利息不行?” 就非得给血缘关系并不亲近的侄儿? 更何况还是给小俊那个眼睛总是长在头顶上的小混蛋? 那他还不如把家产捐出去呢,至少受了他恩惠的人还能说他一句好! 第61章 没有猫腻,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还得是我二哥!” 时宁当众给时红军比了个赞。 时红军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怎么才回来就跟妈又对上了? 时宁撇撇嘴: 是她要跟她们对上吗? 还不是她们一个个的觉得她好欺负,总想从她兜里掏钱! 时红军无奈,回头问他妈: “妈,客人是不是快到了?” 他依然没看谢秋香,倒是让一直想插话的谢秋香没有找到机会,只得“悄悄”拧了一把才回来的时建军。 赵美丽也是被气昏头了,她推了推谢秋香,话却是对着王静说的: “你和你大嫂去厨房,也该炒菜下锅了。” 时红军不依了,挡住要起身去帮忙的王静: “这是大哥家,我们回来就是客人,哪有客人自己去动手的?” 王静本来也没打算进厨房帮忙,只不过是不想跟赵美丽起争执让时红军为难,才想着去厨房打个转。 现在有时红军这话,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赵美丽:“……”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现在不仅拿时宁没办法,连时红军这混球也不听她的话了。 可她还真不能硬逼着王静去厨房。 于是,最终进厨房的,便只有极为不情愿却又因为有求于人不得不去的谢秋香。 “对了,幺妹,吴家那狗东西怎么会跑去羊城的,那边派出所的同志已经打电话告诉我原因了。” 时红军是刚从时楠家回来,看见时宁,他想起要跟时宁说一声吴雄的事。 “你这边报案,他担心自己被抓去劳改,便回去偷了他们当地两家富户的现金和首饰烟酒等贵重物品,销赃之后就辗转去了羊城。” 据那狗东西说,他早就有去羊城闯闯的想法,他觉得凭他的能力也是能当老板的。 结果到了羊城他才发现,并不是揣着梦想就能发财。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靠着手里的两万多块钱,一边寻找所谓的发财机会,一边呢,又迷恋上一个发廊妹。 而那个发廊妹在知道他身怀巨款时,趁他熟睡把他身上所有的钱财全都拿走,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吴雄身无分文,被发廊的老板赶了出来,接下来的那些天,便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那天晚上抢你的钱包,是他第二次作案。” 头一次也是夜里,他抢了个女人,还把人家拖到没人的巷子里欺负了,最终拿走人家下午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一千块钱。 那女人担心毁了名声,不敢报案,还是吴雄被审讯时说漏嘴让审讯他的民警发现,才给问出来的。 “那他的确该死。” 时宁一点都不意外吴雄身上还有别的案子,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大而已。 王静见他们兄妹说完话,才问时红军去时楠家把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他们两口子说什么都不要那么多,没办法,我只能给了他们二十万的不记名存单。” 剩下的钱,时红军已经托人在时楠他们当地县城给她买上两套房产, “他们市区那边,和蜀都这边我都会给她留意。” 反正三套认购证一百万块钱,全部花光才算。 不提时建军在一旁听得悔不当初,赵美丽更是眼睛都红了。 可她还真不敢再说什么让时红军和时宁拿钱给时建军的话。 她眼珠子不停的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还是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时宁和时红军兄妹才知道,她竟然从时楠手里要回了时红军给出去的二十万。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时宁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时楠, “大姐还好吗?” “好着呢,知道你现在出息了,还说过年前你生日的时候回来看你。” 王静给时红军递上削好皮的苹果,他懒得去洗手,便用嘴去接。 王静见状,就用刀划成一小块一小块喂给他。 时宁:“……” 很好,中午不用吃饭了。 “你就不关心妈找人给你介绍的对象是干什么的?” 见赵美丽走出院子去张望,时红军问时宁。 王静也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时宁。 时宁撇撇嘴没接: “不能用刀切成小块给我?” “爱吃不吃!” 王静回应她的,是自己“咔嚓”咬了一口。 时宁翻个白眼: “你们觉得,以我现在的身家,她给我介绍的对象能配得上我?” 苹果停在王静嘴边,和时红军面面相觑。 还别说,那肯定是配不上的。 赵美丽不过是个普通老太太,她的朋友圈让她注定认识的人不管是学历还是能力都有限。 时宁摊摊手: 所以啊,她不认为赵美丽会给她介绍什么好的对象。 …… 果然,人一到,介绍人给时宁和时红军两口子一介绍,兄妹俩便不由对视一眼。 时宁心里更是不住的冷笑。 连着死了两个妻子还离了一个,离的那个还是五月份才办的手续,这中间没有猫腻,时宁把名字倒过来写。 “时宁啊,你别看王一本不爱说话,他可是很顾家的男人,做饭洗衣服什么家务活都肯干。” 介绍人是时宁认识的,以前和赵美丽一个厂里上班的老姐妹,姓胡。 她拉着时宁的手,极力推销她带来的这个看起来老实本分,实际上双眼却一点都不安分的男人: “我听你妈说过了,说你现在忙,正好一本也是个能干的,以后你们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多好的姻缘呐!” 时宁笑道: “胡大妈说的是,不过你说的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谁主外又谁主内呢?” 她从面前的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到手里旋转。 胡大妈只当自己的话被时宁赞同,笑得极为开心, “当然是一本主外啊!咱们女人家的,肯定是要以家庭和孩子为重的,一本还有个小儿子,今年才四岁,可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 “这孩子小,不认人,只要你好好待他,他以后肯定是会把你当亲妈孝顺的。至于你那几家服装店,有一本看着,你再时不时给出点主意,两口子一门心思的,一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火。” 时红军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抬头去看他妈。 王静则是把双手放在凳子上,准备着时宁暴走的时候,她能随时起身后退。 时宁却依旧笑着,轻飘飘地看向对面那个不停用恨不得扒光她的眼神看她的男人: “是吗?顾家,什么家务都会干?以后他主外,我主内?” 男人嘴角越咧越大,蓦地,他的笑僵在脸上,露出惊恐的眼神。 第62章 心里打鼓 “他配么?” 时宁的笑容没有一点变化,脸上甚至都没出现发怒的表情,语气也听不出一点发火的征兆。 但她的眼睛却冷冷地划过男人朝她大大敞开的大腿,手里的苹果也在“他配么”三个字落下的时候“砰”的炸开。 胡大妈的脖子一抻,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 时红军下意识夹紧双腿,王静眼里带笑的果然一闪而过。 赵美丽不由地抖了抖,这死丫头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时宁满意的看着众人变了脸色,尤其是赵美丽和胡大妈三人, “我这人脾气不好,力气还有点大,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暴起伤人,尤其是对那些心怀不轨总想占我便宜的人。” 她意有所指的眼神从赵美丽身上划过,来到那个双腿终于肯并拢不停颤抖的王一本身上: “哦,看我,一不小心就把苹果捏碎了。” 接着,她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扔了手里的苹果碎又重新拿了一个。 下一瞬,苹果再次“砰”的炸开。 感谢系统,让她穿越过来后的力气都变大。 “那个,姑……姑妈,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王一本吓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起身往院子外面走,哪还记得来之前胡大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不要喊她姑妈。 胡大妈咽了一口唾沫,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赵美丽,好像在问赵美丽怎么不告诉她时宁的力气为什么会这样大,还表现得这样凶残可怕。 赵美丽一边不满胡大妈会把她这不成器的娘家侄儿介绍给时宁,一边呢,也还在惊讶时宁的力气为什么会突然变大。 她根本没注意胡大妈给她使的眼色,也没注意到时宁嘲讽地看向她的眼神。 其实,她请胡大妈给时宁介绍对象,是真心想让胡大妈给时宁介绍个踏实过日子的伴儿。 可不是王一本这样的又打老婆又耍牌喝酒的不成器的东西,这王一本别说时宁看不上,换她也看不上。 赵美丽心里不由地后悔,冲着胡大妈也没了好脸色: “你也是,不是说请你给好好介绍个人?” 结果就介绍这么个玩意儿? 胡大妈讪讪的: “我这侄儿是有点小毛病……” 她换了一张脸,变得理直气壮: “不过男人嘛,谁能没点小毛病?看看你家时宁,克夫的命,又一把岁数的,还能有挑选的余地?” 时红军和王静面面相觑,同时将震惊的目光转向赵美丽。 时宁倒是不意外,她依然安静的坐着,只看赵美丽怎么回答胡大妈的问题。 赵美丽还能怎么样? 她本来就不满意胡大妈的做法,这会儿又听胡大妈咒骂时宁,一下子就急了: “姓胡的,有你这么当介绍人的吗?我家时宁怎么没有挑选的余地了?她年轻有能力,靠着自己就能养活自己,是你那不中用的侄娃子能肖想的?” 自己的闺女,她自己的确是气她恼她不顾着娘家兄弟,但要说她真的一点不关心,却也不是的。 再有,她本来就介意张家那不争气的东西早死,让时宁背了不好听的名声,现在胡大妈这样明明白白的提出来,她又怎么可能不恼怒? “滚滚滚,老娘是看错了人也信错了人,老娘以后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胡大妈抽了抽嘴角,讪讪的想要拉赵美丽的手讨好,被赵美丽推开,只好尴尬的跟时宁道歉: “时宁啊,大妈不是那意思,其实,我那侄儿……” “姓胡的,你滚不滚?再不滚,你信不信老娘拿扫把轰你滚!” 赵美丽眼见着二儿子和小女儿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哪里还敢让胡大妈继续说下去。 她瞄准了墙角的扫把就要去拿,胡大妈赶紧迈开步子往外走: “老赵你看看你,你急啥子急嘛,我侄儿不成,我再给时宁介绍好的不行?” 赵美丽却不由着她了,只拿了扫把撵她,吓得她赶紧小跑着出了院门。 …… 赵美丽担心时宁后半辈子没有老伴儿,要给时宁介绍再婚对象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一晃过了张辀开学,到了九月十二号拍卖会开始的时候。 拍卖现场。 拍卖的会场是在政府部门的大会议室。 时宁和小贵带着张敏到的时候,会场里面已经坐了三十多个人。 其中有认识小贵的,也有小贵认识的。 小贵把时宁这个很多人知道,但还没见过的老板介绍给对方,双方各自熟悉后,主持拍卖的商业局领导也已上台。 没有废话,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直接进入正题。 随着两块位置看起来不怎么好的地皮被拍出,时宁注意到很多人的神情变得认真。 她知道,面粉厂那块地皮的拍卖要开始了。 不过她这会儿在期待的同时却也有点后悔。 早知道之前就不要那么大手大脚的花钱,现在也能拍下两块别人并不怎么看好又是白菜价的地皮了。 “下面这块地,是本次拍卖会最大的一块地。原面粉厂使用地以及周边共计十六亩一万个平方米土地打包拍卖。” “底价一百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一万块,最后出价最高者得。” (架空历史,土地价格系作者虚构,请大佬们不要深究。) “开始!” “一百零五万。” 立刻有人出价,还一次出价就增加五万,让人知道他想要这块地的决心。 时宁心里开始打鼓。 她可只准备了两百万来竞价的,照这个趋势,她还有希望么? 倒不是她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只是剩下的钱她还有别的用处,比如,食品厂的扩张,比如建服装厂后续的资金。 “一百二十三万。” 两分钟过去,涨了二十三万。 这让时宁的眉头松开了些,小贵也不动声色地看向她。 “一百三十万。” 又有人出价,还一次提价七万。 时宁回头看了一眼。 是个手腕上带着大金表的大肚子男人,见时宁看向他,他露出个自以为潇洒的笑来。 时宁举牌: “一百五十万。” “……” 全场寂静。 会场所有人包括台上台下的领导们都看向时宁。 尤其是这中间有人一直以为时宁一个女流之辈只是来凑凑热闹的,更是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第63章 拍卖,听家里母老虎的话 片刻的安静之后,又是众人轰然的议论。 “这是‘s&n’服装公司的老板时宁,靠认购证发家的。” “听说过,前段时间才将曙光食品厂买下。” “她不是做服装和食品的吗,怎么会对地产有兴趣了?” 台上的主持人很快回神, “十三号时女士出价一百五十万,还有加价的吗?” 之前几个报价的,纷纷摇头,且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到在时宁之前叫价的“金手表”男人身上。 他们不是出不了更高的价位,而是都明白,接下来的主场,只怕就在这两个出价凶猛的人身上了。 果然,主持人的话刚落地,“金手表”男人立刻跟上: “一百五十五万。” 出了价,他还挑衅一般看向时宁。 时宁头都没回,又举牌: “一百八十万。” 全场所有人:“……” 不愧是会场唯一一个参加拍卖会的女人,够猛的! 时宁一下子提高三十万,“金手表”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时宁,接着抬手挠了挠头发稀疏的脑袋: “时小姐,这块地皮我金海地产是准备用来修建别墅区的。” 他朝时宁露出个自以为和气的笑。 “不好意思蒋老板,这块地皮我是打算建厂的。” 时宁已经决定,哪怕超出自己准备的两百万,也要把这块地皮拿下,省得将来会后悔。 “两百万。” 金海地产的蒋老板一闭眼一跺脚,给出自己能给的最高价。 “两百一十万。” 时宁没有一点停顿的跟上。 到了这时候,所有人连呼吸都轻了,政府的几位领导更是激动得不行。 在他们的预想中,这块最大的地皮应该会很难卖出去,毕竟底价就定得偏高。 谁知道现在已经被给到两百一十万的价格。 “时小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蒋某佩服。” 蒋先海站起来朝时宁拱拱手。 时宁同样起身朝他微微点头致谢。 成功竞拍到想要的地皮,还是将来会成为金蛋的地皮,时宁心里是激动的。 不过她也算是经历过暴富,这会儿倒是能稳得住,让会场很多人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拍卖会结束,时宁竟然没能很快从会场脱身,还是工作人员来提醒她该去签字办理各种手续,她才得以离开。 …… “哎呀妈呀,太激动了!” 直到回到公司,张敏才回过神来拍拍胸口。 “妈,你可真厉害!” 她在会场的时候紧张得手脚都差点没处安放,时宁和小贵却淡定得不得了。 小贵摇头失笑。 她没告诉张敏,从跟着时宁开始,她还见过时宁只靠着五套认购证五分钟不到收入两百五十万的呢。 那时候,她也是觉得又紧张又刺激。 现在同样不到五分钟,才花出去两百一十万又算得了什么? 时宁的大哥大铃声响起,她一边准备接听,一边笑道: “你得习惯,以后经过你手的数目只会比今天的两百万更多。” 张敏其实很聪明,只是她以前将心思都用在了宋霖身上,妥妥的恋爱脑一枚。 最近经过她的调教,张敏的进步不可谓不大。 时宁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离开,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培养她,让她能早日独当一面。 张敏闻言惊讶: “我?” 小贵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看好你。” 时宁这边的电话已经接通,倒是没再跟她说话。 电话是陈涛打来的。 之前她说要给小贵找帮手,其实找的就是陈涛。 “欢迎你的加入,我会亲自来火车站接你。” 陈涛当时说要考虑几天,时宁已经给了他三天时间,原以为他会拒绝她的邀请,没想到他给出的答案是已经买了来蜀都的火车票。 小贵挑眉: “他要来?” 时宁点头: “你不欢迎他?”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陈涛要是过来了,常小青会不会来。” “不会。” 时宁问过常小青, “他们没有在一起过,也不会在一起。” 这话是常小青说的。 也是因为常小青很肯定的告诉过时宁这话,时宁才会想到邀请陈涛来蜀都担任曙光食品厂的厂长。 小贵:“……” “你不是说,是给我找帮手?” 让陈涛去食品厂又是怎么回事? 时宁指着张敏: “呶,你的帮手在这里。” 张敏见小贵打量她,抿抿唇: “我会努力的。” 她确实很努力。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时宁都只大致过问服装公司的事情,或者决定一些大事。 而张敏在小贵的带领下,进步堪称神速。 截止到九三年一月初,“s美人”时装店在她和小贵的把控,李红丽和谢春梅等几个娘子军的冲锋陷阵下,短短四个月便发展到除蜀都以外的周边七个县市区,分店数量达到十一家,平均每个地方一到两家。 服装厂也已经正式投产,工人达到三百余人,“s&n”时装品牌的预计年产值三百万以上。 由陈涛任职厂长,刘京任职生产部经理,郭老二任职销售部经理的曙光食品厂更是捷报频传。 同是九三年一月初,食品厂已经准备好年后再上两条生产线,分别是辣酱和火锅底料的生产线。 一切都在朝时宁的预想中发展。 倒是回到蜀都准备投资地产的时红军接连碰壁。 “我还是回来晚了,如果不愿意跟人家平分蛋糕,我连汤都指望不上。” “为什么一定要继续搞地产?” 搞商超或者电器专卖不行吗? 时红军:“……” 他的确专了牛角尖。 “怎么样,要不要入股?” 时宁摊手: “这次是这没钱了。” 她所有的钱,全在最近这三四个月花了出去,真的是一分钱不剩。 时红军连连嗤笑: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 结果呢,回来就搞了服装厂。 “对了,羊城那边的服装厂你是什么打算?” “退出来啊,还能怎么样?” 王峰那家服装厂的限制太大了,生产经理激情不高,销售经理也有了跳槽的打算。 时宁呢,又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羊城那边的事。 时红军一点意外都没有: “行吧,不过我这边会给你留股份的,你提前准备好资金吧。” 反正他是决定听家里母老虎的话,以后做什么都拉上时宁准没错。 第64章 儿女成才,时宁退休 时宁没有办法,最终用“s&n”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换取时红军新成立的“启航”投资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兄妹俩以交叉持股的方式达成合作。 九三年的新年刚过,时宁正准备去羊城和王峰商谈退出服装厂的事,苏秀娥又带着吴明英找来了。 这次来,吴明英是主角。 吴雄的刑事判决书被寄到老家,吴家以及吴家的亲戚都吵翻了天。 吵了半天,许是觉得都没有办法,最后竟然把主意打到时宁身上。 当然,吴家的两位老人是想请求时宁这位城里的亲戚帮帮忙,看能不能有办法让吴雄少判几年或者不用坐牢。 只有吴明英清楚,曾经被吴雄偷了三千块钱的时宁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看在她这个弟妹的面子上了。 所以这次来时宁家,吴明英是放低了身段,准备好好求求时宁这个嫂子的。 可惜她们的到来注定第一时间扑了空。 时宁带着张辀和张敏宋霖两口子,以及他们的三胞胎和照顾孩子的贺桂兰以及月嫂,早在过年的头几天就搬进了新家。 时宁还是接到陈大妈的电话,才过去筒子楼见的苏秀娥婆媳。 “有事说事。” 时宁没有招呼她们坐下,也没跟她们寒暄的打算。 吴明英见苏秀娥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自己开口相求: “大嫂,我和妈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时宁抬眼看她: “借钱没有。” “不是不是,是我娘家大哥,就是……” 她摇头,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你大哥?不是说他偷了老家那边两家富户家里的钱财携款潜逃了,现在归案了?” 时宁听她提起吴雄,明白了她们的来意。 不过正常来讲,吴明英她们应该是不知道吴雄的归案跟她有关系的。 “我……”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比以前年轻不少,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打扮也十分洋气的时宁,再想起自己和吴雄干过的事,吴明英突然觉得臊得慌。 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说出请时宁帮忙问问她大哥的事,只嗫喏半天又低下头去。 一旁罕见的低眉顺眼的苏秀娥,心情也极为复杂。 不过她的复杂,是她以为时宁已经再嫁,不然为什么没有住在自己家? “辀娃子呢?你嫁人就嫁人,先说好,不许辀娃子改姓的哈。” 时宁:“……” 她正认真等着吴明英的表演呢,苏秀娥这话是认定她已经结婚再嫁? 时宁没解释,只转眼又看向吴明英: “你大哥判了几年?” 入室盗窃、抢劫、强女干,数罪并罚的话,应该很重的吧? 时宁不了解这年月的法律,不清楚吴雄会被判多少年。 “我大哥他……他在羊城还犯了事,被判了无期。大嫂,还请你帮帮我大哥,看能不能找找人,找找关系不让我大哥坐牢,或者少判几年也行。” 因为时宁已经猜出来,吴明英觉得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再有,既然要请时宁帮忙,那肯定不能瞒着时宁这些事的。 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把判决书上的内容背给时宁听了。 果然,数罪并罚,吴雄被判无期,立即执行。 时宁听过后,心里当然是满意极了。 无期好啊,无期就代表着那狗东西不会再有机会出来霍霍人。 就算他在里面表现好一点能减刑,也还要在里面待上二十年甚至更久。 到时候他还能出来,那都多大岁数了? 表现不好或者运气差一些,几年后的严打再把他的案子翻出来,判个死刑也不是不可能。 “你既然把判决书背下来了,那你应该知道,寄判决书给你们的是谁吧?” “判决书是法院寄的,那就说明,他的事不是个人可以更改的。不过,你们家属要是有异议,也不是不可以上诉。” 时宁换了个坐姿: “我帮不了这个忙,也不会帮这个忙。” 说到这里,时宁又问苏秀娥: “吴明英或者她娘家把那三千块钱还给你没有?那可是你大儿子当年出事的赔偿款,我原就计划拿给你和张辀他爷爷养老的。” 这婆媳俩当初认定吴雄确实偷了她三千块钱才跑的,那她就顺势而为吧。 反正他吴雄也不冤。 苏秀娥:“……” 还别说,回去这大半年,她还真没想起问吴家要这钱。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皮: “吴家穷得叮当响,能拿得出来啥子钱?” 说这话时,她还十分不满地瞪了眼小儿媳妇。 吴明英却没注意苏秀娥的眼神,她还在想时宁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嫂,你的意思是,我大哥真能改判?” 她不太明白“异议”和“上诉”的意思,但时宁说的“不过”,明显让她听出转折。 “你可以回去问问你们当地派出所的同志,或者去法院。” 只要以后别再来烦她,就当她今日日行一善吧。 吴明英欲言又止的看着时宁,很想说这年月谁家好人会没事去派出所和法院呀? 可想起吴雄的事,她又闭上了嘴。 算了,她也不想管了,这事让她娘家爹妈找人去吧。 见她闭嘴没再提要求,时宁起身拿了包准备走人。 “你喊辀娃子没得事的时候还是回来耍几天,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张家的娃儿。” 苏秀娥连忙喊住时宁: “还有,时宁,就算你不是我们张家的儿媳妇儿了,你好歹也跟大娃子结婚二十多年,逢年过节的,你还是回来给大娃子上个坟。” 时宁:“……” 张辀回去没问题,她回去给男人上坟,这听着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 时宁用了十年的时间,把“s&n”服装品牌的直营连锁店开遍了全国各地级市,加盟连锁店铺满了全国各大小县城。 随后跟上的就是曙光食品厂的直营和加盟连锁店。 而跟时红军交叉持股的启航投资公司,也在之后的十朵年让她和时红军的身家翻了好几番。 时宁并没有成为蜀都的首富,而是紧随时红军身后成为全国排名前十的唯一的女富豪。 十年间,时宁和哥哥姐姐们先后送走了时槐安和赵美丽。 张辀因为学习的原因没时间,她还去过两次张家的老家,分别送走姐弟俩的爷爷奶奶。 十年后,时宁的一双儿女已经各自成才。 小贵在九六年和陈涛结婚并提出离职自己创业,张敏代替她成为“s&n”公司执行总裁。 张辀高中三年发愤图强,高考时以全省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国防大学。 他是硕博连读,毕业后没有去到他心心念念的部队,而是进了军工研究所。 五十五岁这年,时宁退休,将公司和食品厂都交给张敏打理,她自己则带着几名年轻英俊身手厉害的保镖开始全国旅游。 第二年,对她说走就走羡慕嫉妒得不行的王静也加入进来,只是她的身后始终跟着个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第65章 赵美丽前世番外,回归现代一 当得知小女儿莫名其妙的突发高烧没了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赵美丽仅剩的几根黑发一夜之间全白。 她把外孙张辀接到家里照顾,又去看过怀着身孕的外孙女张敏,回来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听信大儿子两口子的话把小女儿家的房子卖掉。 是,小女儿两口子的确都不在了,可张辀还在。 她得把那房子留着等张辀到了岁数娶媳妇用。 只是没过几天,张家那老鳖孙竟然敢找来问他们家要房子。 他们也不看看,他们有什么资格要那房子。 如同两年前一样,赵美丽大获全胜,让张家那老鳖孙夹着尾巴逃了回去。 可她没想到,外孙女会在小女儿去后不久跟着难产没了! 老伴时槐安因为这接连的打击,不等大孙子娶回孙媳妇,在一个夜里也悄悄的走了。 一向要强的赵美丽终于没忍住狠狠哭了一场。 可是哭过之后,这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尤其是没了父母,连唯一的姐姐都没了的张辀,她还得照顾。 还有大孙子对象家里要的彩礼聘礼,需要她出面张罗。 好在有时红军这个争气的二儿子,大孙子好歹在老伴的百日孝期内娶回来孙媳妇。 老大两口子的日子,并没有因为大孙媳妇的进门过得好一点,反而越加的苦哈哈。 二孙子分配了工作,却宁愿在外头租房子住也不愿意住在家里,小孙子变得成天在外头厮混。 还有张辀,明明成绩还算不错的孩子,怎么就没考上中专或者高中,而是去念了职中? 赵美丽不忍心大儿子一家过得这样艰难,她只能一次次的去找二儿子,让二儿子帮忙出出主意。 可老大两口子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眼见着把家里仅剩的存款全都搭了进去,赵美丽急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还能怎么办? 除了二儿子,她也找不到别的人帮帮大儿子一家呀。 只是偏心到极致的赵美丽从来没有想过,二儿子也有他自己的一家人,二儿子帮助大儿子一家的时间长了,也会有心无力。 于是,二儿子开始躲她,甚至在羊城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张辀职中毕业去了部队后,老二家的便带着小女儿去了羊城。 从那之后,老二一家便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给她打个电话。 大孙子的家散了,二孙子三十岁了还没处对象,小孙子呢,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们好像也没人注意到。 大儿子两口子还是成天吵架。 恍惚间,赵美丽好像听人说起,张辀没了,张辀被洪水冲走没了。 赵美丽想哭,觉得很对不起小女儿,她连她仅剩的血脉都没照顾好。 临闭眼之前,赵美丽依旧困惑不已,她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呀? (第一个小世界到此完结,撒花撒花。) ………我是回归现代分割线…………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 “她的癌细胞扩散得太快,恐怕……” “汪医生,你就告诉我们,她还有多久?” “是啊,医生,你告诉我们吧,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恐怕,活不过一周了。” 省人民医院的专家汪明生汪主任,看着病床上闭着眼的时宁,面色沉痛的说到。 她身边站着一对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女,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喜意,接着又赶紧收敛,悲痛地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男人摇摇头,长叹一声伸出手摸摸女孩的头: “宁宁……” 他痛苦地哽咽出声: “宁宁,我们换一家医院,一定还有希望的!” “对,宁宁,听陈斯的,我们换一家医院,一定能让你活下去的。” 他身后的叶美美紧随其后,像是要哭倒在时宁的病床前。 躺在病床上的时宁,是一年多前,她父母车祸离世后第二个月确诊的卵巢癌晚期。 可是经过一年积极的治疗,她的病情还是到了控制不住、医生几下病危通知的时候。 听见一直照顾她、对她不离不弃的恋人,和最好的姐妹跟医生的话,时宁费力地偏头看了看他们,又转回去眨了眨眼,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终于,她想起来,这不就是她穿越之前,医生再次下病危通知的时候吗? 那也就是说,她穿越到平行时空,在那边待了三十多年,现实中只过去眨眼之间? “我想睡觉。” 时宁没有精力再看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名字的两人的拙劣表演,她才刚从第一个任务世界回来,她只想马上打发走两人,然后再好好研究一下脑子里面的系统。 汪主任给她掖了掖被子,说了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去,只剩陈斯和叶美美,仿若没听见时宁说的话,一定坚持留在病房守着她。 守着就守着吧,时宁只当他们是空气,她再次闭上眼将注意力放在系统上面。 系统的出现是有形的,是一面科技感十足的淡蓝色光幕。 光幕上有文字有数字,但最为醒目的,还是正中间那仅剩一格电的电池。 再看电池上面,是一排文字和数字,“剩余生命倒计时5天4小时32分18秒”。 时宁知道,这是她的生命只剩下五天的意思。 居然还有零有整! 视线继续下移。 就在电池的下面,又是一个“穿越时空倒计时0天23小时59分16秒”的文字和数字显示,以及再下方绿色的“是”和红色的“否”字。 时宁:“……” 她想起来,她去小世界之前,曾经默默念了声那个绿色的“是”字。 然后,她再醒来就已经是在平行时空的九十年代。 那么,上面的倒计时,是冷却时间,是她如果要再次穿越,需要等待现实时间的二十四小时吗? 这很好,二十四个小时足够她干很多事了。 视线继续下移,左下角是个特别醒目的个人中心,时宁记得,她在平行时空用得不多的系统空间就在这里。 她很熟练的用意念点开,接着,光幕变换。 这次,光幕上出现的文字和数字就比第一页多了很多。 首先是她的个人信息。 姓名:时宁(曾用名,时宁) 年龄:29岁(余5天4小时32分01秒) 后面的秒数还在继续跳动,且很快变成31分59秒。 时宁:“……” 其实不用这么刻意提醒她的。 第66章 每穿越一次,她的生命增加一格电(回归现代二) 时宁继续往下看。 职业或技能:英语中级(企业家、公益事业从业者) 她大学的确是过了六级的,而她的六级英语能力,在系统这里的划分是中级吗? 企业家她也能理解,毕竟她在小世界的确被称作企业家。 那公益事业从业者,是因为她在小世界成立过慈善基金吗? 好吧,对于系统不会回应她,时宁已经习惯。 体质:9(9\/100) 智慧:52(52\/100) 体质差,时宁不意外。 想她一个癌症晚期病人,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力气动弹,还能有九点的体质其实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但是智商不及格,这就让她意外了。 她自我感觉,她其实挺聪明的呀,不然能从小到大的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 自由属性点:3(可用于充值电量、体质和智慧点,均设上限。) 时宁睁开干涩的眼,眼里的惊奇都快溢出眼眶了。 每穿越一次,她的生命增加一格电? 那一格电能让她增加多长时间的寿命? 没有犹豫,她下意识将光幕拉回到第一页,然后对着那节只剩一节电量的电池猛戳。 下一瞬,电池上面出现“是否充值电量1”的选项。 当然是立刻马上充值! 几乎就在她选择的同时,那仅剩一格电的电池便闪了闪。 让时宁无语的是,它竟然还爆出撒花的特效。 特效之后,时宁才看见电池上面的一格电变成两格,而下方的倒计时,也变成“余10天4小时32分28秒”。 明白了,一格电代表五天的生命。 也就是说,只要她想活下去,那她就必须选择继续前往小世界完成任务。 可她还是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不提示她每次穿越的任务是什么。 还有,上一次的穿越,除了三点自由属性点,就没别的奖励了吗? 作为被系统绑定的宿主,她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份新手大礼包? 【检测到宿主有系统空间待升级,宿主是否前往?】 时宁:“……” 光幕居然自己回到第二页,然后,左下角那个银白色的空间包裹开始闪呀闪,差点闪瞎时宁的“眼睛”。 时宁好笑之余又有些失望,就这? 不过她也没嫌弃,随着“升级”两个字在心里闪过,她能“看”到,空间已经由原来的三个立方,变成现在的六个立方。 她还知道。 她存在空间里的黄金和那少得可怜的生活物资是不能拿出来用在现实世界,只能用在她穿越的任务世界里的。 很好,她就没见过这么这么吝啬的系统! 将最后两个属性点全加在体质上,时宁明显感觉身体的情况好了不少。 之所以是加在体质上而不是加在生命剩余天数上,是时宁觉得,现目前来说,她有十天的生命完全足够她应付接下来将要完成的事情。 可体质要是太差,却会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许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不过才折腾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时宁便觉得疲惫不堪。 陷入黑暗前,她的眼角余光看见,陈斯那个渣男的手,正搂向他身边笑得妖艳的叶美美…… …… 再醒来的时候是下午,病房里只剩下时宁一个人,以及床头仪器“滴答”的声音。 时宁抬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枕头旁边拿出手机。 顿了顿,她用指纹解开锁,将指纹改成密码,这才打开短消息页面。 果然,上面出现好几条银行信息,条条都是陈斯购物刷卡刷出来的。 时宁半眯了眼,嘴角泛出冷笑,从拨打过的电话号码里寻找到一个已经快要忘记的号码点下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传来: “陈斯,是时宁醒了吗?” 时宁双眼一热: “是我,阿彧。” “时宁?” 她惊讶的声音响起,时宁还能听见她那边椅子拖动的声音。 “你不要挂电话,等着我,我很快就到。” 从乔彧的声音里,时宁能听出她的急切,但她的声线又很稳,让时宁不由自主的觉得安心。 “不,阿彧你不用现在过来,你听我说,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电话另一端的乔彧皱着眉站住脚, “你说。” 时宁笑了,她吸了吸气,这才轻缓的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你需要帮我找个好的律师,然后在律师的指点下,去收集他盗窃和侵占我财产的实质证据,其他的你不用管。” 她父母当年车祸去世后,给她留了四百多万的现金,以及在市区和老家县城的共四处房产,市区商业中心的一处五百多平的写字楼,和同地段地下负一楼的一千多平的超市。 而在她生病后,尤其是她病重实在没有精力管理后,超市已经被她连地产都打包卖了出去,只剩下几处房产收着租金。 但时宁还是知道,陈斯在两个月前就拿了她的钥匙让叶美美搬进了她其中一处离医院最近的住房,美其名曰是让叶美美住得离医院近一点,方便照顾她。 可住在那里的,却不只是叶美美一个人,还有本该在医院里照顾她的陈斯。 时宁以前不计较,是想着自己已经晚期,医生都说她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她真要说出来,不过是可能跟陈斯发生争吵,徒增烦恼,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岂能让渣男贱女继续住着她的房,用着她的钱? “好,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乔彧心里意外时宁会在这时候提出让陈斯吐出他用过的钱,不过她没说什么,反而很赞同时宁的决定。 就像时宁以前的想法一样,她也一直觉得,只要他们还愿意在时宁面前扮演深情男友以及要好朋友的人设,能安稳送不久于人世的时宁离开,乔彧也愿意暂时不跟那两人计较。 但现在不一样,当事人时宁已经醒悟,要在离世之前处理掉渣男贱女,那她作为好姐妹,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帮助她。 “不用,我自己来。” 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代劳? 时宁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陈斯知道自己被告会是什么反应。 第67章 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回归现代三) 有了两点体力的加持,时宁这次醒来的精神头一直不错,在又打了幺幺零报案后,她还有余力刷新闻了解外面更多的情况。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护士过来查房加药,她才放下手机。 也是这时候,接到她报案的帽子叔叔,跟乔彧前后脚走进时宁的病房。 “我给霍清打了电话,他说他会亲自来帮你打这个官司。” 乔彧等时宁头脑清晰的跟帽子叔叔做完笔录,又见她的精神还不错,才搬了椅子在她床边坐下。 时宁点头: “等官司打赢,我一定好好谢谢霍清。” 霍清是乔彧和时宁大学时候的学长,三人同校不同系也不是同一届。 他们三个当年认识的时候,时宁还是外语系大二的小学妹。 乔彧是经管系大四的学姐,而霍清则已经是进入律所工作的法律系高冷男神。 说起来,他们三个能认识,还是因为一场意外的缘分。 “那是你的事,不过要吃大餐的话,记得叫上我。” 乔彧拿开时宁手里的手机: “要不要休息?” 时宁摇头: “有点困,但更想跟你说说话。” 在乔彧眼里,她们俩不过是一天没见。 但在时宁这里,她们却已经隔了三十多年才又一次见面。 “阿彧,我想出院。” 这是时宁回来,仔细研究过系统之后才做下的决定。 随着接下来的每一次时空穿越,她的身体状况会渐渐好转,在将来的某一天,她甚至还会彻底告别癌症病人的身份。 继续住在医院里,医生一定会很快发现问题,尤其是到了她该死却没死的时候。 那时候,她又用什么借口来解释她身体的突然好转? 医生的用药? 别扯了。 从生病开始,除了去过一次首都做确诊的检查,她便一直在这家医院治疗。 医院里给她用了什么药,她的病情发展到什么地步,没有谁会比她的主治医生更清楚。 而出院,是时宁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别胡思乱想,医生都说了,你的情况最近有好转,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 乔彧没想到时宁会突然提出出院的要求,但这对时宁来说,无疑等于自杀的行为。 虽然,时宁的病情的确到了控制不住的时候。 可在医院里住着,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不是? 时宁笑着抬手去拉乔彧,她其实已经又感觉到累,像是马上要睡过去: “比起在医院里直面死亡,我更想用我剩下的时间出去走走看看。” 这是多好的借口呀! 出去走走,心情好了身体才有好转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要知道,癌症晚期病人在医生宣布继续治疗无效时放弃治疗,继而利用有限的生命出去走走看看,最后能痊愈的不是没有先例。 乔彧张张嘴,想继续劝吧,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们都心知肚明,时宁确实没多少时间了。 “那,我回去就请假,我陪你一起,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乔彧犹豫了一会儿,在触及到时宁带着希冀的眼神时,终于眸中含泪唇角挂笑的点头答应。 时宁这次没拒绝。 她已经没有亲人。 最好的朋友除了跟陈斯一起背叛她的叶美美,就是眼前的乔彧。 她要是说不用她陪,乔彧是一定不会同意她一个人出去的。 最重要的两件事解决,放松下来的时宁顿感困倦来袭,不等她再说话,一闭眼又昏睡了过去。 …… 昏睡过去的时宁不知道,陈斯和叶美美很快从外面回来,正好跟准备离开的乔彧撞见。 两人挽着的手立刻松开,叶美美惊讶到: “乔彧,你不是说这两天会没空过来吗?” 叶美美很不喜欢乔彧。 从长相到脾气性格,再从学历家世到运气,反正对乔彧,她是哪哪儿都不喜欢,比对时宁的不喜欢还要更多。 陈斯抻着脖子往病房里张望,见时宁依旧闭着眼睡着,便举起手里的保温桶: “宁宁醒了吗?她之前说想吃以前常吃那家粥店的粥,我特意去给她买的。” 乔彧不动声色的移开落在他们刚刚松开的手的视线, “你今天没给我打电话,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她关上病房的门: “她刚刚醒来过,这会儿才睡着,你们不要进去吵醒她了。这里有护工在,要不,你们明天上午再过来?” 乔彧同样不喜欢矫揉做作的叶美美。 要不是因为叶美美跟时宁是同一个城市来省城、她又是时宁高中时候的朋友,乔彧是连正眼都不会多看叶美美一眼的。 因此,她这会儿嘴里说着你们,眼睛却看也没看叶美美,只对着长相俊逸,一副败类模样的陈斯。 叶美美当然是不想待在医院里,陈斯不知道是有所顾忌,还是抱有别的目的,他闻言摇头: “我还是亲自看着才放心。” “那行,那我先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乔彧也没勉强,反正该交代护工的,她刚刚已经再次交代过。 为了不在时宁出院前,当然,也是在警方立案前惊扰这两人,乔彧和时宁已经说好,这几天还是按照她们以前的习惯,该怎么样跟他们相处,还怎么样相处。 直到公安机关立案,或者直到时宁出院。 “对了,时宁的手机刚刚摔坏了。” 这是时宁防止陈斯再拿她手机删除银行短信,故意让乔彧这样说的。 陈斯的眼睛闪了闪: “没事,明天我再去给宁宁买台新的。” 乔彧笑了笑,没说不用的话,跟他点点头,便告辞离去。 直到看不见乔彧的背影了,叶美美才重新挽了陈斯的手臂,柔弱无骨的身体几乎要挂在陈斯身上,语气略微不满: “早知道我们再逛会儿。” 陈斯宠溺地抬手刮了刮她的脸: “知道你还在惦记今天看中的那个包,放心,明天给你买。” 叶美美这才展露笑颜,状似害羞的扭了扭腰: “人家也不是一定要买那个包,只是想跟你单独多待一会儿嘛!”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时宁睁眼的时候病床边还是跟前几天一样,只有护工何大姐一个人在。 在何大姐的帮助下,时宁坐起来,缓了一会儿,又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准备下床。 陈斯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着哈欠进来病房的。 他瞪大了眼站在门边,激动得好似全身都在发抖: “宁宁?” 第68章 出院,开始再次穿越(回归现代四) 时宁最近这一个月多是坐轮椅,已经很久没有下地走动,这会儿正靠在床边要抬起僵硬的双腿。 她抬眼,没有错过陈斯眼底的狂喜和迫切。 “我饿了。” 她的确饿了。 昨天上午加了两点自由属性点,体质变成十一后,她就有感觉到饿。 只是那时候她因为要研究系统,要找回并习惯自己原本的记忆导致太困,而后来再醒呢,她又过于激动,就把吃饭这件事给忘记了。 刚刚,她其实是被饿醒的。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克制着心下的激动,陈斯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迈开双腿往外走。 时宁知道,陈斯一定是以为她在回光返照了。 她讽刺的笑笑,这才看向何大姐: “大姐,劳烦你,我想喝点粥。” 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吃不下东西,现在有了胃口,是不能吃得过于油腻的。 何大姐是时宁最近两次住院才特意请来的,她知道时宁跟陈斯的关系。 但有乔彧昨天下午当着时宁的面吩咐她以后只听时宁这个雇主的话,她便识趣的没有多嘴说什么,而是直接应好。 她还要来扶时宁上床,时宁摆摆手: “没关系,我自己来,你去吧。” 于是,时宁就自己扶着床边缓缓地挪动步子。 不过没走几步,她便觉得到了身体的极限,不得不重新回去床上躺下。 一个小时后,何大姐都已经喂时宁喝过小半碗粥,陈斯才提着保温桶,身后跟着叶美美回来。 “宁宁,太好了,你终于有胃口吃饭了。” 叶美美一进门,时宁就看见她精致的妆容。 时宁:“……” 陈斯果然是先去接的叶美美。 她以前一定是脑抽了,才任由这两人在她面前演戏。 “宁宁,昨天下午我就给你带了你以前经常吃的那家粥店的粥,不过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陈斯打开保温桶,示意时宁去看: “你看,刚刚我重新去给你买的。” “是啊,宁宁,你看陈斯多爱你啊,一大早连脸都没洗就跑去给你买粥。” 虽然知道陈斯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叶美美心里还是止不住泛酸。 “你说这个做什么,宁宁是我女朋友,不过是给她买粥而已,这也就是用我的命换不回宁宁的命,不然我都会毫不犹豫的。” 说这话时,陈斯一脸深情地看着时宁。 许是时间过去了三十多年,面对陈斯眼里的深情,时宁心里再也没有以前的波动。 曾经,她看着这两人不经意间的亲昵互动,她还会觉得心口泛疼,才会想着不揭穿这一表象,让自己沉溺在陈斯表演出来的温柔和爱意中离开人世。 可现在,她却只感觉到好笑和对自己的懊恼。 或许,她并没有记忆中的那么爱陈斯,也或许,时间真的可以让爱情消失? “不用了,我突然又没了胃口。” 时宁虚弱地看了眼何大姐,何大姐立刻很有眼色的上前扶着她躺下。 陈斯眼里闪过一抹焦急。 叶美美更是心下着急: “怎么又困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明知道她是癌症晚期病人,平常都是昏睡的时候居多,今天她清醒的时间已经远超往常,这俩人竟然都没发现。 时宁闭上眼,不想让自己眼中的情绪被他们看见。 陈斯却不打算放过她: “大姐,你先出去,我有话跟时宁说。” 何大姐是个聪明人,她早在昨天下午,乔彧叮嘱她一些事的时候,她就知道时宁对陈斯这个男朋友有了防备。 她看了看闭眼的时宁,没动。 她甚至将床尾靠墙的椅子挪过来放在床头边,坐下后才对皱着眉的陈斯道: “陈先生,我的雇主是时小姐,她没让我出去,我是不能出去的。” “哎呀你这人,陈斯是时宁的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哪那么多废话?” 叶美美惊声叫唤。 果然是时宁身边的人,全都令人讨厌得不行。 何大姐却只抬眼继续盯着时宁的脸。 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斯不满的眼神滑过何大姐,落在闭了眼眼睫毛却还在颤动的时宁身上。 “宁宁,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他伏低在时宁耳边,轻声道。 时宁有些费力的睁眼, “等我睡醒。” …… 陈斯后来说了什么,时宁根本没有听清。 不过等她睡醒,何大姐倒是告诉她一个消息,那就是,在她昏睡期间,陈斯已经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被传唤去了派出所。 时宁惊讶了: “这么快?” 从昨天下午她打电话报案,到现在满打满算都没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 这就立案了? “这你真得感谢霍清,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一早就让我去派出所提交了证据。” 乔彧来得很及时。 她满头的汗,进来病房就先去了卫生间,出来才对眼巴巴等着她的时宁继续说道: “当然,也得感谢派出所的同志给力,在核查了你和陈斯的关系和我提交的证据后,便立刻立了案。” 乔彧眉眼间说不出的舒朗,显然,她对现在这种情况是很满意的。 时宁也十分高兴的笑了: “包括你和大姐,我都得谢。” 霍清和乔彧暂且不提,何大姐,时宁却是短时间内会继续用的。 因此,她决定给何大姐包个红包: “阿彧,你带现金没?” 乔彧好像很明白她要做什么: “一千够不够?” 于是,何大姐手里立刻就被塞了一千块钱,喜得她连连说会继续好好照顾时宁。 原本当初被时宁选中,给她的护理费用就很高了,时宁还承诺过,等她出院,会给她一笔不低于一个月护理费用的奖金。 现在又平白多出一千块,何大姐怎么会高兴,怎么会不下定决心继续照顾好时宁? “我先出去,你们聊。” 她很有眼力,看得出时宁跟乔彧还有话说。 “我早该想清楚的。” 把钱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她或许还能得到别人真心的感谢,用在陈斯身上,换来的是什么? 是陈斯的背叛,是他无休止的刷她的卡养着别的女人,却还想要更多。 “现在不晚。” 乔彧摸了摸时宁头上的假发。 “我已经给你办好出院手续,什么时候离开医院?” 关键是,时宁要住在哪里,才不会被陈斯找到? “马上就走,回涪城。” 时宁老家那边,陈斯和叶美美都只知道有房产,却不知道具体地址。 再有,时宁下一次穿越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想找个安全没人打扰的地方,试验一下她穿越过去的时间跟现实时间之间到底差了多少。 二十分钟后,时宁在下了手术台后匆匆赶来的汪主任的劝说无果下,离开了省人民医院前往涪城。 一个小时后,跟陈斯一起去派出所,却只有她一个人出来的叶美美,正气急败坏地赶往医院。 而时宁,这时候已经由乔彧和何大姐陪同着到了涪城郊区她父母留给她的老宅。 她借口要睡一会儿打发走乔彧和何大姐,并确定下现实世界的时间,开启了她的第二次穿越之旅。 第69章 背叛已是既定事实 “丫头啊,不是娘偏要瞒着你,是娘自己都不清楚那带信回来的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时宁怀里搂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垂着头听坐在堂屋正上方的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娘家姓张,名唤张彩凤,早些年被人尊称郑太太,后来郑家当家人被鬼子带走,张彩凤散尽了郑家的家财都没能救回丈夫。 郑家至此没落,失了家业又没了丈夫的张彩凤只得带着独子郑博林回到这处老宅过日子。 村里人就改了称呼叫她张大娘。 她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深蓝色土布的盘扣夏衫,和黑色的大裆裤。 她裹着小脚,一双长年不怎么运动的细长的双腿并拢,腰也绷得直直的坐在圈椅上。 就连抹眼泪的动作,都很舒和温雅。 “娘没想到,娘是真没想到长寿他还活着,不然,娘是怎么也不会让他再娶的。” 她似乎很伤心,又低下头去拿帕子抹了抹眼泪。 时宁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有气质的民国时期的裹脚女人,她一边时不时抬眼打量她的小脚,一边不住地庆幸自己有双大脚。 至于张大娘,不,这女人是她婆婆,她不能跟别人一样称她张大娘,但“娘”这个称呼,她又确实喊不出口。 那就姑且先称作张氏吧。 至于张氏说的不知道自己儿子真的还活着的话,时宁心里却是嗤之以鼻。 四年前,张氏就收到过婚后第三天被抓了壮丁的儿子的来信。 且之后每年都会再收到信。 现在说自己不知道儿子真的还活着,也就骗骗她这具身体的原身吧。 时宁摸了摸怀里显得极为不安的小姑娘,笑着轻轻说了句: “不怕,娘在。” 小姑娘抬头,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又往时宁怀里靠了靠。 刚抹了抹眼角的张氏一噎。 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这儿媳妇除了刚开始知道男人还活着的时候眼里露出过激动的神色,跟她一起哭过一场,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让她看不清她的神色,也弄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 她爱怜的目光在孙女的身上转了一圈,想起儿子另娶的妻子再生的孙子,眼里暗了暗。 “宁丫头,你放心,不管长寿是不是活着,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又娶了另外的女人,在我这里,我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 “你是我郑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也是长寿唯一的妻子,这事,我说了算!” 说到这里,张氏愠怒,狠狠地拍了一下身边的四方桌,震得桌上的茶杯乒乓作响。 时宁依旧低着头没说话,只一下一下地抚摸怀里被吓得抖了抖的小姑娘。 她眼底掠过讽刺。 不管郑博林是纳小还是休妻再娶,他现在有了别的女人还生了孩子都是事实,背弃了原身父亲的遗命也是事实。 既然背叛已是既定事实,那张氏再说什么只承认原身这唯一的儿媳妇又有什么用? 她暂时不清楚张氏的目的,但接受了原身记忆后的时宁,却不会像原身那样在得知丈夫还活着又另娶他人后六神无主心生绝望。 原身的娘家跟郑家一样,在潼城都是颇具声望的人家。 只郑家靠的是纺织厂,靠的是在潼城当地的大地主身份。 而时家靠的则是祖辈积攒下来的救死扶伤的名声。 时家祖上是前朝宫里的御医,家里也只有祖传下来的“保宁堂”医馆。 原身的曾祖父不善脉案,便只做药材生意,直到祖父继承了祖传的医术,才让“保宁堂”再得以传继。 郑时两家的祖辈早有往来,据说是时家的某一位医者救过郑家当家人的性命。 后来,郑家便以报恩的名义要将女儿嫁去时家或者求娶时家的女儿。 可惜郑家一向人丁单薄,不仅几代单传,难得一代多了个女儿,也在出嫁前跟心上人私奔跑了。 时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时家不像郑家几代单传,时家人丁兴旺,几乎每代都全是儿子。 换句话说,时家不缺儿子,但十分眼馋别人家的女儿。 因此,尽管郑家的女儿跟人私奔了,时家也只怪自家的儿子不够优秀,没能得到别人家女儿的青睐。 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影响。 …… 二十八年前,时家三兄弟在连生八个儿子且五六年没有婴孩出生后,终于有了原身这么个女儿。 时家从上到下高兴不已,满月的时候,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原身的祖父大手一挥,大摆了三天流水席。 郑家同样高兴。 郑家高兴的是,他们家终于有机会娶到时家的女儿,终于有机会跟时家做亲。 于是,满月宴刚过,郑家便带着丰足的聘礼上门提亲。 因为两家早有结亲的意思,原身的祖父就在儿子儿媳并不怎么情愿的情况下,做主收下了郑家的聘礼。 就这样,原身成为郑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成为当时已经四岁,且传言很聪明的郑家独子郑博林的未婚妻。 原身的母亲杨秀莲连着生了两个儿子才有原身这么个心尖尖上的小女儿,自然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飞了。 对原身的教养,作为娘家有留洋的哥哥和嫂子的时家二房太太,杨秀莲采用的也是西式教育。 原身不仅没有缠足,还从小跟着哥哥们上学堂,跟着祖父伯父识药学医。 幸福平静的日子终究还是被河山破碎、国将不国打破。 原身的二哥和四哥早早就追随伟人干革命,其中四哥还是原身一母同胞的亲大哥。 剩下的几个哥哥也有各自的志向。 大哥作为长子,被祖父和家里的两位叔叔倾注了时家所有的期望,他也不负众望,青出于蓝胜于蓝成为时家近三代最有天分的医者。 三哥不爱学医,也不爱学文习武,中学毕业后就接了曾祖父的班从商。 六哥拜了武师父,成年之后就跟在武师父身后没了踪迹。 五哥和七哥学文,尤其五哥,他在物理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十八岁那年便只身前往美丽国留学。 七哥是原身的亲二哥,在成婚娶妻的第二个月就死于鬼子的飞机轰炸。 也是因为他的离世,让杨秀莲还没等到原身这个小女儿长大成人便一病不起。 第70章 与其没了娘,还不如她爹没回来呢! 八哥是三房的小儿子,也是时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儿子,他在七哥死于鬼子的飞机轰炸后,毅然决然参军入伍上了前线。 原身是随着家里八个哥哥一起排行的,在时家,也有长工丫鬟笑称她九公子,九爷。 原身从没反对过,她还特别喜欢这个称呼。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且两人还经常见面,不过她并不喜欢他,也曾问过父母两人的婚事能否作废。 可惜的是,她祖父一直坚持她跟郑博林的这门亲事。 她十八岁之前,时家已经在老二和老四传来牺牲的消息、老七意外身死、老八亲上前线后,陆陆续续捐献出所有的家产用于抗倭战争。 不仅如此,家里除了留下她父亲照顾年迈的祖父以外,其他男丁也全都去了前线,包括她已经快六十的身为大夫的伯父、叔叔,和年龄最大且已成婚的两个侄儿。 十八岁那年,她父亲这个留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成年男丁,也在给老父送终后,又热孝期间将她送出嫁。 最后,他安顿好还没成年的两个侄儿,带着时家最后一批药材前往后方根据地。 之后的几年,她便陆续收到兄长叔伯们牺牲的消息。 当然,这中间也包括新婚第三天被抓了壮丁的郑博林的牺牲消息。 如今八年过去,原以为早就战死的丈夫竟然还活着,她心里升起的激动还没退去,又接到晴天霹雳: 他竟然传回来消息,说他和她的婚姻是封建包办婚姻,是旧社会的糟泊陋习,是不被承认早该废除的婚姻。 他说他已经另娶,让她自己选择以后是否要独自生活。 她一半是怒急攻心,一半是绝望彷徨,就这样一口气没了,再有意识,就是来自现代的时宁。 …… 张彩凤拍了桌子,见时宁依旧没有反应,不由地皱眉,声音也带了厉色: “宁丫头,我跟你说话呢!” “我能说什么?” 想想张彩凤话里话外想要她留在郑家的意思,时宁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目的? 郑博林虽然马上要回来了,可他肯定还会有再走的一天。 但他再走,不会带上张彩凤也是肯定。 那么,能让时宁离婚不离家才是最好。 因为只有让张彩凤将时宁继续拿捏在手里,让时宁留在郑家照顾张彩凤,才不用担心同样是封建残余(小脚)的张彩凤要跟他去。 张彩凤或许也清楚这点,才会跟时宁说了实话。 不然,郑博林还活着且另娶的消息,她只会像之前一样瞒得紧紧的。 “他连解除婚姻关系的离婚证明都给我了,你还能让我再说什么?” 时宁仿着原身,轻言细语的,语气却带着些许讥讽: “让我要死要活死皮赖脸的留在郑家?我又以什么身份留在郑家?大房?郑博林都说了,现在是新社会,婚姻关系必须一夫一妻,必须讲求自主自由。” “现在他既然已经跟我提出离婚,我自然不能让他犯错影响他的前程,自然不能留在郑家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 说着,时宁便装作一副难过的样子,拉着女儿郑宝仪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肯定是不会留在郑家的。 可不留在郑家,她就得找个住的地方。 说起来,郑家老宅所在的这个凤平村,倒是有一处能让她们母女落脚的房子。 那是在村尾靠近后山,一户绝户留下的两间草房。 时宁要是愿意,找老村长买下来,再找人修修,也不是不可以住人。 可她为什么要继续留在凤平村呢? 继续留在村里,就意味着她以后还要靠着给人看病接生养活她们母女。 看病接生对接受了原身记忆的时宁来说是没问题的,可一直留在村里,也限制了她和郑宝仪以后的生活。 如今已经是五零年春,郑宝仪已经快十岁,在村里,她需要每天步行半个小时去隔壁村里上小学,再过几年还只能去二十公里外的公社上初中。 可要是去了公社或者县城呢? 那不仅郑宝仪以后上学方便,就是时宁自己找工作也方便。 当然,继续留在村里,还意味着她以后会面对张彩凤这个可能天天去找她的前婆婆。 然后,村里人你一言他一语的,张彩凤最后又成了她的责任。 时宁摇头,算了吧,她可不是什么滥发善心的好人。 “娘?” 跟着时宁进了房里,又见时宁一直发呆没有说话,郑宝仪不由抱紧时宁的胳膊。 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对郑宝仪来说就如同做梦一样。 她先是听她奶奶说她爹还活着,紧接着又听说她爹已经再娶,而且还要跟她娘离婚。 郑宝仪不傻。 姑且不提她已经十岁,就是她的同学,就有跟她爹一样,从外面回来后要跟家里的娘离婚的。 她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她才特别担心,担心她娘会像她同学的娘那样改嫁不要她,会丢下她自己离开郑家。 郑宝仪心想,与其没了一直跟她在一起的娘,还不如她爹没回来呢! “娘,我不要爹。” 时宁摸摸她瘦小的脸: “好,不要爹,娘去哪儿都带着你。” 小姑娘瞬间破涕为笑,惹得时宁又爱怜的捏了捏她的脸。 这孩子太瘦了,明明已经九岁多,看起来却像个六七岁的孩子。 这也是时宁想要离开凤平村的原因。 前几年他们家倒是还剩了几亩地,可张彩凤不会种,当然,她是小脚也没法下地种地。 于是便只有时宁自己磕磕绊绊地跟村里的老把式学。 种了一年两季,收获的粮食却根本不够她们三人吃的,还累得时宁病了好几次。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时宁还能继续种地? “娘,那我们去哪儿?” 小姑娘仰着脸,眼底忐忑。 “县城或者市里吧,具体去哪儿,等娘先打听打听再说。” 市区和县城跟凤平村的距离差不了多少,只是去哪儿,又怎么去,已经十年没有回过市里的时宁还真没一点头绪。 第71章 打算去哪里 “张大娘,时大夫,你们快出来呀,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既然决定离开,时宁便在屋里收拾她的嫁妆箱子。 宝仪小姑娘也在旁边帮忙。 母女两个正将时宁的嫁妆箱子打开,外面就传来隔壁邻居兴奋的喊声。 时宁心里了然,一边起身往外走: “宝仪,应该是你爹回来了。” 郑宝仪眼里闪过希冀,跟在时宁身后。 果然,不远处的村口方向,一辆绿色的吉普车正往郑家老宅而来。 时宁眼神好,已经看见坐在副驾驶那个让她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是长寿,是长寿回来了。” 张彩凤又是擦眼泪又是捂嘴的,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这样快的回家来了。 很快,军车停下,副驾驶的门打开,男人下车疾行跪倒在张彩凤面前的动作一气呵成。 “娘,不孝儿回来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母子俩十年未见,尽管后面这几年有通信问好,毕竟不是见面。 张彩凤搂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哭得泣不成声,嘴里一迭声地说着“回来就好”。 郑博林呢,眼泪跟珍珠似的,成串的往下掉,嘴里一个劲儿的道歉,说自己不孝,说让张彩凤担心的话。 因为村里来了辆军车,好奇出来察看的男女老少里,也有不少家里同样有儿子被抓了壮丁的触景生情跟着掉泪。 郑宝仪紧紧抓住时宁的手,好奇、期盼、犹豫的眼神一直盯着郑博林看。 只有时宁,心里平静极了,她甚至还有闲心观察每个人的细微表情。 终于,母子俩哭够了。 不,是在众人的劝说下,母子俩停止了哭泣,由众人簇拥着走进院子。 时宁牵着郑宝仪跟在后面。 进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军车的后座。 郑家老宅的堂屋里。 郑家老宅的堂屋,还是十年前郑博林和时宁结婚那天有过这样多的人,有过这样的喧嚣热闹。 张彩凤母子俩的互相关心,邻里众人的询问,让站在门口的时宁和郑宝仪显得格格不入。 “哎呀,长寿呀,你看看,你还不知道你当爹了吧?” 凤平村当年被抓壮丁的人中,只有郑博林是新婚的,其他几个要么是已经有了儿女,要么是还没结婚。 但不管是哪个,这会儿对郑家人能团聚都是羡慕的。 张彩凤这才收了笑,抹干净脸上激动的泪朝宝仪伸手: “宝仪,快来见见你爹。” 她又满脸欣慰地跟郑博林说道: “长寿啊,你看,这是宝仪,你的女儿。” 时宁松开手,推了推还在犹豫的郑宝仪: “去吧,他就是你爹。” 从小没爹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想要爹? 时宁不能阻止父女俩的相认,更不想因为自己要离开的原因就让郑博林免去当父亲的责任。 郑宝仪咬着唇,直往时宁身后躲: “我不要爹。” “哎呦,这丫头认生呢。” 张彩凤颤颤巍巍的上前来拉宝仪,被宝仪躲开。 郑博林走了过来。 他的身高并不高,应该不到一米七五,但他穿着中山装,身上有一种时宁看不懂的味道。 他的视线并没有在时宁身上多停留片刻,而是蹲下身,跟宝仪的眼睛对视: “你叫宝仪?我是你的父亲,你可以叫我爸爸。” 宝仪又往时宁身后移了一小步,但眼睛却没离开郑博林的脸上。 时宁:“……” 她稍显尴尬,干脆往旁边让了让,没想到宝仪立刻拉了她的手使劲靠向她。 “她没见过你,你给她点时间。” 时宁这次没再让开,而是抬起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宝仪的后背。 郑博林看了她一眼,点头,他站起身想摸摸宝仪,被宝仪躲开也没恼,只回头看了看堂屋里的众人。 都是有眼力的,这时候都默契的提出告辞。 眨眼之间,屋里便只剩下郑家母子和时宁母女。 “时宁,我给你的信,你可看了?” 没了外人,郑博林先倒了杯水喝,这才问一直站在门口,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的时宁。 时宁下意识看向张彩凤,果然就看见她尴尬的表情: “我跟时宁说过了,她不走。” “没有。但我会很快离开,宝仪我也要带走。” 时宁和张彩凤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时宁心里有些意外,意外郑博林还给她单独写了信。 “你走什么走?你一个妇道人家的,又没娘家人在,你能走去哪里?” 张彩凤心里着急。 对时宁这个儿媳妇,她无疑是满意的,尤其婆媳俩还相处了十年的时间。 这十年,两人虽然也有过口角,但时宁是个孝顺的,不管遇上什么事,从来都是先顾着她。 所以,她是真不希望时宁离开郑家。 更何况她说的也没错,时宁已经没了娘家人,她又想要带着宝仪一起走,那母女两个能去哪里落脚? 郑博林不赞同的看了眼张彩凤, “娘,时宁的决定是对的。” 张彩凤顿时急了: “什么对的对的,你们不能做夫妻,就不能做兄妹吗?你不把宁丫头当妹妹,我是要把她当女儿的!” 时宁没说话,只看向郑博林。 郑博林眉心皱成“川”字。 “你打算去哪里?” 他没再看张彩凤,而是直接询问时宁。 “不知道,我想先去县城或者回市里看看再说。” 这时候的时宁完全忘记了,没有介绍信,别说去县城,她连公社都走不出去。 “我回去问问。” 郑博林想了想说道。 他没说去哪儿问,时宁也没追问,更没放在心上。 毕竟按她的想法,是既然要离开郑家,她就不打算跟郑家人再有联系的,当然,送郑宝仪见郑博林这个父亲和张彩凤这个奶奶的时候除外。 不过这种时候,一年最多也就一两次。 …… 郑博林并没有在家里多待。 他说他下午还要上班,得趁下午上班前赶回去。 因此,他连午饭都没在家里吃便在张彩凤泪眼汪汪中上了车。 时宁不清楚张彩凤知不知道车后座还坐着两个人,但时宁从她没有继续挽留郑博林中猜测,她应该是知道的。 第72章 冒出来个青梅竹马 郑博林一走,时宁又回了房间整理要带走的东西。 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 她当年结婚时带的嫁妆就不多。 郑家当家人没了以后,张彩凤不是个持家的,她又是一个小脚女人,除了会点针线活,别的根本干不了。 她跟郑博林母子俩坐吃山空,很快就把郑家在凤平村的田产,和自己的嫁妆首饰什么的全都当了出去。 到了两个小辈该成婚的时候,她连给时家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 时家呢,本来给时宁准备的除了五十亩地,还有两间铺子也因为顾忌张彩凤的一句不想郑博林给人做上门女婿,而精简了嫁妆。 精简到什么地步呢? 铺子土地全都折现,换成五百个大洋作为压箱底。 其他的衣物棉被布匹,也全都减半。 就这样,时宁只带着四口大樟木箱子嫁到郑家。 如今十年过去,被子棉絮除了两套还有七成新的,其他的已经没有带走的必要。 再有就是她的衣服。 因为长年住在乡下,好的布料根本没法穿,这些年时宁穿的便全都是粗棉布或者村里人自家纺的土布。 这倒是让她当年带过来的旗袍、毛呢大衣等还是崭新的。 最后就是布匹。 十匹细棉和两匹绸缎更是没有剩下,要么,是婆媳俩作为礼物送给了村里有嫁娶的人家,要么呢,就是被张彩凤送去了当铺。 至于五百块大洋,倒是还剩了四百多块,被时宁一直藏得好好的。 对,还有她的首饰,也全都还在。 总的来说,就是母女俩的东西将将能装满两个箱子。 …… 第二天,时宁先去找村长开了介绍信,又送了黏她不愿松手的宝仪去学校,跟她承诺明天一定回来带走她,这才前往公社准备回市里去看看。 刚走过村口,迎面又是一辆绿色的吉普,跟昨天郑博林回来的那辆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新一些。 她往路边让了让,低着头继续赶路。 谁想汽车会在她旁边停下。 她以为是汽车的主人不认识路打算问路,头一抬,一张万分熟悉的脸却出现在她眼前。 “魏亓舟?” 愣神间,男人已经打开车门走到她面前: “去哪儿?” 他穿着军绿色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许是为了方便,他将一只手的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优美的肌肉线条。 他的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 他好像很满意时宁的惊讶,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时宁傻傻张嘴: “市里。” 顿了顿,她又接了一句: “你怎么来这里了?” 魏亓舟往后退了两步,一伸手打开车门: “我说是来接你的,你信吗?” 时宁:“……” 他说了,她就信了。 只是这话她不能接。 “上车。” 魏亓舟没给时宁犹豫的时间,直接上手将人拉上车。 时宁脑子里面一团乱麻。 有个战死又活过来的丈夫还不算,这怎么又冒出来个青梅竹马? 是的,这会儿明着在专注开车,实际却不停用眼角余光打量她的,就是原身的青梅竹马,魏亓舟。 魏亓舟的祖父,是她祖父的师弟。 魏亓舟的父亲去得早,他从小跟在他祖父的屁股后面,是在时家的保宁堂长大的孩子。 她在结婚前,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保宁堂度过,她跟魏亓舟之间,是没有用言语挑明、互有情思的爱人。 没错,是爱人。 她有未婚夫,他也知道她有未婚夫。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克制而又热烈的。 他们互相的一个眼神,对方就能立刻明白意思,并默契的配合或者默默给出帮助。 在结婚之前,她尝试过很多次想要退掉郑家的亲事,可惜她祖父不允许,说时家不能有背信弃义的子孙。 原本,她八哥上前线的时候,魏家祖父就想让魏亓舟跟着一起,只是那时候的魏亓舟,对她能退掉亲事一事还存着一丝幻想。 直到亲自送她出嫁,他才跟她父亲一起离开时家。 这十年,她其实不止一次想起魏亓舟。 或许可以换句话说,这十年,她没有梦见过自己的丈夫,女儿的父亲,却不止一次梦见过这个男人。 她没想过,魏亓舟还能回来找她,在陆续收到父兄们牺牲的消息后,她甚至没想过他还能活着回来找她。 时宁抬起手,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触及到魏亓舟带笑的嘴角时,她又下意识放下。 “你变了。” 魏亓舟偏头看了她一眼。 时宁垂下头。 能不变么,都不是同一个人了! 她轻轻叹气: “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私奔。” 说完,魏亓舟自己先低低地笑出声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时宁,心里竟然酸涩得厉害。 “我知道他回来了,我还知道他另娶了,所以时宁,嫁给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魏亓舟已经停下车,正转过身认真的看着她。 时宁懵了一瞬: “什么?” “我说,嫁给我!” 魏亓舟表情郑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似乎并不允许时宁拒绝: “十多年前,因为胆怯,我后悔了一辈子,我一度以为我们这辈子再没有在一起的机会。可是现在……所以,时宁,不要拒绝我好吗。” 时宁心慌得厉害。 她张着嘴,不明白魏亓舟怎么就突然跟她求婚了。 “可是,可是……” 可是她并不是他想娶的那个人啊! 作为穿越时空的任务者,时宁并不排斥在小世界里跟人结婚生子,或者凭空多个丈夫。 可现在这种一来就被求婚的情况,明显跟她预想过的不一样。 “没有可是,你只有一个选择。” “魏亓舟,不行!” 时宁瞳孔放大,被拉住的手使劲往回缩。 可惜她的力气太小,一颗耀眼的钻石戒指已经被戴在手指上。 “走喽,媳妇儿,回家。” 汽车重新发动,时宁僵着身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全身都写满兴奋和激动的魏亓舟。 …… “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不过是暂时的。等我的学习期满,或许会回原部队,也或许会调往别的地方。” 汽车一路疾驰,原本客车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魏亓舟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时宁带到市里。 他也没问时宁来市里是做什么,而是直接将车开到军校,并拉着想要拒绝的时宁来到他的宿舍。 第73章 迫不及待 “条件的确很简陋,不过该添置的东西,你告诉我,我会尽快添置。” 魏亓舟依旧是不容许时宁拒绝的语气。 见他转身要往后面阳台去,时宁扯住他的袖子。 “魏亓舟,我们谈谈。” 说她矫情也好,时宁觉得,她还是有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如果魏亓舟并不爱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如果他们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那时宁不会觉得心里别扭。 可现在? 总之就当她是矫情吧。 “谈什么?谈你结过婚还有个女儿?谈你现在已经不爱我?还是谈你跟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我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最后两句话,魏亓舟说得很小声,但时宁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正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接着说道: “但是时宁,我想娶你,也只想娶你。我不瞒你,我有不得不尽快结婚的原因,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嫁我,那我这辈子就这样继续光着吧。” “我现在是团级干部,首长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在学习期间必须找个对象把婚结了。” “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哪怕时间再过去十年二十年依然如此。所以,如果你不跟我结婚,那我干脆脱了这身军装,回去跟你一起种地,直到你点头同意为止。” 他指了指客厅圆桌旁的椅子,示意时宁坐下跟他说话,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时宁:“……” 她是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说实话,魏亓舟的确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至少脸皮厚自说自话这一点,他原来就不会。 “还有,时宁,你现在应该没有地方可去,对吧?” 见时宁在沉思,魏亓舟又给出时宁没有办法拒绝的理由: “或者你还想继续待在凤平村?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除非你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否则你一定会离开那里的。而我,就是你的选择。” 时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魏亓舟说得对。 她现在的确没有地方可去。 时家的老宅她回去住几天没问题,可时家的老宅离凤平村一百多公里呢,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怎么回去? 更何况,现在到哪儿都是需要介绍信的,回娘家常住同样需要。 至于到县城或者市里找工作? 她昨天夜里将所有记忆再扒拉了一遍后悲催的发现,她现在农村户口的身份,想要在县城或者市里找份工作,根本就不可能。 当然,也有两种情况除外。 一,她是学生,中专或者大学毕业后分配工作。 二,凤平村能有工厂进驻,她成为工人,然后做出巨大贡献,再想办法调离凤平村。 第一种不必说,她已经快三十岁,怎么可能再成为学生? 第二种呢,离公社都有好几公里距离、位置还比较偏僻的凤平村哪里会有工厂进驻的机会? 其实也还有第三种机会,那就是嫁人。 她想离开郑家,且离得远远的,嫁给学习结束会回原部队或者调往他地的魏亓舟,无疑是她最好也是最方便快捷的选择。 而留在凤平村,是她最后且最无奈的选择。 见时宁沉默不语,魏亓舟又故作轻松地笑道: “你也不必顾虑和我结了婚就要马上住在一起,我会等你再习惯我,再接受我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 时宁终于下定决心,她抬头,很慎重的看着魏亓舟: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喜欢上别的姑娘……” “不会有那一天,就算我们不再相爱,我也不会跟别的姑娘结婚。” 时宁的一句“那我们就离婚”还没说出口,话又被魏亓舟接了过去: “我这辈子唯一会娶的,只会是你。” 时宁无语,极力思考他说这些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 魏亓舟却又指着三间卧室玩笑一般说道: “三间卧室,在你确定愿意跟我成为真正的夫妻之前,我住书房就可以。” 时宁满脑子的猜测被他这话打断, “那要是一辈子呢?” 这回换魏亓舟无语,他似笑非笑地上下扫了时宁一眼: “你觉得呢?” 时宁下意识躲开他调侃的眼神,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些见色起意,其实是很喜欢他的身材的。 (作者确实不适合写感情拉扯的剧情,以后还是不写了。) 当天中午,魏亓舟带时宁在军校的食堂吃了午饭,又带她在附近转了转,算是熟悉情况。 魏亓舟的意思,是让时宁尽快搬到市里来,就连郑宝仪的学校,他也去找人做了安排。 时宁最终没有拒绝他结婚的提议。 因为对于离开郑家,她心里的确是迫不及待的。 …… 张彩凤是在时宁回到郑家以后,才知道时宁去过市里的。 她有些惊慌,拉着时宁不停的哭诉,拉着时宁不停的说着让时宁不要离开的话: “宁丫头,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呀?” 时宁把茶杯放在她面前: “宝仪她爹回来了,以后自然有他照顾你。” 亲儿子不要,竟然想要让她离婚不离家的继续在郑家当牛做马,她可做不到! “你放心,以后有空,我会带宝仪经常回来看你的。” “不行,你不能走,你真要走,宝仪你不能带走,她是我郑家的女儿。” 对于没有九代也有五六代是单传的郑家来说,宝仪无疑是珍贵的孩子,张彩凤也确实一直打心底里疼爱宝仪这个郑家唯一的孙女。 可时宁怎么会留下宝仪跟张彩凤在一起生活? 她可是想起,建国后有个什么土地运动的,还不知道他们这边什么时候会开始,到时候又会给郑家划什么成分呢。 万一再给宝仪弄个什么地主或者资本家的身份,那她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 “这事你说了不算,你要是不同意,我问郑博林去。” 时宁不想继续跟张彩凤废话,干脆打蛇打七寸。 做完作业的郑宝仪也小跑进来,靠在时宁身边仰着头对怒气冲冲的张彩凤说道: “奶奶,我以后会跟我娘回来看你的。” “走走走,一个两个的白眼狼!” 张彩凤骂完一句,忍着怒气又语重心长的对准时宁: “宁丫头,娘也是为你好,咱们都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世道,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宝仪能过什么日子?” 第74章 好眼力 能过什么日子? 再难过的日子也好过继续留在郑家伺候身份巨变,却依旧自认高人一等,处处要求精致生活的张彩凤来得好。 郑家的老宅是正房三大间,偏房各三小间,还有前后院各五间。 可明明家里已经穷得叮当响,偏张彩凤一直住在正房,让时宁和宝仪住在偏房,方便她随传随到。 再看郑家的摆设。 前后院以及时宁和宝仪住的西边三间暂且不提,只说正房的三间。 中间是堂屋,正中间靠墙的位置放着黄花梨的四方桌和两张特别厚重的大圈椅。 方桌上是张彩凤嫁妆里的茶盏,听说是什么浅绛彩瓷,上面的花鸟绘画十分清淡优雅,看起来异常精致优美。 堂屋左右两边靠墙则是各三张小一些的椅子和案几。 堂屋的左边正房,是张彩凤的卧室。 张彩凤的卧室一般情况下都是锁着的,里面除了一张占了三分之一房间的雕花大床,就是梳妆台和靠窗边的木榻。 卧室里的布置温馨带着点点清香,完全看不出是个五十多岁老太太住的房间。 反正时宁从记忆里知道,她的房间比张彩凤的房间简陋太多了。 这些日常生活中用的不多说,再说说吃的和穿的。 张彩凤在吃穿方面比较挑嘴。 要说她对吃比较讲究非山珍海味不可吧,其实也不是。 粗粮什么的她都能吃,但她要求做工精致,就是卖相得好看,味道也要让她满意。 穿的呢,外面她同样能穿粗棉麻衣,但是里面必须是不伤皮肤的细棉或者丝绸。 总之一句话,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不许走,反正我说的,你不许走,你真要敢走,你就是不孝,你是要被天打五雷轰的!” 见时宁不说话,只沉默着收拾要带走的衣服,张彩凤干脆撕破了脸皮。 时宁:“……” “你放心,老天爷长了眼睛的,劈的肯定不会是我这个被离婚的前儿媳妇。” 老天爷真要有眼睛,只会去找郑博林和他新娶的小娇妻。 时宁想起昨天看见的,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坐在车后座的年轻女人。 张彩凤眉目一凝,十分不满地瞪了眼时宁,接着气冲冲的转身而去。 时宁拍了怕因为她和张彩凤争执,而有些吓到的郑宝仪: “不怕,娘没有生气。” 小姑娘是第一次看见时宁这个当娘的跟她奶奶用这种不屑的语气说话,眼里不自觉地带出疑惑和懵懂。 “娘,我们以后住哪儿?” 她是听清楚她奶问她们能走到哪里去的。 虽说不会离开娘,但想到要跟她娘离开家,她心里还是会很不安。 她不知道她娘会带她去哪儿,她们以后又会住哪儿。 “那里会有很多穿得干净长得漂亮好看的小姐妹等着你跟她们一起学习,一起玩儿。” 时宁指了指小姑娘自己的一堆衣物,让她跟她一起折叠起来放在箱子里: “你以后会在明亮的教室里上课,会学习到很多在村里学不到的知识,我们宝仪以后要努力上初中和高中,只要你愿意,你将来还能考大学。” 郑宝仪还不到十岁,到她上大学就八九年的时间,大学毕业也才六二三年的样子,完全来得及去到一些比较封闭不会太受影响的单位工作。 郑宝仪眨着大而明亮的眼: “像文清叔一样考大学吗?” 时宁回忆了一下“文清”这个名字,笑着点头: “对,像你文清叔一样。” 郑文清是郑家一个出了五服的堂亲,村子里有传言说他会考大学。 时宁对他不了解,但郑宝仪好像对他很崇拜,这会儿听时宁这样一说,她立刻笑开颜,忙不迭的去书桌那边。 “娘,你看,这是文清叔今天中午到我们学校里来发给我们的作业本。” 小姑娘骄傲得很,仰着头等待时宁的夸赞: “文清叔让我们都好好学习,将来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她或许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一点也不妨碍她从现在开始为此努力。 时宁将她揽进怀里,认认真真地看过她手里的本子,这才用带了期盼的语气笑赞她: “我们宝仪一定能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 小姑娘满意了,一边将作业本小心地收进书包,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跑过来帮时宁的忙。 …… 魏亓舟第二天来接她,是一点没避着旁人,不过对外,他用的是时宁表哥的身份。 张彩凤踩着小脚,怀疑的眼神在时宁和魏亓舟之间来回打转: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 “郑家婶子好眼力,这都过去十年了,您还记得我呢?” 魏亓舟也不怵让张彩凤看,他甚至还上前几步,离得满眼疑问的张彩凤更近了些: “我是保宁堂的小魏,十年前跟时二叔一起送时宁出嫁,又一起离开的小魏。” 张彩凤瞳孔震动。 她想起来了,想起那个当初送时宁到郑家,对自己儿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小伙子了。 “你们……你们怎么会?” 她当时的疑惑,现在仿佛终于被解开。 难怪,不是时宁的哥哥侄儿,竟然会亲自送她出嫁,还用挑剔嫌弃的眼神对她儿子。 魏亓舟笑了笑,毫不顾忌张彩凤能知道他和时宁的关系: “你们家不珍惜她,以后有的是人珍惜她。” 时宁便是在这个时候,牵着郑宝仪从里面出来的。 听见魏亓舟的话,她又想叹气。 可不是么,当牛做马十年,郑家回报她的,竟然是一纸莫名其妙的离婚证明。 “就这四个箱子?” 魏亓舟是还记得这四个箱子的,但他记得,时宁的嫁妆可不止这四个箱子,还有八床棉被,十多匹布料和两盒子药材的。 且他现在看时宁的这四个箱子,明显还有一半都是空的, “你的嫁妆呢?” 他不满的眼神看向对时宁横眉立目的张彩凤。 棉被布料不说了,那药材可都是能救命治伤的好药材。 “布料都用了,用在邻里乡亲们身上。” 时宁倒是不在意布料这种不能放太久的东西,且这十年,靠着那些布料和自己的医术给人看病接生,她在凤平村还算是收获了相当好的名声。 至于药材,时宁倒是也想问张彩凤。 第75章 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婚礼 “药材还剩下很多,都收在正房。” 时宁抬眼看向张彩凤。 那一大盒子的药材,可不仅仅只有时家给她准备的外伤药和救命药,还有两根五十年份的人参。 前些年,时宁为了救人,用掉了一颗救命药,但外伤药和剩下的一颗救命药,以及两根人参却是一直没动的。 是四年前,张彩凤说不能让时宁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要自己拿去收着。 也是从那之后,时宁再没见过那个装药的盒子。 “哪还有什么药材呀?你这些年不吃不喝,宝仪不吃不喝嘛?没了,都没了,被我换成我们一家子人的花费嚼用了。” 听时宁提起药材,张彩凤明显惊慌起来。 时宁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看向魏亓舟: “走吧。” 问张彩凤,她是肯定没有也不会给的,还不如去问郑博林要呢,反正也是用在他身上了不是? 时宁牵着郑宝仪要上车,张彩凤还要来拉,可惜她是小脚,时宁只微微使了点力气,她便被时宁推到一边。 因为魏亓舟的到来,有时刻关注着郑家的邻居上前来,惊讶的询问时宁这是要去哪儿,时宁也没瞒着: “郑博林跟我离婚再娶还生了个儿子,我得给他新娶的妻子腾地方。” 于是,时宁还没走出凤平村,郑博林忘恩负义休妻再娶的事情就已经传遍全村。 时宁深藏功与名,被魏亓舟开车搭载着,很快到了军校的招待所。 她和魏亓舟还没领证,自然不能就这样搬到他的宿舍。 魏亓舟还说了,就算她是二婚,就算现在提倡婚礼从简,他还是要给她一个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婚礼。 …… 在见到魏亓舟后,郑宝仪这小姑娘显得极为不安。 魏亓舟将她们母女安顿在招待所一离开,她就泪眼汪汪地趴在时宁怀里: “娘,你以后还会给我生弟弟妹妹吗?” 时宁:“……” 这,她还真不知道,不过,顺其自然吧。 “你放心,娘以后生的再多,娘心里最疼的也只会是你。” 郑宝仪心里并不满意时宁的回答,面上也带出抗拒,时宁却没再安慰说什么不会再生孩子的话。 她转移话题: “刚刚那个魏叔叔,是以后要和我们一起生活的人,是要挣钱给我们花的人,娘不会要求你叫他父亲,他原本也不是你的父亲,但娘希望你能叫他一声叔叔。” 其实将心比心,换做时宁自己,这时候也会没有安全感的,但为了离开凤平村,时宁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见郑宝仪将脸埋在她胸口,她摸了摸她有些发黄的头发: “或者,你不愿意跟娘离开郑家,那娘送你回去找你奶奶?” “不,我要跟着娘。” 郑宝仪一下子抬起头来,时宁见她满脸的泪,眼里还带着抗拒和惊恐: “我不要跟奶奶,也不要跟爹,我要跟娘。” 她不知道怎么跟时宁说她知道的,她只很激动的不停重复这句话。 还是时宁搂着她,一直告诉她不会送她回去,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喜鹊的爹也回来找她和她姐姐和她娘了,她爹也跟她娘离了婚,还生了两个弟弟。她娘没带她们走,她们被她奶奶打,还被她弟弟打。” 她说得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时宁还是听得明白。 喜鹊是郑宝仪一年级的同学,也是郑家的同族,跟郑文清不一样的是,喜鹊的父亲郑长生跟郑博林还没出五服。 时宁还记得张彩凤后来说过,说郑长生的运气好,当年抓壮丁的时候,他正好拉了棉花去市里卖,才躲过一劫。 郑长生这些年一直在外面东南西北的跑,时宁这些大人早就听说他在外面不止养了一个小的,且孩子都生了好几个。 他跟喜鹊的娘离婚,喜鹊她娘转眼就嫁人的事时宁也是知道的。 其实,她不仅知道喜鹊姐妹俩过得不好,还知道姐妹俩在她们的娘离开后就辍学,和经常挨打吃不饱的事。 可这种事,在这年月真的太平常了,平常到现在记起来的时宁都不知道给郑宝仪什么样的回应。 她只能一遍遍告诉她,她不会送她回去的话。 母女俩相互依偎着,在招待所度过了离开郑家后的第一夜。 第二天一早,魏亓舟便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过来接她去领证。 时宁给宝仪换了蓝白相间的碎花薄袄,自己则穿了件白色的衬衣,外面套的是十年前还在娘家时穿过的杏色毛呢外套。 魏亓舟看了摇头: “太瘦了。” 之前看着时宁很瘦,但没比较。 现在时宁穿了十年前的衣服,看起来就比十年前更瘦。 但那时候瘦,她的气色却很好,哪像现在,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时宁理了理头发,笑道: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准确的说,现在这年月的人都瘦,毕竟,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还能要求长胖? 两人说着话,时宁牵着郑宝仪,跟在魏亓舟身后就下了楼。 一路上,不时有人跟魏亓舟打招呼,还有人用或是好奇,或是意外,或是不屑的眼神看着时宁,时宁这才知道,她一个嫁过人还有个孩子的女人要嫁给魏亓舟的事,已经传遍了军校。 凡是认识魏亓舟的,无不为他惋惜。 “有些冲动了。” 她说的是魏亓舟。 魏亓舟笑了笑: “我自己不介意就行。” 他没说的是,得知他要娶时宁,不仅不相干的人惋惜反对,他的老首长也特别反对。 不过经过他一天的不停去找他,他终于松口并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只是这中间的很多事,他是不打算告诉时宁的。 “等领了证,我带你去见一个长辈。” 时宁抬眼看他。 长辈? 魏亓舟的父亲去世后,他的母亲就被娘家人接了回去,后来听说去了港城。 也就是说,他祖父离世后,他就没了亲人,现在又是哪里来的长辈? 魏亓舟依旧只笑了笑没有解释的意思,带着时宁母女到婚姻登记处用双方的介绍信,未婚证明和时宁的离婚证明,以及时宁昨天回去前在市里拍的加急照片领了证。 第76章 落荒而逃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魏亓舟用手指拂了拂结婚证,然后变戏法一样从军装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戒指再次递给时宁。 时宁正看着手里十分具有年代感的一纸结婚证愣神,闻言脸一红: “一会儿把行李搬过去吧。” 总是住在招待所的确不是事。 魏亓舟挑眉忍笑,又把戒指往前送了送, “可以戴了?” 昨天回家前,时宁就把戒指还给他了,他再拿出来的用意显然很明显。 时宁终于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她垂下头要伸手接过,魏亓舟拿手挡开,自己表情很郑重的重新给时宁戴上。 时宁:“……” 心里有点慌,但更多的还是后悔自己答应了魏亓舟的求婚。 “不能反悔!” 魏亓舟松开手,不经意的睨了她一眼。 时宁:“……” 他怎么好像总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握拳,借着拉了郑宝仪的手掩饰自己的心慌和无措。 魏亓舟却好像没注意到一样,径直往停车的位置去,他还不忘回头喊她和郑宝仪: “你们娘俩快点,我们可还有事没忙完。” 时宁连忙牵了郑宝仪跟上。 但她没想到,魏亓舟说的还有事,是大喇喇的带着她们母女,一手提着一个布包,将军校的两个进修班走了个遍,逢人就散烟发糖。 之后又带着她们母女,把他所住的宿舍楼上下左右的邻居家门也敲开,又是散烟又是散糖的。 他甚至在中途的时候还回去了一趟拿烟拿糖,两人一路上收获了无数个新婚快乐和早生贵子。 “这就是你说的,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了婚?” 时宁怎么也没想到,魏亓舟会用这个办法来宣告他和她结婚了。 魏亓舟脱了军装,往椅子上一摊: “不然呢?现在都讲求婚事从简,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一般来说,在领导人的画像前宣誓,亲近的家人一起吃顿便饭就算完事。 可他和时宁都是孤家寡人,不,时宁还有亲人在,可他们不是离得远么? 至于他,倒是也有个妈,可他妈离得更远,甚至还在不在他都不知道。 所以,带时宁母女认识他身边所有人,便是他能想到的给时宁的最盛大的婚礼。 时宁看着他,心里又叹了口气: “谢谢。” 这声谢谢,她是代原身说的。 魏亓舟收了笑, “不用。” 说完,他便起身进了书房。 留下时宁和从进门开始便四处张望的郑宝仪在客厅面面相觑。 “魏叔叔说了,看你是自己愿意一个人住一屋,还是跟娘住一屋,他把房间都是布置好了的。” 顿了顿,时宁牵了一直不愿松开她手的郑宝仪去看两间卧室。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去看两间卧室,昨天来的时候,她根本没好意思去打开房门。 这时候打开主卧,她才发现,魏亓舟是真的用了心思的,不然就一天的时间,他能将他说的很简陋布置得这样温馨? 主卧并不算很大,也就十二三个平方的样子,正中间一张一米八的大床,进门靠墙是六门衣柜,过去靠窗就是梳妆台。 床上是红色的床单和同色绣了鸳鸯戏水的被子,看得时宁眉心直跳。 再看床的左边,也就是靠窗的位置,是一张放了笔筒和墨水的书桌,书桌上竟然还放着一盆正在绽放的水仙。 时宁知道,他这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除了那床鸳鸯戏水的被子! “去看看隔壁你的房间。” 她不知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落荒而逃的颤音,惹得郑宝仪抬头疑惑的看她。 隔壁的房间就要简洁一些了,床上的床单被子都是适合小姑娘的粉白色。 房间里同样有一张书桌和衣柜,只是比主卧的小一些,郑宝仪一眼就喜欢上了。 说起来,她长到九岁多,还从来没有独自住过一个房间,这时候,她便有些跃跃欲试,连从得知她爹还活着又另娶后的不安都给抛到了脑后。 “娘,这里以后就是我的房间吗?是我一个人的房间?” 时宁自然是听出来她的跃跃欲试的,便笑着问她: “你要一个人睡一屋?”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娘你先哄我睡着,我就不怕了。” …… 这天夜里,郑宝仪果然就是一个人睡的,且很快进入深度睡眠。 倒是时宁,哄睡郑宝仪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辗转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早上五点又被起床号给惊醒。 魏亓舟是早训之后带着母女两个的早饭回来的: “厨房里锅碗瓢盆都有,你要是想自己做饭也可以。” 他把饭盒摆出来,又问站在一旁没敢过来的郑宝仪: “宝仪喜欢吃馒头和鸡蛋吗?叔叔给你带了回来。” 时宁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的呢?” 三个馒头两个鸡蛋,外加两碗米粥和一碟子泡菜,这一看就是她们母女两个人的饭量。 “饭盒不够大,我在食堂吃过后回来的。” 魏亓舟见郑宝仪缓缓移动步子过来,还点了点头,眼里便带了笑意出来。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吃完饭叔叔和你妈妈送你去学校。” “妈妈?” 郑宝仪疑惑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叫时宁的称呼。 没有犹豫,她立刻就改了口: “燕子姐姐跟我说,到了城里,要把娘叫做妈妈,不然人家会笑话我。” 她说的燕子姐姐是喜鹊的亲姐姐。 时宁递给她一个鸡蛋: “娘和妈妈的意思都一样,看你自己喜欢怎么叫。” 小孩子之间或许会一时笑话这个称呼,但大人不会在意。 “去了学校,如果上课的时候有没听懂的,一定记得问老师,或者找同学请教。” “宝仪,记住娘的一句话,一件事情因为不会而被人取笑没关系,因为人不可能是生来什么都会的,只要你有认真的学习它,终有一天你会弄懂它的。” 时宁的话不是什么大道理,只是这年月一般不会有人这样教孩子而已。 因此,她说完话,郑宝仪似懂非懂的跟时宁点头,一旁的魏亓舟却眯着眼从时宁的脸上扫过。 第77章 讨债 郑宝仪入学的事情很顺利,她也很快适应了在市里小学上学的日子。 时宁这边反而遇到了问题。 她想工作。 “我不能坐吃山空呀!” 她嫁妆里剩下的四百六十多个大洋的确被她趁郑宝仪睡着后收进了空间,但那东西现在拿出去换钱多划不来? 还有,她其实是想找个能养活她们母女的工作,她实在不习惯现在这种手心向上问人要钱用的生活。 虽然魏亓舟并没有让她伸手就给了她足够的家用。 “不出一年,我学习结束,你就得跟我离开,你觉得现在去找工作合适?” 魏亓舟不是反对时宁出去工作,他只是觉得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她没有出去工作的必要罢了。 “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事?” 缺钱花了,不是该去要债? 时宁:“……” 这她怎么能忘,一直记着呢! “可我不知道郑博林在哪儿呀?” 正想着去找人打听打听,这不,魏亓舟就提起了。 魏亓舟嘴角向上一扬,伸出手指朝时宁勾了勾: “我知道。” 时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靠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魏亓舟复杂的眼神一晃而过,快得让时宁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 “他还是我救回来的呢!” 多的话他没再说,只告诉时宁一个地址。 时宁还在惊讶魏亓舟会有机会救下郑博林,又被他说的地址给震惊到: “公安局?” 郑博林竟然当了公安局领导? “不过是副局长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郑博林能当公安局的副局长,魏亓舟确实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但时宁不一样。 她再怎么不懂军事政治,也知道郑博林一个上过战场的人,不应该有机会在战争结束后去当什么副局长,而是和魏亓舟一样继续是个军人。 除非,他的身份在上了战场之后发生了变化。 再结合她从郑博林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内敛的莫名气质,一个身份倏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特工! 对,就是特工。 心里的震惊让她差点把这两个字说出来,好悬她闭上了嘴。 不该知道的,一定不能宣之以口。 不过对去要回来张彩凤用出去的她的嫁妆,时宁莫名多了两分信心。 见到时宁的表情,魏亓舟眼里闪过笑意, “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时宁起身: “我是不介意你跟着去看热闹的。” 但是他有时间吗? 魏亓舟往后一仰: “回来告诉我经过。” 时宁:“……” 她怎么觉得,魏亓舟好像特别热衷于看郑博林的热闹? …… 市公安局还是在老地方,对有在市里生活了十八年的记忆的时宁来说,不过是从近郊的军校转了两趟公共汽车就到了的事。 拿出身份证明,在门口警卫又打过电话确认后,时宁抬脚进了市局的大楼。 郑博林的办公室在后面小楼的二楼,时宁到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办公室等在门口。 见到时宁,他有些疑惑: “来市里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时宁便清楚,他还不知道她已经进城且跟魏亓舟结婚的事。 “我是来讨债的。” 她反正是不介意站在门口说,她甚至很期待郑博林被讨债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郑博林从时宁见到之后,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龟裂: “讨债?” 显然,他很疑惑时宁为什么会用讨债这两个字来见他。 不过他还是很快挪脚让开,并比了个请的手势。 “对啊,我想,你应该收到过很珍贵的药材,对吧?” 张彩凤寐下她的药盒,除了让人带给还可能在前线的郑博林,时宁想不到她还有别的用处。 郑博林脸色一变: “什么意思?” 背向办公室门口的时宁,眼角余光看见一个穿着列宁装的年轻女人走进来,她唇角隐隐勾起一个讽刺的笑: “我当年嫁给你的时候,嫁妆里不是有一盒子药材么,你老娘,背着我全让人给你送来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或许藏了或许用了她嫁妆的正主,这不正好来了么? “博林,这是时家姐姐吧?” “别,我娘家就我一个女儿,没有姐妹。” 时宁最是见不得这种白莲花一般的女人,这会让她有非常不好的回忆。 她板着脸打断女人的话,只看向微微皱眉的郑博林: “或者,你问问面前这位女士,她应该知道我那盒堪比万金的药盒子去了哪儿?” 女人,也就是郭晓曼,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 她僵着脸,挪动步子走进办公室,站在时宁四五步远的位置: “是三年前的事,那时候我在……坐月……有人带了一个木盒给我,说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 她脸色有些红,仿佛很不好意思: “里面有封你娘的信,我就收着了。” 时宁听出来她的意思。 她是说,那时候她已经回到后方,正在坐月子,然后,张彩凤让带的药盒子就这样到了她手里。 又因为她联系不上或者是不能联系郑博林,她就把药盒子收下且这几年一直忘记告诉郑博林了。 郑博林作为郭晓曼相伴七八年的战友和丈夫,更是能听出郭晓曼的言外之意,他眉间闪过一抹不悦和尴尬,看向时宁的眼神带着歉意: “多少钱,我赔钱给你。” 时宁颇有深意的笑了: “两颗超过五十年的人参,以及疗效十分好的外伤药,你觉得能值多少钱?” “还有最重要的,一颗以百年人参和灵芝等珍稀药材为主药的,能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的救命药,你又觉得能值多少钱?” 郑博林脸色巨变。 他其实是记得时宁的那个药箱子的,在新婚的第二天,时宁曾经提过那个药箱的重要性。 不过他当时没有在意,这会儿经时宁提起,他倒是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个药箱。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里不时闪过恍然、庆幸和纠结。 好一会儿,他才在办公室安静得只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声中开口: “时宁,对不住,那个药箱子,我是没办法还你了,不过你放心,不管你要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第78章 要跟她耍无赖? “我要钱做什么呀?我是要我的药!” 她又不缺钱用。 就算要钱,那也得郑博林自己去衡量他的命值多少钱。 没错,从郑博林刚刚不停变幻的表情中时宁便猜出,她的救命药一定是郑博林自己用掉的。 果然,郑博林苦笑道: “时宁,不瞒你,那药,我们已经用掉了。” 不只是时宁说的那颗救命药,还有两根人参,他相信也已经用在了能救人性命的地方。 “那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不缺钱,但药材难寻,尤其是我祖父和父兄们离世之后,我是连药方子都没了。” 时宁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郑博林,那药,是你自己用了吧?你应该清楚那药该有多难得。” 郑博林的脸微微泛红。 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他当然知道那药有多难得。 可别说制药的药材,就是钱,他也拿不出等价的来。 “生命是无价的。” 不只是他的命,还有用那两颗人参救的更多的人的性命,他都不得不承认,时宁的药,的确是金钱不能衡量的。 “那你们自己说怎么办吧。” 时宁这两天来了例假,本就容易疲乏,站得累了,她便拉开椅子坐下,摆明了今天不把这事解决,她不会离开的态度。 “我……” 郑博林叹气,觉得又是丢脸又是愧疚,可要他说出给多少钱,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拿出多少时宁才会满意。 时宁状似无奈的深深叹气, “那要不,我便宜点,你们还我两根大黄鱼,外加一千块钱的现金?” 这倒不是时宁狮子大开口,她其实还是少要了的。 不过她之所以少要,是知道如果再多要,郑博林和郭晓曼还真不一定能拿得出来。 “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出来那么多?” 一千块钱还好,两根大黄鱼是什么意思? 郭晓曼的脸胀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时宁看都没看她,只盯着郑博林同样难看的脸: “你觉得呢?” 郑博林无奈摇头。 那些药,自然不能是时宁说的两根大黄鱼能衡量的。 可是要他拿出那么多钱,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时宁,你这是真的难住我了。” 他本来就欠她,这下更是一辈子都别想还清。 时宁这次没再看他,而是将视线转向满眼“你不善良”的郭晓曼: “你男人的命是我的嫁妆救下的,你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郭晓曼:“……” 她能有什么可说的? “那个时候,你还没跟博林离婚。” 时宁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你是说,那个时候你就是郑博林的妾了?谁承认了?家里老太太可喝了你的茶?作为正室的我又什么时候喝了你的茶?” 郭晓曼这是要跟她耍无赖? 郭晓曼的眼睛瞪得比时宁的还大: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是博林的妾了,我跟他是两心相悦,是在组织的见证下成为夫妻的!你说的那都是封建糟粕,是该废除的封建陋习!” 说完,她立刻又捂住嘴。 郑博林想扶额。 时宁笑得差点喷出来: “那这件事,我就得找你们领导问问清楚了。” 反正一句话,不给钱的话,她会把事情闹到他们整个单位甚至更多的人都知道。 “我得问问你们领导,你们组织里的人,就可以随意抢人丈夫,并寐下人家娘家给的救命药吗?” “不,时宁,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也得知道,我肯定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 郑博林闭了闭眼,掩去眼里的为难, “晓曼,家里现在能拿出多少钱?” 一千块钱的现金,他想办法用家里的存款再预支些工资凑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两根大黄鱼,他是真的拿不出。 郭晓曼红着双眼,像是在竭力忍住哭泣: “家里只有不到八百块,这还是你这两年的工资攒下来的。” 要是全给了时宁,他们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 时宁摇着头啧啧出声: “算了,我看你们也还不出钱来。” 见两人同时用惊喜的眼神看向她,她又不紧不慢的添上后面一句: “我还是去找你们领导和妇联的同志吧,我想,他们会帮我这个被离了婚的女人解决这个问题的。”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走出办公室。 在郭晓曼进门后,就站在窗口仿佛是要跟时宁保持安全距离的郑博林根本来不及阻止,还是离时宁只有三四步的郭晓曼,反应特别快的一下子堵在时宁前面。 “不,时家姐姐,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会毁了博林的。” 见时宁被自己堵住,她松口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时家姐姐,你跟博林也曾经是夫妻,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你就是不看博林的面子,你好歹想想你们的女儿,你的药可都是为了救下博林才没的。” 时宁心里冷笑。 这是硬的不行耍流氓不行,要跟她打亲情牌了? “我好像还没告诉你们,我结婚了,就在前几天,宝仪以后会有一个疼爱她如珠似宝的好父亲。” 所以,十年没见,一回来便被告知自己有了小娘的父亲,郑宝仪能要? “还有,我原本其实是不知道你们的工作单位,是我丈夫告诉我的。我相信,他之所以告诉我你们的工作单位,是他知道,你们一定有能力还我的药或者并不等价的钱!” 就魏亓舟那个精明如猴的,时宁才不会真的以为他只是为了看热闹才让她回去告诉他经过。 他的意思是在告诉她,尽管要钱,有他做后盾呢! “你结婚了?” “谁告诉你的?” 郑博林和郭晓曼异口同声的惊讶出声。 不过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 郭晓曼问出问题,幽怨的眼神如刀子一般扎向郑博林,让郑博林不自在地立刻移开惊讶看向时宁的眼。 “你认识的,他还说,你郑博林的命都是他救下的,所以,算起来,你可是欠我们夫妻两条命。这样,你还觉得两根大黄鱼多吗?” 郭晓曼疑惑不已,显然,她没听郑博林说过还有谁对他有救命之恩。 郑博林呢,眼里的复杂神色渐浓: “魏亓舟吗?” 第79章 黑心肝 想到魏亓舟那个风光霁月的男人,郑博林心里复杂极了。 如果说时宁嫁妆里的救命药救下他的性命,那魏亓舟就是把他从深渊里带出来的人。 因为当初要不是魏亓舟到得及时,就算有时宁的药,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你们……” 他没想到,魏亓舟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回来还娶了时宁,时宁竟然也会这么快的答应嫁给魏亓舟。 他想问点什么,却又问不出口,他也知道不应该且没有资格再问。 “你丈夫是谁?” 眼见郑博林沉默下来,神色也不太对,郭晓曼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中间发生的她并不知道的事。 “博林,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郑博林叹息一声,面向时宁: “时宁,欠你和魏亓舟的,我用一辈子来偿还,但是黄金,我是真的拿不出来。” 如果是在他回到后方之前,别说两根大黄鱼,就是五根他都能拿出来,可他回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一身衣服,其他什么都没了。 “没关系,你还不起,自然有人还得起。” 时宁把目光移到郭晓曼身上。 郑博林身上除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再没别的配饰。 郭晓曼不一样。 别看她身上的列宁装只是六成新,但她手上戴着的手表却是崭新的外国货。 还有她脚上的皮鞋,时宁前两天带郑宝仪去买衣服的时候还看见过,那一双皮鞋,可就要花掉郭晓曼一个月的工资。 所以时宁猜测,郑博林或许是真的没钱,郭晓曼却一定能拿得出来。 “我没有!” 见郑博林因为时宁的话把目光转到自己身上,郭晓曼的脸有些苍白: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的,只是有件事也请时家姐姐你能答应。” 时宁冷嗤: “再说一次,别叫我姐姐,我没有姐妹。至于你说的事,你放心,既然离了郑家,我就没想过跟郑家人再有联系。” 她当然知道郭晓曼想要什么,但她以为她会拿到钱就这样放过她们? 郭晓曼同意还钱,时宁便没再留下管他们夫妻之间会发生什么。 她已经回到宿舍。 魏亓舟对她能要到钱真的一点也没意外,他甚至还有心情做好饭菜等她回来告诉他要钱的经过。 时宁是真的饿了,她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先吃饭。” “没关系,一边吃一边说。” 他给时宁夹了两筷子肉菜,面露期待。 时宁:“……” “郑博林没钱,你应该早知道吧?” “嗯,不出意外,他除了工资确实拿不出更多的来。” 他嫌弃的将芹菜的杆夹到桌子上。 时宁看了一眼。 “最快的话,郭晓曼明天下午就会给我打电话。” 为了让她能跟郑博林不再有联系,郭晓曼再难也会尽快还钱。 “我要了两根大黄鱼。” “啪嗒!” 魏亓舟筷子上的炒肉掉进盘子里,眼底一抹意外闪过: “你比我想象中的黑心肝。” 时宁:“……” 会不会说话? 她气恼的把一盘子芹菜炒肉扒拉到自己面前: “那你猜猜,我接下来还会干出什么更黑心的事情来?” 魏亓舟笑出声,三两下扒干净碗里的米饭,又拿起早上时宁没吃完的冷馒头咬了一口: “不猜。” 反正只要时宁能做到让郑博林以后的生活不安生,他就不打算插手。 两人的话题就此打住,谁也没再提起郑家的人。 …… 果然,第二天下午刚到下班时间,时宁就接到郭晓曼打来的电话,并约她在公园门口见面。 这次,时宁没有自己一个人去了。 她叫上了训练完满头大汗回来洗澡的魏亓舟: “两根大黄鱼呢。” 她倒是能放进空间带回来,可回来的时候魏亓舟一定在家,她又怎么从空间里拿出来? 那可是两斤左右的金条,不是两斤大米! “就这点胆子?” 魏亓舟嘴角挂着嘲笑,时宁恨不得捶他两拳。 要不是担心他发现她有空间,她能叫上他? 公园门口的郭晓曼姐妹俩已经等得不耐烦,才看见一辆吉普缓缓驶向她们。 郭晓曼眼力不差,看见坐在副驾驶的时宁时,便拉了拉不停抱怨的妹妹: “别说了,她来了。” “来了?” 在哪儿呢? 郭琼玉抬头要四处张望,却发现自己姐姐的目光正落在前方驶来的吉普车上。 她眨了眨眼,喃喃道: “这车牌好熟悉。” 郭晓曼没有听清郭琼玉的话,她惊讶的是时宁再嫁的男人竟然会是当兵的,且看这当兵的身份还不低。 她有些后悔昨天没有对时宁说的她再嫁的丈夫救郑博林的事情追根究底了。 “呶,这是给你的收据。” 时宁没在意郭晓曼姐妹俩对她和魏亓舟的打量,她可是有备而来,早早就准备好了收据。 还是一式两份要郭晓曼用复写纸签字的,省得将来郭晓曼不认账再诬陷她讹诈。 郭晓曼没想到时宁还让她签字,她嗤笑: “不应该是你写收据吗?” 收钱的可是时宁自己,她是不是把这事搞反了? 时宁没搭理她,只特别周到的递上笔: “或者,你希望这字是郑博林来签?” 郭晓曼气恼的瞪她,抢了时宁手里的钢笔飞快签了字。 时宁等她签好字,又把复写纸下面的那份收好,这才打开郭晓曼递给她的纸袋准备检查。 这时候,两人的耳朵里便传来一声惊呼: “魏大哥?真的是你呀。” 时宁转过头,就见到郭琼玉一脸花痴的模样,看向魏亓舟时,意外又惊喜的眼神。 郭晓曼也赶紧伸手拉了自家妹妹一把: “小妹!” 时宁都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恼怒。 只有魏亓舟,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郭琼玉打量他,他任由人家打量,郭琼玉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 看见时宁收回收据又检查过纸袋里的金条,他转身就回去打开车门。 郭琼玉急了,撇开郭晓曼就要去追,时宁拦住她: “这位姑娘,你没看见我这么个大活人在的吗?还是你们姐妹俩都有共同的毛病,就认准了抢我的男人?” 第80章 虎狼之词 “你胡说八道,魏大哥什么时候结婚了?” 郭琼玉怒瞪时宁。 她确实没有听说魏亓舟结婚的事,但她想起自己回了老家几天,心里开始发慌。 “魏大哥,这个老女人是谁?” 老女人? 时宁心里“mmp”。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现在的面相确实看起来像个三十好几四十岁的女人。 她佯装生气,怒气冲冲从魏亓舟身边绕过往后座去,魏亓舟拉住她: “你跟个不认识的人计较什么?快上车,咱们还要去接孩子呢。” 时宁这才笑着上了副驾驶: “我还想吃吴家的烧饼。” 魏亓舟回应她的,是直接发动汽车出发。 “魏大哥,你怎么可以?你答应过谢阿姨的,你说会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事的。” 见魏亓舟没有理自己,还说自己是个不认识的人,被郭晓曼死死拉住的郭琼玉只觉得肝肠寸断。 她才回去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已,魏亓舟怎么就结婚了呢,娶的还是个又丑又老的女人? 郭琼玉甩开郭晓曼的手,六神无主地抓了郭晓曼的肩膀使劲摇: “姐,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可以跟魏大哥结婚?” 郭晓曼也在惊讶: “刚刚那个男人,就是你说的谢主任给你介绍的对象?” 郭琼玉飞快点头: “对,对,就是他,谢阿姨说,他是战斗英雄,等他这次学习结束,他就会是军区目前最年轻的上校军官。” 她心里担心极了,担心自己真的错过魏亓舟怎么办? 不,不可以,谁都不可以抢走她的魏亓舟! “姐,你帮我,你必须帮我,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帮我,我们都会有麻烦的。” 郭琼玉语无伦次的,郭晓曼听得头疼: “不行!小玉,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刚刚也是看见的,那个魏亓舟他已经结婚。” 妹妹失去嫁给年轻军官的机会,郭晓曼心里也惋惜得很。 当初她和郑博林结婚,还能说是因为要共同完成任务,扮演夫妻天长日久的有了真情。 可郭琼玉能一样吗? 她不能明知道人家已经结婚的情况下去破坏人家的家庭呀。 不然不就真的应了时宁那句“你们姐妹俩都有共同的毛病,就认准了抢我男人”的话? “凭什么不行?你都能找个结了婚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能?更何况,魏亓舟比你那个郑博林可有本事多了,他还能保护我甚至还能保护你和咱娘不会受到伤害。” 郭琼玉气死了, “郭晓曼,你要是这次不帮我,以后你也别求到我面前来!” 吼完,郭琼玉便准备去追魏亓舟的车,跑了几步,她又反应过来往公共汽车站去。 …… 这厢顺路去学校接郑宝仪的时宁在不停打量魏亓舟: “那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娶?” 竟然认准了她这个半老徐娘,时宁很难不怀疑魏亓舟的目的。 魏亓舟唇角勾起: “小姑娘能比得上年轻少妇?” 时宁:“……” 这他么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魏亓舟,你变了。” 记忆里的那个魏亓舟,可不是面前这个心思深沉,满嘴跑车的男人。 魏亓舟隐隐叹息,没再回话。 两人沉默着,直到接到放学的郑宝仪。 “妈妈,我能跟魏叔叔姓,能喊魏叔叔当爸爸吗?” 看着小姑娘高兴的跟同学挥手告别,时宁等她坐好,给她抻了抻卷起来的衣服后摆。 结果就被这小姑娘一个问题震得心都停了一拍。 常理来说,像郑宝仪这样十岁大的小姑娘,是记事且不会随便答应改姓,还叫一个刚认识相处没几天的陌生男人做父亲的。 “为什么?” 魏亓舟也熄火面色复杂的等着郑宝仪回答。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不是魏叔叔的女儿。” 见时宁和魏亓舟都盯着她,郑宝仪垂下头,略显不安的回答。 时宁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看向魏亓舟。 她肯定是不会介意郑宝仪改姓又叫魏亓舟父亲,但魏亓舟呢? 别以为她没感觉到,魏亓舟看似把郑宝仪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但他其实还是有点从心底里排斥她的。 魏亓舟闭眼掩去复杂的眼神,一瞬后睁开: “我当然希望有个像宝仪这么乖巧的女儿叫我爸爸。” 郑宝仪,不,是魏宝仪一下就高兴了: “那我以后叫魏宝仪。” 她扑进时宁的怀里,话却是对驾驶座的魏亓舟说的: “爸爸,我能跟同学说,你是打过鬼子的军人吗?” 时宁:“……”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而不是她以为的,郑宝仪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离过婚,她自己是个拖油瓶? 魏亓舟笑道: “当然,爸爸不仅打过鬼子,还打过鬼子的飞机呢。” 他做出端枪的姿势, “就这样,哒哒哒哒,鬼子的飞机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时宁:“……” 这让她想起自己看过的神剧。 但看见魏亓舟脸上认真的表情,她又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或许还就是真的。 魏宝仪兴奋极了,双眼发出炽热的光芒: “我以后也要参军,也要像爸爸一样,当个打鬼子飞机的英雄。” “哈哈,行,等你再长大一点,爸爸教你打枪。” 魏亓舟脸上的笑舒展开来,一边发动汽车: “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学习,你看爸爸都打过鬼子了,不还要继续学习吗?这就是因为爸爸小的时候没有认真念书的原因。” 时宁就这样听着他们父女一路说着话回家。 至于魏宝仪后来并没有像现在说的入伍参军打鬼子,而是在大学毕业去了研究所且和团队一起制造出飞机的事,当然也是后话。 只说当前。 时宁把从郭晓曼手里要回来的两根金条,并一千块钱现金以及郭晓曼签过字的收条,全都交给魏亓舟: “上交去吧。” 上交? 魏亓舟想过很多种时宁能让郑博林接下来的日子不安生的办法,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让他上交从他们手里要回来的钱财。 不过下一刻,他就笑着给时宁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心果真够黑!” 第81章 能活着就行了 时宁气得呀! “不会说话就闭嘴!” 她怎么就心黑了,她不过是没想到处理这两根金条更好的办法而已。 魏亓舟哈哈大笑,接了她递给他的金条,转头就交了上去。 郑博林跟郭晓曼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时宁和魏亓舟暂时都没时间关注。 魏亓舟是开始了紧张的训练和学习,时宁呢,同样是要忙着学习,她还要应付找上门来的郭琼玉。 时宁让魏亓舟给她找来俄文书,她要捡起来她已经快忘掉的俄语,以备随军后能找到更好更轻松的工作。 郭琼玉呢,是在第二天上午就找上门来的。 时宁正抱着书磕磕绊绊的朗读文章: “你这姑娘真是,脸皮都不要了吗?你去问问这整个家属区和我们家老魏的战友同学,他们谁不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的事?” “肯定是你不要脸勾引他的!” 已经从谢主任嘴里知道魏亓舟确实已经结婚的郭琼玉口不择言,当然,她也是被时宁气的: “我不信魏大哥会无缘无故娶你这样的老女人,你一定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眼见隔壁和楼上楼下的家属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时宁心里叹气: “姑娘,奉劝你一句,嘴下积德,我可不像你们姐妹,只认准了人家结了婚的男人下手。” 她干脆关上门,不准备在楼上说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反正她没觉得自己被离婚然后嫁给青梅竹马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走吧,我带你去见给你当介绍人的领导去,正好把你和魏亓舟的事情说清楚,看她到底给你承诺了什么。” “凭什么?” 许是心虚,郭琼玉赫然拒绝了时宁的提议。 原本就有时宁的“认准了结了婚的男人下手”的话在前,再有时宁敢去见领导而郭琼玉心虚在后,这能不让人多想? 于是,来看热闹的嫂子们开始窃窃私语了。 “魏家嫂子说的不是真的吧,这姑娘姐妹俩真的都看中人家结了婚的男人?” 这年月,抛下家里的糟糠妻再娶小娇妻的人不是没有,相反,在这家属院里就有好几个。 不过这种毕竟还是算少数,是被其他糟糠原配不喜但平常又不敢多抱怨的存在,现在有时宁出头,自然就有人配合出声。 “现在的小姑娘家家不知道怎么想的,自由恋爱婚姻自主是没错,可也不能总盯着人家结了婚的男人呀?” “我认识这小姑娘,她娘是郭三……郭老三的五姨太太。” “哎呦难怪哟,这是跟她娘学的吧?” 时宁眯着眼,关于郭老三的记忆复苏: “郭老三呀?” 她上下打量郭琼玉,再想想郭晓曼的长相,还别说,还真跟她记忆中那个找她祖父要壮阳药的“郭三爷”很像。 “魏家嫂子也认识郭老三?” 问话的嫂子应该是本地人,看起来对本地的情况很了解的样子。 “认识,大概二十年前,唔,准确的说,是十九年前,郭老三来找我祖父看过病拿过药。” 时宁想了想,回答道。 时家全家除了她和唯一仅剩的、到现在还没成年的被族亲养着的最小的侄儿,其他全都死在战场上。 就算是资本家,那也绝对是红色资本家。 手中握着好几张捐献钱财药材的单据,时宁可一点都不慌,对自己的身份,她更是没瞒着的打算。 “你祖父?时?” 那位嫂子先是疑惑地看了看时宁的脸,蓦地想起来什么: “你是时宁?哎呀,时宁,我是廖新惠呀!” 时宁惊讶不已,要不要这么巧? 可她对眼前这个自称廖新惠的女人还真没什么印象。 “你不记得我是正常的,那年我见你的时候,你才五六岁呢吧,就是我自己,那时候也才十来岁。” 她讪讪地笑了笑,转过头就给其他人介绍时宁。 而早在廖新惠指出她父亲是做过土匪的郭老三就变了脸色的郭琼玉,这时候更是白了一张脸。 她双眼闪烁,似疑惑、似不解的不时划过时宁的脸。 “我和我娘跟郭老三一家都已经登报断绝关系,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女儿,你们不要把我跟他们家相提并论。” 但是根本没人去听她说什么,所有人都围在廖新惠和时宁身边,听廖新惠说时家的事。 比起跟家里断绝关系、又来抢别人男人的郭琼玉,嫂子们显然更对时宁感兴趣。 很快,保宁堂的时家在捐出所有家产后,男丁除了时老大夫以外全部上了战场并牺牲的事便传遍了家属楼。 …… 郭琼玉带着满心的疑惑落荒而逃。 魏亓舟回来的时候也很意外: “我以为你不会告诉别人你的身份。” 最近,时宁私下里没少跟他打听外面的事,他自然就以为时宁是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别人?我时家所有人都是为国牺牲的,他们值得更多的人知道他们。” 至于她自己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她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她或许不清楚魏亓舟执意娶她的原因,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是,他们都值得更多的人知道并记得他们。” 魏亓舟垂下眼睑,重复着时宁的话。 十几秒后,他突然抬头问时宁: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时家,除了你和小康以外,应该还有人还活着。” 时宁想了想,脑子里闪过两个人。 “我五哥?还是我六哥?” 她五哥出国留学,抗倭战争爆发后,家里就没了他的消息。 还有她六哥,跟他师父学武,说是闯荡江湖,谁知道他会闯荡到什么地方去? 反正从他离家之后的这十多年,家里也从没收到过他的消息。 “不知道,但我猜测,他们两个中,绝对还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都还活着,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没有办法也不能跟家里联系。” 魏亓舟丢下这样一句话,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澡堂。 时宁:“……” 他这样说,不就明摆着告诉她,时家老五和老六都还活着吗,至于他说的某些原因? 时宁暂时想不到,也没认真仔细的去想。 能活着不就行了,能不能跟家里联系又有什么关系? 第82章 尴尬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没出半个月,魏亓舟带回来一个消息: “郑博林被调去南省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当公安了。” 时宁还抱着书在啃,闻言只点了点头。 “他的现任妻子也受了处分不愿跟着去,被他老娘硬压着,两个人一起去了那边。” 魏亓舟在家里一向很放松,这会儿他就没骨头似的半靠在椅子上啃着苹果。 “然后呢?” 时宁抬眼看他。 他们的目的不已经达到了,她怎么会有一种他希望她去杀人,他还会利索递刀的感觉。 “你不打算去看看张彩凤?” 魏亓舟的眼神莫名。 时宁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没空。” 她去看张彩凤,然后被张彩凤以宝仪亲奶奶的身份要求她把宝仪还给郑家,她再以此受到威胁或者道德绑架,从今以后又给张彩凤当牛做马? 她脑子没毛病! “饿了。” 魏亓舟扔了苹果核,看向空荡荡的饭桌。 时宁头都没抬: “我又不是你请的保姆,凭什么就得每天做好饭等你回来吃?” 她忙着呢。 她自己没接触过俄语,现在要凭着记忆把俄语捡起来,还别说,越学她越有兴趣,这一不小心,就学过头连自己还要吃午饭都忘记了。 魏亓舟:“……” 得,他娶了个祖宗,不仅得做饭给她吃,得做家务扫地洗碗洗衣服,重话更是不能说一句。 他认命一般卷了袖子: “吃面条行不?” 要是煮饭炒菜,他下午上课可就来不及了。 “我无所谓,饿不死就行。” 反正她现在怎么看魏亓舟都不顺眼。 魏亓舟无奈,他不就试探了她一下,看她还是不是只记着张彩凤的好么? 时宁才不管张彩凤好不好,也没去关注张彩凤有没有跟郑博林去。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她原本是想带魏宝仪去书店看看,结果被魏亓舟带着去拜见他之前说过的长辈。 “是我的老首长,一直很关心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时家的几位叔伯和兄弟,就只这位老首长最关心他。 魏亓舟之前领完证就想带时宁去看他,只是正好遇上他回乡祭祖,他才又等了一个月。 从魏亓舟的话音里,时宁听出他的郑重,不由地开始紧张。 她搂着魏宝仪,看着汽车驶入一座门口有警卫执勤的大院。 等时宁跟五十多岁,威严中尽力朝她释放善意的秦首长问过好,魏亓舟就被叫去书房。 留下时宁带着拘谨的魏宝仪面对秦首长的老伴谢主任。 “小魏这孩子不容易,他既然和你结了婚,你以后就要好好跟他相处。” 谢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看起来很和蔼的女同志。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军装,头发花白但梳得齐齐整整。 她好像很喜欢宝仪,不时地把茶几上放着的干果和糖块往宝仪手里塞,见宝仪吃得脸颊鼓鼓的,她又起身去给宝仪冲了碗奶粉。 时宁连拒绝都不能。 “你也三十了吧?” 她的眼睛落在时宁的肚子上: “趁着年轻身体好,得赶紧怀一个。” 不等时宁说话,她就转头去逗宝仪, “好孩子,你妈妈再给你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好不好?” “不能都要吗?” 宝仪这段时间跟魏亓舟相处得极好,在魏亓舟面前,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她现在是真的一点也不排斥自己能多个弟弟妹妹。 一直是个独生女的她,甚至还特别期待能两个都有: “弟弟能帮我打架,妹妹长大了我能打扮她给她扎头发,像我们班的何红丽一样。” 她说的何红丽,时宁已经不止一次听她提起,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据她所说,何红丽就有个能帮她打架的弟弟,还有个长得跟年画娃娃一样的妹妹。 谢主任便问她谁是何红丽,待宝仪说完,她高兴得直摸宝仪的头: “想弟弟妹妹都有这话,你可得跟你爸妈说。” 对谢主任的催生,时宁只能在一旁尴尬的笑笑,倒是惹得她又多说了几句: “你也别在意我之前要给小魏介绍对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人。” 时宁能说什么? “是那位姓郭的姑娘?” 可那不是土匪家的女儿么,怎么会跟面前的谢主任很熟的样子? “她娘,是我姐姐的婆家小姑,十六岁的时候被郭老三抢去当了姨太太。” 谢主任提起自己的姐姐,脸上不由带出点痛苦和遗憾: “我姐姐没有子女,一向是把琼玉和她姐姐当做自己的孩子。” 时宁这才明白,谢主任一个文工团的后勤主任,为什么会介绍魏亓舟和郭琼玉认识。 “你不必担心她以后再来找你和小魏,有我在呢,不会让她胡来的。” 时宁终于真心实意的谢她: “谢谢伯母。” 谢主任又给宝仪拿糖的手一顿,笑道: “合着刚刚一直在心里骂我的吧?” 不然能从进门开始,叫她老伴是“伯伯”,到她这里就是“谢主任”? “那不能,有您这样关心我家老魏的长辈在,我心里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 娘儿三个说笑着,都没注意到天色已经暗下来,还是家里的保姆提醒秦首长该吃饭了,谢主任才想起去敲书房的门。 离开秦家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魏亓舟显得有些沉默,还是到家以后看到宝仪衣服兜里全是零食,他才有了笑模样: “看样子谢伯母很喜欢宝仪。” “谢奶奶可好了!” 宝仪骄傲的一仰头,从兜里摸出一把糖分给魏亓舟: “谢奶奶还说了,让你和妈妈给我生两个弟弟和妹妹。” “快来洗脸洗脚,还要好好漱漱口,看你今天吃了多少糖?” 正倒了热水准备让她洗漱的时宁,尴尬得脚趾头都快抠出三室两厅。 “这可说不准,万一只有弟弟或者只有妹妹呢?” 看着魏宝仪可爱的小模样,魏亓舟的心情变好,也有逗逗她的心思了。 至于时宁的尴尬,他自然没错过,还给了时宁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就弟弟妹妹呗,我又不嫌弃。” 想了想,宝仪终于还是无奈的叹口气。 魏亓舟“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头,径直往书房去,留下一句: “行,我和你妈妈努力。” 时宁:“……” 要不是看见魏亓舟去了书房,她差点想要红着脸落荒而逃。 第83章 怀疑 时宁带着女儿,跟魏亓舟的日子风平浪静,却不知道,留在凤平村的张彩凤,正在遭遇她活了五十多年都没遭受过的痛苦。 儿子突然被调职,儿子新娶的儿媳妇工作没了,还受到严重的处分,让原还有一头青丝的张彩凤一夜之间白了头。 直到压着不愿意跟儿子一起去的儿媳妇和急着报道的儿子离开,张彩凤都没想明白,儿子夫妻俩工作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又是调职又是处分? 原本,儿子是想让她和小孙子跟他一起离开的,可她是小脚,出门到哪儿都不方便不说,她也习惯了在凤平村的日子。 她便没跟着离开,只雇了村里的小媳妇来家里帮她洗衣做饭,她自己则只管孩子有没有吃饱穿暖。 可谁曾想,这才没过去多久时间,县里和公社就来了领导到村里,说是要废除封建土地所有制,把村里的土地,平均分配到穷苦的老百姓手中。 她眼睁睁看着村里那几户从她手里买过土地的人家成为地主,又眼睁睁看着穷得只剩老宅的自己和小孙子也成为地主。 紧接着,他们祖孙俩就被村里人从老宅赶了出来,跟那几户人家一起,开始没日没夜的思想学习和改造。 张彩凤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呀? 哪怕她男人被鬼子抓去,她四处找人求救,压上郑家所有家产但家产和男人还是都没了的时候,她都没觉得日子能有现在艰难。 她想给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儿子写信,可仅剩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不能连累儿子。 于是,她抱着哭泣挣扎、成日成夜问她要妈妈的小孙子,蜷缩在全是臭味的牛棚里熬啊,就盼着儿子能突然出现带走他们祖孙俩。 对,时宁,还有时宁,她还能指望时宁。 可惜无论她怎么打听,都没能打听到时宁在什么地方。 而被她担心惦记的郑博林两口子,日子同样不好过。 郑博林不仅被调职,还成为没有职务的一般工作人员,其实这对有着超强忍耐心力的郑博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架不住他有个吃不了苦,且陪伴他多年的小娇妻在。 这不,他的日子便着实有些不太好过。 “我不管,我不吃这个。” 没了工作,身上还背着个处分,到了郑博林的新单位后,待在家里连门都不愿意出的郭晓曼将碗推开。 她嫌弃的看了一眼没油没味儿的清炒萝卜, “博林,你让我回去带孩子好不好,你娘是小脚,她做什么都不方便,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带着我们小宝。” “我让你走,你走得回去吗?” 郑博林倒不觉得现在的日子是在吃苦,毕竟比他潜伏的那几年好太多了,至少不用随时担心身份暴露。 但他知道郭晓曼,不管是接到跟他一起假扮夫妻潜伏的任务前,还是跟他潜伏后,她要不就是有家里父母宠着,要不就是有看她年纪小赞赏她心疼她的他宠着。 这才让她直到因为受伤流产,不得不假死回到后方都没吃过多少苦。 这次出事,他心里不是没有埋怨过郭晓曼,谁让她竟然敢私自留下他让她带回后方的金银。 可他也知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再埋怨也没用,还不如将眼下的日子过好,终有一天上面能看到他的努力和付出。 “从这里回去可有六百多公里的路程,中间还得倒几次车,你就不怕路上出点事?” 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有调职的公文,不还差点被人打晕摸了身上所有的财务? 郭晓曼真要是敢一个人回去,还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呢。 郭晓曼听郑博林这样一说,再想起来南省一路上的遭遇,眼泪又往下掉: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跟你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才不会担心连回去的路上都会碰上土匪!” 说到土匪两个字,她的声音下意识小了不少, “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我们?” 这些日子,郭晓曼一直在想,到底是谁会知道并举报了她私藏了金银的事。 可想来想去,任她想破了头,她都想不到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要知道,她私藏了不少金银的事,可是连枕边人郑博林都瞒得好好的,更不用提毫不知情的娘家人。 因此,她实在想不到会有谁害她和郑博林。 郑博林也拧紧了眉头。 其实,这些天不仅郭晓曼在想这个问题,他也在想。 包括魏亓舟跟时宁,他都怀疑过,可在他看来,他们两人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对他。 魏亓舟对他,的确是有当年他和时宁结婚的心结在,所以他看他一向眼睛不是眼睛。 时宁呢,她或许是恨他的,不然她不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女儿再嫁给魏亓舟,还回来问他要嫁妆。 但他对他们两人也还算了解。 从他跟时宁结婚前,他就认识且知道魏亓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对他有怨,只会光明正大跟他作对,不会使用这种背后报复的手段。 时宁呢,倒不是他小瞧她。 而是知道善良的她根本不会有报复他的心思,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女儿宝仪。 至于说他这边工作上的对手? 更不可能有! 他才回来多久,又一向与人为善的,他根本就没有得罪人的机会。 “你私藏了六根金条的事,你娘和你妹妹真的不知道?” 思来想去,郑博林还是觉得,问题出在郭家那边: “你就真的从来没有透露给你娘知道?” 回来之后见过几面的小姨子,郑博林是真看不上她的没脑子,但对自己那个丈母娘,郑博林倒是真的佩服。 一个十多岁的姑娘,被土匪抓去当了五姨太,并从此让土匪只宠她一人,到后面甚至遣散别的女人改走正道,她能是个简单的? “没有没有,你要我跟你说几遍呀?” 郭晓曼红着眼睛,就差赌咒发誓说她娘和妹妹都不知道这件事。 “你觉得,会不会是时宁?”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她和郑博林这次出事跟时宁有关,之前她是不愿意提起那个郑博林并没有忘记的女人。 现在,她却不得不提出自己的怀疑。 第84章 想好怎么报答我没 “不会。” 想都没想,郑博林便出声回道, “你别看她表现得凶巴巴的样子,实际上她是个看见外面要冻死的野猫都要捉回去救活的人。” 他虽然没跟时宁相处太长的时间,婚前见面说话的时候也很少,但在他的记忆里,时宁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包括他回来后,她看见他的反应,都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 “你果然没有忘记她!” 郭晓曼心里不舒服了, “你答应过我的,以后都不会再想她,你说话不算话,郑博林,我不喜欢你了,你这个负心汉!” 郑博林:“……” 这不是她提起时宁,他才说起的么? 郑博林心里无奈,脸上却没敢表现出来,只立刻起身搂了哭着回房间去整理行李要走的女人。 可以前屡试不爽的哄人招式,这次好像不管用了,他哄了很久,郭晓曼都还在哭哭啼啼说要回去。 郑博林也起了火: “你要走就走!” 说完,他拿了外套便去了单位。 今天该轮到他值班,值班室的被子实在太薄,他要是不带件大衣的话,能半夜把人冻醒过来。 只是尽管生着气,但临出门前,郑博林还是把门窗都检查过一遍并关好才离开家门。 马上就要过年,入室偷盗的事情几乎天天都在发生。 他也担心,刚搬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家里会成为盗贼的下一个目标,谁让过来的那天,他和郭晓曼带来的大包小包十多个呢? 屋里的郭晓曼听见了郑博林离开关门的声音,她趴在床上没动。 这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郑博林竟然连哄她的耐心都没了,还口口声声说爱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结果呢,他不仅没有忘记那个老女人,还因为她跟她生气跟她吵架。 越想,心里越难受。 越想,心里越想发怒。 于是,她拖出自己的小皮箱,随意装了几件衣服便提着出了家门。 …… 魏宝仪放了寒假,春节还没到,但已经能感觉到年味。 时宁也跟着宿舍楼里的嫂子婶子们去置办了年货,准备跟魏亓舟和魏宝仪一起,三个人过一个泰平祥和的新年。 “明天结业考试,结束之后,我会提前到新单位报到。” 魏亓舟回来的时候,肩膀上扛了个麻袋。 他一边把麻袋里的东西往外拿,一边跟时宁说他要到新调任的部队在哪里: “山里的冬天会更冷一些,要不你等过完年再带宝仪过来?” “这是鹿肉还有野猪肉吧?” 时宁惊喜的看着他拿出来的各种食材,什么腌制的鹿腿、野猪肉,什么风干的大枣和晒的干菜: “你这都是哪里来的?要不要给人家回礼?” 问完,她也没忘魏亓舟说的话, “山里?不用,我们跟你一起过去就行,你还能帮着拿行李照顾孩子。” 魏亓舟:“……” 所以,他的用处就是拿行李和看孩子? “都是战友给带的,回礼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要跟我一起的话,就不能在这边过年了,你看看这两天还有没有想去看的人,没办完的事,最迟腊月二十我们就要出发。” 时宁“嗯”了一声,取出一块鹿肉准备晚上炖了吃: “带上点东西,去看看你老首长他们吧,就当提前给他们拜年,你这一走,怕是很长时间都不会跟他们再见,也该去告个别。” 至于她自己,在这边还真没什么人能让她离开之前去见见的,不过, “我想给小康写封信。” 上一次给老家的时济康写信,还是去年的事情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说把时济康接过来跟她一起生活的。 只是她也有顾虑。 她现在毕竟没有工作,手里倒是有钱不用花魏亓舟的,但她也得考虑魏亓舟的想法,毕竟谁会愿意再白养着一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呢? 说到要去给老首长拜年,魏亓舟沉思片刻点头: “出发前我去看看就行。” 是该跟老首长道个别,顺便看看他气消了没。 “还有三四天的时间,要不,我找人跑一趟,把小康接过来跟我们一起?” 魏亓舟说得随意,时宁猛地抬头看他: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也喊我叔叔,是我的侄儿。” 那小子小时候还挺黏他,看见他就叔叔叔叔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他今年是十四还是十五了?不过跟我们去山里的话,他上学的事情就有点不太好办。” “那边驻地只有小学,初中和高中都得去镇上和县里才有,到时候他就得住校,一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人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们可是三个吃白饭的,靠你一个人养,你的压力可就有点大了。” 时宁咬了一口大枣,含糊不清的,又指了指魏宝仪和自己。 魏亓舟“哼”一声: “你不就惦记上班的事么?放心,到了那边你看中什么工作尽管告诉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让你有班上。” 这小一年,他见时宁一直在学习,什么俄语、德语法语,甚至连机械农业方面的书她都没有放过。 他还能不知道她的打算? “那自然是最好,我不能让你一直养着我们娘俩,更何况以后还要再添一张嘴。” 听魏亓舟这样说了,时宁心里终于满意。 说实话,这一年,虽然她一直没有停下学习,但她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她其实什么都没能学会多少。 俄语还好,这具身体有记忆在,算是捡了回来。 法语德语呢,她只学会了几句日常用语,发音标不标准她都不清楚。 至于机械农业方面的书籍,她倒是有认真去看,可也仅限于看过,眼睛算是会了。 不过现在听魏亓舟说起驻地是在山里,她才恍然记起,自己还会医术的事。 她可以看看能不能通过考试进医院里当医生呀,再不济,她还能再给人看病接生养活他们娘儿仨。 “是呢,以后就是三张嘴,那你想好怎么报答我没?” 魏亓舟罕见的伸手点了点时宁的嘴角。 时宁僵住。 魏亓舟自己也愣住: “枣子皮。” “一天三顿饭伺候着,你还想怎么样?” 时宁率先移开眼,又借着说话的机会转身往厨房去。 没人知道,她这时候的心跳有多快。 明明是再简单再随意不过的动作,可她不得不承认,她有被魏亓舟撩到。 她打开水龙头洗手,用冰冷的手拍了拍脸,直到感觉脸不再发烫,她才端了做好的饭菜出去。 第85章 有些事情,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 时宁已经准备好时济康要用到的棉被之类的生活用品了,魏亓舟却接到他请托去接时济康的人的电话, “说三天前才被人接走,去的人自称是叫时原的人让他去接的。” 时原? 那不是她五哥吗? “我五哥真的还活着?” 时宁看着魏亓舟,想起他之前说的,她应该还有别的亲人活着的话,现在时原有了消息,那是不是说,老六时融的消息也快要来了? 魏亓舟双眼微眯,语气不太确定: “你五哥该是有二十四五年没有回来了吧?” 时宁抬眸看他: “你倒是记得比我还清楚。” 时原比她大十四岁,他出国留学的时候,她才四岁还没记事。 魏亓舟那会儿倒是有七岁了。 “我还记得他上船那天我舍不得他抱着他腿哭来着。” 时原离家的时候,魏亓舟的确还小才七岁,可这时候提起时原,他还是想起时原离开那天的场景。 他笑着摇头: “如果是你五哥的话,他应该会过来找你,我找人去凤平村问问。” 时宁好奇的眼神瞟过魏亓舟。 她总是能在魏亓舟的身上感觉到有什么违和的地方,可她仔细观察过,心里更是各种揣测过,都没发觉他有什么不对。 说他是重生的吧,感觉不太像。 他好像并没有重生人士未卜先知的能力。 穿越的吧,更不像。 反正她在魏亓舟的身上没感觉到一点现代人的气息。 “如果真是你五哥接走小康,那我们倒是可以放心不必再管小康的事了。” 魏亓舟抬眼看向时宁,似乎是在征询时宁的意见。 “要先确定是不是我五哥去接的他。” 如果时家真的还有别的人活着,那有些事她就得提前准备未雨绸缪了。 又过了一天,也就是时宁收拾打包好行李,准备跟魏亓舟去驻地的前一天,去凤平村的人带回来一个年轻男人。 来人自称王德平,他说他是时原的战友。 “这是……阿原和时济康给你的信。” 确定时宁就是他要找的人,他双手递给时宁一封厚厚的信。 时宁当着他的面就打开了,果然见到里面有一长一短两封信。 长的那封,是时济康写给她的,是告诉她他已经见到他五叔时原派去接他的人。 在信里,时济康告诉时宁,他是看见来人拿了时家人的信物,才放心跟人走的,因为知道还会有人到凤平村找她,他特意给她写了信让人带给她。 短的那封,则是时原写给她的。 信里面没说别的,只说他工作忙走不开,特意请了信任的战友回老家接侄儿过去跟他一起生活。 至于时宁这边,他说他已经知道她的现状,问时宁是否也愿意去他那边,如果愿意去,这次就可以跟他这位叫王德平的战友一起过去。 他会在那边给她安排一份工作,不会让她有后顾之忧。 时宁认识时济康的字迹,看过信后放心了些,只是她也在想,时原做的是什么工作,能忙到连回老家一趟都说走不开。 魏亓舟看她神情放松,便指了指厨房: “你给王大哥做点吃的,等他歇一晚,明天回去。” “不用不用,首长,我还是早点回去复命的好。” 王德平连忙站起来拒绝。 魏亓舟一直在跟他说话,要不是他机警,就这小半会儿的功夫,他穿什么裤衩子可能都会被魏亓舟问出来。 时宁笑着请他再坐会儿: “急也不在这一会儿,正好你吃饭的时候我再给我五哥回封信请你带给他。” 她不认识时原的字迹,但她相信魏亓舟,魏亓舟既然留王德平吃饭,那就说明王德平的身份没问题。 当然,她要写两封回信给时原和时济康也是真的。 她得告诉他们,她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们以后的联系方式,以及她猜测时融还活着的事情,都要跟他们通通气。 …… “小康那边,你可以完全放心让他去原哥那儿,小康有他照顾,比跟我们去驻地好多了。” 吃过饭,送王德平去招待所歇下,魏亓舟回来便跟时宁这样说道。 原哥? 这称呼可真顺口。 “你知道我五哥在哪儿工作?” 她刚刚听了半天他和王德平说话,最后只能总结成一个字: 累! 她就没听明白他们俩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知道他也不能告诉时宁,有些事情,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 魏亓舟睨她一眼: “刚刚听了半天,你就没听明白?” 时原的工作单位,王德平不能说,他也没详细询问,但他还问了王德平很多别的问题。 比如,王德平当兵几年,跟时原认识又有多久,时原每天的工作累不累,他有没有时间照顾时济康。 等等等等。 时宁觉得,跟魏亓舟结婚后,翻的白眼比她之前三辈子都多: “我没你们脑子好使!” 她决定了,这个世界结束,她一定把所有的属性点全加在智力上面。 “哈哈……” 魏亓舟放声大笑,笑到时宁板着脸要跟他生气了,他才收了笑说道: “反正一句话,你五哥的工作很好,好到会有人专门负责照顾他的吃穿住行,这样你懂了吧?” 军械研究所的专家,这工作能不好? 时宁若有所思的点头: “懂了。” 魏亓舟都这样说了,她再用她不太聪明的脑子仔细想想时原擅长什么,知道的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是好事。” 至少她未雨绸缪的事情会少一件。 不,是两件,连带着时济康也不用她再操心了。 “对了,还有件事,是王德平刚刚告诉我的。” 魏亓舟顿了顿,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时宁, “张彩凤,你那个前婆婆,这两个月的日子有点不太好过。” 其实,王德平还跟他说过,他找到凤平村后,村里人就给他指了牛棚,张彩凤得知他是过去找时宁的,便不停咒骂时宁。 不过这糟心的事,魏亓舟没打算告诉时宁。 时宁一点也不意外张彩凤能过得不好: “你上次不是说郑博林调职了,她没跟郑博林去吗?” 人家有儿子呢,过得好不好不应该是她儿子的事? 第86章 行云流水 跟魏亓舟到驻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三天。 不过六百公里地,先是火车,再是汽车,之后又上火车,最后还有几十公里的山路,在路上就整整跑了三天,时宁也是真的无奈。 “好点没?” 魏亓舟把从食堂里带回来的饭菜放下,先看了看同样晕车疲惫到睡过去的魏宝仪,才摸了摸一到驻地就晕倒的时宁的额头。 时宁用手搭在眼睛上,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到了南省火车站下车,见部队上有车来接魏亓舟,让她终于松口气。 可才上车没多久,看见路两旁几十米深不见底的悬崖,她眼前便直发黑,赶紧倒在后座的行李堆里,一路摇摇晃晃昏睡到营地。 好不容易到了吧,一下车她就晕了过去。 这会儿人倒是醒了,但她觉得还在车上摇晃,好像闭着眼都还能看见路过的悬崖峭壁。 “那起来吃饭。” 魏亓舟把放在一旁的外套递过来,轻声道。 “宝仪怎么样?” 得亏她是跟魏亓舟一起过来了,真要是听魏亓舟之前说的,等天气好一点她自己带着宝仪过来,还不知道路上被折腾成什么样呢。 时宁拿开手准备起身,头一偏就看见躺在她旁边,已经睁开眼看她的宝仪。 “醒了,还难受吗?” 宝仪点头又摇头。 显然,她也还不想说话。 时宁笑了笑翻身坐起,这一动,便浑身不自在极了: “家里有没有热水,我想洗洗。” “刚带了两壶回来,你先用,不够我再去打。” 魏亓舟见时宁脸色不再苍白,由着她自己起身,这才轻轻拍了拍宝仪的头: “起来吃点饭才有力气,才不会再难受。” 宝仪伸出手,要魏亓舟抱,魏亓舟也惯着她,还真就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时宁没好气的瞪魏亓舟: “别再惯了,没见她现在做完作业连书包都恨不得你给她整理?” “我才没有呢,妈妈说谎骗人。” 魏宝仪站在床边一边穿鞋,一边撅了嘴反驳: “那是爸爸在给我检查作业。” 魏亓舟也笑道: “对,可别冤枉我们宝仪,我们宝仪现在可能干了,什么家务都会帮妈妈干,怎么会让我给她整理书包,对吧?” 时宁不再搭理这对“日渐情深”的父女,径直往外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 “厕所在哪里?” “出了院子往左走,第一个路口再往左,到头就是了……” 魏亓舟牵着魏宝仪跟出来,却只看见时宁急匆匆的背影。 他欲言又止的咽回去还没说完的话。 时宁呢,一路小跑到魏亓舟说的地方,倒是真的看见路的尽头有一座小矮房,小矮房左右边的墙上还分别用石灰粉刷了大大的“男”和“女”字。 着急解决的她埋头就往右边冲进去。 下一秒,她又倒退回外面。 “咕咚!” 她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直想骂娘。 明明外墙是青砖砌出来的,看起来还很新,可里面的走道上却泥泞不堪,地面一滩一滩的,不知道是尿液还是雨水混着一堆一堆的黄色。 这么脏乱差的厕所,她都没敢再往里面的隔间看,生怕看见什么让她更恶心反胃的东西。 可人有三急,她来都来了,不能又憋回去吧? 她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然后再次埋头冲了进去。 脱裤子蹲下再使劲,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终于在自己差点背过气的时候解决掉内急,她连皮带都来不及扣上,只拉上裤子再一裹外套就跑出去。 “你怎么不告诉我厕所那么脏?” 回到家里,她一边不停地嗅着身上可能带回来的味儿,一边还没忘记抱怨魏亓舟。 魏亓舟见她到家,打开饭盒的手顿住: “先吃饭。” 再让她说下去,这饭她也别吃了。 可不是么,时宁怎么可能还有胃口? 她只喝了半碗粥,吃了两筷子酸菜,便再吃不下去。 魏宝仪跟她差不多,母女俩连更多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挨着半靠在椅子上。 魏亓舟:“……” 算了,晕车的劲儿还没过去,吃不进去是正常的。 他也不嫌弃剩下的饭菜是母女俩吃剩下的,拿过碗便稀里哗啦一顿狂炫。 “你没吃?” 见他把两个半碗的粥,一饭盒炒白菜全吃了,时宁惊讶。 原以为魏亓舟是吃过晚饭才回来的,不然她也不能问都没问就拿了筷子吃饭。 “吃了。” 驻地的同事还给他简单办了个接风宴,但他胃口一向不小,再多个一碗粥,也不是不能吃下去。 时宁:“……” 好吧,她忘记他的大胃口了。 她的眼睛扫过摆了十几个大小包裹,还有五六口木箱的客厅,叹了口气: “先把行李收拾收拾吧。” 至少要把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要用的东西整理出来,尤其是厨房的用具。 房间的布局,她刚刚已经看过了。 是四间正房带了两间偏房的小院。 正房中间的那间是客厅,右边的那间,时宁准备用来做魏宝仪的卧室。 左边的第一间是主卧,她打算留给魏亓舟,她自己则住在靠近偏房有单独开门的那一间,也方便她进出偏房。 心里这样规划着,手上的动作也就没停,一会儿功夫就把魏宝仪的卧室打扫并铺好床铺。 “衣服什么的,明天你再自己挂。” 这一年,她给魏宝仪又添了好几套衣服,春夏秋冬四季的都有。 当然,她自己和魏亓舟的衣服也没落下,还另外买了棉花絮了三铺三盖,以及其他的生活必须品。 这也是他们这次带了十几个包裹并五六口木箱的原因。 她这边准备好魏宝仪的卧室,另一边的魏亓舟也没闲着,他把厨房打扫了出来,还把锅碗瓢盆都放了进去: “烧火用的煤厨房里有一点,不过还差引火用的柴禾,明天我再找人问问,看是自己去外面的林子里打,还是能跟村里的人家换。” 时宁见他规整得明明白白,不由点头: “行,你再问问米面粮油那些。” 要是需要后勤出去给带回来,那他们还得提前确定数量和品种。 两人商量着,把厨房里最后剩的一点活也干完了。 魏亓舟放下挽起来的袖子,又解了两颗上衣的纽扣: “你也住主卧吧,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十多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 第87章 能不能不要这么善变 魏亓舟第二天一早就上岗开始正式工作,被起床号吵醒的时宁也没再睡,她带着魏宝仪在家里整理带过来的东西,同时也在计划着马上过年,以及翻年她找工作的事。 还有就是如魏亓舟所说,这里将是他接下来十多年甚至工作更久的地方,那作为家属,她跟其他家属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很重要的事。 时宁就在想,她得抽出点时间,做点什么孩子老人能吃的小零食,去附近的几家邻居家里拜访拜访。 另外就是魏亓舟的同事,他刚来,不熟悉人和事,要想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人家并融入进去,请人家吃饭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等魏亓舟回来,她还要问问魏亓舟,要不要在过年前请人吃顿饭。 “有人在吗?” “在的在的。” 门骤然被敲响,时宁赶紧放下手里的水壶去开门。 “哎呦喂我勒个乖乖哟,昨儿就听说新来的魏副师长的爱人是个长得俊俏的,今儿一见,果然就跟个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穿着灰扑扑的盘扣小袄,手里端着个装了三四个粗面馒头的竹筛。 看见时宁,她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拍了拍胸口一副惊奇的模样。 时宁被逗笑, “嫂子快请屋里坐。” 到了客厅,看见客厅里还没整理的几口木箱,以及放在一旁的空麻袋,她眼睛闪了闪: “还以为你得空了,我想着你们家还没开火,魏副师长也不一定有空回来,特意给你送了点吃的过来呢。” 时宁没看见她闪过深思的双眼,她拿出茶杯给她倒了杯白水: “那我真得谢谢嫂子了,我正愁我们娘俩中午吃什么呢?对了嫂子,你姓什么呀?” 要是换一个看着有学问的嫂子过来,时宁就会问“您贵姓”了,不过面前这位嫂子嘛,她自然是怎么直接怎么来。 “我姓刘,我家那位是参谋长,跟你们家魏副师长一个姓,你叫我魏嫂子就行。” 刚说完,她蓦地又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哎呦你瞧我,以后咱们这儿可就两个魏嫂子了,这要是一起出去,还不知道喊的是谁呢?” 时宁:“……” 得,她有点了解这位刘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叫时宁,时间的时,安宁团结的宁,嫂子你叫我时宁就行。” 不是非得随夫姓才能显出男人的能干来的。 魏嫂子的眼里划过满意,她看向在她进门,就起身站着朝她笑着打招呼的魏宝仪,嘴里又啧啧出声: “哎呦喂我里个娘咧,你们娘俩长得可真像,跟一个巴掌拍下来的一样。” 说着,她还伸手去拉宝仪。 宝仪早在老家的这一年已经锻炼出来了,不会再遇上生人跟她说话就害羞的想要躲避。 她笑眯眯地任由魏嫂子拉着她,还十分有礼貌的喊了声“婶子好”。 干干净净的穿着,粉粉嫩嫩的小脸,软软糯糯的嗓音,让魏嫂子一下子就爱得不行,嘴里“哎呦”夸个不停, “你这是怎么养的呀,看看,跟个年画娃娃一样,哎呦喂,不行不行,我得拐到我家里当个小媳妇儿去!” 宝仪脸上的笑僵住,时宁的笑也收了收: “魏嫂子家里几个孩子呀,都定亲了吗?你们家里还兴童养媳呀?” 说话就说话,夸孩子就夸孩子,就不能换一个夸法,非得说什么小媳妇儿的话来夸人家的孩子? “哎呦你看我这嘴哟,谁让你家宝仪这么惹人爱呢?” 时宁:“……” 合着还是她们自己的错? “咱家来客人了?” 时宁已经忍耐到极致,正打算不再继续忍耐的怼回去,魏亓舟端着帽子,身后跟着个小战士从外面进来了。 他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时宁,又见她眼里带着恼意,虽然还不明白原因,但他下意识维护她: “这位嫂子,我爱人年轻,我们又才来这边,不太懂这边的一些规矩,要是她有说错话的地方,我这个做丈夫的代她跟你道个歉,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话是这样说,但他看魏嫂子的眼神却凌厉无比,让魏嫂子眼神闪躲: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说说话,对,我们就是说说话,我想着你们刚来还没开火,给你们送吃……” 说话间,她已经看见被魏亓舟身后的小战士放在餐桌上并打开的饭盒,里面又是红烧肉,又是白面馒头的,让她后面的话不自觉就停了下来。 “那你们吃饭,你们吃饭,呵呵。” 她拿了之前放在桌子上的竹筛,后退了两步又返回去把里面的粗面馒头捡出来放桌子上: “都是家里自己做的,你们可别嫌弃。” 时宁被魏亓舟这样一打岔,已经不再生气了,她飞快地从墙角的布袋里摸了一把花生去送魏嫂子。 当然,她也没忘记客气的请她再来,不过直到她走出院子,时宁都还能听见她嘴里的“我里个娘哎”。 …… “你自己做饭?” 魏嫂子上门的事,在时宁和魏亓舟这里不过是个小插曲,魏宝仪自己也没把魏嫂子说的“小媳妇儿”放在心上。 三人关心的,竟然是时宁提出的请客的事。 要知道,这一年的后半年,时宁下厨的时间就渐渐减少,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吃食堂或者等魏亓舟下课后回家再做。 她现在竟然提出请客,那是不是就预示着,他们又有口福了? 父女俩默契的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迫不及待。 “我不做你做?” 她做菜的手艺可是专门学过的,自认不差,他们要是觉得不好吃,那一定不是她的手艺有问题,而是调料不齐全的原因。 “没必要,再说,我也不想你累着。” 魏亓舟给时宁夹了一块红烧肉。 时宁:“……” 从早上起来,她就一直在下意识躲避魏亓舟的眼神,这会儿不小心跟他对上,立刻就移开眼。 她的脸也在瞬间红透: “那就不请。” 这年月谁家有好吃的不藏着掖着呀,她也不是非得请客才行,不过是觉得魏亓舟能尽快的融入工作,现在既然他自己都说没必要,她当然借坡下驴。 魏宝仪:“……” 她爸能不能不要这么善变! 第88章 荒唐得很 时宁三人到驻地的第一个新年,看似冷清,却处处都透着温馨。 而就在几十公里外的小县城,郑博林跟郭晓曼家里,却冷锅冷灶,两口子不仅年没过成,住的地方都成了问题。 原因自然是那天晚上郭晓曼提着行李离开,还真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那有心人便是他们宿舍楼对面的萧老四。 萧老四是个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老光棍,平常偷鸡摸狗的事情本来就没少干。 郑博林跟郭晓曼来的那天,他就盯上了两人送进屋里的大包小包。 他原以为,那么多包裹,值钱的东西肯定很多,再次也不会少了吃的喝的,结果他盯了好几天,却发现郑博林家里的那个女人竟然从来不出门。 这天他终于等到郑博林郭晓曼两口子离开,天也已经完全黑透,简直就是他作案的最佳时机。 于是,郭晓曼前脚走,他后脚就摸进郑家。 可他没想到,郑家大包小包的来,两口子也穿得光鲜亮丽,实际上呢,除了衣物和一些能看不能吃的书本,他连现金都没找到一张。 萧老四满怀期望的来,怎么会愿意尽是失望的走? 一气之下,他一把火把郑家给点了! 要说也是郑博林和郭晓曼的运气不好。 他们家隔壁的邻居,往常这时候都是在的,可恰恰就是今天,人家一家人去娘家兄弟家提前过年去了。 楼上楼下的邻居倒是闻到了糊味,可一来天都黑了,二来人家又没看见有火光,只以为是有人家里在烧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种事情最近可没少发生。 郑博林呢,他其实才到值班室没多久,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县城客运车站的电话,让他过去接人。 等他带着冻得全身发抖的郭晓曼回到家,看见的就是冒着浓烟的卧室。 郑博林赶紧去厕所打水灭火,郭晓曼却只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堆成一堆的衣服和棉被失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 她不过是想让郑博林再哄哄她,才故意离开家里,怎么会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家里就着火了? 她的毛呢大衣,她新买的只穿过一次的兔毛毛衣,还有那件白色的狐狸皮衣,这下子全没了? 火灭了,房间里浓郁的焦糊味久久没散。 两口子对坐无言。 过了很久,郑博林才起身, “我去单位。” 他没忘记,他还在值班的事。 “单位单位,你就只记得你还要上班,家里怎么办?” 平静的气氛被打破,郭晓曼发疯似的将客厅里打砸了个遍,满地的瓷杯水壶碎片,让人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郑博林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郭晓曼平静下来,然后才转身离去。 留下郭晓曼独自一人面对混乱不堪的房间,和让她感觉到冰冷刺骨的寒冷欲哭无泪。 …… 转年的三月初,小学开学,魏宝仪去了学校,家里就剩时宁每天无所事事。 于是,工作的事情又被她再次提起。 魏亓舟也无奈: “不是我不想要你去上班,而是现在没有岗位。” 早前他就想过这边的工作岗位少,只是他没好跟时宁说。 这些天他其实已经不止一次打听过这事,可没办法,现在还真没空余的工作岗位。 “医务室呢?你知道我还会医术的。” 时宁不死心。 老师或者其他工作她不跟人争抢,但医护人员不一样吧? “那也没有。” 魏亓舟还是摇头, “那都是医护兵的工作。” 时宁绝望了: “难道我要一直这样让你养着?” “我养着有什么不对吗?” 魏亓舟确实不反对时宁工作,但他也没觉得时宁必须要有工作: “你现在是我妻子,你没有工作,我养你是正儿八经名正言顺。” 时宁放弃跟他沟通,自己到一边默默生气。 魏亓舟忙着,自然也就没有多注意她,见她不理他了,他丢下一句“我过两天回来”下了连队。 时宁根本没管他回不回,又什么时候回,工作的事没了着落,她又不想闲着,之后的一天,她就一直在驻地四周打转。 “嫂子好!” 刚爬上后山半坡站在一处洼地,几名战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啊?你们好。” 她挥了两下手,又立刻反应过来放下。 “嫂子有什么事吗?” 领头的战士面色有些严肃,时宁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我就是四处看看。” 她想看看这山里有没有适合种粮食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后山就是块宝地,刚走过的地方,她就已经发现了两处适合开荒种地的地方。 其中一处是在山脚的一块平地,大约两三分的样子,适合种点小菜。 一处就是这块洼地,有七八分的样子,适合种红薯或者土豆这样的根茎植物。 她还打算再往山上或者其他地方看看,看看还有没有适合种小麦和玉米的地方。 没错,工作的事情暂时没有着落,时宁也没打算闲着,作为走到哪里都会觉醒种地天性的龙传人,她决定先开启她的种田模式。 “嫂子,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领头的战士顿了顿,似乎是在琢磨怎么跟时宁说,驻地的后山不能随便进来。 时宁见他的视线一直没怎么离开她手里的小锄头,又回过头看了看山脚下的营区,倏地明白了。 她把小锄头往前一递: “没有,我没有找东西,不对,” 时宁一拍额头: “我是在找东西,我是想找找这里有没有能种粮食的地方。” 找地不也是找东西? 没毛病! 于是,过了两天,魏亓舟回来的时候,得到的就是时宁要种地的消息: “你打算种什么?” 天知道,他刚刚在首长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惊讶,差点没让他的眼珠子瞪出来。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不过两天不在,时宁不仅去后山走了一圈,但也因为去后山走了一圈,她才被带到首长面前。 他也是服气了: “你不能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有工作能轮到你?” “不用,我不要工作了,我觉得种地就挺好的。” 想起自己被几个战士带到首长面前,时宁自己也觉得荒唐得很。 也没人跟她说过,后山不能去啊? 不过现在全驻地的人只怕都知道她要种地的事情了吧,那她还能不种? 为了面子,她也必须把这地给种起来。 对,不仅得种起来,还得种好,还得好好种。 第89章 你这是何必呢? 时宁想的好,但驻地的地,还真不是随便就能种的,尤其是后山。 “我去驻地外面找能种的地方不行吗?” 总有能开荒的地方吧? “有倒是有,但是你确定你真要种地?” 魏亓舟不理解时宁的想法,先前呢,她是一门心思想要工作,现在嘛,工作不要了,人家要种地! “确定肯定一定。” 时宁跟他翻白眼, “你就告诉我哪里能种,我自己去开荒。” 反正说破了大天,她都是一定要把地种出来的。 “行吧,我带你去。” 离驻地不远,跟附近的村子也不远,安全得很,魏亓舟自然也放心得很,说带时宁去,真就找了辆自行车带时宁过去。 “我最近有点忙,怕是没时间帮你,你得自己来,所以你确定你还要继续?” 魏亓舟带时宁看的,是一块大约两亩的荒地,看起来已经好几年没翻过种过,地里杂草丛生。 时宁拿了棍子,进去敲敲打打的看了一圈: “没问题,我自己来,如果快一点,还能赶上春播。” 地里除了焉黄的杂草,倒没发现什么生长出来的树木,有也是很小的那种,这让准备开荒的时宁松口气。 开荒么,怕的就是大的树木多,树桩多,少了这两样,其他的杂草什么的,她划个隔离带,一把火烧了就好,既能除草,还能杀菌除虫,一举两得。 剩下的就是翻土和施肥。 翻土对她来说有点难度,不过问题也不大,大不了给点粮食或者钱物什么的,去请隔壁村里的村民来帮忙。 施肥更不用说,她已经瞄准了家属院那臭气轰天旱厕。 说干就干。 当天下午,魏亓舟前脚离开,她后脚就拿了找铁匠新打的锄头和柴刀出门了。 按照提前预想过的,她花了一个多小时把这块地的四周用锄头翻了翻,简单弄了个隔离带,然后就一根火柴点燃地里枯黄的杂草。 春日里难得的晴天,无风,且杂草都是枯黄干巴的,一阵大火之后,剩下的就是干净的草木灰。 令时宁意外的是,她在四周看着火烧起来的时候,竟然跑出来一窝还是几窝兔子,可惜的是,她跑不快,最终只捡到一只傻傻撞晕在她面前的。 守株待兔,没毛病! …… 剩下的半个下午,时宁便用锄头一直在地里捣腾。 两个小时后,她才翻了不到两分地。 她抬头抹了一把汗,再看看已经起了水泡疼得钻心的手掌,她叹气: “当农民难啊!” 难,活还要继续干。 临回去前,她又去找了给她打锄头的铁匠,让人再给她打一把铁锹。 她力气大,但毕竟没干过农活,手掌心也已经起了水泡,接下来翻地再用锄头的话,只怕她的手就不能用了。 时宁只能另想他法。 去借能犁地的农具,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打消了。 现在正是春播春种的时候,人家村里犁地的犁和牛村里人自己都不够用,她可不能去添乱。 至于说自己发明打造农具。 呵呵。 等她发明再打造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如用铁锹,一脚一脚的踩出来呢。 再说,她也不会发明创造呀! 嗯,这个得记小本本上,一定记得学。 “时宁啊,你真种地去了?” 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一路忽视别人异样的眼光,刚走到家门口,又碰上出来倒水的魏嫂子刘爱华。 时宁看了看她端出来的清水,嘴角微微抽搐: “嗯啊,嫂子你忙,我先回去洗洗。” 烧枯草的时候,她身上头上落了不少草木灰,翻地又出了一身汗,她现在只想洗个澡好好歇歇。 对,还得做饭。 哎,都是她自找的事情,可既然开了头,再苦再累她也会坚持下去。 默默给自己打气,时宁没再搭理故意出来跟她打招呼的刘爱华。 “妈妈,你先洗洗,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开门走进院子,时宁耳朵里才飘过那句“我哩个娘嘞”,就见到宝仪小姑娘竟然穿着围裙出来迎接她。 她顿时觉得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没了: “诶,娘的心肝宝贝哟,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魏宝仪被她搂进怀里亲吻脸颊,嘴角翘得老高,双眼亮晶晶的, “看你做过,我都记着呢。妈妈,我长大了,以后放学回来,我都帮你做饭,帮你做家里的家务。” 在现代,十岁的孩子大多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哭闹,很少有家长愿意让孩子进厨房或者做家务。 可在困难年月或者偏远的农村,十岁的孩子别说做饭,她都能将整个家里的家务扛起来。 像是隔壁刘爱华家里,她家的女儿才十一岁,可什么洗衣服做饭,什么给下面的弟弟妹妹穿衣喂饭,她全都会。 时宁眼底有些微酸涩,她又亲了亲宝仪的小脸: “好,我们宝仪真厉害,只看过妈妈做就会了呀?那妈妈先去洗澡,然后等着吃现成。” 她没说什么不用,她自己来的话。 其实她之前并不是没有教过宝仪做家务,只是厨房里的活还没正式让她上手而已。 倒是没想到,现在宝仪自己居然给了她惊喜。 时宁先去厨房看了看,见灶台上虽然凌乱,但她做的准备工作还算不错,包括知道把灶门前的枯枝引火柴放得远远的。 她又夸了小姑娘两句,这才提了她准备的开水去厕所。 是的,时宁最终还是受不住外面旱厕的脏乱,她让魏亓舟找人,赶在过年前,就在他们自家的院子里建了两间平房。 一间用来做杂物房,一间则是用来做旱厕。 为这,他们家的旱厕还引来好些家属的围观,接下来的好一阵,就有不少人家里学着他们家一样建了旱厕。 洗完澡出来,魏亓舟已经回来了。 他也不停的夸赞宝仪,让刚有劲头的宝仪更是干劲十足。 “宝仪是个好孩子。” 临睡前,魏亓舟还不由这样在时宁面前说了一句。 时宁拿了银针和酒精,让魏亓舟帮她把水泡挑破: “她本来就是好孩子。” 只是从小缺失父爱,性格有些敏感怕生而已。 魏亓舟摇头失笑,看着她的掌心叹气: “你这是何必呢?” 第90章 别闹了 “我愿意。真要混吃等死,那会让我失去自我,失去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时宁想也不想的回答。 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她存在的意义。 虽然现在是她代替了原身,但她还是想要帮原身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 时宁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不过既然有了这样的念头,她就会为此而努力去做,哪怕这个过程可能艰辛一点。 “行吧,我暂时没空帮你,要不要我找别人来?” 魏亓舟最近确实很忙,他自己没有时间帮时宁,不过时宁需要找人的话,他倒是能去开这个口。 “不用,人家都有自己的事情。” 她种地的事,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她不愿意去欠别人的人情。 再者说,魏亓舟给她找人,又能找谁,还不是他手下的兵? 还是她自己辛苦点吧,也就这一段时间,等种子下地就会好些了。 两人歇下不提。 第二天,时宁送魏宝仪上了学,急匆匆赶到地里刚翻了半分地出来,刘爱华竟然拿了把锄头过来了。 “我闲着没事,过来帮帮你。” 她在老家是干惯了农活的,速度比时宁快多了,地翻得也比时宁翻过的好。 时宁谢过后,一边看她的动作,一边跟着学,速度竟也慢慢快了起来。 到中午,两人竟然就把小两亩地翻了一大半。 “嫂子,中午在我家吃饭吧,一会儿我摊几个饼子。” 年前,时宁从后勤换来的面粉还有几斤,最近一直没怎么吃,正好中午回去简单摊个鸡蛋饼出来,省事又省力,还扛饿。 “我哩个娘嘞,太久没干活,可真是累死个人。” 刘爱华揉了揉酸胀的胳膊后又摇头, “不用不用,就这点活,哪还用去你家吃饭呀?在我们老家,都是东家帮完帮西家,帮完还各回各家吃饭,真要是在谁家帮忙就吃谁家,哪家粮食够吃的?” 说着,她就把锄头往肩膀上一扛,又抬眼扫了一圈时宁这块地的附近: “这地儿好,等你这块地翻出来,我也过来开一块,到时候你再帮我就成。” 她瞧中了时宁这块地上面的那块,虽然没时宁的这块大,但也差不了多少,最主要的是,她也是瞧地里面没几根新长出来的小树。 时宁也抬眼看过去,顿了顿,她点头: “行。” 这种方式她喜欢,省了主家忙完地里还要回去做饭的事。 不过有刘爱华开了头,那这挨着的几块地,不会很快就被瓜分了吧? 这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时宁也没在意,只回答刘爱华才问的她打算种什么: “玉米,间距留远一些,到了五六月,我再套种红薯。” 这里是南方,这块地又是山地,时宁心里早就想好这地能种什么。 最关键的是,玉米和红薯的产量都不低。 她连魏亓舟都没说过,从有了种地的想法后她就有的屯粮计划。 “种苞米呀?倒也行。” 但套种红薯是个什么玩意儿? 刘爱华又开始“我哩个娘嘞”,是这南方人种地跟她们北方不一样,还是只时宁这女人种地跟别人不一样? 心里惊讶,嘴上也就这样问了: “红薯还能跟苞米套种?” 别怪她惊讶,实在是她刘爱华在老家也算是种了二十多年的地,来了这边快半年了,但也没听说过红薯和苞米能套种的呀? 时宁:“……” 难不成现在没人这样套种? 可她在现代的记忆中,她小时候去农村的同学家里玩,是看见过可以套种的。 她还帮着掰过玉米,就在红薯地里。 “试试呗,反正我种地本来就是试试。” 真以为她第一次种地就能种出个二三四来? 别闹了,就原身那磕磕绊绊的一年,加上没任何种植经验的她? 刘爱华惊讶得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不会种地?” 不会种地咋还闹得全军区都知道了? 时宁:“……” 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会种地了? 算了,现在纠结这个没用,还是认真干活吧,就算最后的收成真的很不如意,至少她努力过不是? “要不,咱先找村里的老把式问问?” 刘爱华不确定的看着时宁。 时宁点头又摇头: “先翻地。” 她本来就打算去村里买种子的时候去问问的。 …… 两人下午又翻了半下午,才终于将一整块地翻了出来,剩下的就是大块的土坷垃,还得用锄头再挨个砸一遍。 不过这事明天再来,时宁得趁着下午村里人都在地里去问问种子的事。 刘爱华跟她一起。 “我想着把我这块地下边的那一小块翻出来,咱们再换点蔬菜种子种。” 也不能只种粮食不种蔬菜,像是韭菜小葱生姜这些,最好也都能种上一点。 时宁是受够了炒菜调料不齐的苦了。 “中,咱再种上些大白菜和萝卜,这两样经放,存住了一个冬天都不缺吃的。” 对种地,刘爱华还是很有经验的,尤其说起种大白菜和萝卜,她老家那边,一整个冬天可就指望着这两样过冬呢。 “对,还有土豆洋葱,这两样也行。” 时宁在一旁给建议。 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吃土豆和洋葱,也不要天天吃白菜萝卜。 土豆种子好找,洋葱不一定,不过先问问吧。 两人掰着手指头算计要些什么种子,一路找到村里的老乡家里。 村里人对她们的到来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她们竟然问他们换粮种。 “我们的种子都是政府给发的,你们要,拿着介绍信去镇上种子站换就行。” 一位四十多岁,长相憨厚的汉子被推出来说话。 一旁看起来像是他家媳妇儿的女人也跟着搭话: “你们要的菜种子,我们家家都有,能给你们分点。” 那自然是好。 时宁立刻就拿出一把零钞来要跟他们换,谁知道人家不要钱,还特别热情主动的一家给她们塞一包。 时宁满怀抱抱着用各种油纸或者草纸树叶包裹的菜种,和跟她一个模样的刘爱华面面相觑: “明天再来一趟吧。” 家家都不富裕,她们不能白拿了人家的东西呀! 第91章 黄金 去镇上的种子站,时宁是跟刘爱华两个人一起去的。 去的时候确实轻松,一路上都没换人,刘爱华一个人蹬着自行车就把时宁带到了镇子上。 这会儿回来的时候,明显就要吃力多了。 遇到上坡路段,两人得下车步行,一人在前面把着龙头,一人在后面扶着自行车后座绑着的两个背篓。 平路或者下坡路段,两人才会再上去,由刘爱华或者时宁踩着自行车一路往回走。 这会儿就是刘爱华蹬着自行车,她还一边告诉时宁,她来了这边大半年,这次还是第二次去镇上: “离得太远,去的话,不仅得等到赶集日,还得等后勤的车,可后勤的车是去市里,还不一定正好遇上赶集日,遇上了也只能把我们放在离镇子口两里地的地方。” “赶集的时候是空着手,回去的时候可不是,我们得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再走上十几公里的山路。” 山路是十几公里,她们这会儿走的马路更远,是二十多公里,再想想还要背着几十斤的生活物资,时宁只听着就觉得腿酸, “难怪我来了这一个月,没听你们提过去赶集的话。” “呵,我倒是想去呀,可没人陪我,” 刘爱华的语气里满是自嘲: “咱院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几个是愿意跟我这个大老粗来往的?” 她力气大,几十斤的东西别说走上十几里的山路,就是翻倍的距离和重量,她也轻松拿捏。 时宁侧坐在前杠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确实,院子里那些嫂子们,怎么说呢,要不就是城里姑娘确实没干过农活的,要么就是跟刘爱华一样是农村姑娘出身,但来了之后突然就变得矜持的。 像时宁这种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要种地的,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人。 “下一段路我来骑吧。” 再有几里地就该到家了,她们今天买的东西有点多,两个背篓加上时宁怎么也有两百斤,刘爱华这会儿已经明显有些吃力。 “不用,你个子小,我坐在后面看你蹬车我都亏心得慌。” 这倒不是刘爱华说笑。 时宁一米六四的身高,在南方姑娘里的确是高个,但在她这个一米七二的东北女人面前,还真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为她比时宁高,时宁骑车的时候她就不能坐前杠,得岔开腿骑在后座上。 可后座两边绑着的背篓是满的,她坐起来就很不方便,还不如她骑车时宁来坐呢。 时宁这次没话说了。 刘爱华就笑: “咋啦,又生气了?” “没有。不是,什么叫又?” 时宁想回头看一眼刘爱华,头顶却撞在刘爱华下巴上,两人又同时轻哼出声。 “我这人说话直,脑子又不太醒事,很多时候话都说出口了看见别人的脸色不对才反应过来话没说好。” “就跟你来那天,我明明是好心好意上门来跟你结交,结果呢?” 她的声音闷闷的,却逗笑了时宁。 之前时宁确实不太喜欢刘爱华这人说话做事,不过年后这段时间跟她相处的时间多了,时宁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这不,她其实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可真遇上事的时候吧,她还是不会嘴上注意着些。 也或许她已经很注意了,只是性格使然,让她还是会不自觉的说出一些别人不爱听的话。 “不过说真的,你是咋养的宝仪呀,小姑娘家家的,才十岁,又懂事又乖巧,长得太可人疼了。” 要说起来,她家里也有两个女儿,可跟时宁家的宝仪一对比,刘爱华顿时觉得,自家的两个女儿这辈子就只能是草的命。 瞧瞧那模样,长得太糙了,跟她一模一样! “你说她们怎么就不像她们爹呢?” 时宁:“……” 这话问她,她问谁? “我听老人说,孩子谁带的时候多,就像谁的多。” “可她们小的时候,就是我家老魏带的多呀?” 刘爱华是真想不通这事。 她家里三儿两女,三个儿子个个像他们爹,两个女儿又个个像她,真是反着来。 “你说他们几个要是反着来多好,儿子像我,糙一点,女儿像他们爹,秀气一点。” “回去问你们老魏去。” 她怎么知道他们家五个儿女是怎么遗传的? “哈哈……” “哎呀,你把稳一点,当心摔了!” “对了,你和你们家魏副师长怎么不再要一个,你们家宝仪这都十岁了?” 两人笑过,刘爱华猛地又提起生孩子的事。 时宁再没忍住: “你家住海边的吗?” …… 种子有了,地也翻出来了,时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育种。 她一边去村里跟村里种地的老把式学,一边使劲回忆在现代看过的一些跟种植有关的视频。 最后她决定,按照村里老把式教的,和她记忆里的育苗办法,两种方式都试试,看哪一种的出苗率高,哪一种的成活率高。 于是,她又挑来粪桶,嘴巴上捂了两层自制的口罩,还从空间里摸出一副墨镜戴上,在旱厕里弄了半担子‘黄金液’到地里跟泥土拌了。 草木灰好搞,地边的枯枝烂叶烧了,再戴上用油布做的手套,将和好的泥团成鸭蛋大小的泥团。 再把玉米种子芽面朝上,一颗一颗地塞进泥团子里,最后还要在塞了玉米种子的泥团上面覆上一层细沙,盖上从山上扒拉下来的茅草。 这种办法,是她按照老把式教的做的,全程她都是戴着墨镜,屏住呼吸在干。 另外一种就是她曾经看过的视频里的方法,其实大同小异。 先是在地里平铺一层足够深的碎土,再浇上混了‘黄金液’的水,这一步要将土浇透,然后用竹片或者树枝将湿土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土块,再撒上草木灰。 接着就将玉米种子按芽面朝上的方法,一颗一颗的放上去,最后同样是覆上一层细沙用油布盖上。 当然,这时候的油布难搞,时宁用的还是从山里扒下来的茅草。 “这能行吗?” 一直在帮忙的刘爱华这时候提出疑问: “我怎么觉得,还是第一种办法更靠谱呢?” “你也不想年年育种的时候都要跟‘黄金’做亲密接触吧?” 时宁抬起下巴,朝刘爱华刚担过来的两桶‘黄金’努努嘴。 那旱厕不知道多久没掏过,里面全是半干的‘黄金’,也就是现在气温不高,要是再过俩月? 咦! 时宁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92章 惊喜 刘爱华跟着打了个颤: “快别说了。” 再让时宁说下去,她都不敢再回头去看那两只粪桶, “你都不知道,我担过来的这一路上,人家看我是什么眼神” 躲着避着算是好的,还有那老远就捂着鼻子凑在一起说小话的,说她刘爱华堂堂参长爱人,跟时宁这个没脸没皮的混在一起。 “说我讨好你, 烈焰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这慕天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便徒手丢出一团火焰。 而姜师傅那条先前就变得漆黑如墨的手臂,也已经变得无什么大碍。只不过还残存着一丁点的黑色毒素在伤口的附近。 可是温如玉出现以后,芭芭每天都很是积极的来丹药大药房,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如果他们还有精力来抓自己,并且刚才还说什么……家族和夫人在等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侍卫一边说着一边拱手行礼道,然后突然间消失在空中。 因为老大和老二比较油嘴滑舌,办事情不老实,所以让他们走走南闯北历练历练,只能长长见识,也能磨练一下他们的性格。 这几人此刻暴怒的说到,将自己的气势在这一刻彻底迸发出来,狠狠地朝着宁奕碾压而去。 若是一起并肩作战,二人只怕是能够配合得天衣无缝,倘若成为敌人,若二人修为相当,只怕难分胜负。 我想了想,我身上倒是有红漆棺材,但是红漆棺材里面的饕餮兽却是倔强得很,没有好处,它是不会帮助我的。 “主人,您要亲自搜身找到那把钥匙吗”身后的老仆看到男人的眸光,试探的问了一句。 然而,对战开始之后,无极剑圣先是入侵野区单杀了凛冬之怒抢了buff。 我没办法用语言形容他的长相,只是那一瞬间脑海中想起的是,林黛玉初见贾宝玉的时候,是这么形容他的外貌的: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可是这就很明显了,他们都是普通人,或者说比普通要强上一些,但毫无悬念的,这些家伙一冲上去,就被对方给砍得大叫。 “怎么想到要以身诱敌的”寒百陌抬起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望着她,嗓音微冷的问道。 不过纵然如此,她依旧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守住外公几十年的心血。虽然她并没有什么经验,但和萧世清之间的血缘,便是她最有利的筹码。 凌溪泉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什么扭捏都抛到了九霄之外。 尤其是看到向来天打雷劈都不怕的盖聂和龙玦也微微颤抖的时候,我更是知道,已经到了最坏了。 温睿修微微叹了一口气:婉儿,你不要想这些事,早点回去休息吧。 在楼下,还有那些员工们虎视眈眈地看着呢。他要是有钱,早就给那些员工,将他们给打发走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直接出声反驳了;但现在,他却没有多少信心了。 不过,也就是靠着这个破门环,守护住很多神奇动物,让它们不能随意跑出去。 长时间的接触,李太安对于黑神的能力,已经弄得很清楚了,所以现在,李太安算的上是一名合格的刀主了。 可天狐毕竟是天狐,虽然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天狐的真身,也不是她全部的能量,但她毕竟是比八岐大蛇还要强大的存在,所以随手挥舞间,便削弱的黑神的封禁之力。 第93章 不服来干呀! “年前我过来之前,五叔是一个人在这边,过了年他就回了所里上班,开学都是王叔叔送我去的。” 怕时宁没想起来他口中的“王叔叔”是谁,时济康又解释说王叔叔就是给他送信把他接来南省这边的王德平。 他脸上带着笑,轻声告诉时宁他这段时间过得很好,说时原虽然在研究所工作,虽然他的工作很忙,但也没忘记关 到出院苏琦都没有通知家里人,正好云白放假,就将时间全部浪费在苏琦的身上。 那大手的威压,似此刻无法按住被那磅礴气息融入的冷雨,无法按住这在星夜下显得极度强大的魔掌。 苏熙翎点点头,确实热的不行,刚刚坐在这里不足半柱香就已经开始出汗了,这次让紫云把扇子拿来。 人影在虚空中再次踏前一步,立刻萦绕在他身边的灵魂之兽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只见那一指,依旧停在那里,虽然比先前弱上许多,但是终究没有消失。 帝禹瞧着她笑的眉眼弯弯,腾出一只手拉过了她的手,茶茶还以为他是要吃冰糖葫芦。 苏木有些懵逼,自己没穿衣服出来怪我吗而且还把自己的上衣给了她,还用这种要杀人的眼神看,好心没好报。 一阵尖锐的铃响过后,一边的老鼠彻底没有了生气,盘中的心脏却一个抖动的弹跳了起来,男人双眸倏的睁开,张嘴,心脏飞入了他的口中。 她害怕的闭上眼,浑身都在打颤,害怕的颤抖着,双手胡乱的拍打着向她凑过来的大蟒蛇。 只要进入城门,要想离开,就必须在城中呆上两月,这一铁律对于老者来说同样如此。 同样是从一个进口进来的,人却找不到,苏锦说的没错,这个堀室定还有其他的密室,众人心中疑虑森森。 越前昭看着夜南山离去,也并未阻拦,在夜南山离去后,他连带着王座,也消失在半空中。 “我去把东西还回去。”夜南山说着,麻溜的把院子里的箱盒都收起来。 老院长自己脑补成这是夜南山身为金龙的天赋,正好,省的夜南山多做解释了。 “楚轩,你怎么了难道你不为楚鸿高兴吗”朱富贵看这他愣神的模样,不禁推了推他的肩膀问道。 苏老太太嘴角的笑意拢都拢不住,手里拿着的珠子晃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看了看距离,两米五左右,想了想自己的臂长与剑长,这个距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众目睽睽下,吴冕不想暴露实力,向前迈出一步。 龙古伸手夺过报纸,越看脸色越差,看到报纸上的社评,更是脸色铁青。 庆功宴结束后,他一直表示要送她回家,其实她并不想,可是那么多人在场,大家又都知道,两人的家住在同一个区顺路,她也只能上了他的车。 欧洲列强,早就已经暗中进行军备竞赛了,一个个表面上装作没事,暗地里却拼命增加武备,为未来打算。 不过当时却是一片死寂,压根就没声音,无可奈何的韩雪依心里暗想,算了,在这个地方想要找出他也是困难,那干脆就将这所有的魂魄全部放出来得了。 而那个瘦高个,此时早已吓的不行了,大声的求饶,一看就是只会说大话的软蛋。连云城一看不好,立即飞奔上去,瞬间拦在那诸葛南风面前,握住了他的手,以免他发力。 第94章 遇事不决找领导 平日里,茶馆中都是人声鼎沸,闹哄哄,暖洋洋的。何时听到过这么清晰的嘎嘣声呢 而顾渊就像是一个冤大头似的,不管价格炒到多高,他都会照单全收,至于之后,他会在其他的方面,把他所有被坑出去的钱全都收回来。 裴陆荣现在很想要发条微博求助网友,老婆是个财迷,怎么办在线等,非常急。 “你看古惑仔看多了吧陈壮,今天的事情,都当没有发生过,被学校知道,会挨处分的。”乔少羽提醒。陈壮只能闭嘴,实在有点难受,都不能炫耀一番了。 叶振雄也震惊了,叶南一竟然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叶家的好苗子,这一代的叶家实在是给了他太多惊喜,叶家重新兴旺终于能看到希望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有停下的趋势,肩膀一抽一抽,像是被他欺负了似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手持青剑的黑衣男子,神情焦急,正是冰阳。 这样做是因为那些高手进入新游的时候很容易被其他人抢占id。 毕竟去告状讨不到好处的还是她们,她不想在安父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对她以后不利,也会让她更加寸步难行。 所以,必需冷落李飞流,不能让龙青尘觉得她和李飞流纠缠不清。 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这个闺蜜,就要在她不再的时候,好好看住她的男人。 “这什么破学院,咋处处都受限制。”秦宇听得这话,颇为不爽的说道。 胡车略微有些意外,插了一大块的牛肉放在了自己的嘴里,使劲的嚼着。 “好,我就看着你。”孟萌笑着,走上前,用力的拍了拍秦尘的肩膀。 “这点我同意,不过他的哥哥李黄天结婚的时候,我希望能和枫哥一起回去,不管到时候他是否好转!”赵韵寒坚定的说。 “我有问题,其他国家的语言我们都不懂,怎么沟通”赵梦琪问道。 再接下来的日记中也提到了石屋的建造过程。而日记的周期也变得无规律起来,短则5天一篇,长则20天一篇。 说完之后,我就挂断了电话。吃早饭的时候,我跟爸妈说了一声,我学校还有些事情,想先回去。 这个年轻人的战斗力太恐怖了,即便是他们整个据点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全都动手了,也不可能杀了李天。 “道芒芒,万法生化相,鬼昭昭,化邪恶贪生,仙道证原始,散尽天下诸邪……”林飞诵念禁封古经,希望能压制它。 就这样,章澜珊后来心也累了,也淡了。把生活的重心全部都放在了工作和照顾母亲上面了。在局里面见到江冲朗,也只是淡淡的招呼一声。尽量躲着他。 不只是这一次,还有更早的时候,玩家同盟会的大规模行动,其实早就在民众心中埋下了不满,不安的情绪。 慕岩认真的点点头,他也明白在阴影森林中觉醒黑暗一系的天赋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基本上除了人类,其他种族只要听到这个消息就会不顾一切的来消灭它。 那是刘氏名下新增的一处产业,几乎没什么患者,安保却很好,要见刘夫人一面特别难,他不得不借助一些其他的力量,终于在某一天傍晚见到了坐在阳台上晒着夕阳的刘夫人。 他也不先走了,直接起身向门口走去,就见无数手电在楼梯中闪动,急跑的脚步声噔噔的传来,听起来最少有二十多人。 “我来问你,尔等为何会被封印在三阴魂巢之中”林飞平静的道。 “行了,净说些没用的,这么多年你见过哪具尸体突然诈尸了。不过就算是诈尸了,站起来第一个也是扑向你。”听韩玉这么说,叶离离忍不住对他来了个大白眼。 魔豆做为经济人前去和巴颂打招呼,巴颂知道魔豆要带人来,却没想到会是那个大闹他场子的张震,表面上没说什么,和天王格斗的人欣然答应张震参加,暗里却是找向了上次与张震结下梁子的雅可夫。 防御力的话是鬼中,一般的怪人还真的弄不死他,除非现在遇上切割王虫神这样的对手,再不行还可以跑。 一米八的身高,健硕强壮的身体,如果单单从这个身体素质来看,这就已经是最完美的边后卫人选了。 这时候,一位驼背岣嵝,满脸皱纹的白发老太太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走来,她那双浑浊暗淡的双眼中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士兵们不敢阻拦,全都退让开来。 游戏党们虽然不舍,但毕竟是雷托亲自开口的,那些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右翼第八军的防线遭到敌军炮火的猛烈轰击,士兵们被迫龟缩在高地的反斜面躲避铺盖地的炮弹。 两人后悔了,觉得当初要少了,就打给了劳伦斯进行二次敲诈。然后就被一直盯着,一直在查这事的张老头的人给察觉了。 第95章 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夏凉脚尖一点,直接加速,身体也缓缓下压,黑武士的速度节节攀升。 见还没有人应声,张齐急了,用力推向大门,无果,又拉着门栓往外拽,大门还是不动分毫,这办怎么办 转而夜老夫人又对夜风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里子面子都跟她讲得透透彻彻。 由于海底的钙化沉积以及各种色泽艳丽的藻类,使得湖中形成了许多斑斓的色块,宝蓝、翠绿、橙黄、浅红……好似无数的宝石镶嵌而成的佩饰一般,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死阿斗也不说来拽她一下,但凡给个台阶,她不就可以气咻咻回去了么 此时夏凉带着眼镜,老板目光大多在电视上,所以老板也没认出来。 两人沿着海边的公路漫步,海岸线离他们还很远,只能远远望见远处蓝汪汪一片。 它自信,就算【糜娆】和鬼哭加入围杀,它也绝对可以坚持到晨星王降临。 一直深夜两点,已经夏凉完成了二第二天的任务,准备下播的时候,直播间中突然一位观众送出了火箭。 如果在天使们刚从壁垒中走出来,还一丝不挂的时候,他批评天使们不穿衣服有伤风化,是不是一下子就能收割到所有天使的好感 周雨萱娇靥泛红,她试图用自己凌厉的目光来吓退陈潇,但这种目光似乎很难有什么杀伤力,陈潇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直勾勾看着自己。 王染刚想起来自己没试验过新天赋,模拟器里的他就帮他试验了。 这里原来是蔬菜公司的办公楼,不过,现在蔬菜公司跟农业公司合并,搬到农业公司办公,这个楼包括后面的院子就打算整体出售。 方玉琦见童彤没再抓着这件事不放,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回忆几次跟任冠新相处,要不是童彤点破,她还一直把这人当姐夫兄弟看待呢!现在怎么办她感觉自己不能再淡定面对那人了。 董丽丽婆家不讲理,整天堵在发廊门口骂她是扫把星,是丧门星,管不住自己男人,把男人克死了。 就在李芬做饭的时候,陈菊和林阿月来了,二人手里拎着菜,放下后就一个劲儿地拉着赵杏花说话。 杨国栋不知道的是,二妞虽然表面上不发脾气,但是早已经憋得要有内伤了。 “那个……你不是去地府找白衣将军了吗怎么突然又想进我堂口”我想不明白,看着她问道。 宋来旺可是军人,气势一起来,别说震慑那些有见识的村民,就连我带来的这些大弟全都一脸肃然,战战兢兢。 金武均看着眼前的设计图纸,说不出的犹豫,他能想象到这个项目所面临的阻力会是空前的,但是若是能够成功实施,对他的声望会有很大的提高。 再次仔细向这具尸体看去,乔云发现这具尸体身上竟没有一点血口,而且这中年修士似乎并不是死于真气枯竭,而是在其腹内插着半截剑尖。 “这……”虎子瞬间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完全糊涂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支支吾吾起来。 就在嬴政思绪飘走之时,被能量光芒淹没的星空,陡然化作了一片黑暗,除了无尽的黑暗,再也没有了一丝光明,无论是嬴政的灵气凝聚的星空画面,还是战舰指挥部的光脑荧幕,全都如同失灵了一般,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王钟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敏爱,金旻昊死在自己的手下,她是来报仇的么 王钟看了一下腕表,上面的日期显示他已经昏迷一个星期了,王钟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一次疗伤,乔云足足用了五天的时间才恢复如初,但是乔云却也因祸得福,在这次重伤痊愈之下,炼体修为更近了一步,从木胚境初期一举来到了木胚境的中期。 明明是自己刚刚瞎编出来的假名,这家伙却编得像是煞有其事一般。 很显然,如果不是徐长青的神念感知出现了错误的话,那么就在刚才他和其他人曾在那么一刹那进入过世俗人间。 同时,惶恐和不安的情绪在她脸上不断积聚,似乎随时都能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白夜淡淡说道,这个鬼看样子似乎确实不寻常,实力很弱,但是却能够附身于人身上和常人没有任何差别,同时也能够将原本属于这副身体主人的魂魄给挤出去,又是那些煞气早就出来的鬼魂吗 毕竟这黄爷爷对他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可现在这个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趁他病要他命,孟毅不等脚落地,一个急转身,双手扶着孟玉荣的肩膀,一条腿来了一个兔子蹬鹰。 薛璟不是军迷,基本没关注过这个世界的枪械型号,认不出这把左轮是什么,但光是看外表就知道,火力绝对猛地一批,不是一般的手枪。 不仅明真人活的好好的,就连玄冥宗也放缓了进攻,转而采取逐步蚕食周边坊市的策略。 毕竟自己当初都说过不会干涉凯莎的决定,她才是天使的王,自己只需要留在这里做实验就可以了。 一种是对方让你看到,这个时候你是能看见这些鬼的,也就是对方主动出现。 而此时,此之国内,龙神祭坛的广场上,正在进行‘审判大会’。 肖大力把朱惠萍送走之后,马不停蹄的去找刚才走掉的那伙人了。 第96章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一次问完 “是我没教好孩子。” 老林五十岁左右,他头发花白,右边眉尾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他眼里带着歉意,说话的同时一巴掌拍向自家儿子的后脑勺,打得那小子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反抗。 宝仪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还故意捏着小拳头朝人家挥了挥。 “孩子嘛,不懂事,揍一顿他就能改了。” 魏亓舟仿佛一点不在意,话说得特别轻松,只是他看向宝仪的眼神却带了怜惜: “也是我跟时宁太心疼宝仪,没有来得及教教宝仪拳脚功夫。” 时宁忍笑拿下宝仪的拳头,看了眼明显被揍过一顿,这会儿见到她和宝仪变得战战兢兢的林向前, “过来婶子这边坐。放心,你爹已经揍过你,婶子只是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林广明脸色一黑。 他听出来魏亓舟两口子这是不满意呢! 要知道,从老秦那边论,他可是这两口子的叔叔,魏亓舟之前私下里也喊过他林叔,可这会儿,他竟然没阻拦时宁的称呼。 不过想到自己在下班路上听到的话,林广明又心虚的撇开眼。 算了,平辈就平辈吧。 时宁当然看见了老林的突然变脸,她笑了笑,又把被她拉住不敢挣扎的林向前拉得近了些,手下按在他后肩的动作,也在不经意间重了许: “你爹也是,再生气也不能狠命的揍孩子呀,你娘要是知道你被揍,不知道该有多心疼呢!” 老林:“……” 唉! 也的确是他的错。 “是我的错,我不该听老家人的话,把郭家那姑娘一起接过来。” 接下来,他就告诉魏亓舟和时宁,郭琼玉是怎么跟他到这边的。 原来,他那死去的妻子,娘家跟郭琼玉的亲娘沾着点亲,现在他妻子一病没了,他的年纪又不算大,他岳家那边就打算让他娶了郭琼玉。 “我自己是没准备跟那姑娘结婚的,她才多大,我都多大年纪了,我大女儿比她还大两岁呢,但是我也不能拒绝我岳家那边的要求。” “我岳父母都是快八十的人了,他们放不下一直养在他们面前的向前,这才一门心思想给我找一个能照顾我们父子的人。” 于是,在他们眼里一向温顺懂事,出身又不太好的郭琼玉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我把她接来,原本是想给她在这边找个结婚对象的,我不知道她对……” 他要是早知道那姑娘对魏亓舟有不寻常的心思,他是怎么样也不会干出把人一起接过来的事。 没想过跟郭琼玉结婚? 时宁垂眸,掩下眼底的嘲弄。 “你知道那姑娘的身份?” 是魏亓舟在问老林。 “你是说她那个土匪爹?” 老林的话让时宁瞬间抬头: “你知道?” 知道他还把人家带过来? “她不是跟郭老三断了关系吗?” 老林瞪大眼。 “据我所知,她们母女三个跟郭老三一家私底下其实是还有联系的。” 时宁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老林: “我听了解她们家的人说过,郭老三手里还有一笔不小的财富。” 要不然,郭家姐妹能在登报跟郭老三断绝关系后还时常去郭家老宅? 她们那个娘又还会住在郭老三的外宅? 原本定了亲就要出嫁的姑娘,却被个土匪毁了大好的人生,她心里能没有怨恨,能甘心万贯家财从手里溜走? 反正换成时宁自己,如果不能拿到那笔财富,那她一定会想办法毁了他! “这……” 老林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他犹疑的眼神询问般看向魏亓舟。 魏亓舟轻轻点了点头。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刚刚会问老林知不知道郭琼玉的身份,也不过是因为他之前听谢主任提过一嘴郭琼玉家里的事。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去跟郭琼玉相看,但他的记性一向很好,谢主任说过的话,他可是一直都记得的。 老林脸色无比难看的捏着儿子林向前的耳朵走了,宝仪在后面喊林向前: “记得明天上午十点到乒乓球台那边一起做作业。” 时宁:“……” 她不太能理解孩子们之间复杂的感情。 她也不知道他们大人说话的时候,他们三个半大孩子在另一边说了什么,怎么就让她忘记了之前林向前骂她的事。 “我才没忘呢!他现在不已经知道错了吗?我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 小姑娘傲娇的撇撇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时宁带笑的眼神划过站在一旁的时济康, “我家宝仪果然是个好孩子。” 得了她的夸赞,小姑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跑跑跳跳的进了厨房去帮着拿碗筷,一旁的时济康却有些如坐针毡,赶紧跟着进了厨房。 …… 第二天还是烧草翻土的一天。 “那姑娘的姐姐真的抢了你以前那个男人?” 这实在不能怪刘爱华好奇, “院里都传遍了,还说你跟你们家老魏是青梅竹马,说你们之前就是因为你以前那个男人才没结成婚的。” “还有,宝仪是你以前那男人的女儿吧?你们家老魏也是真不错,竟然能把宝仪当做亲生的女儿疼爱。” 魏亓舟宠宝仪,在家属院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以前嘛,都以为是他亲生的孩子,他跟时宁两口子的感情又那么好,宠着个女儿没多少人觉得奇怪。 但现在不一样了呀,大家伙可都知道,那父女两个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 时宁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你听到的都是真的,我跟魏亓舟是青梅竹马,也是因为我以前那个男人,我们才没结成婚的。你还有什么是想知道的,你一次问完。” 刘爱华想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看了看乌漆嘛黑的手又赶紧放下,她靠近时宁,用肩膀蹭了蹭时宁的肩膀: “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呗?” 时宁无奈,只好一边翻土,一边将郭家姐妹的事情说了: “她这次过来,我估计有两个目的。” 如果确定拆不散时宁跟魏亓舟,那郭琼玉一定会退而求其次的嫁给老林。 “嫁给老林?” 刘爱华不屑的摇摇头: “老林可看不上她,人家有中意的呢!” 第97章 想要摘她的果子,也不看看她是谁! 这下换成时宁好奇了。 “怎么个情况?” 是,老林的级别的确比魏亓舟高,但他怎么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呀,竟然会看不上郭琼玉那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大姑娘? “文工团的,结过婚,不过人家的父母都是早年就上过战场还打过鬼子的。” 刘爱华见时宁确实不知道,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凑到时宁耳边细细说了: “她丈夫前两年牺牲在战场上,是为了救老林没的,老林一直想报恩来着。” 时宁明白了。 刘爱华说的这个女人,不仅出身好,对老林来说还有一份责任在。 既然这样,那他不会跟郭琼玉结婚,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这中间有阻力吧?” 大概率还是女方的父母? 果然,刘爱华就点头: “人家才刚过三十,谁家父母愿意正当妙龄风华正茂的女儿嫁给个糟老头子呀?” 见时宁惊讶的看着她,她又不好意思的笑笑: “咋?我还不能学着说个成语了?” “能,哈哈……” 时宁忍不住笑出声,惹得刘爱华囧了一瞬后跟着笑。 紧接着,她又收了笑用脚踢了一块土坷垃到时宁脚下: “这事没多少人知道,你可别往外面说。” 时宁:“……” 怕是整个营区,就她一个人不知道了吧?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砸吧砸吧嘴,应了声“好”。 当天中午回去,时宁才做好饭,刘爱华又端着碗匆匆跑来: “时宁啊,好消息,那个郭琼玉被送走了你知道吗?” 时宁挪了椅子让她在桌子边坐了: “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她们俩不是一起从地里回来的吗,怎么才做一顿饭的功夫,刘爱华就能听到她没听到的消息? “还不是叶春妮,她刚刚站在围墙边跟我说的。” 刘爱华伸长脖子往卧室和厨房看了看,压低声音: “你们家老魏不在吧?” 时宁摇头,端出米饭和刚刚炒好的豆芽, “尝尝我炒的菜。” 她还等着刘爱华继续说下去呢。 刘爱华的注意力却在她炒的豆芽上面,惊讶道: “你哪里换的豆芽?” 还是绿汪汪的绿豆芽。 天晓得,现在这个季节,早不早晚不晚的,她们哪家不是土豆和白菜,怎么就时宁家端出来的是绿色的豆芽? 时宁拿筷子的手顿住,她眨了眨眼,很快明白,自己竟然发现了了不得的商机: “想要?拿绿豆来换。” 同时,她心里也在疑惑,这年月的人,不知道怎么发豆芽吗? “行,正好家里还有半斤多绿豆。对了,你吃豆腐不,春妮几个点了豆腐,还不老少。” “要,我拿豆芽跟她们换。” 正好试试能不能将豆芽的生意做起来。 于是,下午去地里之前,时宁用半斤绿豆芽,跟叶嫂子家换了两斤豆腐。 说不准是谁赚谁亏,反正双方看起来都挺满意的就是。 不过还不等时宁把豆芽的生意做起来,就有家属自己发了黄豆芽出来。 得知消息的时宁无奈笑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这会儿的时宁关心的是郭琼玉被送走的事情: “她就老实被送走了?” 没有半点挣扎,这怎么就不像郭琼玉的性格呢? “怎么没有?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像死了爹娘一样,直说老林没良心,答应了要娶她又失信于她。” 刘爱华嘴里啧啧出声,也不知道是在惋惜没有看到那个场面,还是在赞叹时宁炒的菜好吃。 “不过春妮还说了,老林并不是把她送回老家,她在这边好像还有个什么亲戚。” 时宁见刘爱华询问的眼神看向她,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对郭家姐妹的事,我只知道她们娘家的事。” 郭晓曼现在在哪里…… 对啊,之前她听魏亓舟提过一次,郑博林被下调的地方,好像就是南省这边。 那也就是说,郭琼玉会被送到郭晓曼郑博林家,咦,她怎么有点期待知道这姐妹俩见面之后会发生的事呢! …… 翻地,继续沤肥,平整地埂以及清理山地旁边干涸的溪流,就用了时宁和刘爱华两人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时候,院里陆陆续续有农村来的嫂子们跟她们俩一起,在这边选了地合种或是自己开荒。 一时间,这片以前无人问津的山地,突然就变得抢手起来,还有人将主意打到时宁那两亩已经准备好种下玉米的地来。 说什么时宁一个人,怎么种得了两亩地外加差不多两分的菜地。 不过全被时宁怼了回去。 想要摘她的果子,也不看看她是谁! “不管她,你要是种不了,不还有我帮忙的么?” 刘爱华也见不得这种摘人果子的,之前她还担心时宁好说话,会答应跟人一起合种她自己辛苦翻出来的地呢。 现在看来,她没走眼,时宁的确是个不会随意让人拿捏的人。 时宁笑着谢过她的好意。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时宁成为所有家属中最不合群最不团结的那个。 时宁再听刘爱华跟叶嫂子提起的时候,一点都不在意: “干活吧。” 她是不是最不团结的那个,可不是她们中的某一个人说了算的。 种玉米其实是件很繁琐的活。 土地平整好以后,要一个坑窝一个坑窝的挖出来,行与行,株与株之间的距离也要做到尽量一致。 这就十分考验没有种地经验的时宁。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片山地附近没有水源。 这不,挖好窝坑,玉米苗也移栽下去,时宁还得拿着扁担水桶去一公里地外的河边担定根水回来浇下去。 “这行吗?我看她们都用了粪水的。” 跟时宁一样,刘爱华都是直接去河里挑了清水,不像其他几位嫂子,人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粪水,撒玉米种子的时候,她们就已经下了肥。 没错,因为来不及育苗,其他几位嫂子都是直接撒种,等后面种子发芽长出来再间苗或者补栽。 只是她们在撒种的时候,窝坑里浇了足够的粪水当做肥料。 “行不行的,现在你还有别的好办法?” 时宁是想好好种地的,奈何现在的条件不允许啊! 第98章 不要靠过来! 化肥 没有。 至少到目前来说,时宁是没有听说过的。 不过以她猜测的,就算有,也不会分配到她手里,而是在后勤那边。 时宁是自己种地之后才知道,原来部队上也有农场,有养殖场。 “放心吧,我们用肥的时间或许会晚一点,但肯定会后来居上的。” 为了安刘爱华的心,时宁添了一 变化最大的还是六件套属性。原来的附带的技能是“圣天使之翼”和“天使降临”,前者没怎么变,就是几率提升到了50%,后者则是完全换了一个新的技能。 一道震耳之声传响,黄金神子、太阳神子、血剑盗与黑骨四人瞬间睁眼,眸中的迷茫一闪而逝,恢复了清明。 傅昌宗等人自然跟着去,这是今年大议出现的第一个幺蛾子,必须要稳妥处置。 房门打开,刘掌柜缓步走了进来,含笑抱拳施礼,但脸色有点不正常,笑容也显得有些做作和勉强。 此类型公会战的第二条规则,由于交战双方都有公会驻地,所以,不设立复活点,一切,以本公会复活点为准。 坐在车上,沈林一言不发,思索着宋鸿志的事情。朱友章开着车,虽然空调已经开到了最大,但他的后背却都湿透了。 环儿认真的回答,引得她大姐一阵咯咯直笑,一时间停都停不下来。这丫头果然是一点没变,好强大的理由,宗主大人亲自叫她吃蟠桃,这一下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令叔近来可好”姬少庄主问,目光却落在在旁含笑背手而立的徐飞龙身上。 不过已经让101号负责去帮忙了,相信两三年之后,情况就会能彻底改变,起码解决温饱问题会得到彻底的解决。 虽然战斗很长时间了,可是自始至终,后羿动的都是普通攻击,包括分身也是如此。 所以花无忌不想见人,所有人都非常理解,换做是其他任何人,状态都不会好。 这一刻紫寒说罢,眼眸中化作了冰冷,甚至不曾多看那力拔与神禽一言,而是径直向着前方那一片森林中走去,随着所有人的目光紫寒踏入森林渐行渐远。 “这老不羞,天城封城他不是应随着南皇应劫而去吗怎会还能回到南天!”此时多宝道人的话突然响起,如同咒骂。 姜玉轩瞬间来到了姜古碑面前,他伸出魔爪向下压下来,虽然间隔很远,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姜古碑却是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一刻他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这就是天帝传承的恐怖之处吗姜古碑心如死灰。 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六扇门捕头看见杨震坤这一击脸色充满了骇然。 忽然想起这精炼宝石是器工星君发明的,那这声音很有可能就是器工星君的 顿时整颗星球发生一阵震天洞底巨响,一道道蓝色电光朝着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席卷而去,蓝光所过之地,所有的生命纷纷死亡,饶是刚刚说要要替天行道的大神通修士,也不例外化作了一团团灵气,重新归于天地间。 只见唐宇缓缓舒展自己的双臂做出展翅般的姿态,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双眸微闭。 他的身形端坐在这片无尽花海之内显得格格不入,不仅仅是无尽红花之间的人影显得特立独行,也是他身周流转的那股力量显得格外刺眼。 第99章 跟上辈子不一样 来到师父他们所在的墓道之外,里面的打斗声仍在,我心中稍安,一路上我最怕的就是我来到这里时,这里静悄悄的,满地的尸体…,既然仍在战斗,就说明他们还活着。 其他几个年轻人看着雪晴师叔的脸色忽青忽白,最后只留淡淡的无奈,顿时一个个脸色古怪,想笑却不敢笑。看到雪晴师叔冷眼扫了过来,立马一个个的脑袋微垂,眼睛看着地面,不敢露丝毫异色。 我嘿嘿一笑,邓超都看出来了,我自然心里也有底,玩味地看着那个黑长老,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不用多说什么,当几只丧尸闻到新鲜的人肉气味兴奋的从角落里跑出来的时候,也就是它们的末日。李杰他们连枪都没有拿,用战刀就足够解决问题了。 突然,那间房屋的后面似乎有一束火光在跳动,夏紫嫣嘴角轻轻一挑,随后抽剑朝着山下跃去。 魂一的脸‘色’‘阴’沉,但是双目却极其的诡异,他一剑便能收割一个魔修的‘性’命,似乎只有无尽的杀戮才能宣泄他体内的狂怒。 这一个拥抱倒是把邓超给抱晕了,兰陵王以前可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的,怎么几月不见,他还有了如此变化 不知太虚宫的先祖怎么跟两家交涉的,最终约定卧龙之会时双方都会派人参与,同时作为监视者与鬼域的鬼族一同前来。 夏紫嫣知道沈临风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法,她也迅速的赶到桌前帮忙。 牛大龙爬起身,吐口血,在那个眼窝青黑的男生搀扶之下,恨恨地走了。 起码自己这一眼扫过去,也觉得他们的身体素质最起码还配得上他们退役特种兵的出身。 “嫂子,你过来下,国内俱乐部人找上门,请融健打职业了!”融健二姑立马把信息通知了出去。 沈春梅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少,将近五十块,但她是个贪婪的性子,这一百块可是她两个月的工资呢。 这时候,黑暗老怪显然也发现了他,怪笑一声,直接就朝着赵雄飞扑了过来。 白色魔法箭让美杜莎再次进入晕眩状态中,最终美杜莎连大招蓝都没有了。 赵雄飞走近看了一眼,发现这个骑士的身上竟然还镀着一层厚厚的黄金,宝剑鞘上也是全部都镀满了黄金,整个黄金骑士在屋子里面闪闪发光,给整个房间都增添了一分霸气之感。 夏侯天龙心知他害怕在这里用膳中毒,便也不再强求。灵鹫上人匆忙与夏侯帮主告别,驾轻功离开了老鸹岭。 顾北城从夏至手中接过手机,然后夏至手把手的教顾北城玩手机。 这猥琐汉子本身欲望失控,经过放大完全失去理智!不知道他清醒过来是否会后悔 驴子跟上来摘下他的头盔,那人的面孔如同被火烧过一样,丑陋狰狞,把几人吓了一跳。 谭子聪恨不能冲上去将这帮背弃他们的部下杀个干干净净,可是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这个价格一直涨到了十万,这个数目已经让那个包厢里的人感到吃惊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三点,确实也太晚了。想到明天还要上班,高明便强迫自己数数,也不知数了多久,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此时,余璞发现妹妹和陆河等人都不在丹房之内,不由得询问的眼睛看了一下苑冉。 设备准备好后,所有人就分散开来,各自按照抽签结果找到自己的幻肢球,熟练且面如死灰地将贴片贴上。 “你们不是说是王家的盟支吗,那王四少也会帮衬一下呀”余璞看了一下王四少。 “15米长的巨蛇,恐怕普通的巫师都不怎么好对付。”史蒂芬暗自道。 “什么,还有真的混在里面,那不是死定了”雷子瞪了瞪眼,十分不明白,既然如此的危险,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这把八荒,是谢夜雨在清理美娜等人四周附近的僵尸时,在一个穿着中型盔甲的僵尸身上得到的。 谢云双眉一轩,他虽然早有一丝猜测,但此时真正看到真相,已经感到有些惊讶。 “成大事者,何须顾虑妄人之言,到时殿下君临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滨之臣,莫非王臣,谁还敢说殿下的不是”熬东继续劝说道。 火属性真元力所凝聚出来的神龙顿时将首当其冲的三个黑衣人轰飞,而后余势不减。再次轰向他们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就这一招,便有七八个黑衣人被击伤,纷纷吐出一口鲜血。 前几天听说林笑这位大纨绔在得到绝强的实力之后,喜欢将他的对手轰成一个‘大’字型,镶嵌到墙壁里去。 “国公府的人你也敢拦,让开!”墨雨马未减速,率先冲了过去。 流浪人还是不觉得杀戮是可以摆平这件事情的,在他看来,让那些原来臣服是最好的,或者这样,现在让叶天赐或者叶武晋升为罗仙是不错的选择,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他们去渡劫了,到时候肯定是没有时间恢复的。 昨晚负责警戒的妖修大声惊叫的同时,另外两名妖修举起一个巨大的牛头号角鼓吹起来。这是妖族求援的信号,类似于人类的烽火台点燃狼烟告示敌情。 第100章 姐夫,你会帮我的对吧? 是从哪里开始不一样的呢? 对,是从她姐受伤后为了保住肚子里四个多月的孩子,不得不假死回到后方的时候。 上辈子,她姐同样假死回了后方。 可她姐夫郑博林却是没过多久就牺牲了的,是那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牺牲,是那种除了她姐,没有别人知道的牺牲。 还是她姐被她们生父牵连,为了不让当时生着重病的孩子跟着遭罪,她姐不得已才拿出他们夫妻曾经潜伏敌后的证据。 上辈子,她们没有跟她们那个当过土匪的生父断绝关系,以至于就在今年下半年,他被枪毙的同时,她们姐妹和她们的娘也跟着受到牵连。 她姐还好,因为她拿出的证据证明她确实有功,逃过跟她和她们娘一起进监狱改造的劫难。 可她和她们娘却遭罪了。 要不是她娘拼着命的护着她,她怎么可能活到五六年后,不过她也只多活到了五六年后而已。 想到这里,郭琼玉双目一凝,看向郭晓曼的眼里也带了厉色: “快说,你和姐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她以为,是因为郑博林改变了牺牲的结局平安回家,才有了她的重生。 没人知道,当她再次睁眼,发现她和她姐、她娘都还好好的时候,发现她姐夫还活着,还成为能庇护她们娘几个的副局长的时候,她心里有多庆幸。 可现在呢,她姐夫竟然被降职,她姐也被一撸到底,连工作都没了。 这岂不是说,她们又回到上辈子的原点? 这一刻,郭琼玉焦急得红了眼,心里对抢了魏亓舟的时宁,对送她到郭晓曼这边的老林,对魏亓舟,对谢主任,对所有人的恼恨都到了顶点。 尤其是对时宁,若不是时宁这个她上辈子根本没有听过的存在,她一定能嫁给魏亓舟并求得他的庇护。 这一刻,郭琼玉嫉妒得紧握成拳头的双手都在发抖。 该死的时宁! “我还没问你呢!” 说到自己和郑博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郭晓曼也是满心气愤。 她存下几根金条的事,除了眼前的郭琼玉,可是连她们亲娘都不知道的: “我当初不是跟你说过,我存了私房的事情谁都不能说,你告诉我,你都跟谁说过了?” “我傻呀,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说?” 上辈子她不知道她们姐妹的结局,她都没跟人说过她姐私藏了金条的事,这辈子她都知道后面这一年发生的事,她还敢说? 郭琼玉狠狠地瞪了郭晓曼一眼: “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姐夫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还有别人会知道。” 说的是呀! 郭晓曼可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我怀疑是时宁,可你姐夫说不是。” 她自己也觉得不是。 郭琼玉眯着眼,咬了咬牙: “去年你为什么会给时宁两根金条?” 当时她就问过郭晓曼,为什么要给时宁金条,但郭晓曼只说那是让郑博林跟他前妻断绝一切联系的办法。 这也成为她后来这一年一直疑惑的事情。 “时宁怎么会知道你有金条?” 时宁要不是知道她姐能拿出金条,她能张口就要? 难不成,时宁也是重生的? 对,应该就是这样。 不然怎么解释她为什么刚知道她姐夫回来就再嫁,不然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紧紧抓着魏亓舟不放? 郭琼玉眉头都快打成结。 时宁真要是重生的,那她抢回魏亓舟是不是真的就没机会了? 该死的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时宁那个贱货也重生? “她应该是为了要回嫁妆误打误撞,她其实根本不知道我有金条的事。” 对这点,郭晓曼还是很有信心的。 因为她有金条的事,连郑博林都隐瞒得很好,郑博林不知道,就代表她婆婆没有机会知道,那时宁又怎么可能知道? “先别说这些,姐,我一定要嫁给魏亓舟,你帮我想想办法。” 去驻地转了一圈,虽然她认识的人不多,老林又圈着她不怎么让她出门,但以她那几天了解到的,她很清楚,除了魏亓舟,应该没人能护得住她。 没看老林的级别比魏亓舟还高半级呢,可他只不过去了魏亓舟家里一趟,回去就立刻把她送走了? 她实在是怕再经历一次上辈子经历过的噩梦,尤其是那个噩梦现在离她还越来越近,这更让她恨不得马上赶走或者弄死时宁。 “我从哪里去给你想办法,你也不看看我现在什么情况?” 郭晓曼何尝不是恨时宁恨得咬牙,可她现在拿时宁没有办法也是真的。 她连时宁在哪里都不知道。 “对了,你怎么跑到这边来的?” 她年前跟郑博林过来的时候走得急,郭琼玉又是个成天不着家的主,算下来她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郭琼玉。 而刚刚送郭琼玉过来的人,又只把郭琼玉送到了郑博林家的楼下,确定郭琼玉上楼跟郭晓曼见到面,人家就离开了。 所以,郭晓曼压根就不知道郭琼玉被人介绍给老林,还被老林带着去了驻地又被老林送出来的事。 听到郭晓曼的问话,郭琼玉眼里的恨意更浓了,吓得郭晓曼这个亲姐姐看到都是一个激灵: “时宁就在这边的驻地,她还打了我一巴掌。” 想起自己当时连还手都不敢,郭琼玉心里的心虚一晃而过。 她自己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可面对时宁,她就是莫名觉得气短,这也是她恨时宁的原因之一。 “大姑婆让我嫁给她家那个女婿,可我怎么可能嫁给个年纪比我大了三十岁的老东西!” 郭琼玉忿忿的将自己怎么到的驻地,又在知道时宁竟然也在驻地之后开始散播谣言,最后被时宁抓个正着打了一巴掌的事都说了: “那老东西不送我过来,我都不知道你跟姐夫也在这边,这下好了,有你和姐夫在,我就不信我不能把魏亓舟抢过来。姐夫,你会帮我的对吧?” 听了个全部的郑博林:“……” 他很想问问,她郭琼玉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在驻地胡来的? 他还想问问,她郭琼玉是哪里来的底气,居然让他帮她抢别人的男人的? 第101章 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了 郑博林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飘忽的,被震惊的,也是被吓得: “晓曼,带你妹妹去休息,我出去一趟。” 他得去看看最近的回老家的车票是什么时候,得赶紧把他这可能会惹大祸的小姨子给送回去。 他担心送得晚了,再因此连累到他可怎么办? 他郑博林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心里却还是有着一杆秤的。 他不明白郭琼玉为什么会入魔一样的想要嫁给魏亓舟,但他直觉郭琼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对魏亓舟太过执拗,对时宁的恨意太过莫名其妙。 “好,可是你去车站干什么?” 郭晓曼最近被郑博林哄着倒是没有了之前的脾气,当然也是她自己想开了。 就像郑博林说的,她当初是知道他老家有妻子的,现在他为了她已经离婚,那就是决定后半辈子只认定她这个唯一的妻子的意思。 既然这样,她还折腾什么? “有个案子还没结,我得回单位去看看。” 面对单纯的妻子,郑博林没有选择说实话,因为妻子身边的小姨子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充满恨意。 他突然间很想笑。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慈手软了,既然都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不对劲,他为什么要选择将她送走,而不是借由她……? …… 老林送走郭琼玉后,特意选了周末的中午提了一瓶酒到魏亓舟家里蹭饭,也是联络感情,他这岁数是差不多到头了,但魏亓舟不一样。 见到围着围裙一副家常打扮的时原,他瞳孔一阵收缩,再一想到时原和时宁的姓氏,赫然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心里庆幸自己送走郭琼玉的速度快,面上不动声色: “时所长也在呀,我这倒是赶巧了,正好,一起喝一杯?” 时原担心弄脏自己的衣服,特意找了魏亓舟的衣服穿,这时做好饭正别扭要去换衣服呢,就见到老林提着酒像是到了自家似的进门。 他回头看了一眼魏亓舟,点头: “行,我也很久没喝酒了。” 倒不是没酒喝,而是找不到一起喝酒的人, “家里有酒吧,没有的话让人跑一趟去我宿舍拿。” 魏亓舟头皮发麻: “有,瓶装的,泡的都有。” 于是,时宁又去厨房油炸了一盘花生米出来让他们下酒,她自己则带着三个孩子闷头干饭,一点参与的意思都没有。 酒过三巡,老林早就甘拜下风带着林向前离开了,当然,他也是看出时原有话跟魏亓舟说,才识趣的提前离开。 时原呢,满意的眼神掠过带着两个孩子要出门的时宁,还不忘嘱咐一句他一会儿就放魏亓舟到地里帮忙。 等看不到时宁和孩子了,他如同精心雕刻的柔和的五官一瞬间变得锐利,深邃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双眼紧紧盯着身边的魏亓舟: “现在,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了!” 时原跟魏亓舟说了什么,时宁并不关心,她只知道,下午再见到魏亓舟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少了探究,多了暖意。 她冷嗤一声,继续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春播是件很繁琐的工作,各种蔬菜,各种要赶在四月底种下去的粮食。 时宁跟着村里人一边播种,一边取经,倒是学到了很多东西,像是草木灰直接撒在禾苗上能驱虫防虫,就是她以前并不知道的事。 她也不知道秧田里会有蚂蟥。 所以在插完一小块秧田的秧苗,一位嫂子叫住她,然后在她白嫩的小腿上使劲拍打的时候,她才吓得惊声叫唤。 太不容易了! “就冲这,宝仪,你再背背悯农。” 宝仪:“……” 这段时间经常跟着下地,知道一饭一粒确实来之不易的宝仪摇头晃脑的开始背诵。 林向前在一旁附和,但他更多的是添乱,惹得宝仪直拿脚踢他。 刘爱华就羡慕的叹气: “也就你们家教孩子随时随地都在学习,哪像我们家。” 他们家,她是大字不识几个,她男人呢,倒是个文化人,可他对几个孩子却没时宁和魏亓舟的耐心,更别提什么检查孩子的作业,检查孩子背课文了。 一家子都是知识分子,也难怪两个孩子的成绩都特别好,连带着现在时常跟宝仪玩在一块儿的林向前都成了懂事乖巧的好孩子。 “你们家几个孩子哪里就差了?大丫在老家就不说了,我都听你说过好几次,她家里家外什么活都会干,二丫呢,才十一岁,不也什么都能让你松手?” 时宁细数刘爱华家的四个孩子, “再有你家老三,别看才上一年级,可我看着就是块读书的料,最后就是铁蛋,你出去看看咱院儿里,有几个像他一样机灵的?” 其实说到这里,时宁已经很想问问刘爱华为什么不送女儿去上学的,不过想了想,她又闭了嘴。 人家同样有文化的男人都不张罗这事,她一个外人咸吃什么萝卜? “哎呀,也就你眼里能看见他们的好,你都不知道,我被他们烦的呀,恨不得重新塞回肚子里去。” 说到两个儿子,刘爱华腰杆都挺直了不少,嘴角也恨不得咧到后脑勺。 她矜持的谦虚了一句,又凑近时宁: “不过说真的,时宁啊,这姑娘再好,还是得有儿子,你看我们家老魏,不管心里对我有再多气,只要看到两个小子,他就能不跟我生气。” 她朝远处的家属楼努了努嘴: “你应该听说了,那楼里跟你们前后脚来的家属,就是为了过来生儿子的,他男人嫌弃她连着生了两个闺女,对她不是说动手就动手?” 真当谁都跟魏亓舟一样,能把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当个宝贝疙瘩似的宠? 对时宁,以前就有不少人说酸话,为的就是她只有一个女儿却被魏亓舟放在手心里宠的事。 现在知道她是二婚,宝仪还是前夫的孩子,说酸话的就更多了,当然,也有说魏亓舟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 刘爱华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又是在跟她合得来的时宁面前,因此,她就将自己听来的全都跟时宁说了。 第102章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时宁一向是笑着听刘爱华跟她说外面的八卦,包括她跟魏亓舟的: “她们说的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让她们说吧,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我又不会少块肉。” 至于刘爱华话里话外让她生儿子的意思,她笑了笑: 给魏亓舟那个没屁眼的狗东西生儿子? 下辈子吧! 啊呸呸呸,不能骂他是狗东西,他是狗东西,那跟他同床共枕、一口锅里吃饭的她成什么了? 时宁默默地将自己能想到的骂人的话全都过了一遍,终于,心里舒坦了点, “我看菜地里的菜瓜能吃了,你那边呢,要是不行,你在我这边摘两个回去凉拌吧。” 到了四月底,菜地里的蔬菜就开始陆续成熟,像是早熟的菜瓜,像是苋菜,像是茴香,时宁最近是变着法的在做菜,吃得宝仪满嘴冒油还不忘期待下一餐吃什么菜。 刘爱华跟时宁熟悉之后就没再客气过,反正在她看来,今天吃了时宁家的菜瓜,明天她给回几个艾叶粑就行。 “明儿一早我们要去采艾叶,你去么?” 问了时宁,她又觉得是白问一句,因为之前春播完,时宁就没跟她们去采过野菜。 没想时宁看了眼山里却应了好: “好啊,我前些日子还听陈嫂子说山里有野枇杷,咱们正好去采点回来吃。” 驻地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离城里太远,她想吃水果了都买不到。 这个春季,她嘴里真是淡出鸟来了,急需来点水果给她尝尝鲜。 “想吃酸的?” 刘爱华别有意味的视线落在时宁的肚子上,时宁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什么都想吃!” 她空间里除了金银和和一些熟食衣物,就是各类药品,所以,别用她可能怀了孩子的眼神看她。 但时宁没想到,她才刚踏进家门,她怀了孩子的消息就传到魏亓舟的耳朵里。 他兴奋地跑回来,看着时宁的眼是湿润的,拉着时宁的手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怎么了?” 时宁完全不知道院里有了她怀孕的流言,她一脸懵逼的看着难得情绪如此激动的魏亓舟: “出什么事了?” 她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时原和时济康出了事,只是下一瞬这念头就被她敲了下去。 不,魏亓舟的表情告诉她,是个好消息,不是坏消息,那么,是她六哥时融有消息了? “阿宁,谢谢你,我没想到,没想到你能……” 魏亓舟是真没想到时宁会愿意给他生个孩子,虽然,他自己之前都没想过会有个孩子这个问题。 可当这一刻来临,他还是止不住的激动。 “我怎么了?你能不能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时宁最烦这种有话不能明说的人,就好像之前,魏亓舟对她明明有猜忌,但他偏不说,只私底下各种防备。 她也是服气了。 当初一见面就跟她求婚、她拒绝的时候他怎么不防备,偏偏结婚后发现她不对劲了才开始防备? 其实,时宁到现在都还是懵的,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让魏亓舟发现她不是原身。 不过她一直都没在意,因为她对魏亓舟同样有防备,别看他们现在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但他真要带给她致命的危险,她绝对会选择结束他的性命。 别怀疑她有没有结束魏亓舟性命的能力,她上辈子退休后可不仅仅只是在国内打转。 魏亓舟一梗,右手颤抖地覆上她的小腹, “多久了?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说到这里,魏亓舟激动的情绪收敛了些,脸上出现的表情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时宁:“……” 这,她要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可就真是个棒槌了! 可魏亓舟怎么会以为她怀孕的? “我没怀孕,你听谁说的?” “你没怀孕?” 魏亓舟愣了,声音都变了调。 他相信时宁的话,因为身体是时宁自己的,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的身体情况,既然她说没怀孕,那她肯定就是没怀孕。 可既然她没怀孕,那为什么她怀孕的消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时宁无语扶额,大致知道是谁传出的流言了。 “我跟刘嫂子回来的路上说起去村里的后山采野枇杷,被路过的几个嫂子听见了,可能是她们以为我有了孕期反应。” 这才能说得通这个流言为什么会传得这样快。 因为那几个嫂子,就是院里那几个特别喜欢背后道人是非的人。 可这种莫须有却又不影响人名声的事,就算知道了是谁传出来的,时宁还不能去找人家要个说法。 “你就当没听到吧。” 魏亓舟眼底闪过失望, “嗯,不然还能怎样?” 他张了张嘴,他想问问时宁,按说他们结婚一年多了,时宁也该怀上才对。 她当年能怀上宝仪,就说明她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而他? 他的身体一向健康,他自认也是没有问题的,那她怎么会还没怀孕。 不过看着时宁云淡风轻的撇开眼去了厨房,他又咽下了这个问题。 他其实能感觉出来,时宁并不想怀孕。 魏亓舟叹了口气: “刚刚接到原哥的电话,他说明天中午直接过来吃饭。” 自从知道时宁来了这边,几乎每个周末,时原都会休息,然后跑到他们家来蹭饭。 想起时原上次跟他的谈话,魏亓舟眼底的心虚和彷徨一闪而过。 “该给他介绍个对象的,总是来我们家过周末算是怎么回事?” 时原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居然一直没结婚,时宁还真想知道原因。 …… “不想结婚而已,有什么原因?” 面对时宁的问题,时原极其淡定的舀了一勺子肉末豆腐到碗里拌饭, “倒是你们,我听说你怀孕了?怀了孕以后就要注意着些,别什么重的脏的活都干。” 时宁看了眼魏亓舟,等他解释。 魏亓舟摸了摸鼻子,开口告诉时原,他想再当舅舅,怕是还要再等等。 时原笑了笑,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没怀孕就没怀孕吧,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这句话,立刻就换来时宁的点头: “哥,多吃点菜。” 第103章 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对了,我跟你六哥联系上了。” 吃着饭,时原突然这样说了一句。 时宁有些惊讶,但不多: “六哥也在部队吗?” 说实话,她现在后悔跟魏亓舟结婚了。 当初她不知道娘家还有哥哥还活着,才会把魏亓舟当做离开凤平村的跳板,才会选择身为高级军官的他作为庇护。 可现在,既然两个娘家哥哥都是能人,她又何必再依靠魏亓舟?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魏亓舟,将目光落在时原身上。 时原摇头又点头: “嗯,他在首都,哦,他已经结婚了。” 说最后这句话时,时原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时家算上他,只剩三个男丁了,他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的,时济康又还小,等他结婚成家,怎么也是十年后的事。 好在老六真的还活着,还已经结了婚,且在一个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的地方。 不过想想他跟的那个师父那超高的拳脚功夫,好像又没什么奇怪的。 “你六哥工作特殊,没时间过来看我们,他给我寄了照片,还说会给你写信。” 时原吃得十分香甜,说着话,手上的筷子也一刻不停。 时宁下意识又看了眼没什么意外表情的魏亓舟, “那他有孩子了?是男孩还是女孩?既然跟六哥联系上了,那我给六嫂和孩子都准备点东西寄过去。” 首都不会缺东西,又有时原的话在前,时宁差不多能猜到时融是在类似内卫那样的单位工作,不过她没问,只说给时融寄东西: “我知道六哥他们在首都不缺东西,可这都是我作为妹妹该有的礼节。” “那你怎么不给我准备点东西?” 时原抬眼,轻描淡写的问时宁: “我也是你亲哥。” 时宁:“……” 她放下筷子起身,去卧室里拿了一套用细棉布做的睡衣,以及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出来: “睡衣先拿回去穿,毛衣还要再等等。” 时原惊喜不已,放下筷子爱不释手地抚摸针脚细密的睡衣: “真有呀?哎呀,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其实不用给我准备的。” “等你找个给你准备这些的人。” 时宁原是没有想到给时原准备睡衣的,是时济康上次回来无意间说了句时原的睡衣都破的没法穿了。 还有毛衣,时济康身上的新毛衣,是时宁问过时济康之后才知道,时原是等他到了这边,请同事的家属帮忙给织的。 至于时原自己,时济康告诉时宁,他也就一身衣服好一点,就是他们兄妹重逢那天,时原穿的那一套。 听过这些,时宁能不给时原准备穿的? 亲哥哥没有结婚,住的地方又离得不远,她不操心这些事谁来操心? “当我没说。” 时原折叠睡衣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就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叠钱票来: “以后我的衣服鞋袜你都包了,济康的你给管到他有了对象为止。” 时宁:“……” 她是欠他们的? 想到时家现在的情况,她又叹了口气: “知道了。” 一时间,饭桌上罕见的沉默下来,还是魏亓舟说了一句“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气氛才重新轻松起来。 时原摸了摸一脸懵懂的宝仪的头道: “我们宝仪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长大。” 宝仪回应他的,是把碗举起来给他看,示意自己胃口好着呢。 …… 时宁收到时融一家的来信和包裹,是一个多月以后,她刚趁着大雨穿了蓑衣戴了斗笠去给玉米上了最后一次追肥。 她还趁着下了大雨土壤湿润,把红薯苗也插种到了玉米地里。 刘爱华跟她一起,两个人忙了三天,才将两块将近三亩地的肥施完,才把红薯种完。 说起来,知道她要套种玉米和红薯,村里有好几户平常跟她走得比较近的人家也跟着她学了,他们还跟她学着沤肥。 玉米的收成现在暂时看不出来,但玉米苗的长势比别家的好,玉米杆比别家的更粗壮,玉米杆上的叶子比别家的更翠绿,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这也是村里那几户人家愿意花时间跟她学着沤肥的原因。 “谁给你寄的包裹呀,这也太重了。” 两人从后勤那边抬了包裹出来,刘爱华不由惊讶道。 她的确不识几个字,可巧的是,她认得的字里面就有首都几个字。 “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竟然还有人从首都给时宁寄来包裹,她能不惊讶么? 刘爱华不想承认,她是真的酸了。 时宁的命可真好,先是有个疼她连重话都不舍得说她一句的丈夫魏亓舟,再有一个在研究所当所长的亲哥哥,现在她才知道,她竟然还有亲戚在首都! “我亲哥,亲六哥。” 到了这里,时宁便没再瞒着时家的事,于是,她再一次将时家捐献了所有家产、男丁几乎全部上了战场并牺牲了的事说给刘爱华听。 当然,她也想借刘爱华的口,将时家的事情说给更多的人知道,因为最近,她觉得风向好像有点不太对: “济康是我大哥最小的儿子,他的长子次子都跟我几个哥哥一起,早就牺牲在了战场上。” “现在整个时家,除了他以外,就是我五哥和六哥三个男丁,我五哥是因为身份特殊,一直待在后方,我六哥则一直在前线,好在他命大,活下来了。” 事实跟时宁说的相差无几,唯一不太一样的,应该是时融那边。 因为她并不确定时融是否上过前线战场。 但这并不影响她加深自己的背景,没错,她的娘家确实都是英雄! 所以打算借她身份说事的,先掂量掂量时家的情况再说。 “我里个娘哎,你娘家父兄们可真了不起!” 刘爱华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还有为了上抗倭战场一家死了十来个男丁的。 其实这种事在他们北方并不少见,甚至有一家子都绝户了的,可时宁的娘家是在并没有受到多少波及的西南啊? “难怪你能放下身段跟我们一样下地干活,你这可一点不像是资&本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