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弃妇?她是本王的心上月》 第1章 背叛与惨死 硝烟弥漫,尸堆如山。 曲锦书遍体鳞伤,被悬挂在北晋城楼之上,如同风中摇曳的破碎旗帜。 她的脸被刀痕覆盖,枯瘦的身体像是扭曲生长的枯枝,手腕被磨出掺血白骨。 一年俘虏生活,已将她摧残不成样。 下方,她的夫君,西陵国的大将军,贺修钧带着他的一万亲兵等待攻城。 只要把这座城给攻破了,西陵和北晋的战争便可结束。 “贺修钧,听闻你和你夫人情深伉俪。孤现在命令你,带着你的兵马退到十里外,否则她会被摔死。” 北晋国太子,凌苍梧出现在城楼上,他将匕首放在绳索的位置。 听到这番话,贺修钧身边的人都开始骚动。 曲锦书也努力睁开眼睛,艰难地看向那边…… 时隔一年再见到他,他依旧俊朗,但眼神却让她感到陌生。 他是镇国将军嫡子,她是没落侯府私生女。 为得到父亲认可,阿娘自幼教她练武。 后来她被父亲丢到军营去,顶着嫡兄的身份为兄争军功。 贺修钧代父带兵,知道她的身份,因两家是世交,并不揭穿她。 她逐渐与他熟知。 待“兄长”凭借军功回京赚得官位,她恢复女儿身。 十八岁那年,他向父亲求娶她。 她满心欢喜,以为少女期望终成真。 是的,她暗恋他。 从小到大,曲家没有她的位置,人人轻视她,就连她的亲生母亲也视她为争宠的工具,唯有他对她不会恶语相对。 她以为他如她喜欢他那般,心里有他,所以欢天喜地嫁给他。 成婚第一年,他以各种理由不与他同房。 第二年,他带兵出征,她当他军师与副将,为他出生入死。 第三年,她为救中埋伏的他,成为敌国俘虏。一年多的酷刑,她半点都没出卖他和西陵。 第四年,战况终于迎来转机。 贺修钧用了她留下的战术,接连灭了北晋几十座城。 走投无路的北晋国太子将她拎过来了。 “贺修钧,你聋了吗?若是不想让你的爱妻血溅当场,就听孤的命令!” 凌苍梧耐心逐渐耗尽,他上手揪着曲锦书的头发,恶狠狠地警告贺修钧。 贺修钧终于皱了眉头,但还是没说话,他似乎还在权衡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曲锦书先是轻笑,然后是放肆大笑。 冷风徐徐,头发乱了她的脸,眉间的冷意只增不减。 “北晋太子,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抓我为质吗?” 凌苍梧眯起眼珠子,语气有点阴森,“你到底想说什么?” 曲锦书盯着贺修钧,一字一句地说:“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当年我替你做了万全准备,你不应会被埋伏的。只可惜我当时太过担心你,不做考虑便以身救你。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你自己故意中圈套,引我过去!” “我有何对不起你的?你要如此对我?” 在京城时,她尽心尽力打理后宅,伺候婆母与小姑子,忍受他的冷落。 到了边疆,她为他上阵杀敌,挡住明枪暗箭。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妻子该做的了,他还有何不满意的? 对于曲锦书的质问,贺修钧眸色暗沉,薄唇紧绷着,并不做回应。 但他身边的一个小兵却突然跳出来。 “曲锦书,你害死长姐,你有今日也是你罪有应得。” 曲锦书看过去,那不是她的弟弟曲桐吗? 长姐,他说的可是曲家的嫡长女曲雅? 曲雅,好熟悉、好久远的名字。 恍如隔世一般,曲锦书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娇媚的脸。 作为父亲的第一个女儿,还是正室所出的嫡女,曲雅自幼是在娇养宠爱中长大,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满足,根本不用像她那样刻苦练武才能得到父亲的一句敷衍夸赞。 虽然父亲与兄长无能,导致侯府败落,但其依旧算得上是天之骄女,唯一不能满足的应是婚事。 那年,他们刚从边疆回来,见她恢复了女儿身,曲雅更不喜欢她,整日找她麻烦,她都忍下来了。 回来的第二个月,他们随皇上太后秋猎,太后那时见她跟在人群中身后,便问了一句:“你是曲家女?你可愿当景王妃?” 景王,皇帝第十子。 那时,她甚至都不知道景王是痴傻之人。 她只想着,自己已被控制了那么多年,现如今只想替自己活,所以她冒着被降罪的危险,鼓足勇气说自己不愿。 太后那时并未罚她。 但不日之后,赐婚的圣旨到了侯府——侯府嫡女将嫁与景王为妃。 闻此噩耗,曲雅坚决不嫁,但皇命难违,曲家只能逼着她嫁。 不承想她一冲动,竟在上花轿时吞药自杀了。 这些年来,侯府的人都视她为仇人,认为是她拒绝嫁给景王,所以太后才盯上曲雅,她是杀人凶手。 意识回笼…… 曲锦书呕了一口血,她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贺修钧:“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贺修钧喜欢曲雅,她一直都知道。 也是,曲雅明媚大方,长得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中少有男子不爱慕她。 可贺修钧求娶她那时,说过了那么多诚挚待她的话,让她以为他已经放下曲雅了。 没想到那都是假的! 贺修钧冷漠开口:“是你欠她的,你欠雅儿一条命。” “呵……呵呵呵……” 曲锦书笑到心口痛。 荒谬,真是荒谬。 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太后当年之所以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景王,是因为误以为她是侯府嫡女。 景王哪怕是痴傻之人,但也是代表了皇室的脸面,他们不可能会让一个私生女嫁入皇家的。 他们没有本事和胆子忤逆圣旨,只能将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曲桐继续羞辱曲锦书:“长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修钧哥将自己关起来两天,不吃不喝。等他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便是求见父亲,说想娶你。” “你是不是很好奇,修钧哥为何从不让你进他的书房。那是因为,书房里摆放的是长姐的遗物和牌位,他真正爱的人是长姐!” “你猜对了,就是修钧哥故意中埋伏,好让你被俘虏,他就是要让你受尽折磨,以告慰长姐的在天之灵。” 他的这一番话,揭开了所有的遮羞布。 “那群废物,居然抓了个弃妇过来,怪不得什么都审不出。” 凌苍梧见已无力回天,他恼羞成怒,掐着曲锦书的手发了狠。 曲锦书看了一眼城门下蠢蠢欲动的西陵兵马。 一旦这城门被攻破,北晋的人要她死,贺修钧的人也要她死。 那她,宁可自己求死! “你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对付西陵,我要让贺修钧死。” 她扯着嗓子,用艰难的声音对凌苍梧说道。 凌苍梧见她造不成任何威胁,以为她真的恨透贺修钧,要帮着北晋对付西陵。 所以他也不做怀疑,马上靠过来。 谁知下一瞬,曲锦书居然挣脱了绳子,将她一直都藏着的瓷片直接扎入他的脖子里。 一声惨叫,血从凌苍梧的脖子上涌出来。 “贱人!”他在挣扎抽搐的同时,狠狠一掌拍在曲锦书的心口上。 与此同时,一根从贺修钧那个方向射过来的箭,直接射穿她的身体。 已是强弩之末的曲锦书就像是破碎的蝴蝶,从城门上掉下来。 北晋国的人也慌张大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曲锦书苍白的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 她就算对贺修钧有再大的仇恨,都不可能会出卖自己的国家。 那可是她自己曾经用血汗守护过的地方! 只可惜,没能把贺修钧给杀了! 曲锦书缓缓闭上眼睛。 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第2章 重生之时 “刺客近乎三十余人,即将要将我们包围。我们必须要想法子将景王爷救出去。” 曲锦书一睁开眼,便听到耳边传来焦灼的声音。 她迟疑转头,环顾周围。 枝繁叶茂的林中,多处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作光亮。 她深深看了一眼说话之人,那是个近四十余岁的男人,长着一张颇为正气的脸。 此人不是京城的羽林郎将林钟吗,为何自己死后还能看到他? 等等…… 脑袋一阵刺痛,曲锦书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刺客,景王,林钟…… 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她嫡兄曲兆最爱的银色盔甲,而且她的手脚还好好的。 她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莫不是回到了十八岁? 这时,贺修钧还没求娶她,她也没沦为俘虏,被折磨成废人。 此时应是秋猎之夜,一切错误的开端。 她的嫡兄曲兆,凭借“军功”现已成为从三品的少府监,同龄人中,他可谓前途无量。 恰逢秋猎,父亲便想他拔得头筹,更引皇上欣赏,日后升官更容易。 可曲兆武功谋略平平,若无他人帮助,想要拔得头筹,无疑是难于登天。 故而父亲逼迫她以庶女的身份跟随秋猎,待晚上的时候,便换上曲兆的衣服,替他去狩猎。 前世,娘以命威胁她,要让她替曲家卖命,她答应下来了。 她不但替曲兆拔得头筹,还以曲兆的名义和贺修钧保护被刺客突袭的景王。 为此,曲兆又被升官,贺修钧得皇上赏赐免死金牌一枚。 当然,这也是太后看上了曲家的原因。 可曲家人只想得到好处,将曲雅婚事的错全推到她的身上。 也是同一天夜里,曲雅逞能跟着入林,摔伤了腿。 前世曲雅之所以自杀,不仅仅是因为她接受不了嫁给景王,还因大夫说她的腿会跛。 天之骄女的她不能忍受自己成了个瘸子! 可原因再多,他们也只看到了曲雅不愿意嫁给景王的那一条,然后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她曲锦书的身上。 “这可如何是好,刺客马上就要搜到我们了。景王还高烧不退,我们处境很是危险。” “贺小将军,曲大人,你们都是上阵杀敌过的人,武功高强,谋略深远,你们说该怎么办?” 林钟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他们。 他作为羽林卫良将,若景王真有个好歹,别说是乌纱帽了,他只怕连脑袋都保不住。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碰巧遇到的曲兆和贺修钧。 “贺小将军,你怎么了?” 林钟突然发现,贺修钧捂着头,神色痛苦。 “不可!”他突然大吼一声。 他的眼睛猩红一片,那张俊朗的脸,有着惊疑不定。 他没有理会林钟,而是猛地转头看向曲锦书。 他身上那股气场,沉稳,克制,甚至是冷漠。 这不该是近二十岁贺修钧应有的! 而她眼神,清冷自持,再也没有对他的少女情怀。 这也不是该十八岁的曲锦书该有的! 在这一瞬间,他们都心照不宣…… 他们都回来了! 贺修钧迅速收回眼神,仿佛曲锦书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翻身上了这里仅有的一匹马,毫不犹豫扬鞭而去。 “那是我的马!用来护送景王撤离的!” 林钟险些要气死了。 这贺小将军莫不是要疯了吗? 居然将最后一匹马给骑走,而且他这一动静,必然会为他们引来刺客的。 他就不怕害死景王吗,他难道不是来救景王的吗? 曲锦书看了一眼贺修钧离去的方向。 若她没猜错的话,那应是曲雅出事的方向。 果真是挚爱,他一回来,便不顾一切,只想去救她。 “曲大人,你说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小贺将军怎么能不顾景王的生死呢?” 林钟崩溃了,他着急地询问曲锦书。 可他转头却看到曲锦书拉起弓箭,对准贺修钧离去的背影。 箭弦紧绷,她满脸冷漠,眼中隐约有杀意。 看到这一幕,林钟魂都要飞走了。 “曲大人,慎重,你慎重啊!虽然小贺将军是逃兵,但……” 他话都未说完,曲锦书手里的箭便直接射出去,直插入贺修钧的腿里。 他吃痛,差点连人带马一起翻滚下来 。 但即使这样,他依旧扬鞭拍马,他似乎铁了心要去救曲雅。 “贺小将军临阵逃脱,这一箭是他该受的,林大人您说是不是?”曲锦书突然用凉淡语气反问林钟。 林钟默默闭嘴,的确是这个理。 “扶上景王,我们要尽快撤离这里了。” 曲锦书感觉到越来越多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她转身对林钟开口。 林钟也有所发觉,他牙齿都要咬碎了。 “定是贺小……定是那贺修钧将刺客给引来的!他要害死我们,待我出去,我一定要向皇上告状不可!” 第3章 要活着回去杀了贺修钧 “林大人,还是等我们活下来再说这些吧。” 曲锦书帮忙将昏迷的赵景行给扶起来,沉声对林钟说道。 前世,三十余名刺客并未被惊动,她与贺修钧、林钟联手,逐一解决,最后才艰难取得胜利。 这一世没有贺修钧联手,而且他还故意造出动静,引得所有刺客都发现他们在此处,处境更危险。 林钟的声音都颤抖了:“我们真得死这里吗?我一把年纪死这里没事,可景王不行啊,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娶妻生子。” 说着说着,他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哭出来了。 “好了,别哭了,再哭让刺客确定我们的位置,那才是真的必死无疑。” “不能再耽误了,趁他们还没发现你,你赶紧逃出去找救兵。”曲锦书冷声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快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许是曲锦书的眼神太过渗人,林钟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他哽咽道:“好,我一定带救兵回来,曲大人,景王爷就靠你了。” 说完,他迅速朝后方撤走。 很快,这里逐渐安静下来,但危险的气息越来越凝重。 曲锦书的额头也沁出了冷汗。 她好不容易得到一次重来的机会,绝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摸黑将赵景行扶到一棵树下靠着,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真好烫。 “王爷,你我一定命不该绝,还请你撑住,我会带你平安回去。” 丢下这句话之后,她便捡起地上的长枪,借助轻功,跃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动静彻底惊动了暗处的刺客,刹那间,她被团团包围。 曲锦书站在空地中间,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照亮了她的背影。 她手持长枪,枪尖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 刺客迅速动手,刀光剑影在夜空中交织成一片。 她身形灵动,长枪在她手中舞动如龙。 前世,在这次秋猎场受伤了之后,她就再也不能用长枪了。 所以,现在的她距离上一次使用长枪,已是相隔很多年。 可她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昨日。 长枪在她手中每一次挥动都沾染了斑斑血迹,这些刺客节节溃退。 然而,对方人多,攻势越发猛烈。 一不小心,一把短刀趁机划破了她的右肩,鲜血顺着袖子流淌了下来,染红半边衣袖。 可她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凶残。 她这不要命的打法,也让很多刺客开始有所畏缩。 可想到他们主子交代的,必须要拿下景王的首级,其他阻挡他们的人,杀无赦。 新一轮的攻击又来了,曲锦书左手接过长枪,像是麻木了一般,不断地搏杀。 四周倒下的身影越来越多。 终于刺客所剩不多,她知道自己不该恋战了。 在被引来更多刺客之前,她发出了随身带着的烟雾弹。 刹那间,四周起了浓雾,活着的刺客看不清楚方向。 而她趁机回到了方才的地方。 好在赵景行还在这里,她取下自己的腰封,将他绑在自己的背上。 她还随手撕下一块布,绑住自己的伤口,防止血再涌出来,然后咬牙,费力背着赵景行往一个隐秘的林域走去。 前世,自己作为见过刺客的证人,故而事后也随羽林军一起调查真相。 当时他们回到了这块地,搜查了一番。 虽说最后也没查出到底是何人派刺客刺杀景王的,但却让她发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山坡。 这个坡下去便有河流,从这里逃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她翻开了灌丛,果然发现了那个坡。 但它极其陡峭,她背着人必须要万分小心。 满头大汗的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闷极了。 其实,她与曲兆长得并不像,为了扮演好他,她只能戴人皮面具,还要穿着鞋底很厚的鞋子。 这些年来,她甚至都不能以“曲锦书”的身份和面容出现在人前。 重活一世,她想破局,就得靠自己救下景王。 景王赵景行,丽妃之子。 丽妃与皇上青梅竹马,她当时盛宠一时,无人能比。 可后来不知道为何,突然一夜之间她被皇上赐毒酒,母族也被满门抄斩。 那时赵景行才八岁,被人从台阶上推下去,摔伤了脑袋,心智犹如傻子一般。 但他再怎么不济,也是皇室血脉,还有太后护着。 救了他,一定有好处的。 若不然,前世曲兆也不会被升官,贺修钧也不会得到免死金牌。 那块免死金牌,后来可是救了贺家人的命的! 贺修钧不要,那她要! 察觉到身后人的体温越来越滚烫,曲锦书深呼吸一口气,说:\"王爷,你一定要撑住,唯有好好活着,才能亲眼看到仇人付出代价。” 她此时说这番话,与其说是鼓励昏迷的傻王,还不如说是在给自己精神支撑。 她一定要改变前世的路! “这里有血迹,快追!” 第4章 暗处的眼睛 等曲锦书找到水源时,她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刺客的声音。 新的一批刺客已经追过来了! 她忍痛用力将赵景行背到了一个芦苇地。 确定这里没有血迹痕迹,她将他给放下来。 此时她已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不远处的脚步声杂乱且接近,她迅速靠近赵景行,一边手摁着他的肩膀,另外一边手捂着他的嘴巴,确保他不会发出声音。 “这边没了血迹,人不在这里。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脚步声靠近之后,又开始远去。 虽确定他们已经走远,但曲锦书也不敢在这个地方久待。 她急忙忙带着赵景行去到了另外一个山洞。 恰好此时外面下起大雨,在这一瞬间,她心中悬着的心稍微落下。 上一世的雨如期而至,水会将他们的气味和脚印都抹去。 虽说援兵找到他们会很难,但刺客也一样,他们得以喘气。 她撕下赵景行衣袍上的一块布,沾湿,替他擦额头降温。 紧接着,她便冒雨出去找草药。 在外打仗多年,这种在野外寻找草药的事,对她而言是轻而易举。 而且这林中草药颇多,她很快就找到了适合赵景行的草药,用石头碾碎,混着水,喂给了他。 此时,她的心境颇为复杂,也不知为何一个傻子,竟还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周围都很黑,为了不引来刺客,她又不便点火,所以一切都是靠手摸的。 待她的手感觉到他体温降下来了,她这才敢长松了一口气。 可等她再动,发现自己右肩疼得发麻。 好在刺客的短刀上没有涂抹毒液,所以她伤口虽可怕,但不算严重,也不至于沦为上一世的境地。 简单给自己敷了药,曲锦书终于撑不住了,她靠在石壁上,逐渐陷入昏迷。 “王爷,属下已下了迷香,他人应是睡着了。” 几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洞内,他们点亮火折子,洞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本该昏迷不醒的赵景行睁开了双眸,寒光乍现。 \"慢了。” 简单二字,责备之意毫不掩饰。 几个暗卫同时变了脸色,他们迅速跪下。 “属下失责,让王爷受伤,我们回去便自请受罚。” 赵景行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那里还有苦涩的药草渣子残留。 他凉淡的眼神扫向侧靠着石壁的曲锦书。 这药喂得可真是随意。 “王爷,可要杀了他?” 惊风拔剑,对准了曲锦书那修长的脖颈。 可看清楚她的模样的时候,他瞳孔瞪大。 “她,她,她.....她不是曲老匹夫的儿子!” 可林钟明明说的是,是曲兆带王爷撤退的,所以他们马上暗中前来寻王爷。 “嗯,他不是她。” 赵景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曲锦书。 在她的身边,还有脱落在地的人皮面具。 凌乱的发丝垂落肩头,脸颊在微光中显得苍白。浓密的眼睫毛安安静静地垂下,若这双眸子睁开,应是一双清亮又坚韧的眼睛吧。 她眉心紧缩,似在睡梦中都不踏实。 银色盔甲早已经碎裂,故而她只穿着单薄素白的衣袍,上面的血迹显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王爷,她是何人?” 惊风都快失语了。 这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女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知晓王爷的秘密。 更不知该杀否。 他才泄露了一点杀意,赵景行冷幽的的声音便传来,“她没恶意,暂时不必对她动手。” 他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却是让惊风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惊骇不已。 毕竟王爷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留下任何祸端。 但今日他竟对这个女子以这般高的评价,实在是难得。 “王爷,她到底.....”. “曲兆的替身。”赵景行应了惊风。 惊风又是满脸不敢置信,“曲兆的替身?女子?” 他又往下看去,只见曲锦书裤腿下的靴子极高,寻常人走路都不方便。 她应是用了这个法子才和曲兆身高差不多。 再细看,隐隐约约似有血迹渗透出来,她的脚肯定磨伤了。 “王爷,难道曲兆在边疆立下的战功,也是此女所为? 那要真是如此,眼前这女子当真让人感到害怕了。 小小身躯,竟能假冒一个男子,做了那么多厉害之事。 “王爷,那您现在是要回去吗?林钟等人还在外面寻你们,需要属下稍给暗示吗?”惊风又问。 若不然按照那些羽林军的能耐,只怕要很久才能找到这里来。 “不必,就让他们慢慢找。” “是,王爷。” 下完命令,赵景行晦暗的眼神落在曲锦书的脸上。 好好活下去,才能看着仇人付出代价吗? 那她的仇人,又是何人? 还有,她冒死相救,真的不担心会因他丧命吗? 第5章 完美傀儡 曲锦书醒来的时候,洞穴已见光亮。 她皱眉,四处搜寻赵景行的踪迹。 终于,在角落的位置,她见到了他蜷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窝在那里。 她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光滑无比。 人皮面具呢! 糟了,应是昨夜冒雨找草药的时候掉落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太阳初升,那也就是说天刚刚亮。 那就算赵景行昨夜醒了,只要没有火把,他应该无法认出她的真正模样。 她赶紧捡起坏了的人皮面具,又从身上拿出备用的,重新贴到脸上,确定服服帖帖的,她这才长松一口气。 现在还不是她自爆身份的时候,所以还得继续顶着曲兆的脸。 她大步朝赵景行走过去。 昨晚天黑,她并未见过他的真正模样。 今日终于一见,她倒吸了一口气。 听闻丽妃当年是西陵第一美人,眼前的赵景行应该是继承她的优点。 他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双眉似墨染,浓而有型,自然地向上挑起,仿佛山川走势般刚毅而不失温柔。 鼻梁挺直,线条清晰,脸庞轮廓分明,棱角恰到好处,肌肤白皙却透出健康的色泽。 听到动静了,他逐渐醒来,揉了揉眼睛,眼眸中带着几分未消散的睡意与懵懂,一双瞳子似琥珀。 见曲锦书看他,他缩了缩脖子,神色怯怯的。 “王爷,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曲锦书恢复了自己原来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为了让她做一个完美的替身,她的声音都被他们要求,必须与曲兆十分相似。 她的父亲让她母亲从小就要她用特殊药物练嗓子。 母亲当年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唐十三娘,各种技艺手到擒来。 这般优秀的一个女子,偏偏为了一个男人,自甘堕落为无名无分的外室,还要将自己的女儿给训成了一个讨好人的工具。 前世,自己视母亲为唯一。 但凡她有半点忤逆她的意思,她便以死相逼。 所以,自己逐渐沦为她的傀儡。 想起被药物侵蚀嗓子,疼得她在地上打滚,差点死去的日子,曲锦书的眼眸深处有恨意在翻滚。 拉回意识,曲锦书摸了摸赵景行的额头。 发现他体温已经恢复如常,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王爷,您没事了,莫要害怕。” 赵景行这才缓缓抬头看她,那双如琉璃般的眼睛写满了紧张。 他咬着手指,一言不发的。 曲锦书也不奢求对方与她亲近,她轻轻说了一句:“我出去看看情况。” 可她才站起来,便听到外面传来呼喊声。 “王爷,王爷……” 这是林钟的声音! 她迅速走出去。 林钟见到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曲大人,你没事可就太好了!” 天知道他会来到原来的地方,看到一地的尸体有多担惊受怕。 “王爷呢?” “王爷没事,你放心。” 林钟跑进洞里,果然看到赵景行完完整整的。 他差点就要老泪纵横了。 “好好好,王爷没事就好,王爷没事就好。” 他总算可以和太后交代了! “曲大人,你的武功和胆识我深感佩服。若非有你,景王凶多吉少。” 林钟就要给曲锦书鞠躬道谢。 曲锦书赶紧扶住了他:“林大人不必言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还有,林大人,我想问一句,景王遇刺还失踪之事,皇上太后可知情?” “当然知情了,就是皇上给了我羽林军卫,让我务必要将景王带回去的。现在整个林中,都是我们的人在搜救。万幸万幸,人终于找到了。”林钟拍着心口庆幸。 闹大了啊,那挺好的。 曲锦书眼里闪过满意的情绪。 “林大人,景王受了惊吓,还请您尽快将他带回去。” “对对对,曲大人说得对。” …… 待曲锦书等人回到大本营的时候。 太后安排在这里候着的太监、婢女与太医皆涌过来。 就这样,她被挤到外面去。 但她留下也没什么用了,在这里应没有谁胆子那么大,再敢对赵景行下手。 比起跟着他,她还有更关心的事。 越过了人群,曲锦书看到有一个身影跪在皇帝的营帐前,背脊挺直。 那曾是她做梦都在思念的人,她自然一眼就可认出对方来,那就是贺修钧! 他跪在那里,下身的裤腿全是斑驳的血迹。那一根箭几乎深入骨头,他也没来得及处理。 “曲大人,我替你出气了。那贺修钧简直没有半点担当,他作为将军竟临阵逃脱,问他那么着急离开是去干什么,他也不说。” 林钟来到了曲锦书的身边,他对着贺修钧的背影,恶狠狠地骂道。 他现在已经不喊对方为小贺将军了,而是直呼其名。 由此可知,他到底有多讨厌对方了。 至于贺修钧急着去哪里,曲锦书最是清楚不过了。 眼神向前眺望过去,她看到了曲雅站在那里。 素雅衣裙,裙摆处的精美花纹,那是绣娘们日夜赶工,一个月才做出来的。 她衣摆轻轻飘动,仿佛春日里的西柳,白色丝带束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盛开的小白花。 这一世,她不再瘸腿了。 这便是贺修钧冒着被降罪的风险也要去做的事! 他还真爱她啊。 第6章 贺修钧以为她还爱慕他 “他不但临阵逃脱,还将刺客给引来,害我们被刺客发现,这些细节,我全都禀报皇上与太后了。” “曲大人,我知道你与他一同打仗多年,两家又是世交,你们的关系应该就如兄弟一般。” “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必须得参他一本才行。我真不知道如此无耻之人,是如何能带兵服服众,如何能当将军的!” “就他这样的人,绝不可深交,若不然你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日会被捅刀子。” 最后的话,应该算得上是林钟的肺腑之言。 曲锦书冒死相救,他心怀感恩,恨不得与对方交心。 曲锦书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就连林钟都比她看人准啊。 若她前世有这样的眼力,下场也不至于那么悲惨。 “我还得向太后禀报景王爷的事呢,我先走了。” 林钟想起此事,他赶紧急匆匆离开。 曲雅和她身后的曲家众人,怕被牵连,所以一直没敢走到贺修钧的身边。 曲父曲盛见曲锦书也回来了,他眉心紧皱,马上带着一个随从朝这边走过来。 那个随从脸上胡子浓密, 一张脸看着十分别扭。 他就是易容的曲兆。 曲锦书顶替了他的身份,那他只能换一张脸。 来到曲锦书跟前,他低声质问:“你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让你争取捕猎第一名的吗?但羽林军统计猎物的时候,你一个都没有,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好了,人多眼杂的,别那么大声。”曲盛低声提醒曲兆,曲兆这才不甘心地闭上嘴巴。 而曲盛那张老谋深算的脸上,就差将算计写出来了。 “锦书,为父听说,你救景王爷去了,情况如何?你应是立大功了吧。”他试探道。 曲兆反应过来,也开始蠢蠢欲动,他命令曲锦书:“你赶紧与我换回脸,我要去面圣,然后论功行赏。” 曲锦书淡声回答:“我的确是救了景王,但他也受了很严重的惊吓,也不知道……” “受了惊吓,那万一太后皇上降罪又怎么办?” 曲兆的脸马上垮了下来,“你这个废物,怎么让你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狩猎不成,救人也不成。若是受罚,你得替我受着,毕竟祸是你引出来的。” “好了,我提醒过你多少次,在外要沉稳些许。” 曲盛又开始提醒曲兆,虽是呵斥,但那语气比与曲锦书正常说话还要和善许多。 转头,又看了一眼曲锦书。 他不似曲兆这个草包,他谋事还是深远些许的,他故意露出慈父的笑容来:“锦书,昨夜你辛苦了。景王虽受到了惊喜,但他保住了一条命,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皇上赏赐你,你一定要为你兄长升官做准备。此外你还要替修钧解释,你和皇上说昨夜他离开也是为了引开刺客。” “修钧哥是为了长姐才离开的,要不是有他,长姐估计就要摔伤了。所以他是我们曲家的恩人,你必须替他求情。”曲兆警告曲锦书。 他还靠过来,压低声音说:“你不是心仪他吗,替自己心仪之人说几句话,又怎么了?” 原来,前世自己对贺修钧那小心翼翼的爱慕,原来在他们眼里是人尽皆知的笑话。 怪不得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能拿住她的软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曲锦书语气依旧冷淡,她大步朝贺修钧走去。 “曲锦书,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曲兆暴躁,他想破口大骂,但意识到周围还有人,他只能忍住。 听到脚步声,贺修钧都不用转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你来了。”他语气熟稔。 这口吻,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阂,上一世害死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也回来了对吧。” 他终于抬头,看向曲锦书。 “恭喜你啊,得偿所愿。”曲锦书垂眸看他,眼眸深处寒意翻转。 “昨夜在林子里,你应该是想杀了我吧。如此,我们算扯平了。前世的恩怨,我不想再计较,虽然你被我的属下杀死,但你也霸占了雅儿的将军夫人位置多年,你甚至还害死了她……” “但这一世,我回来的时机刚刚好,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也相信我有能力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要你不阻碍我。” “我既能和她共续前缘,就不希望别的事情来打扰我们。” “所以你也不用替我求情。能保护雅儿,我心甘情愿。” “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欠的债上辈子已经还清,我也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昨夜射伤我之事,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欠。我自有我的幸福要守护,还请你离雅儿远一些,她什么都不知情。” 贺修钧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在提到曲雅的时候,他眉眼都温柔了许多。 可曲锦书只有一声冷笑。 “说完了吗?” “各不相欠,那不过是你以为的罢了。你们欠我的,我皆会一一讨回来。” 闻言,贺修钧脸色骤变。 他拳头捏得死死的,再无方才的冷静。 “曲锦书,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承认我上辈子有些事情做得不厚道,但你难道就没错吗?” “你有什么都可以冲我来,绝不可伤害雅儿。” “你还咬着我不放,难道是对我余情未了?你死心吧,我前世不喜欢你,娶你不过是为了复仇。这一世有雅儿,我更是不会多看你一眼。” “前世,你霸占将军夫人的身份,还有我军师的身份,享受了多少待遇,这一世我皆会收回来,你好自为之吧。” 面对贺修钧的警告,曲锦书这一次差点就想大笑出声。 看来,他对自己将军府的真实情况,还有边疆战况,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她余光看向不远处,曲雅因她来到贺修钧身边,很是慌乱无措,好似生怕她会将人抢走。 她嗤笑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对贺修钧说:“好,那这些福气就让你和曲雅好好享受,我是无福消受了。” “还有,但愿你这次,能承受得住皇上和太后的盛怒。” 看着曲锦书离去的背影,贺修钧仿佛心口有一股气在堵着。 上一世,她才刚死,他突然就昏死过去了,所以对于后续的事情,他也不了解。 但他有信心,整个军队都是他的人,他们一定能踏平北晋,成为西陵史上最厉害的军队,而他则是最该名垂千史的将军。 至于将军府,有母亲和妹妹在帮忙管着,能出什么事? 更何况这一世,将会有雅儿帮忙操持,定会家宅兴旺。 曲锦书的警告,简直让人觉得可笑! 他前世真是瞎了眼,竟在她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后悔,觉得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现在看来,她一无是处,还会连累他! 日后,他定要远离她。 但若她敢乱来,他绝对可以再杀她一次。 第7章 贺修钧竟被降职 皇上太后的召见,竟来得如此之快。 曲锦书始料不及。 不过,这样也可以避免曲兆与她换身份,她接下来的计划也方便多了。 这次召见,其他大臣及家眷都要过来,所以很多人很快就聚集在一起。 那边,贺修钧还在跪着。 他父亲病重,故而没有来云雾山,贺家也就他一个人来了。 不少人在议论纷纷,猜测这位刚打了胜仗,风头正盛的贺小将军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要跪在这里请罪。 很快,皇上携着皇室众人前来。 曲锦书站在人群之中,与他们一同行礼。 这些人都是上一世的老面孔了。 上一世,曲兆已经换回身份,她只能以曲家庶女的身份跟在曲家最后面,远远地看着他们论功行赏。 可没想到,那么远,太后竟也看到她,还以为她是曲家嫡女,问了她婚配的意愿。 这次应该是事先得到贺修钧的叮嘱,故而曲雅并没有来面圣。 为了不让曲雅嫁给景王,贺修钧真是煞费苦心。 曲锦书微微抬头,看着他们。 不对,这一世,多了一个人! 赵景行! 他亦步亦趋跟在慈眉善目的太后身后,因为惶恐,只能不停地揪着自己的袖子。 她记得,他前世是没出现的。 不过,自己既已做了改变,当然有很多事情也会改变。 视线往旁边看去,皇帝在正中间,五十余岁的年纪,面色庄重,眼神中透着岁月沉淀的威严。 自己以曲兆的身份与他有过接触,帝皇疑心重,善于做表面功夫,是个表面贤君。 在他的右侧的是穿着凤袍的崔皇后,眼角已有细纹,头饰淡雅,神色冷淡。 另外一旁的应该就是二十余年来,荣宠不断,被皇上用以来牵制皇后的高贵妃了。她虽也上了岁数,但那张脸看起来也才三十余岁的样子,眉眼如春日桃花,眉眼动人。 再往下面,就是以太子赵博程为首的诸位皇子公主了。 曲盛带着曲家人站在不远处,用眼神警告她,好好表现,不可乱说话。 皇帝到高位上坐下,皇后贵妃等人紧随其后。 太后坐下之后,对赵景行招了招手。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低头玩酒杯去了。 不少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眼里都浮现了鄙夷之色。 都如此模样了,竟还要出来丢人现眼。 听说他被刺杀,到底是哪个凶手这般愚蠢,竟要杀一个傻子。 “秋猎本该是一件喜事,但林中出现刺客,景王险些遇害。” “今日是景王被刺杀,那改日是不是就得轮到朕了?” 皇帝盛怒的声音传来,众人都不太敢呼吸。 “太子,是你负责此次秋猎安危的,你就是这样负责的?” 皇帝犀利的眼神看向太子赵博程。 赵博程马上上前请罪:“是儿臣疏忽,还请父皇息怒。” 堂堂太子,竟要因一个傻子被自己的父皇责罚。 崔皇后看到这一幕,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气。 不过现如今的崔家,已经被皇上极大削弱了势力,不再像从前那般,她心中有怨,也只能忍着。 此时,高贵妃捂嘴笑了笑。 “皇上息怒,太子多职务在身,难免分身乏术,若是他掌管不便,其实沅儿可帮忙的。” 沅儿便是三王爷,沅王。 他是高贵妃长子,高家的皇位力保者。 “后宫不可干政,高贵妃,你慎言。” 太后突然看了一眼高贵妃。 闻言,高贵妃的笑意淡了几分。 太后继续开口:“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皇帝,你再计较是哪个皇子的错,意义不大。还不如让他们尽快彻查此事,缉拿凶手。” 皇帝对外一直都是孝顺的形象。 他现在面对太后的提议,瞬间就妥协了。 “母后所言在理,就依照母后所言。太子沅王,朕命令你们尽快查清凶手。” “儿臣遵命。” “贺小将军,想好了该怎么向皇上解释了吗?” 太后和善的脾气,在看到不远处跪着的贺修钧之后都消失殆尽。 皇帝的脸色也逐渐沉了下去。 “是啊,贺爱卿,朕还等着你的解释呢。到底是什么,比景王的安危还重要!” 可贺修钧丝毫不为所动。 他不可能暴露自己心爱之人,若是太后记恨她该如何。 所以今日帝皇与太后之怒,他自己承受! 你还不赶紧求情!曲家人用眼神警告曲锦书。 恰好此时,皇帝也开始点曲锦书的名字。 “曲爱卿,你说如何处置他?” 刹那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曲锦书的身上。 曲锦书微微抬头,情绪平静极了。 她说:“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是错了,那便要承担错误。我虽与贺将军感情如兄弟,但对他今日之法也不敢苟同。他作为将军,本就该有保护皇室,保护臣民的责任,但他竟临阵逃脱,实在是让人不耻。” 她这一番说辞,听得皇上更生气了。 想起林钟给他禀报的情况,他恨不得下去踹贺修钧两脚。 到底是何人给他的底气,竟敢不顾皇子的生死。 日后,是不是他也可以不顾他这个天子的生死。 难不成,真是应了林钟的那一句“心高气傲,他日恐怕功高盖主”。 “来人,贺修钧有谋害皇子之心,理应下狱。但念在其为西陵立下汗马功劳,可从轻发落。杖打一百,官降三级,罚三年俸禄。” 什么? 贺修钧猛的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他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被罚得那么重。 他可是西陵的战神将军,有多少功劳! 景王一个废物,出事了也无妨,更何况他安然无恙回来呢? 第8章 曲锦书智取免死金牌 曲锦书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 贺修钧一直以为当将军打仗就可以了,从不管其他事情,都是她在操劳。 所以他到现在,还摸不清这位天子的脾气。 皇帝是不在乎景王的生死,可他在乎自己的威严,在乎自己的皇位。 他贺修钧打了不少胜仗,在民间颇有名声。 若他低调些许还好,可他偏不懂。 皇帝怎能容忍这样臣子的存在! 林钟虽是武将出身,但他嘴皮子很是厉害。 得罪林钟,贺修钧是得付出代价的。 连降三级?这不是将他贺小将军的傲骨给摁在地上踩吗? 他虽武功高强,但还有一百责杖,估计得半残了。 “是你救了我十皇兄吗?” 退回人群中,曲锦书才站稳,就有个小小人影凑到曲锦书的身边。 曲锦书转头, 便认出眼前人来。 “十一公主。”她赶紧给对方行礼。 十一公主,莺嫔之女赵清欢。 莺家势力一般,不参与权斗,莺嫔又没有皇子,只有一女,所以她在后宫虽地位不算高,但日子也不算难过。 赵清欢也养就了纯善活泼的性子。 若说这偌大的皇宫,有哪个皇子皇女是真心关心赵景行情况的,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十一公主谬赞,那是微臣应该做的。”曲锦书低声道。 “你太厉害了,我当时在皇祖母身边,听林大人说起你们昨夜的情况,简直是惊心动魄,换作是其他人估计都得吓死了。还有贺小将军,我以前还视他为英雄来着,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赵清欢说起贺修钧的时候,她那是一脸郁闷。 “曲兆,你到前面来。” 太后又开始点曲锦书的名。 已经退到后面的曲锦书只好又往前。 “是你救了景王?我们西陵的勇士果真不同凡响。” “既有罚,那也就有赏。曲爱卿有勇有谋,保护了景王,朕要重重赏你。”皇帝也发话了。 “朕该赏赐你什么才好呢?” 在皇帝说话的时候,曲家人眼睛都发亮了。 唯有曲锦书,荣辱不惊。 “朕让曲爱卿升官可好?”皇帝试探。 真正的曲兆,他站在曲盛的身后,恨不得冲过去替曲锦书磕头了。 但曲锦书却摇头:“皇上,微臣惶恐,微臣不过是一介莽夫,官至此已经是皇恩浩荡。微臣还没有在这个位子上干出实绩,若因此得到提拔,实在是惭愧。” 疯了! 这个贱人,为何要拒绝! 曲兆恨不得打死曲锦书。 就连曲盛的眼神也很阴郁。 一步登天是多少人的愿望,可她就这样拒了。 曲锦书心中平静。 她怎可能让曲兆踩着她的鲜血,一步步往上爬? 皇帝也没有想到曲锦书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摸了摸胡子,神色欣慰:“你能这样想,西陵能有你这样的臣子是西陵之福。之前金银珠宝良田亩地,朕也赏赐了不少,是该赏赐点别的了。” “若不然,朕赏赐你一块免死金牌如何?” 免死金牌好,这个好! 曲兆别提有多满意了,日后他无论闯什么祸,都有这个保护它。 可下一瞬,他的笑容彻底凝固。 因为曲锦书居然说:“谢皇上,但微臣想请求皇上将此面死金牌转赠一人,并指定此牌只能她用。” 她要什么! 她疯了吗? 还只能那人用,也同样动了免死金牌主意的曲盛也慌了。 “哦?你要给谁用?”皇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请求。 “是微臣的庶妹,曲锦书。” 原来…… 她是曲锦书! 不远处,低头转酒杯的赵景行手指一顿,那杯子里的清水映衬出他此时的神色,他的眼里闪过精光。 他终于知道她的身份了,曲兆替身,曲家庶女曲锦书。 曲锦书? 众人很是疑惑,曲家竟还有这么一个庶女? 还有,他一个嫡子为何要给一个庶女求免死金牌。 不等皇上询问,曲锦书就先解释:“微臣自幼与是锦书妹妹感情甚好,她也懂事。年幼时知道父亲身体不好,所以便自己请求去寺庙吃斋念佛,一待就是十余年,为此才得父亲健康。”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众人探究的眼神看向曲盛,那神色甚是微妙。 静远侯身体不适? 莫非,他是有什么隐疾吗? 曲盛差点气吐血,他什么时候身体不适了? 但这个孽女顶着着兆儿的脸向皇上说出这些话,他也只能认下来,若不然那就是欺君之罪。 所以他只能是咬牙切齿,假笑着点头。 曲锦书继续说:“近来她终于回京,府上的弟弟妹妹一直都得我的庇护,唯有她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想替她求一个赏赐。”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我就说,曲家盛产美人,他们的嫡小姐曲雅便是咱们京城有名的美人和才女, 其他庶女也皆不差,但我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有曲锦书的存在, 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么说来,此女还颇有孝心。” “是啊,吃斋念佛十余年,可不是谁都忍得下来的。看看曲侯爷现在的身体这般硬朗,还能常喝花酒,就知道这小丫头多有诚心了。” “曲大人也是有心,竟对庶女如此好。” “侯府的家风,还真让人羡慕啊。” 曲锦书一下子就得到了不少夸赞。 这就是曲锦书的目的。 前世自己什么都不懂,任由曲贺两家故意散布谣言中伤她,导致整个京城的人都觉得她十分不堪。 今生,她要先发制人。 听着旁边人议论纷纷,曲盛和曲兆心里有多少怨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继续赔笑。 心想待他们回去,一定要重重惩罚曲锦书。 皇帝点了点头:“朕果然没看错人,曲爱卿对自家妹妹用心了。既是你的请求,朕允了便是。” 旁边的太监赶紧扯着鸭公嗓喊:“赐侯府庶女曲锦书免死金牌一枚,仅能她一人使用。” 到此,曲锦书微微松一口气。 第9章 竟被赐婚 太后接话:“皇帝赏赐完了,那该到哀家了。曲大人,你希望哀家赏你什么?” 前世给曲兆升官的是皇帝,给贺修钧免死金牌的是太后,她当时拿出的是先皇留给她的免死金牌,由此可知,她有多疼爱景王。 “太后娘娘,臣有心仪之人,想求赐婚。” 曲锦书突然对太后跪下。 太后笑了:“原来是曲大人想成家了。” 她看向皇帝:“皇帝,你疏忽了,曲大人保家卫国,立下赫赫战功,你怎能忽视他的婚姻大事。” “是朕疏忽了,母后提醒得是。曲爱卿,你与朕说说,你心仪哪家姑娘,朕给你们赐婚。” 她疯了吗? 曲家父子同时胆战心惊。 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要求赐婚了。 曲兆随曲盛的性子,生性风流,外面皆是他的红颜知己。 但若说他真要娶谁,他是完全没有主意的。 按照他现在的身份,不得找个配得上他的人? 曲锦书今日是怎么回事,三番两次忤逆他们! “和宁郡主,微臣心仪和宁郡主多年,想求娶她为妻。” 曲锦书此话一出,犹如给了曲家父子当头一棒,其余人更是不理解。 和宁郡主,平南王嫡女。 平南王是皇帝的亲胞弟,因还算安分守己,所以一直能活到现在,他早些年已经云游四海去了。 他也只有一个孩子,那便是和宁郡主。 要说这个和宁郡主,她和“曲锦书”的存在也不相上下,因为她虽住在京城王府,但几乎不出门。 他曲兆是如何的的对她心生爱慕的? 唯有皇室的人,神色微妙。 就连太后与皇上对视一眼,有点不理解。 赵景行转动酒杯,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 旁人不知,但皇室之人很清楚真相。 和宁为何不出门,那是因为她生性风流,常年留连雅风馆,养的男宠那是数不胜数。 但她作为平南王的掌上明珠,平南王愿意宠着,而且她也是化名在外,没有给皇室抹黑,故而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后之前还操心她的婚事呢,没想到竟有小傻子跑上门来了。 曲锦书当然知道内情。 毕竟,自己前世也与赵和宁打过交道。 此人是真的嚣张跋扈,无恶不作。 有她嫁入侯府,肯定很热闹吧。 “你为何心仪和宁?”皇帝憋着脸色问,他自己也不知如何点评自己这个侄女。 “微臣曾去京城外的寺庙上香,有幸见过和宁郡主一面,她带着婢女,虽头戴帷帽,但依旧气质出彩……” “而且她还会亲自给寺庙的小猫喂东西,如此心善的姑娘,微臣那时便下定主意,非她不娶。” 赵景行差点冷笑出声。 她没有细说。 比如说,赵和宁带着的那个婢女是她的男宠假扮的。 她之所以戴着帷帽,是因她身上的某些痕迹未消。 至于给小猫喂东西,那是因为她想哄诱小猫到别的地方,再由她虐杀。 虽觉得有点不厚道,但皇帝想到日后不用听自己的皇弟念叨给和宁找夫婿,他瞬间身心舒畅。 “朕觉得这是美事一桩,朕允了,马上修书给皇弟,让他回来商议婚事。” 终于将这烫手山芋给丢出去,皇帝此时看曲锦书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 曲盛眉心皱死,他已经抓不准曲锦书到底要做什么了。 唯有曲兆听到有人议论,说他们也有幸见过和宁郡主一面,长得极美,平南王府还说过,要将所有家业留给自己唯一的女儿,他瞬间心猿意马。 他赶紧安抚曲盛:“爹,我就知道曲锦书那死丫头不敢害我们。她这是在帮我呢。” “你想想,皇上还在世的弟弟也就平南王一人。而平南王只有赵和宁一个女儿。” “我若是拿捏住她,那我前途岂不是不可限量?” 一语惊醒梦中人,曲盛长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他冷哼一声:“算她聪明。若不然回家定家法伺候。” 觉得曲锦书帮他做了一件大好事,皇帝现在坐在龙椅上都想笑出声来,可谓是真的慈眉善目。 是时候了! 曲锦书抓紧机会,她继续磕头:“皇上,微臣还斗胆想求您一件事。” 要是以往,曲锦书这种行为算得寸进尺,皇帝定然会生气。 但奈何他今天心情好,所以很快就同意了:“曲爱卿且说。” “微臣想参加一个月之后的摔跤比赛。” 西陵也有摔跤的传统,每隔三年就会举行一次,今年正好第三年。 到时候,皇上等人也会莅临观赛,很多世家公子争先恐后报名。 皇帝摆了摆手:“朕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不是你自己报名就可以了吗?你好好休息准备摔跤比赛,朕也想看看,西陵的战场勇士,在摔跤场上又是何等的威风。” “臣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曲锦书昂头,一副高傲的样子。 可曲兆却吓得腿都软了。 摔跤,那是要光着上半身的! 如此,曲锦书就不可能代替他了,他必须亲自上场。 到时候他不被摔死才怪! 曲锦书故意向皇上提起这件事,那就是逼得他必须参加。 这个贱人,她是有预谋的。 “爹,她是故意的!”这个时候的曲兆才算真的后知后觉。 “皇上还在此,你有气也要先忍着。” 曲盛明明也气得心肝痛,但还要拦住曲兆。 许是因为有和宁郡主的婚事分心,太后并未提起景王的婚事。 第10章 本王与她不会再见面 “小……小公子,您回来了!” 一个穿着浅色青衣,扎着两个小辫子的丫鬟对着曲锦书挥手。 她原本想喊小姐的,但见曲锦书没取下人皮面具,她只能改口。 府上的其他人常会认错人,可她绝对不会认错。 小姐的气质,哪怕是戴上这张猥琐的人皮面具也挡不住。 她是曲锦书多年前从街上救回来的,一直留在她身边,唤云水。 曲锦书看着云水那灿烂的笑容,瞬间眼睛泛红。 她见到仇人没哭,想起前世临死前的画面没哭,但看到这个傻丫头她便想哭了。 前世自己被俘虏了,贺修钧没打算救人,唯有云水,一个只跟她学了几年拳脚功夫的傻丫头,不顾一切冲上去,然后死在自己前面。 她临死前还哭着说:“小姐,对不起,云水不能再伺候你了。” “小姐,你怎么哭了?” 待曲锦书来到跟前,云水发现她的眼睛里有眼泪在打转,她瞬间就急了。 “是不是秋猎很难?老爷和唐姨娘太过分了,你之前在战场受的旧伤还没好,居然又让你替二少爷去狩猎。” “二少爷他一个大男人,你都替他铺好路了,他居然还不会走,还想压榨你。” “唐姨娘她明明才是你的母亲,为何要伙同他人一起来伤害你。” 云水本想安慰曲锦书的,结果说着说着,她自己就忍不住哭起来。 她这些年跟在小姐身边,当然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头。 多少次生死攸关,身上数不清的致命伤口,可他们还要继续欺负小姐。 “没事,别哭,这次秋猎一切皆好。” 曲锦书替云水擦干眼泪。 “我们先回去吧。”她继续说道。 回去府上,还有一场恶战呢。 下山的路很崎岖,但云水驾驭马车还是挺厉害的,这一路走得还挺稳的。 曲锦书在马车内,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 曲兆不是很喜欢让她替他做事吗,那她就以他的身份,替他、替侯府办大事! 但愿日后他们不会后悔给了她这个身份! 马车回到城内,外面的喧嚣声传进来,曲锦书不但没有觉得吵,反而血液沸腾,有种身体和灵魂都在活过来的感觉。 这种烟火气,她最爱。 只可惜,小时候,大多数日子她都是与娘生活在山里。 娘逼迫她学各种东西,学不好就要罚跪整夜。 她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后来,自己哪怕是嫁给了贺修钧,也不见得自由。 没忍住,此时的曲锦书小心掀开了马车窗户的一角,卸下疲态与防备的她,露出了明媚的笑颜。 这一幕,落入了不远处的一双深沉的眸子里。 察觉到凝视,曲锦书马上警惕查看。 当她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即将与他们相向而行。 那马车色调低沉,马车的帘子已被拉上。 驾驭马车的,是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楚模样的男人。 马车上的人绝不简单! 避免节外生枝,曲锦书迅速吩咐云水:“加速。” 很快,两车擦身而过,逐渐远去。 待曲锦书的马车彻底不见了,马车内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戴着斗笠的人正是惊风,他双手将信给递过去。 “王爷,这是我们的人查到的。” “曲锦书,江湖唐十三娘与曲盛之女。唐十三娘当年在江湖颇负盛名,但突然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是藏起来,还生了一个女儿。” “曲锦书一直以私生女的身份活着,不被曲盛承认。直到西陵招兵那年……” “接下来的,王爷您也猜到了。那个在边疆战场的军事奇才根本就不是曲兆,而是曲锦书。” “曲锦书替曲兆曲打仗那些年,曲兆则是躲到江南去玩乐,一回京城便是封官加爵。” “这世上竟有如此好事。让自己的妹妹替他出生入死,而他享福。这次去秋猎场,估计也是他们打算让曲锦书为他拔得头筹。” “他们到底是如何来的脸?我都替他们感到羞愧。” 惊风咬牙切齿, 他实在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曲锦书还真可怜,一个姑娘家装作男子,还立下了那么多战功,不敢想象她吃了多少苦头。可到现在,曲家还在利用她。” 想起自己昨夜居然怀疑她,还对她动了杀意,惊风都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他真该死。 赵景行眼神从信件上扫过,在看到她同被父母厌恶与舍弃,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而深沉。 昏暗的马车内,黑影笼罩着他……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生养他的女人恶毒的声音:“本妃真的宁愿从未生过你这个小畜生。”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视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仇人与屈辱的母亲吗? 微微眨了眨眼,他的思绪又回到了昨夜。 曲锦书单薄瘦弱的身躯将他背在身上…… 她的手与她身体,竟是温暖的。 许久都等不到自家王爷的回应,惊风有些郁闷。 人是王爷让去查的,但王爷为何现在不表态。 他忍不住问:“王爷,查清楚曲姑娘的身世之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不然,我们帮帮她?” “不必,”赵景行终于说话,声音不带情绪,“她应该自有报仇的法子。” “那我们……” “不过是陌生人,萍水相逢一场,日后应不会再有交集了。她的事,你们不必再细查。” 赵景行继续吩咐他,那语气十分冷漠,似不太愿意与曲锦书有过多交集。 惊风神色郁闷。 王爷果然薄情。 曲锦书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虽说,哪怕她不出手,王爷也未必会有事,但人家好歹是实打实地救了他,他怎能说出如此薄情的话。 不过,这的确就是王爷平日里的性格,他只能点头:“属下遵命。” 第11章 曲锦书母亲是她的仇人 待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曲锦书才刚下马车,便感觉一阵风掠来。 她及时躲闪,但还是被划中了下巴。 那里有一条红痕,就像是精美的瓷器突然被破坏了一样。 “小姐。”云水很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曲锦书对云水摆了摆手,让她不要担心。 站稳了之后,她这才缓缓抬头看向眼前人。 她的母亲,曲盛的姨娘唐墨盈,本该姣好的面容,眉头间却有一道很深的痕迹,那是经常皱眉的痕迹。 曾满是江湖气息的她,现如今已被内宅与怨气给蹉跎了。 她满脸愤怒,手还举在半空,方才就是她扇的巴掌。 再一次见自己的生母,曲锦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淡淡地唤了一声:“娘。” “别叫我娘,你爹已经派小厮回来告诉我了,你在云雾山给他惹祸,是不是?”她怒声质问曲锦书。 “娘也不问问,我闯的是什么祸。我只不过是顶着曲兆的脸,给他添了点麻烦罢了。”曲锦书的眼里装满了失望。 这就是她的娘亲,以曲盛为天。 但凡对方不高兴了,她便将火气撒在她的身上。 “当真只是给曲兆添堵,没给你爹制造麻烦?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是该让高琼华母子吃点苦头了。” 高琼华就是曲盛的原配,曲兆和曲雅、曲桐的生母,也是唐墨莹妒忌了半辈子的人。 “可你对付那对母子,你背地里做不就行了吗?你为何要光明正大惹你爹生气,他该对你有多失望。” 唐墨莹又猛地抬头呵斥曲锦书。 “娘教过你多少次,你是女子,本来就惹人嫌,你必须要更听话,表现更好,娘才能与高琼华争上一争。现在你受点委屈又如何了,娘当年受了多少委屈才能来到你爹身边,争半个名分……” 她张口闭口都是自己的不容易。 曲锦书在心中冷笑,这就是她的母亲。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那样的人。 从不把她当做她的女儿,只是把她当做争宠的工具。 自己前世在贺家过得不如意,她不但没关心她,反而督促她谋取多点利益,好让曲盛受益。 她早该死心的,不该再对这个虽与她有血缘关系,但却犹如仇人一般的女人有半点奢望。 “我累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曲锦书直接从唐墨莹身边走过去。 “站住。我只不过是在教育你,你还不高兴了?” 唐墨莹很是生气。 “我这么努力,做了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我们母女二人吗?” “要不是我委屈求全,你哪里能来侯府,锦衣玉食。” “要不然,你还是个没爹的野种。”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曲锦书停下脚步。 云水捂嘴,她看着曲锦书,眼眶红了好几圈。 姨娘怎么能和小姐说这种话,她还是一个亲生母亲吗? 可这些话,早已经不能伤害到曲锦书了。 她背对着唐墨莹,说:“是啊,唐姨娘你辛苦了,那我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唐,唐姨娘? 唐墨莹最厌恶的便是“姨娘”二字,别人说也就算了,可曲锦书她是她的女儿,她为何也来刺激她。 她还想责骂曲锦书,但抬头之时,人已不见了。 “小姐,你别伤心,我,我……” 云水快步跟上曲锦书,她很想安慰曲锦书,但好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曲锦书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淡定:“她那些话不至于伤我。若这都能伤我,我早就该抑郁而终了。” “好了,与其生气和伤心,还不如多吃两碗饭。我饿了,快去给我找吃的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 有事做,云水也顾不上伤心了,赶紧跑去厨房。 曲锦书的院子,在府中最偏僻的地方。 那是高琼华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羞辱唐墨莹和她,想让她们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唐墨莹一开始还闹过。 但曲盛安抚了她几句,她瞬间就妥协了。 曲锦书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唐墨莹到底有多爱曲盛,爱到毫无尊严。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了。 日后,她不会再为唐墨莹做任何事情。 曲锦书才走进院中,屋内便走出一个丫鬟。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眼前笑脸相迎的人是碧桃,是唐墨莹安排在她身边多年的丫鬟。 虽说是她的丫鬟,但其实是唐墨莹监视她一举一动的工具。 自己这十余年来,可没少因她吃苦头。 许是曲锦书看她的眼神太渗人了,碧桃的语气磕磕绊绊的。 “小,小姐,您为何要这样看奴婢?” “您离府两天了,唐姨娘应该很想念您,奴婢这就去找她。” 她还想走。 但曲锦书却抬手挡住了她的路。 “跪下。” “小姐,奴婢做错了什么?您要奴婢跪下。”碧桃的语气有点不满。 “跪下!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曲锦书还将手摁在了碧桃的肩上。 碧桃不似云水吃苦耐劳,懂感恩,她也不愿意学武,所以曲锦书这么一摁,她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直直跪在地上。 院子的泥里,还有尖锐的碎石子,疼得她龇牙咧嘴。 “小姐,奴婢何错之有?”碧桃依旧不甘心地大喊。 “继续跪着,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再起来。” 曲锦书冷漠地丢下这句话,便回院中。 待云水端着东西回来,就看到了碧桃想偷偷从地上起来,给唐姨娘报信。 屋内传来曲锦书的声音:“云水,你盯着她,让她继续罚跪。” 闻言,云水的眼神别提有多兴奋了。 小姐终于愿意对碧桃动手了。 她早就看不惯碧桃了,丫鬟的活她半点不做也就算了,还对小姐不忠诚,每天想着的就是怎么给唐姨娘告状。 小姐好几次被姨娘用鞭子惩罚,都是被她给害的。 小姐之前还顾念和唐姨娘的母女情,所以也就一直忍着碧桃。 现在终于不忍了,简直太好了。 “小姐让你罚跪,你就罚跪,休想溜走。” 云水走过去,一脚踹在碧桃的腿上,让对方又重重跪了回去,这一次,还疼得她没法站起来。 “好好跪着,我会盯着你的。” 警告碧桃一番,云水才端着东西去找曲锦书。 第12章 她暗中搬走侯府的钱 到了屋内,云水将东西放下,“小姐,厨房也很过分,他们虽不知道云雾山发生什么事,但听说你惹怒侯爷,所以就给我馊饭馊菜。唐姨娘还特意派人来说,你什么时候改了臭脾气,她再帮你。” 唐墨莹在侯府几年,也有一定的势力了。 曲盛下山的速度很慢,现在还没回到府内,府中的下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一般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往日可能还会顾及唐墨莹的几分脸面,不至于太苛刻曲锦书。 但今日他们这个做法,若说没有唐墨莹授意,曲锦书是万万不相信的。 唐墨莹似乎想通过这个办法让她服软。 垂眸看着那那些馊饭馊菜,曲锦书自嘲:“原来我的敌人不止仇人,还有我的亲生母亲。” “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云水征求曲锦书的意见。 “满月楼的饭菜挺好吃的,若不然我们去请一个厨子回来吧。” 曲锦书给自己和云水倒了一杯茶,不急不忙地说道。 “满月楼的厨子吗?”云水目瞪口呆。 满月楼是他们京城最好的酒楼,那里的饭菜千金难求。 当然,也因他们酒楼的幕后东家舍得出钱,全西陵的好厨子都往这里赶。 所以就导致了一个现象,那就是权贵之家,但凡谁出得起价钱,都可以到满月楼去挖走厨子。 只需要给得起厨子满意的月银,和给满月楼不菲的“赎身费”,便可以将人带走。 “小姐,我们有那么多钱吗?” 虽然云水也很馋满月楼的饭菜,但她们实在是穷得可怜。 小姐凯旋后,皇上给她的赏赐,都被曲兆给拿走了,所以她们根本就没钱。 “谁说我们没钱的?” 曲锦书又拿出了曲兆的人皮面具。 “我们的钱,就是这张人皮面具。” 半个时辰之后。 化身曲兆的曲锦书和男装打扮的云水,同时出现在京城最大的钱庄。 曲锦书才跨过门槛,就有掌柜的笑脸相迎。 “哎哟,曲大人,您怎么来了?是不是要取钱?” “嗯。”曲锦书点了点头,“将我存在你们钱庄的钱都取出来。” 曲兆虽很爱挥霍,但他作为侯府嫡子,高琼华给她积攒了不少私房钱。 所以,他在钱庄这里的钱可不少。 而且他很懒,以前都是使唤她拿庄票来取钱的。 “曲大人,您在这存了十万钱,您当真要全都取出来吗?”掌柜很郁闷。 “嗯,我有急用,怎么,你难不成不允许我取钱?”曲锦书的语气冷了下去,警告的意味十足。 “还不快去拿钱。” 她让云水拿出了之前前庄给的庄票。 掌柜当然不敢惹怒她,他一边擦汗,一边让人去准备钱。 等曲锦书和云水从钱庄出来的时候,她们的腰间都是鼓鼓的。 “小姐,十万钱,那可是十万钱啊。”云水难掩激动。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衣裳去满月楼。” 不到半个时辰,换上女子衣裙、戴着面纱的曲锦书和云水一起来到了满月楼。 “二位客官,里面请。”店小二马上跑出来迎接。 “给我安排最顶楼的厢房。” 曲锦书抬头往上去,然后对店小二说了这么一句。 满月楼的出名,不仅仅在于它的饭菜,还因它是京城最高的楼,在顶楼的厢房里,可以俯整个京城。 店小二也看了一眼顶楼。 他神色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点头:“请随我上楼。” 酒楼向来就是八卦之地,这京城许多秘密都是从这里传开的。 所以曲锦书在上楼的时候,还真听到了些东西。 “你们都听说了吗,贺小将军被降职了。” “啊?他不是才刚被皇上赏封吗?我们都以为他将来的成就必定远远超于贺老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个亲戚在羽林卫当差,他跟我说,昨夜景王遇刺杀,贺小将军不但没有救驾,反而吸引刺客去找十皇子。” “不会吧!贺小将军竟是这样的人!那不得是与谋害王爷同罪?” “要是其他人,早就得下狱了。但咱们的景王爷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的。贺小将军也有军功在身,皇上的责罚还是仁慈了些许。” “我也听说了,据说惩罚是降职和责杖一百。不过才打到一半,长公主派人来求情了,这责杖也就算了。” “你们说贺小将军怎么这么糊涂,他这不是要断自己的仕途吗?” 接下来的话,曲锦书也就没有继续听下去。 她更为关注的是,长公主替贺修钧求情。 长公主乃皇上亲胞姐,她的儿媳便是贺修钧的姑姑。 因是这一层关系,贺家姑姑求到了长公主面前。 总归是自己的皇姐,皇上还是给几分薄面的。 呵…… 倒是便宜贺修钧了。 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失了君心。 除非再有机遇,否则他不会那么快就翻身的。 这就是他为追求他所谓的真爱付出的代价,不知道他能否承受得住了。 “将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 到了包厢,曲锦书很阔气地对叮嘱店小二。 店小二愣了一下, 然后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好嘞,姑娘请稍等。” “小姐,您能不能告诉我,云雾山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她是丫鬟,不能跟随小姐一同狩猎,也不能跟着去面圣,她只是隐隐约约听说贺修钧被罚之事,具体情况并不知晓。 第13章 曲锦书的真实身份 曲锦书不急不缓地将山上所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云水听完,拍桌而起。 “小姐,您太厉害了。您主动向皇上请命要参加摔跤,这次二少爷可没法作假了。” 她现在都可以想象到,曲兆挨摔的悲惨画面。 “小姐,您对贺大人……” 云水又用紧张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她现在也拿不住主意,小姐对贺大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只会是敌人,而不是盟友。”曲锦书言简意赅。 见曲锦书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云水长松一口气,早该这样了。 贺小将军虽优秀,但在她看来,她家小姐值得世间一切好儿郎,不至于要为贺小将军受尽委屈。 很快,菜被端上来。 满满一桌子都摆不下了,这些菜式都是云水从前没见过的。 见她不停地吞口水,曲锦书忍着笑意说:“吃吧,和我在一起,不必拘谨。” 云水这才小心翼翼拿起筷子。 曲锦书也拿起了碗筷,味道果然惊艳,这钱没白花。 云水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小姐,这厨子厉害,若不然我们就在找他?” 按照她们现在身上的钱,别说是赎一个厨子了,十个都不在话下。 恰好店小二又上菜了,曲锦书喊住他:“等一下,你去问问你们东家,愿不愿意让今日做菜的厨子跟我走。我也知道满月楼的规矩,最多只能替我干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会将人还回来。” 不得不说,这满月楼的东家做生意的法子,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客人高价赎走厨子,最多只能雇对方一个月,待时间够了之后,必须要让人送回到满月楼。 届时,已经吃惯了这厨子口味的客人,不得还是天天回到满月楼吃这天价的美食? 这个买卖怎么算有点吃亏。 但既然有钱了,曲锦书也不会将钱攥在手里,该花便花。 “啊?” 店小二的脸瞬间成了苦瓜脸。 他苦笑:“今日这位厨子有点特殊,待我去请示东家。” 关上曲锦书厢房的门,店小二赶紧跑去同顶楼的另外一个厢房里。 此时,该厢房…… 礼部尚书之子,沈澜舟悠哉悠哉地给对面的男人倒酒。 “听闻你昨夜起了高烧,现在能喝酒?” “算了,既然都来了,那还是喝一杯吧。” “满月楼是你的产业,你可不能吝啬,等会将剩下的好酒都给搬出来。” 惊风等人站在门口,听到敲门声,他便出去。 回来之后,他的神色也略显郁闷。 “主子,有人出价要买我们的厨子。” 闻言,沈澜舟对面的赵景行端起酒杯,语气平静:“你自己去处理便是了。” 可惊风却更郁闷了:“主子,要是其他厨子还好,但今日池老听说您来了,特意下厨,还顺手给了顶楼的所有客人都做了菜。” “噗……” 沈澜舟差点一口酒都要喷出来。 “今日这客人还真敢要啊!那可是池老爷子。” 对方的身份,就像是景行的亲外祖父一般。 “行了行了,你让手下的人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了吧。让池老爷子被赎走,成何体统。” 沈澜舟摆了摆手,他吩咐惊风。 惊风看自家主子没有反对,便着手去办。 他出去,本想吩咐店小二去拒绝的,结果对面的门被打开了一点,眼力极好的他一眼就看到坐在那处的曲锦书。 曲,曲家姑娘? 他迅速闪身回来,“啪”的一声关了门。 那声音之大,吓得沈澜舟的手都抖了一下。 “惊风你向来沉稳,怎么今日一惊一乍的,我这好酒都差点被你弄洒了。”沈澜舟无奈地说道。 惊风无暇回答他,而是大步走到赵景行的面前。 “王爷,对面厢房之人,也是要赎老爷子走的人,竟是曲锦书。” 闻言,赵景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黑眸里闪过了几分情绪。 但他依旧抿着唇,不做表态。 “曲锦书?好熟悉的名字,谁啊?”沈澜舟来了兴致。 “等等,你说的这个曲锦书,该不会就是今日曲兆替求免死金牌的那位吧?” 沈澜舟今日也在云雾山,所以对当时的情况还是十分清楚的。 “一块免死金牌,都可以做传家宝了,可曲兆却请旨只允许自己庶妹一人使用。莫说其他人不理解了,我都看不透他想做什么。” “他这个人很邪气,有时觉得他器宇轩昂,有时又觉得他是个废物。” “算了算了,我虽讨厌他,但念在他救了你的份上,我勉强当他是个人物吧。” 沈澜舟肆意吐槽了一番。 若说起他与“曲兆”的渊源,那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在曲兆还没横空出世之前,他与贺修钧齐名,都是年少成名的天才。 他虽不入仕,但沈家姓沈,是太后的母族,身份是多少人需要仰望的。 而且他年少与贺修钧同样,也是文武状元,只不过拒绝了皇上的封官罢了。 他骄傲了这么多年,就连贺修钧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谁知道去年骑射比赛,他居然输给了曲兆,这对他是奇耻大辱。 但他又不是输不起的人,输了便输了。 可曲兆这孙子,之前见面竟敢讽刺他。 想到自己输给这种小人,他真的是恶心到饭都吃不下。 “等等,现在整个京城的世家都好奇曲锦书是谁,但她从未在人前露过脸,惊风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她来的?” 沈澜舟猛地转头,用怪异的眼神看向对方。 “王爷,能,能说吗?” 惊风欲言又止,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一切还得等他的主子点头。 “嗯。”赵景行的语气毫无波澜。 惊风长舒一口气,赶紧对沈澜舟说:“沈公子,曲锦书就是曲兆。” “什么,你说什么?” 沈澜舟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第14章 曲锦书对他起疑心 见沈澜舟惊恐不已的模样,惊风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 他赶紧解释:“沈少爷,不是曲兆假冒曲锦书。” 他将他们调查到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告诉沈澜舟。 沈澜舟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稳定逐渐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昨夜救了景行的,和面圣的人,其实是曲家曲锦书。还有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和当时射骑比赛中赢了我的,也都是曲锦书对吧?” “嗯。” “原来如此,怪不得同是一个人,但给人的感觉差异如此之大。我见曲兆比赛时,他的表现我还是挺欣赏的。但私下与他碰面,我真的想撕碎他的嘴。” 沈澜舟恍然大悟。 但很快,他又开始郁闷了。 “不过按照你的意思,岂不是说我输给了一个女子?” 惊风郑重点头:“嗯。” 沈澜舟:“……” “行,输给一个女子也好过输给曲兆那样废物。” 他开始自我安慰。 “曲老匹夫的胆子可真大,他那可是欺君之罪,搞不好满门抄斩。”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她要请求免死金牌只能让‘曲锦书’所用了,她是在为自己铺后路。” “曲老匹夫和曲兆那个废物,被设计了都不知道。哈哈哈,估计他们都不知道赵和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太好奇赵和宁嫁入后侯府的日子了。” “那曲家姑娘,果真是个妙人啊。” 沈澜舟说着说着,忍不住捧腹大笑。 “对了,景行,你昨夜都是和她一起的吧。孤男寡女,你们……” 他对赵景行挤眉弄眼。 结果,赵景行轻嘲:“一个傻子,能如何?” 沈澜舟张嘴,欲言又止。 你演了十几年傻子,你还真当自己是傻子啊。 “王爷,您的意思是……”惊风又开始询问赵景行的意见。 因为知道曲锦书的遭遇,发现对方和王爷一样,这么多年来都不能以自己的真面目视人,所以惊风对她是有几分怜惜的。 而且,她还算是王爷的救命恩人。 就不知道王爷会不会给她行这个便利了。 沈澜舟也应和:“是啊,景行,池老是不可能被带走的,但其他厨子可以。你让人去给她挑一个最好的厨子,不要钱。” “拒了她。”赵景行突然开口。 “啊?” 沈澜舟和惊风二脸震惊。 “这次不给她安排厨子,日后她若再来,也同样如此。不管是池老还是其他人,只要是满月楼的,皆不可。” 听完赵景行的话,沈澜舟都有点替曲锦书不高兴了。 “景行,你这样对待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你的仇人呢。好歹也是救过你的人,你不给人家行个方便也就算了,还把人家的路给堵死。” “不过是个陌生人,她救了本王,但也获得了她想要的,我们已两清。”赵景行语气凉薄。 沈澜舟沉默了。 真的不要与她再有接触吗? 他觉得,她和景行两人身世很相近,或许还能成为挚友。 不过,见某人的脸色如此严肃,他倒是不敢多说话了。 “咳, 惊风,你快去办你家王爷吩咐的事吧。”沈澜舟对惊风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待屋内安静下来,沈澜舟问:“景行,你知道是何人派的刺客吗?” 景行都隐忍到这个地步了,为何还有人视他为眼中钉。 “一出事后,案发地大部分证据痕迹都被抹掉, 你猜猜是何人有这种能耐?”赵景行讽刺道。 沈澜舟心脸色骤变,他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的样子,用复杂凝重的语气询问赵景行:“你的意思是……皇上吗?” 只有皇上才有那么大的能耐。 “不对,他即使再厌恶你,也不至于要你的性命。虽说太后一直护着你,但他是天子,想要取你性命还是很容易的,但这些年你还能活着,应该不是他。”沈澜舟无法接受赵景行的猜测。 “他不是凶手,但应该是知情人。” 赵景行在提到皇上的时候,眼里没有敬意与温情,有的只有寒意。 “你是说,皇上是在为真正的凶手遮掩?” 那他今日在云雾山对着众人发怒的样子,其实也是演出来的? 虽难以接受,但想起从前的种种过往,这个猜测也并不是无可能。 很担忧地看了一眼赵景行,他心情沉重。 到底何时,景行才能如正常人一样生活。 …… 虽被拒绝,曲锦书有点小遗憾,但也不至于生气。 毕竟这是别人满月楼的规矩,人家有同意与否的权力。 她与云水享受完美食之后,剩下的让人都装进食盒里,她们带走。 等她们提着食盒出了满月楼后,方才的店小二赶紧追出来。 他赔笑道:“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也不是我们不愿意给您厨子。只是近来酒楼生意格外好,厨子们都走不开。” “为了补偿您,满月楼给您赠送一个月的饭菜,替您送到府上去,您也可差人来看取。” 竟有这样的好事? 云水眼睛都亮了,她很想当场便点头。 毕竟,满月楼的饭菜,真的是吃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可曲锦书却很冷静,她抬头,看向顶楼紧闭窗户的那间厢房。 过后,她道了一句:“多谢你们东家的好意,但不必了。” 说完,她便带云水离开。 云水虽有遗憾,但她会无条件支持小姐的决定。 “好的好的,我会禀报的。”店小二笑着目送曲锦书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 “不对,她怎么知道那间厢房里的人是东家?” 第15章 家法伺候 她们在外面逛了许久,又花了不少钱。 “小姐,天色渐晚,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若不然侯府的那些人又该责备你了。” 云水想起这个就满心担忧。 在侯府,能给小姐定规矩的不仅仅有姨娘、侯爷和夫人,老夫人也同样不喜小姐,每次总想各种法子来责罚小姐。 “你猜猜,今日我在云雾山给他们设了那么大的圈套,你猜他们现在会不会就在侯府祠堂里,准备对我家法伺候?” 曲锦书此话一出,云水摇头就像是摇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小姐,你不能回去。” 会被打死的! “我这两日,就没打算回去。”曲锦书嗤笑。 此时,正是他们脾气最暴躁的时候,她就不回去,让他们无地可撒气。 “那小姐,你是打算……” “我让你买这么多吃的,方才还买了衣裳,就是想去客栈过夜,走吧,随我去客栈。” 到了客栈,要来热水,曲锦书赶紧避开伤口沐浴一番。 云水又给她买来伤药,她敷在伤口上。 “云水,你拿些碎银子去找个小孩,教他们说故事,谁能将故事给传开,谁得到的碎银就越多。” 曲锦书对云水招了招手,在她耳边吩咐些什么。 听到之后,云水喜上眉梢,很是激动。 “小姐,我这就去办。” 不到一个时辰,街头小巷都听说了一个秘闻。 贺小将军被降职了,导致这一切的原因,竟是因他为救曲家嫡女而抛下景王爷。他对曲家嫡女还真是爱得深沉。 …… 与此同时。 侯府祠堂,所有人都齐聚一堂。 门口那边围着十几个家丁,就等着曲锦书一回府,就将她押送到祠堂来审问。 但他们从中午等到下午,再到天黑,现在已是深夜,却是连曲锦书的影子都没见着。 “你作为她的丫鬟,你为何也不知道她去何处了?” 曲兆心情烦躁,他走来走去,停下便是质问碧桃。 碧桃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奴婢不知,我家小姐并未告知。” 她被曲锦书罚跪了一早上,膝盖早已经疼到麻木,到了祠堂还要跪着,她人都要崩溃。 “连自己主子都不知道去哪了,侯府养着你是干什么吃的!” 曲兆上脚踹她。 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唐墨莹终究是忍不住了,她冷眼看着曲兆:“二少爷,打狗还要看主人。” “主人?你在侯府算个什么东西。” 瞥了一眼唐墨莹,曲兆的语气更轻蔑了。 “你作为姨娘,连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你也是个废物。赶紧给本少爷将人找回来,她给我弄了那么大的麻烦,我要弄死她。” 想到自己一个月之后便要参加摔跤比赛,他恨不得现在就弄死曲锦书。 唐墨莹拂了拂袖子,语气既暗含讽意:“若二少爷平日里愿意多花一点精力去苦练,何必事事都等着我们锦书。” 她的女儿今日忤逆她,虽让她很生气。 但见她的所作所为能让曲兆吃瘪,唐墨莹就心情舒畅了不少。 “你这个老女人,你说什么?你是在羞辱本少爷吗?” 曲兆后知后觉,他对唐墨莹怒目圆睁。 可唐墨莹依旧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好了,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高琼华深深地看了一眼唐墨莹,继续说:“唐姨娘,兆儿不过是关心锦书罢了,你何必咄咄逼人。” 呵,又是这样的嘴脸。 唐墨莹对高琼华这种表面慈善,背地里阴险的做派十分的不屑,她侧开脸去。。 “好了,都别吵了。一个姑娘家夜不归宿成何体统。曲盛,你派人出去找!若人找到了,将她押回来,我要亲自审她。” 曲老太太用拐杖跺地,她提醒一直默不作声的曲盛。 曲盛也一肚子火气,他点头:“母亲提醒得是,我这就派人出去,务必在天黑之前将那孽女给捉回来。” 曲家的大多数人都是看戏的状态。 老太太的折磨人手段可吓人了。 曲锦书她做什么不好,非要惹怒老太太和侯爷,这不是找死吗? 唐墨莹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们折磨曲锦书,也是在打她的脸。 不过想想今日那孽女忤逆她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罢了,让她挨点教训,好知道谁才是她的仰仗,日后不敢再违背她的意思。 “雅儿呢?” 曲老太太的眼珠子溜了一圈,却不见曲雅的身影,她皱眉开口。 曲桐的嘴极快:“祖母,修钧哥受伤,长姐去看他了呢。” “胡闹!” 曲老太太再次用拐杖跺地。 “堂堂侯府嫡女,黄花大闺女,竟大晚上的还留在未婚男子家中,成何体统。” 曲桐很是不赞同:“祖母,那是外人吗,那是修钧哥!他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该信得过他的人品。再说了,这次修钧哥是为保护长姐才受的的伤。要不是因为有人不愿意出手相助,现在修钧哥也不至于伤得那么重。” 说着,曲桐还用怨毒的眼神瞪了一眼唐墨莹。 唐墨莹在心里冷笑,他们无能,还要怪她女儿太优秀了? “一事归一事,这不是雅儿不顾自己名声的原因。” 曲老太太给了身后的老嬷嬷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就带人出门去寻曲雅。 “祖母,我觉得长姐和修钧哥郎才女貌,他们要真有点什么也没关系……”曲桐继续嘀咕。 结果却被向来疼爱他的曲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 “愚蠢!侯府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你嫡姐,就只是为了让她嫁入将军府吗?” “贺家那小子,不过是你嫡姐的备选。在她无法成为皇子妃之后,才会考虑贺家,知道了吗?” “老太太,桐儿阅历不够,目光短浅,是妾身教导的问题,妾身会自省的。” 高琼华马上抬手,替曲老太太拍着后背顺气。 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看了一眼高琼华,语气满意:“还是你贴心。” “曲盛,你有个好贤内助。琼华操持了府内的不少事,你平日里得多去她的院中。可千万不要花时间在一些不成气候的玩意身上。” 她还特意瞥了一眼不远处,那里站着的就是唐墨莹和另外几个姨娘。 唐墨莹心中有气,她很想反驳,但见曲盛没有半点要替她说话的样子,她也只能是将委屈往肚子里咽。 迟早有一日,她要这个老东西和高琼华跪着求她。 “不仅仅是王爷正妃,东宫侧妃的位子也空着。曲盛你多走动,兆儿要关注,雅儿这边也不可忽视。知道了吗?” “母亲所言有理。”曲盛快速点头,他向来都视他母亲的话为圣旨。 “琼华,你找个时间拿些礼品到贺家去,就当谢礼了。若他们提起两家婚事,你吊着便是。”曲老太太又叮嘱高琼华。 “妾身明白。” “好了,我累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曲盛留下。” 很快,人群相继散去。 第16章 贺母第一次觉得曲雅差劲 曲桐和曲兆经过唐墨莹身边的时候,还向对方炫耀。 “有些人的女儿痴心妄想,竟想当将军夫人,却不知道,那不过是我们长姐的备选罢了。” “就算是长姐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你们来肖想。”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大笑离去,留下唐墨莹生闷气。 …… 屋内,只剩下曲老夫人和曲盛二人。 昏暗的油灯照耀下,曲老夫人坐在梨花椅上。 在她背后,是堆满墙的牌位。 她眨了眨浑浊的眼珠子,那枯瘦的手搭在曲盛的手背上:“你将今日之事与我细说。” 曲盛赶紧完完全全将话说来。 说到最后,他都开始咬牙切齿了。 “是我的疏忽,竟让那孽女摆了我们一道。免死金牌,封官加爵,兆儿本该前途无限,我们侯府也应重回往日辉煌的,没想到都没了!” 他现在想捏死曲锦书的心都有了。 可老夫人却显得很冷静。 她颤颤巍巍用拐杖撑起自己的身体,转身点香。 “我遥记得,你祖父还在世时,我们侯府的存在那是连太祖都要礼让三分的。可后来遭遇了一些事情,侯府逐渐衰落,到了你这一代,不过是空有个爵位罢了。” 曲老夫人的这一番说辞,让曲盛尴尬地低下头去,他小声道:“这不是还有兆儿吗?” 但提起这个他又开始心烦:“母亲,一个月之后的摔跤比赛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还有一个月吗,中途兆儿若出了点意外,身体不适,这比赛又不是非参加不可?” 曲老夫人冷幽幽地瞥了一眼曲盛。 曲盛恍然大悟:“母亲,还是您聪明。是啊,到时候兆儿就告病,不去参加便是了。” “还有兆儿的婚事……”曲盛眉心又皱。 “你明日差人去打探和宁郡主的事,定要事无巨细。还有,让琼华做好准备,待平南王归来,不管情况如何,都要带上厚礼与他见上一面。” “至于惹出这些事端的曲锦书……” 曲老夫人的语气顿住,眼珠子微微眯起,露出渗人的光。 “她若不是女子,而且有个不堪的娘,我倒是觉得她可用……” “娘,您什么意思?”曲盛有点不理解。 但曲老夫人却不解释:“你不必问太多。你速速让人暗中寻找,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更可靠的替身。不可再让她当兆儿的替身了。” “外人哪有可靠的?”曲盛不太赞同。 结果下一瞬,曲老夫人就上手推了他一把。 “外人不可靠,那你们选择的曲锦书就可靠了?若再这样下去,我怕曲家都要毁在她手里。” “娘,哪有那么可怕?她再这么说都是我曲盛的女儿,她真敢害死我不成?再说了,一个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我还拿捏着她娘,她成为不了气候的。” “她还真以为她躲在外面,我就不敢将她如何?” 见曲盛狂妄的样子,曲老夫人也只是冷笑。 “我倒觉得,她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娘!” “听我的,找到她之后,神不知鬼不觉……”曲老夫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曲盛眼睛微缩,“娘,真的要这样吗?” “掌控不了的傀儡,杀了就好,免成祸害。” …… 贺家。 见公主府的人将贺修钧血淋淋地抬回来,还带来了他被降职罚俸禄的消息,贺母要不是有人搀扶,只怕真的要晕死过去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苦啊。” 她一路哭过去。 贺悦心撇着嘴跟在后面。 贺老将军年轻的时候打仗伤到了要害,不能再生育了。 好在在他出征之前,他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那就是贺修钧和贺悦心。 偌大的将军府人丁稀薄,这也是贺母知道贺修钧身受重伤这般崩溃的主要原因。 贺家姑姑贺晓菁脸色不太好。 她语气不悦地对贺母说:“嫂子别哭了,听着就丧气。长公主本来还很看好修钧,想着他日后能为她所用。但今日他所举简直是太让人失望了。” “我是好说歹说求了许久,才让她出手救人,若不然修钧就得死在云雾山了。” “大哥常年瘫痪在床,修钧又成这样,将军府就更要你操劳。” 被自己的小姑子给骂了,贺母的内心极其不满。 但想到钧儿还得靠她拉一把,故而只能忍着。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钧儿是贺家唯一的血脉,我也不会见死不救,我再想想办法,看如何能帮助重赢皇上信任。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让他养好伤。” “我也不适在这里多待,我就先回长公主府了。” 见贺晓菁终于离开,贺母松了一口气,赶紧推门而入。 “钧儿,你糊涂啊,你怎么就惹怒皇上了呢。你告诉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坐在床前,心疼地看着贺修钧。 贺修钧腰部以下几乎没了知觉,虽上了药,但还是难以掩盖那浓郁的血腥味。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狼狈的时候。 可面对其母亲的询问,贺修钧含糊其辞:“娘,伴君如伴虎,皇上不高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只是有点倒霉而已。” “哥,你还不说实话!外面都传开了,你是为了救曲雅,丢下景王爷,所以才被皇上降罪的。” 贺悦心大声发泄自己的不满。 本来这个家就靠她哥一个人撑着,现在他出事了,可该如何是好。 她以前是很喜欢曲雅的,觉得对方出身不错,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是有名的才女,配得上大哥。 她还常跟在对方身后喊嫂嫂。 但想到将军府因曲雅遭遇此祸,她就忍不住埋怨起来了。 “什么……嘶……” 听到贺悦心的话,贺修钧急得要从床上爬起来,结果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他直喘气。 没想到,挨板子这么疼。 可当年曲锦书为他挨军棍的时候,她反应也没有那么强烈,还对他说伤得不重。 罢了,他怎会想起她? 明明他都说了,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他由她自生自灭,不再相干。 “消息到底是如何传开的,我明明没在皇上面前暴露雅儿。要是大家都知道我是因雅儿才离开,她会为此背负骂名的。”贺修钧自言自语。 贺母气得浑身发抖。 “你糊涂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曲雅!到底是她重要,还是你的仕途,你的身体重要?” “你今日但凡是将她说出来,皇上都不至于罚你这么重。” 贺母越想越生气。 第17章 让曲锦书忌惮的人 以前贺母还很满意曲雅的,但今日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将军府因其受害,她心中难免产生怨意。 “娘,你别怪雅儿。她什么都不知情,是我想救她的,她也不想见我受伤。” 贺修钧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贺母更生气了。 她怎不知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连前途都不要了。 见自己母亲脸色还是不佳,贺修钧想了想,还是不再解释了。 毕竟,上一世母亲一开始也是很讨厌曲锦书,但后面不一样是接纳她了吗? 就连曲锦书那样的人都能被母亲接纳。 雅儿这么讨人喜欢,母亲肯定很快就会消除对她的成见的。 “母亲,我虽被降职了。但西陵又有多少武官是可用的?等到再有战事,皇上到时候一定会想起我,我自有办法重新让他重用我。” “至于俸禄的事情,我们将军府家大业大,我不拿俸禄,不至于会饿死人吧。”贺修钧语气随意。 他常年在外,对将军府的情况不太了解,但他觉得将军府的库房定然是宽裕的。 毕竟上一世,曲锦书管家的时候,他在边疆,每次说军中缺什么了,她都能马上派人北上,护送大批的粮草和冬衣。 她都能动用将军府的银子养活那么多人,足以见得将军府家底殷实。 只可惜,她作为将军府的女主人,依旧寒酸,穿着朴素,净给他丢人。 前世自己到后来都难以对她动心,也是因为她的小家子气性子。 她还经常写信告诉他,说母亲与妹妹花钱阔绰,不知节俭,请求他代为劝说。 他的母亲和妹妹花将军府的钱,关她何事,也怪不得妹妹厌她。 “我们将军府家底殷厚,娘和妹妹都不用担心,你们就和往常一样花钱便是了,不必有所顾忌。” 因满脑子都是在怨恨曲锦书前世所为,贺修钧根本没看到,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他的母亲和妹妹脸色有多怪异。 贺悦心咬着手指,欲言又止。 她到底要怎么和哥哥说,贺家已经没钱了,他们还欠钱庄许多钱呢。 是,以前贺家是有点家底,但在京城哪里都要花钱。 父亲常年卧床,需要名贵药材续命。 母亲又不善打理家业,经营的所有铺子,不但没赚到钱,还亏损不少。 前些日子母亲还被骗了许多钱。 至于她,常与京城贵女三天两头一聚会,她作为将军府的千金总不能寒酸吧,所以便置办许多行头,久而久之,她也将将军府的库房给掏空了。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对贺修钧坦白。 贺母心虚道:“钧儿,你还好养伤,将军府有娘看着呢,没事的。” 待出去之后,贺母就拉着贺悦心的手,着急地问:“将军府都要发不起月银给下人,下个月的炭火也快没钱买了,你爹的药钱还欠着呢。这可如何是好。” “娘,你问我,我哪懂这些。”贺悦心跺脚。 她只懂胭脂水粉,根本就不懂赚钱。 “我还想着,哥哥回京当差,俸禄应该不少,若是秋猎能拔得头筹,定然还有赏赐,家中也可撑一段日子,不承想……” 贺悦心都要郁闷死了。 “我不管,这件事都是因曲雅而起,让她帮我们。”贺母烦躁道。 但贺悦心马上反对:“不行,娘你刚才都看到了,哥有多宝贝曲雅,你若是问她要钱,不就是丢了哥的面子?” “那你说怎么办?”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她爱慕我哥,一定舍得为我哥花钱的。” …… “少爷,曲雅小姐来看您了。” 贺修钧的随从罗星推开门,带曲雅进房内。 不想让自己的心爱之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贺修钧已早早将帘子拉下来。 “修钧哥哥,我祖母催我回家,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要走了。你伤得严不严重?”曲雅小声抽噎。 贺修钧很是心疼,但他又无法下床,所以只能隔着帘子安慰她。 “雅儿你别担心,不过就是五十板子,不是很疼,我用药之后很快就能痊愈的。” “你也不要因此自疚。昨夜我要没及时赶到,你的腿就毁了……” 你的腿毁了之后,你便会心情郁结,还会嫁给景王,最后自杀,而我只能被迫娶自己不爱的人,日日夜夜煎熬。 “锦书妹妹竟不愿意为你说半句好话,我怎不知她是这般薄情之人。” 曲雅又开始擦眼泪,声音里多了抱怨之意。 贺修钧皱眉:“好了雅儿,她本就是自私之人,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奇。你与你兄长接下来要多加提防她。” “修钧哥哥,你的意思是……” “曲锦书不是好人,我担心她会因为妒忌对你们动手。总之要十分小心提防她,听我的准没错。” “我知道修钧哥哥不会害我的,我回去就叮嘱我哥。”曲雅快速应下。 “夜已深了,雅儿你快回去吧,莫要让你祖母母亲为你担心。” “好,修钧哥哥,那我先回去了。只是我近来可能不便与你见面。你若是挂念我,就差人给我送信。” 曲雅依依不舍与贺修钧告别。 直到门被关上,贺修钧嘴角温柔的笑意还没褪下。 他神色欣慰。 这一世他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上一世,他虽对雅儿有意,但感情却没有那么真挚,他尚且还会以将军府利益为重。 但自她死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爱她。 没了她,他活着都没什么意思,所以才存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替她报仇的心思。 曲锦书是主要害死她的人,所以就先付出代价。 …… 天还没亮,曲锦书便从梦中惊醒。 她擦了一下额头,全是虚汗。 “小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云水就睡在同屋子的另外一张床上,听到动静她也醒来,鞋子都顾不上穿好,赶紧跑过来,担心地询问曲锦书。 “我没事。” 曲锦书摇了摇头,她起身下床,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降燥。 “小姐,你别多想。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云雾山的消息给传开,相信侯府此时忙得焦头烂额的。还有,我们住的这个客栈很是偏僻,他们一时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再说了,小姐,我觉得我们根本就不必害怕老爷。” 云水昂起脸,语气颇为自信。 侯爷经常骂少爷不思进取,给家族丢人,但依她看来,老爷就是同样的人。 他若真有本事,侯府早就支棱起来了,不至于现在还要让小姐当替身。 所以,对付侯爷,不必太多担心。 可对于她的话,曲锦书却是摇头:“你当真觉得,侯府最难对付的人是曲盛吗?” 打开窗户,曲锦书眺望侯府的方向,眸色暗沉。 她真正忌惮的,是那位老祖宗啊。 第18章 算计曲锦书 翌日早上。 曲锦书不戴面纱出客栈,没想到竟遇到了老熟人。 “曲锦书,你果然在这里,我们贺家的家丁没有看错。” 贺悦心和贺母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曲锦书那一瞬间,她们两眼发光。 但很快,她们又端起高高的姿态,眼神轻蔑。 “曲锦书,你站住!” 见曲锦书忽视她们,贺悦心和贺母都很生气,她一个小小私生女,何来的胆子这样对她们? “我们今日难得有空,所以屈尊与你聊聊我哥的事情。” 贺悦心大步走过来,还伸手拦住了曲锦书。 不远处,一辆马车静悄悄地停了下来。 沈澜舟小心翼翼撩开了一点帘缝,偷看外面。 “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曲锦书了吧。” 昨日在茶楼,他也是站在顶楼的窗户后面用缝隙偷看她。 他十分好奇,能得景行那般高评价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想到他才偷看一眼,就被对方发现了,好敏锐的观察力。 他更没想到,她居然会拒绝满月楼给的补偿。 没错,那所谓的补偿,其实不是景行给的,而是他自作主张让人去做的。 人家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帮了景行,他作为朋友,替他补偿对方又怎么了。 “景行,我觉得你想与她毫无关系的打算不太可行。这不,今日又碰上了。” 沈澜舟回头调侃赵景行。 赵景行就坐在宽敞的马车另一头,安安静静地看书和喝茶,对于沈澜舟的调侃,他置若罔闻,只是提醒一句:“看热闹归看热闹,莫要耽误了行程。” 这人好生无趣啊。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性子,除了装作傻子,其他时候都是循规蹈矩,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能引起他兴趣的人与事。 沈澜舟摇了摇头,也不理会他了,他继续趴在缝上看热闹。 结果那边的一句话,差点让他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竟听到贺悦心很得意地说:“曲锦书,我知道你爱慕我哥。” 咳咳咳…… 不是吧,曲锦书爱慕贺修钧? 以前在宴会上见过贺悦心一面,所以沈澜舟能认得对方。 她就只有一个兄长,不就是贺修钧吗? “曲锦书喜欢贺修钧?”他自言自语。 此话一出,赵景行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 沈澜舟还在努力猜测中。 “不对啊,她要真喜欢贺修钧的话,昨日不可能会看着对方差点被打死的。” “还是说,这是她表露爱意的特别方式?” “毕竟她是一个特别的姑娘,表达爱意的方式也与旁人不一样。比如说,等到贺修钧成了个废物之后,她好将他占为己有?” “沈公子,您能否有点正常的猜测?”就连惊风都看不下去了,他无奈开口。 沈澜舟尴尬一笑:“无妨无妨,且看看咱们的曲姑娘是怎么回应的。” 这边,曲锦书听完贺悦心的话之后,她沉默了好久,因为她在心里想一个问题。 前世自己得瞎成什么样,才会觉得贺修钧是个宝,导致所有人都可以以此来羞辱她。 见曲锦书沉默,贺悦心还以为她是心虚了。 她继续昂起脖子,高傲地说:“喜欢我哥,虽说你不配,但感情之事又是谁能控制的呢,尤其是我哥还那么优秀,京城爱慕他的女子多了去了。” “好了心儿,别和她废话,说要事。”贺母始终皱着眉心。 对于曲锦书替兄长当兵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 因为利益相关,所以她不会揭发他们,但她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曲锦书。 常年混迹男人堆,只怕不是清白之身了吧。 而且还只是个私生女,她何来的脸竟敢喜欢钧儿,她比曲雅还不堪。 不过,心儿说得对。 这种女人能得他们利用,也是她的荣幸。 “我哥现在有伤在身,正是需要用药的时候,你若是真心爱慕他的,那就为他做点事。”贺悦心继续对曲锦书说道。 “哦?那依你之见,我应该做什么呢?”曲锦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有戏! 贺悦心对贺母挤了挤了眼,她就说嘛,按照曲锦书对她哥的心思,不得巴巴地像是一条狗一样凑上来?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为伤势恢复,他必须要用最好的药,还有找最好的大夫,这些都要用钱。并非是我们将军府没钱,我只是想来考验考验你罢了。” “你既然爱慕我兄长,那替他出点钱也是应该的,要不然你的爱多不真诚!” “我知道,你得皇上赏赐,手上应该有不少资产,拿出来一点不就可以了吗?” 贺悦心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贺母虽没有说话,但依照她的神情,分明就是赞同的。 “不是,这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躲在马车的沈澜舟大为震撼。 就连无心偷听的惊风也忍不住感慨:“喜欢这种人应该是一种耻辱,曲姑娘不会同意吧。” 这边。 听完贺悦心的话,刚才还冷脸的曲锦书竟露出了笑容来。 “你就直说需要多少钱吧。” 果然,私生女出身十分缺爱,这不,又巴巴地过来讨好他们了。 “也不多,就十万钱吧。”贺心悦微微昂起下巴。 十万钱,他们怎么不去抢? 贺修钧的伤虽很重,但不可能需要这么多钱的。 这些钱,该不会是她们母女二人拿去挥霍的吧。 小姐,千万不要答应! 云会很紧张地看着曲锦书。 “不要犯傻,不要答应,天下之大要什么好男人没有!那贺修钧就是个伪君子,有什么好的!还有贺家这家风,真的让我不敢苟同。” 沈澜舟也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 虽说他与曲锦书不算是相识,但他也不忍心看到一个姑娘跳火坑。 “十万钱对吧,我带你们去取。”曲锦书彻底松口。 贺家母女也彻底松气。 她们眼里闪过得意,这钱还得可真容易啊。 “行,我们跟你走。” “你是去钱庄取钱的吗,这附近的确有钱庄,不过你要速度一点。我娘还要回去照顾我哥,我则是约了王大人家的千金去买胭脂。” 贺悦心还给曲锦书提要求。 而曲锦书都很好脾气地应了下来,“好的。” 第19章 怒扇仇人巴掌 “惊风,你赶紧带我们偷偷跟过去。” “这个傻姑娘,怎么那么傻。” “不行,我等会说什么也要冲出去阻拦。” 十万钱可不是小钱! 在这一瞬间,沈澜舟就像是一个老父亲一样,对一个不相识的姑娘操碎了心。 “王爷?” 惊风虽也很着急,但还是要征求赵景行的意思。 赵景行摁着自己那被沈澜舟吵得发疼的太阳穴,另外一边手将书给合上,沙哑着声音说:“跟着吧。” 他那双无欲无求的眼睛,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澜。 “属下遵命!” 惊风那是前所未有的积极。 …… 跟着曲锦书走了很久,路越走越偏,贺悦心逐渐不耐烦。 “曲锦书,这不是去钱庄的路吧?” 终于,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那里。 曲锦书拍了拍手,回头,冷眼睨着她们:“当然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带你们去钱庄。” “你说什么?” 贺悦心和贺母脸色骤变。 “你耍我们?” “你就不怕我哥生气?” 闻言,曲锦书直接笑出声来:“我为何会怕你哥生气?” “你,你不是喜欢我哥吗?” “哦,我会用行动向你们证明,我到底喜不喜欢你哥。” 曲锦书的话音落下,她便抓起贺悦心的头发。 贺悦心一个不留神,脑袋便被摁在旁边的竹编鸡笼里。 臭气熏天,被拉起来的时候,她嘴角还咬着几根鸡毛,脸也贴着黑漆漆的东西。 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贺悦心凄声大喊起来。 “我要杀了你。我哥绝不会放过你的,他日后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嘴巴还这么脏,看来是需要洗洗了。 曲锦书拿起旁边的枯了的树枝,当做扫帚,横扫贺悦心的脸。 才那么一会儿,她那张引以为傲的脸已经红肿一片,像是一个猪头,哪里还有她平日里高傲自持的样子。 “娘,救我,救我。” 终于意识到曲锦书要动真格,贺心悦慌了,她大声呼救。 贺母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她吓得脸都白了,但还要硬撑着威胁曲锦书。 “得罪了将军府,曲锦书你没有好果子吃的,你,你你……” 突然,曲锦书回头看她,吓得她都结巴了。 “我是将军夫人,我儿子也是将军,你若是敢对我动手,后果自负。”她继续咬牙威胁曲锦书。 “后果自负吗?那我还真的挺期待的。” “你不用害怕,我一般都不打长辈的……”曲锦书语气随和。 贺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还差不多。 可很快,她头上传来一阵刺痛,她不敢置信转头,发现居然是云水打晕的她。 “小姐不对你动手,不代表我不动啊。” “再说,小姐说的长辈的前提是,此人是个人,你算是个人吗?” 云水叉腰,对着已经晕倒的贺母大骂一通。 “不要再打我了,不要……” 贺悦心缩着身体躲在角落里。 “我,我只是言语羞辱你,我以后不敢了,锦书姐姐,我们两家是世交,你就放过我这次吧。” 她现在已经不求能骗到曲锦书的钱了,她只希望自己顺顺利利回去。 曲锦书就是一个疯女人。 “既然你肯认错了,那就放过你这回吧。” 曲锦书松口,给贺悦心让出了一条路。 贺悦心见状,都顾不上理会自己母亲的生死,直接就跑。 她方才极其无辜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怨毒。 曲锦书,她记下了,她回去就要找人来报仇。 她还要向曲家告状,让他们将曲锦书这个贱人抓回去,折磨成残废。 曲锦书虽疯,但还是没脑子。 她不过是挤几滴眼泪,她就放她走了。 可贺悦心的得意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她脑袋“砰”的一声,她整个人就晕死过去了。 曲锦书冷眼看着贺家母女半死不活的样子。 既然她们送上门来了,岂有放过她们的道理。 “小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云水询问曲锦书。 “就由她们在这里吧。” 曲锦书的语气淡淡的。 “啊?那要是她们被救之后,找我们报仇怎么办?”云水有点担忧。 “那就由她们报吧,反正我仇人足够多,不差她们两个。” 曲锦书捡起她们的东西,大步离去。 若她们死了,谁来帮她折磨贺修钧和曲雅? “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话,她不但不傻,反而可怕得很。” 目睹了全程的沈澜舟赶紧带着惊风撤走,生怕自己走慢一步被曲锦书发现,然后被纳入追杀的名单里。 原来她答应得那么爽快,根本就不是因为她爱贺修钧爱得死去活来。 她只是想将贺家母女给骗到那里,就像是等到屠杀的羔羊一样。 不过贺家母女那嘴脸,她们也是活该。 “我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贺修钧呢。” 沈澜舟背手,慢悠悠地回到马车上。 马车里,赵景行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直在看书。 沈澜舟很想给赵景行分享曲锦书的壮举,但见对方兴致不高的样子,他只好作罢。 “走吧走吧,去找韩老,我可眼馋他那把长枪很久了。韩老与你关系好,你多替我求求,让他把珍藏的那把红缨枪卖给我呗。” 他开始哀求赵景行。 他们此次出门就是冲着那把长枪去的。 韩老,第一兵器韩家家主,他制造的兵器出神入化,坚不可摧。 天下人以求得他一套兵器为荣。 可他年纪越大,制造的兵器越来越少。 物以稀为贵,所以就造成了他现在的兵器千金难求的情形。 他也是听说,韩老竟在聚宝楼拍卖他花费了三年时间炼制的红缨枪。 他瞬间心猿意马,就准备赶过去。 但韩老性格古怪,想买他的兵器,不但要出得起拍卖的价格,还要合他的眼缘,否则再多的钱都无用。 担心自己争不过,沈澜舟拉上了赵景行。 景行曾用其他身份与韩老有过接触,但愿这次贺老能卖个人情给他们吧。 第20章 曲兆在明,曲锦书在暗 “小姐,我们来聚宝楼是要买什么?” 曲锦书与云水同戴上面纱,来到聚宝楼前,云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今日聚宝楼有拍卖,我想来买一样东西。” 深深地看了一眼聚宝楼的牌匾,柔声道。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还躺在床上养伤,故而错过了这场拍卖。 她最擅长的武器就是长枪,所以一直都挂念着韩老炼造的那把红缨枪。 那时,将红长枪拍卖走的人是曲兆。 韩老是性情中人,他听闻“曲兆”在战场上一把红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故而以为他会爱惜他那把花了三年时间才炼造出来的红缨枪。 不曾想,曲兆将东西给拍卖回去,没半个月就将它给融了。 他哪里擅长和喜欢长枪,他非要将它拍卖回去,不过是因为他听说她对它有意罢了。 曲兆这个人非常有意思,他既要靠她帮他赚取功名,但又处处看不起她,处处针对她,凡事都要与她争上一争。 自己前世不理解,现在她倒是想通了。 曲兆这种表现,大抵是自负又自卑。 生怕她真的超过他罢了。 她快步走进去,要了一间视野不错的上房。 “噗。” 二楼,才坐下的沈澜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盯着正在上楼的曲锦书…… 虽然她戴着面纱,但那身段和气质,还有衣着和小巷子里的一模一样,那就是她。 他又用眼神看了看对面,戴着面具,波澜不惊地在喝茶的赵景行。 他人都结巴了:“真不是我故意要碰上她的,但就是这么巧。” 两天之内碰了三次面,这京城明明也不小,怎么这么巧,他都怕景行会误会是他故意而为的。 “二位姑娘,这边请。” 更巧的是,曲锦书入的厢房就是他们隔壁的。 “等等,她该不会是来和我抢红缨枪的吧?”沈澜舟后知后觉,他低声问道。 惊风俯身,小声说:“沈少爷,她就是曲将军啊。” 那个在边疆,但凡拿起长枪就几乎战无不胜的曲将军。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冲着红缨枪来的! 别说是她了,估计今日来聚宝楼的人都是冲着红缨枪来的。 “等等,那个……不是曲兆吗?” 沈澜舟又发现熟人了。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曲锦书也发现了楼下的曲兆、曲雅和曲桐。 “长姐,你昨夜去看了修钧哥,他怎么样了?”曲桐与贺修钧的关系不错,他还是很惦记他的伤势。 但曲雅却没多少耐心,她敷衍道:“还行吧,他底子好,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 “听说爹让人去抓曲锦书了,抓到了吗?” “没有,她很狡猾,我们的人早上查到她住在客栈里,但等我们赶过去,已经人去楼空。” 说起这个,曲兆就一肚子火气,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耍得团团转了。 昨日因在云雾山的事,他就想回来教训曲锦书,可谁知道至今未见人,他昨晚是装着一肚子火气睡觉的。 “二哥,娘都说了,京城就这么一点地,她能躲多久呢?而且她躲得越久,爹就越生气,到时候后果就不是她能承受得来的了。” 曲桐不以为然。 “无妨,我知道她惦记着韩老的红缨枪,待我将这红缨枪给拍卖下来,她到时候不得乖乖来求我?”曲兆语气得意。 “可是二哥,聚宝楼的拍卖品价格都不便宜……” 曲兆直接嗤笑一声,“我在钱庄攒了那么多钱,拿出来用便是了。” 就这样,他们三人来到二楼的另外一个厢房,距离曲锦书和沈澜舟几人还是挺近的。 “好好好,又多了几个对手。”沈澜舟咬牙切齿。 人陆陆续续来齐了,拍卖也即将开始。 前面端上来的宝物都被抢得很厉害。 但众人最期待的,还是韩老的红缨枪。 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那把红缨枪被抬了上来。 它被置于台上,铁铸枪头锐利,红缨飘逸,铁制枪杆挺拔。其上赤红如血,其下寒光逼人。 不敢想象,若将其作为武器到底是何等的威风,众人开始蠢蠢欲动。 聚宝楼的人站在台上,高声道:“今日大多数人都是为红缨枪而来的,它其中细节就不必我多说了吧。它是韩老三年的心血,也是韩老的封山之作。重量足足有三十余斤,枪尖闪烁寒芒,红缨飘扬如火焰。长枪在手,威风凛凛。” “起拍价,一万钱。” 一万钱…… 不少人倒吸一口气。 一万钱,可在京城购买一个宅子了。用这笔钱买来一把长枪,当真值得吗? 但还是有很多爱武器之人,他们纷纷开始喊价。 “一万一千钱。” “一万五千钱。” “两万三千钱……” “三万钱。”沈澜舟突然让小厮出去喊价。 因他这边的门窗都是关着的,所以众人并不知他们的身份,不少人都开始猜测,到底是何人如此阔绰。 不过楼上的厢房都不便宜,能上那里的,应该都是不缺钱的主。 眼见价格越来越高,云水有点着急了。 “小姐,这样喊下去,会不会我们的钱不够?”她担忧地问道。 曲锦书喝了一口气,神色淡定。 不得不说,这聚宝楼的茶水还是挺好喝的。 “那把长枪它值这个钱。价格再高点也无妨。” 她前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红缨枪之所以是韩老的封山之作,是因其得了不治之症,没有多少日活头了。 他极少会卖自己制作的武器,尤其还是在这种拍卖之地,有辱他们兵器世家的傲骨。 但他人到晚年,韩家小辈争夺家产,将其驱赶出来,这红缨枪是他最后的东西了。 他还有几个年幼的徒弟,他们都学了他的手艺,但要将手艺继承下去,就必须要钱财的支持。 他现在卸下自己的傲骨,带着红缨枪来到这里,也是想给自己的徒弟留下些什么。 前世,他很低的价格将东西卖给曲兆之后,想到对方会好好珍惜它,哪怕钱少也无所谓。 但谁知道,枪竟被融了。 他后来知道这件事,抱憾离去。 所以这一世,自己不但要将红缨枪拿到手,也绝不让韩老吃亏和有任何遗憾。 第21章 曲兆颜面尽失 下面的价格还在不断往上涨。 “这些人都疯了吗?” 沈澜舟听到那些数字,他自己都胆战心惊。 这些钱他不是出不起,只是觉得若价格真的这么高了的话,那应是没必要了。 在他纠结的时候,赵景行终于看了他一眼。 “你若有半分犹豫,只能证明你并非非它不可。” 他的话,直接让沈澜舟没法反驳。 他嘀咕:“若我不能得到,那应该让配得上它的人拿到。但我看今日这激烈竞争,可就难以到曲锦书的手里了。” 比起让其他人拿走,他还是希望花落曲锦书之手。 可突然,他的人回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脸色骤变。 “真的是太卑鄙了,我们的人看到曲兆的人居然去找韩老,自报身份,还说自己一定会发挥红缨枪的价值,希望韩老将红缨枪送给他们,亦或者是低价卖给他。”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会发挥红缨枪的作用?就他那能耐,只怕拿一会儿就会喘大气吧。” “气死我了,明明是自己的庶妹争取来的荣耀,但却被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 还有,韩老炼这把红缨枪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他简单的几句话,就想白拿。” 太过生气,沈澜舟站起来,在原地走来走去。 他知道景行曾有恩于韩老,他最多就是想让对方帮忙说好话,行个方便而已,他可不像曲兆! “不行,景行,其他事情你可以不管,但这件事你必须得管。” “你应该知道韩老现在的情况的,他急需要用钱,不应该让曲兆占这个便宜的。” “韩老有自己的傲骨,他真的可能会因曲兆的话将红缨枪拿出来的。你也不忍心看到一个老人家受骗吧。你就出面提醒曲老,卖给谁都好,就是别卖给曲兆。” 沈澜舟的声音实在是太过聒噪,赵景行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 “不必我插手,自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 自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 沈澜舟神色微妙,他说的该不会是曲锦书吧。 那边,曲兆等人在厢房里气定神闲的。 “大哥,那韩老当真舍得将红缨枪送给我们?”曲桐很是怀疑。 曲兆无比自信,“那是当然了,我已派人查过了,他最是欣赏擅长武功之人,尤其是与他的武器相般配之人。若说长枪,西陵何人的名气能比得过我曲兆?” “我只需要让人去告知名字,相信很快就有好结果了,你们就看着吧。” 突然,下面传来喧闹声。 有人很是不满地在大吼着:“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拍卖的吗,老子都喊价到三万三千二钱了,怎么现在又说不拍卖了?” “就是,你们聚宝楼莫不是在戏弄我们?” 聚宝楼的人只能赔笑道:“诸位真实不好意思,不是我们不想拍卖,是韩老已经看中了合适的卖家,他指定要将此红缨枪给那人,我们也没办法,聚宝楼的规矩就是这样,必须要双方都同意才可以成交拍卖。” “谁啊?我们都在这里,韩老相中的合适之人到底是何人。”有很多人不服气。 曲兆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整理衣领,最后才慢悠悠地起身,站在厢房的窗口。 他一出现,下面的人全看过来了。 “那,那不是曲大人吗?” “难道,韩老相中的人是曲大人?” “是了,在这里这么多人,谁使长枪能比得过曲大人的?” “早知道曲大人也喜欢那红缨枪,我们不来抢也罢了,我们哪里抢得过。” “就是就是,我们哪有资格抢,还不如早早散了。” 沈澜舟拍桌而起,十分着急。 “不是吧,那红缨枪真给曲兆了?” “景行,不是你让我放心的吗?你看看现在的结果!” 闻言,赵景行面具之下的眉也微微皱了一下,唇更是抿得厉害。 难道,他看错她了? 突然这时,下方传来一句:“韩老所说的有缘人虽也姓曲,但并不是曲大人。” 他们很快就将红缨枪抬下去。 “姓曲,但不是曲大人?那是谁?” “天啊,该不会是曲大人本家的人和他抢吧。” “我见曲大人面色震惊,很是不高兴,该不会他也不知道此人是谁吧。” “这可把我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到底是何人这般厉害,竟能越过曲大人,成为韩老相中的有缘人。此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莫不是比曲大人长枪之术还要厉害?” 眼见曲兆颜面尽失,曲雅赶紧将他给拉回来。 “姓曲,估计就是曲锦书了。”曲桐愤愤道。 “快,她人一定就在聚宝楼,一定要将她揪出来。” 曲兆吩咐曲桐去找人。 可等他们召集了下人之后,曲锦书和云水已经从后门接过长枪。 “谢前辈成全。” 三十余斤长枪在曲锦书手中,无比轻松,她还郑重向韩老道谢。 见她动作轻盈,对长枪更是小心呵护,韩老的眼眶红了红:“姑娘,它交给你,老夫也就放心了。不过既是有缘人,我怎能收你这么多钱。” 韩老看着自己眼里的一叠银票,足足有六万钱。 这既是拍卖,也应该拍卖不到这个价格。 他不理解,半个时辰之前,曲锦书通过聚宝楼的人,在后院找到他,一上来便是毛遂自荐。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有魄力的女子,而且她看着年纪还不大。 所以他就想给她个机会试一试。 可她为何要给这么多钱? “这笔钱,就当做是我帮前辈你继续将兵器之艺传承下去,我西陵若想成强国,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厉害的兵器不行,而好的兵器则是得依靠你们。” 曲锦书一番话,让韩老险些老泪纵横。 他哽咽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是个女子,竟有如此胸怀。” “这把长枪定没交错人。” “这笔钱,老夫就收下了,感谢姑娘慷慨。日后姑娘若是再缺兵器,可到雪阳堂,我那些徒儿自会招待你。” 曲锦书也拱手回礼。 猜测曲家应该很快就要来抓人了,她拿好长枪,就准备撤退。 可她转身离开时,脚步匆忙,躲闪不及,竟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她抬头,只见对方绷着的下巴,还有泛着寒光的面具。 第22章 赵景行拿到了她的贴身之物 “抱歉。” 曲锦书迅速低头,往后撤步,与对方道歉。 高出她一截的赵景行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才语调平平地说了一声:“无妨,日后小心看路便是。” 曲锦书不与对方多言,带着云水就撤。 她才走几步,突闻身后韩老惊喜的声音。 “原来是赫连公子,许久未见,上次得你相救,老夫才捡回一条命,还没给你道谢呢。” 赫连公子? 难道,他就是那位几年后,天下第一富商赫连公子,赫连祁吗? 前世,自己临死前,听北晋人提起过此人。 无人知晓他真正的出身,他极其神秘,只知此人唤赫连祁,大家都尊称他为赫连公子。 除了西陵和北晋,他的商业几乎是遍布诸国,家产不可估量。 他现在,竟出现在西陵京城? 有那么一瞬间,曲锦书真想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这个念头极很快就被她遏制了。 无关之人,不可节外生枝。 而且她感觉此人气息十分危险,还是不要有接触为好。 想罢,曲锦书的脚步走得更快了。 听着自己身后略显凌乱的脚步,赵景行微微挑眉,面具下的脸色,晦暗不明。 “赫连公子?”韩老又唤他一声。 “ 韩老不必客气,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可即使如此,韩老的语气里的客气依旧只增不减:“赫连公子,你今日找我,难道是为了红缨枪?很抱歉,那枪已经找到有缘人,我……” “不是,我不是为它而来。” “惊风。” 赵景行唤了一声,惊风便从暗处走出来。 “韩老,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 他递上一个盒子。 韩老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箱金子与那几瓶药。 “赫连公子,你,你们这是……” “韩老的身体状况,我们也有所耳闻,故而尽绵薄之力。盒子里的药,但愿有用。” 赵景行微微颔首,做了解释。 韩老摇头,就要将东西推回去。 “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老夫怎能再得赫连公子恩惠?还有老夫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用再多的药都无用了。” “哎,韩老,我家主子给出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就拿着吧。” “你若真过意不去,将来你徒弟们阳雪堂的兵器生意,就与我们合作,如何?” 惊风耐心开导。 韩老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眼睛泛红,对着赵景行哽咽道:“赫连公子,老夫多谢你的再次相助。” 他们的意思,虽说是和阳雪堂合作,其实更应该说是支持阳雪堂。 毕竟,待他死后,这阳雪堂估计不会再有人慕名前来的。 而依照赫连公子的身份,大把人求着和他合作。 他今日真是上辈子积德了,竟碰到了两位大善人。 赵景行也不多说其他话,他言简意赅与韩老告别,便准备离开。 可他转身,脚底突然踩中了什么。 低头一看,竟是一个莲花状的琉璃坠子。 “这应该是那姑娘落下的。”韩老提醒。 赵景行俯身,将坠子给捡起来,放于掌心。 坠子表面雕刻着细腻的花纹,在光的照耀下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上面似乎还有她的体温,是暖的。 垂下睫毛,藏住眸中流转的波澜,赵景行回想起她撞入他怀里时,那个用 拥抱……是暖的。 他仍记得,五岁的时候,被太子欺负的他哭回去求那个女人的安慰,他求她抱抱他,结果被她推倒在地上。 她用仇视的眼神看着他:“你毁了本妃的人生,你这样的贱种不配得到拥抱与温暖。” “你错了,有人抱了我两次。她的怀抱是温暖的。”他低喃。 “王爷?”惊风唤了他一声。 赵景行攥紧坠子,再次抬头,神色如常,他淡淡道:“走吧。” …… “快,她们在那里。追!” 曲锦书和云水才回到街上,就碰到在抓她们的曲家奴仆,她们迅速撤退。 但她手中的红缨枪还是太显眼了。 不但会引来曲家人,还会招来从聚宝楼出来的其他人的杀心。 曲锦书大步拐进一个巷子里,手指在红缨枪杆上划过,最后停在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微小凹槽上。 指尖轻轻一摁,一个巧妙的机关被触发。 只听到“咔嗒”一声,枪身内部的结构开始变化。 她不过是用手腕轻轻一抖,红缨枪应声而端,从中间折成了两段。 此时的红缨枪看起来不过就是两根平平无奇的棍子。 目睹全程的云水,简直是目瞪口呆。 “我都说了,它的确值六万钱。” 曲锦书将长枪收好,还不忘对云水说了这么一句。 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曲锦书与云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拐进一间成衣铺。 待她们出来的时候,竟变成了两个上了年纪,需要相互搀扶的老太婆。 她们面色蜡黄,丝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曲家的奴仆,与眼馋红缨枪的凶悍之匪,好几次从她们身边走过去都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从小就苦学易容术的曲锦书,此番模仿,对她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么多人都在搜寻她的下落,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无视追踪,她们又买了一个宅子。 站在那个略显阴森,牌匾几乎要掉下来的宅子门口,云水很是不理解地问:“小姐,我明白你可能想暂时脱离曲家,找个安身之地,不过京城可售卖的宅子颇多,你为何要选择这个?” 这个宅子,十分偏僻。 宅子后面就是茂密的林地,再往里一点就有数不清的坟墓,周围更是邻居都没有。 而且,这个地方很明显已荒废许久,里面脏乱不说…… 听闻它还曾发生过命案,是个凶宅来着。 “越是偏僻之地,越得安宁。”曲锦书语气淡定。 “再说了,那边不是还有一个邻居吗?” 曲锦书指着几百米之外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竟有一个宅子半隐身在林中。 嘶……那宅子,当真有人住吗? 不过小姐说得也有道理,越偏僻,远离人群,住得也安心。 凶宅就凶宅吧,有时候,人比鬼还可怕。 “简单收拾一下吧, 只是作为偶尔的落脚之地,我们还是得回侯府的。” 曲锦书继续对云水解释。 想要报仇,一直躲着可不行。 “好,我现在就打扫。” “我和你一起吧。” 两人忙了一整个下午,可算是将这个不小不大的宅子给收拾干净。 曲锦书来到井旁,打水洗手。 但当她水盆里,自己的影子,脖子上空荡荡的,她脸色骤变。 她摸着脖子,语气略显着急:“我的坠子呢,为何不见了?” 那坠子,是她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给她的东西。 她前世,哪怕至死都随身戴着它,为何现在不见了。 第23章 将军府艰难处境 曲锦书努力回想。 “应该是在聚宝楼时与那赫连公子相撞,吊坠掉了。”她凝重道。 “小姐,我替你去将它找回来。” 云水说完,就往外跑去,根本就没曲锦书拦住她的机会。 等她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时候,满脸愁容。 “小姐,我找到韩老了,他说的确是见过那坠子,但被赫连公子捡走了。我还问了他可知道赫连公子住在哪里,他说并不知情,但如若下次有再能见到他,一定想办法通知我们。” 听完云水的解释,曲锦书的心沉到谷底。 她也不知道,赫连祁捡她的坠子作甚,但要找到此人将东西要回来,那无疑是大海捞针。 “小姐?” 云水担忧地看着曲锦书。 她当然知道那个坠子对她家小姐的重要性了。 虽不知道它的来源,但自她跟在小姐身边,便见她一直戴着它,就连姨娘都碰不得。 “没事,弄丢了,那只能说明我和它的缘分尽了。” 曲锦书摇头,语气无奈。 重生一世,她的心境倒是阔达了不少。 “好了,莫要再为这件事烦恼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让你去做。”曲锦书轻声对云水说道。 …… “大哥,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啊。” 贺悦心和贺母被人抬回来之后,她们就相互搀扶,去贺修钧的屋里告状去。 贺修钧因伤口处理不当,已经发脓了,他此时已疼得头晕脑胀。 听到哭声,他只能有气无力地询问:“到底发生何事了?” 等他抬头,见自己母亲和妹妹鼻青脸肿的,他怒了。 “你们怎么受伤了?谁伤的你们,好大的胆子。” 觉得有人撑腰了, 贺悦心赶紧扑到贺修钧的床前,委屈大哭。 “大哥,曲锦书好歹毒,是她将我们给打成这个样子的,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贺母也愤愤应和:“是啊,就差一点我们就见不到钧儿了。我记得以前见曲锦书时,她还温温顺顺的。没想到这次,她暴露真面目,既泼辣又歹毒。这样的女人,将来怎么可能嫁得出去。” “大哥,你可要千万要和这毒妇断绝往来。不对,你得先让她给我们赔罪,然后才断绝往来。” 贺修钧听得脑袋要炸了一般,他很是不理解:“你们是怎么招惹她的?” 听到他的问题,贺悦心和贺母同时面露心虚。 最后还是贺悦心掩住心虚,大声嚷嚷:“我听罗星说,是曲锦书假扮曲兆,对你落井下石,才导致你被罚得那么重。我和娘气不过,所以找她算账。” “谁知道,她不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还羞辱和欺负我和娘。大哥,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一定要替我弄死那个贱人。” 见贺悦心哭得那么伤心,贺修钧也气得脸都黑了。 他用力攥着拳头,恨声说:“曲锦书,你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恶毒。” 前世,她管理将军府后宅,就将宅子弄得鸡飞狗跳,母亲和妹妹时常告状,非常不喜她。 这一世,面对自己曾经的婆婆和小姑子,她也能下如此狠手。 此等毒妇,他在林子里就该先杀了她,免得她成祸端。 “别哭了,大哥一定替你们报仇。还有几日便是曲老太太寿宴,等到那日,我定要让曲锦书当着曲家和所有人的面,给你们跪下道歉。” 贺修钧厉声说道。 因为太过生气,他浑身紧绷,伤口又裂开了,染红了被褥。 他语气逐渐虚弱:“娘,我的伤口又不好了,若不然你拿着我的令牌,入宫去请太医?” 守在不远处的罗星小声说:“少爷,奴才今日早上便想这样做了。但到了宫门前,便被林大人带着羽林军拦路,他们说您已不再是西陵的将军,故而没有自由出入皇宫的便利,也不能差遣太医。” “呵,”贺修钧直接被气笑了,“这些见高踩低的狗东西,我迟早要让他们后悔。” “还有林钟,他莫不是被曲锦书给收买了,竟一直与我作对。他就不怕改日我东山再起,要他好看。” “嘶……” 又扯到伤口,贺修钧攥着拳头,直冒冷汗。 “罢了,不要太医了,就找普通郎中吧。悦心,你快喊人去找郎中过来。” “还有,曲老太太的寿宴,我们不可失礼,一定要提前备好寿礼。我无法亲力亲为置办,就劳烦你们了。切记,要拿出最贵重的礼物。” 不是吧! 他们将军府都快掏不出钱了,还要拿最贵重的礼物。 还是给曲家人,贺母和贺悦心气得心肝痛。 贺悦心都要搅烂手指了,她郁闷道:“我知道了!” 很快,她拉着她的母亲出去。 她捂着红肿的脸,哀怨道:“大哥疯了吗?就因为曲雅,他对那曲老太太那么上心,我们去哪里弄来贵重的礼物?” “别说是礼物了,我都担心我们快要请不起郎中了。” “府里竟这么拮据了吗?”贺母的眉头都要皱死苍蝇了。 “娘,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非要拿银子去和别人做生意,还将所有的首饰都给当了,我们何至于这么惨。”贺悦心开始抱怨了起来。 贺母就不高兴了:“你说我?我做生意还不是为了你们吗?你自己难道就没错吗,家里都没钱了,你还出去玩,欠了许多铺子银两,非要我掏空私库来赎你。” “还有你哥,他马上就要发俸禄了,结果节骨眼出这么一档事……” “好了好了,娘,你小点声。要是让下人们知道我们马上要付不起他们下个月的月银,府上就要大乱了。” 贺悦心赶紧捂住贺母的嘴巴。 “若不然,我们向大哥还有爹坦白?”她建议。 贺母疯狂摇头:“不行,你爹本来就觉得我管家不行,若让他知道我败光钱了,他就算卧病在床也会掐死我的。” “还有你哥,你总不能看着我这个当母亲的被儿子训斥吧。” “行了,府上还有点东西,你拿去典当,让家里先渡过难关吧。”贺母摆了摆手,心烦得很。 第24章 都在算计她 “你们都是废物吗?五日了!马上就到祖母的寿宴了,还没抓到人。” 曲桐将跪在地上的下人都给踹翻在地。 “四少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奈何三小姐就像是在京城蒸发了一样。” 下人们捂着心口,很是委屈。 “那其他人有消息吗?” 曲桐阴沉沉地盯着他们。 祖母让父亲派人去搜找曲锦书,父亲则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 没有曲锦书顶替着,大哥要处理公务,那任务只能落在他和董姨娘和陆姨娘的庶子身上了。 侯府一共有八个孩子。 他母亲所出的有三个。 董姨娘有一个儿子,排在第五。 曲锦书第三。 陆姨娘的一对龙凤胎,儿子排第六,女儿排第七。 剩下的一个就是没福气的丫鬟,被父亲宠幸,生下八丫头人就死了。 老五和老六仗着自己是侯府男丁,可没少暗地里搞小动作。 这次听说要抓曲锦书,他们便主动向父亲提议,他们也来帮忙。 他也搞不懂父亲和祖母的意思…… 尤其是祖母,她虽然很疼嫡子,但也同样会关照庶子,有时候那关怀程度都要超过长姐了。 这就导致了,那两人这些年可没少抢走本该属于他们大房的关注。 若是这次真让他们两人先将曲锦书抓到,那他们岂不是尾巴都翘上天了。 “四少爷您放心,五少爷和六少爷都没找到人呢。”下人赶紧回答。 “那你们还不赶紧去找!母亲说了,要是我能将人找到,她就求祖母将城东的赌坊给我!” 曲桐大声呵斥他们。 那可是侯府最赚钱的产业之一,要赌坊到手,那他的私库可就富裕起来了。 “是是是, 四少爷请放心,奴才这就去找人。” “大早上的,火气这么大?” 突然,曲雅带着走进来。 见来人是曲雅,曲桐马上露出嬉皮笑脸来。 “长姐,你怎么来看我了?” “来看看你事办得怎么样了。应该是……不大行吧。” 闻言,曲桐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他咬牙切齿:“我也没想到曲锦书居然这么能躲。” “明日就是祖母的生辰了,她老人家最讨厌有蛀虫坏她心情,所以你必须抓到曲锦书。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什么主意?” 曲雅用运筹帷幄的语气说:“曲锦书不是最在意她那个卑贱的阿娘吗,你让人散布消息,说唐姨娘出事了,肯定可以将她引出来,一网打尽。” “还是长姐你聪明,这个主意好啊!曲锦书对唐姨娘唯命是从,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了。到时候我便将她控制住。” “她害二哥多了烦心事,害修钧哥被降罪,还抢走了红缨枪,我定要让她后悔。” “好了,对付一个曲锦书还需要你费神那么久!再拖下去,祖母和父亲都对你很失望,母亲让我叮嘱你,一定要将此事做好,知道了吗?” 曲桐哼道:“好了,长姐,你都替我出主意了,我还能办不好吗?” “避免有闪失,我给你两个人。” 曲雅让她身后的一男一女上前。 这两人面无表情,眼里全是杀意。 “曲锦书武功不错,普通的家仆未必能擒住她。这两人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二人合力,再加上你设下的埋伏,曲锦书插翅难逃。” “谢谢长姐!” …… 水榭居。 碧水快速走进屋内。 “姨娘,三小姐还是没有消息,但奴婢方才见四少爷带着一批人急匆匆出门,可能是有三小姐消息了。” “姨娘,我们要救三小姐吗?” 唐墨莹在喝茶,听到碧桃的话,她这才掀了掀眼皮。 “能在这么多人的搜罗下躲了那么多天,不亏是我唐十三娘的女儿。她能让高琼华的人吃瘪,也算是替我出气了。” “由着他们去吧,若她曲锦书真的那么容易被抓住,她也不配当我的女儿了。” “等等,你说曲桐亲自带人出去了?要没把握的话,他应是懒得亲自出门。难道,那不孝女真被人发现了?” 唐墨莹神色又冷了几分。 “我知道了!曲桐应未知道她的下落,但他有信心会抓到她。他该不会是设了圈套吧。” 碧桃不理解:“圈套?什么圈套?” “能让锦书中招的圈套,应该就是和我有关系了。” 碧桃:“那姨娘,我们不是该阻拦吗?” 唐墨莹嗤笑:“为什么要阻拦?有人帮我教训不孝女,我求之不得。让那不孝女吃点苦头,方知道她忤逆我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对对对,姨娘说的有道理。”碧桃赶紧谄媚地应和。 “还有她身边的那丫头。” 说起云水,唐墨莹的眼神便变得阴郁。 “锦书一直对我百依百从的,但这一次却一反常态。我料想应是她身边的丫鬟蛊惑了她。” “待找到那丫鬟,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唐墨莹拿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瓶子。 碧桃神色也跟着怨毒了起来。 “姨娘放心,奴婢自会将事情办妥。” 她到现在还记恨那日,云水打了她巴掌的事。 那贱人算什么东西,也配打她? 她会让她到地狱去忏悔的。 “对了,侯爷什么时候才回来?” 唐墨莹回头,问了一声。 她的丫鬟白兰端着东西走过来,“侯爷还有半个时辰才回府。” “还不赶紧来给我描眉?就侯爷上次说我好看的眉!” “还有,将我新调的香料给取来。侯爷闻了,今夜肯定会留宿我这里的。” “侯爷心里肯定还是在乎我的,老巫婆和高琼华因锦书的事对我摆脸色,但侯爷却不因这件事怪我,还说是他没教好女儿。” 唐墨莹对着抚着她那张脸,眉眼娇羞得像是个十八岁的姑娘。 …… 夜深人静。 一身夜行衣的曲锦书翻过宅子的围墙。 这是梦溪园,距离侯府有一定的距离。 之前她和唐墨莹不被曲家承认的时候,曲盛就将她们母女安排在这里。 今夜侯府传出消息,说唐姨娘因犯了错,被家法伺候,人也被抬回了这里。 曲锦书听闻这个消息,便急匆匆赶来,可她才落地,便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她暗中收力,装作防不胜防的样子。 她抬剑,想将剑划破,很快暗处闪身出来两人。 她眸中深处闪过几分犀利。 为了对付她,他们还真下了不少苦功夫啊。 对方动作狠厉,才一会儿,她就被原地控制住。 暗处的云水想冲出来,但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第25章 曲锦书会被擒?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这么明显的圈套你都能中招。” “还有你的武功,呵呵,连两个江湖人都打不过,真给我们曲家人丢脸。” 曲桐从暗处走出来,大肆羞辱曲锦书。 “我娘受伤是假的?” 曲锦书握紧手里的剑,她气愤地瞪着曲桐。 见她生气了,曲桐显得更得意。 “其实,想要是真的也未尝不可,唐姨娘迟早都会被我们侯府抛弃。只不过这一次,我娘懒得对她出手,就给你放了一个假消息,没想到你真的中招了。” “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我们闹的动静可不小,你娘一直很关注我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可她却没有选择给你通风报信,让你愚蠢地上当了。” “你娘也不帮你,哈哈哈……” 曲桐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又下令:“将她押送回府,等明日祖母生辰宴过后,再来处置她。” “千万要盯着她,可别再让她逃了,坏了祖母的兴致。” …… 第二日。 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府内府外,已是宾客如云。 以前的侯府,大家都不屑于与之来往。 但自“曲兆”履行出彩的表现,以至于他们现在成为京城最受瞩目的府邸。 今日这么多人凑过来,也是存了要交好的心。 宴席设在侯府宽敞的庭院中,五彩斑斓的灯笼高挂。 曲老太太坐在主位上,衣着华丽,头戴金钗,接受着众人的送礼与祝福。 抽了个空闲的工夫,她转头看向高琼华。 “曲锦书可找到了?” “祖母放心,我已捉了她,并将她关在我院中的黑屋里,派人严加看守,她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曲桐迅速站起来,拍着心口保证。 他还用眼神挑衅了不远处的两位庶弟,想和他争,真是痴心妄想。 曲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又问:“那唐墨莹呢?” “我已禁止她踏出远门,母亲请放心。”曲盛也忙保证。 曲老太太哼了一声:“早该如此了,一个出自江湖,不三不四,心机深沉的女人,就不该踏入侯府的大门。” “你平日想怎么逗她玩,我没意见。但今日来者全是京城的贵客,我绝不允那母女二人丢了侯府的脸面。” “母亲教训得是。”曲盛迅速点头。 “还有贺家那事……” 闻言,高琼华迅速上前:“妾身已按照母亲的吩咐,备好礼物,可好几次到将军府,对方都以不方便为由闭门不见客,所以妾身便想今日再给他们道谢。” “你自己安排就好。”曲老太太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多大的兴致。 高琼华微微点头,“妾身去看看厨房菜可有纰漏。” 看着高琼华离开的背影,曲老太太对身后的蔡嬷嬷说:“琼华虽得我心,但这性子还是太软了,作为当家主母不大合格。” 蔡嬷嬷笑道:“这家里不都老太太您在管着吗,夫人她能力弱点又何妨。” “哼……”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边,高琼华走远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了下来。 她身后的英嬷嬷怨气极重:“老太太表面说信任您,但都是让您做一些打杂的事情,管家权也是她把控大半,您哪里还算得上是侯府夫人。您都没看到,今日来的人全都是阿谀她的。” 高琼华攥着袖子,厌恶道:“谁让侯爷只听她娘的话,又谁让她老太太是诰命夫人,性格强势,信不过我们。” “夫人……” “不急,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日了。榭水居那位怎么样了?今日这么好的露面机会,她真的不想出来?” 高琼华看了一眼榭水居的那个方向,冷幽幽地问道。 “她当然是想出来的,但侯爷派人看着呢。你也知道的,她把侯爷的命令当命,可舍不得忤逆。”英嬷嬷捂嘴嗤笑。 “想个法子,将她放出来。我不能明着与老太太作对,那只能榭水居那个蠢货来了。若她能将太太给气死,亦或者是毒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到最后,高琼华的眼神怨毒极了。 她对老太太表面孝顺,但实则积怨已深。 这些年来老太太霸道专横,几乎将整个侯府都掌控在她的手里,让她活得很是憋屈。 “那曲锦书那里……” “虽有点小聪明,但不足为惧,不必理会。” “是。” …… “父亲祖母,我回来了。” 当完差的曲兆衣服都没换,便迅速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曲老太太见到他的瞬间,那才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年,老侯爷过世,侯府成为京城许多人眼里的香饽饽,谁都能来咬一口。 还好遇到高人,对方指点,侯府唯有重用男丁,方可涅火重生。 而侯府所出的姑娘,皆是祸害侯府的元凶。 若到不得已的时候,必诛杀,方可保家族兴旺。 也是那年,曲兆出生了,一直没提侯府爵位继承之事的皇上也终于松口,让曲盛继承侯府爵位。 侯府的许多本该倒闭的铺子,也逐渐起死回生。 为此,她对高人的话深信不疑,兆儿就是曲家的福星。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格外疼自己这个嫡孙的主要原因。 高人还说,嫡孙可能在前二十年会略显木讷愚笨,不开窍,那是因为他的姐姐亦或者是妹妹克他,将他的气运给夺走了。 细想,还真如此。 雅儿是她看着长大的,由她亲手调教,她优秀是理所当然。 可突然冒出一个曲锦书来,对方之前一直养在深山里,后来才被接回京城的外宅里。 她唐十三娘再如何优秀,不可能培养出一个武功心智皆远超京城世家嫡子的女儿,这简直太荒谬了。 这让她坚信,就是曲锦书夺取兆儿气运。 这也是为何他们说要让曲锦书假冒兆儿,那么荒谬的做法, 她也允许的原因。 高人说,待兆儿二十岁之后,便可破局。 还有几个月兆儿才二十岁,那在这之前,曲锦书替他做的事情都是她应该做的。 毕竟她所获得的一切,本该就是兆儿的! “兆兄!” 突然,一个欢喜的声音传来。 第26章 来自曲锦书的反击 众人抬头看过去,只见林钟带着赵景行前来。 “那位,是景王?” “他怎么来了? ” 还是第一次见赵景行来臣子家里, 众人都感到新奇。 林钟赶紧解释:“太后娘娘特意叮嘱,让我陪同景王来看看他的救命恩人。”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曲大人,容许我唤你一声兆兄。上次太忙,我都没能好好感谢你。” 林钟大步走上前,他看曲兆的眼神仿佛是看亲兄弟一般。 曲兆讪笑了几声,眼里全是厌烦。 这个林钟有完没完了,怎么又提云雾山的事! 但为了不穿帮,他只能不停地敷衍对方。 早早便在这里候着的沈澜舟看到赵景行假装低头玩手指的样子,那紧绷着的唇可以看出烦躁的情绪,他险些笑出声来。 景行多次强调,他不想和曲锦书再有接触,但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这不,他们又要见面了。 不过,为何不见曲锦书的? 恰好林钟递上寿礼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句:“兆兄不是说和他的锦书妹妹关系甚好的吗,哪位是曲三小姐?” 此话一出,在场的曲家人神色都变得很微妙。 而其他宾客还来凑热闹:“是啊,我们也从未见过曲三小姐,她过于神秘,都勾起我们的好奇心了。” “今日是个好日子,老夫人,为何不喊三小姐出来?” 因为一块免死金牌,曲锦书现在已经算得上是京城半个红人了。 曲老太太应对自如:“那丫头受了风寒,在后院歇息,不便见人。” “原来如此,那看来今日我们是无缘见到三小姐了。” 受了风寒?生病了? 沈澜舟眉心皱得死死的。 那丫头一看就壮如牛,身体好得很,怎么会突然染了风寒。 他微微眯起眼眸,仔细打量曲家人的神情。 该不会……那丫头出事了吧? 旁侧的赵景行也停下了搅手指的动作,厉芒从他清冷的眸子闪过。 “贺小将军来了,贺小将军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看去门口那边。 “嘘,他被降职了,不是将军了。” “唉,你说说,他本该前途无量,怎就犯糊涂了呢,竟为了曲家大小姐……” “小点声,这里是侯府!” 那议论声虽小,但足以让贺修钧和曲家人听得一清二楚。 曲雅牙齿都要咬碎了。 到底是哪个碎嘴子将这件事传出去的,现在导致满城的人都知道贺修钧是为了救她才抛下景王的,还有人骂得很难听,说她是祸害。 她备受追捧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这么憋屈了。 还有贺修钧,她求他救了吗? 而且,她不是让他在贺府好好休息的吗,他非要过来这边作甚,生怕别人不记得云雾山的事是吗? 贺修钧没有察觉到曲雅的烦躁,他撑着拐杖,艰难挪过来。 前世,瘸了半条腿的人是曲雅,这一世变成他。 罗星想要搀扶他,但都被他拒绝了,他要自己来才有未来外孙女婿的诚意。 他非常郑重地说:“老太太,晚辈来给您贺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曲老太太虽不喜他,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她关心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贺修钧动一下都能扯到背后和腿上的伤势,疼得他直抽气,大夫都说他不适宜下床,但他自己非要过来的。 他要就是安然无恙地出现,好打那些人的脸。 尤其是曲锦书,他还得让她跪下道歉。 他强忍不适,快速道:“我没事,多谢老太太关心。” “罗星,将礼物拿过来。” 很快,罗星抱着一个大箱子往前。 “老太太,这是我们少爷给您准备的寿礼,血珊瑚。” 血珊瑚? 众人闻言,都面露惊色。 血珊瑚,尤其是最鲜艳的血珊瑚一直被视为尊贵的象征,就连朝臣进贡都以其为贵。 平日所见都是较小的血珊瑚。 这么大一个盒子,得有多名贵。 曲老太太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对贺修钧的态度都好多了:“你有心了。” 她示意下人赶紧将东西收起来,这么大的血珊瑚,她也从未见过,倒是个好东西。 林钟就是看贺修钧不顺眼,他才不能让对方自在呢。 所以他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说:“说来惭愧,林某见识浅薄,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血珊瑚,若不然,老太太在这里在这里让我们开开眼?” 这…… 林钟的身份,曲老太太不好拒绝。 罢了,让他看看又何妨,正好可以凸显侯府被重视,就连贺修钧给的东西都不同凡响。 所以她点头:“也好,诸位同乐。” 贺修钧也没意见,他已经让母亲和妹妹拿出最好的诚意,这血珊瑚他虽没来得及看成色如何,但按照将军府的家底绝对不差。 而且前世,曲锦书作为他的夫人,每次在各种宴会上给人送礼,都是意义重大又价值不菲的礼物。 送礼,应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可当那盒子被拆开的时候,众人的神色都很奇怪。 林钟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这就是血珊瑚?我林钟虽没有多少见识,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血珊瑚!” 贺修钧看过去,只见那本该夺目的血珊瑚,就像是两根枯枝一样,奄奄一息地搭在那里…… 就,不太像是血珊瑚。 而且,它们的大小也只有巴掌大小。 “那么大的盒子,装这么小的东西,这人情世故倒是给他贺家人弄明白了。” “就是,这东西送礼,不寒酸吗? ” 人群中,传来几声讽刺。 现在的将军府已不再是将军府,贺修钧以往性子高傲,得罪的人不少,故而现在多的是对他落井下石之人。 贺修钧见状,他赶紧解释:“这礼物是我母亲与妹妹特意准备的,不该如此,肯定是不小心拿错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罗星:“是不是你拿错了?” “奴,奴才……”罗星一脸委屈,这就是夫人和小姐给他的啊! “贺夫人还欠着钱庄不少银子,能拿的出礼物已是不容易,贺公子怎能为了自己的脸面,逼自己的母亲呢。” 嘲讽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曲锦书和云水同时出现在人前。 她,她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曲家一个个的,险些失态。 不给曲桐发怒的机会,几个下人从后院跑过来,神情慌张。 “不好了不好了,四少爷,您院子走水了。” 什么? 曲桐声音尖锐,完全失态。 他抬头看向东边,果然,他院子所在的地方起了火焰和浓烟。 那烟这么大,估计他的院子是得被烧个精光了。 可他的私库,就是藏在自己院里的啊! “废物,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救火。” 他上脚踹那几个下人。 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曲锦书冷漠的眼神。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你干的!” 第27章 曲锦书很受宠? 对于曲桐的指控,曲锦书很淡定地反问:“什么我干的?四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着火的是你的院子,我如何能进去?” “就是……” 曲桐很想说就是曲锦书! 关键时候,曲老太太呵斥阻拦了他:“桐儿,既然起了大火,还不赶紧去救火,别让客人笑话了。” “祖母,明明就……” “快去!” 老太太的语气不容置疑。 就算真的是曲锦书做的又如何,现在绝不能张扬,若不然真让外人给看了笑话。 最后,曲桐只能是十分憋屈地跑去救火。 曲老太太则是对众宾客赔笑道歉:“让诸位受惊了,府里的下人太过懈怠,定是他们没注意,不小心翻了烛台,导致起火。不过府上人多,火应很快就灭了,莫要打扰诸位的兴致。” 她给了身后蔡嬷嬷眼神,对方赶紧让下人端上早就准备的佳肴和美酒。 酒才被端上来,那浓郁的香味就四处散开,不少人的馋意都被勾起来了。 再看东边那处,浓烟的确消散了不少,应该是火灭了。 他们也不好让老太太下不来台,所以一个个都笑道:“都是小事,谁府上没闹过火灾?” “既是下人疏忽,老夫人改日好好教训他们便可。” “侯府今日款待,我们可得敞开怀痛饮,可不能辜负曲老夫人的一番心意。” 趁着众人不再提起这件事的功夫,蔡嬷嬷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靠近曲锦书,准备将她押下去。 今日寿宴如此重要,千万不能再让这个贱丫头捣乱了。 可他们的手还没有碰到曲锦书,便被她扣住手臂,然后直踹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嬷嬷为何突然行如此大礼?” 跪在最前面的人就是蔡嬷嬷,曲锦书无辜地看着她。 “你……” 作为伺候老太太几十年的侯府老人,蔡嬷嬷什么时候受过这憋屈了。 但奈何众人的目光看过来,她不好责怪曲锦书,只能是咬牙道:“老奴给三小姐行礼了。” “蔡嬷嬷何必如此客气,你在祖母身边多年,如我们的长辈一般,真不必行此大礼的。” 曲锦书上手将她搀扶起来,还很“好心”劝说她一番。 蔡嬷嬷收到老太太的眼神警告,她只能再次咬牙切齿道:“是老奴应该做的。” 曲老太太虽然气得脸都阴沉下来了,但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将曲锦书给赶走,毕竟,虐待庶女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她侯府的脸都保不住。 先忍着吧。 她倒是要看看,曲锦书还能造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刚才说我母亲在外欠了银子,你什么意思,她是你婆……她是你长辈,你竟如此污蔑她,有何居心?” 贺修钧反应过来,他看向曲锦书的眼神,厌恶与仇恨都要藏不住了。 围观的人感到奇怪。 为何贺修钧与曲家三小姐关系不大好的样子。 “难道你娘欠钱庄钱事,你毫不知情?” “怎么可……”贺修钧想反驳,但曲锦书又打断他的话了。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前些日子在钱庄打欠条的人不是贺夫人。 也是,贺夫人是将军夫人出身,丈夫是老将军,儿子也有军功在身,偌大的家业,她何至于缺钱。” “你……”她是在阴阳怪气吗? “一定是我看错了,贺公子,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了。” “那既然不缺钱,为何要送这样的礼物。难道说,贺公子觉得我们祖母只配拥有这样的寿礼?” 曲锦书一副很不理解的样子。 她这句话一出,贺修钧和曲老太太同时变了脸色。 虽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曲锦书这番话的确是说到老太太的心窝里去了。 她厌恶地瞥了一眼贺修钧的背影。 贺家人就这样的态度,竟还想和曲家联姻,简直是痴心妄想。 曲锦书她无视愤怒的贺修钧,径直到了曲老太太的面前。 她福身行礼,乖巧道:“祖母,孙女锦书给您请安,祝您生辰快乐。这是孙女特意在寺庙求的平安符,还有亲手绣的香包……” 她的话音落下,云水就用托盘将东西给端过来。 “曲锦书,你竟用如此寒酸的东西来搪塞祖母?” 曲兆不想见曲锦书太过得意,所以便出言质问她。 他声音一出,曲锦书的眼眶就微微泛红。 “二哥教训得是,我也想给祖母更好的寿礼,只是我刚从寺庙回来,什么都没有……那平安符是我跪上一个月求来的,还有香包也是花了我好些时间才绣出来的,二哥你明明知道的。” 曲锦书声音有些许哽咽,倒显得曲兆无礼了。 曲兆还想大声反驳,结果曲老太太一个微冷的眼神扫过来,瞬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在云雾山都对皇上说过了,他与曲锦书关系甚好,以至于不惜要给她求来免死金牌。 可他今日却与她大声争辩,极其容易引起他人怀疑。 果然,在他的一系列反应下,有不少人开始心生不解。 “不是说曲大人与其庶妹关系很好的吗,为何他们一见面就争吵不休。这不像是兄妹,反倒像是仇人。” “照我说,曲三小姐也没做错。她孤苦伶仃在寺庙替家人祈福,这两样寿礼,已是她能拿得出的最好的了。” “曲大人不是在皇上面前十分理解你三妹妹受的苦吗,怎么今日就不理解了?你之前该不会是在骗皇上的吧?” 沈澜舟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道。 他这一插嘴,导致气氛都变了。 曲锦书用探究的眼神在打量他。 她已从周围人的低语中知道了他的身份,沈家嫡公子。 他这算是替她说话吗? 曲兆就算再愚笨,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不妥了。 他扯着嘴角,故作镇定地说:“我方才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我自然知道三妹妹十分用心的。” “锦书,过来,祖母对你的礼物甚是喜欢。” 曲老太太也帮他一把。 她对曲锦书招了招手,笑得慈眉善目,甚是温柔。 旁人一看,都觉得曲锦书在曲家十分受宠。 第28章 侯府发现被算计了 曲锦书也不忸怩,她缓步往前,仪态挑不出半点毛病。 曲老太太先是拉着她的手,然后心疼地说:“你这孩子都瘦了,你二哥刚才在和你开玩笑呢。” “你能祝福祖母,祖母已经很开心了,还谈什么礼物贵不贵重的?” “绣香包不容易吧?手肯定很疼。” “蔡嬷嬷,还不赶紧将香包给我戴上?”曲老太太吩咐蔡嬷嬷。 “是。” 蔡嬷嬷动作很快,才那么一会儿便将香包给挂在曲老太太的腰间。 云水看到这一幕,憋笑憋得难受。 这香包怎可能是小姐亲手做的? 平安符是她们从神棍那里要来的,至于香包,则是小姐让她找了农家夫人,让她用她孩子的擦屁股的布做的。 但愿老太太……用得“开心”。 曲锦书与老太太对视,两人心思各异,周围的气氛暗潮涌动。 “祖母,还有其他人要给您送礼呢,锦书就不耽误时间了。” 曲锦书一副安分守己,乖巧懂事的样子,她将手从老太太那里抽出来。 “好。”曲老太太笑容不变。 站好的曲锦书,揉了揉自己宽大袖子下的手腕。 不用看,她都能感觉到那上面应该青紫一片了。 老太太这手劲还真狠啊。 又侧眸看了一眼对方那笑得满脸皱纹,和蔼客气的样子,她心中再次坚定自己的想法。 若想扳倒侯府,就得先解决这位老祖宗。 “二哥,你应该早就给祖母准备好礼物了吧?” 曲锦书突然又将目光看向曲兆。 前车之鉴,曲兆忍住了自己对她的厌恶,和气道:“那是自然了。” “不知道二哥准备了什么礼物,应该是很用心吧。” 曲锦书开始满脸期待。 她又想搞什么鬼? 曲兆心中猛生起了警惕。 但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曲锦书有什么能耐对他的礼物动手脚。 从挑选礼物到让人去取,都是他的人亲力亲为,她没有这个能耐能动手脚。 想罢,他也放下心来了。 他微微颔首,大声说:“我三个月前就让人打造了一份礼物给祖母,方才已经差人去取了。” 三个月? “曲大人更用心啊。” “就是就是,老太太真是有福气之人,侯爷孝顺,侯爷的儿女更孝顺。” “曲大人三个月前才刚回京吧,那时便开始筹备寿礼了,其用心程度值得我等佩服。” 众人的夸赞和追捧,让曲老太太心情舒畅。 曲兆也等着他的东西被送来,然后好显摆一番。 可等了许久,都未见礼物被送来。 终于,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的随从张木跑了过来。 “二少爷不好了,门口来人催债了。” “催债?怎么回事?” 不给张木回答的机会,墨雅斋的许掌柜便带着仆从冲了进来。 他先是作揖行礼,然后说:“曲大人,我们墨雅斋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为了你给你祖母定做的瓷器,我们的伙计那是花了许多心血,推掉了不少生意,可您……” 说到最后,他都气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曲老太太的脑袋一阵晕眩,她忍着怒气质问。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寿宴,总有突发状况! 墨雅轩是京城最好的瓷器店,许掌柜说那是小本生意,不过是谦虚说辞罢了。 墨雅斋是高贵妃母族的产业,京城人皆不敢得罪。 这也是今日许掌柜敢冲到侯府来的原因。 “老夫人,二少爷在墨雅轩给您定做了汝窑天青釉洗,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价格大约是三千钱……” “今日我们去了墨雅轩,将钱庄的票据给放下,然后准备将东西给拿走。” “可他们墨雅轩回来伙计却说,钱庄说少爷没钱存在那里了。” “奴才便反驳,那不可能的!少爷在钱庄里还有好多钱呢……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见事情都闹开了,但张木还支支吾吾的,曲兆都快要气死了。 “他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他说。我们墨雅轩的伙计说没钱,曲大人的随从便生气了,质问是不是我们把钱给吞了。” 许掌柜都被气笑了:“曲大人,老夫人,你们是侯府出身,我们觉得你们要真不方便付钱的话,我们可以等。” “但你们的随从张口闭口就是我们骗人、我们吞了钱,这不是侮辱人吗?他还打伤了我们的伙计……” “许某虽是白衣之身,不能与世家相比,可你们也不能这样羞辱人啊。若不然,我们去找贵妃娘娘定夺一番,到底是谁之过。” 待许掌柜告完状之后,曲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要气死。 他们竟给侯府闯了这么大的祸端。 张木跪下,疯狂磕头:“老夫人,侯爷,二少爷,奴才就是太过生气,然后口不择言,还不小心推到了他们的人。奴才记得二少爷没动过那笔钱,他们说没了,奴才能不怀疑他们吗……” “混账东西!” 一直没说话的曲盛,狠狠一巴掌将张木扇在地上。 现如今高家权势滔天,轻易不敢得罪他们。 张木这个蠢货,没付钱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打伤人,口出不逊,往小了说是得罪一个小小墨雅斋,往大了说是不将高家和高贵妃放在眼里。 “侯爷,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张木忍痛磕头。 旁观的人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今日的侯府竟如此的“精彩”。 摁了摁太阳穴,曲老太太心力交瘁。 她说宾客说:“诸位,今日实在是难以再招待,十分抱歉。改日,待家里的误会解开之后,必定再设宴。” “老夫人您别急,这肯定是误会。” “就是下人失德,连累主家罢了,您保重身体,我们先走了。” 他们也不好在这里继续看笑话,赶紧纷纷散去。 在离开之前,曲老太太还强调:“今日是误会,还望诸位对外慎言。” “自然自然。”众人应得很快,但能不能做到就另提了。 “来人,去取三千钱的银票过来。”老太太扯着嗓子下令。 蔡嬷嬷取来三千钱,还有几块金子。 “家中奴才做事荒谬,伤了你们的人,这是侯府给的赔偿。” 待收到钱之后,许掌柜又双手作揖:“今日之事,叨扰了老夫人的寿宴,真是不好意思,许某在这里请罪了。他日侯府若还需要什么瓷器,尽管与我们说,我们亲自送上门来,不会再让这种误会发生。” 真的是……误会吗? 许掌柜走了,曲老太太阴沉沉的眼神看向曲锦书。 “是你动了兆儿钱庄里的钱?” “祖母都要杀孙女了,孙女小小反击一下,不为过吧?” 曲锦书往后退了几步,面无表情地反问。 “你知我容不了你?”老太太那阴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讶。 曲锦书冷哼一声,并不多言。 毕竟,她所了解的老太太,绝不允许有脱离她掌控的存在,尤其是这个存在还威胁到曲兆和侯府。 前世自己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命,所以她留了她一条命。 但这一世,自己一醒来便给曲盛父子设局,老太太不得急了? 近来的疯狂搜寻,便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你知道我要你的命,你居然还敢回来!” 曲老太太怒斥一声,马上就有一群侍卫从暗处冲来。 这群人都是老侯爷留给他的高手。 联手对付曲锦书,想拿下她,应是不难。 危险的气氛一触即发。 “小姐!”云水挡在了她的前面。 与此同时,侯府后门的巷子的马车里。 “王爷,沈少爷,我们的暗卫来禀报,说曲家老太太要对曲锦书动手了。” 第29章 曲锦书让曲老夫人吃瘪 侯府内危险气氛还在继续,云水的身体都是哆嗦的,但她还是坚持挡在曲锦书的前面。 之前在云雾山不能亲自去保护小姐,她已愧疚了许久,今日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人再欺负小姐了。 曲锦书拍了拍云水的肩膀,又将她拉到她的身后去。 “别担心。”她轻声安慰。 紧接着,曲锦书抬头,眼神无惧地与曲老太太对视。 “祖母,你当真要处置我?你就不担心没人当二哥的替身吗?”她缓缓开口。 曲老太太看了一眼周围,确定其余人已经散去,留下的都是嘴巴严实的之后,她轻蔑一笑。 “你当真以为用这件事,便可以一直拿捏侯府?你是比你那个娘聪明些许,但你的出身,注定你成不了大事。” “让你继续当兆儿的替身?好让你继续假冒他,将钱取走?亦或者是假冒他,胡乱向皇上请旨,让侯府处处被动吗?” “你若是安分守己,我尚且还想留你一命,但你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你便得死!” “兆儿你就不必担心了,待你死后,他必定继续扶摇直上,带领侯府重现往日的荣耀。” 说到这里,曲老太太眼神极其兴奋和激动,连同声音都洪亮了不少。 见她这个反应,曲锦书微微蹙眉。 为何老太太总感觉她的存在会阻碍到曲兆,而她死后,曲兆必定会有所成就? “不必废话了,将她给我抓起来。”曲老太太阴沉沉道。 只要将人给控制住了,大宅子里想要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消失死去,那还不容易吗? 曲锦书深呼吸一口气,她看着众人,突然说:“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死到临头,还嘴硬。”曲桐语气轻蔑。 恰好这个时候,曲家的管家杨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老夫人,侯爷,平南王府送来寿礼。” “平南王府?”一直守在门口那处没有插话的高琼华终于出声了。 她皱眉道:“不是说平南王还没有归京吗,何来的寿礼?” “是和宁郡主送来的,她不但给老夫人送礼了,还让我们给三小姐带话,说今日与她聊得十分投机,五日后要约她与二少爷一起游湖。” “她的人还特意交代了,三小姐和二少爷一定要前去赴约。” 杨风解释完了之后,曲家其余人的神色都变了。 “你是怎么勾搭上和宁郡主的?” 曲兆气愤地瞪着曲锦书。 他现在越来越怀疑,曲锦书给他求的这门婚事是不安好心。 就连老太太也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她是如何有机会结交和宁郡主的? 而且依照平南王府人传话的意思,和宁郡主似乎还和她交情不错。 曲锦书打了一个哈欠,“祖母还要对我痛下死手吗,就是不知如果我出事了,五日后和宁郡主问侯府要人,那可该怎么办?” “呵……” 曲老太太先是发出讽刺的笑声,然后厌恶道:“你以为,有和宁郡主保护你,你就能逃过此劫了?来人,三小姐冲撞长辈,将其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给她送吃的。” “待和宁郡主什么时候想见她,再放出来。” 她看着曲锦书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哪怕她找到了和宁郡主当靠山,她也有的是法子治她。 很快,就有人过来,要将曲锦书押走。 但都被她给甩开:“不用,我自己能走。” 看着曲锦书就这样毫发未伤地离开了,曲桐很是不甘心。 “祖母,你就这样放过她了?她搅和了您的生辰宴,还偷走了大哥的钱,害大哥和侯府丢人,杀了她都不为过。” “祖母应是忌惮和宁郡主。”曲雅插了一句。 曲桐继续嚷嚷:“就算是和宁郡主,也不能干涉我们侯府的事。若不然,我们现在就给曲锦书家法伺候,就算不能弄死她,也要处一口气……” “好了,到时候她病恹恹地去见和宁郡主,那侯府如何交代?你们都散了吧,容我再想想。兆儿,你要做好准备,不管曲锦书打的是什么主意,和宁郡主背后有平南王府,她的地位仅次于公主,对你的仕途大有帮助,你要抓紧机会。” 听到自己祖母的叮嘱,曲兆一脸自信的样子:“祖母,我明白。曲锦书胆敢让我和他一起去见和宁郡主,我便有信心让和宁郡主厌恶她。” 待所有人都散去,只剩下曲老太太和蔡嬷嬷…… 曲老太太厌烦道:“那曲锦书果真是个祸害,弄得家犬不宁,留不得!” “老夫人,您别生气。” 蔡嬷嬷帮她摁穴,劝说道:“她是有点小心思,但无伤大雅。她不敢真的对侯府怎么样?奴婢就不信,她真敢毁了侯府,那谁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 “再说了,她是唐墨莹所出,唐墨莹是什么德行您也是知道的,侯爷不过说几句话,就哄得她头昏脑涨的。” “而曲锦书对唐墨莹也唯命是从,若用唐墨莹来控制她……那让她乖乖服软,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曲老太太听着蔡嬷嬷的分析,她眉心紧皱。 “若是以前,这个法子还可行,但曲锦书这几日所所为,似乎也已经不受唐墨莹的控制了。” 但蔡嬷嬷还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她靠近曲老太太的耳边,偷偷说:“老夫人,您忘记了,十几年前,恰好是你发现唐墨莹存在的时候,因高人的提醒,您很是不放心,所以特意去警告了她一番。” “那时,她知晓您是侯爷的母亲,但不知您是来劝她离开侯爷的,她还傻傻讨好您。那时,才几岁的曲锦书不听话,不肯喊你,唐墨莹拿出个瓶子,突然曲锦书就开始满地打滚,疼得死去活来,后来是哭着给您道歉的。” 听着蔡嬷嬷的话,曲老太太的眼珠子眯了起来,精光一闪而过。 “你的意思是……” “奴婢特意去查过唐墨莹,她被人称做唐十三娘,不是因为她排行第十三,而是因为她所学的江湖技艺非常多和杂,其中就有蛊术。她应该是用蛊术控制了曲锦书。” 什么? 曲老太太的眼皮直跳。 “你的意思是说,唐墨莹连苗疆肮脏的蛊术也懂?那她待在侯府,岂不是很安安全?” “老夫人莫要紧张,当年奴婢也是有所担心,所以派人去查了一下。得到的结果是,江湖上的确有一种蛊虫容易控制人,但必须得是被下蛊的人心甘情愿被种下蛊虫,若不然,那蛊虫根本无法在体内存活的。” “侯爷又不喜欢那个女人,我们侯府上下皆是厌恶她之人,怎有人心甘情愿被她中蛊。她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至于折腾那么多年,侯爷只给了她一个姨娘的身份。” “她能随心所欲所控的,不过只是她的女儿罢了。” 说到最后,蔡嬷嬷都觉得讽刺了。 唐墨莹也算是个奇女子了,但她却将她半生所学都用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听完蔡嬷嬷的话,曲老太太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 这个家里,她最信任的便是蔡嬷嬷了,对方陪他长大, 又陪她嫁入侯府,跟了她几十年。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做?” 第30章 曲锦书七窍流血 “奴婢明白老夫人您是担心曲锦书越发不可控制,早下手为强,但现在时机不对,高人不是说要等二少爷满二十岁吗,现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还是莫要轻举妄动。” 蔡嬷嬷说的那可谓是苦口婆心,曲老太太逐渐冷静下来,眼神冰冷不成样。 “所以,还得再留曲锦书的命一些日子。但此期间,必须要控制她,不得再让她背叛侯府。我们可借唐姨娘的手来控制她。” “你让侯爷过来,我要叮嘱他一些事。” …… 夜深人静的祠堂,格外幽冷。 云水靠近门口那边,看到外面全是高手。 这些人生怕她们跑了,一直在盯着她们呢。 “小姐,你就不该回来的。我瞧老夫人那架势,分明是……是……” 后面的话,云水觉得自己甚至都没勇气说出来。 她也听说过大宅子里的肮脏之事,但她是万万没想到,老太太作为小姐的亲祖母,竟对她起了杀心。 小姐为这个家做了多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怎么忍心的。 还有姨娘,她是不是也知情,但却不选择帮小姐。 “一直躲着也不妥,总要面对的。”曲锦书淡声回答。 “还好您提前见了和宁郡主,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云水拍着心口,庆幸道。 听到这话,曲锦书的眼神微微晦暗了一下。 这就是她让云水去做的事情。 她料到老太太会对她下手,所以她先让云水去给她准备笔墨,她画好曲兆和贺修钧的画像。 曲兆和贺修钧虽人面兽心,但他们的脸长得还是可以的。 前世,和宁郡主便是对他们一见倾心。 但比起曲兆,她更爱的是贺修钧,毕竟对方那个时候已经和她有了婚约。 和宁郡主酷爱美男,尤其是……得不到的美男。 因贺修钧屡次拒绝贺宁郡主,还娶了她,所以对方便将仇恨转移到她的身上。 前世嫁给贺修钧,留在京城那一年,赵和宁可没少对她使暗招。 所以重来一世,她知晓这个老对手的秘密,故而先加以利用。 她带着画像,在和宁常出没的地方,装作不小心撞上马车,掉落画像。 和宁很少会参加皇家的宴会,故而并不知道曲兆和贺修钧的面容,今日一见到那两幅画像,她便走不动道了,一个劲地追问她这是何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便是水到渠成的。 “可是小姐,和宁郡主与你约定的时间是五天之后。老夫人现在存心要折磨你,祠堂很冷,还没有东西吃,我们如何能撑住?”云水叹气。 遇上这样的家人,小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放心,今夜我们应该能出去。” 曲锦书坐在椅子上,非常冷静地开口。 她在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假设。 因为宁郡主的存在,老太太不可能会让她死。 至于她的母亲唐墨莹,她也不可能会让她死。 毕竟,她是她用来维系侯府关系和地位的唯一工具。 她只是很好奇,今夜她哪个猜测会成真,可千万别是,她最讨厌的那个。 突然…… 又跑到门口那边的云水发现那些高手都被撤掉,而且榭水居那边还来人了。 “三小姐,唐姨娘求了老夫人和侯爷,您可以出来了。” 就,就这么简单吗? 云水有点不敢相信,她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曲锦书拍了拍袖子,起身,藏住了眼眸里的冷意。 今夜的戏,才刚开始呢。 她最厌恶的那个猜测,终究还是发生了。 曲锦书跨出祠堂门口的时候,守在旁侧的白兰突然开口:“三小姐,唐姨娘为了救你差点跪地求人。所以,你这次能出来,可千万不要再让她失望了。” “那如果我非要让她失望呢?白兰姑姑,劳烦你回去转述,我曲锦书不会再当她的傀儡了。” 曲锦书转头,冷声反驳。 闻言,白兰轻笑了一声:“三小姐,有骨气是好事,但你的刀不该刺向你的母亲。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 “罢了,你认定的事情,估计我怎么说你也不会听的了。” “但如果你再和姨娘作对,后果……你是知道的。” “所以,等会乖乖去榭水居向姨娘请罪,日后不可再忤逆她。” 曲锦书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就是不妥协。 “我不会去道歉的,因为我没做错。我娘若是想对我做什么,随便。” 说完,曲锦书大步走出去,她回的不是自己的院子,而是府外。 云水紧跟在她的身后。 她知道,暗处一定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离开,今夜这场戏,她必须撑下去。 身后,白兰神色逐渐变得讽刺。 她喃喃自语:“还真是要吃尽苦头,才会听话啊。”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她对暗处的人说:“回去禀报老夫人,五更天之前,三小姐一定会回府道歉的。” “她老人家让我们姨娘做的事情,我们姨娘照做了。但他们许诺姨娘平妻之位,可不要食言了。” 最后的话,白兰是带着杀意说的。 蔡嬷嬷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白兰姑姑,老夫人和侯爷当然是言而有信之人。就是希望唐姨娘的手段,可别让他们失望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暗处窥探之人,赶紧朝高琼华的屋内跑去。 这一夜,注定整个侯府都是无眠之夜。 这边,曲锦书才走出侯府,便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虫子啃咬一样,很痛很痛。 她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在地上。 “小姐!”云水赶紧去搀扶她,结果发现她身体像是被烧起来了一样滚烫。 曲锦书忍着疼痛,抓着她的肩膀,沙哑着声音说:“快,带我们回去我们的宅子里。” 云水觉得她们小姐真的是料事如神,她似乎早就料到今天会发生这些事情,所以在侯府对面准备了马车。 小心将曲锦书扶上马车,云水赶紧带着她赶回他们买的那个宅子里。 到了之后,将人扶进屋内,云水发现她家小姐竟七窍流血,满脸的血,眼睛也被染红了,很是触目惊心。 “给我刀,刀!” 曲锦书半跪在地上,嘶哑着声音说道。 第31章 赵景行出手相助 不远处的屋顶上,沈澜舟等人将屋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赵景行已经换上了赫连祁才会穿的衣袍,面具之下的薄唇紧抿着,眉心紧皱着,深沉的眼神正在观察曲锦书的反应。 “王爷,曲姑娘这是怎么了?她莫不是中毒了?”惊风担忧地问道。 今日,从侯府出来之后,沈少爷主动上前说要带王爷去见太后娘娘,想法子将林大人给支回去。 王爷本不想掺和侯府任何事的,但沈少爷拉着他,说曲姑娘处境不好, 先看看,再考虑要不要出手,所以他们便一直守着。 没想到曲姑娘那么聪明,竟会借和宁郡主的身份,让侯府的人不敢对她下死手。 他们一直守到了现在,他还想着,若是曲姑娘还是没吃的,他想办法接济一下,好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啊。 谁知道,后面竟看到了这么一出。 这是侯府对付曲姑娘的新办法吧! 见曲锦书这么痛苦,沈澜舟也于心不忍。 “景行,若不然我们给她找个大夫吧。你要是不方便见人,可以我出面。” “她的情况,不是大夫可以救的。”赵景行冷冷开口。 “啊?” “她的症状,看起来不像是中毒,反而像是中蛊了。” 在场的都没有蠢人,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沈澜舟和惊风就反应过来了。 再回想起,他们在侯府所看到的众人的反应。 “景行,你说该不会是曲锦书的生母给她下的蛊虫吧。京城何人懂得这个?唯有恰好她来自江湖,还有那个女人还说……事成之后平妻之位。” 他大概明白了,唐墨莹答应侯府的人,只要给她平妻之位子,她便可以帮着控制曲锦书。 “见她这个反应,蛊虫扎根已深,估计得有很多年了,应是幼年时便被种下。” 赵景行继续沉声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复杂情绪。 “幼年时便被下手,那岂不是和你……” 沈澜舟猛地转头看向赵景行。 他想说,曲锦书的遭遇,和景行十分相似。 但话到嘴边,又不想提起他的伤心之事,只好改口问:“景行,你既知道蛊虫存在,可有法子救她?” “我也只是有所了解,但并不精通,救不了。”赵景行摇了摇头。 但紧接着,他语气骤变,眼神犀利:“除非用极端的法子,但太过危险,不建议尝试。” 什么极端的法子? 不等沈澜舟问明白,他便看到了屋内的曲锦书让云水取来匕首,点亮油灯。 紧接着,她便对准自己手腕上凸起的地方,狠狠扎下去,鲜血瞬间便涌了出来。 “她,她在干什么?” 沈澜舟都被吓到了。 “小姐。”屋内的云水更是担心到泪流满面。 曲锦书的眼睛已经逐渐看不清东西了,她忍着疼痛说:“看到有蛊虫在我手臂上动吗?” 她自己也摸索着,将手臂给放在火上放烤。 “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将体内的蛊虫逼出来吗?” 这一次,赵景行的眼里也闪过惊色。 没错,这的确是曲锦书的用意。 她很小时便知道母亲在她体内放了东西。 那个时候,唐墨莹跟她说:“锦书,娘只有你了,也唯有你才不会辜负娘。你愿意一辈子只听娘的话吗?” 那时,她不忍心看到唐墨莹哭,所以便乖乖地点头,任由被割开手腕,等候黑漆漆的虫子钻入她的身体里。 后来,她每一次反抗,都会忍受钻心的疼痛。 她到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己前世会那么听唐墨莹的话,是因为对方是她的生母,还因为蛊虫的操纵。 她前世在边疆,也动了要将蛊虫给逼出来的想法,所以就找人去寻法子,还真让她找到了。 蛊虫一直种在她的体内沉睡着,无法将其逼出来。 除非,等候下蛊之人催动蛊虫,再用极端的方式将其引出来。 前世因她一直都太听话,故而从成婚后到死前,都没有等到唐墨莹催动蛊虫。 这一世,这将是她最大的隐患,所以,她从醒来那一刻便在谋算着。 她这几日那般强势与高调,对侯府步步紧逼,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曲锦书,不愿再成为任何人的傀儡! “小姐,它动得太快了,我无法摁住它。” 虽然曲锦书已经教过云水怎么做了,但到关键时候,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我来。”曲锦书要咬紧牙关,血迹也从她的嘴角渗出来,双眼已经无法睁开。 她再次挥起匕首,准备再在手臂上划出更多的伤痕,让蛊虫无处可躲。 “为了不受控制,她要让自己的手废了吗?”赵景行察觉到她的意图,他神色都变了。 沈澜舟等人都没反应过来,便见他直接飞身下去。 面前覆下一片阴影,云水以为是坏人,赶紧起身想保护曲锦书。 但赵景行却先将她给打晕。 “何人?” 曲锦书也进入到戒备状态,她挥起没受伤的左手,凭借感觉直击赵景行的命门。 赵景行侧身,卸掉了她部分的力量,任由她的身体撞到他的身上。 因为还有余力,两人都闷哼了一下。 见曲锦书还想动手,赵景行将她摁在他的怀里,另外一边手撑住她的手臂,低声道:“我是赫连祁,来帮你的。” 赫连祁?来帮她的? “你再按照你原来的办法,你的右手必废。”赵景行的语气略显犀利。 曲锦书微微皱眉。 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右手若不行,她还有左手。反正她只要将蛊虫给逼出来,她不至于处处受限,担惊受怕。 也许是察觉到赵景行真的没有恶意,曲锦书逐渐放松警惕。 赵景行见状,赶紧给她点穴,让她无法乱动,然后他看准了她手臂上蠕动的蛊虫,快狠准地用内力去将逼迫它,让它顺着手腕的伤口位置出来。 在蛊虫游出来那一瞬间,曲锦书感觉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要杀了它吗?” 第32章 曲锦书遇见赫连祁 曲锦书疯狂眨眼,赵景行便将帮她解穴。 “不用。” 她的视线逐渐清晰,顾不上包扎伤口,曲锦书便迅速拿出瓶子,将他掂着的蛊虫给装进去。 赵景行大概明白了…… 蛊虫一日不死,下蛊之人便会一直以为蛊虫还在她的体内,以为还可以再控制她。 确定蛊虫不可能再逃出来,曲锦书一边将准备好的止血药撒在自己的伤口上,一边朝云水看过去。 “只是将她打晕,并无大碍。”赵景行沉声解释。 曲锦书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抬头看向他。 和那日所见一样,他的模样并没有多少的差别。 他身着月牙色长袍,袍子上绣着细腻繁复的银线花纹,脸上佩戴着神秘的面具。 面具以纯白色为底,边缘镶嵌着细密的银线,上面绘有简洁而不失庄重的团,只露出了深邃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 “谢赫连公子相救,只是……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曲锦书眼神紧紧看着对方。 对方的气场与威压,绝非寻常人。 他真的只是个商人吗? 赵景行当然能看到曲锦书眼里的怀疑与警惕,但他表现得很平静。 他解释:“我今日来是想还姑娘你的坠子。前几日在聚宝楼,我捡到了它。” 不等她发问,他继续解释:“姑娘说自己姓曲,京城姓曲的人不多,在下便斗胆猜测你是侯府的人。我让我的属下去打探,正好今夜见你来这里,我便跟过来了。” “又见你蛊虫发作,我恰好了解一点,所以出手相助。” 他算是解释到了为什么那日她明明戴面纱,但他还是能查到这里来。 这么巧吗? 曲锦书蹙眉,心中的疑虑当然是没消散。 可她努力回想,也没发现自己与他还有别的接触,自己也没什么可让对方算计的。 难道,真的是巧合? “谢祁连公子救命之恩,他日你若是有需要,我定报答。还有,我的坠子呢?”曲锦书小声询问他。 赵景行迟疑了一下,坠子明明就藏在他的袖子里,但话到嘴边,却成了鬼使神差的一句:“出门太急,忘带了。” 嗯? 曲锦书的神色略显怪异。 特意来给她送坠子,结果忘记带了? 赵景行微微昂首,神情坦然,没有半分心虚。 罢了。 曲锦书对他点头:“赫连公子有心了,辛苦你亲自跑一趟。若是方便的话,你改日可以让你的人把坠子送过来这里。那坠子对我很重要,所以麻烦你们了。” “嗯。”赵景行高冷应道。 “姑娘今日元气大伤,还是好好歇息吧。” 说完,赵景行直接用轻功跃身而上, 消失在黑夜里。 曲锦书看着他的方向,皱着的眉心一直没舒展开来。 她能感觉到对方是没有敌意的…… 但前世的前车之鉴,她不敢轻易信任。 而且,此人似乎知晓了她不少秘密,必须得小心为上了。 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瓶子,她的眼神在逐渐变冷。 如同她最开始猜测的那样,曲家人若不能杀她,必定会忌惮她,甚至想控制她。 此时,唐墨莹便是关键。 这也是她拔掉自己体内蛊虫的最好机会。 她赌赢了…… 她赌自己的母亲能对孩子下狠手,赌赢了。 真是讽刺。 不过日后,她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沈澜舟偷偷摸摸跟在赵景行的身后,调侃道:“不是说不干涉曲家姑娘的任何事的吗,怎么方才就出手了呢?” “啧啧啧,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这嘴上说的是一套,但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套。” “让我猜猜,你该不会将她列为自己人了吧。” 沈澜舟就没见某位王爷对哪个异性有越矩举动的。 曲锦书的确是有很有意思、又坚毅的女子,景行对她另眼相看也是正常。 摸着下吧,沈澜舟还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突然,赵景行来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冷幽幽道:“把你脑子里的肮脏东西都给我抹掉,我只是单纯想还她救命之恩罢了。” 像他这样的灾星,她还是别与他有羁绊了。 …… 贺府。 遭人取笑的贺修钧回到侯府,便将自己关起来。 将军府会没钱,岂不是笑话? 终于等到深夜,他开门出来,便让罗星去查这件事。 罗星的神色有点心虚,但抬头之后,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少爷,您是为白天的事情烦恼吗? ” “将军府怎么可能会没钱,夫人又怎么会借钱庄银子?都是那曲锦书恶意挑拨。” “夫人方才还让厨房炖了燕窝,要是将军府没钱,她岂敢这样?” 他的话,也让贺修钧逐渐冷静下来,他握着拳头,自言自语:“也是,差点着了曲锦书的道。”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有心计的。” “在人前说出那番话,就是故意污蔑我将军府的名声。” “她一定是记恨我对她做的事,所以现在报仇来了。” “她对我都能如此仇恨了,那她留在侯府,岂不是会对雅儿不利?”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将她赶出侯府才行。” 心里打定了要将曲锦书给赶出侯府,贺修钧又想起今日寿礼的事情。 “那礼物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拿错了,少爷, 罗星知错了。”罗星赶紧跪下。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要弄死你不成?曲老夫人心善,她应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有雅儿,她向来贴心,一定会想办法帮我解释的。” “等我改日伤势再好些许,我亲自上门道歉。” “对了,今日有人去侯府追债,又是何情况,你可清楚?”贺修钧又问。 罗星挠头:“少爷,我也想打探来着,结果侯府的门一直关着,我什么都没打探到。” “不用想了,一定是曲锦书做的!” 贺修钧很是气愤,一拳头打在柱子上。 “她自己不痛快,就非要让所有人陪着是吗?她一回来,就将侯府闹得鸡飞狗跳,那可是她的长辈。怪不得前世,无人会爱她,她根本就不配。” “前世?”罗星一脸疑惑的样子。 怎么少爷自从受伤之后,总是说一些奇怪的事情。 “你别管这么多,你替我给姑姑带了一封信,我要见她。” 贺修钧原本还想等一等的,但现在他等不及了。 他要尽快重新拿回自己将军的身份,如此才好对付曲锦书。 他是贺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姑姑一定会帮他的。 “少爷,大夫说您腿伤得很严重。本就很难恢复如初,将来骑马上战场也不容易,所以建议您卧病在床。”罗星又看向贺修钧的腿。 但贺修钧依旧不以为意:“无妨,我底子好,多喝几剂药便好。” 堂堂西陵大将军,岂会因为小小箭伤就废了? 曲锦书以为这就能打倒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33章 贺修钧居然还能翻身 早上的侯府,格外的安静。 当曲锦书被云水搀扶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守在这里的白兰马上走过来。 她语气笃定且强势:“三小姐,可知错了?” “去榭水居。”曲锦书没有回答她,而是对云水说了这四个字,然后从她身边走过去。 白兰有些生气,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曲锦书离去的方向。 榭水居。 听到门口的动静,唐墨莹还以为是曲盛,她扭着腰肢走出来,声音娇媚不成样:“侯爷, 您这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挂念妾身了?” 因曲锦书的事情,曲盛昨夜留在榭水居安抚唐墨莹。 所以现在的唐墨莹,脸上全是娇羞的魅态。 但在看到来人是曲锦书,而不是曲盛的那一瞬间,她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厌恶险些藏不住。 “总算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昨夜不好受吧?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作为我的女儿,你只能无条件服从我。若有半点叛逆,下场绝不好受。” 她睨着曲锦书那惨白的脸色,不但没有半点怜惜,反而语气颇为得意:“我早就知道,你长大之后就容易和我离心,还好我提早给你种了点东西。” 回头,她看了一眼屋内桌子上放着的透明色瓶子里的母蛊,它正闹得欢快呢,那证明子蛊没事,还能操控曲锦书。 “你可知错了?” 她冷着脸逼问曲锦书。 曲锦书倔强地握紧拳头,但最后还是一点点低下去:“我已知错,求娘停止处罚我。” “这还差不多。” 唐墨莹拍了拍手掌,神色颇为满意。 她回屋,打开瓶子,喂了点东西给母蛊,它逐渐从暴躁的状态变成昏睡的状态, 然后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曲锦书长松一口气,脸上的血色也回温了一点。 唐墨莹来到她的面前,她用手掐着她的肩膀,难得用怜悯的语气说:“你是我的女儿,何必要这么倔强呢,娘还会害你不成?” “你娘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好?只要你乖乖听话,娘就可以当平妻了,而你也会成为侯府的嫡小姐。” “娘之所以催动蛊虫,也不是真的要害你,娘只是想让你好好听话而已。” “侯府周围都是敌人,唯有娘,才和你是同一条船上的啊。” 曲锦书垂下眼眸,淡声道:“女儿知道了。” “这才是娘的乖女儿,好了,回去洗个澡好好歇着。老太太说要禁的你足,那你便在你的小院里待几日。” “等到和宁郡主与你们相约的日子,你再出现。” “你也真是的,能搭上郡主是好事,可你为何要让郡主也见曲兆呢?好好的一件事,都被你给毁了。” 唐墨莹皱着眉心,十分不满意曲锦书的做法。 “罢了, 你回去吧,日后诸事都要听娘的吩咐。” 她对曲锦书摆了摆手,然后就想将人给赶走,她急着去老太太屋中商议平妻之位。 可等她来到老太太院中的时候,对方却不愿见她。 “蔡嬷嬷,你这是何意?为何不让我见老夫人?”她怒声质问蔡嬷嬷。 蔡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唐姨娘,老太太今日不适,还在歇着呢,你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呵,”唐墨莹冷笑一声,“什么时候没生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老夫人这是存心了的不成,她不想让我给侯爷当平妻吧。” 就在她还要质问的时候,突然下人来报,悄悄在她耳边说:“侯爷说,今夜要去唐姨娘您院中,还请您做好准备。” 简单一句话,便让她戾气消散。 她扯了扯手绢,对蔡嬷嬷冷笑:“那老夫人可要好好养身体,我改日再来看她,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见唐姨娘走了,蔡嬷嬷对着她的方向呸了一声,这才回屋去。 屋内,曲老太太哪有什么身体不适。 她正躺在藤椅上,让丫鬟给她敲腿捏肩。 “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都看着呢,曲锦书真的乖乖回来了,还给唐姨娘认错了。罚她禁足,虽心有不满 ,但还是乖乖照做。” “唐姨娘果真有控制她的法子,老夫人,您大可放心。” “现在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知我们侯府有个手握免死金牌的庶女,若她突然死了,难免会引人口舌的。所以,再留她些日子吧。” “而且,贺府那里今早来消息了,说不日之后的摔跤比赛不必光着脖子,而且摔跤改成了比武。” 什么? 听到蔡嬷嬷的话,曲老太太马上撑着拐杖起身。 “你的意思是说,摔跤改成比武了?” “是的,而且据说这次第一名的奖励是进上书院。” 上书院,是太祖为培养人才所设的学院,历代皇上都在这里待过。 太子,诸位王爷公主,和顶级世家嫡子嫡女可入书院学习。 很显然,侯府作为末流世家,并没有这样的待遇。 若兆儿能进书院,必前途无限! 想到这里,曲老夫人眉眼都舒展开来,但她还是有点感到奇怪。 “为何皇上突然改了比赛的规定?” “据说,是长公主提议的。”蔡嬷嬷压低声音解释。 长公主提议? 曲老夫人的眼里闪过精光,既是长公主向皇上提议,但消息却是贺府传来的, 那岂不是说明…… 贺修钧去求了长公主? 长公主既能听从他的意见,应是打算拉他一把了, 让他东山再起。 抿嘴沉思了好久,曲老夫人盯着蔡嬷嬷,阴沉沉道:“贺家那边的关系,还是得维持着。那小子既然对雅儿有意,让雅儿哄着他也未尝不可。” “可是,夫人那边会不会不同意?” “这几日,为了安抚唐姨娘,侯爷经常去榭水居,奴婢担心夫人心中有怨。” 蔡嬷嬷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但曲老夫人却不以为然:“她心中有怨又如何?既然成为了曲家妇,那就只能以夫为纲,侯爷是他夫君,做的任何决定,她都不该有意见。” “是,奴婢明白。” 第34章 贺母中了曲锦书圈套 “小姐,我方才爬墙,发现有人抬了好多东西去大小姐院中。据说是将军府送过来的,他们有银子了?” 云水噔噔噔地跑进屋内,给曲锦书禀报最新的情况。 闻言,正在写什么东西的曲锦书手微微一顿。 “你看清楚了,是将军府送东西来的?” “嗯,我看清楚了,为首的人就是罗星。察觉到我在看他,他还对我得意地摆起脸色来呢。”云水哼道。 “奇怪了,他们明明没有钱的,怎么还能送来这么多礼物?这下,那贺小将军肯定更不相信他们府上没钱了,觉得小姐是故意挑拨他们关系的。” 听完云水的话,曲锦书却很淡定。 将军府有钱了,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长公主出手相助,毕竟现在人人对将军府避而远之,有这个能力的,应是长公主。 可贺家那对母女胆子再大,也不敢由着贺修钧用长公主的钱,买东西送给曲雅。 而且,依照贺修钧那可悲的自尊心,他若知道真相,应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个可能了。 “他们终于将那块地给卖了。”曲锦书低声说道。 贺家有一块地,祖祖辈辈留下来的。 前世,她打理将军府,一开始十分艰难。 因为那时的将军府负债累累,几十口人都快吃不起饭了。 听说有这么一块地,她便想建议贺修钧先将地给抵押出去,到时候再赎回来。 谁知道,她才说出自己的想法,便被他呵斥。 他说那是贺家的祖业,绝不可碰。 贺家的祖业,她还……挺感兴趣的。 “云水,这里靠你了。” 曲锦书叮嘱云水,然后她换了一身丫鬟的衣服,趁着无人的时候,迅速从后门离开。 因为对唐墨莹的蛊术很有自信,所以他们派来监视她的人已经减少了,这也方便她逃出去。 出了侯府,曲锦书第一时间就去聚宝楼。 京城若有地皮、宅子要出售,都会找聚宝楼帮忙,因为他们能帮忙卖出高价,只需要给一定的辛苦费便行了。 戴着面纱的曲锦书走进聚宝楼的后门,他们的伙计马上认出她来。 “曲姑娘来了,这边请。” 那日,在聚宝楼买下红缨枪,曲锦书结交的人岂止是韩老,她还主动给了聚宝楼一大笔钱,以此结交他们。 她与他们约好了,若是贺家那块地皮要卖,聚宝楼可雇人帮她买下来,钱她先付了。 “曲姑娘,你来了,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贺夫人昨夜就来聚宝楼,说也要卖一块地皮,就是你说的那一块。” 聚宝楼的掌柜,是一个长着八字胡子的中年男人,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眯成缝隙。 “吕掌柜,那你可有买下来?” “当然了!按照你提前叮嘱的,我已命人将其买下来。贺夫人原本是想和我商讨,将来有钱了,要将地赎回去,但我想起你说的,一定要拒绝她这个要求……” “她起初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妥协了,那价格我们也是压得极低,替姑娘你省了一大笔钱。” 吕掌柜一边解释,一边忍不住嘀咕:“那贺夫人是不是手头拮据,若不然怎会这般着急出卖那块地。我寻思那块地,也不差啊。” 曲锦书听了,只想冷笑。 贺母当然得急了,毕竟贺修钧和贺父就快要发现她败家的秘密了。 她这辈子,最好的就是面子,容不得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觉得她有半点不好。 前世,自己可没少替她背黑锅,才能让她一直在贺修钧面前维持她好母亲的模样。 这一次,她故意在贺修钧面前提起他母亲欠钱的事,就是想让贺家的下人给贺母传话,好将她给逼急了。 这不,一着急,她大晚上的就将祖传的地皮给卖了。 但愿贺修钧知道之后,别气死了。 “曲姑娘,地契给你。” 吕掌柜将地契递给曲锦书的同时,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嘴:“曲姑娘,我见你屡次出手阔绰,定是家业不俗。” “兄长有钱罢了。”曲锦书笑了笑,便拿着地契迅速离开。 是啊,兄长有钱罢了…… 这些钱,都是她从曲兆那里“赚”来的。 钱庄的十万钱没了之后,曲家人马上禁止以曲兆的身份往钱庄里存钱。 但他们忘记了,更值钱的是曲兆的身份和那张脸。 在还没有回侯府的那几日,她便是顶着对方那张脸,游转多个钱庄借钱。 她还向一些商贾借钱,为此还承诺会给帮他们办事。 能贿赂侯府嫡子,官途无限的曲大人,那些商贾自然十分乐意将金银珠宝拱手交过来,她还很贴心地写了欠条。 为了模仿曲兆,她早已经能将对方的字学得一模一样,哪怕是高琼华和曲盛过来,都分不清真假。 有了钱,自然一切都好办。 曲锦书离开聚宝楼之后,还将一叠信给放在一个石狮子后面。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群孩子跑过来,每个人领一封信,根据上面写的地址,送往相应的地方。 这些地方,都是京城有名的青楼。 曲兆若是细心的话,将会发现,短短几日之内,他在京城又多了一批红颜知己。 而且“他”无一例外,在信里承诺对方,一定会将她抬入侯府的。 …… 五日后。 蔡嬷嬷带人打开了曲锦书的院门。 “三小姐,难得你这几日很听话,老夫人同意让你出门了。” 说完,她带人强势闯入屋内,将一套款式看起来还行,但摸起来布料极其粗糙的衣裙丢在桌子上。 “既然是要和和宁郡主一起游湖,那便要好好打扮,可不能给侯府丢人了!” 她还让人将曲锦书屋里搜寻了一番,将所有的人皮面具都给搜出来。 走到曲锦书的面前,她警告道:“老夫人说了 ,你这段时间没资格当二少爷的替身了,等他什么时候需要你了 ,你再用上这人皮面具。” “你偷走的十万银两,老夫人已逼你姨娘补上了。” “日后,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做了不该做的事。” 趾高气昂丢下这番话,蔡嬷嬷带人扬长而去。 曲锦书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他们都以为,她必须要靠唐墨莹的人皮面具才可以假扮曲兆。 就连唐墨莹都不知道,她早就将这门手艺学了去了。 小时候,因曲盛只愿意顾京城的家,不愿意去看唐墨莹,对方的火气没地出,便总喜欢在干活的时候叫她到旁边,一不痛快了扇闪她巴掌。 那个时候,自己还经常要饿着肚子帮她整理手札。 自然而然,她就偷学到了不少东西。 第35章 计划开启 曲锦书自然没穿蔡嬷嬷送过去的裙子。 那裙子布料那么差,穿上皮肤肯定会受伤,她才不愿意受虐呢。 等她来到门口,发现曲雅和曲兆皆是盛装打扮。 曲雅一见到她,高傲的姿态就显露出来。 “见到嫡姐嫡兄还不赶紧请安?” “是不是禁足这段时间苦头还没吃够?” 曲雅还想继续羞辱曲锦书,但曲兆却没多少耐心地开口:“别管她了,见和宁郡主要紧。前两日早朝,皇上的意思是想让我一个月之后便和郡主成婚。” “ 我今日,还是好好会一会她。” 知道曲兆心急,曲雅也便不屑于理会曲锦书。 她踩在下人的背上,走上马车。 待曲兆也上马车之后,他们直接对车夫说:“走吧。” 撩开马车帘子,曲雅对着曲锦书讥讽道:“在侯府,唯有嫡出的才有资格坐马车出行,你想去见郡主,走着去吧。” “三小姐,你就这样任由他们羞辱你?” 白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曲锦书的身后,她的语气很是不满。 曲锦书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不是我娘希望看到的吗,不是她要让我听话的吗?我多听话啊,都没反抗呢。” “你……” 白兰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行了,我今日不和你吵。姨娘派我来提醒你,今日你的任务就是破坏和宁郡主和曲兆的关系。” “你难道不知你娘为了打败高琼华谋划了多少年吗?” “你居然还给曲兆求了一门好婚事,这岂不是壮大他们的势力了?” “祸是你惹出来的,你必须想法子破坏他们的关系,让联姻无法结束。” 说完,白兰就去牵来一辆马车。 曲锦书不再多看白兰一眼,直接上了马车。 云水一脸郁闷的样子坐在曲锦书的身边,她小声说:“小姐,白兰姑姑每次都对你好生无礼啊。” “不必介怀。” 曲锦书倒是很坦然。 白兰不是普通的婢女,她与唐墨兰出自同一个师门,是对方的师妹。 也不知道何原因,她一直跟在唐墨兰的身边。 因这个身份,对方在她面前一直是高傲的。 对方看不上她,她自不会强求。 马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曲锦书与云水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几个亭子里都坐满了人。 最前面的亭子,戴着面纱,身后跟着几个美人侍女的便是赵和宁了。 其余几个亭子聚集的人,竟都是一些熟面孔。 几乎半个京城的世家公子小姐都来了,这看起来都像是个小型宴会。 曲雅和曲兆上前去给赵和宁行礼,还解释一番:“和宁郡主,我们想着游湖,应是热闹些许才好,所以约了许多世家小姐公子前来,您不会生气吧。” 曲雅打的主意很简单,绝不能给机会给曲锦书与和宁郡主独处,谁知道她会不会又说他们坏话。 所以,今日来的人越多越好,曲锦书越没机会耍手段。 曲锦书不过是看了一眼这边,就大概知道她的用意了。 曲雅的算盘不错,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便是…… 赵和宁不喜欢高调,尤其是他人强加给她的高调。 面纱之下,她樱桃般的红唇微微勾起,手指掂着葡萄,轻笑:“自然不介意了。” 只是,她那双眼眸下,全是对曲雅的厌恶。 不过,待她抬眸,看清楚曲兆那张脸的时候,眉头微微舒展开,戾气也消散了不少。 倒是比画像更合她的胃口。 察觉到她的眼神波澜,曲兆的胸膛挺得更直了。 虽不见真面目,但和宁郡主的身段还有眼睛,一看就是美人。 她出身好,又长得不错,倒是配得上他。 想到这里,曲兆更自信,更想展现自己了。 此时他的姿态,特别像是一只急于求偶的孔雀。 在曲锦书观察那边的时候,曲锦书感觉有一道怨毒的眼神在注视着她。 她转头看过去,只见贺修钧拄着拐杖站在河边,那神情分明就是想杀了她。 听说他这几日,频繁出入公主府。 看来,是要重新得势了呢。 曲锦书笑了,她不急不忙地收回眼神。 恼怒的敌人,她最喜欢了。 “锦书见过和宁郡主。” 曲锦书走过去向赵和宁请安。 既然画像之人已经找来,那么曲锦书这个庶女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故而赵和宁对她的态度很冷淡,有种卸磨杀驴的感觉。 “嗯,你来了,本郡主想游湖去了。今日本郡主的大丫鬟没来,若不然,你先去布置好船。” 她虽是含笑对曲锦书说出这番话的,但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是,郡主。”曲锦书很顺从地应下了。 见到这以一幕的曲家兄妹,更是险些笑出声来。 原来,和宁郡主是把曲锦书给当成丫鬟了啊。 他们回去,一定要好好将这个消息禀报祖母。 “哥,那曲小贱人找的靠山也不怎么样啊。” 贺悦心走到贺修钧的身边,开始讽刺起曲锦书来。 “她虽不堪,但你一个嫡女,大家闺秀,口放厥词对你名声不好。” 贺修钧皱眉提醒她。 贺悦心跺脚,撒娇:“哥,我不高兴,骂她一句又如何了。她将我和娘伤得那么重,你还没给我们报仇呢。” “放心,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贺修钧郑重保证。 “那家的小郎君是何人,我们郡主喊你过来同饮。” 突然,赵和宁身边的丫鬟对着贺修钧下令。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看到赵和宁对贺修钧那饶有兴致的眼神,曲雅和曲兆的心咯噔一沉。 郡主莫不是还看上贺修钧了吧。 虽贺修钧不是曲雅的首选,但她可不能接受一心一眼全是她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惦记。 所以她挪了一下身体,挡住了赵和宁的眼线:“郡主,那是贺小将军。他有伤在身,不便走动。” 常年混迹男人堆,曲雅这点小手段,在赵和宁的眼里完全不够看的。 “是吗?如果不便的话,让本郡主的人去将抬过来又如何?”她幽幽道。 曲雅的脸色白了一下。 “郡主……” 可赵和宁已经对她的人下令:“去将贺小将军请过来。” 第36章 王爷粘人? 贺修钧不明状态,便被人强行请到了这边来。 他一来,不是急着给赵和宁行礼,而是担忧地看着曲雅,小声询问:“雅儿,好些日子没见,你怎么样了?府上可有人为难你?” 他的关心,让曲雅很受用。 她也微微昂起下巴。 郡主又如何,平南王唯一的孩子又如何,她看中的男人,偏生喜欢她这个侯府嫡女。 脸颊泛红,曲雅拧着帕子,羞涩道:“谢修钧哥哥的关心,我没事。” 私相授受啊…… 她最喜欢拆散这种人了。 赵和宁眼眸深处,兴味阑珊。 但当她看到贺修钧的腿有点瘸了,她眼里的兴致就淡了几分。 她可不喜欢残废。 恰好这个时候,曲锦书指挥船靠岸。 “郡主,船上一切皆准备好了。” “嗯。” 赵和宁应了一声,然后亲自点名,“曲大人,曲小姐,还有贺小将军,何不与本郡主一同游湖?” 贺修钧虽心里不情愿,但他担心有曲锦书跟着,曲雅不安全,所以他也跟着上船。 经过曲锦书身边的时候,他还讥讽:“看来是上辈子将军夫人的身份让你养尊处优,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本出身卑贱,就应该干这种伺候人的活。” 曲锦书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平静地看着他。 她这个反应,让贺修钧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哼冷一声:“你就装无所谓吧,反正你若后悔也没有回头路,今生,你休想再借我将军府的势,也休想趴在我身上吸血。” 说完,他甩袖,撑着拐杖继续笨拙往前。 都好些日子了,他的腿不见好,他也没当回事。 看着他的背影,曲锦书揉了揉揉手腕,然后出手。 贺修钧躲闪不及,被她一掌推在旁边的柱子上。 他的腰窝撞在那里,疼得他倒吸冷气,他感觉伤口就要裂开了。 腿部传来刺骨的疼痛,像是要断开了一般。 “修钧哥哥。”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曲雅马上过来关心她。 她还想质问曲锦书,结果对方已经先一步开口:“ 长姐与贺大人关系似乎很亲密呢,若不然,两家早点把婚事给办了吧。”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曲雅有点急了。 祖母说过,她的出身,配得上皇子的。 贺修钧虽不错,但也只能是备选。 她的反应,让贺修钧愣了一下。 雅儿为何会抗拒,她不是最爱他的吗? 前世她死后,他都看到她的遗物了,几乎全是写给他的情书。 还有她的遗书上,她亲口承认,她最想嫁的人便是他了。但她死后,她希望他能和三妹妹在一起,因为她也能感觉到三妹妹心仪他。她希望的是能成全他们。 这也是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而又对曲锦书恨之入骨的原因。 赵和宁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脸色不愉。 她讨厌自己看中的东西被人惦记,故而她冷冷地说了一句:“开船吧。” 有了她这句话, 贺修钧和曲雅都不能找曲锦书算账。 云水偷偷对曲锦书竖起了大拇指,小姐真棒。 曲锦书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这还没到重头戏呢。 他们几人,以赵和宁为首位,在船内喝茶下棋。 身上的疼痛让贺修钧如坐针毡,但他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忤逆赵和宁,所以他只能是一边冒冷汗,一边忍痛下棋。 而曲锦书就守在外面。 期间,她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在船越走越远,经过一片芦苇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看到那里面有什么在晃动。 她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杀了平南王之女,给弟兄们报仇。” 一声吼叫传来,数不清的飞镖插在船身,然后一群蒙面黑衣人顺着绳索飞身上船。 “保护郡主,保护郡主!” 曲锦书大喊。 因为了不惊扰自己的兴致,赵和宁根本就没带多少侍卫出游,所以一时间,船上仅有的三个侍卫慌了神。 趁着混乱,曲锦书和云水赶紧装作被人撞倒的样子,噗通入水。 “救命,救命。” 她们还很有默契地大喊起来。 “活该,等着淹死就吧你们。” 曲雅从船上出来的时候,见到这一幕,马上开始讽刺曲锦书。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些刺客直接无差别攻击他们。 “雅儿,小心。”贺修钧不管自己腿还是瘸的,忍痛扑过去赶紧将曲雅护在自己怀里。 很快,后背伤口就彻底裂开,染红了袍子。 “郡,郡主,我保护你。” 曲兆迫于无奈,只能咬牙拔剑保护赵和宁。 “小姐,奴婢去岸上等您。” 云水知道自己水性没有自家小姐好,为了不成日累赘,她压低声音说了这句话,就装作溺水的样子,潜入水里,偷偷溜走。 曲锦书一边扑通,一边在观察形势。 当今皇上的上位并不光彩,他当年虽是太子,但先帝临终前要传位的人并不是他。 是平南王带着几个臣子,扶持他上位。 但他上位之后,便暗中吩咐平南王将那几个臣子杀人灭口。 今日来寻仇的,就是那些臣子的后人。 平日里,赵和宁低调,这些仇家没法刺杀她。 但这一次,她要游湖的消息被曲雅给传出去,那就是众所周知了,仇家也可以在此地设下埋伏。 曲兆根本就不是这些刺客的对手,好几次差点就捅穿身体,关键时候还是曲锦书投掷出石子,帮他将刺客的刀给打歪。 “见证的人应该快到了,怎么现在还未见他们的船呢。” 曲锦书低喃。 她之所以和赵和宁约在这个日子,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前世这个时候,三王爷等人也在此地游湖。 终于,等了好一会儿,那边飘荡来一只船。 为首的人,正是三王爷。 赵和宁也无法维持自己的端庄和高傲了,没有武功在身的她十分狼狈,远远见到了三王爷的船只,她便大喊:“堂兄,救我。” 来了! 曲锦书憋了一口气,便潜到船底去,她拿出藏在身上的手臂粗的斧子,开始劈船。 船破了,水灌进去,直接东歪西倒紧接着便是翻船。 “郡主!” “雅儿!” 两个女人都没水性,贺修钧和曲兆只能一人救一个。 这边闹的动静那么大,亭子那边的众人都被惊动了,他们纷纷划船过来。 这就是曲锦书的用意,她要让三王爷,还有其余人都看到这一幕。 做好这一切,曲锦书就想撤退。 可她刚冒头,便发现不对劲! 竟又来了一批刺客,而且这些人,似乎与要杀赵和宁的不一样,他们是冲着三王爷去的。 混乱之中,一个人被踹下来。 曲锦书定眼一看,那不是景王吗? 他一个傻子,跟人来游湖干什么? 他很显然也是不懂水性的,一阵乱抓,人都要淹没了。 船上,乔装成侍卫的沈澜舟等人,心不在焉地刺客交手,眼见赵景行在水里挣扎,他们更是心急如焚。 尤其是惊风,他都要急死了。 王爷不但不懂水性,他最畏惧的还是水。 毕竟,当年丽妃娘娘便是将他推入井里,想活活淹死他……那是他最深的噩梦。 他们的计划本没有问题的,为何突然来了一批要杀赵和宁的刺客,惊动了暗中之人。 惊风想去救人,但却被沈澜舟给拦住了。 沈澜舟因担心,眼睛都红了,但他死死忍住。 不行,这船上的那几个,一直都怀疑景行是在装傻,他们下水那一切就暴露了。 他们也没带其他人过来,根本没人暗中救景行! 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曲锦书也感觉到水下的人越来越多了,她必须尽快撤离。 但去到隐秘的,有东西遮蔽的另外一个岸上,只能从赵景行身边经过。 不疑有他,她赶紧又憋气,从他身边游过。 可突然,他竟像是八爪鱼一样抱住他。 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就不可能会放手的。 更何况,现在的赵景行似乎陷入了童年梦魇一样,整个人已是神志不清。 松手!松手! 曲锦书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折腾了一番之后,她快没力气了,也终于明白,自己要甩倒他是不可能的。 要再耗下去,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咬了咬牙,她只能反被动为主动,也一边手搂着他的腰,艰难朝着目的地游去。 中途,赵景行还想乱挣扎,气得她连续用力拍打他的臀部。 别乱动! 第37章 亲了赵景行 “小,小姐,您怎么拉了个大活人回来?” 一直在岸上躲着的云水,见曲锦书将赵景行给拖回来的时候,她都被吓了一大跳。 “快,搭把手。” 两人合力,将赵景行给拖上去之后,曲锦书累瘫在地上。 “小姐,他是何人?”云水担忧地问道。 “倒霉的景王。” 曲锦书都忍不住吐槽起来:“为何每次见他都能遇到刺杀,他一个傻子,还挺招刺客喜欢的。” “王,王爷吗?” 听说对方的身份是王爷,云水又吓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去探对方的鼻息。 “小姐,他的气息很微弱。” 曲锦书也顾不上疲惫,她赶紧爬起来,趴在他的心口上听他的心跳。 情况果然不妙! 救还是不救呢? 刚才快到岸边的时候,他神智恢复了些许,竟主动松手,要将她推开。 他应该是不想连累她。 一个傻子,竟还懂的这么多。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就当是给自己行善积德了,而且他要是能活久一点的,那就能给曲雅和曲家添堵。 想清楚之后,曲锦书就开始推摁赵景行的胸口,让他把水给吐出来。 见情况还没有明显好转,她便俯身,捏开他的嘴,开始给他渡气。 “小,小,小姐!” 云水都被吓结巴了。 她先是捂着眼睛,反应过来是自家小姐吃亏,她赶紧放下手,着急地说:“小姐,您在干什么呢。” 曲锦书继续渡气,还冷静应了一句:“救人。” 她小时候陪唐墨莹游荡过江湖,她在江南水乡见有人就是这样救溺水者的。 一番折腾之后,赵景行开始咳嗽。 猜想他应该是没大碍了,曲锦书拉起云水的手,就带着她跑。 “小姐,您方才为何要用那种法子救人。您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云水都急死了。 但曲锦书却很淡定:“不必担心,我又不想嫁人。再说了,除了你我,谁看到了?就连傻王都不知是何人救的他!” “就当是你家小姐我行善积德了,快走吧,别被人看到那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 …… 刺客全部被解决,落水的人也被救了上来。 曲兆抱着赵和宁,瘸腿的贺修钧抱着曲雅,他们游上岸,而其余人则是纷纷围上来。 “雅儿,雅儿。” 贺修钧顾不上自己的疼痛,他很担忧地呼喊曲雅。 他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不能再错过了。 因为曲雅和赵和宁喝的水并不多,所以在几经摇晃之后,逐渐醒来。 “醒了醒了。郡主,您醒了。”曲兆高兴极了。 今日他像是如有神助一般,居然伤了不少刺客,还救下了和宁郡主,可谓是大功一件。 突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虽是救人,但这光天化日之下,郡主和曲家大小姐的清誉……” 此话一出,贺修钧这才意识到,曲雅今天穿的是白色衣裙,湿透了之后不但露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还隐隐约约看到肚兜的轮廓。 他赶紧脱下自己也湿了的外袍,盖在曲雅的身上,将她包裹起来。 曲雅都快要气死了。 这个蠢货! 他现在为了保护她的清誉,不是应该拿他的衣袍给她裹上,他应该找女眷来帮她。 可她见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若是将贺修钧的外袍给丢了,那她就真的要被人看光了。 所以她只能是先忍着。 曲兆见贺修钧的举动,他也学着把自己的衣服给盖给赵和宁。 赵和宁本就不是注重名声之人,见状,她有些乏累了,便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三王爷等人来了,见到此状,他皱眉:“快,将和宁郡主与曲家大小姐一同送入宫,给太医诊治。” “其余人等,随本王留下查清还有没有刺客。” “王爷,景王没找到。”随从来报。 三王爷的眼神微冷:“那就继续找,本王就不信,十皇弟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换好衣,假装成路人前来围观的曲锦书,见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她赶紧撤退。 方才说“清白”之事的,就是她故意压着声音说的。 云水则是和她兵分两路,跑回城中,尽快将今日的消息给散开。 曲兆不是想娶一个能助他的贤妻吗,她帮他! 贺修钧不是想娶他心爱之人吗,那她也帮他! 姑娘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了。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将湿身了的赵和宁和曲雅给抱回来,虽说是为了救人,可世人的嘴可不会饶过他们。 在旁人看来,她们就是没了清白,为了家族声誉,她们只能与曲兆和贺修钧绑在一起。 …… 皇宫的太和殿偏殿。 “王爷?王爷?您还好吗?” “景行?景行?” 惊风和沈澜舟连续喊了赵景行几遍,都不见他有反应。 而赵景行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在床榻上,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 他就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从在河边将他送回来皇宫之后,他就这样,一直没说话。陈太医,他不会真伤到脑子了吧?” 沈澜舟忍不住询问帮赵景行把脉的陈素问。 陈素问是太医院里,他们唯一可信得过的人。 一把年纪的陈素问,此时摸着自己的白胡子 ,皱眉,抿嘴。 “和以前的脉象差不多啊……” 为了瞒过其他太医,赵景行一直在服药, 其余人把脉只会发现他就是脑部有疾。 可陈素问把脉,觉得他脉象和以前一样,应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终于,在他们极度煎熬下的时候,赵景行说话了。 他声音嘶哑,有点冷漠:“本王无碍。” 真的没事吗? 沈澜舟有点不太相信。 哪个正常人会发呆一个时辰! “景行,你掉下湖之后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救的你?你最后是怎么到岸边的?”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赵景行本不想回答,直至他听到沈澜舟居然又让惊风去调查当时的情况,他终于又开口了:“不必理会何人救的我。三皇兄那边,继续盯着。” 他们今日,算是以身入局。 因为他们怀疑,秋猎的事不仅仅和太子有关,三王爷以及他背后的高家,应也插了一手,今日就是试探。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还有一批杀手,搅了他们的局。 见赵景行态度坚决,沈澜舟不好追问。 他只好拉着惊风出来:“你有没有觉得,你家王爷今日有点不对劲?” “嗯,觉得。”惊风疯狂点头。 “他肯定知道是谁救的他的,只是不肯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救的他呢。”沈澜舟摸着下巴,一副深思的样子。 “对了,今日出现了两批刺客,我都没来得及看那边是什么情况,你可有查到?”他又追问。 惊风回答:“是逆党听说和宁郡主今日游湖,暗中埋伏她呢。和宁郡主和曲家嫡女落水,都被救起来了,听说人现在被送来皇宫……” “等等,曲家嫡女?那曲锦书可在?”沈澜舟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惊风猛地拍脑袋:“我记起来了,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曲三小姐和她的婢女也落水了,但大家当时都只关心郡主,我……我……我也心急王爷的情况,所以……” 完了完了,根本无人去救曲锦书和她的婢女,她们该不会早就淹死在湖里了吧。 “别慌。” 沈澜舟一下就摁住了惊风。 “曲锦书那样的女子,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的。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救景行的人其实是她?”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惊风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为何没想到这个。 “你们说救王爷的是谁?”突然,陈素问凑过来。 …… 屋内,赵景行迟疑许久,最终僵硬地抬手,用手指触碰自己的唇瓣。 他仍记得,自己半昏迷时,那柔软的触感。 她,她,她亲了他吗? 不对,不是亲了他! 那是渡气救人,他听过这个法子。 可,可那也是亲啊! 她,她,她还拍了他那处。 她真的很大胆! 许久过后,他手上的力气卸下,轻喃一声。 “她抱本王……第三次了 。” 第38章 太后让她照顾景王 曲锦书换好衣裳,准备回侯府,结果在门口便被人截了。 “莫公公,这就是我们侯府的三小姐了。” 侯府门口的人用手指指着曲锦书。 几个太监同时看向这边,为首的那个还朝曲锦书走过来。 他将浮尘搭在手臂上,笑得让人捉摸不透:“曲三小姐对吧?咱家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今日太后召您入宫呢,请跟我们走一趟。” 曲锦书的眼皮微微一跳。 她故作平静地问:“公公,敢问太后娘娘是因何事让我入宫的?” 莫公公继续笑道:“这咱家就不知道了。马车都备好了,曲三小姐,请把。” 这架势,是非要让曲锦书入宫不可了。 云水还想跟着,但却被拦住。 曲锦书对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担心。 坐在马车里,曲锦书的脑子快速转着。 太后娘娘这个时候召她入宫,该不会是因为景王的事吧。 传言景王是太后一手带大的,就连行王这个封号,也是她替他求来的,若不然,他一个傻子不可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今日救了景王之后,她快速离开,就是不想掺和皇家的事。 她可以以曲兆的身份邀功,但绝不能以自己的身份邀功。 毕竟,景王暗中还有那么多人要他的命,搞不好自己会成为靶子。 她还未解决仇人,可不想再招惹更多的麻烦。 太后这一关……她该如何应对? 到了皇宫,从马车换成轿子,终于 ,曲锦书来到了太和殿的门口,这里就是太后的宫殿。 看着那巍峨的宫墙和牌匾,曲锦书神色微凛,她跨过高高的门槛,大步走进去。 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到了宫殿里,只有宫婢在这里,不见太后的身影。 莫公公赶紧解释:“景王受了惊吓与风寒,现在在偏殿歇息,太后娘娘应是去看他了,曲三姑娘稍安勿躁。” 曲锦书微微点头,便低眉顺眼地到一边站着。 这边,太后被人搀扶走进偏殿。 她急切地问:“行儿如何了?” 陈太医赶紧上前行礼:“回禀太后娘娘,景王只需要稍加休息,再喝上几剂风寒药,便可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长松了一口气。 她坐到赵景行的床边,愧疚道:“都是皇祖母的错,皇祖母就该让你继续待在太和殿的。” 赵景行不是真傻,在这里只有沈澜舟、惊风和陈素问知道,就连太后也不知情。 所以现在的他,低着头,装作受了惊吓的呆傻模样。 “彻查,一定要彻查这件事!” 太后娘娘气得猛地咳嗽起来。 陈素问赶紧上前:“太后娘娘,您身体要紧,微臣给您把脉。” 但太后却皱眉拒绝了:“不必了,都是一些老毛病,无大碍。” 陈素问神色略显凝重。 以往都是他负责太后的健康的,可近来半年,太后娘娘却都不让他把脉。 不过他已经无心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太后居然说:“哀家已命莫公公去侯府找那曲三小姐过来。” 什么? 她怎么发现曲锦书的? 陈素问和沈澜舟、惊风猛地抬头。 方才,沈澜舟已经将近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了,所以陈素问知道那位叫锦书的曲三小姐,与景王渊源颇深。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太后娘娘也知晓了? “行儿被救回来的时候,宫人便取走他的外袍,莫公公心细,在那上面发发现了被钩扯下来的线与布料。” “哀家让人去查,那布料出自边疆,京城几乎无人用。唯有曲贺两家,因为他们家中有人常年在边疆带兵打仗。” “那布料只有女子才用,哀家还让人查了今日去游湖的曲贺两家女子,贺家嫡女并未下水,曲家嫡女是被人所救,昏迷不醒,现在还在太医院那处。” “唯有这曲三小姐,落水之后,下落不明。” “哀家怀疑,那个近行儿身的人是她。不确定她到底是救命恩人,还是与刺客有勾结,哀家都要先让她入宫,好好审一审。” 此时,太后的脸上全是冷意。 沈澜舟等人心沉到了谷底。 他们大意了,居然忘记检查景行的衣服! 太后心思缜密,不愧是在后宫生存多年的人。 若让她来审曲锦书,也不知那丫头承不承受得住。 沈澜舟虽不确定,第二批刺杀赵和宁的杀手到底有没有和曲锦书有关,但对方不至于会害景行。 但太后方才所言,极有可能会将她归为刺客的同党。 他张嘴,想要替曲锦书说话。 但赵景行已先采取行动,他紧紧抓着太后的袖子,不停地用傻里傻气地语气说:“神仙姐姐,救,救我。” 见赵景行终于愿意说话了, 太后很是欣喜,她赶紧说:“莫急莫急,行儿,你好好说,谁救了你?” “漂亮神仙姐姐,救了我。水好可怕,姐姐救了我。”他继续往外蹦字。 “太后娘娘,景王爷的意思莫非是说,是曲三姑娘救了他?”宫人提醒太后。 太后恍然大悟:“极有可能如此。” “行儿平日里很少愿意说话的,今日肯开口,应是那女子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莫全顺回来了没有?” “回禀太后娘娘,莫公公已带着曲三姑娘归来,正在主殿候着呢。” “好,哀家这就去见一见那曲家三姑娘。” 太后起身,迫不及待想要见曲锦书。 但赵景行却紧紧拉着她,还露出了哀求的眼神。 行儿极少会对她这么依赖的,太后娘娘十分惊喜,她问:“你也要见她?“ 赵景行用力点头。 “好好好,你先穿鞋子,皇祖母与你一同过去。” …… “太后娘娘驾到。” 曲锦书听到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回头,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她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拥入怀。 赵景行双手像是钳子一样抱住她,脑袋埋在她颈窝的位置,嘴巴一直在嘟囔:“神仙姐姐,救我。” 惊色从曲锦书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她救了赵景行的事情暴露了,起码在太后这里暴露了。 太后今日将她喊来,要么嘉奖她,要么怀疑她与刺客有关。 毕竟,她救人实在是太巧了。 现在她没得选了, 必须要把恰好救人这件事给落实!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曲锦书便做出回应。 她一边手抓住赵景行的手臂,另外一边手腾出来去拍他的后背:“王爷别怕别怕,已经到岸上了,不会有危险的。” “大……” 莫全顺想要呵斥她,毕竟对堂堂王爷做出此举动,实为不敬。 但太后却阻止了他。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景行搂着曲锦书的画面,眼眸里还有欣慰的泪花。 自从当年的事后,景行防备心极重,除了澜舟、陈素问和他的暗卫,几乎无人能近他的身,更别说是其他的姑娘了。 但现如今,他竟如此依赖一个女子,太好了。 沈澜舟等人在后面偷偷大喘气。 还好是景行反应够快,他这个举动算是直接告诉太后,曲锦书是救人,而不是害人的。 这算是保住曲锦书的性命了。 不过,某位爷,您不是说要与人家姑娘毫无瓜葛的吗,这又搂又抱的,不太妥当吧。 戏演得差不多了,赵景行赶紧松开曲锦书,他低头,小心抓着她的袖子,确保她一直在他的庇护之下。 “臣女见过太……” “好了,不必多礼。” 因赵景行的缘故,太后对曲锦书十分和蔼。 她让人端出赵景行衣服上掉落的布料:“哀家的人,从景王的衣袍上发现了这个,应是曲三姑娘的衣裙被扯坏了吧。” 曲锦书这才意识到,居然这里留下的证据。 当时她太着急离开,忘记检查了。 事到如今,也只好认了! 她赶紧解释:“回禀太后娘娘,这布料,的确和臣女落水前所穿衣裙的布料一模一样。” “那你对景王……” “臣女今日有幸与和宁郡主同游,谁知半路竟遇刺客,我们不幸掉落水,好在臣女水性不错。待臣女努力游上岸时,发现王爷也掉落水中,所以出手相救。” “那你为何救人之后,便迅速离开?”太后追问。 曲锦书心中早已想好了说辞,她低下头,小声说:“救人本是应该的,臣女不敢、也不想邀功,正好见到有人来寻王爷,臣女知道他安全了,便迅速离开。” “臣女还想去救嫡姐他们的,但奈何回去之后,发现他们已被救走,所以民女只好先回府。不料想,在半路竟遇到了莫公公。” 她和云水为了消除证据,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结果这么短的时间,太后竟能让人查到这么多东西,还派人到了侯府,这速度、这手腕,让她后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如此。” 太后了然点头,见赵景行一直挨着曲锦书,她也便信了这件事。 “你这丫头,心性倒是和平常人不一样。”她对曲锦书的语气多了几分赞赏。 “怪不得那日在云雾山,你嫡兄那般惦挂你,还为你求得免死金牌。” 她始终都记得曲锦书的名字。 末了,她又说:“你既救了人,就该受到嘉奖。” “太后娘娘,臣女……”曲锦书想拒绝,坦白说,她不想与太后还有赵景行有过多牵扯。 但太后这次的语气难得强势:“哀家说赏你,便一定要赏你。不过景王今日受了惊吓,他又只依赖你,这几日你便留在太和殿照顾他。” 什么? 曲锦书和赵景行同时变了脸色。 第39章 王爷,你不用一直拉着我的 曲锦书跟随在太后的身后,走进了文德殿。 赵景行始终攥着她的袖子,寸步不离。 但他的个子实在是太高了,所以动作有点搞笑。 有好几次,他们都因为步子不同,导致撞在一起。 曲锦书有点无奈,她小声说:“王爷,你不用一直拉着我的。” 赵景行没有说话。 他心中明白,只有表现自己对她的依赖,才可以打消皇祖母对她的怀疑。 见他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曲锦书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罢了,她和个小孩子说那么多干什么呢。 最后,她选择放慢脚步,这样就不至于会撞到一起了。 “母后,您来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见太后来了,他马上起身。 太后缓步走到他的身旁,“皇帝,情况如何?” 闻言,皇帝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瞥了一眼跪在下方的几人,说:“和宁他们都在这里,朕打算给他们赐婚。” 马上有嬷嬷靠近太后的身边,小声将情况都娓娓道来。 声音不大, 也足以让曲锦书等人听到。 皇帝太后现在没空理会他们,她也乐得自在,便反手拉着赵景行的袖子,带着他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准备看戏。 赵景行垂眸,便能看到她竖起耳朵偷听的模样,特别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 看来,坏了他们计划,引来第二批刺客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所以,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听完汇报,太后也大概了解情况了。 “今日事发突然,他们下水救人也是应该的。不过总归是姑娘家,声誉十分重要,必须要给个交代才行。” “和宁和曲大人本就有婚约在身,今日之事,也算是加深他们的感情了。但避免有风言风语传出,还是得尽快定个日子成婚。皇帝,你三皇弟据说明日便可入京,他也曾在信中与哀家说,一切由你这个皇兄做主。” “若不然……” 皇帝快速点头:“母后所言有理,朕也正有此意。朕会让礼部看看日子,争取在半个月内定好日子,马上成婚。” “曲爱卿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了。” 他们都心照不宣,今日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和宁的真容了, 搞不好她那些过往都会被人扒出来。 那日后再想让她嫁入侯府,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马上成婚,必须马上成婚! “谢皇上。” 曲兆非常高兴,赶紧谢恩。 他今日看过赵和宁的样貌,十分满意,而且对方看起来还对他很顺从体贴,她若嫁入侯府,对他百利无一害。 赵和宁皱了皱眉。 成婚之后,她若再想养男宠,可就难了点。 不过,既然这是皇伯父的意思,她也不好忤逆。 所以她难得顺从地低下头:“和宁谢皇伯父赐婚。” 看着曲兆那脸上快要藏不住的得意,曲锦书心中冷笑。 看来,曲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抛开赵和宁喜欢养男宠和脾气不好的不说,她的身份,注定曲兆的仕途到头了。 她的身份仅次于公主,而且背后还是平南王。 他们也不想想,为什么平南王有从龙之功,但却要远离京城! 表面上说是他喜欢游山玩水,实则是为了打消皇帝对他的猜忌。 如此,曲兆不可能得到更多的权势的,皇上不放心,平南王也不允许! 和宁的事好解决,但曲雅和贺修钧…… 看到贺修钧那张脸,皇帝难免会想起云雾山的事,他没好气地说:“你有伤在身,为何不在府中养伤,四处闲逛作甚。” 贺修钧握紧拳头,他诚恳道:“皇上,今日臣与曲家姑娘有了肌肤之亲,臣想娶她为正妻。” “不行!” 两人同时出声拒绝,一人是太后,一人是曲雅。 “雅儿?”贺修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为何会拒绝? 今日这么多人都看到他们有肌肤之亲了,他若不娶她,她如何自处? 而且他们情投意合,就该成亲啊。 曲雅低着头,既心虚又烦躁。 她并没有那么爱贺修钧,而且若自己真嫁给他,父亲他们肯定会生气的。 “母后,您的意思是……” 皇帝不解的眼神看向太后,为何她的反应也那么强烈。 太后捏着手里的佛珠,脸色微沉。 她之所以不同意,那是因为她已经相中了曲家嫡女,想要将其嫁给行儿。 她一把老骨头,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她想在临走之前给行儿找一个庇护。 曲家虽然没落了,但它的后辈争气,而且现在他们还和平南王府捆绑在一起,日后应能护住行儿。 “皇帝,静远侯还没到。既是赐婚,若不然还是等他们来了再说?”太后还想拖延。 曲锦书也猜出太后的用意了。 她挑了挑眉。 这一世,虽有很多事情改变了,但太后想让景王娶“曲家女”主意还是没改变。 就是不知道,贺修钧要怎么和景王争了。 想到那个画面,曲锦书便有些兴奋。 曲锦书能猜到的事,赵景行如何没能猜到? 他垂下浓密的睫毛,看着她那脸上的喜悦,眸中暗潮涌动。 她希望他娶她的嫡姐? 他心里有点不大高兴。 皇帝本想赞同太后的做法,但突然长公主府来人了。 内侍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他神色变了又变。 最后,他对着贺修钧冷笑一声。 “贺爱卿,还真是让朕惊喜啊。传朕的旨意下去,曲家嫡女娴熟大方、温凉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贺家嫡子虽近有荒谬之举,但也曾为西陵立下汗马功劳,念其早已过及冠之年,当择贤女与配。值曲家嫡女待字闺中,与贺家弟子堪称天作之合,为成佳人之美,朕特赐婚二人。” 皇帝此话说完,贺修钧长松一口气,终有得偿所愿之喜。 他重重磕头,欣喜谢恩。 曲雅的脸色白了几分,她就这样被许配给贺修钧了? 太后脸色不快,捏着佛珠的手又用力了许多。 曲锦书也大概明白,应是长公主帮了贺修钧。 只是她很好奇,长公主到底让人给皇帝传的什么话,竟能起这样的效果。 赐婚的事已经成定局,太后心有不满也无法改变,所以她便问起了其他的情况。 “皇帝,刺杀之事可有眉目?云雾山已有一次,今日还来,如此下去,行儿有多少条命够被刺杀的?”她悲痛道。 皇帝摁了摁太阳穴,语气有些不高兴:“母后,云雾山的刺杀是不是针对老十还未确定,今日那些刺客的目标应是老三。” “老十是他没能耐,才掉下水。堂堂皇子如此窝囊,丢尽西陵皇室的脸面。” 提起赵景行,皇帝的语气里便只剩下厌恶。 “皇帝,行儿他心智与旁人不同,更应被保护。”太后痛心疾首。 但皇帝更生气了:“母后,同样是你的皇孙,太子等人更优秀,你若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多关心他们。” “至于那个废物,朕从未将其当亲生儿子。若不是你非要将他抱到你膝下养着,朕早就赐死他了,不至于今日还成为个累赘,让天下人耻笑西陵皇室。” “朕答应你,留他一命,那他就该好好待在宫中或是景王府,不该到乱跑,惹来杀身之祸。” 竟有亲生父亲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曲锦书的心情很复杂。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她攥着赵景行的袖子微微用力,忍不住提醒他看别的地方。 “王爷,那处花挺好看的,要不你多看看?” 她想到了一个拙劣的借口吸引赵景行的注意,不想让他细听他父皇的话。 赵景行何其聪明,他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他眼里闪过嘲弄。 她一个被亲生母亲下蛊的人,竟还想安慰他这个被父皇厌恶的痴儿,他是该说她太善良,还是说她……傻呢。 第40章 不小心轻薄赵景行 皇帝的话,真的刺激到太后了,她捂着心口,一副伤心到极致的样子。 但皇帝这次,竟不理会她,而是甩袖离去。 太后身后的嬷嬷赶紧上前搀扶她。 “太后娘娘,您还好吗?奴婢这就搀扶您回去,陈太医还在偏殿,让他给您看看。” 太后也走了,曲兆等人起身。 贺修钧起来的过程中,踉跄了一下,他半条腿几乎已经没有知觉了。 但他还是强撑着,用倨傲的眼神看向曲锦书。 他虽不清楚她为何也入宫了,但这完全不影响他嘲讽她。 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无论你如何阻拦,我这一辈子都会和雅儿在一起。而你,将一无所有。” 曲锦书抚袖,她的眼神扫过贺修钧与曲雅,别有深意地说:“贺少爷有这个功夫来教训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治腿吧。别到时候,残废的人成了你。” “你……”贺修钧有点气恼。 曲锦书不屑于和他浪费时间,她低声对赵景行说:“景王,我们回去吧。” 她得尽快把赵景行送回到太后的手里,这样她也能早点回去。 可是,当他们到了太和殿门口,却被告知,太后身体不适,歇息去了。 可陈素问要给她把脉却被阻隔在门外。 之前一直跟在太后身边的秋悻姑姑,她站在门口对陈素问解释:“陈太医,太后娘娘她就是心情郁结,待她好好休息便可。” “曲三姑娘。” 秋悻姑姑突然看向曲锦书:“太后娘娘说,景王爷只黏你,所以她养病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帮忙照顾景王爷。” 什么? “皇宫这边,未必能容得了王爷。思来想去,还是景王府安全些许。你放心,不会很久的,就暂为照顾王爷一段时间而已,待太后娘娘身子痊愈,便不用麻烦你。” “你只需要去景王府住上一些日子,帮忙看着王爷,确保他安然无恙,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便可。太后娘娘也不会亏待你。” “你放心,虽说是让你住到景王府,但消息不会外传,不会对你的声誉有任何影响。我也会陪同你回侯府,向侯爷解释清楚。 ”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算是将曲锦书给安排妥当了,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见曲锦书的心情似有些郁闷,秋悻姑姑笑道:“曲三姑娘不必紧张,这是太后娘娘让我给你的。” 说着,一块令牌被塞到她的手中。 “这块令牌,是太后娘娘的身份象征。你若是示出这令牌,其余人必须对你以礼相待。” “只要你能在太后身体不适这段时间,照顾好景王,这块令牌就永远是你的了。” 秋悻姑姑的声音里都带着哄诱的意味。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礼物,尤其是对于侯府私生女出身的她而言。 既是她应得的,曲锦书也不矫情,她迅速将令牌收下,对着秋悻姑姑行了行礼:“锦书明白,锦书定不会辜负太后娘娘厚望的。” 太后吩咐的事,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如此,还不如早点服从,还能得到好处。 倒是很识趣的一个姑娘,秋悻看着曲锦书的笑意更深了。 只可惜,出身差了点,若不然按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她替她嫡姐嫁给王爷也是不错。 毕竟,比起木讷跪在那里的曲雅,很显然曲锦书更能入太后的眼。 但她的出身…… 不行。 她的出身,不足以成为景王妃。 “咳,曲三姑娘应不太懂得照顾表弟,我随你们去王府吧。” 一直当透明人的沈澜舟突然上前来。 曲锦书多看了他一眼,回想起,那日老太太生辰,他似乎还帮她说话了? 沈澜舟马上展开笑颜:“沈家,沈澜舟。” “沈少爷。”曲锦书微微福身,不卑不亢向对方行礼。 他们并未着急去景王府,因为在这之前,还得回一趟侯府,给曲盛解释清楚,顺便让曲锦书收拾东西。 回侯府的路很远,他们分了几辆马车。 秋悻姑姑一辆,曲锦书和赵景行一辆。 沈澜舟本也想跟他们同一辆的,但马车内着实是有点逼仄了,他只好退下。 曲锦书与赵景行一同,她觉得不自在,所以她准备主动换马车。 “沈少爷,若不然您与王爷一同,我去另外一辆马车。” “不不不,我虽与景行是表兄弟的关系,但他可讨厌我了,对比之下,还是你与他更亲近。我走,我走!” 沈澜舟蹭的一下就将帘子放下,跑了。 临走前,他那个笑颜跟千年老狐狸一样。 景行不是想和人家小姑娘撇清关系吗,那他非要让他们待在一起! 哈哈哈,难得看到景行吃瘪,简直太痛快了。 赵景行抿唇,眼眸中冷意闪过。 沈澜舟,本王记下这笔账了。 这下,马车内就只剩下曲锦书和他了。 想到对方是个痴儿,曲锦书倒没有那么拘束了。 “王爷,喝水吗?” 她主动给他倒水。 赵景行藏住冷意,用怯生生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往后退,并没有说话。 这只小狐狸心思敏锐,他说多错多,还不如装个哑巴。 见他这个样子,曲锦书皱眉。 难道他还没能从惊吓中走出来吗? 今日太后被皇上那么一气,也不知何时才能康复,自己也许还要和他相处好长一段时间,所以曲锦书就想和他打好关系。 她搓了搓手掌,开始伸向赵景行的头。 像是小时候安抚那只受了惊吓小狗一样,她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道:“别怕,这里没有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在被她触碰到的那一瞬间,赵景行身体僵硬,薄唇差点被他的牙齿咬出血珠来。 她居然摸一个男人的头,她难道不觉得和这个动作很是暧昧吗? 可他又不能直说,只能很别扭地忍着。 曲锦书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赵景行居然记得她,那岂不是说明,她在救他的时候,他其实是清醒的状态? 那他该不会也记得她拍了他臀部,还有给他渡气的事吧。 若他将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那她得完了。 曲锦书心咯噔一沉。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咳,王爷,您还记得,我之前对您做过什么吗?”她试探道。 她居然还提之前的事? 赵景行咬唇的动作更明显了。 可他这个神情,落在曲锦书的眼里却是似懂非懂的样子。 “你应该是没听懂。” 曲锦书嘀咕,她决定让他重新回忆起。 所以,她很熟练地拍了一下他的臀部, 认真道:“现在想起来了吗?我之前拍过你这里。” 赵景行:“……” 还不记得吗? 曲锦书皱眉,她又上手,手掌托住他的下巴, 微凉的指尖落在他唇瓣的位置,人也凑过来。 她的脸距离他不过半臂,她紧紧地看着他,小声问:“记得了吗?” 突然,马车一个刹车,赵景行直接扑过来。 曲锦书眼疾手快搂住了他的腰。 嗯…… 鬼使神差的,她捏了一下他腰间。 挺,挺硬的。 还有,腰挺细的。 反应过来之后,曲锦书赶紧将他给推开,人都是懵的。 她有罪,她刚才居然轻薄了一个心智如同孩童的人。 第41章 曲锦书离开侯府 怕她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赵景行这次终于快速说出:“我记起来了。” “记起来就好……不对,你记起来了?” 曲锦书刚松了一口气,心又悬起来了。 这个小傻子,记性还挺好的。 她只好又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来:“王爷,我和你发生的事情,你能不能别告诉旁人?” 赵景行闷哼着点头。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害怕了,为何轻薄他的时候不害怕! 曲锦书还想说什么,结果发现他已经低头玩手指去了,她只好默默将话吞回去。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当做是带孩子就好了,而且事成之后还可以得到奖励,自己赚了呢。 忙着安慰自己的曲锦书没有发现低眉顺眼的赵景行眼神有点不对劲。 “第四次了。” …… 比他们从宫里先回到侯府的是曲兆、曲雅和圣旨。 皇帝竟让曲兆和赵和宁半个月后成婚,曲雅与贺修钧就比他们晚三天。 可以看得出来,皇帝是想尽快把这两个烫手山芋给解决了。 太监走后,曲兆倒是很欢喜,毕竟他这门婚事怎么看都是他占尽好处,皇帝还给赵贺宁赏赐了几处京城最好的宅子当做嫁妆,日后这些东西不都是他的了吗? 反观曲雅,她黑着一张脸,心情极其烦躁。 几乎所有曲家人都聚在这里了。 拿着圣旨,曲盛让其余人都散了,只留下老太太和大房的人。 “我还未入宫,便半路遇到传口谕的太监,让我回府静候消息,没想到竟是带回这两个想消息。兆儿雅儿, 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游湖了吗,怎么就变成赐婚了?” 这两道圣旨,算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了。 曲雅只好将今日发生的大概情况都给说出来。 “怎么会那么巧,你遇到刺客,还掉进水里被贺修钧所救!” 高琼华语气略显阴沉。 “曲锦书呢?”曲老太太神色犀利。 曲兆马上想起来了:“她是最先落水的,我也不见有何人救她,结果后来却在皇宫看到她了,她与那傻子王爷站在一起。” “难道……” “好了,别说曲锦书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雅儿和兆儿的婚事。”曲盛烦躁地坐下拍桌子。 曲锦书是死是活,并不值得他们关心。 他们现在应该关注的是兆儿和雅儿的婚事。 兆儿的婚事倒是不错,毕竟除非是当驸马,否则找不到更好的婚事了。 但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要如何操办,才可以将婚礼给办得漂漂亮亮,别让平南王觉得他们轻视他的女儿了。 而雅儿的婚事也值得他们担心的。 要真让她嫁给贺修钧,并不能给侯府带来多大的利益。 还是老太太跺了跺拐杖,让他先冷静下来。 “好了,都别急!从今日起,所有人都别闲着,用最快的速度去筹备婚礼,一定要让平南王和郡主看到我们的诚意。” “可是娘,筹办婚礼短时间内要拿出很多银子,我们侯府……” “拿就拿,要是连个婚礼都办不妥,岂不是让人笑话!高氏,我不管你花多少钱,在婚礼之事上,绝不可让我的嫡孙受委屈。你速速着手操办此事,但切忌,每一个步骤都得禀报我,得我同意才行。” 曲老太太看向高琼华,很是自然地下了命令。 高琼华低着头,顺从地应答了一声:“妾身知道了。” 可她的眼神却是怨毒极了。 明明这是她儿子和郡主的婚事,这老太太居然还要对她指手画脚。 “至于雅儿,这门婚事绝不能成。虽说现在贺修钧得长公主的扶持,也许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但我们侯府赌不得。万一他无法再翻身,那不但不能成为侯府助力,反而会成为我们的累赘。” 曲老太太冷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觉得长姐和修钧哥很是般配啊。”曲桐不赞同地嘟囔。 结果下一瞬,老太太警告的眼神扫向他,他只好讪笑一声,往后退。 “那祖母,依您之见,该怎么做。” 曲雅走到曲老太太的身边,挽着她的手,撒娇求助。 她的弟弟都能娶郡主了,而她要嫁给一个被降职的人,她觉得自己日后一定会成为京城笑话的。 她不想成为笑话! 曲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哼道:“若不是你有所疏忽,怎会让贺家那小子近了你的身,污了你的声誉?” “不过,你既是我们侯府嫡长女,与侯府荣辱与共,祖母也不会看着你去跳火坑。” “要想毁了这门婚事,那就必须让贺修钧出错。” “出错?母亲,如何让他出错?”曲盛疑惑地问道。 “若他在婚前,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我们便能求到皇上那里去,退了这门婚事。” “那如何才能让他做了不检点的事情?”曲盛又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法子。”曲老太太冷冷开口。 曲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母亲这是连他都信不过吗,计划都不告诉他。 “你今日被他所救,众目睽睽之下衣冠不整,这是不争的事实。为了保住你和侯府的声誉,你先去寺庙待一段时间,待你兄长成婚之日再回来吧。” 曲老太太又打算将曲雅给送走。 “不可。母亲,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不一定要将雅儿送到寺庙去。” 高琼华想要求情。 但曲老太太却是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必须照我说的做。” 恰好这时,下人来报。 “老夫人,侯爷,宫里来人了。” …… 进入侯府的只有曲锦书和秋悻姑姑。 曲锦书一回来,便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仇视。 她就装作是个无事人一样,对曲老夫人和曲盛打招呼。 “祖母,父亲,锦书回来了。” 年轻的时候,曲老太太也常入宫,所以她也知道眼前人是太后最信任宫婢。 所以,她便客气地询问对方:“秋悻姑姑,你今日前来是……” “曲三姑娘今日救了景王,太后娘娘很是高兴,又见她品行纯良,是难得的好姑娘,故而想让她入宫,陪她老人家些日子。现在,我是带她回来收拾东西的。” 为保护曲锦书的声誉,也为了保护赵景行的安危,秋悻姑姑并没有说她是要去景王府,而是说入宫陪太后。 她此话一出,曲锦书就收到了不少妒忌的眼神。 “既得太后娘娘赏识,这是锦书丫头的福气。不过老身担心,她性子顽劣,万一顶撞太后娘娘,她……” “这曲老夫人就不用担心了,我见曲三姑娘不像是那样的人。”秋悻姑姑打断了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只能讪讪闭嘴。 曲锦书的东西很少,一会儿就收拾完了,她还带上了云水。 “慢着。锦书,你离开为娘身边,为娘舍不得你,若不然就让碧桃跟着伺候你吧。” 赶过来的唐墨莹将碧桃推到了曲锦书的身边。 她还趁机靠近曲锦书的耳边,阴沉沉警告:“你爹说了,在太后身边,记得给侯府美言,若你胆敢做什么不利于侯府的事,娘可不会让你身体里的那条虫子安安静静的。” 闻言,曲锦书笑了。 她上手,替对方扶正因为匆忙赶路而歪了的银簪,低声道:“娘,我是你的女儿,我当然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在侯府也要照顾好自己。夫人和老夫人若是欺负你了,你忍忍,别惹怒她们,免得父亲也和你离心了。” 听到这话,唐墨莹脸色骤沉,她冷笑:“你放心,你娘还吃亏不得。” “有你在太后身边,我也算是有了底气,我定要与高琼华争上一争。” 曲锦书笑而不语。 你最好去争。 争得侯府鸡飞狗跳才好。 第42章 孤独落寞的赵景行 “曲三姑娘与家中人关系不大好?” 在曲锦书来到景王府门口的时候,秋悻姑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不愧是太后身边之人,眼光果然毒辣。 曲锦书也不打算隐瞒:“庶女卑贱,如何能得人喜欢。” 一句话,便让对方知晓了不少东西。 秋悻姑姑心领神会点头。 那看来,曲大人在云雾山替庶妹妹求免死金牌的美谈,值得令人深思了。 她对曲锦书微笑道:“曲三姑娘放心留在景王府,我很少见景王爷如此黏一个人的。你若将事办妥了,太后娘娘绝不会亏待你。” “太后身体抱恙,我不放心她,就劳烦沈少爷带曲三姑娘熟悉王府了。” 她转身很是客气地拜托了沈澜舟一番,然后才离开王府。 沈澜舟倒是半点不拘谨,他将扇子合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 “曲三姑娘,府里请。” 既然是来在照顾人的,曲锦书自然也认清自己的身份,她转身对赵景行说:“王爷,我们回家了。” 我们……回家了? 赵景行的眼神微闪烁了一下。 他在心里冷哼,这是他的府邸,若说回家,也是他回家,何来我们回家? 她该不会是想鸠占鹊巢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甩着袖子,大步先冲入府内。 那凌乱的步伐,好似这样可以掩盖住他心中那点莫名的涟漪。 见他这个怪异的样子,沈澜舟挑眉。 有意思……有意思…… “曲三姑娘,这是你的住所。” 沈澜舟带着曲锦书来到一个屋子前。 曲锦书看了一眼旁侧,见某位王爷坐在门槛那里,低头抱着个蹴鞠在玩。 她小声问:“贺公子,那该不会就是王爷的房间吧。” 沈澜舟很淡定地点头:“是啊。我特意将你们安排得近,这样你也好照顾景行。” “可是……” “景行就是个孩子,他离不得人的。我平日若在王府,我都是在他屋内守着他,哄他睡觉,若不然他睡不着的。” 沈澜舟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这样吗? 曲锦书眉心微皱。 景王竟这么难照顾。 紧接着,沈澜舟又将她拉到一边去,继续提醒:“我与你说说景行的习惯,好方便你照顾他。” “你别看他不喜欢说话,其实他特别孤独,特别希望有人陪。” “你要多陪陪他,陪他吃饭,陪他玩耍,陪他睡……” “嗯?”曲锦书怪异地看着他。 沈澜舟赶紧改口:“陪在他床边,给他讲睡前故事,将他给哄睡着了。” “还有,如果他让你走,你也千万别走。其实这是他一种求取关爱的手段。若你真的走了,他会很难过的。” 听他叮嘱,曲锦书的神色越来越怀疑。 真的是这样吗? 但沈澜舟的神情比谁都要坦然。 “当然是真的。相信曲三姑娘也听说了他的遭遇,他亲眼见自己的母妃,还有外祖父一家死在自己面前……” “上百口人被砍头的时候,他便被人摁着目睹全程。那时,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皇宫里的其余皇子,每次欺负他的时候,便恐吓他,说那些冤魂会来找他索命。好多个日夜,景行都不敢闭眼。” “他害怕别人靠近……但其实内心,却是渴望被靠近的。” 说到最后,沈澜舟的眼眶都红了。 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眼神看着曲锦书:“曲三姑娘,景行就拜托你了。”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给曲锦书说那些话,是存了要捉弄景行的心思。 可是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将内心最深的秘密给说出来。 景行,他害怕亲近,但又渴望被亲近。 他一次次地说不要与曲锦书有接触,但其实,每次遇到她的事情,他比谁都关注。 也许,曲锦书便是能带景行走出那痛苦梦魇的人呢? “还有,再拜托你一件事。你可以在他面前提起任何事,但绝不要提起丽妃娘娘。” 不给曲锦书表达是否同意的机会,沈澜舟已经转身离去。 看着他决然的背影,曲锦书皱眉。 她不就是要照顾景王一段时间吗,怎么他的话,像是要拜托她照顾对方一辈子的样子。 她转身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门槛那处的赵景行。 恰好夕阳的越过屋檐,洒在地上,橘色的温暖光芒却无法触及到他所在的角落。 他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被昏暗的阴影笼罩,显得更加孤独和落寂。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院中古树叶的沙沙声。 这一瞬间,曲锦书的心像是被什么揉碎了一番。 她突然很想了解…… 一个被皇室抛弃,孤独长大的皇子,他的内心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察觉到有动静,她转头看过去。 一身黑衣的惊风往前几步。 “曲三姑娘,我是景王的暗卫,你可以唤我惊风。景王府比较冷清,几乎没有什么下人, 你不必拘谨,有什么需要唤我便是了。” 说完,他便隐身在黑暗中。 曲锦书回想,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府内基本看不到什么人。 尤其是赵景行的院子,几乎没有下人靠近。 所以说,她照顾赵景行,是得事事亲为是吗? 也行,她倒是没那么抗拒。 毕竟住在这里,比住在侯府好多了。 走进旁边的屋子,她准备将东西给放下,结果憋了一路的碧桃终于憋不住了。 她很生气地质问:“三小姐,原来你根本就不是入宫伺候太后娘娘,而是来这里照看一个傻子。亏姨娘还以为你抱上了太后娘娘的大腿,可以帮她美言呢。” “碧桃,你怎么和小姐说话的。” 云水很生气地将碧桃给推开。 虽然她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说是入宫,最后却是来了景王府。 但小姐做什么,一定有她的道理亦或者是无奈,她们没有资格质疑。 “云水,你敢推我? ”碧桃神色怨毒。 “瞧我这个记性,差点忘记你了。”曲锦书突然回头,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碧桃的身上。 碧桃的神色僵了一下,“小姐……” 半晌之后,被云水揍了一顿的碧桃又被丢进了黑漆漆的柴房,这里甚至有老鼠从她的脚背跳过。 她吓得惨叫连连:“三小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姨娘派过来照顾你的。你这样做,你没法给姨娘交代。” 可回应她的,只有外面呼啸的冷风。 …… 深夜,赵景行猛地从床上醒来。 他微喘气,汗水顺着脸颊流畅到胸口的位置,心口的猛烈跳跃迟迟未停下。 他方才,竟在梦里梦见了白天马车里的那一幕。 曲锦书距离他那么近,差一点就要…… 摁着太阳穴,他神色有点懊恼。 他大抵是疯了,为何会梦见她。 等等,屋内有人! 察觉到屋内有陌生气息,他眼神瞬间被寒意取代,侧头看过去,结果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靠在他床边睡着了。 借着月光,看清楚那身影,他眸子里的寒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迟疑。 为何她会在这里? 第43章 王爷说,姐姐我不害怕 听到动静,曲锦书也缓缓睁开眼睛。 她打了一个哈欠,淡定道:“王爷,你别怕,我在这守着你呢,你继续睡吧。” 沈澜舟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看着赵景行。 而他又是她能拿到太后令牌的关键,所以对于照顾他的这件事,她倒是没有太抗拒。 她把沈澜舟的话当真了? 赵景行的手指攥着被褥,眼眸中的寒意差点泄露。 看来沈澜舟还是太闲了,是时候得给他找事干了。 赵景行想冷着脸将曲锦书给赶走的,但他想到自己在皇宫时对她那么热情,现在若是故意冷脸,可能会引起怀疑。 所以他赶紧低下头来去,搂着被子,低声道:“我不害怕, 姐姐你睡觉。” 他这个乖巧的模样,倒是挺惹人怜爱的。 曲锦书温柔道:“好,那你继续睡觉,我就在隔壁,你要是害怕就喊我。” 说着,她还走到室外,点亮一盏油灯,生怕他半夜起床看不见东西。 待门关上,赵景行缓缓起身,透过窗户看出去。 曲锦书提着灯笼,翠绿罗裙的背影,逐渐映入夜色中。 她的房间便在他旁侧,油灯也在亮着,以往幽暗孤寂的小院,此刻似乎多了点生机。 “出来。”他将窗户关上,冷冷开口。 惊风很快就从暗处走出来。 他知道他们王爷要质问他什么,所以他赶紧先单膝跪下请罪:“王爷,属下知错。属下不该让人进入您屋子的,但锦书姑娘似乎不是外人……” “你说什么?” 一个凉淡的眼神看过去。 惊风赶紧改口:“属下日后定不许锦书姑娘再踏入您屋中半步。” “这王府,随便她到处走,只要保证她别出现在本王面前。”赵景行继续厉声吩咐惊风。 惊风硬着头皮点头:“是,王爷。” “青卫何时归来?” 青卫是他的另一个暗卫,前些日子出门办事去了。 “回禀王爷,应该就是这两日便会归来。王爷您的意思是……” “让他回王府便是。” “是。” …… “贺少爷,你的腿……” 贺府,大夫在给贺修钧检查他的伤口,神情凝重。 因为照顾不当,又让它染了湖水,此时已是化了脓,一股腐臭的味道传来。 罗星呵斥:“你就直说,我家少爷的伤势如何就行了,支支吾吾作甚。” 大夫擦了擦汗,只好实话实说:“贺少爷伤的是膝盖骨的位置,当时那箭头穿透他的骨头,他硬生生将箭给拔出来,还只做了简单包扎。” “我千叮万嘱他一定要卧床修养,可这才几天,他就屡次下床。” “而且方才我细查一番,他似乎还受了新的外伤。我担心……” “担心什么!” 贺修钧也没有了多少耐心,他冷眼盯着大夫。 “你就实话实说,待我成婚时,伤势可否恢复?” 听到他这个问题, 大夫神情更加为难了。 “贺少爷,这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痊愈的。而且我实话实说吧,你这条腿我治不了,你最后一定会跛脚。” “你这个庸医,你居然诅咒我们少爷?” 罗星很是生气地抓着大夫的领子。 “我医术便是如此,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找别的大夫!” “滚!” 罗星踹了对方一脚,还将其赶出去。 “少爷,您放心,不就是个腿伤吗,我这就给你去找别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 可当他去拍门,将能找的大夫都给找过来,得到的结果都是——贺修钧的腿肯定会瘸。 曲锦书那一箭射得太巧了,直击膝盖窝的位置。 其中一个大夫直言:“贺少爷,射你箭的这个人箭法十分精妙,对方应该也是十分恨你,他就是冲着要废了你出手的。” 面对他们的判断,贺修钧的神色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这件事。 “罗星,送客。” 太可惜了,贺少爷虽被降职了,但也曾是将军啊,而且也许将来还可能官复原位。 如今他瘸了腿,只怕日后皇上也不会再重用他了,毕竟西陵不可能要一个瘸子当将军。 “罗星。”贺修钧又喊了一声。 罗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露出阴沉的眼神,罗星便缓步跟在那些大夫的身后。 少爷会瘸腿的事绝不能流出去! 至于如何才能守住这个秘密,那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了。 一炷香之后,带着淡淡血腥味的罗星回到了房内。 “少爷,都处理好了,一口活口都没留。” 贺修钧整个人像是被阴郁笼罩一般。 突然,他抬起头来,眼露阴鸷的残光。 “曲锦书,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 “罗星,你拿着长公主的令牌入宫,去找徐太医。” 徐太医是长公主的心腹,医术高超。 有他出手,曲锦书不会得逞的。 可洛星连夜入宫,又赶在日出之前回到将军府,带回来的却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少爷,我将您的症状都转告徐太医了,他说可以治。哪怕你的骨头碎成渣了,他都可以治。” ”但你必须要备好一味药,这是治你腿伤的关键。若找不到这味药,一切都白费。“ 贺修钧扶着腿, 忍着痛,问:“什么药?” “活血藤。” “活血藤?那是什么东西?” “据说这是一种长在深山里,有接骨疗伤之功效的草药。但其十分难得,千金难买。不过,徐太医倒是给了我们提示。” “景王当年从假山下掉下去, 摔得很严重,身上骨头都断了几根,当时太医都说他活不成了。是太后让人搜寻半个月,找到活血藤,才将其救活。” “当年找到两根活血藤,但景王只用了一根。若没有意外的话,剩下那一根,现在应该是在景王府的库房里。” 罗星说完情况之后,他主动请命:“少爷,奴才这就找人去景王府将活血藤给您找来。” “站住。” 贺修钧还算理智。 “景王虽是个傻子,但太后疼爱他,他身边应是有人保护的,景王府也未必是我们可以来去自如的。活血藤我们得找,我必须要在迎娶雅儿之前,保证双腿无恙。待我在细想一下计划,绝不容有任何差池。” “是,少爷。” 第44章 赵景行要暴露了? 在晨曦的微光中,曲锦书独立于庭院之中,身着素白长裙。 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仅用一条红色带简单地束着。 她手持红缨枪,红缨随风摇曳。 深呼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她手中的长枪也开始舞动起来,枪法越来越流畅,越来越迅猛,长枪所过之处,都卷起了一阵风。 赵景行打开房门,便看到这一幕。 初升的太阳透过树梢,洒在她的身上,将她专注的面容映照得十分生动。 这把长枪,在她手里果然是最合适的。 赵景行眼眸深处有惊艳之色闪过。 “王爷,曲三姑娘,吃早饭吧。” 突然,惊风端着吃食走了过来。 院中便有一张石桌,他将东西给放下。 突然,赵景行光着脚大步走过来,他在石凳上坐下,拿起包子就想往嘴巴里塞。 见到这一幕,惊风快要吓死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眼前的王爷,衣冠不整,头发凌乱,赤着脚,还没洗漱就要吃东西。 而且他这姿势和吃相,简直粗鲁不堪。 王爷以前不是最爱干净的吗? 今日是怎么了? 赵景行不理会惊风的震惊,他的用意其实很简单。 曲锦书一个女子,应该很讨厌邋遢之人。 只要自己足够邋遢,那她就越讨厌他,越不想靠近他,甚至主动搬离这院子。 太后只是让她照顾他,又没有让她一直盯着他。 她远离他之后,随便在王府找个地方待着,这样对他和她都好。 “小姐。” 云水见赵景行的这个样子,她也眉心紧皱,有点不敢靠近。 尤其是看到他居然还想用手去捞粥的时候。 关键时候,曲锦书来到赵景行的身边,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捞粥的动作。 赵景行皱眉,像是个孩子一样撒泼:“我要喝粥,我要喝粥。” 他以为自己这样了,曲锦书应该很厌烦他的。 毕竟,以前那些被太后派来照顾他的宫人,一旦见到他发疯,他们便会原形毕露。 哪怕他们不敢苛刻他,但也会想办法远离他。 可让他震惊的是,曲锦书没有半点不耐,反而是低声哄着他,如同哄小孩子一样。 “王爷,喝粥不着急,我和你先去洗漱,等会用勺子喝好不好?”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她已经借用巧劲,将他给拉起来。 “云水,快去打热水过来。” “是,小姐。” 云水的反应也极快,她赶紧去打热水。 “惊风,你们家王爷的手巾在何处,替我拿过来吧。” “好,好的。”惊风也很顺其自然地开始听她的吩咐。 很快,热水和手巾皆已备好。 曲锦书握着赵景行的双手,将其放入热水之中。 “惊风,你们王爷平日早上起来不洗漱的吗?”忙活着的曲锦书,还不忘记询问惊风情况。 惊风磕巴了一下,赶紧回答:“是,是的,王爷不喜欢我们靠近他,让他洗漱都要耗很多时间,所以有时候就不洗了。。” “王爷,不洗漱就吃东西,很容易会吃掉脏东西,然后生病的。知道了吗?” 曲锦书很细致地替赵景行洗干净每一根手指。 手指骨处传来的柔软,让赵景行全身都紧绷着,只能任由她蹂躏。 紧接着,曲锦书又让云水端来一盆水,她沾湿了手巾之后,便开始替他擦脸。 她是踮脚替他擦脸的。 见状,他的身子忍不住倾斜下来,让她不至于那么累。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白皙脸上的认真神色。 如果今日站在她面前的是其他的傻子,她也会对对方这么好吗? 眼见她还打算给他穿鞋子,赵景行终于急了。 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温顺道:“我来穿就好。” 见他不吵不闹穿好鞋子,曲锦书露出笑颜来,她还上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王爷真乖。” “咳……” 站在门口,提着个药箱的陈素问实在是绷不住了,咳了一声。 院内还算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他神色略显尴尬,尤其是对上某位王爷阴沉的眼神时。 他真不想打扰他们的,只是曲锦书对王爷的动作太像是给狗顺毛了。 没想到,王爷有朝一日,竟和“狗”同样待遇。 也不知道自己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被王爷灭口。 低着头,不敢与赵景行对视,他快速解释:“太后娘娘让我继续来给景王爷把脉。” “劳烦陈太医了,不过王爷现在还没吃早饭。” “无妨无妨,我在旁边等着就行。”陈素问摆手笑道。 “惊风,厨房还有吃的吗,陈太医可以与我们一同的。” “不用不用,我已经在宫里吃过了。”陈素问继续摆手。 那曲锦书也不与他客气了。 她拉着赵景行坐下,然后给他布菜。 “王爷好好吃饭,听话就会有奖励。”她哄道。 “嗯。” 赵景行深知说多错多,故而他抱着碗,默默地吃着曲锦书给他夹的菜。 他没有半点锋芒的样子, 让陈素问和惊风实在无法将他与那个杀戮果断的男人连接起来。 “这点心的味道,为何与满月楼的一模一样?” 曲锦书刚咬了一口点心,她便面露疑色。 惊风的心猛地悬起来。 可不是一模一样吗!毕竟满月楼的厨子的厨艺,就是王府这里传出去的。 “呃……因为王爷很喜欢满月楼的饭菜,所以我们有请过满月楼的厨子来教我们的人做菜。 ” 惊风快速想出应对的法子。 曲锦书点了点头,也没有深问下去。 吃完早饭之后,曲锦书很识趣,为了不影响陈素问把脉,她便主动离开院子,在王府四处闲逛。 但奈何景王府实在是太朴素了,府邸虽大,但府内能观赏之地实在是太小,所以她很快就回来了。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王爷,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查清杀手的来源了。” 按照您的吩咐? 她眉心狠狠一跳。 赵景行不是个傻子吗?如何能下命令?还是查杀手之事。 难道…… 第45章 王爷有危险 云水也觉得不对劲,她都想冲进去了。 但曲锦书却拉住了她,摇头,轻声说:“那不是景王的声音。” 曲锦书往前走两步,从外面看进里面,结果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子将赵景行推搡在地。 陈素问赶紧阻拦:“十五皇子,有话好说好说。” 此人是十五皇子? 曲锦书很快就回忆起前世所知的人物关系。 十五皇子乃高贵妃的第二子赵钦,沅王的同胞弟弟。 他尚且还年幼,并未被封王。 不过,他来景王府作甚,看他这个样子,应是来者不善。 “陈太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本皇子教训这个傻子,你滚一边去。” 赵钦的话才说完,他的侍卫便控制住陈素问双手。 “赵景行,你这个傻子还挺会害人的,因为你,三皇兄被皇祖母责怪了。” “你这个卑贱的东西,也配连累三皇兄?” 说着,他便上脚去踩赵景行的手背。 那个力度,似乎要将对方的骨头给踩断。 赵景行疼得眼眶泛红,却不懂反抗。 陈素问急死了:“ 十五皇子,您这样对景王,恐怕不好给太后娘娘交代吧。” 结果赵钦大笑起来。 “还想拿皇祖母压本皇子?” “呵,皇祖母近来身体不适,分身乏术,岂有精力理会这个傻子?” 他蹲下,冷眼看着赵景行:“皇祖母真是偏心,你又蠢又傻,但她就是护着你。不过,她也护不了你多少日子了。” “小姐。”云水担忧地唤了一声曲锦书。 但曲锦书却凝重地摇了摇头。 对方可是十五皇子,背后有高贵妃,有高家。 太后是让她照顾景王,但她也要量力而为。 只要景王还能活着就好,她不必干涉这些事情,免得惹祸上身。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也罢。 里面,赵钦在石凳上坐下,跷起了二郎腿。 “你们给这个傻子说说,那批刺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侍卫马上上前,“回禀皇子,属下等人已协同沅王查清,刺客乃丽妃余党。” 赵钦继续讥讽道:“傻子,听到了吗,刺客是你母亲的余党。当年父皇没能将他们斩草除根,现如今已成隐患。” “不过,他们似乎没有要救你的意思哦,还想杀了你呢。” 听他这个口吻,似乎当年还有极深的秘密。 “父皇已下令全城搜寻,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就地诛杀。” “今日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若是从本皇子的胯下钻过去,也许本皇子能放过你?” 赵钦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他又开始羞辱赵景行。 “十五皇子!您不可……”陈素问气得浑身发抖。 “来人,给本皇子堵住他的嘴。” 赵钦厌恶的眼神扫向陈素问。 “若不是念在皇祖母只习惯你给她看病,本皇子方才就可以杀了你!一个卑贱的太医,也敢对本皇子指手画脚的。” 就这样,陈素问被拖出去。 曲锦书与云水先行走到大树后面躲起来。 赵钦的人出来的时候,并未发现她们,但陈素问发现了。 他眼睛含泪,用眼神哀求曲锦书救赵景行。 院子里面,赵钦眯着眼睛盯着赵景行,耐心逐渐丧失。 “本皇子在和你说话呢。” “主子,他是个傻子,怎么听得懂您说话呢。”他的下属谄媚道。 “也是,是个傻子呢。当年的夏侯将军也是个人物,备受百姓崇拜。怎么他的外孙,竟是个傻子。” “三皇兄被皇祖母责怪,皇后和太子那边看了我们笑话,本皇子真的很生气呢……” “而罪魁祸首,是不是得付出代价?” “来人,将他关进屋内,拿出本皇子带来的礼物给他。” 闻言,他的人马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 紧接着,赵景行被人拖进屋内,门反锁。 然后他们拿出了麻袋,解开,通过门缝将黑漆漆的东西倒进去。 “小姐,好像……是蛇!” 云水捂嘴, 她真的被吓到了。 十五皇子竟如此心狠吗? 十皇子只是个傻子,被刺客追杀又不是他的本意,如何能怪得到他的头上去。 曲锦书看到这一幕,她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流着一半高家血的人,果真心狠手辣,才十四岁便能想出如此折磨人的手段来。 不敢想象,一个黑暗的屋子里,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傻子,被一团蛇给包围,那该有多害怕、多恐惧。 为什么还没有暗卫出来救人。 那个叫做惊风的人呢! 曲锦书的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也许马上就有人来救人了呢。 这件事不归她管,莫要插手,莫要给自己招惹更多的敌人! 可她迟迟未有反应,也没能在周围察觉到有惊风的气息。 那边,赵钦的人靠近他耳边:“主子,那些蛇无毒,不至于要他性命,这样太后追究起来您也可以有所交代。但它们甚是凶残,估计得把那傻子给吓得半死。” “只是这个法子,真的能试探他吗?” “不是已有多个太医都看过了吗,他就是脑子有疾,就是个傻子。沅王为何也得他是装的?” “太巧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太子和皇兄都因其受到了责罚,不得不让人怀疑。”赵钦语气阴沉。 “他若是真傻,那就留他一条贱命。但若他是假傻的话,那我们便……让它成真。” 赵钦的眼里闪过与年纪不符的狠厉。 “小姐?”云水不知所措,只能又唤了曲锦书一声。 曲锦书闭上眼睛,藏住了眼眸里的无奈。 “回去吧。只要太后一日不倒,十五皇子就没有胆子光明正大杀了景王。” “你我皆无能力与十五皇子斗,只能期盼景王自己撑过去了。” 她料定那些蛇应是无毒的,不至于会咬死人,只会让赵景行很痛苦。 想起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装满了恐惧,曲锦书的心情便很复杂。 “走吧。” 漫长的沉默过后,她先行抬步离开。 云水也赞同她家小姐的做法,救人之前,得先看看自己的实力。 她赶紧跟上曲锦书的步子,然后在心里祈祷,但愿是十五皇子良心发现,能饶过景王。 “那个女人就这样走了?” 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几个暗卫隐身暗处。 他们见曲锦书毫不犹豫离开,心中有气,其中为首的就是青卫,他咬牙切齿。 “惊风还一直告诉我,说那曲锦书是个纯善的奇女子,没想到竟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是今日清晨回到王府的,一回来,惊风就事无巨细告诉他近来发生的事情,还说曲锦书住进了王府。 他当时也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现在一看,不过俗人一个。 在十五皇子来了之后,惊风便赶去皇宫报信。 唯有太后娘娘方可救王爷。 只留下他们守在这里,随机应变。 “我们要帮王爷吗? ”其他暗卫也心急如焚。 王爷年幼时中过奇毒,虽得陈太医相救,压制了毒性,保住了性命,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是武功全失,犹如废人。 今日,便是其中一日。 所以现在在屋中的王爷,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杀。 “不可。高贵妃的人一直怀疑王爷装傻,若我们贸然出手,更加证实他们的猜测。”青卫无奈摇头。 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惊风的身上了。 “主子,那傻子还没有暴露马脚, 若不然……再放点?”赵钦的人提议。 赵钦没有半点犹豫便点头:“也好,放吧。” 就在他们又搬起一袋蛇的时候,突然远处随风吹来一阵笛声。 “何人在吹笛?” 他们才问完,袋子里的蛇便开始躁动。 没一会儿,它们竟破了麻袋,直接钻出来,开始攻击赵钦等人。 与此同时,屋内的蛇也开始爬出来,目标也是他们。 赵钦等人脸色大变,那黑麻麻的一片太让人头皮发麻了。 “保护主子,保护主子。” 他的人迅速拔剑挡在前面。 虽说没毒,但被这些东西给缠在身体上,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 “主子主子,该如何是好?” 赵钦起身,他黑着脸呵斥:“蠢货,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快撤。” 青卫等人也有点茫然,因为他们还未出手。 终于,等到蛇散去,赵钦的人也撤离王府之后,拿着笛子的曲锦书出现了。 她径直走到门口,一脚将门给踹开。 第46章 曲锦书想放弃赵景行 曲锦书走进屋内,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赵景行。 这一次的他,比之前在云雾山时还要可怜。 她冲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地,握住他冷冰冰的手,唤了他:“王爷?” 赵景行缓缓抬头,那双细长的眼眸泛红一片,似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王……” 曲锦书还想说什么,结果他竟起身,扑入她的怀里。 双手死死抱着她的腰,不肯松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王,王爷?” 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湿润一片,她震惊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他是哭了吗? 曲锦书迟疑转头,结果看到了地上很多蛇的尸体,它们不是正常死相,而是相互撕咬,身体和头颅支离破碎。 这个状况,她看了都觉得胃部翻江倒海,很是想吐。 空气中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赵钦的人,肯定是给蛇喂了什么东西,引得它们发狂! 若不是自己用笛声控制了它们,只怕场面会更血腥。 她年幼的时候,在江湖上遇到个驯蛇杂技人。 那位阿伯很是喜欢她,会给她糖果吃,还想收她为徒。 但唐墨莹很讨厌他,说他们这种人学的技艺,师出无名,不入流,也不允许她靠近对方。 可谁真的对她好,她是能感受到的。 所以经常夜里,她被唐墨莹打骂完之后,会偷偷跑出去,给阿伯带馒头。 阿伯那时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是个苦命的丫头,阿伯无法替你改命,只能将毕生所学教给你,但愿你日后的路能顺遂些许。” 没想到那时偷学的东西,在今日还真用得上了。 赵景行为何会这么害怕这个场景? 曲锦书能感觉到他在她的怀里发抖,那双大手攀着她的后背,十分用力。 等等…… 曲锦书突然想到一件事。 据说,当年赵景行的外祖,夏侯一族,上百口人不是直接砍头处死的。 他们是被喂了药,在一个巨大的被围起来的刑场里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几人,才被砍头。 那时,许多达官贵人都在高台上围观,犹如看戏一般。 赵景行也被人摁在那处,亲眼看到夏侯家族最后一个人死去。 “真卑鄙!” 曲锦书握紧拳头,复杂沉重的心情在这一刻难以言明。 赵钦一定也是知道当年的事,所以才用这种法子羞辱和刺激赵景行。 怪不得赵景行会这么崩溃。 曲锦书回抱赵景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和脑袋,轻声说:“别怕,王爷,别怕,我在呢。” 惊风赶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 曲家三姑娘抱着他家王爷,在那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中,似乎替王爷撑起了一片净土。 所以,是曲三小姐又救了王爷吗? “属下该死。” 他马上跪下请罪。 “你去哪了?”曲锦书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今日,若她真不出手的话,赵景行会是什么结果,她不敢想象。 惊风握紧拳头,愧疚道:“我去宫里搬救兵了,我也没想到,十五皇子会如此卑鄙,竟用这种办法来折磨王爷。” 当年的事,是王爷的梦魇,偏生他们就用这个来折磨他。 “那可有搬来救兵?” “据说太后昏迷,高贵妃假意侍奉,让人将太和宫给围起来。好在有秋悻姑姑,她派出了一队羽林军来王府。现在他们就在大门守着” 听到这话,曲锦书才稍微松一口气。 有羽林卫,十五皇子等人应会有所收敛。 不过,太后昏迷了?她病情如此严重了吗? 无论从何种情况出发,她都祈祷她老人家能撑住。 “王爷,王爷。” 赵钦的人撤退了,陈素问也得救了,他急忙忙赶过来。 看到这满地的狼藉,他也气得说不出来。 真真卑鄙! “惊风,去准备干净的衣裳和热水。” “陈太医,你去煮点安神汤。” 曲锦书吩咐他们。 “好好好。” 惊风不敢耽误,他马上爬起来,他现在已将曲锦书当做主心骨。 陈素问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也去忙活了。 “王爷,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曲锦书轻轻拍了拍赵景行的后背,然后将他扶起来。 在他起身之后,她上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将他搀扶到偏房。 待惊风端来热水,曲锦书说:“接下来的,交给你了。” 她才起身,赵景行就猛地抓住她的袖子。 当他发现他动作不妥之后,他赶紧低下头去,默不作声地将手缩回去。 曲锦书低声哄着他:“别怕,我就在外面。” 她还不忘记提醒惊风:“王爷右手受伤,你替他擦手的时候小心点。” “是,是!”惊风傻不愣登地点头。 她竟如此细致。 待门被关上那一瞬间,惊风就想跪下。 但赵景行却缓缓抬头,他沙哑着声音说:“错不在你们。” 虽然赵钦的手段卑劣,而他恰好今日没了内力,但对付那些畜生,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不知为何,看到那些畜生自相残杀那一幕的时候,他脑子里不禁浮现起十几年前,夏侯一族自相残杀的画面。 有人硬生生咬下外祖父的耳朵,吞进肚子里。三岁的表妹,也被啃成了血淋淋的骨头。 那个女人临死前,说都是因为他! 是他害死了他们! 他是个灾星,他是个祸害,最该死的其实是他。 无数的画面和诅咒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在那一瞬间,他竟想到,如果他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好了。 可就在那样绝望的时候,她踹开了门。 门外。 云水上前:“小姐,您为何后来又选择救景王了?” “没什么,想救便救了。”曲锦书对云水笑了笑,语气随意。 她抬头,眺望远处的天空。 其实理由很简单,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被仇恨所蒙蔽的人。 重活一世,她要报仇,要好好活着,还要……不要忘记本心。 她前世是西陵副将,被边疆妇孺视为英雄。 若今日就这样看着赵景行被欺辱,她愧对自己的良知。 第47章 当年,对赵景行的诅咒 深夜。 “主子,太后已命林钟带与羽林卫守着景王府,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赵钦的下属战战兢兢地禀报情况。 赵钦瞬间就怒了,他将手里的茶杯砸在他们的额头上。 “真是废物,连一个傻子都处置不了。” 下属们纷纷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大喘气。 突然,宫里来人了。 “十五皇子,贵妃娘娘给您派太医过来,您的伤口一定要小心处理。” 白天虽有他随从拼命保护,但奈何蛇太多,他已被咬了不少伤口。 撩起袖子,赵钦冷声道:“你们都给本皇子滚出去,让太医进来。” 那些随从如释重负一般,赶紧撤出去,跑得远远的,生怕慢一步自己又会被迁怒。 赵钦在屋内走来走去,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他神色烦躁。 那些蛇为什么最后会反过来攻击他们? 难道,是那笛声在作怪? 据说,有驯蛇人可以通过笛声来训蛇。 莫非景王府有驯蛇人? 赵钦骤然反应过来,他咬牙道:“我就知道,赵景行绝不简单!母妃和皇兄的猜测没错,他也许就是在装傻。就算他是真傻,他府上应有高人指点。” “来人,快将此消息禀报贵妃。” 他就想让人入宫,禀报这个消息给他的母妃。 可他说完之后,外面迟迟没反应,就连太医都没动静。 不是说母妃派太医来给他诊治吗?为何也不见人进来。 他满脸不耐,就想出去呵斥他们。 可他才刚走到门口,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屋内的油灯便熄灭了。 今夜天气不好,根本就没有月亮,所以周围十分的阴暗。 “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没有听到本皇子的话吗?”他怒声质问。 见依旧没有回应,他开始跨过门槛。 可突然,他的脚被绊了一下。 他好像踩到人了。 他开始四处摸索,结果发现他的人全部倒下。 不好! 反应过来的赵钦就想喊人,可暗处之人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寒意袭来,察觉到危险的赵钦赶紧躲闪。 他的后背狠狠撞在门框上,头发被人削掉了不少。 一身黑衣的曲锦书刚想对赵钦出手,结果发现已经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前面了。 习武之人视力要好些许。 所以,她能看到对方应是戴着面具的。 她微微挑眉,心中惊讶。 赫连祁?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对赵钦出手。 未被封王的皇子,无法拥有自己的府邸。 但赵钦不一般,他的母妃受宠,故而他早早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家业。 今夜,曲锦书特意前来他的府邸,就是为了白天的事,准备给他一个教训。 可她万万没想到,竟还能遇到赫连祁。 赵景行见她出现那一瞬间,他的眸中也闪过惊色。 虽然她做了伪装,但他还是一眼便能认出她来。 她也是来教训赵钦的吗? 可赵钦今日并未对她做了什么,她不必紧咬不放。 所以,她是帮他出气的? 想到这里,赵景行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发酵。 见赵景行失神,赵钦以为找到偷袭机会,他挥起拳头,就要攻击他。 可他还没有能碰到赵景行的衣角,便被对方一脚踹在心窝上。 赵景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然后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将他的手筋和脚筋给挑断。 赵钦疼得发出惨叫声。 曲锦书却是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赵景行。 他动手的时候,她没能察觉到他身上有内力波动,所以方才那般狠厉的一脚,他完全没用内力,而是用纯武功的劲头。 就这样,杀伤力便这么强大了。 那他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可怕? 而且,她方才进来的时候,发现赵钦的府邸守卫极差,几乎没有人。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没有人,而是人已经被除掉了。 眼前的男人,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商贾? “你敢伤本皇子,本皇子要让父皇诛你九族。” 赵钦犹如烂泥一般瘫在地上,他还不忘记咒骂赵景行。 “呵。” 赵景行冷笑一声,便在对方的脸上划了几刀,深可见骨。 疼痛让赵钦疼得直接晕死过去。 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赵景行觉得手里的剑都被赵钦肮脏的血给玷污了,所以他直接将剑都给扔了,转身就想走。 但曲锦书却拦住他。 她故意改变声音:‘这位公子,你与十五皇子有何愁怨,为何要下此狠手?’ 赵景行缓缓抬眸,深沉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你深夜前来,应与我是有同样的打算。那你又与他有何仇怨?” 他这个反应,让曲锦书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认出她来了。 但她是万万不可能自爆身份的,她开始侠女的语气说:“是见不惯十五皇子嚣张霸道,所以想为民除害罢了。” 赵景行平静道:“如此,那我也是与你同样的目的。” 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对方肯定没说真话。 既然赵钦受到处罚,那此地就不宜久留了。 曲锦书说了一声告辞,就想走。 可身后却传来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与皇室中人结仇,对你没有利处,我建议你诸事要谨慎为之。” 他的话,成功让曲锦书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着对方的眼神略显犀利。 她在想,他是不是已经看出她的身份,并且知道不少东西了。 好危险的人! 此人,比与皇室结仇还要危险吧。 她冷静道:“谢谢提醒,不过这番话,同样也适用你。告辞。” 曲锦书虽说自己走了,但其实还是在附近徘徊。 等到赵景行离开之后,她才重新回到屋内。 她拿出笛子,轻轻吹响,很快暗处便有东西蠕动出来,攀爬上赵钦的身。 冷眼看着这一幕许久,她才面无表情离去。 赵钦既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去折磨一个傻子,那她也会让他受到同样的惩罚。 “王爷?还不走吗?” 远处的屋檐上,惊风跟随他家王爷目睹了曲锦书返回来处置赵钦的画面。 他心中十分惊骇。 锦书姑娘的手段,真不是寻常女子该有的。 还好对方不是他们的敌人,若不然太可怕了。 还有她今夜亲自前来,是想给王爷报仇吗? “王爷,想不到曲三姑娘竟如此在意您,还亲自来给您报仇。”惊风感慨道。 但赵景行却淡声反驳:“不是为了本王。” “王爷,您的意思是?” 不是为了王爷,还能是为了谁? “今日,若换做其他傻子被赵钦如此欺辱,她也会出手的。她的嫉恶如仇,只针对恶人。她做的这些事情,绝 不是单纯为了本王。” 赵景行的眼神,始终保持清醒。 惊风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还以为有个无条件保护王爷的姑娘出现,没想到竟是妄想。 难道,真的应了丽妃临终前的诅咒吗? 可下一瞬,他竟听到了自家王爷的低喃声:“可那又如何?” “反正,她义无反顾保护了本王,不是吗?” 第48章 本王好想好想染指她 待曲锦书回到景王府,云水便拿着一个盒子快步走过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羽林卫差人送来一个东西,说是一个孩子给您的。” 孩子?给她的? 曲锦书接过匣子,打开,竟发现里面躺着她丢失的那个坠子。 “小姐,这不是您的坠子吗?它不是被那什么赫连公子捡走了吗?”云水又惊又喜。 曲锦书攥紧坠子,眉心微皱。 对方肯定是认出她来了。 他竟还知道她来了王府,此人能耐不俗,最好不要与之为敌。 将坠子戴好,藏在胸口,曲锦书便吩咐云水:“去将碧桃给放出来。” “是,小姐。” 当柴房的门打开,饿了一天一夜的碧桃犹如疯婆子一般。 她爬出来,死死抱着曲锦书的裤腿。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日后定只听您的话。” 她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知错便好,云水,给她拿吃的,让惊风给她安排个住的地方。”曲锦书又叮嘱云水。 “是,小姐。” 看着曲锦书下完令之后又离开的背影,碧桃的眼里全是怨毒。 半个时辰之后,云水回来。 “小姐,碧桃看起来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听话了不少。但我总感觉,她不是真心的。” 云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曲锦书在低头练字,听到云水的话之后,她淡淡地应道:“狼子野心之人,怎会真的改正?放她出来,不过是想看看,她背后的主子还有何后招罢了。” 简单的话,让云水瞬间明白她的用意。 “小姐,我明白了,我会继续盯着她的。” …… 后半夜。 沈澜舟闯入景王府,他直冲赵景行的屋中。 隔着屏风,他很急切地说:“景行,现在京城全城封锁,就是为了寻找弄伤赵钦的凶手。我听说,两个时辰前,有人闯入他的府邸,将他的手筋和脚筋挑断。而且他还不知被何种东西啃咬,面目全非。” “景行,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有关系?” 赵景行没有给出回答,反倒是惊风从暗处走出来,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 沈澜舟一度破音,他气得浑身发抖。 他白天有事出城,故而不知道景王府发生的事。 没想到赵钦竟如此卑鄙。 “你家王爷可有受伤?”他担忧地询问赵景行的情况。 “王爷没事,多得锦书姑娘相助。” 惊风现在提到曲锦书都有一种已将对方给列为自己人的感觉。 沈澜舟赞同点头:“是啊,多得曲锦书。没想到她这么厉害,竟还能驯蛇。” “等等,景行,你今夜该不会是亲自去对赵钦动手了吧?你此举太错动了,你若想报复他,派人去便可。” “而且,你的手段有点太狠了。虽说赵钦罪有应得,但他的背后是高贵妃。” “你废了高贵妃的儿子,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等赵钦联想到白天的事情,极有可能会怀疑到你身上来。一旦你的秘密被发现,你之前的忍辱负重就前功尽弃了。” 沈澜舟不明白,之前的凌辱景行不都忍下来了吗,为何这一次如此冲动。 见赵景行依旧不表态,沈澜舟急得直甩袖。 算了算了,他也不奢望这个闷葫芦能给他什么回应。 “你这边的事先不算,我担心他们会怀疑到曲锦书的身上。怎么说人家姑娘也是为你才出手的,我们不能让她惹祸上身。” “若不然,我去求太后,让她先搬到我的府上……” “不行!” 这一次,本静坐在屏风后面的赵景行终于有了动静。 他迅速起身,语气甚冷。 “啊?” 他这个反应,吓了沈澜舟一大跳。 “景行,你的意思是……”他小声试探。 他该不会想眼睁睁看人家姑娘成为靶子吧,他不会如此心狠吧。 沈澜舟以为赵景行又会如往常一样,吩咐他们不许插手曲锦书的事情。 谁知道,赵景行竟沉声说:“既是因本王引起的祸端,本王自会护她周全,不必劳烦你。” 嗯? 嗯? 嗯? 沈澜舟与惊风面面相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所以,景行是要亲自保护曲锦书吗? 他还想八卦来着,结果赵景行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沈澜舟:“……” 行,够薄情的,他走,他走还不行吗! …… 风吹帘动。 曲锦书的屋内,折腾了一天的她早已入睡。 戴着面具,穿着蓝袍的赵景行悄无声息出现在房内,他缓步朝着她的床边走去。 她静卧在绣花枕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柔软的棉被上。 睡梦中的她,少了戒备与疏离。 她微微闭合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本王这般的人,也值得你相救吗?赵景行在心里自嘲。 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他的眼神从平静,逐渐到偏执与疯狂。 第五次了…… 那个拥抱,第五次了。 他伸出手,手指从她的额头上方到红唇处停落…… “别招惹本王。” 待轻纱拂动,床边已没了他的身影,只有很轻很轻的这么一句话,随风便吹散。 还有一句话,是他没有说出来,仅存在心中的。 “如若招惹了,那本王的世界里,便不可能再有退让二字。” 那个女人常说他生在烂泥中,肮脏不堪,从骨子里就透着污秽,他这辈子都不配拥有美好。 可他就是想争一争。 为何,本王不配染指美好? 第49章 青卫对曲锦书有成见 景王府虽大,但厨房就两个厨娘。 她们此时正在忙活午饭。 突然,碧桃走了进来。 十五皇子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惊动了皇上太后等人。 据说是江湖人动的手,因为他的府邸中发现了江湖人才有的杀手令。 所以说,十五皇子很有可能是被人雇凶伤人的。 再加上,云雾山的杀手未查出,三王爷游湖遇袭,这些事情聚在一起,弄得京城人心惶惶的。 但因为有林钟带头守护景王府,所以这里难得静谧。 但这也导致了,碧桃想要传消息回侯府也不方便。 而且这几日,她还被云水安排各种杂活,有气也不敢明着发作。 她实在是太憋屈了。 所以,她很快就想起了唐姨娘之前交给她的东西。 “碧桃姑娘,你来作甚?” 这府邸就那么点人,所以厨娘人都知道碧桃,见她竟来了厨房,她们很是疑惑。 “咳,我家小姐吃不惯王府的东西,所以我亲自来下厨。” 厨娘对视了一眼,马上退到旁边,给碧桃腾出地方来。 沈少爷特意叮嘱过了,在王府里要听锦书姑娘的吩咐。 那锦书姑娘丫鬟的话,她们也是得听的。 “好了,你们也不用看着我,我自己来就好。” 碧桃撩起袖子,就开始忙活。 趁着两个厨娘不注意的功夫,她在两盅炖汤里分别撒入了两包药粉。 其中一份是唐姨娘给她的,另一份是给云水的。 用勺子搅拌药粉,碧桃露出阴沉的笑容来。 这一幕,被惊风尽收眼底,他迅速去报信。 “王爷,锦书姑娘身边那唤碧桃的丫鬟有歹心,她竟在汤里下毒。” 闻言,赵景行淡淡地应了一声:“本王知道了。” “王爷,要不然属下去……” 惊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她特意将那丫鬟留下,定是有她的用意,别坏了她的计划。” 赵景行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是对曲锦书绝对信任的。 惊风和旁边的青卫都有些许的惊讶。 王爷似乎对锦书姑娘不大一样了。 从屋里出来,青卫说出自己的想法:“惊风,我觉得王爷对那曲锦书太纵容了。” 惊风拧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锦书姑娘救了我们王爷很多次,纵容……也没问题吧。” “但我总觉得,留着她是个祸害。前几日,十五皇子欺辱我们王爷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是逃跑了,她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闻言,惊风瞬间就黑了脸,“可后来,她不是来救人了吗?若不是她将那些蛇给引走,王爷的处境会更不好。” “你都说是后来了!万一她来迟了,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而且,谁知道她接近我们王爷是不是别有用心的。” “我直觉,她用心不纯。” 青卫的语气也很强硬。 “皇后和高贵妃那些人,一直怀疑我们王爷并非真的痴傻,屡次派人来试探我们。美人计就没少用。” “之前那些女人,王爷处置起来几乎是不眨眼的。唯有这个曲锦书,王爷的态度不对劲。万一她真是我们的敌人,王爷就危险了。” 这是青卫这几日最忧虑的事。 他刚回来那会,惊风一直在夸赞曲锦书,他也没当回事。 直到他发现,王爷自十五皇子那件事过后,对曲锦书的态度似乎有所动摇,他就开始担心了。 惊风摇头:“我知道你是担心王爷,但我觉得锦书姑娘是好人。” “你……算了……安全起见,我会想法子阻止她靠近王爷的。” 青卫发现自己说不过惊风,他气得甩袖离开。 惊风直挠头,他万万没想到,青卫居然对曲锦书有这么大的敌意。 王爷身边有很多个暗卫,他与青卫就是那些暗卫的首领,也只有他们最常出现在王爷身边。 青卫若真要对锦书姑娘做点什么,应是很简单。 他要不要告诉王爷这件事呢? 惊风很是为难。 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没纠结出答案,青卫便雷厉风行地搜到了“曲锦书”的铁证。 一个时辰之后,青卫拿着一叠东西,大步越过惊风,走进屋内。 “王爷,属下让人找到了点东西。” 说罢,他便将手里的信件给展开。 “王爷,曲锦书竟爱慕贺修钧。属下怀疑云雾山之事,是他们演的一出戏。” 听到青卫的话,正在练字的赵景行手一顿,笔上的墨水滴落下来。 好好的一份字帖……毁了。 他晦暗的眼神扫过桌上。 如果曲锦书还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认出来,这是书信是自己还在边疆当兵的时候写的少女心事。 她那时,是真的将贺修钧当做自己救赎,当做自己的半条命。 “贺钧名姓藏心底,修得同心是妄想。” “柳絮飘风春意浓,暗波微漾意未通。” “……” 还真是含蓄又热恋的爱慕啊。 青卫没能察觉到自家王爷眼眸里的执拗与厌烦,他继续说:“曲锦书与贺修钧同在边疆多年,他们一起出生入死, 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是在一起的。” “她屡次救王爷您,看起来就像是个纯善之人。可真正纯善、重情重义之人,怎么会对与自己的生死之交落井下石?” “所以,属下从一开始就不大相信她。所以属下让人去查,还真查出这些东西来。” “属下怀疑,这就是一个局。” “当年,夏侯一族出事,贺老匹夫功不可没。王爷,贺家现在应该还惦记您的性命。所以,这很有可能是曲锦书与贺修钧联合起来对付你的一个局。” “属下无法确定这个局背后是否有皇后、高贵妃她们的手笔,但曲锦书绝不无辜,其心可诛。” 青卫字字悲愤。 跟着进来的惊风震惊不已。 怪不得青卫这几日频繁外出,原来是去查锦书姑娘了。 他之前调查锦书姑娘,也只是调查她的身世,没有往对方心仪贺修钧这件事上想。 “青卫,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很恨贺家,也很担心王爷……” 青卫的父母就是死在贺老匹夫手里的,所以惊风很能理解他查到锦书姑娘对贺修钧的情意之后,会如此的气愤。 “但我感觉,锦书姑娘没你想的那么坏……” 一事归一事,惊风能理解青卫,但他内心还是愿意相信曲锦书的。 他不帮忙说话还好,一帮忙,青卫更加愤怒了。 第50章 赵景行妒忌贺修钧 “惊风,我看你就是被她给灌了迷魂汤了。” “你忘记我们暗卫的宗旨了吗,除了王爷,绝不可轻信任何人。” “那日见你说起曲锦书赞不绝口,我便觉得你一定是被她蛊惑了。” “果不其然,现在铁证如山,你还想替她狡辩,不是被蛊惑是什么。” “王爷,依属下之见,得尽快处置她,若不然真让她发现什么,再给贺家亦或是其他人报信,您很是危险。” 青卫开始请求赵景行处置曲锦书。 赵景行拿起其中一封信,从头看到尾,面无表情地看了将近十余次。 最后,他点燃旁边的火炉,将一封封信都给丢进去。 青卫急了,“王爷,这都是曲锦书与贺修钧勾结的铁证。” 而下一瞬,他便对上了赵景行冷漠而锋利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本王有让你查她了吗?” “王爷,属下,属下……” 青卫他握紧拳头,咬牙继续说:“王爷,您千万别被她给蛊惑了。她对贺修钧如此死心塌地,绝不会做出半点对他不利的事情,所以她的种种行为都十分怪异,她肯定很有心计。” 惊风看着他们王爷那张冷峻的脸越发的阴郁,他心直打鼓。 他很少见王爷脸色这么难看的。 “王爷您若是不相信的话,属下继续让人去查,一定还有其他的铁证的……” 青卫说罢,又要冲出去。 但赵景行冷冰冰的从身后传来。 “她之前心仪贺修钧,那又如何?” 什么? 青卫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王爷。 “谁没眼瞎的时候?”他语气轻嘲。 “王爷!“ 青卫有点崩溃,王爷这是疯了吗? “未得本王命令,擅作主张,惊风,带他去领罚。”赵景行满脸的漠然。 青卫还想说什么,结果却被惊风给拖走了。 “别再说了,没看见王爷已经生气了吗?” 再说下去,可就不是领罚那么简单了。 暗卫的处罚手段十分可怕,但青卫今日忤逆王爷,的确该罚,所以惊风虽然心里担忧,但也不会插手这件事。 他快速回到这边,想要复命。 结果看到自家王爷坐在桌前,手里还拿着笔墨最多的那封信。 他面无表情的,但眼神却像是深陷泥潭的野兽,无助又绝望。 瞳孔深处似乎藏着无尽的黑暗,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深深不满与厌弃。 见状,惊风的心狠狠一沉。 王爷是不是发病了? 陈太医说过,其实王爷最严重的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里的病。 除了身边之人,没有人知道王爷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手臂上有无数道刀痕,都是他自己一刀又一刀割下去的。 如果说这个世上,谁是王爷最恨的人,那应该是王爷他自己。 他最恨,最厌恶的人就是自己。 王爷并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这个秘密,只有皇上、丽妃与夏侯一族才知晓。 王爷还在丽妃肚子的时候,便被他用各种药堕胎,可好几次都被皇帝给救回来。 皇帝当年的确是最疼爱丽妃 故而他才痛恨她的背叛。 他要留下这个“野种”,好好折磨。 王爷刚出生,丽妃便是亲手掐他……若非太后赶到,他只怕早就死了。 后来那几年,他也从未感受过母爱,而是在无尽的诅咒、辱骂与责罚中长大。 就是这样的他,最后却要背负上所谓的“血债”。 丽妃余党之所以还在追杀他,是因为他们都觉得,是王爷害死了丽妃,是王爷连累了夏侯一族。 当年尘封的秘密太多,太沉重了,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最无辜的人是王爷。 可王爷就是困在这些枷锁与诅咒之中无法走出来。 前些日子,陈太医明明说王爷的状态好了许多,怎么今日又变成这样了? 惊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唯恐会打扰到赵景行。 可突然,赵景行抬眸凝视他。 “惊风,本王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配得到?”他的语气里有种深深的自我厌恶与抛弃。 “王爷,不是的。”惊风用力摇头。 沉默许久,赵景行突然冷笑一声。 “她情书写得真好。” 那个女人临终前诅咒他,永生不得所爱,身边人皆会被他所累。 所以,在曲锦书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拖着受伤的身体带他躲避刺客,他知道她救他的目的并不纯粹,但他的心终究是起了几分涟漪。 也许,是太孤独了。 但他又很想将她赶走。 因为他不配拥有任何美好的东西。 被诅咒长大的野种…… 他不配。 可…… 赵景行看着那封信在火光里摇曳,一点点化为灰烬,那火苗甚至都烧到他手指的位置了,可他就像是没感觉到疼一样,眼里竟还有病态的疯狂在叫嚣着。 可贺修钧那样肮脏的东西,都能得她垂怜。 为何他不可以? 这世间所有人都有人偏爱,为何他不行? 他偏要去争、偏要去抢。 “王爷?”惊风又很担忧地唤了他一声。 赵景行将手给收回来,冷眼看着桌子上的灰烬,终于说出了那句刚才没说完的话…… “她情书写得真好,只可惜,是写给一个将死之人的。” 听到这话,惊风眼皮直跳。 王爷这是对贺修钧动了杀心了吗? …… 碧桃端着两碗汤快步走进曲锦书的屋中。 “小姐,这是奴婢给您熬的。” “云水,我见你这几日睡得不好,也特意给您熬了汤,你趁热喝。” 现在的碧桃十分谦卑,丝毫不见往日的倨傲。 曲锦书用勺子搅拌那热汤,语气不明地说:“这汤那么香,应是熬了许久,你费了不少心思吧。” 碧桃还以为曲锦是是夸赞她,所以她语气略显得意。 “是啊,小姐,我可是熬了将近一个时辰呢。” “这么烫,现在喝不了。”曲锦书将勺子放下,不打算喝了。 但碧桃就急了。 “小姐,奴婢帮您把它弄凉。” 曲锦书不喝怎么行,这补汤她可是加了料的,不会死人,只是会让她腹泻罢了。 她不做点事,怎么报复曲锦书对她的折磨? “喝汤吗?本王也要。” 突然,赵景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第51章 王爷病发作了 赵景行这个语调,让曲锦书惊了一下,还以为他不傻了。 可一抬头看过去,便看到他站在门口的位置,小心翼翼搅着袖子,嘴角微微下垂,流露出一种无知而天真的表情。 好吧,还是原来的傻子。 她起身想要去招待他,结果他已经迈开腿来到她的身旁。 坐下,双手托腮,他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汤。 “姐姐,我饿。” 他语气略显可怜。 碧桃开始紧张了。 王爷该不会想喝汤吧。 若是王爷吃了这些汤药出事,到时候太后可能就会让人彻查。 曲锦书赶紧拉住赵景行乱动的手,耐心地说:“王爷,这些汤药不适合你。你要是饿了的话,我们给你做吃的好不好,你喜欢吃什么?” 她的语气和神情里没有半点不耐,完全就是在哄小孩子。 眼见曲锦书又开始用勺子搅拌汤药,似乎准备喝它了,碧桃的眼神又开始兴奋。 可突然,云水上前一步,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摁下来。 “这汤熬得这么辛苦,若不然你将它都喝了吧?” 云水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突然变得这么彪悍,惊风都被吓了一跳。 曲锦书却是安慰他:“你别紧张,我们处理点私事罢了。” “王爷,等会有点血腥,还是别看了。” 曲锦书拍了拍赵景行的手背,想哄她出去。 “小姐,小姐,云水欺辱我,您要给我做主啊。” 碧桃大声向曲锦书求助,结果却听到了一声冷笑:“云水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侧头看向赵景行,曲锦书发现他一直在盯着那碗汤,不愿意离开。 “他饿成这样你都没发现吗?” 曲锦书抬头,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了一眼惊风。 惊风张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我带你去厨房找吃的,不待在这里了。” 曲锦书将赵景行拉起来,担心他会跑回去,所以她拉着他的手不放。 惊风看着自家王爷亦步亦趋,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靠在曲锦书身边,他神色微妙。 要是青卫看到这一幕,不得气死? “王爷,曲三姑娘。” 两个厨娘见他们来了,毕恭毕敬地行礼。 “你们可有准备王爷的吃食?”曲锦书询问她们。 厨娘不解,为何今日各个都亲自来厨房了。 “曲三姑娘,王爷的饭还没做好。” “算了,我来吧。” 生怕再晚一点,赵景行饿得要啃人了,曲锦书便让她们先出去,她则是撩开袖子,大步朝灶台走过去。 惊风也很识趣,迅速退出去守门。 “王爷,你先坐着,很快就有饭吃了,你再忍忍。” 曲锦书一边找面粉揉面,一边安抚背后的赵景行。 赵景行在木凳上坐下,右肘轻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撑着太阳穴,他深沉的眼神一直在看着曲锦书忙碌的背影,眼眸深处有暗潮在涌动。 她这么熟练,在边疆的时候,没少给贺修钧做吃的吧? 惊风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他就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心咯噔一沉。 王爷,应该真的是发病了。 沈少爷经常吐槽王爷性子清冷,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引起他半点波澜。 可那是因为,王爷厌烦这世间的一切,对什么都没兴趣,他在和病态的自己做抗争! 虽然这种状态有点不好,但起码他算是个“正常人”,不会很残暴。 但他一旦打破这种状态,那便是真的发病了,谁来都挡不住的那种。 青卫将那些书信给拿来,不但没能让王爷远离曲姑娘,反而让他认清自己的心。 王爷疯了…… 他现在心里一定是在想,要如何肢解贺修钧的尸体了。 这个情况,得尽快告诉陈太医才行。 灶台上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细微声响,曲锦书开始烙饼,热油滋滋作响,这个厨房变得格外温馨。 终于,将饼给烙好了之后,她第一时间便端给了赵景行。 “王爷,饿坏了吧,你试试这个。” 她俯身,将饼给递过来。 她期待地看着他,脸颊因火烤得泛红,上面还不经意沾染了面粉。 赵景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饼,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片被触动,但眼眸深处的诡意越发浓重。 贺修钧他啊……更该死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角,开始吃饼。 看他算得上是狼吞虎咽,曲锦书既怜惜他又感到欣慰。 他吃得这么香,对自己的手艺也是一种肯定。 要知道以前无论自己做什么饭菜,贺家人都会各种挑剔。 “慢慢吃, 没人和你抢。” 曲锦书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姐姐以后还会给我做吃的吗?” 赵景行突然抬头,眼神期待地看着他,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拒绝。 堂堂王爷,竟活得如此卑微。 本想拒绝的曲锦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改口:“当然。” 只要太后让我照顾你,我便不会饿着你的。她在心里这样说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赵景行眸中的凛冽渐渐散去。 “嗯。”他又咬了一口饼,轻轻应了一声。 他当真了。 …… 另一边。 碧桃见曲锦书离开了,而云水还没有放开她,她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 “云水,我不是已经给你道歉了吗,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对我?小姐也生我的气,是不是你暗中与小姐说我坏话?”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反咬云水。 云水并不打算和她废话,她直接捏着她的脸颊,将她嘴巴撬开,然后将汤给灌进去。 “不……唔……不要……” 碧桃用力反抗,惊恐不已。 云水可不怜惜她,直接将两碗汤给灌下去。 终于,汤灌完了,碧桃跌坐在地上,用手拼命抠喉咙,她后知后觉。 “你们早就知道我下毒了?” “当然了!”云水咬牙切齿。 小姐以前对她多好啊,可她屡次谋害小姐,其心可诛。 察觉到云水对她起了杀心,碧桃慌不择色。 “我是唐姨娘的人,你们不能杀我。” “今天下药都是唐姨娘让我做的,也不关我的事。” “啪”的一声,云水打了她一巴掌。 “唐姨娘也许会让你杀了我,但却不会让你对小姐动手。” 云水也很清醒。 唐姨娘现在自以为她还能用蛊虫对付小姐,自然不会多取一举给小姐下药。 “是你自己存了私心,要害小姐吧。” 云水说着,开始上手揪碧桃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狠撞在桌上。 她要害她,她还能忍。 可她要动小姐,她可忍不了。 “咳,云水姑娘,需要帮忙吗?” 第52章 锦书姑娘,王爷睡不着 惊风来到了云水身边,低声询问。 王爷那边他不好打扰,所以就想来这里帮忙,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么凶残的一幕。 果然,锦书姑娘身边的都不是普通女子。 见他来了,云水拧眉,似在思考他到底可不可信。 小姐说,景王府的人暂时可以信一信。 那她就信吧。 握紧拳头,又将碧桃给打了一顿,云水才叮嘱惊风:“外面全是羽林卫,我不好将人给弄出去,你帮我们个忙,将她卖去奴隶场。” “不……不行。” 奄奄一息的碧桃,知道自己要是被送去奴隶场,迎接她的只有折磨和死亡。 她艰难地扯着嘴角,开始求情:“云,云水,你帮我和小姐说一声,我真的知错了。为了弥补错误,我可以帮她对付唐姨娘。” 到现在,碧桃要是还不明白曲锦书根本就没对唐姨娘妥协,她就是真傻了。 她继续哀求着:“我可以当小姐的眼线,反过来替她监视姨娘的。” 闻言,云水冷哼一声。 小姐也料到这个了。 就碧桃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她可不敢用。 “惊风,把她带走吧。” “等一下!” 云水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身上拿出了一包药粉,塞入碧桃的嘴巴里。 “这是什么?”惊风忍不住问道。 “哑药啊,避免她被发卖之后还乱说话,只能先毒哑她了。” 云水一副淡定的样子。 这是她和小姐之前离开侯府的时候买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 “锦书姑娘,王爷不肯睡觉。” 深夜,惊风敲响了曲锦书的门。 没了碧桃的监视,感觉到无比轻松,准备入睡的曲锦书一听,只能起身,无奈地问:“怎么回事?” 惊风语气十分尴尬:“我也不知, 平日这个时候,我们哄了王爷之后他就可以睡觉了,但今夜说什么也不肯睡。” “锦书姑娘,要不你去看看。” 这孩子,还真不好照顾啊。 曲锦书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披上衣裳,带上自己调制的檀香,开门去找赵景行。 推开赵景行的门,里面只点了一盏油灯,不算明亮。 她往里面走去,只见赵景行抱着枕头,高大的身躯竟缩成小小一团,蜷缩在角落里。 白色的里衣与披散的黑发形成了鲜明对比,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犬。 “王爷?” 曲锦书不敢惊扰他,只是轻轻唤了他一声。 赵景行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缩回去,怯生生的样子,十分惹人怜。 曲锦书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天还算好好的人,到了晚上又这么胆小,还不肯睡觉。 难道,他还受赵钦的事影响? 她将檀香放好,然后点燃。 很快,一股让人浓郁而不刺鼻的香味四处散开,让人浮躁的心逐渐安静下来。 贺修钧常年有偏头疼的毛病,为了让他能睡个好觉,她自学了制檀香。 有了檀香,他才得以安稳入睡。 这一世,虽不再痴恋贺修钧,但曲锦书还是保留制作檀香的习惯,因为这香味的确有安神的作用。 刚重生回来那几日,自己也常梦魇,还是这些檀香帮了她,所以她就想给赵景行也试试。 她轻手轻脚来到赵景行身边,蹲下。 她眼神清澈,微微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就这样看着他,她的声音也带着抚慰人心的作用:“王爷,别害怕,我和惊风都在呢,不会有坏人的。” 可赵景行就是抿唇不说话。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之后,他突然对她展开了双臂。 他要干什么? 曲锦书迟疑了一下,试探道:“是要抱你吗?” 赵景行还是没有说话,只用执拗的眼神盯着她。 没有办法,曲锦书只能也展开手,然后抱他入怀,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王爷莫怕,我在呢。” 她的怀抱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赵景行微微用力呼吸,汲取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与温暖。 第六次了。 他与她的第六次拥抱。 感觉到怀里人的气息逐渐平和下来,曲锦书侧头看过去,见他脑袋靠在她肩膀的位置上,睡着了。 但他的眉心却是紧皱着的,似梦见了不好的事。 她便抬手,轻轻地揉着他头顶的穴位。 这一招,她也是跟着好多个郎中学习,最后得出来的法子。 这也是前世为贺修钧所学,没想到这一世竟用在了赵景行的身上。 在她的揉摁之下,赵景行的眉头可算是舒展开来了。 惊风走到她的身边,用眼神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曲锦书低头一看,发现赵景行的手指还死死拽着她的袖子。 他竟对她这么依赖了吗? 要是强行让惊风来接手,可能又会吵醒他,到时候又得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将她哄睡。 所以曲锦书对惊风摇了摇头,小声说:“不必,今夜我来照顾他就好。” 惊风反应也很快,他赶紧搬来席子与被褥,铺在地上,曲锦书小心翼翼地将赵景行放下。 自始至终,他的手还是没松开她。 “你歇息去吧。”曲锦书让惊风先走。 惊风深深看了一眼他家王爷那紧拽不放的手,快速说:“劳烦锦书姑娘了。” 他说完就出去,还将门给带上。 曲锦书盘腿坐下,倚靠在一旁,无奈感慨:“你是第二个让我这么有耐心照顾的人。” 不过,照顾他比照顾贺修钧好多了。 起码他听话。 贺修钧,不提也罢。 见他没什么反应了,曲锦书也开始靠墙歇息。 可就在她入睡之后,赵景行便睁开眼睛。 第二个吗? 那是不是杀了第一个,他就是唯一的了? …… 贺府。 贺修钧连续砸碎了几个茶杯。 “不是这个味道,我要的檀香不是这个味道!”他极度暴躁。 腿上和后背的痛疼激发了他的偏头疼,让他已经好几夜无法入睡。 “主子,我们能找到檀香就只有这个了。”罗星苦丧着一张脸解释。 “都说了不是这个!它一点用处都没有,明明之前我用的那檀香一点燃便马上能入睡。” 贺修钧继续发泄自己的火气。 “ 主子,您说的是哪种檀香?我们这就去找。”罗星期待地看着他。 “就是……” 贺修钧张嘴,但这一次却噎住了。 他要怎么说,前世治好他偏头疼的是曲锦书。 “你去把全城可以买到的檀香都买回来。”他咬牙切齿道。 他就不信了,他离了曲锦书还活不成了! 不就是一根能安神的檀香吗,曲锦书都能找到,他不可能找不到的。 第53章 霸占赵景行的床 翌日,曲锦书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昨晚他们铺好的被褥上。 赵景行呢?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她迅速起身出去。 一打开门,就碰到赵景行冲进来。 他端着洗漱的东西,眼神明亮。 “姐姐,洗漱。” 他那期待的样子,特别像是一只想得到夸赞的小狗。 惊风在旁边,尴尬地解释:“锦书姑娘,我们王爷一大早就起来,亲自给你煮水洗漱。” “是的,小姐,我想阻拦都不成。”云水也帮着解释。 大早上的,景王爷将她的活给抢了,她也很懵。 曲锦书只好先将水接过来,低声问:“王爷,昨夜我躺了你的床,你去哪里睡了?” 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坐着打盹的,怎么最后变成抢走赵景行的床了呢? 那安神檀香真好用,她睡得如此昏迷,昨晚的动静她是半点都没察觉到。 “我睡床。” 赵景行眨了眨就他那双清澈无瑕的眼睛,认真回答。 那就好。 曲锦书松了一口气。 他睡床就好,她真怕自己昨夜抢了他的床褥,导致他无地可睡。 待曲锦书洗漱完了出来之后,惊风又来给她传话。 “锦书姑娘,宫里传来消息,太后的身体逐渐好转了。” “秋悻姑姑说了,马上就到你兄长迎娶和宁郡主的日子,你理应回府和他们一起庆贺。王爷这边,暂由我们来照看。” 惊风一边解释,一边后背冒冷汗。 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家王爷那冷冰冰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 王爷不想锦书姑娘回侯府那个吃人的地方,他也不想啊! 但这是宫里的意思,他只是个传话的。 听到惊风的话之后,曲锦书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终于到了要收网的日子了。 “好,我知道了。” …… 时间一晃就来到曲兆成亲日。 曲锦书和云水早早就出门。 门口的羽林卫还没有撤走,秋悻姑姑很贴心地替她们准备好了马车。 “惊风,为何今日早上不见王爷?” 曲锦书上马车之前,忍不住询问门口处的惊风。 昨夜她哄睡完赵景行之后,就在软榻上睡着了。 可一醒来,又不见他,而且是一连一个时辰都不见他。 “王爷在后院玩蹴鞠呢。”惊风赶紧回答。 “嗯,那我先走了。”曲锦书微微点头。 虽然她今日离开王府,但太后那边还没发话说令牌永远归她,所以赵景行她还是得庇护的。 坐上马车,她们便出发回侯府。 一路上,曲锦书看到侯府和平南王府的人都在派喜糖。 听说昨日他们还提前在路上发铜钱。 今天一大早,平南王府的嫁妆就提前抬出来,真的是十里红妆。 这两日,整个京城都在热议这门婚事。 “十里红妆,平南王还真重视和宁郡主啊。” “据说皇后也给他们准备了不少贺礼,二少爷还真是占尽了便宜。” 云水有点郁闷。 小姐做的其他事情她都能理解,唯独这件事她不大理解。 为何小姐要给二少爷找这么好的婚事。 大房的人本来就够欺负人了,再让他们得了和宁郡主做靠山,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对于云水的疑问,曲锦书却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来:“别急,暂且看看吧。有些‘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来的。” 与此同时, 贺府门口也备好了马车。 贺修钧拄着拐杖,准备上马车。 “表哥。”薛雨慧提着裙子,踩着小碎步追上来。 因为跑得太急,她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脸颊也微微泛红。 到了贺修钧的跟前,她便用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看着对方。 见到是她,贺修钧有点不耐烦。 “你不在府上待着,跟着我作甚。” “钧儿,你雨慧妹妹关心你,你语气不必那么冷漠。” 贺悦心扶着贺母出来,贺母一脸不赞同地说道。 “就是,大哥,雨慧姐姐只是关心你而已。” “我们的马车坐不下了,雨慧,你等会便和钧儿同坐。”贺母又叮嘱薛雨慧。 闻言,贺修钧的眉心皱得死死的。 他直言不讳:“母亲不可。男大女防,我们孤男寡女的同坐一辆马车成何体统,要是传出去了不得让雅儿误会?” “还有母亲,我方才见府上下人如此懈怠,完全没有筹备婚礼的样子,这绝对不行。今日曲兆的婚礼过后,还有几日便是我与雅儿的婚礼,绝不可出差错。” 见贺修钧句句都不离曲雅,贺母险些气死。 “雅儿雅儿,你心里就只有你的雅儿!” “只怕人家压根就不想嫁给你。我差人去商议婚事,结果都被对方以曲兆的婚事在前拒绝了。” “让他们提前备好嫁妆清单,他们也支支吾吾的,他们该不会是连嫁妆都没有准备吧。” 虽然她们也十分不赞同这门婚事。 但既然是皇帝赐婚了,那她们再不情愿也得接受。 所以贺母这段时间也算是诚心与曲家沟通婚礼之事,结果对方的态度让她火冒三丈。 可贺修钧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的确是曲兆婚礼在前,而且娶的还是和宁郡主,所以必须要用心准备。既然如此,那我们贺府多准备些许不就好了吗?” “至于嫁妆之事,若侯府那边不方便,我们便替雅儿准备。反正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计较这个。” 闻言,贺母的脸成猪肝色,险些要气死。 她的好儿子,是不是要将将军府拱手让给曲雅那个女人了! “姨母,您别生气。表哥与曲大小姐感情深厚,好不容易能迎娶佳人,自然是想上点心的。” 薛雨慧上前搀扶和睦,温声劝说。 她的话语,让贺母逐渐恢复理智。 是啊,钧儿已经认定曲雅了, 她若再有怨言,只会将自己的儿子越推越远。 “钧儿,你的婚事,为娘自会帮忙操办的。先去侯府参加婚礼再说吧。”她忍着火气,淡声道。 贺修钧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意:“多谢母亲理解,日后,我与雅儿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也因为薛雨慧帮他劝了他的母亲,所以他对对方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表妹,你与我母亲同坐一起吧,你们多年未见, 是该好好聊聊了。” “今日是大喜之日,侯府那边应是很缺人手,我先过去,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他便上了马车,留下三个神色各异的女人。 第54章 贺修钧受辱 “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何曾有我这个母亲?” 看着贺修钧的马车急匆匆离去,贺母咬牙切齿,脸上既有愤怒也有妒忌。 她辛辛苦苦养育的儿子,结果被别的女人给勾了魂了,她如何能不气? 薛雨慧继续安慰贺母:“姨母,您别生气,您再怎么说也是表哥的亲娘亲,您在他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他的心被曲大小姐霸占着,您若不同意他们,只会离间你们之间的感情。” “还有,姨父不是说了吗?现在的将军府处境不好,若是能与侯府联姻,绝对是好事一桩。” 这些话让贺母的心情起起伏伏。 最后,她轻叹一口气:“雨慧,若是曲雅有你半点懂事就好了。” “我一直都很想让你当我的儿媳,只可惜……” “姨母,我只是商女出身,如何配得上表哥。”薛雨慧咬唇,一口否认了自己,只是她那双小鹿似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的情意被看得一清二楚。 贺母与贺悦心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贺悦心主动挽起薛雨慧的手,娇嗔道:“表姐,你就真的对我大哥没有半半点情意?我倒是觉得你们很般配,比曲雅般配多了。” “就是,钧儿就差你这么贴心的人儿在身边。” “只可惜,钧儿和曲雅的婚事是皇上赐婚。不过,曲雅入门后,我可以将你安排到钧儿身边,待你生下一儿半女的,再将你提为平妻。” 贺母继续哄着薛雨慧。 “可是,我出身卑微……”薛雨慧继续咬唇,眼睛红红的。 她这个样子,明明是对贺修钧有意,但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她纠结的神情落入贺母的眼里,让对方十分满意。 她笑道:“傻丫头,你何必妄自菲薄呢。你长姐前些日子入了宫,已是秀女,凭借她的样貌能被皇上看中是迟早的事。” “而且,你父亲一族又是江南的富商……你自是配得上钧儿的。” “姨母。”薛雨慧跺了跺脚。 “好好好,雨慧害羞了,那我们不说了。我们先去侯府看看,改日再说这件事。” 贺母拉着薛雨慧的手,笑眯眯地让对方与她同坐。 若是以前,她是绝对看不上薛家人的。 但薛家钱多,正好可以解决贺家的燃眉之需。 最重要的是,薛雨慧听她的话,好拿捏,用她来对付曲雅最合适。 …… “雅儿。” 贺修钧一下马车,便看到在门口看到曲雅,他赶紧整理衣裳,然后拄着拐杖朝对方过去。 听到他的声音,曲雅眼里显是闪过厌恶,但因不好翻脸,她只能努力装作毫无芥蒂的样子微笑。 “修钧哥哥,你怎么才来?” 她的眼神从他那双腿上扫过,脸上虽有微笑,但眉心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 贺修钧的心也咯噔一沉,雅儿该不会是嫌弃他吧。 他赶紧忍痛,将拐杖丢到一边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两步,笑道:“我的伤就快好了,待我们成亲那日,我必完完好好出现在你面前。” 罗星说了,他们已经备好人手,待婚礼结束之后就去景王府偷活血藤。 他的腿一定能好的! 但曲雅并不关心这个,她敷衍道:“修钧哥哥你受苦了,你先进来吧。” 祖母答应她,今日婚礼结束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让贺修钧犯错,好退了这门婚事。 贺修钧还想和她说什么, 但她却以自己很忙为由,朝府里另外一条路走去。 贺修钧只能讪讪闭嘴。 他在侯府家仆的指引下,去往婚宴之地。 一路上,他碰到了很多同僚,各种讽刺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咱们的贺小将军吗?怎么这么狼狈?” “哦,不好意思,忘记了呢,你现在不是将军了。你还革职在家吧,近来过得如何呢。” “我们可没有贺少爷这么有本事,人都废了,居然还能娶曲大小姐。” “真是替曲大小姐怜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贺修钧过去二十余年的路走得太顺,所以养就了他心高气傲的性子,他这些年可没少得罪人。 现在有机会,那些被他欺辱过的人自然是得落井下石。 他用力握紧拳头,眼里全是仇视的目光。 虎落平阳被犬欺! 待他重新得势,他一定要让他们后悔今日所为。 等他们来到目的地,贺修钧发现自己的位置非常偏僻。 他不甘心地问:“我是侯爷未来的女婿,这个位置不妥吧。” 侯府家仆神情微妙,他们赶紧低头:“贺少爷,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您的位置就在这里。” “一定是你们做事不细心,搞错了。”罗星很生气,就要和他们理论。 但贺修钧却拦住了他:“好了, 一个位子而已,不必闹事。定然是因为今日太多宾客,我作为自己人,坐得偏僻点也没事。” 话虽如此,但贺修钧心里还是生起了疙瘩。 他坐下之后,就一直猛灌自己酒。 他也曾是天之骄子,怎么就沦落到这个人人皆可轻视他的地步。 “少爷,您别喝太多了,您好几日都睡不着,精神萎靡, 大夫叮嘱您不可再沾酒了。”罗星担忧地提醒他。 贺修钧板着个脸,怒斥他:“你还好意思提这个,我让你找的檀香,你为何至今都没能找到。” 闻言,罗星神情委屈。 “少爷,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全城的檀香都给买来,可您都不满意。” “少爷,会不会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您想要的檀香呢。” “胡说!我用了那檀香足足五年,我怎会不知道它是真实存在的!” 贺修钧大声呵斥罗星,他的脸都可以用面目狰狞来形容了。 突然,他似乎闻到了那股让他安心的檀香味。 他不顾自己腿上还有伤,激动地站起来。 一转头,他看到一个身长玉立,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从他旁边经过。 第55章 赵景行与贺修钧对上 “那是何人?”贺修钧马上询问罗星。 对方的气场可不像是普通人。 只是,为何他从未见过此人的。 他身上檀香味又为何这般熟悉? 罗星也不知道此人身份,但旁边的人倒是给了他们答案。 “这不是赫连公子吗?他莫不是与侯府有交情,若不然怎会出现在此。” “赫连公子,那是何人?” “睢瞧你,不懂了吧。赫连公子名唤赫连祁,诸国之内皆有他的产业,至于他具体有多少钱,无人可知。” “不就是个商贾吗,有何可高傲的。”有人不以为意,语气还带着讽刺的意味。 “他可不是寻常商贾!据说他还有江湖背景。罢了,你们对京城外的事了解甚少,不知道这个也是正常。” “不过,我也不明白他为何敢这么高调出现。前些日子十五皇子出事,全城戒严,就是在查江湖杀手。传言说,此事和他有关。” 皇室的不少人与侍卫均已发现赵景行的存在,他们马上露出戒备的神色。 还有人用眼神传话,让他们尽快去找来三王爷。 贺修钧无心理会这些,他吩咐罗星去查檀香的来源。 他已许久不能入睡,头疼和腿伤一直在折磨他。 “咳,你身上的檀香味,是不是重了点?” 沈澜舟装作路过的样子,提醒了赵景行一句。 他的鼻子比寻常人还要敏感,所以远远就闻到了那味道。 恰好这时,乔装打扮的惊风来到赵景行的身后,压低声音说:“主子,贺修钧的下人向我试探您檀香的来源。” 闻言,赵景行冷笑了一声。 原来,让她制檀香的第一人,真的是贺修钧啊。 “告诉他,若想知道此檀香的来源,去侯府后门等我。”赵景行冷声下令。 “是。” …… 曲锦书回到侯府的时候,府上已经挤满了人。 往日里见高踩低的那些人,也无暇顾及她。 吉时就快到了,新娘子也该到了,恰逢此时,赵博沅带着侍卫将府邸周围给包围起来。 太子赵博程和其余几个王爷皇子皆到齐。 “今日是和宁的大喜之日,三皇弟带这么多人围着侯府是何意?”赵博程看着赵博沅的眼神有些冷。 赵博沅语气不善:“太子的耳目那么多, 我想做什么,你应该早就知晓了吧。我已并禀过父皇,侯府中混入了疑似伤害十五皇弟的凶手,我是来捉拿此人的。” “原来如此。听闻十五皇弟伤得很严重,至今还昏迷着,着实是可怜啊。” 赵博程感慨了一句,眼眸深处的嘲笑十分明显。 不过,赵博沅也是沉得住脾气的人。 “谢太子关心,不过太子若是有闲工夫,还是先去查清云雾山之事,给父皇与众人一个交代吧。” 说完,他直接转身大步走进侯府。 赵博程眸色微沉,最后嗤笑一声。 虽不知道暗中之人是谁,又有何居心,但对方毁了赵钦,重创高贵妃与高家,他甚至欣慰。 “来人,皇后给侯府送来贺礼,还不抬进去?” “是,太子。” 听闻太子和几位王爷都来了,曲老太太和曲盛等人赶紧出来迎接。 曲锦书站在边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心中微惊。 尤其是听到其他人谈论赫连祁的时候,她眼皮直跳。 赫连祁为何会来侯府? 据她所知,他和侯府应是没有交情的。 还有,他难道不知道,沅王和高家人正在寻找他吗? 就赵钦那件事,她觉得自己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对方若是有事,她也危险。 所以她私心希望对方好好的。 “云水,你去打探一下,赫连公子现在在何处。” 曲锦书低声提醒云水。 跟着一众人等回到了宴席之地,曲锦书突然听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表哥。” 终于赶到这里的薛雨慧踩着小碎步,跑到了贺修钧的跟前。 那娇弱的声音,听得人都酥麻了。 可贺修钧却很烦躁,他板着脸呵斥:“这里是侯府,由不得你乱跑,你既然跟着来了,那就跟紧你姨母与心悦。” “多大点事,至于让你如此呵斥自己的表妹吗?” 贺母也跟着过来了,她眉心紧皱,不赞同贺修钧的做法。 但很快,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和悦神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因为她看到了站在这边的曲锦书。 薛雨慧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来,看清楚曲锦书的脸,她微微皱眉,小声试探:“姨母,她是何人?” “曲家庶女,一个对你表哥死缠烂打的女人。得不到之后,她恼羞成怒,还反过来对付我们。”贺母用最恶劣的话来介绍曲锦书。 听完,薛雨慧的脸上马上生起了警惕。 她挡在了贺修钧的面前,用不善的眼神和曲锦书对视。 曲锦书只想笑。 还是前世那招,贺母一旦觉得谁脱离了她的掌控,她便会找来薛雨慧。 前世,她屡次用薛雨慧来刁难她。 今生,她竟想借用薛雨慧来对付她和曲雅。 “曲锦书,你既然回来就赶紧滚回你的院子里去,别在这里碍眼。” 曲桐也发现曲锦书的存在了,他大步走过来,恶狠狠地警告她。 他还想继续辱骂她,突然一颗石子打入他的嘴里,直冲他的喉咙。 “咳咳咳……” 那石子卡在他的喉咙处,差点把他给噎死。 他只能是掐着脖子,一个劲地咳嗽。 等石子被咳出来,他的口水都沾了血丝。 抬头,他用仇恨的眼神瞪着曲锦书。 “是你将石子投掷进我嘴里的?” “你找死!” 他挥起手,想要扇曲锦书,给她教训。 可他的手掌还没有能碰到曲锦书,便被对方扣住手腕。 曲锦书下手,那是加了内力的。 没一会儿,曲桐疼得面目扭曲。 “你,你放开我。” 等教训他差不多了,曲锦书才不急不忙地松开他的手。 “我听祖母,听父亲的话,但不代表我要仰仗你的脸色做人。”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曲锦书又指着不远处的贺修钧。 薛雨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站在一起,竟宛如一对璧人。 “你与其有功夫在这里刁难我,还不如去查一下你准姐夫身边的那个女子是何人。别到时候,你亲爱的长姐被人抢走了夫婿,而你毫无所知。” 偌大的侯府,唯一想希望贺修钧和曲雅在一起的,估计就只有曲桐了。 他瞪了一眼薛雨慧和曲锦书,然后跑回去报信。 第56章 茶水有问题 “祖母,娘,我姐夫……修钧哥他身边有一个女人。” 曲桐急匆匆跑去给贺老太太等人告状。 他原本是想喊对方为姐夫的,但想到祖母不喜欢,所以赶紧开口。 “身边有一个女人?” 曲老太太眼里闪过精光,她抓着曲桐的袖子,开始追问。 “是啊祖母。修钧哥这次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今日是二哥和郡主的婚礼,他作为侯府的准女婿竟带一个女人上门。” 曲桐拍腿,很是生气的样子。 但曲老太太眼里的精光更甚了。 “原本还愁着到底牺牲何人,没想到对方竟主动将把柄送上来。” 她本计划是让高琼华安排府中其他无用的庶女,勾引贺修钧犯错。 到时候,贺修钧竟在婚礼前与别的女人有染,绝对是大错,他们禀报皇上,赐婚的事情也许有转机。 “好了,这件事我自己会找人安排的。你们还是赶紧去招待太子吧。” “ 既然三王爷说我们侯府里躲着凶犯,那我们就配合他查。” 老太太跺了跺拐杖,又开始布施命令。 高琼华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说:“母亲放心,妾身会安排的。” 突然这个时候,门口那边传来鞭炮声,迎接的队伍回来了,所有人都看热闹去。 府门大开,曲兆牵着赵和宁的手,跨过火盆,走过那高高的门槛。 曲锦书的眼神越过他们,看到了赵和宁身后的四个陪嫁丫鬟,一个个皮娇肉嫩的,美得让人心怜。 有多嘴之人忍不住在旁边嘀咕:“听闻郡主是个美人,没想到她身边的丫鬟也美若天仙。” “是啊,这一个个的竟这么好看。” “只是,郡主将这么多好看的陪嫁丫鬟带在身边,难道就不担心出事吗?曲大人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郡主还是不够谨慎。” 这些人竟担心曲兆会看上那几个丫鬟,曲锦书拧眉,觉得很是好笑。 那四个陪嫁丫鬟虽看着皮娇肉嫩的,但各个身材高挑,脖子上还系着披帛。 只怕那披帛的下面,是男子的喉结吧。 赵和宁的胆子真大,竟将自己养的男人带到侯府来。 “你就是曲锦书吗?” 一个娇小的人影跑到了曲锦书的身边,好奇地看着她。 竟是她,十一公主赵清欢。 “回禀公主,正是。” “你好厉害,听闻你从寺庙回京不久,应该对很多人和事都不了解,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的身份。” 赵清欢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她毫不吝啬地夸赞曲锦书。 “公主,您来找我所为何事?”曲锦书低声询问他。 赵清欢淡定回答:“之前曲大人在云雾山救了十皇兄,今日是他大喜之日,我当然要来祝贺了。” “还有,我偷偷问过皇祖母,最近在照顾十皇兄的人是你。十皇兄不太好照顾,你竟能照顾他那般久,好生厉害。” 赵清欢继续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曲锦书都有些无奈了,这个十一公主,是见到谁都要夸赞一番吗? 不过对方没有恶意,她最后还是很有耐心回答了对方大多数问题。 不想引人注意,曲锦书和赵清欢聊了一会儿,便想法子将她给支走。 转身,她跟着人群走进屋内,看着赵和宁和曲兆跪下,给曲老太太等人敬茶。 曲老太太等人红光满面,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 云水回来了,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小姐,听说赫连公子真的来侯府了,但他放下贺礼之后就不知所踪了。三王爷还带人一直在搜呢。” 闻言,曲锦书的眼皮又跳了几下。 她不明白,赫连祁为何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情来。 但愿三王爷抓不到人。 礼成之后,赵和宁被送入婚房,曲兆则是留下招呼客人。 今日太子亲自前来,这是侯府前所未有的殊荣,侯府上下对他毕恭毕敬。 “太子殿下,您能前来,是侯府的荣幸。” “雅儿, 还不赶紧给太子敬酒。” 曲盛提醒曲雅。 今日的曲雅穿着淡雅的粉色长裙,裙摆轻盈地拂过地面,仿佛花瓣轻轻飘落。 这条裙子采用了上好的绸缎制作而成,裙上绣着精美的花卉团。花朵以金线勾勒轮廓,花瓣则是用银线描摹,栩栩如生。 她的妆容也是下了功夫的,极致淡雅,眉峰轻描,宛如远山含黛,眉尾微微上扬。 脸颊上轻轻抹上一层薄薄的胭脂,与她的衣裙相互辉映,一颦一笑仿佛春日里娇艳的花朵。 她走到赵博程面前,举起酒杯,“太子殿下,臣女敬您。” 她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娇羞而不失庄重。当她不小心与赵博程对视的时候,脸颊便会泛起两朵红晕。 赵博程的眸色深了深,他接过酒杯,别有深意地说:“美人敬酒,孤怎会不赏脸。” 说完,他便将酒一饮而尽。 曲盛和高琼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都很满意。 毕竟,他们暗中调查,然后按照东宫的那些美人的样子来打扮雅儿。 太子果然喜欢雅儿这般模样。 “太子与长姐站在一起真是般配。” 突然,曲锦书走到贺修钧的身边,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贺修钧猛地抬头看过去,正好见曲雅对赵博程娇羞笑了的样子,那个样子与她今日对他的冷淡模样天壤之别。 他的脸色马上沉下来。 虽心里极度烦躁,但他还是忍着。 “你休想挑拨我与雅儿的感情。我们不日就会成婚,前世你所得的优待,今生只能只会属于她。”他咬牙道。 曲锦书捂嘴轻笑了一声,她看着贺修钧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你要是心里坚信你们能走得长久的啊,你不会这么生气的。” “其实,你心里也很不安吧。” “毕竟,你逐渐发现,你所见到的雅儿,似乎和你前世所幻想的那个完美爱人不太一样。” “你确定,你们真的能成婚? ” “闭嘴!我们一定能成婚的,你故意来挑拨我们的关系,该不会还惦记着将军府夫人的身份吧。” 贺修钧以为自己猜中了曲锦书的目的,语气终于有点得意了。 曲锦书笑而不语,她拍了拍的衣服,后退好几步,似乎生怕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她这个举动,险些将贺修钧给气死。 但这里这么多双眼睛,他也不好下手,只好忍着。 宴席已经开始了,贺修钧坐下。 恰逢头疼和腿伤又来折磨他,罗星更不在身边,心烦气躁的他,拿起酒就喝,贺母等人劝都劝不住。 见贺修钧铁了心要将自己灌醉,薛雨慧的眼神里隐隐有兴奋。 她嘴上虽劝着他少喝点,但手里却一直在给他倒酒。 等到他已醉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便提议:“姨母,表哥醉得太厉害,等会冲撞了太子就不好,若不然我先扶他去歇息?” 贺母生怕自己儿子在这里会惦记曲雅,所以赶紧摆手:“好,你赶紧带他去歇息。” 问侯府下人客房在那里,薛雨慧就用尽吃奶的力气搀扶贺修钧过去。 这边,曲锦书坐在席位上,安安静静地喝茶,突然有个下人来到她身边,小声说:“三小姐,唐姨娘唤你过去一趟。” “小姐。”云水有些紧张。 曲锦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起身跟过去。 但下人并不是带她去榭水居,而是后院的客房。 不等她询问,他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一样。 “侯爷等会要去榭水居,你过去不方便,所以就来客房等着吧。” “好啊。”曲锦书也不追问,微笑着就点头了。 等到门被关上之后,曲锦书就嗅到了屋内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紧接着,门口传来“咔嚓”的声音。 门被锁了! 第57章 赵景行出现在侯府 曲锦书迅速拿出药丸吃掉。 这是她高价买来的解药,据说能解大多数迷香与毒药。 皱眉看向帘子里面,只见床上有一个人在蠕动。 走近一看,竟是贺修钧。 对方似乎已经失去理智,见她靠近,就要扑过来。 她的反应也极快,一脚就将他踹飞。 那力度之大,床差点都要撞断了。 贺修钧捂着胸口,疼得直冒冷汗,才一会儿便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动静。 曲锦书神色一凛,就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迅速打开旁边的柜子,钻了进去。 可才进去,她便察觉到这里有陌生的气息。 一抬头,便见到了戴着面具的赵景行。 “赫连公子,还真是巧啊。”她扯了扯嘴角说道。 她以身入局,就是想看看今日侯府的人又会怎么算计她。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但碰到赫连祁,还真是“意外惊喜”。 沅王的人还在找他,没想到他居然跑这里来了。 隔了一会儿,外面有人将锁给撬开,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透过柜子的缝隙,她往外面看去,竟然看到床下面有一个被绑住双手和堵住嘴巴,也昏死过去的人。 那不是贺修钧的表妹薛雨慧吗? 今日可真热闹啊。 来人戴着面纱,实在是看不清楚,曲锦书努力凑过去,想要落实对方的身份。 最佳的位置就是赵景行那边,所以她迅速往前靠过去。 两人的距离有点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和味道。 这味道,竟有点熟悉…… 但紧接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她一时也分不清刚才味道到底是什么。 赵景行垂眸,便能看到她略显郁闷的神色。 他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的人早就查到贺修钧在寻找一种安神的檀香,他猜测对方所寻的檀香是她所制造的。 今日他故意让自己的衣袍熏上她给的檀香气味,就是为了试探贺修钧。 试探完了,他就该消灭证据,他可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身份。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便是,他想将贺修钧给“解决掉”。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动手就有了“意外惊喜”。 曲锦书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所想,她一心想看清外面的来人到底是谁,以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是对的。 终于,等对方侧脸过来…… 果然是她! 曲雅。 那看来今日的算计,和她脱不了干系。 过了一会儿,曲雅的大丫鬟贞珠也跟着进来。 “大小姐,老夫人她们打算让夫人的丫鬟翠竹在婚宴结束后去给贺少爷下药。只要他们有染,贺少爷定身败名裂,到时候侯爷再向皇上哭诉,皇上为了补偿我们,一定会同意退婚的。” 因为确定贺修钧是中了药的,所以贞珠说话十分大胆,丝毫不怕她们的秘密泄露。 躲在衣柜里的曲锦书听到这些话,她露出讽刺的神情。 这些事,的确是那些曲家人能做得出来的。为了推掉这门婚事,丝毫不管贺修钧的死活。 “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为何把计划提前,还非要把翠竹给换成三小姐?老夫人若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贞珠既不理解又担心。 曲雅哼笑了一声:“为何要这样做,当然是要给曲锦书教训了。” “这个贱人一直以来都被本小姐踩在脚底上,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被太后青睐,必须要毁了她!” “她不是喜欢既贺修钧吗,那我就成全她。” “只是贺修钧的怒火,她可就承受不住了。” 贞珠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小姐,您的意思是……想让贺少爷误以为这一切都是三小姐的算计?” “没错,祖母和爹娘想的还是不够远。虽说贺修钧未必能与皇子皇孙比较,但他现在背靠长公主,也许真有一天能翻身。所以,凡事不可做得太绝。” “他在侯府被算计,难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但如果与他躺在同一个床上的人是曲锦书,那他只会怀疑这一切是曲锦书而为。” “曲锦书为了能嫁给他,不择手段。到时候他不但不会恨我们,反而会因我对心怀愧疚,任我利用。” 曲雅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里全是算计。 果真如此啊。 曲锦书越听越觉得讽刺。 早知道方才就想办法弄醒贺修钧,好让他听清楚这些话。 前世,曲雅临死前还要给贺修钧留下所谓的遗物,故意将她的死引到她的身上,就是想贺修钧后悔,报复她。 她将这么多人都耍得团团转。 “大小姐,您真聪明。奴婢已让人将曲锦书引进来。方才锁门许久,她闻了迷香,肯定已经发作了。” “方才扶贺少爷进来的是她那个所谓的表妹,呵,我们一直在盯着他们,她真以为她那点小心思我们没发现吗?” “她故意灌酒贺少爷,还主动找客房,扶他来歇息,估计也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听说贺夫人有意抬她为贺家妾室,她竟这般等不及了。” “不过我们的人在她进来的时候就将其打晕,塞到床下。” 贞珠继续给曲雅汇报情况。 “既然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你为何还让本小姐过来?”她突然问道。 贞珠愣了一下:“小姐,不是您让奴婢过来的吗?” “什么?不是你差人告诉本小姐,说这里出了点状况?” 曲雅声音有些尖锐。 她的脑子转得极快,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好!” 她马上将屏风给推开,结果发现床上只有昏迷的贺修钧,哪里有曲锦书的身影? “快走!” 她怒声呵斥住贞珠:“蠢货,你被人算计了。” 可她们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跑出门口,曲锦书便从柜子里出来,将她们都给劈晕。 第58章 捉奸在床 曲锦书迅速将曲雅和贞珠给拖到床上。 她还顺手将床底昏的迷薛雨慧给拉出来。 把他们都给摆放好之后,她便开始剥三个女人的衣服,剥到她们只剩下里衣。 然后,她又想剥贺修钧。 “且慢,我来。” 突然,赵景行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她和贺修钧给阻隔开来。 他的背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只是能看到,他扯了几下就将贺修钧的衣服给撕成碎布。 她微微拧眉…… 赫连祁似乎和贺修钧的仇怨挺深的。 “好了。” 赵景行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将床的帘子给拉下来。 “敢问赫连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曲锦书语气怪异地问道。 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愿意回答:“有人出高价,要让贺修钧身败名裂。” 赵景行低头,眼神坦坦荡荡与曲锦书对视。 “赫连公子不是正经生意人吗,为何连江湖上的赏令都接?”曲锦书追问。 赵景行是依旧语气平静:“都是赚钱的门道,当然可以兼并了。我既与三姑娘是熟人,他日你若是想杀谁,欢迎找我。” 曲锦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疏离的笑容来。 “谢赫连公子好意,但不必了。” “今日之事,若想天衣无缝,还请赫连公子留守在这里好些时间。”曲锦书突然对他说道。 今日的计划挺完美的,唯一的变故就是赫连祁。 让他留在这里,她自有安排。 闻言,赵景行的眸色深邃了不少。 最后他嘴角勾了勾,轻声道:“好,听你安排。” 待曲锦书离开之后,曲雅的人也来了,她们趴在门口听着屋内传来床摇晃的动静,确定事成了,她们这才不急不忙跑去前院将人引来。 等人差不多都往后院过来,已是半炷香过后了。 “到底怎么回事?” 曲老夫人见这么多人聚集在一个屋子前,她也是使过后院肮脏手段的人,所以心有不安,她冷声质问高琼华。 高琼华的脸色也微沉。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雅儿私自行动了! 他们最开始是想待今日兆儿的婚事结束之后,再对雅儿退婚的事做打算。 但雅儿一直认为今日是最佳时机,屡次向她提议要将计划提前到今天。 但她为了不影响兆儿的婚事,都拒绝了。 现在看这阵仗,应是雅儿不听她的叮嘱,冲动了。 “诸位,今日是大喜之日,我们就该不醉方休,其余皆是小事,不必担忧。来人,带诸位贵客回去就坐吧。” 高琼华上前,对大家微笑着说道。 但将大家给引来的人,也就是曲雅的婢女,她突然大声说:“贺少爷失踪了,我们找了很久都未见人,担心他出事,所以希望诸位能帮忙。” 她的话才说出来,便引来曲老夫人充满杀意的眼神。 素梅有些紧张,她也知道老夫人会生气,但没办法,大小姐威胁她,必须要将大家都给引过来。 “既然贺少爷不见了,那便找找吧。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找完人再继续痛饮也不迟。” 跟着过来的众人纷纷应道。 高琼华等人的脸色极其难看。 但很快,他们看到翠竹站在不远处,他们瞬间松了一口气。 翠竹还在,那应该没事。 “我家小姐也不见了。”突然,云水急匆匆跑过来,眼睛红彤彤的,很是担心的样子。 “锦书不见了? 你作为丫鬟,你跟在主子身边的吗?“ 一直在看戏的唐墨莹发现事竟牵扯到曲锦书,她便脸色不善地呵斥云水。 云水抓着袖子,委屈道:“奴婢不知。姨娘,若不然让人找找吧,万一小姐出事了呢。” 唐墨莹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她吩咐白兰去找曲锦书。 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她还想借曲锦书给涨脸面,毕竟对方现在是跟在太后身边的人。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曲兆,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靠近曲老夫人:“祖母,与贺修钧在一起的人该不会是曲锦书吧?” “雅儿糊涂了!”曲老太太脸色极其难看。 曲锦书虽该死,但她对他们还有用。雅儿将她给算计进去,只会坏了他们的计划。 “曲三小姐也不见了? 那还是尽快找人吧,万一真有个好歹怎么办?”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祖母,事已至此,只能按照长姐的计划来了。在我的婚礼上闹出丑闻,不仅会让皇上生气,还会惹怒平南王。长姐的婚事必定能退。” “再说了,您这几日不是心里不安,担心曲锦书会和太后说侯府的坏话吗,一同将她处置算了。” “若是皇上生气,说我们管教无妨,我们便将这一切都推到唐姨娘的身上去。” 听着曲兆的分析,曲老夫人逐渐冷静下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 她开始对众人说:“既然丢了两个人,那就赶紧去搜吧。” 素梅趁热打铁,她指着那扇门,急切地说:“奴婢听其他下人说,他见到贺少爷与一个女子进了这个屋子。” 听到这话,众人的神色变得很微妙。 贺少爷和一个女子进了这个屋子? 孤男寡女的,他们该不会是偷情吧。 他贺修钧可是侯爷的准女婿啊,他胆子可真大。 在场不少人露出看戏的神色来。 所以不停有人起哄:“贺少爷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还有曲三姑娘,她离开宴席也有好一会了,她该不会与贺少爷一起吧。” “撞门。”曲老夫人冷声下令。 “是我不好,我没有管好三丫头,竟,竟让她做出此等不耻之事……” 高琼华冲到屋内,她还高喊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众人神情更加微妙了。 原来里面的人是曲三小姐,因近来的事,他们都以为她是个出身一般,但教养极好的庶女,没想到如此道德败坏。 到了屋内,高琼华看到地上有散落的衣服,她便径直冲到床边,将帘子给拉扯下来。 在帘子掉落那一瞬间…… 第59章 贺修钧和曲雅成为笑话 里面哪有曲锦书! “那不是曲三姑娘,而是曲大姑娘吧!” “还有贺少爷!” “他,他们简直是伤风败俗。” 床上,一男三女躺在那里,清晰可见。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简直是家门不幸。” 不少老臣赶紧用袖子捂脸,气愤极了。 “曲大小姐还有几日就要成婚了,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吗?世家里的礼义廉耻她都学到哪里去了?” “还是在自己嫡弟成婚之日行苟且之事,简直是不知羞耻。” “竟是四人……贺修钧他简直是丢尽世家的颜面和武将的傲骨。” “方才静院侯夫人不是信誓旦旦说是曲三姑娘自甘堕落吗,现在床上的人是她的亲生女儿,怎么她就不吭声了?” 其他世家夫人七嘴八舌的,恨不得戳烂贺修钧和曲雅的脊梁骨。 高琼华终于反应过来,她硬撑着,赶紧抢来一张被褥,将曲雅给包裹起来。 她盯着贺修钧和是薛雨慧的眼神,恍若要杀人一般。 为何是她们,曲锦书呢!曲锦书呢! 贺母也冲进来,生怕自己的儿子就此被毁了,她先发制人。 “钧儿啊,是不是有人算计你,还是有人勾引你。” 她们的动静这么大,床上的人终于逐渐醒来,只有贞珠昏迷得太死,毫无反应。 贺修钧一睁眼便看到这么多人,他心猛的一沉。 完了…… 他中计了! 曲雅发现自己衣冠不整,床上还躺着这么多人,她赶紧裹紧被褥,尖叫起来。 薛雨慧和丫鬟也找到外袍,裹住自己,蜷缩到角落里去。 “娘,是曲锦书,是曲锦书害得我!” 曲雅已是崩溃,她死死拽着被子,哭着向高琼华告状。 贺母也反应过来了,她不顾仪态,凄声大喊:“曲锦书那个贱人呢,是不是她害我儿的!” 突然,有几个世家贵妇忍不住开口:“你们说的,可是曲锦书?最近被太后召入宫的曲锦书?” 秋悻姑姑那日将马车停在侯府门口,已被人看到。况且侯府行事高调,所以还是有不少人知道曲锦书被太后召入宫。 在这京城里,大家都是人精,曲锦书只要能入太后眼,那就是有价值的,所以在场不少世家妇人都在偷偷关注她。 “对,就是她,这个贱心思歹毒得很,今日之事就是她的算计!”贺母骂骂咧咧的。 闻言,那几个主妇神色更微妙了。 “怎么可能是她。我早早就看到宫里来人,说太后有事要见曲三姑娘,所以她那时就离席,离开侯府入宫去了。哪有时间算计你们。” “就是,我们几个亲眼看到她上了宫里的马车。” “来接她的,还是常跟随在秋悻姑姑身边的端清姑姑。她们临走前,还与我们聊了几句来着。” “方才我们不说,是因为你们的语气太笃定了,弄得我们都糊涂了,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有两个曲三姑娘来着……” “这……她人就不在侯府,怎么会算计人呢。” 她们的话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都很微妙。 是啊,人都不在,怎么陷害他们。 这该不会是侯府和贺家的人 见自己做了丑事,又不敢担当,就随便陷害一个不在这里的人吧。 原来,那几个世家主妇不想掺和这些家事的。但想到,她们都与端清姑姑说过话了,对方也知道她们是亲眼看到曲锦书上了马车的。 要真把事情闹大了,传到太后那里…… 要曲锦书真的深得太后的心,她们在太后那里可就有罪了。 所以,她们现在是被迫要替曲锦书澄清的。 怎么可能! 贺母和曲家人都不愿相信。 今日之事,绝对和曲锦书脱不了干系。 可说话的这几人,她们的夫君都是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她们不可能被曲锦书收买的。 “不对,要是她走了的话,她的丫鬟怎么还在这里。” 贺母像是抓到了把柄一样,她扯着嗓子大吼道。 闻言,又是那几个世家主母冷哼了一声。 其中一人说:“当时我的帕子不见了,妇人家的东西可不能落入他人手中。见我着急,曲三姑娘心善,便让她的丫鬟与我的丫鬟一同去找。” “这个,我的丫鬟可以作证。等她们找到手帕回来,曲三姑娘已经上了马车,而后院又闹了起来,我们都没空告诉她这件事。” “贺夫人,你三番两次咄咄逼人 可是信不过我们?” 说到最后,她语气都怒了。 贺母脸上苍白,不敢再吭声。 对方可是户部尚书夫人,可不是现在的她能得罪的。 人群之中,与贺修钧结怨的人感慨道:“如此看来,那就是贺修钧与曲家大小姐的事了。“ “我真不敢想,这样的将军,以前是怎么带领我们西陵几十万兵马的。” 让一个在秽乱后院的人去当将军带兵打仗,这不是将江山社稷置于危险之地吗? 在场不少人脸色骤变,就连太子和沅王几人神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不仅鄙夷贺修钧,就连曲雅他们也没放过。 无数轻视的眼神落在曲雅的身上,在他们看来,她和青楼最下贱的妓子无异。 曲老夫人想将聚集在屋内的人给请出去,但根本就没人愿意走。 她只能攥紧拐杖,她只能想办法撇清关系,厚着脸皮,悲声哀求赵博程:“太子殿下,今日之事定是赫连祁那贼人算计我们侯府的。望您看在今日还是郡主大喜日子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赵博程满脸厌恶之色。 和宁出嫁,皇叔不便出面,故而父皇便让他来侯府撑腰。 没想到,竟让他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他之前和母后都觉得贺修钧兵权在手,值得拉拢。 但近来所发生之事,让他看清此人就是个废物。 也不知道皇姑姑为何屡次出手帮他。 还有曲盛的嫡女…… 眼神从曲雅身边扫过去,赵博程的鄙夷与轻视毫不掩饰。 此女轻浮至极,简直是给世家女丢尽颜面。 和宁的脸面就是皇室的脸面,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解决。 所以他冷着脸说:“在郡主婚礼之上竟出了这档子事,定是赫连祁的算计,诸位莫要上当。” “都别待在这里了,通通都给孤回去喝酒。” “三皇弟,你还不与孤去捉拿赫连祁? 此人竟如此嚣张,必须得抓到他,处以极刑。” 赵博沅也知道这是赵博程为维护平南王府脸面的说辞,但能让对方也出手对付赫连祁,他求之不得。 毕竟,赫连祁毁了十五皇弟,他必须要将此人抽筋扒皮。 所以他快速道:“那是自然了。” 既然太子和沅王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待在这里,所以众人纷纷退出去。 但他们离去时那微妙的神色,注定曲雅和贺修钧的名声毁了。 曲家与贺家……也将成为京城永久的笑话。 第60章 曲锦书起疑心 其他人都散去了,屋内只剩下侯府和贺府两家人,云水也不着急离去。 无法找到曲锦书,曲老夫人就恶狠狠地盯着云水。 “今日之事,就是曲锦书所为吧!她真是好算计啊,她这样算计我们,就不怕她体内的蛊……” 云水马上打断她的话:“老夫人,能控制我家小姐的是唐姨娘,又不是您。” 说着,她还特意走到看戏的唐墨莹身边。 她客气道:“唐姨娘,小姐最听你的话了,她让我问你,你对她今天的表现还满意吗?” 唐墨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能收敛,便能看到曲家那些人仇视,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的眼神。 这个死丫头!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告诉曲家其余人,是她让曲锦书这样做的? 她是想高琼华的孩子都毁了,但今日之事伤及到侯府声誉,侯爷会不高兴的。 她是绝对不会做让侯爷不高兴的事情。 她对今日之事毫不知情啊! 可云水也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她继续贴心地说:“唐姨娘,小姐说她日后还听您的话。” 留下这句让人联想翩翩的话,云水径直朝门口走去。 她才跨过门槛,便听到了里面传来打人的声音。 紧接着,是唐墨莹不敢置信的声音。 “侯爷,你打我? 你居然打我?” “ 你这个毒妇,今日之事是不是你授意曲锦书做的?” “家门不幸,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进门的,你这是要毁了侯府。”曲老夫人的声音也怨恨满满。 “我要杀了你。竟敢算计我儿,看我不杀了你。”贺母也开始发疯。 唐墨莹声音尖锐:“好啊,都要算计我,今日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果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 这边,曲锦书坐在马车上。 她的对面坐着的不是端清姑姑,而是沈澜舟。 今日她去侯府,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来接她回侯府的人是秋悻姑姑安排的,她带云水回去,还顺便带上了王府的车夫。 到了侯府,宫里的人就离开了,只留下王府的车夫等着接她回去。 她已经提早告诉车夫,她今日见王爷身体似乎不太开心,一个人闷闷不乐的,饭也只吃一点点,她想早点回去照顾他。 但她早早离席,不太方便,还请他想法子让太后派人来接她。 沈澜舟曾和她说过,赵景行一旦不高兴了,就不愿意吃饭,就连太后都很难哄好他。 王府的下人,都是以景王爷的安康为首要,他一听还得了。 赶紧想办法入宫去找人。 王府的几个下人,都有特权入宫的,毕竟他们平日里要给太后娘娘禀报王爷的情况。 秋悻姑姑无法前来,所以就派了端清姑姑来接曲锦书。 户部尚书夫人的帕子,是曲锦书顺走的,也是她故意接近她们的。 太子选秀在即,皇帝直言,世家之女名单要经太后过目。 所以这些世家夫人,都想在太后那里讨个巧。 可太后很少会见她们,所以她们很有可能会盯上她。 在宫里来人之后,曲锦书又故意让那几人看到…… 一切时间都安排得很好,侯府那边的戏也等着云水推波助澜。 只是,她没想到,马车行到半路竟碰到了沈澜舟。 沈澜舟与端清姑姑关系极好,三言两语就将对方哄得十分开心。 也是他提出,要帮端清姑姑送她回景王府。 所以,现在马车就剩他们两人了。 沈澜舟亲自给她倒茶。 “沈公子来得真巧啊,我今日见你也在婚宴上的,怎么时间就这么刚刚好,在半路碰到我了,莫非……你是特意来帮我的?” 曲锦书双手接过茶杯的同时,似无意地感慨了一番。 沈澜舟的笑容一僵。 他解释:“我听闻侯府后院闹了起来,你的长姐竟与贺修钧苟合,被人抓奸在床,他们竟还想将祸端引到你身上。我很是担心,所以快马加鞭来给你说明情况,好让你有个准备……” “多谢沈公子的好意。不过,你似乎……对我与曲贺两家的恩怨十分了解。” 曲锦书又抬眸,含笑问道。 沈澜舟拿着茶壶的手微微用力。 很快,他迅速抬头,靠近她,语气严肃地说:“不算了解,只是通过观察,发现锦书姑娘与曲家的关系,不太像你兄长在云雾山说的那般好罢了。” “今日赶过来告知你情况,一是因景行比较黏你,我不好见你出事。” “二是因为,我听他们说,赫连祁曾出现在侯府后院……现在太子等人都在搜寻赫连祁,我好奇锦书姑娘是否认识赫连祁?” “不认识。” 曲锦书抿了一口茶,面无表情地回答。 “哦,不认识。不认识好啊,我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赫连祁现在是朝廷要缉拿的要犯,你若与此人相识,那可是十分危险的。” 沈澜舟拿起扇子扇了扇,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虽然我的确不认识什么赫连祁,但还是感谢沈公子好言相劝。 ”曲锦书很是淡定地给对方敬茶。 很快,他们都不再说话,空气中有一股微妙的气氛。 待马车停在景王府门口,沈澜舟便离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曲锦书眼眸里冷意泛动。 很快,她便转身大步走进王府,她要去验证一件事。 远去的马车上,沈澜舟疯狂喝茶,不停用扇子降热。 还好景王府不算远,若不然他方才就绷不住了,都冒冷汗了。 果然,景行猜得没错,曲锦书开始怀疑他们了。 他好几次和“赫连祁”出现的时间都太微妙了,她难免会怀疑他们二人的关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反客为主,先逼问她与赫连祁的关系。 但愿他按照景行的叮嘱,故意说那些话,能稍微降低一下她的疑心。 而且,她特意留在半路挡住马车,与她周旋,就是为了给景行争取时间。 但愿景行现在已经回到侯府了。 第61章 曲雅只能为贺家妾 看了一眼后景王府的高门,曲锦书也不着急回去。 “云水,你想不想看戏?” 跟在曲锦书身边久了,主子的一句话,云水瞬间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小姐,您是说回侯府看戏吗?” “当然。” 她们辛辛苦苦唱的一出戏,不看看后续怎么行? 所以,她们两人迅速找了小路,又绕回侯府。 在侯府那些年,她们没少被苛刻吃食,所以他们二人经常会偷偷出去寻吃的,现在他们当然知道哪个后门进侯府最方便,最不会引人注意。 回到侯府之后,她们又找来了婢女的衣服穿上,看戏去。 …… 现在的侯府后院,简直是乱成了一团。 曲老夫人逼迫唐墨莹跪下,甚至要家法伺候。 唐墨莹如何能忍,她大声说:“与我何干,曲锦书说的那些话我完全不知情。再说了,要不是因为高琼华教女无方,何至于让侯府蒙羞?” “反正我唐墨莹不可能会教出一个在婚前与男人苟且的女儿,高琼华她不是自诩出身矜贵吗?原来这就是她的教养!” “还有曲雅, 咱们的大小姐,冰清玉洁,没想到背地里却是荡...妇一个。” 好不容易抓到了羞辱高琼华的机会,唐墨莹当然不可能放过的。 她还想继续吵闹,结果高琼华起身,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你给我闭嘴。今日的局,就是你两母女设的,我定会让侯爷将你扫地出门。” “你打我?”唐墨莹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竟挨了一巴掌。 她脸色阴沉沉的,撩起袖子,就去抓高琼华的头发。 她本就是在江湖长大的, 若不是因为喜欢曲盛,她不可可能会憋着自己的性子。 “都怪你们,毁了我儿的仕途。” 贺母越想越气,她也忍不住跟着扑过来,与面前两个女人撕打成一团。 才那么一会儿,高琼华便被人撕烂衣服,头发也扯断不少。 贺母也讨不到好处, 人还被推到墙上,腰差点都断了。 有武功在身的唐墨莹显然占了上风,她十分得意。 可下一瞬,曲盛便一掌将她推倒在地上。 “侯,侯爷?”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曲盛。 “你这个毒妇,你说, 今日之事,是不是你的算计?”曲盛的面色十分狰狞。 唐墨莹十分委屈,她眼含泪珠,摇摇欲坠:“侯爷,旁人误会我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误会我。” “你是知道的,我舍不得做有损侯府名声之事。你千万要信我啊。” “信你?要真的和你没关系,曲锦书为何会特意说那番话?” “还有,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说,你可以控制曲锦书的吗?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曲盛那个样子,有种现在就想弄死唐墨莹的感觉。 唐墨莹还想要辩解。 结果曲盛气在心头,愤怒下令:“来人,将唐姨娘关入柴房,等曲锦书什么时候回来认错了,再将她放出来。要是让本侯知道谁给她送吃的,立刻发卖出府。” 就这样,唐墨莹百口莫辩地被拖走。 她才被拖走一会儿,下人就来禀报,说宫里来人了。 曲盛根本来不及整理仪容,便见在皇帝身边伺候的郑公公到了院子处。 他与贺母等人赶紧出去迎接。 “好了,咱家也不多说什么了,”郑公公的语气有点不太和善,他挑了挑兰花指,哼道,“今日在侯府发生的一切,太子已禀报皇上。皇上口谕,贺修钧失德失仪,不配做表率,故而革职处理。若无皇命,此生不得再入仕。” “还有曲家嫡女,念你是郡主的小姑子,就不重罚你了,但你绝不可为妻。” 不,不可为妻? 高琼华等人脑袋一阵晕眩,皇上这意思莫不是…… “侯爷,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吧。为给所有世家警醒,曲大小姐此生只能为贺家妾。” 此话一出,曲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母亲(老夫人)!” 高琼华忍着崩溃,她快速上前,将自己的金簪与翡翠镯子取下来,塞到郑公公的手里。 冷冷瞥了他一眼,郑公公高傲地昂起头来,将东西都给收了。 他说:“静远侯夫人,皇上口谕既出,就不可更改了,令千金还是认命吧,谁让她做了这般糊涂之事。” “皇上最重视的就是世家礼义廉耻,可偏偏你们在郡主大喜之日犯下如此错误,还让太子王爷与世家权贵全都目睹了。皇上若不杀鸡儆猴一番,日后这西陵的礼德何存? ” “是不是所有姑娘都像你们养的女儿那样,不知廉耻……” 郑公公那羞辱的话,是一句接着一句。 但曲盛和高琼华是半句都不敢反驳。 “这件事传到平南王那里,他已入宫面圣。为了安抚自己的皇弟,皇上也要拿你们开刀。” “你们该庆幸,府上还有和宁郡主,要不然侯爷你的爵位都保不住。” “还有,若不是念在曲大人为西陵立下汗马功劳,今日来传信的就不是咱家,而是抓曲大小姐下狱之人了。” “咱家的话就传到这里,你们日后还是夹紧尾巴做人,皇上对你们的纵容,可维持不了多久的。” 说完,郑公公甩袖离开。 若是以往,这个阉人怎敢如此羞辱他。 但现如今…… 曲盛憋红着一张脸,内心都要气呕血了。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扶老夫人回屋,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回头,见这些人都受傻愣在这里,他愤怒地大吼着。 “侯爷,侯爷,不好了……”管家又来报信。 “又怎么了?”曲盛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只能怒斥管家。 管家战战兢兢回答:“侯爷,平南王来了,他说我们侯府在大喜之日出了这样的丑闻,羞辱了平南王府与郡主的脸面,他要将郡主给接回去。” “不行!” 高琼华站出来,要真让赵和宁被接回去,侯府会彻底沦为京城的笑话! “兆儿,我不管你用何法子,一定要哄好赵和宁,绝不能让她离开侯府。”她命令道。 曲兆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今日是给他的大喜之日,他本该威威风风地享受别人妒忌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心里难免对曲雅有点怨言。 都怪她不懂事! 第62章 郡主的男宠 “娘?大哥他真不能当官了?” 贺悦心后知后觉,她抓着贺母的手臂,满脸崩溃。 贺母也很绝望。 为何会这样! 她好好一个儿子,前途无量,为何会沦落到此境地。 “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你要连累我们贺家到什么时候?” 贺母用仇恨的眼神瞪着曲雅,她还冲过去,不停地拍打她。 “娘,都说了不关雅儿的事,她也是受害者。” 贺修钧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曲雅给护在怀里,大声反驳贺母。 “你到现在还护着这个扫把星?” 贺母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贺修钧,心中悲痛万分。 可贺修钧还不顾她的感受,而是起身给曲盛和高琼华跪下。 “侯爷,事到如今,只能让我娶雅儿,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 “娶雅儿?你是要让我们侯府堂堂嫡女,去你们贺家当妾吗?” 高琼华恨不得杀了贺修钧。 贺修钧抬头挺胸,语气坚定:“现在只是暂时委屈雅儿为妾,但我发誓,我不会再娶其他人。如此,她便和主母无异。” “而且我有信心,会重获皇上的信任。到时候,雅儿一定还是将军夫人的。” “滚,都给我滚。” 高琼华马上下令,让人赶走贺修钧。 但贺修钧铁了心:“明日,我便来接雅儿。” 说完,他起身,靠罗星搀扶着艰难往外走去。 薛雨慧见他们争吵了那么久,竟没有半个人考虑过她,她咬着下唇,神色哀怨。 她低着头,披好外袍,也赶紧跟着离去。 “狗咬狗,真是太精彩了。” 要不是因为她们现在还在侯府,云水真想拍手称快。 “好了,戏既然看完了,走吧。” 曲锦书拍了拍云水的肩膀,示意她尽快离开。 若不然等侯府的人发现她们的存在,那她们就真的逃不掉了。 到了外面,云水忍不住问曲锦书,“小姐,他们说平南王来了,那您觉得和宁郡主会跟他们回去吗?。” “不会。” 曲锦书语气笃定。 “啊?为什么?” 云水不太理解。 虽说女子出嫁从夫,但赵和宁她作为平南王唯一的女儿,想要离开侯府应是轻而易举。 她为何不离开,就不怕自己会被侯府连累,坏了名声吗? 看着云水那郁闷的眼神,曲锦书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 “依我所看,赵和宁不但不会回去,反而她还很高兴发生了这样的事。” …… “姑爷,你这是干什么呢?” 几个老嬷嬷挡在了院子的门口,不让曲兆进去。 曲兆皱眉,语气有点烦躁:“你们拦住我作甚?我是你们郡主的夫君。” “姑爷这是当我们郡主两耳不闻窗外事吗,今日侯府的丑闻,我们郡主都知道,包括王爷在门口等她,准备接她回家,她也一清二楚!” 听完她们的话,曲兆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 它原本还想糊弄过去的,没想到对方什么都知道。 “那都是误会,你们让我进去, 我必须要看到郡主。” 曲兆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郡主说了,只要你在这里跪上半个时辰,她就见你。” 突然有丫鬟从里面走出来,她趾高气昂地说道。 什么? 跪下? 曲兆只觉得好笑,他堂堂侯府嫡子,还是朝廷命官,为何要跪她一个女人。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请回吧。”丫鬟再次向赶人。 曲兆想退缩的,但想到了现如今乱糟糟的曲家,还有母亲那强势的眼神,他只能心有不愿地说:“我自然会向郡主请罪的,但你们都得退下。 ” 呵,还挺有自尊心的。 丫鬟们和嬷嬷们对视一眼,神色讽刺。 “行,那我们就不耽误姑爷给郡主请罪了。” 她们讥讽的话说完了之后,就纷纷离开。 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下人了之后,曲兆这才攥紧拳头,开始跪下。 只需要跪一下,就可以拯救曲家,拯救他的仕途,忍忍吧……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若是今日让赵和宁回去了,那平南王就会后顾无忧地教训他。 到时候,他的下场恐怕和贺修钧一样。 院子里全是碎石子,他跪一下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膝盖都要废了。 而且,赵和宁并不是让他跪一会儿,而是跪了许久。 天逐渐黑了下来……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赵和宁轻飘飘的声音:“进来吧。” 曲兆这才咬牙从地上爬起来。 那膝盖的疼痛,让他险些走不了路。 他在心里咒骂,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他一定要在赵和宁的面前重振夫纲。 怎有妻子敢让丈夫跪的! 若是寻常人家,她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黑着一张脸走进屋内,他就想表达自己的不满,谁知道竟能见到四个美人坐在椅子上。 他眼神一亮。 这应是赵和宁的四个陪嫁丫鬟了,她们竟比白天看到的样子还要勾人。 他狠狠吞了一下口水,心猿意马起来。 在世家里,常有女子为了稳固自己在后院的地位,会在出嫁那日带来貌美的陪嫁丫鬟,等自己怀孕了,就让这些陪嫁丫鬟伺候夫君,替她们争宠。 会不会,赵和宁也是这样的打算? 想罢,曲兆就忍不住朝其中一个丫鬟走过去。 他刚想问对方的名字,屏风后面就传来赵和宁的声音:“本郡主渴了。” 闻言,那婢女便用嘴巴叼起酒杯,缓步走到床边,勾起了赵和宁的下巴。 曲兆这才发现,赵和宁衣衫半褪。 她们想干什么! 很快,婢女便用嘴喂赵和宁。 “你,你们干什么!”曲兆气得半死。 “两个女子,怎能做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闻言,那婢女捂嘴笑了。 他用低沉的男声对赵和宁撒娇:“郡主,你这夫君真是蠢得厉害。两个女子不可做之事,我们一男一女,不是刚刚好吗?” 第63章 曲盛说唐墨莹必须死 “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曲兆的笑容就要维持不住了。 “姑爷还真愚笨,这都不明白吗?我在伺候郡主呢。” 那所谓的“婢女”用男声说完话之后,就软趴趴地靠在赵和宁的怀里。 另外三个“婢女”也纷纷过来给她捶腿捏肩的。 而且,他们一开口也都是男人的声音。 赵和宁用轻蔑的眼神看向曲兆:“你不都看到了吗?这都是本郡主的男宠。” “赵和宁,你竟敢养男宠?我要禀报皇上。” 曲兆气急败坏,他就要冲出去。 “站住!” 赵和宁看他的眼神更厌恶了。 原本她一开始是看中他那张脸,觉得他还有几分可取之处。 前些日子游湖,因他的不中用,害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清白”,被迫赐婚嫁入侯府,犹如一只被囚禁的鸟。 一开始,她暂且还能忍一忍。 但今日,侯府的丑事践踏了她赵和宁的脸面,所以她对曲兆那张脸也开始索然无味。 “你以为本郡主做的那些事情,能逃得过皇伯伯的耳目?”她继续讥讽道。 曲兆脸色逐渐变黑。 所以,皇上和平南王也是知情的,所以才那么快将她嫁入侯府? “本郡主可以不跟随父王回王府,但作为交换,你必须要对我养男宠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和宁的语气十分强势。 “你做梦!我曲兆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就是一双破鞋,居然还想让我忍让?” 曲兆面容扭曲,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结果赵和宁轻嗤了起来:“你以为,你有与本郡主谈判的资本?你大可以将我的事宣扬出去,到时候,你就看看皇伯伯与我父王是如何处置你的。” “在皇室眼里,你所谓的军功与才华,什么都算不上。” “更何况,经过本郡主这几日的观察,你似乎也没什么能力。” 赵和宁的羞辱来得赤裸裸。 “好了,本郡主累了,要歇息了,将他给本郡主赶出去。” 她逐渐丧失了耐心,她开始下令。 很快,那几个男宠就来赶人了。 曲兆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但在他发现那几个男宠竟也有武功在身之后,他只能悻悻离去。 他绝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他一定要想办法休掉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对着他的背影,赵和宁还补充道:“本郡主对你也没有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管好你自己。既是我名义上的夫君,那就别给我拈花惹草。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养了女人,你绝对会付出代价。” 她一再的相逼,让曲兆怒火中烧。 离开她的院子之后,他咬牙切齿:“赵和宁,曲锦书,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到现在才知道曲锦书的算计。 她一定早就知道赵和宁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才特意给他求来这个婚事。 他就知道,那个贱人不会那么好心给他安排什么好事的。 待他回到院子,想让他人去查清楚赵和宁的情况,结果曲桐就兴奋地跑过来。 “二哥,你到底和郡主说了什么,平南王已经带人回去了。是不是郡主愿意帮我们?” “你让她多帮我们点呗,今日我们侯府丢尽了脸面,但她和平南王愿意帮我们,就没人敢说我们闲话。” “还有那曲锦书,郡主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让她不好受……” 急着让自己的二哥去求赵和宁,曲桐丝毫没有发现对方脸色非常阴沉。 “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曲兆突然质问曲桐这么一句话。 “笑,笑话?什么笑话?”曲桐有点郁闷。 结果曲兆心烦气躁地将他赶出去:“别来烦我,滚。” 被赶出去,曲桐就去请高琼华过来。 但曲兆依旧不开门,只是用不耐烦的语气说:“府里发生这么多事,我有点心烦罢了,你们不要吵我了。” 高琼华还在劝他:“你心烦归心烦,最重要的还是得哄好和宁郡主。我们在皇上那里失了信任,只能靠你和郡主一起讨回来。今日虽发生不少事,但洞房花烛夜还是不能落下的,娘这就去给你安排。” “不用了。” 曲兆突然开门冲出来,阻止高琼华去找赵和宁。 “兆儿,你怎么了?”高琼华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曲兆语气不自然地说:“和宁她是体恤我们,说一切从简,我今夜去她那里就是了,你有空还是去处理别的事情吧。”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敢承认自己娶了一双破鞋,而且还被那贱人给羞辱了。 哪怕眼前人是自己的母亲和亲弟弟,他也绝不会说出来,落了自己的面子。 赵和宁这件事,他亲自来处理! 高琼华虽觉得不对劲,但府上一堆烦心事,她也就没空再追问了。 恰好这个时候,下人同时来报,说曲老夫人醒了,侯爷喊她必须尽快过去。 …… 曲老夫人一醒来,便是吩咐曲盛:“马上做好准备,用一顶小轿子将曲雅送去将军府。” “这怎么可以?” 高琼华跨过门槛,马上高声反驳。 “雅儿是我们侯府嫡女,如何能当妾,还是被一顶小轿子抬进将军府?” 闻言,曲老夫人冷笑一声:“侯府嫡女?哪个侯府嫡女会在成亲前与男人厮混的?” “事到如今,必须舍弃她。若是不舍弃她,皇上必然对侯府有更大的意见。” “只有舍弃她,才能保住侯府。” “可是……”高琼华还想拒绝。 结果曲老夫人却说:“你若是不愿意,这个侯府夫人你也别当了。” 高琼华的脸色一点点变惨白。 高家的势力已不复当年,若她再没了侯府夫人这个位子,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咬紧后槽牙,说:“妾身可以答应,但妾身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 ” 见她愿意妥协了,曲老夫人的语气可算是缓和了些许。 “我要让唐墨莹死,今日之事必和她有关系。她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那是自然。”曲老夫人的脸色也同样阴沉沉的。 因为她也对唐墨莹动了杀心。 原本以为唐墨莹用蛊虫可以控制曲锦书,不承想着她们母女竟一同来对付侯府。 “侯爷,你意下如何?” 第64章 青卫逼曲锦书离开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曲盛。 对此,曲盛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你们想弄死她,手段干净点,不要连累侯府便是了。” “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曲老夫人将眼神移向高琼华。 “让曲锦书回府。”高琼华冷着脸说道。 这次,曲老夫人还没有说话,曲盛便不高兴地反驳:“若真能让她回来,早就让她回来了。你没看到那个孽女攀上了太后的高枝之后,便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吗。” “可我们不是还有郡主吗?我们只需要告诉郡主,毁了她婚礼的人是曲锦书,剩下的让她想办法不就行了吗?” 高琼华厉声说道。 她现在已经维持不了高门贵妇的端庄与优雅。 “行了,我知道了, 我会派人去和郡主说的。你先让人将曲雅送过来吧。” 曲老夫人的语气不耐烦极了。 果然,高人所言有理,侯府的女儿只会拖累他们,唯有男丁才是光复侯府往日荣耀的关键。 从老夫人那里走出来,高琼华面上没有多少表情。 身后的下人小心翼翼地询问:“夫人,我们真的要将大小姐送去将军府吗?” “送吧,那老东西说得没错,若不送,兆儿也会连累的。” “可是大小姐那边……” “她要是不愿意,那就哄着她,说我们迟早会将她给接回来的。” “行,奴婢明白了。” “我真的是小看唐墨莹和曲锦书了。我当年就该溺死她的……” 说起这个,高琼华的眼眸里闪过厌恶与后悔。 她很早就知道唐墨莹的存在了。 当年,她坐马车到了唐墨莹住的地方,假装迷路的妇人,哄骗在太阳底下练功,五岁的曲锦书给她带路。 唐墨莹那般有心机的人,居然养出了一个心思单纯的蠢女儿。 她说她迷路,她就真的相信了,竟乖乖给她带路。 她就这样,引诱着五岁的曲锦书去到了偏僻的地方,然后亲手将她推进湖里。 然后看着对方在湖里痛苦地挣扎…… 她不喜欢曲盛,嫁给他是因为两个家族联手, 对高家有利罢了。 可她也不允许,外面的贱人碍了她的眼。 后院,那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几乎都被她给弄没了,剩下的那几个不过是侥幸。 她还以为,那次曲锦书也必死无疑。 谁知道,对方居然那么命硬……竟恰好有人路过,将她给救回来了。 错失了那次机会之后,她就很少能找到机会下手。 后来见曲锦书能帮到兆儿,她也就容忍她的存在了。 若早知道有今日,自己那个时候说什么也要将她给扼杀了。 “夫人,您想让曲锦书回来……” “她毁了我女儿的婚事,我也要毁了她。”高琼华露出了残忍的眼神。 …… “小姐,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唐姨娘吗?” 云水见曲锦水回到景王府之后便一直在喂鱼,也不好奇侯府与将军府的情况,所以她又忍不住问出了疑问。 “当然不可能会放过她的。”曲锦书淡淡开口。 她临走前说的那些话,不管曲盛他们相不相信,唐墨莹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最后的结果是……” “他们要让她死。”曲锦书继续开口。 她很了解老太太的心狠手辣。 以前留着唐墨莹,是以为可以用对方来拿捏她。 在发现她不可控之后,唐墨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老太太连她都想杀了,更何况是唐墨莹。 “死,死吗?” 云水眼皮直跳,没想到老太太竟这么狠。 “那小姐您的意思是……” “她死不了的。”曲锦书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讽刺。 云水挠头:“小姐,为什么?” 曲锦书蹲下,将手放在水里,便有一群鱼游过来。 鱼有大有小,小的居多。 那些小鱼看起来就像是大鱼的孩子。 “因为啊……唐墨莹的肚子里,有了保命符啊。”曲锦书冷哼道。 其实按照唐墨莹的能耐,想要逃出侯府,轻而易举。 她明明有能耐,但却偏要做菟丝花,攀附曲盛而活。 前世,她也是这个时候有喜了。 她求半辈子的儿子,终于在这个时候来了。 只可惜,前世她宣布喜讯没多久之后就小产了,高琼华下的毒手。 就是不知道这辈子最后的结果如何。 “唐姨娘有喜了?”云水目瞪口呆,竟这么巧。 “那,那他们要是对付不了姨娘,那会……” “就会将全部的仇恨都转移到我的身上。”曲锦书耸了耸肩,语气随意极了。 见云水很紧张,她则是起身笑道:“不用害怕,讨厌我们的人,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都会想办法折磨我们的。如此,不如将仇恨激化,看到底鹿死谁手。” “我们在景王府,还能得太后庇护,但若是没了太后庇护,我们的处境就未必那么好了,所以得提前做好准备。” “那块地,可有消息了?”曲锦书又问。 “嗯,聚宝楼的伙计给我们递信了,说贺家祖传的那块地有人想买。”云水快速点头。 “好,等会随我去聚宝楼一趟。” 曲锦书不认为自己很聪明。 自己要是很聪明的话, 前世不至于被那些人蒙骗。 她唯一的优势便是,她知道很多前世的事情,这就是她的先机。 在贺修钧忙着求娶曲雅的时候,她必须要尽快抢占先机,在这场博弈里她才有机会赢。 前世自己作为贺家儿媳的时候,有人出了很高的价格要买贺家那块祖传的地。 但贺修钧都被拒绝了,还把她给骂了一顿,说她满身铜臭味。 这一世,她逼得贺家低价卖地,就是想等前世那买家再出现时,她能大赚一笔。 “还有这几个铺子,你今日出府替我留意一下。” 曲锦书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了很多铺子的名字。 前世自己当了一年贺家妇,为了保证将军府的开销,自己想尽法子赚钱,所以留意了很多京城的生意。 自己也略懂一点经商之道。 但重活一世,她不想自己赚钱了,那太累太慢了,她急切需要很多钱。 所以,让别人帮她赚钱才是最好的法子。 这上面写着的铺子,都是现在情况不大好,但日后畅销的极具潜力的铺子。 “王爷在何处,我去看看他。” 曲锦书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人要照顾。 她转身想去找赵景行,可才走几步,青卫便从另外一条路走出来。 “曲三姑娘,说吧,你要怎么才愿意离开我们王爷?” 因惊风介绍过他,所以曲锦书知道他的名字。 她不理解地问:“青卫,你这是何意?” 若不是太后的命令,谁愿意一直待在这里?他何来那么大的脾气。 可她的样子落入青卫的眼里却成了她故意挑衅。 他马上拔剑对准她,冷笑:“像你这种有心机的女人,我见多了。你若不离开王爷,我便杀了你。” 第65章 嫁给景王也不错 曲锦书没忍住,直接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 青卫的脸色黑了又黑。 他还想继续警告,可是在他分神的时候,曲锦书已经夺走他的剑,还将他踹在地上。 “你……” 下一瞬,锋利的剑对准他的喉咙。 曲锦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全是冷漠。 “青卫,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因何犯蠢,竟会对我产生这么大的误解。不论我是否对景王妃这个位子感兴趣,都轮不到你来指使我。” “光天化日之下,我不好杀人。但你下次若还敢这样威胁我……呵……” 曲锦书说完,便一脚踹在他肩膀的位置上。 青卫疼得面目扭曲。 她早就看出他这里有伤了。 至于他是怎么受伤的,她完全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她特别讨厌别人用剑指着她。 “这把剑真不错,我没收了。” 曲锦书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剑,直接捡起剑鞘,毫不客气转身离去。 只留下青卫捂着肩膀,疼得大喘气。 上次王爷罚他,他身体还没有恢复就跑出来,就是想趁王爷不知情的时候将曲锦书给赶走,没想到竟被对方反威胁了。 而且,她还将王爷之前赏赐给他的剑给拿走了,其心可诛! “这个女人果然可怕,必须要将她赶走。”他咬牙道。 云水跟着曲锦书走远,小声询问:“小姐,那个青卫为何对我们敌意那么大?” “谁知道呢?可能担心我成为景王妃吧。”曲锦书语气淡定。 “啊?” 云水都懵了,她嘀咕:“虽然景王也很英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但他痴傻,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曲锦书继续擦剑,她感慨了一句:“这剑真不错。” 自己虽然更擅长长枪,但这把剑一看就不是凡物。 “小姐!”云水有点无奈。 自己在和小姐说景王的事,结果小姐只惦记这边剑。 曲锦书瞥了她一眼,笑道:“好了,瞧把你着急的。放心吧,我出身卑微,皇室看不上我的。” “不过在我看来,如果非要嫁人的话,嫁给景王也不错。” 起码,傻子不会在背后捅她刀子。 而且他什么都不懂,那所有事不得由着她来? “啊?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嫌弃景王吗?” 云水有点急了。 在她看来,她家小姐值得最好的男子,可别被傻王惦记上了。 可曲锦书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有何可嫌弃的?世人所说的登对,是指各方面势均力敌吗?可我觉得只要两人觉得彼此觉得合适,那便是登对。况且,我觉得……王爷挺好的。” 傻乎乎的,没有半点心计,跟养个小狗一样,挺好的。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讨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曲锦书见云水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她也知道这小妮子是希望她幸福,可幸福又不一定要嫁人。 要是嫁给心怀鬼胎之人,那才是不幸的开始。 所以这一世,她只想手刃仇人,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成婚与否,不在她考虑之内。 将云水拉走,曲锦书还不忘记叮嘱她:“等会,你替我去找惊风,告知他青卫对我有敌意之事。对了,最好还修书一份,让人送去给沈公子。” 在这个侯府里,她发现能拿主意的也就是惊风和沈澜舟了。 所以,青卫对她有敌意之事,一定要告诉他们。 凭什么要让她平白无故被针对! 等她们的彻底离开之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走出来两个人。 惊风跪下请罪:“王爷,属下也不知青卫这么糊涂,居然想伤害锦书姑娘。” “她方才说,她不嫌弃本王。” 赵景行垂下眼眸,轻声低喃,低沉的声音里情绪万千。 什,什么? 景风猛地抬头,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家王爷。 锦书姑娘说了那么多话,王爷就只听到这一句? 才温柔了那么一会儿,赵景行的脸色突然冷了下去,眼神里也有了杀气。 “一再违背本王命令的暗卫,不必再留在本王身边了。”他冷声开口。 闻言,惊风心一沉。 王爷终究还是要处罚青卫。 而且这意思,是要将青卫驱逐出京,送回当初暗卫训练的地方。 那个地方, 被送回去的暗卫几乎就是九死一生。 惊风好几次张嘴,最后都变成一句“遵命”。 他们的命本来就是王爷给的,听从王爷的命令是他们的本职。 他已经很多次提醒过青卫,锦书姑娘对王爷而言很重要,叫他万万不可有别的心思,可他就是这么糊涂。 他有如此下场,也怨不得旁人了。 …… “小姐,聚宝楼的人说,那买主就是约我们在这见面的。” 带曲锦书进了满月楼的厢房,云水马上说明情况。 “嗯,我知道了。”曲锦书微微点头。 她还没来得及取下脸上的面纱,店小二就来了。 “二位姑娘,我先给你们上茶水,这是楼里送的点心,你们先尝尝,需要点什么菜等会再告诉我。” “嗯。”曲锦书淡淡地应了一声。 “总算又吃上满月楼的东西了,馋死我了。” 云水在店小二出去之后,就迅速坐下。 “小姐,你快尝尝。” 曲锦书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恰好听到云水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嗯?味道好像和王府的差不多。哦,我差点忘记了,沈公子说过,因为王爷喜欢吃满月楼的东西,所以他们的厨子有跟满月楼学过。” “原来我们每天在景王府吃的东西和满月楼的差不多,我们岂不是赚大了?” 曲锦书继续端详手里的桃花酥,突然说了一句:“是啊,好奇怪呢。” “啊?什么好奇怪?” 云水差点被噎住。 她也没说什么不对劲的话,为什么小姐会说很奇怪。 “虽一切都有合理解释,但就是透着怪异。”曲锦书继续低喃。 “小姐,您怎么了?” 曲锦书将点心放下,然后用严肃的语气对云水说:“你不觉得,我们在景王府出来得太容易了吗?” 云水托腮:“那是因为我们走的是后门。而且,三王爷的人全力捉拿赫连公子,没人理会景王府,羽林军撤走了。没人看着,我们出来容易不是很正常吗?” “不,不正常!” 第66章 她对赵景行说,跟我走 曲锦书纠正云水的话:“就是不正常!虽然我们走的是后门,但惊风作为王府的暗卫,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他也不阻拦我们,今日任由你我出门。前些日子也任由你出门。” “可能,他很信任我们呢? ”云水嘟囔。 “不!你想想,青卫与他同是暗卫,但青卫对我敌意很深。坦白说,青卫今日对我的态度虽不好,但细想一番,他的反应才更像是正常人。” “试问,如果你的主子是个痴儿,突然有个异性入住你的府邸,还说要照顾你,哪怕她是被太后给安排过来的,你能放心?” “我当然不放心了!”云水就差拍桌而起了。 但很快她就疯狂摇头:“不对,惊风与青卫不同!惊风一看就是好人,青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了,惊风不是知道你救了王爷吗?” “可能是因为这个救命之恩,他对我们很信任,所以才不管我们出府做什么呢。”云水继续解释。 “他可能会因我救了他们王爷,对我释放善意。但他不可能任由我们在他的眼皮底下自由出入,且不过问的。正常的人的反应,哪怕不是怀疑,也会好奇、试探的……” “他给我的反应,就像是这糕点给我的感觉一样,明明也有合理的解释,但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态度,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背地里的所作所为……” “不,不会吧。他只是个傻王的暗卫而已。”云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了一眼云水被吓坏了的样子,曲锦书语气温和了几分:“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也许是我多想了。” 自己重生回来之后,的确有些时候会忍不住疑神疑鬼。 “你先吃着。” 拍了拍云水的肩膀,曲锦书就起身开窗透气。 没想到,这一开窗,竟还有意外惊喜。 与满月楼相隔一条街的清风馆,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几个身材高大的婢女搀扶着一个夫人下马车。 清风馆就是小倌馆。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妇人光天化日来找男人,不少路人纷纷看过来。 但因为那妇人与婢女都带着帷帽,所以他们也不知她们的模样,不知她们是何人。 他们不知,但曲锦书很清楚。 赵和宁! 这才成婚一天,她便忍不住来找新男宠了。 她敢光明正大做这事,那就证明,她已经用昨天的把柄拿捏住曲兆了。 但曲兆也不是吃亏的主,他绝不允许自己有个不守妇道的妻子…… 侯府,只会越来越热闹。 刚才在来的路上,她和云水还听了一路的热闹事,都是关于侯府和将军府的。 贺修钧的丑闻终究是压不住。 据说贺母昨天回来之后,就急匆匆带人去长公主府,结果吃了闭门羹。 长公主这一次,应是对贺修钧失望透顶了。 昨天夜里,曲雅被一顶轿子抬进将军府。 听人说,贺母恨死曲家了,所以她也逼迫贺修钧抬薛雨慧为妾。 现在的将军府可谓是鸡飞狗跳。 “锦书姑娘?” 突然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云水被吓了一跳,她噎住,只能疯狂咳嗽。 赵景行身后乔装打扮过的,一脸大胡子的惊风赶紧上前,给云水倒了一杯茶水。 将糕点也吞下去之后,云水赶紧道谢:“谢谢谢谢。” “赫连公子?” 曲锦书用怪异的眼神看向戴着面具的赵景行。 那所谓的买主,该不会是他吧? 不等对方回答,她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关窗关门。 她抓着赵景行的手臂,盯着他的面具,语气有点无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皇上、太子三王爷,还有很多人都在找你吗?” “一旦被他们抓到,你性命堪忧!” “你方才进楼的时候,可有人见到你?” 他自己想死,可别连累她。 她很珍惜自己这条命的。 听着她的连续质问,赵景行面具之下的眉微微展开,嘴角也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她在担心他。 “锦……” 惊风张嘴,意识到自己差点用原来的声音了,赶紧扯着嗓子说:“锦书姑娘,您别担心,我家主子方才进来的时候是戴了斗笠的,无人注意到他。” 是吗? 可曲锦书还是不放心。 “云水,你出去外面守着。” “是,小姐。” “赫连公子真是好能耐啊,竟能在全城的密切搜罗下安然无恙。” 曲锦书松开赵景行,感慨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此人背地里还有多少本事。 罢了,他们现在关系越来越密切了,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曲锦书放弃挣扎, 她直接拿出地契放在桌子上。 “赫连公子,我承认你是很有财力,但你现在是通缉犯,你若买下这块地,可能将来会被官家给抢走,你确定你还要买吗?” “姑娘放心,我既能买下来,那我就有信心保证它不会被抢走。”赵景行淡定道。 曲锦书也不磨蹭,“好,那就成交。相信聚宝楼……等一下……” 她突然抬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赵景行。 “赫连公子每次消息都这么灵通,难道聚宝楼幕后的主子……” “正是在下。”赵景行没有半点隐瞒,直接坦言。 曲锦书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前世他的生意做得那么厉害,连赫赫有名的聚宝楼都是他的,她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惊喜”。 惊风也暗自心惊。 看来王爷是真的认定锦书姑娘了。 要不然也不会连这个秘密都告诉她。 “既然如此,那钱你应该知道多少了吧,我……” 曲锦书还没能说完,赵景行便让惊风将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 扫了一眼,曲锦书皱眉说:“这钱似乎有点多了。” “多出来的,就当是我与姑娘交个朋友的诚意。” 曲锦书微微挑眉,日后的天下第一富商要与她交朋友? 若是能结识这个朋友,对她的确有好处。 但…… “朋友可交,但多出来的钱就不必了。” 曲锦书淡声开口,她只取走一开始说好的钱。 朋友归朋友,但有些账还是得算清楚为好。 “地契给你。” 他们还想说什么,结果外面传来云水急切的声音:“小姐,不好了,楼下来了官差,马上就要搜到这里了。” 什么? 在场的几人脸色都变了。 “主子,我去引开他们。” 没有半点犹豫,惊风大步走出去。 要是眼前人被抓了,对自己也没有好处,曲锦书马上拉起赵景行的手臂,“快,跟我走!” 第67章 混进清风馆 来的官差越来越多…… 几乎每一层楼都有官差,朝窗户看下去,街上也有官差,看来三王爷必须要抓到赫连祁了。 曲锦书拉着赵景行到了门口,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突然,她回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赵景行。 “赫连公子,也许你将面具取下便可避免这场危险?” 所有人都只知道赫连祁是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若他不戴面具,那岂不是不容易认出他来了? 闻言,云水疯狂点头。 “对对对,我方才听到那官差是拿画像来认人的,赫连公子,您赶紧把面具给取下来。” 见对方迟迟未动,曲锦书微微蹙眉。 “赫连公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取下面具吗?只是我们现在情况危险,我们考虑的应是如何最大限度保全自己,我们……” “可以。” 就在曲锦书还想劝说他的时候,赵景行说出了两个字。 紧接着,他抬手,指尖触碰到面具。 曲锦书深呼吸一口气,眼神都变得紧张起来。 其实,她心里也有几分好奇,为何他一直戴着面具。 是因为他这张脸,不方便被人看到吗? 在两双眼睛的凝视下,赵景行的面具缓缓被取下。 看清楚他那张脸,云水震惊捂嘴,曲锦书的神色也有些变化。 “抱歉。”曲锦书马上道歉。 “无妨,如你所言,既有躲避追查的最好办法,为何不用呢?”赵景行用自嘲的语气说道。 显露在曲锦书和云水面前的是一张很普通,又很陌生的脸,脸的左侧还有大片烧伤的痕迹,很是触目惊心。 这应该就是他一直戴面具的原因吧,曲锦书心想。 此时,官差已经查到这边。 曲锦书也无心理会其他,她赶紧夺过面具藏起来,也和云水迅速戴上面纱。 “干什么呢!” 那些官差板着个脸走进来,语气不善。 曲锦书示意云水退到她的身后,她淡声回答:“与友人小聚罢了。” “与友人小聚?”那几个官差露出怪异的笑容。 他们用赤裸裸的眼神打量赵景行那被烧毁的半张脸,还有曲锦书梳着的少女发型。 其中一个人摸着下巴,脚朝着曲锦书靠过去。 “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小娘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光天化日之下与外男同处一室,兴许不是良家姑娘吧。” 说着,他还试图用手摸曲锦书。 刹那间,赵景行神色一凛,杀意从眼里一闪而过。 他就要挡在曲锦书前面。 但曲锦书已经预料到他的意图了,她迅速揪住他的袖子,微微摇头。 不可暴露! “你想干什么?”官差用手指指着赵景行,一副高傲极了的样子,全然没发现对方看他们的眼神犹如看死人。 虽然曲锦书也想一刀解决他们,但为了避免引来人多热闹,她暂时忍了下来。 她拍了拍赵景行的手臂,让他不要冲动,她自己则是拿出银子。 “各位官大哥,小小心意,给你们买酒喝,请笑纳。” 将银子在手里掂了一下,那几个官差嗤笑一声,“算你识趣。” “不过,”他们话锋一转,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依旧落在曲锦书的身上。 他们继续强调,“小娘子定然不是良家子吧,若不然怎会顺从如此丑陋之人。哥们几个今日心情不错,若不你掀开面纱,让我们看看……” 说着,他们就准备动手动脚的。 这一次,曲锦书的眼神也冷极了。 好在外面传来别的官差的声音:“那边有发现,所有人速追。” 应该是惊风闹出的动静。 “晦气。”屋内这几人皱眉,似乎很不痛快。 他们还丢给曲锦书一个警告的眼神:“小娘子,你若是识趣就在这里等哥几个回来,若不然你与你的情郎都不会好过的。” 说完,他们这才不情不愿离去。 “这几个登徒子,岂有此理!”云水都快气死了。 “别急。” 曲锦书拿出手绢,用茶水打湿,然后用力擦手。 “小姐,您这是?”云水好奇地看着她。 “银子上面被我涂抹了毒药, 触碰到它的人,短时内若不尽快清洗,会让皮肤溃烂。”曲锦书面无表情地说道。 云水闻言,眼神一亮。 怪不得最近小姐老是让她偷跑到暗市去买各种毒药,原来是用于这里的。 就该如此! 那几个人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是不是经常做这种欺男霸女的勾当。 曲锦书走出走廊,见他们都聚集到一个地方去。 既然是赫连祁的随从给他们争取了时间,那他们就该珍惜。 “快,离开这个地方。” 留在这里就多一分危险。 赵景行和云水也很听话,紧跟在她的后面,三人一同到了一楼。 他们跨过门槛出去的时候,正好迎面来了一批人。 为首的人竟是太子赵博程。 曲锦书的心微微一惊。 竟连太子都惊动了。 她赶紧低下头,装作不认得他的样子,迅速撤离。 但就在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赵博程突然停顿了一下脚步。 他缓缓回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有那么一瞬间,曲锦书都觉得对方是不是开始怀疑她了。 好在他很快就收回眼神,继续进楼。 曲锦书原本想撤离这里的,但一出来才发现,外面街上更多搜罗的人。 看他们这个架势,今日是非要抓到赫连祁不可。 虽然赫连祁现在换了一张脸,但唯恐有变数。 每一个从这条街离开的人,都要经过严格审问。 不行,现在不能离开。 “云水,你先走。我与赫连公子再想想办法。”曲锦书马上转头吩咐云水。 云水也不想自己成为累赘,所以她迅速点头。 “好,小姐,我先走,你们小心。” 看着云水先撤,曲锦书对赵景行招了招手。 “随我过来。” 她轻车熟路地绕到了满月楼对面的清风馆后门,翻墙进去。 那个熟练的程度,让赵景行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快进来,赫连祁!” 许久未见他来到这边,曲锦书都有点急了。 “嗯。”赵景行装作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然后翻墙进来。 其实他猜得没错,曲锦书真的来过很多次清风馆。 不过不是今生,而是前世。 京城一共有两个地方有小馆,分别是清风馆和风雅馆。 这两个地方和青楼一样,既有达官贵人光临,也有市侩之人光临,所以这些地方可以搜罗到许多信息。 自己前世为了搜集情报,没少混进这个地方。 第68章 王爷不可能有媳妇了 既然她现在和赫连祁算是合作关系,所以曲锦书有些事也不瞒着他。 “这里暂时相对安全,因为这个地方很多客人身份特殊,非寻常人不敢进来搜罗。” “况且今日,平南王府的和宁郡主也过来了,太子若是不想丑闻泄露出去,他暂时就不会搜这个地方。等时机差不多了,你可藏身在她的马车底下撤离。”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找个地方躲好。” 曲锦书原本是想找个柴房躲一下的,但记忆太久远了,她已经不记得柴房在哪里,所以只能四处搜寻。 突然,拐角拿出来了几个衣着清凉,身段纤细的男人。 见状,曲锦书赶紧将赵景行推到暗处。 “姑娘怎会到这里?不应是在房间等着我们去伺候吗?” 那几人见到曲锦书就像是狼见到肉一样,双眼发光。 毕竟在他们这个地方,常来的都是一些有臭脾气的老女人,极少有年轻身段又不错的。 所以他们巴巴地走到曲锦书的身边,主动勾着她的手臂,撒娇:“要不姑娘上我们那里去,保证伺候您十分舒服。” 这些话,曲锦书上辈子都听出茧子来了,所以还算淡定。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声冷笑 。 她将手抽出来,指了指一个看起来相对乖巧的男人:“我就要他。” “姑娘好生薄情,是我们有什么不好吗,你竟看不上我们。” 另外几个男人马上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怪不得赵和宁喜欢养男宠呢…… 这些男人在讨人怜爱上,是颇有手段的。 不过,曲锦书是上过战场的人,什么人没见过。 她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就情有独钟这个。” 暗处,又是一声冷笑。 她微微皱眉,赫连祁是抽风了吗? 被点中的小倌喜上眉梢,他撒娇道:“感谢姑娘垂爱,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就这样,曲锦书被他拉上二楼。 她暗中回头,用眼神示意赵景行找机会跟上来。 到了屋内,那小倌搓了搓手掌,很期待地说:“姑娘,要不然我替你取下面纱?你喜欢哪种姿……势……” “咳。”曲锦书差点被口水呛到。 她对对方招了招手:“你过来,过来我便告诉你我喜欢哪种。” 就在小倌靠近她后,她直接上手,将人给劈晕。 她这才可以长松一口气。 赵和宁的幸福,她享受不来。 一抬头,她看到赫连祁走了进来。 她语气坦荡:“赫连公子,我替你找了这个安身之处。你歇息一下,等和宁郡主离开的时候,你想法子跟上去便可。” “嗯。”赵景行闷声应道。 他心里只有一个疑问。 她为何这么熟悉这里! 曲锦书可没心思理会他的疑问,她叮嘱完了之后,就迅速离开。 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他了,能不能顺利躲过去,就看他自己的了。 而且,她现在急于回景王府,想要验证一件事。 因她是女子,大街上的官差只是简单询问她几句,就将她放走了。 云水也和她很有默契,她们直接在景王府门口碰面。 “小姐,您没事吧?” 云水不放心,还亲自检查一遍,就怕曲锦书受伤。 “我没事。先进府吧。” 曲锦书摇了摇头,她快速走上石阶,拍打王府的大门。 平日里,侯府有一个守门的小厮。 但今日,帮她们开门的竟是一个上了岁数,满脸和蔼的老爷子。 “老人家,您是……” “姑娘应是锦书姑娘吧,我听到惊风提起过你。我姓池,你可以叫我池老。我之前是负责给王爷做饭和守门的,但前些日子家中有事,所以就离开王府一段时间,现在才回来。” 原来如此。 曲锦书对对方微微点头。 她开口询问:“池老,你可知惊风在府上吗?” “这……”池老有点迟疑。 他想说自己不清楚,结果曲锦书已经快速从他身边走过去。 “池老,不劳烦你了,我有事就先去找惊风了。” “小姐,您有何事是要找惊风的?” 云水急匆匆跟上曲锦书的脚步,语气疑惑极了。 突然,她想到在满月楼时小姐的怀疑。 “小姐,您该不会是怀疑惊风什么事吧……” “我总感觉,赫连祁的出现太巧了,他就好像对我了如指掌一般。我怀疑,他与景王府有关系。” “尤其是那日,十五皇子来景王府闹事之后,赫连祁竟去找十五皇子算账。他给我的解释是,有人给他悬赏,让他对十五皇子报复,我是不太相信的。” 日后的天下第一富商,现在的生意已经很厉害了,就连聚宝楼都是他的。 他不可能缺钱的! 还有今日,赫连祁的随从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对方不小心泄露的声音,有点像惊风。 难不成,惊风与赫连祁有什么秘密关系? 所以,她那边才安顿好赫连祁,便急匆匆赶回来验证。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了,那边不可能会脱身那么快的。 路上碰到两个厨娘,对方客客气气地询问她今日想吃什么,都被她打发走了。 她径直来到赵景行的院子,直接将他的门给推开。 “啪”的一声,屋内人手里的蹴鞠掉在地上。 赵景行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紧张地看着她。 “姐,姐姐? 怎,怎么了?” “没事。” 曲锦书轻声安抚他。 她将蹴鞠捡起来,塞回他的手里便四处寻找惊风的身影,可都没看见。 难道,她的猜测是对的? “王爷,你可看到惊……” “锦书姑娘,你找我吗?” 突然,一个黑色身影从床下钻了出来。 惊风顶着一张灰扑扑的脸,走到曲锦书的面前,继续问:“锦书姑娘,有事吗?” 曲锦书看了他的样子,又看了他手里拎着的两个蹴鞠。 惊风赶紧笑着解释:“王爷不小心将这两个蹴鞠丢到床底下了,我就帮他弄出来。府上的下人少,床底都没打扫干净,将我弄成这样了。” 原来如此? 曲锦书也不好追问,她微笑道:“你辛苦了。我去厨房看看,他们今日给王爷做了什么吃的。” 说完,她便拉着云水出来。 看惊风这个样子,似乎一直在侯府,难道是她猜错了? 突然,惊风追出来。 他挡在曲锦书的面前,低声道:“锦书姑娘,我们都很感谢您能来照顾王爷,因为有你在,王爷最近的情绪都稳定了很多。我也知道你与你的婢女经常出门……” “你是自由身,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沈公子特意叮嘱我们,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和我们说。” “而且外面危险,你若是需要的话,我们可让侍卫跟着你。” “不用了,谢谢。”曲锦书摇头。 看着她们走远了,惊风狂擦汗。 吓死他了! 还好王爷有准备,让他尽快撤离。 在王爷书房的书柜下面便有四通八达的暗道。 他和王爷便是通过这种方式才赶在锦书姑娘之前回来的。 他是一点都不怕太子他们所谓的搜寻,因为他们早就有应对的法子。 但锦书姑娘的怀疑,却是让他提心吊胆。 毕竟,要是她真发现什么,王爷这辈子可就没机会有媳妇了。 第69章 太后试探她对景王的心思 曲锦书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在景王府歇息好一段时间,没想到突然有人造访,说太后要见他们。 所以,她和赵景行很快就入宫了。 在太和殿门口,她碰到了急匆匆赶过来的沈澜舟。 沈澜舟还对她笑了笑:“有什么事情我来应对,别慌。” 曲锦书微微挑眉…… 难道今日见太后,还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王爷,走吧。”她回头,轻轻地唤了赵景行一声。 赵景行自始至终都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跟在她的身后。 恰好这个时候,秋悻姑姑出来接他们。 她见曲锦书和沈澜舟,语气倒是很客气:“王爷,沈少爷,锦书姑娘,你们终于来了,太后娘娘可是念叨你们许久了。” 沈澜舟摆弄扇子,对秋悻姑姑笑道:“许久未见,我也甚是想念秋悻姑姑。不知道太后身体好些了没有,到底是何情况?” 这些日子,太后一直闭门不见客人。 就连皇上请来的太医,都被她拒之门外。 之前一直帮他看病的陈素问,也无法给她把脉。 所以,他十分好奇,太后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闻言,秋悻姑姑滴水不漏地说:“就是一些身体的老毛病,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沈澜舟还想问什么的,结果他们已经来到殿内。 曲锦书远远就看到了太后坐在软榻上。 她整个人的精气神不算太好。 她旁边还坐着赵和宁,对方似在给她讲笑话,屡次逗笑她。 “皇祖母,十堂兄来了呢。” 见有人来了,赵和宁拉了拉太后的袖子。 转头看向这边,太后的眉眼都温柔了许多。 “行儿来了?快让祖母瞧瞧。” 还未等赵景行做出反应,赵和宁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落在曲锦书的身上。 “这位,莫不是我夫君的庶妹?” 虽然是笑着的,但赵和宁眼眸深处的恶意十分明显。 曲锦书心中了然,来者不善。 听闻太后年轻的时候,最疼爱的便是平南王了,她对赵和宁也十分纵容。 所以,沈澜舟是因为听到了这个风声,才跟着赶入宫的? “锦书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和宁郡主。” 曲锦书压下心中情绪,快速行礼。 “还真是个妙人儿啊。” 赵和宁缓缓起身,一步步朝着曲锦书走过来。 到了曲锦书跟前,她背对着太后,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她低声开口,语气十分恶劣:“听说,是你害得本郡主的婚礼成了个笑话,你说说,本郡主该怎么捏死你才好。” 其实,他一点都不期待自己和曲兆的婚礼如何。 但在她看来,曲锦书的出身就只配当一条狗。 什么时候,狗也配来咬她一口了? 不听话的狗,她只想弄死。 闻言,曲锦书抬眸,平静地与对方对视,语气无辜道:“郡主在说什么,锦书不知。郡主的婚礼,不是办得挺好的吗?” “呵……” 还是一条不知道悔改的狗啊。 赵和宁的眼眸里闪过戾气。 “皇祖母,和宁觉得……” 赵和宁转身,就想向太后提议,将曲锦书带回侯府。 她要好好折磨这条不听话的狗! 可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提议,曲锦书就先跪下了。 “太后娘娘,您之前让臣女照顾十皇子,现如今您身体见好,臣女也可以功成身退了。近来侯府出了不少事情,臣女想回家,照顾家人。” 她的语气无比诚挚,听得太后的脸色又温和了不少。 太后也对她招了招手:“倒是个懂事的好姑娘,来哀家这里。” 曲锦书马上起身,到了太后的跟前。 太后抓起她的手,将一个镯子褪到她的手上。 “这些日子,你照顾景王有功劳,哀家之前说赏给你玉佩的话当然有效,另外,哀家还会给你别的赏赐。” “不过,哀家还想问问,你想不想一直……伺候景王?” 最后一句话,太后的话听起来很随和,但暗含试探。 曲锦书都能感觉到太后话语背后藏着的锋芒。 太后这是担心,她想顺着景王往上爬? 果然,太后还是想别的身份尊贵的世家嫡女来当景王妃! 今日,她若是回答不好这个问题。所谓的赏赐……估计也是催命符。 赵和宁也听出太后的试探,她冷眼看着曲锦书,想看看她怎么作死。 曲锦书低下头,语气温顺:“景王心性纯善,臣女与他相处十分开心。若是有需要,臣女自然愿意照顾他。但臣女想,太后现在身体已经爽朗了,应有精力陪他。臣女觉得,父亲更需要臣女。” “哦?何以见得?”太后追问。 “其实臣女父亲身体一直不好,现在家里出事了,臣女生怕他有什么意外,所以一直都挂念着他。” “这些年来,父亲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一直在强撑着,其实他身子已经亏空了。若是可以,臣女愿青灯作伴,一直替他祈福。” 曲锦书能明白太后的心思。 多方既想有人毫无计较地照顾景王,但也担心她这种出身有污点的人,惦记上景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自己对景王不感兴趣。 但又不能直接说对景王没兴趣,若不然太后会以为她是嫌弃她的宝贝皇孙。 与皇家人打交道,全是心眼。 至于赵和宁…… 从见到对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间,曲锦书已经猜透对方的心思了。 一定是侯府那边的人吹了什么风,将赵和宁的愁怨转移到她的身上。 尤其是高琼华,她的宝贝女儿沦为妾室,她一定会想办法将她弄回去,好好折磨。 所以,她就抢在赵和宁之前开口,说自己要回侯府。 正好,她也想回侯府看看! 仇人过得不好,她不得好好看看他们的现世报? “和宁郡主,你是刚从侯府过来吧,不知道我父亲身体如何了?” 曲锦书说到着急之处,便开始询问赵和宁,她还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情深意切。 第70章 曲锦书攻心为上 太后和秋悻姑姑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静远侯看着还行,身体竟这般差劲了? 看来,下次见了皇帝,要提醒他一声,莫要再给静远侯委以重任,得让他好好养身体了。 赵和宁语气不太好:“本郡主心系皇祖母,早早就过来了,至于静远侯的身体状况,本郡主如何得?” 她现在心里想着的只有……等回到了侯府,自己要如何折磨曲锦书。 太后听言,她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赵和宁。 “和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静远侯是你夫君的父亲,是你的长辈,你应关心他的。这点,你要向锦书学习。” 向一个庶女学习? 心高气傲的赵和宁皱眉,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但她见太后十分喜欢曲锦书,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说:“皇祖母教训得是。” “咳咳咳……” 太后才说了那么一会儿的话,便没有多少精力了,她疲态十分严重。 她说:“景儿,这段时间你便留在哀家这里吧。” “秋悻,你送锦三姑娘回府。” 让秋悻姑姑亲自送曲锦书回府,给足了她面子。 从这个可以看出来,太后至今都对曲锦书很满意。 也是,能替她办事,又不图谋皇室的女子,她当然满意了。 “曲三姑娘,请。” 秋悻姑姑走过来。 曲锦书要走了。 她经过赵景行身边的时候,心都是微微悬起来的。 因为赵景行十分黏她,她生怕这个时候他会拉着她不放。 若真如此,那太后那边又得怀疑她使了什么心计了。 太后希望他黏她,但又不想他与她走得太近。 好在自始至终,赵景行都在玩手指,没太关注她。曲锦书这才可以稍微松了一口气。 用余光看着曲锦书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赵景行垂眸,眼神有些郁闷。 她就这样毫不犹豫就走了? 没有半点不舍吗? 沈澜舟站在旁边,他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的祖宗啊,您难道不知道,您的皇祖母到底是什么心思吗? 太后压根就没看上曲锦书。 若曲锦书真与景行走得太近,估计她离死不远了。 皇家有多少个人是善的? 还有,曲锦书对景行没有半点留恋也是正常的。 毕竟……他们也不是很熟啊! 赵和宁也跟着到了外面。 她主动拉着曲锦书的手,对秋悻姑姑说:“本郡主对锦书一见如故,我与她一同回府吧。” 秋悻姑姑巴不得她们关系好点,所以很快就点头:“好,奴婢到后面的马车去。” “走吧,锦书妹妹。” 赵和宁用力抓着曲锦书的手腕,那尖锐的护甲就要刺穿她的皮肉。 见曲锦书的眉心微皱,赵和宁就十分高兴。 她靠近过来,压低声音说:“就你这个身份,给本郡主当狗都不配,竟还敢算计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之前,你是故意让本郡主看到你兄长画像的吧?“ 她还不算蠢,到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 曲锦书当时出现得那么巧,撞了她的马车,还洒落了两张画像,让她一见钟情。 想到自己居然中了圈套,日后要困死在侯府那个宅子里,赵和宁现在就想掐死曲锦书。 曲锦书缓缓抬眸,很平静地和对方对视。 “郡主,护甲挠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说吧,她面无表情地抓住赵和宁的护甲,硬生生将两根护甲给折断。 手指尖传来的疼痛,让赵和宁差点 尖叫出声。 但比起疼痛,她更多的是震惊。 “曲锦书,你敢反抗本郡主?” 曲锦书不急不忙地抬手,很是“亲昵”地拍了拍赵和宁的左脸,直到脸被拍红了。 “郡主,这不是反抗,这是善意的提醒。” “怎能说是算计你呢,我这是在替你找个如意郎君啊。” “毕竟,凭你的那些风流趣事,若是想找个如意郎君可不容易,也只有我的兄长包容性强,才容得下你这种垃圾。” 什,什么? 曲锦书的话,就像是给赵和宁当头一棒。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她,她是说她是垃圾吗? 她怎么敢的! 她可是赵和宁啊!父王唯一的女儿,深得皇上与太后疼爱。 她一个小小庶女,她到底何来的胆子? 赵和宁挥手,就要扇曲锦书巴掌大。 但她如何是曲锦书的对手。 曲锦书很轻松便挡住了她的巴掌,还扣住她的手腕,那力度险些将她的手腕给折断。 赵和宁还想破口大骂。 “叫吧,郡主,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发疯的样子到底有多难看。” “你……”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那么清楚你的风流事吗?” 她一句话,成功让赵和宁冷静下来。 她双眼杀气腾腾:“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曲锦书松开她的手,嗤笑:“我一个小小庶女,如何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当然是有人告诉我,而且指使我帮他们。” 赵和宁脸色骤变:“你是说谁!” “相信你已经听说过云雾山的事,我的嫡兄替我求得免死金牌。你以为他那是疼爱我吗,不是,他那是和我的交易。” “交易?” 虽说赵和宁心里觉得曲锦书不可信,但她的脑子里还是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 她要听听,这个贱人能说出什么来! “没错,我帮他得到你。而他帮我求来免死金牌。” 曲锦书继续淡定解释:“我的嫡兄他希望能借凭平南王府之力,平步青云,而你就是他的关键。你的那些过往,他不但一清二楚,而且还当做笑资告诉我们呢……” “他怎么敢的!”赵和宁面容扭曲。 “郡主这些天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他应该很震惊吧。不得不说,兄长他还是挺会演戏的。” “若不是因为他们想过河拆桥,我也不至于要撕破脸来揭穿他。” “今日入宫,是高氏让你来的吧。说一切都是我的算计,让你带我回府,然后报仇?”曲锦书犀利开口。 此时,赵和宁的神色已经有所松动。 “那便是他们的算计。他们已经得到了你,那我这个知情者,就该被灭口了。” “本郡主怎么信你!”赵和宁还是不信曲锦书。 曲锦书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直接上马车,她丢下一句话。 “郡主爱信不信。” 第71章 高琼华中计 侯府,马车停下,曲锦书和云水先行下来。 高琼华和曲桐应是收到了风声,早早在这里守着。 见她们下来,曲桐迅速跳出来。 “曲锦书,你居然还敢回来。” 他张牙舞爪的,看起来很可怕,可在曲锦书眼里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高琼华自持冷静,但眼里还是忍不住露出凶狠的杀意。 “来人,将她给我押回去。”她厉声下令。 很快,马上就有两个老婆子过来,死死抓着曲锦书的手臂,用力将她往府里拽。 曲锦书皱眉反抗,她大声质问:“你们干什么?我犯了何错?” 这里毕竟是大门,高琼华不会大声宣扬家丑,但她也不会让曲锦书好过。 她冷笑:“我作为侯府主母,想要教训你一个小小庶女,还需要理由吗?将她给我拖进去。” 云水跑到前面,想将那两个老婆子给拉扯开。 她还大声嚷嚷:“夫人,我们小姐是入宫陪伴太后娘娘的,她入宫何错之有?你莫不是质疑太后娘娘的决定?” “贱婢,轮得到你说话?”高琼华眼里的凶狠不加掩藏。 “她到底是不是入宫陪太后的,本夫人心里有数。只不过是去伺候景王几日,居然敢谎称陪伴太后!曲锦书,你将我们耍得团团转,连同之前的账,我会一笔一笔和你算清楚的。” 曲锦书摇了摇头,语气无辜:“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曲桐继续叫嚣:“你休想隐瞒,郡主已经替我们查清楚了,你近来日日与那傻王在一起,压根就不是入宫。亏我们还以为你被太后看重,结果却是去给傻子当贱婢。” 曲锦书震惊地看着他,然后面露怒色:“四弟哪怕我真的是去照顾景王爷,那又如何? 他不过是心智与旁人不大一样,你……你何至于……这般羞辱他。” “我就羞辱他怎么了!” 见曲锦书一脸委屈的样子,曲桐还以为自己踩到了她的痛处。 他继续羞辱道:“本少爷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作为私生女,也只配去伺候一个傻子了。妄想攀上太后的高枝来反咬我们一口,你还不够格!” 在侯府门口大放厥词,的确不太妥当。 高琼华原本想阻拦曲桐的。 但她看周围都没其他人,身后的丫鬟家丁都是她的人,而且桐儿这几天憋屈坏了,是该让他发泄一下,也好让曲锦书认清楚她卑贱的地位,所以她最后并没有任何要阻拦的意思。 曲桐撩起袖子,他想亲自给曲锦书教训。 “长姐出身矜贵,可她现在只能为贺家妾,凭什么你现在能过得这么好。” “你这么喜欢照顾傻子,要不然本少爷将你也给打傻,让你和傻子凑一对……哈哈哈……” 很快,他抓住了曲锦书的袖子,想要拉拽她。 可他还没有用力,曲锦书便扑在地上,仿佛被人重重推倒一样。 她眼眶也红了,泪珠在打滚。 “四弟,你羞辱我也就算了,你为何要对景王爷有那么大的恶意。而且我离开侯府,真的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死到临头,居然还想骗人,看我不打死你!” 曲桐挥起巴掌。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马车帘子被人用力扯开,与此同时还传来呵斥声。 “质疑太后、羞辱王爷、任意欺辱庶女,这就是静远侯府的规矩吗?” 秋悻姑姑迅速下马车,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水来了。 她亲自走到曲锦书的身边,将人扶起来。 “曲三姑娘,你没事吧?”她怜惜道。 曲锦书脸上的泪痕还来不及擦,她低着头,肩膀发抖,声音哽咽:“姑姑,我没事。只是我不理解,夫人和四弟为何对我有那么大的恶意,连同景王爷都被羞辱。” “要是让景王爷听到方才那些话,他肯定很难过的,都怪我……” 曲锦书越说,眼泪越多。 “不是的,傻姑娘,与你无关。” 见曲锦书哭得这么伤心,秋悻姑姑都有些许动容了。 曲桐不认识秋悻姑姑,他还想警告对方不要多管闲事。 还是高琼华反应够快。 她见到秋悻姑姑出现的那一瞬间,面如死灰。 秋悻姑姑跟在太后身边三十余年,是太后最信任的人之一。 皇宫里的不少妃子都要给她几份薄面。 她心里明白,他们这是被曲锦书摆了一道! 将曲桐拉到一边,她马上对秋悻姑姑解释:“不知姑姑也一同前来,有失远迎实在是惭愧。方才只是误会,其实……” “到底是不是误会,我心中有数!今日所见,我会毫无保留禀报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这几日一直夸赞你,说你定是善于管家之人,若不然也不会养出这般善解人意的三姑娘来。但如今看来,你枉费了太后娘娘的夸赞!” 秋悻姑姑冷着脸继续开口:“三姑娘到底是入宫陪伴太后娘娘,还是照顾景王爷的,重要吗?堂堂世家主母与嫡子竟乱嚼舌根子,侮辱王爷,真是好大的威风。” “你们今日所为,不知静远侯是否知情。还是说,你们的家族传承就是如此。” “秋悻姑姑,你莫生气,我可以解释的……” 高琼华一再放低自己的姿态,很想求得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若今日真让对方将消息传回宫里,就凭羞辱王爷与质疑太后这两点,就得让他们掉几层皮。 不敢深想下去,高琼华就想跪下求情。 但没想到,已有人先她一步…… 曲锦书“扑通”一声,先跪在秋悻姑姑的面前。 她泪眼汪汪的,眼睛都哭肿了。 “姑姑,夫人与四弟应该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帮他们向太后娘娘求情。” 秋悻姑姑叹了一口气。 她上手将曲锦书搀扶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三姑娘啊,她们都这般对你了,你为何还要替他们说话。” “我姓曲,只要我一日是曲家人,我就会与曲家荣辱与共。” “况且……夫人平日对我挺好的……” 曲锦书说着,回头转头看了一眼高琼华那个方向。 可仅此一眼,她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赶紧收回眼神,肩膀往回缩。 她声音变得更加磕巴:“她,她一定是因为长姐的事情受了刺激,所以才胡乱说话而已。” “没错,秋悻姑姑,我最近是有点糊涂,所以才口不择言的。我一直都很疼爱锦书,我待她如亲女儿一般。” “锦书,你说是吧。” 高琼华病急乱投医,她抓着曲锦书的手臂,将对方拉到自己的身边,用很急切地声音对秋悻姑姑解释。 曲锦书皱眉将手给抽出来,声音闷哼如蚊子:“嗯,姑姑,母亲对我的确极好的,方才之事就是误会。” 说话间,她的袖子无意间落了下来,露出了两截白皙的手腕,上面有着深浅不一的青痕。 这是高氏掐的? 秋悻姑姑简直是气疯了。 当着她的面,高氏竟还敢这样对待曲锦书,不敢想象她不在的时候,对方的手段有多歹毒! 不是说曲锦书在侯府很受宠的吗? 难道说,侯府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 高琼华也注意到那些掐痕了。 她脑袋一嗡,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她不过是轻轻一掐,怎么淤青就那么严重? “我……”她张嘴想解释。 可秋悻姑姑已经拉起曲锦书的手。 “傻姑娘,你先随我回宫,太后会替你做主的。” “秋悻姑姑,不可……”高琼华想要阻拦。 但秋悻姑姑态度无比坚决,她迅速拉着曲锦书上马车,气冲冲地对车夫说:“回宫!” 看着马车离开,高琼华的心沉到谷底去。 “快,快,快去找侯爷入宫。” 事情发生太突然,下人都没反应过来。 她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尖锐着声音怒吼:“本夫人说,去找侯爷,马上!” “娘……”很少见到高琼华这般模样,曲桐很紧张地唤了她一声。 结果,高琼华转头,用猩红的眼神瞪着他:“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你哥和郡主?你是想侯府都毁了吗?” 她现在也有点怨曲桐了。 若不是因为他说话口无遮拦,他们不至于会落入曲锦书的圈套,导致现在这么被动。 第72章 你是不是还没放下我 马车上,秋悻姑姑拍了拍曲锦书的手背:“我没想到,和宁郡主竟将你留在景王府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今日之事,我定然会禀报太后,给你一个交代的。” 想到赵和宁,秋悻姑姑皱眉。 这件事牵扯到和宁郡主,有点棘手。 若这样带着曲锦书回去告状,就是不给郡主面子,毕竟侯府现在是她的婆家。 但也不能让曲锦书就这样受了委屈。 她也是看着景王爷长大的,难得有个姑娘对王爷这么好,她也不想对方被欺负。 思考了很久,秋悻姑姑打定主意:“你先去景王府几日,待我回宫禀报太后娘娘今日之事,再做决定。” 就这样,曲锦书又被送回景王府。 …… “小姐,您还好吗?” 关上了门,云水赶紧去给曲锦书检查。 “看着可怕,其实没什么大碍的。” 曲锦书对她摇了摇头。 手臂上的痕迹是她自己掐出来的。 “为了设计他们,竟还要伤小姐的身体。” 云水拿出药油给曲锦书涂抹,她不高兴地哼道。 曲锦书摇头:“但能让高琼华他们崩溃,还是值得的。” 估计现在的侯府,已是人仰马翻。 高琼华此时一定在想尽办法,召集所有人入宫求情。 其实,高琼华和曲桐今日若只是羞辱了她,那就是后院的龌龊事,秋悻姑姑估计就是简单点醒几句,然后不了了之。 但若是牵扯到太后和景王爷,那可就不是简单之事了。 尤其是太后,她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说景王爷是个傻子了。 曲桐说的那些话,简直是自掘坟墓。 曲锦书在景王府等秋悻姑姑来消息…… 但没想到,最先来找她的另有其人。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她起身去打开门,结果一个高大的身影扑过来。 还好她反应够快,要不然就得被对方撞个满怀了。 “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曲锦书怪异地看着眼前人。 赵景行的额头上有薄汗,脸颊微微泛红,他该不会是跑回来的吧。 惊风及时出现。 “锦书姑娘,您没事就好。王爷在太后那处,听到秋悻姑姑说您受欺负,膳食都不吃了,一直闹着要回来,他可担心你了。” 他气喘吁吁地给曲锦书解释,生怕自己解释慢一点她就不相信了。 闻言,曲锦书再次看向赵景行。 他展开嘴角,笑得十分认真,眼眸里的星星仿佛揉碎了一般。 “姐姐没事就好。” 曲锦书微微一愣。 所以,他真的是担心她? 她的心情有点微妙。 她为达到目的,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没想到这些人中,除了云水和秋悻姑姑,第一个对她表达关心的竟是赵景行。 “王爷放心,我没事的。”曲锦书也笑了笑,她温声回答。 “给姐姐,药,药。” 赵景行献宝似地将一瓶药捧在手掌心,递给曲锦书。 曲锦书想说自己真没事,但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她还是默默将药给收下。 “好,锦书谢过王爷。” “咳……”轻咳一声,惊风又站出来。 “锦书姑娘,你的事情太后娘娘已知晓。当时我们王爷在旁边听着,他大闹了一场,一直喊着说要保护你。太后娘娘听着可心疼了,你放心,她肯定会帮你出气的。” 听到惊风的话,曲锦书的心中又多了几分惊讶。 她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景王竟还因她的事闹了起来? 如此,岂不是对她更有利了吗? 惊风继续汇报:“秋悻姑姑都说了,锦书姑娘您这几天就在王府待着,不出三日,侯府的人一定会来求你回去。” 他这略显得意的话才刚说完,就有小厮来报。 “王爷,锦书姑娘,惊风大人,贺小将……贺家公子求见。” 闻言,赵景行继续低头玩手指。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他眼里全是冷意。 贺修钧? 他来王府作甚?送死吗? 惊风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自己王爷。 后知后觉,他赶紧询问曲锦书:“锦书姑娘,那贺家公子应该是来找你的吧?” 小厮疯狂点头:“没错,他主要是想见锦书姑娘。” “王爷,我可否借你的地方,去见一下‘客人’?” 曲锦书询问赵景行的意见。 惊风插话:“锦书姑娘,你说这些,王爷可能不太懂。不过你可以让王爷跟着你去的,若有什么事情,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也能镇场子。” 那大可不必。 她主要是去看贺修钧笑话的,对方现在还不至于对她构成威胁,所以不需要赵景行跟着。 可她都没来得及拒绝,赵景行已经用手拽着她的衣角。 “跟着姐姐,我要跟着姐姐。” 曲锦书:“……”好吧,跟着也不是不行。 小厮将贺修钧引进厅堂。 曲锦书和赵景行一同来到这里,正好看到他不停地捶打他那条瘸腿,神色烦躁,旁边还摆着一根拐杖。 “少爷。”见他们来了,罗星赶紧提醒贺修钧。 贺修钧抬头的瞬间,他迅速将自己的痛色给藏起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见赵景行居然也一同来了,他微微皱眉。 但很快,他当作没看到对方,而是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你居然设计陷害侯府主母,还连累整个侯府,你好歹毒的心。” “哦?你特意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曲锦书打了一个哈欠,语气嫌弃极了。 她瞥了一眼他的腿,突然问:“咱们的前贺小将军,距离你受伤已有很长时间了吧,怎么你还在用拐杖,是治不好了吗?” “你该不会成瘸子了吧,真可怜呢” “怎么可能!” 贺修钧气得就要站起来。 但腿才动一下,就疼得他直抽气。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曲锦书都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呵,只怕他这条腿已经烂到根里去了。 他这个情况,估计不仅仅是跛脚那么简单,保不准整条腿都保不住。 要真如此,那可太好玩了。 曲锦书的眼神逐渐兴奋,她可太期待贺修钧成为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而贺修钧的神色逐渐变得怪异。 他直勾勾地盯着曲锦书,突然来了一句:“你关心我的腿,你是不是还没放下我? 第73章 贺修钧被丢出去 贺修钧的话说出来,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赵景行依旧保持天真幼稚的神色,只是眼眸深处,暗潮涌动。 而曲锦书则是一副被恶心到了的神情。 到底是什么让贺修钧产生了那么愚蠢的误解。 “惊风,带王爷到一边玩去。”曲锦书低声对惊风说道。 有些不好的画面,还是不要被“孩子”看到了, 影响不好。 惊风呆滞了一下,后知后觉才点头:“好,好的。” 就这样,他小心翼翼拉着他们王爷的袖子,将他牵到了旁边。 “咳,王爷,蹴鞠给你,你在这里玩吧。” 而他的耳朵则是竖起来,他也想听听,锦书姑娘和那贺修钧到底有什么渊源。 见曲锦书朝自己走过来,贺修钧露出会心的笑容来。 他就知道,前世对他死心塌地的人,这辈子不可能会那么轻易放弃他的。 所以,他用强势的语气说:“你给侯府捅出来了那么大的篓子,必须善后!若你能让太后消气,我们尚且还可以向从前那样相处……” 他的话都没有能说完,曲锦书就端起一杯滚烫的茶水,从他的头往下浇灌。 “你脑子不太清醒,我帮你清醒一下,不用谢。” 紧接着,她的手一松,茶杯落下,直接砸在贺修钧的瘸腿上。 疼得他差点喊出声。 “少爷。”罗星很着急地喊了他一声。 然后,他怒瞪曲锦书:“你好歹毒的心,你……” “还轮不到你说话。” 云水上前,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对着罗星的脖子。 “我们家小姐做事,轮不到你吱吱歪歪。” 曲锦书则是俯身,一双冰冷的眸子,就这样盯着贺修钧。 与此同时,她也拿出匕首,对准贺修钧的膝盖骨狠狠扎下去。 觉得不解恨,她还将匕首在伤口里转了转。 “曲锦书!” 贺修钧痛得头皮发麻,青筋暴动。 他就要对她动手。 可曲锦书的反应也极快,她挡住了他的手臂,嗤笑道:“你的武功本来与我不相上下,可你现在是半个废人,你如何比得过我?” “啧,你现在的样子真丑,真让人恶心。” “还有你这条腿,不知道曲雅看到了,会不会被吓跑。” 说着,曲锦书这才慢悠悠将匕首抽出来。 “好好的匕首,脏了呢。”她叹气,很是可惜的样子。 不远处的惊风看得头皮发麻。 他突然觉得,青卫那日冒犯她,她那时脾气真好…… 要她动了真格,只怕青卫的下场会更惨。 “云水,不能让脏东西脏了景王府,将他们给我丢出去。”曲锦书又下令。 “好嘞,小姐。” 云水跃跃欲试。 虽然她没学到小姐多少武功,但她天生力气大,要拎着两个弱鸡出去,不难。 现在的贺修钧在她眼里,就是个废物,是个弱鸡。 惊风也很上道,他搓了搓手掌,快速走到那边。 “锦书姑娘,我来帮忙。” 说着,他直接抓住了贺修钧的肩膀。 在对方试图反抗的时候,他还用内力去压制,手狠狠用力,似要将对方的肩骨给捏碎。 小样,这贺修钧让锦书姑娘和王爷不高兴,他当然要教训他了! 这段时间,贺修钧连续受伤,他现在根本就不是惊风的对手,所以他和罗水轻而易举就被丢出去。 两个人被丢在王府的门口,来往的百姓都可以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前世,受尽百姓敬仰的贺修钧何时遭遇过这种羞辱。 他心口闷得慌,竟吐了一口淤血。 撑着身体,他艰难起身,结果就看到曲锦书站在王府门口,冷漠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将门关上。 在这一瞬间,他才彻底明白。 她不可能再对他有半点情意。 她是真的想让他死。 “少爷,你的腿流了很多血。” 罗星发现地上全是血,他声音慌极了。 贺修钧咬着牙齿想爬起来,结果发现自己右边的腿几乎使不上力了。 他嗓子发痒,艰难开口:“快,送我回府,去请大夫。” …… 送走了贺修钧,侯府的人才姗姗来迟。 曲盛依旧拉不下面子,他不肯亲自前来,只是派来了高琼华和唐墨莹。 唐墨莹的孩子还不足三个月,肚子也不显怀,但她就是故意扶着腰,挺着肚子,仿佛自己的肚子里藏住的是个金疙瘩。 她是与高琼华一同下马车的。 高琼华虽也有精心打扮过,但那厚重的胭脂水粉根本挡不住她脸上的疲态和苍白。 她眼眸里还有不甘和愤然在挣扎,但现在都只能憋着。 自秋悻姑姑离开之后,她就赶紧让人将侯爷与兆儿给找回来。 侯爷听了经过之后,那神色阴郁得像是要吃人一样。 赵和宁也回来了…… 她说愿意帮忙,但代价是要把侯府的管家权给交出来。 别无他法,她只能答应。 宫里那边,赵和宁会帮着求情。 但为了减少太后对侯府的成见,他们必须要将曲锦书客客气气地请回去。 侯爷的意思是,让唐墨莹跟着过来,也许曲锦书会给几分面子。 “风水轮流转,想不到终有一日,你也要求着我。” 唐墨莹摸着肚子,得意洋洋地对高琼华说道。 高琼华眼神略显阴鸷。 但她都忍下来了。 只要今日这个危机过了,她一定要让这对母女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冷声警告:“侯爷说了,我们必须要将曲锦书带回去。若做不到,你一样挨罚。”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回去,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唐墨莹冷哼一声,然后便挺着肚子,让下人去通报。 很快,她们便被请进去。 府内,曲锦书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品茶。 赵景行则是在旁边玩蹴鞠。 惊风的眼神瞟来瞟去,不敢直视自家王爷这般幼稚的模样。 唐墨莹和高琼华也注意到赵景行的存在,不过她们都不屑于理会他。 “侯爷有令,让你即刻回去!” 高琼华依旧死性不改,还想让曲盛来压曲锦书。 “你确定,你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曲锦书转转着茶杯,抬眸挑眉,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高琼华。 高琼华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袖子下,手指狠狠在攥着手绢。 唐墨莹忍不住捂嘴笑了:“书儿,我的好女儿,你教训得真好。有些人啊,认错都不知道放低架子,真是可笑。” 第74章 高氏吃瘪 “唐氏,你不是说要将她带回去的?” 高琼华扭头质问唐墨莹。 唐墨莹摊手, 得意道:“我是能让她回去,但我现在……不急。你很急吗?” 知道这对母女是故意折磨她的,高琼华只能压下心中的屈辱。 她艰难对曲锦书露出和蔼的笑容来。 “锦书,是我的不对,没管教好你四弟,让他口出狂言了。我与你父亲皆已教训过他,你就原谅他这次好不好。” “你先跟我们回府,若是太后那边再来人了,你好好说话。” “你一个姑娘家的,性格那么倔强作甚?我们是一家人,祸福相依的。若太后对侯府有成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日后还要嫁人的。” 她想哄诱曲锦书将此事给抹去。 曲锦书将茶杯给放下,她语气淡漠:“既已撕破脸,你再演得假惺惺的,没有意义!要我回去也行,答应我两个要求。” “不过两个要求,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提便是了。” 高琼华明明很想将曲锦书的脸给打烂,但为了将人给带回去,她也只能是忍着赔笑。 “第一,同意我娘当平妻。” “什么?” 高琼华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她怎么敢提这个要求的! 她,高氏嫡女,祖祖辈辈都是名流望族,一个平民出身的贱人怎配和她平起平坐? “不可能,你休想。”她直接拒绝了。 曲锦书揉了揉脖颈,百无聊赖道:“既然这个要求做不到,那就算了。我在景王府照顾王爷挺好的,要不然就不回去了。” 唐墨莹蠢蠢欲动。 这些年,她使尽各种手段想要上位,甚至之前还想过给曲盛下毒,但因为舍不得伤害他的身体,所以最后就不了了之。 这一次,她怀上孩子,也只是得到曲盛的几声安抚,说可以免了她之前的错,让她好好养胎,然后就没了。 没想到,曲锦书居然会给她争平妻之位。 她的眼里闪过几分得意…… 看来,自己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 曲锦书,对她还是有用的。 她扭身对挑衅高琼华:“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若是你不同意,书儿可不会回侯府的。郡主就算再怎么得太后的疼爱,但有些龌龊存在了,就会成为太后心中的刺……” “你方才都看到了,景王爷在书儿的旁边有多听话。” “能平息太后怒火的,也就只有书儿了。” “你高氏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侯府,想想你的嫡子,还有当妾的嫡女……” “听说,贺夫人不太喜欢你的雅儿呢,她又给贺修钧塞了几个女人,要是没有母族支持,你可怜的女儿该怎么和那些女人斗哦。” 唐墨莹刺激人的话,一番接着一番。 高琼华憋着一口气,险些要呕血。 她对曲锦书咬牙道:“将你娘抬为平妻,不是简单之事,必须要经过侯爷、老夫人,甚至宗族里各位长老的同意。” “无妨,你这边先同意了,父亲那边我再去沟通。云水,将纸拿出来给夫人画押。” “是,小姐。” 很快,云水便拿着一份东西过来。 那上面竟写着,高琼华同意唐墨莹为侯爷平妻。 “夫人,你签字画押即可。”云水笑意盈盈地说道。 她们连这个东西都准备好了! 高琼华算是彻底明白了,曲锦书真的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好,我签!” “但我签完了,你就得跟我回府。”她狠声道。 反正她同意也没用,但凭老太太那关,她们就不可能通过。 曲锦书折腾那么多,不就是想当嫡女吗? 她当了这么多年私生女,后是见不得人的庶女、替身,所以现在想往上爬,想夺走本该属于雅儿的一切…… 可她也不看看,她是否有这个命! 拿起笔,高琼华用力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名字。 “还要画押呢。”曲锦书又提醒道。 高琼华语气烦躁:“都没有印色,如何画押?” 云水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匕首在她的拇指上划了一刀,鲜血涌出来之时,便将手指摁在纸上。 她还展开笑颜,露出一口白牙:“夫人,这不就能画押了吗,多简单啊。” “现在行了吧。” 高琼华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紧后槽牙,质问曲锦书。 曲锦书拂了拂袖,不急不忙得说:“这天色还早,夫人何必这么着急?” “我还没说我的第二个条件呢。” “那你还不快说!”高琼华眼睛猩红,气得直喘气。 她这辈子,从未如此想杀了一个人。 曲锦书,她一定要让对方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就像是没看到高琼华眼眸的仇恨一样,曲锦书继续说:“我要三十万钱。” “好,我给你!” 高琼华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个贱人连平妻的要求都能提出来了,要钱也是很正常。 一心想结束这场羞辱,她选择同意! 可曲锦书还是不着急,她非要见到银票才肯走。 没有办法, 高琼华只能让人去钱庄取钱。 三十万钱,够她元气大伤的了。 在来时,侯爷就呵斥她说,这件事是因她而起,让她自己想办法。 所以这笔钱…… 她不能动侯府的库房,只能用自己的私库。 她只能安慰自己,等太后气消了,她再狠狠折磨曲锦书。 等将这个贱人给弄死了,她的钱也就回来了。 拿到银票,曲锦书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高琼华以为她是要回去了,谁知道她只是拍了拍手掌,转身对赵景行说:“到该吃饭的时候了,王爷,我们去洗手吃饭吧。” “你不是要回侯府吗?”高琼华声音尖锐无比。 曲锦书回头看她,语气很是无辜:“夫人,你糊涂了吧。秋悻姑姑将我安排在这里,我当然要等宫里来消息了再做决定。我现在贸然离开,岂不是不听吩咐,秋悻姑姑生气了该怎么办?” “哎呀,天色不早了呢,夫人该饿了吧,王府也没做你的饭。若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 “云水,送客!” 高琼华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拉拽出王府。 第75章 太后为她做主 见高琼华都被赶出去了,而她还站在这里,唐墨莹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继续挺着个肚子,朝曲锦书走过去。 “书儿,娘很满意,你虽平日里不听话,但今日却是替娘和你未出生的弟弟出了一口恶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般满意的语气对曲锦书说话。 “方才高氏画押的那东西,你赶紧给我。” 她还对曲锦书伸出了手。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张高琼华同意侯爷抬她为平妻的纸。 她算计了近二十年,终于要求得一个名分了吗? 当年,她对侯爷一见钟情,他们也当过一段时间恩爱夫妻的。 她本以为他是个普通书生,不承想,他竟是世家出身,而且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妻子。 她闹过,也挣扎过…… 可侯爷每次都说,他心里是有她的,只是她出身不好,不宜当主母。 曲锦书冷漠开口:“谁说我在帮你了?” “你什么意思?”唐墨莹瞪着一双眼睛。 “云水,送客。” 就这样,唐墨莹被“请”了出去。 “云水,你敢赶我出来?” 她抬手,手指都要戳到云水的额头了。 “赶你又如何了?你压根就不配当小姐的娘亲。要不是念在你是小姐的生母,我都想打你了。” 这段时间帮曲锦书做了不少事情,云水的底气也足了,她叉着腰,大声反驳。 被一个丫鬟羞辱了,唐墨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细看一番,见云水气色很好,根本就不像是中毒已深的样子。 她不是吩咐过碧桃,要除掉云水的吗? 对了,碧桃呢?为何一直没有见她在曲锦书身边! 她早就吩咐过她,要盯着曲锦书,一有情况马上传信给她。 可自曲锦书离开侯府到现在,她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你是在找碧桃吗?” 云水拍了拍手掌,冷哼道:“对小姐不忠的东西,早已经被我们发卖了。” 不给唐墨莹叫骂的机会,云水直接将王府的大门关上。 “姨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白兰皱眉上前询问。 唐墨莹咬牙怒斥:“我本以为这个孽女已经醒悟了,知道孝敬我,替我考虑了。谁知道……” 但她很快又平复心情。 “她得罪了高氏和整个侯府,若她日后还想回来,那还是得找庇佑。她迟早会明白,唯有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的庇佑。” “今日,她不惜顶撞高琼华也要拿到那份平妻书。她拿着那个东西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为了讨好我?” “我暂且忍受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就当她是耍耍小性子了。” “但我敢笃定,那份平妻书,一定是她用来帮我的。只有我得势了,她在侯府才有地位。她就算不为我考虑,也得替她自己考虑。” 白兰点头:“姨娘聪慧,竟能看透三小姐的心思。” …… 这边,云水脚步轻快地跑回到曲锦书的身边。 她喜滋滋地邀功:“小姐小姐,我将人给赶走了。” 曲锦书也毫不吝啬夸赞:“今日你反应格外快,很好。” 云水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挠头傻笑。 “谢谢小姐夸奖。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让高氏签那份平妻书,您明明没有要帮唐姨娘的意思想。” 曲锦书坐下,单手撑着额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那份平妻书毫无用处,堂堂侯爷夫人这个位子不是高琼华一个人说了算的。” “那你的意思是……” “那些世家夫人小姐闲来无事,就喜欢在京中的百花喜楼听曲,顺便非议世家中的秘闻。你将这份东西送到那里,他们会喜欢的。”曲锦书意味深长道。 听完,云水眼睛都亮了。 高氏和老夫人都是名流世家出身,她们自诩高贵,在乎名声,容不得外人说她们的半点不是。 若是这份东西传出去,被那些长舌世家妇知道,堂堂高家嫡女,侯府原配,竟被一个江湖女子给抢了夫君,估计她会彻底沦为笑话。 连同曲老夫人也一样会被人耻笑。 因为她这些年来,通过各种手段打压侯府的小妾,就是因为看不起她们的出身。 小姐这是打算杀人诛心吗? “小姐,您放心,我保证让消息迅速传开。”云水拍着心口,笑眯眯地保证。 “还有小姐,我们真的要回府吗?”她继续询问。 曲锦书用余光扫了一眼赵景行那个方向,就淡声说:“当然是要回府的。算算时间,宫里应该就要来人了。” 果然,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秋悻姑姑便亲自到了王府。 她先是去看赵景行。 “王爷,你急匆匆跑出宫,太后很担心你的。” 可赵景行却是低着头,继续玩着蹴鞠,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她不死心,又说:“太后娘娘担心你,所以让我来接你回宫。” 依旧没有反应。 别无他法,她只能求助曲锦书。 “曲三姑娘,若不然你帮我劝一下王爷,让他回太后宫里。” 曲锦书微微蹙眉。 秋悻姑姑都劝不动赵景行,她怎么可以? 罢了,既然是秋悻姑姑的意思,她照做便是了。 所以,她来到了赵景行的身边, 轻声道:“王爷,你愿不愿意跟随秋悻姑姑回宫。” 闻言,赵景行皱眉。 他死死抱着蹴鞠…… 看了看蹴鞠,又看了看她,最后竟撇嘴道:“我要跟漂亮姐姐在一起。” 曲锦书神情有点尴尬。 她继续耐心解释:“王爷,你若听话,日后我们还见面好不好?” 赵景行的脸色有点臭臭的。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曲锦书:“你骗我,你肯定不想理我了。” 曲锦书讪笑一声,怎么他还猜到她的心思了。 没错,她就是这样打算的。 他们已经各取所需完了, 那日后就不必再有接触。 他一个屡次被追杀的傻王,自己和他走得近,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秋悻姑姑还在看着这她,所以曲锦书只能是赔笑道:“王爷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是言而无信之人。若有机会,一定回来看你。” 终于,赵景行皱着的眉心微微刷展开来,算是妥协了。 见状,秋悻姑姑长松一口气,她看曲锦书的眼神更加怜爱了。 有她在,王爷都听话了不少。 “曲三姑娘,你的事太后娘娘已经听说了,你是个好姑娘,她一定会替你做主的。我现在就送你回侯府。” 第76章 侯府颜面尽失 唐墨莹不想太早回去,这样会让高琼华猜出她也是被赶出拉来的,所以她在外面瞎逛了许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回侯府。 曲盛和曲老夫人等人被这件事弄得心情焦灼,所以早早就在侯府等着。 终于,侯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唐墨莹扶着腰缓缓从马车上下来,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你为何这么迟才回来,曲锦书和你说什么了?” 曲盛没有多少耐心,他直接质问她。 唐墨莹硬装平静,微微昂起下巴撒娇:“侯爷,侯府有救了,多亏我哄好我们的女儿,她现在对我言听计从。” “当真?” 曲盛有点怀疑。 唐墨莹藏住心虚,继续笃定道:“没错,我作为娘亲的,指使自己的女儿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侯爷,我这次有功,而且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儿子,你看看给我名分的事情……” 在旁边听着的高琼华厉声呵斥唐墨莹:“你若真有本事摆平曲锦书,那她现在就该跟你回来了,她现在还留在外面又算怎么回事? ” 突然这个时候,下人急匆匆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老夫人,出事了。” “毛毛躁躁的,什么事。”曲老夫人心烦意躁地瞪了一眼那小厮。 小厮回答:“黄老夫人让奴才给你们这个。” 他双手捧上了一份平妻书。 曲老夫人和曲盛看完上面的内容,两人脸色都变了。 虽然高琼华一回来,便诉说自己的委屈,说曲锦书逼迫她拿出了三十万钱,还签了什么所谓的平妻书。 他们当时都不以为意。 不就是一张纸吗? 高氏同意可没有用,反正他们又不会同意。 可现在,他们急了。 这份东西为什么会在黄老夫人的手里! 小厮硬着头皮禀报:“黄老夫人说,不知道是谁将这份东西送到百花戏楼的,恰好她们今日都在听戏,几乎所有人都看过这份东西,最后才落到她手里。” “她一看,这关乎到侯府名声,所以赶紧将它拿回来。” “现在外面都传言,说夫人与府里的小妾拈风吃醋,还斗输了,给世家丢尽了颜面。” “高氏, 看看你做的好事!” 曲老夫人气得直咳嗽,她用拐杖跺地,恨不得这一拐杖是直接打在高琼华的身上。 高琼华自然也知道老夫人视侯府名声为命,雅儿坏了侯府的名声就被逼为贺家妾。 今日她丢了侯府的名声,后果只怕更严重,所以她马上反驳:“是她们二人联手要害我。” 恰好这时,挂着宫中旗帜的马车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曲锦书与秋悻姑姑一同下来。 而她下来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唐墨莹,笑道:“娘,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 安排的事情? 什么事情? 刹那间,好几双犀利怨恨的眼神都落在唐墨莹的身上。 “好你个唐墨莹,是不是你让曲锦书放的平妻书,你想毁了侯府的名声?”高氏厉声质问唐墨莹。 唐墨莹百口莫辩,有气都发泄不出来。 她转头,晦冷厌烦的眼神落在曲锦书的身上。 今日这个局,也是在她的算计之内? 她居然连自己的母亲都算计了? 秋悻姑姑见侯府家风如此,眉心都是皱着的。 她冷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互相指责。 “太后娘娘觉得曲三姑娘甚是投缘,且她照顾十皇子有功,所以特意命我送来赏赐。” 说着,她便让侍卫从马车上搬下来了十几个箱子。 那赏赐,看得曲盛等人心里都有点妒忌了。 还真让她攀上太后的高枝了。 “曲三姑娘,若你在侯府过得不好,你有太后的令牌,可随时入宫找太后娘娘给你做主。” 秋悻姑姑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故意加大,她就是想更多人听到。 以曲盛为首的曲家人脸色很是憋屈。 “谢谢姑姑。”曲锦书快速给对方道谢。 待秋悻姑姑真的走了之后,她转身就朝屋内走去。 “我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姨娘,你吩咐的事,我完成得很不错吧。”曲锦书靠近唐墨莹,神秘兮兮的地说道。 声音虽不大,但足以让附近的人看清楚。 高琼华看着曲锦书离去的背影,冷声呵斥唐墨莹。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竟还想教唆曲锦书对付我们。如此,我是该让侯爷将你赶出府了。” 唐墨莹咬牙切齿:“你休要污蔑我,我根本就没有指示曲锦书做任何对侯爷不好的事!” 可曲盛已经对她彻底厌烦,他直接下令:“将唐姨娘关入柴房。” “侯爷,我肚子里还有你的亲生骨肉,你不可以罚我的。” 可曲盛连半点怜惜她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样,唐墨莹再次被丢回那个又冷又脏的柴房。 她死死抓着门,在上面挠出了一道又一道痕,指甲都渗血了。 “曲锦书,我当年就该弄死你的,而不是让你长大后,一再忤逆我,甚至是算计我!” …… 高琼华站在门口,进退维艰。 曲盛也厌烦了她。 他说:“你当了这么多年主母,竟也这般愚蠢,竟能被一个庶女算计。回去抄写经书一百遍!” 至于曲锦书…… “母亲,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拿不住主意,曲盛又开始询问曲老夫人。 曲老夫人皱眉道:“我们无法将她如何,但郡主可以。就让郡主去对付她吧。” 所以在赵和宁傍晚刚回府,高华琼便亲自扶她下马车,还诉说曲锦书的事。 回想起在皇宫里曲锦书说过的话,赵和宁脸上的笑不达眼底。 虽说她刚答应他们,去向太后求情,但不代表他不怀疑她们了。 曲兆和高氏他们,最好没有参加算计她,否则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和侯府算账的同时,她还记着曲锦书呢…… 看不顺眼的狗,弄死便是了,管这条狗到底和侯府有没有关系。 眼里闪过怨毒,赵和宁勾了勾护甲,扶着她被帝后赏赐的金步摇。 她慢悠悠地说:“她能讨皇祖母欢心,可与我比较,她什么都不是!” “将她抓过来给我请罪!” 她命人去抓曲锦书,结果还没来得及跨过门槛,门口那边突然冲出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和宁郡主,我们已经怀了曲大人的孩子,还请您成全!” 第77章 被监视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女人,赵和宁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曲兆那个蠢货,竟敢背叛她? “哪里来的下等货,竟敢讹上侯府与本郡主。”她语气阴沉极了。 旁边的高琼华眼皮直跳。 她这段时间也常嗅到兆儿身上有女人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她就只当他是爱玩,也不理会。 反正他能善后的,而且娶了和宁郡主之后,他这几日都很安分。 没想到,竟有女人敢闹到这里来。 她的眼里闪过狠厉。 不管这几个女人肚子里是否真的有孩子,都绝不能让她们与兆儿扯上关系。 所以她马上给了身边人眼神,让她们动手。 几个老婆子朝着那几个女人走过去。 察觉到危险,那几人迅速起身,扶着肚子往后退。 “静远侯夫人,你们这是何意?是不愿意认我们的孩子吗?可孩子的的确确是曲大人的。” “若不然, 您让曲大人出来!” “放肆!单凭你们一张嘴,就妄想赖上侯府, 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若将你们送官,你们必定要承受牢狱之灾。” “还不赶紧滚!” 高琼华语气甩袖怒斥。 恰好这个时候,曲兆被曲老夫人逼着出来迎接赵和宁。 他皱眉,语气略显烦躁:“为何要在门口吵闹?” “郎君,大人, 你可还记得蝶儿。” 那几人中,穿着黄色衣裙,楚楚可怜的便是楚梦碟。 她此时咬唇,用一双含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曲兆,手指都要将帕子给搅烂了。 “大人,蝶儿怀了您的孩子。身后的妹妹也如此。我们并没有要逼您的意思,更没有要破坏您和郡主感情的意思……” “只是我们身世可怜,如何能保护孩子?我们不求别的,哪怕是入府为奴为婢,只要能保护孩子平安出生, 我们都心甘情愿。” “是啊,大人,我们不求别的,就求一个庇护。我们愿意伺候您与郡主。” 身后那几个女子纷纷跪下。 在听到她们有喜之后,曲兆的眼里闪过几分喜色。 但意识到赵和宁还在他身边,他眼里便被戾气取代。 他冷声呵斥:“哪里来的疯婆娘,竟敢赖上本大人。来人,将她们赶走。” 赵和宁最是能洞察男人心的。 她用警告的眼神盯着他,冷笑道;“当真是污蔑你?” 曲兆内心烦躁,这个荡妇,自己养了那么多面首,竟还敢质问他? 不过,想到她背后还有平南王撑腰,所以他心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他扯了扯嘴角,故作坦荡地说:“那是自然。” “如此,那就将这几个下作货交给本郡主来处理吧。” “来人,她们污蔑本郡主夫君的名声,将她们送给父王处置。”赵和宁下令。 曲兆眉心微皱…… 他倒不是很在乎那几个女人的生死,反正依照他的地位,大把贴上来的女人。 只是他担心,她们到了平南王手里,是否会被审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 “不过是几条贱命,何至于让郡主和平南王操心。我来处理这件事吧。” 听到风声的曲老夫人拄着拐杖出来,她一副温和慈善的样子。 沉默了好久,赵和宁竟松口了:“不过是一件小事,老夫人你想处理便由着你吧。” 她冷哼一声,便扭身回府。 呵,这个老东西,莫不是看上了那几个下作货肚子里的贱种? 她想护着她们,那就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只要父王一日还在京中,她想弄死谁,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见赵和宁走了,曲老夫人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若真是他们侯府的孙子,绝不能弄死。 只是,这个赵和宁姿态竟如此傲慢,日后那还得了? “祖母……”曲兆唤了她一声。 曲老夫人淡声道:“先将人安置到京外的庄子里吧。你去哄好郡主,其余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还要让他去哄赵和宁? 曲兆的神色很是憋屈。 “还有你,高氏,别再把事情搞砸了,方才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曲老夫人现在看高琼华的眼神极其不满。 她前段时间还夸赞高琼华是个贤内助,现在是看哪哪不顺眼。 “妾身明白。”高琼华隐忍点头。 …… 曲锦书屋内,云水眉飞色舞地将大门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老夫人让高氏压下今日之事,偷偷把那几个女人送到庄子里去,却不知这消息早就传开了。 现在京城大部分人都知道,曲兆在迎娶郡主之前,私生活混乱,已与多个青楼女子有了孩子。 “小姐,那几个女子,就是你假冒曲兆去……勾……勾引的对吧?”云水很尴尬地问道。 曲锦书则是很淡定地回答:“算不上是我勾引,曲兆本来就是她们的客人。但她们一开始都安分守己,不敢讹上曲兆。” “但小姐您化身曲兆去找她们,还给她们写情信。这哪个女人不头脑发热啊?”云水嘀咕。 “我原本以为,她们最多就是会舍不得曲兆,然后给赵和宁添堵。没想到她们胆子竟那么大,居然敢偷偷怀孕,然后闹到侯府来。”曲锦书开始解释。 云水撇嘴:“她们在那个地方,自然是希望能有机会赎身,反正哪种结果都比她们接客接到死好。 “不过小姐,她们的孩子真的是二少爷的吗?” 云水着实很好奇。 二少爷真的那么厉害?居然都让她们怀孕了。 闻言,曲锦书直接嗤笑出声,“怎么可能?” 前世,曲兆没有娶赵和宁,而是娶了王家姑娘。 那女子温顺善良,但却因被困在这个后宅里蹉跎,郁郁而死。 那几年里,老太太为了能抱上孙子,给曲兆塞了十几房小妾。 可没一人能怀孕! 曲兆他才是那个生不了孩子的人。 所以,那几个青楼女子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种,还真的有待商榷了。 “老夫人如此重视出身,她现在还不知道那几人是青楼女子,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她连孙子都不想要了。”云水继续嘟囔。 没错,那老太太的确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可我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让她们入将军府。”曲锦书侧眸,很平静地看着云水。 “啊?”云水都懵了。 “那小姐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猜猜 ,为何京城那么多青楼,那么多渴望被赎身的女子,我偏偏挑中她们?”曲锦书意味深长地说道。 前世,一个月后发生了骇人听闻的青楼事件。 那便是有几个已染上脏病多日的青楼女子,依旧用尽各种法子去接客,最后导致许多恩客都染上病。 当时,牵扯到的还有几个大官。 那段时间,好几个大夫被偷偷带进侯府,连续给曲兆检查、煎药。 因为曲兆也曾是那几个女人的恩客。 可前世,也许是因为时机不对,所以他命大,没事。 这一世,她以他的身份屡次对那几个女人嘘寒问暖,引得她们心起涟漪…… 当曲兆再次偷偷去青楼的时候,她们就会想尽办法入了他的眼,伺候他。 听闻这段时间,曲兆去那间青楼都没找其他的女子,全找的她们。 现在的青楼也有很多曲锦书的眼线,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啊…… 有钱能使得鬼推磨。 “就是不知道,那脏病会不会找上曲兆呢。”曲锦书托腮,意味深长道 “那几个女人,她们知道自己……” 曲锦书冷漠道:“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反正不管如何,她们必定会像那吸血蚂蚱一样,不将曲兆的血给吸干不罢休。” 察觉到院子那边有动静,云水赶紧去看了一眼。 “小姐,我们院子外面多了不少人。他们这是在监视我们吗?” 第78章 废了曲桐 “那就由着他们监视。” 曲锦书无所畏惧。 将她逼回来,但却又因有太后的庇护而不能对她动手,估计高氏等人都要憋坏了吧。 “他们要是有脑子的,就不会现在对我动手。”曲锦书继续分析。 可她没有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个蠢货,非要挑现在对她动手。 夜深人静。 曲锦书不让云水跟着,她想去柴房看看唐墨莹。 有一些问题,她必须问清楚。 可从她出了院子之后,便有尾巴一直跟着她。 她脸色微冷。 既然对方想来送死,那她也不忍着了。 她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默默从后门出去,走了一条很偏僻的路。 终于,走到一条死胡同。 她停下脚步,冷声开口:“跟我一路了,是该露脸了吧?” 很快,一男一女走了出来。 他们面无表情,身上的血腥味极重。 曲锦书看着他们,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们啊。上次就是你们帮曲桐‘抓’了我的。” 眼前这两个人,就是曲雅当初高价聘请的高手,后来为曲桐所用。 “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那两人拔出长剑朝曲锦书攻击而来。 他们一左一右,如影随形,瞬间将她包围。 长剑寒光闪烁,剑尖指向她的要害。 曲锦书往后退了一步,从腰间抽出了鞭子。 鞭子犹如灵蛇般舞动,蓄势待发。 虽说长枪才是她最擅长的武器,但长鞭她一样用得极好。 在对方再次进行攻击的时候,她以身体为诱,反手一鞭,直取对方手腕。 那男人迅速撤剑,剑峰一转,与她的鞭子缠斗在一起。 右边的女人见状,趁机挥剑斩向她的脖颈。 曲锦书手疾眼快,鞭子一甩,缠住对方的腰身,用力一扯,迫使对方失去平衡,膝盖撞上去,腹部中招,口吐鲜血…… 接下来,他们处处受限,不但没能在她手里讨到半点好处,反而受了不少伤。 他们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也终于明白…… 上一次,他们那么轻易就能抓住她,是她故意藏拙! 今日,他们这两个在武林中排得上榜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撤!”那女人对那男人说了这么一声,就想逃走。 可曲锦书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用鞭子缠住了女人的腰身,而后飞身而去,双脚夹住男人的脖子,用力一扭。 女人急了,就想让曲锦书偿命。 可很快, 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红线。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曲锦书的出手速度为何这么快。 居高临下睨着他们的尸体,曲锦书一脸冷漠。 她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但凡慢一点,她早死了。 擦了擦剑上的血,她又冷冷开口:“还不自己出来,是要我亲自去请你吗?” “主子,她是发现我们了吗?” 站在不远处屋檐上,乔装打扮过的惊风捂着自己的大胡子,惊慌地询问身边戴着面具的男人。 月色下,赵景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深深看了一眼曲锦书那削瘦的身影。 原来,她杀人是这个样子的。 今夜他与惊风出来办事,没想到竟碰到她被人跟踪。 见那两人轻功不俗,他略有担心,故而就跟着。 没想到,她解决起仇人来竟这般轻松。 “她这话不是针对我们的,不必担心。”他沉声解释。 与此同时,曲锦书一把剑将旁边的缸给劈开。 曲桐瞬间暴露。 他脸色惨白,牙齿直打哆嗦。 是他让那两个杀手解决曲锦书的,为了能看到她的悲惨死状,他还特意跟上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那么可怕,杀了两个高手都不眨眼。 虽然害怕,但他的嘴还是很硬。 “你不能伤害我,否则,爹和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你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啊,”曲锦书冷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来送死的。” 不屑于与他废话,她直接上手将他劈晕,然后用匕首在他的脸上划了几刀,顺便将他舌头给割了,手给废了。 做完这些,她又将他给扛在肩上,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赵景行和惊风都想知道她要干什么,所以都默默跟上去。 等看到曲锦书到了清风馆的门口,惊风神色一言难尽。 他小声感慨:“锦书姑娘该不会是要……让曲桐接客吧。” 夜里来清风馆的客人,可不都是赵和宁那样的女人。 夜里来的,可都是见不得人的变态。 恰好此时,馆内传来阵阵惨叫,似那种……被蹂躏的惨叫。 耳力极好的惊风头皮发麻。 可曲锦书却能做到很淡定地戴上面纱,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几个高大粗壮的大汉走了出来。 他们见曲锦书竟能扛起一个男人,有点震惊。 将曲桐给扒下来,他们像是挑选猪肉一样将他翻来覆去查看。 “倒是细皮嫩肉,很多客人就好着一口,应该很好卖的。” “不过,他的舌头被割掉,脸也花了,身上的布料也不便宜,他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姑娘,你可莫要坑我们清风馆。” 他们警惕地看着曲锦书。 “爱要不要。”曲锦书语气不算客气。 “你这娘们……”他们生气了,撩起袖子就要给她一点教训。 而曲锦书挥起带血的鞭子,“清风馆不做这笔生意,那我便去雅风馆。” “等一下,这货我们要了。” 那大汉赶紧拦住曲锦书。 好不容易有这么细嫩的货色,他们必须要留住。 “货是好货,他身份不明,只能卖这个数……”其中一人比划了一个数字。 “成交!”曲锦书很爽快。 很快,曲桐被拖进去,而她也拿到了银子。 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匾,还有地上的血痕,她才慢慢收回眼神。 转身,她突然眺望远处,隔空与赵景行对视。 “赫连公子,好巧啊。” 惊风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原来锦书姑娘一直都知道他们跟着啊。 “嗯,好巧。” 赵景行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仿佛没看到她做的事一般,很淡定地带着惊风离去。 第79章 身世之谜 回到侯府,曲锦书也不着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奔柴房。 她要找到唐墨莹,问清楚她一些事情。 她是被唐墨莹养大的,自幼接受她的奴性教育。 唐墨莹常说,她生她的时候丢了半条命,吃尽了苦头。 所以,自己要听从她的一切吩咐。 小时候,但凡她有半点忤逆,就会被关入黑漆漆的地窖里,或者是被用藤条抽打…… 那时候,村子里的人虽可怜她,但他们都说:“那是你娘,她不会害你的。你听话一点,她就不打你了。”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强呢,孝道为重。她生你养你,甚至为你背负未婚生女的骂名,她付出那么多,你一定要听她的话,一定要报答她。” 后来,被送到侯府之后,所有人都欺负她。 她便将唐墨莹视为自己的唯一。 她在边疆的那些年,曾听过唱戏的人说过一段话。 从小缺爱的孩子,日后若是能得到一点垂怜便会飞蛾扑火。 她大概就是那样的人。 母亲视她为争宠的工具,父亲和整个侯府上下的人都厌恶她。 唯有贺修钧会在她受伤的时候,给她递上一瓶金疮药。哪怕他这样做是希望她能尽快恢复元气,然后替他挡箭。 可那是她感受到的少有的“善意”。 为此,她便飞蛾扑火。 她很想问问唐墨莹,既然那么讨厌她,为何还要将她生下来? 这世间,真的会有她这样的母亲吗? 站在门口,曲锦书想将锁给砍断。 但细看却发现,锁早已经弄开,而里面有人影晃动,里面还传来白兰的声音。 “师姐,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但曲盛却忍心将你关入柴房,他根本就不爱你。” 唐墨莹的声音有点扭曲:“可他说过的,最爱的是我。” 白兰声音厌烦:“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他的为人吗?他当年就是看中你的武功, 所以才故意哄你,骗你说他家中无妻妾。又说此生只爱你一个人,哄着你为他卖命。” “他说为了侯府的声誉,不能休掉高氏,所以只能委屈你在外面宅子待着。可后来呢,他不一样是纳了那么多个姨娘?” “他只有在有事求你的时候才会来你院中,可你偏生以为这是他爱你的表现。二师姐,你清醒一点吧。” “只要我们想逃,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白兰有点恨铁不成钢,她声音越来越尖锐。 但唐墨莹依旧不醒悟:“只要我生下儿子,侯爷一定能回心转意的。我在他心里一定是最重要的。” “你自己想走就走。但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庇护,你以为那些人会放过你?”唐墨莹冷笑道。 被威胁了,白兰语气愤然:“你脑子果然拎不起,要是大师姐,她才不会像你这般愚蠢。” “啪”的一声,唐墨莹起身扇了白兰一巴掌。 “你提起那个贱人作甚?你后悔了?后悔和我联手害死她了?” “哈哈哈……” 唐墨莹仰头大笑,神色癫狂。 “白兰,你骂我,可你自己呢?你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年唐茗熙见你可怜,将你捡回家,还让师傅收你为徒。” “她是你的恩人啊,可你却帮我毒害她和师父……” “我没有!”白兰气恼,大声反驳。 “我没想过害死她 ,我以为那些药只会废了她的武功。她天赋太高了,师父只看得到她,我只是想让师父也能注意到我罢了。” “你明明说那药不会致人死亡的,是你骗了我。” 白兰似已经崩溃了,她跪在哭泣,自言自语:“我没想害死师父和大师姐的,我没想过的……” 在门外面的曲锦书听得眉心直皱。 什么师父,什么大师姐? 作为唐墨莹的女儿,她对对方的过往了解仅限于江湖传说。 江湖人都说唐十三娘是个神秘的奇女子,她武功高强,精通很多奇门暗术,没有人知道她师从何处,只知道她经常锄强扶弱。 故而不少人赞她是有菩萨心肠的侠女。 可回想自己懂事以来,唐墨莹做的那些事情,和江湖传言相去甚远。 “都是你,你才是真的凶手!这些年来,你还逼我帮你用大师姐的名号,招摇拐骗。” 白兰抬头,用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唐墨莹。 “真正的唐十三娘,是你的双生姐姐唐茗熙!只有她那样的人,才能受武林人敬仰,你不过是个赝品。” 又是狠狠一巴掌。 唐墨莹用力拽着白兰的头发,阴沉沉道:“你说谁是赝品!” “说你呢!你唐墨莹就是个赝品,这些年来,我忍你许久了。”白兰咬牙切齿道。 “双生子被视为不吉祥之物,你的父母养了你几年后,终究是忍不住流言蜚语,想将你杀死。可你姐姐心善 ,跪请他们留你性命。” “你父母答应了,但给出的命令就是,你不可出现在人前。” “后来,长大后,你姐姐遇到了师父,他……他是个极好的人……” “你姐姐担心你没有一技之长,所以也让你一同拜师。” “可同为两姐妹,你虽有天赋,却远远不及你的姐姐。见她逐渐在江湖扬名,而你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还常被人误以为是她,你就起了歹心,联合外人,一起谋害她与师父。” “要不是因为她,你早就死了!可你竟因妒忌害死了她。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可怕的妹妹吗?” 白兰恨声说出过往。 唐墨莹冷眼睨着她。 “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你作为师父的徒弟,竟对他起了不轨之心。但见他眼里只有唐茗熙,你便心生怨念!” “别说什么你不想她死的话。你若是没有歹心,如何能被我利用?”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白兰接受不了自己的阴暗心思被揭穿,她抬手想要撕烂唐墨莹的嘴。 结果被对方狠狠推开。 “你的武功早就被废得差不多了,竟然还妄想对付我?” “别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要是真心觉得对不起唐茗熙,为何愿意和我一同虐待她的女儿?” 闻言,门外面的曲锦书心“咚”的一下,脸色骤变。 第80章 曲锦书遇险 “当时她身怀六甲,临死前还求我帮她接生,求我放过她的女儿……” “于是,我硬生生剖开她的肚子,将那小丫头片子给揪出来。” “啧,唐茗熙死了,可她肚子的贱种居然还活着。” “她让我照顾那个贱种。哈哈哈,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怎么会如她所愿?” “她不知道我早就以她的身份偷偷与曲盛在一起了。我将那贱种抱在身边养着,声称那是曲家的孩子,然后想尽法子折磨她。唐茗熙要是泉下有知,她会不会疯掉。哈哈哈哈……” “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凭什么都是唐家的女儿,她是矜贵的大小姐,而我是阴沟的老鼠,终日不见光。这是她欠我的。” 外面,曲锦书心口发闷,快要喘不过来了。 “曲锦书竟觉得自己是你的亲生女儿,一直替你卖命,不承想,她一直孝敬的是自己的杀母仇人。”白兰语气讽刺。 “轰”的一声,曲锦书脑子里的所有认知都倒塌了。 她眼睛泛红,指甲也差点被自己给抠断。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唐墨莹能对她那么狠心。 原来,她压根就不是她的女儿。 她的亲生母亲,竟是死于唐墨莹之手,可自己居然认贼作母! “我太蠢了,我方才竟劝你放弃曲盛。你其实也没有那么爱他,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毕竟,当年曲盛一见钟情的人是大师姐。可大师姐对他的追求毫不动容。” “待你杀了大师姐之后,你就开始顶着这张脸去露面,去骗那些人,说你才是唐十三娘。” “你将她的美名和一切都占为己有,就连曲盛你也要抓着不放。” “这些年,你一直逼迫曲盛说爱你,你根本就不是想和高琼华斗,你是想和大师姐争一口气。” ”你想想证明,曲盛当年的一见钟情是错的,他爱的是后来的你,唯有这样,你才觉得自己赢了大师姐。” “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你啊。” 唐墨莹突然伸手掐住白兰的脖子。 她靠近过来,语气诡异。 “你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知道我真正身份的老熟人了。坦白说,我真的很想留着你的命……” “毕竟,我很想让你们都看到,我唐墨莹比唐茗熙厉害多了。” “而且你的心狠手辣,我也很喜欢。” “你对曲锦书的厌恶,不比我少吧。哈哈哈……你爱上了师傅,只可惜师父眼里只有唐茗熙。而唐茗熙生下的曲锦书,竟不是师父的孩子。” “你觉得,唐茗熙辜负了师父,她对不起那个清风霁月的男人……曲锦书就是那个污点。这些年来,你折磨曲锦书也挺畅快的吧。” “你和我就是一路人!” “你现在竟想和我背道而驰,那我就只能……杀你了!” 说着,唐墨莹的手开始用力。 无法呼吸,白兰疯狂挣扎,但却扯不开对方的手。 曲锦书勉强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能让白兰死了!她要从对方的口里挖出当年的真相。 所以她一脚将门给踹开,手里的鞭子同时甩出去。 察觉到危险,唐墨莹迅速松开手, 躲闪。 等她定眼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她神色一寒。 “是你?” 她眉心皱了起来,“你听到什么了?” “听到了真相!”曲锦书用冰冷的眼神与她对视。 “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一声,小姨?” 这话一出,唐墨莹知道她是彻底暴露了。 “贱蹄子, 你和你那母亲一样,都是招人厌的东西。我当年就该掐死你,免得你现在反过来咬我。” 不与她废话,曲锦书继续甩出鞭子出去。 唐墨莹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挥掌,掌风凌厉,逼得曲锦书后退了几步。 “你的武功还是我教的,想要对付我,简直是做梦。”唐墨莹语气不屑。 双方你来我往,鞭影重重,掌风肆虐。 唐墨莹招式狠辣,她迫不及待要取了曲锦书的性命。 她当年虽比不过唐茗熙,但对方已死,那这个世上是她对手的人少之又少。 如同白兰说的那样,侯府想要困住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之所以伏低做小的,既是为了折磨曲锦书,也是为了争一口气。 她很想看看,当年说过可以舍弃一切,只为了求娶唐茗熙的男人……最后爱的是谁! 她这一辈子,一定要证明自己比唐茗熙强。 “下去陪你娘吧。等我生下这个儿子,让曲盛娶我为妻,我儿继承侯府爵位,我便送曲盛下去陪你们。” 唐墨莹语气癫狂地说道。 她压根就不把曲锦书放在眼里。 一个被她奴化的女儿, 任由她觉悟,她的能耐也高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见曲锦书露出一个破绽。 她便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迎面而上。 匕首插入曲锦书的肩膀,鲜血直流,唐墨莹神色兴奋极了。 此情此景,太像她杀了唐茗熙的那个一夜了…… 可紧接着,她的肚子里传来一阵疼痛。 低头一看,发现曲锦书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捅入她的身体里。 “对这个孩子而言,死了才是解脱。不会有人希望成为你的孩子,就如同不会有人喜欢你,更不会有人觉得你比我娘优秀。” 曲锦书靠近她的耳边,字字诛心。 “我是你教出来的没错,但我是我娘的女儿, 我的天赋也定然会在你之上。” “方才的破绽,是我故意露出来的。你输了!” 曲锦书说着,又将刀子往里插了进去。 唐墨莹想反抗,结果发现,曲锦书的鞭子已经搅上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白兰,你这个蠢货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杀了她,快杀了她!” 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刺激,都让唐墨莹疯狂不已。 白兰脸色惨白。 她知道,真相败露,曲锦书也不会容得下她了。 那就……将她们都给杀了吧。 唐墨莹间接害死了师父,她该死。 曲锦书是大师姐背叛师父的证明,她也该死。 杀了,把她们都杀了! 这个想法在白兰的脑海中疯狂叫嚣。 她捡起唐墨莹跌落在地上的那把沾血匕首,想要插曲锦书的脖颈里。 却没想到,她才靠近,曲锦书后背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脚将她踹飞。 就在曲锦书可以完全控制唐墨莹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掌风朝她而来。 她被迫躲闪。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楚脸的人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唐墨莹就要离开。 曲锦书当然不允。 她想要阻拦,结果对方连续甩出十几支飞镖。 对方的武功,好强…… 曲锦书眼皮直跳,被迫接招。 而此时,对方似乎不仅仅想带走唐墨莹,还想置她于死地。 那人又是一掌风劈过来,对准她的天灵盖。 关键时候,一把长剑从屋外飞进来。 紧接着,戴着面具的赵景行踏风而来。 他抓住曲锦书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迎面对上那人。 两掌对上,周围的墙都震裂了。 第81章 赫连祁有点纯情? 那人没料到曲锦书的帮手武功竟如此高强,他吐了一口血,也不恋战,抓着受伤的唐墨莹,迅速离开。 “别追。” 曲锦书唤了赵景行一声。 那人武功未必在他之下,他贸然追上去,万一还有埋伏,那就真的是危险了。 “你受伤了。” 赵景行发现她肩膀的血痕,语气很是凝重。 “无碍。” 曲锦书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她便迅速转身朝白兰走去。 白兰见事情败露,她本想自杀的。 可曲锦书及时卸了她的下巴,还将她的手腕给扭断,她眨眼间就成了个废人。 疼痛蔓延开来,她难受到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用一双眼睛哀求曲锦书给她个痛快。 曲锦书还想从她的身上得知当年的真相,怎么可能会让她死去。 一掌将白兰劈晕,曲锦书便想将她扛走。 “你受着伤,让我的人来。”赵景行拦住了她。 惊风很有眼力见,赶紧从门口跑过来。 他虽已经乔装打扮过了,但想到曲锦书的观察力太敏锐,他也不敢多说话,只是低着头,利索地将白兰给扛在肩膀上,等候下一步命令。 今夜,原本在清风馆那边见了锦书姑娘,王爷就准备带他离开了。 可也不知道是王爷舍不得还是如何,竟又拐来了侯府…… 还好来了,被他们碰到这一幕! 要不然,锦书姑娘以一己之力,还真应付不来。 曲锦书说:“侯府不宜久留,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等一下。” 赵景行突然拉住了她没受伤的那边手。 脱下披风,他低头,将她裹起来。 他还扯来干净的布条,简单包扎了她肩上的伤口。 曲锦书一抬头,便能看到他清冷眉眼里的认真。 “我可……” 她想说自己可以的。 但赵景行的语气难得强势:“别把自己身体搞废了,到时候高兴的是你的仇人。走吧,你要去哪里,我帮你。” 他说得也在理,所以曲锦书也不挣扎了,她告诉他,她买下的那个宅子的位置。 “冒犯了。” 赵景行才说出这三个字,手便迅速搂住她的腰肢,走出门外,跃身而上。 惊风看了看自家主子月光下如谪仙般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 王爷和锦书姑娘像是偷偷下凡的神仙眷侣,而他……特别像是人贩子。 揉了揉鼻子,他也不敢抱怨,赶紧扛着白兰追上去。 …… 虽然很久没回这个宅子了,但里面依很干净,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 赵景行将曲锦书放在椅子上,便听她的指引去翻找柜子,很快就找到了伤药。 回到她的面前,赵景行将伤药一一摆开,然后就想替她解开衣裙。 当他的手指碰到她衣领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曲锦书抬眸,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 赫连公子,你倒也不必这般……热心。” “咳……”赵景行像是被灼伤了一样,他赶紧将手给缩回来。 他眼神也赶紧瞥向其他地方,语气都有些不自然了。 “抱歉,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再喊我。” 说完,他便逃一般地转身离去。 后面,曲锦书拧眉,神色更加怪异了。 她方才,好像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赫连祁他,这么纯情的吗? 可看他这个年纪,已经二十余岁了,不应该啊。 罢了罢了,她怎么会想这些东西。 曲锦书赶紧将自己脑子里的好奇都给驱散。 她解开衣袍,开始上药。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不算严重。 她给唐墨莹的那一刀才是真的严重。 就差一点,她就能杀了唐墨莹。 那救她的人,到底是何人? 还有,当年的秘密还有多少! 外面,惊风将白兰绑好之后,就在院子里守着。 见自家王爷出来了,而且脚步有点凌乱,他好奇地问:“王……主子,发生何事了?” “还有,锦书姑娘不是受伤了吗,要不要给她送药?” 惊风说着还走过去,想开门看看曲锦书的情况。 结果下一瞬,一个身影挡在他的前面,赵景行用危险的眼神看着他。 “她自己有伤药,不需要你操心。” “还有,有礼貌点,进入屋中之前,不得询问一声?” 挨了一顿骂的惊风,逐渐反应过来。 他赶紧站得板正:“询问,询问,下一次属下一定询问。” “主子,我见你与那人交手,你可有受伤?” “还行,受了点内伤,修养一段时间便好。”赵景行淡声解释。 惊风则是满脸震惊。 那人竟能让主子受伤,可见内力之深厚。 京中何时出现这么一个高手了? 不等赵景行下令,他便迅速说:“属下马上让人去查。” 赵景行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嗯。” 很快,门打开,脸上有点苍白的曲锦书走了出来。 受伤的次数多了,她包扎伤口还是挺熟练的。 “这是治疗内伤的药,我以前……咳,效果不错,你试一试。” 曲锦书也察觉到赵景行应该受了内伤的,所以就从自己珍藏的药里拿出这瓶药来。 她想说,她以前见贺修钧受内伤的时候,都是用这种药的,效果很好。 不过,一个惹人厌的玩意,这个时候就不必提起他了。 赵景行心思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她方才的话语里是准备提到别人的。 他眸子里闪过郁色。 她想提的,该不是贺家那个惹人厌的玩意吧? “谢谢。”接过那瓶药,感觉到上面还有她掌心的温度,他眼里的阴郁便被温柔取代。 她关心他呢。 曲锦书当然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她现在心思都在白兰身上。 她问惊风:“你带回来的那人在哪里?” “在这里,我带你过去。”惊风快速回答。 打开偏房的门,曲锦书走进去,便看到被捆绑在柱子上的白兰。 她将对方脱臼的下巴接回去,然后拿起旁边已经半个多月没动过的茶水,浇了上去。 凉意让白兰逐渐醒来。 当她对上曲锦书那双充满寒意的眼睛,她便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所以,她便是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 “既然落在你手中,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来。” “给你个机会,将当年的事说出来,我留你个全尸。”曲锦书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白兰却仰头大笑。 “我好害怕呢……我就不告诉你!” “你很想知道你亲生母亲的情况吧,我偏不告诉你,让你着急,让你崩溃。” 白兰那张脸,既得意又嚣张。 “锦书姑娘,需要帮忙吗?”惊风小声询问。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的确不太会严刑逼供,若不然让他来帮忙? 背对着他,曲锦书淡定道:“多谢好意,但不必了。等会场面可能有点血腥,若不然先请你主子出去?” 第82章 得不到就毁了 “不用,我在这里看着。” 赵景行转身坐下,他一直在看着她。 行吧,他们既然不愿意出去,那就由他们看着吧。 曲锦书从白兰的头上取下两个簪子,拉起对方的手,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对准其中的指甲缝插进去。 毫无防备,痛意从指甲尖上传来,白兰凄声大喊起来。 但她嘴巴还硬着:“你休想从我这里套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本事你就折磨死我。” 曲锦书也不说话,继续抓着白兰的手。 她用力一翻,那簪子竟将对方的指甲给翻开了……血肉模糊一片。 觉得这样还不够,她又慢悠悠地用匕首剔除白兰手指上的肉,直到露出半截光秃秃的指骨。 白兰疼得嘴唇和舌头都咬烂了,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期间,她昏死过去,但都被曲锦书给掐醒。 惊风看着白兰那血淋淋的手指,他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的确怪渗人的…… 锦书姑娘一个姑娘家,下手还挺狠的啊。 赵景行一言不发,他深沉的眼神一直在看着曲锦书的侧脸。 剥指刑,这是北晋国皇室独有的酷刑。 还有她剥指的手法,就是出自北晋。 这种酷刑,他曾亲眼见过北晋皇室用来惩罚人。 她是怎么会用的? 她代替曲兆在边疆的那几年,北晋并未犯事,她应该没接触过北晋皇室的人。 而且,她流露出来的神态,还有动刑的熟练程度,就好像…… 她曾用过这种法子无数次,或是,她被用这种法子虐待过无数次。 最后一个想法才冒出来,赵景行就心跳加速,心情极其沉重。。 但当她看到曲锦书那白皙的手,虽上面有因常年拿武器的茧子,但并不像是被动过刑的样子,他悬着的心才放下。 其实,他的怀疑并没有错。 曲锦书真的受过剥指刑,只不过是上一世的事。 北晋皇室为了能从她口中探取西陵军队的破绽,疯狂对她用刑,这便是其中之一。 疼啊…… 真的很疼…… 而且,哪怕疼到窒息,她都无法自杀。 她被关起来的时候,连求死的权利都没有。 抬眸,看着白兰奄奄一息的样子,曲锦书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怜悯。 她在害人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日! 终于,白兰撑不住了。 她气息微弱地哀求:“我……我说……你给我个痛快……” 曲锦书这才松开她。 她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擦着手指上的血痕,一边冷眼看着白兰。 “给你半炷香的时间,说。” 白兰痛苦地咳嗽起来,眼神溃散,似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三十多年前,江南有一个富商之家,那便是唐家。唐家当年还没有败落,很是威风。不过唐老爷也有苦恼之事,那便是他没有儿子,只有一对双生女儿。” “他求了很多方子,也纳了很多小妾,但都都没有结果。” “那时,周围人还指指点点,说双生子是不祥之兆。他没儿子, 也许就是这个不祥之兆导致的。” “他很生气,就想溺死小女儿唐墨莹。你娘那年六岁,她不忍自己的妹妹出事,所以便苦苦哀求,最终保得她一条小命。” “但代价就是,唐墨莹只能当唐家的婢女,要日日戴着面纱,不能在人前露面。” “你应该猜到了……唐墨莹为什么非要让你当曲兆的替身!” “那是因为,你娘死了,唐墨莹她的愁恨无处发泄,她想让你代你娘尝尝,不能以真面目见人,只能当个替身是何滋味。” “后来,唐家得罪了仇家,被一夜灭门。你娘逃走时,还带上了唐墨莹。” “她们两人相依为命,后来,你娘碰到了叶浮生……” 提起这个名字,白兰的眉眼都温柔了不少,嘴角是含笑的。 “叶浮生?” 惊风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惊讶出声。 “你知道他?” 曲锦书回头,询问惊风。 对于江湖上的事,她不太了解。 “叶浮生,当年的江湖第一奇才,无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世,但他就是横空出世,打败了许多高手。” “不过,这个天才也仅在人前出现了两年,后来便销声匿迹。但江湖至今还有着他的名字。” 赵景行淡声解释。 他的神情也有点严肃。 她竟和叶浮生有渊源。 “用天才来形容他,简直是辱没了他。他可不止是天才啊……” 白兰小声低喃,眼神眷恋又疯狂。 “他性子孤冷,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唯有见你娘亲的时候,他才有动容。” “他那般冷情的人,竟会因为你娘亲的一声哀求,愿意收留唐墨莹与我。” “那日大雪,我跪在那里,看着他与你娘从远处走来,真的如同神只一般……” “后来,我痴迷他。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我还是存着一点念想。我苦苦哀求他,希望他多看我一眼。” “可他却用凉淡的语气告诉我,若不是因为你娘,他不可能会多看我一眼的……” “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便想毁了他。” “所以,你就联合唐墨莹,谋害了你的两个恩人?” 曲锦书握拳,她厉声质问白兰。 这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她真该死。 白兰面色狰狞地反驳:“我真没想过要他们死的!” “你娘有一年出去之后,大着肚子回来。那一夜,师父将自己关在屋内,谁也不见。” “等他出来之后,便是安抚你娘,让她安心养胎……” “你娘怎么敢的,她怎么敢辜负师父的!我求也求不得的东西,她居然践踏了!我要毁了她!” “唐墨莹给我一包药,说是可以废掉你娘的武功。” “你娘对我毫无防备……” “她出事的时候,七窍血流,那分明就是致命的毒药,而不是简单的废掉武功之药。我没想过要害死她的,可唐墨莹骗了我,而我也没有解药。” “为了救她,师父去寻解药,结果中了唐墨莹勾结外人所设下的埋伏,师父的仇家太多了,武林上全是想他死的人……” “我的师父,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白兰凄声大哭。 曲锦书起身,她解开白兰的绳子,将她拖到院子,狠狠一匕首插入她的眼睛里。 “你没有资格哭,你的眼泪真脏!” 第83章 偷亲她 “你可知,我的生父是谁?” 曲锦书冷眼看着白兰被鲜血染红了半边脸,厉声问道。 “我不知。当时我们也探过你娘的口风,但她对那个男人的事情是缄口不言。” “我想她该不会是被哪个三心二意的贱男人给骗了吧,那她就是活该,谁让她看不到师父好的!” 说着说着,白云又开始辱骂唐茗熙。 曲锦书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她抬手,将匕首插入白兰的另外一只眼睛里。 那干净利落的的样子,就连惊风看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要是早知道救的是一个白眼狼,我娘当初不如让你死在街头。” “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白兰捂着鲜血淋漓的双目,凄声大喊起来。 “你说过的,只要我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你就会给我一个痛快的。” 白兰现在只求死。 可曲锦书又怎么会如她的意。 她抓着她的头发, 将她拖拽到一边去。 “我有答应过你吗?”她冷声反问。 “你,你……” “你明明说过的!” “我说过又如何?我不能是骗你的吗?”曲锦书语气讽刺。 她说着,继续一刀刀割在白兰的身上,仿佛要将她凌迟处死。 白兰疼得死去活来,她想反抗却不能动弹。 疼痛让她身体仿佛要炸开一样。 最后,她的声音弱下来。 “给……给我……个痛快……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错了?你错在哪里? ”曲锦书逼问。 白兰颤抖着声音回答:“我错在,不该被妒忌蒙蔽双眼,害死了最疼爱的我的大师姐,还有对我有恩的师父。” “如果大师姐还在世,她定不会让人这般伤害我的……” 她的身体犹如一坨烂泥瘫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已经坏掉的眼睛,就这样忍着刺痛,眨了又眨…… 是啊,如果大师姐还在世的的话,她的武功不会被唐墨莹给废了。 她也不会为奴为婢将近二十年,受尽委屈。 更不会,伤得这么重。 大师姐,是真心待她如妹妹的。 悲痛与后悔笼罩在白兰的身上,她再次失声痛哭。 其实早在很多个夜里,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心里早就后悔了。 但她就是不愿意承认。 曲锦书的这番逼迫,将她的悔意都勾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我为什么会害死大师姐和师父,我是个罪人。” 白兰又哭又笑。 可曲锦书看她的眼神没有半点动容。 因为在她看来,白兰现在终于愿意说后悔了,不是因为她真的后悔。 她只是觉得,没有人再保护她,她把自己的庇护给弄没了,所以才觉得后悔。 这种人,死不足惜。 她退到旁边去,一边擦掉手上的血迹,一边冷眼看着白兰在痛苦地呻吟。 直到那呻吟声渐渐降低,最后彻底消失,白兰终于在痛苦的折磨中咽去了。 她的眼眸才有了几分波澜。 白兰死前是饱受痛苦的,可这又有什么用,娘亲和她的师父都回不来了。 她的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曲锦书皱眉,眼眶微微泛红,心中发涩。 她既高兴又难过。 从小到大,她最在乎的就是唐墨莹的感受。 因为她觉得,唐墨莹即使有些事情做得很过分,但始终是生她养她的娘亲。 她也曾为了求得对方的一点母爱,卑微到极致。 好在,唐墨莹不是她的母亲。 也是,那样的人,怎配当一个母亲。 她心痛则是因为,那个真正生下她的女人早就香消玉殒了。 如果娘亲还活着的话,她是不是也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孩子。 惊风已经很识趣地开始用麻袋将尸体给扛走了,赵景行则是来到她的身边。 “她肯定很爱你。”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 曲锦书抬头,用微微泛红又茫然的眼睛看着他。 “她在临死前求的最后一个愿望,是让唐墨莹不要伤害你。在她心里,你比她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她……很爱你的。” 赵景行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有温柔与欣羡的眼光在散开。 起码,她的娘亲是爱她的。 而他的母妃,要亲手杀了他,还诅咒他生生世世。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曲锦书低声询问:“赫连公子,你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我曾经想恨,但却不敢恨的人。”赵景行淡声说出这番话。 曲锦书蹙眉。 他恨自己的娘亲?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自己也莫要揭开他人的伤疤了。 “你等我一下。” 她压下心中沉闷的情绪,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坠子。 这不是之前那个坠子吗? 她这么小心翼,这对她而言应是很贵重的东西吧。赵景行在心里想着。 “这个坠子,是我一个长辈送给我的。他跟我说过,拿着它对月亮许愿,就会成功。一共有三次机会。” 曲锦书捧着坠子靠近赵景行,她认真的话语也传入到他的耳中。 未等他做出反应,曲锦书就自嘲道:“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不清醒,这种话哄几岁孩子还有用,正常人怎会相信这种东西呢。” “可是啊,人活着,不就是求一个盼头吗?” “今天你救了我一命,还有之前你捡到它还还给我,我欠你不少人情了,所以我把其中一次许愿机会让给你。” 赵景行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清丽的面容,问:“你之前许过什么愿望了?” “没有,一次都没许过。因为我舍不得浪费机会。万一这坠子真有效,我许的愿望不是我最想要的,那我岂不是亏了?” 曲锦书哼了一声。 因她的调侃,压抑的气氛可算好了许多。 “你许个愿吧。坠子无法实现的心愿,我替你实现。” 就在赵景行侧脸过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她这句风轻云淡的话。 赵景行缓缓转头,却看到她已经仰头看月亮了。 她那削瘦的脸上,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我承认,我之前一直对你抱有警惕之心。” “但今日,你救我一命……” 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可赫连祁却可以毫不犹豫便替她挡下那一掌。 这个恩情,她会记下来的。 “所以,日后我们便是盟友与朋友。 若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定然竭力相助。” 曲锦书转头,认真地与赵景行对视。 他这是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位置吗? 哪怕是以赫连祁的身份。 “好,那我要许愿。” “你有什么心愿?” 曲锦书突然很是期待,她靠近赵景行,眼神紧紧盯着他。 赵景行轻笑了一声。 他抬手,摁着她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 “心愿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我已经许愿了,也许这个坠子会帮我实现。” 赵景行耐心解释。 如果惊风在这里,一定会惊掉下巴。 因为他难以相信,自家王爷竟会做如此幼稚的事情。 “行,那我不问你了。如果哪天你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也许可以告诉我,我替你高兴。” 曲锦书的这番话,随风飘散。 赵景行忍不住再次看她的侧脸。 在柔和的月光下,她侧脸的轮廓愈发分明。 眼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么多天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笑得如此真诚。 “好,到时候一定告诉你。”他轻喃。 这个愿望关乎她, 他如何不告诉她? 夜深人静,曲锦书打盹过后,竟忍不住睡着了。 赵景行“恰好”身体靠过去, 如此她的头便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头发蹭到了他的下巴和脖颈,有点痒痒的。 惊风赶回来,想问问曲锦书尸体丢哪里,结果就看到了自家王爷那不值钱的样子。 他不敢靠近,就在那里偷看,猜测王爷会不会偷亲锦书姑娘。 这多好的机会啊,赶紧偷亲一下吧。 这边,赵景行看着曲锦书白皙的侧脸,眸色暗沉了几分,喉结也滚动了几下。 他微微靠近过去,呼吸紧促…… 但在薄唇距离她脸颊还有半指距离的地方,他停下来了。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将她脸颊上凌乱的头发给别开。 他的脸别开,耳根子微微泛红,眼神有些不自然。 这是他与她的第七个拥抱了,而且,是她主动靠过来的。 第84章 死人了 翌日清晨。 曲锦书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小姐,老夫人的院里来人了。” 云水不情不愿地推开曲锦书的房门。 她知道自家小姐昨晚后半夜才回来,很累的,所以就想她多歇一会,谁知道老夫人那边的人过来,非要她到前院去。 “嗯。” 曲锦书起身,拢了拢衣襟。 她早就料到了那边会来人。 毕竟,府上失踪了三个人,不得大乱? 等曲锦书慢吞吞梳洗打扮后来到前院,府中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他们的脸色不算很好,气氛也很沉重。 见她终于来了,高琼华狠狠扫了她一眼。 “你好大的脾气,竟来这么迟,还让长辈等你,你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不好意思,我生在乡野,长在乡野,不太懂……你说的规矩是什么。”曲锦书轻飘飘地将话给挡回去。 高琼华被惹恼了,她便去求助曲盛:“侯爷,你看看她!” 曲盛拍桌而起。 “曲锦书,我问你,你四弟失踪,你可知内情?” “四弟失踪, 父亲就该找衙门,我又不会找人,问我作甚?”曲锦书冷漠回答。 “你当真对此不知情?”曲盛一双怒气腾腾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曲锦书语气依旧坦荡:“不知。” “你说谎,四弟昨夜明明和我说他要找你……”曲兆站了出来,用手指着曲锦书。 结果,曲锦书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过来。 “非要找我干什么? ” “找你,找你……”当然是找你麻烦了! 但这些话,曲兆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他只能改口:“当然是找你,关心你了。他去找你之后就失踪了,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曲锦书,你最好坦白。谋害侯府嫡次子,这个罪你担不起。” 曲老夫人一双灰沉沉的眸子盯着曲锦书,有种要将她给撕毁的感觉。 曲锦书转身,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语气无辜极了:“诸位一直说四弟不见与我有关,有证据吗?我昨天根本就没见过他啊。” “好,那就先不说桐儿的事。你娘呢,你娘和她的丫鬟都不见了,是不是你将她们救走了?”曲盛又开始逼问她。 高琼华的语气又很强势:“这个家里,就你最关心她们。所以,不是你救走的她们,还能有谁。” “啊啊啊啊……”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高琼华的嬷嬷跑进来,叫声响遍全屋。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自己的乖孙不见了,曲老夫人本来就心情烦躁,现在还听到了高琼华的嬷嬷吵闹,她的脸色马上垮下去, 语气也很狠厉。 嬷嬷马上跪下,她一边说话,一边捂着心口作呕。 “呕……老……老夫人……夫人……太,太血腥了……” “到底怎么了?” 高琼华上前抓着她的肩膀,逼问她。 “呕……” 嬷嬷实在是没忍住,吐了出来,脏了高琼华的衣摆。 那腥臭味让高琼华险些急疯了。 而老嬷嬷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慌乱。 “夫人,您的床底出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高琼华和曲老夫人心神不宁。 因为他们担心那尸体是失踪的曲桐。 “快,快,扶我过去。” 曲老太太着急地跺脚。 “郡主,要不然我们回屋吧。” 赵和宁也早早来看戏了,她的婢女听说发生了死人事情,就想劝她回去。 但赵和宁却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现在管家权在我手中,这么热闹的事情,不看怎么行。” 从曲锦书身边走过去,她还冷笑道:“曲锦书,你最好祈祷这些事情都和你没关系,要不然本郡主可是要降罪你的。” 曲锦书喝了一口茶,感慨出声:“好茶。郡主当家就是好,茶叶都是用的最好的。” “哦对了, 郡主,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我光顾着品茶,忘记你了,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她还用真切且无辜的眼神看着着和宁。 赵和宁的脸色沉了下去。 “装疯卖傻,皇祖母能护你一时,还能护你一世?” “你不过是运气好,能得那个傻子的青睐。若哪日,那傻子不理你了,本郡主看看你是否还能得意。” 说完,她甩袖就走。 昨晚,皇祖母居然还特意派人传信过来,说让她莫要闹事。 还说那个傻子很喜欢曲锦书,她不可以出事。 那该死的赵景行,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为什么非要和她作对! “小姐,他们走了。”见那些人都走了,自家小姐还坐在这里,云水忍不住提醒。 “不着急,他们等会还会回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好了。” 曲锦书摆了摆手,淡定道。 她还打了一个哈欠。 她昨晚大抵是疯了,居然和赫连祁看了一个时辰的月亮,弄得她都没能好好休息,现在困得厉害。 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还没有半盏茶的时间,高琼华等人都回来了。 曲老夫人还好,就脸色难看些许。 其他人真的十分狼狈。 高琼华和赵和宁都需要人搀扶,而且是走几步就捂嘴一遍,要不然就会吐出来。 曲盛的脸色和嘴唇都很苍白,看得出来他是刚吐过。 还真是一群孬种。 她不过是让惊风帮她将白兰的尸体塞进高琼华的屋内,就把他们给吓成这个样子了。 “何人如此歹毒,竟对一个婢女下此狠手。” 曲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怀疑的眼神是落在曲锦书的身上的。 曲锦书眨了眨眼, 好奇道:“祖母说的婢女是何人啊。” “母亲……应不是她。” 曲盛对曲老夫人摇了摇头。 在他的印象中,曲锦书对唐墨莹还有她的身边人唯命是从,她不可能会杀了白兰,而且还是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突然,旁边的韩姨娘小声说;“侯爷,会不会是唐姨娘的仇家来寻仇的。她是江湖中人,难免有很多仇家,也就只有那些心狠手辣的江湖人才能下此狠手。” 旁边的不少人纷纷应和。 “韩姨娘猜测得有道理。得多大的愁怨啊,要不然也下不去那个手。我方才看到都吓死了。” “会不会唐姨娘和四少爷都是被凶手给抓走了,那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 “侯爷,快,加派人手去找桐儿!” 高琼华腿软,又差点跌倒在地上了。 “母亲……”曲盛没有主见,只能求助曲老夫人。 曲老夫人头疼,心力交瘁。 她虽然内心还是怀疑曲锦书,但又没有证据。 而且,白兰这个死相太惨烈了。 曲锦书也算是白兰带着长大的,她们是同一条船上的,曲锦书没有理由对她动手。 所以,江湖仇家的可能性也很大。 “倾尽我们所有的人,让他们去找人。”她疲惫地说道。 “至于你……” 她突然盯着曲锦书。 “在人没有找到之前,你不允许踏出侯府半步。” 曲锦书勾了勾发丝:“无妨,哪怕是出不了府门,我今日也有乐事。诸位该不会忘记,今日是长姐回门的日子了吧。” 她还叹气:“虽说当妾的,没有资格回门。但依照姐夫那般疼爱长姐的性子,他应该会让她回门的吧。” “不过,要是长姐回来,发现府中毫无准备,那该有多伤心。” “你们……该不会真忘记长姐了吧?” 曲锦书一边说着,还抬头看向不远处。 门口那里,曲雅风尘仆仆的,应是刚回来。 但这屋内喧闹,无人在意她,而她的面色很是扭曲。 第85章 曲雅不可能自杀 “雅儿?” 顺着曲锦书的眼神回头,高琼华看到了站在她们后面的曲雅。 但因曲桐的事心力交瘁,她已经无暇顾及曲雅了。 “来人,送大小姐回屋休息。” 曲雅就站在那里,她不甘心地质问:“母亲当真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吗?” “我知道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但你四弟一夜未归, 我们急着找他,你的事情改天再说好吗?”高琼华语气很是疲惫。 曲雅还是被曲锦书的话影响了,她走过来,反驳道:“四弟经常和他的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他一夜未归不是很正常的吗?何至于全家为此大动干戈。” 她在贺府受尽了委屈,就是想回侯府寻找安慰的, 谁知道没有一个人是在意她的,她心里自然是极度不满。 曲老夫人语气很是严厉:“你竟拿自己与你的弟弟相比?他是侯府的子嗣,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而你,现如今已是贺府的人,有何可比的?” 曲盛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带着曲兆出去找人。 “娘,你也觉得弟弟比我重要是吗?”曲雅语气很痛苦。 高琼华摁着眉心,头疼得厉害。 “雅儿, 你懂事一点好不好,现在你弟弟可能遇到危险了,他更着急。” “你回门……不碍事的。你要是介意,改日再回门好不好?” 因为笃定个贺修钧很喜欢曲雅,觉得她在贺府不会受太大的委屈,所以高琼华现在也没有心思理会自己这个长女。 她转身吩咐下人,“你们随本夫人回高府一趟,我要找父亲与兄长帮忙寻找桐儿。” 曲老夫人也同样去找自己的人脉。 赵和宁觉得站在这里晦气极了,她拂了拂袖,就带着她的人回去。 这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的,只剩下曲雅和曲锦书几人。 曲锦书很是悠闲地品茶, 她还问曲雅:“喝茶吗?他们不关心你,我关心你啊,你在贺府过得好吗?” “你给我闭嘴!” 曲雅听到贺府这两个字,脸色骤变, 眼眸里全是怨意。 “看来,长姐在贺府过的都很不好啊。”曲锦书感慨。 “你休想侮辱我,我……我在贺府过得好极了。夫君那么疼爱我,我如何过得不好?” 曲雅拧着脖子,大声反驳。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一直在躲闪,手也忍不住摸着手臂,有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曲锦书的眼里闪过几分暗芒。 她该不会是……挨打了吧? “哒”的一声,曲锦书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她起身朝着找曲雅走过去 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摁下去。 “你干什么!” 疼痛让曲雅倒吸一口气,她想要将曲锦书的手给甩开。 没想到曲锦书掐她更用力了。 “你也曾是侯府尊贵的嫡小姐,怎么给人当妾之后,日子过得这么惨的。”曲锦书又唏嘘了一番。 “我都说了,我过得很好,我在贺府地位很尊贵。”曲雅怒声反驳,她不想自己被曲锦书羞辱了。 但事实上,她的处境一点都不好。 那日,她被母亲强迫上了轿子,很是狼狈地抬入贺府。 贺老将军终究是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大发雷霆,他和贺母一样,都觉得是她毁了他的儿子。 所以,他们将她软禁起来。 尤其是贺母,一不高兴就会拿藤条抽打她。 可怜她,连个陪嫁丫头都没有,孤立无援。 她今日是逃出来。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回府之后竟是这样的待遇,母亲他们都对她视若无睹。。 她也曾向贺修钧求助,一开始他还会护着她。 但后来不知道为何,他一直在书房闭门不出。 今日回门这么重要的日子, 他都没有出现。 她的心中忍不住加重对贺修钧的恨意。 都是他毁了她! 若不是他和曲锦书,她依旧是那个矜贵的侯府嫡女,有望嫁入皇室的。 “曲锦书,你少得意,你加付在我身上的,我迟早都会还回去。”曲雅用仇视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曲锦书噗呲一笑。 突然,她拿出昨日那把洗掉了血迹,但还有淡淡血腥味的匕首,将它抵在曲雅的脖子上。 那冷冰冰的触感,让曲雅僵住。 她语气很慌:“你,你干什么?” 曲锦书手往下一划,曲雅的脖子上马上出现了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 不好意思,手抖了。” 曲锦书开口道歉,但语气里没有半点歉意。 她还用匕首在曲雅的衣领上蹭了蹭,确定把血迹给蹭干净了,她才把匕首给收好。 “你的背后是整个侯府,贺家已开始走下坡路。一个老婆子都可以欺辱你,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点到为止,曲锦书丢下这番话,便带着云水离开。 走出去外面,曲锦书回头看着那灰暗的宅子,曲雅站在那里,像是被阴郁笼罩着。 但愿今日她的善意“提醒”,曲雅都能听得进去。 “小姐? ” 见曲锦书许久都没有动静,云水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而曲锦书突然问了一句:“云水,你觉得像曲雅那样的人,会因为路不顺,选择自杀吗?” 云水马上回答:“当然不可能了!就大小姐那个性子,她要是不顺遂,一定会想办法让周围人陪她不痛快。她自杀?开玩笑吧。她只是吃一点苦头就受不了,如何能承受自杀带来的疼痛。” 是吧…… 就连云水都看出来了。 其实,无论是被迫嫁给景王,还是瘸腿,都不应是曲雅选择自杀的主要理由。 毕竟,像曲雅那样的人,她做什么事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自杀。 为了对付她,曲雅的确可能会留下所谓的证据 引起贺修钧的误会。 但自杀,太诡异了。 据说她还是在花轿上自杀的。 当花轿抬到景王府门口,景王催着来撩开帘子,便看到了一具尸体,血染红了轿子。 自杀,多疼啊。 曲雅,她可能吗? “小姐?” 见曲锦书神色不对劲,云水很是担忧。 “没事。”曲锦书转头,对她笑了笑。 当年一定还有很深的秘密,无妨,她会挖出来的。 第86章 总想起曲锦书 被曲锦书刺激过了之后,曲雅几乎都没在侯府歇脚,她马不停蹄地赶回贺府。 贺母和贺悦心此时正在府中喝茶赏花, 薛雨慧在旁边伺候。 “姨母,这是我父亲他们从家中让人运过来的花卉,您看看可喜欢。” 薛雨慧给贺母捏肩膀,小声询问。 贺母看了一眼那平日里只有在宫中设宴才能一见的花,很是满意。 薛家果真是富裕啊。 因有他们的帮持,侯府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她语气也很是和蔼:“还是你贴心,你来之后,府内的气氛都好多了。要是没了那个扫把星就更好了。” “母亲,我们兴致正高呢,你提那女人作甚?” 贺悦心皱眉,不太高兴。 府上这么好看的花,若是平日,她们一定设宴邀请京中名流前来参加宴会,好好炫耀一番。 但近来大哥受了曲雅的蛊惑,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导致他们贺府成了个笑话,京中的世家都不愿意与他们往来。 她明年就要嫁给江端侯的小儿子了。 这门婚事,是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就订下的。 江端侯手握端州权势,地位非同一般。 好在江端侯府不在京城,若不然,她真不知道这门婚事会不会被影响。 “曲雅今日回侯府去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告状。不过,她就算告状又如何?” “他们静远侯府竟将这么一个祸害丢给我们贺府,我还未与他们计较呢。”贺母厌恶道。 “就是,母亲说得对。”贺悦心应和。 “雨慧,你现在是钧儿的妾室, 你一定要想办法生下儿子,到时候,我给你做主,让钧儿抬你为妻。”贺母突然抓着薛雨慧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薛雨慧则是一脸娇羞:“都听姨母的。” “还叫什么姨母,叫娘亲。” “是,娘。” 薛雨慧的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看起来像是羞涩到了极致。 但实际上,她此时的眼神极其的平淡。 抬她做妻子? 怎么可能! 姨母真当她是傻的吗? 他们贺家对商贾之家的轻视,她早就看在眼里了。 现在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哄薛家给钱他们花罢了。 哪怕表哥现在成了半个废人,但在姨母的眼里依旧是个金疙瘩。 姨母心底里,还是希望表哥娶个对他仕途有用的妻子吧。 不过,她来京城,又不是冲着贺家主母的目标来的。 她另有打算! “母亲,那块地是不是该赎回来了。”贺悦心想起她们前些日子为了凑钱,低价贱卖的地。 听她的提醒,贺母也想起来了。 “是哦,你爹昨日还提起那块地了。可得尽快将它赎回来,若不然被你爹知晓就麻烦了。” 反正他们现在有薛雨慧这个钱袋子,赎地还不简单吗? 那块地被卖出去才那么点时间,应该没有人将它买走。 只要他们拿钱过去,很快就能赎回来的。 “明日,你带钱过去。”贺母给了贺悦心一个眼神。 而这个时候,下人来报:“夫人,雅姨娘回来了。” 一听这话,在场三个女人脸色都变了。 “她怎么不死在侯府,还回来做什么?让她去西院打扫,别在这里碍我们的眼。”贺母冷漠道。 “夫人,雅姨娘没打算来给您请安。她自己从外面带来了不少下人,还买了很多东西回自己院子了。” “什么?她买很多东西,谁给她胆子败家的。”贺母拍桌而起,马上就冲过去找曲雅算账。 可她还没有能靠近曲雅的院子,便被人给赶出来了。 曲雅站在屋内,高傲道:“这是我的院子,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进来。” 曲锦书倒是提醒她了。 她的背后有侯府撑腰,一个没落的贺府还想拿捏她,简直是做梦! 她方才还在半路买了几个打手帮她守院子,所以贺母想动手都讨不到好处,最后只能装着一肚子火气回去。 “素梅,你出去买燕窝,我要吃最好的燕窝。这些天被他们气得,我面容都憔悴了。” 曲雅回屋,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见自己面色蜡黄,她气得都想将镜子给砸碎了。 她本有两个心腹的,一个是贞珠,一个是素梅。 但出了那档子事,贞珠已经被母亲处置了。 她现在真正可用的人只剩下素梅。 听到她的吩咐,素梅神色有点犹豫。 “小姐,因老夫人的吩咐, 夫人并没有给您准备任何的陪嫁。侯府这边也没给你钱,所以……我们的那点钱买打手已经花光了, 我们没钱买燕窝。” 闻言,曲雅的脸马上沉了下去。 那个死老太婆,她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了? 嫁妆不给她也就算了,竟连她放在侯府的私库都锁了起来。 偏生母亲也不阻拦! 曲雅的心里再次对高琼华产生了怨意。 “没钱,那我们就自己想法子!” 她愤怒起身,然后在屋内翻找。 这个屋子是她和贺修钧的婚房。 因心里有恨,她新婚夜将贺修钧给赶走,后来他就一直没有踏足这里。 翻找了许久,曲雅终于找到一个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竟全是兵器看起来倒是值点小钱。 “你拿去典当了吧。”曲雅下令。 “小姐,这不太好吧?”素梅语气犹豫。 她虽然不懂兵器,但这些东西在姑爷的屋中,还用箱子保护着,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拿去典当,万一姑爷生气呢? 但曲雅却不当回事,她冷嗤:“不就是几把破兵器吗?他贺修钧敢生我的气?” “再说了,他现在被皇上厌恶,他这辈子只怕是难以官复原职了。他还用兵器作甚。” 曲雅发泄自己的愤怒。 她将贺修钧当做自己的备选, 想着自己最差也能当个将军夫人。 不承想,自己最后真的入了贺家门,而他却不是将军了。 简直是个废物! “小姐,您别那么大声,万一被姑爷听到就不好了。也许姑爷有朝一日能重新被重用呢。” 素梅很紧张地劝曲雅。 曲雅冷笑一声:“他要真有这个本事,为何要让我当妾,让我成为个笑话。” “罢了,我在他面前不说这些便是了。” 曲雅语气有点厌烦。 她虽现在已经恨死贺修钧了,但还是记得高琼华说过的,凡事不要做得太绝。 也许贺修钧真有一日翻身了, 自己还是得哄着他。 “你拿去典当吧,其余事我担着。”曲雅不耐烦地下令。 见她态度坚决,素梅只好喏声道:“奴婢知道了。” …… 书房。 贺修钧看着他腿上的肉烂了一片又一片,回想起大夫说的无能为力的话,心情烦躁。 他屡次转头,看向门口,但却一直没动静。 “雅儿没来?”他问罗星。 罗星讪讪道:“没,没来过。也许雅姨娘她还未适应贺府,所以暂时没空过来呢。还有,您腿伤不便,今日都没陪她回门,也许她心里有气,所以就不来看您了。” “回门又不是什么大事,当时我不也……” 贺修钧想说,当年自己不也没有陪曲锦书回门吗,也不见她不高兴。 话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他这一世娶的人是雅儿。 雅儿重情重义,与家人感情好,不像曲锦书,她与家人不亲近,估计她心里就没想回门。 “你去库房挑点东西,给她送过去。” “是,少爷。” “还有,这衣服的领子怎么那么磨人,绣娘是干什么吃的。” 贺修钧烦躁地扯着自己的衣服。 罗星苦着一张脸解释:“少爷,这是京城最贵的布料,老夫人都没舍得用 ,特意让人给你做的衣服。” “布料不是最贵就最好了,要亲自去挑选,曲……” 贺修钧皱眉解释,但话到一半又噎住。 “少爷,曲……曲什么?” “没什么,你出去吧,去准备取活血藤的事。”贺修钧心烦气躁地将人赶走。 他怎么最近老想起曲锦书。 第87章 贺家地没了 贺悦心难得起了个大早。 她一出门,便见有人在府内的空地上挖泥。 她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这块地是父亲和大哥用来练功的地方,这些人挖它作甚。 素梅走了出来,她也不打算行礼,直接说:“我家小姐觉得天很闷热,故而打算挖个池子。” “挖个池子?” 贺悦心被气笑了。 “她现在算什么小姐,她是我们贺家的妾,你应该喊她雅姨娘。” “还有,她当这里是哪里?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快去禀报夫人。” 她给了身后丫鬟一个眼神。 这曲雅还真是一日不挨训就不安分。 这种女人,她们迟早就将她赶出去。 “你们在这里盯着他们,不允许他们再动了。”她又安排两个下人守在这里。 “本小姐先出去办点事,回来再收拾你和你的主子。” 警告素梅一番,贺悦心这才拂袖离去。 …… 马车上,贺悦心的丫鬟问:“小姐,我们为何不教训问雅姨娘再走?去赎地契就这么着急吗?” 丫鬟有点不太理解曲雅今日的做法,毕竟按照她平时的性子,她早就带人杀到曲雅的屋中去了,怎么还会等到她回来再说。 提起这个,贺悦心满脸烦躁。 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父亲逼得急! 父亲心血来潮,后半夜睡不着,起来喝药便吩咐下人去找地契给他。 他们哪里还有地契? 还好是管家机灵,说昨夜太晚了,今日早上再把地契给拿过来。 所以,她是片刻不敢耽误,得赶紧去聚宝楼去将地契给赎回来。 半个时辰后。 到了聚宝楼,贺悦心说明来意…… 聚宝楼的人则是疏离道:“抱歉,贺姑娘,你们贺家那块地被我们卖掉了。” 贺悦心一听就急了,她质问:“你们怎么能将它卖掉,卖给了谁?” 聚宝楼的人也不客气。 他们直接回怼:“贺姑娘, 你与贺夫人拿我们银子的时候,可没说过要将它赎回去。更何况,你们有钱吗?” “当然……我们可以晚点再给你钱,你现在赶紧把地契给本小姐找回来。”贺悦心命令道。 今日来得匆忙,她都没来得问薛雨慧要钱。 但贺家就在京城,他们晚点再拿钱过来又如何,反正他们又不会跑了。 见贺悦心这个样子,聚宝楼的人也不客气,他们将“她”给请出去。 “贺小姐,请回吧,无论你拿不拿得出钱来,都没有地契了。东西我们既然卖出去,就没有再问客人要回来的道理。” “你们……”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贺悦心差点被撞到了鼻子。 她猛地向后退几步,气恼地盯着紧闭着的大门。 “见高踩低的狗东西,不就是见我们贺家现在失势了,所以就欺负我们呗。” “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贺悦心生气道:“还能怎么办,回府从长计议吧。我们先去那块地那里看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到底是何人胆子那么大,敢抢贺家的地。 那块地靠近城门,有点远,所以要绕路。 据说那块地是太祖赏赐给贺家太爷爷的,一代传了一代,意义非凡。 父亲还未瘫痪时,便一直惦记那块地,说要用来建宅子,好传承下去。 越来越靠近那个地方,贺悦心发现外面越来热闹,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小姐。” 贺悦心的丫鬟让车夫先停下马车,她下去打探消息。 等了很久都不见人回来,贺悦心都不耐烦了。 “不就是打探个消息吗,竟要这么久?” 突然,丫鬟满头大汗地爬上马车。 “小姐小姐,不好了!” “毛毛躁躁的,什么不好了。”贺悦心呵斥她。 丫鬟都要急哭了:“小姐,真的出事了,老爷和贺家宗族的长老们都在这边。那些百姓跟着跑过来,就是看热闹的。” 贺悦心眼皮直跳。 “你说清楚一点,我父亲来这边了?他不是瘫痪了吗,如何能过来?” “奴婢看到他是被抬着过来的,他现在非常生气,夫人跟在他身边,都哭了。还有那几位长老,一直在叫骂。” 什么? 贺悦心的心沉到谷底去。 “难道我父亲知道地被卖了?”她的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 丫鬟哭丧着一张脸:“老爷现在正和郑家的人对峙呢,他应该是知道您和夫人做的事了。” “郑家的人,你说的是……” “工部尚书的那个郑家。” 听到丫鬟的话,贺悦心面色又白了几分。 郑家…… 那是和他们有世仇的! 多年前, 郑尚书还不是工部尚书,他的儿子跟随父亲一同打仗,但人死在战场上,没能回来。 若是正常的战死沙场还好,但那次出意外,是因为父亲决策失误。 凯旋后,先祖看在父亲立了战功的份上,便将这件事压下去了。 后来,郑尚书备受现在的皇上的重用,一步步往上爬。 他与父亲常常不对付! 大哥还没被罢官的时候,在朝上可没少遭对方的阴招。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买了那块地! 怪不得风声那么快就传到父亲那里去,郑家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挑衅父亲的机会的。 “就只是买了我们的地,不至于闹得那么大吧,竟连父亲和宗族都惊动了……” 贺悦心还心存侥幸,她小声嘀咕。 父亲心高气傲,他接受不了自己瘫痪,更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所以他出事后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出过自己的屋子。 现如今,他竟让人将他抬过来。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他如此着急。 丫鬟语气磕巴:“小姐,郑尚书他们买了那块地是用来建郑家墓园的,现在已经建一半了。” “你说什么?” 贺悦心将茶水打翻,慌乱无措。。 郑家竟用他们的地来建墓园? 贺家的祖宗们要是知道了,估计得都气得活过来吧! 怪不得父亲和宗族的长老都被惊动了。 “本将军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蠢妇。早知道你会这么糊涂,我当初就该休了你。” 贺老将军贺从山咒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便是贺母哭哭啼啼的声音。 “夫君,我真不知道郑家如此小人,竟趁人之危,将我们的地给买走。” “他们是小人,但还不是你给了他们机会?贺家居然没钱了,你到底是怎么管家的。我们贺家的家业被你这个败家娘们给败光了!” “夫君,这里这么多人,家丑不可外扬,若不然我们回家再说。”贺母继续哀求。 结果宗族里的人在煽风点火:“呵,你现在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了,但你将贺家的东西卖出去的时候,你可想过这是丑事?” “我早就说过她不适合当主母,果然如此。” 其实,贺母不算是什么大家族出身,她一开始是贺从山的姨娘。 但贺从山的妻子入门没多久后便生病去世了,其余人又无法怀孕,只有她有一双儿女傍身。 故而贺从山便将她抬为正妻。 他常年在外打仗,她就偷偷将其他的妾室赶走或是害死。 见贺修钧还算争气,自己又伤了根本,所以贺从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她的那些肮脏手段。 可他不理会,不代表宗族里的人认可她。 今日事情闹得这么大,宗族里的人各个恨不得骂死她。 “钧儿呢?这么大的事,他为何不过来?”贺从山板着一张黑脸,四处寻找贺修钧的身影。 第88章 让曲锦书当妾 下人小声回答:“将军,少爷他并没有跟着过来。” “本将军不是让你们禀报他此事,让他速速前来的吗?”贺从山怒斥。 “也许少爷是有事要忙呢?” 贺从山冷笑:“他有何事要忙的,他都被罢官了,还能干什么?” 下人全不敢吭声了。 贺母想说这件事贺修钧不知情。 但一抬头,见贺从山那阴沉沉的脸,她便不敢再说话了。 “小姐,我们要去帮夫人吗?”马车里,丫鬟小声询问贺悦心。 贺悦心也很害怕贺从山,她赶紧说:“既然母亲都没有揭发我,那我为何要冲出去触碰父亲的霉头呢?先回府吧。” 很快,她的马车就偷偷掉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让郑连忠来见本将军。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放弃这块地。” 贺从山开始给郑家的下人下令。 结果对方不卑不亢地说:“贺老将军,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大人说了,这块地就是个风水宝地,用来建墓园刚刚好。所以我们不会让步。” 他们的话,又让贺从山的脸黑了许久。 可偏生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现在空有一个老将军的名号,何实权都没有。 郑家下人继续诛心:“我们大人也没想到,令夫人竟会低价贱卖贺家老祖宗的东西,你们贺府就这么落魄了吗?” 何曾受过这种羞辱,贺从山竟被气到呕血。 “老爷,老爷!” “将军!” 贺家的人瞬间乱成一团。 而不远处的楼上,曲锦书正在厢房里饮茶,顺便“欣赏”这边的闹剧。 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还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戏。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送的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曲锦书还不忘记回头对惊风说了这么一句话。 今日,赫连祁派他的人来告诉她,这里有一场好戏。 没想到,竟是这出戏。 贺家的地被他们的仇人给用来建墓园, 也怪不得贺从山会吐血。 赫连祁他是怎么知道郑家和贺家有世仇的,然后想出了这么个主意的? 而且,他似乎对贺家愁怨很深啊。 曲锦书放下茶杯,又深深看了一眼贺从山被抬走的方向。 这一世,她也终于见到贺从山着急的样子了。 果然,鞭子还是得打在自己身上才会疼。 前世,贺从山一直很高傲。 他没少让贺修钧在军营里打压她,说女人就不应该爬在男人头上。 哪怕她贡献再大,也应该以自己的夫君为尊。 她立下的所有功劳,都应该冠以贺家的名字。 “这里的戏看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看看侯府的戏了。” 曲锦书将茶杯放下,缓缓起身。 …… 才走入侯府,曲锦书便觉得有一道黏糊糊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抬眸看过去,只见一个肥矮的男子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件过分华丽的锦缎长袍,颜色斑斓得让人眼花缭乱,衣襟和袖口还镶嵌着金钱绣成的繁杂图案,显得异常俗气。 视线再往上,便可以看到他满脸横肉,额头的地方还有疙瘩,一双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们。 曲锦书认出他来了。 高家嫡孙,高金福。 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高琼华召集高家人找曲桐,把他也给招来了。 “你就是锦书妹妹吧,好久不见,你都成大美人了。” 高金福朝曲锦书走过来,他搓着手,笑得色眯眯的。 “锦书妹妹,听说你在侯府日子不好过,可需要哥哥我帮你?” 他的眼里藏着几分淫光,仿佛已经将曲锦书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姨母说的,会让曲锦书给他当妾。 她一个庶女,他是高家嫡子。 让她给他当妾,那是绰绰有余。 他还真没想到,当年那瘦瘦巴巴的私生女,长大之后竟这么勾人。 比他玩过的那些女人看起来都要勾人。 也不知道在床上野不野。 听说她性子烈。 烈点好啊, 这样征服起来才带劲。 呕…… 云水被恶心到了。 “小姐,我能不能不忍了? ”她突然问曲锦书这么一句。 “只要不把人弄死,有什么后果我替你担着。” 曲锦书叮嘱云水这么一句,她便朝自己院子走去。 云水撩起袖子,马上开始左右开弓。 这个恶心人的东西,他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对小姐露出那样的眼神来。 看她不打废他。 “你,你这个贱婢,你居然敢打本少爷。” “嘴巴还能说话是吧,我先把你牙给打掉了。” 云水对着拳头哈气,然后一拳头砸过去。 高金福本来就不好的牙口,现在直接崩掉了两颗牙齿。 再几个拳头下去,他惨叫连连,但现在侯府其余人都出去找曲桐了,他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半盏茶时间过后,云水才跑回来。 “小姐,奴婢教训完他了。”她挥着拳头,很是激动地向曲锦书邀功。 “做的不错。”曲锦书点头。 “小姐,其余人都出去找四少爷了,为何高大少爷还在府里。”云水郁闷道。 闻言,曲锦书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高琼华的那点心思还真好猜。 不就是觉得曲雅婚事毁了,所以就想让高金福将她也毁了。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的侄子是个废物。 “云水,他们找这么久曲桐都没找到,若不然我们帮他们一下?”曲锦书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长地对云水说道。 高家不止高金福一个儿子,还有几个嫡次子和庶子。 但他们都和高金福一样,都是废物。 高金福的三弟高跃秦据说男女通吃,他也常是清风馆的常客。 …… 夜里的清风馆,外面看着冷清,里面实则喧嚣又糜烂。 曲锦书和云水换上男装,装作客人的模样,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小倌们见到她们,两眼发光。 曲锦书则是轻车熟路地疏散他们。 云水憋红着脸,低声问:“小姐,你经常来这个地方吗?” “偶尔而已,都是有要事才来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曲锦书合扇,敲了敲云水的额头。 云水捂着额头,撒娇:“小姐,我知错了。你说的带我看好戏,怎么看啊。” “不用着急,我会安排的。” “小姐小姐……” “我都说不用着急了,我会安排的。”曲锦书再次耐心强调。 可云水更急了。 “不是,小姐,我说的是别的事。我方才好像看到赫连公子了,他搂着一个小倌的腰进房了!” 第89章 赫连公子是断袖 云水这番话,终于引起了曲锦书的注意,她迅速抬头看过去,结果只看到了缓缓被关上的门和一闪而过的身影,引人遐思。 “你确定,真的看到赫连公子了?”曲锦书疑惑地问道。 她上次带赫连祁来这里的时候,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很了解这里啊。 “小姐,我真的看到了!赫连公子脱下面具的模样,就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云水很着急得解释。 “也许赫连公子是有特别的爱好,罢了,我们今日前来又不是为了他。你随我走。”曲锦书也不纠结,给了云水一个眼神,就让对方跟着她。 另外一边,赵景行与沈澜舟进了房内, 关上房门。 在门被关上那一瞬间,赵景行马上松开自己搂着沈澜舟的手,眉心都要皱成一个“川”字了。 感觉到对方的的嫌弃,涂着厚重胭脂水粉的沈澜舟撇嘴。 “你居然嫌弃我?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装成这个样子的!”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查夏侯一族的秘密,近来好不容易有线索了…… 线索直指清风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乔装打扮前来调查。 装小倌真别扭…… 沈澜舟跑到镜子前,看着那个妖艳的自己,他吐槽:“可千万别被熟人认出我来,否则我的一世英名就要被毁了。” “本王好像看到熟悉的人了。”赵景行突然开口。 方才那个男子,好像…… 是她。 沈澜舟不以为然:“我刚才扫了一圈,没有熟人。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办正事要紧。” 听到他的回答,赵景行眉心依旧紧皱。 但愿那只是他的错觉。 “等等,外面好像有动静了,难道是我们要找的人出现了?” 沈澜舟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眼神一凛。 可当他开了门缝,看清楚外面是情况,他的脸色瞬间就垮了。 “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过,这个人有点眼熟,怎么像是高家那个纨绔?” 高家当年也是威风过一段时间的,所以沈澜舟认识高家人也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高家的纨绔是出了名的。 京城也有不少断袖,但因世俗的目光,他们都有所收敛。 但高家三儿子高跃秦那是嚣张至极,他经常强抢良家男子,若是对方身份高一点,还能躲过一切。 但若是穷苦人家,难躲他的毒手。 他此时带着一群手下站在楼下,一直在撒钱。 他叫嚷:“爷听说清风馆来了个新人,细皮嫩肉的,很是讨人喜欢, 让他出来给爷见见。” 沈澜舟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愤然道:“他怎么到处找男人,都找到清风馆来了!不过我也听说今日清风馆来个新人……” 这边,赵景行的脸色马上沉了下去。 “方才那个人就是她!” 只有她,才会将高跃秦引来。 高跃秦……高家……高琼华…… 这也是她计划里的一环。 糟了!刚才那个人肯定是她。 她肯定看到他搂着沈澜舟了。 他要知道她今日也来的话,他绝不会同意沈澜舟的提议的! 没错,他揽着沈澜舟入房的计划,是沈澜舟提出来的,据说这样可以降低别人的怀疑。 “她该不会以为我是个断袖吧。” 赵景行语气略显烦躁。 沈澜舟一脸茫然。 他?谁啊? 赵景行不多解释,大步朝着门口走去,看着高跃秦的情况。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房间,曲锦书一边在品茶,一边在留意外面的动静。 云水早就知道昨夜的情况了。 她提起裙摆,在曲锦书对面坐下,感慨道:“小姐,还是你有办法。你让人给高三少写信, 说清风馆来了个新人,他就急不可耐地跑来了。” “真正娇养出来的少爷,可不是那些自愿入清风馆的男人能比得上的。这不,他的名声马上传出去了。” 据说曲桐才来不到一天,他的房间就没停歇过,全是进进出出的人。 “原来是高三少, 您有需求,我们当然要满足了。” 清风馆的人赶紧跑出来,谄媚道。 高跃秦可是他们的金主 ,每次一来都十分阔绰,当然要客客气气的。 他们又问:“你要找的可是哑奴?” “哑奴?那个新来的不会说话?” 清风馆的人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说不了话,喊不了人,但基本的声音还是能发出来的。不影响床榻间的兴致,反而更刺激。” 这么一听,高跃秦的眼神都兴奋起来了。 “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找小爷。?” “高三少,但哑奴等会还要伺候其他人,就是这个时间不太方便……” “不就是要钱吗?哑奴我今晚包了。” 高跃秦跃跃欲试,他马上让人拿出了一袋银子。 清风馆的人接过来看了一眼,马上喜笑颜开。 “高三少是我们的贵客,我们一定要让哑奴腾出时间来伺候您,这边请,这边请。” 很快,他们就带着高跃上楼去。 曲锦书抬眸,问:“云水,你可有给曲家送信了?” “送了,我都是算好时间,让小乞丐给他们送信的。相信等他们赶过来清风馆,正是重头戏的时候。”云水赶紧回答。 曲锦书点了点头,云水办事,她放心。 起身, 她来到窗口的位置,看着三楼那个“哑奴”的房内。 见灯暗下来,她心想……时间该差不多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一群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们女的戴着面纱,男的戴着面具,十分显眼。 不少人都面露疑惑之色,今夜清风馆怎么这么热闹。 清风馆的人还算冷静。 毕竟他们这里经常来这种客人…… 为了不被外人发现他们的特殊爱好,所以他们都做特殊打扮,隐去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么多男女同时出现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等他们开口,其中一个女人就冲过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是上了年纪的。 “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个新小倌,人在何处?” 这个声音…… 一直在关注外面情况的沈澜舟脸色骤变。 他转头看向赵景行,语气有点磕巴:“这,这声音很耳熟啊,有点像是曲家那个。” 因为曲锦书的事,他对曲家人特别关注。 所以高琼华的声音,他一听便听出来了。 第90章 高琼华做决定 对于沈澜舟的震惊,赵景行冷冷地应了一声。“嗯。” 嗯? 沈澜舟瞪大眼睛,他继续转身回去偷看外面那几个人。 如果那个真的是高琼华的话,剩下的几个该不会都是曲家人吧。 那个是……曲盛? 那个是……曲兆? “等等,容我想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澜舟的脑子里有无数的思绪,他疯狂抓住其中的关键。 “为什么高氏会来找那新小倌,如果她是冲着高跃秦来的,那曲盛和曲兆为何也会过来,跟着过来丢人吗?” “他们为何对那个新小倌如此关注, 此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对,从今日早上开始,曲家那边就闹出了挺大的动静,据说是曲桐失踪了,就连京兆尹都惊动了。” “景行,不,不会吧……那个新小倌该不会是曲桐吧?” 想到了这个可怕的猜测, 沈澜舟赶紧抬头观察赵景行的神色。 结果发现对方没有半点要反驳的意思,他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还有你刚才说自己好像看到熟人了。那个熟人不会是曲锦书吧?” 沈澜舟一边咽口水,一边惊悚地问道。 他糊涂啊!方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只有曲锦书才可以让景行的情绪如此不对劲。 “再让我想想,这一环套一环的,该不会是曲锦书的杰作吧,而你也是知情的?” 他继续询问赵景行。 要真如此,那景行和曲锦书也太让人害怕了吧。 赵景行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 他坐下喝茶,面无表情地说:“她昨夜将曲桐给废了,还丢入清风馆的事,本王的确知情。 今夜的计划我并不知情,但不难猜她的用意。” 沈澜舟目瞪口呆。 他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绝配啊,一样的心狠手辣。 不过…… 他喜欢! 哈哈哈! 太绝了。 他早就看不惯高跃秦了。 有人出手整他和高家,他求之不得。 他可太期待高跃秦知道自己“凌辱”的小倌是他的表哥,而这一幕还被其他人给看到的场景了。 越想,他就越忍不住期待地搓手。 外面,清风馆的人客套道:“今夜来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找哑奴的,你要找他,可能得明天再来了,因为今夜有贵客点了他。” “少废话,马上让我们见他。” 戴着獠牙面具的曲兆没了耐心,他拔剑就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他们几乎找遍了京城,都没有发现四弟的痕迹。 可方才,竟有个小孩将一封信交给侯府的守卫,说里面有找到四弟的线索。 他们打开信一看,上面写着,四弟在清风馆。 简直荒谬!四弟怎么可能会在这肮脏之地。 可他们心里不安,万一是真的呢? 他觉得四弟要真的在这个地方,被外人发现, 侯府肯定会毁了名声的! 还会连累他这个当哥的! 所以他马上提议,要乔装打扮一番来打探情况。 让下人前来,他都不放心,必须要亲自来。 恰好母亲和父亲,一个担心四弟,一个担心侯府的名声,也跟着过来了。 见曲兆如此态度,清风馆的人脸色也不大好,暗处的打手也都涌出来了。 他们不客气地说:“这位客人,来这里都是玩的。要是闹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吧……” “别冲动。” 高琼华忍着心中的不安,上前将曲兆拉到后面去。 听说清风馆的很多客人,非富即贵。 也是因为有那些人,清风馆一直被庇护。 如同他们所言,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她好声好气相求:“你们是不是需要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给,就是希望见一下你们口中的那个……哑奴。” 高琼华很艰难才说出“哑奴”两个字。 哑奴,那应该是个哑巴。 桐儿有口能言,应该不是那新小倌。 他们今夜前来,就是想确定一下情况而已…… 那封信应该是其他人整蛊他们的。 见高琼华拿出了一块金子, 清风馆的人马上就堆起了笑颜。 “原来是贵客……” “若不然,我们想办法通融一下……” 清风馆的人舍不得放弃这到嘴的鸭子,但又不想得罪高跃秦。 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高跃秦那房间传来惨叫声。 曲兆见状,马上推开挡在他们前面的人,大步冲上楼去。 高琼华和曲盛见状, 紧随其后。 清风馆的人想拦都拦不住。 馆内其他的客人,有好事者也人忍不住跑出来看热闹。 到了楼上,他们看到门被从里面打开。 高跃秦一边穿裤子,一边跳出来。 他神色崩溃且愤怒,直接上手掐清清风馆的人的脖子。 “你们居然给我,给我……” 有些话,他恶心到都说不出来了。 方才借着朦胧的烛光,他已经认出来床上的那位是谁了。 他就算再怎么爱玩,也不会碰自己的表哥的。 可床上的那个,虽脸被划花了,但很显然就是曲桐啊。 也虽说他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就恶心到他了。 还有,曲桐一看就是被人折腾坏了。 也不知道前面有多少个客人进了他的屋。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高琼华冲进屋内,一眼就认出了床上的人是曲桐。 她吓得都说不出话来,曲兆和曲盛更是马上将门给关上。 “侯爷,是,是……” 高琼华想说那是他们的儿子。 但曲盛的眼里只有狠厉。 “夫人,你看错了,那不是我们的桐儿,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听到他这话, 高琼华的心狠狠一沉。 “侯爷,你,你该不会是要放弃桐儿了吧,他是我们的儿子啊。” 曲兆也死死盯着床上…… 曲桐人始终是清醒的,他瞪大一双眼睛,用眼神哀求他们,眼角有眼泪泛滥。 但曲兆没有半点动容。 他直接用被子盖住了曲桐的脸,冷漠道:“母亲你糊涂了, 此人根本就不是四弟,你太担心四弟才会出现幻觉。” “可,可是……”高琼华不甘心。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啊。 但曲盛却冷笑道:“ 如果他还是个完整的人,我们救他回去便是了。可你也不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多少人成了他的恩客。” “堂堂静远侯家嫡次子竟是个沦落清风馆的小倌,若是传出去,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笑话我们吗?” “我们就当没了这个儿子,侯府的名声绝不能毁了。” 听着外面的拍门声,曲盛步步紧逼:“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母亲,你不要再纠结了,你已经毁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了,你难道还要看着我被拖累吗?” 曲兆也开始逼迫他。 “难道你也想所有世家主母嘲笑你有个曾被人当做玩物的儿子吗?”他还继续诛她的心。 “好了!不要逼我了!” 高琼华大喊一声,她泪眼婆娑。 “桐儿,娘对不起你,娘不该让你去对曲锦书动手的……” 什么武林人寻仇,她现在觉得这个猜测绝无可能。 一定是曲锦书做的,只有她才能下此毒手。 那贱人太歹毒了。 “但娘亲背后还有整个侯府,你兄长还要继承爵位和高升,所以不能让你成为污点……” “娘骄傲了半辈子,结果高家让我蒙羞,你……就不能让娘再被那些人耻笑了。” “你看起来很痛苦,若不然娘帮帮你?” “你会理解娘的对吧?” 高琼华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手拿起枕头,用力捂着曲桐的脸。 第91章 你觉得我残忍吗 直到曲桐断了气,外面传来急促的呼叫声。 “走水了,走水了。” 紧接着,浓烟涌进来,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外面的火光。 “不好,这里竟起了火灾。” 曲盛和曲兆都急了。 曲盛抓着高琼华的手臂,厉声说:“我们得赶紧撤了,若不然我们都得烧死在这里。” 高琼华也顾不上害怕和悲伤,迅速跟着他们出去。 为了不让人认出他们来,他们还迅速戴上面纱和面具。 他们带来的下人都在外面等着他们。 见他们出来了,便赶紧护送他们出去。 曲盛用阴冷的声音下令:“想办法让火势更大一点,让这些人都死在这里。” 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实的。 突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看着其中一个方向,眼神不敢置信。 “父亲,你为何不走?” 见他不动,曲兆回头问道,语气很是烦躁。 这都是逃命的时候了,父亲他该不会老糊涂,想回头救曲桐吧。 曲桐只会连累家族,要他作甚! “那人,是郡主吗?”曲盛突然开口。 什么郡主? 曲兆皱眉,他想反驳。 可当他抬头看过去,却见到了楼上,几个侍卫护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下楼。 那女人本是戴着面纱的,但因为火势是从她那里烧起来的,所以她逃跑得很匆忙,面纱都掉了一半。 这一半,足以让熟悉她的人认出她来。 那分明就是赵和宁! 曲兆的脸色也像是要吃人一般。 赵和宁,这个荡妇! 她在家里养男宠也就算了,居然还出来找小倌。 她是真不怕被浸猪笼吗? “兆儿?” 高琼华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曲兆。 “回去再说。”曲兆不耐烦地开口,便先朝门口快速跑出去。 曲盛和高琼华虽然内心焦灼,但也只能是先忍着,大火起来了,他们逃命要紧。 站在巷子处,曲锦书冷眼看着清风馆火势蔓延,里面的人四处逃窜。 后门处,赵和宁被人搀扶上马车。 虽然她的人已经在极力掩护,但她那张脸还是被除侯府外的不少人看到了。 因和曲兆成婚,她常出入侯府与皇宫,那张脸已经被不少人认识。 相信今日过后,经常便会传言:和宁郡主私下养男人,侯府颜面尽失。 收回眼神,曲锦书突然问云水:“云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曲桐对我起了杀心,我直接反杀他,给他一个痛快,不就行了吗?” “可我却没有那么做,我废掉他,将他丢进清风馆,让他被人凌辱。而且还特意找来了高家的纨绔,也引来了高氏等人,甚至逼迫高氏亲手杀他……” 曲锦书说到最后,她眼眸里闪过恨意。 落在敌人手中,哪有资格求痛快? 上一世,自己成为了北晋国的俘虏。 当天夜里,他们的将军就将她像是一个牲口一样拖到空地上。 他高喝着,要折辱她这个西陵将军夫人。 他甚至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裂了她的外裙。 她可以亲眼看到,将她围起来的那些男人,那些贪婪、浑浊的眼神…… 那是她最灰暗的时刻。 她不甘受辱,所以在对方要凌辱她的时候,她发了狠的,用牙齿去咬那个将军的脖子,几乎是咬下一块肉,鲜血淋漓。 而她也满嘴是血,像是个疯子一般。 北晋国的人被惹怒,当即打断了她几颗牙。 要不是想担心她说不了话,只怕他们会将她所有的牙齿都给拔光。 后来的日子,那些人还是不死心,竟还多次想凌辱她。 但每一次,她都不要命地咬烂了他们的耳朵, 或是用手指掐进他们的眼睛里…… 为此,她手指被打断过很多次,嘴巴一直都是腐烂的。 许是她疯癫的样子,让他们没了兴趣,她才得以保全自己。 所以,曲桐他凭什么可以求个痛快? 面对曲锦书的问题,云水竟红了眼睛。 她突然拉住曲锦书的手,哽咽道:“小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个问题。你是不是还经历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伺候了小姐很多年…… 但从前些日子开始,小姐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对侯府那些人恨之入骨。 她经常偷偷在想,小姐是不是背地里受了更大的委屈,所以才爆发了。 不等曲锦书回答,云水还很坚定地表态:“小姐,我没有觉得你做的不对。” “小姐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你真的要对一个人动手,那只能说这个人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那他就该死。” “云水会永远永远支持小姐。” 听着云水的回答,一直神色冷漠的曲锦书红了眼睛。 她上手摸了摸云水的头,轻声道:“傻丫头。” 她还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宅子的方向,冷声道:“他们的确做了伤害我之事……” “那他们就该死。” 云水阻止曲锦书要继续解释的话。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这些年一直和小姐在一起,为何还会有她不知晓的事。 但她不想追问下去,因为她不想解开小姐的伤口。 她只需要知道,那些人该死就行了。 第92章 贺修钧初次后悔 “小姐,那些人的血腥味太恶心了,奴婢去给你买酸酸的蜜饯,让你胃口舒服些许。” 云水对曲锦书说完这话之后,就赶紧跑去买蜜饯了。 “不用的……” 曲锦书想阻拦云水,毕竟这丫头也很累的,自己的很多计划,她都提供了关键帮助。 但她话都没有能说完,云水已经跑远了。 余光看向旁侧,曲锦书发现那里竟停了一辆马车。 贴着大胡子的惊风抱着剑站在那里。 见曲锦书发现他们了,他赶紧低声对马车内的人说:“王爷,锦书姑娘发现我们了。” 既然见到熟人了,曲锦书也不急着离开,她快步走过去。 “赫连公子,还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今日在清风馆的那人不是我。” 突然,赵景行撩开马车帘子走了下来。 曲锦书不小心便与他暗沉的眼神对上。 她眼皮直跳,愣声道:“啊?哦,我知道了。” 惊风在旁边憋着脸色,他都快操碎心了。 王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突然犯糊涂了。 他这样否认,不就是承认了吗? 见曲锦书如此态度,赵景行的眼神沉得更加厉害,薄唇抿得死死的。 气氛有点微妙。 曲锦书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她问:“你来这附近,是有事要忙吗?那边的清风馆起了火,不知道对你的安排有没有影响。” 影响? 怎么没有影响了! 要是沈澜舟在这里,他一定会吐槽的。 只要有曲锦书出现的地方,他们的计划就难以进行下去。 今日那暗中之人早就跑没影了。 对此,赵景行只有轻轻的一句:“不碍事。”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站了一会儿, 曲锦书见云水终于回来了,她赶紧告别:“赫连公子,我先走了。” “这边不会很太平,你们也快点撤吧。”她还不忘记叮嘱他一番。 看着曲锦书离去,直至她的身影不见了,赵景行这才收回眼神。 惊风挠头,他不理解地问:“王爷,您为何不解释,说您其实不是那种人,您和沈公子……” “本王要如何解释沈澜舟的存在?若将沈澜舟推到她的面前,岂不是自爆身份了?”赵景行严肃开口。 惊风挠头更用力了,他后知后觉:“的确是这么个理。” “不过,王爷,您可以解释自己是演的,您和她一样来这里都是有任务的。”他继续支招。 赵景行垂下眼眸,眼眸里冷光泛滥。 “没必要。” “啊?” “本王方才说那话,不过是想试探她的态度。” “她的反应已经告诉本王,其实本王是不是真的断袖,不重要。” “啊?”惊风更加目瞪口呆了。 原来他以为王爷犯糊涂才会说那般愚笨的话,原来愚笨的是他,王爷只是想试探锦书小姐。 见自家王爷那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惊风好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而很快,赵景行抬眸,眼里的冷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他淡声道:“无所谓,反正她方才关心本王了,那便说明本王在她心里是有地位。” 关,关心你了? 惊风绞尽脑汁,终于回想起曲锦书离开之前说的,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这……这……这也是关心吗? 王爷,您别太缺爱了! 赵景行拂袖上马车之前,他还喃喃自语了一句:“不过本王还是要澄清,本王不是断袖,若不然她不要本王了,该如何是好。” 惊风:“……”我什么都没听到。 …… 将军府。 “我父亲还没醒吗?” 已经坐上轮椅的贺修钧被人推进房内。 贺从山自被抬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大夫都来好几趟了。 “贺老将军本来身体就不大好,今日还气攻心了,情况不妙。” 大夫摇了摇头,继续说:“他什么时候能苏醒,只能看天命了。” “天命天命,我看你们就是庸医!” 贺母很生气地呵斥他们,还要将他们赶走。 贺修钧听着吵闹声心就烦,他转头责怪贺母:“娘,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将府上的家业败光了不说,竟还将我们的地给贱卖出去。怪不得父亲会这么生气,我若是早知道,我也无法原谅你。” 贺母眼睛马上就红了,她反过来抱怨…… “钧儿,若不是因为你说需要银子,我会那么着急去变卖东西吗?而且,你父亲昏迷前,正好听说你不愿意出来解决问题,他很生气。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晕倒的呢。” 贺母就是这样的性子,她从不会反省,只会将错怪罪在别人的身上。 “父亲醒了再喊我。” 不想待在这个窒息的地方,贺修钧让罗星将他推回书房。 “钧儿,你的腿……” 贺母这才发现他的腿不对劲。 贺修钧冷笑:“母亲现在才关心我,是不是太晚了?我都要成了一个瘸子了!” “不就是小小的伤口吗,哪有那么严重。”贺母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她还继续理直气壮地说:“你若是还能站起来,能不能去前院安抚宗族里的那些人。他们说话太难听了,我不敢面对他们。你是长孙,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贺修钧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他的母亲这么自私的。 他伤得这么严重她看不到,她心里想着的只有他怎么帮她脱罪。 可他明明记得,上一世,每次自己回府,母亲都对他嘘寒问暖的。 难道…… 他一直都看错人了? 贺修钧抬头望天,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感到迷茫。 “偌大的府邸亏损严重,还要卖地换钱,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拿我们将军府当笑话吧。罗星,你去拿账本过来。”贺修钧继续吩咐罗星。 当务之急,是要让将军府上下恢复正常的生活。 那些下人听说将军府没钱了,那是人心惶惶。 还有时不时上门要债的人。 给父亲请大夫,还有他的腿伤治疗,都是需要钱的。 其实,他不太相信将军府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也许处境的确不容易,但一定有拯救的办法的。 前世,曲锦书也跟他暗示过,将军府的账有问题。他当时只当那是她想引起他注意的手段了。 毕竟那时他们刚成婚,而自己冷落她了。 可后来,将军府一切生活如常,甚至更富裕了,那证明一定是有法子解决侯府的问题的。 曲锦书能找到办法,那他也一定可以。 可是,当贺修钧兴致勃勃接过账本翻看了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的时候 他烦躁极了。 他将账本丢到一边,厌恶道:“不就是赚钱和管家吗,何至于那么麻烦!罗星,你就和我说说,我们有多少铺子?我们直接依靠这些铺子挣钱不就行了吗?” 罗星硬着头皮回答:“少爷,我们之前是有铺子的。但夫人都将它们典当出去了。” “还有,哪怕铺子还在我们手里,它也毫无用处,因为完全没有生意,我们还要倒贴钱。” 贺修钧的眉心都要皱死一个苍蝇了。 “曲锦书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咬牙切齿。 第93章 曲桐已死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 “表哥,我可以进来吗?” 贺修钧抬头见是薛雨慧。 他语气淡淡的:“何事?” 薛雨慧温声细语:“我今早远远见表哥面色不愉,恰逢今日天气格外烦闷,故而给你煮了点甜汤,希望你能消暑,心情也能好些。” 闻言,贺修钧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先进来吧。” 薛雨慧脸色微喜,她踩着小步子走到他的跟前,将甜汤放下,勺子摆好。 “我也不知表哥的口味,但我问了厨房的人,这是她们教我做的。” 贺修钧看到她白皙的手上有烫伤的痕迹,他皱眉:“你亲自下厨?” 薛雨慧咬唇,小声回答:“我在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这点小事情了。” “府上有下人,你不必亲手做这种事的。你若是干了,下人该做什么?” 薛雨慧咬唇更加用力,她眼睛泛红。 待抬眸时,泪珠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 “表哥,你是不是也嫌弃我?我只是想做点事情,证明我在贺家不是个闲人。我一直想和你道歉来着……” “我本是来做客的,结果出了那档子事,姨母心疼我,不想我因名声连累,所以逼迫你纳我为妾。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影响了你和雅儿姐姐的感情。” “你……” 贺修钧的脸色沉了又沉。 他的确一开始是很厌烦她的,毕竟她连累了他的名声,还被母亲塞给他当妾,的确会影响到他和雅儿的感情。 但细想一番,她也是无辜之人。 她只是来京城做客一趟,便丢了清白。 罢了,反正府上只是养个闲人而已。 况且…… 贺修钧的眼里闪过精光。 “薛家常年做生意,家底应是很厚实,你应该也知道今日府上的闹剧,你姨母当真是糊涂,竟变卖了家产,你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善后……。”他开始试探薛雨慧。 薛雨慧马上擦了擦眼泪说:“表哥,侯府需要钱,这个好说。父亲近来让人送钱过来京城,到时候我便拿出这笔钱来帮将军府度过危机。” “我不求什么,就求表哥你能相安无事……” 薛雨慧说着,还用帕子搅手,一双眼睛羞涩得不敢直视贺修钧。 这种眼神,贺修钧最熟悉了。 当初他凯旋,骑着高头大马入城,那街上楼上女子便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她们还向他投掷香包手绢。 “你有心了。将军府只是暂时借用你们的钱,日后一定相还的。”他故作严肃地保证。 “表哥不必说这种话,我已是将军府的人,为你分忧是我的分内事。” 贺修钧欣慰点头,然后当着她的面,将甜汤一饮而尽。 “好喝。” “表哥,与我父亲的钱一同前来的,还有很多货物。”薛雨慧又开口说道。 “你们是打算在京城做生意?” “不不不,京城人才济济,我们薛家何德何能能闯进来?那批货物是药材来的,江南做药材生意的人甚多,我们不占优势,所以我们看中了江南与京城中间之地青州。” “青州?” “没错,就是青州。但这么大批药材走水路送入青州,必须要当地的州府同意,我听说姨父与青州知府关系甚好……” 贺修钧语气随意:“青州知府与我爹的确是生死之交,有些事情,写封信告诉他便可以解决。 “到时候,你们可以直接将货放在青州码头,市税那边也会给你们便利的。” “谢谢表哥。”薛雨慧满脸欣喜,她看着贺修钧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等她离开书房,贺修钧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碗。 突然问了一句:“罗星,雅姨娘真的一次都没来过吗?” 就连薛雨慧都知道讨好他,为何雅儿就是不能服个软呢。 她是不是还在怨他让她当妾的事。 可他也是别无选择啊。 “少爷,也许雅姨娘有事要忙呢?”罗星安慰道。 但这一次,贺修钧不再像是之前那样自欺欺人了,他冷笑一声:“府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竟毫无表态,到底是有事要忙,还是不想理会。” 她,当真心仪他吗? 摁着太阳穴,贺修钧语气越发疲惫:“现在我已成了将军府的顶梁柱,人凑齐了没有?必须要尽快拿到活血藤。” 若不然,他真的会成为个废人的。 低头看着自己那条散发着恶臭的腿,贺修钧的眼里也忍不住闪过厌恶之色。 “少爷放心,明夜便可采取行动。”罗星赶紧回答。 外面,薛雨慧走远之后,她身边的婢女小声询问。 “小姐,老爷根本就没有送银票过来,薛家早就没钱了,万一贺少爷他们问起钱的事,我们该怎么办?” 薛雨慧语气冷漠:“那就先安抚他们。等青州那批货解决了,我们就撤。” “是,小姐。” …… 侯府。 曲盛、高琼华和曲兆带着下人灰溜溜赶回来。 高琼华还挂念着曲桐。 “那么大的火,桐儿被烧的时候该有多疼……” “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啊,怎么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被她的念叨弄烦了,曲兆便用力摇晃她的手臂。 “母亲,你清醒一点。反正四弟在被烧之前已经被你给捂死了,他不会痛的。” 被他的话刺激到了,高琼华怒瞪他:“都怨你们逼我,若不是你们逼我,我也不会下死手。也许会有其他办法可以保护桐儿不死的呢?” 所以,她现在是后悔了吗? 曲盛黑着脸呵斥道:“吵什么,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有个沦落清风馆的儿子吗?” “可他也是被害的啊,定然是曲锦书算计的他。” “不行,我要杀了曲锦书,我要杀了那个贱人给我儿报仇,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高琼华脸色狰狞得可怕,她朝着门口跑去,就要去找曲锦书报仇。 但也是这个时候,曲老太太被人搀扶着走进来 她语气急切:“你们都回来了,可有桐儿的下落,他去哪里了?” 曲兆张嘴想要解释,但曲盛却打断了他的话:“还没找到,也许晚些时候就有消息了。” 老太太身体不好,要是贸然告诉她曲桐已经死了,恐怕她身体承受不住。 曲老夫人拍着桌子怨声道;“桐儿生来就有人伺候。这么多天,也没有个贴心的下人在身边伺候, 也不知道他吃得饱,睡得暖吗?” 他人都没了,再问吃得饱,穿得暖会有意义吗? 悲痛的心情充斥着高琼华的内心,同时激发了她对曲锦书的恨意。 好好一个家,都被曲锦书给毁了,她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她要让她替兆儿偿命。 “和宁郡主呢,她不是很早就出去了吗,为何一直不见她回来?” 曲老太太突然想起了赵和宁,她四处查看。 她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的神色都变了。 第94章 曲锦书危机 恰好这个时候,赵和宁从外面回来。 她穿着白色的霓裳衣,宛如天上的仙女降临人间,如果忽视她裙摆上被烧过的痕迹的话,那就更好看了。 见那烧痕,曲盛等人更确定,在清风馆见到的那女人就是她。 曲老夫人对这个孙媳妇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出身好。 她本还想像往日那样,对她和颜悦色,结果曲盛先说话了。 “和宁郡主,你今日去了何处?” 他那语气很严肃,就像是审犯人一样。 高琼华也暂时放下对曲桐的悲伤,她也用质疑的眼神盯着赵和宁。 见状,赵和宁捂嘴大笑,差点都笑出眼泪来了。 她也不遮掩,直言不讳:“原来在清风馆闹事的那批人是你们啊,我就说为何感觉那么眼熟呢。” 清风馆? 曲老夫人脸色骤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去了那地方了?” 曲盛用手指指着赵和宁,他气得脸都红了。 “平南王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女儿。你是女子,就应该遵循三从四德,怎可自甘放荡,与其他男子勾搭在一起,你……你……” 他捂着心口,像是要气死一般。 “我们侯府一定要休掉你!” “噗呲”,赵和宁又捂嘴笑了。 她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曲兆:“看来,你还没有告诉他们,本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罢了,你不敢说,本郡主替你说。” “早在新婚夜,你们最看中的嫡长子,已经知晓我养了男宠。我左拥右抱的时候,他还跪在外面,不敢吭声……” 听到赵和宁挑衅的话,曲老夫人瞬间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大声呵斥。 “什么?你居然敢养男宠,你如此辱没我孙儿,老身要找皇上主持公道,你必须要浸猪笼。” 赵和宁冷哼一声。 “好啊,你们去告状,看皇伯父是帮你们还是帮本郡主。当年长公主养了一批面首,先皇都没有说什么,本郡主不过是多养了几个男人,你们就受不了了?” “还有,需要我提醒你们吗?你们的嫡女失德,已引起皇伯父的厌恶,若非是因本郡主的缘故,你们会受更重的责罚。”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请旨将我浸猪笼,你们就不怕本郡主的父王发怒?” 见他们脸色越来越难看,赵和宁的笑声越发放肆。 “我父王是皇上的胞弟,西陵唯一的亲王,而我是他唯一的孩子。谁若是让我受委屈了,绝不得善终。曲雅和她的未婚夫婚前苟合,马上被降罪,只能为妾。但我大可以随心所欲。” “你们就随便去告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不能走进皇宫的大门。” “要休人是吧,可以,但绝不可能是你们侯府休掉我,只能是我休掉曲兆。” 她大步走过去,抬手拍了拍曲兆的脸。 她还讽刺一番:“窝囊废。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本郡主哪怕是抗旨,也不会嫁给你。” “不过,本郡主既然进侯府了,那你们就做好伏低做小的准备。” 警告完他们一番,赵和宁甩袖,高傲离开。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她还不忘记回头挑衅。 “本郡主父王至今还没回离京,若是不想死的,你们就去告状。” “还有,本郡主见府上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小厮,将他们派过来给我洗脚。” “老太太,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本郡主。本郡主下嫁到你们侯府,你们在朝上得了多少好处,你心知肚明。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有这个闲工夫想着如何对付我,不如问问你的好儿子,好儿媳还有孙子,今日在清风馆做了何事……你的小嫡孙,可不是失踪那么简单哦。” 她很显然是知道今天清风馆死的那人是谁,也猜到是曲盛他们动的手。 她留下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让曲盛三人如临大敌。 要是她将消息传出去,他们就麻烦了。 曲老夫人用力抓着拐杖,阴沉着脸问:“她最后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今日去清风馆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你们当真不知桐儿的下落?” 高琼华讪笑:“母亲,那赵和宁是为了挑拨我们的关系才故意说那些话的,您不要被她误导了。” “闭嘴!” 曲老夫人一拐杖打在她的小腿上。 “我要听实话!别想瞒着我!” “好了!说就说!” 曲兆也不想隐瞒了,他冷声开口:“我们今日去清风馆,就是去处理败坏侯府名声的东西!四弟沦落清风馆,他已经不配当侯府的嫡次子了,所以我们……” “所以,你们杀了他?”曲老夫人颤声打断曲兆的话。 曲兆没有半点后悔,他淡定道:“祖母你说过的,家族的荣耀大于一切,且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侯府。” 眼神死死盯着曲兆,曲老夫人连说了几句“我教得真好”,然后直接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了。 “老夫人!” “母亲!” …… 等曲老夫人醒来的时候,她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 “母亲,我也知道我们的做法是狠毒了一点,但没有办法。那时桐儿已经是个废人了……” 曲盛站在床边,他很紧张地解释。 但曲老夫人的神色淡淡的,她说:“不用再解释了,你们做得对。桐儿既然被毁了,那就是他的命数,早死也好,免得他备受折磨还连累我们。” 说着,她抬眸,盯着高琼华。 “桐儿出事前,是不是去找过曲锦书了?” 高琼华神色沉重:“是的。” 曲老夫人连续咳嗽,浑浊的眼珠子里渗透出怨毒的光来。 她喃喃自语:“高人说得没错,那就是灾星,祸害我们侯府的灾星。必须要诛杀,否则我们永无翻身之日。” 她这个狠厉的样子,把曲盛等人都吓了一跳。 “娘,那您觉得该怎么办?我们试过了那么多办法,用唐墨莹拿捏她,找武林高手对付她,利用郡主谋害她,但都失败了……我们无可奈何啊。” “琼华近来还想让她给高金福当妾,好拿捏她,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也走不通了。她不会乖乖任我们摆布的。”曲盛咬牙切齿。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既然她那么狡猾,我们动不了她,那就让皇上出手。”曲老夫人阴森森道。 第95章 曲锦书做生意 “他们都不理我的回门,现在让我回府作甚。” 曲雅被侯府下人带回府的时候,她是万分不情愿的。 她继续发泄不满:“现在将军府已经够乱了,那老太婆将钱败光,老将军昏迷不醒,贺修钧躲在书房不出来,他居然还让薛雨慧管家,我处境这么艰难,不见有人帮我,现如今还要让我回侯府。” 明明是将军府出的事,却还要连累她。 一开始,她使劲折腾他们,挥霍他们的钱,还算舒心。 毕竟知道她是贺修钧心尖上的人,将军府的下人也不敢将她如何,只能任由她乱来。 谁知道,近来竟闹出那么大的事来 ,贺修钧也不表态,只是关门不出面,而且他还让薛雨慧来关门。 那个商贾之女,一拿到管家权之后,就是断了她的花销。 “大小姐,您,您小点声吧,现在府上的情况不太好……” 下人小声提醒曲雅。 曲雅冷笑,她说:“还能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能有比我当妾,还要受人欺辱更不好的情况吗。” 可她抬头,却看到厅堂处挂着白色灯笼。 还有人跪在那里烧纸钱。 她皱眉问:“谁过世了?” 这个时候,高琼华走了出来。 她穿着素色衣服,头上没有半点首饰,满脸疲态,眼睛应是哭过,红肿得厉害。 “雅儿回来了,来看看你四弟吧。” 她将曲雅拉到屋内,那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材。 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一套衣服。 “四弟?四弟怎么了?不是说他只是失踪了吗?”曲雅不敢置信地问道。 曲桐失踪的动静太大了,所以哪怕她在将军府也有所耳闻。 “好了,不要问了。烧了纸,就当你没有弟弟了。” 高琼华面无表情地说道。 见高琼华这个样子,曲雅心里惊悚。 不会是真的吧…… 四弟真的,死了? “既然是过世了,那为何不见尸体,只有衣服。”她又问。 “因为尸体已经被烧毁了,死无全尸。”高琼华继续冷冷开口。 曲雅心缓缓沉下去。 死无全尸,到底个什么死法? 她磕巴道:“母亲,是不是曲锦书做的?四弟两日来找过我,我说杀了曲锦书的话,我在将军府的日子就好过了……” “啪”的一巴掌,高琼华狠狠打了她。 “母亲!” 曲雅捂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高琼华。 “母亲你为何打我?” “你居然知道曲锦书不是善类,你为何还怂恿你弟弟去对付她。你可知道,你四弟死前经历了多大的屈辱!你以前利用你弟去对付她我都忍了,但你这次知道她疯了,你还要让你四弟去冒险!”高琼华痛声质问。 曲雅心虚,她眼神躲闪:“我,我也没料到曲锦书这么歹毒。” “可是,母亲你也不经常在四弟的面前说曲锦书的不是吗?这件事怎么只能怪我一个人。若是你早点让他提防曲锦书,他也不至于如此。” 她甚至还抱怨起高琼华来了。 高琼华气得浑身发抖,她责骂曲雅本就是想让自己内心好受一点。 毕竟自己昨晚,一闭上眼睛便是桐儿悲惨的死相。 他质问她,为什么对他下死手。 梦醒过后,她手都是发抖的。 雅儿这番指责,又让她不禁回想起桐儿那双仇怨的眼神。 所以,她又抬手。 又是“啪”的一声。 “你给我闭嘴!” 还是第一次被高琼华如此呵斥,曲雅不再敢再说话。 “夫人,老夫人和侯爷派人来传话,说这场葬事得尽快结束了。若不然让外面的人知晓四少爷死了,可能有好事之人会去调查,万一挖到清风馆的秘密,那将会毁了侯府的名声。” 下人忍着惧意来给高琼华禀报情况。 老夫人本来是不同意做葬事的,毕竟四少爷的事就该捂住。 但撑不住夫人坚持,所以老夫人和她就各退一步。 葬礼可以办,但只能以衣服代替,也不能在大门口挂白灯笼,而且必须半天之内就结束。 “知道了。”高琼华冷冷扫了下人一眼。 转身,她又盯着那口棺材,说:“桐儿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报仇。” “雅儿, 你说是不是?” “是,是的。”突然被点名, 曲雅只能硬着头皮应答。 母亲现在已有疯癫的感觉了,说话很是渗人。 曲雅片刻不敢在侯府久待,趁高琼华没工夫理会她,她迅速逃跑。 坐上马车,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茶,她的脸还是白的。 “四弟真的死了,怪不得那几个高手都下落不明了, 原来是跟着四弟一起出事的。前些日子还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本来该死的人明明是曲锦书,没想到成了四弟。” “四弟到了地下,会不会怪我。” 说着这话的时候,曲雅还在马车上四处张望,风吹动帘子,她都犹如惊弓之鸟。 丫鬟赶紧安抚她:“小姐,这和您无关。害死四少爷的是三小姐,冤有头债有主,四少爷的冤魂要找人报仇,也是找她。” “再说了,四少爷最信任的人是您, 他守护您都来不及。” 曲雅摇头,自言自语:“得尽快解决曲锦书了。这一次是四弟,保不准下一次就是我了。” …… 曲锦书自买的那个宅子里。 这几天,她已经回到这里住了。 既然已经将侯府搅得个天翻地覆,那她就没必要再留在那个地方了。 “小姐,客人来了。” 云水端着茶水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你们来了?坐吧。”曲锦书对他们点了点头。 那几个人拘谨站在那里, 一直不敢坐下。 “姑娘,真的是您给我们钱的?” 他们不敢置信地开口。 前段时间,他们的铺子山穷水尽, 准备关门了,结果有个姑娘来到他们那里,说她主子愿意帮助他们。 钱的事他们不用担心, 只需要继续做买卖就好。 但日后若是赚了钱,便要给她三成的钱。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哪有活菩萨这样给人送钱的? 他们提心吊胆了许久,终于听说那幕后之人愿意见他们了,他们便赶紧过来。 只是没想到,那幕后之人竟是个年纪如此小的姑娘。 这让他们心里更不安了。 第96章 本王想争 “云水,给他们倒茶。” “诸位,你们先坐下,且听我细细道来。” “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和想不通,为什么京城那么多商贾,偏偏我就给你们送钱了。那是因为我觉得你们有潜力。” “以范掌柜为例, 他做的首饰,独家一份,我看过了,款式新颖,很有心,日后一定能在京城风靡一时。” “还有你胡掌柜,你的酒馆现在生意不好,那是因为你卖的方式不对,若你改变了方式,一定会有所收获。” 接下来,曲锦书将他们每个人现在做的生意都给点了一遍。 那些人震惊不已。 没想到这小姑娘对他们的情况如此了解。 “那您是打算……” “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我的猜测与期望。但我相信,只要你们继续坚持,一定会有收获。” “可是万一我们做不到,那岂不是让姑娘您的钱浪费了。” 范掌柜摇头,他拘谨地抓着自己的袖子。 曲锦书不仅仅让云水给他送了店铺救急的钱,还给他家里送钱了。 他的小儿子前些日子生病了,而他连请大夫的钱都没有。 那笔钱对他而言就是雪中送炭, 救了他们一家啊。 “姑娘,那些花掉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给您的。但还请您莫要再浪费钱了。” “就是啊,姑娘,您的钱真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所以还是珍惜为好。我们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不敢再折腾了。” 其余人也纷纷应和,神色狼狈且无奈。 他们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人,也开始认清了自己,他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云水在旁边,神色很微妙。 其实这些人说错了。 小姐的钱,还真的是大风刮来的。 侯府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小姐以二少爷的身份借了不少钱。 她还真期待他们知道真相时的表现。 曲锦书也不着急,她起身过去,亲自给他们倒茶,扶他们坐下。 “诸位莫要妄自菲薄,我能选中你们,那证明你们是真的有本事的。 你们也不必有压力,不管日后是否事成,我皆不会生气。做生意嘛,也是一场赌博……” “云水,将东西拿出来。” “是,小姐。” 很快,云水便拿出了几份东西。 “诸位看过了,要是觉得没问题,那就签字画押吧。” 那纸上写着,曲锦书会给每个铺子提供一万钱,不管事成与否,她都不会将钱要回来。 但日后铺子若是赚钱了,他们要每个月都给她三成的盈利。 “姑娘,这对您太亏了……” 沈掌柜等人面露纠结。 “沈掌柜,这是机会,难道你们就想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海吗?既有机会, 为何不抓住呢?”曲锦书语气严肃地反问。 这一番话,算是戳中了他们的心窝。 “多谢姑娘!” 咬了咬牙,他们也不犹豫了,开始签字画押。 …… 深夜。 沈澜舟亲自给赵景行倒了一杯茶。 “你外祖父夏侯一族的秘密,至今还未揭晓,这就跟悬挂在我们头上的刀一样。” 据说当年夏侯家族意图谋反。 其实他们都想不明白,夏侯老爷子是出了名的对西陵忠诚。 他们怎么也没法将他与谋反联系在一起。 但当年就是搜出了证据! 只不过,所谓的证据都随着皇上对夏侯家的灭门而毁灭。 再后来,苟活下来的夏侯余党,视皇室为仇人,他们也恨景行认贼作父,屡次对他进行追杀。 当年的很多秘密都解释不清。 更可怕的是,他们近来发现那些余党有在京城出现的痕迹。 “景行,他们竟敢在京城出现,会不会已经与京城的某些人勾结起来了?” 沈澜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若是那样,那景行的处境更难了。 “你前些日子跟我说,她私底下在做生意是吗?”赵景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她?你是说锦书吗?” 沈澜舟神哭笑不得。 眼前这位爷,他和他说了那么多,结果他脑子里想着的只有曲锦书的事。 他自暴自弃地说:“也不算是她做生意,而是她与很多人合作。她给那些人钱,若日后赚钱了,便要给他们三成。” 作为“赫连祁”的朋友,他们的生意耳目遍布全国,再加上他特意关注,所以还是发现了曲锦书的情况。 “我发现,她不太擅长做生意,但她的眼光是真的毒辣。那几间铺子还是很有潜力的,只是他们的主子运气不好,所以一直赚不了多少钱。 ” “而且,我还发现了,她还要求这批人格外关注边疆来的商人。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景行,你说她是不是其实对边疆是有感情的?” “我一直觉得,她这样的女子不该被困在后宅里。只可惜,她的性别和出身,注定她无法以自己的身份上战场。” “既有本事,为何女子不可上战场呢。” 他发出无奈的感慨,语气里有种感同身受的怜悯。 突然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他的耳边还传来赵景行严肃的声音。 “想争吗?” “什么?”沈澜舟突然抬头,眼神怪异地看着赵景行。 “所有人都说,沈家嫡子是无心朝廷,故而才一而再再拒绝皇帝的封官。但实际上,当真如此?他饱读诗书,经文策论样样精通,他就真的只想当个籍籍无名的世家子?” “景行,你突然说这些作甚,我不想当官……” 赵景行打断他的话:“因为沈家已经出了一个太后,其他人若是再在仕途上高升,皇帝绝不允许。” “所谓的给你封官,不过是在试探你罢了。 澜舟,本王知晓,你不甘心。” 听完他的话,沈澜舟沉默了许久。 他缓缓抬头:“不甘心又如何,为了不让皇帝猜疑,我们沈家已经牺牲了很多东西。我心有鸿鹄大志又如何,我这此生,终不得所求!就如同曲锦书一样。” 惊风一直觉得,他对曲锦书格外关注,是因为觉得她身世可怜。 其实不然,他只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想拉她一把。 可有些命运,对于他,对于曲锦书都摆脱不了的。 “本王替你们争。” 突然,赵景行又开口,他低沉的声音格外的犀利坚定。 抬眸,沈澜舟就看到了他眼眸里的坚毅。 “景,景行,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声音磕巴,不敢置信。 景行这么多年一直装傻,而且也只做商贾之事,不是因为他畏惧皇室,而是因为……他不想争。 见过了当年的悲惨画面,他什么都不想争。 皇室,他没有半分感情。 丽妃,那个女人视他为仇人,他如何愿意替她报仇。 还有夏侯一族,他的感情也很凉淡。 可他现在居然说,他想争? “你想光明正大展现鸿鹄之志,本王帮你。她的所谋,本王亦想相助。” “可是,要想帮我们,就必须……” “那个位置,本王争一争,又如何?” 第97章 王爷莫怕 后半夜,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的沈澜舟抱着赵景行的手臂哭了起来。 “呜呜呜,景行,你果然是最了解,最在意我的人。” “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嗝……” 哭着哭着, 沈澜舟还打了一个酒嗝,情到深处,他甚至用赵景行的袖子去擦眼泪。 惊风在旁边看得那是胆战心惊。 毕竟他们王爷最喜欢干净了。 他想过来将沈澜舟拉开,免得王爷生气。 谁知道,赵景行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他说:“让厨房准备醒酒汤,还有,东厢房的床铺好。” 惊风愣了一下,才赶紧点头:“属下遵命。” 跑去厨房的过程中,他还回头观看。 结果看到自家王爷一个劲地在喝茶,任由沈少爷在闹。 沈少爷一直说王爷重色轻友,对兄弟薄情寡义,却不知其实王爷人挺好的,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送来醒酒汤,喂给了沈澜舟,惊风又帮忙将人扶回到屋内。 而这个时候,侍卫来报。 “王爷,惊风大人,府外有动静。” 府外有动静? 赵景行和惊风的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早就发现了,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王府周围转悠,非常可疑。 但这些人看着不太像是太子和三王爷的人,也不像是夏侯余党。 “不必阻拦,由他们进来,看看他们想作甚。”赵景行淡声开口。 “是,主子。” …… 罗星带着十余个黑衣人,一直在王府附近等候时机。 他们必须要尽快拿到活血藤救贺修钧。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巷子的阴影处,一身黑衣的曲锦书站在那里。 果然如此…… 他们果然盯上了景王府的活血藤。 前世,曲雅的腿受伤了,贺修钧也很着急。 自己不忍心见他难过,所以开始调查,到底有何方子可以帮曲雅。 多方查问,终于让她查到了活血藤上。 这一 世,腿有伤的是贺修钧,他想自救,也会查到活血藤。 所以她就便让人盯着将军府,然后就发现了罗星的行踪。 现在的京城,很多她的耳目。 她在边疆的时候便明了一个道理,再多的细作,比不过散落在民间的眼线。 所以,她拿出一部分钱,养着京城的小乞丐,让他们替自己盯着侯府和曲府,效果果然十分不错。 今夜罗星带人出门,马上就有人传消息给她了。 前世,自己也查到了活血藤在景王府。 她还想着劝曲雅好好嫁给景王,也许就能得顺利得到活血藤。 没想到,自己都没来得及说这件事,曲雅就自杀了。 这一世,绝不能让贺修钧得到活血藤。 那用来救命的宝贝,无论是用在曲雅身上,还是用在贺修钧那个人渣的身上,都是浪费。 赶在罗星等人行动之前,曲锦书先从王府后面翻墙而入。 惊风应该知道那般重要的东西在哪里,所以她打算先去找他。 可她来到惊风的住处,发现对方不在这里。 现在是深夜,也许赵景行睡不着,惊风去陪他了。 曲锦书不敢耽误,马上就转身去赵景行的屋中。 所有的侍卫都在暗处守着,在发现曲锦书的那一瞬间,他们赶紧来书房禀报。 “不好了,王爷,锦书姑娘来了。” 惊风着急不已。 赵景行本来在书房内喝茶的,听到这话,他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她来作甚?” “担心本王吗?” “那……甚好。” 他自言自语。 惊风:“……”王爷,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个吗? “不好,锦书姑娘去的是您的屋里,可沈少爷在那里啊。”惊风开了一点门缝,偷看出去,他着急道。 “沈少爷喝醉了之后,就喜欢说胡话,他该不会会暴露我们的秘密吧?” 惊风自言自语,内心十分不安。 而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赵景行已经不见身影了。 这边,曲锦书敲了三下门,见没人回应,她便推门进去。 一进门,她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她眉心直皱。 赵景行喝酒了? 惊风是怎么照顾人的。 他一个心智不全的人,如何能喝酒? 不知不觉之中,曲锦书已经将赵景行当做自己的弟弟一般的存在,所以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他的。 她继续往前走。 她远远看到了床上有一个人影,猜测那应该是赵景行。 若她贸然过去,他突然醒来,只怕会吓死他。 所以,她在屋内转了一圈,小声呼喊:“惊风?惊风?” 可迟迟没有反应。 奇怪,惊风去哪里了? 王府这守卫,若罗星他们真的杀进来,顺便将赵景行给杀了,都没人知晓。 突然这个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 “这应该就是那傻子的寝房,你们几个去库房搜寻,我们进傻子的房内搜寻。” 竟来得这么快! 曲锦书眼皮直跳。 她撩开帘子,准备将里面躺着的人拉起来。 可突然,有个人翻窗进来。 他拉着她的手臂,一同跳上了床,同时还拉下了帘子。 曲锦书本想动手的, 但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她逐渐安静下来。 她低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大手,又抬头,结果对上了赵景行那傻乎乎的眼神。 他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神仙姐姐,不要说话,惊风说,外面有坏人,让我来保护你。” 他是赵景行? 那床上躺着的人是谁? 曲锦书低头,看到自己和赵景行压着沈澜舟。 她嘴角抽搐…… 看来喝醉的人是沈澜舟啊。 他难道不知道,赵景行心智不全吗? 太后还希望他能照顾赵景行呢。 怎么他就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还把对方的床给占了。 “王爷,别怕。” 曲锦书反过来拍了拍赵景行的手背,温声安慰他。 既然是惊风让赵景行过来的,那证明附近就有暗卫,她不必太担心。 她与赵景行挪到一边去,避免将沈澜舟压吐血了。 她小声询问对方:“王爷,沈少爷经常这样吗?” “啊?”赵景行歪头,用傻乎乎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没听懂她的话。 第98章 我喜欢你 曲锦书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沈少爷经常抢你的床,还在你这里喝得醉醺醺的吗?” 那酒味,她自己都呛得慌。 赵景行还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他如何能接受? 沈澜舟也不怕带坏孩子。 曲锦书本来还挺欣赏沈澜舟的,但现在对他的做法很不赞同。 赵景行小心翼翼地揪着手指,他闷声说:“ 只有表哥陪我,我不生气,只要他和我一起玩,我不生气 。” 他低头那个样子,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王爷……”曲锦书皱眉想说些什么。 结果他又可怜兮兮地说:“神仙姐姐也不和我玩,你也嫌弃我。” “我只有表哥一个朋友,他做什么我都不生气。” “不是,我……” “神仙姐姐不喜欢我,我知道了。”赵景行耷耷着脑袋,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狗。 曲锦书哭笑不得。 他还真如小孩子一样。 “我没嫌弃你,只是我身份不方便来找你玩。还有,你表哥虽是好人,但你要是觉得他有什么行为你不喜欢的话,要大胆说出来,知道了吗?” 她耐心和他解释。 赵景行似懂非懂地点头:“不喜欢要说出来,那是不是喜欢也要说出来?” “那是自然。”曲锦书点头。 赵景行眼神一亮,仿佛被星辰包围了一样。 他再一次抓住了她的袖子,很是期待地说:“那我要说出来,我喜欢神仙姐姐,很喜欢。” 曲锦书愣住了一下,她也没多想,只是笑了笑:“好好好,我知道了。” 小屁孩的喜欢,算什么? 不过,应该能帮她在太后那里讨个巧。 想罢,曲锦书就心安理得地接受赵景行的“告白”。 反正自己也算是很用心照顾他一段时间了,这是她应得的。 感受到曲锦书在拍着他的后背,赵景行就像是小狗被顺毛了一样,舒服得眉眼都舒展开来。 沉默了一会儿,赵景行眼里闪过晦暗的情绪。 她没反驳,所以…… 她是接受他喜欢的对吧。 守在窗户的惊风,欲言又止。 王爷,刺客都要杀到你床上去了,你还在暗戳戳引起锦书小姐的关注,这合适吗? 也许是对王府的守卫和赵景行太过轻视了,罗星等人几乎是大摇大摆进来的。 “找!任何一个柜子都不放过,都给我找。” “必须要找到活血藤。它的样子,我都给你们画下来了。” “今夜,务必要将它带回去。” “是。” 紧接着,便是翻箱倒柜的声音。 “谁啊?” 沈澜舟被这动静给吵醒了, 他大声嚷嚷。 “好像是那傻子醒了?怎么办?” “不用理会他,他就算看到我们,也奈何不了我们。”罗星不以为然。 这边,沈澜舟缓缓睁开眼睛,很是不清醒的样子。 他撩开帘子,就跌跌撞撞起床了。 曲锦书想拦住他都来不及。 又是打了一个很长的嗝,他踉踉跄跄往外面走去。 “谁啊, 吵死了。” 因为屋内很黑,看不清楚面容,他们都把沈澜舟当成了赵景行。 “把他打晕。”罗星吩咐旁边的人。 几个人将沈澜舟围起来。 曲锦书让赵景行不要动,她想撩开帘子去救人。 虽然他对沈澜舟“虐待”赵景行的行为不太赞同,但沈澜舟好歹也帮助过她几次,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她还没有动手,沈澜舟就“噗通”一声,自己倒在地上,紧接着就是打呼噜的声音。 罗星冷笑:“一个傻子还学别人喝酒,酒量这么差,简直是笑死人了。” “活血藤给这个傻子,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们主子用。” “继续搜。” 曲锦书继续小心翼翼探下床,很快,她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惊风? 她迅速来到对方的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们王爷很安全,不必担心。他们是冲着活血藤来的。”她低声提醒。 “锦书姑娘?你居然来了?你是不放心我们王爷,特意来找他的吗?” 惊风故作惊讶的样子。 他现在演技越来越好了。 曲锦书不能透露自己太多秘密,所以她顺着他的话解释:“没错,好些日子不见王爷了,我担心他,所以半夜前来。没想到正好碰到贼人来偷活血藤。” “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还是不要硬碰硬,惊风,你可放心由我来处理这件事?”曲锦书低声询问。 惊风察觉到自家王爷犀利的眼神似乎透过了那厚重的帘子,锁到了他的身上。 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避免和曲锦书挨得太近。 曲锦书没有感觉到他的动作,她心里想的是如何给贺修钧设坑。 见惊风没有理会她,她就快速摸索着到了罗星他们旁边,拿出来自己准备的“活血藤”放在柜子里。 她前世在画册上也是见过活血藤的。 做完这一切,她就退回到旁边去。 终于,有一个人摸到了那个柜子,也发现了“活血藤”。 “我找到活血藤了,我找到活血藤了。”他激动地喊起来。 罗星快速走过来,他打开火折子,将那棵东西和画册上的活血藤比较了一番,发现几乎差不多。 应该就是它了! “少爷有救了。”他语气很兴奋。 他还自言自语:“找到了它,少爷一定重重有赏的。” “傻子就是傻子,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知道藏好。”他甚至讽刺了赵景行。 “撤吧,虽然这景王府的傻子守卫没有用,但为了不节外生枝,还是尽快走吧。” 就这样,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 惊风蹲在那里,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 他已经猜到锦书姑娘的用意了。 他们来偷活血藤,肯定是为了贺修钧的腿伤。 哈哈,锦书姑娘给了他们假的活血藤,就相当于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这才真的是致命一击。 贺家这个属下,还真是蠢。 还有,锦书姑娘是真的狠。 还好他们没有和她为敌。 “锦书姑娘……” 一个没注意,惊风又靠近曲锦书,想问些什么。 结果下一瞬,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冲过来,站在了他们中间。 赵景行抓着曲锦书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神仙姐姐,我怕。” 被顶出去的惊风:“???” 第99章 都送给神仙姐姐 “王爷莫怕,坏人已经走了。” 曲锦书耐心安慰赵景行。 很快,他带着她跑到了主屋后面的一个偏房里。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曲锦书都惊了。 因为屋内摆放了不少珠宝金子,还有名贵的瓷器。 “漂亮姐姐喜欢吗, 送给你。” 赵景行低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这么热情吗? 曲锦书受宠若惊。 惊风恰时解释:“锦书姑娘别担心,这些东西都是太后娘娘多年来赏赐给我们王爷的。其实,景王府家底非常殷实。” “王爷可宝贝这些东西了,他说要将它们给你,可知你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 他这些话,说的那是别有深意。 他还快步走到最里面,打开一个箱子。 里面放着的便是晒干的活血藤。 只有一根手指那么粗,但却是医骨的神药。 “这个,也送给漂亮姐姐。” 赵景行又是跑过来,非常激动地说道。 曲锦书眼皮直跳,“惊风,你这是……” “锦书姑娘,你看看,王爷就是想给你送东西。” “你这段时间没来王府,他可想念你了。每次想你,他就偷偷打开这个小库房,说要给你送东西。” “他以为是自己没给你送礼物,所以你不开心了,不愿意来找他。” 曲锦书无奈地笑了笑,她将活血藤给放回去:“惊风,王爷胡闹,你也跟着胡闹是吗?活血藤多贵重的东西, 我可不能要。” 惊风偷偷给了他家主子一个无奈的眼神。 王爷,不是属下不努力,而是锦书姑娘是真没看上您的东西啊。 见赵景行郁闷的样子,曲锦书又温声解释:“王爷,这些东西我不能要。我要真想送给我,你现在好好藏好,等哪一天我需要了,再问你要好不好?” “还有,我与你是朋友,你不用担心,我日后有机会,一定来找你玩好不好?” 听到她的保证,赵景行的脸色这才没有那么委屈。 曲锦书也可以长松一口气了。 小孩子还挺好哄的。 “惊风,虽说你武功不错,但还要提高警惕,莫要让那些人真的伤害到王爷了。” 曲锦书在离开之前,还不忘记叮嘱惊风。 “锦书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 “王爷,我先走了,你早点歇息。” 曲锦书告辞后就想转身离开,可突然,她的手被抓住。 来不及回味手掌心里的温度,她就被人往后拉。 她震惊抬头,结果看到赵景行俯身。 他一点点靠近她,清澈眸子里,有着难得的认真与执拗。 旁边的烛光早已经点亮了,她可以看到他眸子里,自己的面容。 这个姿势,着实是有点不对劲了。 她脸色微变,急于往后退。 可不小心,她脚崴了一下。 赵景行及时搂住了她的腰,动作十分自然。 在这一瞬间,曲锦书的额头磕到他的鼻尖,红唇触碰到他的喉结。 她就像是被烫伤了一样,赶紧侧过头去。 “ 抱歉,王爷。” 简直是离谱,她居然又不小心轻薄了一个心智不全的人。 “神仙姐姐,你的簪子歪了,我帮你一下。” 头顶上传来赵景行的声音,紧接着,她便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和簪子被人扯弄了一下。 觉得差不多了,曲锦书往赶紧闪身到一旁去。 她眼神紧紧看着赵景行,可他的神情还是天真的模样。 她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她大抵是疯了,刚才居然觉得他很像是一个正常人。 “我走了。” 低声说完这句话,她赶紧撤离这里。 赵景行站在原地,深沉的眼神一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 将军府。 “少爷,活血藤拿回来了。” 罗星捧着活血藤跑进贺修钧的屋内。 因腿伤的折磨,贺修钧短短几日, 已经瘦到脸颊凹陷进去,神态疲惫,嘴唇苍白。 听到罗星的话,他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神采。 “快,快去找江大夫过来……” 江大夫游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活血藤治疗之法,也得他提出来的。 待他被喊过来之后,他对着活血藤检查了好几遍。 “我也未见过真的活血藤,我给你们画的那张图,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他耐心解释。 罗星则是很淡定:“这是我们费了很多周折才找来的活血藤,肯定是真的的。” “从哪里找来的?这活血藤不是十分难得吗?整个西陵都难以凑出三根来。”江大夫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罗星的脸黑了黑。 “你管我们从哪里找来的,你给我们少爷治就是了。” 贺修钧也被疼痛折磨得烦躁,他直接会说:“这活血藤的来源,注定它不可能是假的。你也说了,它很难得, 但它现在就是和你师父留下的图一模一样,总不能有别的药材和它长得像吧。” 那傻子王爷,可没有这样的心计设下陷阱。 江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想说,有的! 还真有一种药材和活血藤长得很像。 那种药材虽然也很罕见,但只要有钱,不难买到它。 而且,那种药材是一种毒药。 算了算了, 虽说他也没见过那种毒药长什么样子,但他觉得,他们不会那么倒霉,找活血藤刚好就是那毒药。 见贺修钧一直在催促和威胁他,他也不敢有片刻的犹豫,赶紧就开始准备去煎药。 上一次,自己只是说没法给贺修钧治疗,就差点就要被将军府的人给打死了。 这一次,为了保命他治不了也得治。 罗星跑去厨房,煮了活血藤,然后便让江大夫看火,他则是跑回来安慰贺修钧:“少爷你放心好了,那江大夫应是有点本事的,而且活血藤都弄来了,你的腿一定有得治。” “马上就到骑射比赛的日子了,我的腿必须要恢复。”贺修钧咬牙切齿。 虽然他也不知依照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有没有资格去参加。 但他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翻身。 那所谓的骑射比赛,本来是摔跤比赛的,还早就该举办的。 但因近乎很多事情,这个比赛一直在延后。 第100章 活血藤被抢 “我父亲母亲,还有小姐那边如何了?” “老将军已经醒来了,夫人在那里伺候呢。小姐自从出去一趟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内,不愿意见人。”罗星赶紧回答。 心儿不愿意见人? 贺修钧皱眉。 但现在他已经无心去查清情况。 “罢了,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近来府里情况不太好,她安安静静的,不给我们添堵也挺好的。那后院的情况呢?”贺修钧又问。 “慧姨娘有能耐, 已将府行打理得井井有条。” 闻言,贺修钧欣慰地点了点头。 薛雨慧倒是有几分曲锦书的模样,竟真的能将将军府的烂摊子给撑起来。 “想不到,将军府竟真的有烂摊子,她那样满嘴谎话的女人,求助的时候说的居然是真话。” 贺修钧语气不明地感慨了一番。 他想起了上一世,曲锦书多次和他说,母亲在外面借了不少钱,将军府也欠了很多债。 可他不相信,还觉得她是在挑拨他和母亲的关系。 “少爷?”罗星又喊了一声。 他满脸疑惑,少爷为什么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 贺修钧扯开话题:“表妹管家,虽有点能耐,但女人生性善妒,我怕她会背地里苛刻雅儿。你回我的房内,去打开那个箱子,最里面有当年太后赏赐给祖母的镯子,送给雅儿,她应该很高兴的。” 贺修钧虽然近来对曲雅有点不满,但总该是自己前世的执念…… “属下明白。属下先看少爷您喝完药,等会再去。” 可他们等了很久,都不见江大夫将药端回来。 据说一截活血藤,就只能医一截骨头,而且还要配备其他的名贵药材。 这些药材,熬制的时候一定很耗时间和心血。 但也不至于要这么久。 罗星说:“该不会是那将大夫耍滑头了吧,属下这就去找他。” “我和你一起。” 贺修钧迫不及待,所以他让罗星赶紧推着他去厨房。 可等他们到厨房的时候,哪里还有江大夫的影子,这里就只留下一股浓郁的药味。 “江大夫呢?” 罗星抓着其中一个下人的领子,质问道。 下人吓坏了,只是一个劲地说不知道。 这里明明有药材的味道,而且这个药罐还有余温,一看就是刚将药端走没多久。 这些刁奴们居然说没看到。 “本少爷在这里,你们还敢隐瞒?” 贺修钧充满杀意的眼神落在他们的身上。 那些下人脸色惨白。 他们犹豫了一会儿,也不敢隐瞒了。 他们赶紧跪下磕头。 “大少爷,江大夫被将军的人给拉走了。” 什么? 父亲的人将人给拉走了? 贺修钧不太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要插手这件事。 不过,知道江大夫去哪里就换好办了。 所以,他又让罗星推着他去找贺从山。 才到那边的门口, 没有进去。 他就听到里面传来江大夫哀求的声音。 “将军,这药是给少爷的,不适您你喝。” “不适合?那你说说,这药是什么?”贺从山的语气里充满了压迫感。 江大夫还想隐瞒:“没有什么,就是普通的治疗腿伤的药。” 贺母在旁边应和:“钧儿的腿至今还没好利索,所以熬点药喝也是正常的。 “真的是普通的药?” 贺从山大喝一声,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们以为我躺在床上这么多年,就真的只是躺在床上而已,你们做的事情我不知道?”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药,而是活血藤。能医骨疗伤的神药!” 说到这里的时候,贺从山的语气里藏着难以形容的激动之色。 那边才将活血藤拿到府内,他马上就知道消息了。 可知在这个将军府里,他的耳目还是很多的。 “活血藤?” 贺母听到这三个字她也很惊讶。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活血藤。 “将军,这就是活血藤,那你的瘫痪岂不是有救了?”她语气很是激动。 毕竟,贺从山要真的能重新站起来,他们将军府就有救了。 “你说说,这药对本将军有用吗?” 贺从山凌厉的眼神盯着江大夫。 江大夫没想到他们对活血藤也有研究,所以自己就不好说假话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那敢情好啊,将军,你赶紧将它喝了,妾身日日夜夜都盼着你好起来啊。” 贺母还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用悲痛激动的语气说话。 “不可,这是贺少爷的药。活血藤只有这半截,用了就没了。” 担心贺修钧会责怪他,所以江大夫有先见之明,赶紧出声提醒。 闻言,贺母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她低声说:“钧儿不是说自己的腿没事的吗,为何到现在还没好。” “都怪曲家那些贱人,要不是和她们扯上关系,我儿也不用受这种委屈。 \"夫君,依您看,这活血藤该 怎么处置?”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贺从山。 贺从山将她推开,直接把熬药给抢过来,一喝而尽。 他还痛骂一顿:“简直是个废物,当初早知道将军府在他手里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本将军宁可抱养宗族里的庶子,都不愿意栽培他。” “为了一个女人,废了一条腿,还要意思独吞活血藤。” “本将军作为他的父亲,撑起偌大的侯府,有站起来的机会,他居然不先是考虑我,他的孝到都喂狗了吗?” “将军,钧儿是无心的,他……”贺母支支吾吾的,还想给贺修钧解释。 结果贺修钧他人先来到了。 看着那空空的碗,还有跪在地上的江大夫,他的心狠狠一沉。 他不敢置信地问:“父亲,我的药呢?” 贺从山连眼神不屑于落在他身上,冷冷道:“被我喝了。既然你撑不起贺家,那便由我来。” “父亲,那是我站起来的唯一机会!你怎么能和我抢!” 贺修钧崩溃了,一股气涌上心头,他用力拍打的大腿,他恨声质问。 “喝都喝了,怎么,你还要老子给你吐出来吗?” “来人,将少爷带走。” “江大夫,你过来给本将军看看。活血藤那么厉害,你必须要让我站起来,否则我杀了你。” 就这样,贺修钧被人赶出去。 他这才意识到,在自身利益面前,根本就没有父子情。 恰好贺母也被赶出来了,贺修钧质问她:“母亲,你也是帮父亲的对吧?” 贺母讪讪道:“钧儿,我觉得,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治你的腿。你不要闹好不好?” “你父亲本来就厌了我,今日还说要休弃我。看在我的份上,你不要再与他争活血藤了?” “可我会成为个废人!”贺修钧声音低下去,他用仇视的眼神盯着她。 “不就是个小小腿伤吗,你爹当年伤了多少次了,不都是没事吗?你忍忍就好了,不要给我添麻烦。”贺母的语气逐渐不耐烦。 第101章 贺修钧打曲雅 贺母怕自己被缠上,反正她是不想插手这件事了,所以她以去看贺悦心为由,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薛雨慧来了。 她还未到贺修钧的身边便已经红了眼睛。 “表哥,你放心,我已差人传信给我父亲,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帮你找到第二株活血藤。” 闻言,贺修钧的眼里闪过几分动容。 想不到,在这个家里关心唯一关心他的人居然是她。 一直疼爱他的母亲,在关乎到父亲的事上,便可以毫不犹豫舍弃他。 父亲也如此,根本就没把他当儿子。 薛雨慧攥着帕子:“那批货……表哥,我不是催你。只是那批货马上就到青州了,我担心耽误的时间久了,货物有所损失。我是计划那批货换了钱,全部拿来给贺家的。” 贺修钧本来不太满意她在这个时候提起货物的事情,但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他也便原谅她了。 他点头:“你放心,我会让人迅速通知青州知府的。” “但这件事,你别告诉你姨夫,尤其是你给将军府拿钱的事。” 贺修钧的脸上出现了恨意。 既然父亲他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他自己出路这件事,到时候就全部拿走这笔钱。 父亲不是说将军府有他就够了吗,他倒是要看看,没钱他怎么把将军府救活。 突然这个时候,又一个人赶来了。 曲雅见薛雨慧半跪在地上,还依靠在贺修钧的身边,她气不打一处来。 上前,直接将薛雨慧拉扯起来,推倒在地上。 “你这个下作的东西,你就是凭借这种手段将管家权给夺去的吧。居然还敢苛刻我的吃喝用度,你算什么东西。” 薛雨慧跪下,眼泪说来便来。 “雅儿姐姐,我没有,我没有要欺辱您的意思。只是府上用钱紧张,大家都要节俭……” “节俭?节俭就是断了我的吃食?为何不见你节俭的,你身上的蚕丝布料价格不菲吧,还有你的丫鬟还给你送来了满月楼的饭菜。” 曲雅简直气疯了。 她堂堂侯府嫡女,竟过得还不如一个商贾之女。 闻言,薛雨慧哭得更厉害了。 她转身,将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还有被摔伤的手对准贺修钧。 “表哥,我真没想到雅儿姐姐对我误解这么深。蚕丝布料是姨母给我的,你当时也在我身边……” 贺修钧皱眉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因为母亲要哄薛家给他们钱,所以布料虽然金贵,但也必须拿出来。 “至于满月楼的饭菜,那是我为表哥你准备的,只是还没有给你送过来而已。” 闻言,贺修钧叹了一口气:“雅儿,你能不能理智一点,我已经很疲惫了,表妹也从未想和你抢过什么,她一直都替将军府付出,她甚至拿自己的银两补贴家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话里话外都是对曲雅的指责 曲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是在怨我吗?你信她不信我?” “她说拿钱补贴将军府,你见到真金白银了吗,她分明就是在骗你们,我明明看到……” 曲雅想说自己看到薛雨慧私下约见典当的人,很有可能是把将军府的东西典当出去了。 但她的语气太过强势,让贺修钧有种自己被质疑了的感觉。 他马上打断她的话:“够了!曲雅,你在侯府被娇纵惯了,但这里是将军府,没有人会惯着你。管家权是我给表妹的,你是要质疑我的决定吗?” 他伤得那么严重,而且还是因她所致的,可她这段时间从未关心过他。 她心里真的有他? “来人,将雅姨娘带回院里,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其出来。” 贺修钧严肃下令。 他深深看了一眼曲雅,其实心里还是偏袒她的。 将她禁足,一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二也是为了保护她。 父亲向来苛刻,若是让他知道她闹出来的动静,只怕处罚更严重。 可曲雅不懂,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开始用责备的眼神盯着他。 不是说最爱她的吗? 最爱她,却让她当妾,现在还为了其他女人责罚她? “贺修钧,原来这就是你承诺爱我的表现。怪不得我祖母一开始不愿我嫁给你,原来她早就看清你了,你根本就不是良配。” “在你成了个废人的时候,我给你当妾,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话我,而你还要欺辱我。贺修钧,你就不是个东西。” 在这一瞬间,曲雅情绪爆发,她将那些想来拉她的人都给推开。 恰好这个时候,贺从山听到外面的动静,他便让他的人出来查看情况。 贺修钧见状,心狠狠悬起来。 父亲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身体康复都可以不顾他的死活,若是让他看到雅儿这个样子,后果不堪设想。 “快,将雅姨娘带走!” 他怒声呵斥下人。 罗星也出手了,他抓住曲雅的手臂,就要拖拽她离开。 曲雅如何甘心,这么多下人在看着,若是今天她真的灰溜溜地走了,只怕她日后更无法在贺家立足。 “我不走,贺修钧,今日你若是赶我走,你就别想我原谅你!”她还在威胁贺修钧。 “啪”的一声。 心急如焚的贺修钧将曲雅拉过去,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他们都恍惚了一下。 曲雅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他,他居然打她? 贺修钧的手都在发抖,他没想过打她的。 只是太过着急,所以没控制住自己。 但事情已发生,他解释太多也没意义。 所以他收回手,疲惫道:“快带雅姨娘回院。” 趁着曲雅失神的功夫,罗星赶紧将她拉走。 曲雅不甘心地回头,结果发现刚才还低眉顺眼的薛雨慧对她投来了挑衅的眼神。 可对方在面对贺修钧的时候,又恢复了自己温柔解语花的样子。 “表哥,雅姨娘只是一时冲动,你莫要怪罪她。” “定然是我一开始没解释清楚,让她误会了,还影响了你们的感情,都是我的错。” 贺修钧纠正她的话:“你莫要再将错揽在自己身上了,你没有错,是她太任性了,让她禁足一段时间,收收心性也好。” 好一个贱人! 竟然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以往都是自己用这招来对付别人,现在被薛雨慧给用来对付她,曲雅既气愤又不甘心。 第102章 刮骨疗伤 “江大夫,你倒是有点本事的。” 贺从山喝完那碗药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面涨得通红,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多年未有知觉的腿,似乎有了感觉。 见他这个反应,身边的下人纷纷恭喜他:“将军,您重现往日威风指日可待啊。” “就是,将军,您若是能重新站起来,将军府一定能重现往日的荣耀。” “……” 听着他们的阿谀,贺从山哈哈大笑。 但江大夫站在角落里,那是直冒冷汗。 不对劲,不对劲! 他听师父提起过人服用活血藤后的状态,不太像是贺从山这个样子。 贺从山这般模样,不但不像是快要痊愈了,反而像是……回光返照。 想到这里,他的脑门上又落下一滴冷汗。 完了,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株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活血藤,而是毒药啊。 “本将军痊愈,你也有功劳,赏。” 难得贺丛山心情不错,居然说出要赏赐的话。 “这,这是草民应该做的。” 江大夫赶紧表态,他尽力硬撑着,绝不让人看出他心虚的样子。 “将军,您这情况若想完全痊愈,还需要一味药,那药正在草民家里,不如……” “你速速回家拿。” 贺从山现在已经对他已经完全放下了防备之心。 他还让人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银子打赏。 拿到银子,江大夫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等出了府后,他掂了一下手里银子的重量,他神情无比唾弃。 好歹也是将军府啊,赏赐的银子竟这么少,还比不上别人一个芝麻小官,真是小家子气。 但是,比起赏赐,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活命之事。 他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马上撒开腿就跑。 回到了家中,他赶紧让自己的妻儿收拾东西,伪装一番之后,速速出城。 若不然等将军府的人反应过来之后,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这边,贺从山的腿有知觉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来。 贺修钧躲在书房里都听到了。 贺母还喜笑颜开地说要找宗族里的人来庆祝,他们甚至还派人进宫告诉皇帝这个好消息。 外面有多热闹,书房这边就有多冷清。 “少爷……” 罗星很紧张地喊了他一声。 下一瞬,贺修钧将手里的砚台砸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恨声道:“所以,他们是把我当成弃子了吗?” “少爷,老爷若是能重新站起来,肯定可以得到皇上重用,到时候将军府就有救了。” 罗星安慰他。 结果贺修钧就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一样。 他对罗星咬牙切齿:“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哪怕我的腿好了,我也没有办法得到皇上的重用是吗?将军府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都是因为我?” 罗星慌了,他摇头:“不是的,少爷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贺修钧不愿意听他的解释,他拿起另外一边的砚台,砸在他的头上,将他砸的头破血流。 “给我滚出去!” 罗星只能往外走。 可突然后面传来坠地声,原来是贺修钧不小心摔倒了。 本来伤口就严重,这么一摔,他疼得青筋暴动,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只能星给喊回来。 “给,给我滚回来。” 罗星只能又用力将他扶起来,发现伤口又崩开了,一股恶臭味传开。 他忍着恶心说:“少爷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人救你。” 他跑出去找贺从山。 好在贺从山还算是顾念父子情,直接让他入宫找太医。 现在的太医院,接骨疗伤最厉害的应是陈素问。 等罗星将人请回来的时候,贺修钧已经昏死过去了。 贺从山被人搀扶进屋,见贺修钧那副狼狈的样子,他厌恶道:“丢尽祖宗脸面的东西!” “陈太医,你给他看看吧,本将军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你不把他医死就行了。” “不过,偌大的太医院,现在还是你擅长医这个吗?” 他盯着陈素问的眼神很是轻蔑。 陈素问当然知道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当年贺从山瘫痪之后,皇上就让他出手给他治疗。 但哪怕他尽力了,贺从山还是无法站起来。 但现在,他居然在拐杖的帮助下,踉踉跄跄站起来了。 他自然是觉得他是个庸医。 若不是因为太医院无人可用,估计他都不会让他来。 巧了,他也不想来! 若不是因为某位王爷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救”贺修钧,他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的。 至于贺从山…… 陈素问不着痕迹打量了对方,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罢了,有人想找死,他就不从阎王爷那里抢人了。 他无视贺从山那得意自大的样子,径直往屋内走去。 他翻看了一眼贺修钧的腿,眼皮直跳。 在来前,景王叮嘱他,可以救贺修钧,但必须要让他成为个残废。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最后成了个走路都不容易的废物,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不过他很想说,就贺修钧这个伤势,都不用他动手脚,对方早就注定要废了。 “他的伤势太严重,若是再不治疗,整条腿都保不住,最后还会危及性命。” “那陈太医,我们该如何是好,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啊。” 贺母终于赶过来了,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能救,但是腿必定会瘸,日后不能骑马,走路也只能依靠拐杖。而且治疗的过程中十分痛苦,因为我要切掉他腿上的腐肉,然后刮他骨头上的毒素……” 一听,贺母脑袋一阵晕眩,险些跌倒。 她小声询问:“陈太医,难道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 陈素问哼道:“这就是老夫唯一的法子了,你们要是不愿意相信,那还是找别人。” “就按他说的那样做吧。”突然,贺从山开口。 “可是将军,钧儿日后会成为个废人的。”贺母还是有点犹豫。 贺从山冷笑:“难道他现在就不是废人了吗?将军府有我就够了,他能保住一条小命已是不错的结果。” 他态度强硬,贺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讪讪闭嘴。 陈素问很快就将自己药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他还说:“治疗的过程很血腥,避免贺少爷逃跑,还是先将他绑起来吧。” 第103章 贺修钧废了 疼痛让贺修钧醒过来。 一睁开眼,他就看到陈素问在他的腿上动刀子,鲜血淋漓的。 “你要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开。” 疼痛让他想挣扎,结果发现自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摁着,动弹不得。 他瘫痪了许多年的父亲,神清气爽地站在那里,还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对他说:“陈太医这是在救你的命,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这点痛都忍不住,活该你成个废人。” “侯爷,钧儿现在正难受呢,您就别刺……” 贺母想说别刺激他了,但对上贺从山不高兴的眼神,她快速闭嘴。 陈素问一边面无表情地动刀子,一边很“贴心”地与贺修钧说话。 “贺少爷,你也知道你的身体情况的,要是我不出手,你可能会丢了性命。” “虽说此次过后,你的腿会瘸了,你也会成为废人,走路要永远依赖拐杖,但是……” “反正你都被皇上罢官了,要你的腿还有什么用呢,又不会得到重用。” 他这话,可谓是诛心啊。 听得贺修钧眼睛充血,面目狰狞,十分吓人。 贺母心有不满:“陈太医,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你是在诅咒我儿吗?” 陈素问把沾血的刀子往那里一摆,直接哼道:“贺夫人这是对我不信任吗?如此,你另请高就吧。” 说完,他还站起来,准备离开。 贺母一见,紧张不已,赶紧放低姿态。 “陈太医,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您莫要怪罪,还请您救救我儿。” 她之所以这么卑微,也是因为罗星告诉她,钧儿已经暗中找了很多大夫来看,但都没有效果。 所以,陈素问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冷哼了一声,陈素问这才慢悠悠坐回来。 中途,贺修钧疼得晕死过去,但又被他给弄醒,用参汤吊着性命。 “陈太医,不是说你们大夫都有麻沸散的吗,为何不用这个?”贺母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陈素问头也不回,语气淡定地说:“他的情况不适用。”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不适用,只是景王吩咐过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贺修钧,怎么能给他用麻沸散这种东西呢。 “贺夫人,你能不能先出去,别影响我。” 陈素问吹了吹胡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贺母只能一望三回头地出去。 贺从山早就不在这里了,他能站起来,他当然是恨不得拄着拐杖满院子走。 若不是担心走太多路影响自己的腿恢复,他估计现在就走出去告诉全城的人他能站起来了,重回往日的地位指日可待。 而贺修钧的死活,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 等贺修钧醒来,他腿上还传来一阵一阵的痛。 贺母、贺悦心和薛雨慧站在他的床边。 “钧儿,你感觉如何?” 贺母赶紧靠过来关心他。 贺修钧没有大吵大闹,他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陈素问走了吗?” “走了。钧儿,你别听他胡说,也许你好好修养,你的腿将来就能完好如初呢。”贺母还安慰他。 可贺修钧只是冷笑一声,问:“父亲呢?” 贺母几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恰好这个时候,下人以为贺修钧还没醒来,所以在门口问—— “夫人,将军今晚宴请客人,食材还没买回来,厨房那边催了。” 宴请客人?庆祝吗? 那还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贺修钧神情讽刺。 贺母神色变得紧张,她想安慰贺修钧:“钧儿,你别胡思乱想,你爹还是很在意你的……” “出去!” 贺修钧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就这样,贺母等人被赶了出来。 她都有点生气了:“我作为他的母亲,好几次放下架子来安慰他,他不接受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赶我走。我都不指望他还能给我带来什么荣耀了,他居然还给我甩脸色。” 她甚至将火气撒在薛雨慧的身上。 “钧儿不是将管家权交给你了吗?怎么宴请客人的事情,你还如此大意。” 薛雨慧低眉顺眼的:“是我的不对,我马上让人去准备食材。” 待贺母和贺悦心走远了,她的丫鬟气愤地说:“小姐,她们只会催您买东西,但又不给钱。” “库房钥匙我拿着,你们继续把东西拿出去典当还钱。” “可是,之前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她们给典当完了,我们前段时间也典当得了一些,现在几乎没有东西可以换钱了。” 丫鬟语气鄙夷。 薛家虽然现在已经败落了,但没想到,将军府更差劲。 “真不想伺候他们了,但是青州那批货还没解决……”丫鬟继续咬牙切齿。 “你现在带人去引开曲雅,然后让其他人取走她的贴身信物,以她的名义回侯府借钱。” 薛雨慧突然来了主意。 “小姐,万一侯府的人不信,或者是不愿意给钱呢。” “那就拿曲雅的东西换钱,反正绝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们薛家已经彻底没钱了。” 薛雨慧的眼里闪过狠意。 薛家已经是山穷水尽,那批有问题的假药材和珠宝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青州商铺不少,如果能借官府的手把这批东西塞给他们,获取一大笔银子,他们马上逃离西陵。 反正他们薛家在江南惹事,下人们已经遣散了不少,只要拿到钱,他们就逃跑。 而达成这一切,必须要贺家人帮忙。 所以在目的没达成之前,不可以让他们起疑。 “是,小姐,我们马上去办。” …… 如同丫鬟猜测的那样,当她拿着曲雅的东西去到侯府,说明来意,高琼只是让人拿一点钱将她打发。 侯府现在乱糟糟的,据说是郡主在管家,高琼华的日子也不好过,哪里还有功夫管曲雅。 没有办法,她们只好把曲雅私藏的东西都偷去卖换钱。 等她们把东西买回来,准备招待今晚的客人时,宫里来人了。 “外面为何那么喧闹?客人来了?” 贺修钧突然从床上起来,问了守在不远处的罗星这么一个问题。 第104章 罗星出事 自从知道自己的腿会瘸了之后,贺修钧的性子就变得阴晴不定。 罗星在面对他的时候十分紧张。 “好像不是客人来了,而是宫里的圣旨来了。” 他去打探了一下,回来硬着头皮回答:“皇上听说将军不瘫痪了,特意召他入宫。” 也许将军真的可以重新得到重用呢。 那少爷也会受到刺激吧。 “真好,真替父亲高兴。”贺修钧阴阳怪气道。 可突然,外面的动静更大了。 罗星不放心,又跑去看了一眼。 结果他跑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慌的。 “少爷,不好了,将军晕倒了。他还口吐黑血,问题很严重。” 闻言,贺修钧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有点兴奋:“父亲别不是被活血藤反噬了吧。” 见他这个样子,罗星打了一个寒颤。 少爷该不会是希望将军出事吧。 正好跟着内侍来的还有其他太医,他们赶紧给贺从山检查。 但最后面色凝重,语气怪异:“将军这哪里是治好了瘫痪,他分明是中毒了。” “太医,您快救救他。”贺母六神无主,只能一个劲地哀求太医。 太医摇头:“中毒已深,无能为力……贺将军恐怕活不过今夜。” 此话一出,贺母和贺悦心马上哭出声来。 “这可如何是好。” 内侍摇头:“咱家马上回去禀报皇上此事,但愿他能派来其他的太医。” 这贺将军也真是老糊涂了,明明是中毒,却以为自己是痊愈了,害得皇上白高兴一场。 “快,江大夫,快去找江大夫。”贺母终于想起给贺从山医治的江大夫,她赶紧让人去找他。 可一炷香之后,下人回来了,却是带回来不好的消息。 “夫人,江大夫家里已经空了,找不到人,东西也被带走了。” 贺母凄声大喊起来:“一定是他谋害侯爷的,我要禀报皇上,抓到他诛杀九族。” 下人们面面相觑,现在诛杀九族还有意义吗? 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将军的生死吗? 宫里的大部分太医都赶过来了,但他们看完贺从山的脉象之后,都露出了无能为力的神情来。 “少爷,外面如此混乱,您不是该出面吗?” 罗星小声询问贺修钧,结果却听到了他阴沉沉的笑。 “他不是活该吗?” 他现在还记得陈素问在给他刮肉的时候,在他耳边说:“你还真可怜,你父亲把痊愈的机会给抢走了,独留你当个废物。” 就在罗星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冲进来,将他给拖走。 “活血藤是你找回来的,现在它变成了毒物,罗星,是不是你要谋害将军。” 找不到江大夫,贺母只能怀疑罗星。 罗星跪地大喊冤枉:“夫人,您就算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做啊。” “那活血藤我明明是从,是从……” 他想说自己是从景王府那里偷的,但一抬头发现还有那么多宫里人在这里,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贺母还在步步紧逼:“你说啊,你说活血藤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你要害将军,还要害钧儿。” “夫人,我真的没有。” “少爷,您知道我没有的,您替我解释一下吧。” 罗星开始哀求贺修钧。 贺修钧已经自己支撑着坐上轮椅,来到这边。 “也许,你一开始要害的人是我呢?” 贺修钧突然对着罗星开口,眼神厌恶。 罗星瞪大眼睛。 “少爷,我没有!我没有!” 他不明白,为什么少爷也怀疑他。 “给本夫人打,打到他招为止,打到他拿出解药为止。” 贺母恶狠狠下令。 可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罗星被打得半死后,贺从山咽气了。 贺母和贺悦心哭肿了眼睛,还要操劳丧事。 而贺修钧作为长子,全程冷眼旁观。 他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后院。 被打得半死的罗星就被丢在房内,没有人理会他的生死,任由他的血和衣服混在一起。 “少爷!我真的没有对活血藤做了什么,我没有害你。” “不重要,不管是不是你,你都该死。”贺修钧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罗星瞪大眼睛:“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对我忠心,可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为何我在云雾山回来,大夫让我好好养伤,你不但没看住我,反而支持我去陪雅儿,后来我伤情加重,你还是没有提醒我养伤……” 说着,贺修钧还挪到了床边。 他伸手过去,掐住罗星的脖子,语气里充满了恨意。 “你但凡阻拦我一次,我的腿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不至于成为废人。” “活血藤可以救我,也是你说的,可结果呢?它不但落到我父亲手里,还是个毒物。” “将军府明明早就没钱了,我让你去查,你却对我隐瞒。害我颜面尽失,害父亲责怪我!” “你表面对我忠心,但背地里却做了不少背叛我的事吧。” 贺修钧说着,还把旁边的床头柜给拉扯开,然后里面掉落下来一大批银子和首饰。 看这积累,已是普通人家半辈子的花销了。 可罗星的月银明明不高的。 见到这一幕,罗星脸色苍白,他彻底慌了。 “少爷,你听我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外乎就是你背着我贪了将军府的钱。我让你查我母亲和妹妹的事,你却反被她们收买,转过来欺骗我……” “那活血藤不是完整的对吧。太医说了,我父亲本该一命呜呼的,但撑了那么久,应该是毒物的量不够。” “可江大夫接过活血藤时,明明说那量是够一个人的。所以说,你去帮忙熬药的过程中,偷偷拿走了一半吧。” 贺修钧又翻开柜子,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被一块布包着的半截“活血藤”。 他其实早就发现罗星中饱私囊了,但见对方还算忠心,而且将军府也有钱,所以他一直不屑于理会。 直到最近一件事一件事彻底爆发,他觉得罗星就是罪魁祸首。 他居然连活血藤都贪。 虽说这是有毒的,他们应该是被人设计了,但假设它是真的活血藤,罗星应该也会贪婪地将一半偷走。 他眼里就没有他这个主子! 成为废人的贺修钧,脑子竟越发清醒了。 见事情败露,罗星很害怕,他一个劲地解释:“少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攒点钱而已。” “你骗了我那么多事,亏我之前还那么信任你。” “那是不是你当年向我告状,曲锦书有多么的不堪,也是你的谎言!” 贺修钧想起来前世,罗星向他告状说曲锦书满腹算计…… 难道也是假的? 第105章 事情败露 曲锦书? 他告曲锦书的状? 罗星的神情很迷茫。 少爷方才说那些事,他承认自己做过。 但曲锦书……他是真的不知情啊。 见罗星这般模样,贺修钧眼里的冷意更甚了,但他又无法说出前世的事。 前世,曲锦书嫁入将军府之后,罗星便与她不对付,经常禀报他她的错处。 沉默了许久…… 即使贺修钧极其厌恶罗星,但最后还是饶了他一命。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身边无人可用。 找人来给罗星上药,贺修钧还警告了他一番:“日后,你还想留在我身边,那就只能听我的命令, 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有异心,必诛杀。” “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吗?”他逼问罗星。 罗星又惊又恐,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忍着痛意说:“少爷,您让我去您房内的箱子里拿东西送给雅姨娘,好让她消消气。但我去找了之后,发现箱子早已经是空的了。” “东西早就被雅姨娘给拿出去卖掉,不管是您的兵器,还是御赐之物。” 罗星赶紧将这件事给说出来,他本就无意替曲雅隐瞒。 只是见贺修钧近来心情极其不好,所以一开始没打算说这件事刺激他。 什么?贺修钧的脸色黑得要滴出墨来了。 曲雅的做法,和他心目中心爱的姑娘,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了。 贺修钧出去的时候,管家小心翼翼地哀求他。 说他作为家中长子,夫人已经因为悲伤过度晕倒了,悦心小姐又什么都不懂,只能希望他操持将军的葬礼。 可贺修钧听完之后,冷漠道:“死的是他,与我何干?” 一句话,让管家噎住。 整个府上人心惶惶的。 管家还想说,皇上已经让人将门口的“将军府”牌匾给取下来了。 原本贺家是有两个将军的,但现在一个死了,还有一个被罢官了,这个牌匾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贺修钧自己一个人推着轮椅,回到了书房内,阻隔了那些喧嚣。 他要理清楚曲雅的事,也要理清楚活血藤的事。 想到活血藤,他的神色也逐渐变得阴鸷。 有毒的“活血藤”,怎么会那么巧。 是她吧。 除了她,他想不到谁会那么希望他死了。 她好狠的心! 怎么说也曾夫妻一场,她竟步步紧逼,半点生路都不给他留。 如此,那就不怪他不客气了。 他拿出了一张白纸,在上面记下了前世的事情。 他也在找破局的线索。 既然都是重生的,那就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曲锦书抢占了先机。 之前,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雅儿的身上,忘记了他重生之后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 就在他打算做下一步计划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素梅的声音。 “姑爷,您去看看小姐吧。她说自己知错了, 很想见您。” 知错了? 贺修钧的眼眸里闪过了几分情绪,沉默许久之后,他终于开门了。 见门被打开,素梅神色一喜。 大小姐猜测得没错,姑爷还是很在乎她的,一听说她服软了,马上就想见她。 其实小姐一直都不肯低头的,但她被禁足了,薛家那小贱蹄子趁机虐待她,还将她的东西给偷走了。 小姐也派人回侯府求助,结果人都没能走出侯府的门,便又被薛家那贱蹄子给拦住了。 她也终于看明白,今非昔比。 在这个将军府里,谁都能来欺负她。 为了自保,她必须要抓住姑爷的心。 所以,她选择暂时服软。 带着贺修钧来到了关押曲雅的柴房,素梅远远就叫喊:“大小姐,姑爷来看您了。” 她之所以喊得那么大声,就是想曲雅提前做好准备。 曲雅一开始是躺在椅子上歇息的,听到提醒之后,她迅速起身,将头发弄得凌乱, 还用力挤出了眼泪,整个人憔悴不已。 门被推开那一瞬间,她便用委屈的神色直勾勾地看着贺修钧。 “修钧哥哥,我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了呢。” “我也并非要和你对着干的,只是我自幼被娇养长大,突然要为人妾,还有这么多人刁难我,我心中委屈,无处发泄而已。” “只是我没想到,竟连你也不理解我。” 说着,她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曲雅就没有再喊他“修钧哥哥”了。 现在听到这四个字,贺修钧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若是之前,曲雅如此向他服软,他只怕心都要化了,马上安抚她,恨不得用尽一切法子补偿她。 可这一切,他只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她。 他的异样,落入曲雅的眼中,让她的心猛跳。 “修钧哥哥,怎么了吗?”她紧张询问。 心中却是极度烦躁。 这个废物到底要如何,她都服软了,他怎么还端着架子。 他莫不是还当自己是个手握重兵,前途无量的贺小将军? 要不是因为自己无法出去,侯府又不帮她,她才不会放下尊严来求他这个废人。 盯着曲雅太久了,贺修钧终于从她的眼神里察觉到了怨恨与厌恶。 他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 曲雅当真如他一直所以为的那般纯良,那般对他痴心一片? 继续盯着曲雅,贺修钧说:“雅儿,我给你攒了礼物。就在我们婚房的那个箱子里,你要随我去看一下吗?” 闻言,曲雅眼皮直跳。 她笑了笑,语气不大自然:“修钧哥哥, 没想到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这个不着急的,若不然我们改日再看?” 若是被他发现,那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没了,那就麻烦了。 但贺修钧这一次态度竟十分强硬:“不,我就想现在和你一起去看看。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那都是给我的礼物吗? 我可以随意处置?” 曲雅吞了吞口水,继续小声询问。 贺修钧的语气暗含冷意:“也不全是给你的,里面还有不少我珍藏的武器,那是在战场上多次救了我性命的珍贵东西,千金难买。” 曲雅的脸色白了几分。 她狠狠瞪了一眼不远处的素梅,这些东西这般重要,她为何不阻止她。 素梅心中委屈死了。 她劝过了啊,只不过大小姐一意孤行罢了,现在这可怎么办? “修钧哥哥,我现在还不想看礼物,你伤口疼不疼,我帮你看看?” 曲雅想做别的事情让贺修钧分神。 可这一次,贺修钧甩开了她的时候:“是不想看,还是不能看?曲雅,你到底做了什么!” 第106章 贺修钧和曲雅决裂 这还是贺修钧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曲雅脸上的血色彻底完全褪去。 “修钧哥哥,我,我……” “你是不是将东西都给卖了?你可知道,那些东西对我有多重要?你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贺修钧的眼里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厌恶。 被指责了,曲雅心有不服:“我也不是故意的,若非你偌大的将军府连我一个女人都养不起,我何至于要变卖你的东西。” “贺修钧,我本来嫁入皇室都不难,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是你将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何来的资格质问我?” 贺修钧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 “所以,你觉得是我连累了你,你压根就没想嫁给我?” “当然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有些气话,就被曲雅这样不经过脑子给说出来。 “大小姐!” 素梅几人都要急死了。 她们现在在将军府要仰仗姑爷,大小姐惹怒他有什么好处呢? 话说出来之后,曲雅也猛地意识到错误了。 她赶紧改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贺修钧整个人已有些癫狂。 他再次用力甩开她的手,神色既不敢相信又有些崩溃:“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对吧?你从未想过嫁给我!” “那时我还未被罢官,前途还不错,你与我亲近,不过是想吊着我。” “怪不得我打算上门提亲,但每一次你都有借口阻拦。” “我母亲与你父母提起结为亲家,他们也总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原来,你们只是把我当做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你真正想嫁的,是身份更尊贵的人吧!” 贺修钧咬牙切齿:“你若真正对我一片真心,死心塌地,不该是这个表现的。”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他捂着头,疯狂地自言自语。 前世,曲雅死得早,他对她的印象只存留在她明媚张扬的性子上。 曲锦书与她完全不一样,她敢想敢要,能骄傲大方,也能粘着他,会向他撒娇。 而曲锦书,她想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只会自己小心翼翼去算计,她从不依赖于他。 她是他见过,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如此攻于心计之人。 这样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连自己的枕边人也要算计了? 在曲雅死后,他不停地在心里美化她,觉得她纯真美好,她对他的赤诚之心无人可敌。 而曲锦书卑鄙丑陋,真是该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重生归来,他终于可以以另外一个身份与曲雅待在一起了。 可她却和他前世记忆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为她在云雾山受伤,她嘴上心疼他,但却未采取过行动。 不像曲锦书,自己当初在战场上受伤,高烧不退,营中的药不够用了,她便不顾自己的危险去悬崖边采药。 紧接着,他又因为她逐渐被皇上厌恶。 可她不但没有与他共患难,而是想要摆脱他。 她方才所露出的厌恶神色不似作假,只怕她一直都是讨厌他的。 “你真的喜欢我吗?” 贺修钧抬头,不甘心地又问了曲雅一句。 曲雅生怕贺修君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所以她赶紧点头:“修钧哥哥你别胡思乱想,我自然是喜欢你的。” 可这一次,贺修钧听完不但没感到高兴,反而大声咳嗽,神色狼狈。 “错了,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他见过被人爱慕的眼神是如何的,曲雅比不上她。 “修钧哥哥,你怎么了?” 曲雅被贺修钧的样子吓坏了,她想拉住他。 结果被他用力推倒。 她的后背撞在门上,疼得她眼泪都沁出来了。 她不甘心地喊了贺修钧一声,但只能看到他的轮椅逐渐走远。 而且,他还吩咐下人:“将她关起来, 还有她的婢女,不准她们离开柴房半步,否则你们都滚出去。” 下人战战巍巍回应:“是,少爷。” 后面传来曲雅凄凉的喊声:“修钧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想不明白,以前很好哄的贺修钧,为何如今这般阴晴不定。 到了半路的时候,贺修钧便硬生生呕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仰天大笑。 他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下人们只敢远远看着,根本就不敢靠近。 捂着心口,贺修钧自言自语:“错了,错得离谱啊……” 当他脑子清醒了之后,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曲雅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爱他,甚至可以说是根本就不爱他。 只是自己重生回来之后,一直在安慰自己,说她只是性子有点骄纵而已,其实内心还是有他的。 但当遮羞布一层层揭开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 “什么?你是说贺从山死了?” 窝在自己的宅子里,曲锦书准备好好歇息来着,结果云水来给她报信。 “贺从山死了,贺修钧的腿彻底废了?”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曲锦书疑惑地看着云水。 她将假的活血藤给了罗星,就猜到侯府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她的计划,本来是打算毒死贺修钧的。 怎么死的人却变成贺从山了? 该不会是贺从山听说了活血藤的作用,所以就抢走了贺修钧的“救命药”吧。 结果,那药是毒药,他就死了。 而贺修钧因为没有活血藤,最终只能弃掉他的腿。 眼里闪过几分冷意,曲锦书冷笑一声:“若真如此,那的确挺符合贺从山的性子的。” 贺家人便是如此,骨子里都刻着自私自利。 为了自己能痊愈,他的确是可以不顾和修钧的生死。 “贺老将军死的事情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一开始,他从床上站起来,以为自己康复了,所以大肆宣告,弄得全城的人都以为他得了神药。就连皇上都召他入宫。” “谁知道,庆祝的宴席都快准备好了,他也即将入宫,却突然吐血而亡,据说是中毒的,他人不仅死了,将军府还沦为笑话。” “皇上让人取下他们的牌匾。哼,他们现在就是庶人了。” “至于贺修钧废了的事,是沈公子派人来告诉我的。” “沈公子?”曲锦书语气怪异,怎么又有他的事? 第107章 曲锦书是棋子 “贺修钧的腿,是有人给他治了吗?” 曲锦书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贺修钧拖延了那么久,病情加重可能会危及性命。 要是想保全自己,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云水赶紧回答:“这件事,沈公子也和我说了。据说是陈太医去贺修钧治疗的,他医术高超,的确可以保住他一条命,但要放血割骨,还不用麻沸散,差点活活将人给疼死。” 说起这个,云水都觉得有些吓人了。 但细想,又觉得贺修钧活该。 曲锦书的秀眉拧了又拧。 竟是陈素问…… 怎么她有种,沈澜舟和陈素问是要让贺修钧活着,然后好好受折磨的感觉。 他们之间的仇恨,有这么深吗? 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沈澜舟格外关注贺家的事。 可按照自己前世的记忆,对方和贺家没有半点关系。 到底是因为他与贺家有过节, 还是说…… 是为她出手? …… 景王府。 陈素问来到赵景行的书房。 “王爷,我都按照你吩咐的做了。那贺修钧的确是成了个废人了。” 看着某位王爷讳莫如深的神情,他在心中感慨,贺家得罪了这位爷,好日子是到头了。 沈澜舟在旁边慢悠悠品茶,他得意地说:“我向来不提倡做好事不留名,所以我特意告诉了曲锦书那丫鬟贺府发生的事。” “那你是想她感谢你,还是感谢陈太医?” 赵景行凉淡的眼神突然看向他。 一句话,让沈澜舟愣住了。 是哦,他只想着让曲锦书记得他们的好。 但他忘记了,做好事的是景行啊! “你如此做,只会让她更加怀疑景王府。”赵景行继续沉声开口。 沈澜舟马上坐端正,神色凝重:“景行,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层。” 赵景行摇头:“罢了,她早就怀疑了,不差这件小事。” “所以,景行,你是为了那个女娃,对贺家动手了?” 边上的池老,摸着胡子,意味深长地问赵景行。 他在很久之前便听过曲锦书的名字了。 侯府并不在他们结交的范围之内。 但曲锦书很特殊,就连惊风和沈澜舟都对她赞不绝口。 那日,他也在景王府见过她了。 看着,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 若景行身边有个贴心人陪着,他也能放心。 赵景行转头看向他,语气略显严肃:“池老,在您眼里,我就是那种色欲熏心,会为了一个女子,坏了大事的人?” 以赫连祁的身份存在这么多年,他虽有自己的势力,但几乎没有对京中人出手。 毕竟打草惊蛇,一不小心便有有可能毁了他多年的谋划。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他是自己受了欺辱,他都隐忍着。 听到他的话,在座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池老和沈澜舟的神色尤为复杂。 沈澜舟问:“景行,你的意思是……” “外祖父出事一个月前,贺从山与他见了一面。半个月后,贺从山主动将兵权上交,再后来便是我外祖父出事了。”赵景行继续犀利开口。 沈澜舟眼皮直跳:“所以景行,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很有可能贺家也掺了一手?” “但我查了很久,发现当年的线索都断了。你们没发现吗,这么多年来,每次我们有所怀疑的时候,都没有再多的线索可以继续查下去。” “所以你是想……” “破局!唯有破局,这些死胡同才有可能另有出路。如果现在的局势足够混乱,藏在暗中的秘密也许便会浮上来。” 赵景行说着, 他低头,将手里捏着的黑色棋子放下。 刹那间,方才还是死局的棋盘,瞬间有所逆转。 “景行,你怀疑贺家背后还有人?”池老神色很是凝重。 “二十多年前,贺从山就有功高盖主之势,有不少人暗中提醒他,但他依旧我行我素,从未有放权之意。可为何偏偏是夏侯一族出事前夕,他就突然醒悟,急匆匆交出兵权?” “是啊,的确值得怀疑。”池老自言自语。 沈澜舟摁着眉心,语气复杂:“所以,景行你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贺家,你早就打算对他们动手了?” “曲锦书是你的棋子吗!” 那要是这样,他可就要生气了。 曲锦书,多好的姑娘啊,怎就成了他景王的棋子了! 赵景行低头,面无表情的,继续将其他白子给吞了。 安静的屋内,许久过后,才传来他的一句:“她不是棋子,从来都不是。” 等赵景行出去了,池老与陈素问也离开了,惊风突然拉住沈澜舟。 他的神情既纠结,又坚定。 “沈少爷,我知道您为人仗义,可能在锦书姑娘之事上会觉得王爷所作所为不妥当。” “一开始,锦书姑娘救了王爷,可王爷却要与她撇清关系,王爷太忘恩负义了。” “今日为了查清当年真相,他还将锦书姑娘拉入局中。” “但我想说,若王爷真的不在意那个人,他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会提起。” “还有,破局的办法千千万,他非要选中这个破绽百出的。其实在他心里,锦书姑娘不是棋子,而是……盟友。” 沈澜舟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外面…… 赵景行离去的背影,格外的孤寂。 他心中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两个时辰之前,他明明是与我在一起的。我去找曲锦书的丫鬟,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明明知道我会引起曲锦书的怀疑,但却不阻拦。” “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让他露出破绽。 回想起近来的种种,沈澜舟心跳加快。 按照景行谨慎的性子,他完全可以一点破绽都不露出来的。 但他却让曲锦书在打消疑虑和不断生疑两种情况中徘徊。 他该不会是,渴望曲锦书发现他的秘密吧? 既担心她发现,又渴望她发现。 这倒像是他的性子。 沈澜舟的心情一点点变得沉重。 唯有与景行一同长大的人,才知道他的前半生到底是处在什么样的深渊。 害怕温暖,却又渴望温暖。 “等等……”他突然又在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第108章 赵景行为何算计曲锦书 “其实有很多时候,景行是可以直接帮她的,但却要采取迂回的办法。” “我之前一直怀疑,景行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不好做太多事。” “但现在看来,这个怀疑不成立。” 如果景行真的是担心自己被曲锦书发现秘密,他就不会三番四次以赫连祁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了。 而且,他内心明明是渴望被发现秘密的。 所以,这太矛盾了。 “那么,他这些奇怪的做法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在帮她成长!”沈澜舟和惊风同时出声。 看了一眼惊风,沈澜舟摇头失笑。 他们三个人一同长大,但没想到,最了解景行的人,其实是看似木讷的惊风。 “王爷他,写了很多遗书。” 惊风嗓子发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丽妃娘娘当着他的面自尽之后,他就经常睡得不安稳,每次夜里醒来,他便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前写东西。” 给池老写,给沈少爷写,甚至给他这个暗卫写…… 他虽是王爷一同长大,但却要比王爷年长六岁。 所以,当王爷八岁…… 一个人在夜里起来,一边写遗书,一边偷偷擦眼泪的时候,十四岁的他感到无能为力。 在很早很早之前,王爷已经为他们都安排了后路。 比如说,满月楼是他为池老准备的产业。 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死士,必要时候,可保沈家上下性命。 “我明白了。” 沈澜舟突然哽咽。 他虽然经常没心没肺吐槽景行。 但景行为沈家谋划,为他做的事,他一直都知道。 他从很多年前就知道,景行存了必死的心。 所以他经常无理取闹、闯祸,就是希望景行觉得他不可靠,能为他多活一段时间。 这么好的景行,怎么可能会对救过她的曲锦书冷血薄情呢。 他肯定,早就在替她谋划了。 “你先看看这个。” 虽然知道自己揭露王爷的秘密不对,但惊风觉得有些事,就该让沈澜舟知道。 他转身去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了一叠信。 “你应该知道青卫离开的真实原因。” “知道,他居然想对曲锦书动手,而且还去找了什么所谓曲锦书爱慕贺修钧的书信,想挑拨她和景行的关系。这种暗卫,不可留。” 但若此人是他的暗卫,他早就将他给杀了。 暗卫就该做到绝对的忠诚,不可有半点异心! 想到这里,沈澜舟的眼里闪过戾气。 可景行还是饶了青卫一命,只是将他驱赶回去受罚,虽那惩罚的手段九死一生,但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景行……终究是存了恻隐之心。 旁人觉得他温善,却不知他的心肠可比景行狠多了。 景行看似孤冷薄情,却…… 罢了。 “难道还有内情?”他叹了一口气,追问惊风。 惊风将信件摆开。 这些信件当时没烧完,都被赵景行保留了下来。 这里面,不仅仅有曲锦书对贺修钧表达爱意的信。 还有他们的人去调查的,曲锦书与贺修钧在边疆相处的细节的密信。 “探子送回来的信上说,锦书姑娘两年内,有九次九死一生。” “最严重的一次,是长箭从她的腰侧穿过整个身体。” “她每一次遇险,都是为了保护贺修钧。” “可你知道贺修钧为何会遇险吗,我们的人抓住他当时的副将,撬开他们的嘴,审到了当年的真相!” “贺修钧担心锦书姑娘顶着曲兆的身份赢了他,所以他装作遇险,好让锦书姑娘出手相助。” “锦书姑娘受伤了,他才好抢占所有的功劳。” “就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锦书姑娘在信中视他为自己的半条命。” 惊风说起来,他牙齿都要咬碎了。 那个狗东西,真是该死。 沈澜舟也气极了。 “我知道贺修钧不是个好东西,但我没想到,他能坏到这个程度。” “曲锦书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如此爱他。” “她现在应该不犯糊涂了吧,若还犯糊涂,我真的要去骂醒她了。” 沈澜舟越说越着急。 惊风叹了一口气。 收到探子的回信之后,王爷房里的油灯一夜没灭。 “再后来王爷他便让我一直盯着锦书姑娘的动静。” “知晓她要购置宅子,要做生意,他都让我帮她行以方便。” “他帮了,但又没有完全帮。” 仅仅是行以方便而已,而不是替她安排所有的事情。 锦书姑娘在行兵打仗上是天才,但其他事情,还需要磨炼。 而且按照她的傲气和能力,她想做的事,应能做得很好。 “原来,他在让我去查之前,早已经把曲锦书的一切给掌握了。”沈澜舟眼皮直跳。 那他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为什么! “难道……”沈澜舟又呼吸一紧,一个想法又开始跳出来了。 “沈少爷,在你眼里,锦书姑娘是不是很优秀? ” “那是自然了,我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的女子。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景行配不上她。” 沈澜舟双手抱臂,故作傲娇的样子。 但很快,他的嘴角就垮下来,神色恹恹的。 他长叹气:“我知道了,他让我自己去查,其实是想让我亲眼看到,曲锦书到底有多优秀。” 旁人夸再多也无用,必须他亲眼所见,才会真心欣佩。 “唯有如此,他日他若不在了,我也能真心帮曲锦书。哪怕那个时候,她也许都不需要我帮忙了。” “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不过也是,不用心都不行。” “曲锦书她武功高强,兵法样样不差,但就是眼光不好。她能被贺修钧蒙骗一次,就有可能会有第二次。景行这次留着贺修钧的命,也是为了让她学会识人吧。” 这次是贺修钧,下次呢? 杀了一个贺修钧,可能还有王修钧,张修钧……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对贺修钧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万一她又糊涂了呢。 “沈少爷,你一直都说,我们与锦书姑娘很有缘分。前段时间我们总能遇到她。” “那时,我也这样觉得的。” “直到后来,我陪同王爷出门,一次都没走过之前的那几条路。” “而最开始,我们之所以走那几条路,是王爷给我指路的。” “你以为的凑巧,其实是王爷故意而为之。” 第109章 赵景行想坦白 沈澜舟听完惊风的话,他几度哽咽。 “景行光明正大对曲锦书好又怎么样了!怎么他付出了,还怕被人知道呢。” 他明明是值得的。 他配得上曲锦书的! “沈少爷,您说,我们要不要帮王爷一把?” 惊风觉得,王爷一直在暗中相助,锦书姑娘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的好? 若不然,他们帮一下? 沈澜舟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摇头:“不必。” “不需要我们出手,我今日已是打草惊蛇。曲锦书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便会试探我们。这些事就由景行自己处理吧。” …… 当天夜里。 一身夜行衣的曲锦书出现在了景王府后院。 如同沈澜舟所猜测的那样,她对他们又起了疑心。 她皱眉环顾了一眼四周…… 这个景王府,到底存在什么秘密?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赵景行的屋外。 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她也逐渐警惕起来。 为何……惊风又不在? 她一直都对一个问题感到奇怪。 那便是,为何惊风经常不在赵景行身边。 若说惊风懈怠,不负责任,那不可能! 因为惊风的其他行为在她看来,他明明是一个很忠心的下属。 还是说,有人料到她今夜会前来,特意将惊风给支走? 突然这个时候,走廊那头,穿着玄色长袍,戴着面具的赵景行出现了。 “锦书姑娘,我已等候多时,可算是将你给等来了。” 夜色与他深邃的目光交织,形成一幅幽暗而深沉的画面。 曲锦书扬了扬眉,她将脸上的面纱给取下。 “赫连公子好眼力,这都能认出我来。王府是你家吗,怎么我总在这里遇到你?” 她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怀疑。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受人之托,保护景王爷。”赵景行语气平静无澜。 “哦,原来如此,那拜托你的人应该是沈少爷了?”曲锦书又问。 赵景行微微点头:“你可以这样理解。” 可以这样理解? 曲锦书又拧眉,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可否冒昧问一下,沈少爷与你,和贺家有仇吗?” 她发现,除了自己,赫连祁和沈澜舟也很关注贺家的事,很值得怀疑。 “他没有,但我的确与贺从山有仇。所以我帮他保护赵景行,他替我对付贺家。”赵景行淡声回答。 曲锦书眉心皱着又舒展开。 他还真坦白啊。 他的坦言看似没有问题,但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又抬眸,她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挺拔的身躯,深沉的眸子,看不出的眼神…… 他这个身高是不是太高了点。 突然,她突然停下脚步,一个荒谬的想法一闪而过。 赫连祁的身段,与那个小傻子真的太像了。 她之前也不是没怀疑过,所以她非要看到赫连祁面具之下的面容。 没想到最后看到的是他那毁了容的脸。 不过,毁容……就一定是真的吗? 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的吗? 她能扮曲兆,赵景行能不能也能扮赫连祁! 想到这里,曲锦书半句废话都没有与赫连祁说。 她转身,就要推门进去。 赫连祁的反应也极快,他闪身到了她的跟前,出手阻拦。 “你要做什么?” “王爷经常睡不着,我看看他。” “不必了,他今夜已经睡着了,你别吵醒他。”赵景行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强势。 曲锦书的语气也微冷:“我不会有太大的动静的,看完就走。” “赫连公子,你非要阻拦我是有何用意?”她逼问他。 在他的手腕有所松动的时候,她迅速推门进去,直奔床边。 突然,床上的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 他醒来,抱着被子,带着哭腔说:“谁,是谁?” 那声音,分明就是傻子王爷的声音。 曲锦书刹住脚步,神色略显懊恼。 难道,她又怀疑错了。 不对,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就必须要查清楚。 她眼神一冷,就准备掀开窗帘。 后面,赵景行神色凝重。 他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她居然还要试探。 他薄唇抿紧…… 难道,自己真的要坦白吗? 可他,真的很讨厌景王这个肮脏的身份! 他不想她知道他是赵景行。 握紧拳头,他内心在天人交战。 就在曲锦书的手要将帘子扯开,而赵景行也打算坦白的时候,突然门外射入一支箭。 “小心!” 赵景行先发现不对劲。 曲锦书的反应也极其快,她抬脚跃身,将箭给打歪。 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有人来了,保护好王爷。” 曲锦书对赵景行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迅速出去。 赵景行眼里的血色慢慢散去,他面无表情的。 看来,老天爷也不支持他向她坦白身份。 “王爷?” 帘子被拉开,一个穿着黑衣的死士迅速下床,跪在赫连祁的面前。 赵景行既然有两个身份,他当然也有替身了。 不过,这个替身只是声音像他而已。 他料到曲锦书会来王府探查,所以他就让死士藏在这里。 如果能瞒得过去,那就瞒过去。 如果瞒不过去,那便……坦白? 反正,他装久了,也累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鼓足勇气想要坦白,竟来了刺客。 “真该死啊。”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面无表情转身出去。 既然坏了他的计划,那就将他们杀了吧,都杀了! 今夜来的刺客还不少。 曲锦书出手,惊风马上来援助。 他们一路将刺客逼到府外很远处,双方都没讨到好处。 就在这个时候,赫连祁来了。 他犹如煞神降临,挥舞着利刃。 剑光闪烁间,刺客应声倒下,鲜血在月光下绽放。 此时的他,让人胆寒,身上散发的杀气更是让人窒息,仿佛连月光都无法驱散他身上浓重的黑暗。 曲锦书就在他的身后,看得触目惊心。 她是从亡魂成堆的尸山爬起来的人,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身上会有这么重的煞气和死气。 他此刻给她的感觉就是,他年轻的躯体下,是一个枯萎的灵魂,孤寂又阴暗。 他不过二十余岁…… 难道也有很沉重的过往吗? 终于,最后一个刺客倒下,曲锦书来到赵景行的身边。 她喊了一声“赫连祁”,结果发现他的腹部有鲜血渗透出来。 “你受伤了。”她语气急了。 但赫连祁只是微微皱眉,沙哑着声音说:“小伤罢了。” “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曲锦书就想要给他检查。 但赫连祁却往后退了几步,他抬头看向惊风:“这批人出自江湖,应是来找我寻仇的,你们被我连累了。君子交易,我会守诺的,日后会派人来保护你家王爷,但我不会再出面,给你们添麻烦了。” 曲锦书的心微微发紧。 “赫连祁,你不想给景王府添麻烦,没关系!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疗伤。” 但赵景行却摇头:“江湖中人,最忌讳因自身原因,给朋友带来祸端谢谢你,愿意当我这种人的朋友。未来一段时间,我不便与你再见面了。” “你若有急事,可去找沈澜舟。” “还有,射骑比赛不日便将举行。贺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所以,还请你多加小心。” 赵景行踉跄了几下,他唇色苍白得厉害。 紧接着,他决然离去。 待曲锦书反应过来,她咬了咬牙,便转身往王府跑。 第110章 赵景行的过去 几乎是没有停歇,她一口气跑回到赵景行的院子。 在门口的地方,她碰到了池老。 “曲三姑娘,情况如何了?你可有受伤?” 池老赶紧上前,担忧地询问她。 曲锦书摇了摇头:“我没事。池老,你怎么来了?” “我的院子就在不远处,方才动静那么大,我不得赶紧来保护王爷?”池老恳诚道。 “那王爷情况如何?” “他受了不小惊吓,正哭闹着要找你呢。” 闻言,曲锦书也不多言,她跨过门槛,快速往屋内走去。 可走了几步,她突然被什么被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居然是刺客的尸体。 “曲三姑娘,吓到你了吧。那些刺客还留有后手,竟还想对王爷下毒手。”池老又跑进来,恨声道。 “刺客你杀的?” 曲锦书低头,检查刺客的伤口。 一刀致命。 动手的人,武功不低啊。 池老也不隐瞒:“你不必担心,人是我杀的。惊风和沈少爷的武功,都是我教的,对付这些刺客绰绰有余。” 曲锦书眼里出现惊色。 她既惊讶池老竟有这种能耐,也惊讶他居然将这种事告诉她。 他老人家应不是普通人吧? 屋内的血腥气很重。 曲锦书皱了皱眉,她对池老说:“池老,可否麻烦您先将尸体给拖出去,免得吓坏王爷。” “对,我方才就有此意,但王爷一直哭闹着要找你,我没办法只能先出去找你。” 说着,他迅速将尸体给拖出去。 那个利落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曲锦书又想去找赵景行,结果才转身,一个人影就扑倒她的怀里。 “漂亮姐姐,我,我害怕。” 曲锦书稳住身体,她低头,便看到只穿着里衣的赵景行佝偻着高大的身躯,不停往她的怀里靠。 “别怕, 坏人都死了。” 她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但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怀疑的。 她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哄到了床上。 单膝跪下,她看着他的眼睛。 “王爷,你可有受伤?” 赵景行就用那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她,瘪嘴:“害怕。我害怕。” 曲锦书微微叹了一口气。 “抱歉,虽有冒犯,但我还是想确定一下。” 说完,她不顾赵景行的挣扎,将他摁在床上,然后扒他的衣服。 “不要,漂亮姐姐不要……” 赵景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活脱脱被欺负了的样子。 可曲锦书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 还因为太着急,她还将他的里衣给扯烂了,成几块碎布了。 “王爷?” 惊风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可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曲锦书骑在他们王爷的身上,手里还有碎布。 而他家英明神武的王爷,哭得像是个小媳妇。 完了…… 他不会被灭口吧。 而且是,两个人灭的口。 “你们王爷衣服脏了,我帮他换一下。”曲锦书淡定解释。 她的眼神快速从赵景行的腹部看过去,那里并没有伤口。 她眼里的怀疑慢慢散去。 没受伤,他不是赫连祁! 惊风脸色纠结,最后,他艰难开口:“锦书姑娘,欺负我们王爷的人很多,可在他心里,您一直是他最喜欢的人,还请您,待他好一点。” “新衣服在柜子里,拜托您了。” 对曲锦书鞠躬,惊风便关门出去。 曲锦书脸色黑了黑。 他觉得,她是在欺负赵景行? 不过……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姿势,也的确是很欺负人。 她摁了摁太阳穴,头疼。 惊风什么时候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进来。 等会要好好解释一下才行。 “对不起,我真的是想给你换衣服的,你别怕。” 见赵景行满脸泪痕的样子,曲锦书的心情也很复杂。 早知道,就不试了! “欺负 ”一个傻子,算什么! 看他这般害怕,以前没少被欺负吧。 她将赵景行给拉起来,轻轻地帮他擦掉眼泪,小声哄着:“王爷,没事了,我发誓,我以后不会这样对你了。” 她起身去柜子里拿来新衣服,准备给赵景行换上。 这时,她发现了赵景行除了腹部之外,其他地方,尤其是后背,有数不清的陈年旧伤。 有一些,甚至是在心脏旁边。 她的声音很凝重:“王爷,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察觉到她的手触碰到他的伤痕,赵景行的眼眸里闪过懊恼。 他的指骨死死攥紧,身体向往后缩。 他不想让她看到这些! 但曲锦书以为他是害怕了,声音软下来:“我不问了,王爷别怕。” 胡乱帮他把上面的衣服给套好了,她想着,要不然下面也换了。 她将裤子递给他:“王爷,你能换裤子吗?” 赵景行突然扣住她的手腕,险些失态。 他低着头,小声说:“我自己可以的。” “好,我在外面等你。” 曲锦书说完,深深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的状态还算可以,她才出去。 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赫连祁方才还算挺直的背脊,一下子就弯了下去。 他的手指都是发抖的。 她见到他后背上的那些伤痕,就反应那么大了。 如果…… 如果…… 如果她看过了他腿上的伤,是不是会很讨厌他。 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他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庆幸道:“还好今夜没坦白……” 只要他不承认,她就不会知道他不堪的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腿,那里是凹凸不平的伤痕。 有些屈辱的过往,就这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 走到外面,曲锦书见到惊风在这里,她马上解释。 “惊风,刚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我没有欺负你们家王爷,我……” “锦书姑娘,你不需要解释太多。我相信你对王爷没有恶意的。”惊风马上开口。 他对曲锦书的语气充满了敬意和客气。 感谢,赵景行身边的人都有思考能力。 曲锦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问:“惊风,你可知你家王爷身上为何有那么多伤口。” 听到这个问题,惊风的神色变得很沉重。 为何会有那么多伤口? 丽妃娘娘打的呗! 几岁的孩子,差点死在了自己娘亲的手下。 丽妃最歹毒的手段,还不是要打死王爷,而是…… 将他送给…… 送给…… 太监。 拧了拧脖子,惊风忍着声音的发颤,故作平静地说:“痴傻的皇子,在皇宫活下来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见他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曲锦书也不追问。 但她的眉心一直皱着。 到底多歹毒的人,能将一个痴傻皇子折磨成这个样子。 惊风偷偷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眼睛发涩。 王爷,这就是您不敢坦白自己身份的原因吧? 没有人能和自己屈辱的过往和解的。 他创造了赫连祁的身份,才不是为了方便行事,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干净的身份罢了。 王爷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杀死“赵景行”。 第111章 曲锦书会爱上别人 感觉里面的人应该换好衣服了,曲锦书这才推门进去。 幽暗的屋内,赵景行缩在床角的位置。 走近一看,她发现他的眼角还挂着泪珠。 她心情复杂,怎么会有那么容易哭的人。 她是不是前世被骗太多次了,所以导致自己疑心格外重,居然怀疑赵景行是赫连祁。 他们一个孤傲强大,一个胆小怯弱, 还容易掉泪珠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别哭了。” 曲锦书靠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赵景行却是很快就将头低下去,似乎不愿意与她再说话了。 曲锦书拧眉。 他生她的气了? 不过,自己刚才也的确是太过分了。 “王爷,不要生气好不好,我请你吃糖。” 曲锦书说着,然后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颗糖。 “不要,不吃。” 赵景行撇开脸。 “真不要?真不要我就走了。” 曲锦书将手合上,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赵景行迅速拉住了她。 “不要走。” “那你原谅我了?”曲锦书乘胜追击。 赵景行用很重的鼻音应答:“ 原谅。” 曲锦书笑了笑:“真乖。” “我听惊风说你今晚还没吃饭,我带你去做饭,给你做吃的。” 她主动拉着他的手。 赵景行侧眸,深沉的眼神从她温柔的眉眼扫过。 真讨厌…… 真讨厌她对自己这个身份这么温柔。 但,他又十分贪恋这一点点温柔。 …… 后半夜,曲锦书离开之后,风雨骤来。 京城外,幽冷的林子里。 十几个黑衣人慌张逃窜。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能逃脱成功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踏空而来。 赵景行一身宽大的玄衣,衣摆随风飘扬,仿佛与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戴着面具,只露出了一双冷冽的眼睛。 那些黑衣人心中一惊,手里的利刃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有一人,故作勇气上前。 “赫连公子,有人要买你的命,为了赚那笔赏金,我们已经牺牲几十个弟兄们了。” “是我们有眼无珠,竟惦记您的性命,我们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但同为江湖中人,何必赶尽杀绝?只要您留我们一命,日后我们必报答。” “是啊,赫连公子,我们无意与您为敌。您就饶了我们这次吧。” 面对他们的求情,赵景行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只可惜,你们差点伤了她。” 差点伤了她? 这是何意? 未等那些人想明白,赵景行便飞身而下。 他的身影如同穿梭在夜色中的黑色闪电,每一次出手,都有人倒下。 远处传来惊雷,紧接着寒风瑟瑟,暴雨倾下,混着血迹,染红了地面。 待赵景行收剑之后,地上已成为一片血海。 倒在地上的人,至死都没有合上眼睛。 惊风往前,帮赵景行接过他的剑。 除掉这么多人,可王爷的剑几乎不沾血迹。 除了兵器很特别外,王爷杀人的功夫也很可怕。 若是让锦书姑娘看到,她今夜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哄好的哭包,杀人竟如此凶残,也不知道她心情如何。 低头,看了一眼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惊风微微叹一口气。 本来他们都不至于死得那么快的,谁让他们今日不仅仅想取王爷性命,还妄想一同杀了锦书姑娘。 “王爷,属下觉得,其实您向锦书姑娘坦白也无妨的。她心善,不会介怀那些东西的。” 惊风故作勇气,想要开导自家王爷。 王爷对锦书姑娘其实占有欲很强,但又因为过往的灰暗经历,又让他望而却步。 “不必了,这样挺好的。”赵景行冷冷开口。 就保持现状,以赵景行的身份引起她的怜悯,从而靠近她。 同时,以赫连祁的身份帮助她,和她成为朋友。 “这样哪好了?锦书姑娘早就及笄了,按照她的年龄,哪怕侯府那些人不算计她的婚事,她也可能会对其他男子动心。” “贺修钧已经捷足先登一次了,好在他是个人渣,对您不构成威胁。但若有其他品行不错的男子喜欢上锦书姑娘,而又得到她的青睐,那王爷您可就没……” 没媳妇了! “到时候,锦书姑娘哄着的就是别的男人了,他们会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她的孩子,也会喊别的男人当爹爹……” 为了刺激自家王爷,惊风闭着眼睛说了很多胡话。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了一双晦冷的眸子。 “王,王爷?”惊风吞了吞口水,神色慌张。 他不就是实话实说吗?怎么王爷的眼神这么渗人的。 “说完了吗?”赵景行的声音平静无澜。 但惊风听得那是凉飕飕的。 他僵硬道:“应,应该是说完了。” “既然说完了,本王毒哑你可好?” 惊风嘴角的弧度垮了下来。王爷,不会真要毒哑他吧。 不能说话,很憋屈的。 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赵景行转身离去。 但远处的风却带来他的话。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 “小姐,我去满月楼给你买糕点的时候,被侯府的人跟踪了。” 云水回到她们的宅子,就赶紧给曲锦书禀报这件事。 曲锦书正在书房练字,听到云水的话,她缓缓抬头。 “跟踪?” “嗯,没错。但我将他们引到巷子,然后把他们给揍了一顿。”云水语气略带傲娇。 曲锦书轻笑一声:“做得好。不过下次,还是以自己的安危为重,谁能保证, 侯府派出来的人里没有武功高强的?” “你有没有探出他们跟踪你是为了什么。” “当然有了,他们找不到你,知道你以前去过满月楼,所以一直在那里守株待兔。他们想让你去观看明日的摔跤比赛。” “明日?摔跤比赛?”曲锦书语气格外疑惑。 那所谓的摔跤比赛,不是因为有贺修钧的干预,变成射骑比赛了吗? 第112章 景王不对劲 云水赶紧解释:“我听楼里的说书人说,是好几个大臣联合起来进谏,说老祖宗的传统不可乱改,骑射比赛与摔跤比赛不能混为一谈,所以最后皇上还是坚持了摔跤比赛。” 原来如此。 曲锦书了然点头。 骑射比赛,曲兆尚可还能浑水摸鱼,变成摔跤比赛后,他可没办法了。 “小姐,他们说是让你去观看比赛,而不是代替大少爷参加比赛,会不会是想骗你过去,最后又要逼你您给他当替身?”云水郁闷地问道。 “不会。”曲锦书语气笃定。 “我都忤逆他们这么多次了,他们不可能还敢让我扮曲兆,除非他们是想侯府彻底毁了。” 老太太,可不是糊涂人。 “啊?小姐,那是什么意思?” 曲锦书摇了摇头:“虽不知道曲兆最后会如何逃避这次比赛,但我们都撕破脸了,他们还敢找我。只能说明,这次比赛肯定有什么陷阱是专门针对我的。” 云水听明白之后,她人就急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老太太又要算计你了?” “小姐,若不然我们别去了吧,免得又被他们给害了。” 曲锦书则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怎么不去?当然要去了。我们不去的话,怎么看戏?” “再说了,老太太铁了心要对付我,躲了这次还有下次,如此还不如主动出击。” 而且,听闻只有摔跤比赛时,那人才会出现。 她想找那人很久了。 想到这里,曲锦书的眼里闪过暗芒。 她轻声道:“云水,做好准备吧。你去问一下我们安排在侯府的下人,赵和宁那边有什么异样。” 赵和宁的身份摆在那里,按照老太太的性子,她不能弄死赵和宁,那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榨干她的价值。 天快亮的时候,云水敲开了曲锦书的门。 “小姐,侯府的眼线来消息了。” 没错,他们在侯府也是有自己眼线的。 高琼华表面慈善,背地里手段狠辣 底下的下人备受苛刻,早就怨气冲天了。 所以,只要钱到位了,有的是眼线。 “什么情况?” 曲锦书觉浅,她很快就披好衣服起床。 “其他院子倒是正常,未有和宁郡主的院子,叫了好几次水呢,据说几个男宠一直待在她的屋中。” 说起这个,云水的脸憋成猪肝色。 和宁郡主,她还真是不知节制啊。 “有何不妥?”曲锦书问道。 云水急切地解释:“小姐,非常不对劲啊。之前眼线报信的时候,都说每晚到了夜里,大少爷或者是侯爷他们便会让下人在和宁郡主的院子旁边吵闹。郡主现在管家,还有平南王府替她撑腰,他们不能阻止她养男宠,但能恶心她啊。” “但今夜,他们不但没阻拦,反而在郡主的下人要水的时候,让厨房帮忙煮热水。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听着云水的分析,曲锦书的眼神逐渐犀利。 她说:“云水,谢谢你的提醒!” “也许,问题就出在那几个男宠的身上了。” “给眼线加钱,让他们回侯府查!谁先查到男宠这几日的异样,赏黄金!” …… 翌日。 曲兆在自己的院子走来走去,神情焦灼。 “我当真要亲自去参加那摔跤比赛?母亲你是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擅长这个。”他转头看向边上的高琼华,愤然道。 明明他装病就可以躲过去了,为何祖母非要他参加! 高琼华上前,替他整理衣服。 她厉声说:“若你不参加,就没法引来去曲锦书。你祖母说过了,这一次必须要诛杀曲锦书。” 闻言,曲兆逐渐冷静下来。 “行,既然是为了对付曲锦书那个贱人,我暂且忍一忍。” ''“可是……到时候在场上我输了,岂不是丢人?” “你放心好了,我们已安排妥当,不会让你真的参加比赛的。”高琼华又安抚他。 这下,曲兆的心才放下来。 高琼华看了一眼四周, 语气略显阴沉:“赵和宁呢?今日的比赛,皇上和太后都会亲临,若是让他们看到你与赵和宁感情不和,侯府处境更难。她去哪里了?” 听到高琼华的问题,曲兆的脸色也很不好。 他咬牙切齿:“她昨夜与她的男宠厮混,灯亮到后半夜。一大早就自己出发了。” “这个贱人,我迟早要休了她。” 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是赵和宁带给他的。 高琼华脸色又阴沉下去。 原本以为娶了个金疙瘩,没想到是娶了一双破鞋,来祸害侯府的。 “先解决曲锦书,然后再想法子处置赵和宁。” “赵和宁既然有胆子偷人,那你就多关心庄子里的女人。若她们真能给侯府生下男丁,就抱到赵和宁的名下养,当做嫡子来养。” 曲兆觉得这个计划不大可行,他问:“赵和宁会愿意给别人养儿子?” “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高琼华恨声道,“她那身体怎么可能还生得出儿子!有儿子给她养,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好痒。”与高琼华说话时候,曲兆一直挠着自己的手背和手臂。 高琼华撩开他的袖子一看,见上面有很多看起来很恶心的疙瘩。 “兆儿,你这手怎么回事?是生病了?” 曲兆将手放下,不耐烦地说:“估计是夜里虫子多,咬的吧。也许痒了几天就好了。” “来人,去找大夫来给大少爷看一下。” 高琼华不太放心,就想让下人去找大夫过来。 她三个儿女,一个死了一个废了,现在就剩下曲兆了,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所以她不希望他有任何问题。 但曲兆却不领情。 他甩袖:“行了,一点小问题何必大动干戈,比赛就快要开始了,母亲你还是与父亲好好准备,和我出发吧。” “好,你祖母也与我们一同前去,等会就出发。” “几乎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一直不见你爹。” 提起曲盛,高琼华也很烦躁。 近来府内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应付得心力交瘁,但他倒好,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竟夜夜宿在那几个姨娘的屋内。 想到这里,高琼华的眼里阴狠一片,她低声吩咐她身后的下人。 “盯紧那几个院子,但凡谁的肚子里有动静了,先给本夫人处理了!” 曲盛玩归玩,但绝不可以再给她再弄出几个庶子来。 以前她有两个儿子傍身,暂且可以仁慈,愿意给那几个姨娘施舍孩子。 但现在她的桐儿已经死了,那她们也不许再生出儿子来。 …… 这边,景王府的马车早早停在和曲锦书买的宅子不远处。 安静的马车内,赵景行在闭目养神。 旁边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腾腾升起,他的手指就搭在茶杯旁边,一下又一下的敲着。 对面,沈澜舟一脸怪异的样子。 不对劲,景行今日很不对劲。 他这是怎么了? 据惊风说,景行今早醒来的时候,坐在那里沉思了足足半个时辰。 他该不会是做什么噩梦了吧? 隔了好一会儿,赵景行才缓缓睁开眼睛。 拿起茶杯,他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然后问外面的惊风:“还未见她出来吗?” “回禀王爷,还没有。” 惊风回答的同时,还很担忧地问了一个问题:“王爷,锦书姑娘从未说过她的私宅在这里。我们今日突然过来,不就是告诉她,我们私下调查她了吗,她会不会不开心?” 听完,赵景行的指腹一直在擦着茶杯的边缘,眉心微皱。 他当然知道自己贸然前来的做法不妥,但他急切想见她。 许是受惊风的话的影响,他昨晚竟真的梦到了她与其他男子成婚的模样。 想到这里,赵景行的眸色又暗沉了几分,茶杯在他的手里已有了裂痕。 “出来了出来了。” 惊风激动道。 但很快,他语气变紧张,“不对,王爷,好像有一个男子来接锦书姑娘。” 第113章 江端侯府世子 待赵景行撩开马车帘子,曲锦书已经走了,他只能远远看到马车的影子。 “王爷,那马车好像是江端侯府的。” 惊风突然出声,他认出那马车上的旗子了。 什么? 江端侯府? 沈澜舟也感到无比惊讶。 江端侯,那不是端州的那位吗? 他王府的马车,为何会在此地。 “端州是摔跤的发源地,所以每年的摔跤比赛,江端侯都会被邀请来京城。”赵景行淡声解释。 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毕竟江端侯手握重兵,和其他的侯爷不一样,他是真的有实权,所以正常情况下,他无召是不能入京的。 “不过,曲锦书怎么认识他的?”沈澜舟再次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属下想起来了!方才来接锦书姑娘的那男子十分年轻,很眼熟,像是江端侯的小儿子。” 因为以前也去观看过摔跤比赛,所以惊风认识此人的。 沈澜舟眼皮跳了一下。 “江端侯的小儿子,那不是世子江知眠吗?” 对于江端侯府的其他人,他也许不大了解,但江知眠他可太了解了! 江知眠虽是最小的嫡子,但却能让其父亲破了规矩,越过他的两个兄长,被封为世子。 每次来京,他都必跟在其父亲的身边。 而且,他容貌出彩,端州女子大多心仪他。 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贺修钧妹妹的未婚夫。 若不是因为当年贺家祖父与江家祖父有交情,按照贺悦心这出身,万万是不可能攀上这门婚事的。 “端州距离这里可不远,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静远侯府和江端侯府有什么关系啊。”沈澜舟嘀咕。 同为侯府,那地位可不一般。 “走吧。”赵景行开口,语气不带情绪,看似对此事无所谓。 沈澜舟余光看了一眼,发现某人那袖子下手指死死捏紧。 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内心已经急了吧。 沈澜舟眼里闪过兴奋的情绪。 就该如此! 让景行急一下。 …… 这边,曲锦书才坐下,江知眠就殷切地给她倒茶。 “锦书姐姐,许久不见,你可有想我?” 十七八岁的少年,换下了厚重的盔甲,身着白色常服,腰间别着瓷白的玉佩。 深褐的眼睛藏着几分不羁的神采,笑起来的时候痞态十足。 曲锦书听到他的称呼,也不感到惊讶。 其实,在军营中知道她女儿身的不仅仅是贺修钧,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江知眠。 当年,他与江端侯闹脾气,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偷偷跑去边疆当兵去。 空有一身蛮力的少年,在战场上险些成为敌军的刀下魂。 那时她就在他不远处,所以就出手相助。 没想到,就这么一救,竟让他黏上她了。 他毛遂自荐,要成为她的随从。 她自然是不愿,可他毅力很强,每次上阵杀敌都十分勇猛,立下了不少功劳。 她也是个爱惜贤才的人,所以就破例让他跟在她身边。 后来的一次受伤,被他发现了她的身份,他便一直喊她锦书姐姐。 再后来,江端侯找过来。避免有麻烦,他的一切痕迹被抹掉。 前世自己和贺修钧成婚前夕,他派人送来贺礼。 三年之后,也就是自己成为北晋俘虏的前夕,京城突然传来消息说江端侯起兵造反,被皇上镇压之后,满门当场诛杀,一个活口不留。 荒谬,简直是荒谬! 按照江端侯的能耐,若他想造反,早就造反了,何至于等那么久。 在边疆那会,江知眠许多次以命相救,自己早就将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弟弟看待。 她打算边疆的战事迅速解决了,然后带着战功回京求一个恩典,查清楚真相! 她还把这件事告诉了贺修钧,对方说支持她。 谁知道,她没几日便成了北晋俘虏。 在北晋的地牢里,她还知道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举报江端侯府的人便是贺悦心。 当时不知道是何原因,江知眠与贺悦心的婚约作废。为了补偿她,他们将她接过去端州,给了她郡主的身份。 贺悦心举报江端侯府后,一跃成为了三王妃。 重生之后,她再回想这些事情,觉得处处都是阴谋。 江端侯府,成了皇权斗争与贺家高升的牺牲品。 所以今生,自己要提前拉江端侯府一把,绝不能再让他们重蹈覆辙了。 她早在回来的几天,就已经暗中给端州那边写信了。 拉回思绪,曲锦书看着江知眠那真切的笑容,眼眶微热。 感觉到曲锦书的心情不对劲,江知眠脸色都变了。 他有点无措地开口:“锦书姐姐,怎么了吗?” 曲锦书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我给你写的信,你都看了吗?” 江知眠赶紧回答:“你写的信我都看了。不过你说的,让我父亲提防身边人,是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曲锦书的眼里闪过冷意。 想要定谋反之罪,光是一面之词是不够的,所以前世皇帝的人在江端侯府搜出了所谓的证据。 据说江端侯被问罪那一夜,城里的百姓都冲出来,他们从侯府门口跪到了城门口。 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几岁孩童,他们哭着磕头,只求天子饶过侯府。 江端侯在端州的那些年,真正做到了百姓安居乐业。 这样的人,怎会谋反? 而且,江端侯也曾是带兵击退过十万敌军之人,军事谋略不差。 这样的人,哪怕真的造反也不会留下明显的证据在府中的。 所以,极有可能是熟人陷害。 第114章 太后有请 曲锦书最主要是想和江知眠简单叙一下旧,她并不打算和他一同入宫。 若是被人看到她在他的马车上下来,只怕又要生祸端了。 在分别之前,她还语重心长叮嘱江知眠:“京城不比端州,处处是危险,所以你要万分小心。” “锦书姐姐放心,我会注意你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对了,你……现如今与贺修钧的关系如何?听说他成了个废人了。” 闻言,曲锦书的语气冷了下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他现在……是仇人。” 做了简单解释之后,她就迅速离开了,避免碰到熟人。 急匆匆离开的她,根本就没有看到,后面的江知眠眼神格外明亮。 他低头自言自语:“我就知道!她肯定是看清贺修钧那个伪君子的为人了。若不然贺家近来那么惨,她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 …… 摔跤比赛是在宫里进行的。 曲锦书与云水到了宫门口,却被拦下,守门的羽林卫并不认识她们。 云水叹气,她小声感慨:“早知道会被拦,还不如我们就跟着世子的马车入宫了。” 突然,一辆马车在曲锦书的旁边停了下来。 “怎么,你没资格入宫吗?” 贺悦心掀开马车帘子,对着曲锦书阴阳怪气。 贺家近来几乎家破人亡,曲锦书得负一半的责任!所以她现在看到对方,心中的仇恨都被勾起来了。 “若不然你求求我,我带你入宫?”她倨傲道。 本来她也没资格入宫。 毕竟,现在的贺家已经和将军府没有半点关系了。 但谁让她命好,与江端侯府世子还有婚约在身,作为未来的世子妃,她当然有资格入宫了。 面对贺悦心的挑衅,曲锦书抬眸,凉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应是你爹入葬的日子吧。这么特殊的日子你还入宫,还真是孝顺啊。” “你……” 贺悦心牙齿都要咬碎了,她声音尖锐:“你闭嘴,我孝不孝顺,轮不到你来评判。” ‘“你以为你那些小计谋能毁了我们贺家?你别做梦了!” “我可是未来的世子妃,江端侯府世子是我的未婚夫。你对我做的一切,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你将侯府和贺家弄得鸡飞狗跳的,不就是恨我大哥不喜欢你吗?真可怜,无论你做什么,我哥都不能会多看你一眼的。” 说着说着,贺悦心都开始面目狰狞了。 她到现在,还觉得曲锦书与侯府、贺家关系不好,是因为对她大哥爱而不得。 “噗呲,”曲锦书这一次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你笑什么?曲锦书,你笑什么!” 见曲锦书这个态度,贺悦心很气恼。 “你早上漱口了吗,嘴真臭。” 曲锦书诚恳回答,她还往后退了几步。 一句话,险些将贺悦心气呕血。 她继续尖叫着:“你闭嘴,我要让你永远都入不了宫。” 她转头,吩咐羽林军:“你们不许放她入宫。” 羽林军面露怪异之色。 云水“好意”提醒:“贺小姐,您的身份还没资格指挥羽林军。” 气得贺悦心的脸又黑了几分。 突然,后面停下的马车里传来声音:“她不够资格,那本郡主够资格了吧。” 很快,帘子被撩开…… 马车里,赵和宁半倚靠在一个“宫女”的身上,等着对方给她喂葡萄。 她还用施舍般的眼神睨着曲锦书。 “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皇宫里凑,也不怕脏了皇宫。” 此话意有所指,羞辱的意味十分明显。 认出平南王府的旗子,不少在旁侧路过的马车都停了下来。 其他人听到赵和宁的话,忍不住开了一点马车缝隙,用鄙夷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曲锦书盯着赵和宁脸上的气色,还有她身边宫女的衣着,心中大概有了计较。 以为赵和宁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贺悦心的倨傲又回来了,她昂起下巴,继续羞辱曲锦书。 “就是,什么小家小户的东西竟也敢往皇宫跑。” “你若是跪下来哀求我,也许我大发慈悲,带你进去。” 曲锦书又是轻笑了一声,她眼神看向后面,“郡主,你就这样任别人借你的威风?” 赵和宁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推开身边的“宫女”。 很快,就有人过来,将贺悦心拉下来,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敢借郡主的威风,你好大的胆子。” 被打了两巴掌,贺悦心的脸都肿了起来。 她气势一下子就灭了,她诚惶诚恐对赵和宁说:“郡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曲锦书太可恶了,竟敢对您不敬,我想帮您教训教训她罢了。” 可赵和宁连眼神都不屑于给她一个。 “本郡主想教训谁,还需要你来帮忙?看不清楚自己身份的蠢东西。” “郡主,她是江端侯的未来儿媳妇。”有宫人小声提醒赵和宁。 不曾想,赵和宁冷冷地笑了一声:“很快就是丧家之犬,不足为惧。” 她的声音虽小,但曲锦书是习武之人,所以听得十分清楚。 她心中微惊,赵和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锦书,你不也是在借本郡主的手对付她吗?你也好大的胆子!” 这一次,赵和宁是亲自下马车的,走到曲锦书的面前,抬手,就想划花她的脸。 从来没有人能算计她! 但曲锦书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设圈套,害得她嫁入侯府。 这笔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可手挥到一半的时候,曲锦书挡住了她。 “郡主,我方才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如何惹怒你了?你的气量,还真是小得可怕啊。”曲锦书叹气,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 “你敢反抗?”赵和宁眼睛微睁,眼神犀利。 她的随行侍卫马上拔刀,对准曲锦书。 “王爷,锦书姑娘有危险。” 正好赵景行的马车到了后面。 看到这一幕,惊风赶紧提醒赵景行。 沈澜舟闻言,就想跳下马车救人。 但赵景行却拉住了他,他语气微沉:“她不是冲动之人。” “所以,别坏了她的事。” “有人意图谋害本郡主,将她拿下。”那边,赵和宁开始下令。 贺悦心脸颊虽疼,但眼神极其兴奋。 曲锦书,你这个蠢货,居然敢光明正大与和宁郡主作对,你离死不远了。 不少路过的人纷纷议论。 “这人谁啊,竟得罪和宁郡主,莫不是疯了?” “好像是侯府庶女,那个曲三小姐。” “她啊?她近来在京城还挺有名的。和宁郡主是她的嫂子吧,她哪来的胆子和嫂子闹掰的。” “她是入宫看比赛吗?她区区一个庶女,入宫不得仰仗嫡出的?她怎敢得罪人。”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她别说是入不了宫了,估计好得遭很大的罪。” 眼见侍卫就要抓住曲锦书,皇宫那头突然有人跑出来。 “锦书姑娘,太后娘娘有请。” 赵和宁见到来人居然是太后身边的秋悻姑姑,她皱眉道:“这个人冲撞了本郡主,本郡主要带走她。” “这曲家庶女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得太后亲自召见。” “哎,这都不重要!她得罪的可是郡主。太后娘娘很疼爱郡主了,肯定会将人交给郡主处置的。” “就是,她惨了。她该不会以为自己讨好了太后,就敢和郡主叫嚣了吧。真是无知。郡主可是太后的嫡亲孙女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赵和宁看着曲锦书的眼神也很鄙夷。 “本郡主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呢,不过如此。皇祖母一定同意将你交给我处置的。” “来人,将她带走!” 可秋悻姑姑却挡在了前面,语气很强硬。 “和宁郡主,抱歉,太后有令,无论谁来都无法带走曲三小姐。” 无视赵和宁的愤怒,她转身,对曲锦书客气道:“曲三小姐,这边请。” 第115章 气坏赵和宁 “秋悻姑姑,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被落了面子,赵和宁的脸色格外难看。 秋悻姑姑淡声解释:“和宁郡主,的确是太后召见曲三姑娘。” “可是她冲撞了本郡主。”赵和宁咬牙切齿。 现在这么多人在看着,若是自己真让曲锦书走了,她的脸面往哪放。 拖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秋悻姑姑也开始没了耐心。 她语气微冷:“和宁郡主,人我先带走了,您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和太后娘娘说的。” “本郡主如何与皇祖母说!”赵和宁语气气恼极了。 皇祖母这段时间一直身体抱恙,她已经好久未能见她了。 但秋悻姑姑并不理会,她只想将曲锦书带走。 “曲三小姐,请。” 就这样,她当着赵和宁和其他人的面,带走了曲锦书。 贺悦心不甘心曲锦书就这样躲过一劫,所以她忍不住问赵和宁:“郡主,您当真就让曲锦书这样走了?” “闭嘴!” 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听到贺悦心这话,赵和宁就感觉对方在讽刺她。 她转身,一巴掌打过去。 那锋利的护甲,在贺悦心的脸颊上划出了严重的血痕。 “我的脸!”摸到自己的脸颊上有血,贺悦心惨叫起来。 蠢货! 赵和宁骂了一句,便转身上了马车。 这边,沈澜舟眉心紧皱:“奇怪了,太后为何突然召见曲锦书?景行,是你去搬的救兵?” “不是本王。”赵景行沉声开口。 不是景行? 沈澜舟猛地抬头,神色严肃极了。 那太后找曲锦书所为何事? …… 太和殿。 曲锦书到了门口,正好碰到其他宫的宫女。 “秋悻姑姑,这是高贵妃宫里的宫女,高贵妃让她们来给太后娘娘送安神汤。” 太和殿的宫人赶紧给秋悻姑姑说明情况。 秋悻姑姑冷淡道:“贵妃娘娘有心了,不过太后近来精气神已好了不少,不需要什么安神汤。” “可这是我们娘娘特意让人找的药方,说是一定要将药送给太后娘娘,若不然就让奴婢等人进去……” 高贵妃的宫女眼神忍不住往太和殿里瞥去。 她们似乎很想踏入太和殿。 秋悻姑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给了旁侧的太监一个眼神,他们便将那些宫女给拉开。 “太后娘娘身体不适,皇上已下令,免了六宫的请安。” “前些日子,贵妃娘娘借着要给太后娘娘请脉的由头,几乎将太和殿给包围了起来,因为此事皇上已罚了不少人。贵妃娘娘还想再犯一次错吗?” 秋悻姑姑开始警告她们。 听得那几个宫女不敢再多待,赶紧行了礼就离开。 曲锦书在旁边看着,神色微妙。 前段时间,十五皇子赵钦出事,高贵妃怀疑赵景行,故而准备对景王府动手。 避免太后插手,她派人围住了太和殿,不准有人通风报信。 此举冒犯了太后娘娘,为此禁足了她半个月。 这对一直深受帝宠的她而言,已是不小的惩罚。 可现如今,高家已经不盯着赵景行了,为何高贵妃还关注太和殿的情况。 方才那几个宫女,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给太后送安神汤是假,替她们主子来试探太后的情况是真的吧。 还有,掌管六宫的明明是皇后。 她也一直与高贵妃不对付,但为何那为何在太后的事上,她毫无干涉之意。 当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曲三姑娘,这边请。” 秋悻姑姑提醒曲锦书。 她语气微冷:“曲三姑娘,我之前小看你了,居然知晓太后的秘密。” 曲锦书一副真诚的模样:“秋悻姑姑言重了。我只是比旁人善于观察,所以可以发现太后的病情。” “你看出太后身患不治之症,还斗胆送来药方。这胆量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不过,有胆量是好事,千万别有不该有的心思。” 秋悻姑姑侧眸看着她,意有所指。 “秋悻姑姑提醒得是。”曲锦书继续低眉顺眼回答。 太后一直不见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身体不适! 她是得了不治之症,根本没几日的活头了。 可谁都没想到,曲锦书胆子居然那么大,居然敢写信入宫,说她知晓太后的病情,还送来药方。 传信入宫,可不是简单之事。 但之前,见她将景王照顾得好,景王又十分黏她,所以太后就给她一个特权。 那就是她可以随时将景王的情况写入信中,然后将信放到京城的一个点心铺。 太后嗜甜,格外爱吃那家点心铺的糕点,御膳房的人又做不出那个味道。 所以每隔几天,太和殿便派人出工去买点心,顺便取信。 “那点心铺本来是为了传景王的消息的,没想到倒是行了你的方便。你是不是早在被太后安排到景王府的时候,就在等这一天了。” 秋悻姑姑又似不经意地试探了一番。 但曲锦书却用清澈的眼神看着她,语气无辜:“我只是觉得,有捷径就要利用而已。” 见试探不出什么,秋行姑姑也不再多问了。 终于到了殿内,曲锦书闻到了一股很臭的药味。 见屏风后面有人影,她便上前行礼:“锦书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喝了一口药,感觉气顺了,她将碗给放下,冷幽幽地问:“你懂医?” 曲锦书低头,用诚恳的语气回答:“回禀太后娘娘,臣女不懂医术。只是觉得那日见您的面色有异样,特别像是民女幼时所见的婆婆身患之症。” “不懂医术,你竟敢给太后送来药方子?曲锦书,你好大的胆子!” 秋悻姑姑皱眉,她用不善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一开始,见她如此气定神闲,她还以为她医术不俗。 没想到,她是半点都不懂啊。好大的胆子! 第116章 贺修钧反击 太后面色无异,但语气有咄咄逼人之势。 “你说的是何症状?宫里的太医,哪怕是陈素问,他们没给哀家把脉,都不知道哀家得了不治之症,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听到这话,曲锦书微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太后此言是对她起了疑心。 不过,她这番话也表明那药方子是有成效的,若不然她也不会这样问。 “太后娘娘,他们看不出来,是因为他们未曾见过这种症状。但臣女年幼时,连同见过三个婆婆都是如此,记忆深刻。” “太后娘娘,您近来是否身体极其虚弱,脸色苍白,时常呕血……” “这不是许多病都会有的症状吗?”秋悻姑姑打断曲锦书的话。 曲锦书也不着急,她继续耐心回答:“秋悻姑姑说的是,这的确是很多病常有的症状。但太后娘娘的病特殊在于,她的皮肤会变紫,像是淤青一样。” “尤其是手指尖,会出现不少的紫色斑点,而且随着病情加重,斑点越多。” “那日,我也是看到太后娘娘拉着景王爷的时候,露出了她的手……” “后来,太后娘娘久不见外人,外界谣言四起,有不少人猜测太后娘娘身体是出了严重问题。我便大胆猜测,太后娘娘应是得了‘枯竭症’。” 听着曲锦书的话,屏风后面传来砸茶杯的声音。 太后语气微冷:“你当真见过有老妇和哀家一样的症状?那她们最后如何了?” 曲锦书神色凝重。 她哪里见过什么婆婆! 这些,不过都是她前世得来的经验。 前世太后也是得了不治之症,她也一直隐瞒着,到最后快死了,终于瞒不住了。 皇上悬赏天下名医,求医治之法子。 贺修钧为了邀功,派出许多人马去找大夫,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巫师,得到了法子。 自己前世嫁给他,故而也知道药方。 “太后娘娘,这病就是不治之症,无法根治。但此药方可延长寿命。臣女所见那些婆婆,最长可多活八年,最短也有三年。”曲锦书坦白道。 前世,太后本该能活多几年的,但因为救治的时间太晚,最后只活了不到一年。 “放肆,区区三年,你也敢说找到救治太后的法子?” 秋悻姑姑急了,她再一次怒斥曲锦书。 但太后平静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三年也好。” “太后娘娘!” “不必再多说了,”太后打断秋行姑姑的话,她起身,绕过了屏风。 曲锦书终于可以看到她的模样。 虽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之前还姿态荣华的太后,此时头发全部白了,身体枯瘦如干枝,脸部一片紫色,看似淤青,但比淤青还可怕。 尤其是眼睛下面,青色的眼袋浮肿起来,看着格外渗人。 “怎么?被哀家吓到了?”太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秋悻姑姑也盯着曲锦书,好像她但凡表现出来一点被吓倒的样子,她都饶不了她。 曲锦书摇了摇头:“在病灾之前,太后娘娘也只是普通人。臣女不害怕,只是觉得,太后娘娘您这段日子应是受了很多苦了吧。” 闻言,太后她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说一些让安慰哀家话。” “你在信中说,那药方子你只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为何不给?” “难道,你在算计哀家?” 她的笑意没能维持多久,又开始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若是其他女子站在这里,恐怕都会被盯得脸色惨白了。 但曲锦书是在战场上厮杀,还死过一回的人,她丝毫不慌。 她不卑不亢地说:“太后娘娘,您误会臣女了。” “臣女虽观察过您的症状,心中有些许把握。但您身体金贵,不容闪失。” “只给一半药方,是觉得那一半那药性不至于那么强,可观察一段时间再加重药量。” “今日见到太后娘娘,万分庆幸,那药方子应是有效果的。” 闻言,太后脸色微微缓和,的确如此。 她现在状态看起来虽然渗人,但已是她这几日来最好的模样了。 她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在床上起不来。 若不是吃了那药,她都无法和曲锦书说话。 “太后娘娘,这是另一半药方。”曲锦书将另外一半药方给交出来。 秋悻姑姑赶紧伸手去接。 “你算是救了哀家一命,说吧,你想要什么?” “别说,你救哀家什么都不图,哀家可不相信。” 活了那么大的岁数,她要是真觉得曲锦书献出药方只是巧合,且什么都不图的话,她就白活了。 曲锦书昂起头来:“臣女的确想讨个赏,但现在不方便说,不知道太后可否给臣女一个承诺,日后再讨赏。” “好,哀家答应你。只要你的请求不难,哀家都满足你。” 她一条命,配一个讨赏,绰绰有余。 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将功利之心毫无保留暴露出来的世家女了。 倒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臣女还有一事想说……” “为了确保此药方无毒无害,臣女已试喝一番。但此举长姐看到,她便把药方给拿走了。臣女不知此事会不会造成影响,所以提早禀报太后娘娘您。” “你长姐,可是给贺修钧为妾的那个?” 太后对曲雅还是有点印象的,她语气很是厌恶。 “回禀太后娘娘,正是。” “那药方在她手里无用,你不必理会。”太后又开口。 “你今日也入宫,是要去看摔跤比赛吗?让秋悻送你过去。” 太后像是突然心血来潮一样,开始下令。 “谢太后娘娘。” 盯着曲锦书远去的背影,太后突然对身后的端清姑姑开口:“端清,你怎么看?” “此女略有计谋,不简单。” “哀家的意思是,她配景王如何?她虽出身不好,但心机深沉,也许能护得住景儿。” 端清姑姑皱眉:“但出身是硬伤,她再聪明,也挡不住那些算计。” “是啊,”太后叹气,“再看看吧。” 就在这个时候,宫人又来报:“太后娘娘,韩夫人求见。” 太后语气不耐:“韩夫人?贺晓菁,长公主府的那个?哀家不是说过不见人了吗,让她回去。” 宫人语气犹豫:“可是韩夫人说了,她是奉长公主之命来给您送药的。她还说,您应是得了枯竭症。” 什么? 太后和端清姑姑同时抬头,眼神犀利。 长公主也知道她得了枯竭症,还有药方? …… 外面,贺晓菁站在那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召见,心情很焦灼。 钧儿昨夜冒雨来长公主府求见长公主,说他知道太后为何近来紧闭宫门,而且他有法子。 这是贺家最后的翻身机会了,他们一定要抓住。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凝视自己,她抬头看过去,结果看到了在太和殿的另外一个宫门处…… 秋悻姑姑毕恭毕敬地扶一个女子上马车。 那女子看着有些眼熟。 曲锦书再次回眸,与贺晓菁对视,她笑容意味深长。 贺晓菁心里突然开始不安。 曲家那个庶女为何会在这里! 坐到马车上,曲锦书拍了拍衣襟上的褶皱,脸上冷意一片。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被逼急的贺修钧,终于知道采取行动了 只可惜,前世他的机缘,今生她先抢走了! 真期待看到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样子。 第117章 当年的秘密 “太后娘娘,韩夫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了?是不是该让她进来,她好歹是长公主的人。” 端清姑姑走到门口那边,见贺晓菁还在外面候着,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太后将药碗给放下,她突然感慨了一句:“曲家那丫头,心眼可不小啊。” 啊? 太后此言是什么意思? 端清姑姑神色有点不理解,为何她们明明说的是贺晓菁,太后却料到曲锦书。 “你以为那药方的事,她只是随口一说?”太后又意味深长地开口。 端清姑姑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 难道…… “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说,曲锦书方才和您说的,她长姐拿走了药方的事,其实是有意为之?” 曲锦书的长姐,不就是曲家嫡女吗。 她已成了贺修钧的妾室,而贺晓菁是贺修钧的亲姑姑。 贺家近来处境不好,贺晓菁定然想办法拉贺家一把。 “好她个曲锦书,居然连太后您都算计了。”端清姑姑板着个脸。 但太后却语气随意:“无妨。她的身份不容她不算计。这个京城,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没半点算计之心,活不下去的。” 她的神色颇为感慨,似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那依照太后您的意思,那药方到底是曲锦书找到的,还是……” 不等端清姑姑说完,太后打断她的话。 “重要吗?反正那药最后医好了哀家, 而且景儿也很喜欢她,她向哀家讨个巧又如何?” 听完太后的话,端清姑姑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笑道:“太后心善,曲锦书她有福气了。” 可不是有福气吗! 太后方才的言下之意,便是她要护着曲锦书了。 “既已是嫁出去的人了,就不必在插手娘家的事,那韩家妇想站着,就让她继续在太和殿外面站着。” “是,太后娘娘。” “但愿哀家这个破身子能撑久一点吧,若不然日后谁来护着景儿?” 提起赵景行,太后的眉间就有化解不去的哀愁。 端清姑姑赶紧安慰她:“太后娘娘,你莫要忧心。皇上仁善,而且这么多年来了,他也没对景王爷如何,也许日后他能顾及父子情,不会让旁人伤害景王爷呢。” 听到她的话,太后摇头苦笑。 “你们不懂皇帝,哀家还不懂吗?” “他不会护着景儿的。他这些年之所以还留着景儿的性命,不过是因为景儿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虽然当年的秘密被皇帝死死压住,但她是太后,总归知道知晓一二的。 景儿的确不是赵氏皇室血脉。 当年丽妃嫁入皇室的时已有身孕,是皇帝替她隐瞒下来的。 那个时候,山盟海誓,忠贞不渝的承诺,冲昏了丽妃的头,丝毫没想过,皇帝是否真的爱她。 她不知道,这是一场皇帝针对夏侯家族的阴谋。 西陵建国已有百余年,夏侯家族自开国就跟随赵氏皇室,一直手握重兵,替赵氏守护江山。 但时间久了,有哪个帝皇能容忍一个世家手握重兵那么多年? 可丽妃就是不清醒,偏信了帝皇的宠爱,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以为皇帝是真爱她才让她入宫,不知皇帝拿捏她,好背地里威胁夏侯老将军。 只可惜了景儿…… 她的母妃还以为皇帝后来厌恶她,是因为介怀他不是皇室血脉。 但真正让皇帝打算对夏侯家动手,还是因为前朝的事。 赵氏夺取江山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么多年来,天下依旧还有谣言说,夺来的江山迟早要还回去,赵氏皇室命数不长。 前朝终会卷土重来,重振江山。 再加上,近百年了,前朝的余孽还分布在西陵大地上,时不时就给他们添堵,而赵氏皇室一直查不到他们的踪迹。 恰逢那时,他们在夏侯将军府搜出了前朝的玉玺。 赵氏皇室搜寻了近百年都没有下落的玉玺,就这样出现了。 夏侯家,世代从军。 为了守护西陵江山,他们多少许多人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到了夏侯老将军这一代,他的儿子全死了。 他一个近七十岁的老人,意图谋反,简直荒谬? 可那又如何! 皇帝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但那又如何! 为何西陵那么多世家,前朝余孽没有陷害其他人,唯独陷害夏侯家。 皇帝的意思是,定然是夏侯家……该死! 所谓破局,不破不立。 只需要牺牲一个被皇室视为眼中钉多年的夏侯家族,就可以将兵权都收回来,还可以引出前朝余孽,一箭双雕。 所以,皇帝便下了那个满门就地诛杀的旨意。 那一夜,血流成河啊。 夏侯老将军对她和沈家有恩。 当年为了保护沈家,夏侯家出事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做。 这些年来,她每次梦回想起,都后悔与心痛不已。 所以,她只能尽力弥补景儿。 “太后娘娘,您别太担心,也许您能长命百岁呢。” 端清姑姑认真地安慰她。 但太后却是神色悲悯,她看着桌子上那一碗还没有喝完的药,轻叹:“哀家撑不了太久的。” …… 皇宫演武场。 这个地方本来是用来训练羽林卫的,用来当做摔跤比赛的场地,十分合适。 赵景行本来想去太和殿寻找曲锦书的,但半路就被人拦截,强迫他们到这个地方。 “十皇弟,本王在与你说话呢,你没有听到吗?十五皇弟出事那晚,你在干什么!” 对面,三王爷赵博沅用严厉的眼神盯着赵景行。 他到现在还怀疑,他十五弟出事,和赵景行脱不了关系。 虽然种种证据都表明,是江湖人赫连祁行凶。 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竟能安然无恙活了那么多年,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在装傻。 遥想当年,丽妃是父皇最疼爱的妃子。 至今还有传言说,若不是出了那件事,父皇被迫赐死她,她就是皇后了。 更有谣言,说父皇当年有意立赵景行太子。 当年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丽妃都死了,但赵景行得以苟活那么多年。 而且在很多事上,父皇也是对他百般包容。 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父皇心里还是更中意赵景行的。 第118章 赵景行出手 还有谣言说,母妃之所以得圣宠那么多年,是因为她的眉眼与当年的丽妃有几分相似。 所以,不管赵景行是不是真的傻子,他这条命都不能留太久了。 太子他暂时弄不死,那就先把其他阻碍给解决了。 绝不能给赵景行成长起来的机会。 若是太后在这里,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十分无奈。 帝皇之术,果然厉害。 其实皇帝之所以会宠爱高贵妃,会扶持高家,真正的原因,是高家根基浅,可借他们的手来牵制沈家和皇后的家族。 表面放赵景行一条生路,也不过是皇帝计划里的一环罢了。 无人庇护景儿,为保住夏侯家族最后的血脉,她出手了。 可她的举动落入其他皇子眼里,又给景儿招来仇恨。 “傻子,沅王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在赵博沅身边都是他的忠实追随者,他们之中有人出声呵斥赵景行。 但赵景行自始至终都在低头玩茶杯,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他们一个。 胡家嫡子,胡振明瞬间就怒了。 “你这个傻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沅王无礼。” 说着,他就要推赵景行。 但这个时候,沈澜舟站出来了。 他冷淡道:“胡公子,景王心智不全,听不懂话,你和他计较,难道你的心智也不全吗?” “沈澜舟,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给本王让开!”赵博沅冷眼看着沈澜舟。 算起来,沈澜舟也算是他的表弟。 只是他想不明白,他堂堂沈家嫡子为什么要对一个傻子那么好。 难不成,讨好傻子,能保住沈家的荣华? “沅王,太后让我照顾景王。我不能离开。”沈澜舟语气随意,但态度却是很强硬。 好得很,一个沈家子也敢和他对着干了。 赵博沅的眼里闪过阴鸷,他就想对沈澜舟动手。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杯茶水从天而降。 虽然他的反应很快,但还是被茶水溅到了,裤子的位置被弄湿。 他的眼角的地方还贴了一块茶叶。 “沅王爷,您的脸脏了。”随从小心翼翼提醒。 赵博沅怒斥道:“给本王滚开,没用的东西,连一杯茶都拦不住,本王要你们何用!” 他用力擦了擦眼角,然后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不远处,赵景行四处逃窜。 他一边逃跑,还一边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砸在那些人的身上。 那些人毫无例外都是赵博沅的人。 胡家嫡子率先咬牙切齿说话:“我们一准备抓他,他就发疯了,绝对是装疯卖傻。” “没错,这里怎么可能有老鼠,他就是故意的。” “王爷,绝不可以放过他。” 赵博沅也正有此意:“来人,景王发病了,避免他冲撞父皇,你们将他抓住,本王来处理他。” 可他才下完命令,他身边的侧妃和妾室就惨叫了几声。 尤其是他的侧妃,也就是胡家嫡女,居然上手推了他一把。 虽然他是练武之人,很难撼动他。她那点力气,对他而言毫无威胁。 但她这个举动,却是让他丢了面子。 “你在作甚!”他黑着脸,怒看着胡侧妃。 胡侧妃用手指指着他裤腿的地方:“王爷,您,您腿上有老鼠。” 什么? 赵博沅低头一看,果然发现了有两只黑漆漆的老鼠顺着他的裤腿一直往上爬。 它们的速度太快,一下子就钻不见了。 “王爷,他钻入你裤裆里了!” 不知道是谁惊慌喊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来,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凝重。 腿间的疼痛传来,赵博沅也维持不了镇定。 “快给本王将它们捉出来!” “还不动手,是想本王治你们的罪吗?” 这,这如何动手啊? 那些人犹豫片刻,最后硬着头皮找来棍子,朝着他的腿间打过来。 现场瞬间乱成一片。 就在这个时候,方才还惊慌失措的赵景行收敛了自己的害怕,他往后退了一步,眼里全是冷意。 他本不想出手的,但有人非要作死。 如此,他就不必客气了。 沈澜舟看着那些人用棍子往赵博沅的裤裆打,他忍不住龇牙咧嘴,那该有多疼啊。 不过,赵博沅活该啊。 谁让他非要挑拨景行的。 怪不得景行出门的时候,让陈太医给他拿药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为了提高羽林卫的速度,他们训练是与狼群一同的。 为了喂饱那些狼群,演武场这边会经常送来许多生肉。 吃不完的肉,会随意丢在角落。 久而久之,这个地方的暗处藏了许多老鼠。 只要用一些药,便可刺激它们在白天行动。 方才那杯砸向赵博沅的茶,是下了东西的吧。 他可是亲眼看到,那茶水大部分都泼在了赵博沅的裤裆上呢。 …… 曲锦书来到武练场的时候,发现这里一片混乱。 “景王是在那边吗?” 秋悻姑姑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赵景行的身影,她的语气很是担忧。 “景王十分胆小,他受不了刺激的。这这里这么乱,吓到他怎么办。” 曲锦书见状,她便大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她得赶紧拉着赵景行离开这个地方。 她现在也把对方当做自己半个朋友了,而且秋悻姑姑还在这里看着,日后她想得太后庇护,不得先照顾好他? 赵景行拿出一颗石子, 本想投掷到赵博沅旁边的人身上,想将这个场面弄得再混乱些许。 但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曲锦书来到他的面前,她担忧地问:“景王,你没事吧。” 他神色瞬间顿住,眼里闪过几分惊措。 她怎么来了?她有看到他的动作吗?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曲锦书突然注意到他的手。 他眼神一沉,赶紧低头,将石头藏好,然后用手指攥着她的袖子,哽咽道:“神仙姐姐,我好害怕。” 他这个模样,把曲锦书吓了一跳,她着急地问:“你怎么了?没受伤吧?” “三皇兄想打我。” 要不是因为场合不对,赵景行就得往她的怀里钻了。 第119章 赵博沅被咬了 “随我过来。” 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曲锦书赶紧带着赵景行往有遮挡的地方走去。 “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曲锦书就像是操心自己弟弟一样,开始给赵景行检查身体。 “姐姐,我没事的。” 赵景行摁住了她的手,脸颊微微泛红,小声回答。 曲锦书回头一看,发现秋悻姑姑就站在不远处。 如果说一开始,秋悻姑姑对她的态度还有点严厉的话,现在对方认可之中带点怜爱了。 “不必理会我,你照顾景王便好。” 说着,她还快速转身离开,特意给他们相处的机会。 曲锦书:“……”秋悻姑姑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见四下无人,赵景行就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微光。 他的手指,很自然地从拉拽她的袖子,变成勾着她的手指…… 然后,是大手紧拽着她的小手。 最后,是十指相扣。 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想到那夜梦里,竟有别的男人拉她的手,他眉心瞬皱,眼里闪过几分戾气和执拗。 曲锦书没注意到他拉她的手,但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三王爷他不是什么好相处之人,景王爷你要尽量远离他。你真的没受伤吗?”她轻声问道。 “ 我没受伤。漂亮姐姐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找我玩。” 赵景行小声问道,他低眉顺眼的样子,仿佛受尽了委屈。 “咳……改日有机会,一定找你玩。” 曲锦书像是安抚小孩一样安抚他。 见他喜上眉梢,像是小狗被安抚了一样,曲锦书在心里感慨,还是小孩好哄啊。 很快,她的注意被外面的动静给吸引了。 不少人将赵博沅给围起来,还将他翻来覆去,但就是找不到那两只老鼠,现场一片混乱。 她挑了挑眉,竟能看到三王爷如此狼狈,实在是难得。 很快,太子赵博程和另外几个王爷来了。 见到这个场面,赵博程竟是第一时间让自己的人控制场面,然后还让人去找太医给赵博沅医治。 不知情的人该觉得,他们几个皇子兄弟情深。 不过,赵博程的名声的确不错,尤其是在民间颇有贤名,不少百姓都觉得他继承皇位才是众望所归。 全身心都在关注外面的情况,曲锦书都没有注意到,她身后…… 赵景行盯着他们相握的手,眼神拧巴又满足,嘴角微翘。 她竟这么久都没有松开他的手。 她一定是不讨厌他。 不讨厌,那应该是喜欢吧。 “为何喧闹?” 突然,皇帝带着皇后等众妃嫔前来。 众人跪了一地。 赵博沅浑身都疼,尤其是腿部的某处更是有鲜血渗透出来了。 但他又不能表现太明显,只能是忍住疼痛跪在那里,不远处是几只被打死的老鼠。 见到地上有老鼠的尸体,几个妃子都被吓到了。 最近被诊出喜脉的罗嫔开始撒娇:“皇上,好可怕!皇宫里居然有这么多老鼠,万一跑到臣妾的宫里,吓到臣妾腹中的孩子如何是好。” 高贵妃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状况,她扶了扶金步摇,冷哼道:“ 皇后姐姐负责打理后宫,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哦,我忘记了呢,今日的摔跤比赛还是太子负责的。怎么,太子连小小畜生都管不了吗?” 虽然损失了一个皇子,导致高贵妃苍老了不少,眼睛里疲态和怨气怎么也藏不住。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抓到机会就要踩皇后一脚。 赵博程快速站出来,对着皇帝行礼。 “父皇,是儿臣考虑不周,没有提前让人好好清理这里。儿臣已经命人全面捕杀老鼠,不会影响接下来摔跤比赛的进行。” “而且,儿臣觉得,当前最重要的应是三皇弟的伤势。” 听此话,高贵妃这才注意到跪在不远处的赵博沅。 “沅儿,你怎么了?” 仅剩最后一个皇子作为自己的仰仗了,所以见到赵博沅不对劲,她赶紧走过去。 皇帝严厉的眼神也看过去。 “老三,你如何?” 五王爷抢先开口,语气里藏着几分幸灾乐祸:“刚才有老鼠往三皇兄的身上爬,情况似乎不太妙呢。” 高贵妃更急了:“沅儿,你伤的是哪里,赶紧让太医来看看。” 她用力将赵博沅扶起来。 赵博沅站起来的时候,腿部的疼痛让他的脸又白了几分,险些站不稳。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那么多人,老鼠就偏往沅儿的身上跑!” 高贵妃冷着一张脸,犀利的眼神扫过周围,最后停在太子的身上。 她这个态度,就差赤裸裸挑明是赵博程谋害她儿子了。。 赵博程也不生气,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胡振明,说:“胡侍郎方才也在,要不然你给贵妃娘娘说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 “臣……臣……臣……” 胡振明头冒冷汗,他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说有老鼠可能咬住沅王的命根子了吧! 突然,沈澜舟开口:“沅王爷脸色不太好,正好太医来了,若不然还是先让太医给他看看?” 他还非常贴心地去把陈素问给拉过来。 “陈太医,你可算来了,赶紧给沅王爷看看什么情况。” “若是受了什么暗伤,那可就不好了。” 怎么来的人是陈素问?赵博沅的脸又白又黑。 “不必了,本王没事。” “沅儿,还是让太医给你看看吧,还有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高贵妃还在追问。 “母妃,儿臣没事。不必因为这点小事而耽误了摔跤比赛。” 这句话,赵博沅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三皇弟,还是看看让太医看一下你的伤势吧。毕竟太医都来了,耽误不了多少事情的。” 赵博程含笑提醒赵博沅,恍若一个贴心的大哥。 赵博沅的牙都快咬碎了:“皇兄有心了,但没必要!” 不管他那处伤势如何,都不能被人知道。 今日还真是……奇耻大辱! 赵景行,这个仇,本王记下来了。 寻不到赵景行的踪迹,赵博沅只能将仇视的眼神看向沈澜舟。 很快,长公主赵潆和江端侯等人来了,皇帝也就不理会赵博沅之事。 “臣见过皇上。” 江端侯往前行礼。 他长着一张儒雅的脸,虽说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但看起来只不过是三十余岁的样子。 皇帝见状,爽朗一笑,他大步走过去。 “江爱卿,许久未见了,朕对你甚是想念啊。” “得皇上挂怀,是臣的荣幸。”江端侯不卑不亢地回应。 皇帝的眼神又落到了他旁侧的江知眠身上,和蔼道:“知眠都长着这么大了,朕方才一看,都快认不出来了。” 江之眠展开笑脸,露出了一口白牙,没心眼似地行礼:“知眠见过皇伯伯。” 皇帝微笑着点头:“你既随你父亲来京了,那就多待些日子再回去。” 第120章 那不值钱的样子 很快,皇帝的眼神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长公主赵潆。 赵潆带着长公主府和韩家一众人等站在那里,她年逾不惑,但岁月似乎在她身上并未留下太多痕迹。 她的面容依旧端庄秀丽,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令人不容小觑。 在看到皇帝的时候,她微微笑了:“皇弟。” “皇姐,你不必多礼。朕可算是见到你了,你这些年来深居简出,朕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啊。” “上了年纪了,身体常有不适,不方便入宫,还请皇上见谅。”赵潆低声赔罪。 “也是朕的疏忽,一直以来忙于国事,都没空关心皇姐。”皇帝叹了一口气。 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又是一副姐弟情深的画面。 听说皇帝当年登基的时候,皇椅坐得不稳当。 还是赵潆用铁血手腕镇压住那些不听话的老臣。 说起赵潆,那又是一个传奇。 当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她就经常出入御书房,与皇上还有诸位大臣一同讨论治国策。 若非是女儿身,她必然大有所为。 后来,她成亲之后就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近些年她还迷恋上了礼佛,常年不是呆在寺庙,就是让僧人入公主府与她一起念经。 “驸马,长公主身体不适,你要多关心她,知道了吗?” 皇帝板着一张脸,冷声提醒旁侧的韩萧。 “是,臣遵命。”突然被点名,韩萧站立不安,很是慌张地回应。 他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众人又是眉心一皱。 都这么多年了,怎么驸马还是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他本是韩家庶子。 韩家又不是不入流的世家。 照理说按照他的身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皇家扯上关系的。 但当年,皇上和长公主微服私询,突然遇到了刺客,正好他救了长公主一命。 为此,长公主就下定决心要嫁给他了。 京城不少男人都在背地里说,韩萧就是命好,但抵不住他这个人是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但好在长公主的几个儿女都挺争气的。 站在赵潆左边的是嫡子韩尘,右边的是嫡女韩毓。 她一共有三个孩子,韩尘排行第二,韩毓排行第三。 贺晓菁是长子的妻子。 韩尘身姿挺拔如松,气宇轩昂,眉眼不像韩萧,而是像长公主赵潆。 他身上的气质更是出类拔萃,不比旁边站着的王爷差。 韩毓也是同样如此,那身段和气质站在人群之中也一样很显眼。一双大大的明眸,本该是灵动可爱平易近人的模样,但她脸上的神采却颇具傲气。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跟在长公主的后面。 那就是坐在轮椅上的贺修钧。 虽说他今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模样也和他没出事时的英俊样子差不了多少,但那废掉的双腿,还是导致别人看他的眼神犹如是看一条可怜虫一样。 贺修钧虽然早早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必介怀那些眼神。 反正他早晚会东山再起的,这些人终究还是会被他踩在脚底下。 可真到了这里,那些眼神就像是一根根箭,刺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死死攥着轮椅,脸色惨白。 他甚至还听到了不少嘲弄的话。 “贺小将军怎么成了个废物?” “还喊什么小将军,他早就不是小将军了,他们贺家连同他这个人,都废掉了。” “真可怜呢,但也是他自找的。” “就是,他本该前途无量的,但非要为了那个曲家嫡女白白丢了自己的官职和双腿,活该!” “就是,活该。” “一个废人,不知道长公主为何还要将他带过来。他都成瘸子了,还能摔跤不成?” “还是长公主心善啊,她与贺家明明不算很亲近的关系,但还是多次出手相助。” “贺家到现在还没倒,多得有个外嫁女成了长公主的长媳。。” “……” 同样的话被说来说去,让贺修钧的内心也逐渐开始扭曲起来。 是啊,他的一切前途,都从去救曲雅开始毁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他坚定地和曲锦书一起留下救赵景行,而不是去救曲雅,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咬紧牙关,压下心中的烦躁,他开始四处张望。 他在找自己的姑姑贺晓菁。 贺晓菁是祖父最小的女儿,她的年纪不过就是比他大了几岁。 他和贺悦心一直都对这个姑姑没什么感情。 但没想到,贺家出事之后就只能靠她奔波了。 是姑姑相求,长公主才同意将他带入宫。 而姑姑也带着他给的药方去见太后。 他记得,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太后身患不治之症。 还好他记忆不错,还记得前世所求的药方。 前世,他就是凭那药方得到了太后的扶持。 如果今生还可以得到太后的支持,贺家一定可以走出绝境的。 可为何姑姑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用力攥紧拳头,他心里有点不安。 难道出什么事了。 不会的,能有什么事呢! 那些太医都是庸医,根本就不知道太后的病症,唯有那个药方才有效。 皇帝已经让他们入座了。 他被人推到了很后面的位置,那是他从前嗤之以鼻的位置,现在他求着赶着要。 既然比赛就要开始了,曲锦书就不能再和赵景行在一起了。 正好这个时候,秋悻姑姑回来了。 “曲三姑娘,我看到曲家人也来了,你赶紧过去吧。” “你是太后的人,若有什么委屈,记得说。” 她还靠近曲锦书身边,压低声音提醒。 既然太后如此看重她,那帮她一把也无妨。 虽然外界都在说,曲三姑娘很受宠,但她们都不是只听一面之词的人。 从她在曲家所见来看,曲锦书的处境……可不容易! 曲锦书听出对方的好意,她微笑着点头:“锦书明白,谢谢太后娘娘,谢谢秋悻姑姑。” “咳咳咳……” 沈澜舟也来了。 他看到某位王爷一直拉着曲锦书的手不放,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惊风的神色也有点尴尬。 谁家王爷能像他家王爷这么好哄,只是拉一下手,他都像是被顺毛了一样。 弟121章 阴谋诡计 为了不被怀疑,赵景行最后还是松开了曲锦书的手。 “景王爷,这个地方不适合您,太后娘娘也很挂念您,若不然你随奴婢去太和殿?” 担心赵景行留在这里又会被算计,所以秋悻姑姑想将他带走。 沈澜舟此时非常上道,他赶紧出声:“秋悻姑姑,我跟着他呢,你就放心好了。” “而且这次景行入宫,是因为皇上传了口谕,让他必须来的。” 这句话说出来,秋悻姑姑的眼里就闪过了几分凝重之色。 皇上,还是不愿意放过景王啊。 “如此,我便随你们一同吧。” 就这样,赵景行不但没被带走,还让秋悻姑姑随他一同留下了。 曲锦书先行离开这个地方,朝侯府那边走过去。 静远侯府的人早就来了,但也只是被安排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同是侯府,江端侯府被安排在皇帝身边,而且他的嫡子是能被封世子的,而静远侯府则是默默无闻。 其实,若非是有“曲兆”的战功支撑,他们可能连这个位置都坐不上。 没有任何实权,又碌碌无为的侯爷,很多年是被安排在角落位置的。 赵和宁嫌和他们站在一起晦气,早早就回到了她父亲平南王的身边。 不过,她一直都在关注静远侯府的情况,她想找到曲锦书的身影! 终于,见到曲锦书出现了,她的眼神极冷。 “父王,有些碍眼的东西让和宁不高兴了,您说说该怎么办?” 她拉着平南王的袖子,撒娇。 “哦?谁欺负你了,你和父王说说,为父替你出气。” 对于这个女儿,平南王还是挺疼爱的,所以听到她的抱怨,他那张本就方正的脸现在板了起来,脸色更是阴沉。 赵和宁直接指了指曲锦书的方向,“曲兆的庶妹,三番两次和我作对。” 平南王嗤笑:“一个侯府庶女,竟还敢欺负平南王府的郡主,简直可笑。” 他甚至没将曲锦书给放在眼里。 赵和宁扶额,冷笑连连。 得到太后青睐又如何,父王自会替她出气。 “和宁,你脸色不好,是不舒服吗?”平南王发现她脸色不对劲,关心道。 赵和宁摆了摆头:“和宁没事,父王不必担心。” 可能是昨夜玩的花样太多了,累坏了。 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高琼华喝了一口茶,低声对曲兆说:“你祖母说得没错,曲锦书太高调了,不仅与你我们为敌,还得罪了赵和宁。今日我们就低调些许,只要计划不出意外,有两个人会替我们弄死她的。” 那两个人,一个是平南王,另外一个是皇帝。 “先隔岸观火,看看平南王出不出手,若是他不出手,我们再行险招。” 旁侧的曲盛神色有点凝重:“可是,那终究是个险招,我担心会连累侯府。” 闻言,高琼华嗤笑一声:“侯爷,这个计划,是咱们母亲出的。” 曲盛逐渐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高琼华眼神厌恶。果然,提起那老太婆,曲盛就半点意见都没有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听他娘的话啊。 “祖母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要是再等,我就真的要参加比赛了。” 曲兆已经穿上黑色的摔跤服,腰间绑着绳子,可以看到他因懈于锻炼而微微凸起来的肚子。 比赛的台子也搭好了,宫人们在做抽签的准备。 不少世家公子已经跃跃欲试了。 甚至还有跟他开玩笑:“曲大人,听说你在战场上连敌军的狼都敢杀,更是以一敌十,能够在一炷香之内拿下敌军副将的头颅,今日只是个小小的摔跤比赛,你要是对上我们,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就是,我等武功力量皆不如你,你可别将我们当做敌军对待。” 听着他们的话,他脸都是僵的,只能讪讪道:“到时候再说吧。” 知道曲兆心急,高琼华就转身问她的婢女。 “你们确定那几个肮脏的东西真的穿了那些衣裳?” “回禀夫人,奴婢确定。长公主的几个男宠,皆穿了被药水浸泡过的衣服,昨夜他们同时进了和宁郡主的屋中,一夜都没出来,他们肯定中招了。” “不知廉耻的荡妇!” 曲兆听到那几个男宠一夜没出屋,他牙齿都要咬碎了。 前段时间,为了自己的面子没那么难看,他都会让自己的人在外面喧闹,就是为了打断赵和宁的丑事。 可昨晚,自己还想让人去闹的时候,母亲居然拦住了他。 “母亲,你昨夜为啥要拦我,还有,你们说的衣服是什么意思?”忍住脾气,他开始问起了高琼华。 “我们计划给赵和宁下毒,但她疑心重,我们给她送的吃食,她都要试一遍毒。所以,你祖母便从那几个男宠的衣服下手。” “那几个男宠养得金贵,衣服是用最好的布料,还要小心翼翼清洗。” “赵和宁的宫人可不做这种伺候人的活,故而衣服都是我们的下人来洗的。” 曲兆的眼里闪过精光:“所以,母亲你就让人将那几个男宠的衣服浸泡了毒药,好让他们传给赵和宁。” “没错,那药极寒,男子闻着没什么事,但女子闻久了,会腹痛身冷,严重的话会晕厥。那药量足以让赵和宁承受不住。”高琼华冷笑道。 她抬眸看向赵和宁那边,发现对方时不时皱眉心,估计是快发作了。 “等她发作了,你就站出来,陪同她去看太医,守着她。” “因为担心她,比赛你也不参加了。” “为了守护自己的夫人,弃掉比赛,皇上都没有办法说你的不是。再说,此举还可以替你赚取美名,他日若是赵和宁的事情东窗事发,所有人都只会替你感到不值当。” “这个计划太好了。”曲兆就差当场笑出声来了。 如此一来,不但能让他免掉比赛,还可以惩罚赵和宁一番,还帮自己赚取了好名声。 “可是,太医会不会查出什么?”曲兆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有点担心。 高琼华依旧淡定:“不会的,那症状就和女子宫寒一样,太医也探不出什么来。而且趁着她离开侯府,我已让下人去销毁证据了。没有证据,怎么查得了病症?” “母亲高明。”曲兆语气兴奋。 他还自言自语:“是啊,查不出东西来的!而且,赵和宁私下如此放荡,估计都染上脏病了,她怎么敢让太医给她细查的。” “没错,这种肮脏的女人,兆儿,就算她脱光躺在你面前,你也千万别碰她,免得染上脏病。” 高琼华收回自己凝视赵和宁的眼神,她继续提醒曲兆。 曲兆一边用力挠着手背上的红疹子,一边不以为意道:“母亲,我当然知道的,她就是脏掉烂掉的破鞋,我可不愿意碰她。” 弟122章 渣男回头 “你去哪了,皇宫之地,岂是你能乱跑的?” 见曲锦书到他们这边了,高琼华就开始呵斥她。 “就是,万一冲撞了贵人,有你好看的。”曲兆也恶狠狠骂她。 曲锦书微笑,她用无辜的语气说:“没事的,反正我是二哥您最疼爱的妹妹,是您非要送免死金牌的妹妹。无论我冲撞了谁,我都会将这份错推到您的身上。” “您这么疼爱我,肯定会替我受过的对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曲兆就想起了云雾山的屈辱。 他握紧拳头:“曲锦书,你给我闭嘴!” 可曲锦书不但没有闭嘴,还直勾勾看了看他的肚子:“你这肚子是有了吗,那么大。多少个月了?恭喜父亲了,要抱孙子了呢。” 曲兆的脸又黑又红,他几次抬手,想狠狠扇曲锦书巴掌。 这个贱人,竟敢羞辱她。 可这里太多人在盯着,他最后只能是憋屈地将手给收回去。 可曲锦书还不打算放过他,她还感慨了一番:“年纪轻轻便大腹便便,怪不得郡主宁可养男宠,都不愿意看你。就你这个样子,哪个女的不倒胃口。” “二哥,只是实话实说,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 “曲锦书!” 别说是曲兆气坏了,就连曲盛和高琼华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曲锦书,别逼我对你动手。”曲兆咬牙切齿。 曲锦书扫了一眼他那不断抬起又放下的手,手背上的红色疙瘩十分明显。 她微微挑眉,这么快就染上了? 曲兆的“好日子”马上要来了。 “行啊,你要是想被弹劾,你就大庭广众之下将事情闹大,你最好是打死我。” 曲锦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挑衅曲兆。 “你……” “兆儿。” 高琼华拉了曲兆一把,对他摇了摇头。 曲兆咬紧牙齿,对曲锦书冷哼了一声。 他就让她在嘴巴上逞逞能,反正她也快死了。 曲锦书往后退了几步,余光从高琼华和曲兆那隐忍的神色上扫过去。 她都这么羞辱曲兆了,按照曲兆那性子,不应该还能忍。 而且看他那样子,感觉就像是很快就可以大仇得报了一样。 所以他们今日,真的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在曲锦书在思考他们能使出什么阴谋的时候,她感觉有一道眼神在盯着她。 抬眸看过去,她与贺修钧来了个对视。 被她发现了,贺修钧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但很快,他又开始变得坦荡起来。 他那个样子,好像是在说…… 哪怕她再怎么算计他,他都不会彻底输的。 突然,贺悦心来到他的身边。 “哥,你和长公主一同入宫,为何不告诉我?我自己一个人入宫,在半路遇到曲锦书, 被她羞辱了一番。”她对着他抱怨。 听出她的怨意,贺修钧皱眉道:“我们现在已经是庶人了,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求得长公主带我入宫,而你是江端侯的未来儿媳,你想入宫轻而易举。” 他言下之意就是,贺悦心自己一个人,反倒算是清清白白之身。 若是跟着他,反倒会被连累。 他已经算是很用心良苦了。 可贺悦心就是不明白,她继续抱怨:“我是江端侯的未来儿媳没错,可他们今日也没派马车来接我啊。我以前出门都有那么多人陪着的。今日连个丫鬟都没给我,只有一个马夫。” “你可知道,其他的千金看我的眼神有多鄙夷,我简直就是个笑话。” “我若是能跟着长公主,谁还敢笑话我。” “哥,你就是不替我考虑。” 听着贺悦心一句又一句的抱怨,贺修钧心口气得发疼。 他这般替她考虑,她居然说他没考虑? 贺悦心继续抱怨:“哥,你是不是被曲雅给吹枕边风了,不打算理我了。” “父亲没了,母亲病倒了。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可不能抛弃我。” “那你想怎么样?”贺修钧咬牙,用阴郁的眼神盯着她。 偏生贺悦心没察觉到他的不满,继续理直气壮地说:“你也不需要做什么,你只需要和姑姑去求长公主一番,让她今日都带着我。要是可以的话,她帮我说几句好话。” 帮她说好话? 呵,他在长公主那里,卑贱如泥,他都快保不住自己了,还帮她说话? 贺修钧死死盯着贺悦心,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个妹妹这么自私,眼里只有她自己,从未想过他这个当哥的不易。 明明前世,她很懂事的。 还是说,前世的懂事只是她的伪装,现在的样子才是她真实的模样。 “还有,哥,你一定要教训曲锦书,她今日在宫门口欺负我了呢。” 贺修钧冷笑,他忍不住反驳:“你就那么确定她欺负你?若不是你去挑衅她,她至于欺负你吗?”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曲锦书在军营的时候,几乎就没人说过她的半点不好。 前世她被俘之后,不少将士以死相逼,让他下令出兵去救人。 为了铲除异己,他就哄骗那些人,说自己可以亲自带他们去救人,结果却是半路设了埋伏,将他们都给杀了。 临死前,那些人心里想着的还是她的安危。 她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敬重与喜爱,但为何在母亲和妹妹的眼里,那般的不堪。 会不会…… 从一开始,就是母亲和妹妹的错! 感觉到贺修钧对曲锦书的态度好像不一样了,贺悦心急了。 她声音尖锐了不少:“大哥,你该不会是被那个贱人迷了心智了吧。你居然帮她说话。” “够了,贺悦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侯府的钱你也有份挥霍,也是你和母亲合计将我们的地给卖出去的。” “你背地里做了多少恶事,你为何不反省一下?” 贺修钧面无表情地反驳她。 “大哥,你,你……” 贺悦心憋红着脸,许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她跺了跺脚,气愤地跑开了。 贺修钧抬头,见曲锦书还关注这边。 他皱眉,心情有点微妙。 他突然有点想问问她,前世在侯府,她是不是受委屈了。 可他才张嘴,曲锦书就将眼神给收回去。 “小姐,你刚才在看什么?” 云水担心自家小姐渴了,她一直在找茶水。 等她端茶水回来,正好看到自家小姐扭头回来的样子,所以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曲锦书嫌弃道:“在看两个病人。” 贺修钧方才那个样子,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千万别! 她可不想看渣男回头那套。 她只想看着他痛苦下地狱! 第123章 赵景行怨气很重 见贺修钧不愿帮她,贺悦心满脸仇怨。 “大哥,你变了!” 她恨声说完这话,转身就回自己原来的地方。 也在这个时候,贺晓菁回来了。 见她一脸挫败,贺修钧内心不安。 “姑姑,你见到太后了吗,情况如何?” 贺晓菁皱眉说:“太后不愿意见我,我在太和殿门口守了许久,见打动不了她,只能先回来了。” “钧儿,你确定太后真的是得了什么枯竭病?” “若你的消息有误,不但在太后那边讨不到好,长公主会更厌恶我们的。”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的夫君,虽是长公主的嫡长子,但受宠程度远远比不上韩尘。 近来又因为贺家出了不少事情,长公主更是恼了他们。 “也许是太后病得太严重,不愿意见人了呢?你没说长公主的名号吗? ”贺修钧又问。 虽说太后与长公主的关系不是很好。 但总归是长公主,太后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照理说,太后知道姑姑是奉长公主的命去的,不至于会晾她那么久。 “当然了,我一开始就表明身份,还提到了长公主。”贺晓菁语气笃定。 她很快又开始自言自语:“会不会真的如同你说的那样,太后病入膏肓,哪怕是长公主,她也不想对方知道她的情况。可是太后不愿意见我们,她为何愿意见曲锦书呢。” 听到贺晓菁说出了曲锦书的名字,贺修钧的眼皮狠狠跳了起来。 他急切地问:“你方才说什么,曲锦书?” “我在太和殿门口见到曲锦书了,她应是从太后宫里出来的。太后不愿意见我们,却愿意见她,到底是为何?” “一个小小庶女,怎么还有讨好太后的本事。” 贺晓菁的语气有些烦躁,她难以接受他们还比不上一个侯府庶女的事实。 曲锦书……曲锦书…… 贺修钧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曲锦书,那个眼神仿佛她背叛了他一样。 他怎么能抢走他的东西! 那药方,前世明明是他找到的。 她以前不是最厌恶夺人东西的人了吗? 怎么重生之后,她反倒成为那样的人了。 …… “皇上,可以抽签了。” 太监来到皇帝旁边,低声禀报。 皇帝坐下,开始对众人说:“如此,比赛便开始吧。众爱卿好好表现,让朕看看我们西陵勇士的风采。谁能连赢三场,朕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不少人开始跃跃欲试了。 “三皇弟,若不然我们来一场?” 突然,赵博程挽袖,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赵博沅的身上。 赵博沅本就因下体受伤,坐立不安,头冒虚汗,现在听到赵博程的话,他明白对方是故意的。 他扯了扯嘴角,几乎是咬牙说的:“西陵人才济济,平日里没有机会给大家表现,今日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就不抢他们风头了,皇兄你说是吧。” 高贵妃也不是个蠢的。 她见自己的儿子脸色不对劲,她神色一沉,大概知道是出事了。 她赶紧对皇帝说:“皇上,在您的教导下,各位皇子可是半点不敢懈怠,时时勤于练武。前两日,沅儿受了风寒,依旧没有停下训练。” “他始终记得,皇上您说过的,西陵无懦夫, 必须要强大才可以守护子民。” “他虽有实力,但也知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您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观看比赛,当然是得看看我们西陵的子民实力如何,他怎能抢这个风头呢。” “太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你也不想抢风头的对吧。该给机会他人表现。” 高贵妃还转头,用挑衅的眼神看了一眼太子。 皇帝脸色逐渐严肃:“爱妃说的是。身为皇家血脉,你们自幼得到最好的训练条件,若今日还要抢机会耍威风,配不我们赵氏皇室的气量。太子,你怎么回事? ” 他又开始责问赵博程了。 但赵博程也不见生气的,他站起来,平静道:“父皇教训得是,儿臣日后再找三皇弟切磋。” 皇后的神色极其不愉,她冷冷扫了一眼高贵妃,说:“本宫瞧着三王爷面色不对劲,该不会是身体不行吧。” “皇后……”高贵妃想反驳。 但皇后已经收回眼神,“皇上,还是快点开始比赛吧。” 曲锦书观察了一番,心思微动。 皇后和太子,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沉得住气。 至于皇上,他也很享受高贵妃和皇后明争暗斗。 终于,抽签开始了,曲兆在太监的多次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去抽了签。 “曲大人抽中的对手竟是……江世子。” 有人瞄到了曲兆手中的纸条上面的图案是竹子,和江知眠一模一样,忍不住大声宣告这个消息。 刹那间,周围都开始兴奋起来了。 “听说江世子文武双全,曲大人又是上过战场的英雄,不敢想象,他们交手的场面得有多好看。” “没错,今日我来比赛赢得奖赏是其次,最主要是得看看曲大人的身手。” “江世子代表的是端州,那曲大人代表的可是我们京城,曲大人千万不能输啊。” 江知眠还对曲兆非常友善地笑了笑:“曲大人,请多指教。” 曲兆就差腿软,直接跪下了。 他怎么随便一抽,就抽到这么一个混世魔王。 更要命的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还走过来提醒:“曲大人,皇上一直对您寄予厚望,您可千万别让他失望了。” 曲兆就算是再蠢,也能听出皇帝的意思了。 这场比赛,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比赛了。 他必须要赢。 若是输给江端侯,皇上也会颜面尽失。 如此,他下场定会很惨。 他脸色惶恐,只能转头用慌张的眼神求助高琼华。 高琼华的心也沉到谷底去了。 若是其他对手,不必理会就是了,可偏偏是江世子。 她只能用眼神安抚曲兆。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行计划了。 江知眠则是用邀功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曲锦书瞬间明白,那抽签是他动了手脚? 他特意对上曲兆,就是为了给她出气? 仍记得,当初他知道她是替曲兆上战场后,他气红了脸,骂骂咧咧了许久,还说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帮她出一口气。 “谢谢。”曲锦书微微点头。 这一幕没逃过一直在关注他们的沈澜舟。 沈澜舟偷偷对赵景行说:“景行,我感觉江世子和曲锦书很熟呢。” “本王没瞎。”赵景行面无表情地开口。 沈澜舟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某人媳妇是要被拐跑了吗?怪不得他怨气那么重。 第124章 你小子别太爱 比赛开始了, 那些世家公子纷纷入场。 因为是摔跤比赛,他们都要光膀子。 平日里极其保守的姑娘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个男人赤着上半身。 一时间,不少未婚姑娘憋红着脸,眼神不知道该看哪了。 赵和宁津津有味地看着,但发现很多人的身材不过如此,还比不过她养的男宠,所以就索然无味了。 荡妇! 曲兆发现她的眼神,他在心里咒骂了许久。 江知眠很快也来了,他也赤着上半身,那身材在阳光照耀下格外引人注目,肌肉线条分明,每一块肌肤都透着力量与活力。 他低头,在手腕上缠上绷带,免得等会受伤。 抬头的瞬间,他本来很浅的酒窝随着他的笑容轻轻凹陷,好一个意气风发又不失亲和的少年郎。 在边疆和端州的时候,他们的战士也没少这样训练。 所以现在哪怕被很多目光凝视,江知眠依旧坦荡地昂起头来。 赵和宁抿了一口茶,趁着还没开始比赛,而自己距离他比较近,她便用茶杯投掷向他,想引起他的注意。 可当茶杯被投掷到江知眠的脚边时,他第一时间就是他皱眉看向她:“你瞎啊,喝茶茶杯都能乱扔。” 赵和宁的笑容一僵。 她试图解释:“江世子,好久不见,我记得小时候我还……” “哎,别和我套近乎,我才不会对你夫君手下留情呢。” 江知眠双手抱臂往后退了几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不解风情的东西! 赵和宁眼里的兴致消散了不少,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吩咐下人:“去告诉姑爷,我要看到江知眠被打趴下,要是这点小事他也做不到,别怪本郡主回侯府和他闹。” 旁边有世家小姐还阿谀道:“郡主,您莫要担心,曲大人一定能赢了江世子的。” “就是,曲大人可是我们西陵的英雄,这点小场面对他而言绰绰有余。” 赵和宁冷哼一声:“那是自然。” 若曲兆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她是不可能再容忍他的。 消息传到曲兆那里,他差点气呕血了。 这个荡妇,她怎么有脸给他提要求的! 但太监催促一直催促他去脱衣服,他只能敷衍着,然后再心里祈祷赵和宁的病发作。 前面的人很快就比完了,然后到了江知眠。 这场比赛,他们抽签选对手,也可以可主动选对手。 若是谁不服台上的赢家,便可主动发出挑战。 而方才赢的人就是胡振明,别看他是个文官,但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身材相对健硕,占了很大优势。 在比赛的时候,皇帝看着,还说了几句赞赏的话。 听得胡振明那是兴奋极了,可突然,江知眠站了出来。 “胡大人,本世子想挑战你,如何?” 见到是他,胡振明微微皱眉。 但想到自己也不差,赢了江知眠,皇上那边定不会亏待他的。 所以,他迅速点头同意。 见状,曲兆心里都高兴疯了。 要是江知眠被打趴下,他是不是就不用比了? 比赛马上开始,两人眼神交汇,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随着胡振明的一声呐喊,双方几乎是同时发力,只见江知眠脚步稳健,身体微微下沉,巧妙躲过了对方的正面冲击。 紧接着,他迅速转身,利用自己的灵活性绕到胡振明的身后,给了对方一个重击。 方才看似很厉害的胡振明,在江知眠的面前,犹如一只受虐的老鼠,毫无反击之力。 眼见江知眠扣住胡振明的脖子,就准备将他摁下的时候,赵博沅急了。 胡振明是他的人,才不到三招就输给江知眠,那简直是奇耻大辱,父皇对他也会有意见的。 眼里闪过怨毒,他也顾不上自身的不适,拿出随身携带的暗针,对准江知眠的腿…… 曲锦书从刚才就发现赵博沅与胡振明的小动作了。 她最先发现的是,胡振明和对手交手,对方很显然一开始是压制他的。 但在对手眼神看向赵博沅那个方向之后,竟像是突然变弱了一样,轻轻松松就被胡振明绊倒。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那对手已经被赵博沅收买了。 他必须输,而胡振明必须赢! 如果是其他人,赵博沅还可以用各种方式胁迫他们输,可对上江知眠就不管用了。 所以,他一定会使阴招的。 曲锦书对这些人的肮脏手段,可太熟悉了。 果然,还真让她盯到了赵博沅暗算江知眠这一幕。 她想要阻拦,但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先出手了。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投掷出一颗花生米,竟轻轻松松将暗针给打下来。 她和赵博沅都迅速抬头看过去,然后看到斜对面,沈澜舟像是一只鹤,扇着白色扇子,昂起脑袋,伸长脖子,坦荡又嚣张。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没错,花生米就是我扔的,怎么了吗! 赵博沅眼神阴鸷,但那边胡振明已经被摔下台,他没有机会再使暗招了。 沈澜舟,这笔账本王给你记下来了。 发现没人盯着他了,沈澜舟才长吐了一口气。 他用扇子掩着嘴巴,很无奈地对赵景行说:“兄弟,你下次出招之前,能不能先和我说一声。方才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暴露了。” 赵景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信你。” “嗯?” “我信你,你的能力足以应付一切。”赵景行继续解释。 简单的一句话,让沈澜舟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他用力扇着扇子,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也是,我的能力向来都这么强。” 身后的惊风:“……” “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江知眠?”沈澜舟又问。 那小子一看就是情敌,景行为什么要帮他。 赵景行垂眸,冷声道:“他在帮她出气,我助他一臂之力,又如何?” 沈澜舟:“……”你小子,别太爱了。 扫了一眼很是狼狈的胡振明,江知眠拍了拍手掌,对不远处的曲兆说:“曲大人,到你了,你怎么还穿着衣服啊?” 曲兆脸色难看。 一旦脱下衣服,他腰上的横肉就会暴露他久不训练的事实。 而且,看江知眠那身手,真的能摔死他的。 他继续在心里疯狂祈祷赵和宁赶紧出事。 突然,赵和宁身边的婢女一声惊叫 :“郡主。” 曲兆见状,脚步飞快,一下子就跑到看起来像是晕厥赵和宁的面前。 他迅速将她横抱起来:“皇上,和宁身体不适, 臣先去照顾她了。” 说完,他甚至胆大到不等皇帝表态,便抱着赵和宁准备跑了。 谁知道,赵和宁在他的怀里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夫君,你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一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说着,她还挣扎下地。 “夫君,你该比赛了。” 在这一瞬间,曲兆感觉脑袋都是嗡嗡响的。 赵和宁为何会没事? 第125章 赵和宁起了疑心 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而且还有持续这样下去的趋势。 “夫君,我身体没什么事,若不然你还是先参加比赛吧。” 赵和宁第一次主动挽着曲兆的手臂,语气温柔到能滴出水来了。 曲兆心情焦灼,他赶紧用眼神求助高琼华。 为何赵和宁的情况,和他们计划的不一样。 “我在问你话呢,你看别的地方作甚!” 赵和宁用力扯了曲兆的手臂一把,语气略显阴沉:“夫君,比赛吧。” 曲兆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只能是咬牙,勉强将赵和宁抱起来。 他对皇帝说:“启禀皇上,郡主身体一直不好,今日越发严重了。臣也想和江世子切磋的,但一切都比不上郡主的身体安康。” 他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但在场并没有人感动。 郡主能走能挣扎,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哪里像是他说的那么严重。 他不会是以此为借口,逃避与江世子的决斗吧。 皇帝的神情晦暗不明。 等待的过程中,曲兆一直头冒冷汗,手发抖,他要抱不住赵和宁了! 曲家其他人也是心急如焚。 就在曲兆真的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赵和宁终于求皇帝了:“皇伯父,和宁今天的确身体不适……” “好了,既然身体不适,你们就去歇息吧。曲兆,好好照顾和宁。” 曲兆长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微臣遵命。” 感觉自己逃过了一劫的曲兆赶紧带着赵和宁离开,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的皇帝和平南王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之意。 看着曲兆离去的背影,云水偷偷对曲锦书竖起大拇指。 还是小姐高明,提前给赵和宁“报信”,让她提防曲兆。 估计赵和宁在来之前,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也喝了药。 所有的症状与不适,只是她的伪装罢了,好让曲兆他们以为她真的中毒了。 可是,赵和宁既然察觉到曲兆是利用她来逃避比赛,为什么还要帮对方说话呢。 云水都没说话,曲锦书就能猜到她的疑惑。 她拉起她的手,飞快地在她的手掌心上写下解释—— “赵和宁是侯府的儿媳,曲兆的名声臭了,对她也有影响。” …… 曲兆带着赵和宁来到休息的宫殿,他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讽刺道:“郡主有空的话,还是少吃些许,哪家姑娘有你这般重的。” 可他这话才说完,赵和宁便拿起旁边的茶杯砸在他的额头上。 “敢说本郡主胖的,你是第一个。” “还有,曲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本郡主下毒。” 听到赵和宁的话,曲兆眼皮直跳,语气都不自然了。 “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难道不是你们曲家人故意在本郡主男宠的衣服上下了毒,想让本郡主今日病恹恹的?” 今天天还没亮,她的院子便被人投进来一封信,说曲家人想利用她的男宠来害她。 她当时还冷笑了一声,觉得曲家人没这个胆子敢算计她。 可她很快就感觉到身体疲惫,脸色苍白,不大对劲。 谨慎起见,她让下人回平南王府,找父王信任的大夫过来。 太医在她的屋内搜寻了一番,竟真的发现那些男宠的衣服上有药味。 方才,曲兆的反应如此奇怪,她就更笃定,下毒之事就是他们做的。 那封信上说,曲兆是为了逃避比赛才给她下毒。 只要带她离开那个地方,他就有理由不与人比赛了。 她眯起眼睛,逼问曲兆:“你好歹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为何会怕比赛?” 冷汗已经打湿曲兆的后背,他强撑着:“郡主,你别胡言乱语。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容忍你养男宠,已是忍耐到极致,你别再逼我了。” “本郡主逼你?” 赵和宁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她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本郡主看你就是欠教训,竟敢用这种语气说话?” “方才你抱我的时候,几度发抖,差点就要将我给摔了。你当真能在战场上以一敌十?” 赵和宁看着曲兆的眼神,越发的怀疑。 想到那信上人还告诉他,曲兆是个废物,她被骗了。 她极其生气,她赵和宁会嫁给一个废物? “今日的比赛,你必须要参加!”她警告曲兆。 她不是傻子,曲兆今日的反应会让人生疑的,若是曲兆拿不出真本事来给大家看看,那她赵和宁也会沦为笑话。 “我不去!”曲兆态度竟无比坚决。 赵和宁的脸色沉了下去。 该不会真让她猜猜对了,曲兆真是个废物? “本郡主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本郡主是在命令你。”她抓着曲兆的领子,用护甲狠狠戳着他的脸。 “本郡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坦白,你的水平与江知眠比较到底如何?” 赵和宁虽真的很想杀了曲兆,但此事关乎到她的脸面,她决定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若他真的是个徒有空名的废物,为了她自己和平南王府的名声,她会替他善后。 可到了这个时候,曲兆依旧不可能承认自己毫无本事。 他昂起头来,别扭地说:“我当然比江世子厉害了。” “我们给你的男宠下毒,是因为看不惯你荡妇的行为。” “至于比赛,那是因为我不想比,你对不起我,我为何要替你赚面子。” “呵,就你,也有资格质疑本郡主养男宠?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去赢了江知眠?若不然,本郡主有你好看的。” 赵和宁用力拍打曲兆的脸。 再一次被羞辱了,曲兆缓缓抬头,眼睛通红。 “郡主当真要让我去比赛?” “那是自然了。同样的话,本郡主不想再说第二次。”赵和宁语气不耐烦。 见她态度强势,曲兆只好敷衍:“既然郡主方才都说自己身体不适了,你就在这里好好歇息,我替你去赢了这场比赛。” “算你识趣。”赵和宁冷哼一声。 “还不滚。” “是。”曲兆缓缓退出去,将门关上,他心里想着的是要逃跑。 第126章 平南王有私生子 见曲兆出去了,赵和宁的婢女就走出来,谄媚道:“郡主,还好您英明,躲过算计。不过,你怎么就这样放了姑爷?” “就是郡主,看姑爷那个样子,应该赢不了江世子但还要嘴硬。万一他真输了,岂不是丢了您的脸?” 赵和宁脸上一片讥讽之意:“这京城,何人敢笑话本郡主?曲兆若真是个徒有虚名的废物,正合了本郡主的意!” “郡主,您的意思是……” “皇伯伯赐婚,本郡主不便休夫。但曲兆一再犯错,本郡主闹起来,皇伯伯也不好拒绝。” “本郡主嫁入侯府,本以为嫁人还挺有意思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赵和宁越说,神色越讽刺。 静远侯府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约束她。 她巴不得对方多犯错,好让她甩了他们。 “不过,比起曲兆是否徒有虚名,本郡主更在意的是,写那封信的人……” 赵和宁从身上拿出了那封信,她仔细端详了一番,突然冷笑了起来。 “曲锦书的手笔吧?她竟妄想借本郡主的手来对付静远侯府,好大的胆子!” 她与曲兆闹掰, 得益之人除了曲锦书,她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所以,她马上怀疑到曲锦书的头上。 婢女听到她的话,马上板着脸说:“曲锦书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郡主,奴婢这就去禀报王爷,咱们的人出手,定让她生不如死。” “郡主,是否是要用老法子对付她?” 作为王爷的掌上明珠,郡主自幼想得到什么,王爷那是百依百顺。 小时候,郡主要的是东西。 长大之后,郡主要的是人。 但凡是郡主看上的男人,无论是沦落风尘的男子,还是良家男子,王爷自会去帮她夺来。 若是清白男子还好,直接夺来便是了。 如果是已有妻儿的,郡主见不得有人玷污她“心爱的玩具”,所以便会处理掉他们。 不少被她养着的男宠,他们的妻子,早已经被丢到青楼亦或者是乱葬岗。 “啪”的一巴掌甩过去,赵和宁眼神厌恶地盯着她的婢女。 “本郡主做事,何事需要你一个贱婢来指手画脚?”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方才还想讨巧婢女赶紧跪下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都没敢停下。 赵和宁语气阴郁:“是不是本郡主近来手段仁慈了些许,你们便生了胆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拖下去吧。”赵和宁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她摸着她的护甲,凉声下令。 好好的护甲,被这些贱人给毁了。 就这样,方才那个自作主张的婢女被捂嘴拖下去,等待她将是残酷的虐待。 其余婢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终于,在赵和宁心情逐渐变好了些许后,她才慢悠悠下令。 “曲兆虽是答应本郡主要去比赛,但他未必会做到。你们直接捉着他去比赛。” “另外,曲锦书既然敢算计本郡主,那就该付出价价。” “她不是很喜欢看摔跤比赛吗,本郡主就让她比个够。” “你们去告诉父王,本郡主想看女子摔跤了。” 一房之隔,曲锦书和云水将赵和宁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云水心“咚咚咚”地跳,惊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借着透气的由头,小姐带她偷偷来到了这里。 她知道和宁郡主并非善茬,但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心狠手辣。 “小姐,她要对付我们呢。早知道就不提醒她,让她被毒死算了。”云水郁闷道。 “从未听说过有女子摔跤的,平南王和皇上不会同意的吧。”她还心存最后的侥幸。 但曲锦书的语气却很淡定:“不,备受宠爱的和宁郡主,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她的父王都会给她摘下来的,更何况是小小的请求呢。” 云水憋着脸色,郁闷道:“平南王对她也太溺爱了吧,也不怕把她给养废?” 反正她就觉得怪怪的。 虽说平南王只有赵和宁一个孩子,理应宠爱她。 但他让她养成骄纵的性子,甚至默许她养男宠,还不怕消息传到皇上那里? “我听闻长公主当年也受先皇的宠爱,但先皇也没允许她做这种事啊。”云水继续嘀咕。 “也许,平南王就是想将她给养废呢。” 对上云水郁闷的眼神,曲锦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啊? 云水呆住了。 “小姐,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和宁郡主是平南王唯一的孩子,也许这就是平南王独特的养女儿方式呢。” 她赶紧解释,生怕自己会影响小姐的判断。 但曲锦书摇了摇头,神色平静。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凭什么不可以三夫四妾?所以,对于赵和宁风流的做派,我觉得没什么。可奇怪在于……” “据我们所知,平南王只有一个王妃,没有其他妾室。那王妃就是赵和宁的生母,自她死后,平南王也没有续弦。” “世人都夸赞他深情。他将对亡妻的爱,延续到赵和宁的身上……” “可是,我见过真正的父爱是怎么样的?一个对妻子忠贞不渝的男人,他再宠溺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将孩子养成这个样子的。” 曲锦书的语气说到最后,越发的冷漠。 她虽没享受过父母之爱,但也见过,真正爱孩子的父母到底是如何为之计深远的。 而不是像平南王如此,将赵和宁养废。 他作为父亲,不可能一辈子都庇佑赵和宁的。 他日若他死了,依照赵和宁这做派,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的决定,绝对不像是一个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该有的表现。 云水一点就通,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啊, 平南王年轻的时候,可是身兼过丞相之位,替刚登基的皇上稳固朝政的,他本该是睿智沉稳、深谋远虑之人,不应该这样养孩子的。 “难道,他真是故意将和宁郡主养成这样的?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曲锦书深深看了云水一眼,在她手掌心写下“皇帝”二字。 皇帝那么多兄弟,只有平南王还活着。 当真只是因为平南王有从龙之功? 不,不仅如此,最重要还是他识趣。 当年朝政刚稳定,他便主动辞官,搬离京城,当个闲野王爷。 而且,皇帝给他与世家之女赐婚他也不要,而是选择娶了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子,并且只生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长大之后,荒淫无度,嚣张跋扈…… 在皇帝眼中,平南王府几乎是废了。 可唯有如此,平南王才是最安全的! 曲锦书看着外面,赵和宁的婢女进进出出…… 赵和宁以为得到了她父王和皇上的偏宠,却不知道,她不过是她父王用来打消帝皇疑虑的棋子。 她的存在,便是要替他父王和王弟铺路。 没错,赵和宁有王弟,而且不止一个。 那几个孩子被平南王亲自栽培,文韬武略样样不差。 这还是自己前世查到的。 只可惜,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禀报皇帝,就成了俘虏。 暗中生养了那么多儿子,平南王又在暗中招兵买马…… 所以前世自己死后,西陵未必安稳,皇帝坐的那把龙椅也未必踏实。 “小姐,如果真是这样,和宁郡主提出女子摔跤,皇上肯定会同意。她就是针对您的,若不然我们找个由头,赶紧离开吧。” 云水很担心曲锦书。 但曲锦书却对她摇了摇头:“别担心。” 她继续意味深长地说:“我今日入宫,本来就不仅仅是为了揭穿曲兆的面目。” “走吧,先回去吧。我们不在那里,戏没法唱。” 第127章 曲兆被摔 曲锦书带着云水绕路往回走。 前世自己当过将军夫人,皇后贵妃为了拉拢贺修钧,没少邀她入宫。 所以对于皇宫的路,她还是十分熟悉的。 这一路上,她们几乎没遇到什么人。 “小姐。” 可突然,云水突然发现一个男人从拐角的地方走出来,她赶紧拉住曲锦书躲。 曲锦书与她一同往后退,躲了起来。 “这片地,并非是招待宫外人的宫殿,反倒像是妃嫔所住的后宫,怎么会有个男人,他也不像是羽林卫和太监啊。”云水嘟囔。 曲锦书僵在原地,她回忆起男人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脸,浑身血液倒流。 那张脸,好眼熟! 好眼熟! 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男人的脸,和前世回来禀报她贺修钧出事的其中一个副将的脸一模一样。 那个人,会在两年后随军,然后成为贺修钧的心腹。 可她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之前,她从未在军营亦或者是贺家见过他。 看那男人方才轻车熟路的样子,他似乎对皇宫很了解。 他到底是何人! 见曲锦书浑身被寒意包裹,云水担忧地问:“小姐,您还好吗?” 前世死前的画面又在曲锦书脑海之中浮现。 她闭眼又睁眼,吐了一口浊气,低声道:“没事,走吧。” 不管当年藏着多深的阴谋,她都会挖出来的。 既重生了,她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仇人。 …… 曲兆虽说答应了赵和宁,但他还是存了临阵逃脱的心思。 可他才想逃跑,就被赵和宁的人抓住。 “姑爷,郡主有令,让您去比赛。” “松手!本大人让你们松手!” 曲兆呵斥他们,但无人理会。 就这样,他就被拉拽回演武场。 演武场。 这里的人,自曲兆和赵和宁离开之后,就忍不住议论纷纷了。 “曲大人怎么看起来不对劲,他不是很厉害吗,为何会怕江世子。” “我听说他在边疆,曾单骑匹马挑战敌军百余名精兵。这样的气魄,不应该是心虚啊……。” “嘘,你们都说了,那是边疆的事情,你我有去过边疆吗?没有对吧,那些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 “那依你这样说,该不会是曲大人徒有虚名,他所谓的战功都是占了别人的?。” “哎,我可没有这样说。也许曲大人今日只是单纯不想比赛呢。” “谁知道呢……” 高琼华和曲盛坐在那里,简直是如坐针毡。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只要赵和宁晕倒,兆儿去救她,无人会生疑。 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赵和宁会没晕。 没事的,只要熬过今日就没事的…… 高琼华在心里安慰自己。 而且,等会他们第二个计划实施的时候,就无人会关注兆儿了。 想到这里,高琼华怨毒的眼神看向曲锦书的方向。 若不是为了要对付她, 兆儿不必亲自前来,更不会陷入如此被动境地。 “曲大人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的一声,让高琼华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一次悬起来。 她转头,竟看到了曲兆被赵和宁的人拉拽回来。 发现众人已经注意到他了,曲兆脸色很难看。 他只能是硬着头皮甩手,“本大人自己能走。” “曲大人是回来和本世子切磋的吗?” 江知眠揉着手腕,笑容灿烂地询问。 赵和宁的人已经跑去禀报平南王情况了,对方那锐利的眼神落在曲兆的身上,让他有种如芒在背,骑虎难下的感觉。 今日这比赛,他是非比不可了! 所以,他只能艰难开口:“当然了。” “如此,那就开始吧。”江知眠继续揉着手腕,大步朝曲兆走过去。 他这个模样,犹如猛虎步步紧逼。 曲兆神色惊恐。 高琼华心急如焚,她想站起来,但被曲盛拉住。 事到如今,只能靠兆儿自己撑过去了。 曲兆语气不自然:“世子,若不然还是等我去换了衣服?” 但江知眠一副等不及了的样子:“不必,就是这样吧,赶紧开始,大家都等累了。” “等等,曲大人这般犹豫的样子,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不过是个小小摔跤比赛。” 曲兆大声反驳。 他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哦,不过是个小小的摔跤比赛啊……” 江知眠长嘘道。 曲兆的脸色越发惨白。 就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时候,江知眠突然嗤笑一声:“瞧把曲大人紧张的,本世子方才已经不少人比过了,累了,就不和你比了。” “不过,本世子可以让自己的侍卫和你比。” “江世子,你让侍卫与我儿比,你是在羞辱人吗?”高琼华终于找到机会了,她怒声质问江知眠。 江知眠歪头,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曲夫人对吧,照你的意思,是希望本世子和你儿子比了?” “比!我和你侍卫比。世子既然累了,我也不好趁人之危,就让你侍卫和我切磋吧。” 曲兆突然打断他们的话,他昂起头来,好似这样可以显得自己的话有底气一点。 江知眠意味深长地嗤笑一声。 “那本世子还真是感谢曲大人的善解人意啊……” “那就快点开始吧。”曲兆僵硬地说道。 他心里想着的是,江知眠他比不过,但自己好歹也算是自幼练武,对付一个侍卫应该绰绰有余。 却不知,他这个急迫的样子,落入其他人的眼中,让他们都忍不住心生鄙夷。 这还是他们西陵的英雄吗? 林钟就坐在沈澜舟他们不远处,他一个劲地挠头。 “不是,曲兆兄干就完事了!别说是侍卫,就算是江世子,也不应该是他的对手啊。” “他怎么这么憋屈了,一点都不像是我在云雾山见到的曲兆兄。” “星觅,来吧。” 很快,一个才十三四岁模样的侍卫走上台来。 一个小屁孩啊…… 曲兆彻底松了一口气,底气也回来了。 对付一个小屁孩,他绰绰有余。 他语气开始变得高傲:“世子,我出手没个轻重,若是等会不小心伤了你的人,你可千万别生气。” “这才是曲大人的傲气嘛,刚才肯定是他装的。” “就是就是,曲大人对于小小的摔跤比赛应是胸有成竹地的。” 在场不少人长松了一口气。 唯有林钟的一批人,神色还是很郁闷。 “他一个身经百战的人,对一个还算是孩子的侍卫,这公平吗?” 林钟又猛喝了一口酒,郁闷死了他了。 这个曲兆越看越不顺眼,可明明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沈澜舟很同情地看了林钟一眼。 难为他了,以为自己崇拜的人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这种感受他可太熟悉了,和他当初以为自己骑射武功都比不上“曲兆”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那还请曲大人不要手下留情。”江知眠丢下这句话,便决然转身下台。 回到自己的位置,他还对已经回来的曲锦书投去邀功的眼神。 锦书姐姐,看我怎么给你报仇。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赵景行脸色冷了下来。 江世子,年纪不大,还挺会讨女子喜欢的。 “小孩,本大人让你三……” 曲兆想说自己让对方三招,结果话都没说完,人便被摔在地上,他的脸还是朝地下的。 不少方才还支持他的人,脸色都黑了。 “曲兆他这么不禁打的吗?” “应该是被偷袭,反应不过来吧。 江端侯府的人真卑鄙,居然偷袭。” “就是,就是。” 沈澜舟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吐槽:“可是,方才很多人都偷袭江世子呢,怎么没见人家摔得这么惨的。哦豁,脸朝地,没摔成个凹凸怪吧。” 第128章 曲锦书比赛 曲兆刚好从地上爬起来,听到沈澜舟这阴阳怪气的话,差点气吐血。 他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星觅,咬牙道:“小小年纪,就会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再来,这次我可不会再让你了!” 可这一次,他的手才碰到星觅的衣角,便再次被摔在地上。 连续好几次之后,他被摔得毫无反击之力。 最后一次,他几乎是爬不起来的。 星觅得到自家主子的眼神提醒,还想再把曲兆痛揍一顿。 但高处的皇帝已经出声:“够了,前些日子在云雾山曲大人为了救景王身受重伤,一直未痊愈,今日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今日之举,曲兆代表京城一派,真是丢尽了脸面。 但既然是自己钦点的人,皇帝也只能帮他找借口,勉强挽回颜面。 好,好,真是好得很啊! 皇帝用力抓住龙椅,平静的面目之下,是滔天的怒意。 曲兆方才的动作破绽百出,这是一个在战场上磨炼多年的人吗? 绝不可能! 他的眼神从曲家那边扫过去,杀意泄露。 欺君之罪…… 好一个欺君之罪! 静远侯府,他们到底怎么敢的! 高琼华和曲盛面如死灰,心中知道静远侯府的命数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其他人也察觉到帝皇之怒,没有人敢说话,气氛逐渐变得可怕。 突然,江知眠没心没肺地说:“原来如此,那曲大人是该好好养伤了。还不赶紧来人将他抬下去医治,若是晚了,人死在台上就不好了。” 您真会说话! 不少人都被他这“天真”的样子给气笑了。 可他的话听起来就是很真诚,皇帝想责怪他都找不到理由,最后只能憋着火气。 平南王似早就料到这一幕了,他第一时间,用充满压迫的眼神看向曲锦书的那个方向。 小小女子,竟有搅拌风云的本事。 就连江端侯府的人都帮她。 此人,必须得尽快除掉。 他起身来到皇帝面前。 “皇上,以往都是男子摔跤,若不然今年换一下,女子来比赛应是也不错。” 还摔跤? 还嫌朕丢的面子不够吗? 皇帝冷冷瞥了一眼平南王。 “听闻锦书与曲大人感情甚好,她还自幼习武,本事应该不小吧。” 平南王像是没看到帝皇之怒一样,而是回头,直勾勾地盯着曲锦书。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皇帝也看到了站在了曲家人身后的曲锦书,他的眼神逐渐变了。 许久过后,他突然严厉地开口:“是啊,朕也想看看,一直被曲爱卿护着的庶妹,能否有他的风范。” 皇帝此话一出,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沈澜舟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点心都不香了。 皇帝有没有怀疑曲兆是不是徒有虚名,他不确定。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皇上一定是恼了曲家。 今日这么关键的时候,曲兆居然输给了江端侯府的下人。 他的身份是皇帝信任的武臣,而那边只是个下人。 在场谁不知道,皇上和江端侯的关系很微妙! 今日曲兆输了,不正是丢了皇上的脸面吗? 所以,今日皇上必定会想法子出气的。 曲锦书对外是曲兆疼爱的妹妹,他不可能会放过她的。 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澜舟心情着急, 他转头,发现赵景行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曲家几人对视一眼,心中也明白皇帝的意思。 他们既替自己焦虑,也在心中诅咒曲锦书。 她最好今日死在这里,以此来平息皇上的怒火。 恰好这个时候,赵和宁慢悠悠回来。 她对皇帝行礼,说:“皇伯父,和宁方才远远就听到您说要看女子摔跤比赛,这个主意甚是不错。但女子的衣裳繁琐累赘,要真撕打起来不好看,若不然直接比武吧。” “和宁身边恰好有会武功的婢女,若不然让他们与锦书比一场。” “夫君平日里就爱在我面前夸赞锦书,说她有他的风范。” 赵和宁还侧眸,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敢将本郡主作为垫脚石,本郡主必定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 她还对江端侯府的人说:“ 听说端州民风彪悍,无论男女皆崇尚武力。今日跟随江端侯前来的也有女侍,不知道她们武功如何,可与我们比一比。” “侯爷,世子的小厮都这么厉害了,你的女侍应该也不差吧。” 说着,她深深看了一眼江端侯身后娇小削瘦的婢女。 皇帝看了一眼江端侯那边,又看了一眼赵和宁身后身材高大的婢女。 那不是婢女,而是男宠吧。 “江端侯,你觉得和宁这主意如何?” 不少老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皇上这是要逼迫曲家和江端侯府丢人,好发泄他心中的不满吧。 江端侯皱眉, 他还在想说辞,但他身后的婢女已经上前来行礼。 “皇上,侯爷世子,奴婢可应战。” 曲锦书看清楚那女子的脸,她眼皮狠狠一跳。 赵和宁应该是也了解皇帝锱铢必较的性子,所以才故意将端侯府也拉下水,如此皇帝是肯定会同意这场比赛的。 只是,赵和宁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指中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 赵和宁她还真是,有脑子,但不多。 见皇上已经表态了,有点眼力见的臣子赶紧让自己的女儿把她们的婢女给推出来。 会不会武功不要紧,最重要的还是让皇上看到他们追随的态度。 他们还很积极地让他们的婢女先行比赛。 就这样,本该是举办摔跤比赛的武练场,像是变成了戏台子。 最后,就剩下曲锦书、赵和宁的婢女和江端侯府的婢女了。 高琼华早早就拉着曲盛和曲兆走得远远的。 今日只要牺牲一个曲锦书,就可以换取侯府的平安,她求之不得。 最好曲锦书被平南王府的人弄死,如此他们都不必进行老太太的计划了。 “正好本郡主这里有两个婢女,那就各选一个与你们比赛?” 赵和宁盯着曲锦书和江端侯府的婢女,眼眸里讥讽流动。 “锦书遵命。”曲锦书不卑不亢地应答,那婢女同样如此。 将自己头上的首饰给取下来,曲锦书一步步朝台上走过去。 经过长公主那边的时候,她发现贺修钧用很复杂的眼神盯着她。 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她惹恼了皇上,还得罪了和宁郡主,不会有好下场的。 若是她求他出手,也许还有机会。 曲锦书差点便想笑出声来了。 他贺修钧都快无法自保了,竟还想 “救”她? 还有,他是不是忘记了,她在成为将军夫人和曲三小姐之前到底是什么身份! 无视他的眼神提醒,曲锦书继续抬头挺胸往前面走去。 第129章 曲兆崩溃 赵和宁的婢女也稳稳当当站在台上,很阴柔的长相,但眼神格外阴鸷,身上还有血腥气。。 “本郡主的婢女擅长用长鞭,既然是比武,用武器也无妨。” 赵和宁突然用倨傲的语气开口。 很快,她的婢女就当着众人的面把鞭子给拿出来。 “公平起见,若不然你也用武器?哦,但你有武器吗?” 赵和宁捂嘴,用惊讶又虚伪的语气问曲锦书。 若非有皇上同意,除了羽林卫,旁人是不可带长剑之类的武器入宫。 她是故意这样问曲锦书的。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不会用武器之人。 别说是武器了,她会不会武功还说不准呢。 想起自己在侯府这么久,还从未听说曲锦书会武功的事。 所以,赵和宁断定对方没啥本事。 她还特意高声说:“比武的时候,手脚难免没个轻重, 所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怨不得人了。锦书,你说是吧。” 最后一句话,她分明就是在挑衅曲锦书。 “气死我了,那所谓的婢女,分明是暗卫。她就是想光明正大弄死锦书。” 沈澜舟都快要气死了。 他忍不住了,就想站起来。 但关键时候,赵景行伸手,拦住了他的冲动。 秋悻姑姑没有察觉到他们二人的动作,但她也担心曲锦书,毕竟是太后点名要护着的人。 但看今日这情况,并非是她干涉就可以的了, 还是得请太后来才行。 所以她对沈澜舟说:“还请沈少爷照看王爷,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就想回太和殿搬救兵。 但她还没走两步,平南王府的人就拦住了她。 “秋悻姑姑,这么好看的不比赛,您还是看完再走吧。” 秋悻姑姑回头,正好对上赵和宁嘲笑的眼神。 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让她去找太后! 无法离开,秋悻姑姑只能攥紧拳头后退,神色担忧地看着曲锦书。 “完了, 就连秋悻姑姑都没办法了,这赵和宁今日是非要弄死锦书吗?” 沈澜舟再次坐不住,他还是想站起来。 “相信她吧。” 突然,赵景行用只能他一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沈少爷,您莫要忘记,她在成为侯府的囚中鸟前到底是什么身份。”惊风这个时候也恰时提醒。 一句话,成功让躁动的赵景行安静下来。 是啊, 他一定是急昏了头。 那可是曲锦书啊,真正的西陵英雄。 他吐了一口气,然后就慢悠悠地准备看戏。 但其他人不知道内情,纷纷暗中讨论。 “这曲家三小姐还真是可怜。” “就是,郡主的婢女一看就是练家子,估计武功不低吧。” “曲三小姐看起来小胳膊小腿的,估计一拳头都得撑不住。” “她还真是倒霉。但这个也怪不得人,谁让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是说她是曲大人最疼爱的妹妹吗,怎么没有没见曲家人的出来帮她说话的。” “嘶……我都不忍心看了,等会的场面应该很血腥吧……” “……” 太监提醒比赛开始,婢女率先发难,长鞭如闪电般朝曲锦书的命门袭来。 曲锦书敏捷地侧身一躲,鞭子擦着她的脸颊掠过,带起了一缕发丝。 好快的速度,方才都以为曲锦书死定了的人都瞪大眼睛。 “曲三姑娘会武功?” “不就是躲闪了一招,可能是侥幸?” “估计是郡主的婢女还没真正出力呢。” 在场大多数人,还是觉得曲锦书得输。 很快,婢女的手腕一抖,长鞭在空中翻卷,试图封锁曲锦书的退路。 但曲锦书很快就料到这一招了,她对方微微下沉,一个低矮的滚地动作,巧妙从鞭影下穿过,瞬间来到了婢女的身后。 这一幕,让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动作,只怕……她是真的会武功吧。 婢女有种被欺骗的恼怒感,她腾空而起,长鞭朝着身后袭去,鞭梢在空气中嘶嘶作响,仿佛一条饥肠饿的毒蛇,随时准备将人吞噬。 可连续几次,她的鞭子看似凶残,但都没能伤到曲锦书。 反倒是她自己,仿佛是被人戏弄一般。 终于,在婢女的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狠厉,破绽越来越多的时候,曲锦书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扯下头上的发带,瀑布般的头发倾泻下来。 迅速将发带缠在手腕上,确定不容易受伤之后,她便徒手接住那条再次挥过来的鞭子。 她,她竟这个轻轻松松就将鞭子给接住了?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紧接着,曲锦书反客为主,将鞭子抢过来,然后一掌将人拍下台。 婢女猛吐了一口鲜血,然后便昏死过去。 另外一边是同时比赛的,江端侯府的婢女虽不算顺利,但最后还是将赵和宁的人打得无还手之力。 怎,怎么会这样? 赵和宁看到这一幕, 神情既不敢置信又很愤怒。 而皇帝的神情极其阴沉。 他这个皇帝的脸,是要被这些蠢货给丢尽吗? “曲锦书,你为何会……” 赵和宁察觉到皇帝怒了,她就想质问曲锦书为何会武功。 结果曲锦书抢先开口:“嫂嫂,我会武功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之前我练武的时候,你还看过呢。” “今日我出手没个轻重,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什么时候知道她会武功了? 赵和宁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尤其是看到皇伯伯因为曲锦书的挑拨离间而对她没有好脸色的时候,她更气更急了。 平南王的心狠狠一沉。 皇兄可没有传言中那般信任他们的。 曲锦书方才的那番话,极有可能会让他对平南王府生疑。 赵和宁,她干的什么蠢事! 她连曲锦书的真实能耐都不知晓吗? 她是要毁了他多年的谋划吗? 心急如焚的平南王也想给皇帝解释,但曲锦书却先行给皇帝跪下了。 “还请皇上饶恕臣女欺君之罪。” “哦,欺君之罪?你何来的欺君之罪?”皇帝情绪不明地问道。 此时,高琼华和曲盛等人满脸惶恐。 她该不会是要坦白的她是兆儿替身之事吧。 是了,她做了那么多算计,让大家都怀疑兆儿徒有虚名,不就是为了揭穿他? 她自己有免死金牌,她可以逃过一劫,他们不能。 她好歹毒的心思啊! 心里做好了打算,高琼华觉得在曲锦书揭发的时候,冲出去将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曲锦书字正腔圆地说:“皇上,其实臣女是……” “是得到兄长的亲自教导,才有这样的身手。方才臣女并未说自己会武功,欺骗了您。” 什么? 她居然没坦白自己是他替身的事!曲兆从震惊再到兴奋。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曲锦书还是胆小。哪怕是有免死金牌,她还是没胆子承受帝皇之怒。 只顾着庆幸,他们根本没注意到皇帝的眼神更冷了。 “曲锦书,你是说,你的武功是你兄长教的?那你觉得自己武功如何?” “回禀皇上,臣女敢说,在场的很多武官未必有臣女身手好。”曲锦书昂起下巴,一副很倨傲的样子。 这一番话,直接让人嗤笑出声。 “好大的口气。” “不就是赢了一个婢女,还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可皇帝也不急着发怒,他眯起眼睛问:“你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臣女的武功是向兄长学的啊。他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臣女得他尽心教导,不会差的。” 有一个大臣反驳她:“可你兄长,方才输给江世子的下人了。” 闻言,曲锦书瞬间就急了。 她转身看着曲兆,急切地问:“兄长,你为何突然那么差劲了。你明明在战场上勇猛无比的。你是不是故意输的……” “我没有故意!”曲兆都快气死了。 这个贱人,她在干什么! 曲锦书步步紧逼:“可是兄长,敌国的将军都畏惧你,你为何方才……会那么轻易输?”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曲锦书继续逼问他。 “你真的好奇怪,你明明很厉害的,为什么会输。虽我学武开始得很晚,但得你指导功力后,便突飞猛涨。” “还有嫂嫂,她明明知道我是会武功的,为什么还非要比武,还让江端侯府一起。她是想看到平南王府输吗……可平南王府输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曲锦书一张脸皱起来,看着就像是郁闷到极致的样子。 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 她可以让朕在江端侯面前颜面尽失! 皇帝阴沉的眼神从曲兆赵景行,平南王和江端侯身上扫过。 多年前,平南王和江端侯就走得近。 平南王今日若是替江端侯争面子,也不是没可能。 如此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曲兆今日这么差劲。 也可以解释,赵和宁为什么非要弄女子比赛了。 见皇帝的脸色千变万化,曲兆和平南王终于反应过来。 曲兆赶紧解释:“皇上,臣,臣不是故意输的……” “噢,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真实水平就这样。那朕可就要好好问问了,你是如何打胜仗的。难道你顶替了他人的功劳?”皇帝犀利质问。 “微臣,微臣……”曲兆神色崩溃。 无论是哪个回答,他都是欺君之罪。 一个是抢占他人军功。 另外一个是与平南王一同勾结江端侯,故意让皇帝丢人。 原来,这才是曲锦书的真实目的。 对上曲锦书那漫不经心的眼神,曲兆满脸的恨意。 而下一瞬,皇帝犀利的声音再次传来:“曲爱卿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证明便是。京城外的陀弥山,盗匪横行,羽林卫派出两百精兵都没剿灭他们,若不然,曲爱卿自己一个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第130章 软禁赵和宁 曲兆彻底慌了。 那批劫匪凶残无比,皇上派了那么多御林军都无法解决,他单枪匹马如何解决? 他还想求情:“皇上……” 但皇帝耐心全无,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更多是…… 平南王到底存了何心思! 他和江端侯的关系,当真是水火不容? 还是说,那只是演戏给他这个皇帝看的。 至于曲兆,他最好有本事剿灭了那些劫匪,那他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若不然,必定治他这欺君之罪! “这是朕的命令,曲兆,你要抗旨吗?”皇帝冷着脸打断曲兆的话。 曲兆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臣,微臣遵旨。” “ 皇伯父。”赵和宁也有点焦急。 剿匪多危险啊,万一曲兆死在哪里了,她岂不是成了寡妇? 还不如现在就让她休夫,到时候侯府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可面对她哀求,皇帝毫不动容。 他甚至还冷幽幽道:“和宁你已经很久没入宫, 太后也很挂念你,不如你留在宫中些许日子,好好陪她。” “至于皇弟,你之前一直和朕说的,你更喜欢京外。和宁先已找到如意郎君,过得也恣意快活,你可以去追求你的人生了。” 他的眼神又落在了平南王的身上。 平南王的心猛的一沉。 皇兄应是怀疑他与和宁早就知道曲锦书会武的事,却故意挑拨江端侯,让他丢脸。 曲锦书三言两语,就可以挑拨他们的关系了? 不对…… 应该是皇兄根本就没信过他,曲锦书的话让他找到将他们驱赶京的由头罢了。 握紧转头,平南王装作顺从的样子说:“皇兄所言有理,臣弟此次回京也只是为了和宁的婚姻大事。现在她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臣弟也该走了。” 父王! 赵和宁有点急了。 她现在和曲家是水火不容的关系,父王若是走了,谁来替她撑腰。 还有,皇伯父让她留在皇宫是什么意思,是要软禁她吗? 出现这样的情况,什么比赛都进行不下去了。 皇帝给曲兆下令:“三日之内,朕要听到你剿匪的好消息,若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他就甩袖离开。 罗嫔像是被吓了,她捂嘴,娇喊一声:“皇上!” 然后她便迅速起身,跟上去。 曲锦书感觉到有一道犀利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微微抬头,结果与高贵妃的眼神对上。 对方那眼神犀利尖锐,仿佛有种要将她扒光的样子。 除了贵妃,其余不少人也似在关注她。 曲锦书明白,今日过后她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无所谓,起码她让所有人知道了,她是“曲锦书”的身份!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贵妃冷笑一声,便昂起头,高傲地转身离去。 高琼华看了一眼高贵妃离去的背影,心中烦躁。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宫女快步从她身边走过,低声对她说:“我们家娘娘说了,待曲大人活着回来,你们再求她帮你对付曲锦书吧。” 听完这话,高琼华气得脸色都变了。 入宫前,老太太私下与高家的人见面。 侯府同意站队,成为三王爷一派的人,只要高贵妃帮他们弄死曲锦书。 他们还想好了缜密的计划,等今日兆儿躲过了比赛之后,他们的人便将曲锦书和罗嫔引开。 罗嫔仗着年轻貌美,肚子里又有龙种,哄得皇上一颗心都落在她的身上,从而冷落了高贵妃。 所以高贵妃就打算让罗嫔流产,陷害曲锦书,一箭双雕。 谋害龙种,皇上、罗嫔,还有罗嫔背后的皇后都不会放过曲锦书的。 她必死无疑! 可偏偏这个计划出了问题——兆儿没能躲过比赛。 高贵妃愿意和他们合作,也是因为认定了兆儿的本事可以帮助三王爷。 所以兆儿但凡有半点不对劲,她都会犹豫不出手的。 “母亲,我该怎么办?” 曲兆要急死了,他可不想死在悍匪的手中。 高琼华心力交瘁:“回府再说。” 在离去之前,她用带着杀意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之前一直没法子找到她,所以奈何不了她。 但今日必须要将她抓回府。 给了她的人一个眼神,马上就有人准备去抓曲锦书。 江知眠见状, 就想上前帮忙。 但有人先出手了。 沈澜舟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静远侯夫人,你若是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你的儿子剿匪成功吧。” “相信你也不想刚克死了一个儿子,还要克一个吧。” “沈少爷,慎言!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最好还是别插手了。” 高琼华对着沈澜舟咬牙切齿。 “静远侯夫人,太后娘娘特别喜欢锦书小姐,请问您是要带她回府干什么呢?”秋悻姑姑也及时出现。 她虽然是微笑着说话的,但语气格外强势。 高琼华气得脸色变了又变。 曲锦书的命真好,有这么多人护着她。 但她不会一直都这么走运的。 狠狠瞪了一眼曲锦书,高琼华才不情不愿与曲盛他们离开! “锦书姐姐。” 江知眠语气欣喜,他就想朝曲锦书跑过去。 但沈澜舟合上了扇子,用扇子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往前。 他疏离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江世子为何和锦书姑娘这般熟悉,但你确定你要与她叙旧?你就不担心,自己会给她添加麻烦吗?” 这话,成功让江知眠笑意淡了几分。 他皱着眉心,闷声道:“我知道了。” 他抬眸,不舍地看了一眼曲锦书,不敢再与对方多说话,只是小声对自己的父亲说:“爹,我们先回府吧。” 他们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府邸,每次来京就在那边落脚。 他虽然很想念锦书姐姐,但狗皇帝一直在盯着他和父亲,若是自己与她走得太近,会连累她的。 “多谢沈公子提醒。” 江知眠还郑重向沈澜舟道谢。 虽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帮他,但这份好意,他记下了。 终于将江知眠给赶走了,沈澜舟笑容灿烂。 有他在,谁也别想和他兄弟抢媳妇! 第131章 踩死贺修钧 “锦书姑娘,你还要回侯府吗?” 秋悻姑姑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当然不回,谢秋悻姑姑担心,我自有去处。”曲锦书快速回答。 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她又是个有主意的人,秋悻姑姑便打消了让她留在皇宫的想法。 也好,她自己先出宫也好。 今日的事,皇上还未怪到她的头上来。 但若等皇上反应过来,估计她也会受牵连。 “你是太后娘娘的救命恩人,景王爷又十分喜欢你。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大胆向我们求助。” “太后娘娘那玉佩既然给了你,你就大胆拿来用,你和你的人可依据那令牌随时入宫。” “只要太后娘娘还在,你的事情不是很过分,她都能护着你的。” 曲锦书道谢:“多谢太后娘娘,多谢秋悻姑姑。” “既然锦书姑娘要出宫,若不然我送她一程?”沈澜舟提议。 不等曲锦书表态,秋悻姑姑也点头:“也好,沈少爷你送锦书姑娘出宫,既方便也安全。” “那景王爷……” 她还想想将赵景行带去太和殿,谁知他已经很自觉地站在了曲锦书的身后。 那个样子,分明就是想跟曲锦书走。 秋悻姑姑无奈地笑了笑:“好,王爷您想出宫便出宫吧。” “沈少爷,还请您好好照看王爷。” 就这样,曲锦书坐上了一辆马车,沈澜舟和赵景行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一上马车,沈澜舟就开始对赵景行挤眉弄眼。 “兄弟,你行不行啊。我把江端侯府的那小子给赶走,你为何不趁这个机会与锦书同坐一辆马车,联络感情?” 赵景行神色淡淡的:“现在还在宫中,她与本王同坐一辆马车,名声会被毁了的。” “本王可以没了名声,可她不能。” 沈澜舟龇牙咧嘴的。 行吧,真爱一个人是会事事替她考虑,他算是领悟到了。 到了马车上,云水憋不住了。 “小姐,为何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你却不向皇上坦白,其实真正在战场上厮杀的人是你,大少爷只是顶替了你的功名。” “若是皇上治你欺君之罪,咱们还有免死金牌!” 曲兆明明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无能,而小姐也显露出自己的身手,这正是向皇上坦白的好机会。 听到云水的疑问,曲锦书摇了摇头。 “若我真的那样做了,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皇上责罚大少爷和侯府其他人的欺君之罪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再然后皇上嘉奖你?不对,这好像不太对。”云水说着说着,自己都开始郁闷起来了。 她开始自言自语:“皇上真的会嘉奖你吗?” “云水,我和你说个故事吧。在二十多年前,长公主也曾和大臣们一起在大谈治国之策。可后来京城全是抨击她的流言,说她离经叛道,说她违背了老祖宗的规矩……” “更有谣言说她是祸国的妖女,人人都要诛杀她。” “可在这之前,明明有人说过,长公主的才华比皇子还厉害。” 云水听着,她忍不住应道:“那些人是见不得长公主作为一个女子比他们厉害,他们妒忌吧。皇上怎么不替长公主说话,他不是与长公主关系很好吗?” “ 云水,皇上虽是长公主的弟弟,但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君主。” 曲锦书这严肃的话,终于让云水反应过来了。 她神情郁闷:“小姐,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和他们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他也不能容许长公主强大?” “那是自然!若不然为何,他稳固政权之后,就让长公主嫁给一个平庸之辈。” 云水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小姐,若是让皇上知道打了胜仗的是您,那他岂不是容不得你了?” “所以,羽翼未满时有些真相就不可以说出来。’ “那你今日为何又愿意参加比赛?”云水有点茫然。 曲锦书笑了笑:“我虽不能告诉天下人,我曾经的身份,但我得让他们知道,曲锦书并不是依附侯府而存活的卑微庶女。” “‘曲锦书’并非草包,日后有人想起我,也只会想起曲锦书,而不是曲兆的庶妹。” “而且我的一次主动暴露,可以将曲兆逼上绝境,还可以让皇上怀疑平南王和赵和宁,我不亏。” “皇上可能会不满我今日出风头,但曲兆和平南王的事,得让他心烦一段时间。” 闻言,云水点头。 “小姐,我明白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下。 车夫的声音传进来:“曲三姑娘,贺家公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贺家公子?贺修钧? 曲锦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她迅速撩开马车帘子,看到贺修钧孤身一人坐着轮椅挡在路上。 马车就距离他半条手臂那么近。 若是方才马车拉绳子有所失误,那马就得撞在他身上。 “锦书,我有话要与你说。” 贺修钧抬眸,眼神里有复杂的情绪在流转。 “这个狗东西,他来找锦书作甚?” 最前面的马车上,沈澜舟知道后面的动静,他都被气笑了。 他本来想下马车去骂人的。 但他又突然想到,自己跑下去,岂不是就看不到曲锦书对贺修钧的态度了? 不行,他要再等等! 他余光瞥过去,结果看到赵景行早已经放下茶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看似心如止水,实则那耳朵早早就竖起来,开始关注外面的情况了。 “他想被撞死,那就让马踩过去吧。” 曲锦书将帘子放下,冷声下令。 她还很厌恶地说了一句:“晦气。” 可不是晦气吗? 本来今日事情一切顺利,她心情还不错。 结果,没眼力见的晦气东西非要跑到她的跟前来,招她的不痛快。 曲锦书的话,贺修钧听的一清二楚。 他的神色有点痛苦。 “锦书,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曲锦书刚坐回去,听到这话,她真想把贺修钧的脑袋给撬开,看看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他是不是忘记前世自己做过什么了? 贺修钧继续说:“我知道你对侯府有怨,但你不觉得自己今日太冲动了吗?” “云水。你坐好。” 曲锦书也不想忍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便冲出去。 她把车夫推到一边,然后扬鞭子,抽在马的屁股上。 马吃疼,开始跃起前蹄,就要踩死贺修钧。 第132章 太子的心思 在马蹄要踩在贺修钧的身上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影冲了出来,将他的轮椅往后拉。 马匹踩了个空,曲锦书气恼。 这样还踩不死贺修钧,他的命还真大啊。 而贺修钧的脸色又白又青,还有惊疑不定,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刚才是真的想让马踩死他? 她好狠的心。 曲锦书抬眸看向那个坏了她好事的人。 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她的瞳孔缩了一下。 这个男人,不就是前世给她报信,说贺修钧出事的那个心腹,她一个时辰前还看到他在后宫出现。 他居然来保护贺修钧? 难道说,他早就和贺修钧勾结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很快,几道身影从不远处走过来。 为首的人便是太子赵博程。 他面容俊朗,眉似剑裁,与赵博沅一等皇子相比,他的身上多了儒雅的气质,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 行走间,身上的精美绝伦的蟒袍上,金丝绣成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太子。” 那个男人迅速退到一边去。 他这个反应让曲锦书瞬间反应过来。 他是太子的人! 难道前世自己的死也和太子有关? 这个想法也瞬间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曲锦书死死攥着手,才勉强压住自己的恨意。 “臣女见过太子。” 她安抚好躁动的马,提起裙摆下马车,开始给赵博程行礼。 赵博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还未回神的贺修钧,语气微沉:“曲三姑娘,你方才是要让马冲撞贺家公子吗?” “太子误会了,臣女方才只是在驯马。” “哦?驯马?驯马就要往人的身上踩,你就不怕伤人性命?”赵博程质问。 曲锦书拿不住对方的心思,但她语气依旧坦荡:“马匹发疯是常有的事情,我也没想到,有人竟像是傻子一样停在路中间不动。” “若真要算起来,我还得怪他,是他挡在这里,让我的马受伤了。” “你何必咄咄逼人。”贺修钧逐渐回神,他听到曲锦书还反过来怪他,他语气不善地指责她。 该死,要是方才早点撞过去,别说是把他给踩废了,估计他那张嘴都给踩烂。 曲锦书很后悔自己的动作慢了点。 “原来如此。”赵博程点了点头。 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曲锦书是不是真的想弄死贺修钧。 他出现在这里,是另有用意的。 “曲三姑娘乃女中豪杰,和宁的婢女并非寻常之辈,但你却能轻轻松松化解对方的攻击,相比武功远远超过我们想象。” “还有,孤今日见你似与你的家人关系不大好。可明明, 你的兄长才替你求得免死金牌。你今日之举,逼得他要去剿匪自证,反倒恩将仇报了。” 赵博程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字字句句都是在指责曲锦书。 曲锦书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她可不认为对方特意拦住她,就是想替静远侯府出气。 只怕他是另有所图。 果然,顿了一下,赵博程继续说:“相比之下,孤倒是觉得,你与江端侯府的关系更好。” “你一个京城庶女,怎么会和常年远在端州的江世子有关系?”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笑意不达眼底。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盯上了江端侯府! 不给曲锦书犹豫的机会,他继续说:“还有,听说你之前照顾过太后,母后一直想奖赏你来着。若不然就趁着今日的机会,你随孤去母后的宫中一趟。” 他的话才说完,他的下人马上就要来拉曲锦书。 这个架势,分明就是蓄谋已久的。 贺修钧冷眼旁观。 他那般模样,分明就是在等曲锦书求他。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但他今日好歹是跟着长公主入宫的。 太子也许会看在长公主的面饶过曲锦书一次。 前提是,曲锦书求他。 “烦死了, 这个狗太子怎么就盯上锦书了呢。我该怎么救她。” 马车内,沈澜舟很焦灼。 他可以借着太后的身份狐假虎威,这对于其他人都有用。 但今日为难曲锦书的人可是太子啊! 还皇后约见! 在这个后宫里,若是说高贵妃是毒蛇,那么皇后就是蝎子。 不仅有毒性更强,其手段还隐秘和致命。 他想询问赵景行的意见,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口…… 对方就从他的面前跃过,迅速下马车。 这边,曲锦书的眉心微蹙。 今日若是被太子带走,她还能平安归来吗? “姐姐,走。” 突然,她的手被拉住,阵阵暖意传来。 她侧眸看去,只见赵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旁。 那张毫无瑕疵的侧脸上全是坚定的神情。 “十皇弟?你作甚?” 赵博程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全是试探和冷意。 在马车里的沈澜舟拍脑袋。 完了! 某位王爷就这样跑出去,不但会引起太子的怀疑,还会引起他的杀心。 他还嫌自己引来的刺客不够多吗? “我要保护姐姐。” 赵静行的语气坚定又执着。 赵博程冷哼一声:“十皇弟,母后要见她,你让开。” “皇祖母说她是我的玩伴,我要带她回家。”赵景行再次强调自己要将曲锦书带走。 曲锦书神色复杂。 她没想到,赵景行居然会跑出来。 太子应不是什么好人,他得罪他没什么好下场的。 罢了,见皇后就见皇后,她小心应对就是了。 所以,她就想将自己的手从赵景行那里抽出来,然后跟随赵博程去见皇后。 谁知道,赵景行把她的手拉得更紧。 “我要带她回家!你拦我,我要找皇祖母告状。” 闻言,赵博程身边的几人都直接嗤笑出声。 一不高兴就告状,果然是个傻子。 赵博程可没有太多的耐心,他打算让他的人来硬的。 可这个时候,惊风带着秋悻姑姑出现了。 “太子殿下,太后娘娘今日精气神好了许多,她想见您。”秋悻姑姑微笑着对赵博程说道。 不等赵博程说话,她又看向曲锦书和赵景行。 “景王爷,你不是说想回府了吗,怎么还不走?” “太后娘娘让人找了很多新鲜的玩意,估计早就送到景王府了,就等你回去呢。” “你还不走,该不会是不记得路了吧。” “这不是还有曲三姑娘吗……” 第133章 赵景行妒忌赫连祁 “曲三姑娘蕙质兰心,又心思细腻,当你的玩伴正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你若是不认得路,与她说就好了。” “还有……” 秋悻姑姑继续笑意盈盈地对曲锦书回说:“曲三姑娘,多亏了你给的药,太后娘娘精气神好多了。” “她说你近来累坏了,是该好好回去歇息的。日后你想入宫,可随时带着玉佩入宫。” “哎呀,瞧瞧我这记性……” 秋悻姑姑说着就开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用愧疚的眼神看着赵博程。 “太子殿下,方才一直是奴婢在说话,都忘记问您,您是有事要找景王爷和曲三姑娘吗?” 赵博程意味深长地说:“秋悻姑姑,你是说曲三姑娘给了皇祖母药方?” 秋悻姑姑叹气:“是啊,太后娘娘的身体不舒服了很久,喝了很多药都没用。正好今日曲三姑娘入宫,给她送了药,喝下之后整个人都好多了。” “太后娘娘很高兴,还说改日要告诉皇上这件事,好好赏曲三姑娘呢。” “如此说话,曲三姑娘还真是个妙人啊。”赵博程又朝曲锦书那边看了一眼。 “可不是嘛……她要不是个妙人, 太后娘娘也不放心让她送景王爷回去啊。”秋悻姑姑拍手说道。 她继续小声询问:“太子殿下,您是有事……” “没事了,既然皇祖母要见孤,孤便去太和殿吧。” “至于十皇弟,就劳烦曲三姑娘好好照顾了。” 赵博程说话的时候,就用那双眼睛盯着曲锦书,眸子里兴致盎然。 今日没机会,改日她就没那么轻易躲过去了。 赵景行像是没看到赵博程的眼神,他拉着曲锦书的手,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沈澜舟在那边看着,长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方才没看到惊风,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太后既然都表态了,那赵博程今日可没法强迫锦书。 怪不得景行那么淡定就下马车,原来是做好了英雄救美的打算。 秋悻姑姑先行回去了,赵博程站在原地,看着曲锦书他们的马车与离去,他突然侧眸,眼神落在贺修钧的身上。 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番,眼神格外关注贺修钧那双废腿。 “你居然连个女人搞不定也就算了,腿也废了。” 贺修钧的神情有些难堪,他抬起头,咬牙道:“太子殿下莫要担心,你我的合作绝不会有问题。” …… 马车内。 曲锦书迅速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景王爷,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不过今日那样的情况,你不该出现的。” 她语重心长地对赵景行说道。 这个傻子,是嫌子太长命了吗? “姐姐。” 赵景行突然打断曲锦书的话。 曲锦书一抬眸,就能撞入他清澈的眼神里。 他语气恳切地说:“可是我想保护你。” 曲锦书神色一愣, 心情复杂。 没想到,除了云水,第二个说要保护她的人竟是一个小傻子。 她轻笑一声,然后耐心回答:“王爷,谢谢你。但保护人的前提是,自己要安全。” “太子如果发怒, 怒火不是你可以承受得来的。” “今日好在秋悻姑姑来得及时,若不然你我都得被带走。” 说起来,秋悻姑姑好像每一次都能来得很及时。 他们还真是好运啊。 “小姐,我们去哪里?” 云水询问曲锦书。 “既然景王在我们的马车上,那就先去景王府吧。” 马车出了 皇宫,他们的心这才稍微放下来。 但曲锦书的神色依旧凝重。 今日她算是得罪太子了,对方不会轻易作罢的。 看来自己日后得更加小心了。 还有,太子到底有没有参与前世的阴谋。 “云水,你可有看到方才替贺修钧挡马匹的男人?”她突然询问云水。 云水疯狂点头:“当然记得了, 那个男人今日还出现在后宫呢。” “你等一下。” 曲锦书说罢,就从马车内的箱子里拿出笔墨纸。 “云水,你替我研墨。” 她已经等不及了,她要尽快查清楚这件事。 将纸在桌子上摊开,她还塞给赵景行一颗糖。 “王爷,我有事要忙,你自己先在一边玩,等会我再陪你。” 她像是哄孩子一样。 盯着自己手掌心里的糖,赵景行低头,眸中之色深又深。 她是把他当做孩子了吗? 等等,她似乎不爱吃糖。 那她一直都随身带着糖,岂不是为了他? 在这刹那间,他皱着的眉心开始舒展开来。 曲锦书没察觉到他的欢喜,她现在的心思都在作画上。 聚精会神,她终于赶在马车到了王府前,画好了一张画。 看到画上的男人,云水再一次被震惊。 “小姐,你画得太像了, 就和那男子一模一样。” 曲锦书喝了一口水,便将画纸卷起来递过去。 “你拿着这幅画去聚宝楼,说你想见赫连公子。待见到赫连祁的下属之后,你就把这张画像给他,说我想请他请他家公子帮忙查一下这个男人。” 云水微微皱眉:“可是小姐,万一他们不肯帮忙怎么办。” 曲锦书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会的,赫连祁会帮忙的。” 他们算是盟友朋友了,不是吗? 若是对方不愿意帮忙,她就再想办法就是了。 “不过,已有好些日子不见他了,也不知道他之前受的伤怎么样了?” 曲锦书神色又变得凝重,语气里的担心不疑作假。 听出她语气里面的关心,旁侧的赵景行眸中微光闪烁。 她居然关心赫连祁…… 有点烦! 可,赫连祁明明也是他啊。 深夜。 曲锦书的闺房窗户口处传来动静。 “谁?” 曲锦书迅速睁开眼睛。 起身,她看向窗户,只见一个穿着玄色长袍,戴着面具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松了一口气,缓步走过去。 “赫连祁?你伤好了?” 她才靠近,赵景行突然转头,用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 他还情绪不明地问了一句:“我与那个傻子比较,到底谁更重要一些?” 第134章 想亲她 什么? 曲锦书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赵景行,一度以为自己听错话了。 她甚至忍不住抬手,想摸一下他的脑袋。 他之前受伤的地方是腹部,不是脑子啊。 可他为什么能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赫连祁,你是我的朋友!而景王的心智如同孩童,我对他是能帮则帮。你们二人怎么能用来比较呢。” “再说了,你不是说沈少爷雇你保护景王吗?那你不是更应该担心景王的安危吗?” 她的解释说完了之后,赵景行沉默了。 他大抵是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人对她而言都是浅交,没必要比较谁更重要。 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低落,曲锦书的神色更怪异了。 他这是怎么了? “你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她忍不住重复刚才的问题。 “嗯,伤得不严重,已经好了。”赵景行垂眸,淡声回答。 他继续说:“听我的人说,你想让我帮你查一个人?” “嗯,不知道你这边可否帮我?佣金的话,我会给的。” 曲锦书想说自己懂得江湖规矩。 她拜托他帮忙,肯定得付钱。 谁知道赵景行听到她这话,更不高兴了。 “既然是朋友,不必谈钱。” “已经有线索了,你跟我出城一趟。” …… 赵博沅之前一直封城,导致大家怨气极重,所以他被迫这段时间将人马给召回去。 故而,现在的守卫并不严。 赵景行和曲锦书简单乔装一番之后,轻轻松松就离京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曲锦书骑马追上他,追问。 “那个男人的背景被抹掉了,我的人也查不了什么,只知道他生在村里。那个地方离京城不远,我想我们可以去探一下,也许有新发现。” 闻言,曲锦书点头:“好,有劳了。不过我希望我们能快一点。因为我答应过景王,明日要去景王府看他的。” 白天在送赵景行回府之后,对方竟拉着她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询问她明日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她很快就答应他,说明日再来看他。 赵景行眼里此时有微光扫过,他骑马的速度慢下来,轻声道:“你对景王还挺好的。你会一直这样对他吗?” “当然了!” 曲锦书不假思索。 光是给太后续命还不够,她必须要牢牢抓住景王,如此才能彻底得到太后的庇护。 所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照顾一下景王,这个买卖她不亏。 看着她张扬而真切的笑容,赵景行面具下面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罢了,他释怀了。 无论她对赫连祁好,还是对赵景行好,都是对他好,他何必与自己置气呢。 很快,他们就到了骄儿村。 看着路边石碑上“骄儿村”三个字,赵景行解释:“这个村子已经存在百余年了。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的村民极度重男轻女。如果生下的是儿子,那便留下。” “但如果生的是女儿,则是送人或者是弄死。久而久之,这个村子就很少女孩。娶妻只能找外来女。” 闻言,曲锦书厌恶道:“明明是女子给了他们生命,但他们却反过来厌恶女子。他们枉为人!” 不过,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女子在他们眼里就是卑贱如泥,活该被他们践踏。 就连皇帝不也一样如此吗? 他根本就不允许女子比他们强大,女子就该依附他们而活,就该死。 “世间之事,非男女之别所能定论,贤者能为,愚者不能,岂因女子而轻视之。”赵景行突然说出这番话。 曲锦书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震惊。 西陵竟还有心胸如此宽阔的正常男子。 收回眼神,她轻笑一声:“可惜你生在江湖,若是生在朝廷,估计可以救很多女子于水火吧。” “罢了,先不谈这个。我们该如何入村去调查。”她又问。 “这个村子非常排外,若我们这样贸然进村,很有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但据我的人所查,他们倒是很喜欢收留一些路过村子的女子,尤其是未婚嫁的少女。” 曲锦书应道:“收留?是将她们给软禁起来了吧!毕竟这么臭名昭着的村子,那些男子不可能找到媳妇,只能用尽各种手段从外面找。” “既然他们有这个习惯,而我又是女子,就让我进去吧。” 说完,她下马,就准备牵马进村。 赵景行及时下马,取下面具,露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你……” “一同走吧,他们若是问起你我的关系,就说是夫妻。”赵景行很淡定的走到她的身边,帮她把马牵好。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村子里有一家人的油灯是亮着的。 赵景行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爷子。 “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地,可否夜宿你们家一晚?我们不白住的。” 说着,赵景行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但那老爷子不为所动,他对着赵景行冷哼一声,便准备把门给关上。 这个时候,曲锦书冲上来。 “老人家,晚上赶路真的不方便,我们只是住一晚,只要有瓦遮头就行了。麻烦您行行好。” 看到曲锦书那一瞬间,那老爷子的眼神都变了。 他赶紧把差点合上的门给打开,想将曲锦书请进院子里。 但曲锦书却说:“我想与我夫君一同。” 为了让演得更像一点,她还主动玩着赵景行的手臂,一副离不开他的样子。 老爷子皱眉,但权衡之后,他还是妥协了,将门给打开,请他们进来。 很快,屋内跑出一个年龄跟他相仿的老婆子。 她在看到曲锦书的时候,眼神也格外的微妙。 “原来是来客人了,正好我们有一间空闲的屋子,就腾出来给你们住吧。” “请问你们怎么称呼……” “喊我们吕伯吕婶就行了。” “姑娘,”吕婶又说话了,“我见你们风尘仆仆的,应该是赶了很远的路,还是早点休息吧。” 但她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赵景行和曲锦书,“他当真是你的夫君,但为何你没梳妇人发髻。” 曲锦书也不着急,她淡定回答:“我不爱发髻。” “好吧。”老婆子笑着点头,终于没有再细问下去的意思。 很快,他们就住进了旁边的房间。 门才关上,曲锦书想放松一下。 结果赵景行突然靠过来,搂着她的腰,将她横抱起来,抵在墙上。 “你……” 曲锦书想说些什么,他却俯身靠近她,鼻尖相碰。 “嘘……” 他抬手,手指缝穿过她的发丝,撩起她的头发,露出她修长的脖颈和泛红耳朵。 他的薄唇也移到她的耳旁,声音低沉沙哑:“别动,他们在外面看着呢。” 曲锦书的余光看过去,果然看到外面有两个人影。 “可,可我的腿有点酸。你能换一下姿势吗?” 他们距离太近了,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这让她有些紧张,只能找了个借口。 “好。” 赵景行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下一瞬,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冒犯了。” 紧接着,他双手钳住她的腰,将她轻轻松抱到旁边的桌子上,让她坐在那里,脚尖勾着他精壮的腰。 啊! 曲锦书差点惊叫出声。 “别说话。” 赵景行再一次靠近她,差点就要亲上去了。 他还让她的双臂勾着他的脖子。 墙壁上,他们的影子似在交叠,亲密无间,暧昧至极…… 突然,赵景行勾起她的下巴,声音沙哑。 “娘子,我想亲你。” 第135章 差点把持不住 演戏而已,不至于那么认真吧。 曲锦书的手指勾着掉落的面纱,眼神简直无处安放。 外面的人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想前功尽弃,她只能继续撑着现在的姿势。 可当她抬眸,便看到了她刚才不小心将眼前男人的领子给扯开了。 凸起的喉结,冷白色的锁骨,修长的脖颈…… 旁侧的油灯光影映过来,锁骨窝处的那一颗小痣正界于光暗之中。 他说话的时候,她还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滚动,小痣上下起伏。 还好他的容貌还算正常,若是像赵景行那般俊美无瑕,再配上他这身段,估计没有多少女人能把持得住吧。 也别怪她会用赵景行来做比较,毕竟,她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就是他了。 也别怪她现在脑子胡思乱想,她也是个正常女人,也有欣赏美的权利。 “锦书?” 赵景行连续喊了她几次,声音蛊惑又沙哑。 曲锦书这才回神:“怎,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问了你个问题而已,你怎么一直没回应我?”赵景行低声问道。 他距离她太近了,说话的时候湿热的呼吸撒在她的身上,痒痒麻麻的。 曲锦书稳定心绪,将自己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都给甩掉,心中的一点点涟漪也被抹杀。 赫连祁和她是盟友,现在是在演戏,她胡思乱想什么! “咳,走神了而已。你想问我什么?”她强装淡定。 “我问,你可有心仪之人?” “什么?”曲锦书面露惊色,他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赵景行神色淡定极了:“今日虽是演戏,但也实属是冒犯了你。我担心,若是你心仪的男子知晓了这件事会生气,所以我打算帮你解释。” “没有。”曲锦书直接否认。 闻言,赵景行嘴角勾起弧度。 他就知道,贺修钧那玩意,在她心里什么也算不上。 但曲锦书就纳闷了。 他若是真担心她心仪之人会介意,就……就不该冒犯啊! 怎么还有人冒犯了之后, 再问出这个问题。 可当她再次抬头,发现对方的神情坦荡极了。 好吧,他的神情倒衬得她心思不正了。 突然,窗户砂纸被人戳破,一个小小竹筒探进来,很快便有一阵浓烟吹进来。 是迷香! 曲锦书想提醒赵景行,结果不小心手摁在他的小腹上。 又硬又软,手感极好,她没忍住,多摁了一下。 “嘶~” 赵景行倒吸一口气。 曲锦书急了:“你怎么了?” 赵景行眼尾微微泛红,语气有点委屈:“你摁到我的伤口了。” 上次的伤口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这个楚楚可怜的样子,曲锦书竟有种小狗求得她怜惜的样子。 她担心他的伤势,所以就想扒开他的腰带。 “嘘。”赵景行一边手摁住了她乱动的小手,另外一边手往她的嘴里塞药。 “解迷香的药。” 药入口,舌尖清凉,曲锦书的神智都清醒了不少。 他搂着她往下倒,身体给她当了垫子,不让她摔到半点。 “手还不放开吗?”他突然沉声问了这么一句。 曲锦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停在他腰腹的位置。 她的手像是被火灼伤了一样,赶紧收回来。 “抱歉。”她尴尬地道歉。 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这般轻薄人,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赫连祁做这些事情这般熟练,难道他是惯犯? 用余光看向对方,结果她……发现…… 方才有东西的遮挡所以她没看到他的耳朵。 现在看到了之后,竟发现他的双耳通红一片,仿佛要滴出血来了。 薄唇更是被他舔咬了许多次,都咬出血珠子来了。 而且,他搂着她腰的手一直在颤抖。 那双眸子除了方才可怜兮兮,大多时候都四处乱瞟,根本不敢看她。 不是吧…… 他,他这么纯情的吗? “老头子,等迷香彻底起作用了,我们再来。” 外面人的声音虽轻,但却能被他们两个高手听得一清二楚。 确定那两人脚步声已经走远,曲锦书便迅速起身。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试探着问赵景行:“赫连公子,你腰处的伤势如何了?若不然现在脱下衣裳,我帮你看看。” 说着,她的手就要朝着刚起身的赵景行腰部摸去。 赵景行耳朵再一次爆红。 他紧急往后撤了一步,声音虽强装淡定,但还是有些磕巴:“现在不疼了,没什么好看的。” 曲锦书忍不住在心里哼笑一声。 方才见他那么坦荡,她还以为他是个老手。 没想到,他比她还怂。 “我见旁边还有房间,我去搜一下看有没有发现。” 她也不留在这里了,免得两人尴尬。 说完,她就开门,迅速出去。 屋内,赵景行抬手,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 方才的柔软,仿佛还残留在手中。 已经忘记是第几次的拥抱了。 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方才,他差一点就亲下去了。 就差一点…… 他就做到了他在梦里幻想的事。 但很快,他的眸子变得清明。 他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在她面前就是一个虚假的人,两人也从未定过终身。 自己做出太过越矩的事情,就是践踏她的清白。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越发懊恼。 方才差点就把持不住,伤了她。 等曲锦书回来的时候,她发现屋内的赵景行看起来格外的忸怩。 他这是怎么了? “我在旁边也没发现什么,就是单纯的柴房。不过我见那两人回来了,我们得做好准备了。” 她话音才落下,脚步声就到了门口。 吕婶厌恶道:“本来以为捡到了一个清白女子,到时候卖给村里一直没媳妇的二麻子,没想到是双破鞋。” 吕伯语气随意:“破鞋就破鞋。这几年,我们村子里的名声不大好,都没有人愿意经过这里,平日里都只能靠他们从外面抢女人回来。” “罢了罢了,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趁着天黑,他们又被迷晕了,将那婆娘抬在二麻子家。” “至于那个男的,杀了就是。” 很快,门被推开。 吕伯挥起砍柴的斧头,就想将赵景行给砍死。 第136章 村子里的秘密 可他们往地上一看,哪里有赵景行和曲锦书的身影! 突然,两把匕首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他们僵硬地转动眼珠子,便看到曲锦书和赵景行站在旁侧。 人哪里有中药的样子! “你们怎么会没事?” 赵景行拿过了曲锦书从柴房找来的绳子,快速将他们给绑起来。 “说吧,做这种勾当多久了?” “勾当,什么勾当?” 这两人还想装傻。 曲锦书便用匕首在吕婆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你知道我们想问什么,说!我们可没有耐心。” 曲锦书又重新戴上了面纱,一双犀利的眸子看得人心发憷。 实在没办法了,吕婆只能坦白:“闺女啊,我们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而已。” “如意郎君,谁,二麻子吗?他贵庚了?”曲锦书冷声问道。 吕支支吾吾的:“也,也没多大,就比你年长二十余岁而已。” 见赵景行的神色阴沉下去,他赶紧纠正:“男,男人年纪越大,越会疼人。” “闺女啊,我们真的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寻思你这夫君看着瘦弱无比,就想帮帮你而已。现在事也没成,要不然你们就走吧, 这门亲事就作罢了。” 吕伯开始讪笑起来。 “那你们还真是个大善人啊。”曲锦书讥讽道。 下一瞬,她揪着吕婆的领子:“你说了要杀我夫君的事,我可都听着你。你们之前是不是也谋害过像我们这样的夫妻, 还有少女。” 夫君? 赵景行微微挑眉,瞬间被顺毛了。 这称呼还真好听啊。 曲锦书根本就没看到他眸子里得意和兴奋,她现在继续警告吕婆和吕伯。 “速速坦白,要是你们再胡乱说话,我手里的匕首可就不允许了。” 吕婆吕伯吓得满头大汗,知道他们这一次是惹到硬骨头了。 吕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只是帮三个姑娘找到了夫家而已。” “嗯?” “不,不是,是七个。有六个未婚的女子,其中一个十一岁,另外五个已经十七八岁了,都是一些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帮帮她们又怎么了?” “还有一个是像你这样的妇人,她与她夫君上京想做点生意。我瞧她夫君也是个没出息的,就将人给弄死,那妇人闹着要报官,我就将她给毒哑,然后打瘸了腿,给村长的弟弟给送过去了。” “村长家可是大户人家,他的儿子在外面当差,可有钱了。那婆娘过去是享福的,不比她跟着她的穷酸夫君讨生计好吗?她该感谢我们。” 吕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 “愚昧又歹毒的东西!” 曲锦书气得浑身发抖。 就这些歹毒的人,毁了那么多个姑娘,还有他们心上人的性命和未来。 “丢失了人,官府不管吗?” 曲锦书忍着杀意,继续问。 吕伯此时有点得意:“有什么可管的,都说了村长的儿子在外面是给大人物当差的。官府才不管呢,他们甚至要帮我们。” “除了你们,你们村还有谁干这种事?说!要是被我知道你有所隐瞒,你们也不用活了。” 曲锦书攥着匕首,厉声威胁他们。 “说说说,我们都说。” “其实我和老婆子已经做得很少了,我们两个老人只能靠下药制服你们。其他家中有身强力壮之人,还出去抓女人,然后将她们运送回村。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可以抓十几个女人呢呢。” “抓那么多女人干什么?” 曲锦书敏锐地感觉到背后还有更深的东西。 方才她一路走过来,这个村子不大。 不应该需要那么多女人的。 吕伯想含糊,结果赵景行已经上手,硬生生将他的骨头给捏碎。 他发出痛苦的哀嚎:“我说,我都得说。” “其实是给村长送去的。村长说她需要这些女人有用处。只要我们将人送过去,就给我们钱。” “所以,在解决村里的人没媳妇的问题之后,大家就把多余的女人都给村长送过去。” “他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 “这我也很奇怪啊。村长早就有媳妇了,他家里的其余人也有媳妇。我们一年内送过去的少女也有百余人,但我们每次过去的时候,村长的宅子都空荡荡的,也没见他们啊。” 其中必有更深的猫腻。 曲锦书和赵景行对视了一眼,两人神色格外凝重。 “那你们可见过这个男人?” 曲锦书拿出了一幅画。 “这不是郑玉吗?你们认识村长儿子啊?”罗婆震惊道。 村长儿子? 在太子身边的人,是骄儿村村长的儿子? “你们对他了解多少?知道他在外面是干什么的吗?多久回一次村?” “这我们哪知道啊!我几年也只见他一次,只知道他在外面当差,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又是一阵威胁,但都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曲锦书将画像给收起来。 吕婆哀求:“闺女啊,我们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该放了我们吧。” “好,我放了你们……放你们下地狱!” 曲锦书面无表情地将他们给打晕,然后端起旁边的油灯,走到柴房,将柴火给烧起来。 等她和赵景行走到院子的时候,屋内已经起了熊熊烈火。 两个歹毒的老东西,死不足惜。 “太子是在借用这个村子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还是说,那个郑玉瞒着太子在做见不得光的事。”赵景行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见曲锦书神色凝重,他继续说:“你放心,我会让人继续查这件事的。” “有劳了。” 深深看了一眼那燃烧的屋子,听到远处有村民赶过来的动静,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曲锦书便和赵景行迅速离开此地。 …… 静远侯府。 高琼华等人从宫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到天亮,谁也没想出个应对的法子。 “曲锦书那该死的贱人,竟给我设了那么大的圈套。母亲,你不是说祖母和高贵妃已经合作了吗,为何高贵妃在宫里没有任何要帮我的意思。” 曲兆怒声质问。 “你若是能表现好一点,赢了江端侯府那奴才,高贵妃自然会帮你。可你轻而易举就被打败了,高贵妃看不到你的价值,她如何肯帮我们。” 曲盛用厌恶的眼神盯着曲兆。 “老太太还没醒吗?”高琼华不耐烦地问曲盛。 这么关键的时候,这老东西居然晕倒了,府上也没个拿主意的人。 “母亲心力交瘁,这种事不可再烦她了。” “不可再烦她?是她让兆儿放心入宫的,现在出事她就晕倒,三日时间所剩无几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高琼华咄咄逼人。 “不是还有和宁郡主吗,找她帮忙啊。”曲盛病急乱投医,开始想起了赵和宁。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你们还好意思提本郡主?” 很快, 满脸憔悴的赵和宁从外面走出来。 她被关在宫中一夜,终于被放出来了。 结果却是听到皇伯父禁足她在侯府,而父王昨夜已回封地的消息。 这一切,都是曲家人害的。 她冲过来,想打曲兆。 结果被曲兆抓住手,他恶狠狠地说:“你想干什么!” 第137章 老太太承认自己有错 “都怪你无能,害得皇伯父误会我父王与江端侯府有往来,导致我父王昨夜就被逼离京。” 赵和宁恨不得挠烂曲兆的脸。 她骄傲了近二十年,但自嫁入静远侯府之后,受尽委屈。 什么? 曲兆几人对视一眼,最后的希望都落空了。 原本他们还奢望平南王能看在赵和宁的份上帮他们一把,没想到他竟这么没用,灰溜溜地离开京城了。 “侯爷,夫人,几位姨娘都接回来了。” 突然,下人来禀报。 什么姨娘? 就连高琼华都有点疑惑。 很快,那几个安排在侯府外面宅子住着的女人挺着根本不明显的孕肚,朝曲兆走过来。 “大人,您怎么那么久都不去看我们,妾身们甚是想您啊。” “就是,侯爷,我们很想您呢。” “曲兆,你敢将这些贱人带回来?”赵和宁气急败坏。 她虽然不喜欢曲兆,但也不允许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把小妾接到她的面前来。 “你们之前不是说要处置她们吗,这就是你的处置?”她继续逼问曲兆。 曲兆被问得心烦,他直接呵斥回去:“你自己养了那么多男宠,我养几个小妾又如何?” “她们肚子里都有我的儿子,算是立了大功,不像你,根本生不出去儿子。” 见曲兆还维护那她们,那几个女人很是高兴。 其中两人还依偎在曲兆的怀里,撒娇:“大人,是不是我们惹郡主姐姐生气了。” “郡主姐姐怎么那么大的火气,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曲兆,你居然和这种女人厮混,你小心染了脏病。” 赵和宁继续破口大骂。 那几个女人听到赵和宁的话,神色有点慌张。 但见曲兆不为所动,她们又有了底气。 “郡主对我们恶意真大,沦落风尘,又不是我们愿意的。” “郡主姐姐要是对我们不满,我们走便是了,何至于这样羞辱我们。” “姐妹们,我们还是走吧,不要让大人为难了。”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擦眼泪,还想离开。 “够了!”突然传来一个疲惫,但带着怒意的声音。 很快,瘫痪的曲老夫人被人抬出来。 “母亲。” “祖母。” 曲盛和曲兆赶紧上前。 “她们是我让人接回府的。她们肚子里总归是有侯府的血脉,一直养在外面算什么回事。郡主应不是善妒之人吧。” 老夫人凉淡的眼神看向赵和宁,那眼神分明就不是和她商量,也是直接给她下令。 赵和宁张嘴就想拒绝。 她要不要曲兆是一回事,挑衅她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老太太根本就没机会她拒绝。 “郡主若是有意见,大可向皇上与你父王诉苦,让他们给你做主。若是郡主没法告状,就安安心心做一个体贴的曲家妇。” “你……” 赵和宁有气发泄不出来。 这个老毒妇,肯定是知道她父王离京了,皇伯父又不偏帮她,所以故意拿捏她。 “至于管家权,你这段时间来,挥霍无度,给侯府添了多少麻烦?念在你是兆儿的妻子,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但你得把管家权给交出来。” “还有,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好。还是好好修养,再给兆儿生个嫡子。” “来人,扶和宁郡主回去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她踏出院门半步。” 曲老夫人面无表情地下令,要将赵和宁软禁。 赵和宁气急败坏:“你敢!本郡主是平南王之女。” 她的“婢女”们也站出来,挡在了前面。 可曲老太太也不慌,她继续说:“若是我们向皇上告状,说郡主你大闹婆家,你说皇上现在还帮你吗?” “郡主,懂事点,别闹得太难看了。” 赵和宁逐渐安静下来。 皇祖母昨天夜里并不肯见她,只罚她抄写经书。 她大吵大闹,秋悻姑姑终于出现了,还给她留了语重心长的叮嘱:“皇上的偏爱,想给便给,想收回便收回。郡主,您这段时间还是安静些许吧。” 父王也曾叮嘱过她:“你想做什么边做,你父王我与皇伯父都可以帮你善后。但他日若是父王不在你身边了,切忌别乱来,别给父王添麻烦,否则我饶不了你。”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她很不理解,父王可是扶持皇伯父上位的功臣。 为什么曲锦书三言两语,用拙劣的话就可以让皇伯父误以为父王与江端侯私下有往来,然后便不再信任父王了。 哪怕父王真的与江端侯关系好,他还能谋反不成? 皇伯父怎么这般不信任自己唯一活在世上的皇弟! 但父皇的警告和皇祖母的提醒还在她的脑海中,她心有不安,也不敢再闹了。 所以,她只能是心有不甘地将她的人给喊回来,然后甩袖离去。 待她重新与父王取得联系,她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祖母,赵和宁怎么难得这么听话了。平南王离京对她的影响这么大?”曲兆皱眉,他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曲老太太捂着心口,难受地咳嗽起来。 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她看着赵和宁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赌错了,我们都赌错了……还以为娶到了宝,没想到娶到了个灾星。” 昨天宫里的事,她都知道了。 她也才恍然大悟,是自己老糊涂了,只想到了赵和宁身份矜贵,与兆儿般配,却没想过赵和宁的受宠不过是假象。 真正受宠的皇室女,皇帝怎么可能纵容她养就跋扈的性子,还有与男人厮混的习惯。 皇帝分明是要将她养废。 平南王那么大的家业,却只有一个女儿。 不是他生不出儿子,是他不能生儿子! 可哪怕他只有一个女儿,皇帝也不放心,非要养废她。 曲锦书让皇帝以为平南王与江端侯背地里有联系,哪怕没有证据,也难以平息帝皇的猜忌。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所以,平南王为保全自己,只能连夜离京。 说来也是,以前平南王哪怕是过年都未能归京,这一次赵和宁成亲,他留京的时间已不符规矩。 皇上不过是想个借口,继续将他赶出京罢了。 这样既能保住自己贤君的美名,也能消除自己的心头的猜忌。这就是帝皇心思! “咳咳咳……”想到这里,曲老夫人没忍住,又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祖母已经帮你稳住赵和宁了,你就别操心她的事了。”她抓着曲兆的手臂,嘶哑着声音说道。 曲兆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祖母,皇上让孙儿去剿匪,你快帮帮孙儿吧。” 曲老夫人的眼里闪过几分狠毒,但在看向曲兆的时候,眉眼却很和蔼。 “兆儿别怕,祖母已经替你安排了一批人,他们武功高强,此次前去一定能保护你安全的。” 第138章 废了曲兆 闻言,曲兆就长松一口气。 “我就知道,祖母一定会有办法的。” “母亲,你去哪里找的这些人?”高琼华皱眉。 兆儿成了文官,没有会武的手下,而且他们侯府的下人也是酒囊饭桶,哪里还有什么高手可以帮兆儿? “只要能花钱,什么人凑不到?我也差人去贺家一趟,贺修钧好歹也曾是将军,他也有可用之人。加上他的人,兆儿的剿匪便轻松很多。” 听老太太提起了贺修钧,高琼华的眉心就皱得更厉害了。 要是贺修钧没出事,他们曲家何至于那么狼狈。 “好了,兆儿,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午的时候便出发,速战速决。”曲老夫人对曲兆点了点头。 曲兆也信心十足,“好,祖母,孙儿这就去准备。一定可以将这件事完美完成的。” “高氏,你将她们都安排妥当。”曲老夫人又吩咐高琼华安排那几个妾室。 高琼华依旧有点心神不宁的,只能是恹恹地应了一声。 很快,曲老夫人把他们都给打发走,只留下曲盛。 “母亲,那几个女人在庄子里养着,等她们生下儿子,去母留子不就好了吗?何必将她们都接来侯府,她们总归是不清白的出身,丢人。” 曲盛话里话外很是不赞同她的做法。 曲老夫人侧眸,用略显阴冷的眼神看着他。 “过几日我替你做主,再纳几房妾室。你现在正值壮年,还能生。” 什么? 曲盛的神情有点不自然。 “母亲,现在侯府这么乱,我哪有心思纳妾。更何况,高氏盯得紧,她面上可能没说什么,背地里指不定会使什么肮脏手段。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姨娘和庶子还少吗?” “她要是再耍心机,休了她便是。”曲老夫人语气厌恶。 曲盛反驳:“她的品行得罪是不配当主母,但她始终是我嫡子,兆儿的母亲,岂能轻易舍弃?” 曲老夫人冷笑一声:“但如果,她不再是嫡子的母亲呢?” 什,什么? 曲盛看着自己母亲那阴沉沉的脸色,瞬间有点毛骨悚然。 他后知后觉:“母亲,你方才和兆儿说的,让他放心去剿匪,你……你真的替他安排妥当了吗?” “是有安排,但是不是妥当,那就没法保证了。”曲老夫人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仿佛那不是她的亲孙子一样。 曲盛直吞口水:“母亲这意思,岂不是说兆儿很有可能会死在那里?” “那又如何?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高人只是说,嫡子可以重现我们侯府往日的荣耀,但没说是哪个嫡子。” “只要是侯府的血脉,谁都可以是嫡子!” 曲老夫人咬牙切齿:“兆儿已经彻底惹怒皇上了,哪怕他真的剿匪成功,他的仕途路已经没希望了。我们侯府的未来,不可断在他的手上。” “他一直以来愚笨无能,我且当他是被曲锦书夺走了气运。可他不能一无是处啊。” 说着,曲老夫人还让下人拿出一叠厚厚的欠条。 “这都是京城的钱庄和铺子向我们侯府讨的债,都是兆儿欠下的。”曲老夫人狠声道。 曲盛翻开细看,头皮发麻。 这数目,要是填上了,不得让侯府大出血? “不对,兆儿没这个胆子借这么多年。肯定又是曲锦书用他的身份借的!”曲盛大声否认。 曲老夫人冷声一声:“是曲锦书又如何?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是兆儿借的!” “我,我……” “之前曲锦书就借用兆儿的身份为非作歹,你们被算计了一次,还没长进吗?我千叮万嘱你们要谨防她用兆儿的身份再去做事,可她借了那么多钱,你们居然毫无发觉。” “你废了,兆儿也废了,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曲盛被骂得声音都磕巴了:“母亲,我是你亲生儿子,你何至于这么羞辱我。” “我有说错吗?” 曲老夫人捂着心口,咬牙切齿:“你要是有你父亲和祖父一半的聪慧,还需要我这个快躺进棺材的老太婆替你们操心?” “好了,莫要废话。兆儿若是能活着回来,我们再做打算。若是不能活着回来,那几个妾室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 “而且,你不是还有庶子吗,总会有用的。” “我有生之年,必须要看侯府重回往日巅峰。” 曲老夫人的眼里全是执念。 “还有,想办法让曲锦书来见我。” “那贱丫头将我们害得那么惨,母亲你为何还要见她。”曲盛很是不理解。 曲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既然你没本事杀了她,还被她反过来算计,那还不如妥协,将她拉到我们阵营来。”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顿然醒悟。 高人说,她的孙女会夺走嫡孙子的气运,还成为侯府的祸害。 高人的话,的确应验了。 但既然没办法除掉这个祸害,那她就只能想办法, 让这个祸害为他们所用,心甘情愿把气运换回来。 “母亲,你是不是又想起那所谓的高人的话叮嘱了。” 曲盛怯声问道,对于高人之事,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一些。 他郁闷道:“母亲,我实在是不理解,你为何会听一个和尚的话。万一他是个骗子呢。” “不,他不是骗子!”曲老夫人马上否定了他的话。 她的眼睛里出现了惊恐和忌惮。 “他说过的所有话都应验了,当年若不是因为他,我们早就死了。” “好了,你出去吧,一切听我吩咐就是了。” 她没有耐心给曲盛解释太多,又开始赶人了。 曲盛不情不愿地回答:“母亲,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去找那死丫头的。” 与此同时,在门口偷听的下人,也满脸惊疑不定地往高琼华的院子跑去。 第139章 贺修钧是丧家之犬 什么? 听完下人的话,高琼华将桌子上的茶具都给砸碎了。 “我为侯府付出那么多,那老太婆现在居然要舍弃我的儿子。” “夫人,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看着少爷去送死吧?” 高琼华在屋内走来走去,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她恨老太太毫不犹豫就舍弃兆儿,而且还欺骗他们。 若不是她心里不安,特意派人留下来偷听,否则自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更恨曲盛,那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忍心让他去送死。 “有查到老太太派去贺家的人回信了吗?”她又问。 “查到了,老夫人派去贺家的人,连大小姐和姑爷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回来了。老夫人也没让人继续去催促。” 闻言,高琼华捂着心口,整个人就要喘不上气来。 这就是老太太说的请求贺修钧出手,这就是她说的让他们放心? “你们现在就给本夫人备马车,我要去贺家。” …… 贺家。 贺晓菁只是坐下喝了一口茶水,便问贺修钧:“你的腿如何了,当真没法子痊愈了?” 贺修君的眼里闪过隐忍,他闷声道:“让姑姑担心了,但万般皆是命,可能命里注定我有这一劫吧。” 贺晓菁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她呵斥:“你岂能自暴自弃,现在贺家就剩下你和悦心在撑着了,你母亲是指望不上的了,所以你要更加振作。” “至于你的仕途……”说到这里,贺晓菁语气也变得疲惫。 “前朝不是没有身体残疾之人当官的先例,你不能当武将,那便当文官!” 她也想过放弃贺修钧的,但现在的贺家,除了他哪还有人可用? 旁系那些狼子野心的东西,可不会和她一条心。 她的夫君有那么多女人,若她的母家彻底倒下,那她就离被休弃不远了。 所以,为了自己,她必须要帮贺修钧。 “我也打探到了,太后的确病得很严重。可为何她不愿意见我们呢?” 提起这个,贺晓菁就很不理解。 她都搬出长公主了,照理说,太后不管信不信,也该见上一面吧。 “本来以为你药方有用,可得太后的帮助,谁知道太后竟连一个见面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们。”贺晓菁摇头苦笑。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有人抢走了他的本该属于他的机遇! 握着拳头,贺修钧很是不甘心。 “好在悦心与江端侯世子有婚约。皇上正愁没人在端州替他监视江端侯,钧儿,咱们的机会又来了。” “你好好教导悦心,让她与世子培养感情,抓住这个机会。” “礼部侍郎前几日在家中突发恶疾,人已经死了,那位置还空着呢。” “长公主觉得你甚是合适这个位置。” 意味深长地给贺修钧说完这番话,贺晓菁起身,扶了扶头上的发饰,淡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还有,静远侯府对我们已毫无助力,日后还是不要再与他们往来了。” “至于曲雅,既然她已是你的妾,那就这样吧,但你莫要再为她做任何糊涂事了。” “你当初为何就看中了她。依我看,她就是个祸害,还比不上她那个唤曲锦书的庶妹,起码对方现在很得太后的心。” 最后的话是贺晓菁走了很远之后传来的感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说曲雅不如曲锦书。 贺修钧张嘴想要反驳,但却发现,不知从何反驳。 自己出事那么久,曲雅别说是替他出谋划策了,就连关心都不曾表达过。 要知道前世,自己每一次遇到棘手之事,曲锦书都会贴心地替他想好了应对之策。 “少爷?”旁边,罗平见他一直没反应,小声提醒他。 “雅姨娘近来在做什么?” 贺修钧皱眉,厉声问道。 自从处置罗星,他又提拔了罗星的堂弟罗平,让对方帮他处理府上的大小事宜,其中一件事就是帮他盯着曲雅。 “罢了,我直接去看看她吧。” 他丢掉官职,废了一条腿才换来和曲雅在一起的机会…… 他还是不死心,自己前世当做瑰宝的姑娘,怎么会那般不堪,以至于连曲锦书都比不上。 不会的,他不会看错人的。 咬了咬牙,贺修钧就转动轮椅,赶着见曲雅。 …… 曲雅虽然是被禁足的,但贺修钧还是怜惜她,给她安排最好的院子。 等到他来到院子门口,却看到她在打骂下人。 “小姐,姑爷来了。” 曲雅的丫鬟见贺修钧来了,一边捂着被扇肿的脸,一边小声提醒。 可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够了!” 贺修钧怒声开口,然后让罗平去阻拦曲雅。 他之所以这样做,不是想帮下人。 在他看来,下人都是贱命,就算被弄死也没事。 只是曲雅这样打骂下人,宛如一个疯子,成何体统。 曲雅看了他一眼,眼神从他的腿上扫过去,别提有多嫌弃了。 她讽刺道:“我打骂的是从侯府带过来的下人,你有何资格管我?” 贺修钧忍着脾气对她开口,“雅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曲雅的眼神更加轻蔑:“我知道你喜欢对你百依百顺的女人,所以我以前在你面前都装作崇拜你的样子。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崇拜的,你也配?” 自从将军府的牌匾被拆下来之后,曲雅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她继续发泄自己的怨气:“想到我的大好人生都要耗费在你这个废物的身上,我就觉得恶心。” “早知道你这般没用,我当初就该把你施舍给曲锦书算了。何至于现在我和你绑在一起,而曲锦书恣意快活。” 听着曲雅的话,贺修钧脸色铁青,双目圆瞪,呼吸紧促,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所以,你根本就不爱我?” “爱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爱的?以前你好歹还有个将军的身份,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丧家之犬!” 曲雅说着,还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 第140章 把曲锦书交给我 “曲雅!” 贺修钧怒吼一声,他眼睛猩红,死死盯着曲雅。 “要不是为了去救你,我的腿不会受伤,我不会成为废人,也不会被皇上罢官。都是因为你!” 曲雅神色更加厌恶:“我有求你救了吗?如果不是你来救我的话,也许会有其他人路过,万一是哪位王爷,我还没怪你害我丢了王妃的位子呢。” “王妃?万一看中你的是十王爷呢?”贺修钧冷声质问。 “十王妃?那也好啊。好过给你这个废物当妾。”曲雅继续羞辱贺修钧。 “毒妇,你这个毒妇!!” 贺修钧转着轮椅冲过去,抓着曲雅的衣服,将她扯过来,然后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昔日他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她。 曲雅方才的那个回答,她宁可成为十王妃,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前世和今生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既然愿意嫁给一个傻子,为什么前世的时候还要自杀,还要给我留下莫名其妙的信!” “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离间我和锦书的关系!” 因为愤怒,贺修钧的神色非常的扭曲可怕。 但近来的连续折腾,让他的身体非常虚弱,曲雅的下人们围过来用力拉扯,很快就可以将曲雅给救出来。 曲雅捂着脖子,不停地咳嗽。 她瞪了一眼贺修钧,骂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前世自杀?你是不是脑子也傻了?” “罗平,把她给我绑起来!” 贺修钧气得心口发疼,他就想将曲雅给绑起来,然后给她教训。 但曲雅却昂起头来,警告道:“贺修钧,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现在好歹也是侯府嫡女,而你什么都不是。你要是不怕得罪侯府,你就对我动手。” “静远侯夫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慌张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高琼华带着她的人冲进来,贺家的下人根本都拦不住。 进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头发凌乱,脖子上还有红痕,高琼华瞬间就怒了。 她冲到前面,恶狠狠地瞪着贺修钧:“你居然敢伤我的女儿?” “你还当自己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吗?你不过是一个废物,我们侯府和雅儿没抛弃你已经够仁尽义尽了,你还敢伤她。” 不愧是母女,高琼华辱骂贺修钧的时候用的都是相近的词。 贺修钧阴沉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他问高琼华:“所以,你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将女儿嫁给我。” “那是自然!你仕途到头了也就是个将军,莽夫一个。更可笑的是,你竟这般无用,连个将军的位子都保不住。” “母亲,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曲雅见到高琼华来了,她就开始诉苦。 见曲雅都瘦了一圈了,高琼华难免心疼。 她握着曲雅的手,咬牙道:“好,我这就接你回侯府。侯府那么大的家业,不至于连一个嫡女都养不起,咱不在这受气。” “少爷!” 罗平很着急地喊了贺修钧。 若是让雅姨娘就这样离开,岂不是践踏了少爷脸面。 可贺修钧也不着急阻拦,而是这样看着她们母女两人走到了门口,才冷笑了一声,说:“你们确定就这样离开,你们真的不顾曲兆的生死了。” 高琼华是疼爱曲雅的,这不可否认。 但曲雅进贺家这么多天,高琼华一次都没来过。 说明在她的心里,曲雅还是比不上侯府的名声和她儿子的前途重要。 今日她突然上门,不难猜出是曲兆要去剿匪的事让她着急了。 纵观京城,他们能找到的帮手,除了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一句话,成功让高琼华停下脚步。 她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兆儿的事,我们自有法子,你别想用这个来威胁我们。” “是吗?据我所知,那些匪徒凶残无比,之前与他们交手的官差没有一个活口,全都被他们残忍杀害了,有一些甚至是被五马分尸。曲夫人,你也不想看到你儿子尸首异处吧。” “闭嘴,你休要诅咒我的兆儿!”高琼华怒斥贺修钧。 但贺修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虽不是将军了,但还是有死心塌地的部下的,若他们出手,剿匪必能事半功倍。” 闻言,高琼华的神情松动。 “想要我帮忙也可以,只要……” “母亲,我不留在贺家。”曲雅急了,赶紧打断贺修钧的话。 她已经和贺修钧撕破脸了,他不会放过她的。 她不想再在这里吃苦了,她要回侯府。 高琼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贺修钧:“雅儿必须要随我回府,你换个要求。” “如果我只有这个要求呢!”贺修钧眼神阴冷,态度强硬。 他继续说:“你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曲兆是你最后的仰仗。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你这个静远侯夫人的身份还保得住吗?” “依照老夫人的性子,应是可以随时换掉你吧。” “我与雅儿好歹也是有过情分在的,她是我的女人,我总不能逼死她吧。” 高琼华的神情越发松动,她似乎被说服了。 见状,曲雅慌了,“母亲,你别信她的话。不就是剿匪吗,肯定有办法的,我们不需要他帮忙。” “三日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再耗下去,别说是曲兆得死,你们都没法好过。”贺修钧继续步步紧逼。 “好了!”高琼华满脸烦躁。 她摁着曲雅的手,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哄道:“雅儿,你先忍忍好不好,待你弟弟剿匪成功之后我再来接你。” “你和贺修钧自幼就认识,他不会伤你的。” 曲雅气得都要发疯了。 那个废物刚才都掐她脖子了,这还不会伤她? “不,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去!”她闹着要回去。 “好了,别任性了。你想看着你弟弟死不成?你已经死了一个弟弟了,你还要死多少个弟弟?” 见曲雅丝毫不替曲兆考虑,高琼华耐心也没了,她一巴掌拍在曲雅的手背上。 曲雅的手背瞬间便红了。 “母亲!” “好了,就这样说好了。你继续留在贺家一段时间。” 不理会曲雅的哭闹,高琼华盯着贺修钧:“你最好说到做到,赶紧找人帮我们。” “不着急,”贺修钧语冷漠,“想要我帮忙,你还得再答应我一件事。” “还有要求?什么要求!”高琼华心中已经有了杀意,她咬牙问道。 贺修钧的眼里闪过愤意和不甘,他一字一句地说:“把曲锦书交给我。” 第141章 贺修钧彻底厌恶曲雅 这和曲锦书有什么关系? 听到贺修钧的话,曲雅和高琼华马上死盯着贺修钧。 “你想做什么?”高琼华先出声质问他。 “我要做什么,你别管。”贺修钧皱眉,不愿意与她多说。 高琼华现在也腾不出心思来关注其他的,她冷冷道:“行,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兆儿渡过此次难关,我就算是绑也会将曲锦书绑来你贺家。” “雅儿,你就当是为了你弟弟,再忍忍吧。”回头,她轻声劝了一句曲雅。 “母亲!” 曲雅不甘心,想追上去,但却被贺家的下人拦住。 “等一下!” 贺修钧盯着曲雅那愤怒的样子,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喊住了高琼华。 “我记得,那日还有一个丫鬟因我失了清白。总归是清白家的姑娘,怎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还是将她接入我府中,给她一个姨娘的身份吧。”他不急不忙地说道。 另一个丫鬟? 他说的该不是那日和他们一同躺在床上的贞珠吧? 曲雅死死盯着贺修钧,她恨声说:“那个贱婢做了丑事,我早就让母亲将她处置了。” 让她的丫鬟来贺家当姨娘,这不是羞辱她吗? 可贺修钧看她的眼神再无温柔,他讥讽道:“她做了丑事?那你这个委身于我的侯府嫡女又清白到哪里去?” “贺修钧!” 曲雅气得直接失了仪态。 从前爱她时,觉得她万般好。 但贺修钧现在对曲雅生了厌,便觉得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实在是丑陋至极。 他也没了耐心,开始命令高琼华:“我只给你半天的时间,马上将那丫鬟送入我府中,否则我绝不会出手相助曲兆。” 高琼华被气笑了:“我已让人毁了那贱婢的脸,还将她丢到烟花之地。你确定你还要她?” 贺修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眼神扫过曲雅,说:“当然无所谓了。” 曲雅说他连一个傻子都比不上,那就别怪他用一个贱婢来羞辱他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 前世,他厌了曲锦书,便设计毁了她。 今生,他看清楚了曲雅的真面目,那就必定要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母亲!”曲雅着急地呼喊高琼华。 但高琼华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样,她皱着眉心在权衡利弊。 好一会儿之后,她还是妥协了。 “好,我会将人送过来的,希望你说到做到。” 直到高琼华离开,曲雅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母亲舍弃,成为弃子了吗? “贺修钧,你休想让我陪你吃苦。我迟早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曲雅像是个怨妇一样盯着贺修钧。 之前贺家的“将军府”的牌匾还没有拆下来,她还愿意当面唤他一声“修钧哥哥”,也愿意哄着他…… 但现在看不到希望了,她也不忍着了,她只想诅咒他去死。 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贺修钧收回厌恶的眼神,面无表情地说:“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被罗平推着离开,走了很远,贺修钧又回头看了一眼。 被关在院子的曲雅彻底发狂,她继续砸东西,殴打下人。 她的样子,还真的宛如一个女疯子。 不敢想象,一个月前,她还跟在他的身后,娇滴滴地唤他“修钧哥哥”,然后与他做尽暧昧之事。 但一切都从他被罢官、废了双腿之后彻底变了。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自己前世,为什么会对这种女人念念不忘。 “陪我去罗星那里一趟。”贺修钧突然开口。 罗平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是,少爷。” 贺修钧又问:“罗星是你的堂兄,我责罚他,你有什么意见吗?” 罗平吓得差点跪下:“少爷,您是主子,罗星犯了错就该罚。” 对于他的表态,贺修钧还算满意。 “我最讨厌有异心的奴才,罗星就是前车之鉴!” “是,是,少爷。”罗平疯狂点头。 很快,他们来到了罗星所在的地方。 以前作为贺修钧的小厮,罗星是有自己的房间的。 但他自从失去贺修钧的信任,就被丢到贺家的偏僻院子,和马夫挤在同一个房间里。 贺修钧并没让他死,而是继续吊着他的命,就是因为有些事情,他还需要弄清楚。 推开门,一股恶臭味传开。 罗星躺在床上,见到来人,他的眼里终于有了希望的神采。 “少爷,您是来看我的吗?” 虽然贺修钧没要他的性命,但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他的身体也吃不消。 没法请大夫,只能用药吊着性命,伤口至今还腐烂着。 见贺修钧难得来看他,他以为是对方顾念旧情,准备让他重新回到他身边,心中难免激动。 他想下床,但腰部已经动弹不得。 而贺修钧已经来到屋内。 “少爷。”罗星谄媚地喊了一声。 “我想将曲雅给赶出侯府,你觉得如何?”贺修钧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罗星的神情僵住。 他偷偷用余光观察贺修钧的神情,内心有点不安,他猜不透对方的意思。 犹豫了好久,想到贺修钧似乎与曲雅离了心,所以他试探道:“少爷若是不喜她,休弃她便是。” “没错,我现在不但厌了她,我还恨她。若不是因为她,我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贺修钧盯着自己的腿,语气充满了恨意。 罗星松了一口气,赶紧附和:“就是,少爷,您对她多好,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出来给她。但她居然没有半点真心,见您受伤了还敢嫌弃您。这种毒妇,要不得。” 闻言,贺修钧竟笑了,但那笑声格外渗人。 他直勾勾盯着罗星,说:“可之前,你并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与曲雅十分般配。你替我传她信物的时候,还说没有人比她更在乎我。” 罗星的心又悬起来。 他的语气磕磕巴巴的:“我,我之前也是被她骗了。没想到她人前一套,背地里一套。” 曲雅的确是骗了他。 每次她将信物给他,让他转交给少爷的时候,她都一脸娇羞的样子,很难让人不误会她是心仪少爷的。 但他回去之后,也没少夸大其词,说曲雅对少爷死心塌地。 因为他能感觉到,每次自己夸赞曲雅和少爷般配的时候,少爷心情就很不错,还会赏赐他,所以他就…… “她虚伪,可你也骗了我。” 贺修钧已经不想再听罗星的狡辩了,他闭上眼睛,对罗平说:“罗平,想让我看到你的忠心也行,你现在就杀了他。” 说完,他还丢出了一把匕首。 第142章 太子的目的 罗星慌了。 “少爷,我从小就跟在您身边,我固然有错,但我对您还是忠心的,您不能杀了我。” 他不停地求饶。 罗平捡起匕首,手都是哆嗦的。 “少爷?” “不是说对我忠心吗?”贺修钧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犹豫了一下,最后罗平咬牙来到罗星的跟前。 “堂兄,是你活该,谁让你对少爷有异心的,到了地下可别怪我。” 说完,他就将匕首捅进去。 可怜罗星毫无反抗之力,就这样丢了性命。 见罗星死不瞑目的样子,贺修钧厌恶地皱了皱眉:“丢去乱葬岗。” 等他出去,竟碰到前来的薛雨慧。 青州那边来信了,他们那批药材有着落了。 想不到,这贺家虽然没落了,但人脉还是有点用处的。 “表哥。” 她温柔地喊了一声贺修钧,但眼神不小心看到了屋内死不瞑目的罗星,她的笑容马上凝固。 贺修钧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找我何事?” 薛雨慧赶紧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顿了顿,说:“青州那边来信了,多谢表哥出手,我们的生意很顺利。父亲还让人送来了银票。” 她将银票递过来。 看了一眼,贺修钧有点不满意:“为何只有这点?” 这点钱,根本就填补了贺家欠债的窟窿。 薛雨慧的眼里闪过烦躁,但面上丝毫不显:“表哥别着急,这只是银票,还有成箱的银子走的水路,估计过些日子就到了。” 呵,过些日子,她可就不在这里了! 突然,贺修钧抬头,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她:“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 薛雨慧差点把手绢给扯坏了,但她的笑容依旧不变:“表哥,我能瞒您什么事,我向来都是有什么事都告诉您的啊。” 贺修钧冷冷道:“我随便问问而已。我最讨厌被人背叛,希望表妹谨记这一点。” 薛雨慧用手绢捂嘴娇笑:“表哥,我都是你们贺家人了,怎么会背叛您呢。” “好了,你准备一下,曲家那边近来会送来两个人。” “谁?”薛雨慧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一个曲雅就让她心烦,还来两个? “一个姨娘,另外一个……~” 想到曲锦书,贺修钧的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另外一个,你不用理会。只需要腾出两个院子便是了。” “是,表哥。” 薛雨慧一副对他百依百顺的样子。 回到书房,贺修钧开始写信,招来信鸽。 很快,一封信就从贺家带出去。 …… “小姐,高氏去了贺家呢。” 云水推门进曲锦书的书房,与她禀报这件事。 曲锦书点了点头,这倒在她的意料之中。 毕竟现在的曲家能找到的帮手有限,最终还是会求到贺修钧那里。 “皇上只给了曲兆三日的剿匪时间,但他现在还没有动静。高氏此去贺家应该是找帮手。不过,贺家都败落了,他们如何能提供帮助?” 云水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闻言,曲锦书冷笑一声。 她抬头,看向窗外,说:“贺家虽败落了,但贺修钧却没有彻底倒下。” 哪个世家,没有点根基? 贺家手握兵权多年,若说他们没有点异心,那是不可能。 前世,自己就知道贺从山与贺修钧背地里还培养了一批势力。 只是他从未告诉她,那势力在何处,又要如何联系。 不过无妨,只要将他逼到山穷水尽,他只会显露出自己背后的势力。 到时候,自己只需要赶尽杀绝就行了。 “就是不知道高氏有没有说服他出手,如果说服了,那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曲雅刚进贺家那会,为了讨她的欢心,贺修钧会不顾一切,常让下人买东西送给她。 但近来,毫无动静。 只怕这对前世“心有彼此”的有情人,今生已成怨侣了。 她早就看透曲雅不可能会对贺修钧死心塌地的,她和高琼华一样,只要荣华富贵和权势,贺修钧根本就满足不了她们的野心。 成了废人的贺修钧,只怕会让她连戏都不愿意演了。 如此,没了曲雅的帮助,高氏拿什么说服贺修钧呢?她真的有点好奇了。 “对了,小姐,这是您要我找的伤药。” 云水拿出了一瓶药。 曲锦书回忆起自己在军营的时候,受伤用的极有效的伤药,然后让云水去找来。 云水担忧地问;“小姐,你为何突然要找伤药,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是赫连祁。” 距离他上次受伤已经很久了,但昨夜她不小心摁到他的伤口,他居然还疼。 那岂不是说明,他江湖上的伤药不管用? 想到对方帮了自己不少忙,这些人情还是得还的。 “你帮我把药拿去对面的宅子。” 昨晚他们一同回来,曲锦书才知道,她买的这个宅子的对面居然是赫连祁在京城的落脚地。 这个阴森森的地方,一共就两个宅子,竟被他们两人给买下了。 “算了,我亲自过去吧。” 想着自己亲自去比较有诚意,曲锦书便起身,接过云水的药往外走去。 …… 对面宅子处。 沈澜舟坐在赵景行对面,神色凝重。 “你怀疑,是太子将那个村子里的女人给带走了?可他要那么多女人作甚,东宫也没什么女人啊。” “难道……” 他神色瞬间变得可怕起来。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些女人成了他权色交易的牺牲品。 用女人去拉拢党派下属,前人不是没有这样做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还真是道貌岸然的禽兽。 “不行,得尽快找到证据才行。”他咬牙切齿。 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急促的声音。 “王爷,沈少爷,锦书姑娘过来了。” 什么? 沈澜舟抬头看着对面的赵景行。 这位爷,还没易容呢! 第143章 赠礼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拦着她?” 沈澜舟先着急了。 景行没易容也就算了,他居然还穿着赫连祁才会穿的玄衣,这不是明眼人一看就会怀疑吗? 他不敢想象,要是曲锦书知道自己被骗该有多生气。 如此,景行的追妻路还没有开始就要被扼杀了。 赵景行也眉心紧皱,神色凝重。 他准备起身离开做准备。 但这个时候,惊风的声音又传开:“不用了,锦书姑娘的丫鬟来找她,她回去了。” “何事如此匆忙,来到门口又走了。”沈澜舟着实有点好奇。 紧接着,他便听到惊风说:“好像是江端侯府来人了。” 江端侯府来人了?该不会是江知眠吧? 闻言,赵景行的眸色暗沉下去。 他与她相识了很久,她才愿意告知他,她的宅子在这里。 可江知眠才来京城,便可知她的地址。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赵景行的脸色很凝重,沈澜舟讪笑道:“也许就是普通朋友呢。” 不说还好,一说赵景行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性子冷,可不是谁都能当她的朋友。” 他可是做了不少努力,才能配得上她的一声“盟友”。 “他们在哪里?” 赵景行整理衣襟,沉声问惊风。 “他们现在在锦书小姐宅子的门口,看这个样子,估计等会是要出去。” “那我易容,应是来得及。” …… 在马车停下之后,江知眠便跳下来,腰间挂着的玉佩,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今天穿着的月牙色的长袍,袍上绣着银线交织而成的云纹图案,袖口和领口用金色线勾勒出简洁而大气的花纹,与他英俊的面容相得益彰。 站定之后,他看着曲锦书,脸上露出毫无保留的喜悦,高声呼喊:“锦书姐姐!” 他这个热情的样子,把曲锦书旁边的云水都吓了一跳。 但曲锦书还算是淡定。 她微声问:“可有人跟踪你?” 江知眠挠头傻笑:“自然是有的,不过你放心,我把他们都甩掉了。” “我今天来找你,是带你去看戏的。静远侯府那批人欺负你,他们的报应来了。那高氏大概是急疯了,求人居然都求到我们江端侯府来,想让我们借人手帮曲兆剿匪。” 闻言,曲锦书挑眉。 果然是疯了。 高琼华不可能不知道皇帝猜忌江端侯府,可她在求了贺修钧之后,还去赵江端侯,只能说明她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一个贺修君不足以让她放心。 引起皇帝猜疑已是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保住她儿子的性命。 “听说,等会曲兆就出发去剿匪了,我们暗中跟着去凑热闹呗。” 江知眠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曲锦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了。 “你稍等。” 她转身回到宅子里,把自己的武器红缨枪给拿出来,还拿出了一把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剑。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她回到江知面面前,将那把剑递过去。 看到剑的那一瞬间,江知眠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剑,将其打开,刹那间寒光闪过。 这把剑,剑身细长而优雅,表面光滑如镜,映着日光,形成了一道道跳跃的寒光,这些光芒像是活的一样,在剑刃上来回游走,寒冷而锐利。 “赤霄剑?这,这不是贺修钧的吗?” 江知眠激动到声音都有点磕巴了。 这把剑在江湖上非常有名,当年敌国将军手拿它,在战场上如有用剑如神。 但那将军后来还是成了曲锦书的手下败将。 曲锦书以肩膀被刺穿为代价,取下了他的首级,赢得了这把剑。 但贺修钧却以她最擅长的武器不是长剑为由,将剑给拿走。 “它之前的确是被贺修钧占为己有了,但前些日子,曲雅没钱用就把贺修钧的武器给贱卖了,我趁机将它给买了回来。” “我想你应该很喜欢它。” 虽然江知眠没说,但曲锦书仍记得,当年他第一眼看到这把剑的时候,眼神有多期待。 江知眠咬了咬牙,他将剑往回推。 “虽然我的确很喜欢它,但这把剑当年是你赢回来的,现在算是物归原主,我不能要。” 曲锦书轻笑:“我的确不太擅长用剑,若它在我手里,只会是暴殄天物。我已有了其他趁手的武器了,你若是不想要的话,我送给别人了。” “不,这是你送给我的,我要!” 江知眠赶紧将剑拿回来。 赵景行刚赶到这里,便听到这句话。 他深深看了一眼江知眠手里的剑,薄唇抿得厉害。 身后传来寒意,江知眠忍不住往后看。 结果就与赵景行冰冷的眼神对上。 他赶紧挡在曲锦书的面前,对着赵景行拔剑。 他以为对方来者不善。 曲锦书看向赵景行,他已经取下面具,露出那张有疤痕的脸。 她赶紧摁住想要动手的江知眠:“别紧张,是相识的人。” 相识的人? 江知眠微微眯起眼睛,用打量的眼神盯着赵景行。 “赫连祁。” 赵景行来到他们面前,淡声说出这三个字。 江知眠神微惊。 他就是那个被通缉的赫连祁,听说他一直都以面具示人的。 原来,这是他脱下面具的模样。 锦书姐姐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曲锦书也被赵景行的话惊到了,他的身份比较敏感,她没想到他竟会向江知眠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们要去做什么?正好我有点无聊,一起如何?”赵景行继续开口。 不等曲锦书表态,江知眠就先应下了:“好啊。” “既然锦书姐姐说你是熟人,那肯定是信得过的人。你和我们一起吧。” 说着,他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赵景行先上马车。 赵景行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他睨着江知眠,说:“江世子先上去吧。” 江知眠露出和善的笑容,摇了摇头:“不,还是赫连公子你先,你是客人,我和锦书姐姐稍后。” 他那狭长的眸子露出挑衅之意。 同为男人,他可太清楚眼前这位“赫连祁”对锦书姐姐是什么意思了,他偏不相让。 他是客人? 赵景行眼里闪过讽刺。 幼稚的手段! 很快,他拂袖,大步先行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 江知眠拉着曲锦书坐在了赵景行的对面。 他还特别大声地说:“锦书姐姐,这把剑我很喜欢,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 曲锦书微微点头:“你喜欢就好。” 抱着剑,江知眠暗地里对赵景行微微昂了昂下巴,神色挑衅。 赵景行修长的手指搭在椅上,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藏住眸中的神色。 第144章 吃味 曲兆的动静还挺大的。 趁着天色渐暗,他带着一队人马在侯府门口,准备出发。 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来到了他的面前。 认出了赶马的罗平,曲兆语气不善地问:“你来干什么?” 虽然随他出发的人马之中,有一半是贺修钧准备的,但想起母亲说的,贺修钧虐待长姐,他就对贺家人没有半点好脸色。 “这次剿匪,我随你一起去。” 突然,隔着帘子,马车里面传来了贺修钧的声音。 曲兆瞬间就变了脸色:“贺修钧?你来作甚? 你的腿方便吗?你该不会是想来和我抢功劳的吧?” 贺修钧冷笑,语气鄙夷:“你的人马半数都是我的,你何来的资格质疑我?再说了,就这个小小的功劳,我何至于要抢你的?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打消皇上对你的怀疑吧。” 被戳中了痛点,曲兆语气不善:“不就是借了我点人吗,你得意什么?这批人里的高手都是我祖母安排的,哪怕没你的人,我剿匪也是轻而易举。” 贺修钧也懒得纠正他的蠢话,他威胁道:“我这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你……” “大人,天黑是最好的剿匪时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的下属低声提醒他。 曲兆只能把自己的火气压下去。 “行,你爱跟着就跟着,可别成为我的累赘就是了。” 贺修钧这个瘸子最好死在山上,免得他再威胁他们。 这么一大批人出城,城内百姓都被惊动了。 西陵京城的夜晚依旧热闹。 不少人聚集在一起,看着他们出城。 “你们听说了吗?曲大人被怀疑才不配位,为了试探他,皇上特意让他去剿匪。” “才不配位?什么意思?”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据说啊,前些日子的摔跤比赛,曲大人居然输给了江端侯府的下人。一个屡打胜仗的人,不应该啊。” “我懂了!他该不会是抢了谁的功劳吧?” “这谁说得准呢,边疆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那些将他传作战神的谣言是真是假呢。” “可是这要如何作假?他不过是静远侯府嫡子,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霸占功劳?军营里的大将军能给他作假的机会?” “你别忘了,他打胜仗那会,大将军是贺家那位。那可是他的姐夫。前段时间,贺家那位为了曲家嫡女,不惜当了逃兵。为此丢了官职,废了一条腿。” “人家连前途和身体安危都不要了,替心爱之人的弟弟霸占功劳,又如何?” “要真是这样,那贺修钧简直是太可恶了。” “贺大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抢占功劳,你们说会不会是贺修钧让他做的?为了让自己心爱之人的母家强大,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没错,曲大人刚入军营的时候就是个小兵,而那个时候贺修钧已经是将军了,他可操控一切啊。” “不管怎么说,曲大人剿匪也是为民除害,但愿他顺顺利利。” “据说劫匪很凶残,曲大人只带这么点人,他就算谋略再厉害,武功再高强……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贺修钧真是害死人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甚至连贺修钧也一同骂了。 曲锦书三人也早就下了马车,他们站在阴暗的角落,将百姓的辱骂都听得一清二楚。 “太好了,百姓们连贺修钧一同骂了。” “那贺修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知眠忍不住拍手称快,他还感慨了一句:“京城的百姓还是很聪明的嘛。” 下一瞬,曲锦书和赵景行同时出声,“未必。” “嗯?” 江知眠扭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们。 曲锦书看着人群,低声解释:“你没发现,现在责骂声一边倒,贺修钧成了主要的攻击对象吗?而且消息传得那么快,要说没人推波助澜,我是不信的。” 赵景行接上她的话:“而且,剿匪一般越低调越好,最好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曲兆这般高调,反倒像是要去送死一般。如果此举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他就是蠢。” “但如果是别人帮他选的……” 曲锦书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声:“那就是此人,想让他死!而且拖累贺修钧的名声。” “曲兆应该成侯府的弃子了。”曲锦书低喃。 果真是老太太的行事态度,救不了的……那就彻底毁了,免得拖累侯府。 先是让曲兆高调带人马离京,让百姓们都看着。 然后再找人在人群中,故意误导百姓,将过错都引到贺修钧的身上。 还故意引导百姓,剿匪无论是谁,皆是英雄。 劫匪凶残,人马颇多,若曲兆真死在了他们的手上,也并非他无能,相反他还应被当做英雄。 老太太是想榨干曲兆最后的价值! 只是,她有点不明白,贺修钧为何非要掺一脚此事。 她看着远处那辆马车。 她自然认得那是贺修钧的马车,他居然也跟随曲兆去剿匪。 她的眼神从剿匪的随行之人的脸上扫过去,竟不是熟面孔。 这些人都是前世跟在贺修钧身后,替他卖命之人。 他竟这般舍得,让这些人都出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等等…… 他离京,岂不是意味着贺家是空的了? 她必须要查清楚,他与那郑玉,还有太子的关系与阴谋。 想到这里,曲锦书马上对江知眠说:“我不能和你一起了。京城不比端州,处处是危险,你尽快回府吧。” 抱着剑,江知眠有点茫然。 他一抬头,曲锦书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赵景行在原地。 他一改在曲锦书面前的和气模样,警惕地对赵景行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锦书姐姐的,但你离她远一点。” 第145章 曲锦书死了? 可对于江知眠的警告,赵景行不屑于理会,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江知眠很是气恼,他只能拿那把剑说事:“这把剑到底多宝贵,但她送给了我,那便证明我在她心里的地位。” 闻言,赵景行漆黑的眸子里终于了有了波澜。 他抬眸,盯着江知眠,语气阴沉:“所以,你是希望我杀了你,再将它抢过来吗?” 他要杀他? 江知眠皱眉,就准备先出击。 结果,赵景行动作快到他都看不清楚,他的肩膀瞬间被摁住,内力完全使不出来。 赵景行压制住江知眠,冷声道:“她送给你的东西,是希望你发挥它真正的用处,而不是让你拿来炫耀的。” “你这种行为,只会让我觉得,你辜负了她的用心。” 将江知眠推到墙上,赵景行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只留江知眠在原地,耳边不停地回荡他方才的话,神色越发懊恼。 他竟觉得,那话十分有道理。 他差点就辜负锦书姐姐了。 …… 沈澜舟早就在另外的角落处停好了马车。 见赵景行回来了,他忍不住调侃:“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想碍他们的眼,自己选择回来的。” 赵景行看了他一眼,说:“不成熟的小屁孩,有何可惧的。” 沈澜舟耸了耸肩,然后慢悠悠地扇扇子:“是是是,没什么好畏惧的。但幼稚的小屁孩总有成长的一天,起码他够坦荡,够主动。” “不像某些人,一直在逃避。” 明明对曲锦书有意,但又因自己的灰暗过往,望而却步。 景行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的事,太过拧巴。 “也许某一日他会打动锦书,而有些懦夫只能围观他们的幸福。”沈澜舟又感慨了一句。 赵景行端着茶杯,指腹微微用力,神色晦暗。 他脑海之中不禁又回想起了那夜自己做的梦。 她嫁给旁人,她的孩子喊了旁人作爹爹。 “景行,你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的身世会连累她吗? 可是现在的你,完全有能力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人总该为自己活一次,不是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兄弟我只劝你最后一次。锦书方才走的方向,是贺家的方向。而据我的人报信,贺修钧做了幌子,随曲兆出京的人只是他的替身。他现在应就在贺家,守株待兔呢。” 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现在才说?” 赵景行猛地抬头。 沈澜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只帮我兄弟的媳妇。那曲锦书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顾她的生死。” 赵景行的拳头攥紧又松开。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迅速拨开马车帘子。 沈澜舟知道对方应该是去曲家了,他瘫痪似地斜靠在马车旁,拍了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方才以为景行要弄死我了。” “但愿这次能逼景行承认自己的心。” “兄弟我尽力了。” …… 等赵景行赶到贺家的时候,竟发现贺修钧院子后面的假山,竟有一个洞。 此地应有暗道。 地上也有很多凌乱的脚步,深浅不一。 他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马上进去。 果然,里面有一条很长的暗道。 里面只有微弱的光,但足以让他看清楚地上的血迹。 在这一瞬间,赵景行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加快脚步,继续往里面走去,血腥味更重了。 终于,他看到一处有更明亮的光,那里也传来声音。 “主子,那女人已经被我们杀了。” 一群穿着黑衣服的死士,跪在贺修钧的面前。 而在他们的中间,一个血淋淋的尸体躺在那里,看不清楚面容,但衣服的颜色与曲锦书一模一样。 一向冷静的赵景行,在此时脑子里竟忘记了思考。 他的眼睛瞬间被猩红席卷。 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怎么敢伤她性命的! 心脏就像是裂开了一般,滔天的恨意与杀意也席卷而来。 什么隐忍,什么逃避,什么克制,他都不要了。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跟在她身边,为什么独留她一人来贺家。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给她报仇! 赵景行想冲出去,但关键时候,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回了暗处。 “嘘。” 曲锦书踮脚,捂住了他的嘴,对他摇了摇头,不用打草惊蛇。 看清楚她那张脸,赵景行僵在原地。 后知后觉,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那力度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隐忍而克制的爱意,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曲锦书僵住了。 他怎么了? 艰难将赵景行推开,她抬头,想询问他,结果却被他泛红的眼眶给惊到了。 他不会以为她死了吧? 曲锦书来不及多想什么,因为贺修钧已经开始说话了。 “回去告诉太子,慕容氏已死。希望他说到做到,替我剿匪成功,顺便杀了曲兆。” 闻言,曲锦书眼皮直跳。 原来,贺修钧也盯上了此次剿匪。 他该不会是以为,这一次剿匪成功,就能让皇上重新重用他?他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那批死士! 她耳边回荡着方才贺修钧的话…… 回去告诉太子? 所以,这些死士都是赵博程的人? 怪不得,贺修钧很多次遇到麻烦的时候都没见死士出现。她那时还以为,是情况不够危急。 原来真正的原因是,死士是赵博程的人,贺修钧无法随时召唤他们。 也怪不得今生贺府山穷水尽,几乎没钱了,他哪里来的钱养死士,原来是赵博程养着他们的。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成了赵博程的狗。 慕容氏? 这个姓氏,偌大的京城也仅此一家。 那躺在那里的人便是赵博程的侧妃。 听闻慕容家是高贵妃的人,是她给皇帝吹耳边风,将慕容家庶女硬塞给赵博程。 赵博程不能容忍身边有眼线,所以就必须要杀死他的侧妃? “太子侧妃本该在名安寺祈福,你们将她的尸体丢到山下,伪装成被山匪辱杀的样子。” “是。”死士应道。 突然,另外一个洞口传来掌声。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光下。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曲锦书眼睛瞪大,差点就要暴露自己的气息了。 居然是……唐墨莹! 第146章 察觉到赵景行的喜欢 “是你?”贺修钧见到对方也很震惊。 “太子近来得了一个新幕僚,难道是你?你不是死了吗?”他质问。 曲锦书将唐墨莹伤得很严重,她现在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身形瘦了许多,说话的气息也很淡。 “我死没死,对你而言不重要。太子让我来传话,慕容氏的任务你做到这里就可以了,长公主那边,你依旧要讨好她。” 话带到了,唐墨莹就想走。 但贺修钧却喊住了她:“你既然还活着,你不打算去见曲……去见锦书?” 听到他的话,唐墨莹回头,对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 “你这是在关心我和她的母女情?真是难得啊。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贺修钧语气烦躁:“我讨不讨厌她,你不用深究。你真不打算与她相认?” “看你这样样子,你应该不知道,将我伤成这个样子的人是谁吧。”唐墨莹面露讥讽之色。 贺修钧神色微惊:“是她?怎么可能,她不是最孝顺的吗?她不应该是这种人。” “哦?她不应该是这种人,那她应该是哪种人?真是稀奇啊,你竟会替她说话。”唐墨莹笑得渗人。 贺修钧有点恼怒:“我随口说说罢了。” 他大概是疯了。 处置了曲雅和罗星之后,他居然觉得曲锦书其实也不错。 唐墨莹冷嗤一声,她也不深究他为何会对曲锦书大为改观,她说:“你真的很蠢很蠢,曲锦书那么好的棋子,你居然不会利用。” “你什么意思?” “罢了,见你可怜,和你多说几句吧。你以为你之前打的那些战役那么顺利,真的只是你的功劳?” “呵,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是因为曲锦书我才能赢吧。” 贺修钧反驳:“她是有点本事,但你也不至于这样吹捧她。” “错了。一半功劳是她,一半功劳是她背后的人。”唐墨莹神色越发诡谲。 “你到底想说什么!”贺修钧耐心全无。 “愚蠢自大之人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的,你就当我今天的话都是开玩笑吧,告辞。” 挥了挥手,唐墨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曲锦书的脑子乱成一团线,但唐墨莹的那句“一半功劳是她背后的人”,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自她入军营之后,就有那么一批人死死追随她。 他们对她的忠心,似乎没有任何过程的铺垫,仿佛本该如此。 她之前也感到十分奇怪。 自己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官职,这些人为何会死心塌地跟着她,前世甚至为她战死。 难道…… 是父亲吗?亦或者是母亲? 像是云雾被剥开一样,曲锦书瞬间抓住光亮。 唯有和母亲父亲相关的事情,才可以让唐墨莹如此失态。 难道,那些在边疆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和她的父亲,亦或者是母亲有关? 曲锦书想冲出去捉拿唐墨莹,逼问她真相,但看到对方身后跟着的死士,她只好忍住。 赵景行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神色略显凝重。 她的身份,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不一般。 攥紧曲锦书的手,他带着她悄无声息离开贺家。 回到曲锦书的宅子,守在门口的云水和沈澜舟想上前,但他们都被曲锦书失魂落魄的样子给吓到了。 沈澜舟见他们紧握双手的样子很欣慰,但又不理解曲锦书的这个样子。 他发现贺修钧暗中回府,就马上通知景行,就是为了促进他们的关系。 但贺修钧背地里搞什么阴谋诡计,他是半点都不知晓。 难道锦书收到伤害了? 赵景行对他们摇了摇头,便护着曲锦书回屋。 到了屋内,他直言:“几天前,太子身边多了一个神秘的幕僚,这个幕僚帮他出了很多主意,以至于他解决了不少陈年难题,这几日上朝皆得皇上的嘉奖。” “很显然,唐墨莹,亦或者是说,唐墨莹和她背后的人,就是这所谓的幕僚。” “不过依我对太子的了解,他应该是最近才和唐墨莹合作。若不然依照他的性子,他不会好几次见到你,反应淡淡。” “你怎么知道太子好几次见到反应淡淡的?”曲锦书抬眸,闷声问赵景行。 他这语气,怎么有种之前她在那些大场合见到太子的时候,他都在场的感觉。 赵景行抿了抿薄唇…… 差点就暴露了。 他语气坦荡:“京城到处都有我的耳目,这点我不难知晓。” 他又拿出了一个小册子,说:“这是我让人查的,关于郑玉的所有事情。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自从发现郑玉的存在,她似乎就变得很焦躁不安。 她身上似乎还有别的秘密。 不过,既然这个郑玉是她的心结,那他便替她查清楚。 打开那个小册子,曲锦书一眼扫过去。 郑玉的确是那个村子村长的儿子,他十四岁被赵博程的人选中,入了东宫。 突然,她的目光在一行字处停下。 “最擅长模仿笔迹。”她低喃。 笔迹……曲雅的遗书似乎解释得通了! 曲雅那样的人不可能会自杀的。 可依照曲桐和贺修钧的说法,她的确留了遗书。 他们都是了解曲雅的人,自然认得她的笔迹。 如此就说明,那遗书的笔迹和曲雅的一模一样。 不是郑玉,那一定是其他会模仿笔迹的人,那遗书一定是假的。 有人想借贺修钧的手杀了她。 那人是太子?还是唐墨莹? 唐墨莹对她恨之入骨,最喜欢折磨她。 前世自己的死法,倒是能满足唐墨莹的期待。 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唐墨莹。 那太子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不管怎么说,她的思绪终归是清晰了不少。 仿佛之前灰蒙蒙的前路,终见光亮。 曲锦书的心情也明显变好。 但平静下来的她,终于可以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了。 赫连祁为何要抱她? 而且,方才他还牵她手了。 她往后退几步,语气略显凝重地对赵景行说:“多谢你帮我了大忙,日后你有需要,我定会鼎力相助的。” “天色渐晚,我就不便留你吃饭了。” 她这是下逐客令吗? 赵景行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好,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看着赵景行的背影,曲锦书轻叹一口气。 她又不是木头,他的心思,她还是能感觉到一二的。 之前明明还算正常,除了去骄儿村那日,他一直都克己奉礼,很正人君子,她觉得他们就是寻常盟友、朋友。 可今日,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其实,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自己不过是对郑玉的事多关注一点,他便能找到对方的身世。 这份细致,说她不动容是假的。 可前世,自己对贺修钧飞蛾扑火,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和期待…… 趴在门口打算偷听的沈澜舟,什么都没能听到就见赵景行出来了。 “怎么样?” 他满心期待地跟在赵景行的后面追问。 直到出了她的府邸,赵景行才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她不喜欢本王。” 沈澜舟笑容彻底消失。 忘了这茬了! 他只顾催促景行认清他的感情,忘记留意,锦书到底对景行有没有意思了。 见沈澜舟无比烦躁,惊风询问:“沈少爷,怎么了吗?” 沈澜舟仰天,崩溃道:“锦书对你家王爷无意。完了……彻底完了……” 可突然,走在前面的赵景行回头,他冷幽幽地反问一句:“那又如何?” “啊?” “她对本王无意,那又如何?” …… 深夜。 风吹帘动。 一个高大的身躯站在了曲锦书的床边。 第147章 赵景行惊觉,未卜先知 曲锦书似乎已经进入到睡梦中,她乌亮秀发如云般散落在绣枕上,映得脸颊更加柔和。 此时的她,少了几分醒时的疏离感。 赵景行站在床边看着她,神情炙热和偏执。 很快,他缓缓俯身。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在朝自己靠近,似要亲她,本该在睡着的曲锦书黛眉微蹙,手指也不禁攥着袖子。 他动静不小,所以从他踏进屋内的那一瞬间她就醒了。 但为了不出现白天那种尴尬的情况,她只能装睡。 此时,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要是他再敢靠近半分,自己一定起来和他切磋武功的! 可漫长的等待之后,赵景行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染上几分欢愉。 薄唇距离她不过半指距离的他缓缓起身,然后很淡定地帮她把被子盖好。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记在她耳边说:“明日见。” 等到关门声响起,曲锦书猛地睁开眼睛,她从床上坐起来。 看着门口的方向,她又气恼又无奈。 他大晚上特意跑过来,就是给她盖被子? 他人真好呢! 沈澜舟和惊风蹲在外面,一抬头就看到赵景行出来了。 沈澜舟险些惊掉下巴:“景行,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然呢?” 赵景行侧眸看向他,语气认真。 沈澜舟:“……” 他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是他想多了。 赵景行转头便问惊风:“剿匪那边情况如何?” “王爷放心,我们已从太子的人手中救下曲兆。”惊风赶紧回答。 贺修钧和太子想曲兆死,他们偏要救下他,好让他给曲贺两家,还有东宫添堵。 “我们本世想废掉他的,但属下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皮肤溃烂,似得了脏病,估计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惊风又禀报。 脏病? 赵景行和沈澜舟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有点惊讶。 沈澜舟摸着下巴,问:“这该不会是锦书的杰作吧。若真如此,那可就有意思了。” “劫匪已被剿灭,搜出大量的钱财,都被紧急送入宫了,护送的人是贺从祥。”惊风继续回答。 “景行,你猜对了!贺修钧依旧没死心,不过他不是以自己的名义博取功劳的,而是将贺从祥找来。” 沈澜舟冷哼,继续说:“这个贺从祥是贺从山的义弟,当年也是个人物。只是一山不容二虎,贺家已出了一个将军,不可再出第二个武将,所以他只能派着远离京城,去当了个小小县令。” “前些日子他立了功,所以被举荐回京任职。” “然后又那么巧,他带领人马经过,碰到剿匪队伍,出手相助。” “立了功?与我说一下,具体情况,要事无巨细。”赵景行神色微变。 惊风赶紧上前来禀报:“之前我们从未关注过贺从祥,别的地方送来京城的消息,只要是不重要的,我们都不理会。没想到,漏掉的这件事竟和贺家有关。” “贺从祥在昭州的雁门县任职,半个月前,洛州的碧霞山突发山崩,他救了途经此地的杨太妃。是太妃亲自写信回京举荐他的。” 杨太妃无子无女,在先帝驾崩之时,自请去守皇陵。 念在她够懂事,皇帝和太后也不为难她,甚至还允许她一年回一次她远在蓬州的母族探亲。 有人救了她一命,她举荐此人,皇帝也会给几分薄面。 “不对。”赵景行摇头,神色凝重。 “皇陵回蓬州,根本就与洛州不顺路。更何况洛州与昭州相隔甚远,贺从祥为何会出现在那地?” “这个情况属下也查过,皇陵到蓬州的确不该经过洛州的。但恰杨太妃的队伍经过洛州旁边的州府,那边突降暴雨,桥都断了,他们只好被迫转向洛州。” 沈澜舟插话:“也许就是这么巧,太妃被迫转向洛州,而正好贺从祥有事也要去洛州,在洛州救了太妃。你总不能说山崩是贺从祥造成的,他就是故意为了让太妃遇险,然后好出手相助。” “其他事我不知道,但是洛州的碧霞山山崩这件事我是知晓一二的,整座山倒塌了半数,可不是人为能做到的。洛州知府的奏折已经送回京城了。” “而且我听说,山崩发生的非常突然,毫无征兆,就连住在附近的百姓也没察觉。所以贺从祥和贺修钧想要人为制造危险,从而救下太妃,不大可能。这应该就是个巧合。” “但贺琼祥立功之时,正好是贺家没落之时,那就绝不可能是巧合!”赵景行语气犀利。 沈澜舟无奈感慨一句:“不是巧合?难不成是说贺修钧,亦或者是贺从山提前预知太妃会经过碧霞山,还预知碧霞山会有危险?这也太玄乎了吧。” “万一,他真的能预知呢?”赵景行幽暗的眼神盯着沈澜舟。 “你,你别吓我。” 沈澜舟被盯得毛骨悚然。 要真这样,那可太吓人了。 “我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云雾山秋猎那次,贺修钧为何恰好那个时间赶去救曲雅。据曲家随行小厮说,曲雅差点就坠马了,若不是贺修钧及时出现,她一定会受伤。” 因为想知道贺修钧为何会突然离开,所以赵景行之前就曾让惊风去审过曲家小厮。 云雾山之事过后,曲家小厮就因为照顾曲雅不力,被打了几十大板赶出府,故而他们查起来也容易。 “会不会正好是那个时候,贺修钧很想念曲雅,然后赶过去,又恰好碰到她遇到危险呢?”沈澜舟分析。 赵景行语气微冷:“这个猜测,你自己有被说服吗?“ “没,没有。”沈澜舟语气很尴尬。 他面露郁闷之色:“是啊,为何会这么巧呢。你不说我都没觉得可疑,云雾山秋猎那晚,时间那么长,贺修钧想去找曲家嫡女,早就可以去找了,为何偏偏是那个时候去。” “难道,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赵景行摇头:“不管怎么说,日后要更加提防他才行。” 第148章 贺修钧后悔 贺家。 “少爷,二爷已经入宫了,相信有太子暗中帮助,他一定可以在京城谋得个好官职。” 罗平快步走进书房给贺修钧禀报情况。 “那曲兆的情况呢?他死了没有?” 贺修钧比较关心曲兆的情况。 “我们失手了,他没死。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无能彻底暴露了,皇上容不得他的。” 闻言,正在看画像的贺修钧回头,他狠狠皱眉,竟还让曲兆活着。 “罢了,他已不成气候,不用理会。” “二小姐那边,我让她去拜访江端侯,如何?” 罗平面露难色:“少爷,二小姐吃了闭门羹,回府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砸烂了好多东西。” “贺家现在的处境,她还砸东西,是嫌我们不够落魄吗?你去告诉她,要是她无法抓住这门亲事,这个贺家二小姐她也别当了。” 贺修钧眉心全是烦躁之意。 江端侯府莫不是见他贺家落魄了,想毁了这门婚事。 等等…… 此事该不会是和曲锦书有关吧? 前世,皇上想除掉江端侯府,故而他就递刀,最后导致江端侯府满门抄斩。 发生这件事时,曲锦书还没死。 而且,她与江知眠关系不一般。 她一定是想起前世的事,所以插手了! 贺修钧神色懊恼:“又让她毁了我一桩好事。” 重活一世,她当真为耗尽一切来报复他吗? 罗平继续用为难的语气问:“少爷,这个月府上下人的月银怎么办,我们没钱了呢?” “慧姨娘不是拿来银票了吗?” “就,就那么一点钱,根本不够用。” 贺修钧摁着眉心,最后疲惫道:“留下一部分人,其余下人都发卖了吧。” “可要是都发卖了,那就没有多少人了,我们府邸就会空荡荡的……” “我让你发卖就发卖!”贺修钧语气不耐烦。 “是,少爷。”罗平不敢再多说话。 贺修钧抬头,看着挂在窗边的画像,低喃:“你以前管家的时候,也这么难吗?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罗平吓了一跳。 那画上的不是曲三姑娘吗? “你退下吧。”贺修钧冷声下令。 罗平赶紧低头,“是,少爷。” 贺修钧再次凝望着那张画像。 那画上的人是三年后的曲锦书,她梳着妇人的发髻,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他为妻。 今夜也不知道为何,心情烦躁,他就忍不住画出了这幅画来。 回想前世…… 贺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人不愁银两,库房富足,就连他在边疆缺粮草也仅仅是一封信便可得到援助。 他回府的时间不多,但每次回来,都有她亲手煮好的热汤。 官场上的事也不用他操心太多,总有她替他打点。 她不喜人情世故那一套,可京中权臣的家眷都与她有往来,那些贵妇挑不出她半点毛病,人人夸赞他娶了个贤内助。 军营那里,更是有一大批下属对她死心塌地。 那么多人都说她好,可偏偏他的母亲、妹妹还有随从将她贬得一无是处,还有曲家人也如此。 可也只信这些人的话。 回忆涌上心头,他胸闷气短,脑袋更是疼得要炸开。 这些天来,他的头疼并未好转,经常夜里睡不着。 可前世能让他熟睡的檀香,他至今都未找到。 只怕,那檀香是她自己做的。 “错了,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不对,一定还有挽回的机会的。” 贺修钧的眼神逐渐变得强势。 既然前世曲锦书可以无条件为他付出,那为何这一世不可以? 她费尽周章对付她,不就是想让他知道前世的真相,认清曲雅、母亲、妹妹他们的真面目,然后知道她的好吗? 她是不是在等他回头?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松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淡定。 是啊,没有爱,何来那么大的仇恨。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就是想让他发觉真相,然后与她重归于好。 “还有,不管她愿不愿意与我重归于好,她都必须要回到我的身边。” 唐墨莹的话点醒他了,曲锦书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势力。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前世到最后,曲锦书死的时候,那些人没来救她。 但起码,现在那些人还在,还能给他带来价值。 所以, 必须要将曲锦书重新拉回到他的阵营之中。 再说了,贺家留下那么大的烂摊子,他一个大男人如何管家,所以只能曲锦书来解决。 转动轮椅,到了窗边,扯下那幅画,贺修钧自言自语:“夫人,你会原谅我,重新回到我身边的对吧?你一定会的,对吧?” …… 清晨。 曲锦书才刚醒来就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小姐,不会是谁在骂你吧。”云水在旁边嘀咕。 曲锦书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还信这个?可能是我昨晚受凉了。” 可是,昨晚有人给她盖被子,怎么会受凉呢? 不过,她想起这个作甚?曲锦书神色僵了一下。 她赶紧把自己脑子里奇怪的想法都甩掉。 起身,她接过云水递过来的手巾,开始洗漱。 “曲家那边怎么样了?” “曲兆没死,被抬回府去了。剿匪很顺利,因为突然出现了一批人,为首的人叫贺从祥,现在京城都传开了。” 贺从祥? 听到这个名字,曲锦书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她问:“贺从祥是贺从山的弟弟,我记得他不在京城了,怎么回事?” “这个,我们的人就探不到了。”云水摇头,神色无奈。 曲锦书神色略显凝重。 一定是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前世到她死,贺从山都从未回过京城。 而现在,他竟恰好出现帮忙剿匪,他们一定在密谋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大门传来拍门声。 “谁啊?” 云水跑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冲回来:“小姐小姐,侯府的人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侯府?静远侯府?” “没错。” 曲锦书倒是淡定,“来就来呗,是来接我们回府的吗?” 她们搬到这里这么久了,要还查不到她们住在这里,她就得怀疑老太太是不是死了,侯府连个有本事的人都没有了。 “小姐,你好厉害,你是怎么猜到的?他们就是来请我们回府的。”云水震惊了。 第149章 曲锦书回府 这次曲家来人的居然是曲盛。 曲锦书足足让他等了半个时辰,期间他的火气一直往上冒。 但想到老太太吩咐过的,曲锦书现在有太后当靠山,曲家经不起折腾了,必须要将她带回去好好供着。 所以他只能是把自己的火气给压下去,继续等着。 终于,又在他火气快要冒上来之时,曲锦书开门了。 “上马车吧,你祖母在家中等你回去。” 他开始命令曲锦书。 他还以为曲锦书会因为能回侯府感恩戴德。 可曲锦书双手抱臂,倚靠在门边,嫌弃道:“可是我觉得在这里日子过得挺好的,侯府那个地方我可不想回去。” “曲锦书,不要忘记你还姓曲呢!”曲盛咬紧警她。 曲锦书微微挑眉,她拍着胸口:“你这语气真吓人,我胆子小,若不然这侯府还是别回了。云水,我困了,我们回去继续休息吧。” 说完,她转转身,即想要重新关门。 “站住!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去。” 曲盛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这句话的。 曲锦书笑了,她说:“其实要我回府也不是不行,但高氏容不得我,我回去该不会有性命危险吧……” 曲盛握着拳头,憋着脾气说:“你放心吧,高氏那边不敢对怎么样的。出了什么事,我和你祖母替你做主。” 曲兆已经被抬回来了,伤得极重,俨然就是个废人。 他身体废了也就算了,大夫看了之后,竟说他有花柳病! 又给那几个青楼女子检查一番,结果发现她们全都有脏病。 严刑拷打一番发现,她们肚子里的孩子还可能不是曲家的血脉。 高氏将儿子养得那么蠢,连累侯府,他没将她休弃已是仁尽义尽,岂容她再兴风作浪。 “可是,我前些日子以曲兆的身份,在钱庄欠了不少钱,这给侯府添了很多麻烦。父亲和祖母不会怪我吧。你们怪我,我还是不回去了。” 曲锦书又换了一种语气,听起来反倒像是她受了委屈一样。 曲盛气得浑身发抖。 她还好意思说? 这段时间侯府已经够乱了,结果这几天还全是上门讨债的人。 那些人觉得曲兆要被朝廷舍弃了,怕债要不回来,所以纷纷闹到侯府门口,让他们成为了笑话。 逼得母亲没办法了,只能拿自己的私库出来先抵债。 算了,先把这个孽女给哄回去再说。 抬头,曲盛扯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 “你这些年也没少为侯府付出,那就当做是你的补偿。不过你二哥现在得了花柳病,已经被赶去庄子上等死了,你也不想再扮这种人吧。” “日后,你需要用钱,问我们便是了, 不必用这种招数的。” 说得口干舌燥的,他低声询问:“这下,你可以回去了吧?” 可曲锦书居然长叹一口气,她说:“我在外头,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我要是回府,就是个人人可欺的庶女,处处被打压。这个家不回也罢,云水,你说是不是?” “是啊,小姐,侯府那些奴才们可没少欺负你呢。”云水也非常上道,她赶紧应和。 曲盛的太阳穴发疼,偏生还要哄着曲锦书,“ 那些刁奴对吧,回去父亲就替你处理掉他们!” “可我比较介意我庶女的身份……”曲锦书开始愁眉苦脸了。 曲盛额头上都出现青筋了,拳头更是捏得死死的。 “你该不会是想当嫡女吧?” 曲锦书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不可以吗? 哦,看父亲这个神情很为难,那我还是不回去了,免得让你为难。” “反正我在这里入宫见太后还更方便呢。” “就是,小姐。日后我们就在这里入宫去面见太后娘娘!”云水神情略显傲娇。 曲盛气得心口痛,再一次想到老太太的的叮嘱,他只能忍着:“好,为父就让高氏将你认下,日后你就是曲家的嫡次女了。若是高氏被休弃,你的身份依旧没人能改变,行了吧。” “父亲的话,让我好生感动。若不然你还是写下来画押,好让我日后经常拿出来怀念。云水,回去拿纸墨!” “你,你别太得寸进尺了!”曲盛气急败坏。 “哦,父亲不同意啊?那还是算了吧,云水,我们关门。” 曲锦书一言不合,又要关门, “ 我写!我写还不成吗?”曲盛大吼。 “侯爷早这样答应不就好了吗,何至于折腾那么久。” 云水有曲锦书撑腰,她胆子也大,冷哼一声后扭身回宅子,慢悠悠取来纸笔墨。 就这样,在曲锦书的监视下,曲盛忍着火气写下承诺。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过是个身份,她要,给她就是了! 也许让她和曲家彻底绑死了,她日后也不会再祸害曲家了。 将那张纸叠好,曲锦书这才不急不忙上马车。 “锦书回府了呢,景行 ,你日后可没什么机会找她了。” 目睹这一切的沈澜舟开始调侃赵景行。 但赵景行却十分淡定。 他转身吩咐惊风:“准备一下,我要入宫。” 他不方便找她,但太后可以。 ……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曲盛还得等曲锦书下来。 高氏听到消息,此时冲出来。 她像是泼妇一样对着曲盛大喊:“她将我们的兆儿给害得那么惨,你为何还将她带回府?” “来人,夫人疯了,赶紧将她带回去。” 曲盛现在是连眼神都不屑于给高氏一个,他就想让人将她赶走。 可高氏却将那些人甩开,她继续质问曲盛:“我告诉你,这个侯府,有她就没我!” 曲盛冷笑一声:“好啊,那你就自请下堂,滚回你的高家去吧。” 见他眸中有喜色,高氏马上猜到他的心思。 “你做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老太婆在算计着,将我赶走后,你另外娶妻。。” “只要我还是曲夫人的一天,你休想甩掉我。” “我今日绝不会让这个贱蹄子入府的。” “她对侯府做的那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你就不怕她夜里去暗杀你?” 高氏继续歇斯底里。 第150章 曲老夫人妥协 曲盛神情有些惊恐,他赶紧看了一眼曲锦书那个方向,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对着高琼华厌恶开口:“你别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之前的那些事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你要害她和唐氏的。” “我再糊涂,我能害自己的女儿?要不你煽风点火,屡次想要算计她的性命,你也不至于有今天的下场。”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鼓动桐儿去谋害她,结果桐儿反出事了。” “你有多少次差点就弄死她了,要不是我暗中阻拦,她能活到今天?” “你这个毒妇,你简直是该死!” 曲盛一边偷瞄曲锦书的神色,一边跳起来对着高琼华大骂。 高琼华瞪大眼睛,怨毒都要溢出来了。 他居然把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明明那些事情,他和老太婆都默许了,甚至还有许多事是他们让她做的。 她张嘴,想要把这些年的事情都倒出来。 结果,曲盛已经先行让人堵住她的嘴,将她拖走。 他咬牙叮嘱:“夫人神智不清,你们好好看着她,不许让她踏出房门半步,直她好了为止。” “锦书,我们回家吧。” 回头,他对曲锦书露出和蔼的笑容来。 长这么大,曲锦书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这么和蔼可亲。 可她依旧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而是摆了摆手,用无聊的语气说:“我现在是嫡女了,还要住原来的院子?” 经过方才那番折腾,曲盛现在要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就是傻子了。 他继续忍着好脾气说:“那让你住曲雅的房间如何?反正她都跑去给人当妾了,她那个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今日就搬过去吧。” 可曲锦书却一脸嫌弃:“可是她的东西我嫌脏。” “那住我的,住我的总该行了吧!”曲盛差点就要暴跳如雷了。 “那不是更脏吗?”曲锦书眼神既清澈又真诚。 眼前曲盛就要发飙了,他的随从赶紧低声劝他:“侯爷,都到门口了,别忘记老夫人的叮嘱。” 曲盛只好再次忍下来。 “你说要怎么样?” “唉,算了,父亲这么辛苦,我又怎么忍心为难你呢。” “我之前的院子虽然破烂,但我对它还是有感情的。” “若不然,我给你半天时间,你让人修缮一番,里面的布置要和嫡女的待遇差不多。” “行,我答应你,这样总可以了吧!”曲盛几十年来受的憋屈都没有今天多,他连个脸色都不能给给曲锦书甩。 终于,曲锦书跨过那道门槛了。 曲盛长松一口气,他一边吩咐下人去布置院子,一边跑去给老太太复命。 曲老夫人因为那些女人怀的都不是曲盛的血脉,已气昏死过去好一会儿,现在才刚醒来。 “母亲,曲锦书已经被我带回来了。但你不知道她有多过分,竟敢威胁我。” 曲盛开始大吐苦水,将曲锦书给他提的那些要求都给复述出来。 他想让老太太替做主。 谁知道,曲老夫人一边喝着汤药,一边淡淡地说:“她要什么就给,只要她这段时间不给侯府添堵就行。” “母亲!你也要看着儿子被一个小丫头拿捏吗?”曲盛有点生气。 结果曲老夫人冷冷瞪了他一眼:“你若不想被拿捏,你就拿出本事来。你也可以现在找人去杀了她,可你找的那些蠢货,武功能比得过她吗?” “或者是,你给她下毒毒死她,可唐氏不是说给她下蛊了吗,可也奈何不了她,你确定你的手段更厉害?” “我都给你们指路了,让你们与高贵妃联手,好让皇上处死她。可你们这连计谋都没能开始,就被她反咬了一口。而且太后越来越重视她了。” “你知道昨日,太后身边的秋悻姑姑亲自来侯府了吗?她来敲打我们,说太后格外重视那丫头。要是她真有个好歹,不管是不是我们干的,都得算在我们头上。” “曲盛啊曲盛,但凡你有你父亲与祖父的半点能耐,手里有点实权,能让皇上真正重视你,我这个老太婆都不至于要受一个宫婢的气。” 被骂得面色通红,曲盛张了张嘴,讪讪道:“我,我也不差啊,但是皇上就是不重我。” “呵,你连科考的门槛都过不去,在朝为官那么多年,又是半点实事都做不了,你让皇上如何重视你?皇上不夺取你的爵位就算了。” “我虽无能,但也是你的儿子,你何至于这样羞辱我!实在不行,我将她喊过来,你调教她。”曲兆满脸烦躁。 “不必,她要什么给她就是了。现在侯府经不起她半点折腾,我这副老骨头也刺激不得。” 就这样,曲盛被赶出去。 “侯爷,那我们该怎么办?”下人小声询问。 “还能怎么办,老夫人方才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你们都是聋子吗?” “万事都要顺着曲锦书的意,她想要好的院子,给她安排就是了。” “还有,去官府那边给她改户籍,将她变为侯府嫡女,就说高氏认了她为女。” “是,老爷。 ” 下人根本就不敢多说话,赶紧跑去忙活。 …… 云水坐在椅子上,看着侯府的下人忙着往屋子里送好东西。 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小姐,要是两个月前,奴婢可不敢相信,我们竟还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不过小姐,我们回侯府,不需要和赫连公子说一声吗?”她开始问曲锦书。 曲锦书脸色周边:“为何要和他说一声?” “不说一声,那赫连公子找不到你,不得担心?”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曲锦书的声音不禁变高。 云水都被吓了一跳,她赶紧解释:“小姐,我就是说说而已。赫连公子与我们是朋友,他还帮了我们那么多次,他家还在我们宅子隔壁,我想着告诉一声,不辞总归不好。你为何反应这么大?” 曲锦书:“……” “我反应也不大啊。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好了,我出去看看。” 她不太自然地说完这话,便快步走出去。 云水在后面挠头。 小姐和赫连公子是怎么了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第151章 曲锦书真正的目的 京城的消息向来传得很快,才半天时间,曲锦书从庶女变成嫡女的消息就传开了。 只是她没想到,第一个来约她的人居然是九公主。 九公主,赵瑾萱,高贵妃之女,沅王的妹妹。 她是这么多公主中,唯一一个被皇上亲自看着长大的公主,所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对方这个时候召她入宫,曲锦书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上辈子所知道的消息。 赵瑾萱与赵和宁的关系不错。 看来这趟入宫很有可能是鸿门宴啊。 但宫人已经拿着圣旨到侯府来了,哪怕是鸿门宴,她都得去参加。 “曲三姑娘,九公主设宴,京城的嫡女都得到,您该不会是不想去吧?” 老太监对着她皮笑肉不笑的。 “公公误会了,我这随你入宫。”曲锦书微笑点头,便淡定跟随对方上了马车。 侯府到皇宫,要经过集市。 他们正好碰到贺从祥带着人马,浩浩荡荡从皇宫赶往贺家。 百姓们议论纷纷,声音也传到曲锦书和云水的耳中。 “贺家是不是祖上积德了,居然还真让他们东山再起了。” “是啊,以为没了个贺老将军,贺小将军又废了腿,还惹怒了皇上,贺家就该败落了,谁知道还冒出个贺家二爷来。” “听说是贺家二爷救了杨太妃,还帮忙剿匪,立了大功,皇上圣心大悦,故而对他论功行赏。想着贺家那批兵马无人接手,便让他接手了。” “啊?虽说这个贺家二爷有功劳在身,但就这样贸然让他接手贺老将军的兵马和官职,不是……不是有点……” 后面的话,应该是“有点太儿戏了”,可这是皇帝的决定,没人敢明说出来。 不知道是谁嗤笑了一声:“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位贺家二爷到底是何人。” “当年皇上曾御驾亲征,陪在他身边的,就是贺老将军和贺家二爷,他到底有没有本事,皇上能不清楚吗?” “再说了,我朝能用的武将本就不多,贺老将军带出来的兵马,还是与贺家人更亲近,皇上这个决定可真是英明。” “据说皇上还允许贺二爷的府邸安置在贺家,这不是重振贺家是什么!牌匾都先抬回去了。” “……” 听着百姓们的话,云水郁闷嘀咕:“还真让他们贺家翻身了。” 而曲锦书的脸色极冷,她说:“是我轻敌了。” 前世,太妃回蓬州的时候, 遇到山崩,困在山中半个月才得救。 贺修钧一定是想起此事,所以提前布局,让贺从祥去救人,如此太妃便会举荐他回京。 贺家还真抓到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 那又如何? 曲锦书撩起马车窗户的帘子,眼神越过高高的屋檐,看向了天际。 那个方向,是边疆的方向。 贺家人重新掌控了贺家军,可贺家军还是贺家军吗? “那些信都烧了吗? ” 曲锦书用手指沾茶水,快速在桌子上写下这行字。 云水了然,她也写:嗯。 见状,曲锦书微微点头。 那便好。 贺修钧以为她重生回来之后,心里想的只是弄死曲家人与他母亲。 可是,仇人该死,但保护她要守护的人,才是她最深的执念。 重生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她屋内的油灯亮了一夜。 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前世誓死追随她,但在她被俘虏后,却被贺修钧给害死的人。 后来,她暗地里与那些人来信。 多得前世贺修钧不屑于理会她是怎么带领下属,怎么带兵打仗的,所以不清楚他们写信的暗号,不知道近来京城上空时不时出现的信鸽,有多少与她相关。 也多得他一颗心都挂在曲雅的身上,无暇理会军营的事。若他有心去查的话,哪怕他官复原职贺家军已经没有多少人是替他卖命了。 她在京城赚的每一块银子,都会被暗中送往边疆。 所有人只看到她与后宅的人斗死都死,以为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当曲家嫡女。 就连曲老太太也这样以为,觉得她拿到了钱,又捡到了嫡女的身份,是该安分下来了。 可无人知道,她背后真正的目的。 京城,永远不会是她的归属。 她要回到前世那片土地上。 她见过边疆的孩子,他们衣不遮体,面黄肌瘦,他们本该像京城的孩子那样在阳光下奔跑,衣食无忧,可却因为朝廷的无能与忽视,只能常年在战争的阴影中颤抖。 仍记得,那时她以曲兆的身份守城,援军迟迟不来,敌军已冲到她的跟前,身受重伤的她别说是长枪了,就连一把剑都提不起来。 刹那间,上百名孩子从他们藏身的地洞里爬出来,以血肉为盾保护她,硬生生替她拖到援军来到。 是她将他们送到地道,千叮万嘱他们,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可他们不但跑出来了,还义无反顾挡在她前面。 还有孩子临死前,小声说:“曲将军,我娘以前就说你是英雄,英雄不可以死哦。” “你能不能帮我转告奶奶,我下去陪爹爹和娘亲了,让她不要担心。” 前世,她是因贺修钧而死,又不是只因他而死。 听到他被埋伏,她毫不犹豫就赶去救他。不仅是因为她心仪他,还因他中埋伏的那个地方,背后的村庄有上千个百姓。 北晋人凶残,一旦闯入那里,必将无人生还。 而他那时还被边疆战士视为战神,他一旦倒下,必定军心溃散。 “小姐?”见曲锦书红了眼睛,云水赶紧抓着她的手臂, 担忧地看着她。 曲锦书回神,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这里的一切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她们很快就可以回边疆了。 等她凑齐了足够的银两,还有把那些会危及边疆安全的“自己人”给除掉,她就可以回边疆了! 突然这个时候,马受惊,马车左右摇晃。 第152章 在皇宫被刁难 护送马车的太监和侍卫急着稳住马,没空理会她们。 也是这个时候,一辆马车与他们擦身而过。 曲锦书的窗户帘子被人用力扯开…… 竟是贺修钧! 他的下巴已长出了胡茬,精气神不大好,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她。 “九公主召你入宫,是想给赵和宁出气。你入宫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只要你向我低头。我就带你走,九公主也没法找到你。” 曲锦书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到底是哪来的脸和她说这些的? 她承认自己真的被恶心到了。 “不必,你自己滚吧。” 曲锦书随手甩出两根银针,直插贺修钧的双眼。 贺修钧神色骤变,他赶紧躲闪。 虽然腿受伤,但他的身体还算灵活。 但即使如此,他的侧脸还是被划伤了,很深的伤口,血瞬间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半边脸。 他的神情变得震惊。 她居然……又伤了他? 曲锦书感到很遗憾。 她速度还是不够快,若不然就可以弄瞎他了。 “我说了,我可以帮你……” 贺修钧还想劝曲锦书,结果新的银针又射过来,他只能被迫让罗平驾马车离开。 曲锦书的手都伸到外面了,她想将银针插到贺修钧的马屁股上,摔死他最好。 可想到这里是闹市,要是马受惊的话,遭罪的还是百姓。 所以她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将银针给收回去。 这一幕落入贺修钧的眼里,瞬间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果然舍不得逼死我。” “罢了,她心里有气,就让她发泄一下又如何。” 他擦了擦脸颊上的血,丝毫不将自己的伤势当回事。 他觉得曲锦书之所以会用银针伤他,是因为她受了委屈,心里有气。 只要她发泄完了,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死心塌地的。 “曲三姑娘,您没事吧?” 马匹终于不躁动了,马车也稳定下来,太监赶紧询问曲锦书的情况。 “没事。” 老太监松了一口气:“没事便好,那我们继续走吧。” 他的任务是要将曲锦书顺利送入宫,可千万别出什么问题。 …… 锦绣宫。 此地是赵瑾宣的宫殿,才站在外面就可以看出它的豪华与奢靡,可见皇上对赵瑾萱的宠爱。 曲锦书和云水在宫人的带路下,走过宽敞的庭院,入了主殿。 雕梁画栋的宫殿内,金炉香火映照着璀璨的珠宝。 前来赴宴的贵女并不少,她们坐在两侧。 宫殿内丝竹悠扬,舞影翩跹,一派欢声笑语。 九公主赵瑾萱端坐在宝座上,头戴细致花钿冠,此冠以金丝为骨架,细密地编织成网状结构,其上镶嵌着无数细小的珍珠,犹如晨露般晶莹剔透。 她手里还拿着一颗硕大的血珍珠在把玩着,眼神扫过众人,终于在曲锦书的身上停下。 她那张清亮的小脸,眉间全是倨傲之色。 在宫人的提醒下,她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问:“你就是静远侯府的曲锦书。” “回禀九公主,正是。”曲锦书微微屈膝,行礼。 赵瑾萱也不应声,就让她一直这样保持姿势,想看她出丑。 旁边的世家嫡女们都心领神会,这曲锦书大概是得罪九公主了。 她得罪谁不好,竟得罪九公主。 上一个得罪九公主的五品大臣的嫡女,人变得疯疯癫癫的,被赶去尼姑庵了。 而曲锦书还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嫡女,也不知道是耍了什么手段上位的,估计下场就更惨了。 贺悦心也来了,她藏身在人群中,扭曲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她巴不得曲锦书今日在这里出事。 这么多人之中,唯有十一公主赵清欢是真的担心曲锦书。 她知道自己的皇姐有多喜欢折磨人。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鼓足勇气站出来,小声提醒:“九皇姐,大家好不容易齐聚一堂,御花园的花好像开了,要不然我们去赏花。” “这都快秋天了,还有什么花好赏的?皇妹,难得皇姐今日心情好,你可别坏了我的兴致。” 赵瑾萱似笑非笑的眼神瞥向了赵清欢。 赵清欢的小脸一白,她揪着袖子,有点无措。 曲锦书则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九公主是铁了心要折磨她,还是别连累了十一公主了。 赵瑾瑄冷哼一声,她很期待看到曲锦书因为腿软而四脚朝天摔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可她等了又等,茶水凉了又凉,始终未见曲锦书有任何疲态,甚至她的腿都没晃动。 曲锦书的神色淡淡的。 她自幼就开始练武,扎马步要是不稳,唐墨莹就会用鞭子抽她。 所以现在让她保持这个动作,简直轻而易举。 又等了好一会儿,曲锦书都没有异样,反倒是赵瑾萱坐不住了。 她心烦,不大高兴地说了一声:“你还不起身,是要在这里碍本公主的眼吗?” 曲锦书走到右边最边上的位置。 宴会算是正式开始了,宫女们端着精致的佳肴,鱼贯而入。 但明明有很多佳肴,分到她这里的时候,那些东西看起来却像是残羹。 很显然,是赵瑾瑄授意的。 曲锦书面色平静无澜,她只是微微垂下眸子,观察宫女们的步伐。 似乎……有点奇怪呢。 过了一会儿,见曲锦书安安分分的,赵瑾萱又想找她不痛快了。 “曲锦书,本公主听闻皇祖母生病之时,是你在她身边侍疾,还让她痊愈了。你懂医术?” “回禀公主,锦书完全不懂医理。”曲锦书摇了摇头。 “不懂医理你还敢照顾皇祖母,你好大的胆子。”赵瑾瑄继续呵斥她。 “到底是你不会,还是你故意在本公主面前装不会。你敢轻视本公主?” 曲锦书抬头,她这才发现,坐在她斜对面的竟是长公主的女儿韩毓。 对方在静静地品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给她表态的机会,赵瑾萱已经给她出难题了。 “来人,将草药都端出来。” 很快,近四十个宫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种药材。 “本公主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必须要写出每种药材的名字,你要是写不出来,本公主就要治你的罪。” 这分明就是故意找法子惩罚小姐!云水既着急又生气。 但她还是忍住了,她选择继续站在原地。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给小姐添堵。 第153章 想看曲锦书出丑 许多眼神落在曲锦书的身上,她们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曲锦书抬头,用不卑不亢的语气对赵瑾萱说:“九公主,我的确不懂医理。若你非要考我,能否换个考法?” “你的意思是说本公主故意刁难你了?” 赵瑾萱冷笑连连,她眯起眼珠子,语气不善:“如果本公主今日非要你写出药材名呢?你就不怕本公主责罚你吗?” 曲锦书的眼神越过了她,看向了旁侧的屏风,然后语气淡淡的:“九公主误会了,我没有说你刁难我。只是我从未学过医理,总不能凭空给你变出药材名来,这不是戏弄你吗?我已坦言,如果你还是想责罚我,那我也没办法了。” 她一副任君责罚的样子。 赵瑾萱的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看,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就想下令责罚曲锦书。 她不容许一个没落侯府的私生女来挑衅她的威严。 不远处的贺悦心激动到心都跳出来了。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亲眼看到曲锦书出事。 虽然在入宫之前,大哥叮叮嘱过她,说如果曲锦书入宫有危险的话,让她能出手相助。 她为什么要出手帮一个害他们贺家的人。 虽然她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糊涂了,居然还想帮曲锦书,但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可就在她心情澎湃的时候,突然有宫人走到了赵瑾萱的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赵瑾萱脸色微变。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眸,冷幽幽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你方才说的换个考法,是什么法子?” 啊? 九公主不是要责罚曲锦书吗?为何又不继续了? 贺悦心最着急,她竟忍不住出声:“九公主,您应该重罚她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本公主?” 赵瑾萱恶狠狠瞪了一眼贺悦心。 贺悦心脸色泛白,不敢再说话了。 “曲锦书,你说!” “若不然九公主你让她们报出每种药材的名字,然后限我在规定的时间内复述出来。”曲锦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瑾萱轻嗤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法子,不过如此。四十种药材,本公主多听几遍,想要复述出来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主意,开始用恶劣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这个考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从四十种药材变成一百种,每个宫女只说一遍,然后打乱顺序。而我只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你必须要将这一百种药材都准确无误地写在纸上,要是错了,亦或者是时间耽误了,你就留在宫中当本公主的洗脚婢。” 让一个世家嫡女来当她的洗脚婢,也只有九公主才有这样的底气和本事了。 不过,也从此可以看出,曲锦书这个嫡女的确够低贱的了。 “九公主,你只说了惩罚。若我真能做到了,你该如何赏我?” 曲锦书昂头,坦坦荡荡地向赵瑾萱要赏赐。 “什么?你这是在问公主要赏赐吗?” 赵瑾萱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直接笑出声。 曲锦书依旧没有退缩:“严格来说,应该是要个彩头。九公主你好不容易举办了宴会,大家集聚一堂,又设了这个考核,总该有点彩头吧。哪怕是皇后娘娘举办的宫宴,若是有比赛也会有彩头的。您不会没有吧?” 说到最后,曲锦书就这样平静和对方对视。 赵瑾萱的眼神一点点变阴冷。 她居然敢拿皇后来压她。 在这个后宫里,她与母妃最讨厌的人就是皇后了。 可当她的眼神从不远处的屏风处扫过之后,她逐渐冷静下来。 最后,她居然应了曲锦书的要求。 “好,你要彩头是吧。要是你能写对所有的药材名,本公主手里这颗血珍珠给你了。” 见状,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 这血珍珠价值连城,最重要的是,它是高贵妃在九公主及笄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意义特殊。 九公主这个居然将它拿出来当彩头? 赵瑾萱的神情倒是很淡定。 因为她料准了曲锦书做不到。 半炷香的时间,别说是把所有的药材全部回忆起来再写下来,就算是抄都抄不了那么快。 而且,她宫殿的后面就是太医院,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又难记又难写的药材。 她只需要略施小计,就可以让曲锦书一败涂地。 见曲锦书微微皱眉,她心里更加断定对方没什么能耐。 也是,听说她是一个私生女,前不久才被静远侯带回府。 和宁对她的评价是,心思狡诈,但估计没什么本事。 要不是那人非要见她一面,她都不屑于将曲锦书这种穷酸户给召入宫。 同意她这个小小要求又如何? 要是其余人能记到一半,而曲锦书连几个药名都记不起来,那真是太好笑了。 本着这样的想法,赵瑾瑜同意曲锦书的请求了。 而其他贵女也知道这是一次讨好九公主的机会,所以她们纷纷表明要参与。 赵瑾萱的宫殿十分宽敞,大家站好之后,就有太监来给她们分派笔纸墨,还有桌子也摆放好了。 很快,宫女们轮流进来,她们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药材。 她们简单说出了药材的名字之后,就迅速撤离。 才进来了几个宫女,就有不少贵女头冒冷汗。 因为她们发现这些药材,要不是长得十分相似,就是名字十分相近。 一不小心她们就记混了。 但当她们转头看到曲锦书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是在发呆,她们就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没事,哪怕她们真的记不出来也不丢人,反正有人垫底。 反正曲锦书不可能会比她们记得还多。 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让曲锦书出丑,哄九公主开心。 第154章 曲锦书死定了? 一百种药材,才那么一会儿就展示完了。 赵瑾萱倚靠在梨花椅上,神情讥讽,这戏还真好看啊。 她微微扬起下巴,下令:“好了,打乱顺序,重新端着药材进来吧。” 她不给众人回味的机会,又开始吩咐宫女将药材给端进来。 当第一个宫女走进来时,众人才意识到,她是刚才走在中间的宫女。 这顺序,真的是彻底打乱了。 原本想凭借顺序记忆的贵女,此时只能是懊恼地将笔给放下。 贺悦心也参加这个比赛了,她还坐在曲锦书的的旁边。 见到这个药材,她眼神一亮,飞快地在纸上写下什么。 她还故意别过身体,用后背对着曲锦书。 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在防止曲锦书偷看。 有人捂嘴偷笑,有人趁机调侃:“贺大小姐,你可要小心一点了,她与你距离最近,可千万别让她偷看去了。” 贺悦心的语气也十分倨:,“那是自然,我可不允许有人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要白讨便宜。” 曲锦书也不理会她们,而是低头快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见她居然能下笔,不少无从下手的贵女们心中有点不平衡。 但很快,她们心里就坦然了。 也许,她是乱写的呢? 不给她们喘气的机会,后面的宫女马上端着药材进来。 等到第十个宫女进来,越来越多的贵女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 这个速度,她们根本就跟不上! 她们这边还在绞尽脑汁回想,那到底是什么药材,下一个教材便端到跟前 。 不得已,很多人选择了放弃。 到了第二十个的时候,早就开始乱写的贺悦心也坚持不住了,她的字写得歪歪曲曲的,手腕也很疼。 一不小心,她的笔甩出去。 她怒斥她的婢女:“你还不快去给捡笔,就因为你没有眼力见,导致本小姐现在跟不上了,都怪你。”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尖锐了,吵到了旁侧本就心烦的其他人。 有人忍不住嘲讽她:“到底是因为笔耽误了,还是你压根就不会写。” “好了,都别吵了,已经是下下下个药材了。”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写了。” 方才还很端庄的世家贵女们,在极度焦虑的情况下,已经开始口不择言,无法维持好脾气了。 就这样,到第三十种药材被端上来,殿内剩写字的人就只剩下曲锦书一个人了。 她手持毛笔,手腕轻盈地在宣纸上舞动,笔法始终流畅而自然。 不过是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宫女,她便可以迅速做出判断,仿佛她早已经对这些药材熟稔于心了。 云水则是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研墨,要是看到了她袖子不舒服了,就赶紧帮忙上手挽一下,两人配合得十分有默契。 所有人的眼神重新落在她们的身上,有探究,有怀疑,有等着看好戏的。 总之,并没有什么人愿意相信她真的能记得所有药材。 终于,在第一百个宫女走进来后,半炷香的时间也到了,曲锦书也缓缓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速度还在她的掌控中。 “臣见过九公主。” 突然,一个男人急匆匆而来。 来人竟是陈素问。 陈素问的眼神从旁侧扫过,发现曲锦书也在这里,他惊了一下。 但他也没有很失态,而是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把眼神给收回去。 “陈太医你来得正好。想必本公主的人已经和你说过大概的情况了吧。你等会只需要核对,看谁能把这些药材都写对了。” 赵瑾萱抚摸着护甲,语气淡淡的。 还真是无趣极了。 方才她的确觉得有趣,但坐了一会儿之后,她便觉得厌了。 因为她笃定曲锦书不可能正确写出所有药材名。 毕竟,她自己都看得眼花缭乱,现在半点药材名都记不起。 父皇曾夸赞过她,说她是所有皇女之中, 记性是最好的。 难不成,曲锦书还能比她,比在座的其他世家女记忆更好? 想到反正都是要罚曲锦书了,不如现在就下令让对方去做宫女的活。 不过…… 她看了一眼屏风那边。 既然有人对曲锦书好奇,那她就由曲锦书再蹦跶一下吧。 “是,九公主。”陈素问快速点头。 他转头,近一百个宫女都排到门口那处去了。 听说九公主还从别的宫中调来了宫女,也去太医院要来了许多药材,原来就是为了给曲锦书难堪啊。 他也不知该说曲锦书有面子,还是说她倒霉呢。 压下心里的情绪,他走到了第一个宫女的旁边,看了一眼药材,然后又大概扫了一眼大家写的第一个药名。 他摇了摇头:“这里面的,几乎大半的人都错了。” “错了?” 贺悦心用余光偷看曲锦书,发现对方的第一个答案就和她不一样。 她忍不住大声说:“她错了!第一个药材名应是当归,不是羌活。” 见陈素问皱眉,她还认为自己说对了,继续显摆:“我没少喝当归汤,那东西我闭眼都能认出来。” “而你曲锦书,别说是喝补药了,你味都没闻过吧,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毕竟你没有这个经历,也没脑子能记住东西。” 不少人跟着捂嘴笑了起来。 赵瑾萱觉得更无趣了。 还以为曲锦书还能蹦哒一下,没想到如此不中用,还真是浪费了她的煞费苦心。 她打了一个哈欠,说:“来人,给曲锦书准备宫婢的衣服,日后她便是本公主的洗脚婢了。” 洗脚婢? 陈素问的脸色铁青。 这九公主还真是会欺负人啊。 要是那位爷知道了,后果真不知有多可怕。 他出声提醒:“九公主,正确答案应是羌活,而不是当归。” “什么?” 赵瑾萱神色微变,其余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反应最大的还是贺悦心。 “这怎么就不是当归了!它怎么可能是羌活。” “羌活和当归长得就不一样,你到底懂不懂药材了!” 被质疑了,陈素问也不生气,只是用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对方。 “老夫在宫中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医,不至于连小小药材都分不清。” “当归和羌活刚被挖出来的时候,的确长得不一样。当归的根通常是长圆略弯,羌活更为粗壮,有时可见纵向皱纹。” “但在其被采用,送到我们太医院,被我们给切割又晾干之后,它们本来的模样就被改变了,所以看起来就有点相似。” 第155章 长公主? “我只需要细看一番,就完全可分辨出来。它绝对是羌活!” “曲三姑娘,你是如何认出来的?”陈素问炙热的眼神看向曲锦书。 曲锦书对他微笑点了点头:“我并不懂药材,所以无法像陈太医你一样从药材的本身去辨认他们,我只能是通过记忆去观察它们的样子与特征。” “竟是如此,全凭你的记忆?” “嗯。” “什么记忆,不过是运气罢了。”贺悦心不服气。 其他人虽不说话,但她们的神情表明她们也是这样想的。 陈素问不急着反驳,而看了一圈。 “白及,天麻,肉苁蓉,藤黄,阿魏……” 念到最后,他都有点心惊了。 “全对!” 一个不懂药材的人,只是看了一遍,竟可以一字不落地把这些药都给记下来了。 这让他这个当年光是背药材名,就背了好几个月的人,情何以堪! “她不可能全部记下来的,她肯定作弊了。”贺悦心十分不甘心。 曲锦书凉幽幽问:“所以,你是怀疑九公主帮我作弊吗?这里的人都是她准备的,要真作弊,她会不知道?” 此话一出,赵瑾萱看贺悦心的眼神更厌恶了。 她虽然不喜欢曲锦书,但她更讨厌别人质疑她。 “没眼力见的蠢东西了。日后,贺家的人都不必出现在本公主面前了。” 她轻飘飘的话,算是断绝了贺悦心日后再参加她宴会的可能。 贺悦心脸色煞白,她张嘴想解释,结果旁侧的宫人已经走到她的身后,无声地警告她。 她若是再惹怒九公主,就不仅仅是禁止她入宫那么简单了。 “行,算是你赢了。本公主这颗血珍珠赏你了。” 赵瑾萱站起身,她走到曲锦书的面前,松手。 血珍珠落地,滚到了曲锦书的脚边。 “真是不好意思呢,手滑了。”赵瑾瑄眼里全是恶意。 气氛再一次变得微妙,所有人都在等曲锦书的反应。 陈素问直接替曲锦书捏一把冷汗。 九公主分明是输不起,故意为难曲锦书! 曲锦书也不恼,她当着众人的面,很淡定地俯身将血珍珠给捡起来,然后靠近赵瑾萱,然后将其塞在对方的头上。 末了,她还说:“ 听闻这颗血珍珠是高贵妃送给九公主的礼物,意义非同一般。我虽赢了,但也不想夺人所好,所以还是还给九公主吧。” “不过我方才捡起来的时候,忘记给它擦灰了,九公主不会怪我吧。” 说到最后,曲锦书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然后用无辜的语气问赵瑾萱。 赵瑾萱脸上的倨傲一点点冷却下去。 她质问曲锦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众人看着曲锦书的眼神也变得不敢置信。 她是不要命了吗? 九公主要羞辱她,她忍着就是了,她是何来的胆子居然敢反抗的! 唯有曲锦书,丝毫不见退让的意思,她还很淡定地反问:“九公主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你是不喜欢这颗血珍珠吗?可它是贵妃娘娘送给你的,你会不喜欢自己母妃送的东西?” “还是说,你不喜欢掉在地上的东西。原来,九公主也知道掉落在地上的东西脏啊。” “那你为何还将它丢在地上呢?” “是为了羞辱我,还是觉得你母妃送的东西可随意践踏?” 一连串的质问,让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曲锦书大抵是疯了居然敢骂九公主。 赵瑾萱的脸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本公主拖出去!”她阴沉沉下令。 “好了,小小问题,何至于吵闹?。” 突然,一个声音从屏风后面出来。 其他贵女急忙看过去,竟发现长公主赵潆走了出来。 韩毓走到她的身边,乖巧地喊了一声:“母亲。” 其余人赶紧行礼:“见过长公主。” “皇姑姑!” 赵瑾萱很不高兴,她原地盯着赵潆,想提醒对方给她出气。 谁知道,赵潆没有理她,而是走到曲锦书的面前。 她那双历经岁月沉淀的眼眸就这样盯着曲锦书,隐隐约约中透着审视。 “你见到本宫并不惊讶,你早就知道本宫在屏风后面了?” “回禀长公主,锦书的确察觉有人在屏风后面,但并不知是您。”曲锦书缓声回答。 “哦?你是如何察觉的?”赵潆追问。 “气息。习武之人对气息很敏感。” 曲锦书才说完,突然一个掌风就掠过来。 她神色一凛,迅速往后撤退。 出手的人是韩毓,她动作干净利落,招招狠厉。 但曲锦书也不差,她与对方一来一回,连续过了十几招,也没分出胜负来。 很快,韩琉将手收回去,再次退回到她母亲的身后。 赵潆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意:“很少有女子能在毓儿手里过上那么多招的,静远侯还真是深藏不露,养出了这么一个女儿。” “听闻母后很喜欢你,正好本宫今日打算去给她请安,你与本宫一同吧。” 她突然就要带走曲锦书。 但赵瑾萱就不高兴了,她闷声喊了一声:“皇姑姑!” 今日这个宫宴,是皇姑姑让她办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到曲锦书何德何能,居然能入皇祖母的眼。 要知道,皇祖母看着脾气极好,但这么多年来,真正得她庇护的人只有赵景行一人。 皇姑姑虽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因当年并未被养在她的名下,所以母女的感情很淡。 因为皇兄要争那个位置,母妃叮嘱她,一定要和皇姑姑处好关系。 所以在皇姑姑提出要她帮忙办宫宴的时候,她马上就同意了,生怕自己慢了半点,就被四皇姐给抢了这个人情。 毕竟,皇后、太子与四皇姐也想拉拢皇姑姑。 可她没想到,皇姑姑在见到曲锦书之后,半点不理会她受气的事。 “皇姑姑,曲锦书拂了我的面子,你得替我出气。”她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在赵潆耳边哀求着。 第156章 盟友 赵潆侧眸看了赵瑾萱一眼,“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是你皇祖母歇息的时间了,耽误不得。” 就这样,她当着赵瑾萱的面将曲锦书带走。 赵瑾萱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气急败坏。 其他贵女心中明了。 曲锦书这是被长公主看上了,九公主都动不得她。 她运气还真好啊,先是太后,然后又是长公主。 一个私生女能做到这一步,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知道赵瑾萱憋着气,她们也不敢触她的霉头,赶紧找了借口就离开。 陈素问也迅速撤退,他得赶紧去报信了。 等到这里没有外人,赵瑾萱转身,将该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倚老卖老的东西,她还真以为自己是长公主就了不得了。” “若不是父皇仁慈,她和她那个废物驸马早就死了。” “居然要让我白白受气,我饶不了她们。” 宫女们都吓坏了,她们小声相劝:“九公主,长公主可能还没走远呢,若是让她听到可就麻烦了。” “她听到又如何?父皇要真重视她,当年就不可能会让她嫁给一个废物。” “徒有虚名的长公主,还真以为自己尊贵无比了。” 母妃和皇兄也真是的,她们需要助力,拉拢一个有实权的大臣不比她赵潆强吗? “和宁说得没错,那曲锦书就是个祸害,必须要除掉才行。” 想起了曲锦书,赵锦萱的眼里就闪过了杀气。 这边,赵潆说是要带曲锦书去见太后,实则半路就带她出宫了。 看来,去看太后就是个借口。真正的情况是她想见曲锦书。 宽敞的马车内,只有她们两人。 赵潆坐姿端正,身上的华服随着车身轻轻摇晃而微动。 她的双手交叠在膝上,那是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 听闻她年轻时,跟随很多大儒一同学习,右手因为常年握笔,全是茧子,但现在手上哪里还有那些痕迹。 抬眸,她眼里的淡雅褪去,只剩下犀利。 她就这样盯着曲锦书,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她逼问:“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是因为气息发现本宫的?” 闻言,曲锦书马上低下头来。 “长公主,我想请罪。我骗了您,其实我并不是因为气息察觉到您的存在。” “方才九公主的宫殿里有那么多人,气息全是乱的,我无法凭借这个发现您的存在。” “我之所以会察觉屏风后面有人,是因为我发现宫女们在经过屏风时,脚步会刻意放慢,好似生怕唐突了谁一样。” “这种举动,也只有她们经过九公主身边的时候才会有。所以我怀疑,在屏风后面的人比九公主还尊贵。” “还有,我提出换个考我的方式,九公主明明已经很生气了,可当她看了一眼屏风之后,竟同意了。这让我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那为何在本宫问你的时候,你却说是气息出卖了本宫?” 赵潆眼神锐利,宛如鹰隼一般,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果我不那样说,如何能让长公主知道我会武功,又如何能让郡主出手试探我?” 曲锦书抬头,毫无畏惧地与她的眼神对视。 “曲锦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赵潆微微眯起眼睛,威胁的气息散开。 “长公主,今日的宴会是您让九公主办的吧,就是为了试探我。” 摔跤那日,赵潆也在高台上,如此她的表现,对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紧握拳头,曲锦书继续说:“长公主,您本应翱翔九天,谁曾想却被束缚在狭小的笼中。” “您的才智与胆略,丝毫不逊于那些自诩男儿的大臣们。” “可就因为您是女子,你就得被压制,被迫嫁给一个无能之人。” “您……甘心吗?” “曲锦书,你可知道你所言,诛九族都不为过。” 赵潆敲了敲桌子,冷声警告曲锦书。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而曲锦书语气依旧坚定:“我也是女儿身,所以我的父亲便逼迫我给他的嫡子铺路。可我不甘心,我想反抗!” “在边疆屡战奇功的人,是你吧?” 赵潆突然开口,语气笃定。 看来,她真查到了些什么。 也是,若是没有十分了解曲锦书,她应是不会设下这场“鸿门宴”的。 曲锦书点头:“回禀长公主,的确是我。” “凭什么我刻苦练功,却要给他人当替身?我想站在人前,我要当西陵的女将军!” “皇上不允许女流之辈在战场上厮杀,所以我期望长公主能给我一个机会,给天下的姑娘一个机会。” “只要长公主您想,锦书就愿意帮你争那个位置!” 唯有女子,才能理解女子! 长公主她可是西陵第一个与大儒们站在一起高谈阔论、与朝臣们一同争论治国策的奇女子。 若是不能从根上解决问题,哪怕将来她曲锦书离开京城,回到边疆又如何? 只要龙椅那位不把百姓放在心上,边疆百姓的苦将永无休止,西陵女子的性命也将永远埋葬在后宅里,亦或者是成为牺牲品,犹如前世的她。 若身居高位者,不能理解天下女子之苦,不能给百姓太平盛世,那他便德不配位,就该让贤。 漫长的沉默最后,赵潆吐了一口气,眼里的寒意散去,她看着曲锦书的眼神终于有了欣慰。 “本宫没看错人。” 她亲自扶正曲锦书,还给她倒了一杯茶。 “那日在演武场,本宫便觉得你是个有野心的姑娘。” “所以后来本宫又让人去查了一番,发现你与曲兆离京和回京的时间几乎重合,再回想曲兆与你武功的差异,不得不让人怀疑。” “有时候,真相再离谱,也不妨碍它便是真相。你应该是曲兆的替身吧。” “你说的没错,这世道不容我们女子出彩。当年,哪怕父皇再欣赏我,但他也从未想过让我沾染皇权。别说是那把龙椅了,他就是个官位不愿给我。” “我对皇弟掏心掏肺,他却防备我,为了折断我的羽翼,不惜将我嫁给一个废物。” “本宫也不想隐藏自己的野心了。你愿成为本宫的盟友吗?” 第157章 长公主的考验 长公主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口,云水早已经在这里候着了。 她虽然有话要说,但担心会影响曲锦书,所以一直在忍着。 终于,等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才问:“小姐,情况如何?” 因为在很久之前,小姐就和她说过长公主的事了。 所以今日,当长公主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她便能猜到曲锦书接下来要做什么。 曲锦书微微点头:“办妥了,长公主愿意帮我们回边疆。” 云水长松一口气, 那就好。 曲锦书突然叮嘱:“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出门。” “出门作甚?” “想要当长公主的盟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长公主已给我设了任务,让我三天之内查出骄儿村的真相。” “骄儿村?那个地方不是你上次和赫连公子去的地方?你还和我说过,那地与太子很有可能有牵扯。”云水皱眉。 “是啊,正是因为这件事与太子有关,所以长公主才让我去查。她也想看看,我的真实能耐如何,是否真的可以为她所用。” “这两年来,京城附近常有女子失踪,她们的家人报到官府,但官府始终查不出问题来,故而便交给了凤鸣署。” “凤鸣署?”云水的眼神亮了亮。 她嘀咕:“没想到,此地居然真的存在。” 她很小的时候,便听过别人说,当年先皇允许长公主设了一个凤鸣署,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很厉害的女子,她们专查大臣贪污之事。 因为她们揪出了许多贪官,大快人心,在民间的声誉极好。 不过后来,先帝觉得它的存在没有必要,就将它废掉了。 曲锦书解释:“ 现在的皇帝登基之后,就将废掉的凤鸣阁恢复了。据说是为了奖赏长公主为他登基立下的功劳。” “但长公主对它只有一半的掌控权,里面的人主要还是听皇帝吩咐。” “而且,凤鸣署里的女吏越来越少了,已被大部分男子给取代。” “皇上也担心凤鸣署会威胁到他的皇位,所以只允许凤鸣署处理一些京城的疑难怪事。” “但这京城,已有衙门在处理大小事务, 如何还有疑难怪事?久而久之,它就形同虚设了。” “长公主答应我,若我能解决骄儿村的问题,那便会将我安排进凤鸣署。” “虽说凤鸣署形同虚设,但我若想以自己的身份当西陵的女将军,那就要让其余人都认识我,记得我,这次对我而言绝对是个好机会!” “小姐,云水明白,你尽管安排,我都听你的。” 云水听得也热血沸腾,她坚定地对曲锦书点头。 “我记得我们有一个铺子,专门将酒卖到京城周围的,也许能帮我们打探消息,我先去见见掌柜。” 除了打探消息,她也想去看看,自己之前用钱支持的那些铺子,现在如何了。 …… 她们要来的地方叫醉月轩。 它位于京城繁华的的市集一角,但却显得格外宁静雅致。 进入醉月轩里面,便能闻到酒的清香味,旁侧的墙是木头,地上却设着光滑的青石板,一抬头还能看到挂着的山水画。 云水解释:“这片地是文人聚会之地,所以设置得风雅些许。” “小姐,你看看右边。” 顺着云水指的地方看过去,曲锦书看到了是雕花木隔开,露天之地摆放着许多小矮桌。 不少酒客就坐在那里,谈笑风生。 看他们的衣着,应是普通人家。 “一开始,孙掌柜只做普通的酒生意,收入浅薄,别说是维持酒馆了,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你提醒了她,说京城有钱人不少,为何不能做有钱人的生意?” “一言惊醒梦中人,所以她便拿着你给的钱,去买了许多画作,还花了重金将酒馆重新装造。” “不过,原来的客人也不能舍弃,故而她分了两地。两地的门口不一样,互不干涉,酒的价格自然也不一样。如此,既能做达官贵人的生意,也能做平民百姓的生意。” “三姑娘?” 突然,一个三十余岁的女人快步走过来。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裙,外罩着白色轻纱,袖口和领口都绣有精致的花纹,腰间的腰封将她的细腰都给勾勒出来。 行走间, 她婀娜多姿的身姿,让不远处的男人都看直了眼。 但她一点都不显风尘气,头发高高挽起,只用一根精致的银簪固定,发间点缀一朵鲜艳的花,平添了妩媚。 脸上更是没有太多的岁月痕迹,浅浅的口脂,也明艳动人。 走到曲锦书的面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她别提有多激动了。 “三姑娘,你若是早说自己要来,我方才就出去迎接你了。” 孙婉蓉还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生怕自己失礼。 曲锦书拉住她:“我就是随便来看看,你莫要着急。” “一切可还好?”她又温声问对方。 孙婉蓉赶紧点头:“三姑娘放心好了,一切都好!你那般支持我,我说什么也要将醉月轩的生意做大。” “听闻醉月轩的名字已经传开了,就连南边的州城,都有酒客要买我们的酒,辛苦你了。” 曲锦书语气认真地对孙婉蓉说道。 这么短的时间,她不但将让此地起死回生,还将生意扩大,毕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吃了不少苦头。 闻言,孙婉蓉的眼睛红了又红。 真好,她的努力都得到了肯定。 她点头:“我不可以辜负说三姑娘的重望。若不是您,我早就饿死街头了。” 她多年前无知,被渣男哄骗,当了小妾。 主母善妒, 没多久她就被人赶出来之后,她掏光了所有积蓄开了一家小酒馆,以为自己的的生活能变好。 起初,生意还不错。 但那主母还不愿意放过她,还经常找人来闹市,再加上她选择薄利多销,根本赚不了太多钱,天天说上门追债的人,她甚至想过跳河,死了算了。 还好,三姑娘的出现给了她希望。 不但帮她还了债,帮她重振酒馆,还让人帮她看守家门,不允许那主母再欺她了。 除了过世的父母,从未有人对她这么好。 她如何能不感动? 第158章 不想见的人 见对方又红了眼睛,曲锦书赶紧拿出手绢。 “ 孙掌柜,生意做好了,应是喜事,值得高兴。” “你随我过来,我有些事想问你。” 酒馆聚集的人多,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故而从很久开始,曲锦书便给他们安排了打探消息的任务。 她今日前来,便想问问他们可有知晓骄儿村的事。 可不等曲锦书询问,孙婉蓉就往后院跑。 “三姑娘,你先别急,我去给你取酒过来。 她的嘴巴里还念着:“你给我的那个方子,我研究了许多次,终于找到那个味道了。客人们都说好喝得很,你作为我的师发父,可要亲自品尝一下。” 见她执着的样子,曲锦书神色动容。 能看到她这个样子,真好。 前世,孙婉蓉被渣男的妻子为难,酒馆倒闭,她寻死不成还丢了半条命,还差点被人卖去青楼。 她一个人逃回了老家,卖掉了老宅,几乎是又丢掉了另外半条命,才逐渐把生意捡回来。 贺修钧也喜欢喝酒,所以自己前世有和她接触过。 那个时候的孙婉蓉,明明已经有钱了,但因为陈年旧伤的折磨,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她人真的很好,在自己说想要学酿酒的时候,她倾囊相教。 她还说:“夫人,你的夫君是将军,为了护卫西陵付出了很多。你虽是女子,被困后宅,但也依旧付出很多。所以我敬佩你,你若有所求,我定然帮助。” 只可惜,就是这么一个好女子,没熬过那年冬天。 所以在自己重生归来,想要找人做生意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她。 这一世,自己要护着她。 她让云水安排打手在她的宅子处,就是担心那渣男的原配来害她。 那所谓的酿酒方子…… 其实就是自己学了孙婉蓉的酿酒法子,又正好在边疆接触了果酒,将它们结合起来罢了。 要说师父,孙婉蓉她才是师父。 “小姐,你以前认识孙掌柜吗?” 旁侧, 云水忍不住问道。 曲锦书转头,反问:“为何会这样问?” “小姐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已经认识孙掌柜很久了。” 可是,自己一直都陪在小姐身边,没见过她之前与孙掌柜有接触。 而且自己也问过孙掌柜,孙掌柜也说她是最近才认识小姐的。 真是太奇怪了。 对上云水疑惑的眼神,曲锦书露出复杂的笑容来。 她转头,看向孙婉蓉离开的方向,轻声说:“也许在前世我与她是朋友呢。” 孙婉蓉很久都还没回来。 曲锦书没等到她,反倒是等到别的熟人。 被人推着轮椅进来,贺修钧抬头对旁侧的江知眠说:“江世子,你与我妹妹的婚约是上一辈人定下来的,纸上都写着呢,你们侯府该不会是想反悔吧,你们不怕被人耻笑?” 他的语气非常不善,看着江知眠的眼神也充满了冷意。 曲锦书那日忙完之后,就写信告诉江知眠贺家的心思。 他也转告他父亲了。 江端侯府本来就不赞同这门婚事,现在知道对方有异心,更不可能会有结果。 江知眠往旁侧退了几步,他严肃地回答:“贺修钧,我今日答应出来,就是想和你说清楚。你们说我们江端侯府不守承诺也好,说我们无礼也罢,反正这门婚事不会成的。” “好,不成也没关系,反正只是做不成亲家而已。但你耽误了我妹妹那么久,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了?” 说到这里,贺修钧的眼里闪过精光。 前世,江端侯府也是不赞同这门婚事,但他们做出了赔偿,那就是让悦心当江知眠的义妹,还让她搬到江端侯府。 没事,只要她人进到江端侯府,那一样可以对侯府下手。 江知眠一直在观察贺修钧,所以这一次没错过对方眼里的算计。 他想起曲锦书的提醒,所以考试试探贺修钧:“我父亲倒是打算让我补偿你妹妹,你说我若是认她当义妹如何……” “虽说这还是委屈悦心了,但若世子和侯爷诚意足够,也未尝不可。” 到了这个时候,贺修钧还想端着架子。 江知眠脸色骤变,他冷哼:“那不过是父亲的打算,我是不可能会同意的。” “世子难道要做背信弃义之徒?”贺修钧怒瞪江知眠。 江知眠白了他一眼:“名声这东西,对我而言毫不重要。你若是想责骂我,随便。反正我不会娶的, 谁爱娶谁娶。” 一开始,他的确想补偿贺悦心。 虽然他在边疆那时起就很讨厌贺修钧,但也总不能因为他而迁怒一个无辜的姑娘。 所以他一开始很想补偿贺悦心。 但当他知道,贺悦心也打算谋害侯府之后,他就什么怜惜心都没了。 贺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是不是曲锦书和你说什么了?” 突然,贺修钧用阴沉沉的眼神盯着江知眠,问出了这么一句。 “你很担心我与江世子说了什么?” 曲锦书走过去。 贺修钧和江知眠这才发现她的存在。 “姐姐。”江知眠眼神一亮,他赶紧走到曲锦书的身边。 贺修钧摁了摁眉心,他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锦书,你闹够了吗?” “我们聊聊吧。” “悦心虽做了不少伤害你的事,但她是我的妹妹,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原谅她一次吗?你就非要对她赶尽杀绝?” 你可知,因为你,她现在连皇宫都无法进入了。” “还有,江端侯府的事是不是你插手的。你应该知道这个婚约对她有多重要?” “等一下!这是我和你们的事,不要牵扯到姐姐。” 江知眠挡在前面,他可不想让贺修钧恶心到姐姐。 看着江知面对曲锦书百般维护的样子,贺修钧眼神变得扭曲。 他自言自语:“怪不得!原来是你啊,那个时候在边疆一直粘着她的人是你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锦书,你该不会移情别恋了吧。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配吗?除了我,谁愿意要你?” “你就不怕,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吗?” 关系?什么关系?江知眠脸色微变。 此时,来到了门口的赵景行也停下了脚步。 第159章 拒绝江知眠 “砰”的一声,突然一个茶壶砸在贺修钧的脑袋上,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曲锦书拍了拍手。 憋死她了,为了等云水帮她拿趁手的工具,她居然硬生生听贺修钧讲了那么久恶心人的话。 见自己的主子受伤,罗平急了,他想站出来。 结果云水拎着个茶壶挡在中间。 那个样子,分明是在说,要是他敢往前半步,那他的脑袋就会和他的主子一模一样。 “曲锦书,我的纵容是有度的,你就不担心我真的会厌了你?那你就真的彻底没有机会回到我身边了。” 贺修钧死死盯着曲锦书,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变化。 见她没反应,他便转头盯着江知眠:“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吗? “砰””,又是一声巨响。 原来是江知眠夺过了云水手里的茶壶,砸过来。 看他不砸死这个讨厌人的老东西! 只可惜,这一次因为有所防范,居然让贺修钧躲过去了。 贺修钧的脸色黑得都要滴出墨来了。 而曲锦书则是冷幽幽开口:“说啊,你不是很能说吗?说说我与你是什么关系吧。” “你和我是夫……” 贺修钧想说他们是夫妻。 但话到嘴边,他才意识到他们这一世没有成婚。 死死抓着轮椅把手,他还是不甘心:“锦书,我们还是好好聊聊吧。我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 真是聒噪! 曲锦书的眼里闪过杀意。 可在她准备出手的时候,她竟看到了东宫的马车从大街那边过来。 莫不是太子来了? “知眠,走。” 她话音落下,对方就毫不犹豫跟她往后门走去。 现在的太子,可不是他们能硬碰硬的。 最重要的是,醉月轩生意好不容易变好了些许,绝不能因为一个贺修钧毁了这一切。 曲锦书前脚刚离开,东宫的马车后脚就停在了门口。 马车帘子被风吹动,露出了四爪龙袍的一角。 赵博程果然在马车上。 随行的太监擦着冷汗,朝醉月轩里面跑去。 “贺公子,可算找到您了,太子召见呢。” 从后院离开醉月轩,曲锦书还不忘记叮嘱云水:“你回去告诉孙掌柜,就说我先离开了,让她不必担心。骄儿村的事,你也与她说一声。” “那贺修钧还真成了太子走狗,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江知眠气愤道,好心情都被毁了。 想起刚才的事,他又赶紧给曲锦书解释:“锦书姐姐,我真的没打算娶贺悦心……” 见他眼神炙热,曲锦书神色变得复杂。 自从赫连祁给她闹那么一出之后,她现在格外敏感。 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说:“我劝你不要娶贺悦心,是因为他们不怀好意。但你的婚事,我不干涉。” 听明白她的意思,江知眠眼里的光黯淡了不少,但他还是在试探:“锦书姐姐,我已经长大了,如果我有心爱的姑娘……” “好巧啊。” 突然,一个凛冽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赵景行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曲锦书的太阳穴突突的冒,怎么今天什么人都凑一起了。 见他来了,江知眠也瞬间变得警惕。 “我和锦书姐姐说话,与你何干?你是不是跟踪我们。”他质问赵景行。 “恰逢路过而已,怎么算是跟踪?”赵景行冷漠道。 “赫连祁,你先别说话。” 曲锦书不想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她让赵景行闭嘴之后,便转头带江知眠到偏僻的角落。 她看着对方,严肃地说:“我向你坦白,我曾经心仪贺修钧,但发现他做的那些歹毒事之后,我便视他为仇人。我不否认我的过去,因为我并不否认我将来依旧会爱人。” “但那个人不会是你。” “你很真诚,也很善良,与你做朋友,我和云水都很荣幸和高兴。” “但仅是朋友。” “若你还想再让我们关系往前的话,那我只能和你当陌生人了。” 因为很看重这份友情,所以曲锦书决定先把话说清楚,把江知眠的那些心思都给扼杀了。 “我们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仅能当朋友呢?我可以等的。” 江知眠急了,他继续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当年在边疆,我便想过表达心意的,但那时你眼里只有贺修钧,我只好将心意藏起来。”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认清贺修钧的为人,我不想再错过了。” “锦书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成熟。我真的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给你的幸福的。”他很急切地给曲锦书保证。 但曲锦书却摇头:“江知眠,幸福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的。我感谢你的喜欢,但也仅此而已。” 江知眠突然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赵景行,语气失落极了:“你该不会是喜欢他,才会拒绝我的吧?” 曲锦书的眼皮直跳。 他这是什么歪理,不喜欢他就是喜欢赫连祁吗? 她叹了一口气,“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任何人。我话已至此,保重。江端侯府需要帮忙,我随时可以出手。但你我之事,你若想不明白,我们便不必见面了。” 她的话让江知眠神情落寞,几次张嘴,欲言又止,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赵景行跟上曲锦书。 见她他上来了,曲锦书也感到头疼。 她说:“你是想让我用对待江知眠的方式对待你吗,你……” 但赵景行却打断她的话:“我这里有骄儿村的线索,你要听吗?” 曲锦书神色骤变:“什么线索。” 赵景行二话不说,拿出了一封信。 “有个附近村子的女子,十六岁,父母早亡,她与妹妹相依为命。三个月前失踪,无人知晓她的下落。” “但前两日她居然让人送了一封信回家,说她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让她妹妹到信上说的地方去找她。” 曲锦书赶紧翻开信。 “蓬州?那不是杨太妃母族的地方吗?”她看到信上的地址之后,语气惊讶。 第160章 身世 “失踪的那些女子,至今难以查到下落。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我有怀疑过,太子让他的人拐卖这些女子,然后送给大臣,好以此拉拢他们。可我的人日夜盯着京城的大臣,未见这种情况。她们仿佛凭空消失了一半。” “从这里去蓬州,快马加鞭,来回最快也要十天。” “我马上去求长公主,三天时间不够,我需要半个月。” “谢谢你给的线索。” 曲锦书对赵景行郑重道谢,然后便快速转身离开。 既然这是唯一的线索,不管它是真是假,都要抓住。 也许,她真的可以去蓬州一趟。 “你还真是有心计,居然用这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 江知眠跑到了赵景行的身边,握着拳头,怒声谴责他。 赵景行侧眸,冷眼睨着他:“喜欢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若真喜欢她,那就不要成为她的累赘。” …… 东宫。 “太子殿下,这是醉月轩的酒,据说京城很多人都喜欢喝它。” 太监殷切给赵博程倒酒,顺便也给贺修钧倒了一杯。 贺修钧脸上还有血迹,伤口也没处理。 他心神不宁的,还在回想方才曲锦书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事。 她那么坚决地离开,还对他恶语相向,该不会是真看上江知眠了吧? 她难道忘记前世对他有多死心塌地了? 心情烦躁,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熟悉的味道从口中散开,他眼里多了几分惊色。 “这酒怎么来的?”他着急地问道。 太监都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磕磕巴巴回答:“就,就是在醉月轩买的。太子殿下听说很多大臣们都喜欢那儿的酒,所以让奴才也买点回来给他尝尝。” “就是这个味道,这酒就是她酿的!” 贺修钧自言自语。 前世,自己爱饮酒,最挂怀的就是这个味道。 但自重生之后,就再也买不到这个味道的酒了。 难道前世,曲锦书是从醉月轩买的酒? 可前世,他也没听说京城有醉月轩啊。 难道…… 贺修钧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他的心跳加速,拿着酒杯的手都是发抖的。 她今日也出现在醉月轩。 难道,醉月轩是她的产业? 前世的酒,和檀香一样,都是她亲手研制的? “又后悔了?” 赵博程转着酒杯,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 贺修钧眸子闪烁一下,他不愿意承认:“没有!我只是觉得酒的味道不错,感慨一下罢了。” “听闻曲锦书以前与你关系极好,没想到现在你们却反目成仇了。孤告诉你一个消息吧,现在京城的生意最火爆的几间铺子,包括醉月轩在内,都与她有关系。” 听到太子的话,贺修钧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赵博程冷笑:“她能代曲兆从军,能讨好皇祖母,能得皇姑姑另眼相待,她本就不是普通的女子,会做生意又如何?” “也就是你愚蠢,将曲雅当做宝罢了。” 没想到,太子竟会在这件事上羞辱他。 贺修钧咬牙试探:“太子,曲锦书的身世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赵博程冷冷道:“这就不是你应该管的,你只需要听孤的安排便是了。” 见赵博程这个样子,贺修钧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戾气。 太子绝对知晓曲锦书的身世,只是不愿意告诉他罢了。 他一直都只将他当做棋子,没有半点诚意。 “既然你已经和曲锦书闹掰了,就别想着挽回她的事了。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骄儿村的事已经暴露,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调查。” “孤命你速速赶往蓬州,将所有证据都给毁了。” “你放心,这件事那么重要,孤会给你派帮手的。” 吩咐完贺修钧之后,赵博程就将他赶走,其他下属也速速退出去。 等到这里没有其他人了,穿着厚重斗篷的唐墨莹才从后面走出来。 赵博程眯着眼睛,探究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你确定,曲锦书真的和那个家族有关系?” 说起那个家族,赵博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若她真的和那个家族有关系,我们与她为敌,岂不是会连累孤?你到底是来帮孤,还是来害孤的?” 唐墨莹也不着急,她走到旁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喝了一口之后,她嫌弃极了:“也不过如此,并不是很好喝。“ “太子放心好了,只要我活着的一日,曲锦书就永远不可能回到那个家族里。” “太子只需要与我合作,我甚至可以让那个家族的势力……为你所用。” 赵博程将信将疑,他又问:“你前段时间想向我借走郑钰,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只是看曲锦书对贺修钧那么痴迷,我想离间他们的关系罢了。听闻你手下的郑钰,模仿笔迹可以以假乱真。我想若贺修钧心爱的女人若死了,留下所谓的遗书,又将一切退到曲锦书的身上,会不会让贺修钧对她恨之入骨,然后想尽办法折磨她……” 说到这里,唐墨莹都变得兴奋极了。 若是弄死曲锦书,早在对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可以动手了。 但她不想! 她这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要让唐墨熙的女儿受尽折磨。 还有什么比自己最爱的男人的欺骗,更让人痛苦的了。 她这几日一直梦到一个画面,那就是曲雅死了,贺修钧娶了曲锦书,对她进行疯狂的报复,因为他以为是她逼死的曲雅。 多让人兴奋的梦啊,和她最开始的计划不谋而合。 但一睁眼,她又觉得不对劲。 因为曲锦书已经不喜欢贺修钧了。 还有曲雅那个蠢货,居然先被贺修钧抛弃了。 看着唐墨莹扭曲的神情,赵博程心里冷哼,好一个毒妇。 不过,想到唯有她才可以接触到那个家族,他还是再忍忍吧。 诸国皇室一直都有个忌惮的存在。 在这片大地上,除了不同的国家和部落,还有一个神秘的隐世家族。 这个家族通晓占卜之术,据说他们有逆天改命的本领。 诸国之中,西陵和他们的羁绊最深,因为太祖是屠杀尽前朝皇室和肱股之臣,名不正言不顺登基的。 为了师出有名,他们打着为民造反的旗号。 为此,他们还将前朝皇室的国库所有的财物都交给那个家族的人保管,毕竟在百年前,那个家族在天下人眼里的威望,犹如神明一般。 他们发誓,若百年后,赵氏皇室昏庸无能,这笔财物将被散尽给天下百姓。 若是能将那笔财物占为己有,龙椅不就是他的了吗? 想到这里,赵博程眼里全是野心。 他虽是太子,但他深知道,按照父皇的性子,日后未必会传位给他。 只可惜,那个家族自赵氏登基之后便隐于世,无人知晓他们的踪迹。 唐墨莹与曲锦书是唯一与那个家族有羁绊的人。 而曲锦书,很有可能是那个家族的血脉。 第161章 南下蓬州 曲锦书得长公主允诺时间可延长,但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内,她必须要将少女失踪案给破了。 等她回到侯府,云水也回来了。 “小姐,我问过孙姐姐了,她说我们的商队并没有接触过骄儿村的人。但他们没发现别的情况。” “他们出京经常会遇到别的商队。但近来特别奇怪,他们发现南下蓬州的商队格外的多。” “他们往年也给其他人运过货,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去蓬州的商队。” “他们想探一下,蓬州有什么好生意,结果那些人一声不吭,见人就躲。” “这年头,大家做生意都希望出门在外有个照应,所以哪怕不算热情,也不至于将其他商队的人拒之门。所以他们对那批人印象深刻。 又是蓬州。 曲锦书眼里闪过厉芒。 看来这蓬州,她非去不可乐了。 “我得亲自去蓬州一趟。” 曲锦书才说完,云水就赶紧跑去收拾东西。 “小姐,我和你一起。” “我此次前往蓬州,会很危险。” 云水一边收拾,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小姐,你放心,有危险我先跑,绝不会当你的累赘。” 听到云水这话,曲锦书哭笑不得。 “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担心你会成为累赘,只是这路上很危险,我担心你……” “这小姐更不用担心了!” 云水打断她的话,“小姐,我可是要和你共患难的人,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曲锦书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云水后面可能还是会偷偷跟着的,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带上她。 “一切从简,备好马车,我们尽快出发。”曲锦书又叮嘱云水。 其实最快的是骑马。 但出京这段路,骑马还是太高调了,所以还是先用马车,等离京之后再换吧。 等她们收拾好,准备离开侯府,正好与从外面回来的曲盛碰上。 第一次,曲盛看曲锦书的眼神既仇恨又忌惮。 “你要出去查少女失踪案? ”他低声询问。 居然连他都知道她要去查少女失踪案,曲锦书神色微沉。 她想起了她半个时辰前去找长公主,对方与她说的话。 “本宫已向皇上坦言,本宫有意要送你入凤鸣署,此次查案就是对你的考验。” “你想要立功,就不能遮遮掩掩,必须要光明正大,甚至是闹得人尽皆知。如此,哪怕日后皇上不愿意用你,也得用你。” “但你也要清楚,本宫此举,无疑是将你推往火坑。从今往后,你不但会是这个疑案背后凶手的眼中钉,也会是皇上眼里容不下的沙子。” “这些年来,本宫除了贺修钧,就只举荐你了。” “以前本宫以为贺修钧是个能用之人,没想到他早早入了太子的阵营,是本宫看走眼了。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也希望你……能活着从蓬州回来。” 活着从蓬州回来,只怕长公主都料到此次南下凶险无比。 消息传的如此之快,现在就连曲盛都知道她在查案,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南下蓬州的事也会暴露,到时候危险也会随之而来。 所以她得加快速度,赶在那些人之前了。 见曲锦书没回答,曲盛继续说:“你居然与长公主还有关系?既然你都能入了太后和长公主的眼了,那就该你让她们给你指一门好婚事,你嫁过去当主母。你能享福,我们侯府也有面。” “都怪你娘,将你养得如此没眼界,有机会都不知掌握。” 曲盛都咬牙切齿了。 他一开始同意曲锦书成为嫡女其实也存了一点心思。 毕竟,曲雅已经废了,只能靠曲锦书来联姻了。 最中重要的是,只要将曲锦书嫁出去,他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曲锦书这个蠢货,有福不享竟乱折腾。 “你速速随我去和长公主说清楚,就说那什么案子和你没关系。” 突然,曲盛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就要上手拉曲锦书。 结果曲锦书一个侧身,他站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气得他脸都黑了:“你这个孽女,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随我去见长公主。” “我已经在给你物色人家了,你给我在家待嫁!” “来人,将她给我捉回府!” 他怒声下令。 闻言,侯府的下人都冲过来,准备控制住曲锦书。 曲锦书的眼神冷了又冷。 她本来在出发之前,不想节节外生枝的,但禁不住有人非要作死。 她反手抓住曲盛的手臂,然后硬生生将他的手臂给折了。 “你,你居然敢伤你爹?你,你有违人道!” 曲盛一边喊痛,一边责骂曲锦书。 “这点痛你就受不了了?那等你体内的毒发作,你岂不是崩溃了?” “毒?什么毒?” 曲盛彻底慌了,他歇斯底里质问:“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是啊,我给你下了好几种毒呢。你难道平日里没感觉自己浑身乏累,心口不舒服,喘不上气 ,身体也很痒……” 曲锦书的话,让曲盛更加慌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真的下毒了?你怎么下毒的?” “我怎么下毒的?我下毒的方式可多了,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些毒无色无味,都是唐墨莹给我的。唐墨莹来自江湖,什么阴险毒药没有?只要服下,两个月内就会身体发痒,最后腐烂至死。” “你有没有觉得痒,痒就对了,这是毒深入你体内呢。你慢慢等死吧。” “你也别想大夫能救你,那可是唐墨莹给的毒药,大夫怎么看得出来?” “但愿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着你苟活。到时候,我也许会大发善心,给你施舍解药。” 说完,曲锦书甩开曲盛,直接转身离开。 第162章 小姐不对劲 “快,快,抓住她!我要解药,快抓住她!” 曲盛无比惊恐,真怕自己被毒死了,所以他只能继续大吼,让下人们抓住曲锦书。 可这些酒囊饭桶,怎么可能是曲锦书的对手。 别说是曲锦书了,就连云水都能轻轻松松将他们踢倒在地上。 “云水,干得漂亮。” 见云水又将一个人踹在地上,曲锦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云水不好意思笑了笑:“是小姐教得好。” 剩下的人,哪怕曲生一直在大骂,也没人敢靠近曲锦书。 就这样,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离开。 见逼迫曲锦书无望了,曲盛只能狼狈爬回府里。 “快去给我找大夫,不,不是大夫!找太医,赶紧入宫给我找太医。“ 管家神色为难:“侯爷,我们没资格找太医。” 侯爷这身份没法使唤得了太医。 曲盛像是个疯子一样骂着:“本侯爷都快要被那孽女给毒死了,你们这些蠢货,不知道想办法吗?” “快给我想办法啊!” 这边,走了很远之后,云水忍不住问:“小姐,其实你还没给曲盛下毒吧。” “这才刚回府,哪有机会下毒?”曲锦书语气淡淡的。 “那你为何能把症状说出来?”云水不理解。 曲锦书轻笑了一声:“不过是随便瞎扯罢了。但依照曲盛那贪生怕死的性子,我这随便瞎扯,绝对能让他提心吊胆很长一段时间。” “别的大夫要说他没问题,他估计都不敢相信。” 云水了然点头,她也憋着笑:“那他得日日夜夜都祈祷我们能平安归来,要不然他就没解药了。” 她们本来想去醉月轩找马车的,谁知道竟有一辆马车过来拦截她们。 江知眠从马车上跳下来。 “锦书姐姐,你是不是要离京?” “你是怎么知道的? ” “我,我……” 江知眠搅着衣角,神情有点别扭。 自从曲锦书和他说清楚感情之事之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她又没有喜欢的人,怎么就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呢。 脑子里莫名想起那个叫赫连祁的男人说过的话。 “要真喜欢她,就别成为她的累赘。” 想到这里,江知眠也不敢耽误了。 他抬头,快速回答:“我后来又回醉月轩一趟,从孙掌柜那里知道蓬州的事。我与父王还要在京一段时间,我不可离京,所以不能陪你们一同南下。” “不过,我可以让别人帮你。” “谁?” “小姐!” 突然,马车帘子被撩开,一个男人迅速下马车。 他身高达六尺三寸,站在马车旁,都将马车给衬托小了。 他身姿挺拔如松,尽管眼角的地方有一条很深的疤痕,但依旧不影响他的俊朗。 身上还有冷峻与肃杀之气。但当他的眼神看到曲锦书的时候,瞬间就变得恭敬。 “小姐,我可算又见到您了。”他声音发紧。 “云凌?”曲锦书语气微变。 眼前人是她当年在边疆的下属,因为战争受伤伤了脑子,丢了记忆,连名字都记不得了,云凌这个名字还是她给他起的。 救了他之后,他就一直跟在她身边。 后来又是一次战事,为保护贺修钧,他骨头都被敌军弄碎了。 为了让他好好养伤,曲锦书命令他跟随江知眠一同离开。 再次看到对方,曲锦书的眼眶微微泛红。 因为前世,他在江端侯府出事的时候也死了。 一定是因为自己叮嘱过他,说让日后要听江世子的话,所以在江端侯府出事的时候,他以死保护他们。 他一直都以她的命令为宗旨,之前在边疆的时候,也是因为自己吩咐过他,一定要保护好贺修钧。 所以在贺修钧遇到危险的时候 他毫不犹豫以身体去挡,丢掉了半条命。 深呼吸一口气,曲锦书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压下去。 她轻声问:“你是要跟我一同南下? ” “嗯。”云凌言简意赅,重重点头。 “可我已经不是什么副将了。”曲锦书摇了摇头。 她的确是救过云凌一命,但他早已经还清了,她不想他背负态度。 见她有拒绝的意思,云凌眉心狠狠一皱,语气执着:“我不走!” 说着,他竟然还要跪下。 曲锦书的心狠狠一提,她知道他的性子,他认定的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要是自己还继续拒绝的话,可能他会长跪不起的。 “小姐,要不然你还是答应吧,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 云水也于心不忍,所以也帮忙劝曲锦书。 她也知道云凌的性子,他一定以报答小姐当做他命里最重要的事,要是不让他跟随小姐比杀了他还难受。 “好吧,那便跟着吧。”曲锦书最后还是心软了。 “好嘞!”云水满脸激动,眼睛笑眯眯的。 太好了,又多了一个人,这路上可就热闹多了。 虽然风凌就是个闷葫芦,之前在边疆的时候,除了和小姐,也没见他愿意和谁说话。 “好,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 曲锦书点了点头,她也不想耽误时间了。 “我……”江知眠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曲锦书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 但她还是耐心叮嘱:“你们在京中四处都是危机,一定多加小心。” 听到她的话,江知眠眼里的黯色消散,眼神都明亮了不少。 “锦书姐姐我知道了,你也多加小心,一定要平安归来。” 真好,锦书姐姐还关心他。 他还以为,因为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 锦书姐姐要舍弃他了呢。 其实这样也挺好…… 起码,她还当他是朋友,还和在边疆那样。 看着他们马车离开的方向, 江知眠在心里安慰自己。 “云水,你怎么这么开心?” 坐上马车之后,曲锦书见云水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 “本来以为这条路会很危险,但有云凌加进来,那可就安全多了。”她毫不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云凌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功和小姐不相上下,小姐遇敌也能轻松不少。 “要是赫连公子也在就好了。”云水突然叹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提起他作甚?” 曲锦书语气突然变得严厉。 云水被吓了一跳,她看着曲锦书,小心翼翼地解释;“小姐,我只是觉得,要是赫连公子也在的话,他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武功高强,我们会更顺利也说不准呢。” “您和他闹掰了吗?” 太奇怪了,这几天,每次只要提到赫连公子,小姐的脸色就不大对劲。 第163章 曲锦书旧伤发作 “咳。” 曲锦书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她快速解释:“我们这次南下是有要事要做,不相关的人和事就不谈了。” “还有,赫连公子也有很多事要忙的,我们不能总麻烦他。” “嗯。”云水似懂非懂地点头。 马车才安静下来,突然外面传来动静,似乎是有谁追上来了。 她们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下一瞬,她们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锦书姑娘,你们也是去蓬州吗, 我们也是哎。” 这声音,分明就是沈澜舟的,估计他是用了内力,传得一阵一阵的。 曲锦书撩开帘子,探出头去,结果就看到了她们的马车后面…… 三匹骏马风驰电掣般破空而来,在落日余晖下,马蹄声声清脆,踏破了傍晚的宁静。 中间的人是赫连祁,他的衣着简单不失尊贵,素色长袍随风清扬。 他早已经不再戴面具,露出的面容有烧伤的痕迹,并不算惊艳,但还是让人看着心头莫名一悸。 一不小心,曲锦书便和他深沉的眼神对上,她赶紧收回眼神。 云凌也停下马车,迅速拔剑,警惕地看着身后的来人。 他以为对方来者不善。 “是熟人。”曲锦书对他摇了摇头,让他赶紧把剑给收回去。 “吁”。到了这边,沈澜舟先行拉起缰绳,马匹前蹄抬起落下,又扬起了灰尘。 赵景行的马本来有点躁动的,但他轻轻拍了一下,它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这不是汗血宝马吗? 曲锦书看到那匹马的时候,她的眸里也闪过惊艳之色,好漂亮的马。 也是这个时候,那匹马居然微微昂起头,颇为高傲地走到了马车旁,用头蹭了蹭她搭在外面的手。 “雷霆很喜欢你。” 赵景心抿了抿唇,低声对曲锦书说道。 曲锦书也是爱马之人,她语气活跃了起来,“原来它叫雷霆,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温顺,平易近人的汗血宝马。” 她忍不住上手,揉了雷霆的头。 沈澜舟的脸上瞬间憋出了猪肝色。 温顺、平易近人?谁?雷霆吗? 惊风的神情也一言难尽。 这个世界上,哪一匹马都可能温顺,唯有雷霆不可能。 那可是暴躁起来可以踩死人的雷霆,只有在王爷面前才会乖巧地像是只小羊一样。 现在,它居然对锦书姑娘也亲近了。果然是爱屋及乌。 “你们也要去蓬州?” 曲锦书突然这件事,怪异的眼神看向了他们。 沈澜舟解释:“京城少女失踪一案,皇上交给我父亲处理。我父亲去求了太后,现此事已交由我负责了。若我能查清此事,日后便可以走仕途。” 走仕途? 曲锦书看他的眼神更惊讶了。 他之前不是有很多机会都可入仕的吗,为何要等到现在? 不过,这是他的私事,她自然不会过问。 沈澜舟继续说:“时间着急,我就先出发了, 其他人过几日再南下。这路途危险,所以我雇了赫连公子保护我。锦书姑娘,大家都是熟人,一起走呗。” 他期待地看着曲锦书。 雇了赫连公子? 曲锦书用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 他似乎很闲啊,总是接这种生意。 “既然能碰到,那就是有缘,一起走吧。不过我现在不够马,所以得走一段马车路,会耽误些时间,你们若是等不及也可以先走的。”曲锦书解释。 沈澜舟嘿嘿一笑,赶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们走慢些就是了。” “这位是?” 见赵景行一直在观察云凌,但又不好直问,沈澜舟很有眼力见,赶紧先帮他问了。 曲锦书应道:“他是我的随从,云凌。” “云凌,这位是赫连公子,沈公子,还有这位……” 她的眼神看向几乎被胡子遮住了脸的惊风,她还不知道他怎么该称呼呢。 “我,我叫……”突然被关注,惊风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叫什么。 “啊,他叫无名。”沈澜舟赶紧插嘴。 “对,我叫无名。”惊风赶紧接上他的话。 奇奇怪怪的……曲锦书神色怪异。 算了,赶路吧。 “我们走吧。” “是,小姐。”云凌自始至终只听曲锦书的话,仿佛旁边那三人不存在。 沈澜舟咧嘴一笑:“走走走。” 但他却是在心里叹气,这个叫作云凌的侍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他与曲锦书的关系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长得还挺英俊的。 好不容易把江知眠落下,又闹出了一个人来。 瞧瞧,景行追妻有多难。 就这样,一行人,心思各异地上路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走的是小路,这也意味他们要到下一座城才能买马。 走了不知多久,天色已晚。 夜里赶路不安全,所以他们找了个林子停下来歇息。 “小姐?你还好吗? ” 见曲锦书的脸色有点苍白,云水担心死了。 曲锦书对她摇了摇头:“老毛病犯了。” 在边疆打仗那么多年,她腰部有很严重的旧伤。 平时还好,没太大感觉。 今日连续赶路,一直坐在马车上,尽管云凌驾驭马车的技术很高超,她的身体还是有点吃不消。 “待在京城久了,还真是把自己养废了。”曲锦书摇头苦笑。 ‘’出来着急,我带了其他药,但没有腰伤的药。” 云水都急死了。 怪不得小姐方才足足一个多时辰没说话,原来是在忍着疼痛。 都怪她,没有备齐药。 “腰伤发作突然,我自己都没准备,如何能怪你呢。” “没事的,等到了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再买药吧,到时候我骑马也会好一点。”曲锦书轻声解释。 她还说:“跑了那么久,马也累了,你下车和云凌去给马找点吃的。” “好,小姐。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云水迅速下马车。 第164章 我很喜欢的姑娘 真疼啊。 曲锦书小心背对着马车门口,趴在垫子上,这样勉强让她好受些许。 过了一会儿,马车帘子再次被撩开。 夜里冷,凉气吹进来,但来人很快就把帘子合上。 马车内又不点灯,黑漆漆的。 曲锦书还以为是云水过来了,她说:“云水,若不然你帮我揉一下吧。” 很快,身后的影子靠近。 一双大手放在她的腰上,力度很轻,有种担心会将她弄伤的感觉。 曲锦书直接说:“用力啊,之前在边疆的时候你不是经常帮我揉腰的吗,再大力一点。” 很快,覆在腰上的力度大了一点。 动作虽然笨拙,但竟还真的有用。 她的疼痛可算缓解了些许。 但突然,她听到了外面传来云水的声音。 “小姐,我给你煮了点热水,我现在拿给你。” 云水在外面? 那马车里的人是…… 曲锦书的心瞬间悬起来。 “是我。” 赵景行出声,声音沙哑又无奈。 “小姐?”云水准备上马车。 “不,不用上来!”曲锦书急得声音都变了。 要是让云水上来,看到她与赫连祁在一起,那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云水被这个声音给吓到了,她紧张问:“小姐,你怎么了?是旧伤更疼了吗?赫连公子方才说他入山去找草药,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我没事,只是我现在需要多点热水,你继续去煮吧。” 曲锦书扯了一个理由。 好在云水也不怀疑,只是说:“好,小姐你等一下。” 听云水的脚步声走远,曲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爬起来,结果不小心扯到腰,更疼了。 “别动。” 赵景行摁住她的后背,让她不要乱动。 而他另外一只手,则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 很快,曲锦书感觉到一股暖意传来。 他在用内力给她揉腰吗? “赫连祁,你真当自己的内力是大风刮来的?”她语气有点着急。 赵景行淡声解释:“的确不是大风刮来的,但你若需要,它就该用上。” “还疼吗?我方才听云水说你不舒服,所以我入山去摘了点药。我之前身体有暗伤的时候,陈……江湖郎中也是让我用这个草药的。” 赵景行从身上拿出了一块布包着的草药。 他已经将它给碾碎,一股浓郁的味道传来。 “将这草药覆在暗伤之处,可缓解疼痛。需要我帮你吗?” 他的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僵住了。 “我,我自己来。谢谢你。”曲锦书快速将药给接过去。 赵景行意识到如果她要敷药的话,是要脱衣服的,那他就不该在这里了。 “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喊我。” 说完,他赶紧出去。 因为着急,他还不小心撞到了头。 “砰”的一声,让曲锦书听着都感觉到疼。 “你没事吧? ”曲锦书的语气又急又担忧。 背对着他,赵景行的身体都是紧绷着的,他说:“没事,不疼。” 最后,曲锦书忍不住轻笑一声。 赫连祁也太纯情了。 敷完药之后,云水也端着东西回来了。 “小姐,有药了是吗?”闻到了药味,云水语气惊喜。 “嗯。” “是赫连公子送来的吗?太感谢他了。” 云水上来之后,她点亮蜡烛,还给曲锦书递给了一个可以托住她腰的枕头。 “赫连公子说的,这枕头可让你的腰舒服些许。” “这是……” 曲锦书看着那所谓的枕头,似乎是用衣服给做成的。 云水挠头,叹气解释:“这是赫连公子用他的衣服做的,他们赶路也没带什么东西,其中一件衣服还是他今天所穿的外袍。我说不用的,但他不肯,说怕你夜里疼得难受,有个东西垫着也好。” 曲锦书神色复杂,她低喃:“我们有毯子的。” “那我现在还给他? ”云水就想冲下去。 “不必,等会我亲自还给他吧。你忙活了那么久,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 秋日的夜晚,格外的凉。 曲锦书让云水早点歇息,她自己披着衣服,抱着一张毯子下了马车。 “小姐?” 云凌没有歇息,只是抱着剑坐在旁边,见她下了马车,赶紧起身。 “你歇一会,我来守夜。”曲锦书轻声叮嘱他。 云凌马上拒绝:“不可,怎能让小姐您守夜呢?这种事应该我来做。” “还有一日的路程才可以到下一个州城,全程都是你来赶马车。你一夜未睡,如何能行?” “可是……” “这是命令!”曲锦书语气严厉。 云凌张了张嘴,最后只能低头说:“是,小姐。” “不过小姐,您不能受一宿,后半夜我来守。” 知道他也是个执着的人,曲锦书也妥协了:“好,那后半夜你来,现在你赶紧睡觉。” 云凌点了点头,就到旁边的大树后,席地而眠。 赵景行他们在篝火旁,惊风与赵景行依靠在大树旁,也是不睡觉。 旁边的沈澜舟早就呼呼大睡了。 赵景行穿着单薄的里衣,从曲锦书这个方向看过去,她心中多了几分涟漪。 听到动静,赵景行回头。 结果见到曲锦书踮脚,替他披上了毯子。 “夜里凉,照顾好身体。” 虽然她的语气有点不自然,但那关心之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赵景行的眼眸里迅速闪过几分微光。 她在关心他! 他的眼神从她的脸上落到她的腰上。 “你腰伤如何了?” “好多了。” 曲锦书耸了耸肩,语气淡定,老毛病她都习惯了。 她在旁边坐下,双手靠近炭火。 暖呼呼的,身体像是有暖流流过,很舒服。 “赫连祁,你真的是受沈公子之约南下的吗?没有其他的原因?” 许是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炙热,比还在燃烧的炭火还要炙热,曲锦书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惊风很识趣地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沈澜舟默默竖起了他的耳朵。 刺激啊! 半夜醒来,居然还能碰到景行和曲锦书独处的情景。 且让他听听,景行那个呆子会怎么回答。 沉默了很久,赵景行收回眼神,他低声说:“不是,我此次南下,是为了追一个姑娘。她是我很喜欢的人。” “虽然她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担心她路上会有危险。” “怕她不让我跟着,我只好骗她说,我与他人同路。” 第165章 我们试试吧 “赫连祁……” 曲锦书转头,神色凝重地看着赵景行。 虽然贺修钧对她的伤害,她不会加付在其他男人身上。 但也因贺修钧,她对感情会变得非常谨慎。 她不知道赫连祁为什么会喜欢她,会不会是一时兴起。 “别动。” 赵景行突然靠过来。 她身体紧绷,不知该干嘛。 没想到对方只是抬手,帮她把头发上的一片落叶给取下来。 他认真的样子让她的心又微微颤了一下。 捏着那片树叶,赵景行垂眸,他像是看穿了她的纠结一般,轻喃:“我确定我对那个姑娘的感情是真的。” “当我某天早上起来,觉得心里空空的,而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我便知道,她就是我这辈子要认定的人。” “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她拒绝我,我明明很难过,但第二天还是期待看到她。” 他的话,犹如石子投掷进了曲锦书的心田,泛起了阵阵涟漪。 “抱歉,我,我,云水忘记盖被子了,我回去看看。” 曲锦书赶紧站起来,第一次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但她才走几步,身后传来赵景行的声音:“明日见。” 她的脚步凌乱,差点被绊倒。 直到她上了马车,赵景行才收回眼神,看向了旁侧还在继续偷听的沈澜舟。 “听够了没?” 沈澜舟尴尬地睁开眼睛。 他捂着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 他爬起来,小声试探:“我看锦书那个样子,似乎不讨厌你,可能是还没想好该怎么接受你?要不然我帮你出主意?” “不用了。” 赵景行不假思索拒绝了他。 “在喜欢她这件事上,我不想掺假算计。” 沈澜舟龇起牙齿慢慢收了起来,他都要笑不出来。 景行他啊……真的是栽了! 他从未见过他对一件事如此认真。 但愿他有个好结果吧。 …… “小姐,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云水醒来,见曲锦书就坐在一旁,她被吓了一跳。 “云水,你觉得赫连祁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曲锦书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云水眼皮直跳,小姐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他人很好啊。虽然外界将他传得十恶不赦,但他帮了我们很多忙。而且,我感觉他对小姐你格外好。” 很快,她意识到什么,眼神亮晶晶的,语气难掩激动:“小姐, 赫连公子该不会是对你……对你……” 曲锦书怪异地看着她:“你高兴什么?” 云水傻笑,解释:“虽然赫连公子的样貌不是很出众,但他对小姐好,而且武功也一绝,我觉得他配小姐还是不错的。” “小姐,你该不会是因为赫连公子失眠了一整夜吧。” “小姐,你在纠结什么呀?” 云水挪过去,问出了这个问题。 曲锦书皱眉:“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 她也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云水变得语重心长:“小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以前的你敢爱敢恨。你对贺修钧那样的人,都敢承认自己的感情,那为何对赫连公子就不行呢。” “虽然我看人的眼光也一般,但我觉得赫连公子比贺修钧好一万倍。” “千万不要因为贺修钧,而否定自己,更不要否定自己的感情。” “不过……虽然我觉得赫连公子不错,但一切都要以小姐的你的意愿为主。小姐,云水希望能幸福。” 曲锦书轻叹一口气,没想到竟有一日,她需要云水来开导自己。 撩开帘子,她看出去外面。 赵景行穿上了沈澜舟给他的外袍,此时正牵着雷霆从旁边走过去,背影十分孤寂,她的心莫名沉了一下。 她对贺修钧有过毫无保留的喜欢,所以她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赫连祁…… 她其实并不是毫无感觉的。 除了贺修钧那种人渣,没有谁会对一个毫无保留为自己付出的人,毫无感觉的。 “小姐,要不然你在原地等候半日,我快马加鞭去给你找马。” 云凌担心曲锦书的腰伤,所以提了这个建议。 不知道怎么, 曲锦书脑子一热。 她此时已经不是那个被困在内宅,内心满是疮痍的贺夫人! 她还年轻,她的心还是自由与炽热的。 她真的也想试试,一份炙热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所以…… 她提起裙摆,跳下马车,飞快朝赵景行跑过去。 “赫连祁,雷霆能承受带两个人吗?” 此时,赵景行已经上了马。 听到这清亮的一声呼喊,一人一马猛回头。 曲锦书已经跑到了这边,她细腻的脸颊染上了一抹动人的红晕。 正好山头那边,朝阳初升,照在她的脸颊上,犹如朝阳照在了早春的桃花上,既生动又娇嫩。 她清澈而明媚的眼神,就不掺杂任何杂质,就这样看着赵景行,等待他的回应。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平静的神情下,心跳有多快。 不曾在贺修钧那里得到的纵容,会在赫连祁这里得到吗? “当然。”迟疑了好一会儿,赵景行艰难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很是嘶哑。 平静的语气下,是汹涌的情绪。 曲锦书笑容,双眸弯成悦目的月牙。 她朝赵景行伸出了手。 几乎是同时做出的反应,赵景行握住她的手,轻轻松松将她拉上马,坐到他的怀里。 他一边手搂住她的腰,另外一边手拽着缰绳。 雷霆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欢愉,飞快地刨起马蹄,朝着前面跑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后人还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腰。 曲锦书长松了一口气。 勇于踏出这一步,感觉似乎还不错。 她迎着风,大声说:“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 风声很大,但在赵景行听来,抵不过她的声音。 他嘴角弯了弯,荒芜的心上突然开了花。 “好。” 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个字。 后面,沈澜舟目瞪口呆。 这,这…… 这怎么隔了一晚上,情况就变了? 云水则是拍着手掌,心情愉悦:“小姐,果然还是拿得起放得下,敢爱敢恨的。” 云凌皱眉,小声问:“那人与小姐是什么关系。” “他目前是小姐喜欢的人,但如果他做得不好,小姐随时会将他抛弃,就如同贺修钧一样。”云水认真解释。 云凌似懂非懂地点头:“好,那我们盯着他,要是他敢欺负小姐,我们就杀了他。” 在一旁偷听的沈澜舟和惊风:“……” 云凌还瞥了他们一眼,严肃道:“连同他的帮手,一同杀了。” 沈澜舟:“……” 惊风:“……” 锦书(锦书小姐)的人,果然有她的风范。 第164章 不见赵景行 加快速度,他们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到了距离京城最近的安州。 安州的热闹,不比京城差。 他们才踏进安州,便可见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商铺,从丝绸店到铁匠铺,从茶馆到药堂,甚有拥挤的小摊,商品琳琅满目。 “说起安州,最有名的应该是距离城内十余里的灵佑寺,听说此寺庙很灵感,诚心所求的贴身符,可有庇佑作用。就是这贴身符不太容易可得,当年我父亲亲自来了一趟,想给太后求一个,都没成功……” 见人越来越多,担心他们走散,已经戴上面纱的曲锦书无暇和沈澜舟闲聊,她直接说:“我们先找个客栈吧。” 沈澜舟拍掌,自告奋勇,走在前面。 “我前些年来过安州,要住客栈的话,我带你们去。” 到了客栈,曲锦书和云水要了一间房,另外四个男人四间房。 曲锦书叮嘱云凌:“你舟车劳累,辛苦了,吃完饭后记得早点休息。” “是,小姐。” 回头,曲锦书发现赵景行已不见身影。 “他呢?”她询问沈澜舟。 沈澜舟也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他说出去一下,我也不知道他做干什么了?难道是去看他的产业了,他在安州的确也有产业。” “没事,他忙的话就让他先忙吧。”曲锦书点头,就先回屋了。 到了屋中,云水一边给曲锦书收拾床褥,一边说:“小姐,我等会就去给你请大夫。你的腰伤耽误不得。” 可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 “是我。”赵景行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曲锦书走去开门,见到赵景行带着一个老者站在门口。 那老者还背着个木箱子。 “小夫人……不对……姑娘……” 那老者本以为曲锦书是赵景行的夫人,但见她梳着的是少女发型,他赶紧改口。 “是你有腰伤吗?”他温声询问。 他是大夫? 曲锦书眼里闪过惊色,她赶紧看向赵景行。 他刚才着急离开,该不会是去请大夫吧? “是,是我有腰伤。” “我先给你把脉。这位公子急匆匆找到我,那焦灼的样子,我还以为姑娘你出了什么大事呢。” 老大夫走进屋内,还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云水赶紧腾出个位置,让赵景行站在曲锦书的身边。 坐下之后,老大夫开始给曲锦书把脉。 很快,他发白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他抬眸看向曲锦书,神情复杂。 “姑娘,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他看她的衣着,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姑娘,为何身体有那么多暗伤。 曲锦书脸色平静,她对老大夫微微点头:“那依大夫之见,我这伤该如何处理?” “根深蒂固的旧伤,最难医治,只能慢慢调理了。我给你开两个药方子,一个止疼,另外一个调理。但最重要的还是避免再受伤了。” “好,谢谢大夫。” 赵景行送老大夫出去,没想到对方居然板着一张脸说他:“这位公子,老夫见你也是气度不凡之人,你对那姑娘那般在意,她应是你的意中人吧。你怎么会让她受那么重的伤呢。” “罢了,你日后得细心保护她才行。” “是,您说得是,我日后一定不再让她受伤。”赵景行郑重保证。 “好了,这是药方,你们赶紧去抓药吧,如何服用我也写下来了。” 老大夫大笔一挥,马上就把药方给写好,递给赵景行。 “主子,我去熬药!” 惊风快速走过来,想要帮忙。 “你们都去歇着吧,这一路上就我一个人什么也不干,该是我来熬药。”云水过来抢走药方子。 “不行,我也要干活!”惊风态度强硬。 锦书姑娘那可是未来的女主子,他不得给她干点活? 沈澜舟跑过来:“好了好了,都别争了,惊……无名,你随我去捡药,等会回来让云水姑娘煎药。” 惊风和云水思考了一下,也都都赞同。 “好,那药方子先给你们,我去问客栈的掌柜,能否自借厨房我一用。” 云水将药方递给惊风。 惊风伸手去接。 谁知她看着他的手,突然嘀咕了一句:“你这大拇指手上的刀口好眼熟啊。” 惊风吓得魂都要飞走了。 他以前以“惊风”的身份帮主子给锦书姑娘送过东西,是云水收的。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他手上的刀疤都记得那么清楚。 正好这个时候,曲锦书唤了云水,这个问题才没有继续。 惊风大喘气。 下次他一定连疤痕都给易容了才行! …… “小姐,药来了。” 从捡药到煎药,不到一个时辰,药便端来给曲锦书。 趴在床上的曲锦书起身,隔着距离她都能闻到那浓郁的苦味。 等药送过来一看,黑漆漆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云水尴尬一笑:“小姐,苦口良药嘛,你忍一忍。” “我特意放凉了,可以喝了。” 闻言,曲锦书毫不犹豫端起碗,一喝而尽。 虽然她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但这药的味道,应该是她喝过那么多药中最苦的了。 苦得她舌头都快要失去知觉,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姐,蜜饯!” 云水赶紧拿出蜜饯递给曲锦书。 蜜饯进嘴,曲锦书这才感觉稍微好一点了。 “还好赫连公子提前准备好了蜜饯。”云水拍着心口感慨。 见小姐那般模样,只怕这碗药真的是苦到了极致。 “这蜜饯是赫连祁准备的?” 曲锦书又连续塞了几个蜜饯,她抬头问云水。 云水点头:“是啊,他说药很苦,所以先拿来了蜜饯。” “他在隔壁吗?” 曲锦书想去找他,但却被云水拦住了。 “他并不在隔壁,我方才看到他出去了。” 行吧, 他应该是去忙自己的事了,曲锦书也不执着去找他。 只是她没想到,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不见赵景行的身影。 就连沈澜舟都坐不住了。 “他人呢?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安州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景行骑马归来。 “我回来了,可以出发了。” 他语气清冷,并未解释太多。 眼见时间很赶,曲锦书等人也并不多问,而是赶紧上马,准备出发。 喝了药之后,她已经好了许多,自己骑马轻松自如。 第165章 沈澜舟的不安 中途歇息的时候,赵景行走到曲锦书身边,将一个贴身符放在了她的手掌心里。 曲锦书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这贴身符该不会是你在安州的时候求的吧?” “嗯,听说它很灵验,所以我就去求了。”赵景行神色平静。 “可是,不是说它很难求吗?” 曲锦书的语气有点着急。 他该不会是费了很大的代价才拿到的吧。 “不难的。”赵景行摇头,轻声说道。 曲锦书继续追问,他都不愿意说他是怎么求来的。 没有办法, 她只好抓到机会就去试探惊风。 但惊风也是一副嘴巴严实的样子。 “锦书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沈澜舟没忍住告诉她真相。 “灵佑寺中有三位大师,就连先帝都对他们十分敬重。身份无论多珍贵在他们那里都没有用,他们给的护身符仅赠与有缘人。” “而想成为有缘人,第一步就是跪着上山,从半山腰跪到山顶的佛像前,足足九十个台阶。很多人从这一步就开始放弃了。” 要足足跪九十个台阶? 曲锦书攥着护身符,手掌心似乎被炙热的温度给灼伤了,如同她心中的滚烫一般。 “以前,他可不信这种东西的。”沈澜舟耸了耸肩。 以前的景行,不信神不信鬼,不信命。 可这一次,他居然一跪一磕头上了灵佑山,只为曲锦书求得一个平安。 为了掩饰自己心中无处宣泄的情绪 ,曲锦书随口扯了一句:“沈少爷还真了解灵佑山啊。” “那是自然,毕竟曾经也有人为……” 沈澜舟摆了摆手,他想笑着说些什么,但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接下来的话他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撇开脸,低声道:“赶路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抓紧赶路。 曲锦书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心情有些低落。 …… 后面的路程,他们几乎是日夜兼程,可算是在第六日到了蓬州城下。 和其他的地方相比,这里就显得荒凉。 眼马上就要入城了,沈澜舟却显得格外安静。 “若不然你们帮我查清少女失踪案,我回去等你们?” 他甚至还说了临阵逃脱的话。 他这个样子,让曲锦书和云水都很惊讶。 不是说,只要查清案子,他就可以入仕吗? 为何现在突然就要回去了? 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马都快跑累死了,只是为了在门口转一圈就回去? 突然,赵景行沉声说:“蓬州之大,你未必会碰到她。” 一句话,成功让沈澜舟泄气。 他微微叹气:“是知道了,先入城吧。” 未必会碰到谁? 曲锦书意识到,沈澜舟在这个地方应该有他不想见到的熟人。 怪不得越靠近蓬州,他就越不对劲。 虽然她心里很好奇,但这是他的私事,他不主动说,她也不会冒昧去打探。 就这样,沈澜舟鼓足勇气,牵着马走进城内。 在京城出发那会,他还很淡定来着。 但他很显然是高估自己了,想到可能会在这个地方碰到那人,他心里就直打退堂鼓。 罢了罢了,景行说得对,蓬州那么大,也许自己不会碰到她呢。 他主动走到前面,“我在蓬州有一处宅子,我们先去那里吧。” 很快,他们到了城中的一处宅子前。 看到门口杂草丛生,沈澜舟神色尴尬:“平日也没人打理,就成这样子了。” 曲锦书也不介意:“没事,打扫一下应该就能住人了。” 到了屋内,虽然这里全是灰尘,但床椅还是保存完好的。 曲锦书和云水轻车熟路去找水盆装水清洗,赵景行他们也不闲着,直接找了斧头将院子内连长的树木给砍掉,顺便打扫庭院。 大家很有默契地分工。 云水一边擦桌子,一边小声对曲锦书说:“小姐,我猜沈少爷害怕见到的人一定是个姑娘。” “为何这样觉得?”曲锦书顿了一下,反问。 “直觉!我感觉那人应该是个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沈少爷这般就站立不安的样子。” 云水一边分析一边感慨:“想不到沈少爷作为一个风流才子,也会为一个姑娘暗自伤神。” 曲锦书皱眉继续问:“你为何会觉得沈澜舟风流?” “额……京城不是有他很多传言吗,说他红颜知己遍地吗。” “那你可有见过?”曲锦书又问。 这下,云水迟疑了。 过了一会儿,她尴尬地回答:“不曾见过。每次遇到他的时候,他要不是和赫连公子在一起,那就是和景王爷在一起,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所以,不可轻信谣言,要眼见为实。”曲锦书严肃地点醒云水。 前世,京城也是人人都说沈澜舟是个风流浪子,可自己好几次在宫宴上见他的时候,他都与那些想靠近他的世家女保持距离。 今生与他接触之后,更觉得他是个品性极好,是个懂得尊重女子的人。 所以外界那些关于他的谣言,还真是无稽之谈。 云水点头:“小姐教训得死,我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凭谣言识人。” 简单收拾完了之后,他们就商议调查之事n。 蓬州城不大,但要调查还是得费功夫的。 “蓬州也有我们的眼线,具体的情况得我亲自问了他们才得知。”赵景行坦言。 沈澜舟听得那是眼皮直跳。 景行在锦书面前,那是毫无保留暴露自己的势力啊。 曲锦书也不算太惊讶,毕竟前世商业能遍布天下的赫连祁,定然是有他的手段和势力的。 她说:“你要去见什么人便去吧,我自己可以去找大夫的。” 虽然她的腰伤好点了,但赫连祁说什么也要让她在蓬州再找个大夫看看,生怕伤势加重。 拗不过他,她只好同意。 现在听到他要去见他的人,她就打算自己去找大夫。 第166章 发现猫腻 这一次,赵景行都还没开口,沈澜舟就先说话了。 “蓬州不同京城,这里很乱的,而且大街小巷数不胜数,你初来乍到十分容易迷路。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沈澜舟自告奋勇。 也不管赵景行同不同意,他直接将人拉到一边。 “好了,兄弟,别担心,我会帮你照看好锦书的,你就安心去安排好一切吧。” 听沈澜舟这个语气,他应该是很熟悉蓬州,所以曲锦书也表示赞同。 他陪她去看大夫,也许还可以顺便给她指指路,让她多了解一下蓬州的情况,也好查案。 所以最后,一同出门的就是曲锦书和沈澜舟。 “没想到,沈家在蓬州也有宅子。” 到了外面,曲锦书感慨了一句。 沈澜舟摆了摆手:“这不是沈家的,而是我外祖母的宅子,她是蓬州人士,我年幼时就在蓬州长大。”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么熟悉蓬州。 “我们现在是在城东,这边的百姓生活比较富裕,另外一边是城西,百姓比较寒苦,乞丐居多。杨太妃的杨家就在城西。” “杨太妃住在城西?”曲锦书既惊讶又不理解。 沈澜舟解释:“其实杨太妃并不是什么尊贵出身,当年先帝南下巡游,一眼惊于她的美貌,便将她带回宫中。” “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的出身卑微,圣宠对她而言就是催命符。” “所以她入宫之后安分守己,多年未有所出,也从未仗着自己的身份给母族谋权。之前杨家有机会上京的,但杨家人包括杨太妃都不愿意,所以杨家一直留在蓬州的西城。” “这不,当年先帝那么多个妃子,唯有她这个什么都不争不抢的活下来了。” “有时候,看着愚笨的人,其实才是最聪明的。” 原来如此,听完沈澜舟的解释,曲锦书了然点头。 医馆还有很远,他们走过一条很长的巷子,突闻旁边有人吆喝:“馄饨馄饨,热腾腾的馄饨,二十文一碗,便宜量大。” 只是路过,他们便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本来不饿的,但下面都被勾起馋意了。 沈澜舟摸着肚子,嘀咕:“蓬州的巷子里,什么时候有这么香的馄饨了。” “等我忙完,我一定要来这里吃上一口。” 他们想往前走,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拿着一串钱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他还无意识地撞了沈澜舟一把。 “哎,你这个人怎么不看路的?”沈澜舟有点生气。 但这酒鬼酒根本就没听到,他继续踉踉跄跄走到馄饨摊前,将那一串钱丢到桌子上。 “喝了一夜的酒,我饿了,给我来一碗馄饨。” 卖馄饨的人看了一眼,认出他来了,马上摆手:“李大牛?不行!馄饨要二十钱,你这里才十八钱,钱不够。” 李大牛一听就气急败坏。 他用力拍桌子:“什么?涨价了?就你这破馄饨,你居然还涨价了?我觉得你这馄饨做的也不好吃,凭什么卖那么贵?” 对方也不高兴:“肉涨价了,我馄饨涨点钱又如何?你要是嫌不好吃,你不如去醉仙楼吃吧。那里的馄饨最好吃了。” 李大牛嗤笑:“你都说那是醉仙楼了,你这破摊能和醉仙楼比吗?虽说我也还没吃过那里的东西,但据说去那里的都是有钱有势之人。为了一碗馄饨,甚至还有其他贵人,不远千里从京城赶过来。” “听说那里的汤喝了能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你能和人家比吗?” “好了好了, 见你是熟人,和你多说几句,你还真当想做你这个生意了?你爱吃醉仙楼的馄饨也好,想吃哪个楼也罢,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赶紧走吧。” 被赶了,李大牛骂骂咧咧地拎着他的铜钱走了。 而曲锦书与沈澜舟停在原地,神色略显凝重。 “这位大哥,可否向你请教个问题。”曲锦书朝对方走去。 “不买馄饨,没什么好说的。”那男人语气不善。 但在曲锦书拿出了银子递过去的时候,他瞬间就露出笑容来。 “这位姑娘,您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肚子饿不饿,若不然我给你们煮馄饨,你们一边吃一边问。” 他的语气别提有多和善了。 曲锦书摇了摇头:“不用吃了。我想问问,那醉仙居是怎么回事?” 方才看沈澜舟那个神情, 他也对这个酒楼毫无印象。 估计醉仙居是最近开的酒楼。 “醉仙居你们都不知道吗?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 “那醉仙居是去年开的,生意可好了,但它不做穷人的生意。一碗馄饨,就是价值万钱。” 沈澜舟忍不住插了一句:“那面是不是镶金子了,为何那么贵?” “那可比镶金子厉害多了。” 那男人压低声音,“嘘,我偷偷告诉你们吧。醉仙居在卖神仙肉呢。” “神仙肉?” “是的,就是神仙肉,据说上了年纪的人吃了能延年益寿,生了重病之人吃了便能身体渐渐痊愈。” 沈澜舟皱眉:“这世上哪里来的神仙肉,绝不可能。” “可不可能,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那些有钱有权的人,他们还没活够呢,只要有延年益寿和痊愈的机会,无论那法子有多荒谬,总有人愿意尝试的。” 曲锦书的心里有点不安,她追问:“那你可知,那所谓的神仙肉是怎么来的?”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等穷苦之人,哪有资格了解醉仙居的事。不过,我的兄弟曾偷跑进去一趟。听那里面的人说,那些肉是从京城运过来的,千金难求。” 从京城运过来的? 听到这个回答,别说是曲锦书急了,就连沈澜舟也开始坐立不安了。 他们的心里浮现了一个猜测,越想越让人觉得惊恐。 “谢谢你。” 不敢再细问下去,沈澜舟赶紧带着曲锦书离开。 “你说,那所谓的醉仙居会不会有我们想找的答案?”走远了之后,曲锦书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沈澜舟的神色也无比凝重。 “看来,得查一查这个醉仙居才行。” 两人继续走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医馆的门口。 “大夫?”曲锦书先行走进去,沈澜舟紧随其后。 屋内有人,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啪”的一声,折扇从沈澜舟的手里掉下来。 第167章 周静娴 顺着沈澜舟的眼神看向医馆内, 曲锦书看到了一个女子。 对方穿着粗布衣裳,衣料虽简朴,但整洁合身,头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随意挽起,几缕发丝轻柔地垂落在耳畔。 面容清丽,眉宇间带着几分坚毅。 她此时正聚精会神为一位大娘取针,双手稳重而灵巧。 很快,她将手给收回来,这一次施针算是完成了。 大娘长松一口气:“周大夫,我的头疼果真舒服多了,你就是神医啊。” “这次诊金多少钱,我给你钱。” 大娘说着,就要翻开她那个破旧的钱袋子。 但周静娴拦住她:“不用了,林大娘,你家中只靠你赚钱,还有三个孩子等着你养,你也不容易。这次我就不收你钱了。” 林大娘的眼睛骤红。 “这可怎么行啊,周大夫,你已经免了我很多次钱了。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你也不收他们的钱,你这日子怎么过啊。” “我帮的都是一些生活艰难的人。我平日里收的诊金,已经足以维持这个医馆了,林大娘你不用担忧。” 见拗不过她,林大娘跺了跺脚:“周大夫,谢谢你照顾我这个寡妇。我明日给你拎个老母鸡过来,你身子骨太弱了,得补补。” 因为怕周静娴会拒绝,林大娘说完这番话之后就赶紧跑了。 沈澜舟站立不安,他也想转身就跟着离开。 可周静娴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既然都到门口了,为何不进来?不是看病吗?” 闻言,沈澜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周静娴看他的眼神淡淡的,仿佛他就是一个陌生人。 “谁要看病?”她问。 曲锦书赶紧回应:“是我,我腰有伤。” “随我到到内室。” 周静娴说着,就撩开旁边的门帘,带曲锦书走进那个小房间内。 “你趴下,我看看。” 她让曲锦书趴下,然后开始动手摁她的腰侧。 “骨头都歪了,你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吗?” “嗯。” “你吃了什么药?” “一些缓解我疼痛的药。” “所谓缓解你疼痛的药,根本就治标不治本。” “我知道的,但这伤已经够久的了,医起来也不容易。”曲锦书摇头。 前世,她也曾找过很多大夫,但都是无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喝一些能麻痹她,让她没那么难受的药。 但这种药喝多了,对身体的危险也挺大的。 “你是从京城来的吧,陈老头没给你看看?” 周静娴又开口,“依照沈澜舟和陈老头的交情,陈老头应该不会让你的伤势变成这样的。” 听着对方的冷言冷语,曲锦书眼皮微跳。 看来,这个姑娘与沈澜舟真的是有渊源啊。 而且,她看起来很淑静温柔,但一说话便是带刺,不好招惹。 曲锦书询问:“你说的陈老头,是陈素问陈太医?” “没错,就是他,虽然我很不喜欢他,但他的医术还是可以的,治你这个伤不在话下。” “你是沈澜舟喜欢的人,陈老头连这点伤都不给你治?” “还有,你这个伤势,应是曾经多次受过严重的外伤,沈澜舟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这种苦?那当他喜欢的人还真是可怜。” 她连续说了许多话,都是对沈澜舟进行了嘲讽和批评。 曲锦书算是明白了…… 这姑娘对沈澜舟的怨气极重。 她耐着性子解释:“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沈澜舟喜欢的人。我与他只是朋友。” “朋友?他都亲自陪你来找大夫了,他还只当你是朋友?那他也挺没担当。”周静娴冷笑。 “罢了,既然陈老头不给你治,我给你治。” 见曲锦书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她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解释:“放心,我不会将私人恩怨算到你身上的,我愿意给你治,仅仅是因为你是病人,而我恰好是个有点医术的大夫罢了。” 说完,她也不给曲锦书拒绝的机会,就将她继续摁回位置上,然后开始帮她揉摁腰侧。 “先通一下你的血脉,明日再过来我帮你施针,连续半个月,情况会大为好转。” 察觉到对方的雷厉风行,曲锦书也不好拒绝,只好先保持沉默。 等差不多结束了,曲锦书问:“那我是否需要先给你诊金。” “不用你给。让外面那个给。” “既然他是你夫君,给妻子花这点钱也是应该的。” 曲锦书太阳穴发疼:“姑娘,他不是我的夫君。” “哦,知道了,不是你夫君,但应该快是夫君了吧。好了,你走吧,让他把银子留下,十两。” 就这样,曲锦书被下了逐客令。 因为只有一帘子之隔,所以周静娴和曲锦说的话都不需要转述,沈澜舟就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等曲锦书出来了,他便迅速掏出一袋银子放在桌上。 他低着头,不敢看周静娴,只是一个劲催促曲锦书:“我们走吧。” 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周静娴居然从银袋子取出了十两银子,剩下全丢过来。 “ 我说了十两,那就是十两,多的我一文钱都不要。” 看着他们两人不对劲的样子,曲锦书觉得自己还是得了解一下情况。 所以她问周静娴:“大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周静娴。” “听到这三个字,曲锦书的眼里闪过了惊色。 这个名字好耳熟,自己似曾听过。 等等,周姓,她该不会是周太傅家的吧? 她的确听说过周太傅有个嫡女远嫁,常年不回京。 难道,周静娴就是太傅嫡女? 她成亲了? 压下心绪,曲锦书紧跟沈澜舟走了出去。 走了很久,曲锦书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提醒:“我们好像走错路了,正确的路应该是右边,但我们走了左边。” 发现自己带错路了,沈澜舟摁了摁眉心,道歉:“不好意思,我们走右边吧。” 很少见他这般心神不宁的样子,好不容易回到了他们的地方,曲锦书便询问惊风:“你可知京城周家嫡女叫什么名字?” 第168章 沈澜舟崩溃 周家嫡女? 听到曲锦书问题的惊风第一时间就是看向不远处的沈澜舟。 见对方情绪还算是淡定,他这才刚把话往外说。 “周太傅的嫡女唤周静娴,今年应该有二十岁了吧。” “锦书姑娘,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难道你们今天碰到周小姐了?” 惊风的脑子转得也快,他瞬间有所怀疑。 沉默了一会儿,曲锦书回答:“的确是碰到了一个叫周静娴的姑娘,但对方看起来与沈澜舟的关系非常不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风挠头:“沈少爷与周小姐以前的关系可好了,他们是青梅竹马呢。” 竟是青梅竹马? 曲锦书心生惊讶。 “不过,他们后来闹掰了。周小姐及笄的时候,恰逢三年一选的选秀开始了。所有的五品以上的官员嫡女都要入宫参加选秀。” “那个时候,周小姐已经到了年龄,而且她之前在很多宫宴上都表现得很好,皇上对她十分欣赏。” “故而这场选秀,她很有可能会被皇上选为妃子。当然,这也是皇帝拿捏世家的一种手段。” “皇上的旨意不可违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选秀之前让周小姐找个人成亲。” “那个时候,正是她与沈少爷感情很好的时候,她问沈少爷愿不愿意娶她,沈少爷拒绝了。” “没有办法,周小姐只好远嫁蓬州,她的表兄是蓬州知府。当年他特意到京城求娶她,带上了丰厚的聘礼,诚意十足。” “但周小姐心里喜欢的还是沈少爷。她对沈少爷用情至深,沈少爷有一年中毒,在床上躺了很久,她就一个人跑去灵佑寺,一台阶一磕头去求来护身符。” “她想给周少爷最后一次机会,所以她写信告诉沈少爷她离京的时间。可她守了足足一天,直到城门关上,沈少爷都没出现。” “沈少爷还派人去告诉她,他已有心爱的姑娘,望她能忘记他,然后去蓬州追求幸福。” 曲锦书听完,沉默了。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周静娴看到她的时候,会误以为她是沈澜舟喜欢的人了。 周静娴离京那日,应该很绝望吧。 满怀期待等待那个人,但却是等来他喜欢别人的消息。 但是…… 曲锦书皱眉,看了一眼沈澜舟那个方向,她问惊风:“有喜欢的人是假的吧。沈澜舟不能娶周家女对吧?” 闻言,惊风神色一亮。 “锦书姑娘,您太厉害了, 就是您想的那样。周小姐她的父亲是太傅,她的嫡兄也在朝中为官。沈家出了一个太后娘娘……” “若是这两个世家还联姻,皇上如何睡得着?” “沈少爷不是不想娶周小姐,他是不能娶!他的父亲用沈家百余人的性命威胁他不准再与周家有往来。” “太后娘娘也和沈少爷说过,若他执意与周小姐在一起,沈家也许能保得住,但周家就未必了。” 说到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两个有情的人,终究还是错过了。现在只能期望, 周小姐的那个夫君能善待她。” 曲锦书往后退了一步,她看了一眼惊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澜舟,故意大声说:“谁说舟姑娘过得好了?我瞧她,日子应该是不容易吧。” 沈澜舟第一时间便抬头。 “你这是何意?” 瞧瞧,他这还是很在意的嘛。 曲锦书也不逗他了,她走到他那边,严肃地跟他说:“你们说周静娴的夫君是蓬州知府。蓬州虽然不比京城和安州繁华,但好歹也是个州城,堂堂知府夫人,会穿着那么朴素吗?” 穿着朴素? 惊风挠头,他说:“也许周姑娘是节俭之人呢?” “好,我就当她节俭,所以才打扮那般素雅。但她的病人是她周大夫,而不是知府夫人。而且她在给我看腰部旧疾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手上全是陈年疤痕。” “会不会是她在找药材的时候弄伤的手?周姑娘医术很厉害的,她师从陈素问陈太医呢。”惊风又回应。 “不!” 沈澜舟大声反驳。 “如果只是找药材,不至于会弄伤手的。而且,她十分爱惜自己的双手,以前……” 想到了以前,沈澜舟的神情很复杂。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不停摇头,改了其他话:“是啊,我瞧她那样子十分憔悴,根本就不像是被照顾得很好的样子。她那所谓的夫君,该不会是欺负她了吧。” “周太傅骗了我,他明明说静娴在蓬洲过得很好的!” “我每个月都有找人去周家打探情况的,听到的都是他们夫妻恩爱,周太傅还让我莫要打扰他们。” “我被骗了,我一定是被骗了……” 说着,沈澜舟有些崩溃,他就要冲出去。 这个时候,赵景行大步从外面走回来。 “周静娴的情况的确不大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澜舟紧张地看着他。 赵景行已经听到他们在说周静娴的事了,他开始说自己查到的事。 “当年,蓬洲知府侯冲上京求娶周静娴,他的确是诚意十足。但当周静娴陪他回到了蓬州,他便变了一副嘴脸。他想让周静娴为平妻,因为他的家中早已经有了妻子。”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辜负静娴的!” 沈澜舟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他愤怒地质问。 “他本来求娶周静娴,是想得到周家的扶持,好让他调回京城。谁知道他才将人带回蓬州,周家嫡子便被罢官,周太傅的势力也被架空,只能沦落到教几岁的皇子。” “周家对他毫无助力,故而他也对周静娴彻底没了耐心。他甚至后来已经变成胁迫周静娴为妾。” “周静娴不愿,自己跑了出来,用全部积蓄开了那间医馆。她没法回京,因为京城没有可庇佑她的人了。而且,侯冲也在盯着她,一旦她想离开蓬州就会将她抓回来。” “侯冲更是三番两次让人去她的医馆闹事,若不是因为她帮过很多人,每次闹事的时候,周边的百姓都会聚集起来保护她,她根本坚持不到今天。” 第169章 阴魂不散 “侯家以前的家仆,已经被我的人找到了,你若是想了解周静娴这些年的过往,你可以去问他们。” 赵景行继续淡声开口,这是他能为沈澜舟做的事。 沈澜舟郑重道谢,然后便大步走出去。 他一定要将这几年关于周家和周静娴的事查清楚。 等到这里只剩下曲锦书和赵景行时候,曲锦书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内情,要让沈澜舟骗周小姐说他已有喜欢的人。他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 赵景行扶她在旁边坐下;“你有腰伤,先歇一歇。” “其实,沈澜舟不是没有没想过坦白的。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舍弃沈家嫡子的身份,与周静娴远离京城。” “但他们二人的事,不仅仅是他们二人的事,他们的背后还有沈周两家。” “他可以舍弃沈家嫡子身份,但周家不允许周静娴离经叛道。” “周太傅最是愚忠,哪怕帝皇已经对他生了隔阂,他依旧觉得是周家做得不够好” “周家被猜忌,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家族中多人身居高位。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皇帝登基并不算名正言顺,他是除掉了先皇最疼爱的皇子宸王上位的。而周太傅最开始也是坚定追随先皇的意愿,打算扶持宸王上位。后来宸王死了了,先皇在临终前不得已将皇位传给现在的皇上。” “因为有先皇的旨意了,所以一直以来都和皇帝对着干的周太傅,也转为了对其忠心耿耿。” “可他没想过,他在皇帝心中是不是已经成了一根刺!” “他不仅仅是太傅,还是大儒,门生遍布天下,皇帝不会轻易杀他,但背后的打压定然是必不可少的。” “可周太傅性子就是倔强。哪怕这样,他依旧认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知道周静娴约了和沈澜舟私奔之后,他找过沈澜舟。说要是被皇上发现沈家嫡子和周家嫡女私奔,定然会觉得周家不忠。” “所以,沈澜舟要是胆敢带周静娴走,他就会派人追杀周静娴。” “真是可笑,为了所谓的忠心,他宁可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周静娴此生最敬重的人就是她的父亲了。若是被她知道,她的父亲会因此逼死她,她该有多绝望。” “而且,在她要离京那日,周太傅还入宫见到了太后。最后的结果是沈澜舟被沈伯父派了十个死士阻拦。那天他受的伤,差点让他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 “他说自己已经喜欢上别人,也是在他昏迷前叮嘱下人的。” “他那个时候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所以他宁可周静娴讨厌他,而不想她绝望地一直等待她。她应该转身去接受其他喜欢她的人。” 听到这里,曲锦书有点不明白:“接受其他喜欢她的人?这是什么意思?那人该不会是侯冲吧?” 赵景行点了点头:“是候冲!但我们都被侯冲骗了。” “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他是真心想娶周静娴的。沈澜舟甚至私下约见他,给了他黄金万两。” “沈澜舟以为,候冲就算日后对周静娴变了心,也会看在黄金万两的份上善待她。” 曲锦书微微叹气:“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的人怎么会心慈手软?沈澜舟此举不过养大了对方的胃口,根本帮不了周小姐。” “我感觉周小姐对沈澜舟还是有感情的。不过,尊重他人的决定。我们只需要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他们就好,没法干涉他们的决定。” 她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景行点头:“我也有此意。我不能坐视不理,不仅仅是因为沈澜舟是我的挚友,还因为侯冲很有可能和这次的少女失踪案有关。” “而你要查这个案子,那我就得管。” 最后这句话,赵景行说得格外认真。 曲锦书脸色微微惊讶了一下,因为她没想到赵景行竟会这么直白。 但她很快就露出笑容来,因为感情之事本来就该如此直白坦诚。 “那我们何时去查候冲?” “不着急,且等明日吧。” “如果是我,不论背后的真相有多残酷,我还是希望知晓真相。沈澜舟的本意是好的,他怕周小姐承受不住她父亲的狠意,但却没想过对方是否能承受得住欺瞒。” 曲锦书看向门外面,突然感慨了一番。 “我也不知道周小姐如何,但我应该是容忍不了欺骗的。” 听到她这话,赵景行的眸色瞬间暗沉下来,薄唇也抿得厉害。 如果沈澜舟这个欺瞒她都容忍不了的话,那他的欺瞒…… 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不安。 之前怕被她发现他的不堪,所以他不敢向她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现在呢? 他若是在此时说出了真相,是不是会得到她的谅解? 亦或者是说,她会因为被欺骗而愤怒,想要舍弃他。 向来果断的他,此时心里就像是在天人交战一般。 终于,他神色变得严肃,下定决心,他开始对曲锦书说:“有一件事一直想和你坦白,其实……” 可就在这个时候,云水突然冲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曲锦书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吗?” 云水张嘴想回答,但意识到赵景行就在旁边,她不太好说出即将要说的话,只好用眼神暗示曲锦书:“小姐,若不然我们到一边去?” 曲锦书微微蹙眉,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说的事情该不会是和贺修钧有关系吧?” 除了贺修钧的事情,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方便告诉赫连祁的。 云水瞪大眼睛。 小姐好聪明啊,这就猜到了。 她想说的事的确和贺修钧有关。 以前怎么胡来都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小姐是和赫连公子在一起的,再说起贺修钧的事,万一让赫连公子误会了怎么办? 见云水挤眉弄眼的样子,曲锦书摇头笑了笑:“好了,没关系的,其实没什么不可以说,你就算是告诉赫连祁也没事。” 好吧。 见自家小姐这么坦坦荡荡的,云水也不别扭了。 她板着脸色说:“小姐,我方才在街上看到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居然是罗平。我追上去看,结果发现贺修钧也来蓬州了。而且他还带了不少人。” “看那些人的衣着就不普通。” “我们怎么那么倒霉,到哪里都有这个冤魂不散的东西。” “小姐,既然这里蓬州,你说我们可以不可以……” 云水对着曲锦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169章 救人 “你说的那些衣着不普通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太子派来保护贺修钧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曲锦书提醒云水。 云水撇了撇嘴,好吧,让贺修钧逃过一劫了。 曲锦书意识到,前世贺修钧都从未来过蓬州。 这一世,应该是她改变了太多事,把他和太子都逼急了。 但这也说明了, 少女失踪案绝对与他和太子脱不了关系。 “继续盯着他们。”曲锦书叮嘱云水。 看着云水转身离开,她还向赵景行解释:“云水是无心之举,她也是提到贺修钧会影响我们的关系。但我觉得,你我之间不该这么脆弱的。” “我向你坦白,我以前的确心仪贺修钧,甚至为他做了很多蠢事。我不会否认我的过去,也不想隐瞒你。” “既然我答应和你试一试,但便证明我的心里是干净的,伴侣这个位置,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人。” “贺修钧之于我,就是仇人。” “之所以会和你说这些,也不是对我们关系的不信任,而是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坦白会比较好。” “所以,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问题,不要瞒着我,坦白为好。也不要藏在心里,直接问我便是了。” 曲锦书一口气说了很多发自肺腑的话,最后来了一句:“你方才好像有话要对我说,怎么了?” “没有。” 赵景行神色一凛,很不自然地回答。 他该如何坦白自己其实是傻子景王爷。 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别有用心接近她。 她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生气吧。 …… 深夜。 曲锦书一身夜行衣。 云水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小姐,你这是要去劫富济贫吗?” 小姐这个打扮,简直太像是江洋大盗了。 曲锦书摁了摁自己的眉心,无奈道:“少看点话本子,我这是去贺修钧那里查线索。若是可以的话……就按你白天说的那样。” 曲锦书的眼里闪过了杀意。 她留着贺修钧已经有些时间了,是该送他下地狱了。 云水一脸郁闷:“小姐,可你不是说,他身边有高手保护吗?” “试一试再说,这次不行就下次,总会杀了他的。” “但今夜主要是去打探消息。他若是为了少女失踪案来的,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云水看了一眼赵景行的房间,低声问:“小姐,你为何不找赫连公子与你一同?” “他这些天忙前忙后的,很累了,我先去查吧,让他好好休息。但若他发现我不在,你就和他实话实说。” “是,小姐。” “对了,沈澜舟回来了吗?” 曲锦书在准备出门之前,突然想起了沈澜舟。 云水拧眉:“没呢,他从白天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行,我知道了。” 云水点了点头,就走向在院子里等着的云凌:“走吧。” 若是曲锦书此时去打开赵景行的门,她也许会发现,那屋内空荡荡的,根本就没人。 …… 侯家的屋顶。 赵景行和惊风站在那里,眺望贺修钧所住的那个院子。 贺修钧来到蓬州第一件事,便是入住侯冲的府邸。 他们一定有关系! “王爷,我们大晚上的来侯府,就是为了那贺修钧?” 吹着冷风,又大晚上的不睡觉,惊风都有点精神萎靡了。 赵景行眼神极冷,“今日,锦书说她曾为贺修钧做过不少蠢事。那贺修钧一定是伤害她极深,才会让她有这种感受。” “所以,贺修钧他真该死。” 赵景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比寒风还冷。 惊风更是打了一个寒颤。 贺修钧此举,真的是彻底惹怒王爷了。 “等一下,王爷,那不是周小姐吗?” 惊风突然发现周静娴从外面的庭院走进来。 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衣服甚至还很褶皱,头发也有些凌乱,一看就是在睡梦中被人抓过来的。 尤其是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 那些下人语气十分恶劣:“走那么慢,是想挨打吗?” “你真当自己是太傅嫡女,知府夫人啊?你就是我们知府大人不要的一个妾室。” “今日府上来了贵客,大人让你来弹琴助兴,那是抬举你了。你不要不识趣。” 周静娴回头,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们,她咬牙道:“我不是舞妓,没有给人弹琴助兴的习惯。” 闻言,那些下人哈哈大笑。 他们之中有人甚至上手去推她。 “给你脸了是吗?” “大人近来有事要忙,无暇理会你,让你偷得几日安逸,你还真以为自己来蓬州是享福的了?” “大人说了,你连他养的一条狗都不如。你若是听话,对他的吩咐照做,你今晚也许还能回去。若不然,呵……” “和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再磨蹭下去,大人就该生气了。” “走走走,赶紧换衣服去。” 说着,他们就抓着周静娴的手腕,将她拖到一个黑漆漆的房间。 “我们得赶紧救人。”惊风语气很着急。 但在他和赵景行准备去救人的时候,他们又看到了两个人影。 虽然曲锦书和云凌捂得严严实实的,但还是被他们一眼认出来了。 “王爷,那不是锦书姑娘吗?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现在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惊风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景行的眼里闪过暗芒。 “想来,她的目的和我的一样。查线索和杀了贺修钧。” 她对贺修钧的仇恨那么深,只怕对方还做了更过分的事。 “跟上去吧。”他沉声道。 “是,王爷。” 这边,曲锦书和云凌在那些人将周静娴推进屋内的时候,便迅速撬开后面的窗户,翻身进去。 隔着一堵墙,他们就闻到了很浓郁的中药味。 等进来了之后,这个味道更是直冲天灵盖。 第170章 发现秘密 除了味道,他们还看到屋内有很多影子。 是人! 曲锦书和云凌神色瞬间变得更凝重。 而侯家的下人也不点蜡烛,他们轻车熟路地在黑暗中摸索到一个柜子,打开,然后从里面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塞给周静娴。 “去给大人的贵人跳舞,你居然还敢穿那么寒酸。还不赶紧把这衣裙给换上。”】 这屋内的角落里还有不少被绑着的人,她们听到动静,便疯狂挣扎。 侯家下人不耐烦,便对着晃动的影子狠狠一脚踹过去。 “吵什么吵,是不是想早点丢性命?” 此话一出,那些人都被吓得不敢再挣扎了。 “你还不快点?是想我们将你给扒光吗?” 下人又开始不耐烦地呵斥周静娴,有人甚至冲过来想拉扯她的衣服。 曲锦书和云凌就想马上出手。 但关键时候,一个身影从外面冲进来。 正好门口敞开着,沈澜舟可以借助月光隐隐约约看到屋内的情况。 他看到了那些人将周靖娴给给围起来,她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他的又心疼又愤怒。 “谁啊?” 被惊扰了,侯家下人很生气,他们就要对沈澜舟动手。 但他们的手才伸出去就被沈澜舟硬生生折断。 霎那间,惨叫声连续响起。 “声音有点大,可能会引来人。” 曲锦书低声说了一句,云凌马上反应过来,他迅速出手,让那些下人都发不出声音来,身体软趴趴地倒在地上,逐渐没了气息。 “静娴,你没事吧? “ 沈澜舟大步冲到周静娴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颤声问道。 若是他再来迟一点,是不是就后果不可挽回了。 见来人是他,周静娴垂眸,一副神情疏离的样子。 “沈少爷,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你们杀了那么多人,侯冲若是知道不会放过你们的。” “正好,我也没想放过他。”沈澜舟咬牙切齿。 他继续说:“他当年收了我的黄金,还承诺永远不欺负你,原来这都是他的欺骗,他真该死!” “收了你的黄金?怎么回事?”周静娴的脸色也有些变化。 还有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我……”沈澜舟想要解释清楚当年所有的事情。 但恰逢这个时候,角落里有个东西跌落下来。 “我去看看。”周静娴赶紧朝那边走过去。 也是这个时候,云凌点亮火折子。 屋内有了光亮,他们这才彻底看清楚屋内的情况。 仅此一眼,所有人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个屋子很大,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捆绑了人。 她们都是稚嫩的女子,有一些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觉得曲锦书他们就是来救人的,那些姑娘们瞬间眼里蓄满了眼泪。 她们被堵住嘴巴,没办法说话,只能一个劲用眼神救助。 无助,惊恐,和哀求出现在她们的身上。 周静娴这个时候彻底没心思理会沈澜舟了,因为她看到有些姑娘身上还流着血的呢,每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 所说她直接从沈澜舟的面前跑过去,蹲在其中胳膊流血的小姑娘面前。 她想找一些伤药,好帮助这小姑娘。 作为大夫,她一直都有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 可她在自己的身上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药。 糟了!一定是那些下人推她的时候,药不小心从身上掉下去了。 “你是需要这个吗?” 曲锦书迅速来到她的面前,将一个药瓶子递过去。 看到那眼熟的瓶子,周静娴的眼里闪过复杂的情况。 这种瓶子也就陈太医在用了。 想不到,这个女子和沈澜舟的关系这么好,都去见家长了。 罢了,这不是她该在意的! 神色一凛,周静娴不敢耽误,她马上转身去帮那小姑娘处理伤口。 见她这个样子,沈澜舟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救人要紧。 他赶紧也冲过去帮其他的姑娘松绑,有一些已经昏迷过去了,情况堪忧。 “得马上带她们回去治疗才行。”周静娴摇头,神情复杂。 “那便现在就带她们走吧。” 就在这个时候,赵景行和惊风大步走进来。 “景……赫连祁?” 她与沈澜舟曾经相爱,当然知道他最好的兄弟的真实身份了。 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在见到赵景行今夜居然以面具示人了,她意识到情况,马上改口。 “你怎么也来了? ”曲锦书也惊讶地看着赵景行。 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彼此都隐隐约约猜到了彼此今夜前来的目的。 他们还真是有默契啊,都想将贺修钧给杀了。 曲锦书扶起一个虚弱的女子,问:“你们为何会在蓬州?” 闻言,那瘦瘦弱弱的姑娘瞬间红了眼睛。 她哽咽道:“我们来自西陵各个地方,都是从自己的家乡被拐来的。” “那你们可知道,他们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曲锦书继续问。 “为了那所谓的神仙药。”赵景行沉声开口。 什么? 这话一出来,大家脸色骤变。 周静娴更是恨声道:“ 侯冲居然真的做了这种勾当!之前他就强迫我,让我做一副神仙药。” “这所谓的神仙就是可以让人返老还童,延年益寿。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这种药,甚至可以让濒死的人重新站起来。这种药严格来说是可以让人回光返照。普通人吃了肯定对身体影响非常不好。” 他还说:“用我给的药方再加上他是备好的东西,到时候必定可以做出世人最想要的药。 “可是神仙药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当时非常坚定就拒绝了他。” “没想到,他居然去找别人开了这些药!” 周静娴握紧拳头,也怪不得方才推开窗户就闻到那浓郁的药味,那气味她可太熟悉了。“ “侯冲居然在做神仙药,可他为何会找来那么多少女?” 曲锦书还是不太理解这一点。 给最后一个人解绑,赵景行沉声解释:“会不会,侯冲和周静娴说的,他自己所出的那一味药,其实就是少女。” 他这声音在屋内回荡着,让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少女就是药?” 有一个女子受了惊吓,她一直在发抖。 过了一会儿,她故作勇气说:“这位公子猜得没错。” 第171章 交易 “我们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一日三餐都是吃他们给的东西,他们的菜几乎每一样都有黑漆漆的汤药。每次我喝不下去了,还要被迫硬喝完。” “我曾听来送饭的下人说,西陵很多权贵都在追求延年益寿。候从将我们拐来,就是想将我们入药。 ” “所谓的神仙药,只是普通药材根本就无法让人确信,但是以少女的血肉为药引,定然会有不少人信以为真的。尤其是不少远道而来的权贵在服用神药之后,一夜变年轻。” “我之前身边还有三个人的,但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她说完之后,其余刚醒的姑娘们吓得一个个白了脸色,直哆嗦。 “我不会死吧?” “作为药引,是不是会死得很丑?” “……” “以人为药引,简直是丧尽天良。”周静娴气得浑身发抖。 “要知道今天,当初我哪怕是拼上自己这条命,也要早早用毒药将侯冲毒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很久之前,蓬州也常有少女失踪,弄得人心惶惶的。但一直都查不出凶手来,很快引起民愤了,大家大骂官府无能。” “后来,蓬州也再有少女失踪了。 起初她还以为是凶手被抓起来了。 不承想,原来是侯冲的人去别的地方物色少女了。 “这几年来,数不清的金子银子往侯府里送。原来那些钱,都是他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简直卑鄙无耻。” “外面有人把守,想要让这么多人安全撤离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万一途中被侯冲和贺修钧发现,那问题就不妙了。”赵景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曲锦书马上说自己的建议:“也许我们可以分工合作,一部分人护送这些少女离开,另外一部分则是吸引侯冲和贺修钧的注意。 “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我与侯冲是旧识,而且今夜他也逼迫我过来,我的出现会让他降低防备心。” 曲锦书应道:“那我装成侯家的婢女,跟着你。” “那我们……”沈澜舟很着急,他想说自己也跟着。 但周静娴却先行拒绝了:“不行,太多人跟着过去不太方便。而且,这么多人需要护送离开,你留下会更合适。” “好吧。”沈澜舟见她态度坚决,所以并不再阻拦。 曲锦书正好看向赵景行,两人眼神对视的那一瞬间,赵景行缓缓开口:“ 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你不想去我去,我便不去。” 听到他的回答,曲锦书笑了,眼眸里全是笑意。 她很喜欢这种真正被尊重的感觉。 就这样,他们各自分工。 周静娴也不愿换上那些衣服。 侯府的下人最开始逼迫她穿的衣服,就是清凉的两块布贴在身上。 堂堂一个州的知府,居然如此肮脏卑劣恶心。 “等会进去之后,我不会靠近你,但你放心,一旦有危险我会马上出手的。” 跟在周静娴的身后,曲锦书居然还三番两次叮嘱她。 周静娴忍不住破涕为笑,她突然对曲锦书说了一句:“对不起,误会你和沈澜舟了。” “都是小事。”曲锦书摇了摇头。 她继续说:“周小姐,其实你早就确定我和沈澜舟其实是没有那种关系的对吧?” 周静娴耸了耸肩,语气随意:“没错,的确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我见过他喜欢人的样子,他对你的眼神里有欣喜、赞赏,唯独没有爱慕。” “这个猜测,直到我见到了景……赫连公子的出现之后,我算是彻底可以确定了。你和赫连公子才是一对。” 曲锦书也同样回给了对方一个真诚的笑容。 “没错,如同你想的那样。 赫连祁才是我的意中人。而沈澜舟的意中人另有其人。” 说完,曲锦书还深深看了一眼周静娴。 “我觉得,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一定要想尽办法和对方在一起,不要被任何困难阻挠。” 话不可说太多,她们此时已经到了侯冲用来招待客人的屋前。 里面的下人进进出出的,都是端着吃的。 他们一见到周静娴,马上就开始呵斥她:“大人让你换衣服去给客人跳舞,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何不换衣服?” 周静娴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他们一个,而是抬头挺胸,大步走进屋内。 曲锦书则是装作不经意间,接过了一盘点心跟着走进来。 “贺小将军,我做事你放心……” “我已经不是将军了。”贺修钧突然打断对方的话。 他早就被罢官了,现在任何人在我们的面前说这种话,让他觉得对方是在讽刺他。 侯冲讪笑一声,他赔笑道:“贺少爷,在我看来你还有本事在,东山再起岂不是轻而易举。” “再说了,你现在背后的人是太子殿下,你是得他的命令过来的,若他日事真的成了,那你就是有从龙之功。兵权想拿就拿。”侯冲继续阿谀道。 “好了,不要再说这种客套话了。”贺修钧语气厌烦。 “太子殿下派我过来,就是要解决少女失踪案的,千万不要让这件事查……” 他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的,结果见门槛外面有两个身影,他的神情瞬间变得警惕。 侯冲也扭头看向门口,他脸都黑了下来。 他怒声呵斥周静娴:“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没有听到我让下人去带你过来吗?” “还有后面的那个,你还不赶紧滚过来倒水。” 现在的曲锦书是做了简单的易容,所以贺修钧暂时也无法将他认出来,她可以很坦荡地走过去。 “贺少爷,不要提晦气的事。你先让我好好给你接风好不好?” “你看看她有没有很眼熟?周太傅的嫡女!还是清白之身呢,你大老远从京城过来也不容易,若不然今晚我将她送给你玩一玩?” “还有那长生的神仙肉,你也试一试?” 侯冲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了,醉醺醺的,他对贺修钧挤眉弄眼。 第175章 劫持侯冲 听到侯冲这番话,贺修钧神情厌恶。 “别把我与你那些客人混为一谈,我没有那种爱好。” 侯冲笑容一僵,眼里闪过嘲讽。 他贺修钧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高尚之人吧,竟还嫌弃他。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故意用不经意的语气提起:“是啊,贺少爷的确是没有这种爱好,毕竟你要为静远侯家嫡女守身如玉。听说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心爱的女人就陪在你的身边,这种感觉如何?” 他不提还好,一提贺修钧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现在的曲雅在他的心里,比仇人还可恨。 见他神情不好,侯冲别提有多畅快了。 他早就听说京城的事情了,贺修钧为了曲家嫡女被罢官。 好歹曾经也是个手握几十万大兵的将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前途,太愚蠢了。 现在他也沦为了太子的走狗,都是走狗,谁比谁高贵了?他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贺修钧神色又冷了几分,他当然知道侯冲是故意在羞辱他。 不过…… 不着急。 先留着侯冲的命,他还有用处。 “那些人都在哪里?”他开口质问。 太子的意思是,既然京城那边已经派人来调查了,那就要尽快将所有证据都抹去。 侯冲抓过来的那些女人,如果还有活口,那就得尽快灭口。 侯冲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府上有一批,其他地方还有,毕竟买家太多,得给他们留多点货。我们的人还在四处搜罗,估计还能提供不少货。” 他将那些少女都描述成货物,语气里没有半点人性。 不远处的曲锦书和周静娴听着,脚底生寒。 他们简直就是魔鬼! 曲锦书拧着眉心,原本她还想就地解决侯冲,但现在只想还有其他少女下落不明,必须得留侯冲活口才行。 “贺少爷,你何至于这么紧张呢,你在京城的事闹得那么大,但太子一出手,你不还是好好的吗? 所以说,这件事也不用担心,太子会善后的。” 侯冲 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侯冲,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好好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这件事一旦被揭穿,我们将面临什么下场!” 贺修钧拿起茶杯,狠狠朝侯冲砸过去。 侯冲的笑容再次一沉,那茶杯差点就要砸在他的脸上了。 这该死的贺修钧,还真当自己是太子的大太监吗? 不过,大骂的话到了最后,还是被他压下去了。 毕竟要真比较起来,在太子那里,贺修钧的份量还是比他高些许的。 他开始阴阳怪气:“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您贺少爷是有本事的人,这件事就全给你处理吧。” 心里还有一团火气无处发泄,他便盯上了不远处的周静娴。 “你还不赶紧滚过来伺候本大人?” 周静娴眸底全是寒意,她一步步朝着侯冲走过去。 侯冲见她这么听话,还以为她今日终于是想通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她。 “你早这么懂事,何至于吃那么多苦头?你父亲都不要你了,除了我,没有任何人会要你……” 他神情轻蔑,似要将周静娴给踩到泥潭中去。 而下一瞬,他发出惨叫声。 因为周静娴居然端起了旁边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直接泼在他的脸上。 很快,他的脸就泛红一片。 他捂着被烫红的脸,跳了起来。 “贱人,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浇老子!” 他就要打周静娴。 贺修钧也冷眼旁观。 反正从周静娴进入这里,听到他们对话开始,他就已经对对方起了杀心。 眼疾手快的,在侯冲扑过来的时候,周静娴拿出了自己藏在袖口的剪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另外一边手扣住他的肩膀。 “别动,再动,我这把剪刀就要你的命。” 这个动作,这几年来她在脑子里想了千百遍,今日终于可以对这个畜生用上了。 “周静娴,你怎么敢的,我……” “你再废话一个字,我送你见阎王!”周静娴的手往下摁了一下,血瞬间从侯冲的脖子上流出来。 他僵住,脸色煞白。 他开始意识到,周静娴是来真的,她真的敢杀了他。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夫君,你可不能伤我。” “夫君?你算个什么东西夫君。我在离京那日便告诉你了,我不可能会嫁给你,我来蓬州就是给我爹一个交代。等到了蓬州,我可以把所有嫁妆都送给你,只要你不打扰我的生活。” “可你居然还妄想纳我为妾,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卑鄙小人。当初在路上,你高烧不退的时候,我就应该趁机杀了你。” 说起这个,周静娴就懊恼极了。 她那时还不清楚侯冲的为人,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 想着自己占着他未婚妻的名号,还为了摆脱父亲而让他陪同她一起演戏,心中十分愧疚,所以在他生病的时候悉心照顾他。 没想到,自己救了个白眼狼,到了蓬州之后处处被他打压欺负,她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侯冲虽然惜命,但他还是不服气。 “反正你爹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你生是我侯冲的人,死是我侯冲的鬼。你有什么资格不顺从我?” “再说了,当我侯冲的妾,委屈你了吗?” “你离京之后,再也不是那个太傅之女了。哦,你爹现在就算有个太傅的身份,但他什么也不是,你以为按照你这个身份,你还能有好婚事吗?” “你该不会是想等沈澜舟来娶你吧。不可能的!” “你不知道京城的情况,但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他风流成性,后宅里都不知道养了多少个女人。你早就被他忘记了。” 此时,沈澜舟和赵景行刚好赶到门口。 听到这话,沈澜舟就想冲进去扇烂那个狗东西的嘴。 但赵景行却拦住了他。 很快,屋内传来扇巴掌的声音。 “真想把你的嘴给扇烂了。”周静娴厌恶道。 她继续说:“我就一定要嫁人吗?且不说,沈澜舟不可能你口中那种不堪的男人。再说了,我有一技之长,我为何一定嫁人?” “什么时候,我周静娴配不配过上好日子,是以有没有男人看得上我为准的?” “侯冲,若不是因为你的祖宗有功,你能当上蓬州知府?若没了这个身份,这世上会有看得上你的女人?” “就你这种恶心的东西,丢到巷子里,狗都不屑于咬你,它们嫌你脏。” 不远处的曲锦书神色略显惊讶。 这周小姐的话还真犀利,听得人心舒畅。 侯冲的脸几乎是气成猪肝色了。 他怒瞪对面的贺修钧,见对方还气定神闲的,他咬牙切齿:“你还在看戏作甚,还不赶紧救我。” 第176章 骄兵之计 贺修钧这才慢慢用睁眼看周静娴。 “周大小姐,好久不见。” 都是世家出身,自他们然在京城见过面的。 他像是个老熟人叙旧一样,继续对她说:“侯冲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你若杀了他,你也走不出这里。” 他的语气暗含威胁。 侯冲气得浑身发抖。 都到这个时候了,贺修钧居然还羞辱他。 贺修钧继续说:“只要你将他放了,我饶你一命,甚至给你足够的钱,帮你离开蓬州。” “如同侯冲说的那样,你们周家的气数已绝。你父亲当年站错队,皇上留他一命已是仁慈。你若是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方才也说了,你有本事,那你就在外面恣意快活吧。” “没必要为了侯冲搭上自己,对吧?” 他开始对周静娴循循善诱。 谁知道,听到他的话之后,周静娴冷笑一声。 “贺修钧,他侯冲不是好东西,你就是了吗?” “当年在京城,我就见你对曲雅百般维护。喜欢她的人,看在我看来,都是她的同类,又蠢又坏。” 一番话,直接让贺修钧的脸色变得难看。 “还有,你与太子、侯冲狼狈为奸,你们都不是好人。” “你说放我一马,只怕我将剪刀给放下,你就杀了我吧。” 这话,又让贺修钧的脸色变得难看。 因为她说对了,既然她都听到了他们的秘密,他怎么可能留活口? “你快点想办法!” 侯冲都要气死了。 周静娴的剪刀一直都扎着他,血越流越多,再流下去他真会死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贺修钧耐着性子质问她。 “说出其他女子的下落,放了她们。”周静娴坚定开口。 既然知道还有那些女子的存在,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她不能见死不救。 “呵,原来只是为了这个啊。如果,我不答应呢?”贺修钧语气轻蔑。 “和我谈条件,你和死得很惨的。” 他的话音落下,一群黑衣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原来你带了人啊。”侯冲松了一口气,瞬间不害怕了。 他就说嘛,太子要善后的话,就不能只派了贺修钧前来,一定还有大批的人马。 “快让……” 他对贺修钧大喊,想让那些人救他。 结果下一瞬,一块瓷片从那边飞过去,直插他的喉咙。 鲜血飞溅出来,染红了周静娴的半边脸。 她就这样看着侯冲从她的身边倒下,而动手的人就是对面的贺修钧。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他不是还要从侯冲那里知道剩余的那批女子的下落,好抹去证据的吗,那他为何现在就杀了侯冲? “我替你杀了他。接下来,就是你了。” “哦,不对,还有一个……” 贺修钧突然歪头,用凉淡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曲锦书。 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用熟稔的语气说:“锦书,我们又在蓬州见面了。” 曲锦书只是微微皱眉,很快就平静下来。 “怎么发现我的?” “我好歹和你相处了那么多年,你易容的手法我能不清楚吗?” “瞧瞧我们多有默契, 为了各自的前程,纷纷来到蓬州。只不过你是为了查真相,而我是为了销毁证据。” “我们当初明明是走同一条路的,为何现在要为敌了呢?” “你早就料到我今夜会来这里?”曲锦书又犀利质问。 贺修钧轻叹一口气,语气无辜:“那是当然了,毕竟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野心和对我的仇恨。” “你既然已经选择了长公主,那便会扫除一切障碍,而我便是你的障碍。” “好不容易见我落单到了蓬州。抓了我,不就可以除掉我,顺便查到那些女子的下落了吗?” “瞧瞧,我多了解你。” 他微微眯起眼睛,就这样盯着曲锦书冷漠的神情,这些天心中的怨气仿佛一扫而空了。 曲锦书冷笑一声。 没想到,舍弃掉曲雅之后,前世那个阴狠狡诈的贺修钧又回来了。 也是,当年那个能哄得她团团转,最后给她设下死局的贺修钧,又岂非平庸之辈。 重生之初,他心系曲雅,做了很多蠢事,给了她喘气的机会。 现在,他终于要反咬她了吗? “所以,你在京城做出的要挽回我的举动,也是在演戏了?” 曲锦书又开口。 贺修钧摇头:“不,挽回你,我倒是真心的。曲雅当初是我的爱而不得,但后来发现她的真面目之后,我便一点都不喜欢她了。” “还是你够省心,可后来发现你已经不爱我了,我真是恼怒啊。” “你之前明明可以为我付出一切,为何后来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我只不过是因为被曲雅欺骗,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罢了。” “可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们明明有机会重新再来的。” 越说,贺修钧的语气越无辜。 “锦书,听话,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不计较你近来做过的事情。我们一同联手,回到之前风风光光的位置。” “曲锦书直接笑出声来,“贺修钧,你骗骗自己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说出来逗笑我。我们之间隔着多少条人命,你觉得能回到从前?” 闻言,贺修钧的脸色阴沉下去。 过了一会儿, 他诡异一笑:“我能赢你一次,便能赢你第二次。你会乖乖回到我身边的。” 很快,那些黑衣人便将曲锦书围起来。 “锦书,希望你喜欢我给你设的局。” “对了,这一招还是你教我的。骄兵之计,故意放松戒备,诱敌深入,然后一网打击。” 说着,贺修钧便闭上了眼睛。 “我都认错了,但你还不愿意回头,那就别怪我了。” “动手吧, 留她一命,其余随意。” 第177章 贺修钧逃跑 “我知道你武功好,但太子给我的人都是高手,你一人之力抵抗不住的。” 贺修钧还在给曲锦书做最后的忠告。 门口的赵景行和沈澜舟两人神色都很凝重,他们刚想闯进去。 结果里面又传来了贺修钧失态的声音。 “罗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方才还运筹帷幄的贺修钧比终于变了脸色。 罗平是与那些黑衣人站在一起的,他走过来的时候,贺修钧还以为他是要像平时那样搀扶他。 谁知道他竟抽出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曲三姑娘,答应你的事我做了,希望你答应我的事也要做到。” 罗平无视贺修钧的吩咐,而是抬头看向曲锦书。 曲锦书语气淡定:“那是自然,我又不像你的主子,喜欢背信弃义。” 贺修钧满脸阴鸷,“罗平?你居然背叛我?” 罗平反驳:“那不叫背叛,我不过是在为自己求一条生路罢了。罗星也曾对你忠心耿耿,但就因为他做错了一些事,你就害死了他。” “我若不再及时为自己求一条出路,只怕下一次死的人就是我了。” 贺修钧咬牙切齿:“我弄死罗星,那是因为他该死。若不是因为他起了异心,传递错误的消息,我也不至于会被曲雅蒙骗。” “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为何还会被曲雅蒙骗?说到底,哪怕没有罗星在中周旋,你依旧会认为曲雅完美无瑕。因为你贺修钧骨子里就狂妄自大,你只认定自己一开始就认定的事。” “后来,你发现自己一开始就是错的,但你也不愿意承认,所以你就把这一切都推到罗星的身上。罗星该死,那不该死在你的手上。” 曲锦书毫不犹豫揭开贺修钧的遮羞布。 “你们都给我后退,若不然贺修钧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曲锦书冷眼睛警告那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眼里暗潮涌动,似乎在权衡什么。 但最后还是后退了几步。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那些女子也活不成了。” 贺修钧逐渐冷静下来,讽刺道。 他早就查到了那些女子的下落。 他知道曲锦书的为人,她不会看着那些女子无辜惨死的。 突然这个时候,窗外响起了烟花的声音。 从窗户那边看出去,黑色的夜空下,烟花绽放。 “人已经找到了,你没有可威胁我的东西了。”曲锦书松了一口气,然后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从在那个房间发现那些女子存在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不可能会这么少人的。 以防万一,她让云凌去后院探一下侯冲的夫人。 对方一定知道侯冲的心腹在何处,控制住这个心腹,侯冲所谓的秘密……就不会是秘密了。 “等等,云凌怎么不见了?” 门外面,沈澜舟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发现云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和他们在一起了。 “那烟火该不会是云凌放的吧。是他找到那些女子了?”他不敢置信道。 赵景行眼眸里闪过暗芒。 原来,她一直都在布局。 屋内。 迟疑了一下,贺修钧的神色逐渐变得难看。 他真的很讨厌她步步走在他前面。 “可我不会向你认输的。” 他突然抬头,阴沉沉说完这句话之后,居然将脖子朝着罗平撞过去。 罗平也没料到他真的不怕死,吓了一跳,他手抖动,匕首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哪怕脖子在已经鲜血淋漓了,但贺修钧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他抬手,曲锦书还以为他是要对罗平动手。 谁知道,他摁了一个东西,他坐着的那块地板居然裂开了,他和罗平一同掉下去。 “锦书,下次见。” 那些黑衣人见状,马上将曲锦书给包围起来。 沈澜舟和赵景行同时出现。 “帮我拦住他们。”曲锦书大喊。 “你该不会是要跟着下去吧?可能会有陷阱。” 周静娴冲过来,着急地提醒曲锦书。 “帮我把所有酒都拿过来。”曲锦书急切地对她说道。 她们两人将酒拿过来,都倒进暗道里。 多得侯冲爱享受,摆放在这里的酒都是一坛一坛的。 近十坛酒丢进去,浓郁的酒味散开,曲锦书毫不犹豫将旁侧的油灯和厚重的帘纱给丢下去。 “轰”的一声,火花四起,下方起了熊熊烈火。 那边,黑衣人在沈澜舟和赵景行还有惊风的联手之下,也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眼看屋内也要起火了,曲锦书严肃提醒:“先撤!” 他们一同冲到了外面,挡在了门口。 “小姐!” 云凌背着弓箭跑过来。 “给我!” 曲锦书伸手,他便很有默契地将弓箭递过来。 窗户那边也起火了,火势还挺猛烈的。 所以,门口是唯一的生路。 她十箭齐发,只要黑衣人从里面逃出来,便会迎接箭雨。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贺修钧逃跑了。” 沈澜舟咬牙,有点不甘心。 那贺修钧就是一条毒蛇,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咬他们一口。 所以最好是斩草除根。 “水!” 赵景行突然看向了侯家后院里的那个池塘,那池塘是连接外面的。 正好这个时候,京城的那批人已经来支援了,赵景行的人也来了。 他对他的人下令:“跟上。” …… 两个黑衣人拖拽着浑身湿乎乎的贺修钧,一路狂奔。 贺修钧身上的衣服都烧烂了,好多地方血肉模糊。 那条不能动弹的腿,更是烧没了半截。 他的脸还有半边是毁了的,显得十分的狰狞可怕。 分不清是血还是水,不停地从他的身上往下流。 “贺少爷,你再坚持一下,只要逃离这里,我们就可以与太子殿下派来的援兵汇合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他抬头,和另外一个黑衣人对视,两人神情有点怪异。 主子的意思是,贺修钧……不能死在他人的手上。 所以,还得续着他的命才行。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根长箭划破夜空,朝着这边而来。 察觉到危险,其中一个黑衣人赶紧挥剑去挡。 “噔”的一声,震得他手腕发麻,连同人拉拽贺修钧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敢置信抬头。 好强的内力! 赵景行带着一批人,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走!” 察觉到他们根本就不是来人的对手,那两个黑衣人赶紧咬牙,继续带着贺修钧逃跑。 贺修钧艰难回头,结果就看到了曲锦书和赵景行汇合。 “追上去,绝不能留活口。”曲锦书犀利开口。 赵景行点头:“好。”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真是刺眼。 第178章 太子的替死鬼 “前面是悬崖了!“ 拖着个累赘,那两个黑衣人根本就跑不远,才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被逼到了悬崖边。 疼痛让贺修钧只能在喘气。 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个血人了。 他抬头,因为一只眼睛因为被烧伤, 看东西不清楚,所以他只能是眯着另外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站得很近的人。 这里的风很大,吹过之时,可见他们的衣襟是交缠在一起的。 是那个男人猜到他通过水路逃跑,然后对他穷追不舍的! 他到底是谁! “你是谁?” 他开口质问赵景行的身份,,被火伤过的嗓子非常的嘶哑。 若是往日,赵景行定然很告诉贺修钧自己是锦书的心仪之人。 但此时此刻,还是先杀了他为好。 让他到地狱猜去吧。 眼睛都不眨一下,赵景行马上从后背拿过长箭,对着贺修钧射过去。 贺修钧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箭就已经射出来了。 他赶紧用右手一拉拽,便把其中一个黑衣人给拉拽过来。 被射穿身体,那黑衣人艰难回头,死不瞑目地瞪着贺修钧,缓缓倒下。 “你疯了吗?”另外一个黑衣人大声质问。 但贺修钧没有半点愧疚。 “太子让你们跟我南下,那为我牺牲性命,也是你们应该做的。” “笑话,我们只效忠于太子。你任务失败了,该死的人是你才对。更何况太子本来的计划是想让你……” 他话说到一半 察觉到自己差点失语了 ,赶紧闭嘴。 可他也注定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因为在他迟疑的瞬间,贺修钧已经面无表情地将他推下悬崖。 “锦书,你就是因为这个奸夫,才不愿意和我重归于好的?” 贺修钧抬头,用不甘心的眼神盯着他们。 “这才多久,你就和另外一个男人如此亲密了?” “你对我的真情,不过如此。” 他的话音才落下,下一箭便飞过来了,是赵景行动的手。 贺修钧眼里闪过怨毒,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敞开双手,任由身体往后倒。 他坠崖之后,他的声音还在回荡着。 “这一次,算我给你偿命了。” “但我永远不会输给你。” 曲锦书冲到悬崖,往下看去,灰蒙蒙的一片。 “搜,马上下去搜。一个时辰内必须要搜清楚,生要见人,死要见鬼。”赵景行严肃道。 “是,主子。” 一个女声响起。 曲锦书多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了方才一直领队的人居然是个女子,只不过对方戴着个面具,一开始她没察觉罢了。 “你没事吧?” 赵景行来到曲锦书的身边,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定她没受伤,他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曲锦书吐了一口气,语气复杂:“没想到我们只是出来夜探一下,居然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那些女子怎么样?” “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那就好。” 曲锦书点了点头,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悬崖深渊。 “他最好是死在了这里,若不然,还真不能安宁。” …… “锦书,景……赫连祁,你们没事吧。” 回到侯家宅子,这里的火已经扑灭了,黑衣人全军覆没,沈澜舟朝着他们跑过来。 “没事,莫担心。”赵景行言简意赅。 “锦书姑娘,多谢你相救。” 周静娴大步走到曲锦书的面前,对她郑重道谢。 方才在那屋内,若不是曲锦书出手,贺修钧估计早就杀了她。 “都是小事,再说了,你也算是被我连累。”曲锦书摇了摇头。 “那些女子怎么样了?”曲锦书和赵景行同时出声询问。 “都安顿好了,不过她们受了很大的惊吓,估计要很久才能调整。” 赵景行沉思了一下,最后还是吩咐他的人:“若是找到已故的女子尸骨,好生安顿吧。” “是,主子。” “沈少爷,我们无法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找到证据!”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官服装的男人走到这边,严肃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刘玄刘大人,他与我一同调查少女失踪案。”沈澜舟赶紧介绍。 刘玄也赶紧回应:“说来愧疚,我们路走得慢,方才才到蓬州,一来就来援助了,可谁知道让凶手逃了。” “这……” 刘玄还想继续说,但看赫连祁在这里,曲锦书也在这里,周静娴也在这里,他不知道有些话能不能说。 沈澜舟解释:“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都是自己人。” “而且,锦书也是奉了长公主之命来查这件事的。” “好,”刘玄点了点头,他继续说,“我们在来的半路,遇到了一批人是从蓬州赶回京城的。那批人虽然面生,但我感觉不对劲。” “我在猜测,是不是还有一批人在调查这件事?” 闻言,曲锦书的眼皮直跳。 她方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为何贺修钧都成了个废物了,太子还重用他。 前世,贺修钧好歹也是个手握几十万大兵的将军,贺家也完全没有败落,所以太子重用他。 但这一世呢…… 贺修钧的脑子就算再聪明,也不至于让太子废了那么多人马保护他。 而且,贺修钧南下是不是高调了些许? 若他真的是替太子来办事的,不是越低调越好吗? 毕竟,太子一定要在这件事上撇清自己的关系。 难道……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 与此同时,赵景行抓起了她的手,飞快地在她的手掌心写下。 “他是太子的替死鬼。” 少女失踪案闹得那么大,就连长公主和皇帝都惊动了,不可能轻拿轻放的。 所以,必须要有人出来顶罪。 这个人的身份还不能太低,毕竟得让皇上相信,这个人是有能力操办这件事的。 如此,贺修钧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他现在虽然无权无势了,但依照他之前的身份,想要操纵这件事还是有可能的。 若贺修钧再死在蓬州,那就可以说他是畏罪自杀,死无对证了。 就连他的死,都是太子的一环。 “哪怕我们不杀了他,太子的人也会杀了他的。”曲锦书低声说道。 “既然太子连替死鬼都想好了,那他肯定早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抹掉了。”赵景行也低声解释。 第179章 放手 沈澜舟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他转头叮嘱刘玄:“刘大人,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再细查,也许会有遗漏的线索呢?” 刘玄点头:“明白,我会让人继续搜查的。还有那些被救了的少女,我尽量从她们的口中探到有用的东西。” 很快,刘玄就带人离开了。 这里就只剩下曲锦书和赵景行他们几人。 曲锦书和赵景行对视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对沈澜舟和周静娴说:“你们好好聊聊。” 说完,他们也离开,给沈澜舟和周静娴留够坦诚的时间。 周静娴瞥了沈澜舟一眼,语气微冷:“你就没有要和我坦白的事吗?” “我……”沈澜舟神色纠结。 见他纠结,周静娴轻叹了一口气:“你不必顾及太多。我父亲是不是威胁过你?” “你都知道了?”沈澜舟满脸震惊。 “我早该猜到的。在我父亲眼里,没有什么比得上他的忠诚。我也曾有过机会逃出蓬州的,可在我即将回京的时候,我父亲派人阻拦我,还将我绑回蓬州。” “所以,我不难想到,当年我离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曾经我的确很敬重很崇拜他,可后来,我彻底死心了。” “他可能曾经很疼爱我,可与他的愚忠相比,我不值一提。” “静娴……”沈澜舟神情变得担忧。 但周静娴却平静地像是个事外人一样:“我承认我刚离京的时候,是怨过你的,可后来我明白了,是我连累了你。” “我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了,我只想成全我们的感情,没考虑过你沈家要付出的代价,对不起。” 郑重地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周静娴竟有种释怀的感觉。 “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说完,她后退了几步,转身准备离开。 沈澜舟很着急,他忙问:“静娴,我们还有机……” “没有了。我在蓬州挺好的,百姓们都很喜欢我,而且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反对我当女大夫。” “我回不去京城的。若我再踏入京城半步,我的父亲真的会让人杀了我的,而且也会连累你。” “当然,我也不想再回那个家了。父亲一直不同意我抛头露面,也不允我当个女大夫。我现在自由自在挺好的。” “ 不过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也不想待在蓬州了,日后我也许会游历西陵的江山,哪里需要我,我便在哪里留下吧。” “你很好,我也很好,只是……就当我向命运屈服了,各自安好吧。” “还有,不要为我改变你自己。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有抱负的人,你的才华不该被辜负。当初让你与我私奔,我后来每次梦里醒来,我都庆幸还好没有成功。” “你不该放弃自己的抱负,如同我不会放弃我的医济天下的理想一样。” “还有,替我与陈太医说一声,当年他帮我父亲拆散你我。后来我明白了,他是知晓我父亲的心狠手辣,所以想尽办法保护我呢。我欠他一声道歉。” 周静娴就这样看着沈澜舟,笑容含泪,最后坚定转身离去。 沈澜舟在后面看着,还能看到她擦眼泪的动作,他也逐渐红了眼睛。 曲锦书和赵景行守在门口,他们先是看到周静娴急匆匆离开,然后是沈澜舟失魂落魄走出来。 他们瞬间就能猜到结果如何了。 也是,周静娴一看便是那种果敢果断的女子,她身上还有一股侠女的气息,估计她是不愿再回京城那个牢笼了。 “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突然,赵景行对沈澜舟开口。 沈澜舟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他特意南下蓬州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为自己入仕铺路。 他不想再当那个京城纨绔沈澜舟了,他也想在朝廷上大展拳脚,他要与景行共进退。 但景行现在也给他反悔的机会,他依旧可以放弃京城的一切,重新来追周静娴。 漫长的沉默过后,沈澜舟摇头,声音哽咽:“如此,我便不再是她喜欢的沈澜舟了。” 她喜欢的沈澜舟是有胸怀抱负的沈澜舟,而不是泯为众人的沈澜舟。 “我,我先去找刘大人了。” 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彻底失态,沈澜舟只好找个借口就离开。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守在旁边的惊风忍不住问出了疑问:“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曲锦书摁了摁自己发疼的眉心,低声道:“两个人看着是各自为了自己的追求而放弃彼此,但何尝不是成全呢?” “周小姐担心自己与他在一起,会给他和沈家招来麻烦。” “他知道沈小姐的用心良苦,所以选择遵循她的意愿。”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旁人无法替他们做选择。”她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赵景行的人回来了。 “主子,我们在山下找到了三具尸体。”是那个女子说话。 赵景行和曲锦书神色骤变。 “带我们去看看。” 三具尸体被抬上来。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尸体本应该成了烂泥。 但因为悬崖下方很多树木,起了缓冲作用,所以能保住他们全尸。 那两个黑衣人的脸还是完好的,除了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但贺修钧的脸却是血肉模糊的,分不清原来的样子。 但他的身上穿着的就是掉落悬崖的衣服。 曲锦书往前,掀开他的衣服,发现他的躯体也都摔烂了。 那女子解释:“他摔下去的时候,正好那个位置没有遮掩,还很多碎石子,所以他伤得最严重。” “如何?”赵景行上前。 曲锦书不放心,她也不顾会脏了自己的手,而是选择上手去捏尸体的骨头。 “这条腿的确是有受过伤的痕迹。”她低喃。 “那他应该就是贺修钧了。”那女子又插话。 这下,曲锦书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她是……” 惊风赶紧解释:“锦书姑娘,她唤思琪。是主子安排在蓬州管理我们势力的人。” “思琪?姓什么?” 曲锦书方才也观察过对方的身手,轻功十分漂亮,所以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 “夏……”夏侯思琪想把自己的姓氏都给说出来。 但惊风急匆匆打断她的话:“姓夏呢。” 偌大的西陵,就只有那么一个夏侯姓氏,若是坦白了,锦书姑娘一定会起疑的。 第180章 赫连祁的未婚妻 听到惊风的回答, 夏侯思琪眼眸里闪过怪异的情绪。 思考了一番,她开始明白了些什么。 她开始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曲锦书:“是,我唤夏思琪。” 她是夏侯家的养女,因为只是养女,而且又不在世人的面前露脸,所以在夏侯一族被灭门的时候,她躲过了一劫。 从此之后,她就远离京城,替赵景行培养势力。 曲锦书当然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微妙情绪了,她微微挑眉。 看来,赫连祁有事瞒着她啊。 …… 安静的屋内。 惊风在门口探了一下,确定没人在外面,他赶紧将门关上,然后小声对夏侯思琪说:“思琪,王爷现在在锦书姑娘面前的身份是赫连祁,你可千万别露馅了。” 夏侯思琪双手抱臂,语气冷漠:“你为何对那个曲锦书那么尊敬?是不是她逼走的青卫?” 惊风板着一张脸回答:“首先,我对锦书姑娘尊敬,那是因为她值得我尊敬。除了她是王爷认定的人,她本身的能力和性格就值得我敬重。还有,青卫被软禁是他自己犯蠢,和任何人无关。” “呵……” 夏侯思琪冷笑一声。 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喝光了,然后才冷声说道:“以前只有你和青卫是跟在王爷身边的。和我偶尔才和主子见上一面不同,你们是真真切切从小和王爷一同长大的。” “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主子责罚青卫,让他受暗卫酷刑不说,还一直被软禁。那个女人好大的本事呢。” 听着夏侯思琪的话,惊风神色怪异。 “你该不会是特意为青卫来复仇的吧?” “我就说啊,本来这次的事都不需要你出面,但你还是赶过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要真是为青卫的事而来,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王爷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 “王爷做的决定,你什么时候见他改过的。” 哦,其实有改变过的,只需要锦书姑娘一句话就可以。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必要和思琪说,免得她更生气。 “总之,你要是知道了青卫做了多过分的事,你就不会觉得他无辜了。作为暗卫,要无条件遵循王爷的命令。青卫他擅作主张,王爷留他一条命已是仁慈。” “我当然知道他做了什么。不就是想办法让那个女人离开王爷吗?他有做错了吗?”夏侯思琪反问。 惊风头皮发麻。 完了,不会又来一个蠢货了吧。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锦书姑娘真不是他们能招惹得了人的啊! “思琪,你听我说……”惊风很急切地想要说服夏侯思琪。 但谁知道对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放心,我不会像青卫那么鲁莽的。再说了,也不见得王爷有多重视她。若真的重视她,怎么可能会一直欺骗她,连真实身份都不愿意告诉她。” 惊风欲言又止。 虽说在这件事上,王爷的欺骗的确不对。 但…… 恰恰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不敢告诉她真相。 现在最糟糕的结果就是维持现状,但若是坦白了,也许王爷会失去一切。 “思琪……”惊风神情复杂。 夏侯思琪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袖子。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有自己的主意,我不会伤害王爷的。” “祖父和义父在临死前,千叮万嘱我要照顾好王爷。况且,义父当年早早就说过了,他要将我许配给王爷。” “若不是出了那样的变故,我现在就应该是王爷的王妃了。” 当年丽妃娘不喜欢景行, 但祖父和义父他们心疼他,所以就精挑细选了她作为他的童养媳。 她比他年长三岁,从小什么东西都要学,就是为了日后能保护他、照顾他。 夏侯一族出事之后,她就把当年义父他们说的童养媳的事给压下去,专心当王爷的下属。 因为她以为,王爷他心里无儿女私情。 谁知道,他近来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尽糊涂事。 所以,她有必要出手干涉。 若不然,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祖父和义父的嘱咐? 听到夏侯思琪这句话,惊风彻底呆住了。 完了,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思琪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王爷的未婚妻。 个关系,仅有夏侯家的人承认,王爷甚至都不知道。 他也是因为当年在夏侯家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才对这件事有所耳闻。 “王爷他……” 惊风很想说王爷无辜,他当年还那么小,他能知道什么? 可根本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夏侯思琪直接从他的面前经过,开门,准备出去。 在离开之前,她还回头警告他:“惊风,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奢求这件事你能帮我,但你最好别插手,千万不要做背刺我的事。” 惊风:“……” 看着夏侯思琪离开了,他赶紧鬼鬼祟祟地翻窗出去,直奔王爷的书房。 开玩笑,他陪伴最久的人是王爷! 他凭什么要为夏侯思琪隐瞒王爷。 王爷,有人想要拆散你和锦书姑娘啊! 急匆匆地跑去书房,惊风连门都没来得敲,就直直冲进去。 结果一进去,发现自家王爷根本就不在这里。 王爷去哪了? …… “把这些尸体都给烧了吧。” 夏侯思琪吩咐他们的人,要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包括从悬崖下捞起来的贺修钧的尸体一同烧了。 “且慢。” 云水见状赶紧来阻拦。 “你是谁?”夏侯思琪用犀利的眼神打量她。 云水耐心解释:“我家小姐唤曲锦书。你们要烧尸体可以,但贺修钧的要留下来,我家小姐还有用处。” 之前的事她帮不上忙,那现在小姐让她看着贺修钧的尸体,她可要看好了! 夏侯思琪冷嗤一声:“她该不会还怀疑这具尸体不是贺修钧的吧?那她还真是多虑了。” “从贺连祁掉下去到我们下山去搜寻,不过半个时辰,你们该不会以为有人能那么快凭空变出一具尸体来替他金蝉脱壳吧。” “那你家小姐的想法也太荒谬和天真了。” 第181章 赵景行要坦白 知道自家小姐被人轻视了,云水虽然很生气,但面上的体面她还是勉强保持住。 “我家小姐对错与否,她自会判断。如果你觉得麻烦,后续的事情我们来处理,还请你不要动这具尸体。”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说了,贺修钧一定是死了,你们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给我烧了他!” “我看谁敢!” 云水展开双臂,拦住了那些要靠过来的人。 要是云凌也在这里就好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对了,云凌被小姐吩咐去悬崖底下探情况的,为何还不见他回来? 另外一边…… 惊风找了很多地方,终于在赫连山庄名下的一个铺子找到了赵景行。 此时,他手里握着一只信鸽,神情凝重 不知道在想什么。 惊风快步跑进来,快速道:“王爷,我算是找到你了,思琪可能会对……” 他想说夏侯思琪可能会对曲锦书出手。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赵景行已经起身,将信鸽放走。 “本王现在就去告诉她真相。欺骗她不是我的本意,我不能再骗她了。” 但这个时候,沈澜舟急匆匆跑进来。 “景行,不好了,我和风凌一同去悬崖下搜寻线索,我们兵分两路,可到了约定的时间,迟迟未见他回来,而且我在约定的地方看到了这个。” 他说着就拿出了一个枫叶标志的飞镖。 “这是夏侯一族的东西,那些余党追到这里来了!风凌很可能是出事了。” 攥紧飞镖,赵景行眸中寒意一片。 “本王去会一会他们。” “还有,告诉锦书,不必担心本王,本王会带他的人平安归来的。” 赵景行说着,把那个刻着“景”字的玉佩递给沈澜舟。 看到这个玉佩,沈澜舟脸色骤变。 “景行,你是想……” “嗯,她看到这个玉佩,便会明白我的真正身份的。” “一切后果,我承受得来。”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去。 …… 连续被阻挠,夏侯思琪也很恼怒。 “如此,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警告云水。 突然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你要怎么不客气?” 夏侯思琪转头,便看到了曲锦书带着周静娴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眼眸里闪过几分情绪,夏侯思琪先是向周静娴打招呼。 “周小姐。” 周静娴神情淡淡的:“你们在吵闹什么,赫连公子不是让你们协助沈澜舟和锦书姑娘吗?” “是的,我正在处理这些尸体,免得放久了,会导致瘟疫。” “锦书姑娘,我也是急于处理问题,您不会有意见吧?”夏侯思琪皮笑肉不笑地对曲锦书说道。 谁知道,曲锦书根本没理会她,而是转身看向周静娴。 “周小姐,劳烦了。麻烦你帮我查一下他的死亡时间,还有他的腿伤情况。” 周静娴微微点头:“好,没什么劳不劳烦的,小事罢了。还有,你喊我静娴就是了。” 说完,她便撩起袖子,拿起验尸的工具。 夏侯思琪伸手去阻拦,她咬牙切齿:“你们何必多此一举!你们分明就是不信任我的能力。” 见曲锦书和周静娴依旧忽视她,夏侯思琪更恼怒了。 她就要出手去抢周静娴的工具。 见状,曲锦书脸色一凛,她迅速出手。 夏侯思琪开始反击,几个回合之后,曲锦书以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牵制住了她的手腕。 她震惊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曲锦书。 她的武功居然比她高?怎么可能! 旁边,周静娴已经开始验尸了。 夏侯思琪不甘心,她一边挣扎,一边咬牙道:“你们会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的!主子安排给我的任务,我从来就没出过错!”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周静娴严肃道:“此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有六个时辰以上了。” 什么? 现在距离贺修钧跳崖,明明不到三个时辰。 如何来的六个时辰以上? 夏侯思琪脸色骤变,她一个劲地说:“不可能的。” 可周静娴对方是陈太医的亲传弟子,这种事不应该有错的。 曲锦书也不惊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心,“那他的腿伤呢?” 周静娴很快将尸体的腿给切开。 她郑重地给曲锦书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此人的确是有腿疾,但不是外伤导致的,而自幼就有的。他应该不是贺修钧!” 居然真的不是贺修钧? 夏侯思琪的脸色白了又白。 可她明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下去了,怎么尸体还会被掉包了。 “一开始,不是你说他是贺修钧的吗?” 她不甘心,开始质问曲锦书,想将责任推到对方的身上。 谁知道,周静娴先替曲锦书怼了她。 “锦书可从来没有说过这就是贺修钧,她只是说此人的腿部也有伤罢了。” “锦书,你之前是怎么察觉到他不是贺修钧的?” 无视夏侯思琪那愤愤的模样,周静娴询问曲锦书。 她闻过惊风的,曲锦书明明是不懂医的,那她为何可以做出这个判断呢? 曲锦书撩起那尸体的裤腿,说:“此人的两条腿虽然被摔得很厉害,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来长短有差别。受伤的这条腿短了些许。” “贺修钧是这几个月才受的伤,他受的伤是不可能会让腿短了半截的。” “再说了,这尸体上的鞋子很新。贺修钧奔波了那么久,虽说他一直坐轮椅,但鞋子也不应该这么新。” “原来如此!我受教了。”周静娴看曲锦书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她就说嘛,景王心仪的姑娘,又岂是寻常之辈。 见周静娴和曲锦书这么亲近,夏侯思琪的神情有点不甘心。 毕竟自己也认识对方这么多年,但对方对她一直都有点疏离,而曲锦书才认识她几天,她的态度竟如此不一样。 见验尸结束了,曲锦书用力甩开夏侯思琪的手。 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夏侯思琪的心狠狠悬起。 她心想对方居然赢了她一局,想必会狠狠羞辱她吧。 她咬紧牙关,准备迎接羞辱。 若她被羞辱了,日后一定会百倍还之。 谁知道,曲锦书只是扫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从她身边经过,不屑于再多给她一个眼神。 然后,她从一个随从的手里接过火把,然后丢到尸体上面。 自始至终,她都不屑于把她当做对手。 这种羞辱,让夏侯思琪更难受。 凝望着烧起来的火焰,曲锦书的神色凝重。 这不是贺修钧,那意味着真的贺修钧还活着! 这不可能是贺修钧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他背后肯定还有人!而且此人应该与太子无关! 第182章 我都知道 “锦书,那夏思琪的确有点过分了,但你不要放在心上。” 与曲锦书一同往回走的时候,周静娴宽慰曲锦书。 曲锦书语气坦然:“当然,我不至于会为这种人置气。” “还有,赫连公子他……” 周静娴很想问问,曲锦书与赵景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另外一个身份。 突然,曲锦书轻叹一口气,然后对她说:“我知道你的好意,你莫担心,其实我知道他的事情。” 什么? 周静娴眼皮狠狠一跳。 她说他知道? 接下来的话,曲锦书没有解释太多。 …… “小姐,沈少爷找你呢。她在偏房候着了。” 云水紧随后面,然后给曲锦书汇报这个情况。 因为脑子里装着很多事,曲锦书觉得自己要捋一捋,所以她说:“先让他先等一等吧。还有,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做。” “云凌那么久还没有回来,我担心有问题,要是过了一会他还是没回来 你就派人去找他。” “还有,那个夏思琪,一定要派人盯着她,免得她给我们造出祸端来。” “是,小姐!” 云水在郑重点头的同时,还不忘记感慨,“我原本以为赫连公子身边的人都挺好的,没想象到居然会有那么离谱的人。” “就和当初景王身边,也有讨厌人的青卫一样是吗?”曲锦书突然插了一句话。 云水猛地抬头,怪异地看着她:“小姐,我说的是赫连公子的事,你怎么扯到了景王爷的事上了。” 她撇了撇嘴:“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哎。这个夏思琪还真的和青卫一样讨厌,像是个主子一样使唤我们。” “也许,他们的主子是一样的?”曲锦书继续摁着眉心,淡声道。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水声音都变了。 “主子一样?夏思琪的主子是赫连公子,青卫的主子是景王爷。怎么就是一个人了呢。”云水 但很快,她的神情一点点垮了下来。 小姐从来不开玩笑的! 难道…… 就在这个时候,曲锦书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了一封信,“这封信是从京城来的。” 云水神情紧张,她试探道:“小姐,难道这封信和赫连公子有关?” “其实我一直都没打消怀疑,毕竟巧合太多了。赫连祁和赵景行身上相似的地方更是数不清。” 云水咬唇:“可是之前我们不是试探过了吗,你那一次怀疑景王爷就是赫连公子,所以赶紧从曲家赶到王府,结果王爷就在王府里。” “还有一次,赫连公子受伤了,但景王爷没受伤。他们虽然有相似,但不应该是同一个人。” 曲锦书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贺修钧的尸体都能在半个时辰内掉包,赫连祁的势力遍布西陵,想要隐瞒我们一些真相,轻而易举。”曲锦书语气平静极了。 她还将那封信打开。 “还记得我们在安州落脚的时候,我让你帮我找信鸽吗?” “嗯,我记得呢。但我当时没问你要写信给谁。”云水点头。 自从小姐脱离了曲家之后,她变得很忙碌,经常会做很多事情,给西陵各地的人写信那是常有的事。 所以那一次小姐让她找信鸽,她也没多问。 “难道,你那时是写信回京的?” “没错,我写信回去让孙掌柜替我给景王府送酒,让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打探到赵景行有没有在王府。”曲锦书微微点头。 翻折的信被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景王爷身体抱恙,一直在府中不见人。” 云水也看到了那句话。 太巧了吧! 赫连公子前脚才离开京城,景王爷后脚就身体抱恙了,很难让人不怀疑。 “其实,我之前没有那么执着去确定赫连祁是不是赵景行。因为对我而言,他只是一个盟友。”曲锦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云水何其了解她。 单从她这番话,就明白她的态度了。 如果是以前的关系,赫连公子骗就骗了,反正小姐和他是各取所需。 可自安州之后,小姐便认定了他这个人,他不该再骗她。 “赫连祁的人现在戒备心还没那么强。也许你假装成他们的人,去打探一下夏思琪的名字。我怀疑她根本就不姓夏。”曲锦书继续吩咐云水。 赫连祁的身份是假的,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假的。 那个所谓的无名,应该就是惊风了。 当初“无名”给她们递东西的时候,看到他手指上有和惊风一模一样的疤痕,云水虽然怀疑但没有深究。 但曲锦书没说的是,她早就看到那个疤痕,越发确定心中的那个猜测。 “是,小姐。”云水就要跑出去。 但曲锦书却喊住她:“算了,不用去查了。就算查到了她不姓夏又如何?” “我想要的,不过是赫连祁的一个坦白罢了。” “那小姐,你……你……是……”云水神情犹豫地看着曲锦书。 小姐是那么讨厌欺骗的人,这一次,她应该很难原谅赫连公子吧。 “我去找他。总该给他一次机会的。”曲锦书摇了摇头。 她低头看了一眼旁侧笼子里的信鸽,信鸽的腿上还绑着一条绳子。 她收到信的时候,发现那绳子被人动过,但信没拆。 所以很有可能是有人拦截了这只信鸽,也猜到这封信是从京城来的,甚至还猜到了信里的内容。 但此人并没有将信拿走,而是选择让信来到她的手里。 所以…… 赫连祁,不,应该是赵景行,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在查你,对吗? 第183章 王爷要杀她 曲锦书开门出去,她想见完沈澜舟后去找赵景行说清楚。 见她来了,一直在屋内走来走去的沈澜舟赶紧凑到她的面前。 “锦书,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景……赫连祁他……” “算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吧。” 太过着急,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了。 于是,他把赵景行留给他的玉佩给拿出来。 “这个东西,是他让我给你的。” 他还担心曲锦书太过生气,所以也做好了承受暴风雨的准备。 谁知道,曲锦书的神情过于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锦书,你……” “他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个东西,他是不是早就想好要和我坦白了?”曲锦书反问。 沈澜舟呆呆点头:“是,是的,他本来想亲自和你坦白的。但因为有急事,所以只好让我把这个玉佩给你看。他说你看完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曲锦书清冷的脸上,终于有了释怀。 还好,他没打算一直瞒着她。 沈澜舟后知后觉:“锦书,你该不会早就知道真相了吧?” 曲锦书摇了摇头:“不算是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有猜测,最近才确定罢了。” “你方才说他有急事,什么急事?” “我和云凌去悬崖底下搜寻线索,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云凌还没有回来,而且我还收到了夏侯余党留下的标记,所以我们都怀疑云凌是被他们带走了。” “景行已经去找他们了,他说的,会帮你平安把云凌带回来。” 担心曲锦书会生气,所以沈澜舟绞尽脑汁想解释。 谁知道曲锦书只有一句话:“他带了多少人?” “好像只有十几个。” “人这么少?我们现在也过去吧。”她继续说道。 “走吧。” 没有任何的废话,曲锦书带头大步走出去。 “小姐?”等在外面的云水担忧地喊了曲锦书一声。 曲锦书叮嘱她:“你在这里守着,注意安全,等我们回来。” “好,小姐您也注意安全。” 曲锦书和沈澜舟一同骑上马,迅速出发。 一路上,曲锦书还在询问沈澜舟关于夏侯家族的事。 虽说赵景行是夏侯老爷子的外孙,但他对夏侯家族而言是耻辱、是灾星,他在那个地方感受到太少的温暖了。 当夏侯一族出事,而赵景行还能被封王,夏侯余党更是把他视为仇敌,三番两次想要取他的性命。 “这一次,他们居然还追了蓬州来,想必是察觉到景行是赫连祁了。” …… 他们来的地方便是悬崖底下。 此时已是正午,天上的太阳刺眼得很。 “这里有血迹。” 曲锦书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她的心猛地悬起来。 她和沈澜舟想顺着血迹去找人,结果后面居然有人追过来了。 “站住!” 竟是夏侯思琪。 见到来人是她,沈澜舟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她来干什么? 他已经听说她刁难锦书的事了。 若不是因为她是景行的下属,他不好插手, 否则他都要罚她了。 “她真正的名字叫做夏侯思琪,是景行舅舅的义女。多年前来到江南一带,替景行处理一些事。” 他赶紧给曲锦书解释夏侯思琪的身份。 不理会曲锦书,夏侯思琪直接对赫连祁说:“你是不是要去找王爷?你放心,他是夏侯家族最后的血脉,诚叔他们不会伤害他的。” 诚叔全名姜召诚,是夏侯老爷子的心腹之一。 他和丽妃一同长大,感情非同一般。 也是他在丽妃死了之后,将夏侯家族残留的势力组建起来,然后潜伏在暗处,等待复仇的机会。 看着夏侯思琪这个模样,曲锦书语气犀利:“是不是你暴露了赵景行的行踪?你和那所谓的诚叔勾结起来了?” 听到曲锦书的话,夏侯思琪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怎么知道主子的真实身份的?” 再接着的反应就是:“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禀报。” 沈澜舟也逐渐反应过来:“ 所以,真的是你暴露了景行的另外一个身份,也暴露了他的行踪?” 他就说嘛,为何景行都如此谨慎了,但为何总有追杀他的人。 原来是出了内鬼! 见沈澜舟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她,夏侯思琪赶紧反驳:‘’我没想过要害王爷的。诚叔是我们的亲人,他不会伤害王爷的。” “我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化除误会,一起携手对付狗皇帝罢了。” “这是我们的事,不需要曲锦书插手。沈少爷,你随我来,我带你去找王爷和诚叔。” 她甚至还想赶走曲锦书。 突然此时,一根箭从远处射过来,直击她的命门。 她脸色骤变,赶紧躲闪。 因为那支箭来势猛烈,导致她向后倒退几步,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了,格外的狼狈。 所有人朝着山头那边看过去,发现赵景行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他不再易容,而是恢复了原来的面容。 面如冠玉,剑眉入鬓,宛如画卷中走出的公子。 在目光接触到曲锦书的那一瞬间,他眸子里的寒意瞬间褪去。 他放下手里的弓箭,迅速飞身朝她而来。 到了她的跟前,他呼吸都是不平静的,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多是无措。 她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应该是知道真相了。 沉默了半晌,他开口:“云凌没事。” 曲锦书有点无奈:“云凌没事,那你呢?你可有受伤?” “我没有。” “那就好。”曲锦书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神情。 “我……”赵景行还想说什么。 结果曲锦书已经拿出了他的玉佩,绑在他的腰间。 “你的东西,那可就要收好了,但如果你想让我帮你保管,也不是不可以。”她的语气很轻松。 简单的话却可以让赵景行明白她的态度。 她没怪他! 他声音轻颤:“好。” “王爷,你要杀我?”夏侯思琪终于从那惊魂一箭中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 听到这声音,赵景行脸色骤变,眼里没有半点温柔。 第184章 赵景行的步步为营 转身,他看向夏侯思琪,浑身肃杀之气。 “难道,你不该被杀吗?” 夏侯思琪完全懵住了,她说:“王爷为何要杀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你是怪我给诚叔报信的事吗?我承认我这个事做得不妥,但我也是为了帮你。” “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认贼作父吗?狗皇帝可是你杀母仇人。” “诚叔虽对你有怨恨,但你们把误会给解释清楚不就可以了吗?” 就在她还想解释的时候,惊风突然拖出一个人来。 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夏侯思琪吓了一跳。 “诚叔?” 她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跑过去,结果发现对方的身体硬邦邦的。 “他,他……”她脸色发白。 “如你所料,他死了,被你害的!”惊风冷哼道。 很快,有人来汇报。 “王爷,姜召诚的余党全部被我们剿灭,不留一个活口。” 什么? 夏侯思琪犹如被五雷轰顶了一般。 “王爷,你杀了夏侯家的人?你若不在乎你母妃,那你外祖父呢?他老人家虽然后来也……也……憎恨过你,但他以前也真心待过你的。你何至于下此死手。” 她对着赵景行歇斯底里。 “我从不愧于夏侯家任何一个人。哪怕外祖父后来视我为祸害,但我也曾感恩他给予过我善意。也正因如此,我才要将这些打着替夏侯家族报仇旗号的余孽给清除了。” “他姜召诚到底是为了给夏侯家报仇,还是为了一己私利,不是傻子的都能感觉得到。” 被赵景行抨击了一番,夏侯思琪有点心虚。 “诚,诚叔也许有私心,但他也是我们在这个世上少有的亲人了。王爷,我们孤立无援,多一个盟友不好吗?” 听到她这番话,惊风最先忍不住了。 “等一下,什么叫孤立无援?王爷有沈少爷,有锦书姑娘,有韩老,还有很多亲近之人的。” “再说了,王爷能有今日,可不是靠什么夏侯家族。” “你给姜召诚报信,不就是觉得,他是夏侯家族出来的, 知道老爷子曾经给你和王爷订下过婚事,你想找人给你证明呗! ” 越说,惊风就越觉得晦气。 差点他就要成了夏侯思琪的帮凶了。 订下过婚事? 沈澜舟赶紧抬头看向赵景行。 不是吧,景行这是横空冒出了一个未婚妻? 赵景行狠狠皱眉,他马上解释向曲锦书解释:“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外祖父的确一开始对他很好,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视他为瘟疫。 把夏侯思琪培养成他的童养媳,也许一开始是为了有人照顾他,但后来更多的是想培养一个监视他的人。 但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他都不会任由别人插手他的人生的。 这个未婚妻,简直荒谬! 他认不认可不要紧,但他不想曲锦书心里膈应,所以他必须要解释清楚。 对于他的解释,曲锦书无比淡定,“此事和你无关。” 别人乱安排的婚事,如何能怪他? 更何况,她前世还有个夫君呢。 想起这个,她觉得贺修钧和她的事,她还得找个时间详细解释一番才行。 见夏侯思琪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惊风决定再戳她的心窝。 “不妨告诉你吧。王爷早就怀疑你了。” “你以为取得王爷的信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就凭你当年突然找上门来,说自己来自夏侯家族,是来帮王爷的,王爷就得信任你?” 开玩笑! 能留在王爷身边的,哪一个不是与王爷有过命之交的? 青卫那般冒犯,但王爷还是给他一个活着的机会,那是因为青卫当初是真的替王爷丢了半条命。 若不然,换做其他的下属,早就坟头草两米高了。 而且青卫的错,是在于他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他自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是为王爷好,但他从未想过要背叛王爷。 所以,夏侯思琪严格来说,根本就不算是王爷的下属。 “你难道没发现,王爷交给你的任务,一直都无足轻重吗?每次你想回京,总有理由让你回不得。”惊风继续开口。 他一开始隐隐约约能猜到王爷的用意。 今日,终于算是可以证实了他的猜测。 “夏侯余党始终是个隐患,但他们在暗处,王爷也无法揪出他们。” “正好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作为夏侯家的养女,在夏侯家还没出事之前,你是和那些人有过接触的。” “所以,在你说自己孤身一人,诚心想追随我们时,王爷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那个时候王爷便在布局,而你是那个可以引出余党的诱饵。” “如果你没有祸心,那便相安无事,王爷也可以保你一世无忧。” “可偏偏你居心不良,那就别怪我们不仁了。” “谢谢你啊,一出手就让我们除掉了多年的心头大患。” 惊风继续在夏侯思琪的面前讽刺她。 沈澜舟揉了揉鼻子,惊风是懂得刺激人。 夏侯思琪的确是被惊风的话刺激到了,但她不死心。 她看向赵景行,硬撑着询问:“王爷,惊风说的都是假的对吧。” 赵景行面无表情道:“毒药和匕首,你选。亦或者,惊风亲自动手。” “王爷,我承认我是有私心,但我本意并没想过要害你的。”夏侯思琪泪眼婆娑。 “惊风,你动手。”赵景行没有半点耐心,他替夏侯思琪做了决定。 “不,王爷,你不能杀我的。我们是有婚约的……”夏侯思琪不甘心大喊。 她开始去求沈澜舟:“沈少爷,你帮我劝劝王爷。我可以离开他,还请他饶我一命。” “哎?这山谷的风怎么这么大,我都听不到人说话了呢!” 沈澜舟一边揉耳朵一边看天空,反正就是听不到人话。 呵,帮她求情?他脑子又没病? 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包藏祸心的人求情! “我们走吧。” 赵景行拉起曲锦书的手,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一幕。 见求饶不成,夏侯思琪心中有了恨意。 她对着曲锦书的背影大喊。 “义父和祖父说得没错,他赵景行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怪物,和这种人在一起,曲锦书你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185章 回京 “小姐。” 云凌早已经回来候着了。 见曲锦书等人回来了,他马上上前。 “如何?可有受伤?” 曲锦书一眼看到了他手臂有包扎过的痕迹,她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 云凌摇头解释:“只是小伤而已,周姑娘已经替我包扎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是我没做好,居然中了圈套。” 曲锦书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受重伤。 “你已经尽力了,对方人多,你也是没办法。”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赵景行已经给她解释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有设局,意图引出夏侯余党。 但云凌遇险,不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不过好在,那些余党还想用云凌来威胁他们,所以就没有下狠手。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云水询问。 曲锦书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回京。” 他们来蓬州也有些日子了,再不回京就来不及了。 蓬州知府死了,刘玄便先留下来处理烂摊子,顺便查一下还有没有线索和证据。 曲锦书他们即刻启程回京。 他们一行人骑着马,回头,看见周静娴站在城楼上。 他们摆了摆手,就当是无声的告别。 赵景行他们走在前面,而沈澜舟拽着缰绳,和马在原地转圈许久,迟迟舍不得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内跑出来一个人。 “沈公子,我是周大夫的药童。她说回京路途遥远,希望你一切顺遂。” “还有,这是她给你……你们准备的药,也许用得上。” 那药童递过来一个包袱。 沈澜舟看到包袱最上面有一枝枯萎了的芍药。 “周大夫最爱的花,便是芍药。” 留下这句话,药童便跑回城了。 沈澜舟迅速抬头,却发现城楼上早已经没有了周静娴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捧起那枝芍药,心中思绪万千。 芍药既可当做草药,也可作为定情之物。 他们缘分虽已断,但他日若再有机会重见,那便会再续前缘。 …… 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京城,他们选择走一半陆地,走一半水路。 北上四日,他们来到了青州。 船舶停在码头,他们下船买东西,结果发现城内大乱。 他们随手找了个人来询问情况。 “你们是外地人吧,难怪不知道青州的情况。” “京城那边来人了,要将知府押送回京问罪呢。” 沈澜舟问:“青州知府犯了何错?” “前段时间,知府掌控了所有的药堂,遏令我们只能买他们的药材。” “我们寻思着, 反正都是要用药,只要价格合理,我们买便是了。” “谁知道那药材竟是假货。不到一个月内,不少服用假药之人丢了性命。” “死了那么多人,任由他知府怎么做都压制不了。” “青州不同其他地方,这里去京城也方便,故而很多死了家人的人,纷纷到京城告御状去。” “皇上非常重视此事,不查不要紧,一查还真揪出了幕后真凶来。” “原来知府与京城那被罢了官的贺家有渊源,流入青州的假药便是贺家安排的,知府也从中获利,最后迫害我们百姓。 “不说了,我现在要赶去看知府被押送上京。此等贪官,真是该死。” 说完,那人便急匆匆跑了。 曲锦书等人神色极其严肃。 “没想到,竟还有贺家的事。” “不对啊,青州虽离京城不远,但贺家怎么会把手伸到青州来?贺修钧是缺钱,但他哪里来的假药?”沈澜舟百思不得其解。 赵景行的眼眸里闪过了厉光:“那个女人,他的妾室。! 曲锦书也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贺修钧的表妹,从江南来的薛家女?她现如今是贺家的妾室,听说是她在打理贺家后宅。” “是了,薛家是在江南做生意的,药材是由他们提供也不是不可能。” “官商勾结,还卖假药,再加上蓬州之事他成为了弃子,他就算没死也不敢出来露面了。”沈澜舟冷哼一声。 曲锦书看着混乱的街道和悲愤的百姓,语气略显沉重:“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死者。” …… 幽静的暗室里。 此地密不透风,一张石床上,贺修钧躺在那里,浑身被包裹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从他身上飘散出来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给他治疗的人,此时正小心翼翼地给他喂药。 他把脸给扭开,声音嘶哑,十分难听:“我都喝了好几天的药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京城什么情况?太子当真要弃我?” 但回给他的只有沉默。 不知道隔了多久,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冷漠的男声。 “太子有没有舍弃你,你自己心里不早就有了计较吗?” “若不然,你也不会一开始便与我们合作,让我们暗中相助,护你性命。” “护我性命?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护我性命?” “让我像是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还不如让我死了。” “让你死了?你甘心吗?”暗处之人嗤笑。 被戳中了心思,贺修钧咬牙切齿。 “好,先不说我的事。太子既然已把我当替罪羊,那我京城的贺家岂不是要承受帝皇之怒了?” 他死了,皇帝没办法治他的罪,但贺家还在。 他的母亲,妹妹还在。 曲雅也在,不过他早已经不在意她的生死了。 若还有人值得他的在乎,那应该就是薛雨慧了。 “我既然答应了和你们合作,那你就有必要替我保护我的家人。” 虽然他也恨他的母亲和妹妹,但这两个人怎么也算是他最后的家人了,还是得救。 “除了我的母亲和妹妹,我的表妹,也便是我的姨娘薛雨慧,你们也要保她平安。” “我不在京城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撑着贺家后院也不容易。” 也只有她,才是真心待他的。 他真该让曲锦书看看,除了她,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别的女人愿意为他付出的。 前世她所做的那些,这一世也会有其他女人接手,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比她做得更好。 可是,很快他心中的期待被狠狠击碎。 因为他听到了那人说:“薛雨慧?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江南薛家女吧?你难道不知道,薛家给青州送了一批高价的假药,害死了很多人,现在已惊动皇上。” “皇上派人彻查此事,结果发现,你那体贴懂事的薛姨娘已经和她的家人逃之夭夭,下落不明,他们还卷走了卖药的所有钱。” “哦,再提醒你吧,薛家早已经成了破落户。薛雨慧上京就是为了利用你处理掉那批假药来骗钱。” 什么? 贺修钧猛地咳嗽起来,似要将肺都咳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贱人她怎么敢骗我的!” 他大声嘶吼,声音歇斯底里。 第186章 赐婚 “你也真是天真,这世上会有女子不计得失,死心塌地为你付出一切的?” 那人开始讽刺贺修钧。 贺修钧逐渐冷静下来,神情冰冷。 他说:“有的。” 曾经的曲锦书,甚至可以为他付出性命。 只可惜,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想到这里,他狠狠攥紧拳头。 伤口被抓破,血迹顺着白布渗透出来,他也浑然不觉。 “我让你帮我查的,曲锦书和赫连祁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查到了没有!”他开始质问那人。 “哦?一个男人,为了追一个女人追到蓬州去,你猜猜他们是什么关系?” “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我要赫连祁死,要曲锦书回到我身边。”贺修钧阴沉沉地说道。 既然只有她才是真心待他的,那他这一世就继续将她绑在他身边。 没有人会比他们更般配的! “还有,帮我找到薛雨慧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黑暗中,那男人开始仰天大笑。 “可以,不过小小请求罢了,我满足你。” “但我需要你付出的代价,你未必能承受得住。” “不过,哪怕你害怕了,想要拒绝,你也回不了头了。” 屋内的油灯被熄灭,那人从角落里站起来,缓缓来到了贺修钧的床边。 很快,骨头被捏碎的声音逐渐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喘不上气的惨叫声。 …… 日夜兼程,曲锦书等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风尘仆仆的,她都没歇息,便打算直奔公主府。 她绝不会让太子轻易逃过此次。 在和赵景行分别的时候,她突然问了:“赵景行,你是景王,可我却选择帮长公主,你会怨我吗?” 赵景行眸色微沉:“我尊重你做的任何决定,你想帮谁是你的自由。更何况,我想争,也是因为你想争。” “但我希望你做的任何决定,首先考虑的是你自己。” “好,”曲锦书郑重点头。 她转头看向沈澜舟,继续说:“我已交给云凌一份东西。我们这么多人中,你入宫最方便,若是我在日落之前还没能从公主府回来,你便入宫,把这份东西交给皇上。” 听到她的话,沈澜舟脸色骤变。 他僵硬点头:“好。” 然后,他就这样看着她孤身一人往长公主府而去。 “景行,她这是何意?该不会是她此次去长公主府有危险吧?”沈澜舟很着急地询问赵景行。 “长公主并未我们所看到的那般简单。”赵景行语气晦涩不明。 沈澜舟更着急了:“那你为何不拦着锦书,我们不能让她去冒险。” “她去意已决,改变不了的。”赵景行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便开始给惊风下令:“惊风,召集我们的人,按照包围长公主府。” 她想要去试一试,那个人是否值得她效忠。 那他便帮她! …… 曲锦书在长公主府门口等了许久,才得以进去。 来接她的是长公主的心腹芸姑姑。 “曲三姑娘,在你回京之前,你的信长公主已经收到了。” “你在信里让长公主盯着太子的党派,还真发现他们意图杀人灭口。” “果然,有不少女子当做牲口一般被送到了那些人的府中,等待屠杀。” “我们已经将她们救出来了, 她们的口供也已经送到皇上那处。” “半个时辰之前,太子本来是入宫揭发贺修钧罪行的。” “但他至今还没能出宫,据我们的人说,皇上在御书房大发雷霆,皇后也已经赶过去了。” “太子以为牺牲一个贺修钧,可以掩盖一切。却不知,我们口供上提到的那些人,均与他关系密切。” “他若是不急于献祭贺修钧还好,但他这一趟入宫,突然干涉此事,说自己已经查到了凶手,那在皇上那里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也多得你主动南下。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盯上了蓬州。好让太子等人在京中放下戒备,却不知道京中才是我们主要的战场。” 芸姑姑看着曲锦书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曲三姑娘,你倒是挺有长公主年轻时风范的。” “云姑姑过誉。”曲锦书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骄傲的意思。 她早就料到,蓬州一行,很难成事。 所以,她从未妄想蓬州那边可以找到证据。 所以她便想,能否通过自己亲自南下蓬州,再有长公主干预,闹大此事,好让太子放下戒心,然后让他们找到破绽。 很快,芸姑姑将曲锦书带入一个屋内。 但长公主并不在此地,只有贺晓菁在这里。 见到曲锦书的那一瞬间,贺晓菁神情格外复杂。 她艰难扯出一个笑容来,“曲三姑娘,许久不见。” “芸姑姑,我与她聊一下。” “好,那你们聊,我先走了。”芸姑姑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还关上了门。 看着那紧闭着的门,曲锦书的脸色冷了下去。 贺晓菁起身,开始给曲锦书倒水,苦笑道:“我们贺家和你们曲家结亲的时候,为何不是相中你呢。” “罢了,是我们没有缘分。你这般优秀,就该找个合适的如意郎君。” “二少爷早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但迟迟未有夫人,我瞧着你……” 还不等对方说完,曲锦书马上后退了几步,语气犀利:“这些话,都是长公主让你和我说的?” 见曲锦书态度很抗拒,贺晓菁也不兜圈子了。 她淡声道:“是的,长公主有意撮合你和二少爷。依照你的出身,本不该有这么好的婚事的。但她看中你,所以想彻底让你成为自己人。” “到底是想我成为自己人,还是想用这种方法掌控我?明明一开始说好的,只要我能破了少女失踪案,长公主便让我当女官的。”曲锦书毫不客气揭穿他们的用意。 贺晓菁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曲锦书,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长公主的决定岂是你能质疑的?” “本来,因为贺家的事,我是该恨你的。但想着日后都是长公主府的人,我便提醒你一句。想要得到长公主的信任,你就该做出行动来。” 闻言,曲锦书冷笑:“当年,先帝拿捏长公主的法子,便是给她安排了一个无能的夫君。今日,长公主想让我替她做事,又担心我羽翼丰满,所以也给我安排了一个夫君。” “长公主她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她不喜欢她父皇的决定,但她又潜移默化接受了他父皇带给她的影响。” “她当年不反抗,但不代表我会接受。” “二少爷很优秀,但我不接受!” 第187章 长公主恼怒 见曲锦书态度这么强硬,贺晓菁只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她便嗤笑出声。 “你如此硬气,该不会是你另有选择了吧?” “让我猜一下,你与那江端侯府的小世子走得近,你该不会是以为自己能当世子妃吧?” “呵,二少爷也是世子,而且他的母亲还是长公主。曲锦书,你可不要贪得无厌。” 贺晓菁的语气难得强硬。 但曲锦书却看向门外,那里依稀可见有影子站在外面。 她说:“这便是我的态度,长公主若是不同意,我想我们也没法合作下去了。” 她知道长公主一定在派人盯着她。 哪怕不需要贺晓菁去传话,也会有人分毫不差及时将她说过的话传给长公主。 “好,那我便要看看,你的态度能撑多久!” 贺晓菁开门出去,还让人将门上了锁。 她本来也没有很想曲锦书嫁入长公主府。 毕竟长公主本来就偏心次子,她虽为长媳,但地位还是很低。 曲锦书是个有手段的人,若让对方起来,他日岂不是事事都压她一头? 屋内,曲锦书倒是显得格外冷静。 她缓缓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只有休息好了,才可以打接下来的仗。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日落,那扇紧闭着的门再次被打开。 衣着华丽的长公主出现在门口,她缓步朝曲锦书走过来。 “蓬州之行,你辛苦了。” 她语气温和,就如同一个慈善的长辈,仿佛与曲锦书从未有过隔阂。 等她在对面坐下,曲锦书才慢慢睁开眼睛。 “锦书姑娘是本宫的贵客,你们就这样招待贵客的?” 长公主瞥了一眼贺晓菁,语气威压感十足。 贺晓菁脸色微微发白,她怯声道:“是我的不对。” 长公主开始让人上菜。 热腾腾的佳肴很快摆满了桌子,她甚至还亲手给曲锦书盛汤。 “锦书,本宫很欣赏你,所以想让你嫁给尘儿。尘儿是本宫看着长大的, 他品行样样皆好,与你是良配。” 她继续用温和的眼神看着曲锦书,仿佛真的是掏心掏肺替她考虑。 “可是,世子是否优秀,与他是不是我的良人毫无关系。” “长公主,你明知道我志不在此。” 对于曲锦书的反抗,长公主笑了又笑。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贸然给你安排婚事,你心里不舒服也正常。” “可你想想,本公主想要护着你,得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吧。 虽说蓬州的事你立了功,可太子吃了亏,皇后和高家会放过你?” “只有你与本宫彻底成为一家人,本宫才好保护你啊。” 她说得语重心长的。 “本宫已经派人去探过你祖母和父亲的口风了,他们都很赞同这门婚事。” “你现在是曲家嫡女,你与尘儿成婚,不会有人说你不配。” “你虽与尘儿不相识,但感情可以培养的不是吗?” 说到最后,她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若是你还没想通这个问题,那便留在公主府好好想想吧,不着急的。” 言外之意便是,曲锦书不同意,那她就会被软禁在这里。 贺晓菁在旁侧用不自量力的眼神扫了曲锦书一眼。 还真是天真,她真以为自己能拿捏长公主? 这么多年来,能让长公主退让的,仅有先帝和现在的皇帝,她曲锦书算个什么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韩毓快步走进来。 “母亲,宫里来圣旨了。” 众人脸色骤变,就连长公主的神情都变得犀利。 她马上看向曲锦书:“你做的?你干什么了?” 曲锦书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沈澜舟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还快。 “我干了什么,长公主去接旨不就知道了吗?”她语气不轻不重的,落入长公主的耳中却很刺耳。 长公主冷笑一声:“那本宫便看看,你耍了什么花样。” 还没等她出去,皇帝的心腹郑公公就来到了门口。 “长公主,原来您在这里,咱家可算找到您了。” 郑公公瞧着兰花指,笑眯眯地行礼。 “把圣旨给本宫。” 长公主脸色不愉,她盯着郑公公手里的圣旨说道。 “这……若不然还是让咱家宣旨?” “本宫能自己看。”长公主语气开始冷了下去。 郑公公忙赔罪:“奴才遵命,奴才遵命,这就给长公主您。” 一把抢过了圣旨,长公主将它展开。 她竟看到了…… 她的皇兄将凤鸣蜀全交给曲锦书。 无视郑公公那探究的神情,她直接质问曲锦书:“你到底与皇兄达成了什么交易。” 郑公公插了一嘴:“皇上还有话让奴才带给长公主。这一次是长公主您看中锦书姑娘的潜力,让她破了少女失踪案的,您还真是给皇上找了个贤才啊。” “长公主您近年来身体不大好,做起事来定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凤鸣署是您的心血,不该让它没落的。正好锦书姑娘聪慧,完全可以接管它。” “如此,您和皇上都能放心啊。” “皇上还要召见锦书姑娘呢,若不然……” “出去!”长公主冷冷开口。 “可是皇上那边……” “本宫说了,出去!”她冷冷扫了一眼郑公公。 但郑公公丝毫不畏惧,他还是笑了笑:“行,瞧着长公主是有话要对锦书姑娘说,那咱家先退下了。不过,还请长公主快点,毕竟皇上等不得。” 等到郑公公出去了,长公主就开始质问曲锦书:“你向皇帝投诚了?” “算不上投诚,我只是禀报皇上,说长公主您早就怀疑太子了,故意设局让太子引蛇出洞。我不敢欺君,所以便将所知全部奉上。” “皇上容不得太子犯错,但也容不得他所忌惮的皇姐给他的儿子设局。” “向来清心礼佛的长公主突然对少女失踪案十分积极,本就是一件怪事。现如今还拿出大量证据证明太子有罪,你猜猜皇上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觉得,他的皇姐想将他可用的皇子一一除掉,然后下一步开始算计他的皇位?” 曲锦书抬眸,平静地与长公主对视,慢悠悠说出这些话。 第188章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就呈递证据这件事…… 调查过后知道太子有罪,所以呈上证据。 和早知道太子有罪,闹出一系列动静,还要往凤鸣署里塞人,最后才把证据交上去,那意义可不一样。 “难道就不可以说,本宫一开始仅是怀疑太子,后来才确定的吗?不确定的事,怎好告诉皇兄,破坏他们父子关系?” 长公主凉幽幽反问曲锦书。 “可是我把我南下时你写给我的信,都一同交给皇上了呢。你在那些信里,叮嘱过我要找到太子的罪证。你早就认定太子是幕后之人,你明明可以先告诉皇上再查的。”曲锦书继续气定神闲地开口。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本宫合作吧。” 听到曲锦书连这个都交给皇帝,长公主神色格外阴沉。 曲锦书摇了摇头:“不,我一开始是真心想为你做事的。” “我之前一直都很敬佩你,毕竟你开了女子在朝为官的先河。” “我很崇拜那个一心为民,有鸿鹄之志的长公主。可当向你请求南下蓬州的时候,你却只叮嘱我一定要找到太子的把柄,话里话外没有半分是为那些失踪的少女考虑。我那时便觉得,你也许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长公主了。” “亦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你。” “你当年所展现出来的仁义,不过是为你的野心做铺垫。” “我所想辅助的君王,不仅有君王之才,最重要的是有仁义之心。” “我有给过你机会的,如果你依照我们的约定,安排我入凤鸣署,那也许我们还能合作。” “可你想到的只有如何拿捏我。那就莫要怪我反抗了。” 兔死狗烹,这个道理曲锦书还是懂的。 她还没真正独当一面,只是有点小功劳,长公主便想控制她。 这样的长公主,比皇帝的猜忌心,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人,不可替她做事。 既然已经揭开了遮羞布,长公主也不装了。 她冷漠道:“你觉得本宫不仁?那皇帝呢,你觉得他就是仁君了?” “他现在施舍你一个官位,不过是想打本宫的脸罢了。而且他故意表露出来重用你,就可以勾起本宫的仇恨,到时候让本宫出手处置你,他一石二鸟。”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 “你当初南下蓬州之前,口口声声说他不是仁君,若有他在位,天下女子皆为附庸,永无出头之日。你现在选择投靠他,你和自己讨厌的谄媚小人有何区别?” “还有,他今日用你来对付本宫,那日后便可随手杀了你。” “他不可能允许有一个女人能压男人一头。更何况你还曾是本宫的人。” “本宫永远都是她的皇姐,为了向天下人彰显他的仁善,他不可能会杀了本宫。而你不会那么好运的。” 她将曲锦书所有的后果都给说出来了。 可她盯了许久,都不见曲锦书的脸上有恐慌。 “说完了吗?说完那我就入宫了。” 曲锦书起身,神色坦荡,这让对方有种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长公主吐了一口气,她继续说:“既然你不知醒悟,那本宫也不屑于再多说什么。不出三日,你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的。” “那等我后悔再说吧。” 亲眼看着曲锦书离开,长公主睁开眼睛,她眼里的怒意,丝毫没有她刚才表现出来那么平静。 “给本宫安排马车,本宫要入宫!” “是,长公主。” …… 这边,曲锦书先坐上了皇宫的马车,开始入宫。 她撩开了帘子,看向外面,看到了在巷子处,赵景行站在那里。 他深沉的眼神与她对视。 她露出笑颜,微微点头,无声地告诉他不要担心,她可以应付的。 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她碰到了被皇帝驱逐的回东宫禁足的赵博程。 两辆马车迎面而过的时候,对方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 “曲锦书,孤还真是小看你了。” “过誉了,太子殿下。” 赵博程冷笑:“祈祷你一直那么侥幸吧,若不然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谢谢太子殿下的关心。”曲锦书继续将话给挡回去。 赵博程空有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就这样,曲锦书的马车从他的眼前离开,继续去往御书房。 下了马车,她就在御书房门口候着。 可足足等了一时辰,皇帝都没有要召见她的意思。 她明白,皇帝这是在敲打她。 在皇帝的眼里,她就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 若不是想利用她敲打长公主,她估计早就脑袋和身体分家了。 不过无所谓,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就是要皇帝觉得她不堪大用,但又必须要用她。 终于又隔了好一会儿,郑公公出来了。 他笑容虚假:“曲姑娘,哦,不应该说是曲大人了,皇上还要批奏折,今日就不见你了。但从明日开始,你便可以到凤鸣署当差了。” “你接下的是长公主的担子,皇上也对您寄予厚望,你可千万别让皇上失望。” 曲锦书扯出笑容来:“那是自然。” 她说完,还往对方的袖子里塞了一袋银子。 郑公公眼里闪过精光,脸上的假笑更甚了。 “曲大人好好努力,皇上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忠心之人的。” 自此之后,她油滑又虚荣的形象算是彻底钉死了。 …… 回去的路上,她连马车都没有,但她没有丝毫怨言,就这样安安静静,一步一脚印走出去。 等她远离皇宫, 月亮高挂,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声音,深夜了呢。 路的尽头,赵景行站在马车旁,他快速朝她跑来。 “手怎么那么凉?” 他取下披风,将她包裹起来,赶紧捂着她的手,语气里的心疼丝毫不掩饰。 “抱歉,现在才来接你。” “是吗?你是现在才来接我?那陪我在御书房门口的太监,和尾随我一路的太监又是谁?” 曲锦书抬眸反问他,语气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还扫了一眼他的脖颈处,那里露出了太监服的领子。 他都没来得及换下太监服,只在外面套了一件袍子。 闻言,赵景行脸色一僵。 他知道自己无论是以赫连祁还是赵景行的身份出现在皇宫,都只会连累她。 但他又放心不下,所以只好伪装成太监入宫。 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会坏了她的事? 就在赵景行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曲锦书竟扑入他的怀里,用力搂着他精壮的腰,将脑袋埋在他胸口的位置。 “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189章 筹码 闻言,赵景行的嘴角微翘。 “承蒙喜欢,我会继续努力的。”他的语气坦诚而炙热。 和她一同上了马车,他开始把面具给取下,露出原来的面容。 注意到曲锦书的眼神在扫过他的脸时,眸子微微眯起,里面的欣愉一闪而过。 他便知道,其实她还是很喜欢他这张脸的。 挺好,他值得她喜欢的点又多了一个。 想到这里,他微微挺直腰背,脸上紧绷着,特别像是一只急于求偶的公孔雀。 待曲锦书坐好,他打开旁边的食盒,从里面端出了点心。 “你还未吃完饭,先吃这个垫垫肚子,我已让人在府里备好饭菜了。”他耐心说道。 曲锦书看到桌子上的点心,这都是她爱吃的,她神情微动。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之前见你参加时只吃这几样,我记了下来,后来也和云水确认过了。” “谢谢。”曲锦书垂下眼眸,声音发紧。 这种细节,贺修钧从不会关注。 真好,这一世她喜欢的人,是真的值得她喜欢。 …… 曲锦书还是要回侯府一趟的。 不因为别的,就是她的官服、官印、封官的圣旨都被送到了侯府。 这也是皇帝对她的敲打。 女人即使再厉害,也得依附家族和男人,希望她能认清这一点。 陪同曲锦书接下了封官的圣旨之后,曲盛看她的眼神无比的复杂,既有不敢置信也有忌惮。 虽说她的官位不算高,他好歹也是侯爷,是她的父亲,他还是压她一头的。 但想到,之前她还是一个仰仗他存活的私生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个有官职的人,还是个女人,西陵正儿八经的女官,他不得不心慌。 “父亲看我许久了,是有什么要说吗?”曲锦书凉淡的眼神扫过去。 曲盛脸色一僵,他扯动嘴角,故作平静地说:“长公主有派人来过侯府,世子身份矜贵,你若是能嫁他……” “今日我心情好,你确定要和我说扫兴的事?你就不怕我继续将你的侯府搅个天翻地覆?”曲锦书似笑非笑反问。 简单的话,成功让曲盛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不敢再吭声。 因为他很清楚,曲锦书这个祸害是说到做到的,她真的能将侯府弄得鸡犬不宁。 现在的侯府可经不起折腾了。 “随便你,为父不过是替你考虑罢了。等你成了个老女人,看还有谁要你。” 他冷哼了一声,便甩袖朝他新纳的小妾屋中而去。 “三小姐,老夫人有请。” 就在这个时候,有下人来到曲锦书的身边,恭敬道。 现在侯府的下人,最畏惧的便是她了。 老夫人找她?曲锦书微微扬眉。 罢了,去看看对方又要造什么幺蛾子。 才跨过门槛,曲锦书便听到了咳嗽声,还闻到了浓郁的药味。 曲老夫人瘫坐在床上。 短短些日子不见,她又瘦了许多,眼眶凸出来,两腮死死地陷下去,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 “你竟愿意来见我这个老太婆。”她淡淡的语气里掺着几分惊讶。 毕竟,她已经做好曲锦书无视她的准备。 按照她现在的能耐,这偌大的侯府无人能问责她。 “三小姐。” 屋内的下人又是给曲锦书搬椅子,又是给她倒热茶,这都是她过去十几年未曾有过的待遇。 “我还真没想过,你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女人在朝为官……“ 看来,她也知道圣旨的内容了。 她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曲家出了很多个曲大人,可没想到我活着之日,竟还能看到曲大人是女儿身。不知道老祖宗泉下有知,到底是欣慰还是恼怒。” 曲家那么多儿郎,却比不过一个不服教的女郎,真是悲催。 “如果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那我就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你是知道的,我新官上事情多,不像父亲,虽有官位,但也是闲人一个。” 曲锦书对老夫人摆了脸色,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曲老夫人重重咳了几声,她着急地让人拦住曲锦书。 “我是你的祖母,我承认之前我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给你道歉。” “但你也是曲家人,得为曲家考虑考虑。” “长公主和皇上都并非寻常之辈,你莫要轻易站队,若不然就落得个悲惨下场。” 她语重心长地叮嘱曲锦书。 云水站在曲锦书的身后,听到老夫人的这番话,她都惊讶了。 老夫人这是改性子了,居然会关心小姐了? 可下一瞬,她的脸色就彻底垮下来。 因为她听到曲老夫人说:“待你站稳脚之后,莫要忘记侯府。你的几个庶弟还等着你提拔,找到机会你可向皇上提起他们。总归是一家人, 他们若是好了,也能帮你。” “你不是不愿意嫁给世子吗,那祖母便站在你这边。但你若想真正掌控自己的婚事,还是得让你的母族强大起来。” 我呸!云水都想当场吐口水了。 还以为这老太太转性子了呢,没想到还是原来的德性,眼里只有她的孙子。 居然还妄想让小姐给她的孙子铺路,简直是做梦。 曲锦书轻笑了一声,她就这样睨着对方。 “祖母,帮也可以,但你不能空手套白狼啊,你总得拿出诚意来吧。” “别用母族的势力来约束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看着曲锦书眼眸里的冷光,曲老夫人便知道,自己不真拿出点诚意来,对方是不可能会理会侯府生死的。 “我们不是让你当嫡女了吗?若你还想要诚意,那让你管理侯府后院可好?”她的声音故意变温和。 可曲锦书态度不见退让。 “我要的可不是这些。既然你舍不得,那就算了。” 曲锦书拂了拂袖,又要准备离开。 “站住!” 这一次,曲老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来人,把老侯爷留下的东西拿出来。” “老夫人!”她的心腹一听就急了。 “我让你们拿就拿!”曲老夫人声音发怒,她已经被曲锦书逼急了。 最后没有办法,下人只好当着曲锦书的面打开屋内的暗室,去里面端出来一个盒子。 “其他闲杂人等,先退出去。” 她说的,应该就是云水了。 “我的人,没什么不能听的,你若是觉得有问题,那这东西也不必给我了。”曲锦书态度依旧强硬。 曲老夫人神情隐忍。 曲锦书这是掌控一切,但她已经没办法了,儿子没用,嫡孙又全毁了,那些庶孙心计很重,但都难堪大用。 她给曲盛安排了那么多小妾,但都不见肚子有动静,暗中找大夫来看,却说他身体亏空,很难再有子嗣。 天要绝她曲家…… 曲锦书,似乎是最后的希望了。 第190章 是谁夺走了侯府的气运 闭眼又睁眼,曲老夫人吐了一口浊气,神情逐渐清明。 “罢了,你信得过你的人,那就留下来吧。” 她示意她的人将盒子给打开,里面居然有一个像是兵符的东西。 “你祖父曾得先帝信任。先帝让他暗中培养一批死士,只是还没培养完,先帝便驾崩了,后来那批人就留在你祖父手里,就连皇帝都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说,这个兵符可以让我调用那些人吧。算一下时间,先皇已驾崩多年,那批死士到现在已经上了年纪,如何能作战?” 曲锦书毫不犹豫指出问题所在。 曲老夫人神情恼怒:“我自然不是让你用那批死士!他们人早就下地狱了,如何能替你做事!” “那批死士本来就是给先帝培养的。 但他驾崩之后,你祖父根本就驯服不了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将他们都给杀了。” “我给你这个兵符,不是让你调动他们,它其实是一枚钥匙,可以打开你祖父留下的私库。” “那批死士死了,那用于培养他们的银子和武器一直都留着。” “这些年来,我细微谨慎,不敢向任何人坦露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便是怕被皇宫里那位知道。隐瞒兵器存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也没想过要用那批东西,毕竟……” 说到这里,曲老夫人都有些泄气了。 毕竟,曲家的儿子孙子没一个是争气的,这些武器对他们毫无用处。 “听你的口气,武器似乎不少呢。”曲锦书幽幽道。 曲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语气高傲:“若太过寒酸,我如何用来和你谈判?先帝当时需要栽培的死士有近万人,你说那武器能少吗?” 闻言,曲锦书的眼眸里也闪过几分惊讶。 近万人? 先皇有自己的亲、羽林卫,还有军队,为何还要让人暗中培养近万名死士? 这个数量,放在哪个朝代都是闻所未闻的。 “那你可知,先皇为何要培养那么多死士?” “不知。” “现在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你用这些武器去投靠任何一方,皆可用来谈判。前提是你别站错队。” 曲老夫人死死盯着曲锦书。 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忧愁着要怎么把这个东西的价值发挥出来,怎么才能让它帮到侯府。 若是搞不好,不但帮不到他们,反而会害了他们。 今日被曲锦书步步紧逼,她脑子里居然有个想法在叫嚣。 给她吧,万一她真的有本事呢。 “行,告诉我地点,这个我便收下了。” 曲锦书起身,一把手把兵符给拿过来。 曲老夫人憋着脸色说:“东西在侯府的陵园底下。” 原来被放在了那地方。 那的确不容易被外人发现。 “这东西慎用!现在各方势力都不简单,你千万别站错队了。”曲老夫人继续咬提醒曲锦书。 她的本意就是让曲锦书选对人,站好队,将东西给交出去。 现在的侯府唯有站对队伍,才有翻身的机会了。 皇帝不可能会再给侯府机会了。 如此,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个登基者身上。 “好,我知道了。” 曲锦书语气随意。 见她态度如此敷衍,曲老夫人有点生气。 “我把我最大的诚意拿出来了,这就是你的态度?你还没保证,你要帮侯府呢!”她咬牙提醒。 原来,把老太太逼急了是这样的啊。 曲锦书一直都知道,老太太肯定是还有筹码没拿出来。 毕竟当年的老侯爷是天子近臣,他也绝非寻常之辈,肯定还留有什么东西的。 这不,被她逼出来了。 不过,老侯爷的手段也还真是够狠的。 近万条人命,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处理掉了。 曲家的灵牌,能压得住那些怨气吗? “要我扶持你的庶孙,绝不可能。但只要你们不惹事,我会尽我所能,保你们性命无忧。” 曲锦书说完这话,便退到了门口。 曲老夫人很生气:“你出尔反尔?” 曲锦书回头,冷冷看了一眼,说,“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还要硬扶。侯府之所以败落那么快,不就是因为你硬要扶持一些不该扶的人吗?” “时到今日,你还看不清楚侯府的命数?” “你很清楚,那剩下的那几个庶孙,不是背地里喜欢玩弄女人,便是爱酗酒,脾气暴躁,无才无德。” “你若是再拎不清,将侯府的希望砸在他们的身上,那侯府彻底日薄西山就别怪我不提醒你。” 曲锦书的话传到曲老夫人的耳中,险些让她一口气没上来。 “你,你,你……” 她心中既怒又恨,但不得不承认,曲锦书说的就是事实。 侯府剩下的那几个男丁,一个比一个不堪。 可是,高人明明说过,侯府只能由男丁来撑起。 若是偏宠孙女,必会加快侯府的衰落,因为孙女会吸取她孙子的气运,还连累侯府。 可…… “老夫人,您别气,您别气。大小姐回来了,若不然让她劝一下三小姐?” 身边的下人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出这么一个主意。 虽说他们都知道, 大小姐和三小姐的关系不好。 但现在的侯府,老爷不管事,老夫人身体不好,能和三小姐说上话的也就只有大小姐了。 “大小姐?曲雅她回来作甚?这些年来,我亲自栽培她,结果她什么都帮不了侯府,还连累我们。她真是都比不上一个私生女。” 曲老夫人气急败坏。 突然,她脸色骤变,开始自言自语:“会不会,破坏侯府气运的人其实是曲雅?” 第191章 下马威 “但是老夫人,我们现在最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大小姐是如何逃跑出来的吗?” 突然,另外一个心腹忍不住出声提醒。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都安静下来了。 是啊,自蓬州的消息传回到京城,皇上虽说还没有处置贺家,但早已经让羽林卫包围贺家,等候发落。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贺家命数已绝。 曲雅已经是贺家妾了,她应该和贺家一同受罚的。 她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还逃来曲家,她是想连累死曲家吗? 心情焦灼,曲老夫人没忍住又开始咳嗽。 “快,快找到那个孽障,将她赶出去。” 曲雅逃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可以逃来侯府。 是她老糊涂了,忙着想曲锦书的事,忘记关注曲雅了。 “快,一定要快,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曲雅已经回到侯府了。” …… 曲老夫人能想到的事,曲锦书自然也能想到。 她才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就吩咐云水:“赶紧把曲雅送回到贺家去。” 云水也反应过来了,“是,小姐。” 可她们这边还没采取行动,那边曲雅就冲过来了。 “曲锦书,我是你姐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她还直接跪在了曲锦书的面前。 丝毫看不出来,她半年前在曲锦书面前高高在上的那个姿态。 她一边跪着一边磕头:“锦书,三妹妹,之前是我错了,我现在给你道歉,你救救我好不好?” “贺修钧他杀了那么多女子,皇上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贺家也会出事,贺家已经被包围起来了,皇上处置我们应该也是迟早的事。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她泪流满面,眼里全是对活着的渴望。 曲锦书冷眼睨着她:“既然皇上已经把贺家包围起来了,那你是怎么出来的?你没有武功,是如何躲过羽林卫的?“ 听到她的话,曲雅脸色一僵,她眼神躲闪。 “我,我自然是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侯府。听说你现在已经成为女官了,你在长公主和皇上那里肯定可以说得上话的,你替我求情好不好?” “我们以前是有矛盾,但我已经知错了。该死的人是贺修钧,是他玩弄你和我的感情。” “我们是姐妹,我们应该同仇敌忾一同对外的。” 可无论曲雅说了多少哀求的话,曲锦书的神情都没有波浪,反而眼眼神越发犀利。 “是不是太子让你回来侯府求我的?” 此话一出,曲雅的眼神更是慌张不已,她的声音都磕巴了。 “太,太子怎么可能会干涉这种事?你在胡说什么?” “看来真是太子啊。”曲锦书语气笃定。 她就知道,太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不,马上就给她添堵了。 曲雅现在相当于是带罪之身了,她偷跑回侯府,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必定会连累侯府,甚至是连累她。 “妹妹,我保证,只要你帮了我,我日后不会再和你作对了。”曲雅继续哀求曲锦书,将她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还想伸手拉拽曲锦书。 曲锦书躲闪开,然后面无表情从她身边走过去。 “我本来只是想将你丢回贺家,但你非要与太子一同来算计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云水,直接将他交给羽林卫的钟大人,就说她意图逃跑,被我们发现。” 直接交给羽林卫,还是刚正不阿的林钟林大人,曲雅的下场会被贺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惨。 “不可以,曲锦书,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 “ 你凭什么把我交给羽林卫。” “我要见父亲,我要见祖母。” “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就因为我抢走贺修钧,所以你要报复我?” “我现在不要他了,我还给你还不成吗?你为什么对我赶尽杀绝?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歹毒的女人。” 曲雅歇斯底里。 但曲锦书的身影早已经走远,连多余的眼神都不屑于给她。 云水揉了揉耳朵,然后一掌把曲雅给劈晕。 “吵死了。” 然后,她就直接将对方拖走。 …… 凤鸣署。 曲锦书站在门口,抬头看着那块有历史沉淀痕迹的牌匾,心情有些微妙。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着属于自己的官服,以自己的身份,而不是曲兆的替身来当差。 “小姐,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居然给了你不合身的衣服。” 云水站在曲锦书的身后,郁闷道。 眼前的小姐,穿着藏蓝色的官袍,腰间宽松得几乎可以藏下一个拳头。 虽说小姐上任很突然,他们没来得及给她做官服,但也不至于给她这么大的衣服,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即使是不合身的衣服,小姐还是穿出了别样的威严。 曲锦书掂了掂袖口,神色淡然。 “云水,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不公可不仅仅是官服。” “想要得到公平的对待,唯有站在更高的位置,掌握实权。” 听着曲锦书的话,云水也感觉热血沸腾。 “小姐,我明白了,我会和你一起的。” 在她们的身后,沈澜舟和穿着一身太监服的赵景行站在角落里。 “景行,都跟踪她们到这里了,不进去看看?” “若是你想要进去,我是有法子的。” 他现在不仅仅是沈家嫡子,他还是从四品少府,沈大人。 “凤鸣署早已经被各方势力掺杂,锦书完全没有背景,就相当于是把一只养崽丢进了狼群里,她会被撕碎的。” “若不然,我找个法子,和你一同进去?” 沈澜舟继续在劝导赵景行。 赵景行的脚明明好几次已经抬起来了,但最后还是放弃。 “不必,我应该选择相信她。她能应对的。” “十四岁便替曲兆上战场,面对敌军从不退缩的曲将军,本王信她。”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赵景行的眼里全是信任。 “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盯着各方势力,若有变故再出手也不迟。” 看着赵景行态度坚决,沈澜舟也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第192章 被曲锦书压制 凤鸣蜀里面。 里面的人来来往往的,他从曲锦书身边走过去时仿佛没看到她一般。 终于,等了好一会儿,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跑过来。 “这位莫不是刚上任的曲大人?属下唤陈平贵,在这里当差已有多年。此次也是我来接应你。” “曲大人,你随我往这里走。” 陈平贵将曲锦书带到一个小房间内。 一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发霉的味道,还有漫天的灰尘。 “陈大人,看来凤鸣蜀洒扫的下人得换一批了。怎么杂物房能如此脏乱。”曲锦书漫不经心地开口。 陈平贵讪笑道:“曲大人你误会了,这位置其实是你……” 他想说这个位置日后就是曲锦书处理公务的地方了。 曲锦书侧眸扫向外面,任何一个人的位子都比她好。 这个下马威来得这么快吗? 她直接打断陈平贵的话:“陈大人,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说,这个位置是我的吧?你安排的?” 陈平贵听出曲锦书的抗议了,他的笑容淡了几分。 “曲大人,我也知道这个位子是脏了一点,可现在咱们凤鸣蜀实在是没有空余的地方了。而且,我在这里多年,长公主都放心将活安排给我,从没有谁说过我做得不好的。” “再说了,曲大人,我们凤鸣蜀主要是为朝廷为百姓查案子、破真相的,主要是拿出真本领来。至于坐哪里,重要吗?” “这个位置还是我精挑细选过的,你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我们凤鸣蜀所有人忙碌的身影。曲大人初来乍到,应该不太懂什么叫查案,也听说你以前养在侯府外面,应该也没接触过这个方面的学识,所以你还是在这里看看大家怎么做的吧。” “好了,既然已经给曲大人安排好了,我也该忙去了。” 陈平贵拍了拍两条袖子,微微扬起下巴,就准备离开。 可下一瞬,曲锦书拽着他后面的领子,将他拖拽回来,摁在了那摇摇欲坠的椅子上。 “咔嚓”一声,那椅子根本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直接裂开,他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哎呀哎呀喊了起来。 刚才还在装聋装瞎的那批人纷纷跑过来。 “你为何要伤陈大人。” “就是,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你火也太大了吧。 陈大人在凤鸣蜀多年,资历比你老,破了多少案子,你怎敢这般欺辱他的?” “别以为有圣旨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使唤我们。我们只认有实力的人。” “你有何本事?不就是运气好了点,有沈少爷相助,破了少女失踪案。你沾了别人的光,居然还敢以此来邀功。” “长公主对你有知遇之恩,谁知道你居然反过来背刺她,你这种人,凤鸣蜀不欢迎你。” “……”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就是想将曲锦书给赶出去。 可面对他们放下的狠话,曲锦书居然气定神闲。 “云水云凌,方才对我大放厥词的人,每个人二十鞭子,你们负责动刑。” 闻言,云水眼神亮晶晶的。 她快速抽出一条鞭子,“小姐,不对,大人放心,云水保证完成任务。” 她和云凌合作,云凌负责把这些人拉出去,她负责抽人。 才那么一会儿,凤鸣蜀就响起了惨叫声。 那些人不服气,继续大骂曲锦书:“你凭什么罚我们!” “我们要禀报皇上,说你滥用私刑,说你无故伤人,你官位不保。” 曲锦书嗤笑一声。 “好啊,你们随便去禀报,反正依照西陵律法,以下犯上者二十鞭刑。” “方才你又辱骂本官了吗?云水,再给他加二十鞭刑。”她看着那个骂得最厉害的男人,冷冷道。 “好嘞,小姐。” 四十鞭子下去,那个人已经半死不活瘫在地上,连骂曲锦书都没力气和胆子。 整个凤鸣蜀血腥味弥漫,有半数的人都倒在地上。 这么可怕的场面,哪怕是刑部都不曾有吧。 曲锦书莫不是个疯子? 安然无恙的那批人此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曲锦书走到中间,冷眼看着他们。 “门口就在那里,谁要去告状就尽管去。但凤鸣蜀一日归我管,你们便一日都要听我的吩咐。” “本官可以被安排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但作为下属,你们就要搬到茅房去了。” “你们办案子有什么好建议,大可以和本官说。但如果是受人教唆,得要作死,那就别怪本官手段狠辣了。” “给你们半天的时间,把凤鸣蜀重新收拾一遍。待本官回来,要看到干净的房间,还有近十年的案卷。” “此外,近十年来没有破的案子都要给本官整理好,并且附上缘由。” 有人忍不住抱怨:“这么多活,怎么可能半天之内做完?” “可你们煽风点火,为难本官的时候不是很有空的吗,现在干不完?行,干不完的话,那你们也不必留在凤鸣蜀了。” “如果陈大人刚才说的那样,凤鸣蜀要的是有本事的人,而不是废人。” “陈大人,你说是不是?” 曲锦书瞥了陈平贵一眼。 陈平贵也挨了几鞭子,疼得龇牙咧嘴的。 现在突然被曲锦书点名,他是有气都不敢发,只能唯唯诺诺点头:“曲大人说得对,您说得对。” “如此,那便晚点见了。” 曲锦书离开前的那个笑容,在他们看来还是毛骨悚然的。 “陈大人,怎么办,真要听她的话吗?可是长公主的意思,不是然后我们和她对着干吗?” “要不然我们去给长公主告状?” 所有人都盯着陈平贵,等待他的态度。 “告状?”陈平贵牙齿都要咬碎了。 “告状有用的话,我方才怎么可能还会挨鞭子?” “长公主不可能会帮我们的,曲锦书现在明面上就是皇上的人,长公主怎么可能会明着和皇上对着干?” 长公主只吩咐他们刁难曲锦书,可没说出事了会保他们。 “曲锦书肯定是料准了这点,所以才有恃无恐的。” “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还不赶紧照她的吩咐去做!”陈平贵大吼。 第193章 给曲锦书赐婚 曲锦书离开凤鸣蜀之后,竟被太后召见。 她没想到,才跨过门槛,她便被多双眼睛凝视。 太后宫中竟设了宫宴? 曲锦书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太后,反而看到了长公主。 对方正在喝茶,旁边都是对她毕恭毕敬的人。 不少世家之女都用打量的眼神看过来。 女子当官? 荒谬,着实是荒谬。 女子难道不该是从小学习琴棋书画、管理后宅,日后嫁个好人家的吗? 去当什么官,抛头露面的,实在是有违女德。 突然这个时候,太后被人搀扶出来。 她头发灰白,脸上的皱纹都要皱成一团了。 上次大病一场,把她所有精气都抽光了,但好在一双眼睛犀利有神。 端清姑姑见状,赶紧解释:“太后娘娘,长公主说您大病痊愈,宫里该攒点人气,恰好诸位世家姑娘在她的宫中参加宴会,所以便带上她们来给您请安。” “是吗?那她还真是有心了。”太后扫了一眼长公主,语气听不出有多高兴。 赵潆虽是她的亲生女儿,但两人算不上多亲近。 当年,赵潆作为先皇最疼爱的女儿,性格张扬,在朝中与那些大臣毫不相让。 她的存在,引来了其他皇子的不满,包括她的胞弟。 作为他们二人的母后,她无论怎么做都会让另外一方不满意。 因为自己多次为儿子说话,引起了赵潆的不满,这些年来,她们一直都是以不冷不淡的相处方式相处着。 “皇祖母,可是陈太医说您要静养……” 这些天来,都是十一公主赵清欢在这边侍疾。 见到这么多人,她有点担心会影响到太后。 太后摇了摇头,“罢了,是该要有点人气的,人多热闹也好。” 她年纪到了,更渴望小辈们感情和睦。 总归是自己的亲女儿,驳了她的面子也不好。 “皇祖母,那不是……曲三姑娘吗?” 因为对曲锦书的印象很好,所以赵清欢一眼就看到她了。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太后也见到曲锦书。 她瞬间露出温和的笑容来。 毕竟曲锦书救了她的命,她对这丫头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锦书,好些日子不见,你怎么都瘦了。快到哀家这边来。” 她对曲锦书招了招手。 曲锦书大步走过去行礼,“太后娘娘。” “曲三姑娘,这是你的官服吗?你太厉害了。” 不同其他女子不赞同的眼神,赵清欢双眸亮晶晶的,别提有多崇拜锦书了。 对于对方的夸赞,曲锦书微笑点头:“是的,谢谢十一公主。” “母后,儿臣见你这么喜欢曲锦书,所以特意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突然,长公主开口,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曲锦书看向长公主,发现对方神情隐隐可见得意之色,她的心微沉。 长公主该不是又给她设了什么阴谋吧? 与他们一堵墙相隔…… 赵景行和沈澜舟也微微皱了眉心。 他们是半个时辰来太后这边的,不曾想碰到长公主带着一批人浩浩荡荡过来。 按照长公主的性格,肯定是要对锦书出手了。 “景行,你不方便出面,若不然我出去一趟,免得长公主又使什么阴险手段对付锦书。” 说完,沈澜舟快速站起来,就要冲出去。 但就在他起来的这一瞬间,隔壁又传来长公主的声音—— “本宫也对锦书一见如故,很想栽培她。想着她早已经及笄了,但一直没婚配。故而特意向皇兄求了一道圣旨,将她许配给景王。” 沈澜舟:“???” 赵景行拿着杯子的手差点打滑,他眸中闪过不敢置信的神色,而后,嘴角的弧度是怎么也摁不下来。 外面,曲锦书的神情也很微妙,云水差点被口水呛到。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的情况,纷纷投来怜悯的眼神。 这曲锦书听说是个私生女,好不容易使尽手段当上了嫡女,又做了女官,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嫁个正儿八经的王爷也是可以的,谁知道居然被赐婚给一个傻子。 瞧瞧,女人在厉害有什么用,还是得嫁得好才行。 皇上给她封官了,还以为会重用她呢,谁知道…… 罢了,她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不过也是她活该,要是她安分守己,也不至于会被盯上。 那些人怜悯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 长公主直勾勾盯着曲锦书。 “喜欢本宫给你送的这个礼物吗?” 她曲锦书不是自命清高,一身傲骨,不愿意嫁给她儿的吗,那她倒是要看看,她这一身贱骨最后的归宿是什么。 皇帝虽然已经猜忌她了,但她提出来的这个建议,主要是为了折磨曲锦书,那他一定会同意的。 因为他也一样不喜欢曲锦书出头。 嫁给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曲锦书应该很痛苦吧。 “如果你现在后悔,也许本宫会给你一个机会。”长公主漫不经心地开口。 不得不说,曲锦书会是一把很好的剑,只要她乖乖听话,所以她还是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皇祖母……” 赵清欢抓着太后的手臂,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凭心而言,她觉得十皇兄好可怜,要是有个人照顾他也挺好的。 但曲三姑娘何其无辜,竟要她搭上她的一生。 “莫要说话。” 太后摁住赵清欢的手,摇了摇头,她在等曲锦书表态。 其余人也看着曲锦书,她们都想知道她是什么态度。 不过,曲锦书要是不傻,应该会选择向长公主低头认错,然后毁了这个婚约的。 谁知道,曲锦书居然不急不忙地说:“我觉得,景王爷是纯善之人,他会是我的良配,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朴实无华的告白,隔着那堵墙传到了耳力极好的赵景行耳中。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茶杯坠落。 他急切起身,声音欢喜,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说本王是良配!她愿意嫁给本王。” 说完,他就要冲过去那边。 “冷静!冷静!” 沈澜舟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我知道你很高兴,但是你真不适合这个时候跑出去。” 第194章 不能成为累赘 外面的人听到曲锦书的回答,倒吸一口凉气。 长公主甚至拍桌而起。 “愚蠢,为了反抗本宫,你连一个傻子都能接受。” 听到她辱骂赵景行,曲锦书神情一凛。 她冷声反驳:“长公主,景王虽然心智不成熟,但他品行比很多人都好,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尊重人,起码不会强迫我。” “你……” “好了,哀家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景儿不好的话。” 太后突然出声,阻止了长公主接下来要继续羞辱赵景行的话。 长公主的脸色格外的难看。 她甩袖:“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 从曲锦书身边走过的时候,她还阴沉沉道:“不过是硬撑罢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赌上你一辈子的幸福的 ,蠢货。” 既然长公主都走了,那她们也不好久留,那些世家女赶紧纷纷告退。 不过她们在离去之前,都用悲悯的眼神看了一眼曲锦书。 真是蠢极了,她给长公主低头又怎么样。 怎么会有人放弃讨好长公主的机会,而选择嫁给一个傻子。 太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曲锦书,然后让对方在她旁边坐下。 “长公主既然说出那话了,那证明皇帝是真的下了圣旨的。” “你要是不从的话,那就是抗旨。” “趁着圣旨还没送出去,你要是不同意,哀家帮你去求皇帝,求他改变主意。” 短短几个月,太后的心境彻底变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曲锦书配不上自己的孙子,甚至想过让对方当妾。 但就这几个月发生这么多事情,她她也看清了,曲锦书并非普通女子,她值得有一个好姻缘。 景儿…… 未必是良配啊。 她作为皇祖母,当然希望自己的孙子有个极好的媳妇。 但若是以牺牲锦书的一生来作为代价,她还是于心不忍。 这个前半生在后宫厮杀出来的太后,到了晚年还是生出了恻隐之心。 听完太后的话,曲锦书依旧不见动摇。 “太后娘娘,我是认真的。若真要找个夫君,我觉得景王爷挺好的。” 她从不是一个抗拒成亲的人。 她之所以拒绝长公主,并不是因为自己觉得,要闯出一片天地的女人就不该成婚。 相反,她觉得自己有理想抱负,与自己要有个相伴一生的人并不违背。 她反感的是,别人为了控制她,给她塞了一个她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 但赵景行不一样…… 他是她今生的,心之所向。 没想到曲锦书的态度居然这么坚决,太后满脸惊喜。 她眼里闪烁着泪花,还将手里的镯子褪下,给曲锦书戴上。 “好孩子,好孩子……” “这是哀家出嫁前,哀家的母亲给的镯子,现在哀家传给你。” 曲锦书拒绝:“太后娘娘,这太贵重了,锦书不能要。” 但太后的态度也很坚决:“哀家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了,你必须要收下。” 最后,在太后强硬的态度下,曲锦书只能戴上那个镯子。 在太后这里待了一会儿,曲锦书又回凤鸣蜀去。 那么短的时间,宫中的消息都传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即将要嫁给一个傻子,看她的眼神格外的微妙。 云水嘀咕:“景王爷才不是什么傻子呢,他比任何人都厉害。” 他和小姐可般配了。 曲锦书听到她郁闷的话,回头提醒:“好了,云水,别人怎么想由着他们去。日后要谨慎说话,知道了吗?” “景王痴傻,是他的计划,不可坏了他的事。” 赵景行痴傻的时候,已经面临那么多追杀了,不敢想象他要是在人前恢复神智,那些人该有多着急。 他至今还装作痴傻的样子,自然有他的安排,那她就尊重他。 等她回到凤鸣蜀的时候,也就只过了两个时辰。 但这里的人都把她吩咐的东西给做好了。 “曲大人,您吩咐的卷册,还有十年内没有破的案子都在这里了。” 陈平贵一边擦着汗,一边给曲锦书禀报。 其他人也大气喘喘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下午的时候就没停歇过。 “这不是能做完吗?日后没有试过的事,可就别说做不到了。” “是是是,曲大人教训得是。” 陈平贵他们心里郁闷、烦躁,但又不敢反驳。 不过好在他们听到风声了,说曲锦书被许配给傻子景王,他们心里就舒畅了不少。 按照这个趋势,她在凤鸣蜀待不了几天的。 曲锦书自然是能猜到他们此时心里所想,但她也不生气。 还是那句话,她没必要求得每个人都喜欢她。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做的事。 她抽出其中一份卷册来看,仔细翻看是哪些案子至今还没有破。 一直到晚上,她和云水二人才把卷册给看完。 云水挠头:“小姐,原来京城还有那么多疑难案子没有破啊。” “这些案子,陈平贵他们看着没觉得有什么,就轻飘飘写上一句,疑似鬼神作乱,然后就搁置了。可那些受害人却是等了足足十年都等不到一个真相。” 云水越想越生气。 这里面的那些案子,哪一件拿出来都牵扯到很多苦命人,但凤鸣蜀几乎都是以“疑似鬼神做乱”就不管了。 也是,没有什么理由比鬼神作乱更好用了。 鬼神作乱,那就不是人间该管的事,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不理会。 可这世间哪来的鬼神! “我记得我小时候听说的凤鸣蜀可厉害了,能帮百姓处理好多问题呢。没想到却是这么不负责的地方。” 云水郁闷极了。 曲锦书轻声道:“也许长公主刚建立凤鸣蜀的时候,它的确有为百姓做过实事。但这个地方建立的初心,不过是为了给长公主拉拢民心。当这个地方被皇帝收走,长公主无法掌控它,那为民破案就没那么重要了。”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先解决这个问题。” 曲锦书拿出其中一份案子。 上面写着一个阿婆的女儿失踪了近十年。 “把陈平贵带上。” “是,小姐。” …… 沈澜舟站在屋顶上,看着曲锦书骑马带着人马离开凤鸣蜀。 “景行,你媳妇估计是去查案子了,没空陪你了。”他调侃道。 赵景行神色淡淡的:“本王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该整日跟在她身后,成为她的累赘。” “哎哎哎……景行,你去干嘛?” “查长公主!本王不能落后于锦书,本王要与她并肩作战。” 第195章 破不了的案子 “曲大人,这案子都这么多年了,肯定是破不了的,那就没必要再查了吧。” “再说了,我现在还受着伤呢,有什么事不可以明日再说吗?” 陈平贵被拖拽着,他不情不愿地劝说。 云水直接对他挥起了拳头,吓得他不敢再吭声。 来到那个女子失踪的家中。 此地在京城边缘,属于贫民之地。 陈平贵看着就想发牢骚,但对上云水警告的眼神,他只好迅速低头。 冷哼了一声,云水就去拍门。 失踪的这个女子叫曹小莲,她失踪的时候二十岁。 她自幼丧父,是母亲拉扯她长大的,大家都喊她的母亲为陈阿婆。 她十六岁就嫁人了,夫君是个秀才,唤邓鸿志。 据说她是一个雨天离家去给她夫君求佛,就再也没回来。 一开始,是官府来查的,但一直没下落,就交给凤鸣蜀。 凤鸣蜀也查了两天,调查了身边的人,没人能提供线索,他们也就没再管了。 “谁?” 屋内人许久才来拍门。 门被打开,他们就看到一个头发发白,佝偻着背,瘦巴巴的老婆子。 她那双眼睛已经黏在一起了。 曲锦书想起那报案卷册上写着,陈阿婆老来得女,三十多岁才生下曹小莲。 而且她还是一个瞎子,可知那些年她养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 不过,据周围的邻居说,曹小莲也懂事。 五六岁开始,就跟随陈阿婆上街卖烧饼。到七八岁的时候,她便自己一个人支摊。 这十年来,陈阿婆一直没放弃找她,拄着根拐杖,在衙门和凤鸣蜀来回 “谁?”她的声音苍老极了。 “陈阿婆,我们是凤鸣蜀的……” 曲锦书刚表明身份,陈阿婆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四处摸索。 “可是有我女儿的下落了?找到她了没有?” “阿婆莫急,我们此次是来查线索的,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到她的下落。” 曲锦书上前去搀扶对方。 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附近的人。 他们纷纷打开屋门,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怎么来了那么多像是衙门的人。” “衙门?不对吧,我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凤鸣蜀的人。他们来这里作甚?” “该不会是为小莲失踪的事来的吧。算了吧,凤鸣蜀要是能查,早就查到了,何至于等了快十年。照我说啊,这凤鸣蜀就不该存在了。” “就是,吃着俸禄,但半点事都做不成。好歹衙门的人上个月还能帮我找回丢失的银子,唯有这凤鸣蜀是一点事都干不成。” “不是说来了个女的替长公主掌管凤鸣蜀吗?也许她有能耐?” “想什么呢,长公主、还有那么多男人都做不成的事,一个新上任的女娃娃能做什么。别是雷声大雨点小。陈阿婆一把年纪了,可受不了折腾。” “嘘,都听着呢,小点声。” “……” 那些声音逐渐低下去,但他们看着曲锦书的眼神全都充满了怀疑。 陈平贵见状,也站在一边等着看好戏。 他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在心里冷嗤。 真是天真,她曲锦书还真以为自己就破了个少女失踪案,就是破案奇才了? 他在凤鸣蜀那么多年,早就知道这种案子查起来根本就不简单,她非要作死,那就别怪他看着她出丑了。 “大人,求求您帮我找我的莲儿啊……” 陈阿婆顾不上那么多,她满脑子只有找到自己的女儿,所以她死死抓着曲锦书的手,大哭着哀求起来。 “陈阿婆,我们里面聊。” 外面总归是不适合说话的,曲锦书便搀扶对方进去。 云水摆好凳子,还给陈阿婆倒了一杯热茶。 云凌则是依照曲锦书的叮嘱,把周围的人都召集起来询问情况。 “陈阿婆,你先喝口水,我问你几个问题。” 曲锦书安抚好陈阿婆,然后温声开始询问。 “你女儿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概十年前的七月十三,因为快到鸿志科考了,她听说有个寺庙很灵验,所以给我煮好饭之后,又回去安顿好鸿志,最后才出门求佛去了。” “你还记得她离开你这里是什么时候吗?” “大概午饭的时候。” “那你是如何发现她不见的呢?” “她平日里照顾鸿志也照顾我,她每天都会按时来给我做饭的。那天晚上她没回来,我以为是下雨她耽误了行程,所以我继续等,可是第二天仍然不见人。我只好摸索着去鸿志家里,让他去找人。谁知道就一直没下落。这些年,我和鸿志从未放弃过找小莲,但始终是没有下落。” 说着,陈阿婆又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你说的鸿志,是邓鸿志对吧,他是你的女婿?他家在何处?” “就和我这里相隔两户人家。他和小莲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也只有他没嫌弃小莲拖着这个娘。这些年为了寻找小莲,他耽误了科考。” 见陈阿婆哭得很伤心,曲锦书示意云水帮忙安抚,她自己则是起身到外面。 她静静看着云凌询问。 终于,等他询问完最后一个人,他回头发现原来她也在。 他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小姐,原来你也在,早知道就等您来问了,也不知道我问的东西有没有用。” 曲锦书摇头:“不,我觉得你问得挺好的。之前在边疆,你审问那些叛徒不是很熟练吗,这件事你能做好的。” 听到曲锦书的话,云凌也多了几分信心。 他开始汇报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刚出事的时候,周围的人还自发去找过曹小莲,但一点线索都没有。隔了那么多年,那个寺庙都没了。” “对了,最后一个见到曹小莲的人其实是邓鸿志。” “周围人怎么评价他的?” “但凡提起他的人,都说他痴心。曹小莲失踪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人,耽误了科考也在所不惜,他也没有续弦,一直在等曹小莲。” “如此,那就去会一会这个邓鸿志吧。” 第196章 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人 应该是有人提前告诉邓鸿志了。 所以在曲锦书等人来到他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在等待了。 他的眼睛红通通的,他也没有半点看不起曲锦书是女官的意思,相反他毕恭毕敬地哀求着:“大人,您一定要找到小莲。” 曲锦书点了点头,就先行踏入这里。 “听说小莲最后见的一个人是你,是吗?” “嗯,那个时候小莲从她娘亲那里赶回来,说给我求佛之后,就一去不复返。” “你们之前可有过争吵?”曲锦书突然回头询问。 邓鸿志迟疑了一下。 云凌插话:“听邻里说,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但曹小莲出事前几天,有人听到他们屋中传来争吵。还有人说,他们见到曹小莲和一个外乡来的商人走得近,可能是……” “可能是跟别的男人走了呗。邓秀才当年全身心投入科考,没办法去赚钱,所以家境十分贫寒,曹小莲见到外乡男人有钱,就跟那野男人跑了。我们就查到这里,但想着那老太婆可怜,总不能说她女儿水性杨花,无法陪自己的夫君吃苦。” “所以我们好心,不把真相揭露出来,随便编造了个疑似鬼神作乱,说她去求佛的路上被鬼怪抓走了。这样也勉强让人能接受。” “我们这才是真正替那老太婆考虑,曲大人你倒好,非要继续往下查。” 陈平贵终于逮到机会了,开始对曲锦书阴阳怪气。 曲锦书不理会他,而是问邓鸿志:“你也觉得你的妻子是因为你家境贫寒,所以和别人走的?” 邓鸿志红着眼睛摇头,“不管小莲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妻。是我没本事,让他跟我受苦了。” 他居然不是否认。 曲锦书冷笑道:“你的确是没本事,都这么多年了,还让你的妻子跟着你受苦。但凡是个有手有脚的男人,都不会让妻子照顾完年迈的老母亲,还要跑回来给你煮饭。” “你……”邓鸿志憋红着脸。 他反驳:“我忙着科考,如何有时间?” “噢,忙着科考啊,那你考出个成绩来了吗?” “还有,听说你后来不科考了,为什么还家徒四壁?” 说着这个的时候,曲锦书的眼神还扫过他的屋子,很多地方都漏风了,比陈阿婆住的还糟糕。 “我不是忙着找小莲吗,如何有功夫理会自己的家境!”邓鸿志继续反驳。 可曲锦书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无论我说你什么,你都有理由反驳。” “曲大人,你这样就不对了吧。明明邓秀才也是可怜人,有问题的是那曹小莲吧。她爱慕虚荣,抛弃自己的夫君,跟野男人跑了,她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是活该。” “云凌,打!” 得到曲锦书的命令,云凌就直接揍了陈平贵一拳。 人被打蔫了,陈平贵只能是不甘心又怯弱地问:“我,我有说错了吗?” “谁告诉你,曹小莲是因为吃不了苦跑的?” “附近的人都看到她和一个男人走得近了……” “你判案就是根据这个的?”曲锦书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 “曹小莲五岁就跟随母亲摆摊,长大后,她不但要照顾年迈的老母亲,还要卖饼支持邓鸿志。若不是有她的支持,邓鸿志甚至连秀才都不是。” “那些年她什么苦头没吃过?她会因为这个原因跑掉?” “谁,谁知道呢?可能她后来吃不了苦呢。你现在一直逼问邓秀才,你该不会觉得小莲失踪是邓秀才所为吧?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好夫君,他不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妻子。”陈平贵还在反驳曲锦书。 曲锦书来到邓鸿志的面前。 “你为何和她吵架?” “我,我,我见她太辛苦了,所以让她少卖点烧饼,这样也不用那么累。” 这边邓鸿志才回答完,那边陈平贵又开始囔囔:“瞧瞧,他多体贴曹小莲,舍不得让她受累。这样的夫君 ,怎么可能舍得伤害自己的妻子。” 聚集在门口的人也议论纷纷。 “就是啊,陈秀才这么爱小莲,不可能会害人的。” “不管怎么说,就凭借他这么多年还没续弦,还愿意继续找小莲下落,他就是个好男人。” “这凤鸣蜀是怎么回事,不去找坏人,反倒在这里质问一个好人。这就是他们的查案水平?” “我都说了,女人查什么案,她们哪里有本事,这不是要闹笑话吗?” 无视那些声音,曲锦书盯着邓鸿志:“原来你对自己妻子的疼爱,是嘴上让她少卖点烧饼。丝毫没想过,自己要替她分担生活的压力。” “我……” “你这些菜是怎么来的?”曲锦书指着厨房里的肉和菜问。 “都是我们这些邻里送的,邓秀才为了找妻子,哪里有功夫去赚钱?我们附近的人见他有情有义,偶尔谁家有好吃的,都给他带点。大人,这不犯法吧。” “嗯,不犯法。”曲锦书点了点头。 “云凌,你方才询问的那批人,他们都确定那日没有见到曹小莲对吧。”曲锦书再次向云凌确定。 “是的,小姐。” “好,搜吧,把这个地方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曹小莲。”曲锦书开始下令。 跟着来的凤鸣蜀的人都懵了。 怎么突然就开挖了? 她这个意思,是觉得曹小莲在这个院子里? 可,可这院子也没其他人了啊! 难道,是成尸体、还是鬼魂了吗?他们一顿毛骨悚然。 “从这里出去外面只有一条路,而且这条路很长。我放才见云凌问过了,这条路一直以来都是用来摆摊的,天黑之后才收摊,平日里很热闹的。可那一日大家都没见过曹小莲。所以我怀疑,曹小莲根本就没去寺庙,而是在家里就出事了。” “挖!给本官挖!” “大人,你这是对我人品的侮辱。你不可以这样!”邓鸿志不服气,他开始对着曲锦书大吼。 陈平贵也煽风点火:“是啊,曲大人,我们当年已经搜过一次了,这里没有曹小莲。你怎么总是意气用事呢。难道这就是你们女人的性子吗?” 曲锦书转头看向院子里一棵长得格外茂盛的树。 “这棵树是一直有的吗?” 有人随口应了一句:“好像是小莲始失踪之后,邓秀才为了怀念她种下的。” “云凌,先挖这里!” 第197章 反咬一口 “不可以!” 邓鸿志彻底慌了,他冲过来想要阻拦。 “这是我对小莲的怀念,你不可以破坏。”他继续歇斯底里。 有些人看着都默默抹眼泪了。 “邓秀才一片情深义重,就这样被毁了。凤鸣蜀的人怎么那么狠心。” “好了,别说了。人家是官,我们还能阻止不成?” “曲大人,你意气做事是要承担代价的。” 陈平贵继续用小人嘴脸提醒曲锦书。 他心里巴不得她用强制手段开挖。 这个邓鸿志是方圆几里的痴心夫君,多少人心疼他崇拜他,曲锦书将事情闹大,他看她怎么收拾烂摊子。 可无论外面的声音如何,曲锦书依旧没改变自己的态度。 “挖,有什么后果本官承担。” “既是凤鸣蜀的人,就要听命令。” 她犀利的眼神扫过那些还在犹豫的下属。 被她的气场给吓到了,虽心有不愿,但他们还是陆陆续续去找来铲子,开始开挖。 邓鸿志还在大吵大闹,说小莲若是在天有灵,冤魂都会回来找曲锦书算账的。 曲锦书冷漠道:“小莲只是失踪,谁都不敢保证她就是死了。你如此笃定她的冤魂会来找我算账,你是确定她已经死了?” 此话,让邓鸿志神情又慌了起来。 恰好这个时候,云凌震惊出声:“大人,树下埋了一具女尸。” 众人惊骇不已。 这树下居然有女尸? 小心翼翼把尸体给挖起来,它的衣服都腐烂了,只剩下了不全的骨头。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那上面有一个镯子,着急道:“那是小莲!那个镯子就是小莲的,这尸体是小莲。” 陆陆续续也有人反应过来:“对,那镯子我也记得。小莲和我关系要好,我经常见她把这个镯子当宝,说是鸿志送给她的,虽然不值钱,但却是心意,她很喜欢。” “她真的死了?还是被埋在自家的院子里的……” 不少人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他们还以为她是在外面遇害的,没想到就死在自己家里。 “云水,你去看好陈阿婆,先别让她知道这边的情况。” 曲锦书吩咐完云水,然后便用严厉的眼神看着邓鸿志:“你现在可以说,你是怎么杀人的吧。” 邓鸿志还在狡辩:“什么杀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还扑到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小莲,你真的遇害了?凶手居然把你埋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托梦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到底是那个凶手如此歹毒,我一定找到她,将她千刀万剐。” 但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会怜惜他了,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很复杂。 尸体是从院子里挖出来的,很难不怀疑他。 曲锦书走到那边,一边手将他拎起来。 “邓鸿志,你每天夜里睡得着吗?” “她十六岁嫁给你,从未享过一天福。为了帮你讨好夫子,讨好同窗,她不停地卖饼,攒了点钱全花在你身上。” “她舍不得为自己多花一文钱,你送的个破镯子她都当作宝。” “她满腔爱意都给了你,但你却让她躺在地下十年,不见光日,还被污名折磨。你还以她的死,掩盖自己的无能,把她当做你放弃考取功名的借口。她都死了,你还吸着她的血,利用她来博取同情,让周围的人养着你。” “那泥地里多潮湿、多冰冷啊,她也曾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她心中该有多怨。你每天晚上睡觉,窗户对着这里,难道没觉得阴冷吗?” 正好这个时候,一阵冷风吹来,旁边的树沙沙作响。 邓鸿志犹如惊弓之鸟,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杀你的,小莲,我不是故意杀你的!” 说完,他大哭起来。 众人一片哗然。 居然真的是他杀的小莲? 那他也太歹毒了吧。 杀了人之后,还能装作个好夫君,瞒了这么多人。 这些年来,他们还时不时接济他,岂不是做了他的帮凶! 陈平贵不敢想象人真的是邓鸿志杀的,他讪讪道:“曲大人,若不然还是将人押回去审问,这里这么多人围观,影响不好。” “不必,就在这里审。这么多人受蒙骗,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曲锦书说完,便揪起邓鸿志的领子,让他对着曹小莲的尸体下跪。 “如实招来,若不然你的下场将会比死还惨。” 寒意袭来,可能是曲锦书的警告起作用了,有可能是他这么多年的惶恐摧毁了他,他开始痛哭涕泪:“我说,我都说。” “小莲是个好妻子,她真的很好,我们也曾经很恩爱。” “可她给我的压力太大。她对我太好了,大冬天的,她不忍心打扰我念书,所以没让我去准备柴火,她做什么都是用冷水的。为了能都卖出几个烧饼,她经常在摊位守到夜里。” “别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块的肉,她常买来给我吃。” 有一个大娘都快要气死了:“既然她对你那么好,那你为什么要和她吵架,还杀害她。” “我……” 邓鸿志的身体发抖。 他猛地抬起头来,用猩红的眼睛盯着众人。 “她对我太好了,丝毫没想过这种好对我而言是一种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京城的人个个都是贤才,他们参加科考轻而易举就能考取功名。我愚笨,寒窗苦读多年只勉强得了个秀才之名。” “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晚上看书眼睛都要瞎掉了,可我就是没有那个能耐。小莲对我越好,我就越惭愧。” “她对我好,就是希望我能成功。可我做不到,我时常患得患失,是不是有一日她发现了自己的夫君其实是个废物,她便会毫不犹豫离我而去。” “所以那段时间我们常为这件事吵架。我都说我要放弃科考,但她却说我努力那么多年,突然放弃很可惜,让我继续坚持。” “我已经无法坚持,她还逼迫我,她根本就没替我考虑!” 说到最后,邓鸿志自己先愤怒起来了。 “那天我没有温书,她看到了就一脸悲伤,仿佛我对不起她一样。于是我们就吵起来,我气不过便掐死她。” “明明不用这样的,只要她不再插手我不科考的事,我们还是恩爱夫妻啊。她为什么非要逼我杀她呢!” “我呸!” 有一个大娘忍不住了,她脱下鞋子甩过来。 “你这个窝囊废,你不科考你还能干什么,你会赚钱养家吗?你说的放弃科考,该不会是安心在家等小莲养你吧。” 其他人也愤愤不平。 “就是,你以前是靠你娘养你。后来是小莲养你,再后来是蹭我们的吃喝。一个大男人连劈柴做饭都懒得做。” “你那些年也从未为家里赚过一文钱。之前总说是你不嫌弃小莲有个瞎了的娘,其实是小莲不嫌弃你的窝囊。” 第198章 床已经暖好了 “我……我……” 邓鸿志还想狡辩。 结果周围的妇人都扑上来,你一拳我一脚的。 “气死我了,小莲受了那么多委屈,结果你还说自己最委屈。” “小莲那么好的人,你要是好声好气说自己不科考了,要赚钱养家,她能不同意吗?” “肯定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科考,但又不想找活干,小莲如何能忍受?” “我想起来了,小莲之前和我说过,她遇到一个商人,对方说可以给她一些杂活,是要出远门运货的,比卖烧饼赚钱多了。但这个杂活需要夫妻一起。那时她和你提过,你以路途遥远很辛苦拒绝了。” “那个商人该不会就是那个外乡男人吧。我们本来没觉得什么的,但你这些年一直在我们耳边编造,说小莲变心了,她和外乡男人亲近,害得我们都忍不住误会她。” “你这个狗东西,你不得好死。” 大家下手越来越重,恨不得将邓鸿志打死。 直到看到他奄奄一息,曲锦书才让云凌将人拉开。 “好了,将他送去衙门吧。” 凤鸣蜀的案子破了之后,都会被移去衙门的。 就邓鸿志犯下的罪,他难逃死刑。 其余人看着曲锦书,神色有点尴尬。 “大人,是草民等人有眼无珠,轻视了您,还请您见谅。” “多谢您给小莲破案了。” “这是本官应该做的。但你们日后莫要轻信他人谗言,若不然造成不好后果你们承担不来。” “是是是,大人教训得是。” “至于曹小莲的尸体……”曲锦书还在想着该怎么善后。 突然,她的眼神越过了人群,看到前来的陈阿婆。 云水无奈道:“大人,阿婆她非要过来,刚才的话她……她……” “陈阿婆。”其余人也满脸担心。 陈阿婆将手从云水那里抽出来,她对着曲锦书这个方向,就要给她跪下。 “民妇谢大人为我女儿证明清白。” 她一字一句说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心头不禁一颤。 曲锦书迅速上前扶住她。 “陈阿婆,这是我们该做的。阿婆你……” “大人放心,我承受得住。这十年来,我日日夜夜做了无数个猜测,早已经做好了小莲不在人世的准备了。我只是不能接受,我可怜的女儿不清不白地死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当年撮合的婚事,居然害了她。我的小莲,她好苦。” 浑浊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她抓着曲锦书的手:“大人也莫要安慰我了。我会撑住的,我还要给小莲处理身后事。她活着的时候没能享福,死后我要让她安心走。” 曲锦书不再说什么,只是给了云水一个眼神。 云水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大娘。 “麻烦你们帮陈阿婆一起处理小莲姐姐的身后事。” 那个大娘也抹眼泪,“好,谢谢大人。” …… 在回去的路上,陈平贵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生怕自己会引起曲锦书的注意。 “陈平贵,你到现在还觉得这些案子是破不了的吗?” 突然,曲锦书冰冷的眼神看过来,吓得他一激灵。 “我……我……” 曲锦书无视了他,转身看向今日跟过来的凤鸣蜀所有人。 “今日我特意带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可能在很多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一个案子,破不破都没关系。但对于那些像陈阿婆的人而言,那就是他们的命。” “试想,如果躺在地下十年的是你们,每日在凤鸣蜀门口求人的是你们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你们还能心安理得吗?” 她的质问,让无数人羞愧低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和你们一起将那些陈年旧案都给翻出来,想办法查到真相。任何协案有功的,我都会有赏。最为突出的,陈平贵的位置给你坐。” 此话一出,无数人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陈平贵本来就是关系户,没什么本事不说,还经常打压他们。 要是能换掉他,那简直是大快人心。 “曲大人,我可是凤鸣蜀的老人,你怎可以随意换掉我。”陈平贵猛地抬头,不甘心地质问曲锦书。 曲锦书神情冷淡,“全权负责凤鸣蜀者,有权决定其他人的去留。” “我……” “我知道一开始是长公主安排你进来的。但我也相信,长公主是个任人唯才之人,她怎么可能会由着一个什么都干不成的废物继续祸害凤鸣蜀呢?” “若不然我们现在到长公主那里,去听一下她的意见。你现在就备好你这些年做的事的证据,我们去见长公主。” 面对曲锦书的强势态度,陈平贵的脸马上成了猪肝色。 他是长公主安排进来的不假,但他没干什么也不假。 要真这样把他带去长公主面前,长公主就算有心保他也保不住的。 曲锦书还继续给长公主戴高帽:“我印象中的长公主,公私分明,她不会偏帮一个无德无才的人的。” “我……我……” “你若是不敢去见,那现在就给我滚出凤鸣蜀。”曲锦书丢下这句话,就直接带人回去,只留下陈平贵站在原地,牙齿差点咬碎。 …… 曲锦书回的还是侯府。 她洗漱完了之后就推门进自己闺房。 才进去,她就察觉到屋内有别的气息。 她微微挑眉,然后缓步走到床边。 被子被撩开,赵景行探出身体来。 他穿着单薄的里衣,露出锁骨,墨发垂落。 一双细长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我等你许久,床早就暖好了。” 第199章 锦书的喜欢真诚而热烈 曲锦书心微微一动,她俯身下来,还带着凉意的手指掐了掐赵景行的脸颊。 他眼眉泛红,更惹人怜了。 她淡声:“赫连公子今日这般楚楚可怜,是景王上身了吗?” 赵景行眨了眨浓眉的眼睫毛,漆黑的瞳子里清晰地映着她的模样。 他轻声问,语气虔诚如求神明一般,“那姐姐喜欢我哪副面孔呢?” 曲锦书轻笑一声,她的手指从他脸颊的位置移到嘴唇那处,轻轻蹂躏。 “还行吧,都挺喜欢的。” 她渴望爱,也不会吝啬给予爱。 所以,喜欢便是喜欢。 他是赵景行还是赫连祁都无所谓,只要他是他,她便喜欢。 她的话,让赵景行呼吸一紧,眼眸里微光潋滟。 他邀功般地从被窝里拿出那份圣旨。 “皇帝给我们赐婚了。” “那你……愿意嫁我吗?” 最后一句话,他小心翼翼的,心微微揪起。 她是喜欢他,但愿意嫁他吗? 万一她不愿意呢?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赵景行在脑子里揣测了很多东西,这让他越来越不安。 曲锦书的眉眼轻舒,她挑起他的下巴,在他薄唇上啄了一下。 “太后给过我机会的,若是我不愿,她便帮我求皇帝收回旨意。” “现在圣旨都到你手上了,你猜我愿不愿意?” 感觉到唇上的柔软,赵景行瞳子扩大。 他修长的指骨死死拽着被子,紧促的呼吸外泄,一张俊脸爆红。 曲锦书松开他,双手抱臂倚靠在床边,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 “看来你没啥经验啊。暖床过后还有别的事要做的,你没学过吗?” “我……本王……” 赵景行再没有一开始的自在,他脸上的红潮已经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子去了。 他迅速撩开被子起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大声说:“沈澜舟还有事找我,我,我先走了,你早点歇息。” 曲锦书在原地歪头看着他落荒而逃。 嗯? 他方才是不是同手同脚了? 她只不过是亲了他一口,他就反应如此大。 要是日后她再对他做点什么过分的事,岂不是不得了了? 她早就看穿了,某位王爷看着运筹帷幄,其实在这种事上纯情得可怕。 明明羞涩懵懂,但还要撩拨她,那就别怪她调戏他了。 拍了拍手掌,曲锦书淡定道:“睡觉。” 躺到床上,果然暖烘烘的,正适合入冬的天气。 被窝还有熏香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要是有个大火炉抱一下那就更好了。 多年在军营生活,她对这种事可不忸怩。 就是不知道,那位爷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主动来给她当火炉。 赵景行冲出去到外面。 冷风徐徐,都没能让他的燥热减少半分。 他,他就撩一下,她怎么还反过来撩拨他了? 肌肤之亲,不是要成亲之后才干的吗! 现在越距,对她不好。 “等等,她怎么那么熟练?” 像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赵景行猛地抬头,眉心都能皱死苍蝇了。 于是深更半夜,惊风看到他家王爷的书房依旧亮着灯。 王爷在翻看各种书。 “这个没有写,那个也没有写,怎么书上都那么写的!” 他:??? 王爷自幼博览群书,什么书没看过,他到底在找什么啊? 搞不懂! …… 按照曲锦书现在的身份,她是需要去上早朝的。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云水已经在候着了。 “小姐,新的官服已经做好了。” 她把新做好的官服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曲锦书问。 “听说是景王爷入宫找太后娘娘,问媳妇是什么意思,媳妇有没去好看的衣服。然后太后娘娘就给你赏赐了很多东西,想起你没有合身的官服,连夜命令礼部的人去裁制的,昨晚深夜他们来问奴婢要您的尺寸,奴婢见你睡着了,没和你说,就把之前的尺寸给他们了。” 看看吧,不是做不出来,是凭借曲锦书的地位不值得他们费心。 等太后这一出手,他们不睡觉都要赶出来。 “小姐,你……” 云水神情紧张地看着曲锦书。 作为她的主子,曲锦书一眼就知道她心中所虑。 “你是怕我不高兴,觉得景王插手我的事了。我明明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干出点实绩来,好赢得那些人的敬重,让他们不敢轻视我。” “景王现在出手,反倒显得我是在靠男人了。” 云水尴尬点头,这的确是她的担心。 当然,这也是景王的担心。 惊风大清早过来,那个犹豫的样子,看的她都纠结起来了。 曲锦书起身,迅速把官服接过去。 “景王是我的未来夫君,我依靠他又怎么了?” “再说了,有福不享,那才是傻子。” 云水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小姐根本就不介意啊。 也是,小姐的心胸才不会介怀这种问题呢。 换好衣服,果然贴身。 曲锦书出门去上朝之前,还不忘记吩咐云水:“你与景王府的人说一声,让他们转告赵景行,说我很喜欢他做的一切。” 她都能想象到,赵景行在听到她这番话的时候,那偷偷欢愉的样子,特别像她在边疆养的那只傲娇又好哄的小黑狗。 来到门口,曲锦书发现老太太和曲盛都在这里。 曲盛是要照常去上朝的,那曲老夫人是…… “昨天赐婚的圣旨到了侯府,你外出当差,所以是你父亲替你接的。皇上给你和景王赐婚了。你怎么那么糊涂,有那么多好婚事你不挑,你非要……” 曲老夫人在轮椅上挣扎,黑着一张脸。 她原本以为曲锦书现在作为侯府的金疙瘩,她的婚事应该是精挑细选的,不曾想居然被赐婚给一个傻子。 “要是你一开始就愿意嫁给长公主之子,何至于如此。那个傻子……” “老太太!” 曲锦书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任由其他人有千般好,也和我无关。我觉得景王最好,嫁给他我心甘情愿。我也早就说过了,若想侯府相安无事,就不要插手我的事。” 她的话,直接断了老太太还想有怨言的念头。 第200章 皇帝要杀赵景行 曲盛倒是没说她的婚事,就是比较烦躁她居然也去上朝。 他板着一张脸,拿出了长辈的架势。 “你一个女子怎么也去上朝,那是你该待的地方吗?你到了那里,千万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莫要给我丢人。” 这次,曲锦书都没说话。 云水先帮她呛人了:“侯爷,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们大人的?父亲吗,你可不配。” “若是以官场前辈的身份,你更不配了。你都一把年纪了,在朝中没有半点实权。若不是因为有祖上庇护,估计你这辈子连皇宫的门都站不去。” “到了上朝的时候,你最好别吭声,免得给我们大人丢人。” 曲盛大发雷霆:“你大胆!来人,给本侯教训这个目无尊卑的贱婢。” 曲锦书的眼神扫了一圈,“我的人,谁敢动?” 侯府的下人,包括站在曲盛身边的小厮,没一个敢动的。 “你们!” 曲盛气得脸又黑了几分,“你们现在已经全听命于她了是吗?” 下人们还是没动静。 “好了,都退下吧。” 这下,下人们纷纷散了。 曲盛和曲老夫人看到这个情况才彻底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侯府已经是曲锦书的天下了。 “静远候,认清自己的身份。” 曲锦书丢给曲盛这么一句话,便缓步走上马车。 但在马车准备离开之前,她还特意撩开帘子,冷声道:“日后景王府来人,都是自己人,不可阻拦。” 她想起方才云水还和她说过,昨日惊风来送东西,侯府的下人居然还把他拦在门口。 …… 朝堂。 曲锦书的位置还挺靠前的。 据说女子上朝,以前只有长公主来过。 顾及她是皇室的身份,很多人虽有怨言,但也能接受。 但曲锦书又不是皇室,这样一个女人居然站在他们的面前,如何让他们接受,所以不少人当场黑了脸。 可皇帝来了之后,只是瞥了曲锦书一眼,并没说什么。 有的老臣憋不住了,他开口:“皇上,微臣以为,朝堂本该是男子……” “凤鸣蜀既然存在,曲爱卿也能破案,她便有资格站在这里。今日若是无事的话那便散朝吧,曲爱卿留下。” 皇帝已经料到他们要说什么了,直接开始赶人。 那些老头没有办法,只能憋着气退下。 在经过曲锦书旁边的时候,瞪了她一眼,但又无可奈何。 曲锦书低眉顺眼的,她可不认为皇帝真的会帮她。 终于,等到这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皇帝开始说话了。 “昨夜你破了一个十年旧案,朕倍感欣慰,朕没看错人。” “曲爱卿虽是女儿身,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才。之前在边疆的那个,是你吧……” 听到这里,曲锦书马上跪下。 “微臣犯了欺君之罪,还请皇上恕罪。” 她故意露出那么多破绽,皇帝到现在终于发现真相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那块免死金牌要不要拿出来用。 也许…… 还用不上吧。 果然,如同曲锦书心里所料的那样,皇帝下一句话便是宽恕她:“你为西凌立下汗马功劳,虽有欺君之罪,但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不过,你这么多年的欺君,要真被天下人所知,朕也保不了你……” “微臣明白,微臣定然会加倍努力,替皇上和百姓做更多的事,以求得原谅。”曲锦书赶紧表态。 “那长公主那边……” “微臣仅效忠一人,那便是皇上。”她继续表忠心。 皇帝对她这番话十分满意:“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曲爱卿,朕看好你。” “凤鸣蜀是长公主一手创立的,她虽早已经卸位,但影响力还是有的。而且在朕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的势力……” 皇帝充满威压的眼神继续落在曲锦书的身上。 曲锦书说:“微臣愿意做皇上手里的刀刃。” “好!” 皇帝拍掌。 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皇姐放下过戒备之心。 凤鸣蜀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一直都在想办法除掉它。 还有长公主背地里的其他势力,他也想一一拔除。 曲锦书的出现,就是那把最好的利刃。 “长公主昨日入宫,给你求了一道圣旨,让你嫁给景王。朕也同意了,你觉得如何?” 他又开始试探曲锦书。 “微臣一路走到现在,得皇上信任已是恩赐,赐婚一事,微臣没有任何怨言。” “是没有怨言,还是不敢有怨言?”皇帝幽幽道。 “长公主给你求的这个圣旨,是有羞辱你的意思。不过朕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对朕忠心耿耿,其余皇子可任你挑选。” “反正这个赐婚还有半年,只要这半年内,你完成朕吩咐的事,朕随时可为你改赐婚的对象。” 曲锦书抬头,问:“那景王爷呢?” “那你就不必理会了。” 皇帝说起这个,眼眸里闪过了杀意。 曲锦书顿悟。 所以,他是为了给她换一个赐婚的对象,打算把赵景行给杀了? 这就是他同意长公主赐婚的原因? 他想的还挺好的,现在先拿她当棋子,用来对付长公主。 然后再随便将她赐婚给其他皇子,估计只是侧妃。 嫁入皇室的女人,可没资格再在朝廷上抛头露面了。 到时候,他便可以将她做的一切功劳都给抹去。 这就是帝皇的心思。 “你现在已经得罪长公主了,偌大的西陵,谁才是你唯一的靠山,你要想清楚了。” 皇帝威逼利诱。 “微臣明白,微臣遵命。” 自始至终,曲锦书都是一副顺从的模样。 …… “小姐。” 云水是在宫外等曲锦书,见她出来马上上前。 此时天空才彻底亮了,太阳的光直接照着曲锦书的正脸,她有点睁不开眼睛,神情很凝重。 云水问:“小姐,你在想什么,为何这么严肃的?” “我在想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有人要杀赵景行,而我在想,如何杀掉那个人?” 曲锦书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另外一边,王府。 赵景行听着惊风给他禀报的消息。 “锦书姑娘说很喜欢你为她做的任何事。……她还说你是自己人。” 他脸上的凛色散去,眉眼都温柔了起来。 她说……喜欢啊。 “咳,你,你先克制一下你的愉悦。”沈澜舟忍不住破坏赵景行的好心情。 “狗皇帝今日下朝特意留下锦书,我怀疑没好事。” 第201章 主动抱他 “她说喜欢本王所做的一切。她不介意本王的自作主张。” 赵景行满脸满足地对沈澜舟说道。 沈澜舟:“……” 他再一次强调:“我说,皇帝下朝后故意留下锦书。” “她说喜欢本王做的一切,她果然喜欢本王。”赵景行也强调。 沈澜舟:“……” “我说!你媳妇可能有危险,狗东西不知道会不会为难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 某位王爷自从和锦书确定关系之后,脑子就不大正常了。 赵景行终于有了反应,他厉声道:“皇帝暂时不会伤害她。毕竟他还需要一枚极好的棋子来对付长公主。锦书就是那一枚棋子。” 沈澜舟也逐渐冷静下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他要真想对锦书做什么,估计就不会让她当这个女官了。不过,他特意把锦书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无外乎就是让锦书表忠心,然后又对她威逼利诱。”赵景行继续回答。 “威逼利诱?” “比如说,给她许下承诺,若她帮忙除掉长公主,事成之后,她便可有婚配自由的权利 ,甚至可以自由挑选其他的皇子。这便是那位惯用的手段。” 赵景行的声音越发冷漠。 沈澜舟脸色骤变:“他不是把锦书许配给你了吗,还让锦书嫁给其他人,他什么意思?” “如果我死了,锦书不就可另行婚配了吗?”赵景行用冷淡的眼神看向沈澜舟。 沈澜舟憋着气:“不是吧,狗皇帝又要杀你?那锦书她……” “锦书才不会伤害本王。”赵景行语气笃定。 他喜欢的姑娘,是绝好的姑娘,绝不会伤害他。 他只是心疼她要和皇帝周旋。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那边传来动静。 惊风快速道:“王爷,锦书姑娘来了。” 曲锦书应该是从皇宫直接来这里的,身上的朝服还没有换下。 她手里拎着个油纸袋。 她看到赵景行,眉眼弯起,满心欢喜。 “你醒了便好,下朝回来的路上,我见东街的包子卖得极好,便给你也带了一份。” 看着她急匆匆的脚步,赵景行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特意给我买的吗?”他低声问道。 “嗯,我听百姓说,这是全京城最好吃的包子,我和云水试了一下,的确好吃,所以也给你带了一份。” 曲锦书快速解释,语气轻松。 她这个样子,仿佛她做的这件事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妻子外出归来,见到路上有好吃的东西,心里想着的是在家的夫君。 云水、沈澜舟和惊风早就很有眼力见,悄悄退出去了。 赵景行眼尾泛红,他抬眸盯着曲锦书,那模样十分惹人怜。 怎么又感动了呢,她只是做了一件很寻常的事啊。 曲锦书轻叹一口气,她上前,主动抱了赵景行。 “我想我应该真的很喜欢你,因为我今天下朝见到第一缕太阳,很美,我第一反应便是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所以我现在可以很坦诚的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了,如同你喜欢我一般。” 赵景行僵了一下,他赶紧也抱紧她。 那紧紧的模样,仿佛是要将她给融入他的血肉里。 他真的很喜欢……她坦诚而热烈的爱意。 这就是他爱的姑娘,真好。 他修长的手指搂住曲锦书纤细的腰,然后轻轻松松将她抱到旁边的椅子上。 然后单膝跪地,帮她把膝盖上的灰尘都给拍掉。 他还上手揉了揉她的膝盖,眼眸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刚才她一进门他便看到了她膝盖这块脏了。 她是不是在皇宫里跪很多遍? “疼吗?”他沙哑着声音问。 曲锦书语气平静:“只是跪几下就能人打消皇帝的怀疑,我不亏的。” 赵景行没说话,只是继续揉着她的膝盖。 心里想着的却是…… 如果他坐上那个位置,她是不是就不用跪了? …… 外面。 暗卫来禀报:“沈少爷,羽林卫那边出事了,曲雅在牢中失踪了。” 把曲雅交给羽林卫之后,赵景行依旧吩咐他们盯着那边。 他们怀疑贺修钧还活着,如此他就不可能会放任贺府和曲雅不管。 “可有线索?” “羽林卫的人还在彻查,但看样子,应该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居然在羽林卫的眼皮底下将人给带走,到底是贺修钧有通天的本事,还是说…… 京城里、羽林卫里有他的人! 想到这里,沈澜舟打了一个寒颤。 若是第二个猜测的话,那可就太可怕了。 贺修钧给人的感觉就是阴魂不散的,怎么也弄不死。 “贺家那边如何?” “贺家没有动静,贺修钧的母亲和妹妹还被困在府中。”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盯着。”沈澜舟皱眉道。 皇帝至今还没说怎么处置贺家。 这一家人只要还活着一天,就难以让人安心啊。 锦书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瘫上这么一大家子。 正好这个时候,赵景行和曲锦书出来了,沈澜舟赶紧把消息转告他们。 闻言,曲锦书和赵景行的神情都略显凝重。 不想让贺修钧破坏他们的心情,所以曲锦书赶紧扯开话题:“你们都是从蓬州回来不久,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你们先处理自己的事情,我去江端侯府一趟。” 江知眠一直关心她,在她回来之后一直给她信。 她现在终于有点闲空了,是该去江端侯府一趟。 “你要不要也去?” 曲锦书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侧眸看向赵景行。 她记得他一直都对江知眠很吃味的。 此次她去见江知眠,他心里该不会别扭了吧。 谁知道,赵景行的神情无比淡定。 “无妨,你们有话要说,我若是在旁侧,反倒会影响你们。” 嗯? 景行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就连沈澜舟都忍不住用惊讶的神情看着他。 赵景行对曲锦书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在家中等你回来。” “行。” 他既然不打算跟着,曲锦书也不强迫他。 应了一声,她就和云水、云凌离开王府,去往江端侯府。 第202章 我很喜欢他 “咳,那江世子,我见他应该是心仪锦书的。而且他们还在边疆待了那么多年,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沈澜舟忍不住问赵景行。 赵景行还看着曲锦书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他才淡淡地回答:“我相信她。她说喜欢我,那便不会喜欢别人。” “外面的男人纵使再招摇,也不可撼动本王在她心中的位置。” “罢了,本王与你说这些作甚,你又没体会过被偏爱的感觉,你不懂的。” 说完这话,赵景行才不急不慢地转身回房。 沈澜舟:“?” 不气不气,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 在马车上换好衣裳之后,曲锦书来到了江端侯府的后门。 现在江端侯府是皇帝紧盯着的对象,所以还是不要在大门出现为好。 云凌早就来报信了。 所以江知眠早早在这里等着,站在他旁边的还有……江端侯。 “侯爷。” 曲锦书一下马车就准备行礼。 江端侯马上开口:“曲姑娘,不,曲大人,你唤我江伯父便好。你的事知眠早就告诉我了。” 看对方平易近人,曲锦书微笑点头:“好,江伯父,您也别唤我曲大人,唤我锦书吧。” “锦书姐姐。”江知眠看了一眼曲锦书身后,确定没跟着其他人,他心中的石头落下了,然后满心欢喜地将她请入府。 “锦书,我们应该不日就要离开京城了。”江端侯让人一关上门,就语气严肃地给曲锦书说道。 “皇帝应该不会轻易放你们走吧。”曲锦书犀利开口。 江端侯赞赏点头,“你猜得没错,皇帝一开始还想撮合知眠和贺家嫡女的婚事,但贺修钧出事之后,他就同意我们退了那门婚事。但他近日居然存了,要给知眠指一个公主的打算。” 曲锦书眼皮狠跳。 皇帝还是不死心,还是要往江端侯府里塞人啊。 “可知是哪位公主?” “圣心难测,至今还未表态到底是哪个公主。但若是他赐婚,我们根本就拒绝不了。” “而且,如同以前一样,这次来京,我们又被迫上交了部分兵权。” 说到这个,江端侯就忍不住叹气。 皇帝常以各种理由召集他们上京,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圣宠,而是危机。 每一次来京,他们都要上交部分兵权。 再如此下去,他这个江端侯就得形同虚设,到时候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锦书,你是如何知道,皇帝想以贺悦心为棋子,陷害我江端侯府通敌叛国的?” 想起自己儿子给他说的事,江端侯又忍不住语气凝重地问曲锦书。 哪怕自己很信任江知眠,但曲锦书也不打算将重生这种事说出来。 毕竟,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上天垂怜,还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契机,才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所以,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对于将端侯的疑问,她也早就想好了解释。 “相信知眠也和你说过,我与贺修钧的关系。我能知晓这些并不难。” “那你……”江端侯眉心皱得更加厉害。 “江端侯且放心,我早就视贺修钧为不死不休的仇人。我只是将我所知的事情告知你们,但具体要做出何种决定,江端侯府何去何从,决定权在你们手中。”曲锦书耐心回答。 江端侯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次抬头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无比坚定。 “其实,我一开始是对你存有戒备之心的。” “但你是知眠的救命恩人,也是他信任的人。而我,愿意相信我的儿子。” “所以,感谢你给我们江端侯府带来的消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眠,你先送锦书出去。” “是,爹。” 曲锦书走到门口的时候,江端侯突然喊住她。 “锦书,其实你心里也不想效忠皇帝的对吧?那你为何还要一头挤入朝廷为官呢?” 此时的江端侯,是真心不解。 曲锦书苦笑:“江伯父,你和江州还有得选,但我没得选。” 她也想回到边疆去,也想拿到边疆的兵符。 可想要做到这些,她必须要去到皇帝身边! 江端侯的神情变化莫测。 他似猜到了什么,但又有点不敢置信。 许久过后,他忍不住用欣佩的语气说:“孩子,希望你顺遂。伯父处理好江州的事,随时欢迎你来投靠。” “多谢。” 曲锦书也不矫情,她快速点头。 到了外面,江知眠语气复杂:“你是想回边疆吗?” 他知道她对那片土地的感情,她舍不下它的。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如此拼命的。 照理说,贺家已经废了,静远侯府也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不该再冒险的。 可她不但冒险,而且还做了冒进之事,冲到了皇帝的身边。 所以,她应该是想拿权,然后光明正大回到那片土地。 “我唯有手握权势,才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曲锦书轻声回答。 江知眠声音发涩:“你想保护的人是边疆的百姓,还是那个叫做赫连祁的男人。” 曲锦书摇了摇头:“不可比较。” “我想保护的人可太多了,边疆百姓,云水,云凌,你,还有很多的朋友……”她真挚地看着他。 “我?”江知眠神色欣喜。 她也想保护他,是不是代表他不一样的? “因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当然想保护你们。” “但赫连祁不一样,他不需要我的保护,他是和我共对危险的人。” 最后一句话,让江知眠眼眸里的光芒彻底落寞下去。 “你,你……你喜欢他?” 曲锦书笑了,眉眼都变得温柔。 “嗯,我喜欢他,很喜欢的那种。” “方才在和你说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的是他吃醋,耍小性子的样子。” “很感谢你心仪我,我不会否定你的喜欢。因为我知道小心翼翼喜欢一个人有多难受。” “所以我才要和你坦诚布公,我视你为朋友、弟弟,而不是相爱之人。” “希望你早日找到真正与你相爱之人。” 第203章 到处乱跑的傻子 面对曲锦书的坦诚和祝福,江知眠心情复杂。 许久过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锦书姐姐,我一直所求的便是你能幸福。” “若你认定的那个人真的可以让你幸福,那我真心祝福你。 “我能……一直是你的弟弟吗?” 他的语气多了点小心翼翼哀求的意味。 他害怕自己的喜欢,会让她避嫌。 “当然。 只要你愿意,你一直都是我的弟弟。”曲锦书认真点头。 在这一瞬间,江知眠露出释怀的笑容。 “好,锦书姐姐。” “不过,我听说皇帝给你和景王爷赐婚了,那赫连祁怎么办?”冷静下来之后,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曲锦书微微蹙眉:‘’这件事我们会妥善解决。” 赵景行就是赫连祁的秘密,暂时还不能暴露,她不知赵景行的计划如何,所以只能先不坦白了。 “好,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送走曲锦书,江知眠转身回府,结果在自己父亲书房的门外遇到了不速之客。 “沈少爷?景王爷?” 他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沈澜舟和赵景行。 “你们是来找锦书姐姐的妈, 她刚走。”他闷声道。 他想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在这个时间会出现在侯府。 景王作为一个傻子,到处乱跑作甚? “知眠,景王爷有事要和你说。” 突然,江端侯从书房里走出来,他用严肃的语气对江知眠说道。 “王爷,多谢您出手相助。犬子年轻气盛,若说错话,还请与您原谅他。” 他还恭恭敬敬给赵景行行礼。 见状,江知眠脸色骤变。 他死死盯着赵景行,这才发现对方面容清冷,气场强大,哪里有半点傻子的样子? “关于侯爷安全离开京城的计划,我们再谈一下。”沈澜舟微笑道。 “好,这边请。” 江端侯赶紧带着沈澜舟去往别的房间,把书房留给赵景行和江知眠。 “你……你……”江知眠对上赵景行清冷的眼神,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了。 “世子,进书房聊吧。” 赵景行淡声道,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有那么高冷。 这是锦书的弟弟,他得对对方和善些许。 进到书房,江知眠还未来得及表明自己的疑惑,赵景行又先开口了:“我便是赫连祁。” “什么?” 江知眠的语气和神态彻底失控。 “你,你是赫连祁?” 反应过来之后,他开始自言自语:“怪不得, 怪不得……” “按照锦书姐姐的性子,她本不会那么轻易就任由他人安排她婚事的。但对于皇帝的赐婚,她没有半点抗拒,我早该想到的……” 是啊,锦书姐姐对感情那般坦诚真挚的一个人,她既然认定了赫连祁,不可能再会嫁给赵景行的,哪怕此人是个傻子。 但如果赵景行就是赫连祁,那这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挺好的。那我便放心锦书姐姐了。” 对于这个结果,江知眠没有半点被欺骗的愤怒,反而长松一口气。 起码,眼前人不会像贺修钧那般辜负她。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秘密?” 冷静下来之后,江知眠的心里又有了新的疑惑。 赵景行“痴傻”了十几年,现如今暴露了这个秘密, 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致命弱点给暴露出来了。 “本王信你们。”赵景行神色坦荡。 江知眠神色震惊。 他信他们? “端州本是贫瘠之地,但自你们江家在那个地方封侯之后,端州百姓安居乐业。本王去过端州,见过那里的繁荣,也亲眼见到百姓拥护江端侯府的样子。” “一个被百姓真正爱戴的家族,他们的人品,值得信任。” “还有一点便是,她信任你们,本王便信。” 听完赵景行的话,江知眠愣住,然后是眼睛发涩。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赵氏皇室有人这样评价他们。 其实,江家并不是贪权之人。 只是,若他们不抓牢兵权,端州就会易主。 那个地方贫瘠寒苦,最苦的时候,百姓只能靠树皮裹腹,许多老人为了家中少一张嘴吃饭而选择自杀。 他们江家几代人呕心沥血,才带领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他们不敢赌,若是其他人上位,会不会把江州的价值给榨干,江州百姓是否还有好日子过。 皇帝只看到这些年来江州逐渐富裕,京城的官员也觉得那是一块肥肉,丝毫没想过…… 多年前,江家和端州曾是朝廷的弃子。 最开始的时候,端州因为闹饥荒死了太多人,尸体来不及处理,闹起瘟疫。 生怕瘟疫传开,先皇下令封城,要烧死整一座城的百姓。 是江端侯府与众百姓顶住压力,硬生生熬过来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知道端州必须要有自己的军队,江端侯府也必须要有独立的兵权。 若不然,端州还会成为弃子。 江家从不敢倒下,因为他们身后还有满城的百姓。 所以,当江知眠听完赵景行的话之后,他的声音都是哽咽的。 “若是皇帝懂你这样想便好了。”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锦书姐姐这些年吃了很多苦,你好好待她。”他深呼吸一口气,坚定地对赵景行说道。 待人离去。 江端侯推开了门,见自己的儿子坐在椅子上。 “知眠。”他唤了一声。 “父亲!” 江知眠迅速起身,他有些拘谨。 作为父亲最小的儿子,他对对方既崇拜,又不太敢靠近。 父亲从小就对他很严厉,他也很听父亲的话,唯一叛逆的事就是当年自己一个人跑去边疆从军。 江端侯走过来,摁住江知眠的肩膀,让他坐下:“孩子,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严格了?” “父亲?” 第204章 自爆身份 江端侯轻叹一口气:“我对任何人都能和颜悦色,但唯独对你严厉至极。你母亲过世得早,我又对你有诸多要求,你这些年很委屈吧。” “没有,父亲……” 江知眠有点无措,他不停摇头。 江端侯抬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摸了摸江知眠的头。 “对不起,我给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当人父亲,没有经验。” “朝廷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我生怕自己倒下之后,你守不住端州,所以只能用最狠的方式去教导你。” “但我今日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江端侯的眼睛泛红。 他之所以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情,是因为今日赵景行在和他坦白身份的同时,还说了一句:“江端侯,你培养出来的儿子很优秀。” “父亲!您怎么了!” 江知眠满脸担心。 “我没事。”江端侯摇了摇头。 “我儿的确优秀,他没有辜负江家任何人的期待。” “之前见你一直都心系锦书,爹就存了点私心,想要帮你一把。” “今日在面对景王的时候,我甚至还动了歪念头,想劝他知难而退,莫要与锦书在一起。” “但他非但没有恼怒,还告诉为父,你是个豁达的孩子,若是你知道我私下做这种事,你会难过的。” “是啊,我儿向来坦荡,他虽很喜欢那个姑娘,但他从不强人所难,是为父糊涂了……” 江知眠也红了眼睛,他赶紧说:“父亲,你不要自责,你本意是为我好。” 江端侯神色动容:“你们都是好孩子,你是,锦书是,景王也是。” “父亲,景王还和你说什么了?我听沈澜舟还要与你商议什么离京之事。”江知眠继续询问。 江端侯吐了一口气,神色略显严肃。 “在你送锦书离开的时候,景王和沈澜舟便来到我们府上,与我坦白他的身份,并愿意协助我们撤京。” “他说皇帝定不会轻易让我们离京的,无论我们顺不顺从,都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违背皇命,迅速撤离。” “我们手上还有兵马,只要我们安全回到端州,皇帝短期内定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江知眠神情纠结。 江端侯回答:“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锦书今日的意思,也有劝我尽快离开京城之意。我一开始也赞同这个做法,只是我们此次带来的人太少了,想要安全撤离十分困难。” “景王是赫连公子,他若是愿意出手,此事就好办了。” “我一开始也有所顾虑,他为何愿意帮我们,万一他是假意帮我们,实则是给我们设陷阱呢?” “但细想一番,他主动暴露身份,何尝不是在向我们表明他的诚意?” “他的真实身份一旦曝光,他的处境只怕会比我们更危险。” “还有另外一个顾虑便是,我们撤离京城,回到端州,也只是能得暂时的安全。我们始终都是皇帝的眼中刺,此次撤京也只会激怒他,他日后还是会攻打我们的。我们有必要要冒这个险吗?所以他又给我们指了一条路……” 江知眠眼里闪过微光,他试探道:“父亲,是……江山易主吗?” 江端侯欣慰点头:“没错。现在的皇帝容不下我们江端侯府,那只能换了他。” “可是……” “这也是你祖父的遗愿。我们江家从不是愚忠之人,你祖父还在世时就希望反了赵氏皇室。只是我们江家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而又没贤君出现,所以一直在忍着。” “那景王会是哪个贤君吗?”江知眠真诚发问。 江端侯想起自己与赵景行交谈的画面,他眼里逐渐迸发出光芒。 “景王的确有胸怀与谋略,为父觉得他便是你祖父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闻言,江知眠彻底长舒一口气。 “既然父亲和锦书姐姐都信他,那我也信。” 江端侯点头:“做好准备,在明日之前,尽快离京。” “好。” …… “等等。” 曲锦书的马车走到了一半,她突然让云凌停下马车。 云水不解地看着她:“小姐,怎么了吗?” “不对劲。”曲锦书自言自语。 “云水,你可还记得,我们离开侯府的时候,后门突然增加了守卫吗?” “好像是的。 ”云水点头。 在世子送他们离开之后,突然有一群侍卫从里面走出来,守在门口的地方。 “小姐,皇帝时刻在关注江端侯府,他们提高戒备也是正常的。”云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后来我们的马车路过大门,我见守卫也突然增多了。我们去江端侯府那一会,他们已经刻意加强守卫,是不想被外人发现我到访。” “那照理说,我们离开之后,这守卫应该减少些许,而不是在已经增多的基础上再加强。”曲锦书语气严肃。 云水皱眉:“小姐,您的意思是,我们刚离开,又有人到访江端侯府了?” “那到底是谁啊,值得江端侯府如此戒备森严?” 她都迷茫了。 “太子?三王爷? 其他王爷?还是哪位大臣?”她帮忙分析。 但曲锦书都摇头了:“这些人,任何一个靠近江端侯府,江伯父都不可能会隐瞒的,他甚至会大开府门,恨不得昭告京城所有人,说此人登门拜访。毕竟动静越大,就证明江端侯府越坦荡,它不会被这些势力收买的。” 云水她快速开口:“小姐,我明白了!侯府方才如此戒备森严,证明来人是他们想合作的人!”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这京城除了我们,还有谁是真心想帮他们的。” 云水挠头,这个她是真想不出来了。 曲锦书却突然摇头,微微叹气:“我说他怎么不愿意和我一起来侯府呢,原来是打算自己偷偷来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凌终于是憋不住了:“小姐,难道见侯爷的人其实是景王?” 突然这个时候,惊风骑马而来。 他往马车内塞了一封信,还低声道:“明日变天,锦书姑娘待在府上更为安全。” 曲锦书打开信,上面的俨然就是赵景行的字迹。 但他写得太匆忙,字都有些歪了。 “抱歉,没有事先告知你就去见了江端侯。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说服他,若有失误,还能将你摘清,免得你被拉入这危险的局内。” “好在我现在已顺利与他达成合作,明天便协助他们撤京。” “明日京城可能大乱,你保护好自己。” 第205章 太子拦路 翌日早上。 下朝之后,曲锦书与沈澜舟隔空相望了一眼便心照不宣地将眼神收回去。 江伯父他们应是在今夜撤京。 她和赵景行都不约而同定下了这个时间。 沈澜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晴朗一片。 今夜当真会暴雨? 每次京城大雨,巡京的羽林卫便会放低戒备,那就是江端侯府众人撤离的最佳时间。 景行是通过观看天象,猜测今夜会下雨。 虽然他看现在的天色不大像是会下雨的样子,但景行看天象向来极少出错。 所以,今夜应是有雨的。 不过他想不明白一件事,景行是会看天象,故而知道今夜会下雨。 那锦书为何会笃定今夜下雨?她也会看天象吗? 他记得昨夜自己把这个疑问告诉景行的时候,景行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凝重。 景行还问惊风:“她是怎么说的?” “锦书姑娘没说其他,就说今夜会下雨,而且还说是戌时来雨,到时候南门无防守,从那里离开最好。” 他对着景行嘀咕:“你只能预测到夜里有雨,但时辰无法确定,锦书为何那么确定是戌时?莫非她能预测未来不成。” 当时,景行轻喃一声:“也许吧。” 景行一定是疯了。 锦书虽然聪明,但预测未来也太玄乎了吧。 罢了罢了,不管这些了, 还是先去做好准备,今夜一定要万无一失。 沈澜舟把思绪都抛之脑后,迅速离宫。 曲锦书也想回府的,但谁知道竟在半路遇到了意想不到之人。 “曲大人,你还真是孤好等啊。” 太子赵博程从马车上下来,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曲锦书的身上。 跟随他一起下来的那人,便是裹着披风的唐墨莹。 见到唐墨莹,云凌和云水两人脸色骤变,他们就要出手。 “别轻举妄动。”曲锦书低声提醒他们。 “太子特意在此地等我,所为何事?” 赵博程嗤笑一声:“你和长公主让孤被迫丢了一名大将,还被父皇责罚,这笔账是不是该算一下?” “所以呢,太子现在是要杀了我吗?这附近还有羽林卫,不大好吧。”曲锦书也不慌,她冷冷地睨着对方。 “算了,孤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你这次。毕竟你一开始也是在替长公主办事,身不由己。” “不过,你现在已经摆脱长公主,并且被她视为仇敌。父皇也有意利用你,你的处境十分危险。 孤给你个建议,投靠到孤的阵营来。” 赵博程眼里精光闪过,他对曲锦书循循善诱。 “太子想让我投靠你?看来你并不清楚我与你旁边人的恩怨啊。”曲锦书语气讽刺。 唐墨莹意识到曲锦书说的就是她,她站出来说:“我好歹也养了你十几年,就算是养一条狗也养出感情来了吧,你那日竟重伤我,还真是个白眼狼。” 看着她那张嚣张的嘴脸,曲锦书突然出声:“云水,云凌,观察周围。” 云凌和云水马上察觉她的意图。 “是,小姐。” “我观察周围,云凌你帮小姐。”云水大声说。 “明白!” 上朝不能带武器,但不代表曲锦书真的没有武器。 她扯下腰间的腰封,里面竟藏了一条长鞭。 云凌同样也抽出了一把软剑。 “小姐,附近没人,你动手无人会发现。” “行!”曲锦书应了一声, 便与云凌同时对着唐墨莹出手。 她还说:“太子殿下,我怀疑您旁侧之人心怀不轨,为了您的安危,我先替您处理掉她。” 赵博程和唐墨莹同时后退,他们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们原本是想骗曲锦书入局的,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 “曲锦书,你当真要当着孤的面动手,你好大的胆子!” 赵博程还在试图用身份压制曲锦书。 谁知曲锦书始终淡定:“太子殿下,凤鸣署正好有一件未破解的案子与唐墨莹有关,臣有权缉拿她。还请您莫要挡道了!” 话音落下,她的鞭子已经甩到了唐墨莹的脚边。 “保护太子!” 他的侍卫马上冲过来。 “小姐,我拖住他们,你对付唐墨莹。” “好。” 没有过多的话,曲锦书与云凌合作十分有默契。 唐墨莹狼狈躲闪,只能被迫出手。 赵博程阴郁着一张脸,站在旁侧,他也不出手,只看着唐墨莹与曲锦书交手。 因为在他看来,曲锦书还不至于要让他亲自动手。 正好他也想看看,唐墨莹会怎么对付曲锦书。 也是察觉到他这个心思,曲锦书了然,唐墨莹虽和他有合作,但两人似乎似乎不同心。 那便好办了。 她下手的招式更加狠厉。 若是以前,唐墨莹定然很难对付。 但上次她受那么重的伤,哪怕现在痊愈了也元气大伤,武功大不如前。 面对曲锦书的许多绝命招数,她躲得十分狼狈。 她牙齿都要咬碎了:“你居然用我教你的招数杀我?” “有何问题?当年你害死我的母亲,还将我抢来,你就该料到会有今天。” “你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了。可我怎么说也的确是养了你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真的那么狠心。” 曲锦书已经不屑于回答她了。 她的鞭子狠狠甩过去,唐墨莹躲闪不及,被连续抽中肋骨,惨叫不停。 “曲锦书!” “我之前的确是有点过分,但我近来不是给你送了一个大礼了吗?贺修钧辜负你,我与太子将他给杀了,而且他死后还要背负那么多骂名。这个礼物,你不喜欢吗?” 唐墨莹面容扭曲,但还在试图说服曲锦书。 见对方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她只好使出杀手锏:“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你猜猜我为何要主动找你求和?你父亲派人来寻你了。” “他能给我带来好处,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真吵啊。”曲锦书说出这三个字之后,上手掐住了唐墨莹的脖子,狠狠将她甩到了马车上。 “噗……”唐墨莹猛吐一口血,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那么短的时间不见,曲锦书的武功居然又长进了,真是让人忌惮和妒忌啊。 “太子,你是想毁了我们的合作吗?” 撑不下去了,唐墨莹对着赵博程怒吼。 第206章 不想知道身世 赵博程挡住曲锦书攻击,闪身到了这边,将唐墨莹给拉起来。 “没了你的同伙,你还真是个废物。”他嫌弃道。 “你……” 唐墨莹愤怒地瞪着他。 可赵博程的眼神却一直在盯着曲锦书。 “曲大人好身手,孤正是缺你这种贤才。长公主给不了你的,孤给你如何?” “你好好想清楚,你现在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不日后你还要嫁给那个傻子,你若再不做出正确的决定,你的后半生就要毁了。” 他又开始哄诱曲锦书。 “只要你效忠孤,孤可以让唐墨莹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 赵博程还在说话。 唐墨莹垂眸,藏住了眼睛里的狠毒,身上的伤口疼得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曲锦书最好祈祷自己不会落入她的手中,若不然她定要她生不如死。 “你难道想一辈子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你就不想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人身边吗?” “还是说,你想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做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突然,曲锦书开口:“既然太子如此有诚意,那我们合作也行。 但我有个要求,你先杀了唐墨莹,我们再谈合作。”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唐墨莹的脸色紧绷起来。 赵博程的眼神再一次阴沉下来:“她对孤还有用,你提别的要求。” “我只有这个要求!她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可能和仇人共事?”曲锦书十分强势。 揉着手腕,她将鞭子给收回来。 那边,云凌还在和东宫的侍卫僵持不下,她喊了一声对方:“云凌停下,我们走。” “太子殿下,你的诚意我看到了,我也等着你的诚意,望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是拿着唐墨莹的头颅来的。” 说完,曲锦书上了自己的马车。 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去,东宫的侍卫想追,但赵博程却冷声道:“不必追了,再追下去,父皇那边都知晓了。” “太子,我们的人就在附近。多好的机会啊,方才就应该让他们出手,杀了曲锦书!”唐墨莹咬牙切齿。 以前,她是想狠狠折磨曲锦书,让对方尝尽世间的苦,然后再到地下去见她那个短命的娘。 但对方成长太快了,早已经不受她的控制,所以她改变主意了,必须要尽快将她诛杀。 可太子却非要说曲锦书还有用,还要求她来求和。 赵博程神情冷淡:“她是父皇用来对付皇姑姑的棋子,她若是今日死在这里,父皇还会放过孤吗?” “再说了,他对孤和母后还大有用处!” 其实,赵博程至今依旧看不起曲锦书。一个女人再怎么厉害,都注定是要输给男人的。 但父皇现在处处防备他,三皇弟和皇姑姑又趁乱给他添堵。 曲锦书作为父皇身边半个红人,而且还与江端侯府有往来,若是能为他所用,他便能破了这四面楚歌的局面。 “你不是说,曲锦书听到了你愿意告诉她身世之事,她就愿意跟我们走的吗?” 他冷声质问唐墨莹。 他们都计划好了, 但唯独没想到,曲锦书在听到自己身世之事时,丝毫不见动容。 “太子 ,你该不会真的想取了我的人头,去拉拢曲锦书吧。” 唐墨莹想起赵博程方才隔岸观火的样子,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自己与他合作了那么久,没想到,他也是个白眼狼。 “别用这种眼神看孤,孤想救你便救,不想救也行。”赵博程讥讽道。 “曲锦书是孤下一步计划的重要棋子,孤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要拉拢她。若是不成,即使你和那人有通天的本事,孤也要考虑是否还有合作的必要了。” 唐墨莹心情气极了,要不是因为自己在京城没有势力,赵博程又同意事后把曲锦书交给她处理,她是不可能会妥协的。 “我知道了,太子殿下!”她是咬牙切齿。 “你方才说,曲锦书的父亲在找她,这是真的吗?” 想起了这个,他又问了唐墨莹一句。 听到这个问题,唐墨莹阴恻恻地笑了:“怎么可能?她父亲若是能来找她,早就找了。何至于在边疆时,只让那些喽啰保护她。” “那……” “太子,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这个秘密你不能窥探太多。” 唐墨莹恶狠狠开口,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 既然是合作,她也要手握筹码,不可让赵博程知晓太多秘密。 …… “小姐,您没受伤吧。” 云水爬上马车,担忧地看着曲锦书。 方才她都是强装淡定的,那太子肯定带了很多高手,小姐和云凌虽然武功高强,但也禁不住人多,她都以为他们今天要栽在那里了。 她撩开帘子,看了后面,确定太子的人没有追上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追上来。” “小姐,您还好吗?”她又担忧地问曲锦书。 “我没事,”曲锦书摇了摇头,“莫慌,太子若真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不必废话那么多话。” 这也是她刚才敢先动手的原因。 “小姐,那唐墨莹居然要和我们求和,她……” “不可能的,她这辈子最想做的事便是折磨我,她怎么可能会和我求和,只怕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给太子当棋子,最后又狠狠折磨我。” 贺修钧已经“没”了,她不得想其他办法来折磨她? 不过,听唐墨莹方才的语气,她似乎并不知道贺修钧被人救走了。 所以,贺修钧失踪一事和她没关系? “那她说的要告诉你身世,还说您父亲来找你了……” “呵,估计也是假的,那是她骗人的手段罢了,”曲锦书神情平静,“不要妄想自己的仇人主动坦白真相,我宁可自己去查。” “太子还是太闲了,还有功夫惦记我。” 曲锦书神色严厉,她让云水靠过来:“你去江端侯府一趟,帮我办件事。” 她本来都无心理会太子,但对方非要找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要让太子近期都翻不了身! 第207章 太子圈套 夜里,风雨来袭。 东宫处。 “太子,江端侯府突然来消息。” 随从走进赵博程的书房,给他禀报此事。 闻言,赵博程迅速抬头,“说什么了?” “邀您到府上一聚。” “现在?” “是的。” 为何如此突然,赵博程垂眸沉思。 自从蓬州一事之后,很多本该是他负责的事,父皇都交给了三皇弟。 朝中的不少墙头草也纷纷倒戈,他这个太子的处境实在是尴尬。 一直以来,他都有意拉拢江端侯。 虽说父皇猜忌江端侯,谁若是和他们沾上关系,那必定会惹来父皇的不满和怀疑。 所以,他希望的是暗中拉拢。 若是江端侯愿意效忠他,就凭对方手里的兵马,日后若是京城有什么变数,他的太子之位也难以被撼动。 只是,江端侯那个老匹夫油盐不进。 他私下邀约多次,对方都不愿意赴约。 今日为何愿意主动约见他了? 难道,是父皇给他们的压力,让他们害怕了? 想到这里,赵博程冷笑一声。 “愚蠢,他们若是愿意早点与孤合作,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据说父皇打算让江知眠娶一个公主,还让江端侯上交兵权。 “备马,孤倒是要看看,江端侯妥协的样子。” 半个时辰之后。 他们的马车来到了江端侯府的大门。 为低调行事,这辆马车还没有任何东宫的标记。 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的下雨声,赵博程拍打着桌子,闭目养神,脑子里想着是等会如何让江端侯的兵马全数为他所用。 突然这时,外面传来随从的声音:“太子殿下,江端侯府的大门一直紧闭着。” “这就是他们求孤的态度?”赵博程语气不善。 “罢了,既然孤都到了,敲门也无妨。” 担心会有变数,赵博程让下人打好伞,他下马车。 今夜的雨着实有点大了,哪怕是有伞的遮挡,还是会弄湿他的鞋袜。 他的眉心皱得厉害:“什么时候不约,居然约了这个时辰。算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不易引人注意,走吧。” 他和随从一同走到了江端侯府的门口。 可这里无人守门。 随从去拍门,结果一用力,门就被推开了。 他们往里面走进去,依旧是没什么人,但府内倒是灯火通明。 “太子殿下,会不会有诈?” 随从心里不安,觉得不大对劲。 赵博程也迟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放下戒备之心。 “怎么可能有诈?他江端侯不至于要在自己的府上杀了孤吧,除非他不想活着离开京城了。”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也是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喧闹声。 一个女声格外突出:“江端侯潜逃出京,搜!” 什么?江端侯潜逃出京? “陷阱!这是个陷阱!”赵博程的随从着急开口。 “该死,撤!”赵博程脸色骤变,他咬牙道。 怪不得没人呢,原来真的是个圈套! 他们想从后门撤走,但羽林卫早已经把后门给包围起来了。 “皇上有旨,包围江端侯府,一只蚊子都不准放出来。” 很快,前门也有人冲进来。 为首的人便是曲锦书。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江端侯府?” 曲锦书拍了拍蓑衣上的水珠,对着赵博程幽幽道。 “是啊,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辰,您不应该是在东宫吗?”林钟也好奇地询问。 他继续说:“我们的人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江端侯府的马车朝城外而去。我们怀疑江端侯私自离京,故而禀报皇上。皇上口谕,要将江端侯府包围起来,不可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太子,我们真的中圈套了。”随从再次低声提醒赵博程。 赵博程脸色极其难看,他咬牙道:“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孤。” 他若是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是针对他的圈套,那他就真的是蠢极了。 还不等他说话,进府搜寻的羽林卫就跑到林钟的面前禀报:“大人,不好了,江端侯府已经人去楼空,府内空无一人。” 赵博程脸色更难看了。 空无一人…… 他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 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便抬头用严肃语气说:“孤也是听说江端侯府有异样,所以故而来查看。” 林钟板着刚正不阿的脸,说:“可是太子殿下,自蓬州之事后,皇上命令您禁足东宫,除了皇宫与东宫,你不可去其他地方。” “孤只是想替父皇分忧,林钟,你这是怀疑孤吗?”赵博程怒声呵斥对方。 林钟赶紧低下头来赔罪:“臣不敢。 臣只是遵循皇上的吩咐罢了。现如今江端侯府没有其他人,仅有太子殿下您,若不然您亲自给皇上解释?” 赵博程死死盯着林钟,想要发火,但很快又泄气了。 林钟是出了名的只听父皇与皇祖母的话,从不站任何党派,与他争辩太多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他在江端侯府,所以最重要的便是打消父皇的怀疑。 他用力甩袖:“孤现在便入宫见父皇。林大人,你带着羽林卫可要好好搜罗,别真让江端侯给跑了。” 林钟抬手作揖:“这是臣职责所在,臣自会尽心尽力。” 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经过曲锦书身边的时候,赵博程的脚步还是顿了一下。 他阴沉沉道:“若是孤没记错的话,曲大人应该是管凤鸣署的对吧,为何你也会出现在这里?” “凤鸣署今夜查案,正好碰到羽林卫,故而援助他们。太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曲锦书侧头,不急不忙地回复赵博程。 “太子殿下,请吧。若是晚了,可就解释不清了。” 她还“善意”提醒一番。 赵博程眼神暗了暗,最后只说了一句:“是孤小看你了!” 看着赵博程离去的背影,曲锦书才不急不忙地说:“凤鸣署所有人可要搜仔细了。” “是,大人。” 林钟在旁边嘀咕:“这府上一个人都没有,江端侯府的人是怎么在我们的监视下撤得一干二净的呢。太子到底来侯府作甚。” 曲锦书慢悠悠应了一句:“谁知道呢。” 第208章 我要超越你 “啪”的一声。 皇帝的茶杯砸在赵博程的身上。 “父皇!”他马上下跪。 皇后在旁边看着,她想冲过来的,但怕激怒皇上,只能狠狠拽着帕子。 “父皇,儿臣虽在禁足,但也想替您分忧。故而在听说江端侯府有情况之后,便急匆匆赶过去了……” “哦?当真如此?那为何你只带几个人前去?而且也没有提前禀报朕?” 皇帝犀利的眼神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 赵博程攥紧拳头,他继续解释:“父皇,若是放走江端侯,那定然会危及我们的江山社稷,儿臣绝没有那么糊涂。” “是,你是没有那么糊涂,是朕糊涂了!”皇帝冷笑一声。 “儿,儿臣……” “够了。太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朕也曾是皇子!” “但朕还健在呢,你的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你未必是放走江端侯的人,但你一定是惦记江端侯府势力。” 皇帝三言两语就将赵博程的野心给揭穿。 赵博程和皇后的脸色白了又白。 皇帝的余光看到另外几个皇子那藏不住的兴奋之色,他又冷哼一声,甩袖坐下。 “江端侯逃走,你们每个人都失责。若找不回人,你们都有罚。” “太子的责罚最重。太子,你最好能将功补过。” 事到如今,赵博程也没有选择了。 他狼狈应道:“儿臣遵命。” 除了御书房,三王爷赵博沅就忍不住嘲讽赵博程:“太子如此狼狈,倒是让我这个皇弟看着于心不忍。” 赵博程眼神阴鸷。 “三皇弟,你最好别让孤查到,江端侯逃京与你有关。” 江端侯居然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一定是有人相助。 他有怀疑过曲锦书,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毕竟,曲锦书本来就是父皇的一个傀儡,她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她今日会出现在侯府,估计就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来落井下石罢了。 待他把江端侯的事处理了,再慢慢来收拾她也不迟。 京城那么多人,也就只有赵博沅最值得怀疑。 对上赵博程怀疑的眼神,赵博沅语气嫌弃:“不是吧,太子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帮助江端侯逃走对我有什么好处?拉拢他?他一旦逃回端州那就难以控制,这种合作怎么看都亏,我会吃这种亏?” “太子有这个闲心怀疑我,还不如尽快将人给找回来,可别连累我们跟着你受罚。” 赵博程亲眼看着赵博沅他们离开,情绪阴沉不定。 随从小声询问:“太子,我们该怎么办?” “离京就那么几条路,马上召集我们的人,追!孤就不信大雨天,他们能跑多远。” “是,太子。” …… 连续几批人马从京城出发时,顺着大路小路追赶。 赵博程也亲自出马,势必要将人抓回来。 曲锦书跟随羽林卫一同行动。 与赵博程恰好相遇的时候,她指着前面分岔路口,说:“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从左边这条大路撤离。他们人多,走大路更快。” “太子,您觉得呢?” 赵博程拽着缰绳,皱着的眉心极其烦躁。 过了一会儿, 他冷嗤:“你休想让孤上当。” “所有人,随孤走右边的小路。” 不过,骑马走了几步,他回头见到曲锦书笑意盈盈的样子,他的脸色沉了又沉,最后还是吩咐他的部分人马去左边的路。 若是人真的追不回来,父皇那边他就没法交代。 所以,任何一条路都不可放过。 他差点就被曲锦书误导了。 这个贱人! 看着赵博程的人兵荒马乱地换道,曲锦书神情淡定极了。 她不经意回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头。 谁说,出了京之后就得迅速南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远处的山头。 赵景行戴着面具,他与江端侯站在一起。 “惊风,易容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惊风快速回答。 赵景行点了点头:“那便好。” “江端侯,本王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接下来望你们一切顺利。” “你们先在这个地方待上两日,任由他们自乱阵脚。” “然后分批分人,从多个路线撤离。一定要易容,绝不能放松警惕。必要的时候走水路。” 听完赵景行的话,江端侯郑重点头:“好,我们都会小心的。谢景王相助。” “芷瑜。”他突然对一个女子招了招手。 很快,江芷瑜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义父。” 赵景行看了对方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那日摔跤比赛中赢了赵和宁婢女的女子。 原来,她也不是什么江端侯府的丫鬟,而是江端侯的义女啊。 “芷瑜虽是女子,但也是我们端州部分兵马的首领。说起来,她与锦书也有渊源。” “当年她去边疆接知眠的时候,被锦书误会成敌人, 两人还交过手呢。” “景王爷,你若有需要,便给芷瑜知会一声,我们端州的兵马可为你所用。” 最后的话,江端侯说得很是郑重。 赵景行也郑重点头:“侯爷心意,本王受领了。” 准备分别,江芷瑜一掌拍在江知眠的肩上。 “你都来不及和锦书妹妹告别,但景王爷还在这里,你不让对方帮你带话?” 江知眠像是蔫了一样,他郁闷道:“不用了。” “行,你不用带话,那我需要。” 江芷瑜对着赵景行抱拳行礼:“景王爷,还望你给锦书妹妹带句话,当年在边疆交手我输给她,希望她在京中一切顺遂,他日平安相见我们再切磋。” 赵景行轻笑一声。 他语气也平和了几分:“好,本王会转达的。” 眼见赵景行一行人就要骑马离开了,江知眠终于是憋不住了:“我没有话要对锦书姐姐说的,但景王我有话要对你说。” 赵景行回头,他凝望着江知眠:“江世子,请说。” “我现在虽能力不足,但我会努力,超越你的。” “你……你很好,所以我要超越你!” 第209章 我能亲你吗 对上江知眠认真的眼神,赵景行点头:“好,本王等着你。” 就这样,两批人马开始分道扬镳。 “你以前不是说自己很讨厌赫连公子的吗?怎么自从知道他是景王之后,你反倒视对方为你要超越的对象了?” 江芷瑜调侃江知眠。 江知眠神情依旧严肃:“我不是因为知道他是景王才对他改观,他本来就厉害, 值得我超越。” 江芷瑜与江端侯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颇为感慨。 没想到,知眠成长那么快。 …… 曲锦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小姐,你浑身都湿透了,我去给你准备热水洗漱一下吧。” 云水就要跑去给曲锦书准备热水。 “不用了,找下人吧。你和云凌也陪我一天了,你们也赶紧休息。”曲锦书快速说道。 掩护江端侯等人撤离,还摆了太子一道。这些事情,也都离不开云水和云凌的帮忙。 曲锦书回到自己房内,想将东西放好再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 谁知道,她的内室里已经放好了沐浴的桶,里面的热水还冒着雾气。 她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热水已备好,赶紧沐浴更衣,不要冷到了。 这字迹,分明就是赵景行的。 他刚来过了? 曲锦书微微挑眉。 她知道他心细,但不知道他这么心细。 不过,他既然来了侯府,为何没与她见上一面就走了? 另外一边,侯府的后门。 “小子,你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几个黑衣人将赵景行包围起来。 他们方才是要进入侯府的,但却被赵景行给引来这里。 赵景行面具之下的脸,冷意一片。 他抬眸看向那几人,寒光乍现。 “谁让你们来的?” “你管谁让我们来的。今日曲锦书的命我们取定了。你多管闲事,我们不介意连你也一同杀了。” 说着,他们便挥剑过来。 “真是聒噪。”赵景行冷漠开口。 几个眨眼的功夫,他掠身闪过,那几人还没察觉是怎么回事,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最后直直倒在地上。 一行血顺着赵景行的剑流了下来,染红了地面。 他侧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神情厌烦:“竟脏了袖子。” 手背上还有一条血痕,应该是他自己不小心划到的。 惊风赶紧俯身查看,他将那几具尸体翻来覆去,最后查看他们的手掌。 “练武之人的手掌最容易暴露他们的秘密,这几人的手掌心茧子主要集中在手腕这处,还有他们方才的动作,他们训练的招式似乎是东宫的。” 各个皇子培养的侍卫和死士,训练方法各有不同。 而惊风最熟悉的就是这个。 这些年来,遇到的那些刺客,他只需要检查一番,大多时候都能猜出是何人所为。 东宫啊…… “赵博程忙着处理烂摊子,竟还有空要来找锦书麻烦,”赵景行的声音极冷,他继续说,“通知我们的人,明日奏折,以进谏问责太子为主。” “是,王爷。” “尸体你们看着处理吧。”赵景行说完便想离开。 惊风忍不住问:“王爷,您要去作甚?” “身上有血腥味,她会不喜欢的,本王去换件衣服。” 惊风:“……”王爷,你别考虑太周到了。 曲锦书洗漱完了之后,她穿着里衣,裹着毯子,浑身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她从内室走出来,竟见赵景行站在窗边。 “你来了?”她惊讶道。 听到动静,赵景行转身开头,看清楚她的模样,他的眸色不禁暗沉了几分。 刚沐浴完的曲锦书,头发随意披散在肩,每一根发丝还带着水珠,水珠不时滑落。 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泛着粉红,眼睫毛上也沾着水雾。 她就这样看着他,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 逐渐回神,赵景行第一反应便是把窗户给关了,阻隔冷风吹进来。 然后拿起旁边的厚重手巾,大步走到曲锦书的面前。 “别动,我帮你擦干头发。” 他宽大的手掌扶住她的肩膀,包裹住她的头发,替她把水珠都给擦干净。 曲锦书找了个椅子坐下,随意靠在赵景行身上,任由他忙活。 她打了一个哈欠,姿态慵懒,眼睛舒服得微微眯起。 她问:“江端侯可都妥善安排了?” “嗯。江端侯义女让我给你带话。” “带话,什么话?”曲锦书微微昂起头来,疑惑道。 “她说当年在边疆切磋,你赢了她,希望日后还有切磋的机会。” “原来如此。” 想起江芷瑜,曲锦书的眼里也全是欣赏,那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姑娘。 “那江知眠可有话要跟我说的?”她继续好奇地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他说日后要超过我。” 曲锦书轻笑出声,“那倒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嗯?”突然意识到什么,曲锦书歪头看着赵景行。 “没想到,你与江知眠的相处会那么和谐。” 赵景行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突然低头,深深地看着她。 “其实,我之前有过危险的念头,那就是将他打瘸腿,好让他在床上躺几个月,这样他就没法和我抢你了。” 此话一出,曲锦书都僵住了。 他这想法, 的确是有点危险啊。 很快,赵景行吐了一口气,他继续说:“可是后来我放弃这个念头了,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伤及无辜。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做。” 曲锦书的心微微触动。 她想说些什么,可余光却发现他的手背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痕。 她脸色骤变,马上担忧问:“你手怎么受伤了?” 赵景行扫过自己的伤口,语气平静:“太子派了人混进侯府,想对你动手,但被我给处置了。” “疼吗?我去拿药给你敷。” 曲锦书就要起身。 但却被赵景行摁住肩膀,他俯身,对她摇头:“也许有更便捷的止疼办法。” “嗯?” “锦书,我能亲你吗?” 第210章 我怕我把持不住 他的距离太近了,曲锦书甚至能嗅到他清冽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酒味。 她眼皮微微一挑,惊道:“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点,壮胆。” 赵景行抿了一下薄唇。 他的唇瓣泛红,细长的桃花眼里全是炙热。 他沙哑着声音开口,语气有点可怜:“姐姐,我能亲你吗?” “我手疼,要亲一下才能止疼。” “要是不可以的话,我下次再问你。” 他垂下眼眸,藏住眼睛里的失落。 声音低沉,特别像是一只要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 他的另外一只手还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 衣襟都被蹂躏不成样了,他手背上的青筋更是狠狠凸起,这一切都显示他紧张。 但紧张之余,又有几分难以抑制的期待。 曲锦书已经分不清自己嗅到的是酒味,还是空气中暧昧的味道了。 她突然抬手,手掌摁在赵景行胸口的位置,将他推倒在旁边的软塌上,紧接着将他圈在软塌上,膝盖跪在他两腿之间,让他无处可逃。 很快,她俯身,单手捂住他湿润的眼睛,然后对着他的唇轻吻上去。 许久过后…… 两人微微都有些喘气了。 曲锦书这才松开捂住她眼睛的手。 赵景行的脸颊红得像是被烧起来一样。 他拽着袖子,声音有些磕巴:“你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曲锦书没好意思说…… 求她亲吻的赵景行,那可怜的眼睛特别惹人怜。 她怕自己真的会把持不住。 咳…… 不得不说,他那生涩的吻,感觉真不错。 曲锦书故作平静地起身,整理一下衣服。 “想捂就捂。” “我……”赵景行还想问些什么。 曲锦书故作凶巴巴的样子:“不准问。以后想我亲你,就只能听我的。” 赵景行眨了眨眼,轻轻闷哼了一声:“好。” 真的好生涩,好乖啊…… 曲锦书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内心已经波澜荡漾。 每次赵景行这个小媳妇的样子都特别勾人。 在外人面前狠厉、果断的赵景行,私底下竟是这个样子的。 不经意间,赵景行早已经用内力帮她把头发给弄干了。 “早点休息。”他低声道。 身心都得到了满足的曲锦书也不折腾了,她微微点头:“好,你也早点歇息。不过在这之前,得先给你包扎。” 说完,她便去柜子里拿出上药,替赵景行敷药包扎。 看着那么深的伤口,她无奈道:“惊风不是与你在一起吗,为何不替你敷药?” 赵景行低下头,旁边油灯的光照在他那张毫无瑕疵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特意不让他包扎的,要是包扎好了,你就看不到,也不会心疼我了。” 曲锦书抬眸,看着他咬着唇瓣,忍着疼的样子。 心里嘀咕,原来这男人还有两副面孔啊,他的下属,他的朋友,他的仇人知道嘛? 可自己,还是怪心疼他的。 “知道了知道了, 最心疼你行了吧,以后这种事你告诉我,我就心疼你,你不用等着现在才包扎的。要是留疤,我可不喜欢了。” 曲锦书故作严肃地威胁他。 赵景行嘴角微微弯起。 “遵命。” 包扎完伤口之后,赵景行亲眼看着曲锦书躺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吹灭油灯。 到了外面,他脸上的温柔还没来及得收敛被惊风看了去。 惊风龇起的大牙来不及收回去,尴尬转身:“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要是看到了,本王就挖掉你的眼睛。” 赵景行凉飕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惊风满脸惊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僵硬转回头来。 此时,站在他眼前的主子…… 周围静谧无声,月光洒落在那道高大的身影下上,映照出一片冷峻的轮廓,清冷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时的他,哪里有半点温柔的痕迹? “王爷,我……”惊风想禀报些什么。 结果赵景行先打断了他的话:“去外面说,这里说话会影响到她休息。” 惊风:“……” 确定走得已经足够远,不会影响锦书姑娘休息了,惊风这才敢开口:“估计是因为那几个人没能回去,后面又有几个小喽啰来找人。他们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王爷,该怎么处置他们?” 闻言,赵景行眼眸里闪过戾气。 他冷漠道:“杀了,将尸体丢回东宫。” “是。” …… 幽冷的暗室内。 曲雅被丢下,她从地上爬起来,四处摸索。 她嘴里在不停地大喊:“谁?是谁劫走的我?” “我可是静远侯府嫡女,你们最好放了我,若不然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突然,油灯被点亮。 蓬头垢面的她看到了不远处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全身上下用纱布裹着,但依旧有鲜血渗透出来,那里还时不时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起来格外渗人。 “怪物,怪物,啊!” 曲雅惨叫了一声,她开始疯狂往后退。 “这么嫌弃我,你以前不是说过最爱我的吗?” 男人开口说话,声音嘶哑无比,但隐隐约约还是透着熟悉感的。 这不是贺修钧的声音吗? 察觉到这个,曲雅脸色更害怕了。 “你,你是贺修钧?你不是死了吗?” “鬼,鬼啊!快放我出去。” 她开始拍大门,惊恐地大喊着。 贺修钧就这样看着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就这样看着她……眼里露出变态扭曲的神情。 前世,明明自己一切都很好的。 这一世就因为选了这个贱人,他才会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终于,曲雅喊累了,确定自己真的没办法逃出去,她逐渐死心。 回头,发现贺修钧的身下还有影子,她才没有那么害怕。 她磕磕巴巴道:“你,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现身,现在我们都快要被你害死了。” 她至今还想责怪贺修钧害她沦落至此,丝毫没意识到,对方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 过了一会儿,贺修钧露出狰狞的笑容来。 “你想出去吗?只要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放你出去。” 曲雅的眼里燃烧起了希望,她疯狂点头:“我回答,我都回答。” “曲锦书曾经是不是很爱我?” 第211章 杀了曲雅 “她当然是喜欢你的了。以前,我们经常……” 有些话,曲雅就想说出来,但后知后觉,她开始变得支支吾吾的。 贺修钧的语气逐渐平和:“你实话实说,以前你们怎么了,我要事无巨细知道曲锦书的事。只要你告诉我了,我就放过你。” “真的?” 曲雅有点不太相信他钧的话。 贺修钧轻叹一口气:“你曾是我心仪之人,为了你我废了腿、被罢官,将军府几乎是家破人亡,我虽然心里怨你,但又怎么舍得真的伤害你呢? “我若真的想害你,我直接留你在天牢里,等羽林军处置你不就行了吗?我何必再大费周章,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将你救出来?” “我是真心待过你的,又怎么舍得害你?” 听着贺修钧的话,曲雅神色迟疑。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你为何要问曲锦书的事?” 他该不会是不甘心,后悔自己没选择曲锦书而选了她吧? 贺修钧眼神逐渐阴狠,“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主要是曲锦书害的,若不是她帮长公主对付我,我也不会成为太子的弃子。说到底,她是我最恨的人。 ‘’我当然要知道她的所有一切,才可以报复她了。” 真的是这样吗? 曲雅拧眉,心里摇摆不定。 但她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贺修钧的说法。 因为在她看来,当初贺修钧看不上曲锦书,现在更不可能会看上她。 他肯定恨死她,恨不得将她处之而后快。 而自己也恨曲锦书, 她和贺修钧有同一个仇人。 最重要的是,她太渴望活着了。 他既然说会放她一马,那她就信他一次吧。 忍着剧痛,曲雅坐了起来,开始回忆过往。 “曲锦书的娘亲不喜欢她,所以我们很早就知道,她十分缺爱。只要对她好一点,她便会倾尽所有付出。” “她刚来的时候,我假装对她好,给她送了一套廉价的衣服,她当时可高兴了。却不知道,我在衣服里下了药,那天晚上她差点把身体都给挠烂了。但当父亲问起来的时候,她居然都没把我供出来。” “虽然她就算供出来,父亲也不可能会为了她处罚我,可她那时心里居然认定我是无意的。” “若不是因为我后来多次光明正大折磨她,估计她还以为我是真心把她当妹妹的。” 曲雅说起这些的时候,面上全是讥讽之色。 她认定贺修钧是恨死曲锦书的,所以她自然是把那些年自己折磨曲锦书的事都说出来,以讨他的欢心。 “其实我也不大理解她为何会对你死心塌地。也许是很久之前,曲桐起了玩心,在她被罚跪的时候,让婢女给她送凉了的点心,骗她说是你吩咐的。” “也有可能是,你之前和我怄气了,为了让我吃味,故意安抚了她几句,她却上心了。” “我真没见过这么好哄的女人,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说着说着,曲雅露出鄙夷的笑来。 “还有,她之所以愿意当曲兆的替身,不仅是因为唐姨娘逼迫她,还因为我跟她说,你在边疆会有危险。她义无反顾去边疆,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帮你。” “听说她刚回京那会,就四处寻找制做檀香的香料,我猜想她是为了给你做的,毕竟她和唐姨娘都没有 用檀香的习惯。” “她一个粗鄙的乡野丫头,居然也学人做衣裳,十根手指头都要扎烂了,就是想亲自给你做一件衣服。只可惜, 那衣服还没送到你府上,就被我命人丢了。” 曲雅耸了耸肩,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天生贱命,就不该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他还为我做了什么?”贺修钧黑漆漆的瞳子盯着曲雅,在灰暗的油灯光照耀下,特别像是阴冷的毒蛇。 曲雅皱眉,继续回想。 “曲锦书很蠢,你的随从和妹妹都看不上她,但她还是对他们和颜悦色。” “有好几次,你妹妹在外面闯祸了,都是她暗中摆平的。” “还有罗星,曲锦书私底下让他给你带了好多东西,但他转身就将东西给卖了。可能是担心曲锦书日后真成了他的女主子,会东窗事发吧,他居然屡次在你面前说曲锦书的坏话。” 说起这个,曲雅忍不住笑出声来。 很多次,罗星当着她和贺修钧的面说曲锦书的坏话的时候,她都觉得曲锦像是一条可怜虫。 “你明明知道真相,为何不告诉我?” 贺修钧眼眸里的杀气险些藏不住。 曲雅没有察觉,她依旧语气轻松道:“反正你讨厌曲锦书对我有益无害,我为什么要阻止呢?” “再说了,看着曲锦书被误会,她的付出和真心被践踏,我心里畅快得很呢。” “不过她现在也不知道是脑子糊涂还是怎么了,竟与你反目成仇,连着我也受累。”曲雅开始咬牙切齿。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不是得放了我了? ”她抬头看向贺修钧。 可贺修钧迟迟没说要让人开门的意思。 而且,他看她的眼神也如同看死人一般。 曲雅被看得头皮发麻,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底气不足:“你该不会说话不算数,不打算放我走了吧?” “你害我失去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人,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贺修钧语气如荼毒一般。 他也似陷入了魔怔。 “你可知道,若不是为了你,我和她在云雾山的时候,会因为救了景王得到嘉奖。” “然后,我会一直被皇上重用。” “她会继续在我背后为我出谋划策,替我摆明了许多官场恶心事,京中那些难缠的老臣们,她也有应对的办法。” “而将军府后宅,不但没有堆积如山的债务,而且各个铺子的生意蒸蒸日上。” “我的父亲不会死,我也不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奸臣。” “都是因为你!你的存在让我一步错,步步错,毁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见贺修钧的语气越发癫狂,曲雅慌了。 她口不择言:“你,你说过我曾是你心仪之人,你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我的。” “是吗?可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守信的君子。” “我之前能为了你杀了她,那我现在也能为了给她报仇,杀了你。” 说着说着,贺修钧露出变态的笑容来。 “只要杀了你,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了。” “她会回到我的身边,再次死心塌地为我付出。” “不可能的!她已经有婚配了,皇上把她许配给景王了。她现在肯定很恨你,她宁可嫁给一个傻子都不可能回头的。” 察觉到贺修钧起了杀心,曲雅慌不择路,她赶紧把自己在羽林卫地牢听来的消息都说出来,好让对方死心。 谁知道,贺修钧听到之后,眼睛更红了,面容彻底扭曲。 “ 一个赫连祁还不够吗,居然还冒出个景王来,无所谓,我会把他们都给杀了的。” 幽冷的暗室内,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吹来一阵阴风,油灯被吹灭。 贺修钧看向一个方向,冷冷道:“我答应你安排的一切,你现在先替我杀了这个贱人。” “还有,我要让赫连祁和赵景行死。” “你给我安排的新身份什么时候才能用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见她了。” “啊……什么东西……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曲雅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没了声音。 第212章 她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她 “小姐,侯府门口有人送来了一个东西,说是给你的。” 云水捧着一个盒子走进院子里。 早起的曲锦书正好练完功,她把红缨枪给放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给我看看。” 正好这个时候,戴着面具的赵景行和惊风从外面走进来。 现如今的侯府下人,除了老太太和曲盛的院子,几乎都换成了他们的人,所以赵景行几乎是可以来去自如。 眼见云水就要把箱子递给曲锦书,赵景行厉声开口:“且慢。” 他大步走过来,神色警惕。 曲锦书安抚他:“你放心,我不会贸然打开的。” 突然被送到府上来的东西,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万一贸然打开有机关就危险了。 “惊风。” 赵景行唤了惊风一声。 惊风马上走过来将盒子给拿走,放在不远处的石桌上,一剑劈开。 刹那间,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出现在他们面前。 曲锦书的第一反应便是挡在云水的前面,遮住对方的视线。 她是不会畏惧这种画面的,毕竟在战场上,什么血腥的场面她没看过? 但云水很少经历过这种场面,怕她会被吓到了。 云水的脸色果然有点惨白。 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说:“小姐,我可以的。我们以后还要经历很多危险,我要学会不害怕。” 她甚至主动站到前面去。 曲锦书给了不远处的云凌一个眼神,示意对方要是发现云水撑不住就扶她回去。 “小姐,她是曲雅!” 云水看清楚了之后,赶紧提醒曲锦书。 曲锦书转头看过去,她神色微凛。 还真的是曲雅。 而且看得出她生前是经受过折磨的,脸都扭曲了。 杀了曲雅,还将她的首级送到她面前来,也只有贺修钧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这是在挑衅我,也是在警告我呢。”曲锦书冷声道。 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惊风,你马上找人排查周围,最好能找到那个送东西过来的人。”赵景行马上吩咐惊风。 “是,王爷。” “小姐,要告诉老太太他们吗?”云水询问。 曲锦书摇头:“依照他们的性子,他们不会在意曲雅的死活的。云凌,你找个地埋了它吧。” “是,小姐。” 曲锦书走到旁边洗手,她继续吩咐云水:“让我们的人在京中各处提高警惕,一旦发现贺修钧的线索,马上向我禀报。” “还有,边疆那边的信要盯着。” 想到这里,曲锦书的神色格外严肃。 距离前世战事发生,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贺修钧还活着,她怀疑他从会这件事下手,准备杀她个措手不及。 赵景行知道曲锦书有自己的安排,所以她在做事的事情,他不干扰也不插手。 等到她都吩咐完了,他才说:“若有需要,尽管安排我的人。” 曲锦书看他穿着的较为紧身的衣服,尤其是靴子是专门骑马的,她秀眉微扬:“你这是要外出去很远的地方吗?” “嗯,我要离京一趟,我曾听皇祖母说,先皇还在世的时候留了一份很重要的圣旨,本王要找到它。” “好,你一切小心。”曲锦书严肃叮嘱。 “你……”赵景行皱眉,有点犹豫。 “你放心,我在京中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路上也要照顾好自己。”曲锦书继续叮嘱。 赵景行应该是很急着赶路,但他此时还僵在原地不愿意走。 曲锦书早就看透他的心思了,她微微摇头,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走近他的身边,踮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赵景行绷着的脸瞬间就放松下来,嘴角的不经意微微勾起。 他用手指勾着她的腰,不给她离开。 他低头,眸子里墨色浓郁,似有情绪在翻滚。 他闷声道:“我此次要离开很多天,等我回来,你还喜欢我吗?” 那声音小心翼翼的,有种可怜的感觉。 曲锦书再次摇头失笑。 小狗粘人又敏感…… 他在面对贺修钧的时候,那种自信满满的样子去哪里了? 好吧,自己挑的人,哄着吧。 她的手指挠了挠他的手掌心,哄道:“喜欢,只会比现在更喜欢。” 赵景行又被哄好了,眸子里全是欢愉。 他趁曲锦书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俯身在她锁骨轻轻咬了一口。 这已经是他这么久以来,对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了。 “嘶……” 曲锦书不禁发出声音。 而始作俑者已经转身逃跑了。 那高大的背影,留下了落荒而逃的痕迹。 虽然他跑得快,但曲锦书还是发现了他那对耳朵早已经红透了。 曲锦书摇头叹气。 她前世真蠢啊,怎么会把贺修钧当宝呢。 赵景行这种霸道又纯情的小狗,不是更惹人爱吗? …… “小姐,你心情似乎很好啊。” 云水陪曲锦书上朝,路上,她忍不住对曲锦书说了这么一句。 “很明显吗?”曲锦书侧头反问。 “嗯,非常明显。” 自从小姐和景王爷在一起了之后,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了,变得更加开心、自信和张扬了。 曲锦书笑意更深了:“嗯,的确是心情挺好的。” 毕竟,她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她。 第213章 继续查案 等曲锦水下朝回来的时候,云水已经查到很多事。 “因为太子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和江端侯逃离京城无关,所以皇上又大发雷霆,再次让禁足,不能上朝,一切官职暂停。” 云水很兴奋的把这件事告诉曲锦书。 曲锦书微微点头。 今日上朝的时候,太子不在,气氛十分微妙。 以高家为首的太子党想要给他说情,结果都被皇帝狠狠呵斥了。 “小姐,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云水好奇地询问曲锦书。 曲锦书说的眼里闪过几分厉芒。 “我翻看凤鸣蜀的卷册时发现有不少案子可能和太子有关系,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趁他病,要他命。” …… “曲大人,这些都是长期居住在破庙的人,我把他们都召集过来了。” 曲锦书和云水来到进城外的破庙处,王峰笙马上大步走过来。 他是凤鸣署的人,干活做事比较利索,所以都被曲锦书重用。 曲锦书前些天在翻开卷册的时候,发现京城近几年来,经常有人流离失所,没有地方居住,被排挤到京城外的破庙去。 这些人曾到官府告过状,说他们的屋契、地契是被骗走的。 他们曾经居住的地方,现在都变成了酒楼、青楼、商铺…… 这些地方都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幕后的主子不是太子就是高家。 曲锦书收回眼神,她想走进破庙里跟这些百姓了解一下情况。 但她才到门口,那些百姓看到她身着官服,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愤怒。 “滚!哪里来的狗官?你该不会是想连这个破庙也夺走吧?你离我们远点!” “狗官,你们互相勾结,抢走我们的房屋地契,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这些狗官不会有好下场的。给你们迟早要下地狱。” 他们在骂着的时候手里也不闲着,只要能拿到东西就疯狂往门口这边砸。 曲锦书只能躲闪,好几次东西都要砸到她的身上了。 “曲大人,要不您先回去,我看他们情绪太过愤怒,可能会伤害到您。” 王峰笙赶紧劝说曲锦书。 但曲锦书的态度也很坚决,她表示自己不走。 “这里的百姓这些年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无处发泄。” ”我们既然是来处理问题的,那就真的要帮他们把问题给处理好。” 说罢,曲锦书就大步走进破庙里。 当一个空酒坛从那边飞过来,就要砸在她额头上的时候,她抬手轻轻松松将酒坛子给接住。 “云水。” 她只是唤了一声云水,对方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云水赶紧安排人将马车上的吃的和喝的都搬进来。 那些百姓佝偻着身体,顶着沧桑不已的脸,满脸怀疑。 他们对曲锦书还是抱有警惕的,但是顶不住不远处包子散发出来的阵阵香味…… 他们大多是京城人士,本来生活还不错,但因为丢了房子无处可归,所以只能沦落至此。 最终有一个人忍不住,他冲过去两手抓起肉包子,狼吞虎咽。 有了一个人做示范,其他人也不忍了,他们纷纷都冲过去。 一瞬间,两大袋包子都被抢光了。 区锦书书还安抚他们:“不要着急,不够吃的话,我再让人拿过来。” 有的人吃完最后一个包子的时候甚至还忍不住去舔手指,可知道他们这些年来过的到底都是些什么苦日子。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饱喝足之后,方才还十分愤怒的百姓们逐渐安静下来。 他们坐在石阶上,语气复杂地问曲锦书:“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再折腾了,你现在突然跟我们说房子的事有什么意义?” 曲锦书走到他们的面前,耐心道:“你们既然报案到凤鸣蜀,那我们就责任要查清楚真相。你们的房子到底是怎么没了的?” 也许是曲锦书语气太过诚恳了,那些百姓面面相觑,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愿意说出过往。 “我们聚集在这里的人经历都十分相似。” “我们本来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起码生活还算不错。在京城繁荣的地方有自己的房子,无论大小大,但好歹是个家。” “但从五年前开始,我们每个人都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比如说,有人家中本来听话的儿子突然嗜赌成性,不但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甚至还把屋契给拿走,抵押给赌坊。” “还有人的女儿爱上了贫穷的书生,非书生不嫁。为此不顾家长的反对,非要卖掉屋子帮助书生考取功名。谁知道书生把房契给拿到手之后竟人间蒸发。” “还有人好端端的出现恶疾,需要名贵药材才可以治病,为此只能将自己的宅子急匆匆低价出卖。可当他到了我们这里的时候,他能蹦能跳,活了一年又一年,根本就不像是有病的人。” “如果只有几个人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压根不会怀疑这件事。” “但后来聚集在这里有相同经历的人已经达到百余人了,那我们便觉得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将我们的房子给骗走的。” “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原来的宅子已经被推倒,建立很多的商铺。” “我们找不到人说理,只能去衙门去凤鸣府告状,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结果,所以我们都想放弃了。” 第214章 找证据 “曲大人,您可否随我过来一下?” 王峰笙突然让曲锦书借一步说话。 等曲锦书来到角落的位置,他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他说:“曲大人,不知道您可了解他们所说的宅子之地现在是哪里。” 曲锦书回答:“知道,他们的宅子都在京城最繁荣的街道,现在那上面已经建了很多楼宇和铺子,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些铺子的主子应该是太子吧。。” 王峰笙的脸色骤变,他继续忌惮道:“其实他们的案子我们最开始的时候也有处理过。但越往下查我们越心惊,因为这些地最后的主人都变成了太子,而我们没有权干涉太子之事。” “曲大人,我很理解你新上任想要立功心情。但若是得罪太子,我们后半辈子都完了。” 看着王峰笙那满头虚汗、手足无措的样子。曲锦书都没好意思和他说,她早就得罪太子了,也不差这一点。 “可是……” 王峰笙还是劝曲锦书谨慎为好 。 谁知道最近曲锦书无比严肃地对他说:“你若是害怕,你可以不干涉这件事,我也不会对你责罚。” “但我对这件事的态度是认真的,既然我穿上了这身官服,我就不能对不起百姓对我的信任。” 曲锦书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她这句话确是说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王峰笙听的心头一颤。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曲锦书,最后轻喃一句:“你有这样的魄力,怪不得从一开始就敢得罪长公主,把风鸣蜀的其他势力都给清除。” 其实他一开始也是有一个有理想抱负的人。 他进入到凤鸣蜀也是想替百姓查清案子,让京城、让西陵河清海晏。 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凤鸣蜀变成了长公主,皇上和其他势力博弈的地方,查案反倒变得无足轻重。 甚至有很多时候他们明明知道一些案子的真相是什么,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不得罪人,他们选择无视。 深呼吸一口气,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曲大人,我既然选择跟你做事,我就没想过退缩。你既然要查,我就陪你。” “但是查案不能光凭百姓的几张嘴和我们的猜测。” “这些百姓的房子没了是事实,但是他们低价卖掉甚至是白白送出房子也是事实。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就是太子设的局,万一太子说他是从别人手里收购的屋契和地契呢。” “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想办法的。”曲锦书点了点头,她很快就跃身上马,迅速入城。 云水见状赶紧让云凌留下询问那些百姓,看看还有没有线索,她自己则是跟紧随曲锦书入城。 曲锦书回到侯府换好便服之后,便去到了孙婉蓉的酒馆。 “三姑娘……不,应该说是曲大人,你怎么来了?” 见到她来了,孙婉蓉喜上眉梢。 曲锦书和云水确定没有人跟踪,便让孙婉蓉安排一个安静的厢房,她们细聊。 “大人能平安从蓬洲归来,并且能顺利入宫当差,恭喜大人。” 孙婉蓉举起杯子就要给曲锦书敬酒。 曲锦书摇头:“酒可以晚些时候再喝,我现在来找你有重要之事。近来酒馆的生意如何,还有其他铺子的生意又如何?” 曲锦书发现孙婉蓉长袖善舞,她不仅酒酿得好,在做生意上也十分有头脑。 所以其余人的铺子,她也让孙婉蓉帮忙盯着。 闻言,孙婉蓉快速点头:“您放心,一切顺遂,生意好的很呢,我们将生意往南北扩展的计划也十分顺利。我早已经安排人北上,尤其是粮食生意,争取在半年内彻底掌控在我们手上。” 那便好。 曲锦书松了一口气。 有粮食才可以打仗。 若孙婉蓉他们帮她把西陵的粮食生意都牢牢把控,那日后她回到边疆就不会再受人牵制了。 “不过……” 孙婉蓉的语气突然一转,“其实酒馆的生意还是受了一点影响。” “怎么了?” “与我们隔了几条街的醉仙居,他们近来卖的酒味道居然和我们差不多,而且价格更便宜。我怀疑是他们偷走了我们的酒方子,故意和我们竞争。”孙婉蓉继续叹气。 “小姐,醉仙居不就是……” 云水提醒曲锦书。 醉仙居就是太子的产业。醉仙居的那块地也是由宅子给建成酒楼的。 醉仙居之前的生意也不错,只是在孙婉蓉的生意做起来之后,他们就受了影响。 没想到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竟是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云水,你让王峰笙写一个悬赏令,就说我们正在查旧案,但不说是查地契被骗,而是在搜寻负心书生。” “就以那个负心逃跑书生为由,发出悬赏令,若有提供线索者,奖励千两。” “近期内,我们查案要高调,弄得人尽皆知。要让所有知情人都知道我们在查百姓地契被骗的案子。” “凤鸣蜀最近不是还在查其他的案子吗?抓到的犯人押送去衙门的时候,要从高家的那些商铺经过,依旧要闹出大动静来。” 因为她最近逼得紧,凤鸣蜀的人还真破了不少案子,效率极高。 每日都有犯人被押到衙门,百姓都对凤鸣蜀改观了不少。 “与此同时,找人在京城散布消息,就说贺修钧曾是太子的部下,他死在蓬洲大有文章。这些消息最好是在那些铺子传开。” “还有,告诉云凌,盯紧那些铺子的所有掌柜。他们晚上回家,找几个人尾随他们,不要动手,只是尾随,一旦被发现就撤离。” “太子近来不是被软禁,做事不方便吗?但依照他的性子,他肯定会让暗卫监视外面的一切的。有闲空的话,就让凤鸣蜀的人穿着当差的衣服,大摇大摆进去那些铺子,想尽办法与他们的掌柜独处。只需要独处,问不问题不重要。” 听到曲锦书的吩咐,云水神情变了。 她激动地说:“小姐,我懂了,忤合术,利用矛盾和冲突来达到目的!我们故意制造矛盾,尾随那些掌柜,让他们误以为有人会对他们下手,再回想贺修钧成为棋子之事。又让我们的人高调去找那些掌柜,太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怀疑。如此,就让他们互相猜疑,从而削弱他们的合作。” “这是我在你书房的兵书上看到的,小姐,我说对了没有。” 曲锦书赞赏点头:“你说得没错。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必定留下痕迹。现在替太子卖命的那些人肯定知道当年的内幕,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做的是让他们互相猜忌。到时候证据会自动送到我们手里来的。” 第215章 做坏事去 终于把重要的事吩咐完了,孙婉蓉也有机会给曲锦书敬酒了。 “大人事务繁忙,奴家想见上您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她再次端起酒杯,对着曲锦书娇嗔道。 她撒娇的时候媚态万千,声音听得人耳朵都酥了。 云水轻咳了一声,怪不得京城近来一直都流传着孙娘子的传说。 她释放魅力的时候,不仅男人不放过,就连女人也不放过啊。 不过,她能不能别贴那么近,都快要挨到小姐身上了。 曲锦书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细细品尝。 “这酒,似乎与之前的都不大一样。” 孙婉蓉每次酿新酒,都会先送到府上给曲锦书品尝,所以她一下子就能喝出它和往常不一样。 听到她的话,孙婉蓉捂嘴笑了。 “还得是大人品酒厉害,的确是和往常有一点点不一样呢。这是我新酿的酒,微醺不易醉, 适合小酌一杯。大人要是喜欢,我马上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闻言,曲锦书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她也笑了:“好。” 正好给某位王爷壮壮胆。 “孙掌柜,周家管家来订酒了。”突然这个时候,伙计敲门。 “周家?那个周家?”曲锦书忍不住问了孙婉蓉。 “还能是哪个周家?当然是周太傅雷,近来他们家又添了一个孙子,周月酒请了不少人,所以要找我们买酒。” 曲锦书微微点头:“那你先去忙吧。” “行。” 孙婉蓉扶了扶自己的簪子,整理衣裙,便扭着腰肢推门出去。 云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周家,岂不是静娴姐姐的家?” 她们不约而同都想起了,远在蓬州的周静娴。 “那迂腐的老东西,宁可找人追杀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愿意让她回京。他们也不关心她在蓬州过得好不好,只在乎自己在京城的日子。” “府上添丁,还宴请宾客,他们还真是有好心情。” 云水都忍不住替周静娴打抱不平了。 曲锦书轻叹一口气:“也许就是知道自己的家人如此,她才不愿意再踏入京城半步吧。” “不过,周太傅还真是讨人厌啊。”她又感慨了一句。 今日上朝还算是顺利,除了周太傅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说她女子在朝为官,有违伦理,老祖宗的规矩都被她给毁了。 “罢了,先回府吧。”她轻声道。 她们一同走出去。 谁知竟周太傅迎面撞上。 只是订酒一事,来的不仅是周家的管家,就连周太傅也亲自前来。 他一边走着,一边板着脸吩咐孙婉蓉:“送过去周家的酒,绝不能和外面那些百姓喝的一样,装酒的坛子也必须以雅为主,满月酒来周府的客人都是雅致之人,不可失礼……” 据说,他被架空势力了之后,除了上朝过过嘴瘾,也就只能做一些闲事了。 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太傅连这些琐事都要操心。 不过也从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个新出生的孙子十分疼爱,事事亲力亲为。 他也看到曲锦书了,脚步顿下,脸上那严厉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他甚至都不愿喊曲锦书的名字,而是直呼“曲氏”。 “曲氏,你为何会在这里?” “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作甚?” “今日在朝上,皇上有心护着你,但老夫不会作罢的,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当官的道理。女子之天职在于相夫教子,勤勉持家,此乃妇德之根本。女子若抛头露面,涉足世事,不仅有悖于传统礼教,更会扰乱纲常,实为不可取之道。” 闻言,曲锦书冷哼一声。 她幽幽反驳:“真正的才能不分性别,只有那些无能的男人才需要用三从四德来约束女子。” “太傅若是觉得我没本事,若不然你来接管凤鸣署?哦,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了,你除了嘴上会说圣贤书,好像实际上没什么本事呢。” “你,你,你荒谬!” 周太傅气得脸都黑了。 “我若是你的父亲,我早就打死你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了。”他继续咬牙切齿道。 他的话,再次让曲锦书想起了周静娴。 她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周太傅在这边享乐,可想过自己远在蓬州的女儿?” 闻言,周太傅皱眉。 “她是女子,就该接受家族安排的一切。她若是死在蓬州,那也算是给周家做了贡献。”他冷漠道。 话已至此,曲锦书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和他聊下去了。 “云水,我们走。” “这就是你们静远侯府的礼数?竟无视长辈的说教,你为何要走?” 周太傅还在后面呵斥。 下一瞬,他听到孙婉蓉冷冷的话:“周太傅,我想我们是做不成这笔生意了。” 周家的管家着急道:“为何不成?方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你可要看清楚了,是周太傅亲自……” “啊是是是,是周太傅来了……然后呢?周太傅又怎么了?有本事你抓老娘去坐牢,老娘就不做你们生意了,你们能怎么样?” “来人,关门!” 孙婉蓉说完,就让伙计“啪”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欺负他们大人,她可不想给这老东西好脸色。 周太傅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地斥责道:“成何体统!女子出口成脏,全无半点淑德,如此行径,如何成人妻母?真是败坏了家风,玷污了门楣。” “太傅,此等刁妇,绝不可放过她。”管家也义愤填膺的。 “你回府之后,速速找人,封了这酒馆。它酒的味道虽不错,但东家为人不行,绝不能再让她在京城做生意了。”周太傅怒声下令。 “是,太傅。” 这边,云水有点担忧:“小姐,婉蓉姐姐那么大胆,她得罪了周家,会不会有事啊。” 周太傅虽然落魄了,被架空了势力,但好歹也是个太傅,拿捏起平民百姓来,不就是和拿捏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吗? “所以,就得让他没有功夫来找麻烦。”曲锦书揉着手腕,幽幽道。 见她这个架势,云水有点惊讶:“小姐,你这是打算……” “云水,我曾经告诉你,有气就要尽快发泄出来。若不然憋在心里,那可就会憋坏身体的。” “所以我们这是……” “走吧,我们去做坏事。” 第216章 搅动风云 周家的马车在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突然被两个蒙面黑衣人拦下。 周家的下人满脸紧张:“你们是何人,想要做什么!你们可知马车上的是谁,我们太傅……”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完话,曲锦书和云水便将他们给打晕,然后进入马车,将周太傅给拖出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周太傅也想警告她们。 可曲锦书已经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她直接用布堵住他的嘴巴,然后开打。 这一巴掌,是帮周静娴打的。 这一巴掌,是给自己打的。 这巴掌,是帮云水打的。 这一巴掌,是帮孙掌柜打的…… 不知道打了多少巴掌,周太傅人都晕了,曲锦书这才收手。 云水长吐一口气。 舒服了。 小姐说得对,气还是得尽快出才好。 “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她搓手期待。 她很期待小姐继续带她去做坏事。 “现在不着急,得等晚上。” 于是当天夜里,曲锦书轻潜入赵博程名下铺子的掌柜家中。 这些掌柜都曾是东宫的奴才,被赵博程给派出来掌管那些产业,也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家。 她将匕首抵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用低沉的声音说:“别把主子给泄露出来,若不然你的家人可就活不成了。” 那人脸色微微泛白:“太子让你来的?天地可鉴,我对太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呵,是吗?你最好说到做到。” …… 东宫。 赵博程听到下属禀报的消息,他都被气笑了。 “她曲锦书是疯了不成,为何要一直咬着孤不放?” “区区几块地,孤想拿来便拿来,都多少年的事了,她居然还妄想查真相?简直可笑。” 皇子想要让自己更有优势,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产业。 所以他很早就在布局了。 只是,京城最繁荣的地,铺子都被其他几个皇子的母族把持着,他只能另外找地。 可那些刁民,居然要高价才愿意让出自己的宅子。 他可不愿意费这笔钱,所以就动了点心思。 他派刺客去找她麻烦,就是想给她添堵,免得她再祸害他。 没想到,麻烦没添成,刺客的尸体被丢回了东宫,她还给他造成了更大的困扰。 “可笑,就算被父皇知道孤对那些贱民设了局又如何,难不成他还会因为几个贱民而责罚孤?”他冷笑连连。 但很快,他的神情就变得烦躁。 若是以前,父皇可能不会理会这些事。 但因为江端侯的事,父皇对他意见很大。 现在任何一件事,都会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起江端侯的事,他就更烦了。 到底是谁帮江端侯逃走,陷害他的。 难道,真的是三皇弟? “避免节外生枝,必要的时候,杀了那些掌柜。”他狠厉道。 他做事的习惯便是,不可控的奴才,杀了便是。 “是,太子。” 东宫连续有暗卫出去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曲锦书那里去了。 坐在书房里,曲锦书看着云水生起暖炉,而云凌在旁边给她禀报东宫的情况。 她感慨一句:“太子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是等着那些掌柜给我们证据吗?” 云水回头询问曲锦书。 “不急,慢慢等。而且也不用我们出手。会有人比我们更急的。”曲锦书淡声道。 “比我们更急的人?谁啊?”云水疑惑。 云凌放下信件,说:“我猜是三王爷和其他几位王爷。” 闻言,曲锦书赞赏点头。 挺好的,现在云凌的反应也很快了。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比我们更想让太子败的人是其他皇子啊。”云水拍手。 太子一旦倒下,那些皇子的机会可就来了。 “小姐,您动静闹得那么大,其实也是想引起其他皇子的注意,好让他们出手对付太子对吧。”她激动道。 曲锦水微微点头:“我已经把刀给递出去,就看是哪个皇子的反应更快了。或许我们都不需要等到那些掌柜提供证据,就会有人主动捏造证据。” “不过,我猜太子这次还是会平安无事。” “云凌,你觉得呢?”她的眼神看向云凌。 云凌拧眉,沉思了好一会儿,试探道:“这次,皇帝怀疑太子放走江端侯,他都只是将太子禁足,处罚也太轻了。他是不是故意放过太子?” “我懂了,牵制是吗?”他眼神微亮。 “嗯,就是牵制。若是太子倒下了,谁来牵制剩下那几个王爷,尤其是势力越来越大的三王爷?” 云凌又迷茫了:“那既然太子最后还是会平安无事,那为何我们还要大费周章对付他?” 曲锦书神色略显严肃:“当然是为了将京城的局势彻底搅浑,将所有人都拉入局,最后……多败俱伤。” “把凤鸣署的卷册拿给我吧,局势越乱就对我们越有利。记住,依照我们现在的能力,是做不到对他们一招致命的。我们要做的事是拉拢民心。” “凤鸣署做的事,皇帝一定都能看到。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在查太子?估计我们昨日才到城外,他的人就把消息告诉他了。可他至今未阻拦,那说明什么?” “他有意让我折腾,好彻底削弱太子的势力,最后还能揪出其他有异心的人。” “我们的刀越是对准太子和长公主他们,他就越高兴。” “可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给皇帝当刀。我们要做的是,借着给皇帝当刀的幌子,搅乱京城局势,拉拢民心。” “成大事者,未必谋略最深远、武功最高强、背景最深厚,但一定是……最得民心的。” 云水和云凌听着,两人都沉默了好久。 最后,他们坚定点头:“小姐,我们记下来了!” 云水还说:“我会帮忙催促凤鸣署的人继续破案的,而且每破一个案子都要找人宣扬一下,必须要让京城人尽皆知。” 曲锦书起身,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树木光秃秃的,冷风起来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垂眸,低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尽快啊……” 第217章 赵景行不知下落 “小姐,给你汤婆子,暖一下手。” 见曲锦书打开了房门,云水赶紧把热好的汤婆子给拿过来。 “云水,你看,都下雪了呢。但赵景行还未回来。” 顺着曲锦书的眼神看出去,外面的院子白雪皑皑一片。 鹅毛般的雪从天上掉落,不远处的枯树已经不堪重负了。 连续下了六天的大雪,京城都要成为一座雪城了。 算算日子,距离景王爷离京已经好些时日了。 “他上一次寄信回来是多久之前?”曲锦书侧头问云水。 “小姐,好像是十天前。” 十天前,也太久了。 依照赵景行的性子,他一离开京城,几乎是每隔三四天就会寄回来一封信。 十天,这不太符合他的性子。 “小姐,景王爷是不是……”云水有些担忧。 曲锦书摇了摇头:“先别慌,再等等。” 赵景行在信里告诉她,他这次处理的事情有点棘手,不过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太子那边怎么样了?” 自从开始下暴雪之后,不少路都被堵住了,皇帝便免了早朝。 曲锦书每日就来回侯府和凤鸣署两地,东宫那边是云水负责盯着。 听到曲锦书的话,云水瞬间就来劲了。 “小姐,和你料想的一样,现在他们已经彻底狗咬狗了。三王爷想要落井下石,所以非常积极地调查地皮的事,甚至不惜捏造一些假证据。” “太子虽然禁足东宫,但皇后还在呢,自然不会给三王爷这个机会。” “他们也开始怀疑,江端侯离京的事也是三王爷在暗中操纵,所以两批人现在是斗得你死我活。” “皇上已经连续几次召集三王爷入宫,具体是入宫作甚无人得知,但太子对此事却是反应极大。” “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两个人斗着,还将长公主给牵进来了。” 听到云水这话,曲锦书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的波澜。 “长公主?何原因?” “驸马韩萧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他表明是个只会吃喝玩乐和斗鸡赏花的废物,但实际上却与太子往来密切。当年设计争夺地皮的事,他估计没少出力。” 竟还有这样的渊源,曲锦书微微挑眉。 那挺好的,找点麻烦给长公主,免得对方一直在盯着她。 “城外破庙那些百姓转移了吗?天气那么恶劣,他们在破庙里可是熬不过冬天的。”想起这件事,曲锦书严肃道。 云水笑道:“小姐你就放心好了,你第一次提醒我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他们转移了。他们现在就住在我们安排的宅子里。” “好。” 曲锦书点头,云水做事,她是越来越放心了。 “小姐。” 正好这个时候,云凌从跟外面冒雪回来。 他抖了抖衣服,厚重的雪便从身上掉落下来。 他这段时间和王笙峰一起处理凤鸣署的案子,经常忙得脚不沾地。 “你先喝杯热茶,别冷着了。” 云水赶紧倒了一杯热茶,端给他。 云凌说了一声谢谢后,便大口将茶喝掉。 他擦了擦嘴巴,对着曲锦书说:“小姐,我们做到了,大部分案子都被我们破了。” “凤鸣署的一些同僚,家境不大好的,我也听从你的吩咐给他们送去过冬的衣裳和木炭。” 虽说是在京城当差,但还是有很多人生活艰难。 尤其是在凤鸣署这种不被朝廷认可的地方,那些当差的人更是生活拮据。 这也是凤鸣署的人不愿意卖命的原因。 曲锦书始终认为,在谈及理想抱负、心怀天下、造福百姓之前,得先解决温饱。 所以在凤鸣署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都奖赏分明。 对于那些吃苦耐劳的,她都会拿出私库给他们奖赏。 正好入冬了,她也要考虑他们过冬的问题。 这也是现在凤鸣署大部分人都死心塌地追随她的主要原因。 “雪好像没那么大了,我去一趟凤鸣署。”曲锦书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轻声道。 马车行走在大街上,十分缓慢。 天气不好,大街上也比之前冷清多了。 马车越来越靠近凤鸣署,曲锦书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声音。 “老人家,天色渐晚,你怎么还在外面摆摊。每年一下暴雪,京城巡逻的官差就格外少,大晚上的不安全,你还是早点回家吧。” 老爷子回答:“你是刚来京城吗?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凤鸣署周围了。” “凤鸣署的大人们每日都出来当差、查案子,而且他们还经常巡查周围,可安全了。” 还有人插嘴:“是啊,你没看到这京城最多摊贩的地方就是凤鸣署周围了吗?它能保护一方百姓安危。” “啊?凤鸣署,我怎么没听说过?我是来京城投靠亲戚的,你们可否与我说说这凤鸣署是什么地方?” “我就说嘛,现在京城还有谁不知道凤鸣署的?” “凤鸣署啊,就是一个类似衙门的地方。你随时可来找它报案,无论多难的案子,他们都能给你破了。” “有那么夸张吗?他们要是真这么厉害的话,还要衙门作甚?” “算了,别提衙门那群酒囊饭桶了,他们何德何能能和凤鸣署比较?” “要是以前,你质疑凤鸣署也就罢了,但现在可不一样。那新上任的曲大人可是青天大老爷。大到十年失踪案,小到丢失钱袋,她都能给我们解决。” “唉,很多时候,她都是亲自带人来查案的。我们这些小百姓,什么时候能因为一个小案子被人重视了。” “是啊,好多次明明都深更半夜了,我还能见到凤鸣署还灯火通明呢,几乎没有多少人回家,他们都在排查案子呢。” “听说啊,他们把积攒十年的未解案子都给破了。” 那年轻男人一听,直拍大腿:“竟还有此等好官,这是我们读书人敬佩的对象!不知道他是何来头,是哪个世家的公子从仕,还是多年寒窗苦读的状元郎?” 他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了。 最后,还是老伯道了一句:“都不是,她是个姑娘家。” “什么?” 年轻男人一听,都破音了。 第218章 遇险 “女子入仕?荒谬,实在是荒谬。” “天子脚下,怎能容忍女子当官,这不是侮辱了我们读书人吗?” 那人还想继续义愤填膺,却不知道众人看他的眼神很愤怒。 “侮辱你们读书人?你们读书人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曲大人给百姓做好事,是侮辱你们了?那你们读书人的面子还真埋汰。” “行了,你别吃了,吃了也是浪费。” 那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他一把抢回男人手里热腾腾的红薯,还把铜钱给丢回去。 “吃吃吃,你吃了也是糟蹋粮食,赶紧走。” “本来还觉得你是个纯善之人,是老头子我瞎了眼。” 年轻男人满脸不解:“老人家,我们无冤无仇,你何至于对我这么大的怨气?不就是因为我批判了那所谓的女大人吗?” “诸位,你们方才都听到了,正好可以来评评理。女人当官,这像话吗?” “女子当官又怎么了?” 有一个老婆婆嘴里已经没牙齿了,但依旧努力把话说清楚。 “你们读书人觉得女子不该为官。可我们这些小百姓,只认真心待我们的好官。我们管他是男的女的、圆的扁的。” “反正在我心里,曲大人就是好官。我摆摊被恶霸欺负,报官多次无人理会,报到凤鸣署竟有人处理了。那恶霸被押着来给我道歉,还把从我这里抢走的钱还回来。这笔钱你们所谓的读书人不屑一顾,但我可以给我老头子买药,他能活过这个冬天。” “……” 那争吵声始终停不下来,而曲锦书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云水眼神微微发亮。 “小姐,原来那么多百姓是支持你的。” 曲锦书的神情复杂,“所有人都说京城富庶,天子脚下遍地黄金,却不知道城东有贫民窟,城南有死人窟……” “还有多少人在为明天的温饱忧愁,又有多少人为了一个公道四处奔波。” “和受的这些苦相比,是不是女子为官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们只在乎谁能替他们解决问题。” “小姐,那我们还回凤鸣署吗?” 小姐的计划是能收获民心,但现在这个计划已经算是实现了,她就不必这么辛苦了吧。 曲锦书听出了云凌的意思,她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云凌,我想获得民心不假,但我想获得民心的初衷希望西陵百姓、乃至天下百姓都有太平盛世。” “我破了案子广而告之,不影响我真心想帮他们。” “只要我还在位的一天,我就要做好我该做的事。” 云凌神情羞愧:“是属下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了。”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凤鸣署的门口。 “大人。” 里面的人一眼就认出她的马车,赶紧过来行礼。 “不必多礼,王峰笙在何处?”她出声询问。 “这里。” 王峰笙抱着卷册大步走过来,地上全是他的脚印。 “大人,可算等到你了。我这里有个案子一直没有头绪。” “把具体线索都给我说一遍。” 曲锦书对他点了点头,便和他一同往屋内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给她解释大概的情况,还把他困惑的问题给说出来。 见他们进来了,其他人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去忙活他们的事,如同百姓所言的那样,凤鸣署挺忙的。 不过也有几个人站在角落排队,他们也等着曲锦书解惑。 有很多案子,他们一头雾水的时候就来询问她的意见,她总是可以一针见血地提出建议。 比如王峰笙现在说的案子,就是城中的善堂丢失了大批银两。 善堂还得靠这笔银子,帮很多穷苦人渡过这个冬天,要是找不回银子,那就麻烦了。 “你方才说,善堂的库房一直都有人守着门口,钥匙也是专门的人看着?”曲锦书开口问。 “是的。掌管钥匙的堂主,我们已经审过了,他是我们京城有名的富商,善堂的不少钱还是他捐的,他没必要作案。” “给我看一下善堂的地图。” “给,这就是善堂的地图,不过画的不算清楚。” “等一下,你方才说的这个库房,只是用来放银两?”曲锦书语气犀利。 “不是,平时也会存放一些粮食。” “存放食物必须要通风,若不然食物会潮湿和腐败。查一下有没有通风口,盗贼极有可能是从那里进去偷东西的。” 王峰笙拍了拍脑袋:“善堂的人没和我说通风口的事啊,而且我去查看的时候,也没见任何地方有洞。不过那库房里的确很多粮食。” 云水在旁边提醒:“所以,你不妨再查一下给你说善堂情况的人。有时候,有些人有钱,甚至捐钱了,不代表他不能挪动这笔钱。” 有粮食长久放在那里,不可能没有通风口的,但善堂的人却没有点出这个细节。 那善堂的人,包括堂主在内都十分可疑。 王峰笙脸色骤变:“我明白了,我这就再去善堂一遍。” “其余人,还有什么问题都拿过来吧。”曲锦书在椅子上坐下,便让其余人都过来。 …… 雨雪混下的林子里,血腥味渗人。 赵景行和惊风被包围着。 黑色的血顺着赵景行右边手臂流淌下来,染红了地上的雪堆。 “主子,您受伤了。”惊风心急如焚。 为了拿到先皇的圣旨,他们被困在山谷这个林子里已经很多天了。 这些日子,他们的人找不到他们,而先皇留下来死士还穷追不舍。 现在两边都是强弩之末了。 不过,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对面的死士至少十几个人。 新的议论厮杀又开始了,赵景行左手持剑,挥舞间剑光如龙,每一剑都准确无误击中死士的要害。 然而,对方人数太多了,他逐渐体力不支。 就在这时,一个死士趁机从侧面扑过来,手中的短剑直刺他的胸口。 赵景行本能地侧身躲避,但还是晚了一步。 第219章 皇帝召见赵景行 短刀划过赵景行的胸前,撕裂了他的衣襟。 挂在他胸口的玉佩绳索断了,玉佩坠地,砸在地上凸起来的石块上,碎了。 赵景行猛地看向地下。 那可是锦书特意送给她的保佑平安的玉佩。 就这样碎了…… 在这一瞬间,他眼眸里的怒意全被滔天的怒意取代。 他左手中剑势骤然加快,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太快了…… 犹如幻影一般,那些死士连他的身影都捕捉不到便倒下。 最终,最后一个死士倒在他的剑下。 他体力不支,单膝跪地,血淋淋的手捧起碎了的玉佩,眼神无措。 “王爷,您受伤了,属下这就给您包扎。” 惊风心急如焚,还是黑色的血,可别是中毒了。 赵景行眼睛红了又红,语气痛苦:“我把她送给我的玉佩弄坏了。” 这是她在他南下的第一天就差人快马加鞭追过来,送给他的,也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都怪他,没能保护好它。 “王爷,您也是无心的,锦书姑娘不会生气的。” “可是,它就是毁了。” 赵景行的语气执拗极了。 就在惊风要崩溃的时候,赵景行把碎了的玉佩捞起来,小心翼翼藏在胸口的位置,然后神情变得极其冷漠和严肃。 “把解毒丹和伤药给本王。” 惊风震惊,王爷这么快就调整好状态了? 他赶紧掏出药来,一股脑塞过去。 赵景行一边往嘴里塞药,一边垂眸,面无表情地淡声道:“玉佩毁了已经很过分了,我不能再因自己受伤让她担心。” …… 梦中惊醒,曲锦书出了一身冷汗。 云水从外面走进来,担忧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我梦到赵景行受了很严重的伤。” 曲锦书摁着太阳穴,疲惫道。 云水赶紧安慰她:“小姐您别担心,景王爷那么厉害,不会出事的。倒是您,一夜都没好好休息,别把身体累坏了。” 昨晚,曲锦书甚至都没回侯府,就在凤鸣署留下了,很多案子等着她处理。 “这些案子,我已做了批注,你拿给王峰笙。” 曲锦书指着不远处一叠半人高的卷册说道。 “是,小姐!对了小姐,方才王峰笙回来了,那善堂的钱果然是堂主从通风口偷走的。” “他做太多年的善事,但没得到好名声,心里愤愤不平,所以就想把钱拿回去。但又怕被人说,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监守自盗的法子。这个案子我们该怎么处理?” 闻言,曲锦书沉思了好一会儿。 “不管如何,他做了善事是事实,当然,他监守自盗也是事实。你让王峰笙问他,是愿意去坐牢呢,还是把拿走的钱还回来。” “若是他把钱还回来,这件事就翻篇了?”云水追问。 曲锦书微微点头。 云水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不支持责罚堂主的。 虽说他是走了歪路,但这些年来,都是因为他善堂才能坚持那么久,很多人不至于饿死,他其实也算是个好人。 “等一下,让他们在善堂门口施粥的地方贴一张捐善款的榜,上面详细记下谁何人何时捐了多少钱。” 曲锦书这一吩咐,云水瞬间就明白她的用意了。 她点头:“小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云水前脚刚走,后脚宫里就来人了,来的还是端青姑姑。 “曲三姑娘,能见到你可就太好了,我去侯府见不着人,只能来这里找你了。” “哪有姑娘家把自己弄得那么累的呢,你都瘦好多了。” 因为太后的缘故,她对曲锦书也很是怜爱。 曲锦书起身 微笑着说:“原来是端青姑姑,您今日过来……” “下了大雪,太后娘娘担心景王爷,所以想让他入宫陪她过冬。” “可是我连续去了好几次景王府,那门都是紧闭着的。下人们说景王爷不愿意见人。” “若不是担心吓到他,我都想让人撞门了。曲三姑娘,他最愿意听你的话了,若不然你去试一试。” 曲锦书的笑淡了几分。 赵景行都不在王府,她如何找他? 看这个架势,太后应该也不知道赵景行并不痴傻。 更让人着急的是,端青姑姑还说:“皇上也想见景王爷。” 见曲锦书脸色不对劲,她赶紧安慰:“你莫要担心,有太后作陪,皇上不会对王爷怎么样的。” 曲锦书很快就稳定情绪:“姑姑放心,我这就去王府寻王爷。你先回宫复命吧。” “好,那我就先回宫了。” 送走端青姑姑,曲锦书便迅速赶往景王府。 “锦书,你也来了?是不是端青姑姑去找你了?”沈澜舟正好也来到门口。 “进去再说。” 曲锦书环顾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对沈澜舟说道。 到了屋内,是池老招呼他们的。 “锦书姑娘,先喝一口热汤暖暖身体。” 他看着曲锦书的眼神格外慈爱。 不愧是王爷看中的姑娘,越看越好。 “咳,池老,景行的事要紧。” 沈澜舟捂嘴咳嗽,低声提醒池老。 您老人家可别把锦书给吓跑了,到时候我如何给景行交代? 池老笑容收敛了些许,但依旧是很客气。 “锦书姑娘,你是为王爷的事来的对吧。宫里已经差人来了几趟,我都以王爷不愿见人为由回拒了。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找到你那里去了。这下估计是很难瞒得住了。” 沈澜舟无奈叹气:“的确是难瞒住了。因为还有几日,皇帝就要到皇陵山上开祭坛。说什么瑞雪兆丰年,今年这第一场雪是近十年来最盛大的一场雪,所以要去开祭坛给百姓祈福。” “故而他下了命令,每位皇子皇女,皇后和几个位分高的妃子,还有太后,大臣们都要跟随前前去。” “估计太后这么着急想见景行也有这个缘由在吧。” 韩老神情略显凝重:“京城去皇陵遥远,山路不好走,而且还是大雪天……这福是非祈不可吗?” 第220章 赵景行的身世 沈澜舟冷笑一声:“只怕祈福是假的,想要算账是真的。” “何意?” 听到池老的疑问,沈澜舟看了一眼曲锦书,开始解释:“太子和三王爷近来斗得极狠,甚至不惜挖出一些陈年旧账,就连驸马都牵连进来……” “皇帝有意设了这么一场离京行,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敢动手,到底是谁沉不住气。他这都算是光明正大的引蛇出洞了!” “此次去皇陵,路这般远,还将京城的人给搬空了,他就不怕谁突然反了吗?”池老厉声道。 “那狗皇帝心思深沉得很呢,他估计恨不得有人来一场造反,他便可将此人的势力都给连根拔起。”沈澜舟咬牙切齿。 制衡归制衡,看着几个皇子和长公主的势力日益壮大,就连他最初选中的棋子驸马都深藏不露,皇帝终究是坐不住了。 “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极其不受宠,先皇多次动了要废他嫡出之位的想法,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坐上那把龙椅。咱们这位皇上心计可不一般。” “这场皇陵之行,很危险啊。” 沈澜舟长叹一口气。 “不过,比起皇陵的危险,我们现在最该担忧的是景行的安危。” “我们约定的时间早就到了,可他至今未归。我担心他出事了。” 沈澜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可否告诉我,他这么着急南下所取的圣旨到底是什么?” 曲锦书只知道赵景行去取圣旨,想着他很快就要回来了,所以也就没有细问。 “这个,若不然还是韩老您来说吧。”沈澜舟示意池老解释。 池老眉间有化解不去的忧愁。 “不知锦书姑娘可知,先皇最疼爱的儿子是谁?” 曲锦书脸色微变:“略有耳闻,这个皇子排行第七,他的母亲是江南女子,先帝当年南巡邂逅了她。不过美人薄命,她留在江南独自生下一个儿子就撒手人寰了。” “而那个儿子,似乎身体也不大好,一直在宫外养着,被先帝保护得很好。” “有传言称,先帝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了,甚至有想将皇位交给他的打算。” 曲锦书回答的时候,发现沈澜舟和韩老的神情都很奇怪,她的眼皮直跳。 “难道,赵景行与此人有关系?” 赵景行不是皇帝的亲儿子这件事,她是知情的。 难道…… “嗯,”韩老点头,“那女子是先皇最爱的女人,恰好人又死在了最受宠爱的那一年……” “先皇贵为天子,第一次有求而不得的东西,便将所有宠爱都转移到她儿子的身上。先皇甚至给他起名为赵翊宸。翊为雄鹰翱翔天空,宸本是帝皇居住之地,用意颇深。” “那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就被封为宸王,一直被养在宫外,被小心保护着,唯恐皇权之争会伤到他。” “只可惜,先皇做了很多事,还是改变不了宸王一出生便有心疾,所有太医大夫都断定他活不过二十五的事实。” “为了给他续命,先皇也费了很多心血,其中之一便是冲喜。” “丽妃娘娘被安排与宸王见面,她对宸王一见钟情,但宸王对她无意。” “呵……谁都没料到,先皇最后竟会不顾宸王的感受,让人与丽妃联手下药……” “后来丽妃怀孕了。可宸王极其痛恨这种算计行为,他心情抑郁成结,病情加重,最后在一个夜里选择了自杀。” “先皇闻此噩耗都来不及悲伤,因为正好那时宫变了,当时的太子逼宫了。” “再后来,原太子赵绍棋登基,成了现在的皇帝。他将丽妃接入宫中,对外装作对方是他最疼爱的妃子。” “他屠杀夏侯满族,可能有前朝的缘故,但更多的因他对当年之事心有隔阂,他觉得夏侯家族是站在宸王那边的。至于留赵景行一命,则是觉得他还能引出残余势力。” “自始至终没有人问过宸王,他愿不愿意被困在宫中,他想不想当皇帝,他想不想娶夏侯女……” 说到这里,池老红了眼睛。 曲锦书的心情很沉重,没想到赵景行的身世竟是这样的。 “那池老,您是……” 韩老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他回答:“我便是宸王之前身边,未曾在外人面前露过面的暗卫。宸王早就存了死意了……” “他的皇兄们妒忌他得到先皇的偏爱,却不知他恨极了这一切。” “他的母亲本有爱人,若不是先皇强取豪夺,她不至于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先皇的偏爱就是个笑话,将对死人的偏爱转移到儿子的身上,用的方式却是但却将儿子当做傀儡一般养着,让对方按照他安排的一切活着。” “宸王虽痛恨那一夜的算计,但对无辜的孩子还是心存悲悯。在知道丽妃怀孕,而自己时日无多之后,他吩咐我必须要劝丽妃落胎,因为这个孩子一旦生在皇家便是苦难的开始。” “他急着求死,也是想让丽妃醒悟。” “却不知,他才自杀,宫中就出事了,丽妃也被接入宫,我根本就无法出手。” “一直到王爷八岁,我假冒宫人的身份才有机会去到他的身边,教他扮演痴儿,才保住一条命。” “宸王心善,他当年给我的另外一道命令就是——稚子无辜,若这孩子真的被生下来,我定要护他周全。” “一开始,丽妃视他为仇敌、孽种,觉得是他逼死了宸王。” “后来,丽妃见皇帝稳定了朝势,西陵已在他的掌控中,她又动了心思,想当皇帝的女人。可皇帝从不拿真心待她。她又恨,觉得是王爷的存在妨碍了她争宠。” “有好多次,她都亲自设局想弄死王爷。若非王爷小小年纪就聪慧,只怕早就死了。” 沈澜舟咬牙切齿:“丽妃那个女人,她根本就没有真心。所谓喜欢宸王,不过是因为先皇当年想把皇位给宸王罢了。” “后来又想投入狗皇帝的怀抱,不过是见大局已定,他已是西陵的皇。” “她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权势,可景行却要受尽苦难,人人视他为瘟疫,人人皆想谋害他!” 池老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解释:“王爷这次南下去取圣旨,也是我们近来才知道了一个秘密……” 第221章 摄政王 “先皇当年还留了一手。他在江南建了陵园,安排了死士,想着他若是驾崩的话,便与他心爱之人安葬在江南。” “为了让保证宸王就算无缘皇位,也有保命的东西,他留下了一份圣旨,那便是宸王和他的嫡子可世袭西陵摄政王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道圣旨就藏在江南皇陵。” “这个秘密,只有先皇和他身边的太监知道。当年宫变时,太后念着旧情,救了那太监。” “直到好些年后,那太监临死前,心怀愧疚才对太后说出这个秘密。” “太后心里压抑着太多事了,终日求佛,发泄的话被景行听到了。” “景行至今未归,怪让人心里不安的。” 沈澜舟从椅子上起身,走来走去。 他又自言自语:“他是宸王的血脉,照理说去拿圣旨应该很容易的。” “那些死士的命不至于那么长,能活到现在的已经不多了吧。再说了,这圣旨本来就是要给宸王的,景行到了那地,他们不得直接给他?” 可突然,曲锦书冷冷说:“可他是宸王的血脉这件事,并不是公开的秘密,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其实是皇帝的血脉。” “可,先皇都设了那道圣旨了,怎么可能会不告诉那些死士景行的身份呢?” 沈澜舟很着急地说道。 可曲锦书却摇了摇头:“不,错了,错了,都错了。他们定然不知道赵景行的真实身份。” “丽妃刚怀孕就发生宫变,先帝如何来得及写圣旨送到江南!” “所以说,那些死士对于丽妃怀的是宸王之子一事,他们毫不知情。” “当然,不排除那苟活下来的太监有给他们传信了。但若真如此,赵景行应该就能顺利拿到圣旨,可他至今未归……” “那就只能说明问题棘手,他出事了!”云凌接上她的话。 众人沉默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 沈澜舟心急如焚,就要冲出去。 “站住,在这个节骨眼你擅自离京,只会将问题给弄得更严重。”曲锦书拦住了他。 她转身看向已经赶过来的云水,冷静道:“调齐我们现在能调的人,马上去江南。” 云水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事情经过,然后快速点头:“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说完,她快速跑出去。 已经安排好一件事了,那接下来的就是如何瞒过皇帝他们。 若是被他们知道赵景行不在京城,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只会功亏一篑。 “赵景行以前应该经常离京吧,那他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之前是由惊风给他当替身。可,可现在惊风也不在啊。”沈澜舟欲哭无泪。 “云凌,你可以吗?”曲锦书突然看向云凌。 云凌的身段与赵景行有几分相似。 其余两双眼睛也落在云凌的身上。 云凌瞬间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他用力点头:“小姐,我可以一试。” “云凌易容术不错,但想要装得像,还得抓细节。沈澜舟,这个得靠你了。” “好好好,我来安排。” 沈澜舟别提有多高兴了,只要有人能扮作景行就好。 “等到祈福那日,我就跟在他身边,对外声称他身体不适,少见点人应该不会露馅。只不过,这两日宫里的召见……” 太后和皇帝可都不是容易糊弄的人,单独召见可能会出事。 “我来解决。” 曲锦书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 很快,她便离开景王府,入宫去了。 太和殿。 “太后娘娘,锦书姑娘来了。” 宫人带着曲锦书进来。 “锦书姐姐。” 十一公主陪在太后身边,见到曲锦书那一瞬间,她便欢喜地站起来。 “锦书来了,快来哀家这里。” 太后对曲锦书招了招手。 见曲锦书的脸颊被冻得泛红,她怜惜道:“怎么不多穿点?” “太后娘娘,锦书不冷。”曲锦书在太后旁边坐下,温声道。 “怎么不见景皇兄的呢。” 赵清欢朝后面看去,见没人跟着来,她忍不住嘀咕。 太后也是一脸郁闷的样子:“景儿不愿意出府门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太后娘娘放心,景王爷没事,只是他近来迷上了木雕,现在缠着下人学习呢,我去见他,他都不太愿意搭理我。” 借口曲锦书信手拈来,说得那是滴水不漏。 太后也知道赵景行是小孩子心性,迷上了一样东西不愿意见人那也是正常的。 “这孩子,爱家还以为他出什么事呢。” “辛苦你了,既要忙凤鸣署的事,还要去照看他。” 太后抓起曲锦书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复杂:“景儿本性好,就是心智不成熟,你……” “太后娘娘,锦书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曲锦书明白对方的意思,马上表态。 “好,你果然是个好孩子。”太后看她的眼神更怜爱了。 但想起近来的事,她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你怎么就沾上了凤鸣署的事呢……” 其实太后打心眼里就不太赞成曲锦书当女官。 女子抛头露面,总该是要承受很大压力的。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曲锦书的性子倒是有点了解。 她很倔强,认定的事就不会回头的。 而且,她也和普通的女子不一样,她的胆量与才智都不一般。 “当女官其实没什么事,但你怎么就搅入浑水之中呢。”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干涉朝政,但朝中的局势她还是很清楚的。 她知道,曲锦书就是皇帝用来对付长公主的一枚棋子。 她的儿子和女儿,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就连她这个生母都干涉不得。 曲锦书卷入其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见她满脸凝重之色,秋悻姑姑赶紧安慰她:“太后娘娘,您不是常说顺其自然吗,也许顺其自然事情就解决了呢。” “也是。” 太后吐了一口浊气,她继续拍了拍曲锦书的手背。 “虽说你们婚期还有好些日子,但哀家已经命人给你们绣婚服了,你就安心等着当新娘子吧。” 第222章 杀了长公主 又拉着曲锦书说了好久的话,太后的脸色越来越疲惫。 她的身子骨终究还是大不如前了。 曲锦书很有眼力见,她赶紧起身:“太后娘娘保重身体,锦书改日再来看您可好。” “也好。” 太后微微点头。 赵清欢也不念叨了,她小声对曲锦书说:“我陪你出去。” 坐在椅上,看着曲锦书和赵清欢出去。 太后自言自语:“若是景儿当年没经那么一遭,他与锦书丫头应是十分般配的。” 秋悻姑姑打趣道:“您不是之前还觉得锦书姑娘配不上王爷吗?” 太后哼了一声:“就你胆子大,都敢打趣哀家了。” “锦书丫头就是出身差了点,但依她的魄力,京城很少有贵女能比得上她的。而景儿……” “哀家还记得,景儿八岁之前便能作诗,甚至能百步穿杨,丽妃那般苛刻他,可他依旧优秀瞩目。只可惜……” 旁侧的端青姑姑赶紧安慰她:“太后娘娘莫要感伤,也许这对王爷而言是好事。” 毕竟,若非成了个痴儿,他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生在皇家,本就是可悲之事。”太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悲凉。 她侧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玉佛像。 那是先皇赐给她的,夸她有容人之度,贤惠端庄。 可先皇他啊,真是夸错人了。 她一点都不大度,她善妒,还锱铢必较。 作为沈家嫡女,当年求娶她的人都要把沈家门槛踩塌了。 可一道圣旨送到府上,她被迫入宫。 起初,先皇与她也有过琴瑟和鸣的日子,可皇室中人又有多少真情? 她入宫才几年,他就纳了一个又一个妃子,她只能硬撑着,装作纯良大度的养足。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打压沈家之后,竟还想把她给废了。 所以在先皇被逼宫的时候,她端了一杯毒酒喂给他。 那个她恨了多年的男人,最终死在她的手上。 端清姑姑和秋悻姑姑对视了一眼,她们知道太后一定又是想起了当年的事。 只有她们这些贴身宫女才知道,太后那些年心里有多苦。 她们赶紧安慰她:“幸好,皇上最后登基,您赢了。” “哀家赢了?哀家真的赢了吗?”太后看向她们,语气疲惫。 “哀家困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里那么多年,哀家早就输了。”她摇头苦笑。 两位姑姑心疼极了。 太后也曾是明媚的少女,她也曾是满怀希望入了宫的,是赵氏皇室辜负了她。 “先皇死了,哀家以为自己熬出头了。可是哀家逐渐发现,赵氏皇室的的血脉好歹毒,哀家的一双儿女根本就不能共情哀家。” 太后继续摇头,神情悲痛失望。 先皇还活着的时候,她为了一双儿女苦苦撑着,不敢倒下。 可她后来发现,她苦心教育的孩子,身上全是先皇的影子。 先皇猜忌心重,自她入宫之后,他就不允她再与母族往来。 他甚至光明站正大在朝中打压沈家。 母亲死的时候,她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回去。 可同样的事,竟也出现在她的儿子身上。 他登基那段时间,正好她的母亲过世,她想回府。 可他却说:“母后,你别给朕添堵!朕才登基,周围皆是虎视眈眈之人,你该做的是去皇陵给父皇守灵,堵住那些老顽固的嘴。” “可你的外祖母也死了。” “死了便死了,她的死岂能与朕的江山社稷比较?都怪你,明明可以留父皇一条命苟延残喘的,你非要杀了他,给朕添麻烦。” 可明明,那碗毒药是他命人交给她的。 在那时她便明白,她的儿子终究继承了她最恨的那个人的秉性。 他永远无法同情她这个母后。 当然,她的女儿也不能。 她离京那日,她的女儿站在高处,神情倨傲。 “这就是母后偏帮皇弟的下场,若是你支持我上位,何至于如此?说来,你也是活该。” 是啊,她活该。 她若是能再狠毒一点就好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先皇曾说过赵潆的野心太大,打算将她送去部落和亲。 是自己跪了一夜,差点废了双腿才保住她。 赵潆也不想想,若是她再偏心她,龙椅上那位还会让她们母女二人活着? 赵潆不可能不懂的,她只是不想懂而已。 她身上有着赵氏皇室的歹毒、自私,哪怕自己是她的母后,也不会得到她谅解的。 这些年,虚假的太平盛世,让赵绍棋真以为自己是个贤君了,又将她给接回宫中,营造母慈子孝的假象。 可自己早就在当年看清楚了,她有一双儿女,还不如没有! 她何曾不知道赵景行的真实身份? 可她从来不恨江南那个早逝的女人。 对方和她都是被赵氏皇室玩弄的牺牲品,她该恨的是先皇,而不是那个无辜的女人。 至于宸王,她见过他。 他眼神清澈,有种悲悯苍生的感觉。赵氏皇室竟还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可惜命短。 她对赵景行好,既是为了报答夏侯家族曾对她的救命之恩,也是因为自己生了叛逆之心。 先皇和她亲生儿子想杀的人,她偏偏想保下来。 “可哀家也保护不了他们多久了……” 看着摇曳的烛光,太后心情沉重:“澜舟还没喊过哀家一声姑奶奶呢。” “哀家死了,沈家是不是就危险了?” …… “锦书姐姐,你真厉害……” 到了外面,赵清欢似乎有很多话想和曲锦书说。 谁知道,皇帝身边的人竟然来了。 “曲大人,皇上召见。” 见赵清欢满脸纠结,曲锦书安慰她,“十一公主,我先去面圣,晚些时候再找你。” 御书房。 曲锦书才走进去,便感觉皇帝看她的眼神犀利极了。 她顶住压力行礼。 “你方才去了太和殿?太后可有和你说什么了?”皇帝冷幽幽问道。 曲锦书不急不忙地回答:“回禀皇上,太后娘娘心善,说的都是一些关心臣的家常话。” 可皇帝紧绷着的脸色依旧不见缓和。 曲锦书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帝皇和太后的感情并不像外面传的那般和谐。 “景王为何不来?” 曲锦书把对太后解释的那一套说辞又说了一遍,好在皇帝根本就不在乎赵景行,所以也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曲锦书,马上就到了上山祈福之日,朕真要让你那时杀了长公主,你觉得如何?” 第223章 逼平南王造反 皇帝的眼神犹如带刺一般,就这样直勾勾盯着曲锦书,等着她的表态。 几乎是不假思索,曲锦书迅速回答:“微臣是皇上的人,定会为您赴汤蹈火。” 听到她这番回答,皇帝总算是露出满意的神情来。 他的手指敲着龙椅,幽幽道:“瞧把你紧张的,朕就剩这么一个皇姐了,我们姐弟情深,纵使皇姐这些年来背地里做了不少糊涂事,可朕怎会真舍得杀害她?” “不过,”皇帝语气一转,神情犀利,“皇姐常年礼佛,这京城的喧闹终究是不适合她,朕瞧着皇陵安静,若是她能待在那里,对她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次去皇陵开坛祈福,你想办法让长公主自愿留下守皇陵。若是做不到,朕可得怀疑你是否适合当女官了。” 皇帝冷幽幽给曲锦书下令。 曲锦书迅速低头:“微臣遵命。” “好了,退下吧。” 皇帝摆手,就让曲锦书退下。 …… “什么?狗皇帝让你想办法逼长公主自请去守皇陵?” 沈澜舟听完曲锦书的话之后,他感觉自己听到了无比荒谬的话,他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 “这果然是他的一贯作风,一旦觉得谁不可控了,便将人驱赶出京。当年他将太后赶去皇陵,现在又想将赵潆赶去皇陵。” “当年长公主发现自己继承大统无望之后,转而扶持他上位,就凭借这一点,他不敢轻易对她动手,若不然天下人都会戳他脊梁骨的。” “若说起伪善,全天下就没有人比得过他是!” “当年是他造反的,但却嫁祸给他无辜的皇弟,而他则是打着救驾的旗号带着大批兵马闯入皇宫,借机弄死先皇。” “为了显得自己无辜,他还逼太后去给先皇守皇陵,自己装得像是个孝子一样。” “现在他想逼走长公主,但又不好直接动手,故而又使出这种手段来。”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这些皇帝的,明明心思歹毒,但为何还要在天下人面前装作贤君的样子,他们夜里不怕做噩梦吗?” 沈澜舟咬牙切齿的。 “那只能说明,皇帝他很清楚,只有贤君才能得到百姓拥护。可他又不是真正的贤君,故而只能伪装了。”曲锦书淡声解释。 沈澜舟气笑了,“赵氏皇室那些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恶心……” 想了一下,他又改口:“景行除外。” “对了,锦书,那你打算怎么办?长公主她可舍不得京城,所以她是不可能会自请守皇陵的。”沈澜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若是做不到这件事,估计狗皇帝要责罚她了。 曲锦书神情平静。 “无妨,既然都这么乱了,那我们就添一把火,将局势搅乱彻底,乱到皇帝无暇理会此事。” “皇帝不是想引蛇出洞,借助这次皇陵之行,将有异心之人给引出来吗?那我们便让他将人引出来,就看他能不能应付得来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若真有人造反了,那皇帝也无心盯着长公主。只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皇帝设的圈套,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啊?” 沈澜舟摇头,神情担忧。 曲锦书抬头,语气认真:“有一个人极有可能会出手。” “谁?” “平南王。” “平南王?他不是早就离京了吗?” 曲锦书冷笑:“他的儿子还在京中,他可从来没离开过京城。” 沈澜舟瞪大眼睛:“平南王有儿子?他不是只有赵和宁一个女儿吗?” “等等,让我捋一下思绪,如果平南王有儿子的话,那他岂不是欺君了吗?他能至今能相安无事,就因为他没有儿子,皇帝以为他断后了。” 断后? 曲锦书神情越发讽刺。平南王可不会断后,他不但有儿子,还不止一个呢。 算算日子,前世这个时间,正是平南王造反的时候。 他潜伏太多年了,终究是忍不住动手了。 只可惜,他闹出的动静虽大,但还是被镇压住了。 那一次亲自带兵镇压的还是贺修钧。 也是因为那一次立功,彻底稳住了贺修钧西陵大将军之位。” 若这一次,镇压平南王的人是她…… 那距离她目标的实现,又近一步了。 “等等,再让我捋一下。”沈澜舟挠头。 他用怀疑、但又信任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景行说过,她似乎有预测未来的能耐,许多她笃定的事情均会发生。 所以,她是预测到平南王会造反吗? “难道说,平南王这些年表面上只有赵和宁一个女儿,其实是为了迷惑皇帝?” “实际上,他背地里已经在筹备一切,就等着造反?” “这皇位还真是谁都想来争一争!” “不过,就算他真的有心想造反,这个时机真的合适吗?他真的会动手吗?” 对于沈澜舟的担忧,曲锦书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 前世可没有什么皇陵祈福,所以她也不确定这一世这个时间,平南王是否还会造反。 但,她能逼对方造反! 起身,她迅速往外面走去。 云凌见状,赶紧替她撑伞。 她要去见的人便是赵和宁。 赵和宁一直被困在侯府,半步不能离开她的院子。 等曲锦书走进那个狭小的院子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犹如疯婆子一般的女人。 赵和宁从地上爬起来,面色憔悴,眼神阴毒。 “你来作甚,来看本郡主的笑话的吗?” 自从她父王被赶着离开京城,她被禁足之后,她就仿佛被所有人抛弃一般。 虽说侯府没有虐待过她的吃食,但她的精神受到了折磨。 尤其是她听到下人说曲锦书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她更不甘心了。 “曲锦书,你休要得意,待我父王再次回京,必是你的死期。”她还在威胁曲锦书。 曲锦书笑了笑:“你确定,你的父王真的会在乎你的生死?” 赵和宁的脸色沉了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凌,带上她,我们去一趟平南王府。” 第224章 一定要平安归来 因为赵和宁嫁到了侯府,平南王又离京,所以现在的平南王府就是一个空府邸。 “曲锦书,你到底想干什么!”赵和宁没有半点耐心。 曲锦书走在前面,她站在了平南王的书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挣扎着要离开的赵和宁。 她又问:“你确定你是你父王唯一的女儿?” “曲锦书,你休想挑拨本郡主与父王的关系。本郡主不是他唯一的女儿,难道你是?” 赵和宁昂起下巴,神情倨傲。 平南王唯一的孩子,这一直都是她骄傲的底气。 曲锦书现在居然用这个来威胁她,简直可笑。 曲锦书也没多说话,而是推门进了书房。 前世,她和贺修钧一起来抄了平南王的府邸,知道这里有个暗室。 “别碰本郡主,本郡主自己能走。” “曲锦书,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我父王的书房。” “待我见到皇伯父,我一定要揭发你。” “你到底要带我来这里作甚,我从小就自由出入我父王的书房,我有什么没见过的,我……” 下一瞬,她的话顿住,因为她亲眼看到曲锦书打开了一个暗道。 她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 很显然,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暗道存在。 但她依旧嘴硬:“哪个王爷家中没个暗道的!你敢乱动我们平南王府的东西,你真是找死。别以为你当了个什么女官,你就有了护身符……” 曲锦书冷冷打断她的话:“但愿你等会还有心情叫骂。” 见曲锦书走进暗道,赵和宁咬了咬牙,还是妥协了,她也跟着进去。 走了好一会儿,逐见光亮。 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居室,里面有床铺,书房。 “这有什么出奇的。”赵和宁厌烦道。 曲锦书不急不忙地走到书架上,拿起一封信:“吾儿亲启……” “这是我父王写给我的信。” 赵和宁抢过去,但看清楚信上的内容的时候,她神情僵硬。 她疯狂地翻看那些信。 父王在信里称呼对方“恒儿”,“晟儿”、“钺儿”…… “你至今还不懂吗,谁家的父亲会把疼爱的女儿给养成个纨绔?你不过是他用来降低皇帝猜忌的棋子罢了。” 听着曲锦书的话,赵和宁心中愤然,她想反驳,却不知从何反驳。 因为这些信上的字迹,就是她父王的! 那信里的内容,字字句句真切,他叮嘱他们勤读诗书,苦练武功,他对他们寄予了厚望。 可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是本王唯一的孩子,你皇伯父也疼爱你,无论你闯了什么祸都没事的。” “你大胆在你皇伯父面前闹,父王会给你撑腰的。” “我平南王的女儿,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也无人敢取笑你。” 赵和宁蹲下,她自言自语的:“怎么可能……不对的……父王怎么会骗我……” “难道都是假的?我享受的宠爱都是假的?” “可他若真疼爱我,为何现在对我不管不顾。” “难道,我就真的只是给他儿子铺路的棋子?” 曲锦书就这样居高临下看着赵和宁从自言自语到歇斯底里,从大哭到大笑,最后到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和宁才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看向曲锦书。 “你告诉我这些,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父王培养儿子就是想造反,若我将这里的证据都交给皇上,你作为他的女儿,你必先死。” “我不想死!曲锦书,你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想我干什么!”赵和宁大吼道。 她的前二十年就是个笑话,但她不甘心,她不想就这样给她父王的野心陪葬。 “我会向皇上求情,将你放出来,并且同意你回平南王府住。”曲锦书不急不忙道。 赵和宁眉毛皱成一团。 她语气怪异道:“你该不会是想利用我将我父王给引回来吧。他不会轻易上当的!” “他会不会上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听不听我的安排?”曲锦书也不与她废话。 赵和宁咬唇:“是不是我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你可以保我一命?” “当然。” “好,我答应你。” …… 当天夜里,平南王府灯火通明。 路过的人都好奇极了。 “平南王府不是一直没人吗,为何今夜灯那么亮。” “听说和宁郡主回府了。” “她不是嫁到静远侯府了吗,怎么还回娘家?” “唉,静远侯府……不提也罢。” “不过下午我路过此地的时候,见这里很喧闹,是为何事?” “听说是平南王的书房走水了,不过后来火被灭掉了。” “……” 几个戴着蓑帽的男人听到百姓的话,他们迅速撤离。 “王爷,皇帝突然解了郡主的禁足,还同意她回到侯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郡主一回到侯府,您书房就走水了,这太可疑了。” “之前撤离出府的时候,本王书房里的东西,你们可销毁了?” “额……撤离太急了,属下忘记销毁了。可暗室那么隐秘,属下以为无人知晓的。” “王爷,是不是皇帝察觉到什么了?还是说,是郡主先察觉的,所以想办法回府,帮您销毁了证据。” “要不然我们去试探郡主。不过,和郡主一同回府的还有凤鸣署的人,我们无法靠近她。” “王爷,要真是我们的秘密泄露了那就麻烦了。” “本王谋划了那么久,绝不可在此毁于一旦。得尽快采取行动了。” “王爷,也许皇帝的皇陵之行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一晃之间便到了该出发去皇陵那日。 曲锦书一身利索黑衣打扮,她带着凤鸣署的人与羽林卫一同充当护卫。 隔着距离,她见到了有景王府标记的马车在队伍的最后面。 沈澜舟在上马车之前,隔空对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曲锦书回过身来,她看了一眼前方的皑皑白雪路,还有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她攥着拳头,心中默念:赵景行,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还有这次皇陵之行,但愿她能顺利。 若是能成事,那她往后的路便顺遂多了。 但若是失败,谁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第225章 赵静行身份暴露 “曲大人,皇后娘娘召见。” 突然这个时候,有宫女来到曲锦书身边。 片刻过后。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曲锦书骑马来到了皇后的马车旁。 因为太子失势,沅王党派威风无比。 今日出行,跟在皇帝后面的是高贵妃和太后,而不是她这个皇后,这显得她这里十分凄清。 突然,帘子被撩开,露出马车内皇后那张还算平和的脸。 “外面天寒地冻的,女子身子娇弱,不适合在久待,曲大人不如与本宫同行吧。”她缓缓道。 马车内的炉子还冒着热气,一股暖意扑面而来,里面的确是比外面暖和多了。 不过曲锦书还是很快就拒绝了,她说:“皇后娘娘,微臣现在负责凤鸣署,有责任保护随行队伍的安全。但还是感谢您的关心,微臣先退下了。” 曲锦书说完就准备离开。 但皇后淡淡的声音又传来:“保护队伍的人有那么多,不至于要劳烦曲大人。你若是担心皇上会降罪,到时候本宫与替你向皇上解释。” 见曲锦书还不为所动,她轻笑一声。 “难道,连你也觉得本宫与太子失势了,所以要对本宫避而远之?” “曲大人,与本宫同走一趟,打个赌可好?” “不赌什么,就赌……景王。”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曲锦书拽紧麻绳,她回头看着对方,眼眸深处的寒意闪过。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微臣怎么敢不从。”她扯了扯嘴角,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下马,拍掉身上的雪,曲锦书上了皇后的马车。 皇后给了旁侧宫女一个眼神,对方迅速下去,这里就剩下曲锦书和她了。 “本宫也着实是没想到,太子竟会在你手上连吃几次亏。” 皇后侧头,含笑看着曲锦书,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似乎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她还亲自给曲锦书倒了一杯热茶。 “之前太子将你当做了长公主的帮手,所以做了一些糊涂事,本宫代他给你道歉。” 曲锦书眼皮微跳。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连皇后都好声好气给她道歉了。 她没有接茶,而是与对方对视。 “皇后娘娘,锦书听不懂弦外之音,您若是有事,还是直说吧。” 皇后又是轻笑一声,她将茶杯给放下。 “太子有自己的主见,很多事都不与本宫商议,所以造出了不少麻烦。” “本宫也不知道,你的母亲为何也成了他的幕僚。” “但比起那个女人,本宫更欣赏的是你。” “你若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对太子有成见,本宫可以向你保证,待回京之后,一定要抓到她交给你处置。” 眼见皇后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曲锦书打断她的话。 “皇后娘娘,直说你想我做什么。” 皇后拍了拍手掌,“好,本宫就喜欢爽快之人。” “你我都清楚,京城那些地皮的纷争,皇上不是真的要追究。毕竟他不可能会为了几个贱民处置自己的皇子。你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把长公主、三王爷给拖进来搅这趟浑水的吧。” “比起百姓无家可归,皇上更厌恶的是我们各方势力在他的眼皮底下争得你死我活。” “但权力,谁能不爱呢?” “皇上当年故意抬举高家,宠爱高贵妃,以此来压制我们,就该想到这个后果的。” “你看外面的雪下得多厚?若是有些人死在这里……那皇上和本宫都不用烦恼了。” 闻言,曲锦书垂下眼眸,犀利开口:“所以,皇后是想在这里弄死三王爷,还是想弄死长公主?” “本宫与长公主相识多年,怎舍得她命丧黄泉呢?本宫要取性命的,不外乎就是那咬着我儿不放的赵博沅罢了。” “本宫知道,你在边疆待过,你那双手杀人于无形,想要在这里杀了一个人,应该不难吧?” 皇后直勾勾地看着曲锦书。 她还掩嘴轻笑了一声:“瞧瞧本宫这记性,你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而且是未来的景王妃,本宫如何使唤得动你。” “但若是本宫现在就去禀报皇上,说景王爷不但没痴傻,他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赫连祁,就是那个杀害十五皇子的凶手,你猜……他还能活吗?” 在皇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曲锦书的眉心微微皱一下。 她居然知道赵景行的另外一个身份。 “皇后娘娘是在宫中待久了,都出现癔症了。” 皇后笑得得意:“本宫能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景王的马车就在后面,只要本宫去禀报皇上,那命丧在这片雪地上的可就是他了。” “你前面的路走得那么顺遂,应该是因为有赫连祁在暗中相助吧,到底是让赵博沅死,还是让赵静行死,相信你心中早已经有了判断。” “这段路还那么长,别着急,本宫有的时间等你的回答。” 说完,她还亲自点了一炷香。 “这香焚尽需要半个时辰。本宫就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若是到了时间,你还做不出选择,本宫自会替你选择……” 皇后逼迫的声音,一直在曲锦书的耳边回荡着。 后面的马车上。 沈澜舟看着曲锦书上了皇后的马车一直没出来,他的内心也很着急。 皇后可不是什么善茬,她到底要做什么! 关键时候,云水与她隔空相望,对他摇了摇头。 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坚决相信小姐,她能应对的。 他们能做就是不要自乱阵脚,不要添堵。 明白云水的意思,沈澜舟马上打消自己要上前打探消息的打算。 他继续守着景王府的马车,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 不过,也没什么人愿意靠近景王府的马车。 除了最开始端青姑姑派人来关心一番之外,其余人都是恨不得远离景王府。 在这么多马车中,景王府的是被安排在最远的,毕竟一个不受宠的傻子王爷,就连一个普通大臣的地位都比他高。 不过锦书也说过了,这个位置对他们更有利。 突然想到曲锦书昨天夜里的叮嘱,沈澜舟焦灼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第226章 路遇危险 “这炷香已经过半了,曲大人还没考虑好吗?” 皇后冷不丁地问了曲锦书一句。 曲锦书早就闭上了眼睛,身体依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听到皇后的话,她轻吐一口气:“皇后娘娘的马车还真是舒服,正好给微臣用来歇息。” 皇后的脸色微微垮下去,她还真当自己是来歇息的? 她冷冷道:“还有半炷香,你继续考虑。” “听说你一直往景王府跑,若赵景行的另外一个身份曝光,你觉得皇上会不怀疑你吗?” “到时候,你就算是一把再好用的刀,皇上也绝容不得你。” “就算你不顾赵景行的生死,你也应该考虑自己吧。” “皇后娘娘,我们的人已经靠近皇上的马车了。只需等您下令,就有人去禀报皇上真相。” 此时,皇后的人在外面提醒,故意将这话说给曲锦书听。 突然这个时候,马车来了个急刹车。 桌上的茶水倒了,洒在皇后的凤袍上,她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回事?” “娘娘,好像前面的路堵住了,我们只能去走另外一条路。” “跟紧皇上的马车。” “是。” 皇后对着曲锦书冷声道:“无论换没换路,本宫给你的时间就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错过就没机会了。” 可回给她的只有无视和沉默。 好啊,她倒是要看看,等会曲锦书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她还特意提醒:“之前替赵景行看病的主要是陈素问,但他撒谎了。今日除了跟随皇上的几个太医,本宫还另请了三位太医。等会让他们当场给赵景行检查,他就算是多少手段,都要瞒不住了。” “到时候,帮他隐瞒的陈素问、沈澜舟皆会被牵连。” “曲锦书,这个后果你承受得来吗?” “对赵博沅动手,本宫有的是人,但很难不留证据。你不一样,你是皇上的人,现在整条队伍只有你可以来去自如,你做起事来更方便。” 曲锦书突然应了一句:“而且就算被查出来,依照我之前与太子的仇怨,你们也能撇清关系,将我推出去,到时候我便成了最佳替罪羊。” “你何至于将话说得那么难听,你能以一己之力让太子吃亏,还毁了将军府,掌控静远侯府,打压长公主,走到了皇上身边,这点小事本宫认为你还是可以做到的。” “依照你的能力,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她没说出来,那就是曲锦书若是没被发现,那这可作为自己要挟她的把柄。 但若是被发现了,她被处死,那自己和太子也就少了一个威胁。 虽然太子一直在强调留着曲锦书的命还有用处,但自己奉行的宗旨一直都是,若是发现有威胁之人,那就要不费余力除掉她。 香依旧在焚烧,终于它即将就要燃尽。 皇后犀利的眼神看向曲锦书。 “香就要烧完了,你当真还不着急?” 曲锦书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平静:“感谢皇后娘娘的招待,您的马车我睡得很舒服,但您的要求,恕我难以做到。” 皇后冷笑一声。 她没想到曲锦书居然会这么执迷不悟。 “既然你也不在乎赵景行的生死了,那本宫也不会客气。” “茴晴,让他们去禀报皇上,就说本宫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是,皇后娘娘。” 可就在皇后的丫鬟要去报信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骚动。 “不好,雪崩了, 护驾护驾!” 马车帘子撩开,她们看出去外面,只见前面的山谷大片的雪落下来。 “皇后娘娘,小心!” 前面的马受惊,彻底乱套了,到处乱窜。 但曲锦书能发现,最前面的马车依旧被一批侍卫有条不紊地保护起来。 皇帝果然连自己的亲卫都带来了,她余光看向周围,发现不远处有大雪还没掩盖的脚印。 “保护皇后,保护皇后!” 一大批羽林卫也朝这边跑过来。 曲锦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是将皇后打晕,狠狠一簪子插入她脖颈处,鲜血溅了出来。 确定皇后断了气,她才把簪子给拔出来。 整个过程,她眼里毫无波澜。 其实她一开始都没打算对皇后下死手,但对方居然用赵景行来威胁她,那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做完这一切,她从另外一边跳下马车,砍断麻绳。 马本来就受惊,现在不受控制,直接开始横冲直撞,羽林卫来了都拦不住。 “皇后娘娘还在马车上面呢。” 皇后的人在后面慌张大喊,乱了,彻底乱了。 “母后!” 赵博程也从马车上下来,很着急地想去救人。 曲锦书眼身于混乱的人群之中,看着这场闹剧。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澜舟那处,对方用力对她点头,然后也砍断了景王府的马车绳索。 他还在后面故意大喊:“景行!” “快来人啊,救救景王爷。” 这声音不少人都听到了,可没有人理会。 因为大家都在自救,没人会在乎一个傻子的生死。 这下,“景王”真的失踪了。 “不是雪崩,不是雪崩,只是峡谷处有积雪掉落而已。”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逐渐平静下来,方才那汹涌而来的大雪也逐渐消停。 皇帝等人的马车早已经避让,所以算是安全躲过一劫。 沈澜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峡谷,两座山之间恰好有一座像是桥的怪石,它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积雪坑。 当大雪挤压到一定程度, 便会全部滚落下来,极其容易让人误以为是雪崩。 沈澜舟偷偷看了一眼曲锦书,心里更加震惊了。 她是怎么料到他们经过这个地方时正好有雪滚落的。 而且,他们最开始的路可不是这条路! 她为何还笃定“景行”可以在这个地方假装失踪,不用跟着去皇陵。 不等他想明白,突然远处峡谷再次传来巨大的动静。 “杀了狗皇帝,拥立王爷为皇!”那声音响彻云霄。 很快,大批兵马从最前面的峡谷冲出来,平南王被他们拥护在最中间。 第227章 造反? “平南王,你这是要造反吗?” 林冲带着人马冲到前面,气愤道。 平南王仰天放肆大笑:“本王造反又如何?本王等这一天可等太久了,本王替赵绍棋做了那么多事,可落得个什么下场?” “本王不能有后,还要远离京城。” “若不是本王故意将和宁给养废,估计他还会继续猜忌本王。” 越过人群,他盯着皇帝,笑声里多了几分得意。 “你还是太自负了,你故意带着大家去皇陵,不就是想看看你那几个废物皇子会不会对你动手吗?只可惜,他们是真的废物,完全没胆子敢冒险,但我敢啊。” “你可知道,我为了这一刻谋划多久了,每天夜里,我都幻想自己坐上那把龙椅。” “你不是盼着我断后吗,可惜让你失望了,因为我的儿子可比你的几个废物皇子要优秀。”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八个儿子都骑马到了他的跟前。 他继续说:“谁取下狗皇帝的脑袋,为父就让他当太子。” “杀!” “护驾,护驾!” 在这边混乱的时候,曲锦书发现,围着皇帝身边的护卫始终冷静。 但她盯着那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看出了猫腻。 她皱着的眉心也终于舒展开来,心中的最后一点疑虑也彻底消除。 她迅速吩咐凤鸣署的人在各个方位防护。 沈澜舟来到她的身边时,她低声道:“你快去保护太后。” 皇帝似乎没考虑过这里的人的生死,包括太后。 沈澜舟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皇帝那边被保护得密不透风,但距离他很近的太后却只有几个羽林卫在守着,他暗骂一声。 “好,我去保护太后,你也注意安全。” “要不然就让皇帝这样死了算了,为何还要保护他。”沈澜舟还是忍不住多吐了一句。 他想不明白,锦书为何要救皇上。 只要皇上死在这里,那就没人会算计他们,多好啊。 “诸国都对西陵虎视眈眈,突然江山易主,有难的还是百姓。。” 皇帝的确是该死,但不是现在死。 “最重要的是,你觉得今日谁能杀得了他?”曲锦书语气无奈。 “我见平南王带了不少人来,只要我们不救驾,皇上他必死无疑。”沈澜舟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曲锦书侧眸,神情更加无奈了。 “皇帝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里,如何杀他?” 皇帝不在这里?! 他不在这里,那那个穿着龙袍的人是谁? 沈澜舟指着皇帝那个方向,险些失态。 但很快,他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因为他发现皇帝虽有亲卫保护,但他胸口位置和后背防御都是空的。 也就平南王他们的反应不够快,若不然迅速出手,皇帝必遭罪。 “不对啊,赵氏皇室的亲卫那都是万里挑一的死士,每次遇到危险都要拿命来保护他们的主子的。” 就方才那个情况,那些亲卫就应该挡在皇帝的面前。 可这些亲卫却没有这样做,他们的眼里好像只有敌人,没有他们的主子。 而且皇上今日一句话都没说,这太奇怪了。 面对逆贼,他不应该警告他们一番的吗?就这样任由平南王口放厥词? 突然,一个恐怖的猜测涌上沈澜舟的脑子里。 会不会,站在不远处的那个所谓的“皇帝”,从一开始就只是个替身。 皇上根本就没打算亲自来皇陵。 他闹出那么大动静,其实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而他们这些人,包括太后、皇后、长公主、太子等人在内都只是诱饵而已。哪怕死了都无所谓的诱饵! “太后娘娘,马上去保护太后娘娘。” 他不敢有片刻的耽误,迅速带人跑去太后那边。 曲锦书又转头看向皇帝那边。 她从出发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一个疑心这么重的皇帝,哪怕有大批的人马保护他,他真的会以身涉险吗? 所以这一路上,她都在观察。 现在终于可以确认,皇帝肯定没来。 她握紧手里的剑,迅速飞身到“皇帝”那边,替他挡了一次攻击。 她背对着“皇帝”,说:“皇上放心,微臣绝不让逆贼得逞。” 皇帝既然演了这么一出戏,那她就陪他好好演。 平南王的攻势越来越猛。 太子早已经无暇顾及他母后的下落,他被追杀得快要撑不住了。 赵博沅那边也如此,他拖着他的母妃皇妹四处躲闪。 赵博程的下属着急道:“太子殿下,逆贼的目标是皇上而不是您,若不然咱们撤吧。” 沅王那边的也在劝道:“三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么多人保护皇上,哪里还需要我们?” “再说了,若皇上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才好呢。京城就群龙无首了,若此时我们此时赶回去……” 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赵博沅将他的母妃给推开。 “母妃,你留下保护父皇,儿臣先回京搬救兵了。” 他一走,他手下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就全部跟着离开。 瞬间,高贵妃身边又只剩下几个羽林卫了。 她怎么会不懂自己儿子的心思? 她不敢置信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方向,既心痛又失望。 为了权势,他居然毫不犹豫弃她而去。 “太子!皇后失踪,恐怕凶多吉少,三王爷也回京了,您再不采取行动就要失去先机。” “另外几位王爷也撤了,您不能再犹豫了。” 见赵博程海摇摆不定,他的属下几乎都要跪下求他。 另外一边,曲锦书寸步不离地守在“皇帝”的身边,确保自己能保护他。 突然这个时候,长公主赵潆居然冲出围杀,到了这边。 “皇弟,皇姐当年能保护你,今日依旧可以。” 她大喝一声,就地砍杀了一个逆贼,鲜血飞溅在她的脸上,让她格外兴奋。 她幽幽看了一眼曲锦书这个方向:“曲大人对皇弟如此忠心,让本公主很是佩服啊。若不然我们一同将平南王的首级给取下来如何?” 她这个神情分明是告诉曲锦书,她也看出猫腻了。 不对,皇姑姑不可能会在意父皇的生死的。 看到这一幕,赵博程的脑子瞬间变得无比清醒。 “快,保护皇上!”他咬牙道。 第228章 帝皇心计 最后赵博程和长公主都选择留下来。 虽然他们都在努力抵抗,但还是被平南王逼得无路可退,情况十分危险。 太后有沈澜舟等人保护,所以目前还是平安无事。 那些大臣,除了部分留下躲起来,部分也逃走了。 至于被抛下的高贵妃彻底被盯上,平南王马上命人将她捉住,他对着皇帝的方向高声道:“赵绍棋,你输了!” “你带来的这点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高贵妃不是你最疼爱的女人吗?她现在在我的手上,你若是不想她死,就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投降。” “还有其余人,只要你们向本王投降,本王就饶你们一命,日后还会给你们封官加爵。” 听到他这话, 不少人都有点动摇了。 平南王拉过高贵妃,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他继续对皇帝嗤笑:“赵绍棋琪,你也不想你的爱妃香消玉殒吧。” “皇上,臣妾不想死,您救救臣妾。” 高贵妃繁琐的头饰掉落,人也被吓得泣不成声。 她也想叫自己的父兄救她,可余光看过去,高家所有人都跟随赵博沅回京了。 就连她的女儿也趁乱逃走了,没有一个人是愿意带上她撤退,更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皇上的恻隐之心了。 “皇上,臣妾……” 她还想哀求,结果一支黑色的箭以猝不及防的速度飞过来,横穿她的身体。 所有人猛地看向射箭的人,居然是赵博程动的手。 赵博程神色坦荡。 “孤了解高贵妃的为人,她很在乎父皇,在乎江山社稷,定然也不会让逆贼威胁父皇的。”他微微昂起下巴,话说得十分冠冕堂皇。 高贵妃她瞪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身体还是直直倒下去。 “高贵妃已死,卑鄙逆贼已无法威胁我们,所有人保护皇上,为高贵妃报仇。” 经他这么一闹,那些人也不敢向平南王投降了,只能咬着牙继续抗敌。 曲锦书看着这一幕,面色微冷。 太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厉,也还要聪明。 平南王彻底被激怒了,他怒声下令:“既然不愿意投降,那便都杀了,把他们给本王都杀了。谁若是能取下皇帝和太子的头,本王重重有赏。” “杀!”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后方涌现出一批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兵,浩浩荡荡的,仿佛要将旁边两座山给踩塌了一般。 为首的人居然是羽林卫的前将军,宋照寒。 他不是归隐山林了吗,为何还会出山? 皇上居然连他也找回来了。 “皇上有令,诛杀内贼,护送太后等人回宫。” “是!”随行将士声音响彻云霄,气势十足。 皇上有令?皇上不是在这里吗? 不少人茫然看向“皇帝”那个方向,结果看到对方脱下龙袍,取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皇上是假的,那真的皇上……” 众人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一直在保护的人根本就不是皇上。 那岂不是说,皇上今日是设了一个局? “上当了,撤,快撤!” 平南王意识到中了圈套,他慌乱大喊,想让他的人撤退。 可皇帝精心布下的局,又怎会轻易让他给逃走了? 宋将军一声令下,随行的将士马上冲过来,平南王几乎是被瓮中捉鳖。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方才还处于上风的平南王控制住。 他被摁着跪在中间,始终不肯低头,还在高声叫骂。 “赵绍棋,你也就只会使这种卑鄙的手段了,有本事你和我光明正大比一场,设圈套算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怕输了?” “当年你为了登基,做的丧尽天良之事我都记得呢……” 不少人瑟瑟发抖,不敢再听下去。 宋将军迅速上前,用东西堵住了平南王的嘴,冷声吩咐旁侧的人:“迅速将他押送回京,由皇上处置。” 很快,他又朝着太后那边走过去。 总归是上了年纪的,虽说他武功高强,但从京城赶到这里,刚才还亲自上场,所以他现在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随从想要扶住他,但他却用力摆手。 “不必,皇上既然重新将本将军召回来,那便是对我的信任与认可。我一定要把清除逆贼一事给他办好。” 他还感慨:“若不是朝廷无可用之人,皇上何至于那般忧虑?” “想不到本将军离开京城多年,后辈居然还未成长起来。” 在经过曲锦书身边的时候,他皱眉,“你是个有胆识的,只可惜是个女娃娃,注定上不了战场。” 说完,他去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娘娘,皇上让末将护送您回宫。” 在沈澜舟的保护下,太后毫发未伤,但她神情很复杂。 听到宋将军的话,她沉默了好久,最后才说了一句:“回宫不着急,先清点人数吧。” 这就是皇帝,为了消除异己,不惜让那么多人当诱饵,也不知这次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还好在出发前,她眼皮直跳,心生不安,所以除了高贵妃非要她的一双儿女跟着过来外,其他的公主还有世家女眷都留在京城。 妃嫔也只有皇后和高贵妃跟着过来,若不然就方才那情况,只怕死的人会更多。 她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高贵妃的尸体,闭上眼睛,疲惫道:“保护好高贵妃的尸身,送回京吧。” “其余人皆听宋将军的安排。” 见太后的身体摇摇欲坠,曲锦书马上上前扶着她。 太后这手也太凉了吧。 曲锦书担忧地看着对方。 太后对她微微摇头,低声问:“锦书丫头,你就和哀家说一句实话,景儿是安全的对吧。” 曲锦书点头。 见状,太后悬着的心才放下,“那就好,那就好……” 话还没说完,她便开始咳嗽起来。 “太后娘娘!” 众人担忧地看着她。 但她却摇了摇头:“都收拾收拾,准备回京吧,不必理会哀家。” 只有曲锦书看到她藏起来的帕子,上面沾着血迹。 太后的身体似乎真的大限将至了。 第229章 臣子离心 待所有人回到京城的时候,他们发现京城早已经进入到戒备森严状态,到处都有人在巡逻。 百姓们被吓得不轻,他们纷纷躲回家中,紧闭家门。 这个情景,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宫变的时候。 入宫。 赵博程远远看到赵博沅等人被押跪在那里,他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这就是他们父皇故意设下的局用,用来试探他们。 眼见他们来了,守在旁侧的太监还高声解释:“三王爷一众人等无召带兵入宫,有谋逆之嫌疑,皇上准备向他们问罪呢。” 经过赵博沅身边,赵博程语气轻蔑:“三皇弟,你不是逃得挺快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狼狈了?” “你临阵逃脱,回京后而且还带了那么多人入宫。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说着,他还拂了拂袖子,幽幽道:“ 好在孤不是你,孤决不会让父皇陷于危险之中,也不会让逆贼得逞。” “赵博程,你在得意什么?你不就是比我多想了一步,猜到父皇的计划,若不然以你的性子,你会比我逃的更快。” 赵博沅恨恨地看着赵博程。 他现在很是后悔自己听了那些蠢货的怂恿。 黄陵之行是父皇提出来,他怎么可能会陷于危险之中!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只可惜自己当时冲昏了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当他急匆匆回京,带着大批的人马闯进皇宫那一瞬间,彻底掉入圈套。 他们甚至连宫殿都没能靠近,就被捉住。 他现在只恨自己犯蠢。 “赵博程,你少得意,父皇这一次也在试探你,说明他根本就不信任你。” “那又如何?” 赵博程垂眸,语气轻松又得意。 他早就看透了父皇的性子,父皇就连皇祖母都不曾信任过,又怎么可能会信任他们这些皇子。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存有异心。 不过无所谓,他会装成忠心、孝顺的样子。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抛下高贵妃后,她死了呢,你的皇妹现在也下落不明。” 赵博程说完这句话之后,开始整理衣服,抬头挺胸大步走入宫殿去了。 什么? 贵妃娘娘死了? 跪在不远处的高家众人猛地抬头,满脸的着急。 造反可是死罪,他们方才还心存侥幸,如果贵妃娘娘在这里就好了,她还可以帮他们求情。 可真如太子所言的那样,贵妃死了,那还有谁能救他们? 赵博沅也是失魂落魄的,他自言自语:“这么可能,母妃怎么可能会死。” “不是有羽林卫跟着吗,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可能会让母妃出事。” 当时回京太匆忙,他想着若是带上母妃,对方必定是累赘,会影响他。 而且他还保留了一点私心,只要把母妃给留下来,他就可以狡辩说自己是回京搬救兵。 一直以来,都是母妃在维系他和父皇的关系,若她死了,他怎么办! 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羽林卫用担架抬来一具尸体放在台阶下面。 尸体用白布盖着,但露出来的衣服一角,分明就是他母妃的。 他脑子嗡了一下,仿佛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了。 他握紧拳头,就要挣脱绳索冲过去,结果下一瞬被人死死摁住。 “三王爷,皇上还没说怎么处置你呢,你不能乱动。” “羽林卫为什么没能保护好本王母妃,你们为何如此无能!” 赵博沅歇斯底里地发泄情绪。 林钟从他的面前走过去,实在是没忍住又退回两步,大骂特骂。 “三王爷这个时候知道装孝子了?什么都怪我们羽林卫,可我们在殊死抗敌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亲手将高贵妃给推开,然后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若是高贵妃真成了冤魂,第一个就是来找你索命。” 莫非是真的被气到了,林钟是不会对一个王爷说出这种话的。 皇上设局,羽林卫毫不知情,死了那么多弟兄他心中也有怨气。 没想到一回宫,还听到了赵博沅指责他们。 赵氏皇室,还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深呼吸几口气,林钟把自己的愤怒给压下去。 按照皇上的性子,他就算有气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又得遭罪。 随后,便是曲锦书等人。 太后身体不适, 她被先送回太和殿了。 众人抬头看向台阶之上,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他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眼神之中透露出威严与傲慢。 宋将军身上还沾着雪,他大步走进来,行礼:“皇上,平南王已被押送回京,现在和一众乱臣贼子被关在一起,等候您的发落。” 见到他,皇帝的脸色可算好了些许。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赞赏:“宋将军,你是朕现在唯一可信的人了,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宋将军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单膝跪地,头颅低垂,以示谦卑:“陛下过誉,臣只是尽了一个臣子应尽的职责。只是臣没想到,臣告老还乡这些年,西陵的后辈青黄不接,而且陛下的身边全是狼子野心之辈。” “只要皇上有需要,臣可继续效劳。” 他这番话听得在场不少人那是眉心直皱。 他算是皇帝的半个师傅,当年也跟随过皇上御驾亲征,还被皇上救了一命,所以就对皇上忠心耿耿。 他要忠心为君,那就忠心,可为何要贬低他们,仿佛他们都罪大恶极一般。 在场不少老臣虽还能保持面上的平静,但内心早已经失望透顶了。 皇上为了铲除异己,丝毫不管他们的生死。 他们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回来之后皇上不但没有安抚他们,反而还试图打压他们。 这就是他们西陵的帝皇…… 替这样的帝皇卖命,真的值得吗? 第230章 儿臣有事要禀报 ”朕没想到,表面忠心耿耿的平南王其实野心勃勃,养了八个儿子不说,还想让朕死在路上。“ “若不是朕早有预料,用障眼法瞒天过海,还真没法将这头野心勃勃的狼给引出来。” “朕也不知道,朕疼爱的皇子居然也包藏祸心。” “若不是朕提前在宫里设下了埋伏,那这把龙椅,是不是就得易主了?” “还有那些背主的东西,朕皆不会放过。” “至于你们,朕很欣慰,你们没有背叛朕,你们是朕的好爱卿。”皇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大笑了一番。 但下面几乎没人笑得出来的。 那些大臣们,满身带伤,神色僵硬。 可皇帝依旧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突然变了脸色,语气微沉:“朕知道你们心中有怨言。但这是揪出内鬼与逆贼的最好法子,朕的江山不容有害群之马,所以朕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揪出来。” “朕对你们今日的表现很满意,但愿这就是你们的内心想法。” “朕不容再有逆贼出现,若再有异心者,朕绝不姑息。” “三王爷等人押入天牢,再等会儿,平南王午时斩首。” 皇帝冷幽幽下令。 平南王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下令斩首。 宋将军马上回答:“遵命。” 冷睨着台阶下的众人,尤其是关注太子,皇帝又说:“太子今日的表现着实让朕惊喜啊。” 赵博程马上跪下:“父皇,儿臣作为西陵储君,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儿臣也绝不让逆贼得逞。” “可你杀了高贵妃。”皇帝的眼神突然变得更有压迫感。 看来,在那峡谷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皇上都知道,想到这一点在场的人心里都不寒而颤。 赵博程脸色依旧平静,他抬头用无畏的语气说:“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的做法略有不妥,但那是当时最好的办法。” “平南王挟持高贵妃,意图要挟我们。若是我们有半点退缩,那只会涨他们的威风,到时我们士气大跌,处境更危险。” “在那种情况下,绝不能有半点意外,所以宁可牺牲高贵妃,也绝不能灭了士气,让您有危险。你是西陵之根本,若您有事,西陵要亡啊。” 说着,赵博程重重磕头。 那砰砰砰的几声,让人听着都头皮发麻。 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额头都流血了。 “不过儿臣还是让高贵妃丢了性命,让三皇弟没了母妃,的确是儿臣之错,儿臣甘愿受罚。但儿臣不后悔自己所为,只要是为了保护赵氏皇室的江山社稷,为了保护父皇的安危,儿臣绝不后悔。” 他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大有一种可以慷慨赴死的感觉。 曲锦书就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她眸色微沉。 太子这一招真是高啊,他在以退为进呢。 高贵妃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在哄皇上,吹枕边风这件事上她可以发挥作用。 可他在峡谷直接将人给杀了,断绝了再有人帮赵博沅和高家说话的可能。 现在他又将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实则是在表忠心。 抬眸看过去,她果然看到皇帝的神情愉悦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开口:“太子在那么着急的时候,还能沉着冷静想出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实属难得。” “你也是为了保护江山社稷的安危才做出的选择,朕又怎么会责罚你呢?“ “高贵妃教出了一个意图谋反的儿子,朕还未降罪于她,她反倒先死了。” “罢了,念在她赴死也算有用的份上,葬了吧。” 三言两语,就把高贵妃收的后事随意给安排好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悲痛和怜悯,有的只是厌烦。 高贵妃多年的圣宠,终究成了一场笑话。 “起来吧,一国太子伤着脸算什么回事。” “来人,还不赶紧找太医给太子看伤?” “是,皇上。” 他身边的奴才赶紧跑出去。 赵博程起身,他神色坦然地退到旁边去。 “皇弟,我有话要说。”突然,赵潆开口。 皇帝瞥了她一眼,眼皮甚至都没掀起。 他语气凉淡:“皇姐有何话要说?” “我的驸马做了糊涂事,我一直想向你请罪来着。本以为趁着去皇陵的时候,可在赵氏祖宗的面前请罪,谁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她说着,一把将身后的驸马赵萧给拉出来。 韩萧似乎已经料到她要做什么了,他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最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一改人前懦弱的样子,抬头,用狠厉的眼神盯着皇帝。 “狗皇帝,我忍你已经很久了。我韩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可你却让我成为驸马,侍奉这个吃斋念佛的长公主,还不许纳妾和入朝为仕,我算什么男人?” “我隐忍多年,就是想暗中挑拨你们两姐弟的关系。谁知道我那么不走运,被你察觉到了。” “我明明就差一点就成功了,你不是很讨厌赵潆吗,你早点杀了她,我不就自由了吗?” “你为何那么昏庸,为何不杀她……” “够了!” 赵潆大喝一声,她冲到宋将军那边拔出对方的剑,一剑刺穿韩萧的身体。 “本宫念在你是三个孩子的父亲的份上,一直容忍你,可你竟要挑拨我和皇上的关系,其心可诛。” 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剑,韩萧脸色悲悯,他扯动嘴角,露出释怀的笑容来。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沈澜舟倒吸一口冷气。 长公主的狠,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为了撇清自己,她居然就这样将驸马给杀了。 曲锦书看着韩萧倒在地上的身影。 她方才看到,他临终前想看一眼赵潆,但却死死克制住,眼角还有一滴眼泪。 他恨赵潆?不,他应该是对赵潆有情的吧。有情到可以为她赴死。 可反观赵潆,他看着韩萧的尸体,眼里只有恶意。 她将剑丢在地上,还给宫人下令:“将他的尸体丢出去喂狗!” “好了,皇姐,好歹他也是你的驸马,给他留几分体面吧。”皇帝突然发话。 “驸马做错事,你不知情,又怎能怪你呢。” “今日峡谷,皇姐不顾生死挡在前面,倒是让朕想到了往昔啊。” 他那神情,仿佛是想起了过往一般。 赵潆也退到对面去,她与赵博程站在一起。 两人同时看向曲锦书,那眼神凉薄又轻蔑,隐隐约约带着挑衅之意。 曲锦书眼皮直跳。 他们联手了? 目标该不是她吧? 就在曲锦书内心产生警惕的时候,赵博程又说话了:“父皇,儿臣有一事要禀报。” 第231章 曲锦书被怀疑 “太子,你要说什么?” 皇帝又看向太子。 像是有所预兆一般,沈澜舟的眼皮也猛跳,他内心开始焦灼起来。 太子要说的话,该不会是和他们有关系吧。 赵博程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他刚想继续开口,结果宫人急匆匆走进来。 ‘“皇上,皇后娘娘找到了,但她连同马车一同掉下山崖,她,她薨逝了。” 此话一出,众臣迅速跪了一地。 曲锦书和沈澜舟也跟着众人俯下身子。 沈澜舟往曲锦书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她当时是上了皇后的车,此事该不会和她关吧。 赵博程死死盯着曲锦书,眼睛发红。 他的母后也是他的仰仗,曲锦书到底怎么敢的! “太子!”赵潆低低唤了他一声,语气暗含警告。 赵博程勉强让自己的冷静下来,然后给了萧家人一个眼神。 萧家人瞬间心领神会。 他们走出来,义愤填膺地说:“皇上,皇后出事是与曲锦书在一起的,她死因蹊跷啊。” 很快,逼视的眼神便落在曲锦书的身上。 曲锦书也不急,她缓缓来到中间,缓声解释:“回禀皇上,确有此事。但当逆贼来到之时,微臣快速下马车去您那边护驾,才走两步,身后的马失控,竟带着皇后横冲直撞。没想到,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竟是噩耗。” “好好的马为何会失控,是不是你干的!” 萧家人怒声质问曲锦书。 曲锦书摇头:“萧大人,我理解你们的悲痛,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当时情况混乱,马匹受惊言也是正常。在场不少马都失控了,景王爷人连同马车至今未被找到,这又如何解释呢。” 萧家人不死心,他们继续质问:“可当时你就在旁边,你为何不救皇后娘娘?你是不是故意让她出事?” 曲锦书的神情更无辜了。 “你们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与皇后娘娘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我当时急着离开,是因为我担心皇上有危险。皇后娘娘的安危重要,那皇上的安危就不重要了吗?皇上是西陵之根本,若他有半点闪失,那该如何?还是说,你们觉得皇上的安危不及皇后娘娘的重要?” 曲锦书还反问了他们一句。 “我,我们……” 萧家人脸色瞬间一白,尤其是察觉到皇上不善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更是百口莫辩。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曲锦书这张嘴这么能狡辩。 曲锦书继续步步紧逼:“我是凤鸣蜀的首领,在那个时候,我必须要迅速做出反应,带着他们保护大家,所以没办法及时保护皇后娘娘,而且当时有那么多人在,我以为你们会保护她的。” “太子当时也在,难道他没有保护皇后娘娘吗?” “哦,你们似乎也在,那你们呢,你们怎么不保护皇后娘娘?” 她用不理解且疑惑的眼神在萧家人和太子之间流转。 “逆贼杀过来的时候,我见萧大人躲得挺快的啊。”曲锦书又补充了一句。 萧家几人憋成了猪肝色。 当时那个情况,他们当然当然是要保护自己的性命了,哪有功夫去关心皇后。 “我,我们……”他们实在是不敢怎么反驳。 “够了。” 皇帝打断他们的话,他脸色微沉。 一日之内,皇后死了,贵妃也死了,这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他用探究的眼神盯着曲锦书:“今日你带着凤鸣署杀了不少逆贼,大家能拖到救兵到来,你功不可没,朕本该好好嘉奖你的。不过,皇后让你上马车,到底为了何事?” 曲锦书看了一眼赵博程那个方向,神情略显凝重。 “回禀皇上……若不然您还是罚臣吧,臣不能说。” “放肆,皇上问你话,你岂能拒绝回答?”萧家人自以为自己抓到了曲锦书的把柄,开始怒声呵斥她。 曲锦书看着萧家人,语气怪异道:“你们当真要我实话实说?” “你直言便是,只要不是假话,朕不治你的罪。”皇帝开始发话了。 曲锦书咬了咬牙,迅速跪下,语气艰难道:“皇上,皇后娘娘是有事吩咐微臣,她见您信任臣,所以她希望臣找到机会杀了您,好让太子顺利登基。” 什么? 众人的神情千变万化,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赵博程盛怒:“曲锦书,你竟污蔑孤的母后,母后明明是吩咐你……” “吩咐臣什么?太子你说啊。” 曲锦书抬头看向赵博程这个方向,气势逼人。 不管赵博程和赵潆有什么阴谋,自己都要先发制人, 抢占先机。 “孤,孤……”话就这样噎在赵博程嗓子眼里。 但他的反应极快,他迅速朝着皇帝跪下:“父皇,儿臣以性命担保,母后绝不可能对曲锦书说这种话。” “而且,母后已死,曲锦书可随意陷害她。” “父皇,儿臣与母后对您绝无二心。若真有异心的话,儿臣今日就和三皇弟他们一同逃跑了,绝不可能会留在峡谷。” 说着,他右边的袖子恰好有鲜血流出来。 他的随从赶紧跪下:“太子殿下,您莫要激动,你这手臂刚包扎好,太医说要是再有个好歹,是要留下隐疾的。” 皇帝眉心微皱:“太子,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赵博程还没说话,他的随从就拼命磕头:“皇上,太子不想您担心所以没说。但卑职不愿意看到他和皇后娘娘被人诬陷,卑职就算是掉脑袋也要将事情真相说出来。太子在峡谷的时候,他也想保护皇后娘娘的,但皇后娘娘却让他去保护您。” “太子殿下的手臂就是为了保护您而受的伤,太医说要是刀口再偏一点,他这条手臂就废了。” “皇上,太子向来敬重您,视您为天,他和皇后怎么会做伤害您之事呢。”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那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相信这番说辞,还是不相信。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神又落在曲锦书身上。 “诬陷皇后可是死罪,你可知道?” 曲锦书抬头,眼神无畏无惧与他对视:“微臣与皇后娘娘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她?” “是啊, 你与皇后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皇帝语气微沉,气氛有些微妙。 这个时候,赵潆站了出来。 “如果曲大人是为了杀人灭口,这个理由够不够?” 第232章 处境十分危险 “杀人灭口?皇姐这是何意?” “皇弟,我最近查到了一个秘密,和曲大人有关,也和景王有关。” 和景王有关? 听赵潆提到了赵景行,皇帝的眼里闪过厌恶。 沈澜舟心狠狠一沉。 糟了,肯定是秘密泄露了 锦书为了景行,选择杀了皇后。 早知道如此,就该他杀了皇后,如此现在有危险的就是他,而不是锦书! 沈澜舟咬了咬牙,就想冲出来顶罪。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动静。 “皇上,出事了……” 一批羽林卫冲进殿内,“京城暴乱,无数百姓涌着要逃出京城。” 他们本来是奉皇上之命,挨家挨户搜查,打算彻底清除平南王和三王爷等人的余党,谁知道百姓们竟误以为他们要杀人,引起巨大的恐慌。 本该躲在家里的百姓,现在全部拖家带口收拾行囊,涌出大街,要逃离京城。 眼看镇压不住了,他们只能入宫禀报皇上。 “什么?” 皇帝迅速从龙椅上起身。 京城百姓暴动,那可是大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随朕去查明真相。”他就要亲自出宫。 赵潆脸色一僵,她着急道:“皇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皇帝冷冷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的?万民暴动,那是江山社稷之危。” “曲锦书,朕见那些百姓对你的凤鸣蜀还是挺信任的,你现在随朕去调查这件事。”皇帝又看向曲锦书。 他作为帝皇,近来京城的风声他还是知晓一二的。 本来他都想出手打压凤鸣署了,一个女人声望高可不是什么好事,没想到现在竟要用上她。 “是,皇上。”曲锦书低眉顺眼应道。 皇帝他虽然自私自利,但在某些问题上他还算是清醒,也不枉费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从知道皇后发现赵景行的秘密那一瞬间,她就在脑海里想了无数计划。 如果皇后知晓了秘密,那定然还有其他人知道。 她可以杀了一个皇后,但杀不了所有知情人。 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 要么立更大的功来救自己和赵景行,要么就制造更大的麻烦让皇帝无暇查清真相。 皇帝既然设局铲除异己,那他绝不会轻拿轻放,肯定是要斩草除根。 为此,关闭城门,闯入百姓家里搜罗……这都是必然的事情。 皇帝让太后和大臣涉险,不顾他们的生命之危,除了要迷惑逆贼,还中存了要敲打他们的意思。 大臣们不敢有在明面上有意见,因为他们还要保住仕途,所以皇帝认定,这件事不会产生不可控的后果。 但他忽视了另外一批人——百姓。 若是百姓知道自己供奉的君皇,为了消除异己可以不顾亲生母亲和臣子的生死,那么改日尖刀是不是也会刺向他们他们? 故而,她从皇后的马车上跳下来之后,就迅速吩咐云水趁机赶回京城通知孙婉蓉。 她们在京城布置了那么多人脉和眼线,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将皇帝的所作所为传开。 而且还掺杂了半真半假的流言那便是皇上怀疑百姓中有逆贼,准备宁可杀错也不会放过…… 一开始百姓只是内心惶恐,还不敢做什么。 但随着紧闭城门,不准他们出入,无数的官差涌入他们的家中,翻箱倒柜搜寻什么,甚至拷问他们。 那谣言再次涌现他们的心头,让他们不得不怀疑,皇上处置了那些人,下一个是不是得轮到他们了。 也恰好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从哪里闹起来的动静,有人冲到城门要逃出去,他们的心里也涌现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纷纷冲上街去。 他们想着只要先逃离这里就好了,这样才有机会苟活。 皇帝因为着急而连马车都不坐了,而是直接骑马出京。 他的太监小声献计:“皇上,刁民闹事,直接将他们抓起来便是了,怎么还需要您亲自出面呢。” “闭嘴。” 皇帝满脸怒意。 “整个京城百姓都惊动了,你是想让京城成为一座空城,让朕成为个昏君吗?” 曲锦书在后面听着这话,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皇帝还是很在意他在民间的声誉的,他也很清楚,得民心者才能坐稳龙椅。 从一定程度上而言,他很清楚如何要成为一个好帝皇,只是他做不到而已。 好在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图贤君之名,所以哪怕百姓暴动,他也不至于要虐杀他们,这也是她敢大胆煽动百姓情绪的原因。 正好也趁这个机会,让京城百姓,乃至天下百姓都看看这个西陵君皇到底都做了什么荒谬之事。 “孤要去揭发曲锦书。” 赵博程很不甘心,居然就让曲锦书这个躲过去了 赵潆拦住他:“就算你现在揭穿她,你父皇也不会将她如何。制止京城暴动还需要用到她呢。” “那母后就这样枉死了?”赵博程狠声道。 “你现在最该做的便是跟上去,替你父皇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其余皇子都废了,就剩下你了,正是你表现的好机会。” “至于曲锦书,本公主真是小看她了,她居然还用煽动百姓的能耐。” “不过,她此举也是找死。一个小小女子居然煽动百姓,待你父皇冷静下来查清楚此事,那便是她的死期。” 赵潆能想到的事,曲锦书如何想不到? 无论皇帝查没查到百姓是她煽动的,她都必死。 因为皇后之事,他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她是最好的“替死鬼”。 还有凤鸣署的存在也威胁到他帝皇的威严了,她也必须死。 可她做那么多,也不是为了解决根本问题,她只是在拖延时间,好等赵景行归来。 如果先皇的圣旨是真的,也许他能帮忙破这个死局。 沈澜舟的脑子转得极快,这一次他终于追上曲锦书的想法,猜到了她的打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来到她的身边,他急到声音都变了。 “锦书,太危险了,万一景行没办法平安归来,你会出事的。” “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吧,我是沈家嫡子,我不会死的。” 曲锦书深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皇上连太后的生死都不顾,又怎么会在意你沈家嫡子的身份?赵景行的身份泄露,我们很被动,只能按照这个计划走下去。而且我有免死金牌,我未必会死。” “不,你都说皇帝狠心了,就算你有免死金牌,你的下场也不会好过的。不行,还是得一切推到我的身上。”沈澜舟神情无比凝重。 曲锦书无奈道:“我们连多糟糕的后果都想过了,为何就不能选择相信赵景行呢。” “相信景行?” “嗯,我信他,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而且,孙婉蓉的商队已经做好准备了,若事情不可控,他们就迅速逃离京城。 算一下时间,边疆的战事也快起了。 她这次杀了皇后,重创萧家,废了沅王,也让赵博程没了贺修君作为帮手,还想百姓对皇室失去了信任…… 总之,短期内他们无心思打边疆的主意,她重生而来,守护边疆的心愿也算是逐渐在实现了。 第233章 再次步步紧逼 宫外街上,人头涌动。 羽林卫与百姓们互相推搡,现场一片混乱。 “皇上驾到。” 听到这声音,百姓们纷纷回头。 见皇帝真的来了,他们更加惶恐,因为生怕他是要来要他们性命的。 “皇上,这些刁民太大胆了,见您来了还不停下来。”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满脸气愤的样子。 皇帝的脸色也很黑。 他厉声道:“朕在此, 没有危险,谁都不用逃。” 可他的话很难让人信服。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城。” 老人的哀求声,还有小孩子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皇帝一开始也动了要让羽林卫将其中几个闹得最厉害的百姓给抓起来的想法,但见民愤如此,他只能将这个打算给压下去。 “曲爱卿,你觉得该如何?”他犀利的眼神看向曲锦书。 曲锦书迅速低头:“还请皇上让微臣试一试。” 说完,她便借用轻功飞身到城门上。 低头,看着躁动的众人,她用内力传音。 “诸位,莫要恐慌,京城没有危险,你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们现在引起动乱,万一不小心踩到老人孩子,那是要命的。” 她朴素无华的话传入每一位百姓的耳中,他们抬头看向她那个位置,神色迟疑。 “那是曲大人!” “曲大人说没危险,就应该是没危险。若真有危险,她也会保护我们的。” 百姓突然燃烧起了信心。 曲锦书继续安抚他们:“逆贼已经被处置了,羽林卫紧闭城门只是方便管理罢了,入户搜查也是在做善后工作,你们不会有危险的。况且我也会留在京城,我和你们是在一起的。” “你们就这样跑了,你们在京城安置的家该如何?” “所以不要恐慌,现在整个西陵没有比京城更安全的地方。” 她这连续的话下来,那些百姓也逐渐平静下来。 看着这一幕,皇帝的神情讳莫如深。 她的威望都要比他这个帝皇高了。 如此下去,那还得了? 曲锦书自然是能察觉到皇帝的杀意的,但她也不在乎,而是飞身下来,吩咐凤鸣蜀和羽林卫的人:“你们有序疏散百姓,老人孩子和妇人先走” “她有能力有魄力,可惜是个女娃。” 宋将军将曲锦书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他皱眉说了一句。 “宋将军也觉得她不错?”皇帝突然看向他。 “能在短时间内安抚百姓,而且百姓还听她的话,这能耐只怕太子都没有,您……” 宋将军后面想说“您也做不到”,但话到嘴边,他顿住了。 他改口:“皇上不必忧虑,不过是个女子,不足为惧。” 他怎会不知道皇上对曲锦书起了杀心,不过在他看来,皇上简直是多虑。 一个女娃能耐再强,她也走不远的,因为世俗不允许她强大。 “她这个魄力,倒是让末将想起旧人……”宋将军低喃一声。 声音虽小,但皇帝还是听到了,他的眼眸里寒意驱散不去。 因为他知道宋将军说的那个人是谁。 赵翊宸,那个病秧子好像天生就有让人信服的本事。 他在父皇面前费尽心思表现,也在民间苦心经营自己的名声,但依旧比不过赵翊宸初一十五布施的几碗粥。 他上位之后,执着于要当一个贤君的其中一个原因也在于,他想赢那个死人。 仍记得,他登基那会,京城百姓虽不敢做什么,但内心怨言十足,都觉得是他抢走了赵翊宸的位子。 “皇上坐镇京城,逆贼插翅难逃,京城必定一片太平。” 突然,曲锦书对着百姓“恭维”皇帝。 百姓们像是这才意识到皇帝来了一样,他们脸色泛白, 瑟瑟发抖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生怕皇帝会为方才的事降罪于他们。 他连臣子都能杀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看到他们那惶恐的样子,皇帝感觉心中的郁火无处发泄。 这些年来,他也算是励精图治,西陵的繁荣虽不及父皇在世时,但也不差,可这些刁民居然将他视为暴君。 闭上眼睛,藏住眼眸里的怒意,再次睁眼,他面上已经恢复平静。 “林钟,你继续带人巡逻京城,务必保证百姓们安危。” “是,皇上。” 百姓们又开始磕头,直呼皇上万岁。 可皇帝没有半点畅快,心中的火气越发无法发泄。 赶过来的赵潆和赵博程看火候差不多了,他们便同时上前。 赵潆说:“皇弟,方才在殿前的事,我还没说完……” 此话一出,不远处的沈澜舟心又开始悬起来。 曲锦书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但她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孙婉蓉对她点头。 其余人已经安排撤离了,还请她放心。 此时,赵博程冰冷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这次,他倒是要看她如何翻身。 “何事?又是和景行有关?可他不是失踪了吗,生死不明,还有什么可说的?”皇帝耐心全无。 “皇弟,景王虽失踪,但他还藏了一个秘密,其实他……” “皇上,城外来了一队兵马。”突然,羽林卫又来禀报情况。 皇帝眸中寒意闪过,他没空理会赵潆,而是吩咐宋将军和林钟将百姓撤离。 “兴许是平南王的余党来了,如此便将他们一网打尽吧。” “皇弟……”三番两次被人打断,赵潆也有了脾气。 可皇帝阴寒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皇姐,朕做事你要插手吗?” 这话警告意味十足,要是她在挑衅他帝皇的威严,后果自负。 赵潆只能是不甘心地闭上嘴巴。 该死! 又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那边,曲锦书趁乱准备撤退。 察觉到她的意图,赵潆和赵博程面色一沉。 绝不能让她逃了! “曲锦书,你哪里走!” “太子,曲锦书想逃,你快捉住她。” 赵潆也顾不上皇帝的警告,她怒声吩咐赵博程。 赵博程现在也满腔恨意,所以他拔剑就朝着曲锦书飞身而去,剑身对准她的命门。 曲锦书脸色微变。 她武器不在身边。 眼见剑就到了她的跟前,她只能被动躲闪。 也是这个时候,城门打开,一支飞镖从那边飞过来,对准赵博程。 第234章 摄政王来了 曲锦书猛地转头看过去,只见赵景行骑着黑马飞驰入京,马蹄声急促,如同它主人此时的心情一般。 他的玄色衣衫上还沾满了泥土,显然是一路不停歇而归的。 羽林卫本来是想动手的,但认出了他,所有人都僵住了。 为何是景王? 他不是个傻子吗? 他这个骑马的姿势,还有神情,哪里像是傻子了? 赵景行勒紧缰绳,马在最后一刻稳稳停下,扬起的尘土还未落下,他已纵身一跃,稳稳落地。 他那双深邃执拗的眸子落在曲锦书的身上,一刻也移不开。 在这一瞬间,曲锦书眼睛微微泛红。 他真的平安归来了。 沈澜舟也有点想哭。 景行回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 “景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伤孤。” 赵博程回头,见到赵景行那一瞬间,他面目略显狰狞。 他正愁找不到他,没想到他居然来送死。 赵潆也找准机会,快速对皇帝说:“皇弟,我方才一直想和你说的事就是,景王根本就没痴傻,他欺骗了我们,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赫连祁。” 什么? 在场还有不少百姓还没有疏散,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极了。 傻子景王,居然是前段时间将京城闹得天翻地覆的那个赫连祁? 皇帝浑身被冷意笼罩。 他被欺瞒了? 赵景行?赫连祁? “来人,将他给朕抓起来!” 见曲锦书又要站出来,沈澜舟这一次反应极快。 不能什么事都让锦书扛,他也要帮景行做点什么。 他迅速上前拦住羽林卫,急切地解释:“皇上,景王怎么可能是赫连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都痴傻那么多年了。” “今日我们一起去皇陵的路上,他遇到雪崩连同马车一起失踪了,距离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会不会是那个时候他摔到脑袋,神智突然恢复了。” “微臣也曾经见过有不少人是这样的,因为摔到脑袋,脑子里有淤血,所以变痴傻,后来不小心又摔了一跤,反倒将人给摔好了。” “景王也许就是这个情况。” 他这番解释看着是对皇帝解释,其实是在提醒赵景行今日发生的事。 有人当了他的替身,还假借雪崩失踪了几个时辰。 所以,千万不要穿帮。 “这借口也太荒谬了,分明就是他一直欺君。今日还带了这么多兵马过来,如果他真的是刚清醒,怎么可能号召那么多人马?” “他现在过来,是不是也想造反?” 赵博程迅速将造反的帽子扣在赵景行的头上。 沈澜舟很着急,他还想帮着赵景行解释。 谁知道,赵景行已经来到走到这边。 “皇叔只顾着关心我,怎么忘记旧人了?”他冷幽幽开口。 旧人? 什么旧人? 还有,皇叔? 他称呼自己的父皇为皇叔? 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赵博程也有点茫然。 因为他也只查到赵景行是赫连祁,没查到当年的秘密。 “奴才见过皇上。” 突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仲成益?仲公公?”宋将军首先出声。 在场不少人都认出他来了。 先皇当年身边有两个心腹。 皇上当年兵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要抓捕这两人,因为他们知道先皇极多秘密。 可皇上的人搜遍了京城,也只找到其中一个太监。 那个太监被毒哑,废了之后,为太后所救,留下了一条命。 另外一个失踪的公公就是仲成益。 大家都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现在还出现在他们面前。 “奴才躲了那么多年,其实是替先皇守着一份圣旨。” 仲成益说着,便用自己颤抖的手把圣旨给拿出来。 见状,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毒。 “仲益成,你这个逆贼,当年朕没找到你,没法处置你,现在你居然自投罗网。来人,将他抓起来。” 先皇所谓的圣旨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把的内容给念出来。 羽林军赶紧冲过去。 赵景行的长枪往前一挥,他犹如定海神针一般,冷幽幽的眼神扫过众人。 “本王在此,谁敢靠近。” “赵景行,你敢违抗父皇的命令?你当真是要谋反吗?” “你露馅了吧,一个痴傻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拿得起长枪,还会武功。你一定是装傻。” “父皇,赵景行他其心可诛啊。” 赵博程急切道。 结果赵景行一个轻蔑的眼神扫过去:“本王就算不傻很多年了,又如何?” “怎么,太子你要杀了本王?就凭你?” 赵博程都有点呆滞了,他大概想到赵景行居然敢这般狂妄。 赵景行从仲成益那里拿过了圣旨,说:“这道圣旨是先皇下的,他说宸王的嫡子为摄政王,位居太子之上,且登皇位者不可伤他。” 什么? 宸王? 听到宸王二字,不少人都恍惚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宸王的消息。 宸王嫡子为摄政王,还位居太子之上,太荒谬了! 不过依照先皇对宸王的偏爱,这圣旨倒像是真的。 不过,宸王嫡子是…… 赵博程冷笑:“宸王早就死很多年了,你该不会想说你是他的嫡子吧?” “太子的脑子,总算是好用一次了。”赵景行拍掌。 赤裸裸的羞辱,让赵博程险些气疯。 但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疑惑。 宸王嫡子?赵景行他到底在说什么。 唯有皇帝,脸上乌云密布。 父皇,你可真偏心啊。 不仅想将皇位传给那个病秧子,还考虑到病秧子若是无法继承大统,他的后代如何活下去。 皇帝都不准动摄政王,那他这个皇帝还算是皇帝吗? “先皇已死多年,岂容你胡编乱造。你居然还敢伪造先皇圣旨,该杀。来人,将景王就地诛杀。” 皇帝已经忍不住了,他要赵景行现在就死。 突然这个时候,身后有马车赶来。 太后的声音隔着帘子,道:“圣旨到底是真是假,哀家能辩。” 第235章 西陵还会太平吗 在太后从马车上出来那一瞬间,在场的局势就像是被扭转了一般。 皇帝握紧拳头,隐忍情绪。 他用警告的语气提醒太后:“母后,你身体不适,不应该是留在宫里休养的吗?宫外之事,就不必你掺和了。” 太后明白,若是今日自己站在景儿那边,自己便算是和皇帝彻底站在对立面了。 可…… 她还有选择吗? 今日若不是因为有锦书和澜舟,她早就死了。 他的亲生儿子从未在乎过她的生死。 她艰难开口,声音发涩:“只是看个圣旨的功夫,不碍事的。而且哀家也想替你分辨清楚,到底是不是先皇留下的圣旨。若真是先皇的圣旨,总该要遵照先皇的遗愿的。” 她复杂的眼神看向赵景行。 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直在装傻。 她的心情也很微妙,他瞒着她那么久了,说到底其实他也不信任她。 不过无妨了,起码他和沈家是站在一起的。 如果他能成长起来,起码沈家是能被保住的。若继续任由皇帝猜忌下去,估计她死后,沈家就不复存在了。 她前大半辈子做了很多糊涂事,到了现在她想为沈家争点什么。 想到这里,她强打起精神来,吩咐端清姑姑:“你扶哀家到景王那里。” 母后竟铁了心要帮赵景行,真是好得很啊。 皇帝眼神逐渐阴沉下去。 既然如此,那便都处置了吧。 反正史书都是活着的人写的,只要把今日发生的事都抹掉,他依旧会是名留千史的贤君。 他转头看向宋将军, 用眼神示意对方动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赵景行身后的兵马动了,他们纷纷往前,有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仲公公抬头,故意提高声音:“皇上,先皇还在世前,特意派了一批兵马南下,那些人均为摄政王所用。现在摄政王已经得到先皇圣旨了,那那批兵马就该跟随他回京。” “不过,京城不大,故而还有部分人马没跟随我们回来。” 他们有私兵,皇上要动手可得掂量掂量。 皇帝看着那批兵马,根本就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 “不管如何,私带兵马入京皆是不符合规矩!” 见自己父皇处于被动局势,赵博程又站出来说话。 闻言,赵景行甚至都不屑于给赵博程眼神,他从身上拿出了一个东西在手里转着。 “不知道皇上是否熟悉这个东西?” 看清楚那东西,皇帝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 “皇上,那不是……”宋将军的语气也很急切。 “闭嘴。”这一次,皇帝甚至都没给宋将军好脸色,他牙齿都要咬碎了。 赵景行手里拿着的那东西是半边虎符。 完整的虎符可调用西陵至少三十万兵马。 先皇驾崩的时候,他只找到半边虎符,后面几乎找遍皇宫,但都没找到另外一半虎符。 名正言顺继承大统者,手里不可能没有完整虎符的。 这些年来,他都未以虎符调兵。 当然,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未有人质疑。 但若另外一半虎符在赵景行手中的消息传开,必定会引起恐慌,属于他帝皇的权威也会受到质疑。 西陵的军队颇多,本就分散,难以难掌控,若是他帝皇权威受到质疑,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您三思。” 宋将军也是想到了和这个后果,他语气严肃地提醒皇帝。 “父皇!” 赵博程还想皇帝处置赵景行,结果皇帝一个警告的眼神看过去。 赵潆吐了一口气,她的考虑倒是比赵博程多了点。 她用故作平和的语气说:“本宫也没想到,原来景行居然是宸皇弟的儿子,宸皇弟过世一直是本宫的遗憾,现在见他后继有人,本宫也很欣慰。” “当年的事已过很多年了,估计有不少事是我们不知情的,若不然你与我们一同回宫,好好盘算一番。”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稳住赵景行,到时候慢慢再处置他也不迟。 赵潆算是帮皇帝找了台阶,他也很快就顺着对方的话说:“先回宫吧。诸将士今日为了逼出逆贼已是很劳累,就不要再堵在城门口给他们添堵了。” 可赵景行居然拒绝了,“皇上,长公主,我们舟车劳累的,若不然还是稍作歇息再入宫?” “我手里的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其他大臣是否有点眼熟……” 他说着,就要将那半边虎符给举出来。 见状,皇帝呵斥了一声:“好了,你既然累了,那还是等休息好了再入宫面圣吧。” 赵景行挑眉勾唇:“如此便谢皇上体恤了。” 眼睁睁看着赵景行带着人马往景王府的方向而去,皇帝的面色阴沉不成样。 “皇弟,我想我们得尽快商议一些事了。”赵潆幽幽开口。 第一次,他们两姐弟真正站在同一阵线。 皇帝冷眼看向太后那边,下令:“来人,将太后送回宫。她身体不好,没有朕的命令,她还是不要踏出太和殿半步为好。” 这是要将太后软禁了。 但太后也不生气,她反而释怀了。 她很平静地说:“走吧,哀家也累了。” “宋将军,景王府那边,你亲自去盯着。” 皇帝又给宋将军下令,他现在只信任他了。 宋将军脸上的凝重之色一直没散去,他郑重点头:“微臣遵命。” 其余大臣面色各异,内心极度不安的。 他们方才都看到了,景王手里拿着的东西好像是半边虎符。 当年,皇上就是打着救驾的旗号入宫的,他手上还有先皇传位于他的圣旨。 虽常有各种传言流传于朝廷和民间,说他登基名不正言不顺,但一直没有证据。 如果他手上连完整的虎符都没有,那岂不是…… 他们脑子乱糟糟的。 因为历史遗留的原因,西陵各个州城都有兵马,若是虎符不全的消息传开,西陵必定大乱。 他们肯定也会被连累的,这怎么办? 还有,先皇居然给景王留了私兵,这人数他们也是不确定的。 万一人数足够多的话,西陵还会太平吗? 第236章 亲一下就不疼了 外面大乱,但景王府倒是挺安逸的。 “王爷,您回来了。” 池老见到赵景行走进府内,他几乎老泪纵横,这些天可忧愁死他了。 “抱歉,让你们担忧了。”赵景行道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池老也不多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因为他知道王爷现在有更想见的人。 他眼尖看到曲锦书紧王爷身后,他和沈澜舟对视了一眼,便迅速撤离这里。 具体发生什么,他们问惊风便是了,这独处的机会还是得留给王爷和锦书姑娘。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赵景行马上回头。 “锦书。” 他迫不及待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将脑袋埋在她的肩上,声音愧疚极了。 曲锦书则是把手搭在他右肩的位置,语气凝重:“你是不是右肩受伤了?” 赵景行这才松开她,轻声道:“嗯,受了点小伤,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不是小伤,他差点就死了。 那些死士根本就不认他的身份,为了拿到先皇圣旨,他和惊风与死士殊死搏斗。 还好后来他赢了,还找到了仲公公。 “你使长枪的时候,一直都习惯用右手,但今日你用的是左手。若非右手受伤,你不会这样的。” 曲锦书说着,轻轻摁了一下他的肩膀,忧心不减:“真的只是小伤?” “好吧,”赵景行轻叹一口气,他沉声说,“不是小伤,我差点就死掉了。” “可我觉得,我不能这样死去。你们还在京城,我若是死了,太不负责了。” “而且,我答应过你的,我要平安归来。” “我好不容易追到的姑娘,我怎忍心辜负她的信任。” “还疼吗?” 听着赵景行的话,曲锦书的心也有点苦涩。 虽然他三言两语就把情况给说完了,可她能感觉到,他这一路遇到的情况绝对很凶险。 “疼……所以,我能亲你一下吗?” 他眨了眨漆黑的的眸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大夫说,心情愉悦可降低痛感。” “可我想遍了所有事,唯有亲你,我才最愉悦。” “所以,锦书,我能亲你吗?”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期待的模样十分惹人怜。 “低头。” 曲锦书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他低头的时候,她便捧着他的脸,垫脚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感觉到额头上的柔软,赵景行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一般,眉眼都舒展开来,丝毫不见城门前那个孤傲狂妄的样子。 “还有这个,它碎了。” 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眉心皱得都要打结了。 “我和死士交手的时候,没能保护好它,它碎了。” 赵景行耷拉着脑袋,声音哽咽,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整个人都要碎了。 “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它碎了,还粘不好。” 曲锦书细看,发现那玉佩的确有粘过的痕迹,但碎了的玉佩又岂是那么容易就修复好的。 “没事的,我再给你送一份就是了。” “可是,我没有保护好它,它的意义不一样……”赵景行的语气执拗又落寞,眼尾泛红。 曲锦书神情严肃,她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主动搂着他的腰。 “好了,不要再懊恼了。比起玉佩的完好无整,我更希望的是你平安归来。” “你要是再因为碎了的玉佩伤心,那我可就生气了。” 闻言,赵景行瞬间就冷静下来。 “我不伤心了。” 他一副很好哄的样子。 “你好好待着,我去找大夫给你看伤势。”曲锦书还挂念着他的伤势,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想转身出去。 可赵景行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再次将她给捞回来。 他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拥抱她一样。 他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那日我快要坚持不下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我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不会再让你给任何人下跪了。” 曲锦书沉默了一下,然后在他怀里说:“我们早就察觉到皇帝对我起了杀心,边疆那边已经筹备好了,孙婉蓉他们也劝我早点离开,可我还是坚持到最后一刻。因为我相信,你会平安归来。而我,不想你孤身一人在京城面对危险。” …… 外面,池老都无心问惊风情况,只是一个劲地猜测自家王爷会和锦书姑娘说什么。 “差点就是生离死别了, 也不知道王爷会和锦书姑娘说什么,做什么。” 沈澜舟也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短短一天内发生那么多事情,真是刺激又紧张,好在景行已经平安归来。 听到池老的低估,他直接吐槽:“依照我对景行的理解,他最多就是抱一下、亲一下锦书。你信不信,锦书就是亲他一下,他都能傻乐几个晚上。” 池老满脸呆滞。 自家王爷这么纯情的吗? 惊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沈少爷其实说得不太对,不是傻乐几个晚上,应该是傻乐半个月! 别以为他不知道,赶路回京那段时间的晚上,王爷总是捧着那个碎了的玉佩修修补补,每次发现修不好的时候,他眼睛都红了。 不行,不能揭王爷的短。 他咳了一声,赶紧扯开话题:“皇帝派人包围景王府了,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皇帝虽然忌惮我们,但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估计现在他们在宫里想着阴招对付我们呢。” “对了,惊风,景行带回来那么多人马,都是先皇留下的吗?到底有多少人马?”沈澜舟期待地看着惊风。 惊风摇头,压低声音严肃道:“不是,先皇留下的死士在和我们交手的过程中均被我们除掉了。现在的这批兵马,是王爷的私兵。” “王爷早就以赫连祁的身份在谋划了,自然有自己的兵马。但这次说他们是先皇留下的兵马,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将他们带回京城。” “最重要的是,这个做法可以让他们猜不透我们到底有多少人马,如此皇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237章 皇帝慌了 皇宫。 这里的气氛十分压抑,旁边伺候太监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赵博程站在一旁,他还有点恍惚。 没想到,赵景行居然真的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那自己和三皇弟这些年针对他的暗杀又算了什么。 不对,无论赵景行是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都该死! 皇祖父那么偏爱宸皇叔,当年还打算传位于他。 为了他,皇祖父甚至还留了这么一份摄政王的圣旨,由此可见赵景行造成的威胁比他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还要大。 “查清楚赵景行有多少人马了吗?” 皇帝阴沉沉的眼神看着跪在下面的人。 那些人面色惨败,磕巴道:“回禀皇上,我们只查到景王爷此次带回来的人马至少有两万人,至于其他的……还没查到。” “还没查到?朕已经给你们几个时辰了,你们还没查到!” 皇帝气得拿起茶杯就砸过去。 赵潆起身,淡声道:“皇弟莫着急,你始终是君,赵景行无论拿了什么圣旨也终究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不过,赵景行的势力估计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说到这里,赵潆的语气都有点懊恼了。 她一开始查到赵景行是赫连祁的时候,只想到用这个秘密来威胁曲锦书,没想过赵景行也很可怕。 “让人进来。”她冷声吩咐身后的随从。 很快,就有几个人被带进来。 这几人受了酷刑,浑身没有半块好肉。 “我本来是想查赫连祁的,没想到有意外惊喜。这几人都是赫连山庄的堂主,他们已坦白赵景行就是赫连祁。” 皇帝冷冰冰的眼神扫过那几人,“你们还不坦白?” 那几人被折磨得嘴巴血肉模糊,他们的眼睛也看不清东西。 他们口齿不清得说:“该,该说的我们都已经告诉长公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朕问你们,你们是怎么为赵景行做事的?” “他不是景王的时候,便会回到赫连山庄,以赫连公子的身份处理事情。” “那赫连山庄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皇帝继续犀利问道。 他以前倒是对赫连山庄有所耳闻,但想着它的主人再厉害不过个商贾,所以便没有让人细查。 “赫连山庄的产业遍布天下,我们能自己造铁,自己做武器,甚至有自己的私兵,可以说,我们库房比西陵国库还要富裕。” 什么? 听到这里,皇帝脸色骤变,就连长公主的神情也不自在,若不是皇帝问起,她倒是不知道赫连山庄竟如此厉害。 “那赵景行到底谋划了多久?”皇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忌惮。 “我们是五年前进的赫连山庄,但这山庄的存在应不止五年。” 不止五年?皇帝的眼眸闪过怀疑,看来是有人在背后帮助赵景行,那到底是谁呢? 是先皇留下的人脉,还是夏侯一族余党? “那你们到底有多少私兵?”皇帝咬牙问道。 “私兵的数量在山庄是个秘密,我们都不知具体情况,但赫连公子的人遍布天下,只要他一声令下必可召集。武林的前十高手也皆与他有过命之交,他甚至可以召集武林之人。” 荒谬! 皇帝差点就要拍龙椅而起了,一个傻子王爷居然势力遍布天下,甚至还可以召集武林之人…… 赵景行这般强大,岂不是随时可对他这个皇帝取而代之了? “那赫连山庄在何处?”皇帝忍着怒意追问。 若是知道赫连山庄所在之地,他一定要让人将此地铲平。 “找不到的,赫连山庄不是一个地方,它有很多据点,就连我们都不确定下一个地点在哪里。” “而且,我们的眼线也遍布全西陵,据我所知,皇宫就有赫连山庄的接应。” “谁,是谁?”皇帝怒声质问。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人居然挣脱了绳索,对着旁边的柱子撞过去。 “拦住他们!” 皇帝紧急下令,但已经来不及了。 几声巨响,那几人头破血流,缓缓闭上眼睛。 太监赶紧跑过去。 “皇上,他们死了。” 该死!皇帝再也难以维持自己的平静。 “皇姐,你没有审出其他细节吗,比如说与他们接应的眼神到底是谁?”他急切地询问赵潆。 想到赵景行的势力如此强大,自己身边细作,他就如坐针毡。 赵潆脸色也不太好:“我当时没细问这些。” “你……” 皇帝转头盯着她,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 她做事怎么如此不靠谱? 赵景行都要杀到他们跟前来了,可他们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查,继续查,一定要查清楚赵景行背后的势力!” “还有,宫内也要彻查,任何可疑之人严刑拷打也要查清楚底细。” “是,皇上。” “父皇,既然赵景行那么危险,为何不现在就治他个造反之罪,直接将他处置了。”赵博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潆冷冷看了他一眼:“若赵景行的势力真的那么强的话,撕破脸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尤其现在他的人在暗,我们在明。” 本来他们不动手,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但一旦他们先动手了,给了赵景行名正言顺造反的机会,那岂不是江山易主更快了? 她的话让赵博程泄了气,他神情烦躁,难道他们要被赵景行压得死死的吗? “召他入宫,朕要亲自试探他。”皇帝突然下令。 …… 景王府。 大夫又重新给赵景行包扎了伤口。 曲锦书让厨房给他准备吃食,听惊风他们为了赶路干粮都没工夫吃。 她在给赵景行盛汤的时候,下人来传信:“王爷,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让你马上入宫。” “先喝汤再说。” 曲锦书将汤递到赵景行的面前,轻声说道。 赵景行的模样看起来要多乖就有多乖,他快速将汤给喝了。 “这个吃点……还有这个……试一下这个……” 她继续给他夹菜。 “王爷,宫里那边……” 赵景行原本还是温柔地看着曲锦书的,听到下人这话,脸色骤冷:“让他们等着。” “是,王爷。” 曲锦书看着他吃饭,突然说了一句:“皇帝召你入宫,既可能是想对你动手,也可能是想试探你。” “嗯。”赵景行点头。 “需要我陪你一起吗?”曲锦书又问。 赵景行用自己没受伤的那边手给她夹菜:“云水说你也忙了一天,都没好好吃饭,你在王府歇着,宫里那边本王应付便好。” “好。”曲锦书迅速点头,没有多问和怀疑,只有满满的信任。 第238章 让曲锦书去边疆 等赵景行吃完饭出来,守在王府外面的人已经快要被大雪埋住了。 可他没有要出去见他们的意思,也没有让他们进来。 他直接朝着书房走去,沈澜舟和惊风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见他进来,惊风马上汇报:“王爷,按照您的吩咐彻查下去,有四个堂主失踪了。他们应该就是长公主他们发现你秘密的关键所在。” 沈澜舟神色凝重:“他们若是在长公主手里,估计现在已经被皇帝审问了,情况不妙啊。” 他刚才已经和惊风确认过了,赫连山庄的确有私兵,但若真和皇帝交手,讨不到好处的。 景行虽然在成长了,但以一己之力对抗西陵皇室,还需要时间。 若他们真的有逼宫的能耐,他早就想尽办法怂恿景行入宫杀了狗皇帝,何至于如此被动。 他们现在就是在赌,皇帝不知道他们的真正实力,因为忌惮而不敢动手。 但那四个堂主被抓了,他们已经泄露景行就是赫连祁的秘密,那肯定也会泄露赫连山庄其他秘密的。 侧眸,赵景行看着沈澜舟焦灼的样子,他低声安慰:“莫慌,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什么意思? 沈澜舟懵了。 赵景行站在窗口,眺望皇宫的方向,他说:“来不及了,现在才查到他们失踪,估计他们已经自杀,没办法救他们了。吩咐下面的人,善待他们的家人。” 什么自杀了?什么善待家人?沈澜舟越听越糊涂。 惊风解释:“沈少爷,你可能不知道,凡是入赫连山庄,且成为各堂的堂主者,都是绝对忠诚的人。” “王爷早就吩咐过他们,若有一日他们被捕,那便坦白王爷是赫连公子的秘密。” “为何? ”沈澜舟不理解。 他虽与景行是一道的,但他们分工明确,赫连山庄不是他负责的,他对其具体情况,尤其是管人那一块不太了解。 惊风继续解释:“因为王爷早就料到,他的秘密不可能瞒太久,而且他也需要走到人前,所以早早做好暴露身份的准备。” “还有,唯有暴露这个核心秘密,才可以让被捕者走到最幕后的敌人面前,然后告诉他们错误的消息。” “皇帝这个时辰召王爷入宫,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四位堂主应该已经迷惑他,让他误以为赫连山庄是一个连朝廷都难以抵抗的存在。” 听完惊风的解释,沈澜舟心中的惊骇怎么也压不住。 景行居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如此,那四位堂主一开始暴露景行的身份,其实不是叛变,而是成全? 沈澜舟鼻子发酸,怪不得景行说要厚待他们的家人。 “那景行,你现在要入宫吗?”他闷声问道。 “不着急,现在谁要是着急,谁就输了。” “惊风,边疆那边是不是来消息了?”赵静行突然转头问了惊风这么一个问题。 “是的,北晋前些日子开始朝边疆靠近,应该是要起战事了。”惊风严肃回答。 北晋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放弃觊觎边疆。 尤其是每年冬季的时候,边疆衣裳和粮草短缺,军队最是疲惫,北晋人就更蠢蠢欲动了。 若是在这个时候北晋突然攻打边疆,皇帝该如何取舍? “本王还没给锦书送过礼物呢,若不然把这个礼物送给她可好?”赵景行突然低喃道。 …… 皇宫御书房的油灯就没灭过。 “什么,赵景行还没入宫?” 皇帝走来走去,脸色黑如墨水。 “皇上,景王的事要紧,但边疆的事也要紧。” 已经被重新召入宫的宋将军就站在不远处,他神情凝重。 “不就是北晋靠近边疆吗?依照我边疆将士的能耐,难道还抵挡不住那些蛮人?”皇帝怒道。 但宋将军却摇头:“皇上,情况远比您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近年来北晋实力渐涨,而反观我们西陵,军队实力下跌……” “宋将军何至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赵博程不赞同地打断宋将军的话。 宋将军反驳:“太子没真正上过战场,自然不知道情况,若真打起仗来,边疆那边能不能撑一个月都未定。要是当初贺家两个将军还在,也许还能撑一撑。” “可现在已经无人可带兵出征了,我们如何抗敌?” “不是还有个贺从祥吗?他是贺从山的义弟,也许他能带兵呢?”赵博程又急切开口。 但宋将军还是摇头了:“我与贺从祥也相处过,他的军事谋略还是差了点,而且他对边疆完全不熟悉。现在天气这么恶劣,而北晋人常年生活在这种恶劣天气下,他们的适应和作战能力都比我们强多了。所以我们需要的是有充足的经验和对边疆十分了解的将领。” “皇上,若不然就让末将出征吧,末将必定誓死守护边疆。”宋将军坚定道。 皇帝看了几眼他,最后还是拒绝了:“宋将军,你年事已高,不适合面对这种情况。” “可皇上,您觉得还有何人可用?我们不能再等了,从这里出发去边疆时间极久,若再不快点采取行动,下一次从边疆传回来的消息便可能是敌军攻破城门,直逼京城了。”宋将军字字句句悲痛。 皇帝握紧拳头,内忧外患,让他实在是难以抉择。 突然这个时候,赵潆开口:“本公主倒是有一个人选,曲锦书当初以曲兆的身份在边疆待了很多年,屡战奇功,她应是很了解边疆。” “况且,她与赵景行的关系不一般。若我们能逼她去边疆,留赵景行在京城为质,不就可以实现牵制两个人了吗?” 第239章 只是想保护锦书罢了 “代曲兆出征?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将军的语气有点着急。 他也曾经关注过曲兆,因为西陵这一辈就他和贺修钧还算不错。 他甚至还了解过他在边疆时的作战兵法,一度产生了要替皇上重点栽培他的想法。 只可惜自己那段时间病的不轻,一直在休养,等自己身体稍微好点之后重新出山,听到的却是他出事的消息。 听长公主的口吻,似乎曲兆之事还另有乾坤。 赵潆看了一眼皇帝,自从曲锦书站到人前,她当初作为曲兆替身之事就不再是秘密了。 她开始给宋将军解释:“其实当年在边疆一战成名的根本就不是曲兆,而是曲锦书,她当了曲兆几年替身。” 听完赵潆的解释之后,宋将军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他痛心疾首质问:“西陵后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居然要一个女子替男人上阵打仗,若是被其他国家知晓,岂不是让我们西陵沦为笑话。” 赵潆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忍不住反驳:“话虽如此,但曲锦书立下的战功是有目共睹的,敌军输给我们都不丢人,为什么女子带兵就丢人了。” “要是西陵的武将不禁用,何至于要让女子带兵?” “宋将军也是个惜才之人,但为什么在听到她是个女子之后反倒否定了她所有努力?” 虽然宋潆也厌恶曲锦书不为她所用,但她从未否定过对方的实力。 甚至她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同身受了。 可她才说完这番话,马上意识到皇帝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心狠狠一沉,忍住了还要继续反驳宋将军的冲动。 宋将军不想和她吵,索性看向赵博程。 “太子殿下,您作为储君,有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的责任,若不然老臣辅助您,您亲自上阵。” 他的内心是不愿意让一个女人带兵的,所以他开始打赵博程的主意。 赵博程的神情僵住。 战场上刀枪无眼,他亲自前去的话岂不是有危险? 再说了,他好不容易除掉三皇弟他们,现在正是稳固自己势力的时候,若他贸然离开京城,之前的努力很有可能会付诸东流。 他皱了皱眉,马上端正脸色,说:“宋将军,孤也心系边疆百姓安危,只是赵景行眼下对父皇步步紧逼,还有平南王和三皇弟他们造反之事还没善后,孤实在是无法离京。” 赵博程也没打算说服宋将军,他转头便向皇帝说出自己的想法。 “父皇,儿臣也觉得皇姑姑所言有理。您也看到了,今日儿臣想捉住曲锦书的时候,赵景行不顾失态第一时间阻拦儿臣。” “而且,在赵景行回府的时候,曲锦书也是随他而去的。” “儿臣觉得,他们早就私下定情了,曲锦书也早就知晓赵景行的另外一个身份。您之前给他们赐婚,反倒是成全他们。” “绝不能让他们再逍遥快活,我们大可将曲锦书派去边疆,若是她无法击退敌军,我们便有理由降罪于她。” “而且,我们也不给够兵马给她,如果赵景行真的在乎她,必定会迫于无奈贡献他的私兵,如此我们不但可以解决外敌,还可以消耗他的兵马。” “至于赵景行留在京城,曲锦书若不想他出事的话,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父皇,现在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您一定要尽快做决定。” 宋将军的态度依旧是很强硬:“不行,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让一个女子去带兵,简直是不成体统。” “好了,朕心中有数。” 眼见他们还要继续吵下去,皇帝冷声打断他们的话。 他转身吩咐太监:“继续去景王府,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赵景行召入宫。” “是,皇上。” …… 一个时辰之后。 赵景行踏着厚重的积雪走来,他的身影在白雪中显得格外挺拔,一袭黑色长袍随风轻轻摆动。 “皇上,景,景王爷来了。” 太监站在门口小声提醒。 室内,烛光摇曳,映着一张不再年轻而威严的脸庞。 皇帝坐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半边虎符,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门口的那道身影。 赵潆他们早已退下了,这里就他在等着。 “你是信不过朕吗?入宫还要带那么多人。” 皇帝的眼神越过赵景行,看向了他后面的惊风。 跟随惊风一同前来的,还有七名暗卫。 赵景行拍了拍肩上的积雪,把披风递给惊风,然后大步走进屋内,在旁侧坐下。 宽大的袖口遮掩手指,他正在抚摸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是锦书重新送给他的礼物。 许久过后,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难道皇上值得信任吗?” “呵……” 皇帝冷笑一声。 他的眼神就这样盯着赵景行,看着对方那张脸…… 他这张脸格外像故人。 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顺手将他给杀了呢,以至于后患无穷。 “你虽然有先皇的圣旨,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朕,朕若说那圣旨是假的,你该当如何?” 皇帝微微眯起眼珠子,手指死死捏着半边虎符。 他在观察赵景行! 可赵景行的脸上丝毫找不到慌张之色,手指慢悠悠抚平袖子,他才不急不忙地回答:“皇上,你觉得我若是个软柿子,我会入宫?” “从城门到这里,你张口闭口就是那把龙椅。可是,你珍视如命的东西。对我和我父王而言不过如此。” “皇祖父当年铁了心要立我父皇为储君,若非我父皇一直拒绝,你觉得会有你的事?” “你费尽心思想坐上龙椅,可我父王却只想远离……” 赵景行的话犹如一根根针直扎皇帝的心。 他死死抓着半边虎符,眼睛充血,心中的火气就要压抑不住了。 因为赵景行说的都是事实。 他苦心经营,只为登上皇位,而却有人唾手可得,但却对皇位不屑一顾。 “父皇如此,我也如此。其实你一开始不对我赶尽杀绝的话,我甚至都不想当摄政王。” “赶尽杀绝?朕何时对你赶尽杀绝了?若不是朕仁慈,你还有命坐在这里?”皇帝咬牙切齿。 赵景行又幽幽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引出夏侯余党,而恰好我痴傻,你才没有杀我的吗?” “我不想和你争什么,我之所以要当摄政王,只是想保护锦书罢了。” 第240章 睡不着 “保护曲锦书?” 皇帝的眼皮狠狠一跳,他继续试探:“你与曲锦书的感情是真的?” “在我以痴傻的样子示人时,她丝毫不嫌弃我。所以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认定她了。” “说起这个,我还没亲口跟你道谢呢,谢谢你给我们赐婚了。” 听到赵景行道谢的话,皇帝差点就要吐一口老血。 “她明明已经甘愿当你手里的一把刀,帮你对付长公主了,可你却步步紧逼,甚至想卸磨杀驴。如此,我只好用我的办法来保护她。” 皇帝语气多了几分怀疑:“你做了这么多,只为了一个女人?” 赵氏皇室什么时候出了情种? “皇上爱信不信。我在宫里太久没回去,她会担心的。所以,告辞。” 赵景行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朕有让你走了吗?”皇帝的语气变得危险。 “朕的皇宫可不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他的话音才落下,暗处就走出来不少羽林卫。 赵景行侧眸扫了他们一眼,语气轻蔑:“皇上人真好啊,知道我久不动手,武功有点生疏了,特意找人给我练手来着。”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皇帝也不装了,他开始下令,让羽林卫对赵景行行动手。 接不接受赵潆的提议是一回事,起码他现在要先试过赵景行的实力 可他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突然他的太监就跑进来。 “皇上,您的寝宫走水了。” 什么? 皇帝猛地站起来。 “火势很大,现在宫人们都去救火了。” 怎么可能! 那可是帝皇寝宫,戒备森严,如何能起火的? 意识到什么,皇帝马上看向赵景行那边。 赵景行淡定道:“皇上,我送给你的这个礼物你可还喜欢?不知道今夜是否还要与我练手?” 皇帝握紧拳头,连续吐了几次气之后,他脸颊抽动,咬牙道:“既然夜已深,朕就不留你在宫中了。” 赵景行居然连他的寝宫都能动,背地里估计还有多少招数没使出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就这样,他再一次目送赵景行安然无恙离开。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继续去救火。” 他将火气撒在宫人的身上。 那些人瑟瑟发抖跑出去。 “宋将军,你都听到了吗?赵景行现在在皇宫来去自如,连朕的寝宫都在他的掌控中。”皇帝暴躁道。 很快,宋将军从后面走出来。 他一直都没有离开,他也是想等试探过赵景行之后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皇姐说的那个办法也许可行。不管赵景行是不是真的对曲锦书有意,我们都必须派曲锦书去边疆……起码外优势解决了,如此我们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对付赵景行。” “若不然按照现在的局势而言,朕的龙椅迟早不保。” “皇上……”宋将军神情凝重。 他总感觉这件事不太对劲。 可多年未被人如此挑衅的皇帝已经彻底失控了。 “宋将军,朕是天子,难道连你也敢忤逆朕的意思了吗?” “皇上,末将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末将只是觉得您得先冷静下来,万一……” 他想说万一这是赵景行和曲锦书设的阴谋,那他们就上当了。 赵景行的手已经伸到皇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烧了皇帝寝宫固然可怕,但万一他只是虚张声势呢。 可气上心头的皇帝不想听他的分析。 “好了,宋将军你不必多说了,朕已经决定了,马上派曲锦书到边疆去,若是无法成功退敌,那就让她以死谢罪。” “为防备她不受掌控,朕会安排人马和你一同跟在她的身边。” “至于赵景行那边……对了,太后!马上派人守着太和殿。” “太后对他这么好,如果他不想看到太后出事,那他就别想轻举妄动。” “朕怎么忘记还有太后呢。”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但宋将军的心沉了又沉。 皇上这意思,是打算用太后来牵制景王吗? 岂不是意味着若景王真的造反了,他可随时杀了太后? 他还想质疑曲锦书的能力,但看皇帝这般模样,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也不会听的,所以只能讪讪闭嘴。 反正自己要是跟着去边疆,他绝对不会给曲锦书插手兵权之事的机会! …… “小姐,都快天亮了,你要不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要是景王爷从宫里回来了,我再喊你。” 云水看着自家小姐一夜没合眼,她心疼坏了。 曲锦书继续在缝香囊,她头也不抬地说:“我没事,别陪着我了,你快去睡吧。反正我是睡不着的。” 虽然她相信赵景行有能力应付宫里,但她也无法做到高枕无忧,安心入睡。 听到她的话,云水摇了摇头,语气尴尬:“好吧,小姐,其实我也睡不着。” 现在皇宫里的人包围景王府,景王又一夜未归,换谁谁都睡不着。 “小姐,你是在绣香囊吗?需要我帮忙吗?” 她凑过去,好奇地问。 “不用,很快就能做好的。惊风说赵景行近来很难入睡,我给他绣个香囊,再放入制作檀香的香料,让他休息好点。” “还有我前些天准备的过冬衣裳,你拿过来王府,到时候给赵景行。” “我听沈澜舟说每次冬天赵景行的嗓子容易沙哑,润嗓的药包我也备好了,你叮嘱池叔,要按时熬给赵景行喝……” “还有……” 云水忍不住打断曲锦书的话:“小姐,你准备了那么多东西,难道是……” 曲锦书拿着针线的手一顿,她语气略显凝重。 “我猜过不了几个时辰,我们就要离京了。” “啊?这么快吗?是去边疆吗?那景王爷呢?”云水语气极其震惊。 “他啊,得留在京城。” 第241章 我很喜欢你 突然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动静。 “小姐,王爷回来了。”云凌马上提醒曲锦书。 曲锦书悬着的心瞬间放下,她把东西放到一边,赶紧跑出门外。 赵景行看到曲锦书的那一瞬间,他眼里也闪过柔光。 但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寒意,他停下自己要走过去的脚步,迅视把披风取下递给惊风。 他还靠近炉火,用火烤暖双手。 确定自己身上没有寒意了,他才走到曲锦书的身边。 “怎么穿这么少,屋内虽然比外面暖和,但也很冷。”他低声道。 曲锦书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冷。倒是你,皇上可有刁难你?” “他本想对我动手的,但我事先有准备,让人把他的寝宫给烧了,后来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听到赵景行这个回答,曲锦书忍不住笑出声来。 烧了皇帝的寝宫,也就只有赵景行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这个做法的确好用,估计皇帝都要疯了。 既想动赵景行,但又心存忌惮。 “我还向皇帝透露,你是我最在意的人,我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日后你也许会成为他们针对我的靶子了。你……” 赵景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情紧张地看着曲锦书。 但曲锦书早就料到他这样做的目的了。 “你是为了帮我回边疆对吧?” 她也收到边疆的消息了,北晋野心勃勃,他们是不会舍弃吞并边疆的心思的,所以这一仗是不可避免的。 算算日子,也该是这个时候了。 现在西陵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将可用的,所以皇帝迟早会考虑用她。 赵景行这个时候把她推出来当“靶子”,何尝不是帮了她? 作为赵景行的软肋,把她派出边疆,可以牵制两方,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这应该是皇帝他们目前可以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从赵景行愿意入宫面圣开始,她就猜到他的用心良苦了。 “我知道你对边疆有特别的感情,若边疆百姓有危险,你会义无反顾。所以,我愿意替你铺路。” 赵景行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从知晓她招买人马派去边疆, 做生意攒钱也是买粮草暗中送去边疆时起,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边疆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如此,他替她铺路又如何。 “虽然我很舍不得,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 沉默了一会儿,赵景行坚定开口。 云水和云凌他们也早早就退出去了,顺便把门给关上,给机会他们独处。 虽然心里知道赵景行的用心良苦,但听他说出这些话,曲锦书心中还是难免会被触动。 “守护边疆就是我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目标和信念,但……后来……你也是。” “所以,”昂头,曲锦书深呼吸一口气,诚挚地说出那句话,“你留在京城,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对了,我有东西送给你。” 她转身跑回屋内,把香料装入香囊,做了收针之后就将它捧到他的面前。 “这个香囊安神效果很好的,你可以随身带着。” 看着她手里的香囊,赵景行幽暗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情绪。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说:“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 “嗯……其实早在我还没有离京之前我就看到你在绣香囊了, 我当时就觉得那是给我绣的。所以我也想绣一个给你,给你惊喜。” 看着他急促不安的样子,曲锦书露出浅浅笑意,眼睛都弯起来了,细柔的光在眸中流转。 挺好的,她不是一个人在付出。 另外一个人也在想尽办法给她惊喜。 “那它呢。” 曲锦书摊开双手,向他索取礼物。 “等等,你这么纠结,还不是还没绣好吧?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的。” “不是,已经绣好了。”赵景行急切回答。 他眉心皱得厉害,几番纠结之后,他终于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皱巴巴的香囊。 “我,我没想到绣东西那么难。” 比练武功和杀敌人还难! 曲锦书看了又看那个香囊,夸了一句:“这两只小鸡很可爱。” 赵景行的脸爆红,他咬牙道:“那是鸳鸯。”” “咳……” 曲锦书努力憋住自己的笑意。 她点头:“骗你的啦,小鸡才不长这样,这两只鸳鸯长得真乖。我很喜欢。” 说完,她马上将香囊系在自己的腰上。 赵景行这才松了一口气,耳根微微泛红:“喜欢就好。” “这是我第一次绣这个,你再给我点时间学,我会学好的。” 他的语气无比认真,没有觉得刺绣是女子该做的事。 他一心一意只想绣个好看的香囊给他心仪的姑娘。 曲锦书点头:“好,那我就期待下一个。” “宫里的圣旨应该就快到了,我去帮你准备点东西。” 赵景行这才想起,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就想去忙活。 但当他退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用有点不太自信的语气对曲锦书说:“你能不能一直把那个香囊系在身上?” “嗯?” “这样的话, 别的男人就不会给你送香囊了,不对,别的女人也不会了!”赵景行严肃道,眼神里还闪过几分执拗。 “还有一个问题,你从边疆回来还会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他问得有点小心翼翼。 听说边疆的那些少年郎都格外潇洒,会不会顺手勾走她的心? 那他这个留在京城的原配,是不是就没有竞争力了? 察觉到赵景行眼眸病态的执拗,曲锦书既头疼又无奈。 平日里看起来那么自信,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上总是不自信呢。 不过也怪她,要是她给够安全感,他就不至于这样。 她也不忙着去干别的了,而是拖了一把椅子在赵景行面前坐下。 她语重心长地说:“我已经遇到了一个足够好的人,你觉得还有其他人能入我的眼吗?” “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不如你喜欢我般喜欢你,但我现在对你的喜欢,绝对不会对你有半点辜负。” “现在的我对你的喜欢,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 “不要担心和怀疑,你很值得我喜欢,我不会遇到第二个如你这般的人了。” 第242章 赵景行哭了? 惊风守在门口,当他看到自家王爷走出来的时候,那脚步轻快,眉眼舒展,仿佛拥有全世界一般。 “王爷,您……”他开口想问些什么。 结果他话都没有问完,赵景行马上就说:“你怎么知道锦书说最喜欢我本王?” 惊风:“……”我也没问这个啊。 “王爷,你……” 赵景行:“你怎么知道,她说她从边疆回来还会爱本王,而且会一直爱本王。” 惊风:“……” 赵景行:“本王果然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末了,他还小声道:“虽然她也在乎边疆的百姓,在乎云水,在乎云凌,在乎孙掌柜……但本王就是最重要的。” 惊风:“……”算了,王爷您高兴就好。 …… 连同圣旨一起送到侯府的还有宋将军。 圣旨写得很匆忙,言简意赅就是赵锦书得马上启程去边疆,她需要与宋将军携手共同退敌,若有抗命就地处置。 曲老夫人都被惊动了,她被人抬出来的时候,曲锦书已经接下圣旨。 曲盛被吵醒,精神萎靡,他嘀咕道:“怎么知道她不是男子的身份后,皇上居然还同意她带兵。” 她话里话外都是对曲锦书的质疑 ,结果下一瞬,他便被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 但他还是很畏惧自己这个老母亲的,所以他摸了摸鼻子,缩了缩脖子,就退到一边去。 “你随我过来一下。” 曲老夫人吩咐下人将她抬到一边去,然后对曲锦书招了招手。 她没有着急与曲锦书谈心,而是看了一眼不远处在守着,脸色不大好的宋将军。 “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的风声,景王爷竟是宸王之子,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了?” “皇上是不是想利用你来控制景王?” 不得不说在曲家还是有明白人的。 “既然祖母心中有数,那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你放心,皇上不会对曲家下手的。” “毕竟父亲太过平庸,侯府后继无人,况且我与你们的关系不好,他估计都懒得用你们来威胁我。” 听到曲锦书的回答,曲老夫人的眉心皱了又皱。 她这些话虽然难听,但都是事实。 没想到有一日,侯府的男丁平庸竟成了他们的保命符,真是世事难料。 “好了,我要出发了,祖母要是没有什么事,我便先走了。”曲锦书的语气淡淡的。 “等一下。” “之前的私库我给了你,是想让你保护侯府……” 曲老夫人突然提起前不久的事。 “那你现在是想东西收回去?” “不是,我只是想说我已经没什么能给你的了。作为你的祖母,我很失败,我曾经一度想害你。但我现在只想叮嘱你一句——平安归来。” “不是因为侯府的荣耀需要你,而是单纯以祖母的身份叮嘱你,要平安归来。” “好了,你快走吧,不要耽误时间,惹得圣上怪罪你。我的腿脚不便就不送你了。” 曲老夫人说完话,马上转头摆了摆手,不让曲锦书看到她的神情。 曲锦书带着云水等人,只收拾了一点行囊,头也不回的离开侯府。 曲盛憋嘴说:“终于等到她走了,被她控制侯府,可真是憋屈死老子了。” 他甩袖哼着曲往外走,又准备喝花酒去了。 自从老太太不再逼着他上进,他越发沉迷外面的女人窝。 “老夫人。” 曲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看到这一幕,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要是往常曲老夫人看到曲盛这般堕落的样子,定然气坏了。 可这一次,她只是淡淡收回眼神。 “由着他去吧,他注定是平庸堕落之辈,我再鞭策他也无用。” 大夫也说他伤到了根本,很难再有新的子嗣了。 那几个庶子,资质平平也就算了,坏心眼还特别多。 所以啊,人这一生越想求什么就越难得到。 她所求的,注定是得不到了。 见她神情悲悯,下人更加担心了。 “老夫人。” “好了,我没事,都大半身子踏入黄土的人了,要是这点事我还想不开,我真白活了这么多年。” “之前是我太过拧巴,现在细想那高人的话,他说的灾星可能是曲雅,又可能根本没有灾星……这些年为了他所谓的预言,折腾了那么久,毁了那么多后辈。” “算了,顺其自然了,反正不会有更糟糕的结果了。” 曲老夫人长舒一口气,将自己这些天来的想法都说出来,压在她心头多年的大石头终于得以放下。 …… 皇帝没有额外给曲锦书他们派兵,只有一队人马护送他们北上。 从侯府到城门,宋将军一句话都没有对曲锦书说。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她的不满。 但对于他的行为,曲锦书也乐得自在,毕竟自己没有哄他的爱好。 “小姐,你快看城门上面。” 大雪天骑马不便,所以她们就先坐马车,云水撩开马车帘子发现站在城门上的人,赶紧提醒曲锦书。 曲锦书也看上去,然后看到了赵景行站在城门最上方,一直目送她离开。 他们约好了,要在来年春天到来之时再次相见,所以这次分别谁都不许悲伤。 她挥了挥手,大声说:“天冷,快回去吧。” 等到队伍消失在皑皑白雪尽头,赵景行还是没能收回眼神。 沈澜舟说:“好了,锦书已经看不到了,我们赶紧回去吧,皇帝的人还在下面盯着呢。” 他转头看向赵景行,结果发现对方眼尾泛红。 他震惊:“景行,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赵景行冷漠道:“没有,风太大了,吹得眼睛疼罢了。” “哦。”沈澜舟撇嘴。 知道啦知道啦,没哭!是他眼花了! “王爷,锦书姑娘还给您留了信。她说时间匆忙,有些话来不及对你说,当你看了信之后就会明白的了。” 赵景行一把接过信,马上赶回府。 “赵景行,其实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活了两辈子了……” 第243章 离京 看到曲锦书信里的第一行字,赵景行眸色微沉,他攥着信的手忍不住用力。 他心中早已有的猜测,仿佛在这时得到验证。 他压下情绪,继续往下看。 “虽然这个事情听起来很荒谬,但我知道,只要我说,你就一定会相信我的。” 看到这里,赵景行的眉毛微微上扬,嘴角绷着的弧度舒展开来。 那是自然!只要她说的,他都信。 还有,她……真了解他啊。 “你往下看之前先承诺,不要偷偷抹眼泪。” 曲锦书给任何人写信都是言简意赅的,唯独对赵景行,耐心又细致,仿佛有叮嘱不完的细节。 她很清楚,自己要是不提前让他作保证的话,他看到后面的内容真的会红了眼睛的。 “我上一世,因为愚蠢,一直当曲兆的替身。在云雾山那次,我以曲兆的身份和贺修钧一起救了你。太后在轮功行赏的时候,想到了曲家。待我回到营地,换回女装,她以为我是侯府嫡女,想给我和你赐婚,我当时拒绝了,还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故而最后的赐婚落到了曲雅和你的身上。” “在山上,曲雅也因为贪玩鲁莽,从马背上掉下来,被踩断了一条腿。你们成婚是在赐婚的后三个月,成婚当日,你掀开轿子的帘子,结果发现她在里面自杀了。” “不久之后,你也因意外死亡。而我被贺修钧求娶,嫁给了他……” 看到这里,赵景行的脑海之中忍不住闪过种种。 原来,她给贺修钧做香囊,还对他那么了解,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边疆有交情,还因为她曾嫁过他啊。 贺修钧他真该死! 他都还没能娶她,贺修钧居然能成为她的夫君,还不善待她。 他所了解的锦书,会对她所爱之人毫无保留付出,任何对她有善意之人她也是千百倍还之,所以…… 贺修钧到底伤她有多深,才会让她与他成为仇人。 他再一次产生了要找到贺修钧,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想法。 “婚后,我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后随贺修钧去边疆。前世就是这个时候北晋开始攻打边疆。我为救他,掉入敌人圈套。一年后,敌军将我挂于城门上,他却不想救我,还说娶我只是为了报复我。当年若不是因为我拒绝你的婚事,他的心上人曲雅就不会死。” “我被杀之后,一睁开眼就回到了云雾山, 他选择去救她的心上人,我依旧选择救你。” 对于自己嫁给贺修钧之后所受的委屈和伤害,曲锦书几乎都是一笔带过,但赵景行却看红了眼。 他可以想象得到,她肯定很痛的。 别说是贺修钧使的那些阴招,就仅是说北晋俘虏的待遇,那不是人可以承受的。 北晋人手段狠毒,一旦落入到他们的手中,绝对是生不如死。 他突然想起,之前锦书用来对付白兰的指刑,就是来自北晋皇室…… 他的心狠狠沉下去,脸色惨白。 会不会,锦书曾经也受过指刑? 那该有多痛! 惊风站在门外,看着自家王爷挺着的背脊一点点佝偻下去,浑身被悲痛笼罩。 他很少见王爷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锦书姑娘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为什么不爱她,却还要娶她,还那般害她!” 赵景行攥着信,痛声开口。 贺修钧他们所欺负的人,是他梦里都想求娶的姑娘,更是他想用性命去守护的人。 “王爷。” 见赵景行已经半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喘气,惊风很是担心,他想走进去。 但沈澜舟却拦住了他:“别,让他自己一个人平复心情吧。” 惊风转头,发现沈澜舟的脸色也苍白得可怕,他的手里也攥着一封信。 信封上面的字迹很显然就是锦书姑娘的,他的心咯噔一跳。 “锦书姑娘也给你留信了?” 沈澜舟苦笑点头,锦书是真心把他当朋友啊,连这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景行的猜测对了一半,锦书的确能预知未来事。 但她有这个能力,竟是因为她活了两世。 曲锦书也在给沈澜舟的信里把前世之事大概讲了一遍,最后她还说:“对不起,这件事瞒着你们那么久。之前一直没坦白是因为关系未到,后来一直不说,则是担心赵景行承受不了。你帮我看着他。” “走吧,先让他静一静。”沈澜舟低声对惊风说道。 可他这话才说完,屋内的赵景行已经起身了。 他除了脸色极冷, 已是看不出太多的异样。 “景行?” “她孤身前去边疆,危机四伏,本王更不能懈怠。她既然已把后背交给本王,本王绝不辜负她。” 他说完这番话,便走到旁边的暖炉旁,将信给烧毁。 沈澜舟也走过去,将信给丢进去。 他长吐一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除掉皇帝他们,绝不再给其他人在她背后捅刀的机会。” …… 雪路难走,曲锦书他们的马车走了很久,距离边疆还有很远的路程。 而且,期间宋将军一直掌控整个队伍,让所有人都听命于他,孤立她。 他还故意将她的马车安排在最后面。 因为找不到客栈落脚,所以他们只能在山谷中将就过一夜的早上。 第二天云水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宋将军的那队伍早就不见了。 她转身对曲锦书说:“小姐,您猜对了,他们将我们甩了。”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为了把我们给甩掉,特意挑晚上离开。昨晚的风雪是最大的,他们得冻僵了吧。还有那天极黑,不得摔得他们个头破血流。” 云水还吐槽了一番。 曲锦书早已整装待发了,听到云水的话,她淡淡道:“如此,那我们走吧。” 要是宋将军对她多一点关注,估计早就能发现,云凌是和她们一起出发的,但半路却不见了。 因为她早早就让他按照她画好的路线,先去前面探路了。 京城去往边疆的这条路,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走吧,我们走其他的路,有云凌在前面开路,我们会快很多。” “是,小姐。”云水语气很兴奋。 宋将军不想和她们同路,巧了,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一起。 就让他们走那条又艰难又麻烦的路吧,她们先走一步了。 第244章 边疆是她的家 因为是走了近路,曲锦书他们比原来还早十天就到了边疆。 后半段路天气好转,和云凌汇合之后,他们也是弃掉马车,转为骑马。 等他们到了边疆城门,已有人在这里等着她了。 那一批人从来没见过曲锦书的真容,但他们认得云凌和云水。 “曲将军?”他们试探唤了她一声,既紧张又期待。 “周来福,全浩然,方知复……” 曲锦书看着他们,一个个喊出他们的名字。 虽然她声音不一样了,但语气和之前一模一样。 瞬间,这群人一个个热泪盈眶。 “曲将军,真的是您啊!” 他们急忙跑回城内,高声喊:“将军回来了,曲将军回来了。” 本来还萧冷的街上,也瞬间热闹起来。 “将军回来了!” 这句话不停传开,百姓们都从屋中跑出来,他们手拿灯笼,仿佛过年一般。 带曲锦书入城的时候,街道的两边已经站满了人。 全浩然大声解释:“这才是当年守护我们边疆的曲将军,她不叫曲兆,她叫曲锦书。” 若是前世,曲锦书还会隐瞒自己的身份。 但重回一世,她绝不这样,她不会再为他人做嫁衣了。 所以她很早之前给全浩然他们写信,坦白身份。 他们都是曾经跟随她出生入死之人,前世她被俘之后,赵景行估计已经想办法将他们除掉了。 他们虽然一开始还心存怀疑,但随着她告知他们很多战场上的细节,那是贺修钧都不曾知道的秘密,他们就彻底打消疑虑。 他们开始帮她在边疆整顿军队,做好谋划。 之前他们担心秘密泄露会对她造成不好影响,直到京城那边传信过来,说她即将来边疆带兵,他们就知道机会来了。 所以他们都开始告诉所有边疆百姓,曲兆是曲兆,曲锦书是曲锦书,但曲将军永远只有一个。 不少百姓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曲锦书。 突然,有一个小姑娘的的灯笼不小心滚到了曲锦书的脚边,她跑过来拿。 她的娘亲担心会冲撞曲锦书,很着急地喊了一声:“妞妞。” 她还跑过来这边,一把把孩子给抱起来。 “曲将军,不好意思,小孩子就爱乱跑。” “没事。” 曲锦书摇了摇头,她将灯笼捡起来,塞回孩子的手里。 “姐姐,他们说你是曲将军哎。那个很厉害的曲将军原来是姐姐啊。” 小姑娘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曲锦书,语气很是崇拜:“我以后可以成为像姐姐这样的人吗?” 曲锦书露出温柔的笑意来:“当然了,你会成为很优秀的人,保护自己的娘亲和族。” “近来可安好?佟家娘子。”曲锦书突然询问小姑娘的娘亲。 那妇人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姑……曲大人,您知道我?” “嗯,当年你夫君是我手下的兵,他走的时候,你来拿回他的衣物,我有印象。”曲锦书继续回答。 “还有你的夫君,当年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他很英勇,是那批新兵中刀法最好的,还经常冲在前面。” 对于已牺牲将士的家人,曲锦书都尽量关照。 尤其是这个佟家娘子,当初她来军营拿遗物的时候,明明已经悲伤到快要站不稳了,但还硬撑着替他的夫君与战友一一告别,感谢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方才还很平静的妇人,瞬间热泪盈眶。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夫君。将军,我们母女过得挺好的。夫君虽走了,但你们也给了许多振济给我们,还经常有人来看妞妞。” “夫君还没走的时候,他一直跟我和妞妞说您很了不起。当年若不是您,边疆早就沦陷了。” “我想他走的时候,他一定不后悔从军。妞妞也一直说她要当像她爹和像您那样的人。” 周围的人,也忍不住擦眼泪。 “将军,咱不做别人,您就做您自己。边疆永远都是您的家。” 不知道突然起的头,其余人纷纷应和。 “没错,将军,边疆永远都是您的家。” “京城那边让您受委屈了,您就回家,咱不受气。” 虽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淳朴的边疆百姓不会介怀她是女子,但听到他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曲锦书还是忍不住泛红了眼眶。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众人,郑重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守护边疆,守护我们的家。” 和百姓们告别之后,她就直奔军营。 “现在北晋那边的情况如何?”她问。 周来福回答:“按照你的吩咐,我们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对边疆之外的地方加强防护。所以北晋的兵马虽来势汹汹,但却绊住了脚,短时间内无法踏入边疆半步。” 曲锦书微微点头。 前世北晋是偷袭他们的,那时边疆死了不少人。 这一世他们提前有所防备,终于避免了悲剧。 她再一次深刻感受到,她的重生是有意义的。 “把防护图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是,将军。” 见周来福去拿防护图了,全浩然就给曲锦书禀报情况。 “将军,之前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逐渐将军营里有异心的人给驱逐出去了。但还有一部分人,我们实在是动不了。” 曲锦书马上心领神会。 西陵军队有那么多人,除了有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也有各党派,这些人在西陵扎根已久,的确很难劝服他们。 “不必理会,只要他们不影响我们抗敌就好。”曲锦书淡声道。 “还有一件事,您之前让我们想尽办法往北晋塞人,我们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终于有人混入了北晋军营。他们的最新来信说,这一次带兵的不仅仅有他们的太子,还有二皇子。” “二皇子?” 曲锦书脸色微变。 为何还有二皇子? 前世,北晋二皇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第245章 给曲锦书送男人 “云水,你去查清楚北晋二皇子是怎么回事。” 曲锦书严肃地叮嘱云水。 任何不可控之事都有潜在的危险,所以她必须要彻查清楚。 “是,小姐。”云水也认真点头。 等布防图拿回来之后,曲锦书将它摊开,每个地方都仔细研究了个遍。 “这几个地方情况特殊,你们要加强防范。”她吩咐全浩然他们。 “将军放心,我们这就去安排。” 留在军营,和他们一起商议接下来的战略,她一直待到半夜才回去。 她在边疆是有自己的府邸的。 那府邸距离军营也近,方便她每日来回军营。 边疆早已经停了雪,但风格外的大,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曲锦书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 这么恶劣的天气,他们和北晋交手,还是很难讨到好处的,她心难免担忧。 “小姐,到了。” 云水提醒曲锦书。 曲锦书摁了摁发疼的太阳穴,撩开马车帘子下去。 见她神色疲惫,云水安慰她:“小姐,您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您已经把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北晋二皇子之事我们还在调查,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小姐,有人送了两个大箱子过来。” 早早回到府内守着的云凌出来迎接曲锦书,还给她汇报情况。 “大箱子?” “是的,据说是刘家让人送过来的。” “刘家?边疆首富刘家?”曲锦书的语气略显惊讶。 虽然刘家边疆的首富,但自己和他们没有接触过。对方给她送东西,有何用意? “那箱子里的是什么?”曲锦书问云凌。 云凌摇头:“不知道,送过来的人千叮万嘱,就说只能您亲手打开箱子。” “什么东西,居然搞得这么神秘。”云水忍不住嘀咕了一下。 “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曲锦书淡定道,她大步走进屋内。 那两个箱子被放置的地方还是她的寝房。 曲锦书一推开门,便看到两个四四方方的大箱子放在那里,细闻的话还能闻到那里传来的独特香味。 “这些箱子重量不小,我费了不少劲才把它们给送到这里来。”云凌继续解释。 “ 打开它们。” “小姐,这是钥匙。” 接过云凌递过来的钥匙,曲锦书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好多银子啊。”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云水眼神都亮了。 满满当当的一箱子全是银子,不敢想象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刘家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小姐,刘家突然给我们送钱是怎么回事?”云水心里很是怪异。 “来送东西的人说,这些东西都是刘家送给小姐您的,望您笑纳。” 都是送给她的? 曲锦书皱眉追问:“对方有要让我做什么事吗?” “没说,只是说他们家主想和您交个朋友。他们还说你肯定会喜欢这些礼物的。” 云水在旁边嘴角抽搐,那是当然了,有谁不喜欢银子? 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们可不能乱收东西。 “对了小姐,他们还说,只要你把礼物都给拆完了,你会更喜欢它们的。” “会更喜欢它们?还比银子更招人喜欢?”云水狐疑。 曲锦书开始打开第二个箱子。 云水还在旁边表态:“放心吧,就算不是金子,估计也哈不到哪里去吧。” 可就在箱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他们三个少年佝偻在里面。 他们应该是在里面闷许久,那么冷的天,他们身上居然有汗水。 他们同时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曲锦书。 那眼神,特别像是被调教过的男宠。 曲锦书的脑海才闪过这个想法,其中一个少年就先说话了:“将军,我们都是来伺候您的,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您的人了。” “伺候?什么样的伺候?”云水被这一幕吓到了,她咬牙帮曲锦书先问了。 闻言,那三个少年红了脸,羞涩道:“自然是当将军的男人了。将军是女中豪杰,身边就该有几个知己人帮她暖床,好好伺候她了。” “自古以来,英雄配美人,哪怕将军是姑娘,也该有此等待遇的。” 云水和云凌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刘家人居然给小姐送男人? 曲锦书的太阳穴也一阵乱跳,她的脸色都黑了。 “此等厚礼,我还真是无福消受了,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将你们丢出去。”她冷声道。 见曲锦书要将他们赶走,那三个少年瞬间白了脸。 他们从箱子里跑出来,跪下。 单薄的衣服穿在他们的身上,仿佛轻轻一扯就要被拉下来了。 云水捂着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将军,你若是赶我们走,我们就真的会死的。” “我们的身契还在家主的手里,您将我们赶走,我们只能回刘家。可被赶回去的人就是无用之人,家主不会给我们活路的。” “将军,您怜惜怜惜我们吧。” “是啊,将军,外面风那么大,我们就这样离府,会冻死街头的。” “将军,您身份尊贵,我们不该玷污您,但我们什么都可以做的,哪怕是当个卑贱的奴才,我们都心甘情愿。” 这三人一个比一个声音悲切。 他们眼眶红红的,低头求情的时候,十分惹人怜。 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盯得他们身体开始发抖,心里十分没谱的时候,曲锦书竟松口了。 “算了, 反正府内那么冷清,多几个人多点人气也好。” “云凌,你找衣服给他们穿上,安排院子给他们住下,日后就让他们负责打扫府内吧。” 云凌也没想到自家小姐居然会留下这三人,他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了。 “是,小姐。” 第246章 给赵景行送女人 待人被安置好之后,云水来到云凌的身边,她语气怪异地问:“就这样留下他们三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虽然他们很可怜,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要是让景王爷知道了小姐收留三个少年,他指不定得急死。” 云凌转头,他黝黑的眸子就这样盯着云水,突然问了一句:“你难道没觉得这三个人很眼熟吗?” “眼熟?” “等等……” 云水像是突然有所发现一样,她吞了吞口水,磕磕巴巴道:“我就说这几人哭诉的时候那么不对劲呢,原来是像一个人……” “景王爷!” 云水和云凌同时出声。 “你别说,他们三人,有人的眼睛像景王爷,有人的鼻子像,还有人的神态像。” “还有,他们都会向小姐撒娇和装可怜。他们这是在模仿景王爷啊!” 云水瞬间瞬间毛骨悚然。 “不行,必须要提醒小姐。” 想到这里,云水赶紧跑回曲锦书的寝房。 “小姐,那三人分明是在……” “在模仿赵景行对吧,的确有三分似他。” 曲锦书正在整理书架上的书籍,她动作不停,很淡定地打断曲锦书的话。 “原来小姐您早就感觉到了,那为何还留下他们。” 云水有点不太理解。 虽然小姐是心善之人,但她绝不会对居心叵测之人心善。 “我才到边疆没一天,就有人给我安排了和赵景行相似的男人,而且还刻意模仿他对我私下的模样。” 曲锦书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我与他独处的方式,本就是私密之事,但竟能传到这里,而且这个速度极快 让人细思极恐……” “所以,不可打草惊蛇,留着他们探一下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原来如此,云水长松一口气。 “小姐,您放心,我会让人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露出破绽为止的。” “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被他们影响了。” 曲锦书缓缓转身,她摇头叹气说:“他们以为我是偏爱粘人的男子,其实不然,只是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他爱粘人罢了。” 她才到这里,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离间她和赵景行的关系,估计京城也是腥风血雨吧,也不知赵景行如何。 …… “摄政王,下官敬您一杯。” “摄政王,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您莫要怪罪。” “王爷,这杯酒敬您……” 在皇帝举办的宫宴上,那些大臣得了授意,纷纷去给赵景行敬酒。 皇帝忌惮赵景行背后的兵马,不敢轻易对他出手。 但他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算计他。 “这杯酒,我替王爷喝。” 见赵景行已经喝了许多酒了,沈澜舟马上上前。 沈家现在已经是明面上站队了,所以他挡酒丝毫不慌。 但那些大臣就不高兴了。 “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们吗,觉得我们不配给摄政王敬酒?” “之前的人都可以,为何轮到我们就不行了?” 他们咄咄逼人,还要继续敬酒。 突然一声冷笑传来,赵景行接过他们的酒杯,然后手一松,就这样让酒洒落在地上。 “这……”他们脸色骤变。 而赵景行冷眼睨着他们:“本王只是觉得今晚的酒不错,多喝了几杯,没想到竟变成了本王必须要喝你们的酒了?” “怎么,若是本王不喝,本王还有罪不成?” 他的气场过于强大,幽幽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让他们头皮发麻。 他们疯狂摇头,磕巴解释:“自然不是,王爷莫要误会,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赵景行现在可不是那个傻子王爷,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而且还有自己的私兵,现在的他可不是他们还能得罪的。 但皇上又有命令,一定要将他灌醉。 拿着个酒壶站在这里,他们进退两难。 就在这个时候,赵博程出现了。 “他们没法让你喝酒,那孤还不能吗?” 侧眸,扫了一眼赵博程,赵景行语气冷漠:“太子,你凭什么觉得你能?” “你……” 赵博程的脸色瞬间黑了。 “就凭孤是太子!”他咬牙切齿。 “哦?太子?那又如何?”赵景行语气变得轻蔑。 察觉到其他臣子的神情很微妙,赵博程气的差点呕血。 他可是堂堂太子,但近来却被赵景行抢走了风头,而且还处处被他打压,显得他就是个窝囊废。 “你好生孤傲!”他用警告的语气对着赵景行说出这句话。 “多谢夸奖。如果你有个好父亲的话,你也可以的。”赵景行居然还很心善地回应了他。 不说还好,一说就把赵博程给气出了内伤。 他只能用力捏着杯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澜舟低声对赵景行说:“你看你都把他们气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皇帝,他虽然一直没说话,但那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啊。” 若不是因为有很多人盯着,沈澜舟觉得自己都要笑出声来了。 “喝,本王觉得今晚的酒不错,喝。” 看着赵景行一杯接着一杯将酒给喝了, 沈澜舟还想劝着他点,但想到这些酒都是他们自带的, 没毒,倒是可以放心喝。 可见赵景行喝到最后,已经开始脸色泛红,逐渐起了醉意的时候,他的心开始悬起来。 宫里这么危险,景行醉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景行,若不然我们还是别喝了吧。”他一把把酒壶给抢过来。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都在关注赵景行,见他终于醉了,他们不约而同感到高兴。 “景行,别喝了,你醉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他还上手搀扶赵景行,想要将他带走。 但赵景行却因醉得厉害,不愿动了,他嘴里一直在低喃:“我要锦书,我要找锦书。” “好好好,我带你去找锦书好不好?”沈澜舟一直在哄着他。 发现自家王爷醉了,惊风等人也进入到戒备的状态。 当他们扶着赵景行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拦住他们。 “摄政王醉得那么厉害,外面的风雪又怎么大,若不然还是留宿宫中吧,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不必了,我们要回去。”沈澜舟就想继续带走赵景行。 但那些人态度也很强硬:“沈大人,难道你想抗旨?” “你们若是不放心,就让摄政王去太后的宫里。你们信不过皇上,难道还信不过太后吗?” 沈澜舟皱眉,他和惊风对视了一眼,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那我们就去太和殿。” 第247章 和曲锦书长得相似的女子 太和殿。 这里一直有重兵把守,但他们见到赵景行来了之后,竟主动让开给他们进去。 惊风和沈澜舟便快速扶着赵景行进去。 但经过羽林军守卫身边的时候,沈澜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林大人呢?” 以前皇城的安危都是林钟负责的,但似乎近来都没看到他了。 听到他的问题,羽林卫面露难色。 “林大人已经被革职回家了。” 对方说出这话,沈澜舟便迅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林钟当年算是因太后得以提拔,与太后走得比较近。 现在皇帝要算账,林钟就首当其冲了。 一直都是有迹可循的,当时大雪天去皇陵的时候,一切行动皇帝都未告知林钟,只是让他用命保护他的替身,明摆着就是防备他。 但实际上,林钟只是与太后走得近,也因为太后疼爱景行,所以偶尔也帮景行说话而已,他还是忠心皇帝的。 之前自己就有心拉拢对方,但一直没成功。 皇帝的所作所为,只会将仅有的那点忠臣都推得远远的。 压下心中思绪,沈澜舟继续往宫殿里走。 “景王爷,沈少爷?” 端清姑姑走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莫要打扰她,景行在宫宴上喝醉了,我们带她来太和殿歇息。” “惊风,你带人去门口那边走着。” 沈澜舟还不忘让惊风提高警惕。 这里总该是皇宫,不安全。 “景王爷的房间我们一直都保留着,你们现在过去就好。”端清姑姑轻声道。 “端清姑姑,太后近来身体如何?”沈澜舟关心太后的情况。 端清姑姑神情凝重,她摇头叹气:“不大好,她现在睡觉的越来越长了,之前还有清欢公主来看她,陪她解解闷,但现在……” “虽说你们入宫不易,但还请您和景王有机会的时候来看看她老人家吧。我怕……” 后面的话,她已是说不下去了。 依照太后娘娘现在的身体状况,她们真担心她撑不了多久,所以她们不想她留下太多遗憾。 沈澜舟郑重点头:“我们也正有这个打算。” 很快,他继续扶着赵景行往偏殿走。 “沈少爷……” 端清姑姑突然又喊了他一声。 沈澜舟回头,神情不解得看着她:“端清姑姑,还有什么事情吗?” 端清姑姑的嘴巴动了又动,似很纠结的样子。 但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没事,你们去休息吧。” “好,夜已深,端清姑姑你也休息去吧。” 看着沈澜舟和赵景行的身影越走越远,身后的端清姑姑神情逐渐变得愧疚。 虽然许久没来太和殿了,但赵景行的房间还是很干净, 应是每日都有人打扫。 沈澜舟花很大的力气把赵景行给拖扶着进屋内,丢到床上,他长吐了一口气。 “都说让你不要喝那么多了,醉成这个样子,皇帝算计我们你都不知道。” “ 锦书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该嫌弃你了。” “还是兄弟我仗义,对你不离不弃。” 他吐槽了许久,这才给赵景行盖好被子,将油灯熄灭。 “你好好休息,我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醒酒汤。” 说完,他就摸黑出去,关上门。 外面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隔了好一会儿,突然屋内的柜子有动静。 一个衣着清凉的女子推开柜子,朝着床摸索过去。 终于,到了床边,摸到了床上有人,她赶紧去扒对方的衣服。 可很快,原本还睡着的人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开口:“干什么!” 这个声音? 不对,这个声音不是摄政王的! 女子察觉到不对劲,就想逃跑,但这个时候屋内的油灯再次被点亮。 赵景行就站在旁侧,眼神清明,脸色冷漠,哪里有半点醉了的样子。 女子低头看着拉拽自己的人,竟是本该离开这里的沈澜舟。 “姑娘,你想干什么呢?”沈澜舟质问道。 惊风推开门大步走进来。 他对着赵景行行礼:“王爷,周围已经检查过了, 暂时未发现可疑之人。” 知道自己局势不利,那女子赶紧跪下,磕头:“摄政王,奴家只是觉得长夜漫漫,怕您孤冷,所以才特意来伺候您的。” 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寻常人听着估计心都要酥了。 但她面对的这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眼神冷漠。 她发现他们不为所动,她赶紧昂起脸,露出那张和曲锦书有六分相似的脸。 她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 “奴家仰慕王爷许久,还请王爷不要赶奴家走。” 看清楚她的面容,沈澜舟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不,不是,她怎么长大这么……这么……”这么像锦书啊。 正脸看有六分相似,侧脸看那就是九分了。 而且,她似乎还会模仿锦书倔强的样子。 刹那间,沈澜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赶紧擦自己方才碰过对方的手。 “皇帝让你来的?”赵景行冷声开口。 女子又红了眼睛,她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想要拉赵景行的袖子。 “王爷,奴家不是皇上的人,奴家是太后娘娘派来伺候您的。” “您信不过怒家,还信不过太后娘娘吗?” “您是摄政王,身份尊贵,身边哪能只有一个女子?奴家也可以伺候您的,奴家不要名分,只需要陪在您身边就好。” 她求情的时候,还大胆用眼睛直视赵景行。 那双眼睛也格外像曲锦书。 “惊风,杀。” 赵景行收回眼神,转身大步走出去。 女子僵住,她没想到自己那么像曲锦书,而且还说自己是太后找来的,摄政王居然还要杀她。 “王爷,王爷饶命……” 她慌张地对着赵景行的背影大喊。 难道是她不够美吗,为何摄政王能毫不动容。 他喜欢曲锦书,不就是因为对方是个美人吗? 她也是个美人啊,她还没被选入宫的时候,多少男人见她都走不动路了。 皇上和太子都断定她会成功的,为何摄政王是这个态度。 沈澜舟揉了揉耳朵,他去拍了拍惊风的肩:“给她个痛快就好。” “明白。” 第248章 赵景行和太后离心 御书房。 皇帝、赵潆和赵博程都在这里。 “皇弟,我觉得赵景行不会收下那个女人的。”赵潆突然开口。 皇帝瞥了她一眼,“为何?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找一个和曲锦书相似的女人塞给他。” “是啊,皇姑姑,赵景行都醉成那个样子了,只要皇祖母不坏我们的事,那个女人就可以与他发生些什么。到时候依照曲锦书的性子,估计会和他离心的。这件事不会不成的。”赵博程皱眉说道。 赵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太子,也就只有你才会相信赵景行喝醉了。我虽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但这里是皇宫,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岂是得意忘形就放松警惕之人。” “谁都可以喝醉,唯独他不会。” “估计是那些去敬酒的蠢货,表现得太殷切了,让他起了疑心,所以他顺水推舟,装作喝醉了的样子,好看清我们的意图。”赵潆继续解释。 “但那女人都送到他的床上了,而且她还和曲锦书长得十分相似,他作为个男人,不可能没反应的吧。” 赵博程的语气有点不赞同。 赵潆嗤笑出声:“赵景行绝不是肤浅之人,曲锦书能入她的心,也绝不是因为容貌。” “那女人还敢模仿曲锦书,只怕下场很惨。”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绝不允许任何人模仿她的。 赵潆突然想起,自驸马死后,皇帝又往她的公主府里塞了不少男宠,每一个都和驸马有几分相似,她眼眸深处闪过几分怨毒。 “好了,那既然你都认定那个女人对赵景行和曲锦书起不了任何作用,那你为何还让人找到那个女人。” 皇帝看着赵潆的眼神很是不满。 赵潆喝了一口茶,不急不忙地说:“皇弟莫要着急,我的本意根本就不是挑拨曲锦书和赵景行的关系,我是要离间母后和赵景行的关系。” “母后虽被软禁了,但她还尚有根基,若是她再在暗中帮助赵景行,那对我们可就不利了。” “所以,这一次母后帮我们把那个女人送到赵景行的床上,你觉得他们的关系完好如初吗?” …… 太和殿。 赵景行走过长廊,往主殿走去。 偌大的主殿,只点了一盏油灯。 端清姑姑和秋悻姑姑都在门口守着,见他来了,她们眼神都有些慌张。 秋悻姑姑赶紧上前阻拦赵景行继续往前走。 “王爷,太后娘娘早已歇下了,您有什么事,若不然改日再说。” “是啊,王爷,太后好不容易才睡着,若不然咱们还是别打扰她了。” 赵景行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越过她们,大步往里面走。 “王爷,您不可以进去,太后娘娘已经歇下了!” 两位姑姑很急切地在后面追着。 到了内寝的门口,里面传来太后苍老的声音。 “好了,端清秋悻,你们都退下,让景儿进来吧。” 秋悻姑姑和端清姑姑对视了一眼,两人满脸愁色,但也不得不遵命。 赵景行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去。 里面一如既往,很重的药味。 再往里面,太后没有在床上,她穿着单薄,跪在了佛像前,手里转着佛珠,闭着眼睛虔诚得在恳求什么。 她越来越瘦了,那衣服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在无半点贵气可言。 “你来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才努力睁开眼皮。 她干裂的嘴巴动了动:“你有什么要问哀家的?” 赵景行就这样看着她,最后说了两个字:“没有。”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天凉了,穿多点。”他又说了这么一句。 他还单膝跪地,帮她烧香,插在佛像前。 “接下来,我都没法来看您了,您好好照顾身体。” 太后低头苦笑:“就今晚的事情,你真不想问哀家些什么?” “没必要问。”赵景行摇了摇头。 他缓缓起身,低声道:“夜深了,皇祖母早点歇息吧。” 亲眼看着他转身离去,太后浑浊的眼珠子开始有眼泪在打转。 端清姑姑和秋悻姑姑在门口等着,见赵景行出来了,她们赶紧上前。 “王爷,其实太后……” “不必要解释,日后本王不会再来太和殿了。” “皇祖母虽帮了本王,但她今夜也算计了本王,她都能这么狠心了, 本王怎么能做到心无隔阂孝敬她?” “不是的, 王爷,不是这样的……” 端清姑姑很急切,她还想解释。 但赵景行已经不给她们解释的机会了,他冒着大雪,大步往外走去。 沈澜舟和惊风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王爷!”端清姑姑在后面凄声呼唤。 见人已经彻底离开太和殿了,端清姑姑红了眼睛。 “都怪我,要是一开始我就和沈少爷坦白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误会太后了,都是我的错。” 端清姑姑十分自疚。 秋悻姑姑深深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她轻声道:“王爷不来,也好。” …… 这边,沈澜舟和赵景行坐上了离宫的马车。 确定马车已经出了皇宫,沈澜舟才泄了一口气。 “景行,你是怎么想的?” “暗中派人看着太和殿,保护好她们的安危。”赵景行淡声回答。 “你不怪太后今夜和皇帝一同算计你?”沈澜舟又问。 “她既然能在城门口坚定站在我这边,那今夜的算计就不会是她的本意。” “太和殿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她身边还有很多人……” “估计今夜的事情,是皇帝用太和殿众人的性命来胁迫她的。” 听着赵景行的回答,沈澜舟也没有很惊讶,因为他也猜到这一层了。 “那你刚才还说那么决绝的话……” “皇帝他们不是想看我与太后离心吗,那便离给他们看。我们与太和殿关系闹得越僵,太后就越安全。” “的确如此。”沈澜舟微微点头。 “皇帝现在被逼急了,还真是花样百出。不过,他们都能给你塞女人了,该不会也会给锦书塞男人吧?” 他忍不住生了猜测。 闻言,赵景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第249章 城内缺水 半夜,赵景行睁开眼睛,眼里寒意一片。 他起身,披上衣服,推开门出去。 惊风就睡在偏房,听到这边的动静,他也很快就醒了。 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赶紧跑出来。 “王爷,怎么了吗? ”他着急地问。 赵景行摇了摇头:“本王赏月呢,你自己回去睡觉吧。” 景风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和鹅毛大雪,眼皮直跳,这个天有雪? 他欲言又止,王爷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突然,他想起今天沈澜舟对他的叮嘱。 “我今天多嘴,不小心多说了一句话,我说既然皇帝能给你家主子塞女人,就看能会给锦书塞男人,我担心你家主子会因为这件事烦得睡不着。” 惊风:“……” 不得不说,沈少爷还真的是太料事如神了。 “王爷,其实锦书姑娘……”他想解释一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挑衅王爷在锦书姑娘心中的正宫位置。 他话都没说完,赵景行就又开口了:“本王知道,没有人能比得上本王。” 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但他就是心烦,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凑到她的面前,打扰她打仗,岂不是会让她回京的时间越拖越久? “她好像还没给本王来信。”赵景行又突然低喃一声。 “路途遥远,天气又不好,也许信还没到呢。”惊风继续帮忙解释。 对于锦书姑娘的事,他已经习惯要像哄小孩一样哄着王爷了。 “罢了,她带兵要紧,收不到信也没事的,谁让本王懂事呢。” 无视惊风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赵景行转身,“啪”的一下将门给关了。 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门打开,冷声道:“把你们调查的叶沣的资料给本王,本王要亲手找到他贪污的证据。” 叶沣是太子的人。 近来,他们已经用各种法子逼迫皇帝一点点废掉太子身边之人,下一个就是叶沣。 他既然选择留京,那就要替她扫清所有障碍。 惊风的神情瞬间变严肃:“是,王爷!” …… 早上,曲锦书才起床就连续咳嗽。 云水端热水进来,担忧道:“小姐,您夜里可要盖好被子,别感冒了。” “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等会喝点姜汤就好了。” 曲锦书揉了揉脖颈,她有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她问:“那三人如何?” “都盯着呢,他们倒还算是安分守己,除了找杂活干就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闻言,曲锦书点了点头。 “等会做好准备,我们今天要巡城。” “好的,小姐。对了小姐,你是不是该写信给景王爷了?” 听到云水的话,曲锦书摆了摆手:“你让云凌写信回京报平安吧。” 但想了一会儿,她还是起身,“算了,我亲自写吧。” 按照某人的性子,要是看到来信不是她的字迹,估计又得伤心了。 她快速在纸上写上两个字——“安好”,然后就将信递给云水。 “寄去京城吧。” “小姐,就这两个字?” “嗯,两个字足以让他放心,也足以让他开心很久了。” 曲锦书放下笔,朝外面走去。 云水捧着信,有点哭笑不得,王爷还真好哄啊。 待曲锦书他们做好准备出府的时候,全浩然他们已经来了。 “将军。” “我离开边疆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变化,你们今日带我再细查看一番,检查一下哪个地方还需要加强防守的。” 环着城内转,曲锦书看到百姓们的生活没有受太大的影响,她悬着的心也可以稍微放下。 起战事的时候,最害怕的是军心溃散,民心慌乱。 “你们对刘家有多少了解?” 周来福问:“是很有钱的那个刘家吗?” “嗯。” “刘家人不是土生土长的边疆人,他们是二十多年搬过来的,生意越做越好,他们虽然钱多,但行事还是很低调的。将军,你问刘家作甚?” “没什么。”曲锦书摇了摇头,看来想要了解情况,还得亲自去一趟刘家才行。 “好了,刚才我提醒的几个地方你们都要派人查看。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军营吧。” 曲锦书让他们先回去。 她拉着马的缰绳准备掉头,但差点撞上从巷子里跑出来的一个老爷子。 “小心!” 曲锦书拉紧马绳,让马向后仰。 好像他们反应都够快,所以那老爷子没事。 他推着车,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曲锦书快速下马。 “阿伯,你没事吧?” 老爷子抬头,可算是认出曲锦书来了。 “曲大人?我并非是有意的,只是方才推着车下来,那坡结冰了,很滑,我控制不住……”他着急解释。 曲锦书安抚他:“阿伯,你莫要着急,你没事就好。以后这种雪路你可要小心了。” 她看了一眼他那个自制的简陋木推车,上面还有几个大桶,问:“你这推着的是什么?” “装着的是水啊,一到冬天,我们家里的井都结冰了,城内只有几口大井尚还可以打水,我们都去那里打水的。”老爷子快速回答。 “大家的井都结冰了?”曲锦书语气惊讶。 她前世是在开始打仗三个月后才求得皇帝松口,让她来边疆,那个时候已经是初春了,所以并未出现井水短缺的情况。 而且,她几年前在边疆,也未见这种情况。 看出她的疑惑,全浩然解释:“其实井水每年都有,然今年格外严重,今年应该是最冷的天了。” 他们都是练武之人,感觉还好,但其他老百姓出门那都是包成粽子,恨不得每个人都抱个汤婆子。 曲锦书看了一眼,发现那老爷子也是冻得脸颊红肿,她给了云凌一个眼神,云凌马上帮他挡风。 周来福安慰曲锦书:“将军你放心好了,虽然不少百姓家里井都结冰了,但城内还是有足够水井的,只要大家节省点,肯定能熬过冬天。等到春天来了,雪山融化,用水问题就解决了。” “军营不仅有水井,也有夏天的储水,所以这个也您不用担心。” “对了,咱们城内最大的一口水井就是方才您问起的刘家的。他们家还挺心善的,那是他们唯一的水井,但听说城内百姓缺水,居然开了后院的人让大家去打水。” “我们府上的水井没结冰,但没啥水,云凌也是去外面取水的,虽然排队麻烦了点,但也能接受。”云水也应和。 既然他们已有准备,但曲锦书也可以放心了。 她吩咐:“来福,你帮这个老人家将雪送回去吧。” “是。” 第250章 云水给曲锦书下毒 拍了拍肩上的落雪,曲锦书、云水和云凌开始去刘家。 他们才到了门口,门口的下人就认出她来了。 “曲将军?” “曲将军来了,马上去禀报家主。” 很快,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带着几个下人快速走出来。 “刘齐朗见过曲将军。”他对着曲锦书作揖。 “刘家主,我们不请自来,你可欢迎?” “欢迎欢迎,自然是欢迎的。” 刘齐朗赶紧带他们往府内走。 刘家宅子很大,走进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宽敞的庭院,中间一条石板路直通向主厅,两侧则是精心修的花木。 府邸的建筑采用的是上等的木材,雕梁画栋。厅堂之内,摆放着红木家具,雕刻细腻,线条流畅。 坐下之后,刘齐朗赶紧让下人上茶。 “曲大人近来可好?” 见曲锦书语气惊讶,他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这天可太冷了,不知道您可还适应边疆的天气,身体可还好?” 曲锦书淡声道:“有劳关心了,还好。” “曲将军可是为昨夜收礼之事而来?” 不等曲锦书回答,他继续说:“说来惭愧,曲将军是为守护边疆而来,而我又得您庇护,本该是我去拜访您的,结果得让您亲自亲来。那箱银子是我用来充当军饷的,我知道边疆军饷紧张,尤其是冬天到了,将士们吃穿更难保障。我这点钱不多,也算是尽绵簿之力。” “之所以用那样的方式给你送过去,是因为我觉得若是直接将钱送到军营,这些钱可能无法花到将士的身上。” 恰好这个时候,茶端上来了。 “曲将军,尝一下。”刘齐朗期待地看着曲锦书。 曲锦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许久过后…… “茶色清澈明亮,香气清高持久,滋味回甘,这是上好的都匀毛尖吧。” “曲将军好品味,的确是上了年头是的都匀毛尖。”刘齐朗笑道。 曲锦书将茶杯放下,“茶我喝了,谢谢款待。还有,既然你是将钱给将士们的,我也郑重向你道谢。不过那三个男子又是何意?” 听到曲锦是这个问题,刘齐朗眉头皱死。 他突然站起来,就要跪下。 曲锦书身形未动,云凌反应却很快,他一把扣住刘齐朗的肩膀:“刘家主,别动不动就下跪,有事直接说就是。” 刘齐朗愁眉苦脸的,“其实那三人根本不是我们刘家人,他们是一个月前被送到刘家的。他们被送来的时候,也是用箱子装着的。” “我猜到您一定会来找我,我还留了当时的信,它是被塞在箱子里的。” 说着,他赶紧从身上掏出了一封信。 曲锦书接过来打开一看。 上面写着,刘家要在她来京之后将那三个男子送给她。若是做不到,后果自负。后面还附着刘家所有宅子铺子,还有许多内宅秘密。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安排了这么一出,但他知道我们刘家太多秘密了,我不敢不从啊。我也暗中审过那三人,他们都是从其他地方被找过来的,暗中之人只是命令他们听我安排,其余的他们也不知情。” “曲大人,我给您捐军饷也是存了一点私心,您能否保护我家人的安全。” 听着刘奇朗的哀求,曲锦书将信给合上,“这件事既然牵扯到我,那我定会将幕后之人揪出来,还请刘家主放心。” “已经问到答案,那我也不叨扰了,先走了。” 曲锦书起身。 刘奇朗松了一口气,他不停道谢。 眼见他还要送他们,曲锦书摆手:“刘家主留步。” 到了外面,确定身后无人跟着,云凌低声问:“小姐,属下现在就去查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等一下!云凌,别那么着急。你问小姐是不是该去查幕后之人之前,不如先问问,刘家主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云水拦住了云凌。 云凌愣住:“难道刘家主还说谎了?” “先回府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曲锦书先上马。 从刘府回他们府上,需要经过城内没有结冰的井,那里果然聚集了很多人,大家冒着冷风,提着桶在等装水。 曲锦书深深看了一眼那边,眉间有几分凝色。 回复之后,曲锦书马上对云水说:“云水,你是怎么看出刘齐朗在说谎的。” “那封信上的墨水颜色异常鲜艳,若信真的是一个月前被送到刘家的,那信上的字样应该是暗淡的。可刘齐朗手里那封信写出来的时间,应该没几天。他一定在说谎。”云水语气笃定。 曲锦书赞赏点头:“云凌,在观察细致方面,你得多跟云水学一下。” 云凌马上应道:“云凌明白!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小姐你都感觉到他在骗我们了,保不准他就就是幕后之人,为何不让我去将他抓来严刑拷打。” “不!”曲锦书摇头。 “我在想,查清楚这个幕后之人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水和云凌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曲锦书继续摇头:“这两日,我没少让你们派人盯着那三人,还要查刘家的事。可细想一番,这件事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查清楚到底是谁把和赵景行相似的人送到我身边,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它可能重要,因为暗处有一个十分熟悉我和赵景行的人在盯着我们,此的确很可怕。” “可这件事要是和即将到来的战事,和整座城的百姓安危相比,它可就没那么重要了。” “我们如此大费周章查这件事,就是浪费时间!” 听着曲锦书的话,云凌灵光一闪:“小姐,会不会是他们故意用这件事来扰乱你的心绪,让你对更重要的事失去判断。”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那到底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值得他们大费周章去掩盖呢?”曲锦书自言自语。 心情烦闷,她突然咳嗽了起来。 “小姐,你不舒服吗?” 云水就要给曲锦书倒水。 “等一下,”曲锦书看着还在火炉上加热的水壶,突然问,“云水,你这几日给我炖了不少汤对吧。” 云水点头:“嗯, 我看你太劳累了,所以炖了从陈太医那里学来的滋润的汤。” “水呢?” “什么水?”云水愣了一下。 “熬汤的水。” “就是去外面的井打的。” “那你们这几日喝的是什么水?” 这次是云凌抢答:“府内的井还有一点水,就是比较浑浊。想着不要浪费,我和云水就喝它了。小姐,难道是外面的水有问题。” “云凌,你马上带着外面打的水去找军医。还有,不要张扬!”曲锦书冷声吩咐。 意识到事态严重,云凌不敢有片刻耽误,赶紧出去。 “云水,你现在就煮茶,煮都匀毛尖,用三种水来煮。府上井水,外面井水,还有我水囊里装着的军营的储水。” “是。” 云水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半炷香过后…… “小姐,茶好了,要不然还是我来试吧。”云水担心真的有毒,所以想要自己试。 “我来就好。” 曲锦书将三杯茶都接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指着其中一杯茶说:“它的味道,和另外两位两杯有差异。” 闻言,云水脸色彻底变了。 因为曲锦书指的那杯,就是外面水井的水泡的。 “府上水,和军营储水泡的茶味道相近,它们也和我方才在刘家喝的味道差不多。” 云水腿一软。 因为她想起了全浩然他们说过,刘家把他们的唯一的一口水井给贡献出来给大家用。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刘家人自己都不喝那水井的水。 所以…… 王家水井,包括外面所有水井都极有可能有问题! 她去外面水井取来的水,该不会真的是亲手给小姐下毒了吧? 第251章 军心动摇 一个时辰之后,全浩然他们全部赶过来,跟随他们过来的还有军医。 “将军,水真的有问题。”他们神情凝重。 曲锦书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她转头问云水:“可有阻拦百姓继续用水?” “已经阻止他们了,我还告诉他们,若是急需用水,便去军营里排队领取。” 云水赶紧回答。 “好了,说一下你们查出来的情况吧。”曲锦书这才看向全浩然他们。 全浩然示意军医上前。 “几个水井都被下毒了,那些水喝到一定量,就会使人全身乏力,症状如同受了风寒,再拖延下去就会取人性命。” “已经有不少百姓有这些症状,但因为天气原因,他们都以为风寒症,所以没有产生怀疑。”军医解释。 云水愧疚道:“都怪我,我给小姐喝了那么多井水。” 她越说越愧疚。 曲锦书摇了摇头:“你不必愧疚,若不是因为我喝了那些水,估计到出了大问题我们都没能发现。” 其余人皆是眉心紧皱。 下毒之人好歹毒,给井水下毒,等到百姓们都中招了,到时候整座城必陷入恐慌之中。 “可以解吗?”曲锦书询问军医。 “还好现在只是病症起来之初,应该能解,但可能比较棘手。军中备着的药材够用,所以我们是不缺药的。但我们缺的是人!” “人?” “是的,军医本来就少,而此次的病症要根除,不仅仅要敷药,还要施以针灸,我们军医不够用。” “那城中的大夫呢?” “将军,城里的大夫也很短缺。”周来福语气无奈。 曲锦书摁着眉心:“不管如何,先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你们马上去安排,症状最严重的人先治。还有,要稳住民心,莫要引起慌乱。” “将军,我先看看您的情况。 见曲锦书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军医不敢再耽误了,赶紧给她把脉。 把完脉之后,军医长松一口气:“还好,不算严重,您应是中毒再加上上水土不服,所以反应格外强烈。我马上去开药。” “云凌,你马上带人去封了刘府。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刘府。” “是,小姐。” …… 晚上,曲锦书再次出门的时候,路上全是推着木推车的士兵。 她下午的时候就吩咐他们,若是水不够的话,就发动百姓用雪水。 只有老弱妇孺人家,就由将士给他们送水。 突然,云水跑过来。 “小姐,越来越的百姓出现严重症状,已有人因此死亡了!” “我们虽已经在尽力安抚他们,但难免会引起恐慌。最可怕的是,依照军医的说辞,哪怕他们不睡不休,以他们目前的速度来医治百姓,依旧比不上死人的速度。” 云水这边才汇报完情况,云凌又带来了新的麻烦。 “小姐,您快去刘府看看,出问题了。” 待曲锦书赶到刘府门口,这里已经聚满了人。 “常尹路,你这是要违抗军令吗?” 全浩然对着面前的男人怒声道。 曲锦书一眼就认出那男人的身份——常尹路,军中的其中一个副将。 他军龄比较长,而且立过军功,所以在军营里也有一定的威望。 当初自己还在边疆的时候和此人接触过,对方当时就不服她,只听贺修钧的命令。 “军令?什么军令?” 常尹路显然也是看到曲锦书来了,他故意大声说:“你说的军令,该不会就是所谓的曲大人的命令吧?她的话也算是军令?” “怎么不算是军令!她还没来之前,已有京城的飞鸽传说抵达边疆,说她是此次抵抗北晋军的主帅,她下的命令怎么就不算军令了?” “之前曲将军不在这里,是你代为管理军队,她现在来了,你就该辅佐她。” 全浩然很是严肃地提醒常尹路。 谁知道对方还是一脸倨傲的样子:“在她还是曲兆的替身时,我便不服她,现在她恢复女儿身,再次来到边疆,我依旧是不服她。她当年能打不少胜仗,不过因为有贺将军帮她,她能有多少真本事?” “而且她还忘恩负义,回到京城之后居然背刺贺将军。听说她在京城的时候,帮助长公主害死贺将军,贺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绝不会替凶手卖命。。” “你们这些废物,居然那么听一个女人的话?简直是丢尽男人的脸面。” “至于你们说皇上命她为此次的主帅?呵,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信里还说了,是她与宋将军一同前来的。两个都是将军,而且那个是当年赫赫有名,几乎未有过败绩,皇上极其信任的宋将军。” “你们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她和宋将军,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主帅?” 听着常尹路一直在贬低曲锦书,跟着前来的不少将士都气红了脸。 他们想要帮曲锦书说话,但曲锦书已经先开口了:“都别拦着他,让他继续说。” 常尹路又是冷笑一声:“据说百姓们中毒了,怎么会那么巧,她才来边疆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刘东把自己的井水让给大家,她却反过来软禁他们,还说他们是凶手,她这不是让人寒心吗?” “诸将士,你们当真愿意追随这样的将军? 别搞不好改日她打了败仗,全都推到我们的身上,让我们为他背锅。” 他最后这话说出来之后,不少人变了脸色。 尤其是他带来的那批人,里面有些人明着是听曲锦书的话,但实际内心却是墙头草。 此时他们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见状,常尹路继续高声说:“据我所知,宋将军马上就到了。他可是多年老将,为西陵立下汗马功劳,有他带我们,我们立下战功指日可待。” “你们是愿意跟着这种连百姓都守护不了的弱女子,还是愿意跟随宋将军?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第252章 逼宋将军现身 常尹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人还特意引来许多百姓。 很快,这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是认识他的,忍不住劝说:“尹副将,曲将军为边疆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莫要贬低她。” “就是啊,这次我们中毒也是个意外,我们最重要的是找出敌人,而不是质疑自己人。” “……” 还是有不少明事理的人坚定不移站在曲锦书这边。 常尹路冷笑连连:“你们真是糊涂了,质疑自己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这次出事明明是她的疏忽,甚至我都怀疑是她耍的阴招,可她却怀疑刘东家。她有证据吗?凭什么冤枉刘东家?” 就在这个时候,刘齐朗牵着一家老小走了出来。 几个时辰不见,他们也一脸病态的样子。 “刘家的水井出了问题,我也很愧疚,可为何曲将军非要认为是我的罪?” “我府内许多人都身体不适,在这个时候她还让人刘府封起来,不给我们找大夫,岂不是要让我们等死?” 突然,他的小妾怀里抱着的还不满一岁的孩子开始嚎啕大哭,听得人的心都揪起来了。 常尹路抓紧机会站在石阶上,愤然道:“诸位,你们家里是不是还有着病人,可她却控制着军医,让他们听她的安排。说是病重者先医,但到底谁是病重者,这还不是他们判断的?”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死了,你们谁能保证,下一个死的不是你们自己,亦或者不是你们的家人?” 人群中也冒出了一些声音…… “是啊,我阿爹明明已经咳嗽很厉害了,但那些大夫只看了一眼,却选择先救隔壁的人。” “他们只知道让我们不要害怕,但也没说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得到医治。” “刘东家一直都有做善事,这次不是他,我们都没水用。而且他们也中招了,难道就不能别人下毒陷害他们的吗,曲将军凭什么就这么果断地下结论说是他们下的毒。” “你们瞧瞧刘东家的小儿子,脸都红了。可曲大人居然还关着他们,不给他们出入,这不是明摆着要看着他们死吗。曲将军这做法实属是太过狠心了。” “……” 各种离间人心的话还在继续。 “不是的,曲将军才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不要污蔑她。” 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她明明也身体不适,但她还是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旁边的大娘将水桶放下,不顾严寒撩起袖子,叉腰道:“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当年曲将军为了救我们,重伤命悬一线,你们都忘记了吗?” “你们怀疑什么,都不要怀疑我们边疆的恩人。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边疆子民,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很快,现场吵成一团。 “小姐,怎么办?”云水的脸色也有些慌乱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常尹路和刘家是一路人。 只怕他们最开始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毒害满城百姓,他们还想用这个来削弱小姐在边疆的威望。 一个将军,若是没了威望,那便形同虚设了。 “小姐,需不需要我们现在去找证据?”她继续问道。 可曲锦书此时已经从马上飞身到了常尹路的身边。 她赤手空拳朝着对方攻击而去。 常尹路吓了一大跳,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对他出手。 他只能用尽全力去还手。 可不到十招,曲锦书一掌将他推到地上,他猛吐一口血。 云凌丢剑过来,曲锦书接住,然后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说我是靠贺修钧才有昔日的地位,说他们信服我是给男人丢脸,那你输给我,你算什么?” “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常尹路怒瞪着她。 “哦?你还有这样的要求啊,那好,我成全你。” 曲锦书话音落下,便一剑刺穿他的身体。 血飞溅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惊住了。 “你,你杀了尹副将?”常尹路带来的那些随从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西陵律法规定,皇上命定的主帅可统领所属军队,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可,可你不是主帅……” “不是统帅?”曲锦书接过了云凌递过来的圣旨。 “皇上的旨意里,可从未说过我不是主帅。你们还想闹事,也是想违抗军令吗?”曲锦书满脸冷意。 她方才一直没表态,众人都以为她是理亏,没想到她居然下手如此狠。 “可,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杀人啊。”刘齐朗有些惶恐地开口。 “带上来。”曲锦书才说完,云凌就去将几个人拉过来。 云水一看那几人,大概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原来小姐还给云凌安排了这样的任务,那她彻底放心了。 “这几人是刘家的厨子,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吧。”云凌冷冷道。 那几个厨子疯狂磕头:“曲将军,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井水是有毒的,若是知道,我们肯定会阻拦百姓们喝水。” “刘家近来可会用井水?”曲锦书犀利发问。 那几人摇头。 “以前,我们都是用井水的,但从半个月前开始,家主就给我们下命令,他让我们每日都打水,但那些水不是用来喝,而是洗衣服。至于喝的水,就是用夏天储的水。” “我们都说夏天的储水口感不好,以前都很少用来吃喝,但家主依旧命令我们用储水。我们那个时候便觉得奇怪了,没想到居然是井水被下毒了。” 曲锦书冷眼看向刘齐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若非是早就知道井水被下毒了,你为何会给府上的人下那样的命令?” “还有,常尹路一直在帮你说话,而且还违抗军令,煽动民心,他怎么看能无辜?” “军医也来了,若不然让他们看看,你们中毒有多深了?” 面对曲锦书的强势反击,刘齐朗知道自己已经难以翻身了。 他用怨恨的眼神瞪着那几个厨子:“你居然出卖自己的主子。” 结果那几个厨子也咬牙道:“若是知道你是害人的,我们绝不会助纣为虐。还有,我们西陵多少人的命是将军给的,你居然还想陷害她?” “可你们帮了她, 城内的大夫不够,你们还是会没命。”刘齐朗继续警告他们。 “谁说人手不够的。” 突然这个时候,城门打开。 周静娴带着二十余人,骑马而来。 “锦书,我带我的朋友来帮忙了,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大夫,都可以帮忙的。” 大夫? 众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而曲锦书的眼神扫过对着人群,她冷幽幽道:“宋将军,您还不打算现身吗?” 第253章 让周静娴当军医正 曲锦书的话音落下,人群中走出几个人,为首的人显然就是宋将军。 这段时间急着赶路,他的身体吃不消,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沧桑,但那双眼睛倒还算是犀利有神。 他的随从指着曲锦书大骂:“常副将怎么说也是军中副将,一条人命就这样被你处置了?你为何不等宋将军来了一起做决定?” 云凌上前,迅速摁住对方的肩膀,将他狠狠摁在地上,膝盖都埋到雪里去了。 “如果你不想和那常副将一样,我劝你好好说话。”他冷声警告那人。 那人只能用眼神求助宋将军:“宋将军,救我。” 但宋将军没有理会他,而是盯着曲锦书,问:“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授意他们这样做的吧?” “难道宋将军对此事不知情?常尹路要是没有人撑腰,他没那么大的胆子煽动人心。”曲锦书的话十分犀利。 “我……”宋将军突然感到理亏,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是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要谋害满城百姓,但他知道常尹路要以此来对付曲锦书。 他前几日就入城了,见曲锦书居然先到,而且城内的百姓和将士们都十分信服她。 所以他也不急着现身,而是暗中寻找与曲锦书不对付的人。 知晓他的身份之后,常尹路就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常尹路很早就察觉到井水有问题,所以暗中调查,查到了刘家人身上,但他不声张,而是在等待机会。 见他来了,故而就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他也犹豫过…… 但常尹路和手下的人都说服他,事情已经发生了,百姓们均已中毒,现在阻拦也无济于事,何不将此事加以利用。 先将曲锦书拉下来,免得她日后坏事。 常尹路还保证,事成之后马上将刘齐朗交给他处置。 反正皇上给他派了许多大夫过来,肯定可以解决问题的。 但从昨天夜里接受他们的建议到刚才,他的良心一直在被谴责…… 因为他的宗旨一直都是要守护一方百姓,但现在为了废掉一个曲锦书,而让满城百姓陷于危险之中。 他突然不想给自己辩解了,而是说:“你我之事,以后再算,现在救人要紧。我带来了许多大夫,应该有所帮助。” 事关救人,曲锦书也不和他废话。 “全副将,你安排有经验的军医来带一下,教会他们之后马上给百姓解毒。” “云凌,你去审刘家人。” “周副将,你继续解决百姓用水问题。” “云水,你带人巡逻,任何时候都不可放松警惕。” 曲锦书迅速下达命令,确保每一件重要之事都不会落下。 “是,小姐。” “遵命,将军。” “刘家,应该我来审问。”宋将军又想阻拦。 结果曲锦书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宋将军,在这件事上,你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来和我抢人。” 说完,她不顾对方难看的脸色,走到周静娴的马前,向对方伸手。 周静娴借她的力,轻轻松松从马背上跳下来。 “走,我们找个地方细说。” 宋将军的人很不甘心他们就这样被曲锦书压制,所以只能继续用眼神求助宋将军。 但宋将军觉得这次真的是他理亏,所以他皱眉道:“好了,她既然已经安排好妥当,那我们就别插手了。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 “那宋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啊。” 跟着曲锦书回到了她的府上,周静娴就忍不住吐槽。 “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了,我当年还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过他不少事迹。他虽战功赫赫,但顽固不化,和我爹是一样的人。” “算了,不说他了,锦书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周静娴与曲锦书说话的语气已是十分熟稔。 其实自从蓬州一别之后,她们还是有书信往来的。 曲锦书从京城北上时,就给她写信,邀请她来边疆。 边疆医术落后,很是需要她这样的医者。 正好她这段时间已经云游到西北,所以收到信之后马上赶过来。 曲锦书也在发现城内百姓中毒之后,估摸着时间,找人出城去接她。 “等等,我先给你检查一下。听你的人说,你也喝水了,你身体不要紧吧?”周静娴语气担忧极了。 曲锦书摁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头:“军医已经给我医治了,我没事。我让你随我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我怀疑此次的毒是北晋人下的。对方的手段总是让人防不设防,将士和百姓的吃喝都十分重要。所以我想让你当军医正,带领所有的军医和大夫保障大家的安全。” 周静娴语气微变:“军医正?你是想让我当军医的首领?那些人不会听我命令的。宋老头他肯定先反对。” 可对于周静娴的纠结,曲锦书都不予理会,她严肃地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当这个军医正吗?” 周静娴沉默了一下,她也不矫情,直言:“若我还是养在闺中的周大小姐,我可能会畏手畏脚。可我学过医,这段时间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 “我觉得我的医术不差,而且我比很多人心思细腻,能发现问题所在。” “我也立下过要救死扶伤的志向。” “锦书,你作为女子能带将军,我觉得我也可以当军医正。” 看着对方眉眼里的自信,曲锦书终于笑了。 “好,那其余的问题皆不是问题。接下来大家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曲锦书拍了拍周静娴的肩膀,让人带她去看其他百姓的情况。 当天下午,周静娴被曲锦书任命为军医正的消息就传开了。 在京城,太医院里监督和指导其他医官工作的就是医正。 太祖年间,军中也设了军医正。 但因为军中人员流动大,且环境寒苦,所以这个官位变动很大,久而久之就形同虚设了。 现在突然冒出个女医正来,的确有人心有不满。 宋将军带人闯入了曲锦书的营帐中。 曲锦书正在听云水汇报北晋军队的情况,他们居然突破了她陷阱的阻拦,继续朝边疆靠近了。 “刺探军情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让一个丫头去做?” 看到这一幕,宋将军不敢置信。 第254章 其余事交给本王 又是这老头,烦死了。 云水的脸色马上垮下来。 本来知道北晋杀过来的消息,她就心烦,现在这个老头还来添堵。 她直接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幅刚画好的画,朝着宋将军走过去。 她阴阳怪气道:“宋将军,这是我特意为您画的画?” “你画的这是什么?姑娘家画工如此粗糙,将来如何嫁人?” 这是宋将军的第一反应,他对云水进行了说教。 云水继续微笑:“看来宋将军的确是老了,眼睛都不好用了,我画的这么好,你居然还说粗糙。” “大胆,你怎么和宋将军说话的?”那边的人马上呵斥云水。 云水见自家小姐没阻拦,她丝毫不害怕,反而很有底气。 她继续说:“这画上画的分明是一只狗掀开帘子。” “什么意思?” 云书翻了一个白眼,“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呗。有些人什么都没干,就只剩一张嘴说这个不配那个不配。” “你够了,你居然讽刺宋将军。” 宋将军的身边的人就要冲过来教训云水。 “小姐,保护我!” 云水马上撤退回去锦书的身边。 曲锦书抬眸,凉淡的眼神看向对面。 “这是本将军的营帐,还轮不到你们放肆。” 宋将军的太阳穴发胀,头疼极了。 他没想到,曲锦书身边之人竟都如此不识礼数。 “我知道你任命的那个医正是周家的丫头,她当年一意孤行要嫁到蓬州去,还不惜以家族决裂,离经叛道。她是女子,还那么年轻,她不配这个身份。” 宋将军开口,他试图说服曲锦书。 曲锦书拧眉。 原来周家老头是对外这样传自己的女儿的。 那自己当初只暴打他一顿,还真是便宜他了。 周静娴说得没错,他们都一样顽固迂腐。 见曲锦书没有说话,宋将军以为自己是说服了她,所以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医正,我这里倒是有更合适的人选。” 他话才说完,就有人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陈素问拍了拍肩膀上的落雪,吐了一口热气。 “这天可真冷啊。” 陈医正他怎么来了?曲锦书眼里闪过惊色。 宋将军不知陈素问和赵景行的渊源,他是在半路遇到他的,据说他是辞官告老还乡了,想着边疆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就邀请对方跟他一起来边僵。 以为曲锦书不知道陈素问,他还郑重介绍了一番:“这位是陈医正,他在宫中从医多年,就连太后也只信他的医治,太医院有不少太医都得他的指导。” “所以宋将军意思是,你要让陈医生来当军队的医正?”曲锦书神情微妙。 宋将军没察觉不对劲,他依旧很强势:“那是自然,我觉得他来当这个医正比周家丫头合适多了。” “唉,宋将军真是抬举我了,我上了年纪,不太中用了……” 陈素问说到“上了年纪”这四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大声音。 “我倒是能医人,但要当军队里的医正,带着大家救死扶伤,我真是有心无力了。”他摇头咳嗽,一副很累的样子。 曲锦书意有所指:“宋将军, 陈太医已上了年纪,很多事有心无力,这个时候就得放权……” “不过,既然你这么信任他,若不然让他挑选一个人出来当医正,我保证,只要是他挑的人我心服口服。” 难得见曲锦书这么好说话,宋将军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早就该这样了!”他冷哼道。 ‘’行,就让他选一个人。只要是他选的,我也没有意见。 他想的很简单,陈素问是他带过来的,那选的肯定也是他这边的人。 “好了,陈太医,你刚才也见过了那么多个军医和大夫,你就挑一个人吧。只要是你选的人,我没有意见。” 陈素问摸了摸胡子:“当真?” “自然!” 突然,陈素问笑了:“好嘞,那我选静娴。” 此话一出,对面几人差点失态。 宋将军咬牙质问陈素问:“陈太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家那丫头岂能担大任?” “宋将军可能不知道,静娴是我的唯一的亲传弟子,我会信不过她的能力?再说了,你方才承诺的啊,只要我选了你就同意。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分明是你骗了宋将军!” “唉?我哪里骗了宋将军?他也没问我认不认可静娴啊!冤枉啊,曲将军,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陈素问突然转头,还是向曲锦书哭诉。 曲锦书和云水憋笑。 没想到,之前一直严肃的陈太医竟还有这么活宝的一面。 “宋将军,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曲锦书也转头看向宋将军,无辜开口。 要是现在还看不出他们是相识的,宋将军就真的是蠢的了。 他咬牙道:“好,好好好,既然你们非要胡闹,那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一个女子能成什么事。” 说完,他气汹汹地甩袖离开。 云水还在后面喊着:“宋将军,你老人家腿脚不便,走慢点,需要我给您准备一根拐杖吗?” “你是真想气死他啊。”曲锦书瞥了云水一眼。 云水吐了吐舌头:“哼,就该气死他了。” “原本还以为他打仗厉害,应该是个心胸广阔之人,没想到让那心眼和皇帝一模一样,怪不得他是皇帝的近臣呢。” “曲将军,我这是为了您彻底得罪了宋将军,您可要保护我啊。”陈素问故作无奈地开口。 曲锦书起身,大步朝他走过来,语气欣喜:“自然会保护您的,不过陈太医,您怎么会来边疆。” “王爷让我给您的信。” 他将一封信递过来,笑得意味深长,“王爷料到边疆缺大夫,所以让我来帮忙。顺便送个信。” 也就只有她,值得王爷如此惦记了。 曲锦书撕开信封,打开信。 上面只有一句话—— 【安心打仗,其余事交给本王。】 第255章 北晋二皇子 “锦书。” 周静娴快步走进来,想给曲锦书汇报情况,结果看到了陈素问也在。 刚才她远远就看到对方了,但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所以一直忍着。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 所以她来到了陈素问的面前:“师父,你来了?” 陈素问含笑道:“怎么,愿意和师父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周静娴神情愧疚:“师父,我之前年轻气盛,觉得你也是拆散我和沈澜舟的帮凶,但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也明白了,与其说你是拆散我们,还不如说你是在救我们。” “当初若不是你执意要让我远离京城,只怕我父亲真的会派人追杀我和沈澜舟。” “我每年都会收到从京城南下的商队带来的医书,也只有你才会替我如此考虑,担心我一个人在蓬州生活不好,希望我潜心学习医术,真正掌控安身立命的东西。” “我当年气在头上,对您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我……” 说到最后,周静娴忍不住红了眼睛。 陈素问轻叹一口气,他安抚道:“没事,我从未怪过你。看到你现在依旧自信乐观,我也就放心了。” “曲将军让你当军医正,你好好干,谁敢质疑你,我和将军替你撑腰。” 听着陈素问用熟悉的口吻和她说话,周静娴这才破涕为笑。 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给曲锦书汇报:“锦书……不,将军,我发现了新的可以救百姓的法子了。” “私下你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什么法子?” “针灸太慢了,我们在想有没有只用药就可解毒的方子。于是我们试了几十遍,最后可算是成功了!” 听到周静娴的汇报,曲锦书的眼里也闪过喜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给百姓解毒岂不是更容易了? “好,辛苦你们了,你安排其他的大夫尽快煎药,我让云水去调动百姓们喝药。” “好。” 陈素问看着周静娴的眼神别提有多欣慰了,“我来协助你,走吧,我看看药能不能改良更好。” “好,谢谢师父。” 他们出去之后,云凌也走进来了。 “小姐,你让我审问刘家人,我已经从他们口中挖到一些有用消息了。” “什么消息?” “刘齐朗是潜伏在边疆多年的北晋人,他的很多小妾也都是北晋送过来的细作。” 居然藏得这么深?曲锦书眼里闪过惊色,就怕城内还有许多如他们这样的人。 “我们还审出来,这次刘齐朗是听从他们二皇子的吩咐设的局。” 又是二皇子?曲锦书眼皮直跳。 “关于这个二皇子,可问出些什么来?” “有。一开始刘齐朗是听命于北晋皇,但从前几个月开始, 他的新主子就变成二皇子。 说起二皇子,其实他对此人也不大了解。” “只知道这个二皇子一直都养在宫外,最近才被找回来,但却深得北晋皇的信任,就连他们的太子都被压一头。这一次来攻打我们,主帅居然是他们二皇子,而不是太子。” 曲锦书沉思了一下,问:“下毒的计划,也是他们二皇子想出来的?” “是的,据刘齐朗说,他们二皇子似乎早就料到会下这么一场大雪,导致城内多数水井都结冰,而他们刘家的水井能免幸,所以早早就让刘家人储水,然后将水井让给城内的百姓使用,他们还暗中给其余可用的公用水井都给下了毒。” 早就料到了? 曲锦书神色越发凝重。 这二皇子难道也有预料未来的能力? “那给我送来三个人,也是他的安排?” “没错,也是北晋二皇子说把那三个人送给你,就可以让你分心。他们本来的打算就是想拖延住你,等到满城的百姓都中毒了,陆续有人死去,民心溃散,到底一举攻城。” 云凌也是说得胆战心惊,还好对方没有得逞,若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那三人我们也审了一遍,的确什么也审不出来,他们就是从各个地方挑选出来的和景王爷长得相似的人。” “小姐,该如何处置他们?” “先留着,也许改日能用得上。还有,想尽办法让我们的人混入北晋军队中,我要知道他们二皇子的情况。”曲锦书严肃下令。 这个神秘的二皇子给她带来的压力,比他们的太子凌苍梧带来的还要大。 “是。” 看着云凌出去,曲锦书脸上的凝重之色还未散去。 她手里攥着赵景行给她的信,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 既然她和贺修钧都能重生,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也能重生? 亦或者是说,那所谓的二皇子就是贺修钧,毕竟他们之前在蓬州的时候也没有找到贺修钧的尸体。 想到这里,曲锦书的眼眸里全是寒意。 不管这个二皇子到底是谁,既然他对边疆造成威胁,那就得先铲除了。 …… 京城。 安静的书房内。 沈澜舟说:“皇帝在已经知道你是故意要除掉太子的人了,所以他现在和太子关系越来越好。太子不得将你当恩人?就因为你的出手,导致他和皇帝的父子关系是史无前例的好。” “不过,他没了那么多帮手,心里恨极你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派杀手来对付你了。一个时辰前, 惊风才清掉一批杀手。” “我敢说,整个京城就没有比你景王府更危险的地方了。” 沈澜舟叨叨不停,结果一抬头发现赵景行根本就没在听。 “景行,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皇帝和太子不停派人追杀你。”他说得口干舌燥的。 怎么有人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的? 许久过后,赵景行淡淡地应了一声:“来了杀掉便是了。” 沈澜舟:“……”行,有实力就是不一样。 “你说,贺修钧会不会就藏身在某个地方,然后伺机对锦书出手?”赵景行突然问道。 沈澜舟脸色微微一变:“你刚才在思考那么久,该不会是在思考这件事吧?” “不过你别说,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第256章 新的帮手 锦书和贺修钧都重生而来的,而且据锦书说的, 她死的比贺修钧早,那他肯定知道更多的前世之事。 此人阴毒至极,还躲在暗处, 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沈澜舟都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我不怕他冲我来,我只怕他会伤害锦书。”赵景行语气凝重。 话罢,他开始起身。 “景行,你要做什么?” “她在边疆的帮手还是太少了,本王不可以坐以待毙。” 半个时辰之后…… 窝在家吃烤红薯的林钟迎来了他的客人。 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要不然,王爷您先吃?”他把红薯递过去,尴尬道。 还是他第一次与不傻的景王说话,弄得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了。 “本王不饿,你吃吧。” 赵景行在他对面坐下,扫了一眼那还冒着热气的红薯,淡声道。 说起林钟,他也是一个奇人。 他出身世家,家道中落之后,他又凭借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 只不过他在即将上任的时候,他差点被人挤掉官位,还好是太后看中他的本事,向皇上举荐了他。 他早已年过三十,但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 虽说他已经被皇帝罢官了, 但看他目前这个状态…… 屋内放着火炉子,炭火里放着红薯,旁边有热酒烧鸡,他日子倒是滋润快活,好像根本就不受被罢官影响。 “王爷让我吃,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就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沈澜舟在旁边欲言又止,但见赵景行一直没说话,他也就把自己想说话的冲动压下去。 终于,等林钟吃完红薯,又啃完一个烧鸡,小酌了几杯之后,已过去很久了。 林钟抬头,见赵景行和沈澜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语气无奈:“王爷,我这个被罢官之人,您来见我作甚?” “我先说好了,您若是想让我站队,我可不干。” “这个沈大人最清楚的,我对站队没有半点意向。” 怎么办?沈澜舟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赵景行。 “本王一直都很佩服林大人,你在官场游刃有余,这次被本王连累也能全身而退,你绝对是有本事之人。当年太后也只是帮你说了一句话而已,但你却这些年一直在报恩,可见你也是有情有义之人。” 赵景行缓缓说出这番话。 在朝廷中,林钟的官位不高不低,可能不大显眼,甚至有人背地里嘲讽他是因为讨好太后才得以上位。 可只有他们这些知情人才知道,太后对他的帮助仅限于当年的一句话。 他没有背景却能安然无恙到今天,可见他并非寻常之辈。 尤其是这次之事,皇帝为了杀鸡儆猴处置了不少人,而他也只是被罢官了而已,可见他自保的能力也十分厉害。 林钟的身体向后仰,他疯狂摇头:“王爷,就算你抬举我,我也不会站你那边的。” “嗯,本王也不强人所难。” “只是本王希望,若哪日林大人想出山了,本王希望你能辅助锦书。” “锦书,王爷你说的是锦书姑娘?”林钟脸色骤变。 合着景王亲自前来,不是找他帮他,而是帮曲锦书? 说起曲锦书,他的心情更是微妙了。 景王和她,真是一个比一个深藏不露。 一个被人轻视的庶女,竟成了边疆将军。 见林钟迟迟不说话,赵景行已经起身了。 “今夜多有叨扰,请见谅,本王先告辞了。” 可在他转身到了门口的时候,林钟突然说:“王爷,等一下。边疆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凶险?” “北晋军队兵临城下,边疆将士作战经验不比他们,而且皇上也不愿多派兵支援,随行的宋将军一心想压制锦书,情况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更糟糕。” 赵景行语气无奈地说出这番话。 “行,那我就走一趟边疆吧。辅助说不上,毕竟锦书姑娘本就是个军事奇才,我只是想去替边疆百姓做点事罢了。宋将军那个老顽固,我和他共事过,我知道该怎么治他。” 林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红薯皮,大步往外面走去。 “林大人,你这是去哪里?”沈澜舟忍不住大声问道。 “收拾行囊,这里到边疆路途遥远,我不得马上出发?这可耽误不得。” 见林钟就这样去收拾包袱了,沈澜舟别提有多惊讶了。 “景行,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为何你提到了锦书,他就同意了?” 回想自己之前暗中许诺了许多好处,林钟都不为所动,怎么现在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赵景行看着林钟坚定的背影:“因为林大人是真正的心怀百姓之人,他不是在帮本王,也不是在帮锦书,他只是在帮即将承受战争之苦的边疆百姓罢了。” “多派点的人,护送林大人去边疆。” “好,我会安排的。”沈澜舟郑重点头。 林钟说到做到,他只用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东西给收拾好了。 夜里,正是离京的好时候。 回头,看着赵景行还站在风雪里,他摆了摆手,“好了,王爷,您就送我到这里吧。” 就这样,他快速上马,带着沈澜舟安排的人迅速趁着夜色离京。 快马奔腾,他捂着胸口的行囊,那里有一封信。 信上没有什么内容,只有一首他二十一岁刚入羽林卫的时,在一次宴席上写下的诗《烽火诗笺》。 他作诗一般,所以这首诗写得并不好,当时引得满堂哄笑。 所有人都取笑他,说他一个武将肚子里没有墨水,居然学人作诗。 没有人在乎,他在诗里投注的热情与抱负。 他也想为黎明百姓做点什么。 可因为那番取笑,还有在官场上的举步维艰,让他变得小心翼翼,那首诗他他再也没有在人前念起过。 时间太久了, 久到他都快要忘记这首诗了。 可那个时候才九岁,装作痴呆,被人驱赶到角落里欺负的景王爷居然一字不落地记下来,并在十二年后的今天重新送回到他手里。 第257章 敌军突袭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连续十天的暴雪,边疆似乎都要被吞没了。 而今天的更是冷风刺骨。 云凌汇报:“小姐,北晋的兵马自六天前驻扎在十里外就一直没有动静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天气如此严寒,他们是如何能承受得住的?”云水都忍不住嘀咕了。 “北晋大部分国土就是在极寒之地,他们应对这种恶劣天气十分有经验,这也是我方将士的缺点,所以绝对不可以放低警惕。” “他们二皇子的身份,可有消息?”曲锦书又问云凌。 云凌摇头:“没有,别说是他们二皇子的身份了,就连敌军下一步的动向我们现在也无法掌控了。我怀疑……我们的人已是凶多吉少。” 闻言,曲锦书的心微微一沉。 现在的情况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生不安。 虽说敌军不畏严寒,可这样拖延着对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好处。 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突然,寂静的夜空被战鼓声击破。 北晋国的军队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夜色中,他们身披厚重的银色皮甲,手持锋利的弯刀,从雪堆里冒出来,迅速向城门逼近。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没有采取行动,而是想趁他们不备,偷袭来了。 “报!” 突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单膝跪地,气喘吁吁:“报!曲将军,敌军于今夜子时突然发动进攻,现已兵临城下。” 曲锦书神色一凛。 她披上战甲,手持长枪,和云水、云凌带领着一队亲兵匆匆赶上城门。 从上往下看去,密密麻麻的兵马,让人头皮发麻。 今天的夜色灰蒙蒙的,若非是点火细看,否则根本看不到前方来敌,这对北晋而言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敌袭!”城楼上的守卫大声呼喊,紧接着,箭矢如雨点般落下,企图阻挡北晋敌军的步伐。 可城下,北晋的兵马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攻击。 他们拿出特制的冰爪,在光滑如镜的城墙上攀爬,绳索的另一端带着锋利的钩子。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机括声,绳索如同飞蛇般射向城墙,钩子稳稳地钩住了城墙上的砖石。 “不好,他们要攀爬城墙!”云凌脸色骤变,他立刻指挥士兵用火把和滚石攻击那些攀爬的敌军。 然而,对方训练有素,他们灵活地躲避着火把和滚石,利用城墙上的缝隙和突出的石块作为落脚点,继续向上攀爬。 他们也准备了抛石车,他们将巨大的石块和燃烧的火把投向城门。 石头块在城门上砸出一个个深坑,火势迅速蔓延。 这个时辰本就是边疆将士最乏累的时候,尤其是在这种天气下,他们的身体和视线都受到了约束,所以很快就落了下风,越打越狼狈。 曲锦书深知道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后果将对他们极其不利。 她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长剑,喊道:“跟我来!” 说完,她率先冲下城楼,云水和云凌紧随其后。 紧挨着北晋人的城门被打开,云凌和云水手握长枪,骑马出去。 不少将士看到他们将军身着黑色盔甲,手持红色长枪的身影冲到城门外,他们也充满士气,不畏生死。 他们先是将距离城门最近敌军给清除,然后命令城内之人将城门迅速关上。 无论什么时候,城门紧闭,才有守住整座城的希望。 云水这段时间没少刻苦练武,所以武功也精进了不少。 她背对着城门,高声喊道:”曲将军有令,守住城门,没有命令不可开门。” 冲出来的这批人,已成为整个边疆军队的主心骨。 穿着主帅盔甲的曲锦书一把长枪使得厉害,众人都看不清她的模样,便见敌人在她手里死了一个又一个。 云凌的剑法也很是凌厉精准,挥动间就能要人命。 近身搏斗,他们的反应比身材格外高大的北晋人更灵活,更具有优势。 在他们的带领下,守军们逐渐找回了信心,继续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 城内。 “宋将军,若不然我让他们不要给曲锦书开城门,如此面对源源不绝的敌军,她武功即使再厉害,也会耗死在城外的。” 樊松小声给宋将军提议。 他本是太子派过来协助宋将军立战功和牵制曲锦书的,但这几天亲眼看到整个边疆军队都只听曲锦书的话,可憋死他了。 听到樊松的话,宋将军的脸都黑了。 “荒谬,你怎么可以想出这样的主意?你可要看清楚了,这里不是朝廷,不要把那些肮脏的手段用到这里来。这里是军营,在敌军杀过来之前,绝不许起内乱。”他怒声呵斥。 虽说他至今还是不赞同曲锦书当主帅,但比起内斗,他还是觉得解决外乱更重要。 现在曲锦书带领人马在外面杀敌,努力阻挠敌军破城,他怎可背刺她? 他要真这样做了,他和奸臣、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无视樊松,他赶紧让人搀扶他上城楼。 看着下面惨烈厮杀,他眉心紧皱。 “把大刀给本将军,本将军要去帮忙。” 他居然要亲自上场。 但他的人马上劝阻:“不可,您将军,自你到了北疆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好,您上战场多危险啊!” “可就他们那么点人,怎么可能能够抵挡得住敌军源源不断的人,这城门迟早得破。”宋将军怒道。 樊宋是个文官,他用很随意的口吻说:“我们边疆也不是很缺将士的吧,多派点人出去不就行了吗?” 守在旁侧的周来福忍不住大声反驳:“我们军队很缺人的,朝廷一直说有援兵过来,结果就是宋将军带来的那么点人,根本就不够用。而且今天这种天气,并不是每一个兵都适合近身搏斗,若是安排不当,其余人也是去送死。” 樊松就像是抓住了曲锦书把柄一般,他大声囔囔:“我这些天一直看她在训兵,就训成这样,兵马不够也就算了,居然连近身搏斗都人都凑不齐。” “够了,你们这么大声说话,是想让敌军知道我们的弱点吗? 宋将军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们。 从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让敌军知道自己的底线。 不好好把致命弱点给藏好也就算了,这两个蠢货居然还这么大声说出来,是生怕敌人不知道吗? 还有曲锦书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他没少看她带人巡逻。 这就是她的准备? 他还以为她胸有成竹了呢! 没想到,第一次战役就如此狼狈了。 男的见宋将军的神情如此凝重,樊高也有点心虚了。 他试探:“宋将军,情况该不会真的很糟糕吧?依照您的经验,曲锦书打赢这场战役的胜算有多少? “我们现在只能赌敌军没有派很多人过来,要不然她曲锦书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只不过是能撑半个时辰。”宋将军咬牙切齿。 第258章 瓮中捉鳖 “不会吧,那我们岂不是……” 樊松差点就想说他们是不是得先撤了,但一抬头见宋将军的脸色阴沉得不成样子,他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回去。 “要是有援军就好了。皇上明明也承诺过,会给我派援兵来的。”宋将军自言自语。 虽说皇帝说的派援兵的用意是让那些人帮他牵制曲锦书,可现在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守住边疆要紧。 可惜……没有援军啊。 城内的将士们也心急如焚,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 他们现在就等曲将军下令,誓死守护边疆。 就在战况要持续恶化下去的时候,突然城内传来了新的消息。 “京城的援军到了,京城的援军到了!” 曲锦书他们与敌军交战的地方是北门,而援军抵达的是南城门。 “快,速速随我去城门迎接援兵。” 宋将军面露喜色,赶紧带人去往城南门。 援军来了,那他们的胜算就大了。 周来福也赶紧跟过去。 可当他们到了那里的时候,却看到守城门的兵不愿意开门。 “为何迟迟不开门?”宋将军愣神质问。 周来福解释:“曲将军吩咐过,现在城内的安危无比重要,所以两个城门都必须要严加看守,不可随意让人进来。” 樊松冷笑:“那可是朝廷援军!他们是来救边疆的,而不是来谋害边疆的,有何可担忧的?还不速速开城门?” “可樊大人你就确定,来人一定是朝廷的援军吗?”周来福反驳。 樊松气得直咬牙,他马上跑到城楼上去。 他指着下面的人,开始呵斥周来福:“我看你是被你的曲大人给教傻了,你看到下面的人穿的衣服了吗?那可是我们西陵的军服,和你们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可周来福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头认真询问宋将军的意见。 “宋将军,您也觉得他们一定是朝廷的援兵吗?” 宋将军眉间有凝重之色。 第一次,他居然赞同周来福的话:“你说得也有道理,现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小心谨慎,没有仔细核实不可轻易放人进来。” 樊松将他拉到一边去。 “宋将军,怎么你也站在他们那边?我也是为你着想。” “朝廷的援兵来了,这些人肯定是听你的话,那你不就可以和曲锦书争当主帅了吗?” “你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些人绝对就是朝廷的援兵。他们从这个门来的,那不正好是朝廷来的路吗?” “你该不会怀疑他们是敌军假冒的吧?敌军现在正全心全意地在城北门对付曲锦书呢,怎么可能会分一批人过来城南门。” “还有,从敌军营帐到城南门的路,要绕过一座座雪山,他们没那么容易过来的。” “你再磨蹭下去,到时候什么功劳都是曲锦书的了,太子该生气了。” 他甚至都开始威胁宋将军了。 但宋将军还是不松口,他严肃道:“待我找人去核实他们的文书和诏令,看看是不是真的朝廷援兵。” 他转身,想命人去安排这件事。 谁知道,樊松居然趁他不注意,带着他的人迅速下了城楼。 “你们干什么?” 见他们的目标居然是城门,马上就有人阻拦他们。 樊松让人将他们给拖开,然后迅速打开城门。 他还特意大声说:“援兵到了,大家都不用慌了。” 听到动静,宋将军回头一看,发现人都已经进来了,他瞬间满脸忧色。 “你们进来之后就听从宋将军的安排,他打仗甚是厉害,一定能带你们取下北晋主帅首级的。” 樊松甚至还对着援军大声说出他们的安排。 可下一瞬,最旁边的一个人从马背上跳下来,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那人笑了:“还真是谢谢你让我们进来了,不过要取我们二皇子的首级,那就得看你有没有命取了。” 什么? 樊松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僵硬地转头。 结果发现进城的所有朝廷援军,已经撕下了外面的西陵军服,露出了里面的军服,那不是北晋的军服吗? “你,你们该不会是……” “我们的确是朝廷援军,只不过不是你们西陵的,而是北晋的。” 为首的男人用得意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就高声吩咐他的人:“二皇子有令,里应外合,打开西陵边疆城门者,封官加爵。” 此话一出,他们的人瞬间士气大增,那吼声都要响破云霄了。 他们开始朝着北门冲过去。 只要他们将守门的人给除掉,再打开城门,两队人马汇合,那便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拿下边疆。 那人抬头,与高处的宋将军对视了一眼,然后挑衅一笑。 看清楚对方的脸,宋将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要晕厥过去。 此人是他当年在战场上的老对手,比他年轻近十岁,看他这个样子,现在应该还是北晋军队的主要人物。 以前的战役,都是自己赢了他的,现在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本将军要亲手杀了你。”宋将军满脸愤然。 结果得到的却是对方不屑的回答:“就你现在的样子,还想杀了我?来人,杀了他,再杀曲锦书,边疆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可就在他准备放肆大笑的时候,空中突然出现箭雨,直朝他们落下。 曲锦书站在更高的楼台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到是她,北晋人都变了脸色。 “她不是在城外吗?为何在这里?” 曲锦书眼神扫过他们,下令:“目标已入城,可瓮中捉鳖。” 第259章 军法处置 “继续放箭!” 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曲锦书继续下令。 这场恶战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天亮。 近一万人入的城,最后不是死了就是被俘虏了。 与此同时,北城门被打开,云水和云凌等人归来。 早在后半夜的时候,周来福就带人去支援他们了。 其他兵不擅长近身搏斗?那不过是曲锦书计划里的其中一计罢了。 他们边疆的这些兵,可能忍耐严寒天气的能力不如北晋兵,但其他的综合能力他们未必落于下风。 周来福昨夜站在城楼上故意说他们兵力不够,也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罢了。 后来他们又派出一大批人马出城去支援,所以云水和云凌他们这一战赢得十分轻松。 城内因为瓮中捉鳖,所以也很快拿下了首捷。 “将人押上来。” 曲锦书回到营帐后,便让人将来乌恩带进来。 乌恩就是昨夜带着所谓的朝廷援兵入城的首领。 他不仅仅是宋将军的老对手,也是她前世的老对手。 他是苍凌梧的手下,前世自己被俘,他也“功不可没”。 和乌恩一同被押进来的还有樊松。 宋将军也带人走进来,他脸色疲惫,有种一夜之间又苍老许多的感觉。 “我是太子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樊松歇斯底里的,他还想挣扎,结果就被人狠狠一脚踹在地上。 “曲锦书,我可是太子的人……”他抬头,想要以此来警告曲锦书。 云水擦着盔甲上的血迹,冷冷的眼神看向樊松。 “你若是再吵闹,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你,你……” 樊松的脸色一白,不敢再发出声音。 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宋将军,结果对方心不在焉,根本就没理会他。 “你就是曲锦书?” 即使成为俘虏了,乌恩依旧没有要低头的意思,他抬头挺胸,用打量的眼神盯着曲锦书。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曲锦书,他眼神鄙夷。 “你们西凌还真是没人可用了,居然找个女人当主帅。” 他还扭头嘲讽宋将军:“你好歹也曾是我的对手,现在被个女人压你一头,你也甘心?” 宋将军板着个脸,他语气不善地说:“哪怕是女人,她也看穿了你们的计谋,你们才是手下败将,丢尽脸面的是你们。” 这话,成功让乌恩的高傲被击碎。 他咬牙质问曲锦书:“你不是出城去了吗?为何还在城内?你是怎么发现我们身份的!” 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攻打北城门只不过是为了引走曲锦书等人,让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北城门外。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混入城中,屠城! 为此,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模仿西陵京城将士,也估算好军队从京城抵边疆的时间,然后在昨夜绕过了几座山,来到了南城门…… 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她到底是怎么识破的? “谁说我们将军出城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知复从外面走进来。 他把曲锦书的那把红缨枪还回去。 “将军,您的红缨枪,现在物归原主。” 众人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的盔甲就是曲锦书平时穿的。 而且他是这么多个副将之中,身形最消瘦的。 当他把头盔也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时候,还真的有点像曲锦书。 难道…… 宋将军先反应过来,它盯着方知复问:“昨夜她根本就没有出城,是你替她出城的?” 方知复回头,很淡定地回答:“对啊,当时天这么黑,我冲在前面,又有云水和云凌护着,我用的还是曲将军的枪法,其他人难免会误以为我是她。” “可要是有人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我自从出城门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很多鼓舞士气的话都是云水替我说的。” “竟是如此。”宋将军复杂的眼神看向曲锦书。 “你们还没说,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计划的。”乌恩继续咆哮。 他要是不知道真相,他死都不甘心。 “云凌,拖他出去,好好审一审,别让他死了。”曲锦书吩咐云凌。 “是。” 云凌开始拖拽乌恩出去。 乌恩继续叫嚣:“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真相……” 他不甘心他们的计划被看穿,而他还不知道曲锦书是怎么看穿的。 云水冷哼一声。 这个乌恩还真是想得美,小姐是怎么看穿他们的,这可是他们的机密,岂能被他们知道? “既然已经赢了,那是不是能把我给放了?”樊松想自己站起来。 “我们有让你站起来了吗?” 周来福上前,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将人又踹回地上了。 “你……” “我什么我!我不但要打你,我还要杀了你。你这个蠢货,昨晚要不是我们早有准备的话,就凭借你将一万敌军放进来的行为,我们这座城就得沦陷了。” “你真是该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我怎么知道那是假援兵,我也是为了救大家。”樊松理直气壮。 “宋将军,他是你带来的人,你说怎么处置吧。” 曲锦书看向宋将军。 宋将军闭上眼睛,疲惫道:“就按军法处置吧。” “好,周来福,将人带下去吧。” 就樊松犯的这个错,他必死无疑。 “宋将军,我是太子派来的,我是太子的人。” 知道自己要死了,樊松不停地挣扎,对着宋将军大喊。 可宋将军只是摇头。 “昨夜,我也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可你却背着我开了城门,我也救不了你。” 见对方真的见死不救,樊松疯了。 他被拖出去还不忘记大骂:“你这个老匹夫,你这个懦夫,怪不得你会被一个女人压一头……你活该……” 第260章 谁都喜欢她 “我自请受军罚。” 突然,宋将军看着曲锦书说道。 “昨夜是我没有看好樊松,让他开了城门。我要对他的行为负责。” 这…… 其余人都看向曲锦书,等待她的表态。 “既然宋将军都自请受罚了, 那就按他说的来吧。”曲锦书面无表情地说道。 “曲将军!” 宋将军的随从瞪着曲锦书。 宋将军那么大的年纪了,他自请受罚,她这个晚辈就同意了? 见他的下人要质疑曲锦书,宋将军冷了脸。 “够了,军中没有规矩还成话吗?此事的确是我的错,我该罚。”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出去。 “将军,真罚啊?那可是要动军棍的。”全浩然试探着询问曲锦书。 “不然呢?”曲锦书冷幽幽反问一句。 “遵命。” 全浩然不敢再问,赶紧跑出去。 他明白将军的性子,她虽待大家如同亲人一般,但在军法军纪上,她态度极其强硬。 …… 最后,宋将军挨了三十军棍。 这应该算是军中最轻的惩罚了。 若是他还年轻,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但他现在这个年纪可就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而且,当了那么多年将军,这还是他第一次挨罚。 所以,当他被抬回去之后,他便不愿见任何人。 到了夜里,周静娴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找来曲锦书。 “锦书,那宋老头似乎伤得还挺严重的,后背倒是被人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是这内伤他怎么也不肯喝药,也不肯见人。” “再这样下去,他这条老命就得没了。” “虽然他死了,你也省事,但是……” “给我吧。” 曲锦书接过药,大步走进营帐里。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宋将军躺在床上,听到后面的声音,他怒斥:“本将军不是让你们别进来了吗,听不懂人话是吗?” “你爱喝不喝。药我放在这里了。你若是想死的话,我也不干涉。” 曲锦书将药放下,便准备转身离开。 “是你?你来给我送药,你……你难道不想我死吗?” 宋将军回头看了一眼曲锦书,忍不住问她。 曲锦书的脚步顿了一下。 “的确,你若是死了,我自在很多。可你若真是死,那便是边疆的损失,也是西陵的损失。” “我从未觉得守护边疆是以我一人之力就可做到的。 ” “我也从未把你当对手,边疆不是你我博弈之地,它是无数百姓的家。” “话已至此,你若还想死在这张床上的话,我无话可说。” 她的话让宋将军心头一颤,一种复杂的情绪也忍不住涌上他的心头。 他嗓子发痒,艰难道:“你是如何笃定来的不是援军?” “首先,我没有预料到敌军居然会假冒朝廷援军。我不过是一直保持警惕罢了。只要城门不倒,那城内就是安全的。” “所以,那些弓箭手其实不是突然设下了埋伏,而是……他们一直都藏身在城内各处?”宋将军语气震惊。 原来这些天,她带人巡逻了一遍又一遍城内,就是要检查哪里可塞人? 若是要守护一座城,不仅仅只有军营和城门口有人守护,其他地方也要不留死角。 也不能仅仅是主帅一人保持警惕,而是要整座城舟真正做到戒备森严。 当了那么多年将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守城法子。 还有一件事,曲锦书没和他说。 那就是…… 云凌和云水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怎么可能放心三人同时出城! 其实,敌军耗那么长时间都没采取行动,她便起了疑心。 昨夜,敌军出现得那么突然,她便觉得更不对劲了。 所以,她必须要留在城内,看敌军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城内固若金汤,且恰时向敌军暴露“弱点” ,那便诱敌放松警惕,暴露他们真正的目的。 “后来我在暗处听到有援军来了,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来人必定是假冒的,因为我知道龙椅上的那位,他宁可一座城陷于危险,也不可行我之便。” 皇帝可能会派兵来收拾烂摊子,但绝不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你所供奉的天子,他眼里可没有百姓的生死。” 直到曲锦书离开了很久, 宋将军还保持刚才的姿势。 他的背脊一点点变得佝偻。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艰难起身,一步步朝着桌子上挪过去,然后端起那碗凉掉的药,喝掉。 外面。 周静娴见到曲锦书出来了,马上上前。 “你劝他喝药了?他愿意喝?” “他方才不愿意,等会就未必了。”曲锦书淡声道。 她的确也很讨厌宋将军的做派,可不可否认,他打过不少胜仗,他若是愿意给经验和作战方法,那边疆赢得胜利便会更容易。 周静娴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让宋将军喝药。 “今日我们赢了,但为何你看起来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侧头问曲锦书。 “这不过是敌军的一次试探罢了,后面他们必定会提高警惕,我们接下来的战事只会越来越艰难。”曲锦书摇头。 今日大家的士气的确不错,但也暴露了很多问题。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小胜利。你跟我过来。”周静娴将曲锦书拉走。 “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酒酿,特别好喝,你要不要喝一点暖暖身体?” 她拉着曲锦书坐在她屋内的门槛上,后面的炉子生着火,倒不算很冷。 她期待地看着曲锦书,还主动倒酒。 曲锦书摇头:“军中的将士,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喝酒,你若是想喝,我陪你,但只能以茶代酒。” “行吧。” 周静娴耸了耸肩,她也不算很失落,因为她早就料到了。 她又取来一壶热茶,“茶我早就泡好了。我也不喝酒,明日还有很多给很多伤者检查呢,我可不能喝醉。” 说着,她给自己和曲锦书倒茶。 两人一来一回的,竟真的把喝茶给喝出了一种饮酒的感觉。 突然,周静娴问了一句:“听说他入仕了,他可还安好?” 那个他,不用说出名字,她们都知道是谁。 曲锦书轻声回答:“嗯,挺好的。” “那就好。”周静娴攥着茶杯,自言自语,她继续喝茶。 曲锦书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明白她其实一直都没放下沈澜舟。 “别动。” 她突然喊了周静娴一声,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簪子插在她的头上。 周静娴上手一摸,语气微变。 “这是清音阁的簪子?” 她当年还在京城的时候,最是喜欢清音阁的簪子了。 只可惜,清音阁只在京城才有,离开京城后她已是很多年未戴过它的新首饰了。 “你怎么知道……” “当初在蓬舟我好几次见你,你头上都只有一根簪子,簪子有些旧了。问过云水才知道,那是清音阁独有的簪子,我猜想你应是很喜欢清音阁的东西,故离京城之时买了一份。” 手指一直摸着那根簪子,周静娴嘴角勾起又落下。 她轻喃:“也怪不得,景王那般喜欢你。” 这样的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可能是真把茶当酒了,周静娴后面喝得晕烘烘的,靠在曲锦书肩膀睡着了。 侧头看着她的睡颜,曲锦书轻叹一口气。 虽然她一直都在装成熟坚强,其实她内心也很惶恐的吧,一个自幼在京城长大的世家小姐,近来却看到了那么多生离死别。 “小姐?” 云水从远处走来,她想帮忙。 但曲锦书摇了摇头,“不必,我来就好。” 她轻轻松松将周静娴横抱起来。 第261章 他真的很爱你 翌日早上。 周静娴猛地从床上起来。 她昨晚不是和锦书在喝茶吗?为何会在床上醒来? 她用力摁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时候,云水端着热水进来。 “周姑娘,你醒啦?” “我没迟到吧,其他将士是不是在等我了?”周静娴着急询问。 昨夜受伤的将士,她已经给他们包扎了。 同时,她还叮嘱他们要准时来找她复查,就是不知道现在时间有没有晚了。 见她紧张的样子,云水笑着安慰她:“周姑娘,你别担心,人还没来呢。厨房已经做好早饭了,你先吃点。” 周静娴赶紧用手巾擦脸,简单收拾自己。 自从来到边疆之后,她收拾自己变得从简了。 “对了,昨夜我是怎么回来的?”周静娴突然又想起这个问题。 云水回头回答:“自然是我家小姐抱你回来的。你放心,我家小姐是练武的,手劲可大了。” 待周静娴出去外面,发现曲锦书已经在院子里练武了。 今天只下了小雪,她手持红缨枪,舞动的速度让人看不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 这样的天气,她也没让自己闲着。 “锦书。” 周静娴唤了她一声。 曲锦书迅速收枪,“你醒了?昨夜睡得可还好?” “挺好的,”周静娴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昨夜明明说是一起喝茶的,结果我先睡着了。” “你这些天也累坏了,早点也是应该的。你什么时候去给他们复查,我和你一同去吧。” “现在就可以。” 周静娴跑去小厨房用纸包好几个包子,把其中一半递给曲锦书,然后她就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若是那些迂腐的老东西在这里,定然要说她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很快,受伤的将士们都来了。 他们人虽多,但也没有拥挤,非常有序地排队。 待周静娴给他们检查完之后,他们还不忘记诚恳道谢:“谢谢周医正。” 曲锦书跟在周静娴身边,帮她打下手。 周静娴和其他将士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周来福他们上前。 “将军,若不然还是我们来帮周医正吧。” “不用,正好我现在没事,帮一下忙也无妨。而且我也想近距离看看我方战士都伤在何处,我们的缺点在哪里。” 闻言,他们也就不再阻拦了。 忙前忙后到中午,还有其他军医的帮忙,可算是给伤员重新检查完了。 周静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慨道:“这一天的伤员,比我几年接触的都多。” “随我走一走?”曲锦书提议。 “好啊。” 两人把东西给放下之后,便开始朝大街上走去。 昨晚这里一片惨状。 为了击退敌军,他们也牺牲了不少人。 但今日一看,这里仿佛又恢复战前的样子,周围静悄悄的。 可周静娴还是感觉不一样了,气氛压抑了许多。 “其实这就是边疆的常态,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所以常年饱受战火的摧残。” “谁家若是没有人上过战场,都不算是真的边疆人。” “可是习惯了战争,不代表他们能接受战争。为了不打击士气,很多人明明家中死了人,但却连白灯笼都不敢挂,只能尽量维持原状。” “等到真正把敌军击退那一日,大街上是庆贺的人,宅子后面是终于可以放声大哭的家属。” “有时候哪怕我们赢了胜仗,但我们还是输了。从有战争开始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输了。”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牺牲更少一点。” 听着曲锦书的解释,周静娴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转头看着她,曲锦书郑重道:“而景娴,你的存在也减少了很多的死亡,拯救了很多家庭。所以谢谢你。”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要对自己说的话。 周静娴摇头说:“我只是尽到了绵薄之力,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她们走到了一家面馆前。 面馆大娘跑出来了,“将军,周医正,你们是要吃面吗?里面请,里面请。” 面馆很小,但桌凳却摆得很整洁,擦得光亮。 “将军,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娘期待地看着曲锦书。 “嗯。” “那周医正呢?” 周静娴搓了搓手取暖,她看向曲锦书,说:“那我也和曲将军的一样。” “好嘞。” 大娘笑开了花,她赶紧跑到旁边去和面。 烟火生起,暖和又温馨。 很快,面就做好了。 是满满一大碗的肉丝面,大娘还特意给她们都加了蛋。 周静娴饿得饥肠辘辘的,被香味勾起了食欲,她赶紧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味道和京城的面馆不大一样,带着西北人家独有的风味。 “大娘,很好吃。” 周静娴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夸奖。 大娘本来还很紧张,生怕京城来的医正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但现在见到周静娴如此满意,她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要是不够的话我继续煮。” “锦书,你也吃。”周静娴还不忘记招呼曲锦书。 曲锦书也低头苦吃,果然还是当年的味道。 当年她在边疆打仗的时候,也格外爱吃这家面馆。 她喜欢的东西,就想和身边之人分享。 但她每次和贺修钧分享的时候,他都以为面馆太小、不符合身份为由拒绝了。 现在看来,他还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沈澜舟和景王也很爱吃这种面。” 周静娴突然感慨了这么一句。 曲锦书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她一直都很想了解赵景行的过去,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静娴,以前的赵景行是怎么样的?” 周静娴神情黯淡,“在景王没有送到太后那里,而是养在丽妃身边时,他被养得就像是小猫,瘦巴巴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有很多新旧不一的疤痕。” “那都是丽妃虐出来的,但她是景王的亲生母亲,她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而且皇上也不阻拦,外人不好说什么。”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随周家入宫的时候,见到景王,他躲在角落里吃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冷馒头,吃得津津有味。” “后背有一道伤口,都要把他单薄的冬衣给染红了。” “最后还是沈澜舟跑过去,将随身带着的点心给他。” “那也是我第一次正式认识沈澜舟,吊儿郎当,但却有悲悯之心。” 说起沈澜舟,周静娴的眼里划过温柔几分温柔。 而再次提起赵景行,她语气里全是疼惜。 “景王过去的十几年,他一直活在深渊中,你是第一个真正把他拉出深渊的人。锦书,他真的很爱很爱你。” 第262章 狼不见了 曲锦书仿佛看到了小狗粘人的样子。 她垂下眼眸,轻喃:“嗯,我知道。” 他很爱我。 她是他的救赎,可他何曾不是她的救赎呢? 周静娴的眼神落到曲锦书腰间的香囊上,清晰可见上面绣着两只笨拙的鸳鸯。 她微笑带道:“是景王绣的吧。” 曲锦书摸了一下,快速点头:“嗯,他送的,我很喜欢。” 周静娴轻笑出声。 是啊,这样对爱坦诚又炙热的姑娘,谁不动心啊, 见她搅了又搅碗里的面,曲锦书安慰她:“你和沈澜舟不过是差点运气,肯定会有好运的那一天的。” 周静娴吐了一口气:“也许吧。” 她现在看到别人幸福,她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所以对于自己渴望的东西,她也会学着释怀。 一碗面下去之后,她们两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曲锦书也不亲手给大娘付钱,而是把一串铜钱放在碗下。 她每次来,大娘都不愿意收她的钱。 但她又岂有白吃的道理? 所以一出了面馆的门,她就拉起周静娴的手,“跑。” 果然,她们才跑远,后面就传来大娘的声音。 “将军,你丢了钱了,将军!” 将周静娴送回到军中,曲锦书说:“还得辛苦你继续照顾伤兵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周静娴微微昂起下巴, 骄傲道。 曲锦书没有巡城,也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地牢。 见她来了,守在这里的人赶紧起身。 “将军。” “不必多礼,云副将呢?” 她刚问完云凌的下落,云凌就打开暗室的门,大步走出来。 “小姐,那乌恩就是一块硬骨头,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其他人就是一些虾兵蟹将,他们说出来的消息我们早就探到了,还需要他们说?” 云凌有些不甘心,这么辛苦才把敌军的一名重要大将给抓到,结果什么都没探出来。 “让我来吧。” 她大步朝着暗室内走。 里面只有一盏油灯,乌恩就被绑在中间的椅子上。 他脸上全是血,眼球肿胀,只能眯着眼睛看她。 “你们西陵军队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招数尽管冲我来啊。” 曲锦书也不着急,她脱下披风,在对面坐下。 “这场战役明显是你们二皇子失误,你作为太子的人,何至于要为二皇子不松口呢?” 听到她这话,乌恩的眼神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他用嗤笑的语气说:“我是北晋的副将,二皇子和太子的命令我都听,休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曲锦书手指敲打桌子,她不急不忙地开口:“是二皇子告诉你们天气变化的吧,从一开始给我们井水投毒,再到昨夜的偷袭。” “是不是他说了昨夜的天气最适合你们偷袭,然后让你们假冒援军。” 曲锦书每说一句话,乌恩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这些都是你从刘家那位那里听来,然后加上你的揣测?就算这是二皇子安排的。那也不能说明他的预测有错,只不过他的计谋被你破了罢了。” “呵,你该不会是想以此来挑拨二皇子和太子的关系吧?你别做梦了。” 他越说越着急:“我们北晋皇室的每一个皇子,都比你们西陵的团结多了。” “好了。”曲锦书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就这样走了?” “你不是来审问我的吗,为何都没开始审问,你就走了?” ‘喂,曲锦书,你到底还要不要审问我了?’ 看到她走了,乌嗯有种自己被戏弄的感觉,他破口大骂。 曲锦书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我要的答案,你已经给我了,所以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云凌,挑断他的手筋,送他回去。” 什么? 乌恩不但没有开心,而反而很紧张。 “你为何要放了我?” “你有什么阴谋?” “我不走,我不回去!” 云凌直接拖拽他:“好了,让你走你就走!” 很快,他就利落将乌恩的手筋挑断,然后让人将来他送走。 “小姐,你让乌恩回去,是不是想让他挑拨他们太子和二皇子的关系。可他刚才不是说了,那两人的关系很好吗?” “若真是那么好的话,他就不至于那么着急反驳我了。”曲锦书凉淡开口。 “我了解乌恩,他在军事谋略上就是个莽夫,也只有武功还过得去,挑断他的手筋,将他送回去,他只能当个废人。” “不过,他这个废人可以将我们的情况告诉他真正的主子,也算是有点价值了。” 云凌又问:“小姐,你放乌恩回去我能理解。不过你刚才说你已经探到你想要的消息了,什么消息?” 他没觉得乌恩的话有破绽啊。 曲锦书冷幽幽开口:“他刚才提到他们二皇子的时候,用的是‘预测’二字,城内大部分水井会结冰,还有昨夜的恶劣天气,均是预测得来!” 云凌眼皮狠狠一跳。 “小姐,难道这个二皇子也是重生之人?” 在来边疆的路上,曲锦书也和云凌和云水坦白她前世之事了。 所以她说出那番话之后,云凌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人重生了。 而且此人十分了解边疆和北晋之事! “看来很有必要亲自见这个二皇子一面,才能知晓他是人是鬼。” 就在这个时候,全浩然跑进来了。 “将军,我们军营近十头狼都失踪了。” 他们军队有豢养一群狼,它们的作战能力相当于一个军队。 失踪了? “何时?” “早上开始就不见了。我看过了,现场没有被破坏,它们仿佛是自愿离开的。” 可是养在军营里的那些狼,都是认主了的。 “将军,那些狼明明都是您驯服的,只听您的话,还能有谁带走他们?” 曲锦书冷声道:“不,除了我,它们还听一个人的话。” 贺修钧! 第263章 被困阵法 知道狼失踪之后,曲锦书便下令,让他们不停搜寻。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狼可为他们做很多事情,所以一定要将它们给找回来。 可时间一晃,又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未等狼群的消息,敌军再一次杀过来了。 “将军,敌军又来了。” ”这一次他们的人数更多了。” 曲锦书从椅子上起身,她取下长枪,大步朝外面走去。 距离上一次突袭,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北晋的人该是等不及了。 这些天,她只要一出门就会换上盔甲,为的就是可随时出战。 可待她到城门口的时候,竟见到宋将军也来了。 “要试敌军底细,本将军来便可。”他冷冷开口。 其余人都看向他。 全福然先开口:“宋将军,您伤还未好,若不然下次?” “本将军征战沙场那么多年,那点伤我养养就好了。好了,都不必多说了,这一仗就让我先上场。” 宋将军的态度无比强硬。 他从曲锦书身边走过去,还丢下了一句话:“你是军队的主心骨,非必要时候你不该上场。试探敌军底细,我来就好。” 他这话不仅仅是曲锦书听到了,旁边的人也听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这是承认她的身份了? “将军,真的让宋将军上场吗?”全浩然小声询问。 曲锦书转头问周静娴:“宋将军身体状况如何?” “他一开始伤严重,但后来积极配合,伤口恢复得还挺好的。若不然就让他试一试吧?”周静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曲锦书点了点头:“敌军诡计多端,宋将军有足够的战场经验,也许他亲自出场真的能看出些什么来呢。全福然,你们到时候就跟在他的身边,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 “遵命。 两边的战鼓声一直不停歇,肃杀的气息笼罩在两军之中。 曲锦书等人站上城楼,她目光如炬,犀利地看着下方的动向。 城墙之下,宋将军披着沉重的铠甲,带着兵马朝着敌军而去。 隐隐约约磕见他头盔下露出的银发,他手掌的长剑泛着寒光。 随着一声“杀”落下,敌军最先行动。 黑色盔甲的兵马在逐渐消融的白色雪地上格外的显眼,他们的人数和气势的确是不不容小。 “将军,有点不对劲。” 方知复先开口,其余人也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发现敌军竟不是直接与宋将军他们交手,而是先将他们包围起来…… “他们这个阵势,好像是阵法!”云水着急道。 北晋的人与马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复杂而难以捉摸的阵法。 这个阵法不停变化,时而收缩成紧密的团块,时而散开。 一开始,宋将军还很沉着冷静地指挥旁边的人去找阵眼,找破绽。 可很快,他也发现不对劲了。 对方的速度太快了,阵眼居然会变。 最可怕的是,敌军居然还派出了更为高大的骑兵,他们围绕一个核心旋转,形成旋转的壁垒。 每当这个核心移动位置,周围的骑兵就会随之调整方向和速度,使得整个方阵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旋涡。 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马都会被卷入其中,然后被活生生绞杀。 没错,就是活生生被绞杀。 曲锦书他们站在城楼之上都能听到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们也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士兵被搅入阵法之中,身首异地,鲜血飞溅,然后又被掩盖。 那个阵法宛如一朵可怕的食人花。 “找不到,找不到阵眼!” 方知复等人很着急地用肉眼去观察。 这个时候唯有找到阵眼,才可以破局。 可那阵眼变化太快,他们都来不及抓捕,它就变化了。 眼看他们的人一个个倒下,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将军,需要派援兵支援吗?” 再这样下去,被围在阵法里的人必死无疑。 “不行,派人过去也是送死。” 云凌注意到,他们散落在外面的兵马也有去救人的,但才靠近就被绞杀,状况比被困在阵法里面的人还要糟糕。 “可我们也不能眼巴巴看着他们送死啊。” “还好只是宋将军去试探敌军的实力,而不是将军……”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庆幸的话,曲锦书听到之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在下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边疆而战,谁若是出事了,都是边疆、是西陵的损失,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破局,将他们救回来。” “宋将军之所以会被困,那也是因为他想要替我们了解敌军的情况。若非有他,现在困在那里的就是我们。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动摇军心的话,我必将其军法处置。” 曲锦书的话,让众人的神情都变得更凝重。 见自己的人越死越多,宋将军被迫下令缩小活动范围,两个人为一组,互相保护对方的后背。 这个方法倒是起了点作用,倒下的人稍微少了一点。 “宋将军已经在努力替我们拖延时间了,我们该如何做呢?” 曲锦书的眼神突然向前看去,北晋军队的后面,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静静伫立,车帘紧闭。 透过那微微晃动的窗帘,可以看到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前世与北晋交手,对方从未有过如此精妙的阵法。 难道是马车内那男人所为? 他该不会就是北晋二皇子吧? 时间继续流逝,宋将军撑得无比艰难。 城楼上的其他人看的那是心情沉重,但却无能为力。 现在城门紧闭,说句自私的话,那便是今日这一仗,不过是双方试探各自的实力罢了。 只要他们守住城门,北晋的人暂时不会将他们这么样,他们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只要他们不顾宋将军的生死,那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可…… 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送死! 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曲锦书继续说:“绝不能放弃我们的战友。” 这场仗,绝对不能退让。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毫无破绽的阵法,一定有破阵法的法子!”她自言自语。 云凌凝重道:“可他们的速度那么快,快到我都看不清楚了。北晋到底是去哪里找来那么多的高手。就这个速度,武林前十的高手没几个能做到的。军营里前五的高手,也才勉强做到。太邪门了。” 听到云凌的话,曲锦书猛地抬头。 她死死盯着那变化莫测的阵法。 是啊,天下的高手,能有这个速度的都寥寥无几,北晋的人如何能挑出上千名高手的? 他们若是有这个实力的话,估计早就踏平整个西陵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有没有可能,我们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第264章 戴面具的男人 众人震惊地看着她。 她此话何意?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曲锦书迅速拿起弓箭。 搭箭上弦,她的眼神紧紧锁在了几百米外的阵法上。 没有任何的盘算,也没有过多的思考,她只是对着其中一个黑影射过去。 箭矢离弦而出,破空而去…… 突然,那个地方就倒下一人,那块地也缺了一块。 阵法乱了! 虽然他们调整很快,但乱了那一瞬间,还是被曲锦书发现的。 宋将军也发现这异样了。 他满脸惊色。 她是怎么做到的?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曲锦书赶紧下令:“所有人,拿起弓箭!只要不射到自己人,看到影子就射!” 因为距离太远了,所以除了曲锦书、云凌等有深厚内力之人能把箭射到那边,其余人的箭才射到半路就掉下去了。 看起来有种在白费力气的感觉。 可即使如此,曲锦书还是下令:“射,继续射,就算你们的箭到不了阵法那里,也要继续射。” 有她的命令,众将士不敢懈怠。 很快,无数的箭从城墙这边飞射过去。 虽然宋将军已经有点认可曲锦书了,但他的随从还没有。 其中一个叫做朱寒天的,他咬牙切齿:“将军,那曲锦书也太过分了吧。我们被困在这里,她不但没救我们,居然还乱射箭。” “那些废物射的箭怎么可能到这边来,她不但救不了我们,还让敌军把我们当笑话。” “这早知道我说什么也要阻拦您帮她出来应战。” “闭嘴!” 宋将军突然呵斥了他一声。 转头,盯着那漫天的箭雨,还有站在城楼上模糊到要看不清楚的身影,宋将军开始回想起曲锦书将人给射倒的一箭。 他猛地反应过来。 “本将军知道破阵的办法了!” 他马上下令:“所有人,只要不伤到自己人,随便砍随便杀!” “将军,他们的速度那么快,我们死死盯着都伤不到他们,现在乱来,这么困可能会伤到他们分毫?”朱寒天语气怀疑。 可已经有人听从宋将军的吩咐,开始乱杀了。 神奇的是,他们一开始拼命追着残影去对付敌军,但一直都伤不了对方。 可当他们胡来,竟轻轻松松就砍到人了。 就这样,看似牢不可摧的的阵法,突然开始乱了。 “速速开城门,派援兵支援。”曲锦书意识到机会到了,赶紧下令。 “是,将军。” 由云凌亲自带兵前去,将宋将军他们解救出来。 北晋剩余的残兵眼见没讨到好处,只能灰溜溜退回去。 隔着硝烟,曲锦书看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用扇子掀开帘子,然后走了出来。 其余人穿的都是盔甲,唯有他身着玉色长袍,手拿玉骨扇。 他微微昂起头,看向她这个方向。 而后,他拍了拍手掌。 这一仗,北晋输了,但他似乎很高兴? ”宋将军回来了!” 城门下传来声音,将曲锦书的思绪给拉回去。 她赶紧下楼。 这一仗打得不算漂亮,但大家依旧用敬仰的眼神看着宋将军。 而他则是第一时间来到曲锦书的面前。 曲锦书发现有鲜血从他的盔甲渗透出来。 他受伤了?还是伤口裂开了? “来人,给宋将军看一下伤势。” “等会,不着急,分析北晋的实力要紧” 他抬手阻拦,然后就先行大步走进旁边的营帐内。 曲锦书示意剩下的几人跟上。 见她居然将云水和周静娴给带进来,宋将军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但也没阻拦。 朱寒天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那个阵法其实只是障眼法?”他开口问曲锦书。 “我也是刚发现不久。是云凌点醒了我,放眼整个天下,有这样速度的人寥寥无几,北晋这么困难会凑足几千人。” “而且被困在阵法之后,哪怕是你,都追不上他们的身影。所以我就大胆猜测,会不会我们看到的影子都是假的,都是障眼法!” “所以我就试了一下,不追踪他们的身影,而是无章法攻击他们,果然有效果。” “他们就是用的障眼法,你们越想对着他们攻击就越不可能成功,唯有无章法来攻击才有机会。” 宋将军吐了一口气,他看她的眼神都不经意流露出欣赏来。 “所以你就让其他人乱射箭,以此来提醒我?” 她让大家射箭,根本就不是为了射中敌人,毕竟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太难了。 她只是想通过这个办法来提醒他。 “宋将军反应很快,马上就想到了,省了很多事。”曲锦书轻笑道。 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她就是算准了宋将军有这样的反应能力,所以才敢那样做的。 “不过,敌军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人物,那阵法不简单。而且一开始他们就拿出了这样的阵法,只怕后面还有大招。” 曲锦书的神情逐渐变严肃,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是啊。”宋将军的脸色同样不大好。 这场仗看着似乎是他们赢了,但实则暴露了很多问题。 他们还没清算,若真要清点人数,只怕他们死的人比对方多得多。 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有人脸上关于胜利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曲锦书的脑子里还回荡着那戴着面具的男人的身影。 对方那面具似有点眼熟。 京城。 马车内闭目养神的赵景行突然睁开眼睛。 “王爷?” 正在驾驭马车的惊风唤了他一声。 “本王无事。”只是方才打盹,竟梦到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靠近锦书。 突然,他敲打桌子的手一顿,眼神里闪过厉芒。 好浓的杀气。 外面惊风也将马车停下,他咬牙道:“王爷,他们还真恨你啊,这次来的杀手起码一百余人。” 第265章 与赵景行结盟 “摄政王,你只有两人,若不然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讽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待赵景行从马车下来,那些刺客已经将手里的刀刃对着他。 他们连续说了许多挑衅他的话,但都不能引起他眼中的波澜。 直到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还以为你这个摄政王有多厉害,说到底你就是靠女人。若不是你的未婚妻在边疆冲锋陷阵,你以为你这个位子能坐得稳吗?” 赵景行侧头,眼神看向惊风。 “你听到了吗,他说本王靠锦书呢。” 看着他微微眯起来的眼神,惊风能明显感觉到他心中那汹涌的欢喜。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敷衍应道:“啊是是是,王爷你就是靠锦书姑娘上位的。” 然后,近百名刺客亲眼看到某位摄政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都翘起来了。 他们面露扭曲之色。 靠女人上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为何他如此高兴? “杀了他再说。” 刺客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所以他们很快就对赵景行出手。 他们如同暗夜中的潮水一般涌向赵景行。 赵景行举起长剑应战,速度之快,有的刺客还没有能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倒下了。 在他轻轻松松解决了小部分刺客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来救兵了,快撤。” 意识到援兵来了,刺客马上撤退。 惊风和赵景行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有点微妙。 援兵?他们可没下令让援兵过来。 很快,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来到了赵景行的身边。 为首的男人下马对着赵景行行礼。 “楚源见过摄政王。” 赵景行认出他来了。 “你是长公主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卑职本是要去摄政王府请您的,长公主想邀您到府上一聚。没想到竟在半路上遇到刺客。摄政王,您没事吧?” 楚源那个担忧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像是在担心赵景行的安危一样。 “如此吗?那还真是太巧了。” 赵景行冷幽幽开口,语气轻嘲。 “不过本王无意参与任何聚会。惊风,我们走。” 他转身就要回马车。 见他要走了,楚源很着急。 “摄政王留步。长公主说了,她想和您聊的事关乎到锦书姑娘。” 这话,可算是让赵景行的脚步顿了一下。 半个时辰之后,长公主府。 赵潆在浇花。 旁边的下人看到花都已经死了,忍不住说:“长公主,这盆花已经死了,若不然奴婢去给您找来新鲜的?” “不必了。本公主还是喜欢这盆。”赵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冷冷开口。 旁边的嬷嬷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多嘴的婢女。 别的花能和这盆花比吗,这是驸马送的。 想起驸马……不少人的心情都格外复杂。 长公主虽嘴上说驸马死了便死了,可她经常失神又是怎么回事,她当真不在乎驸马吗? 突然,外面传来动静。 “长公主,摄政王来了。” 赵潆迅速藏住了自己外露的情绪,转身,见赵景行冒着风雪前来,她轻笑了一声。 “看来,也只有曲锦书的事情才能说得动你了。” “本公主还以为你和曲锦书一样,眼里只有权势,没想到你们竟还有真情啊。” “上了茶就退下吧,本公主有些话要单独与摄政王说。” 赵潆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赵潆、赵景行和惊风。 赵潆走到赵景行的身边,亲自给他倒茶。 “你也是我的皇侄,但说来惭愧,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尽过皇姑姑的责任,你厌恶我也是应该的。” “你有话就直说,本王来这里不是与你废话的。” 赵景行完全不给她面子,更不打算与她虚与委蛇。 他犀利的眼神还扫了一圈周围。 见他这个举动,赵潆捂嘴轻笑了一声。 “你莫不是以为,我这里藏着皇上和太子?放心吧,我与皇上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至于太子,我们虽是盟友,但有些事情还是不适合被他知道。” “只要你愿意,我们也可以是盟友。” 赵潆在赵景行对面坐下,循循善诱。 惊风皱眉,不是吧,他们都撕破脸了,长公主居然还想拉拢王爷。 权势还真是个好东西,都可以让某些人连脸都不要了。 “当你的盟友有何好处? 若本王没有猜错的话,驸马帮太子做事其实是为了你,他选择慷慨赴死也是为了你。” “若真说起盟友,普天之下没有比驸马更对你死心塌地的盟友了。可你回报他的是什么?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正常情况下,赵景行其实是不屑于替任何人宣泄不甘的。 但驸马的死,让他想起了锦书的遭遇。 掏心掏肺对一个人好,却得不到半点温暖,还要因那个人而死。 前世的锦书,今生的驸马,他们都是被辜负的人。 而辜负他们的人,才是最该死的。 听着赵景行的话,赵潆死死攥着手,险些要将指甲给掰断。 其实,驸马根本就算不上是纨绔。 他是庶子出身,若不藏拙,他早就没命了。 可他没放弃自己,他始终在努力,就等着哪日有机会考取功名。 谁知道,一道圣旨将她和他绑起来了,彻底断送了他的前程。 他也不得不继续伪装成纨绔,好保全自己和整个公主府。 可他明明可以装一辈子的纨绔的…… 偏偏为了她的野心,他丢了性命。 她不便走动,故而让他暗中联络各方势力的时候,他默默应下了。 再到后来,她说:“皇兄现在已经容不下我了,唯有你替我顶罪……” 她话都未说完,他就很平静地应了一声“好。” 没有质问,没有怀疑,只有很随和的一声同意。 赵潆的眼里充斥着仇恨。 “我若不争,我还能活在这世上吗?” “我唯有将那人从我龙椅上拉下来,我才可保全自己和整个公主府。” “驸马才不会白死!” “你不一样是恨他吗?我们可以联手啊。” “你是想当皇帝吗,好,可以,我们联盟,成功之后你来当皇帝,我依旧是长公主,但我要当有实权的长公主。” 赵潆的脸格外的狰狞,她的眼里只有对权势的渴望。 赵景行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波澜,他淡声道:“本王自有盟友,不屑于与你为伍。” 第266章 曲锦书命不久矣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的话,赵潆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就是仰头大笑。 “哈哈哈……” “赵景行,你猜猜是谁提议让曲锦书去边疆的?” “是本公主!我告诉你,这场仗她不可能会赢的,她甚至会死在边疆。” 闻言,赵景行依旧保持冷静。 “她是否会成功,岂是你一句话就可决定的?” 赵潆将茶杯放下,她语气轻蔑,“想必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吧。我也不怕告诉你,她和前朝、乃至那个传说中的隐世家族都有关。” “当年在边疆,有人庇护她,她才得以安然无恙。” “但是现在她父亲的人,可没法庇护她了。” “何意?”赵景行犀利的眼神看着她。 赵潆轻嗤一声,她拍了拍手,唐墨莹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是曲锦书的养母,也是亲姨母,对那些事情最是清楚不过了。” “唐墨莹,你来说说曲锦书的真实身份。” 唐墨莹对上赵景行的眼神。 好有压迫感的眼神,她瞳孔缩了一下,赶紧别开脸。 清了清嗓子,她说:“之前我骗了所有人,说我不知道曲锦书的真实身份。” “其实我是知道一点的。因为当年我逼问过她生母此事……” “她的生母,我的蠢姐姐,对我百依百顺,她虽忌惮但还是愿意告诉我一些事情。” “比如说,孩子的父亲是隐世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当年曲锦书在边疆,应该也是得这些人的庇护。” “那现在呢?那些人是否还在?”赵景行冷声问道。 若那些人真的是锦书父亲的部下,为何前世到锦书死,他们都未出现。 “应是不在了。他们早在曲锦书回京那会就撤退了,应该无法再回到她身边了。”唐墨莹摇头。 “你为何如此了解?你是不是与那个家族的人有接触?” 赵景行的话一针见血。 唐墨莹脸色骤变,她想扯开话题,但赵景行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本王不想再听到任何虚假之话。” 赵潆也直勾勾看着她:“既然摄政王想听真话,你说便是了。” “那我说了,你和会庇护我?” 唐墨莹往赵潆那边靠了靠,她生怕自己把所有秘密都说出来之后,她连最后的保命符都没了。 赵潆喝了一口茶,不冷不淡地说:“你若是不说,现在就得没命!” 被警告了,唐墨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回答赵景行:“你和曲锦书差点杀了我那次,将我救走的男人就是那个家族的人。” “不过,他应该是叛徒,与曲锦书的父亲是仇人。十几年前,他以为我才是曲锦书的母亲,故而找到了我。” “后来知晓我的真正身份,我们便成为盟友。我帮他盯着曲锦书,将来好用她挟持她的亲生父亲。” “但自从那日他将我救了出来之后,那个家族就出事了,连同他都要回去。但具体是出了什么事,他并不愿意说。” “自他离开之后,我就再没有他的半点消息了。我猜想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若不是因为他不在,我何至于……” 唐墨莹看了一眼赵潆那个方向,语气极其不甘心。 若不是因为盟友不在了,她何至于现在成为太子和长公主的俘虏,身不由己、处处受限。 听完唐墨莹的回答,赵景行的眼神幽暗不成样。 若真如此的话,倒也可以解释清楚,为何前世锦书到死都没有人来救她。 “那你可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来,她的亲生父亲都没来找她?”赵景行又问。 唐墨莹冷嗤一声:“这我哪知道?关于那个家族的事,那人也是对我遮遮掩掩,并不愿告诉我太多。” “不过我猜想,估计是那个男人厌恶曲锦书的生母,连同她一起被厌恶。派人来保护她,只是单纯因为她是他的血脉罢了。” “也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谁会喜欢她和她的女儿……” 就在唐墨莹还要继续讽刺的时候,一个掌风掠过来。 原来是惊风动的手。 他冷冷开口:“锦书姑娘也是我的主子,你还在我们面前说她和她母亲的坏话,你是不是找死?” 唐墨莹攥着拳头,心中极其不甘。 为何总是这样? 当年就有那么多人百般维护那个贱人。 现在竟也有那么多人百般维护她的女儿。 她们的命真好啊! “好了,既然知晓曲锦书的身份了,景行你还不愿意与我合作吗?” 赵潆又看向赵景行,她的眼里只有合作。 她以一己之力撼动不了皇帝,所以她就想借助他人之力。 “锦书是那个家族的女儿又如何?这件事丝毫不影响她是边疆主帅。”赵景行依旧不为所动。 可赵潆居然也不急了。 她又是冷笑一声,慢悠悠道:“如此,我不介意再告诉你一件事。” “在曲锦书启程去边疆的那一日,本公主的人亲眼看到皇上接见了北晋使臣。” 赵景行终于皱了皱眉。 皇帝接见了敌军的使臣? “你猜猜皇上会和他们说什么?自会见之后,皇上他便暗私下召集散落在其他州城的兵马前往边疆。” “你觉得他会让这些兵马去边疆帮曲锦书吗?” “哦,还有一件事呢。赵博程那个蠢货,知晓曲锦书真实身份之后,早早告诉了皇上。” “也就是说,皇上比你还要早知晓曲锦书的真实身世,知道她与那个家族的羁绊。” “传言,那个家族手里握着的财富足以改变天下格局。” “你觉得,皇上还会留她性命吗?” 转着杯子,赵潆开始回忆过往。 她语气越发讽刺。 “在皇上还是太子时,他为了除掉我们的四皇弟,选择在对方挂帅出征的时候,与敌军勾结,让对方兵败。” “哪怕是丢了一座城,他也要彻底毁了父皇对四皇弟的信任。” “你说他这次会不会故技重施。选择与北晋联手,宁可丢掉边疆,也要毁了曲锦书呢?” “如此的话,曲锦书的敌人可就不仅仅是北晋人了,她的敌人也在她的后背呢。哈哈哈哈……” 说完,赵潆再次放肆大笑。 “这就是他们扶持上位的君主,哈哈哈……他们不愿支持本公主,居然支持这种人……哈哈哈……” “赵景行,你觉得你还护得住曲锦书的性命吗?” “兴许现在要取她性命的‘自己人’已到了边疆,她命不久矣。” 第267章 赵景行护妻 没有再给赵潆说话的机会,赵景行拂袖,起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急切的背影,惊风也赶紧追上去。 唐墨莹不甘心:“长公主,你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将赵景行找来,甚至不惜派出杀手去拦路,上演一出出手相助的好戏,可他没有半点要和你合作的意思。” 赵潆神情随意,“放心吧,他迟早要和我合作的。除非他真的想曲锦书死。” 她承认,曲锦书的确有点本事。 但她怎么可能能以一己之力对付那么多敌人? 她现在可谓是腹背受敌! 最重要的是,若是哪日皇上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天下,那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凭借赵景行一己之力,真的能护住她?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事到如今,唐墨莹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安危。 长公主冷冷瞥了她一眼。 “只要你安安分分留在长公主府,你的命还是归本公主管的。” 听到她的保证,唐墨莹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反正现在有长公主庇护她,她的日子也算滋润。 唐墨莹想回到自己的院子,结果走到半路,她突然感觉到有危险靠近。 如果是当年的她,尚且还有应对的能力。 但她现在已经废了,所以她只能是迟钝地躲闪。 一不小心,她整个人就狠狠撞在假山上。 看清楚对她动手的人,她瞳孔狠狠收缩。 “是你?” 她想喊人来救她,但她才张嘴,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她瞪大眼睛,临死前眼里全是不甘的情绪。 她还没能亲眼看到曲锦书众叛亲离,被所有人追杀的下场,她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一身黑衣的惊风擦了擦自己剑上的血,眼神极冷。 就是这个老毒妇害锦书姑娘遭遇了那么多痛苦,现在还面临新的危机。 她死有余辜! 他只后悔自己当初没早点帮王爷和锦书姑娘将他给杀了。 看了一眼四周,惊风迅速撤退。 回到了他们王府的书房,他对着赵惊行的背影行礼。 “王爷,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将唐氏给杀了。” “嗯。”赵景行应了一声。 “王爷,边疆那边该怎么办?”惊风担忧地问道。 皇帝真的是疯了,为了对付锦书姑娘和王爷,甚至不顾边疆百姓的生死,不顾西陵的国土。 也不知道赵氏皇室那几个老祖宗在地下有知,会不会气活过来。 “王爷,若不然京城这边属下替您撑着,您去边疆?” 惊风说出自己的想法。 赵景行摇头:“边疆本王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现在去。本王要做好准备,替她消除更多的危险再去。” “你现在就找人在整个西陵传一个消息,便说皇上心系边疆百姓的安危,即将会派三十万兵马去支援。” 听到赵景行的话,惊风眼里闪过几分激动。 他明白了,王爷这是逼皇上呢。 让全西陵的人都盯着,到时候皇上不派兵马去支援,亦或者是支援的人不是帮锦书姑娘的,那他贤君之名就保不住了。 “但我们也要做好其他准备,也许都被逼到一定程度,皇帝就不会追求贤君之名了。为了对付锦书,他可以不择手段。” “还有,锦书的身份若是被天下人知晓,到时候她便十分危险。” 赵景行继续分析。 听得惊风的心再次沉到谷底。 “属下明白,属下先去传消息了。” …… 短短几日,关于皇上要派兵支援边疆的消息就从京城向四处传开。 连同一起传开的还有一些皇室秘闻,比如说当今皇上的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先皇的死另有蹊跷。 故而上朝的时候,气氛格为压抑。 皇帝随手翻了几个奏折,突然冷笑一声。 “近日,朕听到民间有许多谣言。现在的百姓竟都敢开始议论皇室和国事了。这背后莫不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他犀利的眼神扫向下方,然后停在了赵景行的身上。 赵景行穿着正红色为底的朝服,衣服上用金线绣着龙纹图腾,龙姿矫健仿佛就要破衣而出。 每次看到赵景行穿着这身直逼龙袍的摄政王朝服,他心里就恨不得马上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周围的人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纷纷低下头去,除了赵景行,根本就没人敢抬头。 赵景行抬头,凉淡的眼神和皇帝直视。 “哦,有谣言?何谣言?皇上不妨说说是何谣言,好让微臣去查。” “不过,谣言很多时候都不是空穴来风,也许真有此此事呢。” 他慢悠悠开口。 一声冷笑传来,奏折在皇帝的手里已经变形了。 他说:“朕也在关注边疆的战况,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未见有好消息传回来,曲将军的能耐真是让朕堪忧,若不然换个主帅?” “皇上,曲将军打了那么多胜仗,若这场战役她都不行的话,微臣觉得西陵应是无人可用了。若不然你御驾亲征可好?皇上是爱民如子的贤君,定然很愿意御驾亲征的。” 赵景行轻飘飘地将话给怼了回去。 赵博程马上开始维护他的父皇:“摄政王,你这是何意,你为了维护曲锦书居然逼迫父皇!” “本王哪有胆子逼迫皇上,本王只不过是提建议罢了。太子觉得不妥,若不然你去带兵?”赵静行侧眸,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赵博程的身上。 赵博程瞬间就心虚了。 “孤,孤……” “没胆子上战场就不要在这里口放厥词,锦书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躲在你的东宫里当酒囊饭桶呢!。” 皇帝呵斥:“摄政王,依照你这意思,岂不是说曲锦书很厉害了,依靠她一人之力就可以解决边疆的问题,如此朕都不需要派援兵过去了,是吗?” “本王可没有这样说。打仗从不仅仅是主帅一个人的事,它是整个国家的事。但皇上非要诡辩的话,那微臣也可以说,是不是皇上您一个人当皇帝就行了,不需要有臣子,更不需要有百姓。” “放肆,赵景行!”皇帝愤怒起身。 第268章 林钟来了 可赵景行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他继续强势开口:“皇上,边疆的兵马一直未够,可曲将军抵疆已过了一个多月,你仍未派援军过去,难道你真的要等敌军破了边疆的城门才采取行动?” “你是在教朕做事?” “微臣不过是在说一些忠言逆语罢了,但皇上你非要觉得微臣是在和你作对的话,那微臣也无话可说。”赵景行语气讽刺。 他还说:“全西陵百姓,乃至天下人都在看着这场战役,丢了一个边疆,可不仅仅是一片国土,更是丢了尊严。” “几位老祖宗还在世的时候,就没有谁是丢了边疆的。皇上要当第一人吗?” “赵景行……” 皇帝的声音已是气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赵景行打断他的话:“皇上大可将任何变故都推到曲将军的身上,毕竟您是皇上啊,什么都是您说了算。微臣等人可哪敢说话。” 你不敢说话? 我们看你是很敢的嘞! 旁边的大臣一直在疯狂擦冷汗。 就连沈澜舟也在狂吞口水。景行这是疯狂护妻啊。 “好,好得很。赵景行,朕告诉你,这西陵还是朕的天下,朕如何处理战事轮不到你插手。退朝!” 听到最后“退朝”两个字,那些大臣如释重负,赶紧就想跑。 可赵景行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乔大人,郭大人,卢大人,天气甚冷,若不然到本王府上小酌一杯。” 赵景行突然出现在其中几个大臣的身边。 那几人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乔大人磕磕巴巴地说:“感谢摄政王邀请,这是下官的荣幸,只是下官今日实在是有要事,若不然下次?” “是啊,摄政王,我们今日都不大方便。” 其余人也在绞尽脑汁想要推辞。 他们都是中立派,摄政王突然邀他们,这不是要害死他们吗。 “何事如此重要,比本王请客还重要?”赵景行的语气突然冷了下去。 “莫不成,你们是看不上本王的邀请?” “不不不,哪敢哪敢。”那几人吓得直冒冷汗。 “既然没这个意思,那就随本王走吧。” 赵景行一句话就决定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了。 无可奈何,那几人只能是无奈跟着上去。 他们内心那个煎熬啊。 若是被皇上知晓了这件事,岂不是误会他们成为摄政王党派,那他们日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沈澜舟跟在他们的后面,见他们那般绝望的神情,他挑了挑眉。 现在的朝廷局势,哪里还轮得到他们选择中立。 别说是他们被景行邀请了,就连皇帝的那些亲信昨夜也被给邀请了。 也没让他们做什么,只是单纯让他们到王府去喝杯热茶,在书房聊几句就走了。 但依旧吓得他们出了摄政王府之后就赶紧入宫禀报,生怕皇帝会怀疑他们不忠。 皇帝虽未表态,但估计内心已经开始膈应了。 待景行再多约他们几次,依照皇帝那多疑的性子,哪怕他们解释千万遍,皇帝估计都难以再信他们了。 这就是景行的策略。 皇帝他不是想要让锦书腹背受敌吗,那他们便让他众叛亲离,无人可用。 …… 边疆。 “小姐,您先吃点东西吧。你一夜未睡,早上也没吃东西,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云水端着早饭进来,劝说曲锦书。 曲锦书赶紧拿起一个馒头,塞在嘴巴就继续看手里的册子。 他们的担忧果然没错,敌军的确是留有后手。 第一次正式对上敌军的时候,他们破了对方的阵法,算是小小赢了一次。 但接下来几日,敌军又来挑衅了他们几次,每一次都是以他们兵败告终。 “小姐,你还在研究他们这几天的阵法吗?” 云水也看了一眼册子上被画下的阵法图,她的脸色也很凝重。 这几日的战役,敌军每一次使用的阵法都不一样,但都强得可怕。 但纵观他们军营,没有多少人是十分了解阵法,甚至可以破解阵法的。 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妙。 也难怪小姐这几日难以入眠。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动静。 “将军,有一个叫林钟的人说自己是从京城来的想见您,他现在在南城门外。” “林钟,林大人?他怎么来了?”云水很震惊。 对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的,曲锦书马上起身,快步往外面走。 “我去接他。” 林钟在城门外等着,突然见城门被打开,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曲锦书派了哪个随从来接他,没想到居然是她亲自前来。 还别说,她身穿盔甲的气场真的不输那些久战沙场的老将军。 “曲将军,我来投靠你了。” 林钟向曲锦书抱拳。 “来投靠我?” 曲锦书虽有些惊讶,但还是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林大人,你随我入城。” 林钟招了招手,那些护送他的人也跟着入城。 她将他带到自己的营帐,云水去倒茶。 喝了一口热茶,快要冻坏了的林钟身体终于暖和了起来。 “这天气真是恶劣,我都快冻死在路上了。”他措手感慨。 看曲锦书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他便解释:“是摄政王让我来帮你的。自从皇陵那件事后,皇帝便不再用我了,我被罢官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做点有意思的事情也好,所以我就接受了摄政王的提议,从京城过来了。” 居然是赵景行安排的,曲锦书心中微微一暖。 “对了,你这边的战况如何?我方才从城中过来的时候,发现伤员极多,是不是情况不太妙。” 林钟用严肃的语气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云水的脸色马上就垮了下来。 “林大人,我们的情况的确不妙。敌军那边有阵法高手,这几日频繁用阵法对付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她叹气道。 林钟眼皮直跳,他再次问:“敌军靠阵法赢了我们?” “是啊,要是我们这边也有阵法高手就好了。”云水落寞道。 林钟严肃地说:“若不然你跟我描述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阵法,也许我见过呢?” 第269章 破解阵法 听到林钟的话,云水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林大人,莫非你也懂阵法?” “略懂,略懂一点。”林钟的语气莫名低下去。 正好这个时候,敌军又来挑衅了。 “来不及细说了,若不然林大人跟随我们亲自去看一眼。” 曲锦书迅速起身,带着林钟往外面走去。 云水还在旁边解释:“敌军阵营里有一个戴着面具男人,起初我们还以为他是北晋国二皇子,结果查了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军师。” “那个人很邪门的,大冬天戴个面具也就算了,居然还扇扇子。” “不过他的阵法真的很厉害。” 云水说着都忍不住感慨一句:“要是此人为我们所用那该有多好。” 很快,他们就都站在城楼之上了,紧跟着而来的还有宋将军。 他风风火火赶过来,没想到居然会见到林钟。 “你为何会在这里?”他语气怪异地问道。 那不赞同的眼神,和他第一次见到曲锦书的语气是一样的。 “林大人是来帮我们的。”曲锦书马上解释。 宋将军还是那般的高傲,他冷哼一声。 “帮我们?他能帮我们什么?” 面对质疑,林钟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 “宋将军可不能说这种话,要知道十年前有一场战事,若不是因为有我帮忙,你会输得到很惨。” “哼,那不过是因为当时敌军用引阴招,不敢正面与我交手,而是使用那些不入流的阵法。若他们真的与我交手,只怕会被我打成孙子。” 宋将军应该是也是想到了当年那屈辱一战,他咬牙切齿。 他这话才说出来,周围的气氛都变了。 曲锦书和云水震惊地看着他。 “宋将军,你方才是说……” 宋将军也意识到是什么。 他迅速看向林钟。 “我怎么忘记了,你在阵法上有过人的本事,你快来看看,北晋到底用的是何阵法,到底要如何破解才好。” 他的态度转变很快。 因为这些天来,他也没少和北晋交手,但都输得十分狼狈。 林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将军。 “宋将军,你方才不是看不上我的吗,为何还让我帮忙。” 宋将军憋红着脸色,胡子都要吹起来了。 不过林钟也不是真的要和他怄气。 他迅速端正脸色,转身严肃地看向下方的情况。 摄政王让他过来的确是有要压制宋将军的意思,但最主要的还是共退敌。 他刚才已经感觉到了,宋将军似乎已经在逐渐接纳曲锦书了。 那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共同退敌。 这一次曲锦书派的是云凌出战。 和之前一样,一开始他们的胜算还挺高的,但在对方使出阵法之后,他们马上就像是困兽之斗一样,根本就无法反击。 看着云凌身上已经出现了伤口,他们的心都忍不住绷紧。 敌军这次出手更狠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云凌唯恐会死在战场上。 “本将军现在去救人。”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宋将军还是挺欣赏云凌的,不忍心看他出事,所以他就想亲自去救人。 但林钟突然抬手。 “且慢。” 他指着其中一个方向,犀利开口:“宋将军,你去攻这个位置。” 很快,他又指另外一个方向。 “还有这个缺口……” 全浩然迅速站出来:“这个地方我来。” “这个……” “我来。” 剩下的几个副将都主动请缨。 很快,他们各自带着人马开城门出去。 曲锦书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方的局势,她眼里闪过分微光。 “我明白了,他们的阵法虽然严谨,但这几处衔接过于生硬,若是能从这些地方突破,也许能破局。” “还有全浩然去的那个地方,阵脚过于突出,一旦被孤立,便是我们的机会。” “云水,纸笔。” “好。”云水很熟练地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和纸递给曲锦书。 曲锦书将纸在城墙上摊开,然后飞快地在上面画下了对方的阵法。 虽然对方的变化的速度极快,但她还是将他们变化的痕迹给画出来了,可谓是栩栩如生。 林钟眼皮直跳。 他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像他刚进她营帐的时候,就看到她在看阵法图了。 他只是扫了一眼,也觉得那些图画很精准,他以为是哪个阵法世家的传人的阵法图,然后流传下来的。 现在看来,应是她画的。 见曲锦书手中的动作不停,林钟便询问云水。 “这些图都是你家将军画的?” “嗯。” 云水一遍研墨,一遍解释:“每次交手过后,小姐都会做战后分析。虽然她不太擅长阵法之事,但她已经很努力在学了。” “这半个多月来,她每天晚上都在苦读阵法之书,就是想要找出应对的法子。” “当然,她也会把每次交手时敌军的阵法图给画下来,好方便她以后找到破绽。” 很快,曲锦书停笔,她目光如炬,深深地看着林钟方才指出的那几个地方。 突然,她神情激动。 只见她再次提笔,在纸上画了一点,仿佛棋盘中落下了关键的棋子。 她快速说:“我明白了,这几个破绽并非孤立的,而是互相牵连。我们若能佯装攻击宋将军所去的那处,诱使敌军阵脚移动,那么真正的薄弱环节便会暴露。到时候我们就可从全浩然那处切入,如刀劈竹,一分为二。” 来不及细说太多,曲锦书便拿起旁边的长枪,迅速下城楼。 “随我出城应战。” 她高喝一声,守在旁侧的方知复等人马上骑马追上来。 “驾。” “我等速随将军应战。” 因为曲锦书一直都与众将士同在,所以这些天他们虽然输了很多次,但大家依旧选择相信她,士气并没有跌太多。 当她出城门的那一瞬间,身后的战鼓声和呐喊声几乎是响彻云霄。 “你来做什么?你是军队的主心骨,不可来冒险。” 宋将军一回头看到曲锦书也来了,他很是焦灼。 他现在已经自觉地把曲锦书当做军队最主要的存在。 第270章 那个家族 “宋将军,你我联手,破了他们的阵法!” 曲锦书一边高声对宋将军开口,一边比划。 敌军的人听到了她的话,竟都笑出了声来。 简直是痴心妄想。 输了那么多次,她现在居然说可以破了他们的阵法,到底是谁给她那么大的底气。 敌军中传来一个声音:“国师和二皇子有令,谁若是能活捉曲锦书,重重有赏。” 这个声音一出,敌军的士气也达到了顶峰。 曲锦书这边要应对的敌军越来越多了。 是方知复挡在了她的前面。 “曲将军,你莫要分心,我们替您撑着,您和宋将军努力破阵。” 几批人携手合作,竟配合得十分有默契。 但敌军依旧没将她放在眼里。 甚至有人放声大笑:“待我活捉她回去领奖。” “娘们居然也学人打仗,输给我们这么多次,居然还痴心妄想能赢我们。” “ 我们国师的阵法岂是她说破就可以破的。” 城楼上的云水可以目睹整个局势。 她看到密密麻麻的敌军将她家小姐给围起来,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林大人,这可怎么办。” 但林钟的眼神却格外的兴奋。 “没错,就是那里,就是要那样联手!” “我方才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几个位置可破局,而你家小姐却能精准找到破解阵法的关键所在。” 若不是因为有人拦着他,估计他现在也想冲下去了。 在他说完话没多久之后,方才看起来势不可挡的敌军队伍突然一下子就溃散了。 “就是现在!” 周来福他们都意识到机会来了,迅速清剿敌军。 敌军和第一次一样,又开始溃不成军了。 林钟攥着拳头,终于露出了笑意。 “我就知道,能成!” “曲将军以前真的没研究过阵法吗?”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又转头多问了云水一句。 云水认真回答;“其实是有的,小姐好歹也带兵好些年了。不过她以前也是简单了解,因为之前打仗的时候几乎都没怎么使用过如此精妙的阵法,小姐这些天是被迫去了解更多的阵法。” “就这些天吗?” 林钟的眉头都要打结了。 天赋是不是有点逆天了? 敌军那边彻底大乱,他们的军师迅速从马车上出来。 他手指狠狠攥着骨扇,幽冷的眼神盯着曲锦书的背影不放。 察觉到身后的凝视,曲锦书回头,很快便和对方的眼神对上。 在眼神对视上的那一瞬间,那男人竟也不生气了,他抿着的薄唇舒展开来,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他甚至还用口型说:下次见。 曲锦书蹙眉。 他这个态度,让她觉得,他是这几场仗都当游戏看待,输赢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两军退场,这一次终于又以曲锦书他们胜利为结局。 “快带云凌去治伤。” 曲锦书赶紧上前去搀扶云凌。 云凌伤得比较严重,浑身流了很多血,但他的神情却很兴奋。 他看着曲锦书说:“小姐,我就知道,我们不会一直输的。这一次我们赢了。” 其他人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是啊,将军,我们终于又赢了。” “我刚才把那个叫嚣最厉害的副将的牙齿都给打飞了。” 周来福举起右手,大声囔囔。 “是啊,上次他们砍了我一刀,这一次我全都砍回去了。” “还有我,我今日废了不少人。” 其余人也纷纷出声。 努力仿佛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回报,所有人的内心都格外激动。 “保持好这股气,我们还会继续赢的。”曲锦书鼓励他们。 周静娴上前,将云凌扶走。 “你先随我去包扎伤口吧。” “云水,你跟着过去,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小姐。” 云水这才从曲锦书身边走开。 “其余人随我过来,继续分析这场战事。” 到了营帐里面,宋将军将长刀放下,马上对林钟抱拳。 “我今日也是过过嘴瘾罢了,林大人的本事不减当年,我衷心佩服,也感谢你。” 这些天输了太多次了,他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次因为林钟的相助,导致他们一洗前耻,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和对方好好道歉和道谢。 想起林钟现在的情况,他的语气也变得有些羞愧。 “林大人是被罢官了吧。抱歉, 这件事也是我向皇上提议的。因为我觉得你与太后党派走得太近,担心你会背叛皇上。” 可林钟也没有要介怀的意思,他笑了笑。 “宋大人不必道歉。就算没有你,皇上也容不得我存在的。” “还有,你向皇上提议罢了我官位的时候,是不是还求他饶我一命?” 他心里明白,就皇上那心眼,肯定都不想留他这条命了,估计是有人在中间周旋。 宋将军摇头:“十年前,你救了本将军和众将士的命,本将军不过是在报答你恩情罢了。” “不管怎么说,宋将军这次就是救我一命,我记下来了。” 林钟抬手抱拳。 他继续说:“还有,这次能破了敌人的阵法,可不仅仅是我的功劳。曲将军也做了很大的贡献。” “我一开始只是看出那几个地方有破绽,但具体要怎么破阵,我还没有具体的头绪。好在曲将军观察了一番之后,还真的找到了法子”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曲锦书。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是自幼便学了阵法之术,亦或者是说,你当真没有一个世外高人当师父?” 曲锦书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我倒是挺希望我的真实情况如你说的那样。这样我就可以不畏惧敌军的阵法,能更好保护边疆了。只可惜我对阵法,也只是略知一二。” 听完曲锦书的回答之后,林钟的眼里瞬间就迸发出炙热的光来。 “曲将军,你能否随我过来一下。” 见林钟似乎真的有很多话要对她说,曲锦书只好让其他人先出去。 “好了, 林大人,你现在可以说了。” 曲锦书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林钟捧着热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悟性这么高的人。当年我用半年的时间参悟一个阵法,我师父都夸赞了我半天,说我是难得的天才。” “就你这个悟性,用我师父的话来说,也只有那个家族的人才可做到。” 他的话成功让曲锦书的脸色变了。 “林大人,你说的那个家族……是哪个家族?” 第271章 钟离 见曲锦书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所以林钟便耐心解释。 “诸国之内一直流传一个秘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国家和部落,还有一个神秘的家族的存在。” “这个家族姓钟离,传闻他们不出世,居住世外桃源之地,他们的手上掌握着可以颠覆天下的财富,而且还有各皇室的软肋。” “除此之外,这个家族似乎还有很多过人的本事。阵法天赋只是他们微不足道的一个天赋。反正就是在这些方面,他们的领悟能力天生就比别人厉害。” “对了,我这次还带来了点东西……” 突然想起什么,林钟就赶紧找来自己的包袱。 他翻找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找到了一本书。 “这本书是我师傅很多年前赠送给我的,想着来边疆会用得上,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据我师父说,这本书就来源于钟离家族。” 接过那本书,曲锦书翻开来看。 里面的阵法描述,果然高深莫测。 “不过那个家族这些年来几乎是销声匿迹的,与我们无关,没必要关注他们的事。”林钟摆了摆手说道。 但曲锦书的神情却很凝重。 依照他们之前查到的东西,她应该是和那个家族有关系的。 当年她还在边疆的时候,她的身边的确出现了一批很厉害而又忠心的人。 她这一次回来之后,想要找他们,可他们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她拿着那本书,低喃:”还是要理会的……” “啊?将军你这是何意?”林钟追问。 曲锦书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也许这件事和我们有关呢?敌军那边突然出现了个阵法高手,万一这个人就是钟离家族的人呢。” 此话一出,林钟直拍大腿。 “此话有理。万一对方真的是这个身份的话,那我们就棘手了。” “虽然我对自己的阵法还是有点信心,但若真和钟离家族相比,我们的胜算还是很低的。 “林大人,你是否还有这种书籍,可否借给我?”曲锦书询问。 “自然是有的,一共是三本。” 林钟一边点头,一边继续翻看包袱找出了另外两本书。 他大概明白她的用意了。 她应该是打算自己钻研,然后应对敌军。 若是其他人的话,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这个目标,他肯定会说此人是痴心妄想。 但如果是曲锦书的话,他觉得可以试一试。 也许她真的能带来惊喜呢? 所以他很快点头:“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 一连几天夜里,曲锦书的油灯都是亮着的。 这期间,她几乎将林钟给的那三本书,还有云水帮忙找来的书都给看完了。 “小姐,你该歇息了。”云水心疼地看着她。 “我没事。” 曲锦书摁了摁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我作为将军,总该做点事的。如果我对阵法的参悟够深,我们的损失就会越小。我多努力一点,那我们死伤的人数就会少一点。” 她继续安慰:“我这根本就不算累,若真要说累,林大人他们每一个人都累了。” “林大人这几天也在研究敌军的阵法,经常一研究就是一整夜。还有静娴和陈太医他们,为了救治伤患,几乎是没停歇。” “其他的将士们日夜巡城,不敢有片刻耽误。” “他们都没休息,我如何有资格休息?” 曲锦书耐心反问。 ”好了,云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会照顾身体的。这是我想出来的几种破解阵法的法子。你帮我拿给林大人看看,看他有何主意。 曲锦书将自己手里的几张纸递过去。 “小姐,奴婢明白。” 云水快速点头,然后就拿着东西转身出去。 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曲锦书转身出去透气。 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雪,今夜居然有月光。 她走在雪地上,眺望天空上那冷清的月亮,不禁想起京城那边。 皇帝不会轻易放过赵景行的,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安好。 太久没收到她的信,他会不会偷偷抹眼泪。 突然这个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了狼嚎声。 “小姐。” 云凌也听到这个声音了,他马上从暗处走出来。 他们军营丢失的狼群到现在还没找到,难道这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跟上。” 他们两人迅速朝着声源处而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林子里。 高大的树木挡了不少光亮。 “先停下!” 曲锦书刹住脚步的同时也拦住了云凌。 他们同时抬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下。 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此时正抱着一只银白色的小狼。 对方穿着玄色衣袍,挺拔的身躯,露出来的侧脸可见银色面具。 “摄政王?” 云凌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像是见到了赵景行一样。 曲锦书的心也漏了一拍。 因为她刚才恍惚间,也差点以为赵景行来找她了。 但很快,她的眼神变得清明。 赵景行现在还在京城,况且,如果真的是他,他不会以这种方式来见她的。 突然,她看到了对方腰间插着的玉骨扇。 她眼皮狠狠一跳。 “是你,北晋军师?” 他是怎么做到的,孤身一人进入边疆,还没人发现他。 云凌用眼神询问曲锦书,是否要找人过来。 曲锦书还未表态,那边的男人便轻笑了一声。 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小狼的脑袋,缓缓开口:“我不过是过来给你们还东西,你们何至于反应那么强烈。” “你……” 云凌再一次不淡定。 因为此人说话的声音,竟和赵景行有八分相似。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的四面八方还是涌出来了一批狼。 曲锦书认得它们,就是它们丢失的那批。 “是你带走它们的?”曲锦书看着那人犀利问道。 “不不不,我可没兴趣做这种闲事。只不过我们的二皇子心血来潮,想见见这些老朋友,所以就将它们召过去罢了……” 老朋友? 二皇子? 他说的二皇子,该不会真的是贺修钧吧? 曲锦书的眉心拧起。 那男人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他轻笑了一声:“莫要着急,明日之战你们就可以叙旧了。” “至于今日,我既然已经把东西归还了,那就告辞了。” 他的话音落下,恰好曲锦书他们头上的大树积雪落下。 他们赶紧往后退,再次抬头,那男人竟然不见了。 好快的速度…… 曲锦书和云凌心惊不已。 在那男人不见之后,周围的狼群赶紧靠过来,很是亲昵地蹭着她的腿。 第272章 换皮 曲锦书的脸色又变了。 她是驯服过这些狼不假,可它们几乎没有过这么黏人的时候。 它们是又被人驯服了一遍吗? 想到这种可能,她心惊不已。 那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小姐,这可怎么办?”云凌询问曲锦书。 她轻叹一口气:“先带回去吧。但估计没法再用它们了。” 又被驯服过一次的狼群,她不确保它们听的到底是谁的话。 “遵命。” 云凌一脸遗憾地点头。 他很清楚小姐驯服这些狼群到底费了多少精力。 可现在都不能用了,小姐的努力都白费了。 曲锦书想往回走,结果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小狼哭泣的声音。 她抬头看过去,竟发现刚才那只银白色的小狼被遗弃在地上。 走过去一看,发现它的腿已经受伤了。 它顶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眼神无辜。 “小姐?”云凌又唤了曲锦书一声。 “将它也带回去医治。” 听到曲锦书的吩咐,云凌俯身就要去抱小狼。 可小狼居然拖着一条瘸腿往曲锦书那边躲闪,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云凌碰它。 云凌都被气笑了。 “你这只小狼,还嫌弃我了?” “你若是再躲闪,我就让你死在这里算了。” 可他的威胁让小狼无动于衷。 它继续扒拉着曲锦书的裙摆。 见她要走了,它还拖着那条瘸腿艰难跟着她。 曲锦书走了很远,回头一看便看到它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又倒下的样子。 既努力又心酸。 云凌好心想抱它,它又十分抗拒。 甚至其他狼想靠近它,都被它给赶走。 这么小的狼崽子就是犟种了? 罢了,总不能看着它死在这里吧。 无奈摇了摇头,曲锦书对还想尝试的云凌说:“让我来吧。 说完,她便向小狼伸出了双手。 小狼的眼神一亮,赶紧顺着她的手指往上爬。 它躲到她的怀里打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它眼里的欣喜。 云凌无奈道:“小姐,这只狼崽似乎只认你和那个国师啊。” “它会不会是那军师安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 “若不然还是我来处置它吧……” 云凌说着又想接过狼崽。 结果他还没能碰到它的毛发,它又开始龇牙咧嘴,攻击力十足。 “先让它跟我回去。”曲锦书安抚云凌。 …… 回到军营,云凌曲安排其他狼群,而曲锦书则是抱着狼崽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正好云水也回来了。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曲锦书怀里又乖又可爱的小狼,她的眼神都亮了。 “小姐,你哪里来的小狼啊?” 她还想伸手去摸一下,结果狼崽非要躲闪,说什么也不让她碰。 云水郁闷极了, “小姐,你说它是不是嫌弃我?” “不准在我这里胡闹。” 曲锦书将狼崽丢到桌面上,冷声警告。 狼崽瞬间就安分了,它低着脑袋,虽然还闹着情绪,但这一次云水碰它的时候它反应也没有那么大了。 见它瘦巴巴的,曲锦书便吩咐:“云水,你去找点羊奶来给它喝。” “是。” 云水很快就端着热乎乎的羊奶进来喂给小狼。 她说:“小姐,你让我交给林大人的东西,他看了非常欣喜,说对他帮助很大。若是下次敌军还用阵法的话,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在一盏茶的功夫内破了它。” 闻言,曲锦书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若真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破阵的时间越快,那他们的死伤就越少。 “小姐,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云凌赶着狼群。我们驯服的狼被找到了?”云水又问。 曲锦书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找到的,是北晋军师将它们给送回来了。” 云水猛地站起来:“小姐,那个军师闯入我们这里了?他好大的胆子啊。” “不仅闯进来了,而且还能轻易离开。”曲锦书严肃道。 此人的实力,实在是太让人忌惮了。 对方的阵法和武功都如此厉害,他到底和林钟说的那个隐世家族有关吗? 见狼崽终于喝完羊奶了,曲锦书眼不见心不烦地吩咐云水:“将它带走,就和那群狼养在一起吧。只要饿不死就行。” 似是听到她的话了,小狼崽又哀嚎了几声,眼睛湿漉漉的,很是可怜。 “走吧,装可怜在这里是没用的。” 云水直接上手拎着小狼崽的脖颈,将它拎走。 装可怜?他们只见摄政王在小姐这里成功过,其他人均无用。 营帐内安静下来,但曲锦书的心却怎么也不能平静。 比敌军更可怕的是,未知的敌军。 二皇子和所谓的军师,这都是她这一次与北晋交手的变故,这让她很被动。 不过,依照那个军师的意思,似乎他们二皇子明日会出现, 如此自己便可试探他到底是不是贺修钧了。 看来,明日必有恶战,得让他们都做好准备才行。 …… 王府。 “王爷,您又睡不着了?” 见赵景行只披了一件衣服就走到院内的亭子里,惊风担忧地问道。 近来王爷的夜不能寐的症状更严重了,他应是很担心锦书姑娘吧。 “本王又做梦了。”赵景行突然说了一句话。 “梦? 什么梦?” “本王梦到,一个和本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他解释道。 和上次梦到的画面差不多,锦书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面容和他很像,但他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他。 那梦里的感觉太过真实了,让他有种即将要发生此事的感觉。 惊风实在是不能理解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他只能汇报情况。 “王爷,您让我们查的事,有点眉目了。” 自从知道那个家族和曲锦书的关系之后,赵景行就下令让他们去查此事。 “我们的人查阅了许多古籍和走访了许多人,总算是知晓了钟离家族的一些秘密。” “比如说,他们是母系家族。男子可任意娶妻,但女子只能接受他们家族安排的夫婿。” “还有,他们的容貌似乎到死都不会老。” “他们身上有很多本事,其中一个是给人换脸。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全新的人。” “不过,这都是口口相传的消息,未必是真的。”惊风说得头皮发麻,最后补充了这么一句。 他宁可相信这是夸大其词! 若真能给人换皮,那也太可怕了。 第273章 沈澜舟背叛赵景行 “这个钟离家族传闻不出世,但据有些人说,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踪迹。” “说一句渗人的话,那便是他们如同幽魂一般。” “如同幽魂一般?”赵景行转头看向惊风。 惊风点头:“没错,王爷,属下查阅古迹,发现了两百年前,我们西陵旁边还有大庆国。这个国家国力不算强盛,但也不差。” “但后来它被灭国了。” “这个本王也有耳闻,但他们不是被外敌所灭,而是自己起了内乱,导致国家被灭,后来这些百姓也移入周边的国家。” “是!但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它内乱的真正原因。” “这其中就不得不提起钟离家了,古迹上有记载,幸存者说,当时参与动乱的几个大庆国皇子身边都出现了所谓的军师,这些军师掌握了大庆国的所有秘密,包括军队、粮草、甚至还有他们对手将家人移去哪里了,都一清二楚。” “他们就是利用这些信息,搅弄风云。” “而那些军师,极有可能就是钟离家族的人。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但那些幸存的人都觉得,和钟离家族脱不了关系。” “他们就像是幽灵一般,明明是挂着隐世的名,但却插手外世之事。” “更可怕的是,他们对外界的秘密了如指掌。” 闻言,赵景行眼里的凝重之只增不减。 “看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若不然锦书那边会有危险。” “王爷,您别担心。那个家族再强大、再邪门,锦书姑娘也是他们的后人,他们应该不会伤害她的。”惊风安慰他。 可赵景行冷冷开口:“谁知道呢,不是每一个亲人都会善待自己的血脉的。” “况且,唐墨莹不是说了吗, 还有暗处的敌人在盯着锦书,就等着控制她,好来对付她的父亲。” 听完之后,惊风也不淡定了。 他郁闷道:“如此说来的话,锦书姑是真的很危险了。” “属下让沈少爷去清点一下我们的兵力。” “嗯,去吧。” …… 几日之后的夜里。 王府的周围变得热闹。 下人来禀报:“王爷,不好了,来了许多羽林卫,又把王府给包围起来了。据说使他们找到了您谋权篡位的证据。” 谋权篡位的证据? 赵景行脸色微凛。 皇帝又开始坐不住了? 他带着人出去的时候, 新晋羽林卫首领季明旭便高声说:“我们查到摄政王私下密谋争夺皇位,皇上已下令,将其逮捕下狱,若有反抗,就地处置。” 他是皇帝人,故而又用倨傲的语气说:“摄政王,下官劝你还是束手就寝吧,反抗的下场你可接受不来。” “若是本王真的不从呢?”赵景行冷幽幽反问了一句。 季明旭冷笑:“那可由不得你不从了,我们现在已是证据确凿,没有马上处置你已是皇上仁慈。” “你的余党宋家上下皆被捕了,就连太后娘娘那边也被重兵把守,你确定你要反抗?” “王爷,您看。” 惊风赶紧提醒赵景行看去后面。 他们居然把沈澜舟的几个堂弟的夫人给绑过来了。 早在赵景行回京之后,沈家已经将他们的孩子们陆陆续续送出京了。 但为了放松皇帝的警惕,大人们都留下,包括老人和女人。 现在女人都被抓来了,那沈澜舟他们应该处境也不好了。 季旭明就喜欢看赵景行这个被动的样子,他继续警告:“摄政王,你想反抗之前,不如好好想想那些追随你的人,你也不想他们现在就人头落地吧。” “还有,边疆的那位还等着朝廷的救济呢,你也不想她真的腹背受敌吧。” “好,本王随你走。”赵景行最后还是妥协了。 “王爷。”惊风急了。 赵景行摇了摇头。 “将他们都抓走。”季旭明昂起下巴,开始下令。 赵景行被带走的时候,很多人都惊动了。 赵潆就站在那高墙上。 “长公主,我们的人在后院找到了唐墨莹的尸体,应该就是被摄政王的人杀的。” 赵潆似也早就预料到了唐墨莹的下场,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怜惜:“尸体丢了吧,别脏了公主府的地。” “反正她也没有价值了,死了便是死了。” “至于赵景行,他还真是沉不住性子啊。本公主不过就是对他说,皇帝要对曲锦书动手,他就坐不住了,居然急着要拉拢大臣。” “呵,他也不看看自己在做什么。皇帝岂容得他步步紧逼?这不,逼急了,皇帝也不在乎贤君之名,心里只想将他除掉。” “既然皇上只想将他除掉,为何方才不直接命人将他给杀了,而是将他押到天牢,万一有变故怎么办?” 赵潆的人还是不太明白皇帝的意图。 赵潆嗤笑一声。 “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日后的高枕无忧。” “赵景行给皇帝造成的威胁还是太大了。当场就杀了他?依他的武功未必会成功。还有哪怕成功了,他死了,可他背后的势力还在。” “他背后还有多少人,皇帝至今未知。想着自己还有那么多未知的仇人,皇帝如何睡得安稳?” 随从恍然大悟:“所以,皇上打算是想逼他们一把,好彻底引出摄政王背后的势力,到时候一网打尽。” “是啊,皇帝已经逼急了,为了保住自己的龙椅,他只能这样做了。” “那长公主我们要帮摄政王吗?若是这个时候我们对他伸出援手,也许他会记得我们的好呢?” 闻言,赵潆笑得格外狂妄。 “记得本公主的好?本公主为何需要他记得我的好?” “没错,之前我的确是想拉拢他。为了拉拢他,甚至不惜断了赵博程那个蠢货的合作。但现在我不想了!” “蚌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等着皇帝和赵景行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再趁机而入,不是更好吗?” “长公主高明,属下佩服。” “ 走吧,回长公主府等好消息。如有必要,给他们添一把火。” “是,长公主。” 这边,赵景行他们被关在隔开的牢房里。 他才进来,季旭明就来审问他了。 “摄政王, 你的罪行,沈澜舟已经招了,你就不要再狡辩了。” 他还拿出了一张认罪书,远远看过去,那的确是沈澜舟的字迹。 见赵景行没有多大的反应,季旭明继续说:“你该不会不相信沈澜舟背叛了你吧。” “是,你们固然是有情谊在。可是,沈澜舟的身后还有整个沈家。他会为了你,舍弃整个沈家?” “为了保全沈家,他出卖你也不奇怪。” 第274章 给朕磕头 “他也告诉我们了,其实你们赫连山庄的兵力并没有多少,你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比如说,距离京城的椿州只有两万人。” “赫连山庄,只有一万人。” “明州,只有三万人……” 他每报一个数字,赵景行的瞳孔就缩了一次。 因为这些数字都太具体了。 也的确是他们的真实数字! 只有他们这几人才会知道的数据! 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的是沈澜舟认罪的? 季旭明继续说:“他还坦白了,当初我们抓到的那几个俘虏,就是你故意安排的。” “其实现在的赫连山庄实力还不足以和朝廷抗衡,但你为了保护曲锦书,选择暴露。” “你就是假借那几个俘虏的嘴,给了我们错误的消息,让皇上以为你势力已经遍布整个西陵,随时可以取而代之。” “所以皇上对你一忍再忍。但这不过都是你的障眼法罢了。” “赵景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沈澜舟为了保命,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这都是他们几人才知道的秘密,皇帝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的是沈澜舟泄密的? 见赵景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季旭明大笑。 “摄政王,你以为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皇上不知道?” “皇上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等着你露出破绽。” “你背地里勾结权臣,意图谋反,我们已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现在你已经在天牢里了,你的人应该很着急吧。” “皇上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了。” “只要他们自投罗网,马上杀无赦,日后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皇上了。” “哦,你最在乎的不就是曲锦书吗? 是可惜啊可惜,你故意弄出动静,还给天下人传消息,说皇上会派援兵。” “行啊,皇上不但会派援兵,还会派杀手。” “你派过去支援曲锦书的人,估计早就在半路被我们截杀了。” “至于我们派过去的那些人,我们会先将曲锦书杀了,然后将一切的过都推到她的身上。” “如此,边疆若是被守住了,她不会有功劳。边疆若是守不住,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而你赵景行,也会因为背负谋反之罪,遗臭万年。” “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你们敢动她?”赵景行的眼睛猩红,声音失态。 季旭明耸了耸肩,语气挑衅:“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你们的失败和臭名昭着是注定的。其实你一开始继续装个傻子不也挺好的吗, 起码是保住了你这条贱命,沈家也不至于这么惨。” “可你非要为了一个曲锦书暴露自己,而且还是羽翼未满的时候暴露自己,真是蠢得厉害。” “看来,我们的摄政王哪怕再有谋略,也会败在色字上面。” “好好写认罪书吧,也许皇上仁慈,还会留你和曲锦书全尸。” 丢下笔墨,季旭明便扬长而去。 过了一会儿,惊风被推进来了。 他浑身伤痕,脸颊上也有伤,触目惊心。 可这都比不上他心里的焦灼。 “王爷,我听说沈少爷写了认罪书,把我们的秘密都暴露了,他疯了吗。” “他怎么能出卖您呢。赫连山庄的秘密只有我们几人才知道,一定是他泄露的,枉费我们那么信任他。”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您出事,池老一定会带人闯入京城的。” “如同他们所言,我们所有的兵力他们都知晓,我们根本就不足以和他们抗衡。他们是来送死的。” “还有锦书姑娘那边,她还等着我们的支援呢。” “若是她打开城门迎接的不是我们的人,而是皇帝派过去的人,她必出事。” “王爷,若不然把一切的错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说是我要造反,你只是单纯为了保护锦书姑娘才做的糊涂事。这样也许就能保护你和锦书姑娘了。” “王爷,我现在就写认罪书,是我的错。” 惊风跪在地上,到处找季旭明丢在地上的笔。 赵景行垂眸,眼里一片死气。 “别找了, 没用的,皇帝是铁了心要让我和锦书死,你认罪没用的。” “王爷,一定有用的!你可是宸王的儿子,宸王当年在百姓们心中很有威望,也许百姓们会护着您呢。”惊风都快哭了。 赵景行自嘲:“那又有何用,皇帝现在已经不在乎名声了。” “他势必要铲除一切障碍。本王倒是不怕自己死,只是锦书……” “她只是想保护边疆百姓而已,为何总有人容不得她?” “王爷!”惊风的声音发抖。 为何会变成这样。 为何沈少爷突然叛变。 如果他没有暴露王爷的秘密,那他们至今还是占据上风,皇帝不敢轻易动手的。 王爷只需要再多筹备一点时间,他们肯定可以赢的。 就因为他的叛变…… 输了,满盘皆输。 “本王可以认罪,但本王要见皇帝。” 赵锦行抬眸看向走道里的黑影。 他知道一直有人在盯着他们。 很快,季旭明又来了。 “见皇上?那可不行,在你没有认罪之前,皇上是不可能会见你的。” “不过,您若是有什么话的,我倒是可以帮你转述。” 他对赵景行说话是用施舍口吻。 “本王可以认罪,但他必须要放过锦书。” 季旭明闻言,拍了拍手掌:“摄政王不愧用情至深啊。虽说这个要求不大可能,但我还是满足你的心愿,我现在就入宫禀报皇上。” “希望我带着消息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写好了认罪书。” “王爷!” 惊风早已经泣不成声。 “王爷,若不然我们再撑一会儿。会不会锦书姑娘察觉到不对劲,她会回来救我们呢?”他开始猜测。 赵景行摇头,神情悲悯。 “不会的,她的处境已经够难了,如何再分身乏术回京救我们?” “抱歉,是本王连累了你,也连累了她。” “本王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她的庇护的。不承想,竟输得如此狼狈。” “本王若是有机会见到皇上,也会求他宽恕你的。跟着我这样的主子,难为你了。” “不,王爷,属下要一直追随你。”惊风疯狂摇头。 后半夜。 宫里来人了。 “摄政王,皇上施恩,愿意在你临死前见你一面,随我们走一趟吧。” 赵景行缓缓起身,他整理衣裳,抬头挺胸,跟着太监走出去。 背对着惊风,他沙哑着声音说:“惊风,可能要永别了。” “王爷!” 直到他们走了很远,还能听到惊风歇斯底里的声音。 到了御书房。 赵景行才跨过门槛,就被人摁着跪在地上。 皇帝心情不错地睨着他。 “你终究还是得给朕跪下吧。” “为何那么清楚我赫连山庄的事?”赵景行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朕以为,季爱卿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沈澜舟一切都招了。” “听说,你想求朕放过曲锦书。可以,你给朕磕头,朕考虑考虑。” 皇帝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讥讽地盯着赵景行。 第275章 想害她?本王现在便弑君 见赵景行迟迟没有磕头的动作,皇帝没有了耐心。 “你被捕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你猜猜你的人现在到了哪里?” “你也猜猜,朕派去杀曲锦书的人又到了哪里?” “你在这里耽误一会,死的人就越多。”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向朕低头。” 赵景行冷笑一声,他突然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对方。 “在你的眼里,任何事都比不上你的龙椅是吗?” “为了铲除异己,你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国家。” 皇帝的眼里闪过惊色,他的手指握成拳头。 “死到临头你还要狡辩什么?” “既然你不愿投降,那朕就送你们到地下团聚吧。” “来人,将赵景行拖出去,斩了。” “你也别想挣扎。你若是挣扎,你所在乎的人连全尸都保不住。” 他还在警告赵景行。 “来人!” 可他连续喊了好几次,安排的羽林卫迟迟都没出现。 气氛既压抑又幽冷。 “呵……” 又是一声冷笑,赵景行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将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索给解开。 半晌过后,惊风带着一队人马杀进来了。 他浑身是血,但伤口早就被包扎了,现在沾的全是别人的血。 他对着赵景行行礼:“王爷,宫内宫外均被我们的人控制了。” “什么!” “你,你们大胆,你们居然敢谋反。” 皇帝身边的太监指着赵景行,愤怒道。 皇帝的面色也有点扭曲。 “太子呢, 朕不是让他盯着皇宫的防守的吗?”他愤怒到声音都变了。 “哦?皇上是说他吗?” 赵景行给了惊风一个眼神,很快赵博程便被人五花大绑押进来。 他头发凌乱,衣衫破烂,哪里还有储君的模样。 见到皇帝,赵博程急切开口:“父皇,情报有误,你让儿臣派人去剿灭赵景行在京中的几个据点,但那都是错误的地方,我们的人全军覆没。” “而且,宫内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 我们的人全被赵景行收买,他们全部叛变了。” “ 季旭明呢!他带领的羽林卫呢?”皇帝继续愤怒质问。 就在这个时候,季旭明走了进来。 “皇上是在找微臣吗?” 他没用正眼看皇帝,而是毕恭毕敬对赵景行行礼。 “摄政王请放心,宫内所有的暗道全部都被堵死,皇帝的人也被我们控制,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你……” 皇帝捂着心口,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旭明。 他可是是继宋将军之后,他唯一信任的下属了。 “你居然也背叛朕?”他咬牙切齿质问。 季旭明终于看了皇帝一眼,那眼神里有怨恨。 “皇上,我也曾对你忠心耿耿的。但我忠心的本意不是你这个人,而是君皇。” “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战死沙场的,所以我比任何一个人都痛恨战争,渴望和平。” “我想效忠君皇,就是不希望起内乱,再死更多的人。” “可是皇上……你不配当一个君皇。” “曲将军在前线抗敌,守护边疆,保护西陵,而你居然想杀了她,全然不顾边疆百姓的生死。” “还有,为了对付摄政王,你将国防图拱手让给钟离家族。皇上,该遗臭万年的人是你。” 说着,他拔出剑,背对着赵景行说:“摄政王,你答应过我的,他的人头让给我。” 皇帝恍惚了一下,他见赵景行对季旭明说的话没有半点惊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朕和钟离家合作了?” “其实,本王一开始没有做这个猜测。因为本王没把你想的那么无耻。”赵景行摇头。 他本来觉得皇帝再狠毒,也不过用尽手法来陷害他,暗杀他。 直到他知道他为了铲除他们,不惜派人去杀锦书,甚至不惜和北晋的人合作。 他那时他便明白了,皇帝他毫无底线。 再加上那日惊风和他说过的,钟离家族的诡异。 这些年来,这个家族又开始活跃了。 这让他不得提防。 所以,他主动找上了季旭明。 “钟离家的人给朕的消息是假的?”皇帝自言自语。 “不是。他们给的消息是真的。本王的兵马的确不如你,他们也很精准地找到了本王的人马藏身之处。但……谁说本王的安排是一成不变的?” 开始提防皇帝之后,他马上让惊风将其余人马全部召来京城。 而且他们原定的计划都彻底改变。 他们给每支队伍下达的命令都是不一样的。 那些人是来到了京城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唯一被召集来京的队伍。 详细的行动,唯有他、惊风和沈澜舟才知晓。 “哈……哈哈哈哈……” 皇帝听到赵景行的话之后,他仰头大笑,再是狂笑,而后是笑出眼泪来,笑到浑身发抖。 “朕为了剿灭你们,不惜和他们合作,还答应了给他们几座城,为何朕还会输了。” 季旭明的牙齿咬得生疼,“你不但不配当皇帝,你甚至还不配当人。” “几座城就这样拱手相让了?只怕最后丢的不仅仅是几座城吧,你不要忘记了两百年前的大庆国是这么没了的。” “西陵的江山社稷,几辈人用鲜血铸造的和平,差点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不,朕是天子,朕没有错。若不是他们觊觎朕的皇位,朕何至于要做出这种决定?” “你以为朕愿意割城池吗?那割掉的岂是城池,那是朕作为帝皇的尊严。” “可都是他们逼朕的,若是他们乖乖臣服,以朕为尊,朕绝不会对外敌退让!” 皇帝面目狰狞地反驳。 他还说:“你们若是夺了朕的皇位,那你们就是乱臣贼子,你们要遗臭万年的。” “季旭明,你的父亲和祖父都是英雄,你要给他们蒙羞吗?” “蒙羞?我若是再助纣为虐,我才是真的给祖宗蒙羞。” 季旭明怒喝一声,他握紧长剑,飞身而上。 皇帝推着太监去挡,然后他拿出了自己藏在龙椅后面的长剑。 “朕打江山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他挥剑与季旭明交手。 他的武功居然也不低。 惊风见状想要上前帮忙,但却被赵景行制止了。 “不必,让季大人来。” 第276章 混乱之战,谁赢了? 几十个回合,皇帝从一开始的占上风变得逐渐力不从心。 不可否认,他年轻时的确武功高强,但他现在已经上了年纪。 而且,自从他当了皇帝以来,他也不会像还是皇子那时那般刻苦练武。 他的武功已经荒废多年。 所以,没多久,季旭明的长剑横穿了他的心脏。 皇帝低头看着那把沾染鲜血的剑,嘴巴张大,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这样不甘心地倒下。 “父皇!” “赵景行,你和季旭明弑君,你会被天下人唾弃的。” “那又如何?” 赵景行冷冷扫了他一眼。 惊风则是拔剑,直接砍掉了他的头颅。 他的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下。 季旭明长吐一口气,他转头看着赵景行,说:“摄政王,你若要登基,手里就必须要干干净净的。把这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我哪怕成为千古罪人也无所谓。” “那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赵景行反问他。 季旭明眼神变得严肃:“我无错。我的父亲曾经教过我,要忠心,但绝不能愚忠,更不能做对不起百姓之事。” “那不就行了吗?本王是弑君没错,但本王杀的是昏君。天下百姓又岂会不服本王?” 皇帝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已经足以让他失去民心。 “季将军你可不是乱臣贼子,你是功臣。” “惊风,你去长公主府一趟吧。既要动手,那就不要留下任何隐患。” “是。” …… 长公主府。 赵潆坐在厅堂内,手指撑着太阳穴。 “宫里那边有消息了吗?”她又问。 “已经去探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长公主,您觉得谁会赢呢?” 对于这个问题,赵潆脸色微沉。 “应该是皇帝吧。” 虽说赵景行近来势头很猛,但他太过高调张扬,而且还有软肋。 若自己是他,她绝不会这么愚蠢。 羽翼未满就暴露自己的软肋。 而且,皇帝虽防备她,没有告诉她他的计划,但从他说话时那兴奋的模样可看出,他应该有了对付赵景行万全法子。 但赵景行又非寻常之辈,只怕皇帝这一次为了除掉他,元气大伤。 到时候,就是自己出手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赵潆的眼神都兴奋起来了。 她等这一天可太久了。 龙椅谁坐不是坐,为何不能让她来坐? 起码她不会像皇弟那么卑劣,也不会像赵景行那样妇人之仁,居然还有软肋。 突然这个时候,下人回来了。 但他的脚步急促,很是慌张。 “长公主,不好了,守宫门的人全都换了。唯恐有变数啊。” 什么? 赵潆拍桌而起。 若是守宫门的人都变了的话,那岂不是说明…… 怎么可能? 赵景行如何来那么大的本事? 她筹备了近二十年,都没有能成功的事,赵景行不会真的成功了吧。 她额头上也沁出了汗水,她不甘心地问:“太子呢,太子在何处?” 太子应该也参与了此事,不知道他结果如何? “罢了,你们随本公主从暗道撤离,先去避一下风头。” 可在她准备撤退的时候,惊风带人进来了。 “长公主,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认出惊风来了,赵潆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赢的人居然是赵景行! 她勉强稳定心绪,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故作平静地说:“你从天牢里出来了?看来你家王爷是洗清罪名了。挺好的,本公主也不相信他会谋反。” “你是来给本公主禀报你主子无事的消息的对吧,那本公主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对了,回去告诉你主子。只要他愿意,长公主府永远都愿意和他合作。” 惊风就这样看着她说了一大堆话,最后淡漠说了一句:“长公主已经猜到宫里发生的事情了,就不用和我演的那么辛苦了。” 赵潆脸色一僵。 她咬牙道:“ 所以呢,你要做什么?” “毒酒,白绫,匕首,你选择一样吧。” 惊风让人将东西端上来。 赵潆的脸色白了几分。 但她依旧撑着,不让自己失态。 她继续呵斥惊风:“你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你是要逼死本公主吗?” “他赵景行和皇帝之争,与本公主何关?难不成他篡位成功之后,连他的皇姑姑都容不下了。” 惊风走过来,开始倒毒酒。 “其实王爷年幼的时候也很敬佩你的,你虽是女流之辈,但心中装得大义,装着百姓。” “只可惜,那都是你装出来的。你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皆是为了争夺皇位。” “你和你的皇弟一样,你眼里没有百姓,只有权势。不过不同的是,你比他更会伪装。” “还有,在你意图要害锦书姑娘的时候,你早就被王爷列入必死的名单里了。” “我建议你还是喝毒酒吧,死的不会太难看。” 惊风还将毒酒递到赵潆的面前。 她的人想要来阻拦,但都被杀了。 赵潆深呼吸几口气,她拧着脖子说:“若是本公主不喝呢?” “自杀是给你体面,你既然不要体面,那我们只好亲自送你上路了。 ”惊风冷漠回答。 “不过给你个善意提醒,我们王爷不是赶尽杀绝之人。郡主和世子不算有大错,所以你若死了,他们便安全。” “当然,你对驸马都能如此狠心,应该也是会不顾自己孩子生死的人吧。” “你……”听出惊风话语里的讽刺,赵潆的眼睛发红,怒气冲天。 “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在惊风的警告下,她颤抖着手接过那杯毒酒。 “本公主就问一个问题,皇帝本来是用什么法子对付赵景行的?” “除了和北晋合作外,他还主动割城,上交国防图,彻底臣服钟离家族。” “竟是这样,他是想让西陵成为第二个大庆国吗?” 赵潆自言自语,她恨声道:“如果是本公主的话,本公主绝不会……” “不,你会的。”惊风打断她的话。 “你本质上,和你的皇弟就是同样的人。” “只要能给你皇位,驸马,你的孩子,整个西陵国的百姓,你都可以牺牲。” 第277章 贺修钧现身,好久不见 “输了,本公主也无话可说。成也萧何败萧何,只希望你家主子放过本公主的儿女。” 赵潆说着,就要将毒酒一喝而尽。 但在毒酒即将入口的时候,她神情一凛,竟砸了酒杯,身体从旁侧钻过去,准备逃跑。 “追!” 侍卫想要追,但惊风却拦住了他们。 而后,他拿起了箭,对准赵潆。 眼睛都不眨一下,箭飞出去,瞬间射穿了她。 做完这一切,惊风将弓递给旁边的人。 …… 天牢门口,沈澜舟被人扶着出来。 沈家上下,就他伤得最重,一双手都是血淋淋的。 赵景行上前,想要扶他,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僵硬地说了一句:“抱歉。” 沈澜舟吐了一口气,他问:“赢了吗?” “赢了。” “那不就行了吗!” 他还想像平日那样拍赵景行的肩膀,结果手拍下去,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赵景行赶紧让大夫上前面。 沈澜舟一边龇牙,一边说:“还行,不用担心,死不了的。” “赢了就好,也不枉费我受的伤。” 见赵景行神情愧疚,他语气更加淡定了:“是我主动受刑的,我要是伤得不够重的话,皇帝不可能会相信的。” “不过,皇帝身边的那些阉人下手可真狠毒啊。真的把我往死里打,好在我身体硬朗。” “那些招数要是使在其他人身上,估计都遭不住。” “景行,你也不必愧疚。你要真觉得我看起来可怜,日后给我个郡王之位,位置不需要太高,就是其他人见到我都需要行礼,然后俸禄特别高的就行了。” “嘶……不装了, 好疼啊。要是静娴在就好了,她一定觉得我特别厉害的。” 刚才还很淡定的沈澜舟想起周静娴的,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已经到边疆了,若想见她,本王陪你一同去边疆。”赵景行缓缓开口。 抬头瞥了他一眼,沈澜舟心情愉悦,“嗯”了一声,“也行。” 沈澜舟被人抬走的时候,赵景行就缓步跟在他的身边。 “我在天牢里听说,狗皇帝明明把西陵给卖了,以此获取赫连山庄的秘密。但他却说是我泄露的。若不是我们提前密谋好,会不会……” “不会。” 沈澜舟问题都没能问完,赵景行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沈澜舟再次猛地看向他。 “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无论什么人说你背叛本王,本王均不会相信。” “为,为何?”沈澜舟迟疑。 “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一句话,成功让沈澜舟垮下的嘴角又勾起。 他就说嘛,景行最信任的人还得是他。 …… 边疆。 “将军,敌军来了。” 那日,北晋军师将狼群给送回来,还说第二日就可以见到他们二皇子。 可第二天敌军没有任何动静,一连几日都如此。 “小姐,他们现在才来,属下觉得他们有戏弄我们之意。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耍什么阴谋。”云凌语气凝重地说道。 曲锦书正在看沙盘,听到云凌的话,她淡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完,她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红缨枪,大步走出去。 城门外,北晋这次来的有将近三万人。 和之前的剑拔弩张、战鼓擂鸣不同,这一次似乎带着一种别样的氛围。 他们的军师端坐在马上,神情镇定自若,他也不着急下达即刻备战的命令。 “将军。” 曲锦书这边,当她骑马过来,她的人马上让开一条路。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阁下叫什么名字?” 曲锦书扫了一眼那边,最后将眼神落在那人的身上。 “傅祁白。”对方扇着玉骨扇,慢悠悠道。 很快,有人于他的身后出现。 凌苍梧! 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曲锦书眼里闪过杀意。 “你就是曲锦书?” 凌苍梧用打量的眼神盯着她,那眼神赤裸,轻蔑。 “我劝皇兄别轻视她,也许日后你会死在她手上。” 突然,又有一个人出现。 此人极其消瘦,皮肤病态的苍白,像是久不见阳光,又像是大病一场。 而且,他的腿走起路来并不利索。 他抬头对上曲锦书探究的眼神,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但他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既有被病痛折磨的疲惫,也有难以捉摸的兴奋。 他甚至还用嘴型对曲锦书说——好久不见。 那一瞬间,寒意从曲锦书脚底升起。 不用再试探了! 他的眼神,还有他的声音…… 是他,贺修钧! 他为什么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他命真大啊。 “二皇弟,父皇信任你,让你当主帅。但不代表你可以骑在孤的头上。你居然诅咒孤死?”苍凌梧用阴沉的眼神盯着贺修钧。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当年明明已经咽气,并且被他的人丢到乱葬岗的二皇弟突然会死而复生,而且还取得了父皇的信任。 他用了很多证据向父皇证明此人不是二皇弟,可父皇就是不相信他。 这一次来打仗,父皇更是封对方为主帅,导致自己这个太子也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就连父皇最信任的军师,也听命于他。 “不是诅咒,是预言。” 贺修钧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盯着凌苍梧,笑意不达眼底。 过了一会儿, 他的眼神移向曲锦书。 他像是对老熟人一样,用熟稔的语气说:“本皇子有意与西陵谈和,不知曲将军意下如何?” 曲锦书马上问:“如何谈和?是你们离开这片土地,不再侵犯边疆吗?” 贺修钧摇了摇头,他语气怜悯:“不,北晋付出那么多兵力人力,可不是陪你们玩耍的。边疆,我们非要不可。” “那放你狗屁的谈和。”全浩然破口大骂。 “就是,你这个二皇子看起来像是个阴柔的太监,还想吞下我们边疆,你有那么大的胃口吗?”方知复也跟着骂起来。 阴柔的太监? 贺修钧听到这个形容之后,脸色彻底垮下来。 他的脸皮肉分离,甚至还抖动了几下。 他用阴郁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方知复和全浩然。 “罢了,反正你们也快死了,本皇子不屑于与你们计较。” 第278章 曲锦书被迫接受钟离家的野心 “莫要着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曲将军,你说呢?” 傅祁白微笑对曲锦书说道。 “这天这么冷,城中的妇孺都等着她们的家人吧,曲大人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将士死伤吧。” 他说的话,还真是能戳中曲锦书的心。 “方才三皇子开玩笑的。我们还有别的谈和条件。” “将军,别听他们的狗话,他们想害你。”全浩然赶紧劝说曲锦书。 沉默了好一会儿,曲锦书突然开口。 “两军退后,我与三皇子谈。” 贺修钧也不惊讶,她料准了曲锦书会同意的。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 以前她会因他的安危而中埋伏,现在会因为不忍心将士伤亡而选择和他谈判。 他拂袖,冷声下令:“北晋将士,后退一里。” 他的声音落下,北晋的军队迅速往后退。 凌苍梧还站在原地。 “太子,我劝你也跟着后退。”贺修钧警告他。 凌苍梧咬牙:“怎么?你们谈判有什么是孤听不得的?孤可是太子!” “我也可以让你不是。”贺修钧继续警告。 傅祁白还是笑面虎的样子,他来到了凌苍梧的身边,说:“太子,三皇子也是为你好,走吧。” 凌苍梧牙齿咬得生疼,但也只能不甘心地往后退。 “该你的人了。”贺修钧又看向曲锦书。 “云凌,带我们的人后退。” “是。小姐,您小心。” 终于,这块地方只剩下曲锦书和贺修钧。 两人同时下马,朝着对方走过去。 “你这一世挑选男人的目光真差劲,赵景行就让你一个人来守护边疆,他还真是个懦夫。” “我的未婚夫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他从不是懦夫。也只有真正的懦夫,才会抨击一个处处均比他优秀的人为懦夫。” “贺修钧,苟且偷生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虽捡回了一条狗命,但连自己的脸都不配留着,也够可悲的。” “哦,你没办法回京城,那我不妨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母亲和妹妹已经成了奴隶,现在正在过苦日子呢。” “你的贺家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闻言,贺修钧脸色阴沉了几分。 但很快,他又笑了。 “都说是谈和了, 扯一下陈年旧事作甚?” “你赢不了我们的。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们皇帝已经和西陵达成合作,只要能除掉你,边疆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可曲锦书只是皱了皱眉,没有任何惊色。 赵氏皇室,除了赵景行外,其余那些人做出多过分的事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只要你投降,我保证不杀边疆的一兵一卒,你甚至还可以继续管理边疆。如何?” “不如何。”曲锦书冷漠拒绝。 这听起来还真是很有诱惑的条件。 可是,一旦那个城门被打开,边疆百姓和将士世代挺直的背脊,从那一刻就弯下来。 边疆将士几百年来守护这片地方,也守护了身后的万千西陵百姓。 若边疆不战屈人之兵,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只怕不到三个月, 整片西陵国土都会成为北晋的囊中之物。 更何况,自己君主的话都不可信,敌国的承诺又算什么? 当北晋的人踏入西陵国土开始,承诺就未必是承诺了,西陵百姓很有可能会沦为侍奉北晋人的奴隶。 “我是不想有伤亡,但跪着不流血,我宁可站着流血。”曲锦书冷冷道。 “还真是有骨气啊。”贺修钧拍手掌。 “你这么有底气,是不是以为赵景行在京城给了你仰仗。可我要是告诉你,这个时候他已经死了呢。” 他嗤笑道:“赫连山庄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和皇帝抗衡,更何况他还派了最主要的精兵来支援你。” “赵氏皇室已经获取了赫连山庄的所有秘密,赵景行他撑不住的。” “他啊,必死无疑。” 见曲锦书还不为所动,贺修钧突然俯身,意味深长地说:“他争不成的,毕竟,和皇帝联手的人是钟离家族。” “锦书,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到自己和钟离家族有关系了吧。” “你该庆幸自己和它有关系,所以你不会死。可其他人就保不准了。” “赵景行若是和其他人成了对手,他尚且会赢。但对上钟离家族,他必输无疑。” 闻言,曲锦书的眸色一点点暗沉下去。 “我后悔了。” 贺修钧突然唤了个口吻。 他叹了一口气:“这些天我回想起我们的过往,前世我过得太顺遂了,所以觉得你的付出理所应当。这一世,我坚定地选择那个贱人,所以我遭报应了。” “我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你……就不能心平气和看我吗?” 说完,他将一封信放到曲锦书的手上,低声说:“我被人监视,不可与你说太多。一切真相都在信里,你回去看吧。“ 塞好信之后,他继续高傲抬头,大声道:“赵景行倒下,你和整个边疆都会成为众矢之的。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好自为之吧。” “该说的本皇子已经说了,本皇子再给你们五日考虑的时间。” “五日后,若不投降,我们五十万大军必定踏破整个边疆。” 丢下警告的话,贺修钧骑马离去。 “小姐。”云凌赶过来。 曲锦书抬手:“先不追了,回去。” “是。” …… 回到城内,曲锦书迅速入了营帐。 “静娴,你先替我看看这封信有没有毒。” 她将信递给周静娴检查,而她脑子里则是在思考贺修钧的话。 她不信他的话! 但他说的钟离家,的确得引起他们警惕。 她急切要知道更多的关于钟离家的事。 “锦书,信没问题。”周静娴将信还给她。 曲锦书马上打开信来看。 上面写着—— 锦书,我是怀着赎罪的心写下这封信的。 我现在虽是北晋三皇子,看似风光无比,但我实际是傀儡。 傅祁白根本就不是什么军师,他是钟离家的守卫。 前世,你死后不久我也死了。那时我以为我是替太子卖命,谁知道太子早已经勾结钟离家族的人,将西陵拱手相让。 钟离家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隐世家族,他们才是真正的野心家。 他们试图建立钟离皇室,一统天下。 当初的大庆国,便是他们的第一步尝试。 只可惜那个国家太小了,不便于他们计划施展,故而他们舍弃了它。 现如今两百年过去了,他们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西陵和北晋相对强大, 便被他们盯上了。 之前,你父亲的人一直在暗中庇护你。但现在不行了,你的存在已经影响到钟离家的霸业了。 你若再继续与北晋作对,你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忧。 第279章 傅祁白的真正身份 云水和云凌就站在曲锦书的身后,将信里的内容看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也倒吸一口冷气了。 曲锦书微微攥紧信纸,稳定心绪继续往下看。 信里还写着—— 赵景行的确厉害,但他不足以庇护你。无论是西陵还是北晋,他们的皇帝也早早就沦为了钟离家族的傀儡。 赫连山庄的据点也早就被钟离家的人获取,皇帝很有可能会以此来对付赵景行。所以赵景行必败无疑。 估计下一次从京城送过来的消息,便是皇帝下令除掉你的消息,还有赵景行的死讯。 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选择开城门,不是投降,而是自保。 我仍记得你很多年前说过的,永远都不要愚忠。皇帝都不顾百姓的生死了,你为何还要效忠于他。 罢了, 我知道我写太多的话,你都不会相信我的。毕竟我做过太多错事了。你还有五天的时间,好好替自己和边疆百姓考虑考虑吧。 看到最后,云水咬牙问:“我才不相信这个人渣会后悔,他一定是在骗我们。” “这段时间,可有从京城来的信?” 曲锦书突然问了一句。 云水小声回答:“好像没有。” 之前,京城的信几乎都是间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送来。 可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信来,的确会让人心里不安。 “也许是摄政王有要事要忙,估计很快就有信来了。”云水赶紧安抚曲锦书。 曲锦书蹙眉,不难看出她也有点心情烦闷。 就在这个时候,周来福快速走进来。 他语气凝重:“将军,我们在运炭的路上遇到朝廷来的兵马了。他们对我们下死手,现在有一部分的弟兄被困山谷。” 这段时间,天气越来越冷了,城内的炭越来越少,所以他负责去运炭,没想到在半路居然会遇到朝廷人马。 “云凌。”曲锦书看了一眼云凌。 云凌马上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将我们的人平安带回来了。” 等待的时间特别煎熬。 一直到夜里,云凌才带了一部分人马回来。 他的盔甲上沾了许多血迹,他愧疚道:“小姐,我没能履行承诺。这一次有很多弟兄们都葬身在山谷之中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心沉了又沉,气氛压抑到极致。 见云凌神色痛苦,周来福沙哑着声音说:“这批朝廷的兵马几乎全是精兵,战斗力十分可怕。若不是因为有云副将,估计我们剩下的这批人都回不来。” “将军,皇上是真的要我们死!” 他们在这里和敌军殊死搏斗,守护边疆, 可他们的皇上却是要让他们死。 “可有俘虏?” “有,我们留有活口,他们全都被押回来了。” “云凌,你随我去审问他们。” “是。” 云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不能再感伤了,一定要振作起来。 狭小的房间,曲锦书推门进去。 几个俘虏被绑在椅子上。 见她来了,他们都一副求生欲不高的样子。 “曲将军,我们输了便是输了,杀了我们吧。” “皇帝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命令。” 闻言,那几人同时冷笑出声。 “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哪怕丢掉边疆也无所谓。” “京城又是什么情况?”曲锦书又问。 “你问的是皇上身体是否安康呢,还是问摄政王是否还活着?” 那几人哈哈大笑,然后挑衅道:“你刚离开京城,皇上便与北晋达成合作,这场战役主要是针对你和摄政王的一次清剿。” “其实我们早就该到边疆了,但这一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主要是因为摄政王也察觉到皇上的用意了,所以派赫连山庄的人来堵我们。” “但你猜猜,我们至今还有那么多人抵达边疆,到底是因为皇上派的人太多,还是因为赫连山庄的人败了?” “皇上早就掌握赫连山庄的所有秘密,那些半路拦截我们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至于摄政王,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被砍首了。” 那些人越说,话语就越嚣张。 曲锦书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寒意一片。 “都杀了吧。” “是。” 云凌上前,手起刀落。 他跟着曲锦书走到外面,冷风吹来,压抑的气息可算是好了些许。 “小姐,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他询问曲锦书。 曲锦书摇了摇头:“我信赵景行,他不会死的。只是我担心,他的处境会不太好。” 一个皇帝已经够棘手的了,若是再加上钟离家族,实在是太让人不安了。 前两日,她也曾向林钟了解过钟离家族。 只言片语,足以让人对这个家族忌惮。 一个在两百年前就灭了一个国家的家族,现如今又筹备了近两百年,不敢想象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 林钟的原话是:“关于钟离家真正的实力如何,我无法形容。” “但我的师父曾经和钟离家的守卫交过手。” “我怀疑那个北晋国的军师,他甚至都不是钟离家的血脉,而仅仅是钟离家培养出来的守卫罢了。” “据说钟离家有四大守卫,分别是傅姓、叶姓、莫姓和元姓。” “可这些守卫他们本来不是这些姓氏的。钟离家会收留许多的孤儿,从小栽培他们,然后让他们互相厮杀,万人离挑选出来的其中四个人,然后被冠以四大姓氏。” “我的师父是当年天下赫赫有名的机关鬼才江无天,可他当年在一场战役之中,被一个傅姓军师给打得毫无反抗之力。而对方是傅家的守卫而已。” “这些天我一直在祈祷,我们所碰到的对手不是钟离家,是因为我知道,一旦对上他们,我们毫无胜算。” 傅祁白…… 所以,他就是钟离家的守卫? 钟离家只是派出四大守卫之一来对付她,她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若是他们亲自出手对付赵景行…… 曲锦书不敢细想下去。 见她脸色不好,云凌担忧地喊了她医生:“小姐?” “我没事,”曲锦书硬扯出一个微笑来,“我们的那些炭呢?” 云凌低下头去:“没能成功运回来。而且我们运东西的路,全都被大雪给封死了。” 曲锦书眼皮直跳。 “所以说,不仅仅是这批炭运不进来,其他的也不行了?” “嗯。” 雪越来越大,天气越来越冷,若是炭运不进来,那他们都得冻死在这里。 第280章 没有炭火,曲锦书十分被动 “将军,这些都是我们家中的炭,先给将士们使用吧。” 两日过去了,雪比他们料想中下的还大。 军营中的炭已经快要用光了。 尽管他们已经很节省,但还是撑不了多久。 很多将士手脚冻伤,行动都艰难。 听闻他们的处境之后,百姓们自发将家中攒着的炭都给送过来。 曲锦书站在军营门口,看着百姓们顶着红彤彤的脸,拉着零零散散的炭,用信任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情就无比沉重。 “将军,您就收下这些炭吧。虽然不多,但能多撑一会是一会。” “我们不会投降的,只要你们还在前头坚持,我们就会支持你们。” “我们挨点冷无所谓的,只要将士们身体暖和就好。” 甚至有小孩子用木板拖着木炭过来。 “将军,我娘让我送炭过来。” 他的脸和耳朵都冻伤了,红肿不说,有些地方都有血渗透出来,然后又马上冻住。 可他的眼神却很明亮,脸上全是对曲锦书的信任。 “你和你娘都需要炭过冬的,你先拿回去吧。” 曲锦书上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劝说。 起身之后,她对着众百姓鞠躬。 “谢谢各位父老乡亲,现在这个天气,若是没了炭火,你们也熬不住的。” “军营这边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别担心。” 跟着曲锦书回到军营,云水语气沉重道:“ 小姐,您要如何想办法。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运炭。” “我记得还有另外一条小路的。那条小路还没有被堵死,若是通过这条小路运炭,也许还有机会。”全来福突然想起这个,他着急地说道。 但方知复却摇头:“不,这个办法还是行不通。因为我们炭十分紧缺,最多就剩十天的量。” “但通过这条路从外面运炭回来,至少要半个月才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炭已经运到边疆附近了,然后通过那条小路运进来。若不然都是来不及的。” 听完方知复的解释,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此说来,这个计划根本就是行不通。 “北晋的人每日都来给我们施压,今日他们又派人在外面提醒我们。距离五日的约定还剩三日了。”周来福又说。 “有本事他们就攻打我们。三天之后,我们是不可能降的。将军,我们誓死与您一同守护边疆。” “是没错,我们誓死追随将军。” 所有人都坚定不投降。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让我再想想。” 曲锦书神情疲惫,她轻声说道。 云凌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先行退下了。 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宋将军进来了。 他在曲锦书面前坐下,自嘲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将军是帮凶。” 不等曲锦书表态,他继续说:“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皇上没有派援军过来,而是派了杀手过来。” “我们的人,不是死在敌军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真是可悲。” “你还年轻,这一切不是你该应对的。若不然还是我……” “宋将军,我不会放弃边疆的,哪怕是战死,也不会退缩。”曲锦书抬头看着他,坚定开口。 宋将军长吐一口浊气。 他摇头失笑。 “愚昧的竟是我这个老东西,错信皇上,而处处和你针对。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也不会放弃边疆的。” “ 若敌军真的杀过来了,我这个老骨头还能打,我先冲在前面。” “至于炭的事,你莫要忧愁。不是说还能撑十天吗,先把和北晋三天后这一仗给打好吧。” “也只能如此了。” …… 一眨眼,两日又过去了,明日就是敌军要动手的日子了。 “将军,据观察,敌军这次召集的兵马至少三十万,人数远在我们之上。” “而且一旦真正交手,伤员增多,大家就不能只靠体温去撑着了,我们需要更多的炭。若不然只会亲眼看着弟兄们冷死。” 虽不想给曲锦书压力,但周来福还是将实际情况给说出来。 “好,我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营帐中走。 一走进去,她便察觉到屋内有其他的气息了。 她脸色骤变,迅速朝着不远处的身影射出飞标。 傅祁白轻轻松松躲过之后,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狼崽。 曲锦书看到这一幕,她瞳孔微缩。 他怎么在这里? 还有,狼崽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把它交给你养,瞧瞧,都养瘦了。”傅祁白缓缓开口。 那熟稔的语气,仿佛他和曲锦书是什么老熟人一样。 “你居然敢出现在我军军营,傅军师,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你根本就走不出这里。”曲锦书冷声开口。 虽然她也很震惊对方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的营帐之中,但既然他来了,她就不会轻易放他走。 可傅祁白不但不慌,反而缓缓轻笑了一声。 “我自然是相信的,可你就算是抓了我,也改变不了事实。” “明日你若是不投降,北晋的兵马依旧会踏平这里。北晋的兵,可不止你们看到的三十万那么多。前些日子不过和你小打小闹罢了。” “在绝对的兵力面前,你曲锦书就算作战经验再丰富、脑子再聪慧,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你所想守护的人,你一个都守护不住。” 说着,他竟缓缓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和赵景行一模一样的脸。 曲锦书抓紧腰间的软剑,眼里全是杀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祁白笑了,那笑容甚至更像赵景行了。 “你以为那三个长得像赵景行的男人是贺修钧送给你的吗?不,那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我想我有必要给你介绍一下你的身份,尊贵的钟离家族最小的孙女,也是族谱上的六小姐。” 他说着,还起身,对着她单膝跪地。 “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不要顶着他的脸对我跪下!”曲锦书挥剑,对准对方。 傅祁白不慌不忙将面具戴上。 他淡声道:“六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你身上流着是钟离家族的血,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你当年打仗顺遂,是我们放纵你。” “你现如今能当上你心心念念的女将军,也是我们仁慈。你所有的不坎坷的路,都是因为有我们铺路啊。” “我是钟离家的四大姓之首,冠以傅姓的守卫。也是最擅长机关、换脸之术的守卫。” “你想要贺修钧反悔,我便帮你。你喜欢赵景行,我也可以给你变出一个来。” “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的小情小爱在钟离家的大业面前,不值一提。” “我们能将你捧起来,也能将你的羽翼捏碎。” 第281章 为救百姓中埋伏 突然,曲锦书在傅祁白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她闪身到了他的身边,手中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冷声开口:“比起日后的危机,我现在杀了你会更划算。” 即使脖子上已经有血渗透出来了,可傅祁白还是不见半点慌张。 他说:“可是我打赌,你不会杀我的。” 也是这个时候,云凌大步走进来。 “小姐……” 发现旁边还有个傅祁白,他如临大敌。 “说啊,这么不说找你家小姐何事了?” 傅祁白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云凌。 看到小姐的营帐里居然多出来一个人,云凌既担忧又不敢置信。 “发生什么事,你直说便是了。” 曲锦书背对着他开口。 “小姐,我们方才巡城的时候,发现有近一百户的人家失踪了。” 听完云凌的话,曲锦书便低头盯着傅祁白。 “你的人干的?” 傅祁白依旧是一副不惊不慌的样子,他继续给怀里的狼崽顺毛。 “六小姐,我只是想用行动向你证明。你所有的努力,在我们看来都是一场笑话。” “一人之力,妄想撼动钟离家三百年的根基,无异于以卵击石。你严防固守的城楼,我如出入无人之境。” “若我半炷香之后还未回去,那些失踪的百姓,可都要因我而死了。如此,你还要杀我吗?” 他微微抬眸,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曲锦书。 没错,就是怜悯。 他笑她的努力,不堪一击。 曲锦书握着匕首的手,松了又松。 许久过后,她闭上眼睛,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将匕首丢到一边去。 “你走吧。” 傅祁白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将狼崽给放下,然后起身。 他在离开之前,还对曲锦书说了一句不太像是赞人的话。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心慈手软。” 在他即将走出营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曲锦书的声音。 “一辈子只能以别人的脸活着,无法以真容示人,你不累吗?” 傅祁白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很多人生来就是没有选择的,只能被选择,我累不累,重要吗?” 他的眼神还从曲锦书的袖子上扫过去…… 收回眼神,他便大步走出去。 守在外面的人见他从营帐里走出拉低,瞬间戒备起来。 云凌得到曲锦书的命令,也跟着出来。 他下令:“所有人都退下,让他离开。” 就这样,傅祁白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走到了城门口。 他对云凌说:“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明日她若是打开城门,城中百姓不会有事,而且失踪的百姓也会回来。” 这话,被云凌转述给曲锦书。 “小姐,都是我的疏忽,居然被敌人混进来,还让他们把近一百名百姓给带走。”云凌握着拳头,很是懊恼。 自己近来为何那么多疏忽,让小姐如此被动。 曲锦书走到沙盘前,看着当前局势,她淡淡地说了一声:“不是你的错,局势如此。” “在绝对的兵力和实力面前,我们就算再警惕又有何用?” 听着她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话,云凌心情沉重,他担忧地唤了一声:“小姐。” 曲锦书摇了摇头:“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原来这就是钟离家族的做派。不过,我们技不如人,也怨不得那么多。” “可是小姐,我们都不愿意投降,你宁可战死也不要投降。” 云凌急切表态。 是啊,绝不能就这样认输了。 曲锦书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坚定。 她扯了扯自己左手的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贺修钧暗中让人送来的信。 翻开一看—— “北晋皇已察觉到钟离家的野心,生怕北晋会被他们吞掉,所以这次他还给我安排了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毁掉合作,除掉傅祁白等人。” “隐忍那么多天,北晋军队的部分势力已经被我们掌控。我们联手,定可除掉他们。” “今夜,我已设下天罗地网。但傅祁白对我有戒备之心,唯独对你没有。所以我需要你帮个忙,将傅祁白和他的人引入到陷阱中去……” “联手除掉傅祁白吗?”曲锦书轻声低喃。 …… 夜里,雪还没停。 曲锦书和云凌带着一队人马,朝着相约之地而去。 距离天亮北晋军队攻城,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所以,耽误不得了。 她在入夜之前,给傅祁白送了一封信, 她同意开城门,但条件就是,她要见钟离家人一面。 见面的地方不在两军任何一处,而是在城外的一处林子处。 “小姐,贺修钧在那个地方设下了埋伏,你写信将傅祁白引过去,他会去吗?” “不管他去不去,我们都要试一试,毕竟我们没有时间了。”曲锦书语气沉重地说道。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入了林子。 越往里面走,就越能闻到血腥味,还有各种兵器碰撞的声音。 他们藏身于暗处,一步步靠近。 终于,他们看到在林子中心,戴着面具的傅祁白被人包围起来。 他身边已经倒下很多人,现在只剩下的不足五人。 而包围他的人正是贺修钧。 许是觉得马上就要除掉傅祁白了,贺修钧兴奋到那张脸开始变扭曲,脸皮皱成一团。 傅祁白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冷冷说:“我说过的,换了皮可维持不了多久,要小心呵护,就你这样糟蹋它,它很快就会掉落下来,而你则会成为一个废物。” “闭嘴!”贺修钧恶狠狠地打断他的话。 “我只是同意和你们合作,可没同意让你们把我变成一个怪物。” “我每天摸着这张随时都会掉下来的脸,只觉得恶心,恨不得杀了你们。” “我隐忍这么久,终于让我等到机会了。” “北晋皇承诺的,只要我杀了你,我就是真正的北晋皇子。日后不会有人再记得贺修钧,我有全新的身份,也不再是傀儡了。” 高兴之余,贺修钧还开始召唤曲锦书。 “锦书,我知道你来了,出来吧,看看我们战利品。” 吐了一口气,曲锦书和云凌同时从暗处走出来。 见到她出现,贺修钧的眉头再次舒展开来,很是高兴的样子。 “我就说,只有你这个身份才可以将他给引出来。” 曲锦书没理会他,而是问傅祁白,“傅家人呢?” 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傅祁白的脸色苍白无比,肩上有血渗透出来。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对曲锦书笑了笑。 “这种小事,钟离家还不屑于亲自出手,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和钟离有关的人。你想和钟离家谈判吗?抱歉,你虽是六小姐,但你还不够资格。” 第282章 都要死在这里 ”你看看,这就是钟离家的态度,他们根本就不重视你。” “你若是回到这样的家中,你不会幸福的。” 贺修钧在旁边提醒曲锦书。 “锦书,我了解你的,你不会被这种家族约束的。” 他还一副很了解曲锦书的样子。 “我们合手将他给杀了吧。反正这次钟离家派来的人也不多,只要将傅祁白给杀了,钟离家就暂时奈何不了我们。”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我现在每一天都在后悔。” “我知道我难以赎罪,但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这次只要除掉傅祁白,我保证一定撤兵,绝不会伤害边疆百姓。” 贺修钧信誓旦旦的。 这边,曲锦书已经拿起了她的红缨枪。 在对傅祁白动手之前,她看了一眼贺修钧,问:“那一箭是谁射的?” 贺修钧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问的应该是前世的那一箭。 他眼睛微微泛红,开始解释:“我当初是恨你,但我真没想过要那样杀了你。那一箭是下面的人为了邀功,自己动的手。若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 “好了,我知道了。”曲锦书打断了他的话。 她还说了一句:“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先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再说。” 话音落下,她已到了傅祁白的面前。 她攻势凌冽,傅祁白马上挥起玉骨扇 这竟就是他的武器! 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躲闪的速度更是让是让人瞠目结舌,而且随着他手腕灵活的转动,竟还有暗器从扇中射出。 见自家小姐没占上风,云凌便带着他们的人全都涌上去,形成了对傅祁白的包围之势。 一时间,剑影刀光交织。 起初,在重重围困之中,傅祁白还算是游刃有余。 但随着围攻的持续,他的几个帮手相互倒下,他的局势越来越不利。 他的唇狠狠抿嘴,开始试图寻找突围的方法,但曲锦书他们人数较多,而且配合紧密。 最终,在又一次的激烈交锋后,曲锦书看准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傅祁白在躲避云凌的攻击时露出了一丝破绽,她抓住机会,手中的红缨枪如闪电般刺刺出,准确击中他手中的玉骨扇。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玉骨扇被击飞。 曲锦书毫不犹豫将长枪刺入他的身体里。 傅祁白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最后缓缓倒下。 “小姐,我们赢了。”云凌语气难掩激动。 刚经历一场恶战,曲锦书现在拿着长枪的手都是发麻的。 她强打起精神来,“嗯”了一声, 然后转身,想与贺修钧商榷退兵之事。 可她才转身,他们的人就被包围起来。 贺修钧擦了擦自己手背被溅到的血,抬眸看她,神情讥讽。 “锦书,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长记性。” “当年也是在这个地方,你为了救我,中了圈套,成了俘虏。” “现如今,你又中了我的圈套。居然会以为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的。” “多谢你,替我杀了傅祁白,我本来以为除掉他还需要费不少我的兵力,但好在你帮我做到了。” “既然傅祁白死了,你们也没有可用的价值了,如此……你们也该死了。” 贺修钧的话说完,他的人马上拔剑对准他们。 云凌满脸冷意:“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出尔反尔,你不是说自己后悔了,想要弥补我家小姐吗?难道你都是骗我们的。” “还真是天真啊……”贺修钧摇头冷笑。 “锦书,你的人和你一样,都那么天真,愚蠢。” “是,我是后悔,我可太后悔了。” “明明有人死心塌帮我打仗,替我打理后院,助我仕途。可我却放弃她,选择了另外一个贱人。 “我常在想,若是我没有选择当初爱而不得的人,而是选择你。是不是我现在的路依旧顺遂。” “我甚至还想着,要是有一日,你回头找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再次和你在一起。毕竟,没有人会比你能给我的帮助更大。” “可是……” 贺修钧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他阴冷道:“ 可是你已经和赵景行在一起了,你也不愿意回头为我付出。既然我得不到的,那毁了又如何。” “锦书,你到了地下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骨头太硬,宁可选择赵景行也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如此,我只好又毁了你。” “你做梦!” 云凌挡在曲锦书的面前,他满脸怒意地说:“有我们在,你休想再伤害我家小姐。” “那可就由不得你们了。傅祁白死了,你们也得死。现在林子外面全是我的兵马,你们插翅难逃。” 他的话音落下,远处传来队伍浩浩荡荡而来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无数的火把在靠近。 曲锦书将云凌拉回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贺修钧,突然问:“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刚才为何会问你当初那一箭是谁射的?” 贺修钧轻嗤一声:“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以为我真的后悔了。你只需要确定之前杀你的不是我,你的仇恨就消了。” “其实,你若是愿意不介怀过往,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也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错了。”曲锦书摇头。 “我问你这个问题,不是为了确定是不是你杀的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那一箭实实在在射在我的身上,而我记到了现在。” “对于是谁射出来的不重要,只要已造成伤害,你……就该死。” 她用手擦着长枪扇的血痕,眼眸里杀意涌现。 贺修钧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 “你没信我?” “我为何要信你?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会忏悔的。而且,哪怕你真的惭愧了,谁说我就要原谅你了?”曲锦书将话应了回去。 贺修钧抿着唇,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许久过后,他吐了一口气,讽刺道:“就算你没信我,又如何?你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今日你也得和傅祁白一样死在这里。” “未必吧。” 突然,倒在地上的尸体动了,傅祁白缓缓站起来。 他拍了一下自己受伤的位置,看向曲锦书,语气自嘲:“你还真下死手。” 第283章 宁可战死也不投降 “你为何会没事,你不是死了吗?” 贺修钧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傅祁白。 他后知后觉,忍不住扭曲道:“你们是不是早就联手了?” 曲锦书没有理会他。 因为他说她和傅祁白早就联手之事,还真是误会她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傅祁白真正达成合作。 严格来说,是傅祁白没有这个打算。 “你早就察觉到贺修钧给我送信了对吧?也意识到他想和我联手来对付你?” 曲锦书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傅祁白。 白天,他来她的营帐中,离开之前用微妙的眼神盯着她的袖子看,他应是猜到她当时手上拿着贺修钧送来的信。 甚至,他也猜到了信里的内容。 傅修钧以为自己脱离了他的掌控,却不知道,对方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就是不点破,就是想看他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闻言,傅祁白拍手:“没错,真聪明啊,不愧是钟离家的血脉,你猜的一点都没错。” “我的确是早就察觉到贺修钧背地里的动作,更猜到他想要利用你来对付我,然后再除掉你。可我就是不阻止,我甚至还暗中帮他,推波助澜。” “因为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又犯傻,原谅一个骗过你,又伤害过你的人。” “好在,你没有心软……” 即使有面具的遮挡,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眉角上扬,似乎很满意她的做法。 “不过,你做事果断, 为何方才不顺水推舟,直接杀了我?”他挑眉,继续问曲锦书。 “若不是因为你故意露出破绽,你会输得那么快?”曲锦书反问。 就是从他故意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心照不宣对方已经知道彼此的意图和计划了。 所以也不需要提前合谋,他们就将这出戏给唱下去。 听着他们的对话,贺修钧终于探出一点真相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提前合谋,但心里都知道他的计划,还在最后的关头联手戏弄他。 “好,好啊!” 他气得直拍手,拧着脖子,嗓子眼里似堵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 他以为自己操纵全局,一箭双雕,除掉两个心腹大患,谁知道,他被戏耍了。 看了一眼周围,他逐渐平复心情,神情倨傲。 “就算你们察觉到我的阴谋又如何,你们依旧蠢。” “一个小小军师,钟离家根本就没给你派多少人。” “另外一个曲锦书,你没有援兵,今夜你又只带了那么少人过来。而我,早就留有后手,今夜北晋军营的所有兵马都受我的差遣,你们必死无疑。” 随着他话音落下,大批人马朝这边而来。 云凌冷幽幽看着他:“谁说来的,只有你们的人。” 什么? 贺修钧察觉到不对劲。 正好他们所在的这片林子地势比较高,他赶紧跑到前面眺望。 结果看到了数的火把聚集在一起,那边似红透了半边天。 两批人迎面撞上,新的一轮厮杀即将开始。 “曲锦书,你疯了吗?就算是你掏空边疆的家底,你的兵力还是不及我们。你非要以卵击石吗?而且还等不到第二天,非要现在就送死!” 贺修钧有种恼怒的感觉,他转身呵斥曲锦书。 虽然他认为依照他们人数,一定可以制胜。 但他也答应了北晋皇,要以最小损失拿下边疆。 这是他将来在北晋面前站稳脚跟的重要一战。 可曲锦书他们现在这个不要命的做法,虽说北晋会赢,但绝对会损失不少。 该死,曲锦书这个蠢货。 她不是很在乎百姓和将士的存亡的吗,为何非要用这种送死的方式来和他作对。 他还想继续质问,可曲锦书已经捡起了红缨枪,直冲他而去。 她这一次的攻势比面对傅祁白时还要猛烈。 云凌也加入其中,“边疆所有将士和百姓,永远不会不战而降的。我们哪怕是死,灵魂都是要站着的。” 躲闪不及时,贺修钧的手臂被划伤。 他后退几步,怒喝道:“还不赶紧保护本皇子。” 他还真当自己是北晋皇子了。 不过也因为有北晋皇的命令,所以他身后的人马上冲过来保护他。 他们将他围起来,形成一堵肉墙,严防死守将他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凌苍梧也带兵过来了。 他也收到他父皇的密信了,也知道了所谓的真相。 他虽厌恶贺修钧,但也知道这一战的意义。 所以,现在杀了曲锦书和傅祁白更重要。 很快,战场上厮杀不绝,曲锦书他们这边也危机重重。 关键时候,云水也带着一队人马过来。 “小姐,我和你共进退,今日不是他们就是我们亡。” 远处的边疆城楼上,无数的百姓站在那里,他们举着火把,为将士照亮前方的路。 他们还自觉分工,女人和老人听从周静娴的安排,安置伤员。 男人则是开始拿起武器,守住门口,绝不让敌军靠近城门半步。 若是前方撑不住了,他们就顶上。 他们誓与这座城共存亡。 宋将军等人则是身先士卒,将自己投身于兵海之中。 “愚蠢!” 也许是想到自己当年带领边疆的人马时,他们从未有过这般团结的样子,他心中更是烦闷和恼怒。 地上的皑皑白雪逐渐被染红。 曲锦书自然是被重点追杀的对象,她的身影被无数敌军团团包围。 沉重的长枪在她手中灵活游动,她直视前面那用肉身筑成的防线,目标正是防线之后的贺修钧。 突然,她的余光扫到了傅祁白那里。 盯着他的人也不少。。 他忙着解决前面的人,没有察觉到凌苍梧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对方手中的长剑挥之而下,情况十分危急。 千钧一发之际,曲锦书飞身到那边,毫不犹豫用长枪挡住了那一击。 第284章 他来了,他带着援兵来了 凌苍梧没有防备,不但没有偷袭成功,还被她给伤到右肩,血染红了她他盔甲。 他不敢置信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给伤了。 看着凌苍梧那张脸,曲锦书就想起了自己前世所遭受的酷刑。 对方这条命,她要先取了! 没有半点犹豫,她再次攻击。 凌苍梧没有来得及喘气,赶紧应战。 当年所遭受的每一个酷刑,现在都化作了曲锦书眼底燃烧的杀意。 她的红缨枪反射出寒光,招招都是杀招。 “你逃不掉的。” 在凌苍梧再一次被震飞的时候,她低语道,语气里全是对他性命的势在必得。 凌苍梧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 他终于意识到,曲锦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他从一开始的试图抵抗,到最后防线逐渐瓦解。 意识到危险靠近,他只好喊人来救他。 却不知,贺修钧也存了有要除掉他的意思。 他连续喊了几次都没有得到支援,他逐渐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回头,惊恐且愤怒地盯着贺修钧。 曲锦书看准机会,她长枪刃锋一转,趁苍凌梧不注意的时候,精准无误刺入他的心脏。 苍凌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刺穿自己胸膛的长枪,而后缓缓倒下,结束了他的生命。 结束了这边,曲锦书没有半点懈怠,继续加入到厮杀之中。 而在她的身后,始终有一道探究的目光在盯着她。 傅祁白还真的想问一句。 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为何她不直接由着凌苍梧杀了他? 虽说,他早就察觉到了凌苍梧的动作,他也有能力躲过去。 即使她不出手,他也不会有什么事。 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出手相助? 他们的关系,不太像是会互相帮助的关系吧。 一夜厮杀,天空逐渐露出鱼肚白,但危机没有散去。 曲锦书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了,但北晋那边还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赶过来。 而贺修钧始终站在高处,如同看戏一般看着他们。 手臂因为长时间挥动长枪而麻木,几乎失去了感觉,曲锦书的双眼也被汗水和混杂的血液黏住,视线模糊不清。 虽然边疆的将士在努力抵抗,但北晋的兵马还是杀到了城门下。 就一堵墙和一扇门的之隔,他们很快就会冲过去。 拍了拍自己衣袍的褶皱,贺修钧的神情更加轻蔑了。 虽然这次他们注定损失不少,但能除掉曲锦书、傅祁白和凌梧,他已经算是赢了。 “曲锦书,你们若是乖乖受死,我尚且还会留你全尸。” “但我可不保证会放过你的人和百姓。” “他们对你太忠诚了,我难以驯服,保不准将来哪一天就会反咬我一口。如此我不如斩草除根。让我北晋的子民占领这片土地。” 说着,他从随从的手上接过了弓箭,对准曲锦书。 她现在正是疲惫虚弱的时候,未必能挡得住他的攻击。 嘴角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弧度,他松手。 那箭来势汹汹,对准曲锦书的后背,但她后背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不但躲过了那支箭,而且还甩了一支飞镖出来。 贺修钧没来得及反应,突然眼睛一阵剧痛传来。 原来是飞镖刺中了他的左眼。 他捂着眼睛,痛苦地大喊了起来。 “杀了她,快给我杀了她。” 这下,围杀曲锦书的人更多了。 眼看曲锦书就要被这些人给吞没,云水急得都喊出哭腔来了。 “小姐!” “杀了,把他们都杀了,我要让他们尸骨无存。” 疼痛让贺修钧杀意滔天。 他要现在就结束这场战役。 可就在他自以为运筹帷幄,准备让人对曲锦书发起最后一击之际,一阵震撼人心的呐喊声从远处传来。 “援兵来了!” 援兵? 贺修钧迟疑,他的兵马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几乎都出尽了。 怎么还有援兵? 很快,他的耳边传来属下慌张的声音。 “三皇子,不对劲,好像是他们那边来了援兵,而且人还特别多。” 听到这动静,曲锦书拿着长枪的手抖了一下。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痕,格外平静。 她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他会来的。” 后面,赵景行带着援兵而来。 马蹄声震耳欲聋,战鼓擂动,呐喊声此起彼伏。 本来疲惫不堪的边疆将士们,又有了希望。 赵景行骑在高大的黑马上,目光锐利扫过敌人,最后落在了曲锦书的身上。 光是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这些人,都该死! 两人都很有默契,都没有叙旧。 曲锦书没有回头,她继续清除面前的敌人。 赵景行则带着他的人加入到战场中来。 有了他们的加入,局势开始悄然逆转。 怎么会这样! 赵景行怎么还活着? 傅祁白的眼里闪过惊色,贺修钧更是笑容凝固,眼里再无得逞之意。 他狠狠瞪了一眼傅祁白。 不是说钟离家族很厉害吗,他们出手必然会除掉赵景行。 那为何赵景行还会出现在这里? 尤其是看到赵景行和曲锦书两人的配合有默契,而他这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没人能保护他了。 于是,贺修钧当机立断,准备趁乱逃跑。 就在他刚转身之际,一道冰冷的剑光横亘在了他的面前。 赵景行不知道何时已挡住他的退路。 迫于无奈,贺修钧只好先出手。 可他本来武功就不如赵景行,更别提现在这个样子了。 所以还没过十招,他便败下阵来了,狼狈倒在地上。 但赵景行没有急着结束他的性命,而是开始慢慢折磨他,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准地击打中他的要害,但却不致命。 看着贺修钧痛苦绝望的样子,赵景行眼眸里面的阴郁始终没有散去。 周静娴已经告诉他了,这个所谓的北晋国二皇子就是贺修钧。 自从知道锦书前世因为这个畜生而死,他做梦都想亲自手刃他。 岂能让他就这样死了? 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那边,曲锦书速战速决。 沈澜舟带人过来顶替了她的位置之后,她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 她缓步来到赵景行的身边。 赵景行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把匕首递给她。 亲自手刃仇人,才可缓解心口之恨。 所以那致命一刀,他要留给她。 第285章 贺修钧终于死了 “锦书,我知错了。” 贺修钧捂着血淋淋的半边眼,开始跪下哀求曲锦书。 “我的确做了很多错事,可是……我已经查过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回来了。这难道不是老天的安排,让我们互相依靠!” 余光扫过赵景行,他语气还略带得意。 “锦书,他有我了解你吗?他知道我们的事吗?” “你以前可以为我付出那么多,为何就不能容忍我犯点错?”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们更般般配的人了。” 闻言,赵景行冷笑一声。 他没说话,但他看贺修钧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 听到他的冷笑,贺修钧咬牙切齿:“你懂什么?不可否认,你的确有点本事,居然能躲过皇帝和钟离家的围剿。可我和锦书的事情,你终究只是个外人。” 说着说着,他还挑衅起赵景行来。 “你不知道吧,我和锦书有很深的羁绊……” 他以为赵景行不知道曲锦书前世和他是夫妻的事,所以他感觉自己在这里终于压对方一头了。 可下一瞬,曲锦书将手中的匕首插入的心脏之中。 他瞳孔瞪大。 赵景行还俯身,冷冷在他耳边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若能回到前世,本王一定要先将你给杀了,绝不会给你半点伤害她的机会。” 所以,赵景行是知道曲锦书和他前世的事的? 贺修钧在咽气之前不甘地想着—— 赵景行既然都知道了过往,为何会不介意呢? 怎会有男人不介意他的女人曾和别的一个男人有过一段情? 自己都无法忍受曲锦书移情别恋,赵景行作为一个王爷,为何能忍? 但对于答案,他已经听不到了。 他在不甘心中缓缓咽了气。 主谋已死,剩下的人溃不成军。 很快,敌军基本被控制。 云水也受了伤,但她却很高兴。 “小姐,我们撑过来了。” 曲锦书回头看她,也看向不远处的那片硝烟逐渐减少的战场,属于他们的旗帜在迎风飘扬…… 边疆的围城之上,站满了百姓。 他们大喊:“将军,我们赢了!” 她苦笑,轻喃:“终于赢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浑身力气泄下,身体向后倒。 “锦书!” 赵景行迅速接住她。 感觉到自己的手黏糊糊的,他抬手一看,发现全是血。 原来是她的后背受伤了, 但她一直都在强撑着。 “快回城。” 傅祁白来到这边,就想将曲锦书给接过去。 赵景行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厉芒闪过。 他快速将曲锦书抱起来,大步朝他的马走过去。 他还不忘记吩咐惊风:“盯着他,别让他给跑了。” 他会逃跑?傅祁白露出讽刺的笑来,他不急不忙地跟在赵景行的身后。 …… “周姑娘,我家小姐受了很严重的伤,你快给她看看。” 到了城内,云水很着急地朝周静娴跑过去。 听到这话,周静娴片刻不敢耽误。 她提起药箱,“快,将她送入营帐。” 赵景行抱着曲锦书走入营帐,小心翼翼将她放下。 他解开她的盔甲,发现她白色的里衣已经被血给染红楽 在这一瞬间,他手都是颤抖的。 周静娴看到这一幕,她的心也是悬起来的。 锦书居然伤得那么严重,可她居然撑了那么久,这需要多可怕的毅力啊。 知道赵景行很看重曲锦书,担心他会受不了,周静娴想劝他若不然还是先出去吧。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赵景行已经调整好状态。 他忍着心疼,平静地说:“我在旁边给你打下手,需要我做什么?” 周静娴也不多废话,迅速做决定:“你去打一盆热水过来,然后帮我把桌子上的草药碾烂了。” “好。” 赵景行没有半点犹豫,迅速起身去忙活。 惊风看着自家王爷端着热水进去,又端着血水出来,他想说若不然这些活给他来做吧。 在京城剿灭了皇帝的人之后,王爷几夜没有睡觉,召集诸位大臣,稳定京城局势,还整顿兵马。 做完那些,他们又连夜南下,不敢有片刻懈怠。 王爷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他真担心他的身体会垮掉。 但他才想开口,沈澜舟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不管是什么事,都让他做点吧,起码这样他心里好受一点。” 虽然不知道锦书的伤情,但不难猜出,情况定然不太妙。 现在,没有人比景行的心情更难受。 也许让他多做点事,多待在锦书的身边,还可能缓解一下心情。 听完沈澜舟的话,惊风赶紧往后退。 里面。 周静娴擦干净手里的药渣,帮曲锦书盖好被子,转身对赵景行说:“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她伤得不轻,需要有人盯着。” “你陪在她身边吧,若有什么不对劲,赶紧喊我过来。” 赵景行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偏离过曲锦书半分,他沙哑着声音说:“好。谢谢。” “不必言谢。若说谢谢,也是我该对她说谢谢。” 周静娴也深深看了一眼曲锦书。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坚毅的女子。 有一道伤口是从曲锦书的肩膀延续到后背,触目惊心。 那么严重的伤口,寻常人早就疼得死去活来了,可她却是撑着将仗给打完。 她真的真的……很爱边疆百姓。 深呼吸一口气,周静娴将涌出来的泪意给压下去, 快速走出去。 到了营帐外面,她发现不仅仅是云水他们在等着,还有军营的人和许多百姓也在守着。 见她出来了,所有人都涌过来,急切地问:“将军如何了?” “她伤得不轻,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现在还在昏迷中,两日内应该能醒来。” 闻言,那些跪在地上祈祷的人赶紧继续磕头:“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 “一定要保佑我们曲将军顺利醒来,长命百岁,诸事无忧。” “信女无所求,只求将军平安顺遂。” 与此同时,整个边疆城四面八方都点亮了蜡烛,不少的孔明灯升起。 在周静娴给曲锦书医治的那一个时辰里,已经有不少孔明灯亮了。 边疆百姓极其信孔明灯祈福,他们也坚信人一生只能放一次孔明灯,然后许下自己最重要的心愿。 在敌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过用掉这唯一的机会。 可在听到曲锦书受了重伤的时候,他们一边抹眼泪,一边从家里拿出了孔明灯。 宋将军也受了不轻的伤,陈素问在给他包扎。 他抬头看向天空,密密麻麻的孔明灯。 半黑半亮的天空,因为有了这么多孔明灯,全亮了。 他显然也是听说过边疆的传统,他先是摇头,再是露出复杂的神情来,最后释怀笑了笑。 “我从未想过,有人竟得百姓如此爱戴。” 第286章 见到你真好 陈素问顺便看了一眼天上,淡定地应了一声:“哦。” 曲锦书那边有静娴看着,他信自己的徒弟,她说没有性命之忧,那他也不用担心了。 至于曲锦书能得边疆百姓如此信任和爱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若真的有神明存在,那曲锦书应就是边疆所有百姓的神明。 在最艰难的时候,她没放弃边疆,也没有让百姓们折了骨气。 这样的人,不是神明是什么? “听说皇上死了呢。”他用讽刺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 他还用力拉紧绷带。 宋将军疼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忍不住瞪了一眼他。 “哦,知道了。” 陈素问怪异道:“你不伤心,不准备回去哭孝了?” “你……” 宋将军气得脸都黑了。 他当然听得出来陈素问是在讽刺他。 对方这是心里对他有怨呢。 也是,这边疆有多少人是不怨他宋将军的? 尤其是在知道皇帝居然派人来杀曲锦书的时候,许多边疆百姓和将士看他都犹如仇人一般。 仿佛他就是皇帝的帮凶。 也是,他的确是皇帝的帮凶。 他帮皇帝做了不少糊涂事,他们怨他也是应该的。 “我也没料到,皇帝他为了除掉一个能庇护边疆的将军,不惜出卖整个国家。”宋将军摇头苦笑。 他早就知道皇上猜忌心重,会为了稳固江山不惜动用铁血手腕。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没有底线。 “还好宋将军有辨别是非的能力,若不然我真觉得你糟蹋了我的药。” 陈素问拍了拍宋将军的伤口,也不管对方疼不疼,直接扬长而去。 宋将军吐了一口浊气,自知活该,无需多言。 这边,周静娴没有半点闲着。 确定曲锦书那边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她继续投入到救人中去。 这次他们虽然赢了,但死伤惨重,还有很多伤员等着她去救治。 从她出了营帐之后,沈澜舟就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她需要剪子,他就赶紧递上去,她需要扶人了,他就赶紧搭把手……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在帮她。 其实从看到他的脸那一瞬间,周静娴的眼里便有了欢喜。 曲锦书担心远在京城的赵景行,而她何曾不担心沈澜舟? 所以见到对方平安出现在边疆的那一瞬间,她多日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仍记得锦书和她说过的, 若心里还有情,那就不要压抑自己。 她想自己还是很喜欢沈澜舟的…… 可她也明白,现在不是他们叙旧的好时候,救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云水云凌等人包扎好伤口之后,也同样忙活起来。 大战之后,清点兵马,安顿伤者,安抚战亡将士的家人,还有修复城楼……都是极其重要的事。 赵景行也一样不敢懈怠。 待惊风走进营帐,他便从曲锦书的床边起身,来到了桌前。 确定自己的目光所及能看到曲锦书,他对惊风点头:“说吧。” “那叫傅祁白的男人已经被我们严加看守起来了,一切等锦书姑娘起来再做定夺。” “我们这次带过来的炭、粮食和冬衣,足以让整座城的人坚持许久。” “俘虏那边,还在清点,这是部分名单。” 赵景行接过册子翻看。 “百夫长以上的重点审问,但其余的小兵均不可放过。” “首要登记战死的将士,要亲自到他们的家中,安抚家属,送上恤银。” 惊风赶紧点头:“明白。审人之事是惊风在负责,安抚战死将士家属是云水在负责。这些,锦书姑娘早就做好安排了。” 闻言,赵景行微微点头,眼眸里闪过柔光。 是啊,锦书总会考虑其他人,诸事不落下。 “边疆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若是有其他国家胆大,盯上了我们,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收拾残局的时候,整顿我们的兵马也刻不容缓。”赵景行继续说。 “王爷放心,属下马上就整顿我们剩余兵马,严加看守,定要让边疆固若金汤。” 惊风出去了之后,赵景行走到炉子前,将自己的一双手给烘热了之后,才回到了床边。 他缓缓坐下,拉起了曲锦书的右手。 “你什么事情都考虑周全了,可有考虑自己的安危?” 不敢想象,他们只用了那么一点兵马,是怎么拖延敌军一整夜 。 她在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额头上的碎发给撩开。 瘦了! 她肯定没时间照顾好自己。 半醒的时候,曲锦书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有水渍。 她睁开眼睛,结果见到赵景行抓着她的手,眼泪珠子连串滴落。 他…… 好像瘦了好多。 “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她用嘶哑的声音开口,然后抬起沉重的手,一点点抹去他的眼泪。 听到她的声音,赵景行僵住。 他猛地低头看向她。 喜悦涌上心头,赵景行胡乱擦了擦自己脸上泪痕。 他手足无措,明明想要抱她,但想到她身上多处有伤,担心自己会碰到她的伤口,所以十分犹豫。 他还哽咽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曲锦书怎么看不出他的小心翼翼? 她轻叹一口气,然后用力撑起身体,然后主动去抱他。 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在这一瞬间才像是卸下了坚强,“赵景行,还能抱到你真好。” “我之前在梦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不怕自己战死,我就怕……你要是见不到我,你该有多难过。” 第287章 对他起了杀心 赵景行的手还在抖,曲锦书说的这些心路历程,何曾不是他的? 在他拿下京城大捷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他早就猜到自己会赢了。 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并不是料自己会赢,而是他必须要赢。 他若是败了,锦书就要独自面对那些豺狼猛兽。 “对不起,若是我能早一点来就好了。” 他笨拙地抬手,想要触碰她的伤口,但又很狼狈地将手给缩回去。 “没有,你做得已经够好了。”曲锦水赶紧回应他。 皇帝和钟离家的人联手,不敢想象他在京城那一战到底有多难熬。 而且,京城到边疆路途遥远,他又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 感觉到自己脖颈的位置有温热的湿意,曲锦书便知道他又哭了。 他的那些下属,知道他们的主子这么爱哭吗? “不疼了,你别担心。”她耐心哄着他。 “那你还爱我吗?”赵景行闷声问。 嗯? 曲锦书挑眉。 为什么问题突然跳跃到这里了。 赵景行的语气略带委屈:“我听说你收了三个少年。还有那个傅祁白,他居然有着我一模一样的脸。” 曲锦书哭笑不得。 他这不是才来到边疆吗,消息居然这么灵通。 “那你觉得我还爱你吗?”她慢悠悠反问。 “嗯,还爱的。” 赵景行嘴角微勾,语气笃定。 行…… 曲锦书算是明白了。 其实他很清楚,他在她心里还是最重要的。 他之所以还要问这个问题,只不过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那句话罢了。 “你的位置无人能取代,哪怕对方长得再像你。” 她的手指勾着他的腰封,仰头直视他,缓缓说出这句话他爱听的话。 果然,方才还有些郁闷的赵景行,此时愉悦到眸子微微眯起,瞬间就被哄好了。 听到屋内有动静,知道曲锦书醒来了, 云水等人很欣喜,但又不好贸然进来, 所以只好在外面询问。 “小姐,您醒了吗?” 曲锦书摁住尾巴都要翘起来的赵景行,快速对着外面的人说:“嗯,我醒了,无需担心。” “那便好。小姐,傅祁白一直想见你。” 听到这三个字,已经被哄好的赵景行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抿着的薄唇,说明他起了杀心。 曲锦书摁了摁眉心,说:“带他过来吧,记得让他戴好面具。” 傅祁白顶着一张她熟悉的脸,怪膈应人的。 “你是不是也知道钟离家的事情了?”曲锦书挠了挠赵景行的手掌心,快速问道。 赵景行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给她找了个坐得舒服的位置,还用枕头护着她的腰。 “嗯,知道。你是钟离家小儿子的亲生血脉。他们想要一统天下, 而你阻挡了他们的计划,故而就连你父亲现在都难以保护你了。” “没错。就连北晋皇都开始投靠钟离家了,可到紧要关头,他又后悔了,所以才有了昨夜的事。” 曲锦书与赵景行两人继续分享各自知道的信息,大概捋清楚了一些问题。 钟离家的人脉遍布天下,势力早已经渗入各个国家之中。 不过唯一幸运的是,这个家族主要掌权的那批人至今还未亲自动手。 这一次他们派来搅弄西陵和北晋风云的,便是傅祁白。 仅是派了他们的守卫过来,便能将局势搅成这样,不敢相信他们若是动了真格,该有多可怕。 “莫要担心,总会有法子应对的。” 赵景行大手继续握着曲锦书的小手,严肃安慰她。 曲锦书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能破一次局,那就能破第二次。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何不处置傅祁白?”曲锦书又问他。 傅祁白身边已经没有了帮手,即使他武功再高,但只要他们这边人够多,弄死他应该不是难事。 可她的做法却留下了他的性命。 赵景行神情平静:“你做事定有你的打算。是不是他不该死?” 他继续表态:“我又不是没有容人之度,反正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不可撼动,我不会介怀他的。” 曲锦书微微挑眉。 他还真了解她。 “他的确不该死。”她轻叹一口气,重复这句话。 正好这个时候,云水带着傅祁白进来了。 傅祁白的怀里还抱着那只狼崽。 狼崽意识到曲锦书受伤了,它瞬间躁动不已。 它快速从傅祁白的身上跳下来,跑到这边。 可是它还没有能碰到曲锦书,便被赵景行给挡住,拎起来。 他冷漠地看着它:“离她远点。” 嗤笑一声,傅祁白径直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西陵的摄政王,居然容不下一只小狼?说出去你这气度,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本王不仅容不得它,还容不得你。”赵景行抬眸,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傅祁白。 两个男人对视的时候,空中都恍若有火花。 但傅祁白很快就收回眼神。 他根本就不把赵景行放在眼里,冷哼一声,他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一夜厮杀,好不容易结束了,又被关了起来,快把他渴死了。 就在他热茶下肚之后,赵景行冷冷说:“那壶茶,本王下毒了。” 什么? 别说是傅祁白神情震惊了,就连曲锦书都有点不敢置信。 她问:“你什么时候下毒的?” “在你还没醒的时候。我感觉你醒了之后,一定会见他的,所以提前下了毒,准备用着茶水招待他。”赵景行坦荡道。 曲锦书:“……” 某人方才对着她说的是——我又不是没有容人之度,反正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不可撼动,我不会介怀他的。 背地里却是疯狂下毒,什么手段肮脏就用什么手段。 他的做法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 傅祁白的气定神闲终究破了功,他咬牙道:“你下了什么毒?你的气量还真小。” “够了。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判。你要是不想好好说话,就带着小狼滚。” 突然,一支飞镖从曲锦书的手里射出去,从傅祁白的鬓角擦过,断了他的几根头发。 在那一瞬间,曲锦书是真的的对他动了杀心。 在战场上,她都没对他起杀心,就因为他骂了赵景行一句话,她对他起了杀心。 第288章 要救岳父 虽然很气恼,但傅祁白也没有办法。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继续说:“这场战役,钟离家很看重,但也没有那么看重。” “毕竟,他们只派了我出手,伤不了家族的根本。” “当真?明明谋划了三百年,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居然放弃出手。到底是觉得我们不足以让他们出手,还是说他们现在无暇出手?” “据本王所知,钟离家的内部之争很惨烈,是不是你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赵景行突然开口,话语十分犀利。 傅祁白的眸色暗了几分,看向赵景行的眼神不禁带上了几分警惕。 “这场战役,这算是钟离家对你的忠诚考验。很显然,你选择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六小姐,你知道你做出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最后,傅祁白没有再理会赵景行,深深看了一眼曲锦书。 曲锦书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不就是成为钟离家的仇敌吗? 她的仇人那么多,还差这个? “你还不如坦白,你这个钟离家的守卫,为何会帮我。” 其实有好多次,他都能乘胜追击, 可他又故意放慢脚步。 看着像是戏弄她,但其实也给了她喘气的机会。 傅祁白挑眉:“所以这就是你不杀我,还对我以礼相待的理由,就为了问这个问题?” 曲锦书警告道:“你若是不想被以礼相待,我也不介意现在便对你严刑拷打。” “呵……” 傅祁白轻笑一声,他拍了拍手掌,那到处打转的狼崽便跳到了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语气不明地说:“作为钟离家的守卫,听从家族的命令是我的基本要求。可,我有恩情必须要报。” “当年若不是你父亲帮我,我早就死在那场万人选拔之中了。” 父,父亲? 方才还满脸戒备的曲锦书,神情瞬间有所松动。 赵景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她的手。 “没错,便是你的父亲。他留在边疆的人被撤走了,但他放心不下你,所以便求我帮你。” “当然,我这也不算是帮你。我只不过是帮你拖延了一下北晋的人罢了,你自己若是没有实力,我拖延多少次,你都必死无疑。” “说到底这场战役能赢,也是你们的本事。” 说到这里,傅祁白还看了一眼赵景行。 七爷也知道曲锦书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还特意叮嘱他多关注一下赵景行。 也不知道赵景行的表现,七爷是否满意。 “我父亲?他……”曲锦书想询问他父亲之事。 “我的回答只能到这里,关于钟离家的秘密,我绝对不可能会泄露的。你若是想知晓更多的真相,唯有自己去查。” “不过,我劝你还是悠着点。你母亲为了护住你,选择自杀。你父亲为了护住你,付出了很多代价。你这条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珍贵。” “所以不到必要的时候,我劝说你还是不要去窥探太多的真相。” “如同你身边那位所言,现在钟离家正是内斗的时候,腾不出功夫来对付你。” “所以,六小姐……希望下次再看到你的时候,你能真正成为钟离家人的对手。” 起身,扫了一眼那茶杯,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摄政王,你的手段还是得更狠一点,比如说下次……真的给我下药。” 他已经察觉到了,赵景行不过是在唬人。 那茶根本就没下毒。 “六小姐,保重。” 说完这句话,傅祁白便朝着门口走去。 见狼崽似不舍他的样子,曲锦书说:“把这只小狼带走。” 傅祁白没回头,他说:“六小姐,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礼物,你还是留着吧。若不然,他真的会伤心的。” 父亲给他的? 赵景行这才细看那只小狼,他眼神里闪过震惊之色,沉声道:“狼王的血脉。” “没错,的确是狼王的血脉。” 傅祁白难得回头看了一眼赵景行。 “你比我料想中的,要顺眼些许。不过,也仅仅些许。” “若是七爷在这里,见你让六小姐受伤,你大概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曲锦书忍痛起身,她亲眼看着傅祁白离开。 她对着他的背影说:“若是能见到他,帮我和他说一声……谢谢。” “还有,下次若有机会见面,还是用你自己的真容吧。” 傅祁白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答,他骑上马朝着城外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一片白雪茫茫之中。 等到他的人彻底看不见了,曲锦书回头看着赵景行。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种无措的神情来。 “我父亲,还有母亲,他们很爱我的对吧?” 前世到死前,她都是对所谓的父母充满了怨恨的。 重生睁眼之后,她更是希望和自己的父母断绝关系。 可后续发生的事情…… 从她意识到自己不是唐墨莹的女儿, 不是曲家的女儿,再到知道她有个为她而死的母亲,想尽办法庇护他的父亲。 “赵景行,我不是被抛弃的孩子。” 她哽咽道,眼泪不停地流下。 赵景行来到她的面前,抬手,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 忍着心疼,他认真道:“那是当然,除非是狠毒之人,不会有人舍得舍弃锦书的。” 她那般好,怎么舍得不要她。 在这一瞬间,曲锦书放下所有坚强,她扑入赵景行的怀里,哭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赵景行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与此同时,他的眼眸里也闪过几分凝重之色。 按照傅祁白的意思,锦书的父亲如此在乎她,甚至不惜求他来救锦书…… 那只能说明,他的处境十分艰难,甚至被控制了自由,若不然他一定会亲自来救锦书的。 还有傅祁白说了,锦书现在已经成为钟离家的敌人。 必须要尽快谋划了,保护锦书,还有……救出岳父。 第289章 姐姐,给我个名分 赵景行带着全浩然他们巡城。 他们几人全程都绷着,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 将军很平易近人,就是不知道这位摄政王如何…… 他们半个时辰前,还亲眼看到他手刃俘虏,那个狠厉的样子, 怪吓人的。 突然,有几个穿得圆滚滚的小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紧急拽紧缰绳,这才没让马伤到他们。 赵景行寻思下马。 以为他是生气了,全浩然和周来福赶紧也跟着跳下来。 他们解释:“摄政王,这几个孩子,他们是无心的……” 那几个孩子也没察觉气氛不对,他们仰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高大的赵景行。 他们还用软声软气地问:“大人们都说,现在只有你可以见到将军,你是将军的谁呀?” 赵景行缓缓俯身,眼神和他们平视,他回答:“我是将军的夫君。” 夫君? 这个回答对孩子来说还是有点新奇。 有一个小孩追问:“夫君?那就是和我爹爹和娘亲一样了?” “将军是英雄,我爹爹也是英雄,爹爹会保护我娘,将军会保护你吗?”又是童言无忌的话。 周来福他们更紧张了。 若是寻常人还好,摄政王身份尊贵,而且他虽还没来得及登基,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他必定是西陵未来的君皇。 被一个小孩说他是被曲将军保护的,他会不会介意。 “王爷,孩子他……” “会。她会保护我。她是将军,保护了西陵,乃至全西陵的百姓,我便在她的庇护之中。”赵景行耐心回答。 惊风在旁边见周来福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嫌弃地撇了撇嘴。 瞧瞧他们这出息,居然会担心王爷生气。 别说是当着王爷的面说他被锦书姑娘保护了,就算是说他是靠锦书姑娘上位,他不但不会生气,反而夸你一句有眼光。 “将军受伤了吗,她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 “快了。”自始至终,赵景行都很耐心地回答孩子们的问题,没有半点脾气。 “那受伤是不是很疼?” 一个小女孩走上来,她摊开双手,捧着一颗糖递过来。 “我今天摔了一跤,娘亲给我一颗糖,说吃了就不疼了,我要给将军,这样她也会不疼的。”她的语气很是真挚。 赵景行露出温柔的笑意来:“好,我一定会转交。” 等到这群孩子走了,他才从雪地里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将那颗糖小心翼翼包好,装起来。 这一路上过去,不少边疆百姓战战兢兢地给他行礼。 他都解释:“你们不必多礼,也不必拘谨,本王虽是摄政王,但也是将军的夫君,边疆也是本王的家。” “咳,我怎么觉得摄政王在说自己是将军的夫君的时候很高兴,也很骄傲。” 周来福没忍住,小声询问方知复。 方知复点头,摄政王那愉悦的样子在和面对俘虏的时候判若两人。 全浩然无奈道:“那当然如此了,那可是曲将军啊!试问,若你是将军的夫君,你不骄傲,不得昭告全天下?” 他才举完例子,便觉得有危险的眼神从他这边扫过。 他浑身汗毛就竖起来了。 他只是举个例子,表达将军在很多人心中的位置极高,但摄政王好像太高兴了呢。 河边还有人在放还未放完的孔明灯。 赵景行骑马到这里,停下来。 “可还有多余的孔明灯。” 认出是他,大家赶紧退出一条路来。 “有的。” 接过一个孔明灯,赵景行没有半点犹豫,快速写下两行字。 见他这么快,旁人忍不住提醒:“摄政王,我们这里的传统,孔明灯只能放一次,所以起的心愿要万分谨慎。” “嗯。”赵景行应了一声,便将那孔明灯放上天空。 全浩然他们眼力极好,看到了那上面的字是—— 愿吾妻,平安顺遂。 摄政王好像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爱将军。 抬头,眺望那越升越高的孔明灯,赵景行在心里默念—— 若能让锦书此生平安顺遂,他什么都愿意做。 …… 曲锦书也回到自己的宅子处。 她本在屋内养伤的,听到外面的动静,意识到是赵景行回来了,她便迅速起身。 赵景行一打开门,便看到她朝他跑过来。 “小心。” 他眉心一皱,赶紧搂住她。 “你还受着伤,要注意。”他严肃说道。 “ 还好吧,静娴都说我身体好着呢,很快就可以痊愈了。我待在屋内也无聊。”曲锦书淡定回答。 赵景行将披风放在桌子上,展开,那里面居然装满了东西。 “我巡城的时候,百姓们听说我是你的夫君,非要我给你带的。” 曲锦书凑过去一看,栗子、糖葫芦、烧鸡…… 她忍不住笑道:“我的夫君哎,你若不是扫荡去了,竟带回来了这么多东西。” “夫君”二字出来的时候,赵景行动作一顿,耳根子泛红了。 他装作自己很忙的候样子“这是百姓们爱戴你的表现,我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 曲锦书看着羞涩无比的样子,便来了兴致。 其实早在刚才,云水就禀报她,说王爷去巡城半天,整座城的人都知道他是曲将军的正头夫君了。 明明是他以这个身份自居的,怎么她调侃起来之后,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赵景行把一颗糖塞在她的手里:“是一个很喜欢你的孩子给你的,说吃了糖就不疼了。” 垂眸看着自己手掌心的糖,曲锦书神情温柔。 边疆的孩子,都很善良……很善良…… “别想扯开话题。” 曲锦书攥紧糖果,再次抬头看着赵景行。 她装作生气的样子:“我明明只是你的未婚妻,而且还是那个死了的皇帝赐的婚,未必作数。你现在以我夫君的身份自居,岂不是要毁了我的名声?” 赵景行眸色微暗,他主动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所以,将军能给我个名分吗?” “我做梦都想成为你的人。” “将军,我想名正言顺给你暖床……” 他宽大的手掌就从她的后背移到她娇细的腰肢上,轻轻握住。 微微吐气,他在她耳边哀求。 “姐姐~” “你给我个求怜爱的机会可好?” 他小声哀求的样子,卑微又诚恳。 听得曲锦书的耳朵和心都酥了,还是家里的狐狸精勾人心啊。 她脑子一热,便忍不住做了冲动的决定。 第290章 成亲吧 “噗……” 沈澜舟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你们说什么,景行和锦书要三天后成亲?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惊风差点被茶水喷到,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他很想说,就在锦书姑娘同意要嫁给王爷的时候…… 王爷冲出来,给他们下的命令是,今晚就要成婚。 王爷已经疯了,他迫不及待要名分。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有谁要名分要得那么着急的。 最后还是锦书姑娘哄好了王爷,说今晚成婚实在是太匆忙了,所以推到三天之后。 周静娴也见识到了赵景行的执拗,她摁着眉心,无奈地说:“虽说锦书不在意那些繁琐礼节,她只是单纯希望边疆百姓能看到她幸福,也能给战后的边疆带来一点喜事。但婚礼总归是一件大事,总不能太委屈她吧。” “三日,哪怕是全城的绣娘连夜赶工,也绣不出婚服吧……” “等一下。”惊风突然打断她的话。 “万一婚服,王爷早就准备好了呢?” 什么? 一屋子的人,全都看向他。 惊风尴尬地对沈澜舟开口:“沈大人,你可否还记得,王爷有个一直带着的箱子,也带来边疆了。” 沈澜舟的神情有点扭曲,“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箱子里的是婚服?” “嗯,你猜得没错。”惊风点头。 “王爷早就命人做好了婚服,就等锦书姑娘点头了。” 沈澜舟和周静娴对视一眼,两人欲言又止。 某位王爷到底有多恨娶啊。 锦书要是不答应给他个名分,他得哭吧。 周静娴拍掌:“好了,既然摄政王诚意这么足,锦书也愿意嫁,那我们便帮忙。三日之内,一定要给他们最好的婚礼。”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边疆都沸腾了,所有人都想来帮忙。 曲锦书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隐隐约约听到动静挺大的。 她想去看一下情况,结果就被云水给摁回来。 “小姐,你就好好养伤,好好等着,其余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行,那你找赵景行过来,有关军营的事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曲锦书又说。 但云水的态度很坚决。 “小姐,新婚夫妻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你有什么话要说,我帮你转达。还有,军营有云凌看着呢,你成亲要紧。” “我……” 曲锦书张嘴,但看云水那势不退让的样子,她放弃挣扎了。 过了一会儿,她没忍住,又想起身。 云水瞪大眼睛看她:“小姐,你要干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逃出去见摄政王吧。” 倒,倒也不是…… 曲锦书神情尴尬,既然大家都这么操心她的婚事,她不至于连这点习俗都不遵守。 她耐心解释:“之前给赵景行做的衣服还没做完,你帮我拿过来,我要尽快做完,成亲那日送给他。” “好嘞。” 云水的脸笑出花来,赶紧跑去拿东西。 看着云水欢快的背影,曲锦书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原来,被所有人都期待的婚礼是这样的。 回想自己前世嫁给贺修钧,虽说是筹备了好几个月,但最后送到她手上的却是不合身的嫁衣,身边人也对她冷嘲热讽…… 此时,即将用来拜堂的屋内。 沈澜舟和周静娴各拿着红绸带的一端,僵硬地鞠躬。 旁边的喜婆笑呵呵地说:“对对对,到时候流程就是这样的。不过两位要开心点,新人都是要很开心的。” “虽说是帮摄政王和曲将军走一遍流程,但你们也有身临其境。” 这,这,这不太妥吧…… 周静娴用力攥着绸带,一抬头,便对上了沈澜舟认真的眼神。 “静娴,我们再试一遍吧。” 眼前人已经和多年前那个站在她面前说要娶她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周静娴的心狠狠触动了。 她的余光看向旁侧,赵景行手里拿着笔纸,正认真地记着他们刚才走流程的时候会疏忽的问题。 她突然就不紧张了。 她和沈澜舟这是在为锦书的幸福努力呢,而锦书是她的朋友,她愿意为朋友做这种事。 再说了…… 站在她面前那人,又是她的心上人,挺好的。 “好,我们再来一次。” 闻言,沈澜舟松了一口气,神情欢喜。 他们两人并肩走到外面。 “我牵你。” 沈澜舟伸出手掌,周静娴将手搭了上去。 两人一步步朝着高堂走过去的时候,沈澜舟突然问:“静娴,下次我们来真的吧。等见到我爹娘的时候……” 周静娴的脚步一顿,她低头轻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眼睛。 转头,看着沈澜舟的侧脸,哽咽道:“好啊。” 正在书写什么的赵景行自然也听到两人的话,他微微勾唇。 挺好的,沈澜舟与他,终得所愿。 一行人忙活到后半夜,其他人都散去休息了。 赵景行还在这里,他指着那格外高的门槛,问:“那门槛太高了,弄低一点吧。她穿着婚服笨重,万一摔到了呢。” 喜婆哭笑不得。 曲将军那是一口气杀敌上百的人,区区婚服又怎么会阻碍她呢。 许是猜到了喜婆心中所想,赵景行摇头解释:“她的膝盖有伤。” 哎呀!喜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瞧她脑袋实在是不行,竟忘记将军受伤了。 “王爷,你放心,我一定让人去安排的。” 又把这里重新装置一番之后,赵景行这才起身出门。 他站在院子的门口,看着不远处,曲锦书屋中的油灯还亮着。 以为他要干什么,喜婆急坏了。 她赶紧挡在前面。 “哎哟,王爷,您就算再挂念曲将军也得忍一忍,新郎新娘成婚前不得见面的,若不然不吉利。” “莫慌,本王不去见她。本王只是想看看,她睡了没有。” 突然,小狼被惊风抱过来。 “王爷,小狼来了。” 赵景行则是拿出了一封信,绑在小狼的身上。 “帮本王送封信。” 喜婆在旁边看到信封上的字,她一张老脸都笑出了花。 因为那上面写着—— “吾妻亲启”。 第291章 成亲 “咿呀”一声,门突然被打开,没有看到人…… 视线再往下,曲锦书便看到小狼崽鬼鬼祟祟地钻进来。 而它的身上还背着一封信。 她将手里的针线活给放下,将它抱过来,取下信。 打开一看,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朵干枯的芍药。 据说芍药是情花,情有所钟,真情不变。 她起身开窗,眺望外面,结果只看到了一个急匆匆闪过去的背影。 她不禁露出笑容来。 回过身来,她揉了揉小狼崽的脑袋,自言自语:“我就不给他回信了,免得他夜里会抱着信睡觉,睡不着。” …… 成亲那日,整个边疆城都挂起红灯笼。 周来福等人拿着喜糖到街上去派。 百姓们各个脸上都洋溢笑容,过年时都没有这么高兴。 “你们瞧瞧我今日穿的新衣服可好看?”周来福扯了扯自己的领子,询问全浩然他们。 方知复神情无奈:“是将军和摄政王成亲,你穿那么好看做甚?” “你懂什么,咱们可是将军的娘家人,绝不能给将军丢脸。”周来福拍着胸口说道。 另外两个人恍然大悟。 对哦,他们是将军的娘家人,一定要给将军撑场面。 “嘘,我跟你们说,摄政王就那婚服,他自己都偷偷试了十几遍。” 周来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因为临近婚期,为了保证将军府的安全,这两日都是他负责守夜的。 巡夜的时候,他不小心发现摄政王不睡觉,一直在试婚服,不满意便马上改。 摄政王……真的很重视这场婚礼。 ” 将军府。 赵景行从起床更衣之后,便坐立不安。 “沈澜舟,你觉得本王这身打扮,可还行?” 他实在是没忍住,开始问沈澜舟的意见。 沈澜舟还没来得及回答,走进来的周静娴笑道:“王爷,你可是西陵第一美男子,今日这身打扮更是衬得你绝世无双。” 闻言,赵景行悬着的心瞬间落下,眉眼微微舒展开,明眼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开心。 但沈澜舟沉默了。 许久过后,他才酸溜溜道:“罢了,今日他成婚,就当他是最好看的吧。” “王爷,吉时到了。” 外面的人提醒,赵景行便快速大步走出去,那速度仿佛是一阵风。 与此同时,整个府邸爆竹声响起。 本来昨日还下雪的,但今日早上突然晴天,此时天上还有阳光。 今日应是边疆这几个月来,天气最好的一天了。 他们特意把两人的院子安排远一点。 赵景行原本是想到曲锦书的院子去接她的,但想到喜婆的叮嘱,不能乱了规矩,所以他只好守在要拜堂的院子门口。 虽说他已经很克制了,但他时不时抬头张望的神情,还是暴露了他的急切。 云凌充当曲锦书大哥,背着她从院子出来。 云水在旁边,偷偷抹眼泪。 “小姐,若是王爷日后欺负您,您一定要告诉我们。” 虽然她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但她还是想让小姐知道,她和云凌都是她的娘家人,会永远保护她。 “若要算娘家人的话,算上我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风尘仆仆的江知眠大步跑过来。 他几乎是日夜兼程才从江端侯府赶过来的。 没想到刚入城,便听到她和赵景行要成婚的消息。 云水有点紧张,毕竟江知眠之前对小姐…… 江知眠一眼就看穿云水的担忧,他大大咧咧道:“云凌是锦书姐姐的哥哥,而我是锦书姐姐的弟弟,我们都是她的娘家人。” 他眼神坦荡,眼里虽有对曲锦书的几崇拜和在意,但没有男女之情。 云水这才松了一口气。 曲锦书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江知眠做了一个手势,感谢他的到来。 她已经从赵景行那里知道了,京城的局势那么快能稳定,江端侯和江知眠也功不可没。 不耽误吉时,云凌继续背着曲锦书往前走。 这边,赵景行翘首以待,终于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小姐,到了。”云凌将她放下。 这还是赵景行第一次看到曲锦书身着嫁衣的样子。 以往这种景象,也只在他的梦中出现。 曲锦书的嫁衣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欲飞,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辉,仿佛真正的凤凰降临人间。 这是京城的最好的那一批绣娘,用了三个月制作的嫁衣。 她头上覆盖红头巾,红的似霞,头巾边缘垂下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赵景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掀她的红头巾了。 “新娘得跨火盆了。” 喜婆高声语吆喝。 在不远处,炽红的火盆在燃烧着。 曲锦书想朝那边走过去。 赵景行迅速牵起她的手。 感觉到他手掌心的湿润,曲锦书的心微动,他竟如此紧张,手掌心都出汗了。 “走吧。”赵景行小心护着她。 跨过了火盆,便到了门槛处。 “小心。”又是轻声的叮嘱,他们两人终于到了屋内,其余人已经守在这里了。 他们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急那缓缓走过来的两道红色的身影。 待他们站稳身体之后,喜婆便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到了这里的时候,曲锦书微微顿了一下。 她已经知道了,赵景行亲自给母亲做了一个令牌。 现在放在高堂上的,便是母亲的灵牌。 他真的做到了,用尽一切办法满足她的心愿。 “夫妻对拜。” 随着夫妻对拜结束,便是送入洞房了。 赵景行去招呼客人,曲锦书被喜婆搀扶到婚房去。 据说婚房也是赵景行亲自布置的。 屋内烛光摇曳,红烛高烧,映照出一片喜庆与温馨。 红绸布置的床榻上,龙凤呈祥的图案栩栩如生。 “将军,这边。” 喜婆轻声细语引导曲锦书,让她坐在床榻上。 在旁边说了不少喜庆话之后,喜欢便靠近曲锦书,她继续笑呵呵道:“将军,本来依照规矩,还有许多繁琐的礼节要做的但摄政王千叮万嘱,你那么早就起来梳洗打扮,累坏了,那些礼节就省去吧。” “这些糕点,你垫一下肚子。” 她赶紧端东西过来。 第292章 姐姐,喜欢吗? “不用了,我还不饿。” 曲锦书轻声回答。 若是依照她以前的性子,她估计早就掀开盖头吃东西了,不会在意那些虚无的礼节。 可现在,她想遵守。 她想等赵景行来掀盖头。 一个备受期待的婚礼,任何环节都不可出错。 喜婆轻手轻脚地探出去。 过了一会儿,曲锦书听到门被打开,又关上。 很快,她的面前覆下一片阴影。 她还嗅到了一股酒香味。 赵景行缓缓抬手,动作轻柔而庄重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与此同时,曲锦书缓缓抬眸。 她本就长得好看,今日又是精心装扮了一个时辰装扮,眉眼如画,唇若点绛…… 赵景行眸色一暗,喉结滚动。 他的声音更是有点嘶哑:“抱歉,让你久等了。” 他应该是有点醉了,剑眉下的一双眼眸透着几分迷离,薄唇更是染上了水雾 “你在外面喝酒了?酒味那么重。”曲锦书轻声询问。 “嗯,他们拉着我,我便应付了几杯。” 赵景行说着,便那转身拿来酒杯和酒壶。 “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曲锦书能看到,他手微抖,酒都撒出来了。 那么紧张吗? 曲锦书忍不住轻笑一声,她起身,摁住了他乱动的手。 “我来。” 她快速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他。 烛光之下,她眉眼如丝,声音更是如水般娇柔。 ”王爷,喝了这杯交杯酒,该做正事了。” 正事? 赵景行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他将酒给接过去,一喝而尽。 这酒大概是太醉人了,他眼神无措,脸颊也红透了。 “可以吗?”他轻声询问。 曲锦书微微挑眉:“你是我夫君,有何不可的?” 闻言,赵景行垂眸,温顺极了的样子。 油灯灭了,帘帐缓缓放下。 黑暗中…… 曲锦书勾着赵景行的腰封,手指划过他的喉结,轻笑:“沈澜舟说了,你千杯不醉,咱们就醉了呢?” 而且,今天日子那么重要,那些人可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怎么可能会拉着他喝酒。 所以很显然,某人说谎了。 赵景行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嘶哑道:“壮胆。还有……装作喝酒……好办事。” 终于得偿所愿,赵景行小心护着她,但动作又有点急切。 可几经折腾之后…… 两人都沉默了。 曲锦书:“嗯?” 她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安慰:“没事的。” 她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那句“我没嫌弃你”。 她想起身披衣服,结果赵景行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摁了回去,圈了起来。 他声音莫名委屈:“别嫌弃我,我……我没经验……” “我们再试一试。” 罢了,再试一试又如何。 曲锦心心想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嫌弃他的,所以就由着他去了。 谁知道,半个时辰之后,她后悔了。 原来男人在这种事上,真的有天赋。 笨拙的小狗,熟练了之后,真让人受不了。 后半夜,她声音都哑了。 而他的汗水滴在她的身上,却还在孜孜不倦的…… 关键时候,他还靠在她的耳边,咬她的耳朵,蛊惑道:“姐姐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他甚至还会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强迫她睁眼看他。 “姐姐,看我。” 晕过去之前,曲锦书的唯一反应便是。 美色误人! 这玩意,比打仗还累。 …… 曲锦书是第二天中午才醒的。 一睁开眼便是看到赵景行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那眼角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很累吗?” 他揉着她的头发,低声保证:“那我下次克制点。” 曲锦书太阳穴突突地冒。 他后半夜也是这样说的,也没见他真做到啊! “扶我起来。”她咬牙道。 赵景行赶紧将她扶起来,宽大的手掌握着她娇小的手。 曲锦书低头一看,脑子里忍不住闪过某些画面,瞬间老脸一红。 “好了,我饿了,你去给我准备点吃的吧。” 赵景行神情了然。 他抬手,将她头上的碎发给捋顺,然后在她耳边说:“看来姐姐对我昨夜的表现很满意,我下次继续努力。” 曲锦书扶额。 完了,楚楚可怜小狗现在反客为主,她已经被压制了。 吃完饭,赵景行又去军营了。 新婚燕尔很重要,但边疆的安全也很重要。 有他看着,曲锦书也放心。 她躺在院子晒太阳,周静娴走进来。 “脸色不错,果然成婚还是有好处的。”周静娴调侃道。 曲锦书懒洋洋起身,托腮,直勾勾看着对方。 “既然成婚不错,那咱们周医正也找个如意郎君?我瞧瞧军营有几个副将挺不错的,若不然……” “好了,别调侃我了,你明知道我心仪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人。” 周静娴赶紧打断曲锦书的话。 曲锦书也不开玩笑了,她端正脸色:“边疆善后的事完成之后,我们马上就启程回京,静娴,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京城那个地方虽是周静娴成长的地方,但那个地方也有她所惧怕的家人。 虽说曲锦书很希望周静娴能和他们一同回去,但说到底还是得看她的意思。 “回,我要回去!” 周静娴坦荡地看着曲锦书。 “以前是我怯弱,所以不敢回去。但我现在可不一样了。我是周医正,摄政王已经承诺我了,我回京之后可以入太医院。” “我不是周家嫡女,我是周静娴!我有资格踏入京城,也有资格与我爱的人站在一起!” “挺好的。”曲锦书展开笑颜。 她眼神看向不远处的门口处,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姑娘都能那么勇敢了,希望姑娘的心上人不要辜负她。” 察觉到曲锦书的眼神,周静娴回头,结果发现沈澜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那处。 他眼睛泛红,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咳,我出去转一下。” 曲锦书快速起身,让他们独处。 沈澜舟没有说什么,而是大步走到周静娴的面前,给她戴上一个镯子。 “这是……”周静娴面露疑惑。 “这是我来边疆之前,我娘给我的。二十多年前,祖母把镯子交给了她。” “静娴,我想娶你。沈家所有人都欢迎你的到来。” 第293章 启程回京 低头,将手上的镯子看了又看,周静娴莫名哽咽:“所以说,京城也是有人期待我回去的是吗?” 她一直以为,她是无人期待的呢。 若是她的父母,估计只会担心她回去会影响周家的名声和连累父亲兄长的仕途。 周沈澜舟很着急地解释:“我娘说了, 我要是再让你流浪在外, 我也不用回家了。” “他们都很喜欢你。” 周静娴破涕为笑:“他们都很喜欢我,那你呢?” “喜欢,我更喜欢!” 生怕自己说慢了她就会误以为他不喜欢,沈澜舟赶紧开口,那急切的模样,脸都涨红了。 “好了, 我知道了。” 周静娴握着镯子,耐心道:“镯子很好看,待我回京城,亲自谢谢伯母。” 所以,她这是……答应与他一起回去了。 沈澜舟差点就要高兴到失态了。 外面。 曲锦书看着陈素问等人探头探脑的,她轻咳一声。 那几人赶紧退回来。 陈素问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关心一下我徒弟的态度嘛。我们大家都准备回京了,她一个姑娘家再在外面飘荡,我哪能放心!” “咳,成了吗?”林钟则是满脸八卦。 “好了,答案他们两个人都会告诉你们的,别太着急。”曲锦书耐心哄着他们。 他们这才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 两日之后。 “将军,你和王爷才刚成婚,若不然在边疆再多待些时日再回京?” 周来福等人满脸不舍地看着曲锦书。 在他们的后面,是满城的百姓。 曲锦书摇了摇头:“我也舍不得边疆,但京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周来福,方知复,全浩然,我走了之后,边疆就交给你们来保护了。” 这两日,她和赵景行尽量把能安排的事都给安排好, 剩下就得交给他们了。 “将军……”全浩然声音哽咽。 其余人也同样看着曲锦书,眼睛泛红。 但很快,他们都调整好状态。 方知复坚定道:“将军,你放心,我们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现在风小点了,我们该赶路了。”云凌低声提醒曲锦书。 “好。” 她点了点头,利索跃身上马,回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座城和那些百姓。 “若有机会,他日再相见。” “驾!” 很快,他们的人马便从边疆撤离。 后面的满城百姓,偷偷抹眼泪。 有小孩子用天真的语气问:“阿娘,将军去哪里?她还回来吗?” 她的娘亲摇头:“将军她要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了。至于她会不会回来……我们虽想见到她,但还是望她莫要回来了。” 将军一旦回来,那说明边疆又起战了。 可他们和将军的心愿都是——边疆太平。 “来,娘抱你起来, 对将军挥挥手,望将军日后平安顺遂。” “好~” 曲锦书这支回京的队伍,基本来边疆的,都跟着回去了。 周静娴和江知眠也随他们一同。 唯一少了的人,应是宋将军。 昨夜,曲锦书亲自见了他,问:“宋将军确定不随我们回去?你要留在边疆?” “不,我往南走吧。我这副老骨头, 就不适合再折腾了。” “宋将军,你若是愿意……” “不必,”他打断她的话,“此次边疆之战,我犯了大错,王爷没降罪于我,已是宽恕。我无颜再待在这里,更无颜回到京城。” “好,我尊重的你意愿。” 故而, 昨夜她便目送他先行离开了。 虽说他的确有错,但不可抹去的是,他为西陵立下了汗马功劳。 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京城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也不会有人忘记他做过的贡献的。 “所有人听令,加快速度,赶在天黑之前进城歇脚。”前面传来惊风的声音。 回京虽然急切,但也要注意安全。 这样的天气,的确不适合夜里赶路,所以只能在白天加快速度了。 终于,他们一行人赶了一天路,在天彻底昏暗下来之前,入住了距离边疆最近的西州城。 “摄政王,您可算来了。” 早早就收到了消息的西州知府董宁昊带着一众人等在城门口等着。 “快快快,天寒地冻的,还不赶紧请王爷入马车。” 见赵景行的肩膀全是积雪,董宁昊赶紧让下人将马车拉过来。 “不必麻烦,你安排个地给我们落脚便可,明日我们便启程离开。”赵景行淡声道。 “是是是,下官遵命。” 现在整个西陵都知道,手握大权的是摄政王。 他距离皇位就差一个登基大殿了。 所以,董宁昊是不敢有半点怠慢。 他打算将人安置在他的府邸。 到了府邸门口时候,他弯着腰,谄媚道:“王爷,石阶上的积雪刚扫除,可能有点滑,您小心点。” 为了站在赵景行身边,他不小心将曲锦书挤到了一边。 惊风和沈澜舟等人露出看戏的神态。 这西州知府马屁拍在马蹄上了,他西州距离边疆这么近,难道不知道,摄政王成婚的事情吗? 他也不知道,带领边疆打胜仗的曲将军吗? 赵景行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给捂热了,想牵曲锦书来着,结果一抬头看到的是董宁昊那张笑成菊花的脸,还有那谄媚的姿态,而曲锦书已经被撅到很远去了。 他的脸黑了黑。 “董知府好眼力啊。”他冷幽幽道。 董宁昊还以为赵景行这是夸他呢,所以笑呵呵道:“王爷过奖了,王爷过奖了。” 惊风等人扶额,他这脑子,是怎么当上知府的。 冷着脸,赵景行无视董宁昊,他大步走到曲锦书的身边,拉起她的手。 发现她的手指都是冰的,他别提有多心疼了。 “若不然明日赶路你坐马车吧, 外面太冷了。” 曲锦书摇头:“坐马车得有多慢?这点冷意,我还是能忍得住的。” “那我给你捂捂。” 赵景行说着,就要将曲锦书的手往自己的怀里带。 “咳!”曲锦书神情严肃地咳嗽了一声,她用严厉的眼神提醒赵景行注意形象。 她好大的胆子啊,居然给摄政王甩脸色。 董宁昊想呵斥曲锦书,结果下一瞬,他看到赵景行非常温顺地点头:“嗯,是我错了。我不强迫你坐马车了,我给你准备个暖和点的手套,这样你的手就不冷了。” 什么? 董宁昊的心颤了几颤。 他这才开始认真打量曲锦书。 他其实早就知道随行的队伍里有曲锦书了。 西陵第一位女将军,听起来挺唬人的,但就是个女人,没什么好在意的。 但现在…… 完了,看摄政王这个样子,似乎很在意她。 自己方才是不是太无礼了。 第294章 交心 董宁昊赶紧对着曲锦书露笑了笑。 “曲将军……” 赵景行的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锦书的确是本王的夫人,但她先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再是本王的夫人。” “董知府在轻视她之前,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贡献吧。” 董宁昊头冒冷汗,“王爷教训得是。” 赵景行愤怒甩袖,但在面对曲锦书的时候,他还是忍着怒意,轻声说:“我们进去吧。” “看我们将军是女子,轻视她?又见她与摄政王亲近,马上改了嘴脸。您还真是一个有眼力见的知府呢。” 云水对着董宁昊阴阳怪气。 “你……”董宁昊想生气来着,结果云水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大刀。 “知府大人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没,没有。”董宁昊只能是装作无事的样子。 这小丫鬟看着就是曲锦书身边的人,他未必得罪起。 冷哼一声,云水便昂起头,大步往府内走。 “沈澜舟,你安排人,连夜彻查董宁昊。”到了屋内,赵景行马上吩咐沈澜舟。 沈澜舟神情了然。 “我明白。” 其实西州的位置不差,比边疆好多了,但这些年来一直很穷。 他想他现在大概能猜到原因了。 为官者不贤,所在州城如何繁荣? 董宁昊看不起锦书,由此可知此人背地里品行堪忧。 回京固然要紧,但也要把一些害虫给揪出来。 之前狗皇帝不管的事,他们来管。 “小姐,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 云水对曲锦书挤眉笑了笑,然后跑出去,顺便将门给带上。 自从曲锦书和赵景行拜了堂之后,周围人总是忍不住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你先别动。” 赵景行握住曲锦书的手,他单膝跪下,拿出了药膏,撩起她的袖子和裤腿。 她的手背和腿上都有被冻伤的痕迹。 “这是陈太医给的药膏,对冻伤很有用的。” “还好吧,我忍一下,等天气暖和点就好了。”曲锦书摇头道。 她这才刚出现的伤口,竟就被他发现了。 但见他很认真地给她抹药,她也不再劝阻,而是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赵景行一边给她涂药,一边道歉。 “对不起。” “为何要和我说对不起?”曲锦书愣了一下。 “你嫁给我之后,你做的很多贡献都会被其他人自觉抹去,他们提起你的时候,只会说你是我的夫人,而忽视你在是我夫人之前,你还是曲锦书,是西陵的将军。” 董宁昊方才那个态度,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提醒。 他急切地让锦书嫁给他, 急切要一个名分…… 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会影响到她。 “日后,他们甚至会对你的战功轻描淡写,他们会觉得,你是因为嫁给了我,得到便利才有如此成就。他们会从根本上抹去你的付出。” 说到最后,赵景行的语气都变得沉重。 他想与她并肩,一起站在龙椅上,可是…… 世人终究是有偏见的。 “我……” 他声音沙哑,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曲锦书轻叹一口气,她也没想到,他竟会因为董宁昊的一个举动而如此纠结。 “你觉得,我在答应与你在一起之前,没考虑过这个吗?”她反问。 赵景行抬头看她,一不小心便撞入她温柔坚定的眼神里。 “ 你知道为何我明明已经考虑到这些,但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你吗?” “因为我足够信任你,也足够相信自己。” “世人的偏见固然存在,想要改变的确很难。” “但比起其他人如何看我,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你若看重我,那我为你力排万难又如何?” “更何况,我也相信自己有足够多的时间和能力改变他们的偏见。” “董宁昊是轻视我没错,但入城的街上,你没看到许多百姓敬重的眼神吗?我还听到有小姑娘说,要如我一般厉害。” “董宁昊会抹去我在边疆的战绩,但其他百姓不会,那些有正确判断能力的人不会。” 听完曲锦书的解释,赵景行紧紧攥着她的手。 “我竟不知你私下竟思虑了那么多……” “那我也不知道,你背地里也为我做了很多。西州距离边疆不算远,但这里的百姓能那么快知道我们打胜仗之事,难道没有你的手笔?” “惊风都和我说了,你在西陵遍地都宣扬我的事,让西陵百姓都知道我这个将军的存在,也知道我打过的仗。” “要不是他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为我做的这些事。你是让百姓视我为英雄了,那你呢,你是想无名英雄吗?” 曲锦书故意板着脸,装作生气的样子。 赵景行垂眸,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靠过来。 他没有找曲锦书索抱,而是主动将她抱入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声说:“我只是不想你受半点委屈,不想你为这个国家付出那么多,却无人记得你的好。” “好了好了,说开了就好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既然选定了你,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质疑我们的感情。” 曲锦书抱着他的腰,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还有,日后若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要马上说出来。一段长久的感情,不该有任何隐瞒的。” “好。” “行了,我去给云水交代一些事。” 哄好赵景行之后,曲锦书起身,想去找云水。 但这个时候,沈澜舟和惊风快速走过来,语气无比凝重。 沈澜舟说:“出事了,我们方才去找董宁昊,他上吊,死了。” 第295章 审问 当曲锦书和赵景行等人赶到董宁昊的书房,看到他的尸体被放下来了。 陈素问和周静娴在检查。 周静娴回头看着他们,说:“他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自愿赴死的。” “不可能。他方才与我们见面时的那个状态,就不像是会求死的人。”沈澜舟马上出声。 周静娴点了点头:“所以得验尸,看他有没有中毒了。” “不可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几个下人冲过来。 她扑到董宁昊的身上,大哭,两行眼泪从眼眶中直直滑落,没有中断。 “夫君,你怎么就弃我们而去了?” 狠狠擦了眼泪,她回头用仇视的眼神扫过众人。 “我不管你们身份如何尊贵,要想动我夫君的尸身,杀了我再说。” “你们逼死了他,居然还想毁了他的尸身,是想让他死无全尸吗?” 两个孩子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他们也哭得眼睛肿起来,此时也满脸恨意地瞪着他们。 “云水云凌,先把两个孩子带出去。”曲锦书下令。 “是,小姐。” “来,你们跟哥哥姐姐走,我们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云水哄着两个孩子,就要将他们拉走。 “你们干什么,你们逼死我夫君,还要带走我的孩子吗?” 那女人彻底急了。 但云凌使了巧劲,迅速将他们给分开,然后将孩子带走。 见那女人还要大闹,曲锦书冷声开口:“你难道要让你的一双儿女继续看着他们父亲的死相,要让他们听着我们讨论他的死因吗?” 她的话,成功让女人安静下来。 她神情恍惚地跌坐在地上,然后开始擦两行眼泪。 “她是董宁昊的妻子,姓罗。”沈澜舟提醒曲锦书。 曲锦书在罗氏的面前蹲下,问:“你为何说我们逼死了你的夫君?” 那女人猛地抬头,咬牙切齿。 “我都听下人说了,你们要查我夫君,还说要找到他的错处。若是他犯错了,那就要将他免职。” “他犯了什么错?不就是在门口的时候,只顾着讨好摄政王,没有讨好你罢了。” “所以,他就是因为这个自杀的?”曲锦书面无表情地追问。 “不然呢。夫君在这里当知府那么多年,他虽没有立下什么大功,但也没犯什么大错。而且依他的性子,他绝不是会轻生之人……” “若不是你们逼他,他怎么会寻死。” “可怜他还没有看到一双儿女长大成人,就这样丢了性命……” “等一下,我们没做错!你别妄想用这个来谴责我们。不论他自杀是什么原因,我们要查他在这个官位上是否有作为,我们都没有错。” 曲锦书打断了罗氏的话。 “虽然人死了,但他若是有错,也不可放过。你们继续调查董宁昊在位时做的事。”她又开始叮嘱沈澜舟。 “是。” “你……”罗氏还想质疑曲锦书。 结果曲锦书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去:“你若再阻止我们,本将军有理由怀疑你想隐瞒真相,可将你捉起来。” 罗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将她带下去,严加看守。召集府上所有下人,均要做口供。”曲锦书继续下令。 “是。” “锦书,我们回京的路程非常急,若不然我留下查清楚真相,你和景行先回去?”沈澜舟凝重道。 京城的局势并不稳。 这也是他们在边疆只待了几天便要赶回去的原因。 他担心曲锦书若是要彻查董宁昊的死因会耽误回京的时间。 “不用,要走大家一起走。今夜辛苦大家不睡觉,尽力查出真相。” “惊风,你去审问府上所有下人。” “静娴,麻烦你对董宁昊的尸体进行尸检。” “沈澜舟,你继续查董宁昊在官位做的事。” 走到赵景行身边,她说:“我去问那两个孩子几个问题,罗氏那边就交给你来审了。” “好。” …… “咿呀”一声,曲锦书推开房门。 两个孩子是云水在看着的,他们本来反应就大。 现在看曲锦书进来,更是忍不住挥起拳头来。 “你这个坏女人,你还我们爹爹。” “住手!”云水想阻拦。 但曲锦书已经先出手了。 她取下床上帘帐的绳子,困住那反应最大的男孩的手。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你们若是懂礼貌,我便以礼相待,但你们非要无礼,那我可不会客气。” 那男孩还想挣扎,曲锦书唤了一声,小狼崽便从外面跑进来。 它虽小,但看起来可不柔弱。 它龇起牙齿,故作凶残的样子。 他瞬间就吓坏了, 小声说:“别,别咬我。” “小姐,我问过府上的下人了,董宁昊只有这两个孩子,而且是他将近四十岁才生下他们的,算是老来得子,平日里备受溺爱,所以……性格有点不大好。” “大的叫董辕,小的叫董音。” 见那个叫董音的小姑娘还算听话,曲锦书便打算从她入手。 “不要害怕,我就只问你几个问题。” “你,你问吧。”董音怯生生看了一眼小狼崽,紧张地往曲锦书的身边靠了靠。 “你先出去。” 曲锦书给了小狼崽一个眼神,它便乖巧地屁颠屁颠地跑出去。 她将董音给抱到椅子上,语气放轻了不少:“谁跟你说你爹爹出事的?” “是娘亲,我和哥哥准备睡觉的,但突然娘亲跑进来,说爹爹出事了,然后拉着我们跑过去。” “你爹爹平日里对你怎么样?”曲锦书又问。 一听,董音瞬间就嚎啕大哭起来:“爹爹对我特别好,他给我们买了好多我喜欢的东西,还会让我骑大马。” “娘说,爹爹没了,我们以后就是没人要的小孩了。” “你们为什么要逼死我爹爹,他是个好爹爹。” “我们再也没有爹爹了,我讨厌你们。” 曲锦书和云水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有点凝重。 曲锦书又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这些都是你娘跟你们说的?” “嗯,娘亲拉我们过去的时候她说的,想到没有爹爹,我和哥哥就好伤心,就……就哭了……” 董音开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296章 杀死一个好官 给了云水一个眼神,让她把董音给接过去。 “看好他们。”她叮嘱。 “是,小姐。” 曲锦书在出去之后,还看了一眼床上的董辕。 他那仇恨的眼神,真的仿佛她就是杀人凶手。 曲锦书走到外面,惊风便来禀报:“王妃,属下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董宁昊今日没有任何异样。” “目送我们进屋之后,他是有点烦躁懊恼,嘴里还说着要弥补。” “然后他就让下人先退下,他自己回到书房打算静一静。” “那是谁先发现他上吊的?”曲锦书问。 “是府上的管家,他每天夜里都有去给董宁昊禀报两个孩子情况的习惯。当他走进书房的时候,便发现出事了。” “董宁昊和他夫人,还有两个孩子的关系如何?” “听下人们说,罗氏虽比董宁昊要小十三岁,但他们挺恩爱的,他对两个孩子更是有求必应,事事放在第一位。” “行,你再问探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 “是。”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周静娴也回来了。 “就是自杀,体内没有中毒痕迹,也没有其他外伤。” 但她很快就自言自语:“可也太奇怪了吧,就算他真觉得自己没招待好我们,不至于自杀啊。难不成他是做了什么虚心事,想要以死掩盖这件事?” “还真有这个可能。” 沈澜舟大步走过来。 “我们将整个府邸都翻了一遍,找到了一个暗室,挺隐秘的。我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宝物,结果打开,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沈澜舟点头:“是,什么都没有。那个暗室没有其他的出口,不可能是用来逃生的。一般府上这种暗室都是用来藏珍贵的东西,空荡荡的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对劲。” 曲锦书点头。 那的确是挺奇怪的。 “我也问过官衙的人,他们对董宁昊的评价都很好,说他是个好官。每日早出晚归,对西州城百姓,不管大小事都亲力亲为。” “最近有好几次,他都忙到没好好吃饭,晕倒了。”沈澜舟又把自己查来的其他事都告诉曲锦书。 “我还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好官。” 说到最后,沈澜舟都开始叹气了,若真如此,岂不是说他们一开始就误会他了? “等一下,你先别自疚。一事归一事,摄政王和锦书让我们查董宁昊在西州做过的事,是想弄清楚西州一直贫穷的原因,不是我们逼死的他。” 周静娴摁着沈澜舟的肩膀,严厉开口。 沈澜舟的眼神逐渐清明。 是啊! 他差点就绕进去了,方才内心还愧疚了很久,以为是他们的所为逼死了一个好官。 “我去问官衙的人问题时,他们也是仇视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是我们逼死了董宁昊一样。” “可一开始,是他轻视锦书在先。其次,我们想查他也是想确定他是否在其位谋其职。他要真因这个而自杀的话,我都得怀疑他是不是心里有鬼了。” 终于,赵景行也来了。 沈澜舟也赶紧将自己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他。 “你呢,你审问罗氏什么情况,那么久,她有很多话要说吗?” 赵景行摇了摇头:“不,她什么都不愿意说,所以我才和她耗了那么久。她只是一个劲地说董宁昊死了,她也不想独活,想随他而去。” “有了锦书的警告,她倒是不敢明目张胆怨我们,但字字句句,言外之意还是觉得是我们逼死了董宁昊。” 曲锦书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赶紧又问:“那罗氏和两个孩子的感情如何?” “当然是极好的了,下人们都说,她对两个孩子的关心不比董宁昊少。” “那她还要随董宁昊而去,她不顾两个孩子了?”曲锦书冷声反问。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不对劲了。 沈澜舟皱眉:“也许她是悲伤过度,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若真要寻死,她应是做不到的,毕竟两个年幼的孩子还得靠她呢。” “锦书,你是怎么觉得的?”赵景行眼神看向曲锦书。 “我觉得不对劲。”曲锦书严肃道。 “还记得罗氏刚冲到书房时的样子吗,她和两个孩子都哭了。但两个孩子眼睛红肿,犹如两个核桃,可她……” “可她只是眼眶微微泛红,眼泪直掉,但和两个孩子比较的话……怪怪的……” 周静娴神情骤变,她迅速开口。 经曲锦书的提醒,她也开始觉得不对劲。 “亲人死了,若真悲痛欲绝的话,哭起来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哭得反倒像是……演出来的伤心。”周静娴继续分析。 “的确有这个可能。方才我问了他们的小女儿,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父亲的死讯的,她说是母亲告诉她的,还拉着他们去书房,在路上还跟他们说,他们以后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试问,一个母亲会和孩子说这种话吗?” 沈澜舟怒了:“她疯了吗?孩子这个年纪根本承受不了这些,正常人知道出事了,不应该是先安抚好孩子吗?” “我虽未当过父亲,但若是我的孩子的话,我肯定先让下人看好他们,我自己去确认情况再做打算。还说什么没人要的孩子,这太不像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 “也怪不得那两个孩子反应那么剧烈,那么恨我们。” “没错,这个罗氏的反应和行为太过怪异,不得不让人生疑。”赵景行冷冷开口。 他与曲锦书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们都怀疑罗氏! 突然这个时候,林钟大步走过来。 “不好了,城内的百姓们知道董宁昊的死讯之后,暴动了。” “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有不少人聚集在街上,还有在府邸门口,大哭大喊,说要给他们的董大人报仇。” 陈素问也急匆匆而来。 “我搜董宁昊的衣服,在他的衣袍内缝里发现了一封信。” 上面写着的居然是“曲锦书亲启”。 曲锦书将信接过来,撕开。 信上的内容,让大家脸色都变了。 上面写着—— “逼死了一个好官,你们如何让百姓信服你们?曲锦书,你且看你的男人,能不能守得住西陵的江山。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第一个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后面署名——钟离湘。 第297章 揭穿罗氏 “钟离湘?钟离家的人?这该不会又是他们的手笔吧?”沈澜舟惊恐道。 惊风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据我们了解到的消息,钟离湘是是钟离家的长女,也是王妃的亲姑姑。” 沈澜舟真的想破口大骂了。 钟离家的人怎么冤魂不散的。 随从继续来禀报:“王爷,百姓们都聚集在外面了, 说要给董宁昊讨公道。” 沈澜舟神情烦躁。 是不是景行演傻子太久了,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真正性子,可随意忤逆他。 且不说将来会如何,他现在可是摄政王,那些百姓居然敢闹到这里来。 曲锦书冷声解释:“百姓虽心中有忌惮,但背后之人故意怂恿,他们也就有胆子了。” 眼看外面的动静越闹越大,惊风询问:“王爷,要用手段镇压吗?” “要是用手段镇压,岂不是顺了钟离家人的意吗?”沈澜舟摇头。 “他们好可怕,料准我们会到来,还猜到我们会误会董宁昊,故而设了这么一个局。” “锦书你说的没错,他们一定在背后怂恿百姓。” “甚至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在布局了,就等着这一天。” 沈澜手说着说着,都感到毛骨悚然了。 钟离家的人,不会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 “他们知道景行即将登基,所以特意搞了这么一出,就是想看我们和百姓起冲突。若真的起了冲突,估计日后难以让百姓信服。”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让董宁昊自杀的。” “搜,继续搜!从那个暗室入手,暗室的周围,哪怕是挖地三尺也不可放过任何线索。”曲锦书严肃开口。 “惊风,你带人去守着门口,就告诉百姓们,一个时辰内我们会向他们坦明真相。若还有闹事者,马上出手控制。” 赵景行也开始下令。 “是,王爷。” “一个时辰给真相?什么真相?”沈澜舟疑惑道。 曲锦书和赵景行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出声:“董宁昊的死因,还有他是否是个好官。” “我去审罗氏。” 曲锦书大步朝着不远处的屋内走去。 “百姓不是说,董宁昊是个好官吗?还说他经常为了处理他们的事忙到吃不上饭,都饿晕了。这个还需要查吗?” 沈澜舟则是站在赵景行的身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但很快,他便摇头:“不对!做好官的方式有许多种。但为了处理公务,饿到晕倒,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不可否认,在西陵的历史上,的确除了很多爱民如命的好官,他们甚至为百姓谋福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但董宁昊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法子治理西州的,不必如此狼狈。 而且他记得,朝廷一直在扶持西州城,若董宁昊真的一心为民的话,西州城不至于现在比边疆还贫穷。 要知道,边疆常年饱受战火摧残,所以才发展落后。 对,一定还有其他真相是他们没查出来的。 “搜,继续搜,挖地三尺来搜。” 这边,曲锦书走进屋内,便对上罗氏的眼神。 没想到来人是她,罗氏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用手绢擦脸颊上的泪痕。 她怨恨道:“曲将军对吧,摄政王都来审问过我了,你也要审吗?你们该不会觉得是我害死我的夫君吧。” “你们逼死了一个好人,现在要推到我的身上是吗?” “也怪不得百姓们会怨你们。” 曲锦书走到罗氏的面前,抓起对方的手腕。 “你一直被关在这里,怎么知道百姓怨我们?你猜到百姓会来闹事? ” 罗氏脸色微变,她迅速撇开眼。 “我猜的!夫君生前深得百姓爱戴,听闻他出事了,百姓怎会放过罪魁祸首?”她咬牙切齿。 “距离董宁昊过世都没超过两个时辰,但事情已是闹得满城皆知,你说这背后有没有人操纵呢?”曲锦书俯身,冷声在罗氏耳边说道。 罗氏扯了扯嘴角:“有人操纵?什么人? 难不成是看不过我夫君惨死的人?” 她还想阴阳怪气些什么,结果曲锦书突然对她出手。 招式狠厉,直击她的命门。 罗氏眼神微瞪,她身体迅速往后仰,然后抬手去挡。 那个反应速度,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紧接着,曲锦书又开始了第二次攻击,罗氏继续挡。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把手给收回去,任由曲锦书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将军这是作甚?要杀了我吗?”她还质问曲锦书。 “你的武功真不错啊。”曲锦书冷笑一声。 她往后退了几步,便吩咐外面的下人。 “进来吧,既然有人要演戏,那就让她先尝一下酷刑。”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 你干什么?你要对我动刑?” “本将军怀疑你有杀害董宁昊的动机,所以要好好审一审你。” 曲锦书话音落下,便有人进来将罗氏给绑起来。 罗氏眼神怨恨:“原来这就是曲将军爬到这个位置的手吗,只会严刑逼供,逼死好人。” 曲锦书没有说话,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动手。” “是,王妃。” 很快,罗氏便开始发出痛苦的喊声。 曲锦书还在旁边说了一句:“你这么忠心,嘴巴那么硬,钟离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罗氏眼神不自然,但她还在否认:“什么钟离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所谓,我有耐心耗得起。” “其实你们的计划不难猜,你是钟离家安排在西州城的人。你嫁给了董宁昊,间接掌控了整座城。” “你平日便哄着董宁昊收买民心。” “今日,等我们抵达你们府邸之后,她便让他自杀,好嫁祸给我们,让我们失去民心。” 罗氏满嘴是血,但她依旧嘴硬:“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有证据吗?” “你把你的猜测说给百姓听,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其实,西州城的百姓信不信,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曲锦书冷幽幽回答。 什么? 罗氏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神情。 “是不是我和赵景行太过在乎百姓,所以让你们产生错觉,以为我们会为了得民心会不停退让。” “难,难道不是吗?”罗氏追问。 问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她赶紧开口:“我只是……” “那封信我看到了,这就是钟离家的局。而你,是钟离家的弃子。” “你无需隐瞒太多,钟离湘留下那封信,就是故意让我猜到真相。” “她很享受这种玩弄我们于股掌的感觉,故而……我们是否会因为愤怒而将你杀了,她根本就不在乎。” “你还在这里苦苦替她隐瞒真相,显得你的忠诚很可笑。” 第298章 谁才是好人 一番说辞下来,罗氏开始沉默了。 许久过后,她低头阴笑。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装了。我的确是钟离家家的下属。” “这就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惊喜吗?” “还未登基的皇帝,还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将军,被整座城的百姓误会,没有人会信服你们。” 曲锦书让下人退下,她继续审问:“你们为何要这样做?” “没为什么!夺取江山,对钟离家轻而易举。此次就是想给你一个教训。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棋子,甚至是一个弃子。” “但我不在乎,若不是有钟离家族,我早就死了。” “像我这样的人,还有无数个遍布在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至今无人察觉他们的身份,只需要钟离家需要,我们随时可贡献性命。” “本来我的存在,是为了夺下西洲城的。谁知道,半路闹出了你这么个变数。” “你身上明明流着钟离家的血,但你却非要当叛徒。” “无所谓,钟离家宁可舍弃我这么好的棋子,也要给你一个教训。” “赵景行在整个西陵造势,宣扬你的赫赫战功,不就是为了百姓信服你们吗?” “可我们轻而易举都可以将这一切给打碎,我们可随时让百姓厌弃你们。” “哈哈哈……” 罗氏仰天大笑:“董宁昊的确不是个好官,但我能哄着他装一个好官。还好他够听话,所以我哄了他那么多年,还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他现在上路,也是死而无憾了。” 她耸了耸肩,提起董宁昊的死,没有半点愧疚和不舍,有的只是轻蔑。 “那两个孩子好歹也是你亲生的,你也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吗?”曲锦书问。 罗氏嗤笑一声。 “怪不得你会舍弃钟离家,你的眼界竟如此低。” “成大事者,必定要心狠。他们是我的孩子不假,但比大业,他们微不足道。” “还有董宁昊,他的死能为我们做一点点贡献,也算是他没白活了。” 听着她理直气壮的话,曲锦书的眼神再次冷了下去。 “你用两个孩子威胁董宁昊赴死?“ “很聪明嘛,不愧是钟离家的小小姐。”罗氏阴恻恻地笑了。 “是啊,我告诉他,要是他不主动送死,两个孩子就会被他连累死。” “他将那两孩子当眼珠子疼呢,一听就急了。” “不过,他也是贪生怕死之辈,虽说在意孩子,但这么慷慨赴死,你猜会不会是还有其他东西逼得他必须要死。你这么聪明,你猜一下呗。” 罗氏甚至都开始挑衅曲锦书,给她出难题了。 “不过,比起知道董宁昊为什么自杀,我觉得你们现在更应该担心百姓的怨气吧。” 她格外的兴奋,仿佛自己给曲锦书造成了大麻烦一样。 可曲锦书也不见慌乱,她擦了擦衣服上被溅到的血,说:“我们是渴望得民心不假,可不代表会被民心牵着走。” “你们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 什么?罗氏怪异地看着曲锦书。 她不敢相信到了这个时候,曲锦书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装的吧? 恰好这个时候,沈澜舟冲进来。 “锦书,找到了!那个暗室外面的水井里全是金条。那金条的的数量,都快要顶国库一年的收入了。” 沈澜舟越说越气愤。 “想必那暗室内就是用来装金条的,怕被我们发现,所以紧急移到井里。若不是你坚持要继续查,我们还真没发现它。” “这么多金条,总不能是他们赚的吧。说好的好官呢,没想到是个贪官!” “怪不得西洲城的百姓过得那么苦,原来钱都进入到董宁昊的口袋里了。” “ 曲锦书的神情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 她回头,看着已经开始慌乱的罗氏,说:“这才是董宁昊自杀的真正原因吧。” “若金条真被发现了, 不但他自己必死,也要诛九族。” “ 所以,你便用可帮他转移金条为由,逼他自杀。” “拉她出来。” “是,王妃。” 就这样,罗氏被拖拽出去。 府邸外面的动静的确闹得挺大的。 当曲锦书他们走到外面的时候,赵景行已经在这里控制场面了。 一整条街,密密麻麻的百姓,他们举着火把,神情愤然。 而旁边,惊风已经将其中闹得最凶的人给抓起来。 那几个人还在囔囔:“董大人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他是个好人,你们凭什么害死他。” “你们就算身份再厉害,也不能这样害人。” “还我们董大人!” 罗氏在曲锦书旁边冷笑,“感谢你带我出来看好戏。” “这闹剧,你们应是解决不了的。” 曲锦书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云凌一个眼神。 云凌马上走过去,直接将那几个叫嚣的人的头给砍下来。 这血腥的一幕,让不少百姓吓了一跳,他们往后退。 罗氏也是不敢置信。 “你疯了吗?”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更难得到百姓的支持吗? “他们当着你们的面杀人,这样的君王,谁敢再支持?” 罗氏抓紧机会,开始怂恿大家。 可她发现,不远处的百姓,竟没有人有动静。 他们露出复杂的神情来。 云水走到罗氏的旁边,严厉道:“因为知道西洲城百姓一直过得很艰难,尤其是冬天很多人会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 “所以在我们入城的时候,还带来了边疆多余的粮食,分给了他们。” 有百姓忍不住出声:“董夫人,董大人他勤勤恳恳,可以说是为西洲城呕心沥血。可你知道吗,我的孩子饿死了。” “董大人给你们的孩子穿江南送过来的衣服,吃京城送过来的点心时,我的孩子冻死在去年冬天。” “董大人是不是个好官,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今年让我们这些百姓的孩子有一口饭吃,不被饿死的人,一定是好人。” “摄政王和曲将军,一定是好人!” 第299章 百姓们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这个情景,和罗氏料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神情既震惊又恍惚。 百姓们不该是仇恨曲锦书他们吗,为何会因为一点点粮食而叛变了呢。 曲锦书回头看向她,语气冷漠:“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官,百姓心里有数。有些东西,不是演就可以演出来的。” 有部分百姓已经不顾地上还有雪,开始跪下。 “草民谢摄政王与曲将军赠与粮食。” 他们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曲锦书便让沈澜舟他们将府内的金条都给运出来。 那几乎要堆成一个山堆的东西,真的是金条吗? 百姓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红了眼睛。 “这些都是董将军的金条?” “他便是这样带领西洲城的?” “每年冬天,有多少人因为饥寒死去,这就是我们口中的父母官吗?” “他死有余辜!” 若不是因为有惊风等人拦着,那些百姓都要冲过来将罗氏给撕碎。 见他们一个个面露要杀人般的神色,罗氏已经维持不住淡定了。 她脸色有些慌张,狡辩:“你们不要信他们一面之词,我夫君在位期间,还是爱民如子的。” “爱民如子?那你且说说,你们的府邸是如何可以这么奢靡的,还有你身上衣服的布料到底有多贵,你再来和我们说董大人爱民如子。” “西洲城如此寒苦,他就是罪魁祸首。” “我们以前都以为,西洲城本该这么穷,他已经尽力了。不承想,是他不作为,扒着我们的血来吸,全然不顾我们的生死。” “他就算真的被摄政王杀了,他也是死有余辜。” “董宁昊的确该死,但他不是我们杀的,真正的凶手是他的枕边人。”曲锦书又深深看了一眼罗氏。 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可不背锅。 刹那间,民愤达到极致。 他们不顾阻拦,冲到罗氏的面前。 曲锦书早就让周静娴给罗氏服了药,她根本就无法使用武功,只能亲眼看着百姓们拿她发泄情绪。 而曲锦书等人就在旁边冷眼旁观。 董宁昊虽死了,但罗氏的罪责也不可逃过。 罗氏方才还得意地说,百姓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这不,曲锦书亲自给她证明…… 有时候不需要证据,也可以获取百姓的信任。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罗氏奄奄一息了。 她着曲锦书的方向,一边吐着血水,一边不甘心地说:“你不要太高兴,这次你虽然占了风头,但钟离家族迟早会给我报仇的。” “你不会有下场的。” “你在担心我下场之前,还是担心你的亡魂路是不是站满了向你讨命的人吧。” 曲锦书走到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罗氏,然后抬剑,将她的身体给刺穿。 罗氏最后一点气息彻底消失。 “去找一下董家其余人,查清楚他们是否与董宁昊有所勾结,妥善处理那两个孩子之后的事。”曲锦书吩咐云水。 “是,小姐。” 赵景行则是吩咐惊风:“城中定有钱庄,去喊醒他们,赶在天黑之前将金子都换成银子,银子用来解决城内百姓日后的生存。” “隔壁的楚州知府是魏深,他手下有不少幕僚,让他派人过来稳住西洲城。” “是,王爷。” 西洲城不可一日无官,所以必须要找人救场。 “锦书。” 赵景行走到曲锦书的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 那封信还是影响到她了。 曲锦书仰头,无奈地说:“看来,钟离家是想与我们不死不休了。” “赵景行,你怕了吗?” “不怕。”赵景行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闻言,曲锦书笑了,眼眸里的担忧也全都散去。 “我也不怕。既然我们能赢了他们一次、两次,那就能一直赢他们。” …… 天亮了。 曲锦书和赵景行等人也该启程了。 闹剧散去,西洲城格外的清冷。 他们骑上马,准备离开。 可突然这个时候,后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再次回头,可见百姓们奔跑过来。 他们之中甚至还有老人和孩子。 他们应该是在睡梦中醒来的,没来得及穿好衣服,每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的凌乱。 “王爷,将军,让我们送你们吧。”他们高声喊道。 曲锦书和赵景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无声地笑了。 他们本想安安静静地离开,不惊动百姓,所以才挑选的这个时间。 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赵景行高声说:“西洲城百姓皆可放心,一个时辰后便有人来接管西洲。” 直到他们一行人离开很久了,后面还能隐隐约约听到百姓感谢的声音。 这也许就是……民心所向吧。 他们一行人,连续赶路。 终于在天气变暖的时候,回到京城。 城内的所有官员均守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恭迎摄政王,曲将军回京。” 有不少大臣想要凑过来露面和表忠心,结果赵景行根本就不搞虚的那一套。 他和曲锦书同时骑马直奔城内。 只丢下了一句话:“回宫。” 众人面面相觑,还想着表现一把,好让这位不日后便登基的新皇能记住他们,谁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摄政王和那位不一样。”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所以,有些喜欢拍马屁的小人想要借此上位,那可要掂量掂量了。 “静娴,我看到我爹娘了, 我们回沈府吧。” 沈澜舟激动地对周静娴说道。 景行已经答应过他了,可允许他们先回家一趟再入宫。 顺着沈澜舟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周静娴看到了不远处,沈家一众人等站在那里,正微笑看着他们。 “好。”她点了点头,便下了马车,准备和沈澜舟一同去找沈家人。 “陈太医,你是静娴的师父,是静娴的长辈,你也和我们一同回沈家一趟吧。” 沈澜舟又用期待的语气询问。 陈素问还不了解他那点小心思? 不就是是求娶心仪之人的时候,要征求长辈的意见。 静娴已经和周家断了,那也就只有他这个长辈来了。 他也乐得见证自己徒弟的幸福。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很快应了下来:“行吧,见你如此有诚意,我便随你走一趟吧。” 可就在他们要去沈家人那边的时候,突然有人挡在他们的前面。 周太傅用严厉的语气呵斥周静娴:“孽女,果然是你啊。谁让你入京的?还不赶紧回蓬州去?” 第300章 维护周静娴 在周太傅的旁边,还有周家人。 周静娴的兄长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 “我方才还以为看错了,你一个姑娘家,跟着一大批男人骑马算是怎么回事,曲将军她那样也就算了,你居然学她……” 意识到方才的话可能会冒犯曲锦书,他赶紧停下。 但指责周静娴的话还在继续,他说:“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嫁到蓬州去了,你现在跑回来作甚?继续留在那个地方不好吗?” 她的嫂子也说:“是啊,你的名声都不大好了,你现在跑回来岂不是要连累周家?” “周家的女儿嫁出去之后还跑回娘家,外人会这么指指点点我们?将来你几个侄女要如何嫁人!”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为父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去。你不愿意回蓬州,无所谓,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我没有嫁给那个人渣,周太傅你不是很清楚吗? ”周静娴看着周太傅,冷漠开口。 “周太傅?你居然这么称呼自己的父亲? 你那些年学的孝道,都学到哪里去了?” 周太傅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果然在外面野了那么多年,整个人都坏透了。你不许回来,教坏周家的晚辈!” “你嫁没嫁人,我不管,反正你是以嫁人的名义离开京城的,其他人便会觉得你现在已为人妇。你怎么可以跑回自己的娘家呢。” “自己的娘家?周太傅可能不知道,从你将我赶出京城,又派人追杀我的时候,我们已经不是父女了。” 周静娴开始讽刺对方。 周太傅再一次气得胡子吹起来。 “我那是迫不得已,谁让你不愿意离京,若是让当时的皇上知晓你回来了,又要和沈家搅在一起,周家的忠义都会被质疑的。罢了,皇上已经没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你安安静静离开京城,你在我心里还是周家的女儿……” 周太傅还想继续说教,结果他突然惨叫起来。 原来是沈澜舟扯了他的胡子。 “哟,你这胡子是真的,那脸皮也是真的了?你怎么好意思顶着这张老脸,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沈澜舟大喊起来。 他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首先,静娴没有嫁人。其次,就算她真的嫁人了,她也没有任何错。” “她是个自由的人,这个京城,没有人可以阻拦她回来!” “而且她在蓬州行医,深受百姓喜欢。” “这一次,她还亲自到了边疆,被封为军医正,成功救助了无数的伤患。她立下了战功!她做出的贡献,可比你这个老头子多极了。” “啊不对,你这个歹毒的老头有做了什么贡献?你自称自己是忠臣,为了表达自己的忠心,坚决不让自己的女儿与沈家联姻。为了拆散我们,不惜将她许配给一个人渣。” “在发现她想回京的时候,甚至派人追杀她。且不说你是不是忠臣,你首先不配做父亲,甚至不配做人!” 什么? 周太傅居然做出这么荒谬的事。 “不是吧,若沈大人说的是真的,那周太傅也太过分了吧。” “我就说,当年周大小姐和沈大人青梅竹马,金童玉女的,大家都猜测他们会成亲。结果周家突然宣布,周大小姐嫁到蓬州去了,原来还有这个隐情。”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派人追杀,周大小姐好可怜。” “还什么周大小姐,这个名号不要也罢了,谁要认这样的家人啊。” “再说了,沈大人都说了,那是立了功的周医正,她自己都可以独开族谱了,还需要依靠什么周家。” “话虽如此,但真的会让女子为官吗?” “废话,曲将军不是女子吗?” “周家还以为自己能拿捏她呢,太可笑了。” 周太傅京城打着为朝政好的缘故,怼天怼地,得罪了不少人。 今日,见他如此,大家都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所以,一时间,无数指责他的话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甚至气得浑身发抖。 偏偏沈澜舟还不放过他。 “再说你忠义的事吧,你真的是忠臣吗?你不过是发现自己没有本事能让每一任皇上重用你,所以你就故意特立独行,好彰显自己的风骨。” “将自己的风骨给建在自己女儿的痛苦之上,唤你一声畜生都是侮辱畜生了。” “沈大人,虽然你是摄政王的亲信,但你也不能如此侮辱我的父亲吧。” 周家嫡子愤怒反驳沈澜舟。 沈澜舟嗤笑一声,他用赤裸裸的眼神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哟,骂完大畜生,忘记骂你这个小废物了呢。”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得到的官位,不就是那个老畜生拉下老脸替你求来的。” “被罢官之后,你又开始将这一切推到静娴的身上。说到底,你就是个窝囊废,自己没用,只会怪女人。” “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的夫君。” “纠正一下,我不是说他,我是骂他。还有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牺牲自己小姑子带来的好处,却还要反过来羞辱自己的小姑子。” “你在骂静娴的时候,先拿镜子照照你自己,你也配?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有你们这些周家人,你们自诩正义之辈,其实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还想把静娴给赶出去。我告诉你们,静娴日后会越来越好,而你们……该倒大霉了。” 沈澜舟开始无差别攻击周家人。 他似乎要帮周静娴将她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都给发泄出来。 周家嫡子恼羞成怒,就要推沈澜舟。 周静娴见状,赶紧先推了他一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他。” 她面色愤怒,仿佛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只为保护沈澜舟。 身后,沈澜舟的眼眸都明亮起来了。 静娴保护他了! 他大概明白景行说的,被心爱的姑娘保护的感觉了。 第301章 护犊子 “反了反了,你为了一个外人,针对自己的家人。” “你的家教都喂狗了!” “来人,把这个孽女给我押走。” 周太傅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周静娴。 “姓周的,你想动我的儿媳妇,问过我沈家人的意思了吗?” 沈母穿过人群,她来到这边,将周静娴和沈澜舟都护在自己的身后。 她那张平日待人温和的脸,现在冷意一片。 沈父没有阻拦,而是很平静地指挥沈家的随从将周家的仆人都给拖走。 刹那间,周家几乎孤立无援。 “静娴分明是周家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了你沈家的儿媳妇了。老夫不同意。” 周太傅很气恼。 虽说现在沈家深受新帝的信任,与他们处好关系,对周家有利无害。 可是,当年他们两家已经闹掰了。 他现在可拉扯不下这个老脸来求和。 “管你同不同意。你要是不高兴,你自己滚出京城不就可以了吗?” 沈父很护犊子,他骂了一句,然后牵住自己夫人的手,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温柔:“夫人,你和孩子们先回家。其余的事交给为夫处理就好。” “好。”沈母的语气里全是信任。 “静娴,咱们回家。” 沈母转身握住周静娴的手,温柔地说道。 回家? 听到这个词,周静娴的眼眶瞬间泛红。 “你这孩子怎么想哭了,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负你了?” 见周静娴红了眼睛,沈母瞬间急了。 她还狠狠瞪了一眼沈澜舟:“臭小子,不是让你好好照顾静娴吗,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沈澜舟也没有辩解,他很担忧地握住周静娴的另外一边手,担忧道:“静娴,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周静娴破涕为笑,对他们摇了摇头。 她只是没想过,她在二十余岁的时候,终于真正拥有了家。 “伯母,我们回家。” “好好好,我已经做了饭菜,还在厨房里热着呢,你回去就能吃了。” 她拉着周静娴的手,朝着沈府的马车走去。 沈澜舟赶紧追上去,追问:“娘,饭菜是你亲手做的吗?” “废话,这种活,你娘我能假手于人吗?” 沈母嫌弃回了他一句,声音格外大。 意识到静娴还在她身边,她赶紧夹了夹声音:“静娴,你别紧张,伯母平日不是刚才那样说话的。主要是那臭小子,得骂。” “那娘,有我爱吃的吗,一直赶路,我也快饿死了。” 沈澜舟追上他们。 在外人面前格外沉稳沈大人,在自己家人面前也像是个未长大的少年一样。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都没照顾好静娴,还好意思跟我提吃的。” 沈母话虽如此,但最后还是补了一句:“炖了你爱喝的羊汤,快点走吧。” 沈澜舟喜笑颜开,“我就知道我娘不会不管我的。” 原来,家人还可以这样相处的。 周静娴神情格外动容。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府和周家人那边,心中难免担忧:“伯母,伯父他……” “放心吧,这点小事你伯父若是处理不好,他也别回家了。” 沈母的语气里全是对自己夫君的信任。 这边,周太傅的语气软了几分,他说:“沈兄,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把我的女儿交出来,这件事就这样作罢了。” “哦。”沈父敷衍地应了一声。 然后他转身吩咐沈家的下人:“周太傅说他老了,更没用了,不想待在京城了, 你们帮他一把吧,现在便帮他们把东西给装好,送他们离开京城吧。” 众人嘴角抽搐。 周太傅是这个意思吗? 沈家下人非常上道,一部分人上手拉周太傅,另一部分人则是往周家的方向跑,他们的样子分明就是要去搬空周家。 “放肆,我还是周太傅呢,你们敢乱来?”周太傅气急败坏。 而这个时候,云凌带着骑马从宫中的方向赶回来。 “摄政王口谕,周家欺辱功臣, 罪不可赦,全家流放,今日内必须离京。” 沈父非常恰时地补了一句:“好了,你们该滚了。” 周太傅气攻心,直接晕死过去。 …… 晚上,周静娴坐在大桌子的中间,有点紧张。 “沈澜舟,我还是换个位置吧。” 沈澜舟笑得格外灿烂,安抚她:“这个位置就是我们特意给你留的,方便两边给你夹菜。” 他的话音才说完,沈父沈母便从两边同时夹菜到周静娴的碗中。 “静娴,你都饿瘦了,这是伯母亲自给你做的芙蓉蟹斗,澜舟说你爱吃。” 沈父则说:“试一下这个八宝豆腐,是你伯母的那手好菜,特别好吃。” 才那么一会儿,周静娴的碗里都堆成小山了。 周家的其他晚辈则是起身。 ‘“嫂子,澜舟哥总算将您给带回来了。” “我们敬你一杯。” 齐刷刷的一众沈家小辈,周静娴也想起身,结果沈澜舟摁住了她的肩膀。 “你别动。” 他自己抢过酒杯,瞪了一眼那些堂弟堂妹:“好了,你们这么多人,是想你们嫂子灌醉啊。我喝!” 沈澜舟的那些叔叔和婶婶们都忍不住笑了。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澜舟这般小心呵护一个人啊。” 周静娴的脸颊微微泛红。 这些长辈也对她很好,今天她刚到沈府的时候,他们主动拉着她聊天,几个婶婶都送上了她们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这种重视程度,是她不敢想象的。 突然这个时候,门口那边传来动静。 他们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赵景行和曲锦书。 “摄政王,曲将军。” 沈父等人就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赵景行抬手阻拦了他们。 下人赶紧解释:“大人,王爷不让我们提前来禀报。” 沈澜舟摆了摆手说:“还提前禀报什么,景行来沈府,就是来自己的家,来便是了。” “瞧你说的!”沈母瞥了沈澜舟一眼。 也就摄政王对他们没架子,要是真计较起来,他们就是有蔑视新皇之罪了。 赵景行握着曲锦书的手,和她一同往这边走过来。 沈家人都想起身,但他却说:“大家不用拘谨,本王和锦书便是来蹭一口沈夫人的饭。” 他让下人在旁边加了两张椅子。 曲锦书笑道:“景行总和我说,沈夫人做的饭菜特别好吃,他挂念了好久,不知道我们可否尝一下。” “自然,自然。” 沈母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她总听自己的儿子提起过曲锦书,但没想过,对方的性子也这般好相处。 第302章 新皇疯了 “本王这么多年来, 若不是得澜舟和沈家相助,根本走不到今天。” “所以,沈家是本王的恩人,这点本王永远不会忘记的。” 赵景行严肃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曲锦书则是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沈父面色摇头:“王爷,臣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 今夜,这里没有什么摄政王,我只是个来蹭饭的晚辈罢了。” 看到赵景行眼眸里的诚恳,沈父和沈母对视一笑。 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稚嫩的孩子,用恳切的眼神看着他们:“沈大人沈夫人,有吃的吗?” 其实,庇护赵景行,不仅仅是因为有太后的的缘故,也因为他们当年也对这个可怜的孩子有了恻隐之心。 真好,那孩子已经长大了, 并且即将成为西陵的新君皇。 他都站在这个位置上了,竟还挂念当年对他有一饭之恩的沈家。 外面的人说得没错,新皇……的确和之前的皇帝不一样。 “好。” 沈父拍桌,他快速起身,走到赵景行身边给他和曲锦书夹菜。 “这都是夫人的拿手好菜,你们赶紧趁热吃。” 一时间,其乐融融。 曲锦书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转头,看着赵景行的侧颜。 她明白,他是怕她待在那个被高墙围住的宫里,会感到孤独,所以特意带她过来的。 他的爱,真的很拿得出手。 夜里,从沈家出来。 沈家人本要护送的,但被赵景行拒绝了。 他与曲锦书执手走在京城安静的街上。 地上还有没完全融化的雪。 羽林卫则是暗中跟着,保护他们。 “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我们可能就要失去自由了。” 赵景行在她耳边缓缓说出这句话。 那个位置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是束缚。 日后,他们做事要权衡很多。 出宫也未必自由,身后会有无数羽林卫和暗卫跟着,确保安全。 “我不怕。”曲锦书转头,与他对视。 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答案,赵景行微微勾唇:“好,本王也不怕。” 突然这个时候,他们的头顶上方有烟火绽放。 抬头看着绚丽的烟火,他们的十指相扣,攥得格外的紧。 “赵景行,我更喜欢当曲将军。” “好,我明白了。” 登基大典订在五日之后,宫内宫外都开始忙起来。 赵景行已经开始处理朝政了。 上朝的时候,他坐在龙椅上,曲锦书则是站在下方的第一个位置。 虽说他已经敲打过不少人了,但有些人还是不安分。 兵部尚书萧远山上前:“皇上,您与曲将军已在边疆完婚,您是否应该……” “嗯,朕已让人筹备,登基大殿与封后大殿同时进行。曲将军是西陵的皇后。” 这…… 不少人面面相觑。 “皇上,曲将军虽立下了赫赫战功,但国母最好还是……” 他们想说,国母最好还是出自名门世家。 算起来,曲家还不够格。 可他们的话都没说完,赵景行突然冷笑:“是朕做的还不够明显吗?她是朕的妻子,不是皇后是什么?” 他威严眼神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老东西,压迫感十足。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冒冷汗了。 但他们依旧不罢休…… 毕竟,后宫的位置,与世家的荣辱是一脉相承的。 自古以来,哪有皇帝只有一个女人的? 若不往后宫塞人,他们这些世家如何延续下去! 所以,他们硬着头皮说:“帝后恩爱,是国之大幸。但延续皇嗣也是国之根本。曲将……咳,曲皇后应有容人之心,应替皇上广纳后宫……” 哦,这还没登基呢,就开始劝皇上纳妃了? 不用脑子细想,都知道这些老东西早早就备好送入宫的名单,就等着景行点头了。沈澜舟和沈父在旁边看着。 他们也不说话,就看着这些蠢东西作死。 “曲皇后,您说呢?”见赵景行没有说话,站在曲锦书旁边的人便开始问她的意见。 他们还压低声音警告:“自古以来,后宫就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个女人。身为国母,第一点就要做点有国母的气度。” “为皇上开枝散叶,为皇上广纳后宫,是您的职责。” “皇上疼爱您,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曲皇后,您可千万不能善妒。” “……” 四面八方而来的警告,听得曲锦书耳朵疼。 她嗤笑一声,揉了揉耳朵,然后对赵景行说:“皇上,他们说我要是不同意你纳妃,就是善妒。” “善妒是传统美德。”赵景行突然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句。 曲锦书:“……” 他这回答,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其余大臣脸色也有点难看。 他们不死心,继续说:“皇上,您纳妃也是为了皇室和西陵好,况且这也不会影响到皇后的地位。” “可会影响到朕的地位!她生朕的气了,不要朕了,那该怎么办?朕杀了你们泄愤吗?” 赵景行凉薄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什么? 那些老头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皇上担心皇后不要他? 他,他…… 他是皇上啊! 还有,曲锦书怎敢恃宠而骄的。 他们指责的眼神马上看向曲锦书,想质问她到底对皇上做了什么。 “后宫只有她一个,是朕的意思。你们再敢质疑她,朕不介意让你们提前告老还乡。” 他的话音落下,惊风便带人进来,将方才那几个叫嚣最厉害的臣子给拖走了。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景行面无表情地说:“朕的确与上一个皇帝不一样,但我们都有共同的点,那便是残暴。只不过我们的逆鳞不一样罢了。” “你们三番两次触碰朕的逆鳞,朕只好把你们给处理掉了。” 那几人被拖走,剩下不少人都白了脸。 但有人还是不甘心,说:“既然皇上只认可一个皇后,那曲皇后岂有站在这里上朝的道理?后宫不得干政,她现在不是应该回后宫吗!” “没错,皇上,曲皇后不该站在这里。” 闻言,赵景行笑了,但那笑声听起来格外冷。 “你们猜猜,朕一开始让她坐的位置是哪?” 坐?位置?众人有点不大理解。 赵景行继续说:“朕本来是让她与朕一同坐在龙椅上的。但她自己甘愿委屈,选择站在下面。” “既然你们这么不喜欢她站在下面,若不然,朕让开,让她坐这里?” 那些人脑子一嗡,觉得这位新皇应该是疯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把自己的皇位让给一个女人的! 赵景行起身,他收敛起脸上的从容,神情一片冰冷。 “若是再让朕听到半句对她不敬之话,杀无赦。” 第303章 赵景行独守空房 回到寝宫之后,赵景行马上靠过来,像是小狗一样求抱抱。 “他们都欺负朕,非要逼朕纳妃。” “所以呢?” 曲锦书拍了拍他的后背,有点无奈。 怎么当了皇帝还要她哄。 赵景行马上说:“为了预防他们给我塞女人,你入宫陪我睡觉吧。” 他眼神清澈,“睡觉”两字被他说得无比纯洁。 仿佛他们真的是盖被子聊天而已。 曲锦书摁了摁眉心:“暂时还不行,西陵的军队太散漫了,我要连续待在军营三个月,提高他们的兵力,皇宫这边我没有时间过来。” 这就是她要继续当西陵将军的原因。 西陵的兵权都在她的手上,那她就有责任将这些兵都给训好。 闻言,赵景行眼眸里的期待瞬间落空。 他已经独守空房很久了。 “可是,皇宫很空、很冷……”赵景行继续诉苦。 曲锦书摇头:“你已经是皇上了,这点孤苦你要学会承受。再说了,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多批点奏折。” “好了,我现在就要回军营了。你照顾好自己。” 拍了拍他的肩膀,曲锦书召唤小狼崽。 小狼崽从角落里跑出来,非常熟练地跳入她的怀里,被她抱着离开。 沈澜舟守在门口,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等曲锦书走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进来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他亲眼看到景行“被抛弃”,不会被灭口吧? 因为真的有事要禀报,所以他最后只能是硬着头皮走进来。 可赵景行没有注意他,而是继续看着曲锦书离开的身影。 严格来说,是看着小狼崽。 “朕都没有的待遇,它倒是每日都享受了。” 自从回到京城之后,曲锦书去到哪里,狼崽都跟随着。 甚至夜里睡着,都是狼崽在旁边守着的。 真是让人妒忌。 听到赵景行拳头处传来声音,沈澜舟莫名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不是吧,都当皇帝的人了,居然还会妒忌一只小狼。 “咳,锦书心系国之大事,你,你……” 沈澜舟张嘴,实在是说不出那句“你懂点事吧”。 收回眼神,赵景行又恢复了人前高冷的样子。 “那群老东西表面是臣服了,但实际上心思不正。” “你派人盯紧一点。若是有什么异样,马上禀报。” “我不怕他们给我添堵,我就怕……他们会对锦书出手。” “若他们真有这个胆子,杀了算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景行的眸子微微眯起,浑身像是被戾气笼罩了一般。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只不过在锦书面前,他将自己的所有手段都藏起来罢了。 “好。” “对了,登基大典其他国家也会来使,与我们结交,这是名单。” 沈澜舟将一本册子递给赵景行。 赵景行打开一看,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梁夏国?” 沈澜舟解释:“对,我就是觉得这个梁夏国比较特别,所以才把名单给你过目。其他国家来的要么是大臣,要么是皇子皇女、皇亲国戚,唯有这个梁夏国是他们的女帝亲自过来。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 梁夏国不大,但因为位置比较好,所以发展得还不错,兵力也算强盛,这么多年来也没起战事。 它也有和其他国家交好的习惯,当初西陵前几个皇帝登基的时候,他们也来人了,但来的都是使臣。 谁都没想到,这一次它居然是女帝亲临。 而且这个国家也比较特殊,它世代都是女子为尊,登基的都是女帝。 “让人做好招待,届时宫里宫外要提高警惕。” “好,我明白。” 沈澜舟才走出去,便看到惊风搬着一批奏折过来。 他目瞪口呆:“这么多奏折,全是你家主子要批的?” 惊风点头:“是的,几个月不在京,积攒了很多事,皇上已经好几夜没好好休息了,全在处理这些事。” 沈澜舟了然点头。 怪不得方才他看景行的眼里都有血丝了。 景行和锦书,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拼命。 哦,还有另外一个也很拼命…… 他突然想起,静娴今天很早就出门了。 她现在不仅仅在太医院任职,还负责医馆之事。 医馆是由朝廷出钱置办,之后的诊金和药费都会格外低,就是为了让其他穷苦的百姓都能看得起病。 “好了,你去帮吧,我也去忙了。” 沈澜舟摆了摆手,静娴都那么努力了,他可不能给她丢脸。 …… 军营。 几个男人挡在曲锦书的面前。 “曲将军,你方才说的那个训练方法,是不是太狠了,兄弟们肯定吃不消。” 随着这句话落下,越来越多的人不服曲锦书。 因为方才曲锦书通知了最新的练兵法子。 天还没有亮他们便要起床训练,而且还有淘汰。 七日一大考,三日一小考,但凡哪一次考核没通过,便会被劝退,不配再留在军营之中。 “本来招兵就不是容易之事,你若是用这种法子,岂不是不到半年,军营半数的人都跑光了?” “如此日后,我们还有兵马打仗吗?” “曲将军,曲皇后!你打仗可能有一手,我们都服你,但训兵我们自己有办法。” 他们虽然已经很努力克制了,但神态和语气里的不服是怎么也藏不住。 今早朝廷上发生的事,早已经传开。 有几个老臣子因为对曲锦书不敬,现在已经下狱了。 想到这里,那些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客气一点。 “曲将军,我们可以敬您为主帅,但训练的事,恕我们不能遵守你的法子。” “你那手段太残忍了,简直是要把人给逼死,要把整个军队给弄没。” “为了西陵的江山社稷,我们必须要反对。” 听着他们一直在反对曲锦书,江知眠有点生气,他想站出来帮她说话。 但关键时候,曲锦书拦住了他。 这些人没有恶意,他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军营好。 所以,不能用以前的办法来让他们服从。 “惊风,之前我有让你在边疆训了一队兵。他们有跟随我们回京了对吧,现在让他们过来。” “是,将军。” 很快,那一队人马,大概一百人被带过来了。 现在天还挺冷的,但他们衣着单薄,每个人精气神也挺好。 第304章 曲锦书身体不适 “这是惊风带的兵,你们哪一队能赢了他们,本将军日后便不再干涉你们的训练方法。如何?” 闻言,那些人便露出激动的神情来。 这还不简单吗? 惊风是她的人,用的训练法子肯定是她刚才说的那个。 依他们之见,她的法子……不大可信! 所以,整个军营里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我们先来。” 很快,就有一队兵站出来。 他们的上半身很壮,眼神也格外狠厉,一看就是作战经验丰富的。 “锦书姐姐,惊风带的那队兵,几乎都是新兵来的,对上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会不会吃亏?” 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有把精兵给带上,而是安排那些人留下保护边疆。 他们带回来的,都是一些上战场次数屈指可数的兵,格外稚嫩。 江之眠小声询问曲锦书,语气有点担忧。 若真输了的话,锦书在军队里的威严也就没了。 “到底有没有胜算,试试便知道了。” “他们上战场的次数虽少,但训练……却是最能吃苦的。我相信他们。” 曲锦书深深看了一眼惊风等人的背影,语气平静。 听到她的话,江知眠逐渐放下心来,开始观看那边的状况。 决斗已经开始了。 两边的人马换上两种衣服,便开始交手。 一开始,这边的人只负责防守,看起来是实力不足的样子,所以对面更加兴奋了,攻击得更加猛烈。 他们以为很快就可以拿下这场胜利,后面的人甚至都不用决斗,就可以让曲锦书愿赌服输。 却不知道,人在得意的时候,就容易忘形…… “找到他们的破绽,攻。” 随着惊风的一声令下,他们的人迅速开始反击。 招招狠厉精准,攻得对面毫无招架之力,才那么一会儿,他们就彻底败下阵来。 气氛陷入死寂…… 那些人不敢置信。 他们居然这么轻易就输了?两边也没过手多少招啊。 不甘心,第二批又开始上来了。 自始至终,曲锦书这边都是同一批人。 因为有了上一场的教训,所以这一次一开始,对面的人十分谨慎,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反观曲锦书这边,他们突然一下子改变作战风格,攻势十足,瞬间又把对面给制服了。 接下来,便是第三批、第四批…… 他们不停地调整作战方式,但都被曲锦书的人给死死给压制。 他们本以为经过了这么多轮,这边的兵都累了,正是他们反击的好机会。 可等了好久,也不见他们有疲态。 终于,实在是没有多少队伍可用了,他们终于意识到,曲锦书也许就是对的。 一时间,懊恼的情绪笼罩在无数人的心头。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曲锦书走到了高台之上。 她清冷的眼神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兵,她冷声道:“只是输了一次,就让你们丧失斗志了?你们若是以这种状态上战场,如何能守护国土,保护百姓?” “本来本将军对你们很寄予厚望的,但坦白而言,你们的表现让本将军很失望。” “本将军方才让你们比武,不是非要争个输赢,把你们比下去。” “在西陵,没有你我之分,我们都是想西陵的战士,都有共同的目的和责任。” “你们觉得本将军的办法有问题,本将军允许你们提出质疑,但本将军也会让你们看到结果。” “惊风所带的兵,就是用本将军方才说的法子操练的。他们将你们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你们还不服吗?” “可是……” 见有人想要反驳,曲锦书打断他的话。 “你想说,可是本将军的办法很残酷,很累?但若现在训练不吃苦,那如何能打胜仗?我知道招兵不易,但这不是让战士懈怠的理由。” “若他们表现不好,还非要让他们上战场,那无疑是让他们去送死。如此,还不如早点让他们离开军营。” 曲锦书的话,回荡在军营的每一个角落里。 不少心中本来还不服气的人缓缓抬头,茅塞顿开。 是他们当窝囊废当惯了,居然忘记了初衷。 是啊,一个战士必须变强大才有资格站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见他们神情动容,曲锦书这才问:“所以,你们现在愿意依照本将军的法子训练了吗?” “若是不愿意的话,随时便可离开军营,不作逃兵处理。” 下面那些人面面相觑,最后坚定开口:“我等愿意追随将军, 听从将军的安排。” “好,训练开始吧。日后,负责训练你们的便是惊风将军和江将军。” “是。” 这一声回应,几乎是响彻云霄。 安排好这一切,曲锦书这才从台子走下来。 但才走几步,她便感觉到心口不大舒服,她捂着心口弓腰。 “小姐,您没事吧?” 云水赶紧来搀扶她。 “我没事。”曲锦书摇了摇头。 “我要去见军队里的军师,没事的。” 说完,她便朝着营帐而去。 经过边疆那一仗过后,她越发意识到军师和幕僚的重要性。 所以,她打算栽培更多的军师,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小姐,你的脸色不对劲啊。”云凌很是担心。 见说服不了曲锦书休息,她便赶紧跑出去。 她要去找静娴姑娘来给小姐看一看。 当周静娴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曲锦书在与人商讨要事。 “你来了?我没什么事的。”曲锦书摇了摇头。 但不想周静娴白跑一趟,也不想让云水担心,所以她便将手给伸过来。 她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周静娴则是在给她把脉。 探了又探曲锦书的脉搏,周静娴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察觉到不对劲,曲锦书便让人出去,“静娴,怎么了吗?” “锦书,你的脉象有点奇怪。”周静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什么意思?” “我,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脉象。” 周静娴有点着急。 锦书的脉象时好时坏,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你等一下,我去找师傅过来。” 第305章 不治之症 “陈太医,如何?” 曲锦书看着已经给她把完脉的陈素问,轻声询问。 周静娴和云水都安安静静站在旁边,但面上都是担忧之色。 她们也在等陈素问的结果。 陈素问摸了摸胡子,他瞥了一眼周静娴:“你那么着急把为师给喊过来,耽误为师喝酒, 就为了这个?你不是能治吗?” “啊?” 陈素问继续解释:“皇后的脉象虽然有点奇怪,但细探还是正常的,她是因为近来连轴转,太过劳心费神,所以身体有点承受不了。” “只需要给她开一点安神药,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转。” “原来如此。”云水拍了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方才静娴姑娘那个着急的样子,可把她吓坏了。 “皇后娘娘,你也无需担心,好好休息,按时喝药就好。”陈素问又告知曲锦书。 曲锦书点头:“有老陈太医了。” “小姐,我就说嘛,你操劳太多事情了,是该好好歇息。你放心,军营的时候都有我们呢。” “这样吧,军中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处理,若是拿不准主意再请示您。您就安心等着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吧。” 看着大家都用关怀的眼神看着她,曲锦书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好好,就依照你们说的办。” …… 夜里的风,格外的冷。 赵景行站在寝宫院子处,高大的身躯,很是寂寥。 他嘶哑着声音问:“皇后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陈太医你说吧。” 陈素问沉吟片刻才开口:“皇上,臣为皇后娘娘诊脉的时候,发现其心脏气血运行不畅,此乃心痹之症,这个病症, 应该是家族传下的,藏于体内多年,近来才开始显现。” “皇后娘娘经历大战,又操劳那么多事,病症如此明显,也有这些原因。” 赵景行的手指骨不禁狠狠攥起,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那又如何救?” 陈素问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皇上,若要根治此病,需要赤灵草。但这种草药,微臣也只在古籍上看到,是否真的存在,没人能保证,更没人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寻找它。” “若,若没有赤灵草呢?” “若没有……”陈素问语气停顿。 他的神情格外凝重:“心痹之人,后期心绞痛会越来越严重,严重时会丢了性命。” 这个病症,可不简单。 赵景行缓缓闭上眼睛,身上压抑的气息格外沉重。 “这个病症,心情影响也很重要。所以微臣今日都没敢告诉皇后娘娘真相,只给她开了一些安神药,让她不要操劳。” “皇上,还要继续瞒着吗?”陈素问又问。 漫长的沉默过后,赵景行才说了一句:“容朕再想想。” “是。” “你退下吧,让朕静一静。” “臣遵命。” 但当陈素问走到门口的时候,赵景行问:“如果一直没有找到那药材,皇后她……她……” “皇上,微臣难以给出确切的答案。但可知的是,有这个病症的人,均活不长。大多不到二十五岁便死了。” 待陈素问走了之后,惊风从暗处走出来。 他的神情有点无措。 一开始听说皇后身体不适,他们便找来陈太医。 谁都没想到,竟是这个情况。 不到二十五岁就……就…… 怎么会这样! 皇后她明明还那么年轻,她之前受了那么多苦,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抬头,惊风看到自家主子的挺直的背脊,一点点地弯下去。 这个噩耗,最受打击的应该就是主子了。 “配合陈太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赤灵草。”赵景行又下令。 惊风郑重点头:“属下明白。” 他握着拳头,皇后也是他的主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也要找到那株草。 …… 军营里的营帐里。 曲锦书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趴在她床边的身影,轻叹了一口气。 她缓缓起身,问:“大晚上的,不在夜里睡觉,怎么了?想见我不能白天过来?” 赵景行抬头,用很平静的语气说:“明天想见你,不影响我夜里也想见你。因为想见你,所以就来了,无关黑夜白天。” “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屋里黑漆漆的,我先点个灯吧。” 她就想下床去点亮油灯,但赵景行摁住了她的手。 “不用了,我只是来陪陪你,不用点灯也没事。” “声音……方才来的路上被风吹了一下,所以声音就哑了。” 听到他的解释,曲锦书也不多问。 “好,那我就不点灯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明日让陈太医给你开药,别染上了风寒。”她继续耐心叮嘱。 “好,都听你的。”赵景行格外的顺从。 “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在我这里歇下吧,明日早上再回去。” 曲锦书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留下过夜。 “嗯。” 赵景行脱下还带着寒意的外袍,然后在她身边躺下。 “今日怎么话那么少?”曲锦书与他盖同一张被子,侧头问他。 两个人的相处,仿佛上了年纪的老夫老妻一般。 赵景行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这不是怕影响你休息吗?” “好吧,挺晚的了,快睡吧。” 曲锦书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赶紧睡觉。 感觉到她逐渐安静下来,似乎已经睡着了,赵景行强装的冷静土崩瓦解。 他侧头,看着她的侧脸模糊的轮廓。 如果非要有人生病,为何那个人不能是他。 为何受苦的总是她? 上天就不能稍微眷顾她一下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景行那一侧的枕头已经被打湿了。 他死死抿着唇,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可突然,本该睡着的曲锦书动了。 她靠过来,伸出手,搂住他,让他的脸埋在她的怀里,她则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语气无奈,又有点心疼:“别哭了,谁家夫君大晚上偷偷哭的。生病的是我,你哭什么?” 赵景行的身体一僵:“你都知道了?” “猜到了。” “静娴的医术很厉害的,她不可能会误诊的。陈太医明明跟我说我身体没大碍的,但他走出去的时候,腿都软了。我若不是生了大病,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反应?” “还有,陈太医都来给我把脉了,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可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提起过这件事。” “赵景行,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第306章 她不怕死 “不是。” 赵景行紧紧抱着她。 “陈太医说你是心痹之症,能救的,只要找到药就能救。” “那需要的药材是不是很难找到?”曲锦书又问。 赵景行又是一僵,许久过后,他才艰难地说出了一个字:“是。” 可曲锦书却笑了。 “好了,别担心了。虽然药很难找,但起码是有救的,不是吗?” “你们这个样子,弄得我以为我明天就要死了呢。” “锦书。”赵景行松开她,嗓子发哑,不知该说什么。 曲锦书则是捧着他的脸,帮他把眼泪都给擦干净。 “放心吧,只要能救,我们就治。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还有,你是不是失约了?我们说过的,不要隐瞒彼此的吗?”曲锦书故作严肃。 赵景行闷声道:“我没想瞒着你,我想明日告诉你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那我不怪你了。” 曲锦书马上松口。 “我……”赵景行还想说什么。 结果下一瞬,曲锦书咬了咬他的喉结,手指挠着他的腰窝。 “你要是再废话,我可不客气了。” 赵景行倒吸一口气,眸色暗了暗,他搂着她的腰,反客为主。 黑暗中,他将她圈在身下,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勾勒她的眉眼。 “好,我不怕了。如果哪一天你出事了,那我陪你。” 没什么可怕的! “姐姐……”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陈太医说你不能操劳太多,所以,我来动吧。” …… 翌日。 陈素问又提着药箱过来了。 曲锦书的身体状况,还是要多观察为好。 他站在她的面前,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该找个什么借口给她把脉。 曲锦书将自己手里的兵书给放下,无奈开口:“陈太医,我都知道了,以后我的病情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别吓皇上,他胆子小。” 啊? 陈素问目瞪口呆。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也是,她那么聪明,能察觉到病情也不奇怪。 他心情有些沉闷,她到底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如此豁达。 不过,她说……皇上胆小? 皇上,胆小吗? 他如同摆烂一般,一屁股坐在曲锦书对面的石凳上。 “皇后娘娘,臣给您把脉吧。” 曲锦书将手给伸出去,然后说:“陈太医,你把心痹之症的具体情况都告诉我吧。” 陈素问就将自己对赵景行说过的话,再一次做解释。 “所以说,我不是马上会死?只是有死的可能,对吧?” “是。” “还有,我其实也算是个正常人?” “嗯。” “这个病症是家族传下来的?” “看您的情况,很有可能是这样。” “那我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曲锦书突然说了一句。 刹那间,陈素问的眼睛都亮了。 他猛地站起来,然后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他自言自语:“是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这个病症是家族传下来的,如果你的长辈活得好好的,那岂不是证明是有办法让身体痊愈的?” “但不排除是我母亲传给我的。当然,唐墨莹也活了那么多年,所以,不要太过杞人忧天,一定有办法的。” 听着曲锦书的安慰,陈素问差点老泪纵横了。 他从医这么多年,经他的手,医好了许多人,也送走了不少人。 但这么豁达的,仅曲锦书一个。 “也许治病的关键,也在钟离家。他们不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们不放吗,那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找到治病的法子。” “这样想,是不是安心多了。” 曲锦书继续说道。 “对对对。”陈素问疯狂点头。 他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差点愁死了。 若是曲锦书真的有个好歹,他不敢相信那个后果。 所以他竭尽所能,也要救她。 经她这么一指点,他感觉自己的思路又开阔了不少。 “我可以去查一下钟离家这方面的情况,一定会有线索的。” 说完,他连药箱都顾不上拿,赶紧跑出去。 那个癫狂兴奋的样子,都快要把其他人给吓死了。 “陈太医估计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病人吧。” 赵景行抱着狼崽从后面走出来。 曲锦书方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闻言,曲锦书笑了笑。 任何一个人经历过她前世所遇之事,估计心境都会如她一般豁达的。 她现在的情况,可比前世好太多了。 前世自己虽没发病,但生不如死。 这一世,她所要保护的人都在她的身边。 她爱的人,也如她爱他一般爱她。 “我也会让惊风嫡继续查钟离家的事的。”赵景行继续说道。 原本查钟离家之事,只是避免他们遭受算计。 现在倒是多了一个理由了。 “嗯,你来安排就好。” 曲锦书语气随意。 她这样子,对他的信任是已经到了极致。 “我来抱它吧。” 见狼崽在赵景行的怀里待得不习惯,曲锦书便想将它给抱过来。 但赵景行皱了皱眉,抱着狼崽身体快速往后仰。 “不必,我抱它就好。它应该喜欢我抱。”他一脸严肃的样子。 曲锦书挑眉,她看了又看狼崽那个抗拒的样子,真的很想问赵景行一句:“你确定吗?” 连小狼的醋都吃,西陵子民知道他们皇帝这么爱“拈风吃醋”吗? “行,你继续抱它吧,我先去收拾东西了。”曲锦书起身。 “收拾东西?收拾什么东西?”赵景行语气着急。 “当然是收拾东西回宫了。我来军营是为了练兵,但我今日早上观察,大家都很信服江知眠和惊风,如此训兵就可以交给他们,我随你回宫。” “我帮你!”赵景行很急切地想要帮忙。 曲锦书回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咳,你还是先抽空去整理一下你的衣服吧。” 顺着她的眼神往下看,赵景行发现自己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来的锁骨上面全是抓痕和咬痕。 第307章 赵景行想学医 赵景行很淡定地将自己的领子给拢上,然后用很纯洁无瑕的语气说:“嗯,昨晚不小心被挠了一下。” “我觉得力度不够,下次可以再……加点……力气……” 曲锦书:“……” 他那是什么习惯? 怎么情到深处的时候,会提那样的要求和说那样的话。 “姐姐……你咬我好不好。” “姐姐……你疼疼我好不好。” “姐姐,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我很听话的,你亲亲它……” “别怕,我会轻点的。” “你是不是缺水了,我给你一点 “别看我,我怕我又要忍不住了……等会你得哭。” “姐姐,是我不够……卖力吗,你怎么哭了?” “姐姐,你对我的腰还满意吗?” 嘶,思绪回神,曲锦书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赶紧抱着狼崽离开。 看着曲锦书的背影不见了,方才还满脸无辜的赵景行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 “惊风。”他冷冷的唤了一声。 “抓到的俘虏在何处?” “主子,您是要审问他们关于心痹之症的事吗?属下已经对他们严刑拷打了,但他们对这个一无所知。”惊风赶紧回答。 他们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暗中搜寻钟离家的孽党。 还真让他们找出了一批潜伏在京城的细作。 不过,他已经和沈大人一同审了他们了。 他们根本就接触不到钟离家的人,只是一层又一层地接命令罢了。 “那便不问。带朕去见他们。”赵景行语气依旧冰冷。 惊风脸色微惊。 不是去审问他们,那是去干什么? 虽有疑惑,但惊风还是赶紧带赵景行去关押细作的地方。 半个时辰之后,守在暗室外面的惊风见赵景行从里面走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他的黑色长袍被血迹染成了深褐色,几缕鲜血从袖口和前襟滴落,在地上留下来饿斑驳的血迹。 他眼角和脸颊处,更是有点点血痕。 惊风看得那是胆战心惊。 方才他站在这里,都能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叫声。 起初,那些人还很有骨气,骂了主子,又骂了皇后。 但到后面,几乎都是求饶,甚至是求死。 惊风明白,主子虽在皇后面前表现得很平和,像是接受了现实一样。 但他心中的愤怒情绪还是没能宣泄。 他要如何释怀!那可是他最大的执念啊。 主子本不对这世上之事有奢望,好不容易因为她的存在,他对这世界多了几分眷念。 可现在却只能亲眼看着她承受痛苦。 赵景行什么都没说,他从惊风的身边走过去。 正好这个时候,陈素问赶过来了。 他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脸色变了又变,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他赶紧对赵景行说:“我们西陵关于钟离国的记载还是太少了。皇上,您可否让人去搜罗关于他们的书籍,也许有用。” 赵景行马上给了惊风一个眼神。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惊风快速点头。 看了一眼赵景行,陈素问想安慰他来着。 结果却看到他单膝跪地。 陈素问瞪大眼睛。 “皇上,您这是作甚?” 他急得声音都变了。 但赵景行说什么也不愿起来,而是看着他,问:“陈太医,你可以收徒吗?” 收徒? 陈素问神情震惊,迟疑。 “皇上,您是想拜臣为师吗?” “陈太医,你不是说了吗,那个病会让人身体越来越糟糕,而且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取人性命。朕是她的枕边人,没有人比朕更适合每日给她把脉,密切关注她的身体状况。” 赵景行很认真地说出这番话来。 从他的神情可见,他不是冲动而为,这应该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陈素问鼻子发酸,他颤声说:“皇上,学医术很苦的。而且要耗费的时间也很久。” “朕不怕吃苦。朕也知道,学医要有所成,必须要花费很多时间。朕这个年纪才开始学医,可能来不及了,可朕也得做,不是吗?” 赵景行没有丝毫退缩。 陈素问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 “好好好,我收徒我收徒。日后,皇上您就是我这个老东西的徒弟了。” 当天夜里,御书房的桌子上,多了的不仅仅是奏折,还有医书。 “皇后?” 见曲锦书进来了。 惊风脸色微变,他想要禀报。 但曲锦书摇了摇头,她端着刚煮好的糖水,缓缓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赵景行头也不抬:“不是重要的事,不用禀报朕。” “国事固然重要,但我觉得你的身体也很重要。” 曲锦书的话音落下,赵景行就猛地抬头。 “你怎么来了?” “我听御膳房的人说,你晚饭都没吃多少,所以我给你煮了糖水。” 曲锦书将糖水放下,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医书。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了。 赵景行微微攥紧拳头,神情有点紧张。 他担心她会不同意。 余光看着他神情凝重的样子,曲锦书轻笑出声。 她在旁边坐下,然后将奏折给接过来:“你看会医书,我来批奏折。” “做事最忌讳一心二用了,你要学的话,好好学,别辜负了陈太医他老人家的用心良苦。” “还有,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我还等着你日后给我把脉呢。” 曲锦书一边翻看奏折,一边头也不抬地提醒赵景行。 闻言,赵景行的眼里闪过温柔的情绪,“好。” “先喝了糖水再看。” “是。”赵景行在她的面前,乖得不能再乖了。 惊风看到这一幕,赶紧轻手轻脚出去。 而且他在离开之前,还不忘记把趴在花瓶边睡觉的小狼崽给拎走,顺便把门给带上。 因为之前赵景行批奏折的时候,也经常问曲锦书的意见,所以她现在批起奏折来也是得心应手。 “这个梁夏国,是怎么回事?”曲锦书突然发现问题,她抬头问赵景行。 对方来要参加西陵的登基大典,居然先把贺礼给送来了。 而且贺礼居然是梁夏国的五座城! 怎么会有人送这种礼物的,他们疯了吗? 第308章 死而复生的母亲 赵景行将奏折接过来一看,语气略显严肃,“看来,登基大典之日是该格外关注他们了。” “嗯。”曲锦书微微点头,眼里也有凝重之色。 她总感觉…… 要发生些什么。 “登基大典十分重要,关乎到重振士气与安抚民心,不能出纰漏。我担心钟离家会不会还会搞事情。” 曲锦书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他们回京也有些日子了,依照钟离家人的性子,不该会如此安分的。 就怕他们又在暗中憋什么阴招。 “我当初在边疆给你提的那个建议,如何了?”她突然问了一句。 在回京前夕,她觉得钟离家就像是藏在暗中的怨鬼。 一日未除,他们难有安心日子。 闻言,赵景行点头:“放心好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 登基与封后大典之日。 整个京城,宫里宫外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与肃穆交织的氛围之中。 宫中的祭坛与观礼台已经搭建好了。 随着一声“吉时已到”,大典正式开始,羽林卫身着盔甲,步伐整齐,气势如虹走进来,分立两侧。 除了这里,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侍卫,整个京城固若金汤,确保今日不会出现意外。 紧接着,在一阵悠扬的钟鼓声中,赵景行身着龙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与他并肩而行的曲锦书,凤凤冠霞帔,头戴七尾凤簪,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掌心之中。 他们一同,一步步走上那高高的台阶。 祭坛之上,香烟缭绕。 他们从礼部尚书的手里接过了香,共同向天地神灵敬献香火,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紧接着的便是封后大殿,负责念诏书是云水。 她现在已成皇宫的内官,帮忙管理后宫的大小事务。 这一次,赵景行是特许她来念诏书的,因为她就是曲锦书的娘家人。 其实知道曲锦书即将成为皇后之后,曲家人屡次想入宫见她。 尤其是曲老夫人,已经派人来传了好几次话,话里话外都是暗示曲锦书不可忘记自己的母族。 作为一个皇后,哪怕再受宠,也要有娘家人相持。 所以,她希望能提拔她的几个庶弟。 老太太之前表面是安分了,实际上内心还惦记着光耀侯府。 曲锦书听了之后,便让云水亲自回曲家一趟,只带去一句话:“老太太,问问你的好儿子,他这辈子到底生了多少个女儿?” 听闻当天夜里,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曲盛便被喊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老太太就自己搬去寺庙修行去了。 她挺直了大半辈子的背脊,终究还是弯下来了。 那个老和尚其实也没说错,曲家女的确是祸害,曲家男丁也的确是没气运…… 她起初以为曲锦书会是那个例外。 谁知道,曲锦书之所以在预言之外,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曲家的血脉。 曲盛其实早就知道曲锦书不是自己的女儿了…… 毕竟,自己当年苦苦追求那个女人,对方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可一年之后,对方却抱着一个女儿回来,说那是他的血脉,还对他嘘寒问暖。 他虚荣心作祟,想着反正都能抱得美人归了,是不是他的血脉就不重要了,反正他又不差亲生女儿。 在一起之后,他能感觉到唐墨莹根本就不是他当初惊艳他的那个女人,但他还是装作不知的样子。 反正都是同一张脸,那个不喜他,但这个却格外依恋他,证明他还是很厉害的。 所以,他又故意冷落唐墨莹和曲锦书,好似这样可以找回他在那个女人身上丢失的脸面。 母亲经常咒骂曲锦书作为唐家的血脉,会害了曲家,他心中虽别扭,但也从未想过解释。 母亲要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若真要牺牲曲锦书,他也没亏什么。 他何必坦白那种事?若被人知道曲锦书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岂不是丢尽了作为男人的脸面? 只是他没想到,曲锦书有朝一日会成为皇后,母亲还会问起他曲锦书身世的事。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来,母亲便有所察觉了。 曲老夫人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察觉到被自己儿子隐瞒那么多年的秘密。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便做出了抉择。 她明白挽救侯府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她能做的唯有平息曲锦书的怒火,也许还能保住侯府。 若不然依照他们当年对曲锦书做的那些事,侯府的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所以,她去寺庙,对外的说辞还是为西陵和皇后娘娘祈福。 所以,今日作为曲锦书娘家人的,只有云凌一众人等。 云水格外自豪地站在曲锦书的身后,她高声宣读封后诏书,歌颂曲锦书的品德与贡献,并正式册封她为皇后。 下方众人开始下跪:“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赵景行和曲锦书同时侧头对视,两人 同时微笑,恍如万年。 感觉到观礼台上有动静,他们两人又看向那边。 观礼台站着的都是使臣。 早在昨天,许多地方的使臣已经入京了,唯有梁夏国的人始终没有动静。 明明最先出发的是他们。 直到典礼快要开始之前,才有消息说他们入京了,最后是沈澜舟亲自带人去迎接的他们。 站在观礼台中间的那穿着华丽的服饰,头戴金冠的女人,应该就是梁夏国的女皇了。 曲锦书察觉到站在那女皇身边的沈澜舟脸色格外难看,其他人也如此,她心中难免怪异,怎么了吗? 突然,她察觉到身边的赵景行情绪波动很大,似要失态。 曲锦书赶紧又看向他。 他怎么了? 观礼台上,梁夏女帝还缓缓抬起手来,似与他们打招呼。 赵景行更有失控的倾向了。 这个女人不对劲! 这是曲锦书心里的第一反应,她赶紧攥紧赵景行的手,轻声安抚:“我在。” 几乎是一瞬间,赵景行也稳定了心绪。 他嘶哑着声音说:“我没事。那梁夏国的女皇有点眼熟。” “眼熟?” “嗯,她长得很像……生我的那个女人。” 生他那个女人?那岂不是丽妃夏侯丽吗? 她不是在这赵景行八岁的时候就死在宫中了吗?曲锦书的心猛悬起。 与此同时,赵景行脑子里也浮现出夏侯丽歇斯底里诅咒他的模样。 第309章 不要自乱阵脚 这边,沈澜舟也要崩溃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迎接的梁夏国女皇居然是夏侯丽。 那个女人当年尖酸刻薄和歹毒的样子,也是他的梦魇。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老了不少,但那面容还是和年轻的时候有七分相似的。 他一开始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只是有点相似而已,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可谁知道,对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澜舟,你都长这么大了,景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怨妇。 当年,夏侯丽也是这个样子的。 她在人前温柔端庄,开口闭口就是:“本妃的景儿……” 可她背地里那些歇斯底里的阴狠模样,他也是见过的。 他亲眼看到她摁着景行的脑袋,逼他吃洒在地上饭菜,还摁着他跪在碎石子上。 “这大典结束之后,朕是不是可以好好看看朕的皇儿与皇媳了?景儿可真厉害,找到了这么优秀的姑娘。” 夏侯丽的声音将沈澜舟的思绪给引回来。 沈澜舟的拳头死死攥紧。 他很想逼问,夏侯丽为何还没死,为何成为了女皇,为何还要回来祸害景行。 察觉到他快要失态了,周静娴迅速上前,挡在了他的面前,眼神无惧地与夏侯丽对视。 “梁夏皇,我们皇上皇后典礼结束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就先不与你见面了。还请你随我们到安排好的住处,等待召见。” “你好大的胆子,这么与我们女皇说话的。”夏侯丽身边的人开始呵斥周静娴。 沈澜舟也稳定情绪了。他高声说:“这里是西陵,任何人来到这里都得听从我们的安排。梁夏皇不能因为给我们送了五座城,就有特殊待遇。” “若是你们不愿意的话,那我们这里庙小,就不招待了。” 对面的人还想施压,但被夏侯丽给制止了。 她和当年相比简直变了个人似的。 即使是在这个场合下,她也不见愤怒,反而笑意盈盈的。 “无妨,那朕就等消息吧。” “住处安排在哪里,带路吧。” “惊风。”沈澜舟给了惊风一个眼神。 夏侯丽带着她的人离开。 临走之前,她还看了一眼不远处祭坛上相依而站的人,然后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见他们走了,沈澜舟大口喘气。 “到底怎么回事!”他咬牙切齿道。 那个女人,这么冤魂不散的。 她当年明明当着景行的面自杀,然后放火烧了整个宫殿的。 若不是景行跑得快,估计也会烧死在里面。 可现在,本该死了很多年的人,居然活生生站在他们的面前。 她回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你冷静一下,越是这种时候,越忌讳自乱阵脚。” 周静娴安抚沈澜舟,她继续说:“比起夏侯丽,我觉得她身边那个女人更不对劲。” 她的一番话,点醒了沈澜舟。 沈澜舟这才恍然想起,从入城开始,夏侯丽的身边就跟着一个穿黑衣的女人。 那个女人年龄看起来与夏侯丽差不多,一直没说话,但不经意露出来的气场,让人不寒而颤。 “我方才观察到了, 在走路的时候,有好几次那个女人的脚步都走在夏侯丽的面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静娴用凝重的语气问道。 沈澜舟眼皮狠狠一跳。 他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了。 怎么可能会有随从胆敢走在皇帝之前,别说是走在前面了,就算是同步而走,都可以是死罪了。 “难道,那个女人地位比夏侯丽还高?可夏侯丽不是梁夏国的女皇吗?”沈澜舟越想越心惊。 “夏侯家族当时被剿杀,夏侯丽能轻而易举假死逃离,而且还当上了梁夏国的女皇,背后一定有人操纵。先派人盯着他们,我们赶紧去与皇上皇后商议。” “对。” 御书房里,他们的人都聚集起来了。 周父也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他方才也看到了夏侯丽的那张脸了。 “人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死而复生。” “她向来狡诈,察觉到赵氏皇室对她起了杀心,做了周全准备,假死也不是没可能。”赵景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当年夏侯丽死的时候,还歇斯底里诅咒他。 “你就是个灾星,你害了夏侯家族,也害死了我这个亲生母亲。” “我诅咒你这一生都不得所爱,永不顺遂……” “他在哪,朕与她见上一面也无妨。” 赵景行缓缓开口。 沈澜舟和周静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点担心。 他们让夏侯丽先去他们安排的住处,就是想给时间给赵景行缓和了一下,好好想想应对的法子。 现在贸然见夏侯丽,是不是有点被动了。 不过见他态度坚决,沈澜舟还是点头了:“好,我去安排。” “云凌,盯着所有使臣。”曲锦书叮嘱云凌。 “其他人,先退下吧。”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曲锦书亲自给赵景行倒了一杯热茶。 “先喝口茶吧。” 接过她的茶,赵景行像是浑身泄气了一般,他把脑袋给靠在她的肩上。 “锦书,如果你发现了我不堪的过往……” “没有不堪。” 曲锦书打断了赵景行的话,她抬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然后温柔地说:“没有不堪,在我这里,小白的爹爹没有任何不堪。” “小白是谁?” 赵景行微微皱眉。 曲锦书解释:“小白就是狼崽啊,它黏我,就像是黏娘亲一样,你不是它爹爹是什么?” 赵景行的眉瞬间舒展开来。 “好,那我便是它爹爹。” 他瞬间觉得某只小狼崽顺眼多了。 “不要因为那些本就对你有恶意的人而怀疑自己,你是西陵最好的君王,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曲锦书握着赵景行的手,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出这番话。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他灰暗的过去,导致他的内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可那都不是他的错。 “之前我还未认识你,不能保护你,现在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曲锦书用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继续说:“夏侯丽的出现是意外,但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的,相反,更有利于我们。” 第310章 她会死的 “站住。女皇只见你们皇上。” 沈澜舟准备和赵景行一同去见夏侯丽的时候,突然那个穿着黑衣的女人出手拦住了沈澜舟的去路。 “若是我们不同意呢?”沈澜舟冷声道。 女人轻嗤一声:“若是不同意,那还是别见面了吧。虽说女皇和你们新皇是母子的关系,但我们的规矩就是规矩,不可改变。” “好啊,那就别见了。西陵招待不起这么矜贵的客人,还请你们回去吧。” 很快,曲锦书出现了。 她已经换下了大典上的华丽凤袍,身着简约而不失高贵的便装,衣襟上绣着精致的云水图案与赵景行腰间的香囊是同一款的。 在她的怀里,毛茸茸的小狼崽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她的胸口,显得格外的温顺。 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那女人眼里闪过了意味不明的情绪。 沈澜舟也跟着应和:“对啊,那就别见了呗。反正也不是很想见面。” 突然这个时候,屋内传来夏侯丽的声音。 “让他们都进来。” 可最后进去的只有赵景行一个人,曲锦书和沈澜舟都留在外面。 看到这状况,黑袍女人脸色再一次阴沉下来:“你戏耍我们?” 曲锦书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低头给狼崽顺毛。 “你再闻闻,是不是熟悉的气息?” 狼崽疯狂点头。 女人这才注意看清楚狼崽的样子,她脸色微变:“这不是……” “嗯,我父亲送给我的。姑姑,你可熟悉?” 曲锦书抬头,紧紧盯着眼前人。 “我应该称呼你为梁夏国军师,还是……钟离湘呢?”她又幽幽开口。 钟离湘原本还想伪装一下的,但见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屑于装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冷笑道:“我倒是小看你了。竟被你发现了我的真正身份。” 不过,曲锦书能察觉到她的身份也不足为奇,毕竟她前期暴露太多线索了。 “不知道钟离家下一任继承人,亲临我西陵,有何贵干呢?” 钟离湘就是钟离老爷子选中的继承人。 在钟离家,没有男女之分,主要的还是各凭本事。 也的确是太各凭本事了…… 导致人人都想坐上家主的位子,所以导致家族内乱十分严重。 好不容易解决了内乱的问题,他们又开始马不停蹄筹备一统天下的计划了。 “难不成,你千里迢迢过来,是为了给罗氏报仇?” 闻言,钟离湘嗤笑出声:“报仇?不过是一枚棋子,死了就死了, 何需报仇?” “既然被你认出了身份,我也不伪装了。我的确是那你父亲的长姐,也是钟离家的下一任家主。” “我这次来西陵,也不是要抢夺你们的皇位。 ” “区区龙椅,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唾手而得的东西罢了,你好歹也是自己人, 赵景行是钟离家的女婿,让他管着西陵,我们也放心。” 她这个口吻,就好像天下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样,而曲锦书和赵景行只是替他们看管西陵罢了。 “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谈和的。” “你……发病了吧?” 钟离湘直勾勾地盯着曲锦书,语气笃定。 与此同时, 屋内,夏侯丽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竟真有了喜欢的人,但你是否知道,她活不长的。” “钟离家有家族遗传下来的疾病,但救命的药都在家主的手里。唯有听话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药。” “而那些不听话的人,几乎都死了。” “当年,钟离家主最疼爱的便是曲锦书的父亲了,只可惜他非要逃离钟离家,还和外面的女人在一起。所以钟离家主断了他的药。” “你们都觉得,是唐墨莹害死了曲锦书的亲生母亲,但真相并非如此。唐墨莹下毒不假,可钟离家也插手了这件事……” “为了让自己爱的男人能得到救命药,曲锦书的亲生母亲自己选择喝下了唐墨莹给她的那杯毒酒。” “因为钟离家答应过她,只要她死了,她的夫君、她的女儿都没事……” 赵景行打断她的话:“可是钟离家的人没实现诺言。她死了,她夫君被软禁在钟离家,而她的女儿也受尽欺负。” “你是为曲锦书打抱不平吗?你这样的灾星,居然敢将如此在意一个人,你就不怕她被你克死吗?” 夏侯丽突然捂嘴嗤笑了起来。 她这个突然疯癫的样子,和当年的模样几乎要重合了。 可赵景行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 他灰暗的人生,早已经有了光亮照进来。 “她说的,我不是灾星,我是她的夫君,也是西陵最好的君王。” 他就这样看着夏侯丽,平静说出这句话。 夏侯丽疯癫的笑意瞬间收敛了起来,眼神有些冷。 没想到,她当年故意将他拉下深渊,他居然实现了自救。 她吐了一口浊气,嗤笑:“罢了,与你演这些虚伪的戏,我也烦得很。好歹也是母子一场,我善意提醒你,你继续强留曲锦书在你身边,她真的会死的。” “你就算真的成了西陵的君王又如何?你依旧保护不了她。” 夏侯丽还想继续羞辱赵景行,突然她觉得手指传来剧痛。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被削到了半截。 而后面的桌脚上还插着一支沾着血迹的飞镖。 那飞镖是从他的手里射出来的。 “你,你伤我?你疯了吗?我是你的母亲,还是梁夏国的女皇! ”夏侯丽满脸愤然。 而躲在暗处的守卫全都冲出来,将赵景行给围起来。 “说吧,到底需要我和锦书做什么,朕不想听废话。你也别妄想用你的身份压朕,毕竟,你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傀儡两个字,刺激到夏侯丽了。 但这就是实话,她想下令让暗卫教训赵景行,结果暗卫面无表情地说:“主子给你的任务不是这样的。” 该死! 夏侯丽咒骂一声。 她说:“钟离家承诺,你可以继续当西陵的皇帝,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曲锦书回钟家。” “若不然,你不但会丢失皇位,她也会死!” 外面。 钟离湘循循善诱:“你祖父说,你若是回去,你便是继我 之后的下一任家主。” 第311章 曲锦书被绑 “好啊,我随你回钟离家。” 曲锦书突然点头。 她的这个回答,不仅让钟离湘愣住了,沈澜舟也一脸呆滞。 不是,她一开始没说这件事啊! 景行知道吗? 钟离湘试探:“你当真愿意?” “有何不愿意的,不是你说的吗,如果我回去了,我就是以后的家主,你们还不会为难西陵,我没吃亏。”曲锦书语气坦荡。 闻言,钟离湘鼓掌。 “很好,你有此觉悟,我很欣慰。” “不过,赵景行他同意吗?” 钟离湘的话才说完,赵景行便从屋内走出来。 “朕同意。” “但朕有一个要求,你们得处死夏侯丽。” “冷吗?” 赵景行说完自己的要求之后,便开始给曲锦书捂手。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漫长,至今还没有到春天,曲锦书的手脚一直都很冰凉。 所以他一有空闲就是给她暖手。 很显然,赵景行的这个态度也让钟离湘惊讶。 她哼了一声:“早知你们如此痛快,何至于需要我亲自出马?” “至于你的要求……你当真要弑母?”她语气有些微妙。 夏侯丽还在屋内,她也听到赵景行的话。 她发疯似地咆哮:“赵景行,你这个畜生,你居然要我死?我可是你亲生母亲。” 曲锦书握紧赵景行的手,眼神平静地看着钟离湘。 “我支持他的任何决定。你们若是不舍弃夏侯丽,我也不会跟你们回去。” “而且,你们不是经常舍弃旗子吗,怎么到了夏侯丽这里开始犹豫了?” “我没有犹豫!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随便处置。”钟离湘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她深深看了一眼曲锦书:“那你就做好准备,两日后出发。你外祖父应该很喜欢你。” 她看着曲锦书的眼神,特别的欣赏,就像是看着一件完美无瑕的物品一样。 很快,她收回眼神,带着人离去。 但还不忘记吩咐她的人:“既然无用的棋子,你们就动手吧。” 屋内,夏侯丽开始怕了。 “不,你们不能动我,我是梁夏国女皇,没有我,梁夏国会大乱的。钟离家不是还需要我稳定梁夏国的吗?”她企图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回给她的只有鄙夷。 “享受了几年女皇的身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能当女皇,不是因为你配,而是因为我们家主给你赐了这个身份。” “现在,你已经是无用的棋子了,那你就该上路。” “不,不可,”夏侯丽再无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开始慌张地向赵景行求救,“景儿,我是母妃啊。” “母妃知错了,母妃一定改,你救救母妃好不好。” “母妃愿意用自己的后半辈子去弥补,对你好,对锦书好……” 可赵景行始终没有阻止钟离家的人动手。 连续的惨叫之后,夏侯丽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赵景行了。 她便歇斯底里诅咒他:“你果然是个恶毒的东西,你害我前半生不得幸福,也要断送我的后半生。” “你以为你赢了吗?不,哈哈哈……真正的地狱在迎接你们,你会真正的永失所爱……” 夏侯丽还想说什么,可她很快就被一刀了结,方才的话也断了。 曲锦书转头看着赵景行的侧脸。 赵景行安慰她:“别担心,我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她竟多活了这么多年,老天真是格外宽待她。” “景行,你真的同意锦书回钟离家吗?我总感觉那个家族,很危险。”沈澜舟语气担忧。 赵景行皱了皱眉。 他握着曲锦书的手发紧,语气略显沉重又无奈:“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 锦书的身体最重要。唯有钟离家有药。” “我虽很想留她在我身边,但我更希望她安然无恙。” “还有, 她虽离开了,但她日后一定还会回来的。” 曲锦书也点头:“等我身体痊愈了,我便回来。” 沈澜舟心情沉重。 他没想到,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些许,锦书的身体居然出现问题了。 “好吧, 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 夜里。 一艘船悄悄离京。 “姑姑,不是说好了,两日之后再走吗?你们现在劫走我,是怎么回事?” 曲锦书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 钟离湘轻嗤一声:“早离开,晚离开,有什么区别?早点离开,早点到达钟离家,你也可以见到家人,不是更好吗?” “至于赵景行……” “你们当真觉得,借着登基大典,将诸国的人聚在一起,密谋一起对付钟离家,当真能成?” 钟离湘突然靠近曲锦书,她那双眼睛里有看透一切的轻蔑、讥讽。 曲锦书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一开始就格外怪异的梁夏国他们没提前与之密谋外,其他国家来的使臣,都是关键之人。 以一己之力对付钟离家的确不容易,但若是举多国之力,那就未必有那么难了。 这次登基大典,与其说是一次西陵与诸国交好的机会,不如说是大家聚集在一起,商讨如何对付钟离家。 “你也不想想,我们能掌控梁夏国,其他国家会没有我们的人?” “就连今日,赵景行派了那么多人保护你,我们也能轻而易举将你给绑出来。” “我早就说了,天下早就是钟离家的囊中之物。之前的小打小闹,不过是你祖父对你的考验,考验你是否有资格回归家族,你虽表现不错……” “但你能屡次赢,不过是因为我们心软罢了。” “你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赵景行呢,你的那些朋友们,还有你所在乎的百姓,你也不在乎吗?” 钟离湘还亲手帮曲锦书解绑:“好了,别闹了,回钟离家才是你的归宿。” “只要你听话,你的人都能活。” “你若是和你父亲一样犯蠢,那你所爱之人,便和你母亲同样的下场。” 听着钟离湘的警告,曲锦书冷声质问:“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钟离家那么庞大,少几个人又不会怎么样。为何你们非要我父亲和我回去?” 钟离湘吐了一口气,幽幽道:“家族和睦很重要,一家人就要待在一起。” “哦?是吗?那我怎么听说,钟离家争权挺狠的,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应该牺牲不少人了吧。所以,难道不是越少人越好吗?” “你们到底是需要我回钟离家继承家主之位,还是另有所图?” “我父亲……当真还活着?” 第312章 抵达钟离家 听着曲锦书连续的逼问,钟离湘的眼皮乱跳,脸色有那么一瞬间是失态的。 但很快,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起身,说:“你父亲当然是好好的了。你对钟离家那么好奇,等你回去不就知道了吗?” …… 钟离家所在之地,远比曲锦书想象的还要远。 期间,他们上了岸,换了几次马车。 而且每次她下马车的时候,都是被蒙住了眼睛。 所以,这一路过去,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经过了什么地方。 她甚至不知白天黑夜。 奔波了不知道多少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曲锦书被人扶下马车的时候,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本来就清瘦的脸庞,现在下巴尖尖的,很是憔悴。 钟离湘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 和被折腾得厉害的曲锦书不一样的是,她状态挺好的。 她用可怜惜的眼神看着曲锦书,说:“回一趟家真不容易,不过,钟离家不会让你失望的。” 曲锦书抬头看着门口的石梯。 那石梯看起来有上百阶,直冲云霄。 在那尽头处,有数不清的楼阁。 而距离他们最近的石碑上便写着“钟离山庄”四个字。 很快,就有一群人跑下来。 “阁主,您回来了?” 他们恭恭敬敬给钟离湘行礼。 “嗯。” 钟离湘冷冷地应了一声。 “这就是你们的六小姐了,还不赶紧见过六小姐。” 听着钟离湘的介绍,那些人赶紧对着曲锦书行礼:“见过六小姐。” “锦书,钟离山庄建在山顶最高处,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力。不过,若想到达那地,必须要有虔诚之心才可以。” “什么虔诚之心?” 下人赶紧帮忙解释:“阁主的意思是,第一次回到钟离山庄的人,必须要一步步走上台阶。” “不过您只需要走这一次便好,日后你便可以在通过索道上山,那就轻松多了。” “所以,我今日若想到山庄上面,就需要一步步走上去?”曲锦书语气微沉。 “当然了,这是钟离家的规矩。” 可曲锦书不愿妥协:“若我不答应,岂不是上不去了?若不然,你现在就送我回去?” 钟离湘似乎早就料准了曲锦书不配合。 她也不生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是很想见你的父亲吗?只要你走上去了,你就是真正的钟离家的六小姐,你不但会得你祖父的亲自召见,还会与你父亲见面。” “至于你说的回去……你觉得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曲锦书回头,发现她的身后是一片丛林,再往下是水。 这个地方,似乎是处在一个岛上。 也是…… 她要原路返回,别说她能否找到回去的路了, 只怕自己才转身,钟离湘就拿她开刀。 他们费尽周折将她弄来这里,怎么会轻易让她回去! “好,我走。” 曲锦书说完,便一步步朝着石阶走上去。 难得见曲锦书如此顺从,钟离湘很是满意。 这石梯,真长啊…… 曲锦书走了许久,抬头看过去,太阳格外的刺眼,那山庄又陡又高。 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钟离湘早就走索道去了,只留下下人陪着曲锦书。 下人还在旁边安抚:“六小姐,您忍一忍就好,马上就到了。” “家主一直在挂念您呢,阁主写信回来很多次了,她夸您聪慧,没有辜负钟离家族的血脉呢。” “呵……” 曲锦书直接冷笑出声。 钟离家血脉,是什么很尊贵的血脉吗? 她该以此为荣吗? “既然我是六小姐?那我前面是不是还有几个人,他们人呢?” 继续往上走的时候,曲锦书开始与那几人闲聊。 “当然是了,您前面的是三位少爷,两位小姐,他们也都很期待六小姐您的到来呢。” “那我父亲呢,他在何处?可期待我?”曲锦书的语气突然变的犀利。 那几个下人同时脸色迟疑。 但很快又恢复了恭敬的笑颜,“六小姐,您父亲当然是期待您的,他就在钟离山庄啊,只要家主和阁主同意,那您就可以和她相见了。” “六小姐,您真的很特殊。虽然你是流落在外的,但按照规矩,还不至于阁主亲自去接您回来呢。但她为您破例了,仅此一份啊。” “日后,您的身份定然是万般尊贵的。” “我的身份如此尊贵,但也改变不了我生病的事实。家族里的其他晚辈有生病的吗,他们是怎么痊愈的?”曲锦书再次追问。 “额……” “六小姐,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这都是秘密,小的哪有资格知道。” “不过您瞧瞧,阁主和家主这么多年都如此健康,定然是有药的啊。” 听着他们谄媚的回答,曲锦书沉默了。 是啊,阁主和家主都健康…… 可他们没说,其他人也健康啊。 待她继续问其他问题的时候,那些下人更加谨慎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回答。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曲锦书感觉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痛。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吐了一口气,神色晦暗不明。 身体没事的时候,她上阵杀敌都无事。 身体出事之后,她走石阶也会喘气。 让她爬石梯,到底是钟离家的规矩,还是山庄上面的那些人……在故意敲打她。 他们想用这种方式让她明白。 没了健康的身体,她曲锦书什么都不是。 唯有紧紧依靠他们去获得救命药才是王道。 深呼吸一口气,摸了摸腰间的香囊。 那是赵景行亲手给她绣的,曲锦书感觉自己的底气又回来了。 她继续往上走去。 终于,在天色渐晚的时候,她走上去了。 但钟离湘没有兑现承诺,带她去见她的祖父和父亲,而是让下人先带她去休息。 跟着她的是个扎着两个辫子,看起来和云水有几分相似的丫鬟。 钟离湘还说:“你既然那么在乎你那个丫鬟,所以我特意给你找来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希望你满意。” 带着曲锦书去了一个院子,那丫鬟察觉到曲锦书情绪不好,赶紧解释:“六小姐,您别担心,奴婢叫小婉,日后就是您的丫鬟了,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奴婢的。” “现在很晚了,家主和阁主担心您的身体,所以让您先休息,去见您父亲的事改日再说。” 曲锦书停在门口处,她深深看了一眼小婉,然后说:“其实这一路上,我一直都好奇一个问题。” “什么?” “我的祖父,你们尊称他为家主,因为他是钟离家的掌权者。” “我的姑姑,你们尊称她为阁主,因为钟离家族分为多个阁,她是下一任家主,代管诸阁。辅助她的人是钟离家的护卫,四大堂主。” “我们这些长辈,也被你们尊称为小姐、少爷。” “那我姑姑的兄弟姐妹,你们是怎么称呼的?他们有称呼吗?” “或者说……” “他们还在吗?” 第313章 你是不是有两条命 听到曲锦书的问题,小婉反应很快,她的回答也几乎是滴水不漏。 “六小姐,这是钟离家族的家事,奴婢不知晓,也不敢好奇和讨论。” 不知晓吗? 这种问题也不知晓? “可是我一开始问的问题,你都回答得很快。”曲锦书幽幽道。 小婉走过去把床给铺好,然后才说:“六小姐,您舟车劳累的,最应该做的是休息。” “六小姐,奴婢明天再来看您。” 说完,她便快速走出去,并且把门给关上。 屋内静悄悄的,曲锦书看着桌子上铜镜里的自己。 她猛地起身,然后打开窗户,捂着脖子,呕吐起来。 吐了好久,她神色苍白地倚靠在窗户边。 她早就感到不舒服了。 这一路上,无论吃什么东西都想吐。 但她不想在钟离家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弱,所以一直在忍着。 难道是病症发作了? 可陈太医说的心痹之症反应不该是这样的。 希望自己能撑住,撑到查清楚钟离家的秘密吧。 也不知道赵景行怎么样了。 发现她失踪了,他一定很担心吧。 …… 翌日早上。 小婉端着洗漱的东西进屋的时候,发现曲锦书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了。 “六小姐,您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今日要见什么人,直接带我去见吧。” 曲锦书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小婉耐心回答:“六小姐莫要着急,待您洗漱完毕,吃完早饭之后便有安排了。” 早饭是厨房送过来的,小婉一边给曲锦书盛粥,一边说:“六小姐,您太瘦了,要好好养身体。” 吃了一碗粥,曲锦书皱眉。 那股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她艰难咽下去,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个骄纵的声音。 “听说我六妹妹来了,怎么还不出来见人,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茹馨,别把人给吓坏了。”一个男声响起。 紧接着,便有三个人出现在门口处。 “小姐,是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小姐呢。” 小婉赶紧在曲锦书耳边提醒。 她还解释:“钟离家是一个家族观念很强的家族,所以哪怕是不同的父母,只要是钟离家的血脉,身份都得按顺序排下来。他们三人均是不同父不同母的。” “你就是那个叫做曲锦书的?” 三小姐钟离茹馨用打量的眼神盯着曲锦书许久,最后嫌弃摇头。 “姑姑劳师动众去将你接回来,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谁知道这么瘦弱。也不知道够不够我一巴掌的。” “茹馨!” 大少爷钟离霄再次提醒她语气和善。 可钟离茹馨根本不把他的提醒放在眼里。 她在曲锦书的面前坐下,还将她手里的粥给强势夺走。 “你不是很喜欢待在外面吗,为啥要回来和我们争?” “还是说,你的不感兴趣是假的,其实你也觊觎钟离家?”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会对钟离家血脉这个身份不感兴趣的。” “但我警告你,你回来归回来,你别想和我争。我自幼是姑姑看着长大的,我才是未来的继承人。” 原来这个才是她过来的目的啊,曲锦书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钟离霄赶紧给曲锦书解释:“六妹妹,你三姐姐和你开玩笑的,你莫要记在心上。我们都很欢迎你回来。” “三妹妹,你别胡闹了。你说见完六妹妹就随我去练剑。那还不赶紧随我走。” 说完,他就上手拉拽钟离茹馨。 钟离茹馨气到声音都变了。 ”姑姑亲自接她,我都没有能得姑姑这样的关注,你让我如何不生气?” 小婉还在旁边给曲锦书解释:“六小姐您别生气,三小姐性子就是如此,口直心快。” “她父母早逝,是阁主把她带大的,她视阁主为亲生母亲,现在见阁主既然亲自接您回来,她难免会吃味。但其实她没有恶意的。” 曲锦书没有理会这个,她深深看了一眼那个二少爷的背影。 他跟着钟离霄他们过来,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安安静静走了。 但她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怜悯。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大少爷和二少爷也是你们阁主带大的?”曲锦书问。 小婉摇头:“不是。” “为什么不是,难道他们的父母还活着吗?” “当然不是了……” 小婉没有反应过来,话就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之后,她也不想装了。 她像是一瞬间变了个人一样,眼神清冷,语气更是强势。 “既然六小姐对钟离家的一切都这么好奇,那奴婢就满足你。” 很快,曲锦书被带到了钟离湘的面前。 “阁主,我们的秘密应该是瞒不住了。” 恰好这个时候,暗卫走进来给钟离湘禀报:“阁主,攻打西陵的兵马已经被派出去了。” “攻打西陵?你们要攻打西陵?”曲锦书盯着他们,怒声质问。 “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不会动西陵的。” 钟离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是答应过你,但我没说我一定要做到。” “因为你和赵景行,我们一统天下的目的已经被耽误了许久。只要西陵败了,我们就没有阻碍了。” “你喜欢赵景行,待我们破了城,将他的手筋脚筋挑断,送给你也行。” 曲锦书有些失态,她怒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了一统天下牺牲百姓,杀了自己的亲人,你们难道从未后悔过吗?” “你都知道了?” 突然这个时候,钟离湘身后的石门被打开。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被推出来。 他浑身皱纹,就像是一张皮披在了他那苍老的躯体上。 推着他的人俨然就是傅祁白,他换回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极其阴柔的脸。 “你一直在逼问你父亲的事,你是怎么知道他已经不在了的?” 钟离家主钟离奎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盯着曲锦书,仿佛是看到了猎物一般。 “其实我早就有所怀疑了,一个只活在别人口中的父亲,真的存在吗?” “一个能在我多年前抵达边疆就开始替我谋划,安排人保护我的父亲。不可能会因为被软禁而久久未出现的。” “我父亲是不是在我母亲才死不久就被你们杀了?” “我后续的人生,都是你们安排的?” “其实你们一直都在考验我。若是我有哪一个环节没过关,便会成为你们的棋子。 比如说,如果我兵败成为北晋国的俘虏,哪怕我被杀了,你们也不会动容。” 如前世那样,因为她错信了贺修钧,所以她成为了弃子,到死都没有人出手相助。 这一世,她清醒了,的到是另外一条路。 所以她的身边到处都是“父亲”的痕迹 。 “傅祁白根本就不是我父亲的人,而是你的人!” 闻言,钟离奎主抬手鼓掌。 “很好,你已经接近真相了。” “没错,你父亲已经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的……” 提起这个,钟离奎露出怜悯又厌恶的眼神。 “钟离家族虽强大,但绝不能容忍废物的存在。他为了你娘要放弃自己的身份,实在是愚蠢,所以我就亲手将他给杀了。” “你继承了他的愚蠢,一开始对贺修钧死心塌地,后来对赵景行死心塌地,我早就想杀了你。” “不过好在,你打了几场漂亮的战,祖父我倒是挺欣赏你的……” “站在高位上的人必须要绝情断爱,眼里只有家族的利益。若是做不到,那就只能杀了。” “你父亲那一辈,只有你姑姑才有资格活到现在,即将继承我的位子。” “所谓的内斗?呵,不过是在扫除一些孽障罢了。” “你年纪轻,走错路没关系。只要我们将赵景行给杀了,就没有人会影响到你了。” “我的命数快到了,但依旧还没能一统天下。我不甘心,我要让你们用自己的命起誓,心无旁贷,一心只为家族奉献和牺牲。” “为达成天下霸主的目的,你们必须祭上自己的性命和灵魂。” “我用五年的性命为代价算过一卦,卦象里显示,钟离家曾经败过一次,但这两百年来,我们的路始终顺遂,未见失败。” “所以我猜测,是不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我们已经活过一回了……” “卦象的异样都直指你曲锦书的生辰八字。” “本来,作为沦落在外的野种,你不该活着的。” “是我为了探究真相,留了你一条命。但你得活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你自幼所经历的那些磨难,都是我们特意安排的。你没猜错,普天之下莫非钟离家。你的身边,都有我们的人。” “我想看看,被折磨的你,是否能发生奇遇……” 说到了激动之处,钟离奎那浑浊的眼珠子瞪大,那张脸格外扭曲和兴奋。 “锦书,好孩子,你告诉祖父,卦象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有两条命?” 第314章 大的不吃小的也要吃 见曲锦书没回答,钟离奎脸色虽然很难看,但还是忍住了。 “没事的,你会说的。” 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就让人把曲锦书给带下去。 跟着曲锦书的人居然是傅祁白。 没想到,他们第二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但面对曲锦书质问的眼神,傅祁白语气轻松:“我虽然骗了你,但也没有真正伤害你。” “你已经见识过钟离家的强大了,你的个人之力太渺小了。” “我的谎言,可以说是善意的谎言。起码所谓的父亲的支持一直在支撑着你,不是吗?” 曲锦书冷笑:“所以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感谢就不必了,六小姐最应该做的是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吧。” “钟离家的家主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但绝不能是无用的人。” “你不是问过小婉,阁主之外的其他人是怎么称呼的吗?没有称呼!因为……注定要死的人,能有什么称谓?” 提起这个,傅祁白的语气有点讽刺。 “你的父亲是家主那么多孩子之中最聪明,天赋最高的,无论学什么都能学得极好,只可惜他动情了。有软肋的人不配当家主,也没有资格活着。” “本来现在的阁主,她的存在也只是为了辅助你的父亲。可你父亲抛弃了一切,阁主之位只能给她了。” “至于他们的其他兄弟姐妹,太过平庸,没有资格站在高位。钟离家还有另外一个岛屿,这些人会被流放到那里。可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他们这辈子基本与权势无缘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那么蠢。居然敢觊觎家主的位子,还发动了叛变。呵……” “如此,他们也不必活着了。” 傅祁白深深看了一眼曲锦书:“钟离家族之所以是天下第一世家,是因为他们血统够纯正,而且也优胜劣汰,活到最后的都是最优良的血脉。” “六小姐,你的命格还有天赋比你父亲还要厉害。家主也是真的惜才,若不然依照你屡次和钟离家作对的事,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当年你父亲死了之后,家主也后悔了一段时间,毕竟钟离家要再出一个他那样的血脉不容易。不过好在你出生了。” “六小姐,我劝你不要反抗了。权势都送到你的手上了,这是其他钟离家的人觊觎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而你唾手可得。” “相信你已经见到三小姐了,她虽然是阁主亲自养大的,但她很平庸,哪怕是侍奉家主和阁主都没资格,等她到了一定的年龄,也一样会被丢到那个岛屿。” “不过,你的性子倔强,我们也不急着要你给出回答。” “只不过,在你未能给出让家主和阁主都满意的答案前只能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说着,他就让人将曲锦书给送进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里。 里面只有一间木桌和床,周围空荡荡的。 和牢房没有多少区别了。 “再提醒您一句,在您离开京城开始,这边已经陆陆续续派出兵马去攻打西陵了,而我们潜伏在各地的眼线也开始采取行动。” “钟离家的百年大业,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也快要实现了。” “你甚至都不需要为这个百年大计做什么贡献,你就可以坐享其成。” “这样的好事,你有什么好犹豫的?若不是因为人不能长生不死,家主必定亲自来守护钟离家的江山。” “不过,你也别幻想你上位之后,又重建西陵。这江山,只能是钟离家族的江山。你哪怕成了家主,也只能为钟离家族效劳。” “你背后的四个堂主和阁主,还有无数躲在暗处看着的影子都在监视你。” 曲锦书冷声质问:“所以说,你们说让我当继承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而是要把我整个人和灵魂一起卖给钟离家是吗?这算是什么好事?” 傅祁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这是钟离家族每个人的使命,家主和阁主都是这样过来的。尤其是家主,他已经快百岁了,他这一生都在为钟离家效劳。” “钟离家大计将成,他功不可没。当年为了断绝自己的软肋,他把自己的夫人给杀了。” “很震惊吧,可是,这在钟离家的百年历史里,这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传统了。只要生下继承人,家主的配偶就得赴死。” “你父亲就是无法接受这个,他逃了。” “可他太过天真,以为只要离开钟离家就不再受掌控。却不知,只要他身上流着钟离家的血,他就永远摆脱不了。最后,他爱的人丢了性命,他也一样活不成。” “家主下令,西陵城破,只需挑断赵景行的手筋,可以留他一命,因为你喜欢他。这么多年来,唯有你和赵景行是特例。可见家主有多看重你。” 听着傅祁白说她得到的特殊对待,曲锦书觉得无比讽刺。 这所谓的优待,她一点都不想要。 为了所谓的钟离家的大业,她连灵魂都无法是自己的,还要搭上赵景行。 见曲锦书满脸仇恨,傅祁白继续劝她:“六小姐,你可别冲动做傻事,没有人能逃脱钟离家的控制,你若想反抗,注定会失败,还会加快赵景行的死亡。” “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傅祁白将门被关上。 本来就不亮的小房间瞬间变得更幽暗,阴冷,压抑。 这里窗户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曲锦书站在中间,仿佛周围有猛兽要将她吞噬。 深呼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击碎她内心的防备,所以现在她一定要保持冷静。 她摸黑到了角落,然后蜷缩在那里,闭上眼睛,不去想不去看。 分不清白天黑夜,时间格外的难熬。 送饭的时候,下人都是开了一条缝,将东西给推进来,残羹冷饭。 但曲锦书都默默吃掉了,因为这个时候,唯有好好活着,好好储存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 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就算她不吃,小的也要吃。 算一下,从边疆回到京城再来这里,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而且她也没来月信。 故而,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 “还没想通吗?”突然这个时候,门的另外一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第315章 别折腾你母后了好不好 听到动静,曲锦书瞬间变得警惕。 “你是何人?” 钟离奎下令要将她严加看守,一般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的。 难道…… 曲锦书心里才有猜测,那个男人又开口了。 “你的二哥,钟离谦。” 果然是他,曲锦书方才也是猜测的他。 毕竟当初钟离茹馨他们来看她的时候,唯有钟离谦的反应很奇怪。 “你也是来劝我的?” “你就当我是来劝你的吧,我的父亲为了争夺家主的位置,不久之前被姑姑给杀了。” “坦白说,曲锦书,你和你父亲真的很招人恨。钟离家族的人穷尽手段都要争的位置,祖父亲手交到你们的手上,你们居然都不要。” “所以,你也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接受这所谓的恩赐,哪怕失去自我?”曲锦书冷声反问。 钟离谦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说:“我只是在在教你做出更好的选择罢了。毕竟,无论你同不同意,你作为钟离家人,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被关起来的不自由,和手握重权的不自由,很显然是后面一个更好吧。” 曲锦书又问他:“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劝我的?” “因为见过太多身边的人为了那个位置而死,我只是单纯希望不要再有人死了。” “你若是不喜欢我说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说完,钟离谦转身就想走。 但身后却传来曲锦书很轻的一句话:“可是,除了你方才说过的两种情况,明明还有第三个选择。” 第三个选择? 闻言,他眼里闪过几分情绪。 “不止是我,你其实也有其他选择的,主要是看你愿不愿意迈出那一步。” 这是曲锦书留给他最后的话。 …… 将曲锦书关在黑屋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又将她转移到一个破旧的院子里。 院子屋内看着只有她一个人,但曲锦书知道,院子外面全是监视她的暗卫。 她没有怨言,只是安安静静地忍受着。 一晃又两个月过去了。 关上门,曲锦书小心翼翼地掀开自己的衣服。 她已经显怀了,为了不被发现秘密,她故意穿得臃肿。 若是被钟离家的人发现她怀孕了,她的软肋便又多了一个。 她走到角落里,在墙上又划了一笔。 她就是通过这个方式来记日子的。 将手放在小腹上,她小声说:“不要害怕,你父皇他一定会成功的。” 突然这个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小婉来了。 她得钟离湘的授意,平时负责给曲锦书送东西。 她一般都是五天才送一点粮食过来,故意折磨曲锦书。 可后来他们发现,没东西吃的时候,曲锦书便挖院子里的野菜,射路过的鸟。 她好像总有不低头的办法。 小婉走进来,她打量曲锦书许久,意味深长:“六小姐,你的腰肢怎么壮实了些许。” 曲锦书神色无异,她直接反问:“说吧,来找我又有什么指示。” “六小姐至今还不愿妥协?” “我不妥协,你们又要将我关去哪里?”曲锦书用冷漠的眼神与对方对视。 小婉哼笑了一声,她突然从身后扯出了一串东西。 五颜六色的衣带绑在一起。 “出乎我们的意料,西陵竟真的有点难攻破,所以阁主让我亲自去看一趟。” “可当我重走那条路的时候,竟发现每隔一段路就有衣带做暗号。” “对比一下,这些衣带和你之前穿过的衣服很像。” “六小姐,你到现在还这么有骨气,该不会是以为你留下了线索,赵景行就能来救你吧?” 曲锦书的脸色逐渐凝重。 她没想到,自己留给赵景行的暗号居然都被发现了。 她的身体微微发颤,声音嘶哑:“然后呢?” “他现在自身难保,我们的人就要攻打到京城去了,他如何有功夫顾及你的生死?” “而且六小姐,你还真是天真,你做的暗号这么明显,你当真以为我们的人不会发现?” “可阁主依旧没让人阻拦你,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是因为,阁主是故意的了!” “我骗了你。其实这些衣带根本就不是我最近才拿回来的。你当初前脚刚离开,阁主后脚就让人将东西给收走。” “所以,这也是赵景行至今还不来找你的原因。没有暗号,没有人能找到这个地方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阁主说这段时间还是对你太好了, 没能让你意识到忤逆钟离家的后果是什么。” 小婉拍了拍手掌,马上就有几两个暗卫从后面走过来。 “带六小姐去流放的岛屿,看看真正的酷刑是什么,也许她就会改变主意了。”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曲锦书甩开他们要触碰她的手。 小婉则是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瞧着六小姐的脸色不大好,若不然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曲锦书的背脊一僵,但她面上依旧冷静:“既然是要惩罚我,就不必装什么好心了!” 直到她走远了,她还能感觉到小婉那犀利的眼神一直在盯着她。 她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他们终究是对她的肚子起疑了。 …… “都怪她,若不是因为她,我们不至于现在就被流放。” 曲锦书被押送到海边的时候,便听到了钟离茹馨抱怨的声音。 见她来了,钟离茹馨就如同怨鬼一般扑过来。 “你这个蠢货,我们求之不得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愿意要。” 说着,她就开始推搡要来拉她的人。 “你们滚开。” “我就算要被流放了,我也还是钟离家的三小姐。” “姑姑那么疼爱我,为什么也要将我流放。” “那个地方虽不愁吃喝,但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她继续歇斯底里。 突然,钟离谦说:“在钟离家会有真正的疼爱吗?” 一句话,成功让钟离茹馨停止发疯,她抬头看着天空,又哭又笑。 她嘴上还在自言自语:“不对的,姑姑很喜欢我的。我以为有她对我的庇护,我就算当不成未来的阁主和家主,我也可以不用被流放的。” “走吧。” 这次护送他们的人居然是傅祁白和小婉。 “没想到,你还是做了那个选择。”经过钟离谦身边时,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曲锦书不作回应。 …… 因为他们的故意刁难,曲锦书被安排到船上最小的房间。 海上风浪大,她一上来便感到不舒服,但她一直在硬撑着,努力不在人前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等到无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她便跑到角落,对着黑漆漆的海呕吐起来。 可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小婉犀利的声音传来:“谁在哪里?” 很快,脚步声传来。 曲锦书脸色骤变,她想起身,但身体虚弱,她差点跪下。 突然一双手拉住了她,将她拉入房内。 对方一边手扶住她的腰,另外一边手抚着她的肚子,耳边传来心疼又无奈的声音:“小家伙,别折腾你母后了好不好?” 第316章 兵临城下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曲锦书猛地抬头。 许久未见,赵景行又瘦了许多,身影显得更加挺拔,气息也更加凛然。 他面容憔悴,下巴布满胡茬,显然是日夜兼程而来。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肚子,沙哑着声音问:“还难受吗?” 曲锦书没有说话,只是扑入他的怀里。 感觉到自己胸口湿漉漉的,赵景行的身体一颤。 她哭了。 她以前几乎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 “难受?是不是孩子闹你了?还是心痹之症发作了?” 他就要给曲锦书把脉。 这次是他们自京城那一别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但他还是能从她的动作中迅速察觉到她怀孕了。 本来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些豺狼猛兽已是艰难,不敢想象,她怀着孩子是怎么小心翼翼度过这段时间的……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赵景行沙哑着声音道歉,眼睛也泛红了。 曲锦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每天都跟肚子里的小崽子说你一定会来找我们的,我这个当母亲的没说谎。” 没有留给他们太多叙旧的时间,因为小婉已经带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她应该是察觉到曲锦书不在那个房间内,所以怀疑她人到了这里。 “六小姐,是你在这里吗?” “你在这里作甚?该不会是想逃走吧?下面的海水很冷的,你真的要不顾自己身体的安危?” “海浪还这般大,纵使你水性好,你也难以逃离。” “你就算不顾自己的安危,你也要顾及你肚子里孩子的安危吧。” 听到这里,曲锦书神色瞬间变冷。 他们果然也猜到她怀孕了。 也是,她近来那么憔悴,脸都瘦了一圈,但是腰肢却一天比一天粗,很难让人不怀疑。 “阁主怜惜你,还特意派大夫跟过来给你把脉。” “你要真怀孕了,有心痹之症的人很容易小产的,若不然给让大夫给你看看?” “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但若是到了被流放之地,我们可就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了。” 小婉还在警告曲锦书。 “你先等一下。”赵景行捂了捂曲锦书冰冷的手,然后取下自己的披风给她围上。 “你和孩子躲远点,别被伤到了。” 又留下这么一句话,赵景行才从暗处走出来。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婉很显然是见过赵景行的画像的,所以此时见到他格外震惊。 她也很快露出杀意来。 “天助我也,你居然送上门来了。杀了你,我便可以到家主那里去邀功了。” 说话间,她从身上抽出了鞭子。 与此同时,一大群钟离家的侍卫也随之赶过来,他们身上所露出的肃杀之气无不在彰显他们不低的武功。 余光看到傅祁白来了,小婉说:“你快和我一起将赵景行拿下。只要他被控制住,就不怕六小姐不听话了。” 她还讥讽赵景行:“家主和阁主就是料准会有变数,所以才特意让我们将六小姐流放。没想到真把你这条大鱼给引出来了。” “之前是我们小看你,没想到真让你们和诸国谈拢,一起来对付我们钟离家族。” 说起这个,小婉就很生气。 本来一切都是运筹帷幄的了,谁知道所有国家,包括那些小部落都开始结盟,一同对付他们。 钟离家的确是势力遍布天下,但他们的势力主要是躲在暗处的势力。 他们派出去的人并非将士,而是军师、幕僚、会吹枕边风的谢语花…… 总之,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在暗处煽动风云。 但赵景行已经将钟离家的所有行动都公诸于天下,他们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线也被连根拔起。 他们以前还可以用皇室的软肋和秘密去威胁那些国家,好让他们为钟离家所用。 可赵景行提前让那些皇室釜底抽薪,主动向天下人公布秘密,他们做过的那些错事他们都会认下,并且承诺会补救。 当所有国家的皇室丑闻都被公开,那其中一个皇室所提心吊胆的丑闻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钟离家族也没办法再威胁他们了。 “都说钟离家占卜很厉害,为何你们当初不占一下,你们的胜算是多少?”赵景行冷幽幽道。 闻言,小婉的脸色又变了。 是,钟离家的确会占卜之术,但并非每次都准。 而且就一统天下这个占卜,每次都是不好的结果。 若不然,家主和阁主也不会那么着急地要把曲锦书给带回来。 因为在占卜里,她是扭转钟离家命运的关键之人。 微微昂起头,小婉故作平静地说:“当然占过卜了,结果是钟离家必一统天下。你们不是很希望天下太平吗,钟离家一统天下不就是天下太平了吗?你们为何要阻拦?” 为何要阻拦? 呵…… 一统天下,真的意味着天下太平了吗? 诸国共存,就一定代表百姓不幸福吗? 钟离家族不过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他们只怕连怎么当一个好君王都不知道。 “云水,保护锦书。”赵景行说了这么一句,马上拔剑。 小婉等人也马上开始攻击而来。 “小姐。”云水跑到曲锦书的身边。 看着自家小姐憔悴的样子,她的眼睛都蓄满了眼泪。 小姐到底吃了多少苦! 曲锦书对她摇了摇头,将她拉到角落的位置。 “我们藏好,别添堵。” 站在角落里,曲锦书安安静静地看着赵景行被钟离家的人包围起来。 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让他处于劣势。 小婉说的没错,这次来的都是高手。 “其他人呢?还没来吗?”曲锦书询问。 云水赶紧解释:“惊风他们还没到。” “小姐,我们要帮皇上吗?” 曲锦书摁着云水的手,“先不要动。” 云水并不是那些高手的对手。 而她肚子里怀揣着个小的,这样冲过去,也是给赵景行添堵,让他分心。 “先别动,皇上能应对。”曲锦书再次强调。 赵景行也的确如同曲锦书所信任的那样,刚开始他的确处于下风,但熟悉钟离家侍卫的招式之后,他不再有所遮掩,把自己的所有功力都发挥出来。 所以很快,处于劣势的就是小婉他们了。 因为感到吃力,小婉见傅祁白还没有动,她就忍不住呵斥他:“傅堂主,你还愣着干什么,出手啊!我们一起联手解决掉赵景行,这是绝好的机会!” 同时看向傅祁白的还有曲锦书。 她说:“师父,谢谢你帮赵景行找到我。” 师父? 小婉差点剑都拿不稳,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曲锦书为什么会喊傅祁白为师父。 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玉坠,曲锦书又深深看了一眼傅祁白那个方向。 傅祁白就是那个对她很重要的人。那个当年在她差点被唐墨莹差点打死时出现,救了她,又教了她生存之道的师父。 后知后觉,小婉歇斯底里:“傅祁白,你居然背叛家主和阁主,你忘记是家主给了你这个身份的吗?” 傅祁白垂眸,他冷笑:“在帮助和利用曲锦书的过程中,我说了太多假话了。但有一句话始终是真的,那就是她父亲救了我。” “家主的确给了我这个身份,因为他需要来帮他卖命。可当年那场万名孤儿的厮杀中,我差点就死了,是曲锦书的父亲救了我。” 自此以后,他经常出岛。 他救不了那个人,那就救那个人的女儿。 “所以,你一直在演戏?”小婉大受打击。 “家主承诺我们,一统天下之后,我们都是功臣,你怎么能背叛家主呢。” 分神间,小婉的身体被刺穿。 也是这个时候,惊风他们的船只抵达。 曲锦书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可以放下了。 剩下的残局就由他们来处理。 赵景行将自己手上的血迹给擦干净,大步朝曲锦书走过去。 他又拢了拢裹着她的披风,生怕她受凉。 他还拿出了干姜片。 “本是怕你晕船,故而给你准备了干姜片。这边血腥味太重了,你有孕在身,闻不得这些味道,带着干姜片会好些。” “西陵兵马已抵达钟离山庄山脚下,攻不攻,均听你的。” 第317章 曲锦书与赵景行的计划 “攻,必须要攻!” 曲锦书冷声开口,眼里全是坚定之色。 突然,她见赵景行的右手袖子在滴血。 她脸色骤变:“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赵景行想将手给收回来,可却被她紧紧扣住手腕。 她扯开他的衣领,发现他右肩到胸口的位置被缯带缠着,因有血渗透出来,都染红了。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都是发颤的。 赵景行帮她擦掉眼角的泪痕,很平静地说:“钟离家埋下的棋子太深,有点难拔。不过没事,我将他们都反杀,活着来见你和孩子了。” 轻描淡写的话,将这几个月来外界的生死对抗给概括了。 陈素问也赶到了,他带赵景行去包扎伤口。 曲锦书这才有机会问云水问题。 “ 沈大人他们呢?” “沈大人亲自带领人马围剿钟离山庄的。小姐你放心好了,这次我们做了完全的准备,一定可以一举剿灭钟离家族的。没有人可以与天下人为敌。” “赵景行的伤,具体是怎么回事?”曲锦书又问。 反扑钟离家,这的确是她和赵景行的计划。 早在钟离湘出现之前,她就明白,若是不除掉钟离家族,她和赵景行,还有西陵百姓很难过上安稳的日子。 所以他们一直在暗中准备,就等着机会到来。 果然,先按捺不住的是钟离湘,她居然亲自来西陵了。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计划终于可以正式开始。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有钟离家族遗传的心痹之症。 但这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她也早就料准了钟离湘会出尔反尔,会将她带走。 故而,她将计就计。 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让钟离湘暴露她在西陵京城的眼线。 如此,赵景行便可以将其连根拔起。 她还叮嘱赵景行,如果有一日醒来发现她不见了,不用担心。 她要亲自入局,到钟离家内部去。 在很早之前,他就认出傅祁白了。 他的确精通换脸之术,他的模样和当年他救济她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但她从不会认错自己师父的。 同时,她也相信师父不会害她。 所以无论是边疆,还是刚到钟离家的时候,她与傅祁白都心照不宣地演戏。 小婉说她留下的暗号太过明显,早就被他们给破坏了。 可那些布条,根本就不是她真正想留下的线索。 她真正留下的是缠在树上、石头上的银丝,至于布条,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皇上身上的伤……” 提起这个,云水的脸色就很凝重。 “小姐,你在离开之前做了几个准备。” “你说过的,如果我们号召诸国皇室,还有天下百姓一起反抗钟离家,钟离家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最可能做的事就是用你的身世来说事。” “他们也的确这样做了,他们公布了你是钟离家继承人的身份。还说皇上与诸国皇室合作,其实就是个幌子,皇上想借此除掉他们,皇上其实与钟离家族是一伙的。” “为此,皇上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还有,钟离家的人也在西陵各地制造恐慌,为的就是让西陵内忧外患。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一旦看到西陵混乱了,那些本想与我们结盟的国家便会蠢蠢欲动。” “他们不确定对付钟离家的结果如何,但若是能趁机吞并西陵,那便会使他们的国力更强大。” “上个月就有三个国家,趁机偷袭西陵,皇上御驾亲征……” 想起当时的情况,云水的声音都发颤了。 当时真的是九死一生。 深呼吸一口气,云水死死抓住曲锦书的手,她继续说:“还好我们撑过来了。” 钟离家见诸皇室结盟也不见慌张,因为他们料准肯定有皇室存了私心。 可小姐和皇上早在做出这个计划之前,也料到了这一点! 所以,小姐在钟离湘到来之前,给他们都安排了一个任务。 那便是将赫连山庄积攒的银两全部用来购置粮食。 他们给百姓分派粮食,无论是哪个国家的百姓,只要是饿肚子的,都可以去领粮食。 若是那个国家的皇室驱赶他们,他们便会暗中将粮食送到那些百姓的家中,再悄然离去。 而且每一份粮食里面,都掺着纸条,里面记录了钟离家的野心,还有他们国家皇室所犯下的错…… 没错,还记录了他们国家皇室所犯的错! 钟离家族掌握了每个皇室的软肋,赵景行将他们召集起来,劝他们提前公开皇室丑闻。 他们本意的确是想,只要大家都公开丑闻,那罪不罚众,那每个皇室就算是没了软肋。 可那些黄色中人忘记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不代表百姓真的会容忍自己家中有一只黑乌鸦。 况且,也不是全天下的乌鸦都这般黑的。 比如说,愿意给他们送粮食,保证他们不被饿死的西陵新皇就不是。 百姓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他们不在乎一统天下,也不在乎钟离家有多强大,更不在乎他们国家的皇室是否能弥补错误。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谁在他们最饿的时候保证他们的温饱,此人便是好人。 若是那些皇室愿意支持西陵还好,证明他们心里还是想着百姓好的。 可他们趁人之危,想借着这个机会吞并西陵,那百姓自然不愿。 所以当那三个国家召集兵马来攻打西陵的第二日,他们国家的百姓就自发聚集在一起,阻拦援兵,阻拦粮食运送。 更有甚至,站在城楼上呼喊自己儿子的名字,说他们若是再追随这样的君王,他们作为父母的就撞死在墙上。 这场惊心动魄的叛乱,终究是西陵胜了。 剩下的其他国家,他们虽有异心,但亲眼见西陵的民心所向,他们再也不敢有其他举动,只好与西陵合作,共同对抗钟离家族。 “小姐,您说的没错,钟离家就算再强,也赢不了民心。”再次抓着曲锦书的手,云水哽咽道。 “ 皇上的伤还没好,在把外面钟离家余党给除掉之后,他就马上赶过来。” “其实他很早就想来了,但想到你的叮嘱,只有你留在钟离家才可以让他们放下戒备之心,所以他一直在忍着。” “惊风说了,皇上经常夜里失眠,一个人静坐到天亮。” “很多次命悬一线,他都硬撑过来的。每次醒来,他都说他不能出事,若不然就辜负了你的信任。” 第318章 大结局上 “小姐,你怎么这般瘦。” 抓着曲锦书的手, 感觉只摸到了骨头,云水的眼睛再次红了。 这些天, 小姐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在这边再难,钟离家也不会真的弄死我,倒是你们,吃了很多苦吧。” 曲锦书心疼地看着云水。 她摸着云水的手,上面全是茧子。 这么短的时间,云水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可知她也承受了不少。 “别哭,马上就要取得胜利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见泪水在云水眼睛里打滚,曲锦书温柔地安慰她。 待他们回到钟离山庄的时候,这座巍峨的山庄,像是一夜倾倒一般。 滚滚大火燃烧着,浓烟漫天,各种厮杀声不停。 曲锦书和赵景行站在山脚下,他们看着那高高的台阶。 “ 听说,你刚到的时候,钟离湘便让你一步步走上去。” 赵景行握着曲锦书的手微微用力,他心疼了。 但曲锦书却满脸平静。 “ 她故意打压我的心性,我偶尔顺从,可以免掉很多麻烦, 也不至于让他们生疑。”她的声音也轻描淡写。 赵景行心脏微微泛疼。 她何尝不是把自己的遭遇轻描淡写了? “无妨,这一次就让他们亲自下来见我们。” 很快,钟离奎和钟离湘被人一步一步地押下来。 那长长的台阶,他们走了很久。 钟离湘还好, 她平静到极致,仿佛早就料到今日的感觉。 而钟离奎蓬头垢面,眼神癫狂,他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败了。 “你们这些蠢货,自己的家族夺取江山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帮一个外人!”他怒声质问。 他不仅在质问曲锦书,也在质问跟随他一起下来的钟离谦。 作为钟离家家主,他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 他的腿脚虽不好,但还是站起来逃走的。 他有一条暗道,可通外界。 他可以从那里逃走。 只要他还活着,钟离家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钟离谦居然会背叛他。 那个叛徒居然提早带着赵景行的人在那里等着他。 面对质问,钟离谦很冷静地回答:“可是,钟离家的荣耀从来都与我们无关。我们本就是要被抛弃的人。” “钟离家的荣耀与我们无关,但你却要我们付出自由的代价,一生都被困在那个岛屿上,我不愿接受。” “哈哈哈……哈哈哈……” 钟离奎仰天大笑,面目扭曲。 “你生在钟离家,我给你安排什么便是什么,你有资格拒绝吗?” “只要你死了,我不就有资格拒绝了吗?” 第一次,这个在其他人眼中沉默寡言,怯弱胆小的钟离二少爷对着家主说出了忤逆的话。 “你放肆,你这个背叛家族的叛徒,你会付出代价的。” 钟离奎还在歇斯底里。 “曲锦书,不对,钟离锦书,你明明能自己当女皇的,我们钟离家未曾因你是个女人而嫌弃你,甚至可以推你坐上龙椅。你为什么要倚服附一个男人?” “你就不怕这个男人背信弃义,你将来落得个什么都得不到的下场吗?” “蠢货,简直是蠢货,你若是掌控了天下,你要什么没有?” “他赵景行也只能当你身边的一条狗。明明这一切你唾手可得,你为何要丢弃。” 他想不通,也接受不了曲锦书做出的决定。 曲锦书冷眼看着他:“你竟会觉得,我做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想与赵景行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你父亲是个被情爱耽误的蠢货,你也是!”钟离奎继续叫骂。 “你非要这样想,那就由着你吧。”曲锦书甚至都不屑于解释。 既然钟离家已经败了,那钟离奎就没有必要再活着了。 他本还想叫嚣,但惊风在曲锦书的授意下,举剑刺穿他的身体。 最后,他就这样不甘心、死不瞑目地倒下了。 钟离湘吐了一口气,她缓缓闭上眼睛,自嘲:“起初,父亲多次占卜,都发现钟离家到了他的手中无法一统天下,他不甘心,也难以接受……” “直到有一天,他很兴奋地告诉我,他找到破局的办法了。钟离家后辈,有一个人的命格突然改变了。那个后辈就是你。” “他认定,你就是那个可以改变钟离家命运的人。所以自此之后,你是整个钟离家关注的对象。” “你过去的二十年所受的苦难,都是钟离家强加给你的,就是为了测试你的命格。” “我一开始其实是不信的,你一个人怎么能改变钟离家的命运?” “我现在相信了,你的确是改变了钟离家的命运。只可惜,不是如同父亲所期盼的那样,帮助钟离家实现一统天下的愿望,你毁了钟离家,还彻底毁了这个百年家族。” 低头,她突然笑了一声。 “挺好的,钟离家族就此断了命运,挺好的。”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挣脱开来,撞到旁边剑上。 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竟有种解脱的感觉。 钟离谦半跪在她的身边,用手帮她合上了眼睛。 他背对着曲锦书,低声说:“她被推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也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她虽做了很多错事,但有时候也是不得已,你别恨她。” 曲锦书许久都没说话,最后才很轻地应了一声。 “嗯。” 她抬头看向那高处还在燃烧的烈火。 终于结束了。 …… 京城。 “你怎么不上朝?现在不仅是西陵的事要你管,其他国家的动乱也需要你解决,你不忙吗?” 曲锦书醒来,便看到赵景行坐在她的床边,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她忍不住问道。 他的大手握着她的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特别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狗。 钟离家败了之后,他们有很多烂摊子需要处理。 西陵的残局等着他们收拾,其他国家也向他们求助。 赵景行本该是最忙的人。 “已经下朝回来了,你若不然再睡会?”他疼惜道。 “我睡得够久的了,我得起床喝药,要不然陈太医和静娴又得念叨了。” 在赵景行的帮助下,曲锦书缓缓起身。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陈素问说怀的是双胎,要好好照顾。 灭了钟离山庄的时候,他们也为她找到治疗心痹之症的药。 药挺好的,就是又苦又涩,还要连续喝几个月,好在对胎儿没有影响。 所以,赵景行每日除了上朝处理国事,就是要看着曲锦书喝药。 云水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曲锦书说:“云水,你现在是女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必在我跟前伺候。” “小姐,你放心好了,我可以兼顾的。你现在怀着两个孩子,最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必须亲自看着。” 虽然曲锦书现在贵为皇后了,但云水和云凌还是习惯称她为小姐。 将洗漱的东西递给赵景行,云水便快速退下。 赵景行拧着手巾,耐心帮曲锦书擦脸。 曲锦书侧眸看他,“昨晚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说了很多话。” 闻言,赵景行神情一僵。 “没,没说什么。” 曲锦书挑眉,意味深长道,“噢?是没说什么吗?我怎么听到你和我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谈判了,让他们不要闹腾我了。” 她比一般人害喜严重,经常夜里睡不着。 赵景行按摩、针灸各种办法都给她试过了。 她没想到,他昨夜竟还趁她睡着的时候,靠近她的肚子,和两个都没出生的小家伙谈起判来。 第319章 大结局中 赵景行语气略显委屈:“他们闹你,我又动不了他们,只能和他们谈判了。” 曲锦书反手握住他的大手。 “嗯,孩子们很懂事,昨晚他们父皇和他们说完话之后,他们后半夜一点都不闹了。” “他们很喜欢他们的父皇呢。” 闻言,赵景行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欢喜怎么也藏不住。 他开始帮她擦手,说:“他们喜欢我这个父皇,肯定是因为受他们母后的影响。”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曲锦书挑眉。 行吧,她妥协了:“嗯,你说得没错,他们的母后的确喜欢他们的父皇。” 刹那间,赵景行的嘴角勾起。 谁家的夫君这么好哄,说一句喜欢他便能让他感觉得到宝一样。 “傅祁白到京城了吧,我找个时间去见他。”曲锦书说道。 钟离奎他们虽死了,但还有很多事要善后,所以傅祁白留在那边一段时间,这几日才来到京城。 听到“傅祁白”三个字,赵景行的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姐姐和傅祁白认识多年,感情一定很好吧,不像我,那么迟才遇到姐姐。在姐姐心里,我肯定是不如他的吧。” “没关系的,姐姐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只要你开心就好,你去见谁都无所谓的。” 他撇开脸,神情隐忍又可怜。 那酸味和茶味都要冲天了。 曲锦书欲言又止。 本来他还好好的,但自从知道她随身戴着的坠子居然是傅祁白送的,而自己也早就和傅祁白认识,他就不对劲了。 只要自己一提到傅祁白,他就一副受伤又大度的样子。 “我只是后来居上,怎能比得过前人呢。那坠子真好看,不像我,都没有坠子送给姐姐。” 曲锦书:“……” 直到她起床洗漱完了,身后某人的眼神都很哀怨。 “赵景行。”她突然喊了他一声。 她转身,走到他的面前。 虽然她现在孕肚已经很大了,但走路还是很利索的。 她拽住他的领子。 赵景行的第一反应就是扶住她的腰,另外一边手撑着她的肚子, “小心。”他神情变得紧张。 可曲锦书已经踮脚,蹭到他的跟前。 她盯着他,冷着一张脸,很严肃的样子。 “正宫要有正宫的样子,别老是拈风吃醋,让人看笑话的。” “嗯。”赵景行轻轻应了一声,眼尾微微泛红,估计是委屈得很了。 他嗡声道:“姐姐教训得是。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回家还爱我,那便可以了。” 曲锦书歪头,她又凑近几分:“我真的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上她眼眸里的玩味,赵景行乖到不能再了,他应了一声:“嗯,一切均由你做主。” 曲锦书轻笑了一声,眼睛弯起。 回宫也有些日子了,她的气色养好了许多。 肌肤也在孕期变得更加细腻红润,像是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带着淡淡的粉色光泽。 身段虽然较以前丰腴了些许,但整个人依旧娇艳动人。 看着她,赵景行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喉结不禁滚动了几下。 “那可是你说的。” 曲锦书话音落下,便挑开他的衣袍。 凉意袭来,赵景行低头一看,发现她柔软的手已经在上下其手了。 “锦书……”他的声音沙哑不成样。 “你还怀着孕呢。”他的眼神隐忍克制,他想阻拦她。 但曲锦书却格外兴奋。 “嘘,我只玩……” “不动。” “听话……对……张开……” “腿……” “……” “还觉得我不爱你吗?” 后面,曲锦书亲吻掉赵景行眼角的眼泪,无辜地问了一句。 赵景行身体还带着最后的余颤。 他嘶哑着声音说:“我觉得不够,若不然……姐姐再来一次。” …… “就你一人?赵景行呢?” 偏殿里。 等了许久,傅祁白终于见来人了。 但见只有曲锦书一个人来,他感到奇怪。 按照赵景行那小气的性子,在知道他和曲锦书认识多年之后,不是应该很着急的吗? 曲锦书坐下,她低头抚平袖子,很淡定地说:“对我,他有足够的信任。” 他早上非要闹那么一出,只是想求求她疼爱他罢了。 自从她怀孕之后,就冷落他了,小狗委屈了。 傅祁白大概也是想到了什么,他嗤笑一声。 谁能想到,在其他人前如同煞神一般的西陵新皇,在曲锦书的面前总爱使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但谁让曲锦书又宠着他,旁人能说什么呢。 曲锦书拍了拍手,狼崽从外面跑进来。 它顾及曲锦书怀孕,没有像以前一样往她的怀里跳。 而且,它现在长得可在壮实了,想要抱起它也不容易。 它乖乖地趴在曲锦书的脚边。 “在边疆那时,你将它送到我身边,说是我父亲送给我的。可你也不想想,它那时就那么点大,而从钟离家赶到边疆又那么远的路程,时间根本就对不上。” 曲锦书抬眸看着傅祁白。 “你根本就无心瞒着我。” 傅祁白没有解释。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钟离奎他们让他故意打压曲锦书,给她希望,但最后又要将她的希望给打碎。 他偏不愿意,他偏要做得破绽百出。 “狼崽虽不是他送来的,但他是真的请求过我,让我保护你。”他低声说道。 “那他可有给我留话?” “没有。”傅祁白不假思索便回答了。 其实是有的。 作为一个父亲,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上流着钟离家的血,将来会承受很多困难。 是他天真了,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脱离了钟离家就能摆脱那所谓的命运。 后来才知道,他至死都摆脱不了钟离家,还连累自己心爱的姑娘和未出生的孩子。 他痛恨自己,给她们带来了苦难。 可是傅祁白不想把对方临终时忏悔的话说给曲锦书听。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曲锦书已经有全新的人生了,不该再与过去有牵扯了。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的苦难,也是她的父亲带给她的。 而他私心,不希望她恨她的父亲。 “我能问一下,他的名字吗?”曲锦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没必要。” “钟离家的人,除了最后的家主会在族谱和墓碑上留下名字,其余死去的人所有痕迹都会抹去。尸骨成灰,没有墓碑,没有遗物……” “太久了,我也忘记他的名字了。”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锦书,希望你日后幸福。” 傅祁白起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曲锦书,然后从她身边走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曲锦书坐在原位,轻叹一口气:“真要与这种方式断绝过去吗?” 第320章 大结局下 夜幕低垂。 紧张的氛围弥漫在曲锦书的寝宫内。 周静娴带着稳婆在寝宫内忙碌着,她轻声安抚:“锦书,胎儿位置有点不正,恐怕还需要费些力气。” 孩子早产,这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 太痛了,比在战场上被人扎穿了身体还要痛苦,曲锦书的呼痛声在宫殿内回荡。 云水和云凌等人在外面着急地走来走去,心急如焚。 云水本想进去帮忙,但自己又不懂医术,进去可能会帮倒忙,所以她一直在外面守着,可心始终没放下。 “皇上怎么不在。锦书姐姐生孩子那么重要的事,他这个当夫君的不在,这说得过去吗?”江知眠烦躁道。 云凌也黑着脸,他咬牙道:“皇上他最好有重要的事。” 惊风和沈澜舟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他们知道,自己若是说话的话,锦书(皇后)的娘家人一定会骂死他们的。 “你主子不是一直都亲力亲为照顾锦书的吗,为何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见人。”沈澜舟对着惊风抱怨。 惊风也很无奈:“是啊,一直都是主子亲自照顾皇后。平日里拿个东西,主子都舍不得皇后动手。可我也不知道为何今日一早他却带着其他侍卫出门去了。” “主子跟着陈太医学医之后,他也总给皇后把脉,也算出皇后应该是几天之后才生的。” “谁知道,皇后今日不小心滑了一下,就动了胎气。” 惊风挠头,心里不停地祈祷。 主子啊主子,您最好赶得回来,若不然您正宫的位置就要被皇后娘娘的娘家人给踢掉了。 虽说早在几个月前,太医院和稳婆们早早做了准备,就等着皇后生了。 所以说,哪怕主子不在,这么多人也能照顾好皇后。 可是,身份总该是不一样的。 主子还是陪着皇后为好。 听着江知眠还在骂赵景行,云水决定还是说一句公道话:“今日皇上出宫,好像是小姐让他去的。” 江知眠噎了一下,但他还是很生气。 “锦书姐姐让他去他就去了吗?他不能晚些时候再去吗?非要这几天吗?” 云水揉了揉耳朵,行吧,解释不通了。 皇上,您还是快点回来吧。 突然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急切的声音。 “皇上回来了。” 很快,赵景行一身风尘仆仆闯进来。 云水上前:“皇上,孩子还没生下来,胎位一直不正,您快去看看吧。” 赵景行冲入寝宫内,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听到了曲锦书微弱的呻吟声还有稳婆们的低语。 他来到床边,目光瞬间落在曲锦书苍白的脸上,她眉头紧锁,显然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锦书。”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赶紧握住她的手。 “锦书,我找到你父亲的墓碑了,我们日后去看他好不好。” 曲锦书艰难睁开眼睛,她露出苍白的笑来。 “你回来了?他们肯定骂你了,你别放在心上,是我让你出宫的。” 她也没料到自己早产。 是她拜托赵景行出宫去找父亲的墓碑的。 傅祁白让她忘记过去。 可她没法忘记。 也许是见她态度坚决,最后傅祁白让人给她送来了一封信。 原来,父亲当年的其中一个心愿,就是将他的衣冠冢放在京城外。 他想在最近的地方,保护他的女儿。 心里始终挂念这件事,但她出宫不便,所以只能让赵景行替她去找。 若不然他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她身边的。 赵景行抬手,替她擦汗,他摇头:“没事的,谁骂我都没事。很疼吧,咱们生完这个不生了。” “那两个小崽子,我不是告诉他们要听话,要好好出来的吗,为什么还要折腾你。” 赵景行眼尾红了又红,他恨不得替曲锦书遭受这些。 曲锦书深呼吸一口气,她艰难抬手摸了摸赵景行的眼睛。 “怎么能怪两个孩子呢,他们也不想的。” “好了好了,胎位正了。”周静娴无比激动。 赵景行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稳定心绪。 他也跟随周静娴学了很久接生的东西,他握紧曲锦书的手,教她调整呼吸。 “再用力,很快就可以了……” 终于,在一众人等的努力下,第一个孩子呱呱坠地。 紧接着,第二个孩子也顺利降生。 “皇上,锦书,是小皇子和小公主。” 和稳婆抱着皱巴巴的两个孩子,周静娴别提有多激动了。 “快,给皇后看看孩子。” 赵景行手忙脚乱地把两个崽子给抱到曲锦书的跟前。 他本来想大夸特夸的,结果一看那两个小家伙,他沉默了。 许久,他才憋出一句:“一定是我不好看,才让他们长得这么……”丑。 尤其是儿子,也太丑了吧,像个小老头一样。 他还以为,两个孩子会长得像锦书,白白嫩嫩的,可好看了。 周静娴哭笑不得:“皇上,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养养就好了。” 刚生下的小家伙,似对周围都有点畏惧,他们嚎啕大哭。 曲锦书摸了摸他们的脸,她对周静娴说:“麻烦你先照顾他们了。” “好,你放心,我先给他们洗洗。” 稳婆给曲锦书收拾了一下,也赶紧退下。 曲锦书侧头看着赵景行,问:“你不跟着去看看两个孩子?” “等会再看。”赵景行摇了摇头。 那两个崽子肯定很多人关心的,他不用担心。 他担心的只有她。 他坐在床边,握着曲锦书的手,心有余悸地说:“我们以后不生了,好吗?” 曲锦书无奈极了,他怎么反应比她还激烈。 她哼了一声,开玩笑道:“咱家有皇位要继承,不多生点怎么行?” 赵景行俯身,抱着她,脑袋埋在她颈窝的位置。 “不要了,不生了,不想你受苦了。” “我现在就封他们为太子和皇太女,教他们治国策,以后传宗接代的事就让他们来吧,我们不生了。” 赵景行继续叨叨道。 他这样说,也这样做了。 当天夜里,一道圣旨就这样颁布天下。 “朕以天地为鉴,百姓为心,今皇后诞下双胎,皇子聪慧过人,公主端庄秀丽,朕心甚慰,故册封皇子为太子,公主为皇太女,以定国本,安民心。望天下臣民,共贺之。” 【正文完】 番外:和两个小家伙争风吃醋 “母后。” 曲锦书正在和云水一起商讨准备在周静娴和沈澜舟成婚时给他们绣一把喜扇,突然听到小家伙的叫声。 赵念一迈开她的小短腿爬过门槛,朝着这边跑过来,宫人在后面追。 “皇后娘娘,皇太女她非要来找您。” 宫人喘气,赶紧解释。 皇太女还不到四岁的年龄,但跑起来可快了,他们一不注意就要追不上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皇太女和太子才两岁的时候,便被皇上拎着练功了。 不能把他们当做普通孩子看待。 曲锦书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她俯身与赵念一对视。 她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问:“找母后什么事,跑得那么急,都出汗了。” 云水在旁边温柔地看着曲锦书和赵念一。 皇太女长得和小姐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每次就这样看着她们,她都觉得格外幸福。 “母后,沈伯伯昨晚给我出的题目,我已经解出来了。为什么他不出点难的题目?” 赵念一歪头叹气,圆嘟嘟的小脸上全是愁容。 曲锦书和云水对视一眼,两人哭笑不得。 赵景行要处理国事,比较忙,所以自两个小家伙出生之后,沈澜舟就主动担起太傅的职责。 一开始,两个小家伙都觉得他博览群书,懂得很多东西,很崇拜他来着。 但随着他出的题目都被他们轻而易举解开之后,两个小家伙都开始郁闷了。 曲锦书捏了捏赵念一的小脸,解释:“沈伯伯马上就要和你们静娴姑姑成亲了,他在忙成亲的事呢,所以没空给你出很难的题目。” 赵念一瞬间欢喜,眼睛亮晶晶的。 “听说新娘子很好看,我要去看静娴姑姑。” “好好好,我们一起去看静娴姑姑。”曲锦书微笑点头。 其实周静娴和沈澜舟三年前就该成婚了。 但周静娴想着自己刚回到京城,她虽入了太医院,但身份还是未被认可。 她憋着一口气,想证明自己。 所以,她用了三年的时间,将太医院和天下医书编撰成册,还协助朝廷在西陵内建立了百余所医馆。 现在,那些不服她的老头子,见到她都得尊称她一声周医正。 百姓们也亲切得唤她为女神医。 沈澜舟也没闲着,他已是西陵的丞相,能带兵上战场,也能在朝廷舌战群儒。 最重要的是,他负责选拔人才。这三年来,他选拔了很多真正有才干的贤人,为西陵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三年前,钟离家给诸国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三年后, 西陵彻底摆脱了当年的影响,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国。 其他国家在它的帮助之下,虽也有发展,但远远不及西陵。 也是因为有它坐镇,那些国家不敢挑事。 她们也是第一次实现——多国分裂,但天下太平。 见时机成熟了,周静娴和沈澜舟的婚事也被提起。 “今日都不见你皇兄与父皇的,来,母后和你一起去找他们。” 曲锦书牵着赵念一的手,朝外面走去。 “母后,嘘,我告诉你个秘密哦。” “什么秘密?” 曲锦书还以为赵念一有话要和她说,所以赶紧俯身靠过去。 谁知道,赵念一竟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朵牡丹花。 “母后,送给你。”赵念一软声软气地说道,软嘟嘟的小手抓着花枝。 花枝还有水雾,应是刚摘下来不久。 曲锦书愣了一下,她微笑着将花接过来,问:“为什么突然给母后送花?” “今日从洛州送来了一批花。都被父皇拿走了,我偷偷摘一朵,我要送给母后。” “ 书上有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牡丹花可好看了,和母后一样好看,我要送给母后。” 赵念一的小嘴说个不停。 曲锦书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低喃:“原来是洛州来的牡丹啊……” 很快,她们母女二人来到了御书房。 赵时安背着手,缓步走出来,像是个小大人一般。 见到她们了,他眼神一亮,但还要故作高冷的样子:“原来是母后和皇妹啊,我已经温书完啦,父皇让我背的七百首诗,我也全部都背下来了。” 明明是双胎,但这两个小家伙只有眉眼相似,脸一个像赵景行,一个像曲锦书。 赵时安就是长得特别像是赵景行。 尤其是他的性子,几乎和他的父皇一模一样。 别看他现在一副矜持孤傲的样子,估计他背后的尾巴早就翘起来了。 曲锦书就是了解他的性子,所以揉了揉他的脑袋,夸赞道:“时安真厉害。” 刹那间,方才还紧绷着脸的赵时安小脸一红。 他撇嘴,忍着欢喜说:“还行吧,父皇说他如我这般大的时候,都已经自己作诗了。我觉得我再用点功,我可以作诗的。” “皇兄,你最好可以哦。别到时候作不出来,你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赵念一捂着嘴,小声说道。 赵时安瞬间红了脸,连耳根子都红了。 “没有,我哪有哭鼻子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鼻子。” “谁跟你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鼻子的?”曲锦书问。 “父皇说的。”赵时安大声回答。 曲锦书沉默了。 她很想说,孩子啊,你父皇哭得更狠。 罢了,不要毁了两个小家伙他们心中父皇的伟岸形象。 “时安,念一,你们在父皇母后这里,已经是最优秀的了。” “我们都希望你们开心,平安长大。所以,不要给太大压力自己。”她严肃说道。 “嗯,都听母后的。”赵时安点头。 “母后,你靠过来一点,我给你说个秘密。”他又对曲锦书招了招手。 曲锦书心中大概有所猜测,但还是靠过去。 赵时安马上亲了她脸颊一口,然后红着小脸从怀里掏出了一朵牡丹花。 “母后,送给你的。” “江舅舅说,最好看的花要送给最好看的姑娘,母后便是最好看的姑娘。” “好,谢谢时安,也谢谢念书。” 曲锦书也亲了两个小家伙的脸颊。 “咳,小姐,我先带太子和皇太女去用膳了。” 云水神情大变,赶紧将两个孩子牵走。 从云水的反应,曲锦书已经猜到情况了。 她起身回头,果然看到了赵景行站在后面。 他的脸色很臭,眼神哀怨。 “你已经一日零三个时辰没有亲我了。” “而你刚才,居然亲了那个臭小子。” 说起这个,赵景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那臭小子,凭什么! 曲锦书摁着眉心,有点无奈。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呢。 “哪有一天零三个时辰了?今天早上不是才亲过吗?” “那是我亲的你,你没有亲我。”赵景行反驳。 惊风赶紧带着太监撤离。 接下来的,可就不是他们能听的了。 “好好好,不管谁亲的,反正都是亲,不是吗?”曲锦书无奈道。 谁家夫君像她家这样,这么黏人的。 听着她略显敷衍的回答,赵景行的眼神更加哀怨了。 他走过来,勾起了她的小拇指,委屈道:“姐姐,你不像是以前那样爱我了。” “有了孩子之后,我都排第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