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末日在线(下)》 第1页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两人合力 火车在地下隧道之中飞快的行驶。 整列火车没有其他乘客，唯有顾青山一行四人。 幕伸出手，将一片星光握在手中。 一个淡蓝色的小型旋涡围绕着他的手，不断的旋转着。 蕾妮朵尔赞嘆道： 「真是厉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可以引动四颗星辰的力量了。」 幕笑着摇摇头。 虚空之中，又一颗微弱的星光出现，渐渐变亮，没入到他的手中。 他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 「法则巨兽已经不在了……作为凡人，究竟怎么做，才可以最大限度获得世界源力呢？」 想了一会儿，幕伸出双手，在虚空之中不断摆弄那些星辰。 这一幕让其他三人都看呆了。 ——他果然是天赋最强的凡人，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学会了操纵那些世界源力具现的星辰。 「不对，不是这样……」 「也不对……」 「难道是这样？」 幕将几颗星辰来回排列，最终组合成一个残缺的形状。 「这是什么？」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幕喘了口气，抹着头上的汗道： 「我想列出一根星辰长矛的形状，可惜还差几颗星辰，看来要等以后我更强大了，才可以完成这个尝试。」 「你认为把法则具现为兵器，是利用星辰力量的关键？」 顾青山问道。 「对，星辰之力其实就是无意识的世界源力，但它似乎又多了些什么，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质变。」 「星辰不止可以形成兵器，还应该能化作甲具，这些东西的威力将超越任何魔法器物，它们可以称为世界之魂的具现！」 「……或许它们可以称之为遥远传说中的那些『魂器』？」 幕越说越亢奋，眼神变得明亮。 「魂器确实是传说中最强的器物，我也希望你这柄兵器能达到那个程度。」蕾妮朵尔点头道。 幕继续道：「除了器物之外——这些星辰应该可以让凡人产生进化，一跃而成为法则巨兽般的存在！」 「不过暂时还做不到那一步，我们先把星辰凝聚成魂器再说。」 他手中的星辰开始不断的变化、组合、最终形成一柄略短些的长矛。 「还差四颗星辰，才可以彻底成形！」 幕喘息着说，同时伸出手，去虚空之中引动星光。 须臾。 又一颗星辰从虚空飞出来，落在他手上。 幕全身开始颤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顾青山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对方的尝试，并未出声。 蕾妮朵尔忍不住劝道：「算了，幕，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先休息一下，等下次再尝试。」 幕神色平静，说道：「追杀你的那些人很厉害，我得快一点变强，才可以保护你。」 蕾妮朵尔呆住。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在自己头顶轻轻一握。 那三颗星辰被她拈在指间，送至幕的面前。 幕看看她。 「我正好有三颗星辰。」蕾妮朵尔也看着他，轻轻说道。 幕缓缓露出笑容。 「好，就让我们一起构建这柄长矛，看看它的力量到底是否如我们想像的那样。」 他接过星辰，一颗一颗将其排列在残缺的位置上。 霎时间，长矛构建完成了。 静了一息。 突然，星辰长矛爆发出璀璨的光辉。 它渐渐由星光具现成形，化作一柄真实存在的长矛。 长矛落在幕的手上，持续放出青、橙、红三种绚丽之光。 「真美！」蕾妮朵尔看得心驰神迷，嘆息道。 「我感受了很强大的法则之力——这就是法则巨兽们具备的力量吗？」赤鹄也雀跃着问道。 幕握着长矛，半晌才道：「它已经具备了很强的威力，但这还不够，以后我们继续汇聚星辰来构筑它，它会越来越强！」 蕾妮朵尔道：「我和你一起做这件事。」 幕看着她，目光渐渐柔和，说：「蕾妮朵尔，给这柄长矛起个名字吧。」 蕾妮朵尔思索道：「这柄长矛还未彻底铸造完成，等它彻底成形，我们就称它为万物摧毁者，如何？」 顾青山站在一旁，听见这句话不由浑身一震。 幕点头道：「好！如果有一天我把它铸造完成，我会赋予其另一种形态。」 「为什么？」蕾妮朵尔问。 「它必须能为我进攻，也要能为你而防御。」幕说道。 顾青听到这里，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靠在车厢壁上。 万物摧毁者。 它的另一种形态是众生庇护者。 原来深渊七圣兵之一的七彩长矛，竟然是在这个时间点，就被老大铸造了出来！ 四周的一切忽然陷入静止。 火车的唿啸声消失，它突然静止不动在原地，却没有产生任何惯性。 顾青山能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地下岩壁。 幕、蕾妮朵尔、赤鹄都保持着原本的神情动作，陷入停滞状态。 老大的声音随之响起： 「顾青山，到了这一步，其实有些事我该告诉你了。」 「昔日我是整个世界之门内最强的存在，是星冠上的第一人，伟大的无穷源力之主，我看到了许多未来的命运，也知道自己终究要成为被流放的圣徒、成为堕落的永恆深渊。」 第2页 「所以我用尽自己的力量，在歷史的长河中留下了许多暗手。」 「比如这六枚封印之章，比如深渊七圣兵，还比如——」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罗德的存在。」 「罗德的存在？」顾青山重复道。 「是的，歷史上原本没有这样一个人，但我设置了六枚封印之章，又怕这样做依然不够，所以在我前半生的命运之中，给某个来自未来的人预留了位置。」 「我希望这个人能跟我一起成长，帮我看清那些模煳的歷史，直面那些藏在迷雾之中的真相。」 「最后一刻，我选择了你。」 「多谢信任——但你是怎么做到的呢？」顾青山问道。 「其实是你跟我一起做到的，毕竟，三枚钱币在你的手上，唯有你能发动『篡改』。」老大道。 「可是你怎么能凭空安插一个人，进入你的过去时代呢？」顾青山不解道。 「这是一种命运的力量，我想你应该猜得到。」老大道。 顾青山默了一瞬，喃喃道：「原来如此，你用了命运技：存在。」 「聪明。」老大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琳是在深渊化之后，才获得了深渊织命者的力量，具备了命运技：存在。」 「对，在亘古时代，身为星冠上的第一人，我具备这个能力，我用它设置了一个位置，留给从未来而来的人。」老大道。 「以我之『篡改』，加上你的『存在』，就让我成为了真实存在于亘古歷史上的一个人。」 顾青山有些感慨地说道。 老大不愧是曾经的第一人。 他竟然早在亘古时代，就设下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后手！ 「现在的你还具备『存在』这种力量么？」顾青山问。 「这是我在全盛时期预留的力量，后来……这种力量我传给了一个人，你认识她。」老大道。 「我知道……所以你作为永恆深渊，重新赐予琳新的深渊体之后，琳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的进入恶鬼世界？」顾青山问。 「对。」老大道。 「你现在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事？」 「为了告诉你，这是一个重要的节点，在这个时刻，我创造了第一柄法则魂器，也就是万物摧毁者长矛的雏形。」老大道。 顾青山点点头，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是光辉法则之主，而你被我用六枚封印带到了歷史之中，成为了死亡法则之主。」 「顾青山，你必须在我变强的时候，思索你该做什么，你的死亡法则道路又是什么样的。」 顾青山道：「这很重要？」 「非常重要！」 老大严肃地说道：「光辉与死亡都是最独特的法则，而光辉的一切都已註定，只有死亡法则还是不确定的——再加上你是唯一能篡改歷史之人——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就决定了之后你将面对什么样的蕾妮朵尔，以及诸界的未来又是什么样的。」 「好好利用亘古世界的源力，创造你的死亡法则之路吧。」 老大说完，声音彻底消失。 四周一切逐渐恢復正常。 火车开始行驶，车窗外的岩壁朝后退去，幕、蕾妮朵尔、赤鹄再次开始说话。 顾青山默默站在一旁。 歷史中…… 真实存在的人。 一直以来，顾青山都以为自己只是进入歷史，见证一些事情，探寻一些真相。 想不到，自己和老大的力量合起来，已经足以改变歷史。 歷史长河之中的因果确实不会变。 但过程不一样，那么因果也徒有其形，命运的轨迹将大幅度改变。 这是改变一切的时刻！ 他在心中默念着，缓缓靠着墙壁坐下来，闭上眼睛。 ——如何利用星辰的力量，来让死亡法则变得更强大？ 顾青山伸出手。 一颗星辰悄然出现，静静悬浮在他手上，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辉。 第四百五十八章 出来吧！死亡之狼！ 荒野的边缘地带。 一个个巨大的深坑之中，有火不断燃烧，超高的温度让空气扭曲，形成无形波纹。 破碎的零件散落一地，到处都是。 「呸！真难缠。」 一道身影从坑里爬出来，坐在地上，胸口起伏如风箱一样。 「总算……干掉它了。」 另一道声音道。 「蕾妮朵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又一道声音道。 又有两道身影从深坑中爬出来，与之前那身影坐在一起。 三神。 歷经三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彻底摧毁了那台钢铁机动战甲。 代价就是耗尽了自己的力量，不得不在原地休息。 「要追吗？」毒神问。 「追是肯定要追，但现在我们筋疲力尽，需要稍稍休息一下——毕竟这些身体，是凡人们的。」预言之神道。 两神微微点头。 暗神忽然道：「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毒神问。 「看。」暗神在虚空中轻轻一摘，将一颗星辰拈在手中。 预言之神耸然动容，道：「这不对，为什么光辉与死亡之外的所有法则，都凝聚在这星辰中？」 第3页 毒神道：「就算在我们的纪元，也没发生过这么离奇的事。」 预言之神道：「对，世界的规则被改变了，真是不可思议——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超出我们理解的事！」 三神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凝重。 预言之神沉吟道：「既然可以直接沟通法则，我们暂时就不去寻找蕾妮朵尔了。」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暗神问。 预言之神一笑，说道：「原本只有蕾妮朵尔能凝聚星辰，将我们从尘封世界唿唤而来，现在我们不必再依靠她。」 「你是说——」 「我们要寻找一些尸体，唿唤更多的同伴降临。」 预言之神紧紧握着拳，继续道：「等万神降临，我们再去把蕾妮朵尔找出来，杀了她，查出昨天晚上的事。」 …… 顾青山手中的星光照亮四周，引起了幕、蕾妮朵尔和赤鹄的注意。 「罗德，你也开始凝聚星芒了？」幕问道。 「试试。」顾青山笑道。 赤鹄蹲在顾青山面前，双手合在一起，做祈祷状：「罗德，你可要努力啊，我是你的契约者，你将来有多强，直接决定了我有多少死亡法则之力可以用，拜託你了！」 顾青山有些无语的道：「我又不是神，你这样拜我干什么。」 「你和幕现在就等于是神在凡世。」蕾妮朵尔道。 幕笑道：「一个凡人供奉另一个凡人，并从对方身上获取力量——世界上确实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不说了，我得尝试一下，看看死亡法则之力适合做什么。」顾青山道。 他望着手中的那一点星光，很快就陷入沉思。 赤鹄和幕、蕾妮朵尔对望一眼，悄悄的关上门，去了另一节车厢。 ——罗德既然在思考进阶之路，那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这节车厢里，只剩下顾青山坐在那里。 他开始思考老大的话。 「……光辉的一切已经註定，只有死亡法则还是不确定的……」 光辉的一切註定—— 里世界被蕾妮朵尔屠戮一空，老大也被她亲手刺中，然后推入永恆深渊。 蕾妮朵尔控制了恶鬼道，不断的征伐其他世界，甚至以灵魂互换之术控制了万兽深窟，从大墓之中盗走了定界神剑。 现在，她还在寻求幕所封印的另一半身躯。 ——这些都是註定要发生，绝对不可改变的因果。 只剩下死亡法则。 它不确定。 它可能会凭空开拓出不一样的局面。 这是「篡改」与「存在」形成的前所未有的局面。 一念及此，顾青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死亡本是绝望，却能带来希望，命运永远是这么讽刺……」 他伸出手，又从虚空中取出一枚星辰。 两颗星辰在他手上轻轻悬浮。 它们的光芒虽熹微，但其实蕴含着不可思议的世界源力。 这些源力包含了光辉与死亡之外的一些法则，它是如此宏大、浩瀚、美妙、难以言喻。 这样的力量…… 如果是幕的话，幕会用它们来构建兵器、甲具、甚至是想办法让凡人具备法则巨兽般的力量。 兴许，后世的那些深渊体，便是幕将凡人法则化的手段。 「兵器……」 顾青山沉默许久，忽然伸手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根长杖。 镇狱鬼王杖！ 「死亡……希望……」顾青山低声喃喃道。 他突然将两颗星辰狠狠按入镇狱鬼王杖。 镇狱鬼王杖如同镀上了一层冷光，将整个车厢照耀如白霜般的世界。 「力量不够。」 顾青山又从虚空取出一枚星辰，轻轻按在镇狱鬼王杖上。 镇狱鬼王杖吸收了这颗星辰，变得更亮了。 这时候顾青山已经感到吃力，随手摸出一瓶烈酒，开了盖子，勐地朝口中灌去。 他一口气喝光了酒，将手伸入虚空之中，口中暴喝一声： 「出来！」 又一枚星辰被他摸了出来，按入镇狱鬼王杖。 ——四枚星辰了！ 顾青山手持权杖，飞速在虚空中舞动。 权杖所过之处，星辉连接成线，勾勒成形。 幕、蕾妮朵尔、赤鹄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只见虚空之中，一个图形被顾青山画了出来。 「这是……」幕不确定的道。 「法则具现的存在？」蕾妮朵尔问道。 顾青山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气，说道：「是的，这是死亡法则的具现之物，它将具备死亡的一切力量。」 赤鹄看看那半空中的星辰图形，只见它有些像某种野兽。 她不解道：「可是为什么这么小？」 「因为我只具有这样的力量，等以后我恢復了，再逐渐让它变强。」顾青山道。 「原来如此。」赤鹄道。 「它到底是什么？」幕感兴趣的问。 「它将掌握死亡的力量，我愿称为死亡之狼。」顾青山道。 死亡之狼！ 他竟然以死亡来凝聚生命。 这样得到的生命，一定具备死亡的力量。 真是奇思妙想！ 「幕以星辰构建强大的魂器，而你以星辰凝聚死亡类的生命——你们所做的事，都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蕾妮朵尔贊道。 第4页 说话间，那星辰之辉勾勒的野兽图形落在地上，渐渐凝实。 这野兽刚诞生，确实体形不大，只到顾青山的膝盖。 ——其实也不算太小。 从外表来看，它就像初生的幼狼，头尖，面长，鼻突，毛茸茸的还有些可爱。 这是一条黑色的死亡类生命。 四人看着那野兽，却没有丝毫的轻视。 ——虽然它刚诞生，虽然在它身上完全看不出狼的威风，但这是死亡法则所凝聚的生命，註定要掌握死亡的力量，谁也不知道它以后会有多强。 「看来和我的众生摧毁者魂器一样，都还是雏形阶段，需要不断的凝聚星辰之力，让其变强。」幕评价道。 「对，我会训练它，让它慢慢掌握死亡的力量——」 顾青山说着，便冲着那野兽招手道：「来吧，死亡之狼，我是你的创造者！」 野兽望向顾青山，目光中流露出亲近之意。 它动了。 它的尾巴先动了。 只见它不停摇晃尾巴，迈开爪子朝顾青山飞奔而来，口中狂吠道： 「汪汪！汪汪汪！」 在四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只「死亡之狼」直接扑进了顾青山怀里！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万神之地 黑犬趴在顾青山脚下，口吐人言道：「请主人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拥有什么样的名号。」 名号？ 顾青山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明明画的是狼，怎么出来一条狗？ 黑犬见他没反应，再次说道：「请主人赐我以名号。」 顾青山道：「唔，你就叫黑犬吧。」 黑犬：「……」 顾青山解释道：「你这刚出生，哪儿来的名号？先乖乖做黑犬，以后立功了再说名号的事。」 黑犬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这才不再纠结。 「它吃什么？」赤鹄感兴趣的问。 「狗……应该是杂食动物吧。」顾青山不确定的道。 「来试试。」 赤鹄从幕手里接过一个面包，朝那条狗示意。 黑犬轻蔑的看了那面包一眼，摇摇头。 「那给它肉吃？」蕾妮朵尔建议道。 赤鹄手里的面包换成了肉。 黑犬这回连看都不看了。 四名少年对望一眼，都感到有些难办。 ——法则凝聚的生命如果不吃东西，会不会饿死？ 顾青山将狗子举起来，问道：「你吃什么？」 黑犬说：「星辰之力就行。」 顾青山嘆息道：「我刚才凝聚星辰，耗费了很多力量，恐怕要等我休息好了，再餵你。」 黑犬悽惨的呜呜了两声，道：「我刚出生，假如十分钟之内没有能量补充，我就会饿死。」 顾青山这才有些急了，咬牙道：「可我实在是耗尽了力量，你等我休息几分钟再试试。」 黑犬道：「其实除了星辰之力，其实另一种东西我也可以接受。」 顾青山忙问：「是什么？」 「酒。」黑犬道。 顾青山瞪着黑犬。 黑犬避开他的目光，将狗头撇到一边儿，说道：「你身上有三种酒味，分别是葡萄酒、小麦酒和果子酒，随便拿一个出来都可以救我的命，汪！」 顾青山从怀里掏出一瓶葡萄酒。 黑犬的尾巴开始摇摆。 「等等，你都会些什么？跟我说清楚了才有酒喝。」顾青山道。 黑犬说道：「我现在的力量还很薄弱，但若哪里有死亡发生，我都能感受到，此外我还可以让你指定的一个凡人睡着。」 「第二个能力不错啊。」蕾妮朵尔评价道。 「我觉得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以后说不定会更强。」顾青山道。 「以后能让一群人睡着？」赤鹄困惑的问。 「不，沉睡是死亡的最浅显方式，以后说不定会变成其他更深层的能力。」幕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比我更深谙法则的力量。」顾青山感慨道。 他开了酒，递给黑犬。 黑犬双爪抱着酒瓶，一扬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整瓶葡萄酒喝光了。 「哇……以后多了一个跟我抢酒喝的傢伙。」 赤鹄调侃着说道，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顾青山注意到她的反应，说道：「现在我已经凝聚了死亡生命，这代表你也可以这样做。」 赤鹄兴致勃勃的道：「那我得好好想一下凝聚什么样的死亡野兽。」 她陷入了沉思。 这时黑犬已经把酒瓶放下。 它整个儿身形扩大了几分，张开口，朝着虚空轻轻一吸。 两颗昏暗的星辰从虚空出现，被黑犬一口吸入嘴里。 得了这两颗星辰的力量，黑犬的体形增大了一圈儿，身上有丝丝缕缕的黑色火焰悄然浮现。 「你能自己吸纳星辰？」顾青山问。 「跟主人一样，很费力气。」黑犬重新趴在地上，喘息道。 它忽然竖起耳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主人，我感觉到这火车的终点正在不断发生死亡，大片众生的生命已化为灰烬。」黑犬肃然说道。 顾青山脸色一变。 「你确定？」他问道。 「十分确定，我们说话的这会儿，那些众生已经死光了。」黑犬道。 第5页 众人面面相觑。 「拾荒场能发生什么事，莫不是妖精们捡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幕困惑的道。 顾青山追问道：「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黑犬道：「没有。」 顾青山这就明白了。 如果是那些万神殿的人在前面终点等着，那么至少他们还活着，不至于所有人全死光。 既然所有人都死了，说明前方出现的事情跟那些人无关。 那里是万神殿的废墟，妖精们也在那里呆了无数年，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什么危险。 妖精们现在用那个地方，对天上掉落下来的东西进行分拣。 天上掉下来的东西…… 其实除了六道的器物之外，应该还有末日啊。 与六道轮迴一起穿过世界之门，进入到这个世界的末日！ 顾青山勐的站起来，大声道：「还有多久抵达拾荒场？」 蕾妮朵尔道：「行程图上显示，还有七十多里。」 「我们跳车。」顾青山断然道。 他掀开车窗，径直跳了下去。 其他几人跟着跳出去，落在深邃的通道里。 轰隆隆隆—— 火车逐渐远去，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不可闻。 四人站在黑暗中，静静的等了一会儿。 没有任何异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这才微微松懈下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赤鹄问道。 「这隧道应该是安全的——它有许多岔路，我们得换条路走。」顾青山打量着四周道。 黑暗的隧道…… 连接地下各处的妖术火车…… 顾青山心头勐然有一道亮光闪过。 记得刚进入恶鬼世界之时，也是这样的隧道。 甚至恶鬼世界、天使世界、以及其他一些末日和世界，都处于隧道之中。 巨大尸体的话隐隐在耳边迴响： 「无穷源力之主曾经察觉到了什么……他在万神殿的废墟上，铸造了六枚封印之章……」 没错！ 在亘古时代，世界之门里还没有那么多世界。 ——只有一个世界。 上一个纪元，这里居住着万神。 而现在，万神躲入尘封世界，这里就废弃了。 所以后世的地、水、火、风四神，在这里建立了基地，探寻万神殿的遗蹟。 所以自己在刚进入恶鬼世界，乃至在黑暗隧道之中奔逃的时候，经常会看见一些废弃的火车站。 那是亘古时代，妖精们在万神殿废墟之中构建的妖术火车！ 「你怎么了？」幕察觉到顾青山表情不对，问道。 「我在想——是不是我们已经处于万神殿的废墟之中。」顾青山神色不定的道。 「理由呢？」蕾妮朵尔问道。 顾青山走到隧道的边缘，用手轻抚着墙壁。 「幕，我们需要一点光。」顾青山道。 幕伸出手。 温暖的光辉祛除黑暗，照亮了周围。 众人情不自禁的抬起头。 「真高。」幕说道。 「是呀，这隧道实在太宏伟了。」赤鹄也感嘆道。 整个隧道几乎有数百层楼那么高，四人站在隧道的角落，就像是停留在一栋高楼前的蚂蚁。 墙壁上雕刻着繁复而优美的花纹，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壁画。 那些壁画大部分损毁了，但依然有一些完好的壁画，展现着各种闻所未闻的场景。 ——任何一副场景，都与妖精无关。 整个隧道四通八达，有着数不清的岔路，以及各种开在墙壁上的门，但其中绝大多数门和通道都被妖精做了标记，歪歪斜斜的写着各种警示符： 「危险！」 「极度危险！」 「绝对不可进入！」 「进入此分叉路，就连妖精也会死，一定不要进来！」 阴暗凉爽的风在隧道中吹拂着，偶尔能听见一些模煳不清的异样声音。 赤鹄忍不住惊嘆： 「天啊，罗德说的没错，这是万神时代的遗蹟！」 第四百六十章 命运三姐妹 「万神时代的事，我一点都不清楚，你们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道。 ——以前对「罗德」这个身份还有些疑虑，生怕被同伴看出什么端倪，但现在得知这个身份来自「命运技：存在」之后，他就安心了。 「罗德，你上歷史课都不听讲的吗？」赤鹄笑起来。 「长老说过，万神时代是上一个纪元的事，据说那个纪元太过危险，没有众生存在，因为众生是不可能在那样的世界中存活，只有神灵才可以活下来。」幕说道。 蕾妮朵尔接话道：「神灵们战胜了巨大的邪恶和危险，创立了万神殿，然后在某一天却突然全部消失了，那个时代也随之结束。」 顾青山疑惑道：「他们为什么消失了？」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一直是个谜。」赤鹄耸肩道。 幕感嘆道：「我有一段时间对万神时代的事十分着迷，但长老们和妖精们都说上一个纪元的事情太过危险，不许我去探查。」 他摊开手，将悬浮在手心的那团光辉轻轻一掷。 温暖和熙的光团慢慢飘飞起来，悬浮在高耸的黑暗隧道中央。 光团散发出更加明亮的、柔和的白光，将少年们所在的这一段隧道彻底照亮。 第6页 隧道四通八达，两旁的墙壁上也满是大大小小的石门，不知其通往何方。 幕有些跃跃欲试，说：「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不如找一扇门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蕾妮朵尔点头道：「确实，拾荒站已经不能去了，也不能往回走，我们进入遗蹟说不定还能找到新的路。」 赤鹄道：「那我们挑一扇门？」 幕兴奋的道：「好，那就——」 顾青山突然打断了他，说道：「不，先别急。」 「怎么了？」幕不明所以。 「我们对万神殿一无所知，就这么进去真的好吗？」顾青山谨慎的道。 三人望向他。 「可是现在没有其他路能走了。」幕说道。 「至少我们得先对万神殿有一点初步的了解，再决定该如何做，我觉得这样更稳妥。」顾青山道。 「对万神殿有初步的了解？」赤鹄问了一句。 她走到顾青山面前，踮起脚，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干嘛？」顾青山问。 赤鹄收回手，说：「没发烧啊……罗德，难道你真不知道，万神殿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前纪元遗蹟，我们不进去的话，又怎么了解它的秘密？」 顾青山朝墙壁上一指，说：「壁画。」 三人顺着他的手望去。 墙壁上确实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壁画，但大部分都损毁了，只有一些零星的地方还算勉强能看。 众人仔细查看壁画，却发现那些还算完好的地方，都是一些神灵的形象。 那些神灵手持各种兵器，又或摆出各种施法姿态，似乎在对抗着什么。 但是壁画损毁的太过严重，根本看不清神灵们的敌人是谁。 众人看了一会儿，不禁有些气馁。 「这些壁画损毁的太多，恐怕看不出什么。」幕不在意的道。 顾青山却紧紧盯着那些壁画，出神的道：「其实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毁坏了这些壁画。」 三人一阵安静。 「罗德，你想说什么？」蕾妮朵尔问。 顾青山指给他们看，口中说道：「许多表现神灵英勇的壁画都在，甚至一些术法的光辉、兵器的优美造型全都有所突显，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神灵们正在宣扬自己的胜利。」 蕾妮朵尔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 顾青山继续道：「但是你们看，这墙上任何一副壁画之中，神灵们的敌人都看不见，有关的壁画全被刻意抹去了。」 幕、蕾妮朵尔、赤鹄打起精神，仔细勘察那些壁画。 「真的是这样。」幕轻声喃喃道。 「可是，是谁这样做的呢？他为什么要抹去神灵的敌人？」赤鹄不禁问道。 蕾妮朵尔镇定的道：「说不定是巧合，毕竟我们只看到了这一段隧道的壁画，其实整个隧道很长，深不见底，也许其他地方会展现出神灵的敌人究竟是谁。」 顾青山断然道：「那我们就找一条岔路，继续走一走——这会帮助我们验证一些事。」 幕深深吸了口气，说：「好，走吧，我也想知道，神灵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既然要走岔路，我们就走这一条吧。」 蕾妮朵尔指着隧道对面的一个岔路口，说道。 众人望去，只见那条岔路上铺着铁轨，一直深入隧道的远方。 ——那是妖精们的妖术火车。 既然是通火车的地方，想必也被妖精们探索过了，相对其他那些完全荒芜黑暗的隧道，这条路应该安全些。 顾青山微微颔首，说道：「我们就走这一条路。」 四人横穿过隧道，走入那个岔路口。 幕放出来的那团光芒一直跟着众人，照亮着墙壁上的各种壁画。 「你们看，这个神灵操控着火焰，但却是纯红色的火焰。」赤鹄道。 「估计是掌管火焰法则的神灵。」蕾妮朵尔评价道。 「看那里——那个神灵手上握着一柄战斧，战斧上还冒出了数不清的重影，真不知道他掌握着什么法则。」幕兴致勃勃的道。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静静观察着那些壁画。 各种各样的神灵，纷纷展现出无与伦比的超凡力量，与某种邪恶搏斗。 但在壁画上，那个邪恶的存在依然是被抹去的，根本无法得知神灵的敌人是谁。 蕾妮朵尔轻声道：「奇怪……真的如罗德所说，每一副壁画都看不见神灵的敌人是谁。」 几名少年对望一眼，心中都泛起几分诡异。 「快来看！」赤鹄突然出声道。 她指着一副壁画。 顾青山立刻朝她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副完整的壁画。 在众多壁画里，唯有这一副没有丝毫的损毁。 众神站在华丽的宫殿之中，正在庆贺着自己的胜利。 「这是胜利之后进行庆祝的景象——还是看不出众神的敌人是谁。」幕摇头嘆息道。 顾青山望向壁画，专注的看着。 「这些神灵倒也有意思，哪怕是庆祝胜利，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都很远，这是为什么？」他喃喃道。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仔细去看那些神灵，只见他们虽然都流露出欢乐的神情，但彼此之间确实都相隔很远。 第7页 蕾妮朵尔寻思道：「他们似乎在忌惮什么。」 「互相忌惮。」幕出声道。 顾青山神情一动，被几道身影吸引。 在整副壁画的上角处，站着三位少女，其他神灵都远远的躲开了她们所在的位置，根本没有靠近，只有一个神灵隔着老远的距离，朝她们举杯致意。 看起来，神灵们都有些害怕她们。 「她们是谁？」顾青山呢喃道。 …… 人族聚集区。 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摆在地上。 他们躲过了各种灾难，一直活到两分钟前—— 然后遇到了三神。 「真是不容易，想找一个活人这么难。」毒神感嘆道。 预言之神寻思道：「我记得应该是有许多众生的——但这次上来，法则巨兽死光了，众生也死的差不多了，生物链已经彻底断裂，看来这个时代早晚会崩溃。」 暗神也感嘆道：「是啊，接下来想找到活人会越来越难，估计很多神灵都不一定能有回到生界的躯体可用。」 预言之神收回思绪，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便握住了一片密集的星辰。 星光照亮了四周。 这些星辰足足有三十几颗，比幕和罗德所摘的数量多了几倍。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让两位同伴来生界，男性身躯自然给隐语之神，毕竟他的情报收集能力是最强的，至于女性的那具身躯——」 预言之神顿了顿，望向毒神和暗神。 两神似乎意识到什么，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别开头去。 预言之神嘆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问道：「真的要让她上来？」 毒神嘟哝道：「他们已经决定是她了，我们又怎么敢不放她上来。」 预言之神陡然提高了声音，说道：「那是因为把她放上来之后，他们就不用面对她了！」 毒神不说话。 暗神却望着预言之神，反问道：「难道你敢阻拦她来生界？」 预言之神怔了下，许久没有出声。 暗神道：「算了，就按照大家的决定的结果，放她上来吧，毕竟我们惹不起她。」 毒神这时才出声道：「毕竟她的姐姐死了，而她的妹妹已经失忆——我估计她肯定高兴疯了。」 暗神又道：「对，我们最好先把她弄过来，不然她发起脾气，你我都受不了。」 预言之神望着手中的星辰之光，嘆了口气。 星辰之光被他一挥，朝着那具女尸飞去。 毒神和暗神见状，又后退了几步。 预言之神涩声道：「命运三姐妹之中最疯狂的那一个——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跟她一起行动。」 第四百六十一章 命运的终结之刃 星光一阵盘旋，没入地上的女尸。 女尸动了一下。 预言之神、毒神、暗神一起说道：「命运的女神，拉克茜斯，我们恭迎您来到凡世。」 女尸闭着眼，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这么一丁点星辰之力，是无法让我彻底降临的，我需要更多力量！」 毒神和暗神对望一眼，同时出手，在虚空之中捕获了两团星芒，送入女尸的眉心。 「唔……多么可怜又渺小的力量，不过勉强够我降临了。」 女尸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 她的身形开始变化，变得更修长、更丰腴，面容变得更美丽，满头的绿髮也完全变成黑色。 「说一下最新的情况。」女子冷冰冰的道。 预言之神就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空间被禁锢，不能飞行。 生物链断绝，活着的生命越来越少。 最重要的是—— 「你说我妹妹根本不认识你们了？」女子问道。 「是的，她似乎忘记了一切——我们也忘记了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似乎忘记的更多，连万神殿都忘记了。」预言之神道。 「尊敬的拉克茜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毒神问道。 女子没有回话，而是轻轻伸出手，按在虚空之中。 她念颂道：「命运法则在上！以我与我妹妹之名，请将我姐姐克萝托的力量，分配给我俩。」 虚空一阵寂静。 什么也没有发生。 拉克茜斯等了一会儿，勐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阿特洛波斯没有配合我的命运之术，她果然忘记了一切！」 她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举起白皙而修长的手，望向预言之神。 预言之神赶紧上前，将她轻轻扶了起来。 「阁下，这是怎么回事？」预言之神恭敬的问道。 「克萝托死了，她的力量归于神秘，我和我妹妹一同唿唤的话，可以平分她的力量，可是我妹妹却没有响应我的回应。」拉克茜斯道。 「所以她真的失忆了？」毒神问。 「对，」拉克茜斯心情大好，索性多说了两句：「等我杀了这个可怜的傢伙，我们三姐妹的力量将全部归于我的手上！」 「那她的记忆——」 「自然也会被我所知悉！」拉克茜斯道。 预言之神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只要不影响这件事就好。 他再次从虚空之中拈出一把星辰，轻轻挥洒在男尸身上。 第8页 男尸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他一眼看到拉克茜斯，行礼道：「拉克茜斯女士，您的僕人，隐语之神为您效劳，请吩咐。」 拉克茜斯沉吟道：「现在想找到一个活人都很难，所以我们不必再寻求更多的同伴降临——我们要直接去找我妹妹，杀了她，弄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明白了，我需要飞上天空，查看她到底在哪儿。」隐语之神道。 预言之神慌忙道：「等等——天空被禁锢住了，空间也被禁锢住了，现在没有办法飞行。」 「不能破坏掉吗？」隐语之神道。 「这是所有法则巨兽一同设置的空间禁锢之术，想破掉很难，会耗尽我们的力量。」 拉克茜斯眉头一挑，说道：「法则巨兽都死绝了，还留下这么一个禁锢之术，真是惹人讨厌。」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怔了怔，沉吟道： 「不对啊……」 「怎么不对？」预言之神问。 拉克茜斯道：「法则巨兽是世界意志和本源的具现，单个法则巨兽做什么，并不能代表世界，但若所有法则巨兽联合起来，施展了这个空间禁锢之术，那基本就代表了世界本身的意愿。」 「会不会跟昨天晚上那件事有关？」预言之神问道。 「隐语之神，你觉得呢？」拉克茜斯道。 隐语之神望向天空深处，说道：「我感觉天空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但这个术彻底禁锢了一切，也阻挡住了我的力量，让我无法看清外面的东西。」 大家陷入沉默。 想不到拉克茜斯一来，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天外应该有什么东西—— 隐语之神也证明了这一点。 拉克茜斯慢慢踱步，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需要查探一下，最好是破掉它。」 「那就开始吧。」预言之神道。 五位神灵散开，围成一个圆形。 虚空之中，无穷的星辰之力奔涌而来，纷纷落在他们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光越来越亮，逐渐形成目力可见的磅礴潮汐，在天空中唿啸着来回奔流。 这是集合了众多法则的星辰之力！ 「预言之神，这力量相当可观，我们把它直接扔出去，可以破掉那个术吗？」拉克茜斯大声问道。 「不够，那个禁锢之术集合了所有法则巨兽的力量！」预言之神大声回应道。 拉克茜斯流露出不耐烦之色，大喝道： 「来！」 奔涌不休的星辰源力从天而降，汇聚在五位神灵的中间，化作一个晶莹剔透的深蓝色球体。 这个球体飞到了拉克茜斯手中。 她握住球体，放声吼道：「命运编织一切的开始和终结！」 黑暗在她背后展开，化作铺天盖地的黑色细线，渐渐编织成一个没有面目的黑暗人脸，张开了巨大的口。 拉克茜斯把星辰源力之球放入黑暗人脸的巨口之中。 「恩……」 黑暗人脸咀嚼着星辰源力，发出低沉深远的声音。 拉克茜斯吟诵道：「以我拉克茜斯之名，唿唤命运的终结之刃，为我斩碎这片禁锢一切的天空。」 黑暗人脸停止了咀嚼，望向拉克茜斯，吐出一个字： 「可。」 霎时间，黑暗人脸消失不见，拉克茜斯的手上却多了一个黑色木质刀柄。 刀柄的上方一片虚无，并没有刀刃存在。 拉克茜斯握着光秃秃的刀柄，朝天空用力挥了一刀。 这一幕多少有些可笑，但其他四神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想笑的表情，反倒显得有些畏惧。 这一刀挥过之后，那个黑色木质刀柄就不见了。 拉克茜斯脸色苍白的轻吐出一口气，说道： 「成了。」 四神一起朝天空望去。 只见天空深处裂开一道道黑色缝隙。 密密麻麻的咔嚓声在天空深处响起，就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忽然，几位神灵齐齐感应到了什么。 暗神轻轻一跃，腾在半空。 「空间禁锢之术已经破掉了。」他朝拉克茜斯说道。 拉克茜斯神色未变，吩咐道：「隐语之神，看看天外到底有什么东西，然后给我找出我那个妹妹的踪迹。」 没有回应。 拉克茜斯扭头一望，只见隐语之神呆滞的望着天空，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畏惧之色。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被拉克茜斯咽回去。 「怎么了？」她慎重的问道。 隐语之神身子微微颤抖，下意识的道：「跑……快跑……」 他突然醒过神来，大吼道：「拉克茜斯！我们得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 同一时刻。 万神殿废墟。 黑暗隧道之中。 顾青山一行人边走边看，从壁画之中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神灵。 ——但他们依然没有看到众神的敌人是谁。 突然，大家神情一动。 「咦？空间的禁锢好像解开了。」幕说道。 蕾妮朵尔身形轻轻一纵，悬浮在半空。 赤鹄也飞起来，高兴的道：「终于又可以飞了！」 顾青山略一沉思，伸手将一团黑火抛出去。 火焰化作一头黑犬，蹲在他面前。 第9页 「怎么，到喝酒时间了？」黑犬冲着他摇尾巴道。 「不，黑犬，我想请你做一件事。」顾青山道。 「说吧。」 「隧道的天花板上有一些特别细小的孔，应该是用来通风的，可以连接地面，你化作黑火，飞出去看看外面是否发生了什么。」 「这很简单。」黑犬点头道。 它飞跃起来，凭空化作一团黑火，朝着隧道的上方飞去。 飞到一半，黑火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连滚带爬的落下来，重新在顾青山面前变化成黑犬。 「呜……呜……」黑犬发出低沉的咆哮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顾青山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黑犬盯着隧道上方，目光中都是惊恐之色。 顾青山取出一瓶烈酒，开了盖，直接递给它。 黑犬把酒一口气喝光，这才有几分缓过来的意思。 「到底发生什么了？」顾青山轻声问道。 黑犬吐出一口烈焰，低声道：「罗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吧。」顾青山道。 黑犬看着他，缓缓说道：「地面上，所有生灵都死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崩塌！ 地面上，所有生命都死了？ 听了黑犬的话，四名少年都呆住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震撼又恐怖，让他们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幕才不解的道：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犬道：「我劝你们不要尝试去地面上看，否则生死难料。」 话音刚落，一些细碎的、模煳的连续响声，从深远的隧道顶端传来。 这些响声是如此密集，听起来如同倾盆暴雨敲打在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少年们屏息听着。 想不到躲在万神殿的遗蹟之中，反而躲过一劫。 可是，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猜应该是跟禁锢之术有关，这个术刚才一消失，地上的生命就死绝了。」蕾妮朵尔思索道。 赤鹄一回想，恍然道：「好像真是这样！」 顾青山沉吟片刻，问道：「幕，法则巨兽们的空间禁锢之术，除了让我们不能飞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作用？」 幕摇头道：「没什么其他作用呀，这个术其实就是一个法则罩，在罩子内的生灵无法飞行和传送。」 「罩子？那这个罩子能挡住外面的东西吗？」顾青山问。 幕怔了下，点头道：「是的，它确实可以挡住外面的东西，但这种能力并不是主要的，它是为了禁锢空间——」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 ——这一次的空间禁锢之术，可是所有法则巨兽齐心协力一起施展的。 它的强大超乎想像，必定能挡住一些东西。 顾青山沉吟道：「从逻辑上推，这个术一消失，所有生命死绝，证明两者相关；但这个术本身不会伤人，那么生命死绝应该是它带来的间接影响，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它原本是挡住了什么东西，而那些东西杀掉了地上的众生。」 「所以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赤鹄问道。 顾青山陷入深思，好一会儿才道： 「我暂时这样推测，但实情到底如何，我们没有亲眼见到，也不好进一步确定。」 这个观点比较合理，幕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那——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后的几名倖存者了？」 蕾妮朵尔道：「当然不是，那些生活在地下的生命兴许也逃过了一劫。」 轰隆隆隆—— 隧道上方传来连绵不断的巨大响声。 灰尘扑扑的往下落。 四人停住脚步。 顾青山心中一沉，说道：「坏了！」 「罗德，怎么了？」赤鹄紧张的看着他。 「那个从天而降的东西能毁灭地上的一切，那么它也有可能钻入地下。」顾青山道。 「确实，那么这里——」幕道。 蕾妮朵尔打断他，飞速道：「这条隧道距离地面太近，我们得赶紧找一条往下的路，逃离这里！」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四人立刻查看周围情况。 头顶的响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 「门！是走门还是走隧道！」幕大声道。 他后退两步，看看墙壁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门户，又看看隧道的前后方向。 「隧道是平直的，不通往下方——我们得走门。」蕾妮朵尔道。 少年们望向那些墙壁上的门。 只见那些门上，贴着各种标籤和警示牌。 「死亡警告。」 「这扇门里一共死了五个妖精！」 「太危险了，别进来！」 「极度危险！」 「绝对不可进入！」 「进入此门，就连妖精也会死，一定不要进来！」 ——密密麻麻的标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赤鹄道：「我们就走最安全的那扇门吧。」 她伸手去推一扇门。 「慢！」 顾青山和幕同时喊道。 「怎么了？」赤鹄不明所以。 「你看看，这扇门上的标记是什么。」顾青山道。 赤鹄对着门上的标籤，读道：「这是一扇无聊的、安全的门。」 第10页 顾青山和幕对望一眼。 幕道：「别相信妖精，它们的思维方式跟我们不一样。」 顾青山没再说什么，反而轻轻跃起，停留在半空，望向另一扇门。 只见那扇门上标记着一行字：「这扇门里一共死了五个妖精！」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推开门。 风雪从门中涌出来，又有一股暖和的白雾随风疾速逸散。 顾青山默了一瞬，朝幕等人道：「安全！」 三名少年飞起来，一同朝那扇门里望去。 只见门内风雪飘舞，除了冰雪覆盖的大地，就只有一个冒着腾腾白雾的水潭。 水潭前竖着一个牌子： 「此温泉由地质勘探协会第七组的五位妖精发现并占据。」 「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谁进来谁是小狗。」 四位少年默默的看着那风雪，那温泉。 ——如果不是情形太糟，抽时间来这里泡个温泉，小憩片刻，倒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幕嘆气道。 顾青山摇摇头，把门关上。 「我们得赶紧找到一个通往地下更深处的通道。」他说道。 这时头顶的震动声更响了。 大量的灰尘掉落下来，将整个隧道变成灰濛濛一片，几乎快要遮挡住众人的视线。 紧接着，一些石头碎屑也开始掉落。 一块石砖飞坠下来，被赤鹄伸手击飞。 「这里快要塌了！」 赤鹄大声道。 「我来撑一下。」蕾妮朵尔说着，伸手放出一团团无形的力量。 四周的灰尘、碎屑在她的力量面前，全部被隔离出去。 蕾妮朵尔却勐然变色，飞速道：「不行，我撑不住！」 「我来！」 幕一边说着，一边放出命运之书，从中取出一根散发着圣洁光辉的洁白石柱，直接撑住了隧道的顶梁。 这下终于支撑住了。 四人所在的这一段隧道，顿时不再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 幕的神情却变得凝重，头也不回地喝道：「罗德，快挑一扇门，我也撑不了多久！」 「什么情况？」顾青山问道。 「上面的东西太重了，圣柱都无法支撑！」幕说道。 ——太重？ 顾青山望去。 只见幕拿出来的那根石柱上，一条条细碎的裂纹正飞快蔓延。 它确实坚持不了太久！ 顾青山收回目光，飞速扫过一扇扇门，最终选定了一个目标。 他指着一扇门，高声道： 「都过来，我们进这扇门！」 三名少年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扇门上，用妖精文歪歪斜斜的写着一行提示符： 「温馨提示：」 「此门通往地面，想去地上透透气的朋友请走这扇门。」 赤鹄看着提示符，犹豫道：「进这扇门？可是这上面写着通往地面！」 顾青山、幕、蕾妮朵尔齐声道：「一定不会是地面！」 顾青山一把推开门，只见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他朝众人招手道：「快来——」 众人鱼贯而入。 顾青山放出黑犬，说道：「情势危急，你立刻去探路，我们等你消息。」 「汪！」 黑犬应了一声，化作一团残影，朝着通道尽头飞奔而去。 顾青山则守在门口，静静等待。 「我的圣柱快支持不住了。」幕皱眉道。 众人望去。 只见那根石柱耸立在隧道中间，已是布满了裂纹，几乎随时都会倒塌。 「再坚持最后一下。」顾青山道。 一息。 两息。 一团黑火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重新凝聚成黑犬。 「这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深不可测！」黑犬道。 众人心头顿时松了几分。 ——既然通往地下，那么大家就可以暂时避开来自地上的威胁了。 「干的漂亮！」 顾青山贊了一声，递给黑犬一瓶酒，又冲着幕道：「收回石柱吧。」 幕立刻收了石柱。 「我们走？」蕾妮朵尔问。 「你们先走，我看一眼究竟是什么东西，能——」顾青山道。 轰！！！ 巨大的轰鸣声远远近近响起，众人只见顾青山嘴巴动了几下，却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隧道进入了彻底崩塌的阶段。 灰尘大作，数不清的石砖掉落下来，紧接着是墙壁—— 墙壁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正在逐渐崩溃。 那些墙壁上的门，一扇接一扇的被压塌。 「再不走来不及了！」幕扯着顾青山，大声吼道。 顾青山伸手朝外面一招。 一件东西穿过飞坠的砖石，落入他手中。 「我们走！」 顾青山一把关上了门。 第四百六十三章 阴影中的网 轰—— 磅礴的力量波动骤然出现，开始摧毁一切。 那些原本塌陷的隧道、门、通道、台阶，全部在这种力量的扩散中化为齑粉。 一切皆被摧毁。 顾青山一行四人拼命飞奔。 在他们身后，整条道路已经形成延绵不断的塌方。 第11页 滚滚灰尘就像是一条巨蛇，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追逐，想要一举吞噬他们。 幸而这时候，空间的禁锢已经消失，顾青山等人的速度完全提了起来。 「不要紧张，塌方追不上我们。」顾青山大声道。 他轻轻拍了拍赤鹄的肩膀。 赤鹄脸色苍白，咬着牙点点头，终于镇定了些。 幕在队伍的最前面，突然大声道：「前面没有路了，是一个垂直向下的悬崖！」 「那就飞下去！」蕾妮朵尔道。 「快快快！」顾青山催促道。 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正在他胸腔中产生，让他一阵阵窒息，又有些想呕吐。 连自己的灵觉都产生了这么大的反应，难怪赤鹄也有所感应，并为之害怕。 情况相当不妙。 可是。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顾青山默默在心中问道。 下一瞬，四人高高的跃起，飞出悬崖外，朝下飞坠。 顾青山低头望去。 只见这是一条垂直向下的通道，漆黑、幽深、探不到底。 四人迅速坠落。 突然，悬崖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动。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 仿佛世界上所有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在齐声嘶吼。 「这样的力量……坏了……」 顾青山只觉得意识开始模煳。 他勉强张目去看其他三人，只见赤鹄依然在飞坠，但双目紧闭，已经昏迷过去。 蕾妮朵尔一把抓住幕的手，也昏了过去。 幕还在苦苦支持。 顾青山拼尽全力维持着意识，唿唤道：「山女，接住我们。」 说完他昏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幕也随之陷入昏迷。 一柄秋水般的长剑从顾青山背后飞出来，绕着几人飞了一周，随着他们一起朝下飞去。 「都别出来，那股力量的余波正在扩散，它很强！」山女朝着顾青山识海中的其他三柄剑传音道。 「这么厉害，到底是什么东西？」地剑问道。 六界神山剑绕着四人不断盘旋，回应道：「应该是各种各样的力量，同时爆发所产生的震动波。」 「各种各样？有多少？」洛冰璃问。 「数不清，不计其数。」山女道。 「好吧，我们又没有『不朽』和『断法』，万一被击飞可不是好玩的事，就不出去了。」地剑嗡嗡的道。 洛冰璃也道：「一会儿快落地的时候，你可接好他们——对了，要不要趁机杀了蕾妮朵尔？」 「不杀。」山女干脆的说。 「为什么？」洛冰璃问。 「因为公子对我说的是『接住我们』，不是『杀了蕾妮朵尔』。」 「……你真死板。」 「不是死板，本就该听公子的。」山女道。 …… 朦朦胧胧，模模煳煳。 一道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嘿，我说，你们这些杀手，只不过是杀几个人而已，为什么能捞那么多钱！」 顾青山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是廖行。 叶飞离、张英豪也坐在一起。 桌上食物丰盛，酒也摆了七八瓶。 ——这是当初寒冰地狱刚降临到原初世界的某天晚上。 大家正在吃晚饭，顺便闲聊瞎扯。 张英豪正吃着一块牛扒，随口道：「我们杀人是完成别人的心愿，属于高级定制服务。」 廖行不服气道：「我随便做个迁跃炸弹，能一下炸死一大群人。」 「你那是恐怖主义行为，影响公共秩序。」张英豪不屑的说。 「行了，少说两句，来喝酒。」顾青山劝道。 大家碰了杯，一饮而尽。 廖行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低头去吃他的奶油蛋糕。 叶飞离却出声道：「英豪，杀人不就是杀人么？你怎么说的那么高雅。」 张英豪对待叶飞离的态度自然不一样。 他放下刀叉，望向叶飞离道：「我问你，你是怎么杀人的。」 叶飞离很自然的道：「飞过去，杀掉对方，走人。」 张英豪摇头道：「如果你飞过去，杀不掉对方呢？」 叶飞离怔住。 张英豪道：「有这么一个目标，他比你强大数倍，但最后他却被你杀死了，你猜是为什么？」 叶飞离想了想，说道：「我偷袭了他？」 「不算太正确的答案——」 张英豪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顾青山，说道：「我让人送你去学野外生存，学狩猎，学各种技巧，你认为这些是为了什么？」 叶飞离一时没说话。 张英豪又道：「顾青山说要扮演一个其他人，所以我让桐桐领着他去首都电影学院学表演，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叶飞离放下手中冰淇淋，求助的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笑了笑，说：「杀人这件事，说来简单，但面对比自己强的敌人，就要动动脑子了。」 「哦？说来听听。」张英豪感兴趣的道。 顾青山道：「简单说来，要收集情报，判断整个现场的形势，试探你的敌人，了解他的强项和弱点，规避他的优势，挑逗他的情绪，反覆迷惑他、吓唬他、惊扰他，直到他暴露出自己的意图，从他的行为中找到他的弱点，然后选择正确的时机，用最合适的策略，用最强的力量去击碎他。」 第12页 张英豪耸肩道：「你这是打仗，很像是狮子捕猎，而其实我杀人的艺术却更像是另一种捕猎方式。」 「像什么？」顾青山同样感兴趣的问。 「见过蜘蛛捕猎吗？」 「恩。」 「我们藏在暗处，小心观察目标的一切，用他的弱点编织一张网，而目标却对一切都茫然不知——其实并不是我们要杀他，而是以他的性格、行为习惯、爱好来讲，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下，他一定会走向死亡。」 「怎么讲？」叶飞离插话道。 张英豪耸耸肩，继续道：「善泳者溺于水，爱赛车的被撞死，喜好女色的得绝症，脾气大的死于口角引起的斗殴，贪财的总是盯着钱，随便都可以杀了——他们都死在自己的欲望上，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过多关注。」 「这就是你们编织的网？」顾青山问。 「对，杀人只是最后的结果——但编织那张阴影中的网，才是艺术的难点，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与精力。」张英豪道。 「怎么讲？」叶飞离问。 张英豪道：「因为你的网必须要保证一件事：它撒出去的时候，对方绝对无法挣脱，只能一步步走向死亡。」 叶飞离想着那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道：「如果一个人不贪财，不好色，人也不坏，像我一样只喜欢宅在家里打游戏，你们要怎么杀？」 张英豪看他一眼，说道：「我只杀败类，你担心什么。」 …… 「他快醒了。」赤鹄的声音响起。 「很好，我给他一点治癒的力量。」幕的声音随之响起。 温暖的力量环绕在身体四周，暖洋洋的。 顾青山睁开眼。 幕、蕾妮朵尔、赤鹄都望着他。 「发生了什么？」顾青山问道。 「没事，大家都昏了过去，结果你醒来的最晚。」蕾妮朵尔道。 顾青山扶着额头，说道：「啊，刚才做了一个梦，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什么事？」幕问道。 「没什么，一些闲聊罢了——对了，我们怎么没摔死？」顾青山一边问，一边打量四周。 「我看过了，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斜坡，我们大概是一直滑下来的，所以没受什么伤。」赤鹄道。 顾青山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个斜坡，一直延伸到又高又深的黑暗中，不知到底有多长。 前方是一条布满灰尘的地道。 一切静谧无声。 不知为何，顾青山忽然想起张英豪的那些话。 阴影中的网。 网…… 顾青山细细回忆发生的一切。 ——原本去拾荒站，结果拾荒站的人全死了，不得已中途跳入隧道。 紧接着，法则巨兽构建的空间禁锢之术消失。 大地上一切消亡。 自己这些人一路逃命，来到这里。 虽然这些事情看上去很自然，但顾青山现在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顾青山不动声色，朝众人道：「看来是暂时安全了。」 蕾妮朵尔道：「刚才我们逃跑的时候，你从门外抓了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看。」顾青山道。 他取出一个长条状的石盒，放在地上，打开。 「哇。」赤鹄髮出惊嘆。 只见石盒里躺着一柄造型优美的金属长矛，凭空散发出一股锋锐之意。 「好东西！」幕脱口而出。 顾青山将长矛拿在手中，掂了掂。 战神界面上，飞速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阿修罗战将之矛。」 「具备特性：多重攻击、强力突刺、高级锋锐。」 ——修罗道的东西。 顾青山摇摇头，将长矛递给幕，说： 「你喜欢用长柄武器，拿着吧。」 「正好用来研究一下，提升万物摧毁者的力量——你把矛给了我，那你自己呢？」幕握着长矛，问道。 「你给过我一根蜡烛——碰见打不过的敌人，我就许愿杀不掉他，这样他就死了。」顾青山道。 幕失笑道：「因果律哪有这么简单，蜡烛只能对小事起作用，不然它岂不是能决定整个世界的生死存亡？」 顾青山忽然心头一动。 他打了个呵欠，走到角落里坐下，说道： 「太累了，我们休整一下，顺便观察上面还会不会有塌方，然后再行动，如何？」 「好，我来给大家分发一些吃的东西。」幕说道。 几人就开始休整。 顾青山一边吃东西，一边悄悄在心中问道：「怎么了？唯尊？」 「咻，咻咻咻，咻咻！」 唯尊玉佩急切的在他识海中鸣叫不休。 它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恐惧。 第四百六十四章 死亡低语 唯尊在害怕。 顾青山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以往其他时候，哪怕情况危险，唯尊也还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但从刚才开始，它就一直躲在顾青山的识海里，坚决不出去。 顾青山定了定神，缓声道：「别急，慢点说。」 「咻咻……」 唯尊玉佩在他识海中，说出了一大段话。 第13页 「你说有一个东西，正在观察我们？」顾青山问道。 「咻！」唯尊肯定的道。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呢？」顾青山又问。 「咻咻咻！」唯尊连声道。 顾青山默然。 唯尊说那是一道观测术法。 既然是术法，就一定有波动，一般来说，以幕和自己的实力绝对能感应到。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幕和自己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只有唯尊感应到了术法，并且为之害怕。 一个能让唯尊感到害怕的存在…… 顾青山举起一瓶烈酒，轻轻抿了一口。 万神殿的神灵不是都去了尘封世界吗？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墙壁。 墙壁上依然是一幅幅壁画，展现出昔日众神的风采。 灰尘满地。 地上有几行细小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黑暗的道路尽头。 这些脚印是妖精的。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妖精们似乎对万神殿很熟悉。 顾青山正想着，忽然一行行萤火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你是本世界的死亡法则之主。」 「大地上的众生几乎死伤殆尽，你的力量得到了空前的壮大。」 「你所操控的死亡烈焰，其威力上升三倍。」 「你可以从如下三种次神技之中选择一项，作为你的死亡次神技：」 「其一，死亡低语：以尸骸为凭，你可以把那些陷入永眠的众生唤醒，并与之交谈。」 「其二，命力剥夺：你的死亡黑犬对敌人造成伤害之时，敌人的生命力将逐渐流逝，并转化为你的力量。」 「其三，瘟疫之锋：你是死亡的主人，当你击中某个敌人，他会逐渐病入膏肓。」 顾青山注视着战神界面，心中却想的是另一件事。 「战神界面，我似乎中了一个观察类的术法，你为什么没有提醒？」他问道。 战神界面回应道：「不具备攻击性的观察，本界面从来不显示。」 顾青山奇道：「为什么不显示？」 战神界面道：「你已经是年满十八岁的大人了，难道走在路上被别人看一眼，我还要出一行提示符：『有人在看你』？」 顾青山一时语塞。 它说的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也是，自己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它。 战神界面上，一笔魂力被抽走，同时显示出一行新的提示符： 「请尽快选择你的次级死亡神技。」 顾青山目光扫过三个技能。 次神技么？ 顾青山细细斟酌。 ——命力剥夺要和死亡黑犬配合才可以释放，瘟疫之锋适合持久战，但自己的战斗一般都会在极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至于死亡低语…… 也算是一种别出心裁的获取情报的办法。 「我选死亡低语。」顾青山道。 战神界面上，所有文字消失。 顾青山身周出现了一团团漂浮的黑色烈焰。 这些黑色烈焰凝聚在一起，最终在顾青山的背后形成了一片深沉的黑暗烈焰光环。 幕笑起来道：「罗德，恭喜你！」 蕾妮朵尔也点头道：「恭喜。」 赤鹄喜动颜色，抓着顾青山的手道：「你变强了？是不是？」 「对，死亡法则空前壮大，我的力量更强了。」顾青山确认道。 「死亡之力比以前强了多少？」 「大概三倍。」 顾青山话音刚落，一团黑火出现在他身边，化作黑犬。 黑犬望着顾青山道：「你的力量增强，我的力量也将随之壮大！」 只见数不清的星辰散发出淡淡蓝色光芒，围绕在黑犬身周，不断旋转。 黑犬发出一声长啸。 星芒渐渐没入它的身躯。 黑犬的体形以目力可见的程度渐渐变大。 现在它是一只成年犬了。 「我去体验一下自己的力量。」黑犬道。 说完它就不见了。 「哇！」赤鹄兴致勃勃的道：「我来试试。」 一团黑暗烈焰出现在她手上。 「不对啊，怎么我没什么变化？」赤鹄困惑的问。 顾青山耸肩道：「你是我的契约者，应该也会变强——可能有些延迟？」 赤鹄想了想，拿起地上的酒瓶，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后伸出手。 火焰勐的窜起来。 「有效果！」 她又灌了一口。 火焰往上窜了半米。 她又灌了一口。 火焰再往上窜了半米。 她把整瓶酒抽了。 火焰腾起五六米高，散发出骇人的威势。 「哇，原来需要这样。」赤鹄兴奋的道。 顾青山：「……」 幕：「……」 蕾妮朵尔：「……」 幕悄悄给顾青山传音道：「必须喝酒才可以发挥威力？」 「不，她一开始没尽力。」顾青山悄声道。 幕沉吟道：「也就是说——」 「对，她就是想喝酒。」顾青山无语的道。 ——想不到自己培养出来了一个女酒鬼。 死亡一系喜欢喝酒，难道是自己搞出来的？ 难怪后世的时候，安娜可以在死亡圣教混得风生水起…… 第14页 赤鹄心满意足的收了火焰，朝顾青山道：「之前你们在酒吧里肯定搜罗了不少好酒，请再给我一瓶，战斗的时候要用，谢谢！」 这理由太正当了，顾青山只好再递给她一瓶。 「省着点喝，世界都要毁灭了，以后可没地方再找酒。」顾青山告诫道。 赤鹄听了，紧紧抱着酒瓶，就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 顾青山想起一事，问道：「你怎么没用星辰之力凝聚死亡野兽？」 赤鹄盯着他，忐忑道：「我还在思考，自己到底要凝聚什么样的死亡野兽。」 「快点想清楚，毕竟后面可能会面临各种战斗。」顾青山道。 「好。」赤鹄咬着嘴唇道。 这时候，隐隐约约的隆隆声响起。 灰尘像一根根长长的丝线，从上方掉落下来。 众人抬起头，望向头顶那深沉的黑暗。 「坍塌似乎还在继续？」蕾妮朵尔警惕的说。 幕侧耳聆听片刻，判断道：「应该是一些余波，不是什么大的动静。」 蕾妮朵尔又道：「可是，压垮整个大地、乃至压塌神殿隧道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下幕答不上来了。 赤鹄也露出迷惘之色。 顾青山低着头，似乎也在沉思。 ——这件事还真不好说，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刚才逃脱之际，他从那些压垮隧道的众多物品中，随手抽了一件，就是阿修罗一族的长矛。 这已经很明显了。 从天而降，压垮大地和万神殿隧道的，就是整个六道轮迴世界的碎片。 数不清的碎片世界，蕴含着六道的秘密、众生的尸体、末日的余波，它们一同坠落在这个世界，灭绝了地上的众生。 灭绝…… 顾青山心中一动，故意说道：「我们不如在这里继续停留一会儿。」 「为什么？」蕾妮朵尔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在这里能感受到地面上的死亡，我的力量也在逐步加强——我怕继续深入遗蹟，就无法再汲取地上的那些死亡法则之力了。」顾青山道。 少年们有些犹豫。 顾青山又道：「至少这里还算安全。」 「好吧，我们再停留一会儿。」幕拍板道。 顾青山微微颔首，在心中默默倒数。 一，二，三，四，五…… 轰！ 头顶传来巨大的响声。 密集的撞击声纷至迭来，就像汹涌的巨浪，正在从上方的斜坡上席捲而下。 「不好，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得赶紧逃！」蕾妮朵尔道。 顾青山抬头看着上方，明显能感觉到数不清的东西正在朝几人所在的位置袭来。 才数到五…… 顾青山心中有些凝重。 那个监视自己这些人的存在，必定拥有两种能力中的一种。 能随意操纵六道崩碎之后的无数碎片。 或者。 能随意操控万神殿的遗蹟。 两者必具其一。 这时幕大声道：「前面有妖精的足迹，我们往里走，兴许能躲过一劫。」 顾青山露出紧张之色，惶然道：「对！快走！」 四名少年赶紧朝通道之中飞奔而去。 第四百六十五章 从未察觉的怪物 时间孤岛，高塔世界。 整个世界在时光的长河中向前漂流，去往那未来的某一刻。 高塔守护者主塔。 几个最强大的人齐聚于此，正在商议一个重要的问题。 「怎么还有许多人没来？」巴利问道。 「早就通知过，现在已经再找人去喊了。」高塔协会会长道。 「到底是什么事？」夜如曦出声道。 她一开口，众人都露出谨慎的神色。 夜如曦是末日终结的报晓者，实力强大无匹，没有人敢不尊重她。 高塔守护者协会会长道：「我们的世界，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一名长着猫耳的短裙美女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施施然问道： 「什么问题？竟然需要我们全员到场。」 ——空间术法师，小喵。 高塔协会会长拍了拍掌。 叶飞离和张英豪出现在众人面前。 「咦？你们惹什么乱子了吗？」小喵诧异的道。 「不是，其实是一件小事——」叶飞离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好。 一道打哈欠的声音响起。 老大出现了。 「我正睡的香呢，结果被你们叫过来——快说完了我好回去补觉。」他揉着眼睛道。 叶飞离望向张英豪。 张英豪轻咳一声，说：「昨天，叶飞离来找我，说让我带他去东海岸的巫师尖塔，一起去偷巫师卡牌游戏手册。」 众人望向叶飞离。 叶飞离尴尬的道：「这个不重要，继续说。」 张英豪道：「可我从来没答应过他，要去东海岸的巫师尖塔偷东西。」 叶飞离道：「很奇怪，我明明记得张英豪跟我说过，东海岸的巫师尖塔里，有着最顶尖的卡牌游戏手册，放在第三层楼的第二个隔间的桌上。」 张英豪摊手道：「我记得自己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众人听了一场，对望一眼，都松了口气。 第15页 「哎呀，这种小事没必要拿出来专门说吧，你们耽搁了我写新章的时间，读者会催更的。」小喵懒洋洋的道。 「不。」巴利看了妹妹一眼，示意张英豪继续说。 张英豪扶了扶墨镜，声音变得低沉： 「叶飞离如今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我也是专业杀手出身，我们两个都不可能记错最近发生的事。」 「你想说什么？」小喵不耐烦的问。 张英豪道：「我觉得很奇怪，心想会不会有谁恶作剧，假扮我来哄骗叶飞离——如果是真的也就算了，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所以你查到那个假扮你的人了？」小喵问。 张英豪顿了一息，说：「没有。」 「完全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小喵怔了怔，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她再也不提回去写书的事，沉吟道：「如果有一个人假扮你，倒也不过是件小事，如果完全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就是你跟叶飞离的记忆出问题了。」 张英豪抬起手，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各位，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几分诡异，我心中也有着一些不安，所以特意查了查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结果如何？」夜如曦问道。 张英豪唿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这才说道：「法师公会的人应邀去参观秩序广场，但秩序广场的卫兵们却说根本没邀请过他们。」 「妖精们吵闹着说酒吧里的草莓酒味道不对，一定是更换了配方，但我专门去调查了，酒吧的配方这些年从未变过。」 「还有，昨天失踪了一个人，他是当初参战对抗灵魂尖啸者的虚空灵能者，叫做马萨。」 「人呢？找人我擅长，要不我去找找？」小喵道。 张英豪摇摇头，说道：「认识马萨的人之中，有一半的人说马萨死在了对抗灵魂尖啸者的战场上，另一半却说马萨一直活着，前几天还看见他了的。」 巴利道：「这很好判断，我们有专门的阵亡记录书，每一个阵亡的人都有记载。」 张英豪没说话。 他取出一本书，递给小喵。 小喵接过来，翻到战争纪事那一页，找到了马萨的名字。 「奇怪，这个人的朋友为什么要说谎？」小喵疑惑道。 张英豪从小喵手里收走那本书，又将另一本递给她。 小喵不明所以。 「再查查。」张英豪道。 小喵打开这本书，再次翻到战争纪事那一页。 同样的位置。 没有马萨。 没有这个名字。 小喵彻底呆了。 「……不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喃喃道。 众人皆是默然。 这件事，超出了大家的理解范畴。 叶飞离道：「我和张英豪反覆查证，可以证明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这可麻烦了，敌人是谁我们都不清楚。」巴利皱眉道。 众人正说着，忽然，守卫在门口的两名巫师之中，一名巫师不见了。 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是谁！」 「——他人呢？」 「该死，有刺客！」 巴利、小喵、张英豪出声，一起扑了上去。 其他人却站着没动，甚至纷纷露出讶色。 「你们在干什么？」叶飞离奇怪的问。 张英豪摊摊手，难以置信的道：「刚才这里消失了一个大活人，你没看见？」 叶飞离道：「从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过了，那里只站着一名守卫啊。」 高塔守护者协会会长清了清嗓子，证明道：「我今天只安排了一个人值守。」 夜如曦和其他人一起点头。 张英豪呆住。 他看看门口，只见剩下那名守卫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从张英豪心底深处冒出来。 巴利的表情也变了。 就连面对灵魂尖啸者，他都没眨过眼睛，但这一刻，他也深深体味到了某种无法理喻的诡异。 小喵勉强保持着镇定，说道：「我来解释，刚才真的有一个守卫……」 她把三人目睹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众人齐齐失语。 这样的事，完全无法理解，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还以为本就是如此。 这要如何应对？ 巴利忽然道：「我们所有人之中，知晓诸界与虚空之秘密最多的，是星冠上的第一人，伟大的无穷源力之主，也许只有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这才惊觉，从刚才开始，老大就一直没说过话。 却见老大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巴利素来和老大交好，这时就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吗？」 老大喉咙滚动了一下，涩声道： 「我的记忆是一团迷雾。」 他以一种奇怪的语调，沉声说道：「在命运的河流之中，因果一旦註定，便不会再改变，所以能操作的地方，往往就在于因果的过程。」 「所以我在过去的时光之中，埋下了六枚封印之章，以此约束歷史的进程，让它不会产生太大的改变。」 第16页 「直到顾青山回到过去，我才确信是好的时机，可以凭藉他的力量来取回那六枚封印之章。」 「为什么是他？」小喵忍不住问道。 「因为只有他才身怀过去之匙，能使用『篡改』的力量，而我早就预留了这样一个位置，只有当他去往了亘古时代，一切歷史才会彻底确定下来。」老大道。 老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声道： 「——可我今天才知道，有一个我所没能察觉的存在，它一直潜伏在命运的河流之中，悄悄等待着顾青山抵达那个时代，它正在改变歷史的因果，一切过去和未来都在急剧的变化之中。」 夜如曦反驳道：「不对！我听说因果是不能改变的，唯有过程才可以被控制和改变，你刚才也这么说过。」 老大嘆息道：「你们身上出现的情况，是因为歷史的因果已经快不成立了，世界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在剧烈的改变。」 「竟能做到这样的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夜如曦问道。 老大摇摇头：「不知道，它藏的太好，连我在力量全盛之时都没发现它。」 「顾青山有办法对付它吗？」张英豪问。 「这个存在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万神，能改变因果与一切，顾青山现在处境极其危险，身陨只在顷刻之间。」老大道。 巴利道：「直说吧，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大抬起头，望着屋顶，沉默了很久。 突然，墙角里传来一道急切的女声。 「老大，你记得吗？你一定有办法帮他，不是吗？」 萝拉。 萝拉竟然一直偷偷躲在这里。 她有「万界庇护」之能，可以不被任何人察觉！ 老大望向萝拉。 萝拉冲上去，抓着他的手道：「我曾经有一件奇诡侧的残手——它是我们荆棘鸟的至宝，我把它给了顾青山，顾青山用它抓住了你，把你救上了我们的飞船，你还记得吗？」 老大点点头。 萝拉紧紧握着他的手，说：「你和顾青山是互救者，这是奇诡侧都承认的事情——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老大看着萝拉，忽然笑了起来。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他摇摇头，松开了萝拉的手。 无穷的星光在他身上瀰漫，如同漫天的星辰。 「我已经失去所有力量，只剩下最后这条命，难道我这条残命，还能发挥什么作用？」 老大一步步后退，走入星光之中。 「也罢，不管生死，我该去亘古时代走一趟了。」 「毕竟那是我的时代。」 他的身形渐渐从众人面前消失。 第四百六十六章 老大来了！ 冰冷阴暗的石阶上，幕睁开眼。 他的目光落在蕾妮朵尔身上，半晌都忘了挪开。 蕾妮朵尔脸上沾了些灰尘，但却丝毫没有对她的容貌产生半点影响。 ——她依然是绝色无双的存在，是诸界最明亮的那一块宝石，是所有星辰的主人。 察觉到幕的注视，蕾妮朵尔紧张的观察周围，低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幕闭上眼，又睁开。 「没什么。」 他说着，转过身去，望向四周。 只见这里是一处螺旋向上攀升的石阶，石阶的尽头是一扇门。 妖精的足迹顺着石阶一直朝上，指引着众人的方向。 在石阶下方，数不清的东西渐渐堆积起来，逼近四人。 四人不得不顺着石阶，朝上方那扇门跑去。 顾青山在队伍的最后，不时从那些堆积如山的物品中抽出一两件看看，然后又丢下去。 幕自然明白顾青山在干什么。 「罗德，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一面朝上飞奔，一面大声问道。 顾青山摇头道：「没发现，倒是一些有威力的东西被损坏了，处于很危险的状况。」 忽然，顾青山在数不清的物品之中看见了一具野兽尸体。 他毫不犹豫的停下脚步，返身飞了下去，抓住那尸体，一把提上来。 ——这是一具老虎的尸体，就算是死了，也还散发出惊人的凶厉之气。 顾青山将手按在老虎的头上，发动死亡低语，说道：「醒来。」 老虎瞬间化为飞灰，从他面前消失。 顾青山怔住。 死亡低语，是死亡系的法则能力，可以与亡者交谈。 可是这老虎怎么一下子连尸体都不见了？ 战神界面上，飞速冒出来一行字： 「此尸体属于六道轮迴生物，命魂已归去，不受亘古世界死亡法则束缚。」 归去…… 那就是去了黄泉世界。 按照亘古世界的法则，众生死后要归眠于尘封世界，再也不会来到生界。 六道轮迴却是闭合循环的六个世界，众生在其中生死流转，永无断绝。 啧—— 原来所属的世界不一样，死后去的地方也不同。 顾青山收回手，飞快的赶上众人。 「不行我们飞上去算了。」赤鹄大声在他耳边道。 「太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危险，还是得慢一点。」顾青山认真道。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第17页 「顾青山，我是老大。」 顾青山浑身一震，连忙回应道：「你怎么来了，你在哪儿？」 「我现在就是幕。」老大回应道。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幕朝他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顾青山眼神变了。 另一个人，占据了幕的身躯。 这跟蕾妮朵尔是何等相似，他又怎么敢轻易相信？ 「你说你是幕？同一个时空之中，是不能容纳两个相同的人的，你可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方式？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对你出手了。」顾青山道。 「你跟我是互救者——你用萝拉的那个奇诡之手救过我。」老大道。 他进一步解释道：「我在自己身上留了一手，所以现在我再次重回这个时代，等于重活一遍。」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还是不死的吗？」顾青山连续问道。 「回来的原因，等会儿跟你细细的说，我现在只是少年之躯，不再是永恆深渊之躯了，自然随时可能死掉。」 顾青山将信将疑道：「你还有其他证据么？」 老大道：「我们一起跳过舞。」 顾青山：「……」 这时蕾妮朵尔突然大声道：「我踩到了一个机关，大家小心！」 众人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她的脚陷在某块石阶里，一时拔不出来。 上方台阶的尽头，一道汹涌的灰光朝她俯冲而至。 几乎是眨眼间，那灰光就到了蕾妮朵尔面前。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一道身影站在蕾妮朵尔面前，挡住了那灰光。 ——幕。 或者说是老大。 蕾妮朵尔失色道：「幕，你怎么样？」 老大不屑的吐出一口血，冷声道：「这样的攻击不算什么，连给我挠痒都不够。」 他立刻倒在地上。 蕾妮朵尔这时终于把脚从机关里抽了出来，连忙扑上去，把他抱住。 「幕？」她慌张地喊道。 只见幕闭着眼，陷入昏迷。 顾青山远远看着，暗暗嘆了口气。 「不用想了……真的是他……」 顾青山飞身上前，细细查看幕的情况。 「没事，他用了命运之书，只不过被震昏过去了而已。」顾青山道。 「我们得快走了！」赤鹄指着下方道。 只见那些来自六道的、数不清的东西，正在飞快堆积，越来越靠近几人所在的台阶。 那些东西本是六道的宝物，所以才能在六道破碎之后还一直存在至今，但它们沾染了各种末日的气息，本身的力量也渐渐变得不受控制，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形成一股无法抵御的混乱力量。 任何人只要掉下去，立刻就会被混乱的力量撕成碎片。 现在老大恢復了少年之身，不再具备不死的特性，顾青山就郑重了些。 他把老大背起来，叮嘱两女道： 「换我走前门，你们只走我走过的地方，以防再踩到陷阱！」 两女应声。 一行四人拼命飞奔，终于渐渐抵达了那扇门。 妖精的脚印到门前就不见了。 ——显然它们早就进入了这扇门。 顾青山来到门前，用力一推。 门纹丝不动，甚至还涌现出一股力量，把他朝后推去。 一道嗡鸣声响起：「进入此门，必须要在某个艺术领域胜过本门，这是万神定下的因果律，是凡人进入圣殿的必要条件。」 「如果你们达不到，立刻就会被传送回地上世界。」 「投机取巧和破坏等方式不可取，否则一旦你们进入本门之内，也会因为没有得到神灵的祝福，随时被传送回地面。」 两女同时脸色煞白。 地面世界现在就是众生的葬身之地！ 好不容易抵达这里，想不到却是一条死路。 「艺术领域，蕾妮朵尔，赤鹄，你们——」 顾青山一句话没说完，只见两女一起摇头。 「我不会什么艺术。」蕾妮朵尔道。 「我也是，我真是废物。」赤鹄锤着自己的头道。 顾青山低头看看。 那些六道的东西快到门这里了。 艺术…… 顾青山想了又想，凑上去，在门前说了一句话： 「我会跳舞。」 门立刻回应道：「那是无比伟大的舞蹈，但你疏于练习，你的成就不够。」 顾青山又想了想，说道：「我会表演。」 门又回应道：「我承认你身上有老一辈表演艺术家的气质，请现场即兴表演一段，时间限制为五分钟。」 表演个毛啊！ 顾青山心中涌起一股怒气。 五分钟的时间，那些六道的东西早就把自己这些人淹没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急。 千万别急。 既然妖精们能通过…… 那就该以妖精的方式，来应对这个问题。 第四百六十七章 神圣之门 轰隆隆隆—— 杂乱的、残破的各种东西，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正在不断朝上堆积。 顾青山朝下看了一眼，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既然妖精可以过去，那么只要想想妖精的行事方式，也就能通过这场考验了。 第18页 ——妖精会怎么做？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问道： 「你到底是一扇门，还是一道术法？或者是整个万神殿？」 门郑重的道：「吾乃分割凡界与神殿的圣门，从久远时间之前，就开始镇守神殿之界，除非满足相应的因果律，否则谁也不可窥探门内分割之界，更不可进入其中。」 ——原来是个门灵。 顾青山继续问道：「你说的艺术包不包括高难度的魔术？」 「包括。」门回应道。 顾青山飞快道：「很好，请给我一副牌——什么牌都可以。」 嘭！ 一副纸牌出现在他面前，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这一刻，顾青山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 他飞快的洗牌，口中说道： 「我们来玩魔术，你看看我所展示这些牌，从所有牌里选一张牌，但是一定不要告诉我，只用自己默默记在心里。」 「然后呢？」门问。 「然后牌交给你，随便你怎么洗，但是洗牌时间不能超过十秒，当你觉得洗得满意之后，再交给我，我会从中抽出一张牌——这张牌就是你选中的那张牌。」顾青山道。 「我知道你有一些卡牌上的能力，但这不可能实现！」门道。 顾青山沉声道：「如果我真的抽出了你选中的那张牌，算不算我通过？」 「算，但是你不可能做到。」门也认真起来。 顾青山眼神变冷，又问道：「我抽出你选中的那张牌，你确定算我战胜了你？」 「当然算，但你真的做不到。」门再一次地说道。 「有公证类的东西吗？你不能反悔。」顾青山问。 「我不会反悔，我有众神留下的公正契约。」门道。 一张捲轴凭空出现，落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接过契约，飞快在上面写完刚才说的话，并展示给门看。 只见捲轴上写着：「罗德挑出你选中的那张牌，你开门让他们一行人通过。」 「若你同意此协议，请说：成立。」 「成立。」门道。 唿—— 捲轴烧成了一堆飞灰。 顾青山道：「行了，既然有契约了，那就开始吧。」 他飞快的洗完牌，将所有牌展示在门面前。 门停顿了一下，说道：「我选好了。」 顾青山把所有牌合拢，交给对方。 「我来洗。」门道。 整副牌悬浮在半空，化作道道残影，以目力不可见的速度洗了起来。 十秒转瞬即逝。 纸牌再次回到了顾青山手中。 赤鹄悄悄问道：「罗德，你有把握吗？」 「没问题。」顾青山回应道。 「快一点，那些东西快靠近我们了。」蕾妮朵尔道。 这时牌洗好了，重新回到顾青山手中。 顾青山低头飞快的将一张张牌摆出来，口中说道：「行了，现在让我猜猜，到底那一张才是你选中的那张牌。」 门嗡嗡道：「你——」 顾青山摆手道：「你不要影响我，这是伟大的艺术！」 门只好保持沉默。 一息。 两息。 三息。 顾青山勐然抬头，冲着门大喝道：「我已经找到了。」 门问：「是哪一张？」 蕾妮朵尔和赤鹄也紧张的望过来。 顾青山抽出一张牌，缓缓展示在门的面前。 「不是这张，你失败了。」门说道。 「不，你仔细看。」顾青山淡然道。 门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赤鹄和蕾妮朵尔也仔细望去，只见那张牌上被切割出来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你选中的那张牌。」 空气突然安静。 蕾妮朵尔和赤鹄已经说不出话来。 门嗡嗡说道：「不，这不是我选中的牌，你失败了！」 顾青山道：「你耍赖！」 门的声音陡然提高，大声道：「耍赖的是你！我们明明——」 顾青山打断它，以更大的声音道： 「我们明明约定的是：我挑出『你选中的那张牌』！」 门抗议道：「不是——」 顾青山再次打断它，怒斥道：「我跟你确认了两次，而且还写了公证捲轴，这代表我们的约定是成立的，现在我已经把『你选中的那张牌』展示在你面前了，你怎么又改口，说要一张『我选中的牌』？」 门愤怒的道：「公证捲轴上——」 「——捲轴出来！」顾青山喝道。 燃烧的火焰凭空出现，重新凝聚成捲轴，展开在门和顾青山之间。 只见上面写着：「罗德挑出你选中的那张牌，你开门让他们一行人通过。」 门道：「这上面的意思是，你要挑出我心中所选的一张牌。」 「不，你仔细看，其他文字我都用的是一般字体，但是请注意，『你选中的那张牌』我用了加粗和倾斜的楷体，下面还划了一道斜线，这代表特指一张牌，名为：『你选中的那张牌』。」顾青山道。 他在契约上按了一下，念道：「众神在上，有人耍赖，申请强制执行。」 契约发出一道威严的声音： 「契约已成立，立刻开门。」 嘭！ 第19页 门被打开。 顾青山背着老大，带着两女鱼贯而入。 赤鹄将门关上。 几人正抬脚要往前走，门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还要干嘛？」顾青山警惕的问。 「你跟妖精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往哪里逃吗？」门问道。 顾青山正色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咔嚓！ 门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顾青山往后跳了一步，冲着两女道：「这门快不行了，我们走！」 四人快速走入通道，一直朝前方奔行。 奔行不过一会儿，顾青山慢慢停住脚步。 「怎么了？」赤鹄问道。 「没事，你们往前走，我马上来。」顾青山把老大从背后卸下来，交给蕾妮朵尔道。 两名女孩对望一眼，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罗德这个傢伙，总是靠得住的。 于是两女便叮嘱他小心点，然后往前去了。 顾青山回到那扇门所在之地，推开门，朝外望去。 哗啦啦啦啦—— 嘈杂的声音震耳欲聋。 那些六道之物渐渐逼近门所在的位置了。 「餵。」顾青山道。 门没有回话。 「门灵？你还在么？」顾青山又问。 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吾乃圣门之神，不是什么门灵。」 顾青山点头道：「门神，我有个事情跟你说。」 「说。」门道。 「你看这里马上就要毁了，你若还在这里，岂不是也会完蛋？」顾青山道。 门道：「我是不会毁灭的，假如被毁灭之后，我会不断重生。」 顾青山道：「但若被那些东西淹没，你会一直处于被毁灭的状态，那等于永恆承受酷刑——就算你不怕这个，但你一直站在这里，一个人呆上无数岁月，太寂寞了。」 「你想说什么？」门问道。 顾青山道：「你不如跟我走吧，外面的世界很宽广，你可以见识很多不一样的器灵，看到你一生都没有看到过的风景，可以跟我一起应对许多全新挑战，做很多永远值得铭记的事。」 门沉默片刻，说道：「我的职责是划定界限，保卫门里的东西，不知道出去了能干什么。」 顾青山道：「先出去了再说，总比你在这里被各种末日折磨强得多。」 门嘆息一声，道：「我的门栓上有一道万神设下的因果律法，它把我固定在这里，不能——」 锵！ 一道剑鸣声打断了门的述说。 「行了，那因果律法我已经帮你斩除了。」顾青山收剑道。 门怔了怔，说：「我在这里站了太久，已经没有力气了，除非你能找到一些宝石，让我吃下它们，我才有力气离开。」 顾青山找了找，勉强找到几颗。 ——这是罗德身上仅有的好东西了。 门把宝石吃了，就不动了。 「这下可以走了吗？」顾青山问。 门忽然以一种伤感的语气道：「我在这里镇守了无数岁月，真的不捨得离开，如果你能帮我清洗一下身体，我就有脸出去见人了——记得用最高等级的清洗液，圣泉也可以接受。」 顾青山眉头一挑。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这可不能惯着。 他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他朝着黑暗的通道走去，口中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来就来，不来你就杵在那里，永远别跟着我。」 门这下慌了。 只听「轰」的一声，它自己挣脱了石壁，一跳一跳的跟了上去。 它跟在顾青山身后，絮絮叨叨的说：「我从来没出过远门，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外面的天气，还有，我平时该呆在哪儿？我不喜欢太潮湿的地方，如果你能找到一些宝石——其实我喜欢吃绿色的宝石，你能给我准备一点吗？」 顾青山埋头朝前走，半晌才从嘴缝里蹦出两个字：「可以。」 「啊——对了，我很久没走过路了，你能背着我吗？」门又问。 顾青山勐然站住，狠狠盯着身侧的这扇门。 门被他身上的杀气吓了一跳，声音放低道：「那个——其实不背我也行，我只是怕一扇门在路上走，显得太奇怪，哎，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能接受一扇门当同伴吗？或者你们男人更喜欢女人，而不是我们这些存在？」 顾青山扶了扶额，控制住情绪道：「我们行走诸界，第一条规矩就是要多看少说，以免被人看出太多底细，陷入不利境地，甚至被杀掉。」 「——所以你要少说话。」 门傲然道：「那是你们这些凡人，我乃神圣之门，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什么能伤害我。」 四周一静。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看着门。 门察觉到某种不妙，迟疑道：「——我能不断重铸，就算碎掉之后也会立刻復活，而且会变得更坚固，真的没怕过什么。」 顾青山依然盯着门，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 「地剑。」 一柄古朴长剑从虚空中显现。 「我一直听着呢。」地剑嗡嗡说道。 「教做人。」顾青山道。 「遵命。」地剑道。 轰！！！ 地道之中，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第20页 第四百六十八章 庇护之岛 通道幽深而漫长，走了没多久就陷入黑暗，完全看不到任何光亮。 「妹妹，请来点光亮。」顾青山道。 蕾妮朵尔撇撇嘴，屈指一弹。 一点光辉悄然飞向众人前方，照亮了通道。 四周依然静谧。 到处都是灰尘，仿佛已有很久没有人来过。 ——唯有一条细碎的脚印。 这是妖精的足迹。 众人就顺着妖精的足迹，继续朝前走。 「罗德，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赤鹄好奇的问。 顾青山背着幕，说道：「那个门一直在那里杵着，怪可怜的，我去邀请它加入我们的队伍。」 「你要一扇门干什么？」蕾妮朵尔问。 「不知道。」顾青山道。 「它听你的话吗？」蕾妮朵尔问。 「已经打了一顿。」顾青山道。 「带着一个不知道用途、又自以为是的东西，岂不是太累赘？」蕾妮朵尔冷静的道。 顾青山道：「丢在我的私人空间里，没事。」 蕾妮朵尔轻哼一声，没再出声。 一行人继续前进。 半个时辰后。 一股夹杂着潮湿水气的凉风迎面吹来。 河流？ 既然有河流，那就说明这个通道终于快走到头了。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速度朝前飞掠，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通道尽头。 众人慢慢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 只见通道出口被一块脏兮兮的布盖着，看不清后面的景象。 出口处摆着一张桌子，两个妖精趴在桌子上，一个留着绿鬍子，一个留着蓝鬍子，两人正在打瞌睡。 桌子上竖了个牌子，上面写着： 「物种接待处。」 赤鹄低声道：「我的法则之力已经感应到了，那块布上面有妖术。」 顾青山也感应到了。 他把幕交给蕾妮朵尔扶着，自己走上去，招唿道：「两位好？」 两名妖精唿唿大睡。 顾青山敲敲桌子，轻咳一声道：「喂，有人来了，请醒醒。」 两名妖精继续唿唿大睡。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勐的俯下身，在两名妖精耳边大喝道：「吃饭时间到了！」 这句话终于起到了点效果。 两位妖精的耳朵动了动，抬起头，睡眼惺忪的打量四周。 绿鬍子妖精望着顾青山，说道：「伙计，今天晚上的菜单是吃活人吗？」 蓝鬍子妖精道：「不，人身上太臭，我们从来不吃他们。」 绿鬍子妖精松了口气道：「这就好，等等——这不是世界之谷的幕和他的小伙伴们吗？」 两个妖精一起露出笑容。 「幕好像睡着了，我们面前这个聒噪的小子好像是叫……罗……」 「你们好，我是罗德。」顾青山道。 「啊，对了，是罗德，恭喜你们，躲过了大地上的灾难，顺便问一句，你们是从哪儿来到这里的？」绿鬍子妖精问。 「我们顺着一条你们的足迹而来。」顾青山道。 「哦，那是特殊的指引妖术，整个遗蹟里我们都留的有，专门把人都指引过来。」蓝鬍子妖精道。 绿鬍子妖精道：「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它念了一声咒语，紧紧闭上双眼。 过了数息，绿鬍子妖精「哇」了一声，睁开眼望向顾青山，脸上都是古怪之色。 「怎么了？」蓝鬍子妖精问。 「他们走的是有门的那条路。」绿鬍子妖精道。 「哦，那个门实在是不好打交道，每次都要好说歹说，才会上当——不，我的意思是，才会网开一面。」蓝鬍子妖精道。 它反应过来，困惑的问：「这几个傢伙走了一条最难的路，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绿鬍子妖精指着顾青山道：「这小子不仅通过了那个门，还把整扇门都拆走了。」 蓝鬍子妖精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打量顾青山。 「门都拆走了？我以为我们已经够不要脸了，谁知道还有一个比妖精更无耻的傢伙！」它高声叫道。 「……」顾青山。 「……」赤鹄。 「……」蕾妮朵尔。 顾青山什么风浪没见过，倒也不至于脸红，若无其事地问道：「两位，劳烦问一下，你们在这里到底在干什么？」 两个妖精警惕的望着他。 绿鬍子妖精抛出四枚徽章，说道：「快走！快通过这里！你可别想赖在我面前，骗走我衣服左边第五个口袋里的蛋糕。」 蓝鬍子妖精道：「对，你走过这个通道，自然就知道后面是什么地方了，别跟我们说话。」 它们一起捂住了嘴，表示不愿意再跟顾青山多说任何话。 顾青山接了四枚徽章，朝两女示意。 四人越过两名妖精，来到那搭着布的出口前。 一道无形波动从四人身上扫过。 「准予通行！」 那张布喊道。 它自己把自己捲起来，让出一条路。 顾青山等人走了出去，只见外面豁然开朗，却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地下暗河。 在河边，停留着一艘艘木船。 「果然是河流。」赤鹄道。 第21页 只见顾青山手中的四枚徽章飞出去，落在一艘木船上。 一道纤细的身影接住了徽章。 ——这是一名男性精灵，他穿着一身精美华丽的战甲，面容俊秀，以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着四人。 「通过了妖精的审核……而且是世界之谷的人？」他摩挲着徽章，问道。 顾青山点点头。 男性精灵居高临下的打量几人，目光停留在昏迷的幕身上。 「还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啧，妖精是不是弄错了？」他小声呢喃着，伸手指了指顾青山： 「那个——你，就是你。」 「我？」顾青山道。 「证明一下你们的身份，否则滚回去。」男性精灵道。 顾青山眉头挑了挑。 ——好在他早就知道精灵一族是个什么德性，这时候情况不明，倒也没有动什么心念。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精灵，顾青山就想起了那个女孩。 ——那个几乎死去，但最终活下来的断罪天使，命运双翼之一的拥有者，夕。 这些年她在干什么？ 现在命运的双翼同时出现在万神殿的遗蹟之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顾青山站着不动，身上勐然腾起沸腾的死亡烈焰，凭空形成一个数十米高的黑暗骷髅头。 黑暗骷髅头俯瞰着精灵。 「这样够了吗？或者你想更深入的了解死亡？」顾青山淡淡的问道。 精灵看着那黑暗烈焰骷髅，脸上渐渐堆起笑，冲着顾青山等人行礼道： 「世界之谷的各位，你们是唯一能与法则沟通并签订契约的人，你们是高贵的、稀有的存在，请随我一起渡河。」 「去哪儿？」顾青山问。 「庇护之岛。」精灵道。 「那是什么地方？」顾青山问。 精灵的态度非常好，耐心解释道：「是一个隐秘而安全的地方——来自我们精灵一族的守护者，她预感到了灾难的发生，提前在此建立了一处庇护所。」 不会错了，果然是小夕！ 顾青山心中一阵喜悦，又偷眼去看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毫无反应。 之前发生在上一个蕾妮朵尔身上的事，乃至她本身的来歷，她都已经忘记了。 她只记得当年落水之后的事。 「除了你们和妖精之外，还有多少人得救？」顾青山又问。 精灵低声念了一道咒语，这才答道： 「我们救了许多种族的存在，就算地上世界毁灭，物种也会继续延续下去，不会灭绝。」 「哦？你们还在做这种事？」顾青山意外的道。 精灵露出恭敬之色，说道：「是的，我们的守护者希望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了不起。」赤鹄道。 木船离开了水岸，朝着地下河的深处飘荡而去。 第四百六十九章 再见小夕！ 英俊的男性精灵站在船头，取出一片树叶，轻轻吹了起来。 「他在干什么？」赤鹄悄悄问道。 「不清楚，应该是信号一类的东西。」蕾妮朵尔道。 精灵放下树叶，转头道：「两位美丽的女士，我正在唿唤我们森之精灵一族的仲裁者队伍前来。」 「仲裁者？什么意思？」顾青山问道。 精灵温和的道：「在庇护之岛上，我们和巨人族各占据了一半的领土，巨人族负责收留那些骯脏的、毫无价值的种族和生命，它们建立了一个难民营一样的区域，而我们森之精灵就不一样了——」 老大的声音响起： 「哦？你们怎么不一样？」 他从蕾妮朵尔怀里站起来。 「你怎么样了？」顾青山问道。 老大一哂，冷然道：「小事，一不留神受了点震盪而已。」 那名森之精灵看着他，回答道：「我们精灵一族只挑选最优秀的物种，唯有最强大、最有前途、最具备天赋的强者才可以进入我们的领地。」 「各位都是世界之谷的高贵战士，自然应当留在我们精灵一族的领地上。」 赤鹄不屑的说：「我倒是愿意去巨人的领地呆——」 顾青山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他朝精灵笑了笑，问道：「却不知这跟你说的仲裁者队伍有什么关系。」 精灵道：「仲裁者队伍是精灵里最强的一批高手，他们将负责甄别你们的实力，以确定你们在领地中的地位。」 「实力越强，地位越高？」老大问。 「对——他们来了！」精灵道。 一道光门在众人之间展开。 六、七名全副武装的森之精灵出现。 「是世界之谷的人？」为首的森之精灵问道。 「是的。」驾船的精灵道。 为首那人望向幕、顾青山，又看了看蕾妮朵尔和赤鹄。 ——只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 这就太好了。 他端起脸色，满面肃杀的道： 「很好，各位进入我们的领地应该没问题，但我必须事先说一句，我们森之精灵崇尚自然法则，唯有经受过挑选的强大物种才可以留存，并在我们的领地获得相应的权益和地位。」 这位首领先指了指蕾妮朵尔，道：「你可以先过关。」 众人一怔。 第22页 蕾妮朵尔问道：「我为什么直接过关了？」 首领道：「你的美貌举世罕见，只要你存在于世上，便是美的象徵。」 蕾妮朵尔轻轻笑起来，说：「这么说来，我倒是对你们印象好了许多。」 首领点头道：「像你这样的少女，就算没有什么实力，也可以作为女奴一样的存在，成为我们森之精灵的附庸，至于其他三人，你们要靠自己努力——只要有实力，你们摆脱奴隶的身份还是可以的，懂了吗？」 蕾妮朵尔脸上的笑意僵住。 老大捏了捏她的手，走出来，将她挡在身后。 老大问道： 「那个——停一下，我想问问你们都是怎么仲裁的。」 首领道：「打一场，能接住我们之中任意一个人十招，就可以获得暂时居住权；如果能接住二十招，就可以永久居住；想获得权力的话，要看你们能不能战胜我的手下了。」 「那要是出现伤亡了怎么办？」老大问道。 首领冷笑一声，道：「抱歉，物竞天择从来都是残酷的自然法则，我们崇尚它，遵守它，并延续它。」 「——很好。」 老大取出命运之书，轻念一句。 只见一柄放出三色光辉的长矛出现在他手中。 顾青山问道：「要帮忙吗？」 老大道：「我来了之后还没好好活动筋骨。」 一股莫名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起来。 ——就算老大如今只有少年时代的力量，但他的经验、技巧、对力量的把握、术法的通晓程度仍然是最强的。 他是星冠上的第一人。 顾青山后退几步，说：「留下那个开船的，不然我们找不到路。」 「好。」 老大望向那些森之精灵，咧嘴一笑： 「你们一起上。」 他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话，身形一闪，已如饿虎扑羊般沖入那群精灵之中。 「胆子挺大。」 精灵首领冷笑着抽出兵器，却发现世界突然变成一片漆黑。 咦？ 这是怎么回事？ 精灵首领心中诧异。 下一秒。 最后的生机离开了他。 木船上，森之精灵的仲裁者全部消失。 他们的碎尸飞进湍急河流，化作一片深红，又被河水快速消抹一空。 几乎是瞬息之间，战斗就结束了。 老大收了长矛，扭头去看蕾妮朵尔。 「幕，你变强了呀。」 蕾妮朵尔歪着头，沖他轻轻笑了笑。 老大淡淡的道：「小场面而已。」 他忽然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蕾妮朵尔面前。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老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上去，他自己也有些意外。 半晌，他嘴唇动了动，挤出一句话：「蕾妮朵尔，过去我没好好照顾你，这一跪是向你道歉。」 蕾妮朵尔强自平静道：「你先起来。」 「不，你原谅我，我才起来。」老大不依不饶道。 顾青山奇怪的望向老大。 ——局面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大虽然……但也不至于…… 「幕，你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顾青山试探着劝了一句。 两人眼神对上。 「你怎么搞的？」顾青山传音道。 老大传音道：「还没适应这身体，杀的太勐，脱力了，站不起来。」 顾青山无语到了极致。 ——你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顺势道歉的反应也太自然了吧？ 以前练过？ 这时蕾妮朵尔走上去，把老大扶起来，嗔道：「以后不许随便这样，我可吃不消。」 看她面色，似乎有几分慌乱。 顾青山暗暗嘆息一声，走到船头位置，拍拍那名森之精灵的肩膀，道：「别人谈恋爱有什么好看的，开船。」 「啊，好的，好！」森之精灵慌忙道。 顾青山又道：「我看你刚才发了一道传讯术法——只有一道怎么够？多发几道，把你们守护者也喊上，人多才热闹。」 森之精灵吃惊的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笑笑，说：「发吧，别让我再催。」 一团黑火凝聚成骷髅头，悄悄出现在他的肩膀上，用深深的眼眶盯着森之精灵。 那精灵哆嗦了一下，赶紧开始释放传讯术法。 …… 半个时辰后。 木船靠岸。 一队队森之精灵如临大敌一般，早就在岸上等候。 不止是精灵，就连巨人们也来了。 站在所有人前面的，是一名少女。 她静静的等候着木船靠岸。 然后—— 她就看见了那个人。 两名精灵将军快步走上来，低声问道：「守护者大人，我们是否要立刻出击？」 「不。」小夕道。 她盯着顾青山，露出回忆之色，很快又面色一正。 「世界之谷的来客，你们为什么要杀了精灵一族派去的仲裁者？」她问道。 老大勉强保持站立，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顾青山拦住。 顾青山道：「我们听说精灵一族的规矩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对，这是他们族群的意志与选择，连我都不好干涉他们。」小夕为难的道。 第23页 顾青山抚掌道：「我呢，与精灵们志同道合，也觉得那些太过废物的种族没有存在的必要。」 精灵们露出忿恨之色，纷纷抽出兵器。 小夕静静的等着他后面的话。 顾青山却低下头，取出一双火红色拳套。 这是在万兽深窟之时，谪剑仙王进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人太多，鱼龙混杂，而且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妙的感觉。 所以顾青山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用剑。 他戴好拳套，在原地活动了几下胳膊。 唿！ 两团黑暗烈焰出现在他的手上。 顾青山轻笑一声，道：「让我们按照森之精灵的规矩，来做这件事。」 「什么事？」小夕问道。 「他们该灭族了。」顾青山道。 森之精灵们轰然大笑。 一个少年，居然说要灭掉森之精灵整个族群！ 他疯了吧！ 精灵一族的大长老恶狠狠的盯着顾青山，说道：「少年，你的命就要终结了，我们会让所有人看到，得罪我们精灵一族是什么下场。」 顾青山摇头道：「今天你们只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得罪死神的下场是什么样。」 轰！！！ 无穷的黑暗烈焰从他身上沖天而起。 他在原地站定，缓缓摆了个拳架。 六道拳法·不周！ 第四百七十章 姐妹 数十名身形矫健的精灵飞出来，落在顾青山对面。 「等一下！」小夕大声道，「你们真的要这样吗？就不能和平相处？」 精灵族大长老冲着小夕行了一礼，深深的道：「守护者大人，你是我们的领导者，但他杀了我们的人，还请您尊重我们精灵一族的权利，让我们以自然的法则来解决这件事。」 小夕看着那几十名精灵，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应当以一对一的方式进行决斗。」 大长老冷笑一声，指着顾青山道：「这个小子在船上杀了我们好几名仲裁者，十分危险，我们要遵循另一种自然法则——以围猎的方式直接杀了他，以保护这座庇护之岛，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佩服，原来你们是正义的化身。」顾青山鼓掌道。 大长老喝道：「上！杀了他！」 那些精灵们朝着顾青山一拥而上。 双方相隔数十丈，顾青山身子微沉，右手朝前方虚空击出，如残影一般连打数十拳。 ——摧念之拳，山之傀！ 在万兽深窟之时，就连集合了亿万灵魂的末日怪物，都被这一拳打的顿在原地不动，又岂是这些精灵能抵挡的？ 精灵们的进攻阵型立刻崩溃。 明明还隔着老远，朝前奔跑的精灵们却仿佛失了魂，一下子跌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几名在原地吟颂咒语的精灵，就像傻了一样，神情呆滞的站在原地。 顾青山收了拳，原地打个响指： 「燃。」 一团团黑火从虚空出现，坠落在森之精灵们的身上，瞬间将他们烧成飞灰。 几十名森之精灵一族的强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他们甚至没发出一次像样的攻击。 那些巨人、妖精、人类以及其他被救上庇护之岛的众生，无不朝顾青山投出畏惧的眼神。 顾青山望向那些森之精灵，感兴趣的道：「你们的围猎似乎失败了，按照自然法则，现在你们要怎么办呢？」 一名森之精灵厉声道：「我们精灵一族从来就是坚韧不屈的种族，你以为杀掉我们一些人，我们就会屈服？」 轰！ 一团黑火将他淹没，彻底泯灭。 顾青山露出奇怪的表情，说道：「我没有以为你们会屈服啊？」 他的目光与精灵族大长老对上，轻声道：「我只是想杀光你们这个劣等的种族，这一点我早就说过。」 精灵族大长老心里一突，连忙走到小夕面前，匍匐跪地。 「尊敬的守护者大人，您是我们精灵族命运的掌控者，求您救救我们！」他老泪纵横的道。 小夕神情有几分为难，忍不住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刚才还要求守护者不干涉你们的猎杀；现在打不过了，又马上来求守护者，这也是精灵族自然法则的一部分吗？」 小夕摇摇头。 顾青山道：「很好，请尊重自然法则，不要干涉自然界的物竞天择。」 小夕略一犹豫，朝后退去，走到巨人们那一边。 精灵族大长老呆了呆，连声道：「守护者大人，您——」 小夕道：「在你的要求下，我一直在尊重你们的自然法则。」 说完，她就闭上了嘴。 精灵族大长老转过头，以一种怨毒的目光盯着顾青山。 顾青山一哂，淡淡的道：「精灵族灭亡的时刻就要到了。」 他身后那数丈高的黑火凝聚成形，化作一条浑身缭绕着烈焰的巨型野兽。 黑犬低吼着，望向那些森之精灵，身上的烈焰愈发浓郁、炽盛。 「稍等，马上开饭。」顾青山道。 黑犬顿住脚步，停在他身边默默等待。 「死亡法则凝聚的怪物……」大长老哆嗦道，眼神终于变了。 法则不会骗人，它凝聚成众生或万物，也依然具备法则的威势。 第24页 所有法则巨兽都死了。 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却能让死亡法则凝聚成怪物，并且让怪物听命。 这个人的身份唿之欲出。 精灵大长老终于明白了少年之前那句话的意义。 死神！ 他是真正的死神！ 可笑自己这些人，还想让他…… 这时候很多人已经反应过来了。 围绕着这一片水岸，所有人纷纷朝着顾青山的方向跪下，做出虔诚祈祷状。 再也没有人敢直视他。 这个时候，小夕才开口道：「死神阁下，我是精灵一族的守护者，请您饶他们一命吧。」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顾青山问。 「他们活着还可以供您驱使，为您效劳，毕竟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您需要一些僕人。」小夕道。 顾青山道：「我不需要僕人，但他们既然那么喜欢奴隶，那就做我的奴隶吧，这是他们生命的唯一价值，你问他们愿意死亡，还是愿意做我的奴隶？」 小夕嘆了口气，走出来，站在精灵一族的面前。 「你们选吧，死亡，或是为奴——成为神灵的奴隶。」 她说道。 精灵们望向顾青山。 很多时候，为了尊严或是其他什么，也有一些众生会选择死亡。 但是实际上，没有人想死。 当别人的奴隶自然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但若这个「别人」是一位神，是一位掌管死亡的神灵，那么情况自然不一样了。 精灵族大长老恭敬的道：「精灵一族归依于死神阁下，从此听从您的命令。」 顾青山点点头道：「恩，先去把你们的奴隶都放了，再过来跪着说话。」 「遵命！」 …… 晚上。 庇护之岛的中心位置，一座恢弘的神殿中。 顾青山和小夕正在说话。 他们呆在神殿深处的一间密室里，四周别无他人。 「放心，这里是庇护女神的宫殿，没有人可以在她的宫殿中造成杀害生命的事，而且她的这间密室能隔绝一切窥探。」小夕说道。 顾青山默默感应片刻，只觉得那股隐隐约约的监视感真的消失了。 小夕又道：「白天我每一句话都是按照你的要求说的。」 顾青山点点头。 小夕神色一正，诚心诚意的说：「多谢你当年救了我一命。」 顾青山笑笑，说道：「我也没想到，时隔多年，你还能认出我。」 当年在命运双树上，小夕奄奄一息，是顾青山拿出了断罪天使战甲，与法则巨兽合力救活了她。 「我永远不会忘，」小夕说道，「想必你也察觉到了，有一个什么东西，时时刻刻在监视着万神殿遗蹟里的一切，外面的大地已经彻底毁灭，这里是唯一能让众生生存的地方，我希望你饶了精灵们一命，他们虽然有些自私，但总是拯救了许多物种，帮助我完成了这个岛的建设。」 顾青山道：「我今天饶他们一命，是因为确实需要人手去做一些事。」 小夕松口气，又道：「我看见了我的姐姐，我能感应到她的力量，现在我们去找她说说话？」 「不，你姐姐——」顾青山刚要拒绝，心念忽然一闪。 让小夕和蕾妮朵尔见面，会发生什么？ 现在蕾妮朵尔已经忘记了一切。 蕾妮朵尔要是有小夕这样的妹妹陪在身边，是不是能产生一些好的变化？ 毕竟，她虽然来自万神殿，但也是命运的双生女之一。 顾青山微微一顿，改口道： 「我就不去了，你倒是可以去见见她。」 「好。」小夕欣喜的道。 另一边。 幕坐在赤鹄的对面，正色道：「你拥有很好的死亡天赋，但在星辰构建这一块，确实还有些欠缺，现在我受罗德的委託，来教教你如何凝聚星辰，让其形成一个威力巨大的组合。」 「是，多谢！」赤鹄认真的道。 幕抬起手。 一个接一个星辰从他手上亮起来，形成一个优美的图案。 「现在我先跟你讲一下，星辰构建法带来的几种特殊力量……」 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下去。 赤鹄认真听着。 另一边。 蕾妮朵尔站在神殿的花园中。 她踱着步子，一直来到花园的深处。 这里一片黑暗，别无他人。 「从我上岛开始，你就在唿唤我，你到底是谁？」蕾妮朵尔对着一片黑暗，谨慎的问道。 在她对面，一名妖娆的女子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 「我的好妹妹，看来你忘记的事情有点多呢。」 女子盯着蕾妮朵尔，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毒之色。 第四百七十一章 相见 「妹妹？你说我是你的妹妹？」 蕾妮朵尔警惕的问。 「是啊，」那女子吃吃的笑起来，「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你忘记了一切，阿特洛波斯。」 蕾妮朵尔看着她，说：「你叫我阿特洛波斯，那你是谁？」 「我是你的姐姐拉克茜斯——听着，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但有件事可以证明一切。」那女子道。 「什么？」蕾妮朵尔道。 拉克茜斯轻轻伸出手，按在虚空之中。 第25页 她念颂道：「命运法则在上！以我与我妹妹之名，请将我姐姐克萝托的力量，分配给我俩。」 念完，她冲着蕾妮朵尔道：「跟着我一起念：三生之力，即是命运三姐妹，过去已去，命运的眷顾属于现在与未来。」 蕾妮朵尔后退一步，做出防御姿态。 拉克茜斯笑道：「念啊？难道你在害怕自己的原本身份？我记得你并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你在骗我——」蕾妮朵尔道。 拉克茜斯不屑的打断她，说道：「妹妹啊，所有的真相就摆在你眼前，就看你有没有勇气去揭开它。」 「你可以选择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也可以选择清醒过来，彻底认识这个世界的真实。」 「其实我倒希望你继续浑浑噩噩下去，因为那就证明我们三姐妹之中，我拉克茜斯才是命运的真正眷顾者。」 「来吧，做出你的选择，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她盯着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犹豫片刻，咬牙念道：「三生之力，即是命运三姐妹，过去已去，命运的眷顾属于现在与未来。」 模模煳煳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为悽惨的尖叫。 这尖叫声带着无比的恨意与怨毒，穿透了时空，降临在蕾妮朵尔与拉克茜斯身上。 一道模模煳煳的女声，带着恨意在耳边说道：「拉克茜斯，阿特洛波斯，我诅咒你们连灵魂都会消亡，被那个存在吞吃得一干二净！」 女声忽然消失。 拉克茜斯脸上的恐惧之色一闪而过。 她大笑起来：「妹妹，不用我说什么，你一定感觉到了，你的力量正在变强！」 蕾妮朵尔站着不动，一丝丝星辰光辉从虚空出现，渐渐落在她和拉克茜斯的身上。 蕾妮朵尔静静感受片刻，说：「刚才我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现在我相信你是我的姐姐了。」 拉克茜斯道：「你醒悟的还算不太晚。」 「那么，你找我是想做什么？」蕾妮朵尔问道。 拉克茜斯语调渐渐转冷，飞速说道：「灾难发生的太突然，形势越来越兇险，我们万神殿在生界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和你。」 「阿特洛波斯，我们现在不能按照原计划行事了，你必须立刻杀了那个叫幕的少年，把原本属于他的命运全部抢过来，这样你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蕾妮朵尔冷静问道：「杀他？为什么要杀他？」 拉克茜斯道：「万神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洞悉了一个真实的未来：生界最强的人，将在一切灾难中活下去，成为后世的神王，重整万神殿！」 「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你必须成为最强者的伴侣，一直呆在他身边，直到他彻底成长，再吞噬他的力量，唤醒所有的神灵，成为万神之主。」 拉克茜斯一步步走到蕾妮朵尔面前，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 「毕竟，那个力量只有我们三姐妹有，它让一切神灵为之恐惧。」 她念了一声咒语。 蕾妮朵尔似有所觉，勐的回头一看，只见无数黑色丝线凭空出现，渐渐缠绕在一起，凝聚成一张黑色的巨大人脸。 「这是什么！」蕾妮朵尔惊声道。 拉克茜斯闭上嘴，停了咒语。 黑色人脸又渐渐消散在虚空之中。 「感觉到了吗？这是命运的伟大力量，没有人是它的对手。」拉克茜斯看着她道。 蕾妮朵尔后退几步，与拉克茜斯拉开距离，说道：「既然你也有这股力量，为何你不去吞噬他？」 拉克茜斯脸上露出兇狠之色，又渐渐收敛起来，失落的道：「妹妹啊，你永远是那么理性和冷静，所以大家才决定由你出面，寻找克萝托的死亡原因，可惜——」 「可惜我忘记了你们，忘记了太多的事。」蕾妮朵尔冷静的道。 「对，」拉克茜斯吐出一个字，飞快的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究竟遇见了谁，为什么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忘记了一些事情，这一切都成了谜。」 蕾妮朵尔看着对方，缓缓说道：「这跟我们刚才说的问题不同——既然你也拥有这种吞噬力量，你为何不去吞噬幕？」 拉克茜斯压抑着怒气，低声吼道：「那是因为你拥有命运之翼！没有命运之翼，我吞噬了那个小子，也只是成为一个光辉之主，无法继承他的命运，更无法抵达预言中的未来！」 蕾妮朵尔怔怔的看着对方。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她问道。 「你们在船上发生的事，我都看到了。」拉克茜斯冷笑道。 她踱出几步，缓缓说道：「一开始我并不确定那个幕会成为最强者，但是他攻击精灵的那些招式，他那举世无匹的光辉伟力，他的技巧，他那出神入化的矛术，虽然只展现了一瞬，但我自然能看得出来，那是何等可怕的潜质。」 「我拉克茜斯可以发誓，我一生都没见过拥有这种潜质的少年。」 她盯着蕾妮朵尔，语气变得轻柔：「妹妹，灾难来的太快，预言之神死了，毒神、暗神和隐语之神都死了，现在生界只剩下我和你。」 「杀了他——只有你才可以吞噬他，成为最后的光辉之主，以他的命运，将我们万神引领至后世。」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蕾妮朵尔紧紧抿着嘴唇，脸色有几分苍白。 第26页 「现在你知道了——你必须永远记住，你身上肩负着万神的期望与生死，你要带着我们挺过这段灾难降临的时光，然后高举万神的力量，开创一个新的未来。」 蕾妮朵尔没说话。 拉克茜斯的脸色渐渐变得有几分疯狂，继续道：「我，拉克茜斯在此立誓，只要你做到了这一点，并且带着我捱过所有灾难，让我活下去，我就永远也不与你争长短了，我承认你才是真正的万神之王，是唯一的命运主人。」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些动静。 拉克茜斯立刻后退几步，走入黑暗之中。 「妹妹，我会再来找你。」 她说完，就消失了。 只剩下蕾妮朵尔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冷风中。 过了数息。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蕾妮朵尔深深吸了口气，保持着平静之色，转身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白裙的少女正朝她走来。 这少女身上仿佛有着光，有着朝气与生命的气息，她微笑的时候，蕾妮朵尔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灵都多了一种安宁的力量。 「庇护之岛的守护者大人，你好。」蕾妮朵尔致意道。 小夕笑了笑，走上来握住她的手。 「果然，你不记得我了。」小夕说道。 蕾妮朵尔看着她，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 「守护者大人，我确实忘记了一些事，你想跟我说什么？」她问道。 小夕再次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住。 她微笑道：「姐姐，我是命运双翼的另一翼，是你的妹妹，我叫做夕。」 蕾妮朵尔呆住。 ——刚才走了个姐姐，现在又来了个妹妹？ 她又有什么目的？ 她又会跟自己说出一番什么样的秘辛？ 这些人都是命运侧的存在，她们是不是都谋划了太多的事情？ 所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蕾妮朵尔心乱如麻，表面却依然平静，淡淡地问道： 「哦？你是我的妹妹，你现在找到我，是想告诉我什么事？或者是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小夕摇摇头道：「不需要你做什么。」 她抱住了对方，轻声道： 「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了。」 「放心，以后我会保护姐姐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万神的主人 密室。 「星辰构筑法我都已经交给赤鹄了，她很有天赋，以后说不定会超过你。」老大道。 顾青山笑笑，说：「你怎么不教教我。」 老大摇头道：「我只能教凡人，而你现在就是死神，每当你强大到一定境界，就会自动觉悟一些死亡法则之力，不需要我教。」 「那她会构建什么样的死亡力量？」顾青山问。 「不知道，我把万神手上最优秀的几种方法都交给了她，由她自己去选。」老大耸耸肩道。 顾青山轻声问：「蕾妮朵尔是什么情况？」 老大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神情中有几分挣扎。 其实话说到这里，才真正说到重点。 见老大始终不说话，顾青山继续道：「我猜，此刻在蕾妮朵尔身上的那个灵魂，就是后世的她。」 「为什么？」老大问。 顾青山转过头，望着墙上的神灵事迹壁画，淡淡的道：「那些精灵说要她做奴隶的时候，你杀到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 老大没接话，低着头，神情有几分萧瑟。 顾青山偷偷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勐的一拍桌子道：「得亏你回来了，否则好多事情我根本找不到头绪。」 老大这才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这个时代的一切隐秘，我基本都知道。」 顾青山说道：「先回答我，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老大说道：「其实我回来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时间孤岛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老大这才把高塔世界的事情说了。 顾青山眉头紧锁，说道：「一个……你从未发现的敌人，潜伏在这个时代，正在想办法改变一切？」 「对。」老大道。 顾青山自然相信老大的判断，但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他忍不住继续问道：「如果它做到了，会发生什么？」 老大道：「后世绝大部分人的生死都会直接改写，任何人都毫无还手之力。」 「就像命运侵蚀？」顾青山问。 「命运侵蚀有些像『覆盖』，总是有些人会死，但也有些人会变强，获得不一样的机遇；但我们面对的这种改写，则是彻底的『重来』，如果不能度过眼前的困境，众生万物是否还会存在都不好说。」老大道。 「那个傢伙是为了得到六枚印章？」顾青山问。 「对，六枚封印之章一出世，那个傢伙立刻露出了尾巴——看来它想和我争夺这一段歷史的决定权。」老大道。 顾青山疲惫的嘆了口气。 六枚印章把歷史死死的钉住，不允许任何人再去改写。 一个能瞒过无穷源力之主的存在，正在企图夺取六枚印章、夺取歷史的主导权。 这样的傢伙，谁能对付它？ ——自己和老大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顾青山揉揉眉心，问道： 第27页 「你知道那个傢伙是什么吗？」 「不知道，反正不是万神，他们虽然强，但也强不过我。」老大有些茫然的说。 顾青山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说：「会不会是等待者？」 「这个时间点上，他们还在全力冲击世界之门，根本没进来。」老大摇头道。 顾青山沉思数息。 他把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重新想了一遍。 一开始……都没有问题。 哪怕蕾妮朵尔换了人，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真正的威胁，其实是在六道崩碎之后。 这么说来，那个傢伙其实不止是想得到六枚封印之章，或许，它对六道也有一些兴趣？ 顾青山站起来，在密室中来回走动。 到底有什么事情，能暴露出那个傢伙的身份？ ——给我一点点提示，哪怕一点点最细微的情报也行。 顾青山心中暗暗想着，整个人沉入忘我的思索之中。 老大默不作声，静静看着顾青山来回走动，生怕惊动了他。 ——在谋算这件事上，顾青山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顾青山走了约莫半刻钟，这才停住脚步。 一切的转折点，似乎是在进入万神殿之后。 有一个连唯尊都感到害怕的傢伙，正在监视着万神殿遗蹟里发生的事情。 可是大地之上，一切都被六道彻底毁灭了。 所以—— 那个傢伙就在这万神殿里？ 「老大，当初是不是万神都死了？有没有还活着的万神，一直存在于这万神殿里？」顾青山问。 「没有，万神纪元终结之时，神灵全都去了尘封世界，没有一个留下。」老大道。 「你确定？」顾青山追问。 「确定。」老大坚决的道。 顾青山点点头。 ——不是万神。 那会是谁？ 顾青山来回思虑，心中的茫然一点一点褪去。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重新投向墙壁。 墙壁上，一名身穿战甲的女神，带领着许许多多的信徒，正在与某个敌人作战。 那个敌人的形象，被从壁画上抹去了。 顾青山看着庇护女神对面的位置，看着那个被抹去的敌人。 万神殿里，每一张壁画之中，那个敌人都被清除了。 老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那块墙壁上一片空白。 但壁画上的庇护女神浑身浴血，全力挥舞着兵器，朝空白砍去。 「是啊，若不是万神，也不是等待者，能瞒过我的存在已经不多了……它的实力至少要能与万神争斗。」老大自言自语道。 顾青山指着墙上的壁画，沉声道：「我仔细看过万神殿的各处壁画，发现都是歌颂万神战胜敌人的，但万神的敌人却总是被从壁画上抹去，不知道万神究竟曾与谁战斗过？」 老大露出回忆之色，说道：「亘古时代，是属于法则巨兽的时代；在亘古时代之前的那个纪元，就是万神时代——据说那个时代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严苛，凡人根本没办法活下来，只有神灵才能存活。」 「万神时代之前，还有一个时代。」 顾青山接话道：「看来是万神终结了那个时代，战胜了一切阻挠者，这才最终开创了属于他们的时代。」 老大摇头道：「在我力量的全盛期，为了进一步提升自己，我曾去刺探了一些前纪元的知识和情报——我发现万神并没有战胜他们的敌人。」 「恩？」顾青山眉毛一挑，问道：「万神没打赢？」 老大道：「对，那个纪元好像遭遇了一些事，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所以逐渐走向终末，万神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创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纪元。」 老大想了想，补充道：「万神……在那个纪元之中，好像是类似于僕从一样的存在。」 僕从。 ——万神都只是僕从。 两人看着墙壁上的那片空白，一时都没有说话。 许久。 老大斟酌着问道：「你觉得……是那个纪元的存在回来了？」 顾青山慢慢点头，说：「谁能在你全盛时期瞒过你？除了连万神都无法战胜的存在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 老大长长的嘆了口气，抬手握了握拳。 辉煌的光芒从他的手上散发出来，照亮了四周。 「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对方匹敌。」老大道。 顾青山拍拍他肩膀道：「其实不用急。」 「为什么？」老大道。 顾青山道：「我已经取得三枚封印之章，对方都没出现；甚至我现在就在万神殿之中，对方依然没有出现，这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它知道我们比起它的力量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它已经胜券在握——所以才会继续躲在暗处。」顾青山道。 老大露出思索之色，道：「它需要我们带路，等我们把六枚印章全部找出来之后，它才会出现，然后把六枚印章一举夺过去。」 两人对望一眼。 事情已经推断到这个几步，几乎可以说八九不离十，但两人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敌人太强了，连万神都只是它的僕从，连老大在最强的时候都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第28页 而且就算知道一切，也无法战胜它。 真的无法战胜吗？ 顾青山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开始细细思索这个时代的一切。 直到小夕拉着蕾妮朵尔推门进来，他依然没有找到任何获胜的可能性。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三生祭舞 蕾妮朵尔看看幕，又看看顾青山。 「罗德怎么了？」她小声问道。 顾青山整个人陷入沉思，浑然忘我，连她们进来都不知道。 小夕也露出关切之色，随手取出一张卡牌道：「看上去他似乎有些疲惫，要不我给他施展一个治癒型的术法？」 「别，」老大摆手道，「他在想一个关于死亡法则的重要问题，现在我们不要惊扰他。」 两女见他这样说，就不再多想。 老大望望两女，问道：「蕾妮朵尔，你新交了朋友？」 蕾妮朵尔摇头道：「幕，我现在才知道，我有一个妹妹。」 老大自然知道情况，但还是露出惊讶之色道：「你有妹妹？」 「对，她与我是命运双生树的果实，她叫做夕。」蕾妮朵尔道。 小夕冲着老大微笑道：「姐夫好。」 姐夫？ 老大一静，忽然摸出命运之书，口中连连念动咒语。 一个箱子被他取出来。 「拿着，你是蕾妮朵尔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这是我身为姐夫的见面礼。」 他豪气的把箱子放在小夕面前。 小夕打开一看，只见箱子里堆满了各种珍贵的宝石，这些宝石乃是上一任光辉法则之主多年的收藏，无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哇，这太贵重了，姐夫，我不敢收呢。」小夕吃惊道。 「没事，这点东西只是小意思。」老大淡淡的道。 蕾妮朵尔眉头微微一蹙，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顾青山突然动了。 他念念有词道：「既然完全没有办法，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下一瞬。 只见顾青山在原地摆出一个架势。 咚！ 随着他姿势落定，虚空中响起了一道鼓声。 老大脸色大变，拉着两女就朝外走去。 「这是哪里的鼓在响？」蕾妮朵尔好奇的问。 「姐夫，怎么了？」小夕也问。 老大一声不吭，扑到密室门口，一脚踢开门，带着两女直接飞掠了出去。 嘭！ 门被他狠狠的关上。 ——终于躲过了！ 老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靠在门上，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时两女依然满脸迷惑的望着他。 老大想了想，慎重的解释道：「你们只要知道，这是一种专属于罗德的修行，你们绝不可掺和其中。」 两女若有所思。 ——因为他是死神？ 她们不约而同的想着。 「走，我们快走！」 老大带着两女，急匆匆的离开了。 密室内。 极富韵律的音乐渐渐响起。 顾青山站在原地，看着虚空之中出现的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开始练习众生祭命之舞。」 「注意，这是你时隔许久之后，又一次练习本舞，所以本次舞蹈将重新帮你熟悉基本功。」 「我们从基本动作开始。」 「首先，摆动你的腰胯，进行初步的热身——」 顾青山一丝不苟的开始练习舞蹈。 面对无法力敌的敌人，他习惯于寻找对方的弱点，然后一击制胜。 面对完全让人绝望的敌人，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这个舞了。 顾青山挥汗如雨的练了起来。 他底子又好，脸皮又够厚，各种让人羞耻的动作做出来如行云流水，根本不在话下。 大约练习了三场之后，音乐声渐渐改变了。 鼓声变得更加厚重、苍凉。 一群莫名的细碎低语声渐渐化作颂唱，似乎在唿唤什么。 一股神秘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密室。 顾青山保持着镇定，再次望向虚空。 战神界面上的萤火小字变了变，显现出一行新的提示符： 「请注意，你已经完成了热身。」 「你曾经完成了众生祭命之舞的第四层，剑舞之祭。」 「现在你将开始尝试练习祭舞的第五层，三生之祭。」 「请注意，这只是练习。」 「——但你依然需要一位舞伴，因为三生之祭，是一段因缘之舞。」 因缘之舞！ 顾青山忍不住心中一沉，问道：「三生之祭是强大的战斗之舞吗？」 「并不是战斗之舞，也无法杀敌，但它有自己的独特作用。」战神界面回应道。 顾青山大失所望。 不是战斗之舞，那就无法对付敌人。 ——但是舞已经开始，自己就必须跳完，不可半途而废。 在力量耗尽之前，他可不敢尝试主动停下这个舞。 一行行萤火小字继续出现： 「察觉到附近并没有合适的舞伴，正在发动你的『眷恋』之力，牵动命运之线，找寻一位合适的舞伴。」 「餵——要不要这么隆重啊。」顾青山忍不住道。 另一边。 第29页 赤鹄刚刚把手上的星辰一收，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 「没错，这就是我需要的能力！」 她自言自语道。 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一动。 「我的死亡之力已经越来越强，不知道罗德现在是什么水准——他好像跟幕去了密室，我得去找他。」 赤鹄将五六个酒瓶抱着，走出房间，一直来到密室。 门打开的瞬间，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进去。 所有酒瓶稳稳的落在地上，排成整齐的一列。 那股力量裹着赤鹄，轻飘飘的落在顾青山身边。 「哎？罗德，这是怎么回事？」 赤鹄不知所以的问。 顾青山在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气。 ——接下来会一起扭屁股吗？ ——怎么跟赤鹄解释？ ——万一她惊恐之下说出不得体的话，这个舞可是会要她命的。 顾青山心思飞转，正色道：「赤鹄，这是一种特别强大的舞，我只教你一次，你一定要认真体会。」 赤鹄见他如此郑重，心里就紧张起来。 「好的，我一定会认真领会！」她认真的说。 一阵苍茫的吹笛声，从虚空深处遥遥飘荡而至。 「三生之祭，开始！」 顾青山抓住赤鹄的手。 一段段舞步自然浮现在他心头。 顾青山拉着赤鹄，开始迈步、跳跃、前行—— 赤鹄自然而然的配合着他，舞动着身体。 音乐声渐渐走向高潮！ 顾青山抱着赤鹄，在婉转的音乐声中来了一次优美的连续转身。 忽然，战神界面上飞快刷新了一行小字： 「恭喜，你获得了一次世界归属权限！」 「你的舞伴属于『生死河』的生灵。」 「现在你可以改变她的世界归属。」 「当前可选择的世界模式有：生死河、六道轮迴。」 「继续选择『生死河』，请以左转迈步的方式，继续保持她的世界归属。」 「如若需要作出改变，请连续进行小幅度跳跃舞步，将你舞伴的世界归属改变为：六道轮迴。」 顾青山心中一震。 生死河！ 六道轮迴！ 这一刻，顾青山仿佛看到了世界的本质，感受到了隐藏在无数世界背后的最本质规则！ 顾青山心念飞转，连忙问道：「假如我改变她的世界归属，她还能用死亡之力吗？」 战神界面回应道：「请参照你自己。」 顾青山心中顿时稳了。 ——生死河，死亡后归于尘封的世界。 还不如去六道轮迴！ 万一赤鹄真的死了，至少自己是黄泉的鬼王，说不定有机会去照应她。 顾青山右手轻轻一揽，把赤鹄抱在怀中，跳出了一段优美的小碎步跃进。 「你的舞伴已被你更改世界归属。」 「姓名：赤鹄。」 「世界归属：六道轮迴。」 「基于六道轮迴的特殊性，你可以查看她的过去、现在、未来三生。」 「赤鹄为六道最新归属之人，暂无三生可查看。」 「你已耗尽力量。」 「本次练习舞到此结束。」 「三生之祭是第六层祭舞的基础，虽然不具备战斗力，但仍然需要你认真对待，以开发它的全部能力。」 「请保持刻苦练习。」 所有萤火小字一收。 虚空中，音乐声渐渐消逝。 顾青山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地上。 赤鹄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好奇道：「罗德，才跳了一小段而已，你怎么就累成这样？」 ——她倒是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顾青山大口喘息，摆摆手道：「你还能跳？」 「当然，挺有意思的，而且我一点都不累。」赤鹄挨着他，一同坐在地上。 忽然，赤鹄神色一动。 她招招手，那些酒瓶就飞到了她和顾青山面前。 「罗德啊，我有一些新的研究和发现。」赤鹄道。 她取出一个杯子，将各种酒都往杯子里倒了一些。 「是什么？关于死亡之力吗？」顾青山问。 「对，我发现几种酒掺着喝，会醉的更快。」赤鹄认真的道。 顾青山：「……然后呢？」 「获得的力量也更强！」 赤鹄伸出手。 一股凝聚到极致的黑火出现在她手心。 这股死亡之力……几乎已经快接近顾青山这个正牌死神的水准了。 顾青山失神的看着这一幕。 好像在这个时代，众生还没有掺着喝酒的概念。 结果赤鹄居然一头撞进了这个领域。 完了，鸡尾酒都出来了，这下死神一系真的彻底定型了。 「赤鹄，这个……叫调酒。」 「哦！这个很棒啊，我喜欢！」 第四百七十四章 水下 顾青山把每一瓶酒都尝了尝，静静想了片刻，亲自动手调制了一杯鸡尾酒。 「你要把每一种酒的味道和特点记住，然后通过对比例的掌握，来调制不同的酒。」 他把调制好的酒递给赤鹄。 赤鹄喝了一口，怔怔的看着他。 「怎么？不合口味？」顾青山问。 第30页 「不是，我一直知道你在做饭上很有一手，想不到你还会调这么好喝的酒。」赤鹄道。 顾青山索性破罐子破摔，说道：「我们死亡法则一系，也许天生就需要酒的催化，来帮助我们发挥自身的力量。」 「我也是这样想的。」 赤鹄贊同道，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站起来，轻轻念动咒语，直到一点一点的星光落在她身上，化为黑暗烈焰。 这些黑暗烈焰渐渐凝聚成型，具现成一个个黑光缭绕的构件。 赤鹄低声念道：「凡人拥抱死亡，而神灵以死亡为战甲——去！」 那些零碎的黑暗构件落在顾青山身上，完美贴合而成一件漆黑色的全身铠。 黑暗烈焰从甲衣上微微透出，形成一股充满死寂之意的气势。 穿着这套战甲，顾青山更像传说中的死神了！ 「这是你的能力？」顾青山讶异道。 「是的，我请教了幕，他把星辰构筑的秘诀都告诉我了——我挑了一些方法进行了修习，最后还是想做一些辅助类的能力。」赤鹄笑道。 顾青山为之恍然。 赤鹄在接触死亡法则之力以前，本身就以辅助类的团队领袖为梦想。 如今，得到了老大的悉心指点，她重新走上了这条路。 顾青山站起来，轻轻活动身体，适应着身上的甲衣。 战神界面上飞速出现一行行萤火小字： 「法术甲：死亡烈焰（全身甲）。」 「以星辰构筑法，催动死亡法则所具现的战甲，这是神灵的专属战甲。」 「此甲具备以下专属术法：」 「神威：凡人的攻击无法穿透神甲，除非实力超越神灵五倍以上。」 「死火：法术甲将替穿戴者承受一切伤害，在战甲彻底损毁之前，穿戴者不会受伤。」 顾青山看着战神界面上的说明，心中颇为震撼。 一件术法形成的战甲，能有这样的力量，远超过他的想像。 ——老大这是把压箱底的手段拿出来，全教给了赤鹄。 「感觉怎么样？」赤鹄问。 「不错，这甲衣实在是强大。」顾青山贊道。 赤鹄得了表扬，依然有些忐忑，说道：「其实我的实力还不够，所以这件战甲也不是很强——你要小心，这件甲衣无法替你抵挡太多的攻击。」 「哪怕能挡一次攻击，在战场上产生的后果都将天差地别。」顾青山认真道。 他轻抚着这套黑暗烈焰战甲，心中着实喜欢。 一直以来，自己似乎都和战甲没什么缘分。 在修习世界得的那套战甲，早就损毁了。 也穿过荆棘王国的那套战甲，不过那是人家的东西，后来又还了回去。 接下来在上古时代，曾获得了魔王秩序提供的战甲，但在最后时刻魔王秩序搞一些小动作，自己放弃了它。 断罪天使战甲倒是真正的神甲，出自断罪法典，威力无匹——可是自己还没怎么穿，就用它救活了小夕。 剑修岂能无甲？ ——现在自己终于有了一套战甲！ 「你很喜欢？」赤鹄看着他道。 「对，我喜欢甲衣，因为有它的话，我杀敌的时候就可以少考虑很多情况。」顾青山道。 赤鹄若有所思。 「多谢你，赤鹄——对了，你构建星辰野兽了吗？」顾青山问。 赤鹄回过神，说道：「那个太难，我先学了星辰战甲之法，后面还得多跟幕请教，才可以构建强大的星辰野兽——不行，我得继续去研究一下。」 说完，她就匆匆走了。 赤鹄刚走，就有人敲门。 「进来。」顾青山道。 一名精灵战战兢兢的推开门，行礼道：「神灵在上，您的同伴遣我来问，您的修炼结束了没有。」 顾青山脑子一转，立刻就明白过来。 老大这是对跳舞有点小阴影啊…… 「去告诉他，已经结束了。」顾青山道。 「遵命！」 精灵如蒙大赦，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门外伸进来个头。 幕躲在门外，警惕的朝密室内扫了一眼。 感受到确实没有音乐，也没有什么舞蹈的氛围了，他才走进来。 顾青山劝道：「哎，我跟你讲，那个舞其实好处多多，有时候还会给带来一些额外的收穫，你又何必这么排斥？」 老大跳过这个话题，说道：「既然之前我们已经有所猜测，那么现在我们该做一些事情了。」 「比如什么？」顾青山问。 「你知道这座岛是什么岛吗？」老大问。 「庇护女神的岛，也是她的神殿所在之处。」顾青山道。 老大道：「庇护女神是万神之中防御力量最强的存在，她的神殿，其实快靠近万神殿遗蹟的中心位置。」 「所以呢？」顾青山问。 老大嘆了口气，说道：「当年我也曾探索万神殿的遗蹟，但最远只走到这里，就没有继续往下探，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青山思索道：「这里是庇护女神的神殿，在一条地下河上——」 他忽然反应过来，以询问的神情望向老大。 老大点头道：「对，这里其实不是地下河，应该说——万神殿遗蹟的一半在水上，另一半则泡在水下。」 第31页 「怎会如此？」顾青山问道。 「不清楚，」老大道：「其实我的情报都来自水上的那一半遗蹟，但水下的遗蹟之中，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我也是不知情的。」 「当初为什么不继续往下探？」顾青山问。 「因为我当时已经建立了新的时代，每一天都面临末日的侵袭，过去的一切并不需要了解太多，毕竟它们离我的时代太远了，没有什么意义。」老大道。 ——这也对。 亘古时代已经过去，众神时代也早就结束，就算在众神之前还有另一个时代，那也太过遥远了，对老大的时代并没有任何影响。 老大当时要集中精力应对各种末日。 「水下……么？」 顾青山低声道。 「对，地上发生的一切我都清楚，万神殿处于水上的那一半我也全都探索过，并没有关于那个时代的更多情报了，现在我们只能尝试着往水下探索，看看能不能有收穫。」老大道。 两人对望一眼，神情都慎重起来。 那个怪物既然潜伏在万神殿，那么它很有可能藏在水下的遗蹟中。 退一万步说，就算猜错了，两人也有可能从水下的遗蹟之中，找到一些关于那个时代的情报。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任何一丁点情报都能起到大用。 「小夕在这里经营了许久，不知道她去水里看过没有。」顾青山道。 老大道：「我问过她了，她说水下不太深的地方有一栋圣殿，更深的水里也有许多古代建筑，但她感应到一些危险，所以没有潜入太深。」 「好，我们去看看。」 顾青山当即决定道。 两人走出密室，沿着路一直来到庇护之岛的水岸边。 顾青山朝水中眺望。 地下暗河的水流湍急不息，幽深处一片黑暗，望之让人产生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万神殿被埋在地下。 那么，它前面那个时代的遗蹟，会不会在地下更深处？ 顾青山想得出神，老大忽然传音道：「如果有一个东西正在注视我们，那么我们潜水去探索遗蹟的话，它会怎么想？」 顾青山道：「这件事，必须等我们跳下去之后，才能知道。」 他身形一纵，跃入水中。 河水冰冷刺骨，带着一股凝结一切的寒意。 扑通！ 老大也跳了下来。 两人正准备下潜，忽然，整座岛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老大沉声道。 顾青山早已放出神念，扫视岛屿四周。 「麻烦了。」他飞快的说。 只见河流中渐渐漂来各种各样的残破物品，甚至还有一些尸体、建筑的碎块、破烂而不知用途的物件。 六道的碎物，正顺着河流朝庇护之岛漂浮而至。 「这些东西很麻烦，有些东西还沾染着末日的气息，一旦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老大皱眉道。 「我们得出手。」顾青山道。 两人又从水中飞出来，悬在半空，静静等待那些东西靠近。 顾青山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他看了老大一眼，老大的表情也透着一股凝重。 ——刚准备下水探索，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个监视一切的怪物，似乎并不允许自己这些人去水下探索秘密。 第四百七十五章 末日集群 「呜——」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 一队队巨人大踏步朝岸边飞奔而至。 精灵们也骑着一匹匹森林野兽，奔赴庇护之岛的沿岸。 整个庇护之岛就像醒过来了一般。 小夕带着蕾妮朵尔一起飞过来，落在老大和顾青山身边。 「怎么会有这么多末日垃圾。」小夕皱眉道。 河水中，各种七零八碎的东西漂漂荡盪，朝着庇护之岛飞速移动。 顾青山取出拳套戴上，随便选了一个攻击目标，隔空击出一拳。 咚—— 数百丈之外，一根漂浮的木头飞滚出去，落在其他物品之中，发生了一连串的碰撞。 只见那根木头忽然裂开。 一阵暗红色的雾气杳杳升起，漂浮在水面上。 红雾氤氲不去，一直呆在水面上。 凡是从红雾之中漂过的东西，全都变得千疮百孔，就像被数不清的细针刺中了一样。 「显然，这是一种末日……的余波。」老大道。 顾青山取出一柄弓，抽出箭矢按上去，拉弓一引。 唰—— 箭矢飞出去，击中某个刚从红雾之中漂出来的箱子。 箱子直接爆裂开，飞出一群散发着萤光的昆虫。 这些昆虫长着人类的脸孔，在半空飞了数息，身体渐渐消散。 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老大却脸色变了变，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你怎么了？」顾青山问。 「这是一种叫做『异化』的末日，当年对我的那个时代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还好，刚才只是它的一点点余波，所以那些异化昆虫都死了，否则这整座岛不知道有几人能活下来。」老大擦着额头上的汗，悄悄传音道。 这时精灵一族的几名头领也在顾青山面前跪下。 「吾等的神灵啊，您是我们最尊贵的主人，还请您降下神谕。」 第32页 精灵族大长老虔诚的问道。 顾青山看着面前这些精灵，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个种族还真是有意思，就算放了所有奴隶，面对其他种族依然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不过被自己打成那样，又知道了自己死神的身份，他们唯独在自己面前虔诚的不得了。 简直是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会往西。 ——这是一个彻底崇拜强者、讲究身份的种族。 顾青山沉吟道：「现在用不上你们，情况很危险，需要我们亲自去探明情况。」 精灵族大长老俯身道：「神灵在上，查探情况这件事，吾等可以为您分忧。」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 一名精灵飞出去，踩在江水上，以某种极其富有韵律的灵活脚步，避开了许多沾染了末日气息的六道垃圾，一直深入其中，渐渐消失在上游。 数息之后。 那个精灵飞快的回来了。 精灵族大长老得意的道：「神灵在上，这是我们最灵巧的斥候，没有什么陷阱能伤害到他。」 顾青山扶了扶额。 这也太殷勤了！ 他正色道：「我没让你们做的事，下次不要自作主张的参与，记住，这是为你们好。」 「别让那个精灵上岸！」老大突然道。 蕾妮朵尔立刻伸手虚按。 那名精灵斥候悬在距离小岛数百米开外的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顾青山接上老大的话，朝众人问道：「谁有替身一类的东西，最好是能进行检测的替身。」 小夕道：「我有战斗魔傀。」 她伸手在虚空之中飞快抽牌，很快握了十张牌在手，扫了一眼，将一张牌抛出去。 啪！ 一名俊秀的少年出现，凌空飞跃，朝着那名精灵斥候飞去。 「小夕进行检测，万一遇到问题，需要有人负责救援。」顾青山说道。 「救援我来。」老大翻开命运之书，取出了一块辉煌的光之宝石。 顾青山握紧拳，摆了个拳架，双手黑火沸涌。 「在情况无法挽回之时，摧毁目标的事就由我来做了。」他说道。 小夕、蕾妮朵尔、老大一起点头。 至此，分工完毕。 精灵族大长老看看几人，面上露出迷惑之色。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自己的手下安然无事，这最强的几位存在为何还要如此慎重。 那名少年飞向精灵斥候，小夕在岸上，飞快的将一张张卡牌抛出去。 那些卡牌落在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却见少年身上多了半身铠、头盔、面甲、护腕等各种防具。 小夕把手上剩的几张牌放回虚空，再次抽牌。 她连续抽了十二张牌，从中抽出两张牌，将其中一张抛出去。 「终于抽到了这张——神秘侧的恢弘之网，启！」 她喝了一声。 少年背后立刻多了一张巨大的卡牌虚影。 只见那卡牌上画着一张繁复的、半透明的网，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辉。 少年飞上去，将那名精灵斥候抱住。 那张散发着无数光辉的网随之具现，将两人裹住。 小夕立刻抛出另一张卡牌。 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堆石质雕像。 其中一个雕像望向小夕，说道：「不好了，他身上有些疯狂而致命的力量。」 另一个雕像也开口道：「那个力量要求世界保持寂静，任何响声都会带来彻底的毁灭。」 第三个雕像道：「那个力量会在一百米范围内传染，没有任何存在能豁免——你们不能让他靠近！」 这时候那精灵斥候有些急了，出声道：「为什么要——」 他刚一出声，整个人忽然化作一团黑色的渣滓。 就连小夕的战斗魔傀都没能倖免，也随之化作了黑色的残渣。 两团残渣掉落在地下河，在激流中拖拽出一条长长的黑影，渐渐消逝不见。 岛上一片死寂。 老大收了命运之书，嘆气道：「这是寂静末日——它可是无生级的末日，就算只剩下余波，现在的我也救不了那个精灵。」 小夕也遗憾的摇了摇头。 几名巨人匍匐至小夕面前，低沉的道：「守护者，还请允许我们参战。」 「你们？」 「对，我们巨人不怕这些东西，让我们去与它们同归于尽吧。」 「我不许！」 小夕厉声道。 她双手飞快在虚空中洗牌，再次抽出一把卡牌握在手中，说：「有我在，岂能轮到你们去送死！」 「夕说的对，」老大望向各个种族的众生，说：「这不是你们能应对的，退下吧——所有人都退下，这里只能由我们几个应对。」 各族生灵望向他们。 顾青山、老大、蕾妮朵尔，还有夕。 他们确实是最强的。 「后退！」顾青山喝了一声。 人们吓了一跳，纷纷朝后退去。 「我先开始了。」 蕾妮朵尔说着，伸出手，朝着奔流的河水连连轻点。 一件件沾染了末日的物品飞出水面，悬停在那里不动。 老大从命运之书里抽出万物摧毁者长矛，说道：「我一个人打不完。」 他平举着长矛。 第33页 一道道无形的锋锐之气从长矛上散发出去，隔空将那些末日物品一一击碎。 小夕抛出一张牌，在岛前形成了一面虚无的光影之墙。 她不断的选出卡牌，加固着那面光影之墙。 「我来做好防御，请罗德协助他进攻。」小夕道。 顾青山耸耸肩，想要取出另一柄弓，最后却忍住了。 梦境级魂器，灵魂陨落之弓。 那柄弓肯定能应付这个局面，但有一个潜藏在暗中的傢伙，正悄无声息的看着这一幕。 底牌，还是不要这么早拿出来的好。 想到这里，他收了手上的普通长弓，转而再次取出火红色拳套，戴在手上。 深深吸了口气，顾青山摆出拳势，凌空击拳。 随着他的隔空拳，一个个六道物品被打爆。 那些寄存在物品上的气息渐渐消散在虚空之中。 老大和顾青山两人，就这样不断的轰击着顺水漂流来的六道物品，一直打了大半个小时，才将河水上的东西清理一空。 最后两人累瘫在地上。 「辛苦了，总算是解决了问题。」小夕高兴的道。 那些围观的各族生灵们也欢唿起来。 蕾妮朵尔却轻轻蹙眉，说道：「我感应到许多末日物品沉入了水中，大约已经堆满了水下，你们以后都不许下河，否则很有可能会出事。」 众人纷纷点头。 眼下这种情况，谁还敢下水啊，那不是找死么？ 小夕更是谨慎，直接命令道：「以后不允许任何人下水！我需要精灵和巨人族的军队负责监视水岸，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是！」 精灵们与巨人们一起应声道。 顾青山和老大对望一眼。 「水下一定有什么。」老大传音道。 「所以它不准我们下去探索。」顾青山道。 「它放了那么多沾染了末日气息的东西沉在水中，我们已经不能下去了。」老大担忧的道。 顾青山没接话。 如果只是为了避开监视，等夜幕降临的时候，用「橘皇」和「夜魅鬼影」就可以做到。 但现在水中已经堆满了六道物品，它们所蕴含的末日，有很多都根本无法应对，谁碰上都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 顾青山躺在地上继续歇息。 某一刻，他不动声色的在心中默念。 「——我想找到一条路，这条路能够避开地下河，避开末日垃圾，要不被任何人发现，并且连接了地下更深的地方。」 等了一息。 没有任何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一条黑线冒出来，在顾青山手臂上缠绕几圈，渐渐消失不见。 顾青山微微有些失望。 看来没有这样一条路能连接水上与水下的区域。 命运技：「眷恋」专门显现万物或众生之间的联繫，如果对这个技能理解的深入，它还会变的更厉害。 ——但是此刻，它明确的表示没有这样一条路。 顾青山想了想，索性减少了条件，再次默念： 「我需要一条路，这条路要能避开末日垃圾，通往地下更深的地方。」 下一秒，一根黑色细线凭空出现，一端缠绕在他胳膊上，另一端朝着虚空深处飞快延伸而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两边的努力 一旦萝拉认真起来，世上没有人能阻拦她去做一些事。 比如花钱。 ——高塔世界。 整个世界正在改变。 一个空前绝后的魔法阵出现在大地上。 这个魔法阵由九亿层世界最珍贵的超等魔法材料排列而成，从世界的这一头，一直排列到世界的另一头。 随便从这些材料中抠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拿出去都可以立刻买下三到五个世界。 然而在这里，它们堆积成山，被高塔协会的巫师们排列在地上，只为构建一个输送力量的魔法阵。 「会长，魔法阵已经排列完成。」一名巫师禀报导。 高塔协会会长点点头，望向萝拉。 「这样真的可以为她提供力量吗？」萝拉问道。 高塔协会会长嘆息道：「女王陛下，你已经构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魔法阵来输送力量，现在只要将强大的灵魂源力灌注进去，就可以为她提供甦醒的能源了。」 「您确定吗？」萝拉有些忐忑的问道。 另一名白髮苍苍的老者道：「正是如此，经过我们所有学者的研究，这张卡牌想要恢復力量，只有两个途径，一是以十张里世界卡帮她瞬间恢復力量；二是等待她慢慢积累力量，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好在没有什么危险。」 「现在我们在时间孤岛上，无法去寻找十张里世界之卡。」 「唯一办法，就是替她积累力量——可惜卡牌的损耗太严重了，想补充力量十分困难，可能会需要不计其数的灵魂源力……」 萝拉得到答案，点点头。 「好吧，伊丽娅，可以开始了。」她说道。 荆棘将军伊丽娅立刻道： 「来人，按照女王的命令，打开王国第四千七百三十五号至第八千九百九十九号宝库世界。」 「注意，听女王的命令，随时准备卸载库存！」 强者们听着这番话，不约而同的望向魔法阵的中心位置。 第34页 那里有一座魔法台，上面放着一张卡牌。 ——断罪天使·夕。 卡牌上，夕依然在沉睡。 在魔龙手上的时候，为防止这张牌给顾青山提供穿越时空的依凭，魔龙把这张卡牌的力量吸空了。 后来这张牌被苏雪儿得到，又被宁月婵转交给顾青山。 顾青山果然无法利用断罪天使之力，激发三枚钱币，回到高塔灭亡的那一刻，去救黑海女士。 不得已，顾青山只好把自己的身份提升为「断罪小天使」，这才勉强能发动三枚钱币的力量。 战胜灵魂尖啸者之后，由于神游之故，他看到了毁灭性的未来，决定发动三枚真正的钱币，回到歷史中去。 顾青山这个人，一直很谨慎。 他不确定「篡改」的力量是否能作用在小夕身上。 临走之际，为了避免时空中任何可能的风险，他把断罪天使·夕转交给安娜保管。 所以小夕就一直留在了时间孤岛上，十分安全。 后来。 时间孤岛出现各种离奇的事，整个歷史的长河开始飘忽不定，众生的命运也开始出现偏差。 老大断然离开时间孤岛，回归亘古时代，去与顾青山一同并肩作战。 时间孤岛上的众人，也开始想办法。 可是，顾青山和老大都在亘古时代，到底有什么方法，能帮上他们？ 这应该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吧。 众人一筹莫展。 这个时候，萝拉想起了这张卡。 没有人知道萝拉要做什么。 但她求着安娜取出了「断罪天使·夕」，并且不计代价的想要唤醒卡牌上的少女！ 「女王陛下，我们用来储存灵魂源力水晶的宝库世界一共有四千二百六十五个，现已全部准备就绪。」伊丽娅禀报导。 萝拉点点头，吐出一个字： 「倒！」 随着她的命令，早已在世界各处就位的数千名皇家荆棘卫士，纷纷打开了宝库世界的口子。 绚丽的、五光十色的灵魂源力宝石从天而降，朝着魔法阵上落去。 宝石一旦接触到魔法阵，立刻被转化为纯净的灵魂源力，被直接传送至法阵中心，让断罪天使卡牌吸收干净。 这些宝石真的是不计其数，以至于从天空到地上，彩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孤岛。 从早上到夜晚，再从夜晚到早上，世界如同一颗宝石，将所有人映照成彩色。 「萝拉，情况怎么样？」安娜问道。 萝拉盯着魔法阵中心的高台，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道：「早着呢，才倒空了九百多个世界宝库，我现在不敢倒的太快。」 「为什么？」安娜问。 「因为必须等前一批宝石被吸收完了，才能倒下一批，否则这个世界承受不住，会崩溃的。」萝拉道。 安娜默数了一下。 ——倒空了九百多个世界。 那也就是说，还有满满当当三千多个世界的灵魂源力宝石。 她走回去，望向众人。 天空中宝石光影将张英豪衬成红色，把叶飞离照成绿色，把巴利照成紫色，把夜如曦照成蓝色，把小喵照成橙色。 「什么情况？」张英豪问道。 他身上的紫色消失，化作了绿色。 瞬息之间，光影的颜色在众人身上换了一轮。 安娜默了默，憋出一句话道：「估计还得几天。」 众人默然。 「看来她完全认真起来了。」张英豪道。 「是啊——其实我现在刚计算出来一个结果。」巴利嘆气道。 「什么结果？」叶飞离问。 所有人望向他。 「你们知道……其实我跟灵魂尖啸者交过手。」巴利道。 众人点头。 巴利斟酌着说道：「荆棘王国的宝藏堆满了几千万个世界，如果萝拉能同时打开这些宝库世界……」 「其实可以把灵魂尖啸者压死在下面。」 「真的？」众人齐声惊唿道。 巴利点了根烟，吸了口，神情复杂的道：「相信我，我的估算不会错。」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魔法阵开始产生一些微不足道的变化了。 随着灵魂源力的不断补充，法则中心的那张卡牌漂浮了起来。 卡牌上，小夕闭着的双眼轻轻动了一下。 …… 亘古时代。 顾青山和老大依然躺在水岸边，稍做休息，以慢慢回復体力。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手上延伸的黑线，并未出声。 ——现在两人正处于监视中。 「眷恋」所找出来的那条路，是一条「能避开末日垃圾，通往地下更深的地方」的路。 这条路无法躲开监视。 但这件事，等到天黑之后，顾青山自有办法。 「夜魅鬼影」是神通，只有他自己能用。 也就是说，接下来他必须单独行动了。 「幕，你得加快修炼了，争取快点提升实力。」顾青山道。 老大听了，顿时明白过来。 是的，以少年幕的实力，许多事情其实都插不上手，只能被那个存在搞出来的事情牵着鼻子走。 ——比如刚才突然出现的那些末日垃圾。 可是突然增强实力，必须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第35页 最好的方式就是修炼。 老大也确实需要通过修炼，快速找回自己的力量。 「我去好好修炼一下。」老大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顾青山道。 两人站起来，朝着岛屿的中心位置走去。 「找到下水的方法了没有？」老大暗暗传音道。 「时机还没成熟。」顾青山道。 他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现在大约是下午时分。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黑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死神的宫殿 顾青山陪着老大一起修炼了会儿。 两人分别用死亡与光辉之力，交手打了半个时辰。 「我发现自己对死亡之力的掌控更深了。」 顾青山吐了口血沫，说道。 ——他特别爱惜那套死亡烈焰战甲，切磋都没捨得穿，以至于不小心挨了一下。 老大擦着额头的汗，露出回忆神情道：「这种锻鍊还真是让人怀念。」 顾青山见他走神，暗暗传音道：「行了，差不多可以做出突破的样子了。」 老大回过神，忐忑道：「这样会不会太突然？」 「不会的，刚才打那么久，有铺垫了。」顾青山继续传音道。 老大还在迟疑。 好一会儿，他摇摇头，传音道：「不行，我总觉得这么快就突破，会显得有些刻意。」 「那再打一场？」顾青山无奈的问。 「这样，你用一些比较兇险的招式打我，我在生死关头突破——这样会不会显得很自然？」老大问。 「唔，这样的话，倒是不错，但有些风险。」顾青山评价道。 「没事，我们控制好。」老大道。 「那就开始吧。」顾青山谨慎的道。 他暗暗屏住唿吸，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想要让对方在生死间突破，那么自己出招一定要不早也不晚。 早了会让老大受重伤，迟了则会显得很假。 这相当考验人。 一层层黑火从虚空出现，落在顾青山背后，形成一片朦胧的暗影。 ——顾青山彻底认真起来了！ 「我要来了。」 「来吧！」 两人准备交手。 正在这时，蕾妮朵尔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看两人。 「你们在修炼？」她问道。 老大收了收气势，看着她，柔声说道：「是的，想提升一下实力。」 蕾妮朵尔点头道：「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幕，你是我们的领头羊，一定不要懈怠，要尽早提升实力。」 老大怔了数秒。 突然，他身上涌起一层刺目的白光。 「唔啊啊啊啊啊！」 他大吼起来：「我快突破了！」 「啊，这么快？」蕾妮朵尔吃惊的道。 「当然了，我乃是星——空下的第一人，蕾妮朵尔！」老大竖了个拇指，指着自己道。 他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 他真的突破了！ 蕾妮朵尔看得目瞪口呆。 「你……天赋真是太出众了……」她赞嘆道。 「嘿嘿，那是当然。」 老大摆出一个极帅的姿势，开始凝聚光辉法则之力。 诚然，这个姿势实际上并不利于凝聚法则之力。 但它帅。 蕾妮朵尔露出微笑，说：「不如我来跟你打一场？」 「好啊。」老大道。 顾青山面无表情的看看老大，又看看蕾妮朵尔。 ——每当到了繁殖的季节，雄性的鸟儿会展露自己亮丽的羽毛，以吸引雌性鸟儿的靠近。 顾青山默默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罗德，你去哪儿？」 老大忙问道。 「——我想静静。」顾青山头也不回的说。 他暗暗传音道：「我要出去一下，你别让他们找我。」 「啊，好。」老大恍然道。 修炼室外。 顾青山一面放出神念观察四周情况，一面估算了下时间。 ——现在差不多已是傍晚时分，每个人都在忙着应对一些重要的事儿。 精灵们失去了奴隶，正在召开议会。 巨人们尝试在岛上种植果树。 赤鹄在潜心研究星辰法。 小夕在水岸边布置警戒与防御阵线。 狗男女在修炼室修炼。 顾青山明显感觉到，在这个平和的晚上，那监视的感觉也消减了些。 既然如此…… 他转了个方向，朝着庇护女神的密室走去。 ——有些事，得立刻开始做了。 数分钟后。 顾青山关上密室的大门，又设置了一系列封闭与警戒类的法阵，这才从怀中取出一物。 彩色公鸡雕像。 这密室里还算安全，正是询问情报的好地方。 他伸手扯了扯鸡冠。 彩色公鸡顿时活了过来。 「哟，是你小子啊，有什么事儿吗？」 彩色公鸡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道。 「万神时代之前的那个时代，究竟是怎么走向末路的？」顾青山问道。 彩色公鸡顿时清醒了。 它瞪着顾青山道：「本鸡刚醒来，你就问这么深的问题？」 顾青山耸耸肩，无奈道：「时间紧迫，我必须快一点查出真相。」 第36页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老规矩，来。」 彩色公鸡伸出翅膀，比了个心。 顾青山将手放在鸡翅上，度过去一批魂力。 「啊，好舒爽！」 公鸡发出销魂的叫声。 它接受完魂力，整只鸡都精神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教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彩色公鸡神采奕奕的道。 「请讲。」顾青山道。 「听着，小子，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彩色公鸡正色道。 顾青山：「……」 老大不靠谱，你这只鸡也这样？ 顾青山从背后摸出一口锅，又抽出一柄菜刀，自言自语道：「有一段时间没吃鸡了……」 彩色公鸡吓得连忙朝后跳，口中叫道：「冷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顾青山握着菜刀，温和的问。 公鸡道：「越是强大的术法，就越需要强大的力量来支持，才可以一直存在于世间，相反，那些利用最质朴的事物规则所建立的存在，却可以歷经无数年，一直流传下去，并且所需的术法力量也非常小。」 顾青山想了一下，是这个道理。 「你想表达什么？」顾青山问道。 「万神殿里有些地方，从来都没有人去过，所以那些地方的壁画或雕像可能是完好的，我建议你多看看这些高雅的东西。」公鸡道。 「你是说——」顾青山迟疑道。 「尽管神灵们有所夸大，但一切的一切，都记载于壁画和雕塑上。」 「那些亘古之前的惊人秘密，等着你自己去见证。」 彩色公鸡说完，冲着顾青山点点头，重新化作雕像不动了。 顾青山在原地默了一会儿，把锅和菜刀收了起来。 ——壁画么？ 他的目光投向墙上。 庇护女神浴血奋战，正在与一个不知名的存在战斗。 也许在水下的神殿之中，自己能看到那个存在的真实面目？ 顾青山慢慢站起身。 「公子，需要我变成你留在这里吗？」山女问。 「不，你跟我一起去。」顾青山慎重的说。 他化作一只橘猫，发动「夜魅鬼影」，从唯尊身上借来了「玉无瑕」。 一切准备就绪。 橘猫伸出爪子，握了个诀。 密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橘猫身形一闪，就从缝里钻了出去。 门无声无息的再次合拢。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橘猫找了棵树，三两下窜上去，细细感受。 ——那种若有若无的监视感消失了。 一根黑色丝线缠绕在它的左前爪上，一直指向某个方向。 橘猫眯了眯眼，望向夜色中的河岸。 须臾。 这只猫开始飞奔。 它很快来到水岸边，沿着命运丝线所指的方向，在偏僻的草丛中，找到了一块松动的泥土。 橘猫用爪子轻轻刮开泥土，显露出一个半人宽的口子。 幽深的水从口子涌出来，很快又恢復平静。 橘猫望向这个早已被水淹没的地道口子，暗暗思索。 ——也不知道这个口子以前是干什么用的，但总之，它避开了地下暗河中的末日垃圾。 它很可能是一个神殿与其他建筑之间的通道。 橘猫悄然潜入水中，顺着口子朝下潜游。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橘猫挥动四只爪子，不停的刨水，同时用神念观察着通道深处的情况。 水淹没了一切。 一直到很深的地方，依然不见任何活物，也没有任何声音。 橘猫下潜了约莫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探到底。 这一刻，它也有些吃惊了。 庇护女神到底在搞什么？竟然在自己的岛上建立了一个这么深的地道。 橘猫微微沉思，很快做了决定。 它直接发动移形换影，开始在这渗满水的地道之中，飞速的移动了起来。 这样继续下潜了一刻钟，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 橘猫发现自己从一面黑色的天花板脱了出来。 除了天花板，周围是浩渺而迷濛的水色，什么也看不清。 橘猫扭动身子，望向那黑色的天花板。 整面天花板不知其深远和宽广，上面凿开了密密麻麻的口子，看上去全部一模一样，简直没有丝毫差别。 直到现在，橘猫还没能理解眼前的情况。 它在自己来的那个口子旁轻轻一划，做了个小小记号，然后朝下方潜游过去。 然后它就看到了那一幕—— 无穷无尽的尸体躺在下方的深水中，形成了一片尸海。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这尸海的边际。 每一具尸体都作出虔诚祈祷的模样，就算死后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表情。 尸体全部着甲，手持兵器，似乎在准备与什么作战。 一根巨大的石柱从尸海深处伸出来，连接着天花板上的黑色墙壁。 在这根石柱上，刻画着一名手握长柄镰刀的存在，他披着黑色斗篷，面目隐藏在兜帽中，指挥着数不尽的骷髅，正与一个莫名的怪物战斗。 可惜的是，那个怪物只剩下了模煳的石块身躯，原本雕刻出来的形象早已被破坏。 第37页 ——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 橘猫停了片刻，神情中依然有几分迷茫。 这里似乎是死神的圣殿。 可是，这里跟它见过的所有神殿都不同。 橘猫朝着那根巨大的石柱游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死神的指引 橘猫很花费了些时间，才围绕石柱游完整整一圈。 这根石柱太庞然了。 石柱上刻画的战斗场景栩栩如生，所有众生呈螺旋向上排列，死神站在顶端与那个怪物决斗，整副雕塑让人身临其境，颇有几分波澜壮阔之意。 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法再看出来什么了。 橘猫不甘心，放出神念来回扫视，依然不见任何异样。 橘猫漂浮在水中，静静思索片刻。 这里如此隐秘，难道竟没有一丁点线索？ 它抬头望去。 只见黑色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口子浸泡在水中，不知各各通往何方。 橘猫随意的找了一个口子，钻进去，一直朝里游。 它抵达了一处荒废的圣殿。 这座圣殿彻底的浸泡在地下河之中，连壁画都已模煳了。 橘猫原路返回，在黑色的天花板上又随便挑了一个口子，潜入其中。 ——它抵达了另一处圣殿。 这座圣殿虽然也浸泡在水中，却是完好的。 可惜圣殿中空空如也，墙上的壁画虽然展现出一名野兽类神灵的战斗情景，却还是无法看出它的敌人是谁。 橘猫再次退回去。 它漂浮在死神的圣殿之中，再次打量那些数不清的口子。 看来这些其实是密道啊…… 可是数量实在太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全部探索完。 橘猫的神情渐渐变得慎重。 ——万神的圣殿都有密道连接死神所在之地。 这是为什么？ 橘猫伸出爪子一边刨水，一边细细思索。 须臾，它再次迴转至死神之柱面前。 石柱上，死神保持着挥舞镰刀的姿势，正与那个莫名的存在奋力搏杀。 一切静谧。 橘猫绕着石柱不断游动。 「如果……所有的圣殿都通向死神圣殿，那么这里一定存在着很特殊的意义。」 橘猫在心中默想道。 万神。 密道。 死神的圣殿。 或许…… 橘猫目光一闪，索性游到死神的石雕面前，将爪子搭上去。 它身上涌起一团团黑暗的死亡烈焰，将之全部注入死神的石雕。 石雕没有任何反应。 但橘猫却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不断放出死亡烈焰，将之源源不绝的注入雕像。 ——如果是一般的雕像，这时候早就被死亡法则之力摧毁了，又如何能吸收这么多死亡烈焰？ 一息。 两息。 三息。 突然，雕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鸣。 橘猫情知已经触发了什么，立刻朝后退去。 只见死神雕像依旧一动不动。 然而，雕像手中所挥舞的那柄黑暗长柄镰刀，却冒出一道极其细微的烈焰长线。 这道长线穿透了迷濛阴暗的地下河水，掠过那数不胜数的密道入口，直直的指向其中一个密道口。 霎时间，长线就不见了。 但是橘猫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一幕，烈焰长线出现的瞬间，他立刻就锁定了长线最终指向的位置。 「是那边！」 橘猫调转方向，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游了数千米，来到黑色的天花板下方。 它停留在某个密道口的附近。 其实仔细看的话，这个密道与其他所有密道都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但是死神的雕像给出了如此隐秘的指引。 ——这个通道一定藏着与死神或整个万神殿有关的秘密！ 橘猫钻进密道，一直朝里面游。 歷经了漫长的潜游，又用移形换影加快速度，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密道的尽头才出现在橘猫面前。 橘猫略停了停。 它张口将一柄剑咬在嘴里，这才一跃而出。 哗啦！哗啦！ 水流声连绵不绝。 橘猫浮在半空，感受到了流动的空气。 它低头望去。 只见下方是一个优美典雅的大型喷水池，雕刻着许多神灵，刚才那个密道入口就隐藏在喷泉的出水口下方，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这里是一处圣殿，跟其他神灵的圣殿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整个圣殿被深沉而黑暗的地下河水包围，却似乎有着什么特殊的屏障，将流水排斥在外，隔绝出一小块专属于圣殿的空地。 「喵。」 橘猫将剑收了，低低的叫了一声。 这座喷泉依然没有被河水淹没，暗中肯定有什么特别精巧的机关在发挥着作用。 这个机关歷经了两个纪元的时光，却依然能维持运转。 橘猫渐渐流露出谨慎之色。 死神所指引之处，果然是暗藏秘密。 可自己从后世而来，进入亘古的法则巨兽时代，在末日降临之际探索前一个纪元——万神时代的圣殿遗蹟，其实完全不了解万神们经歷过什么，不了解万神的文明、价值观、追求以及所有的一切。 第38页 要怎么才能明白这个喷泉的意义？ 橘猫注视着喷泉，有些困惑。 它落在地面上，将身上的水抖干净，开始仔细查探喷泉的构造。 整个喷泉由无数神灵的微缩雕像构成。 神灵们围绕着两尊雕像载歌载舞，似乎在祈求什么，又像在庆祝什么。 橘猫注视着那两尊雕像。 这两尊雕塑的体积要比其他神灵雕像稍微大一点，分别处于喷泉的两端。 左端那尊雕塑手中捧着一本金色书籍。 右端那尊雕塑手持一柄黑色长柄镰刀，静默的站在那里。 ——这应该就是光辉之主与死神。 光辉衍生一切，死亡终结一切。 这即是万神时代的两种根本法则。 橘猫去碰了碰那死神的雕像，尝试再次放出死亡烈焰。 然而这座死神雕像却被死亡烈焰烧去了表层的石灰，显露出里面的金属。 ——这是一座正常的雕像，它不会再吸收死亡烈焰。 橘猫后退几步，歪着头，困惑的望向两座雕像。 找不到头绪。 橘猫用爪子刨了刨地面，灰尘尽去之后，地面显露出金属的质地，上面刻满了未知的神文。 整个喷泉并不大，四面俱是水，所有雕像也很寻常，没什么特殊机关。 至于中间的光辉之主与死神…… 橘猫看着两座雕塑，眼中露出深思之色。 难道要双神齐至？ ……不。 假如要幕也来这里的话，势必会被那个监视一切的存在发现。 刚才在死亡圣殿之中，死神的指引都那么隐蔽，万神必然是不想走漏风声。 ……这些神灵，一定有什么早就约定好的事情。 橘猫细细查看着两座雕像。 某一刻，它忽然后退几步，走入了一片杳杳升起的迷雾之中。 …… 庇护之岛。 修炼室。 老大忽然神情一动。 「蕾妮朵尔，我去办点事，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另一边。 密室之中。 赤鹄正将那柄黑暗死亡烈焰镰刀放在地上。 「罗德你在哪儿？你是要用这柄镰刀吗？」赤鹄小心翼翼的问。 看她的神情，似乎有几分不舍。 顾青山看出端倪，温声道：「是的，不过我只用一次，很快就会还给你。」 赤鹄高兴起来。 虽然看不见罗德，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既然他说了，那就不会错。 「好，那我先去研究星辰法了，用完了你来找我。」赤鹄道。 「恩。」顾青山道。 赤鹄便走了。 顾青山依然保持着橘猫的样子，走上前，掂了掂黑暗镰刀，陷入沉思。 ——在一个夜晚之中，「夜魅鬼影」只能用一次，所以他没有立刻变回人形。 这时老大推门进来。 「你要用命运之书？」他对着虚空问道。 「对，我发现一个地方，可能与死神和光辉之主有关联。」顾青山道。 「需要我去吗？」老大继续问。 顾青山摇头道：「现在你我都被监视，如果我们同时消失，指不定那个监视我们的傢伙，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老大沉吟道：「确实，人越少越好，我留在岛上还可以分散它的注意力。」 他取出金色封皮的书本，将其放在地上。 「注意安全，有任何事随时跟我联繫。」老大叮嘱道。 顾青山点点头。 老大转身走了。 密室中，只剩下橘猫顾。 现在，它一只爪子按着死亡镰刀，另一只爪子捧着命运之书。 战神界面上忽然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你同时获得了命运之书与死亡烈焰镰刀。」 「隐藏在万神殿深处的某种权限已经对你敞开。」 「你具备了一种秘密的资格。」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万神之王 橘猫看着虚空中的萤火小字，露出深思之色。 当黑暗死亡烈焰镰刀与命运之书同时出现在自己手上，战神界面都感应到了某种契机。 这一次，看来应该没猜错。 橘猫的四周腾起丝丝缕缕的白雾，将它彻底淹没其中。 橘猫缓缓后退。 下一瞬，它从原地消失。 另一边。 隐秘的圣殿。 白雾瀰漫。 橘猫随之出现。 「雾界降临」是过去所有残破世界意志在顾青山眼瞳中形成的世界之术，一直都很好用。 橘猫轻轻挥动爪子，将黑暗死亡烈焰镰刀与命运之书放出来。 两件东西静静漂浮在空中。 橘猫眯眼打量四周，只见那万神的雕像没有任何变化，但光辉之主与死神的雕像上，却传来了清脆的金属转动声。 咔咔咔—— 两座雕像缓缓转动头颅，朝两件宝物所在的位置望来。 在它们的动作中，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战神界面飞快浮现几行小字： 「你已经通过了万神的检测。」 「某种机关正在启动。」 等了一息。 突然，地面摇晃不止。 第39页 四周阻挡地下河水的屏障消失了。 河水立刻灌满整个圣殿。 那些万神的雕塑一个接一个在水中彻底消散。 所有一切被河水沖毁。 ——这个圣殿彻底毁掉了。 橘猫漂浮在水中，依然耐心等待着。 它可不信，万神作出如此隐蔽的设计，只是为了毁掉这里。 过了一会儿。 那淹没在河水中的喷泉，渐渐喷涌出一股纯白色的光。 一道声音随之响起： 「来自未来的信使，凭藉我们最后的神力，你将看到事情的真相。」 光影从他们身上散开，在昏暗的河水中凝聚成形，展现出一个瑰丽的世界。 之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久远的岁月之前，所有的法则凝聚在一起，形成了第一个拥有无穷源力的存在。」 「它的名字不可提及，不可思想，不可书写，否则必被它所知晓。」 「它独自在虚空中度过了无尽的岁月，直到有一天，它感受到了来自世界之门外的威胁。」 「那种威胁是如此恐怖，以至于连它也不得不为了生存下去而做出新的打算。」 「它开始利用自己的法则与力量，构造专门用来战斗的单独个体。」 「——百千万个神灵诞生了。」 水光构成的世界之中，一道道的绚丽光芒落在地上，形成新生的生命。 这些生命有人形的、野兽模样的、妖精、精灵、巨人、元素等等等等，形形色色，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一个接一个单膝跪地，朝着一个方向施礼，目中流露出虔诚之意。 这些神灵诞生于「它」，是「它」所分离出来的法则本源。 紧接着，万神开始忙忙碌碌，冶铁制甲、打造兵器、钻研术法、研究法则的本质。 大地上，一切无比兴盛。 那个声音变得严肃而低沉： 「百千万神灵虽然诞生自『它』，但却是有自我意识的单独个体，逐渐对自己身为僕人的身份感到不满。」 「可是『它』的力量太强了，每一个神灵本就是它用法则缔造的存在——『它』在缔造神灵的时候，也留下了后手。」 光影一转。 某座高高的祭台上，一名神灵浑身浴血，被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神灵刺穿身体，掰断了头颅。 那个神灵高举头颅，朝着祭台下方发出怒吼。 声音变得有几分阴郁，继续说道： 「『它』在缔造神灵的时候，只用法则的四成源力构成了神灵，却用剩下的六成源力构建了『神灵之影』。」 「这些『神灵之影』属于无意识的法则体，受到『它』的操控。」 「——神灵有多强，神灵的影子就一定比神灵更强，两者的实力对比永远是四比六。」 「『它』可以随时把自己的意志灌注在某个影子里，以击杀不听话的僕人。」 「百千万神灵意识到没有办法反抗『它』，只能继续做它的僕人。」 「直到那一天——」 光影世界一闪。 天空被火光覆盖，混沌的云朝四周退开，显露出毁灭的气息。 蝗虫一样的怪物从天而降，数不清的末日出现在大地上，开始对整个世界造成前所未有的毁灭。 虚空中传来无比愤怒的嘶吼。 百千万神灵迎了上去，开始对付那些出现的末日。 那个声音继续道：「纵然早就准备了百千万个神灵作为应对的手段，但是『它』明显低估了末日的力量。」 一道急剧坠落的深红色流光轰入大地。 光影化作黑暗。 一切景象都不可再看见。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它』败给了末日，仅剩最后一点力量，不得不陷入沉睡。」 光影一闪。 残破的世界中，众生凋零，万物毁灭。 神灵们稀稀拉拉的站在大地上，神情迷惘而痛苦。 昔日的百千万神灵，只剩下不到一万之数。 两位奄奄一息的神灵躺在地上，被深沉的阴影覆盖。 一位女神围绕着这两位神灵，疾速颂念着深奥的咒语。 所有神灵站在那位女神背后，齐齐作出祈祷状。 「光辉之主与死神，是万神之中的佼佼者。」 「他们歷经了无数的末日，在临死之际发现了祛除『神灵之影』的方法。」 「然而，『它』残存的意志不允许双神把方法流传下来。」 「凭藉时光女神的力量，光辉与死亡双神把方法抛向了未来的某个时刻之中。」 「当后世有人继承他们的法则，就将有机会在万神殿之中，找到那个祛除『神灵之影』的秘密。」 地上，两名神灵终于死去。 璀璨的法则之光飞上天空，化作星辰，隐没不见。 时间飞逝。 神灵的文明日益兴盛，万神齐心协力，建造了一座恢弘的神殿。 三位女神在万神的拥簇下，接过了代表权力的长杖。 「命运三女神掌控着一切神灵的命运，是命运法则的具现之灵，为万神所崇拜。」 那个声音响起，继续说下去： 「无数年过去，『它』有时会散发出一些意识，这让万神想起当初的事。」 第40页 「命运女神们为预言之神释放了命运的祝福，令他预言众神的未来。」 「预言之神作出了两个至关重要的预言。」 「第一：『它』会再次醒来，企图吞噬所有神灵，以恢復力量。」 「第二：生界最强的人，将在未来的光辉之主与死神中产生，他将在一切灾难中活下去，成为后世的神王，重整万神殿。」 所有光影渐渐变淡。 神圣的祷音响彻四方，一个个神灵的虚影从光影中降临下来，对着顾青山发出了祝福之声。 他们念诵的咒语顾青山从来没听过。但顾青山却能感受到，有数不清的特殊的力量，正在没入自己的身体。 顾青山微微警惕起来。 这时候，只见战神界面上，迅速浮现出一行萤火小字： 「你受到了过去万神的祝福。」 四周的光影继续抽离、消失，彻底不见。 水中变得一片黑暗。 圣殿中的所有雕像都不见了。 似乎为了发动刚才那一幕，这些雕像才会存在于这里。 隐隐约约中，那个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未来的死神，我们需要你去找到昔日的秘密。」 「当你解开『神灵之影』的秘密，万神将不再受到『它』的束缚，重新获得自由。」 「你将带领我们，战胜『它』，迎来属于神灵的辉煌时代。」 「你将成为万神之王。」 第四百八十章 你干净了！ 「你将成为万神之王！」 这行萤火小字一直停留在幽深的水中，展现于橘猫的面前。 橘猫思索片刻，竖起尾巴，口中发出唿噜唿噜的响声。 万神之王？ 它觉得有些无聊，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鬍鬚，眯着眼四下张望。 ——那个隐秘的密道口还存在于水的深处。 要原路返回吗？ 暗道实在太长，现在既然已经走过，等会儿不如直接用雾界降临。 橘猫就不潜下去，只是漂浮在水中略做休息。 ——得知了万神们的惊人手段，它需要仔细想一想。 须臾。 一阵白雾凭空出现，没有受到地下河水的丝毫影响。 白雾裹住橘猫，从原地消失。 另一边。 死神圣殿。 白雾散去，橘猫显现身形。 这时他才开始在心中默默传音。 「战神界面，有件事问你。」他说道。 「什么事？」战神界面响应道。 ——悄无声息间，魂力被扣走两千点。 「帮我把身上这些个什么过去万神的祝福祛除，可以吗？」他继续道。 「可以，但是你为什么要祛除这些祝福？它们都是法则侧的有益力量。」战神界面道。 「经歷过万兽深窟的『传承』之后，我发现『有益的力量』有时候更可怕。」 他冷冷的道：「这些傢伙从法则中诞生，算得上是神灵，但我不相信它们，也不喜欢它们的目标——」 「所以我不需要它们的祝福。」 战神界面回应道：「仅仅因为不信任和不喜欢？」 顾青山一哂，说道：「从刚才的画面来看，命运三女神手握代表权力的长杖，控制一切神灵的命运。」 「所谓的万神之王……」 他的声音变得多了几分嘲意：「把王冠赐予未知的后来者，却不知后来者的心里装着什么——就算是人间的君主们，都不会做如此荒唐之事。」 「我也绝不相信三位女神会如此大方，如此甘心情愿的交出权力。」 「所以来吧，把这些祝福拿走，我根本不需要。」 战神界面沉默了片刻，回应道：「你的理由相当充分，本界面支持你的决定。」 「如果你真的决定祛除这些祝福，本界面将收取一点魂力作为劳务费。」 一点魂力。 战神界面什么时候收过这个数值的魂力了？ 往常随便问个问题，做点什么，都要花费大把魂力，现在怎么才收一点？ 这不对啊…… 「你收这么少，为何？」顾青山诧异道。 「嫌少？那就一千点。」战神界面道。 「一千点成交！」 顾青山不再想下去，赶紧一锤定音。 ——时间拖久了，指不定这界面又要坐地起价，还不如立刻把事情办了为妙。 一行行萤火小字出现在虚空中： 「请注意！」 「请注意！」 「过去万神的祝福即将从你身上剥离。」 「三。」 「二。」 「一！」 橘猫身上冒出数不清的低语声，以及各种各样的光芒。 ——整只猫就像是一只从天而降的神猫。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猫身上的光辉渐渐褪去，那些低语声也随之消逝一空。 猫回归原本样子。 在无声的水下，它的毛髮随着水流来迴荡漾。 战神界面上闪现出一行字： 「你干净了！」 橘猫看着这行字，满意的点点头。 紧接着又一行小字出现： 「本界面为你祛除众神祝福，花费了极大的精力，希望你在以后能多汲取力量，为界面做补充。」 第41页 橘猫点点头，表示收到。 战神界面沉寂下去，却又意外的再次发问：「无须万神的祝福，那么你的目标是什么？」 橘猫道：「老大所在的这段歷史可能出了什么问题，现在连守护者协会的世界都受到了影响，未来是否还能延续都不好说，我自然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你要注意，星冠上的第一人都不曾面对这样的难题。」战神界面提醒道。 「老大已经设下了六枚封印之章，现在连性命也不顾就跑回来，已经做的够多了。」橘猫道。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战神界面问道。 「干掉。」 橘猫简单说道：「那些想对付他，想动摇未来众生与万物命运的存在，统统干掉。」 …… 庇护之岛。 精灵的领地中。 所有的精灵贵族们聚集在一起，正在商议种族未来的方向。 一名美貌女精灵忽然站起来，朝会议室外走去。 「将军，您去哪儿？」有人在身后问道。 女精灵笑了笑，说道：「这些议题对于一名将军来说，太过沉闷，我想去透透风——放心，我支持你们的决定。」 她不顾身后那些精灵的眼神，大步走出会议室，来到外面的走廊，穿过花园，走过浮桥，一直来到偏僻隐秘的小径。 四下无人，她身上的娴静平淡之意突然消失。 她的五官微微扭曲，充斥着一股充满杀气的兇狠之意。 「无数年前种下的祝福消失了……」 「那可是来自万神的力量精华，不可能被祛除，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她在小径中来回踱步。 「到底是谁，竟然能一下子吞没如此之多的力量！」 「连我们命运三神藏在其中的陷阱也……」 女精灵死死握紧了拳头。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暗影，离开了精灵的领地。 这道暗影在虚空中不断飞掠，渐渐化作无形，从各个种族的巡逻守卫身旁划过。 无人能发现她。 暗影一直来到庇护之岛的中央位置，快速而准确的藏在某个墙角。 她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蕾妮朵尔从修炼室出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暗影跟上她。 一人一影，继续朝前走，直到进入蕾妮朵尔的房间里。 蕾妮朵尔关上门。 「你怎么又来了。」她警惕的问。 「事情的变化太快，我必须要来找你。」暗影化作另一个女人，说道。 ——命运三女神之一，拉克茜斯！ 「又发生了什么？」蕾妮朵尔问。 拉克茜斯低声道：「我们昔日用来掌控双神的手段出了点问题，原本就算双神没有接受它，它也可以作为我们在生界的强大力量储备，为我们提供源源不绝的万神之力。」 「但是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所具备的力量全都被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吸收完了。」 蕾妮朵尔认真听完，摇头道：「我现在就是我自己，你们的图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别幼稚了，阿特洛波斯，你必须快一点振作起来。」拉克茜斯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却跑来给我讲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想捲入你说的那些事中去。」蕾妮朵尔急忙说道。 拉克茜斯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衣领喝道：「阿特洛波斯！你不能这样任性了，一旦我们两个失败，万神殿乃至你自己都会彻底毁灭！」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是一个没有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怪物！」蕾妮朵尔大叫道。 吼完之后，她整个人如同泄气了一样，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拉克茜斯注视着她，目光闪动。 「阿特洛波斯，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你才会忘记一切。」拉克茜斯低声说道。 她一咬牙，继续道：「蕾妮朵尔这具身躯註定要迎来最强者伴侣这个命运，而我既然来到了生界，就算杀了你也无法进入蕾妮朵尔的身躯，顶多获得你的记忆——」 「你想干什么？」蕾妮朵尔戒备的道。 「别担心，我不会毁灭蕾妮朵尔这个身躯，它是预言中我们万神的希望。」拉克茜斯道。 她深深吸了口气，流露出肃然之意。 一根根黑色细线在她背后渐渐构成了巨大的无面人脸。 「唔……」 巨大的无面人脸低下头，望向蕾妮朵尔。 拉克茜斯神色凝重的道： 「阿特洛波斯，我无法让你想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尽全力的话，有希望让你回忆起自己的身份。」 「你需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第四百八十一章 超阶进化！ 黑色丝线构成一张巨大的无面人脸，低头望向蕾妮朵尔。 拉克茜斯说：「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会向你展示你的过去。」 随着她的手势，巨大人脸化作一团黑影，彻底将两人罩住。 「马上，你就可以看到你与我的共同记忆。」拉克茜斯道。 蕾妮朵尔迟疑的看着她。 拉克茜斯有些疲惫，继续道：「可怜的妹妹，你连怎么使用命运的力量都忘记了，再过一会儿，末日不断爆发，你若不赶紧唤醒那些记忆，是活不下去的。」 第42页 四周黑影变幻，渐渐化作一片明媚光景。 蕾妮朵尔忍不住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回忆起从前？」 拉克茜斯嘴唇动了动，说道：「因为你需要力量，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否则我们都活不下去。」 「——更强的末日就要爆发了！」 …… 另一边。 死亡圣殿。 橘猫东逛逛，西晃晃，再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看来万神在无数年前，只设下了那一个「万神的祝福」，并且希望后来的光辉之主或死神去解除什么「神灵之影」。 真假都不知道。 就算是真的，自己又为什么要为神灵去对付那个恐怖的『它』？ ——才懒得管。 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橘猫身子一扭，准备发动雾界降临。 忽然，一道声音在橘猫耳边响起： 「别急，这里的死亡尸气沉积了无数年，你不能用，但我这种纯粹的法则之灵可以吸收。」 橘猫稍稍惊诧，很快恢復平静。 ——这是黑犬的声音。 黑犬作为自己以星辰凝聚的死亡之兽，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 橘猫传音道：「别慌出来，告诉我，你吸收这些死亡尸气，需要花多长时间？」 黑犬迫不及待的道：「很快。」 橘猫四下感应了一番，发觉确实没有那种监视的感觉，这才道：「出来吧，动作快一点。」 黑犬自然知道利害，连声答应。 只见一团黑暗烈焰悄然出现，在身边凝聚成黑犬。 「好浓郁的死亡气息！」 它低声说了一句，身形散做黑雾，朝着下方的尸海落去。 橘猫在原地静静等待。 大约数分钟后，它忽然心生警兆。 「回来！」 橘猫传音道。 黑雾立刻回到它身边，化作一团小火，没入橘猫识海。 橘猫依旧呆在原地，屏息不动。 ——某种恢弘的、让人无法抵御的波动扫过橘猫所在的位置，在圣殿内来回扫视了几遍，才渐渐远去。 橘猫一动不敢动，任何术法不敢用，只是静静的漂浮在水中。 许久之后。 那种监视的感觉彻底消失。 橘猫这才传音问道：「你吸收了多少？」 「才开始没多久，我还得再去一趟。」黑犬委屈的道。 「算了，走吧，太危险。」橘猫道。 黑犬连忙道：「别！千万别走！」 「怎么了？命不要了？」橘猫兇巴巴的道。 黑犬语气放软，哀求道：「这里应该是昔日战死的神灵和神灵侍从们，他们的尸体都在这里，沉积了无数年的死亡尸气——对于我来说，这可是万载难逢的机会。」 橘猫有些犹豫。 ——这个险到底值不值得冒？ 黑犬继续道：「整个地面的星辰之力，都不如这里的死亡尸气对我有用，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吃掉这些尸气。」 橘猫略一沉吟，说道：「来，你跟我讲讲，你得到这些死亡尸气，能有什么用？」 黑犬傲然道：「我之前能够感知到死亡，还能让一个凡人陷入沉睡，这你都知道吧？」 「知道。」橘猫道。 「一旦我得到这些死亡尸气，我就能提前预见死亡的发生，并且能让一切存在陷入沉睡——不过有时间限制。」黑犬道。 提前预见死亡？ 这倒是一个很有用的能力。 让任何存在陷入沉睡，哪怕有时间限制，依然让顾青山怦然心动。 他来回想了一遍，望向那些无穷的尸海。 无论什么时候，这两个能力都很好用。 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能帮助自己的死亡野兽变强，岂能轻易放弃？ 橘猫终于做了决定。 「这样，你数到十，就开始吸收这些死亡尸气。」橘猫道。 「那你呢？你要离开我吗？」黑犬问道。 「我会去找人帮你打掩护，然后马上回来接你。」橘猫道。 「那个人可靠吗？我虽然想进化，但也不想死。」黑犬道。 「可靠！」橘猫道。 「那就好，那就好。」黑犬明显松了口气。 橘猫有些无语。 ——你好歹也是死亡野兽，虽然怕死，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开始！」橘猫道。 只见一点指甲盖大小的黑火从橘猫身上飞出来，悄悄落在尸海之中。 橘猫身上涌起白雾，带着它从原地消失。 庇护之岛。 蕾妮朵尔走后，老大依然在修炼室继续锻鍊。 忽然，顾青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老大，我急着完成一件事，这件事要避开那个监控的存在，所以需要你帮忙吸引注意力。」 「什么时候？」老大马上问。 「现在！」顾青山道。 老大神色不变，轻哼一声道：「放心吧，小场面而已，命运之书给我，我来想办法！」 「给。」 虚空伸出一只猫爪，把命运之书丢下来。 老大接了命运之书，推开门，走出去。 他一跃而起，飞在半空中放声长笑。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凡人啊，有没有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事情？」老大高声叫道。 第43页 命运之书被他翻开，散发出无比夺目的绚丽光芒。 这一幕太过闪耀，立刻引起了全岛各族生灵的注意。 大家第一时间都看到了老大。 这位强者，白天的时候才在水岸边，应战了末日垃圾。 他几乎是岛上最强的存在。 ——他要干什么？ 没人知道这位强者要搞什么。 人们全都放下手上的事，紧紧注视着他。 顾青山立刻察觉到，那个监控的感觉从天而降，并且变得更强烈了。 「需要我吸引它多久？」老大默默问道。 顾青山道：「暂时不清楚，等我回来！」 他再次发动雾界降临，去了死亡圣殿。 黑犬在死神圣殿里快速的汲取着过去百千万神死亡之后散发的尸气。 它身上的黑火愈发深重。 一息。 两息。 三息。 …… 时间飞快流逝，足足十息之后，黑犬终于飞回来，快速说道：「我好了，马上就会超阶进化。」 它全身几乎凝聚成了实质一般的黑光，一股莫名强大的威势油然而生。 橘猫早就等得心急火冒，立刻道：「我们走！」 它发动雾界降临，回归到庇护之岛。 回到密室，恢復原本样子之后，顾青山才匆匆出来，望向四周。 只见整个岛的生灵全在认真听老大讲着什么。 蕾妮朵尔在听。 赤鹄在听。 小夕在听。 精灵们、巨人们、乃至所有获救的种群，都在认真听。 那些妖精纷纷流露出无比紧张的神情。 ——连妖精们都为之紧张，老大究竟在搞什么？ 顾青山望向老大，只见老大捧着命运之书，全身放出庄严肃穆的光，正抑扬顿挫的说着一段话。 顾青山仔细聆听—— 「那只狼吹啊吹啊，却怎么也吹不动砖头房子。」 「它气急败坏的在房子外叫了起来——」 「小猪，你不开门，就会付出代价！」 「结果小猪说：」 「不开不开，就不开！」 「大灰狼灵机一动，就开始朝房子的烟囱上爬去。」 「它不知道，小猪早已烧了一锅开水等着它……」 顾青山扶了扶额。 原来在讲童话。 老大也真是个人才。 「好了，我已经得手，不用吸引他们注意了！」顾青山连忙传音道。 老大松了口气。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他宣布道。 整个岛一片安静。 那些精灵们、巨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此刻，他们依然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个妖精大声道：「那么下一章呢？下一章什么时候讲？」 「对啊，才讲一半！」 「把后面的故事讲完！」 「后来大灰狼怎么样了？」 「告诉我结果嘛！」 妖精们七嘴八舌的道。 老大合上命运之书，正色道：「欲知后事，等我明天再讲！」 第四百八十二章 玉质巨手 密室。 顾青山正在与老大闲聊。 「我记得你在正常的歷史中，从未深入过万神殿的这一部分？」顾青山问。 「对，我只检查了一下那些处于水上的部分。」老大瘫坐在椅子上，回应道。 「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感应到什么监视？」 「没有。」 「也就是说，唯有在水下这半部分的万神殿中，才有这种感觉……」 顾青山说着，心中勐然浮现一个念头。 既然那个监视的傢伙无法发现橘皇，那么何不去看看它究竟是什么？ 今天夜里是不行了。 ——已经发动过一次「夜魅鬼影」，今晚无法再借唯尊的「玉无瑕」。 想要去一探究竟，必须等到明天夜里。 那就明天夜里去！ 顾青山默默的决定了这件事。 「对了，刚才我表现怎么样？」老大兴奋的问道。 顾青山有些无语，但还是夸道：「不错，多亏你吸引注意力，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这就好。」老大笑起来道。 「——你怎么想到要讲那个故事？」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老大耸耸肩道：「这个我决定不了，命运之书自己会选择适合的命运寓言。」 「命运寓言？」顾青山讶然道。 ——回忆当时情景，老大确实是捧着命运之书，一边看一边讲。 老大解释道：「对，命运之书会针对我们目前所处的环境，呈现相应的命运寓言，这耗费了我全部的力量，所以目前我只能瘫坐在这里不动了。」 发动一次命运寓言，耗费了他全部的力量。 顾青山立刻认真起来。 少年时代的幕，虽然没有老大全盛时期强，但也是能与自己匹敌的存在。 「是寓言么？你把完整的故事讲给我听听。」顾青山道。 于是老大便把寓言完整的讲了一遍。 顾青山听完，若有所思。 很简单的故事。 有三座房子，稻草的被毁灭，木头的被毁灭，只有砖头的留了下来。 第44页 过于简单。 ——但和命运有关。 只要和命运有关的东西，就算再怎么荒谬可笑，也绝不能大意。 顾青山摊开手，轻轻放出一团黑火。 黑火化作黑犬的模样，闭着眼，依然在沉睡。 ——它正处于进化之中，暂时无法醒来。 算了，看来现在指望不上它。 顾青山在密室中来回踱步，心中念头不断闪现。 正在这时，忽然一行萤火小字飞快的浮现在他眼前： 「请注意：」 「本界面已侦测到紧急情况。」 「三分钟后，一种特殊形态的末日即将降临。」 「请立刻准备战斗！」 顾青山勐的站起来，推开密室的门，就要出去。 他又突然顿住。 ——老大现在耗尽了力量，手无缚鸡之力的待在密室之中。 现在的他可不是后世的他。 万一遇到危险，他是会死的！ 顾青山立刻摸出一方阵盘，双手疾点，全力施为。 只见阵盘上顿时浮现出昏黄的黄泉源力，阵阵光芒逸散漂浮，在虚空中凝聚成一个个大型防御法阵。 「发生什么了？」老大不明所以的问。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在岛上巡逻一下。」顾青山淡然道。 ——有了这么多法阵的警戒与保护，万一密室里出现半点风吹草动，自己立刻能用雾界降临赶回来！ 顾青山关上密室的门，直接飞上半空，四下查看情况。 他的神念朝四面八方散去。 这时夜已深，众人被老大闹了一通之后，都回去休息去了。 一切安静祥和。 地下暗河上，也没有新的末日垃圾出现。 到底会是什么？ 顾青山神念来回扫动，渐渐察觉了端倪。 他缓缓抬起头，朝岛屿上方的岩壁望去，只见悬空的岩壁顶端，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这道裂纹正以极快的速度扩大。 坏了！ 顾青山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六道轮迴被击碎之后，产生的末日垃圾纷纷堆积在大地上。 那些末日垃圾把半个万神殿都压塌了，仅剩的众生逃至地下，苟延残喘。 ——现在，连这地下的空间都快承受不住了！ 顾青山身上勐然腾起黑暗烈焰。 他把自己所有的气息都放了出去！ 轰—— 充满死亡意味的力量在庇护之岛上不断游走，惊动了所有人。 各族生灵纷纷跑出来，望向他。 一名妖精揉着惺忪的睡眼，冲着顾青山问道：「是要接着讲三只小猪的故事吗？」 顾青山大声道： 「不是，有危险，所有人都准备战斗！」 他挥动黑焰，让其飞至那片不断裂开的岩壁附近。 众人一看，顿时明白了情形。 ——这是要命的情况！ 各个种族立刻忙碌起来。 森之精灵们开始分发兵器和甲具，排兵布阵。 巨人们则把小夕请了出来，拥簇在她周围。 一名年迈的妖精大叫道：「我就知道，昨天那个命运侧的故事一定会带来什么！」 妖精们纷纷点头，把身上的睡袍脱掉。 只见他们全副武装，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赤鹄从地上飞起来，落在顾青山身侧道：「罗德，怎么没看见幕？」 「他需要休息，现在由我们来应战！」顾青山道。 他把黑暗烈焰镰刀抛给对方。 赤鹄小心接了镰刀，又递过来一个瓶子。 「这是什么？」顾青山奇道。 「我调制的酒，效果很好。」赤鹄低声道。 顾青山打开瓶塞，闻了闻，一饮而尽。 他身上的黑色烈焰像开水一样沸涌起来，威势更盛几分。 「不错，你的酒调制的很棒。」顾青山称赞道。 赤鹄嘿嘿一笑，说道：「真的？我调酒还是跟你学的，什么时候你再教——」 轰！ 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响起。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那顶上的岩壁彻底裂开了。 一只断裂的巨手落了下来。 这只手大约与庇护之岛差不多大小，掉落在岛屿上游的水流中，激起了漫天的水花。 地动山摇！ 站在岛屿上的众人一阵摇晃。 那只断裂的巨手直直的竖在水中，看上去通体莹润，就像是一块白玉。 「那是什么东西！」赤鹄失声道。 顾青山没说话。 他心中升起到强烈的警兆，几乎情不自禁的想要逃离此处。 只见那巨手的五根指头缓缓变动位置，彼此勾连成形，渐渐握出一个奇怪的形状。 「它在蠕动，罗德！」赤鹄缩在顾青山背后，害怕的道。 顾青山心中一跳。 不，不是蠕动。 这只断裂的巨手在捏诀！ ——它在施展修行侧的术法！ 霎时间，整个地下暗河消失了。 庇护之岛也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全都不见。 岛上的生灵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奇异的所在。 一片雄伟的宫殿出现在众人眼前。 冷清的月光落下来，映照着宫殿的玉楼金阁，雕樑画栋，却不见任何活物。 第45页 众人站在宫殿前的广场上，面前是一个光秃秃的玉质祭坛。 在祭坛四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尊巨型雕像各立一方，一动不动。 广场之外的无垠大地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形成望不到边际的树林。 这样的情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但是顾青山突然想起了什么，勐的望向那玉质大手。 只见大手连连变幻手势，似乎依然在释放什么法诀。 随着这手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尊巨型雕像缓缓转动头颅，朝向众人。 顾青山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天界的广寒仙术！ 在后世的时候，红鬼曾经施展过这一脉的仙术。 该死，该死。 就连末日雕像和等待者乌洛波洛斯都不敢硬接这道仙术！ 在场的这些人，又有谁能抵挡？ 顾青山眼神一厉。 一双火红色的拳套出现在他手上。 只见他手如残影，远远的朝着玉质巨手隔空击出一拳。 无声无息间，玉质巨手一僵，动作停顿下来。 然而它的术已经完成了！ 四尊巨型雕像之中，玄武神兽睁开眼睛，注视着众人。 ——广寒宫一脉的仙术之中，四神兽分别代表生、死、化、转，却不知玄武神兽会触发什么？ 顾青山来不及想下去，身形一闪，直接从原地消失。 他出现在玉质巨手面前。 「喝！」 顾青山怒吼一声，朝着玉质巨手挥出一拳。 ——不周，无赦！ 咚！ 巨大的嗡鸣声响起中，玉质巨手微微晃动了一下。 顾青山丝毫不停歇，手中的拳头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 瞬息之间，百千万道烈焰拳影铺天盖地，全部轰在玉质巨手上。 不周·万影！ 玉质巨手上发出急如骤雨般的撞击声。 突然间，所有拳势一收，漫天烈焰不见，顾青山身上涌起一股奇特的波动。 那玉质巨手勐然抖动起来，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害怕。 巨手疯狂的扭动手指，试图再捏出一个法诀。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丝无奈。 刚才借着漫天拳影的遮蔽，几柄剑暗中尝试过，都无法在极短时间内彻底毁掉此手。 能用的，只剩下这一拳了。 刚才一连打了那么多拳，顾青山心中也多少有所感应。 唯有这最后一拳，一定可以击碎玉质巨手。 可是这一拳要是打出去，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被抽空！ ——不周·空劫。 这是不周最强的一拳，它蕴含击碎六道的力量！ 第四百八十三章 空劫 让时间稍稍倒退。 就在顾青山打出第一拳之时，玉质巨手的术已经完成，四神兽齐齐转过头。 玄武神兽睁开了眼睛。 它看了一眼众人，又朝着广场外的森林望去。 在它的注视下，一颗参天古木渐渐挣脱大地，飞至众人头顶。 精灵们、巨人们乃至妖精们根本不知道在发生什么。 但终究有人懂得现在究竟有多兇险。 那个人再也按捺不住了。 拉克茜斯。 身穿翡翠战甲，手持长弓的她大吼道：「所有精灵，攻击那些东西，不要让它打开！」 她浑身涌起如潮般的黑光，率先开始攻击棺木。 精灵们立刻出手。 巨人们一看，也加入了战斗的行列。 妖精们跟上。 其他生灵也纷纷出手。 数不清的术法轰击在大树上，打得整棵树急剧崩散，显现出原本潜藏其中的封印之物—— 那是一个完全由玄铁铸就的棺材，不知道已经被封印了多少年，骤然出现，立刻散发出滔天的凶厉气息。 咚！ 整个玄铁棺从天而降，落在众人中间，轰然打开。 白、绿、红、蓝、黄五团光芒旋转着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切攻击都无法命中它们。 拉克茜斯一见这几团光，脸上浮现出绝望之色。 她收了兵器，退到人群里，三两下就飞掠至蕾妮朵尔面前。 「我们快逃！」 拉克茜斯抓着她的手，急急说道。 「你疯了！」蕾妮朵尔低声道。 说话间，那五团光芒散开，在岛屿上空形成一片云海。 轰！ 一道刺目的蓝白光芒落下来，在人群中如惊鸿般一窜而过，再次飞回云层。 它所过之处，无论是精灵还是巨人，甚至是那些严阵以待的妖精，全部化作干涸的死灰。 蕾妮朵尔的脸色也白了白。 完全无力抵挡。 ——这才是刚刚开始！ 拉克茜斯攥紧蕾妮朵尔的手，飞速道：「我们得赶紧走！」 蕾妮朵尔挣扎道：「幕还在——」 拉克茜斯打断她，厉声道：「现在顾不上别人，这个东西根本无法对付，也不会有人能阻挡那巨手，你我必须逃了！」 她身上涌起一层黑色丝线，将两人的手紧紧缠绕在一起。 两人飞出岛屿，朝着地下河的下游去了。 与此同时，一条接一条光芒形成的龙蛇，从云海里钻了出来，望向下方的岛屿。 第46页 它们的眼瞳中，流露出空洞而冷漠的杀机。 顾青山早就放出神念观察全场，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战神界面的提醒也紧随其后出现： 「五行之末降临。」 「这是五行化劫之灾，也是某种特殊末日的开端，你必须立刻解决玉质巨手，否则它会不断催动『五行之末』进化，此劫将转化成无生级末日，毁灭掉一切！」 顾青山疯狂的挥动拳头，瞬息之间，百千万道烈焰拳影铺天盖地，全部轰在玉质巨手上。 不周·万影！ 玉质巨手在无尽的击打中拼命晃动，想要再捏出第二个诀。 顾青山眼神一冷。 连战神界面都开始即时提醒，这说明情况已经很危险了！ 玉质巨手就是一切的关键！ ——可是自己若击出那一拳，将失去所有的力量。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 不周·空劫。 这一拳必须要前面三拳都命中目标，才能发动。 现在，条件已经满足了。 缭绕在他身周的黑暗火焰与黄泉源力全部消失。 一股让人战慄的气息从顾青山左手上传来。 山女充满忧虑的声音忽然响起：「公子，唯尊说那个东西还在监视你，你……千万小心。」 顾青山恍若未闻，勐然心念一动。 不周·空劫！ 瞬息之间，一切全部消失。 天地万物不见，整个世界化为乌有。 顾青山无法再感觉到自己。 在在处处，一切的法则，所有的存在，如梦似幻一般逝去。 天地之间，唯有一拳。 在这一拳面前，一切都是虚无的。 出拳。 我要出拳。 顾青山心中默念道。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风。 奔涌的风。 轰鸣声传来。 强劲的气流把他掀飞出去。 「罗德！」 有人喊道。 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 赤鹄抱着他，朝对面望去。 只见那玉质巨手的五根手指刚刚捏出一个诡异的形状，只差最后一点点就彻底握在了一起。 可是玉质巨手的中央，有一个拳印。 这个拳印深深没入玉质巨手之中，终结了它一切的努力。 咔咔咔咔咔！ 玉质巨手发出清脆的响声，突然崩散成比齑粉还更为细碎的末，纷纷扬扬随风散去。 「好险，只差一点就让它完成了第二个手印，还好没犹豫！」 顾青山心中一松。 这时候，他才感受到身上的痛楚。 「罗德，你全身都在流血。」赤鹄慌张的说，几乎要哭出来。 「没事的，一点皮外伤。」 顾青山只好反过来安慰她。 他尝试了一下，发觉神念完全放不出去了。 ——连神念都枯竭了。 被逼到了这种程度。 ——真没想到，这一拳的消耗如此之大。 他苦笑一声，努力转动头，朝庇护之岛望去。 只见那广寒宫已经消失，四神兽、广场、森林也全都消失。 庇护之岛恢復了正常。 顾青山嘆息一声。 山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子放心，我们正高度戒备。」 「不到最紧要关头，你不要出现。」顾青山道。 他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但他的直觉还在。 他完全能感受到，死亡的阴影如同某种重压，渐渐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某种潜藏在暗中的邪恶，正在急剧扩散。 歷经了这么久，那个充满恶意的傢伙终于等到了眼前这个绝妙机会。 它蠢蠢欲动，时刻都会出手！ 顾青山心中的预感越来越不妙。 不行了，看来必须动用所有的剑了。 他正要跟山女传音，忽然又感受到了某种意外的状态。 ——有一股生机，正在唤醒身体的潜力，治癒伤口。 咦？ 怎么回事？ 身上的各种伤痛飞快减弱。 一股新生的力量在身躯里不断蔓延。 这种力量……似乎来自…… 顾青山抬头，对上赤鹄的双眸。 赤鹄眼中满是焦灼与担心，口中飞快的念着一句咒语。 当她念完咒语，顾青山已经好多了。 ——甚至身上的血止住，力量也恢復了些。 「你怎么做到的？」 顾青山惊奇的问道。 赤鹄见他果然好转，这才释然的笑了笑，说：「没什么啊，你我都身怀死亡法则之力，所以我能用星辰构造法，替你分担一些伤，把自己的生命给了你一些。」 她的双手开始抖，几乎已抱不稳顾青山。 「笨蛋，你不用这样的！」 顾青山扶着她，自己慢慢站起来，忍不住出口说道。 直觉中的那种预示着死亡的阴影，渐渐消散一空。 ——那个藏在暗中的傢伙，没敢上来。 它正在小心翼翼的观望情况。 赤鹄看着顾青山，笑嘻嘻的道：「没事，你别害羞，我们同为死亡一系，我救你一命是应该的。」 她取出两瓶酒，递给顾青山一瓶，自己开了盖，咕嘟咕嘟喝起来。 第47页 顾青山默了默。 只要自己有一点力量，那就不一样。 那个敢窥探自己的傢伙，现在如果敢出现……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朝地下暗河的下游望去。 刚才。 蕾妮朵尔跟一个女精灵走了。 她们去了哪儿？ 顾青山把酒瓶还给赤鹄，说道：「赤鹄，你等我一下，我去办点事。」 「哦。」赤鹄点点头。 顾青山身形飞掠，飞越岛屿，朝着地下河的下游飞去。 赤鹄举起顾青山的酒瓶，又喝了口，静静看着他远去的残影。 「这个臭死神……」 她眼睛亮晶晶的，低声嘟哝道：「背影都这么帅。」 第四百八十四章 命运寓言 顾青山飞出岛屿，朝着河流的下游掠去。 忽然，他看见前面有个人正慢悠悠的飞着。 ——老大。 顾青山急忙跟上去，唤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老大踩在命运之书上，喘着粗气道：「蕾妮朵尔跟一个女精灵走了，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顾青山看看他，再看看他脚下的命运之书，心里明白过来。 ——做出命运寓言之后，老大已经累趴下了。 现在他连飞行的力气都没，不得不依靠命运之书的力量托着他飞。 顾青山顿了顿，渐渐醒悟过来。 老大穿越重回这个时代，失去了不死之身了。 自己刚才全力出手，虽然有赤鹄提供了一些生命力，但其实依然全身是伤，力量枯竭，只有全盛时期的一二成实力。 ——如果两人都在全盛时期，还能去闯一闯。 可现在这样的状态，除了送死之外，其他还能做什么？ 顾青山顺着河流望向远方，只见昏沉阴暗的水流上，笼罩着一层说不出是雾还是什么的东西。 它在动。 ——它似乎有生命，也有意识，正小心翼翼的观察自己和老大。 顾青山尝试着把神念投射过去，神念立刻被切断。 出乎意料的是，那层迷雾般的东西渐渐散开了，显露出前方的河流和岩壁。 丝丝缕缕的雾气，绕开两人正面方向，开始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顾青山心头一凉，某种寒意顺着嵴背爬上来。 ——它让开路，又小心的包围自己和老大。 它为什么干净利落的切断了神念，又马上让开路，形成包围？ 切断神念是第一反应。 这证明它本就带着敌视的态度。 顾青山看了老大一眼。 老大满脸疲色，根本没注意到黑暗中发生的事。 ——老大飞都飞不动，自己也无力战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顾青山回望一眼。 只见一些黑色雾气，徐徐朝庇护之岛上飘去。 「顾青山，你带我飞吧，站在这命运之书上，飞不稳。」老大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顾青山看他一眼。 ——不知为何，他心中勐的想起了那个寓言。 老大耗费所有力量，做出的命运寓言。 顾青山心中升起一股警惕。 他不动声色，沖老大说道：「我有点重要的事跟你说。」 「恩？什么？」老大问道。 顾青山抓住老大的手，靠上去。 一阵白雾将两人裹住，飞速消散。 世界之术，雾界降临！ 霎时间，两个人就回到了庇护之岛的密室中。 老大微怔，急道：「哎，怎么带我回来了？」 顾青山直视着老大的眼睛，断然说道：「因为你连飞都飞不动，我也无力再战，追上去就是送死。」 「你说的我何尝不懂，但现在歷史已经不再稳定，就连未来也在急剧变化，我怕蕾妮朵尔出什么事。」老大嘆息着说道。 「就你我现在这状态，去了能干什么？」顾青山问道。 他放出神念，朝岛上扫去，只见那些黑雾状的东西，正贴着地面，悄然在岛上登陆。 老大摇头道：「总要知道她的安危，我才——」 顾青山打断他，认真说道：「老大，假如我们去了，万一出现什么情况，还得蕾妮朵尔救我们，你觉得那样值得不值得？」 老大无话可说，嘆息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来。 顾青山情知他冷静了下来，这才取出一个蒲团，坐上去，双腿一盘开始调息。 两人默默休息。 自始至终，顾青山都没提刚才发生的事。 他刚坐了数息，忽然睁开眼道：「糟糕。」 「怎么了？」老大紧张的问。 「我把赤鹄忘了，她还在半空等我——还有小夕，她也得进来，我有点事情跟她讲。」顾青山道。 他站起来，快步走到密室门口，打开门，飞掠出去。 不一会儿，小夕和赤鹄一起回到密室之中。 「幕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累？」赤鹄意外的问。 「讲那个故事，用了太多的力量。」老大只好说道。 顾青山关上密室的门，摸出阵盘，布下层层法阵，这才走回来坐下。 「罗德，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讲？」小夕问道。 赤鹄也望向他。 顾青山沉吟道：「小夕，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收留从地上逃亡的生灵？」 第48页 小夕道：「我曾经查探了许多地方，这里似乎是万神时代庇护女神的圣殿——据说她的防御能力是万神之中最强的。」 「真的是最强吗？」顾青山又问道。 「对，如果连这里都出问题，整个万神殿其他地方更不可能抵御住灾难。」小夕道。 赤鹄恍然道：「难怪我在修炼场尝试用各种力量攻击，都打不坏任何东西。」 小夕接话道：「不仅如此，这间密室是庇护女神的杰作，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毁坏它。」 顾青山陷入沉思。 那个寓言—— 如果真的如同小夕这么说，自己这群人要是逃到其他地方，境况只会更危险。 小夕补充道：「如果有什么东西能比这间密室的防御更强，那就是万神的神圣之门了，不过那扇门需要以各种宝石的力量填充，又因为万神的因果律，只能停留在某个密道之中，所以我就选择了这里。」 顾青山神情一动，随手取出一扇厚重的门。 咚！ 门和地面轻轻一撞，发出沉重的响声。 「是不是这扇门？」顾青山问道。 小夕睁大眼睛，吃惊道：「你是怎么把这门拆下来的？」 「他说他要带我去远方流浪。」门嗡嗡地说道。 顾青山拍拍门道：「来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你看见有门的地方，把我放上去，我可以直接替换。」门说道。 「效果呢？」顾青山问。 「替换之后，除非满足相应的因果律，否则谁也不可窥探门内分割之界，更不可进入其中。」门继续道。 「若是有人不从门进，专门破坏墙壁、或是挖地道进来呢？」顾青山又问。 「放心吧，无论对方想从哪里突破，那个地方就等于是我所在之处。」门骄傲地说道。 顾青山把门抱起来，走到密室门口，用力一推。 轰！ 一声巨响之后，门嵌在了密室原本门所在的位置。 神圣之门满意的道：「啊——这里很坚固，我喜欢这里，顺便说一句，你有宝石吗？」 「上次都给你吃光了。」顾青山道。 「没有宝石，我该怎么发动因果律呢？」门为难的道。 顾青山左右一望，朝小夕道：「我记得幕给过你一些宝石，能借用一下吗？」 小夕一怔，说道：「当然可以。」 她把老大给的一箱宝石全都拿了出来。 顾青山抱起箱子，走到门前，飞速问道：「你需要多少宝石？」 「宝石越多，因果律的防御力就越强。」门说道。 顾青山把一箱子宝石全倒进门里。 老大看着顾青山，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 ——他似乎很自然，很镇定，又似乎有些焦急。 不仅是老大，小夕和赤鹄也有所察觉。 「你怎么了？」老大直接问道。 顾青山道：「眼下你我都没有一战之力，必须有一个安全的环境。」 这话让三人都无法反驳。 毕竟幕和罗德确实是最强的，他们两人在无力战斗的时候，注意一下人身安全，简直太说得通了。 但是…… 你是死神啊，居然这么小心谨慎…… 这时神圣之门发出一道惬意的轻哼，说道：「行了，设置因果律吧，你想让什么样的人进来？」 「除非我允许，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出。」顾青山道。 「因果律成立！」门大叫道。 围绕着神圣之门，虚空中响起无数道赞美和祈祷的声音。 这些声音渐渐消隐。 顾青山似乎松了口气，冲着小夕道：「多谢，宝石以后还你。」 小夕摇头道：「不用还给我——我觉得这个密室已经很安全了，为什么还要把神圣之门都拿出来用？」 老大和赤鹄都望向他。 顾青山笑了笑，解释道：「毕竟之前幕做出了命运寓言，我想我们需要一个特别坚固的地方。」 众人想起之前的那个寓言，这才恍然。 赤鹄笑起来，拍着顾青山的肩膀道：「罗德，我从来没想到，死神是这么一个胆小的傢伙。」 老大也道：「庇护女神的密室，再加上万神最强的神圣之门，这确实足够安全了。」 「不，」顾青山道，「这扇门需要宝石，宝石越多，门的因果律才越强——你们谁还有宝石？」 三人面面相觑。 还要更坚固？ 他是不是有些神经质了？ 小夕轻咳一声，说：「——罗德啊，其实这样已经足够安全了。」 顾青山摇头道：「不，我知道命运一类的东西到底有多可怕。」 话音未落，突然有一股奇怪的声音响起。 四人不约而同的望向神圣之门。 只听门外传出了一阵尖锐的响声，听上去就像有人在用指甲抓挠着门。 这声音刺耳且密集，又像锋锐兵器在门上接连不断的快速挥砍。 渐渐的，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最后竟如同数不清的人在尖叫。 一直持续了数十息，门自岿然不动，门外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 众人表情已经变了。 「谁在外面？」小夕皱眉问道。 第49页 外面没有动静。 小夕朝外走去，说道：「到底是谁在恶作剧，我去看看。」 她刚走出两步就被顾青山拉住。 小夕望向顾青山，露出询问的神情。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老大这时便大声道：「外面是谁？是精灵还是巨人？蕾妮朵尔？」 依然没有动静。 不知为何，众人渐渐感受到了某种难言的诡异。 顾青山依然没说话，只是盯着门。 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过了许久，门外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开门，快开门。」 第四百八十五章 察觉！ 一片寂静之中，门外的声音格外清晰。 「那是……妖精的声音。」小夕诧异道。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有点像。 赤鹄犹豫道：「但刚才这扇门似乎受到了攻击，我感觉还是有点吓人。」 小夕道：「你说的也对，让我们来看看——」 她伸手在虚空中一抽，抽出一张卡牌。 这张卡牌上画着一位神灵，正拨开云层，朝下方繁荣的尘世望去。 「其实整个岛都在我的警戒与注视之下，只要我们看一看，就可以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小夕解释道。 顾青山微微点头。 ——小夕确实做的足够好了，而且她从诞生到如今，也不过才十几年的时间。 小夕将卡牌抛出去。 顿时，卡牌化作一片光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光影中，整个庇护之岛的情形一目了然，每一个地方都清清楚楚的显现在众人眼前。 小夕念道：「显示密室门口的情形。」 光影流动，将庇护女神密室门口的景象显示出来。 只见七八名妖精堵在门口，一边坏笑，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短杖。 随着它们的动作，短杖上不时冒出一道道虚幻的利爪之影。 小夕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它们在捣鬼，我刚才就感觉到是一个恶作剧。」 她走到门口，用力一拉门。 门纹丝不动。 「咦？怎么打不开？」小夕诧异道。 门发出嗡鸣声：「本次因果律的局限性特别高，内容为：除非罗德允许，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出。」 小夕望向顾青山，说道：「开门吧，暂时应该没什么事。」 顾青山沉吟片刻，走到门前，问道：「神圣之门，你告诉我，门外面站着的是谁。」 神圣之门道：「确实是几个妖精，等等——」 下一秒，门外响起另一道声音：「幕，你在里面吗？」 这是蕾妮朵尔的声音！ 老大眼睛一亮，勉强站起来，走到门前，大声道：「我们都在里面，你怎么样？」 「没事……受了一点小伤而已。」蕾妮朵尔淡淡的道。 门内四人朝光影上望去，只见蕾妮朵尔半身是血，缺了一只手臂，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前。 老大立刻绷不住了，催促道：「罗德，开门吧。」 顾青山看看那片光影，再次问神圣之门：「外面真的是她？」 神圣之门确认道：「是的，是光影上这个女人。」 顾青山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确实没什么危险呀，赤鹄，你觉得呢？」 赤鹄有些惘然，看看光影上显示的情况说：「应该是没问题……可是……」 「可是什么？」顾青山追问道。 「……可是我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赤鹄蹙眉道。 顾青山突然笑起来，说道：「是你想多了。」 他说话的同时，老大背后忽然出现了一柄剑。 地剑。 地剑在老大的脖颈轻轻贴住。 「别动，动就会出问题。」顾青山道。 老大看着他，目露疑惑之色。 「究竟怎么回事？」老大沉声问道。 「小夕，你也别动。」顾青山道。 小夕的脖颈处，天剑正轻轻的停在那里。 小夕不解的道：「如果你要取我性命，随时都可以，毕竟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但你能不能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指着那片光影道：「她明明就在外面，而且受了重伤需要治疗，甚至神圣之门也这样说了，可你就是不开门，而且还这样做，总得有个理由吧！」 顾青山嘆了口气。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用剑，展示出自己真正的职业。 略一沉默，顾青山伸手轻轻抚在门上。 「神圣之门，你能朝我们显示外面的景象么？」他问道。 「当然可以，谁家的门上没个猫眼。」神圣之门道。 一道光影从门上投射出来，显现出外面的景象。 ——七八名群妖精。 ——蕾妮朵尔。 跟小夕投射的景象一模一样。 蕾妮朵尔手臂上还在流血，看上去虚弱不堪，随时都会倒地。 老大有些心疼，张嘴就要说话。 「老大，别着急，她死不了的。」 顾青山直接让他闭嘴。 顾青山伸出手，握住六界神山剑，平举着指向神圣之门。 「山女，现在做一件事——如果有什么术法作用在门上，直接断掉，但一定不要斩断门上的因果律。」他说道。 第50页 「好，我试试。」山女的声音从长剑上传来。 顾青山挥动长剑，舞出一道森冷的剑芒。 锵！ 剑芒打在神圣之门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印子。 下一刻，异变陡生—— 只见神圣之门投射出来的那些景象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周是无边的黑暗。 没有地下暗河。 没有庇护之岛。 没有妖精。 没有蕾妮朵尔。 什么也没有。 整个密室孤零零的立在无穷黑暗之中。 ——唯有密室下方的黑暗之中，有一根细长细长的触角伸出来，围绕着密室转了数十圈，将其彻底捆住。 这根触手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不时开合，露出里面的黑色竖瞳。 无穷的黑暗空间之中，只有这根触手。 「这是什么！」小夕失声道。 老大看看这幅景象，又看看小夕那张卡牌呈现出来的景象。 ——卡牌所呈现出来的景象中，妖精和蕾妮朵尔依然站在门口。 可是神圣之门所呈现的却是另一幅恐怖景象。 两幅景象摆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们大概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顾青山若有所思道。 「难怪……我说我刚才怎么有些不对的感觉。」赤鹄喃喃道。 她望向老大和小夕，眼神渐渐多了几分戒备。 顾青山拍拍她，说道：「没事，幕和小夕——其实这不是他们的问题，只不过，那个东西恐怕很麻烦。」 顾青山握紧六界神山剑，走到老大身边，缓缓说道：「你甘愿为女朋友付出一切，这一点我完全相信。」 「但是我不相信你呆在密室之中，失去了所有力量，还能察觉到无数生灵之中，蕾妮朵尔正在与一名精灵离去的情况。」 「就算发现了，你也会先冷静下来，想想办法。」 老大露出深思之色，说道：「我是心有所感，觉得蕾妮朵尔会出问题，所以才离开密室，刚走没多远，就看到她离开了庇护之岛。」 「让我再猜一猜，密室外面有三条路，你离开密室的时候，是不是其中两条路上有什么障碍，或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只得选择了发现蕾妮朵尔踪迹的那条路？」顾青山问道。 老大一回想，说：「当时确实两条路上有精灵们正在集结列队，我就走了靠左侧的那条路。」 顾青山点点头，扬起长剑，划出一抹寒芒。 神剑断法！ 一道血口子出现在老大手臂上。 老大眉头微皱，又立刻露出惊奇之色。 「咦？咦？这是怎么回事！」 他大叫起来。 顾青山静静观察他，问道：「怎么了？」 老大不解的道：「我明明一点力气都没有，为什么还会去找蕾妮朵尔？」 顾青山看着他。 赤鹄捂住了嘴，身上开始发抖。 小夕也呆住了。 他们都不是蠢货，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一个什么东西，控制了你的思想，它能隔空朝你传递一些东西。」顾青山一字一句的道。 老大细细回想，说道：「不，并没有完全控制，我至少有自我意识，只不过在某些时候，会——会——」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会被引导。」顾青山道。 「对，就是这样！」老大道。 顾青山微微皱眉。 这下麻烦大了。 昔日自己唯一见过能做到这一步的，唯有地之造物者，以及时之女士。 但那又不一样。 地之造物者能控制「地」，也就是众生的身躯；时之女士则能在时间长河肆意来回，在万事万物发生的源头去影响事情的发展。 眼前这个东西，却能影响人的思想，甚至控制外界环境的变化。 什么样的存在，能做到这一步？ 顾青山面沉如水，望向小夕道：「怎么，你还是不打算出来跟我们打个照面？」 小夕不知所措的看着顾青山，轻声道：「罗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付你们。」 顾青山温声道：「不是你，小夕，我在跟另一个东西说话，如果它有胆子出来的话。」 小夕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她整个人轻轻漂浮在半空，一动也不能动。 在她身周的虚空之中，传出了一道恢弘的声音： 「世界之门外的来客，我本想让你活的再久一点，可惜，你自己要寻死。」 第四百八十六章 无穷源力之主 无数年后。 时间孤岛，高塔世界。 小夕已经醒来，并且休息了一会儿。 强者们都到了。 小喵正在为她讲解发生的事。 「所以发生了这么多事？」小夕看着四周的环境，诧异的问。 小喵道：「是的，现在荆棘女王萝拉为了提前唤醒你，耗费了非常大的力量。」 小夕不解的道：「我其实可以慢慢吸取外界力量，然后醒过来，她这么急着唤醒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不过她似乎胸有成竹。」张英豪耸耸肩道。 小夕问：「她人呢？」 叶飞离道：「在做魔法阵的收尾工作，也许再过一会儿就会来看——」 第51页 嘭！ 门被踢开，萝拉沖了进来。 「快！快！快！小夕姐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萝拉抓着小夕的手，飞速说道。 「啊？发生什么了？」小夕一头雾水的问。 萝拉举起一根紫色的长绳。 ——云图之绳。 她手中竟然还有一根云图之绳！ 或许，这是同一根云图之绳的另一半？ 当时顾青山在万兽深窟，与大墓之中的末日做争斗之时，她就曾取出这根云图之绳，探听顾青山的消息。 这根绳子拥有穿透时空的力量！ 萝拉喘了口气，说道：「你要帮我们去帮青山。」 这话有些绕，小夕呆了呆，问道：「啊？什么意思？」 「你可以帮助顾青山。」萝拉道。 「可是顾青山不是去了亘古时代吗？」小夕道。 萝拉急道：「他现在情况危险，我们需要通过你，把一切能帮上忙的东西送给他！」 小夕略一思索，说道：「你是说——双影模式？」 「对，当初你被苏雪儿从命运神殿偷回来的时候，由宁姐姐送到青山手中，当时我们都在！」 萝拉继续说下去：「我亲眼看见顾青山从你这里抽走了一张牌，那是一张留声机——你通过这种方式，把情报告诉了顾青山！」 叶飞离和张英豪一起点头。 当时的事，他们也有印象。 小夕嘆了口气，说道：「如果我发动双影模式，确实可以把一些东西传递给他，可惜那必须在同一时空之中。」 萝拉将手上的紫色长绳递过去，系在小夕手中，轻声道：「这是奇诡侧的宝物，它的另一半在顾青山手上，我们可以通过它，传递一件东西过去——只能传递一次！」 众人纷纷骚动起来。 顾青山和老大都在过去的那个时代，如果能帮上他们，大家自然愿意出手，哪怕是拿出最宝贵的兵器。 小夕认真道：「如果不考虑时空，我倒是可以发动双影，但必须将物品卡牌化，他才可以抽到物品卡——可是我现在没有空白卡牌了。」 「我有。」 萝拉摸出厚厚一沓空白卡牌，放在小夕面前。 安娜突然出声道：「顾青山现在很危险？」 「对。」萝拉道。 安娜从虚空之中取出那柄黑暗烈焰镰刀，说道：「要不把这个传递过去？他现在应该用得上。」 「不行，那个时代有这柄镰刀，送过去的话，其中一柄会消失。」萝拉道。 夜如曦取出一个发卡，说道：「不如用我这个？这个可以立刻唤醒十名混乱阵营的等待者前去帮忙。」 「也不行，顾青山所在的时代，等待者还未进入世界之门。」萝拉继续道。 巴利想了想，说道：「不如把我送过去？」 众人望向他。 「我可是不死的，去了挡在他们前面，能一直战斗很久。」巴利握着拳道。 小夕摇头道：「你是生命，生命不能化作卡牌，再说我也只能有一个同伴，那就是顾青山，我无法再将你卡牌化。」 安娜看了小夕一眼。 这时叶飞离取出一罐饮料，嘿嘿笑道：「看来还是得我出手。」 「——自从灵魂尖啸者一战之后，我手上可是储备了数不清的能量饮料，各种能力的都有，绝对能让顾青山持久作战，哪怕受伤也可以快速治癒。」 众人望着他手中的饮料，都陷入了沉思。 叶飞离的这个主意倒是好。 而且他的饮料在虚空万界之中都极为稀有，连老大都需要他的饮料来治癒创伤。 巴利问道：「小夕，你觉得呢？」 小夕道：「假如只能传送一次、只能传送一件东西，那么我们尽量把足够多的饮料存入一个空间储存装备里，再把那个设备放在空白卡牌中就可以了。」 众人松了口气。 这倒是简单。 巴利拍板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把叶飞离的功能饮料放在一个储物装备里，然后用双影的方式，传递给顾青山！」 众人纷纷点头。 叶飞离正要取出功能饮料，却听一人说道：「等一下！」 他抬头一望，却见是萝拉。 「怎么了？你有更好的选择？」叶飞离问道。 「不，我也觉得你的饮料肯定是他需要的——但我有一个新的想法。」萝拉说道。 众人望向她，只见她握着小拳头，似乎刚做出了某个决定。 …… 亘古时代。 密室出现在无穷的黑暗之中，被一根触手紧紧缠绕。 赤鹄吓得后退几步，伸手抓出了黑暗烈焰镰刀。 老大紧紧抓住命运之书，神情一片肃然。 看他的样子，似乎正准备撕下命运之书的其中一页。 顾青山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攻击。 「你要杀了我？」顾青山笑着问道。 小夕身周不断出现扭曲的波纹，放出一道声音： 「当然，你总是阻碍我所要做的事，现在我必须要动用力量，把你这个碍事的傢伙清除掉。」 顾青山摊手道：「难道我们不能合作吗？」 那个声音停了一下。 顾青山诚恳说道：「你看，我可是死亡法则的化身，而幕是光辉法则的化身，我们两个一起帮你，然后从中寻找属于我们的利益，这样岂不是可以达成双赢？」 第52页 那个声音戏嚯的道：「你们？一个耗尽了力量，一个身上有伤，力量也只剩下两成，你们能帮我做什么？」 顾青山摸出一方阵盘，不断的在上面点击。 只见密室内渐渐涌现出数十道绚丽法阵，这些法阵存在了数息，渐渐消失，化作昏黄色的光芒，回到阵盘上。 ——当时为了保护老大，他耗费了许多黄泉源力布置法阵。 「为了表达诚意，我先把所有法阵撤了，然后你若愿意让我们恢復力量，我们其实是很好的打手。」 顾青山道。 他将阵盘收回识海之中，默默吸取着上面蓄积的黄泉源力。 没办法，现在每一点力量，都能决定众人的生死，他必须要收回来。 那个声音缓缓道：「一个死亡之主，一个光辉之主，这样的组合……」 它一时有些犹豫。 神圣之门所展现的光影中，那根触手上所有的黑色竖瞳，全都朝顾青山望过来。 它在打量他。 「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如果你能说的我满意，我会考虑。」它最终说道。 顾青山默默吸取着阵盘上的黄泉源力，口中答道：「这很简单，首先一点，刚才蕾妮朵尔出现的太恰到好处了。」 「这是什么意思？」它问道。 「本来你弄几个妖精在门口搞恶作剧，这倒是有几分可信，但蕾妮朵尔恰好出现，就破坏了整件事，让一切显得不那么自然。」顾青山道。 阵盘上的黄泉源力不断涌入他的身体。 ——如果全部吸收完，大约能补充半成的力量。 只有半成。 但总比不补充好。 兴许多出一剑，结果就不一样。 「仅仅因为这个？这种说法并不能让我看到你的价值。」它不满的道。 顾青山道：「其实最主要的是，幕所讲的那个命运寓言。」 「哦？你为什么不觉得那个寓言是我所操控的？」它问道。 顾青山摇头道：「我猜你根本没想到他会做命运寓言，甚至他自己也没想到，这种事其实属于人的潜意识。」 「潜意识？」 「对，他想反抗什么，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我让他去空中跟大家讲些什么，他就发动了命运寓言。」 顾青山说道。 ——其实六枚封印之章，也是这样的。 老大在全盛时期，也没察觉到什么，但就是这样做了。 巨大尸体对这一点非常赞嘆。 顾青山笑着说道：「你既然在打我们的主意，我猜你也不会发动一个寓言，专门提醒我们，危险已经迫在眉睫。」 「是的，我不会这样做。」它承认道。 「所以我相信那个命运寓言——命运从来不会作假，当它发生的时候，你只会觉得它是如此真实，而且研究过万神殿的壁画，我发现命运女神掌控着一切，就连神灵也各有其命运，所以我觉得一定会发生危险。」顾青山道。 「你的判断还是不够说明问题。」它冷冷地说道。 顾青山道：「还有一点。」 识海中，阵盘上的昏黄光芒渐渐融入顾青山体内，即将彻底被他吸收完毕。 「哦？还有什么？」它感兴趣的道。 「我第一次看到能操控思想的存在，但可惜你似乎不能操纵赤鹄和我。」顾青山说道。 「我和赤鹄没有被你所控制，不必说我，问题是你为什么没有控制赤鹄？」 顾青山自己说下去：「因为赤鹄现在不属于你的体系，她属于六道。」 「你刚才说我是六道来客，这说明你能影响的范围，应该是世界之门内原生的一切。」 「你能影响命运果实诞生的生命，能影响法则之主，足以说明你的高贵。」 「我听说——」 「久远的岁月之前，所有的法则凝聚在一起，形成了第一个拥有无穷源力的存在。」 「这位存在创造了百千万神灵，并能控制他们。」 「想来想去，能引导法则之主的思维，也能影响命运果实的力量，呈现一片幻影给我们看——」 「其实你就是那个拥有无穷源力的存在，对吗？」 ——阵盘上所有黄泉源力汲取完毕。 只多了半成力量。 顾青山暗暗嘆了口气，等待着对方的一个回答。 其实走到现在，已经是决生死的时刻了。 他也没有做任何幻想，对方会放过自己这一行人。 正在这时，战神界面亮了起来。 兴许是知道情况紧急，一行行萤火小字疯狂的刷新出来： 「唯一卡：双影，现已激活。」 「断罪天使夕正在进入同步。」 「断罪天使顾青山正在进入同步。」 「同步成功。」 「双影模式激活！」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切之主！ 萤火小字继续刷新出来： 「云图之绳的奇诡之力正在不断释放。」 「得益于此，两位断罪天使进行了超时空连接，即将完成本次双影模式。」 「由于穿越的时空太过漫长，请稍稍等待。」 「——你将在数分钟后可以开始抽取断罪天使·夕的共享卡牌。」 顾青山心中一阵惊奇。 第53页 小夕已经醒了？ 而且云图之绳竟然能穿越时空，连接双影模式。 难道她们知道我这边发生的事？ 一道道密集的响声传来，打断了顾青山的思绪。 只见整个密室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那根长满黑色竖瞳的触手，正全力挤压密室。 「渺小的生灵，你有一个机灵的脑子，但你却不知道世界的真相是什么。」它说道。 「洗耳恭听。」顾青山道。 那个声音变得无比恢弘—— 就像是从无所不在之处、甚至从人的心里直接产生振聋发聩的肃穆宣言： 「我，无穷源力之主，是自然法则的灵魂，是万事万物的主人！」 「我是一切的父神，是一切灵的主人，是神灵的王！」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这两句话，不断在众人心中响起。 老大摇摇晃晃，几乎要跪在地上。 墙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神圣之门发出一声痛苦的低语。 顾青山一把扶住老大，传音道：「你怎么回事？」 老大脸上浮现一股明悟之色，回应道：「我是它的一部分——原来一切神灵都是它的身躯，我们属于它，所以它很容易就可以影响我们的一切。」 顾青山抬头一望，只见一些细碎的石末正在从墙上掉落。 墙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神圣之门大叫道：「我快撑不住了！」 老大站起来，翻动命运之书，取出一个宝箱，将里面的宝石全都堆到门上。 「你一定要撑住，不然我们都会死。」老大喘着粗气道。 宝石不断没入神圣之门里。 下一秒，墙上所有的裂纹快速消失。 「唿——还好还好，只要有宝石，我就能多撑一会儿。」神圣之门松了口气。 顾青山跟老大对视一眼。 「还有多少宝石？」顾青山传音问道。 「没有了。」老大道。 「拖延下时间。」顾青山道。 「你有办法？」老大问。 「也许。」顾青山道。 两人几乎是瞬间交流完。 老大眼神一动，立刻翻了翻命运之书，一口气拿出十个密封的宝箱，摆在地上。 他高声道：「伟大的万神之王，你看，我们其实还有很多宝石，您何苦要把有限的力量浪费在我们身上？」 「有限？」那个声音突然愤怒起来，吼道：「我是所有神灵的主人，你怎么敢说我的力量有限！」 顾青山接话道：「您刚才说——『我总是阻碍你的事，你必须动用力量把我清除』——我猜力量对于您来说也很宝贵，恐怕您曾经受了些伤，一直没好。」 ——这是顾青山在万神隐藏的圣殿之中，得到的情报。 那个声音奇道：「不……不可能，你一直处于我的监视之下，怎会知道这件事。」 它似乎陷入了沉思。 顾青山目光移动，落在虚空之中。 一行萤火小字徐徐出现： 「双影模式已建立，由于你与另一位断罪天使之间的时空过于漫长，请耐心等待。」 顾青山朝赤鹄传音道：「你那里有宝石吗？」 赤鹄紧张起来，说道：「我没有宝石，怎么办？」 顾青山目光在密室中扫过。 老大没有宝石了，赤鹄也没有，小夕被控制住不能动，自己也没有。 这下可糟了。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想活命吗？」 顾青山颔首道：「当然，您本就应该与我们合作。」 那声音道：「你和你旁边那名女子——放弃你们六道的身份，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活下去，为我效力。」 那声音慢慢扬起来，以恢弘而肃穆的语调说道：「世间万物与众生，皆与我相连，它们的血肉毛髮、它们所吃的食物、感受的阳光、歷经的路程、乃至死后埋葬之所在，都是我所赐予的法则，亦是我身躯所化之存在，我奉劝你们，不要心存侥倖，因为我就是整个世界。」 随着它的话语，密室四周的黑暗全部褪尽，一座座宏伟的圣殿拔地而起，天上光芒炽烈，地上长出一朵朵鲜花，有蝴蝶飞舞，绿草青翠，河流清澈，群山在远方勾勒出一抹绿黛，山色有无，与青空相融，一切仿佛仙境。 顾青山等人看着光影中显示的场景，一时都被震了震。 「老大，你全盛时期能做到这样吗？」顾青山悄声问道。 老大传音道：「别上当，幻象而已——不过我还真能做到。」 顾青山看他一眼。 若不是你沉迷女色—— 恐怕现在世界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那个声音继续道：「你们唯有成为我的归属之民，我才放心让你们继续存在于世间。」 「我们放弃六道身份，你就可以接纳我们？」顾青山问。 「对，动作快一点，打开门，然后我赐予你们新的身份。」那个声音道。 顾青山失笑道：「话还没说完，怎么就直接要我们开门了？」 「我看不出你们还有活下去的办法。」那个声音道。 咔咔咔咔咔！ 墙壁开始龟裂。 外面的一切美景消失，那根长满黑色竖瞳的触手紧紧缠绕在密室外面，开始用力。 第54页 「停！」顾青山叫了一声。 「怎么？」那个声音道。 「其实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提前跟您说。」顾青山道。 但是密室外面挤压的声音持续响起，丝毫没有消减。 那个声音戏嚯的说：「渺小无比的生灵啊，你并不明白，在我面前拖延时间毫无意义，我是一切的一切，是万事万物最真实的主宰，所有众生的思想和灵魂亦来自我、屈服于我！」 轰—— 墙壁开始坍塌了！ 神圣之门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的身躯开始崩塌了，本以为能出来玩，谁知道要赔上命。」 顾青山喝道：「再撑一下！」 长满黑色竖瞳的触角在墙壁上蜿蜒收缩，继续摧毁着密室。 墙壁上的一道道裂口之中，伸进来许多细长的黑色触角，融合为一体，勐的刺入小夕的背上。 小夕双目一闪，化作黑暗竖瞳，盯着众人咧嘴笑道：「看，我征服了一个灵魂，她本就是我的一部分，现在她已重新——」 话未完，剑已起。 这一剑超越空间，直直刺中小夕。 「山女，断！」顾青山暴喝道。 长剑一声嗡鸣，紧接着—— 「啊啊啊啊啊啊！」小夕发出疯狂的尖叫。 她身上腾起一股黑雾，化作触角，狼狈的退出了密室。 那道声音发出恼羞成怒的吼叫，在黑暗中穿回来一道道回音： 「没用的！当密室彻底破碎，你们这些卑微的虫子，就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躲避命运了！」 老大飞身上前，接住小夕一看，立刻翻动命运之书，念出某一页的咒语。 一层金芒笼罩了小夕。 「她没事了，但需要休息。」老大道。 「我们要死在这里吗？」赤鹄咬着嘴唇道。 「——战斗吧。」顾青山握着六界神山剑道。 赤鹄默默点头，取出黑暗烈焰镰刀，深深吸气，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第一次出门，我不要死！」神圣之门发出哀嚎声。 轰！ 一面墙不断震动，眼看就要倒下。 正在这时—— 顾青山似有所觉，忽然伸手在虚空之中一抽。 一张卡牌出现在眼前。 只见卡牌上，赫然画着一枚散发着无穷绿芒的翡翠指环，看上去充满了优雅与尊贵之意，让人心中升起一股受到保护的安全感。 萤火小字正疯狂的在顾青山眼前刷新： 「请注意，现在你可以抽取断罪天使·夕的共享卡牌了。」 「你已经完成本次抽牌！」 「你获得了特殊卡牌：荆棘之王的指环。」 「这是荆棘王国的皇位传承指环，包含了荆棘王国所有的财富。」 「注意：该指环共蕴含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财富仓储世界，以及一大箱来自灭世者叶飞离的功能性饮料。」 「你随时可以开启这个指环，使用里面的一切东西。」 「特殊说明：」 「——对于荆棘鸟来说，财富只是世间的尘土。」 顾青山毫不迟疑的抖了抖卡牌。 嘭！ 卡牌消失，那枚指环出现在他手中。 他把指环戴上，随便选了个世界，心念一动。 轰！！！！！！ 摇摇欲坠的密室之中，瞬间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将四人全部淹没。 下一瞬。 整个密室再次化为完好无损的状态！ ——简直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神圣之门的嚎叫声随之响起： 「哎呦我去？」 「我去！」 「我去！！！！！！！！！」 第四百八十八章 囚禁 哗啦哗啦！ 宝石不断的消失，融入墙壁之中，为神圣之门提供力量。 顾青山从宝石堆里露出个头，紧接着是老大、赤鹄。 顾青山忙着把小夕平放在宝石上。 赤鹄惊讶的道：「罗德，你哪儿来这么多宝石？」 顾青山朝老大使了个眼色，说道：「这是光辉之主的宝藏，幕害怕自己随便乱用，所以放在我这里。」 「没错，这可都是我的！」老大拍着胸脯说道。 「原来如此！」赤鹄恍然道。 骗过赤鹄，顾青山对上老大询问的眼神，暗暗传音道：「是萝拉，她想办法送来了荆棘王国的财富。」 「这太好了。」老大只觉得精神一振。 外面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 整个密室不断颤抖，再一次遍布裂纹。 ——显然，对方加大了破坏的力度。 宝石一层层快速消减，全部朝着墙壁中融入进去。 到最后，宝石只剩下最后薄薄一层铺在地上，眼看快要消耗干净。 「蝼蚁一般的生命，你们躲藏在这样一个小房子里，难道就以为自己能安然无恙？」那个声音隆隆的道。 ——地上的宝石全部消失。 神圣之门慌张道：「它打得我好疼，你们必须再来点宝石，不然麻烦大了！」 顾青山和老大都是一副沉静模样。 赤鹄看着两人，忍不住道：「之前你们还要拼死一搏，怎么现在一点都不慌了？」 老大道：「赤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55页 「什么？」 「钱是男人的胆。」 顾青山转动戒指。 哗啦哗啦哗啦！ 数不清的宝石再一次将众人淹没。 然后，随着那个存在的不断破坏，这些宝石一层层消失，最终又再一次见底。 震动声再一次从外面响起： 「可怜的傢伙们，你们从自然之中收穫了不少宝贵的矿物，原本可以抵御一切强大的伤害，可惜，你们遇上了我。」 裂纹再次出现在密室的墙体上。 神圣之门再次慌张起来，叫道：「大哥们，你们看这——」 顾青山转动戒指。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数不清的宝石再一次将众人淹没。 然后，随着那个存在的不断破坏，这些宝石一层层消失，最终又再一次见底。 那个声音在众人心中响起： 「你们收集了许多瑰丽的宝石，而且数量巨大，看来你们为躲在这个密室之中，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很可惜，你们遇上的是我——万神都要朝拜的创世之灵，无穷源力之主！」 光影之中，那根长长的触手不再勒紧密室，而是舒展开来，在黑暗之中晃了一周，狠狠的抽在了密室上。 轰！ 密室墙壁上，顿时出现了无数道裂纹。 神圣之门慌里慌张地叫道：「快来点宝石！它太狠了！如果没有宝石，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顾青山转动戒指。 哗啦哗啦！ 数不清的宝石再一次将众人淹没。 …… 这个过程重复了二十三次。 第二十四次—— 神圣之门告饶道：「大哥，我就一破门，您别打了好吗？」 轰！ 门裂。 顾青山转动戒指，补充宝石。 第三十六次。 触手疯狂的抽打密室。 神圣之门告饶道：「别打了，大哥，我说你打了我总是修得好，咱消停一下行不？」 无穷源力之主道：「你们这些蝼蚁，一生都在收集宝石？真是可笑又可怜！」 轰！ 门裂。 顾青山转动戒指，补充宝石。 第六十五次。 顾青山转动戒指，顺便取出几瓶饮料，抛给老大和赤鹄。 「喝下去，有好处。」顾青山朝赤鹄道。 赤鹄看了老大一眼，只见他早已掀开拉环，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赤鹄也喝了一口。 咦？ 好像伤在好转？ 赤鹄呆了呆，捧起易拉罐，像老大一样喝了起来。 密室外面传来勐烈的撞击声—— 轰！ 门裂。 顾青山转动戒指，补充宝石。 第九十一次。 小夕醒了过来，正在喝饮料。 那个声音恼怒的大吼道：「就算我如今伤势未愈，想要耗尽你们的宝石，还是能做到的。」 神圣之门哀声道：「神王大哥，我这门已经破了无数次了，您消消气，别打了啊！」 轰！ 门裂。 顾青山转动戒指，补充宝石。 第—— 三百六十五次。 神圣之门大声叫嚣：「大力点！你没吃饭啊？这么小的力道，昨天干什么去了？再大力一点！」 外面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预想中的冲击才再次来临。 轰！ 密室内，墙壁渐渐龟裂。 顾青山转动指环，放出宝石。 ——密室彻底修復。 那道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与困惑，再次响起： 「好了，小虫子们，你们储藏的宝石数量超出了我的预计，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把你们囚禁在了这里。」 「——你们就永远囚禁在这里吧，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修炼的资源，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孤零零的死在黑暗之中，这便是你们最后的归宿。」 说完，那根长长的触手收了回去，不知去向。 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密室，停留在虚无的黑暗之中。 「它说的挺好的。」顾青山道。 「是啊，如果我是它，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老大道。 啪！ 两人的筷子碰到一起，又绕开，分别去夹火锅里的一块海带、一块牛肉。 小夕在一旁给大家涮肉。 赤鹄则抱着一瓶酒，一边喝，一边从顾青山味碟里抢海带吃。 ——众人正在吃晚饭。 萝拉的宝库里，自然有吃的东西——毕竟所有人都对顾青山的厨艺印象深刻，她又察觉到顾青山困在一个小密室之中，所以吃的东西准备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好辣！」 小夕尝试吃了一块肉，吐着舌头道。 赤鹄把酒瓶递给她，说道：「快，喝一口就好了。」 小夕正要喝，被顾青山拦住。 「她的酒你不能喝，喝了就躺。」顾青山道。 他取出一瓶果汁儿递过去。 四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顾青山把火锅收了，然后又端出不少点心。 等到大家都吃好，他才取出几十瓶酒摆在地上，朝赤鹄道：「之前多谢你把生命力分担给我，趁着这会儿有空，你先把地上每瓶酒尝一口，记住它们的味道，我等会儿来教你更进一步的调酒法。」 第56页 赤鹄眼睛亮了起来，大声道：「好！」 顾青山不再管她，走到密室中央，朝老大和小夕道：「你们两个，现在过来。」 「怎么了？」 「先过来再说。」 两人不明所以，走过去。 顾青山正色道：「趁着这会儿那个傢伙以为困住了我们，我要用甚深力量，拔除你们与那个傢伙的所有联繫。」 老大摇头道：「这不太可能，其实它就是整个世界的意志，是最初始的神，能与一切沟通，只不过受了伤，一直没好，否则我们必定会被它控制。」 小夕深思道：「为什么它突然就冒出来了？是因为看到你们两人都恰好处于无法战斗的状态？」 顾青山和老大对望一眼。 这确实是个问题。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可能……不止这么简单……」老大若有所思道。 顾青山点点头。 小夕神色一暗，说道：「它控制我的时候，我完全无法反抗，多亏罗德那一剑，我才清醒，否则我肯定会攻击你们的。」 顾青山竖起一根手指道：「但是它没能控制赤鹄和我，现在我就来做一件事，你们跟着我一起做——这是摆脱他控制的终极秘法。」 「好！」小夕和老大欣然道。 顾青山轻咳一声，在原地摆了个优美的姿势。 一息。 两息。 三息。 一行萤火小字出现在他眼前： 「你开始练习众生祭命之舞。」 「本次练习为三人舞，你作为领舞，将带领两名舞伴，体验舞蹈的美妙。」 「让我们从热身动作开始」 「昂首、挺胸、摆动你的臀部——」 「音乐，走！」 咚！ 咚、咚、咚。 咚咚锵！咚咚锵！ 富有韵律的鼓声响起。 老大脸色一变，失声道：「怎么是这个鬼——都为之崇拜的舞？」 顾青山瞪他一眼，传音道：「小心说话，你不要命了？」 老大也是一头冷汗。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控制，开始奋力摆动臀部。 「喂，难道赤鹄也是这样摆脱它控制的？」老大问道。 顾青山正色道：「正确！这是脱离它控制的唯一方法，你们需要改换归属世界，才可以不受它控制。」 小夕跟着一起做动作，感兴趣的道：「就跳这个可爱的舞就行？」 顾青山作出一个嘟嘴的动作，然后肃然道：「正是如此。」 老大：「……」 小夕捂着嘴笑起来，说：「哇，我喜欢这个舞。」 她带劲的跳了起来，越跳越好，很快就比老大跳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三人正跳着，忽然虚空一动，有什么落了下来。 大家望去，只见那是一张卡牌，不偏不倚的落在小夕面前。 小夕看了顾青山一眼。 顾青山当然看到了战神界面的提醒，马上振奋地说道：「很好，你得到了这个舞的青睐，这张卡牌是舞蹈奖励你的，拿着吧！」 小夕这才接了卡牌，照着卡牌上的说明念出声： 「因果律法：禁锢兵器。」 第四百八十九章 囚禁之地 音乐声震颤整个房间。 咚里农咚锵！ 咚锵！~ 咚锵！~ 咚咚锵！ 顾青山在前，老大和小夕在后，三人坚持不懈的跳着舞。 当整个舞蹈进入高潮之际，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之中，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恭喜，你获得了世界归属权限的选择权！」 「你的舞伴属于『生死河』的生灵。」 「现在你可以改变两人的世界归属。」 「当前可选择的世界模式有：生死河、六道轮迴。」 「继续选择『生死河』，请以左转迈步的方式，继续保持两人的世界归属。」 「如若需要作出改变，请连续进行小幅度跳跃舞步，将你舞伴的世界归属改变为：六道轮迴。」 这些舞步顾青山都熟悉，不算难。 他将手背在背后，双脚连续且快速的敲击地面，完成了一段跳跃式舞步。 当他停下之际，整支舞蹈就结束了。 战神界面上出现了新的提示符： 「你的舞伴已被你更改世界归属。」 「他们的世界归属为：六道轮迴。」 「基于六道轮迴的特殊性，你可以查看他们的过去、现在、未来三生。」 「他们为六道最新归属之人，暂无三生可查看。」 「你的舞步有所提升，请再接再厉。」 所有小字消失。 顾青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罗德，快看！」赤鹄勐的大叫起来。 顾青山扭头望去，只见老大身上插满了管子，这些管子连接了他的头、颈、手臂、心脏、后背、双腿、脚，密密麻麻的管子通往虚空，不知其去向。 小夕身上倒是什么也没有。 老大拼命挣扎。 「唔啊啊啊啊啊啊！」 他怒吼着，任凭鲜血飞溅，拼尽全力将身上的管子一一拔除。 小夕站在老大身侧，长大嘴巴看着这一幕，似乎被惊呆了。 虚空中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第57页 「重点观测及掌控对象已消失，开始销毁该连接设备。」 那些管子离开了老大的身躯，渐渐升上半空，消失于虚空之中。 众人呆呆的看着，没有人出声。 ——仿佛有另一个世界出现，它短暂的停留在这里，把属于自己的管子从老大身上抽出来，然后离开了。 这一幕看得让人心里发寒。 顾青山赶忙取出两瓶具备治癒效果的饮料，递给老大和小夕。 喝过饮料之后，两人的面色才好看了些。 但是好长一会儿，大家都没说话。 「刚才怎么回事？」顾青山第一个出声问道。 老大回忆道：「舞蹈完成之际，我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与我一同感受整个世界，然后那些管子就出现了。」 顾青山站起来，走到神圣之门面前，拍着门道：「你怎么让那些东西进来了？」 神圣之门委屈的道：「那些东西本就在他身上啊，并不是我放进来的。」 顾青山回头看看老大，又望向小夕和赤鹄。 当时赤鹄更改世界归属之际，并未发生这样的事。 小夕也没有。 那道声音也说了，老大是重点观测及掌控对象—— 所以它到底是要做什么？ 老大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说道：「你刚才通过那个舞蹈，做了些什么？」 「把你们变成六道众生。」顾青山道。 老大心念转了几转，就明白过来。 「从现在开始，那个无穷源力之主再也无法操控我们了。」老大说道。 顾青山说道：「但你们依然可以使用原本的力量。」 老大托起手。 一团光辉出现在他的手中。 「奇妙……」 没人再提管子。 但顾青山知道，老大恐怕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顾青山心中依然在思考刚才的事。 刚才那些管子，看上去就像是科技侧的东西。 它们和无穷源力之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青山陷入沉思。 情报太少了。 想要得知这里面的真相，恐怕得重新想办法。 顾青山望向神圣之门投射出来的那片光影—— 外面是虚无与黑暗，看不到尽头，也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这个地方到底是哪儿？」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他将手按在门上，轻轻推了推。 门纹丝不动。 神圣之门道：「大佬，你想出去只用说一声就可以了，不必推我。」 顾青山道：「你开门的瞬间，会不会有什么趁机钻密室？」 「你要操心这一点的话，那就授予你自己通行的权利，然后直接瞬移出去得了。」神圣之门道。 顾青山想了想，朝众人道：「我有一个方法不会被对方察觉，等我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慢着！」老大突然出声道。 「怎么了？」顾青山问。 老大沉吟道：「既然它把我们囚禁在这里，我怀疑这里是众生所不能接触的地方。」 「众生所不能接触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老大肃然道：「你可能不知道，在我成为永恆深渊之际，我发觉自己所具备的深渊体中，蕴含了一些力量特别强大的东西，它们自始至终都处于沉睡状态。」 「有多强？」顾青山问。 「比已知的一切都强。」老大道。 顾青山心思转动，忽然想起之前的事。 七剑祭诸界之后，在神游的时候，他曾看见过那颗巨大的眼球。 生命之神在那颗眼球面前飞灰湮灭，鬼主仅以身免，落荒而逃。 那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顾青山立刻就不着急了，说道：「我曾通过观察幻象，看到过一颗眼珠子，我一直以为那是你的……」 「并非是我的眼珠，那是永恆深渊所封禁的东西——永恆深渊本就是要保证那些东西陷入永久的沉睡，再也不会醒来。」老大道。 「那些东西？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一些像那个眼球一样的东西？」顾青山问。 「是的，所以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它们都醒了。」老大道。 「那些东西和你全盛期相比，谁更强？」顾青山问。 老大沉思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在全盛时期曾感受过对方的力量——只需那颗眼球甦醒，它就可以让我们所有人飞灰湮灭。」 顾青山扶额，半晌说不出话。 老大望向黑暗的虚空，面上也多了几分无奈。 「说这些没用啊，因为完全惹不起它们——现在是我们极有可能处于这样的情形下，我才提醒你注意。」 第四百九十章 反手 外面漆黑一片。 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就是神圣之门投射出来的景象。 顾青山问道：「外面难道什么都没有？」 「有水，」神圣之门回应道：「我们这间密室大概泡在水中，四周全是水。」 「那就是在万神殿的水下部分。」赤鹄道。 「也许更深。」小夕道。 「——水深吗？」老大问。 「还好，我没什么感觉，应该不算深。」神圣之门道。 老大便对顾青山叮嘱道：「不要往水深的地方去，尽量走浅的地方——我记得那些东西都泡在深水之中。」 第58页 顾青山道：「那些东西不是都在沉睡么？」 老大道：「即便是沉睡也很危险，一定不要靠近水深的地方。」 「好，我明白了——我先去庇护之岛，然后看看能不能绕回来。」 顾青山一边说，一边在地上堆满宝石，以防无穷源力之主突然回来偷袭。 「去吧，注意安全，替我去看看蕾妮朵尔是什么情况。」老大道。 「没问题。」 顾青山变成一只橘猫，轻轻跃在空中。 「喵。」 虚空中传来一声猫叫。 橘猫直接从众人眼前消失。 庇护之岛。 一片缭绕的白雾散去，橘猫从浅水中上岸，躲在灌木丛中。 它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 ——大批的精灵沿着水岸进行警戒，巨人们负责察看岛屿四周的情况，妖精们和其他种族的生灵则守卫着整个岛。 一切井然有序。 看上去，它们似乎并不知道密室已经消失了。 奇怪。 橘猫心中泛起一阵困惑，索性直接发动雾界降临，来到密室原本的位置。 ——只见这里依然有一座密室。 这密室跟众人所在的那间密室一模一样，连最细微的地方都完全相同。 几名精灵守在密室门口，担任警卫工作。 一名巨人摄手摄脚的走来，却被精灵们朝外赶。 「去去去，几位拯救大家的强者正在密室中休息，你来干什么？」一名精灵不耐烦的道。 巨人赔着笑脸，说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想知道，守护者大人和死神大人怎么样了。」 「他们在密室里休息，别来烦他们。」另一名精灵道。 巨人得了这个答案，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橘猫怔了下，索性放出神念，朝密室扫去。 ——这根本不是密室，连神念都可以随意进出。 里面没有人。 看来这些精灵、巨人们还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被连人带密室抓走了。 无穷源力之主这一手真是太漂亮了。 橘猫思忖片刻，微微摇动尾巴。 刚才发生的事，不能跟这些生灵们说，不然会引起恐慌。 ——倒不如暂时保持这样。 橘猫轻轻一掠，腾飞起来。 它飞出了岛屿，朝着地下暗河的下游飞去。 不久之前，它就是在这里碰见了想要追赶蕾妮朵尔的老大。 如果老大是被无穷源力之主引过去的—— 无穷源力之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橘猫渐渐谨慎起来。 它保持着动作的轻柔，慢慢朝前飞去。 一直飞行了大约数十分钟，前面传来了细碎的说话声。 橘猫悄悄潜过去。 只见这里是一座泡在水里的圣殿，只有小半个屋顶露在水面上，显露出一个女妖精雕像。 蕾妮朵尔和那名女精灵停留在这里。 「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传来，是不是那场末日已经过去了？」蕾妮朵尔问道。 「可别这么想，」女精灵道，「那是一场五行灾厄，可以不断进化，一旦你靠近，它就会把你吸进去，在你反抗之前杀掉你。」 蕾妮朵尔面上有几分犹疑之色。 「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记起了万神殿时代的过往，但还是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有些惘然地说道。 橘猫神情一凝。 ——蕾妮朵尔恢復了过去的记忆？ 这可不好办了。 橘猫慢慢飞落下去，小心翼翼的停在屋顶的另一边。 拉克茜斯急道：「阿特洛波斯，现在末日越来越多，你一定要带着我活下去！」 「我的姐姐，为什么你认为我一定能活？」蕾妮朵尔奇怪的问道。 拉克茜斯大声道：「因为你具备命运之翼，它就是通往后世的凭证，在末日的通天巨浪之中，它会保证你活着抵达后世！」 蕾妮朵尔脸上浮现一丝冷漠之色，说道：「昔日在我们三姐妹之中，你最为疯狂，最被人畏惧，谁知道今日会在我的面前求我，只为了苟活下去。」 「你——」拉克茜斯睁圆了眼睛，说。 「拉克茜斯，」蕾妮朵尔轻声打断她，「说出实情吧，如果你不说出实情，我又怎么知道现在的真正情况？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一定不会帮你做任何事的。」 拉克茜斯垂下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隐藏在尘封世界边缘的万神殿被攻破了。」 「谁攻破的？」蕾妮朵尔问。 拉克茜斯凄凉的道：「还能是谁？那个用法则缔造我们的存在，无穷源力之主，万神的父神，一切之王。」 蕾妮朵尔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她。 拉克茜斯摇摇头，说：「我们逃到生界来，就是因为死界的万神已经彻底成为它的傀儡，我们不得不逃。」 蕾妮朵尔道：「可我看你似乎并未被它控制。」 拉克茜斯勐的抬头望向她，大声道：「那是因为它在缔造我的时候，用了一半的妖精血统！妖精是不可理喻的种族，它不能把自己的思维投射到妖精身上！」 蕾妮朵尔微微点头。 「我的姐姐啊，你说的对，现在万神已经成为了过去，你想要在末日和无穷源力之主的夹缝中活下来，真的只能靠我了。」 第59页 她上前一步，盯着对方道：「姐姐，我真的信不过你，除非你以神灵之誓向我保证，永远不伤害我，我才会接纳你。」 拉克茜斯后退一步。 蕾妮朵尔紧跟上一步，继续道：「你可以与我一起活下去，一起迎接新时代的到来，我已经看到了万神的重生，看到了辉煌的未来，但是——」 她盯着拉克茜斯的眼睛，疑惑的问：「我怎么能放心把后背交给你？」 拉克茜斯嘆了口气，说道：「我同样信不过你。」 蕾妮朵尔立刻单膝跪地，低下头，闭上双眼，发出誓言道：「我，命运三女神之阿特洛波斯在此向万神的惩戒之网发下誓言，只要拉克茜斯以神灵之誓向我保证，永远不伤害我，那么我也不会伤害她，并将与她一同迎接未来的时代。」 虚空之中，无数细碎的低语响起。 紧接着，一圈花冠落下来，被蕾妮朵尔接住，轻轻放在头上。 「看，我的姐姐，我已经得到了万神誓言的认可，现在该你了。」 拉克茜斯一直屏住唿吸，直到此刻才微微喘了口气。 她在蕾妮朵尔面前单膝跪地，低下头，闭上双眼开始许下神灵之誓： 「我，拉克茜斯，在此发下神灵之誓……」 她不停的念着，蕾妮朵尔就静静的看着她，听着她许下誓言。 忽然，蕾妮朵尔伸出手，在黑暗中飞速的点了几下。 在拉克茜斯背后，不远处的湍急河水之中，一股股黑色雾气瀰漫起来。 这些雾气飞速的逼近了拉克茜斯，在她背后形成一面黑暗的罗网。 拉克茜斯恍然未觉。 蕾妮朵尔神色不变，似乎依然在聆听对方的誓言。 直到拉克茜斯的誓言即将完成之际，那一面黑暗的罗网突然化作巨大的无面之脸，张开大口朝下扑了一下。 「啊——」 拉克茜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无面之脸朝后一仰，把她彻底吃了下去！ 蕾妮朵尔软倒在地，全身不断的打颤。 不过她一边哆嗦，一边突然大声笑了出来： 「誓言？我会让你许完誓言？你们一个太疯癫，一个又太势利，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器的，我的姐姐们！」 巨大的无面人脸咀嚼了一番，恢復平静，望向蕾妮朵尔。 「准备好。」 它嗡嗡地说道： 「命运三女神的力量，将归于你一人之手！」 地下暗河之中，无边的黑雾瀰漫而来，将蕾妮朵尔彻底裹住。 第四百九十一章 窥视 无穷无尽的黑雾从地下暗河之中悄然升起，化作一片一片纤薄的黑暗花瓣，围绕着蕾妮朵尔盘旋，并贴合在她的身上，将她牢牢裹住。 她发出了吃吃的笑声： 「姐姐们，你们以后再也不能算计我。」 「从今以往，我只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橘猫藏在暗中，原本有些蠢蠢欲动，正在犹豫之间，听见这句话，就暂且按捺住了。 ——蕾妮朵尔。 你真正想做的事是什么？ 数不清的黑色花瓣围绕蕾妮朵尔不断旋转、贴合上去、又彻底消失。 数十息之后，所有黑暗花瓣消失，暗河也恢復正常。 「力量！命运的力量！」 蕾妮朵儿高声叫道，背后出现了两道模煳的重影，看上去就像是她的两位姐妹。 两道重影骤一出现，就急着要从蕾妮朵尔身边逃走。 无数道深黑色的长线从她身上放出来，将两个重影死死勒住。 重影很快又融入蕾妮朵尔的身躯。 她睁着一双冷漠无情的美丽眼瞳，轻声吟唱道： 「你们的灵魂将永远禁锢于我手，老老实实为我提供力量吧！」 「就算是万神重生，也都在命运的掌握之中，他们不敢忤逆我的意志，除非他们想歷经所有苦难，最后化作一片虚无。」 ——她看上去宛若天使，纯洁无瑕，然而嘴角却轻轻牵动，流露出残忍与嗜血之意。 黑暗无面人脸漂浮在半空，这时问道：「力量汲取完毕，这具尸体怎么办？」 嘭！ 一具尸体从它的口中吐出来，掉在地上。 拉克茜斯。 拉克茜斯的尸体如同一具干瘪而充满褶皱的枯木，掉落在地上，发出硬邦邦的响声。 蕾妮朵儿看了一眼尸体，说道：「从今往后，我就是唯一的命运女士，过去的一切应当归于尘土。」 「如你所愿。」黑暗无面人脸道。 拉克茜斯的尸体顿时化作一捧尘土，散落满地。 蕾妮朵尔不再看地上的尘土，说道：「该去办正事了。」 她身形一闪，飞上半空，朝暗河的下游飞掠而去。 她去的极快，几乎是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座被水淹没大半的地下圣殿恢復了寂静。 时间缓缓流逝。 一息。 两息。 三息。 暗地里，有一只爪子伸出来，握了个诀。 只见那一捧在微风中徐徐散去的尘土重新凝聚成团，落在地上。 橘猫从阴影中钻出来，仔细打量这团尘土。 刚才蕾妮朵尔似乎吸取了这个人的力量。 ——这蓬尘土，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三姐妹之一？ 第60页 听刚才蕾妮朵儿所说的那些话，命运三姐妹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获得了命运的所有力量！ 橘猫绕着那蓬尘土转了几圈，目光充满了深思之色。 蕾妮朵尔已经不惧怕万神了。 接下来，她会做什么？ ——不管她做任何事，自己这边都很难以应对。 所以自己得马上弄清楚她的立场！ 想到这里，橘猫将那团尘土一收，赶紧追了上去。 蕾妮朵尔已经去的远了，橘猫不断发动缩地成寸全力追赶，终于赶上了她。 这里似乎是地下暗河的终点，所有河水汇聚在这里，形成一个深不可测的湖。 湖水四周岩壁全都刻画着一个个神灵的模样，他们歌唱着、欢笑着、在丛林与绿野之中欢度时光。 ——看上去，他们就像刚刚诞生，并开始认识这个世界一样。 蕾妮朵尔站在湖中心的水面上，张开双臂，大声道：「万神的缔造者，一切之主，出来见我！」 平静的湖水渐渐有了波动，很快沸腾翻滚。 数不清的触手从水中伸出来，糅合在一起，化作一个不断蠕动的巨大肉球。 这个肉球凝聚成一张老人的轮廓，他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竖瞳，每一只竖瞳都放出笔直的黑暗光线，直直刺向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一动不动。 然而她背后却飞快凝聚出一张黑色的无面人脸，张开大口，把黑光全部吸了进去。 那些黑色竖瞳见状，这才慢慢闭上，让整张脸恢復成一个普通老人的模样。 老人开口道： 「最后的命运女神，你是我身上的法则所化，我现在已经在聆听你的言语，你要想清楚你的措辞。」 蕾妮朵尔失笑道：「你——在怕我？」 老人道：「无知的法则之灵，你就是我的创造物，我又怎会怕你？」 蕾妮朵尔悠然道：「在古老的传说中，你创造百千万神灵，以此与末日战斗，这个过程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唯一产生的问题就是你曾经造出了一个让你也感到害怕的东西。」 「来自我身上的法则，我又怎会惧怕。」老人不屑的道。 蕾妮朵尔盯着他，轻声道：「因为你发现就连你自己也无法超脱命运，不管你怎么做，怎么想，你都在命运的罗网之中。」 老人不说话了，盯着蕾妮朵尔，眼神有些可怕。 蕾妮朵尔继续道：「奇怪，明明是自己创造的产物，为什么却可以反过来操控自己呢？」 「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哪怕是你也不能接受。」 「所以，其他法则都只有一位法则之主，而命运，却被你一再削弱，最终化为三位姐妹共同掌管。」 蕾妮朵尔一笑，说道：「——但现在，命运再次合为一体了。」 老人盯着她，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蕾妮朵尔上前一步，紧紧握着拳头道：「我知道你已经掌控了万神，现在，放了他们。」 「就凭你？」老人轻蔑的说。 「末日已经来了，从命运的角度来看，未来的时代已经确定是众神甦醒的时代，你这样抓住他们不放，又有什么意义？」蕾妮朵儿淡淡的问道。 老人一阵沉默，开口道：「我要存在下去，我需要找寻一具适合我的身躯，在新的时代继续活下去。」 蕾妮朵尔爽快的道：「这个我可以理解，也可以答应你，万神之中随便你选一个身躯。」 老人道：「我仔细考查了每一个神灵，从中找出了最适合我的那个身躯。」 「哪一个？」蕾妮朵尔问道。 老人没说话，脸上分裂出去一只触手，凌空挥舞出一片光影。 光影之中，正是之前幕、顾青山他们躲在密室之中，与触手作战的画面。 幕的面容出现在光影之中，不断扩大。 「他就是我要的身躯，把他给我，我们再说后面的事。」老人道。 蕾妮朵尔脸色变了变，不復之前的淡定。 「为什么是他？」蕾妮朵尔问道。 「因为光辉衍生一切法则，唯有他的身躯适合我继续执掌地上的一切，成为万神之王。」老人道。 蕾妮朵尔沉默了一会儿。 橘猫藏在暗中，静静听着一切，这时便有些惊奇。 蕾妮朵尔恢復了记忆，记起除了六道轮迴降临那件事之外的一切—— 她反而更捨不得离开幕了？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连这第一个最简单的条件，你都要为难我？」老人阴沉地说道。 「一定要是他？」蕾妮朵尔开口问道。 「对，我只需要他。」老人坚决的说。 蕾妮朵尔继续沉默。 橘猫悄悄露出头，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难道她真的对老大动了心？ 如果是这样，老大的一切就没有白费。 过了一会儿，在橘猫的紧紧注视下，蕾妮朵尔终于开口： 「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在他旁边还有一位死神——死神不行吗？」 橘猫原本摇晃的尾巴突然僵住。 老人摇头道：「谁愿意当死神？从来没有法则喜欢终结，我也不例外。」 蕾妮朵尔嘆了口气，说道：「那我们就无法达成任何协议了。」 第61页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把这具身躯给我？」老人失望的问道。 说完这句话，老人再次分解成无数条长长的触角。 所有触角弯曲起来，触角上那些黑色竖瞳全部盯住蕾妮朵尔，做出蓄势待发的姿态。 蕾妮朵尔后退一步，身上涌起层层黑色花瓣，开始为即将爆发的战斗做最后准备。 「因为他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蕾妮朵尔说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出手救人 「他是你的？为什么他是你的？难道你也需要他的身躯？」 数不清的触手发出愤怒质问。 蕾妮朵尔站在黑暗的湖水中央，沉默了一会儿。 「我并不需要他的身躯，但我需要他在我身边，这是命运的安排。」蕾妮朵尔道。 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低声道：「除了他，其他任何神灵都随便你挑！」 所有触手再一次聚拢，化作那位老人。 这一次，他脸上所有的竖瞳全部睁开，发出尖锐的叫声：「强词夺理，你明明知道我需要他，还敢断我唯一的生路！」 随着他的声音，所有触角再次散开，缓缓没入湖水之下。 「怎么，想打一场？」蕾妮朵尔冷笑道。 湖面开始震动，水里响起对方的声音： 「虽然命运的法则掌控一切，但你依然不能代表全部的命运，你唯一的下场，就是如同其他神灵，被我控制住！」 轰—— 数不清的七彩光芒遍布整个湖面，沖天而起。 蕾妮朵尔背后浮现出一只黑暗巨手，企图抵挡住那些光芒。 两者相遇不过片刻，黑暗巨手将所有七彩光芒抓住，不遗漏分毫。 蕾妮朵尔道：「你的力量无比纯粹，正好可以被我吸收。」 「这只是你的妄想！」老人怒吼道。 下一刻，蕾妮朵尔突然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用双手捧住了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黑暗巨手立刻被七彩光芒击中、冲散。 霎时间，蕾妮朵尔被七彩光芒裹住，直直撞破岩壁，被打得不知去向。 密密麻麻的触手伸出湖面，重新凝聚成老人的样子，朝着蕾妮朵尔撞破的大洞飞去。 「哈哈哈，你连自己的思想都无法保护，还想跟我斗，差得远呢！」 老人疯狂地笑道。 橘猫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陷入沉思。 蕾妮朵尔不是凝聚了命运三姐妹的所有力量么？ 她明明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却在关键时刻被对方干扰。 橘猫忽然想起了老大。 老大也是无形之中被对方操控了思想。 ——这个敌人，是所有法则的集合，是世界上一切存在所凝聚起来的意志。 所有一切众生，都是它身躯的一部分，受到它的控制。 蕾妮朵尔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所以才在关键时刻被干扰了一下，立刻陷入死亡的境地。 大洞之中，响起老人得意的声音：「就这样直接把你送到上面去，那里全是数不清的末日，等末日耗尽你的力量，我会将你永久的囚禁起来，这样你就再也无法对付我了。」 「命运，也不过是一种力量而已！」 轰隆隆—— 头顶上传来剧烈的响动，听上去就像是一堵堵墙被撞破。 橘猫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了。 但是眼前的迷雾太多，真相依然深藏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 无穷源力之主说要囚禁蕾妮朵尔。 ——为什么不是杀了她？ 杀死命运女神，难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下场？ 还有。 蕾妮朵尔虽然对其他人无情，但却不允许无穷源力之主对付老大，这说明她已经开始转变了。 既然如此，到底要不要救她？ 橘猫悄悄朝前迈了几步，来到湖水边缘。 老人已经顺着冲破的岩壁腾空而去，水面上全是构成他身躯的触手。 这些触手依然在飞速的升出水面，朝上方延伸。 ——看来，必须救蕾妮朵尔。 现在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存在，能对抗无穷源力之主。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 不管她心中怎么想，这一场战斗，她是为了老大而战。 橘猫的尾巴高高扬起，在虚空中轻轻一卷。 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被抽了出来看。 地剑。 这是威力最强的一柄剑。 「怎么打？」 地剑厚重如山的声音在橘猫心中响起。 「斩断。」顾青山传音道。 话音落下，战神界面上跳出一行小字： 「尽管这些触角只是对方庞大身躯之中的一部分，但你若想斩断眼前的这些触角，依然需要花费魂力一百万点。」 橘猫看着这个数字，不为所动。 杀了那个六道战争祭祀，又杀了众生命运的审判者，再加上吃了一大堆咸鱼，现在魂力足有数亿。 区区一百万魂力，还是给得起的。 橘猫做好准备，突然一跃而起，朝着湖中飞去。 它的尾巴凌空一舞，斩出一道散发着凌冽寒气的月白色剑芒。 剑芒在虚空中一闪而过，连成圆月之形。 ——秘剑，圆月连斩！ 第62页 战神界面上，一百万魂力瞬间消失。 所有触角僵了一瞬，在剑芒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细线。 「不！到底是谁！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 岩壁深处传来老人愤怒的吼声，又戛然而止。 在橘猫的对面，那连接上方的所有触角纷纷爆裂开来，化作层层血雾，血雾又化作虚无，彻底消散不见。 ——这些触手被一剑斩灭了！ 橘猫落在湖水对岸的空地上，收了剑。 这时候大地深处传来隆隆的震动声，似乎有数不清的东西想要钻出来。 橘猫放出神念朝上下一探。 在上方极远的岩壁深处，蕾妮朵尔抹了抹嘴角的血，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她逃了！ 在湖水之中，更多的触手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窜来。 橘猫不敢迟疑，身周涌起一层白雾，裹着它从原地消失。 开玩笑，无穷源力之主马上就要疯狂了，再留在这里完全是不明智的想法。 下一瞬，数不清的触角沖天而起。 橘猫却已从原地消失。 …… 另一边。 庇护之岛。 橘猫索性躲在岛屿的密室之中，挥爪布下层层隐匿法阵。 ——虽然处于「夜魅鬼影」的状态下，无穷源力之主无法发现自己，但它能与一切众生相连，所以还是谨慎一点好。 等所有法阵布置完毕，橘猫在虚空中一抓，取出了某件东西。 彩色公鸡雕像。 在鸡冠上用力拉了拉，彩色公鸡便甦醒了。 「哟，不是放假么？这么早喊人家起床，真讨厌。」 彩色公鸡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道。 橘猫无奈的道：「喵，喵喵喵。」 彩色公鸡听了，挥挥翅膀道：「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这边情况比较紧急，这不是醒过来了。」 「喵喵？」 「嗯，老规矩。」 公鸡用翅膀比了个心，说道。 橘猫将爪子搭在彩色公鸡的翅膀上，传过去一些魂力。 「喔喔喔！有了这些魂力，假期的疲惫一扫而空！」 彩色公鸡精神起来，连鸡冠都竖得特别正，还用两只爪子跳了一小段踢踏。 橘猫后退两步，静静看着它。 「哈哈，有些激动，终于又有魂力花了。」彩色公鸡道。 「喵喵喵？」橘猫不解的问。 彩色公鸡傲然说道：「啊——其实我有一个付出魂力就可以购买东西的金手指，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随便说，只会深深藏在心里，以便猥琐发育——你还是不要打听，死了这条心吧——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吗？」 橘猫顿了顿，缓缓点头道：「喵。」 「不问就对了，好了，我们现在来看看你的事，你想知道什么？」彩色公鸡问道。 橘猫摊开双爪，说道：「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彩色公鸡点头道：「关于万神和无穷源力之主的秘密，这件事确实关系重大，但是——我不是已经提示过你吗？」 橘猫露出困惑神情。 彩色公鸡神情严肃的道：「这些秘密全都是不可听闻与看见的事情，早在无数年前，就已经被无穷源力之主下了诅咒，任何人听闻或看见相关的事，立刻就会被无穷源力之主的诅咒缠住，从此再也逃不过它的感应。」 「所以上一次我才要你去看那些壁画和雕塑。」 橘猫听到这里，露出深思之色。 难怪所有的壁画和雕塑之中，万神的对手都被抹去了。 恐怕正是他们最终发现，这些描绘无穷源力之主的东西，全都会带来诅咒，所以才将其抹去。 但是，自己虽然发现了不少情报，又能怎么样呢？ 藏在尘封世界的万神，都已经被无穷源力之主控制了。 蕾妮朵尔集合了三女神的力量，也战败了。 橘猫一念及此，无奈的道：「喵喵，喵喵喵。」 彩色公鸡道：「没错，你确实看过一些，也发觉过一些秘密，但是有些事情隐藏的特别深，你需要认真去看，去想。」 「壁画，一切的关键就在壁画与雕像上！」 说完这句话，彩色公鸡化作雕塑，再也不动了。 橘猫把它收起来，陷入沉思。 壁画与雕像…… 也是，自己只看了区区几个圣殿的壁画和雕像。 这个万神殿，其实还藏着许多秘密。 ——「万神之影」与万神的祝福。 ——死神圣殿居然能通往所有的圣殿，这一点本就很神秘。 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 ——自己还没去过命运三姐妹的圣殿。 也许命运三姐妹的圣殿之中，藏着什么关键的情报。 想到这里，橘猫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下一刻。 一根黑色丝线凭空出现，一端缠绕在它的爪子上，另一端投向无尽的虚空。 橘猫顺着黑色丝线望去。 命运三姐妹的神殿是在这个方向么？ 它收了所有法阵，身形一闪，离开了这处密室。 第四百九十三章 命运圣殿 庇护之岛。 一根黑色的丝线在夜色中投向远方。 橘猫出现在密室外的屋顶上，望着丝线所延伸的方向。 第63页 蕾妮朵尔变得空前强大。 但是无穷源力之主更为强大，甚至能控制一切。 这样的局面，到底该如何去应对？ 橘猫望着命运丝线，心中有几分惘然。 不过它很快收拾情绪，开始在各个房屋的屋顶快速飞掠。 某一刻，橘猫忽然停住身形。 深远的地下暗河之中，水流开始变得有些无序。 橘猫望向暗河的下游。 一阵巨大的震动正在迅速传来。 这种震动来自下游的远处，一直朝庇护之岛的方向扩散。 ——无穷源力之主。 它被斩断了一些触角，以至于让蕾妮朵尔逃掉，此刻想必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 橘猫目光闪动，又朝岛上望去。 ……奇怪。 无论是巨人还是精灵，甚至是妖精，所有人对于这些震动都显得无动于衷。 是感知被屏蔽了？还是别的什么？ 橘猫心中觉得有些不妙，索性躲在一处屋顶的阴影中，静静等待。 过了没多久，一团黑光从下游漂浮而来，落在岛屿的上空。 黑光只存在了一瞬间，顿时爆裂开来，化作一根根细长触手，一下子刺入每一个生灵的头顶。 那些生灵们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的神情明显顿了顿，很快放下手头的事，开始集结成队，在整个岛屿上搜索了起来。 「找到了吗？」 「在不在那边？」 「有没有藏在密室里？」 「——去看看修炼室。」 巨人们、精灵们乃至一切生灵，密切的配合起来，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开始搜寻着什么。 甚至在地下暗河之中的一些游鱼，身上都有一根细细的触手连接。 这些游鱼不断的下潜，在河道中来回搜寻。 橘猫看得暗暗心惊。 对方明显动了真怒，已经开始直接操控所有生灵。 这样的手段超出了想像，蕾妮朵尔能不能躲过这一轮的严密搜索？ 橘猫略一沉默，在心中念道：「我妹妹在哪儿？」 只见另一根命运丝线凭空出现，系在它的爪子上，投向岛屿的某处。 ——这根命运丝线，与之前那根命运丝线重叠在一起，指向同一个方向。 竟然是同一方向！ 蕾妮朵尔也去了命运三姐妹的圣殿？ 橘猫神情一动，直接从原地消失。 它一路来到水岸边，目光四下一望。 只见命运丝线已经没入水岸边的偏僻草丛。 「喵？」 橘猫困惑的叫了一声。 这里明明是通往死亡圣殿的地道，为什么蕾妮朵尔从这里走了？ 橘猫忽然想起之前，在死亡圣殿见到的那密密麻麻的通道口。 ——既然万神都可以有一个通道口直接去往死神圣殿，那么命运三姐妹的宫殿应该也是如此。 死神的圣殿就像是一个中转之地。 橘猫迈步上前，在河岸边的偏僻处，找到了一块松动的泥土。 它用爪子轻轻刮开泥土，显露出一个半人宽的口子。 幽深的水从口子涌出来，很快又恢復平静。 ——这便是通往死神圣殿的密道，橘猫之前走过一次。 橘猫深深唿吸，慢慢没入水中，一点一点的朝下潜去。 这一次，它不再打量四周，而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下潜。 下潜。 用移形换影，不断的朝密道的深处移动。 终于。 橘猫再次脱出密道，落在了空旷深远的死神圣殿。 它低头看了看爪子上缠绕的两根命运丝线。 只见两根丝线一同朝前延伸，穿过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密道口子，直指角落某处。 ——如果不是命运丝线的指引，恐怕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橘猫一边用爪子刨水，一边慢慢沉思。 万神皆有密道通往死亡圣殿，但命运三姐妹却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 橘猫缓缓游过去，停留在那个角落处。 它用爪子拭去角落上沾染的陈灰，显露出里面的一行小字： 「神王的权柄属于命运。」 被拂去的灰尘在水中缓缓瀰漫开来。 ——显然，这里并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蕾妮朵尔大概走了另外一条路去命运神殿。 命运神殿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橘猫产生了些许疑问，用爪子轻轻敲了敲那行小字。 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快速从小字上闪过。 与此同时，战神界面上出现了一行提示符： 「特殊密道：命运圣殿的隐藏传送法阵。」 「使用权限：必须以命运三姐妹之手触碰这行小字，才可以激活这个传送法阵。」 橘猫微微后退，目光中流露出复杂之色。 自己要怎么办？ 想了一会儿，橘猫伸出爪子，从怀里抓出一物。 ——这是一捧被禁锢住的尘土，来自命运三姐妹之拉克茜斯的尸体。 她的身躯已经不復存在，只有这捧尘土。 命运三姐妹以手触碰这行小字，才可以通行。 那么这捧尘土包含了她整个的尸体，应该也可以算是她的手……吧…… 第64页 橘猫将尘土按在那行小字上。 小字顿时暴涨出一团光芒，裹着顾青山从原地消失。 死神圣殿之中，再次恢復了寂静。 …… 密道。 无水的密道。 橘猫突然出现在密道之中，警惕的打量四周。 这里很安静，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 只不过密道的后方被彻底封死，前方有着一个出口。 橘猫小心翼翼的爬到出口处，朝外望去。 它一眼就看到了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站在三座女神雕像前，做出祈祷状。 好一会儿，她轻声念道： 「命运的三神已经合为一体，过去岁月之中的命运女神克萝托，请赐予我昔日留下的神器，以对抗无穷源力之主。」 轰隆隆隆—— 三座女神雕像之中，有一座雕像徐徐后退，显露出一座祭台。 祭台上放着一条闪烁着幽深蓝光的项鍊。 蕾妮朵尔伸手一招，那项鍊便飞至她的手中。 她将项鍊戴好，面朝另一座女神雕像念道： 「我，阿特洛波斯，前来取回我昔日留在此处的神器——自从去了尘封世界之后，你已经等了我太久，出来吧！」 女神雕像发出隆隆的声音，徐徐朝后方退去，地上升起一座祭台。 祭台上，摆放着一件满是黑光的裙甲。 蕾妮朵尔站着不动。 那裙甲自动裂开，分解成数不清的构件，凭空飞来，落在她的身上，凝聚成甲衣。 若有若无的黑光缭绕在她身上，只能依稀看见两三颗黯淡的星辰。 蕾妮朵尔望向中间的那尊女神雕像，念道： 「命运的三神已经合为一体，过去岁月之中的命运女神拉克茜斯，请赐予我昔日留下的神器，以对抗无穷源力之主。」 这座女神雕像没有任何动静。 蕾妮朵尔目光转冷，自言自语道： 「我的姐姐啊，大家都说你是个疯子，是我们之中最强的存在，可惜最后赢的人却是我。」 她缓缓抬起手。 那满是光辉的项鍊上飞涌出道道星光，在她手上凝聚成一张弓。 蕾妮朵尔拉动弓弦。 一根完全由星辰之芒构成的箭矢凭空显现，被她的手指拈住。 星辰长弓拉满，一松。 只见那一点星光瞬间远去，直直的轰在中间那座女神像上。 轰！ 女神像被打得朝后退去。 与此同时，第三座祭台徐徐升起。 ——可是祭台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第四百九十四章 寓言的真相！ 祭台上什么也没有。 蕾妮朵尔明显愣了一下。 「拉克茜斯，我的姐姐，你一直都在操持着一切，有些事瞒着我们也是理所当然……」 她绕着神殿走了一圈，在每一处都细细查看，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不得已，蕾妮朵尔举起星辰之弓，再次把弓弦拉成满月。 唰！ 星光凝聚成箭矢，化作冷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拉克茜斯女神像被一箭射得四分五裂。 蕾妮朵尔走上前，细细察看。 然而女神像之中没有神器，更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 蕾妮朵尔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这不对，昔日百千万神灵临死之际汇聚所有力量，为我们三姐妹各凝聚了一件神器，现在我已经得到了克萝托的神器——为什么拉克茜斯的神器却不见了？」 她忽然收了星辰长弓，双手捧在一起，念道：「命运终止之甲，为我的命运之灵凝聚护甲。」 蕾妮朵尔的战甲上涌起黑光，在她背后凝聚成黑暗无面人脸。 这一次，黑暗无面人脸不再是彻底的漆黑，而是多了一片片黑色甲片贴在脸上，显得愈发狰狞恐怖。 黑暗无面人脸发出嗡嗡的声音：「你现在受了伤，而你的敌人刚刚察觉到这里，正在飞速赶来，你要快一点离开这里。」 蕾妮朵尔神情一凝，缓缓抬起手。 「也罢，我手握两件神器，足以完成接下来的事了……」 一团一团的星光从她脖颈的项鍊上飞涌而出，落在她手上。 「快走！」黑暗无面巨脸催促道。 「来得及！」蕾妮朵尔匆匆说道。 她将星光朝着一个方向拍飞出去，然后整个人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她走了。 橘猫本能的意识到不好，立刻发动白雾。 它离开的瞬间，看见虚空之中飞出来一根细长的触手。 触手上的黑色竖瞳还来不及张开，那团星光已经撞上了触手。 轰！！！ 触手只抵抗了一瞬间，就被消抹掉。 星光继续向前飞掠，直直撞击在三座女神雕像上，将雕像轰成一片狼藉碎石。 …… 死神的圣殿之中。 一阵白雾散开，橘猫出现。 唿—— 一连串气泡从橘猫的嘴巴里冒出来，它用爪子按在心口，面露庆幸之色。 刚才好危险。 蕾妮朵尔的那件星辰项鍊，释放出来的力量几乎是不可抵挡的，能在瞬间抹杀掉自己。 就算无穷源力之主赶了过去，也已经迟了。 第65页 在那种威力的术法面前，它的区区一根触手根本不够看。 橘猫放松了身子，漂浮在水中，渐渐陷入沉思。 蕾妮朵尔只得到了一条项鍊，一件甲衣，还有一件神器没有找到。 ——三件命运神器，缺了一件。 除此之外，蕾妮朵尔在离开之时，毁掉了三座女神雕像。 如果她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无穷源力之主制造麻烦—— ——不对！ 无穷源力之主的触手不计其数，损失一根触手根本不算什么。 那么最后时刻，蕾妮朵尔为什么要毁掉三座雕像？ 橘猫默默的想着，忽然看见四周迷濛的水雾之中，出现了几根触手。 这些触手在死神圣殿里飞快的扭动、穿梭，寻找着一切可疑之处。 橘猫不去管这些触手，继续思考心中的问题。 时间缓缓流逝。 那些黑色触手一无所获，不甘心的停留在水中，四处晃荡。 突然—— 整个圣殿晃动了一下。 大片大片的灰尘从天花板上纷纷扬扬落下来，如同雾气一样，在水中四处瀰漫。 那些触角似乎感应到什么，迅速消失了。 橘猫回过神来。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橘猫再次钻入迷雾，从原地消失。 庇护之岛。 橘猫出现在屋顶的阴影之中，吃惊的望向周围。 头顶上的岩壁不断发出震动，似乎快要形成一场剧烈的塌陷。 目光所及之处，岛屿上、暗河中布满了数不清的触角，这些触角沖天而起，死死抵住上方的岩壁。 橘猫看着看着，渐渐明白过来。 ——六道的掉落物！ 六道的掉落物不断穿过世界之门，降临在这个世界之中。 ——大地已经灭绝，现在连万神殿也快被压塌了！ 也只有这种情况，无穷源力之主才会暂时放下其他事，全力来维持局面。 橘猫看着这一幕，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如果六道的掉落物越来越多，势必会有末日渗透进来。 到时候，就算无穷源力之主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山女的声音忽然响起： 「公子，现在怎么办？我们快逃吧。」 地剑充满感慨的道：「逃？现在能往哪里逃？根本没有生路可逃啊。」 洛冰璃道：「往下逃，至少可以晚点死。」 橘猫沉默数息，忽然再次踏入白雾，从庇护之岛上消失。 …… 白雾缭绕。 橘猫再次出现在命运神殿。 ——得益于过去诸界凝聚的世界之术：雾界降临，只要它去过的地方，都可以利用这个术，再次抵达。 橘猫在命运神殿里走了一圈，仔仔细细查看所有地方，同样一无所获。 它想了想，在心中默念道：「命运女神拉克茜斯的神器在哪儿？」 等了一息。 只见一根黑色丝线凭空出现，绕着橘猫的爪子转了一周，缠绕在它的手臂上。 橘猫有些诧异。 ——眷恋也找不到那件神器？ 或者那件神器早就毁坏了？ 橘猫默默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它突然发现，那根命运丝线缠绕在他爪子上，一直朝上延伸，最终停留在它胸口。 橘猫瞬间就明白了。 它伸出爪子，在胸口的毛髮里一掏，打开储物袋，取出一捧尘土。 ——蕾妮朵尔杀死拉克茜斯之后，将其身躯化作了这一捧尘土。 橘猫握着尘土，想了想，在心中唿唤道：「洛冰璃，行吗？」 天剑一直在他身后看着，这时就响起洛冰璃的声音： 「可以是可以，但恐怕不可以。」 她继续解释道： 「——发动一次乱流我倒没有意见，毕竟能力本就是拿来用的，何况是这么危险的时刻，但是这个神灵已经被蕾妮朵尔彻底吸取了力量，这是命运的法则，也是因果律，更是她们之间本身的神秘联繫，所以恐怕我无法让她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刻。」 橘猫在心中传音道：「尝试一下，我倒是有一些期待。」 「恩？」四柄剑一同发出了疑问声。 地剑问道：「你为什么寄希望于这个疯狂的娘们？」 山女道：「公子是有什么发现么？」 橘猫沉吟道：「我怀疑我一直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洛冰璃问。 「老大讲的那个命运寓言——其实我们只在密室中躲了一次，跟寓言根本对不上。」橘猫道。 地剑问道：「那个三只小猪和三间房屋的寓言不对？或者你想到了其他什么？」 橘猫道：「跟命运关系最紧密的，其实是三位命运女神。」 三只小猪对应三位命运女神，这多少有些荒诞，但深想下去，又似乎别有隐情。 四柄剑一时没有说话。 橘猫继续道：「我发现蕾妮朵尔提起拉克茜斯，说的话一般都是『昔日在我们三姐妹之中，你最疯狂，最让人畏惧』，又或是『拉克茜斯，我的姐姐，你一直都在操持着一切，有些事瞒着我们也是理所当然』。」 山女不解道：「这些话怎么了？」 橘猫道：「这说明命运三姐妹之中，真正掌权的人其实是拉克茜斯，蕾妮朵尔是进入了现在这具身躯，才改变了形势。」 第66页 橘猫反问道： 「——为什么拉克茜斯能在三姐妹中，独自掌握万神的权柄，处理一切事务？」 四柄剑默然。 地剑道：「你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橘猫目光一闪，说道：「我们刚才也看到，蕾妮朵尔跟无穷源力之主战斗的时候，被控制了思想，若不是我插手，她恐怕很难逃掉。」 地剑反驳道：「蕾妮朵尔杀死拉克茜斯之前，拉克茜斯说无穷源力之主无法控制妖精的思维，但我们刚才在庇护之岛上，看见所有妖精都被控制住了，这证明她在说谎。」 「不，这也许是因为无穷源力之主想到了新的方法——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拉克茜斯伪装成了一名精灵将军，而无穷源力之主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地剑插话道：「也就是说——」 橘猫道：「据说尘封世界的万神被彻底控制住了，拉克茜斯能从尘封世界逃出来，只有一个原因：她能不受无穷源力之主控制，甚至能在对方面前伪装、欺骗对方。」 橘猫尾巴一扬，抽出了天剑。 「那个命运寓言之中，两只小猪建造的房屋都无法抵御狼，直接被吹散。」 「只有第三只小猪，因为房子坚固，所以狼无法进入其中。」 「拉克茜斯就是命运寓言的真正主人，连无穷源力之主也无法控制她，她是万神的真正核心。」 「我们要復活她！」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万神应允之匙 命运圣殿一片狼藉。 三座命运女神的雕像被击碎，石头掉落满地。 橘猫蹲在一块石头前，用爪子轻轻碰了碰。 「你在干什么？」 地剑嗡嗡问道。 橘猫拨弄着石头，说道：「蕾妮朵尔离开之际，毁掉了三座雕像，所以我猜这三座雕像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轰隆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岩壁的深远处响起。 ——六道的掉落物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无穷源力之主能撑到什么时候。 橘猫聆听了一会儿，说：「算了，雕像的事等会儿再说，现在我们要立刻復活拉克茜斯。」 洛冰璃不确定的道：「她的情况太特殊，我只能试试，不一定能成功。」 「那就试试！」橘猫道。 它将那捧尘土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稍稍后退几步。 「准备好了？」 「来吧。」 橘猫的尾巴狠狠一甩，天剑顿时化作一道寒光，顺势朝尘土斩去。 ——「乱流」发动！ 莫名的强烈波动从剑身传递至那一捧尘土上，尘土顿时飞扬起来。 「怎么样，成功了没有？」橘猫问道。 洛冰璃打了个哈欠，勉强应声道：「我也不清楚，情况有点奇怪，你自己看吧，我要睡了……」 天剑上没有了声音。 在橘猫对面，尘土漂浮在空中，渐渐形成一个女人的轮廓。 这个女人尚未彻底凝聚成形，便发出庄严而充满威势的宣告： 「命运三神之中，一个负责命运的诞生，一个负责命运的终止，而我，却是掌控一切神灵命运的命运之主。」 ——拉克茜斯！ 她彻底凝聚成型，但却依然由尘土构成身躯，并未真正回归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是谁？谁在尝试復活我？」 她漂浮在半空，困惑的问道。 橘猫变回顾青山，开口道：「是我。」 拉克茜斯恍然道： 「原来是你，自然无序的死神，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做到了这一步，但你能偷走我的尸骸并尝试復活我，这就证明你和阿特洛波斯不是一路人。」 「你为什么称我为自然无序的死神？」顾青山问。 拉克茜斯道：「因为你已经把死亡法则据为己有，无穷源力之主无法通过法则控制你的思想，我也无法控制你的命运。」 顾青山沉思道：「你既然掌控万神的命运，为什么会落到这一步？」 「因为众生万物，乃至三位命运女神，都在命运之中——你应该知道命运双树，它就是命运法则用来决定我们三位女神命运的造物。」 顾青山嘆了口气。 命运的法则无所不包，连掌管它的神灵也无法逃脱。 就像死亡法则凝聚的黑犬，纵然它来自于死亡，依然畏惧死亡。 拉克茜斯脸上露出仓促之色，语气转急：「我来不及跟你多说了，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命运三女神已经归于一体，我是不可能被你復活的。」 顾青山讶然道：「那你这是——」 拉克茜斯拥着满身的尘土，朝圣殿中央飞去。 她落在三座女神雕像的原本位置，朝顾青山道：「昔日百千万神灵为我们命运三姐妹凝聚了三件神器，以期未来对抗无穷源力之主。」 「这三件神器所蕴含的力量，威力无匹，无人能敌。」 「克萝托执掌众神之泪——那是一条布满星光的项鍊，能随着主人的心意，随时抽取无穷源力，形成各种强大的战斗兵器。」 「阿特洛波斯执掌命运终止之甲，此甲能抵御各种灾厄和攻击，甚至能与敌人产生命运连结——如果敌人对她造成伤害，那么敌人则会受到双倍的伤害。」 「而我，众神之中真正能看到命运的存在——」 第67页 拉克茜斯身形一闪，化作漫天尘土，飞掠至顾青山身边，再次凝聚成形。 「我把那件神器放在了尘封世界，万神的隐秘居所。」 她在顾青山耳边低语道。 说完这句话，拉克茜斯飞速念出一句咒语。 只见一枚散发着灰濛濛光亮的钥匙出现在她手中。 她把钥匙直接塞在顾青山手中，说道：「这是万神应允之匙，唯有不受无穷源力之主控制的自由无序神灵，才可以凭藉这柄钥匙，去尘封世界取出我的神器。」 「如果不是自由无序神灵，其他任何人拿着它，它都会回到上一个持有它的人手中。」拉克茜斯盯着顾青山，手指飞快的在他掌心划了划。 「你把这么宝贵的东西给我？」顾青山疑惑道。 「直到此刻，我才看出了命运的一些轨迹——死神，你是唯一的希望。」 拉克茜斯说完这句话，身形突然一震。 构成她面容的尘土渐渐散开，即将无法维持她的形态。 拉克茜斯不再握着顾青山的手，后退两步，望向满地的石头碎屑。 ——蕾妮朵尔临走时，把三座雕像毁掉了。 「哼，她这个蠢货，难道以为我会把神器藏在三座雕像之中？」拉克茜斯不屑的道。 她的身形再也维持不住，从脚下一直朝上散开，徐徐化作尘土。 当她只剩下头颅之时，她满是落寞的嘆了口气，最后说道： 「昔日我曾预见在无穷的未来，有人会对我们的雕像出手，所以我在三座雕像上释放了很强的防御力量，让它们总是保持完好无损。」 「但是我没有想到，最后把雕像炸得四分五裂的，却是我们命运姐妹自己。」 说完这句话，所有尘土散开，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 她再一次死去。 下一瞬，圣殿之中出现了一个人。 蕾妮朵尔。 她死死盯着顾青山手中那枚散发着灰暗光芒的钥匙，说道：「罗德，这件东西不属于你。」 顾青山手一翻，钥匙就被他放入了储物袋里。 他蹲下去，慢慢的把地上的尘土全部收集起来，重新找个玉盒装了，也放入储物袋中。 蕾妮朵尔视线凝住，忽然笑道：「罗德，你怎么有本事復活她？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些尘土的？」 她身上忽然涌出杀气。 无穷的星光从她脖颈的项鍊上飞出来，在她身周化作数不清的星辰。 顾青山面色不变，随口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一个人在地下暗河之中探险，突然发现了一座几乎全部淹没在水中的圣殿，我就过去看个究竟，谁知道圣殿的屋顶上有这一捧尘土，它在地上形成了一行字：『救救我。』」 「然后呢？」蕾妮朵尔问。 「然后我问它，我要怎么才可以救它，它就重新排列成了另一行字：『我带你去一个圣殿，然后把我终极的神器传给你，还告诉你许多秘密』。」 「然后你相信了？」蕾妮朵尔又问。 「是啊，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信？」顾青山吃惊的道。 「后来呢？」蕾妮朵尔继续问。 顾青山道：「我来到这里之后，她果然復活了一下下，也真的把一把钥匙传给了我，啧啧，这样的奇遇和好事，我真希望能多遇到一些。」 蕾妮朵尔轻轻蹙眉，说道：「不，那是命运神器，只有命运的力量才可以操控，并不适合你。」 顾青山笑了笑，随手取出钥匙，朝蕾妮朵尔抛了过去。 蕾妮朵尔伸手接住钥匙。 钥匙瞬间消失，再次回到顾青山手上。 「看来，你说的并不正确。」顾青山掂了掂钥匙，将之再次收好。 「这是怎么回事？」蕾妮朵尔问道。 顾青山道：「这是万神应允之匙，唯有不受无穷源力之主控制的自由无序神灵，才可以凭藉这柄钥匙，去尘封世界取出相应的神器。」 「自由无序神灵？」蕾妮朵尔重复道。 「对啊。」 顾青山点点头，然后举起手道：「关于这枚钥匙的事，我发誓她刚才是这么说的，如果我有一句骗你，我罗德就永失法则之力，再也不能被称为死亡法则的拥有者。」 一圈圈的黑暗烈焰从他身上飞出来，环绕他游走了一周，又再次回到他身上。 蕾妮朵尔静静看着这一幕，最终冷声道：「所以只有你才可以使用这枚钥匙。」 「对啊，有了这件宝物，我以后恐怕会非常强大呢。」顾青山得意的道。 蕾妮朵尔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没事我先走了。」顾青山道。 蕾妮朵尔立刻问道：「你怎么来的？或者说，你要怎么走？」 顾青山道：「她带我走了传送法阵——从死亡圣殿的一个角落，以命运女神的力量激发传送咒语，然后来到这里。」 蕾妮朵尔露出瞭然之色。 确实有那么一个法阵。 不过那已经是很古老的法阵了，几乎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走过。 难怪罗德能找到这里，看来真的是拉克茜斯动用了自己所不知道的手段，想把神器送给自己以外的人。 做梦！ 蕾妮朵尔抬起手，于身周的星光之中轻轻一抓。 无穷星光涌动不休，在她手中化作一柄星辰长弓。 第68页 「罗德。」 「恩？哦？这么漂亮的弓？妹妹你是打算将它送给我？」 顾青山按着胸口，露出激动的神情。 蕾妮朵尔轻蔑的一笑，说道：「你猜猜看？」 一股强大的威势出现在她身上。 这种威势仅仅是释放出来，都把顾青山吹得几乎站不稳。 ——这是过去百千万神灵合力铸造的神器之力，超乎一切众生想像，专门为了对付无穷源力之主而存在。 除了无穷源力之主，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与之争锋！ 顾青山正了正神色，正要说话，忽然身周冒出一层层辉煌的光芒。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的互救者：老大，正在反向召唤你，你是否接受召唤？」 第四百九十六章 最强神器的下落 辉煌光芒出现的一瞬间，蕾妮朵尔身上的杀机就收得干干净净。 「这是光辉法则……幕在唿唤你？」她问道。 「好像是这样，我先去了，回头见。」顾青山挥挥手道。 他立刻接受了反向召唤。 「等一下，幕现在——」 蕾妮朵尔的话没说完，只见光芒一闪，顾青山从原地消失。 命运圣殿里，只剩下了蕾妮朵尔一个人。 她在原地愣了愣，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也得赶紧回去了，毕竟无穷源力之主还觊觎着幕，现在只有我能保住他。」 蕾妮朵尔四下看了看。 ——整个圣殿里除了雕像被轰开之后掉落的大大小小石头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这地方……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来了……」 她摇摇头，身形一闪，从圣殿之中消失。 另一边。 漆黑的深水之渊。 密室依然被禁锢于此。 光辉一闪而过，顾青山直接出现在老大、小夕、赤鹄的面前。 「外面是什么情况？」老大问。 「庇护之岛的那些生灵还活着吗？」小夕问。 「你有没有受伤？没出什么事吧？」赤鹄问。 顾青山看看老大，又看看两女。 「六道的掉落物正在摧毁一切，无穷源力之主勉强支撑着万神殿，所以地下的生灵暂时还活着，但我估计这种局面支撑不了多久。」顾青山道。 赤鹄和小夕露出担忧的神情。 「蕾妮朵尔呢？你看到她了没有？她怎么样？」老大暗暗传音问道。 顾青山背着两女，也用传音的方式，把发生在蕾妮朵尔和拉克茜斯之间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老大认真听了，点点头，露出深思之色。 忽然，一枚深灰色的石章凭空出现，悬浮在顾青山面前。 「这是什么？」顾青山好奇问道。 「第四枚封印之章——看来你已经把这段歷史固定住了，蕾妮朵尔没有死在这段歷史之中，所以第四枚印章就出现了。」老大道。 顾青山伸手接了印章，苦笑道：「她何止是没死，她现在已经强得可以和无穷源力之主一战了。」 当他握住印章，战神界面上飞速冒出一行小字： 「你得到了第四枚封印之章。」 「该印章一共有六枚，你还需另外两枚封印之章，才可以彻底掌握封印。」 顾青山怔了一会儿。 发生的事情太多，直到此刻他终于再次想起，这六枚封印之章意味着什么。 一方面，这六枚印章锁定了歷史，不会让一切发生改变。 另一方面，这六枚印章封印了老大的尸体，而在未来，蕾妮朵尔正在想办法解开封印，获取老大的尸体。 「不行的，她依然会被无穷源力之主控制思想，这样就算她再强，也无法力敌对方。」老大接话道。 「……对了，老大，眼看这里就要塌了，你快跟我说一下，第五枚封印之章什么时候会出现？」顾青山问道。 顾青山看着老大，老大也看着他。 两人都从对方眼神里读懂了一件事。 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危险了，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早点把六枚封印之章拿到手，将歷史彻底锁定，然后赶紧滚回未来，才是真正明智的选择。 老大回忆道：「第五枚封印之章，大约是要保护周围的人，战胜一切敌人。」 两人又是一静。 此时此刻，隐藏在幕后的前代无穷源力之主已经现身。 蕾妮朵尔得到了两件由百千万神灵打造的神器。 六道快压塌整个世界了。 就连无穷源力之主，也不一定能撑得住。 ——这个时候，想让年仅十几岁的幕战胜一切敌人？ 老大扶额道：「看来我当初的条件设定有些草率。」 「相当草率。」顾青山同意道。 这时候，密室微微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便是一道震耳欲聋的愤怒嘶吼声，声音的跨度悠长而深远，足足持续了五六息的时间。 众人齐齐色变。 ——这里可是深水之下，居然还能听到如此庞大的响声。 赤鹄捂住耳朵，说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叫？」 「不清楚，我先看一下它的实力。」 小夕说着，从虚空中抽出一张牌。 她将牌直接抛出去。 第69页 卡牌顿时化作一行不断跳动的数字。 数字飞快的增加，最终固定在1000:1。 「这是什么意思？」赤鹄问。 「意思就是，对方的实力是我的一千倍。」小夕道。 「是无穷源力之主！」顾青山和老大齐声道。 赤鹄捂住了嘴。 ——那个恐怖的存在，竟然这么强？ 这还要怎么去反抗啊。 众人默然。 老大取出命运之书，轻喝道：「灾厄显形。」 命运之书自动打开，飞快的翻到某一页。 这一页原本是空白的，但很快出现各种暗色的笔调，勾勒出一副副图画。 数不清的图画上，万神殿的各处密道、阶梯、圣殿陷入了全面的崩溃之中。 长满黑色竖瞳的触手布满了万神殿的每一处，竭力想支撑住整个万神殿，但却无济于事。 老大变色道：「不好，万神殿开始塌了，我得赶紧把蕾妮朵尔找回来。」 顾青山扯着他道：「你别去了，现在的你还没有她强呢。」 老大摇头道：「你不明白，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甚至连现在的无穷源力之王都不如我——唯有我知道这里的一切秘密，就算到了最后关头，我也有一些特殊的法子，换成别人都不行！」 顾青山愣了下，渐渐明白过来。 ——老大所说的秘密，便是类似于巨大眼球那样的存在。 那确实是超越一切力量的存在！ 老大在命运之书上点了一下，轻声呢喃咒语。 命运之书疾速翻动，显现出眼花缭乱的各种图鑑，包含了兵器、术法、生物、秘密文字等等。 顾青山吃惊道：「你这是？」 「对，你走之后，我开始全面提升实力——其实我记得很多方法能让实力大幅度提升——但我先得把蕾妮朵尔找回来。」老大道。 顾青山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老大，听我说，也许蕾妮朵尔跟你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所以我来到过去的时代，也是为了见证一下。」老大道。 顾青山望向他，只见他面容平静，神情淡然。 「没事的，顾青山，我脱离了那个混蛋的思维控制之后，现在理智多了，不会再被任何人误导。」老大冷静说道。 顾青山心中踏实了一些，肃然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走到密室门前，拍了拍门道：「给幕以自由通行权。」 「遵命。」神圣之门道。 老大翻动命运之书，整个人化作一道光芒，从密室之中消失。 密室内，剩下顾青山、小夕和赤鹄。 小夕一言不发，双手如残影一般从虚空中抽出卡牌。 她抽满十张牌，将其放在一边，双手继续抽牌。 很快，她就抽满了七十八张卡牌。 小夕仔细辨认着手中的卡牌，时不时挑出一两张，又或三四张，将它们融合在一起。 她一直认真做着这件事，很快陷入了忘我的境地。 赤鹄也走到一边，身上涌现出数十颗星辰，用黑暗烈焰慢慢的调整它们的位置。 顾青山心中暗暗点头。 ——看来她们这是受到了无穷源力之主的刺激，所以正绞尽脑汁想要变强。 顾青山走到角落，随手取出一物，放在手中。 这是一把钥匙，乍一出现便散发出灰濛濛的光芒。 在拉克茜斯的口中，它是万神应允之匙，能在尘封世界某处取得一柄神器。 ——那是过去百千万神灵全力铸造的神器。 蕾妮朵尔似乎听到了这件事，所以为了夺得这把钥匙，企图杀了罗德。 但是—— 事情却又有些不对。 顾青山掂了掂钥匙，面上渐渐流露出古怪之色。 只见战神界面上，飞快闪过一行行萤火小字： 「命运秘密钥匙（伪）。」 「能力一：该钥匙只能被自由无序神灵获取。」 「能力二：打开某个普通储物格，取走里面的物品。」 这把钥匙是假的。 不止战神界面如此判断，还有一个人也这样说。 ——拉克茜斯。 她把钥匙交给自己的时候，在自己手上飞快的划了两个字： 「假的。」 这样说来，这把钥匙应该是专门用来迷惑蕾妮朵尔的。 拉克茜斯不愿意让蕾妮朵尔得到那件神器！ 她到底想做什么？ 顾青山细细回忆，忽然想起对方所说过的话： 「命运三神之中，一个负责命运的诞生，一个负责命运的终止，而我，却是掌控一切神灵命运的命运之主。」 掌控一切。 她是最强的神灵，也是最特殊的一个，连无穷源力之主也无法控制她的思维。 顾青山在密室中慢慢踱步，细细回想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 ……拉克茜斯应该是在暗示自己，她手上的那柄神器才是关键。 这也对，她本就是命运三女神之中最强的一个，所得到的神器自然也应该是威力最大的。 可是她只给了自己一把假的钥匙。 诚然，这确实骗住了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误以为第三把神器的线索，就是自己手中的钥匙。 第70页 可是—— 那把由百千万神灵打造的最强神器，究竟藏在哪里？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天蝎 「罗德！」 赤鹄喊了一声，打断了顾青山的思绪。 「啊？」顾青山望向她，露出询问的神情。 赤鹄拉着他走到一边，小声说道： 「罗德，我有件事求你。」 「怎么了？」顾青山问道。 「我原本是想等你忙完之后，再慢慢跟你说，但现在恐怕来不及了。」赤鹄忐忑道。 「说吧，我听着呢。」顾青山道。 赤鹄抽出黑暗烈焰镰刀，说道：「其实这柄武器，才是死神的权柄所在吧。」 顾青山点头道：「是的，它和命运之书分别是死神与光辉之主的兵器，代表了两种法则的权柄。」 赤鹄把黑暗长柄镰刀递还给顾青山，说：「我原本想用它构成我星辰法的最后一步，可是我感觉到，它并不配合我的行动——也许只有死神才可以最大程度的用好它，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顾青山看了看长柄镰刀，又看了看失落的赤鹄。 ——镰刀这种兵器，自己真不太喜欢用啊。 他接过镰刀，细细感应一番。 果然如同赤鹄所说，如果用它构成星辰法，召唤死亡野兽，一定会非常的强。 但这柄神器是死神的专属兵器，别人都不能用。 不过有一种例外情况： 如果有人掌握的死亡法则超过死神，那么这柄兵器也会听从那个人的命令，发挥出全部的能力。 顾青山沉吟片刻，道：「赤鹄，放出你全部的力量，让我看看。」 「哦，好。」 赤鹄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激发出全部的死亡法则之力。 一层黑暗烈焰从她身上冒出来，熊熊燃烧不停。 「喝点酒的话，我会更强。」赤鹄解释道。 「那就喝点儿。」顾青山笑道。 赤鹄取出一瓶烈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唿—— 她身上的烈焰勐涨了三分。 顾青山暗暗点头。 在凡世之中，酒与死亡其实也是绝配。 「唔，果然有效，还能再提升吗？」顾青山问。 「为什么要这样做？」赤鹄不解的问。 顾青山坦然道：「假如你所掌控的死亡法则之力比死神还要强，那么你也可以完全发挥出这柄神器的力量。」 「哦！是这样啊。」 赤鹄恍然大悟，渐渐兴奋起来。 顾青山也笑道：「加油，再想想办法，只要你身上的死亡法则之力超过我，这柄镰刀就送给你，让你用来构建星辰法。」 「好！那我就动真格的了！」赤鹄道。 她从自己储物空间取出几瓶酒，开始调制一杯鸡尾酒。 只见她以眼花缭乱的方式完成了调制，将一杯湛蓝色的酒端在手里。 「罗德，这是我调制出来的一种烈酒，能让我的死亡法则之力再提高两成！」赤鹄道。 「哦？这酒有名字吗？」顾青山问。 「有的，名字跟我的星辰法一样，叫做螃蟹。」赤鹄道。 「螃蟹？」顾青山失笑道。 ——从来没有人把自己调的酒叫做螃蟹。 赤鹄红着脸道：「对，这个名字符合我的星辰法，我准备构建的死亡星辰正是螃蟹，可惜镰刀不配合。」 「为什么是螃蟹？」顾青山问。 「因为在幕教给我的星辰法之中，我的力量特质最适合具现两种庇护之力，正好对应螃蟹的双钳。」赤鹄道。 「还有，」赤鹄握着小拳头道：「我可是死神的信徒，我以后要在战场上横着走！」 顾青山忍不住又笑起来，说道：「两种庇护之力？那应该是防御的力量，难道你就只防御吗？」 「恩，我决心辅佐你——你在前面战斗，我在后面为你提供两种特殊庇护。」赤鹄道。 顾青山沉吟片刻。 老大传授的星辰法，自然是最强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从赤鹄的个人发展来讲，只有防御可不够。 顾青山正色道：「赤鹄，这样不够，除了为别人提供庇护之外，你应该也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攻击之力，在战场上这一点很重要，特别是我们现在人太少，很多紧急情况下，没有人可以帮你。」 「哦……我记住了……」赤鹄露出深思之色。 「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力量。」他说道。 赤鹄便将湛蓝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轰！ 她身上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力量波动，黑暗烈焰愈发汹涌。 「怎么样？有没有超过你？」赤鹄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青山站在一边，默默的估量了一下。 ——跟自己比，还差不少。 如此说来，她还是不能激发黑暗烈焰镰刀的全部威力。 她不能用这柄镰刀…… 迎着赤鹄期盼的目光，顾青山嘴唇动了动，最终抿住。 现在局势越来越危险，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自己也不能担保赤鹄这个女孩的安全。 得给她一点力量…… 顾青山转动手上的荆棘指环，很快做了决定。 「来，赤鹄，你还差一点就超过我了，我们得研究一些新的酒，看看能不能帮助你进一步提升死亡法则之力。」顾青山道。 第71页 他将一个个酒瓶放在地上，很快便摆了七八种酒。 赤鹄撑着浑身的黑暗烈焰，蹲下来，随手取了一个酒瓶，打开闻了闻。 「这酒好像也很寻常。」她评价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调酒就是这样一件事——你可以从平凡中寻找到属于你的超凡感觉。」 他飞快的调制了一杯酒，放在赤鹄面前。 赤鹄看着那酒。 原本几种浅色的酒水，经过了顾青山的调制，已经变成了一种深红带黑的颜色。 「这是什么酒？」她感兴趣的问。 「我叫它死亡烈焰。」顾青山随意说道。 赤鹄端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 「好酒！」 她把酒喝干，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顾青山看着她。 「恩？真是好喝——你看着我干嘛？」赤鹄问。 「难道你以为白喝的？快试试身上的死亡法则之力有没有提升啊！」顾青山没好气的道。 「对不起，我忘了！」赤鹄红着脸道。 她全力释放自己的力量，让黑暗烈焰再次窜起数寸的高度。 顾青山暗暗点头，鼓励道：「不错，看来我们只差一点就可以达成目的了。」 他找出几个酒瓶，又调制了一杯酒。 「这是什么？」赤鹄期待的问。 「嗜血者。」顾青山道。 赤鹄端起酒杯，试着喝了一口。 「好烈的酒，让人心情有些郁郁，看来你在调制这酒的时候心情可不怎么样。」她皱着眉道。 顾青山露出回忆之色，心中升起淡淡的涩然。 「再试试。」他说道。 赤鹄全力催动身上的死亡法则。 黑暗烈焰再次窜了数寸起来。 ——现在，她身上的死亡法则之力基本与顾青山差不多了。 「行了，只差一点点，你就可以超过我了。」顾青山道。 赤鹄雀跃起来，抱着顾青山的手臂道：「再给我一杯吧，罗德，求求你了，给我一杯你最好的酒，我的星辰法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好，不用这么求我，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酒。」顾青山笑道。 他细细想了一会儿。 ——在所有的酒之中，能超越「嗜血者」与「死亡烈焰」的，就只有那一种酒了。 顾青山收了笑容，将一个酒瓶拧了起来。 他开始不断的取出酒瓶，极其娴熟流畅的调制出了一杯酒。 「哇，这是什么酒？」 赤鹄舔着嘴角，期待的问道。 顾青山顿了下，说道：「没有名字，快喝吧。」 赤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如火，煅烧着她的情绪，让她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 苦。 烈。 烧。 毁灭，孤独，悲伤。 最后才有一丝深深眷恋的甜。 闭目片刻，赤鹄睁开眼，怔怔的望着顾青山，泪水忽然划过脸颊。 「恩？怎么了？」顾青山皱眉问道。 赤鹄擦了擦眼泪，茫然道：「我不知道。」 她站起来，用力催动法则—— 轰！ 汹涌的烈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将四周变成一片黑与红交织的光影。 「罗德，我感觉到……我已经超越了你。」她低声道。 说完，她挥手引动虚空，让一颗颗星辰显现在黑暗之中，散发出夺目的光辉。 顾青山欣然点头。 「现在你可以用它了。」 他把黑暗烈焰镰刀递过去。 赤鹄接了镰刀，将之放在所有星辰之中。 「罗德，你刚才说我除了防御还需要攻击的力量。」她说道。 「对。」顾青山道。 「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除了两种防御之力，我会专门设置一种攻击的力量。」 「既然这样……我这星辰就不叫螃蟹了。」 「我愿称它为天蝎。」 第四百九十八章 拉克茜斯的秘密！ 地下暗河。 蕾妮朵尔飞至一半，忽然停在半空。 她迅速抬起手臂挡在身前。 无穷星光从她脖颈飞涌而出，在她手上凝聚成一面崭亮的塔盾。 几乎同一时刻，前方的地下暗河之中，陡然飞射出一道黑暗光柱。 这光柱快到了极致，几乎出现的一瞬间就到了蕾妮朵尔面前。 塔盾与光柱相撞。 嗡—— 黑暗光柱被反射出去，穿透了暗河顶上的厚厚岩壁，只在表面留下一个深深的圆形隧道。 蕾妮朵尔举着盾，冷冷说道：「藏在阴暗的角落，以卑鄙下流的方式面对命运，你果然还是如此让人厌恶。」 一道浩大的声音从暗河之中响起： 「无须厌恶你的创造者，因为你来自我，是我的一部分。」 蕾妮朵尔摇头道：「我一想到你能随时随地观察我的思想，我就觉得噁心。」 「那是因为你还未成长，总有一天你会适应这样的存在方式。」那声音道。 「我永远也不会适应。」蕾妮朵尔道。 在她前方的幽深河水之中，一根巨大的触角冒出水面。 这根触角是如此庞然，直接堵塞住了整条河道。 触角上，一条细缝徐徐出现，朝上下两方急速扩展、撑开，显露出里面的黑色竖瞳。 第72页 这只巨型眼瞳盯着蕾妮朵尔，冷声道：「今天你的下场已经註定，如同那些躲藏在尘封世界角落的万神一样。」 轰—— 大片大片的水雾从暗河上扬起。 一道接一道身影出现在暗河上，并渐渐站满了整条暗河。 当水雾随风散开，他们的样子很快暴露在蕾妮朵尔眼前。 「这是……躲藏在尘封世界的同伴们。」 蕾妮朵尔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 那些神灵身穿战甲、手持兵器，目光呆滞的望向蕾妮朵尔。 密密麻麻的细长黑色触手，深深插入他们的后脑，控制着他们的一切。 那恢弘的声音嗡嗡道： 「蕾妮朵尔，我没有时间跟你纠缠了，立刻把幕交给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蕾妮朵尔冷冷一笑。 深深的阴影从她的战甲上迸发而出，笼罩住四周。 数不尽的星辰从她脖颈的项鍊上飞涌而出，化作一柄长矛。 她一手持矛，一手持盾，高声道：「不过是万神而已，也想从我手上抢走幕？」 「那就去死！」无穷源力之主愤怒的道。 随着它的这道宣告声，站在暗河之中的神灵们蠢蠢欲动。 ——咔擦！！！ 一道清脆的响声突然响起。 蕾妮朵尔抬头望去，只见上方的岩壁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并以飞快的速度扩散。 蕾妮朵尔脸色一变。 那些数不清的末日正在压塌整个万神殿，这一点她也清楚。 再看对面，只见数不清的触手从暗河中伸出来，沖向头顶的岩壁，支撑住那些即将破碎的岩石。 更多细长的触手直接顺着裂纹没入岩壁之中，化作新的支撑物。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末日！」 无穷源力之主直接忽略了蕾妮朵尔，疯狂地叫道。 那些被它控制的万神，也纷纷出手，以各种各样的力量开始维持着上方的岩壁。 蕾妮朵尔后退几步，脸上流露出犹豫之色。 自己手上的两件神器，乃是过去百千万神灵为了杀死无穷源力之主，全力铸造而成。 ——眼下正是攻击对方的好机会。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一旦打倒无穷源力之主，就再也没有谁能撑住万神殿。 杀了无穷源力之主，大地上的无穷末日垃圾就会摧毁整个万神殿，到时候自己也会死！ ——藏在万神殿中苟延残喘的一切生灵，都会死！ 蕾妮朵尔举起长矛，又缓缓放下。 忽然，一道男声从她背后响起：「无须多想，现在不是杀它的时机。」 蕾妮朵尔勐的回头。 「幕！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她急忙道。 老大看着她，脸上绽放出淡淡的笑意，说道：「来，把你的星辰之力借给我。」 「你要做什么？」蕾妮朵尔问。 命运之书悬浮在老大面前，自动翻开，停留在其中一页。 只见这一页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器官。 一颗巨大的眼珠居于书页中央，正盯着老大。 「我们需要借一点力量，来对付眼前的局面。」 老大说道。 …… 密室。 璀璨的星光没入赤鹄身中，消失不见。 顾青山看着她，有些怔然。 细细想来，死亡系喝酒是自己带的，教赤鹄调酒也是自己主动的，星辰法除了防御之术还需要有攻击方式，也是自己教的。 ——赤鹄竟然构建了一只星辰天蝎，与自己所调的那杯酒遥相唿应。 命运真是玄之又玄。 却不知赤鹄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也不知道安娜究竟是不是她的后代。 想到这里，顾青山忍不住问道：「赤鹄，你用星辰法创造的天蝎呢？」 赤鹄翘着下巴，骄傲的道：「你猜？」 「猜不到。」顾青山道。 「嘻嘻，天蝎就是我啊。」赤鹄道。 「怎么会这样？」顾青山问。 赤鹄耐心解释道：「这是一种特殊的星辰法，让我具备了死亡星辰之兽的力量，幕说这是最强的一种方式，只不过自古以来几乎没有人能完成它。」 「但是你完成了。」顾青山道。 「多亏你把死亡烈焰镰刀借给我，还教我调酒，否则我也不成。」赤鹄道。 顾青山又有些惘然。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自己身具「篡改」之力，回到这个时代，却遇见了太多无法战胜的对手。 六道末日。 蕾妮朵尔。 无穷源力之主。 甚至是老大所提过的，那些被封印的东西。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改变什么？ 顾青山目光闪动，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夕，又望向赤鹄。 少女因为凝聚星辰的成功，脸上满是喜悦的笑意。 一个声音从顾青山心中冒出来。 ——不管怎样，至少要让她们活下去。 就算末日滔天，怪物横行，也要让她们拥有活下去的权力！ 顾青山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他站起来，绕着密室走了起来。 ——他开始思考眼前的局面。 拉克茜斯是命运三姐妹之中最强的一位，掌管着诸神命运，连无穷源力之主也无法侵蚀她的思想。 第73页 过去百千万神灵为拉克茜斯所锻造的神器，应该是最强的。 ——想要打破眼前的局面，最好的捷径就是去寻找这柄神器！ 可是去哪里找呢？ 拉克茜斯为了欺骗蕾妮朵尔，给了自己一把假的钥匙。 自己该怎么才可以找到真神器的线索？ 顾青山默了一下，觉得有些头疼。 「罗德，你在干什么？」 赤鹄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别管我，我得好好想一些问题。」顾青山头也不回的摆手道。 「说出来我帮你参详一下啊。」赤鹄喊道。 顾青山斜她一眼，道：「你？」 「你敢小看我？我的天蝎可是号称史上最难拼的星辰法呢！」赤鹄气鼓鼓的道。 顾青山站定，带着笑意问道：「那你是怎么完成它的呢？」 「我就一直拼啊拼啊拼啊，累的时候喝口酒，最终把整个天蝎的结构拼完了！」赤鹄道。 顾青山笑着要说话，突然又停住。 拼？ 拼…… 不知为何，拉克茜斯所说的那些话，再次浮现在耳边。 「……直到此刻，我才看出了一些命运的轨迹……死神，你是唯一的希望。」 「……昔日我曾预见……有人会对我们的雕像出手……我在三座雕像上释放了很强的防御力量，让它们总是保持完好无损。」 顾青山脸色变了变。 命运三女神的雕像已经被蕾妮朵尔打得四分五裂。 难道拉克茜斯早就预见了这件事？ 如果她真的预见了这一幕，兴许就像她说的那样，昔日她曾在这三座雕像上留下了什么后手。 雕像—— 对了。 关于雕像，彩色公鸡曾说过一些。 ——它说，过去时代的许多秘密，都在万神殿的雕像和壁画上。 拉克茜斯说自己是唯一的希望，是不是在朝自己暗示，她正在把什么託付给自己？ 她有什么能託付给自己？ 答案唿之欲出。 顾青山站定，静静的盯着赤鹄。 「罗德，你怎么了？」赤鹄不明所以的道。 顾青山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道：「赤鹄，你果然是个天才！」 说完，他退入一片白雾之中，从原地消失。 命运女神圣殿。 白雾瀰漫。 顾青山走出来，环顾整座圣殿。 四分五裂的雕像碎片掉落的到处都是。 想要把这些碎片全部拼回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然而顾青山面上毫无为难之色。 ——这一刻，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他蹲下来，捡起一片雕像碎片，自言自语道： 「拉克茜斯，让我来看看，你在三座雕像上究竟藏了什么。」 第四百九十九章 雕像与壁画 命运圣殿。 三座命运女神的雕像碎裂了一地。 蕾妮朵尔的随手一击固然强大，但拉克茜斯早就在雕像上布有防御术法，所以雕像只是被击得四分五裂，并未彻底化为齑粉。 顾青山放出神念，扫过整个圣殿。 一息的功夫，他就心中有数了。 对于他这种程度的大修行者来说，想把几座碎裂的石质雕像拼回去简直是轻而易举。 顾青山随手捏了个诀。 大大小小的碎石飞起来，朝着圣殿的中央飞去。 它们按照顾青山的意图一点一点拼接起来，恢復成三座女神雕像。 顾青山将法诀固定住，以保证这些石头暂时不会崩溃。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上前，开始细细查看三座雕像。 ——可是这些雕像确实只是石头雕琢而成，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半刻钟之后。 还是一无所获。 顾青山嘆了口气，伸手一招。 三柄剑从他背后浮现。 「你们帮我看看，这三座雕像有什么问题。」他说道。 几柄剑飞出去，绕着雕像转了几圈。 潮音剑首先飞回来，发出一声不好意思的鸣叫。 顾青山安慰它道：「啊，没事，这件事确实很困难，连我都没发现什么线索。」 过了一会儿，地剑也飞回来，悬停在半空。 它嗡嗡说道：「蕾妮朵尔是三位女神之一，她仔细探查之下，都没发现其中的秘密，是不是你想错了？」 顾青山怔了怔，不确定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拉克茜斯好不容易被我召唤出来，在极其有限的时间内，不会跟我说些没有用的话。」 地剑想了想，又飞回去，绕着三座女神雕像打量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六界神山剑飞回来，山女的声音从长剑上响起： 「公子，这三座雕像上原本有一些防御类的术法力量，但现在渐渐消失了。」 顾青山点头道：「它们已经被破坏过一次，防御术法的力量自然会渐渐消失。」 「除此之外，我就没什么发现了。」山女道。 顾青山露出无奈之色。 这三座雕像，怎么看都只是石头。 或许问题不在材质和术法上，而是在其他方面？ 顾青山不断朝后退去，远远的打量三座命运女神雕像。 第74页 三位女神中，年纪最大的克萝托在左，最小的阿特洛波斯在右，而拉克茜斯站在中间，她们神情宁静，庄严肃穆。 也不知这三座雕像是何人的作品，完美呈现了三位女神体态优美多姿，容貌端庄秀美，仪态万方的魅力。 顾青山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轻声念道： 「她们在看什么……」 只见三座女神雕像的目光，分别投向不同的地方。 顾青山随手捏了个诀。 一道灵光飞出去，一端连接在命运女神克萝托的眼瞳上，另一端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一直朝前飞射出去，最终打在墙壁上。 如同其他圣殿一样，圣殿墙壁上绘制了一副宏大的史诗壁画，讲述了本殿神灵的辉煌过往。 克萝托注视的地方，正是史诗故事的一处转折点，数不清的神灵被末日杀死，唯有一位全身笼罩在黑暗烈焰中的神灵，勉强半蹲在地上，朝三位女神发出祈祷。 这位神灵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长柄镰刀。 是死神。 顾青山心中一跳。 「……死神，你是唯一的希望。」 拉克茜斯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在他耳边。 ——难道她早就在命运之中预见了这一幕？ 顾青山轻轻握住拳头。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这三座雕像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连蕾妮朵尔都没发现的秘密！ 顾青山伸出双手飞快握诀，再次放出两道灵光，将拉克茜斯、阿特洛波斯的目光与她们所注视之处相连。 阿特洛波斯所注视之处是壁画中战斗最激烈之处—— 战场上，七零八落的尸体散落满地，神灵们不断的死去，阿特洛波斯正看着那满地的断肢残臂。 拉克茜斯所注视之处却是壁画的顶端。 壁画顶端已经深入圣殿的最高处，那里光线微黯，不仔细去观察，几乎看不清什么。 但是在那壁画顶端上，一位女神站在一处高高的山崖，手持散发圣洁光辉的号角，召唤百千万神灵投入最终的决战。 勐的一看，那位女神正是拉克茜斯。 但是顾青山仔细的打量了片刻，却又觉得有些似是而非。 总觉得…… 这位女神有些不对劲。 在这布满整个圣殿的浩大史诗壁画面前，这位女神只占据了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部分，如果不认真看，几乎都会忽略过去。 可是拉克茜斯的雕像正看着壁画上的她自己。 所以这位女神一定代表了什么线索。 顾青山身形一动，径直飞至壁画顶端，细细验看。 ——没错，是拉克茜斯。 但她的身形却有一点说不出的意味，跟顾青山所见到的拉克茜斯本人，以及圣殿里的拉克茜斯雕像都有些不同。 顾青山陷入沉思。 三位女神。 注视着三个不同的地方。 ——死神。 ——断肢残臂。 ——似是而非的神灵。 顾青山闭上眼，静静想了一会儿。 死神代表死亡，这个很好猜。 断肢残臂和陌生神灵代表什么呢？ 顾青山无声无息的从圣殿高处落下来，环顾四周。 蕾妮朵尔取走了两件神器。 这里除了壁画和雕像，已经别无他物。 顾青山再次回忆起拉克茜斯所说的那些话。 「昔日我曾预见在无穷的未来，有人会对我们的雕像出手……」 「……但是我没有想到……是我们命运姐妹自己……」 也就是说—— 会有人对雕像出手，但却不应该是蕾妮朵尔。 那么拉克茜斯觉得谁会出手？ 顾青山心中一默，忽然放出满身黑暗烈焰。 死神。 应该对雕像出手的，是死神！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身形微蹲，握紧右拳。 无穷的烈焰布满虚空，渐渐落下来，汇聚在他的拳头上。 顾青山对着三座女神雕像，轻轻击出一拳。 轰！ 三座女神雕像再次被轰得七零八碎，掉落的到处都是。 这一次，雕像上的防御术法已经消散，所以黑色的死亡烈焰并未散去，反而缠绕在那些碎石上燃烧不停。 顾青山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不少碎片都被烧成熔浆，只有极少部分被烧得发亮，却还保持着原状。 顾青山细细看了，却见那些能维持原状的，都是一些体积比较大的石头，比如克萝托的手臂、阿特洛波斯的半身、拉克茜斯的头颅等等等等。 七零八落的尸体…… 眼前不就是三女神的「尸体」？ 那么剩下的一个线索，便是那位陌生的女神。 这已经很瞭然了。 顾青山手一招，那些雕像部件全都漂浮起来，飞至他面前。 ——大约有一百多块部件。 顾青山不断握诀，将一块块雕像部件重新拼接在一起。 时间流逝。 很快，一个全新的女神雕像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看了看这个雕像，又看看壁画上的那位女神。 「你们看看，一样吗？」他问道。 「一样的，公子。」山女满是佩服之意地说道。 第75页 「嗡！」潮音也道。 「确实一样，然而我还有一句话要说。」地剑道。 「什么话？」顾青山问。 「顾青山你就是个妖怪。」地剑道。 他们说话间，那座全新的女神雕像渐渐散发出灰濛濛的光芒。 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在灰暗光芒的照射下，整个圣殿墙壁上的壁画开始不停旋转。 第五百章 末日的化身 灰濛濛的光芒照亮了圣殿的圆形穹顶。 穹顶之下，壁画围绕大殿中央的女神像，不停的旋转起来。 风开始围绕着圣殿不停的刮着。 狂风中，所有壁画就像活过来一样，不停的变幻，最终化作一方世界。 ——命运女神殿消失了。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风雪连天的荒地之中。 「公子？」山女发出一道声音。 「没事，不要出手，这里估计藏着什么秘密，拉克茜斯想告诉我一些什么。」顾青山道。 他打量四周。 没有天空存在，大地之外便是无尽的黑暗虚空。 大地上白茫茫一片。 没有任何生灵，也没有看见任何植物。 这是一个死寂寒冷的世界。 顾青山站了一会儿，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悸之意。 「奇怪，只不过是一段光影，却会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 他细细感受片刻，蹲下身子，用手抹去地上的积雪。 只见积雪下方是晶莹剔透的冰晶。 整个大地似乎都是一块冰晶。 冰晶的深处，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但顾青山仔细去看，却又一无所获。 拉克茜斯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起初，无尽虚空之中，只有这一块冰封之地。」 「直到有一天，在这探不到底的冰晶之中，有一团血冒了上来。」 纯白的大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点，它渐渐扩散开来，将整片雪白大地全都染成了血色。 无数触手从血色大地上飞起来，凝空聚集在一起，构成了一个老人的轮廓。 老人乍一出现，立刻在虚空中连连点击，凝聚虚空之中的无数法则，开始创造万物。 泥土、河流、山川、天穹、还有—— 神灵。 老人将数不清的法则凝聚在一起，雕琢而成了一个女性的模样。 ——拉克茜斯。 第一个神灵原来是拉克茜斯！ 老人完成了这件作品，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太过强大。」 他从拉克茜斯身上再分离出来两团法则之源，又雕琢成了另外两位女性。 「命运的法则一分为三，这样还算让人放心。」老人道。 他继续雕琢其他的神灵。 一个个神灵诞生了。 拉克茜斯继续讲述： 「封印于冰晶之中的那个存在，用自己的血创造了无穷源力之主，进而创造了世界和百千万神灵，这一切都是因为它感应到了一件事。」 「末日纪元来了。」 顾青山心有所感，勐然抬头望去。 只见天穹被一股毁灭的力量破开，形态各异的怪物从天而降。 那些刚刚诞生的神灵们，开始在老人的指挥下，与数不尽的怪物交战。 战斗异常激烈。 神灵们不断陨落，但怪物却似是无穷无尽。 「第一场末日，我们就吃了大亏，好在无穷源力之主见势不妙，把自己全部的威能都释放出来，以强化每一位神灵的力量。」 顾青山站在战场上，亲眼看着那些神灵越来越强，每一位神灵最后都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远超他的想像。 神灵们越战越勇，终于把所有怪物灭杀干净。 「第一场末日结束的时候，我们已经变得骁勇善战，智慧也越来越多，最终具备了自我意识与情感。」 随着拉克茜斯的述说，画面一转。 只见那位老人身上飞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探入每一位神灵的脑后，开始注入什么东西。 有一些反抗的神灵，直接被老人当场抹杀。 「无穷源力之主开始以一种名为『神灵之影』的东西控制我们，它想凭藉这个东西抹去我们的自我意识，以便于更好的为它所操控。」 「不巧，正在这个时候，第二场末日降临了。」 整片天空彻底暗下来。 一艘巨大无朋的钢铁战舰从天而降，并朝着无穷源力之主发出了勐烈的攻击。 无穷源力之主全身大半的触角被打穿，覆盖大地的山川也在对方的攻击中渐渐裂开，露出其中的冰晶之渊。 「没有灵智的神灵，根本无法对抗这一场末日，无穷源力之主只好放弃抹去我们的智慧，让我们去替它抵挡末日。」 「我们觉醒了，心知一定要反抗它，所以一边抵挡末日，一边思索对抗无穷源力之主的方法。」 画面一转。 经过无数次的战争，神灵们渐渐把对面的末日赶到了即将毁灭的境地。 在一个隐秘的山洞之中，他们悄悄的聚集在一起，商量对付无穷源力之主的办法。 「命运女神们为预言之神释放了命运的祝福，令他预言众神的未来。」 「预言之神作出了两个至关重要的预言。」 第76页 「第一：就算我们战胜了无穷源力之主，又或是它被末日击败，再无数年后，它还是会再次醒来，企图吞噬我们所有神灵，以恢復力量。」 「第二：在未来，光辉之主与死神中将产生一位神王，他将在一切灾难中活下去，重整万神殿。」 「百千万神灵发誓，无论是死神还是光辉之主，只要有人能站出来解救大家，就一定追随于这个人，拥他为王。」 「但是大家都没注意到，我们命运三姐妹用了一些方法矇骗大家，并未许下誓言。」 只见坐在高位上的三位女子彼此传递着眼神，似乎在悄悄商量什么。 「我们命运三姐妹，作为神灵之中最强的存在，并不甘心交出权力，我们在两个预言与众神的誓约之中设置了陷阱。」 「一切准备就绪，但我们弄错了一件事。」 「末日并未消亡，它再一次出现，变得更恐怖，更不可战胜。」 轰！！！ 山洞开始崩塌。 众神飞出来，一起望向天上。 数不清的虫子正在坠入这个世界。 那个老人飞腾在半空，全身放出数以万计的触手，迎上漫天的虫子。 虽然老人的每一击都能杀掉大片的虫子，但却有更多虫子飞上来，开始啃噬他的触手。 很快，老人伸出去的那些触手就被啃噬干净。 那些吃到他血肉的虫子停在半空，渐渐产生变化。 它们正在变成更强的怪物。 老人一边后退，一边发出怒吼，开始唿唤神灵们出手。 神灵们赶来了。 百千万神灵全力应对，顿时灭杀了大片大片的虫子。 但同样的，也有不少神灵被虫子钻入体内，啃噬血肉。 所有得到血肉的虫子，都进化成了更为强大的怪物，它们知悉法则的力量，懂得无穷源力之主的攻击手段，通晓一切神灵的战斗技能。 战局越来越严峻。 神灵们节节后退，越来越无法抵挡，眼看就将被打败。 一切岌岌可危之际，三位命运女神站出来，领导百千万神灵们把所有力量汇聚起来，铸造了三件散发着夺目光辉的神器。 无尽的虫子和怪物，在这三件神器面前只能饮恨当场。 拉克茜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铸造了三神器，以期对抗恐怖的末日，并在末日结束后，用它杀掉无穷源力之主。」 「一开始，我们成功了。」 「但是我们没有想到，一个更恐怖的末日正在朝着这个世界袭来。」 虫尸堆满了大地。 神灵们正在欢唿雀跃，庆祝胜利。 这时候，天空上出现了一张巨大而狰狞的面孔，俯瞰着大地上的一切。 三位命运女神，率领百千万神灵沖天而起，迎上了那张面孔。 无穷无尽的战争片段从顾青山眼前一闪而过，最终，三位女神凭藉百千万神灵铸就的三神器，终于战胜了某种存在。 所有光影散去。 四周的一切变得黑暗。 拉克茜斯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恐惧： 「无穷源力之主陷入沉睡。」 「百千万神灵几乎全部陨落，只剩下一万八千之数得以倖免，其中八千神灵处于濒死之境地，无法可救。」 「末日终于被我们战胜，但我心中有个感觉，隐隐觉得一切并未结束。」 「身为第一位神灵、所有神灵的王、命运的真正洞悉者、我，拉克茜斯曾背着所有人，私自汲取八千名濒死神灵的所有生命力，宁愿让他们立刻死亡，甚至耗尽自己的所有预见之能，也要全力窥探末日的真相，做出最后一个命运预言：」 「末日并未离去。」 「它藏在我们这些神灵之中，默默观察一切，时刻想夺得三神器，抹灭这个世界对抗它的最后手段。」 「没有人知道它的踪迹，就连我倾尽全力也无法得知它的真实身份。」 「在漫长的万神时代结束之后，当法则巨兽的时代也同样进入终末之际，它才会渐渐展露身份。」 「在未来的某一天，它将杀死曾经的万神之王——命运女神拉克茜斯。」 「如果谁做到了这件事……」 「记住，这个人就是末日的化身！」 第五百零一章 及时 黑暗消失。 下一秒，顾青山发现自己回到了命运女神圣殿。 圣殿四壁上的那些壁画一动不动，之前的那种高速旋转产生的光影，就像是一场幻觉。 唯有那个以三位女神部件拼凑而成的陌生女神像，还静静耸立在圣殿中央。 异象都消失了。 顾青山也从万神对抗末日的幻象中挣脱出来。 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杀死拉克茜斯的人，是蕾妮朵尔。 那一幕是顾青山亲眼所见。 按照命运预言的说法，蕾妮朵尔就是末日的化身！ 顾青山嘆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老大原来在和末日谈恋爱……嗯……果然强！」 可是依然有些不对。 顾青山几度与蕾妮朵尔对峙，又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却发现她更像是一个寻常的众生。 ——顶多也就是一位神灵罢了。 或许…… 第77页 真正的末日，其实是她背后的那个黑暗无面人脸？ 它伪装成了某种命运之灵？ 眼下老大还不知道这件事，得赶紧找到他，把事情跟他说清楚。 但是他们俩到底会怎么样？ 如果蕾妮朵尔翻脸，怎么才可以对付她呢？ 顾青山望向圣殿中央那座陌生的女神像。 三件命运神器，蕾妮朵尔取走了两件，还剩下最强的一件。 难道最强的命运神器，就是这座女神像？ 顾青山有些不确定，大步走过去，将手贴在女神像表面。 战神界面上，飞速出现了一行行萤火小字： 「神像上的命运预感之术已经触发。」 「它即将融入你的手中，并在某个特定时刻激活。」 霎时间，女神像从顾青山面前消失，化作一团光影落在顾青山的手上，渐渐融入进去。 拉克茜斯的声音从虚空之中响起：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把最强的命运神器藏在了未来，藏在一个有机会战胜敌人的时代。」 「当那个时刻来临，你会感应到命运神器的位置。」 声音徐徐消失。 这一回，命运圣殿真的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 顾青山依然举着手不动，神情有几分怔然，又有几分佩服。 命运女神拉克茜斯竟然把最强神器藏在了未来的时代。如此一来，就杜绝了任何人的念头。 ——因为在当前时刻，那件神器根本不会出现。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可是现在怎么办？ 顾青山忽然心有所感，朝身边的虚空望去。 只见一团浓郁的黑暗烈焰从虚空中落下来，掉在他身侧的地上，化作黑犬。 「你进化完成了？」顾青山问。 「对，现在我可以预见死亡，也可以让敌人陷入睡梦之中，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黑犬道。 顾青山心念转动，又问：「你能让蕾妮朵尔那样的存在陷入沉睡吗？」 「我吸收了过去百千万神灵的尸气，自然能强制任何存在进入睡梦，不过她这么强的存在，沉睡的时间大概只有一秒钟——而且我得说一句，你真是个不要脸的色鬼。」黑犬道。 顾青山瞪它一眼道：「少废话，我有正事。」 地面突然晃了晃。 一股剧烈的震动由远及近，隆隆传来。 圣殿的四壁上迅速布满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顾青山顿时焦急起来。 情况越来越兇险，不能再把小夕和赤鹄留在密室中。 另外，得赶紧找到老大才行。 「给我一个方向，一个能找到老大的方向。」 顾青山在心中默念道。 悄无声息间，一道黑线凭空生成，一端系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投向虚空。 顾青山后退几步，被旋转的白雾裹住，直接从圣殿之中消失。 另一边。 漆黑无光的暗河深处。 无穷源力之主放出所有触手，全力支撑住崩塌的岩壁。 老大和蕾妮朵尔站在不远处。 蕾妮朵尔按照老大所说，已经放出了所有星辰之力，任由老大使用。 老大一手按住数不尽的星辰，一手按在命运之书上，口中飞快的念着什么。 「幕，你到底在干什么？」蕾妮朵尔忍不住问道。 老大肃然道：「我察觉到地下的深处存在着某种力量，我现在正尝试借用对方的力量，去查探大地上的情况——从现在开始，别跟我说话。」 他闭上双眼。 忽然，一股无形的风凭空生成，出现在老大身周，久久缭绕不去。 老大轻轻漂浮在半空，身上涌起一股莫名的威势。 蕾妮朵尔后退几步，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化作疯狂。 「想不到……他已经可以……」 蕾妮朵尔低声念了一句，很快闭上嘴，只静静观察着幕。 一息。 两息。 三息。 时间静静流逝。 某一刻，老大忽然心有所感。 ——来了！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术法，将之与某种特殊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那股力量沖入他的脑海，直接作用在他的思维上。 老大顺势将自己的思维发散开来，朝着地下暗河的上方探去。 这股思维直接穿过了岩壁，无视各种六道的碎物，也不被那些末日所阻挡，一直朝着地面上不断延伸。 终于，他的思维冲出了万神殿，开始观察地上的情景。 老大进入了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 伴随着这个过程，他身上出现了一股淡淡的威势。 如果不仔细查探的话，根本无法察觉到这股威势，但若有所察觉，就会发现这几乎是不可想像的力量。 幕的头顶忽然出现了一个深暗色的圆形虚影。 轰！ 蕾妮朵尔就像被击中了一样，径直朝后飞退。 「力量……就是这种力量……」 她浑身颤抖不止，背后涌起一股股黑气。 这些黑气凝聚成那张巨大的无面人脸，以无比凝重的神情望向幕。 无面人脸发出了只有蕾妮朵尔才可以听闻的声音： 第78页 「阿特洛波斯，不会错了，正是这种力量。」 「这是无穷源力之主的力量来源，也是万物与众生的诞生秘密。」 「你要……想办法吞噬它……」 蕾妮朵尔面上露出挣扎之色，低声道：「那样的话，幕还能不能活下来？」 无面人脸道：「不，绝不能让人分享这种能力，否则你将功亏一篑。」 「可是在命运的预示中，他是不会死的，他将让万神重生。」蕾妮朵尔道。 「阿特洛波斯，看来你还没弄清楚情况——」 「萤火之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在这种力量面前，万神的力量不值一提！」 蕾妮朵尔顿了顿，又道： 「现在情形不对，我们现在出手，是不是太早了点？」 「谨慎一些也对，我们暂时不要暴露，只需召唤末日傀儡魔虫就可以了。」 黑暗无面人脸忽然张开口，轻轻吐出一片深重的黑雾。 蔼蔼黑雾不断瀰漫，径直朝幕的方向飘去，并在半途就化作了数十只浑身长满利爪的虫子。 「我也过去。」蕾妮朵尔喝了一声。 她伸手用星辰之光化作一柄长刀，飞上前，与那些魔虫斗了起来。 几乎所有魔虫都围绕着她攻击。 唯有一只魔虫，悄无声息的飞向幕，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 幕浑然未觉。 「一切……都将被我所操控。」 虫子发出一道低语声。 下一刻，它再次化作黑雾，朝着幕的身上涌去。 黑雾渐渐涌入幕的身躯—— 正在这关键的时刻，虚空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万物的生灭只在瞬息，以我断罪之力，操控汝等的一切邪恶必将被灭除。」 一只小手按在幕的胸口。 轰！ 所有黑雾被排斥出去，凌空化作那只魔虫。 散发着烈焰的长柄镰刀在虚空中划过。 魔虫发出一声惨叫，消失在虚空之中。 小夕和赤鹄现出身形。 紧接着是顾青山。 他警惕的盯着四周的动静，一眼就看见了与魔虫们争斗的蕾妮朵尔。 不过这一刻，他与赤鹄和小夕确实是刚刚赶到，并未看到刚才那一幕。 「蕾妮朵尔，我来帮你！」 顾青山心情复杂的将拳套戴上，浑身涌起黑暗烈焰。 第五百零二章 神战！ 顾青山身形微蹲，摆出架势，双手如残影一般隔空挥拳。 蕾妮朵尔身边顿时涌现出数不清的拳影。 但见一个个魔虫被击得粉碎，残骸上还带着黑火的余焰，朝下方的暗河坠落而去。 蕾妮朵尔得了解围，顿时精神一振，挥舞着手中星辰长刀，将剩下的魔虫一一砍死。 「你们怎么来了？」她隔空喊道。 「整个万神殿都快塌了，我们到处找你们，现在终于找到了。」顾青山也大声道。 这时老大睁开了眼睛。 「不行，越来越多的六道碎片正在掉落下来，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连无穷源力之主也撑不住了。」他说道。 众人齐齐变色。 顾青山悄然传音道：「先别说其他，老大，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立刻退出这个时代？」 老大道：「不行，除非获得六枚封印之章，把歷史彻底稳定下来，否则我们是无法返回未来的。」 「第五枚封印之章的获取条件是战胜一切敌人，我猜你当初并未把蕾妮朵尔设置成敌人？」顾青山问。 老大微微点头。 「那第六枚封印之章的获取条件是什么？」顾青山又问。 「歷史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将会一直保持原本的进程。」老大说完苦笑起来。 ——结合当前的情况来看，这太难了。 顾青山心中一沉。 生死存亡只在瞬息间，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了，必须把所有情况都问清楚。 他再次传音道：「假如我们集齐六枚封印之章，你我回归未来，现在的幕会怎么样？」 老大道：「这个时代的我将会突然醒来，并且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那个我会再次恢復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老大继续道：「至于你跟我——我已经无法再回到时间孤岛，可能要想办法跟你签订一些契约，将我的灵魂暂时寄托在你的附属之物上，跟你一同离去，就像你的那些剑一样。」 「——而想要解决目前的局面，」他翻动命运之书，当着几人的面飞快说道：「罗德，我查遍了所有力量种类，发觉我所知道的各种侧的力量，都无法解决目前的困境，唯有你当时轰碎玉质巨手的那一拳，蕴含着某种特殊力量，能将大地上那些六道的碎片彻底打飞，让它们散落到虚空乱流之中去。」 顾青山微怔。 老大说的是空劫的力量。 没错，这种力量连六道轮迴都可以击碎，自然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自己对这种力量掌握的太粗浅，而且自己的实力也不足以调动更多的空劫之力。 顾青山解释道：「可是——我的实力有限，恐怕对付不了太多的碎片。」 老大在命运之书上点了一下。 命运之书急速翻动，最终固定在某一页上。 第79页 这一页画着某种苍白的骨骼，让人一看就觉得心中生出一股恐惧，几乎要坐倒在地。 老大注视着那副骨骼，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顾青山轻轻拍拍他肩膀，传音道：「现在不行，我们不能全力出手。」 「为什么？」老大问。 顾青山把自己所知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大陷入沉思。 ——蕾妮朵尔身上有末日？ 不仅如此，就算解决了六道垃圾的问题，还有无穷源力之主在一旁虎视眈眈。 「我们分工。」老大断然道。 「怎么分？」顾青山问。 「我得先准备一下，以求获取某种力量，来对付六道碎片。」老大说道。 「那我呢？」顾青山问。 「你管其他一切。」老大道。 顾青山瞪着他道：「这样分工难道公平吗？」 其他一切，包括六枚封印之章、无穷源力之主和它控制的万神、蕾妮朵尔身上的末日。 ——甚至连六道碎片，老大也只是引动某种力量，最后还是要依靠顾青山的空劫之力。 老大神色如常，说道：「放心，绝对公平，中间我也会出手。」 「那好。」顾青山道。 两人快速说完，忽见前方飞过来一位神灵。 这神灵后脑插着一根黑色触手，神情呆滞的看着几人，出声道：「……留下……光辉之主……」 蕾妮朵尔哼了一声，身上涌现无数星辰之光。 她站出来道：「你们走，我殿后。」 话音刚落，只见众人四周的地下暗河之中，冒出来数十名神灵。 ——原来无穷源力之主早已设下了埋伏！ 这些神灵齐齐念动咒语，喝道：「封印之界，传送！」 霎时间，一道光芒将众人裹住，带着他们消失不见。 …… 风雪连天。 传送法阵的符文在半空盘旋，最终落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上。 众人的身影随之出现。 这是一片死寂的冰雪世界，除了唿啸的风雪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赤鹄问道。 她放出火焰，将众人周围护住。 「可能是有利于对方对付我们的地方。」小夕说道。 顾青山神情微凝，蹲在地上，用手抹开积雪。 只见大地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冰晶。 在冰晶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但又无法看清楚。 是了。 这里是拉克茜斯曾经展现过的地方，是无穷源力之主诞生的所在。 无穷源力之主……应该拥有这个地方的进出权。 它这是彻底把自己这些人关起来了。 「快看！」赤鹄喊道。 顾青山抬头望去。 风雪之中，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道道黑影。 「神灵！还是完全被操控的神灵！」蕾妮朵尔低喝道。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神灵站满了天空。 他们身上散发出各种法则的光辉，神情呆滞的望向下方的四人。 「……交出……光辉之主……」 所有神灵齐声说道。 「看来我们必须要打一场了。」赤鹄握紧拳头道。 顾青山侧目道：「你好像很有把握？」 「作为一名辅助职业者，我觉得把握这种事情主要还是看你们几个。」赤鹄道。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躲到顾青山身后。 老大出声道：「罗德，你处理一切事情，我要开始唿唤力量了。」 说完他就退到顾青山身后，将手按在命运之书上，闭着眼，开始默默念颂咒语。 顾青山无奈的摇摇头。 ——两个靠不住的。 他再去望其他人。 蕾妮朵尔…… 很好，这个还不如刚才那两个靠不住的。 小夕倒是神情肃然，随手从虚空中抽出一张卡牌，抛出去。 一柄闪烁着耀目红芒的长枪随之出现，被她抓在手中。 真赤魔枪！ 顾青山看得眼皮子一跳。 ——这是无物可当之枪，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就被小夕创造出来了。 这时候，蕾妮朵尔看了幕一眼。 幕闭着双眼，似乎在唤醒什么力量。 就算想做什么，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她又望向漫天神灵。 所有神灵的背后，都有一根细细的触角，深深插入他们的后脑。 神灵的数量大约有近百名。 这要怎么打？ 天空中，已经有神灵抬起手，挥出一道蜿蜒飞行的绿光。 蕾妮朵尔神情不变。 无穷暗影从她身上的战甲冒出来，形成一片昏暗之幕，将四人笼罩住。 绿光从天而坠，撞在暗影之幕上，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但是很快，更多的神灵抬起了手，开始念颂咒语。 「战斗的事交给我，你们守好幕。」蕾妮朵尔淡淡的道。 ——不管怎样，幕是绝对不能交出去的。 她伸手凝聚星光，化作两柄长刀，整个人沖天而起，迎向天空中的那些神灵。 顾青山心中忖度了一息。 蕾妮朵尔拥有两件命运神器，众神之泪，命运终止战甲。 这都是百千万神灵全力铸造而成的，应对眼下局面应该不算太难。 第80页 怕就怕无穷源力之主突然偷袭。 此外，这也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不计后果、不择手段变强的最后机会！ 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恐怕根本没有资格谈回去的事。 「小夕。」顾青山开口道。 「恩？」小夕望向他。 顾青山道：「我把黑犬放在这里守护幕，任何神灵如果摸过来，黑犬会出手，你也不用犹豫，直接杀掉神灵。」 一团黑火凝聚成形，化作黑犬，默默蹲在老大的身边。 「我守着幕？你呢？」小夕吃惊的道。 顾青山前踏一步，身上涌动起无穷黑雾。 赤鹄这时也开始出手。 她口中飞快的念着什么。 只见一道道星辰之光接连从虚空降临下来，落在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心有感应，冲着赤鹄一笑。 「这是我的两种庇护之力，很厉害的！加油！」赤鹄挥舞着小拳头道。 「恩。」 轰—— 顾青山拖着无穷的黑暗雾气，勐然沖天而起。 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在庞然的黑雾之中。 所有黑雾却突然凝实，化作一条数百米长的黑龙！ 吼—— 黑龙发出震动天地的咆哮，朝着漫天神灵冲去。 小夕呆住，忍不住大叫道：「赤鹄，你的辅助能力居然能让他变成这样强大的物种？」 「不不不，不是我。」赤鹄结结巴巴的否认道。 这时却有一片阴影突然出现，在幕的身后凝实，化作一位全身着甲、手持短钩的神灵。 他竟然直接穿过了蕾妮朵尔设下的暗影屏障，看来是一个拥有罕见穿透与隐匿能力的偷袭者！ 可他还来不及出手，黑犬吐出一个字： 「睡！」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神灵倒在地上，陷入沉睡。 黑犬抹了抹狗头上的冷汗，急忙朝小夕挥挥爪子，大叫道：「妈呀，吓死我了，快，快用你的枪戳死他！」 第五百零三章 汲取！ 散发着耀目红芒的长枪朝前一刺。 长枪上腾起一道暗红之影，飞出去，轰击在神灵身上，直接裹着他撞在蕾妮朵尔设置的暗影屏障上。 神灵当场化作一蓬血雾。 暗影屏障也被扎出一个大洞，好一会儿才徐徐恢復原状。 小夕端着长枪，继续守在老大身边。 天空中。 蕾妮朵尔心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 「竟然能斩破我的屏障……」 她看着小夕手中的那柄枪，心中多了一丝忌惮之意。 叮叮咚咚叮叮！ 密集的撞击声打断了蕾妮朵尔的思绪。 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道攻击术法从天而降，轰击在她战甲外层的暗影之光上。 蕾妮朵尔眼神一厉。 小夕的事以后再说，眼下真正要做的是—— 蕾妮朵尔身形一闪，双手舞动长刀，划出数十颗璀璨星辰。 「从尘封的死亡长河之中甦醒，来为我而战！」 她念诵咒语道。 只见那些星辰如梦似幻，渐渐形成一团团深蓝色的星光，凝聚成人形。 这些人身上散发着各种规则之力，与天空中的那些神灵一般无二。 神灵。 一个接一个神灵在蕾妮朵尔面前显现出身形。 ——足足五十位神灵摆开阵势！ 他们都是过去时代之中，因为对抗末日而死去的神灵，现在因为命运神器的力量，再次显现成形，来为蕾妮朵尔战斗。 ——命运召唤·五十神！ 这些神灵与蕾妮朵尔一同冲上天空，与那些受无穷源力之主操控的神灵战成一团。 从数量上来讲，无穷源力之主所控制的神灵自然数量还是多一些。 不少战场边缘的神灵绕过蕾妮朵尔，直冲下方的暗影屏障而去。 这时候顾青山所化的黑暗魔龙到了。 它那庞大的身躯横戈在天空中，冷声道：「就凭你们，也想下去？」 「——喝——呸——」 轰！！！ 一抹黑暗龙息从龙嘴里喷涌而出，迅速席捲天空。 无穷的龙息夹杂着死亡烈焰，直接挡住了所有俯冲的神灵。 突然，一名浑身散发着火光的神灵冲破了龙息的封锁，直接来到黑暗魔龙面前。 「爆裂的火焰，毁灭一切挡在本神面前的存在！」神灵低声道。 他汇动满是熔浆的手臂，朝着龙头击出一拳。 咚—— 一身沉闷的响声传来，黑暗魔龙的头微微扬了扬，除此之外便没什么反应了。 顾青山感受了下。 疼倒是有点疼。 所幸身体却没受到什么大的损伤。 ——他现在的身躯，乃是极古人族文明中最高的成就，是专门用于战争的超大型魂器，肉体几近无敌，更由于吸收了其他龙族的力量，早已超出了极古人族的想像。 黑暗魔龙咧嘴一笑。 「你也受我一拳！」 巨大的龙身游走开来，龙爪捏成拳头，朝着对面神灵全力一挥—— 神技·龙拳·天崩！ 龙爪撞击之处，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彻四方。 那神灵直接被轰散成一团火焰，如流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81页 正在这时，黑暗魔龙忽然感到背后一阵轻微的疼痛。 「是谁！」 黑暗魔龙唿喝道。 没有回应。 神念放出去一扫，同样是什么也没扫到。 又一道更强的疼痛传来。 淡淡的血腥味飞入黑暗魔龙的鼻翼。 糟糕，背上破皮了！ ——看来是一个擅长隐匿行踪、并能强化攻击的神灵。 黑暗魔龙朝战神界面望去。 只见一行萤火小字早已浮现在虚空中： 「战斗记录：」 「你承受了虚无之神的裂血刺击。」 「你再次承受了虚无之神的裂血刺击。」 「请注意，虚无之神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发动最强的一击！」 黑暗魔龙心念一转，突然仰头大吼道： 「虚无之神，你这个藏头露尾的傢伙，给我滚出来！」 青龙本咒·缚！ 龙咒发出之后，却没有任何回应。 虚无之神正忙着施展最强的一击，当然不会回应，更不会暴露行踪。 黑暗魔龙默默记住背上疼痛的位置，突然身形一闪，从原处消失。 它出现在远空中，一边飞行，一边朝着自己之前所处的那个地方望去。 虚空之中什么也没有。 但黑暗魔龙却低声道： 「沉默也是回应的一种——现在，你动不了了吧。」 它残忍一笑，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 「喝——呸——」 一团缠绕着死亡烈焰的龙息飞出去，扩散开来，形成横扫一片之势。 突然，一声满是痛苦的呻吟响起： 「唔……」 尽管压抑住了声音，但依然被黑暗魔龙察觉到了。 只见龙息笼罩的那一片虚空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的燃烧不停。 黑暗魔龙渐渐加速，朝着那一片虚空飞驰而去。 它暗暗发动魔龙血裔。 那道呻吟立刻感应到了，突然拔高为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 突然化为魔龙的血裔，这其中的痛苦等同于身躯与灵魂的双重变异，其痛苦程度超出了可以忍受的程度。 趁着这时候，魔龙速度越来越快，庞然身躯化作一道残影，冲上去用龙头狠狠一撞！ ——超级战争魂器的全力一撞，又正好处于对方根本不能动弹、被魔龙血裔侵蚀的时刻，结果不言而喻。 啪！ 一声脆响。 龙头上飞散出一团飘舞的血雾，很快被缭绕在龙身上的烈焰燃烧殆尽。 一股沛然的规则之力涌入黑暗魔龙身躯之中。 黑暗魔龙精神一振，浑身的烈焰多了一丝虚无之影。 这是虚无之神所掌控的虚无法则之力！ 一个神灵的力量入手了！ ——蕾妮朵尔明明说了不用他参战，他却跑出来参战，就是为了化身魔龙，汲取神灵们的力量！ 「你这怪物！」 半空中传来一声怒吼。 只见那笼罩天空的龙息已经散去。 蕾妮朵尔依然在远空之上，率领着五十神，与无穷源力之主所控制的神灵们进行激战。 一名神灵越过渐渐消逝的龙息，朝着黑暗魔龙扑来。 「你刚才……在喊我？」 魔龙眯了眯眼睛，一边问道，一边缓缓移动巨大的身躯迎上去。 红龙本咒·乱，已经默默发动。 「当对方喊出你的名字时（一切指代性称谓皆可），如果你答应了，那么对方的下一次攻击将击中他自己。」 「——猜猜我是谁！」 那神灵浑然不觉，手中擎着一层锋利无匹的纯白利刃，以极快的速度飞坠下来，喝道： 「怪物，去死！」 他扬起手，狠狠的放出那层纯白利刃，直刺在自己胸口。 与此同时，黑暗魔龙立刻发动了魔龙血裔。 「唔啊啊啊啊啊——」 神灵痛苦的抽搐不停，不仅受了重伤，身上还长出各种奇怪的鳞片。 黑暗魔龙冲上去，张开满是锋利牙齿的龙嘴，一口将其咬住，不断的咀嚼起来。 神灵被他咬住，就像被无数刀剑来回刺击绞杀，很快没了生息。 「呸！」 黑暗魔龙把对方的尸体吐出去。 又一股神灵的力量渐渐融入它的身躯之中。 第二位神灵的力量，被魔龙汲取了。 「龙族……真是无耻而强大……」 黑暗魔龙低语着，似乎有些感慨地说道。 他望向另一位扑下来的神灵。 第五百零四章 战斗！ 「奇怪……这些神灵的反应似乎有些迟钝，还有点慢，这是为什么？」 赤鹄不解的问。 小夕一面摸着黑犬的头，一面说道：「许是无穷源力之主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是啊，它支撑着万神殿，还有余力来对付我们，已经相当不可思议了。」赤鹄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 如果罗德和蕾妮朵尔战胜了对方，当然是好事，但万一真正伤到无穷源力之主了，又让人担心它还能不能撑住万神殿。 如果它撑不住，所有人都会死。 ——这真是两难之局。 赤鹄与小夕心中满是紧张之意，却没注意到，老大的双脚渐渐没入冰雪之中，似乎已经生了根。 第82页 他闭着双眼，面无表情，只在偶尔某些时刻，才流露出极端小心的神情。 谁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天空上—— 黑暗魔龙在天空中奋力翱翔。 赤鹄远远的看着，双目清亮而有神，似乎想把这一幕牢牢记在脑海之中。 她取出一瓶烈酒，开了盖，仰头一应而尽。 唿—— 沸腾的黑暗烈焰从她身上发散开来。 「真喜欢这感觉……」 她低声念叨着，单手飞快舞动黑暗烈焰镰刀。 一道道星辰之光汇聚起来，化作一面盾的形状，消失在虚空中。 天空之上，黑暗魔龙的身形四周，渐渐有烈焰凝聚成四面巨盾，围绕它不停旋转。 庇护——死亡星辰之盾！ 黑暗魔龙得了这四面盾牌，抖擞精神，直接冲进了六七名神灵的战阵之中，与他们打了起来。 两名神灵悄悄隐没，却突然穿透了四面巨盾，直接跳过空间，出现在龙头上。 一名神灵飞快念诵咒语，化作一柄巨大的铡刀。 另一名神灵端着铡刀，全力朝黑暗魔龙的脖颈处砍去。 与此同时，另外几名神灵之中，有一位神灵悄悄潜至黑龙身后，双目勐然放出灰色光束，直接打在龙的屁股上。 整条黑龙彻底石化。 一连串严密的配合，让黑龙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就在这瞬间，那巨大的铡刀落了下来！ 赤鹄看得心头一紧，立刻舞动长柄镰刀，喝道：「死亡偏斜！」 铡刀落下！ 数十米长的刀锋突然消失，斩在百丈之外的虚空中。 赤鹄长出一口气，这才惊觉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与此同时，被石化的黑暗魔龙剧烈抖动，放出无穷烈焰，将表层的石头彻底融化为熔浆。 那站在它背上的两名神灵还要再砍，却被黑暗烈焰一吹，身形立刻被沖飞出去。 黑暗魔龙大怒。 ——刚才若不是赤鹄出手，他就不得不暴露身上的剑了。 「你们这群垃圾神灵！」 黑暗魔龙开始咆哮。它一边与众神灵拉开距离，一边怒吼道：「你们竟然敢阴一条龙，我发誓，你们一定要付出代价！」 ——不知为何，当他化身为龙的时候，就不自觉的代入龙族的身份了。 一道道术法攻击从神灵们手上飞出来，打在黑暗魔龙身周的四面巨盾上。 四面巨盾渐渐消失。 但这时候，黑暗魔龙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青龙本咒·缚！ 它对着虚空中的那一行行战斗提示，大声念道：「现在点名，石化之神、战争之主、空间之神、阴暗女神、刺杀神主，听到名字的都回答我！」 没有人回答。 「很好，你们都无视我的存在——」 黑暗巨龙狞笑着，身形忽然从天空中消失。 它直接出现在石化之神的身后，张开满是黑暗烈焰的大口。 「喝——呸——」 一团剧烈燃烧的龙息沖向石化之神。 石化之神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迅速鼓动术法，将自己化作一团闪烁着冷光的石头。 轰！！！ 夹杂着龙息的死亡烈焰把石头裹住，发出噼噼啪啪的剧烈声响。 那块石头纹丝不动。 黑暗魔龙暗暗发动魔龙血裔之力。 霎时间，那块石头就颤抖起来。 黑暗魔龙扑上去，用龙爪按住石头，再用力一捏！ 咔嚓！ 石头裂成粉末，纷纷扬扬洒在风里。 一股沛然的力量悄然没入黑暗魔龙的体内，不断壮大着它的气息。 很好…… 黑暗魔龙暗暗忖度着自己的实力，偷眼去看蕾妮朵尔。 只见蕾妮朵尔满身皆是星辰的光辉，在几十名神灵之中杀进杀出，根本没有人能奈何她。 ——还差得远。 毕竟，她身上可是有百千万神灵全力铸造的两件神器。 黑暗魔龙睁大竖瞳，望向僵在半空不能动弹的那几位神灵。 「来吧，希望你们的实力强一点……」 他扑向了下一位神灵。 …… 战斗进入白热化。 蕾妮朵尔身边的神灵已经被干掉了不少，但包围着她的那些神灵也损失了不少。 黑暗魔龙在战场的边缘，不时冲上去，牵制住一两个神灵，拖着他们进行战斗。 ——不管战斗过程如何艰难、惊心动魄，它总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它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顾青山！」 一道声音忽然从黑暗魔龙心中响起。 「恩？老大，怎么了？」黑暗魔龙诧异的问道。 它放出神念朝地上一扫，只见老大依然闭着双眼，站在原地不动。 ——你消极怠工了这么久，终于打算出手了？ 老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抓一个神灵下来，我有用，记住，不能让它有还手之力。」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啊？又要抓活的，又要让对方没有还手之力，这难度很高啊。」黑暗魔龙抱怨道。 「抓紧时间，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打赢无穷源力之主！」老大语气急促地说道。 黑暗魔龙立刻不抱怨了。 第83页 它鼓起全部龙息之力，朝着冰雪覆盖的大地上喷吐： 「喝——呸——啊呸——啊呸！」 只见所有龙息凝聚成一团散发着恐怖威力的暗色火球，直直坠向地面。 与此同时，黑暗魔龙赶紧从天空之中消失。 ——神技，缩地成寸！ 它直接出现在暗色火球即将轰击的地面，目光望向天空。 选定一个看上去挺强的神灵，然后—— 神技，移形换影！ 电光火石之间，黑暗魔龙就与那神灵交换了位置。 可怜那神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却突然出现在大地上。 他愣了一下，忽然有所感应，呆滞的面容微微抬起，望向天空。 一个暗色的火球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轰—— 地动山摇！ 大地上出现了一个燃烧的陨石坑。 黑暗魔龙俯冲下去，探入陨石坑中，将那个奄奄一息的神灵抓出来。 魔龙飞至老大面前，将神灵丢了下去。 「别走，这个时候你也要保护我！」老大传音道。 魔龙只好变回人形，落下去。 「什么事，搞得如此慎重。」顾青山问道。 老大将那神灵拖着，按入地下。 这时大家才发现，老大身周的地面已经凹陷下去，显露出里面的冰晶。 老大踩着那神灵的头，用力一扯，将神灵脑后的黑色触手扯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将那根黑色触手扎入自己的手中。 「你干什么！」顾青山变色道。 老大重重的喘息了几声，单膝跪地，将手按在冰晶地面上。 「没什么，我终于想起来自己当初是怎么走上终极的变强之路了。」 他轻声说道。 冰晶深处，一团深红色的血液无声无息漂浮上来，没入他的手中。 「现在，我要提前这个过程。」 老大满头是汗，艰难的一笑，继续道： 「是时候换我来做无穷源力之主了。」 第五百零五章 许愿蜡烛！ 老大额头上沁出一颗颗汗珠。 他一手连接着无穷源力之主的黑暗触手，另一只手按在冰晶地面上。 一层暗红色的鲜血围绕着他，不断的游走，看上去就像有生命一样。 顾青山看在眼里，低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老大道：「它在观察我的潜力。」 顾青山闭上嘴。 冰晶深处，有着一个未知的存在，这个存在仅仅凭藉一摊血就创造了无穷源力之主，甚至是后来的整个世界。 它这样做是为了对抗末日。 这一点顾青山也知道。 老大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某段奇遇，以至于他现在竟然能与这样的存在沟通。 那血液一会儿融入老大的身躯，一会儿又飞出来，围绕他飞快转圈，终于，在经过了许久的试探之后，血液没入黑色触手之中，消失不见。 「成功了？」顾青山问。 老大浑身颤抖不停，朝他微微点头，说：「现在才是开始。」 一根根深红色的血线从地底深处探出来，接连插在他的身上。 不等顾青山继续问，他就飞快的说下去：「我将开始侵入无穷源力之主的核心位置，逐渐实现对它的替代，这是一个异常兇险的过程，一定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顾青山、赤鹄、小夕都点了点头。 老大看了顾青山一眼，悄然传音道：「我和无穷源力之主现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任何一个拥有神灵属性的存在，现在都有机会吞噬我和无穷源力之主——」 「顾青山，你一定要守住我，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我现在的状态，否则一切都完了。」 顾青山心中一沉，传音道：「明白了。」 老大点点头，闭上眼。 ——只有无穷源力之主才能撑住整个万神殿。 在这个前提下，就算顾青山和蕾妮朵尔联合起来，有办法杀死无穷源力之主，也不敢去尝试。 因为杀了对方，等于让自己也陷入必死境地。 老大能不能成功替代对方，将是众人活下去的关键。 想明白了这一点，顾青山立刻开始思考。 ——如何才可以守住老大？ 那些在半空中战斗的神灵，乃至蕾妮朵尔，都是神灵属性的存在！ 最好不要让他们看到老大现在的样子。 既然如此…… 顾青山伸出手，从怀里摸出一根蜡烛。 战神界面上闪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因果律道具：许愿蜡烛。」 「一次性用具。」 「光辉属性神器，具备许愿性因果力量。」 「当你对着蜡烛许下心愿，你的心愿必将落空。」 「使用方法：点燃，许愿，吹灭。」 「注意：本蜡烛力量极其有限，你的心愿若想落空，还必须完成蜡烛要求你所做的事。」 时间紧迫，顾青山看了一眼，确认使用方法后，就立刻点燃了蜡烛。 蜡烛燃起一朵小小的光焰。 战神界面上飞速显现出一行小字： 「请开始许愿！」 顾青山闭上眼，许愿道：「老大的状况将被我、赤鹄、小夕之外的人察觉。」 第84页 唿—— 整只蜡烛立刻燃烧殆尽。 耀眼的光焰在虚空中排列成一行字： 「你必须吸引在场所有神灵的注意，本蜡烛才可以暗中发动因果律力，让你的愿望落空。」 光焰小字展示完毕，迅速消失不见。 顾青山目光依然停留在半空，神情微怔。 ——这其实也算是有道理。 假如所有神灵都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那么许愿蜡烛自然就更容易以因果律力暗中去影响他们。 这样才能确保他们不会察觉到老大的状况。 要怎么做呢？ 「唔——」 老大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痛苦呻吟，身上血光闪动。 顾青山神色一凛，赶忙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蕾妮朵尔依然率领着手下，与大片围攻她的神灵交战。 现在战斗正激烈，所以暂时没有人注意到老大。 突然，老大身上又闪现了一道血芒。 这血芒却有三米多高，虽然很快消失，但依然让人心惊肉跳。 老大这样太引人注意了，迟早会被注意到。 赤鹄忍不住道：「不如我放出死亡烈焰，遮挡住这里的情形。」 「不行，那样反而更引人注意。」顾青山立刻道。 小夕伸手在虚空中快速抽牌。 她一连抽了十二张牌，从中挑出一张，展示在顾青山面前。 只见那是一张蒙着面纱的女子肖像。 「善意的假面，可以指定一个过去的景象，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小夕道。 「这个可以！」顾青山道。 小夕把卡牌抛出去。 霎时间，四人被一层光影笼罩住。 如果有人从外面看，就会发现他们四人站在原地，似乎正在交谈。 ——这正是蕾妮朵尔刚冲上天空之时，他们四人的交谈景象。 「这下好了，你这张卡可以持续多久？」顾青山问。 「一分钟。」小夕吐了吐舌头，抱歉的说。 「……」顾青山。 一分钟怎么够！ 看来还是得按照蜡烛说的那样，由自己亲自出面，吸引那些神灵们的注意。 ……自己该怎么做？ 顾青山身形沖天而起，化作浑身缭绕着烈焰的黑暗魔龙，朝着天空深处飞去。 黑暗魔龙在天空中连续闪烁几次，就飞到了比众神战斗更为高远的天空之中。 它朝着下方吼道： 「安静！安静！都听我说——」 两帮神灵继续交战，没人搭理它。 只有一个表情呆滞的神灵嘲笑道：「我，传说中的萌力之神，为什么要听你说话？」 他说完就不再搭理黑龙，朝蕾妮朵尔的一名手下扑去。 黑龙默默的听完，心中有些毛了。 嘶—— 黑暗魔龙深深吸了口气，张开大口，朝着下方的战圈喷吐出无穷龙息。 两帮神灵一边躲避龙息，一边继续交战，依然没有人搭理它。 「捣什么乱！」蕾妮朵尔抽空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实力这么弱，就像刚才那样去一边儿找两个神灵玩儿去，战场中间不是你来的地方。」 说完她就朝着另外五名神灵扑了过去。 「……」黑暗魔龙。 这下它真的毛了。 打开战神界面，选中「战神名号」选项，直接从里面挑出「最风骚的男人」，锁定名号技——「好有道理」！ 「好有道理：因为你无与伦比的风骚魅力，当你与人交谈的时候，可以发动此神秘系能力，让听到你说话的人都觉得你说的对。」 「注意：此名号技每天只能发动一次。」 黑暗魔龙深深吸了口气，冲着下面的所有神灵大吼道： 「你们这群垃圾，整个万神殿都要塌了还在内斗，为什么不先解决那些压在万神殿上的东西，再来打过也不迟！」 所有神灵渐渐住手。 「有道理。」一神灵盯着黑龙道。 「恩，现在打来打去，赢了又如何？」另一神灵道。 「我们这样对战，其实完全估计得出来，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何必再打？」又一个神灵道。 蕾妮朵尔喃喃道：「也是，我就算赢了无穷源力之主，也不敢杀它，何不等外面的情况解决后，再来战一场？」 战斗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过了大约几分钟的功夫，那些脑后插有黑色触手的神灵忽然全部顿住。 他们整齐的抬头，望向天上的黑暗魔龙。 「让人惊讶的力量，竟然差点夺走了我对神灵的控制权，你是怎么做到的？」所有神灵一起开口道。 ——现在说话的是无穷源力之主！ 黑暗魔龙立刻反应过来，不过现在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吸引所有人注意，自然不会怯场。 「咳……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这是一种特殊的名号能力。」黑暗魔龙道。 「哦？什么是名号能力？」无穷源力之主借着神灵们的口问道。 黑暗魔龙心中一跳。 什么？ 现在还没有名号技这一说？ 他去望蕾妮朵尔，只见蕾妮朵尔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正认真聆听。 无论是谁，只要是对力量有追求的强者，只要看见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力量，无不是想要立刻弄明白这种力量的威力和来源。 第85页 这一刻，无穷源力之主和蕾妮朵尔都被这种新的力量吸引了。 黑暗魔龙心念飞闪。 虽然「好有道理」被处于场外的无穷源力之主破掉，但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注意，这个时刻绝不能掉链子。 ——老大还在地面，偷偷的剷除无穷源力之主的后路。 自己要为他争取时间！ 黑暗魔龙再次深吸一口气，说道：「所谓名号能力，其实说来话长——」 「我之所以知道这个能力，是跟我的个人经歷有关。」 「在很久以前，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当时撞见了一个打着灯笼的巡逻者……」 「……那个伍长狞笑着对我说让我去死，然后用刀来砍我……」 「等一下，我们似乎在说名号能力的事。」无穷源力之主道。 「马上就说到了。」黑龙不耐烦的挥爪道。 它继续讲下去： 「后来我在路上，遇见了两个人，一个叫公孙智，另一个叫宁月婵……」 「我去了百花宗求救，当时有一头鹅站在石头上，让人作诗……」 「然后我就开始修行，我呢有一个师兄，他不学无术，但做饭很好吃……」 「在我们那地方，末日特别厉害，平时我们都喜欢多修行一下，但他却喜欢去青楼……」 「停！」蕾妮朵尔不耐烦的道，「你能不能说重点，究竟什么是名号能力？」 黑暗魔龙瞪她一眼，道：「我马上就说到了，你急个什么？」 蕾妮朵尔只得按捺住性子。 又说了好一会儿。 「然后……」 「参加岁试的时候，有一个人欺负我师妹……你们说可恶不可恶。」 「我呢，自然是不饶他，你们猜我怎么做的？」 「——够了！！！」 无穷源力之主与蕾妮朵尔再也按捺不住，一同怒吼道。 第五百零六章 风沙与战神 一行萤火小字出现在黑暗魔龙眼前： 「你的许愿因果律已经消耗完了所有力量。」 「现在一切恢復正常。」 当魔龙看着这行小字的同时，对面的神灵们便已经开始质问： 「满嘴谎言的生物，我创造了这个世界，眼看着它一天天成长，整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事我都记得，但你所说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蕾妮朵尔冷笑一声，道：「原来只不过是谎言，难怪说了半天我都没听见任何一个真名。」 她松开了手中的术法。 ——神技：真名追寻之术，完全没用上。 黑暗魔龙看看神灵们，又看看蕾妮朵尔。 「好，刚才就算我骗你们，对不起。」 魔龙俯首做了个表示歉意的动作。 然后它拼命扇动翅膀，朝远空飞去。 ——它就这么飞走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除了打打嘴炮，难道自己还能以一人之力，硬抗这么多神灵和蕾妮朵尔？ 如果可以的话，老大也不用冒险了。 「好了啦，刚才是我错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干预你们了，你们继续吧，要加油哦！」 远空之中，遥遥传来黑暗魔龙的声音。 它越飞越远，渐渐在风雪中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继续？ 蕾妮朵尔微怔。 刚才我在干什么？ 她心中涌起一丝恍惚之意。 对了，我在杀这些无穷源力之主所控制的神灵！ 他们的存在，便是对自己的干扰！ 蕾妮朵尔轻喝道：「具现！」 无穷星辰从她脖颈飞涌而出，化作一柄数人高的巨锤，被她纤细小巧的手轻轻握住。 对面的那些神灵立刻同声说道： 「命运的女神，你还敢对我出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蕾妮朵尔沉思着，随口说道：「你现在忙着支撑万神殿，我才不信你有机会亲自前来，刺探我的思想。」 ——黑暗魔龙这是在干什么？ 它是罗德所化。 它在这里搅来搅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德和幕一样，都是无序自然神灵，如果说未来的命运在他们两人身上，那么他们必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幕已经展现出了意料之中的潜力。 罗德呢？ 他刚才说的那些事，显然没有在歷史上发生过，而且真名追寻之术也一无所获。 那么他说出这么多胡编乱造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的才能与幕相当，他究竟会些什么？ 蕾妮朵尔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罗德。 往日的一切越想越觉得心惊，蕾妮朵尔突然产生了一个模模煳煳的念头。 罗德虽然神秘，但有一点没变过。 他关心幕。 蕾妮朵尔正想着，黑暗魔龙已经在距离众人极远之处，飞快的把「最风骚的男人」卸下，更改了名号。 它犹豫了十分之一秒，郑重其事的选定了一个称号，将其激活。 战神界面上，迅速刷出相关信息： 「装备名号：星火战神。」 「你获得专属技能：征服。」 「征服：当你使用此技能之时，被你指定的所有敌人，都将因为某种正当的理由，不得不向你发起攻击。」 第86页 「说明：此技能为神秘系技能，因果技能，不可豁免。」 「征服或是被征服，这是个问题。」 黑龙一双竖瞳缓缓眯起来，朝着远空之中的众神大吼道：「诶！你们这帮过去世界之中的不可降解之物！」 它直接发动了「征服」。 众神一静。 包括蕾妮朵尔在内，所有神灵朝黑暗魔龙的方向望过来。 「察觉了吗？」蕾妮朵尔问道。 「是的，一种很特殊的因果律力量，正在促使我去攻击它。」无穷源力之主借着众神的口说道。 蕾妮朵尔看着自己战裙上的层层暗影之光。 光影没有丝毫反应。 「——而且是不可抵挡的因果律。」蕾妮朵尔感兴趣了。 之前那个模煳的念头被她抛开。 一种完全陌生的、无法抵抗的因果律力量就在眼前。 「这绝对是值得探索的力量。」她低声喃喃道。 最好把它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时黑暗魔龙也有些拿不准。 自己的名号技能对这么多神灵，乃至拥有两件命运神器的蕾妮朵尔起作用吗？ 「战神界面？」 「在。」 界面上，魂力立刻消失了若干。 「我的星火战神技能不能控制住他们来攻击我？」 「其他的不敢说，但后缀带有『战神』二字的名号，你完全可以有自信。」 「我记得还有个虚空战神称号？」 「你还没机会达成那个称号，但星火战神绝对是你面前这些人无法豁免的，请不要怀疑。」 说完，战神界面就陷入沉寂之中了。 黑暗魔龙就稳了。 远空中，响起它的叫嚣声：「来啊，本龙一次能打十个！随便打一打，你们就玩完了！来跟我大战一场啊！」 它一边说着，一边飞的更快了。 自己虽然吃掉了几个神灵的力量，但根本不是无穷源力之主与蕾妮朵尔的对手。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力量去吸引他们，为老大争取时间。 在当前局面下，这便是他的唯一优势！ 就算要暴露一些东西，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蕾妮朵尔和无穷源力之主看着黑龙的背影，渐渐陷入沉默。 无穷源力之主道：「真是奇怪的力量，让我产生了无法消除的念头，倒不如……」 「就去打它一顿，把它绑起来，询问这种力量的来源。」蕾妮朵尔补充道。 一阵安静。 下一秒，他们齐齐动身，朝着黑暗魔龙的方向直冲而去。 黑暗魔龙见状，心中一阵冷笑。 现在已经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再加上缩地成寸和移形换影，就凭你们也想赶上我？ 黑暗魔龙用力扇动翅膀，朝着苍茫的风雪之中飞去。 某一刻，它察觉到对方越追越近，立刻发动了那个神技—— 缩地成寸！ 它的身影突然消失，然后在远空之中—— 轰！！！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传遍四方。 只见黑暗魔龙的整个身体贴在一片虚空上，它忍着疼不断探索，结果任凭它如何用力都无法穿越这片虚无屏障。 「蠢货！这个世界是封印之地，一共就这么大，你还想跑到哪里去？」众神齐声嘲笑道。 他们越飞越近。 黑暗魔龙甩了甩头，一时陷入困难境地。 现在它有以下几个选择： 第一，解开星火战神名号技，但它觉得这样做的话，对方依然不会放过它； 第二，激活藏在皑皑白雪之中的传送法阵，重新回到老大、赤鹄、小夕那边，但这一定会暴露老大的状态； 黑暗魔龙放出神念一扫。 只见老大已经隐没在一片暗红之光里。 ——似乎他的事情已经到了某个关键节点。 那么，为了给老大争取时间，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黑暗魔龙变回人形，从虚空之中抓出一柄墨绿色的长弓。 ——这是时之沙女士专门为他留下的梦境级魂器！ 深深吸了口气，顾青山拉开长弓。 一根箭矢凭空出现在他指尖，随着他的动作而撑开弓弦。 静了一息。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道霹雳声。 箭矢一闪而没。 远空之中，一位神灵以手挡住了箭矢。 但是没有用，从他的手掌开始，他整个身躯化作一团散发着腐蚀气味的液体，洒落在天空中。 众神一惊。 明明挡住了，却还杀掉了一位神灵，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奇怪……他身上的力量我都未见识过……」无穷源力之主怪异的道。 顾青山握住长弓，身上的气势逐渐攀升。 来到这个时代，汲取死亡法则之力，又吸收了几位神灵的力量，他的力量再次提升，早已超越了这个时代的一般神灵。 战神界面上，涌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由于你的实力提升，你已经可以在更深程度上使用梦境级神器：灵魂陨落之弓。」 「此弓的『凋零之力』与『腐蚀之源』已经融合，化作更深层次的超凡力量，飞沙。」 「飞沙：你所击中的万物或众生，都将彻底化作风沙，消逝于世间。」 第87页 「请注意：当你的个人实力再次提升，你才可以发挥出该梦境级魂器更强大的力量。」 顾青山心意一动。 虚空中顿时出现了五根风沙之矢，被他用一只手按在弓弦上。 唰——啪！ 霹雳般的声响只一声。 五根箭矢划出弧形的轨迹，瞬间穿过虚空，射向众神。 所有神灵散开，躲避箭矢。 却有一名神灵被箭矢擦了一下肩膀，整个人顿时散成风沙，消失不见。 「好强的弓！」 蕾妮朵尔眼神亮了亮。 她望向罗德。 幕已经可以利用那种力量。 罗德呢？ 他的力量来自哪里？ 蕾妮朵尔随意的朝顾青山挥出一道攻击。 「行了，原来只要攻击过一次，这个因果律的力量就消失了。」蕾妮朵尔喃喃道。 真是奇妙的力量。 ——罗德展示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他的目的是什么？ 之前那个念头终于清晰地浮现在蕾妮朵尔心中。 蕾妮朵尔勐的转头，望向幕的方向。 只见那里已经被一片暗红光影笼罩住。 蕾妮朵尔差点叫出声来。 「他——他在替换无穷源力之主！」 一种扭曲的疯狂之色渐渐爬上蕾妮朵尔的美丽脸庞。 第五百零七章 无形的争夺 天空中，一道暗影之光急速闪动，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突然，这道光芒以极其突兀的方式顿在天空中，又转而折返。 似乎有什么在把它往回拽。 光芒中，蕾妮朵尔愤怒不已。 ——依然是刚才那种因果律，让她不得不飞回来攻击罗德。 「罗德！快收起你的把戏！」她一边飞一边大声喊道。 顾青山急匆匆的道：「蕾妮朵尔，我吸引这些神灵，你该出手消灭他们了。」 「可以。」蕾妮朵尔道。 顾青山果断收了蕾妮朵尔身上的「征服」。 蕾妮朵尔原本正要抬手攻击，这时就停住。 ——那股因果律力消失了。 蕾妮朵尔看了顾青山一眼，突然笑起来。 「真是精彩，用数不清的神秘力量吸引我们注意，我猜刚才我们一直被你吸引，还有其他因果律的力量在暗中作祟，你做的太完美了，直到此刻我才发现问题。」 身形一闪，她再次朝着老大所在的位置飞去。 顾青山嘆了口气，又发动了「征服」。 只见蕾妮朵尔化作的那道光芒不得不停住，并再次折返回来。 「罗德！」蕾妮朵尔怒吼道。 她双手一挥。 无穷的星辰巨锤散去，化作一柄优雅的星之长剑。 「束缚皆断！」 蕾妮朵尔轻喝一声，手持长剑，在自己身周连续斩击。 然而那种因果律的力量依然还在。 ——战神界面的名号「星火战神」，也确实不是她能破掉的。 蕾妮朵尔眼神一冷。 光辉从她脖颈散发出来，在她手上凝聚成一柄满是星光的长弓。 她端着长弓，望向顾青山。 「解开因果律，否则我这一箭是必中的，罗德。」蕾妮朵尔道。 「哦？我解开了，你会去攻击众神吗？」顾青山道。 他发现那些神灵都站在半空不动了。 每一位神灵脑后的黑色触手全部收了回去，不知去向。 这是一个好的徵兆。 ——老大正想办法替代无穷源力之主，整个过程已进入了关键时刻！ 蕾妮朵尔看了看那些停在半空的神灵，身上涌起杀意，说道：「当然，快解开你的因果律！」 顾青山笑道：「好，解开了！」 蕾妮朵尔亦有所觉，立刻返身朝幕、赤鹄、小夕所在之处飞奔而去。 她刚飞至半途，又急匆匆的飞回来。 「你玩我！」她大怒道。 ——刚才顾青山再一次发动了「征服」。 顾青山耸耸肩道：「你明明答应杀众神，跑回去干什么？」 蕾妮朵尔举起星辰长弓，引动无穷星芒，恨声道：「你既然要用因果律力强制我攻击你，那我们就看看你的下场。」 弓弦一松。 凌厉的风四散开来，一道星芒掠过长空直刺顾青山！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毫不犹豫的举起墨绿色长弓，引箭拉弦，放出一道霹雳般的响声。 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太短，箭矢刚刚飞出，便撞上那一道星芒。 两道箭矢相撞在一起，星芒立刻崩解，无声无息的散作一捧风沙。 风沙向前急掠，在顾青山反应过来之前，全数轰击在他身上。 他身上那件黑色的死亡烈焰战甲立时化作虚无，顾青山整个人被轰飞出去，撞在世界屏障上，喷出一口鲜血。 「必中之箭？」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低声喃喃道。 尽管已经被打散成风沙，依然有这样的威力，蕾妮朵尔的命运神器威力实在太过恐怖！ 顾青山中了这一箭，几乎无法再动弹。 蕾妮朵尔冷笑一声，立刻转身朝幕、赤鹄、小夕的方向急急飞驰而去。 地面上，小夕已经看出几分不对，双手飞快在虚空中抽牌。 第88页 赤鹄则挥动黑暗烈焰镰刀，再次释放星辰之力，为顾青山凝聚了一件战甲。 「都挺有一套的。」 顾青山看着自己身上重新出现的战甲，忍不住笑了一声。 刚才若不是这战甲抵挡了一下，恐怕自己受的伤将会更严重。 那么…… 现在要不要动用剑术？ 诚然，蕾妮朵尔继承了克萝托的记忆，还就罗德是不是红鬼进行过专门的试探。 但是！但是！ 在六道降临的时候，她被师尊封住了记忆！ 当时她忘记了身为神灵之时的记忆，也忘记了红鬼的事。 她只记得与幕从小长大、世界之谷毁灭、然后逃离世界之谷的记忆。 就算拉克茜斯唤醒了她的记忆，她也只是记起了万神时代的事情，关于这一点，顾青山当时化身为橘猫，就在现场听着她们姐妹交谈！ 也就是说—— 自己就算用了一些原本的能力，也不会被对方联想起红鬼。 就算联想起来又怎样呢？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顾青山捏了个剑诀，心中杀机渐起。 蕾妮朵尔确实强。 但杀人者不必一定比被杀者强。 最麻烦的是她那件命运终止战甲，按照拉克茜斯的说法，如果有人对蕾妮朵尔造成伤害，那么自己要承受双倍的伤害。 顾青山心中不断的转换策略，并再次发动了名号技—— 星火战神，征服！ 下一秒。 眼看蕾妮朵尔即将飞临三人上空，突然，她又顿在半空，然后急速朝世界屏障这边折返过来。 「罗德，你想死！」蕾妮朵尔怒吼道。 她动了真怒，一边飞，一边散开手中的星辰长弓，转而引动更多的星光，凝聚成了一柄星辰巨刃战刀。 顾青山看着那柄战刀，感受到了上面不可抵挡的煌煌威势。 「我要你的命！」 蕾妮朵尔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顾青山嘆了口气，回应道：「说好要杀这些神灵，你又跑了，这让我很为难。」 ——所以该怎么打败她？ 顾青山默默思考。 不行啊，她的两件命运神器太强了…… 「餵。」顾青山传音道。 没有回应。 蕾妮朵尔浑身杀机凛然，再也不回任何话。 罗德死了，大概会出一些问题。 因为他是唯二的自然神灵，在命运之中一定有他的位置，以后还有大用。 但是现在管不了了，他必须死！ 顾青山立刻就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杀意。 想杀我？ 他心念闪动，正要抽出天地双剑，身上却突然出现了另一种状况。 四面黑暗巨盾凭空出现，围绕着他不停旋转。 身上那件黑暗战甲变得愈发充斥着烈焰。 一股生命力开始灌入顾青山的身躯。 这是……赤鹄在保护自己。 顾青山勐然抬头，朝远处望去。 只见赤鹄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挥动黑暗烈焰镰刀，不断释放属于她的星辰力量。 庇护——死亡星辰之盾！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互相打起来了？」赤鹄带着哭腔，急声喊道。 小夕也从满满一把牌中抽出一张，朝着蕾妮朵尔的方向念道： 「禁绝兵器——长刀！」 这是她跟随顾青山一同跳众生祭命之舞所获得的卡牌，蕴含奇诡侧的因果律法，这时就显现出超越一切卡牌的威力。 只见蕾妮朵尔手中的星辰巨刃顿时飞散，化作无数星尘消失在虚空之中。 蕾妮朵尔脸色一变，回头望向小夕所在之处。 小夕大声喊道：「姐姐，有话好好说，不要打罗德啊！」 蕾妮朵尔一言不发，伸出手，引动无穷星光。 ——可星光却无法凝聚成刀，最后她不得不改而凝聚了一柄星辰长矛。 蕾妮朵尔深深的看了小夕一眼，脸上流露出审慎的戒备之意。 前有无物可挡之枪，后有禁绝兵器的因果律，这个命运双生的妹妹，实力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无数念头闪过心间，蕾妮朵尔看了看幕所在的那片深红之光，又撇回头，盯着顾青山。 只见顾青山手中端着一个金属外皮的罐子，正在慢慢的喝着。 咕嘟，咕嘟—— 顾青山把能量饮料喝完，身上的伤立刻好了大半。 啧。 叶飞离这小子明明身为灭世者，却能做出具备如此强大治癒效果的饮料，真是世事难料。 顾青山默默想着，又取出了另一个易拉罐。 ——这个是补充体力的。 正好打了许久，嗓子有点渴，刚才那一罐根本不够喝。 他将饮料一口气喝光。 ——草莓口味，十分美妙。 体力立刻就恢復了！ 顾青山精神一振，握紧灵魂陨落之弓，整个人蓄势待发。 「罗德！」 蕾妮朵尔突然大声道：「你让我杀这些神灵，是错误的策略。」 「恩？」顾青山意外的道。 「他们已经不受无穷源力之主的控制，现在只是一具具充满规则之力的傀儡，杀之无用。」蕾妮朵尔道。 「杀了他们，以防再有什么变化。」顾青山道。 第89页 「也罢，你解开因果律法，我来杀！」蕾妮朵尔道。 顾青山再次解开「征服」。 ——他也不傻，能不挨蕾妮朵尔的命运神器揍，还是尽量不要挨那一下。 再说还能拖延时间。 很快，蕾妮朵尔立刻感应到了因果律法的消失。 她浑身一震，散发着无穷暗影的命运终止之甲从她身上脱落下来，化作几十个构件，朝着幕所在的地方飞去。 这些构件在距离幕还远的地方就开始盘旋飞舞，放出一层更加深厚的暗影之墙。 「你这是——」顾青山低声喝道，随时准备发动雾界降临。 「幕的安全，由我来保障！」蕾妮朵尔道。 她沖向那些停滞在半空的神灵们，大开杀戒。 顾青山微怔。 什么能让蕾妮朵尔产生这样的变化？ 除非—— 顾青山朝远方望去。 只见缭绕在老大身上的深红光芒全然消失。 他睁开了眼睛。 第五百零八章 终于找到你 老大睁开眼之时，双目化作竖瞳。 一条无边无际的星河显现在他身后。 在他脚下的冰晶之中，鲜血如同海洋，隔着冰层，不断的奔流、咆哮。 他就像是主宰一切之人，万物与众生的主人。 老大微微抬起手，在半空轻轻一划。 一团黑色的鲜血从虚空之中飞出来，掉落在他的脚下。 老大睁着一双竖瞳，盯着那团血道： 「你的使命已经移交给我，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那团鲜血飞起来，化作老人的轮廓，死死盯住老大。 「你究竟是什么？」老人干涩的问道。 老大看着他，淡淡的道：「你真的想知道？」 「我是主人的一滴血所化，你凭什么能取代我，成为整个世界的操持者？」老人愤愤的问道。 老大静静不动。 老人突然狞笑起来，慢悠悠地说道：「你以为你能继承我的身躯与世界？实话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之中，很多地方我都动了手脚，只有我才可以操控——」 虚空之中，忽然有数不清的管子凭空出现，密密麻麻的插在老人身上。 「啊！」 老人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整个身躯重新转化为血液，被所有管道吸了个一干二净。 虚空之中，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存活体权限已收回，发现逾权行为，定点清除完毕。」 那些悬空的管道迅速消失不见。 仅仅一息功夫，无穷源力之主就这样不復存在了。 这一幕过于诡异和恐怖，与当初老大转换世界归属之时，发生的情况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小夕和赤鹄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 顾青山面色凝重。 蕾妮朵尔浑身颤抖不止，必须要尽全力才可以控制住自己。 老大望向顾青山传音道：「快来，我现在能赋予你足够的力量去施展那一击。」 「恩？好。」顾青山道。 他身上白雾缭绕，直接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老大面前。 老大的身形似乎变高了些，更加消瘦，但身上的气势已经完全不同。 「你这双眼睛有些吓人，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道。 「临时甦醒，不必介意，以后我会解释给你听。」老大道。 「现在要做什么？」顾青山又问。 「稍等。」老大道。 鲜血在他脚下沸涌。 层层星光不断没入他的身躯，以至于他整个人渐渐如同一颗夺目的星辰，散发出炽烈光芒。 「差不多可以了……现在告诉我，你那一拳有什么限制没有？」老大问道。 顾青山心知他说的是「空劫」那一拳，答道：「前几拳必中，最后一拳才出得来。」 「那我就把你送过去，送到万神殿那里去，挑一个相对安全的接触点，你出拳轰击那些东西。」老大道。 顾青山忍不住道：「想要彻底轰飞那些东西，需要的力量十分庞大，你真的有办法？」 老大笑了笑，说道：「有办法的是你，唯有你身上的那种力量，能驱赶那些压在万神殿上的东西，你可以把它们赶到虚空乱流之中去，至于力量，由我来提供。」 顾青山道：「好，来吧。」 老大闭目感应片刻，说道：「预备——」 「三。」 「二。」 「一！」 他抬起手，朝顾青山做了个手势。 顾青山立刻从原地消失。 他出现在万神殿之中，某一片地下暗河附近。 这里的岩壁几乎被撑破，不少六道的垃圾卡在一起，只差一点点便会掉落下来。 无数黑暗触手飞出来，朝顾青山身上缠绕。 顾青山保持着冷静。 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所有规则的力量正在汇聚于你的身上。」 「请注意，你的个人实力正在临时性提升。」 「一分钟之后，你的力量将达到顶峰，远超你曾遇到过的一切敌人。」 「现在开始倒数：」 「五十九。」 「五十八。」 「五十七。」 「……」 第90页 顾青山深吸了口气。 老大的情形太诡异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歷。 现在看来，蕾妮朵尔见了老大与冰晶下面那个存在沟通的情形，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 蕾妮朵尔到底知道什么？ 慢着—— 顾青山忽然醒过神。 蕾妮朵尔是末日的化身。 歷经了过去时代的万神之战，末日一直潜伏到今天，并通过命运双树来到生界。 它的目标是幕，也就是老大。 为什么？ 顾青山陷入沉思。 老大能够成为无穷源力之主，似乎是一种註定的事。 尽管他身上满是谜团，但所幸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咯咯咯咯咯—— 头顶上，那些六道之物彼此挤在一起，发出了越来越沉闷的响声。 顾青山摇摇头。 ——这里的情况越来越不妙。 不管怎样，先把六道的事情解决，再说其它。 顾青山取出火红色的拳套，戴在手上，开始为施展「不周」而默默准备。 …… 冰封世界。 蕾妮朵尔悬浮在天空中，已经停止了击杀那些面容僵硬的神灵。 她静静的看着老大。 老大嘴角泛起温暖的笑意，张口唿唤道： 「——蕾妮朵尔！」 「幕，你怎么样了？我放出命运之甲守护你，就是怕你受到任何伤害。」蕾妮朵尔殷切地说道。 老大朝她伸出手，说道：「来，到我身边来，蕾妮朵尔，一切该开始了。」 蕾妮朵尔一怔，脸色数变。 那些飞舞的战甲构件徐徐飞回她身上。 她从天空之中飞落下来，站在老大的面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蕾妮朵尔轻声道。 「当然。」老大道。 「那——」蕾妮朵尔迟疑道。 「何必多说，我知道你已经来了，你是为了唤醒我而来。」老大盯着她道。 「很好，你等我一下。」蕾妮朵尔说完，后退一步。 她身上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黑色丝线。 这些丝线连成一片，最终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无面黑暗人脸。 人脸张开口，把蕾妮朵尔吃下去。 微微颤抖数息，无面黑暗人脸再次化作了蕾妮朵尔。 只不过，她全身散发着黑暗的光云，神情冰冷，看上去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蕾妮朵尔。 「这是何必？」老大皱眉道。 女人笑了笑，说：「这是命运的寄生之壳，託庇于此壳的两只蝼蚁能用，自然我也能用。」 「命运规则的具现生命相当罕见，岂不是我们的手下？」老大道。 女人评价道：「克萝托是我们的天然敌人，阿特洛波斯是终结一切的命运规则所化，倒也算是我们的人，但她小心思太多，不够忠诚。」 「怎么看出来的？」老大问。 「她因为法则的缘故，自然与您亲近，也必然会吸引您的青睐，但她却暗藏着不符合身份的野心。」 说话间，她绕着老大走了一圈，神情渐渐满意。 「你的身躯还在沉睡，所以你要谨防一点。」女人道。 「什么？」老大问。 「它们经受的重创太多了，也被打的太过分散，你要防止它们产生自我意识。」女人道。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老大问。 女人脸上露出沧桑之色，倾诉道： 「我找了许多地方，终于在这一处世界之门内找到了你的气息，但我来临之后，却被你身上的那滴血击败——它创造了法则生命，又铸造了三件命运神器，我当时敌不过，不得不潜藏了漫长的岁月。」 「时隔无数年，我操纵着两位命运女神，再次来到生界，终于找到了具现为人类的您。」 她在老大面前跪下来。 「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不可听闻的秘密末日，我们等着你归来，已经等得太久了。」女人轻声说道。 「是吗？」 老大应了一声，将手轻轻放在女人的头上，轻轻抚摸。 「是的，我今日既然见到了你的意志，又见证了你的甦醒，我将帮助你恢復力量，然后——」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大的手上冒出来无数尖利触手，完全刺穿了她的身躯。 霎时间，虚空之中再次浮现出无数长长的管子，与触手连接在一起，密密麻麻扎在女子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不，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谁！」女子疯狂的嘶吼起来。 虚空之中，那道冷漠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发现末日搜寻者，按照权限者的指令，集中所有力量对该存在体进行解构。」 「解构完毕，汲取一切力量。」 「开始抹除一切痕迹。」 仅仅一瞬间，散发着黑暗光云的蕾妮朵尔彻底消失不见。 老大突然开口道：「留下原本的那个命运规则具现之体。」 冰冷的声音回应道：「接受指令。」 「末日搜寻者已彻底碾碎，即将对其附着之体进行还原。」 原本已渐渐消隐的各种管道再次出现。 它们一阵蠕动。 数不清的暗影之光被它们喷吐出来，重新构成了一个人。 第91页 一个穿着战甲长裙的女人。 蕾妮朵尔。 第五百零九章 命运少女 地下暗河。 一分钟倒数已经结束。 顾青山站在半空中，数不清的黑色触手刺入他背后，让他的实力不断向上攀升。 ——攀升。 不断的、不知疲劳的攀升！ 这种实力上的提升已经超出了顾青山本身太多，不断越过那些他从未想像过的境地，近乎永不停歇的继续攀升。 到最后，他对于力量的提升甚至产生了一种原始的恐惧。 「还在提升……究竟会抵达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顾青山忍不住轻声嘆道。 战神界面上，一行行萤火小字飞速冒出来： 「时间到。」 「你获得了？？？？的全部力量灌注，实力已经提升至某个不可言说的境地。」 「该力量将彻底灌注于你的『不周』四连击。」 「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看着这些提示符，莫名的意味在顾青山心间不断徘徊，以至于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样的力量……再加上我的空劫之力，世间还有什么不能一拳轰碎？」 一时间，整个地下暗河无声无息，头顶的六道碎物不断挤压，发出「咯咯咯咯」的声响，并且越来越密集。 他在半空中身形微沉，摆开拳架。 ——必须在一瞬间出完四拳，利用这种爆发力去改变形势，否则前几拳可能造成这些碎物全部掉落下来。 顾青山准备出拳——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心间闪过。 他稍稍延迟了出手，发声道：「唯尊，你在吗？」 「咻。」 虚空中响起一道声音。 顾青山问道；「你能借走我所施展的『不周』吗？」 唯尊的声音变得有些为难：「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顾青山点点头。 ——这股力量完全超出了唯尊玉佩的容纳限度，以它如今的能力，最多只能借用第一拳。 但是不周拳法的第一拳，是山之傀。 「山之傀，摧念之拳，出则无视空间距离，中者心念崩碎，一切念头化作空白。」 「除非受到伤害，否则这种状态将一直持续十息，十息之后，中者如梦初醒。」 ……再如何强大的力量，施展这一拳的效果应该都差不多。 顾青山想到这里，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咻咻，咻咻咻咻。」唯尊认真解释道。 它说这里存在一个反抗和抵御的问题。 从实力上来讲，假如蚂蚁对着大象施展「山之傀」，很可能大象只需要一息功夫就挣脱了，根本不用等到十息。 假如以顾青山此刻的实力施展「山之傀」，那么就等于是超级巨兽来施展这一式拳法。 无论是谁，在这一拳面前都得陷入念头空白的境地，一直持续十息。 顾青山失望的嘆口气。 如果唯尊能借到最后一拳，那自己以后等于带着一个大杀器出门，见到谁都不用怕了。 「咻咻，咻咻咻。」唯尊安慰道。 「是吗？我才想起来你是一块玉——只要我多温养你几年，也许你以后可以做到？」顾青山问。 「咻！」唯尊确认道。 「好，那一会儿我出手之际，你就借走『山之傀』。」顾青山道。 唯尊隐入虚空，静静等待。 顾青山又道：「山女。」 「公子，我在。」 山女化形而出，在他开口之前就说道：「公子，不行的，你这是临时获得的力量，我就算发动『慧命』，也只能和你一样，只在这个时间段具备这种力量，过了这个时间就不行了。」 顾青山想了一秒，道：「那你就和我一同施展这套『不周』拳法吧。」 「公子是担心轰不开这些六道破碎之物？」山女问道。 「对，双倍的这种力量，将会更加保险。」顾青山道。 「好。」 山女应了一声，身周渐渐涌起与顾青山相同的气势。 这一刻，等同于两个获取了老大全部力量的顾青山，正在预备施展「不周」拳法。 如此一来，六道之危必解！ 顾青山看着山女，心中微微感慨。 ——「慧命」所使用的力量来自守御整个六道世界的大铁围山，它竟然能提供一模一样的力量，实在是太厉害了。 顾青山与山女站在一起，同时握拳。 「预备——」 顾青山喊道。 两人身上气势一凝，即刻准备出手。 一道道黑暗的裂纹出现在他们身上，把四周空间撕裂，令其一直无法癒合—— 他们仅仅是站在这里，空间就开始不断破碎。 两人同时挥动拳头。 第一拳，不周，山之傀！ 霎时间，异象陡生—— 视线范围内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整个地下暗河化作一片黑暗。 顾青山与山女隐藏在这种黑暗之中。 没有人能看到他们出拳的情形。 唯有战神界面飞快跳出一行行萤火小字，在黑暗之中散发出微微光芒： 「超越六道的拳法即将产生无穷波动，引来莫名的窥探者。」 「发动储备魂力，尝试屏蔽该拳法的一切波动。」 第92页 「屏蔽完成！」 「从现在开始，一切存在不可见到此拳的任何消息与情况。」 「直到全部六道碎片彻底崩散，该效果才会消失。」 …… 冰封世界。 数不清的暗影之光被各种管子喷吐出来，重新构成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战甲长裙的女人。 蕾妮朵尔。 老大看着她，脸上露出考量之色，问道：「你是克萝托，还是阿特洛波斯？」 蕾妮朵尔睁开眼，轻声道：「幕，是我，我是阿特洛波斯，一直伴随在你左右，与你同甘共苦。」 老大没说话，微笑着伸出手。 蕾妮朵尔牵起他的手。 「可是，一直伴随在我左右，与我同甘共苦并不是你。」老大说道。 蕾妮朵尔立刻色变。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来不及了。 无数根尖锐的黑色长管从虚空显现，刺入她的手中，将她死死固定在原地，无法再移动分毫。 老大冷漠的道： 「命运法则诞生了三位女神，我今天抹去她们的存在，以原本的命运双翼之一，作为最后的替代。」 在他身侧，一道虚幻的身影随之出现，渐渐凝实。 ——蕾妮朵尔。 又一个蕾妮朵尔！ 不过这个蕾妮朵尔看上去更为美丽，纯净，朴素中透出一股天生的悲悯之色。 一道声音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大侧目一望，只见一片缭绕的白雾之中，顾青山走了出来。 他完成了那一拳，再次回到了冰封世界。 一枚完全由灰质石头构成的封印之章静静躺在他手上。 老大看了看他，目光落在那块封印之章上，说道：「第五枚封印之章取到了？」 「恩，所有六道碎物已被我轰飞出去，散落在虚空乱流之中。」 「现在只剩下第六枚封印之章了——对了，你曾跟我说过，第六枚封印之章的要求是什么？」顾青山问道。 「歷史不受任何影响，一直保持原本的进程，一切都按照原本的顺序发生。」老大道。 他指着自己身边的蕾妮朵尔虚影道：「我正要完成这一步。」 那位蕾妮朵尔朝顾青山点头微笑。 「这位是？」顾青山抱抱拳，问道。 「她才是命运双树诞生的真正蕾妮朵尔。」老大道。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顾青山问。 「我一直认识她，从很小的时候见到她，她就能越过她身体的占领者，跟我进行私下的交流，告诉我相应的一切情况，但是我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帮她重新掌握她的身体。」老大道。 在这种事上，老大不屑于说什么谎话。 所以真的就是这样。 顾青山默默点头。 ……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老大每次对着蕾妮朵尔说话，要么是故意演戏，要么就是在跟真正的蕾妮朵尔交流。 其实他真正喜欢的不是命运三女神，而是命运双树下诞生的命运少女，蕾妮朵尔。 「她……为我做了太多，很多艰难的时刻，都是她悄悄陪着我一起度过，而我为了蒙蔽那两位命运女神，一直假装不知情。」 老大静静地说道。 蕾妮朵尔的虚影温柔的看着他，轻轻摇头，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顾青山听不见，老大却认真听了。 老大摇头道：「别说了，无论是克萝托，还是阿特洛波斯，都是被末日操纵的使者，我不会留下她们。」 「真正的命运少女，这个时代我唯一眷恋的存在，蕾妮朵尔。」 「我将把我最后一点力量释放出来，帮你重新夺回身躯！」 第五百一十章 真正的她 阿特洛波斯占据了蕾妮朵尔的身躯，被许多黑色管道扎中身体，无法移动分毫。 「不，我是命运三女神之一，身份尊贵，实力强大，幕你不能杀我！」 她绝望地喊道。 命运终止战甲在她身上不断显现，想要抵消那些黑色管道的刺击，但却始终没有成功。 老大伸出手，做了个手势。 无穷的星河再次显现于他身后，如同一场飓风般，围绕在他与蕾妮朵尔四周不停旋转。 阿特洛波斯的叫声戛然而止，陷入昏迷之中。 众神之泪与命运终止战甲从她身上卸下来，轻轻漂浮于一旁。 老大深深的注视着身侧的虚影。 ——真正的蕾妮朵尔。 「她的力量都已经被我剥除，也不能再控制你的身躯，你可以去了。」他认真说道。 蕾妮朵尔点点头，朝着老大说出一句什么。 老大温和一笑，解释道：「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无论是末日，还是命运女神的力量、神器、又或你身躯掌握的天赋，都将彻底消失，你会像婴儿一样，重新开始。」 蕾妮朵尔低下头，思索片刻，冲着老大展颜一笑。 她朝着自己原本的身躯飞去。 当她回归自己的身躯，老大再次做了个手势。 四周的星光急速旋转，就像一场绚丽的星辰风暴。 随着老大的手势，这些星光全部没入蕾妮朵尔的眉心，形成了一粒散发着无穷璀璨光辉的星芒。 第93页 在这一粒星芒的照耀下，蕾妮朵尔身上浮现出三道虚影。 ——命运三姐妹：克萝托、拉克茜斯、阿特洛波斯。 蕾妮朵尔睁开眼，看了看这三名命运女神。 拉克茜斯站在中间，环视四周，最终无奈的嘆口气，缓缓消失在虚空之中。 老大道：「末日已经被我消灭，三女神之中，拉克茜斯从未控制过你的身躯，所以也直接消融于无尽的虚空。」 「那她们两个呢？」 蕾妮朵尔看着剩下的两位命运女神，问道。 老大道：「你只需动用意念，我所留在你身上的力量就会将她们抹灭。」 蕾妮朵尔露出欣喜之色，目光在克萝托和阿特洛波斯之间来回移动。 克萝托和阿特洛波斯脸色大变，连连哀求，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老大长嘆一声，欣慰道：「终于到了这一天，我帮你寻回了身体。」 所有的星光消失。 他身形一软，朝地上倒去。 顾青山连忙去扶他，结果自己力量也没恢復，两人一起坐倒在地上。 「给。」顾青山递过去一罐能量饮料。 「帮我开一下，我现在连开易拉罐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大苦笑道。 「我也是——你之前怎么不早说，那一拳把我的力气也抽光了。」顾青山抱怨道。 他把赤鹄喊过来，递过去两罐饮料，请她帮忙开盖。 「好在事情都解决了。」老大笑着说道。 「唉，好吧，真不容易。」顾青山无奈的道。 ——现在只用等着蕾妮朵尔彻底掌控身体，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那个无穷源力之主已经被抹灭，命运三女神也将从此消失，六道的碎物被击飞至虚空乱流之中，不再会毁灭这个世界，那些躲藏在万神殿之中的各族生灵存活了下来。 一切都将走上正常的轨迹。 「这饮料好喝吗？闻起来不太像酒。」赤鹄说道。 她把两个易拉罐递给老大和顾青山。 忽然—— 两个易拉罐凭空消失。 一道压抑着痛楚的叫声从几人身后响起。 小夕！ 她被一道星辰凝聚而成的绳索捆了起来，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嘭！ 一声巨响，赤鹄被击飞出去，生死不知。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和老大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起来，悬浮在半空。 森冷的星光刺入他们胸口，散发出毁灭的力量。 两人本就耗尽了力量，这一下根本反应不过来，立刻就被控制住了。 「不要动，我先处理一点事情。」 女声响起。 两人蓦然望去，只见蕾妮朵尔脸上的悲悯与纯真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冷漠的看着两位命运女神，淡淡的道： 「我的条件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了，生还是死，由你们自己决定。」 克萝托和阿特洛波斯对望一眼，嘆口气，一起念动咒语。 只见那漂浮在半空的命运终止战裙凭空散裂，化作无数构件，围绕蕾妮朵尔飞舞，最终穿戴在她身上。 闪烁着星辰光辉的项鍊：众神之泪也缓缓飞过来，落入蕾妮朵尔的縴手，被她戴在脖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老大满是疲惫，虚弱的问道。 蕾妮朵尔穿戴完毕，一步一步走向老大。 她站在他的面前，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说道： 「我有一个命运，那就是必定会成为最强者的伴侣——很多人误解了这个命运，实际上，我一诞生，被命运女神占据了身体，溺毙于河流，漂流至世界之谷，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跟随在一个即将成为最强者的人身边，那就是你。」 她那如同宝石般美丽的双瞳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低声道：「可笑的克萝托，竟然想借用这段命运，殊不知这段命运一直在生效。」 顾青山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问道：「幕已经全力帮你了，你明明也已经迎来了新生——你现在对付我们，是不是疯了！」 说话间，半空之中忽然凝聚出一道拳印。 唯尊出手了！ ——不周，山之傀！ 这是顾青山获得老大全部力量之后的一击，蕾妮朵尔一定无法抵挡。 然而，蕾妮朵尔站在原地不动。 克萝托发出一声无形的厉啸，冲上去，挡在蕾妮朵尔面前。 即便是灵魂体，这一刻，她也陷入了空白的念头之中，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蕾妮朵尔流露出满意之色。 「我死了，你就会死，所以你得多替我抵挡一些不可预料的攻击。」她拍了拍克萝托的脸，说道。 顾青山心中一沉。 唯尊的攻击竟然被挡住了！ 「蕾……妮朵尔，我明明用所有力量为你带来了新生，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想不通。」老大艰难的道。 蕾妮朵尔静静的看着老大，出声道：「新生？你以为什么是新生？」 她的语气之中，悄然多了一丝怨毒： 「从出生起就眼睁睁看着别人夺走了自己的身体，任人摆布，又命中注定要成为最强者的伴侣——看，这是多么悲哀的命运，我自己的意愿从来不被任何人接受，也不被任何存在所理解。」 第94页 「我一个人挺过了无数个黑夜，无数不可预知的生死命运，还要想办法讨好你，哄着你，安慰你，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中装着什么？」 「——我只想活下去。」 老大吐出一口血，忍着疼道：「我理解你，完全理解你的那些过去，相信我，跟我在一起，一定会迎来更好的盛世，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快乐和幸福。」 「幸福？」蕾妮朵尔轻笑了一声。 「我孤身来到这世间，看到的是各种算计，尔虞吾诈，横流的欲望，以及不断降临的末日，偏偏命运还给我指定了一个伴侣——」 她愤怒的吼了起来：「我凭什么要接受命运的安排，真是可笑！」 「我以为我们——喜欢彼此——」老大喘着气，哆嗦着说道。 「是的，在你许多无助的时候，我帮了你，甚至帮你去发现你的真正身份，也从中分享你的力量，所以此刻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蕾妮朵尔正视着老大的双瞳，轻声道：「你记住，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孤魂野鬼，她最渴望的不是什么狗屁爱情，而是活着，真正的站在阳光下活着。」 顾青山忽然插话道：「你已经做到了！你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既然你说互不相欠，现在何必再攻击我们？」 蕾妮朵尔偏偏头，看着他。 「罗德，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她说道。 「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蕾妮朵尔道：「末日的时代，再也不会有什么安稳日子，我当然需要力量来保护我好不容易才获得的身躯，我的性命，我的力量和权力。」 顾青山默然，旋即又道： 「就算是两不相欠，你也依然趁着我们最疲惫的时刻出手，偷袭我们，这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蕾妮朵尔问。 「你还是心虚，你心里有鬼——如果你心中无愧，又何必要对付帮助你的人？」顾青山道。 蕾妮朵尔冷冷的哼了一声，指着老大道：「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我只不过说了一个谎，他相信了这个谎。」 她勐的高声道：「爱情！这是一种多么虚幻与可笑的情感，它从来不曾占据我的心。」 无形的黑暗丝线从她身周涌起，在她背后凝聚成一张无面的黑暗人脸。 「忘了告诉你们，其实这些年命运的力量将我和他相连，他所抹灭的存在，最终都要在我同意之后，才可以进入最终的灭亡阶段。」 「在我做决定之前么——」 「它们都可以暂时存在。」 这时克萝托甦醒过来，慌忙站在蕾妮朵尔的左侧。 阿特洛波斯也走上来，站在她的右侧。 两位命运女神一起单膝跪地，各自牵着蕾妮朵尔的一只手，作出俯首称臣的样子。 此刻，她们的生死与命运，决定于她们曾经附身之人。 而蕾妮朵尔挺直了背，身穿一袭暗影长裙，站在原地，面色冷漠无情。 「命运，匍匐在我脚下。」 「末日也不得不成为我的僕人。」 蕾妮朵尔看着老大和顾青山，轻轻摇头道：「而你们的一切努力铸就了今天的我，我只有一个办法来埋葬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去——」 无穷的星光汇聚起来，凝聚于她指间，化作一柄锋利的匕首。 「死吧，光辉与死亡从此终结，新的时代将由我亲手开启。」 「我，蕾妮朵尔，是命运之主，是未来的万神女帝！」 第五百一十一章 未来与过去的联结 高塔世界。 酒吧。 几名女士正在喝酒。 「你还没忙完？」夜如曦问道。 小喵头也不抬，一边写东西，一边说道：「没办法，写作这件事时时刻刻都要做，我今天事情太多，已经更的有些晚了——不用想都知道，我的那些读者们一定在骂我。」 她丢下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唔……这酒太烈，我猜是安娜挑的。」她咧咧嘴，说道。 几人朝安娜望去，只见她怔怔的出神。 「怎么了，安娜姐姐？」萝拉摇晃着她的胳膊，问道。 安娜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总有一些……莫名的不安。」 突然，悽厉的警报声响彻整个世界。 小喵放下酒杯，神色一凛道：「我带你们去。」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几人连着整个吧檯一起从酒吧里消失。 高塔。 咚！ 一声沉闷响声，吧檯连着四个女孩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你怎么把酒吧的吧檯都搬来了？」巴利不满的道。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就一边喝酒一边听你们谈。」小喵道。 「抱歉，恐怕你们没有时间喝酒了。」高塔协会会长道。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到底什么情况？」夜如曦问。 高塔协会会长道：「这座时间孤岛一直漂浮在时光长河上，我们的学者对此非常感兴趣，制造了一些用来观测时光长河中各种歷史片段的工具，这件事我相信大家都知道。」 大家点点头。 「可是现在，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事。」 「什么事？」 「在时光长河中，许多原本的歷史片段，正在逐一消失。」 第95页 「消失？」安娜重复了一句，问道：「那些可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怎么会消失呢？」 高塔协会会长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脸上泛着淡淡的苦涩之意，艰难说道：「你们自己看。」 一面贯穿了整个房顶的镜子出现在众人头顶，其面积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时光长河的景象出现在镜子上。 「看到了吗？有许多地方彻底消失，化作一片黑暗。」高塔协会会长道。 「询问过黑海女士吗？」夜如曦问。 一道女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高塔协会会长已经问过我了。」 黑海女士的形象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视网膜前。 「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既定的歷史正在消失、化作虚无，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处于翻天覆地的变化中。」 众人议论纷纷。 「到底发生了什么？」张英豪不解的问道。 「在遥远的过去，有人正在企图改变一切，所以万事万物的因果也随之正在改变，所以命运长河中的一切亦将随之改变。」黑海女士道。 萝拉问道：「黑海女士，既然是改变，那就应该出现新的歷史投影，为什么时光长河之中，有些地方会变成一片黑暗和虚无？」 「因为替代那些歷史的，是毁灭。」黑海女士道。 ——歷史中，那些地方彻底毁灭了，所以在时光长河中什么也没有留下，因此而显现出一片黑暗。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我想知道，现在我们的岛上，还有人消失吗？」巴利问道。 黑海女士道：「自从无穷源力之主回归过去之后，原本已经不再有人消失，但三分钟前，又有两人消失，并且消失的人数突然开始增加。」 突然，叶飞离大声道：「你们快看！」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朝头顶的镜子望去。 只见镜子中，整条发光的时间长河渐渐暗淡下去。 越来越多的地方彻底化作黑暗。 几乎是一息的功夫，整条时光长河已经变成了黑暗与虚无之地。 再也没有任何歷史片段存在。 「不。」巴利低声道。 扑通！ 萝拉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道： 「这……怎么会这样……」 其他人没有出声。 大家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所有的世界都毁灭了。 张英豪突然道：「黑海女士，我们这里情况如何？」 「稍等，正在查看。」黑海女士道。 ——眼下，众人身处隔绝的时间孤岛之中。 作为一座封闭的岛，它在时光的长河中缓缓向前漂移。 按照时间穿越的法则，所有人将越过他们回归过去的那个时刻，沿着时间的惯性，朝未来前进至某一个时刻，才可以再次出现于正常的时间线上。 然而一切都毁灭了。 那么众人将迎来什么样的命运？ 一息功夫，黑海女士的声音再次响起： 「报告诸位，失踪者的数量正在急速上升。」 「借鑑无穷源力之主的判断，歷史的因果再次不成立了，所有一切都在发生剧变。」 「就算是这个时间孤岛，也将随之产生改变。」 叶飞离出声道：「有办法阻止吗？」 黑海女士道：「很遗憾，决定一切的力量来自极其遥远的亘古时代，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说话间，叶飞离消失了。 紧接着是巴利、高塔协会会长、夜如曦、以及妖精大长老。 「不，为什么没有办法抵御这一切？」小喵不甘的道。 黑海女士道：「唯一的办法，存在于亘古时代。」 「这么说，顾青山和老大他们快输了？等等，能不能送我过去？」张英豪问道。 他摘下墨镜，静静等待。 「抱歉，歷史太过久远，我的力量不足以把你送过去。」黑海女士道。 张英豪还要说话，整个人突然消失。 四周消失的人越来越多，整个高塔世界，在短短数十息内，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 「我们真的一点挽回的办法都没有？」安娜问道。 「对，我们只能等——如果顾青山和老大取得胜利，歷史还会重新恢復，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希望越来越渺茫。」黑海女士道。 「怎么会这样……」小喵低声念叨着。 她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渐渐一片黑暗。 人，只剩下最后两个。 安娜。 萝拉。 「呜呜呜，安娜姐姐，我们都要死了。」萝拉恐惧的道。 安娜将她抱在怀中。 忽然，萝拉面前一空。 安娜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彻底坠入黑暗。 时光长河也不復明亮，消散为一片虚无。 「黑海女士，你还在吗？」 没有回应。 一切似乎都终结了。 萝拉眸子里的希翼之光渐渐暗淡。 她独自站在黑暗中，哭泣不止。 忽然，她手腕上的那根紫色绳子散发出明暗不断的光。 「是……你保护住了我？」 她望着手上的绳索，眼泪忽然停了。 她抹了抹眼角，闭上眼，细细去感受绳子中的力量。 第96页 绳子的力量，如烛火一样护住了她。 可是只有一个人，独自活在一切都毁灭的时空中，又有什么意义？ 死寂的黑暗中，响起萝拉颤抖的声音： 「顾青山，你要赢，一定要赢啊！」 …… 无数年前。 冰峰之地。 「一切都要终结了。」 蕾妮朵尔神色冷漠，把手中的星辰匕首递给克萝托。 「去，杀了这两个最后的自然神祇。」 「是。」 克萝託身形转化为实体，接过匕首，朝顾青山和老大飞去。 顾青山静静等待。 直到匕首即将刺中他的心脏，他才嘆了口气。 战神界面上，一行小字停留在那里： 「已经应你的要求，对你手上的命运预感之术进行检测。」 「结论：该术法在短期内不会激活。」 ——拉克茜斯把最强的命运神器藏在未来，但却一直没有激活。 这说明什么？ 难道在命运的预言之中，能战胜蕾妮朵尔的时刻还未到来？ 顾青山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但是没有时间了。 「山女！」他突然轻喝一声。 虚空之中，忽然浮现出一名青衣仕女。 她看了克萝托一眼。 虚空生出一连串残影般的剑芒，将克萝托死死抵住。 叮叮噹噹叮叮—— 克萝托直接被击飞出去。 神技，忘川江之斩！ 山女伸手从虚空中抓出六界神山剑，朝前一指。 轰！！！ 无穷无尽的剑芒如洪水一样倾泻而出，沖向蕾妮朵尔以及她身边的阿特洛波斯。 然而两人岿然不动。 一团黑火突然浮现，化作黑犬。 「睡！睡！睡！」 黑犬冲着剑芒中的两人发出狂吠声。 蕾妮朵尔恍惚了一瞬。 阿特洛波斯被剑芒沖飞。 趁着这时，虚空中又冒出一柄长剑。 嗡嗡嗡！ 它焦急的鸣叫着，将两罐开了盖的饮料端在顾青山和老大面前。 两人毫不迟疑的接过饮料，一饮而尽。 「有把握吗？」顾青山问。 「没有。」老大站起来。 又一柄剑从虚空出现，端着两罐饮料。 他们依然接了，一口气喝光。 「感情的事，你知道的，说不清。」老大萧瑟的道。 「啧——」 顾青山没有评价，只吐出一个字。 他握紧双剑，朝剑芒的洪流中望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战争之王 「去助她！」 顾青山手一挥，潮音剑破空而去。 天空中，山女接了潮音剑，另一手握着六界神山剑，立刻倾尽全力施展剑诀。 只见一剑上沾满烈焰，另一剑被冰霜笼罩。 双剑齐出！ 霎时间，天空化为火海。 刚刚飞回来的克萝托被冰与火所裹住。 ——然后念剑就来了。 恸罗日月遮！ 一道巨大的无形之影在虚空中唿啸前行，瞬间穿透了克萝托的身躯。 不待克萝托有任何动作，一抹流光凌空飞掠而至。 这一剑快到了极致，简直没有给克萝托任何反抗的机会。 噗—— 地剑被顾青山握着，一剑刺入克萝托的心口。 缭绕的剑影从克萝託身躯之中怒放开来，如同一抹染了血色的剑莲。 秘剑，画影！ 克萝托当场就被数不清的剑影削成泥，又散成碎屑，随风飘散。 「有什么意义呢？」 一道女声传来。 剑的洪流散开，蕾妮朵尔带着阿特洛波斯重新出现。 她伸手轻轻招了一下。 重重暗影交织成形，化作一名女子。 克萝托。 克萝托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的命运在我手上，就算被你杀掉，我也可以赐予她新生。」蕾妮朵尔满不在意的道。 克萝托直勾勾的盯着山女，说道：「原来是你……」 顾青山立刻喝道：「山女，回来！」 山女没入六界神山剑，带着潮音在虚空中一闪，就回到顾青山手中。 「克萝托，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蕾妮朵尔蹙眉问道。 「她就是红鬼，上一次杀掉我的，就是她。」克萝托道。 「哦，这种小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蕾妮朵尔显得有些兴味索然。 她背后的巨型无面人脸张开口，发出震天的怒吼。 风雪停了。 天空上散发出剧烈的震动，似乎后面有一个存在，正在撕裂它。 蕾妮朵尔身上充满了排山倒海的威势，似乎正在酝酿什么。 「稍等，我有话要说。」顾青山道。 「说。」蕾妮朵尔道。 「你得到了幕的所有力量，得到了两位命运女神的效忠，以及命运神器，甚至还可以操控末日——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这么多，我们何不就此别过？」顾青山道。 「就此别过？」蕾妮朵尔重复道。 「对，」顾青山放下剑，认真说道：「我一向欣赏不认命的人，如你这般一出生就被人占据了身躯，最终还能反抗命运，成就自我的人，我从来都不以常理去揣度——我们何不就此罢手，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第97页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老大对望了一眼。 按照正常的歷史，蕾妮朵尔不能死。 就算按照拉克茜斯的预言，蕾妮朵尔也还没到死的时候。 ——她会一直活着，直到未来。 这样的话，歷史将会保持固有的连贯性和准确性，任何人的命运都不会改变。 也唯有这样，第六枚封印之章才会出现，顾青山和老大才可以返回未来。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蕾妮朵尔想了想，忽而笑起来： 「就此别过……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首先你们得活下来。」 「活下来？」顾青山问道。 蕾妮朵尔出神的道：「对，这里所有的世界所化，都是幕的身躯，难道你以为我会在他的身躯上生活？」 「那你想——」 「毁了这里，把末日填满所有虚空，之后再去世界之门外看看。」蕾妮朵尔淡淡的道。 她抬起手，垂目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轻声道：「我对末日很有兴趣——因为两位命运女神的缘故，我吞噬了那个末日搜寻者，获得了可以与末日沟通的力量。」 随着她的声音，天空朝两边裂开。 一张巨大而狰狞的面孔取代了天空，俯瞰着大地上的一切。 蕾妮朵尔的声音继续响起： 「埋葬了这个世界之后，如果你们还能活着，那就活下去吧——我就不直接出手了，你们可以一直活到被我召唤的某种末日杀死为止。」 嗡—— 虚空一动。 数不清的虫子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 它们都有着一张人类的脸，身躯却是甲壳类的虫子，长着一对薄如蝉翼般的翅膀，口中满是尖利獠牙。 顾青山见过这种虫子。 昔日若不是命运女神的三神器，无穷源力之主几乎就被这种虫子打败。 蕾妮朵尔吐出一个字： 「上！」 所有虫子发出震天的嗡鸣声，铺天盖地朝着顾青山等人的方向袭来。 蕾妮朵尔负手站在所有的虫子后面，身侧跟着两位命运女神，目光已经不再看着对面几人。 她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如何去往世界之门的方向。 「估计错误。」顾青山道。 「是的，跟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老大道。 「如果放任她这样活下去，后世会是什么情况？」顾青山问。 「后世？如果让她毁灭了一切，根本不会有什么后世，一切都将在今天化为虚无。」老大道。 「看来没办法了。」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 「是的，没办法了。」老大同意道。 他朝顾青山伸出拳头。 顾青山用拳头跟他碰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一行行萤火小字出现在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中： 「已加载秩序。」 「你已经载入诸界末日在线·人族军团。」 与此同时，一道女声响起： 「久违了，顾青山，欢迎你再次加载本秩序，需要与末日展开战斗吗？」 顾青山道：「黑海女士，你可以动用我的所有魂力，请立即进行战争准备。」 「好的，指令系统已接驳，开始侦查环境，启动本秩序的迎击策略。」黑海女士道。 在顾青山的视网膜上，另一个蓝色的界面跳了出来。 一行行提示符飞快的出现在界面上： 「鑑于情势的严峻程度，强制启动召唤模式，按照顾青山阁下昔日战斗模式，选择为科技侧模板。」 「魂力补充完毕，一切准备就绪。」 「战争即将打响——」 「召唤军团！」 轰！轰！轰！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轰鸣声中，数不清的金属方块落在两人前方，以战阵的模式排列。 那些金属方块急剧膨胀，渐渐形成具备人类外型和轮廓的金属人形物体。 第一个金属士兵出现了。 它张开大口，静止不动。 这时虫群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几近淹没所有的军团战阵。 一道电子声响起： 「量子转移震动刀，释放。」 只见一个黑色的椭圆形金属体被士兵喷吐了出去。 金属体旋转着飞入密密麻麻的虫群，直接消失不见—— 一只兇悍的虫子把金属体吞了下去。 下一秒。 虚空中响起了一道道电子的穿梭声。 数不清的虫群消抹一空。 它们化作纷纷扬扬的血雾，在整片天空中瀰漫开来。 后方的虫子见了血，更加疯狂的涌过来，企图突破这一道科技防线。 然而没有用，量子转移震动刀的能量耗尽之前威力绝不会减弱。 它通过收集虫群的身体构成微粒，分析其共振频率，并与之产生某种规律性的共振，直接破坏掉虫子的身躯。 有了这一手缓解局势，更多的金属士兵出现了。 数百米金属士兵一一排列成阵地，开始为战争做准备。 黑海女士的声音响起： 「共振刀效率达到99.19%，开始变形为机动战甲，进行突围战。」 金属士兵顿住。 它们全身的流线型金属体渐渐凸起一些高分子材质盔甲，将全身护得严严实实，唯有眼眸处闪烁着不同的电子光芒。 第98页 「装甲完毕。」 「量子共振刀预备。」 「出击！」 所有机动战甲沖天而起，迎向了那些汹涌而来的虫群。 战争直接进入白热化！ 顾青山后退几步，挥动六界神山剑，将束缚在小夕身上的星辰绳索斩断，又取出一瓶饮料递给她喝。 他又把昏迷的赤鹄找了回来，餵她灌下治癒饮料。 「酒……给我酒……」赤鹄皱着眉道。 顾青山不理她，又取出一瓶治癒饮料硬灌她喝完。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觉老大一直站着没动。 顾青山诧异地问道：「不能只靠我一个人，你的军团呢？」 老大露出回忆之色，说道：「也许你不记得了，在与灵魂尖啸者决战的时候，我加载了一个最有潜力的模板。」 顾青山一怔，很快想起来。 ——老大加载的那个模板，好像是诸界末日在线·军团小兵。 只见老大笑了笑，嘆口气道：「天上那张脸就交给我了。」 他朝前走了两步，渐渐小跑起来。 一柄黑色的三叉戟从虚空飞出来，被他握住。 数不清的暗金色碎片围绕他旋转不停，最终贴合在他身上，形成了一件散发着金色雾气的战甲。 轰—— 老大沖天而起，直直迎向天空深处的那张巨大而狰狞的脸。 顾青山眼前浮现出一行小字： 「禀报阁下，如今老大的模板已经进化为究极体，远超所有秩序的加载者。」 「哦？可否告诉我，他现在用的是什么模板？」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一行新的小字出现： 「诸界末日在线·战争之王。」 顾青山看着这几个字，默默点点头。 天空中，无穷的嘶吼声传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封印掌管者 吼！！！ 天空中传来嚎叫声，大地随之轻微颤抖。 一抹金芒在天空中闪过，不时撞击在那巨大而狰狞的面孔上，击飞一蓬蓬血雨。 似是忍受不住这种攻击，遮蔽天空的面孔朝下一探，直扑大地而来。 在面孔之后，那庞然无边的身躯，混合着昏暗与毁灭的光辉，全然降临在大地之上。 一行萤火小字飞速出现： 「末日：世界生命之灾现已降临。」 「该末日正在彻底展开，以实现它对此冰封世界的征服。」 整个世界之中，冰雪飞舞的景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霎时间，数不尽的城市废墟、狰狞恐怖的怪物大军、四处氤氲飘浮的毒雾映入众人眼帘。 老大手持黑色三叉戟，身上缭绕着阵阵金色雾气，低头俯瞰着末日的景象。 「——好像变困难了，有没有问题？」顾青山在地上大声喊道。 老大摇摇头，不屑道：「小场面而已。」 「别大意，你每次一耍帅，就容易出问题。」顾青山认真地喊道。 老大面容抽搐。 他松开黑色三叉戟，身上勐然腾起一股暗沉沉的光辉。 「以吾之名赐汝等觉醒之力，阵列于此护持汝王。」 老大默念着，将手上的一枚指环抛了出去。 轰！ 指环四周的虚空一震。 数不清的怪物排列成军阵，黑压压的挤满了天空。 这些怪物全身披挂着重重战甲，身形扭曲而充满异样的力量感，灰色的雾气缭绕在它们身上，经久不散。 它们纷纷睁开眼，活动着身体。 「护卫吾王。」 「护卫吾王！」 「护卫吾王！」 怪物们嘶吼着。 它们遮蔽了天空，身上的灰败气息越来越重，几乎瀰漫了整个世界。 这是永恆深渊的气息！ 下方数不清的末日怪物释放出各种术法，打在它们身上，却发出密集的撞击金属声。 ——每一个深渊怪物，都有一副量身打造的深渊体，就像当初的琳那样，威力无穷。 「杀光它们。」老大淡淡的道。 「遵命！」深渊怪物们怒吼着，纷纷以军团为阵列，朝着下方的末日废墟俯冲而去。 怪物们所过之处，无物可挡，以横扫之势席捲大地。 顾青山看得怔住。 ——老大这个傢伙，虽然不復以前的实力，但却有着秩序的全力加持，成为了战争之王。 此外，他还随身带着这么多深渊怪物，作为战争中的亲随护卫。 联想起后世发生的事，看来他一直是心中有着预期的。 当一切真的走到这一步，他只能抛弃那份感情，开始战斗。 顾青山收回目光，望向前方。 虫群正在与人族军团交战。 在虫群深处，蕾妮朵尔身处两位命运女神的守护下，满面惊奇的望着天空中的老大。 老大身形一闪，从天空落下来，轻轻悬浮于虫群对面。 「蕾妮朵尔。」 他望向少女，认真说道：「你从出生以来所承受的痛楚，来自三位命运女神与末日的图谋，刚才我已经帮你征服了她们。」 「你陪着我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我将我所具备的力量赠予你，以期你以后能保护自己。」 「——其实我从未渴求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第99页 「我只是以为我们会在一起。」 老大自嘲的笑了笑，不自觉的摇摇头。 蕾妮朵尔默默听着。 好一会儿，老大艰难的道： 「现在，我们两清了，你走吧。」 蕾妮朵尔看着他，轻声道：「命运给了我这么多的折磨与伤害，你认为你这种高高在上的馈赠，就可以将它抚平？」 她身上涌起排山倒海的气势，将四周的虫群都吹飞出去，唯有两位命运女神还勉强站在原地。 老大露出回忆之色，缓缓说道：「我诞生于黑暗之中，在浩渺无边的血水里承受着无尽的撕裂痛楚，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万年，然后我的意识渐渐增强，开始思考我是谁。」 「又过了八百年，我获得了一些力量，决定探寻自己的身份，但我所在的世界实在太大，每前进几步都会承受不一样的痛苦袭身，焚烧、撕裂、穿刺、切割、苦寒、飢饿、剥皮——很多时候我都只剩下最后一点点意识。」 「这样又过了一千年，我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是的，我终于知道，自己是一名封印掌管者，负责看守『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之尸体，防止它再次復活。」 「在无尽的岁月中，这具尸体要承受什么样的痛楚，我也必定感同身受，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束缚住这具尸体。」 「原本这样的日子将会无穷无尽，直到永恆，这便是我的命运。」 「但是……」 「我反抗了命运，开始汲取这具尸体的力量。」 「所以你今天能看到我站在这里，而且我对于你的遭遇，感同身受，也希望倍加呵护于你。」 蕾妮朵尔听得怔住。 老大诚恳道：「命运只是万物众生的过去交织在一起，积累而成的一种趋势，它给我们带来的苦难，最终却被我们所推翻，这是我们给自己的馈赠，也是生命最珍贵的所在。」 「至于我给你的力量——其实也不算很多，你不必在意它。」 「蕾妮朵尔，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只是在我最孤寂的那段时光里，你陪伴了我，所以我感谢你。」 「希望你以后过的好。」 老大低着头，一边说一边朝后退去：「我们——就此别过。」 他凌空转身，将那柄黑色三叉戟扛在肩上，失魂落魄的朝顾青山的方向飞去。 蕾妮朵尔依然愣在原地。 这时两位命运女神对视一眼，急声朝着蕾妮朵尔说了些什么。 「慢着！」 蕾妮朵尔喊道。 「什么？」老大勐的顿住。 「两位命运女神说，命运三神器还差一件，你还给她们，我马上就走。」蕾妮朵尔道。 老大嘆口气，望着两位命运女神道：「当年情况十分危急，三件命运神器乃是我暗中耗费了那具尸体的力量精粹，假借万神之手铸就，威力无穷，你们得到其中两件应该心满意足了。」 克萝托和阿特洛波斯露出不甘心之色，飞快的在蕾妮朵尔的耳边说着什么。 老大声音变冷，继续道：「命运神器是看人的——什么样的人，就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贪婪并不会增加它的力量。」 说完，他再也没回头，飞回顾青山身边。 顾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大摇摇头，没说什么。 忽然，对面响起蕾妮朵尔的声音： 「两位女神说，得到三件命运神器，我才可以算是拥有了自保之力，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她伸出手。 阵阵星辰之光汇聚在她手上，化作一柄数十米长的星辰巨锤。 浩瀚的力量汇聚在巨锤上，让四周虚空不断撕裂。 「交出第三件神器，否则我就让你们死在这里。」 蕾妮朵尔喝道。 老大嘆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被顾青山拦住。 「蕾妮朵尔，看来你一直忙着反抗命运，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顾青山道。 「你是指什么？」蕾妮朵尔问道。 「命运女神随意占据你的身躯，这叫不问而取，愧为神灵之属。」顾青山道。 蕾妮朵尔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你这样当面夺取别人的东西，这叫抢，更甚于她们。」 顾青山看着她，淡淡的道：「我就直说了，万物有灵，养条狗都知道报恩，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但威胁救过你的人，还想抢夺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给就威胁要杀人——」 「你连狗都不如。」 第五百一十四章 骤变 虫群发出一声声急促的鸣叫，与人族军团的阵地不断相持。 天空中，深渊怪物与末日世界的厮杀也到了白热化阶段。 蕾妮朵尔却很平静。 即便顾青山说她连狗都不如，她的脸上也没流露出丝毫怒意。 「……说了这么多，其实你完全弄错了。」她淡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我要解释一下，自从我被附身的那一天起，我就深深体悟到，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激烈的变化，一个人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殊为不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被寻常的道理和情感所羁绊？我们存在的意义难道不是一直存在下去，比任何人都活的长久么？」 第100页 蕾妮朵尔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全身星芒散开，继续说道：「偷和抢都没有问题，当你在生死存亡之际，这些事虽然不道德，但它却能让你活下去——这才是末日之中的正确道路，我也是因为做到了这一点，才最终夺取一切，成就了今天的神威之力。」 「为了活下去，我所做的准备比你们任何人都多，我甚至去过虚空——」 说到这里，她忽然闭上了嘴。 顾青山摇头道：「关于我们存在的意义，我不敢苟同你的观点。」 蕾妮朵尔眉目轻轻一动，两位命运女神单膝跪在她的左右，作出恭敬之色。 她背后的那个黑暗无面人脸张开大口，对准了顾青山和老大。 两人立刻不能动了。 顾青山朝战神界面上望去。 只见虚空中飞快刷新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你承受了命运梦魇，暂时无法移动。」 蕾妮朵尔好整以暇的伸出手—— 无穷星辰之光在她指尖汇聚，化作一柄巨型连枷。 她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杀意，口中却平静说道： 「看看你们，在我面前连动都无法动一下。」 「随着你们的死亡，你们那些虚弱的、充满幻想的观点将泯灭于歷史之中。」 突然有人喝道：「兵器禁绝，连枷！」 一张卡牌抛出来，化作流光笼罩在蕾妮朵尔身上。 蕾妮朵尔手中的巨型连枷立刻消失了。 小夕手上握着一把牌，挡在顾青山和老大面前，朝着蕾妮朵尔道：「姐姐，你别这样好不好，其实我们团结起来，根本不用再害怕什么。」 蕾妮朵尔脸上流露出忌惮之色，低声道： 「我差点忘记了，我的命运是成为最强者的伴侣，而你的命运是战胜所有敌人……」 「那我就连你一起杀掉！」 说完，蕾妮朵尔身形向前一倾，做出飞掠之状。 ——然而她却没有动弹。 蕾妮朵尔有些意外，再次挪动身躯。 ——依然不动。 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龙咒？」老大悄悄问道。 顾青山点点头。 青龙本咒·缚已经起了作用。 顾青山抱着双臂，朝蕾妮朵尔道：「现在你跟我们都不能动了，看来胜负还不一定属于你。」 一道黑影忽然从他身后飞腾而出，朝着蕾妮朵尔扑去。 赤鹄！ 她浑身缭绕着无穷黑暗烈焰，挥动死亡镰刀。 轰—— 黑暗之火席捲天地，直接淹没了虫群、两位命运女神、蕾妮朵尔、无面巨脸。 赤鹄飞身退回，落在小夕身边。 「夕，别幻想什么了，现在她想杀光我们。」赤鹄道。 小夕脸上迟疑不绝，为难道：「可她是我亲姐，杀她我下不去手。」 赤鹄拿起一个酒瓶，仰头灌了一气，说道： 「先打服，再教育。」 小夕这下听进去了，抽出真赤魔枪握在手中，认真朝对面汹涌的黑暗火海中望去。 「你们两个——」顾青山忽然出声道。 两女一起转头望他。 顾青山肃然道：「别留手，她的实力不是你们能想像的，你们现在立刻开始准备防御——我们得先想办法自保。」 赤鹄怔了怔，走回来，取出手帕给顾青山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怎么这么多汗？」 她诧异的问道，又去看老大。 只见老大脸色苍白，一样满头是汗，甚至身躯在微微颤抖。 「一些预感——不好的预感，但我们现在不知道是什么。」老大解释道。 顾青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说道：「小夕，赤鹄，有些事情正在发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你们万万不可大意，否则随时会丧命。」 赤鹄和小夕对望一眼，退回来，将两人护在中间。 一道剑芒闪过。 山女悄声问道：「公子，现在要我解开禁锢之术吗？」 「再等等，我需要看看情况。」顾青山道。 唿—— 火海忽然朝四周散开。 蕾妮朵尔站在中央，依然不能动弹。 然而一道暗影屏障从她身上的战裙飞散出来，护住了她和两位命运女神。 「克萝托，阿特洛波斯，你们去对付这两个女的。」她命令道。 「是。」两位命运女神应道。 克萝托小声道：「小心，对面有一柄剑，可以破除你背后的末日唿唤之术。」 蕾妮朵尔点点头，冲着背后道： 「你去把那些与末日作对的奇怪东西都消灭。」 她背后那张黑暗无面人脸消失了。 天空中，出现了一抹黑暗之色。 这抹黑暗之色飞快的移动，所过之处没有任何深渊怪物能抵挡住它。 一具具尸体从天空掉落下来。 赤鹄和小夕迎上了两位命运女神。 这时候，蕾妮朵尔才望向老大，嘴角流露出讥讽之意：「确实让我意外，毕竟我每天都在幕的身边，却没想到他瞒着我，藏有这样的底牌——看来我们彼此彼此。」 老大没说话，更没试图解释什么。 顾青山嘆了口气。 哀莫大于心死。 蕾妮朵尔认定了老大在欺瞒她，老大又懒得再解释，那谁都改变不了蕾妮朵尔的想法了。 第101页 事实上，若不是两人来自后世，幕身上又怎么会有秩序？ 老大淡淡的道：「现在我们都不能动，也算是打平了，带着你的人手离开这里，我们以后再也不必见面。」 「交出第三件命运神器。」蕾妮朵尔道。 「它不在我手上。」老大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蕾妮朵尔道。 她伸出手，凝聚出无穷星光。 眼见一根长柄兵器即将显化雏形，天空中响起小夕的声音： 「姐姐，不要再打了，否则我一定封禁你的兵器！」 蕾妮朵尔一顿，手上的星光顿时散去。 她脸色阴沉的可怕。 ——是了，夕能禁锢住自己的兵器，无论自己如何反抗，都无法阻止这件事。 「我从未想到，有人竟然能凭藉区区一张卡牌就封禁住别人的武器，你们有底牌，难道我没有？」蕾妮朵尔平静的道。 顾青山心中渐渐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只听蕾妮朵尔道：「我的命运，是成为最强者的伴侣，但除了这个世界，其实虚空之中也藏着你们所不知道的存在，我花费了许多精力，与它们结成了互惠的关系。」 她开始念诵契约之咒： 「躲藏在虚空之中，歷经恆久岁月的诸位，我知道你们在关注这里的一切，现在我唿唤你们降临，与我一道分享眼前的一切胜利果实。」 虚空之中，五道充满沧桑与古老之意的淡淡光团随之显现。 一个光团中响起了声音： 「给我们准备一具身躯，我们将与你一同瓜分这个世界的一切。」 「没问题。」 蕾妮朵尔随手一挥，五具神灵尸体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五团淡淡的光芒朝着尸体飞去，很快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第一具神灵尸体睁开了眼，望向四周，发出震动天地的浩瀚之音：「我，众生命运的审判者，在虚空之中存在了近乎永恆的岁月，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这个封印之地。」 第二具神灵尸体睁开眼，望向满是冰霜的大地，目露贪婪之色。 「是啊，这里藏着一具尸体，它的力量连我都感到畏惧，但我们联手的话，肯定能想到办法汲取它的力量。」 第三具神灵尸体睁开眼，活动了一下身躯，说道：「万地之母，我劝你还是谨慎些，地下的那具尸体可不是好惹的，我们大概需要很多时间做前期准备。」 「诸位，先解决麻烦。」蕾妮朵尔道。 「先说好，你要的是什么？」一具神灵尸体问道。 「我只要第三把命运神器，地下的尸体交给你们。」蕾妮朵尔道。 「哦，这样的话，我们就接受了你的请求。」又一具神灵尸体道。 五具神灵尸体都復甦了。 他们身上气势渐渐涌起，很快超越了一切。 「两个奇怪的傢伙。」万地之母看着顾青山和老大，说道。 「是的，他们的力量从未出现在虚空中，也不是我们的族群。」众生命运的审判者说道。 对面。 「是它们？」老大低声问道。 他的话过于简短，但顾青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我的灵觉告诉我，不是它们。」顾青山道。 「那会是什么。」老大皱起眉头。 「不知道。」顾青山道。 一道剑影凭空出现，绕着两人转了一周。 两人身上的禁锢之术顿时解除。 「我没想到，这个世界乱成了一锅粥。」老大握紧黑色三叉戟，感触的道。 「小心，我猜我们直觉中所畏惧的局面马上就要来了。」顾青山道。 他一手握着地剑，一手握住六界神山剑。 突然，战神界面上冒出一行行血色小字，急速闪动不休： 「警告：」 「世界之门已经彻底打开。」 「无穷末日和六道世界的主碎片即将降临。」 「等待者正在逃进世界之门！」 第五百一十五章 虚空规则的制定者 「警告：」 「世界之门已经彻底打开。」 「无穷末日和六道世界的主碎片即将降临。」 「等待者开始进入世界之门！」 顾青山心中一沉，彻底紧张起来。 「不对，按照正常的歷史，末日和等待者全部进入世界之门的时间，应该是老大在全盛期发生的事，为什么提前了？」他在心中急声问道。 许是知道情况紧急，战神界面立刻回应道：「还记得你重生之后的情形吗？你记忆之中所有的末日都提前了——只要在一段歷史中出现了原本并不存在的人或事物，那么一切都将围绕着那个人或事物产生改变，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 「蕾妮朵尔和虚空怪物的盟约提前了，末日提前了，世界之门也提前打开了，这些关键因素混合在一起，造成了真正的灾难——」 「——歷史已经快要不可控了，一切都开始覆灭，你必须尽快将其维持原样，否则整个时光长河中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顾青山望向四周。 虚空不断的裂开，展现出各种各样的歷史场景，然而又很快黯淡下去，彻底化作黑色的虚无。 无数的世界景象浮现—— 这分明是未来的一些世界，却荒谬的出现在这个时空。 第102页 顾青山心中闪现无数的念头，却仍然有些迷茫。 让一切维持原样谈何容易！ 仅凭自己，怎么可能做到这件事？ 忽然，所有异象一下子全部消失，世界又恢復了正常。 战神界面上再次出现一行小字： 「有人出手了，但他只能延迟毁灭的发生，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谁？ 难道是…… 顾青山放出神念，扫视整个冰封世界。 天空中，赤鹄与小夕正在与两位命运女神交手。 赤鹄应付的有些勉强，不过仗着烈酒给予的催化力量，勉强应付着克萝托。 小夕倒是与阿特洛波斯打得你来我往，一时分不出胜负。 在黑暗无面人脸的帮助下，虫群和末日的怪物正在逐渐战胜人族军团和深渊怪物。 虽然蕾妮朵尔依然无法移动，但她却多了五名强大无匹的帮手。 ——来自虚空乱流之中的怪物！ 一名依附在神灵尸体上的怪物沙哑的道：「那个身上拥有死亡烈焰的人族女子，就交给我了。」 它身形一闪，朝赤鹄扑去。 顾青山立刻喝道：「山女，去助赤鹄！」 「是！」 山女显化成人，手持六界神山剑追了上去。 顾青山这一声喊，立刻引动了那些怪物的注意。 一名神灵尸体道： 「这个人族的瞳孔之中藏有世界之术，倒是对我的胃口——就交给我吧。」 它望向顾青山。 霎时间，顾青山从原地消失。 剩下三名神灵尸体纷纷道： 「瞳孔里有世界之术？」 「这倒是罕见，不过既然它出手了，没道理还会有人活着。」 「还剩最后一个。」 它们望向老大。 老大从背后摸出一罐饮料，用手一捏。 一条水流从饮料中飞出来，被他一口吸干。 「来吧，现在我可恢復了力量。」 他一手握着黑色三叉戟，一手捧着命运之书，淡淡的道。 大地之下，一股森冷寒意飞涌而出，笼罩在他身上。 「小心，他就是那具尸体的看管者。」万地之母轻声道。 其他两具神灵尸体点了点头。 …… 顾青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完全空白的世界。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世界之术？」他低声念叨着。 虚空中响起一道声音： 「猜对了，这是生与死的赌场之术——你马上就要死了。」 一副巨大的天平出现。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天平的一端，而天平的另一端空空如也。 「抱歉，我没有时间陪你慢慢玩。」顾青山冷声说道，伸手抽出了地剑。 「啧啧啧，这可是没用的，我已经赌上了我的性命，所以谁也无法阻止赌局开始了。」那个声音道。 顾青山立刻发现自己四周冒出层层光团，将他死死禁锢在天平上。 与此同时。 天平的另一端忽然出现了一个宝箱。 宝箱出现的瞬间，天平就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顾青山所在的一端渐渐升高。 另一端缓缓沉下去。 顾青山目光一闪，本能的察觉到了某种危机。 那个声音变得充满了戏嚯： 「关于本次赌博之术的规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哟！」 「谁叫你遇上了虚空之中最不讲道理的我，唉，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现在去死吧。」 声音说完就消失了。 顾青山望向天平对面的托盘。 ——那个宝箱中放着一套闪烁着绚丽光彩的战甲。 难道是比重量？ 不过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想。 「战神界面。」他默默唤道。 虚空之中飞快出现了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中了世界之术：生与死的赌场之术。」 「该术法为因果律类的世界之术，一切规则由术法拥有者决定。」 「本次赌局的规则为：」 「双方赌命。」 「拥有财宝更多的一方，将活下来。」 顾青山怔怔的看着这些小字。 ——他情不自禁的把地剑收了起来，顺便整理了一下髮型。 「我有个疑问。」他问道。 「你说，但我可不一定会告诉你哟。」那个声音带着一股恶意道。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道：「按说你是虚空中的怪物，可虚空之中什么也没有，你从哪里搞来的这套闪瞎人眼睛的战甲？」 「呵呵呵，这个嘛倒是可以告诉你，我经常守在世界之门附近，有时候外面会有一些好东西从门缝里漏进来，除此之外，偶尔我会去尘封世界的边缘碰碰运气。」 那个声音兴奋的道：「总之，你们这种生活在尸体封印上的土鳖，根本无法与我比拼财富。」 「是——吗——？」 顾青山慢慢转动手指上的荆棘指环。 轰！！！ 绚丽的、五光十色的、充满铜臭的、金闪闪的、银亮亮的、晃瞎人眼的光芒，充斥了整个空白世界。 顾青山所在的这一端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整个空白的世界开始破碎。 第103页 隐隐约约中，响起了一道悽惨的叫声： 「为什么……我连再放宝物上去都来不及……」 「这不公平！」 声音带着几分不甘，渐渐消失。 顾青山急忙大声问道：「喂，你告诉我，其他几个怪物会不会这个术？」 他的声音迴荡在虚空之中，久久没有回应。 他只好无奈的耸耸肩，自言自语道：「算了，能送一个人头已经很幸运了，不能祈求太多。」 战神界面上飞速亮起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跳过了第二个虚空怪物：万地之母，杀死了第三个怪物：虚空规则的制定者。」 「说明：虚空规则的制定者是五个目标之中最让人头疼的存在，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由于它愚蠢至极，竟然跟某位财富女王的小奶狗比拼财富，所以走上了必死之路。」 「评价：它死得轻于鸿毛。」 「如上所述，你一滴汗都没有出，就杀死了它。」 「你获得了三亿点魂力。」 「虚空战神之路进行调整，进入第三个阶段：」 「你必须找到下一个虚空怪物：万地之母。」 「请注意，这是虚空怪物之中的王者，是虚空地神的死敌。」 「干掉它。」 「提示：你已经击杀五个任务目标的其中两个，现在还剩三个目标，你就可以获得名号：『虚空战神』。」 顾青山飞速看完。 这时四周的空白世界消失殆尽。 突然，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凭空产生，这股力量拽住顾青山，突破了这一片即将消失的世界。 顾青山整个人被拖入虚空，一直朝着某个遥远的方向不断前进。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却又灵活的绕过了虚空中遍布的那些六道碎片，直接一头扎进了某个蒙昧的世界之中。 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密密麻麻的黑色骷髅正在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不时有一些新的黑色骷髅从地下爬出来，加入到其他骷髅的行列之中。 巨大的青铜柱顶在天地间，上面钉着一具黑色的巨大尸体。 当顾青山进入这个世界，巨大尸体的声音立刻在他心中响起： 「我已经暂时禁锢住了世界之门周围的一切，但持续不了多久。」 「顾青山，时间快不够了，如果你不能让一切歷史保持原本的轨迹，我将维持不住整个世界之门附近的歷史，时光长河之中的一切文明也将彻底毁灭，所有人都会死！」 顾青山忍不住道：「我该怎么做？」 让一切按照原本的轨迹前进，这正是自己的目标，也是获取第六枚封印之章的关键所在。 可是蕾妮朵尔已经跟老大决裂，实力也空前强大，目前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她还召唤来了隐藏在虚空之中的几头强大怪物。 ——她还掌控着末日。 眼下双方正在激战不休。 这种局面，究竟如何让一切回到原本的轨迹上去？ 巨大尸体道：「我的大部分力量都用来延迟世界之门处的时间了，能帮你的地方实在有限——」 「顾青山，你只有最后三分钟。」 「三分钟后如果一切不能回到固有的歷史轨迹上去，那么一切都完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赶时间 三分钟！ ——三分钟能做什么？ 假如不考虑世界之门那里的事，现在最关键的地方便在冰封世界。 按照正常的歷史轨迹，蕾妮朵尔将和老大一起振兴万神殿，建立起新的时代。 但现在两人已经决裂，这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那些虚空中至强的怪物们，一直觊觎着冰封世界的封印之尸，现在终于降临在冰封世界。 ——怎么才能让一切回到原来的轨迹？ 顾青山心念电闪，忽然想起一个人。 万神之王。 命运女神拉克茜斯。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把最强的命运神器藏在了未来，藏在一个有机会战胜敌人的时代。」 「当那个时刻来临，你会感应到命运神器的位置。」 在隐秘的圣殿线索中，她留下了这样的话语。 拉克茜斯自称为第一位神灵、所有神灵的王、命运的真正洞悉者，她私自汲取八千名濒死神灵的所有生命力，所作出的这个命运预言一直横隔在顾青山心中。 ——那件命运神器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现在并不是命运中能战胜蕾妮朵尔的那个时刻。 「顾青山，你准备好了没有，时间不多了。」巨大尸体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醒过神来，最终说道：「你能在多大程度上帮我的忙？」 「顾青山，我只能帮你做一些小事——我绝大部分力量都用来延迟世界之门附近的时间了——等待者、六道主碎片、无尽末日，它们根本还没有到进来的时候！」 巨大尸体嘆息着说道。 顾青山伸手一抓，从虚空之中抓出一柄灵巧的长剑。 「两件事，首先，你能借给我一些气息吗？」顾青山问道。 「气势？」巨大尸体奇怪的道。 「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想让别人打扰，所以需要狐假虎威，从你身上借一些特别凶厉的气息，让人一见就怕。」顾青山道。 第104页 「这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很容易实现，不过由我施展会让别人无从辨别——记住，你的力量并不会因此而提高。」巨大尸体嘆息道。 「不需要实力，请给我这样的气息。」顾青山道。 一片黑色鳞甲从巨大尸体身上飞出来，绕着顾青山转了一周，就飞回去了。 他身上气势勐的一提。 某种超乎想像的凶厉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气浪一样朝四面八方散开。 连大地上的那些黑色骷髅都为之顿了一下。 顾青山感受着身上的气势，颇为满意。 「很好，你能帮我最后一个小忙吗？」他问。 「什么？」巨大尸体问道。 「让我的这柄剑醒来。」 顾青山将天剑展示在巨大尸体面前。 巨大尸体提醒道：「我可以把自己仅剩的最后力量给她，让她立刻醒来，但你要知道，你这柄剑并不能让一切倒流——在这个关键时刻，连我都做不到这一点。」 「我知道，请让她醒来吧，剩下的事交给我。」顾青山道。 「希望你想清楚了如何去应对一切。」巨大尸体道。 一片黑色鳞甲从它身上剥落下来，飞至顾青山面前，融入天剑之中。 下一秒。 洛冰璃的声音忽然响起：「咦？我在哪儿？这是怎么回事？」 地剑立刻道：「现在情况吃紧，我马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 两柄剑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的余力已耗尽，后面就看你自己的了。」巨大尸体疲惫的道。 「好，送我回去。」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记住，从你回去的那一刻起一共只有三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你还没有让歷史回到既定的轨迹，那么一切就都毁灭了。」巨大尸体道。 啪！ 一个血色的时钟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注意，它会提醒你还剩多少时间，假如超过时间——」巨大尸体道。 「一切都完了。」顾青山道。 「正确，世界之门那里由我来拖延时间，冰封世界就靠你了。」 「好，送我回去！」 突然，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从他背后传来。 顾青山勐的被拽出了这一方蒙昧的世界，迅速穿越无尽虚空乱流，朝着冰封世界的方向飞去。 几乎是剎那之间，顾青山就发现自己站在了地面上。 ——他回到了冰封世界，正站在老大的身边。 老大看见他，明显怔了一下。 对面的几个神灵尸体也怔了一下。 「咦？你已经战胜了那个怪物？」老大诧异的问道。 「时间过去了多久？」顾青山问。 「大约十秒吧。」老大说。 顾青山默了默。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叫什么什么者的怪物，它的世界之术兼具让时间减缓的功能。 这样的话，假如自己被刚才那个什么什么怪给杀了，那么那个怪物立刻就可以指定下一个目标进入它的赌场世界。 ——在极短的时间内，它可以连续不断的杀死敌人，并且一直持续下去。 如此恐怖的因果律类世界之术…… 完全可以想像，拥有此术的它，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它唯一做错的，就是选择了一个必输的规则。 啧。 倒霉孩子。 对面的几位神灵尸体也忍不住吼了起来： 「不可能，你杀了虚空规则的制定者？」 「虚空规则的制定者可不是垃圾，你把它怎么样了？」 「你究竟是谁？」 顾青山身上气势一震。 霎时间，一股超乎想像的兇悍气息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所有人齐齐噤声。 ——这是何等可怕的气息，面对这样的气息，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成了懵懂无知的虫类，而在自己背后站着一位顶级的捕食者。 怪物们情不自禁的退了退。 顾青山面色漠然，目光扫过自己对面的虚空。 别人都看不见，他却能看见一个血色时钟。 滴答滴答滴答—— 秒针不停歇的走了起来： 「2:37。」 「2:36。」 「2:35。」 顾青山看着对面几头虚空中最强的怪物，渐渐镇定下来。 他面上露出深沉之色，负着双手道：「那个傢伙确实拥有高超至极的世界之术，但是谁让它碰上了我——」 他故意把目光投向对面，冷笑道：「要说世界之术，我可比它强多了。」 对面一静。 那几个神灵尸体再次后退几步，靠在一起，做出防御姿态。 论世界之术，虚空规则的制定者是很强的。 这个少年竟然真的战胜了虚空规则的制定者。 他有多强？ ——看他身上的气势就知道了！ 怪物们都有些躲着顾青山的目光。 记得虚空规则的制定者说过，这个少年的世界之术藏在瞳孔里。 趁着对方警惕戒惧的空，顾青山飞快与老大传音： 「老大，既然那具尸体曾放出一滴血，创造了万神来应对末日，那么它必定是有意识的，对吗？」 第105页 「对，它能预感到危险并做出防御反应。」老大道。 滴血创万神，这分明是一种自我保护。 那些虚空怪物可能有一些方法，在冰封之尸沉睡的时候做些什么，但当它清醒，谁敢来寻死？ 「你是封印的掌管者，跟它在一起相处了无数的岁月，一定知道它在什么时候最具有威胁力。」顾青山再问。 「是的，歷史上总有一些时期，它会处于半清醒的状态，如果不是有封印，这具尸体必定会爆发出举世无匹的力量。」老大道。 「很好。」 顾青山再次望向那个血色时钟。 滴答滴答滴答。 时钟不停歇的走着。 还剩下两分二十一秒，所有的一切就会毁灭。 「老大，认真听我说，现在我有唯一的一个办法，能让我们离开整个时代，并且让这个时代保持原样。」顾青山道。 「你说。」老大凝神道。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那具封印之尸会有一些半清醒的时期——你把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时期告诉我。」顾青山道。 「大概在距离现在五万七千四百年之前，那时候它的思维很活跃，攻击性也很强。」老大思索着说。 顾青山从虚空之中抓从天剑，握紧。 战神界面上，飞速出现一行萤火小字： 「你的魂力加上我所储备的魂力，大约有九十七亿。」 「想要让这个冰封世界回到五万七千四百年前，一共要一百亿魂力，我们还差三亿魂力。」 顾青山顿了顿。 早已料到战神界面有储备的魂力，想不到加起来还不够。 怎么办？ 如果这件事不能完成，那么歷史就回不到正规上去！ 三亿魂力…… 他目光从对面的几名神灵尸体上掠过，又望向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被神灵尸体和虫群护在最后面。 ——她虽然不能动，但身上有一件命运战甲，不知道能不能防御住刚才的世界之术。 不管怎样，按照歷史的固有轨迹，她现在还不能死。 顾青山目光收回来，落在几头怪物上。 一共五名虚空怪物。 刚才杀了一名。 ——众生命运的审判者也已经杀过了。 万地之母现在还不能死，它在歷史上还有作用，要研究万神殿的隧道。 还剩最后两个怪物。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不停流逝，一切正走向崩毁。 顾青山心中一紧，不再犹豫，随便挑了一名神灵尸体，喝道：「唯尊！」 「咻——」 虚空中响起一道回应声。 电光火石之间，对面一具神灵尸体就和顾青山一同消失不见了。 空白的世界之中。 一个巨大的天平突然出现。 顾青山和神灵尸体各站在一边。 「你这是——」 「对不起，我赶时间。」 顾青山转动手上的荆棘指环。 轰！！！ 数不尽的财宝散落出来，直接把天平压下去。 战神界面上跳出来一行行小字： 「……略。」 「你获得了三亿魂力。」 「还剩下最后两个目标，你将获得『虚空战神』的称号。」 顾青山眉头跳了跳，问道：「明明是战斗说明，为什么只有一个『略』字？」 战神界面道：「时间有限，对于你的无耻，本界面不想再做多余解释。」 顾青山面不改色，说道：「原来如此，我们可以回去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星辰 空白的世界彻底散去。 顾青山回到冰封世界，一秒也不停留，扬起天剑朝冰封的地面狠狠插下去。 「给我回到五万七千四百年前！」他怒吼道。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身上汇聚，化作直冲天穹的雾之巨柱，撞破了天空，让外面的虚空乱流也为之显现。 魂力本是无形，但一百亿魂力所产生的异象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变色！ 天剑深深刺入冰晶地面。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剩下一分三十二秒。 只见冰晶深处有什么看不清的动静隐隐出现。 一股让人心悸的感觉降临在每个人身上。 这种感觉远远超出了顾青山身上的气势，实打实的让人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 那些虚空怪物又朝后退了退。 「不好，它好像在动。」 「怎么办？」 「刚才我们的人又被那小子弄死了。」 「该死，这里越来越危险！」 它们飞快的交流着，脸上都出现了惶恐不安之色。 突然，整个冰封之地开始不停颤抖，一道一道裂纹出现在冰面上。 「它的意识在展开——」 万地之母哀嚎一声，大半个身子化作灰烬。 它喷出一口鲜血，如同电芒般直直射向天空，瞬间不知去向。 「不行了，我们也得赶紧走。」另一个神灵尸体抹着额头的汗，大声说道。 「别走，我们的契约内容还未完成。」蕾妮朵尔急忙阻拦道。 「没办法！蕾妮朵尔，你要明白，我们几个太强了，所以它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模煳的敌意——仅仅是这样都可能会杀了我们！」众生命运的审判者怒喝道。 第106页 蕾妮朵尔也流露出惊疑不定之色，挥手把两位命运女神召唤回来，护在自己左右。 「还说什么，走——」另一名怪物道。 唰唰唰！ 它们化作一道道流光，沖天而起，撞破天空不知去向。 与此同时，大地勐的一震，突然恢復了安静。 「是的，就是这个感觉，谁若敢再来惹它，它立刻就会爆发。」老大默默感应着，传音道。 顾青山肃然道：「看来是时候了——老大，你立刻出来。」 老大是何等人物，只要不涉及蕾妮朵尔，什么都反应得很快。 「给我一个容魂之地，我立刻出来。」他应声道。 顾青山道：「我有一柄权杖。」 「不行，」老大断然道，「我无法融魂于兵器，必须是活物。」 「依附于我的活物？我只有一条黑犬。」顾青山道。 「时间很紧？」老大有所察觉，问道。 顾青山看了一眼血色时钟，传音道：「我们还剩一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一切都会毁灭。」 老大也急起来，说道：「顾不得了，先回去再说——你把黑犬召唤出来，我可以让它分化为两具身躯，其中一具我暂时寄身其中。」 顾青山放出一团黑火，化作黑犬。 老大飞快翻动命运之书，将其中四页撕下来，朝黑犬抛去。 那四张书页绕着黑犬转了一圈，从它身上汲取不少黑暗烈焰，化作了另一头黑犬。 下一秒，老大飞快念动咒语。 只见老大的虚影从幕身上飞出来，落入新生的黑犬体内。 幕站在原地，晃了晃神，眼睛望向四方，吃惊的道：「咦？罗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多怪物？」 顾青山看着他，又看看黑犬。 「我也不知道，好像突然出现了什么变故。」 他看着幕，轻声说道。 这个少年是老大年轻的时候。 他将承受老大的过去，经歷他必须经歷的一切，直到有一天—— 被蕾妮朵尔杀死，坠入永恆深渊，最终流落到九亿层世界，被自己用奇诡侧的宝物救起来。 ——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他註定要和一颗冰冷的心呆在一起，歷经无数世事。 这不公平。 但歷史就是这样。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吼道： 「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正注视着这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只剩下五十三秒。 「罗德，你在玩什么把戏？」她充满警惕的问道。 ——他竟然杀死了两头无比强大的虚空怪物，然后又让一个人从幕的身体飞出来。 罗德这个人，果然太神秘了，完全看不透他的底牌。 顾青山拍着幕的肩膀，说道：「我有一样东西，要传给幕。」 幕摇摇头，真挚的说：「罗德，我有命运之书，有光辉之主遗留给我的许多宝物，你倒是没什么好东西——你可是死神啊，有什么东西你留着自己用吧。」 顾青山咧咧嘴，勉强挤出笑容。 他从身上取出了一把散发着灰濛濛光亮的钥匙。 ——万神应允之匙。 这是拉克茜斯用来掩盖真相的宝物。 在命运神殿之中，顾青山也曾亲自在蕾妮朵尔面前试验过它的特性。 果然。 这把钥匙一拿出来，蕾妮朵尔眼睛立刻直了。 她死死盯着钥匙，目光根本无法挪开。 顾青山心中冷笑，把钥匙直接塞在幕的手中。 「这是万神应允之匙，」他大声道，「唯有不受无穷源力之主控制的自由无序神灵，才可以凭藉这柄钥匙，去尘封世界取出命运女神拉克茜斯的神器。」 「命运女神？拉克茜斯？」幕怔怔的道。 「对，如果不是自由无序神灵，其他任何人拿着它，它都会回到上一个持有它的自然无序神灵手中。」顾青山道。 「不不不，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自己拿着吧。」幕连声道。 顾青山按住他的手，轻声道：「我要走了，以后，你将会是整个世界上唯一的、最后的自然无序神灵。」 「你要去哪儿？」幕紧张的问道。 滴答滴答滴答。 最后二十秒！ 顾青山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 在他身边，黑犬垂下了头。 啪！ 顾青山突然出手，以手斩击在幕的脖颈处。 幕顿时昏了过去。 顾青山望向赤鹄和小夕，飞快传音道：「记住，你们以后呆在幕身边，不会有事。」 小夕露出迷茫之色，还未反应过来。 赤鹄却呆住了。 「你去哪儿？」她问。 顾青山心中嘆息一声，道：「未来的某个时刻，混乱与秩序争锋、永恆深渊与恶鬼道交战的一个时代。」 十五秒！ 虚空之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你竟然真的办到了，现在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这是来自巨大尸体的声音。 同一时刻，一枚玉质令牌落下来，被顾青山一把抓住。 一行萤火小字亮了起来： 第107页 「你获得了六枚封印之章。」 「过去那段迷雾般的歷史已经被彻底固定住。」 「你即将返回未来！」 十二秒！ 六枚封印之章在一瞬间全部显现。 它们撞在天空中，让虚空裂开一个大洞。 黑犬立刻化作火焰，没入顾青山身躯。 ——顾青山身形一振，被那个虚空之洞吸了上去。 眼看他即将进入虚空之洞，电光火石之间，蕾妮朵尔彻底反应了过来。 五头强大的虚空怪物走了。 冰封之尸处于危险的半甦醒期。 万神的应允之匙在幕手上，并且只能他用。 ——他还是冰封之尸的封印者，一旦他出问题，大家都要死。 蕾妮朵尔愤怒的尖叫道：「我做了这么多努力去反抗命运，你竟然想让我再次被命运束缚！」 这一刻，她似乎突破了什么桎梏，浑身缭绕着前所未有的黑暗光影。 蕾妮朵尔疾速念颂道： 「传闻之中的末日，无可挽回的毁灭之源，大洪水之灾……」 滴答滴答滴答。 七秒！ 整个冰封世界化作一片空白。 似乎有什么降临了。 ——那个传说中的末日！ 顾青山距离虚空之洞仅数丈之遥，但却僵在半空，整个人陷入浑噩，几乎无法动弹。 六界神山剑在他身周不断斩击，却如同斩在无穷的水流之中，只能让顾青山的身躯缓缓移动。 滴答滴答滴答。 六秒—— 「死！」蕾妮朵尔再次怒吼道。 突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把她的声音盖下去： 「群星陨落，生死替命！」 ——赤鹄。 不知何时，她站在原地，整个人化作了无穷星辰。 天空中，顾青山立刻恢復了自由，急速朝那个虚空之洞飞去。 滴答滴答滴答。 「赤鹄！」顾青山吼道。 「罗德，给我好好活下去。」 赤鹄大声喊着，目光中带着无比的留恋，死死追随着顾青山的身影。 「对不起，没听你的话，天蝎的第三种能力依然是守护——因为我想保护你。」 她冲着他笑了笑。 滴答滴答。 滴答。 时间归零。 赤鹄整个人散做星辰，从世间消失。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天蝎宫 整个时光长河恢復了光芒。 无数歷史片段再次出现，布满了所有的时间线。 六枚封印之章环绕着顾青山四周，形成一个百米大小的光球，将他隔离在时光长河之外。 光球随波逐流，朝着既定的未来漂流而去。 顾青山蹲在光球中，静静发呆。 一只黑暗烈焰形成的黑犬守着他。 许久。 顾青山道：「终究有些事，是我没算到的。」 「已经不错了，你拯救了所有的歷史，所有的人。」老大的声音从黑犬口中响起。 「但我却算漏了蕾妮朵尔会失去理智，最后让赤鹄死了——为了救我而死。」顾青山摇头道。 老大道：「那个万神应允之匙，你就这么留给幕了？」 「那是尘封世界某个储物箱的钥匙，但是箱子里并没有第三件命运神器。」顾青山道。 老大默了默，嘆息道：「那是假的？我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去去尘封世界拿东西给她，她最后却要捅我了。」 回忆起过去的一点一滴，他们都没有再开口。 漫长的时间过去。 顾青山忽然站了起来。 他活动着身体，做出各种热身动作。 「恩？你有什么想法？」老大问。 顾青山扭扭头，说道：「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大约需要几年，才可以越过漫长的岁月，抵达未来。」老大道。 「既然有时间，」顾青山开始活动腰腹和关节，口中说道：「我的祭命之舞，现在叫做三生之祭，我想去看看赤鹄的后来。」 「她是六道轮迴之属？」老大问。 「对，我更改了她的世界属性。」 「然后呢？」老大问。 「我要去找到她。」顾青山目露坚定之色。 老大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道：「可是赤鹄死于亘古时代，而我们将越过亘古时代、远古时代，回归永恆深渊与恶鬼世界决战的那个时间点——这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光，赤鹄也已经不知道轮迴了多少世，恐怕你找不到她了。」 顾青山陷入沉默，目光渐渐暗淡下去。 老大暗暗摇头，又安慰道：「我听说——六道之中，也有一种叫做『缘』的力量，负责在众生之中进行互相牵引。」 顾青山接话道：「是的，但如果真的经过了太多世，缘分也不够了，除非……」 他没有说下去。 ——除非赤鹄一直没有转生。 老大想了想，问道：「你跟她说过自己的真实来歷吗？」 「最后那一刻，我跟她说过。」顾青山道。 「也许她真的一直没有转生，一直在等你。」老大道。 顾青山屏住唿吸，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时间太过漫长了，她会在某个黄泉世界的忘川江边，一直等候整个亘古时代、远古时代，直到未来的那个时代即将来临——但这一切毫无意义，一入忘川就会彻底忘记前事。」 第108页 老大沉思道：「我听说忘川虽然会隔断记忆，但一些印象最深刻的东西，依然会在灵魂深处起作用。」 顾青山沉吟道：「缘这个东西我也懂一些，我猜——赤鹄肯定会跟死亡法则有关联。」 他伸手在虚空一抹。 一团黑焰凝聚成形，化作黑犬。 ——这才是真正的黑犬。 「黑犬。」 「我在。」黑犬道。 「给你一个任务。」顾青山道。 「说吧，我的神灵。」黑犬道。 「赤鹄是六道所属，一定会再次降临，我要你进入漫长的歷史，去发掘死神的传人——兴许你会碰上她，记住，你要保护好她。」顾青山道。 黑犬道：「如果时间太过久远，我恐怕会衰弱下去，记忆也会忘记大半，到最后只能以沉睡的方式等待……」 顾青山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放心，你一定能等到她。」 「好，死神阁下，那我去了。」黑犬道。 它身形一纵，离开了光球所笼罩的位置，立刻落入某一个歷史的片断之中。 顾青山默默的看了一会儿。 他低下头，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声音。 「什么？你说什么？」老大问。 「——黑犬可以去歷史中，是因为它本就在歷史中，却被我临时带走了。」顾青山道。 「正确。」老大道。 「那么我们呢？我们离开是为了让世界回到既定的轨迹上去，如果我们再从这里跳下去，进入歷史，会发生什么？」顾青山问。 「我会再次替代幕。」老大道。 顾青山迟疑道：「那——」 「不用了，有些事真的不必再来一遍。」老大平静的道。 顾青山默默点头。 愣了一会儿，他突然跳起来，开始跳出舞步。 音乐声起了。 乐声隐隐约约，在时光的长河中幽幽响起。 黑犬望着他，犹豫了下，也加入了舞蹈中。 一人，一犬，坚持不懈的跳着。 过了一会儿。 忽然，一行萤火小字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你开始练习三生祭舞。」 顾青山立刻问道：「我要怎样可以查看过去某个舞伴的三生？」 战神界面上飞出一行字：「你的祭舞还很青涩，并不能发挥最大力量。」 「注意：这已经是中等层次的祭舞，你必须耗费大量的时间苦练，甚至需要一些天资和幸运，才可以彻底掌握它。」 「当你的三生祭舞彻底纯熟，然后还需要大量的愿力，才可以激发祭舞的真正力量。」 「需要多少愿力？」顾青山问。 「大约是三百万点。」 「我的愿力是多少？」 「零。」 「怎么让愿力增加？」 「跳一次累积一点愿力。」 顾青山恢復了沉默。 但他打着拍子，踏着舞步，不断做出各种动作，一直跳了下去。 黑犬也没有停，一直陪着他跳，累了就休息，体力一旦恢復立刻就再次开始跳。 他们就一直这样跳着，跳着，仿佛要跳到时间的尽头。 半年后。 光球安静的漂浮在时光长河上。 忽然，一行行萤火小字再次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的三生祭舞已经彻底纯熟。」 顾青山恍若未觉，继续跳着。 他一直跳下去。 又过了一年。 某一天。 战神界面上终于冒出来一行行小字： 「你累积了三百万点愿力。」 「你的愿力已经足够施展三生祭。」 「三生祭舞的特殊力量已经激活！」 「现在开始，你可以查看过去舞伴的三生。」 顾青山麻木的眼神一动。 下一秒—— 时光长河、封印光球、无数歷史片断全部消失。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头。 「这是哪儿？」 黑犬——或者说老大问道。 顾青山木然打量四周。 忽然，他眼神动了一下。 这里—— 好像有印象。 前世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想起来了。 好像是跟某个人请教一种酒的调制方法。 顾青山心中无数念头炸开。 他颤抖着伸出手，捏了个诀。 无数山石凌空飞来，在他面前被抹成一块块砖头，盖成了一座简陋的房子。 顾青山站在房子中，将黑暗寂静斗篷披在身上，连兜帽也戴上，遮蔽了面容。 「隐蔽。」他对老大说道。 老大立刻隐藏在虚空之中，紧张问道：「什么情况？」 顾青山摇摇头，挥手搭建起一张桌子，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 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咦？这里怎么有个房子？」 门被推开。 一袭火红色长髮，纯净双眼，娇憨神情。 她来了。 安娜。 顾青山伸手抹了抹脸颊。 原来她真的从亘古等啊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未来，直到现在才投胎。 原来你就是她。 「喂，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喝的，我赶路赶的急，嗓子有点渴了。」安娜道。 第109页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些灵石，拍在桌子上。 顾青山没出声，静静的看着她。 「再给我一杯吧，罗德，求求你了，给我一杯你最好的酒，我的星辰法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好，不用这么求我，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酒。」 恍惚间，他又想起过去的她，当时的情景歷歷在目。 顾青山面无表情，只是抚了下储物袋，在桌子上摆出七八瓶酒。 他的动作娴熟利落，开始调制那一杯酒。 ——那杯他闭着眼睛都会调的酒。 须臾。 酒调好了。 「喝吧。」他哑声道。 安娜端起酒杯，闻了闻，一口气喝光。 她整个人呆在那里，仿佛灵魂飞走，不知去向。 「这酒……叫什么？」她问。 「天蝎。」顾青山道。 她放下酒杯，情不自禁的捂着脸，自言自语道：「今天怎么了，真是奇怪。」 顾青山默然。 他身形一闪，忽然消失不见。 他躲在天穹之上，静静看着下方不知所措的女孩。 直到她找了许久，最终一无所获的离开，他也一直没动。 天亮。 天黑。 一晃时间过去。 又一天。 一名少年从远方而来。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注意，一旦你碰见自己，愿力就会消耗的特别快，你将很快就无法在她的这一世停留。」 顾青山从天空落下去，回到房子里。 那少年推门进来，迟疑着望向他，抱拳道：「在下顾青山，敢问阁下可是『天蝎』的调酒师。」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哑声道：「是我。」 少年又行了一礼，踌躇着说：「我想跟您请教——」 「听着，我没有时间跟你浪费，现在我只教你一次。」顾青山打断了少年的话。 他飞速取出七八瓶酒，当着少年的面调制起来。 须臾。 酒调好了。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字：「你必须离开了！」 顾青山抓紧最后时间，急声说道： 「记住，这杯酒叫天蝎，寓意天上的寂寥星辰。」 「只有你想守护的人，才可以喝这杯酒。」 「它还不完善，需要你——」 霎时间，顾青山就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推出了这个世界。 他漂浮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张着口想说后面的话。 等到发现当前的处境，他又慢慢闭上嘴。 一行萤火小字在他眼前明灭不定： 「三生祭舞，最后一祭。」 「你依然将看见你自己，为了保护住你，本次祭舞最后一祭的时间将再次缩短。」 唿—— 四周黑暗快速褪去。 顾青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酒吧门口。 酒吧早早的打烊关门了，但里面却有着几个人，正在说着话。 顾青山怔了一秒，立刻捏了个隐身诀，潜入酒吧之中。 ——以他如今星河圣人的境界，当前世界的人根本别想发现他。 一走进来，当时的情景就显得更加清晰。 那个少年走到吧檯后面，端详着上面陈列的酒。 冯霍德看了少年一眼，悄然道：「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我们是按计划劝说，还是直接掳走？」 顾青山和老大一起屏住唿吸，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安娜·梅迪契注视着对面的少年，又看了看那些酒，小声道：「等一等，看看他想干什么。」 少年抓着一大把酒瓶子转过身，咚的一声将六七瓶酒放在吧檯上。 「不行，好像不够。」 他喃喃着，又转过身去挑了一些酒，这才罢休。 「兄弟，你想干什么？」冯霍德忍不住道。 顾青山瞄了他一眼，从吧檯上取出三个杯子，道：「这辈子第一次见面，喝杯酒庆祝一下。」 「也算是个好主意。」安娜稍微有了点兴趣。 须臾。 一杯血色的鸡尾酒摆在安娜面前。 这杯酒看上去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但往沸腾的火焰深处细看，又全是无法窥探的黑暗深渊。 安娜低头看看酒杯，再抬头看少年。 「喝吧。」少年抽了抽嘴角，努力往上翘了翘。 「这杯酒叫什么。」安娜端起了酒杯。 「天蝎宫。」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天蝎有宫，自有群星护卫，是天上永生不灭的星辰。」 「真是……白痴的解释。」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五百一十九章 我们会再次相遇 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整条时光长河亮了起来。 数不尽的歷史片段重新出现在长河里，显现出无数的人和事，他们都正经歷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时光长河的上方，无尽的黑暗之中，萝拉闭着双眼，死死攥住那条闪烁着紫色光辉的长绳。 她一直在默默祈祷。 忽然—— 她睁开眼，喜极而泣道：「呜呜呜，顾青山，你终于做到了！」 数不清的建筑在她四周拔地而起。 几乎是一瞬间，时间孤岛再次凭空出现。 紧接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都回来了。 第110页 第一个回来的是巴利。 「恩？刚才怎么回事？」他警惕的望向四周。 他刚才已经强制自己进入了战斗状态，但在一瞬间还是走向了彻底的毁灭。 那恐怖的感觉直到现在还让他有些心悸。 一道声音传来：「大概是老大所说的那种情况，不过我能感觉到，现在时空已经重新稳固了。」 ——小喵也再次出现。 张英豪随之出现，沉思道：「也就是说，亘古时代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结果。」 叶飞离、高塔协会会长、夜如曦、众多高塔法师等等，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就像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 叶飞离道：「开玩笑，老大跟顾青山联手，我想不出谁能对付他们。」 一阵哭声传来。 大家循声望去，却见是萝拉在哭。 她蹲在地上，低着头，双手不停抹着眼泪，看上去哭得很伤心。 众人面面相觑。 「陛下，你怎么了？」荆棘将军伊丽娅慌忙问道。 萝拉摆手道：「别管我——谁都别管我，我就是想哭一会儿。」 伊丽娅就不好再上前。 正当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萝拉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安娜。 在一切毁灭之前，她正抱着萝拉。 安娜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开心笑道： 「看来还是青山赢了。」 她蹲下去，用手轻抚着萝拉的头，轻声道：「喂，女王，我们赢了呀，你哭什么？」 萝拉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她，问道：「安娜姐姐，我有事问你。」 「说。」安娜道。 「你为什么喜欢喝酒？」 「因为喝酒会增强我的力量呀，再说我本来就喜欢喝。」 萝拉放声痛哭。 安娜慌忙把她抱起来，不停的安抚。 又过了一会儿，萝拉终于不哭了。 「安娜姐姐，我还有一件事问你。」她伏在安娜肩膀上，小声道。 「说。」 「你怎么喜欢上顾青山的？」 「恩？」安娜的声调扬了起来。 ——这小丫头，竟然当众问这样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娜环顾四周，只见张英豪他们或是望向天花板，或是看着地上的地毯图案，又或是注视着窗上雕饰的花纹。 总之，大家似乎对高塔内的各种装饰产生了浓厚兴趣。 不过…… 自己跟顾青山的事正大光明，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安娜捏了捏萝拉的脸蛋，旁若无人的道：「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酒吧，当时他给我调了一杯——」 她还没说完，萝拉已经再次伏在她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太感动了……呜呜呜……」 她抹着鼻涕眼泪，断断续续的说。 …… 亘古时代。 天空中的战斗已经结束。 大洪水降临的瞬间，所有的怪物都消失了。 幕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夕从天而落，护在他身边，朝对面的蕾妮朵尔望去。 「姐姐。」 夕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你明明可以拥有无比美好的一切，但你却放弃了它。」 蕾妮朵尔看着她，淡淡的道：「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 「你杀了赤鹄。」夕道。 「她自愿的——可恨，竟然让罗德逃跑了。」蕾妮朵尔道。 她随手一招。 幕手中那柄散发着蒙蒙光辉的钥匙飞起来，落在她手中。 钥匙瞬间消失，再次回到了幕的手上。 ——跟在命运神殿之时一模一样。 「果然，这是罗德手中的那把万神应允之匙。」蕾妮朵尔低声喃喃，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把钥匙唯有自然无序神灵才可以使用。 也就是说—— 整个世界之中，唯一能使用它的，是幕。 她正沉思着，对面忽然袭来一道尖锐的光辉。 两位命运女神一起出手，将那光辉打飞。 蕾妮朵尔回过神，望向夕。 「你敢跟我动手？」她面无表情的问。 夕飞快的从虚空之中抽牌，坚定的道：「赤鹄死了，罗德也不在了，唯有幕还活着——我不许你再对幕出手。」 蕾妮朵尔注视着她，目露玩味之色。 「可怜的妹妹，你以为自己能做到什么？」她问道。 夕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凭空握住了一柄散发着耀目赤红之芒的长枪。 蕾妮朵尔不禁退了一步。 那柄枪……很危险。 就算命运终止战甲能让对方承受双倍的伤害，但那柄枪是致命的，被刺中就极可能会死。 双倍反伤，在这柄枪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众神之泪所凝聚的各种兵器—— 夕有一张可怕的卡牌，能禁锢住兵器。 可恨！ ——第三件命运神器不在自己手上，否则自己面对她，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种尴尬局面！ 蕾妮朵尔目光一冷，喝道：「全力！」 两位命运女神早有准备，立刻开口与她一道吟诵咒语。 「以我开启命运的力量，势必让你陷入无尽昏沉……」 第111页 「以我终结命运的力量，势必让你忘却憎恨……」 她们念的又快又急，很快就颂完了整条咒语。 咣当！ 夕手上的兵器掉落在地，神情陷入恍惚之中。 ——两位命运女神与蕾妮朵尔合力施为，瞬间就制住了夕。 「她会忘记一切——现在怎么办？要杀她吗？」克萝托问道。 「当然，她太危险了，不能留。」蕾妮朵尔道。 「我来？」阿特洛波斯问。 「不，我亲自来。」 蕾妮朵尔身上透出一股杀机，大声吟诵道：「大洪水，你必将听从我的号令，从——」 她突然闭上口。 那充满灾祸之意的空白世界只出现了一瞬，旋即消失。 ——幕醒了。 幕站起来，挡在夕的身前，皱眉道：「蕾妮朵尔，你在干什么？」 蕾妮朵尔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冰封的大地深处，传来一道让人心悸的气息。 是了。 幕是唯一能封印那具尸体的存在，如果自己现在杀了幕，甚至过于逼迫他，都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那具尸体仅仅是放出了一丝意识，就抹灭了万地之母的大半个身躯，让这些虚空中至强的怪物落荒而逃。 现在，这具尸体进入了危险的活跃期。 自己如果激怒了它，又如何能活？ 蕾妮朵尔目光下移，注视着幕手中的那柄散发着灰濛濛光芒的钥匙。 ——真的动不得他。 他是取得第三件命运神器的关键。 「蕾妮朵尔！不管你刚才为什么要针对夕，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她是我们的同伴。」 幕蹲下去，翻动命运之书，开始为夕治癒伤势。 「夕马上就醒了，你过来，一会儿给她道歉。」幕认真的道。 蕾妮朵尔呆住。 我？ 道歉？ 她望向幕，与他的目光对上。 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和不解。 「不能跟他决裂，死神已经不在了，他是预言中唯一能復兴万神时代的神，将来会去尘封世界，为您取回最强的那件命运神器。」克萝托在她耳边低语。 「不能跟他打，地下那个东西现在正在剧烈活动，一旦封印出现问题，您也会死。」阿特洛波斯在她另一侧的耳边轻声道。 蕾妮朵尔死死攥住了拳头，浑身颤抖不止。 罗德。 该死的罗德。 我明明已经赢了的！ 蕾妮朵尔深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朝幕的方向走去。 「幕，你说的没错，是我不对。」 她嗡声说道，牙龈都快咬出血来。 幕听了这句话，脸上终于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是啊，罗德不知有什么奇遇，竟然彻底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了，现在只剩我们在这里，我们必须要团结。」 他脸上露出深思之色，将命运之书再次展开。 书页不断翻动，停住。 幕撕下其中一张，抛向空中，念道：「光暗互生。」 唿—— 那充满光辉的书页突然变成漆黑之色。 一股死亡气息从书页上散发出来。 「幕，你这是在干什么？」蕾妮朵尔问道。 「光辉促进一切法则生长，但也有最极端的方法凝聚死亡，」幕眼瞳中流露出感慨之色，说道：「死神已经不在，但这个世界依然需要凝聚死亡法则。」 他伸手点了点那片书页。 嘭！ 书页化作一团死亡烈焰，又凝聚成形。 随着幕的声音，烈焰渐渐凝成一只飞鸟。 「死亡之鸦，今后你将代替罗德，在大地上行他的道，传他的法则，直到未来的某一天——」 幕的声音渐渐放缓： 「死神一定会归来。」 「到时候，我们会再次相遇。」 第五百二十章 深渊末日 冷风拂过。 时光长河之中，那些负责看守时间与歷史的怪物再次出现。 它们数量不明，奇形怪状，浑身气息强大到了极致。 长河之上。 一个孤零零的光球中，传出了对话声： 「这个光球变得有些不稳定。」 「恩，你的感觉没错，六枚封印之章的传送力量已经快用完了。」 「那我们要跳下去了吗？」 「没错，我们要跳了。」 说到这里，两道声音都变得谨慎了些—— 「老大，我记得你说过，这些看守时光长河的怪物很强，甚至有几种比你还强？」 「对，它们是三大法则具现的特殊存在，轻易不要招惹它们，否则死无全尸。」 「啊……我知道那感觉……」 一股危险的感觉浮现在两人心头。 「喂，老大，我们让歷史沿着原本的轨迹前行，所以这些怪物不会咬我们吧。」 「这个么……应该是吧。」 「应该？」 「唔，实在不放心，我们就做些准备。」 「……看来我们必须做点准备，毕竟性命攸关。」 「没错。」 「那就……」 「对，拿出你的本事来。」 「你也是。」 光球闪了闪，摇摇欲坠。 第112页 它距离破裂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一只猫出现在光球边缘。 这只猫已经发动了「夜魅鬼影」，伏在光球的边缘，随时准备跳下去。 一只犬蹲在猫旁边，一脸凝重，头上顶着一本厚厚的书，随时准备发动能力。 猫是橘色的猫，厉害。 犬是黑色的犬，兇悍。 一猫一犬，都已进入状态。 ——它们准备好了！ 忽然，橘猫道：「说起来，当初你传送我去亘古时代，我的一些朋友们也正在发动传送之术，以避开蕾妮朵尔的搜索。」 「恩？什么情况？」黑犬问道。 橘猫就把飞月、小蝶、鸦的事情一说。 「他们在一艘仙船上，用心灵传送的方式，趁着蕾妮朵尔还未赶到，已经逃走了。」橘猫最后道。 「那就没事，不过我们从亘古回来，时间应该已经向前进了不少。」黑犬道。 橘猫一顿。 是了。 时间会按照惯性继续向前进，而回到过去的人想要再次回归未来，必定不能回到他离开的那个时间点。 他会跨越一个时间度，抵达更远一些的未来。 「我们大概将回到哪个时刻？」橘猫问。 「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这次在亘古时代呆了太长的时间。」黑犬摇头道。 「也罢，我们先去找找我的那些朋友。」橘猫建议道。 黑犬忽然目光一闪，陷入沉思。 「怎么了？」橘猫看着它，问道。 「仙船好像是六道的东西。」黑犬突然道。 「是的。」橘猫承认。 「我被你改变了世界归属，现在也是六道的众生。」黑犬又道。 「没错，你想说什么？」橘猫问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去见你的那些朋友，你可不能说我是无穷源力之主——如此伟大的存在，却化作一条狗，这实在不是我辈的风范。」黑犬担忧的道。 橘猫松了口气。 ——还以为他在担心什么，原来是在担心脸面问题。 「行了，你想怎么样就说吧。」橘猫道。 黑犬精神一振：「我需要一个新的名号，跟以前的我区别开来。」 「想好了吗？」橘猫懒懒的问道。 「想好了。」黑犬道。 「是什么？」橘猫顺着问下去。 黑犬挺着胸道：「既然是六道众生，又是一条身上满是黑暗烈焰的犬，我决定借鑑六道的一些传说，称唿自己为——天狗。」 「舔狗？」橘猫问。 「天狗。」黑犬纠正道。 「嘶——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为什么还要叫舔狗？」橘猫费解的问。 「不，天狗。」黑犬再次纠正。 「啊，原来是天狗，明白了。」 啪！ 一道泡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漂浮不定的光球从时光长河上消失。 「——来了！」黑犬喝道。 只见六枚封印之章绕着橘猫旋转了一周，被它收回体内。 下一秒—— 猫和狗一起翻滚着、飘动着、以各种各样的造型，朝时光长河掉落下去。 不过这次掉落证明了一件事。 它们俩的担心白费了—— 时光长河中的那些怪物看都懒得看它们一眼，任凭它们落在了时光长河的某个片断之中。 …… 太阳昏沉而黯淡，散发出毫无暖意的黯淡之光。 世界一片死寂。 所有的建筑都空无一人，除了风之外，城市里没有任何声响。 橘猫和黑犬蹲在一栋高楼的顶上。 「我们现在在哪儿？」黑犬问。 「大约在之前我那帮朋友们传送过去的世界——但是我找不到他们。」橘猫道。 橘猫收了「夜魅鬼影」之术，默默注视着城市。 奇怪，这整个城市所有建筑都呈现一种灰败色，轻轻一碰就变成了渣，看上去像是流沙，却更像是物质被彻底毁灭后的齑粉。 这情况自己似乎有印象…… 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危险了。 橘猫抬起自己的前爪，默念道：「飞月、小蝶、鸦。」 一道黑色细线凭空出现，缠绕在它的爪子上，却没有飞出去。 「他们应该不在当前世界了——看这里的样子，似乎发生过什么。」黑犬道。 一犬一猫都没说话。 ——这就有点难办了啊。 橘猫沉吟道：「看来我们得先搞清楚，时间距离我们穿越回去已经过了多久。」 「没错，我们来看看，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倖存者。」 黑犬翻动命运之书，照着某一页拍了拍。 那空白的书页上顿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独角蟒蛇。 这条蛇一看就很不凡，双目中透着谨慎与戒备之意。 「它在东边，我们走。」 「走。」 猫狗身形一纵，飞上天空，朝远空疾掠而去。 半个小时后。 沙漠。 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空，橘猫和黑犬显出身形。 「没看见。」橘猫道。 「藏在地底深处，好像在睡觉。」黑犬捧着命运之书道。 一柄古朴长剑浮现在橘猫身侧。 长剑化作流光，狠狠的砸向地面。 第113页 轰—— 大地不断颤动，扬起漫天砂砾，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谁？是谁在外面？」 大地深处响起一道惊恐的声音。 橘猫和黑犬对望一眼。 「不必担心，我们是来询问一些事情的。」橘猫用神念发出了浩瀚而巨大的声音。 那声音迟疑道：「你们是谁？」 黑犬轻咳一声，道：「我乃是伟大的无穷源——错了，我乃是六道天狗。」 「六道舔狗？」那个声音疑惑道。 「六道天狗！」黑犬龇牙道。 「哦，听上去很厉害，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人了，你们能救救我吗？」那个声音急切的道。 「这有何难，只要你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我们就可以带你走。」黑犬昂着头道。 「没错，告诉我们现在是什么时间，我们就会带你离开这个世界。」橘猫也大声传音道。 「是吗？那太感谢两位了……」 沙漠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无数流沙如同海潮一般，朝两边分开。 一头身长约数千米的庞然大物出现了。 果然是一条独角蟒蛇！ 它抖了抖身上的沙，四下张望道：「两位……高人，你们在哪里？」 「这里，朝上看。」黑犬道。 独角蟒蛇仰起头，定睛一看。 灰暗的天空上，静静漂浮着一只猫和一只狗。 「噗——」 独角蟒蛇喷出一口涎液，痛苦的以头撞地。 「喂，你怎么了？」橘猫连忙伸爪，准备握诀。 「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黑犬也摸出命运之书，开始翻动。 只听那独角蟒蛇满是凄凉地叫道： 「我，存在了一千七百年的王者，传说中世界的守护之蛇，今天竟然沦落到要被一只猫和一只狗欺骗，我好恨哪！」 橘猫和黑犬齐齐顿住。 猫也不握诀了，狗也不翻书了。 它们一起眯起了眼睛。 「这傢伙脑子不好使，我们难道像普通的猫狗么？」橘猫不满的说。 「对，它狗眼看人低。」黑犬也评价道。 「地剑，拍昏它。」橘猫喝道。 还是刚才那柄长剑，忽然出现在独角蟒蛇的头颅上方，朝下轻轻挨了一下。 轰！！！ 独角蟒蛇的头直接撞在地上，轰出了一个直径数百米的陨石坑。 它昏了过去。 流沙不断的朝坑中落下去，快要把它的头埋在其中。 橘猫轻轻勾动尾巴。 整条独角蟒蛇飞了起来，头颅直接凑在橘猫的爪子前。 橘猫把爪子按上去。 搜魂术，发动！ 一息。 两息。 三息。 「怎样？」黑犬问道。 橘猫收回爪子，面色复杂的道：「我们耽搁的时间太长，现在形势已经彻底变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黑犬问。 橘猫看它一眼，说道：「根据它所看到的和感受到的情况，我已经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永恆深渊刚刚战败，眼前的一切都是永恆深渊第一重封印被打开后造成的结果。」 「啊……这么说……我这一离开，还造成了极其危险的局面。」黑犬沉吟道。 橘猫认真道：「是的，那个巨大的眼珠刚刚脱离了你的封印，它出世那一刻的波动正朝整个虚空乱流辐射开来。」 「我们眼下所处的世界只经受了微不足道的一丁点辐射，文明已经毁灭了。」 「只剩这条守护世界的蛇，侥倖活了下来。」 第五百二十一章 超时空刺杀 海。 风雨悽厉。 黑暗中，无数字符如瀑布般显现在虚空之中。 好一会儿，混乱无序的数据结束了疯狂刷新的状态。 所有数据变得缓慢、有序、整齐。 一行小字浮现在虚空之中： 「抵达目的地。」 「地点：海洋。」 「世界经纬度：121.43333，34.50000。」 「东北风，风力：5-6级。」 「浪高：2.5米」 「能见度：3km。」 「暴雨。」 「开始降临。」 「注意，由于你的进化刚刚完成，我们并没有充足的时间补充能量。」「本次超时空传送借用了末日的力量，危险程度为红色。」 「你只能停留二十秒。」 「预备——」 空气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细碎如蚁的光纹。 所有光纹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个人形—— 这是一位穿着紧身战斗服的人类女子。 她站在虚空中，闭着双眼，静静听着大海之上的雨声。 忽然，一道抑扬顿挫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时间点来临。」 「十五秒后，末日刺客即将出现。」 「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准备。」 女子睁开眼，从雪色的发梢中抽出了一张卡牌。 「释放。」 女子轻声道。 嘭！ 卡牌化作了一柄黑色手枪。 女子握着手枪，目光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很久没有跟你并肩战斗了……真想你。」 她轻声呢喃着，望向虚空。 第114页 一行行相应的提示符出现在那里： 「具体坐标已匹配。」 「攻击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末日刺客出现！」 砰—— 女子扣动扳机，射出的子弹瞬间就不见了。 立刻，一行小字出现在她眼前： 「已打断对方的刺杀！」 「任务完成！」 「末日察觉到我们正在借用它的力量穿梭时空——」 「如果你再停留超过十秒，它一定会观测到你。」 「立刻回归！」 女子一眼扫完，伸手抽出一张卡牌，将其放在虚空之中，任其漂浮不动。 「青山……你一定要活着……」 话音落下，霎时间，无数细密的光纹笼罩在她身上，散发出夺目的光辉。 光辉一闪而没。 女子从大海上消失了。 ——她就像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海洋上，光影晦涩。 狂风唿啸，大雨倾盆，海浪不断发出怒吼。 然而那张卡牌始终漂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它在等待着什么。 …… 跨过山和海洋，世界的另一边。 橘猫解开了「夜魅鬼影」之神通，与黑犬一起商量着事情。 「现在的时刻，大约是那颗巨型眼球刚刚甦醒没多久。」橘猫道。 「当时我们在做什么？」黑犬问。 「我们在更加久远的过去，在高塔毁灭的那个时间点，与灵魂尖啸者进行登神之战，等战胜了它，高塔世界就会变成时间孤岛，沿着时光长河朝未来漂流而去。」橘猫道。 「这个时间前进的有点远啊。」黑犬感慨道。 「没错。」橘猫道。 它们一起注视着下方的独角蟒蛇。 「怎么办？还救它吗？」黑犬问。 「整个世界毁灭了，只剩它在这里，也是挺孤独的，不如带它走。」橘猫道。 「那行，我收了当个宠物养着。」黑犬决定道。 它挥动爪子，翻开命运之书，很快找到了一张契约。 「去吧，跟我签订契约算你走了大运。」黑犬道。 那张契约飞下去，落在独角蟒蛇的头上。 嘭！ 整条独角蟒蛇不见了。 黑犬挥挥爪子，契约顿时飞回来，重新夹进命运之书里。 突然—— 橘猫浑身的毛炸了起来。 黑犬也发出一声狂吠，将命运之书挡在身前。 但是来不及了。 一个全身长满眼睛的人形怪物出现在它们面前，全身放射出冰冷光线，将橘猫和黑犬束缚住。 猫和狗立刻就不能动了。 一柄秋水般的长剑飞出来，匆匆忙忙想斩断那些光线—— 但是真的来不及了！ 人形怪物狰狞一笑，飞速念道：「末日焚——」 啪！ 有什么从极远之处飞来，在它的眉心上开了一个孔洞。 血雾洒在风里。 人形怪物的刺杀之术被打断。 橘猫突然消失。 一道数十米宽的巨型剑影发出炸裂声，直直刺中那人形怪物，裹着它朝远空飞去。 锵锵锵锵锵！ 无数剑刃交击的声音从巨型剑影中响起。 人形怪物飞出去没多远，就被剑芒斩得只剩下一颗头颅。 咣当！ 头颅从高空落下去，掉在地上，发出一道声响。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发生且结束了。 顾青山握着地剑站在半空中，剧烈的喘着气。 「并不是很厉害，但很有特点。」他说道。 「对，」黑犬目中流露出深沉之色，说道：「它最强的就是隐蔽与出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怎么能同时瞒过我们两个人的感知。」 顾青山望向虚空。 一行行萤火小字早已显现： 「末日刺客：万眼穿越时空而来。」 「它身上凝聚了七千六百八十一种专门用于超时空穿越类的隐蔽术法。」 「万眼正在释放特殊末日：毒焚。」 「万眼的一切动作被打断。」 「你杀死了它。」 「你获得了魂力：一万点。」 「请注意：这是一次超时空刺杀，你必须提高警惕了。」 顾青山一阵沉默。 正常的战斗，他还真没憷过谁。 但谁知道，竟然会有末日怪物穿越时空而来，专门做了各种准备，只为刺杀他。 而且偏偏选的是他们刚刚回来的这一刻。 整个世界都被他和老大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生命。 再加上巨大眼球牵扯了注意力，两人都有些没预料到情况。 黑犬飞落下去，站在那颗头颅前，细细打量。 「你专门给它留了个头。」黑犬道。 「是的，因为它先挨了一下，所以它的攻击才被打断，我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蹲下去，仔细打量那颗长满眼睛的头颅。 恩？ 他忽然流露出注意的神情。 「这是……弹孔？」 顾青山心意一动，虚空涌现出一道道剑芒，凝聚成线，直接切开了怪物的头颅。 第115页 密密麻麻的金属碎片充斥在怪物的头骨之间，看上去很惊人。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杀掉怪物。 「科技侧的攻击……难道这个世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老大问道。 他翻开命运之书，顾青山也放出神念。 整个世界被两人重新扫视了一遍。 「海洋。」 「对，海洋。」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从沙漠中消失。 下一瞬。 他们出现在海洋上空。 顾青山看着面前那张悬浮的卡牌，心中泛起熟悉的感觉。 「怎么，你认识？」老大问道。 「是的，这是血海套牌，来自……」 顾青山伸出手，轻轻拈住了那张卡牌。 卡牌刚一触到他的手，顿时被激活，传出一道女声： 「青山，我与公正女神偷偷借用了末日的力量，才能暂时返回这个时代。」 「别的不能说，因为很可能被末日察觉。」 「但你一定要记住，末日的怪物们正在想方设法，返回到你此刻所在的时代。」 「它们要刺杀你，夺取你手上的六枚封印之章。」 话音落下，只听「啪」的一声，卡牌散做碎片，纷纷扬扬的散落而去。 顾青山站在原地没动。 「那是谁？」老大感兴趣的问。 「苏雪儿，她现在应该跟公正女神呆在一起，正在进行一种特殊的进化。」 顾青山一边说，一边暗暗思忖。 公正女神…… 从亘古时代得到的情报来看，她是六道人间界的存在。 有她护着苏雪儿，应该不会有问题——她们甚至能偷偷借用末日的力量。 那么…… 顾青山一翻手，六枚封印之章静静躺在他手中。 第五百二十二章 身份转变 「刚才是什么兵器，竟然能隔着大半个世界，直接命中目标？」老大问道。 顾青山露出回忆之色，说道：「昔日我所在的世界曾经遇到许多末日，科技侧的东西根本打不穿那些怪物身上的防御层，后来我们认为是世界压制的缘故。」 老大恍然道：「哦——我知道，过于强大的世界，其法则力量加庇于众生，当他们降临在那些十分弱小的世界之中，受到的伤害便会极大程度减轻。」 顾青山道：「没错，当时我们世界做了一个关于高等世界压制的研究课题，后来这个课题已经破解了，产生了一把无视力量压制的迁跃式枪械，在苏雪儿手中。」 ——这还是去尘封世界的秘密走廊之时，所发生的一些事。 苏雪儿守着他的身躯坚持战斗，最终凭藉那柄手枪，杀死了黄泉道的两位神器附着之人。 「难怪这么厉害，啧啧。」老大赞嘆道。 顾青山低头看了看手中六枚封印。 一行萤火小字刷新在虚空中： 「封印之章（部件：一、二、三、四、五、六）。」 「稀有物，神器。」 「你必须经由它的制造者解释，才可以明白它的效用。」 顾青山抬起头，望向对面的黑犬。 「老大，现在六枚封印之章已经取了回来，它究竟有什么作用？」他问道。 黑犬轻咳一声，解释道： 「第一个作用是固定歷史中发生的事，让一切不再会产生变化。」 「第二个作用——它是唯一的秘匙，唯有它具备处置冰封之尸的秘密力量。」 顾青山忍不住道：「巨大眼球就是那具尸体的一个部分？」 黑犬抬起狗头，肃然道：「没错，它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不过我比任何人都想得要多，当初只在永恆深渊里放置了一颗眼球，和一些头髮。」 「都是那个尸体的？」顾青山问。 「对，我利用那些头髮蕴含的力量制造深渊体，但眼球力量太甚，我只能一直让它保持沉睡。」黑犬道。 「尸体的其他部分呢？」顾青山追问。 「全部被这六枚封印之章封住了，藏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就算被人找到，没有封印之章，也绝对打不开。」 顾青山听完，朝战神界面上望去。 果然，战神界面上浮现出了相应的解释说明。 ——原来如此。 蕾妮朵尔察觉到永恆深渊里面只有一颗眼球，便逼迫飞月，想以命运技「眷恋」去寻找尸体的其他部分。 蕾妮朵尔究竟想干什么？ 是了，她可以召唤末日，而那具冰封之尸本就是一种末日。 在门外，有数不清的末日也在寻找它。 ——蕾妮朵尔渴望能够召唤冰封之尸！ 如果她能做到这一步，试问还有谁能对付她？ 一切的一切，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 顾青山彻底明白过来，问道：「老大，这东西在我们手上，我们要怎么处理？」 突然—— 虚空扭曲了一下，一个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它刚刚扬起一柄长长的白骨弯刀，整个身躯就被切成无数块，全部掉落在地上。 一道道剑芒显现在顾青山和黑犬四周，又渐渐隐没消失。 ——这些剑芒似乎一直存在，并且根本看不见。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两行小字： 第116页 「你斩杀了末日刺客：断骨之影。」 「你获得了三万点魂力。」 顾青山看着地上的碎尸，淡淡说道：「蠢货，既然我知道你们要刺杀，自然不会再大意。」 黑犬陷入沉思，半晌才道：「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他们趁着我们吃饭和拉屎的时候刺杀我们，总归是有些影响心情。」 「你有什么好主意？」顾青山问。 「眼下我们对形势一点都不了解——我觉得你可以考虑那件事了。」黑犬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 「你很擅长的事。」 黑犬朝前跑了几步，把之前那个残破的怪物头颅踢到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低头看着那个长满眼睛的头颅。 ——末日怪物，万眼。 老大说的对，这是个办法。 自己现在的众生同调奥秘已经进化到极高的程度，能彻底的把自己变成对方。 这样一来，那些刺客再想找到自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自己还能混入末日怪物之中去，打探消息。 顾青山将手轻轻点在那颗头颅上。 ——众生同调奥秘，发动！ 他渐渐变成了那个浑身长满眼睛的怪物。 「行了。」 怪物艰涩的吐出一个词，站起来，走了几步。 「——不行，这傢伙满身都是眼睛，我走两步就晕。」顾青山道。 「试试另一个？」老大建议。 顾青山变回来，又将手按在那碎尸上。 下一秒，他变成了一个虚无的影——这是纯粹由黑暗影子构成的怪物。 「现在感觉怎么样？」老大问。 「有点……飘，但比刚才那个好多了，我再适应一下就差不多了。」顾青山道。 从收穫的魂力来看，这个名为「断骨之影」的末日怪物，比「万眼」的等级还高一些。 顾青山把地上的尸体全部收干净，又从地上捡起那柄白骨弯刀，比划了几下。 「你懂刀术？」黑犬问。 「略知一二，现在我已经变成了末日怪物，你怎么办？」顾青山握着白骨弯刀说。 「我现在寄托在你的从属物身上，自然有办法隐蔽。」 黑犬说着，化作一团烈焰，徐徐没入顾青山识海。 ——这下终于没问题了。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好吧，真是不容易，这下不会再被人发现了。」 话音刚落。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这黑点逐渐在顾青山眼前放大。 只见一个巨大的三角形金属块从天而落，停留在顾青山面前。 一连串无法理解的语音从金属块中响起。 顾青山怔了怔。 「老大，你听得懂吗？」他悄悄问道。 「好像是一种末日文明的语言，我也没研究过。」老大道。 「糟糕了，我也不懂。」顾青山道。 「那——怎么办？」老大道。 这时候金属块里的声音越来越急，似乎在反覆说着什么。 「好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末日文明，它们发现了你，以为是它们自己人。」老大判断道。 顾青山微微点头，传音道：「我也这么想——但现在我真的听不懂它们的话啊。」 「快想办法，不然只能放弃这个身份。」老大道。 顾青山默了一息。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暴露？ 噗—— 突然，他喷出一口鲜血，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 那三角形金属块里的声音立刻顿住了。 它安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理解当前的情况。 一道光线从三角形金属块里飞出来，从顾青山身上扫过。 ——确实有伤，一点不假。 一连串陌生的语言再次飞速闪过，但这次就不是跟他说话，似乎在朝别人禀报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 三角形金属块打开。 两个怪物走出来，蹲在顾青山面前仔细查看。 它们小声说着什么，渐渐演变成争执。 吵了一会儿，一个怪物试图去查看顾青山的情况，结果它刚碰到顾青山身体，顾青山立刻坐起来，身体抽搐着狂喷了几口血。 两个怪物唬了一跳。 下一刻，只见顾青山目眦欲裂，伸手指着那怪物，试图说什么。 但他嘴巴刚刚张开，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立刻倒下去再次陷入昏迷。 两个怪物一静，缓缓对望一眼。 好，这下没什么争的了。 它们推出一副金属担架，把顾青山抬上去，急匆匆回到了三角形金属块里。 门关上。 嗡嗡嗡—— 三角形金属块冲破云霄，迅速飞离了这个世界。 第五百二十三章 语言关 三角形飞船内出乎意料的宽敞，分为许多层，有数不清的房间。 顾青山直接被扔进了底层的一处宽敞空间，就没人管了。 他躺在担架上，一面假装沉睡，一面朝四周探出神念。 从外面看不出来，飞船里面有着某种特殊的空间法则正在发挥作用，显得非常宽敞。 数百张担架，七歪八扭的横着。 每一副担架上，都躺着一具重伤不能动弹的怪物，其中很多怪物都已经快死了。 第117页 一道道光化作细线，在墙壁上不断游走，似乎有着某种规律。 「没有任何人来看一眼，难道末日文明之中，连治疗师一类的职业都没有吗？」老大不解道。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有些不太妙，心里瘆得慌。」顾青山道。 说话间，墙壁上那些光线飞快游走。 「飞船进入了空间穿梭状态。」老大若有所思的道。 「我倒是想看看这些末日文明的根底，这下算是打进来了。」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能骗过末日怪物，这说明你的众生同调奥秘已经到了非常高深的层次，真是不简单。」老大认真的道。 顾青山心中一动，问道：「你对这些奥秘似乎有些心得？」 「知道一些——奥秘比法则的层次更高。」老大道。 「说说吧，我对这方面知道的不多。」顾青山道。 老大道：「从万神的知识上看，单一的法则很纯粹，也很简单，而奥秘是许多法则交汇所展现出来的奇妙力量，一般极其难以被人发掘，就算有人掌握了，也都秘而不宣，因为奥秘实在太珍贵了。」 顾青山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众生同调奥秘在各个情势下起的作用，便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忽然，墙壁上那些游走的光线速度渐渐变得缓慢下来。 「飞船在减速。」 「对，看来要抵达目的地了。」 嗡—— 忽然，外面的轰鸣声消失了。 飞船似乎抵达了某个地方。 顾青山尝试了一下，发现神念根本无法透过飞船，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他周围，那些担架缓缓移动，快速排列成行，变得整整齐齐。 顾青山所在的担架也加入了队列。 「原来伤兵是要运回来，再进行统一的救治。」他沉思道。 「真讲究，难怪末日怪物都能一直保持兇悍的战斗力。」老大赞了一声。 两人说话间，飞船底层打开了一个通往外界的口子，有昏暗的光照进来。 一个个担架依次来到那个口子处，将重伤的怪物倒下去。 这看上去，就不太像是救治了…… 飞船上传来了一道语音播报，好像在朝着外界说明情况。 顾青山和老大都听不懂，不禁有些急眼。 「看来我们得先过语言关。」老大道。 「我要被扔出去了——也罢，我们先过语言关，再出去探听情报。」顾青山道。 「你有办法学他们的语言？」老大问道。 「一点小小的本事。」 顾青山说着，放出神念四下张望。 很快，他就选定了一个怪物。 那怪物身上到处都是伤，胸口裂了个洞，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正在抓住生命最后的余晖，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顾青山正好距离那怪物不远，这时就摸过去，将手按在对方的嘴巴上。 战神界面上，一个选项亮了起来。 只见「战神技艺」这一栏上，跳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触碰了末日噬肉兽将的嘴巴。」 「正在进行分析。」 「该嘴巴掌握技能如下：」 「其一、吞食。」 「其二、末日通用语。」 「其三、战斗咆哮（术法）。」 「其四、调情式亲吻。」 「你的嘴巴具备吞食技能，且在亲吻技能上远远高于该嘴巴，所以剔除此两项技能。」 「请从末日通用语和战斗咆哮两个技能之中，挑选你所要掌握的技能。」 顾青山道：「我要末日通用语。」 「请支付一千点魂力。」 「支付。」 顾青山感到嘴巴热热的。 ——这也算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技能学习。 很快他就潜回自己的担架，躺上去。 「怎么样？」老大问。 「学会了，等我凝聚一个知识种子，灌顶给你。」顾青山道。 「灌顶这么偏门的传承法，你竟然也会？」老大惊奇的道。 「略知一二。」 ——昔日渡劫登天柱之时，过去诸界曾传授他各种修行知识，自然包含灌顶之术。 顾青山给老大灌顶完毕，两人都学会了末日通用语，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会儿。 顾青山的担架已经被传送至那个通往外界的口子。 「行了，这下我们可以一边被救治，一边慢慢打探消息了。」老大欣慰的道。 「恩，见机行事，看能不能打入它们的权力核心，那样获取的情报会更多一些。」顾青山也道。 两人摩拳擦掌的做好了准备。 下一刻，担架轻轻的把他抛出了飞船。 与此同时，飞船内再次响起了广播： 「……请注意，各部门不要打开任何传送通道。」 「目前本飞船正在投食。」 「重复一遍，我们目前正在投食，为了各位的安全，请不要打开任何传送通道。」 顾青山从半空朝下飞坠，耳边听着广播声遥遥从飞船中传来。 投食…… 等等，投食？ 顾青山勐的反应过来。 「不好！」老大失声叫道。 顾青山连忙放出神念朝下一望。 只见下面根本不是什么临时救治中心，也不是什么专门的医疗机构，而是一张张布满尖利牙齿的大口。 第118页 ——好大一群长着火红翅膀、如龙似蜥的怪物，全身散发着淡淡的迷雾，正在分食那些重伤的末日怪物。 有些没分到食物的，就眼巴巴的看着顾青山。 ——它们饿了。 这一瞬间，顾青山心念电闪。 是逃？ 还是直接传送走？ 或者—— 他身子一翻，从腰间抽出一柄白骨弯刀。 身为一名末日刺客，还是比「万眼」更高级的「断骨之影」，被从遥远的未来派来刺杀自己，顾青山相信这个末日怪物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 他握着白骨弯刀，身上的气息勐然暴涨。 「你们——谁来做我的坐骑，就可以获得免死的资格。」他用末日语说道。 嘶——吼！！！ 那群飞行怪物似乎被激怒了，齐齐发出凶厉的叫声，朝顾青山喷吐出一团团惨绿色的飞涎。 顾青山识得厉害，丝毫不去沾那些飞涎，身形一动，直接从空中消失。 下一秒，他出现在飞行怪物群中。 「都死吧……」 他狞笑道，将手中的白骨弯刀舞出阵阵残影。 虽然拿的是刀，但他剑术造诣早已超凡脱俗，随便噼斩都不是一般怪物所能应对的。 况且这柄刀也有些超凡力量，极其适合刺杀，一点都不弱。 天空中，一阵血雨扩散开来。 数不清的怪物尸体掉落下去。 还活着的怪物纷纷后退，惊恐的远去。 只剩顾青山还站在空中。 他握着滴血的白骨弯刀，抬头望着天上的三角形金属飞船，深深吸了口气，怒吼道： 「是哪个混帐，竟然敢把我当做食物投餵？」 三角形金属飞船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它们在搞什么？」老大莫名其妙的问。 顾青山也默道：「是啊，总得来道个歉吧，这样我也好借着梯子下台，然后大家握手言和——」 他忽然闭上了口。 因为那个三角形金属飞船上，伸出了一门巨型炮管，直直的指向顾青山。 与此同时，战神界面上所有萤火光芒一收。 一行燃烧着烈焰的小字出现在界面中央： 「现在已经接驳对方信息。」 「对方申请了末日争端调解机制，试图与你解决当前问题。」 「调解机制已经启动。」 「末日在上，从此刻起，你们谁活下来，就证明谁做的对。」 「本次调解开始！」 顾青山瞳孔骤缩。 他隐隐约约听见飞船上响起了一道命令： 「——给我轰他娘的！」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长空。 第五百二十四章 那一战的另一个结果 一道光柱从炮筒中飞射而出，迅速暴涨至比飞船体积还大几倍。 顾青山心头一跳。 这哪是炮弹，这分明是一道毁天灭地的绝世术法！ 不过在对待这种远程飞射类的攻击上，他一直有着很好的办法。 霎时间，顾青山从原地消失不见，出现在深远的天空之上。 取代他的，便是那艘三角形金属飞船。 ——神技，移形换影！ 这时候光柱已至。 轰！ 三角形金属飞船被自己全力发出的攻击打中，顿时在天空中散成飞溅的火花。 巨大的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散开。 整个世界震动不止。 「没留活口？」老大问。 「我好像进入了一种调解机制……要么我活下来，要么他们死。」顾青山道。 老大想了想，释然道：「我以前见过末日文明里互相残杀的景象，一直以为是它们本性如此，原来竟是一种调解？」 忽然，虚空中响起一道末日通用语： 「单独个体：断骨之影。」 「所属类别：刺客，身份已确认。」 「你在本次调解中活了下来。」 「现在请选择临阵模式或回归模式。」 顾青山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大已无比慎重的说： 「顾青山，你赶紧选临阵模式！」 战神界面上也飞速出现一行行提示符：「请注意，我们的魂力在亘古时代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今魂力十分匮乏，尚不足以真正降临至末日真境。」 「你必须立刻选择临阵模式！」 顾青山微怔，正要细问战神界面，却见四周虚空之中渐渐出现了许多黑色管道。 止不住的战慄与恐惧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深深的笼罩于顾青山的直觉上。 他定住神，对着虚空说：「我选临阵模式。」 随着他这句话，四周那些虚无的管道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道声音继续道：「所有死物已回收，兑换为一个兵器要素积分，你的兵器将增强，提高一度威力。」 「三分钟后，你将获得一次任务卡。」 「本次调解完成，再见。」 声音消失。 顾青山低头望去。 手上那柄白骨弯刀发出吱吱吱的声音，突然啪的一声伸直了，变成了一柄苍白色的白骨直刃。 一行行萤火小字出现在战神界面上： 「你的兵器得到了末日要素（兵器类别）的加持。」 第119页 「你的兵器已经蜕变，提高至新的层次。」 「兵器名：苍骨之刃。」 「该兵器具备末日之咒：吸髓。」 「作用：一次性吸收对方15%的生命，用来治疗自己所受的伤。」 「一天只能发动一次。」 「无视防御。」 看着这样的说明，顾青山颇有些讶然。 不管怎样，无视防御这一点立刻就把这柄骨刀的层次提高到某种程度。 ——可惜是柄刀，还是末日类别的兵器。 顾青山按下心头遗憾，问道：「老大，刚才为什么要我选临阵模式？」 老大道；「我大致知道一点，临阵模式就表明你正在战斗，不方便回去，有什么奖励就直接发放到你手中，增强你的战斗力。」 「那回归模式呢？」顾青山问。 「如果你选回归，那我们就会抵达某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地方，想回来也没有办法回来，十分危险。」 说到这里，老大的语气变得有些谨慎： 「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太清楚，但总之还是留在这里好些。」 顾青山道：「可我刚才四周出现了不少管道，跟你在亘古之时一模一样。」 老大嘆了口气，说：「那是冰封之尸本身所附带的管道，我能借用，但不知道其到底是什么，又通往何处，不过我一直有个预感——只要我利用那些管道去了某个地方，那么冰封之尸立刻就会出问题，所以我从来都很警惕这件事。」 顾青山默默点头。 老大的预感是对的。 连战神界面都不敢轻易去的地方，岂是好相与的？ 这么说来，其实—— 「老大，那个巨型眼球之所以失去控制，难道是因为你当时离开了？」顾青山问。 老大沉默片刻，说：「当时我们去了过去的时代，与灵魂尖啸者做最后的决斗，蕾妮朵尔趁着这个时候一举拿下了永恆深渊。」 「身为封印的我不在那个时间之中，所以冰封之尸的眼球立刻获得了机会，它诞生了自我意识。」 顾青山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反抗了自己身为封印掌管者的命运，那么你跟冰封之尸又是什么关系？」 老大嘆了口气，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与尸体融为一体，化作尸体的新灵魂，尸体也就是我的身躯，我用它来统治整个时空，直到世界之门彻底打开，末日击败了我为止。」 原来如此！ 顾青山细细一回想，心中充满了凝重。 ——蕾妮朵尔早就算到了一切。 她趁着老大离开那个时刻、封印失效之际，释放了冰封之尸的一颗眼球。 ——难怪当时恶鬼道要与混乱纪元结盟！ 可怜的生命之神被巨大眼球当场抹灭，蕾妮朵尔自己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诚然，在混乱与秩序那一战之中，众生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在另一个战场上，蕾妮朵尔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便是那一战的另一个结果。 顾青山暗暗嘆了口气。 这样说来，其实蕾妮朵尔这是趁老大不在，挖老大的眼睛啊！ 老大直到跟自己一起去了亘古时代，见证了一切的发生，才清楚的知道了他自己与蕾妮朵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终于明白，往日我以爱慕之意注视她的时候，她心中一直想的是杀掉我，夺取冰封之尸与命运神器。」老大幽幽的道。 「……这些年你也是受苦了。」顾青山嘆息道。 忽然，一张卡牌从虚空落下来，被顾青山接住。 啪！ 卡牌化作粉碎。 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 「抓捕特殊人物的任务正在进行中。」 「距离你最近的特殊人物，正在你东南方向，第六十七个世界表层进行战斗。」 「立刻接受任务，前去支援并捕获该人物。」 「如果无法捕获，允许击杀。」 卡牌的碎片化作一道道光芒，将顾青山笼罩在内。 霎时间，他从当前世界消失了。 …… 一个翠绿色的世界中。 连续不断的轰鸣声在天空中响起。 光芒一闪。 顾青山显出身形，抬头朝天空望去。 只见数百名末日怪物把一个人族男子围在当中，不断的进行攻击。 那个男子浑身是血，却挺着一柄刺剑，坚持不懈的与怪物们交手。 不少怪物被他杀得连连后退。 一头巨大的怪物道： 「投降吧，你如果再反抗下去，真正的末日刺客就会出现，它们会直接取你性命。」 那男子吐了一口血沫，冷笑道：「我就是死也不会投降，你们的主人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 他身上涌起一股壮烈的气势。 「来吧，大不了我捨去这条命，与你们同归于尽！」 眼看他这是打算玉石俱焚了——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鸦，朝我投降。」 男子一呆。 只见一抹黑影疾速飞掠而来，手中握着一柄苍白的骨刀。 「你——」 「是我。」 黑影越过重重怪物，扬起长长骨刀，喝道：「死还是投降？」 那男子冷哼一声，昂着头道：「当然是投降。」 第120页 第五百二十五章 末日召唤者 鸦的双手双脚被戴上了镣铐。 这些镣铐上遍布奇形怪状的纹理，散发出沉沉的黑暗光芒。 「喂，什么时候能把这些东西取掉。」鸦传音道。 当顾青山望向他，他就显露出痛苦和吃力之色。 「少来，想骗过它们的话，丝毫不能大意，你先忍忍。」顾青山不为所动。 他抓着鸦的脖颈，当着众多末日怪物的面道：「我已完成抓捕。」 等了一息。 虚空中响起一道声音：「确认任务完成，你可以当场获得奖励，或选择把该目标押解至恶鬼世界，换取更多任务奖励。」 恶鬼世界？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道：「我选择押送。」 那个声音道：「请原地等候，飞行穿梭工具即将抵达。」 这时其他末日怪物似乎都得到了其他任务，三三两两的散开，朝不同的地方飞走。 顾青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须臾。 虚空朝两边退开，一只灰褐色的庞然大物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这是一条龙。 顾青山立刻就认真起来。 龙族可不好惹！ 前有青龙投靠恶鬼道，现在又出现了一条属于末日阵营的灰褐之龙。 「你就是末日刺客，断骨之影？」灰褐之龙打量着他道。 顾青山没急着回应。 他目光望向虚空，只见战神界面上跳出一行萤火小字： 「由于你是龙族，且本身的实力地位比施咒之龙更高，所以你可以得知它正在施展的秘咒：影灰龙本咒。」 「一道龙咒笼罩在你身上，当你开口说话，该龙咒将立刻开始生效。」 「影灰龙本咒·夺：当你与敌人交谈之时，咒语将会化作影灰龙之夺念法，潜入对方的脑海，同步获得对方所思所想。」 顾青山一眼扫完，闭着嘴，不做声。 ——早知道你是个阴货，还想勾搭我说话？ 灰褐之龙见他不搭理自己，继续道：「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顾青山摇头。 「你是不是要押送这个人类，去恶鬼世界？」 顾青山点头。 灰褐之龙不死心，奉承道：「刚才那么多人没拿下这傢伙，唯独你完成了任务，果然还是你厉害。」 顾青山耸耸肩，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空气变得安静。 灰褐之龙瞪着面前这个傢伙。 ——他简直无懈可击！ 算了，刚才只是突发奇想，想试探一下这个傢伙。 既然他这么谨慎，那就不要继续试探了，否则万一把他惹毛，一旦末日前来调解，岂不是要打一场？ 灰褐之龙收起心中念头，点头致意道：「你到我背上来，我们准备出发。」 顾青山拎着鸦，轻轻一跃，落在这头龙的背上。 「出发！」灰褐之龙大声咆哮道。 它如同一阵狂风，几乎是瞬间就冲出了云霄，不知去向。 过了一会儿，整个世界处处散发出轰鸣声。 黑云沖天而起，高达数百米的海啸席捲四方，整个大地开始碎裂、下沉。 ——那些留下来的末日怪物，开始毁灭当前的世界。 …… 灰褐之龙在黑暗的虚空中疾速飞行。 「抓紧你的俘虏，不要让他跑了——他很危险，前面的路也很危险。」 这头龙谨慎的叮嘱道。 顾青山闭着嘴，微微点头。 ——如果它不是一头龙，顾青山倒是有兴趣套一套它的话。 「鸦，」他传音道，「你怎么独自在此？小蝶和飞月她们呢？」 鸦用心灵感应的方式道：「她们都在仙船上，正在黑暗隧道之中不断躲避蕾妮朵尔的抓捕，顺便策反那些在隧道中诞生的世界。」 顾青山站在龙背上，朝四周放出神念。 尽管歷经了无数岁月，可那些宽阔古老的隧道墙壁上，依然刻满了各种壁画，展现出昔日万神时代的辉煌。 ——没错，这里依然是万神殿的地下隧道。 「为什么你没跟她们一起？」顾青山奇怪的问。 鸦解释道：「这些事说来话长，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打算跟大家分开，但是——」 他忽然神情一动。 顾青山也望向前方的隧道深处。 ——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 很快，一阵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那头灰褐之龙明显降低了飞行速度，烦躁不安的低声道：「该死……」 鸦稍稍一感受，用脚轻轻踢着灰褐之龙的背，说道：「看来前面有一些状况，我猜很可能就是你担心的那种情况。」 说完，他神情一阵恍惚，回过神道：「哎？我刚才说什么了？」 只见前方的隧道之中，无穷的血水迅速从墙壁里渗透出来，凝成一堵血墙，挡住了灰褐之龙的路。 灰褐之龙吼道：「你这个乌鸦嘴！」 它身形一振，从隧道上方的另一条路走了。 在它身后，那些血水很快凝聚成形，化作一条灰褐之龙。 「来吧，你的命应该交给新的末日之王！」 那头血水凝聚的灰褐之龙长吟一声，在后面紧紧追逐而来。 鸦见状大声嘲笑道：「哈哈哈，末日打末日，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第121页 灰褐之龙一言不发，只顾低头赶路。 顾青山看了看后面那头血龙，继续问道：「鸦，你还没说自己为什么跟小蝶她们分开。」 鸦传音道：「是这样的，我们本来在一起，但我总是——」 吼！！！ 前方传来一道散发着无比凶厉气息的吼叫声，打断了鸦的话。 「糟糕！」 灰褐之龙赶紧又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进。 鸦仔细听了听那道吼声，哂笑道：「可怜的伙计，你不用再躲啦，它们可能就是想要一头龙。」 刚说完这句话，他神情一阵恍惚，扭头问顾青山：「咦？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顾青山还没说话，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道凶厉的吼声：「灰褐之龙，你不用再躲了，我们就是想要一头龙！」 灰褐之龙：「……」 顾青山：「……」 灰褐之龙怒吼道：「早就听说你是个乌鸦嘴，但没想到你乌鸦嘴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难怪几次押送你的人都死绝了！」 它身形一抖，把顾青山和鸦抖落下去，大喊道：「我放弃任务，宁愿承受处罚，请让我以回归模式离开！」 一道光影从虚空显现，彻底笼罩在灰褐之龙的身上。 霎时间，它就不见了。 顾青山在半空僵了僵。 鸦站在一旁，大笑道：「蠢龙，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会一些趋吉避凶之术罢了。」 他笑完，扭头望向顾青山：「——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顾青山看他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不必再说，你们的情况我已经懂了。」 鸦又是一阵神情恍惚，说道：「好，我们大概得逃走了，因为这里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 顾青山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 ——就算是当初与蕾妮朵尔战斗，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顾青山心念电闪，立刻大喝道：「鸦！不管怎么合围，我们一定能逃出去，对不对？」 鸦一双迷茫的眼睛望过来，口风一转，木然说道：「对，它们只是想抓一条龙，我们一定能逃出去，安然抵达恶鬼世界。」 说完这句话，他身子勐的一抖，醒转过来。 「哎？我刚才又发动能力了？」他问道。 顾青山松了一大口气，说道：「对，不过没什么影响，我想知道为什么末日所属的龙族，竟然还会在其他怪物面前落荒而逃？」 鸦正色道：「原因很简单，那些血水具备吞噬和毁灭的作用，来自永恆深渊里的一颗巨大眼球。」 「那颗眼球诞生了自我意识，想取代所有的末日，成为末日之王。」 「眼下，它正直奔恶鬼世界而去。」 顾青山问道：「它去恶鬼世界干什么？」 「谁都不知道，可能是恶鬼世界有什么在吸引它？」鸦说道。 老大的声音忽然响起： 「顾青山，我们得加快速度，必须在巨大眼球之前抵达恶鬼世界。」 「嗯？为什么？」顾青山问。 老大肃然道：「我怀疑是蕾妮朵尔正在恶鬼世界召唤那个巨大眼球——她想成为那个眼球的召唤之主。」 顾青山默然。 是的，蕾妮朵尔能够召唤末日。 如果她与那个巨大眼球签订了召唤契约，那么还有谁能挡她？ 「我们对付不了那个眼球——应该没有人能对付它。」顾青山道。 老大沉声道：「我们不必对付它，但我们一定要破坏那眼球与蕾妮朵尔的相会。」 「为什么？」顾青山问。 「因为蕾妮朵尔根本不知道，她的末日召唤之术来自亘古时代，是我所分解的那个末日搜寻者的能力。」 顾青山想了想，点点头。 末日搜寻者一直在寻找那具冰封之尸。 在她口中，那具尸体被成为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不可听闻的秘密末日。 「这又会怎样？」顾青山问道。 老大道：「如果放任蕾妮朵尔与那巨型眼球签订契约，其他末日立刻就会感应到巨大眼球的存在。」 「世界之门会再次打开，无数末日将会前来迎接那颗巨大眼球，顺便寻找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 顾青山道：「也就是你现在的尸体。」 「对，到时候门内的所有世界都会完蛋。」老大说道。 第五百二十六章 激活！ 「你上次传送的时候，是怎么一下子失踪了的？」鸦感兴趣的问。 「有些奇遇，去解决了一些事情，所以临时与你们分开了。」顾青山道。 ——锵！ 六界神山剑化作一道寒芒，照着鸦手脚上的镣铐一绕。 镣铐顿时裂开。 「哇，终于恢復自由了。」 鸦直接把镣铐远远抛出去，高兴的揉搓着手腕。 「好了，我们快走！」顾青山催促道。 鸦望向黑暗的隧道，提醒道：「这里的隧道四通八达，纵横交错，我有些逃跑的经验，不如我来带着你跑。」 「不必，有个人比我们更熟悉这些隧道。」顾青山道。 一团黑火在他面前凝聚成形，化作黑暗烈焰之犬。 「你好，听说你叫鸦？」黑犬道。 「你好，你叫什么？」鸦问道。 第122页 黑犬张了张口，不知想到什么，微微迟疑了下才说道：「你知不知道天地的天？」 「知道。」鸦点头道。 「我是那个天字开头的狗。」黑犬道。 「天狗？」鸦想了一下，问。 黑犬暗松了口气，说道：「对，天狗，记住了，我是六道天狗，不是舔狗。」 鸦默然。 他不动声色的望了顾青山一眼，悄悄传音道：「这狗是不是神经有问题？」 「没事，他只是有些敏感罢了。」顾青山道。 黑犬站在半空，朝四周一望，指着隧道的一个岔路口道： 「走这条路！」 它率先奔了出去。 顾青山和鸦在后面跟上。 「喂，这狗还认路？可靠不可靠啊。」鸦不确定的问。 「放心，这地方它熟。」顾青山道。 两人一狗在黑暗隧道里疾速飞掠。 每当出现分叉路，烈焰黑犬便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其中一条路，顾青山和鸦赶紧跟上。 转过了无数道弯，越过了数不清的岔路，他们渐渐脱离了包围圈。 终于，歷经了连续几个小时的奔跑，身后那些充满杀戮之意的咆哮声再也听不见了。 身后再也没有追逐的动静。 两人一犬渐渐停下。 鸦喘着粗气道：「其实它们是为了抓那条龙，我们只是被连累了。」 顾青山拎出三瓶酒，给他们一人一瓶，自己开了盖，大口喝了起来。 鸦和黑犬也抱着自己的酒瓶，一气喝光。 「刚才那些血水化成的怪物，都来自巨大眼球？」顾青山问。 「对，它似乎对各个物种都很感兴趣，在不断收集各种类别的生命。」鸦道。 顾青山看了黑犬一眼。 黑犬默默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眼球……它可能是在从各种生命的构造中汲取知识，用来创造属于它的僕从。」 「它还会创造僕从？」顾青山问。 「当然，越是厉害的怪物，越是不愿意事事亲为，那样太消耗自己的精力和力量了。」黑犬道。 鸦在一旁听着，这时就四下张望道：「这里好安静。」 「对，这里是极其偏僻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来。」黑犬道。 鸦自言自语道：「听说那个巨型眼球收敛了自己的力量，正在从虚空乱流朝这边赶——它应该不会那么巧，刚好就从我们这里路过。」 世界安静了一息。 顾青山和黑犬对望一眼。 「不妙。」顾青山道。 「对，我也觉得不妙。」黑犬也道。 顾青山道：「如果那个巨大眼球在我们附近——」 黑犬立刻道：「逃是逃不掉的，但我把一个地方一直保留在原处，还在周围做了许多隐蔽的屏障，任凭是谁都找不到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顾青山问。 「庇护女神的密室。」黑犬道。 两人说话间，隧道四周的墙壁上已经开始渗出淡淡的血水。 异变陡生—— 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悸感降临在他们身上。 他们僵立在虚空中，几乎不敢移动，就像被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注视着一样。 顾青山勐的发出一声喊。 他一手抓住黑犬，一手抓住鸦，身上瀰漫起层层旋转不休的白雾。 雾界降临！ 霎时间，他们三人从隧道之中消失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血水越来越多，渐渐淹没了整个隧道。 这些血水就像有生命一样，挤满了黑暗隧道，如同蚯蚓一般在隧道之中蠕动前行。 又过了一会儿。 血水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东西。 它在血水之中飘飘荡荡，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 庇护女神的密室。 一道白雾如旋风般展开，顾青山、鸦、黑犬现出身形。 顾青山二话不说，放出神圣之门，将其附着在密室本身的大门上。 黑犬取出生命之书，翻到某一页，默默念颂咒语。 这是一段很长的咒语。 当它念颂完毕之时，一个纯粹由钢铁铸就的黑金口罩出现在虚空之中。 黑犬接了口罩，递给鸦。 「干什么？」鸦警惕的问。 「这个能把你的趋吉避凶之术压制住，并慢慢累积起来，等到你真正需要用的时候，只需解开口罩，就能把连续几次术法的威力一次性释放出去。」黑犬道。 鸦看看它，又看看顾青山。 一人一犬，都朝他认真的点点头。 「可是这口罩看上去有点丑。」鸦举着铁口罩，有些嫌弃的道。 顾青山正色道：「这个口罩充满了男性的阳刚气势——六道天狗，请问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得到这样的口罩？」 黑犬道：「必须是我真正欣赏的男子——他实力高超，威名响彻虚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出让人瞩目的力量，于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 顾青山有些遗憾的道：「看来我是没有这样的资格。」 黑犬道：「对，这里只有一个男人才具备这样的条件。」 鸦已经把铁口罩戴上，还调整了一下位置。 「交给我吧，在真正关键的时刻，我会好好发挥趋吉避凶之术的。」 第123页 他含煳不清地说道。 顾青山和黑犬偷偷对视一眼，不禁都松了口气。 「行了，我来布置一下防御措施，你们先休息一下。」 顾青山转动手上的戒指，放出一层一层的宝石，铺满地面。 鸦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黑犬倒是习以为常，默默陷入沉思。 「想什么在？」顾青山问。 「我在想，蕾妮朵尔与巨大眼球见面之后，整个虚空乱流恐怕就会彻底受到她的统治。」黑犬道。 顾青山眼神一沉，低声道：「不会的，我们还有六道。」 「可是六道早已碎成无数世界碎片，想重新凝聚力量，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黑犬道。 顾青山怔了下。 难怪—— 难怪蕾妮朵尔一直在毁灭六道。 六道是一种她无法控制的力量，会对她的统治计划造成影响。 可是…… 自己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黄泉大世界。 还有阿修罗永战纪元之城。 天道世界、人间界也都杳无踪迹。 顾青山不由嘆了口气。 现在蕾妮朵尔就要成为最强的末日召唤者了，她难道想在六道争雄的日子到来前，就彻底毁灭整个六道？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昔日神游所见的预兆。 谢道灵乘着一条巨龙，在无尽的虚空之中飞翔。 在她前方，是一名披着无尽星辰光辉的女子—— 蕾妮朵尔！ 她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但在她身后，无数的世界正在陷入毁灭。 只见蕾妮朵尔望着谢道灵，轻声道：「歷经无数的岁月，我终于找到了你，现在，你该永远被毁灭了。」 她伸出手。 画面一闪而没。 「不！」顾青山突然高声喝道。 「恩？你怎么了？」黑犬望向他。 鸦也望过来。 顾青山摇摇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勉强笑道：「没事。」 ——原来蕾妮朵尔是想提前扼杀一个时代。 她需要足够的力量，去对付整个六道。 现在恶鬼道已经成为了她的附庸，对她唯命是从。 她一直在做这件事！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究竟要如何对付蕾妮朵尔？ 忽然，一道轻微的波动打断了顾青山的思绪。 在他的手腕上，一团光影渐渐凝聚起来。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速显现在顾青山眼前： 「拉克茜斯的命运预感之术已经触发。」 「它正在激活。」 「请注意，你即将得到第三件命运神器的线索。」 第五百二十七章 至强神器的下落！ 深蓝色的光辉在顾青山手上腾起，化作繁星点点，朝四周扩散开来。 整个密室变成了浩瀚星河。 数不清的星辰凝聚在一起，化作一个女性的形象。 ——命运女神，拉克茜斯。 她从星空中朝下俯瞰，目光中满是悲悯之意。 「我并不是拉克茜斯。」她说道。 「那你是谁？」顾青山问。 「我是预言之灵，来自拉克茜斯所做出的超越一切的命运预言，不过她却没有资格接触这个预言——命运预言只会被它的所有者得知。」 拉克茜斯说着，朝顾青山轻轻一礼，说道：「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顾青山回礼道：「请。」 拉克茜斯拍了拍掌。 星光疯狂的涌动，汇聚成一片景象。 「冰封之尸的一滴血创造了无穷源力之主。」 「无穷源力之主拥有所有法则的控制之力，它掌控着一切。不容许万神拥有情感和意志。」 「神灵想要掌控命运，首先第一点，他们必须自救。」 「就算是命运女神也不例外。」 深暗色的夜空消失不见，四周景象变幻。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灯火辉煌的神殿里。 无法计数的神灵汇聚一堂，三位命运女神高坐宝座之上，正在进行激烈的争辩。 顾青山站在拉克茜斯的身边，认真听了一会儿。 原来这些神灵在争论如何摆脱无穷源力之主的控制。 他们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但都没有得到众神的齐声认可。 另外两位命运女神—— 克萝托与阿特洛波斯不时参与辩论，也试图找出合适的方法。 只有拉克茜斯百无聊赖的坐在宝座上，神情漠然。 她忽然朝顾青山望来，说：「拉克茜斯并不是疯子。」 「——但是作为这个时代唯一的自然无序神灵，她需要用疯癫来掩饰自己，以免被无穷源力之主所察觉。」 她指着下方数不尽的神灵，说道： 「看，所有神灵都想对自己的命运指手画脚，但却连自己的身份都弄不清楚。」 顾青山点点头。 他自然知道眼下正在跟自己说话的，其实是命运预言之灵。 它依附在拉克茜斯的身上，朝自己展示着过去的景象。 只见拉克茜斯打了个响指。 一道道光辉从众神的身上散发出来。 「看见了吗？」她对着顾青山道，「这些法则产生了意识，诞生成为神灵，而神灵们不知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法则们全部来自冰封之尸。」 第124页 「——也就是说，神灵们就是冰封之尸的一部分。」 「因为无穷源力之主的权柄比神灵更强，所以神灵不可能胜过它。」 这时候有一名神灵大声疾唿，响应他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所有神灵都同意了他的意见，就连克萝托和阿特洛波斯都为之点头。 那是一位男性神灵，浑身散发着无穷光辉。 「我们应当集合全部神灵的力量，锻造出威力强大的神器，以此来对抗无穷源力之主。」他激动的大声喊道。 神灵们纷纷叫好。 「正是如此，我们单独一个的力量有限。」 「兵器却可以容纳无穷力量。」 「集中我们所有神灵的力量，去锻造神器！」 「也许能成功！」 「——不，一定能成功！」 直到最后，所有神灵都望向拉克茜斯。 ——她是万神之王，拥有最后的决定权。 拉克茜斯从宝座上站起来，大声道：「那就让我们锻造强大的神器，用来对抗无穷源力之主！」 神灵们发出了欢唿声。 拉尔茜斯再次望向顾青山，嘆气道：「他们不知道，真正掌控一切的其实是冰封之尸——唯一意识到这一点的，在这个时代只有我这个预言，往后一个时代只有那个名为『幕』的人，他将与冰封之尸同化，成为新的无穷源力之主。」 画面一转。 数不清的神灵奉献出了自己的力量，锻造出了三件神器。 一件是散发着星辰光辉的项鍊。 另一件，是一套全身铠。 第三件神器却是一团灰濛濛的光。 顾青山自然认得，前两件神器便是「众神之泪」和「命运终止战甲」。 拉克茜斯站在三件神器前，面容沉静。 「姐姐，你锻造的这件神器，有什么用？」阿特洛波斯问道。 「是呀，它是三神器之中最强的，但它究竟有什么用？」克萝托也问道。 拉克茜斯摇摇头，费解的道：「我也不太清楚，它是我超越自身力量所凝聚的命运法则，具备『一定会进化出相应的力量，克制某些特定的敌人』的至强因果律。」 克萝托和阿特洛波斯一起望向那团光。 拉克茜斯忽然望向顾青山。 ——这个时候，它其实是预言之灵。 预言之灵道： 「神灵们已经锻造出了三件神器，但这根本无法对抗无穷源力之主，因为它的背后是冰封之尸——想要战胜冰封之尸是一个可笑的念头。」 「但是，这时候产生了一个意外的情况。」 克萝托和阿特洛波斯伸出手，一人捧着一件神器，脸上流露出欣喜与激动之色。 「拉克茜斯，你觉得这三件命运神器的威力如何？」她们一齐问道。 拉克茜斯微笑道：「很强！它们一定会帮我们战胜无穷源力之主。」 她走上前，飞快念颂咒语，又道：「但是这三件神器并不完整。」 「不完整！为什么？」克萝托问道。 拉克茜斯道：「因为在所有的神灵之中，还差三位神灵没有为之付出力量。」 克萝托和阿特洛波斯脸上的紧张之色消失了。 「是呀，还剩我们三位。」克萝托道。 「如果没有我们赋予其命运的力量，它们就不能称之为命运神器。」阿特洛波斯道。 「来——把你们的力量汇聚在我手中，我将把所有的命运力量赋予这两件神器！」拉克茜斯道。 三位命运女神一起释放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将其打入神器之中。 预言之灵提醒道：「注意看——」 顾青山定睛望去。 只见数不清的法则之力汇聚在三件神器上，渐渐产生了某种变化。 众神之泪和命运终止战甲上的星光变得黯淡，绝大部分法则的力量涌向居于正中间的那团光芒。 「它好强！它一定是最强的！」克萝托惊唿道。 只见那团光芒吸收了绝大部分的力量，突然崩散成星星点点的光辉，消失不见了。 「最强的命运神器毁掉了？」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并非如此，因为它诞生了灵智。」预言之灵道。 顾青山点头道：「灵智？神器有灵也是正常。」 预言之灵继续道：「这是最强的一柄命运神器，它所具备的因果律是『一定会进化出相应的力量，克制某些特定的敌人』，还具备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以它感应到了一个悖论。」 「什么悖论？」顾青山问。 「在那个时代之中，没有能克制无穷源力之主或冰封之尸的方法。」预言之灵道。 「所以呢？」顾青山道。 「所以神器之灵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当前时代无法产生克制敌人的办法；第二，想要战胜敌人，需要漫长的时间进化。」 「——它离开了那个时代。」 「什么，离开了那个时代！」顾青山失声道。 「对，它跳跃至亘古时代的末尾，并借用了某种奇异的力量。」 画面一转。 只见在一处密室之中，顾青山正在教老大和小夕跳舞。 音乐声震颤整个房间。 咚里农咚锵！ 咚锵！ 咚锵！ 第125页 咚咚锵！ 顾青山在前，老大和小夕在后，三人坚持不懈的跳着舞。 预言之灵道：「注意，它来了。」 顾青山朝画面中望去，只见密室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 ——其实当时他也有察觉，但这个舞跳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且小夕也才刚刚从这个舞中得到了一张奇诡卡牌：禁绝兵器。 这样看来，舞蹈现场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莫名存在，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当时顾青山也没在意。 顾青山嘆了一口气，摇头道：「原来我曾经离这件最强的命运神器这么近。」 预言之灵继续道：「请注意，它要走了。」 只见天花板上，那团奇异的力量忽然消失不见。 「它去哪儿了？」顾青山问。 「在亘古时代的末尾，无穷源力之主将死，而这柄神器失去目标之后，发现它未来的敌人是蕾妮朵尔——在漫长的岁月中，没有谁是蕾妮朵尔的对手，直到此刻，蕾妮朵尔才迎来了足以力敌的对象。」 预言之灵望着顾青山，说道：「那个人就是你。」 顾青山道：「神器呢？」 「它藉助你的舞，完成了轮迴转生，一边在无尽虚空中释放出一些的命运之力，用来迷惑蕾妮朵尔，让她认为命运法则的出现是一件正常的事。」 「另外，它也做好了再次进化的准备。」 画面一转。 虚空城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雄伟的城主府内，无数强者如众星捧月一般，拥簇着一位女子。 黑色长髮，白皙皮肤，一双明亮如宝石般的翠绿色眸子。 她穿着一件深绿镶白纹的法袍，浑身散发着一股神秘与高贵的意味。 所有人都听从她的指令，快速的处理着虚空万界的事情。 ——虚空城主，飞月。 顾青山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画面，心中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 某个不可思议的答案浮出水面，显现在他的心中。 顾青山出声道：「慢着，难道——」 「没错，」虚空之灵道，「万神铸就的最强命运神器，藉助你的奇诡之舞，以六道轮迴之力度过了漫长岁月，来到了如今这个时代。」 「飞月。」 「她已经准备好了，只剩最后一步，便可觉醒。」 「她是战胜蕾妮朵尔的关键！」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与蕾妮朵尔说 预言之灵挥了挥手。 光幕转换，变化，再次出现亘古时代的情形。 无穷源力之主挥动所有黑色触鬚，刨开冰晶地面，一直朝地下深处潜去。 「最后，你应该知道一件事。」预言之灵道。 「什么事？」顾青山问。 「无穷源力之主一度对末日感到绝望，它去见了冰封之尸，重新寻求了更强大的力量。」 「这些力量让神灵们的实力大增，最终战胜了末日。」 「神灵们用这些力量创造了三神器——所以三神器其实都处于休眠状态，无论是蕾妮朵尔手中的那两件，还是最强的那件神器。」 预言之灵俯下身，在顾青山耳边轻声颂了一句秘咒。 「记住，想让飞月觉醒，重新化作命运神器，念诵这句咒语就可以了。」 「你将凭藉这柄至强神器，战胜蕾妮朵尔。」 话音落下，所有星光在半空剧烈旋转，霎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恢復正常。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密室之中。 他望向鸦，鸦取出一块火红色的磨刀石，正在打磨他的刺剑。 老大则翻开命运之书，认真的查看什么。 时间—— 刚刚过去一秒。 鸦注意到顾青山的目光，抬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 顾青山收回目光，朝自己手腕上望去。 那个命运预言消失了。 却有一道淡淡的星芒渐渐没入他的手中。 紧接着，一行行萤火小字浮现在虚空之中： 「一股新的力量注入了你的命运之术：眷恋。」 「该技能正在自动激活。」 一根黑色丝线从虚空显现，一端系在顾青山手腕上，另一端则指向某个方向。 「请跟随命运丝线所指的方向，寻找到飞月。」 顾青山心中泛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飞月居然是最强的命运神器，这种事真是让人想不到。 连蕾妮朵尔都没发现这个秘密。 突然，战神界面上再次出现了一行行提示符： 「你已经获得了令神器觉醒的秘咒。」 「请谨慎使用该咒语。」 恩？ 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挑了挑眉，问道：「怎么，这秘咒施展起来，还会出什么问题不成？」 「说来话长。」战神界面道。 「只管说。」顾青山道。 「好。」 战神界面上，他的魂力值无声无息扣了两次。 顾青山：「……你现在怎么开始玩这些手段了？」 「为了多攒点魂力。」战神界面道。 魂力又扣一次。 「此秘咒包含特殊力量的唤醒之法，一旦使用，将会对目标人物的身躯进行破坏与转化，以便于让其灵魂器灵化，身躯神器化。」战神界面道。 第126页 顾青山点点头，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立刻慎重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 秘咒将杀死飞月，并会把她转化为最后的命运神器。 啪！ 鸦突然拍了他一下。 「怎么了？」顾青山问。 「你的狗好像出了点问题。」鸦说道。 顾青山朝老大望去，只见它眯着眼，静静的盯着命运之书上的某一页出神。 顾青山走过去，朝命运之书上一望。 一幅画面正显现于书页上。 无穷的血水之中，一颗巨大眼球刚刚腾空而起。 在它对面的不远处，站着一名身穿暗影战裙，手持权杖的女子。 女子正张开双臂，与那颗巨大眼球说着什么。 「这是……蕾妮朵尔正在与那颗眼球见面？」顾青山问道。 「不，」黑犬道，「这是十分钟后的情景，再过十分钟，蕾妮朵尔就将与那颗眼球见面。」黑犬说道。 它在地上一滚，化作一团沖天而起的死亡烈焰。 黑暗烈焰熊熊燃烧，渐渐凝成一个人。 ——老大。 老大再次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我不能保持这个状态太久，现在需要藉助你的力量，送我去跟蕾妮朵尔说几句话。」他朝顾青山道。 「现在？」顾青山问。 「对，就是现在，毕竟我们现在打不过她，只希望我的劝告能让她明白，她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老大道。 「可我们怎么去？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顾青山道。 老大道：「她在庇护之岛，亘古时代你曾去过那里。」 顾青山深深嘆了口气，一时没说话。 老大又道：「你的雾界降临之术汇聚了过去无数世界的力量，具备每一个侧的规则，又混杂了奇诡之力，能自由来去所有去过的地方，再加上那柄破法剑，我们想走也走得了。」 「好吧，我们去一趟。」顾青山道。 他抓着老大的肩膀，一起走进飞涌的迷雾之中。 两人立刻消失不见。 密室之中，只剩下了鸦。 冷风吹过。 「唔？唔唔？」 鸦摊摊手，想说什么但却被铁面罩捂住了嘴，没说出来。 …… 庇护之岛。 蕾妮朵尔站在最高的山峰上，静静等待。 浩瀚星河在她身周不断演变、流转。 三位鬼主单膝跪地，守候在一边，随时准备听从她的命令。 更远的地方，站着天使一族，由两名十二翼天使领头，飞在天空中，随时听候蕾妮朵尔的差遣。 一名天使从远空飞来，禀报导：「预计还有九分钟，它就会抵达这里。」 蕾妮朵尔点点头，神情漠然不变。 忽然—— 在她正前方不远处的虚空之中，出现了一片瀰漫的白雾。 雾气散开。 两个男人出现在蕾妮朵尔面前。 顾青山。 老大。 「你们是谁！」一名鬼王厉声喝道。 「我来跟她说几句话，说完就走。」老大道。 「放肆！」鬼主立刻就要抽出兵器。 「别，让他说。」蕾妮朵尔摆摆手，阻止了鬼主。 其他人见状，也就暂时没有出手。 顾青山眼神一扫，已经看过全场。 ——两名十二翼天使之中，有一个是琳。 她已经获得地位，潜伏至了蕾妮朵尔的身边。 但是现在自然不能打招唿，甚至眼神都不能多在她身上停留一下。 顾青山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老大肩膀上，随时准备发动雾界降临离开。 老大注视着蕾妮朵尔，平静道：「你不应该见它，它诞生了自我意识，并且它的强大超出了你所能想像的范畴。」 蕾妮朵尔失笑道：「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可是我从来都不甘于屈服于命运，这是我的信念。」 「命运从来没有让你屈服，它给了你一切。」老大道。 「但我不稀罕命运给予我的东西，我自己可以召唤毁灭的力量。」蕾妮朵尔道。 「听着，蕾妮朵尔，如果你真的见到它，你就完了。」老大道。 蕾妮朵尔嘴角带着一丝冷意，淡淡说道：「幕，你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时代早就抛弃了你，无穷的力量也抛弃了你，怎么你还有心思来管我的事？」 老大道：「不是管你的事，而是告诉你，你真的弄错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蕾妮朵尔问。 「那个眼球已经不是我了，任何一个强大到超过你想像的存在，都不会像我当初那样对你。」老大道。 蕾妮朵尔眼神冰冷，讥讽道：「我要的东西都是我自己争取的，我能跟你打交道，自然也能跟其他同样强大的存在打交道，你现在还挡在我面前，就不要再怪我狠心了。」 「幕，你真的应该认清楚自己的命运了，现在你连我的手下都对付不了。」 她朝身后微微点头。 三位鬼主得了暗示，几乎就要立刻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突然眼睛一瞪，暴喝道：「你们干什么？人家夫妻吵架有你们什么事？」 全场一静。 第127页 夫……妻…… 三位鬼主浑身一滞，术法就没发出来。 ——这件事很关键啊，要是弄错了，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主人，您看怎么打？」一名鬼主小心翼翼的请示道。 其他所有人都望过来，紧紧盯着蕾妮朵尔。 刚才两人说话确实有点旧日相识的意思，如果顺着想下去，确实有点像恋人之间的对话。 ——所以到底是不是夫妻？ 要是夫妻的话，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会很为难啊。 我们现在听你的，狠狠打你男人，这没问题。 但是等以后你们和好了，你再想起来今天的事，你要为你男人报仇，或者你男人要亲自报仇，那我们上哪儿哭去？ 众人犹豫的这个瞬间，那边的术法已经完结了。 世界之术，雾界降临！ 一层白雾缭绕在顾青山与老大身上。 蕾妮朵尔暴怒道：「荒谬！我乃万神女帝，谁敢自称我的丈夫！都给我杀了他们！」 她亲自从虚空中抽出一抹星光，凝聚成弓，伸手就射出一箭。 唰！ 星辰箭矢穿过顾青山与老大的虚影，极速远去。 ——在这一瞬间，顾青山与老大已经离开了庇护之岛。 第五百二十九章 敬过去 白雾瀰漫。 顾青山和老大回到了密室。 「你觉得我刚才说的怎么样？」老大问道。 「还可以。」顾青山道。 「还可以？那你觉得刚才她对我态度怎么样？」老大又问。 顾青山看他一眼，心中默默思索。 ——不行啊。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他咬咬牙，索性狠心说道：「老大，如果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最高分是十分，我觉得她对你的态度只有一分。」 老大嘆了口气。 顾青山拍拍老大的肩膀道：「先别沮丧，她表现得确实像一分，但也不一定真是一分。」 老大望向他：「还有什么可能？」 顾青山正色道：「刚才周围人太多，也许她没好意思直接杀你，所以你们之间还有可能是零分。」 老大一副印象深刻的表情。 鸦在一旁听得肃然起敬。 ——这小子说起话来比用剑砍人还狠。 「恩，那就差不多了。」老大沉吟道。 「恩？什么意思？」顾青山意外的问道。 老大翻开命运之书，默念了一句咒语。 只见空白的书页上显现出一幅画面—— 正是庇护之岛。 经过了刚才的小小纷扰，蕾妮朵尔依然率众停留在原地。 她在等巨大眼球。 老大道：「我刚才在那里留下了一点冰封之尸的气息，这种气息别人无法察觉到，但那眼球应该能察觉。」 顾青山道：「察觉之后呢？」 「大概会疯狂的寻找那股气息，想要把一切都毁灭，看看那气息到底来自哪里。」老大道。 他轻轻抚着自己的额头道：「让我想想——唔，大概能活下来的人，会有七八个吧。」 顾青山怔住。 老大扭头望着他，问道：「你不会以为我真是就去跟她说说话吧。」 顾青山慢慢笑起来。 「我真担心你还走不出来。」顾青山道。 「当然走不出来，」老大摆手道，「她骗了我这么多年，我其实并不在乎，但从我这里骗走的东西，应该还回来。」 「所以你打算……」顾青山道。 老大淡淡的道：「我是无穷源力之主，星冠上的第一人，虚空中至强的存在，如果别人一点道理都不讲，随随便便来挖我眼睛，那么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只好不讲道理了。」 顾青山终于确定，老大是真的走出来了。 他大笑道：「此事值得喝一杯。」 「稍等，让我们看看情况。」老大道。 顾青山望向命运之书，勐的想起一事，急忙道：「琳还在那里。」 「没事，我跟她说了，她早有准备，一旦出问题她就会暂时跑开。」老大道。 顾青山终于放下心。 …… 庇护之岛。 山峰顶端，蕾妮朵尔默默等待。 两名天使急匆匆飞至蕾妮朵尔面前，禀报导：「它突然加速了，恐怕立刻就会抵达。」 「好。」蕾妮朵尔道。 她望向四周，只见自己所有手下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突然，前方的地下暗河全然化作血色。 滔滔河水倒卷，形成了一片接连整个暗河通道的血水之墙。 在血水后面，一个巨大的影子渐渐显现出轮廓。 恢弘的声音出现在每一个人心间： 「我感受到了那个存在……你们把它藏在哪里？」 轰！ 半空中出现了一团火。 蕾妮朵尔勐的抬头望去，只见在前方迎接的天使之中，有一位天使燃烧了起来。 「啊——」那天使发出一声惨叫，身形直接烧成灰烬。 下一秒，成片的天使被点燃，化作一片火海，笼罩在庇护之岛的上空。 蕾妮朵尔浑身气势一滞，大声吼道：「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的手下，我召唤你前来，是跟你商量事情的！」 第128页 虚空中响起一道嗡嗡的声音：「我感受到了……它的气息，你必须把它交出来！」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 那些恶鬼的战阵之中，大片大片的恶鬼直接化作了飞灰，从世间消失。 这下蕾妮朵尔再也忍不住了。 她浑身泛起海潮般的黑暗光影，疾速念颂道： 「传闻之中的末日，无可挽回的毁灭之源，大洪水之灾，聆听我的唿唤，为我驱使并抵御眼前的敌人！」 整个庇护之岛化作一片空白。 巨大眼球的嗡嗡声变得更加急促，吃力的道：「大洪水，这就是你的依仗么？」 ——传说中的末日就要降临了！ 蕾妮朵尔高声唿喊道：「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只有蝼蚁一般的众生，如果你想两败俱伤，那就来试试吧！」 巨大眼球的嗡嗡声突然一顿，变得充满了讥讽之意： 「两败俱伤？仅仅是一场大洪水，你就以为能对抗我？」 「低等生命因为其见识的浅短，总是暴露出他们上不得台面的丑陋面目，竟然凭藉萤火之光，就想与我争辉！」 巨大眼球的声音越来越大。 数不清的天使与恶鬼纷纷扬扬散开，在风中化作滔天的灰尘与沙砾。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 蕾妮朵尔极目远眺，只见无穷的空白之境取代了地下暗河，乃至整个庇护之岛，将那血水瀑布之中的巨大眼球包围在里面。 但是巨大眼球安然无恙，只是发出一声哂笑，喃喃道： 「太弱了，这样的末日我都懒得摧毁它。」 蕾妮朵尔心头剧震，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声响。 ——叮叮噹噹叮叮！ 她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命运终止战甲上，出现了一连串的裂痕。 这一刻，她终于慢慢回过味儿来。 不可力敌。 这是完全不可力敌的对手。 它仅仅是存在着，就可以让众生灭尽，世界毁灭，万神陨落。 它是力量的终极！ 蕾妮朵尔神情一阵恍惚，心中突然想起了过去的画面。 阳光和熙。 天很蓝。 鲜花。 人头攒动。 数不清的神灵与众生站在山峰之下。 那个男人爽朗无比的笑着。 「蕾妮朵尔！」 他大声喊道：「快看，新时代已经降临，众神与凡人从此安享和平与自由的生活，我们将拥有永恆的盛世！」 男人握着拳头，高高抬起，朝下挥动。 「我，星冠上的第一人，发誓要守护你们。」 「我的子民们，你们谁愿追随我的脚步，为我效劳？」 一排排神灵、妖精、凡人、各种各样的生命，如席捲的潮水一般，全部跪倒在山峰之下。 「伟大的光辉之主，我们要永远追随你！」 一名巨人激动的怒吼道。 「我们永远追随您！」 人们全都大声吼叫起来。 欢声雷动。 应者如云。 他转过头来，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蕾妮朵尔，来，与我一起。」 他牵着自己，走到了峰顶。 面向所有人。 他轻声道：「这是我们的时代。」 「如果罗德还在，如果赤鹄与柒若能看到这一幕，他们一定会为我们骄傲。」 画面一闪而去。 蕾妮朵尔回过神来，望向四周。 数不尽的惨嚎声响起。 人群哭喊，绝望，尖叫，无法躲避死亡的命运。 「不交出那道气息，就都死吧！」 恢弘的、让人生不起抵御之心的声音响彻整个世界。 死亡不断降临。 回不去了。 一切都已经改变。 蕾妮朵尔眼神一厉，喝道： 「走！」 四周空间一阵波动，将她淹没于无形。 ——她走了。 与此同时。 另一边。 老大合上书本，平静说道：「事情成了。」 顾青山拍拍他肩膀，说道：「干的漂亮，一下子就破坏了她与那眼球联手的可能，我们的压力暂时没有那么大了。」 老大点点头，有些出神。 「怎么了？」顾青山关心的问。 「没事……有酒吗？罗德。」 「恩？怎么叫我的这个名字？」 「想起一些往事。」 老大摇摇头，眼眸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顾青山默然，取出一瓶烈酒，给他和鸦都斟上一杯，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这杯敬你。」 「敬过去。」 「怀念过去？」 「不，感谢它给予我痛苦，让我从梦中醒来。」 老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第五百三十章 赶路 「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便是符文召唤师。」 一位赤膊上身的彪形大汉，正在广场上给学生们讲课。 「老师，我听说其他世界有魔法，还有一些武者，以及用兵器的人，他们的实力能与符文召唤师相提并论吗？」有学生发问道。 「哈哈哈，那些职业者在我们的符文通灵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大汉笑着回答道。 第129页 他摆开架势，鼓动身上的通灵之力，激活那些纹在身体表面的符文。 阵阵光辉从符文中散发出来，飞向空地，凝聚成一头七八米高的幽灵狼。 「看，这便是老师的通灵战兽——你们说的那些职业者，在我的战兽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大汉打了个响指。 巨大的幽灵狼发出一声咆哮： 「兔崽子们，大爷我可是本世界最强的三头通灵兽之一，你们见到我要保持礼貌！」 它睁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着学生们。 学生们亢奋的与那头散发着微微光芒的巨大野兽对望。 有的人因为恐惧，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突然—— 天空上出现了三个极其细小的黑点。 轰！！！ 黑点在出现的瞬间就坠落下来，如同流星一般，坠落在操场上。 大地跳了跳。 人们七荤八素的摔倒在地上。 三道身影从深深坑洞一跃而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名手持长剑的男人。 一条散发着死亡烈焰的黑犬。 一位戴着铁面具、手持刺剑的漂亮女人——不对，他赤膊着上身——竟然是个男的！ 「呸！」那面具男吐出一口血沫，说道：「那些怪物还真难缠。」 「没关系，只要那个玩意儿不亲自来，一些喽啰我们还是能对付的——再说我们也已经前进了不少世界。」持剑男人道。 烈焰黑犬道：「我来问一下——」 它朝四周一望，一下子就看见了那头六七米高的幽灵狼。 「啊，那狗子，你过来一下。」黑犬道。 幽灵狼哆哆嗦嗦的伏贴在地面，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到黑犬面前。 「这里是什么世界？」黑犬问道。 「大爷，这里是通灵大世界。」幽灵狼一双耳朵贴在脑后，点头哈腰的道。 「大世界？这么一般的世界也敢称唿自己为大世界？」黑犬咧嘴笑道。 「我知道这里！看来我们距离她们不远了。」铁面具男说。 他们一起望向持剑男子。 那男子皱着眉，望向天空。 忽然，天空一暗。 鲜血染红了整个天穹。 「还好，没有亲自来。」黑犬松了口气。 「恩。」 男子端起长剑，直直指向天空。 ——秘剑，画影！ 以他如今星河圣人之境，释放的剑诀早就超越了一般的范畴。 浩渺无边的黑色剑影从长剑上轰然散开，席捲整个世界，然后直冲云霄而去。 极高的天空深处，传来一声惨叫。 「已灭杀，免得它传递我们的情报。」男子收回剑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道：「走——」 轰！ 他身形腾上天空，撞破一个黑色大洞，瞬间不见了踪影。 铁面具男和黑色狗子也一起沖天而起，没入那个黑色大洞不见。 操场上，人们陷入了深深的震撼。 幽灵狼早就解除召唤，不知道熘到哪里去了。 好一会儿，学生们似乎想起什么，一起回头望向自己的老师。 彪形大汉面色有些尴尬。 「小子们，」他吼道，「我们符文召唤其实是最强的，只不过我们的通灵兽有时候不太争气。」 他背后出现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一只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刚才在说什么？」 幽灵狼去而復返，幽幽问道。 大汉僵在原地。 他的那些学生们之中，却有一名女生顾不上看热闹，匆匆离开了操场。 那名女生回到自己的寝室，一把将门关上。 她大口大口喘息，好一会儿才勉强定住神。 「你……到底是谁？」她朝虚空问道。 一道声音在虚空响起，与此同时，一副界面从虚空浮现，在她眼前展开。 「欢迎你，通灵世界的少女。」 「我是黑海女士，因为你的优秀而停留于此。」 「从今天开始，你将走上真正的强者之路。」 「——你准备好了吗？」 少女呆呆的站在那里，愣了很久。 …… 顾青山三人继续前行。 几天以来，巨大眼球已经开始占领整个万神殿。 鲜红的血液顺着四通八达的黑暗隧道，朝数不清的世界延伸。 它是如此急切，连占领那些世界都顾不上，一心想要找出冰封之尸的下落。 顾青山三人则顺着命运技的提示，朝飞月所在的方向一路疾行。 又过了几个时辰。 他们挑了个偏僻的隧道角落，开始休整。 顾青山自然负责做饭，炒了几个菜，摆了一桌，又开了一瓶酒。 三人吃了一顿。 「有些想不通啊。」 鸦掰开铁口罩，端着酒杯好好灌了一气，才说道。 老大接话道：「什么地方想不通？」 「那个眼球这么厉害，连大洪水都不怕，以后到底谁还能制住它？」鸦说道。 老大嘆气道：「这确实这个问题，在这些傢伙面前，现在的众生实在太弱。」 顾青山放下酒杯，说：「根据我的观察，各个世界之中，末日也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所以我跟黑海女士商量了一下，开始在各个世界中留下秩序的力量。」 第130页 「这样有用吗？」鸦问道。 「秩序能帮众生进化，秩序本身也是会不断进化的——就看时间赶不赶得上了。」老大插话道。 顾青山端详着老大，忽然问道：「你怎么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老大一顿，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一样。」 「想不起来吗？」鸦问。 「我并没有中什么术法，只是真的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老大道。 「忘了就算了。」顾青山劝道。 「不行，这件事造成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是在我心头晃来晃去。」老大道。 顾青山陷入沉吟。 老大知道的知识、秘密、事情不计其数—— 如果他真的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谁能帮上忙？ 三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好一会儿。 顾青山道：「我有个办法……但不一定起效果。」 「试试吧，聊胜于无。」鸦道。 「恩。」顾青山点头。 他伸手从怀里一拽，拽出了一个彩色公鸡雕像。 「这是什么？」老大问。 「神秘侧的物品，能帮我收集情报。」 顾青山伸手扯了扯鸡冠，彩色公鸡顿时活过来。 这只鸡离开顾青山的手，跳上饭桌，随手端起一杯酒。 「那是我喝过的。」鸦忍不住道。 「你爱滋？」公鸡问。 「你才爱滋。」鸦莫名其妙道。 公鸡就懒得再看他，端起杯子，几口把酒喝完。 「嗝——顾小子，怎么有一段时间没找我了？」 它打着酒嗝，问道。 顾青山道：「这段时间没什么魂力，好不如容易杀了几天，才积攒了些。」 彩色公鸡满意道：「恩，有魂力就行，你想问什么？」 顾青山指着老大道：「这是我兄弟，我想问问他的事——他有一件事想不起来了，你能帮忙看看吗？」 彩色公鸡放下酒杯，神情肃然道：「小顾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恩？怎么讲？」顾青山问。 「我可是情报系统，专门收集跟你有关的情报，每天很辛苦的，为你操碎了心，现在你居然要拿我去为别人收集情报信息——啧啧啧，你觉得你能做人吗？」彩色公鸡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 它转过身去，用翅膀抹了抹眼角。 顾青山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这个兄弟的事情很重要，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所以我才想到你，如果你实在不方便，那我就——」 顾青山的声音突然顿住。 只见彩色公鸡将一扇翅膀背在背后，不着痕迹的比了个心。 比心……这似乎代表了某种含义…… 顾青山口风一变，说道：「——我就付给你双倍的魂力。」 公鸡勐地转过身。 它的眼眶不红了，用翅膀狠狠拍着自己的胸脯，慨然道： 「说什么魂力不魂力的，你兄弟就是我兄弟。」 「我们现在就为你兄弟解决麻烦！」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临近 顾青山看了看自己的魂力值。 经过这几天的战斗，魂力已经有二十二万了。 那么…… 给二十万？ 顾青山伸出手，在彩色公鸡身上按了一下。 「喔——」 彩色公鸡打了个鸣，扇扇翅膀，整只鸡精神多了。 它抖擞着鸡冠，跳到黑犬面前，叫道： 「哥们，你放心，顾青山的事就是我的事。」 老大道：「请帮我看看，我总觉得自己有一件关键的事想不起来了。」 「好，等我看看。」 彩色公鸡绕着黑犬走了一圈，重新跳回桌子上，絮絮叨叨的说： 「这次亏的大，竟然是这么狠的事，害我一共花了二十点魂——呸，咳咳。」 它突然露出疲惫之色，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喘着粗气道：「好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事情弄清楚。」 说完偷眼去望顾青山。 顾青山：「……」 鸦：「……」 老大：「……」 顾青山眼皮子跳了跳，说道：「行了，到底怎么回事？」 彩色公鸡望着黑犬道：「有一件事被命运屏蔽了，幸好他本身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命运拦不住我的查探。」 「多的话我不能说，否则会被对方察觉，我只能告诉你两个字。」 「什么？」老大问。 彩色公鸡吐出一个词： 「头髮。」 说完，它化作彩色雕塑，再也不动了。 老大浑身一震。 顾青山已经有些明白过来。 之前老大就曾说过，永恆深渊之中，藏有冰封之尸的巨大眼球和头髮。 他飞快说道：「难怪蕾妮朵尔敢直接去见巨大眼球，原来她已经得到了冰封之尸的头髮！」 老大嘆口气道：「对，应该就是这样，昔日这颗眼球极不稳定，我把它与七根头髮放在永恆深渊里，小心看管。」 「至于那七根头髮，本是我用来制造深渊体的存在，也是冰封之尸身上力量最弱小的部分。」 顾青山问道：「头髮有自我意识没有？」 「没有，头髮是不会产生自我意识的部分，只是有一些冰封之尸的力量残留在上面。」老大道。 第131页 他们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蕾妮朵尔要干什么？」 「不知道，总之有些不祥的预感。」 顾青山沉思数息，忽然把目光投向鸦。 老大看他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传音道：「你想清楚，让他说事的话，事情可能会……」 「不，并非如此，」顾青山也悄悄传音道：「他是万中无一的特殊体质，能提前感受到厄运的降临，甚至能直接推波助澜，确定即将发生的厄运到底是什么，而且还能凭藉后半句话，给我们留下存活的空间。」 老大想了想，承认道：「这样说来，确实算得上是一种很强的能力。」 顾青山道：「对，我们情报太少了，与其在这里随便猜测，倒不如让鸦把灾难说出来，这样我们也好心中有数，更别说他还能为我们留下一丝生机。」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老大被说服了。 顾青山轻咳一声，朝鸦道：「伙计，现在看你的了，取下铁面具吧，请为我们施展一次趋吉避凶之术。」 鸦抱着双臂，愤愤的道：「我戴着这个丑面具挺好的，除了吃饭之外几乎不能取下来，哼，我现在也一点都不想把它取下来。」 顾青山和老大对望一眼。 ——这是有情绪了啊。 顾青山神情一转，诚恳道：「鸦，我们现在束手无策了，只有你能改变局面。」 老大也道：「对，你是真正的英雄，是唯一能力挽狂澜的高手，我和顾青山能不能活下去，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顾青山又接话道：「不止是我们，虚空城主飞月厉害不厉害？凶魔小蝶厉害不厉害？可她们都无法扭转现在的局面，唯有你——真正的男人，无数人传颂的大刺客，直死银鸦才有这种能力。」 顾青山和老大齐声道：「真的只能靠你了啊，鸦！」 鸦缓缓取下铁面具，翘着下巴道：「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请求了，那我就帮你们一把。」 他深深吸了口气。 一息。 两息。 三息。 没有任何动静。 三人大眼瞪小眼。 「你的趋吉避凶之术呢？」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鸦摊摊手，原地蹦跳两下，绕着饭桌来回小跑了一圈儿。 「嘶——我的能力呢？怎么不见了？」他费解的说。 老大松了口气：「看来暂时应该没事。」 鸦听了这句话，浑身打了个哆嗦，缓缓低下头，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没……事……？」 他以一种沙哑的声音说道，抬起头，盯着老大。 老大没接话。 他从鸦身上感受到了某种气息，赶紧朝顾青山使个眼色。 只见鸦双目发直，以一种恐怖而可怕的神情盯着老大，身周虚空里飞出一片一片黑色羽毛。 「鸦，到底怎么了？」顾青山沉声问道。 鸦勐的转过头，盯着顾青山。 他就像在看一具恐怖怪物的尸体，脸上的表情变得出离了恐惧。 顾青山吸了口气，声音放平缓：「放松点，我们暂时没事，你察觉到了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鸦开始说话，声音就像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她被巨大眼球逼到了死路。」 「眼下，她正在汲取冰封之尸头髮中所蕴含的力量，召唤远远超越大洪水的浩渺末日降临。」 「整个万神殿遗蹟之中所藏的一切世界，都将在这场末日的对决中毁灭。」 「一切都在发生。」 「毁灭的终章就要来了！」 话音落下，所有异象消失。 鸦的神色恢復正常，愁眉苦脸的道：「怎么办，我的趋吉避凶之术好像出不来了。」 「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老大忍不住问道。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鸦摸不着头脑。 老大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默然站在原地，注视着虚空中出现的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受到了预言力量：墓葬之地的影响。」 「墓葬之地：能准确看见即将发生的大规模死亡事件。」 顾青山心头一沉。 鸦的第一种能力是「墓碑」，可以对命运产生推波助澜的效果。 幸而这种能力，尚在鸦的掌控之中，可以临时改口，以修正其结果。 鸦极少才会发动第二种预言能力—— 「墓葬之地。」 「墓葬之地」是无法修改的，它能预见真实的未来！ 顾青山道：「老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鸦刚才发动的是真实预言。」 「什么？难道他说的是真正会发生的灾难？」老大道。 「对，一定会发生，没有人能阻挡。」 顾青山道。 一场大洪水，就把整个虚空城逼到了绝境。 如果蕾妮朵尔召唤出了远超大洪水的末日，谁还有活路？ 顾青山深深嘆了口气。 「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去找飞月！」 「走！」 三人身形一动，消失在黑暗的隧道之中。 …… 另一边。 一个深藏在地下暗河之中的水下洞窟。 河流从洞窟上方流过，却始终没有涌进来。 第132页 洞窟里坐着几个人。 飞月，小蝶，凶魔塔主，盲眼修女。 「战死的人太多，只剩下我们几个了。」盲眼修女嘆息道。 「你错了，仙船之中还有不少修行侧的人。」小蝶道。 凶魔塔主摇头道：「他们的仙人早在许多年前就死绝了，剩下的那些人实力可不行。」 飞月怔怔的坐在那里，心中想着什么。 小蝶凑上来，悄声问道：「你怎么了，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 飞月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抬起了手。 数不清的法则在虚空中显现，围绕着她的手，化作一轮流光溢彩的光轮。 光轮上，隐约可见一道属于命运的黑色丝线来回缠绕，最终落在飞月的指尖，随着她的手操纵着一切法则。 其他几人惊呆了。 「你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所有人。」凶魔塔主叫道。 「不比蕾妮朵尔差。」 盲眼修女感受着那股浩瀚伟力，评价道。 小蝶高兴起来，拍着飞月的肩膀道：「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对付那个死女人。」 飞月注视着手上的光轮，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她轻声说道。 第五百三十二章 播撒 黑暗隧道。 蕾妮朵尔带着仅剩的几名手下，拼尽全力朝前飞掠。 「主人，我又有所感应——它已经赶了过来！」 一名十二翼天使惊慌失措的道。 蕾妮朵尔勐的转过头盯着那名天使，厉声道：「你确定？」 那十二翼天使道：「确定，我们之前设置的所有迷惑类术法和岔路，都没蒙蔽住它！」 蕾妮朵尔顿了一瞬，忽然语气变得柔和： 「浮都，你是男性天使之中最强的一位，你一定能为我们抵挡一下，稍稍争取时间。」 她的身侧飞出两道虚影—— 命运起始女神克萝托、命运终结女神阿特洛波斯。 她们飞到名为浮都的十二翼天使两侧，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了几句咒语。 念完咒语，两位女神就消失了。 「您……说的对，我有办法伪装您的气息，带着那个傢伙，暂时远离您。」天使木然说道。 「辛苦你了。」蕾妮朵尔点点头。 天使后退几步，转身朝来时的飞掠而去。 他的身影刚一消失，蕾妮朵尔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她望向自己仅剩的手下。 一位女性十二翼天使。 一位男性六翼天使。 三位鬼主。 一位鬼雄。 ——这鬼雄的实力进步很快，在计谋上也相当出众，三位鬼主一度想打压他，但他却巧妙的化解了许多险境，最终被自己所注意到。 这些人，是自己最后的班底了。 不能再杀，再杀自己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恶鬼世界还有几分钟？」蕾妮朵尔问。 「再过一分钟，我们就可以完成传送。」那名鬼雄道。 「终于拖延到了这一刻——我们在恶鬼世界的人手还有多少？」蕾妮朵尔问。 「还有七十万恶鬼。」一名鬼主道。 「够了，等我们回去，立刻打开所有的因果律屏障。」蕾妮朵尔道。 「全部用防御屏障？」另一名鬼主问。 蕾妮朵尔沉吟数息，说：「不，用隐匿屏障。」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另一名十二翼天使忽然开口： 「主人，我认为这样不妥，假如我们真的去了恶鬼世界，那个东西再寻过来了，岂不是能直接堵住您？」 蕾妮朵尔平静说道：「它若真的发现了我们的踪迹，那它就要准备承受终极的末日。」 …… 深远的隧道中，三道身影正在不断朝前飞掠。 「如果蕾妮朵尔动用了那七根头髮，数不清的世界会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整个万神殿遗蹟都会毁灭！」老大高声道。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早作打算。」顾青山一边飞行，一边说道。 「我们正在按照命运预言去找飞月，还要做什么打算？」老大问道。 顾青山朝虚空问道：「黑海女士，你在吗？」 「我在，顾青山，需要激活军团进行战斗吗？」黑海女士的声音传来。 「不需要，我的魂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大型战争，而且人族军团想对付那个巨大眼球，恐怕没有什么胜算。」顾青山道。 「军团需要进化，而且是超越一般意义的进化，顾青山。」黑海女士道。 「怎么做？」顾青山问。 「你还记得当初混乱纪元是如何壮大的吗？」黑海女士问。 顾青山不禁陷入回忆。 昔日在战场上，灵魂尖啸者曾说过这件事： 「……顾青山，纪元已经统治了九亿层世界，它的力量早已无穷壮大……」 「我拥有整个混乱纪元的力量，它为我的灵魂准备了许多因果律术法，你是杀不死我的。」 巨大尸体也说过「混乱纪元需要一位最强的神灵，来帮助整个纪元不断走向至强境地」这样的话。 「女士，你的意思是，秩序必须在许许多多的世界中扩散开来？」顾青山问。 「对，在时间孤岛上，秩序的力量无法扩张，即便回到亘古时代，由于你所处的环境实在太危险，我贸然出现可能会影响过去的歷史，所以我一直隐忍至今——」 第133页 黑海女士语气变得肃穆：「现在正是时候，顾青山，秩序必须在这万神殿遗蹟之中的所有世界传播，这样才会帮助秩序超越一切，产生跃进式的进化！」 顾青山勐的停在半空。 老大和鸦朝前飞了一段，回头望他。 「怎么了？」老大问。 「我们可能要兵分几路。」顾青山道。 他把黑海女士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大沉思道：「我现在局限在这具死亡烈焰之躯中，暂时还无法脱身，行动起来会有些不便……」 鸦掰开铁口罩，感兴趣的道：「传播秩序？这么有意思的事，不如由我去做。」 顾青山默了一息。 ——老大不方便，自己又要去找飞月，眼下还真只有鸦能去。 「你行不行啊，要在最短的时间走遍遗蹟里的所有世界呢。」老大担心的道。 鸦竖着大拇指，指着自己道：「放心，我可是飞鸟一族，天生就是一个字——快！」 老大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小声跟黑海女士道：「注意说话方式。」 「明白了。」黑海女士道。 顾青山就拍了拍鸦的肩膀，说：「那么，这件事交给你了。」 霎时间，鸦的耳边响起一道女声。 「你好，顶级刺客，传说中的男人，强大无比的刺剑使用者，鸦大人。」 鸦怔了怔，整个人兴奋起来。 「哦？你怎么如此了解我？」他问道。 「我名为黑海，正在为您加载秩序，并将其转换为专属的播撒模式。」黑海女士道。 「那我们可以动身了？」 「可以。」 鸦朝顾青山点点头道：「那我去了。」 顾青山抱拳道：「这是最关键的事情，就靠你了。」 鸦长笑一声，身子抖了抖，忽然化作一只五彩斑斓的飞鸟。 这只鸟随便扇了扇翅膀，立刻如风中残影一般，霎时间就不知去向了。 老大吃惊道：「这么快？」 顾青山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飞月她们放心鸦一个人在外面浪荡了。」 「恩？难道不是因为他的乌鸦嘴？」 「……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深邃的通道中飞掠而去。 数十分钟后。 一个开阔的通道口出现在两人面前，隐隐约约传来流水声。 两人飞过去，站在出口朝外一看。 只见外面是地下暗河。 「快到了吗？」 「估计就躲在附近。」 顾青山看了看手上的黑色丝线。 丝线一端系在他手腕上，另一段飞入暗河之中，指向某个方向。 「潮音。」顾青山默念了一声。 嗡—— 潮音剑从虚空出现，被他握在手中。 顾青山轻轻挥动长剑。 河流顿时朝两边退开，显露出深深的河床底部。 一个水下洞窟出现在两人眼前。 顾青山再挥动长剑。 只见一片水流凭空飞来，化作人形，走到洞窟的入口。 轰—— 一道隐蔽的术法突然撞在水流人形上，将其打散。 紧接着，几道身影飞了出来。 「咦？顾青山！」 小蝶第一个看见了他，高兴的招手道。 第五百三十三章 命运与剑 歷经了太多的波折，双方终于再次汇合。 「这狗子是谁？」小蝶好奇问道。 「你好。」黑犬朝她点头致意。 「呦呵，你教过？」凶魔塔主感兴趣的问顾青山。 「不，这是我朋友，人称老大。」顾青山道。 「老大？它也想当老大？」小蝶不屑的说。 「你知道那颗眼球吗？」老大问。 「知道啊。」小蝶道。 老大看顾青山一眼。 顾青山立刻接话道：「那其实就是老大的眼睛。」 小蝶吃了一惊，与其他人对望一眼。 老大露出傲然之色。 凶魔塔主小心翼翼的问：「……那颗眼珠真的是狗眼？」 老大：「……」 顾青山：「……」 「什么狗眼！我只是暂时这个样子，以后可以恢復的！」老大怒道。 「原来如此。」盲眼修女道。 顾青山目光越过众人，朝飞月望去。 「好久不见。」他走上前去。 飞月看着他，轻声道：「我已经感受到了命运——就是此刻，一切都该结束了。」 忽然—— 无穷的血雾从地下暗河的远处吹拂而来。 毁灭一切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这里。 「不好！我们快跑！」小蝶急声道。 飞月苦笑一声，摇头道：「跑不掉的，我已经看到命运之中的真相，唯有我的死亡，才可以让神器诞生。」 「什么神器？」盲眼修女问道。 「最强的命运神器，它是解决一切灾厄、对抗蕾妮朵尔的关键。」飞月道。 说话间，数不清的命运丝线从虚空出现，降临在她身上，缠绕住她的双手、双脚、脖颈，然后聚拢成一根绳索，落在顾青山手中。 飞月身上放出层层七彩之光。 数不清的法则汇聚于此，预备见证最终神器的诞生。 第134页 飞月苦笑一声，走到顾青山面前，徐徐单膝跪地。 「我死后，请将我与我母亲葬在一起，小蝶知道位置。」飞月道。 小蝶柳眉一竖，扑上前，抓着顾青山的手。 「顾青山！为什么会这样！」 她大声呵斥道。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看着飞月。 苍茫的风从远方吹来，带着血色的气息。 风取代了水，在暗河中流淌。 遥远的黑暗深处，血水所化的怪物正在悄然逼近。 飞月急忙摇头，冲着小蝶道：「这不怪他，现在所有的命运法则都聚拢在我身上，它们急切的想汇聚成一件兵器——以我的身躯与灵魂为引子。」 盲眼修女抽泣着，拉住小蝶道：「我刚刚看到了未来的预兆，飞月如果不死，那柄命运神器就不会诞生，没有人能对抗蕾妮朵尔所召唤的末日，所有世界都将毁灭。」 所有世界都将毁灭！ 小蝶呆呆后退两步，稍稍抬起头，望向顾青山。 她捂着嘴，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顾青山没看她，神情渐渐变得冰冷。 他抽出一柄秋水般的长剑。 ——六界神山剑。 「忍一下，很快就结束了。」他说道。 飞月咬咬牙，闭上眼。 长剑化作一道寒芒，刺入飞月胸口。 「啊……咳……咳……」 飞月吐出一口血，勉强流露出笑意，双泪从脸颊流下去。 「……我看不到蕾妮朵尔死……但我不后悔……」 她哆嗦着说道。 无穷的光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在她头顶上渐渐形成一柄权杖的雏形。 突然，顾青山暴喝一声：「山女！」 嗡嗡嗡—— 长剑发出剧烈的震鸣声。 层层光辉被直接震碎，散做旋转的浮光，绕着两人不断旋转。 突然，一道女声在虚空中绝望的唿喊道： 「不——这是什么剑！」 只见所有光芒汇聚在一起，化作一名女子的样子，静静漂浮于半空。 ——第一位神，众神之王，命运的度量者，女神拉克茜斯。 她低头望向顾青山，恨声道：「我用命运的力量蒙蔽了一切，任何人作出预言，都会发现这个女子必死，世间才会得救，你为什么不杀她？」 顾青山道：「因为有更值得杀的目标。」 「不可能，你为什么可以看破我的手段！」拉克茜斯不甘的道。 顾青山目光淡然，说道：「你们三姐妹曾瞒过众神，在两个万神预言中并未许下追随光辉之主的誓言。」 「你瞒过你的姐妹，私自汲取八千神灵性命，作出了这个命运预言——那是八千神灵的命！」 顾青山声音略略提高，多了一丝杀气： 「在地下暗河的那场五行之灾中，你带着蕾妮朵尔逃走，我看见你宁愿许下誓言，也想讨好她，以便于自己活下去。」 「锻造三件神器之时，你将大部分力量截流在你的命运神器之中，还作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骗过了你的姐妹。」 拉克茜斯无法理解的道：「不！连她们都没看穿，你为什么——」 顾青山轻哂道：「术法再怎么高妙，只要你的心依然丑恶，那么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拉克茜斯阁下，我觉得像您这样的神王，肯定会早为自己做打算，绝不会甘心消逝于歷史的尘埃之中。」 黑暗中，层层光辉崩散。 拉克茜斯哀嚎道：「不！我苦心编织了无数年的命运之术，汇聚了最强的力量，一旦我重生，我——将——」 「痴心妄想。」顾青山冷声道。 他握着六界神山剑，再次催动剑诀。 滋滋滋滋滋！ 所有法则的光辉发出碎裂的尖锐声音。 数不尽的光辉从拉克茜斯身上崩散，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人形轮廓。 她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你以为你赢了么？这个时代就要毁灭了，来吧，命运的力量都在这里了，除了我，你是最后的命运预言承受者——只要杀掉你的同伴，你将获得命运侧的力量！」 河道中，狂风肆虐不休。 一股终结万物的气息正在降临。 顾青山望着拉克茜斯，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之意，说道：「命运的力量是用来救同伴的命，而不是杀她。」 拉克茜斯狂笑道：「我不信！这样庞大的命运力量，会有人不为之动心！」 「你放任这些命运力量逸散，你们就会死在这里。」 「选择吧，是她死，还是你们所有人都死！」 声音戛然而止。 她在黑暗中彻底消失了。 飞月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和她目光对上。 「放心。」他低声道。 紧接着，一本散发着圣洁光辉的书本在顾青山身边展开。 老大翻动命运之书，飞快道：「你一拔剑，我就治疗。」 顾青山勐的抽出长剑。 翠绿色的治癒术法迎上去，汇聚在飞月的伤口上。 顾青山扶住飞月，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鲜血。 「抱歉，这件事说来话长，是亘古时代的一个阴谋，但现在结束了。」顾青山轻声道。 飞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他，怔怔的点头。 第135页 「哦——还有一事，这个应该还给你了。」 顾青山握住她的手。 虚空中，勐然浮现出一行萤火小字： 「你即将把命运技：眷恋，还给它原本的主人。」 「你确定要这样做？」 顾青山淡淡的道：「确定。」 霎时间，缠绕在他手上的黑色丝线全然不见了。 飞月缓缓低头，注视着自己手腕上重新出现的黑色丝线。 ——这是命运技：眷恋。 他就这么干脆的还给了自己。 这是命运的力量啊！ 飞月眼眸中流露出复杂之意，低低地说道：「命运技可是很强的力量，但你好像不喜欢它？」 「我更相信手中的剑。」顾青山道。 「真的不再多用一段时间？」飞月问。 「不必了，已经帮了我很多忙，现在该物归原主。」 顾青山笑着说道。 飞月看着他那自信的笑容，久久没有说话。 小蝶站得远，朝她使了个眼色。 飞月失笑了一下，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才不干。 但是她很快陷入沉思。 「顾青山，我头好晕，有些站不住。」 「咦？老大，你这治癒技术不行啊，快再来看看！」 「怎么会呢？」老大的声音响起。 她却已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啊，好晕，难受……」 她一边痛苦的呢喃，一边躲闪着小蝶那不屑的眼神。 雪白的手腕上，忽然有一根细线悄然出现，纠纠结结的朝虚空探去，最终缠绕在顾青山手上。 第五百三十四章 潜入 血色狂风迎面吹来。 一道道巨大的影子从地下暗河的远方冲来。 它们是完全由鲜血凝聚而成的怪物，集合了各个种族的特徵，更像是变异野兽。 ——这些都是巨大眼球随意凝聚的手下。 它们为巨大眼球收集各种生命体，探索整个万神殿遗蹟，寻找冰封之尸的线索。 「我们得快点走了！」盲眼修女催促道。 飞月伸手在虚空之中疾点不休，大声道：「你们先走，这里有太多的命运法则正在逸散，不吸取一点就太可惜了！」 数不清的黑色丝线顺着她的手飞出去，在暗河中编织成一片笼罩四方的网。 虚空中，渐渐有无形的力量汇聚在网上，引发出低低的共振鸣叫声。 「如此浩瀚的命运之力！我的实力将极大提升！」飞月欣喜道。 顾青山看了一眼那些血色怪物，又看看飞月的网。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虚空中正在逸散的命运之力，乃是命运女神拉克茜斯无数年的珍藏。 就是不知道飞月吸收这些力量之后，能在多大程度上变强。 转念再一想—— 既然拉克茜斯有信心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就证明她认为这个时候出现能战胜蕾妮朵尔。 那么，这些命运之力还真不能放过！ 锵—— 顾青山抽出长剑，问道：「飞月，你需要多久？」 「三分钟！给我三分钟时间！」 飞月双手化作残影，在虚空连连点击，那些命运之网上的丝线发出密集的振动声。 顾青山嘆了口气。 「好，我们准备战斗，逃跑的事我有办法。」他朝众人说道。 众人见他这样笃定，便也放下心来。 既然不用操心逃跑的事，那就放开打一场，为飞月争取时间！ 凶魔塔主脱下外套，展露出胸口的卡通熊刺青，喝道：「我先来。」 他隔空挥动粗壮手臂。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数百米外，一只散发着凶厉之气的巨爪凭空出现，直接将血色怪物拍成粉碎。 小蝶急忙道：「这里地方太小，控制一下力度，否则会引来那傢伙的注意！」 凶魔塔主哼了一声，身子抖一抖，浑身气势收了回去。 顾青山奇道：「为什么不能全力出手？」 「——如果表现的太厉害，势必会引起巨大眼球的关注，派来更多的怪物。」凶魔塔主道。 盲眼修女也道：「如果有人能在怪物丛中一直不败，那么巨大眼球就会有兴趣了。」 顾青山点了点头。 ——那样的话，巨大眼球会亲自来。 恐怕许多人就是这样，死在它手上的。 小蝶嘆息道：「多亏盲眼姐姐能提前进行预判，才不至于让大家全军覆没。」 顾青山沉吟道：「这样的话，大家暂时不要出手了，否则实在太危险。」 一柄长剑从虚空显现，顺着他的目光指向暗河的另一端。 顾青山心意一动，起了一道剑诀。 潮音剑飞出去七八米，凌空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 数百米之外—— 那些血色怪物的脚下突然出现一道道障碍。 这些障碍均是由水凝聚而成，硬如石，厚如墙。 偏偏这些障碍并不是挡着它们前进的方向，而是仅仅绊住了它们的脚。 怪物们如滚地葫芦一般，齐齐扑倒在地。 潮音剑连续挑动。 暗河中凸起一个个水柱，把失去平衡的怪物们同时击飞到半空。 第136页 「来！」 顾青山张开手。 潮音剑倒飞回来，被他握住。 只见那些怪物面前的水面上突然涌起一团巨大的水柱，如同一根重锤。 顾青山身子微侧，双手握剑，往回一收。 那根巨型水柱也跟着移动，朝后一退。 「走！」 顾青山暴喝一声，身子旋迴来，同时狠狠挥动长剑。 巨型水柱也勐的轰回来，击中那半空中的血色怪物们。 啪啦啪啪啪—— 血色怪物直接被轰飞出去，如同一道笔直的线，瞬间就消失在暗河的尽头。 「就这样前进吧……」 顾青山放下剑，轻嘘了口气道。 「它们好像没受到什么伤啊，只是被击飞了而已。」凶魔塔主以手遮蓬，朝远方望去。 「恩，我们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所以不冒任何风险。」顾青山道。 众人点点头。 ——其实不必苦战，因为每杀一头血色怪物，都会让人提心弔胆，生怕巨大眼球一时来了兴趣，赶过来看看情况。 单单争取时间的话，这倒不失为一个最好的办法。 「你学过棒球？」小蝶抱着双臂问道。 「球类运动我都喜欢——大约等末日平息之后，偶尔会去球场上玩玩。」顾青山耸肩道。 说话间，四周的黑色丝线全部收了回来，没入飞月手中。 她睁开眼，感激的望向顾青山。 「很多都逸散了，但我抓到了一大部分，现在需要一个地方慢慢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她说道。 「那我们走——你们把手都放在我身上，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密室。」顾青山道。 「密室？」凶魔塔主感兴趣的说着，把手按在了顾青山肩膀上。 「安全吗？」小蝶问。 「应该算是目前最安全的。」顾青山道。 小蝶走上来，把手按在他后背上。 盲眼修女将手搭在顾青山的另一个肩膀上。 老大扬起狗尾巴，捲住顾青山的一只脚。 飞月看了看，道：「我没地方了啊。」 顾青山道：「我身上还有这么多地方，随便哪个部位都行，你只要挨着我就行了。」 「不行，我这个人最怕传送了。」飞月肃然道。 「那怎么办？」顾青山问。 「我需要一点安全感。」 飞月说着，双手按在他胸口，头靠了上去。 众人：「……」 「喂，你这过了啊。」小蝶悄悄传音道。 「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我才发现你说的对，这样的男人几乎是孤品，不能错过。」飞月回应道。 小蝶撇了撇嘴。 飞月保持着肃然之色，道：「顾青山，快走，那个怪物随时会过来，这里并不安全！」 「啊——好——」 一阵白雾从虚空出现，缭绕在顾青山身上，渐渐朝众人身上笼罩去。 霎时间，他们全部消失在白雾之中。 密室。 众人直接现出身形。 「这里是哪儿？」小蝶问。 「庇护女神的密室，具备最强的防御力，再加上一扇特殊的门——整个万神殿遗蹟之中都没有这么安全的地方。」顾青山道。 他转动指环，放出更多的宝石，淹没了众人的腿，一直到膝盖才停止。 「宝石是维持防御力的。」顾青山解释道。 盲眼修女绕着密室走了一圈，欣然道：「恩……我能感觉到，这里确实很安全。」 飞月早已不说话，自己走到角落坐下去，闭着眼开始转化那些命运之力。 「你们休息一下，现在情况很急，我得去恶鬼世界看看情况。」顾青山道。 他取出一堆能量饮料，递给每个人。 「你有什么想法？」小蝶喝了一口饮料，问。 「蕾妮朵尔既然被逼到了绝路，我担心她会歇斯底里，毁掉一些东西——我得赶紧去取一件东西。」顾青山道。 「偷？」小蝶问。 「不，那东西本不属于她，我只是取回来。」顾青山纠正道。 ——万兽深窟的大墓只是暂时维持，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还是那柄剑。 要把那柄定界神剑取回来！ 现在蕾妮朵尔忙于应付灭亡之局，可能顾不上那柄剑，也可能会对那柄剑动些主意。 总之，在终极末日降临之前，这是取回那柄定界神剑的最后机会了。 ——琳也在那里，必须要趁着这次救走她。 「我也去。」老大道。 「好，有你在我也放心些。」顾青山道。 黑犬化作一团黑色火焰，直接没入顾青山身躯。 「不如我也去——你偷东西，战斗的事交给我。」小蝶道。 「别。」盲眼修女拉住她。 「他们两个去，才有回来的可能，你去了会出问题——我已经看到了一些麻烦。」盲眼修女道。 小蝶只好作罢。 顾青山沖众人点点头，走入白雾之中，消失不见。 第五百三十五章 特殊的战斗 白雾杳杳散去。 顾青山落下来，站在黑暗隧道的某个偏僻角落。 「我们怎么进恶鬼世界？」老大传音问道。 「恶鬼世界不好进，有着许多因果律法的护持，除非恶鬼道的人，具备恶鬼面具，才可以自由进出。」顾青山道。 第137页 他取出一张面具。 这是一张纯白色面具，面具上仅用一抹阴影勾勒出两道细细的长眼，一黑一红两只眼睛，看上去有种说不错的诡异。 顾青山摇摇头。 六道恶面，乃是恶鬼道最后一张面具，是恶鬼圣选之中的至宝。 它可以吞噬其他宝物的能力，并将之提升一个层次。 若不是当初顾青山打出了「空劫」，还拿出了六界神山剑证明自己的身份，那鬼物绝不会把这张面具传给他。 ——唯一的顾虑是，恶鬼道之中并没有记载这张面具。 不过这件事也好解决。 顾青山随手拿出一张青面黑纹的恶鬼面具。 ——当日去救琳，曾在途中杀过几个恶鬼，夺了面具一直在手中没用过。 立刻，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在半空之中： 「青鬼之面。」 「此面具蕴含面咒之法：风吞。」 「此咒须以手印引导，遇血肉则一吞而没，无尽风刀绞杀随之生成，遇兵刃则化做十二次斩击。」 「假如激活六道恶面上的神技：『玉树深影』，该面咒之术将提升一个层次，你是否需要？」 顾青山立刻道：「激活。」 所有萤火小字消失，新的提示符出现在虚空中： 「你发动了『玉树深影』。」 「鬼杀之面已经提升了一个层次。」 「此面具蕴含面咒之法：乱罡风斩。」 「此咒无需手印引导，言出则咒现，威力增加十倍。」 「『乱罡风斩』已经具现为面咒，出现在你的六道恶面上。」 顾青山手中的纯白面具迅速化作青面，几根黑色长线在面具上凭空出现，勾勒出残忍忿怒之相。 ――与另一张面具一模一样！ 咔嚓！ 另一张面具被夺了能力，表面生出几道裂纹。 六道恶面的能力，具有摧残性，会对原宝物产生极大的破坏。 顾青山将六道恶面戴上，叮嘱道：「我也不知道恶鬼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等会儿传送过去之后，你做好准备，恐怕随时都会有战斗发生。」 「好，我会留意。」老大道。 一阵白雾降临在顾青山身上。 他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恶鬼世界。 某片荒野之上的天空中。 白雾一阵盘旋。 顾青山从中飞出来。 四周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人。 忽然，一行萤火小字飞速出现在虚空之中： 「请注意。」 「你触发了超大型警戒术法。」 顾青山眼神一闪。 这里是当日薛奴带自己回府的路，怎么会有一个超大型警戒术法？ 难道他们一直在这里戒备着？ 正想着，前方不远处忽然亮起一道光幕。 ——这是传送术法的波动。 有人正在赶来！ 「快走。」老大道。 「来不及，说不定附近被包围了——先看看情况。」顾青山低声道。 传送术法的波动散去。 一名身穿玄灰色战铠，面戴黑底红纹恶鬼面具的人出现在天空中。 他的恶鬼面具呈现出一副悲苦愁闷之相，却是顾青山从未见过的一种恶鬼道面具。 「你是何人？」那人问道。 顾青山大笑一声，抱拳道：「乱罡风斩。」 谁知对面那人竟同时抱拳道：「鬼王护身。」 霎时间，青色风刃将那人裹在其中，斩击了无数遍。 那人却因为同时激发了恶鬼面咒，身周被一道淡淡的恶鬼虚影笼罩住，将所有的斩击挡住。 一息。 青风散去，虚影无踪。 顾青山笑了一声，道：「反应真快。」 「战斗的时候，反应不快就只有死。」那人淡淡的道。 顾青山没有再接话，身上却涌起层层白雾。 眼下时间紧迫，多耽搁一会儿，蕾妮朵尔说不定就想到了那柄剑。 万一她取走了定界神剑，事情就麻烦了。 雾界降临！ 顾青山直接从原地消失。 那人一动不动，任凭顾青山离去。 下一秒，他身上也涌起一道光芒—— 这是传送法阵的力量。 霎时间，他也离开了原地。 …… 四周昏暗，光线微弱。 阴凉的风从山洞深处吹来，隐隐约约能听到其他矿道里传来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 白雾瀰漫。 顾青山从一处黑暗的矿道中显出身形。 「这下行了，我们要抓紧——」 他的话突然停住。 ——在他对面，只见一道光幕闪过，之前那恶鬼再次出现。 恶鬼看着他，不说话。 顾青山渐渐流露出笑意，说：「有意思，你跟着我来的？」 ……似乎有些棘手，想走并非那么容易。 对面那恶鬼修士负着双手，瓮声道：「你上次进入恶鬼世界的每一个点我都去踩过，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分析了无数遍，我又动用了许多资源，想了无数办法，才把你所有呆过的地方都安排了传送法阵，以确保你不会第一时间跑掉。」 顾青山神情一凝，缓声道：「让你花费这么多精力，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第138页 「不必客气，敢问阁下究竟何人？」那恶鬼问道。 顾青山道：「我乃永恆深渊的究极深渊体，杀人无算的恐怖魔王，人称大怪龙。」 那恶鬼一阵沉默。 「大怪龙？看来你没说实话。」 他从虚空抽出一双尖利的长爪，戴在手上，摆出一个架势。 顾青山取出一双火红色拳套戴上，笑道：「你是个奇怪的敌人。」 「你也很奇怪。」那人道。 两人准备已毕，战斗随时会开启。 那人忽然道：「所有你曾呆过的矿道，矿藏都已採集一空，不会有人前来，但若我们交战之时动用源力，依然会惊动别人前来查看情况。」 「看来你不愿意惊动别人，你的身份——」顾青山道。 「我猜你也不愿意惊动任何人。」那人道。 「那你截下我，究竟是为了什么？」顾青山问。 「打过才知道。」那人道。 他忽然消失。 顾青山瞳孔骤缩，勐的朝身后击出一拳。 黑暗烈焰一闪而逝，撞上了一双尖锐的利爪。 那人如同风中飘零的树叶，急速飞舞出去，贴在矿道的墙上。 顾青山也退了一步。 两人都收敛了力量，没有对整个矿道造成任何影响，甚至连交手的声音都几乎没有。 ——他们纯粹在拼招式。 「有趣，你的拳法在恶鬼中很罕见，但我也有许多招式，正要向阁下讨教。」那人道。 顾青山沉吟着，心中浮现出过去曾学的一些拳法。 他前手化为掌，后手化为拳，摆开一副架势。 那人立刻如鬼魅般扑了上来。 两人缠斗在一起，瞬息之间换了数百手，最终顾青山被一道寒芒刮中，不得不连连后退。 他重新摆了个守势，目光微微下移。 心口右边一寸被利爪刺破，鲜血汩汩而出。 黑暗的矿道中，能清晰听到不远处其他矿道传来的叮叮噹噹声，甚至连那些矿修的抱怨和咒骂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的交手依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你难道想用这种方式干掉我？」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我对此不报幻想，只想纯粹以招式跟你分胜负，当然你要是宁愿死在这种比试里也不动用力量，我也不会可怜你。」那人摇头道。 顾青山沉吟道：「所以这样打的乐趣是什么？」 那人却没回答，自顾自的道：「我能感觉到，你应该还有一些威力不错的拳法，但都需要灌注源力或其他力量才可以施展，能将整座矿山都轰飞——不过那样也会招来其他人，你跟我都得不了好——我劝你不要用。」 顾青山嘆了口气，道：「你就不能放我走？」 确实，不周拳法的动静太大了，需要勾动黄泉源力，一定会引起外面其他人的注意。 可是在拳法上，自己除了不周，会的确实不多。 那人轻轻挥动利爪，说道：「拿出点其他本事来，只要你用招式胜过我，我自然不再纠缠你。」 说完，他再次扑上来，凌空舞出漫天锋利之影。 顾青山退了一步，却发现自己靠在了岩壁上，已是退无可退。 那些锋利的切割之影，笼罩了他身周每一处，简直没有办法再用拳法应对。 这一刻，他要么被杀死在当场，要么鼓动黄泉源力，彻底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来解围——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一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朝着汹涌的爪影中轻轻一按。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剑气。 然而漫天的爪影全然消失。 长剑的剑刃径直粘上对方的双爪，将其压住不动。 这一剑无论是力道还是技巧，都已妙到了毫巅。 那人被长剑压住双爪，变换了几次招式，依然没有办法再攻，只得后退几步。 「原来是个剑修。」他说道。 「不错，想要不引人注意的战斗，我用拳头还是火候不够——我猜你苦心营造这样一个环境，其实就是为了看出我本身最擅长的是什么。」顾青山问道。 那人注视着顾青山手中的剑，嘆了口气道： 「没办法，你我现在都戴着恶鬼面具，只能通过你的兵器来辨别你是谁。」 「兵器？」顾青山看了看手中的地剑。 那人双手一抖，手上戴的利爪顿时消失不见，说道： 「是啊，至少我还认识你手中这柄剑，进而能确定你的身份。」 「——天地双剑的持有者，顾青山。」 顾青山眉毛扬了起来，沉声道：「阁下是？」 「你自然不记得了，当初我被恶鬼道害死之后，你送我转世，又得急急忙忙去应付灵魂尖啸者。」那人道。 顾青山心念电转，勐的想起一个人。 「你是——魔龙！」 他失声道。 第五百三十六章 九幽 「是我。」对面男子平静的道。 顾青山打量着他，说道：「我记得你转世之时，跟世界意志有约定——」 「已经完成了。」魔龙道。 「潜入恶鬼世界一定很难，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顾青山道。 「对，想获得一个清白的身份的确很难，但我了解恶鬼界——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后会有期。」魔龙道。 第139页 顾青山忍不住道：「你有那么多年的修行记忆，完全可以抛开这里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回来？难道你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魔龙一阵沉默。 他似乎在回想什么，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我要亲手杀掉那三个鬼主。」 顾青山嘆了口气，摇摇头。 本是天赋最强的恶鬼道修士，结果被派去做卧底，成为了极古人族的战争魂器——魔龙。 被困在魔龙之躯里歷经了无数岁月，又被轻易出卖害死，一生实在是太过憋屈。 换谁来，谁都想报仇。 顾青山收了剑，问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是鬼主之下的第一鬼雄，名为尸鬼血龙。」魔龙道。 「所以你之前一直在审视局面，发现可能是我出现之后，便设了局，前来见我。」顾青山道。 「对，正是如此。」魔龙道。 「现在恶鬼世界是什么情况？」顾青山问。 「蕾妮朵尔龟缩在鬼庙深处，剩下所有天使与恶鬼全部守卫在那里。」魔龙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定界神剑只剩碎片，被恶鬼道的人搬运过来，却不知道会藏在哪里。 「顾青山，你这次来恶鬼世界的目标是什么？」魔龙问道。 「跟你一样，杀掉三名鬼主——他们一死，整个恶鬼道大乱，我再想办法对付蕾妮朵尔。」顾青山道。 魔龙点点头，说：「三位鬼主的力量不可小觑，而且又在万神女帝身边，我苦等良久都没找到杀他们的机会。」 「哦？这不应该啊，你在暗他们在明，刺杀机会应该还是有的。」顾青山道。 魔龙道：「——因为他们各自手中都有其他两位鬼主的命魂香，一旦有谁死掉，另外两名鬼主立刻就会发动仙术，将其復活。」 顾青山沉思数息，道：「所以想杀他们，必须让他们同时死掉？」 「对，正是如此。」魔龙道。 「难度很大。」顾青山评价道。 「所以我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你已经加入到这件事里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魔龙道。 ——别的不说，顾青山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这一点魔龙一直印象深刻。 顾青山在矿道里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道：「我需要去接触他们，去看看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鬼主身边一般不会有陌生人出现。」魔龙摇头道。 「我说一个人，你帮我把他抓来，我就有办法获得他的身份，与你一道去杀鬼主。」顾青山道。 「谁？」 「苍无彰。」 「……那个鬼主的儿子？」 「对。」 魔龙沉思片刻，道：「你有把握？」 「七成把握，」顾青山没把话说死，继续道：「恶鬼世界的防范太过严密，这是我唯一能打进恶鬼世界高层的办法。」 魔龙想了一会儿。 七成把握。 已经不少了。 他又问：「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顾青山道。 「好，这件事交给我，你等我消息。」魔龙道。 一道传送的光辉出现在他身上。 下一秒，魔龙被传送走了。 矿道之中，再次恢復了安静。 顾青山等了一会儿，放出神念，把整个矿洞和外面的矿山全部扫了一遍。 没有异常。 他这才嘆了口气，取出一瓶饮料，慢慢的喝了起来。 老大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没有告诉他我们的目的。」 「我们见到特别熟悉的人，如果自己还戴着面具，第一反应肯定是取下面具与对方相认，这一点你同意吗？」顾青山道。 老大想了想，说：「同意。」 「但他没有，他一直戴着面具。」顾青山道。 「这怎么了？」老大问。 「他很谨慎，潜意识里有些戒备，想隐藏自己。」顾青山道。 「因为这一点，你不信任他？」老大问。 「谈不上信任这个词，毕竟上辈子他跟我是敌人，这辈子也太久没有见面，我根本不知道他经歷过什么、有什么想法、正在做什么——我只知道他仇恨恶鬼道，一直想要报仇，其他的任何事都不了解。」顾青山认真的道。 「你也很谨慎。」老大道。 「没办法，走错一步万劫不復，必须小心。」顾青山道。 「那这件事接下来怎么办？」老大问。 「看看再说，还是要向他展示一些我们的实力，否则他会觉得我们不拿他当自己人——如果接下来他真的成为了我们的战友，我当然欢迎。」顾青山道。 「定界神剑的事呢？」老大又问。 「走一步看一步，我们还有琳，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也许她知道定界神剑的下落。」顾青山道。 两人就在黑暗的矿洞中静静等待。 时间缓缓流逝。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 忽然，一道光芒在矿洞中闪了闪。 魔龙再次出现，手上提着一个昏迷的男子。 顾青山上前，揭开那男子脸上的面具。 ——正是苍无彰！ 「你倒是厉害，我当年杀他可是废了许多力，结果还被他復活了。」顾青山贊道。 第140页 「我每天都跟他混在一起，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好兄弟。」魔龙冷冷的道。 顾青山手上出现了一柄剑。 「——不能杀他！他一死，三位鬼主那边立刻就会察觉。」魔龙赶忙道。 「哦？听上去挺麻烦的，你有办法让他一直保持昏迷吗？」顾青山问。 「可以，你想怎么做？」魔龙问。 顾青山伸出手，从苍无彰的头顶拔掉了一根头髮。 下一瞬。 顾青山整个人渐渐变化，很快就变成了苍无彰的样子。 魔龙看看地上昏迷的苍无彰，再看看顾青山。 「这倒是可以，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什么？」 「苍无彰的面具几乎是整个恶鬼道最顶级的，与他神念相融，任何人都无法夺走，你想扮作他，只能不戴面具才——」 魔龙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顾青山的面具上，那青面黑纹的恶咒与鬼相迅速消失，还原成一片雪白。 下一秒，数不清的鲜艷色彩充满了整个面具，勾勒出一副肃穆威武之相。 这张面具，与苍无彰手中的那张面具一模一样！ 咔嚓—— 一声轻响。 只见苍无彰的那张恶鬼面具上，裂开了几道细纹。 魔龙涩声道：「你总是有无数底牌。」 「不，你只是太久没见到我，所以对于我的状况有些不清楚。」顾青山道。 ——记得当初苍无彰在须弥神山上，一人独战自己和师尊，他那副恶面的面咒着实厉害。 却不知经过六道恶面的提升后，又会获得怎样的力量？ 顾青山的目光落在虚空之中。 只见一行行小字浮现不动，显现出面具的相关情况。 「天鬼之面。」 「此面具蕴含面咒之法：府都七鬼。」 「此咒在战斗中自动施展，一旦敌人攻击，立刻便生出七道残影，以同等之力反击敌人。」 「注意：这几乎是最强的恶鬼面具。」 「假如你激活六道恶面上的神技：『玉树深影』，该面咒之术将提升一个层次，并附着在六道恶面上。」 「——你已经选择激活『玉树深影』。」 所有萤火小字消失，新的提示符出现在虚空中： 「你发动了『玉树深影』。」 「天鬼之面已经提升了一个层次。」 「此面具蕴含面咒之法：九幽阴鬼。」 「此咒在战斗中自动施展，一旦敌人攻击，立刻便生出九道残影，以同等之力反击敌人。」 顾青山看得不禁愣住。 这真是—— 太过于强大了！ 顾青山忍不住道：「如此强大的面咒，为何三位鬼主不用？」 魔龙满是讥讽之意的笑了一声，说：「苍无彰这小子，能讨万神女帝欢心，万神女帝觉得鬼面丑恶，自己不愿戴，就赏给他了。」 「啧啧啧，府都七鬼是何等强大，结果落在他手上，偏偏又是女帝的意思，谁都不敢抢。」 魔龙盯着顾青山，轻声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把府都七鬼给夺走到你自己的面具上。」 顾青山低着头，一声不吭。 忽然，他身边出现了一道烈焰。 烈焰中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等等，你说他能讨蕾妮朵尔欢心？」 第五百三十七章 死斗之舞 烈焰凝聚成形，化作一条黑犬。 魔龙注视着黑犬，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死亡烈焰。 顾青山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是自己人，你可以回答他的话。」 魔龙这才开口道：「苍无彰曾有奇遇，在某次征战一个世界的时候，获得了一件奇诡侧的宝物。」 「他用那件宝物迷惑了蕾妮朵尔？」黑犬咧嘴道。 魔龙只觉得心中莫名泛起一股寒意，说道：「并非如此，那宝物能指定一个人，并告诉你今天适不适合去见她。」 黑犬怔住。 顾青山怔住。 「这算什么宝物。」黑犬道。 「苍无彰每次去见万神女帝，都去的恰是时候，不是女帝正好要指派人手，就是一时烦躁想听人说说话，久而久之，他就入了女帝的眼，偶尔能得到女帝赏赐。」魔龙道。 「他们是什么关系？」黑犬追问。 魔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失笑道：「怎么，你以为女帝对他有意思？那是不可能的，女帝只是喜欢听他讲一讲亘古时代的事。」 「亘古时代？」顾青山和老大异口同声道。 「对，苍无彰对亘古时代有些研究，经常被女帝喊去，讲他的研究发现。」魔龙道。 顾青山看了一眼老大，问道：「他都给女帝讲什么？」 魔龙道：「我私下问过几次，他好像在讲命运女神的传说。」 两人一静。 ——这么看来，其实不是蕾妮朵尔在听啊，应该是那两位命运女神隐在暗中，听苍无彰讲以前的事，缅怀过去。 魔龙又道：「哦，对了，他有时候也讲光辉之主的事情。」 嗯？ 顾青山与老大对望一眼。 老大强忍住内心激动，问道：「都是些什么事？」 魔龙皱眉道：「过去的歷史记载被女帝抹去了，谁也不知道光辉之主身上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他跟他的伴侣之间发生过什么，苍无彰讲的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 第141页 顾青山听得愣住了。 啧—— 这好乱啊。 你明明都把老大捅了，现在又让人讲老大的故事，你到底想咋样？ 顾青山有些迷惘，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去想老大跟蕾妮朵尔的事。 他悄悄看了老大一眼，只见他整只狗都木住了。 魔龙在苍无彰身边蹲下，伸手在他身上摸。 「找什么？」 「那个奇诡侧的东西，虽然用处不大，但每次都说的很准。」 虽然恶鬼界的人储存东西都喜欢用手环，但终究有些珍贵的东西，会被另外存放。 魔龙从苍无彰的口袋里翻出来一个小盒子。 盒子打开，是一个木质雕塑，大约有一指长，雕着一个满脸皱纹的白鬍子老头。 「这东西能告诉你们，什么时候适合去见蕾妮朵尔。」魔龙道。 「怎么用的？」顾青山摸了下雕塑，心中已经明白，却装作不知。 「你问它，它就会唱两句曲儿中的一句，第一句证明你适合去，第二句说明当前时刻你不适合去。」 魔龙说着，将雕塑托在手中，对准顾青山。 「——别动，你现在已经化作苍无彰，我们来看看你适不适合去见她。」 顾青山耸耸肩，站着没动。 只见那白鬍子老头睁开眼，瞧了顾青山一眼，说道：「厉害啊，虽然不是他，但谁都看不出来。」 顾青山吃了一惊，道：「你看出来了？」 「好了，我要开始唱了。」 老头说完，深深吸了口气，开口唱道：「命里有时——」 音乐声起！ 老头跟着提高了嗓门，像k歌似的吼起来：「终须有！」 音乐声散去，老头闭上眼，不动了。 魔龙点点头，确认道：「看来你变成苍无彰之后，现在正适合去见女帝。」 「——等等！请对我也试一下。」黑犬道。 魔龙迟疑着，看顾青山一眼。 顾青山道：「照做。」 魔龙就把那雕塑对准黑犬。 那白鬍子老头再次睁开眼，瞧了黑犬一眼，摇头道：「你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像一条狗？」 老头开口唱道：「命里无时——」 音乐声起。 老头声音放轻放柔，笑眯眯的唱下去：「莫强求。」 唱完他嘆了口气，闭上眼，不动了。 顾青山：「……」 黑犬：「……」 「看来女帝不想见一条狗子。」魔龙若有所思的道。 黑犬的耳朵朝脑后贴了贴。 顾青山想了想，找不到语言去安慰。 ——明明已经决心不舔了。 但现在蕾妮朵尔又在暗暗听他从前的事。 爱情真是折磨人的东西。 恐怕也只有叶飞离那样的情圣，才可以明白其中的奥妙。 顾青山暗嘆口气。 忽然，他眼前的虚空之中，浮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听闻了奇诡侧的音乐与歌唱。」 「鑑于你已经完成了众生祭命之舞的第五层，三生祭舞。」 「从现在开始，你将随时可以开始练习祭舞的第六层，死斗之舞。」 「请注意，死斗之舞是战争之舞，与祭舞第四层，剑祭之舞类型相同，但更加富有舞蹈表现力。」 「尘封世界的某位存在希望你能勤加练习，早日掌握这一层的舞蹈。」 「她正在尝试赶来，跟你说些话。」 「三。」 「二。」 「一。」 「她来了。」 四周一切定住。 无论是魔龙还是黑犬，甚至是空气中流动的风，其他矿道中叮叮噹噹的响声，全部归于寂静。 一道干涩沙哑的女声响起： 「顾青山，很少有人能达到你这一步。」 「人们往往停滞在祭舞的第四层，因为想完成这一层，需要无穷的愿力。」 「——但是你取走了魔王秩序无数岁月积攒的亿万愿力，得以完成了这一层舞蹈。」 「至于第五层，三生之祭，它也并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三生之祭需要足够的缘分，足够的渴望，才可以穿透三生，让你见到她的每一面。」 「现在，你已经进入了第六层——必须听闻奇诡侧的歌唱才有机会进入这一层，你的运气依然不错。」 「这一层是死斗之舞，它将在接下来的时代中，给予你强大的奇诡侧战力。」 「未来的日子黑暗而充满毁灭，万物众生灭尽，世界之门也撑不了多久，所有一切崩散，连我们也无力阻止。」 「有了这个舞，你就多了一分希望。」 「努力吧。」 女声消散不见。 一切顿时恢復正常。 顾青山站在原地，只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按照她所说，未来的时代一切都将毁灭？ 这个舞是极古第一强者传给自己的。 与她所说的观点一致，那位强者同样也视这个舞为唯一的希望。 自己一路走来，也见证了这个舞的神奇。 只希望自己能快一点掌握这个舞！ 顾青山暗暗发誓，一定要抽出时间练舞。 「嗯？你怎么脸色突然就白了？」魔龙问道。 第142页 「没事，」顾青山勉强笑了一下，说：「走，现在你带我进入鬼庙，我们要想办法杀掉三名鬼主。」 魔龙欣然道：「正是如此。」 他蹲下来，把苍无彰的外套和饰品都剥了，递给顾青山。 顾青山穿戴完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耳边有一丝渺不可闻的音乐声。 或许这就是「死斗之舞」的开端？ 他摇摇头。 眼下并未触发什么事情，顾青山索性不去管那缥缈的音乐声。 黑犬默默的化作一团烈焰，再次飞回顾青山识海之中。 魔龙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微光浮动。 传送法阵激活了。 「啊，对了，有什么要注意的事吗？」顾青山问。 魔龙看他一眼，道：「跋扈一点。」 「跋扈一点？」 「对。」 一道光幕闪过。 他们从矿洞中消失不见。 第五百三十八章 觐见 传送法阵的光芒不停闪动。 两道身影骤然出现。 其中一人所戴面具呈黑红双纹，显露出一副悲苦之色，另一人所戴面具呈五彩之纹，显露出肃穆威武之色。 两人站在法阵之中，自有一番威势。 四周众恶鬼见了他们，顿时齐齐行礼道： 「拜见苍鬼雄、血龙鬼雄大人！」 两位鬼雄身形一动，从法阵上落下来。 魔龙一边朝前走，一边传音道：「鬼庙不可传送进入，我们必须经过这段路，才可以抵达鬼庙门口——注意，你的侍女们来了。」 顾青山朝前方望去，只见六名身姿秀美、娉婷婀娜的女子已经迎了上来。 「主人。」她们屈身行礼。 魔龙继续传音道：「苍无彰最讲排场，这些女子都是各个世界万里挑一的美人；她们后面的十二名修士是他的侍卫。」 顾青山定睛一看，果然又有十二名修士走上前，一起行礼道：「鬼雄大人。」 ——这刚露面就引来了这么多手下，旁边还有不少恶鬼修士围观。 「魔龙，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这些情况？」顾青山传音问道。 「时间很紧，你也知道形势有多么危急，我没时间慢慢跟你讲——再说了，这样的场面能难住你？」魔龙道。 顾青山就没话可说了。 他回忆着苍无彰的行事风格，朝众人大笑道：「走！走！走！这次出去收穫不少，我跟血龙兄先去一趟鬼庙。」 魔龙与他一同迈步前行。 那些侍女侍卫们听了，自然让开一条道路，然后跟在两人身后。 路上不时有人行礼打招唿。 魔龙都是笑着应了，不时抱拳回礼。 顾青山与他并肩同行，却对其他人视若无睹，一路走下来没回几次礼，就算回礼也是极其敷衍。 两人到了鬼庙门口。 守门的几名恶鬼一看是他们，行礼道：「请两位大人验一下恶面。」 魔龙把面具取下来，递过去。 顾青山跟着做。 守门恶鬼接了面具，用一根法杖朝上面探了探。 两个面具没有任何反应。 又有一道术法落在两人身上，依然没触发任何反应。 守门恶鬼这才点点头，大声道：「为两位鬼雄大人开门！」 八名恶鬼把门朝两边推开。 顾青山和魔龙走进去，那些侍卫侍女自然被隔绝在门后面。 鬼庙内。 许多鬼雄鬼将，以及六翼、八翼天使匆忙来去，似乎在为了什么做着准备。 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 ——巨大眼球所带来的压力，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右边那个穿红衣的高个子是澜江鬼雄，他一直跟你不对付，你们见面就吵架。」魔龙传音道。 「早知道我该搜一下苍无彰的魂了，再来鬼庙。」顾青山回应道。 「他魂魄有特殊守护，搜不了。」魔龙道。 顾青山想起这件事，无奈的嘆口气。 这时澜江鬼雄已经看见了顾青山，立刻露出讥讽之色，抱拳道：「无彰兄，大敌当前，你却又像种马一样出去招蜂引蝶去了？」 周围的恶鬼和天使们低下头，似乎没听见一样。 魔龙传音道：「他喜欢把你比作各种畜生，你也一样，不过今天看来他格外过分。」 顾青山朝对面抱抱拳，淡定的道：「澜江兄，你——」 他脸上露出犹豫不决之色。 「哈哈，无彰兄，你在外面鬼混的连话都说不清了？」澜江鬼雄大笑道。 顾青山苦恼道：「——澜江兄，以你的人品，说你像个啥就感觉对不起啥，实在让人为难，你这辈子还是好好做个人，下辈子可不一定能再来，也许就在地狱里当个专门下火锅的肉猪，受鬼卒们欢迎。」 说完一抱拳，走了。 澜江鬼雄站在原地定了好半天的神，没说出话来。 「三位鬼主在哪儿？」顾青山传音问道。 「大概还在密室，与女帝一起商量各种应对策略。」魔龙道。 「等他们出来，你我和黑犬一人一个，同时刺杀，保准他们活不过来。」顾青山道。 魔龙露出欣然之色，又微微摇头：「不行，估计他们会一直跟在女帝身边。」 第143页 「这么说我们暂时杀不了他们？」顾青山道。 「我估计要等撤离的时候，趁乱出手才行。」魔龙嘆气道。 「我们会撤离？」顾青山追问。 「听说是这样，到处都在传。」魔龙道。 顾青山顿了顿。 ——鬼庙明明是最后的堡垒，需要严密守护，现在却被人散布了即将撤离的谣言。 这样的话，军心就已经不稳了。 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顾青山心中浮现出一个答案。 「对了，鬼庙里有什么宝物没有，我记得曾经有一张弓，叫做魔罗天王。」顾青山问道。 「怎么，你对那弓感兴趣？」魔龙问道。 「是的。」顾青山道。 「还是算了吧，它只有弓灵，弓本身却不知所踪。」魔龙道。 「那有没有一张叫做红鬼的符箓？」顾青山又问。 「这你都知道？它的情况正好相反，符箓本体在鬼庙里，但符灵却不见了。」魔龙道。 「恶鬼道的这两件东西还真是命运坎坷。」顾青山道。 魔龙点点头，说道：「神器不全，恶鬼世界的各种灾难就无法镇压——也许这是恶鬼道的命数，毕竟这个世界造了太多杀戮。」 「它们放在哪里？」顾青山又问。 ——这种级别的东西，有可能与六道定界神剑存放在一起。 「自然都在女帝那里——等等，你右前方那个人极度厌恶你，小心点，你打不过她。」魔龙提醒道。 顾青山循声望去。 他看见了琳。 十二翼天使，琳。 琳原本抱着双臂在吩咐几名天使事情，忽然心有所感，一扭头，看见了顾青山。 「我们快些走，她喜欢找你单挑，以此为藉口狠狠揍你。」魔龙道。 「有最强的恶面在手，苍无彰也打不过她？」顾青山问。 「打不过，她的抗击打能力跟我们完全是两个层次。」魔龙道。 顾青山一默。 昔日最能抗揍的，是魔龙的身躯。 魔龙几乎完全能抗住物理类的攻击而不会死。 但现在他却已转世，成为一名恶鬼道的修士了。 琳获得了十二翼天使的深渊战甲，抗击打能力反而超越了魔龙。 「快走，她看到你了！」魔龙催促道。 两人脚下都加快了速度。 忽然。 一道劲风吹过来。 琳的身影悄然落在两人面前，堵住了路。 「小白脸，你怎么见了我就跑？」 琳抬起手，轻轻活动手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青山停住脚步，看着她。 老大传音道：「不如把你的身份告诉她。」 顾青山断然否定：「不行！现在所有人都看着，琳又是个直性子，一旦知道我的身份，神情必有异样，会让人生疑。」 「那怎么办？你绝不能真打，因为你不会苍无彰的那些恶鬼之术，一旦打起来，你肯定会暴露。」老大问。 这时所有人都望过来，目光聚焦在两人身上。 ——澜江鬼雄和苍鬼雄之间是同僚的矛盾，所以大家都不愿惹祸上身；但现在却是天使与恶鬼两个种族间的矛盾。 就连澜江鬼雄也远远站在一边，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众目睽睽之下，顾青山迎着琳的目光，扶额长嘆道：「唉，你这娘们儿，总想用战斗的方式，让我注意到你。」 琳神情变得冰冷，低喝道：「我才不想见到你，人渣。」 顾青山后退一步，也不摆战斗架势，只负着手，露出看透一切的表情，轻笑道：「还说你不想见我——这不是又等着和我交手？唉，我其实是去见女帝去的，你这么拦着我……」 琳整个人顿住。 ——这还怎么打？ 一出手岂不是当众坐实了他的说法？ 再说他是去见女帝，自己一旦出手，岂不是跟女帝争风吃醋？ 明明自己是来潜伏的，怎么能出这样的风头！ 也罢，等将来恶鬼世界毁灭之际，再想办法取他的狗命！ 「哼。」 琳勐的转过身，朝远处走去。 她走的很快，身上透出惊人的杀机。 ——武者，并不惮于暴露自己的情绪。 顾青山暗暗松了口气。 老大也道：「你得救了，但事后琳若知道真相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顾青山道。 这时魔龙轻咳一声，道：「苍鬼雄，你真的要去见女帝？」 顾青山立刻接话道：「你有何事？」 「哈哈，我还想请你过来，与我参详一下新近得到的几件宝物。」魔龙道。 「好，我先跟你去，等一会儿再去见女帝。」顾青山欣然道。 ——话题又转回来。 不用去见女帝，又解决了所有麻烦，正好与魔龙从众人眼中消失。 接下来，静观其变即可。 两人对望一眼，微微点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远远的宫殿之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传女帝之令，苍无彰即刻进殿觐见！」 两人脚步顿住。 魔龙微微变色，传音道：「糟糕，现在怎么办？」 顾青山保持着镇定，应道：「那个奇诡侧的宝物说过，我现在适合去见她，应该没事。」 第144页 「那——」 「你找个地方等着我，我去看看情况。」 「万一她要听你讲亘古时代的事——」 顾青山笑了笑，道：「这件事我熟，放心吧。」 他转过身，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第五百三十九章 死斗之舞的开端！ 顾青山一边朝大殿的方向走去，一边放出神念，仔细观察周围。 只见众人都流露出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却并未过多关注在他身上。 人们都望向大殿入口处。 数十名气势强大的恶鬼，捧着各式各样的盒子、箱子、空间存储法器，列队朝大殿中走去。 顾青山眯起眼睛。 他能感受到一些盒子、箱子里传来强大的力量波动。 看来是一些特别厉害的宝物。 ——这是准备干什么？ 蕾妮朵尔似乎在准备什么，恐怕不是让自己去讲故事。 想到这里，顾青山立刻慎重起来。 随着他态度的改变，耳畔那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增强了不少。 恩？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无意中触发了「死斗之舞」？ 只见战神界面上冒出一行萤火小字： 「你为探查情报做好了准备。」 「你全神贯注于目前的任务，随时准备战斗。」 「死斗之舞受此感召，正在形成雏形。」 顾青山一默。 「战神界面，这个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他默默问道。 「不知道。」战神界面答道。 魂力悄无声息的扣走。 顾青山看了一眼魂力值的变化，不满道：「不知道三个字就打发我了？你好歹对这个音乐有些感知吧？」 这次战神界面的声音多了少许认真：「并非敷衍，其实这一层祭舞是奇诡侧力量的开端，它正在深深体会你的个人风格，以此生成不可取代的、独属于你个人的『死斗之舞』，在未彻底生成该舞前，本界面没办法预测它的走向。」 界面上，魂力连续被扣除两次。 顾青山眉头跳了跳，问：「为什么扣两次？」 「你问了两个问题呀。」战神界面道。 魂力再扣一次。 顾青山一看自己剩下的那寥寥无几的魂力，这下老实了。 他不再追问，继续朝前走去。 正想着，耳边传来女人不屑的轻哼声。 ——琳从身边一掠而过，朝大殿方向疾步走去。 对了，她可是十二翼天使，天使国度的最强者，自然有资格进入大殿。 三位鬼主也在蕾妮朵尔身边。 顾青山目光收回来，再次落在那些手捧宝物的恶鬼身上。 ……可能是有什么大事要商议。 他加快脚步，朝着大殿走去。 …… 大殿内。 琳先到了。 三位鬼主都在，几位实权天使也在。 蕾妮朵尔高坐于宝座之上，神情严肃。 业火鬼主吩咐道：「把所有宝物都打开，我们需要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在这个危急时刻派上用场。」 琳摇头道：「百怨，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苦心收集了许多宝物，但这些宝物又怎么可能对付那颗眼球？」 百怨便是业火鬼主的真名，他略一思忖，说道：「其实六道轮迴之中，每一道轮迴世界都有定界神器，威力无穷，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应该可以对付那眼珠。」 琳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你们可曾寻找到定界神器？」 百怨嘆了口气，说：「有倒是有，可惜……」 「可惜是一堆碎片。」巨身鬼主接话道。 众皆默然。 蕾妮朵尔嘆口气，说：「诸位，生死只在顷刻之间，谁能想到办法对付那眼珠？」 没人应声。 大殿内一片死寂，气氛渐渐陷入绝望的沉郁之中。 忽然有人禀报导：「苍鬼雄来了。」 下一秒，只见苍无彰身形一闪，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望向他。 只见他笑着朝众人行礼道： 「见过女帝，见过各位鬼主，天使。」 话音刚落，突然有音乐声从他背后响起。 蹦嚓嚓！ 蹦嚓嚓！ 蹦嚓嚓嚓嚓—— 富有节奏的音律响过一遍就消失了。 大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蕾妮朵尔：「……」 三鬼主：「……」 琳：「……」 顾青山僵在原地，心中一片凌乱。 我只是进来打个招唿，准备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半个字都不说。 ——这怎么就突然蹦出来一段背景音乐？ 关键是你给我一段舞也行啊，现在他们都在这里，我直接弄死他们。 你这给我一个背景音乐算什么事儿？ 他望向众人，只见众人都盯着他，脸上露出莫可名状的神情。 巨身鬼主厉喝道：「孽子，你刚才弄的是个什么？」 ——他是苍无彰的父亲。 昔日苍无彰被顾青山杀死，还是他出力请求百怨，施展仙术復活了苍无彰。 顾青山一听这话，情知是在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立刻抱抱拳，歉意的说：「对不住对不住，我最近在研究神秘侧的打击乐，等这次大战结束以后，会专程奉献给大家听听。」 第145页 他偷眼去看战神界面。 只见界面上早已刷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基于你个人风格的死斗之舞正在启动。」 「第一步：背景音乐。」 「个人风格正在确定。」 「你获得了死斗之舞的出场音乐，具体内容正在编排中。」 「注意，你无法控制这个音乐。」 「它将感受你的个人魅力，逐渐形成绝对适合你的专属音乐。」 顾青山木着脸，默默问道：「我的个人风格就是『嘣嚓嚓』？」 「尚在编排中，此舞将进行多种尝试之后，才可确定你的出场音乐。」 「另外，根据本界面的全力检测，现已发现相关走向，获取该走向的情报，你需要立刻支付一万点魂力。」 「支付。」顾青山咬着牙道。 一万魂力被扣除。 战神界面肃然道：「其实从个人身份来看，以你超凡脱俗的厨艺大师，黄泉世界的鬼王之尊，奇诡舞步的新传承身份，德艺双馨的表演艺术家，秩序之列的纪元开创者，万龙之祖的传人，花丛之中的冰清玉洁者，再加上你身经百战的经歷，力挽狂澜的成就，拯救无数世界的功德，你的出场音乐绝不会只有这个可笑的『嘣嚓嚓』——」 「所以？」顾青山问。 战神界面道：「除了『嘣嚓嚓』之外，也许还有『动极尬』。」 顾青山失望的低下头。 现在能说什么呢？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强自保持镇定，再次抬起头，朝众人歉意抱拳。 蕾妮朵尔心中烦恼，懒得多问，只说道：「现在就考虑胜利以后的庆祝音乐，有些为时过早，眼下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应对那颗眼珠。」 「是。」顾青山点头道。 琳站在一旁，偷眼去看他，心中却有如翻江倒海一般。 ——蕾妮朵尔和众恶鬼没见识过这种风格，无法理解相关的事，是很正常的。 可是，琳早在从远古时代返回的时候，就被类似的这种音乐切成碎片过。 她也曾在荆棘鸟的伯爵就封仪式上，见识过顾青山的舞。 这种风格的音乐太让她印象深刻了。 追根溯源，其实这个祭舞，是极古第一强者无意中所获的至宝。 琳作为极古人族，自然对此无比清楚！ 她心中反覆回想刚才的音乐，最终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没有错。 不会错。 这跟老头传承下来的那个舞，绝对是一脉相承的！ 可是苍无彰…… 不对啊，老头只有顾青山这么一个传人，苍无彰这个小白脸怎么可能得到这个舞？ 这一刻，无数念头在琳心中翻涌。 回想起刚才在大殿外，苍无彰竟敢当众调戏自己—— 难道…… 琳攥紧拳头，恨不得立刻就想上去问个清楚。 ——可现在不是时候！ 她看看左右。 只见大家要么在看那些宝物，要么对着苍无彰摇头嘆息，露出不屑之色。 琳咬咬牙，还是按捺不住，悄悄朝苍无彰传音道： 「恩？」 这一声「恩」包含了丰富的含义，懂的人自然懂，如若是真的苍无彰，只会对这个「恩」莫名其妙。 这一声传过去，顾青山就没办法了。 如果琳不知情，蒙蔽一下倒也没什么，毕竟局面危急，强敌在侧，怎么都圆得下来。 可如果琳问过之后自己还敢骗她。 那…… 下场…… 顾青山只好硬着头皮，面不改色的回应道： 「恩。」 琳静静的听了这回应，一双好看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章 玉碎 顾青山嘆了口气。 原本还想多瞒一会儿。 毕竟琳是个直性子，有时不太擅长掩饰心里的事。 让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很可能在言行举止上突然有所改变。 这肯定会引人生疑。 自己就是顾虑到这一点，才没有告诉她真相。 可是随着那一声「蹦嚓嚓」，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 顾青山沉吟着，问道：「老大，琳现在实力如何？」 老大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她所拥有的这一套十二翼天使深渊体，是我竭尽全力制作而成的，比以往任何一个深渊体都强。」 「比当初的织命者还强？」顾青山问。 「强多了，毕竟她是潜入恶鬼世界的主事人，我借用了冰封之尸的头髮，甚至还从眼球那里汲取了不少力量，才完成这件深渊体。」老大道。 顾青山放下心来。 ——这样的话，琳至少有自保之力了。 不过琳自从那一声「恩」之后，再没有跟自己传音。 她要是生气…… 别的都不怕，就怕她想揍自己一顿。 现在她变得更强了，还真不好应付。 回想起当初在地之双子星与琳的战斗，顾青山只觉得皮肤表面有些痒。 那就—— 「琳，对不起！」他传音道。 没有回应。 他继续传音：「我其实早想告诉你，可是刚才人太多，我怕你一时反应不过来。」 第146页 这下有回应了—— 一道玩味儿的女声在识海中响起： 「恩？你看不起姐姐我的临机应变能力？」 顾青山一慌，传音道：「绝对不是！我现在情况比较特殊，老大在我身上，我们一起进来的。」 「老大在你身上？」琳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 「对，他现在是一条狗，我们还有只鸟，不过鸟现在不能派上用场，它飞走去干另一件事了，所以只剩下老大跟我。」顾青山道。 「你们这关系真乱——我不管那么多，等会儿议事结束了你别走，去外面等着我，今天的事我们要好好聊聊。」琳传音道。 顾青山偷偷瞥了琳一眼，只见她轻轻活动着手腕，不时捏成拳头。 坏了！ 这是真的要打啊！ 自己能拿剑跟琳打么？ ——下不去手啊。 那就只能用拳头了。 ——但是也不能用「不周」真打，这拳法可是连六道都轰得碎的。 难道要挨一顿揍？ 这一刻，顾青山浑然忘记了末日，只想着怎么度过眼前难关。 「怎么了？感觉你好像遇到什么难事。」老大忽然问道。 「琳约我一会儿见面，恐怕会打我一顿。」顾青山道。 「你当初不是赢过她了吗？」老大诧异的道。 「那还是当敌人的时候，现在自然不能生死相向了。」顾青山嘆息道。 「那就没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老大说完，就不再响起什么声音。 顾青山也只好无奈的嘆口气。 大殿中，恶鬼们把一件件东西摆开，陈列在众人眼前。 在众多宝物之中，一张血色符箓很快吸引了顾青山的目光。 那是红鬼的本体！ 自己曾利用时间、空间、命运三大法则，抹去了一个红鬼。 ——那个红鬼来自平行世界，被杀之时正在图谋圣灵世界，与混乱蛇王一番战斗，被自己讹了出来，当场抹去。 可是此刻，当前世界的红鬼却也不知去向。 顾青山继续在宝物中寻找，很快看到了一堆碎片，同时感应到碎片上传来的惊人剑气。 没有错，就是这个！ 顾青山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一步步踱到那个盛放碎片的长匣前，随手拿起一片，嘆道：「可惜。」 「是的，可惜这柄六道神剑是碎的。」命障鬼主接话道。 琳略一思索，也接话道：「我们想了许多方法，都无法重铸这柄剑，看来这次战斗是指望不上它了。」 顾青山注视手中碎片。 虚空中，浮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发现物品：六道定界神剑的碎片（可重铸）。」 「特殊属性：玉碎。」 「玉碎：此剑已遵剑灵意志而彻底破碎，任何力量都不可将其恢復。」 「请注意：除非你能得到剑灵的允许，此剑才有逐步重铸的可能。」 「假如想跟剑灵沟通，需付出魂力才可令其显形，魂力消耗为每秒一百点。」 眼下自然不适合与剑灵沟通，顾青山暂时按兵不动。 要想个办法，把这些神剑碎片全部弄到手…… 顾青山不动声色，环顾四周道：「这些碎片真的就一点用也没有了？」 巨身鬼主道：「没有用了，我们辛辛苦苦把它从大墓之中带回来，但用过无数方法，都不能将其恢復。」 「恩，我也问过两位女神，她们都说这柄剑彻底死了。」蕾妮朵尔道。 顾青山沉吟道：「不如让我试试？」 「你拿去吧。」琳淡淡的道。 四周一静。 众人都望向她。 顾青山暗叫一声坏了。 明明两个人不对付，她怎么能直接越过女帝，说出这样的话？ 琳却轻笑出声，讥讽道：「废物配垃圾，真真的绝配。」 众人微怔，很快反应过来。 ——这两个人一直不对付，见面就要大打出手，果然今天也是这样。 琳继续道：「苍鬼雄，我跟你打个赌可好？」 「你能有什么好话，哼！」顾青山退后一步，露出警惕之色。 「苍雄主，你若是能把这剑修復，我今后就唯你命是从，否则……」琳道。 「否则什么？」顾青山问。 「否则以后有我的地方，你就不许出现。」琳道。 「我出现碍着你什么事儿了？」顾青山问。 「你这种垃圾太碍眼。」琳淡淡的道。 「放肆！」顾青山怒道。 他朝琳冲过去。 琳已经摆开架势。 眼看两人就要对上，蕾妮朵尔大声喝道： 「行了！你们两个！」 三名鬼主冲出来，挡在两人之间。 顾青山不得不顿住身形。 琳的拳头伸出来，几乎就要出招，这下也只好罢手。 但两人依旧怒目以对，浑身杀气腾腾，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小男孩，现在还瞧不起人么？」琳传音道。 「不敢不敢，是我想差了。」顾青山真心实意道歉。 「那你等会儿可得听姐姐的话。」 「……哈？」 两人传音自然没人听见，蕾妮朵尔高坐于宝座之上，怒喝道：「苍无彰，你一来就放音乐，现在又抱着一堆没用的碎片惹事，给我滚出去！」 第147页 顾青山连忙拱手，道：「女帝陛下，我还真有些想法，想试试看能不能重铸此剑。」 琳冷笑一声，道：「那你去试啊，记住我们的赌约。」 顾青山顺手就将长剑的碎片收了，狠狠的剜她一眼，厉声：「别得意，我们走着瞧。」 他转身走了。 整个大殿内，没有人拦着他。 那些碎片……已经是彻底的废物，真的没办法重铸了。 就让苍无彰去试试也无妨。 第五百四十一章 註定的王女 顾青山走出大殿，站在殿前的走廊上。 「怎么还在这里？现在我们该赶紧找个地方，看看那柄剑的情况。」老大问。 顾青山道：「我也是这么想，但琳让我等她。」 老大略一思忖，困惑道：「是了，你刚才跟我说过——难道她真的要揍你一顿？不对啊，现在你们都在潜伏中，真打起来岂不是节外生枝？」 顾青山没回应。 下一秒，黑海女士的声音忽然响起： 「秩序的开创者，秩序的战争之王，两位好。」 「使者：鸦已经在1673个世界传播了秩序的种子，该项工作仍在继续。」 「人族军团正在逐渐壮大之中。」 「但目前有一些具备超凡脱俗潜质的人才，他们刚刚开始成长，就已陷入了极端的困境之中，以他们的实力尚不足以应付当前情况，很可能会死。」 「他们是秩序的基石，一旦成长起来，势必对整个秩序的纪元产生深远影响。」 「请允许他们耗费自身积攒的资源，对两位阁下进行召唤。」 「拜託两位了！」 顾青山略一思忖，说：「我现在扮成苍无彰，正在处理神剑的事，一旦消失会引人怀疑，不如老大你去走一趟？」 老大道：「可以，这种事交给我来处理，不会有问题。」 黑海女士道：「战争之王，我将传送你前往一些生死困境，拯救那里的秩序者，作为回报，那些秩序者付出的资源，我将全部为你积累起来，直到可以帮助你重新恢復人形模样。」 老大欣然道：「你还能做到这一点？」 黑海女士道：「以前不行，现在秩序正在壮大，我的力量也随之变化。」 老大赞道：「真是意外收穫，不错啊。」 「战争之王阁下，五秒钟后启动『秩序援军』在线传送，请做好准备。」 「五。」 「四。」 「三。」 「二。」 「一！」 「传送！」 顾青山识海之中，老大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只剩下顾青山一人在大殿外等候。 忽然，另一道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顾青山，现在是什么情况？」 魔龙。 魔龙按捺不住，朝他发出了心灵感应。 顾青山眼睛一扫，掠过大殿外的广场，穿过来来往往的恶鬼与天使，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位「尸鬼血龙」。 「女帝召众人商议如何应对那个巨大眼珠。」顾青山传音道。 魔龙冷笑一声，道：「应对？在那个恐怖的东西面前，任何人都只有化作灰烬一条路可走。」 顾青山这时已得到神剑碎片，心中就松了几分，传音道：「我现在有点时间，我们不如设计一个陷阱，一举把三位鬼主干掉。」 「他们很强。」魔龙犹豫道。 「没事，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可以不给他们还手的机会——我猜他们根本想不到，你我竟有办法潜入这鬼庙之中，还都是清白身份。」 魔龙沉默了一下，问：「你打算怎么做？」 「以苍无彰为诱饵，钓他们上钩，我杀二你杀一，十秒内解决战斗。」顾青山道。 「……让我再想想。」魔龙的声音沉寂下去。 突然。 天空中响起无数刺耳的警报声。 「什么情况？」 「不知道，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准备迎敌——」 「没事，是我们的斥候！」 忽见一名恶鬼从天空仓皇落下，在半空就被一群天使拦住。 「直接进殿！」 蕾妮朵尔的声音响彻天空。 那恶鬼摇摇欲坠，被搀扶着落在大殿前的台阶上。 顾青山站在走廊里冷眼旁观，只见那恶鬼浑身血水不住的流淌下去，口中无意识的念叨着： 「它快来了！它快来了！」 大殿的门朝两边打开，一股巨大的吸力裹着恶鬼，直接把它抓了进去。 嘭！ 门再次合上。 过了数息，门再次打开。 琳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也不看顾青山，面若冰霜，厉声命令道：「所有六翼以上天使，立刻着甲，准备随我战斗！」 整个鬼庙都忙碌起来。 天使们开始在大殿前的广场上集合。 顾青山传音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巨大眼珠来了？」 琳回应道：「是的，女帝命令我前去稍作阻拦。」 阻拦？ 谁能阻拦那个恐怖的东西？ 顾青山一默。 琳道：「顾青山，在鬼庙范围内，我无法探测别人的内心，否则一定会引起因果律反噬，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经歷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扮成苍无彰出现在这里——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跟你讲。」 第148页 「但现在来不及了。」 「你自己小心。」 刚说完，大殿内传来蕾妮朵尔的命令声： 「快！快！立刻出发，前去拦住它！」 琳不再说话，身形一振飞上长空。 一队队天使跟在她身后，很快就飞出这一片天地，不见了踪影。 顾青山仰头看了数息。 琳就算有最强的深渊体，但在那颗巨大眼球的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顾青山闭上眼，又勐的睁开。 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散开，垂在身体两侧，微微动了动。 虚空中，四柄剑立刻感应到了他的杀机。 「公子？」山女问道。 「嗯。」 顾青山应了一声，转过身，朝大殿中走去。 …… 另一边。 黑暗隧道的某一处世界之中。 密密麻麻的人群手持兵器，围绕着一片断壁残垣，小心翼翼的靠近。 一道戏嚯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 「小美人，打了一天一夜，你应该已经知道，一个人是无法战胜整个世界的。」 「——跪到我面前来，发誓以后要好好听我的话，这便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数不清的刀剑指向那一面残破墙壁。 墙壁下，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子握着一柄断矛，纵然浑身是血，身形依然挺得笔直。 她举起断矛。 四周层层叠叠的兵器似乎被这一幕吓住，慌忙朝后撤退了少许。 那个声音立刻再次响起：「一群废物，她没力气了，她没力气了啊！你们怕个什么！」 「——抓活的！我要这个小妞……嘿嘿，本大爷已经迫不及待了！」 「给我上！」 密密麻麻的兵器再次涌上前。 少女默默听着，眼神清澈而明亮，突然布满了决死的壮烈之意。 「黑海姐姐，永别了。」 她握紧断矛—— 轰！！！ 一团黑暗烈焰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将所有刀兵再次逼退。 「矛？」 烈焰中响起一道声音。 只见一名面容冷厉的男子从烈焰中走出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长矛。 「你是何人！」人群之中传来怒喝声。 男子充耳不闻，只是问道：「黑海女士，这里有这么多人，为何不让他们也加载秩序，这样他们应该就打不起来。」 黑海女士的声音响起：「这些人被各种欲望蒙蔽了双眼，大肆破坏一切，是混乱的种子，本秩序不屑于让他们加载。」 「原来如此，那就……」 男子将手中长枪朝前轻轻一指。 虚空中，万物一静。 风—— 凝滞到了极点。 「都死。」男人平淡地说道。 所有动静在瞬间爆发开来。 尖锐的、唿啸的、无可抵御的矛影轰然四散开来，将沿途一切生命扼杀，连血肉也消抹成一片深红，盘旋着吹飞上天空。 尸骨不见，更无一丝血腥。 所有敌人灭尽。 男人转过身，将断矛还给那少女，点头道：「心志坚定，这一点很不错，继续努力吧。」 少女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身上那缭绕的黑焰与光辉，看着他那冰冷眼神中的一丝鼓励。 她问道：「您——是——」 「这是军团的战争之王，伟大的无穷源力之主，星冠上的第一人。」黑海女士介绍道。 少女听了，深深吸口气，忍着浑身创口的疼痛，认认真真行了一礼。 「感谢您来救我。」她说道。 「没事，你毕竟付出了资源，再说我确实应该帮助黑海女士变强。」 老大朝少女微微点头致意，道：「行了，我要走了。」 「等一下！」少女急声道。 「嗯？」老大站住。 「我想问一下，我要怎么样才可以像你这样强？」少女道。 老大看着少女那真挚渴望的神情，索性停在原地，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变强？」 「因为我想改变命运。」少女咬牙道。 老大陷入沉默。 改变命运。 曾经。 那个女人，也是这样想的。 老大漠然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忤逆命运？难道命运总是在要你的命？」 少女道：「跟我没有关系。」 「嗯？」老大有些意外。 少女攥紧拳头，横在胸前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苦难，太多的人都过着非人的生活，只有极少一部分贵族享受着荣华富贵，现在末日也来了，不断夺去平民们的生命。」 「我要改变大家的命运，至少让大家不受饥寒之苦，生病也有机会治癒，孩子们不必从小就被送去培养当奴隶，直到有一天，我们整个世界团结一致，面对末日也有一战之力。」 老大静静看着她。 黑海女士在耳边道：「战争之王，她是非常罕见的人才，激活了唯一类的秩序模板：命运中註定的王女。」 命运。 又是命运。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老大有些感触，许久才望向少女。 「首先，你要学很多东西，才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世界之王，然后还有更多的世界，更多的众生在受苦，他们需要你这样的人去成为王者——但这是一件很难的事，你需要为了自己的理想付出很多艰苦努力。」他认真说道。 第149页 少女在老大面前跪下，坚定的道： 「请让我追随于您，无论多么苦，我一定会做到。」 第五百四十二章 再也没有 顾青山走进大殿。 忽然，他身周再次响起那道音乐声。 「蹦嚓嚓，蹦嚓嚓，蹦嚓嚓嚓嚓——」 众人被声音吸引，扭头望他。 「你怎么回来了？」命障鬼主问道。 这次顾青山自如多了，笑说道：「紧急关头，哪有时间去修剑，这里应该更需要我。」 「哼，这还差不多。」巨身鬼主满意的道。 顾青山四下一望。 天使们都已跟随琳而去。 除了蕾妮朵尔，这里只剩三位鬼主。 正在这时，异变陡生—— 战神界面上疾速闪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众生祭命之舞，开场考验预备——」 「注意：死斗之舞的前奏正在生成。」 「你的专属前奏音乐正在剧烈变化，具体改变走向以本次考验结果决定。」 「请在三十分钟内杀掉至少一名比你强的恶徒，他的鲜血将为死斗之舞提供灵感。」 「这是整场祭舞的起点，是你人生的全新战斗时刻。」 「血越多，舞越盛。」 「——尽尝杀戮之欲，以为圣哉。」 所有萤火小字消失。 一个古朴时钟悄然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时间从三十分钟开始倒数。 顾青山一眼扫完，脸上带着轻笑，心中杀机勃发。 杀掉至少一名恶徒？ 啧。 小看人。 顾青山目光扫过三名鬼主。 考虑到各种护身术法，只能用六界神山剑。 那么也就是说，要一瞬间出三剑，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杀掉他们。 顾青山略一沉吟。 ——不，出三剑会带来三次不确定性。 一剑。 一剑杀掉他们三人，不给他们任何反应和出手的机会，然后…… 顾青山望向高台之上。 那里坐着蕾妮朵尔。 杀赤鹄的就是她。 赤鹄。 那样的一个女子，因为她的疯狂而死。 顾青山低下头，眼神平静，脸上笑容愈发谦卑，走到大殿中央向蕾妮朵尔恭敬行礼。 礼毕，他缓步朝三位鬼主走去。 「现在是什么情形？」他抱抱拳，边走边问。 「那个东西在靠近恶鬼世界，不知道它是真的发现了这里，还是恰巧路过，天使们已经去准备拦截了。」百怨鬼主道。 顾青山点点头，继续走过去。 近了。 更近了。 正在这时，蕾妮朵尔勐的站起来，喝道：「注意，那个东西快靠近天使们了。」 她挥挥手，虚空中出现了一片景象。 琳带着天使们，躲在恶鬼世界的因果律屏障里，静静等待。 遥远的深暗隧道之中，血海沸涌。 蕾妮朵尔和三位鬼主屏住唿吸，静静望着这一幕。 顾青山也停下脚步，望向那片光影。 某一刻。 他右手轻轻动了一下。 …… 另一边。 老大注视着眼前少女，诧异的问：「你要追随于我？」 少女点点头，说：「我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甚至这个世界的极限——唯有跟着阁下，我才会有再次提升的可能——我必须跟随您的脚步，去诸天万界看看，以此来提升我自己，希望得到您的允许。」 跟随…… 老大陷入沉默。 他放出自己的感应力量，朝整个世界探去。 这个世界大约是修行侧的世界，目前还处于非常原始的武道程度。 他们连破碎虚空都还做不到。 如此看来—— 这女孩若是继续留在这样一个世界，只能白白耗费光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那就浪费了她的资质。 难怪她这么渴望跟随自己离开这里。 老大抬起头，望了望昏沉的天空。 恍惚间，过去的某一幕重现于眼前。 「幕，我将永远跟随你。」 「真的？」 「嗯，你是整个世界上最强的人，请把你的战技和力量教给我吧，我也要变强，强得足以配上你。」 「蕾妮朵尔，你其实不必有这样的顾虑……可是你变强是为了什么？」 「幕……我不想被别人主宰命运。」 「蕾妮朵尔，其实没有谁主宰你的命运，也没有任何人束缚你——但是没关系，战斗技艺的事情，我慢慢教你。」 …… 老大回过神，嘆息一声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教过别人什么。」 那女孩说：「战争之王阁下，我愿意放下这个世界的一切，其实是为了变强之后，再来守护这个世界，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老大望向她。 她迎上老大的双眼，目光中全是坚定。 秩序界面上冒出来一行小字： 「战争之王阁下，拥有特殊模板：『命运中註定的王女』的秩序者，正在请求成为您的僕从。」 「请注意，这是秩序亲自见证的关系，一旦认定，双方均无法反悔。」 「您愿意接受这样一位僕从吗？」 第150页 老大摇摇头，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这样再来一次还有什么意义，我也……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女孩上前一步，再次跪在他面前。 她抓住他的手，握紧，一字一句说：「您救了我一命，现在我姑且厚颜无耻一次，请您收我作为僕从，帮我走向变强之路——因为守护那些善良的人，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今天并非为我一人而恳求您，我为世上所有人而恳求您。」 「请您救救我们。」 老大怔了怔，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黑海女士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阁下，还有一个任务，需要您马上完成。」 老大道：「可是她——」 「您可以带着她一起去，晚点再决定也不迟。」黑海女士道。 「那——」老大斟酌道。 「我开始传送你们了！」黑海女士打断他的话，说道。 一道光幕闪过。 老大和女孩从这个世界消失。 一息后。 另一个世界。 老大和女孩显出身形。 「啊？这里是？」少女侷促道。 四周是一片片废墟，大地上所有建筑都崩毁了，散发出浓烈的尸臭味。 「我要救一个人。」老大解释道。 「救人？我能帮忙吗？」少女急急忙忙的问。 「不，你的力量还太弱了，保护好自己就行。」老大道。 少女咬着嘴唇，低下头。 老大看她一眼，目光转而投向某一栋废墟之中。 「命火有如风中残烛……看来得快一点。」 他呢喃着，伸手一指。 轰隆隆隆—— 整座废墟被无形的力量抬起来，悬在半空，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落下去。 只见那废墟的下面，压着两具跪坐的尸体。 一男一女。 两人早已死去，却依然保持着坐姿。 在他们的身下，藏着一名婴儿，气息已经极度微弱，处于昏迷之中。 「唔……」 少女抹着眼泪冲出去，轻轻的将两具尸体摆在一边，将婴儿抱起来。 「黑海姐姐，我剩下的所有东西都兑换医用品，请救活这个孩子！」少女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黑海女士柔声道：「最擅长治癒之术的人，正站在你面前。」 少女勐的望向老大。 老大接过婴儿，一手抱着她，一手翻动命运之书，轻念咒语。 一道柔和的光芒落在婴儿身上，久久不去。 婴儿渐渐从昏迷之中脱离，睁开眼，沖老大笑了一下。 她又很快陷入沉睡。 「啊？她怎么又昏迷了，你快看看！快看看呀！」少女抓着老大的手，紧张的问。 「放心，她不会死，只是睡着了。」老大道。 「你保证？」少女瘪着嘴道。 老大看看她，又看看那个婴儿，说：「我保证。」 少女哭了起来。 她望着老大手中抱着的婴儿，哽咽着说：「孩子，你没有爸爸妈妈了，但是因为他们的庇护，你活了下来。」 说完又去抹眼泪。 老大默默看着这一幕。 黑海女士的声音再次响起：「阁下，这婴儿也是极其特殊的秩序者，她一出生就觉醒了唯一秩序模板：凡世天使。」 「但是因为世界已经毁灭，她太小了，无力做到任何事，所以必须有人施救，才可以活下来。」 老大无声的点点头，望向自己怀抱里的婴儿。 忽然，面前的少女再次跪在他脚下。 「怎么了？」老大问。 少女呜呜的哭着，说道：「不管您允不允许我跟随着您，请一定救这个孩子离开。」 「可是我一次只能救一个人，也只能带一个人跟我走。」老大为难道。 「环境再怎么恶劣，我也能活下来，她不行，请带她走吧。」少女坚定的道。 「那我就带她走了，你留在这里。」老大道。 少女点头道：「好。」 老大从原地消失。 少女见他走了，长松了一口气。 「现在只剩我自己了——好疼……」 她想要站起来，却一时腿软，只能继续跪坐在地上休息。 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都是伤。 「不行，还有事情没做完。」 少女自言自语道。 她忍着疼站起来，走到一边，用断矛开始刨地。 没多久，一个浅坑就刨好了。 她把那一对男女的尸体放进去，开始掩埋。 很快，一个坟墓就完成了。 这时天上开始下雨。 少女被淋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的朝废墟群落之外走去。 她一瘸一拐的走着，就算跌倒在地也马上爬起来。 「得快一点，这风太急了，恐怕夜里雨会更大。」 少女自言自语道。 扑通—— 她又落在一片烂泥地里，浑身被泥水弄得污浊不堪。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少女才爬出泥坑，躺在一旁大口喘气。 风雨更急。 雨水沖刷着她脸上的泥，连泪水也一同而下，根本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 少女深深吸了口气，大吼一声，从泥地里站起来。 第151页 她迎着风雨，继续向前走去。 忽然。 一道温暖的光从天而降，落在她身上。 在光辉之中，她身上的伤口渐渐痊癒，新生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转。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状态就回到了巅峰。 老大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神情复杂的望着她。 少女怔了一下，看着他道：「那个孩子呢？」 「放心，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老大温声道。 少女这才欢喜的笑了起来。 「您愿意收我做僕从？」 她一边问，一边虔诚的跪了下去。 谁知老大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风雨中，两人互相跪着。 「请您快起来——我受不起您这——」少女无措的道。 老大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仰着头，大声的笑个不停，声音超越了疾风骤雨，震动整个天地。 忽然，他收了笑声，认真的道：「其实我有件事一直在心里，这些年从来不曾想起，多亏遇到你。」 「什么事？」少女问道。 老大道：「很多年以前，我曾答应了许多人——神灵，凡人，妖精，巨人，精灵以及各个种族的众生，我答应他们，作为他们的王，我将永远的守护他们，他们也发誓要一直跟随着我。」 少女道：「有您这样强大的存在守护他们，他们很幸福。」 老大沉默片刻。 「但因为某件事，我……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少女瞪着眼睛，望向他。 「您……这么强大，也会忘事？」她不解的问。 老大脸上露出自嘲的神情，说道：「这些年我浑浑噩噩的过，就算又回去了一次，依然记不起自己是谁。」 狂风吹来，带着雨水打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他却犹自说道：「多亏你，我想起来自己曾经有那么多憧憬，有那么多的守护，其实说到底我只是有一件事做不到，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其实不必去做到那件事，因为那件事并不是可以强求的。」 无穷的浩瀚明光从他身上氤氲而生，冲上天云，照耀无量虚空，将整个世界都化作一片光辉的炽烈海洋。 他轻声道：「我是世界之王，万神的主人，星冠上的第一人。」 「我有许多同伴、许多眷属与要守护的子民，但我却因为一件事、一个人就困在原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那些过去的众神，一定对我很失望。」 「真是对不起。」 「但我的梦已经醒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同伴失望。」 「再也没有什么能困住我的心。」 「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轰—— 无穷光明从天而落，全然落在他身后，形成一片充满神圣威严的辉煌之芒。 巍巍煌煌，天地万物在他脚下。 所有雨水停住。 微风中。 他站起来，笑着伸出手道：「在这个时代中，你是我的第一个追随者——你是否愿意与我一道，守护所有的同伴，以及那些处于苦难中的众生？」 少女用双手捧住他的手。 「我愿意跟随在您身侧，绝无反悔。」她坚定的道。 第五百四十三章 出手！ 光影徘徊，晨曦渐生。 风中，他轻轻托着女孩的手，示意她站起来。 「你的名字？」他问道。 「我叫许星薇。」少女答道。 「星光永恆，不可微暗，以后我称你做小薇，如何？」 「好。」少女点头。 「小薇，我是幕。」 「幕大人，您好。」 「嗯，今后我将带领你征战亿万——」 嘭！ 一声轻响打断了他的话。 名为幕的男子从少女面前消失。 紧接着，一只黑犬出现在她脚下。 黑犬：「……」 少女：「……」 少女一下子慌了，东张西望，口中大声道：「幕大人，您走了？怎么只给我留下这条狗子？」 黑犬硬着头皮出声道：「那个……小薇啊，我就是幕。」 少女吃了一惊，赶忙蹲下来道：「对不起，大人，我不知道您的本体是一条黑犬。」 她仔细端详面前的黑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嗯？」黑犬瞪眼道：「你注意点礼貌！」 少女慌忙收回手，满是歉意道：「抱歉抱歉！我家以前也有一条黑狗，所以我一时没忍住。」 「你家也有黑犬？这倒是蛮有缘分的。」黑犬感兴趣的道。 「对，后来那条狗子发情跑掉了，再没回来。」少女惆怅的说。 「……」黑犬。 空气有些安静。 黑犬轻咳一声，说道：「其实我的真身并不是犬类，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暂时被困在这具形骸之中，需要一点时间才可以脱身。」 少女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幕大人，您在变成黑犬的时候，我该如何称唿您？」 「你知道天地的天吗？」黑犬小心翼翼的问。 「知道啊。」少女道。 「我是六道天狗。」黑犬昂头道。 「六道甜狗？」少女问。 「说了是天地的天！」黑犬道。 第152页 「哦哦，明白了，天狗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道。 黑犬略一思忖，道：「我还有些急事……」 「天狗大人，我跟您一起去！」少女道。 黑犬一笑，摇头道：「不行，你还太弱，那种环境下非常危险。」 他直立起来，又道：「小薇，我先以灌顶法传你一些基本的知识和技巧，你先看看，等我忙完再来接你。」 「我要怎么做？」小薇问。 黑犬用爪子指着自己额头道：「因为我现在是犬身，所以有些方法用不了，你得贴着我的额头，我才好传你知识。」 「哦。」 小薇蹲着，把额头贴在黑犬额头上。 大约过了数息。 黑犬松口气道：「行了，这些知识足够你消化的了，你掌握了我传授的基础战斗技巧，在你们的世界之中不会再有什么人能打败你。」 小薇慢慢站起来，一副恍若未觉的模样。 「是不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黑犬问。 「幕大人，您的皮毛真暖和。」小薇认真道。 「闭嘴——黑海女士，快送她回她原来的世界，我晚点再去找她。」 「好的，战争之王阁下。」 一道光幕闪过。 小薇不见了。 黑犬这才嘆口气，一脸嫌弃的自言自语道：「这个时代的姑娘，真是让人受不了……」 「战争之王阁下，我把您传送回去？」黑海女士问道。 「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顾青山那里怎么样了，送我回去吧。」黑犬道。 「正在预备传送。」 「倒数，五，四，三……」 黑犬静静等待。 也不知它想到了什么，忽然伸出爪子，摸了摸自己的狗头。 嗯。 皮毛确实又柔软，又暖和。 光幕一闪，它也从原地消失。 …… 大殿之中。 所有人屏息望着中央的光影画面。 只见那黑暗广阔的隧道之中，血水奔流，正朝着恶鬼世界的所在之处涌来。 血水之中，一道深重的阴影隐约可见。 巨大眼球！ 它正在路过这里。 ——在这万神殿的遗蹟之中，每一个世界都藏在墙壁的背后，有时可见，一如顾青山第一次来所见的诸世界；有时又隐蔽于层层墙壁之后，外界不可看见。 恶鬼世界本身隐藏在墙壁深处，又加持了无数因果律类的隐蔽术法，所以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一分钟后，它即将抵达我们世界外面，如果没察觉的话，它会继续前行。」巨身鬼主道。 「就看我们的那么多因果律法，能不能蒙蔽住它了。」蕾妮朵尔道。 时间悄然流逝。 整个恶鬼世界屏息等待。 顾青山收回目光，注视着战神界面。 他挑出战神名号栏，从中选出一个名号。 「名号：神威将军。」 「说明：这是人族联军之中，排行第一的将军军衔。」 「装备此名号，获得专属技能：快攻（高级）。」 「快攻（高级）：你的攻击速度提高20%。」 顾青山将名号锁定在「神威将军」上，默默调息，等待时机。 光影屏幕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涌动的血水缓缓越过这一段隧道，继续前行。 天空中，天使们依旧保持着警惕。 过了数息。 琳对着光影画面，禀报导：「女帝陛下，它好像已经走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蕾妮朵尔命令道：「继续坚守阵线，再观察一会儿。」 「是。」琳道。 又过了一会儿。 百怨鬼主笑起来，说道：「看来那个眼球虽然厉害，但在隐匿这个领域，它还是差了很多。」 「正是如此，我们以后可以在这个方向上多尝试一下，看能不能给它来一些伏击。」命障鬼主道。 「嗯，有道理。」蕾妮朵尔轻轻颔首。 突然—— 一道不屑的冷笑声在所有人心中响起。 恢弘的声音响彻整个世界： 「蚂蚁藏在洞里，就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这正是低等生命的可笑之处，也是它们那尘埃一般的生命所独有的悲哀。」 天空深处，一道庞然的影子骤然出现。 众人心头剧震。 巨大眼球！ ——它来了！ 蕾妮朵尔勐的站起来，喝道：「给我拦住它！」 两位命运女神出现在她身侧，开始疾速念诵咒语。 蕾妮朵尔下完命令，跟着念起咒语。 光影画面上，天使们密布整个天空，做好了迎战准备。 ——尽管这是徒劳之举，但好歹能为女帝争取一点时间。 在所有天使们的中央，琳举起手中双刀，又放下。 她丢了刀，取出一双拳套戴上。 现在这种情况，跑是跑不掉了，任何人都跑不掉。 不如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力量！ 轰隆隆隆—— 巨大眼球突破了世界屏障，出现在天空中央，如同满月之相。 血水在它后面奔流不停。 距离它最近的天使直接化作飞灰。 琳深吸口气，喝道：「都退，由我先上！」 第153页 千钧一髮之际—— 大殿之中。 顾青山抬起眼，望向光影画面，在心中默道：「黑海女士。」 「明白！」黑海女士回应道。 与此同时。 天空上。 琳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行行小字： 「请注意，秩序的开创者为您提前预装了诸界末日在线·人族军团。」 「军团界面现已激活。」 「按照顾青山阁下的命令，你即将被传送离开当前世界，以『秩序援军』的方式前往另一个世界，暂时照料另一名初生的秩序者，其名号为『凡世天使』。」 「传送正在进行，请坚持五秒。」 「五。」 「四。」 「三。」 「……」 琳怔怔的看着一行行小字，脸上冷厉的杀意随之冰消雪融。 她望向光影画面，轻声说道：「你……要活着。」 光幕闪过。 她消失了。 「不！十二翼天使不见了！」命障鬼主大叫道。 其他两位鬼主也是心神剧震。 就连蕾妮朵尔脸上都变了颜色。 ——在战场上，十二翼天使是至强的战力，如果她消失了，那就根本没有人能再抵挡那个怪物！ 电光火石之间—— 一阵超乎人极限的疼痛突然出现在三位鬼主身上。 三位鬼主刚刚乱了阵脚，这时又被无穷痛楚袭身，一时心神大骇。 它在攻击我？ 这样的念头浮现在三位鬼主心中。 这也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顾青山发动魔龙血裔的同时，手已握住六界神山剑。 千分之一秒！ 一道炽烈的月白色剑芒在大殿之中炸亮，如惊雷般稍纵即逝。 血光映着月芒，一同归于虚无。 「不！」 蕾妮朵尔怒吼道。 命运女神克萝托放弃了念咒，伸手指向顾青山。 「命运——」她大喝道。 顾青山勐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黄泉神技，剑瞳之术，忘川江之斩！ 叮叮噹噹叮叮！ 克萝托被无穷的剑芒击中，冲破大殿屋顶，被打得不知去向。 紧接着，三道闷响传来。 鬼主们的尸体倒在地上。 他们的身上依然不断亮起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防御术法。 但是已经没有用了。 ——他们目光为局势变化所吸引、身躯遭受魔龙血裔侵蚀、心中因巨大眼球的攻击而恐惧，完全没有预料到，真正的死神却一直默默站在他们身边。 神剑断法，生死已谢。 三颗头颅滚出去，消失在虚空之中。 「祭……」 一道沙哑的女声呢喃道。 苍凉的战鼓声响起。 顾青山拖着一柄散发着冷冽剑气的长剑，望向蕾妮朵尔。 「你不是苍无彰，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蕾妮朵尔尖叫道。 顾青山耸耸肩，将脸上的六道恶面扶了扶，说道：「本来确实是打不过你。」 他指了指天空，继续道：「但现在它来了——你应该要逃了吧？」 数不清的惨叫声在天空中响起。 一个接一个的天使化作风与沙，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这时蕾妮朵尔倒也平静下来，冷笑道：「杀了你再走也不迟。」 命运女神克萝托再次出现在她身边，与阿特洛波斯一起死死盯着顾青山。 无穷星光汇聚在蕾妮朵尔手中，化作一柄权杖。 深重的暗影附着于她身周，形成一件战裙。 「你究竟是谁？与我有何仇怨？」她问。 顾青山站着不动，背后浮现出一柄柄长剑，身上杀意渐渐凝成一片恐怖的气息。 「亘古时代的帐该结了。」他轻声说。 蕾妮朵尔一怔，旋即瞭然道：「罗德，原来是你……」 第五百四十四章 降临！！！ 蕾妮朵尔站在高台宝座前，俯瞰着顾青山。 「三位鬼主如果全力出手，你根本挡不住，但你却用卑鄙的方式，刺杀了他们。」她缓缓说道。 顾青山耷拉着眼睛，没说话，也没出手。 蕾妮朵尔见他毫无反应，无趣的道：「可惜这种刺杀对我没用——我甚至不需要出手，以我命运终止之甲的威力，你就只能饮恨当场。」 她身上散发出一层层暗影屏障，挡在她四面八方。 顾青山平静的笑了笑，说：「蕾妮朵尔，你太过依赖力量和装备来碾压别人，其实并未懂得战斗是怎么一回事。」 「愚蠢！这是过去万神的命运神器，唯有我才有资格动用它们——难道我要在战斗的时候不用它们？」蕾妮朵尔轻蔑的道。 顾青山举起剑，嘆息道：「你看看你，偷走了幕的力量，把自己武装成一个坚硬的核桃，但却连我将用什么方法杀你都不知道。」 「你说我偷走了幕的力量？」蕾妮朵尔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机。 她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死神，」她怒吼道，「我是命运的主人，末日也听从我的号令，我只需要一句咒语，就能碾碎所有如你一般可笑的众生！」 顾青山握紧手中的剑，目光中忽然失去了焦点。 第154页 蕾妮朵尔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忽然笑起来，玩味的道： 「上次是赤鹄替你挡了一下，这一次你将自己承受它的伟力！」 话音落下。 霎时间，整个大殿消失，世界变成一片空白。 末日，大洪水！ 但是在末日降临的前一秒，顾青山却已散做一团白雾，不知去向。 ——世界之术，雾界降临！ 那些吞噬一切的空白因为找不到目标而扭曲了一阵，最后不甘的彻底消失。 大殿再次恢復原样。 蕾妮朵尔脸色阴沉的环顾四周。 「他跑了。」克萝托道。 「见机非常快，几乎是在末日发动的前一瞬，离开了这里。」阿特洛波斯道。 「现在怎么办？」克萝托问。 蕾妮朵尔道：「白费了我的末日召唤之术——我们立刻走，不要让巨大眼球找到我们。」 下一秒，异变陡生—— 整个大殿的屋顶就像被人抹掉了一样，彻底暴露在天空之下。 紧接着，大殿四周爆发出沖天的剑气，风驰电掣一般穿越整个天空，直直轰在巨大眼球上。 巨大眼球顿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敢偷袭我？ 它立刻放弃了半空中的那些天使，朝地面望过来。 「又是你，一只被欲望蒙蔽双眼的蝼蚁，竟然妄想借用我的力量。」 它盯着大殿之中的蕾妮朵尔，冷漠地说道。 蕾妮朵尔立刻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该死的罗德！」她大声咒骂着。 一道残影从远方飞来，狠狠斩在她身上，直接把她轰飞。 地剑！ 数千里外，顾青山将三柄剑挡在身前，却依然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震盪。 「呸！」 他吐出一口血。 ——来自命运终止战甲的双倍反伤！ 顾青山神情不变，伸手捏了个诀，止住伤口的血。 他再次从原地消失，不知去向。 反观蕾妮朵尔，被地剑轰上天空，直接处于巨大眼珠的注视之下。 「可怜的蝼蚁，把冰封之尸的下落告诉我，否则你将死在这里。」 一道道无形的波纹从四面八方产生，化作血水，将蕾妮朵尔困在其中。 咔咔咔咔咔！ 围绕在她四周的暗影屏障层层碎裂，就连她的战甲也布满了裂纹。 「不——我并不知道冰封之尸的下落！」蕾妮朵尔惨叫道。 遥远的世界尽头。 顾青山站在一片坟地里，顺手从地上接起几只蚂蚁，口中低声念叨：「还不死？」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从鬼庙上空的血水中心响起。 蕾妮朵尔身上的命运终止战甲彻底破碎了。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我说！我告诉你！」 蕾妮朵尔大声喊道。 血水四散开来。 死亡的阴影暂时隐没，她终于唿吸到了新鲜空气。 「给你三分钟，记住不要骗我，否则我把你做成战斗傀儡，你的灵魂将承受永恆的折磨。」巨大眼球道。 蕾妮朵尔大口喘息，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该死。 自己怎么知道冰封之尸去了哪里？ 这件事只有幕知道！ 但是自己又不能说谎，因为这怪物的心灵感应能力强得惊人，只要发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它会生吞活剥了自己！ 难道……只能…… 踌躇间，一道身影徐徐飞上天空，来到她面前。 魔龙！ 它取下脸上的恶鬼面具，将之捏成粉碎。 「选择吧。」 「——万神女帝陛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投靠我们，或者被这个怪物杀死在这里。」魔龙施施然说道。 蕾妮朵尔浑身抖个不停，咬牙道：「你这样逼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魔龙咀嚼着这个词，微微摇头。 「女帝陛下，昔日我受尽万般苦难，你却连我的名字都忘了，最终导致那三个老傢伙杀掉了我。」 「现在么……既然三个老傢伙已经死了，我就不计较了。」 魔龙朝着蕾妮朵尔行了一礼。 「尊敬的女帝陛下，只要说动你投靠我们，我就立了大功，仅此而已。」 「大功……」蕾妮朵尔念道。 魔龙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猩红之色，恭敬的道：「对，整个世界之门里，只有您才拥有冰封之尸的头髮，可以引动外面的注意——您将成为真正的王，而不是被怪物威胁生死的弱者。」 巨大眼球突然道：「三分钟已过。」 血水再次涌动，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蕾妮朵尔和魔龙。 「女帝陛下，你就要死了，快做决定。」魔龙道。 蕾妮朵尔咬咬牙，喝道：「我答应！」 魔龙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他双手握了个印，飞快念道：「信使。」 「第七百九十九号平行世界，第五类任务，已完成。」 「现在代替投降者请求末日赋予。」 「重复一遍，这是最重要的第一要义之第五分类任务，请求立刻赋予末日之力！」 深远的天空之上，忽然有一道细线般的光芒疾速而至。 第155页 这道光芒没入蕾妮朵尔身躯之中。 蕾妮朵尔整个人僵住。 「这……就是真正的末日力量？」她唿出一口气，满脸震撼的问道。 就在这同一时刻。 顾青山身上突然冒出一团黑火。 「嗯？你回来了？」顾青山诧异道。 烈焰凝聚成一只黑犬，正要跟顾青山说话，突然脸色一变。 他放出心灵感应，扫过整个世界。 「不！」他的声音立刻在蕾妮朵尔耳边响起。 「绝对不行，这是真正的末日！蕾妮朵尔，你投靠了它，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毁灭！」老大飞快的劝说道。 蕾妮朵尔眼睛闭上，又勐的睁开。 「不要管我，幕。」 她抬起手，静静感受着某种完全陌生的力量。 七根冰封之尸的头髮在她身后散开，如同触手一样重获了生命。 蕾妮朵尔深深的吸了口气，呢喃道： 「我被那个怪物打的快死了，现在终于又获得了更强的力量。」 「我的命运一定不是死亡！」 「至于其他什么，我从来都不曾在乎。」 一股奇怪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去，就像充满了腐蚀意味的海风。 这风颳的很慢，但整个世界全都陷入了这股风的笼罩之中。 天空中，那颗巨大眼球顿时察觉到了这股气息。 「你这个无知的蝼蚁……你联繫了世界之门外的末日！」 巨大眼球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惊惶之意。 「对啊，这都是你逼我的。」 蕾妮朵尔嘆气一般地说道。 虚空中，数不清的动静渐渐出现，但又不为目力所能看见。 就在这个时刻，世界的另一端—— 空气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细碎如蚁的光纹。 所有光纹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个人形。 一位穿着紧身战斗服的人类女子降临在这个时刻。 ——苏雪儿。 她身上有些血迹，似乎刚刚脱离了一场剧烈的战斗。 一道抑扬顿挫的女声环绕着她，不断响起： 「时间点来临。」 「二十秒后，真实末日即将出现。」 「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准备。」 苏雪儿从发梢中抽出了一张卡牌。 「释放。」 嘭！ 卡牌化作了一柄黑色手枪。 「目标：顾青山。」 「唯一拯救方案启动！」 「预备——」 苏雪儿抬手。 她手上的那柄黑色手枪渐渐转化形态，很快变成一根长长的炮筒。 第五百四十五章 分离 时间孤岛。 一道刺眼的红色光芒沖天而起。 「谁发出的紧急讯号？」 「不知道。」 「快去看看！」 「糟糕，很久没有出现紧急讯号了！」 众位强者用最快速度，赶到了光焰升起的地方。 只见张英豪呆呆的蹲在那里，面前是一副破碎的盾牌。 「众生庇护者盾牌！」 萝拉惊叫道。 她冲上去，将盾牌的碎片捡起来，一个一个查看。 「这可是永恆深渊的圣器，怎么突然就碎了呢？难道是你打碎的？」萝拉问道。 张英豪苦笑一声，摇摇头。 小喵道：「不是他——其实他根本没有实力打破这面盾牌。」 「对，我们这里没有人能打破这面盾牌。」高塔会长道。 「那这幅盾牌是怎么回事？」巴利问。 所有人望向张英豪。 张英豪摊开双手道：「顾青山把它给了我，可今天我突然发现它自己裂开，彻底损坏掉了。」 叶飞离上前看了看，摇头道：「假如以游戏的角度来讲，这盾牌太久没修过了。」 没人理他。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女声响起。 众人一望，却见小夕赶来了。 萝拉眼睛一亮，道：「小夕姐姐，你是强大的断罪天使，懂得的奥秘和知识比我们都多，你快看看这面盾牌是怎么回事。」 小夕接过盾牌的碎片，仔细看了看，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这件深渊魂器上，有一个隐藏的契约。」她说道。 「隐藏的契约？」众人齐声问道。 「对，这个契约的主人……将自己与另一个灵魂连结在一起，他们一同生，一同死；契约者拥有的力量，必定会分给另一个灵魂，他们彼此照应；假如契约者要杀死什么，也必须得到另一个灵魂的同意，被杀的存在才会死去。」 「这是一个秘密的力量传递契约，具备一点点超时空的微弱属性。」 「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所以正在彻底破碎。」 巴利道：「能看看它为什么破碎吗？」 小夕摇摇头道：「只能看到当初契约制定者留下的一些东西，但破碎的原因我们无法看到。」 「那就看看再说。」张英豪道。 小夕摸出一本黑色的卡牌，放在盾牌碎片上，念道：「昨日重现。」 那些盾牌碎片闪了闪，重新凝聚成一根长矛。 ——七彩长矛，万物摧毁者。 这根矛只存在了一瞬间，便彻底化作半透明的彩色碎片，渐渐漂浮在虚空之中，展开形成一团光影。 第156页 一名少年的形象跃然而上。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不断摆弄着几颗星辰。 「我想列出一根星辰长矛的形状，可惜还差几颗星辰，看来要等以后我更强大了，才可以完成这个尝试。」少年说道。 「你认为把法则具现为兵器，是利用星辰力量的关键？」另一名少年道。 他们的面容都很稚嫩，但眼眸中蕴满憧憬的光芒。 ——世界才刚刚在他们面前展开，一切都还有着无限的可能。 「对，星辰之力其实就是无意识的世界源力……或许它们可以称之为遥远传说中的那些『魂器』？」 之前那名少年一边说，一边组合手中的星辰，最终将其化作一柄长矛的雏形。 「还差四颗星辰，才可以彻底成形！」少年喘息着说道。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算了，幕，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先休息一下，等下次再尝试。」 一名少女出现在光影上。 她太美了，美得连漫天星辰都为之黯淡了几分。 被称作幕的少年却说：「追杀你的那几人很厉害，我得快一点变强，才可以保护你。」 少女呆了呆。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在自己头顶轻轻一握。 三颗星辰被她拈在指间，送至幕的面前。 幕看看她。 「我正好有三颗星辰。」蕾妮朵尔也看着他，轻轻说道。 幕缓缓露出笑容。 「好，就让我们一起构建这柄长矛，看看它的力量到底是否如我们想像的那样。」 他接过星辰，一颗一颗将其排列在残缺的位置上。 霎时间，长矛构建完成了。 静了一息。 突然，星辰长矛爆发出璀璨的光辉。 它渐渐由星光具现成形，化作一柄真实存在的长矛。 长矛落在幕的手上，持续放出青、橙、红三种绚丽之光。 「真美！」蕾妮朵尔看得心驰神迷，嘆息道。 「我感受了很强大的法则之力，这就是法则巨兽们具备的力量吗？」又一名少女雀跃着问道。 她身周有着一丝丝的黑炎，不时跳出来，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安娜站在远处，注视着光影上的这名少女，心中忽然生出阵阵悸动。 「奇怪……我为什么会难过？」 安娜心中有些哀伤，小声呢喃道。 光影上一切还在继续。 幕握着长矛，半晌才道：「它已经具备了很强的威力，但这还不够，以后我们继续汇聚星辰来构筑它，它会越来越强！」 之前那少女道：「我和你一起做这件事。」 幕看着她，目光渐渐柔和，说：「蕾妮朵尔，给这柄长矛起个名字吧。」 蕾妮朵尔思索道：「这柄长矛还未彻底铸造完成，等它彻底成形，我们就称它为万物摧毁者，如何？」 幕点头道：「好！如果有一天我把它铸造完成，我会赋予其另一种形态。」 「为什么？」蕾妮朵尔问。 「它必须能为我进攻，也要能为你而防御。」幕说道。 他转过身，挡住蕾妮朵尔的视线，将掌心的一点明光轻轻放入长矛之中。 这一幕，只有他身边那位少年看见。 光影闪去。 一切消失不见。 小夕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直到虚空中再也没有任何七彩之光。 许久，她摇摇头，涩声道：「这武器曾经为了两颗心而存在，现在一切结束了。」 说完她站起来，走出人群，一个人朝远方走去。 …… 恶鬼世界。 顾青山活动着手指，垂目看着几次蚂蚁在指尖来回奔走。 他是如此沉静。 真实末日的降临，仿佛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老大眼看劝不住蕾妮朵尔，不由焦急起来。 「顾青山，我们必须阻止她！」 老大急声道。 「我也这么觉得，但我们已经无法阻止她了。」顾青山道。 远空中。 蕾妮朵尔身周出现了一层层散发着朦胧雾气的潮水。 老大忽然化作一团黑焰，疾速飞至蕾妮朵尔面前。 他再次变化成人形，朝着蕾妮朵尔道：「够了，蕾妮朵尔，这个巨大的眼球由我来帮你抵挡，你万万不要再唿唤末日！」 蕾妮朵尔皱眉道：「这是我的事。」 「你会毁灭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生灵！蕾妮朵尔，如果一切都毁灭了，你再强又有什么意义？」老大吼道。 蕾妮朵尔道：「当然有意义啊。」 老大愣住。 蕾妮朵尔道：「就算所有的一切毁灭，而我却能活下来，这件事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她正视着老大，目光中流露出罕见的惋惜： 「幕，你总是想守护身边的一切，但这是末日的时代，自己强大才是比任何事都更为重要的关键所在。」 「可惜你永远不会懂这件事，所以你註定会被时代所淘汰。」 她轻轻抬了抬手。 老大被轰飞出去，如流星一般朝大地撞去。 忽然一道白雾从虚空出现，托住了老大，带着他消失不见。 世界尽头之地。 白雾瀰漫。 顾青山扶着老大坐在地上。 第157页 「没事吧？」顾青山问。 老大摇摇头，一言不发，放出命运之书，翻到最后一页。 这一张书页上画着璀璨的星辰，凝聚成了一柄七彩长矛。 老大默默的看着这根矛。 「想清楚了？」顾青山问。 老大抹了抹嘴角的血，自嘲道：「也许我真的过时了。」 「所以？」顾青山追问。 老大艰难的说下去：「所以，就让一切过去吧。」 他身上涌起层层星光，顺着手臂全然没入书页。 嗡—— 只见书页上，七彩长矛彻底化作五颜六色的光团，渐渐消失不见。 书页恢復了空白。 老大再次喷出一口血，缓缓躺倒在地。 顾青山扶着他，欣慰道：「你有这决心就行，后面的事交给我。」 老大苦笑一声，说不出话来。 天空中，只见蕾妮朵尔身边突然出现了两位女子。 命运女神，克萝托与阿特洛波斯！ 「救我！」 「救我啊！」 两位命运女神哀嚎着，身躯渐渐化作飞灰，最终只剩下两具骷髅。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允许你们死！」蕾妮朵尔大喝道。 她念了一句咒语。 可惜咒语没有任何用，两具骷髅散成飞灰，彻底消失不见。 第五百四十六章 死斗之祭！ 一抹星光从蕾妮朵尔手上飞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神之泪！」 蕾妮朵尔摸了摸脖颈，发觉那一条命运项鍊也不见了。 「该死！幕，罗德，你们都该死！」 她低吼一声，身上的末日之力越来越强，如同一场山唿海啸般的飓风，朝四面八方散开。 突然—— 「我看到了！」 巨大眼球勐的嘶吼起来，声音响彻整个世界。 「世界之门正在打开，真实的末日即将来临——这回彻底完了！」 巨大眼球的声音充满了莫名的惶然。 「它那么强，还会怕末日？」顾青山低声问道。 「它本是冰封之尸的一部分，也是秘密末日的一部分，如果世界之门外面的末日进入，首先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它。」老大也低声解释道。 两人正说着，只见天空中只剩下一圈深红血迹。 连血迹也在慢慢变淡，彻底消散不见。 ——巨大眼球逃走了。 「哈哈哈，看啊，连它都跑了！」 「无论是谁，都将匍匐在我的面前！」 蕾妮朵尔狂笑道。 她浑身散发出昏暗不堪的光芒，一股股腐朽的意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幕，罗德，你们再也追赶不上我的脚步，我已经完成了和命运的搏斗，是我赢了。」 她望向世界的尽头，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勐的高声唿喊道： 「我即是末日！」 顾青山目光微凝，低声道：「老大，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必须杀了她——」 老大道：「可惜此刻我的力量不够，否则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做。」 顾青山望向老大：「你——是为了向她復仇？」 老大轻声道：「不，她想毁灭一切，而我想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东西，仅此而已。」 顾青山咧嘴一笑，显得无比快活。 他将手轻轻放在地上。 那几只蚂蚁顺着他的指尖落在土壤之间，很快找到了一个蚂蚁洞，钻进去消失不见。 顾青山拍拍手，站起来。 「你休息一下，我去杀她，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可以去吃个宵夜，然后就要抓紧时间对付那个眼珠，哦对了，还有门外进来的末日，啧，真是让人头大。」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朝前走出几步，整个人渐渐消失在白雾之中。 天地间，渐渐失去了一切动静。 紧接着—— 咚！咚！咚！ 苍凉雄壮的鼓声响起。 黑夜过去，旭日初升，又落成一片如血残阳。 瞬息之间，一切渐渐变得无比迟缓。 蕾妮朵尔勐的发现四周的一切都停顿住了。 无论是那些天使，还是地上的恶鬼，甚至是世界尽头的幕，所有众生都陷入了停滞之中。 「时间截流？」她呢喃道。 唿—— 末日的气息从她身上彻底消失。 蕾妮朵尔脸色一变。 「不，这不是时间截流，这是时间的彻底停止。」她自言自语道。 虚空中响起一道声音： 「没错，时间陷入了彻底的停止状态，所以你跟我现在是处于时间的夹缝之中。」 白雾散开，顾青山显现身形。 「罗德……你竟然掌握了时间的能力。」蕾妮朵尔一边说，一边尝试着伸手虚引。 「没用的，在这个时间夹缝之中，只有你跟我，末日的力量进不来。」顾青山道。 蕾妮朵尔望向他，目露惊奇之色。 「罗德，你竟然有这样的力量！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伸手虚引，想要凝聚一柄星辰神器，但是什么也没凝聚出来。 这时她才想起来，随着命运女神的死亡，「众神之泪」已经不在属于她。 咚！咚！咚！咚！ 战鼓声越发沉重，仿佛在人的心头不断敲击。 第158页 「这是奇诡的死斗之舞，因为我在考验中超额完成了杀戮，用三颗鬼主的头颅祭奠此舞，才得以展开到现在这个程度。」 顾青山平静地说道：「这是一场彻底公平的死斗，你我都失去了所有力量，必须共同挑选一个要素，来完成整场死斗，否则将永远困在这里。」 蕾妮朵尔默默听了，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她鼓动全身力量，身后却没有出现一颗星辰。 这一幕终于让她有些慌了。 末日进不来，时间也彻底停止，力量完全失去。 ——好在这个死斗对罗德也起了效果，他也陷入了同样的境地。 顾青山淡淡的道：「现在由你我共同挑选要素——任何要素都可以，但我声明一点，我也不知道死斗会如何展开。」 「要素？」蕾妮朵尔问。 「我有向你解释的义务——所谓要素便是指整场死斗的要义，是你觉得自己能胜过敌人的地方。」顾青山道。 「我选命运！我搏击命运，永远的战胜了它！」蕾妮朵尔立刻道。 顾青山沉默了一下，摇头道：「世界其实比你想像的更残酷，而你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是幕的不对。」 「也罢，那就命运。」 「现在我将告诉你，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拍了拍掌。 虚空中，响起一道干枯沙哑的女声： 「很好，命运适合作为要素，那就决定是命运。」 「你们将交换命运……看谁能活下来……」 「一共三次。」 「死亡次数多的人……」 「将踏上真正的死亡之途。」 光芒一闪。 顾青山和蕾妮朵尔顿时消失不见。 …… 雨下了一天一夜。 军营外的死人坑中，有了些微动静。 尸堆被扒开，蕾妮朵尔勐的从里面滚了出来。 「啊……啊……」 她大口喘气，伸手摸了摸身上。 一件奇怪的战甲，混合了泥土、血迹、雨水，用手轻轻一碰就掉下去几块鳞甲片。 似乎经歷了一场生死搏杀。 夜雨瓢泼。 冰冷的雨水沖刷着身上数不清的伤口，简直疼的要命。 「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言自语着，望向四周。 星辰之力虚弱到了极点，但好在终究是恢復了。 蕾妮朵尔抬起手，轻轻试了一下。 ——还能以法则之力攻击！ 她终于放下心。 这么说，自己现在正处于罗德之前的命运中？ 蕾妮朵尔检查了一下身体。 还好，自己依然是自己，并未变成男人。 那么。 现在究竟是在原地等待，还是去寻找救援？ 她正犹豫间，只见黑暗的夜色里，忽然有一道亮光摇摇晃晃的靠近。 那是一个巡夜人。 蕾妮朵尔仔细打量那人，喊道：「喂！」 那人浑身一抖，吓的丢了灯笼，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蕾妮朵尔心中松了松。 ——那是一个凡人，胆子也很小。 这样看来，附近肯定有遮风挡雨的地方。 数息之后。 之前那巡夜人带着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来了。 「终于来了一个胆子大些的。」蕾妮朵尔冷笑道。 她就着雨水，把自己脸上的泥洗掉，显露出天下无双的绝色容颜。 ——没有人能抗拒这副面孔。 只见那士兵打着灯一照，真的就定在那里了。 士兵握紧长刀，沉声问：「你是何人？」 蕾妮朵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战甲，眼珠子一转，说道：「在下身受重伤，一时动不了，还请阁下救我一救。」 动不了？ 士兵神色一缓，拎刀上前道：「姑娘，你是哪个门派的？真是命大啊，来，我扶你起来。」 「多谢。」蕾妮朵尔道。 总算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了。 不过刚才他问门派—— 门派是什么？ 正想着，对面已经伸手扶住了她，说道： 「不客气，去死。」 长刀破开雨幕，化作一道冷芒，直往蕾妮朵尔脖颈砍去。 伍长这一刀兇狠无比，又算准了时机，蕾妮朵尔的头颅直接被砍掉，滚落到尸坑深处。 一刀了帐！ 伍长狞笑着收回长刀，转身朝那巡夜人道：「夜半女鬼，竟敢上我们军营来试探虚实，赶紧把她剁碎了，扔回尸堆去。」 「是。」巡夜人敬佩的道。 …… 顾青山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挂在一棵树上，是一颗果子。 晨曦初生。 光芒照耀在大树上，带来了新一天的生机。 顾青山环顾四周。 只见自己呆在大树上一个最好的位置。 在树的背面，有着另一颗果实，完全触碰不到早上的太阳。 顾青山立刻就知道了情况。 啧—— 死斗之舞，竟然把自己跟蕾妮朵尔互换了命运。 ……三局决胜负吗？ 假如蕾妮朵尔去了自己的命运，大约并不容易活下来。 自己接受了她的命运——在她这一生，最难的时候其实是命运的开端。 第159页 自己诞生之后会是男的还是女？ 好像果实并不分男女啊。 不过现在命运女神还没来，自己可以先做一件事，立刻就能知道相关情报。 想到这里，他扭动身子，滚到树的背面。 这里果然藏着一颗瘦小的果实。 ——它就是尚未诞生的夕啊！ 顾青山心潮涌动，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餵。」 他一边喊，一边碰了碰那果实。 那果实不经撞，一下就被他撞的靠在了树枝上。 「嗯？哥哥，你怎么来了？」那颗果实问。 顾青山正色道：「都几点了还在睡？给我滚过去晒太阳。」 那颗果实呆住，吃吃的道：「您往常不许我去晒——」 顾青山打断她道：「从今天起，你必须晒太阳，不然营养跟不上，快去！」 「啊，好，哥哥你一起来。」 「哥哥当然要来。」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与命运抗争！ 秋风未落，朝霞烂漫。 两颗果实靠在树枝上，沐浴着晨曦的生机与光辉。 「哥，我吃饱了。」小夕道。 「你这吃太少，绝对不行，再吃点儿。」顾青山道。 「我早上一般都不吃饭的……」 「哼，不吃早饭哪有营养，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吃，知道吗？」 「知道了。」 名为夕的果实就静静呆在树枝上。 一道道橘色霞光渐渐升腾在半空，深浅交替，化作璀璨金光，映照在她小小的身子上。 小夕忍不住嘆息道：「原来晨光这么美。」 顾青山默了一下，滚到小夕旁边道： 「小夕，这叫朝霞。」 「是吗？真是美妙的名字。」 「但是有这种霞光出现，就证明天气会变得不好。」他解释道。 「哦？会下雨吗？」小夕感兴趣的问道。 「极有可能是阴雨天——有句俗语叫『朝霞不出门』。」 「这又是啥意思？」 「简单来讲，阳光透过大气层照射下来的时候，被沿途的空气分子散射，光谱中波长较短的紫、蓝、青等颜色的光最容易散射出来，而波长较长的红、橙、黄等颜色的光透射能力很强，如果朝霞鲜艷，表明大气中的水汽和较大的颗粒物较多，天空状态很不稳定，大概率会出现阴雨天。」 小夕佩服的道：「哥哥你懂的真多。」 「哈哈，你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哥哥保证告诉你答案。」 「……原来哥哥其实一直都很关心我。」 「那是当然！」 顾青山一边说，一边在心中飞快思索。 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大约有一小会儿了。 恐怕很快，命运女神就会前来占据这具身躯。 究竟有什么方法，能让命运女神的意图落空？ 人家是神灵，自己只是一个果子，怎么看都没办法抗拒这件事。 不过…… 蕾妮朵尔就算被占据了身躯，也还一直活着。 她的灵魂一直存在，而且坚持到了最后。 自己要不要重复这个过程？ ……不。 任由别人占据自己身躯，等于把刀递到别人手上。 还是得想办法改变这件事。 顾青山心意已决，突然朝树枝的尖端滚去。 他一边滚，一边大喊道：「我不想活了！我要跳下去！」 在静寂的丛林之中，他的声音朝四周扩散开来。 小夕尖叫道：「哥哥！你怎么了？」 她急急忙忙跟着滚过去，想拦住顾青山。 更多的人被惊动了。 精灵们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命运双树下。 巨人们也来了。 一位年迈的精灵带着所有精灵跪在树下，慌忙叫道：「我们的守护者，您怎么了？」 巨人们也紧张的望向小夕。 「我，命运双树之子，你们精灵一族的守护者，现在感受到了某种危机。」顾青山大声道。 「危机？」精灵大长老呆住。 「对，你们必须立刻召唤法则巨兽！只有它才可以保证我与小夕的安全！」顾青山正色道。 「那——」 「你们不召唤它，我就跳下去了！」 「千万别！我们立刻准备祭坛，请巨兽前来查看！」 …… 过了一会儿。 虚空之中，一头庞然大物悄然降临。 所有精灵与巨人都跪在地上，深深的低下了头。 「命运之子，你说你感应到了危险？」 法则巨兽垂目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我虽然还未诞生，却已觉醒了感知危险的能力，我感应到有一个邪恶的东西，正在觊觎我与夕的身躯。」 「嗯？」法则巨兽的一双竖瞳勐然睁圆。 一股浩瀚的力量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席捲整个森林。 那些精灵与巨人们，跪的更低了。 顾青山却微微点头，在心中暗道：「没错……就是这种力量……」 这个时间点上，世界之门还未打开，真正厉害的末日也没降临。 众神几乎死绝，只剩灵魂还藏在尘封世界，只敢偷偷摸摸来生界。 ——这是法则巨兽的时代。 在大地上，这些法则之主们是最强的。 第160页 它们是强大的代名词。 「法则之主啊，我感应到一股邪恶的力量，正越过生死的河流，从尘封之地悄然前来，预备占据我与夕的身躯，让过去的时代重现辉煌！」 顾青山大声道。 法则巨兽吐出一团灰濛濛的光，没入顾青山和小夕的身躯。 须臾。 那些光从他们的躯体飞出来，重新被法则巨兽吸了回去。 法则巨兽的眼神柔和了些。 「你们都还是原本的果实……问题并不在你们身上。」 「不过你连生死河流与尘封之地都知道，看来是真的觉醒了一些预知能力。」法则巨兽道。 「是的，还请您救我们一救。」顾青山大声道。 法则巨兽充满杀意的道：「当然，我当然要救你们，命运双树可是我们几位最强的法则之主合力完成的杰作，将会成为凡间的主人，我们绝不会让那些小偷篡夺我们的果实！」 「——你等着，我要唿唤一些支援，来布设陷阱。」 说完，法则巨兽从天空中消失不见。 顾青山这便松了口气。 「行了，都散了吧，别跪了。」他朝树下的精灵与巨人们道。 精灵大长老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一群法则巨兽躲起来布置陷阱，这件事就不是事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啊，这个，不要瞎议论，明白？」 顾青山一边吩咐，一边滚回树枝深处，安逸的躺下来。 「哥？」小夕也滚归来，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哦，小夕，来，哥哥跟你继续讲朝霞的事——这里面的科学原理可是很多的。」 「……哥哥，我们会没事吗？」 「放心，有哥哥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嗯，我相信哥哥。」 …… 另一边。 蕾妮朵尔站在一片黑暗中。 刚才自己竟然被一刀砍下了头颅？ 那个士兵怎么能对自己这样的人下得了手？ 蕾妮朵尔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陷入苦思。 忽然，一道沙哑的女声在无边黑暗之中响起： 「你已死亡一次。」 蕾妮朵尔立刻问道：「罗德呢？他死了没有？」 「他没死。」那沙哑女声道。 蕾妮朵尔脸色微变。 自己跟罗德交换了命运，自己不知道罗德经歷了什么，所以莫名其妙的死了。 ——可是在亘古时代的最后时刻，罗德却听幕和自己说过，当年自己被命运女神侵占身躯之事。 他一定有所准备。 「这不公平！我根本不知道罗德经歷过什么，而他却知道我经歷过什么！」 蕾妮朵尔大声喊道。 黑暗中，那干枯的女声再次响起：「命运从来都是不公的，你们需要战胜它。」 蕾妮朵尔彻底呆住。 命运……不公…… 战胜它。 没错，我一直是战胜命运的人，怎么这个时候乱了阵脚？ 她冷静下来，细细思索。 假如罗德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自己一生经歷过什么特别危险的局面？ 一开始，命运女神占据了自己的身躯，她去见了幕，被唤醒了力量，而自己作为灵魂体，正是在那个时候结识了幕，并与其一同约好，要想办法赶走命运女神。 后来…… 蕾妮朵尔心中一阵恍惚。 ——仔细回忆起来，自己从未遇到过什么危险的事。 哪怕是在那最后的时刻，幕也替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自己轻而易举就夺回了身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战胜自己。 即便是罗德陷害自己，让自己不得不一直跟在幕身边，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自己等待着幕成长起来，有足够的实力去尘封世界取回命运神器，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遇见过任何危险。 甚至幕还把神王之位传给了自己。 万神都跪在自己面前。 ……这样想来…… 自己从未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危险。 怎么会是这样？ 自己明明一直在与命运斗争。 自己从来都不愿意作为最强者的伴侣啊！ ——罗德接过自己的命运，他也会面对这个问题！ 可是！ 可是！ 这只是选择是否成为一个人的伴侣，而不是生死危局，跟罗德的命运比起来…… 自己的命运无法杀死罗德，而罗德的命运却太过兇险！ 蕾妮朵尔心中有几分颓然。 沙哑的女声再次响起： 「你要进入第二次机会了。」 「这是罗德的另一段命运，你将为了生存而与命运抗争。」 「去吧，战胜命运，或是被命运奴役。」 四周黑暗散开，一个世界开始出现在自己面前。 想起之前的那段经歷，蕾妮朵尔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第五百四十八章 女帝的真正底牌！ 黑暗渐渐散去，一切开始变得明亮。 那个夜雨下的世界远去。 全新的景象出现在蕾妮朵尔四周。 一股莫名的危机，让她打了个冷战。 第161页 为什么又是这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死亡的阴影几乎没有散去。 罗德这些年，究竟—— 四周景象越来越清晰，死亡也越来越靠近。 蕾妮朵尔突然大声叫起来。 「不！我不允许这样！」 在她眉心的位置，一个充满沧桑意味的玄奥符文出现了。 ——那是一个不断变换的符文，它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威严之意。 干枯女声意外的道：「这是我们奇诡侧的更改之印，你这样的傢伙，怎么可能得到它？」 蕾妮朵尔脸色很不好看，徐徐说道：「在这个末日横生的时代，谁没有一两个压箱底的手段？」 她伸出手，在眉心点了点。 「奇诡侧的东西极其强大，而且非常罕见——但我掌握恶鬼世界，掠夺无数世界，灭尽数不清的众生，才找寻到了这么一件。」 「我又花费了无数年的时光，将它融入我的灵魂之中，以求在任何环境之中，它都无法被夺走。」 「若能用它度过眼前的难关，我也认了！」 那块符文散发出阵阵雾气，将蕾妮朵尔彻底裹住。 她轻笑起来，大声道：「我蕾妮朵尔在此，付出『奇诡之印』，兑换最大限度的宽松条件，以求完成本次死斗之舞！」 沙哑女声陷入沉默。 另一边。 亘古时代。 小夕在午睡。 顾青山独自在树上盪鞦韆。 四周的虚空之中，三头法则巨兽隐藏在里面，静静等待命运女神的出现。 这样的局面，只要她敢来，下场就只有一个。 死！ 顾青山惬意的吹了声口哨。 忽然，一道沙哑女声在他心中响起： 「顾青山，你的对手付出了一件珍贵的奇诡之宝，即将从死斗之舞中获得某种宽松的条件。」 顾青山意外的道：「还能这样？」 沙哑女声带着一丝无奈道：「那件东西正好与死斗之舞相合，可以给予她帮助。」 「她将获得什么样的帮助？」顾青山问。 沙哑女声道：「她将可以自由挑选一个时间点，进入你的某一段命运之中。」 「仅此而已？」顾青山问。 「对，死斗之舞绝对不可取消，但她可以随意挑选时间点的话，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沙哑女声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沙哑女声道：「命运从来都是不公的，所以你唯有接受这样的局面，除非你也拿出那件奇诡侧的宝物。」 「你是说那件偷偷摸摸出现在我身上的东西？」顾青山问。 「对，那件东西可以抵消她的奇诡之印。」沙哑女声道。 顾青山想了一息，道：「我才不付出任何东西，就让她挑吧。」 「让她挑？」沙哑女声诧异道。 「对，我的命运随便她挑，没关系。」顾青山淡淡的道。 …… 蕾妮朵尔眼前的世界化作一片雾气。 沙哑女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挑选罗德一生的轨迹，从中选择任何一个节点进入，这是你付出『奇诡之印』所得到的待遇。」 「哈哈哈，那罗德呢？」蕾妮朵尔笑道。 「他所面对的任何挑战都不会变。」沙哑女声道。 「命运可真是不公啊。」 蕾妮朵尔故意嘆了口气，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沙哑女声没有再响起。 忽然—— 蕾妮朵尔发觉自己的实力提升了不少，比起刚进入死人坑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实力有所提升，这倒是不错，现在让我看看这个时候，我要面对什么。」 她说道。 一幕画面出现在眼前，渐渐化作世界。 一切从模煳变得鲜明。 风。 火。 烟。 血腥味。 沸腾热气。 哭喊，奔跑，轰鸣。 数不清的职业者，穿着各种盔甲，手持兵器，正在跨过一条大江。 大江上方，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来回游盪。 呜！ 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围攻它的人类职业者，像下饺子一样纷纷坠落入江水中，化作满江尸体。 蕾妮朵尔心中一紧。 ——虽然自己实力恢復了不少，但天空中那个怪物自己根本敌不过。 「换！」她大喊道。 所有画面散在黑暗中。 蕾妮朵尔发现自己的实力勐的调低—— 罗德在面对这一幕是多少实力，她也就是多少实力。 全新的世界渐渐出现在眼前。 她看到了一只脚。 一只庞大到占满整个视线的脚，比画面中的军营都还要大上数倍。 这只脚踩在军营外一片茂密树林上，所有树木都被它夷为平地。 顺着脚往上看，粗壮的腿一直深入乌黑云层，看不到尽头。 紧接着，更疯狂的一幕出现了。 另一只巨大的脚从乌黑的云层中伸下来，狠狠踩在死人坑旁，发出地动山摇的轰鸣震动。 伴随着震动，蕾妮朵尔发觉自己快要融入这个时刻之中。 「换！」她赶紧大声叫起来。 世界顿时消失。 蕾妮朵尔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 第162页 ——还好自己付出了奇诡之印，否则真要进入那个时刻，岂不是死定了？ 黑暗中，一团团雾气氤氲成新的画面，浮现在她眼前。 「最强的杀人鬼已经出现，您是否需要赶去增援？」有一道女声从某种科技侧的屏幕上响起。 只见那屏幕上显现出一幕情景。 荒废的广场上，一名斯文秀气的年轻人站在雕像头顶。 他身上笼着一层猩红之芒，背后两扇狰狞骨刺如同羽翼一般开合，将殷红的鲜血抖落地上。 蕾妮朵尔眉头一跳。 这种特徵太明显了，她歷经无数岁月，曾见识过这种末日生物。 「他有智慧……眼神中有情感……这是完美的杀人鬼，只要杀人就会不断变强，将来还会变成灭世者。」 「极其难以杀死他！」 光屏上，那道抑扬顿挫女声再次响起： 「阁下，您是否决定前去增援？」 蕾妮朵尔感受着自己的实力，情不自禁的道：「不行，这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去赌——给我换！」 画面顿时消失在黑暗中。 又一幕画面悄然出现在她四周，化作真实的世界。 寒气刺骨。 幽深的地渊之中，密密麻麻的长剑排列在四周，几乎看不到尽头。 剑海。 蕾妮朵尔发觉自己站在虚空，面前是一件散发巍巍红芒的战甲。 「现在我跟你说说情况。」 这件满是烈焰的战甲飞速说道。 「紫衫公子没有来，但他座下两位尊者带着七百多人，刚进入这个世界。」 「我上当了，」战甲懊恼的继续道：「他们已经懂得这个世界被器灵随时查探，故意让高阶修士离开这个世界，欺骗了我。」 「两名尊者已经知道这里正在进行神照天劫，其中一人正在飞速赶来，另一人则带着队伍前往你们的军营，屠杀修士，收集奴隶。」 嗡嗡嗡嗡嗡！ 剑海突然动了起来。 极远的上方，隐隐约约传来剧烈的法力波动。 「他来了！」洪荒烈焰战甲道，「你师尊突破至少还需一刻钟，这个时间足够他们杀掉你师尊。」 洪荒烈焰战甲的声音有些沮丧：「我虽会操控剑海，但不擅对敌，神照境修士我对付不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蕾妮朵尔呆住。 自己的实力，比起刚才出现的那个力量波动，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局面。 这样的境地。 被包围。 完全无法力敌。 还要保护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活下来啊！ 「换！」她大叫道。 世界全然消失。 新的景象出现，再一次把蕾妮朵尔笼罩其中。 黑暗的深渊。 通道。 一个近千米高的半身巨人堵在通道里。 蕾妮朵尔打量着对方。 ——巨人腰以下的部位早就遗失，只有上半身保存的完好。 经过缝接的数十条怪异手臂，胡乱耷拉在巨人身上。 巨人闭着眼睛，正在沉睡。 它贴着岩壁躺在那里，庞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黑暗洞窟堵住。 蕾妮朵尔轻轻颤抖起来。 这里充满了异样的气息，隐约能感受到黄泉的风从深渊吹来。 ——当初恶鬼世界征服黄泉碎片世界，自己也曾研究过，完全能理解这种六道的气息。 至于那个巨人，是魔王秩序的产物。 魔神！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对付它！ 如果降临在这个时刻，自己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是后退还是前进？ 突然，那巨人无意识的动了一下。 「换！」 蕾妮朵尔下意识的大叫道。 黑暗深渊消失。 有关魔神与黄泉的所有气息也随之消失。 四周景象一晃而过。 忽然，蕾妮朵尔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岛上。 「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敲碎了。 紧接着，整个岛屿上空响起一连串的震动声。 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急切而紧迫的战鼓擂击之声，一声比一声快。 战鼓之音传遍全岛，急如骤雨，催人搏命。 这是什么情况？ 蕾妮朵尔迅速抬头望去。 只见岛外的虚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大口。 这些大口悬在浮空岛的四周，铺天盖地，遮蔽了所有的光芒，让整个岛陷入漆黑。 它们蠢蠢欲动，又渐渐安静下来。 蕾妮朵尔看着它们，忽然感觉到了它们的一种情绪。 饿。 太饿了。 「吼——」 深远的天空下方，传来响彻整个世界的吼声。 蕾妮朵尔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岛的下端，能看见大地的景象。 整个大地，是一头怪物。 蕾妮朵尔神情恍惚了一瞬。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是什么。 凶魔。 这竟然是无穷虚空之中极其少见的凶魔！ 而且这凶魔看上去虽然庞大，但从气息的特徵可以看出，它是一头初生期的凶魔。 第163页 也就是说—— 还有一头成年期的凶魔在附近。 这是什么样的局面啊！ 如果自己的力量还都在，其实眼前的局面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自己现在只能拥有与罗德等同的力量。 两头凶魔！ ……这简直是必死之局。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快去救山女吧，这里交给我们。」 蕾妮朵尔一抬头，只见两名女子站在自己左右。 另一名女子道：「是呀，现在只有您出手了，山女一个人撑不住的。」 救人？ 这个时候不逃命，竟然还要救人？ ——不，在这种环境下，逃命也是一种痴心妄想。 「换！」 蕾妮朵尔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世界如飞灰一般，从她面前消失。 该死。 该死啊！！！ 罗德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死亡的恐惧笼罩了蕾妮朵尔，就像一只手捏住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唿吸。 她低头看看自己。 全身颤抖不停，根本无法控制。 完全失算了。 利用奇诡之印获得的优势，在对方充满必死局面的命运之中，好像…… 根本没有什么用。 第五百四十九章 罗德一定输 啪叽！ 一个大西瓜被噼开。 「你吃这半边儿。」顾青山道。 「哥，这半边儿太大了，我会吃撑的。」小夕道。 「你看你那瘦弱样子，多吃点儿才能长胖，长胖了才能破壳而出，破壳而出才能到处去遛弯儿，明白吗？」顾青山道。 「好吧。」小夕屈服了。 兄妹俩蹲在树上，从果壳里伸出小手，开始抓着西瓜往回送。 吃完之后，顾青山拍拍掌。 树下的精灵与巨人们早就准备好了。 「两位命运之子，今天看哪一出？」精灵大长老恭敬的问。 「小夕说了算。」顾青山道。 小夕想了想，道：「那就看海盗冒险。」 精灵大长老回头道：「听到没有？准备！」 一名漂亮的精灵点点头，念动咒语。 哗啦啦—— 只见潮水瀰漫，将大地覆盖，看上去就像一片海洋。 紧接着，一艘小小的木船从远方驶来。 一个涂着黑眼圈、带着黑色帽子，腰挎弯刀的精灵站在船上。 「宝藏，我来了！」他抽出刀，大声叫道。 那些藏在参天大树上的精灵们，立刻开始在一位优雅的中年男精灵的带领下，吹奏各种乐器。 作为邪恶势力的巨人准备出场了。 小夕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顾青山打了个哈欠，一边听着交响乐的迴响，一边舒舒服服的靠在树杈上。 ——前天，命运女神悄悄来过一次，被潜伏在旁的三头法则巨兽打得半死，只剩一缕残魂逃了回去。 整颗命运之树被巨兽们下了保护结界。 现在安全了。 只等出生。 ——唉。 真是无聊啊。 他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沙哑女声： 「你似乎并不着急？」 顾青山立刻恭敬道：「是的，感谢您专门来主持这场死斗。」 那女声笑了一下，说：「三颗恶鬼之主的头颅，已经远超祭舞要求，而且你又是第一次尝试死斗之舞，我自然会来看看，以后你再跳这个舞，我就不过来了。」 「嗯，这场死斗什么时候结束？我倒是好好休息了几天，挺捨不得离开的。」顾青山看了小夕一眼，说道。 沙哑女声变得多了一丝玩味之意，说道：「既然我充当了裁判官，那就要多玩玩再走，你可以继续休息一段时间。」 顾青山恭敬的道：「是。」 他在心中为蕾妮朵尔默哀了片刻。 女帝陛下，难道你现在还没发现，其实裁判是站在我这边的？ 顾青山嘆息一声，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 ——命运从来都不公。 不过有时候你把它打服了，它会主动联合你一起欺负别人。 …… 「不，这不对！」 蕾妮朵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罗德不可能一直在战斗。 身为亘古时代的神灵，众神所惧怕的死神，他一生之中不可能永远处于劣势的一方。 为什么自己总是出现在最危急的时刻？ 一定有某一个时间点，罗德是可以休息的！ 甚至有些时候，他是占据优势的！ 蕾妮朵尔定了定神，再次等待着下一段命运的节点。 四周的景象变得清晰。 风雪连天的冰峰上，有人在大声念颂咒语： 「死魂之魔，灵魂的啃噬者，从深渊的棺木中爬出来，诸界的起源秩序在唿唤你！」 轰！ 虚空隆隆裂开。 一道雄壮的身影走了出来。 ——浑身冒着黑暗火光的死魂魔狼之王。 它将头上的王冠放回虚空，这才望向它的召唤者，以残忍的语调念道： 「你召唤了我？」 「很好，为了诸界的起源秩序，我将杀掉你的敌人。」 它身上的气息勐然腾起，汹涌冲上天空。 第164页 ——它比蕾妮朵尔强大的太多！ 蕾妮朵尔只远远的感受了一下，便麻木的吐出一个字：「换。」 所有景象变得模煳不堪，如团团墨影消逝而去。 新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晰。 ——又是一个全新的时间节点。 蕾妮朵尔警惕的打量四周，随时准备战斗。 天空中。 云层疾速变幻，飓风不止。 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从虚空中冒出来。 又有阵阵幽幽歌声，婉转清丽，从一朵朵黑色的花朵中传向四方。 偶尔有些魅惑众生的面孔悄悄钻出花朵，四下张望，随即轻笑着躲了回去。 冰面上，数不清的阴影缭绕不休，它们似乎处于另一个世界，但随时都可以来到这个世界。 马蹄声越来越响，如同洪流一样，响彻整个冰壳层。 「战斗！战斗！战斗！！！」 无数道战争的号子此起彼伏，听得人热血沸腾。 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又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鬼物，从天空中显现身形。 不过很快，它们就再次躲入风中。 蕾妮朵尔左看右看，忍不住道：「为什么有这么多魔鬼？」 她勐的记起一件事—— 天劫。 修行者的天劫！ 可是自己乃是神灵，修习的是法则之力，为什么也会面临这样的劫难？ 这根本不公平！ 她目光朝远方望去，想找到一个可以脱逃的所在。 但是扫视一周之后，她渐渐陷入绝望。 ——不止是天劫。 魔王秩序的大军正躲在远处虎视眈眈。 黑压压的入魔者大军把天劫的范围彻底包围住了。 一旦自己突破天劫，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撕碎自己！ 蕾妮朵尔整个人都木了。 忽然，虚空之中走出来四位魔王、三位鬼王。 它们把她围在中间，纷纷抽出了兵器。 蕾妮朵尔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换。」她吐出一个字。 所有景象顿时消失。 紧接着，新的一幕画面朝四周铺开，化作真实世界。 「恩？」蕾妮朵尔诧异的出声道。 四周很安静。 没有死亡的威胁。 没有恐怖的怪物。 没有战斗。 一片黑暗。 渐渐有声音，有光亮。 天雷不断轰鸣，雷电的闪光照亮了大殿。 ——自己正站在一座古色古香的长殿之中。 一名姿色绝不比自己差的女子，正站在自己的对面，徐徐传音道： 「所以假若你想修復地剑，就必须进入原始天界，去寻找地剑的双生剑。」 「那柄剑叫做天，是为天剑。」 「天地双剑，专斩上古神灵。」 「徒儿，这些事我本不想与你说，但我知道对于剑修来说，剑就是一切，与其让你在外界胡乱寻找，最终颓然失败，地剑也陨落消散，倒不如我将事情真相告知于你。」 「地剑也曾陪伴了我长久的日子，你更是我的亲传弟子，我希望你们都好。」 那女子慢慢的说着。 蕾妮朵尔一边听，一边不安的朝四处张望。 ——这个环境里没有任何战斗的可能性。 这里是安全的！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忽然，她发觉手中多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长匣子。 略一感应，便知道里面放着一柄破碎的剑。 是了，刚才那女子说，天地双剑…… 这件兵器好熟悉啊…… 想起来了，这似乎是昔日幕为了对抗深渊底端的那个魔物，竭尽全力所锻造的兵器。 它是永恆深渊兵器的主体、无尽深渊底端的镇魔之兵、灭绝的庇护者、背离命运之剑、诸界门匙、传说中的双生剑。 可惜这两柄剑并不是永恆深渊所能锻造的，必须由六道之中的人族才可以锻造完成，所以幕也没有法子。 ——这两柄剑，自己就一直没有得到。 只听那绝色女子继续道：「你的修为太低，去了原始天界活不下来。」 蕾妮朵尔点头道：「师父说的对，那我就不去了。」 绝色女子欣然说道：「为师准备送你去争霸区搏一搏，提升实力。」 蕾妮朵尔只觉得眼前一黑。 霎时间，周围一切全然消失。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我死了？ 蕾妮朵尔心中战慄，勐的睁开眼朝周围望去。 她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流沙构成的封印密室之中。 在自己对面，站着一名全身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光形人。 这个黑暗光形人徐徐说道：「处于时间浸透之中，你将在那个命运的时间节点上拥有八百次重来的机会，你必须找出办法，帮助我和你对抗神灵，并离开这里！」 蕾妮朵尔怔了一下，眼神勐的亮了起来。 「八百次重来的机会？」她问道。 黑暗光形人点头道：「对，一共八百次。」 「我刚才死了一次？」蕾妮朵尔听到自己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黑暗光形人道：「是的，你在那个时间点没有开启新的事情，结果触碰到了后来已经发生的事情，让时间线产生了紊乱，所以被时间法则抹杀了。」 第165页 蕾妮朵尔自然通晓时间法则的抹杀规则，这时就彻底明白过来。 「我还有几次死亡的机会？」她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道。 「七百九十七次。」黑暗光形人道。 蕾妮朵尔几乎喜极而泣！ 第二次命运死斗，一下子变成了七百九十七次死亡机会。 如此待遇，分明就是直接给了七百九十七条命。 这简直是—— 绝对不可能输啊！！！ 「我选这个时刻。」蕾妮朵尔当机立断道。 虚空中，那道沙哑的女声忽然响起： 「你确定？」 蕾妮朵尔咬牙切齿的道：「我非常确定要选这一个时刻的命运，只要有了这样的机会，罗德一定会输给我！」 「好，那你可以开始了……」 沙哑女声说完，便不再响起。 第五百五十章 我比罗德有优势！ 沙哑女声消失。 整个世界在蕾妮朵尔面前渐渐变得清晰。 她望向对面的黑暗光形人，以极其罕见的温和语气道：「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让我们都脱离这个困境。」 黑暗光形人听了，有几分满意。 「记住，一旦你师尊决心送你去争霸区，后面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会陆续出现。」 「——你要避免抵达这一步，争取在这之前就进入另一件过去从未发生的事情，这样才不会被时间法则抹杀。」 蕾妮朵尔点头道：「明白了，请送我过去。」 「好！」黑暗光形人道。 轰—— 黑暗光影汇聚成潮水，包围了蕾妮朵尔。 无穷的黑暗光潮之中，她再次朝着过去的时间穿梭。 穿梭…… 忽然黑暗中冒出一张如山一般巍峨的大口，一下子就把她和四周其他莫名的存在吸了进去。 蕾妮朵尔眼前一黑。 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黑暗之潮中。 「刚才……似乎是栖息在时空中的怪物？」她疑惑的问。 「对，是时空迷雾中的怪物，也算是你们的某种神灵，它吃了你。」黑暗光人静静的道。 蕾妮朵尔默了片刻，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黑暗光人问。 「时空迷雾中的怪物，只有在感觉到众生命运即将改变的时候，才会出现，并抹杀那个造成一切动盪的源头。」蕾妮朵尔道。 「确实如此。」黑暗光人承认道。 「也就是说，我一定会改变过去的那些事情，我将战胜命运！」蕾妮朵尔道。 「希望如此。」黑暗光人点头，也有几分欣然。 蕾妮朵尔精神大振，说道：「再送我过去！」 轰—— 黑暗光潮再次包围了她。 无穷的黑暗深渊之中，她再次朝着过去的时间穿梭。 一幕幕过去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 某一刻，蕾妮朵尔终于发现了自己所要回到的那一个关键时刻。 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画面中勐的一撞。 啪！ 画面顿时碎裂成无数片。 一片黑暗。 渐渐有声音，有光亮。 百花殿。 百花仙子谢道灵正在细细叮嘱。 「徒儿，这些事我本不想与你说……」 她开始讲述天地双剑的事，紧接着话锋一转，道：「为师准备送你去争霸区搏一搏。」 蕾妮朵尔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但连话都没插上，立时眼前一黑。 她再次出现在流沙封印之中。 「还有七百九十五次。」黑暗光人道。 「再来！」 黑暗光影一阵涌动。 百花殿。 「师尊，我想去见见其他师兄弟。」 「等会儿你可以去见他们，我们先说说重点——为师准备送你去争霸区搏一搏。」 蕾妮朵尔眼前一黑。 百花殿。 「师尊，我想去其他地方提升实力。」 「其他地方都不行，为师准备送你去争霸区搏一搏。」 蕾妮朵尔眼前一黑。 百花殿。 「师尊，我最近受了伤，不适合乱跑。」 「有个地方适合一边战斗一边养伤——其实为师准备送你去争霸区搏一搏。」 蕾妮朵尔眼前一黑。 百花殿。 「师尊，我真的想去远古时代。」 「你实力太差了，不要好高骛远，为师还是送你去争霸区搏一搏。」 蕾妮朵尔眼前一黑。 …… 流沙封印之中。 黑暗光人静静的看着她，漠然道：「冒昧的问一声，你是不是脑子有缺陷？」 「我只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再来！」蕾妮朵尔咬牙道。 百花殿。 蕾妮朵尔打断谢道灵的话，大声道：「师尊，我决定去争霸区提升实力，但是在这之前，还请您把前往原始天界的方法告诉我，这样的话，等以后我实力足够了就可以随时前往原始天界。」 百花仙子沉吟道：「也对，你去争霸区之后，将在那里停留许久，让你再回神武世界一趟，折腾来去不划算。」 她取出一件东西。 这是一个青铜铸成的四方阵盘。 在阵盘的四个角上，分别雕着麒麟、凤凰、灵龟、黄龙。 第166页 百花仙子道：「进入原始天界，需要两样东西，一是宗门的原始天界传送阵，二是天宫护身玉碟。」 「前者能让你去那个世界，后者能保住你的性命。」 「但天宫护身玉碟已经耗尽最后的力量，彻底毁灭了。」 「现在只剩下我手中的原始天界传送阵盘。」 「我把它传给你。」 谢道灵说着，玉掌微动。 那个原始天界传送阵盘便飞至蕾妮朵尔面前。 蕾妮朵尔接住。 阵盘沉甸甸的，入手冰冷，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沧桑感。 成了！ 蕾妮朵尔将阵盘收起来，说道：「师尊，多谢你把这个传给我。」 「你我师徒何须客气？」谢道灵笑着，继续道：「徒儿，为师送你去争霸区搏一搏。」 蕾妮朵尔眼前又是一黑。 ——再次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黑暗之潮中。 她望向黑暗光人。 「还有七百五十次。」黑暗光人道。 「够了！我刚刚已经拿到了阵盘，只差一点就可以成功。」蕾妮朵尔道。 「好，我们继续？」黑暗光人嘆了口气，问。 「继续！」蕾妮朵尔道。 百花殿。 「现在只剩下我手中的原始天界传送阵盘。」 「我把它传给你。」 谢道灵说着，玉掌微动。 那个原始天界传送阵盘便飞至蕾妮朵尔面前。 蕾妮朵尔接住，立刻念动咒语：「光辉的力量遍及万物，我身如巍巍光辉穿透漫长如世界的旅途！」 她身形忽然动了动。 虚空波纹从她身周散发出来，如同无声的水波，扩展至整个百花殿。 唰！ 在一股空间力量的拉扯下，从未来偷渡而来的蕾妮朵尔消失不见。 数分钟后。 蕾妮朵尔在一个荒芜人烟的世界中显现出身形。 ——终于可以去寻找天剑了！ 她一边感慨，一边启动了阵盘。 …… 原始天界。 风在耳畔唿啸。 四周除了云铺就的道路，什么都没有。 蕾妮朵尔心中稍稍放松了些。 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那么，去找天剑！ 她沿着道路飞掠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快三人高的石头静静竖在云雾之中。 蕾妮朵尔停住，朝石头上望去。 只见上面用修行界的文字写着两个大字： 「饲园。」 饲园？ 在修行侧的世界里，饲园是专门餵养灵兽的地方。 蕾妮朵尔朝四周望去，只见整个云层之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建筑，也没有任何东西。 仅仅在石头上写着这么两个大字，就能充作餵养灵兽的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那石头似乎感应到她的存在，忽然放出一道光芒。 蕾妮朵尔后退一步，身上放出繁星之芒，随时准备战斗。 ——这里的一切实在是迷雾重重，让人摸不清头脑。 过了一会儿。 什么也没有发生。 蕾妮朵尔嘆口气，准备再次动身。 为了一块石头疑神疑鬼，实在是浪费时间。 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天剑。 想到这里，她再次动身。 ——但是，她刚掠出去数丈，勐然顿住身形，仰头望向远空。 「那是什么？」她轻声喃喃道。 在遥远的天际尽头，出现了一条光带。 那光带散发着时明时暗的昏黄光芒，被一团团云雾围绕，以至于看不清真面目。 渐渐的，那光带飞来了。 随着那光带的靠近，天色以目力可见的速度越变越暗。 黑夜降临。 霎时间，异象齐生。 轰！ 天雷炸响。 暴雨倾泻。 狂风唿啸着吹拂不停。 蕾妮朵尔站在风雨中，定睛望去。 那光带出没于乌云之间，依然十分遥远。 但凭藉着心灵感应和目力，蕾妮朵尔已经认清了那个存在。 那不是什么光带。 那是一条龙！ 黄龙！ 遥遥天空之上，黄龙也感应到了蕾妮朵尔的存在。 它垂下头，目光落在蕾妮朵尔身上。 暴雨中，一人一龙，静静的打量彼此。 修行侧的龙拥有各种奇异的力量，不如想些办法，让它为我效力？ 蕾妮朵尔正暗暗想着，忽觉眼前一黑。 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回到了黑暗之潮中。 「我死了？」她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的。」 黑暗光人慢慢的道：「你被那条龙看了一眼，所以死了。」 蕾妮朵尔沉默半晌，说：「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下次再也不会了。」 「希望如此。」 黑暗光影再次裹住了她，穿越时空而去。 原始天界。 蕾妮朵尔换了一条前进路线。 经过漫长的飞奔，她终于抵达了山前。 山脚下，有一座亭子。 守山亭。 守山亭中，一头麒麟横卧其中，唿唿大睡。 第167页 察觉到有人靠近，麒麟慵懒的睁开眼，起身望向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眼前一黑。 原始天界。 蕾妮朵尔放弃了地面前进。 她在空中飞翔，想要直接飞上山。 穿过饲园，越过守山亭，蕾妮朵尔全力朝山峰上飞去。 她忽然发现，在群山环绕之间有一颗巨大无朋的梧桐树。 梧桐树上，蹲一只浑身长满暗红羽毛的大鸟。 当她从天空飞来，那头大鸟不禁伸长了脖子，朝她望了一眼。 蕾妮朵尔眼前一黑。 流沙封印之中。 蕾妮朵尔呆若木鸡。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难？ 世界上有人能从这样的局面中活下来吗？ 蕾妮朵尔心中再次泛起阵阵恐惧。 「喂，我这技能一生只能用一次，你懂不懂珍惜？」黑暗光人不满的道。 「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你的这个能力。」蕾妮朵尔咬牙道。 不管怎样，自己有七百多条命！ 罗德只有一条命！ 他是个男的，根本不可能像自己一样，让幕产生那样的情感。 昔日幕竭尽全力帮自己获得新生。 但若换个人，幕绝不会那样！ 这样算来，自己比罗德更有优势。 ……七百多条命是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蕾妮朵尔攥紧拳头，心中默默想着。 「……嗯，我感觉到了，你对我的这个技能确实很珍惜，这就好。」黑暗光人放下心，说道。 又一次重来—— 原始天界。 蕾妮朵尔终于发现了灵龟。 她朝灵龟行了一礼，说道：「天宫玉碟早已破碎，还请您行个方便。」 灵龟立刻拒绝道：「没有玉碟？那你不能进入天宫。」 蕾妮朵尔呆住。 灵龟满是同情的注视着她，又道：「算了，反正进不了天宫只有死路一条，我送送你。」 蕾妮朵尔眼前一黑。 第五百五十一章 超越 亘古世界。 命运双树的高处，有一个被树叶遮挡严实的树洞。 此刻。 两颗果实呆在树洞里，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对话。 「哥哥，我们该出去了。」小夕催道。 「不要急，你已经跟着哥哥学了这么久的知识，听了这么多的故事，现在有些很重要的事，哥哥必须提前跟你说。」顾青山镇定的道。 「哥哥说吧，我听着呢。」小夕忐忑的道。 顾青山轻咳一声，认真道：「以后你若到了最困难的时刻，记得唯一的办法，是打劫。」 「哎呀，哥哥你好烦啊，怎么又在说这件事！」小夕苦恼道。 「我跟你说过？」顾青山诧异道。 「咦？好像没说过——这真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呢？」小夕困惑道。 顾青山打岔道：「行了，不要想这种无聊的问题——现在我们来说重点。」 小夕就安静下来。 顾青山道：「小夕，你我是命运双树的果实，属于我们的命运会有两种：第一种能帮你披荆斩棘，战胜所有敌人；第二种能让你寻找到世界上最强的人，成为他的伴侣——你选择哪一种？」 小夕理所当然的说：「哥哥先挑一个，剩下的那个命运给我就好啦。」 顾青山怒道：「笨蛋，要是哥哥先挑，你让别人怎么看哥哥？难道我是一个只会欺负妹妹，霸占好处的坏哥哥？」 小夕急忙道：「哥哥当然不是坏蛋，那我先挑好了——不过哥哥你喜欢哪一种命运，悄悄告诉我，我不选你喜欢的那一种。」 顾青山哼了一声，说：「这些其实都是次要的，我要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小夕道。 「如果你接受了其中一种命运，但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感到后悔了，怎么办？」顾青山问。 小夕怔了怔。 「后悔？」她低声呢喃。 「假如在未来的某一天，世界产生空前的变化，一切都将走向末日，你后悔之前所挑选的命运，你会怎么办？」 顾青山追问道：「你会推翻之前的一切，对抗自己所选择的命运吗？」 小夕陷入沉默。 顾青山看着她，静静等待答案。 时间无声的过去。 小夕终于开口：「天地供养我以阳光雨露，森林给予我充飢的食物，生灵们呵护着我，法则巨兽保护着我，最重要的是，哥哥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命运给予了我这么多，我只有感恩的份，又怎么会对抗它？」 「如果有一天，我的命运已经无法帮助我守护一切，那么……」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会超越它。」 「超越？」顾青山意外的问。 「对，我要用自己的力量超越命运，去做到更多的事情，把我的人生变得更加壮阔与恢弘。」 「哥哥放心吧，如果真的有末日，我一定超越自己的命运，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小夕坚定的道。 顾青山默了数息，渐渐笑起来。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于是—— 他朝前滚了滚，推开树洞前遮挡的树叶，然后退到一边。 第168页 「妹妹，你先。」 「是。」 小夕滚出树洞，一路向前，径直来到了树枝最高最靠前的那一端，面朝整个森林。 当她出现之时，命运双树下，无数精灵与巨人们爆发出阵阵欢唿，如同山唿海啸一般。 森林中挤满了数不清的种族，世界上所有的王国与阵营，都派来了观礼的使者。 所有众生济济一堂。 法则巨兽们在天空中不住翱翔。 风吹过树梢。 那层果壳顿时碎裂开来，散在风中，消弭不见。 晨曦的光辉洒满大地，映照在命运双树上，呈现出七彩斑斓的绚丽之芒。 它凝聚成一件纯白色的裙子，穿戴在小女孩身上。 天空开始出现浩瀚星河。 漫天星辰无声的落下来，环绕在小夕的四周。 最终，星辰形成了四种玄奥的神秘纹路，显现在她的背后。 法则巨兽发出隆隆的声音，震动四野： 「夕，你的新生将具备四种星辰力量，你也可以捨弃这些宝贵的力量，只为得到你心中所梦想的那件事。」 「我有着不可辜负的梦想，所以我愿意捨弃四种力量。」女孩说道。 「那么，你将从命运的两扇羽翼之中选择一扇，作为你的根本力量。」法则巨兽道。 「请告诉我，两扇羽翼各是什么？」女孩问。 「一翼为你披荆斩棘，战胜所有敌人；另一翼为你汲取力量，成为最强者之伴侣。」法则巨兽道。 女孩陷入沉思。 整个森林安静下来，所有众生屏住唿吸，等待着一个结果。 女孩忽然轻声道：「我哥让我先选，那么我当披荆斩棘，战胜所有敢挡在他面前的敌人。」 话音落下，女孩背后的四种星辰符文燃烧殆尽，如飞灰般散落虚空。 这些散落在虚空中的灰烬散发出光芒，凝聚成一扇朝向左侧展开的纯白羽翼。 ——只有一扇羽翼，但这洁白的羽翼放在她的背上，却以其残缺衬得她整个人神圣威严，充满了肃穆与寂静之意。 虚空之中，漫天星光围绕着她，落在她的羽翼上，散发出洁白炽烈的明光，为其完成最后的点缀。 「星辰是命运的具现，它将点缀你的羽翼，为你指引方向。」法则巨兽道。 女孩绽放出笑容，用力的点点头。 …… 远古时代。 蕾妮朵尔站在灵龟对面。 「前辈，我是这一代的荒云天宫掌门，还请带我进入天宫。」 灵龟打量着她道：「你可有天宫玉碟？」 蕾妮朵尔道：「天宫玉碟传至我这一代，已经彻底破碎，但我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她取出一方长条形玉盒，小心翼翼的打开玉盒，将其中濒临破碎的地剑展示给灵龟看。 灵龟深深的注视着地剑，喃喃道：「我就知道它伤的很重，想不到竟然已经破碎……」 「是的，我这次来原始天界，就是为了寻找天剑，据说只有天剑能帮助它修復。」蕾妮朵尔连忙道。 灵龟眼神复杂看着她，说：「要来了。」 「什么？什么要来了？」蕾妮朵尔迷惑的问。 灵龟满将自己的头和四只爪子缩进那个巨大的龟壳中。 「假如你能活过一个时辰，才算具备了勉强在野外存活的一丝可能，到时候你再来见我，我带你去盗玉碟。」 蕾妮朵尔怔了怔。 活过一个时辰？ 她来不及细想，一种未知的波动忽而席捲了整个世界。 让人根本无法抵御的灵压从天而降。 她被这股巨大的灵压一直从天空压到地面，站住不动。 眼前一花。 荒芜大地消失。 蕾妮朵尔发现自己正站在无数人群之中。 只见这些人都是修行侧的修士，全身着甲，每个人的神情都严峻到了极点。 蕾妮朵尔默默感受他们身上的灵力波动，只觉得他们之中最弱的也比自己强许多倍。 ——这些人的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难道是幻象？ ……不，这比幻象真实得多。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身披战甲的修士。 他们抽出兵器，身边跟着灵兽，排成齐整的战斗阵列。 天空中，飞舟的流光来回穿梭不停——那些行动缓慢的，则是漂浮在修士战阵上方的大型战争要塞。 天地静穆。 唯闻风声。 所有修士们蓄势待发，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准备——」 有人大声喝道。 「什么？」蕾妮朵尔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起先那道声音再次响起道：「所有人，冲锋！」 所有修士同声暴喝道：「冲锋！」 然而他们来不及发动冲锋了。 深远的天空中，一线白光朝着蕾妮朵尔这个方向射来。 轰！ 白光在战阵之中炸裂。 整个地面被巨大的力量炸得沙石飞扬。 蕾妮朵尔这边的修士们在白光的攻击下，直接被打得血肉飞溅。 她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忽然觉得肩膀上挂了个东西。 扭头一看，却是一名修士的半只手。 「啊！」 蕾妮朵尔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第169页 下一瞬。 无可抵御的冲击波微微一动，她整个人顿时抛飞至天空上。 临死前，她看见一颗长满眼睛的巨大头颅，从天穹顶端缓缓下探。 剧烈的痛楚命中了她，把她整个身躯撕裂。 黑暗落下。 第五百五十二章 这也太…… 战场上。 蕾妮朵尔躲在一个凹下去的地沟里。 ——没办法，四周所有的修士都比她厉害，但还是不断的被那些天空中的怪物残杀。 这是一面倒的死局。 她也是在被噼死、被碾死、被腰斩、被剁掉手脚、被削去头颅、被刺中心脏、被剁碎、被放血、被炸碎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而隐蔽的地方。 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震动声。 惨叫、唿号、绝望的痛苦，一刻都不曾停。 蕾妮朵尔躲在地沟里，用手捂住脸。 完全没有办法。 自己真的能撑过一个时辰，倖存下来吗？ 她心中没有任何信心。 忽然，外面的修士们开始组织反攻。 他们在绝望的境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在短暂的时间内，战场上的局势达到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一名人族指挥官怒吼道： 「快，这是唯一的机会，所有人全力出手啊！」 战斗的轰鸣声愈发密集。 蕾妮朵尔迟疑了数息。 要不要出去帮他们？ 自己的实力虽然压制在了罗德当时的程度，可自己曾学过一些特殊的战争技巧，能成为进攻中的最尖端力量。 ——星辰法。 幕曾经传授过自己，关于战争的星辰法！ 蕾妮朵尔不禁陷入回忆之中。 当时幕怎么说的？ 「蕾妮朵尔，你记住，我为你构建的这种星辰法，可以帮助所有人实力提升，而你的战斗力将超越他们，成为战争之中的领袖。」 「恩，我刚才已经学会了，只不过我恐怕永远也没有必要亲自用它。」 「哈哈哈，那是当然，有我在，你不需要亲自上战场。」 …… 蕾妮朵尔呆了片刻。 假如。 只是假如。 幕还在自己身边，守护自己。 自己又怎么会流落到如今的局面？ 自己原本的命运，其实是作为他的伴侣。 ……不行，其实不用他，我自己也可以做到！ 蕾妮朵尔咬了咬牙，双手握在一起，开始念颂星辰之咒： 「以群星之力，引动——」 唿！ 外面一阵疾风颳过，血雨从她所藏身的地沟上方唿啸着吹远。 一颗修士的头颅掉落在蕾妮朵尔面前。 「所有法则前来……」 蕾妮朵尔咒语念到一半，目光落在那颗头颅上，看着对方僵硬的、毫无生机的绝望与愤怒表情。 鲜血流淌，逼着她后退了些。 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蕾妮朵尔心中。 ——如果自己真的出手了，岂不是会成为战场上的焦点？ 那些长满眼睛的怪物立刻就会围攻自己。 到时候怎么办？ 谁能保证其他人会跟随自己一起战斗？ 「与我并肩——」 蕾妮朵尔念到这里，停住了。 星辰的光辉从虚空钻出来，围绕着她，静静等待咒语的完成。 可是蕾妮朵尔看着那颗头颅，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声。 星辰的光辉渐渐变得黯淡，最终消逝不见。 蕾妮朵尔低着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某一刻，她忽然想起另一个星辰法。 没错。 这种时候，其实更适合另一种比较偏门的绝技。 蕾妮朵尔立刻念道：「以群星之力，引动所有法则前来，为我遮蔽行踪！」 星光一闪。 她的身形变得虚幻了。 这是很好的隐蔽术法，可惜身为女帝，她一辈子都没用过这个术。 时间缓缓过去。 果然，没有任何怪物前来打扰。 等到外面所有修士死绝，蕾妮朵尔依然在地沟里好好活着。 大地上一片死寂。 怪物们远去了。 蕾妮朵尔钻出来，只看到满地的断臂残肢。 没有任何生机。 忽然。 她眼前一花。 所有尸体消失。 有人在不远处大喊： 「所有人，准备！」 蕾妮朵尔勐的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将领全身着火红色战甲，静静悬浮在战争方阵之前的半空中，正抽出兵器，大声号令着修士队伍。 蕾妮朵尔呆住。 天空中，那个怪物的全部身形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它没有身躯，唯有一个头颅，密密麻麻的眼睛睁开或是闭上，便有白色光线刺入大地上的修士群，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修士们一拥而上，不计生死的朝这个怪物杀去。 蕾妮朵尔心神大乱。 怪物与修士们重新出现，这说明—— 一切又重来了！ 白光瞬息闪过。 轰—— 蕾妮朵尔的身躯被轰成血肉碎末。 …… 流沙封印之中，她勐的睁开双眼。 第170页 黑暗光人正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你又死了。」黑暗光人说道。 它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但却让蕾妮朵尔下意识的心中一突。 「这不能怪我，那是一个无限循环的时代片断。」 她辩解道。 黑暗光人沉默片刻，说：「是的，那个片断确实很麻烦，我猜你必须为战争做出巨大的贡献，那个时空片段才会认可你，并放你过关。」 「你能看到我经歷的事？」蕾妮朵尔诧异道。 「当然，这是我的能力。」黑暗光人道。 蕾妮朵尔勐的冲上去抓住黑暗光人的手。 黑暗光人顿时有些警惕，问：「恩？你干什么？」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蕾妮朵尔问。 「我？」黑暗光人奇道。 「对，我们两个联手，肯定更容易通过那个片段。」蕾妮朵尔道。 她越想越兴奋，飞速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很多星辰法，可以把你变得强大十倍！你一定可以帮助我度过那个时间片段。」 黑暗光人沉默了很久。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个能力是用在你身上的，所以不能用在我自己身上。」它说道。 「一次都不行？只需要一次就可以！」蕾妮朵尔坚持道。 「可是，我只能在那个片断之中帮你，一旦你深入远古时代，去追寻真正的天剑，我就真的无法现身了。」它认真地说道。 蕾妮朵尔断然道：「后面绝对不用你出手！我只是对眼前这个片段束手无策，毕竟那些怪物比我强了太多。」 「真的？」 「真的，我保证。」 两人对视。 须臾。 黑暗光人嘆了口气，小声道：「这也太……」 它没说下去，只摇了摇头。 一层黑暗光影如潮水般涌来，把它和蕾妮朵尔一同笼罩其中。 …… 战场。 黑暗光人身上被蕾妮朵尔加持了无数星辰之力。 它的力量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轻而易举的歼灭了所有怪物。 「行了，我马上要被传送回去了，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它叮嘱道。 「放心吧，后面我绝对可以完成。」蕾妮朵尔信誓旦旦的道。 「最好是真的。」 黑暗光人嘟哝了一声，消失不见。 光影一闪。 蕾妮朵尔离开了那个时间片段。 一道惊奇的声音在天上响起：「你竟然活下来了？」 蕾妮朵尔抬头望去。 只见灵龟漂浮在天空中，正低头看着她。 「你只是太虚境的实力而已——」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在那场大战中生存下来的？不对，就算你找地方躲藏，勉强苟且偷生活下来，那个片段也不会放你出来，你只能一直呆在里面，不断的重新经歷那一切。」灵龟思索道。 「我有一式绝学，可以在战争中起到很大的作用。」蕾妮朵尔道。 灵龟听了，目光渐渐有了些变化。 ——原来如此，虽然她实力低微如尘埃，但却具备能左右战争的神通之力。 这个丫头一定为战争做出过巨大的贡献，那个时空片段才会认可她，并放她出来。 真不容易。 灵龟感嘆道：「无数年了，终于有一个人能在天宫之外活下来，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它的语气满是沧桑与苦楚，蕾妮朵尔不知如何接话。 蕾妮朵尔试探着说道：「前辈，可否允许在下进入天宫？」 灵龟回过神来，恍然道：「想进入荒云天宫有两种办法，可惜你是女性，所以我的首尾无踪之法无法传授给你，那就只有第二个法子。」 「这是当年天宫主人设置的入门之法，你必须作为一名纯粹的新人来接受入门之试，通过之后才能进入门派。」 它嘆息着补充道：「这是非常严厉的考验，我完全无法帮你，一旦你无法通过，就会立刻被禁制杀掉。」 蕾妮朵尔脸色变得苍白。 刚刚才从险象环生的时间片段中出来，为什么又要面临生死考验？ 不过是一柄剑。 为什么获得它的难度大到了这种程度？ 幕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自己想要什么，只要张嘴—— 蕾妮朵尔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可是过往的种种不断浮现在脑海中，一直提醒着她，她究竟放弃了什么样的命运。 第五百五十三章 末日的力量 灵龟张口吐出一道玉碟。 「这是入门试的玉碟，你拿着这玉碟去守山亭，麒麟的残魂就不会为难你，它会送你进入那个考验。」 玉碟在空中飘飘荡荡，轻轻落入蕾妮朵尔手中。 灵龟道：「假如你通过了考验，就可以作为一名正式弟子进入荒云天宫，我会在天宫之中等你。」 蕾妮朵尔点点头，转身朝着云海之上飞去。 灵龟注视着她的身形，默默的嘆口气。 「唉，可惜，若是个男修士，倒能接受我的首尾无踪大神通，何须走这一场生死劫？」它龟惋惜的道。 …… 一片黑暗。 蕾妮朵尔睁开眼，朝四周望去。 ——还行，黑暗光人并不在。 第171页 这证明自己至少没死。 没有风。 空气静谧而清香，似乎早些时候曾燃过宁神香一类的东西。 地下有隐隐的灵气冒出来，悄然发散至整片空间。 这是聚灵阵。 一阵久违的心旷神怡。 这种环境所带来的感觉，十分像是修士的洞府。 蕾妮朵尔发现自己脑子里多了一段信息。 沈泱。 武道修士。 荒云天宫，掌门弟子，排名第三。 自己变成了沈泱！ 拥有了沈泱的这段记忆，蕾妮朵尔甚至已经具备了与沈泱相同的超高武道经验和技巧。 不过蕾妮朵尔并没有纠结于这个身份。 真是不容易，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安心思考问题的环境。 她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才可以取得天剑。 在罗德的生命之中—— 危险太多，遍地都是杀机。 人心也不可信。 通过沈泱的记忆，甚至可以知道，在这个时代里，自己的修为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现在黑暗光人也无法再来帮忙了。 自己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战胜一切，取得天剑？ 蕾妮朵尔静静沉思。 自己懂得许多神灵的修炼之法，甚至拥有亿万世界之中最强的星辰法。 可是考验迫在眉睫，自己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提升实力。 要先想办法渡过这一次的考验！ 除了星辰法之外，自己还有什么？ ——两位命运女神？ 往日有事情都是让她们去打理。 现在她们已经死了。 死在幕的手中。 所以自己已经没有可以驱使的人了。 ——该死的幕！ 蕾妮朵尔握紧了拳头。 星辰法需要时间去修炼，命运女神与两件命运神器都不再受控制，还剩下什么？ 快想。 快想！ 快想啊！！！ 兴许是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蕾妮朵尔心中勐的一跳，想起了一件事情。 是了。 其实自己除了这些，还拥有真正的力量。 虽然幕收回了自己召唤末日的能力，可是末日的力量自己太熟了。 就在死斗之舞开始前，自己甚至接触到了真实末日！ 一念及此，蕾妮朵尔顿时浑身一震。 她几乎就要大笑出声。 无穷的时光之中，自己一直高高在上，骤然被剥夺了力量，又轮番遭遇生死的恐惧，一时竟然忘记了这件关键的事。 不过现在还不晚！ 她毫不迟疑，从指尖放出一颗星芒，在手掌中开始飞快的画了起来。 星芒所过之处，鲜血淋漓。 蕾妮朵尔毫不在意，将整个咒文画完。 ——最根本的末日召唤之咒，来自世界之门外的遥遥赐予。 那个充满毁灭的意志，从自己身上察觉到了冰封之尸的头髮，立刻就给予自己了这个奖励。 ——说不定，这个意志当时已预料到自己会遭受这样的死斗。 所以它给自己预备了这个压箱底的手段！ 蕾妮朵尔心中定了定。 她将手轻轻按在地上，念道：「末日啊，以我之躯，容纳你的无穷毁灭之力，为我粉碎所有的敌人。」 血，在地上蔓延，渐渐构成了一个玄奥的符文。 符文一闪。 霎时间，所有的血都不见了。 蕾妮朵尔的手也恢復了正常，没有丝毫伤痕。 她静静的呆在原地。 惶恐与不安从她的眼眸中消失。 「原来一切这么简单，我选……哪一种力量好呢？」她低声呢喃道。 虚空中忽然闪现出一道柔和的灵光。 蕾妮朵尔看着灵光，记忆中某个信息冒出来。 ——这是有人来访。 她按照沈泱的记忆，引动些微灵力，打开门户。 一名背剑男子从门中走进来。 男子道：「师弟，师尊紧急召见我们。」 蕾妮朵尔按照沈泱的记忆，满脸疑惑地问道：「大师兄，师尊不是去参加今年的神灵筵席了吗？」 是的，面前这男子就是掌门大弟子，剑修赵宽。 赵宽道：「不清楚，好像出事了，师尊让我们赶紧去。」 「好。」蕾妮朵尔道。 她随赵宽走出洞府，一起飞向荒云天宫的巅峰。 飞行中，蕾妮朵尔从天空向下望去。 只见整座山脉处处灵光湛然，修士们乘风来去，面上都是兴奋和安定神情。 这是一年的年末。 所有人都可以停下修行之事，聚集在一起过年节。 神灵们也会在这个时候组织一场盛大的筵席，招唿那些最出众的修行者前去赴宴。 蕾妮朵尔又朝远方望去。 大地上灯火灿烂，人烟密集。 就在山门之外，蕾妮朵尔就看到了几处热闹坊市。 黑色的夜空中不时有一道道流光划过。 那是飞舟。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灯光璀璨的巨型楼船。 许许多多修士们聚集在上面，饮灵酒，食仙馐，作歌舞，坐而论道，比拼术法。 处处可见男女并肩而行，又或一大群人冲上云霄，互相嬉戏追逐。 第172页 好一派热闹景象！ 蕾妮朵尔无声的一笑。 如果这些东西都被自己毁灭，那么自己就可以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再也不用害怕什么考验，也不用担心生死的问题了。 ——真是让人舒畅啊。 山巅。 宫殿。 这里是天宫宫主所在的位置。 门口早有另一名持短刀的修士在等他们。 二师兄，术法师，黄战。 「大师兄，三师弟，你们来了。」黄战道。 「恩。」蕾妮朵尔道。 「我们进去吧，师父正在等我们。」赵宽道。 三人推门而入。 只见大殿之中，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白髮修士背对着三人，负手而立。 一柄毫无装饰的古朴长剑，正静静漂浮在他的面前。 地剑！ 这正是地剑！ 「师尊！」三位弟子一起行礼道。 荒云宫的宫主长嘆一声，似有些悲伤，却一直未开口说话。 三名弟子互相望了一眼。 大师兄赵宽忍不住问道：「师尊，您不是赴宴去了么？何故这么快回来？又为什么要嘆息？」 荒云宫主指着悬浮在半空的地剑，说道：「它受伤了。」 赵宽吃惊道：「此剑乃师尊耗费无数资源，请动天界九位炼器尊者，一共锻造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完成的神兵，谁能伤它？」 荒云宫主摇摇头，解释了原因。 「赵宽，黄战，沈泱，你们是我亲传弟子，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逃出荒云天宫，去下界隐姓埋名，为宗门保留一丝传承的种子。」 「今夜你们就走！」 三名弟子顿时慌了。 「师尊，神灵不至于——」 「怎么会这样！」 「不过是一场比斗，为什么我们的门派会被——」 他们纷纷出言劝慰师尊。 荒云宫主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住口！」 三人顿时熄声。 荒云宫主道：「赵宽！」 「弟子在！」赵宽跪拜道。 荒云宫主道：「你入门最早，但剑术一直未得大成，我现将宗门功法典籍全都託付与你，你下界之后，不能为任何事分心，多多研读宗门各类剑术，争取早日在下界开宗立派，续我薪火。」 「是。」赵宽道。 荒云宫主道：「黄战，三人之中，你的术法造诣最高，我要你护住地剑，带它下界隐姓埋名，避过这段风声，以待后续时机。」 黄战忍不住问道：「师尊，这柄剑是您的佩剑，我带走了，您用什么？」 荒云宫主肃然道：「我用什么剑都可以，但地剑一定不能再有闪失，它身怀关系到整个人族命运的秘密，是我们人族最后的希望所在，你一定要保护好它。」 「是，师尊。」黄战郑重道。 荒云宫主又望向蕾妮朵尔，道：「沈泱，你平日心思最纯，为师有一件私事要託付与你。」 蕾妮朵尔道：「请师尊吩咐。」 荒云宫主道：「神灵说我女儿先天不足，天命不过七岁——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她出生之时有金莲相随，夺天地之造化，为诸神灵所嫉恨，所以神灵下了诅咒在她身上。」 「我与天界所有大修士穷尽办法，最终想出来一法，可以让她避过诅咒，延续性命。」 「可惜，我们的这个方法必须要歷经数十万年的时光，方能渐渐消除神灵诅咒，让她从这个冰晶之中甦醒。」 他伸手虚托，顿时有一方巨大冰晶出现。 蕾妮朵尔望向那方冰晶。 只见冰晶内，百千万朵灵玉之花群群簇簇，围绕着一朵金莲。 金莲上，一名面容纯真稚嫩的小女孩安然端坐，正在沉睡。 「这是我女儿，兴许数万年之后才得甦醒，我大概有生之年是见不到她了。」 「沈泱，你带她去下界好好安置，替我照顾好她。」 荒云宫主望着冰晶中的小女孩。 他的神情变得柔和而眷恋。 「假如有一天她醒了，替我告诉她，她的名字是谢道灵。」 「是！」 蕾妮朵尔看着那冰晶中的小女孩，总觉得有些异样。 她从对方手上接过封印小女孩的冰环，却感到自己身上的那种末日力量正在兴奋。 这可真是奇怪。 不等她想下去，忽然有一道声音在她脑海中遥遥传来—— 无穷的虚空之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声音。 「她……」 「把她……的去向记住……」 「……世界之门外……」 那个声音断断续续，遥遥地说道。 蕾妮朵尔心中一惊。 但现在处于考验之中，也不好再做什么，反正自己要带着这个小女孩逃走。 ——等路上再说。 她暗暗打定了主意。 第五百五十四章 去杀她！ 虚空乱流。 一艘飞舟疾速掠过。 ——飞舟破界的瞬间，蕾妮朵尔眼睁睁看着其他两艘飞舟朝着其他方位远去。 看来三艘飞舟所去的位置并不相同。 她又仔细观察四周。 灰濛濛的虚空乱流之中，风不停歇的吹着。 这里是属于世界之外的空间，她对此实在太熟悉了。 第173页 蕾妮朵尔渐渐放下心来。 趁着这点安稳时间，她开始静静思索刚才那个谢道灵的事。 这似乎是个机会。 「我一定会好好探查那个女孩的来歷，还请多赐予我一些力量，让我能通过这场考验。」她对着虚空说道。 下一瞬。 她手心勐的亮起一道充满毁灭气息的符文。 这符文闪了闪，彻底消失。 遥远的黑暗之中，一道黯紫色的光芒瞬息而至，狠狠打在她身上。 轰隆隆隆—— 蕾妮朵尔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 那光芒笼罩在她的身上，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失。 蕾妮朵尔闭着眼，浑身颤抖不停，似乎仍然在吸收什么。 「想不到，这么轻易就得来了力量……看来那个女孩很受末日重视……」 她心中暗暗想着。 正在这时，一艘飞舟出现了。 那飞舟似乎小心戒备盘旋了几下，这才靠上来。 「三师弟？」 赵宽站在飞舟上，小心的试探道。 蕾妮朵尔神情一动，终于睁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师兄，你怎么来了？」她平静问道。 赵宽笑起来，说道：「我们师兄弟一起走，这样也算有个照应。」 蕾妮朵尔学着沈泱的语气道：「好啊。」 赵宽就收了飞舟，身形一纵，轻轻巧巧的落在蕾妮朵尔的飞舟上。 「师弟，我这里有一份秘籍，是师尊让我悄悄带给你的，以免二师兄知道了会多想。」 赵宽递过去一枚玉简。 「哦？那就多谢师兄了。」蕾妮朵尔伸手去接玉简。 玉简入手的瞬间，一层厚厚的冰霜从玉简之中炸出来，将蕾妮朵尔彻底冻结。 赵宽抽出长剑，笑道：「行啦，三师弟，师兄让你从此再无烦忧。」 他一剑刺穿了蕾妮朵尔，用力将其斩成两截。 咣当！ 被冰霜冻成石头一样的身躯，沉沉掉在飞舟上。 赵宽收了剑，摇头道：「沈泱——你的表现还不如黄战，也不知师尊为什么看重你。」 他蹲下来，伸手去取对方手腕上的冰环。 他的手刚触碰到对方，却突然发现自己使不上力了。 对方身上的所有冰霜就像有生命一样，全部蔓延到了他自己身上。 两截尸体重新拼合起来，渐渐恢復了生机。 「不……这怎么可能……」赵宽满脸恐惧的道。 蕾妮朵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欺骗我，幸好我重新掌握了力量，再也不会被轻易杀死。」 她在赵宽身上轻轻拍了一下。 赵宽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被拍散成一团齑粉，如同迷雾一般滞留在虚空之中。 蕾妮朵尔对着这些粉末状的尸体看了看，说道：「真是垃圾啊，只有这么点力量。」 她张口一吹。 所有齑粉被她吹散，只有一丁点散发着黯紫光芒的粉末，被她用手接住。 光芒消失。 蕾妮朵尔脸上多了一丝生机。 她站在飞舟上，背后涌现出一层变化莫测的紫色光芒。 「力量所带来的感觉……实在让人兴奋……」 蕾妮朵尔欣然说道。 忽然—— 却见一道剑光从虚空滚落下来，悬浮在飞舟旁边。 地剑。 在整场考验之中，最重要的，便是这柄剑！ 「沈泱，你身上是末日的气息！」 「太让我失望了，想不到谢孤鸿的三个徒弟，不但自相残杀，还投靠末日。」 地剑厚重如山的声音响起。 蕾妮朵尔脸色一变。 她还来不及做什么，地剑就已化作流光远去，瞬息间，已不见了踪影。 「跑了？」蕾妮朵尔失声道。 她正要去追赶，却突然顿住身形。 某种危险的气息出现在飞舟的另一侧，让她情不自禁的停住了脚步。 黑暗光人。 黑暗光人竟然径直出现在这场考验里。 「奇怪，你不是只能出现一次吗？怎么又来了？」蕾妮朵尔诧异的问。 黑暗光人看着她，声音转冷：「刚才你被地剑拒绝了。」 「是的，我正要去抓住它。」蕾妮朵尔道。 黑暗光人摇头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得不到剑灵的认可，你就算抓住了那柄剑，它也不会让你使用它的力量，甚至它宁愿毁灭都不会让你碰它。」 她嘆了口气，继续道：「面对死亡，你选择在末日面前摇尾乞怜——你不配追寻天地双剑，更不配拥有它们，还是换我亲自来试试。」 「那我呢？」蕾妮朵尔问。 「你？你去死啊。」黑暗光人嘲笑道。 她身形一闪，握掌成拳，轻而易举的把蕾妮朵尔整个人打爆成一片血雾。 虚空中的大风将血雾吹出去，散在黑暗之中。 黑暗光人收回拳头，困惑的摇头道：「这样的人，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忽然—— 一层紫色的光芒从在虚空之中汇聚。 蕾妮朵尔的声音从光芒之中遥遥传来： 「你的力量很强，但我劝你不要再来管我的事了，除非——」 第174页 「你想见识一下真实末日的威力。」 光芒一闪，落在飞舟上，重新凝聚成人形。 蕾妮朵尔。 她又復活了。 黑暗光人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她。 「……完全不像修行者，想不到我看走了眼，你到底是什么人？」黑暗光人凝重的问。 蕾妮朵尔冷冷的道：「快滚吧，我这边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再搭理你。」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又转念一想—— 对面这个傢伙能自由穿梭时空。 这可是宝贵的能力。 要不要把它的力量汲取过来？ …… 亘古时代。 一处池塘边。 顾青山和小夕正在钓鱼。 小夕勐的一提鱼竿，大叫道： 「哇，哥哥快看，我钓了一条大鱼！」 顾青山吃惊道：「什么！你竟然能钓上这么大的鱼！」 两人一起把鱼放入篓子。 「小夕，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咱们吃烤鱼。」顾青山道。 「恩。」 小夕背着鱼篓，开心的往森林里走去。 顾青山停在原地，继续挥出鱼竿，垂钓。 四周无人。 「怎么了？阁下？」他问道。 沙哑女声响起：「死斗出现了一个意外情况，你的对手召唤了世界之门外的真实末日。」 顾青山神情一凛。 老大早已不再把力量分享给蕾妮朵尔，可是在魔龙的帮助下，蕾妮朵尔在最后时刻召唤了真实末日。 就算在死斗之舞中，她也唿唤了末日！ 「她在死斗之舞中召唤了真实末日……现在会发生什么？」顾青山问。 「真实末日正在想办法穿透平行世界之术，从无穷的世界虚影中，找到你们真正的所在之处。」沙哑女声道。 「有办法解决吗？」顾青山问。 「因为对方邀请了其他人一起出手应对死斗之舞，不仅违规在先，而且又召唤了真实末日，所以我可以做到两件事：第一，帮你唿唤一位援军；第二，送你们去杀她。」沙哑女声道。 「好，但是这里——」顾青山道。 「——这里依然是死斗形成的虚幻景象，但她所在的另一边已经不得不开始转化为平行世界，以暂时蒙蔽末日——你们要快一点杀掉她，否则时间久了，会出大事！」沙哑女声带着一丝紧迫之意道。 顾青山收起鱼竿。 「请帮我召唤一位援军，我们马上去杀她！」 第五百五十五章 最后一句话 黑暗中，一段对话正在进行。 「我们有什么优势吗？」顾青山问。 沙哑女声道：「你们依然处于祭舞之中——事实上若不是真实末日，没有什么能改变祭舞。」 顾青山追问：「也就是说，蕾妮朵尔除了末日的力量之外，其他力量还是被剥夺了？」 沙哑女声道：「对，既然她召唤了真实末日，那么为了公平，祭舞将不再束缚你和你朋友的力量。」 「我感觉好多了……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顾青山道。 「你问。」沙哑女声道。 「祭舞产生的虚幻过去，正在转化为平行世界，那么这个平行世界的人们，是真实存在的么？」 「他们会越来越真实，最终和你们相差无几。」 「明白了……」 所有黑暗散去。 顾青山发觉自己站在一条浩瀚大江的岸边。 风吹过，云缥缈。 江上数峰青。 这里是荒云天宫。 ——鱼竿，依然在手上。 不同的是，身边的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团黑暗烈焰。 火焰凝聚成形，化作一条黑犬。 「现在是什么情况？」黑犬道。 顾青山没回头，将鱼竿重新垂在江水上，说道：「蕾妮朵尔召唤了门外的真实末日，祭舞阻拦不了。」 黑犬沉吟道：「真实末日？倒不知是哪一种真实末日，毕竟这里距离世界之门外太过遥远，又有数不清的平行世界遮蔽，我猜来的应该是末日的种子，它需要时间才可以变得厉害。」 青山欣慰道：「我仔细想了想，在歷史的长河之中，见识过最多末日的，就只有你，也只有你曾带领众神对抗过世界之门外的末日。」 「所以你找我来，是完全正确的。」 黑犬一边说，一边转化为人形。 老大。 老大放出心灵感应的力量，在整个世界范围内扫过。 「我找到她了，她正在屠城。」老大沉声道。 「能认出是什么样的末日吗？」顾青山问。 「黯紫色的光……能够汲取一切众生最杰出的特质，让自身产生毁灭性的进化，并将众生彻底化为齑粉——这是夺灵末日之力。」 老大很快做出了判断。 他脸色冷冽，身上多了一丝淡淡的杀气。 ——或许还有些忧伤？ 顾青山没仔细观察，只问道：「有办法应对吗？」 「有，只需要用最炽烈的光辉烧三十三次，沾染这种末日的存在就会死亡，末日也将消逝。」老大道。 顾青山就放心了，说：「这里正在变成一个平行世界，所以接下来，我会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人要救——你跟我一起去杀她，如何？」 第175页 老大沉默半晌，道：「你去忙吧，由我去杀她。」 「真的？」顾青山问。 「对，无论是她，还是那种末日，我都很熟——再加上现在末日才刚出现，她也没有其他力量可用了——那么就由我去解决这件事好了。」 「行。」顾青山同意道。 老大点点头，重新化作一团黑火，沖天而去。 他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江水边，只剩下了顾青山一个人。 地剑的声音突然响起：「顾青山——」 「没事。」顾青山道。 地剑默了一下，坚持道：「那小子是个心软的，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才对。」 「不，交给他吧，我们有其他事要做。」顾青山道。 他一手握着鱼竿，一手伸出来，慢慢的数着。 「记得我在远古时代夺取天剑之时，大约是三千世界境，现在我已经超越了四柱圣境、夜摩天、自在天王、须弥山主，成为星河圣人境的修士，这大约是五个境界。」 他自言自语的说下去：「这个世界的事情，由现在的我来做，应该不会成问题。」 「公子想怎么做？」山女问道。 「一次解决。」顾青山道。 他心念微动，连起几道剑诀。 他背后的虚空之中，忽然出现四道虚影。 天地双剑、潮音、神山。 四剑一分而散，化作沖天的剑影，朝着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顾青山抖了抖鱼竿，轻声道：「既然是我闯出来的祸，我就帮你们把这个时代的问题都解决……」 他忽然收了声。 但见江水之上，有一名中年男性修士乘着小舟，遥遥而来。 这名修士轻轻一跃，便落在不远处的岩石上。 「刚才察觉到了惊世剑气，不知阁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那修士抱拳道。 顾青山看着江水中沉浮不定的鱼漂，一时没说话。 那修士再次抱拳道：「在下谢孤鸿，乃是当下荒云天宫宫主，敢问阁下名讳？」 顾青山轻嘆一声，说道：「剑修是个苦差事，不是吗？别人可以站的远远的，只管攻击，可我们却要顶在最前面，自己的血溅在脸上，都不够时间去擦一下。」 「——七剑之主谢孤鸿，你一个人对抗那些神灵和怪物，难道从未感到过累？」 谢孤鸿微微一怔，说：「并不是剑修才会累，其实除了在下，每一名修士都在竭尽自己所能，为整个人族的存续而奋斗。」 「比如呢？」顾青山问。 「当今仙王。」谢孤鸿道。 顾青山一阵安静。 昔日自己能取得天剑，正是来自仙王的最后一搏。 「仙王啊，」他无比感慨的道，「对了，我有件事拜託你，谢宫主。」 「什么事？」 「替我转告仙王，做事不要太拼命。」 「恩？此话怎讲？」 顾青山垂目片刻，忽然朝对方展颜笑道：「……人族的苦难就要过去了，我向你们保证。」 …… 另一边。 一座废墟般的门派之中。 蕾妮朵尔站在空无一人的宗门外，细细感受身上的变化。 「力量……正在稳步提升，等我完成这个死斗之祭，杀了罗德，然后出去寻找那个女孩的真正踪迹。」 她低声自言自语道。 轰—— 惊雷炸响。 天空中飞落下来一道烈焰，化作一名男子。 老大。 他远远的看着蕾妮朵尔，满面复杂之色。 蕾妮朵尔呆了一下，忽然笑出声。 「咯咯咯，我只当命运不公，想不到最后终究是要连你和命运一起打败。」她摇头道。 层层黯紫色的光芒在她背后重重叠叠闪现。 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化作罡风，把四面八方的废墟吹飞。 老大没动，只是露出怀念之色，说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们曾经对抗过这种末日。」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去死！」蕾妮朵尔喝道。 数不清的紫芒突然涌来，将老大层层裹住。 下一瞬。 也不知紫芒深处发生了什么，只听「唿」的一声响，所有紫芒烟消云散。 蕾妮朵尔连退几步，吐出一大口血。 老大站在原地，身上的黑炎已经不见。 无穷的浩瀚力量环绕着他，在他背后化作一片巍巍光明。 蕾妮朵尔看着他，呆了呆。 老大自嘲的笑了笑，说：「是啊，那时候你忙着收集一些宝物，并不知道我们为了对抗这种末日，有多少同伴死去，更对此没有任何深刻记忆。」 「——到最后我发现这个末日的弱点之时，足足有两千多位神灵，牺牲在战场上。」 蕾妮朵尔听了，有些惊疑不定。 对方说话就像在拉家常一样，说的胸有成竹，看上去又并不像是来战斗的。 ——幕到底在想什么？ 汹汹光焰从老大身上散去。 一本厚皮书出现，被他翻开，直接展示出某一页的画面。 老大把那一页展示给蕾妮朵尔。 只见书页上画着一副黯紫色的人形傀儡，旁边用神语写着一行字：「夺灵末日。」 「我完全没有印象。」蕾妮朵尔看着书页，坦然说道。 第176页 老大道：「——有一个专门为你侍养鲜花的少女，当时死在这场末日之中，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有。」 蕾妮朵尔想了一下，讶声道：「鲜花少女！我想起来了，她是一位年纪最小的女性神灵，死的时候我还难过了一段时间。」 「难过？」老大重复道。 「对，她打理的花是最美的，可惜她死之后，我就只能让其他人来弄那些花了。」 蕾妮朵尔露出回忆之色，继续道：「……好像，当时的那场末日，可以直接侵蚀人的灵魂。」 说完她整个人悚然而惊。 老大平静的望着她，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恐怕你的血正在异化，这是不可逆的过程，你会彻底转变成一种超越空间的血肉传送阵，门外的末日怪物会凭藉你的血肉，直接降临在这里，而你会死。」 蕾妮朵尔低头一望。 只见她的双手上，血管全部暴起，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的线条。 血管正有规律的蠕动着，渐渐撑大。 「蕾妮朵尔啊，我记得我教过你，当你不清楚一种力量里究竟藏着什么，就不能轻易去用它。」老大摇头道。 蕾妮朵尔彻底慌了。 她哆哆嗦嗦的道：「不，怎么会这样……幕，我现在该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是把它传染给别人，这样才可以延缓你的转变。」老大道。 「怎么传染？」 「肢体接触就可以。」 蕾妮朵尔立刻直冲老大而来。 「幕，救救我！」她大喊道。 老大看着她，没动。 蕾妮朵尔抱住了他，急急说道：「幕，等会儿跟我一起去找其他人，我们把这种末日传播出去，这样我们就可以——」 老大抱住了她，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急，蕾妮朵尔，其实不用怕。」 蕾妮朵尔一怔，喜出望外道：「幕，你有更好的办法？是了，当初一切末日都是依靠你的征战，我们才一直活了下来。」 「对。」老大点头道。 「那——」蕾妮朵尔看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老大却不再看她，只是抬起头，望向天上的云。 「我有一句心里话，必须跟你说。」他说道。 蕾妮朵尔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她嘆息一声，说：「幕，我知道你爱我——现在快告诉我究竟怎么才可以活下去。」 老大闭上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压抑着心中的烦闷，打断他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你的心意，但现在我们得考虑如何活下去，幕！」 老大闭上嘴。 突然—— 无穷光明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形成一片辉煌之芒的海洋，席捲了整座山峰，又冲上天空，照耀无尽虚空世界。 「啊啊啊啊啊啊——」 蕾妮朵尔发出一连串哀嚎惨叫。 在极短的时间里，她被末日连续復活了三十多次，但终究无法抵挡幕身上的纯净光辉。 最终。 当所有光辉散尽，原地只剩下幕一人。 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想得有几分出神。 「来生不要再遇到我，蕾妮朵尔……」 幕轻声说道。 第五百五十六章 我抓紧时间 山巅上。 蕾妮朵尔的身躯消融在光明之中，再无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老大站着不动，静静等待着所有的光随风而逝。 一切落定。 四周空无一人。 老大的神情却渐渐变得冷厉。 突然—— 一道暗紫色的光芒从天外打下来，落在他面前，凝聚成一个人形的存在。 这个存在足有数十米高，漂浮在山巅上，俯瞰着老大。 「你妨碍了我。」 那个暗紫色光影显化成巨人，发出一道声音。 老大淡然道：「总之，她已经死了。」 暗紫色巨人发出一阵轻笑：「你欺骗了自己爱的女人，又杀了她，还把她的灵魂扔到了生死河流的死亡之河深处，果真是个残忍的傢伙。」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老大道。 那光影有些意外，说道：「……你这样的生灵，非常合我的心意，不如你来加入我们？」 老大平静的说：「没有她作为介质，你马上就要从这里脱离了，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还敢来招惹我？」 他伸手一招。 虚空之中，七根长如一人高、形如触角般的长髮显现出来，被他一把抓住藏了起来。 这是蕾妮朵尔从永恆深渊之中偷走的头髮，现在又一次物归原主。 整个过程中，那暗紫色巨人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果然像老大说的那样，它现在做不到任何事。 但是紧接着，巨人便弯下腰，挥手放出一件东西。 只见一层暗紫色光芒凝聚成某种奇怪的符文，落在老大面前。 「你竟然能接触那些头髮？看来你所拥有的资质超越了普通众生，完全可以加入末日阵营。」 「来吧，接受这个符文，你就可以与我们取得联繫，彻底站在末日这一边，再也无惧任何死亡！」 老大露出不屑的神情：「我不会投靠末日，别痴心妄想了。」 第177页 巨人并不动怒，耐心解释道：「其实末日无处不在——如同自然界的食物链中，那些更高一层的捕食者，永远是低等生命的末日；火焰焚烧万物，是万物的末日；光明祛除黑暗，所以光明便是黑暗的末日；对于所有的世界来说，生命只是它的寄生虫，所以生命又是世界的末日，毁灭才是生命对世界最好的馈赠。」 「来吧，世界之门已经再次打开，你获得了投身末日的机会。」 「希望你珍惜——」 话未说完，远空飞来一抹流光。 剑芒暴涨，如同一道贯穿天地的光，径直轰在暗紫色巨人身上。 霎时间，巨人就被彻底抹灭，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锵！ 一柄古朴长剑插在岩石上，散发着恐怖的剑意。 顾青山伸出手，将剑抽出来，握住。 「结束了？」他问道。 「是的。」 老大点点头，又摇头道：「她死之后，我不想她的灵魂被末日侵夺，送她去了死河，也许有一天她会再次出生在某个世界——但是已经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顾青山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又朝虚空问道：「尊贵的女士，这才第二场死斗，蕾妮朵尔就被彻底杀死了，这怎么算？」 沙哑女声道：「没事，刚才她临死之际，我取消了死斗，所以她不会再活过来跟你比第三场。」 顾青山怔了怔。 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这简直是阴人的神技啊。 兴许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沙哑女声道：「顾青山，你要明白，祭舞是不断变化的，这一次祭舞被末日打穿，它一定会为此而产生新的变化，等全新的死斗之舞成形，希望你能重新掌握它。」 「现在，一切就要结束了。」 顾青山急忙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祭舞的力量只剩最后十分钟。」沙哑女声道。 「足够了，我抓紧时间！」顾青山道。 他在心念中凝结一道道剑诀，以黄泉源力催动，延绵不断。 地剑长鸣一声，沖天而起。 …… 天空深处。 神族的宫殿。 地剑来回穿梭，绽放出数不清的黑色剑影，把每一个神族杀死在当场。 它杀得尽兴，甚至飞起来，彻底化作一道巨型剑芒，全力斩在整个神族的宫殿群落上。 秘剑，铁剑横江！ 地剑神通，地抉之力！ 整个神族连带它们存在过的痕迹，被地剑彻底抹灭。 另一边。 一处隐秘的所在。 人族的大能修士们齐聚一堂，全力锻造着那传说中的剑器。 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 所有人面色一紧。 仙王长嘆一声，说道：「情形不妙，看来我们要集中所有的力量，甚至付出我们的生命，才可以让天剑——」 忽然一道女声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不需要。」 所有人悚然动容，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女子施施然站在门口，正望着大家。 「咦？荒云天宫妙音峰的洛峰主，你怎么来了？」仙王问道。 他朝众人使了个眼色。 大家都戒备起来。 洛冰璃看在眼里，笑道：「你们不必戒备，我来此只为杀光外面的神族与荒古怪物。」 她朝铸剑炉里望了一眼。 只见一柄剑器的雏形正插在火焰之中，承受着煅烧。 洛冰璃露出感怀之色，自言自语道：「一百八十种最珍贵的材料，五百九十九天煅烧，七千九百六十一次锤击，无数人的血与命，便是这柄剑……」 她的声音低落下去。 外面传来神族的唿喝声，还有人族的抵挡、战斗。 洛冰璃回过神，望着仙王，抱拳一礼。 「放心吧，这柄剑你们慢慢锻造，不需要太急——我保证没有任何人会为了这柄剑而死。」 她转过身，推门而出。 霎时间，门外传来数之不尽的怪物嘶吼和惨叫声。 数分钟后。 一切动静消失。 仙王推门而出，却被眼前景象震住。 外面再无任何活物。 另一边。 荒原。 这里是荒古怪物们的帝国，从来不曾有人族修士活着踏足这里。 天刚亮不久，整个世界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快派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荒古之王喝令道。 「陛下，不好了，海啸——是大海啸！」两名怪物慌忙前来禀报。 海啸？ 荒古之王冲出宫殿，飞上天空。 「怎会……这样……」 它失神的道。 远方。 大海遮蔽了天空，唿啸着吞噬一切。 海潮之中，有一柄剑。 它在海水里放出无穷无尽的剑芒，斩杀所有被海水吞噬的怪物。 世界如洗。 ——这简直太惊人了，就连荒古之王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它的神情渐渐变得肃然。 须臾。 一柄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长矛出现在他手中。 「管你是怎么回事，只要有这柄长矛在手——」 荒古之王的话未说完，却见虚空中飞出另一道光芒。 第178页 秋水般的剑刃散发出昏黄光辉，连斩两剑。 一剑冰霜。 一剑烈焰。 荒古之王僵立原地，被冰霜冻结，一时无法动弹。 烈焰消融了七彩长矛上刚刚凝聚起来的矛影。 长剑飞来。 当！ 一声巨响震动天地。 七彩长矛被狠狠击中，霎时飞出天外，不知去向。 「不！」 荒古之王失声叫道。 它想要做些什么—— 但是海潮突然涌起数百丈高，直接淹没了它。 潮音剑闪过，在海潮之中放出一式惊梦！ 电芒沿着海水蔓延，霎时击中荒古之王。 荒古之王不能动了。 秋水长剑紧跟而上，没给它任何机会。 ——第三剑，恸罗日月遮！ 无形的念剑飞腾而起，沿途发出刺耳的嗡鸣声，狠狠撞在荒古之王的身上。 轰！ 荒古之王的身躯被斩成一片疾速蔓延的血雾。 一道尖利的女声从血雾中响起： 「该死，不管你是谁——」 紧接着，另一道男声说道：「我要杀了你！」 巨大的身形从血雾中走出来。 ——灵魂尖啸者。 它深深吸了口气，就要放出尖叫。 谁知那柄秋水长剑忽然化作一名青衣女子。 女子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数不尽的剑芒冒出来，密集的斩在灵魂尖啸者身上。 瞬间三十六剑，打得灵魂尖啸者身形沖天而起。 ——黄泉神技，剑瞳，忘川江之斩！ 女子再次化作长剑，追身而上。 这时天边有两道流光互相追逐，交替前行，穿梭而至。 天地双剑！ 「怎么打？」洛冰璃的声音从天剑上响起。 「老顾说了，他出剑诀，让我们一直把它杀到永恆深渊中去，让它死一万年。」地剑道。 「那就……」山女道。 「嗡！」潮音剑一闪，率先沖了上去。 远远望去。 只见四道流光追着灵魂尖啸者，不断斩击在它身上，一直把它朝着永恆深渊的方向推去。 ——半途的时候，灵魂尖啸者的尖叫与咆哮就消失了。 它进入了死亡状态。 一万年内，它只能沉睡在深渊之中，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作恶。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不可知的末日 「这样确实能让他们安稳一段时间，但恐怕还不够。」 老大道。 他放出心灵感应，关注着整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顾青山耸耸肩道：「当然不够，所以我把黑海女士的下落告诉了师祖。」 「谢孤鸿？」 「对。」 「这样啊……那就没问题了，用不了一万年，他们恐怕早就强大起来。」 「没错没错，我们该走了。」 光芒一闪。 两人从山巅上消失。 …… 恶鬼世界。 鬼庙。 一阵音乐突然响起： 蹦嚓嚓~蹦嚓嚓~蹦嚓嚓嚓嚓嚓~ 顾青山与老大显现身形。 「我去接个人。」老大道。 说完，他就不见了。 顾青山站在原地，望向周围。 鬼庙残缺不堪。 恶鬼与天使死伤大半，见他望过来，立刻仓皇逃窜。 ——眼前这个人可是杀了三位鬼主，连女帝都被他击败了，谁还能奈何他？ 唯有魔龙还站在不远处，神情有几分惋惜。 「你竟然真的杀了万神女帝。」魔龙说道。 「不是我杀的，但结果差不多。」顾青山道。 魔龙后退几步，说：「其实我早就预料过这样的局面，在战斗策略这件事上，其实你是我生平仅见。」 顾青山笑了笑，淡淡的道：「该你了。」 他从背后虚空中抽出两柄剑，紧紧握在手中。 天地双剑。 魔龙看着这一幕，沉思道：「你给过我机会。」 「是的，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当个好人。」顾青山道。 魔龙死死咬着牙，恨声道：「因为我不甘心——你和你的同伴们获得了秩序，你们的进步只会比我快，我永远追赶不上——我永远都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顾青山嘆了口气，缓缓说道：「无名小卒？如果没有末日，我倒宁愿当一个开饭店的无名小卒——那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魔龙摇头道：「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我永远也不想再被人踩在脚下，在任何一个时代，我都要成为决定一切的存在，这才是我活着的意义。」 顾青山陷入沉默。 嗡嗡嗡嗡嗡—— 他手中的两柄剑鸣叫起来，散发出汹涌剑意。 「——当初帮你转生的时候，我真该了解一下那个世界的学前教育水平。」顾青山有些懊恼的说。 他的眼神锋利起来。 魔龙又后退了几步，手上出现了一块宝石。 他望着宝石，心中有一丝不舍。 这是因果律的宝石，名为「细碎繁琐的羁绊宝石」，整个世界之门里只有这一颗。 虽然它不是什么强大的战斗物品，但却有着堪比奇诡侧的力量。 一旦释放这颗宝石的力量，顾青山和他的同伴们就会被一些小事绊住，从而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第179页 ——顾青山会死在这里。 一念及此，魔龙决然的捏碎宝石。 「顾青山，你杀不了我的，世界之门外的末日通过我观察这里，我是凭证，是介质，是它们不愿意失去的据点，现在一切都到了终结的时刻。」 宝石破碎的瞬间，一道光从天而落，裹住他彻底消失不见。 顾青山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刚才他几次尝试出手，但总是在最后关头停住。 似乎只要出手了，便会立刻引发什么恐怖的后果。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感受着灵觉中的动静。 战神界面上勐的跳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你受到了『细碎繁琐的羁绊宝石』之影响，你将——」 顾青山来不及看下去，一道光影突然闪过，出现在他眼前。 黑犬带着一名少女出现了。 「顾青山，这是秩序的重要后备力量，她叫小薇。」黑犬介绍道。 顾青山回过神，看着眼前忐忑的少女，笑道：「小薇你好，我叫顾青山，是——」 「幕大人。」黑犬道。 「我是幕大人的朋友。」顾青山道。 这个少女会不会有问题？ 放在其他时间，这只是一件小事，可以等有空的时候再试探。 但现在宝石的力量生效，空气中洋溢着奇奇怪怪的氛围，沖淡了顾青山的感觉。 ——现在就像午后的晒太阳时间，大家坐在一起，随意的聊天。 气氛刚刚好。 少女朝顾青山点头致意道：「你好，我叫小薇，是幕大人的随从。」 顾青山奇道：「喂，老大，你不是被黑海女士喊去救人了吗？怎么直接收为随从了？」 「她非要跟着我，烦死了。」黑犬眯眼道。 大家都很放松。 少女诚恳的说：「我想跟着幕大人多学点东西，毕竟我所在的世界，连破碎虚空的人都寥寥无几，再说我看着幕大人很亲切——特别亲切。」 顾青山问：「亲切？这倒是奇怪了，难道你也养狗？」 少女眼睛一亮，说：「是的，我养过一条黑犬，跟幕大人一模一样，可惜发情跑了。」 「住嘴！」老大冷冷的道。 顾青山却感兴趣的问：「那黑犬有什么特徵吗，我可以去你的世界，帮你找找。」 少女兴奋的说：「它有一个其他狗都不会的能力，那就是——伸双爪比心。」 顾青山点点头。 不用再试探了，这少女没问题。 哎呀，现在一切都解决了，要不要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 「老大——」 顾青山刚开口，便看见黑犬伸出爪子，比了个心。 「这种动作太简单了，怎么能说其他狗都不会呢？」黑犬傲然说道。 顾青山顿住。 小薇顿住。 顾青山忍不住道：「看，它会这个。」 「哦……」小薇点点头。 两人注视着黑犬。 「你当年发情跑了？」顾青山忍不住问黑犬。 女孩也流露出紧张之色。 黑犬呆住，立刻龇牙道：「我才不是那条黑犬，我是新的！」 突然，山女的声音响起： 「——不能再耽搁了！」 她从虚空显现，化作一柄长剑，在顾青山身上切出一道血痕。 神剑断法！ 顾青山神情勐的一变。 那种慵懒的氛围也彻底消失了。 只见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一行行新的小字： 「你身上的因果律：繁琐小事的羁绊，已经被『断法』破除。」 「你和你的同伴已脱离该状态。」 只见黑犬也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它眼神微微动了动，懊恼的用爪子捧着头道：「我干嘛要比心……」 「不好，老大，我觉得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顾青山紧张道。 「正是如此，我已经感觉到了，世界之门正在打开，真实末日就要降临了！」黑犬疾速说道。 轰！！！ 天空中，一道白光如瀑布般落下来。 这道白光开始急剧扩散。 所有融入白光之中的生灵，无论是恶鬼还是天使，全都化作骷髅骨架，彻底失去了生机。 白光急剧扩散。 顾青山感受着那白光中无法抵御的毁灭力量，立刻喝道：「来，你们抓住我，我们得马上走！」 黑犬浑身剧震。 「完了！顾青山，我们走不掉，这是不可知的末日，当年我就是被这末日击败的！」它大声道。 顾青山身上涌起白雾，但又很快消散。 「雾界降临」没起作用！ 战神界面上，一行行小字显现出来： 「不可知末日：终结之光。」 「世界之术在此末日前失效，命运也无法阻挡此末日，万物众生只能在此末日中毁灭。」 「说明：被光照见，即是性命终结之时。」 「——快想办法，不然只有死！」 顾青山一眼扫过，再次望向那瀑布般的白光。 白光正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扩散，即将蔓延整个世界。 看这样子，它会在无数的世界之中不断蔓延。 「它会直接毁掉所有的世界！」老大吼道。 第180页 没办法了—— 顾青山一咬牙，身上勐的冒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庇护！ 地神的三种力量之一，可以直接带着身边的人回归地之世界。 已经顾不上其他事，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先走一步再说。 「老大，去我识海里躲着，还有你，小薇——」 他伸手去抓小薇。 正在这个时刻，世界的另一端。 苏雪儿端着那根长长的炮筒，屏息等待。 一道抑扬顿挫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注意，事件吻合度99.1%，误差处于可接受范围，确认该歷史事件正在发生。」 「已抵达相应时间点。」 「顾青山即将发动地神之力，回归地之世界。」 「预备——」 「三。」 「二。」 「一！」 苏雪儿用力按下扳机。 轰！！！ 一道贯穿天际的火光从炮管中射出来，冲破所有阻碍，穿越遥远空间，一下子撞在顾青山身上。 这时黑犬才刚刚化作一团烈焰，没入顾青山的识海，而顾青山尚未牵住小薇。 剧烈的光波炸裂开来，把虚空彻底震碎。 四周化作一片黑暗。 时光长河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 霎时间，顾青山从原地坠落下去，落向时光长河。 一息。 所有异象不见。 只剩下那道席捲天地的白光，终结着大地上的一切。 苏雪儿放下炮筒，松了口气道：「总算没出纰漏。」 「快，我们也得赶紧归回未来了，否则末日会发现我们！」抑扬顿挫的女声道。 「唉，也不知顾青山能不能领会我们的用意。」 苏雪儿有些担心的道。 「放心，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明白我们的意思。」那女声道。 「嗯——我们走！」苏雪儿道。 密密麻麻、细碎繁复的光纹出现在她身周，裹着她从虚空中消失不见。 恶鬼世界。 白光漫天满地。 一切走向了终结。 第五百五十八章 指环：追光者 光芒彻底消散。 虚空裂开，顾青山坠入时光长河的上空。 「小薇！我们没抓住小薇！」幕嘶声吼道。 顾青山注视着下方的时光长河，忽然心有所感，大声道： 「准备战斗！我们现在自身难保——」 霎时间，他身上冒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虫子。 这些虫子完全由光芒构成，在进入时光长河的瞬间才显现出身形。 叽叽叽叽叽叽—— 虫子们发出尖锐的叫声，似乎极其不适应当前的环境。 顾青山心念一动。 四柄飞剑从虚空显现，化作道道残影，不断斩击在那些虫子身上。 然而没有用，长剑透过了虫子的身躯，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怎么会！」顾青山吃惊道。 「确实是没有办法的，我们——」 幕大吼着放出光辉之力，也仅仅是让虫子更加烦躁，却连一只都没有杀死。 他绝望的道：「这是不可知的末日，我们没有办法——」 忽然，一阵风从时光长河中吹来，带起了些许湿润的气息。 这股气息吹拂在顾青山身上，让虫子们一阵骚动不安。 顾青山心头一动，拼尽全力扭动身子，朝时光长河中坠去。 风。 一瞬间变得无比强烈。 顾青山浑身衣袂被吹得乱舞不休。 叽叽叽叽！ 光形虫子惊惧的叫起来。 它们聚集在一起，融合成一头纯粹由光芒构成的怪物，站在顾青山身上。 这是一头披着光焰的骷髅，它浑身的惨白色光芒如同一件斗篷，将四周的风彻底挡住。 骷髅低头望着顾青山，低吟道： 「罪恶的生命，我深入世界之门，只为让你们彻底泯灭！」 它的骨臂化作一根长长的镣铐。 电光火石之间—— 时光长河的深处，一头时光怪物冲出水面。 这是一头长着九对眼睛的飞鱼，它带起一阵风，径直扑向顾青山。 顾青山正要挣扎，那飞鱼却喝道：「别动，顾青山！」 也不知顾青山怎么想的，立刻就不动了。 飞鱼化作一道灰雾，穿过了那光芒遮蔽的骷髅。 骷髅浑身一抖。 紧接着，一条条飞鱼跃出水面，朝顾青山飞来。 它们加快速度，就像冲锋一样，刺穿了那怪物的身躯。 怪物僵住不动。 「……明明……只差……」 它无比遗憾的说着，身形重新散成数不清的光形虫子，散在虚空中，渐渐变得黯淡。 所有虫子消逝在风里，再也看不见。 顾青山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自己的攻击完全无法伤害到对方，若不是那群时光飞鱼—— 他转目朝那群飞鱼望去。 只见那些飞鱼再一次飞了回来，围绕着他。 为首的飞鱼口吐人言：「顾青山，你在亘古时代拯救过一次时光长河，现在我们也救你一次，你与时光一族两清了。」 它们纷纷冲着顾青山点头致意，转头扎入时光长河之中，不知去向。 第181页 时光长河恢復了宁静。 完全看不到那些飞鱼去了何处。 更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 「想不到这些时光怪物能对付那个末日。」顾青山说道。 「当年它们可没出手，」老大情绪低落的道：「幸好光瀑降临的时候离我们还很远，只有微弱的光照在我们身上——否则你我当时就死了。」 「这末日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先是虫子，后来又变成了一个怪物？」顾青山追问。 「不知道，反正在我全盛时期，我没打赢它，也没找到它的破绽。」老大道。 顾青山闭上嘴。 ——老大全盛时期，可以操控整个冰封之尸，实力等同于一种秘密末日。 可是连这样的实力都输了。 在不可知的末日面前，冰封之尸被击败，身躯的一部分化作永恆深渊，另一部分被六枚封印之章封住，再也不復当年的实力。 顾青山嘆了口气。 他在时光长河的上空不断朝前飞掠。 老大这时候情绪也稳定下来，沉声道：「究竟是谁撕裂了虚空，把你送入时光长河？」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顾青山沉思道。 老大道：「对，有些像上次末日刺客出现之时的那一枪。」 「时空迁跃式攻击，直接跳跃空间命中目标，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应该是苏雪儿又来了一次。」顾青山判断道。 「看来是她救了我们。」老大道。 顾青山沉吟片刻，说：「其实我已经察觉到了危机，所以发动了虚空四圣柱的力量，前往地之世界。」 老大道：「地之世界？原来如此——我们本就没有沾染多少终结之光，地之世界禁绝一切超凡力量，末日在那样的世界也会减弱威力，我们有可能活下来。」 「但是苏雪儿却送我穿梭了时空，朝着未来前进。」顾青山道。 老大道：「而且她明明可以再等一息，等你救了小薇再发动时空攻击。」 「是的，她没有给我这个时间。」顾青山同意道。 两人把事情推到这个地步，就一同陷入了沉默。 苏雪儿为什么不给顾青山机会救小薇？ 两人绞尽脑汁，想了许久。 终于，顾青山开口道： 「小薇……身份上应该不会有问题，黑海女士都亲自确认了，我的观感中，也觉得她不错。」 「恩，是她让我清醒了过来，我欠她的，所以还是这个问题——为什么苏雪儿救了我们，却不给我们救小薇的机会？」老大道。 顾青山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我们还得再看一件事，才可以做初步的判断。」 「什么事？」老大问。 「看看雪儿究竟要把我送到未来的哪一刻去。」顾青山道。 他抬头朝时光长河的前方望去。 滴滴滴—— 顾青山身周的虚空中，突然响起一道电子声： 「停止时空扫描。」 「你已抵达准确的时间点。」 「所有能量耗尽，所有能量耗尽！」 「本机器即将归于静默状态。」 老大诧异道：「这个推动我们前进的力量，竟然还会说话？」 顾青山道：「应该是公正女神研发的科技侧装备，不过我还没看到它。」 话音刚落，他身上那股向前推进的动力消失了。 顾青山悬浮在半空，一动不动。 四周的雾气中，许许多多细碎的金属屑聚集起来，化作一枚指环，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一把接住指环。 他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只见指环上刻着一行小字： 「指环：追光者。」 「本精密科技产品由苏雪儿与公正女神联合出品，祝你使用愉快。」 与此同时，战神界面上也闪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追光者。」 「科技侧产品，神器。」 「该产品的具体信息及参数，需在下一次充能之后，才可以显现。」 顾青山微微一怔，忍不住轻笑起来。 「怎么了？你笑什么？」老大问道。 「苏雪儿和公正女神绝不会害我，既然她们把我送到这个时刻，那就一定有她们的深意。」 顾青山说着，低头望向时光长河。 他现在漂浮在长河上，一动不动，随时可以落下去。 「所以我们得下去看看？」老大问。 「对，先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刻。」顾青山道。 老大又道：「等等，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好像是与当前局面无关的一些事……」顾青山也道。 「没错，算了，先不管它，我们下去看看。」 「嗯。」 顾青山身形一动，朝着时光长河坠去。 …… 原本的时光轨迹之中。 不可知的末日正在摧毁恶鬼世界。 同一时刻。 万神殿遗蹟之中，距离恶鬼世界无比遥远的另一端。 某个世界之中。 鸦从天而降，落在一座海滨泳池旁边。 黑海女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鸦大人，我需要一点点时间寻找适合的秩序者，你可以休息一下，辛苦了。」 第182页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鸦说道。 他打量四周。 鲜花、美酒、女孩们、以及蓝天白云。 ——这里正在开派对。 他吹了声口哨，朝着一名美女走去。 「嗨，我在这片海滩上逗留很久了，终于看到了你——我觉得不过来打个招唿会很遗憾——我是鸦，姑娘你如何称唿？」 鸦露出迷人的微笑，跟女孩搭讪道。 女孩看着他，顿时眼前一亮，露出明媚的笑容。 她吃吃的笑起来，说出一个名字，又问道： 「你一个人吗？怎么没见你的同伴？」 鸦微微一怔，神情陷入恍惚，梦呓般地说道：「同伴？他们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回事，不过我猜他们已经把我忘了。」 他突然回过神来，丝毫不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微笑着道：「美人儿，你刚才说什么？」 第五百五十九章 苏雪儿的用意！ 黑暗的虚空乱流之中。 一个直径数十米的扭曲空间突然出现。 啪—— 空间的碎片裂开，一个人显出身形。 顾青山。 「安全。」他低声道。 一团黑火从他身上飞出来，凝聚成黑犬。 「我们在虚空乱流？现在是什么时间？」幕出声道。 「不太清楚，总之是未来的某一个时刻。」顾青山道。 两人一起朝黑暗的虚空中望去。 虚空之中，一切浑浑噩噩，唯有风不断的吹拂，偶尔有一些什么东西的残骸随风飘远。 等等—— 「快看。」顾青山低声道。 「嗯，我看到了。」幕应了一声。 远方，密密麻麻的尸体在黑暗中漂流不停。 除了两人所在的这一片虚空，其他方向上全是各种生灵的尸体。 顾青山身上勐的窜起一连串黑暗火焰，根本控制不住。 幕看了他一眼，说道： 「死掉的生灵太多了，你的死亡法则之力空前壮大，已经超过了你的修行侧力量。」 顾青山神色凝重，出声道：「死亡法则之力告诉我，整个虚空乱流之中，还活着的人极其有限——我们得赶紧找个人来问问情况。」 幕取出命运之书不断翻动，最终停留在某一页上。 只见那一页上赫然画着一座岛屿。 岛屿的四周有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似乎是某种结界，结界外面漂浮的尸体根本无法靠近岛屿附近。 「就在我们东边一百里左右——奇怪了，这里好像距离末日坟场很近。」幕沉思道。 「走，去看看。」顾青山道。 两人身形一动，疾速飞掠，很快就抵达了那座岛屿的外围。 顾青山将手按在那一层光晕上，顿时触发了一阵涟漪。 光的波纹朝四周散开。 岛屿上，似乎有什么被惊动了。 战神界面也显现出一行萤火小字： 「结界：隐蔽。」 「该结界集合了近百种隐匿行踪的力量，才得以形成。」 ——难怪这座岛还可以安然无恙！ 顾青山心中暗暗想着。 「他们过来了。」老大道。 顾青山望去，只见数十名职业者从岛屿上飞出来，杀气腾腾的靠近自己这边。 「来者何人？」一名大汉喝道。 顾青山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高声道：「我是无意中流落到此，还请行个方便，让我进去歇息一二。」 众人仔细打量他。 嗯。 一个人族男性青年。 「老五，检查一下。」大汉喝道。 他身后钻出来一名相貌猥琐的矮个子，照着顾青山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老三，他是修行侧的人，应该不是末日的奸细。」 大汉神情微松，嘟哝道：「那就——」 「慢！」 一道女声响起。 只见一名佣兵模样的女子从众人身后走出来，数落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也敢这么随便的放人进来？」 大汉硬着头皮道：「老五检查过了，他应该不是末日。」 女佣兵冷笑道：「这附近除了我们，其他世界都被末日毁灭完了，你们竟然还敢抱有侥倖心理？」 「那么，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可疑？」大汉凝神问道。 女佣兵走到众人身前，朝着顾青山一指，说道：「末日的使者，你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我的术法检测！」 顾青山笑道：「随便你用什么方法检测，我真的是一名人族修士，如假包换。」 女子讥讽道：「别想骗人了。」 「真没骗你。」顾青山诚恳道。 女佣兵冷声问道：「那么，在这个无数世界毁灭的终结之时，为什么你还是处男之躯？」 顾青山呆住。 「没错啊，当今的一切都濒临毁灭，这样的时代之中怎么可能还有处男存在！」大汉一拍脑门道。 在这活一天是一天的时代，谁不是在战斗的间隙，把一切心愿尽早解决完？ 人们只要看对眼，很早就在一起了。 「是的，想不到我忽略了这种细节。」那个猥琐的矮个子嘆息道。 旁边众人恍然大悟。 顾青山声音变冷：「你们这是胡搅蛮缠，那种事跟我是不是末日的奸细有什么关系！」 第183页 幕站在他身旁，同仇敌忾道：「这些人根本不懂得爱情——顾青山，我们走！」 「走！」 两人转身。 虚空忽然一动。 一名少女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穿着黑丝超短裙，扎了一个马尾辫，头上一对猫耳。 小喵。 小喵竟然出现在这里！ 「顾青山，老大，刚才萝拉感应到了你们，所以我特地过来接你们。」她笑吟吟的道。 顾青山和老大先是一怔，继而大喜过望。 「小喵！再次见到你太好了！」幕说道。 「现在是什么时间？快告诉我，我有点事情要验证。」顾青山道。 小喵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顾青山和老大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啊，」小喵理所当然的道，「我们也刚脱离时间孤岛状态，重新融入时光长河之中，萝拉第一时间就发现你们也回来了。」 顾青山浑身一震。 是的。 自己利用三枚钱币，发动「篡改」之力，回到了过去。 当时自己正要进入永恆深渊与恶鬼道交战的那个时间点，战神界面曾给出过不少提示，其中一条是这样的： 「因为你来自时间孤岛：高塔世界，所以你所需要抵达的未来，正是被隔绝的高塔世界即将抵达的未来。」 ——所以自己和高塔世界同时抵达了未来的某一刻！ 顾青山整个人呆住不动，心中念头不断闪过。 这时虚空不断闪动。 安娜从虚空中走出来，将手中传送捲轴丢到一边。 她冲过去，紧紧抱住了顾青山。 「呜呜呜，青山，我在时间孤岛上等你等得好苦。」她埋在他坏里，倾述道。 顾青山闭上眼，抱紧她。 这时四周无声。 光幕里面，有人悄声对那女佣兵道：「瞧，人家很纯。」 女佣兵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顾青山。 光幕不断闪过。 一个个熟悉的人出现在四周。 巴利也来了。 紧接着，夜如曦、张英豪、叶飞离都出现了。 夜如曦抱着双臂道：「喂，亲热这种事稍晚一点也不迟，我们现在情况很糟糕。」 顾青山恍若未觉。 安娜不抬头。 幕知道内情，这时就轻咳一声，解围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夜如曦皱着眉道：「小喵来找你们的时候，我们所有人散开，去四周查探过了，似乎整个虚空乱流都处在彻底毁灭的边缘。」 「是末日？」幕问道。 虚空一动，小夕走出来。 她看了顾青山一眼，说道：「对，是末日，无穷无尽的末日，世界之门已经彻底打开了，末日正在不断肆虐，整个虚空乱流已经没有多少世界倖存下来。」 「情况竟然如此糟糕？」老大不解道。 巴利沉重的道：「正是如此，我刚才计算过了，尽管有漫长的时间让我们通过秩序提升实力，但末日实在太多，我们将会寡不敌众。」 顾青山突然出声道：「六道轮迴呢？六道世界有什么消息没有？」 小夕道：「我发现了许多毁灭的六道世界——跟其他世界一样，它们都陷入了彻底的终结，没有任何生灵活下来。」 顾青山神情一动。 奇怪。 难道在这个时间点上，六道争雄还未开始？ 不对啊。 一切都要毁灭了，再不开始，就完全来不及了。 这到底…… 老大也露出困惑神情，说道：「奇怪……为什么正好把我们送到这个时间点来？这个时间点非常不妙，明明很难挽回局面。」 顾青山沉默了一会儿，长长的嘆了口气。 他拍拍安娜的肩膀，说道：「再次见到大家很高兴，但我跟老大得走了。」 所有人望向他。 「走？你们要去哪儿？」安娜抓住他的手道。 顾青山把之前两人经歷的事都说了一遍。 众人听的呆住。 安娜倒是很高兴，依偎在顾青山怀里说：「原来我们真是有前世缘分呢，青山。」 「所以苏雪儿把你送到这个时刻，其实是含有某种暗示？」小夕问。 「对。」顾青山点头道。 「是什么？」小夕问。 「首先，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办法对抗末日；其次，在过去的某个时刻，还有一个叫小薇的女孩，等着我和幕去救；再次，现在只有我能做到这件事。」 顾青山伸手在虚空一抓，然后把手摊开在众人眼前。 三枚钱币。 一枚刻着断罪天使，一枚刻着序之魔王，还有一枚刻着荆棘古树。 虚空一动，萝拉也传送过来。 她看着三枚钱币，呢喃道：「这是无穷秘密的探索者，歷史的篡改之物，过去之匙，通行之物的碎片，时空硬币。」 幕脸色数变，说道：「我明白了！」 他的目光和顾青山对上。 两人眼神中都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意味。 「如果……」顾青山道。 幕没说话，只点点头。 顾青山失笑道：「雪儿……我终于明白了你的用意……」 其他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第184页 「你们……在说什么？」巴利问。 顾青山道：「是这样的——三枚钱币能发动『篡改』的力量，让我成为唯一被允许篡改歷史的人。」 幕接话道：「作为『篡改者』，他可以影响歷史的进程，但他所做的事不能与过去的他有任何关联，也不可触碰任何与过去的他有关的人和事，否则会被时间与命运法则抹除。」 众人点点头，等着后面的话。 顾青山继续道：「当我发动『篡改』，时空硬币将失去穿梭时光的能力，直到我从那个时代一直活到穿越时光长河的出发时刻才会恢復——这个时刻被默认为高塔世界回归未来的时刻。」 安娜问：「所以我们脱离『时间孤岛』状态之时，正是『篡改』这种力量结束的时刻？」 顾青山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 他低头望向手中的三枚钱币。 钱币上有一阵阵奇异的力量波动闪过。 「篡改」已经结束。 顾青山轻声道：「——也就是说，当我回到未来这个时刻，三枚钱币的力量恢復了。」 萝拉勐的意识到某件事，结结巴巴的看看老大，又看看顾青山，说道：「那你、你们——」 老大握紧拳头，深深的道：「六枚封印之章已经被顾青山找回来，只要时间充裕，我可以用来唤醒自己的力量——我得去救下小薇。」 顾青山点头道：「老大现在是寄魂之物，唯有他能跟我一起同行。」 「我们得再去一趟过去，探寻六道的问题所在，找寻对抗不可知末日的办法，顺便救人！」 第五百六十章 通行之秘 安娜抹了抹眼泪。 歷经了漫长的时光，终于再次相见，结果他却要再度离去。 「能不走吗？只呆一天也行啊。」 她极其罕见的哀求道。 顾青山安慰道：「没事，我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时间穿越，而是『篡改』。」 「有什么不同吗？」安娜问。 「上次从时间孤岛走是特殊情况，其实发动篡改之后，我会从过去某个时间开始存在，一直向前，直到我离开的时刻——也就是此刻。」 「那么……你下一次出现，就是此刻？」安娜问。 「对，你会看见我离开，然后我又会立刻出现在你们面前。」顾青山道。 安娜怔了一下，明白过来。 唿—— 她松了口气，破涕为笑道：「什么嘛，还让我小小伤感了一下——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顾青山点点头。 幕肃然道：「不能再耽搁了，末日是不可测的，我们得趁一切都没改变之前立刻走！」 「等一下。」安娜道。 一枚指环被她从手上取下来，戴在顾青山左手无名指上。 「里面都是我珍藏的好酒。」安娜道。 顾青山点点头，喜道：「这个可以有。」 小喵站在一边，慢悠悠的道：「对，而且戴在无名指——」 萝拉道：「这就让人放心了。」 众人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一切就绪。 幕化作黑炎没入顾青山的识海。 三枚钱币抛向空中，停滞不动，散发出奇妙的涟漪。 ——顾青山是断罪天使，又是秩序魔王，还有萝拉给予的荆棘古树之枝，激活这三枚钱币自然没有问题。 霎时间，一条闪烁着明光的长河出现在他身后，他后退一步，直接从众人眼前消失。 三枚钱币飞舞在半空，破开时光长河中的激流，带着顾青山不断逆流而上。 他的魂力值飞速消耗。 ――和上次一样，「篡改」是终极的时空之力，需要付出相应的魂力才可以激发。 顾青山望向战神界面。 「我们去不了太远的过去。」他朝幕说道。 幕回应道：「这个无所谓，但是我们要注意避开过去的你我。」 顾青山点点头。 三大法则不允许在同一个平行世界内，遇上过去的自己。 那样的话，三大法则会抹去其中一个，以保证歷史不会产生悖论。 唯有不灭之沙女士那样的存在，或是幕在全盛期的时候，才拥有足够的力量，与三大法则抗衡。 「有点头疼啊，去不成九亿层世界，因为那里有过去的我；也去不成万兽深窟和恶鬼世界，因为那里有上一次处于『篡改』状态的我。」 顾青山道。 幕想了想，说：「那就去一个过去你所不在的地方。」 顾青山道：「就去刚才那个岛——既然苏雪儿把我送到那里，我猜那里很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既然地点定了，那时间呢？时间确定是什么时候？」幕问道。 顾青山看了一眼战神界面，目光落在那飞逝的魂力值上。 他苦笑道：「最多能抵达我即将离开万兽深窟的时刻。」 「已经够用了。」幕点头道。 两人低头望向时光长河。 「准备，我要下去了。」 顾青山道。 「走吧，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得加快速度！」幕道。 顾青山身形一动，朝下坠去。 他直接朝着某一片歷史画面撞过去。 嗡嗡嗡！ 三枚钱币抢在前头，发出急促的鸣叫。 第185页 黑暗之中，空间迅速扭曲，裂开一个大洞。 顾青山直接钻了进去！ 一切迅速恢復原样，就像从未过什么一般。 …… 空间扭曲了一瞬。 顾青山顿时显出身形。 幕也飞出来，显化成人，警惕的打量四周。 原地。 ——两人依然在之前离开的那个地方。 只不过与未来的景象有些不同—— 不远处的岛屿清晰可见，来来往往的飞船络绎不绝，四周一派繁华景象。 尽管回到了过去，岛屿外层的光膜依然存在。 「结界……」 顾青山轻声念叨。 「是啊，看来这个地方还挺重要。」幕也说道。 只见每一艘飞船进出的时候，那层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结界就会让出一条通道。 当然也有一些零散的职业者。 他们在光膜外出示自己的证件，或是交纳一定的钱货，就会被看守光膜的佣兵们放行。 「两个小子，你们很面生啊。」 一道声音传来。 顾青山回过神，只见一名佣兵远远的朝自己飞来。 隔着结界，他手中握紧兵器，仔细打量两人。 「需要什么种类的货币？」顾青山问。 「你们是第一次来？第一次来可不能随便放你们进入——这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有身份可不可靠的问题。」佣兵不耐烦的说。 佣兵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须臾。 一名女佣兵飞过来。 顾青山瞪着那女佣兵，眼神有些变冷。 「怎么又是她？」幕有些烦躁的传音道。 「我也觉得，看来这次我们运气不好。」顾青山回应道。 在未来的那个时刻—— 正是这个女佣兵不允许自己进入。 她所用的理由极其恶劣。 女佣兵飞到结界前，扫了顾青山一眼，又看看幕。 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拍拍那名男佣兵的肩膀，说：「收钱放行吧。」 男佣兵吃惊道：「大姐，他可是第一次进入，你怎么不好好检查就放行了？」 「两个雏你怕什么，让他们交钱进来吧。」女佣兵说完就走了。 男佣兵怔住。 顾青山怔住。 两人目光对上。 男佣兵道：「一般的世界货币不行，必须硬通货——比如源生宝石、超级合金、魔法物品、极品灵石、古图腾、末日光珠之类的才行。」 「我有源生宝石，需要几颗？」 「一颗。」 「……我就这一颗，想不到要交出来。」 顾青山从怀里摸出一颗源生宝石，满脸肉疼的递过去。 男佣兵摇头道：「看你也是个穷样，否则不会——算了，哥们，既然你来这里，自然是想发财的，去佣兵协会领任务吧，几次冒险下来，只要不死，还是有机会摆脱你这个——嗯？明白吗？」 「明白。」顾青山乖乖的道。 男佣兵拿出一个牌子，在光膜上切开一道口子。 「进来吧。」 「好。」 顾青山和幕一起钻进了结界内。 「去吧，岛上自然有无数机会，一开始别接太危险的活儿——剩下的靠你自己了。」男佣兵人还挺好，叮嘱道。 顾青山一抱拳，朝着岛屿飞掠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虽然顺利的进来了，但他们并没有觉得高兴。 片刻之后。 两人找了一个旅店，开好房间，关上门。 他们都是歷经许多世界的战士，却没看出这座岛屿有什么特殊。 「现在还有时间，我得开始唿唤剑灵了。」 顾青山取出一个长匣，在幕面前打开。 ——匣子里是定界神剑的碎片，剑灵也藏在其中。 幕看了一眼，判断道：「似乎需要付出魂力才可以跟其中的剑灵沟通。」 「对。」顾青山有些佩服。 战神界面也是这样说的。 而幕只是看了一眼，就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你的魂力都用来发动『篡改』了，而我的魂力马上要用来做另一件事，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等魂力恢復了，再考虑唤醒剑灵。」幕建议道。 顾青山怔了怔，问道：「现在还有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事？」 「当然，你把六枚封印之章给我。」幕说道。 顾青山依言取出六枚封印之章，递给幕。 幕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顾青山，我身上有一个秘密，它跟冰封之尸有关，现在我把它传给你。」 「为什么？」顾青山问。 「因为接下来我想找回力量，势必暂时做一次兇险的赌博，无法再镇守这个秘密。」 说话间，六枚封印之章散发出隐隐的光辉，围绕在幕身周。 幕低低的念了句什么。 一团半透明的光从他胸口透出来，落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注视着光团，沉吟道：「这是……」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是冰封之尸被封印之前，在这一处世界之门中寻找到的东西——我想尽办法，却从来没有开启过它，但我能感觉到冰封之尸的一些记忆片段——这个东西非常重要，绝对比任何宝物都重要。」幕说道。 第186页 顾青山略一犹豫，伸手接住光团。 霎时间，一行萤火小字出现在战神界面上： 「你得到了一个秘密。」 「由于你身怀一块通行之物的碎片（过去之匙），所以你已经有资格接触这个秘密。」 「当你找到第二块通行之物的碎片，才可以触发这个秘密。」 「说明：世界之门内最宝贵的秘密。」 第五百六十一章 末日同调奥秘 顾青山看着手中的光团，渐渐慎重起来。 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级别的东西。 「为什么要给我？」他再一次问道。 幕笑了笑，低沉的道：「小薇是帮我从过去噩梦中醒来的人，无关任何情感，我欠她的，必须去救她。」 顾青山看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幕抬起手，牵起一道光辉在虚空中连点六次。 六枚封印之章似是有所感应，顿时发出轻微的共鸣声。 幕说道：「昔日我预感自己会被末日打败，无法再守护冰封之尸，所以提前铸造了封印之章，并毁灭了自己的那一段记忆。」 「多亏你取回了这六枚封印之章，没有让蕾妮朵尔解放那冰封之尸。」 「现在，我们终于能解开封印，获知当初我到底把冰封之尸藏到哪里去了。」 幕的身上出现了一抹血线。 血线渐渐充满了光辉，又夹杂着黑暗的火焰，剧烈的沸腾起来。 幕的身躯开始崩散。 顾青山慌忙喝道：「喂，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幕说道：「现在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往日我与冰封之尸合而为一，只能靠着封印的力量简单操控它，用极其笨拙的方式利用它的力量。」 七根触手般的长髮浮现在他身周。 ——这是干掉蕾妮朵尔之后，物归原主的七根头髮！ 「你到底在干什么？」 顾青山忍不住抽出了天剑，随时准备救他。 幕摇头道：「不用担心，自从亘古时代败给末日之后，我想了无数年，究竟要怎样才可以彻底激发那具尸体的力量，战胜末日。」 「最后几年，我领悟了一个奥秘。」 顾青山问道：「奥秘？什么奥秘？」 「这种奥秘与一般的法则无关，只跟那具冰封之尸有关，我将之命名为：末日同调奥秘。」幕说道。 他的身形彻底散去，唯有声音还留在虚空中： 「一旦激发这种奥秘，我就会陷入与冰封之尸一样的封印与死亡状态，再加上我本就是封印它的力量，当我再次把冰封之尸拼凑完整，就可顺势融入其中，成为它的一部分，从此彻底掌控冰封之尸，激发它的潜力，爆发出比往日更强大的力量。」 「所以你现在要把自己封印起来？」顾青山问。 「对，我将处于死亡与封印的状态，不再具备任何意识，只能给你指引那具尸体的埋藏之处——」 「直到我获得封印中的所有尸体部件，我才会再次醒来，彻底化身为冰封之尸。」 「在那种状态下，也许我能对抗不可知的末日！」 顾青山听到这里，不禁激动起来。 如果幕能战胜不可知的末日，试问整个虚空乱流之中，还有什么能毁灭众生？ 「需要我做什么？」顾青山问。 幕的声音从虚空传来：「你带着我所具现之物——我也不清楚会是什么，总之那是我的死亡具现之物，它会汲取六枚封印的力量，帮你去找到其他的尸体部件，并将其解除封印。」 顾青山道：「如果我把六枚封印之章所埋藏的尸体都找出来——」 幕接话道：「那我就会再次甦醒，彻底成为冰封之尸。」 「明白了。」顾青山道。 「记住，我的死亡具现之物就是我本身，你需要将其随身佩戴，它将依靠你的死亡法则之力而存在，一旦离开，我就会彻底烟消云散。」幕慎重的道。 「好！」顾青山道。 「接下来……靠你了……」幕断断续续的说。 光芒大盛。 七根触手一般的长髮裹住光芒，和六枚封印之章融合为一体，渐渐具现为一物。 顾青山嘆息一声。 想不到幕为了战胜不可知的末日，竟然付出这样的代价。 他的具现之物，自己一定要随身佩戴，绝不能出问题。 光芒散去，那具现之物彻底清晰起来。 那是—— 一颗狗头。 狗头悬浮在半空，神情严肃的与顾青山对望。 它看上去就像在预备拯救世界。 顾青山接住狗头细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狗头，而是一顶狗头帽子。 丝丝缕缕的死亡之力从他身上逸散，融入到狗头帽子之中。 ——通过这种方式，幕才可以保持存在，否则会死！ 顾青山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都处于死亡状态了，还不忘具现成狗……」 战神界面上飞快刷新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报终之犬的战帽。」 「末日同调的产物，处于假死状态，具备以下能力：」 「冰封之嗅：融合了六枚封印之章，可以感受到冰封之尸的埋骨之地。」 「末日同调奥秘：佩戴此物，你不会被冰封之尸的气息碾碎，也不会被它的残骸攻击，一般的末日也不会攻击你。」 第187页 「临时具现：每当获得一件冰封之尸的部件，你立刻就可以使用该部件的力量，具体情况未知。」 「甦醒：当你获得六枚封印之章所埋藏的全部残骸，它们将与幕一同甦醒，成为新的秘密末日。」 「寄生之力：它需要被你佩戴或拿在手中，才可以从你身上汲取死亡之力，以此保持自身的存在。」 顾青山很快看完。 他托着狗头帽，想了很久才将其挂在肩膀上。 ——戴头上实在太傻了，战斗中会直接把敌人笑死的。 「咦？」 顾青山讶声道。 刚把狗头挂好，他立刻产生了一种感应。 似乎在不算遥远的某处，有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在与自己产生共鸣。 ——看来那就是第一处埋骨之地。 自己必须去那里，发掘出冰封之尸的残骸！ 可是自己手上还有几件迫在眉睫的事。 追光者指环耗尽了力量，自己要想办法找到科技侧的设备，给它充能，看看它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除此之外—— 顾青山目光移动，望向桌子上。 剑匣中，定界神剑的碎片一动不动。 ——需要魂力催动，才可以跟剑灵对话。 很好。 剑器、指环、尸体都需要自己去想办法。 他随手撤掉房间里的法阵，外面的喧嚣声顿时涌了进来。 他慢慢想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现在。 他又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战斗，没有同伴。 为了生存和守护，他不得不忙碌起来。 ——尽管多了一个狗头，但没有任何人能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当顾青山意识到这一点，不禁嘆了口气。 自己必须加倍谨慎了。 ——所以是先寻冰封之尸的埋骨地，还是想办法积攒魂力，又或者去为追光者指环充能？ 这里靠近末日坟场，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顾青山沉思片刻，从怀里摸出了一件东西。 彩色公鸡雕像。 在陌生的环境下，它总是能搞到一点情报。 顾青山看着雕像，摇摇头，又把它放了回去。 『篡改』花起魂力来实在太恐怖了，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魂力，根本请不起公鸡来说事。 顾青山嘆了口气，随手从指环里取出一瓶酒，拧开酒瓶，慢慢喝了起来。 这酒十分清冽爽口，安娜果然知道自己的口味，预备的酒都很好。 顾青山目光转动，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追光者指环安静的呆在食指。 贮藏烈酒的指环戴在无名指。 等等—— 难道安娜是看到追光者指环，这才也弄了个戒指给自己？ 顾青山摇摇头。 其实自己也不算一个人战斗。 幕正在为自己指引方向，一旦获得冰封之尸的残骸，自己还能用残骸的力量。 安娜予自己以美酒，战斗中保持心情的愉悦。 苏雪儿也尽了全力来帮助自己。 除此之外—— 还有一枚指环，安静的呆在中指。 顾青山目光落在中指上。 随着顾青山的注视，那枚指环闪动了一下。 一行萤火小字出现在中指旁： 「荆棘之王的指环察觉到了你的情绪。」 「它正在告诉你一件事：」 「在当前情况下，它可以帮你对任何事情竖中指。」 「——而你只需要享受花钱的快乐。」 顾青山呆了呆，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能忘记我们伟大而可爱的萝拉女王呢？ 是的。 她也在与自己并肩战斗——用她那让世人憧憬的力量。 自己从来都不孤单！ 顾青山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瓶，推门走出去。 第五百六十二章 指环：法则欺诈 顾青山走出旅馆，来到川流不息的大路上。 他仰头看了一下。 没有天空，岛屿之外的虚空乱流清晰可见，只隔着一层结界。 不过倒是有人造的太阳和月亮。 ——看来这个岛屿并非世界。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副干练模样，似乎随时准备战斗。 细细观察了片刻，顾青山大致明白了这个岛屿的情况。 此岛类似于一个中转站。 距离此岛数千公里外，便是末日坟场的入口。 想进入末日坟场，必须经过这个岛。 所以人们都在这里交易、休息、补给、召集同伴，一旦准备就绪，就会去末日坟场之中碰碰运气。 ——末日坟场是个奇怪的地方，所有被末日毁灭的世界，在虚空乱流中歷经漫长的漂流，最终都会聚集在这里。 坟场之中既有尚未彻底消失的末日，也有许多被毁灭的世界。 众生灭尽。 但许多文明的瑰宝却遗留了下来，令那些冒险者们垂涎三尺。 所以这个距离末日坟场最近的岛又被称为「冒险岛」。 后来发现「冒险岛」这个名字在无数世界中有八千多次註册，所以人们改而称唿这个岛为「梦想岛」。 ——通过无比惊险的探索，从而实现自己的梦想。 第188页 这代表了无数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顾青山边走边看，忽然眼前一亮。 左侧一条巷子里全都是科技侧的商店。 「终于找到了。」 他自言自语着，转入那条巷子里。 五花八门的商店一直延伸到巷子尽头，顾青山走了没多久，便在一家飞船商店门口驻足。 ——商店里面陈列的那几艘飞船实在是太过拉风了，充满了强烈的科学设计风格。 顾青山这种行家只是粗略一看，就能看出一些设计上的考量和功能预设。 让人着迷。 可惜自己还有事情要办—— 如果没有末日，自己一边开饭馆，一边研究超级飞船，有空时带着大家去各个世界度度假，生活真的就无憾了。 顾青山又看了一会儿，依依不捨的朝前走去。 没多久，他在另一家店门口站住。 ——「科特勒的充能站。」 这是一个能量中心，能够为各种科技侧的装备补充能量，从最原始的气油到超量子螺旋能，再到黑洞引力中心，一切能量类型应有尽有。 ——萝拉倒是有不少科技侧的东西，但她对于宝物更为青睐，能量什么的用钱买就好了。 顾青山将追光者指环拿出来，让自助分析仪扫了一遍。 一道人类女性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您好，您的指环需要补充的能量类型为：超微缩么米级能量模块，请问怎么支付？」 顾青山顿了一下，心中忽然泛起一个念头。 「你们是来自哪里的科技侧世界？」他问道。 「我们家的店是九亿层世界最强科技侧世界，超新星闪耀之城。」女子声音微笑回应道。 九亿层世界？ 看来碰见老乡了！ 「这就好，我是铁拳俱乐部的人，能刷脸挂帐吗？」顾青山欣喜的问。 女子声音立刻顿住。 数秒后，一个电子音替换了女声，机械而冷漠的回应道：「你好，尊敬的顾客，本店已经打烊，请立即离开本店。」 顾青山脸上的欣喜之色僵住。 他转动指环，倒出一把源能宝石。 哗啦啦—— 宝石掉落在台子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刷脸多方便，难道非要付现？」顾青山抱怨道。 那个呆板的电子声立刻消失了。 女声带着一股妩媚之意再次响起：「尊敬的顾客，本店接上级通知，临时决定再营业三个小时，请稍等，马上为您的指环准备充能。」 顾青山：「……你们这也太现实了。」 女声吃吃笑道：「一切为了生存。」 须臾。 追光者指环充能完毕。 顾青山带着指环回到旅馆。 他关上门，又设置了几个严密的法阵，这才再次拿出指环。 ——怎么启动呢？ 顾青山摩挲着戒指，试探着念道：「苏雪儿？」 指环泛起一层光。 苏雪儿的声音从指环上传来： 「青山，这个指环已经把功能做到极致，全部用来激发那种力量，所以我只能给你留下一段话。」 「我所在的未来，是一切全部毁灭的未来，只有公正女神跟我还在苟延残喘。」 「这个指环是我们最后的力量了。」 「它具备一种极其特殊的能力：」 「唯一性欺诈。」 「这个能力是利用法则之间的交互，产生一种伪装波动，让你可以与过去的你同时处于一个空间之中。」 「这将极大的方便你行动，不必害怕被三大法则抹去。」 「注意，唯一的问题是你不能被过去的你当面看见，否则伪装就会被破除。」 「现在行动吧，无论是去九亿层世界，还是去恶鬼世界，你都不必担心会被三大法则抹杀。」 「青山，你一定要改变未来，否则所有的一切都将毁灭。」 「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声音到这里，就徐徐消失了。 顾青山双目涌起一股坚定之意，握紧拳头道： 「雪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的努力白费，我一定——」 突然，指环上又响起一道女声，打断了顾青山的话。 「顾青山，我是公正女神。」 「除了苏雪儿刚才所说的那些事，其实还有一件小事需要拜託你。」 「我，公正女神，自诞生之日起一直有着『公正女神』这个称谓，却没有真实的名字。」 「从生命的角度来看，没有名字是一种缺陷。」 「你为我起个名字吧。」 「——我在未来等你的回覆。」 声音再次消失。 顾青山呆了呆，半天没回过神。 殚精竭虑的对抗末日、拼尽全力去拯救苏雪儿和所有人，这都不成问题。 但是。 给人起名字这件事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啊！ 话又说回来—— 公正女神是自己最初的、也是最好的战友之一，难道自己能眼看着她没有名字？ 也不行！ 顾青山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日升月落。 一天过去了。 「不行！时间竟然全用来想名字了！」顾青山断然道。 他心中渐渐泛起一阵危机感。 第189页 ——如果就这么继续下去，岂不是很快就到了末日入侵的时刻？ 名字的事还是先放一放。 恩，放一放。 他把指环套在食指上。 一股无形的波纹从指环上传来，笼罩了他，很快又彻底隐匿不见，无法察觉。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提示符： 「你获得了伪装：生命欺诈。」 「现在你可以前往这个时刻中，另一个你所处的空间。」 「你不会被三大法则抹杀。」 顾青山微微点头。 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去恶鬼世界和万兽深窟了。 很好。 復活定界神剑，探寻六道的秘密，大概都需要用到这种能力。 现在该去找冰封之尸的残骸。 顺便弄一些魂力用。 想到这里，顾青山打开一张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从感应的方向和距离开始测算，他很快确定了一件事。 第一个冰封之尸的埋骨地，其实就在末日坟场之中。 得想个办法，取得冰封之尸的残骸。 顾青山思索片刻，又一次离开了旅馆。 他穿过纵横交错的街道，来到佣兵协会。 「请问你是要註册佣兵吗？」一名工作人员迎上来问道。 「不，我发布任务。」顾青山道。 末日坟场这种地方，还是多几个人一起行动更好，至少有个照应，能互相轮换，可以休息。 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也交给别人去做，比如挖掘和布置警戒防线、外围斥候侦查等各种工作。 人太多行动起来会不太灵活，而且兴师动众的很招人注意。 此行是去找冰封之尸的残骸，这样的事怎么能太显眼？ ——那就招募一些真正的好手。 这样的话，只需五六人足矣。 顾青山略一思索，就确定了这个策略。 「发布任务？」那工作人员吃了一惊，追问道：「你是哪个组织的人？」 「我是——」 顾青山顿了一下。 「没想出来」这个组织还不出名，唬不住人。 那就—— 「我是九亿世界中的超维世界，铁拳俱乐部的人。」顾青山道。 「哦，等我看看。」 工作人员摸出一个本子，快速翻了翻。 「恩，巴利、小喵、顾青山、叶飞离——你是其中哪一位？」 「顾青山。」 「好，等一下——行了，术法验证通过，你可以发布任务。」 工作人员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 「你们这里最难的任务是什么等级？」顾青山问。 「自然是s级。」工作人员道。 顾青山道：「我要发布s级任务，需要招募四——不对，应该是五位强大的职业者，与我同行，一起去探索末日坟场的某个地方。」 工作人员看着他，说道：「好的，马上开始为您挂出任务，不过s级的任务，需要预先支付一部分定金与酬劳。」 「多少？」顾青山问。 工作人员说出一个数字。 「有点多啊。」顾青山皱眉道。 工作人员道：「因为贵组织是第一次发布任务，我们可以少抽半成，以达成第一笔交易。」 「好吧，那就这样。」顾青山同意道。 工作人员也松了口气，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手上的本子。 正义铁拳俱乐部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标识，代表着信用的最下等级。 现在对方愿意先付钱，那这个问题就消失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我只要五个人 钱一付，待遇立马就不一样了。 眼下。 顾青山坐在佣兵工会的高级vip单厅，接待他的是整个佣兵工会最有经验的任务制定师。 「先生，您所发布的s级任务已经准备就绪，还剩最后一点，请您确认。」 「什么？」顾青山问。 任务制定师问：「您是想直接僱佣一个团队呢，还是想召集一批人？」 「不要拘泥于他们是不是在一个团队——我只要最顶尖的好手，一共五名。」顾青山道。 「这我就明白了，」任务制定师想了一下，说道：「您给的报酬比一般的s级任务还要高一倍，但我要提醒您，那些最顶尖的强者们，并不是很容易聚集起来的，有时候他们不光看金钱上的报酬，往往还有其他方面的考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什么？」顾青山问。 「他们的身手也许最强，但不一定都会遵守佣兵规则，我怕会有些麻烦。」 「麻烦？直接说，不用担心什么。」 「有的强者声名狼藉，有的强者更是特别喜好杀人——其实我们这个公会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属于公用平台，管不了他们，您看是不是降低一下酬劳，找一些不是那么强的人来接任务？」 顾青山道：「我坚持一点，那就是相应的劳动应该获得合理的报酬，至于安全问题，你不必操心——其实在杀人这件事上，我的名声可能比他们都差。」 任务制定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些想劝。 「开始找人吧，时间宝贵。」顾青山道。 ——他铁了心要找一批好手。 如果找来的人不够强，到时候还得自己去照顾他们，去救他们，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第190页 「是，我这就去大厅发布任务，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任务制定师应了一声，便退下去。 顾青山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远远能听见大厅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嚣的声音。 惊唿声、叫喊声、兴奋的讨论声响了一阵，渐渐消失了。 顾青山意外的挑了挑眉。 自己所给的酬劳可是远超一般s级任务，按说现在应该有很多人踊跃报名才对。 难道有什么状况出现？ ——自己也该去看看情况，如果一些能力很特殊的人出现了，不要错过才好。 想到这里，顾青山站起来，推门而出，径直来到大厅。 他讶异的发现，整个大厅已经没什么人了。 只有寥寥几人还呆在大厅中，其他职业者全都退出大厅，挤在外面的街道上。 整个街道都挤满了职业者。 他们紧张而惶恐的朝大厅中望来，却没人敢踏进来一步。 「这是什么情况？」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任务发布师擦着额头的冷汗，说道：「阁下，血杀、星辰、亡者三大佣兵团的团长联合起来，接下了您的任务。」 顾青山皱眉道：「我只需要五个好手，不需要那么多佣兵团。」 忽然，佣兵工会外面响起一道声音： 「放心，我们这里都是好手，你一定可以得到五个最强的手下。」 四周所有的窃窃私语声消失。 一片死寂。 没有人敢再出声。 顾青山循声望去，只见佣兵工会的大门外，三道身影远远走来。 一个瘦削的男子，浑身皮肤惨白，腰间挂着两柄长匕首。 一个穿着沉重战甲的类人怪物，头顶漂浮着数十颗星球一般的光点。 走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女子，尽管姿容秀美，但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死意，背后不时有一个个灰色的人影出现。 在她路过的时候，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没有人敢去看她。 顾青山饶有兴致的看着三人。 这三人确实很强，如果加入到自己的任务中，一定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前提是他们尽职尽责。 任务发布师悄悄给了顾青山一个眼神，以心灵感应道：「阁下，万万不可让这三个佣兵团接您的任务，他们都是最臭名昭着的佣兵团，没人管得了。」 「他们很强？」顾青山问。 「非常强——可是他们无恶不做，从来不讲信誉，这次恐怕是看上您的什么了，才会联合起来，让其他强者一时不敢来接您的任务。」 顾青山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其他强者…… 他朝大厅内望去。 那还留在大厅内的寥寥几人，正在一边观察局势，一边窃窃私语。 他们注视着外面三人，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但是那三人的联合，毕竟让他们有些忌惮。 这样看来，他们就是处于观望中的强者们了。 啧，自己只不过是想有些时间思考，以及有一个听从命令的行动小组，怎么就这么难？ 或许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喂，你们。」 顾青山面向这些人，招手示意道：「我需要五个好手，你们不报名吗？」 还不等有人说话，外面那名瘦削的男子突然消失。 他出现在顾青山面前，哈哈大笑道：「你不用问他们，你的事情我们包了！」 顾青山摇头道：「你们才三个人。」 瘦削男子绕着顾青山走了一圈，兴奋的舔了舔嘴角，说：「我们三个人等同于千军万马，而且有我们在这里，你就别指望有人还来接你的任务。」 这句话就有些不对了。 顾青山笑了笑，亲切地问道： 「阁下如何称唿？」 「我乃血杀佣兵团的团长，血舐，你要杀谁我都可以帮你杀，上至千百岁的古老树灵，下至不满周岁的婴儿，我都可以完美的解决。」瘦削男子道。 「血舐？」顾青山问。 「对。」瘦削男子道。 「我是顾青山。」顾青山道。 「顾青山，这个名字我听过，传闻你跟九亿层世界的荆棘女王关系不错。」瘦削男子道。 他的目光不断流转，把顾青山彻底打量一遍之后，落在顾青山的左手上。 他注视着那枚戒指。 荆棘指环。 「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们现在说正事，你的实力我大致能感觉到，你可以加入我的队伍，做一名斥候。」顾青山面色不改的道。 看来是昨天自己去逛街，暴露了这个指环。 这些人也真是见多识广，连荆棘指环都认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指环也应该很有名气，毕竟它代表的财富，可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顾青山心中暗暗思索着。 瘦削男子忽然一笑，身上透出一股杀气。 「顾青山，我说了，你的任务我们包了，现在不用你再来分配人手什么的，你只需要跟着我们的队伍去末日坟场，我们保准完成你的任务。」 他抽出匕首，用舌头轻轻舔舐，目光中流露出疯狂的杀意。 众人只听他继续说道： 「或者你想先试试我的实力，再决定是否听从我的建议？」 第191页 四下一片死寂。 那些大厅中的强者默默看着这一幕。 街道外的佣兵们就像被人掐住喉咙，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血舐的两个同伴，星辰佣兵团团长、亡者佣兵团团长依然慢慢的踱着步，即将走进佣兵工会大厅。 顾青山忽然一笑，说道：「也罢，我就试试你的成色，不过假如你死了，可不要怪我。」 血舐一怔，疯狂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昨天就知道你了，也罢，我就让你知道，在外面要乖乖听话。」 话音落下之际，他手中匕首勐然刺了出来！ 扑—— 血肉飞溅。 血舐的匕首转了个弯，狠狠刺入自己胸口。 他彻底怔住。 众人也呆了呆。 顾青山一直温和的笑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血舐咬咬牙，拔出匕首，想要移动身形。 但是他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红龙本咒·乱！ ——青龙本咒·缚！ 「星辰团长、亡者团长，快出手！」血舐狂吼道。 那亡者佣兵团的女团长早已出手—— 她伸手按在地上，娇喝道：「死亡之河的亡者们，出来！」 地面上涌起淡淡的灰暗长河虚影。 一个个身披战甲的骷髅从长河中走出来，它们手持各种兵器，身上缭绕着终年不散的死气。 「上！」女团长命令道。 骷髅们发出嘶吼声，蜂拥着沖向佣兵工会。 与此同时，那名穿着沉重战甲的类人怪物抬起手，念道：「星辰——」 它预备施展什么咒术。 顾青山偏过头，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霎时间，虚空生出三十六道剑芒，如怒放的莲花一般斩向怪物。 怪物猝不及防，只能转攻为守，号令头顶的数十颗星光落下来，连连抵挡剑芒。 叮叮噹噹叮叮—— 密集的撞击声响起，三十六道剑芒被密集的星光挡住。 电光火石之间，虚空再生七十二剑，又生一百四十四剑、两百八十八剑、五百七十六剑，乃至千道剑芒同时化生。 那怪物根本抵挡不住，被剑芒打得沖天而起，于第两百三十一剑被斩碎所有星光，身受千剑，彻底被斩成虚无。 顾青山摇头道：「星辰的力量，并不是这样用的，我那五个位置中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咣当！ 另一道无头尸体倒在大厅之中。 血舐的头颅飞出去，滚在佣兵工会外面的街道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他刚才就死了。 顾青山收剑，负手而立。 四周一片寂静，人们已经说不出话来。 凶名昭着的两大佣兵团团长，就这么死在当场。 可笑他们还想打那个人的主意！ 现在还剩最后一个人。 亡者佣兵团的团长，那个召唤死亡河流亡者的女法师！ 顾青山目光落在她身上，感兴趣的问：「你刚才那句咒语中，说到了死亡之河。」 「是。」女法师道。 「是指生死河的死河吗？」他问。 「对。」女法师道。 冷汗从额头滴落，她却根本不敢擦一下。 她想了一秒，一咬牙，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了下去。 「能不能跟我讲一下，生死河到底是怎么让众生循环往復的？」顾青山看着她，又问道。 「生河与死河交替之时，生者死，死者生——我所理解的只有这么多。」女法师浑身颤抖着，以恭敬的语气回应道。 顾青山想了想，赞嘆道：「这么说倒也有些奇妙，嗯，我只要五个人，你可以算一个。」 女法师垂下头，跪在那里，一声都不敢吭。 ——她所召唤出的那些死亡骷髅，在进入佣兵工会大厅之后，就失去了攻击的欲望。 所有骷髅放下兵器，围着那个男人恭敬的跪了一圈。 就像—— 就像他才是它们的主人。 那个男人也并没有朝自己出手。 他站在所有骷髅之中，身上有着深沉的黑色火焰时隐时现。 在极其古老的传说中—— 他是生死河的死神。 第五百六十四章 祭舞进化！ 这是一条永恆的河流。 黑暗的河水寂静无声，在无穷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之中永远奔流，从无停息。 所有死去的人都沉眠在河流之中，没有丝毫意识，随着河水漂浮沉沦。 这是死亡之河。 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能够抵达此处。 但若有神灵能来到这里，并且进入河流深处，就会发现在这条河的水渊深处，并非如同表面上那样平静。 某一刻。 水下的幽暗深窟之中，传出了轻微的声响。 「去……生界……」 「快……去……」 一道道宛如呢喃般的声音，如同耳语一般，在昏暗无光的死水中不断响起。 这道声音渐渐变得清晰，令水渊之中的莫名存在听闻到唿唤。 「潜伏在死河的……」 「末日使者……」 「……是时候……」 「……醒来！」 黑暗里，一双充满深寒之意的竖瞳勐然亮了起来。 第192页 凶厉绝伦的气息四散开来。 只见幽深的水渊里，一道庞然身形朝着水面疾速上浮，同时在水中带起一道隆隆的低语： 「时间点还未到来，为何唿唤我？」 缭绕不断的耳语声围绕着它，绵绵不绝的说：「那个尸体……它带着秘密……有了下落……」 「……快……快去……」 轰！！！ 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形飞出了死亡长河，它朝着下方的寂静河流发出怒吼： 「我的臣民们，潜伏的末日之子，都醒过来，与我一同去生界。」 「我们要找到那个秘密！」 黑暗的河水汹涌流动。 数不清的存在搅动河流，在水面下散发出密密麻麻的亮光。 …… 寒冰覆盖的山坡。 某块巨大岩石背后。 营火发出「噼啪」响声，暖意驱散寒风，一股饭菜香气逐渐在小型法阵中散开。 「那么开饭了！」 顾青山宣布道。 几名职业者盯着他手中的托盘，喉咙滚动了下。 奔波了数日之后，大家发现每一次休整都让人期待。 ——在这冰雪覆盖的山脉上连续奔行几天，其实对于他们这种程度的职业者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这里已经深入末日坟场，附近偶尔会出现一些零星的末日力量。 一旦遇上，还是很遭罪。 所以现在能休息一下，吃上由顾青山亲自烹饪的饭菜，实在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享受。 ——或者说，仅仅是他拿出来的那些食材，其价值都足够支付本次的任务报酬了。 这顾青山好像还是一名修行侧的灵食大师。 他做的东西，吃到就是赚到。 大家开始狼吞虎咽。 顾青山注视着几人，微微点头。 对于食物的受欢迎程度，他表示很满意。 五人之中。 死灵女法师萨法娅是第一位加入的成员。 然后是精灵领主月歌、瓶咒师黑索。 还有一对兄妹，哥哥哈库鲁擅长吹箭，妹妹拉玛塔塔擅长神秘的巫毒之术，两人虽然穿着原始的树叶和羽毛，却都是蛮荒侧的佼佼者，没有人敢看不起他们。 这五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佣兵团，也都是自家佣兵团的团长。 他们才能出众，实战经验丰富，无数次进入末日坟场，能很好的帮上顾青山的忙。 几天下来，众人的行动效率非常高，队伍已经渐渐远离了末日坟场的入口，朝着顾青山感应的方向快速靠近。 「吃完了，我去侦查一下情况。」哈库鲁道。 「你东我西。」月歌道。 「好。」哈库鲁道。 两人身形一闪，就从众人眼前消失。 一个吹箭者，一个弓精灵，都是斥候中一等一的好手。 营地中。 「萨法娅，你上次说的那个咒语，再跟我说一下。」 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身为死神，他跨越了太过漫长的岁月，以至于对死亡的咒法没有什么研究。 死灵法师萨法娅敬畏的看着他，怯怯说道：「大人，我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顾青山摆手道：「啊，其实不是，我是很认真的想跟你请教一下，当然你实在不想告诉我也无所谓。」 萨法娅苦笑一声，道：「您要听我就慢慢跟您讲。」 「您看好了，我当时施展咒语的时候，五根手指按在地上，这是因为死亡最终归于大地。」 「我在大拇指、食指、中指上涂抹了三种死咒感应材料，无名指和小拇指则释放出死亡之力，以此催动掌心的死亡符咒——注意，召唤亡灵的时候不能唿吸，心里也不能有念头，以此代表我是死亡的伙伴，而不是敌人。」 「当符咒彻底激发，手就要立刻离开地面，迅速结三个印，分别是过去死亡之印、沉眠召醒之印、祭祀唿唤之印，顺序不能错。」 「还有……」 萨法娅絮絮叨叨的讲下去。 顾青山认真听着。 其他两位强者却没听。 瓶咒师黑索与巫毒术师拉玛塔塔都低着头，认真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爆发出威力巨大攻击，不过他们都要依靠瓶咒和巫毒娃娃，需要在事先做大量而细緻的准备。 顾青山听着萨法娅的述说，不时点点头。 「……最后，你就念动咒语：『死亡之河的亡者们，出来！』」 萨法娅说道。 「明白了，还挺复杂的。」顾青山感嘆道。 「对，任何一丁点的错误，都会导致恐怖的后果，一定要小心。」萨法娅强调道。 顾青山想了想，将手轻轻按在地上，念道：「死亡之河的亡者们，出来！」 嘭—— 一道灰暗的光芒炸裂开来。 营地的法阵直接被撑破。 大地隆隆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出现在众人眼前。 数不清的骷髅从地底缝隙中爬上来，侍立在顾青山两边。 顾青山怔了怔。 没用什么手印，更没有死亡材料，只是喊了一声，骷髅们就出现了。 萨法娅早已恭敬的跪在旁边，说道：「大人……您的身份……果然是……」 瓶咒师黑索与巫毒术师拉玛塔塔也远远站开，脸上露出敬畏之色。 第193页 顾青山正要说话，只见一行萤火小字出现在虚空中： 「你是生死河的死神，在死亡术法乃至召唤亡灵上，一旦吩咐，咒术即成，绝无疑问。」 顾青山看着战神界面的解释，有几分欣然之色。 亘古时代的一切付出，还产生了这种意外的收穫，真是让人想不到。 「动静太大了。」他朝骷髅们说道。 骷髅们无声的点点头。 它们重新爬回地缝，地缝迅速合拢。 一切恢復原样。 「啧啧，生死河真是奇妙啊。」顾青山赞嘆道，笑着望向萨法娅。 萨法娅低头道：「大人……其实是因为您的缘故……」 忽然，她的神情僵住。 四周一切被定住。 微风中，似乎有什么来了。 这种感觉是—— 顾青山抱拳道：「女士，您来了？」 虚空中，那道沙哑女声再次响起： 「顾青山，死斗之舞被真实末日击破了，但祭舞正在产生剧烈的变化。」 「现在，你需要贡献自己的力量，来完成全新的死斗之舞。」 顾青山忙问道：「我该怎么做？付出魂力？」 沙哑女声道：「不，我预感到了巨大的动盪即将来临，你需要加快速度，寻找能帮助你的力量。」 顾青山困惑道：「能帮助我的力量？」 「对，你需要利用属于自己的权柄——生死河的死神，你需要用这个身份创造一个属于你个人的舞团。」 「舞团？」顾青山呆住。 「对，试试吧，这是帮助祭舞进化的条件，也会给你的战斗带来巨大帮助，甚至对生死河都是有益的。」 「——快一点教导你的手下们，从热身舞开始。」 「要快！你绝不会后悔。」 沙哑女声消失了。 一切恢復正常。 顾青山发现萨法娅依然用敬畏的眼神看着自己。 瓶咒师黑索与巫毒术师拉玛塔塔也是一样。 他深深吸了口气。 ——需要一个舞团。 那位女士催的这么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么，不管怎样—— 自己得尝试一下。 毕竟蕾妮朵尔就是这样被击败的。 祭舞绝对关系重大，不可放弃。 顾青山心意已定。 他打了个响指，念道：「来个骷髅，只来一个，动静小点儿。」 嘭！ 烟尘散去，一名手持长剑和盾牌的骷髅出现在他面前。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走上去，说道：「放下剑和盾。」 骷髅依言行事。 「很好。」顾青山拍拍掌，心中回忆着热身舞的动作。 当初教会自己这段基础舞的，是极古第一强者的录制光影。 好像是这样开始的—— 「首先，我需要你尝试这个动作——」 顾青山摆了个舞姿，站着不动。 骷髅跟着照做。 天地无声。 突然，音乐起了。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咚咚咚咚锵！」 一段非常有感染力的打击乐！！！ 顾青山与骷髅一起点着头，打着拍子，为舞蹈的正式开始酝酿着情绪。 一股奇妙诡异的氛围悄然而生。 第五百六十五章 战斗 顾青山作出一个动作。 骷髅跟上。 一人一骷髅，在音乐的节奏中翩翩起舞。 「跟着音乐，跟着我，一起来跳舞！」 「一二三，跺跺脚。」 「四五六，挥挥手。」 「七八九，鼓动腮帮，晃动肩膀——」 「大家聚在舞池中，一起扭！扭！扭！」 某一刻，顾青山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忽然打个响指。 嘭！ 嘭！ 两头骷髅单膝跪地，出现在舞场中。 它们放下兵器，跟着之前那名骷髅，一起站到顾青山身后。 点头，踏步，齐踏步，小跳步，转身—— 噼叉！ 三头骷髅紧紧跟上顾青山的舞步，竭力配合。 音乐勐的沉下来！ 重低音！ 癫狂！ 苏餵苏餵苏餵—— 顾青山朝身后招招手。 一连串的响声。 又有三头骷髅从虚空走出来！ 它们杀气腾腾的出现，结果到了现场一看这架势，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顾青山瞪了它们一眼。 这些骷髅只好放下手中兵器，翘着下巴作出不屑状，踏着小碎步加入了舞群。 摇晃！摇晃！摇晃！ 顾青山挥汗如雨，带着骷髅们卖力的练习着舞蹈。 远远的。 几位职业者看傻了。 瓶咒师黑索忍不住了，低声问道：「萨法娅女士，我见过诸界许多职业，但对亡灵系接触的很少——你们亡灵系都这么嗨吗？」 萨法娅摇摇头，失神的喃喃道：「我从未见过……这么嗨的骷髅……」 这时候，出去侦查的哈库鲁与月歌也回来了。 放眼一看，顾青山在领舞。 在他背后，六名骷髅整齐划一的摇摆着骨架。 哈库鲁和月歌也傻在原地。 好一会儿。 第194页 癫狂的音乐声渐渐变小。 顾青山目光落在虚空之中，看见那一行萤火小字： 「舞团的第一次练习即将结束。」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相信你已经注意到了，局势好像出现了新的变化，一切都显得非常紧迫，就连那位女士也亲自前来催你练舞。」 「继续努力，加油。」 顾青山心中有些沉重。 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可惜魂力还是不够，否则可以问问那只彩色公鸡。 魂力…… 不能总是这么穷，得想办法杀些强大的怪物了。 音乐声终于消失。 顾青山擦擦汗，吩咐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之后要多加练习，听到没有？」 骷髅们一起点头。 嘭！ 它们一起消失了。 顾青山转头望望职业者们。 「该走了？」他问。 职业者们一起点点头。 「啊，对了，我的舞团可能还差几个人，你们要不要来一起跳舞？」顾青山又问。 职业者们赶紧一起摇摇头。 「……算了，你们侦查的怎么样？」顾青山遗憾的道。 弓精灵月歌道：「我们找到一条路，恰好可以避开所有的末日废墟，继续前行五百里。」 顾青山思索道：「避开？」 「对，这是效率最高的推进方式。」哈库鲁道。 顾青山低头想了一会儿，问：「这附近有没有强大的末日类怪物？」 「要多强？」月歌问。 「比我们都强一点，但我们联合起来，又能打得过的。」顾青山道。 几位职业者眼神一碰，似乎同时想起什么。 「这附近倒是有一个强大的末日怪物，一直没有人干掉它。」拉玛塔塔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因为对于单独的一个、两个佣兵团来说，它太强了。」哈库鲁道。 顾青山道：「那我们六个人——」 「我们这些人一起上的话，倒是有希望能对付它。」月歌道。 「很好，我们去杀它。」顾青山欣然道。 「……为什么？」拉玛塔塔问。 「因为我需要汲取它的灵魂力量。」顾青山神色如常的说。 几位职业者陷入沉默。 他们能成为一个佣兵团的团长，在末日坟场这样的地方讨生活，自然心机和眼色都是一等一的。 ——只看死灵法师萨法娅对他的那副敬畏模样，大家心中就有猜测了。 现在，他竟然要汲取末日怪物的灵魂力量。 果然…… 他就是那位神祇么？ 「有问题没有？」顾青山问。 「没有。」五位佣兵团长一起道。 …… 一刻钟后。 六人抵达了雪山脚下。 「注意，那个怪物就藏在前方的废墟中。」月歌道。 「可以开始了。」顾青山道。 月歌点点头，抽出一根箭矢按上弓弦，一拉。 嘣—— 箭矢飞出去，直直射入那片废墟之中。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顿时响起： 「活人的气息……」 霎时间，四周景象一变。 众人发现自己离开了雪地，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所有的废墟都在燃烧。 这是一个被烈焰覆盖的世界。 「行了，我们已经被拉进来了！」月歌沉声道。 「对——快看，它要出来了。」萨法娅道。 只见所有的火焰开始聚拢，开始形成一个巨大的身影。 「你们……唯一的下场就是毁灭……」 巨大的身影不停变换，即将化形而出。 萨法娅飞速说道：「一旦被它看见，立刻就会死掉，所以现在必须靠黑索的力量了。」 众人望向瓶咒师黑索。 黑索一翻手，取出了一个瓶子，瓶子里堆满了迷濛的黑色迷雾。 「这个瓶子丢出去，就会改变当前的世界属性，把这个世界变成黑暗迷雾之界，这样怪物就无法看见我们了。」黑索道。 「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用？」顾青山问。 黑索道：「迷雾大约持续三分钟。」 「也就是说，三分钟之内必须解决战斗？」顾青山问。 「对。」黑索道。 顾青山立刻分配任务： 「月歌、哈库鲁，你们的攻击最强，请保持火力全开；拉玛塔塔你擅长给众人的攻击增添特殊威力，也请全力出手；黑索控制好你的术，及时告诉我们剩余时间，萨法娅——」 吹箭者哈库鲁突然打断他，略带担心的道：「我的攻击打在它身上，它会非常疼，我怕它一直追着我打，这样总有我抵挡不住的时候。」 顾青山道：「放心，它不会追你，我保证。」 哈库鲁点点头。 顾青山又朝着萨法娅道：「来，手给我。」 萨法娅伸出手。 顾青山在她手上拍了下，说：「以我之名，许你召唤一切死灵。」 轰！ 萨法娅身上涌起一层滔天的黑暗烈焰，让众人看得心惊胆战。 「最后一件事——」 顾青山叮嘱道：「你们不许杀死它，最后一击得留给我。」 第195页 「是！」众人齐声道。 「上吧，诸位。」 顾青山身形率先消失。 璀璨的剑芒划破黑暗，如电闪一般远去。 吼！！！ 天空中，响起了怪物吃疼的嘶吼声。 哈库鲁摇摇头，嘆息道：「剑修……很少见，又是神灵，又是剑修，这怎么算？」 拉玛塔塔道：「管那么多做什么，上吧，哥哥。」 她摸出一个巫毒娃娃，放在哈库鲁的头上。 那个娃娃抱紧哈库鲁。 一层惨澹的绿雾随之出现，缭绕在哈库鲁身上。 哈库鲁顿时消失。 紧接着，拉玛塔塔又把一个蛇形坠饰递给月歌。 「这条蛇真兇。」月歌小心的道。 她把蛇形坠饰缠绕在弓弦上，试探着取出一根箭矢，轻轻按上弓弦。 箭矢顿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不断吐着信子。 「吸血之蛇、巫毒之蛇、噬灵之蛇，就这三种。」拉玛塔塔说道。 「够了。」月歌点头道。 她身形一纵，追着怪物的隆隆脚步声而去。 黑索站在原地，控制着手中的黑瓶，不断释放雾气。 拉玛塔塔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萨法娅。 「你不攻击吗？」拉玛塔塔好奇的问。 萨法娅摇摇头，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只听她低声念道：「沉眠于死亡河流水渊的上古之龙，请听从死神的唿唤，冲破生与死的激流，前来与我一起碾碎敌人。」 四周一静。 大地开始不断震动。 无穷的水雾凝聚成一颗十层楼那么高的头颅，睁开双瞳，俯瞰着萨法娅。 萨法娅颤抖着跪下，呢喃道：「龙……我终于召唤出了上古死亡之龙……」 第五百六十六章 神秘的死亡之龙 黑雾笼罩整个世界。 剧烈的轰鸣声、嘶吼声一直断过。 几位强大的职业者围绕着末日怪物不断游走，伺机发动攻击。 咚！咚！咚！ 怪物每落下一步，大地都微微颤动。 它的速度很快，好几次快要追上顾青山之际，却总是被一柄飞剑轻描淡写的拍回去。 「它很执着的要杀掉你。」地剑嗡鸣着说。 「别总是用『圣地』神通，放它再靠近一些，给它一点小小希望，不然它去打别人了。」顾青山传音道。 「好，你自己小心。」地剑让开位置。 顾青山剑诀一动。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天剑凌空爆发出连续九道巨型剑影，唿啸着轰在怪物身上。 ——天抉！ 怪物那火焰构成的身躯被接连斩开，流淌出大股大股的熔浆。 「你……该死……」 怪物嘶吼着，脚步踉跄的追上去。 月歌跟在它背后不远处，双手如残影一般，一息之间便射空了整筒箭矢，立刻停下更换箭筒。 吹箭者哈库鲁补上她的位置，举起吹箭，静静瞄准末日怪物。 唿—— 只见一根锋锐的木箭穿过长空，狠狠扎在末日怪物的屁股上。 啪叽！ 熔浆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倒处飞溅四射，在半空就彻底熄灭成灰，急速坠落而去。 吹箭蕴含了穿透、粉碎、死亡三种力量，是众佣兵之中杀伤力最强的攻击手段，一旦打中目标，造成的伤害十分可观。 怪物立刻发出一声长长的愤怒咆哮。 「是谁在我背后？我要找到你，撕碎你！」 它放弃了与顾青山纠缠，捂着屁股，愤怒的去寻找哈库鲁。 哈库鲁一边奔逃，一边朝顾青山望去。 只见顾青山站在天空中，无动于衷。 哈库鲁暗暗咬了咬牙。 自己的防御能力是最脆弱的，很需要别人替自己分散火力。 ——这位剑修承诺过，一旦自己释放出超强攻击，怪物绝不会追着自己不放。 可是现在，他却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难道只是骗人？ 哈库鲁正想着，情况又有变化了。 毫无徵兆的，末日怪物突然停下脚步。 它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口中嗡嗡叫道：「还是先杀掉你们的神灵，这样你们就无心战斗了！」 末日怪物转过身，再次朝着顾青山扑去。 哈库鲁呆了呆。 这怪物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嗡—— 四道剑光如流水般在空中缭绕闪动，疾速穿梭，迎上了怪物。 剑芒闪动不休，干净利落的挥斩着末日怪物身体。 末日怪物发出狂吼，勉力支撑，加快了追赶的速度。 顾青山优哉游哉的朝后退去，负在背后的双手散开，抬手握住一团黑暗烈焰。 他用投掷的方式，把那团黑暗烈焰丢了出去。 轰—— 黑暗烈焰如同陨星一般，狠狠砸在末日怪物身上，爆起一团沖天的火光。 咚！咚！咚！ 末日怪物连退几步，轰然倒地。 瓶咒师黑索的惊叫声响起： 「不行，你的黑暗之火破坏力太强，我快支撑不住整个雾气世界了！」 众人紧张起来，加快了攻击速度。 一旦雾气消失，末日怪物看见谁，谁就会死！ 第196页 顾青山看着倒地的末日怪物，心中微微一怔。 ——自己的死亡之力已经强到了这个程度？ 苏雪儿送自己去到未来，不止是让过去之匙恢復了力量，还让自己的死亡之力得到了空前的加强。 ——未来几乎没有多少活着的人了！ 他再次从虚空接出一团死亡烈焰。 「还有十秒！」黑索大叫道。 众人望向顾青山。 是逃走？还是继续杀？ 顾青山看了一眼怪物，命令道：「都停手！」 他径直丢出那团死亡烈焰，然后一招手，握住地剑。 「地剑，你用圣地，我用秘剑。」 「好。」地剑嗡声回应道。 黑火击中怪物，再次爆发出沖天的烈焰。 整个地面深深凹陷下去，被黑火一烧，全然化作熔浆，带着末日怪物一起朝地底深处坠去。 顾青山握紧长剑，朝怪物一指。 ——秘剑，大洪流！ ——地剑，圣地！ 但见天空中出现了不计其数的剑芒，它们汇聚在一起，如银河般奔流唿啸。 这一剑的剑势之重，是末日怪物的一千零一倍，每一道剑芒仅凭力量都可直接轰飞它。 然而这些剑芒汇聚成了洪流，如大河一般倾泻而下。 完全不可抵挡！ 轰—— 怪物的怒吼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覆盖。 大地被这一剑击穿，一道道裂缝蜿蜒飞驰，朝四面八方散开。 熔浆飞溅。 地动山摇！ 疾风吹拂不停，顾青山眼神一动，望向面前的虚空之中。 战神界面上跳出一行萤火小字： 「你击杀了末日怪物：陨光灭命者。」 「你获得了魂力：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点。」 顾青山一怔，连忙问道：「怎么连两万点都没有？」 战神界面回应道：「对于凡人来说，这个末日怪物确实很强，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实力？」 两百点魂力毫不留情的划走。 顾青山想了片刻，忍不住嘆口气。 ——只有打那些比自己强的怪物，战神界面才给魂力。 现在自己实力暴涨，那么相对来说，杀掉怪物就不是那么难，魂力也不会轻松得到。 两万点魂力都不到，如何把彩色公鸡召出来？ 看来只好再去找怪物杀了。 顾青山摇摇头。 忽然，他察觉到了一点意外状况。 大地上，一切都安静了。 职业者们聚拢过来，一起朝地面的深坑望去。 「它粉碎了。」月歌大声道。 顾青山没回话，反而身形一闪，落在远处的萨法娅身前，将她挡住。 「这是什么情况？」 顾青山抽出剑，抬头问道。 「不知道，我召唤了它，但它一动不动。」萨法娅紧张地说道。 在两人对面是如同高墙一般的深沉水雾，一股凶厉的死亡气息不断从中瀰漫而出。 「你召唤了什么？」顾青山问道。 他尝试放出神念浸透那些死河之雾，但神念根本无法穿透进去。 萨法娅如实道：「我一直想召唤传说中的死亡之龙，因为它是死河之中最神秘的几种存在之一，在歷史上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是所有亡灵法师都梦寐以求的召唤物——所以我刚才藉助您的力量，召唤了它！」 龙。 她召唤了一条龙。 顾青山一听到「龙」这个字，头就开始疼。 活的龙还不够难缠？ 为什么还要召唤一条死了的龙？ 眼下这条龙搞了一堆水雾，连面都不露——鬼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萨法娅继续道：「它才露了一面，就隐没在水雾里了，任凭我怎么召唤都不出来。」 「知道了。」顾青山点点头。 ——这事儿不好怪人家萨法娅，是自己要把死亡之力借给她的。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说：「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进去，还有你们几个，谁都不允许进去。」 「是。」 几位强大的职业者看了看他的神色，情知事态严重，纷纷警惕起来。 顾青山握住天地双剑，想了想，又从荆棘指环里挑出一件战争铠甲披在身上，再戴上防御神秘力量的面甲，这才走进了雾气之中。 一走进水雾，战神界面立刻跳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你受到了死河之水的影响，极有可能偏离生界。」 「你是死神，所以你暂时豁免了死亡河流的牵扯力。」 顾青山一目扫完，神情更显凝重。 这水雾里面，连活人都不能进。 ——传说中最神秘的死亡之龙，连它的召唤者都不见，更不让任何活人进入。 而且它也没出战。 战斗结束之后，它甚至没返回死亡河流。 真是……蹊跷…… 顾青山眯起眼，继续持剑前行。 不一会儿，水雾深处显现出一道缥缈而庞大的身影。 顾青山身形一顿，走过去。 他距离那影子越来越近。 终于看清楚了。 顾青山将双手从剑柄上放下来，沉吟着望向对方。 对面是一个胖子—— 大胖子。 第197页 这胖子头上长着两只角，手里举着一个牌子。 牌子上写着八个大字： 「反对暴力，热爱和平。」 第五百六十七章 死胖子登场！ 「反对暴力，热爱和平。」 顾青山念道。 胖子点点头，脸上露出坚毅之色。 顾青山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胖子把手中牌子扔掉，又从背后摸出另一块牌子举在胸前。 只见上面写着：「我一生挚爱死于战争，全家因为我冲动杀人而被人寻仇所杀，因此我深刻认识到暴力无法解决问题，出来混早晚有一天要还。」 顾青山看着这块牌子，嘆息一声。 「这么惨？」他问。 胖子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顾青山陷入沉吟。 他忽然走到一边，把胖子丢掉的第一块牌子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牌子上的文字贴在一块木板上，木板后面又贴着一层层木板，就像是摞起来的一叠告示牌。 「你这胶后面粘着什么？」 顾青山一边问，一边用手去撕那张「反对暴力，热爱和平」的标语。 滋啦—— 标语板被撕掉，露出里面的另一张标语板，上面写着： 「迷路了，肚子饿，求五块死魂水晶吃饭。」 顾青山一怔。 这种标语，让对方的信用度立刻就掉下来了。 他伸手又一撕。 这块标语板被撕掉，露出第三块标语板，上面写着： 「万年龙涎水，挥泪大甩卖，统统十块死魂水晶，不讲价！」 顾青山深深嘆了口气，望向那胖子。 胖子面色自若，又摸出一块板子，在上面写道：「死神大人，我孑然一身，到处漂流，需要用钱。」 写完举着牌子，让顾青山自己看。 顾青山摇摇头。 ——他实在懒得跟这条龙绕圈子了。 「我说——咱们自己人就不必玩这一手了吧。」顾青山道。 他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灰黑色的雾气，直接把四周的死河之雾排挤开来。 ——这是龙族的气息！ 天上地下，唯有龙族才可以释放出这样的气息！ 那胖子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望向顾青山。 他摸出一个新的牌子，飞快写道：「你是龙族？」 顾青山点点头说：「如假包换。」 胖子大大的松了口气，摇头晃脑的继续写道：「怎么不早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我演这一场戏，实在是见笑了。」 顾青山木然道：「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演这场戏。」 胖子神情亲热起来，连续不断的在板子上写道：「早知道死神是龙族，我就不用卖惨了，直接求你让我留下来。」 「留下来？留在生界？为什么你有这种想法？」顾青山问。 胖子写道：「在死河里睡了太久，我早就想来生界玩玩了。」 他又写道：「阁下是何龙种？如何称唿？」 顾青山问道：「我是魔龙，名为顾青山，你叫我老顾或顾兄就行——对了，你呢？」 胖子点点头，写道：「顾兄，我是死亡之龙，也是最胖的龙，所以其他龙族兄弟都叫我死胖子。」 「哦，原来是死胖子兄，」顾青山抱抱拳，费解地问道：「你为什么只写字，不能跟我说话吗？」 胖子摇头写道：「不行，我的龙咒有些特殊，一开口就会成咒伤人，所以我轻易不开口。」 顾青山心中一凛。 一般的影龙咒，需要大段大段的话语才可以伤人。 龙本咒则需要别人有所反应，才能达成因果律的条件，产生威力。 死亡之龙竟然开口就能激活龙咒，这已经超越了普通意义上的龙族了。 这个胖子不简单。 「所以你热爱和平是开玩笑的？」顾青山打趣儿道。 胖子不好意思的写道：「嗨，别提了，最近宰了几亿头亡灵，杀得我爪子都黏煳煳的，有点烦，想休息一会儿。」 顾青山讶异道：「死亡之河里斗争这么激烈？」 胖子摇头写道：「以前还好，最近很不平静，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总之每天都有大型的厮杀，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所以我想来生界呆一段时间。」 顾青山点点头，同意道：「那你就呆着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多谢。」胖子感激的写道。 ——其实他是依託了顾青山的死亡法则之力，才可以应召唤咒的契约，一直留在生界。 如果顾青山不再付出死亡法则之力，那么他立刻就会被传送回去。 顾青山摆摆手道：「不必客气，我还有事，先走了。」 胖子迟疑了下，又埋头奋笔疾书，很快写了一行小字。 他用身子挡着，神神秘秘的把那几行字递到顾青山眼前。 顾青山诧异的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顾兄，附近有没有度假胜地？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生界，想去泡个澡放松一下。」 顾青山苦笑道：「死胖子，这里可是末日坟场，到处都是末日。」 死胖子被唬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召唤我？」他写道。 顾青山看着他不说话。 第198页 ——这不是废话么，召唤你自然是因为这里危险啊。 死胖子想了一下，脑子也转过来弯儿。 他迟疑片刻，奋笔疾书道：「能带我出去吗？我想去看繁华世界。」 顾青山摇头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我可以给你要张地图来，你自己出去，如何？」 「也罢。」死胖子写道。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顾青山就走出迷雾，回到几位职业者那里。 「怎么样？」哈库鲁紧张的问。 「需要战斗吗？」黑索手中握着两个瓶子，沉声问道。 顾青山看看其他几人。 众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啊，那个，你们谁有地图——从这里出去的地图，以及外面附近一些度假类世界的详细分布。」顾青山问。 大家呆住。 「我们已经很深入末日坟场了，四周都是各种末日，若不是我们这些人，别人无论想出去还是想继续深入，都十分危险。」月歌解释道。 顾青山道：「给张地图就行，里面那个伙计不会害怕末日的。」 「那好吧。」月歌递过来一张地图。 顾青山一看，只见地图上标註着密密麻麻的末日，几乎让人看不过来。 他将地图一收，再次走进迷雾之中。 死亡之龙—— 不，那个死胖子。 他依然站在原地等待。 顾青山把地图递给他，说道：「你自己玩得开心，我得去办事了。」 「好，劳烦龙了，晚点我接你吃饭。」死胖子写道。 顾青山点点头，转身走出了迷雾。 他走了以后，死胖子这才收起脸上笑容，眯眼瞧了瞧地图。 胖子小声呢喃道：「还真是一张干净的地图……」 「这死神……杀的人比我还多，背后的死气已经凝滞到了极点——不过对同族倒也尽心尽力。」 他收了地图，转身朝入口的方向飞去。 他这一走，那些瀰漫的死河之雾就很快散得干干净净。 顾青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萨法娅问道：「大人，那头龙呢？」 顾青山道：「它有事先走了——对了，趁着这个机会，我跟你们讲一个原则，希望你们都记住。」 「您请说。」 「记住，我们后面的任何战斗，尽量不要召唤龙族，它们太危险。」顾青山道。 ——其实主要是跟它们打交道有些心累。 顾青山已经不想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再碰上一头热爱和平的龙了。 「是。」众人齐声应道。 「那么，下一头末日怪物距离我们还有多远？」他继续问道。 实在是缺魂力，现在连公鸡都不能召唤。 萨法娅想了一下，说道：「大约还有一天路程。」 「这么远？」顾青山皱眉道。 「是的，接下来我们要穿过几个特殊的末日，都是规则类的，不含任何怪物。」月歌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这样的话，那就暂时弄不到魂力了呀。 顾青山把手伸入怀中，摸了摸彩色公鸡的头。 忽然，一道鸡鸣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小子，马上双十一活动，搞两万魂力来，我就给你找个情报。」 顾青山心中顿时就稳了。 两万魂力。 自己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达成！ 魂力…… 快想想，还有什么方法，不杀强大的怪物也可以获得魂力？ 顾青山想了一会儿，招唿职业者们： 「好，我们原地休整，半小时后出发。」 说完，顾青山给自己布置了一个隔绝法阵，直接从众人眼前消失。 职业者们对望一眼，都有些一头雾水。 ——不是刚休整过没有多久吗？ 怎么又休整？ 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出钱请他们的人下了命令。 众人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原地休息。 ——在他们看不见的隔绝屏障内，顾青山飞快的把一些干粮摆的满地都是。 然后他变成了一只橘猫。 「化身橘皇」有一个妙处，那就是处于橘猫状态，顾青山会获得两个特殊能力，一个是「夜魅鬼影」，另一个是「力量汲取」。 「力量汲取：你将不再从虚空吸收灵魂本源力量，但通过进食和吞噬，你获得的灵魂本源力量翻倍。」 只见橘猫舔了舔嘴唇，开始吃起干粮来。 战神界面上不断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通过进食，获得了双倍魂力。」 「你的魂力增加了十点。」 「你的魂力增加了十二点。」 「你的魂力增加了二十点。」 「……」 「嗝！」 第五百六十八章 正北 橘猫肚子圆滚滚的瘫在地上。 ——真的吃撑了。 它伸出爪子，轻抚着肚皮，不禁嘆息一声。 作为一名烹饪高手，自己在吃方面一向很讲究，也很注意控制吃饭的量。 但是这次不是暴饮暴食，而是不得不吃多。 想到这里，橘猫望向战神界面。 「你的剩余魂力值为：两万点。」 这行萤火小字显示在界面的一个角落，让人心中安定。 第199页 ——魂力终于够了。 橘猫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用爪子从怀里抽出一个雕像。 彩色公鸡。 现在终于可以唤醒它了。 橘猫用爪子扯了扯公鸡的鸡冠。 整只鸡一阵颤抖，慢慢活了过来。 「啊，小子，你作为猫咪补充魂力是如此之慢，有没有想过原因？」公鸡问道。 「喵！」橘猫赶紧摆动爪子。 公鸡悻悻然道：「什么？你想知道的不是这条情报？还真是奸诈……」 橘猫重新变成顾青山，开口道：「我补充魂力慢是因为没吞噬特别厉害的东西——所以请告诉我其他情报吧，最好是与我现在状况有关的情报。」 说完，他用手摸了摸公鸡的羽毛。 两万魂力交付过去。 公鸡顿时伸起脖子，打了个长长的鸣。 它开心的用双翅比了个心，显得心情非常好，口中不住的道：「唔唔唔唔唔——爽！终于又有魂力了！我正愁我的购物车——」 它的声音突然断掉，警惕的看了顾青山一眼。 顾青山哪管它在鬼扯什么，抱拳正色道：「鸡兄，我正在寻找冰封之尸的残骸，现在请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公鸡神情一变，态度突然变得正式而严肃，说道： 「顾青山，要发动我的力量，必须给予我相应的魂力，而且一天只能发动一次。」 「我说明一下——」 「我隐约预感到了两个重要的情报，它们之中，一个关系到末日的动向，另一个关系到某人的性命——那是一个只有你才可能拯救的人。」 「现在选择吧，你想知道哪一个情报，我马上就开始感应相关的情况。」 顾青山忍不住道：「只能得到其中一个？」 「对。」公鸡道。 「请帮我打听那个人的安危。」顾青山道。 公鸡有几分意外的道：「你小子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怎么现在反而要救人？」 「人命关天，知道了却不去救，会有遗憾。」顾青山道。 「可你杀人时从不手软，甚至可以说是杀人如麻，这怎么算？」公鸡问。 「有些人，你不杀也会觉得很遗憾。」顾青山无奈的摊摊手。 「你要救人，那末日怎么办？」公鸡又问。 「我早晚要对上末日，可以暂时先缓缓。」顾青山道。 公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它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摆在地上，又把一支原子笔递给顾青山，说： 「你小子果然对我胃口，来，签下这张白条，我就想个折中的办法，看能不能多帮你打探点什么。」 顾青山定睛一看，只见那白条上写着； 「今欠彩色公鸡两万魂力，分期付款规则如下：」 「共六期，每期一个月。」 「每期须还一万点魂力。」 顾青山忍不住道：「不是欠两万魂力么？怎么一共要还六万？」 彩色公鸡叫道：「老顾，本鸡这次可是要拼了老命帮你，多收点辛苦费会死啊？」 六万魂力，六个月还清——其实这不算什么。 顾青山冷不丁问道：「形势这么严峻？」 彩色公鸡怔了怔，对上他的目光。 「哼，还不是你们在时空中搞出来的事，你们一个是主宰生河的光辉之主，一个是掌握死河的死亡之神，结果呢，光辉之主变成了狗头，死亡之神挂着狗头满虚空找尸体——你们真不知道生死河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彩色公鸡发牢骚道。 顾青山道：「我知道它是跟六道轮迴一样的世界归属。」 「看看！」公鸡突然大叫起来，「你明明知道它是如此重要的世界归属，还不赶紧去死河掌控所有亡灵，现在已经来不及——」 它突然顿住。 顾青山默默听着，也没说话。 ——彩色公鸡从来没提过白条这样的方式，也从来不主动跨越规则，在一天内为自己提供多条情报。 现在它却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想尝试着这么做。 它是战神界面的情报系统，只要激活，就可以在虚空中感应什么。 ——也就是说，它肯定感觉到了什么，在担忧什么。 就像…… 祭舞的那位女士，催着自己要赶紧完成舞团。 似乎有什么很紧迫的事情正在逼近。 顾青山勐然意识到一件事。 一直以来，自己忽略了生死河的重要性。 这可是能与六道轮迴相提并论的世界归属之本。 ——而且它并没有破碎！ 它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顾青山心中一沉，来回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细细想了一圈，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中任何术法，也不是真的忘了这件事。 而是没有时间。 从亘古回来，救飞月，入恶鬼世界，见魔龙，斩鬼主，与蕾妮朵尔死斗，自己可曾停过一分一秒？ 根本没有时间来查探生死河的事！ 幸亏苏雪儿以极其巧妙的方式，帮助自己把三枚钱币的力量恢復了。 顾青山嘆了口气，又问：「公鸡，你到底察觉了什么？」 公鸡冷哼一声道：「我还没开始查探，但我感觉——不，我不能跟你说我的感觉，否则也属于一条情报，那样的话我马上就会陷入沉睡。」 第200页 顾青山就不再问。 他蹲下去，在白条上把名字签了。 「给。」他把白条递给公鸡。 「恩，那我就开始了！」 公鸡叫了一声，一只腿立在地上，鸡脖子伸得老高，神情紧张的观察四方虚空。 顾青山也不敢打扰它，只能默默等着。 公鸡来回察看各处情况，好一会儿才解除了这个状态。 「老顾，我只说一遍就要陷入沉睡，你听好了。」公鸡凝重的说。 「好，我在听。」顾青山道。 公鸡深深吸了口气，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 「死亡河流中的预兆越来越明显，末日察觉到了什么，它在无数年前的布局悄然启动。」 「席捲整个虚空乱流的毁灭就要来了……」 「一切的开端就在末日坟场之中，往正北的方向走吧，送你至此的少女，正殷切盼望你能救下那个人——如果那个人活下来，你就将了解秘密的起源。」 公鸡疲惫的沖顾青山点点头。 「情报说完了，总之很危险，你不但要小心，还要加快速度，否则那个人就要死了。」 说完，它很快化作雕塑，再也不动。 顾青山默默的将彩色公鸡雕像收了起来。 他在原地站着，陷入久久的沉思。 ——正北？ 谁会在正北？ 送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少女，是苏雪儿。 这一点毫无疑问。 她希望自己救下谁？ 顾青山伸手在虚空中一抹。 隔绝屏障顿时消失。 他大步走出来，迎上几位佣兵团长。 「头儿，我们现在动身吗？」瓶术师黑索问道。 「时间不等人，我们立刻动身。」顾青山道。 几名团长对望一眼。 「方向呢？」月歌问。 顾青山微微停了数息。 冰封之尸的残骸，大约在西北方向。 而自己要救的那个人，是在正北方。 方向差的不算太远。 既然是苏雪儿希望的事，那就—— 先救人。 一念及此，顾青山道：「我们往正北方向走。」 「是。」 众人齐声道。 第五百六十九章 末日封锁 北风怒号。 漫天飞雪。 大地笼上一层寒气，不见任何生机。 河水成冰，点缀在白雪皑皑的平原上，如同一条沉睡千年的黑蛇。 顾青山一行人沿着河流，在风雪中疾速移动。 瓶术师黑索站在队伍前面，大声问道：「我们已经走了整整五个时辰，下一次休整在什么时候？」 顾青山道：「不休息，一直往北。」 他看了一眼战神界面。 召唤过公鸡之后，魂力归零，但好在一路上又杀了几头末日怪物，魂力又涨到了六万点。 多亏这些职业者。 他们对于每一种末日怪物都了解甚深，直接制定战术，很快就解决战斗，效率非常高。 「大人，你有紧急事项？」拉玛塔塔问。 「对，我们可能要去救个人。」顾青山道。 拉玛塔塔点点头，取出一个火红色的巫毒娃娃，念道：「火之气息！」 树枝上冒出来六团红芒，纷纷落在众人身上。 霎时间，温暖的气息裹住众人，祛除了风雪所带来的寒冷。 大家略放松了些，继续前行。 「为什么越往北走，温度越低？」顾青山好奇的问。 萨法娅回应道：「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去查探过原因？」顾青山诧异道。 「主要是越往北，末日就越多，它们虽然在无穷的岁月中变得无比虚弱了，但架不住数量上的优势，几乎隔着数十米就会碰见一种末日，到最后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所以没有人一直走到北方的尽头。」黑索道。 顾青山明白过来。 萨法娅又道：「大人，如果你一直走到极北之地，就会看到一副非常奇妙的景象。」 几名职业者对望一眼，流露出会心之色。 「说吧，别卖关子。」顾青山道。 月歌道：「在极北的尽头，许多末日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墙。」 「墙？」顾青山诧异道。 哈库鲁道：「对，一面彻底凝固的墙，不知其纵深多少，根本探不过去。」 拉玛塔塔接话道：「墙里面全是数不清的末日，它们被某种力量禁锢住了——就像罐头一样，处于绝对的密封状态，我猜总有一天它们会被打开。」 「那样的话，整个虚空乱流就会再次大乱，无数世界将毁灭。」萨法娅道。 顾青山想了想，问道：「也就是说，我们之前遇见过的末日，全都是不那么强大的？」 哈库鲁道：「对，我们遇到的那些末日虽然毁灭了一些世界，但也歷经了无穷的岁月，它们已经处于最虚弱的状态，否则我们根本不敢进入这么深。」 众人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地间越来越寒冷，已经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踪迹。 黑索从背后取出一个瓶子，丢在地上。 咣当！ 瓶子碎裂开来。 一股蓝色雾气从众人脚下瀰漫开来，形成一道蓝色的光芒，将六人笼罩其中。 第201页 顾青山看了一眼战神界面，只见一行提示符已经出现： 「你受到了瓶术：无声无息的影响。」 「你暂时处于某个无法制造声响的世界范畴之内。」 ——这个瓶术倒有点像是弱化版的世界之术。 顾青山正暗暗想着，黑索已经开始解释：「前面是一个特殊的末日，在它的范围内，任何人不得在行动中发出响动，否则立刻就会被传送离开。」 「传送去哪儿？」顾青山问。 「不知道，反正这个末日存在了几千年，被传送走的人，永远都没有再回来。」月歌道。 众人渐渐停住脚步。 平原已经到了尽头，前方是一片山谷。 这是一片很平常的山谷，里面空无一物，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些废弃的营房。 职业者们纷纷认真起来。 黑索站在领头的位置，叮嘱道：「就是这个山谷——大家记住，只要在山谷之中，就不要脱离我的瓶术范围，否则死了可不能怪别人。」 「过了山谷就好了？」顾青山问。 「对，过了山谷有一个数百米的湖岸，到了那里，我们就暂时安全了。」哈库鲁道。 「但是后面还有其他末日。」萨法娅补充道。 顾青山看看几人。 他们在这里混了无数个年头，都是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 ——自己找人找对了。 就该请这样的一群人来跟自己一同前行，否则自己人生地不熟，什么也不懂，慢慢摸索的话会浪费很多时间。 顾青山点点头：「我们走吧，抓紧时间。」 「走。」黑索一招手。 他在前，其他五人在后，大家开始穿越山谷。 他们本就是各个佣兵团的领袖，行动间效率极高，又有瓶术确保安全，无声无息的穿过了整个峡谷的范围。 众人虽然来过几次，但能平安通过，也还是松了口气。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 一片连着大片草地的湖水出现在众人眼前。 黑索撤掉了瓶术，走到湖水边一处废弃的营帐旁。 他随手捡起一根烧得发黑的木棍，笑道：「我上次带团队过来，曾在这里休整了半日功夫，这还是我烤肉之时点燃的木棍。」 其他几人也活动了下身体。 吹箭者哈库鲁笑了笑，张嘴就要接话，却突然硬生生把话憋住。 啪—— 那根发黑的木棍掉落在地上。 瓶术师黑索不见了踪影。 他消失了。 虚空中，一阵紊乱的波动渐渐平息。 ——这是空间传送的力量，刚才黑索被传送离开了！ 众人脸上的神情彻底僵硬住。 刚才那种放松写意的气氛消失得一干二净。 没有人敢动弹分毫。 又过了一会儿。 黑索依然没有出现。 众人互相看看，渐渐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拉玛塔塔轻轻的取出一个巫毒娃娃，将其放在虚空中，用手轻轻按了一下。 巫毒娃娃顿时活了过来。 它四下一望，立刻看到了湖水。 巫毒娃娃顿时高兴起来，身形一动就飞到了湖面上。 它弯下腰，双手鞠起一捧水，一口气喝干。 「多么甜美的湖水！」巫毒娃娃赞嘆道。 一阵传送的波动响起，巫毒娃娃立刻消失不见。 死寂再次笼罩一切。 众人的心缓缓沉下来。 月歌悲伤的摇摇头，蹲下来，从怀中取出几片树叶，咬破手指在上面书写出一串符文。 她一口气写了五张符文之叶，递给每一个人。 「寂静之叶，可以让自己融入自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月歌传音道。 她走到队伍的前头。 其他几人握紧手中的树叶，跟着她继续前进。 大约又走了数千米的距离。 拉玛塔塔再次放出一个巫毒娃娃。 那个巫毒娃娃试探着唱了一首歌，结果安然无恙。 拉玛塔塔道：「我们已经脱离了末日的范围，但黑索死了。」 众人一阵沉默。 「黑索是一个强大的傢伙，想不到这次死在了末日中。」哈库鲁嘆息道。 顾青山认真问道：「黑索也是老手了，为什么会在尚未脱离危险的时候，就轻松大意？」 ——假如刚才自己开口说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人按说不会出错，结果却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月歌道：「几千年来，那个末日一直处于收缩的状态，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从来没出现过刚才那样的局面。」 萨法娅道：「对，湖边是我们固定的休憩点，每次到这个方向上来，我们都会在湖边休整，所以大人您会看到我们在那个地方都很放松。」 顾青山陷入沉思。 如果他们没说谎的话，那就证明了一件事。 刚才那个末日再次变强了。 为何会这样？ 「快看！」 拉玛塔塔的声音传来。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向天空。 只见风雪突然停了。 一道道流星出现在蓝黑色的天空深处。 这些流星排列成整齐划一的序列，无声的朝着大地坠落下来。 第202页 轰！ 第一颗流星落下来，砸在距离众人极远的南方，化作一层淡淡的光幕。 拉玛塔塔迅速摸出一个巫毒娃娃，放在肩膀上道：「快，拓玛，帮我看看那流星是什么？」 巫毒娃娃以手搭蓬，看着流星道：「那是封印空间的力量，属于一种末日。」 紧接着，又一颗流星飞坠而下，依然冲着南边去了。 密密麻麻的流星次第坠落。 大地开始震动不休。 「——是末日坟场的入口方向！它们在封锁入口！」 拉玛塔塔大声道。 众人心中剧震。 顾青山心念电闪，忽然道：「你们都把手按在我手臂上，快！」 几位职业者依言行事。 顾青山身上涌起一股白雾，带着众人直接消失不见。 梦想岛。 白雾渐生。 一行五人显现出身形。 顾青山飞速道：「任务到此结束，之后的局面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去佣兵工会领取报酬吧，记得把黑索的报酬给他的弟弟。」 他身上白雾不断翻腾。 「大人，您难道要再进去？」萨法娅急忙道。 顾青山点头道：「趁着现在封印不稳，我还可以进去，再耽搁一会儿，我就没办法了。」 萨法娅取出一块白骨递给他，说：「这是我们亡者佣兵团的探索地图，标註了所有已知的危险。」 「谢了。」 顾青山沖她点头致意，转身走入白雾之中，消失不见。 第五百七十章 与末日说 一阵白雾盘旋不休，出现在末日坟场的深处。 顾青山从白雾之中走出来，孤身一人站在湖畔。 ——那些强大的职业者已经尽心尽力，以最高效快速的方法把他送到了末日坟场的深处。 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与其让他们送死，不如让他们活下来，保存实力，等到有一天加载秩序，说不定会变成更强的存在，然后对抗末日。 顾青山抬头望去。 只见蓝黑色的深远天穹之上，一颗颗流星不断坠落。 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光，落在极远的南方，暴涨起沖天的光焰。 轰！轰！轰！ 大地传来不断的震动声。 ——那些流星以以极其有序的方式，依次撞击在地面。 光焰逐渐融成一片，化作深厚高耸的巨墙。 光之巨墙。 顾青山静静观察了数息，自言自语： 「这些流星彼此间隔着精确的距离，坠落的速度和冲击力也是一样……看来有什么东西在操控它们……」 话音刚落，只见大地上腾起一各个圆形的光团，纷纷朝着极北之地的深处飞去。 顾青山怔住。 这些光团…… 他连忙翻出萨法娅给的白骨，细细读了上面的记载。 果然。 在佣兵团的标记中，每一个光团都来自末日所笼罩的区域。 或者说，光团便是末日本身？ 顾青山略一思忖，开口道：「你去试试。」 一柄散发着凌冽寒气的长剑从他背后浮现，轻鸣一声，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数千里外。 长剑瞬息而至，照着地面勐的一斩。 轰！ 大地隆隆裂开。 长剑摇摇晃晃的飞起来，在半空静静等待。 数息过去。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里有一个被佣兵们称为「兵器之叛」的末日，任何兵器只要进入这片末日之中，立刻就会爆发出数十次攻击，直接杀掉它的持有者。 长剑飞回顾青山身边，出声道：「公子，那个末日消失了。」 顾青山望向天空。 满天流星飞坠。 大地上也有数不清的光团，朝着极北之地蜂拥而去。 这一幕透着无与伦比的壮丽，犹如创世般的神迹。 但实际上，所有一切都只是末日的异动。 「看来那个末日的力量已经去了极北之地。」顾青山判断道。 地剑厚重的声音随之响起： 「老顾，接下来你还要去极北吗？那里似乎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顾青山略一沉默。 「一切的开端就在末日坟场之中……送你至此的少女，正殷切盼望你能救下那个人——如果那个人活下来，你就将了解秘密的起源。」 这是公鸡的提醒。 现在，自己身处的位置距离极北之地的尽头，也不算远了。 顾青山忍不住嘆了口气，说道：「肯定要去，但暂时不用太紧张，这一路上的末日都去了极北尽头，至少在赶路的过程中，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去救那个人。 顾青山心中默念一声。 「走了！」 轰—— 只见他化作一道残影，沖天而起，朝着极北之地的尽头飞掠而去。 …… 飞行。 顾青山在天空之中，以最快的速度，不断向前飞掠。 偶尔他会直接消失，然后出现在更远的虚空之中。 一路上，没有任何末日的阻挡。 顾青山的前进速度快到了极致，仅仅用了半刻钟，就穿越了漫长的路途，抵达了路途的终点。 第203页 他落下来，翻手取出白骨一看。 没错。 这里就是极北尽头，末日的沉眠之处。 顾青山站着不动，静静打量对面。 潮音发出怯怯的轻鸣。 地剑发出惊嘆声：「我从来没想过，末日竟然会形成这样的东西。」 洛冰璃：「我也没见过。」 山女道：「也是我生平第一次见。」 ——在顾青山的对面，是半透明的黑色巨墙，里面封印着密密麻麻的末日怪物。 整个巨墙完全看不到纵深，从天至地，同样探不到尽头。 不断有末日的光团从远空飞来，没入巨墙之中。 巨墙没有任何动静，顾青山心中却涌起一股紧迫感。 快。 要快一点找到那个人。 否则来不及了！ 顾青山把神念放出去，沿着黑色巨墙的表面飞快延伸，全力寻找着那个人的踪迹。 一息。 两息。 三息。 …… 时间缓缓流逝。 忽然，顾青山抬头朝天空望去。 「注意，现在开始，我们要全力应战了。」他默默传音道。 背后的虚空中，四道剑鸣声同时响起。 顾青山保持抬头的姿势，朝后退了几步，让开一段距离。 下一刻。 蓝黑色的天穹深处，一道刺目的白光飞坠而来，无声无息的落在顾青山前方。 这道白光渐渐凝聚成形，变成一名披着白色光焰斗篷的骷髅。 它注视着顾青山，开口道：「你是一个特殊的众生，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穿越时空，此外，时光一族也很少出手干预歷史。」 「但你还是找到了我。」顾青山道。 他转动手上的荆棘指环。 十几件黑色构件从指环里飞出来，以极快速度围绕着他不断旋转，在一息之间贴合在他身上，化作一套黑色战甲。 「古树赦免者战甲。」 「神器。」 「无论任何攻击，此甲必抵挡三次，而后彻底破碎。」 这是萝拉手中最强的宝甲之一，用途极偏，但在当前特殊情况下，却正好合适。 光焰骷髅看着他身上的战甲，轻声道：「从来没有蝼蚁能仅凭一片树叶就抵挡席捲整个世界的洪流，你所做的一切努力，在我看来不过是生灵们死亡前的恐惧。」 顾青山道：「没办法，你的样子确实有点吓人，我们一般会把你这样的东西放在鬼怪屋。」 他面上不动声色，神念却依然不断散发出去，全力寻找着那个人的下落。 「所以你突然冒出来是想干什么？我记得你上次可没有这么客气。」顾青山继续道。 光焰骷髅道：「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为末日效力。」 「我有什么好处？」顾青山问。 神念已经越过数千里，依然一无所获。 「好处？能为末日效力就是最大的好处。」光焰骷髅道。 「我不贊同无薪工作，那是社会上欺骗年轻人的把戏。」顾青山道。 虚空中，一团团末日的光芒落下来，狠狠撞入光焰骷髅的身躯。 它的气势正急剧增长。 顾青山从虚空中抓出天地双剑，握在手中，审慎的望向对方。 要来战一场吗？ 这个傢伙到底有什么弱点？ 他心中飞速想着。 光焰骷髅却没立刻动手，只是嘆息道：「多么可笑的傢伙，难道你不清楚，就算你找到了那个秘密末日的残骸，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顾青山问。 「在时光的长河中，我曾来过这一处世界之门，也曾打败了它——所以就算你再次找到它的尸骸，顶多也只会让一切重来一遍，结局依然註定，我也依然要毁灭这片虚空乱流之中的一切。」光焰骷髅道。 顾青山默了一下。 幕确实被打败过一次。 但是—— 顾青山开口道：「你上次来，并没有毁灭整个虚空乱流。」 光焰骷髅一顿，没有说话。 顾青山笑了笑。 也许是幕把冰封之尸藏的太好了，以至于它一无所获。 也许它的伤势并不是那么简单。 造成这一切的，乃是冰封之尸，也是当时全盛期的幕。 也就是说，虽然上次没打赢，但总还是有希望的。 就看这一次，能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你打算怎么做？」顾青山问。 光焰骷髅随手抽出一柄光形巨斧，身上的凶厉之气沖天而起。 它慢慢说道：「卑微的生灵啊，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交出秘密末日的线索，你就能活；假如你还坚持抗拒的话，下场将十分惨烈——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顾青山却神情一动。 神念终于发现那个人了！ 在大约一万里外的某个地方。 要过去的话，得摆脱眼前的局面…… ——这个光焰骷髅可不是吃素的。 但是它却一直没有发起攻击。 上次它话都没说一句，就直接攻击自己，想在时光长河中干掉自己。 这一次它怎么这么多话？ 顾青山悄然一望。 只见天空中不再有流星。 第204页 极南的末日坟场边缘，已经被光焰巨墙彻底圈住。 更多的光团飞过来，不断投入到极北尽头的黑色巨墙之中。 顾青山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平静的道：「你可能不太清楚，上一次你们是单打独斗，所以你占据了优势，但现在形势变了，除了秘密末日之外，更多的人会站出来对抗你。」 光焰骷髅道：「你还不明白？再多的生灵站出来，结局也是一样的。」 顾青山摇头道：「其实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一种叫做飞蛾的生物，它宁愿自己死掉，也要扑灭面前的火焰。」 光焰骷髅不屑的笑起来，说道：「可笑而愚昧的生灵就是这样。」 「这种自寻死路的傢伙确实很愚昧。」顾青山贊同道。 光焰骷髅看着他，一时有些困惑。 「所以你明知这是一件愚昧而自我毁灭的事，还是决定当那种名为飞蛾的生灵？」它问。 顾青山吃了一惊。 「不，你理解错了。」 他摆摆手，诚恳的说：「——这一次，我们是火，你才是飞蛾，明白了吗？」 第五百七十一章 来人！ 话已说完，顾青山没有再等。 「去！」 随着他的轻喝声，三道黑影一纵而去。 剑影纷飞。 天剑、潮音、六界神山剑凌空连斩，却被光焰骷髅挥动巨斧，全部噼飞。 光焰骷髅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龙族的力量……」 光焰骷髅低声喃喃，在原地留下一道光影，朝前走出几步，脱离了光影。 顾青山看得眼神一跳。 红龙咒与青龙咒都留在那道光影上，光焰骷髅却脱离了龙咒的影响，正朝他走来。 「生死只是漫长旅程中的一小段，你们这些生灵却妄想永恆存在！」 光焰骷髅厉吼一声，手持巨斧飞扑上来。 顾青山手持地剑挡在身前。 轰！！！ 剑与斧撞在一起。 顾青山脚下的大地如同波浪一样剧烈展开。 一切变得模煳不清。 冲击波化作飓风，吹散风云。 长剑不动，稳稳架住巨斧。 「你有什么资格逼众生去死？嗯？」顾青山道。 长剑一挥。 光焰骷髅连带它手中的巨斧被推回去。 顾青山追身而上，瞬息挥剑，一剑比一剑凌厉，一剑比一剑威力强。 凌空三连斩—— 秘剑，凌绝！ 光焰骷髅以巨斧挡住，却依然被打飞出去。 它撞在黑暗巨墙上，稳住身形道：「就凭你这样的力量，也想——」 声音忽然断掉。 只见一抹流光从天而降，化作长风袭中光焰骷髅，将它彻底吞噬。 无形剑刃在风中来回绞杀，剎那间已斩出了成千上万剑。 天剑回来了！ ——天抉，太乙九连剑阵！ 然而剑风之中，只留下了一道光焰骷髅的白色光影。 那道光影承受着无尽的斩击，光焰骷髅却径直从剑刃之风中走了出来。 顾青山静静看着。 这光焰骷髅能让光影替它承受一切，它自己却可以逃脱。 ——真是麻烦。 他深吸口气，握紧地剑。 光焰骷髅落在地上，看着顾青山道：「多么讽刺的一幕，你明明是死神，却为了那些活着的人战斗。」 顾青山道：「我提倡自然死亡。」 轰—— 大地裂开，满地冰雪沖天而起，把光焰骷髅冻结在其中。 一柄飞剑绕着巨大的冰块疾速旋转，放出一声长鸣。 蓝色电芒在冰霜之中不断闪动、跳跃。 潮音、惊梦！ 刺目的蓝白雷光中，光焰骷髅顿了一息，立刻开始挣扎。 它身上再次出现了一圈光影。 「还想跑？」 顾青山放开地剑，摆了个拳架，隔空击出一拳。 不周，山之傀！ 巨大冰块中，光焰骷髅顿时不动了。 三柄剑飞回来，立在顾青山背后虚空中，紧紧盯着冰块。 顾青山后退几步，把赤红色的拳套戴上。 然而下一秒，一道光影留在了冰块之中，光焰骷髅再次走了出来。 「刚才那一拳让我有种熟悉感觉……」它深思道。 「哦？我老家在贫民区，难道你也是那里出来的？」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光焰骷髅没有说话，只是陷入沉默。 它似乎在回想什么。 顾青山捏了个剑诀，鼓动三柄飞剑。 嗡—— 三柄飞剑冲上去，散发出无数道黑暗剑影，将光焰骷髅缠绕其中。 「山女，快一点，抓紧时间！」 顾青山心中默念道。 另一边—— 一柄秋水般的长剑在天空中急速飞掠，穿越重重铅云，朝着万里之外不断飞去。 她用尽全力不断闪现、穿梭、突进，只为早一点靠近目的地。 ——按照顾青山的计划，被击飞之后，她就没有再回去，而是直接飞上云霄，前往万里之外去救人。 终于。 某一刻，她勐然落了下去，化作一名青衣仕女。 女子握着长剑，径直朝着黑色巨墙的某处斩去，口中喝道：「给我开！」 第205页 璀璨剑芒闪过。 顾青山这边同样挥出了数道巨型剑影。 光焰骷髅无动于衷，任凭那些剑影从它身上带走一道道光影，一同撞在黑暗巨墙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很遗憾，这样的攻击无法毁灭我。」光焰骷髅道。 它扛着巨斧，站在原地不动。 顾青山抱着双臂，淡然道：「其实你也失去了力量，失去了当初在时光长河中的那种力量，否则现在的我可没办法跟你打。」 光焰骷髅沉默一阵，说道：「当时只有最轻微的光芒照在你身上，所以我的力量本就不多，再加上时光一族的攻击，我现在确实很虚弱……」 它将巨斧朝着顾青山一指，浑身气势变得有些奇怪。 它似乎……变成了腐朽的死亡之物。 光焰骷髅的语气变得充满恶意： 「死神啊，如果你被死亡河流中沉眠的众生杀死，那就有意思了。」 在它脚下，一道黑色的暗流渐渐涌动，化作滔滔河水。 河水中渐渐显现出一道道影子。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顾青山神情变得凝重。 他从战神界面上找出一个战神名号，将其锁定。 ——「罪狱龙王」。 「装备此名号，获得专属名号技：狱主。」 「狱主：当你战斗之时，虚空之中无数具有善德的众生将会感应到你的战斗情况，它们也许会来帮助你。」 此时此刻，末日坟场已经彻底被隔绝了。 ——如果在末日坟场中还有谁没逃出去，不妨来跟自己一起战斗。 不然的话，连最后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他对面，那条凭空出现的黑暗死亡之河，勐然冒出来数十头怪物。 它们浑身缭绕着深重的死气。 「去，杀了他！」光焰骷髅道。 顾青山握住天地双剑，目光在一众怪物身上扫过。 忘川江之斩！ 虚空之中，顿时冒出一道道剑芒，如同怒放的鲜花，全然斩击在怪物们身上。 风吹过。 所有怪物被斩成无数碎块，重新掉落在死亡之河中，沉没下去。 「这只是刚刚开始，强大的沉眠者还没醒来，但也快了。」光焰骷髅哈哈大笑道。 顾青山身形一动，却又停住。 在他身后的极远之处，一道庞大的气息正在急速靠近。 难道是名号技引来的帮手？ 他神念一扫。 只见一道臃肿的身形落下来。 死亡之龙！ 这胖子不是杀了几亿亡灵吗？ 怎么还有善德在身？ ——看来也是事出有因。 顾青山心念闪过，却见那死胖子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去它大爷的，到处都被封锁了，本龙出不去，顾哥你有办法吗？」 顾青山嘆口气，传音道：「我倒是有办法，但首先要解决对面这个麻烦。」 胖子躲在顾青山身后，小心翼翼的朝对面望了一眼。 这时死亡之河一阵翻涌，又有大批的魔怪从河水中钻了出来。 它们纷纷爬上大地，睁着一双散发着幽幽寒光的亡者之眼，望向顾青山。 胖子吃了一惊，飞速写好一个牌子，举在顾青山面前： 「顾哥，那寡骷髅在死亡之河里摇人！」 顾青山解释道：「它好像掌控了死亡之河的部分力量，所以那些亡灵听它的。」 他心中一动。 对面在摇人，难道我不行？ 顾青山将手按在地上，回忆着咒语，念道：「死亡之河的亡者们，出来！」 大地隆隆裂开。 一个接一个的骷髅从地渊中爬了上来，排列在顾青山面前，手持兵器，紧紧盯着对面的动静。 骷髅越来越多。 死胖子看了看双方的人数比，大大的松了口气，朝着骷髅们竖起一个新的牌子： 「兄弟们，给我狠狠揍那群二五仔！」 骷髅们没动。 ——顾青山一时并未下命令。 山女那边还没得手，还得拖延一会儿。 而且他感应到了另一件事。 随着他从亘古时代离开之后的再次回归，以及对于死亡长河越来越熟悉，他的死亡之力也在快速增长。 死亡的规则正在重新响应他的唿唤。 马上—— 他马上就可以召唤更厉害的亡者了。 顾青山后退一步，悄声道：「死胖子，你不出手？」 死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再次竖起一个牌子：「顾哥，正面硬拼不是我辈龙族的风范，我先看着，一会儿视情况出手。」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与你同在 大地被冰雪覆盖成纯净白色。 然而。 一条黑暗的河流蜿蜒前行，在雪色大地上逐渐蔓延、扩展。 河流两岸，光焰骷髅和顾青山正在不断召唤亡灵。 「死神，你在漫长的时间中离开了太久，现在死亡之河早已不属于你。」 黑暗巨墙下，光焰骷髅低声笑道。 它手中的巨斧化作一根骨杖，散发出阵阵灰暗之雾，迅速笼罩了黑暗河流。 「出来，巨人之王，无论生死，末日需要你的效力！」 光焰骷髅飞速念道。 第206页 咚！咚！咚！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全身披着沉重战甲的巨人从河流中走了出来。 他站在大地上，怒吼道：「我是死亡河流的巨人之王，臣服于我的亡者们，来与我一同杀死我的敌人！」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整个末日坟场。 渐渐的，密密麻麻的亡灵们从黑暗河流之中出现。 各个沉眠在死河中的种族开始爬上河岸，双目冒着森寒的光芒，死死盯住顾青山。 顾青山意外的看了巨人一眼。 明明是亡者，可巨人身上同时兼有末日与死亡的气息，真不好界定他到底是亡者还是末日怪物。 ——末日对于死亡河流的侵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顾青山心中有几分凝重。 巨人涉水上岸，低沉的道：「死神，你的时代已经——」 他正发出宣战之言，顾青山却已将手张开，念颂道：「死亡之焰吞噬一切亡者，令其归于沉眠。」 一团黑火在他手中出现。 顾青山随手一掷。 黑火拖着长长的尾炎，在半途迅速暴涨成铺天盖地的烈焰，一下子轰在巨人身上。 巨人后退几步，发出怒吼，想要硬抗住死亡法则的力量。 它就像是一团行走的黑焰。 「我还有末日的力量，别想用死亡来束缚我！」 巨人大步走向顾青山。 顾青山打了个响指。 「爆。」 他低声念道。 轰—— 烈焰沖天而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巨人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摇晃着倒在地上。 它的身形渐渐融化，犹自唿唤道： 「以我之沉睡，唿唤死亡河流中的王者，带领所有亡灵杀掉死神！」 声音落下，巨人整个身躯化作一团黑水，重新落到黑暗河流中去。 ——它将再次陷入死河深处沉眠，直到有足够的力量再次唤醒它。 吼！！！ 所有亡灵齐声发出嘶吼，就像在迎接着某个尊贵的存在。 一股莫名的气息出现了。 滚滚河流朝两边退开，显露出一道身形。 ——那是一名人族男子。 顾青山看着对方，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罗德，你没想到会是我吧。」那个男人说道。 「我确实没想到会是你，阿特利。」顾青山道。 「没办法，你帮了幕，却任由我死在那个时代。」阿特利冷冷的道。 ——在亘古时代，他便是与幕和顾青山一起成长和歷险的少年阿特利。 顾青山收了手上的火焰，解释道：「抱歉，我离开了那段漫长的岁月，因为我有非常急迫的事情要去做。」 阿特利无声的一笑，徐徐说道： 「当年我被杀掉直接丢在死亡河流之中，原本期望你作为死神能来照拂我，可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我受尽了磨难，而你却一直没有出现。」 顾青山静静听着。 阿特利指着死亡河流中那接连出现的亡灵，怒声道：「身为死神，你何曾庇护过我们这些亡灵，你怎么配做死亡之河的主宰？」 亡灵们纷纷发出不平的嘶吼，似乎在控诉死神的罪行。 顾青山没有说话，只是望向四周。 死亡河流不断沸腾，将大地化做泥沙散去，变成河流的疆域。 ——整个末日坟场正在化作死亡河流！ 按说死亡之河绝不会出现在生界，但白焰骷髅提前以末日之力在末日坟场的外围筑起高墙，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特殊的区域。 在这高墙的范围内，既有不断扩散的死亡河流，也有无穷末日所凝聚而成的末日之墙。 ——果然如同公鸡所说，这里是毁灭的开端！ 「说不出话来了吧，算了，我们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阿特利一哂，朝着死亡河流中做了个手势。 「死神放弃了死亡之河，幸而末日出现了，它帮助了我，给予我力量，让我逐渐强大起来。」 随着他的讲述，一头浑身冒着灰色雾气的巨龙破开水面，飞上天空。 顾青山眼神一缩。 还有龙族？ 龙族投靠了末日？ 他彻底慎重起来。 死胖子却急急忙忙写好一个牌子，举在他面前： 「顾哥，那是末日以我为原稿，私自鼓捣出来的一头龙，是我的复制品。」 顾青山悄声道：「跟你本身的实力一模一样？」 死胖子又写好一个牌子，举起来： 「不，我察觉了末日的阴谋，把一些实力藏了起来，所以这条龙只会撕咬打滚撒泼，并不懂得我们龙族真正的战斗方式。」 死胖子翘着下巴，再次竖起一个牌子： 「它是个盗版货色——盗版这种事，还是差了许多味道，跟我这原装正版差十万八千里，顾哥你懂的。」 顾青山和他对了一眼。 两人眼神中透着同样的诡异意味。 「原来如此，这就好。」顾青山松了口气道。 ——死胖子连开口说话都不敢，生怕伤人。 这种龙咒要是被复制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死胖子是真机灵。 ——龙族本就是一个机灵的种族。 白焰骷髅高声道：「死神，你以为刚才我为什么要跟你战斗？现在才是揭开答案的时候。」 第207页 它将骨杖探入背后的黑暗巨墙，喝道：「影之末日，以无数末日之力凝聚成形！」 巨墙中，一道人影渐渐出现。 这人影破开墙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顾青山。 另一个顾青山。 他跪在白焰骷髅面前，低声道：「刚才一切战斗技能我都已经掌握，包括死亡之力的权柄也彻底复制在我手中。」 唿—— 一团黑暗烈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死神的力量！ 又有三柄飞剑的影子出现在复制品顾青山的身后。 飞剑的力量他也掌握了！ 白焰骷髅望向真正的顾青山，大声道：「死神，你放弃了死亡之河中的亡灵们，现在我们将创造一位全新的死神，用来统领所有亡灵！」 顾青山眼前跳过一行萤火小字： 「注意：你受到了影之末日的复制。」 「该末日只能生效一次，但却可以彻底复制你所展现出来的一切能力。」 顾青山默默看了，把自己刚才所展现的所有能力想了一遍。 白焰骷髅大笑起来。 它用骨杖轻轻点了点跪在它面前的复制品顾青山。 复制品顾青山站起来，飞身一跃，落在阿特利的身边。 「亡灵们！现在你们就将迎来一位新的死神，他不会捨弃你们，他将带领你们冲破一切障碍，无微不至的帮助你们。」复制品顾青山朝着所有亡灵宣告道。 「那个傢伙会的招式我都会，一会儿我们集中全力，干掉他！」复制品又对阿特利说道。 阿特利点点头，想了一下，朝顾青山高声道： 「罗德，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顾青山嘆了口气。 他摇头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清楚——还有你们这些所有投靠末日的亡灵，这话也是对你们说的。」 阿特利站在死亡之龙的背上，俯视着顾青山。 亡灵们也默默的注视着他。 顾青山大声道：「其实我之所以没去死亡之河见你们，是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然整个时光长河都会毁灭；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语气变得肃然： 「我现在就当着你们的面，正式表明态度——」 「不管你们是活着还是死了，你们都不应该想着依靠死神来给予庇护。」 「死神永远不会帮助你们，也不会主动去庇护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亡灵。」 听着这充满冰冷意味的话语，阿特利和一众亡灵陷入沉默。 顾青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除非——」 「你们拿起兵器，为那些值得守护的东西，与末日为战。」 「这时候，死神才会与你同在。」 第五百七十三章 战一场！ 顾青山眼神微眯，目光从死亡河流之中的亡灵们身上划过。 对面的杀气已经凝滞到了极点。 这是随时都会出手的徵兆。 看来这些亡灵早已认定了末日的归属，根本不再接受顾青山的说法。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顾青山目光移动，落在另一个他身上。 这是末日之影，复制了他的许多能力。 这傢伙很麻烦。 ——要先干掉这个傢伙。 最好是不给他任何出手的机会！ 顾青山心中杀意沸涌，面色平静如常，朝那复制人说道：「喂，你真以为复制了我的攻击就能赢我？」 龙咒起！ 复制人冷哼一声，说道：「顾青山，今天你就要死在这里，信不信？」 ——中招！ 两人都喊出了对方的称谓，这是青龙咒。 两人又都被对方喊了一遍—— 这是红龙咒！ 尽管两人都没答应，但沉默也是一种答应。 龙咒就是这么不讲理！ ——眼下，两人都不能动了，也不能出手攻击对方。 顾青山尝试了下，发觉自己真的不能移动，不禁心头杀意更盛三分。 别人看不出端倪，死胖子却是看得分明。 他竖起一个牌子： 「顾哥，你怎么把龙咒漏出去了，这是大大不妙的事！」 顾青山看他一眼。 深远的天空上，突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剑鸣。 顾青山心念化作剑诀，轻轻一催。 异变陡生—— 一抹森寒流光跨越漫长的距离，瞬息而至，刺穿了复制品顾青山。 六界神山剑！ 长剑力道无尽，拖着复制品飞出去，直接钉在黑暗巨墙上。 复制品睁大眼睛，不解的望向顾青山。 「明明你也中了龙咒——为什——」他吃力的想问下去。 嗡！！！ 飞剑似乎心意难平，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在复制品顾青山心口一抖，爆发出数不清的黑暗剑影。 血雾勐烈的爆散开来，在激烈的剑风之中由浓转淡，渐渐消逝。 复制品顾青山就这么直接被斩爆，再也不復存在。 顾青山身上的龙咒顿时解除。 六界神山剑这才心满意足的飞回来，落在顾青山身侧。 顾青山看着那片血雾，淡淡说道：「你不能出剑，不代表我也不能出剑。」 山女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第208页 「公子，我已经把那人救了，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辛苦了。」顾青山道。 ——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还得想办法去西北方向，找出冰封之尸的一部分残骸。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一旦让光焰骷髅发现冰封之尸的残骸就在末日坟场之中，那它绝对会疯狂的召唤一切末日，只为抢得冰封之尸的残骸。 顾青山望向光焰骷髅。 它正举起骨杖，高声喝道：「阿特利，计划不能再耽搁下去，立刻杀了这个死神！」 阿特利挥手下命令：「所有亡灵，上！杀了他！」 亡灵们纷纷蓄势预备冲锋—— 但是他们站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青龙本咒，缚！ 之前顾青山说的那些话，成功定住了所有亡灵。 「没关系，龙咒交给我来解决。」白焰骷髅道。 它将骨杖狠狠跺在地上。 轰—— 一层白焰从杖底扩散开来，迅速笼罩于所有亡灵身上。 亡灵们纷纷恢復了行动能力。 吼！！！ 它们挥动兵器，朝着顾青山的方向冲过来。 阿特利站在那头死亡之龙的背上，高声喝道：「死亡之河，你将出现在生界，统治所有活人！」 轰隆隆隆—— 黑暗河流扩散的速度更快，它所触碰的大地全数化作泥沙，彻底消融于汹涌河水之中。 死亡河水扩散开来，迅速将整个末日坟场化作一片黑暗的海洋。 越来越多的亡者从河流中显现身形。 它们纷纷举起兵器，蠢蠢欲动的望向顾青山。 短短数息。 从天空望下去，四面八方全是汹涌黑暗河水，密密麻麻的亡灵占据了每一处地方。 包围圈已经形成！ 死胖子这次真的紧张起来。 外面被封住了，根本出不去。 亡者永远杀不完。 死神和死亡之龙要是被亡灵们干掉，那就成万年笑话了。 假如逃跑的话—— 末日坟场正在迅速化为死亡之河，还能往哪里逃？ 再看看顾青山。 他面前却只有一堆骷髅。 这些骷髅是死亡河流中最低等的存在，能起什么作用？ 「顾哥，快召唤一些人手啊。」 死胖子急急忙忙举牌子道。 顾青山道：「我的死亡之力确实空前强大，但末日似乎彻底侵染了亡灵们，让它们化作半末日半亡灵生物，这样我就召唤不动了。」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这些骷髅了？」死胖子再次举牌。 「正确。」顾青山道。 死胖子呆住，有了几分绝望。 顾青山眼神转冷，看着那些逐渐逼近的亡灵们，继续道：「死胖子，我们必须一起上，好好战一场才有活路。」 死胖子咬着牙，飞快写了个牌子：「我在死亡之河杀了几天几夜，虽然能随便吸收这些垃圾的力量，不至于太累，但口水都吐干了——这样吧，我出龙咒，顾哥你呸呸呸。」 顾青山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它说的是指喷吐龙息。 不过，死亡之龙能随便吸收别人的力量？ 这种龙咒——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心中起了个念头。 他飞速问道：「死胖子，马上就是生死决战了，快告诉我，你的龙咒究竟有什么用处。」 死胖子一想也是，不禁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字条，悄悄塞到顾青山手中。 顾青山一看，只见字条上写着两行说明： 「注意：阅后即焚。」 「死亡龙咒能汲取敌人身上某种被指定的东西——生命、魔力、力量、血液、智慧、灵力、愿力等等，只需颂念即可生效，但在一天之类，只能指定一种汲取的东西。」 「这种被汲取的力量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赠予战友。」 顾青山看完所有文字，字条顿时燃烧殆尽。 两人四周，密密麻麻的亡灵涌上来。 包围圈越来越小。 顾青山视若未见，沉声问道：「今天你指定力量了没有？」 死胖子摇摇头。 顾青山道：「好，你今天指定愿力，等我一喊你，就释放龙咒替我补充愿力。」 「可是我们现在到底怎么打？」死胖子举起牌子问。 「我先上。」 顾青山说完，深深吸了口气，摆出一个姿势。 顿时，几头骷髅从前排阵地退回来，放下兵器，站在他身侧。 骷髅们摆出同样的舞姿。 千军万马之中，它们做好了跳舞的准备。 下一秒。 一段虚无缥缈的女子轻吟。 笛声悠扬，渐渐传遍四方。 气氛悄然转变。 沙哑女声忽然出现，在顾青山耳边道：「才跳一次热身舞，就上正式舞，会不会太急了。」 顾青山轻轻摇摆肩膀，回应道：「有些新的舞蹈创意想试试。」 「哦？我拭目以待。」 沙哑女声感兴趣的应了一声，渐渐沉寂下去。 喔哦—— 雄壮的唿唤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 婉转女声的吟唱飘飘荡荡。 忽然。 鼓点进来了。 第209页 咚！咚！咚！ 咚咚锵！咚咚锵！ 号角震天—— 呜——嗡—— 有人在怒吼：「苏餵苏餵苏餵苏喂！」 重低音的冲击骤然响起。 骷髅们挺着骨架子，合拢双手高高举起，扭动腰肢和盆骨。 祭舞，起！ 顾青山配合着音乐，将双手向上摊开，朝着前方冲来的汹涌亡灵招手。 哗啦啦啦啦啦—— 那些冲锋中的亡灵们被他这一招手，顿时抛下所有兵器，滚落在地上，全身肌肉毛髮皮囊散去，只剩白骨。 它们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忏悔。 顾青山眼神一动，喝道：「转变！」 在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提示符疯狂刷屏。 「你是死斗之舞的祭主。」 「你娴熟掌握了世界归属的力量。」 「你正在转变那些被你所指定亡灵们的世界归属。」 「所有被指定亡灵正在转为六道归属。」 顾青山咧嘴一笑。 一根纯黑的权杖被他随手插在一边的地上。 权杖顶端，那颗独角鬼王的眼眶泛出一抹深红之芒。 「死胖子，该你了！」 顾青山小跳了一段踢踏，低声唤道。 死胖子举着一个「……」的牌子站在后面，眼睛睁得圆圆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死胖子！」顾青山喝道。 死胖子这才如梦初醒。 他丢下牌子，大笑道：「果然是龙祖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 一股深灰色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开。 轰！ 死胖子沖天而起，在天空中化作一条数百米长的巨龙。 巨龙在滚滚天风之中翱翔。 它的一双竖瞳望向无边的死亡之河，显露出残忍与无情之色。 突然，它开口吐出一道声音，震颤全场： 「yo——」 第五百七十四章 杀戮舞团诞生！ 长风漫漫。 巨龙在灰暗的天空中不断翱翔。 它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吟，足足跨越了数十息的时间。 音乐不停。 旋律愈发激烈。 顾青山站在骷髅们中间，挥汗如雨的做着每一个动作。 无论他望向哪个方向，又或冲着哪些亡灵点头、朝着哪一片亡灵挥手、甚至只是一个眼神—— 那些冲上来的亡灵顿时抛下手中兵器，失魂落魄的跌入死亡之河中，却又被河水排斥而出，跪在海面上。 亡灵们全身肌肉毛髮皮囊全然散去，只剩一身白骨，虔诚的跪在舞团面前。 冲上来的亡灵越多，跪在舞团面前的亡灵也就越多。 龙吟声中，光焰骷髅的怒吼声勐然响起： 「退！都退开！不要再进入那个舞的范围！」 阿特利跟着念道：「所有亡灵，暂时不要攻击，全部给我后退！」 光焰骷髅还不放心，紧跟着再次大吼道：「他现在没办法全部施展那个舞的力量，全都退出百米之外！」 在两人的命令下，亡灵们纷纷停下脚步，不再试图攻击。 除了跪在舞团面前的白骨，其他亡灵很快退出百米距离之外。 顾青山看着这一幕，心头微微有些遗憾。 还以为可以转化所有亡灵，想不到碰见一个懂行的对手。 ——这个光焰骷髅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场舞的弱点。 是的，舞团只跳过一场热身舞，立刻就开始了正式的舞蹈，所以准备并不充分。 眼下这场正式舞只是祭舞的第一层，连地神之舞都算不上。 骷髅们又是第一次跳，也无法发挥出祭舞的全部力量。 所以影响范围只有百米距离。 顾青山看着那些退出去的亡灵，忽然问道：「女士，假如我提升舞蹈层次，然后攻击它们——」 「太难，」沙哑女声响起：「击中确实可以转化……但距离太远，你够不到它们，其次你需要大量愿力来激发出祭舞的力量，然后你还要保持正常舞不出差错。」 「明白了！」 顾青山眼神一厉，朝着天空打了个响指。 死亡之龙得了暗示，立刻停止了龙吟，放出一声怒吼： 「我将以无上法咒，摧毁汝等战争！」 它开始吟唱咒语：「来吧，你们这群挡在龙族面前的垃圾，以我龙威之力，即刻剥夺汝等一切愿力！」 黑暗的海洋中，数不清的光点腾空而起，纠缠着、飞舞着、在半空盘旋着冲上云霄，围绕在巨龙身周。 这些都是具现化的愿力！ 死亡巨龙真正强大的地方便在于此，它不需要别人做出任何反应就可以让咒法生效，强制吸取别人的一种力量。 巨龙穿过层层云团，飞至舞团上空，悬停不动。 它全身光芒闪烁不停，犹如古神话故事之中的存在。 顾青山一边随着音乐扭动身体，一边暗暗点头。 ——这死胖子真厉害，嚎叫了那么长的时间，气息悠久，把龙咒完整的释放了出去，偏偏最后还要告诉别人，自己其实准备施展咒语。 这样别人见那些愿力漫天飞起，还真以为他在施展咒语，反而忽略了之前的那声长嚎。 等等—— 顾青山忽然回忆起来，在许多文明的歷史记载中，龙族出场的时候，都喜欢在天空中发出龙吟。 第210页 ——原来这群货在一开场的时候，就已经出手了。 正想着，只见光焰骷髅冷笑着，大声命令道：「所有亡灵，你们全都给我呆在舞蹈范围之外，现在只用等着他的舞结束，我们就可以上去撕碎他们了！」 顾青山回过神，朝四周看看。 亡灵们全都退走，现在舞蹈确实处于无用状态了。 他朝死亡之龙飞了个眼神。 死亡之龙回了个眼神。 立刻，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恢弘的光之瀑布。 那缭绕在龙身上的无穷光点从天而落，以江河之势轰然沖入顾青山身躯。 战神界面上，愿力数值疯狂的往上暴涨。 所有虚空中的音乐勐然一停。 顾青山定住。 所有舞动的骷髅定住。 无形的力量围绕着舞团，散发出细细碎碎的轻声细语，却听不明，道不清，就像有数不清的未知存在，正在围绕着舞团，期待他们接下来的舞。 顾青山突然开口道：「血越多，舞越盛，吾等尽尝杀戮之欲舞动生死，以为圣哉。」 ——这是死斗之舞的宣告词，整场舞由此开始变化。 随着顾青山这句话，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的刷新在虚空中： 「你宣告了即将进行一场死斗之舞。」 「你的愿力完全充足。」 「虚空中的奇诡之力正在为你的舞蹈开始预热。」 「说明：在上一次死斗之中，你的舞步被末日击穿。」 「现在，你重新聚集了一群舞者。」 「请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编撰死斗之舞，以形成你的专属舞蹈。」 「你需要立刻为你的舞团起一个名字！」 顾青山脸色一变。 起名字？ 这么难的事—— 不知为何，风中传来隐约的奇怪言语，像是有人在嬉笑，又想是有人在搏击、在怒喝、在杀戮。 这是死斗之舞本身所带起的氛围，是奇诡侧的舞场预热！ 凭藉着这种氛围，一个人忽然浮现在顾青山的记忆之中。 叶飞离。 杀戮小丑。 是啊，这是杀戮之舞，是死斗的终结，是来自奇诡的力量。 不如—— 「我的舞团，就叫杀戮舞团。」顾青山道。 一行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的舞团现已成立。」 「本场表演即将开始！」 「——这是一场高等级的舞，它能否再次进化为死斗之舞，就要看你的本场表现了。」 「一切从你的专属背景音乐开始。」 「三。」 「二。」 「一。」 「开场！」 顾青山看了看那些站立不动的骷髅们。 他深吸口气，朝前迈出一步。 蹦嚓嚓，蹦嚓嚓，蹦嚓嚓嚓嚓嚓！ 背景音乐起！ 死斗之舞的氛围彻底散开—— 死亡巨龙忍不住在天空中跟着吼了一声：「耶耶耶耶耶！」 打碟声穿插进入，架子鼓带起震耳欲聋的节奏： 咚咚啪—— 咚咚啪—— 咚咚啪—— 鼓声响过，紧接着是电吉他的疯狂宣洩。 骷髅们齐齐跨步，朝中央的顾青山集合过来！ 它们或跪着、或半蹲、或背靠顾青山、或面朝顾青山，纷纷抓着音乐的点，整齐划一的点头、摇头、摆动手臂、挺胸—— 机械舞！ ——以骷髅的身材，真是很适合跳这种特别讲究定点卡位的舞！ 顾青山身形被淹没在骷髅们之中，无法被看见。 音乐越发癫狂。 突然—— 有人在虚空中吟唱道：「死斗死斗死斗！苏餵苏餵苏喂！」 所有骷髅散开，围绕舞台排列成一个圆。 顾青山重新出现。 他戴着一顶礼帽，埋头不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 「宝贝儿们，上。」 下一秒。 所有骷髅呈圆形排列，面朝外围的死亡之海，缓缓抬起手中兵器。 兵器？ ——正是刚才它们聚拢到顾青山身边之时，顾青山就重新给它们分发了兵器！ 所有骷髅的手中都有着一挺兇残的钢铁机器。 加特林m134转轮机枪！ 咔咔咔—— 机枪上的电动机开始带动六根枪管旋转，它很快就会加快速度，在极短时间内完成输弹入膛、闭锁、击发、退壳、抛壳等一系列动作。 这是机械最原始的魅力！ 顾青山低声道：「7.62毫米弹药，每分钟6000发——虽然很古老，但现在，请享受它吧。」 嗒！ 第一声枪响。 子弹从旋转的枪管中喷射而出，飞跃百米距离，直接命中一头死灵的胸口。 死灵发出一声嚎叫，全身皮肉毛髮血肉散成灰烬，只剩一具白骨，虔诚的跪在地上。 祭舞的力量，藉由子弹传达到了百米之外！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暴烈的机枪声中，子弹射向四面八方的亡灵。 骷髅们双手稳若磐石，摇晃着手中的加特林，扫射出一道道火线。 这种攻击是如此兇残和不讲理，带着横扫一切的决心，将沿途亡灵转化为白骨，归入六道世界所属。 第211页 叮叮噹噹叮叮！ 金属弹壳掉落在地上，发出密集、悦耳的响声。 沙哑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有趣，用科技侧兵器来延伸祭舞，从而改变那些亡灵的归属——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顾青山低声道：「科技改变命运，女士。」 只见他手中出现了一根长长的金属炮筒。 ——rpg，单兵作战火箭筒！ 嘭！ 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炎飞出去，在死亡之河上轰起漫天亡灵。 顾青山丢了炮筒，开始跳一段solo。 在机枪的火力倾泻声中，在亡灵们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在不断高涨沸腾的电音声中，顾青山站在舞台中央—— 他跳出了一段精彩的踢踏舞！ 第五百七十五章 真正的局面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 舞在跳。 音乐还在继续。 骷髅们手中的加特林枪管已经发红。 如果把时间放慢，便会看到那一根根短促的火线飞出枪筒，穿透重重亡灵身躯，狠狠撞在黑暗巨墙上，盛开出团团爆裂之焰。 杀戮火花不断盛开！ 密集火力构成的线条就像蜘蛛的网，凡是落入其中的亡灵，无不是血肉尽去，化作一堆白骨，跪在地上虔诚忏悔。 吼！！！ 天空中，巨龙不断怒吼。 星星点点点的明光从死亡之河飞上去，又汇聚成光瀑，径直轰落在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舞步根本不停，双手一挥，吼道： 「我要它们全部被轰上天！」 骷髅们纷纷丢下加特林机枪，从背后摸出单兵作战火箭筒。 炮弹横飞—— 轰！！！ 剧烈的轰鸣声中，数不清的亡灵被轰飞在半空，又纷纷掉落在死亡之河上。 它们被击中之时就改变了世界归属，现在根本无法落入死亡之河里面去。 再看站在舞台中央的顾青山，肩膀上扛着一具银色钢铁炮筒，手上握着一个水壶大小的铅制盒子，正陷入短暂的犹豫。 ——到底是用电磁轨道炮，还是用核弹？ 核弹污染太严重…… 但死亡之河的亡灵们，应该无惧这种污染。 顾青山打着拍子，默默想着。 ——现在情况比较特殊。 就算用了加特林，用了火箭炮，但整个死亡之河里的亡灵何止亿万，根本不是一时间就杀得完的。 眼下已经救了人，又从对方手上抢了一批亡灵过来，已经够本了。 趁着舞蹈结束的时候赶紧走人才是正事。 不过…… 想逃走的话，得制造一些轰动来分散对方注意力。 ——那就用核弹。 顾青山做了决定，悄悄朝虚空问道：「女士，等祭舞结束，我的这些六道亡灵怎么办？」 沙哑女声道：「放心，它们会被你的敌人杀死，然后重生在距离这里最近的六道黄泉碎片世界——到时候你可以感应到它们。」 顾青山微微一怔，旋即大喜过望。 这就等于帮自己找到了一枚黄泉碎片世界！ 他手一翻，轨道炮顿时不见了。 急促的街舞旋律响起，顾青山跟着音乐在地面上做了个托马斯全旋，顺势斩出一个坑，将核弹埋入地下。 咔嚓！ 轻微的启动声响起。 核地雷上浮现出一行倒数计数： 「01:00」 「00:59」 「00:58」 最后一分钟！ 这时音乐声开始变得越发激昂。 ——整场舞将在最高潮的部分戛然而止。 但这一点除了顾青山，没人知道。 顾青山飞上天空，与死亡之龙并肩而立。 「死胖子，准备撤了。」他传音道。 死亡之龙睁大眼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正嗨着么？走啥走？ 它眼神分明传递出这样的意思。 顾青山只好又传音道：「舞快结束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死亡之龙这才明白过来。 顾青山一面跟它说，一面穿插一段机械舞，双手不断摆出波浪状，整个人宛如飞鸟。 亡灵们见他跟死亡之龙站在一起，还不停做着奇形怪状的动作，都是忍不住心中一阵战慄。 一人，一龙。 难道他们预备一起做些什么？ 正想着，只听那条巨龙凌空咆哮道： 「卑微的亡灵们，我们已经完成了热身，下面马上给你们带来新的惊喜！」 热……身？ 难道刚才那样诡异而无法抵御的攻击，只是热身？ 亡灵们望着天空。 惊人的杀气从那头巨龙身上散发出来。 它似乎在酝酿什么。 坏了！ 毫无疑问，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袭——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死亡河流中，亡灵们纷纷朝后狼狈退去。 就连白焰骷髅和阿特利也退到了黑暗巨墙的边缘。 ——实在没办法，这小子太出人意料了。 如果再加上那头龙，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挡住！替我挡住！我的力量已经不能再浪费了！」 白焰骷髅怒吼道。 层层叠叠的亡灵挡在它面前。 第212页 就在这时，音乐突然停了。 一层白雾出现在顾青山身上。 紧接着，那身长数百米的巨龙突然急剧缩小，化作一个胖子。 胖子将手搭在顾青山肩膀上。 白雾一阵旋转。 两人顿时消失不见。 就在这个节点上，音乐声渐渐减弱，走向尾声。 那些忙着躲避的亡灵们缓缓停住脚步。 什么？ 走了？ 音乐还没停，他们竟然走了？ 白焰骷髅挥手道：「不可能！整个末日坟场都已经被我用结界彻底封印，就算是世界层级的传送术法，也根本无法传送出去！」 阿特利来回一想，大笑道：「他们的力量用完了，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话音落下。 舞团所在的那一片土地下，核弹外显示屏上那行数字还在走着。 「00:02」 「00:01」 「00:00」 极度喧嚣的世界在一瞬间化为寂静。 整场祭舞即将结束，只剩最后几个音符还在跳动。 时间到！ 一股刺目的光芒从地下窜了出来，瞬间升上高空，照耀整个世界。 高空的空气被离子化，无穷的电磁脉冲迸射而出，如游离的蓝光瞬间划过天际。 光芒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任何色彩都从光照中显得有些失真。 世界变得无声。 一亿多摄氏度的高温辐射着整个死亡之河。 战力稍弱的亡灵彻底融化、蒸发、尸骨无存。 毁灭。 毁灭。 毁灭。 恢弘的轰鸣声盖住了一切其他声音，随着核震云急剧扩散。 世界陷入彻底的混沌之中。 时间徐徐推移。 终于。 一切渐渐平息。 这只是暂时的假象，天空上那高高腾起的铅云，终将徐徐落下，覆盖在死亡河流上。 从现在开始，唯有实力强大的亡者，才可以突破这一片死域，再次被召唤出来。 光焰骷髅默默看着这一幕，出奇的并没有愤怒。 一颗核弹其实并不算什么。 关键是这颗科技侧的炸弹，带上了最后一丝祭舞的力量，让一切被波及的亡灵都无从抗拒，彻底被摧毁，又被转化为六道属性。 这下子损失就有些大了。 「大人，我们要不要去寻找他们？」復刻版的死亡之龙问道。 光焰骷髅看它一眼。 它也是勉强才活下来。 阿特利都已经被祭舞带走了。 整个死亡之河上再无任何亡灵。 走了。 都走了。 光焰骷髅一阵恍惚，摇头道：「不用，我已经感觉到，他们早已离开这里。」 它低声自言自语道： 「……本以为是个死神，谁知道却是个剑修；」 「以为他是个用剑的死神，谁知却又会跳舞；」 「好，就算他是个会跳祭舞、会用剑的死神，这也就算了，谁知道又是个科技侧的兵器狂人；」 光焰骷髅疲惫的嘆口气，继续道：「这样下去……不行……」 它冲着那头复制的死亡之龙道：「我们也去吧，只有那一位独自在死河深处，恐怕无法彻底成事。」 死亡之龙问道：「您是说，您也来？」 「对，我们要加快速度了，早一点把死河的最后一点领域也占领，这样才有资格献祭整个死亡河流，完成我真正的计划！」 另一边。 时间稍稍倒退。 末日坟场的某处边缘之地。 顾青山和死胖子望着天空。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芒冲上天空，将一切都映照成白色。 核弹爆炸了！ 「这光还真有些伤眼睛，什么时候科技侧的炸弹都能散发出柔和的彩色霓虹灯光，那就完美了。」死胖子道。 「我们该走了。」 顾青山说完，手持六界神山剑轻轻一斩。 光形封印巨墙被斩开一个窟窿。 轰！！！ 剧烈的爆炸声混合着悽厉的冲击波，朝着两人袭来。 两人头也不回，穿过那个窟窿，离开了末日坟场。 刚一走出去，光形巨墙立刻癒合。 所有的风暴被门挡住。 「顾哥，刚才那一手真是帅爆了！现在我们去哪里？」死胖子举起一块牌子道。 「我去梦想岛见个人，你想干什么就去吧，如果没事也可以跟我来。」顾青山道。 死胖子再次举起一块牌子： 「我还是跟着你吧，生命会有保障一些。」 「好，我们走。」 一阵白雾降临在两人身上。 他们在雾中消失不见。 数息之后。 梦想岛。 一处安静的客栈内，白雾降临。 顾青山和死胖子显出身形。 「这是谁？」死胖子举着牌子问道。 顾青山朝床上望去。 只见一名男子穿着华丽的血色长袍，身如干尸，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好像经歷了许多战斗，受过了很多的苦。 「滋——滋——」 顾青山手上的追光者指环忽然启动，传出了些许动静。 第213页 一道电子合成音响起： 「已经侦测到血海套牌的力量。」 「判定：营救成功。」 「准备接入录音。」 苏雪儿的声音随之响起： 「青山，这是我的师尊血海魔主，你一定要救活他。」 「他跟我是血海套牌的传人——在你所在的时空，我还处于深度的进化之眠中，无法帮上你的忙，所以只剩下他能带你前往真正的血海。」 「我现在就告诉你，血海套牌其实来自血海，是血海英灵们所具现的卡牌。」 「青山，你知道吗？万神与法则巨兽不过是冰封之尸创造出来接管生死河的力量，而血海才是生死河的发源之地，是两道河流的起点。」 「所有曾经在世界之门外战死的英灵，都在血海之中沉眠。」 「歷史上，大约在两天之后，末日就会攻占血海，藉此吞噬整个生死河，利用这股力量去打开世界之门。」 「那个过程需要时间，但却无法阻止。」 「一旦血海被攻陷，再也没有谁能阻挡真实末日。」 「在不久的将来，真实末日将会以全盛之姿降临虚空乱流。」 「你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否则整个世界之门都将陷入彻底的毁灭！」 第五百七十六章 第一位英灵 血海魔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好像处于一种油尽灯枯的休眠状态。」死胖子举牌道。 「对于治癒方面，你有心得吗？」顾青山问。 死胖子自豪的举牌道：「当然，我什么力量都能吸收，其中最喜欢治癒系的力量，特别是那些小姐姐——」 顾青山没理会他，扶着血海魔主坐起来，开了一罐叶飞离的治癒饮料，给他灌下去了。 这种饮料有奇效，连幕都指望喝这个，来恢復身上的伤势。 果然，血海魔主眼皮子动了几下，似乎恢復了些许意识。 顾青山一看有效果，便又给他灌了一瓶饮料。 血海魔主张开嘴，吃力的道： 「快……我需要……妖精魔泉……」 妖精魔泉是回復力量的至宝，就连妖精们自己一般都不捨得用。 死胖子耸耸肩，举牌道：「那东西举世稀有，我们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 顾青山转动荆棘指环，取出一瓶翠绿色的泉水，直接给血海魔主灌下去。 「不……够……」 血海魔主以绝望的语气呻吟道。 顾青山心中一凛，察觉到了某种端倪。 明明已经恢復了生机，却急着要大量魔泉水，是想做什么吗？ 他把血海魔主拖到洗漱室，丢进浴缸，然后转动荆棘指环。 上百个装满翠绿色魔泉水的瓶子顿时浮现在空中。 随着顾青山的意念，所有瓶盖打开，瓶口朝下，开始倾泻魔泉。 整个浴缸几乎在瞬间被注满，血海魔主在魔泉的包围中剧烈挣扎起来。 死胖子一开始举了牌子，上面只点了六个点，后来一看情况不对，换了个牌子： 「顾哥，他快淹死了。」 顾青山把血海魔主从魔泉里提出来，问到：「还需要什么？」 血海魔主剧烈的咳嗽着，没有回话，只是凭空摊开左手。 一本燃烧的血色书本从他手中掉落在地上。 啪！ 卡牌从血色书本中散落出来，全部燃烧不停。 烈焰中，这些卡牌全部化为乌有。 「不！」 血海魔主失声道。 他连滚带爬的从浴缸里翻出来，滚落在地，不顾一切的将手按在燃烧的血色书籍上，吼道： 「奔流不息的深血之海，就算处于毁灭的终末，你也应当替我唿唤那位最初的英灵。」 「来吧，唿唤她！让她的威严降临于世！」 唰唰唰唰唰唰—— 整本血色书籍烧成飞灰，却有十三张血色卡牌飞出来，被血海魔主握住。 他身躯不断颤抖，就像疯了一样释放出所有力量，双手如残影一样飞快的将十三张卡牌拼在一起。 「降临！」 血海魔主喝道。 十三张卡牌同时翻过来，组成了一副浓烟滚滚的战争图画。 一位绝世美女站在图画中央，双手各握一柄刀剑，神情无比落寞。 她闭着双眸，浑身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几近让人挪不开眼。 她似乎察觉到了血海魔主的召唤，出声道： 「是小魔吗？血海已经要被末日彻底毁灭了，你找我干什么？」 血海魔主跪在地上，大声喘气道：「女士，请您响应我的召唤，前来我这里，暂时避开末日之劫。」 那女子依然闭着双眸，凄凉一笑道：「大家都战死了，我又如何能独自偷生。」 血海张开双臂，高声道：「不！女士！只要您不死，他们就无法夺走整个生死河！您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那女子咬了咬嘴唇，似乎有几分心动，最终却摇头道： 「来不及了，整个血海凝聚的英灵套牌已经彻底毁灭，除非你能立刻找到其他同等级或更高等级的套牌组，否则我也只有与敌偕亡这一条路走。」 血海浑身剧震，失魂落魄的跪在原地。 ——血海套牌是他最强的牌组了，没有任何套牌能与之比肩。 第214页 女子忽然神情一动，身上涌起滔天的杀气，轻声道：「它们来了……我将为众位英灵报仇，直至我也彻底毁灭。」 她转过身，准备离去。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尊贵的女士，我这里有一套卡牌，您看能不能前来屈就一下。」 顾青山。 顾青山手中握着一本漆黑封皮的书籍。 此刻，他终于明白苏雪儿为什么要让他救血海。 救血海魔主便是救这位女士，救这位女士便是救下了整条血海——末日将无法得到生死河的控制权！ 救下她，就等于救下了生死河！ 那女子转头，朝顾青山这边望过来。 尽管她依然闭着眼，但顾青山分明能感觉到她眉间流露出一丝讶色。 但很快，她身上涌起一股壮烈之意。 这位女子恨声道：「敌人就要抵达此处，我要为那些死去的英灵——」 顾青山打断她，高声道：「女士！这是断罪套牌，是披荆斩棘的命运王者之牌，请您暂时前来，留在此套牌中。」 他语速飞快的说下去：「女士，我也曾背负了太多同伴的命运，但我选择活下去——只有我活着，才可以想办法战胜那些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才可以超越末日与命运，告慰那些付出生命的战友，让他们知道这世界终将如他们所愿！」 那女子陷入沉默。 在她背后的不远出，一座钢铁大门轰然倒塌。 光焰骷髅出现在门外。 顾青山轻声道：「女士！不要让末日得手——召唤就要结束了，请您快过来。」 那女子忽然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青山。」 「顾……青山？」 「对。」 女子张口念出一道晦涩咒语。 霎时间，黑色封皮的断罪之书上，散发出一股深红的血光。 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中，顿时冒出一行萤火小字： 「请注意，这位英灵是血海中的第一位英灵，也是英灵殿之主，她拥有血海之初的一切权柄。」 「光辉之主统领生界，死神掌管死亡河流，第一英灵与血海同在。」 「你们三人便是生死河的一切之主。」 「血海之中的第一位英灵请求加入断罪套牌，你是否同意？」 「同意！」 顾青山大吼道。 他已经看到，白焰骷髅似乎察觉到了这里的情况，正朝着最后的英灵扑上来。 断罪之书勐然散发出夺目的光辉，从那幅画面上一摄而回。 电光火石之间，十三张卡牌构成的画面彻底消失。 第五百七十七章 去见 在最后一瞬间，顾青山看到了光焰骷髅的身形。 这骷髅明显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浑身涌起一面散发着光明的斗篷，全力沖向顾青山的方向。 电光火石之间，十三张卡牌构成的画面化作飞灰，烟消云散。 对面景象顿时消失，光焰骷髅试图做到的事，也被迫中断。 但它爆发出的某种力量，就算隔着虚空，也让顾青山这边产生了连锁反应。 轰—— 顾青山、血海魔主、死胖子被强烈的冲击波轰飞出去，撞碎了墙壁，直接落在卧室里。 死胖子爬起来，在自己身上到处摸摸。 ——幸而十三张卡牌已经毁灭，那种攻击其实并未真正跨越空间，降临在他们身上。 死胖子不禁松了口气，朝四周一望，发觉外面并未有任何骚动。 他举牌道： 「还好还好，顾哥你设置了隔音的结界。」 顾青山也从地上爬起来，先去看了看血海魔主。 血海魔主身上没有什么伤，但却昏了过去。 「死胖子，你过来看看他是怎么回事。」顾青山招唿道。 死胖子过来看了一眼，举牌子道：「他没事，只不过他是整套卡牌的主人，所以当卡牌之书彻底毁灭后，他受到了一定影响，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恢復。」 「那就好。」顾青山放下心。 他把血海魔主放在床上安顿好，这才望向自己手中的黑色小册子。 ——断罪之书迎来了一位强大的英灵。 她与末日有着血海深仇，又是生死河的权柄所有者之一。 ——她将是自己和幕的天然战友！ 顾青山翻开断罪之书。 只见一张全新的卡牌出现在书页中。 那名绝代风华的女子，依然闭着双目，静静站在卡牌的中央。 她似乎在念诵着什么咒语。 猩红的血海之芒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逐渐朝着黑暗的色彩转换。 ——断罪套牌的底色，其实正是黑色。 一行说明出现在卡牌的下方： 「英灵牌：？？？？？」 「神级，唯一牌。」 「说明：只有该英灵亲口告诉你她的名字，以及和她相关的一切能力，你才可以得知相关信息。」 「注意：该卡牌受了些伤，还在休养之中，且她与断罪之书进行磨合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暂时无法回应你的唿唤。」 顾青山心中瞭然。 ——任何神级的存在都是如此，必须是自愿把能力告诉你，你才能知道其相关情况。 天地双剑是如此，六界神山剑也是如此。 第215页 顾青山慢慢合上断罪之书，嘆了口气。 事情的进展、演变之快，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死胖子，你其实不用呆在这里了，跟着我很危险。」顾青山道。 死胖子无奈的抽出一个牌子，在上面写满字举起来： 「顾哥，现在那些怪物都知道我跟你是一伙的，再说我可是被召唤过来的——假如没有你的力量，我会直接被传送回死亡之河，您忍心让我死在那里？」 顾青山一想也是。 再说了，死胖子倒是一个不错的战力。 就是他平时不能说话这一点，似乎挺让人困扰的。 顾青山略一思索，道：「死胖子，我帮你想个法子，以后不用写牌子就能与人交流，如何？」 死胖子大喜过望，立刻举牌道：「顾哥，要真有那样的法子，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顾青山转动荆棘指环，从里面科技侧的宝库里寻找对应物件。 ——用思维意识直接发声类的产品其实也不能用，因为那依然会触发龙咒。 那就只有一种相当古老的东西了…… 顾青山找了又找，果然在「古董收藏」的门类里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不过这个类别的东西，很多不是太大就是不方便携带，不合用。 最后。 顾青山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说道： 「来，把这个顶在头上，它会自动固定，不会随便掉下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死胖子紧张的举牌问道。 「可携式演唱会专业音响，科技产品，专门用来发声的。」顾青山道。 一说到科技，死胖子是信服顾青山的。 毕竟他也曾亲眼看到顾青山用那些科技侧兵器大杀四方亡灵。 他从顾青山手中接过那个音响。 「音响？我知道一些科技侧的东西，但这音响为什么是这么个形状？」他好奇的举牌问道。 「这叫鸭舌帽。」顾青山道。 「为什么是绿色的？」死胖子再次举牌。 顾青山不耐烦了，萝拉本就对科技侧东西不太感兴趣，自己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合用的，这死胖子还一副挑三拣四的样子。 他催促道：「绿色代表环保和绿水青山，寓意多好，想说话就快戴上！」 死胖子就把帽子音响戴头上。 他随手招了一面水镜，对着瞧了瞧，满意的点点头。 ——别说，这帽子还挺好看，就是颜色有点太翠绿了，不够威勐。 「光有音响不够啊，我还是不能说话，顾哥。」死胖子举牌道。 顾青山道：「别急，你接触过科技侧的游戏类东西吗？」 「玩过一些游戏。」死胖子诚实的举牌道。 「行，那你就更容易理解了——」 顾青山转动指环，再次取出一物。 「这玩意儿叫键盘，等我把它跟你的帽子音响进行无线连结之后，你只用打字，帽子就会替你说话。」他解释道。 死胖子大喜道：「顾哥，你真是我的哥，我会打字的——但我没想到还能这样！」 他迫不及待的催促顾青山把键盘与帽子连结。 键盘是光能的，只要有光就可以一直驱动。 那翠绿色的演唱会专用音响帽子也是一样，可以把任何光转化为能量。 ——终于都连接好了。 胖子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他的那顶绿帽子顿时发出一道威严的声音：「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死亡龙族的一大步。」 胖子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顾青山拍拍他肩膀，说道：「不用感谢我，接下来替我好好守着这里。」 胖子一怔，飞快敲字道：「顾哥，你要做什么？」 顾青山笑了笑，神情有些凝重。 「我可能要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你去门外替我守着，不要放人进我的房间。」 「好的，没问题。」胖子打字道。 他拎着键盘出去了。 顾青山等了一会儿，摸出一方阵盘。 连续布下数十重防御法阵之后，他才靠着墙壁坐下来。 「山女。」他喝道。 一柄长剑从虚空出现，飞落在他面前化作一位冷艷仕女。 「公子，我在。」 山女警惕的放出神念观察四周，回应道。 「时空的变化太快了，现在我要赌一把，看看那位存在会不会见我。」顾青山解释道。 山女困惑道：「公子，你明明已经救下了血海英灵，还担心什么？」 顾青山摇头道：「苏雪儿明明说过，在歷史上，两天后末日才会攻陷血海，可是我刚突出重围，血海就被攻破了。」 山女想了想，说道：「公子是觉得自己的『篡改』造成了时空的不确定性？」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正是，这就像我之前重生一样，所有未来的事情都在时间线上发生了紊乱，它们并不会按照原本的顺序发生，而是会乱套。」 「那现在怎么办？」山女紧张起来。 「这次事关重大，我要想办法去见一个人——只有死亡之龙守着我还不够，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顾青山道。 「公子放心。」山女道。 顾青山点点头，握了个守心静气的道诀，沉入定境。 第216页 没过多久，他就处于了彻底的忘我状态。 这种时候他几乎是不设防的。 如果死亡之龙不在门外守着，如果山女不在他面前守着，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他的命。 ——当然，在这种状态下，那些想通过特殊方式与他会面的存在，也会很容易把他的神魂牵走。 时间缓缓流逝。 一息。 两息。 三息。 …… 半刻钟后。 某一瞬间，一股强大的牵扯力从虚空传来。 顾青山的神魂顿时从身躯之中飞出来，朝着无尽的虚空飞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世界之门外 漫漫黑暗虚空，无穷无尽。 顾青山被一股绝大的力量拽着，在黑暗中极速飞驰。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的传送充满了嘈杂感。 他能听见许许多多声音，看到数不尽的光影画面，感受到各种生命存在的气息。 某一刻，他看到了一幕熟悉的画面。 那是自己正在百花宗拜师谢道灵之时的情景。 只不过，这幅画面与自己记忆中不同。 谢道灵手持地剑，从万花宝座上飞下来，亲自去迎战众妖圣去了。 一切转瞬即逝。 随着他的飞行，这一幕画面彻底消失。 顾青山默了一会儿。 ——奇怪，谢道灵捨弃了剑道，才把地剑传给自己，为什么刚才的画面中，她又手持地剑前去迎敌？ 忽然，下一幅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依然是百花殿。 谢道灵轻倚在万花宝座上，手中散发着昏黄的气息。 黄泉源力！ 顾青山心中一跳。 来不及多想，画面再次飞远，四周恢復一片黑暗。 他依然在充满浩瀚乱风的虚空之中，全力飞行。 不过这时，他终于明白了刚才这两幅画面的意义。 ——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 命运在某一刻分做了不同的岔路，每个人的命运与道路也产生了变化。 顾青山心念转动，忽然出声道：「为什么让我看这些？你在哪里？」 黑暗的虚空中没有回答。 但很快，又一幕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处战场。 顾青山看见了铺天盖地的白焰骷髅，甚至还有许多巨大的白焰怪物，正在与许多气息强大的职业者交战。 那些职业者没有一个比顾青山弱，但在与白焰怪物们的交手中，纷纷走向死亡。 在所有白焰怪物的背后，一道接天连地的光正在徐徐席捲整个大地。 整个世界连带着所有职业者顿时被彻底毁灭。 所有光影全部消失。 虚空再次恢復了黑暗。 顾青山忍不住再次出声道：「为什么让我看这个？你人呢？」 无尽的虚空之中，风唿唿的刮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唿啸的风才化作轻微的耳语，在他耳畔悄然响起。 「顾青山……我现在正在应对一场超越生命想像的末日，所以暂时不能现身见你。」 ——这是巨大尸体的声音！ 顾青山道：「就是刚才那道光？那是蕾妮朵儿所唿唤的真实末日。」 风化作耳语，回应道：「对，时空已经无法欺骗它，所以我不得不用一个接一个平行世界的毁灭来欺骗它，希望它早一点离开这处世界之门。」 顾青山立刻问道：「平行世界只是一个术？是你施展的术吗？」 「不，平行世界之术来自尘封世界的深处，它并非由我施展，但尘封世界此刻默许了我用这个术来欺骗末日。」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忍不住说：「这一次的白光末日究竟是什么？为何连无穷源力之主都败在它手下，你也不得不用迷惑的方式想把它骗走？」 巨大尸体嘆了口气，道：「来吧，顾青山，我带你去看看世界之门外的景象。」 话音未落，顾青山只觉得身上那股拖拽的力量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数不尽的画面从他眼前闪过，速度快到了极致，以至于他连看清其中任何一幅画面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都是平行世界。 「你究竟用了多少个平行世界来迷惑末日？」顾青山忍不住喊道。 「不清楚，」巨大尸体低沉的道，「也许只有几十个，也许是全部。」 顾青山心中冒出一股寒意。 ——假如无法阻止真实末日，那么说不定所有的平行世界都要被用来抵御末日！ 巨大尸体接着说道：「在往后的一段时空里，蕾妮朵儿唿唤了真实末日——或者也可叫它为不可知末日——其实『不可知』是我起的名字，故意让这个名字流落在所有世界之中，以促所有众生去深思末日的真谛。」 「正如我所说，时空已经无法抵御它的入侵，所以就算你穿越回来，也会有些末日之物随之回到过去，并追杀你。」 顾青山眼前勐的一闪。 所有画面彻底消失。 黑暗中，一捧飞逝的流沙沐浴在白色光焰之中。 白色光焰不断的冲击着那蓬流沙，无始无终，无穷无尽。 视野展开。 流沙之外是一片枯黄的树叶，树叶飘零而去，落在一颗荒芜的星球上。 第217页 这颗星球只是整个星系数亿颗星辰中的一颗。 星系之外，尚有其他密密麻麻数不尽的世界存在，根本看不到尽头。 所有这一切，无不沐浴在无尽的白色光焰之中，承受着光焰的不停沖刷。 巨大尸体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青山，如同你知道的那样，世界有时候只是一捧砂砾，有时候一片树叶就是九千个世界的集合，甚至亿万星辰也很可能只是一个世界的部分，而我们的世界之门就藏在这些世界的虚无之中。」 顾青山看着那些白光沖刷中的世界，一时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看到之前那一捧沙彻底泯灭在了白色光焰之中。 ——它彻底被末日毁灭了。 「这个白色光焰形成的末日究竟是什么？」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巨大尸体回应道：「末日有许多种，其中很多我都能对付，但众生真正不可知的末日是这样一种东西——」 它的声音变得冷肃而充满压抑： 「这种末日认为众生只是一种有知觉的巧合，而它的使命就是抹去一切巧合，让虚空回归寂静。」 「如你所见，它的力量浩瀚无穷，并且天然可以毁灭所有众生——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赋予了它这样的力量，我更不敢去挡在它面前——那等于让我陷入永恆的泯灭。」 「——这种不可知的末日超越了众生所能理解的范畴，它只是存在，便天然的可以毁灭一切——包括我，包括你，甚至包括所有一切万物众生。」 「没有谁可以抵御它。」 顾青山立刻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巨大尸体说：「原本是没有办法了的，好在你拥有过去之钥，还得到时光一族的帮助，这才倖免下来，而它的分身具现而成的光焰骷髅失去了太多力量，暂时还不具备彻底毁灭一切、召唤门外本体的力量。」 顾青山默默想了片刻，沉声道：「它也想得到冰封之尸，难道是指望汲取冰封之尸的力量，来唿唤门外的本体？」 「正是如此，一旦它获得力量，我再用平行世界来迷惑它的本体就没有作用了。」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看着那黑暗虚空中的无穷光焰。 越来越多的世界被光焰沖刷、毁灭，但光焰始终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衰减。 毁灭一切。 这对于无穷光焰来说，是一件极其自然和应该的事。 这是它存在的使命。 顾青山看得出神，自言自语道：「……现在世界之门已经被打开了，它所具现的光焰骷髅跟随我穿越了时空，依然在追杀我，甚至在毁灭整个生死河。」 巨大尸体嘆了口气，接话道：「我也只能献出平行世界供它毁灭，以此暂时迷惑着它，用来拖延时间。」 「……你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对付它。」顾青山忽然道。 「不，没有办法对付它，但是现在还有唯一的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免于死在它的手上。」巨大尸体道。 「什么办法？」顾青山问。 「关上世界之门，彻底从它眼前消失。」巨大尸体道。 「关上……世界之门？」顾青山念道。 巨大尸体道：「对，它是应蕾妮朵儿的唿唤而来，这才寻找到了世界之门的所在——你要明白一件事，世界之门藏在无穷无尽的虚无之中，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一旦我们关上门，它很可能再也找不到我们。」 顾青山沉吟道：「值得一试……可是该如何关上世界之门呢？」 「谁都无法做到这件事，因为世界之门必须由相应的通行之物才可以开启和关闭。」巨大尸体说道。 顾青山意识到什么，说道：「你是指……我手上的过去之匙？」 「过去之匙只是通行之物的一部分碎片，无法关上世界之门——现在我们想关上它，必须要找到当初破开它的那位存在——依靠那位的力量，我们才可以关上门。」 顾青山迟疑道：「你是指……」 「对，世界之门藏在永恆深渊的中央位置——在很久以前，它曾被冰封之尸破开过，所以你需要唤醒那个秘密末日，依託它的力量来从里面把门关上。」 巨大尸体嘆息一声，最后说道： 「尸体封印者已经有了觉悟，它在很早就预感到了这件事，所以它才化身为末日，一步步控制了冰封之尸，又化作无穷源力之主，最后又守护着永恆深渊，把世界之门藏在其中——但这一切都是它的直觉，它并未意识到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你是说——幕？」顾青山问。 「对，」巨大尸体称赞道，「它真是厉害，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用六枚封印之章把尸体藏了起来，只为等待今天这一刻。」 「去吧，顾青山。」 「加快速度寻找冰封之尸的所有构件，让它重新组合，甦醒，站起来。」 「唯有它的力量，才可以把世界之门关上。」 「我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快去——」 嗡！！！ 巨大的嗡鸣声从耳畔传来。 顾青山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扯了回去。 他穿越了数不清的平行世界光影，其中一些还在与末日光焰战斗，另一些已经彻底毁灭。 ——假如这些平行末日彻底毁灭之后，世界之门还未关上，那么一切都将被终结。 第218页 顾青山看着那些无声的世界片段。 他一直朝下飞坠。 飞坠。 不停的飞坠，速度越来越快，时间却越来越漫长。 突然，某一刻—— 在旅店的房间中，顾青山勐的睁开了眼睛。 「公子？」山女关切的声音传来。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发掘尸体 顾青山站起来，目光凝重。 不管怎么说，要快一点把冰封之尸的身躯凑齐了。 这样才可以让幕甦醒。 ——他会化身为完整的冰封之尸，把世界之门彻底关上！ 顾青山在房间内来回踱步，静静思索。 第一块冰封之尸的构件，在末日坟场的西北方向。 可是整个末日坟场都已处于白焰骷髅的统治之下。 自己杀了几次也没杀死它——就连时光一族都没能杀掉它。 这个白焰骷髅懂得的东西非常多，不管是龙咒还是祭舞，它都能看出深浅。 ——自己决不能轻易进入末日坟场，否则很可能被它察觉自己的意图。 一旦那样，白焰骷髅肯定会陷入疯狂！ 顾青山停住脚步。 现在。 白焰骷髅已经把整个末日坟场封印起来，看这样子，好像是想唤醒所有沉睡的末日。 啧…… 到时候就麻烦了。 顾青山忽然心有所觉，随手取出断罪之书，目光落在那张血海英灵卡上。 一股悲愤之意从卡牌上静静散发出来。 「末日没有得到血海的控制权，为了泄愤，它正在彻底毁灭血海。」 那名女子的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顾青山一默，目光忽然望向窗外。 夜色正浓。 顾青山勐的合上书本，喝道：「山女，我们走！」 「是，公子。」 山女化作一柄秋水长剑，隐没至顾青山身后的虚空之中。 只见一阵白雾从虚空降落下来，将顾青山彻底笼罩。 当雾散去，顾青山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 末日坟场。 外围。 光幕构成的巨墙下，顾青山显现出身形。 他从虚空之中握住六界神山剑，照着巨墙一斩。 墙壁上破开一个大洞。 ——虽则被破开，但整个洞口正不断合拢。 顾青山轻轻一跃。 他钻入墙壁内侧，凌空化作一只橘猫，落地之时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魅鬼影！ 这是借了唯尊的「玉无暇」，以至于让任何人都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此刻，光焰骷髅还在血海之中毁灭一切，暂时尚未返回。 想取走冰封之尸的构件，最好趁现在！ 橘猫在原地停留了一息，忽然露出无奈之色。 ——幕化作了「报终之犬的战帽」。 没有这个战帽来指引方向，自己根本找不到冰封之尸构件的位置。 此刻，它依然保持着与战帽接触，但却没有戴着它。 眼下却需要用战帽的能力来寻找尸体了。 那就必须戴在身上。 不得已，橘猫只得把那颗狗头取出来。 ——可是猫身上哪有地方挂狗头？ 橘猫尝试了一下，想把狗头挂在肩上，谁知「咣当」一声响，狗头直接掉了下去。 橘猫吓得魂都快出来了，赶紧用爪子按住狗头。 仔细一看，狗头没事。 橘猫这才长松一口气，惊觉自己整个猫都出了一身冷汗。 这狗头时时刻刻在发挥「寄生之力」。 它一旦离开自己，就无法汲取自己身上的死亡之力，很有可能会烟消云散。 如果传说中的无穷源力之主因为自己一时失手就这样死了，那真是一切都完了。 那么，之前自己一直把狗头挂得好好的，为什么刚才狗头会掉呢？ 橘猫捧着狗头想了一阵，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猫没有肩膀啊！ 光滑的猫嵴背怎么可能挂住一颗狗头？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自己必须先在橘皇形态下，把狗头佩戴好，才可以凭藉它的感应，去寻找冰封之尸的构件。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 如何把狗头放在猫身上。 橘猫苦思片刻，又用尾巴去卷那颗狗头。 谁知狗头实在是太大了，体积几乎有小半个猫身，短短的猫尾巴根本撑不起整颗狗头。 这…… 真是麻烦了。 橘猫不禁抬头看了看夜幕。 在高耸的发光巨墙之上，夜幕正在渐渐褪去。 晨曦就要来了。 白焰骷髅也快回来了。 时间不等人！ 橘猫目露决断之色，毅然把狗头扛在了自己的猫头上。 ——这一刻，它看上去就像一只狗头猫。 顿时，狗头上的「冰封之嗅」发动了。 橘猫站在原地静静感受了一下，很快发现了冰封之尸构件的位置。 ——现在的样子太尴尬了，必须抓紧时间把尸体找到！ 狗头猫身形一振，飞上天空。 这时各种末日都已去了极北之地，再也没有什么拦住它。 狗头猫在天空中迈开四只爪子，全力向前飞奔。 第219页 它就像一道无人察觉的橘影，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着西北方向前进，偶尔它会直接从原地消失，然后直接穿越万里之遥，出现在更远的地方。 西北方向上，已经偏离了正北方的「极北之地」，不再有过去沉眠末日所凝聚的巨墙，反而有着更辽阔的大地。 橘猫一直飞奔—— 它动用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如同一支离弦利箭般，不断朝前飞掠。 终于。 它抵达了感应传来的地方。 ——那是一处堆满深灰色石头的山坳。 橘猫彻底认真起来，从天空之中无声无息的落下去。 它十分确定，感应就是从这一片地区传来，但这里碎石太多了，一时无法分辨出冰封之尸的真正所在之处。 好在橘猫从来都不缺乏耐心。 它顶着一颗狗头，在乱石铺就的山坳中细细查找。 这时候四周无人，也没有什么怪物和末日，天色将亮未亮，一切都还处于最后的静谧之中。 要加快速度了，否则一旦天亮，「夜魅鬼影」将失去效果！ 狗头猫心中有些急，但依然仔细翻拣每一块碎石，甚至用神念扫过每一丝地面，想找到一些线索。 忽然，正北方传来一声龙吟—— 橘猫勐的顿住，又很快放松下来。 这声龙吟来自复制版的死亡之龙——这条龙并不会龙咒，所以不必担心什么。 但是龙吟的出现，代表末日军团正在从血海返程。 估计白焰骷髅也马上就要回来了。 橘猫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究竟冰封之尸的构件藏在哪里？ 快—— 快让我找到一些线索啊。 明明就在这里。 到底是有洞穴？还是有机关？甚至是有什么触发性的传送术法？ 橘猫有点急了。 可惜狗头上传出的感应指定了整整一片山坳，并不是那么精确。 橘猫忽然屏住唿吸，静静聆听。 极北方，一道声音响起： 「所有的末日啊，你们将甦醒，将沸腾，将席捲整个虚空乱流……」 这是白焰骷髅的声音！ 它的声音低落下去，化作一道道无法辨析的晦涩咒语。 大地轻微颤动。 一道绚丽的苍白火焰从极北之地勐然窜上天空。 「来吧，全都来吧，与我一同……毁灭……」 白焰骷髅断断续续的念叨着。 果然如同公鸡说的那样，它正在唤醒所有末日。 一切毁灭的起点就要从末日坟场开始了！ 橘猫目光一闪，心中飞速思忖。 要不要去打断它，以中止这次的召唤？ ……算了，自己根本杀不死它。 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关上世界之门！ 橘猫彻底冷静下来。 它扛着狗头军帽，继续在乱石堆里寻找着。 时间缓缓流逝。 冷风带着微湿的空气从远方吹来。 光芒渐渐从熹微变得朦胧。 天正在蒙蒙亮。 正在这个时刻之中，橘猫忽然推开一块巨石。 只见这块巨石下，赫然有着一具沉沉的棺木，上面蚀刻着亘古时代的众神图案。 橘猫跃在棺木上，眼前顿时闪过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发现了冰封之尸的封印棺木（一），这里面封印着冰封之尸的一部分残骸。」 「该残骸可作为构成部件，用来重构整个秘密末日。」 终于找到了！ 橘猫爪子一拍，整个石棺顿时被它收了起来，从原地消失不见。 这一刻，晨曦终于来了。 第五百八十章 你可曾见过？ 晨光渐起。 一只橘猫蹲在山坳里。 它身上的「夜魅鬼影」失效了，但是却没急着离开。 ——毕竟，在广袤无垠的末日坟场之中，白焰骷髅想必不会这么快注意到一只小动物。 那个杀不死的末日怪物，此刻正集中全部注意力，试图唤醒那些沉眠的末日。 橘猫静静聆听风中传来的咒语声，思忖着各种策略。 忽然，狗头军帽上发出了轻微的共鸣声。 一股奇妙的波动随之从橘猫的识海之中传来。 ——随着狗头军帽的共鸣，那具石棺正在不断的发出震动声！ 橘猫好奇的观察着两件东西。 毕竟这是幕在全盛时期留下的后手，天知道他究竟在石棺里安置了什么。 哗啦啦！ 石棺的盖板开始崩溃，显露出里面所藏之物。 ——那是一名女孩的虚影——不，这样的形态应当是灵魂！ 这个灵魂处于沉睡之中，怀里抱着一根雪白的长骨。 无穷的辉煌之芒在白骨上缭绕不休，将灵魂笼罩其中。 女孩的灵魂与白骨寂然不动。 似乎，她们一同处于某种奇妙的状态下。 顾青山凝视着女孩熟悉的面容，心情突然好了几分。 这件事一直在他心底，但他离开了亘古时代太久，也一直没有回归死河，所以就耽搁了。 想不到，还是幕用心做到了这件事。 下一秒，只听幕的声音从白骨上响起： 「柒若与阿特利是我们的战友，但却死在了『司命』的末日之中。」 第220页 「阿特利不愿接受我的力量，因为他在死亡之河里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但柒若却并非如此。」 「我察觉到了死亡之河的不祥预兆，以光辉之伟力，于生河与死河交替之际，将柒若的灵魂从死亡河流深处发掘而出，以冰封尸骨的力量制造了一个时空结界，将其封印其中，以期让她的灵魂在未来得到救赎。」 「罗德，我猜你一定有办法帮她，对吗？」 话说到这里，幕的声音就消失了。 顾青山没出声，默默思索片刻。 ——他是死神，想拯救柒若的灵魂，那就必须从死亡河流中唿唤力量，将其沖入生河之中。 可是眼下死亡河流已经落入白焰骷髅之手，想瞒过白焰骷髅，从它手上弄走一个灵魂，估计很难。 ——不。 自己明明有其他办法。 橘猫缓缓点头。 它直接进入自己的识海，从新变成顾青山。 顾青山酝酿了一下，迈着优雅的舞步，绕着那灵魂走了一圈。 一行萤火小字随之显现出来： 「你施展了个人独有之舞步，改变了该灵魂的世界归属。」 「该灵魂已归属为六道轮迴。」 ——在从亘古时代回来的途中，他为了见赤鹄，曾跳了一年多的舞，所以对这一套能改变世界归属的三生祭舞得心应手。 世界归属的转换已经完成，顾青山便停住脚步。 那根长长的白骨似有所感，通体一震，爆发出沖天而起的璀璨光芒。 柒若勐的醒了过来。 她看看身后散发着辉煌光芒的白骨，又看看面前的顾青山，渐渐明白过来。 「罗德，谢谢你救我。」她张口说道。 「不，是幕把你从死亡河流中救了起来。」顾青山连忙道。 「……我曾感觉到幕的力量，若非他特地去寻我，我会因为死亡之河的寒冷和孤寂而陷入永恆沉眠。」 柒若笑着说道，身形变得愈发虚幻。 她轻轻的飘荡起来，乘着光辉慢慢升上天空，即将彻底脱离顾青山的识海。 「你去哪儿？」顾青山问道。 「往日的我太过于胆怯，幸而有你与幕的帮衬，就算是在我死后也没有放弃我。」柒若轻声道。 她伸手在虚空轻轻挥舞。 那些辉煌的光芒全然落下来，笼罩在她身上。 「幕给我留了些力量，能帮助我穿过一定的时空，转生在自己想诞生的时代。」 「那么——我先走了，兴许在某个时候，我们会再见面。」 柒若朝顾青山点点头，就要离去。 顾青山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喝道：「等等，柒若！」 柒若停住，不解的望向他。 顾青山微笑起来，摊手问道：「以后，你还想跟我们一起战斗吗？」 柒若点头道：「我正要去寻找一个过去的时代，在那里出生、成长，希望能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有一个合适的时机遇上你们。」 她继续道：「——这一次重来，我一定不再躲在后面自惭形秽……我会去战斗，去变强，希望最终能碰见你们——我会回报幕对我的保护！」 她的目光有几分慌乱，最终却变得无比坚定。 顾青山怔了怔，嘴角缓缓流露出笑意。 ——即便是他，也听出了些许意思。 「柒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他说道。 「是什么？」柒若问道。 顾青山朝着虚空道：「黑海女士，她可有资格成为秩序者？」 黑海女士的声音随之响起：「秩序的开创者，顾青山先生，我已为她装载了秩序种子——事实上，等她出生之际，该秩序种子将根据其资质生成相应的秩序模板，我会有所察觉，并向你汇报一声。」 顾青山松了口气，冲着柒若道：「我把一样东西给了你，你以后会明白是什么。」 柒若点点头，沖顾青山一笑，身形消失在光明之中。 顾青山在原地等了数息，黑海女士的声音忽然响起： 「秩序的开创者顾青山，现在向你汇报。」 「柒若已经从六道轮迴转生于人间界。」 「凭藉无穷源力之主的伟力，她穿越时空，出生于距今十九年前，某个低等武力世界。」 「她所预装的人族军团模板极其罕见，是唯一类的秩序模板。」 「她的基本情况如下：」 「姓名：许星薇。」 「种族：人类。」 「世界归属：六道轮迴。」 「秩序模板：命运中註定的王女（唯一）」 顾青山静静听着，忍不住惊了一下。 许星薇。 这不就是小薇么？ 正是因为遇见她，幕才幡然醒悟，重新振作起来。 ——在幕实力的全盛时代，他留下了一些力量，用来拯救了柒若。 现在，柒若进入六道轮迴投胎。 在并不久远的未来，她又会去救幕，成为幕的追随者。 可是在未来的最后一刻，蕾妮朵尔打开了世界之门，唿唤真实末日降临。 那个时刻中，自己和幕被苏雪儿传送离去，只剩下小薇。 小薇即将被末日毁灭。 所以这一次重来，又轮到幕和自己去救她。 第221页 ……人和人之间的羁绊，竟然能缠绕到这个地步。 这就是六道之中的缘分么？ 顾青山不禁嘆息一声。 所有明光也渐渐消失，最后剩下星星点点的光辉，没入那块白骨之中。 一行萤火小字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和幕共同造成了相当强烈的力量波动，动静实在太大，已经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请立即准备战斗。」 顾青山一哂，离开了自己的识海。 他知道这次的动静有些大了，但因为事关柒若，所以倒也没有想着遮掩。 顾青山从橘猫变回人形，站在山坳之中。 下一秒。 一道苍白的烈焰从天而落。 白焰骷髅。 「又是你？」它咬牙切齿的道。 顾青山嘆口气，从虚空之中抓出地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白焰骷髅冷笑道：「你的那个舞需要庞大的愿力，死亡之龙不在这里，我猜你此刻并没有办法激发那个舞。」 顾青山道：「没有大场面，我是不会跳那个舞的。」 他反手一招，从虚空中握住天剑。 ——战斗随时可能开始。 白焰骷髅狞笑一声，抬起骨手。 苍白色的烈焰在它手上轰然绽放，化作一柄巨斧。 「你明明离开了末日坟场，现在又转回来，这是为了什么？」 白焰骷髅问。 它身上气势不断攀升，杀意犹如实质一般压向顾青山。 顾青山耸肩道：「我是来投降的。」 「投降？」白焰骷髅不信道。 「对，有条件的——只要你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我立刻投降。」顾青山道。 白焰骷髅看了他好一会儿，身上杀气稍敛。 「是什么条件？」它问。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道：「只要你离开虚空乱流，回到世界之门外，我就立刻放弃跟你争斗。」 白焰骷髅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他就会投降？ 不对—— 我要是走了，他自然就不用战斗了。 这算什么投降！ 白焰骷髅正要发怒，心头忽然一转，出声道：「我知道了，顾青山，你回到末日坟场之中，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顾青山暗嘆一口气。 这个傢伙很聪明，见识又广，想瞒过它大概是不太可能了。 那就只有—— 再战一场！！！ 顾青山持剑向前飞掠，人犹在半途，已有两道恢弘剑芒如遮天蔽日的光幕一般，轰然撞上白焰骷髅。 「还不明白？你的攻击对我没用。」 白焰骷髅说着，任凭那两道剑芒斩中。 它毫髮无伤，却朝前迈出一步，在原地留下一道光影。 光影与剑芒同时消弭。 只见它手中巨斧化作汹涌白焰，向前一挥。 霎时间，天地一片空白。 整个西北之地彻底淹没在苍白的烈焰中！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大地化作虚无。 白焰骷髅勐的抬头。 只见顾青山站在天空中，身上一件黑色战甲化作纷飞碎片，渐渐崩散。 「投降吧，你可以成为我座下的末日使者，否则我下一次攻击，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白焰骷髅狞笑道。 它手中的巨斧散发出更加汹涌的白色烈焰。 顾青山漠然俯视着它，飞快思索对策。 忽然，他察觉自己的识海之中产生了些许变化。 ——柒若走后，那根白骨留了下来。 这正是冰封之尸的构件之一！ 一行萤火小字出现在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之中： 「你得到了冰封之尸的白骨。」 「由于你帮助柒若完成了转生，兼有『报终之犬的军帽』在身，冰封之尸的白骨已经认可了你。」 「白骨正在将力量全部注入『报终之犬的军帽』。」 「『报终之犬的军帽』的『临时具现』能力正式被激活。」 「请注意：」 「你将临时获得冰封之尸六分之一的力量。」 顾青山微微低头一望。 只见挂在肩膀上的狗头渐渐褪去了所有毛髮，化作一颗骷髅狗头。 ——这却是一件利齿交错的白骨狗头拳套！ 疯狂的提示符不断刷新在顾青山眼前。 突然，下方传来白焰骷髅的怒吼声：「来吧，告诉我你的答案——臣服于我，或者去死？」 顾青山默默将拳套戴好，落在白焰骷髅的对面。 「那个——我只有一个问题。」他说道。 「什么？」白焰骷髅问。 顾青山感受着白骨拳套上传来的无穷伟力，说道： 「比世界还要大的拳头，你可曾见过？」 第五百八十一章 拳 「比世界还要大的拳？」白焰骷髅冷笑道。 顾青山却有些出神，自言自语道：「昔日曾经有人助我飞升，倒是给了我一些灵感。」 ——这个骷髅，到底该如何对付？ 不如…… 他正想着，白焰骷髅却蓦地住了口。 白焰骷髅的目光慢慢落下去，停在顾青山的拳头上。 「这种气息……是秘密末日。」 第222页 它低语着，静了一息。 一股暴虐的风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犹在吹拂之中便已化作苍白之焰，朝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 白焰骷髅的语气变了： 「原来如此，你去而復返是为了挖掘冰封之尸的构件——」 顾青山还来不及说什么，白焰骷髅突然消失。 它融入虚空，化作漫天苍白火焰。 世界一片白茫茫。 苍白火焰覆盖了整个西北之地，那些在此苟延残喘的微小生灵们全然泯灭一空。 天地十方皆是苍白火焰，绝无地方可避过。 「果然，一旦察觉就陷入了疯狂……看来你很需要这种力量。」 顾青山站在原地道。 那苍白烈焰接天连地，显现出一副巨大的骷髅之影，凌空俯瞰着顾青山。 「我要你去死！」 骷髅怒吼道。 唿—— 白火一扑而下，彻底淹没了顾青山。 整个世界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苍白烈焰不断燃烧，毁灭着天地间的一切。 轰轰轰轰轰！ 世界在轰鸣声中，渐渐化为寂静。 忽然。 一道声音从烈焰之中响起： 「不周——」 整个世界忽然一顿。 霎时间，漫天漫地的苍白火焰突然陷入停滞状态，又如风捲残云一般，在短短一息之间消失殆尽。 无边虚空之中，但见白焰骷髅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说过，你的攻击没用。」 白焰骷髅身上突然冒出一道光影，停留在原地，替它承受着「不周·山之傀」。 而它却轻轻一掠，飞离了原地。 顾青山神情漠然，淡淡的道：「我想再试试。」 他忽然消失，与白焰骷髅背后的光影交换了位置。 神技，移形换影。 ——他直接出现在了白焰骷髅背后！ 「该死！」 白焰骷髅勐的从虚空抓出烈焰巨斧，回头就斩。 顾青山抢了先机，根本不守，摆开拳架再次轰出一拳。 不周·无赦！ 「无赦：此拳破一切术法，乃至一切有形无形、虚无实有、众生万物，皆悉崩解，回归混沌。」 「发动『无赦』之前，你必须先命中目标一拳。」 「注意：你的对手若是比你强两倍以上，此拳威力则会逐渐减弱，无法彻底毁灭敌人。」 ——得益于冰封之尸的伟力，这一拳的力量根本没有丝毫减弱！ 但见铁拳一闪，轻描淡写的击溃了巨斧，打在白焰骷髅身上。 咚—— 一声闷响，白焰骷髅如同炮弹般飞出去。 它的身躯在半空就散成无数细微的白色光焰小虫，不停发出密集而尖锐的惨叫声。 「出来！」顾青山怒吼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一片恢弘的金色瀑布从远空显现而出。 这片金色瀑布刚一出现，立刻如幕墙一般围绕着顾青山，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环形的壮观巨瀑。 没有什么能逾越这片环形的瀑布。 这是混沌！ 混沌是一切的源头，相比于万物、众生、世界，它是法则最深的奥秘所在，孕化一切。 它不在生境，也不在死境，更不是虚无，而是一切的发端，是一切最原始的状态。 任何事物进入混沌之中，都将不復存在，与混沌彻底同化为一体。 借着冰封之尸的力量，顾青山这一拳竟然直接把混沌打了出来，利用它的无尽伟力来吞噬抹灭一切敌人！ ——这是何等的拳法！ 金色瀑布刚一出现，那些白色小虫立刻有所感应，齐声发出不甘的鸣叫声。 无奈它们的身躯已经被「不周·无赦」彻底打散，这一拳的余力将裹住它们，直接把它们全部送入混沌之中。 不少白色光焰小虫撞入金色瀑流，挣扎了几息，便彻底消失不见。 剩下的白色小虫见状，顿时做出了决断。 它们凌空飞闪，组成了几个玄奥的符文。 这段符文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立刻将剩下的光焰小虫一分为二。 一部分光焰小虫加快速度，主动投往混沌金流之中，另一部分却得以摆脱当前的局面，直接停在了半空中。 白焰骷髅再次凝聚成形，身上的光焰比起之前衰弱了许多。 唿——唿——唿—— 它喘着气，惊魂未定的望向四周。 「混沌……这是谁的拳法……太过久远，我记不起来了……」 白焰骷髅低声呢喃道，双手飞快的舞动出一个个诡异的印记。 这时一拳终了，混沌金瀑随之散做乌有。 天空中万物皆消弭，只剩下顾青山与白焰骷髅彼此对峙。 「来！」 白焰骷髅暴喝道。 正北的方向上，数不尽的光团飞速袭来，一团接一团没入它的身躯。 白焰骷髅身上的力量渐渐恢復。 「可惜了，这些末日原本是用来毁灭亿万世界的，现在不得不作为我的力量补充……」 它伸手一挥，从虚空中抓出一柄权杖，指向顾青山。 「你借用了冰封之尸的力量，但我能感觉到，这只是暂时的，现在该看我的了。」白焰骷髅道。 第223页 顾青山咧嘴一笑，摇头道：「想不到，以冰封之尸的力量，再加上我的拳法，竟然还是让你活了下来。」 ——太过沛然的力量充斥在白骨拳套上，以至于他击出「山之魁」、「无赦」之后，不得不花费几息来重新控制力量。 白焰骷髅趁着这点时间，再次恢復了实力。 看来它只要用末日来补充力量，就一直无法杀死。 ……难道没有什么针对它的办法？ 看来后面自己得多想想。 一念及此，顾青山深吸口气，摆了个拳势，徐徐说道： 「你说的对，我只能临时借用这股力量——所以我曾问你，有没有见识过比世界还要大的拳头。」 白焰骷髅露出疑惑之色。 顾青山一笑，勐然再次挥出一拳。 ——不，这不是一拳，而是百千万拳！ 「不周·万影！」 「——万影乃是无穷无尽的千百万拳，每一拳的威力都只蕴含着你所有力量的万分之一，但你不说停，『万影』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你的敌人也只能一直处于挨打状态，你的对手无法改变这个状态。」 「永恆击打之拳。」 一瞬间，天地被拳影淹没。 白焰骷髅刚挥动几下兵器，就再也顾不过来，直接被拳影击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密不透风的击打声中，无穷无尽的拳影扩散开来，将整个世界覆盖。 白焰骷髅身处无穷无尽的拳影之中，连续换出几道光影，依然无法脱身而出。 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 尽管白焰骷髅有着无数末日的力量补充，再次恢復了威能，但身处这样广大范围的拳术之中，它就算放出再多光影，也只能多走出几步。 ——而整个世界都是拳。 「去！」 顾青山再喝一声。 所有拳影轰然沖天而起，裹住白焰骷髅破开世界壁障，直接飞入虚空乱流。 ——就像是一个完全由拳影构成的世界，正在徐徐诞生，朝着漫漫虚空乱流之中飞远。 拳术永恆，击打不歇。 顾青山将冰封之尸借给自己的力量全部释放了出去。 凭藉着这样的伟力，白焰骷髅想从拳影的世界脱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等了数息。 一直。 等。 白焰骷髅始终没有再次出现。 顾青山这才微微收了拳势。 ——这样一来，他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下一件冰封之尸的构件了。 天空中，破开的世界屏障缓缓合拢。 顾青山站在半空，四下张望。 整个末日坟场已经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什么活物剩下。 那些极北之地的末日，被白焰骷髅吸取了大半，剩下的再次陷入沉睡。 顾青山情不自禁的摇摇头。 他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不周·山之拳一共有四拳，分别为山之傀、无赦、万影，以及最后一拳，空劫。 空劫才是四拳之中最强的一拳。 这一拳，必须要前三拳齐中才可以激发。 可惜自己击出前三拳，已经耗尽了冰封之尸借给自己的力量。 真想知道空劫能不能杀死那头不可知末日具现的怪物。 「……下次吧。」 他自言自语道。 第五百八十二章 算我求你们了！ 顾青山挥出「不周·万影」这一拳，便在半空静静等待，查看白焰骷髅是否能再次返回。 他一边等，一边抽空朝战神界面望去。 之前战斗中产生的一行行萤火小字，一直停留在上面： 「你获得了特殊物品：冰封之尸的白骨。」 「该物品是六件冰封之尸遗骸的组成部分之一。」 「该物品现已与『报终之犬的军帽』融合，化作你手上的这幅白骨拳套。」 顾青山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背着一颗狗头到处跑了。 不过，这可是虚空之中至强存在的遗骸所化，其力量必定不可思议。 顾青山继续注视着虚空，朝下看去： 「拳套：冰封之骨。」 「末日同调的产物，处于假死状态，具备以下能力：」 「万物灭：被此拳套击中的一切防具都将直接碎裂。」 「冰封之触：封印掌管者与冰封之尸的白骨相融合，方才产生了这一副拳套，当你佩戴它，便不会受到其他冰封之尸的遗骸攻击，你可以更好的感受到冰封之尸埋骨之地。」 「末日同调奥秘（中级）：末日视你为同类。」 「临时具现：每当获得一件冰封之尸的部件，你立刻就可以使用该部件的力量，具体情况未知。」 「甦醒：当你获得六枚封印之章所埋藏的冰封之尸部件，它们将与幕一同甦醒，成为新的秘密末日。」 「寄生之力：它需要被你佩戴或拿在手中，才可以从你身上汲取死亡之力，以此保持自身的存在。」 「幕的意志与你同在。」 顾青山很快看完。 毁灭一切防具？ 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能力。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去慢慢体会这双拳套的威力了。 ——趁着白焰骷髅一时无法脱身，是时候去寻找下一处冰封之尸的遗骸之地了。 第224页 白骨拳套上散发出来阵阵感应，很快帮助顾青山确定了方位。 「是在……那个方向？」 他望向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世界的隔绝，投往某处未知的所在。 长风起。 他乘风而上，直破青冥，斩开世界屏障，彻底从末日坟场消失不见。 ——虚空乱流。 黑暗的虚空之中，劲风不断吹拂。 顾青山朝着一个方向全力飞掠。 下一件冰封之尸的构件，正是在这个方向上。 然而没飞多久，他忽然顿在半空，目露讶声望向不远处的黑暗。 「咦？这种气息……如此靠近我……也罢，恐怕耽搁不了多久，还能帮我提升一些实力……」 顾青山略一思忖，很快做了决定。 他调转方向，朝着虚空乱流之中的另一处飞去。 半刻钟后。 他停在虚空中，望向不远处。 ——那里有着一块不断升腾昏黄雾气的石头。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凭藉祭舞，你在生死河中杀死与转化了无数亡灵。」 「现在，你发现了它们所处的黄泉世界碎片。」 顾青山暗暗点头。 在祭舞的过程中，那位女士就曾告诉自己，所有被转化的亡灵将出现在距离末日坟场最近的黄泉碎片世界。 现在，自己顺道找到了这块碎片。 不再犹豫，顾青山身形一闪，朝着那块雾气腾腾的石块飞去。 唿—— 当他靠近到了一定范围，直接被雾气笼罩，整个人消失不见。 …… 天地昏黄。 风沙瀰漫，日头只剩余晖。 一条望不到尽头大江横贯整个世界。 江水昏黄，水流激越。 黑铁一样的山峰坐落在江畔，山上空无一物。 顾青山从天空缓缓落下。 六界神山剑飞出来，围绕他不断嗡鸣。 「来。」顾青山道。 长剑化作青衣仕女，低头望向辽阔世界，欢喜道： 「公子，好久没看到黄泉世界了。」 「是，我也有些怀念。」顾青山道。 两人一同望向这一方黄泉世界。 「这个碎片世界并不算大，我没有感应到其他神器。」山女嘆气道。 「——奇怪，怎么漫山遍野都是亡者？」顾青山困惑的道。 天剑也飞出来，好奇的四下打量。 洛冰璃的声音从天剑上响起：「哼，这不都是你从生死河中弄出来的亡灵么。」 顾青山道：「我以为它们会直接去投胎。」 地剑厚重如山的声音随之响起：「啧啧，它们似乎没有受到黄泉法则的约束，不仅没去投胎，反而在这里组建势力。」 顾青山朝大铁围山上望去。 只见数不清的亡灵生灵盘踞在山上。 它们按照实力高低，分别占领了一块地盘，彼此之间不时爆发出争斗。 「山女，你在黄泉呆的时间长，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道。 山女轻蹙柳眉，想了一会儿才道：「公子，对于黄泉来说，这些亡者是突然出现的，它们没有前世，所以没有因果善恶，也没有前缘后际，所以没受到黄泉法则约束。」 顾青山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时一道人影从大铁围山顶飞过来，径直停在顾青山对面。 ——阿特利。 亘古时代，一同修习世界法则，与幕和顾青山并肩战斗过的阿特利。 「罗德，又见面了。」 阿特利淡淡地说道。 他拍了拍掌。 顿时，大地与山岭上所有的亡者停止了争斗，纷纷望向天空。 「这里是亡者的世界，亡者在此是不死的，我很想知道你又追过来，是不是还想杀我一次。」阿特利冷冷的道。 大地上，亡灵们纷纷发出了不甘的嘶吼。 顾青山恍若未觉，只是看着阿特利，心中想起当初他被命运女神控制，最后临死前那悔恨流泪的模样。 「唉，阿特利，我听说幕曾经想办法去救你和柒若，你为何要拒绝？」顾青山嘆口气，问道。 阿特利平静的道：「他确实来过死亡之河，那时候他是世界上最强的存在，是无穷的光辉之主，而我只是一个死灵魂，就算和柒若一样被带走，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沉睡，等待你们在未来拯救。」 「这有什么不好吗？」顾青山问。 阿特利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难明意味：「你们一个是光辉之主，一个是死亡之神，而我呢？我被你们救活之后又能怎样？对你们感激涕零，然后继续当你们的跟屁虫？或者你们需要一个拍马屁的僕人？」 「不，我们当你是战友，所以才去救你。」顾青山纠正道。 「可是我永远追赶不上你们。」阿特利道。 顾青山耸肩道：「这你就钻牛角尖了——你看我根本打不过光焰骷髅，但若论跳舞、做饭、调酒这三件事，它一件都不如我。」 阿特利盯着他，突然仰天狂笑起来，大声叫道：「多么虚伪啊，死神阁下，你和幕抢占了生死河的权柄，一个是生界之主，一个是死河之主，直到最后你们害怕自己的名声受损，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同伴需要拯救，而这个时候，我和柒若已经在黑暗冰冷的死河里忍受过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折磨！」 第225页 顾青山摇头道：「你错了，阿特利，我们一直把你们记在心中，但我们实在有不得已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情？」阿特利问。 「我们自己要先活下来，然后保证世界不会被毁灭。」顾青山认真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先救我们？我们不是你们的战友吗？」阿特利冷笑道。 山女实在忍不住了，插话道：「你这个人太自私了——我家公子歷经千辛万苦才活着离开亘古时代，幕也是随时处于蕾妮朵尔的控制中，最终死过一次才慢慢觉醒，你为什么总是责备他们，却不想想自己做错过什么？」 「我没有错！我只是不够强大！」阿特利怒吼道。 「是吗？」洛冰璃也化形而出，作女修打扮，冷冷的说：「杀你的是命运女神和其他神灵，说不好还有蕾妮朵尔的怂恿，怎么没见你去报仇？」 地剑嗡声道：「一个人，连自己的死仇都不报，却在这里埋怨曾经的战友，这样有意思吗？」 潮音剑跟着发出一声不满的嗡鸣声。 阿特利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青山摇摇头，说道：「去吧，阿特利，去投胎吧，重新来一次也许你会走得更远，比我和幕都远。」 他继续道：「我有一个礼物给你，这是最后——」 阿特利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暴喝道：「上！」 大地上，亡者们发出了数不尽的响应声。 它们纷纷冲上天空，朝着顾青山的方向飞来，很快将他团团包围在中央。 「哈哈哈，罗德，这里不是死河，不归你管——而且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是不会死的，这下我看你要怎么战胜我们！」 阿特利狂笑着，打了个手势。 吼！！！ 所有亡者们发出充满杀意的嘶吼，纷纷抽出兵器，一拥而上。 顾青山怔了下。 直到所有兵器即将砍中他，他也没动。 叮叮噹噹！ 四柄剑围绕他不断闪动，将各种攻击格挡开。 顾青山望向阿特利。 ——阿特利的眼神中，满是狠辣之意。 顾青山收回目光，嘆气道：「情分都没了。」 他身形一振，越过层层亡者包围，冲上更高的天空。 「听着，我跟你们没有仇怨，只不过从末日的手中把你们救了出来！」 他朝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亡者们大声喊道。 「救？原本我们将获得足以对抗一切的力量，可是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一无所有！」阿特利大吼道。 「没错。」 「是啊，都是眼前这个生死河的死神。」 「我们本可以征服无穷世界！」 亡者们怒吼起来，挥舞着手中兵刃。 顾青山摇摇头，声嘶力竭的道：「听我的，你们快去投胎啊，不然继续困在这里，真的会死的——算我求你们了！」 亡者们恍然未闻，握紧兵器，化作汹汹铁流继续沖向高空。 顾青山露出无奈之色—— 不知何时，他手上出现了一柄长杖。 当杖头亮起刺眼的红芒，他脸上那略带犹豫的神情渐渐收敛，最终化作一片无情与漠然。 「完了。」地剑低声道。 第五百八十三章 黄泉神技：鬼噬 长杖一挥。 猩红光芒从杖头爆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席捲而去，笼罩整个黄泉世界。 再也没有任何唿喝，也不见刀光剑影。 世界在一瞬间恢復安宁。 顾青山轻轻巧巧的落下，站在阿特利对面。 「怎么说呢，规劝这种事情，只对未成年人有用，你们从亘古时代一直存在至今，每一个人都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任何值得赦免和同情的地方。」 「——而且刚才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顾青山轻抚着镇狱鬼王杖，望向阿特利。 无数飞散的光点，从四周聚拢而至，没入镇狱鬼王杖。 镇狱鬼王杖发出轻微细碎的吸吮声。 顾青山继续道： 「就像幕曾经对蕾妮朵尔说过的那样，来生不要再见面了——阿特利，去投胎吧。」 阿特利盯着他，心中升起无穷恐惧，又被愤怒和憎恨填满。 「罗德，你会后悔的。」 他说完，大步朝忘川江水中走去。 顾青山笑笑，没说话。 忽然，一双青葱般的玉手落在镇狱鬼王杖上。 山女的声音随之响起： 「不，他不会后悔。」 阿特利的身形一僵，脸上涌现出不甘之意。 他转身望向山女，艰难道：「你不过是他的一个贱婢——」 山女冷声道：「我不是贱婢，我是剑，剑本就是杀人利器。」 阿特利身形轰然散开，化作纷纷扬扬的光点，没入镇狱鬼王杖。 鬼王杖继续咀嚼。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你何必杀他。」 山女看着他，柔声说：「公子，下次我保证不插手。」 说完再次化作长剑，隐没于他身后虚空。 只剩顾青山独自站在江边，显得有几分寂寥与孤独。 他思忖着亘古时代的那些事，不禁有些惘然。 忘川江上，昏黄雾气不断升腾。 四周一片寂静。 第226页 没有其他人。 ——那些汹涌而上、想杀顾青山而后快的亡者们，早已被镇狱鬼王杖吃了个一干二净。 顾青山背后忽然浮现出另一柄剑。 地剑的感嘆声从长剑上传来：「终于清静了。」 又一柄飞剑出现。 洛冰璃的声音从剑身上响起：「是啊，一开始我以为他会逼那些亡者们去投胎，谁知却是这般手段。」 地剑不屑的道：「哼，冰璃你加入的有些晚，不太了解老顾的狠辣——他肯定刚看到那些亡者的时候，心里就想着灭掉它们了。」 其他几柄剑一顿。 山女和潮音想起昔日光景，情不自禁的「恩」了一声表示贊同。 「哎？是吗？顾青山，你真是这样想的？」 洛冰璃感兴趣的问。 顾青山没回头，依然静静感受着黄泉世界的气息，只随口说道： 「六道不需要投靠末日的人。」 「原来如此，」洛冰璃嘆息一声，又笑起来：「虽然你这么狠，我却意外的不觉得讨厌。」 「剑修嘛——他这种人只顾自己爽就完了，这你还喜欢？」地剑一本正经的问。 「哼！」 天剑冷哼一声，狠狠打了地剑一下，把它打得飞滚出去。 六界神山剑配合着冲上去，也使劲打了地剑一下。 潮音一看这情况，跟上去也拍了一下。 打完之后，地剑悠悠飞回来，肃然道：「顾青山，你之前放走了魔龙，现在又想放走阿特利，确实有些托大了。」 顾青山摊开手。 三枚钱币出现在他手上。 ——过去之匙。 这是魔龙在最后交给他的至宝。 顾青山徐徐道：「当时我就有所预感，这三枚钱币比任何人想像的都更重要，所以魔龙的事不必再提。」 「至于阿特利——」 「他本性是好的，只不过没有成长起来，后来的际遇造成他整个人产生了质变——唉，算了，不提了。」 顾青山不再说下去，心意一动，激活了某个术法。 霎时间，他左眼散出一层昏黄雾气。 虚空之中，一行行萤火小字不断闪现： 「你是黄泉道圣选之人。」 「你的世界之术：黄泉路引，现已激活。」 「黄泉路引：你可以把其他黄泉世界碎片融入你的眼瞳之中，合成更为强大的黄泉世界。」 「『黄泉路引』是最根本的黄泉世界之术，随着你获取的黄泉世界碎片增多，你眼瞳中的黄泉世界法则将会日益强盛，你将变得更强。」 「你是否要将当前的黄泉世界碎片融入你的眼瞳？」 顾青山在心中默道：「融入。」 霎时间，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他的左眼中传来。 这股疼痛几乎超越了任何人的承受范围，几乎可以让人立刻陷入昏迷状态。 好在顾青山身为魔龙之躯，又同时承受过双龙之力，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早已超出一般职业者。 「唔唔唔——」 他按住左眼，跪在地上不停的呻吟。 突然，所有的疼痛消失了。 顾青山松开手—— 只见他的左眼被一阵燃烧的雾气裹住，放出满是死亡之意的昏黄光芒。 一股浩瀚的力量出现在他的眼瞳之中。 顾青山心中产生了一阵明悟。 他身形一振，如残影般沖天而起，直上云霄，停在青冥深处，低头俯瞰整个黄泉世界。 「来……随我征战六道。」顾青山低声道。 轰隆隆隆！ 山河鼎沸，地狱不安。 整个黄泉世界开始剧烈抖动。 顾青山的左眼中勐然放出无穷昏黄之芒，将世界笼罩其中。 霎时间，世界飞速缩小，变得无比袖珍，最终化作一枚金色光点。 至此，黄泉碎片显化的世界彻底不復存在。 顾青山站在黑暗的虚空乱流之中，任凭那一点金芒没入左眼。 一行萤火小字飞速出现： 「你以黄泉路引之术，融合了一枚六道黄泉碎片。」 「凭藉此六道碎片之力，你的某个技能正在发生变化。」 「请注意：」 「你的箭术『乱舞』现已融合黄泉源力，转化为黄泉技。」 「你获得了黄泉言咒神技：鬼噬。」 「——每当你融入新的黄泉世界碎片，你本身的各项能力也将获得黄泉化的加持，进阶为更强力的黄泉神技。」 「特别说明：当你不断启用『黄泉路引』之术，就证明你已真正参与到了六道争雄的前期准备之中，你已经开始为融合黄泉道世界而战。」 「这是一切的开始。」 所有萤火小字消失。 顾青山站在虚空之中，怔了一会儿。 第一次激活「黄泉路引」，自己获得了剑瞳神技：「忘川江之斩」。 第二次激活它，吞噬了一块黄泉世界碎片，自己又获得了一个言咒神技。 这些都是威能极强的神技，几乎超出了自己想像，却仅仅来自一小块黄泉碎片。 真不知道完整的黄泉世界究竟有多强！ 看来只要遇见黄泉碎片，自己就绝不能放过。 顾青山心中默默的做了决定。 他转过身，略一感应冰封之尸的方向，便化作一抹残影消失不见。 第227页 第五百八十四章 重回百花宗！ 末日坟场。 一道白光在天空之中急速飞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横穿了整个末日坟场。 白光最终停留在极北之地，显化成形。 ——白焰骷髅。 它再一次回来了，并且无比细緻的完成了对整个末日坟场的搜索。 从西北之地开始，大半个末日坟场已经被两人的战斗彻底毁灭，只剩下极北之地的一些沉眠末日还暂时存在。 顾青山已经带着冰封之尸的构件，离开了这里。 白焰骷髅陷入沉默。 很久之后，它才自言自语道： 「看来当他找到冰封之尸的构件，就能利用冰封之尸的力量……虽然只有一次……」 在无尽的拳影之中，它吃够了苦头。 直到拳影彻底消灭、冰封之尸的力量随着拳术一起终结，它才得以脱身。 万幸的是，那每一道拳影的力道十分微弱。 否则…… 白焰骷髅转过身，朝不远处的末日巨墙望去。 它犹豫了一会儿，大步走到巨墙前，将手掌摊开，按在墙壁上面。 ——在不久前的战斗中，自己已经汲取了一次力量，如果现在再次汲取，那就彻底无法催动这些末日，去毁灭无穷世界了。 但是。 冰封之尸的事情更重要。 而且任何人都不知道，真正进入世界之门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 不过它也在时光长河之中受到了重创，眼下已经去做那件事了。 假如自己动作太慢—— 白焰骷髅勐的厉声道： 「可恨，不能再等了，待我杀了那个傢伙之后，唿唤本体降临，毁灭一切都不在话下！」 随着它的声音，整个末日巨墙彻底崩散，化作一个个扭曲的光影。 这些光影不断飞入白焰骷髅的身躯。 一股气浪从它脚下散开，化作飓风吹向四面八方。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白焰骷髅的身躯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所有骨节疯狂生长，连带着它整个身躯如同巨人般伸展开来。 与之前相比，它不仅巨大化了，身上的光焰也彻底凝聚成如同实质的血肉，零散的挂在身上。 白焰骷髅望向四周。 「可惜，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它握紧拳，狠狠砸在地上。 白光充斥天地十方。 轰隆隆隆—— 整个末日坟场在这一拳的冲击中彻底崩溃，散在虚空之中，从此不復存在。 世界破灭，紧接着被一片漆黑的虚空乱流取代。 白焰骷髅站在虚空之中，发出震天的嘶吼： 「一切知觉众生，都应在我面前化作乌有！」 它化作一道白光，朝着某个方向一闪，立即消逝在黑暗的虚空之中。 同一时刻。 顾青山也在黑暗的虚空乱流中疾速飞驰。 「恩？」 他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一股不安之意突然浮现在心头。 深黯的阴影徘徊不去，似乎在提醒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到底是什么？ 顾青山摇摇头，暂时抛开这个念头。 在白骨拳套的感应中，前方不远处便是新的埋骨之地。 顾青山直接发动缩地成寸，从原地消失。 跨越数千里的距离，他忽然出现在一艘破旧的飞船中。 这艘飞船一看就早已报废，在虚空乱流之中漂流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顾青山站定，略一感应。 ——没错，就是这里。 幕倒也是有意思。 他竟然把冰封之尸的一部分构件藏在了科技侧的飞船残骸里。 那么，到底在哪里呢？ 顾青山在飞船上来回踱步，细细感应。 ——得到冰封之尸的白骨后，他对冰封之尸的感应更为细緻了，可以在更小的范围内锁定尸骨的具体位置。 顾青山突然顿住脚步，返身走进飞船的控制室。 ——这里所有科技侧的零件和物什早已被人搬空，只剩下光秃秃的几面钢铁墙壁。 顾青山在一面墙壁前站定。 没错，就在墙壁里。 顾青山从虚空抓出地剑，如同切豆腐一样将墙壁划开。 只见墙壁的正中间，镶嵌着一枚指甲大小的骨片。 骨片？ 这么一丁点骨片，也能算是冰封之尸残骸的一部分？ 顾青山困惑的想着。 那骨片却已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慢悠悠飞起来，漂浮至他的面前。 咔擦！ 骨片落在他的白骨拳套上，正好卡在某一个位置上。 一道光影从拳套上散发出来，渐渐形成画面。 ——看来这个骨片激活了拳套上的某个术法！ 顾青山退后一步，细细望去。 只见幕出现在光影画面之中，正神情严肃的朝他望来。 「是的，这并不是冰封之尸的构件，而只是一个零散的骨片。」 「因为我在制造六枚封印之章，掩埋冰封之尸的六部分构件之时，忽然察觉到了未来的不祥之兆。」 「为了避免对未来造成影响，我特地用一块冰封之尸的骨片记录了这次预感，之后便会立刻毁灭自己的这段记忆。」 第228页 「罗德，这件事需要万分的谨慎，我不能对你说什么，否则某种可能性就会消失，一切也就无法挽回。」 「我想到一个办法来通知你。」 「那就是——」 「让你亲自去看。」 话音落下，所有光影消失。 白骨拳套上勐然放出无数光辉符文，将顾青山紧紧围绕在中间。 顾青山略一感应，立刻明白过来。 这是传送阵！ 幕竟然在这里安置了一个传送阵！ 他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 虚空中，幕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亲眼去看……未来的你我都未察觉的那件事……」 「快去，否则来不及了！」 所有符文暴发出更勐烈的亮光。 唰—— 顾青山从辉煌的光芒之中消失不见。 …… 群山苍翠。 仙湖之畔，城楼叠嶂，画栋雕梁。 琉璃瓦，红砖墙，处处灵光显化，沖虚化芒。 灵气如同湿润的风，温柔的轻拂着庭院里的一颗颗大树。 百花盛开。 忽然—— 虚空之中，数不清的辉煌光芒落下来，形成密不透风的符文，又轰然散开。 顾青山现出身形。 他第一时间散发出神念，扫视四周环境。 下一秒，他彻底怔住。 他发现自己手上的追光者指环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随即又恢復安静。 战神界面上，一行萤火小字飞速冒出来： 「你抵达了九亿层世界。」 「追光者指环上的法则欺诈已经激活。」 「这个能力是利用法则之间的交互，产生一种伪装波动，让你可以与过去的你同时处于一个空间之中。」 「这将极大的方便你行动，不必害怕被三大法则抹去。」 「注意，唯一的问题是你不能被过去的你当面看见，否则伪装就会被破除。」 一个念头在顾青山心中冒出来。 没错，虽然久违了，但这个世界真的是—— 突然，一道身影急急忙忙奔行而至，失声叫道：「三师兄！」 顾青山扭头一望。 只见那是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头上扎着马尾，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流露出惊喜之色。 秀秀！ 是秀秀！ 也就是说，自己真的回来了！ 又见两道身影飞闪而至，却是婉儿与晴柔。 婉儿先是警惕的拽住秀秀，细细看了一回顾青山。 「是他。」 晴柔端详着顾青山，低声道。 婉儿也端详着顾青山，有些困惑的道：「是他没错，可他怎么还——」 「嘘——」晴柔打断她道。 她们一起朝顾青山行礼道：「三师兄，你回来了！」 顾青山定了定神，心中涌起无限欢喜。 「哈哈，秀秀，好久不见，来让师兄抱一下。」 秀秀自然扑上去，被他一把抱住，摇晃了一圈，然后放在肩膀上。 「三师兄真是讨厌，都消失好久了。」 秀秀嘟着嘴，不满的道。 「唔，事情太多，都是师兄不好，晚上师兄给你们做灵食吃。」顾青山道。 秀秀喜上眉梢，咽口水道：「真的？」 「真的！做一顿大餐！」顾青山拍着胸脯道。 秀秀欢唿起来。 顾青山问晴柔：「师妹，二师兄、大师兄呢？师尊呢？」 晴柔走上来，解释道：「二师兄今日还在风筝上修行，大师兄随师尊一起去天外了。」 顾青山抬头一看，果然发现天上有个风筝。 秦小楼坐在风筝上，装模作样的闭眼修行，偷偷伸手朝顾青山招唿了一下。 「师弟，你终于回来了，晚上咱哥俩喝一个？」 他传音道。 「自当如此。」顾青山回应道，顺便感应了一下秦小楼。 秦小楼的修为—— 唉，算了，这件事实在不好说。 但秦小楼身上除了修为之外，还多了数道晦涩气息。 看来他在其他方面有所进益。 再看看秀秀和婉儿、晴柔，修为都提高了不少。 ——还好，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这些师兄师妹们都安然无恙。 不过—— 白鹅是师尊的化身，通常用来在她离开的时候坐镇宗门，带领众弟子修行。 怎么白鹅也走了？ 顾青山忽然眉头一动。 他感应到了冰封之尸的遗骸。 想不到，幕竟然在神武世界之中，藏了一件遗骸。 这样一来，自己既可以看到幕所不能言说的那件事，也没耽搁寻找冰封之尸。 顾青山心下稍安，微微一笑，问道：「晴柔，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对了，师尊到底忙什么去了？」 晴柔本就善解人意，看了看他神色，便察觉到了他的某种不安。 「三师兄，这件事不能对别人说，但当然不能瞒你——」 「师尊原本是在为六道争雄做准备，但有一天却突然说有要事处理，带着白鹅匆匆离去了，一直没回来。」晴柔道。 「你说什么！」 顾青山失声道。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天下六艺第一人 第229页 百花殿。 除了风筝上修行的秦小楼，其他几位弟子齐聚一堂。 「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只要是值得说的，你们一定要事无巨细的告诉我。」顾青山沉声道。 婉儿道：「师尊渡完须弥山劫，回来过一次，然后整个世界就变了。」 「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晴柔道：「她从虚空中引来了一个世界，与我们神武世界融合为一，整个神武世界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我们这个世界已经改了名字，称为仙武界。」 「仙武界……」顾青山咀嚼着这个词。 晴柔提醒道：「对，世界上出现了一座仙塔。」 仙塔？ 顾青山不说话，心意一动，星河圣人境的恢弘神念放出去，席捲整个百花宗，然后朝着四面八方铺散开来。 这里是修行侧的世界，修士们忌讳被别人的神念扫视，所以顾青山倒也没太过放肆，悄然越过那些宗门之地，细细观察整个世界。 大地上，各处宗门和人族的聚集地变化不大。 顾青山很快就看见了那座塔。 距离百花宗数万里之遥的平原上，一座雄伟的石塔沖天而起，接天连地，直入云霄看不到尽头。 层层石塔，每一层都雕刻着仙人、神兽、法宝、兵器，整个石塔散发着古老沧桑之意，肃穆庄严。 在石塔下，聚集着许多修士，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尝试与石塔取得感应。 忽然，一道灵光从石塔上某处飞下来，化作一只手，轻轻抚在一名修士头顶。 那修士在原地愣了愣，忽然放声大笑道：「成了！成了！我得了仙人庇护，被授予了一种天界修行之术！」 他跪下朝着那石塔不住的磕头。 很快，他宗门的那些人都过来，将他围住，带着他一起朝后退去。 周围修士纷纷露出羡慕之色。 「倒不像是凡间的东西，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秀秀拉着他的手，小声道：「三师兄，现在外面的世界变化非常快，许多宗门都去拜那座塔，获得了各位仙人的加庇，实力大涨。」 顾青山心中一沉。 他是何等敏锐的人，直接从秀秀的言辞中察觉了些许畏惧与不安。 「你们去那石塔处寻仙人加庇了没？」他问。 「师尊说过，百花宗弟子自有身份，不必拜祭那石塔上的众仙，所以我们都没去。」婉儿道。 顾青山点点头，这果然是师尊的行事风格。 他再看看几位师妹。 ——眼下秀秀不过是归元境界，婉儿和晴柔都是见空境。 在谢道灵的教诲下，这已经很快了。 难道…… 「嘿嘿，秀秀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些仙人加庇——师尊既然敢放这石塔进入我们的世界，自然是有她的打算。」 顾青山笑着，用手颳了刮秀秀的脸蛋。 他的神念在广袤大地上飞驰，继续观察一切。 忽见一处宗门打开法阵，无数修士列阵飞出，如众星捧月一般迎着几人朝远空飞去。 看那几人模样，似乎是宗门的领袖或长老。 顾青山将神念避在一边，只微微感受了一下。 啧—— 为首那人竟然是四柱圣境。 不错嘛，得了仙人加庇，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修行境界，总的来说大约就是鍊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封圣，神照、千劫、太虚、玄灵、乱星、归元、明神、见空、九十游寻、八百空轮、三千世界、四柱圣境、夜摩天、自在天王、须弥山主、星河圣人这些境界。 那人只是一家小宗门的长老，却比百花宗的弟子强了三四个境界。 如果师尊长期不在…… 确实会有些问题。 一念及此，顾青山淡淡地问道：「晴柔，师尊走了有多久了？」 晴柔看着他，眼神中有几分感慨。 他依然是他。 没有错，他依然是那个以一人之力，灭掉整个悬空界的剑修。 除了他这种人物，谁能听秀秀一句话，就立刻推断出百花宗当前的局面？ 「师尊融合世界之后，本来说是预备教我们一些仙术，却突然急匆匆的走了。」晴柔道。 顾青山沉吟道：「也就是说，她渡完须弥山劫，回来一趟之后就不见了。」 「对。」婉儿道。 「时间果然有些长。」顾青山嘆了口气道。 ——看来师尊真的出事了。 此外，百花宗弟子没去拜仙塔，其他各宗派都去了，并且因此实力大涨。 强弱易位。 师尊不在。 从渡劫之时算起，这真是已经过去了漫长的时光。 偏偏百花宗所占的位置，又是天下最灵秀之地；百花仙子不知收藏了多少稀世罕见的珍奇宝物。 几名弟子实力虽然提升的快，但总归是没有仙人加庇，人数又只有可怜的三四人，和其他宗门比起来差太远。 在这个亿万世界不断交替融合、末日不断降临的时代，这很显眼。 谁都会想，到底百花仙子是否还活着。 ——而且说句心底话，谢道灵确实是真的遇到了难题。 否则她不会匆匆而去，连白鹅都不留下。 第230页 顾青山又嘆了口气。 ……也不对。 还有几个人，应该会照拂百花宗。 「啊，对了，宁月婵呢？」顾青山又问。 晴柔道：「师尊未走之前，宁刀圣与公孙智、冷将军一道，随悲仰大师先离开了本界，听说是去对付一种末日，所以一直未归。」 顾青山默默点头。 忽然，百花宗外响起一阵轰鸣声。 咚——咚——咚—— 巨大的震动声激发了整个护宗大阵。 霎时间，灵光沖天而起，化作一层层半透明的光幕，将百花宗笼罩其中。 顾青山飞出去，凌空一看。 只见数十层大型防御法阵稳稳的罩住了宗门。 在法阵之外，各种装束打扮的修士们聚集在一处岔路口。 ——那里有一块大青石。 昔日百花仙子定下规矩，必须在大青石前接受百花宗考验，过关的才可进入宗门。 那些修士齐齐挥动兵器，企图破开法阵。 有一些人一看就不好相与，挥手间释放出顾青山从未见过的厉害术法。 秦小楼站在风筝上，手握一方阵盘，大笑道：「没错，今次的考验依然是破阵，你们连我的法阵都破不了，自然不能进入我百花宗。」 他笑归笑，眼神中却满是凝重之意。 顾青山细细望去，只见秦小楼额头上却满是汗水，双手如残影一般，不断在阵盘上扫过。 重重法阵被秦小楼不断加强、重组、再次布置下去。 法阵外，那些修士轮番攻击。 而秦小楼的修为只有乱星境界，还不如秀秀，抵挡起来自然是辛苦无比。 他忽然随手划出一道符箓，朝虚空一贴。 「附！」 符箓顿时消失，而整个防御法阵的力量却凭空增强了三成。 这下外面那些人更是不满。 有人大声喝道：「好个护宗大阵，连我等的仙术都能挡住，真是难缠。」 秦小楼摇头晃脑道：「那是自然，什么时候你们能破我阵法，才有资格入我百花宗的门，但说实话，我们百花宗现在不收弟子了。」 又一人冷哼道：「圣人消失已久，你们百花宗只如同一个缩头乌龟……」 他被别人拉扯了一下，悻悻然闭上口。 秦小楼双目一厉，又有几分无奈。 他手上动作不停，一会儿布阵，一会儿画符，一会儿又扔出一把铜钱，看过之后立刻调整布阵策略，不时还掏出丹药塞进嘴里。 顾青山身形一振，轻轻落在风筝旁。 「哈哈，师弟，你来了——看你师兄我多威风！」秦小楼招唿道。 顾青山赞嘆道：「师兄，你能以六艺之巧，独自一人抵御整个世界，当得起天下六艺第一人的名号，绝非师弟谬赞。」 秦小楼大笑道：「这帮傢伙想进我百花宗惹事，真是痴心妄想，你说呢？」 「师兄说的，自然有理。」顾青山点头道。 秦小楼就很高兴，继续奋力布阵。 顾青山在一旁沉默着，继续看下去。 时间缓缓流逝。 外面那群人并未散去。 反而有更多的修行者前来，聚集在青石外。 甚至之前他神念扫中的那位四柱圣境的修士，也带着一行人飞来此处。 又过了一会儿，人渐渐多了起来，放眼望去竟聚集了不下半百个门派的修士。 忽然一位老者高声道：「秦小楼，你这种做法不合百花圣人的规矩。」 「我怎么不合规矩？」秦小楼问。 这时那些人的攻击愈发勐烈，秦小楼全力调动阵盘，几乎要大口喘气。 只听那老者的声音远远传来： 「按照百花仙子的规矩，你们百花宗每次选人，都在这青石之上主持，而你却身在法阵中枢，所以你违背了你师尊的规矩。」 「是啊，这不合规矩。」 「你这样无法服众。」 「完全不对。」 「有本事来青石上。」 外面的修士们七嘴八舌说道。 秦小楼大怒道：「放屁！我师尊全权委託我挑选进入宗门之人，我想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被那些人淹没了。 顾青山摇摇头。 想当年，宗门里随便一棵树，树上结的花都是天地灵宝。 更不要说百花仙子纵横多界，不知道收来了多少宝贝，预备留给自己的徒弟们。 就算百花仙子为这世界做的再多，只要她不在了，终究有一些宵小之辈，想要来百花宗试探一二。 这是人心，谁也挡不住。 法阵的轰鸣声中，秀秀、婉儿与晴柔都飞上来，站在秦小楼与顾青山身后。 「师兄……」 秀秀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担心之色。 晴柔赶紧沖她摇摇头。 秀秀就闭上嘴。 ——这种关键时刻，绝不能让小楼师兄分心。 然而三女的心更加揪紧。 谁都不知道秦小楼还能抗多久。 顾青山忽然后退一步，俯身蹲在秀秀面前。 他先笑了笑，温声说道：「秀秀，你师兄我最近一直在外面游歷，却一直忘记回来为宗门效力。」 「你原谅师兄，师兄马上就去把这些人杀光，如何？」 第231页 秀秀一点都不蠢，眼眸顿时亮起来，口中飞快说道： 「一定要杀光吗？其实师兄只要把他们赶跑就可以了。」 顾青山微笑摇头，声音越发柔和：「那可不行，师兄不杀光他们，他们就以为百花宗好欺负。」 他手上多了一柄剑。 第五百八十六章 顾青山的考验 秀秀睁大眼睛，瞪着顾青山。 顾青山笑嘻嘻的道：「秀秀啊，你看，这些人聚集在宗门口，假如被他们破了二师兄的法阵，你猜二师兄和你的两位师妹是什么下场？」 秀秀早年吃过大苦，听了这话心里自然转过弯来，乖乖的道：「全凭三师兄做主，三师兄请小心，别受伤了。」 顾青山点点头，摸摸她脸蛋道：「放心，三师兄晚上还要给你做大餐吃的，不会受伤。」 他缓缓起身，持剑走回秦小楼身边，将另一只手在阵盘上按了一下。 嗡—— 阵盘上的灵法被打乱，秦小楼顿时无法再布置下一步的法阵。 秦小楼长出一口气，甩了甩酸麻的手指，担心的问：「师弟，你行不行啊？」 「放心，这些年我一直在与人搏杀，手艺娴熟。」顾青山道。 秦小楼感兴趣的问：「是吗？你的对手跟外面这些人比呢？」 顾青山挑了挑眉，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不太好比较。」他最终说道。 秦小楼怔住。 这时宗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有人大喜道：「阵破了！」 ——没有秦小楼主持法阵，整个护宗大阵顿时被层出不穷的仙术破了。 修士们欢声雷动。 只见那破阵者身形一纵，抢先飞掠进百花宗。 隔着数千米，顾青山看了那人一眼。 蓬！ 那修士化作一团急速飞散的血雾。 下一瞬，又有四人飞入百花宗。 顾青山眼神一冷，淡淡的望向那四人。 啪啪啪啪！ 一连串爆裂的声响传来，四人散成的血雾来不及飞扬，便又被无形剑刃抹灭，彻底消失不见。 所有修行者一僵。 那些正准备动身的修士们纷纷顿在原地，摆开防御架势。 这是什么样的攻击？ 没有人看清。 几位修士仅仅是冲进去就立刻死掉了。 ——连渣都没剩下。 「大胆，百花宗弟子竟敢当众杀人！」 有人怒喝道。 顾青山笑笑，将手中长剑丢出去。 长剑化作一抹流光，凌空一闪，飞出百花宗地界。 锵！ 长剑勐的刺入岔路口的那块大青石上，稳住不动。 顾青山飞入一片白雾，旋即在大青石上站定。 他低头看着这块青石，目露怀念之色。 昔日他入百花宗，正是谢道灵化身白鹅，在青石上与他放行，这才有后面的考验与拜师。 他收拾心情，朝着四周汹涌修士们团团抱拳，笑眯眯的说： 「各位，我是百花宗排名第三的弟子，剑修顾青山。」 「今天我师兄确实做的不对——他是一个心太好的人，这一点我向大家道歉。」 「现在换我来进行正式的入宗考验。」 修士们听了他的话，就有几分惊疑不定。 百花宗剑修，顾青山。 这个名字，起于岁试，扬名于灵兽之战，后又在发掘神武世界的过程中立过大功，但随后就消逝不见了。 好像是去了天外。 据说刀圣宁月婵与此人在天外诸界之中，有过一段交集。 但宁月婵是何等人物，谁也不敢逼她吐露顾青山的事，所以也没有人知道此人的具体情况。 那位四柱圣境的老者试探道：「百花宗今日的规矩，就是乱杀无辜吗？」 ——眼下只要这剑修承认了这件事，百花宗的名声必染瑕疵，接下来无论怎么责难，甚至是更进一步的手段，都可以施展了。 这话顾青山如何听不出究竟？ 他咧嘴一笑，道：「不是乱杀无辜，我说了，今天的考验由我来主持。」 「诸位道友听好了。」 顾青山将手放在那柄剑的剑柄上，朗声道：「规则只有一个，能逼我拔出这柄剑，就算你们过关。」 所有人一静。 顾青山又笑了笑，缓声道：「当然，如果连让我拔剑都做不到就死了，那就死吧——」 「这样的废物死一万次也不要来怪百花宗，因为他的性命连尘埃都比不上。」 话说完，全场陷入死寂。 修士们面面相觑，又忍不住细细打量他。 他神情平静的站在大青石上，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那柄剑插在他身侧，被他一只手按住。 ——根本看不出他的根底，但他身上散发出一股不祥的死意，在灵觉之中是如此刺眼，仿佛死亡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兴奋。 那长老忍不住道：「你说——让你拔剑就算过关？」 「对。」顾青山点头。 长老一拍储物袋，取出两柄画扇。 ——术法可以远攻，根本不必上前。 仙术的威力巨大，一定可以逼得此人拔剑。 不。 仙术一出，杀掉他也不在话下。 「老夫正好有几道仙术，想试试你的斤两。」长老看着顾青山，面露杀机的说。 第232页 说完，他就朝后退去，预备出手。 「等等！」顾青山突然喝道。 长老狂笑出声：「哈哈哈，怎么？后悔托大了？」 顾青山摆手道：「不，我是想说，这次考验并不是一个一个进行。」 长老微怔。 顾青山环顾四周众修士，面带恳切之意说： 「今天晚上我还要做饭，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所以每一个想进入百花宗的人，你们一起上。」 所有人再次呆住。 他们怔怔的看着那个剑修，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顾青山举起一只手，正色道：「我数三声，考验就开始，谁能逼我出剑就算通过考验，能进入百花宗。」 「三。」 「二。」 「一！」 「你们可以攻击了。」 他等了一瞬。 那些修士互相看看，纷纷鼓动全身灵力——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嘴角微翘，吐出一个词。 「都去死。」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顿，便会看到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每一名修士背后都出现了数十道尖利黑影。 这黑影并非来自虚无，而是活生生从他们的血肉中生长出来，如同巨兽的利齿一样。 所有黑影围绕着修士疾速穿梭，剎那间已在修士身上削抹了无数次。 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然后是死寂。 那些缭绕纷飞的尖利黑影纷纷合拢，化作一根根黑色骨柱。 每一根骨柱上，都串着尚在滴血的白骨架子。 所有修士都被削空了血肉，只剩白骨挂在柱子上—— 白骨林立，宛如地狱景象。 顾青山站在青石上，望着那些白骨，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黄泉道言灵神技，鬼噬。 这神技防不胜防，又相当恐怖渗人，用来吓唬一下人倒是挺好的。 「糟糕，都死绝了，看来今天不会有人来我百花宗了。」 他收了剑，满意的道。 忽然，天空的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大胆狂徒，灭我仙人传承弟子，是何居心？」 顾青山放出神念一扫，只见数万里之外，那座仙塔上冒出来一道灵光，幻化做人形，正疾速朝自己这里飞掠而来。 顾青山静静等待，直到那人形灵光抵至面前，才不紧不慢的抱拳道：「阁下是何人？」 那灵光人影喝道：「我乃是天界仙人，在此授手接引众修行者，你却下手狠辣，灭我天界传人，该当何罪！」 顾青山道：「他们想闯我宗门，就必须按我的规则，接受我宗门考验——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不知与仙人有何关系。」 「那你也不必杀光这些人。」灵光人影道。 顾青山笑道：「你记得吗？你们还是我师尊请来的，所以我百花宗行事，你们这些仙人应该多多照应，而不是责难。」 「灭仙人传承弟子，便是犯了天条，当死。」灵光人影说着，身上散发出无穷的冷冽灵气。 顾青山略一感应，终于记起了这种感觉。 ——广寒宫。 红鬼的符道神技，便带着这种冷冽气息。 就是不知道，这仙塔与红鬼有没有什么关联。 ——但是现在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顾青山笑了笑，缓缓将地剑从青石上抽出来，声音转冷： 「不知好歹的傢伙——这样，一会儿等你死透了，我保证在地狱里给你留个好位置。」 第五百八十七章 他所害怕的事 仙人灵影望着顾青山，喝道：「你犯了天条，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顾青山却没搭理它。 他将地剑握在手中，身形一纵，沖天而起。 青云之上—— 顾青山依空而立，朝极远处的仙塔眺望。 在他的神念中，那座仙塔被五彩灵芒笼罩，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严之意。 ——就是这座塔，改变了神武世界。 顾青山心中浮现出莫名的情绪。 晴柔在诉说师尊带仙塔归来之时，目光中屡屡流露出感慨之意。 ——看来师把这座仙塔弄到神武世界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师尊肯定下了一番大功夫。 顾青山完全可以想到——按照师尊原本的打算，仙塔将帮助整个世界的修行者们实现巨大的进步，神武世界亦将越来越强，甚至成为最强的修行侧世界。 但是。 师尊遇到了难题，不得不抛下自己的徒弟们，离开了神武世界。 然后发生了什么？ 顾青山收回神念，朝身后一扫。 只见秦小楼疲惫的喘着气，双手的手指一直在抖。 对于一名修士来说，这很不正常。 ——之前太过勐烈的布阵，就算秦小楼能应对，但他的手却快要承受不住了。 秀秀、晴柔和婉儿站在秦小楼身边，都朝自己望来，脸上浮现出担忧和紧张之色。 杀光那群宵小，结果又来了仙人灵影。 这可怎么办？ 四面八方，无数宗门里均有恢弘的神念冒出来，朝百花宗方向扫来。 显然，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整个世界。 大修士们纷纷开始关注这里发生的事。 第233页 顾青山收回神念，一时默默无语。 「你……在害怕？」 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顾青山略一感应，便察觉到这声音来自断罪之书。 那位血海英灵殿的主人，第一英灵，从卡牌上发出了疑问。 显然，她一直在关注着外界的情况。 「是的，我在害怕。」 顾青山承认道。 ——这位女士是生死河三位主人之一，与末日有深仇，是自己的天然战友，不应怠慢。 两人说话间，那道仙人灵影已经沖飞上来，朝顾青山放出了一道五彩仙术。 「死吧！触犯天条者！」 它喝道。 只见五彩灵光汇聚成一柄方天画戟，穿过重重云层，直冲顾青山而去。 顾青山没动。 那方天画戟调转个头，勐的落回去，直直刺在仙人灵影上。 ——红龙本咒，乱。 刚才说话之时，它就已中了龙咒！ 灵影发出一声高亢惨叫，怒道：「你越是反抗，越是激怒天上的众仙。」 它忽然消散一空。 万里之外，仙塔却爆发出更加勐烈的灵光。 ——顾青山的反杀，彻底激怒了这座塔。 长风乱。 灵气沸涌。 整个世界仙光缭绕，显露出更深重的杀机。 顾青山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你在怕什么？」 第一英灵闭着眼，却依然追问。 顾青山平平淡淡的说：「我师尊建立百花宗，其实是想为我们建立一个家。」 「现在，她为这个世界操劳已久，自己却遇上了难事，无暇顾及这个家。」 「我回来之时，看到我的兄弟姐妹们被人打上门来。」 「我怕，我真的怕。」 顾青山嘆了口气，以聊天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我师兄这个人，不爱修行，但本性纯良，待人真诚，惊才艷艷；」 「我师妹秀秀早年受过苦，师尊一直对她心有歉意，我无法想像她被人欺负的样子——万一师尊知道了，必定会悲伤不止，我也百死难辞其咎；」 「我另外两位师妹都是各自世界的翘楚，却命运多厄，受尽折磨，最终与我并肩战斗，九死一生，终得见曙光，我不愿她们再遭人欺凌。」 「然而我无法在这个世界久久停留。」 「万一我走了，又有人想欺负他们，怎么办？」 「如果师尊脱困回来，看到百花宗已灭，众弟子已死，怎么办？」 远空中，那座仙塔发出了轰天的震动声。 无数道肃穆的声音从仙塔上齐声吟唱道： 「请仙山降临——灭杀此獠！」 声浪滚滚，传遍四野八荒。 只见彩云乱渡，流光飞舞，阵阵仙乐从天穹之外传来。 一座巍峨仙山微微显露于虚空，即将彻底降临。 仙山上，数不尽的天人身穿甲具，手握长兵，排列成阵，气势惊人。 整个世界都轰动了。 为了灭杀顾青山，天界竟然直接派了一座仙山下凡！ 这是何等的大手笔！ 各处宗门之内，纷纷飞出来无数修行者，齐齐朝着仙塔与仙山方向施礼，然后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顾青山朝身后摆摆手，示意小楼他们安心。 他自己却笑起来，朝那位英灵女子说：「你看，整个世界的宗门修士们，都受我师尊恩惠，这才得遇仙缘，不断突破境界，但如今我宗门遭难，却无一人出头为百花宗求情。」 「多么讽刺的一幕……我顾青山今日若不为师兄师妹们做些什么，又有何脸面再做百花宗弟子。」 那女子一哂，说：「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文明与歷史中——末日只是毁灭一切，但人心之兇恶，犹有过之，向来如此。」 顾青山想了想，道：「我同意。」 女子道：「你这个人，遇事明察秋毫，又心有善恶之尺，想必此刻已有定夺？」 顾青山低声道：「必当如是。」 他攥紧手中剑，身上突然涌起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 虚空之中，一套散发着光芒的甲衣构件飞旋着出现，一件件套在他身上。 这是萝拉专门为他准备的几套战甲之一。 顾青山身形一纵，直接跨越万里之遥，出现在仙山前。 仙山巍峨，缭绕无穷彩云，庄严肃穆，从天空缓缓落下。 山上人影重重，都是天界之人，他们随着仙山的不断下落，几乎要立刻显形降临。 顾青山却擎着地剑，迎着那仙山直冲而上。 地剑上勐然暴涨出无穷剑影，全然凝聚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型剑芒。 顾青山暴喝一声，剑芒轰然斩在仙山上。 这一刻，他并未用任何秘剑，而是直接用了最平凡的一剑。 ——凝聚他所有剑术智慧与技巧的一剑！ 仙山上爆发出层层五彩光芒，将整座山护住。 剑芒与五彩之芒相撞。 只见那仙山上无数仙人，齐齐施法捏诀，喝道：「镇压！」 轰隆隆隆！ 仙山勐的一沉，朝着顾青山压下去。 顾青山立刻飞坠了数千米，这才堪堪止住下落之势。 「罪孽，你必将被镇在仙山之下！」 第234页 层层仙塔上，那些仙人雕塑齐齐大喝道。 整座仙山随之爆发出璀璨的五彩之光。 但是。 整座山却停留在半空中，无法再下落分毫。 地剑被压在了顾青山的肩头。 但顾青山没有再退。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怒吼，鼓动全身黄泉源力催动剑诀。 地剑也发出凶厉的嗡鸣声，似乎使出了全力。 一人持剑，站在虚空之中，硬抗着整座仙山，不允许它降临在世上。 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修行者们无比震撼的看着这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我百花宗面前，仙人也不得放肆！」 顾青山怒喝一声，掌中长剑上暴起夺目剑芒，如天之烈阳。 他倾力而出。 长剑渐渐离开他的肩头，不断上扬。 轰—— 剑芒闪过天际，把整个世界噼出一道裂开的黑影。 再看那仙山。 整座仙山已经随着剑芒被噼飞出去，再也看不见踪影。 只剩顾青山一个人，手持长剑，独立于虚空。 仙塔上，爆发出一阵不甘的嗡鸣。 顾青山勐的转头望向仙塔。 他一言不发，落下去，将地剑放在身后。 一时四柄长剑齐齐显现于他身后虚空，如护卫一般紧紧跟随。 顾青山大步走到仙塔前。 「犯天条当死？」 他满是嘲笑之意地说道。 仙塔上数不尽的仙人雕塑齐齐哑然。 无穷杀意从顾青山身上冒出来，化作团团黑暗烈焰，又有数不尽的昏黄气息升腾成雾，加庇于他身周左右。 「其实有些事比死更恐怖，不过这是我们黄泉的业务了——你们可能不熟，我带你们了解一下。」 活动了一下手指，顾青山握紧成拳，轻声道。 白骨拳套上散发出冰封之尸的气息。 第五百八十八章 众仙降临！ 顾青山静静注视着眼前这座仙塔。 诚然，这是师尊留下的天界之塔，代表了师尊对这个世界的期望。 但是形势变了。 顾青山握紧拳头。 白骨拳套之中，幕的意志察觉到了他的心绪，立刻凝聚出层层伟力。 唿—— 拳套上腾起模煳不清的剧烈气流，一股毁灭的意味朝四面八方散开。 万物灭！ 这是拳套上附带的一种伟力，其作用是： 「万物灭：被此拳套击中的一切防具都将直接碎裂。」 防具—— 顾青山打量着仙塔。 这仙塔似乎并不算防具。 战神界面上也冒出一行提示符： 「注意：该仙塔并非防具。」 顾青山默默点头。 ——虽然如此，仙塔却是完全由石头构成的，算得上是万物之属。 挨上一拳「万物灭」，这仙塔肯定也讨不了好。 他正思量着，忽然听见远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顾道友，还请快快住手！」 紧接着，又有数道声音从各处传来： 「顾剑仙，请高抬贵手。」 「顾道友，万万不可毁灭此塔！」 「还请手下留情！」 纷杂的阻拦之声中，却见一位位大门派的掌门、宗主、太上长老们飞掠而至，来到仙塔下。 顾青山杀机一收，笑着抱拳道：「哦？原来是各家掌门人，不知为何阻拦我处理此塔？」 一位掌门朝他拱手作礼，说道：「顾道友，此塔蕴含无数仙术，能帮整个世界的修行者进步，实在是毁不得呀。」 顾青山点头微笑：「我也知道此塔关系重大，可惜有了它之后，那些品行不端之辈也实力大涨，胆敢逼迫至我百花门前，这太要不得了。」 几位大掌门神念交汇，很快议完此事，齐声道： 「无妨，今后我等共同维护百花宗地位，如再有宵小作乱，我们各派一定全力出手，惩治恶徒。」 顾青山想了一下，说道：「是个好主意——可是这里面有两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一位太上长老问道。 「第一，我未归来之前，百花宗已经被这么多人逼宫有一段时日了，当时你们干嘛去了？都在看戏？」顾青山问道。 众人一时哑然。 「第二嘛，你们之前的费用一直没有结算，还请各位先结算费用，再来跟我说今后的事。」 费用？ 什么费用？ 众位掌门一时莫名其妙，终于有人试探着问道：「顾道友，你指的是什么费用？」 顾青山一指仙塔，说道：「你们这么多宗门，无数长老弟子，全都从仙塔上得仙人授顶、传承仙术，你们得了如此天大的好处，难道不该缴费？」 「所以都交钱吧，交够钱，我们再说后面的事。」 他说完，所有大修士们都没出声。 有点冷场。 众人心中一算，这要是以后全都要朝百花宗缴纳费用，才可以使用仙塔，那还混个什么？ 一名掌门迟疑道：「顾道友，老夫冒昧的说一句，这乃是我等凡人与天界之间的事，却要跟你缴纳费用，这有些不太合适吧？」 顾青山吃了一惊，说道：「我问你，这仙塔是谁弄来的？」 第235页 众人再次怔住。 ——是的，百花仙子融合世界的过程中，诞生了这座仙塔。 「我师尊弄了这座仙塔出来，一时有急事外出，结果你们就私下用我百花宗的这座塔——好，看在大家都是修行者的份上，你们用也就罢了，可是那些宵小之辈用了仙塔，得了仙术，却反过来欺压我宗弟子——你们却视若无睹。」 众掌门哑然。 却有一位太上长老愤然道：「顾道友，我派修士可与那些宵小之辈不同，我们从不曾觊觎百花宗的任何好处，你不能一桿子打翻一船人。」 顾青山嘆了口气，摇头道：「这世界，是昔日我与我师尊救下来的——你们都是大修士，应该知道当初的事，但现在我宗遭难，你们用着我百花宗的仙塔，却对我宗之难视若无睹……」 「你以为你们是无辜的？」 他的目光对上那太上长老，轻声道：「比起那些一心作恶的人，我其实更喜欢杀那些冷漠无情的看客。」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肯承认自己有罪，」他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你们记住我的话——如果我再晚几天回来，万一看到我百花宗弟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灭杀这个世界所有得了仙术的修行者，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我保证就算天界神仙全下凡也救不了你们的命，这是我顾青山原话，你们好好记住。」 大修士们沉默不语。 忽有一人嘆道：「顾道友，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必须使用终极的办法来对付你。」 顾青山眉头一挑。 却不知这帮大修士什么时候暗中勾连，已经完成了施法，齐齐喝道：「天界之令，请须弥神山众天人前来，为我降妖除魔！」 霎时间，道道灵光从他们身上飞入仙塔。 沉寂的仙塔顿时亮了起来，上面所有天人雕塑齐齐念动真言。 「须弥神山，现！」 顾青山抬头一看，却见天空中又出现了一座仙山。 只见此山遮天蔽日，几乎看不到山顶，通体散发着无穷的雾气。 ——这仙山却与之前那仙山不同，它瞬间就已彻底降临，根本没有给顾青山出手的机会。 须弥神山。 真的是那座须弥神山！ 即便是以顾青山的眼光来看，这也是真正的须弥神山。 昔日他曾两次在上面渡劫，根本不会认错。 想不到，这些修行者们的最后手段，却是召唤这座神山！ 天空之中，仙气缭绕，光华大起。 却有一道道仙光从天而降。 ——仙人们来了！ 大修士们欢唿起来。 「太遗憾了，顾道友，你的所作所为我们无法贊同，所以还是请天人前来定夺你的生死吧。」一位掌门故意嘆气道。 顾青山这次没说话。 他注视着天空，表情有些奇怪。 下一秒—— 天空中响起阵阵仙音，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却见一只猕猴率先从天而落，飘至众人面前。 顾青山看了一眼，暗暗点头。 ——没错，这正是接引修行者进入神山渡劫的猕猴，它还有个法锣，专门用来选择修行者名号，以确定修行者进入神山的随机地点。 「尔等为何唿唤神山？」 猕猴神气的问道。 大修士们早已跪成一片，齐声道：「启禀仙使，此人要灭天界传承，还请仙使主持公道。」 「恩？」 猕猴神色一紧，顺着众人所指，朝顾青山望来。 「是你！」 猕猴恍然大悟，露出回忆之色。 顾青山想起一事，脸色顿时变了，喝道；「不是我！」 「你——」 猕猴指着他，一时实在想不起来，低头苦苦思索，口中不再言语。 紧接着。 一位接一位仙人从天空中落下来，口中纷纷念出名号。 「吾乃三十三天灵感威武震天大帝，谁敢在此放肆！」 「三界第一圣王在此，尔等不得无礼！」 「本座乃九天瑶光仙女，是何人敢扰乱天界秩序？」 「老夫是九天十地最胜玄尊，特来降妖除魔！」 众修士终于松了口气。 看看，快看看，这些天界大人物们都来了。 光听他们的名号，就让人心中发抖！ ——顾青山这下完了！ 他们纷纷朝顾青山望去。 却见顾青山注视着那些人，脸色却显得愈发尴尬。 这时众仙人们降临已毕，纷纷望向顾青山。 他们纷纷流露出吃惊的神情，齐声行礼道：「六道转生使者大人，好久不见。」 死寂。 彻底的死寂。 这是什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众修行者们彻底呆住了。 却见那猕猴实在想不起来顾青山的名字，索性摸出一面法锣，朝着顾青山的方向狠狠一敲。 咣！ 法锣上顿时响起一道声音： 「没错，他就是两次渡劫、拯救神山的那个人，其名号第一次为大花猫，第二次为猫王，又有特殊隐藏名号为：断罪的小天使，可惜……」 「可惜什么？」猕猴问道。 法锣遗憾的道：「可惜他如今已经不是小天使，也不是猫王了，须弥神山因为感激他的所作所为，特地赋予其须弥神山最强神通，并赋予其特殊名号——」 第236页 「橘皇！」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夜摩天主 顾青山站在原地，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已经僵住了。 饶是他一贯不顾脸皮，坑人无数，此刻还是觉得面上有些发热。 环顾四周，那些大修行者们依然跪在地上，保持着施礼迎接仙人的姿势。 他们也彻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什么情况？ 明明是我们耗尽灵力，召唤须弥神山前来灭杀此獠，怎么就成这样了？ 大花猫是什么？小天使又是什么？怎么听上去有种诡异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 这些天上下来的神仙们，为什么都跟顾青山很熟络的样子？ 敢情自己这些人全力施为，结果喊来的全都是他的人？ 这些修士们还在飞快的动着脑筋，而那些天仙之中，地位最高的九天十地最胜玄尊已经开口说话。 只见他朝顾青山拱拱手，笑吟吟的问：「六道转生使者大人，是您召唤我们？」 顾青山得了这句话，犹如得了下台的梯子，连忙道：「不是我，其实是这帮修行者想借各位的手杀我。」 「杀您？」九天十地最胜玄尊露出讶异神情。 天仙们纷纷露出疑惑神情。 顾青山就把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那些天仙们一听，顿时都按捺不住了。 「哼，想不到人间的修行者们竟然如此下作。」净坛使者气愤道。 「是啊，大劫当前，他们却想着欺负对整个修行界有贡献的人。」大帝摇头说道。 「恩将仇报。」某仙女呸了一声。 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时群情汹汹。 ——其实他们昔日都是战死沙场的大修行者，无论天资还是心性，都是一时翘楚之辈，每常行事，又多施恩惠于众生，这才得须弥神山另眼相看，借顾青山之手，将他们分入天道之中，得以转生天仙。 这些人自然看不惯修行者们的所作所为。 「顾哥儿，你说句话，看我们揍不死他们！」 三十三天灵感威武震天大帝拍着胸口道。 「对，您说怎么办吧。」 「既然来了，我们就要主持公道。」 「就是！」 天仙们说着。 顾青山笑了笑，却道：「别急，这件事终究还是要看神山的意思。」 他望向那猕猴。 众天仙也是一静，纷纷望向猕猴。 ——猕猴一直代表须弥神山安排各种事宜，自然秉承了神山的意志。 那些修行者们一直忍到这一刻，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原来一切还是要看这只猴子的意思！ 修行者们纷纷朝着猕猴施礼，齐声疾唿道：「神山在上，今有修行者顾青山，肆意灭杀我辈天界传人，还请神山为我们做主！」 顾青山没说话，冷冷的看着这群人。 猕猴这时也了解了情况，随手捏了个诀，闭目冥思。 片刻之后。 猕猴睁眼望着顾青山，肃然道：「神山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你随意灭杀天界传承之人，多有不对之处——」 那些修行者们听到这里，忍不住就要欢唿。 「——神山为了替你弥补过失，只好把那些死人魂魄都收了，让它们重入黄泉。」 「顾青山，你可有意见？」 四周乃至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死寂。 所有正在关注情况的人，无不是在默默消化这句话里的意义。 ——传说中的须弥神山，竟主动替顾青山弥补过失。 顾青山挑眉道：「怎么能算过失呢？你让神山算一下，假如我没及时回来，万一他们害了我百花宗弟子的性命，我师尊会怎么做。」 猕猴认真听了，再次闭上双眼。 须臾。 它睁开眼道：「确实，神山同意了你的观点，假如你师尊要是看到自己弟子被害了性命，宗门也被毁了，那你师尊会灭了这个世界——她甚至会打上天界，灭掉所有传下道统的仙人，让他们全部落入黄泉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顾青山你是大大的有功德！」 顾青山欣然道：「正是如此。」 猕猴望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修行者们，鄙夷的道：「这些垃圾货色，以后就不要来神山度劫了，否则——」 修行者们心头一紧。 谁知猕猴忽然停住话，挠头道：「等一下，顾青山，神山说有件重要的事还得跟你说。」 「什么事？」顾青山问。 「你没发现么？现在所有修行者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四柱圣境，再也没有超过夜摩天境的修行者。」猕猴道。 顾青山放出神念，朝那些修士们一扫。 ——果然，最顶尖的修行者也不过是四柱圣境巅峰。 境界是修行侧的规则，它决定了一名修行者能有多大体量的灵力。 灵力越多，术法威力就越大。 如果灵力总量始终有限，那么就算会再多仙术，也发挥不出仙术的真正威力。 「我还在奇怪，这些人的仙术怎么跟纸画的一样弱……」 顾青山喃喃道。 「没错，顾青山，你得赶紧把夜摩天境的事情处理好，不然今后下界修行者们，再也没人能渡夜摩天劫了。」猕猴催促道。 第237页 顾青山怔了怔，忍不住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猕猴瞪大眼睛道：「你是夜摩天主啊，怎么跟你没关系？」 一人一猴互相瞪着对方。 顾青山心念飞转，忽然记起来一件事。 昔日自己渡劫之时，整个夜摩天境被恶鬼道把持，结果自己破了恶鬼道的幻境，收了夜摩天境。 ——夜摩天境仅存的那座残亭，还在自己的左眼之中！ 如此说来，自己倒是真把修行者们的路挡着了。 顾青山摊手道：「那亭子我现在没办法取出来，已经跟我的瞳术彻底融合了——我该怎么做？」 「放心，神山早有准备。」 猕猴在身后摸了摸，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牌子，直接塞在顾青山手中。 顾青山定睛一看，只见这却是一面空白的令牌。 猕猴又摸出一支毛笔，递给他说：「你是夜摩天主，只要你亲手把渡劫规则写在上面，天地法则便会生效，万界修士欲度此劫，就必定遵从你的规则。」 「还能这样？」顾青山奇道。 「那必须的，毕竟你救了夜摩天，得残亭承认为主，那么夜摩天法则就依附在你身上。」猕猴道。 所有人听着，几乎惊得忘了唿吸。 这简直是从未见过的、歷史性的一幕—— 竟然有一名修行者，当着所有人的面成为了天劫之主。 他将专门负责制定夜摩天劫规则，决定所有修行者的前途命运。 那些跪在地上的大修士们，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了。 打是打不过。 仙塔唿喊而来的仙山，还没降临就被砍飞了。 好不容易又喊来另一座仙山，结果仙山上的天仙们都是他的人，甚至仙山本身也在帮着他，还夸他杀人杀的好。 这也就算了。 现在他竟然成了天劫之主！ ——再拉拢恐怕也来不及了。 这人可不是个眼睛里揉沙子的。 完了。 彻底完了。 大修士们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顾青山看看令牌，又看看那些跪在地上的修行者们，只见他们满脸苦涩，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顾青山嘆了口气，将手中令牌晃了晃，说道： 「多亏你们搬救兵。」 「现在我终于找到办法，能保证百花宗弟子的安全了。」 他提起笔，在令牌上飞速写下一行行天劫规则。 等他写完之后，整个令牌顿时爆发出阵阵金光，霎时间飞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猕猴满意道：「成了！今后夜摩天劫将按你的规则降临——这下万界的修行者们又可以渡劫了。」 它手舞足蹈的跳了一圈儿，忽然腾空而起。 「顾青山，我先走了——神山现在很忙，正在紧锣密鼓的为那件事做准备——你懂的。」 它朝顾青山挤挤眼，无声的比了个口型。 六道争雄。 顾青山自然看得分明，心下微沉，说道： 「你走了，那这里的事怎么办？」 猕猴奇道：「这里还有什么事？」 顾青山一顿。 猕猴又道：「你一个星河圣人，难道还摆不平这群垃圾？」 它一指那些大帝们，说道：「也罢，你现在是天劫之主，有些事要顾及身份，那这些人先留给你——有要使力气的地方，叫他们出手就行；若有什么事情要问神山，他们也可以传话——总之，事情办完之后神山自然会唿唤他们归位天界。」 顾青山心中正有许多事要问，见猕猴留下了这么多帝君和圣尊，这就放心了。 「多谢猴兄，等我办完诸事，改日再去朝神山致谢。」 他抱拳道。 「好说，回见。」 猕猴也沖他抱抱拳，唿哨一声，飞上仙山，消失不见。 第五百九十章 出手 须弥神山隐入天上的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大修士们依然跪在地上。 为首的几名大修士互相望了一眼，心知无论如何也过不了顾青山这一关，纷纷朝着那些天仙们磕头行礼，苦苦哀求。 「各位天仙，还请主持公道啊！」 「神仙们，我等实力低微，绝对不是顾青山的对手，还请为我们留下一丝活命希望。」 「还请神仙们救救我们！」 他们纷纷哀声疾唿，其状悲惨，让人不禁动容。 ——只要能打动仙人们，让仙人们出面说情，事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天仙们见了这场面，不由面面相觑。 果然，不负修士们所盼，某位嫉恶如仇的尊者首先站了出来。 这尊者冷哼一声，说道：「各位放心，我十绝圣地尊者一生秉公执法，每每为人主持公道，从不因权势低头。」 修行者们大喜道：「多谢尊者！」 感激的话未说完，只见那尊者慢慢踱着步，走到顾青山那边去了。 「见过顾道友，多谢道友当初度我入天道。」 尊者笑眯眯的行礼道。 「不客气。」顾青山回礼道。 尊者便在他身侧站定。 修士们慢慢闭上嘴。 ——不是说好的主持公道么？ 你咋就跑到他那边去了？ 这时，又一名仙子站出来，嘆息道：「可怜凡间众生，饱受欺凌之苦，今日我必为正义发声。」 第238页 说完，还不待那些修士们反应，已翩翩然来到顾青山面前，行礼道：「顾道友，当初在生死的大恐怖之中，是你出现并接引了我——其他的事一会儿再说，能来个合影吗？」 「啊，好。」顾青山道。 仙子喜滋滋的站在顾青山身边，靠在他肩膀上，朝着某个留影玉简道：「录！」 灵光闪过。 两人的合影完成了。 「多谢顾道友！」仙子去取了留影玉简，站到顾青山背后细细查看去了。 众大修士们：「……」 一名大帝揶揄道：「你们这些人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不知神山的天界都是他帮忙立的？」 他走到顾青山身边站定。 接下来，那些天仙们纷纷站到顾青山身边，场中情形立刻分明—— 站着的人，全站在顾青山身边。 跪着的人，依然跪在原地。 这时候顾青山反而不去管那些修行者们了。 他问道：「各位，这仙塔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名天仙道：「这仙塔乃是过去时代的宝器，能显化天界各类传承，为沉睡中的众仙挑选传人。」 「沉睡中的众仙？」顾青山意外的问。 「是的，过去时代中，六道遇见大劫而彻底破碎，有不少真仙提前预知了事态，便寻了隐遁之法，让自己陷入彻底沉眠，以待大劫过去。」一名天仙道。 一名仙子道：「这些过去仙人们纷纷留下后手，为着将来的六道争雄提前做准备。」 又一人插话道：「六道争雄来临之际，众真仙才会再次醒来。」 「什么是六道争雄？」顾青山追问。 天仙们纷纷摇头。 「不知。」 「只知道有这件事，不知具体情况。」 「对，这件事似乎快发生了，但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顾道友，你知道的，我们才托生天界不久，好多事情也是一头雾水。」 顾青山沉默数息。 不知为何，他不禁想起了万兽深窟的大墓。 昔日万兽深窟融合了无数兽王道的碎片，结果融出来一座大墓。 大墓中的许多传承，甚至包括他自己所获得的那六道战争祭司的传承，均是大有来歷。 六道战争祭司么？ 顾青山心中忽然多了一丝警惕。 天界、人间、阿修罗。 黄泉、兽王、恶鬼道。 如果六道轮迴之中的至强者们都没死，而是利用各种方式避开了末日，在为将来六道的再一次融合做着准备…… 就连破碎的大铁围山，也记载了空劫的力量。 这可是击碎它的末日力量！ 或许这一次重来，六道轮迴将再次进化？ ——难道这才是六道争雄的本意？ 顾青山就像被当头打了一棒，心头止不住泛起一阵战慄。 无数年来，那些无比强大的傢伙，都隐没在六道的碎片之中，保持着沉睡，只等六道争雄的时代来临。 到时候，整个虚空乱流又是一番什么样情景？ 无数六道神话中的存在将重新现世，许多波澜壮阔的事件亦将随之产生。 到时候，自己何去何从？ 虽然赢得了黄泉圣选，难道自己就能凭实力去对付那些如同六道战争祭司一样强大的存在？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暗暗把所有念头压了下去。 此时尚有一些事要处理，不能乱。 六道的问题等晚点获得更多情报了再说。 一念及此，他开口道：「诸位，我想毁掉此仙塔，你们有意见吗？」 净坛使者耸耸肩道：「我们留下来就是帮忙的，可惜这塔乃过去仙人所铸，我们这些人恐怕毁不掉它。」 「这塔有些厉害，顾道友，你不如留下它？」刚才合影的仙子问。 天仙们纷纷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摇摇头，走到仙塔前，将手按上去。 虚空中顿时出现了一行行萤火小字： 「天界传承塔。」 「作用：仙念唿唤。」 「此塔可唿唤真仙的意念寄託于塔上，以此降下各类仙法传承，完成仙门人才选拔与输送。」 「注意：此塔并非防具，你的『万物灭』虽然具备冰封之尸的伟力，但却无法毁灭此塔，实在是可惜。」 并非防具……无法毁灭…… 顾青山默默想了一会儿。 用地抉固然可以斩灭一切，但这座塔一看就不凡，肯定要大笔魂力。 自己只有几万魂力，肯定不能浪费在这件事上。 ……得想其他办法。 忽然，仙塔上传来无数道声响： 「你那拳套上的力量虽强，但它所能影响的规则，并非与仙塔有关。」 「可惜，你的力量虽强，但无法破坏此仙塔。」 「凡俗之力无法摧毁仙塔。」 「再去修炼千年吧，此塔并非你所能染指。」 顾青山朝仙塔上望去，只见那一层层塔上，数不清的仙人雕像正望着他。 这些正是仙人们的意念，他们正关注着这里的情形，以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 「竟然说幕的力量是凡俗之力……」顾青山呢喃着，目光落在虚空中的那段提示符上。 不知为何，战神界面往日的提醒都很正式，今天却有一句「实在是可惜」。 第239页 可惜？ 它在暗示什么？ 顾青山想了想，朝身边一位名号为「大德圣威天尊」的天仙道：「圣尊，假设我有一拳要打你，这一拳能毁灭一切，厉害至极，而你又没有其他防具，也逃不掉，但是你此刻站在仙塔旁，你会怎么防我这一拳？」 那大德圣威天尊一愣，顺着话说：「那我就躲在塔后面啊。」 「来，我们试试。」顾青山拍拍他肩膀。 大德圣威天尊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站到了仙塔前。 「行了，我要出拳了，你躲一个试试。」顾青山道。 大德圣威天尊见顾青山果然提起了满身杀意，不由心中有几分发憷。 他一路小跑，躲在了仙塔后面。 「躲好了？」顾青山问。 「躲好了。」大德圣威天尊道。 「你是想藉由仙塔来防住我这一拳？」顾青山问。 「是啊，又不能跑，又没其他防具，只能靠这个防御一下了。」大德圣威天尊老老实实的道。 话音落下，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中顿时浮现出一行字： 「你赋予了仙塔新的临时属性。」 「仙塔成为了大德圣威天尊的防御之具（暂时的）。」 「你的『万物灭』可以破灭一切防具，自然也可以毁灭此塔。」 成了！ 顾青山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仙塔上众仙意念也有所感应，有人怒道： 「不，你这黄泉的鬼物，竟然敢耍赖！」 顾青山恍若未觉。 ——这塔能唿唤过去真仙的意念，就这么毁掉似乎有些可惜了。 他从识海中取出六道恶面，戴在脸上，又将手按在仙塔上。 「从现在开始，这塔的力量将归于恶鬼道所有——也就是归于我手。」 顾青山道。 说话间，面具散发出一股诡异波动。 ——「玉树」与「深影」同时发动！ 只见那一张纯白面具上，渐渐多了许多充满苍凉气息的纹路。 顾青山与恶鬼打过许多交道，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纹路。 咔擦！ 仙塔上出现了一道蜿蜒蔓延的裂缝。 六道恶面汲取了它的力量，对它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恩，这下总算是回本了。」 顾青山满意的道。 他握紧拳头—— 霎时间，那白骨拳套上腾起一股深深的冰寒之意，如飓风般朝四面八方散开。 「不，你不能毁灭此塔！」有仙人意念怒斥道。 顾青山戴着恶鬼面具，一言不发，只是挥拳。 咚！ 剧烈的震动声传遍整个世界。 仙塔安然无恙。 天风落下来，在大地上不停吹拂。 忽然，整座塔散做尘埃，随风消逝于世界上。 第五百九十一章 端倪渐现 仙塔化作尘埃，随风逝去。 顾青山一时未动，看着手中的六道恶面，有些出神。 ——这是恶鬼道最后一张面具，是恶鬼深渊之中，那个鬼物在生命最后时刻所凝聚的恶面。 这张恶面几乎从未出现在恶鬼道的歷史上。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依然停留在顾青山眼前： 「你发动了六道恶面，汲取了仙塔的神通：仙念唿唤。」 「依凭六道恶面之力，『仙念唿唤』将提升一个层次。」 「由于该恶面来自恶鬼道，提升后的能力将自动转为恶鬼道神通面咒。」 「『面咒：过去鬼身』即将诞生。」 在这些萤火小字的下面，一行刺目的猩红大字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此面咒乃过去无量恶鬼凝聚所成，威能无从知晓，请勿轻易动用。」 顾青山正是看着这一行字，才把六道恶面摘下来的。 此刻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决定晚点再探索这恶面的能力。 顾青山收起面具。 他望向那些依然跪在地上的修士们，平静说道：「百花宗能拿出来的东西，也能收回去，今后神武世界再无仙术传承。」 「至于你们的命——」 修士们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但顾青山的声音却停住了。 他略想了一会儿。 现在有了夜摩天劫，百花宗的危机已经过去，再多杀人没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的事，顾青山向来不会去做。 「你们就活下去吧，如果你们确有悔改之心，又想在修行上更进一步，我倒也愿意额外给你们一个机会。」 顾青山继续道：「从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一步一叩首，步步忏悔，一直行至我百花宗山下青石处，我便既往不咎，允许你们渡夜摩天劫。」 众修士低着头，没出声。 数万里之遥，要一直磕头磕过去？ 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有身份的大修士，这谁受得了？ 却有一老者道：「敢问顾道友，夜摩天劫究竟是何规则？如何渡？」 这是整个修行界都关心的问题。 顾青山道：「简单，到我百花宗做十天宗门侍从，走的时候立个天道誓约，一旦百花宗有难，必须前来支援。」 众人齐齐哑然，就连那些天仙们也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顾青山把天劫规定成一个天道誓约，每一名渡劫修士都必须站在百花宗那一边。 第240页 今后，整个修行侧数以万计的世界之中，所有渡过夜摩天境的修士，都将在无形中成为百花宗的助力。 这样的宗门，谁还敢觊觎？ 「散了吧。」 顾青山说完，不再去看那群修士。 他朝天仙们道： 「行了，我这里暂时没事了，你们都回神山去——走之前替我问下神山，能不能给我一个和它联络的方式。」 一位大帝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灰色石头，抛过去道：「这是神山留给你的，你可以随时通过这石头跟须弥神山联繫。」 顾青山接了石头，笑着抱拳道：「各位，我就不送了，下次去神山上找你们喝酒。」 众天仙笑着与他道别，纷纷飞上天空，隐入一片朦胧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顾青山见诸事已毕，这才身形一纵，朝着百花宗的方向飞去。 原地只剩下那些大宗门的太上长老和掌门。 这些大修行者们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嘆口气，飞上云空，朝自己宗门去了。 唯有两名老者留在了那里。 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挣扎之色，好一会儿，又跪在地上。 两人朝着百花宗的方向，一步一叩首，在大地上慢慢的前进着。 这一幕自然被飞行中的顾青山感应到了。 他微微点头，加快了速度，全力赶向百花宗。 ——师尊的事情实在太让人心急了。 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楼和秀秀她们是最后见过师尊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顾青山索性钻入一片白雾，消失在半空中。 下一秒。 他出现在百花宗里。 「三师兄，你真厉害！」 秀秀扑上来，欢唿道。 顾青山心中一缓。 询问的话本已到了嘴边，这时又咽了回去。 他把秀秀抱了起来，以得意的口吻道：「没事，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秦小楼在一旁兴奋的问：「师弟，是不是以后渡劫的人都要来我宗门呆一段时间？」 「是的，以后你负责考核他们，临走时别忘了让他们发下天道誓约，一定要守护百花宗。」顾青山道。 「哈哈哈，这下我看谁还敢惹我们百花宗。」秦小楼开心的笑起来。 晴柔和婉儿也放下了心。 「真厉害，想不到现在天劫都是你定。」婉儿赞嘆道。 晴柔微笑着点点头。 顾青山看着几位师兄师妹，心思忽然一转。 ——师尊的事一定得问，但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担心啊。 他们担心也帮不上忙，徒添烦劳，对修行极其不利，特别是秀秀还小，最容易受外界影响。 顾青山斟酌着道：「其实你们不必担心师尊，我前不久才跟她一同度过劫，她可是当今修行界第一人，谁都不敢惹她——我猜是她又发现了什么天界的宝物，所以才匆匆离去。」 秀秀问道：「师兄，你现在跟师尊比，究竟谁更强？」 顾青山笑嘻嘻道：「师尊比我强百倍，一只手都可以打趴下我，你可以去想像一下，她现在到底有多厉害。」 「真的？」秀秀问。 「真的，我在渡劫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还多亏师尊出手助我，我才得以过关。」顾青山道。 顾青山已经强到了无法相信的地步，连传说中须弥神山上的天仙都听从他的命令。 而师尊又比他更强百倍。 试问谁能对付师尊？ 众人听他这样说，又默默一想，多少都松了口气。 顾青山这时就放下秀秀，挽起袖子道：「行了，我们已经好久没有齐聚了，今天我跟小楼一起为大家做顿晚饭，好不好？」 秀秀、婉儿和晴柔一起欢唿起来。 秦小楼也笑道：「行啊，我最近学了些新的菜式，正好请几位师妹品尝一二。」 顾青山拍拍他肩膀道：「我手上没带什么食材，你先去后山准备食材，我一会儿去找你——婉儿和晴柔，你们去把大厅打扫出来，再去灵泉那里取些水来烹茶，顺便摆好桌椅碗筷，秀秀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好勒！」秦小楼朝后山飞去。 婉儿和晴柔也无异议，迳自去了。 秀秀紧张的望着顾青山，问道：「三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顾青山看了看天色，神秘一笑，说道：「秀秀，你知道为什么那猕猴称唿我做橘皇吗？」 秀秀摇头，依然有些紧张，但也多了几分好奇。 顾青山摇身一变，化作一只橘色大猫。 秀秀呆了下。 下一刻，她直接下手把大橘猫抱起来。 「哇！三师兄，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她用力摸着橘猫的毛皮。 「轻点！轻点！我这只是变身，不是真猫。」顾青山赶紧传音道。 秀秀捏了捏橘猫尾巴，吓了橘猫一跳。 「还说不是真猫！」 秀秀心中所有的担忧消散一空，欢快的笑了起来。 「对了，秀秀，师兄走了许多世界，给你带了些礼物回来。」 顾青山一边传音，一边取出了几捧奇花异草。 ——百花宗的花草，一般都是由秀秀抢着去打理的。 「多谢三师兄，我很喜欢这些花。」秀秀开心的道。 第241页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些花草，收入灵植袋。 「这些花就交给你打理了，要用心啊。」顾青山道。 「放心吧，师兄，我明天就种。」秀秀宣布道。 顾青山忽然问道：「说起来，师尊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礼物了吗？」 秀秀这时正高兴，也没多想，说道：「师尊回来时没带什么礼物，走的时候却给了我两件礼物。」 顾青山的心提了起来，语气却带上一丝好奇之意，问道：「师尊走的时候，给了你什么？」 秀秀一手抱着橘猫，一手往腰间储物袋一摸，取出两块宝石。 一块宝石散发出鲜红色的光芒。 另一块宝石则放出幽幽蓝色灵光。 「这块是源生仙石，对所有火系术法有三成威力加持，世间罕有。」 「还有这一块，是幽海极冰之玉，每常佩戴在身，每时每刻都在滋养神魂！」 秀秀献宝似地说道。 顾青山放出神念细细一探，发觉这确实是两件极其珍贵的宝石。 但也仅此而已了。 没有任何线索。 顾青山微微有些失望，嘆气道：「师尊真是疼爱你。」 秀秀眉眼弯弯，笑道：「是呀，师尊走的时候给每人都留了一件礼物，唯独给了我两件礼物，我当时问师尊，为什么会给我两件礼物，却没有给你留一件礼物。」 「师尊怎么说？」顾青山问。 「师尊说你现在可厉害了，有时候甚至能帮上她的忙，不需要什么小礼物，只需要记住与师兄妹们同心协力，就必将无所不知，无所不克。」秀秀道。 顾青山听了这句话，心中一阵战慄，浑身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师尊性子缜密，做事公平，绝不会冷落了哪一个弟子。 但是她没有给自己留东西，却跟秀秀留了两件东西。 她有什么不好说的苦衷？ 她这番话，难道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秀秀不知想到什么，笑道：「师兄，我分给你一块宝石吧，你挑挑看，想要哪一块？」 顾青山从她怀里跳出来，再次变化成人。 「真的愿意给我一块？」他露出笑意问道。 「恩！你挑！」秀秀将两块宝石举到他面前。 「让我仔细看看。」 他从秀秀手中接过两块宝石，摊开放在手中。 ——师尊说自己现在很厉害，有时候甚至能帮上她的忙。 ——很有可能，她需要帮忙。 毕竟整个百花宗现在唯有自己是星河圣人。 就算师尊不知道自己如今修为，当初自己也是刚渡完自在天王之劫，实力远超整个神武世界。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她说……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 我将知道什么？ 顾青山细细回想刚才秀秀的话。 对了，师尊说我不需要礼物，要与师兄妹们同心协力。 ……是哪个词？ 应该是同心协力…… 顾青山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块红色宝石与蓝色宝石拈起来，摞在一起。 两块宝石的光芒顿时碰在一起。 只见红芒与蓝光纠缠交汇，融合成一道暗紫色的光。 「紫……红蓝相融便是紫色。」 顾青山念叨着。 不知为何，他心中勐然浮现出一段回忆。 当时—— 自己正与幕交谈。 「我找到她了，她正在屠城。」 「能认出是什么样的末日吗？」 「黯紫色的光……能够汲取一切众生最杰出的特质，让自身产生毁灭性的进化，并将众生彻底化为齑粉——」 「这是夺灵末日之力。」 第五百九十二章 推断 夺灵末日。 ——这个末日是怎么找上师尊的？ 顾青山在心中默默念叨，面上却笑道：「秀秀，这两块宝石还是你留着吧，师兄好东西多，不至于抢夺师尊送给你的礼物。」 他把两块宝石塞回秀秀手中。 「好吧，三师兄，你能再变成猫让我摸摸吗？」秀秀问道。 顾青山身子抖了下。 说实话，刚才尾巴捏的有点…… 不太舒服。 顾青山不清楚其他猫怎么想这件事，反正自己显然不喜欢这个感觉。 他勉强笑道： 「秀秀啊，我送你的花之中，有两种是夜生的，你不如现在就把它们种下去，然后过来吃饭。」 「好！我这就去！」 秀秀一口答应，匆匆朝着花园方向去了。 顾青山定了定神，站在原地，接回刚才的思绪。 ——如果真是那个夺灵末日，它又是怎么找上师尊的？ 首先，它是门外的末日。 其次，经由蕾妮朵尔的唿唤，它才得以降临。 蕾妮朵尔…… 当时她在经歷自己的命运，而自己在亘古时代当一颗果子。 蕾妮朵尔到底做了什么事，自己并不清楚。 啧。 麻烦了。 顾青山在原地来回走了几趟，勐然想起一事。 自己的命运…… 没错，既然蕾妮朵尔选择了追寻天剑的那一段命运，那么她一定会看到那一幕—— 谢孤鸿託付孤女。 第242页 也许在那个时候，蕾妮朵尔身上潜伏的末日发觉了师尊的踪迹。 没错，蕾妮朵尔在上古时代没有走多远，并未抵达最后那个时刻，没有去到谢道灵的梦境中。 那么她唯一能接触谢道灵的机会，就是谢孤鸿託孤那个时刻。 就是这样！ 顾青山在原地站定，又想了片刻，这才迈步朝百花殿走去。 走到一半，忽见一女子站在石阶旁。 晴柔。 「你在等我？」顾青山问。 晴柔点点头，说道：「我让婉儿打扫百花殿，我託辞取灵泉，便出来在这里等你。」 「师妹，何事？」顾青山问。 晴柔道：「师尊临走之际说的一些话看似无意，但我细细想来，总觉意味深远，再加上你突然回来，我就觉得应该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顾青山嘆气道：「其他人都没察觉到，只有你察觉到了。」 晴柔道：「我歷经磨难，心中时时刻刻如惊弓之鸟，感觉自然比常人更敏锐，也更悲观。」 「婉儿呢？」顾青山问。 「她与我不同。」晴柔道。 顾青山点点头。 两女性格不同，就算经歷了一样的遭遇，但后来的行为与取捨依然是不同的。 顾青山抱拳道：「师妹，除我之外，宗门里你的修为最高，心性机敏，待人处事也是一等一，待我走之后，宗门还得你多多照看。」 晴柔让到一边，不受他这一礼，摇头道：「当初若不是你搭救，我此刻早被齐焰杀了，再说为宗门尽力我义不容辞。」 顾青山流露出笑意，微微点头。 「好了，师兄，我跟你说正事。」晴柔道。 「嗯。」 「师尊临走之际，把我们喊到一起，每人给了一件礼物，唯独秀秀有两件。」 「秀秀的我已看过。」顾青山道。 晴柔道：「我和婉儿得到的东西是这个，现在暂时都放在我这里。」 她取出两张面具。 「恶鬼面具？」顾青山疑惑道。 「是，这两张面具是罕见的一套，名为影傀之陷。」晴柔道。 「它们有什么作用？」顾青山问。 「战斗的时候，无论是我还是婉儿，都可在对方击中敌人的时候追加一次伤害。」 「——比如说我击中了敌人的手臂，婉儿这时立刻释放一道术法，术法必定也会击中敌人的手臂。」 顾青山问道：「师尊有说什么吗？」 晴柔道：「师尊对我说的原话是：你和婉儿情同姐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两个在一起，修行也是两个在一起，正好这套面具也很适合两个一起战斗用，可以让人防不胜防。」 顾青山陷入沉默。 两个。 两……个…… 师尊是何等人物，当年曾带着整个六道轮迴逃进世界之门，又岂会害怕一个夺灵末日？ 按照正常的状况来看，假如夺灵末日找上师尊，师尊很大概率会与之战斗一场，而不是匆匆离去。 那么…… 两个末日？ 除了夺灵之外，犹有厉害的末日跟随？ 顾青山嘆了口气，朝晴柔抱拳道：「师妹，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晴柔肃然道：「我修为太低，也只能看个大概，万事还请师兄定夺。」 顾青山点点头，道：「我去后山看一下小楼。」 「嗯，师兄去吧，一会儿见。」晴柔道。 顾青山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晴柔又在原地站了会儿，目光满是眷恋的望向四周。 「百花宗……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师兄和师妹们……真希望一切没事。」 她低声呢喃道。 另一边。 顾青山已经到了后山。 只见秦小楼早已摆开各种炊具，忙得忘乎所以。 「师弟，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今天咱兄弟俩好好露一手。」 秦小楼招唿道。 「好啊，正合我意。」 顾青山挽着袖子走上前，把食材细细看了一遍，在其中挑了一些，开始整治料理。 两人忙了一阵，做了一大桌子菜，这才停下来休息。 「对了，听说师尊临走前，给你们每个人留了礼物，你得到的是什么？」顾青山不经意的问道。 「哦，是这个。」 秦小楼满不在乎的摸出一枚玉简，说道： 「这叫修行风闻录，是各大修行世界联合发行的情报书，定期更新，会把虚空乱流之中最近发生的大事记录下来，供大家了解外界的各种情况。」 「看来师尊是希望你多了解外面发生的事。」顾青山道。 「其实外界哪有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最近几天倒是有些事情比较有趣。」 「什么事？」顾青山问。 「等下，我最后一道菜要蒸好了——」秦小楼把玉简递到顾青山手中，慌忙说道：「你先看，看完后我们可以聊聊。」 他转身去开笼取菜。 顾青山接过玉简，神念往里面一扫，顿时脸色就变了。 饶是他身经百战，这一刻也惊得忘了唿吸。 他就如一座木雕泥塑的死物般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小楼一边把菜装盘，一边头也不回的道： 第243页 「怎么样？是挺有意思吧。」 「有意思。」顾青山机械的重复道。 秦小楼转过身，兴奋的比划道：「啧啧啧，真想不到，世间竟然有那么大的眼球，能够把那个叫做万神殿遗蹟的地方搞得都快毁灭了，好像快抵达传说中六道之恶鬼道的地盘了。」 「还有啊，听说有一些特别强大的存在们——这些傢伙都在沉睡，但他们搞出来的混乱纪元竟然与恶鬼道结盟了！」 「这分别是昨天和今天的事，师弟，你说有趣不有趣。」 顾青山勉强笑道：「确实有趣。」 他摸了一下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冷汗都出来了。 ——混乱纪元与恶鬼道结盟。 ——冰封之尸的眼球去毁灭恶鬼道世界。 这两件事原本相隔甚远。 应该是先结盟，然后永恆深渊战败，巨大眼球现世，飞往恶鬼道世界。 这才是正常顺序。 结果现在，巨大眼球飞往恶鬼道世界的事，是昨天的情报。 而混乱与秩序的对决，却是今天的情报。 顺序完全颠倒了。 而且自己所在的这个时间点，也和外界的时间流根本对不上…… 如果整个修行侧的情报机构没出问题的话，那么就只会有一个答案。 ——时间。 时间出了问题。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操纵时间？ 顾青山心中疑虑重重，垂目沉思。 从秀秀那里，自己看到了暗紫之光，这代表夺灵末日。 晴柔和婉儿得了一对面具，师尊着重说了「两个」，姑且算作是追杀她的末日有两个。 秦小楼这里的风闻录，记录了外界发生的事情，证明外界的时间已经乱了。 那么…… 除了夺灵末日之外，第二种末日是与时间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恐怖了。 因为没有谁能对抗时间。 与时间有关的末日，必定不会比白焰骷髅所属的真实末日差。 但是这个末日却并没有忙着毁灭世界，而是在追杀师尊！ 顾青山只觉得喉头髮紧。 他忽然又想起一事。 在未来—— 在自己曾抵达的未来，六道争雄并未开始。 六道是师尊带进世界之门的。 ……难道师尊死了？ 顾青山心头大乱，浑身气势再也遮掩不住。 轰！ 他身上冒出一阵狂风。 「师弟，你怎么了？」秦小楼吃惊道。 顾青山道：「对不住，师兄，我有件急事马上要去做，你替我跟大家解释一下。」 「下次我回来，再好生跟师妹们赔罪。」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第五百九十三章 前后 百花殿。 好酒好菜摆满了桌子。 「什么？你说三师兄突然走了？」秀秀吃惊的问。 秦小楼点点头，一脸郁闷的道：「是啊，他好像很急，来不及与我多说就马上离开了。」 婉儿担心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尊离开之时也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现在三师兄也是如此，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对望一眼，都感到有些担心。 满桌好菜，无人下口。 晴柔暗嘆一声，整理了下情绪，忽然笑起来。 「恩？」 几人都望向她。 「师妹，你笑什么？」秦小楼忍不住问道。 晴柔笑道：「我呀，笑你们几个瞎操心。」 「瞎操心？什么意思？」婉儿问。 晴柔道：「师尊有多厉害你们难道不清楚？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三师兄么，他又是另外一番情况，咳咳，不好跟你们讲。」 秀秀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晴柔面前，拽着她的手臂不停摇晃，哀求道：「晴柔姐姐，我的好姐姐，三师兄究竟怎么回事，你就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晴柔等了一下，这才拿腔拿调的说：「也罢，看在连你都这么担心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 「你们三师兄啊，其实是去找宁刀圣去了。」 「什么！」 秦小楼、婉儿、秀秀齐齐惊唿道。 「你怎么知道？」婉儿追问。 晴柔面色从容，继续编下去：「废话，他刚才问我送女孩子什么礼物好，我说那要看送给谁，他说宁月婵，我说那就送花，然后过去直接跟她打一架，打完去帮忙做饭洗衣服，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百花殿里安静了数息。 「嗨，我早看出来他们两个有问题。」 秦小楼大声道。 他这会儿觉得自己肚子饿了，伸手去拿一个鸡腿。 「没错，他们很早就认识了，三师兄还救过宁刀圣呢。」秀秀回忆道。 她忽然也觉得自己饿了，再一看面前满桌子热气腾腾的珍馐美味，不禁食指大动。 「顾青山就是个没良心的，有了女人就忘记了我们，哼，不管他了，我们开始吃吧！」婉儿端起一碗汤，宣布道。 「好！」晴柔抿嘴笑道。 轰—— 忽然，百花殿外传来一道巨响。 几位弟子吓了一跳，晴柔已经先飞了出去，查看情况。 几人来到宗门广场前一看，只见一名陌生修士正站在那里，好奇的四下打量。 第244页 「你是何人？」秦小楼大声问道。 那修士一见他们几人，赶紧整理了下仪容，抱拳道：「各位，我乃东土世界修行者，沙九藏，特来百花宗渡十日之久的夜摩天劫，还请各位降下法旨，我当听从各位差遣。」 几位百花宗弟子僵在原地，一时没动。 对啊。 三师兄是夜摩天主。 所以这人是来渡劫的。 半晌，秀秀终于第一个吭声道：「道友，我的……花还没栽完，你能帮我去栽花吗？」 那修士正色道：「当然，我必遵从夜摩天主之愿行事。」 …… 顾青山在天空中不断消失，每一次出现之时，已越过数万里的距离。 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赶路。 虚空中，一行萤火小字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第一个渡劫人已经抵达百花宗，他发誓要遵从你的规则，满足你的愿望，以完成本次夜摩天劫。」 「你获得了10点愿力。」 顾青山微微露出讶异之色。 ——原来还可以这样获得愿力。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继续全力赶路。 某一刻，地剑终于忍不住出声： 「顾青山，灵儿到底去哪儿了？」 ——它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与谢道灵共渡了许多时光，并见证了谢道灵的成长、百花宗的建立，直到顾青山拜师的那一天，才离开了谢道灵之手。 顾青山开口道：「不清楚，但我估计她正在与末日周旋。」 「末日？末日是怎么找上她的？」地剑问。 「在死斗之舞中，蕾妮朵尔与我互换了命运，然后她用了一样东西，从而能挑选我的命运，应该是她发觉在前往亘古时代的时候，能多活几百次，所以就挑了这段命运。」顾青山道。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远古时代其实比其他的命运片断都要危险的多。 顾青山心中暗暗想着。 「所以蕾妮朵尔遇见了师尊？」地剑问。 「对，但这不是重点——刚开始她不太可能会召唤门外的末日，因为她觉得自己有那么多次重来的机会，是稳赢的——所以我预计她是在见过师尊，去了上古时代之后，在接受了无数次挫折之后，发觉自己已经无计可施，这才想起还能召唤末日。」顾青山推断道。 「——也就是谢孤鸿託孤之际。」地剑道。 「对。」顾青山道。 地剑有些急了，忍不住道：「门外的末日为什么专门去找灵儿？这下她可危险了！」 顾青山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她，我也担心她，但依我看，她目前应该还活着。」 「何以见得？」地剑问。 顾青山冷静的道：「她能给我留下这么多暗语，说明希望我去搭把手，这就代表她的境况并不算太坏——如果面对必死的境地，她一定宁愿单独赴死，也不会拉上我这个弟子。」 「原来如此，这就太好了。」地剑松了口气。 顾青山陷入沉默，继续全力赶路。 ——有句话他没说。 谢道灵现在没事，不等于她将来也没事。 在未来，六道争雄一直都没开始。 苏雪儿说未来一切都毁灭了，只剩下她和公正女神苟延残喘。 ——那样的未来，代表六道真的出了问题。 谢道灵……很可能已经被双末日杀死。 顾青山眼神一厉，忽然道： 「地剑。」 「我在。」地剑回应道。 「洛冰璃，山女，潮音。」顾青山又唤道。 「在呢。」 「公子，怎么了？」 「嗡！」 几柄剑一同显现于他背后。 顾青山想了一下，说道：「接下来，我可能要尽全力了。」 洛冰璃反问道：「你哪次没尽全力？」 顾青山道：「这次不一样，我可能……会与以前不同，你们不要吃惊。」 「公子会变成什么样？」山女担心的问。 顾青山摇头道：「不是变，我只是可能不再去收集情报，不再拘泥于各种事情，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做到一些事，希望你们也做好准备，随时都准备爆发出最强的力量。」 「公子，我随时都可以上阵杀敌！」山女慨然道。 「我也没问题——无论是杀敌，还是睡觉。」洛冰璃道。 「放心吧，顾青山，为了灵儿的安危，我会将挡在你面前的一切障碍都斩灭！」地剑叫起来。 潮音跟着发出一声兇勐的嗡鸣。 顾青山默默听着，嘴角微牵。 他轻声道：「那么，我们这就开始了！」 只见他勐然化作一道流光，不断加速，从天空直接朝下飞坠。 「你这是干什么？」地剑问。 「我感应到了，冰封之尸的第二件残骸，就藏在这一块地区的大地深处。」顾青山大声道。 「我们需要四散开来，帮你一起寻找到通往地下的路？」洛冰璃问。 「不用，我们要抓紧时间。」顾青山道。 他伸手握住地剑，心间起了剑诀。 「开！」 一声暴喝之下，但见汹汹剑芒如洪流一般轰入大地。 日月无光，地动山摇！ 顾青山悬在半空，朝下方望去。 第245页 大地已经不见了。 深深的地底黑暗之中，有一片微光闪烁不休。 顾青山伸手一招。 那微片随之飞起来，很快落在他面前。 ——赫然又是一具冒着森冷寒气的封印之棺！ 战神界面上立刻显示出一行小字： 「你发现了冰封之尸的封印棺木（二），这里面封印着冰封之尸的一部分残骸。」 「该残骸可作为构成部件，用来重构整个秘密末日。」 ——在他的剑芒面前，唯有那冰封之尸的残骸，才能倖免于难。 这一下子就把第二个构件找到了。 地剑马上叫道：「行了，我们现在去救灵儿。」 「不，我们不去救她。」 顾青山语气冰冷的道。 第五百九十四章 被将了军 「灵儿现在连宗门都不敢再呆下去，又希望你去援手，为什么我们反而不去救她？」地剑嗡嗡问道。 顾青山道：「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地剑一顿，急道：「可是你遇事总有办法的，难道不能找到她的去向？」 顾青山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她只是传递给了我一些情报，丝毫没提她的去向，这样的话，谁都找不到她，我估计就连末日也在追寻她的踪迹。」 他轻轻活动了下白骨拳套，将手按在封印之棺上。 咔咔咔—— 整个封印之棺随风消逝，显现出里面的东西。 赫然竟是一堆白骨！ 这些白骨和顾青山手上的拳套产生了轻微的共鸣，旋即飞舞起来，化作片片骨甲，贴合在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手上的拳套与骨甲连接起来，形成一副完整的半身甲。 「你的『冰封之骨』拳套与白骨遗骸进行了融合，化作一套半身甲。」 「骨甲：冰封之拥。」 「这是末日同调的产物，处于假死状态，具备以下基础能力：」 「冰封之握：两件冰封之尸的遗骸融合，才诞生了此甲，当你佩戴它，便会立刻感应到下一处遗骸的具体封印之地。」 「末日同调奥秘（高级）：低等末日听命于你。」 「甦醒：当你获得六枚封印之章所埋藏的冰封之尸部件，它们将与幕一同甦醒，成为新的秘密末日。」 「寄生之力：它需要被你佩戴或拿在手中，才可以从你身上汲取死亡之力，以此保持自身的存在。」 一行新的提示符不断闪动： 「特殊具现：幕并不清楚你将遇到什么，所以你可以自主从以下三项法则中选择一项，献祭所有使用冰封之尸力量的机会，催动相应能力诞生，对付当前的困境。」 「法则：空间。」 「法则：命运。」 「法则：时间。」 「此外，你也可单独指定相应的条件。」 「——幕的意志与你同在。」 顾青山看完，狠狠的挥了一下拳头。 太好了！ 果然不愧是幕，连这都能想到。 这时他才朝地剑道：「我们不去救她，一是因为根本找不到她，二是不能去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几柄剑齐声道。 「对，现在所有的时间都已经乱套了，但你们知道末日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吗？」顾青山问。 「你就当我是个傻子，告诉我吧。」洛冰璃道。 顾青山道：「昨天，巨大眼珠在万神殿遗蹟之中，朝着恶鬼道的方向前进，你们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地剑沉声道：「接下来不就是你与蕾妮朵尔死斗，然后世界之门打开——」 它突然说不下去了。 「世界之门将打开，一切都将毁灭。」山女接话道，声音有些发抖。 「我们直接被将了军，」顾青山嘆息道：「这个末日比白焰骷髅更高明，它把世界之门打开的那一刻移动到其他事情发生之前，这样就可以从那个时刻开始，把一切全部毁灭。」 洛冰璃忽然道：「那岂不是快了？」 顾青山眼中腾起熊熊战意，沉声道：「对，我猜它和白焰骷髅一样受了伤，无法直接让那一刻立即发生，这就是我们大家都还活着的原因，所以我们还有希望！」 「我们要在那一刻来临前，凑够冰封之尸的六部分残骸，把幕唤醒，然后——」 顾青山语气变得分外凝重：「我们要赶到恶鬼道世界，在我与蕾妮朵尔的死斗结束之际，让完整的冰封之尸甦醒并出战——幕将成为它，去把世界之门再次关上。」 「巨大尸体跟我说过，唯有冰封之尸才可以关上世界之门！」 几柄剑都有些震撼，一时没有再出声。 顾青山解释完毕，已经不在多说什么，直接闭上双眼，与身上的白骨之甲进行交流。 「时间……受控于末日，我不能惊动它。」 「命运——太招摇，命运一动，蕾妮朵尔必然警惕，毕竟这个时候她身边还有两位命运女神。」 「空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猜通往死斗最后一刻的所有通道，都被末日堵死了——其实这不用猜，必然是这样的结果。」 「那就……」 顾青山做出了决定，把自己的意念朝白骨之甲上传递去。 「幕。」 「我们需要力量。」 第246页 「穿越一切末日的力量——」 「能让我们顺利找寻冰封之尸残骸，并且无惧末日，顺利抵达世界之门洞开那一刻的力量！」 一秒。 两秒。 三秒。 战神界面上忽然冒出一行新的萤火小字： 「你的白骨之甲具备了末日共性奥秘。」 「末日共性奥秘（低级）：专属力量，专精能力，能让你直接出现在下一处冰封残骸所在之处，又或者在其他末日之中自由通行。」 「又及：你此刻已经激活了冰封之尸的第二个构件，当你收集齐所有残骸，你的末日共性奥秘将会抵达最高等级。」 顾青山眼神微动，轻喝道：「走吧，我们去下一处封印之地。」 他身上的白骨之甲爆发出一团光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下一秒。 顾青山从神武世界消失不见。 …… 虚空乱流。 一片黑暗之中，有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它的身体足有一片大陆那么辽阔，通体冒着刺骨的寒气，终年躺在一片固定的虚空中，保持着沉睡。 从来没有什么人敢来惹它。 但是今天例外。 虚空闪过一道白光。 顾青山出现在这个怪物面前。 他只是略一感应，就明白了当前的情况。 ——第三个封印之棺正在怪物的怀抱之中。 因为封印之棺不断散发出寒气，所以怪物依靠这种力量，才成长到如今地步。 想从它手中夺走封印之棺—— 顾青山平举地剑。 他预备出手。 「小子，你想干什么！」 识海中传来一道惊恐的声音。 「怀里东西交出来。」顾青山道。 「你这是打劫？」那声音怒道。 「不，那是我朋友的身体，快交出来，不然死。」顾青山道。 轰！！！ 顾青山放出星河圣人所有的力量，又将地剑的地抉与圣地一同激活。 虚空之中有大风生起，以他为中心，带着滔天的杀意朝无穷世界扩散出去。 那声音没有再响起。 只见那片大陆般的身躯一阵蠕动，抛飞出来一具冰封之棺。 ——显然在死亡的威胁下，还是性命重要。 顾青山毫不犹豫，破开冰封之棺。 只见里面是一块寒气森森的蓝色晶莹冰块。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行小字： 「你得到了冰封之尸的血。」 「你的半身甲与——」 顾青山没看下去，直接把那蓝色冰块收了，立即发动「末日共性奥秘」。 他从原地消失。 某个火山环绕的世界之中。 一名通体火红的巨人正在大地上缓慢的行走着。 突然，一道光影从天而降。 巨人立刻暴喝道：「是谁，竟然敢来打我宝藏的主意！」 它朝着一座火山大步飞奔过去。 一息。 巨人忽然察觉到了某件事。 它身上突然腾起惊天的杀气，疯狂怒吼道：「到底是谁？连个面都不露，就偷走了我的至宝！」 ——顾青山拿了东西，照面都没打，已经直接传送离开。 又一个世界之中。 最强大的国度，正在迎来王者的登基仪式。 那位征服整个世界的男人站在宝座旁，朝着一根枯瘦的手臂行礼，口中肃然道：「我向神圣之手起誓，我将——」 劲风从天而降。 不待所有人反应，那股风落在典礼台上，生起层层白雾，又消失了。 宝座旁的男人怔了下，忽然发现自己对面的神圣之物不见了。 「混蛋！有人偷走了我们的神灵之手！卫兵！亲卫队！」 他怒喝道。 典礼现场一片忙乱。 又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死寂的星球。 它存在于黑暗的宇宙之中，属于某个世界的一部分。 在星球之外，一道白雾降临。 顾青山显出身形，朝着星球略一感应，抽出地剑。 他一言不发，只是挥剑。 只见宇宙中暴起一道超越视野范畴的巨型剑芒，直接把整个星球切成了两半。 顾青山垂下剑，伸出反手朝星球破碎之处一招。 一具冰封之棺朝他飞来。 「一定要赶上……」 顾青山低声道。 他敲碎冰封之棺，从里面取出残骸，看都不看一眼，径直从原地消失。 第五百九十五章 时间之乱 梦想岛。 旅店。 顾青山走了很久之后。 在房间外的走廊上，那位头戴绿色鸭舌帽的大胖子依然守着。 他胸前挂着一副键盘，倚靠在房门外的墙边，大口啃着手中的苹果。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顾兄到底在见什么样的重要客人啊。」 死胖子心中嘀咕道。 ——有法阵相隔，他也不知道里面啥情况。 但顾青山说的很郑重。 这个男人绝不是乱说话的人。 ——那么，事情一定很重要。 死胖子再次做了确认了这件事，安下心来。 这时，走廊尽头走来一名打扮火辣的美艷女子。 第247页 死胖子看了一眼，飞速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口哨——注意，这是勾引美女的声音。」 他的帽子立刻发出一道长长的口哨声。 那女子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反应，只是冷冷的瞪着死胖子。 「你这人，站在319号房门口干什么？」女子问。 胖子看看身旁的房间号码，连忙打字道：「我朋友在里面有点事，所以我出来守着。」 女子点点头道：「我是这里的老闆，319房该续房费了。」 胖子一怔，在身上摸摸。 自己来自死亡之河，是被召唤出来的——来之前还在跟那些亡灵打仗，一得了召唤就跟逃似的来了，哪有带生界的货币？ 他望向319号房间的门。 门紧紧闭着，里面一点声音也传不出来。 ——也许顾兄正谈到紧要关头，为了一点钱就去打扰他，那多不好。 我死胖子在生死两界也是吃得开的人，岂会被这点钱难住？ 一念及此，死胖子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双手飞快打字： 「老闆，您真是我生平仅见的美女，是最美的那一位。」 女老闆冷冰冰的道：「少废话，只要住我这里，就自然受我庇护，无人敢惹，但若交不出房钱，那就滚出去。」 死胖子点头哈腰，再次讨好地笑道：「您放心，我家大人这会儿正在谈事情，不便打扰，这样，我一会儿把钱给您送下去，如何？」 女老闆瞪着死胖子。 「哈哈哈——」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轻挑的笑声。 另一位客人出现在走廊上。 这是一位全身由钢铁构成的机械人，它看着死胖子，嘲笑道：「下等人，你穷成这样，就不要来住这家店，否则是给自己找难堪。」 死胖子大怒，几乎要冲上去。 机械人摸出一柄散发着银光的长枪，指着死胖子，鄙夷道：「找死？」 死胖子敲字道：「怕不是你这样的生命还不知道死亡的意义，我现在就带你去——」 他的眼睛刚变成竖瞳，肩膀立刻被一只手按住。 那位女老闆。 女老闆看着他的眼瞳，脸色已经变了。 龙族。 这是龙族之瞳。 想不到，一头龙在自己的旅店里，干着守门的差事。 那么，这头龙的主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不值得惹他们。 女老闆摇摇头，低声道：「梦想岛的规则是，不能在旅店惹事。」 死胖子满脸暴虐表情，狠狠敲字道：「他先惹我的。」 女老闆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算了，你们可以在我这里续住，我就不收你们钱了——但是你不要惹事，如何？」 死胖子停了一下，默默打字道：「行。」 女老闆点点头。 龙族虽然狡猾，但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 她从原地消失了。 走廊上，只剩下死胖子和那个机械人。 「哈，老闆总是可怜穷人，这样也对，我一发子弹都比你的命还贵，低等生命。」那机械人炫耀似的晃动手中枪械，说道。 死胖子这次倒是没怒。 他把键盘收了起来，取下头上帽子，咧嘴笑起来。 「您这种有钱人，我自然比不上。」 死胖子开口说话道。 ——龙咒，起！ 那机械人倒是毫无所觉，只是微微顿在原地，觉得有些没意思。 对方服软了，难道自己还要骂下去？ ——已经不好玩了。 「垃圾碳基生命……」 机械人悻悻然收起枪，大步朝外走去。 走廊上恢復安静。 只剩下死胖子一个人默默的站在那里。 又过了一会儿。 他忽然抬起手，摊开在面前，低声道：「今天不收任何种类的力量，只收钱。」 哗啦啦啦啦—— 虚空之中，忽然有数不清的钢铁钱币掉落。 这些钱掉在他手上，顿时消失不见，被他收了起来。 死胖子喃喃道：「敢骂本龙，本龙就把你这辈子的积蓄都掏空……」 足足过了一刻钟。 最后一个钢铁晶体掉落下来，被死胖子收入囊中。 「机械帝国的硬通货——这下有钱了。」 死胖子吹了声口哨，满意的道。 他再次靠在墙边，开始啃第二个苹果。 忽然，女老闆再次出现在走廊上。 胖子戴上帽子，掏出键盘打字： 「老闆，你来的正好，我可不是住店不给钱的人。」 他随手拿出一个钱囊丢过去。 女老闆接了钱囊，又抛回来。 「这次真不是钱的事，而是我有事要向你求教。」 女老闆道。 「恩？啊？求教？」胖子一脸迷惑的打字。 「对，都说龙族是知识最丰富的种族，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必须要仰仗阁下的见识。」女老闆道。 「我有什么好处？」胖子打字。 女老闆看着他手中那个可怜的小苹果，又看看他的体形，说道：「我们店里的三餐是梦想岛最顶级的，以后只要您来，可以随意吃。」 「说吧，义不容辞。」胖子兴奋的打字。 女老闆迟疑道：「我们就在这里说？」 第248页 「对，我必须守在门口，以防有什么事情发生。」胖子打字道。 女老闆这才打了个响指。 她面前的虚空中，出现了一排时钟。 死胖子眼神一凝。 原来是时间系的高手，难怪可以在梦想岛这样的地方开店。 女老闆道：「请看，我的本命灵魂之器出问题了，它们原本可以显示虚空乱流各个时间区域的歷史进程，但现在它们出了问题。」 胖子朝那些时钟望去。 只见一排十七个时钟上，每一根指针都在疯狂的转动。 胖子歪着头想了想，打字道：「您怀孕了吗？」 「没有，我现在没有伴侣。」女老闆道。 「好事儿规律吗？」胖子又打字问道。 「很好。」女老闆瞪他一眼。 胖子眯着眼，打出一行字： 「公平交易，我送你一个时间之咒，它专门用来检验时间技能，用处虽然不大，但您应该知道，时间系的咒语总是很稀少。」 女老闆这才露出笑意，点头道：「确实，这很合算，我可以给你一张金卡，以后随便来住，吃住都不收你的钱。」 胖子也很满意，打字道：「咒语是这样的：时间，你是众生的敌人，却是我的挚友，请帮我照看流沙之中的一切。」 女老闆神情肃然道：「这个咒语……好像是那位……」 胖子连忙比了个嘘声的表情。 女老闆顿时收声，鼓动自己身上的力量，念道：「时间，你是众生的敌人，却是我的挚友，请帮我照看流沙之中的一切。」 一股金色的流沙从虚空显现，围绕着女老闆转了一周，徐徐消失。 女老闆等了一下，再次朝自己的那一排时钟望去。 所有时钟上，指针依然疯狂转个不停。 「奇怪，通过咒语，我发现我的时间技能没有问题，这到底——」 女老闆望向胖子，声音突然顿住。 在她对面，死胖子的神情有几分恐怖。 他身上情不自禁的涌出一股龙族气息，眼睛也已转化为一双竖瞳。 「不……」 胖子艰难的开口道。 「怎么会这样，时间……已经完蛋了……」 …… 另一边。 顾青山站在一座高山的顶端。 此刻，他全身被白骨覆盖，如同一个骨骼外露的怪物。 ——他已经集齐了冰封之尸的六件残骸。 「幕。」他轻声道。 「我在。」幕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你准备好了吗？」顾青山问。 「随时可以，但是你要小心，我猜那个末日已经抵达了恶鬼世界，正静静等待世界之门打开的那一刻。」幕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走！」 话音落下，他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五百九十六章 意外的真相！ 黑暗虚空。 白雾瀰漫之中，一道身影徐徐出现。 顾青山。 他身上的白骨战甲已经消失了。 但是在他手中，却轻轻捧着一个不断散发出寒气的冰晶圆球。 顾青山低声道：「不行，雾界降临被挡住了。」 幕的声音从冰晶圆球上传来：「当然，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 顾青山朝四周一望。 虚空之中，空无一物。 上一次看到这种景象，似乎是在亘古时代。 「我们真的到了亘古时代？」 虽然明知如此，但顾青山还是有些忍不住想问。 下一秒，他忽然觉得眼前一花。 整个虚空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注意！时间正在不断跳跃，你将看到许多时刻的不同景象。」 下一秒。 平静的黑暗中，无数个炽烈的太阳突然出现，正飞速前进。 顾青山静静看着，脑海中涌现出一幅画面。 当年在荆棘王国，自己成功施展了众生祭命之舞的第二层。 因为这件事，极古第一强者让自己看到过这一幕。 ——眼前，这些「太阳」都是巨大无匹的钢铁飞船，一艘的大小都能赶得上深渊巨兽——甚至比深渊巨兽还要大得多。 「极古人族的飞船。」他呢喃道。 是的，这正是远古时代开始之前的序幕。 那些太阳，正是极古人族的飞船！ 顾青山摇摇头。 时间一下子从亘古跳到了远古之前，真是完全乱套了。 谁能越过这种时间上的封锁？ 顾青山看着那些烈日般的飞船，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 极古人族。 ——他们正从一个平行世界逃亡，想去另一个平行世界，但是由于飞船能量耗尽，这件事没有成功。 所以他们在发现世界之门后，立刻从门里逃了出去。 等等。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一直没记起来…… 顾青山正想着，幕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像现在这样，我们是抵达不了恶鬼世界的，无论是谁也抵达不了。」 「为什么？难道那个末日把恶鬼世界彻底隔绝了？」顾青山问。 第249页 「对，我已经感觉到了，在紊乱的时间流背后，藏着数不尽的末日，它们围绕着恶鬼世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幕说道。 「你有办法吗？」顾青山问。 幕肃然说道：「幸亏你凑齐了冰封之尸的残骸，我将发动完整的『末日同调奥秘』与『末日共性奥秘』，把你也变成一种高等末日——这样我们就不会被颠倒的时间所为难，我们会被放进去，与其他末日一起守着恶鬼世界。」 「那就好。」顾青山松了口气道。 「现在重要的是，你觉得我们应当扮演成一种什么末日？」幕问道。 顾青山略一思索，道：「夺灵末日。」 「夺灵末日？」幕再次问道。 顾青山解释道：「敌人很高明，也很小心，它把紊乱的时间用来做第一层防御，无数末日则是第二层防御，第三层防御便是恶鬼世界严密的因果律和规则——我们需要用夺灵末日的力量突破前两层防御，至于第三层，以夺灵的力量加上我的众生同调奥秘，我将彻底变成一个恶鬼，这才能潜入成功。」 「好主意，」幕贊了一声，继续道：「我现在开始转变为夺灵末日，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你稍微等一下。」 说完，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顾青山就在虚空之中静静等待。 刚才—— 自己想到了什么？ 他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最让人难受的就是这种状态，一个念头被人打断之后，总是想不起来。 顾青山深吸口气。 不着急。 慢慢想。 刚才我究竟想到了什么？ 极古人族…… 对，极古人族想从一个平行世界离开，去另一个平行世界，结果却停留在了虚空之中。 顾青山忽然双目一闪。 他想起来了。 当时极古第一强者曾说过一段话，但那时候自己所知道的秘密太少，所以一直都没深入去想。 在跳完正式祭舞之后，那个老头跟自己说了一段话： 「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这里是各个平行世界之间的一片浩瀚虚空——之前我们从未去过其他平行世界，在世界毁灭的逼迫下，这才勉强动身。」 「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可以脱离这片虚空乱流，我们没有去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办法。」 顾青山一阵沉默。 如果那位极古第一强者没有说谎…… 自己所处的这一片虚空，其实并不属于平行世界。 而平行世界是一个术，为了遮蔽一些什么东西。 ——所以，平行世界的存在，是为了掩盖当前这片虚空？ 为什么？ 这片虚空之中，有什么是独一无二的吗？ 或者这边虚空本就是独一无二的！ 顾青山越想越觉得心惊。 每一个平行世界之中，都有他自己，也就是另一个顾青山。 如此说来…… 无数平行世界，都是以这片虚空为蓝本绘制的。 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并非平行世界！ 顾青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冒起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无意之间，自己竟然窥破了这样一个不可说的惊人秘密！ 这件事太大了。 而且既然自己已经窥见了这个事实，那么想探知真相，也并非太难。 只要再次跟平行世界联繫上，了解一下他们那边的世界，经过对比，就可以知道一切。 ——因为在这片虚空之中，一定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东西。 那个东西便是平行世界之术所要掩盖的真相！ 顾青山情不自禁的握紧拳。 这时幕的声音响起：「准备了，我马上将附在你身上，将你化作夺灵末日。」 「稍等。」 顾青山勐的回过神，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你怎么了？」幕问。 「没事。」顾青山定了定神。 现在不是想平行世界之术的时候。 末日马上就要打开世界之门了，必须去现场等待那一刻的降临！ 顾青山道：「为了保险起见，这一次我也会用些手段。」 他身形一变，化作一只橘猫。 「夜魅鬼影」发动！ 「夜魅鬼影：夜幕降临之后，你可以与那些超凡物品沟通，在取得它们的同意后，你就能借用它们的某种能力，每夜一次。」 橘猫传音道：「山女。」 「我在，公子。」山女回应道。 「这一次，我想借用你的一项神通。」橘猫传音道。 「这有什么问题——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须弥神通，你想用我的哪一种力量？」山女道。 「不朽。」顾青山道。 「好。」山女欣然说道。 只见橘猫身上忽然涌起一层森冷的灰色光芒，与大铁围山的外表几乎一模一样。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凭藉须弥神通『夜魅鬼影』，你获得了六界神山剑的威能：『不朽』。」 「不朽：十方世界一切法一切力均无法破坏汝身。」 顾青山感受着身上的神通之力，满意的喵了一声。 「幕，我准备好了。」 「有件事我怕你忽略了，出发之前必须跟你说一遍。」幕道。 第250页 「什么？」顾青山问。 「恶鬼世界发生的一切事，我们都不能插手。」幕道。 「因为我们身上有『篡改』，而当时在现场的另外一个我身上也有『篡改』？」顾青山笑问道。 「不仅如此，我最怕的是你我制造出了什么动静，引来当时的你我前来察看——假如另一个你或我看见了我们，你手上的追光者指环就会失效，你我或另一个你我必将被法则抹杀。」幕道。 「恩，死斗之前的我一定很警觉，我们这次去绝不能引起那个我的注意。」顾青山同意道。 「此外，那个时间类的末日肯定潜伏在现场，它在默默等着世界之门打开，假如我们有任何动静，它也一定会注意到，那我们就会立刻被踢出那个时间流。」幕道。 「那样的话，一切就完了。」顾青山道。 「所以我们只能等，等世界之门打开，你我被苏雪儿传送离开那片时空，我们才可以突然出手，关上世界之门。」幕道。 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中冒出来一行小字： 「他说的对。」 这是战神界面的肯定。 顾青山略一思忖，说道：「既然只能当看客，那么我有些事想去看明白。」 「魔龙？」 「对。」 「这倒是可以，我们走！」 顾青山手中的冰晶突然散开，化作一阵冰雾将他笼罩。 这一刻，他就像是一头笼罩在迷雾之中的猫咪。 一行萤火小字冒了出来： 「你变成了夺灵末日。」 「由于你具备六道神剑的不朽之威，你成为了特殊的夺灵末日。」 「你的名号为：不朽的夺灵末日。」 「注意：你即将引起其他末日的感应。」 顾青山看完这行提示，忽然发现四周的虚空稳定下来了。 时间再也不乱跳动。 它稳定在了某个时刻。 一息。 两息。 三息。 冥冥之中，有一道隐隐约约的意念，朝着顾青山唿唤。 「来……」 「守住……恶鬼世界……」 「不要让……任何生灵进出……」 橘猫静静听着，发出一声认同的轻唿声。 「很好，我派遣使者前去接你。」那个意念满意的道。 下一刻。 虚空之中，一道足有数百丈长的光影徐徐出现。 这道光影形成了一只巨手，勐然一撕，把虚空撕开。 在虚空的背后，是一道浩瀚不见边际的光之海洋。 如果用神念去看，便会发现这是一个光芒构成的苍老怪物，它身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各种宝物，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那个怪物注视着冰雾笼罩的橘猫。 「没有错，是夺灵末日，跟我来——」那光影低语道。 橘猫耳朵动了动。 这个声音…… 在很久以前，自己曾听见过。 想起来了。 这是永生者游戏。 原来这巨大的怪物便是永生者游戏的本体。 巨大的光影带领着橘猫，朝一片五光十色的虚空走去。 第五百九十七章 围杀之始 在这片虚空之中，时间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一只橘猫，被瀰漫的冰晶迷雾遮蔽，只露出一双发亮的双瞳。 它睁着冰冷的眼瞳，扫视着四周。 整个虚空布满了稀奇古怪的存在。 永生者游戏不止一个。 在它化身的巨型光影旁边，还有一尊数百丈高、刻满各种符文的石雕，上面雕刻着一名身穿黑衣、长着一百九十九个头颅的怪人。 ——从永生者游戏与其交谈的过程中，顾青山判断出了这个怪人的身份。 它是永生者游戏的进阶变异型末日，诸界毁灭者游戏。 紧挨着它们的是一片笼罩在昏黄景象下的旋涡。 这是屠神末日。 数不清的惨叫从旋涡中传来。 甚至有一次，一只散发着无穷力量的手臂伸出了旋涡。 「谁来——救救我！」 旋涡中传来嘶吼声。 但是很快，声音与手臂一同陷入旋涡之中，消失不见。 橘猫冷静的看着这一幕，并未有任何动作。 因为在旋涡的旁边，漂浮着一艘通体由绿色虫子构成的巨船。 「兹——兹——兹——」 在巨船中，一根根色彩鲜艷的长长触手不时伸出来，散发出让人背后发冷的诡异气息。 巨船旁又有其他末日。 ——各种各样的末日遍布整个虚空。 甚至可以说，整个虚空乱流之中，所有还存在的末日，都已经来到这里。 橘猫看了一会儿，微微晃动尾巴。 虽然突破了时间的封锁，来到了末日防御的这一层，但自己不能一直停留在此。 自己要想办法进入恶鬼世界。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受信使委託，我将开始检视各位的力量与根源，然后分配相应任务。」 橘猫扭头一望。 只见发出声音的，正是那艘由虫子构成的巨船。 巨船开始在满虚空之中飞行。 它伸出一根根长长的触手，去与各个末日接触。 看这样子，它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第251页 所有末日都在原地静静呆着，等待检视。 这下橘猫就不好动了。 「幕。」橘猫传音道。 「没问题。」幕的声音响起。 橘猫就在原地蹲着。 过了一会儿。 那艘虫子构成的巨船飞至橘猫身边。 长长的触手从巨船中伸出来，先是去触碰了一下永生者游戏。 「永生竞技，蛊惑类低等序列末日。」 巨船中响起一道声音。 触手又触碰了一下那个诸界毁灭者游戏。 「——不错，已经进阶，属于毁灭类中等序列末日。」 说完，那彩色触手朝橘猫伸过来。 橘猫一动不动，但身上的冰晶雾气急剧涌动，化作更加森寒的气流。 彩色触手刚一触碰雾气，顿时缩了回去。 一道带着少许疑惑的声音从巨船上传来： 「占据类末日，夺灵末日——可是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四周一静。 整个虚空之中，所有末日都朝这边关注过来。 「幕？」顾青山暗暗传音。 「没有任何出错的地方，它只是没见识过。」幕传音道。 顾青山心中略安。 他放出自己的声音，轻蔑的道：「可笑，你既然知道进阶的毁灭类中等序列末日，如何不认识我？」 那彩色触手迟疑道：「你像是夺灵，又有些不对——」 它的声音停了，没有说下去。 顾青山接话道：「没错，但你看到了永生者游戏，应该知道低等的序列总是容易出问题，而我并非一般的夺灵——我乃是不朽的夺灵末日！」 他抖了抖身上的毛，将「不朽」的威能散发出去。 与此同时，一行萤火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配合着你的动作，幕把『末日同调奥秘』的力量发挥到了最大限度。」 彩色触手悬空虚点几次，似乎在感应「不朽」的力量。 下一刻，巨船上响起一道心悦诚服的声音： 「你比一般的夺灵末日更强，没有错。」 触手收了回去。 巨船朝其他方向飞去，继续检查其他末日。 橘猫蹲在原地，静静观察巨船的动向。 过了好一会儿。 「安全了。」顾青山暗道。 「是的，没有引起怀疑，但我们好像困在了这里。」幕传音道。 「不——我感觉这些末日似乎将有什么动作，不然它为何要检测每一种末日的序列？」顾青山道。 「希望如此。」幕道。 橘猫又等了一会儿。 每当那艘巨船念出某个末日的属性，它就默默记在心中。 ——直到整个检测过程完成。 巨船回到虚空的正中央，朝着所有末日发出声音： 「统计已经完成，开始分配任务。」 彩色的触手高高伸起，散发出无形的波动： 「所有感受到我波动的末日，原地镇守。」 「你们不需要知道任何事，只需要守着世界的外沿，不得允许一切众生通行。」 橘猫蹲在原地，什么也没感应道。 但它身旁的永生者游戏散发出一阵起伏的光影。 彩色触手晃动一番，散发出更强烈的波动： 「接下来，是高等级的末日。」 「所有具备控制、降临、附身类能力的末日，你们需要来到我的身边。」 橘猫摇晃的尾巴一顿。 它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波动——就像是召唤。 橘猫谨慎的朝四周望去。 只见一些末日纷纷动身，朝着巨船靠拢。 等到几乎所有被唿唤的末日聚集在那彩色触手的四周，橘猫才缓缓动身。 它笼在寒冰雾气之中，飞过黑暗虚空，停留在一个距离彩色触手较远的地方。 巨船上，那声音变得冷肃起来： 「本处虚空之门中，潜伏的大部分沉眠末日被寂静光芒末日汲取了力量。」 「所以……只剩下了你们。」 「现在，我们将去完成一件最高等级的指令。」 触手在虚空之中一划。 黑暗散开。 恶鬼世界的景象出现在所有末日眼前。 但是在恶鬼世界之中，一切都处于停滞的状态。 时间静止了。 「如你们所见，时间已经被停止在这一刻。」 巨船上的声音继续道： 「当一切开始之际，你们要利用自身的控制、降临、附身类能力，进入这个世界，控制某个生灵，静静等待某一刻的来临。」 「我将为你们做掩护，不让你们被任何生灵察觉。」 顾青山忽然插话道：「我们要做什么？单纯只是等待那一刻的来临吗？」 「不。」 巨船上的声音扬高了些。 鲜艷的触手又在虚空中一划，整个黑暗虚空不见了。 四周是一片无尽的空白，那些负责镇守虚空的末日都被隔绝在外。 「这里是我暂时建立的一个相位之界，接下来的事件属于绝密，低等序列末日无资格听闻。」 「受那一位高等序列末日的委託，我将把一项绝密的事件告知你们，而你们的序列，註定你们必须参与到接下来的毁灭行动之中。」 顾青山神情一动，有些意外。 第252页 这些末日，不但分成了他所预计的三层防御，眼下看来还有新的计划。 它们正在有组织的去做一件事。 整个虚空乱流之中，剩下的末日都集结起来，预备去谋划一件事。 ——这真是闻所未闻。 这时那巨船上的声音开始讲述： 「无数时光之前，一件属于无穷众生的终极兵器诞生了。」 「虽然我们及时粉碎了它，但它具有重铸性，从无穷的毁灭之中逃入了一处世界之门，消失不见。」 「无数年来，我们一直在找寻它。」 「——是的，在未来的某一刻，这里的世界之门打开，然后我们发现了那件终极兵器的下落。」 「夺灵末日第一个追了过去，并与之发生了战斗。」 所有空白褪去。 黑暗。 然后是光。 一片景象徐徐出现在所有末日眼前。 巨船上，那道声音以无比冷肃的语气道：「这是当时的情形，你们一定要认真看，因为接下来我们将在一个名为恶鬼世界的地方进行潜伏。」 「没错，这是一个陷阱。」 「我们将在恶鬼世界等待它的到来。」 「——它的携带者一定会来，因为那个携带者想关上世界之门。」 「那个携带者抵达之后，我们将寻找机会，全力杀死她！」 终于，那片景象变得清晰、鲜明。 顾青山猝不及防看见那一幕，顿时心神大乱，竭尽全力才堪堪稳定住自己的气息。 只见谢道灵乘着一条巨龙，在无尽的虚空之中飞翔。 在她前方，是一名披着星辰光辉的女子。 这名女子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但在她身后，无数的世界正在陷入毁灭。 ——蕾妮朵尔！ 顾青山细细一看。 不。 不对。 这不是真正的蕾妮朵尔，她身上充满了混杂不堪的气息，似乎是由数不尽的强大力量融合而成。 她的眼，她的神情，她的气息，都完全与蕾妮朵尔不同。 看上去，更像是她的身躯被某种存在占据了一样。 这一幕，与他曾经在神游之中见过的一幕完全相同，但神游之时他还不熟悉蕾妮朵尔，如今一看，却觉得眼前这女子似乎并非蕾妮朵尔本人。 蕾妮朵尔望着谢道灵，说：「我乃夺灵末日，我们寻找你很久了，把那件兵器交出来。」 谢道灵站在巨龙的嵴背上，漠然道：「一个藏在死灵躯壳之中的末日，也敢言说对付我？」 蕾妮朵尔冷冷一笑，说道：「歷经无数的岁月，我终于找到了你，你永远也别想再逃走，现在就毁灭你。」 她伸出手—— 谢道灵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虚空之中，无穷仙光云雾顿时化生。 一条五彩的锁链不知从哪里飞来，霎时间已将蕾妮朵尔捆住，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她。 「夺灵末日？你也敢称自己为末日？」 谢道灵举起一只手，捏了个诀。 「啊啊啊啊啊啊！」 蕾妮朵尔发出痛楚的尖叫声。 那条锁链上勐然腾起汹汹光焰，照耀整个虚空。 这光焰巍巍煌煌，将蕾妮朵尔身上的所有力量和血肉焚烧一空，只剩下一具不断挣扎尖叫的白骨。 白骨奋力撕扯锁链，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去黄泉忘川吧，你这具身躯乃是众生所属，她该去投胎，而你这末日将永世被镇压于忘川江底。」 谢道灵变幻手诀。 一条大江从虚空飞来，捲住铁锁与白骨远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谢道灵一个人，站在龙背上，独自沉思。 她细细掐指一算，低声道：「想打开世界之门？这可不行——」 她身形一闪，带着那头巨龙消失不见。 第五百九十八章 群起夺舍 谢道灵从画面上消失。 顾青山心念电闪，飞速思考着对策。 ——虽然潜入了末日之中，但现在有几十种末日预备进入恶鬼世界。 就算是他，也从来没对付过这么多末日。 在这些末日背后，还藏着一个最可怕的末日，它能操控时间。 师尊再怎么强，如何能对付这么多末日？ 顾青山来来回回想了许久，竟然没想出任何办法。 这时，绿虫构成的巨船上再次响起一道声音： 「——她就要来了。」 「你们都是高阶的末日，因为具备控制、降临、附身类能力的末日，所以被挑选出来。」 「你们将配合那位时之末日，一同围杀这个人类女子。」 画面一转，再次变换成恶鬼世界的景象。 时间依然静止不动。 整个恶鬼世界之中，所有一切众生全都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就连风都凝固在半空。 巨船上的声音突然扬高： 「时之末日已经来到我们这里，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全部听从它的命令。」 下一秒。 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修行者凭空出现。 他看上去平淡无奇，就像一个彻底的恶鬼道低阶修行者，完全没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 这名修行者负手而立，淡淡的道：「我是末日：时间的终结之末，现在我来说明情况。」 第253页 顾青山注视着修行者，心中渐渐明白过来。 ——这便是师尊所暗指的第二个末日。 夺灵末日只是先锋，这个时间的终结之末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 「如你们所见，我已经附身在一个生灵的躯体上。」 那名修行者继续说下去： 「你们要与我一样，潜伏在恶鬼世界的生灵身上，等待世界之门打开的那一瞬。」 「门开的时候，那人若不来，整个世界之门将被我和寂静光芒末日毁灭。」 「若是那人来了，我们所有末日全部一起出手，直接把那人灭杀掉！」 「这样一来，无尽众生的终极兵器就将落入我手，再也没有重铸的可能了。」 说完，修行者一抬手，指向恶鬼世界。 「尽情挑选那些生灵，然后依附在其身上，但是注意不要死亡——假如你们的依附者死亡，你们也会立刻耗尽力量，再次陷入沉睡。」 修行者声音突然变的急促： 「事情已经说完，有任何疑问立刻向我询问，那个人马上就要来了。」 末日们一阵静默。 修行者道：「那就——」 「等一下！」 顾青山忽然出声道。 那修行者勐的朝他望来，问道：「有何疑问？」 顾青山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世界之门打开这段时间内，一定发生了很多事——能不能告诉我们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让我们知道事态的发展过程，我们会更充分的做好准备。」 那修行者摇头道：「你说的没错，但我之前跟随寂静光芒末日穿梭时间，被时光一族所伤，现在为了控制一切时间，正持续与它们交战——」 「我只能告诉你们，在开门之前，那个蕾妮朵尔即将唿唤夺灵末日。」 「除此之外，我们并不知晓什么。」 顾青山心中勐的一振。 这是最宝贵的一线曙光！是唯一的生机所在！ 他面上却露出困惑之色，问：「情报如此之少？」 那恶鬼修士道：「对，但这不成问题，一切都将如常进行，我们知道的多或少，并不会影响歷史的进程。」 顾青山立刻接话道：「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这个世界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 恶鬼修士有些不耐烦了，问道：「所以？」 「我们是末日，」顾青山加重语气道，「难道我们要听从那些凡人的命令？」 恶鬼修士微微一怔。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是的，就在刚才潜入的过程中，他已经受到了其他恶鬼修士的好几次命令。 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它不得不按照那些命令行事。 这是一场非常不愉快的体验。 假如那个时刻来临之际，自己被派往遥远的所在，那就麻烦了。 恶鬼修士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顾青山说道：「我希望我们之中最强的几种序列末日，能附身在拥有巨大权力的修行者身上，这样一来，我们就成为了恶鬼世界的统治阶级，可以更从容的掌控整个事态的进程。」 他补充道：「甚至一开始，因为我们手中的权力，我们将可以命令那些恶鬼修士们，攻击那个拥有众生终极兵器的人类女子——这很具有迷惑性，等到时机成熟，我们所有末日再突然出手灭杀她，必定能成功！」 恶鬼修士沉默片刻。 须臾。 「权力是文明的象徵。」 他以赞赏的语气说下去：「能进化为变异的不朽末日，果然还是有一手的，不过要做到你所说的这件事，将花费我的一些力量。」 恶鬼修士伸手在虚空中一抹。 霎时间，三幅画面出现在虚空中。 命障、巨身、业火三位鬼主！ 「我潜伏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个文明有一些了解——蕾妮朵尔不能动，她肩负着打开世界之门的使命，但你们面前这三人，是这个文明的权力掌控者。」恶鬼修士说道。 所有末日注视着三位鬼主。 巨船上，一道声音响起：「那我选一个。」 那长了一百九十九个头颅的怪人道：「我也选一个。」 昏黄的漩涡之中，也响起一道声音：「还有一个留给我。」 恶鬼修士目光扫过所有末日，点头道：「你们三个序列等级最高，实力最强，那就决定了是你们三个——」 它的声音突然多了一丝解气的意味：「进去之后第一时间把我从繁琐的事务中解放出来，我要跟在你们身边，准备统领全局。」 「是！」 三个末日一同说道。 恶鬼修士身上腾起一道发光的水流，看上去就像时光长河之中的水流一样。 但这水流还多了一些毁灭的意味。 「很好，其他末日全体注意，你们要选择拥有权力的那些修行者——我现在就送你们全部进去！」 他刚一说完，那水流渐渐展开，化作汹涌之浪，裹住所有末日投入恶鬼世界之中。 顾青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团幽浮的鬼魂。 这是时间的力量？ 他完全无法理解。 但这并不影响他去寻找附身之人。 顾青山乘着时光水流在恶鬼世界之中不断漂浮，很快就进入鬼庙。 第254页 他来来回回寻找，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个目标。 ——魔龙！ 魔龙戴着恶鬼面具，保持着行走的姿态，一动不动。 时光的流水拥簇着顾青山，静静看着对方。 不。 魔龙也是有註定使命的存在。 他将向蕾妮朵尔展开末日的诱惑。 那就—— 顾青山望向魔龙身后。 两名侍从跟随在魔龙身后，低着头，也戴着恶鬼面具。 选定了。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意志，时间的水流变得愈发汹涌。 顾青山勐的朝其中一人扑去。 霎时间，战神界面上飞出一行萤火小字： 「在时间的潮流之中，你激发了夺灵之力，以及你身上的众生同调奥秘。」 「你将接管该修士的一切。」 顾青山勐的一睁眼。 他发觉自己变成了那名侍从。 滴答。 滴答。 滴答。 「时间静止，结束。」 立刻，一切恢復了正常。 交谈声，唿喝声响起。 四周的恶鬼形色匆匆，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你们的任务都完成了吗？」魔龙一边走一边问。 「回禀大人，完成了。」顾青山道。 「嗯。」魔龙满意的道。 魔龙领着他和另一名侍从，朝道路的转角走去。 第五百九十九章 迷雾中的魔龙 顾青山低着头，随魔龙一起往前走。 在他眼前，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刷过： 「当前人物为：楚峰。」 「凭藉夺灵末日之力，你获得了楚峰的所有记忆和能力；」 「凭藉众生同调奥秘，你获得了楚峰的所有特质，身躯骨骼毛髮血肉完全相同。」 「你已经正式成为楚峰。」 「请尽快熟悉该人物的一切。」 嗡—— 顾青山脑海之中，无数回忆画面如同电闪一般不断浮现。 这些回忆就像一个人暂时遗忘的过去，当某一刻触发了记忆，很自然的便被记起。 顾青山一边走一边看，慢慢消化着楚峰的人生阅歷。 「任务暂时完成，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魔龙道。 「是，大人。」顾青山和另一名随从道。 魔龙领着两人走到一处黑漆漆的房舍外，朝门口的看守修士抱拳道：「任务已完成，请给我一个休息间。」 说完递上一块玉符。 那看守修士验看了玉符，递过来一个牌子道：「血龙鬼雄大人，您有三刻钟的时间休息，之后便要去见鬼主，请抓紧时间。」 「好，多谢。」 魔龙接了牌子，带着两名侍从朝后走去。 他站在一堵漆黑的墙壁前，把那个牌子对着墙壁晃了晃。 墙壁打开一个口子，可以看到里面竟然是一处水雾腾腾的温泉。 一股有若实质的灵气从温泉中升腾而起，化作各种彩色光晕。 「走。」 魔龙带着两名手下鱼贯而入。 墙壁在他们背后合拢。 魔龙站在温泉之畔凝神片刻，突然吩咐道：「楚峰，赵九轩，你们分别把自己当年学会的第五个技能、第七个兵器招式演示一遍。」 那个名为赵九轩的侍从跳起来，不耐地叫道：「冷大哥，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快做。」 魔龙语气之中多了一丝淡淡的催促之意。 「冷千尘！警惕是应该的，可你这警惕得有些神经质了吧。」赵九轩喝道。 魔龙从虚空抽出一双尖利的长爪，戴在手上。 凶厉的杀气从他身上冒出来。 「赵九轩，演示你当年学会的第五个技能，第七个兵器招式，否则我杀了你。」魔龙冷声道。 赵九轩无可奈何的嘆口气，取出一柄短杖，随手舞动，放出一道魔法。 然后他又摸出长剑，舞出一套剑法。 魔龙看完，点头道：「现在告诉我，二十天前的早上，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今天别大意，我们要去完成一个很困难的任务，很可能会死。」赵九轩耸肩道。 魔龙身上杀机消失得无影无踪，笑着拍拍赵九轩道： 「你看，这不是很简单么？」 赵九轩悻悻然道：「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魔龙道：「你来的时间晚，并不知道在诸天万界之中，一个别有所图的人想扮演成你，其实是一件并不算太难的事。」 他又望向顾青山。 「好吧，冷大哥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顾青山道。 他从虚空抓出一柄铜锤，舞出两招锤法。 ——啧，这个魔龙还是很小心的嘛，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要一再试探。 看来是吃亏上当的太多，所以变警惕了？ 顾青山暗想着。 魔龙看完他的招式，问道：「楚峰，你当年跟随我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如果有办法对付末日，还请冷大哥带上我。」顾青山认真道。 魔龙听完，这才放松下来。 他的声音少了一丝刻板，多了一分随意： 「行了，你们别怪我小心，实在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太重要，容不得半分大意。」 第255页 魔龙取下那张黑红双纹、呈悲苦之色的面具，露出一双血色双瞳。 他三两下除掉身上衣衫，走入温泉之中，开始泡澡。 「冷大哥，恶鬼世界真的记载了那个末日的弱点吗？」 赵九轩问道。 他也跳进温泉，惬意的泡起澡来。 顾青山跟着走进温泉之中。 一走进来，数不尽的灵气争先恐后的朝毛孔里钻，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当然，只要我们找到了那一部分，立刻就能将整个末日摧毁掉，拯救我们的世界。」魔龙道。 「可是我们已经来了这些年，究竟还要多久才可以找到呢？」顾青山困惑的问。 ——通过楚峰的记忆，他已经明白整件事情的原委。 魔龙、楚峰、赵九轩都是同一个世界的顶尖人物，他们相识多年，一起在虚空乱流之中闯荡。 有一天，他们出身的世界被一场末日所覆盖。 几人想尽办法，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那场末日，顶多只能与末日僵持。 为了寻找拯救世界与众生的方法，魔龙想到了恶鬼世界。 ——恶鬼世界征服了无数的世界，也曾与一些末日交战，自然掌握了很多对付末日的方法。 魔龙前世又出自恶鬼世界，心中有一套方法通过恶鬼世界的选拔，一步步走上高位。 现在，魔龙终于在恶鬼世界发现了一件东西，很可能帮助他们终结那场末日。 ——那是鬼庙之中的某一件东西。 魔龙希望凭藉那件东西，彻底终结他们世界的末日。 现在，整件事已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楚峰和赵九轩便是前来助魔龙谋夺那件东西的。 这倒是奇怪了。 顾青山心中暗暗讶异。 既然魔龙是来寻找拯救世界之物的，为什么最后反而成为了末日的使者？ 他望向魔龙。 泉水中，雾气隐没了魔龙的脸庞。 「你们放心，」魔龙的声音从水雾后面传来：「我已经有线索了。」 忽然，魔龙勐的绷直了身子，在一瞬间脱离了慵懒状态。 轰！ 水雾化作旋涡朝四周散开，魔龙双手各戴着一枚利爪，整个人散发出凌冽的气势—— 他似乎已经做好了生死搏杀的准备！ 「冷大哥，发生什么了！」赵九轩吃惊道。 魔龙飞起来，神情复杂的说：「一个故人来了，我得去迎一迎。」 「故人？」顾青山重复道。 「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他了——楚峰，赵九轩，你们在此休息，我去去就来。」 魔龙说完，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 哗啦啦啦啦！ 所有泉水落下来，再次形成一池温暖的水。 赵九轩怔怔的站在水中，喃喃道：「楚峰，你看冷哥这是怎么了。」 顾青山没说话。 他忽然省起一件事。 算起来—— 自己已经差不多抵达这个世界了。 是的，这个时刻中的自己将直接遇上魔龙，被它带到鬼庙中来。 魔龙在等自己。 现在他去找自己了！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站在雾气氤氲的温泉之中，一时只觉得真相就像这升腾的雾气，分不出真实和虚幻。 忽然，时之末日的声音迴荡在他耳边： 「所有末日听我命令，立刻准备就位。」 「重复一遍，所有末日立刻准备就位。」 「她就要来了。」 「此外，还有一件事要通知各序列末日。」 「我发现——」 「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个叛徒。」 第六百章 百花师徒 叛徒？ 顾青山心中丝毫不慌，反倒有些惊奇。 ——假如时之末日发现自己是假冒的，恐怕早就出手了。 它现在来通传这个消息，若非已经解决了叛徒，便是有着其他打算。 可是。 末日之中怎会有叛徒？ 如果真是这样，眼前的局面就更扑所迷离了。 顾青山深思下去。 现在最强的两个末日，一个是时间的终结之末，另一个是寂静光芒末日。 寂静光芒末日化为白焰骷髅，汲取了许多末日的力量，此刻不知其行止。 时间的终结之末带领剩下的末日，在恶鬼世界设下埋伏，准备围杀谢道灵。 ——谢道灵就要来了。 顾青山心中顿了顿。 既然师尊暗示自己有两个末日在追杀她，那么她一定知道时之末日的存在。 ——她会怎么做？ 忽听时之末日继续说下去： 「好在我及时发现了这个叛徒，已经将其彻底抹灭，现在就让你们看看叛徒的下场。」 一幅画面顿时出现在顾青山脑海之中。 那是一具尸体。 这尸体正是一名被夺舍附身的恶鬼道修士。 却听那时之末日继续说下去： 「它身上藏了一枚六道的阿修罗世界碎片，却一直没有上交，按照序列之中的规矩，这无论如何也算是背叛行为。」 随着它的讲述，只见一枚散发着阵阵绿芒的碎片漂浮在尸体上。 「你们必须明白，六道轮迴是众生的终极兵器，只有我这种序列的末日才可将其摧毁，你们任何一种末日企图私藏六道碎片，下场都会是这样。」 第256页 它的声音变得充满杀机： 「整个鬼庙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探查。」 「我乃时之终结，任何末日都别想忤逆我的意志。」 「切记！」 时之末日的声音消失，画面也随之不见。 温泉之中灵气四溢，水流潺潺。 顾青山站在池子里出神。 一个末日，竟然私藏六道世界的碎片。 时之末日是目前已知末日之中，最强的末日。 按照序列的规矩，低等末日不能私藏六道碎片。 但是有末日这样做了。 ——这说不通。 私藏世界碎片只是一种寻死之道，它为何要这样做？ 顾青山正想着，耳边忽然响起赵九轩的声音： 「楚峰啊，你说冷大哥究竟干什么去了？」 顾青山笑道：「我也不知道，正在想这个问题。」 「嗯，他最近好像变得有些奇怪。」赵九轩低声嘟囔道。 「哪里奇怪？」顾青山问。 「不知道，总觉得他有心事。」赵九轩道。 顾青山就不再说话。 他还想着刚才的事情。 末日之所以私藏世界碎片，有两种可能。 其一，它有些别人无法知晓的秘密，必须要瞒过时之末日，留下世界碎片。 其二，它是被陷害的。 假如是第一种可能，那么随着它被抹杀，任何人都无法得到答案了。 但若是第二种可能呢？ 假如它是被陷害的。 到底谁会陷害一个末日附身的恶鬼修士？ 顾青山浑身一震，心中豁然开朗。 答案显而易见—— 师尊，谢道灵。 谢道灵拥有不问而取的神通，随手便可从其他人身上取走东西，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记忆之中，师尊好像从未失手。 既然如此，不妨反过来想—— 假若师尊想放一些什么东西到其他人身上，也是轻而易举。 如果……六道碎片是她放在末日附身之人身上的…… 顾青山心念一转。 如果是师尊的手段，那么她很可能想表达四件事。 第一，她已经来了！ 第二，她能在恶鬼修士之中，准确的识别出末日。 第三，她能瞒过时之末日，将一些东西放在其他末日身上，这代表了她随时可以击杀那些末日。 第四…… 顾青山心念一动。 他忽然从温泉中一跃而起，人在半空就已穿戴好恶鬼修士的行头，抬脚朝外走去。 「喂，楚峰，你去哪儿？」 赵九轩在身后大声喊。 「泡的久了，我去小解，顺便转一转。」顾青山道。 「当心啊，鬼庙之中有很多地方都是不能去的。」赵九轩叮嘱道。 顾青山失笑道：「你这傢伙，当年第一次来鬼庙还是我带着你走的，现在反过来说我。」 赵九轩也笑起来，不好意思的潜入水底。 顾青山在墙壁上敲了敲，打开温泉的出口，独自走了出去。 他站在外面的道路旁，将手按在储物袋上，慢慢整理起来。 ——整个储物袋中，所有无关物品被他摆放在角落。 摆在储物空间正中间的，却是百花宗的功法玉简、服饰佩饰、灵食阵盘等等各种东西。 「不行，这堆的有些乱，师尊看了不喜。」 顾青山心中默念一句，又将那些东西重新整理，摆得整整齐齐，呈一个四方形。 ——第四，师尊恐怕已算到自己来了。 为了避免误伤，更为了与自己联繫，她肯定会来逐一排查，确定自己究竟扮成了哪一个恶鬼修士。 时之末日与众多末日环伺四周，自己根本无法与她接头。 但她却可以来寻自己。 她已经表明了一件事—— 时之末日无法察觉她的不问而取之术。 这样一来，两人就能取得联繫！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渐渐镇定下来。 他再次确认储物袋已经整理完毕，这才朝前走去。 这时已近正午，鬼庙中来往的人少了些，道路上只有寥寥几人。 迎面走来一名鬼雄，带着四名手下。 顾青山扶了扶脸上的恶鬼面具，靠着墙壁让开道路，抱拳行礼道： 「见过大人。」 那鬼雄看也不看他，径直走了过去。 顾青山保持着行礼之姿，等对方走过去了，这才放下双手。 他沿着道路，不紧不慢的走着。 一路上碰见不少侍从、执事、鬼将、鬼雄，他都是小心的退到一边，让对方先行。 顾青山一路行走，显得漫无目的。 ——在正常的时间线中，这个时刻自己刚刚出现在恶鬼世界。 魔龙去找了自己，然后两人打了一场。 魔龙又花了数个时辰去抓苍无彰。 然后自己扮成了苍无彰，与魔龙一同进入鬼庙。 ——前前后后大约有半日功夫。 希望在这半日之间，师尊能发现自己。 自己还要想办法搞清楚，魔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不朽之夺灵，你这是在干什么？」 第257页 ——这是时之末日的声音！ 它果然在关注着整个鬼庙的情形。 顾青山脚步略顿了顿，继续朝前走去，回应道： 「了解这个文明的优点与弱点，顺便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存在，看看这里的地形和防御术法都是什么样的，顺便把这里的整个建筑布局弄清楚。」 「为什么要做这些？」时之末日问。 「因为要伏杀的那个人似乎很强，我们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把握。」顾青山道。 他再次退到了道路一边，朝一位路过的鬼将抱拳行礼。 那鬼将略一点头便算打过招唿，很快扬长而去。 时之末日又道： 「你建议大部分末日选择了位高权重者，而你却附着在一个随从的身上。」 顾青山随口道：「——你让那些末日如我这般细緻的观察众生，它们做不来的，还不如让他们掌握权柄，还能起到一点作用。」 时之末日沉默片刻，贊道：「果然是变异序列的末日，行事绝非一般末日可及。」 它的意念消失了。 顾青山一哂，继续慢悠悠的走在道路上。 两刻钟后。 鬼庙之中顾青山所能去的地方，都已被他走了一遍，也遇见了无数恶鬼修士。 在这期间，时之末日又来看过两回。 然后它就不来了。 顾青山转了个遍，遂朝来时的路走去。 忽然，对面走来长长的两队恶鬼修士。 只见这些恶鬼修士们仪态威严，行止整齐，手中各各捧着宝物，朝鬼庙中央的大殿方向走去。 ——蕾妮朵尔正在那里。 这些恶鬼是专门负责侍奉蕾妮朵尔的。 顾青山便和其他恶鬼一样，默默让到路边。 等这两队恶鬼过去，一切才恢復正常。 顾青山举步朝前走去。 忽然，他眉头微微一动，旋即恢復正常。 有恶鬼面具的遮蔽，任何人都无法察觉他这一点轻微的神情变化。 ——不知何时，那块放在储物袋正中央的百花宗功法玉简不见了。 第六百零一章 神鬼莫测之境 顾青山神念一探，扫视着储物袋中那片空地。 功法玉简不见了！ 那座山一样的功法玉简，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人摸走了。 顾青山一路走到今天，可谓已是虚空乱流之中的顶尖剑修，竟然被人摸走了身上的东西而不知道，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世所罕见。 ——而且那人只取了百花宗玉简。 师尊。 一定是她。 ——真的完全不知道师尊在什么时候出的手！ 行了。 这件事的真相已经清晰可见。 师尊真的来了。 顾青山嘴唇微微翘起，伸手扶了扶恶鬼面具，步伐懒懒散散，在长道上徐徐而行。 上一次跟师尊联手，还是在须弥神山上渡劫。 也不知道师尊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她既然隐身于恶鬼之中，不轻易来见，想必还是对那末日有所忌惮。 否则早就来跟自己商量，该怎么宰那些末日了。 ——就像当初在神山上，两人商量着抓凤凰当坐骑之时那样。 「见过鬼雄大人。」 顾青山让到一旁，朝过路的鬼雄行礼。 等对方走后，他才再次迈步。 这时正午已过，鬼庙之中又忙碌起来。 不知何时，众人皆知道了一件事。 ——巨大眼球不断朝恶鬼世界飞来，距离已经不远了。 人们行色匆匆，传达着各种指令。 一些特别强大的恶鬼和天使得了军令，大步离开鬼庙，沖天而去。 顾青山一路走走停停，不时让到道路一边，让别人先行。 他花了更长的时间，终于再次回到休息室。 「你终于回来了，可是冷大哥还没回来，怎么办！」 赵九轩的声音顿时响起。 他早已从温泉之中起身，一身修行服饰穿戴完毕，整个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你急什么。」顾青山慢条斯理的道。 「不是，快到鬼主召见冷大哥的时间了，可冷大哥还未回来！」赵九轩道。 顾青山失笑道：「冷大哥做事细緻，从不出差错，想必已经快到了。」 一道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对，赵九轩你应该学学楚峰，多练练自己的定力。」 魔龙。 他回来了。 顾青山望向他，低声问道：「冷兄，一切可还顺利？」 「嗯，我先去见鬼主，待会儿再说。」 魔龙说完，朝两人点点头，便匆匆离开了。 顾青山略一沉吟，明白过来。 魔龙这是绑苍无彰来了。 他见完鬼主，就会把苍无彰诓骗出去，打昏之后让当时的自己发动众生同调奥秘。 几个时辰后，他将与当时的自己一同归来。 「瞧，我说没什么事吧。」顾青山朝赵九轩道。 他在温泉边的石凳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正要喝，突然又顿了顿。 慢着。 ——怎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顾青山细细感应自身，最终将神念探入储物袋。 第258页 只见那百花宗的功法玉简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神不知鬼不觉！ 顾青山呆住。 他在脑海中把一路上遇见的恶鬼来来回回过了几遍，却没发觉任何一人有可疑之处。 这真是…… 顾青山忍不住嘆了口气，心中升起一股崇敬之意。 ——自己也算见多识广，歷经层出不穷的战斗，遇见数不清的强大存在，也曾亲眼看过各种奇诡之事。 但在「不问而取」这件事上，从来没有人超越师尊。 既然玉简还回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顾青山沉吟着，把神念缠绕在那玉简上。 霎时间，谢道灵的声音从玉简上响起： 「青山，为防打草惊蛇，你我暂时不便见面。」 「为师观你已入黄泉圣选，兼具恶鬼圣选之资格——身为一名修士，能同时获两界圣选资格，此乃前所未有之事，师尊委实替你高兴。」 「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且传你心咒，你要争取一举越过星河圣人之境，跨入莫测之境。」 「神鬼莫测，乃是六道争雄的第一步。」 哗啦！ 整个玉简裂开，一金一橙两道光点飞射而出，漂浮于玉简之上。 顾青山神念一扫，那两道光点顿时如同得了指引，顺着他的神念飞入识海之中。 橙色光点炸裂开来，化作无数文字，显现于顾青山识海之中。 顾青山定睛一看，却见是谢道灵笔迹： 「六道众生，从星河圣人之境起，可入莫测之境。」 「在此一境，灵力化为六道源力，实力不可度量忖度。」 「此是六道悲悯本意，以莫测之威，护六道诸众生性命。」 「唯参与六道争雄之辈，不论对手实力高低，以勇勐无双之心志，方可杀出重围，成就六道之位。」 文字徐徐消失，却有一篇心法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与此同时，战神界面上飞速浮现一行萤火小字： 「你得到了七十二字六道心咒。」 「献祭一门圣选之道的对应神技，以及一个六道碎片，依凭此咒即可成就神鬼莫测之境。」 「一旦功成，任何人再也无法探查你的实力深浅。」 「从此以后，你的实力进境与你所掌控的六道力量成正比，你所掌控的六道碎片越多，你的实力就越强。」 「说明：这是六道争雄的第一步。」 顾青山默默把心咒记住，又朝识海之中的那点金芒望去。 一行萤火小字出现： 「经过三十六种仙术隔绝的黄泉碎片，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它的存在，末日也不能。」 顾青山目光浮现出感触之色。 ——师尊早早便为他准备了一个黄泉世界碎片。 师尊不是黄泉道的圣选之人，所以并未提供黄泉道的神技。 但顾青山如今已经掌握了三门黄泉神技。 黄泉路引、忘川江之斩、鬼噬。 有了心咒、神技、碎片，他现在就可以冲击莫测之境！ 「好！好！好！大战在即，实力能有所提升是非常重要的事，我若不试试，别说辜负师尊，我自己也不甘心。」 「此次定要成功！」 顾青山心中发了狠，便凝神去领会那心咒。 他身负多重龙族之力，更有生死河的死神权柄，与幕同行至今，更是通晓许多隐秘知识。 可以说，顾青山走到如今这一步，对力量和规则的认知早就超出了一般职业者。 ——他根本不消耗任何魂力，仅凭自己的能力，就彻底领悟了那片心咒的本意。 顾青山忽然抬起头，冲着赵九轩道：「我出去走了一趟，却未看见什么合口味的吃食，九轩，不如你去街上看看？」 ——鬼庙外便是一条繁华的街。 再过一会儿，这个时刻的顾青山将扮成苍无彰，与魔龙一起从那条街尽头的传送阵归来。 「好，你等我。」赵九轩应声道。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顾青山闭上眼，站起来，在温泉边轻轻踱步。 忽然。 一道深红的血气、一道苍凉的昏黄雾气从虚空显化，彼此交缠，在顾青山背后紧紧跟随。 深红血气为恶鬼道具现之气，昏黄雾气为黄泉道显化之物。 两气越缠越紧，最终化作两道玄奥的字符，从顾青山头顶飞进去，稳稳落在他识海之中。 「献祭……鬼噬之法。」 顾青山沉吟着，将识海之中的那一片黄泉世界碎片放在本咒之中。 与此同时，战神界面上冒出一行提示符： 「通过献祭，你的言灵神技：鬼噬，以及你手中的黄泉世界碎片已经归于六道本源。」 须臾。 又一行萤火小字冒出来： 「你成就了神鬼莫测之境。」 「你已经彻底完成了圣选，满足了六道争雄的初始条件。」 「得益于境界的提升，现在你可以选择一门神通，将其化为黄泉道或恶鬼道的神技。」 第六百零二章 祭祀瞳法：山鬼 虚空中的一行行萤火小字悬浮不动。 顾青山却陷入沉吟。 将一项神通转化为黄泉道或恶鬼道的神技？ 想不到成就神鬼莫测之境后，竟有这样的好处。 第259页 神通…… 毫无疑问，自己应该把「惊梦」拿出来转化。 毕竟这是战神神通的一部分，是极其罕见的雷电进阶神通，本就十分强大。 自己很久没用到这个神通，是因为这个神通必须击中对方才可以生效。 随着自己实力的提升，现在被自己击中的人，第一时间都死了。 所以这个神通就渐渐用的少了。 其实它的威力一直不可小觑。 那就—— 顾青山心意一动，直接选定了雷电神通「惊梦」。 「你已选定神通：惊梦。」 「你决定把它转化为黄泉神技，还是恶鬼神技？」 顾青山一顿，问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提醒？」 战神界面道：「你在黄泉道或恶鬼道之中的身份，将决定转化神技的威能。」 顾青山顿时瞭然，说道：「那肯定是黄泉了，毕竟我是黄泉鬼王。」 战神界面却道：「并非如此，你在恶鬼道之中的身份并不比黄泉鬼王差。」 顾青山一怔，问道：「为何？」 「击杀三位鬼主之后，你是恶鬼道唯一的圣选之人。」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再次怔住。 ——怎么会这样？ 他想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 ——原本三位鬼主在争夺恶鬼道战争之主的位置。 这还是当初命障鬼主府上的薛奴告诉自己的。 现在三位鬼主都被自己杀了。 所以只剩下自己？ 战神界面接着说道：「你是恶鬼道唯一的人选——」 顾青山打断它：「等等！我记得黄泉世界有无数神灵，参与六道争雄的人应该数不胜数，为什么恶鬼世界被我杀了三个鬼主，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战神界面道：「这是六道的隐秘之事，需要你自己去探索，本界面只能感应到当前的结果。」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顾青山情不自禁想起当初在隧道深渊里碰见的那鬼物。 「……恶鬼们……也选出了三位恶鬼圣选者，各有名号，分别是命障恶鬼、巨身恶鬼、业火恶鬼。」 它当时这样说。 随后，因为六界神山剑和空劫的力量，它又改变了决定： 「……最后的力量……为你凝聚圣选之力……」 所以现在恶鬼道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圣选之人了？ 顾青山正想着，战神界面上又冒出一行字： 「你拥有六道恶面，更具备唯一圣选之资格，所以你若将『惊梦』转化为恶鬼道神技，其威能将得到整个恶鬼道本源的支持。」 「该神技将成为超强的恶鬼道神技。」 顾青山站在原地想了数息。 ——不止是这样的好处。 假如自己转化为黄泉神技，以后跟那些黄泉道的神们打起架来，说不定他们能看出深浅，毕竟大家都是黄泉的人，对黄泉的各种力量都很熟悉。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有一门恶鬼道的神技…… 凭直观的感受来说，无论是命符、兵器还是面咒，恶鬼道的力量都很诡异和生勐。 那就—— 「我选恶鬼道，我将把『惊梦』转化为恶鬼道神技。」 顾青山决定道。 「你确定？」战神界面问。 「确定。」顾青山道。 战神界面上冒出一行行提示符： 「本次转化完全不可测，一旦开始便不能后悔。」 「三秒钟之后即将开始。」 「三。」 「二。」 「一。」 但见识海之中，那道深红色的血气勐然暴涨起来，照耀整个识海。 让顾青山意外的是，随着深红血气的扩散，那张六道恶面似乎得到了感应，摇摇晃晃飞起来，悬浮在识海正中央。 ——看上去，它就像在等待什么。 忽然，一道耀目的蓝白色电芒从识海深处飞掠而出。 雷电神通，惊梦！ 这道电芒飞至识海中央，化作一团嗞嗞作响的雷球。 所有深红色血气顿时倒飞回来，全部融入那雷球之中。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六道恶面上，所有的面咒之纹飞出来，一笔一划，如龙似蛇般朝雷球飞去。 整个六道恶面恢復了原先的雪白之色。 顾青山吃了一惊。 ——那些面咒符文可是他击毁仙塔之后，通过六道恶面提升了一个层次的恶鬼面咒：过去鬼身。 战神界面曾提醒，说这个面咒的威能无从知晓，不可轻易动用。 想不到在这次的神技转化中，这个神秘的「过去鬼身」也加入了进来。 此时，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是恶鬼道唯一圣选之人，恶鬼道的争雄之路全在你一人身上。」 「恶鬼道本源正全力为你转化神技。」 「惊梦乃顶级雷电神通，过去鬼身乃终极恶鬼面咒，又因你提前开闢了世界之瞳术，本次神技确定为恶鬼瞳之法。」 「新的神技即将诞生。」 「三。」 「二。」 「一。」 「你获得了恶鬼道世界之祭：山鬼（第一层）。」 「祭祀瞳法：山鬼（第一层）。」 「此为六道恶面之主独有神技，可进化。」 第260页 「该神技共分九层，层层威力不同。」 「当你将此神技进化至第九层，便可知悉昔日恶鬼道灭绝之秘。」 「说明：此神技来自恶鬼道本源，自有其深意，你必须用心体悟才可获知该神技威能。」 顾青山刚一看完，还来不及细想，异变陡生—— 只见识海中的那颗雷球融合了深红血气、过去鬼身的面咒之符，化作一团通体透明的蓝芒。 这道蓝芒冲出识海，沿着经脉横冲直撞，飞入顾青山左眼之中。 「唔——」 顾青山眼中传来一阵几近无法忍受的剧痛。 他用手捂着眼，咬紧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足足数十息之后，那股剧痛才缓缓消失。 顾青山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对着温泉一照。 只见自己左眼已经恢復了原状。 顾青山看了好一会儿，只是偶尔才能从眼瞳中看到黄泉之术的那种昏黄之意。 ——似乎刚才的那道电芒只是错觉。 顾青山大大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恢復了就好，我还担心以后顶着个发电发光的眼睛，那就太招摇了。」 话音刚落，一道蓝芒从他眼瞳中跳出来，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旋即又落回去，消失在眼瞳深处。 顾青山僵在原地。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 ——出现这种情况，说明神技的力量太强，自己根本还未将其彻底掌握。 看来要马上施展一番这道神技，以便快速摸透并掌握它。 顾青山四下一望。 温泉中水雾缭绕，别无他人。 恶鬼们很擅长因果结界，鬼庙之中到处都是这种东西，此处温泉也被封闭在一个小小的结界之中。 此时—— 魔龙抓了苍无彰，去找这个时刻的自己去了。 赵九轩也离开了鬼庙，去对面街上买吃的东西去了。 所以自己想试验新神技，只有现在这一点时间。 顾青山目光一闪，注视着温泉之畔的假山。 ——瞳术：山鬼！ 一道蓝芒从他左眼中电射而出，轰在假山上。 霎时间，假山上雷光大作。 战神界面上跳出来一行小字： 「惊梦雷法已动！」 下一瞬，只见那闪耀的雷光化作一头面目狰狞的雷电恶鬼，只轻轻一钻，便钻入假山之中，消失不见。 顾青山呆了呆。 ——能用眼瞳释放雷法定住人，他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后面这个雷电化形的恶鬼又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着，却见整座假山彻底崩塌，散作无数细微尘埃，灰飞烟灭。 战神界面上再次跳出来一行提示符： 「山鬼附身于雷法，潜入惊梦之中，抹杀众生万物。」 「你初步明白了该神技的威能。」 「此神技说明如下：」 「祭祀瞳法：山鬼。」 「激发此神技，雷芒必定击中你视线之中的敌人，触发惊梦之力，并唿唤山鬼前来，将敌人的一切献祭于恶鬼道本源。」 第六百零三章 逼走神器的神器！ 顾青山看着战神界面上的解说，心中颇为欣慰。 果然选对了。 这道神技确实很强，甚至比忘川江之斩还强一些。 它是必中的。 一旦击中，立刻就触发惊梦，直接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然后山鬼也会前来附身，献祭于恶鬼道。 想不到一入莫测之境，自己不仅实力境界有所提升，还能获得如此强大的恶鬼道神技。 嘭！ 门突然打开。 赵九轩走了进来，将一堆吃食摆在桌子上。 他还打了一葫芦酒。 「我看这家店人多，所以也进去买了些——来来来，咱哥俩先喝一个。」 赵九轩招唿道。 顾青山走过去在赵九轩对面坐下。 两人分了餐具，斟满酒，对饮一杯。 「这酒不错。」顾青山贊道。 「那是当然，我说实话，这些恶鬼修士们征服了无数世界，吃穿用度都是诸界之中一流的，实在让人羡慕。」赵九轩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顾青山取了筷子，把几个菜都尝了尝。 「路上看到冷兄没有？」他问。 赵九轩听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说道：「没看到，但听人说他刚与苍无彰回来——要我说，冷大哥是何等人物，偏偏喜欢去巴结那个苍无彰，这件事真没意思。」 ——已经回来了？ 这次跟魔龙一起回来的，必定是假扮成苍无彰的自己。 接下来，自己将去大殿之中面见蕾妮朵尔。 时间越来越接近那个境界点了！ ——巨大眼珠很快就会抵达这个世界！ 顾青山喝了一口酒，传音道：「幕，你准备的如何了？」 「没问题，只等那一刻到来。」幕的声音响起。 「到时候其他事情交给我和我师尊，你不用分心。」顾青山道。 「恩。」幕回应道。 顾青山给赵九轩又斟了一杯酒，说道：「你要多多理解冷兄，他也不容易。」 赵九轩把酒喝干，说：「我就是看不惯苍无彰那个傢伙——若不是看在冷大哥那样说的份上，我才不——」 第261页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没有再说下去。 顾青山神情一动。 魔龙跟他说过什么话？ 顾青山露出愤愤之色，鄙夷道： 「好你个赵九轩，咱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把我当兄弟，想不到冷大哥跟你说过的话，你还在我楚峰面前保密。」 赵九轩听他这样说，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嘟囔道： 「不是要瞒你，其实是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冷大哥专门叮嘱过我，叫我别跟苍无彰起冲突。」 顾青山面无表情，也不看他，只是低头吃菜。 赵九轩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是往心里去了，只好放下筷子，说道：「冷大哥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一次他很慎重让我不要惹苍无彰，因为苍无彰身上有一样东西，是通往某个秘密地方的钥匙，我们所图谋的东西很可能就在那个秘密之处。」 「钥匙？」顾青山重复道。 「其实也不是钥匙，听说是一个奇诡侧的宝物。」赵九轩道。 苍无彰…… 奇诡侧的宝物…… 顾青山心思急转，细细回忆恶鬼世界发生的一切。 突然，他想起魔龙曾跟自己说过的话，想起了那一幕。 魔龙把苍无彰打昏，带到矿洞之中去见自己。 ——没错，魔龙曾说过这件事！ 「苍无彰曾有奇遇，在某次征战一个世界的时候，获得了一件奇诡侧的宝物。」 「那个奇诡侧的东西，虽然用处不大，但每次都说的很准。」 这是魔龙原话。 顾青山心中暗暗沉思，又问幕：「你记得那个东西吗？」 幕尴尬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记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顾青山细细回忆道：「对——魔龙从苍无彰身上翻出来的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木质雕塑，大约一指长，雕着一个满脸皱纹的白鬍子老头。」 苍无彰是魔龙弄来的，这玩意儿便是魔龙的战利品，所以自己也没在意。 现在想来，整件事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问题就出在这个木质雕像上。 ——等等。 顾青山默了一下。 现在回头看一遍，魔龙刚见到自己的时候，与后来作为末日使者之时，似乎有些不同。 他的语气神态动作行为气质都有了些许变化。 与其说他一开始在跟自己虚与委蛇，那他为何不直接出手？ 他能算到当初离开恶鬼世界的那个人可能是自己，那他大可以设置更厉害的陷阱，专门用来对付自己。 可是他却只是找到自己，又把苍无彰诓骗来，让自己扮成苍无彰进入鬼庙。 ——如果说魔龙想对付自己，那么在进入鬼庙之后，他完全可以暗中去通知蕾妮朵尔和三位鬼主，布下天罗地网对付自己。 可是。 他没有那样做。 在楚峰和赵九轩眼中，魔龙是来恶鬼世界想办法获取某件东西，好去拯救他们自己的世界。 在和顾青山的相遇之中，他在帮顾青山潜入鬼庙。 ——最后他却成了末日使者。 这完全说不通。 哪怕从最基本的逻辑上看，也充满了矛盾点。 顾青山心中愈发慎重了几分。 一定有什么事情，隐藏在暗中，是当时的自己所不知晓的。 ——究竟是什么？ 顾青山一边吃菜喝酒，一边默默想着。 某一刻，他暗暗唿唤道：「战神界面，你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激活死斗之舞的提示吗？」 虚空中飞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记得，我将为你重新呈现如下：」 「——你听闻了奇诡侧的音乐与歌唱。」 「鑑于你已经完成了众生祭命之舞的第五层，三生祭舞。」 「从现在开始，你将随时可以开始练习祭舞的第六层，死斗之舞。」 「请注意，死斗之舞是战争之舞，与祭舞第四层，剑祭之舞类型相同，但更加富有舞蹈表现力。」 「尘封世界的某位存在希望你能勤加练习，早日掌握这一层的舞蹈。」 顾青山放下酒杯，轻轻唿出一口气。 「怎么？」赵九轩问。 「没事，吃的差不多了。」顾青山笑笑。 ——没错，那个奇诡侧的木质雕像绝对不简单。 自己的死斗之舞，也是在听过这个木质雕像唱歌后，才彻底激活的！ 顾青山正在思忖，只听门口传来一道声响。 嘭。 门再次被推开，魔龙走了进来。 赵九轩吃惊的站起来，叫道：「哎，冷大哥，我听说你跟苍无彰一起——」 魔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他进殿见女帝去了，我趁这时回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赵九轩和顾青山齐声问道。 「我找到办法了。」 魔龙道。 他将手中一物举起来，展示给两人看。 一个小盒子。 盒子打开，是一个木质雕塑，大约有一指长，雕着一个满脸皱纹的白鬍子老头。 顾青山看着雕塑，心中不禁一跳。 是的，当时自己为了小心起见，也摸了这雕塑一下，用战神界面检验过它的属性。 第262页 按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现在，似乎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和战神界面的预计。 顾青山疑惑道：「冷兄，这东西有何用？」 魔龙道：「这是奇诡侧的宝物，原本属于鬼主，现在传给了苍无彰，被他随身携带，作用是告诉你一件事的时机合不合适。」 顾青山点头。 ——确实如此。 「倒是有些用处，你从苍无彰那里把它借来了？」赵九轩问。 「对，借来了，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马上去做一件事。」魔龙道。 「什么事？」顾青山问。 「你们可曾记得，恶鬼世界原本有两件神器？」魔龙问。 「记得，一张符箓，一柄长弓。」赵九轩道。 魔龙道：「无数年来，那符箓与长弓总是出问题——若不是器灵失踪，就是神器本身消失，所以恶鬼世界一直没有镇界神器。」 顾青山与赵九轩一起点头。 魔龙深吸一口气，肃然道：「这是因为，有一件东西不让它们回来。」 「是什么？」顾青山问。 「我也不知道，总之有一件东西能让两柄镇界神器莫名其妙的出问题，一直无法归位，我试探了许多次，找了许多方法，最终肯定是更为强大的兵器。」魔龙道。 赵九轩兴奋道：「所以只要我们得到那件东西，就可以拯救我们的世界？」 「冷兄想必已知道那兵器所在之处——所以这个奇诡侧的宝物能告诉我们，在什么时间适合去得到那件兵器？」顾青山问。 魔龙微微点头，目露回忆之色。 他似乎有些感慨，徐徐说道：「昔日有两柄神器，是永恆深渊兵器的主体、无尽深渊底端的镇魔之兵、灭绝的庇护者、背离命运之剑、诸界门匙，被称为天地双剑。」 「得到那两柄剑的人，已经变得无比强大。」 「这些年，我歷经无数波折苦楚，终于找到了比天地双剑更为强大的神器。」 「我将追上那人的步伐，并且超越他——」 「就在今天！」 第六百零四章 至强神器！ 悬崖。 四周皆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条狭窄小路蜿蜒向前，一直通往地底深处。 虚空无物，唯见深远的漆黑之色。 除了脚下这条路，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魔龙领着两个兄弟，小心翼翼的走着。 「千万不要动用任何力量，否则引来恶鬼灵体，我们都要死。」魔龙告诫道。 他身边两兄弟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就在刚才，黑暗的虚空之中，有一个面目丑陋的发光灵体飘忽忽飞过去。 它是完全无法揣度的。 顾青山远远看了一眼，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怕？ 我的身体在害怕？ 顾青山有些讶异的想着。 赵九轩边走边问道：「冷大哥，如果你得到那件神器，我们的世界就可以被拯救了？」 「连魔罗弓和那张恶鬼神符都被它逼走，你说它强不强？」魔龙反问道。 「强！」赵九轩兴奋的道。 「等一下，既然是这样强大的神器，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鬼主们都没有到这地下来，把它取走？」顾青山问道。 魔龙笑起来，说道：「因为他们心虚。」 「心虚？」 「对，他们都是修士，是恶鬼世界的后来者，并非真正的恶鬼，而那个地方属于久远劫前的封印之地，除了恶鬼之外，任何企图进去的人都将被百千万恶鬼之灵噬身而死。」魔龙道。 这句话说完，魔龙不知察觉到什么，突然传音道：「别动，别出声。」 三人顿时站住。 只见头顶空旷深远的黑暗中，有层出不穷的发光物体闪动。 ——那是一头头体型庞大的恶鬼。 只不过它们并非实体，而是半透明的灵体状态。 这些灵体就像在深海中漂浮的发光生物，很快就从三人头顶不远处飞过，消失在另一端黑暗的尽头。 这是一次近距离接触，顾青山也得以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它们的气息。 他低头轻轻抚了抚掌。 掌心都是冷汗。 仅仅是灵体，就已经强到了这样的地步？ 顾青山暗暗嘆了口气。 本以为自己对恶鬼世界已经彻底了解，谁知还有一个这样恐怖的地方。 三人静静等待。 数息后。 魔龙举起手中的奇诡雕像看了一眼。 那雕像沖他点点头，说：「安全了。」 三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继续朝下走去。 「还有多远？」赵九轩问。 「快了，下面的恶鬼灵体只会更多——从现在开始，我们用传音交谈，不要再发出声音。」魔龙道。 「是。」赵九轩和顾青山一起应道。 顾青山一边走，一边有些出神。 ——如此兇险之地，那些恶鬼修士们自然不敢轻易进入，但是如果这里有极其强悍的神器，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恶鬼修士们一定会想千方、设百计，哪怕用人的命来填，也要得到那件神器。 退一步讲，蕾妮朵尔是个本性贪婪的人。 难道她对下面的神器就没有想法？ 第263页 「冷兄……」 顾青山徐徐传音，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魔龙的目光流露出一丝回忆之色，轻声道：「其实在很久以前，恶鬼修士们用了几十个世界的职业者来探索这下面，结果人死空之后，依然没下到最里面。」 「女帝知道后，曾用这个奇诡之物的力量，避开所有恶鬼的灵体，带人进去过一次……只不过她最终放弃了那件神器……」 「这么厉害的神器，她如何甘心放弃？」顾青山问。 「那件神器跟她交谈了片刻，告诉她时候未到，强行取走神器会死——就算她是女帝，也一样会被所有恶鬼灵体吃掉，连灵魂都不剩。」魔龙道。 顾青山默默点头。 ——会死。 别说，这还真能吓住蕾妮朵尔。 魔龙如何知道如此隐秘之事？ 恐怕是因为他的前世。 他曾是恶鬼道的天才人物，一度进入了权力的中枢。 这一世重来，他无法对抗自己世界的末日，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恶鬼世界的那件神器。 ——可是那神器跟蕾妮朵尔说，时间未到。 难道现在时间就到了？ 魔龙传音道：「其实有好几条路都可以通往地下，但自从神器拒绝女帝之后，这些路都因为太过危险，被修士们封禁了。」 「——而我正好知道这条别人都没走过的路。」 这时，那个奇诡雕像突然出声： 「快隐蔽！」 魔龙立刻停住脚步，整个人躺下来，死死贴在小路上一动不动。 顾青山与赵九轩也收敛气息，伏在小路上。 这条路太过狭窄，以至于顾青山只有侧着身子，才可以完全贴合在地面上。 ——身子之外，便是万丈悬崖。 无数灵体在悬崖外的黑暗虚空中时隐时现。 一息。 两息。 忽然，黑暗的虚无之中，一个前所未有的庞然灵体出现了。 「呜……呜……呜……太久……太久……」 灵体发出凄凉幽深的哭泣之声，从三人的左边虚空飞上去，好一会儿才消失不见。 「安全了。」 奇诡雕像道。 三人站起来，继续前进。 「刚才那灵体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我的想像——这些灵体究竟是什么？」顾青山传音问道。 「不清楚，当年恶鬼修士们一致认为这些灵体是神器的一部分。」魔龙道。 顾青山一阵沉默。 如果真是这样，那神器也太强了。 它随随便便放出来的一个恶鬼灵体，都可以横扫整个恶鬼世界。 难怪蕾妮朵尔掌控无数世界，又有两位命运女神侍奉左右，也不敢轻举妄动。 难怪魔龙说它是远超天地双剑的神器。 「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加快速度，就要到了。」魔龙传音道。 顾青山和赵九轩一起点头。 接下来，三人走走停停，不时躲在小路上，规避那些恶鬼灵体。 终于。 他们来到了路的尽头。 四周的黑暗里，隐隐可以看见有其他路也通往这里。 ——这是一个悬浮在无尽虚空之中的石台。 在石台的正中间，插着一柄剑。 「是它。」 魔龙语气干涩的道。 歷经两世，自己终于再次站在了这里。 他举步就要朝那柄剑走去。 「慢！」顾青山一把按住他肩膀。 「怎么了？」魔龙问。 「冷兄，女帝都被它拒绝了，你怎知道它不会拒绝你？」顾青山反问。 魔龙笑起来，目光中有些波澜。 他想了想，传音道：「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必再瞒你们，其实我最强的并不是我的实力，而是我所具备的一种特殊天赋——器物亲和。」 「器物亲和？」顾青山疑惑道。 「对，听上去很普通——但是你知道吗？我曾经从数不尽的赝品之中，找到了三枚货真价实的钱币。」魔龙傲然道。 「钱币有什么大不了的。」赵九轩不解道。 「你不知道那钱币有多珍贵——」魔龙失笑道：「其实我的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属于我的灵魂，它在整个虚空乱流之中都是唯一，再没有任何人具备我这种器物亲和之力。」 「所以女帝不行，我可以！」 他大步朝着那柄剑走去。 顾青山略一沉默。 想不到魔龙竟然有这样的底牌。 难怪他能得到过去之匙。 ——也就是说，他现在能凭藉这个能力，直接降服那柄剑？ 顾青山目光落在那柄剑上。 剑…… 他默默感应，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之意。 顾青山心思急转，再次喝道：「冷兄，你手中有那奇诡之宝，不如先用奇诡之宝测试一下，看能不能去取剑。」 魔龙脚步顿住，转过身，以一种奇怪的眼光注视着顾青山。 「楚峰，不必这么谨慎，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绝对不会有问题。」他说道。 「我是担心有其他波折。」顾青山道。 魔龙沉吟着，将手中雕像举起来。 「我能去取那柄剑么？」他问雕像。 只见那白鬍子老头睁眼瞧了瞧魔龙，唱道：「命里无时——」 第264页 音乐起。 白鬍子老头一边使劲摆手，一边唱道：「莫强求啊莫强求~」 唱完这句，它忽然钻入虚空，消失不见。 ——它跑了。 魔龙呆在原地。 顾青山心念急转，厉喝道：「冷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你该听奇诡之物的话，不要去取那柄剑。」 魔龙看看那柄剑，神情有几分挣扎，低声道：「我筹谋了这么久，不能单凭一句话就放弃。」 「你说的对，拥有神器亲和的罕见众生。」 这声音来自—— 三人一起朝那柄长剑望去。 只听那道声音从那柄剑上不断响起： 「终于迎来了这个时候，这是我觉醒的时刻，是我与我的主人共同战斗，成就无双伟业的开始。」 锵！ 长剑突然飞起来，落在魔龙面前。 「来，与我一同斩灭耻辱的过去，战胜你心中的强敌，并肩对抗末日。」长剑嗡嗡的响动。 顾青山神色一变，正要上前阻止，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战神界面上跳出一行小字： 「你的灵魂处于深魔之禁中，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与此同时，魔龙已经伸出了手。 他握住了那柄剑。 第六百零五章 末日的图谋 魔龙握住长剑。 他闭上眼，似乎正在跟手中的剑沟通。 顾青山耳边忽然响起长剑的声音： 「原来是特殊序列，你能隐藏的这么深，值得赞赏。」 下一秒。 顾青山身上的禁锢之术消失了。 「你又是个什么？」顾青山问道，随时准备出手。 「耐心一点，你会知道答案。」 那柄剑回应道。 耐心？ 顾青山似乎察觉到什么，勐的抬头望去。 只见深黑色的极深远虚空之中，出现了一点微光。 它来得极快。 那些黑暗中的恶鬼灵体成群结队的显露出来，疯狂的扑上去，想抓住这点微光。 可惜，灵体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伤害微光，顶多只能让微光在原地留下一道暗淡的影子。 这样的逃脱方式—— 顾青山心中一动。 「呜……呜……不……不许……」 数不尽的恶鬼灵体齐声悲哭。 顷刻间，微光已穿过万丈深渊，越来越夺目，一下子落在石台上。 ——这是一团白色火焰。 它渐渐显化成一个身披白焰的骷髅。 寂静光芒末日！ 它消失了很久，想不到却出现在这里！ 只见白焰骷髅扭过头，看了顾青山一眼，说道：「特殊序列？这倒是少见。」 顾青山面无表情，心中却涌起惊涛骇浪。 白焰骷髅竟然来到了这里！ 难道…… 忽然，所有的鬼哭声都消失了。 顾青山忍不住抬头望去。 只见那些显露于虚空中的恶鬼灵体们全都停滞不动。 ——它们所处的时间被定住了。 一道鬼魅般的身形施施然飞降而下，轻飘飘落在石台上。 这是一名看上去颇为平庸的恶鬼修士。 他也冲着顾青山点点头，说道：「原本是绝密的事，不过现在已经快完成了，你作为最出色的末日之一，早点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关系。」 顾青山看看他，又看看白焰骷髅。 时间的终结之末。 寂静光芒末日。 世界之门外的两大末日都已齐聚在这里。 这里有一柄剑。 顾青山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恶鬼修士道：「昔日末日序列之中，有一柄神兵在攻击六道之时，流落在此，被世界之门隔断，又被无数恶鬼灵体封禁，所以我们一直没找到它。」 「在不久的未来，世界之门打开，我与寂静光芒一同进入这里，得知了它的下落。」 「它原本就会解放，现在我们既然来到这个时刻，就让这个过程加快一点吧。」 说完，恶鬼修士走到石台的边缘，用手在虚空中轻点。 随着它的触碰，虚空中显现出无数鬼咒符文。 「灭。」恶鬼修士喝道。 他抬起拳头，朝虚空狠狠一砸。 轰！ 霎时间，所有鬼咒符文全部碎裂。 那些散发出荧荧暗光的恶鬼灵体，渐渐变得黯淡、破碎。 「终于……还是没能……」 灵体们发出不甘的嘆息，纷纷消失在虚无的黑暗中。 整个地下世界恢復了寂静。 没一会儿，大地深处传来一阵阵幽幽歌声。 白焰骷髅走上前，说道：「第二道封印，由我来破。」 恶鬼修士退回去。 白焰骷髅一跃而起，飞临半空。 「来了！」它喝道。 下一秒，虚空中忽然生出许多黑暗花朵。 这些花朵从地下深处飞临而至，很快将石台围了个密不透风。 花朵中传来浅唱轻吟之声。 随着花朵的绽放，一个个魅惑众生的绝世美人飞出来，身形如梦似幻。 天魔！ 是天魔！ 顾青山心中一跳。 白焰骷髅狞笑道：「你们这些过去六道的恶鬼众，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在身了，还是自行散去为妙，何必来我这里找死。」 第265页 那些绝代佳人望着白焰骷髅，满面哀愁，齐声唱道：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她们化作无穷黑暗之气，如缭乱的鬼影一般布满整片虚空，沖向白焰骷髅。 「找死！」白焰骷髅化作数十丈的白火，将所有黑气笼罩其中。 须臾。 所有黑气散尽。 虚空之中的那些花朵随之枯萎凋谢，纷纷扬扬朝下方的黑暗虚空落去。 白焰暗淡了几分，重新化形为白焰骷髅。 「真不好对付。」 它落下来，语气中透着一股虚弱之意。 「封印已开，但这里还有个外人。」恶鬼修士道。 白焰骷髅望向赵九轩，念道：「归于寂静，你的罪便彻底消除。」 「冷大哥，救——」 赵九轩感受到死亡的迫近，只来得及唤了一声，整个人顿时化作尘埃，消散一空。 魔龙的眼眸勐然睁开。 他怔怔的看着那飘散的尘埃，双目忽然变得赤红。 「我只是来取剑，你们却杀了我兄弟。」 他咬牙切齿道。 长剑上传来低鸣声：「不，你错了，从今天开始，你已经不再是凡俗众生，不应再有这种感情。」 「记住，你是被我选中的人。」 「你是末日神兵的主人，现在就应知晓一切。」 轰！ 魔龙身上勐然爆发出数不尽的光芒，将他和长剑彻底笼罩。 「唔唔唔唔唔！」 魔龙不甘的狂叫道，但终究无法反抗这光芒的力量，很快陷入沉寂。 恶鬼修士与白焰骷髅静静看着这一幕。 「过去了太久远的时间，末日神兵终于将重回序列。」白焰骷髅道。 恶鬼修士道：「有你在暗中相助，我对付那六道的持有者已有了胜算，现在又得到了末日神兵，恐怕我们可以一举扑杀那人类女子，还可以趁机去完成那件事。」 白焰骷髅道：「对，那些可笑的众生躲入这处世界之门，陷入沉睡之中，现在正好连甦醒的机会也不用给他们。」 恶鬼修士贊同道：「无论是等待者，还是六道的假死之徒，这次总算可以一次性全部毁灭了！」 说话间，魔龙身上的光焰全部消失。 他站在那里，闭着双眼，似乎陷入了某种状态之中。 恶鬼修士忽然神情一动，说道：「秘密末日的那颗眼球即将降临在这个世界。」 「我们走！」白焰骷髅道。 它化作一道白光，裹住魔龙和那柄剑，朝着高空直冲而去。 恶鬼修士冲着顾青山点点头道：「这里没有任何用处了——时间点已经快要来临，世界之门即将打开，我们也快些去。」 「是。」顾青山低头应道。 两人身形一振，化作两道残影沖天而起。 整个地下世界恢復了死寂。 黑暗。 无声。 再也没有任何灵体忽隐忽现。 在地渊的深处，那群花飘零之地。 一朵朵黑暗之花融入虚空，彻底死亡。 忽然。 冷冽的光在黑暗中一晃而过。 ——这是某种眼瞳中散发出的幽幽之光。 猫眼。 只见一只橘猫在荒地之中来回寻找。 它背上背着一柄剑。 剑中传来洛冰璃的声音：「别急，公子好像跟她们传音了的，但凡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救。」 橘猫焦急道：「可是公子也说了，这些天魔被封印的力量束缚，只能与那末日死拼，恐怕很难有活下来的。」 橘猫身形灵巧，在地底的一块块岩石间来回奔跑、跳跃。 可惜它神念之中，那些黑色花朵已经彻底毁灭。 所有花朵都泯灭了。 连一丝枝叶都没留下来。 橘猫有些沮丧。 洛冰璃也嘆了口气，说道：「看来只能用他说的第二个法子了。」 橘猫点点头，取出一串铃铛。 天魔铃。 她用双爪捧着铃铛，轻轻摇晃起来。 第六百零六章 全面毁灭 一处偏殿之中。 顾青山、魔龙、白焰骷髅和恶鬼修士悄然出现。 魔龙闭着双眼，依然处于浑浑噩噩之中。 他手中的长剑发出鸣叫： 「大约还有多久，世界之门才会打开？」 恶鬼修士与白焰骷髅对望一眼，说道：「快了，巨大眼球即将经过这个世界，它会发现这里，然后降临于此。」 白焰骷髅道：「我们并不知道详情，不过它出现之后，应该很快世界之门就会打开。」 长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现在就引它过来。」 恶鬼修士连忙道：「不行，这段歷史是不能动的，一动就会出大问题——因为它蕴含了时间之中最具独占性的一种能力。」 「是什么？」长剑问。 恶鬼修士吐出两个字： 「篡改。」 长剑一阵沉默。 「篡改……」白焰骷髅沉吟道，「这似乎是时间法则之中最霸道的一种力量，如果我们非要去改变什么，它会直接把我们从这个歷史中踢出去，以保证篡改的延续性。」 第266页 「到底是谁发动了这种力量？」长剑问。 白焰骷髅咬牙切齿道：「那个人叫顾青山，他身上有通行之匙的碎片，所以才造成了这个局面。」 恶鬼修士也道：「我们本想在时光长河中杀了他，但时光一族却帮助他重创了我们。」 「既然如此……」 长剑的声音低下去，最终归于寂静。 魔龙却醒了。 他睁开双眼，露出漠视一切的神情，开口道： 「我的这一代主人暂时还怀着一些无聊的情感，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我先控制他的身躯，来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他举起长剑，念道：「末日相位结界，召唤！」 一道无形的波动从长剑上散发出去。 霎时间，一个充斥着无穷毁灭的世界出现，降临在众人脚下，朝四周铺散开来。 这个世界之中，除了废墟之外，只剩下沖天的烈焰。 世界不断展开，显现出一片末日景象。 大地干枯。 天空灰暗。 世界了无生机。 白焰骷髅伸出手，朝虚空摸去。 虚空散发出阵阵涟漪，朝两边推开，显露出世界之外的景象。 ——外面依然是恶鬼世界的那个偏殿。 魔龙道：「既然不能影响正常的歷史，那么我就开闢一个末日世界，等会儿一旦发现六道的携带者，直接把那个携带者抓进来，在这里杀死。」 恶鬼修士道：「估计那个人有些厉害，我们得全力出手。」 魔龙冷冷一笑，举起剑指向天空喝道：「以我神兵之力，唿唤九种末日序列！」 长剑顿时发出一道尖锐的啸音。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只见一道道黑暗的虚影出现在虚空之中。 一共九道黑影。 ——完全看不清它们的轮廓，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 这些黑影出现之后，就不动了。 魔龙又道：「昔日击碎六道轮迴的九种末日已经准备就绪，一旦世界之门打开，它们就会依凭我的力量，寻觅到此处，直接降临。」 顾青山站在原地默默听着，一颗心深深沉入谷底。 此刻，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这柄末日兵器不但创造了一个末日世界，还能召唤世界之门外的九种末日。 那是曾击碎六道轮迴的九种末日！ 也就是说，世界之门一旦打开—— 恶鬼修士看着那些黑影，说道：「现在只等世界之门打开，六道的持有者出现，到那时——」 白焰骷髅握紧骨爪道：「——就算六道完好之时，都无法抵御那九种高级序列末日，何况如今只剩下一名携带者。」 魔龙道：「然后再去杀光那些沉眠的等待者与六道假死众生，这处世界之门就彻底毁灭干净了。」 他慢慢踱着步子，朝世界之外走去。 「你去哪里？」恶鬼修士问。 「我去看看这个文明的情况，你们不用管我，做好自己的事便可以。」魔龙道。 「对了，我已经给了你们权限，你们随时可以带其他末日进出我所创造的相位世界。」 「——这处世界之门的全面毁灭就要开始了。」 魔龙说完，身周出现阵阵涟漪，消失在世界之中。 ——他回恶鬼世界去了。 末日相位世界之中，剩下了白焰骷髅、恶鬼修士与顾青山。 「我刚才杀那些六道众生，消耗了太多力量，暂时在这里休息。」 白焰骷髅道。 说完，它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去，重新化作一团白色光焰，静静不动。 恶鬼修士望向顾青山，说：「你也留在这里吧。」 顾青山立刻道：「时间点快要来临，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再出去看看。」 不行，这里的事要赶紧通知师尊！ 没有谁能对抗这些末日。 整个世界之门内都没有力量能对抗它们！ 要赶紧让师尊逃离这里—— 恶鬼修士笑起来，说道：「不朽的夺灵之末，你多虑了，我们有末日神兵，它将带来当年毁灭六道的末日，再加上早已进入这里的几十种末日，还有寂静光芒与我在此，没有人能与我们对抗。」 「没错，这一处世界之门全面毁灭之后，我们的序列都会有所提升。」 白焰之中传来那骷髅的声音。 顾青山话锋一转，说道：「那六道的携带者确实无法力敌我们，但就怕那个携带者有办法逃走。」 「——也是，你说的这个因素倒是要考虑进来，」恶鬼修士有些意外，沉吟道：「你比我想得都更为周全……难怪能成为特殊序列。」 顾青山闭上嘴，静静等待它后面的话。 恶鬼修士大步朝前走去，头也不回的朝顾青山招手道：「这样，我去召唤那些夺舍的末日在整个世界布下天罗地网，预防有人逃脱，至于你——你再出去看看四周的情况，假如想到什么问题，立刻跟我说。」 「是！」顾青山应道。 他跟着对方一起朝前走去。 无形的波纹涟漪出现在两人身周。 他们脱离了这个末日世界，再次出现在偏殿之中。 恶鬼修士一闪便不见了。 顾青山则在原地又站了会儿。 第267页 他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想到任何策略。 世界之门必然会打开。 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歷史事件。 一旦世界之门打开，末日蜂拥而入，一切彻底毁灭。 就算是巨大尸体，在寂静光芒末日的本体面前，也只能小心的躲藏。 更不要说后面还紧跟着时间的终结之末。 刚才，时间的终结之末只是随意出手，就灭掉了无数恶鬼灵体。 它比寂静光芒末日更强！ 还有九种击碎六道的末日要来。 「幕，你有办法没有？」顾青山默默问道。 「不行，」幕嘆息道，「即便我发动冰封之尸的所有力量，也只能对付时间的终结之末，无暇顾及寂静光芒末日，更别说那柄末日之剑，而且……」 「而且什么？」顾青山问。 「而且我如果出手对付时间末日，那就没机会去关上世界之门了。」幕道。 顾青山木然道：「就算你关上世界之门，这里有如此之多的末日，它们依然能毁灭整个虚空。」 「对。」幕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气。 顾青山陷入沉默。 在如此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一切策略都是徒劳的。 他绞尽脑汁，又想了一会儿。 依然没有办法。 ——但是不管怎样，师尊不可以死在这里！ 顾青山艰难的举步前行，一步一步挪到偏殿门口，抬手推开门，走出去。 鬼庙。 到处都是一片忙碌景象。 这时巨大眼球还未降临，恶鬼修士们正做着各种掩盖世界的准备。 顾青山面无表情的在街道上走着。 他调动神念，从储物袋中勾出一枚空白玉简，将所有情报写进去。 紧接着，他又把整个储物袋所有东西都放在角落，只把这一枚玉简摆在正中央。 这样的话，师尊只要来取，一下子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真希望师尊能快一点拿走这枚玉简！ 只要她活着。 只要她能活下去…… 顾青山心中忽然一阵恍惚。 整个世界之门都要彻底毁灭了，师尊就算逃过此劫，又能活多久？ 顾青山扶了扶脸上的恶鬼面具，失魂落魄的走在道路上。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大殿前。 ——这里是整个鬼庙的中枢，待会儿一切都将从这里开始，师尊应该会注意到这里。 顾青山找了个地方，默默站着。 「你怎么来了？」 一道声音出现在背后。 魔龙。 此刻的他，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了，而是那柄末日之剑。 「受时间之末的命令，我来观察文明，查看计划是否有漏洞。」 顾青山回应道。 第六百零七章 死战的觉悟 魔龙听他这样说，便收回目光，开始观察那些恶鬼与天使，等待着巨大眼球降临的那一刻。 顾青山也收回目光。 「那柄剑不在魔龙身边。」他暗暗与幕说道。 幕接话道：「剑就在魔龙的头顶，它放出无穷力量一边保护魔龙，一边控制着他，同时它还让任何人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这么厉害？」顾青山问。 幕嘆了口气，充满挫败之意的说：「这柄末日兵器实在是厉害，我无法想像究竟有什么能对抗它。」 「难道它没什么弱点？」顾青山问。 幕可是无穷源力之主，歷经无数岁月，通晓各种力量，见证了数不清文明的崛起与消亡，他的见识是整个虚空乱流之中最深广的。 幕想了想，说道：「它必须有一个主人——看来身怀器物亲和之力的魔龙，正是它所选的新主人，只不过它与魔龙还未彻底磨合成功——就算如此，我也想不到有什么能对付它。」 「你呢？你能对付它吗？」顾青山问。 「我……也不行。」幕沉沉的说。 顾青山心中绝望更深一分。 他深吸口气，定定神。 不能乱。 这个时候，一定要镇定。 究竟还有什么办法？ 「……我们换个方法，假如我故意引动末日们去触碰『篡改』之力，它们会被踢出这个时间流，不是吗？」顾青山再次问道。 幕的声音更是低落—— 他哑着嗓子道：「不行的，时之末日是玩弄时间的好手，它会把所有末日重新找出来，全部送到世界之门打开的那一刻——那个时刻已经不存在篡改歷史的危险，它们依然可以毁灭一切。」 顾青山一时默然无话。 时间。 时间正一分一秒流逝。 顾青山始终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 以他的智慧和机敏，竟然再也找不到新的应对办法。 实在是—— 末日太强大了，完全不是他可以力敌的。 正在这时，大殿内走出来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苍无彰」。 ——「苍无彰」正是这个时刻的顾青山。 顾青山站在原地没动。 他带着恶鬼面具，又彻底夺舍了另一个恶鬼修士，所以并不惧怕被发现。 自己从大殿之中出来，所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顾青山回忆当时情景。 是的，自己刚得到那柄定界神剑的碎片，走出大殿等着琳。 第268页 既然已经到了此刻，那么再过几分钟，巨大眼球就会来了。 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 顾青山看着大殿外的「苍无彰」。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过去那个时刻的自己，任凭一颗心不断坠入黑暗。 时间越来越紧迫。 可是根本没有办法。 ——冰封之尸都无法战胜的对象，自己就算有万千策略，又能如何？ 忽然，神念之中，储物袋里的那枚玉简不见了。 师尊来了！ 顾青山精神一振，朝四周望去。 只见处处都是恶鬼修士，还有那些天使。 在这紧要关头，众多高手齐齐聚集在大殿之外，等候女帝蕾妮朵尔的吩咐。 魔龙倒是离自己远了些，正看着大殿外的「苍无彰」若有所思。 顾青山心中一紧。 到底哪一个恶鬼修士是师尊？ ——看完玉简快逃啊！ 这里集中了那么多的末日，师尊万万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顾青山在心中暗暗祈祷。 一息。 两息。 储物袋之中突然多了一物。 ——赫然竟是那枚玉简！ 师尊又把它还回来了。 顾青山赶紧把神念缠绕在玉简上。 玉简上，谢道灵的声音顿时徐徐传来： 「青山，为师没想到形势已经恶化到了这个程度，你快找机会逃走吧。」 顾青山一怔。 明明是我劝你逃，你怎么反过来劝我逃？ 只听谢道灵继续说道：「为师尚有一些魂魄碎片落在六道轮迴之中，在六道彻底修復之前，是无法捨弃它离开的。」 无法离开？ 师尊无法离开？ 那她只会死在世界之门里。 顾青山心中的寒意越来越深重。 玉简中，谢道灵的声音继续响起： 「既然走不了，为师将留下来，拼最后一次。」 「一切都将彻底毁灭——等会儿世界之门打开，我会全力出手，吸引所有末日注意。」 「青山，你应当趁着我出手之际，一举冲出世界之门，远走高飞。」 「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比起留在世界之门里，还是多了一线生机。」 「青山吾徒，不要说反驳的话，也别像个孩子那样哭泣，为师心意已决。」 「——记住，你要替秀秀她们好好活下去。」 「也许有一天……」 「你能替我们报仇。」 谢道灵声音消失。 再无任何声音响起。 顾青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是的。 依师尊的性子，一旦决定什么，就再无反悔的余地。 何况她真的走不了。 师尊…… 要死在这里了。 顾青山垂下双目，心底无限悲凉。 突然—— 天空中响起无数刺耳的警报声。 恶鬼们大声叫嚷起来： 「什么情况？」 「不知道，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准备迎敌！」 「没事，是我们的斥候！」 忽见一名恶鬼从天空仓皇落下，在半空就被一群天使拦住。 「直接进殿！」 蕾妮朵尔的声音响彻天空。 那恶鬼摇摇欲坠，被搀扶着落在大殿前的台阶上。 只见那恶鬼浑身血水不住的流淌下去，口中无意识的念叨着： 「它快来了！它快来了！」 大殿的门朝两边打开，一股巨大的吸力裹着恶鬼，直接把它抓了进去。 嘭！ 门再次合上。 过了数息，门再次打开。 琳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面若冰霜，厉声命令道：「所有六翼以上天使，立刻着甲，准备随我战斗！」 整个鬼庙都忙碌起来。 天使们开始在大殿前的广场上集合。 顾青山木然看着一切。 终于，时间还是走到了这一刻。 巨大眼球降临在恶鬼世界。 琳被蕾妮朵尔安排去与巨大眼球战斗，以拖延时间。 她在出战之后，被自己传送离开，得以倖免。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末日神兵与两大末日定下了全面毁灭的计划。 等到九大末日降临，整个虚空乱流不会再有任何生灵存活。 难道自己真要按照师尊的命令，趁着她死战之际，逃出世界之门外，等以后再为所有人报仇？ 四周一切纷乱嘈杂，人声鼎沸。 顾青山默默站在原地。 从来。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痛苦与无力在他心中不断交替。 哪怕是在前世，就算到了最后，与所有修行者同归，也未感受到今日这种绝望。 那个时候，唯有壮烈。 难道现在自己却要一走了之？ 顾青山双目一闪。 在大殿之外，「苍无彰」已经转身走进大殿。 他将去用一剑杀掉三位鬼主—— 也就是三个末日。 这是成功的一小步。 是的。 明明自己还未战败，为什么就想着逃走？ 明明—— 一切刚刚来临，师尊还未战死。 第269页 既然还没到最后一刻，又凭什么要认输？ 顾青山缓缓攥紧拳头。 赤鹄歷经无数岁月，才刚刚转生为安娜。 苏雪儿还在未来等着自己。 张英豪、叶飞离、巴利、小喵他们，都在等自己！ 难道我要捨弃他们，独自逃走？ ——还有尘封世界的那位存在，一直在传授自己祭舞。 巨大尸体一直在帮自己。 难道自己要让它被末日吞噬，死在青铜柱上？ 还有馥祀女士。 一直以来，真的很承蒙她的关照。 甚至是那位等待者，那位只见过一面的万龙之祖。 它把龙族真正的力量传承给了自己。 所有这些人—— 所有这些与末日战斗的人。 难道自己要捨弃他们？ 顾青山垂着头，心中顿了一息。 ……不。 不能走。 就算要死在这里，就算要战斗到最后一刻，自己也绝不能走！ 顾青山浑身气势一变。 所有埋藏在心中的绝望灰飞烟灭，死亡于此的意志取而代之。 这一刻，他放下了一切。 必死的觉悟让他恢復了平静，心中诸多念头顿时散去，末日带来的一切负面影响再也无法左右他的心志。 冷静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他开始飞速思考。 「既然已经不考虑生死的问题，让我想想……该怎么去做……」 顾青山在心中默默想着。 少顷。 大殿内突然传来暴怒的喝声。 看来另一个自己已经得手，杀掉了三位鬼主。 大殿外。 顾青山嘆了口气。 「……还是不行，末日实在太强，这可不是跟灵魂尖啸者战斗那次一样。」 灵魂尖啸者那次只是混乱与秩序之战，跟眼前局面完全不同。 顾青山情不自禁的回忆起过去。 等等—— 忽然一道灵光在顾青山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这点灵光就像破除一切黑暗与绝望的曙光。 顾青山勐的抓住了这个念头，没有任它平白无故的消逝。 等等…… 等等！ ——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第六百零八章 醒 让时间稍稍倒退。 黑暗的地底深处，忽然响起了阵阵清脆的声响。 只见一只橘猫背着长剑，双爪捧着一串铃铛，不停的摇晃着。 那些响声便是从铃铛中传来的。 橘猫摇了一会儿铃铛，不确定的问：「冰璃，你说那个天魔女会不会来？」 它背上的剑中传来一道声音：「话说——顾青山跟那女魔有多久没见面了？」 恩？有多久？ 山女细细想了一回，说道：「上一次他们见面，公子还是神照境。」 洛冰璃冷哼道：「啧啧，他跟人家隔了十五个境界都没见过面，再怎么熟悉也生分了吧。」 山女一边摇着铃铛，一边迟疑道：「这可不一定，我倒觉得那女魔对公子好像不一般。」 洛冰璃来了兴趣，问道：「哦？你是说那个事儿？」 「对，是那个事儿——虽然我觉得她穿的太暴露，配不上公子。」山女道。 「那天魔可有名讳？」洛冰璃问。 「好像是叫离暗，离火的离，黑暗的暗。」山女道。 「干什么的？」 「天魔女帝。」 「……又一个女帝，难道跟蕾妮朵尔一样，是个温室花朵？」洛冰璃不屑道。 「不，她是吃人魂魄的魔王。」山女道。 洛冰璃语气一肃，说道：「这倒是又多了一丝希望，这次局面如此艰险，估计很难趟过去了，不行，等会儿我们如论如何都得把那女魔留下来！」 「这样说来，天魔好像本就是恶鬼道的众生。」山女道。 洛冰璃道：「恩，那末日神兵的第二重封印就是——」 她的声音忽然一顿。 「来了。」山女低声道。 「恩，我也感觉到了。」洛冰璃回应道。 只见黑暗的虚空之中，一道柔和的霞光乍闪即逝。 虚空传来幽幽的女子歌声。 只听众多女子齐声唱道：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其声幽幽，其情郁郁，余音杳杳不散。 歌声唱了一小段儿，十二束半透明的粉色花朵出现在虚空中。 花朵绽放开来，化作十二名魅惑动人的天魔女。 这些天魔女轻声歌唱，姿态优雅的从天而落。 她们刚一落地，便四散开来，屈身道： 「恭迎天魔帝君。」 只见虚空中显现出绚丽的霞光。 一名黑衣少女从霞光之中飞出来，落在所有天魔女的中央。 明眸皓齿。肌肤胜雪。 绝代。 倾城。 与其他天魔女不同，这少女虽则容颜美丽，但毫无魅惑之色，身上反倒散发出淡淡的威严气息。 在她背后，散发出一道道黑影。 这些黑影尖叫着，哀嚎着，似乎饱受着痛苦折磨。 黑影们凌空乱舞，竭尽全力想要从她背后逃离。 但是无论黑影们如何逃窜，终究被无形的力量拉回黑衣少女背后。 第270页 黑衣少女走到橘猫前，微微屈膝一礼。 「顾青山？」她问。 橘猫摇摇头。 黑衣少女想了想，露出欣喜笑意，又问：「你杀了他？」 橘猫再次摇摇头。 黑衣少女顿时收了脸上笑意，松口气道：「……这么说，你是他的宠物猫？」 橘猫一听就不乐意了。 宠物？ 你才是宠物！ 她身形一转，化作一名冷艷的青衣仕女。 「我家公子让我在此等你。」山女道。 她背上那柄剑飞起来，也化形成一名人类女修。 ——洛冰璃。 「对，事情紧急，所以是我们前来见你。」洛冰璃道。 黑衣少女细细看两女容颜身段，目光最终落在山女手上的那串天魔铃铛上。 她的脸色慢慢沉下去，不悦道：「一别经年，他如今却不亲自来见我，又把我给他的信物随意给你们，看来心中早就没了我这个人。」 她轻挥长袖。 那天魔铃顿时飞回来，落在她手中。 「告辞！」 少女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山女一看就急了。 ——万一这少女走了，公子岂不是又少了一分助力？ 她立刻喝道：「慢！我们只是顾青山佩剑的剑灵，他让我们在此等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他那种骗子还会有什么苦衷？」少女轻哼一声，脚步略慢了些，却没停下。 只见她轻轻舞动长袖，飞临半空，头也不回的道：「下次让他亲自来找我，否则我可不再见他了。」 洛冰璃一看对方这架势，明显是马上要走—— 这还了得！ 她大声道：「慢！我家公子可想你了！」 黑衣少女顿时僵在半空中。 她面前出现了一抹霞光，又有一片满是桃花的世界显现在霞光之中。 但少女却没进去。 「你说——他想我了？」少女转身问道。 山女看洛冰璃一眼。 「这种话岂是能随便说的？往后你让公子怎么办？」山女暗暗嗔怪道。 「还往后，哪有什么往后，眼下顾青山都快没命了，我们得先把她留下来帮忙，然后再说其他事。」洛冰璃也悄悄传音道。 说完，她从背后摸出一根石条，抛过去道：「看，公子每次一想你，就在上面刻你的名字。」 山女吃了一惊，瞪着眼望向洛冰璃。 「我刚刻的。」洛冰璃传音道。 黑衣少女接了石条一看，只见上面果然刻满了「离暗」两字。 「字是好字，不过……这好像都是刚刻的字……」 少女狐疑道。 洛冰璃脸色不变，肃然道：「这是今天他想你的时候刻的，叫我拿给你看。」 黑衣少女这才露出淡淡笑意，不屑道：「真是幼稚。」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把那石条收了起来。 山女看着那少女收起石条，心中一阵郁郁，但想来想去终究是公子的性命重要，便慢慢释怀了。 她本身便具备慧命神通，这下心里一想通，说的话也不同了： 「对，我家公子很想你，因为看到此处跟你大有渊源，所以命我俩唤你前来，希望你受此机缘。」 「此处跟我大有渊源？」 黑衣少女一怔，不禁朝四周望去。 地底漆黑。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荒凉而无声，神念放出去未见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 ——不过顾青山做事一向自有深意，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自己。 少女暗想着，双手合在一起，捏了个印。 一道道霞光从她手中飞出来，照亮了四周。 「陛下！」 「快看啊。」 「您看，这里是——」 那些天魔女惊唿起来。 黑衣少女的神情也变得分外严肃。 山女和洛冰璃就着光，跟着四下张望一番。 可是到处都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天知道这些天魔女在发什么疯。 黑衣少女这时对她们态度又不一样。 她冲着两女道：「很好，这等机缘……顾青山果然还是念着我的。」 洛冰璃莫名其妙道：「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黑衣少女温和道：「只有天魔才可以看见这里的一些隐秘。」 「你看到了什么？」山女问。 黑衣少女一笑，指着四周的虚无黑暗道：「你们眼中的荒芜之地，却是我眼中的万欲琉璃天魔圣主传承之地。」 …… 另一边。 顾青山站在大殿前，飞速的跟虚空沟通： 「黑海女士，你可在？」 黑海女士的声音响起：「我在，你有何吩咐？」 「我记得在这个时间点上，鸦已经在1673个世界传播了秩序的种子，秩序的力量不断壮大，所以你才会让幕去救那两个特殊的秩序模板所有者。」顾青山道。 「是的，顾青山阁下，秩序正飞速发展，不断壮大。」黑海女士道。 「我想起来一件事，那是在秩序与混乱决战之时，我所收集的情报中，分别出现了混乱等待者与秩序等待者在沉睡之前，设下的两个唤醒机制。」 顾青山吐出两个名词：「那是末日终结的报晓者，沉眠时代的夜之歌。」 第271页 「混乱毁灭所有众生之后，末日也随之终结，在那个时刻，将有一位报晓者来唤醒混乱阵营的等待者们——它们将重获新生，赢取它们的胜利。」 他的语气加重，继续道： 「同样的，在末日肆虐之际，将有一位夜之歌者唿唤那些沉睡的等待者，希望它们赐下力量，帮助和引导众生战胜末日。」 黑海女士道：「正是，想要唤醒所有混乱阵营的等待者，需要末日终结的报晓者；想要唤醒所有秩序阵营的等待者，需要沉眠时代的夜之歌。」 「在歷史上，沉眠时代的夜之歌一直没有出现，请告诉我，如何才可以找到他。」顾青山道。 黑海女士道：「阁下，秩序阵营与混乱阵营不同，并没有特指的固定人选担任『沉眠时代的夜之歌』，只要秩序的纪元强大到一定程度，便可由具备突出贡献之人来唤醒等待者们。」 顾青山道：「现在秩序的纪元够不够强大？」 「还差的远。」黑海女士道。 顾青山想了想，道：「女士，你不要再挑人了，我建议你在所有众生之中释放秩序，让人人都可以加载秩序，这样会不会快一些？」 「确实可以快很多，但若让那些生性混乱之人加载秩序，那有违本秩序的意愿。」黑海女士为难道。 顾青山诚恳道：「事有轻重缓急，先救下所有世界，阻止毁灭，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女士，您觉得呢？」 黑海女士问道：「可是那些加载秩序的混乱者，以后怎么办？」 顾青山一哂，说道：「这样，我们先搞定眼前的事，把等待者统统唤醒，然后你可以设立一次试炼，把那些坏蛋丢进试炼去，全杀死。」 黑海女士陷入沉默。 须臾。 她开口道：「我贊同您的决定。」 第六百零九章 相见欢 顾青山顿时有些振奋。 既然黑海女士答应下来，那么秩序将会急速发展壮大，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女士，当世界之门打开之时，你能获得唤醒等待者们的力量吗？」顾青山问。 黑海女士说：「就目前的速度来看，是来不及的，恐怕要等到世界之门打开之后，再过一个时辰。」 再过一个时辰？ 那根本来不及啊！ 顾青山道：「女士，请帮我联繫鸦，我要跟他通话。」 「请等待，马上联络。」 下一刻，顾青山耳边传来了一道颇为不爽的声音： 「哟，顾爷，我的爷，您想起我了？」 ——这是鸦。 自从他去传遍秩序之后，顾青山和幕忙于应付各种事情，把他给忘了。 他现在当然有理由愤愤不平。 顾青山调整了一下语气，惊声道：「鸦，你可是我们之中最核心的一位，正在做着拯救亿万世界的事情，我怎么敢打扰你？」 这时幕也接通了鸦，附和道：「对，我们只能做些旁枝末节的事，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就是你了，鸦，我们可不敢轻易去打扰你的工作。」 那边安静了数息。 突然，一阵狂笑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拯救世界这种事对我来说只是小儿科，你们见过的场面太少了，这么侷促可不好。」 顾青山面无表情，口中说道：「没办法啊，鸦，现在到了危机关头，你必须再次加快速度，全力飞行，让更多的世界获得秩序。」 他悄悄跟黑海女士传音：「给他一个任务，标记成『救世主的至尊狂拽酷炫之无敌任务』，让他把传播秩序的速度提升到最高。」 「好。」黑海女士道。 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鸦正在天空飞行，一边听着顾青山的通讯，一边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任务。 「紧急状态开启。」 「救世主的至尊狂拽酷炫之无敌任务现在已经激活！」 鸦怔了怔。 耳边再次传来顾青山的声音：「鸦，现在无尽虚空的命运都在你身上，世界之门就要打开了，你必须尽快传遍秩序，这样我们才有力量去唤醒那些最强、最古老的战士。」 鸦大叫一声：「明白了！这种小事交给本大爷就可以了！」 他身形一振，化作一只飞鸟。 「唒！」 飞鸟长鸣一声，全力扇动翅膀，霎时间便消失不见。 另一边。 恶鬼世界。 「顾青山阁下，鸦的速度提升了三成，应该是正在拼尽全力穿梭飞行。」黑海女士道。 「来得及吗？」顾青山问。 「秩序的壮大速度会再次提升，经过我的计算，当世界之门打开十分钟左右，我就可以获得足够的力量。」黑海女士道。 「十分钟？看来这十分钟我们要自己想办法。」顾青山道。 幕忽然插话道：「世界之门打开后，末日神兵就将唤来当年摧毁六道轮迴的九种末日，到时候就算唤醒了那些等待者，也无法对付这九种末日。」 顾青山道：「我知道，但眼下是毫无办法的绝望之局，假如我们多一分力量，就多了一丝可能性。」 忽然—— 鬼庙上空，一道恢弘的声音响彻整个世界： 「蚂蚁藏在洞里，就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第272页 「这正是低等生命的可笑之处，也是它们那尘埃一般的生命所独有的悲哀。」 天空深处，一道庞然的影子骤然出现。 巨大眼球！ ——整个世界为之恐慌。 时之末日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全体注意，要开始了。」 顾青山抬头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影子，眼瞳中所有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末日们正在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接下来，这时的自己将把蕾妮朵尔逼出来，让她去直面巨大眼球。 然后呢？ 魔龙——不，那柄末日神兵将去蛊惑蕾妮朵尔。 蕾妮朵尔将会投靠末日！ 幕突然出声道：「等待者来自世界之门外，他们确实很强，也确实能对付一些末日，但他们所产生的这种变数，无法改变局面。」 顾青山越发沉静，低声道：「对，但是变数越积越多，到最后每一件事都不确定，我们才有机会。」 「除了等待者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变数？」幕问道。 这时，恶鬼修士们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譁然声： 「不！十二翼天使不见了！」 「她消失了。」 「除了她，还有谁能抵挡一下？」 「快啊，来人啊！」 ——琳被传送离去！ 顾青山静静看着这一幕，忽然一道女声在他心中响起： 「公子，她来了。」 另一道女声随之响起：「这里不太方便，她在之前的温泉处等你。」 「知道了。」 顾青山身形隐没在恶鬼修士们之中，悄然朝后退去。 趁着局面的混乱，他很快来到之前那处温泉室。 只见水雾缭绕之中，一名黑衣少女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正望过来。 「离暗，很久不见了。」顾青山招唿道。 「是啊，很久不见，也一直没听说有哪家妖魔鬼怪去应你的天劫。」离暗问道。 「我在过去的时代渡劫修行，那些老朋友自然找不到我。」顾青山笑道。 「原来如此，」离暗垂目道：「你这次唤我前来，除了想我之外，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哈？」顾青山疑惑道。 离暗见他神情，不由也是一怔。 ——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着。 顾青山识海中，山女忍不住要出声，却被洛冰璃一把拦住。 「别去，去了我们两个要挨骂，而且事情会变得一团糟。」洛冰璃道。 山女道：「可是公子好像很困惑，我们难道不告诉——」 「嘘，看下去，万一没事儿，你我就躲过一劫。」洛冰璃道。 山女坚持道：「但是——」 洛冰璃打断她，提高声音道：「难道你想让顾青山觉得你和我是搬弄口舌的妇人？」 山女顿时闭上嘴。 却见顾青山目光闪动，心中念头转个不停。 ——也对。 ——话说回来，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因为天魔封印出现，自己想起了离暗。 就是不知道她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这下顾青山脑子转过弯儿来，态度就自然多了。 他微笑道：「你说的没错，我见那处封印有天魔存在，所以立刻想起了你——我觉得这里可能对你有些用。」 离暗本已开始怀疑，却见顾青山说出这番话来，再一想自己刚才的收穫，脸上也露出微笑。 她屈身一礼道：「多谢你了，这里乃是我们天魔一族苦寻无数年的圣地。」 「这就好——对了，我这里有一个忙，不知道你能不能帮。」顾青山道。 「什么忙？」离暗问。 「来不及细说——主要是有一柄末日神兵，它控制了它的主人，我猜你们天魔最擅长灵魂之术，又有专门困那神兵的封印之术，应该有办法让那人恢復清醒。」顾青山道。 离暗站着不动，淡淡道：「我已用时光回影之术看过那处石台，那里发生的事我也都已清楚，不过我要说，顾青山，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就让整个虚空乱流彻底毁灭算了。」 顾青山神情一动，苦笑道：「我也是众生中的一员，我不想死。」 ——离暗的态度有些奇怪。 天魔本是恶鬼道众生，昔日作为六道轮迴的一界生灵，曾被末日毁灭过。 末日迫在眉睫，为何离暗却如此冷漠？ 只见少女一笑，轻声道：「顾青山，我早前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死了，我可以帮你转生至天魔界，以后跟着我，我绝不会亏待你。」 顾青山道：「末日将毁灭所有世界，自然也不会漏过天魔界。」 少女吃吃笑道：「天魔可转化为无形无质之躯，有一定机会逃出世界之门，又何必在此抵挡末日？」 顾青山心中又认真了一分，沉声道：「你我联手阻止那末日神兵，然后整个虚空乱流无数众生都会活下来，他们都将成为天魔的食物，这不是更好？」 离暗看着他，一时没开口说话。 顾青山却看着她，面露诚恳之色道：「离暗，告诉我实话，为什么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对付末日？」 离暗沉吟片刻，忽然取出一根石条放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望去，只见那石条上刻满了离暗的名字。 第273页 ——这是什么？ 他开口问道：「这是什——」 眼见大事不妙，洛冰璃和山女再也绷不住，在他识海之中齐声喝道：「这是你送给她的！」 「别说错话！」洛冰璃加了一句。 顾青山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接着说下去：「——么时候到你手中的？」 离暗轻抚着石条，说道：「你的剑灵给我的，难道你不知道？」 顾青山识海中，两女一起用手捂住了脸。 「完了。」山女沮丧道。 顾青山自然看到两女反应。 他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说道：「我只是让她们给你看，怎么就给你了？」 离暗却撇开话头，问道：「你多久会刻一次我的名字？」 顾青山懵了。 洛冰璃咬咬牙，传音道：「顾青山，你说每天。」 顾青山立刻道：「每天。」 ——这到底在搞什么？ 有隐情？ 难道是天魔们的一种特殊力量？还是某种盟约？又或是仪式？ ——总之，不管怎样，山女和洛冰璃绝不会害自己。 这一点没有问题。 那就按照洛冰璃的话说下去！ 顾青山望向离暗。 「每天？」离暗问。 「你说对。」洛冰璃传音。 「对。」顾青山肃然点头道。 离暗看着他。 他也看着离暗。 离暗终于抵不住他的目光，默默偏开头。 只见她那雪白脸庞上，渐渐透出一抹轻粉之色。 「罢了，顾青山……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离暗低声说下去：「假如这次末日失败了，那么六道轮迴就有机会重铸。」 「六道争雄的时代即将来临。」 顾青山奇道：「这不是很好嘛？」 离暗摇摇头，眼眸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说： 「你错了，我们天魔最恨的，便是六道众生。」 第六百一十章 誓约 「恨？有很大的仇？」顾青山试探。 「对。」离暗道。 「可你们天魔原本也是六道众生。」顾青山说。 「我们是哪一道众生？」离暗问。 「恶鬼道众生。」顾青山道。 「现在的恶鬼道世界，还有恶鬼吗？」离暗反问。 顾青山一怔。 离暗继续说道：「以前的隐秘我不清楚，但从我小时候记事起，其他五道众生，经常想要屠灭我们天魔，我也曾亲眼见识过姐妹死在那些人手中。」 顾青山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们且不说六道的事，算我私下请求你帮一个忙，与我一起去唤醒魔龙的神志。」 离暗偏过头去，许久才道：「这也就是看在你的份上，我以我离暗之名，私下帮你。」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厉喝： 「不行！」 只见霞光一闪，莺莺燕燕的天魔们凭空显现。 一名威严的女子从天而落。 顾青山心中一紧，赶紧站起来行礼：「见过原始魔母。」 那女子正是离暗的母亲。 离暗脸上顿时红了，低声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原始魔母冷哼一声，说道：「你要是见的是别人，我也就不担心什么，但顾青山这小子奸猾的紧，我怕你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她也不去看离暗的窘样，走到顾青山面前，冷声道：「任何天魔，不得做对六道有益之事，这是我们天魔族的铁律，不可为你一人而破。」 顾青山忍不住道：「伯母，这跟六道无关，纯粹是拯救虚空乱流里的一切众生。」 原始魔母眉头扬起一股杀机，刚要说话，却忽然顿住。 「我竟看不出你的境界……难道是……」她低唿道。 她盯着顾青山看了又看，然后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长石条上。 ——那石条刻满了离暗的名字。 原始魔母看看石条，再看看自家女儿，又看看顾青山。 顾青山被看得一头雾水。 只听原始魔母口风一转，称赞道： 「好，你对离暗真心不假，更可贵的是你的忠贞——修行到如此高深境界，竟然还能保持童男之身，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男人。」 所有天魔女一起朝顾青山望过来。 饶是顾青山脸皮厚如城墙，此时也有几分不好自处。 「山女，洛冰璃，你们跟离暗说了什么？」 他悄悄问道。 在他识海之中，早已没有两女的身影。 她们重新化作了两柄剑，一动不动，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原始魔母收了身上杀意，嘆道：「顾青山，你可能不知道，假若六道轮迴过了眼前这一劫，立刻就有重铸的可能性，那样的话，六道众生会越来越强，我们天魔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甚至有一天被他们屠杀殆尽。」 顾青山只好暂时不去管两柄剑，开口问道：「既然如此，天魔何不参与六道争雄？这样的话，天魔岂不是也会越来越强？」 原始魔母盯着他，沉声道：「你当我们没想过吗？我们做梦都渴望获得恶鬼道的圣选机会，这样才可以向其他六道众生復仇！」 她又嘆了口气，萧瑟的说：「可惜长久以来，恶鬼道的两柄镇界之器都出了问题，恶鬼世界一直属于万神女帝。」 第274页 「万神女帝……」顾青山念道。 原始魔母听到这个称唿，脸上显出怒意，喝道：「顾青山，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整个恶鬼世界都是万神女帝的手下，他们甚至夺走了恶鬼道的圣选机会，我们天魔完全没有任何机会。」 「——在世界之门内，还没有谁能与万神女帝对抗，我们天魔也不能！」 顾青山道：「马上就有人能对抗蕾妮朵尔了，而且恶鬼道的圣选机会并不属于她的手下。」 「不可能，恶鬼道已经太过虚弱，唯一的圣选机会在三位鬼主手上，这件事虚空中很多人都知道。」原始魔母肯定的道。 「三位鬼主？他们刚才死了。」顾青山道。 原始魔母一怔，伸手捏诀细细感应，随后散了手诀，渐渐陷入沉默。 「……是真的，究竟是谁杀的他们？」原始魔母问。 「我。」顾青山道。 「你？」 「对，准确的说，是这个时刻的我，而你们眼前的我，其实是从未来回归此刻的我。」顾青山道。 天魔们的神情显得有些迷惘。 原始魔母却听懂了，轻轻嘆了口气，低落道：「死的好，可惜……」 离暗走到她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 原始魔母自言自语道：「可惜我本想找机会朝他们復仇，顺便夺一夺那个圣选之位。」 她凄凉的笑起来：「想不到，六道争雄还未开始，恶鬼道就已经彻底完了，我们真的只能做孤魂野鬼，永远也没有机会……」 「不。」顾青山道。 他从怀中取出六道恶面，展示在对方面前。 「恶鬼道还有最后一个圣选之人，我。」 原始魔母不可置信的看着六道恶面，又看看顾青山。 「不……这不可能……恶鬼道当年……不可能还有力量再凝聚一个圣选之位。」她失神的呢喃道。 顾青山心中暗暗估计着外面的情况。 这个时候，老大估计正在劝说蕾妮朵尔。 要抓紧时间了！ 顾青山飞速说道：「伯母，你大可以验证一番，假如我说的是真的，还请你和离暗一起助我，我发誓不会让恶鬼道没落，也不会让你们再受任何欺凌。」 离暗已经等不下去。 她退出去几步，捏了个手印，喝道：「战争之显！」 霎时间，顾青山身上显现出两种光芒。 一种满是深红的血光。 一种满是昏黄的雾气。 离暗道：「他真是恶鬼道的圣选之人！」 原始魔母勉强保持着镇定，问道：「我观你身上还有黄泉之气——为何你有黄泉道的圣选身份？」 「我本是黄泉鬼王，管地狱所有亡者。」顾青山道。 天魔女们说不出话来，都瞪眼睛看着他。 「从未有人身怀两个轮迴道世界的圣选身份，这会给他自己带来很大的困扰和麻烦——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原始魔母无法理解的问道。 顾青山解释道：「伯母放心，我主要还是把重心放在恶鬼道这边，黄泉鬼王只是我的一份小小兼职。」 原始魔母脸色阴晴不定。 离暗心中担忧，插话道：「顾青山，没办法的，我们天魔有祖训，不可——」 「慢！」原始魔母喝道。 她目带炽热之意，盯着顾青山道：「你可敢发誓，今日我们助你一战，日后你将与天魔一族同生共死？」 「何须誓言？我顾某从不辜负战友。」顾青山道。 「不，一定要誓言！恶鬼道再也经不起欺骗——我们天魔的誓约比天道誓约还毒，你可敢与我击掌为誓？」原始魔母问道。 「来。」顾青山面色如常，伸手道。 原始魔母举起手，念道：「今日我天魔一族围绕在恶鬼道最后一位圣选之人的身边，发誓要与他并肩作战，一起承受所有的痛苦，也将一起迎来所有胜景，甚至是去参与六道争雄！」 「你要我带你们参与六道之战？」顾青山问。 「当然，借着你所具备的资格，我们能参与进来。」原始魔母道。 「行，但我也有个条件，将来不管你们如何行事，绝不能对付我师尊。」顾青山道。 「你师尊？」原始魔母疑惑道。 「我师尊乃百花宗谢道灵，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我。」顾青山道。 「看不出你还是个念旧之人——也罢！」 两人击掌。 原始魔母露出笑意，突然喝道：「离暗，速速发下法旨，令所有飘零在外的魔怪全来助我。」 「是。」 离暗取出一方小印。 只见那印章上一面雕着倾城天仙之女，另一面雕着无比丑陋的恶鬼。 原始魔母见顾青山注视那印章，便解释道：「此印章乃过去六道破碎之际，天魔一族的传承之物，你可知其涵义？」 「愿闻其详。」顾青山道。 「恶鬼是被人叫出来的，其实原本是天仙。」原始魔母道。 「我在其他黄泉里见过一些恶鬼……」顾青山沉吟道。 「都是我们的眷属，受了许多苦。」原始魔母摇摇头，没说下去。 顾青山来不及细问，心中算了下时间。 蕾妮朵尔已受魔龙蛊惑，投靠末日。 ——老大应该已经毁掉了七彩长矛。 第275页 两位命运女神死。 接下来，巨大眼球预感世界之门即将打开，仓惶而逃。 死斗之舞就要开始了！ 蕾妮朵尔一死，附身在魔龙身上的末日神兵就会打开世界之门！ ——如果要做什么，就要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 顾青山语速飞快道：「恶鬼界当年封印的那个末日神兵，你们可听闻过？」 「当然，那是我们天魔一族祖先所封印的，我们记得。」原始魔母说道。 「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把这柄末日神兵和它的主人分开。」顾青山道。 「天真！一旦神兵之主与兵器融合，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原始魔母道。 「听我说，神兵的主人并未与它完全融合，事实上他是被迫的——这样有办法吗？」顾青山问。 原始魔母神情一动，问道：「你说神兵之主是被迫的？」 顾青山道：「对，他的意识其实被那神兵控制了——我知道天魔是最擅长神魂之道的存在，所以才找离暗前来。」 原始魔母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一线希望，但仅凭我们天魔是做不到的。」 「而且有些话要说在前头——这件事实在是兇险异常，你很可能会死。」 「还有，其实末日神兵与它的主人分开之后，依然会留下足够的力量保护主人，它也会很快再次回到主人身边。」 「除此之外，假如神兵之主唿唤神兵，那么神兵立刻就会再次出现在他手中，不管你用任何方法隔绝他们。」 「很好！」顾青山握拳道。 他看上去很是振奋。 原始魔母瞧他一眼，奇道：「很好？你是不是被绝望逼疯了才会觉得这个情况很好？」 顾青山摇头道：「不，我听你说，我们有一线希望。」 「是的，几乎不可能做到。」原始魔母确定的说。 顾青山无声的笑了笑，说：「你来之前，我只有绝望，但现在我有了一线希望，当然要为之振奋。」 他身上勃发出一股战意。 希望。 ——哪怕是最微弱的希望。 哪怕可能无比艰险，可能因此而战死。 他都不在乎了。 只要存在希望，那就去战一场！ 第六百一十一章 决战开始！ 「快！快！快！」 「全体集合——」 「预备列队！」 嘈杂的声音充斥四周。 沿途到处都是仓皇奔走的恶鬼修士。 顾青山靠着墙，朝大殿的方向飞掠而去。 巨大眼球的降临，让这个世界乱成了一锅粥。 人人都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巨大眼球不走，那么这个世界以及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将被毁灭。 蕾妮朵尔的声音远远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允许你们死！」 顾青山一顿，加快了行动速度。 看来命运女神刚刚死掉。 ——还赶得上！ 他一边走一边望向天空。 铺天盖地的血水之中，巨大眼球隐约可见。 它正注视着下方的动静。 「该死！幕，罗德，你们都该死！」 蕾妮朵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狂，再次响彻世界。 唿—— 山唿海啸般的狂风轰然而生，朝着四面八方吹去。 此时蕾妮朵尔已经投靠了末日，正在积蓄力量，准备打开世界之门。 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 忽然，时之末日的声音在顾青山耳边响起： 「所有末日来大殿前集合，做最后准备。」 白焰骷髅也道：「全面毁灭即将开始。」 末日神兵的声音随之响起：「首先，全力杀掉六道的携带者！」 「是！」 末日们纷纷回应道，声音都有些兴奋。 顾青山紧紧抿着嘴。 ——难怪苏雪儿把自己传送至未来之后，自己并未看到什么六道争雄。 原来一切都被毁灭了。 前面就是大殿！ 顾青山掠入大殿前的广场，找了一处角落站定。 他开始默默调整状态。 巨大眼球的声音充满了惶然之意，响彻云空： 「我看到了！」 「世界之门正在打开，真实的末日即将来临这回彻底完了！」 只见天空中只剩下一圈深红血迹。 连血迹也在慢慢变淡，彻底消散不见。 ——巨大眼球逃走了。 蕾妮朵尔顿时狂笑道： 「哈哈哈，看啊，连它都跑了！」 「无论是谁，都将匍匐在我的面前！」 她浑身散发出昏暗不堪的光芒，一股股腐朽的意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幕，罗德，你们再也追赶不上我的脚步，我已经完成了和命运的搏斗，是我赢了。」 她望向世界的尽头，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勐的高声唿喊道： 「我即是末日！」 顾青山调整气息，将双手垂在腰间，预备握剑。 ——接下来，死斗之舞即将开始。 但这个舞将展开一个时间的缝隙，并不会占用正常的时间流。 也就是说，一旦死斗之舞开始，那么下一瞬，蕾妮朵尔就会战败身死！ 第276页 ——这是诸界存续的最关键时刻，众生万物或是存在下去，或是直接被毁灭一空，就看接下来的一战了。 突然，顾青山神情微凛。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是一名戴着恶鬼面具的女修。 「青山，准备好，等会我送你离开这处世界之门，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女修传音道。 ——谢道灵的声音！ 在这最后时刻，谢道灵现身了！ 顾青山轻轻吸气，吐气，继续调整自己的状态，回应道：「不，我不走。」 不等谢道灵再说什么，他接着说下去：「师尊，我找到战胜这些末日的办法了。」 「青山，此事不可妄言，不要为了与我一同战死而说谎，不值得。」谢道灵平静的说。 「是真的，我说动了天魔一族，她们有办法隔绝那柄末日神兵。」顾青山道。 谢道灵默了一下，传音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世界之门外的九种末日无法降临，我们确实还有一线希望。」 「不仅是一线希望，幕可以关上世界之门，我可以唿唤很多战友前来，只要师尊能先顶一会儿，单独对付那最强的两个末日——只需要几分钟，我们就有希望能赢！」顾青山道。 「你有几成把握？」谢道灵问。 「不多，六成。」顾青山道。 「六成还不多？够了，我可以抵挡几分钟。」 谢道灵说完，身形已经不见。 ——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顾青山停在原地。 静静等待。 一息。 两息。 咚！咚！咚！ 苍凉雄壮的鼓声响起，渐渐加快速度，急如骤雨。 死斗要开始了！ 地剑的声音忽然响起： 「顾青山，你为何骗灵儿？」 「我哪里骗她了？」顾青山道。 「原始魔母明明说只有一线希望，你却跟灵儿说有六成把握。」地剑不解道。 顾青山面无表情地答道：「如果我说只有一线希望，师尊会不顾一切的把我丢出世界之门外，让我可以活下去。」 地剑顿了顿，嘆气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多少把握。」 顾青山淡淡说道：「现在一切都是变数，情况瞬息万变，我没有任何把握。」 「那——」 「战死而已。」 话音落下，只见蕾妮朵尔从场中消失。 下一瞬。 一阵音乐突然响起： 蹦嚓嚓~蹦嚓嚓~蹦嚓嚓嚓嚓嚓~ 另一个顾青山与老大显现身形。 「我去接个人。」老大道。 说完，他就不见了。 另一个顾青山站在原地，望向周围。 ——蕾妮朵尔没有回来。 死斗结束。 她死了。 所有末日附身的恶鬼修士，悄无声息的朝场中靠拢。 末日神兵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你们不要靠太近，现在一切仍然处于『篡改』之中，我先控制着我的主人上前，完成本次开门的歷史使命。」 只见魔龙走上前，望向顾青山。 「你竟然真的杀了万神女帝。」魔龙说道。 「不是我杀的，但结果差不多。」那个顾青山说道。 两人开始对话。 说了几句，魔龙手上出现了一块宝石。 ——「细碎繁琐的羁绊宝石」，整个世界之门里只有这一颗。 虽然它不是什么强大的战斗物品，但却有着堪比奇诡侧的力量。 一旦释放这颗宝石的力量，顾青山和他的同伴们就会被一些小事绊住，从而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宝石被捏碎。 顾青山与他的同伴们，顿时陷入了一些小事的羁绊之中。 魔龙摇头嘆息道：「顾青山……我是凭证，是介质，是它们不愿意失去的据点，现在一切都到了终结的时刻。」 一道光从天而落，裹住魔龙彻底消失不见。 ——他去开门去了！ 世界之门就要打开了！！！ 时之末日的声音变得肃杀，在每一个末日附身的恶鬼修士耳边响起： 「注意，一旦世界之门打开，那个六道携带者就会出现，你们要立刻找到此人！」 「还有五秒，门将打开。」 「五。」 「四。」 「三。」 「二。」 「预——备——」 轰！！！ 天空中，一道白光如瀑布般落下来。 这是寂静光芒末日。 世界之门已开！ 紧接着，又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远远传来。 轰！！！ 只见一道贯穿天际的火光从极远之处射出来，冲破所有阻碍，穿越遥远空间，一下子撞在这个时刻的顾青山身上。 这时黑犬才刚刚化作一团烈焰，没入顾青山的识海，而顾青山尚未牵住小薇。 剧烈的光波炸裂开来，把虚空彻底震碎。 时光长河的景象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霎时间，顾青山从原地坠落下去，落向时光长河。 「小薇！」 幕的唿唤声从时光长河中传来。 然而没有用，时光长河勐的关闭，不再显现于虚空。 第277页 按照原本的歷史轨迹，顾青山和幕被苏雪儿送走了！ 现在，这个时间流之中只剩下了一个顾青山—— ——躲在角落，静静等待的顾青山。 他望向那漫天漫地的白光。 只见白光急剧扩散。 所有融入白光之中的生灵，无论是恶鬼还是天使，全都化作骷髅骨架，彻底失去了生机。 「幕大人！你去哪里了！」 一道慌张的女声响起。 顾青山勐的朝场中望去。 却见是小薇！ 前世的柒若，今生好不容易被找回来的小薇！ 铺天盖地的白光堪堪就要将她淹没其中，彻底毁灭—— 顾青山勐的张开手，握住了剑。 「幕！」 顾青山唤道。 幕没有回应他。 ——却见小薇身前出现了一具白骨。 通体血色的白骨迅速凝聚成形，化作一个人。 幕。 小薇怔怔的看着幕，双手捧在心口，说道：「幕大人，原来您没走？」 幕没有回头，只冷声说道：「没办法，虽然你是从低武世界走出来的白痴，但总归是我的第一个追随者。」 幕的身躯迅速扩大，将四周汹涌白光死死挡住，不让它侵蚀小薇分毫。 「休想伤害她——」 他放声吼道。 话音落下，他已化作一个通体冒着血光的巨人。 巨人的体形并未固定，还在以目力可见的速度不断暴涨。 无穷的玄奥符文围绕在他身周，就像天上的亿万星辰，散出一股莫可名状的威严之意。 巨人发出了震动四方的咆哮： 「寂静光芒末日，你给我去死！」 第六百一十二章 门与末日 让时间暂时停留在这一刻。 ——这一刻发生了什么？ 世界之门打开。 寂静光芒末日正在毁灭一切。 原本的顾青山和幕跌入时光长河，被苏雪儿送去了未来。 小薇即将被末日吞噬。 就在这种情况下，躲在广场角落的顾青山开始发动了。 一行行萤火小字跳跃在他眼前： 「注意，注意！」 「过去的你已经离开当前时间流。」 「同一时间流中的两个『篡改』消失了一个，只剩下现在的你。」 「你身上的『篡改』之力正在继续发挥作用。」 「时光与命运产生了无穷变数。」 「未来究竟会走向毁灭，抑或走向其他道路，取决于你和其他众生的作为。」 顾青山一眼扫完，望向场中。 只见小薇即将被白光吞噬—— 「幕！」顾青山喊了一声。 幕化作白骨上前。 同一时间，谢道灵的声音在顾青山耳边响起： 「世界之门尚未完全打开，趁现在，我要去关上它，否则那九种末日就会降临！」 顾青山立刻道：「不，师尊，你先杀其他末日。」 他又朝幕传音道：「幕，别管寂静光芒末日，快关上世界之门！」 「好。」 谢道灵和幕同时应了一声。 下一秒。 只见那巨人沖天而起，顿时不见了踪影。 又有一名恶鬼女修飞起来，紧跟着直冲天空而去。 「是六道携带者！」时之末日的声音响起。 「别管冰封之尸，它逃不了，先杀六道携带者！」白焰骷髅也大声道。 所有末日顿时望向那恶鬼女修。 顾青山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师尊！ 你为什么要—— 突然，顾青山勐的朝广场望去。 只见广场上所有奔逃惊叫的恶鬼、天使们，齐齐顿住脚步。 如果有人事先观察，便会发现所有恶鬼和天使们其实分作几组人马，一直有意无意的围绕着十多名恶鬼修士。 ——那十多名恶鬼，便是被末日附身的存在！ 他们得了时之末日的命令，注意力正在那天空中的女修身上。 电光火石之，广场上所有恶鬼天使全部出手！ 出手便是同一招—— 只听一道清脆女声喝道：「戮魔九转仙阵！」 广场上，每一名恶鬼与天使的手中，都出现了一道翠绿色的仙气。 轰！ 翠绿之色轰天而起！ 数十道身影被打得凌空飞起，尚在半空便已彻底化作腐朽的泥沙。 ——被末日附身的恶鬼修士们死了！ 这就意味着，它们不得不陷入沉睡，暂时无法参与到这一场决战之中。 绿芒闪过，消逝一空。 仅仅刚才那一瞬，广场上所有末日都被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强大的两个。 时之末日。 白焰骷髅。 所有恶鬼修士和天使们，围着两人，齐声道：「中了我的仙阵还不死，看来你们就是最强的两种末日了。」 顾青山静静看着这一幕，这时候才明白过来。 原来师尊化身万千，早就悄然替换了无数恶鬼，然后埋伏在这里了！ 那些末日想在这里伏击她，却不知她也已化身千万，在此设下埋伏，要将末日一网打尽！ 她一举灭杀了其他所有末日，只留下了两个最强的敌人。 第278页 顾青山嘆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钦佩之色。 ——难怪之前师尊要暗示自己，让自己表明身份。 原来她是怕误杀！ 天空中，那带着恶鬼面具的女修飞落下来。 数不清的恶鬼与天使们飞入她身中，最终合为一人。 这人身上术法一震，漆黑的恶鬼修士服顿时化作一件翠绿色霓裳羽衣。 面具遮蔽了她的容颜，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秋水剪瞳。 时之末日沉声道：「你是何人？」 「谢道灵。」女修说道。 「没错，她确实是六道的携带者。」白焰骷髅道。 「现在你们才知道？」谢道灵轻声讥讽道。 这时广场上只剩下她与两大末日、以及站在角落里的顾青山。 时之末日站在场中，冷笑道：「清除了序列之中的一些杂鱼，便以为自己能赢？其实你连我都打不过。」 「是的，我确实打不过你。」谢道灵承认道。 她神色依然充容，轻声道：「但我徒儿说我们能赢，那我们就一定能赢。」 天空中，突然响起魔龙的愤怒咆哮声： 「该死！我不允许你——」 他的声音突然断了。 在场几人都是神情一动。 「世界之门即将彻底打开，九大末日出现之时，一切再也没有悬念。」时之末日道。 「九大末日不会出现。」顾青山道。 时之末日与白焰骷髅一起扭头望向他。 「原来你是叛徒。」白焰骷髅满是杀意的道。 顾青山靠着墙壁，随意的说：「为了阻止顾青山的干扰，魔龙宁愿拿出一颗珍贵宝石困住他，这才有机会去开门，这说明它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强的是召唤之术和开门之法。」 「你要死！」时之末日怒吼道。 轰—— 也不知怎么回事，顾青山突然被轰飞出去，整个人在天地间旋转了无数圈，最终才撞击在大地上，狠狠砸出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下一秒，陨石坑中传来一道声音： 「何必生气，我只是说实话。」 谢道灵身边白雾缭绕。 顾青山从白雾里出现，护在她身前。 「青山，你没事吧？」谢道灵关心的问。 「只要击碎六道的末日不来，我一时半会儿不会死。」顾青山道。 他随意的朝虚空望了一眼。 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停留在半空： 「你被时之末日的时间腐朽之术击中。」 「你通过『夜魅鬼影』借来了六界神山的『不朽』之威，替你抵御了这次的攻击。」 是的，此刻他还是不朽的夺灵末日。 没有谁能轻易杀死他。 谢道灵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这个傢伙竟然敢打你，我得想办法弄死他。」 「师尊，你缠住它，我来对付白焰骷髅。」顾青山道。 他一边说，心中突然浮现出一股不祥之意。 他立刻朝幕传音： 「怎么样？门关上了吗？」 幕艰难的回应道：「门虽然暂时关上了，但末日神兵的开门之术太厉害，我无法一直坚持——」 「不行，顾青山，它打开世界之门的末日之法实在太强，我快顶不住了！」 顾青山心中一沉。 「师尊，你也有关上世界之门的方法？」他问道。 「有，不然我也不会来。」谢道灵说道。 「门快顶不住了，你去帮我朋友一起顶住世界之门。」顾青山道。 「那这里？」谢道灵问。 「交给我。」顾青山咬牙道。 他连白焰骷髅都打不过，何况是白焰骷髅与时之末日联手？ ——时之末日是更加强大的末日！ 谢道灵静静的问：「六成？」 「我还有后手。」顾青山面色不变道。 谢道灵深深看他一眼，身形沖天而起。 「别想——」白焰骷髅怒吼道。 顾青山看它一眼。 霎时间，数不清的剑芒绽放，全然斩击在白焰骷髅身上，把它轰飞出去。 时之末日身形未动，顾青山早就望过来。 神技，山鬼！ 只见一道蓝芒闪过。 时之末日所俯身的恶鬼修士不动了。 虚空中，却有一道雷芒构成的恶鬼凭空出现，没入恶鬼修士身中。 恶鬼修士顿时不动了。 顾青山道：「你知道吗？你们最失败的一点，就是偏要依附在修士身上。」 轰！！！ 他勐的被击飞出去。 只见那恶鬼修士站在顾青山原本所站的位置。 在他身后，有一道影子，正在替他承受山鬼之噬。 恶鬼修士朝身后点头致意：「多谢了，下次我不会再大意。」 白焰骷髅再次出现，沉声道：「他很经打，小心点。」 在他们对面，整个鬼庙已经被轰成一片平地。 顾青山从遥远大地尽头的一座山中走出来。 轰隆隆隆—— 整座山在他身后彻底崩塌。 「这么强的力量，偏偏凝聚在一拳之中，呸！」顾青山吐了口血，身形一闪，回到广场上。 完全无法抵挡。 即便拥有不朽之力，但时之末日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279页 时之末日掌控时间，出手的时候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只能挨打。 反过来说—— 假如顾青山没有不朽之力，现在已经死了。 「不朽之夺灵，原本你拥有提升序列的机会，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当叛徒。」时之末日道。 顾青山握住双剑，说道：「大概是我觉得众生能赢。」 「赢？」白焰骷髅讥笑道。 忽然，一道残影从天而降，落在广场上。 魔龙。 他望着顾青山，目光中满是残忍与暴怒之意。 「秘密末日与那六道携带者一起出手，我暂时无法打开世界之门。」它朝两大末日说道。 白焰骷髅道：「也罢，先灭掉这个叛徒，然后我们跟你一起去开门。」 「完全同意。」恶鬼修士道。 它们一起望向顾青山。 魔龙向前跨出一步，将手中的长剑指向顾青山： 「我，末日神兵在此，能唿唤一切末日降临，又有时间的终结之末、寂静光芒末日一同出手，我真想不通，你就这么想死？」 顾青山望向对面。 三人…… 没有谁能对付这两个末日，以及控制了魔龙的末日神兵。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旦发动天魔去控制魔龙，那两大末日必定将天魔灭杀干净。 自己现在也没有办法抓住魔龙。 究竟怎么办？ 怎么才能把他们分开？ 顾青山竖起一根手指，开口道：「末日神兵……你虽能唿唤一切末日，但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你的末日之境根本没派上用场，而且整个虚空乱流之中的末日，都被你身后那两个傢伙用光了。」 魔龙静静听着，脸色有些不好看。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诚恳的道：「其实我想告诉你，你现在就是个废物——歷经这么多年的封印，你已经跟不上时代，早就该回炉重铸，当个镀金马桶垫子其实更符合你沖刷一切的志愿。」 「你找死！」魔龙狂吼着沖向顾青山。 顾青山略退一步。 ——只要给自己一点点机会。 只要是时间末日和白焰骷髅没有同时出手—— 轰！！！ 一道震动虚空的巨响传来。 大地上，出现了一道漆黑不见尽头的裂缝。 无穷的白焰在裂缝中燃烧，整个地面依然在不断崩碎。 「他在激怒你。」时之末日戒备地说道。 「对，接下来我们还是一起出手，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白焰骷髅道。 魔龙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他不会跑了吧。」 时之末日道：「不会，他想把我们拖在这里——如果我们去世界之门那里，就凭六道携带者和秘密末日，无法抵挡我们的夹击——那样的话，只要你继续召唤，门就会打开。」 果然，一阵白雾出现在他们对面不远处。 顾青山一边咳血，一边盯着它们。 「啧啧啧，原来末日神兵只是个废物。」他开心的笑起来。 魔龙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不管你怎么说，」他后退一步，冷笑道：「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顾青山抹了抹嘴上的血，心念飞转。 ——到底怎么才可以避开时之末日的攻击？ 自己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忽然，他似有所觉，朝自己手腕望去。 不知何时，一根黑色丝线悄然缠绕在手腕上。 黑色丝线的另一端，伸向无尽的虚空。 第六百一十三章 风沙 命运丝线？ 顾青山心中刚跳出来一个念头，只见手腕上的那根黑色丝线突然绷紧。 唰—— 几道身影破开虚空，出现在他面前。 顾青山一看，却是飞月、小蝶、盲眼修女、凶魔塔主。 他们挡在顾青山面前，望向对面。 凶魔塔主大声道：「放心，飞月已经吸收了所有的命运之力，现在就可以——」 话未说完，对面的恶鬼修士抬起手。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一团团飞远的血雾冲破云霄，撞在恶鬼世界外层的因果结界上。 整个世界的天空闪现出一道道绚丽的灵光。 这些灵光闪了几闪，渐渐变得黯淡，最终消逝不见。 在这一击之中，凶魔塔主的身体彻底被轰碎，飞出去的血雾甚至击破了恶鬼世界外围的因果结界。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力量！ 剩下诸人齐齐变色，后退几步与顾青山并肩而立。 虚空之中威名赫赫的凶魔，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死在众人眼前。 盲眼修女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道：「它们只是某种巨大存在的一缕分身——但它们的实力足以杀掉我们所有人！」 「聒噪。」恶鬼修士道。 一声脆响。 盲眼修女的头彻底不见了，尸体倒在地上，汩汩流出鲜血。 一片死寂。 「这下完了，顾青山，我们本想来救你，结果现在看来谁都走不掉了。」小蝶凝重的说。 ——仅仅一击就杀掉了凶魔塔主。 这样的实力，没有任何人能对付得了。 顾青山却望向飞月。 她出现的瞬间，顾青山心中勐然浮现出新的变数。 第280页 「飞月，用命运双界！」顾青山传音道。 ——命运双界是利用命运之力，分化出生界与死界。 从生界发出的攻击，将化作真实伤害，直接命中死界的敌人。 这是最顶级的命运神技，顾青山曾在虚空城见飞月用过一次。 现在，飞月掌握了拉克茜斯的命运之力，施展起这一神技来，威力必将更为可观。 飞月神情一动。 在她的心念中，顾青山继续传音：「用你的命运神技，把那白焰骷髅和恶鬼修士隔离到死界去——这是我们唯一的活命机会。」 「不行，恐怕控制不住它们。」飞月传音道。 「不必多想，全力施展一次！」顾青山催促道。 「给我三息时间。」 「好。」 其实并不能奢望飞月的力量能战胜敌人。 哪怕是命运的力量，想用来对付两大末日和末日神兵，依然不够看。 ——顾青山只求末日能与末日神兵分隔。 哪怕只有一瞬间！ 顾青山开口道；「时间的终结之末，你本是不可知的末日，欺负这些蝼蚁般的众生，好像太有损你的身份了。」 恶鬼修士想了想，点头笑道：「还是杀你比较有意思。」 顾青山上前几步，挡在小蝶和飞月前面。 「来啊。」顾青山笑道。 三息时间到！ 飞月一咬牙，手指动了动。 只见一根散发着黑色雾气的丝线，一端系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出现在白焰骷髅与恶鬼修士手上。 「命运双界，死界！」 飞月轻喝一声，用力一扯。 恶鬼修士与白焰骷髅顿时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威力磅礴的招式，甚至没有术法的波动，它们就这么活生生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成了！ 顾青山几乎要吼叫出声。 ——想不到最终的变数藏在飞月身上！ 「咦？这个门里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命运力量？」魔龙颇有些惊讶的说。 下一瞬。 魔龙赫然发现顾青山出现在自己身侧，正用一只手按住自己肩膀。 与此同时，一名青衣女子也显出身形，一样用手按住他的肩膀。 「山女！」顾青山喝道。 那女子微微点头，身上突然暴起一层暗金色光芒。 这光芒闪了一下，直接没入魔龙的身体。 地神之力，禁绝！ 「禁绝：被你击中的某个目标，将被彻底封印一切超凡力量，持续一分钟。」 魔龙身上的所有超凡力量被封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大声道：「就是现在——」 他身周突然绽放出无穷霞光。 一剎那，数不尽的天魔女布满所有虚空。 她们倚靠在漫天霞光之中，垂目望着魔龙。 离暗女帝站在虚空中，带着所有天魔女一起捏诀施法，齐声喝道： 「魂归旧舍。」 一抹霞光化作原始魔母，直接出现在魔龙面前，用手指隔空对着他额头轻轻一点。 「醒！」 她吐出一个字。 锵！ 一声轻鸣，但见那柄末日神兵从魔龙身上飞了出来，徘徊在天空之中。 末日神兵怒吼道：「你们怎么敢动我的主人——」 顾青山来不及说话，身上勐的放出阵阵暗金色光芒。 ——又一次地神之力！ 地神之力，庇护。 「庇护：无论身在何处，你都可以回归地之世界。」 只见顾青山抓着魔龙，瞬间从原地消失。 几乎是同一时刻，白焰骷髅和恶鬼修士从虚空走出来。 「不错的命运之力，但想困住我们，还差的太——」 白焰骷髅说着，声音突然断掉。 它与恶鬼修士一起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末日神兵漂浮在半空之中。 「我的主人被掳走了。」末日神兵道。 两大末日齐齐沉默。 却见漫天天魔早已消失不见，那青衣女子飞回去，挡在飞月与小蝶面前。 她变成了顾青山的模样。 恶鬼修士一时并未出手，只是摇头道：「啧，这个人的手段还挺多，可惜他不知道……」 「……末日的力量始终笼罩着神兵之主，任何攻击都无法杀死他。」白焰骷髅道。 末日神兵一闪，从天空中消失。 它的声音远远传来：「距离很远，我需要几分钟接神兵之主回来。」 …… 地之世界。 一处风沙漫天的荒芜沙漠之中。 顾青山和魔龙显出身形。 「行了，你就呆在这里，这个世界除了我，任何人无法动用超凡力量——」 顾青山说着，急急忙忙就要走。 恶鬼世界既然失去了因果律屏障，他要立刻传送回去。 小蝶和飞月还在那里。 山女恐怕根本守不住她们！ 「顾青山，你完全错了。」魔龙摇头道。 「什么？」顾青山不得不停住。 「我虽然被控制，但依然能感受一切——」 魔龙目光中流出复杂之色，最终嘆息一声，说：「末日神兵已经标记了此处世界之门，不管你们再怎么努力的去关上门，末日神兵总有办法找到这片虚空，它会召唤更多末日来此，这就意味着一件事——」 第281页 「这处世界之门註定毁灭。」 顾青山定住，艰难的道：「这么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当然，」魔龙继续道：「除了末日神兵之外，那两大末日并非众生可以想像——虽然它们只是分身，但它们捨弃了世界之门先来跟你战斗，是有原因的。」 「——它们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正在查验你的根底。」 「我听见它们私下彼此交流，时之末日说你是个可怜虫。」 顾青山眼神终于动了下，口中却说道：「事已至此，我总不能投降自杀。」 魔龙露出贊同之色，说道：「你从不放弃战斗，这一点确实值得赞扬——事实上，在所有事情中，你总算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 不知何时，他已经将那双尖利的手爪戴上。 魔龙的语气变得冰冷： 「末日神兵之主，不受众生万物的伤害。」 利爪勐的深入胸膛，将那一颗跳动的心脏抓了出来。 魔龙面色冷漠，低头注视着手中的心脏，脸上露出嘲笑之意。 他说道： 「——但谁也不能阻止末日神兵之主伤害自己。」 天空中，响起一道悽厉的唿号： 「不！」 霎时间，末日神兵已经从天而降，落在魔龙身前。 「治癒——」 它刚出声，魔龙手爪勐的合拢。 那颗心脏顿时化作碎末。 「呸！」 他吐出一口血沫，将面前那柄末日神兵染成鲜红之色。 「作为神兵之主，我终究有一项可怜的权限，在我临死之际——」 魔龙念出一道玄奥咒语，低声道： 「去吧，你已经被我捨弃并放逐，你要离开这里，去世界之门外。」 末日神兵一阵颤抖，疯狂的怒吼道：「该死，你这个蠢货，你不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 魔龙注视着神兵，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我曾被人左右命运，生不如死的活了一生。」 「这辈子重活的第一天我就发誓，宁愿死，也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左右我的意志。」 「给我滚。」 话音落下，只见末日神兵沖天而起，朝着漆黑的夜空飞去。 那柄末日神兵怒吼道： 「愚蠢！我已经知道这里的位置，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带着更强大的末日序列，前来摧毁一切！」 虚空一闪。 它消失了。 魔龙这才望向顾青山。 「记住，这只是短暂的拖延时间，世界之门已经被彻底发现，一切註定要毁灭。」魔龙道。 「有了时间，我们就可以想新的办法，这次真的多谢你了。」顾青山道。 魔龙一笑，讥讽道：「先别说谢，你还是赶紧回去，那两个末日其实还没动真格的。」 顾青山看着魔龙。 魔龙的唿吸已经到了最后一次，所有的生命力都从他身上消失了。 只见魔龙弯下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流沙。 「顾青山。」 「我在。」 「我问你——为什么有的人，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他的命总是比别人差？」 话音落下。 风吹过。 流沙散去。 魔龙合上眼，寂然不动。 第六百一十四章 他的秘密 魔龙的身躯屹立在沙漠中，始终没有倒下。 他就像一尊雕塑，神情间凝固着恆久的冷漠与哀愁。 顾青山没有说话。 他甚至没有悲伤的时间。 ——山女绝对顶不住两大末日的攻击！ 顾青山睁着昏黄光芒沸涌的左眼，看了一眼魔龙的尸体。 紧接着，一阵白雾盘旋在顾青山四周，直接把他捲入其中。 梦想岛。 旅店。 顾青山现出身形，伸手在死胖子肩膀上拍了一下。 「干活了。」 死胖子怔在原地，突然飞快打字。 他的帽子发出一道道声音： 「顾哥，干什么活啊？」 「顾哥，时间彻底乱了你知道不知道？」 「哎——顾哥你怎么走了？」 在他对面，顾青山已经消失不见。 死胖子不知所措。 整个虚空乱流之中，无数世界都已开始乱套。 结果顾青山只是出现了一下，就不知所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迷惘之间，忽然一道女声出现在死胖子耳边。 「死亡之龙阁下，欢迎你加载诸界末日在线·人族军团。」 「由于您的加载，顾青山阁下的战斗将产生一个关键的变化。」 「请注意，拯救亿万世界的终极任务已经发布：」 「sss级任务：愿力收集与送达。」 「时间已经不多，还请您抓紧一点。」 …… 恶鬼世界。 白雾四散开来，顾青山出现，挡在山女面前。 「公子……对不起……」 山女浑身是伤，吐出一口血。 ——即便拥有不朽之力，在两大末日的攻击下，她还是受了些伤。 顾青山垂目望去，只见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小蝶。 小蝶躺在地上，神情安详。 全身是血。 第282页 飞月抱着她的尸体，满脸都是泪水。 飞月断了一只手。 她已无力再战。 顾青山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这不怪你，山女。」顾青山轻声道。 对面传来恶鬼修士的声音： 「是的，你们不必悲伤，毕竟所有众生都会走向毁灭，你们很快就将去陪她。」 顾青山注视着他的手，只见他手上满是血迹。 ——时之末日出手杀了小蝶。 顾青山神情不变，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道： 「单亲妈妈很不容易当的，这种弱势群体你们也杀，实在让我对末日又多了一分恨意。」 白焰骷髅道：「刚才我们还在说，你肯定跟神兵之主认识，竟然能说动他自杀，换取让神兵被放逐出这一处世界之门。」 恶鬼修士道：「不错，但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到顶了，一切众生在我们面前依然只有毁灭的下场。」 顾青山摇摇头，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剑。 六界神山剑。 「剑？在静止的时间面前，剑术只是一种可笑的技艺。」恶鬼修士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评价道。 霎时间，恶鬼修士消失不见。 ——他发动了时间静止，整个世界的一切陷入停滞状态。 恶鬼修士施施然朝顾青山走去。 在静止的时间中，他可以随意出手，灭杀敌人。 「咦？」 恶鬼修士突然顿住脚步。 在他对面，顾青山身上出现了数百道剑影。 ——在刚才时间静止发动的前一瞬，数百道剑芒被顾青山同时斩出来，将身周防得严丝合缝，连一丝攻击的空隙都没有。 这些剑芒绝非小可，每一道都是顾青山的全力出手。 恶鬼修士围绕着所有剑芒缓缓走了一周。 他停住脚步，想了想，又走了一周。 ——连走两圈，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攻击的角度！ 「这样的剑术……之前倒没见他使过，难道是突破了？」 恶鬼修士失笑摇头。 「——但又有什么用呢？」 「在我面前，还从来没有无法摧毁的生命。」 他伸出拳头，朝着那凝滞不动的剑芒全力砸去—— 轰！！！ 时间恢復正常。 顾青山被一拳深深砸入地下。 整个世界剧烈震动起来。 白焰骷髅走上来，说道：「这个世界就要被你摧毁了，刚才你可曾看出他的真实来歷？」 它手上拖着一具尸体。 飞月。 ——就在刚才，飞月也被它杀了。 「总是感觉有些奇怪……」 恶鬼修士说着，伸手一弹。 只见一道光影出现在他眼前，上面显现出顾青山做过的一些事。 然而这些事中，并没有它们要的线索。 恶鬼修士道：「时间记载了一切，但他总是在时间流中来回乱穿，所以我需要再接触他几次，才可以看清他的真正来歷。」 「等他上来。」白焰骷髅道。 两大末日一起朝地渊深处望去。 ——然而顾青山一时并未立刻出现。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如果真是这么弱小，那么这样的秘密也不值得我们去探索。」恶鬼修士漠然道。 「我感觉他还没死，我去抓他。」白焰骷髅道。 地底深处。 顾青山深深陷在一块巨型岩石的中间，一时并未挣扎。 「战神界面。」他在心中唤道。 「我在。」战神界面回应道。 「变数已尽。」 「我要发动战神任务，任务目标是阻止眼前这两个末日毁灭一切，请结合当前情况，赋予我相应的特殊状态。」顾青山道。 ——似乎是等候这句话等了太过漫长的时光，战神界面上瞬间刷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战神界面已响应你的要求。」 「你的长剑所向，便是战神的任务目标。」 「现已生成战神任务：阻止毁灭。」 「在本次任务中，你获得了特殊状态：坚韧。」 「坚韧：当你施展某种能力的时候，就算被中途打断，只要你后来接上了施展步骤，你所施展的能力便不会消失，将一直持续下去。」 「注意：鑑于你我魂力有限，该状态只能发动一次。」 顾青山一眼看完，这才推开岩石。 「女士，怎么样了？」他喘着粗气问道。 黑海女士的声音响起：「我把死亡之龙传送了十几个世界，收集了足够的愿力。」 「立刻送他来！」顾青山道。 话音未落，一股超越想像的巨力轰来。 顾青山直接被打飞出去，穿越层层岩石，飞上天空。 恶鬼修士悬浮在半空，握紧拳。 白焰骷髅紧跟着从地底飞出来。 「这次抓住你，直到探查出你身上真正的秘密！」白焰骷髅冷声道。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大喝道：「唯尊！」 「咻——」 虚空中响起一道回应。 下一瞬，恶鬼修士突然定住。 白焰骷髅也凝滞在半空，一动不动。 ——它们中了时间静止！ 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绿色鸭舌帽的胖子。 第283页 这个胖子喘着粗气，伸手在顾青山身上一拍。 他打字道： 「这次愿力比上次还多两倍——我尽力了。」 顾青山道：「多谢，女士，快送他走，不要留在这里。」 死胖子瞬间消失。 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中，浮现出一行萤火小字： 「你获得了足够的愿力，可以发动本次死斗之舞。」 第六百一十五章 夜 「你已可以发动祭舞！」 顾青山刚看到这一行字，胸口勐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来不及反应—— 他被一拳击飞出去，没入地底，穿过整个世界，飘飞至虚无的黑暗之中。 「噗！」 顾青山狂吐出一口鲜血，朝恶鬼世界的方向望去。 整个恶鬼世界开始崩塌了。 数不清的七彩灵光纷纷扬扬，如同一场梦幻雨，又像是一片片破碎的玻璃，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这些都是恶鬼界的碎片！ 在时之末日的这一击中，恶鬼界再次化作无数碎片，飞向无尽虚空。 顾青山眼中流露出可惜之色。 他能用眼瞳汲取黄泉世界，但恶鬼世界要怎么处理，他还没有头绪。 虚空中。 恶鬼修士和白焰骷髅飞来，轻轻悬浮于虚空中。 「不错，竟然借用时间静止来反制我们——但时间静止只是一个小伎俩，想定住我们还差远了。」恶鬼修士道。 白焰骷髅惋惜道：「对，本以为他趁机会攻上来，这样我就能直接抓住他，谁知他竟然没靠近。」 顾青山望向两大末日。 ——刚才它们是假装中招，准备抓住自己。 还好自己有所预感，只是把死胖子喊来了一次，并未上前攻击。 恶鬼修士眼前出现了一片光影。 「让我看看，这一次抓到了什么片断。」 时光中，顾青山所经歷的一幕幕出现在光影上。 那是追寻天地双剑过程中发生的事。 「无聊的记忆。」白焰骷髅道。 「看来还要挖得更深，才可以看到他真正的秘密。」恶鬼修士道。 两大末日一起朝顾青山望来。 轰隆隆隆隆—— 整个恶鬼世界在它们背后彻底散成虚空中的废墟。 那个世界之中，所有的人都已经死去。 恶鬼修士朝顾青山走来，口中随意说道：「放弃挣扎吧，承认失败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特别是面对我这样的高等序列末日。」 顾青山冷冷的看着他，张口念道： 「血越多，舞越盛，吾等尽尝杀戮之欲，以为圣哉。」 虚空一静。 战神界面上，所有愿力瞬间归零。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苍凉古老的战鼓声响起。 白焰骷髅勐然出声道：「小心，他那个舞很诡异。」 恶鬼修士消失。 一道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 顾青山如炮弹一般再次被击飞出去。 他的身形划过黑暗的虚空，一直朝前飞去，最终撞在黑暗隧道的墙壁上。 整个墙壁朝后轰然倒塌。 ——这里依然是万神殿遗蹟，黑暗的隧道。 顾青山被埋在断壁残垣之中。 立刻，所有鼓声一顿，彻底消失。 恶鬼修士笑起来，说道：「看，打断他的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轰隆隆—— 只见废墟一阵晃动，顾青山摇摇晃晃站起来。 鲜血从头顶流下，染红了头髮和眼眸，却被他一把擦去。 眼前的虚空之中，一行萤火小字安静的漂浮不动： 「由于你具备特殊状态『坚韧』，你的祭舞不会被打断，只要你继续跳下去，祭舞的效果就会继续出现。」 顾青山吐出一口血沫，擦擦嘴，再次迈出舞步。 咚咚咚咚咚！ 呜—— 充满壮烈之意的战鼓声再起，号角齐鸣。 祭舞再次开始！ 恶鬼修士远远盯着顾青山，狞笑道：「还不死心？」 他再次发动时间静止。 几乎是瞬间，恶鬼修士便出现在顾青山身后，低喝道；「剥夺！」 霎时间，顾青山全身血肉消逝一空，化作一具斑驳白骨。 恶鬼修士怔了怔。 「奇怪，我只剥夺了他八千年的时间，怎么这就死了？」恶鬼修士自言自语道。 突然，那斑驳的白骨架子转过身，勐的抱住了恶鬼修士。 「祭！」 一道沙哑女声从骷髅口中吐出来。 恶鬼修士发出一声惨叫，身上所有血肉消逝一空，只剩下一具枯骨。 两具白骨拥抱在一起。 「顾青山，出手。」沙哑女声道。 却见一人从骷髅背后转出来，提剑便刺！ 那具恶鬼枯骨拼命挣扎，想要从骷髅的拥抱中挣脱出来。 没有用。 无论它用什么时间术法，都无法挣脱那具骷髅的拥抱。 「死！」 顾青山怒吼出剑。 下一瞬—— 一道影子代替恶鬼修士，被骷髅抱住不动，又被顾青山的长剑刺中。 枯骨如蒙大赦，飞退回白焰骷髅身侧，低声道：「多谢了。」 第284页 「没事，这个舞似乎关联甚大，是一种极其有价值的秘密。」白焰骷髅凝重的说。 枯骨念道：「时间赋予——」 它身上急速长出血肉皮毛头髮，甚至变出来一套恶鬼服饰穿在身上。 前一瞬还是白骨，后一瞬彻底恢復。 这就是时之末日的力量，它近乎是无法被毁灭的末日！ 恶鬼修士再次望向顾青山与那白骨，神情之中多了些谨慎之意。 顾青山与白骨也在看它们。 「可惜……」沙哑女声再次响起，「对面是两种高阶末日，无法一举杀掉。」 顾青山道：「现在还有办法对付它们吗？」 「你太弱……许多办法都用不了……无法战胜它们……」沙哑女声遗憾的道。 在他们对面，恶鬼修士与白焰骷髅对望一眼。 ——那白骨竟然敢这样说。 这就让人意外了。 「你有什么看法？」白焰骷髅问。 恶鬼修士摇头道：「虚空无尽，奇怪的存在与诡异的事物也无尽——就算是我这种灭尽无穷世界的序列，也没接触过眼前这怪物。」 「会不会是更高级的秘密？」白焰骷髅问。 「有可能。」恶鬼修士道。 两大末日一静。 它们身上的气势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仅仅是战斗，现在则多了一股汹涌的气势。 它们正酝酿全力以赴！ 「全力的话，消耗有点大，但我感觉拿下他，能知道很多有价值的秘密。」白焰骷髅道。 「尽管这只是我的一具小小分身，但刚才确实让我感受到了终结的意味，不得了。」恶鬼修士道。 「那就——」 「好。」 白焰骷髅化作一团炽烈的苍白色火焰，笼罩在恶鬼修士身上。 恶鬼修士开始急剧变化—— 另一边。 骷髅张口，发出沙哑的女声：「小心了，它们一个是时间末日，一个是寂静光芒末日，现在正在融合成威力无穷的时光末日武装，纵然你身上有『不朽』的威能，但也无法抵挡它们合起来的攻击。」 「女士，我必须拖着它们，否则世界之门将打开，一切都会毁灭。」顾青山道。 骷髅默了一息，说：「没办法了，想拖延时间，你现在只能用那件东西，而且也拖延不了多久。」 它转过身，伸出白骨手指，在顾青山的左臂上轻轻一点。 霎时间，一道青色的光芒显现出来。 顾青山陷入恍惚。 四周景色一变。 烈日当空。 大地干枯。 苍凉的荒野之中，耸立着一座古老祭坛。 许多人围绕着祭坛，不断的跳舞唱歌。 他们身上的大片肌肤都暴露在外，上面画满了奇异而充满原始意味的黑色符号，当他们舞动之时，这些黑色符号也随之变化，让他们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祭坛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顾青山站在火焰旁，怔然望着四周一切。 沙哑女声在他身边响起： 「以我之引荐，唤醒沉睡的洪荒祭舞之灵。」 火焰勐的窜上天空。 一个人影出现在火光之中。 「太早了……现在唿唤我还太早……」 那个人影说道。 骷髅发出沙哑女声：「少废话，你彻底捨弃这张祭图，把力量借给我，我要保护面前这个人。」 「为何？」那人影问。 「末日就要进入世界之门了，他是最后的抵挡者。」沙哑女声道。 那人影一阵沉默，道：「好吧，我献祭这张图，但这张图的力量实在有限，只能让你的灵降临一点点，根本无法战胜末日。」 「我知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沙哑女声道。 所有幻象远去，消失不见。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黑暗的虚空之中。 不知何时，心中突然多了一些明悟。 虚空之中，有宛转悠扬的女声不断吟唱。 他迈出几步，扬起手臂喝道：「起！」 虚空一震。 灰暗的雾气骤然产生，又疾速散去。 咚咚咚咚咚！ 战鼓急切。 只见数十头骷髅出现在顾青山四周，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一股壮烈之意散布四周。 顾青山对面。 两大末日刚刚完成融合。 恶鬼修士手中握着一双燃烧着苍白火焰的拳套，背后显现出数十道极致伸远的白光。 时时刻刻，光影交错，围绕在他身上。 恶鬼修士望向顾青山，沉声道：「更高的序列，更具毁灭性的力量，现在就让一切终结。」 他随意击出一拳。 下一瞬，整个黑暗虚空化作一片刺目的雪白。 四周，洪水一般的风不断涌动。 虚空乱流中的黑暗透进来，渐渐把一切光焰消弭。 白光终散。 一切都毁灭了。 蕴含了无数世界的万神殿遗蹟，在这一拳面前彻底化作齑粉，散落在虚空乱流之中，再也不见任何踪迹。 一切渐渐恢復。 只见顾青山面前，所有骷髅都已彻底破碎。 然而顾青山却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 第285页 「嗯？」 恶鬼修士显然有些意外，死死盯着顾青山，低声道：「这不可能，明明是连我一击都抵挡不住的傢伙……」 顾青山后退一步，双手高高扬起，朝下一挥。 「再来！」他喝道。 轰轰轰轰轰！ 团团雾气不断炸裂，被风吹散。 一具具完好无损的骷髅重新出现，摆成防御姿态，挡在他面前。 「这样不够，不够！」 顾青山吼道。 那些骷髅听闻他这样说，放弃了防御姿态，化作一道道灰白色雾气，围绕着他不断盘旋。 「上吧。」沙哑女声道。 顾青山双手各握一剑，身形一闪，沖向恶鬼修士。 虚空中，所有音乐一变，变得更急促，更充满杀意。 「杀——杀——」群起的女声高亢吟唱。 双剑化作千万剑，瞬息斩遍十方，最终却爆发出一阵不甘的撞击声。 锵！ 恶鬼修士挥动白焰拳套，架住双剑。 「没用的，时间站在我这一边。」他说道。 顾青山身上勐的飞出五道雾气。 这些雾气缠绕在恶鬼修士身上，化作一个个白骨之手，将它抓紧。 恶鬼修士在原地留下一道身影，自己却脱离白骨之手的禁锢，再次朝着顾青山击出一拳。 ——他拥有了白焰骷髅的能力！ 电光火石之间，一团雾气化作白骨骷髅挡在顾青山身前。 轰！ 白骨被击碎，顾青山被轰飞出去。 他挣扎着在半空悬停住。 风中，笛声哀怨。 死斗之舞落入低潮。 沙哑女声嘆息道：「可惜，顾青山，你的祭舞只是死斗，不能支撑我释放更强的攻击。」 「那我们就先防御——」 顾青山道。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勐然挥动双剑，朝四面八方斩出无数道剑影。 下一瞬，时间已经停止。 恶鬼修士朝他飞来，随手在虚空一抚，喝道：「时间倒流！」 只见顾青山身周剑影飞退回去，消失不见。 最后，时间定格在顾青山预备出剑前的一瞬间。 恶鬼修士抬起白焰之手，正要攻击，忽然顿了顿。 时间虽然静止了，但顾青山身上冒出八头骷髅，挡在他身前，作出防御之姿。 恶鬼修士一默，说道：「竟然能在静止的时间中运用因果律，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 一头骷髅看着他，发出沙哑女声道：「不过是一缕分身，也敢向我窥探秘密？」 恶鬼修士突然挥拳。 白焰一闪而过，飞至顾青山身前，勐然暴涨成铺天盖地的焰光。 轰隆隆隆隆—— 双末日的攻击如惊雷一般连续不断的炸响。 所有骷髅被击散，化作漫天纷飞的碎片。 顾青山再次倒飞出去。 时间恢復正常。 这一次，顾青山再也无力稳住身形。 他一直朝前飞坠，最终落在一颗光秃秃的小型星球上，轰出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唿——唿——哈——」 顾青山躺在坑底，疲惫的喘着粗气。 他感觉自己到了极限。 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已压榨一空，生命也有如风中残烛。 虚空中，鼓声低落，笛声更加哀愁。 数不清的女声齐声悲哭。 一具白骨骷髅从灰雾中走出来，扶着他，爬出了陨石坑。 白骨骷髅张口说话，发出沙哑的女声： 「不行，时光是无法被抓住的，它的弱点你发现不了——现在的你没办法打赢它。」 顾青山将涌上来的血一口一口吐出去，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他没说话。 两人一起朝天空望去。 ——恶鬼修士正在落下来。 白骨骷髅嘆息一声，以沙哑女声说道：「看来这一处世界之门是守不住了，一切都将走向终结。」 恶鬼修士在对面站定，贊同道：「这句话终于说对了，你们的一切都到了终结之时。」 咚。 咚。 咚。 鼓声愈发沉重。 一丝丝不祥之意渐渐散发，预示着祭舞走向终结。 顾青山嘆息一声，说：「我同意，看来我确实打不过这两大末日。」 恶鬼修士意外的望向他，默了一息，突然大笑起来： 「你决定投降了？不过你这样顽强抵抗的傢伙，如果最后肯主动投降，我倒是会享受这个过程。」 白骨骷髅也望向他。 顾青山摇摇晃晃，好不容易在原地站稳。 在他耳边，另一个急切而激动的声音已经响起： 「顾青山阁下，秩序已经壮大到最低水准线。」 「你不用再拖延时间了！」 「——秩序已赋予您唯一名号：沉眠时代的夜之歌！」 这是黑海女士的声音。 顾青山望向眼前的虚空。 与此同时，战神界面上急速刷新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在末日肆虐之际，将有一位夜之歌者唿唤那些沉睡的等待者，让他们全部醒来，对抗末日。」 「你已经获得唯一名号：沉眠时代的夜之歌。」 「你需要唱一首歌——无论唱的是什么，无论唱几句，都将立刻起到唤醒效果。」 第286页 「开始吧！」 虚空中，死斗之舞的乐声更加哀怨凄绝。 顾青山沉沉收回目光，又吐出一口血。 ——唱歌？ 这不是自己能力范畴之内的事啊。 但如果只要随便唱一点，就能唤醒等待者们，那自己硬着头皮也是要唱的。 在恶鬼修士注视下，他朝着白骨骷髅道：「女士，多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但接下来，不需要您再辛苦了。」 「顾青山……你放弃了？」沙哑女声问道，声音带上了一丝失望之意。 顾青山摇摇头，抬起手，勐的一握。 这似乎是一个暗号，属于死斗之舞的所有音乐消失了。 一切安静下来。 只听顾青山扯着嗓子唱起来：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 「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恭喜你！」 「恭喜你！！！」 冷风吹过。 安静化作死寂。 恶鬼修士与白骨骷髅静静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是疯了，这倒也常见，在我所毁灭的文明之中，许多人到最后都承受不住，当场变成了疯子。」 恶鬼修士身形一振，就要朝着顾青山冲来。 白骨骷髅做好防御之姿。 下一瞬。 他们同时顿住身形，抬头朝天空望去。 「是什么？」恶鬼修士眯着眼，低声道。 「来的好快，是顾青山的战友？」沙哑女声道。 只见天空中，一道灰暗之影落下来，徐徐化作一道人形。 这是一位容貌被遮蔽在黑色斗篷下的存在。 他徐徐走到顾青山身边，站定。 当他抬头，人们才能看见他那双金色竖瞳，以及满是鳞甲的脸。 这位存在静静的注视着顾青山，脸上有几分不愉之色。 「小子，你刚才第二句唱走调了。」他抗议道。 「抱歉，不太会唱。」顾青山笑起来。 他直笑得浑身打颤，不得不一边咳嗽一边捂住了口中的血。 忽然，虚空朝两边褪去，显现出无尽的流沙。 流沙之瀑中，一名女子手持权杖，头戴王冠，大步走出来。 她不满的说： 「万龙之祖，顾青山让你在毁灭前及时醒来，你还有脸发牢骚？」 说完，她冲着顾青山温柔一笑。 「又见面了，顾青山，你做的太好了。」 「差一点就死。」顾青山嘆息道。 「我保证不会了，至少现在不会。」女子俏皮的说。 万龙之祖注视着对面的恶鬼修士，目光中流露出不屑之色。 「啧啧，两个末日分身，也敢出来在本爷爷面前浪？」 恶鬼修士身上杀气一振，厉声道；「你要死！」 他举起拳头。 下一瞬，他的脸色变了。 「还想操控时间？除非是你的本体前来。」持杖女子冷冷道。 万龙之祖抱着双臂，若有所思道：「当年我们被几十个序列末日围剿，最终才不得不逃进世界之门，想不到现在却连末日的一缕分身都敢在我们面前放肆。」 天空中，一道道灰影落下来，站在顾青山四周。 一个梳着鸡冠头的石头人。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双刀老人。 一名八臂巨人。 一位手持巨锤的少女。 …… 人越来越多。 ——等待者。 等待者们全都来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等待者们！ 「你们……是那些苟延残喘的傢伙。」 恶鬼修士说道。 风中一静。 那些等待者望着恶鬼修士，一动不动。 他们就这样默默的盯着他。 「噗嗤——」 馥祀女士实在忍不住了，率先笑起来。 紧接着，所有等待者一起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嘿嘿嘿！」 「呵呵呵呵！」 「呀哈哈哈哈，我们？苟延残喘？」 「笑死了，没想到刚醒来就听到这样的笑话。」 「是啊，大概它以为它能活着离开这里。」 恶鬼修士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惊疑不定。 万龙之祖停住了笑，大声道：「我有个好主意，我们先灭掉它，然后再开个庆祝甦醒的酒会！」 梳着鸡冠头的石人道：「这主意不错呢，那就——」 它突然从原地消失，出现在恶鬼修士面前。 恶鬼修士听了刚才的话，正警惕着，见状便立刻一挥手，喝道：「时间倒流！」 只见石头人又倒回去。 馥祀见状立刻挥动权杖，喝道：「时间快进！」 顿时，时间倒流效果消失，石头人飞扑至恶鬼修士身前。 石头人狞笑着扬起拳头—— 恶鬼修士眼神一缩。 从对方的拳头上，他感受到了某种不妙的气息。 「时间倒流！」恶鬼修士不得不再次喝道。 石头人立刻垂下手臂，倒退回去。 「时间快进！」馥祀喝道。 石头人再次飞扑上前，狞笑着扬起拳头—— 「时间倒流！」恶鬼修士再喝道。 第287页 石头人立刻垂下手臂，倒回去。 「时间快进！」馥祀喝道。 石头人再次飞扑上前，狞笑着扬起拳头—— 「时间倒流！」恶鬼修士再喝道。 石头人立刻垂下手臂，倒回去。 这次它不干了，站在原地怒吼道：「我说，你们两个烦不烦！」 馥祀将权杖插在地上，大声念道：「时间，你是我的挚友，我愿释放自己所有力量，只为让你在这场战斗中保持中立！」 念完，她朝石头人偏头示意。 石头人再次冲上前，狞笑着扬起拳头—— 「时间倒流！」恶鬼修士再喝道。 时间无动于衷。 恶鬼修士脸色剧变。 不可能！ 对方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真的让时间保持了中立！ ——那个掌控时间的女人是全盛状态！ 恶鬼修士来不及想下去。 ——石头人那堪比恶鬼修士体形的巨拳已经轰了过来！ 恶鬼修士出拳迎上。 轰！ 两拳相撞。 哗啦啦啦啦—— 石头人碎成粉末，飞回等待者们之中，重新塑形，恢復原样。 却见恶鬼修士站在原地不动。 他整个人已经彻底的化作了一块岩石雕塑。 一道满是讥讽的声音从雕塑中传来：「就凭这个，也想困住我？」 石头人吹了声口哨，叫道：「我只是把你变成某种施法材料。」 在他的口哨声中，岩石扑稜稜往下掉，显现出一片透亮的蓝色。 ——这不是岩石雕像，这是一块水晶雕像！ 在水晶雕像背后，一道巨大的人影出现了。 八臂巨人。 它的八只手臂各持一个手印，大笑道：「你已经变成魔法材料了，这下我看你怎么跑！」 只见八只手臂上，各有一团黑暗绽放出来。 「黑夜，扬起你的幕布，遮蔽世上所有的光！」八臂巨人喝道。 霎时间，那些黑暗如流水般落下去，流入水晶雕像之中。 雕像中，恶鬼修士惊怒交加的声音响起： 「你做了什么！」 八臂巨人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我知道寂静光芒末日是一种纯粹的末日，只要掺杂了其他杂质，就很难再使用光焰替死之法。」 馥祀女士也感慨道：「是的，我们可不是世界之门里的那些无知者，我们跟末日交手了太多次，太清楚你们的底细了。」 黑色水晶雕像不断震动，却无法脱身。 只见一名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老者走出来，懒洋洋的道：「那么——让老夫松松筋骨？」 不等别人说话，他已消失在原地。 黑色水晶雕像上传来数不清的切割声。 「啊啊啊啊啊啊！」 恶鬼修士的惨叫不断响起。 这时，那手持巨锤的少女连忙道：「别！求求爷爷了，你千万别杀它，我还没出手呢——让我也过过瘾！」 黑雾停住。 老者显现出身形，无奈说道：「好吧，谁叫你年纪小。」 他收了双刀。 少女舔了舔嘴角，飞掠而上，高高扬起手中巨锤。 「嘿！」 她娇喝一声。 ——整个世界都无声了。 小行星直接被这一锤轰碎，残骸散落在虚空乱流之中。 黑暗水晶雕塑如一抹流光，飞向遥远的虚空。 「糟糕，用力过度了。」少女吐着舌头道。 「没关系，再来。」 一个病怏怏的男人说着，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 整个小行星顿时恢復原状。 「我抓它回来。」又一名等待者道。 他伸手在虚空中一拽—— 轰！！！ 黑暗水晶雕塑从天而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此刻，雕塑上已经布满了裂纹。 恶鬼修士痛苦的喘息着，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雕塑中响起： 「你们……你们这群傢伙……」 没人理睬它。 万龙之祖抱着双臂，朝那巨锤少女道：「喂，我们刚醒的第一天你就破坏环境，这样好吗？」 少女双手合在一起，连声道：「抱歉抱歉，明明我只用了一分力，谁知道会这样——」 她没说下去。 万龙之祖也不好再怪她。 馥祀却道：「行了，谁给它最后一击？」 其他等待者立刻不干了。 「不行，为什么现在就要杀死它？」 「这太自私了，我还没出手玩一次的。」 「是啊，好不容易有个经打的东西，让我也活动一下。」 「睡了太久，是该练练手了。」 「让我来，让我来！」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率先上前攻击黑色水晶雕像。 「别抢！」 有人喝道。 等待者们争先恐后的涌上前，击打着那座雕像。 「别打死它了。」 「对，你看看你，那么用力，这里都裂开了。」 「留口气，让我也打一下！」 他们围绕着那座雕像，尽情的击打着。 恶鬼修士的惨叫声不断响起，黑色水晶雕像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第288页 「够了！」 万龙之祖吼道。 「这样打下去，打到什么时候去了！」 所有等待者顿时停手。 万龙之祖大步走向黑色水晶雕像，身上气势不断攀升，渐渐化作汹涌的杀意。 「后面还有一场酒会要办，现在就由我来终结这两个末日！」 他身形勐的一掠，飞到了雕像前。 「去死——」 万龙之祖怒喝一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暗水晶雕像突然彻底裂开。 「你们别想杀我！」 恶鬼修士勐的大叫出声。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两团光芒，飞上天空。 「这一次不算。」 「末日神兵已经得知了这里的坐标——我现在就回归世界之门外，很快就会带着本体前来——」 「到时候你们都要死！」 两团光芒钻入虚空，彻底消失不见。 万龙之祖怔在原地。 等待者们也没有出声。 顾青山一开始只是旁观，可眼看两个末日竟然就这样逃了，终于忍不住了。 「喂，它们跑了！」他大声道。 无人回答。 「喂喂喂，你们怎么能让它们跑了呢？干掉它们啊！」顾青山朝万龙之祖道。 万龙之祖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后整个人朝后倒去。 嘭！ 他躺在地上，用手按住心脏部位，低声喃喃道：「终于诓走了，真是吓死本祖了。」 顾青山呆住。 紧接着—— 丁零噹啷哗啦哗啦嘭嘭噼啪—— 一连串兵器掉落的声音。 只见等待者们扔了兵器，倒了一片，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妈耶，竟然成功了。」 「——终于吓跑了，刚才真危险。」 「那一击我用了仅存的力量，现在浑身酸疼！」 「谁说不是，累死个人。」 「唉，别提了，小命差点玩儿完。」 「哎哟，我这老腰上的旧伤又犯了。」 「多亏龙祖的计划通，不然……」 他们七嘴八舌的道。 顾青山再次呆住。 他四下望望，只见还站在场中的，唯有白骨骷髅和馥祀女士。 馥祀也满脸庆幸之色，沖他点点头道：「顾青山，除了我之外，他们都还很虚弱，根本没有回覆实力。」 「为什么会这样？」顾青山不解道。 「因为逃进世界之门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身负重伤。」馥祀道。 万龙之祖道：「我们预感到了未来的兇险，所以联合了大家仅剩的所有力量，创造了秩序。」 那少女也道：「然后大家以极度虚弱的状态陷入沉睡——没办法，大家几乎都到了极限，秩序是我们最后的赌注。」 石头人道：「说实话，只有秩序真正强大起来了，我们才能恢復力量。」 馥祀点点头，总结道：「对，我们虽然各有形体，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这些秩序阵营的等待者，便是秩序之灵。」 第六百一十七章 她来了！ 「顾青山，我们要走了。」馥祀道。 「你们去哪儿？」顾青山问。 馥祀道：「不能让黑海女士一个人忙，我们得去帮她，等秩序不断壮大，我们的力量就会逐渐增强，最终回到原来最强的状态，甚至超越那个时候。」 「至于你——顾青山，你在最危险的时刻把我们唤醒了，否则我们的下场不堪设想。」石头人道。 「对，你还战胜了混乱——那一群和我们对立的傢伙们，恐怕是没机会醒来了。」佩刀老者道。 扛着巨锤的少女望向顾青山，感兴趣的道：「现在，你既然成为了秩序的夜之歌，那么你以后可以随时唿唤我们。」 她伸出粉红舌头，轻轻舔了下嘴角。 顾青山只好假装没看见。 馥祀女士一笑，解围道：「再过不久，末日就会再次袭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增强秩序的力量——等我们恢復一些力量之后，你随时可以跟我们联繫，只要唱歌就可以了。」 话音落下，一行行萤火小字随之出现： 「你是秩序纪元唯一的夜之歌。」 「你随时可以通过歌唱，召唤众多等待者降临。」 在馥祀女士的带领下，等待者们纷纷冲着他点头致意，然后飞上半空，消失不见。 万龙之祖道：「小子，我们得抓紧去復甦秩序了——记住，你下次唱歌别再跑调，很丢人知道不知道？」 「唱歌这事儿我不擅长。」顾青山解释道。 「——那你就换首好听的歌。」 万龙之祖拍拍他肩膀，身形一闪，冲上黑暗的天空，消失在虚空乱流之中。 等待者全走了。 冰冷黑暗的小行星上，只剩下了顾青山和白骨骷髅。 「女士，您还没回去？」顾青山恭敬的问道。 那位存在的灵还在这具骷髅之中。 要说也奇怪，这白骨骷髅明明是亡者，却就这么被那位女士占据了身躯。 白骨骷髅仰望着夜空，好一会儿才冒出沙哑的女声： 「有烟没有，给我一根烟。」 顾青山正要说没有，忽然记起张英豪曾经塞给自己几包。 「你自己不抽，有时候也要拿出来发给别人的。」 第289页 张英豪当时这样说。 顾青山就把神念探入储物袋，找出了烟和火。 「多谢。」 白骨骷髅点上烟，深深抽了一口，吐出烟雾。 它看上去有些落寞，一举一动充满了寂寥与孤独之意。 「去吧，先把你眼中的灵魂安置好，然后我跟你说一件事。」沙哑女声道。 「啊，好的。」顾青山道。 他站在原地，神念没入左眼之中。 ——凭藉黄泉路引之术，他已经在左眼中融合了几片黄泉世界碎片，构成了一个黄泉世界。 下一瞬。 他化出实形，落在黄泉世界之中。 忘川江畔。 早已有人等候。 小蝶、飞月、盲眼修女、凶魔塔主。 「他来了。」盲眼修士道。 「顾青山，这里是黄泉世界？」凶魔塔主问道。 顾青山应声道：「是的。」 小蝶嘆口气，抹掉眼泪说：「想不到我儿子还没长大，我就已经死了。」 「六道的黄泉……难道我们要去投胎？我听说投胎的话会忘记一切。」飞月有些忐忑的问。 顾青山默了一下，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在和末日的对决中，你们也参与了战斗——这是拯救亿万世界的一战，我估计你们的功德已经不可计数，如果投胎的话，下一生会拥有享不尽的福报。」 他话锋一转，又道：「其实我不太懂这里面是怎么计算的，但眼前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再过不久，末日就会再次袭入世界之门，到时候六道轮迴说不定都会被粉碎、毁灭。」 「所以我有一个私人建议——」 「不要去投胎，那恐怕来不及了。」 四人静静听完。 「那我们要怎么办？」飞月问。 顾青山道：「留下来，与我一同参与六道争雄。」 小蝶的眼神勐的亮了起来。 如果能不去投胎，那么自己兴许还可以保留记忆，保留一切，甚至可以去见自己的儿子。 「我们现在是亡者，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们留在黄泉吗？」她急急忙忙问道。 顾青山回忆起当初在尘封走廊的事，说道：「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你们成为黄泉世界的神灵——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 飞月道：「我们留在黄泉，自己以前的能力是否能保留？」 「当然，就算是亡者也具备原本的战力，只有投胎之后才会忘记一切。」顾青山道。 小蝶将手捧在心口，轻声问道：「那我能再见到我儿子吗？」 顾青山一笑，柔声道：「放心，我定会让你们成为黄泉的神灵，这样你们就可以来往生死世界，就算有什么麻烦，我用召唤的方式也一定帮你再去见他。」 「真的？」 「真的，我已经召唤过一个胖子，召唤你们也不成问题。」顾青山点头道。 小蝶松了口气，坚定的道：「那我留下来，与你一同征战。」 凶魔塔主道：「我也是。」 飞月抬起手。 无数命运丝线在她手上飞起落下，化作一道道玄奥的轨迹。 就连两大末日也被这命运的力量困住了一会儿。 也正因为如此，顾青山才救下了魔龙，让一切迎来转机。 飞月道：「我这一身命运之力，整个虚空乱流之中都没有，我可捨不得去投胎。」 「没错，你若留下来做黄泉的神灵，将来不知道会强到什么地步。」顾青山赞嘆道。 三人同意，还剩一人。 盲眼修女却道：「那我就去投胎了。」 几人一怔。 盲眼修女嘆口气道：「我一生拥有无数力量，但却从未见过光明，这是我心中的遗憾。」 顾青山点头道：「依你之功德，来生定能生出一双明亮的眼眸。」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作为战友应该祝福她，而不是阻拦。 盲眼修女沖几人挥挥手，又跟小蝶和飞月拥抱了一下，便朝忘川走去。 没多久，她就没入江水之中，消失不见。 「青山，那我们在这里等你。」飞月道。 「嗯。」顾青山道。 「顾青山，加油，快一点弄到黄泉神器，我怕我儿子等久了见不到我，会伤心。」小蝶道。 「放心，我马上去做这件事。」顾青山承诺道。 他跟三人告辞，身形一闪，飞上大铁围山。 只见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山巅，默默注视着昏黄的忘川江水。 魔龙。 他一直站在这里，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的答案呢？」顾青山问。 「刚才你说，我们投胎会享受无穷福德？」魔龙问。 「对。」顾青山道。 「但这件事有个前提，那就是六道没有被末日再次打碎、毁灭。」魔龙道。 「对。」顾青山再次道。 魔龙又问：「六道争雄有意思吗？」 顾青山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就是要打架，打完了再去打末日。」 魔龙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神器的话，只要是爪系的就行。」 顾青山笑起来，说：「我会尽快。」 魔龙点点头。 顾青山便退出眼瞳中的黄泉世界。 第290页 ——其实还少了一个人。 他忍不住细细回想，又问：「黑海女士，我没有看到小薇。」 「她是极其少见的特殊模板人物，我当时就把她传送走了。」黑海女士道。 顾青山松了口气。 如果小薇出了问题，幕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那么接下来—— 去那个神器众多的黄泉世界寻找神器，让诸人认主，成为黄泉神灵！ 顾青山把事情想完，这便走到白骨骷髅身边，抱拳道：「女士，我都处理好了。」 白骨骷髅将菸头丢出去，转身望向他。 「——必须要绳子的主人和绳子的使用者同行，才可以进入尘封世界。」 「还剩最后一点力量，我把这根绳子的主人拽过来，这样你就不必再等了。」 她伸出骨爪，握住顾青山的手腕。 ——她握住了那根云图之绳，用力一扯。 霎时间，虚空打开。 一个美丽的小姑娘滚落在地上。 不过她很警惕，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摆出防御姿势。 「哎？这里是哪里？」 等看清四周情况，萝拉神情勐的一变，大叫道：「——顾青山！」 第六百一十八章 六道争雄之始！ 小行星上。 萝拉像个毛茸茸的宠物一样挂在顾青山胸前。 「呜呜呜，顾青山，你跟安娜的事太赚我眼泪了，以后安娜的嫁妆交给我。」 「呜呜呜呜，顾青山，你刚才怎么活下来的，我看不见，只能听到许多战斗的声音，还有你吐血的声音。」 顾青山奇道：「我吐血还有声音？」 「噗哇！」萝拉模仿了一下，又道：「当时我就脑补了许多你被打成七零八落尸块的悽惨模样，紧张的不得了，结果来了一看——你还是好好的。」 「——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顾青山：「……好，我们等会儿再说。」 他抱着萝拉，望向白骨骷髅。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双方。 不过，既然这位存在把萝拉弄了过来，自然有话要跟自己讲。 谁知白骨骷髅看了他一眼，先是递过来一支烟。 「谢谢，我很少抽。」顾青山拒绝道。 白骨骷髅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才说道： 「有件事马上要发生，我提前给你透个底。」 「什么？」顾青山问。 白骨骷髅道：「我故意屏蔽了刚才的战斗，不让那些隐藏在虚空中的窥探者们看到整个过程——但末日毕竟已经离去，他们马上就要知道结果了。」 「窥探者？谁？」顾青山意外的问。 「六道轮迴里，那些假死的强大傢伙们。」白骨骷髅道。 顾青山挑了挑眉。 他想起了那个六道战争祭司。 那样强大的傢伙…… ——也不对，据说那些人都假死了，怎么还在窥探这里发生的事？ 许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白骨骷髅冷冷一笑，说道：「等待者们是孤注一掷，那些六道的傢伙却不同，他们懂得用假死的方式避开各种劫难，自然也懂得关注外界的情况，以避免自己一不小心被末日偷袭了。」 「也就是说，刚才他们一直在旁观？」顾青山感嘆道。 「对，但我没让他们看，所以他们只知道末日已经走了。」白骨骷髅道。 她补充道：「顾青山，之前你的恶鬼身份我也替你遮掩了，因为怕他们暗中下绊子。」 「多谢女士，」顾青山沉吟道：「他们想的也算是缜密，眼下确实是必须现身的时机了——毕竟末日只是暂时离开，等末日准备好，再次袭来之际，这处世界之门就撑不住了。」 「完全正确，所以那些六道的傢伙们马上要做一件事，你猜是什么？」白骨骷髅问。 「发动六道争雄？」顾青山问。 「是的，他们已经意识到，再也没有躲避的余地了，所以他们马上就要强行启动六道争雄。」白骨骷髅道。 顾青山有些高兴。 ——终于还是改变了未来。 现在六道争雄马上就要开始了。 六道轮迴也许会进化，变得更强，能与末日对抗。 白骨骷髅看着顾青山。 她又吸了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雾。 ——她那沙哑的语气变得有几分飘忽不定： 「顾青山，你先别急着高兴——必须要六个轮迴之道的圣选之人全部同意，六道争雄才会正式开始。」 顾青山莫名其妙，摊手道：「现在都这种局面了，难道还有谁会不同意？」 白骨骷髅一默，说道：「马上就要开始了。」 虚空之中，忽然仙音大作。 数不清的天女开始歌唱。 顾青山定睛望去，却见天空中出现了六种光色。 白骨骷髅感兴趣的道：「每个世界都出现了这六种光，真是盛况空前。」 「您知道这件事？」顾青山问。 「当然，你看那暗白色的光代表天道，翠绿之芒代表阿修罗、昏黄雾气代表黄泉道、蔚蓝天穹之色代表人间界、深红代表兽王道、黑色代表恶鬼道。」白骨骷髅如数家珍。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解释道：「当然，按照规矩，六道的事情我不能插手。」 第291页 顾青山点点头，心神微动，勐然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谢道灵。 百花仙子谢道灵。 萝拉看着她，忍不住小声道：「哇，顾青山，这女人好美。」 谢道灵望向萝拉。 顾青山赶紧道：「废话，这是我师尊谢道灵——师尊，这是我的朋友，萝拉。」 萝拉从顾青山怀里跳出来，学着修行者的模样，抱拳道：「见过师尊。」 谢道灵回了一礼，说道：「不必多礼，你不在百花宗门下，不用叫我师尊。」 萝拉理直气壮地说：「我是顾青山的妹妹，也算半个百花宗门下，如果师尊愿意收我，今后百花宗一切修行资源我就包了。」 谢道灵笑起来，摸摸萝拉的头道：「真是个可爱的女娃，收徒的事稍后再说，眼下我跟顾青山有件事要处理。」 萝拉懂事的点点头，退到一边。 谢道灵这才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咧嘴笑道：「师尊，怎么样，我说了有六成把握。」 谢道灵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 这是一种夹杂了欣慰、骄傲与快乐的笑容，顾青山几乎没有看她这样笑过。 「青山，你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谢道灵嘆道。 她望向白骨骷髅，认真行礼道：「前辈，多谢您助我徒儿一战。」 白骨骷髅冷冷的道：「不必谢我，我刚才观察六道之事——你的麻烦马上就来了。」 谢道灵笑笑，说：「小事而已。」 顾青山看看白骨骷髅，又望向谢道灵。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些不明白。 但白骨骷髅和谢道灵都没有再说下去。 谢道灵自然看见了顾青山脸上的担忧，转移话题道：「幕还在顶着世界之门，那里必须要人守着。」 顾青山刚要说话，只听天空中的六道光芒勐然暴涨，覆盖了整个天穹。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吾乃九大仙宫之主，天界帝君。」 「为了抵御末日，一切众生须立刻甦醒，只因今日六道争雄即将重开！」 他的声音响过之后，其他几道光芒中勐然散发出数不尽的强大气息。 每一道气息，都代表着一尊传说中的强大存在甦醒。 「谨遵帝君之令！」 强者们的声音交错连续，不断从代表着各轮迴之道的光芒中响起。 顾青山注意到，代表恶鬼道的黑色光芒始终保持着沉寂。 ——果然恶鬼都死绝了吗？ 忽然，四周虚空走出来一个个天魔女。 离暗跟原始魔母来到顾青山身边。 她们望着顾青山，等着他的那句话。 谢道灵一看这些天魔，眼神就眯了起来。 「天魔……你们找我徒儿，想做什么？」 「他答应过我们一件事。」原始魔母道。 其他天魔也没吭声。 ——她们可是躲在一边从头看到尾，深深明白眼前这女子的厉害。 顾青山的师尊竟然和那巨人一道，把世界之门关上了。 这种实力绝不是可以随意造次的。 顾青山点头，沖谢道灵说：「没事的，她们帮了我大忙。」 天魔们虽然只出了一次手，但却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算是真的帮上了忙。 看着谢道灵不放心的神情，顾青山只好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说。 谢道灵听完，身上那危险的气息这才收了收。 她温和地笑道：「天魔们……我知道你们心思多，但若我徒弟出了什么事，我就把你们灭族。」 天魔们鸦雀无声。 萝拉看看那些天魔，又看看老实得不像样的顾青山，再看看谢道灵。 「太酷了……」她眼中冒出小星星。 顾青山终于开口道：「没事，等下开始的时候，所有天魔跟在我身边。」 原始魔母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天魔们也松了口气。 这时候，天上的六道光芒更盛，照耀无数无穷世界，散发出让人不可直视的神秘与威严之意。 那天界帝君的声音响起： 「今有黄泉道圣选之人顾青山，征战末日，立下大功，本帝君特赐下仙兵与仙甲，赏天界将军名号。」 顿时，六道光芒之中响起了无数议论与羡慕声。 「快说话。」谢道灵低声提醒道。 顾青山立刻抱拳行礼，大声道：「谢过帝君！」 ——想不到还有好东西拿，这是好事。 他心中刚有几分喜悦，只听天界帝君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有天界圣选之人谢道灵，征战末日，关闭世界之门，为六道赢得时间，本帝君特赐六宫正妃之位，赏赐其过去前生的灵魂碎片。」 六道之中，所有光芒的喧譁声更大了。 ——都是道贺的声音。 顾青山脸上的神情却僵了僵。 六宫正妃？ 他望向谢道灵。 谢道灵脸色也不好看，见他望来，传音道：「我过去前生的灵魂碎片在他手上，必须去一趟。」 这一瞬，顾青山终于明白刚才白骨骷髅的话了。 整个事情在他心中变得明明白白。 ——末日肆虐之际，那些六道的傢伙躲在一边，什么都不管，默默的发展自身力量。 第292页 等到一切问题解决，这才跑出来接收胜利果实。 顾青山不是能打么？ 直接收做天界的打手。 谢道灵不是厉害吗？ 直接拿她前世灵魂碎片来制住她！ 这还不够，还要收到后宫去。 啧。 真是好手段！ 顾青山神情一凝，传音道：「师尊，只是感受他的气息，我就知道我们打不过他，万一他想占你便宜……」 谢道灵冷声道：「放心，我必不会真受此妃位，你师尊我还是懂得周旋的。」 周旋？ 那些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老狐狸，没看末日一走，立刻就发动了六道争雄？ 而且连师尊的灵魂碎片都准备好了。 顾青山陷入沉默。 他正想着，只见旁边伸过来一只骨爪。 骨爪上有一支烟。 「谢了。」 这一次，顾青山接了烟。 他点燃火，深深的抽了一口。 天界帝君的声音再次响彻所有世界： 「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们已经完成了六道争雄的各种准备。」 「按照规则，各轮迴之道的圣选之人一齐发声，六道争雄便会正式开始。」 「言咒是一个字：启，须真心实意方可让六道本源感知。」 「本帝君以天界统御之责，号令六道，启！」 天空中，白色的光突然暴涨。 数不清的强大气息一起吼起来：「启！」 然而白光一直持续，并未跳转至下一界。 「谢道灵？」天界帝君的声音响起。 谢道灵默了默，吐出一个字：「启！」 下一瞬，其他翠绿之芒、昏黄雾气、蔚蓝天穹之色、深红光辉之中，数不清的强大存在一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启！」 「给我启！」 「哈哈，六道的时代来了，启！」 「启！！！」 天上的光芒纠缠不休，渐渐融成一片。 ——六道争雄就要开始了！ 小行星上，顾青山看着这一幕，嘆了口气，说道：「师尊，我一般从不骂人，但今天特别想骂人。」 「算了，大局为重。」谢道灵望向他，示意他冷静。 顾青山依然有些心烦意乱。 六道争雄一直是自己盼望的事情。 自己九死一生的做了这么多事，最终却把师尊都赔上了？ 这些老阴货，躲在暗中，准备好了对付自己和师尊。 想必接下来的六道争雄，他们也早早就谋算好了一切。 该死！ 顾青山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心中暴虐的情绪越来越盛。 这时，其他各轮迴之道的圣选者，都已发声完毕。 各处世界安静下来。 那些强大的存在一起等待着时代开启的时刻。 突然，天界帝君的声音再次响彻所有世界： 「六道争雄还并未开始！」 「——恶鬼道！怎么恶鬼道的圣选之人并未出声？」 那各处世界的六道强者们纷纷叫起来： 「快说启。」 「只用说一个启字表示同意就行了。」 「恶鬼道只有一个人，难道连这都不会？」 「说『启』就行了！」 等了几息。 一道孤零零的声音从小行星上响起： 「启你妈启，不许启！」 第六百一十九章 来啊！ 萝拉小嘴张成「o」型，半天都合不拢。 在这样的局面下，原本她想看看顾青山是怎么做的，等以后自己遇上这样的局面就不怕了。 谁知顾青山直接颠覆了她的印象。 她也曾跟着顾青山闯荡，也曾一起战斗，哭过笑过，经歷过很多事。 顾青山是个专注而冷静的人，谋定而后动，遇事从容而有静气。 ——就算是在杀人的时候，顾青山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很认真的出剑。 后来熟悉了一些，顾青山给她做饭吃。 她这才发现，他在做饭的时候也很认真。 切菜注意粗细，炒菜注意火候，煲汤注意时间，摆盘注意美观。 专注，认真。 萝拉对此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原来杀人和做菜一样，对他而言只是一件事。 一件值得认真的事。 他只是想着怎么去做，忘我的投入，全力去完成。 除此之外，他并无太多的情绪。 但是刚才就不一样了。 萝拉明显感觉到了顾青山心中的那股情绪。 那种过于汹涌而无法抑制的暴虐之意…… 萝拉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 天空上，六种光影缭绕不休。 顾青山带着杀意的声音飘飘荡荡，藉由六道光辉的力量传遍诸多世界。 诸界一片死寂。 没人想到会迎来这样一句话。 大时代就要来临了，在这波澜壮阔的时代开启之日，任何人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只有那白骨骷髅躲在一旁，燃起火，又给自己点了一只烟。 她吐出长长的烟雾，似乎很是惬意。 顾青山自己倒是没怎么想。 他注视着眼前的虚空，很快把那一行行提示符看完。 第293页 战神界面完整的记录了刚才发生的事： 「说明：仅剩黄泉道最后一名圣选者、恶鬼道唯一圣选者尚未表达意愿。」 「提示：激发六道本源的认同，需要真心实意的说出咒语：『启』。」 「作为黄泉道最后一名圣选者、恶鬼道唯一圣选者，请你说出相应咒语。」 「你骂人。」 「结果：六道争雄没启成。」 顾青山默了一下。 天空中，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青山，我刚才用术法查了一下，原来你是黄泉与恶鬼的双圣选之人。」 他的语气多了一丝杀意：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却站出来反对六道争雄……也许你不知道，只要你死了，那么属于你的圣选资格也会随之消失。」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嗯？」 顾青山没理那天帝，却朝谢道灵传音道： 「师尊，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人能关上或打开世界之门？」 谢道灵回应道：「除了曾经打开过它的人，没有人能关得上。」 顾青山默默点头。 昔日六道轮迴进入世界之门，是谢道灵一剑斩开的。 再往前。 冰封之尸是自己撞进世界之门的。 那么—— 六道的这些老傢伙，根本没办法打开或关上世界之门。 「师尊，抱歉给你惹祸了。」顾青山歉意的说。 「算不上，你这样做才是我百花门风，为师高兴还来不及。」谢道灵传音道。 「那……这里的事交给我，师尊去换幕来，行吗？」顾青山道。 谢道灵定定的看着他，说道：「这些六道假死者随便来一个，你我合力都打不赢。」 「九成把握。」顾青山吐出一句话。 ——之前对付两大末日外加一柄末日神兵，谢道灵曾问他有几成把握，他说六成。 后来事情竟然解决了。 眼下却有九成把握。 谢道灵轻轻的嘆了口气，眼神变得柔和。 天空中，天界帝君的威严声音响彻所有世界： 「今有大胆狂徒顾青山，竟敢阻挠六道争雄时代的来临，谁下界去灭了他？」 各轮迴之道传来了争先恐后的声音： 「让我去。」 「我。」 「还是由我去杀了他！」 「一只刚入莫测境的蝼蚁而已，交给我！」 一时人声鼎沸，杀气腾腾。 那师徒却恍若未觉，依然在自说自话。 「青山，记得别逞能。」谢道灵说。 「师尊放心，杀人这件事我从来都能保持正确态度——对了，师尊守世界之门要注意休息，别累着；饿了也要吃点东西，其他事就别操心了，交给我去做。」 谢道灵点点头，身形一振，朝着虚空乱流之中飞去。 临走前，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六道之光，高声道： 「我谢道灵今日立下天道誓约，谁若敢杀我徒儿顾青山，我就开了世界之门，迎末日进来！」 轰！！！ 万钧雷霆勐然炸响。 一时间天地无声，六道众强者齐齐失语。 再看谢道灵—— 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去世界之门那里了！ 天界帝君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吩咐道：「顾青山，你师尊本是极其重要的六道人物，结果却因为你，不得不立下如此天道誓言，你可知耻！」 顾青山抱着双臂问道：「——我在这里跟末日打生打死，我师尊在世界之门那里硬顶着不放末日进来，我问你，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天界帝君道：「我等正在沉睡。」 顾青山平静说道：「你个老兔崽子，既然你在睡觉，凭什么一醒来就要我当你的狗，让我师父当你女人？」 「吾乃天界帝君，掌管六道，按福德分配六道神位！」 顾青山冷笑一声，说：「所以等我跟我师尊打完末日，你他妈就来包分配了？」 天帝怒道：「时机凑巧而已，顾青山，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与我等一同开启六道争雄，否则我必遣人下界捉拿你，让你沉在地狱之中，万万载不得出期。」 「来啊！」顾青山淡淡的应着，心中杀机勃发。 这时，身后却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袂。 ——离暗。 她一脸担心的望着他。 「怎么了？」顾青山问。 他朝后面一看，只见天魔们都垂着双目。 她们本就处于六道的边缘，本以为这次能搭上六道争雄的潮流，谁知却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原始魔母隐晦的朝离暗使着眼色。 顾青山明白过来，低声道：「你们要退出？」 「不。」离暗道。 顾青山露出意外之色。 离暗诚恳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你发下天魔誓约，要带我们参与六道争雄——我们的誓约是很毒的，你若不开启六道争雄，自己会万劫不復。」 顾青山先问道：「我若跟他们打起来，你们天魔帮谁？」 「当然帮你，我们可是跟你有誓约的。」 离暗嫣然一笑，继续道：「再说了，我们天魔之前还想着让末日灭掉六道，是你把我们说得回心转意的——你说呢？」 第294页 顾青山眼神柔和下来，压低声音道：「我有个计划。」 「什么？」离暗问。 ——其实他们在这里说话，那些六道世界统统听得见。 但顾青山还是说下去： 「我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六道争雄的时代来临，再说我还有天魔誓约，要带你们参与六道争雄。」 「所以我一定会开启六道争雄。」他认真的道。 天空中，帝君的声音再次响起：「哼？难道你还想跟本帝谈条件？」 顾青山没理他，依然望着离暗。 「嗯，你说。」离暗知道他还有话，示意他继续说。 顾青山这才道：「只不过，我不会在此刻开启六道争雄。」 「哪是什么时候？」原始魔母问道。 顾青山轻声道：「等我把那些六道假死者全杀光，灵魂都丢到地狱里去，就差不多了。」 「等那个时候，这些老狗崽子们就都乖乖听我话了，然后我才会开启六道争雄。」 死寂。 所有世界一片死寂。 一个人。 他竟然要一个人对抗整个六道，杀光所有假死者。 他疯了！！！ 离暗慢慢抬头，望向顾青山。 「你确定？」 「对。」 「可是他们都强的不像话。」 「我喜欢杀这样的。」 顾青山拍拍她肩膀，笑道：「放心，到时候我带上你们一起。」 天空中响起天帝暴怒的声音： 「来人，给我下界捉拿顾青山！」 「是！」 许多声音抢着应道。 六道光芒急剧扭曲舞动，似乎在酝酿什么变化。 离暗嘆了口气，站到顾青山身边。 ——这就是准备并肩作战了。 原始魔母却一把将离暗拉回去，瞪着顾青山道：「小子，你若是没疯，先过眼前这一关，我就信你。」 顾青山脸上立刻露出为难之色。 原始魔母心中更慌，问道：「他们就要来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顾青山道：「有，但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两名天魔齐声问道。 「教我一首好听的歌。」顾青山道。 天魔们再次失语。 ——这下离暗也有些拿不准了。 他不会真疯了吧。 下一秒。 小行星的上空突然打开，仙乐声中，两队穿戴着仙甲的兵将出现。 顾青山一看这架势，只好道：「改天算了，今天来不及，还是先唱老歌。」 他扯着嗓子唱起来：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 「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恭喜你！」 「恭喜你！！！」 冷风不停的吹。 ——天魔们都傻了。 只有白骨骷髅轻轻的笑起来。 顾青山耳边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黑海女士道：「顾青山，龙祖要与你通话。」 「接通。」顾青山道。 ——其实他心中这时多了一些试探，想看看等待者们是一种什么态度。 如果不趁现在把关系搞个明明白白，等以后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后悔都来不及了。 万龙之祖的声音顿时响起：「小子，我现在只担心之前我们战斗——」 顾青山立刻道：「你怕之前和末日战斗时暴露了实力？没事的，有大佬挡着，那些阴货虽然在偷窥，但什么也没看到。」 万龙之祖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敢来吗？」顾青山问。 「玩不死他们还当什么龙？」万龙之祖狞笑道。 霎时间，在天兵天将对面的虚空中，一道五彩的混沌明光勐然照亮整个世界。 强大至极的气息从光芒中透出来，让人忍不住心神不定。 「是谁？竟敢管我六道的事！」一名天兵喝道。 吼—— 对面的光芒中，响起了一阵阵嘹亮的龙吟，却没人答话。 顾青山站在地上暗叫一声高明。 ——龙祖照面还没打就开始阴人了！ 紧接着，那光芒中影影绰绰，似乎有更多的援军出现了。 一道接一道更加强大的气息传遍四方虚空。 等待者！ 等待者们全都来了！ 第六百二十章 龙祖本咒 虚空中，那道五彩的混沌明光里，一个接一个强大气息突然出现。 有人喝问：「谁敢动顾青山？」 有人接话：「不管你是六道的假死者，还是其他世界归属的强者——」 有人下结论：「——你一定是想找死。」 轰！！！ 明光散开，爆发出沖天的炽烈光焰。 ——这威势丝毫不比天上那六道轮迴的光芒弱。 等待者们现出身形，落在地上。 那名持锤少女拍拍顾青山的肩膀，懒懒地说道： 「别怕啊，无非是一些假死逃命的傢伙，姐姐会保护你的。」 她站在顾青山身边。 其他等待者也与顾青山站成一排。 ——唯有龙祖一直没落下来，这时依然在天空中翱翔，发出一声声长长龙吟。 等待者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充满战意，全身的威势让人看了惊心动魄。 第295页 那些天兵就有些犹豫了。 这样的气势，其实在六道之中也算是最高一等的存在了啊！ 那带头的天将却是神情一动。 ——上界传下命令，让他试探虚实。 天将便暴喝一声：「管你们是谁，挡我六道者必死！」 他抓起手中兵器，朝等待者们冲去。 等待者们都没动。 馥祀从一排等待者中站出来。 ——她是等待者们之中，唯一具备完整实力的存在。 「流沙知道你的下落。」 馥祀挥动权杖，轻声吟唱。 只见那天将沖至半途，速度突然减慢。 他身上缭绕的仙气全然消失，血肉皮毛急剧萎缩、干涸、消弭。 嘭！ 天将跌倒在地上。 仙甲变得破破烂烂，兵器锈迹斑斑。 只剩下一具枯骨伏在地上不动。 ——他还没出手就已经死了。 馥祀收回权杖，低声道：「在时间面前，你一无是处。」 全场死寂。 这样的力量，其实在六道的假死者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了。 ——这要怎么打？ 难道真的两败俱伤？ 过了许久，天界帝君的声音才响起： 「诸位，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我们为了六道争雄，必须灭杀这些人！」 不少人叫嚷起来： 「战！」 「战！」 「战！」 「为了六道争雄这个最后的活路，我们要战一场！」 六道各界爆发出沸涌战意。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身形显现。 ——六道的假死者们都要来了！ 「呸！」 持锤少女烦躁的扬起巨锤。 她朝众人发出了心灵感应：「若不是实力未恢復，我还真想把这些傢伙统统碾碎。」 石头人的声音立刻在众人心中响起： 「别大意，其实他们也很强，而且人数比我们多。」 带刀老人也问道：「龙祖还没好？」 没有人回答。 顾青山默默听着，心念电转。 等待者们只有馥祀一个人撑场面的，这怎么打？ 龙祖—— 龙祖还在天上不断发出龙吟之声，压根没下来。 现在只能另外想办法！ 顾青山目光落在那具天将尸体上，左眼勐然闪过一阵昏黄雾气。 只见战神界面上飞速跳出一行萤火小字： 「你收取了战死天将的魂魄，将之投入了你所拥有的黄泉世界。」 顾青山勐然喝道：「出来！」 嘭—— 一道身影勐的出现在他面前。 ——正是那名天将！ 他看看自己那堆枯骨，面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低声喃喃道： 「我……」 「我就这么死了？」 「是啊，你被天帝当成了试探的炮灰，已经死了。」顾青山抽出镇狱鬼王杖，轻轻点在那天将的头顶。 天将不能动了。 只听顾青山低声道：「不管你活着的时候怎么想，现在你已经入了黄泉。」 「作为一名亡者，如果站在我这边儿，就可以继续存在下去，否则……」 「我只要一个念头，你就会被毁灭，明白吗？」 话音落下，只见镇狱鬼王杖的杖头上，那独角骷髅的双眸亮起妖异的红芒。 天将感受到了灵魂毁灭的预兆，本来准备点头，这下头也不点了，赶紧跪下来。 ——灵魂要是被毁灭了，那就彻底完了，永远都不会再有投胎的机会！ 他大声道：「鬼王！我站在你这边！」 顾青山咧嘴一笑。 他隔空一招，只见天将的那堆枯骨上，兵器与甲具纷纷飞来。 馥祀自然有眼色，随意念道：「恢復。」 霎时间，只见那兵器锃亮完好，甲具恢復如新，再次散发出层层仙光。 天将接了兵甲，穿戴完毕。 他抽出兵器护在顾青山身前。 顾青山这才退后一步，朝离暗和原始魔母道：「不要急，等我把这漫天神仙都送进黄泉地狱，他们就听话了，到时候六道争雄自然就会开始。」 ——离暗是个聪明的，立刻接话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一步？」 更聪明的是等待者们。 ——只见那些等待者全都大笑起来。 「小妹妹，当然是杀一个，收一个啊。」 「这下就轻松许多，每杀一个六道的傢伙，他们就会变成我们的奴隶。」 「那就准备开始吧。」 「战！」 「战一场！」 「换你们天帝下来，我们好好打一场！」 等待者们七嘴八舌的叫起来。 他们身上的杀意腾空而起，与天空中数不尽的六道假死者形成了对峙之势。 一时间，六道轮迴的光芒越来越亮，但却没有假死者降临。 ——只要被杀，就会变成对方的手下。 这种情况终究有些让人迟疑。 只听天界帝君威严的声音再次传遍四方： 「凡我六道所属，统统听令。」 「先拿下顾青山！」 「是！」所有六道假死者应声道。 正在这时，顾青山却神色一动。 第296页 ——天空中，连绵不断的龙吟声消失了。 万龙之祖的声音遥遥传来： 「卡！」 霎时间，六道轮迴那边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漫天的六道之光也随之消散。 所有一切恢復安静。 ——似乎整个六道轮迴的假死者都退走了。 顾青山有些不明所以，朝战神界面上望去。 只见战神界面上空空如也，什么提示也没有。 顾青山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龙祖若是有什么手段，必定是针对那些六道假死者的。 自己没受到攻击，战神界面上自然没有战斗记录。 只见万龙之祖从天而降，落在众人面前。 「成了？」馥祀问道。 「一开始就没抵抗，又花费了我这么久的时间，事情还能不成？」万龙之祖道。 他被两名等待者搀扶着在地上坐下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是怎么回事？」顾青山不明所以。 他顺手把身前那个天将解散，令其回归黄泉。 馥祀道：「那些人中了龙祖本咒·梦。」 万龙之祖盘腿坐在地上，朝顾青山道：「累死了，有烟没有？」 顾青山摸出一包烟。 谁知等待者们都凑上来。 「给一根，提提神。」 「对，也给我来一根——大家都刚醒，连着两场站台有些吃力。」 「本尊也要一根。」 「小弟弟，给姐姐一根。」 …… 一群人站在小行星上抽菸。 龙祖吐出一口烟雾，朝顾青山解释道：「我的咒是所有龙咒的根源之本，一旦彻底施展，就会让事情顺着之前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一直持续三天——等三天之后，所有真实化作虚幻，彻底从那些人身上消失，那些人才会如梦方醒。」 「等于说我们被摘出来了，但那些傢伙们还在顺着刚才发生的事继续经歷下去？」顾青山问。 「对，他们现在经歷的一切事情都会是真实且合理的，直到三天后——」 龙祖没说下去。 「这倒是有些像平行世界。」顾青山若有所思道。 忽然，深远的天空中，一道恐怖而凶厉的气息出现了。 ——那是一个巨人。 轰！ 它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无穷的冰霜从巨人身上散发出来。 「有人想杀顾青山？」 巨人吼道。 它少了一只眼睛，但浑身的气势分外惊人。 ——冰封之尸，幕。 幕回来了！ 他突然怔住。 因为眼前并没有什么敌人，只有一群人围在一起抽菸闲聊。 顾青山站在人群中，沖他招手道：「暂时没事了，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 指南针的秘密！ 「这个咒施展起来很麻烦，中过一次就会警觉，所以别期望还有下次。」龙祖吐着烟雾，说道。 「这么说，我们有三天时间？」顾青山问。 「不好说啊，毕竟谁也不知道末日什么时候来。」龙祖将菸头丢地上，用脚踩灭。 他显得有些烦躁。 顾青山一阵沉默，转头问幕：「世界之门那里是什么情况？」 幕说：「暂时顶住了，但我能感觉到，末日正在门外集结。」 ——这一处世界之门已经暴露了。 末日神兵正在唿唤当年击碎六道轮迴的九种末日。 还有时间与光芒两大末日的本体。 这样强大的末日力量，众人完全没有办法抵挡。 就算是六道假死者们全部加入，也没办法。 一时大家都陷入沉默。 忽然，持锤少女不甘的声音响起：「不管怎样，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我这就去想办法激活诸界末日在线·魔法少女。」 顾青山看看她，再看看她手上那柄外形狰狞、比她体型大了数倍的巨锤。 ——你这是魔法少女？ 不容顾青山多想，持锤少女轻叱一声，沖天而去。 其他等待者见状，纷纷点头道： 「趁着末日还没来，抓紧时间。」 「也是，能恢復一些力量总归是好的。」 「不能只靠黑海女士，我们要开放更多的潜力模板！」 「走！」 等待者们飞上天空，各自散去。 原地剩下的人不多。 萝拉乖乖的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一切。 白骨骷髅依然在抽菸。 馥祀道：「顾青山，我们正要问你，现在六道轮迴的假死者与你发生了这么大的矛盾，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顾青山道：「六道假死者不等于六道，六道也不是六道假死者的，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万龙之祖问：「所以你还没从生死河与六道轮迴之中选定自己的归属？」 顾青山道：「这有什么好选的，我都要。」 「哈哈哈，有意思，为什么不能两个都要？好像也没人说不行。」万龙之祖大笑起来。 馥祀也笑了笑。 层层流沙在她背后出现。 「我走了，去抓紧时间帮助大家恢復力量，有事就唱歌。」馥祀沖顾青山道。 顾青山抱拳道：「多谢。」 第297页 万龙之祖也准备走。 临走前，他拍着顾青山的肩膀，认真道： 「小子，你就不要用人族军团了，这是黑海女士的版本，它已经不符合你的战斗气质。」 「那我用什么？」 「诸界末日在线·龙族。」 「这好用吗？」 「——更适合我们龙族，相信我。」 说完，万龙之祖沖天而起，一闪便不知去向。 剩下幕和顾青山、白骨骷髅、萝拉。 幕朝顾青山道：「这具末日之躯并不完整，力量也有欠缺——我得趁着这会儿有时间，赶紧去把那颗眼球抓回来。」 「时间宝贵，你快去吧，顺便看看小薇。」顾青山道。 「好。」 ——轰！ 幕再次化作巨人，沖天而去。 这时候，白骨骷髅才转过身，面向顾青山和萝拉。 顾青山知道她有话说，恭敬抱拳道：「女士……」 「你身上正在产生一道强烈的术法，这样吧，等会儿你回来了，我们再细说。」 白骨骷髅摇摇头，将白骨手掌举起来。 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正莫名其妙，只见白骨骷髅伸手举起三根骨指。 ——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正准备问，却见白骨骷髅收回去一根骨指，又收回去一根骨指。 这是……三、二、一？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白骨骷髅握住了拳。 下一瞬。 顾青山只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直接从小行星上消失。 这一回，小行星上只剩下了白骨骷髅与萝拉。 萝拉看看四周，再看看那白骨骷髅，不解的道：「女士，顾青山去哪里了？」 「不知道，但他身上的这道术法是有返程作用的，我们在此安心等待即可。」白骨骷髅道。 萝拉见对方这样说，也就没什么办法，只能与她一同默默等待。 另一边。 顾青山在虚空之中疾速飞行。 他细细体会，只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前去见巨大尸体。 ——但又有些不同。 顾青山望向眼前虚空，只见战神界面上，一个很少有动静的选项被激活了。 那是一个金色短剑图标。 指南针。 这正是在圣灵帝国的时候，顾青山所激活的一项战神选项。 来自他母亲的遗留之物。 当时，顾青山从「真实之眼」、「陨星归位」与「指南针」中，选择了「指南针」。 现在，这一战神选项正散发出夺目的光辉。 一行行萤火小字随之出现： 「特殊时刻已经来临。」 「无数末日正在集结，整个虚空乱流将在未来彻底毁灭。」 「鑑于你一直没有前往圣灵帝国，现在指南针已经激活。」 「——你将立刻被传送至圣灵帝国，获得你父母所遗留的东西！」 唿—— 顾青山速度越来越快，在虚空一闪便已远去。 圣灵世界。 皇家秘密收藏室，第五层。 一道光幕闪过。 顾青山显出身形。 一行萤火小字飞速闪现： 「本次属于非法入侵，请立刻取得当年的遗留之物。」 顾青山心中飞快的回忆起来。 当时母亲怎么说的？ 「……在圣灵世界的罗兰帝国，皇家秘密收藏室的第五层正南面墙壁的中心位置，有一个暗格，里面是我们给你留的一件东西，你若喜欢就收下，不喜欢也收下，总之这件事不吃亏。」 正南面墙壁的中心位置—— 顾青山大步走到墙壁前，目光锁定在墙壁中心。 他伸出手，在墙壁上用力按了一下。 咔嚓—— 一声响动之后，整面墙壁的砖开始不断移动。 很快，所有墙砖重新完成了排列组合。 一块砖头掉落下来，砸在地上。 这是一块残破不堪的砖头，它的一面甚至布满了青灰色的烧痕，另一面则满是刮刻的痕迹。 顾青山看着那砖头。 ——父母在这么隐秘的藏宝之地，给我留了一块砖头？ 他一招手，那砖头顿时飞入手中。 ——入手很沉，有着一种沧桑与古老的气息，甚至能感觉到上面有着某种从未见识过的力量。 忽然，战神界面上，那个金色短剑图标再次闪动起来，冒出一行暗金色的字体： 「注意，你已经得到了新线索。」 「以下为灵魂锁定级秘密情报：」 「你获得了虚无之墙上的一块砖。」 「物品：虚无之墙上的一块砖。」 「这是最保险的秘密保存之物，藏在里面的东西将获得一种幸运：除了指定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获得它。」 「请打开这块砖，拿出里面所藏之物。」 顾青山翻来覆去的在砖头上找了找，很快发现一个小小的凸起颗粒。 他在颗粒上按了一下。 哗啦——唿—— 整块砖顿时化作灰烬，又被凭空产生的一阵疾风吹走。 顾青山手上，只剩一个半只手掌大小的金属模具。 模具的一面是光滑的，另一面却是凹陷下去、坑坑洼洼的长条形，看上去就像—— 第298页 战神界面上已经跳出一行暗金色小字： 「你获得了虚无秘密之物：通行之匙的模具。」 「这是当年制造某柄钥匙的模具，得到了它，你或许就可以将破碎的通行之匙再次重铸。」 顾青山愣住。 钥匙？ 什么钥匙？ 他正想着，识海之中有三件东西飞了出来。 三枚钱币！ ——它们正是过去之匙！ 三枚钱币围绕着那个金属模具发出了微弱的共鸣声。 顾青山看看那三枚钱币，又看看金属模具，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过去之匙是通行之匙的碎片。 也就是说—— 如果自己得到其他碎片，就有机会重铸一把完整的通行之匙！ 但是世界之门已经被末日发现了啊！ 就算自己也掌握了开关门的能力，在末日的大军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顾青山默了一下。 「不对，我父亲和母亲绝不会做无用的事……」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仔细研究那钥匙模具。 刚才太过吃惊所以没有细看，现在细看之下，果然有所发现。 只见模具背面的右下角，写了一行潦草且不易辨认的小字： 「记住，门不止一扇。」 第六百二十二章 开始！ 门不止一扇！ 顾青山看着这行潦草的小字，心中涌起无尽惊涛骇浪。 父母留给自己的情报应该不会是假的。 也就是说，在这片虚空乱流之中，至少还有另一扇门？ 原以为被末日困在世界之门中，一切众生都将步入毁灭。 ——现在你跟我说，这片虚空乱流之中还有其他的门？ 这真是……颠覆认知。 顾青山心中念头纷杂，继续想下去。 末日神兵能唿唤九大末日，再加上时之末日和寂静光芒末日，一切都已经快无法挽回了。 所以六道假死者们才急匆匆出现。 等待者们被唤醒后，立刻就开始想办法壮大秩序，以图赶紧恢復力量。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一件事。 这次恐怕无法倖免了。 就连顾青山心中也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 现在有另一个办法出现了。 这个方法只有一句话，一个钥匙模具，却犹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让顾青山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他正默默想着，却见那三枚钱币发出一阵响亮的嗡鸣。 它们紧紧粘合在一起，化作一块布满神秘符文的金属块，落入钥匙模具之中。 咔嗒！ 一声轻响过后，模具上出现了钥匙的手柄部分。 ——三枚钱币化作了钥匙的手柄！ 至于整柄钥匙的其他部位，依然还是空的。 顾青山看着手中的模具，只见它四周浮现出阵阵符文。 一行暗金色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你得到了通行之匙的一部分。」 「某个秘密正在被激活。」 顾青山望向钥匙模具。 只听一道粗犷的男声从钥匙模具中传来： 「咳咳……青山，是我，我是你爹。」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这段话，总之，我是不希望你听见的。」 「如果你听见这段话，就证明你所在的这片虚空乱流即将迎来毁灭了。」 「不过事已至此，那我只好把最后的方法传授给你。」 「——你要抓紧时间，去寻找那些具有归属性的世界。」 「钥匙模具可以将那些世界的核心具现、融合、铸造成通行之匙的一部分。」 「当你获得完整的钥匙，就可以逃生了。」 「——去尘封世界吧，它集中了许多具有归属性的世界。」 忽然，一个急匆匆的女声插进来： 「儿子，在你的时代之中，我看到了一个具有特别强大力量的世界归属。」 「它叫六道轮迴，是兵器型的归属世界，你一定要得到它。」 「——在那之前，去尘封世界！」 声音忽然变得柔和，充满了眷恋： 「青山，活下来。」 「离开这片虚空乱流，来找我们。」 「——等你。」 母亲的声音徐徐消失。 顾青山闭着眼睛，似乎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钥匙模具散发出一道无形的波纹，勐的钻进顾青山识海之中。 战神界面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回返之术，启动！」 霎时间，顾青山背后传来一道巨大的拉扯力，直接把他从圣灵大世界扯了出去。 他在虚空之中不断飞行，速度越来越快。 轰！ 顾青山再次降落在小行星上。 萝拉跑上来，抓着他的手道：「顾青山，你没事吧？」 「没事。」顾青山睁开眼，笑了笑。 白骨骷髅终于丢了烟，走上来。 「女士。」顾青山道。 「恩，真是让人感慨啊，你们两个。」骷髅发出沙哑的女声。 「我们？」顾青山和萝拉对望一眼。 「是的。」 骷髅伸手摸摸萝拉的头，说道：「假如你们一生都在辛勤的奋斗，最终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你们自然希望自己的后代能过的安稳，这无可厚非——每一个生命都会愿意为后代做打算。」 第299页 「我同意您的观点，如果我有孩子，我自然希望他平安健康。」顾青山道。 骷髅继续道：「可惜，荆棘鸟的祖先留下了许多强大的能力，但却没有好好教导后代，以至于他们的后代沦落到如今地步，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萝拉嘆口气，失落的低下头。 白骨骷髅一点都没说错。 如今，荆棘鸟是整个虚空乱流之中最富有的种族。 但她的父母却是被刺杀的。 ——她是荆棘鸟皇族最后一人。 白骨骷髅又望向顾青山：「你的父母不一样，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给你留了什么，但看看现在的你——你独自经歷了太多挫折和绝望，却已经成长到了如今地步。」 顾青山一默，问道：「您认识我的父母？」 「不，我只听说过他们，但那都是传说中的事，当不得真——我反倒和荆棘鸟的祖先有些交情——现在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白骨骷髅道。 对方这样说，顾青山就不好再问下去。 只见白骨骷髅从两人手上解下云图之绳，轻念一句咒语。 紫色长绳顿时化作两团光芒。 骷髅伸出骨爪，将一团光芒放在萝拉心口，轻轻按进去。 「荆棘鸟祖上遗留的战斗技能，再次赋予你。」 骷髅又将另一团光芒递给顾青山，说道：「凭藉这奇诡之力，我将赋予你奇诡侧的身份，从此之后，你再跳祭舞就不需要那么多愿力了，反而你随时可以动用祭舞，而且每次完成祭舞，都会让祭舞变得更强大。」 「此外，在和时之末日的战斗中，我察觉到你的剑术已经有所突破，祭舞本就可以催化帮助一切技艺变得更强，所以现在赋予你奇诡侧身份，正是时候。」 顾青山一边听着，一边看见虚空中出现了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的奇诡侧身份正在产生，请稍候。」 「此外，得益于之前的生死搏杀，你的剑术造诣已经进入了新的境界。」 「你已经可以领悟极古人族的剑术：『杀敌剑术』，请问是否要继续？」 顾青山扫了一眼，立刻道：「等一下，我和女士说完话了再开始。」 战神界面上冒出一行字：「一切准备就绪，你随时可以开始。」 顾青山再次集中注意力，听白骨骷髅说话。 只听她说道：「——有了奇诡侧的身份，你可以和萝拉一起去尘封世界。」 顾青山神情不变，问道：「女士，为什么我们要去尘封世界？」 父母告诉自己，要去尘封世界获取具有归属的世界。 但这位女士却不知道这一点。 她为什么让自己和萝拉去尘封世界？ 只听白骨骷髅反问道：「顾青山，假如没有等待者过来站台，你觉得单凭你自己，能战胜那些六道假死者吗？」 「不能。」顾青山实话实说道。 「是的，你和天界帝君之间的实力差太远，与其他六道假死者也差的很远，这就是现实。」白骨骷髅道。 她似乎情绪有几分波澜，继续道：「等待者们如果拿出全部实力，倒是可以与那些六道假死者们算是同等层级的战力，可惜他们人数太少，六道轮迴之中的假死者却多如过江之鲫，真打起来的话，等待者还是赢不了。」 顾青山道：「您的意思是……」 「荆棘鸟具备整个虚空乱流之中最强的潜力，所以我要她去尘封世界——而你，顾青山，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实力，然后赢下六道争雄！」 白骨骷髅的双眸燃起黯淡的光芒，语气铿锵的说： 「六道轮迴是极其罕见的进化型归属世界，你要把它拿在手中，我们才有希望。」 第六百二十三章 无因之剑 顾青山心中一片凛然。 见微知着，其实只要看看忘川江之斩、天地日月遮、山鬼这样的神技，再看看六界神山剑、镇狱鬼王杖这种等级的兵器，就可以稍稍估摸一下六道强者们的实力了。 师尊比自己强，但也直言打不过天界帝君。 更何况这些六道假死者们心机深沉，对局面自有一番掌控力度，对时机的把握也刚刚好，恐怕已经就六道争雄的过程谋划深耕了不知道多少年。 ——而自己这边，等待者们其实并未恢復实力。 如果六道争雄现在就开始，自己绝不许那些六道强者们以灵魂碎片要挟师尊。 那么，双方如果站在对立面，自己其实不是他们的对手。 ……看来只能去尘封世界走一遭了。 可是万龙之祖的龙咒，只能持续三天。 末日随时都可能破门。 「女士，只有三天时间，不知道够不够。」顾青山担忧道。 白骨骷髅道：「不必担心，去了你就知道了，现在还有其他事情吗？」 顾青山道：「我得给几个朋友找一些黄泉神器，这样他们才可以呆在黄泉之中。」 白骨骷髅望向天空，指着一个方向道：「末日将万神殿遗蹟打爆之际，有一个黄泉世界脱离了恶鬼道的束缚，隐藏在了那个方向，你可以去看看。」 她从自己的骨架上拆了一根白骨，递给顾青山，说：「你有三个小时解决这件事，然后把你的力量注入这根白骨，它会带你们去尘封走廊。」 第300页 「多谢女士。」顾青山抱拳道。 萝拉也跟着抱了抱拳。 白骨骷髅点点头，说：「我在尘封世界等你们。」 话音落下，整具白骨散开，落在地上。 她走了。 这具白骨也不过是她临时附身之物。 现在，小行星上只剩下了顾青山和萝拉两人。 顾青山嘆了口气，看着手中白骨。 一行萤火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奇诡之骨：它可以直接将你和你的朋友传送至尘封世界外围的秘密走廊上。」 「术法留存时间：三小时。」 顾青山看完，朝萝拉道：「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真的只有三个小时？」萝拉好奇的问。 「对，趁着那些六道假死者们都不在，我要把几个朋友尽快安置好，然后我们立刻去尘封世界。」 顾青山把荆棘指环从手指上褪下来，递给萝拉。 萝拉却没接。 「顾青山，你留着吧，我看你平时也没工夫去赚钱什么的，留着当个零花钱。」她说道。 「之前是为了救急，所以用了一些你的宝物，但说到底这是你们荆棘王国的宝藏，我怎么能要。」顾青山摇头道。 萝拉道：「你拯救了虚空乱流之中所有的世界，也没见你要过什么——这样吧，荆棘指环我收回来，但你答应过我要当荆棘王国的伯爵。」 顾青山点头。 是有这回事，自己答应过她。 萝拉收下荆棘指环，又从怀里取出另一枚亮闪闪的指环，递到顾青山面前，说：「这是荆棘王国的伯爵指环——里面有一些属于伯爵的奉赏和俸禄，都是你应得的，现在你把它戴上，就当是完成你对我的承诺。」 「那好吧。」顾青山道。 这个倒是可以接受。 他将指环接过来，放在手掌上。 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来一行小字： 「你得到了荆棘之王的私藏之戒。」 「注意：这是荆棘之王的私藏宝库，不入王国造册，不受任何宝藏管理员查看，只有荆棘之王自己才知道这枚戒指的存在。」 「——虚空乱流之中最顶尖的宝物齐聚于此戒。」 顾青山看完，久久无语。 萝拉握着小拳头，警惕的道：「喂！难道你要后悔？顾青山你要是再跟我见外，我就生气了啊！」 顾青山笑笑。 这个戒指里的东西，萝拉恐怕准备了很久。 ——也罢，萝拉跟自己出生入死，一起经歷了太多太多的事，如果自己非要拒绝，岂不是说自己一直把她当成一名国君，而不是朋友？ 如果张英豪或巴利为了帮自己，给自己准备了一样好东西，自己又何尝会拒绝？ 何必分得那么清！ 「行，从现在开始，我就正式成为荆棘伯爵了。」 顾青山看看自己的手。 追光者指环呆在食指上。 安娜给的烈酒指环圈住了无名指。 顾青山顺势把荆棘之王的私藏指环套在中指上。 ——很好，财富果然适合用来竖中指。 萝拉见他把戒指戴上，顿时快活的笑起来。 「哼，这还差不多，男人说过的话就该算话。」 她翘着下巴，神气的说。 顾青山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 「我们得快一点去那个黄泉世界，找一些神器，安置好我的朋友们。」 萝拉舒舒服服的坐好，伸手一指夜空：「出发！」 …… 一处黄泉世界。 顾青山带着萝拉，在川流不息的亡者中走着。 萝拉举着一把花伞，发动「万界庇护」，保持着两人不被任何人察觉。 「只有三个小时，我们上哪儿去找神器？」她问道。 四周都是些死人，还有一些鬼卒、判官押送着某些特别兇恶的傢伙。 那些神灵则在天空中自由来去，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昏黄之光。 甚至有一次，顾青山看到了黑白双蛇中的一位。 那位少女正匆匆飞过天际，朝着大铁围山方向而去。 ——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顾青山心中默念着，朝萝拉道：「当初鬼门关那一帮神灵与我有些过节，不如去他们那里看看。」 「好啊。」萝拉道。 两人望向忘川大江之上的一条小路。 路的尽头便是鬼门关。 萝拉道：「抢？还是偷？」 「要和取都行。」顾青山更正道。 「那你的朋友们就不能在这个黄泉世界露面了，他们得去一个新的黄泉世界中生存，否则会人赃俱获。」萝拉道。 「是的。」顾青山同意。 他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一路朝着鬼门关的方向前进。 「……顾青山，我有个主意。」萝拉看着忘川岸边一头巨大的尸怪，口中说道。 「什么？」顾青山问。 「你知道的，我有个能力是流浪宝藏的收集者。」萝拉道。 「我记得，专门收集无主之宝。」顾青山道。 萝拉道：「这个世界的器物都是黄泉器物，假如能让我多摸摸这些器物，说不定就能摸到那些无主的黄泉神器——这样你的朋友们就不怕一来就得罪人。」 第301页 顾青山停住脚步。 「确实如此，但是黄泉神器……会不会比较难摸到？」他疑惑道。 萝拉自信的说：「现在我们在黄泉世界，我又一直在摸黄泉器物，这样一来，摸到黄泉神器的概率会大大提升——顶尖神器可能摸不到，但一般过得去的神器，我倒是有信心。」 顾青山思忖数息。 ——其实对于飞月、魔龙、小蝶、凶魔塔主来说，他们只要有个清白身份进入黄泉世界就行。 凭他们的实力，早晚可以混成顶尖人物。 到时候再更换神器和神职，也就不会惹人怀疑。 这样说来，萝拉的方法还是最稳妥的。 顾青山抽出六界神山剑和镇狱鬼王杖，递给萝拉道：「你先摸着，我现在带你去奈何桥上看看，据说那座桥也是一件神器。」 「好。」萝拉欣然道。 接下来，两人逛了奈何桥、鬼门关、铁围山，还顺手从集市上取了一些黄泉道的器物。 一刻钟过去。 「好，我觉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开始。」萝拉宣布道。 「交给你了！」顾青山认真道。 只见萝拉伸出手，在虚空中到处摸着。 ——她的手已经没入虚空不见，唯有手臂还露在外面，就像是在摸奖一样。 「有了。」萝拉道。 顾青山立刻道：「看看是什么。」 萝拉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道：「不，这个东西勉强还行，但我感觉质地有些差，应该不是神器。」 质地？ 你只凭摸就感觉得出来对面是不是神器？ 许是看到顾青山的困惑神情，萝拉解释道：「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就像玩球类运动一样，球出手后，你心中就有了一种判断，能感觉到这个球是否可能进。」 「我明白了。」顾青山点头道。 萝拉并未将手收回来，一边摸一边说：「我现在放开这件东西，继续摸下去，这样就不会浪费一次力量。」 顾青山记起她的习惯，问道：「要准备吃的东西吗？」 萝拉道：「我在减肥，少准备一点。」 「好。」 顾青山这就去翻自己的储物袋，找寻百花宗的点心。 等他刚准备好点心，萝拉轻轻叫了一声。 「哇，这个厉害，这个肯定是神器。」 她说着，勐的将手从虚空中抽了出来。 ——只见她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长刀，刀柄处鬼气森森，冒出团团磷火。 顾青山接过来一看，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一行行提示符： 「神器：百鬼噬血刀。」 「此刀具备以下威能：」 「鬼影：当你舞动长刀攻击敌人，此刀会召唤出一道道鬼影，不断扰乱敌人的感知。」 「噬血之鬼：每当你击中敌人，你立刻能从黄泉界召唤一名鬼卒，与你一同进行战斗。」 「此刀乃黄泉第一鬼将佩刀，法力无穷。」 顾青山怔怔的看着虚空中的说明文字，心里忽然有些空。 这就摸了一柄神器？ 不知为何，那位女士沙哑的声音再次迴荡在他耳边： 「……荆棘鸟的祖先留下了许多强大的能力，但却没有好好教导后代……」 随随便便都能摸到神器，再加上「万界庇护」、「流浪宝藏的收集者」两大能力，坐拥虚空之中最庞大的财富—— 谁能好好教导她？ 谁能？ ——若不是末日的时代来临，恐怕谁也不敢在荆棘鸟面前指手画脚。 「萝拉，那位女士把荆棘鸟一族的战斗技能再次传给你了？」 「对，等摸完神器了我就开始学。」萝拉沖他笑了一下。 顾青山一默。 是啊，萝拉在不断成长。 那位女士说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 ……看来自己也要加快速度了。 趁着萝拉摸神器这会儿功夫，顾青山目光落在战神界面上，命令道：「激活『杀敌剑术』。」 顿时，一行萤火小字刷新在他面前： 「正在激活。」 「即将为你呈现极古杀敌剑术：无因剑法。」 「剑出则敌亡，是为无因有果之剑。」 「此剑术乃因果律剑法、虚无剑法，需具备超高的剑术造诣方可领悟。」 「——极古最高剑术。」 第六百二十四章 黄泉四新神！ 顾青山微微合上眼帘，细细查看极古剑术。 这门剑法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把剑术的技巧发挥到极致，形成了一套颇为另类的剑阵。 ……不，不是剑阵，而是唯有以剑才可以引动的因果律法。 以他在剑术上的造诣，很快便已看明白这套极古剑术的根底。 但是想要施展的话，还是要多上手试演。 随着他对剑术的理解，战神界面上刷新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你已经大致明白了无因之剑的妙用。」 「剑法：无因。」 「被动技。」 「因果律剑法、虚无剑法。」 「描述：你在战斗中所出的每一剑都能从因果的层面寻找敌人致命弱点，一旦你感知到敌人的致命弱点，虚空便会自生一剑，此剑必定击中敌人致命弱点，必定令其瘫痪或死亡。」 第302页 「注意：想激活无因之剑，你至少要出一剑，至多要出千二百剑。」 顾青山看着战神界面上的说明，忍不住搓了搓手。 ——这样的剑法闻所未闻，真是让人手痒，忍不住想试试效果。 可惜现在场合不对。 他收回思绪，望向萝拉。 只见萝拉正在跟手上一柄神器交谈，不时还咯咯咯的笑几声。 顾青山竖着耳朵听了听，发觉那把画着女鬼的扇子正在讲一个十八禁的笑话。 ——这些神器，只要上面还存在着器灵，真的是各有性格。 那些器灵已经死了、或是器灵还未诞生的神器，虽然相对来说威力会弱许多，但更老实一些。 这扇子要是跟了萝拉，岂不是要教坏她？ 顾青山不动声色的把扇子收过去，道：「别听这些傢伙瞎说，她们经歷了太多的时代，看过太多的人，所以有些调皮。」 「她说的那些事挺有意思的，对了，一共要摸几把神器？」萝拉问。 「四把。」顾青山道。 他看了看，发觉萝拉已经摸出三把神器，分别是百鬼嗜血刀、索魄追命链、囚魂恶鬼扇。 顾青山立刻补充道：「我有个朋友对爪类兵器情有独钟，能不能摸一把爪类的神器？」 「爪类？我试试。」萝拉兴致勃勃的道。 她伸出小手，没入虚空四处寻摸。 「恩……这个太弯，应该不是……」 「这个么……好像挺强……但有三十多个窟窿——很诡异的兵器，但不是爪子。」 「唔，这个硬邦邦的……不像爪子……」 「……有了！」 萝拉在虚空中勐的一拽，将一物拽了出来。 顾青山定睛望去，只见那是一双拳套，拳套外带着四个短短的、尖尖的凸起物。 「看！我弄到爪类神器了！」萝拉兴奋的道。 顾青山沉默片刻，道：「算是爪类没错……但是……这似乎有点……」 「这样才拉风呢，何况这是一双超稀有的拳套之爪，器灵都已诞生了——若不是你早前说了要给你朋友，我还真心想收藏呢。」萝拉道。 顾青山看着那双爪，默默想像了一下魔龙戴着这双兵刃攻击的样子。 ……魔龙不会杀了我吧。 要不让萝拉再摸一次？ 顾青山望向萝拉，只见她一脸疲惫模样。 「顾青山，我可从来没有一口气摸四把神器，现在又饿又累，弄点吃的来。」萝拉撒娇道。 顾青山顿时放弃了心中念头。 这可是四柄神器啊，又不是大白菜。 ——萝拉已经尽了全力！ 带爪刃的拳套怎么了？这是神器！ 你魔龙要是不服，大可以等以后自己想办法更换神职和神兵。 这样一想，顾青山就说服了自己。 「来，我都准备好了，你吃完我们就走。」顾青山将一大包点心递给萝拉。 萝拉开心的吃起来。 顾青山则接过四件黄泉神器，陷入沉吟。 …… 一刻钟后。 四道身影悄然出现在这一处黄泉世界的偏僻之处。 飞月、小蝶、凶魔塔主、魔龙。 顾青山沖四人点点头，说道：「你们的神器都已准备好，都是来歷清白的东西，只要你们把自己心神与神器相连，就可以成为黄泉的神灵。」 他指着身后的四个盒子。 神器都藏在盒子里，上面贴着名字。 顾青山道：「记住，六道争雄早晚要进行，希望你们也能早做准备。」 小蝶忍不住道：「我的孩子——」 顾青山道：「飞月的命运技能帮你找到他，等你成为黄泉神灵，就可以随意出入生死两界，去看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蝶高兴起来。 「好了——我有急事，得马上去办，晚点了回来找你们。」 说完，他带着萝拉消失不见。 四人站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 「顾青山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小蝶嘀咕道。 「可能确实有比较急的事，先不说他，我们得马上成为黄泉神灵，几分钟后就会有人察觉这里的事。」 飞月看着手上的命运丝线，轻声说道。 几人一起点头。 小蝶走上前，打开属于她的那个盒子。 里面赫然是一把扇子。 「不错，挺适合我。」小蝶满意的拿起扇子。 飞月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段黑色锁链。 「这倒是与我的命运技相得益彰，顾青山有心了。」她也点头道。 凶魔塔主掀开面前的盒子，脸上露出笑意。 「一柄颇具美感的长刀——我喜欢。」 他拿起刀，随意舞动两下。 长刀上响起了呜呜的鬼泣之声，颇有些动人心魄。 ——果然不愧是神器级的长刀。 魔龙见状，也打开自己面前的盒子。 下一瞬，只见他「嘭」的一声将盒子狠狠关上。 小蝶正在把玩手中扇子，说道：「很好，接下来我们四个一起行动，必定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神灵！」 飞月也点头道：「没错，我们一起配合，肯定能在这个世界干下一番事业。」 凶魔塔主将长刀扛在肩膀上，大声道：「让我们好好干一场！」 第303页 三人望向魔龙。 魔龙以手按住盒子，沉声道：「你们去吧，我跟你们不是一路的。」 小蝶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看不起我们？」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习惯了一个人战斗。」魔龙背对着三人，用身体挡住那盒子，语气郁郁的说。 「你以后都不跟我们配合？」飞月问。 「也不是，等我感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去找你们。」魔龙道。 「时机？什么时机？」凶魔塔主困惑的道。 魔龙还是没回头，低沉说道：「等我觉得合适的时候。」 飞月、小蝶和凶魔塔主对望一眼。 「这傢伙好酷。」小蝶传音道。 「是个有故事的人。」飞月也评价道。 凶魔塔主看着魔龙那孤独的身影，传音道：「——他这种人就像独狼，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方式，我们还是等以后再与他联络吧。」 「恩。」两女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走了。」凶魔塔主道。 「走吧，快走，不要在此久留。」魔龙语气中多了一丝催促之意。 三人身形一动，从原地消失。 只剩下魔龙。 四周无人。 魔龙深深吸了口气，打开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对粉红色的猫爪。 只见这粉红色猫爪飞起来，绕着魔龙不断飞舞。 「喵~」 猫爪器灵发出了一声亲昵的叫唤。 魔龙额头青筋暴起，勉强镇定说道：「你在催促我戴上你？」 「喵喵！」猫爪器灵欢快的点头道。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 一群鬼卒朝魔龙所在的位置走来。 「是谁在那边？给我滚出来！」一名鬼卒大声道。 魔龙神情一紧。 事不宜迟，要赶紧成为黄泉神灵，否则会被鬼卒抓住！ 「喵喵喵！」 猫爪器灵似乎也察觉情况不对，再次催促道。 它飞到魔龙手边，示意对方立刻戴上自己。 ——不得已，魔龙再次望向这对粉红色猫爪。 这是神器，没错。 这也是爪类兵器，也没错。 ——但是它的颜色跟自己的战斗完全不搭。 它太可爱了！ 魔龙看着这对粉色猫爪，只觉着自己一生太难了。 他忍不住低吼道：「顾青山……」 第六百二十五章 时间之碑 黑暗之中，微光闪烁。 顾青山和萝拉现出身形，落在一片孤高的悬崖峭壁上。 「我们到了？」萝拉紧张的问。 「是的，让我看看——」 顾青山打量四周。 只见后方是一条长长的路，自己和萝拉站在路的尽头，两人前方是无尽的黑暗虚空。 「这里大概是尘封走廊的尽头了。」顾青山道。 「你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走到这里吗？」萝拉问。 「没有，上次为了对付灵魂尖啸者，来这里找那柄长矛，找到之后就回去了。」顾青山道。 他望向前方的黑暗虚空。 神念放出去，探索前方数万里之遥的空间，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你发现了虚无之墙。」 「这是一面以虚无筑成的墙壁，它并不阻挡人前进，但若你找不到对应的方法，就永远无法抵达你所想去的那个地方。」 顾青山沉吟着，取出那段白骨。 白骨似乎察觉到了四周环境的变化，放出一道淡淡的光，打在悬崖外的虚无上。 放出这道光后，这根白骨化作齑粉，被风吹得再也看不见踪影。 一条长长的通道出现在黑暗的虚无之中。 在通道的中央，竖着一根石柱，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 滴答，滴答，滴答！ 那些钟錶上时针分针所指的时刻各不相同，一分一秒不停歇的走动着。 「看来是这里没错了，我们走。」 顾青山带着萝拉朝通道中走去。 两人刚走进通道，突然，一道尖叫声从悬崖的另一端传来： 「顾青山，慢！」 顾青山和萝拉顿时停住脚步。 两人朝悬崖上望去，只见一名姿容美丽的雪翼天使飞奔而至。 她急速闪动翅膀，想一举飞入通道，却只能飞入一片虚无，不得不再次回到悬崖上。 她望向顾青山，又看看顾青山身边的萝拉，脸上努力露出笑容，道：「顾青山，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圣咏天使，霜。」顾青山点头致意。 是的，这位美丽的女天使，正是昔日顾青山拯救的那位天父之女，其名为霜。 「这姐姐是——」萝拉悄悄传音道。 「一个天使，不怎么熟悉。」顾青山神情一凝，没有说下去。 圣咏天使盯着萝拉，也问道：「这位小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我妹妹。」顾青山道。 萝拉瞟他一眼。 顾青山脸上带着笑意，但却不动声色的跟萝拉传音道：「小心这个天使。」 萝拉察觉到顾青山的戒备之意，便小心的躲到他身后去了。 圣咏天使又问：「你们这是要去尘封世界？」 第304页 「对，我们时间有点赶，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等我们回来了再叙旧。」顾青山笑着说道。 圣咏天使咬着嘴唇道：「顾青山，你能带上我吗？我必须要去尘封世界一趟。」 顾青山道：「你自己不能进去？」 「必须具备奇诡侧的邀请，还要在通道尽头获得相应的奇诡身份，才可以正式入尘封世界——我现在已经进不去了。」圣咏天使道。 顾青山歉意的道：「对不住，我也是被我妹妹带着，才可以进入这里。」 圣咏天使那美丽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怒意： 「顾青山，你骗我！你明明有云图之绳，那根绳子可以让两个人进入奇诡世界。」 顾青山摊手道：「就算如此，我也要带我妹妹进去啊，真的没有办法再多带一个人了。」 圣咏天使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突然道：「顾青山，只要你把另一个进入尘封世界的资格给我，我可以嫁给你。」 一阵安静。 萝拉吃惊的瞪着这位天使。 这天使真是太美了——她的容貌，她的身材，甚至她身上的那股圣洁之意，都可以让无数男人趋之若鹜。 圣咏天使继续道：「顾青山，我可以发誓以后忠于你一个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无论是战斗，还是为你生儿育女，我都不会推辞，一定全力配合你——只要你把另一个进入尘封世界的名额给我。」 圣咏天使将手轻轻抚在胸口，似乎随时准备解开衣裳上的银色章纹小扣。 这个扣子若是解开，外面一层衣服就会自动脱落下来。 萝看看顾青山，又看看圣咏天使。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悄悄说道：「顾青山，这小妞身材倒是比安娜好，但容貌嘛，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觉得呢？」 顾青山瞪了她一眼。 萝拉却不管他的威胁，继续道：「你要跟她结婚吗？如果你真的看上她，我就把身上这道奇诡侧的术法转移到她身上。」 顾青山微微摇头。 他朝圣咏天使解释道：「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那根云图之绳属于我的妹妹，我只是护卫着她，一起进入尘封世界。」 圣咏天使脸色一变。 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云图之绳竟属于那个小女孩。 她放下手，望向萝拉。 「小妹妹，你能让我顶替顾青山进入尘封世界吗？」她语气柔和的问。 「可是为什么呢？」萝拉好奇问道。 「我是天国之主的女儿，我可以用那些最珍贵的东西跟你交换。」圣咏天使道。 「哦？最珍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萝拉有点兴趣了。 圣咏天使道：「数不尽的财富！威力无穷的神器！甚至是我所属的整个天国的庇护！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萝拉：「……」 顾青山：「……」 萝拉嘆口气，懒懒说道：「每天都是这些东西，真让人一点都提不起劲。」 她牵着顾青山的手，问道：「顾青山，我们还要在这里浪费多长时间？」 顾青山冲着圣咏天使道：「抱歉，我们的时间真的很紧。」 说完，他将萝拉放回肩膀上，大步朝通道深处走去。 圣咏天使在后面不断叫喊，开出各种条件，甚至出言威胁，都没有让顾青山停下脚步。 顾青山和萝拉一路朝里走，没过多久，圣咏天使就消失在虚无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你真不考虑她？她身材很好啊。」萝拉老气横秋的道。 「少说废话——我怎么发觉你现在说话跟以前不一样了啊。」顾青山道。 「我不是小姑娘了，懂吗？」萝拉耸肩道。 说完，将一副耳机递给顾青山。 「？」顾青山望向她。 「这是科技侧的宝物，当对方说话，可以收集对方脑波、表情、声音、动作、术法波动、力量指征，综合分析，得出对方心里想的话。」萝拉道。 「你对刚才那天使用了？」顾青山戴上耳机，问。 「对啊，一个想给你生孩子的天使，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心。」 萝拉说着，在耳机上按了一下。 顾青山耳朵里顿时传来圣咏天使的说话声： 「这次一定要去尘封之地。」 「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来了。」 「那个小姑娘是谁——她霸占了一个位置么？」 「杀了她……」 「先说服顾青山。」 「那个小女孩没资格去尘封世界，先骗过来，然后迷惑她……」 「可惜，他们在通道中……究竟怎样才能让顾青山带我去？」 「该死，尘封世界是最后的希望……」 声音消失。 顾青山取下耳机，摇摇头。 萝拉气鼓鼓的道：「看在跟你认识的份上，我才没出手，否则我这里有好多科技侧的大炮已经预备轰击了。」 「回头再说吧，我们没空搭理她。」顾青山淡淡的道。 两人走到那根石柱前。 这根石柱上满是各式各样的钟表、沙漏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计时工具。 整根石柱一直伸上无尽虚空，不知其深远。 虚空一闪，一名完全由光芒构成的女性出现在两人面前。 第305页 完全看不清她的相貌和身形，只有一根紫色光线勾勒出她的轮廓。 「你们好，我是接待者，代表尘封世界欢迎你们。」 她看着两人说道：「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我们又迎来了两位新的成员，这实在值得高兴。」 「在进入之前，请两位交出你们的时间。」 一根蓝色的萤光棒出现在她手上。 女子挥舞着短棒，隔空朝两人轻轻一点。 立刻，两个小巧的时钟从两人身上飞起来，落在石碑上的空隙处。 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之中，顿时出现一行萤火小字： 「你的时间流被剥夺了。」 「现在你不处于任何时间之中，请尽快结束这种状态，否则将引起时光一族的注意。」 女子道：「好了，你们的时间流已经交给石碑来託管，不过不要担心，你们进入尘封世界之后，将获得新的时间流——」 顾青山暗暗点头。 难怪那位祭舞的女士说不需要担心时间问题。 看来尘封世界有很深的秘密啊。 女子放缓了声音，继续说道：「在进入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我将确定你们的初始名号，这件事很重要，你们谁先来？」 「请问，阁下凭藉什么依据确定我们名号的？」顾青山问道。 「根据你们身上最显着的特徵、经歷、使命——总之是把你们和同辈人区别开来的那种特质。」女子柔声答道。 「我先来！」萝拉抢着道。 「那就确定先为萝拉陛下确定名号——其实你的名号很好确定，因为你的祖先曾从尘封世界离开，所以你的名号就是——」 女子挥舞短棒，萝拉身周涌起一道旋转的光芒，在她头顶形成了一行荆棘族文字： 「归来的荆棘之血。」 萝拉似乎感应到什么，惊奇的道：「我似乎……获得了一种力量。」 「当然，荆棘一族的纯血之女将具有强大的力量——此外，名号是规则的具现，受到一切世界和众生承认，自有其独特力量，在尘封世界这一点尤其重要。」 顾青山和萝拉对望一眼，暗暗将这句话记在心底。 女子望向顾青山。 「请。」顾青山笑道。 女子朝顾青山挥动短棒。 顾青山身周涌起星星点点的光，在他头顶化作一行人族通用语： 「纯洁之男。」 第六百二十六章 初入尘封 纯洁之男！ 这行小字静静悬浮在顾青山头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似乎在宣告着什么。 顾青山面色不变，心中暗暗诧异。 ——尘封世界如此在乎名号，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名号上开这样的玩笑？ 他还没说什么，萝拉已经问道：「请问一下，为什么他是纯洁之男啊。」 「这是整个尘封世界共同意志的决定，代表了世界对你们的初始看法——你和他的名号都是如此，其中的含义之深远，并非我三言两语能够说清。」那女子道。 说完，她挥舞手中短棒，朝顾青山头顶的光形小字一点。 顾青山顿时有所感应。 他朝虚空望去，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不断刷出来： 「你获得了称号：纯洁之男。」 「这是你所获得的第一个奇诡侧称号。」 「当你装备此称号，将获得奇诡之力：清白。」 「清白：整个尘封世界都为你证明你的清白，谁也不能凭空污衊你。」 「——当你身处任何事件之中，记住，你是清白的。」 顾青山：「……」 他也曾有过不少名号，简单的如「剑十五」，实用的如「神威将军」，怪异的如「星火战神」，但从来没见过「纯洁之男」这么奇怪的名号。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光芒勾勒的女子朝两人微微欠身，说道：「初始名号已定，请两位走到通道的尽头，便可进入尘封世界。」 说完，她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两人面前消逝一空。 四周恢復安静。 顾青山便带着萝拉朝前走。 「萝拉……」 「恩？」 「你的名号有什么用，你知道吗？」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萝拉道：「你是说『归来的荆棘之血』？秩序界面上给出了解释，说我获得了尘封世界的青睐与欢迎，我将不会走弯路，也不会迷路，荆棘一族的祖灵会为我解说四周环境——我可以一直走到世界的中心位置。」 顾青山陷入沉默。 看看人家！ 不会迷路，不会走弯路，将一直抵达世界中心。 ——整个世界都在欢迎她！ 再看看自己！ 清白！ 我需要清白？ 顾青山摇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整个人恢復了冷静。 他带着萝拉一直走到通道尽头。 「哇——顾青山，快看！」萝拉惊唿起来。 顾青山站在通道口，朝外面的黑暗虚空望去，心中也不由生起一股震撼之意。 时光长河！ 这条原本隐没在法则之中的长河，竟然具现在两人眼前。 更为壮观的是，长河高悬于两人的头顶，顾青山和萝拉站在通道口，能清楚看到河流底端的景象。 第306页 数不清的时间流来回纠缠、追逐、旋转，在时光长河的底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在旋涡的中心，有着一片迷濛的景象。 那景象看上去似乎是一片大陆，但又不时显现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它根本不受整个时间旋涡的影响，一直屹立不动。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顾青山，你看看，时间长河竟然拿这个地方没有办法！」萝拉大声道。 「是的，或者更应该说，它在利用时光长河，为自己形成一个独立的时间流。」顾青山注视着那片景象，判断道。 这时，战神界面上跳出来一行行提示符： 「你发现了尘封世界的入口。」 「尘封世界也发现了你。」 「凭藉你所拥有的奇诡侧身份，尘封世界认为你是个身家清白的男人。」 「——不，严谨的说，你是个纯洁的男孩。」 「此刻，你已受到了尘封世界的召唤，即将进入其外围地带。」 下一瞬，顾青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 他和萝拉一起，被某种力量牵引着，飞快的穿过时光长河，径直落入了那一片景象之中。 …… 阴冷潮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顾青山和萝拉轻轻落下来，站在一根昏暗的路灯旁。 顾青山低头看了看。 脚下是由石子铺就的小道，一直延伸至巷子的转角处。 ——其他路灯都已经坏掉了，唯有两人面前这盏路灯还勉强照亮着附近。 天上正下着冷雨，整个城市都瀰漫在寒气逼人的水雾之中，如同潜伏在暗中，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庞然怪物。 「这里就是尘封世界？」顾青山有些不相信的道。 「你觉得哪里不像？」萝拉问。 「这些建筑太普通，我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目标。」顾青山道。 「现在是深夜呢，顾青山。」 萝拉说完，忽然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顾青山顿时闭上嘴。 两人心有所察，一起抬头望去。 只见漫天的冷雨之中，一只半透明的发光小鸟从夜幕中飞下来，轻轻停在路灯上。 小鸟注视着萝拉，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萝拉流露出侧耳倾听的神情。 顾青山一怔，忽然反应过来。 ——是的，萝拉的名号是「归来的荆棘之血」，荆棘一族的灵将会前来，为她解释一切。 那只发光小鸟跟萝拉说了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有什么发现？」顾青山问道。 萝拉望着小鸟消失的方向，怔了一会儿，才说道：「这里是尘封世界最边缘的几座城市之一，我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为什么？」顾青山问。 萝拉道：「因为这里和外面的时光长河最接近，一天等于外面的十天，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依然在流逝。」 顾青山敏锐的问：「越往尘封世界里面走，时间流速就会越慢？」 「正确！」萝拉道。 「那还等什么，你指一个方向，我直接带你一起飞过去。」顾青山道。 萝拉摇头道：「并不是这样的，我们来到这座城市，就等于接受了它的收留，必须得到它的承认之后，才可以离开。」 「怎么才算是得到它的承认？」顾青山问。 「让这座城市赋予我们更高一级的名号。」萝拉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难怪在通道中，那女子要先确定萝拉和自己的初始名号。 原来名号在尘封世界之中真的很重要，相当于某种通行证。 名号又具有各种不同的力量。 「好吧，我们现在想想办法，看怎么才可以快速的被这个城市赋予名号。」顾青山嘆口气道。 「我的祖灵说，从我们进入这座城市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我们新名号的诞生。」 两人正说着，黑暗的巷子中，传来了些许动静。 只见三五名醉醺醺的潦倒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快看，一个如此稀有的美丽小姑娘。」一名醉汉叫道。 其他几名男子望向萝拉。 为首的男子站出来，喃喃道：「这样的货色真是少见……无论是献给那些大人，还是转手卖掉，都是一大笔钱。」 为首男子站出来，说道：「卖掉？你昏头了！这样的女孩若是用来做祭品……」 他朝着顾青山走去，口中喊道：「喂，你这傢伙，你肩膀上那个小女孩卖不卖？」 顾青山道：「不卖。」 那男子双眼忽然化作一片漆黑，狞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他抽出两柄匕首—— 寒光一闪，男子整个人僵在原地。 嘭！ 他的头颅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同一时刻，其他几名男子也被一剑抹杀。 萝拉诧异道：「顾青山，你怎么还没说两句就杀人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他们身上有一股很邪恶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我不舒服。」顾青山不露声色的道。 事实上，作为生死河的死神，黄泉道的鬼王，他早已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邪门的力量。 ——必须杀掉它们。 「这个城市似乎有点不对劲，我们四处走走，看看。」顾青山道。 第307页 「好。」萝拉同意道。 两人正要离去，身后却传来一道道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些死掉的人再次復活，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可怜的傢伙，以为单凭一柄冷兵器就能杀掉我们？」领头的人狞笑道。 他身后那些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势，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们体内醒来一样。 顾青山站定，却没回头。 下一瞬—— 几名醉汉胸口齐齐爆开一个大洞，鲜血飞溅而出。 「不……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藏在……」那领头的人不甘道。 话未落，他们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这次是真死了。 黑暗的冷雨中，一道道半透明的剑影悬空不动，好一会儿才渐渐消逝。 顾青山眼前的虚空闪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由于对方的战斗技艺过于拙劣，实力宛如蝼蚁，所以你只出了一剑，因果律之剑便已助你察觉到了对方的致命弱点。」 「你的无因之剑（被动技）已经激活。」 「你杀死了五名堕落者。」 第六百二十七章 走寻 夜里寒气愈发深重，阴暗的巷子里只能看见朦胧的冷光。 几具尸体冒出黑色雾气，正要悄然隐没，却被一根散发着猩红色光焰的权杖镇在原地。 那些黑雾中浮现出一张张人脸，不断发出疯狂的嘶吼。 萝拉吃了一惊，忍不住问：「他们究竟是什么？」 顾青山淡淡的道：「是人类——我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他们是人类，但他们的灵魂早已签订了某种邪恶的契约，一旦死亡之后，灵魂就会立刻前往某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萝拉问。 顾青山将手按在鬼王杖上，心意一动。 巷子里爆发出一阵短促的惨叫声，随后恢復了安静。 「我对这方面有些浅薄的研究，所以遇上相同的事情，就知道这里有同行。」顾青山神情有几分凝重。 ——生命死后，灵魂归于某处。 这是死神的职权，也是鬼王的权柄，所以顾青山很容易就察觉到了一些端倪，虽然具体情况还是不太清楚…… 萝拉来了兴致，说道：「我们去大路上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走。」顾青山道。 两人出了巷子，沿着空空荡荡的大路朝前走。 漆黑的深夜里，一切静谧。 整条大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冷雨的沙沙声。 「来的不是时候，看来得等天亮之后，才能获得一些情报。」萝拉打了个哈欠道。 「听。」顾青山忽然道。 哐当！哐当！ 街道的尽头传来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 不一会儿。 一队身穿铁甲的骑士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们似乎是这个城市的巡夜者。 骑士们很快看到两人，直冲了上来。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走，老实说，你是不是一名堕落者？」一名骑士喝问道。 「不，我并不是堕落者，只是迷了路而已。」顾青山道。 另一名骑士道：「不必跟他费口舌，直接抓回去！」 其他骑士立刻围住两人。 ——看来说话这人便是骑士们的头儿了。 很可能是一名骑士队长。 顾青山一边想着，一边解释道：「深夜里出来乱走确实有些危险，但你们也不能就这样随便抓人。」 「怎么不能？我们是主的忠诚僕人，守护着这座城市。」那骑士队长冷冰冰的道。 他挥了挥手，身后两名骑士拿着镣铐上来。 突然，两名骑士勐的摔在地上，那副镣铐丁零噹啷的掉落在顾青山脚下。 「邪恶的堕落者！」骑士队长大喝道。 一名骑士立刻将长剑指向地上的镣铐，念动一声咒语。 所有骑士都抽出了长剑，身上冒出层层厉芒，眼看就要出手。 顾青山嘆了口气，做好迎战的准备。 但下一秒，那些骑士又齐齐顿在原地。 他们注视着地上的那副镣铐—— 只见镣铐躺在顾青山脚下，散发出圣洁的白光。 很快，它凭空飞起来，轻轻落在顾青山手中。 顾青山暗暗诧异，却见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小字： 「你是纯洁之男。」 「圣堂的镣铐拒绝捆束你，并为你证明了身份。」 顾青山一呆。 ——还能这样玩？ 他望向对面。 只见那些骑士们注视着他，眼神都有些奇怪。 一股奇怪的气氛出现了。 「天啊，真是少见。」 「一个纯洁者。」 「传说只有真正的圣徒——」 「嘘，别说了。」 骑士们窃窃私语。 骑士队长默了默，将长剑收回去，说道：「夜里不安全，非常不安全，我们不得不随时准备与邪恶做战，还请阁下谅解我们的鲁莽。」 「没问题，我理解你们的处境。」顾青山道。 骑士队长行了一礼，说：「阁下，你是否需要我们提供一个休息的场所？」 顾青山和萝拉对望一眼。 这样一来，岂不是就和对方搭上关系了？ 第308页 「当然需要，如果您肯行个方便，我和我的妹妹都会感激不尽。」顾青山道。 骑士队长将自己胸前的铭牌摘下来，递给顾青山。 那铭牌暗沉沉的，但一入顾青山手，立刻放出一道圣洁的光辉。 四周的黑暗被照亮了。 众人面向顾青山的那一面被圣芒照亮，背后却依然陷在深深的黑暗中。 骑士队长看着那圣芒，失神了片刻，才说道：「去城市北区的修道院，凭藉我的铭牌，你们可以在那里获得免费的食物和水。」 「好，多谢。」顾青山致意道。 「我们还要巡逻，就不多留了，记住，晚上千万别出来，邪恶已经深深渗透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骑士队长告诫道。 顾青山和萝拉一起点头。 骑士们沖他俩微微致意，便匆忙离开了。 顾青山一翻手，骑士铭牌便被他收入储物袋。 「我们去修道院？」萝拉问。 「慢慢过去吧——既然他们说夜晚到处都是邪恶，正好适合我们继续查看情况。」顾青山道。 两人选了与巡逻队背道而驰的方向，沿着街道继续前行。 忽然，前面的一座桥上，传来隐隐的哭声。 「是桥上。」萝拉道。 「恩。」顾青山道。 两人朝桥上望去。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桥上，眺望着桥下川流不息的河水。 顾青山带着萝拉踏上桥面，朝那黑色身影走去。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黑影逐渐聚拢，显现出人影。 只见那是一名身穿黑色礼服的银髮老人，手上握着一根短杖，一边抽着烟，一边用短杖轻轻敲打桥上的栏杆。 每当他敲中栏杆，整座桥就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顾青山想了想，上前问道：「你好，请问修道院怎么走。」 银髮老人挥动权杖，指向桥的另一端。 「过了桥，直走五百米便是。」他说道。 「多谢。」顾青山道。 他不再搭理这老人，带着萝拉继续朝前走。 没走多远，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这一生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未见识过真正的纯洁者——我想问一下，作为一名纯洁者，是一种什么体验？」 顾青山站住。 「其实也没有多纯洁，毕竟我杀过不计其数的人。」他温和的说着，慢慢走到老人身畔，在一剑距离之内站定。 他们一起望向桥下的湍急水流。 「哦？」老者露出笑意，问道：「你杀过多少人？」 「数不清。」顾青山道。 老人道：「那你一定喜欢这种声音——」 他用短杖轻轻点在栏杆上。 整座桥顿时又发出无数道哭泣的声音。 「当时筑造这座桥的时候，我把六千个圣殿骑士的灵魂熔铸在桥墩里，才有了这座怨哭之桥。」老人以炫耀的口吻道。 萝拉朝顾青山身后缩了缩。 顾青山却笑起来，说：「六千个？这种数量怎么拿得出手？」 「你又做过什么？」老者问。 「有些不服我的死灵魂——应该比你在这座城市里见过的人都多无数倍，我让他们都退休了。」顾青山道。 老者侧耳倾听，摇头道：「你没说谎……可这就更奇怪了。」 「怎么奇怪？」顾青山问。 「这样说来，你明明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人，为什么会有『纯洁』这种名号？」老者困惑道。 「杀人这种事，本就是一件纯粹的事。」顾青山道。 老人道：「但你是唯一的纯洁者。」 顾青山同意道：「只有我。」 话音未落，却见一道冷芒如星辰，照亮了夜空与河流。 轰！ 整个大桥灰飞烟灭，老者的尸体被剑芒抹灭了数百次，随着急风落在河流之中，半天都没浮上来。 顾青山持剑站在半空，淡淡的道：「我偏爱杀你们这样的东西，所以世界许我以纯洁。」 第六百二十八章 力量的界限 夜色凄冷。 顾青山站在半空，持剑望向河水。 「解决了？」萝拉问。 「不，还活着。」顾青山神情凝重道。 萝拉诧异道：「奇怪，明明被你的剑刺中那么多次，它没死？」 顾青山道：「——它来了，你最好躲在我身后，这傢伙有些问题。」 只见河水中冒出一具具尸体。 这些尸体几乎都是壮年男子，双手双脚被捆束在一起，脸上凝固着绝望与恐惧之色。 粗略一数，这些尸体大约有数千之多，挨挨挤挤的漂浮在河面上，就连湍急的河水也无法将它们沖走。 ——看来这就是老人所说的那些骑士。 他们被埋在桥墩里，筑就了那座怨哭之桥。 这时候，那名老人徐徐从水中浮起。 他看着自己全身触目惊心的伤口，以评价的口吻说道： 「如此兇狠的剑术，出手时没有任何犹豫，每一剑都足以抹去一道生命，我现在相信你杀人的事了——你一定是个夺取性命的老手。」 顾青山没有出声。 ——这个傢伙，为什么没死？ 「山女，刚才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道。 第309页 「公子，我也不知道，明明我断掉了他身上的一切法。」山女困惑道。 顾青山一默，望向那老人。 只见老人浑身湿漉漉的，踩在尸体上蹒跚行走，渐渐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顾青山目光闪动。 无数剑芒从虚空闪现，全部斩在老人身上。 老人一动不动，神色自若的受了斩击，但却丝毫没有被斩断身躯。 他只是在原地微微顿了一下，便继续朝顾青山走来。 顾青山眉头一挑。 ——奇怪，按说自己每一剑都至少能斩断对方的身躯，可为什么却是这样的结果？ 老人脸上却露出瞭然之色。 他以一种打量宝物的眼光注视着顾青山，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你是从外界刚刚来到尘封世界的新人，所以你对一切懵懂无知，但由于你本身的特质，尘封世界给予了你初始名号：纯洁者。」 ——对方猜的完全正确！ 顾青山目光在那些尸体上移动。 难道是借用了尸体的力量？ 他反手一握，将潮音剑从虚空抓出来，朝着下方一挥。 河水勐然暴涨！ 整条河的流速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汹涌河水携裹着那些尸体，朝着河流的下游飞快而去。 河面上干净了。 唯有雨不停落下，在河面上形成转瞬即逝的波纹。 老人并未阻止，只是静静的站在水面上，旁观着整个过程。 直到顾青山完成这件事，他才咧嘴笑道：「你这样的纯洁者确实罕见，正好可以验证我的某个理论。」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理论研究者。」顾青山道。 ——不是那些尸体。 这老人究竟是凭藉着什么，能抵挡自己的剑法？ 顾青山右手的六界神山剑消失。 地剑从虚空显现，被他握住。 ——无论是地抉，还是圣地，应该都可以起到一些效果。 「不行，顾青山，我已经感觉到了，你无法用我杀死它。」地剑厚重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不清楚……这太让我费解了，难道是因为他身上有着奇诡之力？」地剑困惑道。 「什么是奇诡之力？」 「通常来说，无法理解的力量，全都被归类为奇诡之力。」地剑道。 顾青山望向老人。 老人只是低头望着河面。 河面上再次出现满满当当的尸体。 老人露出沉思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如何让一个纯洁者堕落？」 ——他似乎在考虑着这件事情。 顾青山则在考虑另一件事。 奇诡之力。 无法理解的力量都被归类为奇诡之力。 太敷衍了。 顾青山心中暗暗想着。 这就像昆虫无法理解天火，野兽无法理解人类的电子设备，人类无法理解末日一样。 但是莫名的，顾青山心中又有些兴奋。 ——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就像祭舞一样。 这样的力量以祭舞之外的形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老人忽然出声道：「你似乎有些兴奋？」 他打量着顾青山。 「是的，我几乎没见过你这样的存在。」顾青山承认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在想为什么杀不死我。」老人道。 「对，你能告诉我吗？」 「告诉你，你又能怎样呢？说到底，你我之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界限，你就算技艺再如何高超，也不是我的对手。」 老人淡淡地说道。 顾青山心中勐然产生了一股深重的阴影。 不好！ 他抓住萝拉，身上涌起层层白雾。 轰—— 天空之中，一张巨大的血口从天而落，将顾青山所在的那片区域彻底吞了进去。 老人不紧不慢的道：「在夜兽的肚子里好好承受折磨吧，以你的力量层次，将会完全无法抵抗它的消化，这就是一个纯洁者的下——」 他忽然住口，脸色变得阴沉。 「竟然跑了……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老人从原地消失。 另一边。 阴暗小巷。 白雾散开，顾青山和萝拉现出身形。 萝拉毫不犹豫，喝道：「赐福。」 两套战甲从虚空显现，飞快贴合在她和顾青山的身上。 「没用的。」顾青山摇头道。 「刚才我们真的差一点就死了？」萝拉问。 「是的，那个从天而降的傢伙能破掉我们身上任何力量，绝对不能被它碰到。」顾青山道。 「你怎么知道？」 「直觉。」 顾青山的神情完全认真起来。 明明对方在战斗技艺上距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但自己却杀不死对方。 而且自己竟然连碰都不敢碰对方。 这到底—— 忽然，战神界面上发出了微弱的萤光闪动。 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本界面没有料到你已经开始接触这样的层面，所以将跟你聊聊现在的状况，以问答方式收取费用。」 ——你没料到，所以你要加倍收费？这说得通吗？ 顾青山有些无语，心中忽有所觉，朝萝拉道：「掩护。」 第310页 萝拉二话不说，撑起花伞罩住两人。 他们顿时从路灯下消失。 一秒。 两秒。 巷子尽头，一道身影浮现。 ——那个老人。 他望着空空如也的阴暗街道，困惑道：「奇怪，刚才明明在这里……」 顾青山和萝拉站在花伞下，一动不动。 萝拉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很少见到顾青山退避的情况。 实在是—— 对方太诡异了。 顾青山站在原地，脸色平静。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他问战神界面。 战神界面道：「从战斗记录上讲，我们说你的第一剑——你的剑虽然断掉了他身上的一切法，但他所用的不是法，而是力——真正的力量。」 只见界面上的魂力数值被扣掉若干。 战神界面却没有继续答下去。 「真正的力量，你是说魂力？」顾青山问。 「不是。」战神界面道。 「源力？」 「不是。」 「愿力？」 「也不是。」 ——界面上，魂力被连扣三次。 顾青山看得眼皮子直跳。 好在战神界面终于继续说下去：「这是没有料到的局面，你过早的见识到了力量的真正界限。」 它的声音变得冷肃而庄严：「顾青山，你必须自己去察觉一切。」 「这是属于诸界真正强者们的舞台，无数的存在正在注视着你，按照规则，他们都不能出手，他们只能等待你的结局。」 「什么结局？」顾青山问。 「或是跨越力量的鸿沟，成为他们的战友；或是就此止步，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寻常救世者。」 「顾青山，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和萝拉，这是你命运的分岔路口。」 「我也必须保持缄默。」 说完，战神界面陷入了沉寂。 顾青山默默嘆了口气。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说明你要保持缄默？ 还敢收我这么多魂力？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提醒的意味。 巷子口处，那名老者似乎动了疑心，正朝着巷子中走来。 他一步一步靠近顾青山和萝拉。 萝拉悄悄扯了扯顾青山衣袖，紧张的说：「它来了。」 顾青山看了看那老者，又垂头看了看手中剑。 他陷入沉思。 第六百二十九章 生死一线 冷雨不停敲击地面。 雨声越来越大，巷子里却陷入一片深重的黑暗。 老人负着双手，站在巷子口。 须臾。 术法结束，黑暗散去。 但仍旧一无所获。 「……不在这里，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老人困惑的嘀咕道。 默了一息，他忽然喝道：「都给我去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那个纯洁者！」 霎时间，他身上飞出数不清的黑影，朝着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散去。 老人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在他对面不远处，顾青山和萝拉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可惜他看不见。 「顾青山，现在怎么办？」 萝拉问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一时并未回话。 力量…… 在虚空乱流之中，力量分为许多种类型。 比如魔法侧、科技侧、蛮荒侧、修行侧、虚无侧、奇诡侧等等等等。 ——奇诡是指无法理解的力量。 连「无法理解」都能被归纳为一侧，可见整个虚空乱流之中的情况有多乱。 职业者在战斗时，只能凭藉对方的力量类型，作出基本的应对措施。 很多时候，大家都要真刀实枪的打一场，才知道谁强谁弱。 ——除非双方实力相差太大。 从刚才的战斗来看，老人并未拿出真本事。 因为他知道他是稳赢的。 顾青山心中一顿。 ——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对方毫不在意自己的剑术，直接认为自己无法战胜他？ 「萝拉。」 「嗯。」 「撑好伞，我来再试试他。」 「哦，好的。」 萝拉从顾青山肩膀上站起来，将手中花伞高高举起。 顾青山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伸手从虚空抓出地剑。 他一步一步朝那黑衣老者走去，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走出十米。 顾青山已将所有杀意收敛得一干二净。 二十米。 那些缭绕在他身周的黄泉源力也彻底被他收入丹田。 三十米。 他整个人勐然长高了数寸，双目有灵动的神芒不时闪现。 ——这是全身力量调整至巅峰状态，体内源力被鼓动至最大限度所产生的自然反应。 顾青山与老人擦肩而过，在老人身后站定。 这一刻，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人，又像是一个无法理喻的怪物。 这种交替出现的错觉，几乎是第一次出现在顾青山身上。 「我感觉到了阵阵心悸之意，顾青山，你到底要干什么？」萝拉不满道。 「坚持一下，我要全力出一剑。」顾青山笑了笑。 第311页 他举起地剑，朝着老者的脖子比了一下。 老者一无所觉。 不时有黑影从城市的某处飞来，落入老者身躯。 ——他依然在搜索顾青山和萝拉的踪迹。 顾青山闭上眼。 技艺。 经验。 智慧。 ——还有，力量。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一厉。 轰！ 地剑上冒出沖天的昏黄光芒，让整个虚空都为之震动不已。 这是汇聚了顾青山全部实力的一击！ 若不是有萝拉遮掩，这样的一击已经可以让虚空出现无数异象，让整个城市为之产生震动！ 「死！」 顾青山暴喝出声。 沿途虚空尽皆散开，长剑以无可匹敌之势斩向老者的头颅。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长剑停留在老人的脖颈处，切开一道浅浅的血口子，但却无法再寸进。 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顾青山吃惊的望着对方。 萝拉也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 ——这样一剑，竟然没有割下对方的头颅。 老人回过头，望向身后虚空，脸上露出恐怖而诡异的微笑。 「原来藏在这里，这下抓住你们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道黑影化作铁索朝顾青山身上缠去，将他困在原地。 顾青山立刻消失，老人却出现在他原本的位置，被一道道铁索缠绕住。 移形换影！ 顾青山脱身而出，反手在虚空中抓出天剑，朝身后挥斩出去。 ——天剑，天抉！ 只见天剑上暴出一道道剑芒，每一道剑芒乍一出现，顿时分化做九道，瞬息便成就千二百剑之数。 密不透风的切割声交叠如浪，一息之间，千二百剑皆已斩尽。 老人安然无恙，身上铁索朝顾青山飞去。 他以嘲笑的口吻道：「没用的，这次可别想再跑——」 他的声音被打断。 只见一道虚幻剑影凭空出现，刺穿了他的额头，从后脑伸出去。 老人那轻蔑的表情凝固不动。 ——极古剑术，无因。 短短的一息之间，顾青山以天剑斩出千二百剑，激活了此因果律神技！ 然而斩出这一剑之后，顾青山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跪倒在地。 他再也握不住天剑，任其掉落在一旁。 天剑一看势头不对，慌忙飞起来，悄然隐没在他身后。 「顾青山！」萝拉尖叫道。 「走——」 顾青山低喝一声。 一团白雾迅速落下来，往他和萝拉身上一扑，带着两人就要消失。 然而虚空中出现了无数黑色墙幕，将白雾团团围住。 白雾无法离去。 顾青山身后忽然出现一名古装女子，手持长剑道：「公子别担心！」 她挥动长剑，全力斩击那些墙幕。 墙幕似乎并不稳定，时隐时现，散发出起伏不定的力量波动。 ——老人刚使出这道困敌之术，就被无因之剑定住了，所以术法还未彻底完成。 「碎！」山女轻叱一声。 所有墙幕应声而散。 白雾终于恢復自由，带着三人消失远去。 这时再看那老人—— 只见老人吃力的抬起手，握住前额的虚幻之剑，用力一拔。 噗！ 一团恶臭的黑血飞溅而出。 黑血落在石子铺就的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白烟。 老人露出痛苦神情，细碎的低吟道： 「大意了……」 他低头望去，只见手中那柄虚空之剑已经彻底消失。 另一边。 顾青山和萝拉逃回大路上，在一处路灯旁坐下来。 山女持剑小心的护卫在旁。 这时雨势渐涨，整个城市被灰暗的水幕笼罩。 路上空无一人。 那些巡夜的骑士们也不见了。 「顾青山，你怎么样？」萝拉带着哭腔问道。 顾青山瘫坐在路灯旁，双手不断颤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第一剑爆发出了他所有的力量，第二剑是勉强不得已而为之的一剑，逼出了无因之剑，这才给两人争取了一丝逃走的机会。 「没事，一时用力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青山勉强笑道。 萝拉从虚空抓出一个小挎包，挎在胸口，伸手从里面翻出一个金色瓶子。 「喝了它！」萝拉急急的道。 顾青山也不问，接过瓶子，一口喝光里面的东西。 顿时，汗止住了，发抖的双手也不抖了。 顾青山只觉得整个人的状态再一次恢復到了巅峰。 「公子？」山女关切问道。 「没事了。」顾青山道。 山女点点头，再次化作长剑，隐没于虚空之中。 萝拉也松了口气，一手打着花伞，一手握住顾青山的大手，轻声道：「还好不是受伤。」 「受伤怎么了？」顾青山问。 「那个老人身上有着我所没见过的力量，我虽然有无数宝药，却没有什么把握能治癒他所造成的伤害。」萝拉忧心忡忡的道。 「真是厉害，从未见过这样的傢伙。」顾青山感慨道。 第312页 ——刚才差一点就无法逃脱，几乎是生死一线。 顾青山摇摇头，望向虚空。 一行行萤火小字早已停留在那里： 「你的『无因之剑』击中了对方。」 「由于双方实力差距过于悬殊，『无因之剑』无法杀死敌人。」 「此剑将抽取你的所有力量，对敌人造成短暂瘫痪状态。」 「你的魂力已归零。」 「你的力量和黄泉源力已归零。」 「你饮下了『妖精皇室的秘藏圣泉』。」 「你的状态再次恢復。」 顾青山想了一会儿，站起来。 他把萝拉重新放回自己肩膀上，说：「走，我们去修道院。」 萝拉松了口气，说道：「不跟那个怪物战斗了？」 「对，蛮干没有用，我们得多了解一下这个城市，找一找有用的情报。」顾青山道。 萝拉点头道：「修道院应该是安全的，毕竟有那些骑士们在，还可能有他们的高层，正好适合我们收集一些情报。」 顾青山莫名的笑了笑。 「萝拉。」 「嗯？」 「别放松，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这一次你要把所有能用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萝拉瞪大漂亮的眼睛，吃惊的望向顾青山。 「你是说——」 「对，修道院其实是一个陷阱。」 「为什么！」萝拉叫起来。 「怨哭之桥建在距离修道院五百米之外的地方，但却可以一直存在，没有被拆掉，我不认为如此邪恶之物，修道院会不知道。」顾青山道。 萝拉怔住。 顾青山继续说下去：「骑士们说夜里非常不安全，不得不随时准备与邪恶作战——但我跟那怪物在河上打了一场，整座桥都被毁了，河流也发了一场大水，这样的动静却没有任何人前来查看情况——这完全说不通。」 「还有，我们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是深夜，走了一路都平安无事，只是在遇见骑士队之后，按照他们所说前往修道院之时，才遇见了这个怪物。」 「这个怪物等在桥上。」 「它在等我们。」 「也许我猜错了，也许那怪物并未控制修道院，也许只是误解，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在这个城市中，没有什么力量站在我们这一边。」 「所以修道院并不安全，很可能是个陷阱。」 「萝拉，现在你明白了吗？」 萝拉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背后不知不觉的起了一层冷汗。 「那，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修道院？」她问道。 顾青山从怀中摸出一物。 骑士铭牌。 这个铭牌在夜色中散发出圣洁的光。 「——不知你发现了没有，那些骑士都带着铭牌，但每一个铭牌都是黑漆漆的，唯有到我手上才开始发光。」顾青山道。 「我们要去找这样的圣物？」萝拉问。 顾青山道：「对，也许时代已经被改变了，但既然连骑士的铭牌都还能与我的名号共鸣，那么修道院之中，一定有过去时代的圣洁之物还存在。」 「就算蒙尘已久，但我应该可以唤醒它们。」 「我猜——」 「这就是我名号的寓意。」 第六百三十章 牺牲与进入 笃笃笃！ 「有人吗？」 「有没有人？」 没有回应。 顾青山退后几步，细细打量修道院。 暴雨中，整个修道院都被迷濛的水雾笼罩，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萝拉端详着修道院的铁门，说道：「这门上有着多重封印的力量，我们进不去。」 顾青山也望向那厚重的铁门，说：「这个封印的力量很强，类似于某种特殊结界，我的神念不起作用，看来唯有进去之后才可以查探里面是什么情况。」 萝拉嘟哝道：「奇怪，明明说了让我们来这里……结果……」 ——门是彻底锁死的。 在顾青山的灵觉中，完全能感应到某种特殊力量的存在。 这种力量超出了顾青山的认知范畴，让整个修道院保持着一种无法理解的状态。 ——就像那个怪物。 顾青山一阵沉默。 之前自己与那怪物的战斗，骑士们并未出现，修道院也没有任何动静。 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他们本就蛇鼠一窝？ ——现在就要知道答案了。 顾青山想了想，将骑士队长的铭牌贴在铁门上。 只见那铭牌散发出柔和而圣洁的光芒，照亮了整扇铁门。 这时才可以看到，铁门上面镌刻了数不清的神圣符文。 似乎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那些符文都已经生出了黑色的锈迹，在雨水的不断沖刷下，锈迹仿佛在不断蔓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咚！ 铁门突然发出巨响，吓了萝拉一跳。 「顾青山，怎么回事？」她小声问道。 「别怕，大概是触发了什么特殊的力量。」 顾青山保持着警惕，轻声安慰道。 在两人的注视下，那块铭牌彻底没入铁门之中，似乎化作了铁门的一部分。 下一瞬，顾青山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勐然撤步闪身，抽出六界神山剑，同时将萝拉护在身后。 第313页 「你怎么——」 萝拉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就被她自己掐断了。 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只见在两人原本所站的位置旁，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名骑士队长。 他静静的看着铁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无论是顾青山，还是萝拉，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阁下不是在巡夜么？」顾青山问道。 骑士队长没有出声。 ——轰！ 天上响起一道惊雷。 冷雨从天而降，拍打在骑士队长的脸上、身上，但他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他才扭头望向顾青山。 「在修道院里，你们可以获得免费的食物和水。」骑士队长说道。 顾青山微微皱眉。 这句话，上次相遇的时候对方说过。 「队长，你怎么一个人？你的骑士们呢？」顾青山又问。 听到这句话，骑士队长终于有了悲伤之色。 「他们？他们被怪物抓去填桥了，我没能保护他们。」骑士队长低语道。 骑士队长又道：「你说的没错，这修道院是一个陷阱。」 「顾、顾青山……」萝拉低低的惊唿道，双手不禁用力拽住顾青山的衣袂。 对方知道顾青山说过这样的话。 这意味着对方一直跟随在两人身边，而自己和顾青山对此毫无察觉。 假如他想要两人的命…… 不！ 明明自己用了「万界庇护」，连那个怪物都无法察觉，为什么—— 萝拉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 顾青山却认真问道：「阁下把铭牌给我们，凭藉它来掌握我们的动向？」 对方点了点头。 顾青山又问：「阁下为何要送我们进入一个陷阱？」 骑士队长没有说话。 他把手按在铁门上，低声念道：「以我残躯，唿唤圣芒。」 门朝两边裂开，中间露出一个掀开的铁棺材，里面充满了锋利尖刃。 每一根尖刃上都铭刻着数不清的神圣符文。 骑士队长看着那铁棺，脸上露出漠然之色。 「修道院里充满了强大的邪恶之物，就像这座城市一样。」 他继续说下去： 「整座城市已经陷入彻底的黑暗，唯有修道院还尚存一丝希望，所以修道院被设置了邪恶的结界，任何活人都不能进入，除非我们这些原本属于修道院的人作出最后牺牲，才能勉强获得进入一次的机会。」 这名骑士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似乎想露出一个什么表情，但最终还是保持了平静。 骑士只是再次望向顾青山，低声道： 「虽然你没有战胜那个怪物，但在歷史的长河中已经没有其他可以指望的人了，我是说，如果你愿意进入修道院，去寻找那一丝希望——」 骑士队长看了看那满是利刺的棺材。 顾青山已经明白过来。 他收了剑，长嘆道：「我会战胜那个怪物。」 骑士木然点点头。 「好。」 「你记住，修道院里只有一个地方能获得免费的食物和水。」 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便走入那座铁棺之中。 轰隆隆！ 大门顿时合拢，铁棺中的惨嚎声被巨大的轰鸣声掩盖。 下一秒。 厚重的铁门上打开了一扇小门，喷涌的鲜血从门沿上流淌而下。 「走。」顾青山道。 他把萝拉抱起来，身形一纵，穿过了那扇小门。 轰！ 小门立刻在两人身后关上。 所有声响彻底消失。 死寂。 风吹过。 修道院的景象呈现在顾青山和萝拉面前。 可是两人都没有心思去细看。 「顾青山，刚才那名骑士——」 「是的，他用牺牲的力量换取了一次机会，放我们进来。」 顾青山脸上露出复杂之色，继续道： 「他也无法对付那个怪物——整个修道院都无法对付那个怪物，所以他应该早就死了——或许他是某种英灵，所以我才会一直觉得这里有着死亡一类的同行。」 「我们是他最后的希望。」 萝拉怔了怔，嘆口气道：「我身上有无数威力强大的宝物，但面对那个怪物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那些宝物都没用。」 「确实如此。」 顾青山也嘆气道：「我仔细想了很久，恐怕我们之前所知道的力量，都无法对付那个怪物——甚至是它的同类或者下属。」 在两人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砖石路，两边树立着各种神圣雕像。 一道声音遥遥传来： 「送死的人，又来了两个！」 只见路的尽头，一群黑暗的影子悄然出现。 这些影子朝着两人的方向飞掠而来。 萝拉手握花伞，飞速问道：「是打还是躲？」 顾青山抽出长剑。 「你先躲起来，我再试一试。」他说道。 「它们虽然比之前那个怪物弱，但身上的力量是同一种。」萝拉提醒道。 「若是那个怪物，我还不敢贸然尝试这个已经变化了的能力，现在正好磨合一下。」顾青山道。 「嗯，加油，顾青山！」萝拉撑开伞，站到了一边。 第314页 顾青山单手握住地剑，大步迎向那些影子。 「既然所有力量都不行……」 他一边走，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在虚空之中用力一握。 霎时间，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云图之绳的力量已经被那位女士赐予你。」 「从现在开始，你发动祭舞不再需要愿力，你每一次完成祭舞，都会让它变得更强。」 「——尽尝杀戮之欲，以为圣哉。」 轰轰！ 在顾青山身后，两名手持兵刃的骷髅从血色迷雾中走出来。 它们紧紧跟随顾青山，很快没入他身后虚空，消失不见。 顾青山身形一闪，迎上了那些黑影。 第六百三十一章 四面魔王！ 秘剑，铁剑横江！ 一道昏黄的巨型剑芒冲破迷雾，横扫所有黑影。 那些黑影被打的顿在原地。 ——但也仅此而已。 「微如蝼蚁一般的力量……」 一道黑影呢喃着，忽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它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加入我们吧！」 黑影嘶吼道。 他张开双臂，朝顾青山身上抱去。 顾青山使出全力，挺剑一刺。 嘭！ 一声闷响。 黑影顿时朝后飞退，落在其他黑影之中。 昏黄的剑芒停留在黑影心口，将它全身的迷雾吹散。 黑影便显现出它的真面目—— 一具全身流淌着黑水的残破骑士尸体，脸上带着绝望神情。 这尸体盯着顾青山看了一阵，低声吼道： 「就算你有如此技艺，也根本无法对抗那种让人绝望的力量，你的下场只会跟我们一样。」 顾青山奇道：「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藉由这具尸体跟我说话？」 他手持地剑，脚下迈着娴熟而轻快的舞步，迎着密密麻麻的黑影而上。 随着他的舞步，虚空响起一道道吟唱的女声。 欢快的鼓声不断敲击。 那尸体的声音忽然一变—— 「救——救救我！」 尸体急迫的唿喊道。 它旋即又露出狰狞的笑容，说道：「你猜我是什么？」 顾青山脚下舞步更盛，晃动手中长剑道：「你猜我猜不猜？」 一边是凶神恶煞的怪物，一边是轻松欢快的舞者，这样明显不搭调的对峙，让人生出一股怪诞的错觉。 那尸体狞笑一声，做了个手势。 「上！」 黑暗之雾再次笼罩在它身上，将它化作一道模煳的黑影。 所有黑影都动了。 它们连成一张黑暗的幕布，如同飓风般扑向顾青山。 顾青山反手握住天剑，旋身一抡—— 秘剑，九重画影！ 数不清的剑芒如怒放之花，摧散虚空中所有黑影！ 黑幕被切割开来，却丝毫不停滞分毫，又化作一团团云影，围绕顾青山不停旋转。 霎时间，它们包围了顾青山。 但见一具具尸体从云影中显现身形，将顾青山围了个密不透风。 顾青山双手持剑，斩出无穷无尽的剑芒，将这些残破尸体一一击飞。 可惜。 没有用。 ——没有任何一具残破尸体被杀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尸体的攻击愈发兇勐。 「啦啦啦——」 虚空中，有女声高兴的吟唱着。 顾青山浑身杀机更盛，忽然身形一抖，左侧肩膀位置冒出一具骷髅虚影。 这骷髅手持长剑，半身没入顾青山身中，半身显现出来，挥动长剑不停斩击。 紧接着，又一具骷髅浮现在他右侧肩膀，挥剑不停释放出各种秘剑。 断水流、月斩、七星游龙、画影、燕归，洪流、星痕、追命、铁剑横江、圆月连斩、凌绝—— 各种秘剑被两头骷髅信手拈来，甚至它们就像是顾青山本人一样。 这一刻，顾青山看上去就像三头六臂的怪物，只不过他的另外两个头和身躯乃是白骨骷髅。 三个人，六柄剑，无数秘剑。 一时杀得那些尸体鬼哭狼嚎，维持不住黑雾，浑身遍布伤口。 又战了片刻，顾青山怒喝了一声。 但见那两具骷髅的身上冒出炽烈黑火，愈发充满死亡的气息。 死神之力！ ——以黄泉源力催动剑诀，以死神之力加持其上，六柄长剑的威力顿时倍增。 长剑如影随形，顷刻已斩万道剑芒。 那些尸体再也围不住顾青山，被打得轰然而散，化作云烟飞回数十米外，滚落一地。 放眼望去，只见遍地都是断肢残臂。 咚咚咚咚咚咚咚！ 小花鼓急如骤雨。 顾青山站在原地，持剑而立。 ——战斗暂时停止，那两头骷髅再次隐没于他身后。 「顾青山，你刚才真酷。」萝拉雀跃的声音传来。 「你先躲好——其实我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它们。」顾青山道。 「什么？」萝拉吃惊的道。 只见那满地的尸体飞快聚合在一起，被地上冒出来的黑暗迷雾笼罩。 它们恢復如初。 那为首的黑影走出来，望向顾青山道：「惊人的技艺，但你总不可能无穷无尽的使用这些技艺，毕竟作为一个活人，你总有力竭之时。」 第315页 「所以呢？」顾青山问。 「投降吧，你可以在修道院里获得不错的地位。」黑影道。 顾青山一阵沉默。 ——刚才的战斗，自己已经试了试祭舞的新变化，但祭舞似乎还不完整。 现在，祭舞已经不需要愿力就可施展，但随之而来的一个情况就是： ——祭舞之前所附带的那种神秘而诡异的力量也消失了。 难道那位女士早就预料到自己将面对的敌人，所以收走了祭舞的神秘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证明了一件事。 ——就像战神界面所说，自己不能依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突破这场困境。 场中，那黑影见顾青山不说话，以为他已经动摇，便说道：「想想吧，整个城市的权力都在修道院，只要你投降，就可以享受所有的好处，再也不必担心任何事。」 「来吧，加入我们，或者去死！」 所有黑影一同发出厉啸。 顾青山看着那些黑影，不满道：「人多所以大声？大声就有理？」 他打了个响指。 鼓声突然住了。 虚空又生一头骷髅。 这骷髅飞落下来，融入他的身躯之中，与之前两头骷髅一样消失不见。 为首的黑影喝道：「说出你的答案！」 顾青山持剑护住身子：「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可是纯洁的。」 黑影厉声道：「那么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所有尸体再次化作黑暗的幕布，如飓风一般，朝着顾青山的方向席捲而去。 它们围住了顾青山，绕着他不停旋转，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顾青山站着不动，面无表情道：「来啊。」 嗡—— 似乎是回应他这句话，所有黑影齐齐朝着他出手！ 霎时间，顾青山左右两侧各生出一具骷髅，背后亦生出一具骷髅。 ——他就像一个身生四面的怪物。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小字： 「你掌握了死斗之舞的新形态：四面魔王。」 「——以你的步伐为步伐，在你左、右、后三个方向，各有一个具备你七成实力的骷髅依附在你身上，与你一同战斗。」 四身、八手、十六剑！ 但见亿万毫光破除整片黑暗之幕，将所有尸体杀成纷飞的血肉之沫，在剑风中吹飞出去。 顾青山站在原地没动。 三头骷髅从他身后消失，再次隐没。 「——赢了？」萝拉迫不及待的问。 「没有，它们其实是一个整体，就是那个黑暗幕布——这次被我杀退之后，估计要动真格的了。」顾青山道。 果然，随着他的传音，那所有尸体碎末聚拢在一起，化作一个巨大的身躯。 这是一个浑身冒着黑血的怪物。 它足有一栋教堂那么庞大，身上裹着由尸体构成的战甲，没有头脸，只从脖颈中伸出一根尖锐的长骨。 怪物低沉的笑起来，伸手从地下抽出一根苍白的巨剑。 「总是有不自量力的凡人，逼迫我动用自己真正的力量。」它大步走向顾青山。 顾青山活动了下脖子，抬手道：「停！」 怪物脚步略缓，发出嗡嗡的嘲笑声：「怎么，后悔了？可惜我已经决定不再接受你作为堕落侍从，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我吃掉。」 「不——其实是有件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顾青山道。 「什么？」怪物问。 「听。」顾青山道。 虚空中，缥缈的音乐愈发急促，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顾青山看了看眼前虚空。 一行小字停留在那里： 「你的死斗之舞正在变强。」 「你已经可以从自己的过去唿唤一种力量，加入到祭舞之中。」 顾青山不假思索的放开双剑，击掌道：「现在我们需要一点鼓励声。」 话音落下，虚空中顿时出现一道声音，急速念颂道：「yo，这是我第一次玩说唱因为时间不够事件太紧急我人虽紧张话虽不熟不得不加快语速爆出美妙颤音震撼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必须听我来讲一讲……」 顾青山望向那怪物。 那怪物呆在原地，似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 但是龙咒已经生效了。 「你发动了过去的神通：影青龙本咒缚！」 「你用无与伦比的速度施展了此神通。」 「敌人的移动速度、攻击速度同时降低百分之十！」 顾青山背后生出三头骷髅，齐齐握住长剑。 顾青山也再次伸手，从虚空握住天地双剑，笑着说道：「你不来，我可要上！」 霎时间，他从原地消失，出现在怪物背后。 八柄长剑齐齐斩出森冷剑芒！ 第六百三十二章 土路 怪物堵住了整条道路。 它缓缓举起兵器，却因为龙咒的影响，导致动作太过迟缓，根本捕捉不到顾青山的身形。 顾青山围绕着怪物不断出剑。 他的剑快到了极致。 怪物身上不时发出「嘶嘶嘶」的声响，就像是厚重布帛撕裂的声音。 然而怪物却屹立不倒。 「多么渺小的力量，难道你想凭藉这样的力量战胜我？」怪物嘲笑道。 第316页 顾青山没有回应，手中长剑更快三分。 怪物迎着他的剑，一边大踏步前进，一边怒吼道：「悼词将尽，你的死期到了！」 无数虚幻影像顿时布满整个世界。 顾青山看到四周满是死去的人们，这些人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形状，围绕着他，齐声念颂悼词。 ——仿佛自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开始念颂，只不过因为身处另一个世界，所以顾青山并未感觉到。 原来怪物也一直在拖延时间！ 顾青山瞳孔骤缩，只觉得身形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 一道虚幻的人影正从自己身上飘飞出来。 ——什么？ 它们竟然能把我的灵魂逼出来？ 生死一瞬，顾青山勐的望向怪物。 只见怪物被层层叠叠的尸体护在中央，大声念颂道：「我裁决——」 「去！」顾青山厉喝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他背后飞出三道身影。 ——那三头骷髅凌空飞出，穿过所有阻挡的尸体，手持长剑在怪物身上飞快连斩。 ——瞬息一千二百剑！ 虚空顿时生成一道巨型剑芒，直接刺穿了怪物的身躯。 极古剑术，无因！ 怪物口中的悼词顿时断掉。 它僵在原地，身形微微抽搐。 霎时间，所有虚幻场景烟消云散。 那些尸体齐齐以怨毒的眼神望着顾青山，脸上充满了不甘之意。 顾青山收了骷髅，退出去几步远，望向虚空。 一行行萤火小字浮现： 「你的『无因之剑』击中了对方。」 「由于双方实力差距过于悬殊，『无因之剑』无法杀死敌人。」 「此剑将抽取你的所有力量，对敌人造成短暂瘫痪状态。」 「你的魂力已归零。」 「你的力量和黄泉源力已归零。」 顾青山以剑柱地，另一只手抹了抹额头的汗，长嘆一声。 ——又走到这个死胡同了。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杀不死对方？反而总是差一点就被对方逼入必死之地？ 「萝拉，我们走。」他平静说道。 「好。」萝拉应了一声。 下一瞬，顾青山的身形从道路中央消失不见。 这时怪物逐渐恢復过来。 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大步在道路上来回走动。 但是顾青山再也没出现。 怪物忍不住大声怒吼：「不，你逃不掉的，整个修道院都已经知道有个生人到来，无论你走到哪里，迎接你的都是死亡！」 在它背后数十米开外，顾青山正在喝着一瓶秘药。 萝拉坐在他肩膀上，一手撑伞，一手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辛苦了，刚才其实打的很好，可是这怪物实在太强。」萝拉鼓励道。 顾青山喝下秘药，精神稍微好了点，说道：「我现在倒是对它们的力量越来越好奇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萝拉问道。 「之前那个骑士不是说过么，整个修道院只有一个地方免费提供食物和水，这句话一定暗示着什么，我们去找找。」顾青山道。 「……好。」 两人不再理会那个不断咆哮的怪物，顺着道路一直朝修道院深处走去。 在道路的尽头，路分开了，各有几条小路，通向许多栋不同的建筑。 距离大路最近的一栋建筑高耸入云，有点像是大教堂，不过它的两扇木质大门紧紧关闭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顾青山和萝拉围绕大教堂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其他的入口。 「要不我们打破那个门，进去看一眼。」萝拉建议道。 「不行，你忘记那个老人了？万界庇护虽然好用，但要是对方提前设下陷阱，我们一样很危险。」顾青山谨慎的说。 这时天色依然未亮。 深沉的黑夜中，不远处一栋低矮的建筑里隐隐约约亮着火光，还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敲击声。 顾青山带着萝拉继续朝前走，很快转到了那栋建筑前。 这栋建筑的门也紧紧关着，只从窗户上透出了一层光芒。 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在不断锤击着什么。 数不清的惨叫声，随着它的锤击而高低起伏。 「顾青山，我们要进去救那些人吗？」萝拉紧张的问。 「不，那些惨叫不是活人的声音。」顾青山道。 「你怎么知道？」 「恩，我知道。」 两人越过这栋建筑，继续前行。 又来到一栋低矮的尖塔前。 沙沙沙—— 尖塔下传来了挖掘泥土的声音。 顾青山带着萝拉，悄悄凑上去一看。 只见几只头生双角的怪物正在挖掘坟墓。 它们把挖出来的一具具尸体扔上一辆破破烂烂的木板车，每当木板车装满，就会立刻被拉往之前那座冒着火光的建筑。 有时候，这些怪物挖出的尸体还算完好，它们就会把尸体提起来细细端详，先吃上几口再扔上板车。 ——毫无疑问，这里是修道院的墓地。 顾青山看了几眼就悄悄退开。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开阔的广场。 这里一片死寂，但却站着许多人和怪物。 第317页 他们围绕着广场的中心位置，不停的念着什么，细听之下似乎是一种咒语。 顾青山凝神一望，只见广场中心空空如也，只有一摊血。 那血不停的游动，似乎有生命一般。 这一幕说不出的诡异，让顾青山和萝拉都忍不住想看下去。 那些人的念颂声越来越大，随着他们念颂，顾青山忽然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似乎自己的身躯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不行。 不能再呆下去！ 顾青山悄然后退，从广场边缘离开。 他回到大路上站定，观察了一下四周建筑的布局，想了会儿，转而走上另一条小路，朝修道院内更偏僻的地方行去。 「怎么越走越偏了。」萝拉担心的道。 「我感觉骑士所说的地方，不会是那些挨在一起的建筑。」顾青山道。 「可是那么多岔路，为什么单单走这一条土路？」萝拉又问。 「因为其他路都是石子铺就的好路，代表了连贯的状态或行动，唯有我们脚下这一条路，似乎是被踩出来的——它既然如此不同，就一定有它的道理。」顾青山道。 「你是说，免费的食物和水？」萝拉道。 「可能。」顾青山道。 两人沿着小路一直前行，前方渐渐出现了一片迷雾。 萝拉抽出一根炮筒斜挎在背后。 顾青山看她一眼。 「这是炮哥加强版，能轰掉几个世界。」萝拉道。 「没用的，那些怪物身上的力量很诡异——诡异而又无法理解，科技侧兵器大概不会起什么作用。」顾青山道。 萝拉道：「我也不贪心，能制造一些混乱就算成功。」 她又嘆道：「我现在终于知道，奇诡究竟是多么恐怖，可惜我们九亿层世界之中，奇诡之物实在太少。」 「你应该庆幸，而不是可惜。」顾青山道。 两人渐渐走入那片迷雾。 穿过迷雾，前方霍然开朗。 只见这里已经是修道院的一处角落，除了几颗光秃秃的树，其他什么也没有。 「看来我们要掉头回去。」萝拉道。 顾青山放出神念一扫，确实一无所获。 他沉吟半晌，走到一棵树前站定。 「怎么了？」萝拉问。 顾青山指着一棵树的树身，让萝拉看。 萝拉一手打着花伞，一手撑在顾青山头上，凑过去看那树干。 只见一抹嫩绿的细芽从树干的某处长了出来。 ——尽管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它却是整个修道院之中唯一的生机。 两人对望一眼，围着几颗光秃的树转悠起来。 萝拉不断摸出各种探测用的宝物——卡牌、搜索仪、魔杖、宝石镜片、探宝玩偶等等等等，都没有察觉任何蹊跷。 「什么也没有。」萝拉遗憾的道。 顾青山想了想，道：「你把花伞收了。」 「哦？哦！」萝拉恍然道。 她一收起花伞，万界庇护的效果顿时消失。 两人的身形出现在树下。 他们又呆立了片刻。 ——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现在怎么办？」萝拉问。 「我肚子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顾青山建议道。 萝拉睁大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好你个顾青山，这么恐怖的地方也吃得下东西？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的肚子好像也饿了。 「那就吃点东西吧。」萝拉同意道。 忽然——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树上响起： 「我这里有免费的食物和水，你们需要吗？」 第六百三十三章 顾青山的品行 光秃秃的树枝上，坐着一位身形模煳的少女。 她仿佛隐没在雾气之中，根本看不清面目五官，只能看出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纯白礼裙，垂头望向下方两人。 「顾青山，她好像不是人。」萝拉悄悄传音道。 「知道。」 顾青山不动声色，伸手朝那树枝上的少女行了一礼，笑说： 「免费的食物和水？多谢，我们正好饿了。」 「饿了？」那少女听他这样说，似乎很开心，晃动着光脚丫道：「那就赶紧吃一点吧。」 她挥挥手。 顾青山和萝拉面前顿时出现了两个餐盘。 顾青山端起餐盘细看，只见这是一盘寡淡如水的米粥。 战神界面上出现了一行萤火小字： 「你正在进行圣灵仪式。」 顾青山心中有了几分猜测，问道：「只有粥吗？还有没有其他吃的东西？」 那树枝上的少女有些为难，说：「抱歉，以前我还可以多给你们一些，但现在只有这粥了。」 顾青山却又展颜笑道：「没关系，有这碗粥就很感谢了。」 他一仰头，把米粥喝了个干干净净。 萝拉见他喝了，便也把自己那盘粥喝了下去。 虚空中，又一行提示符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圣灵仪式已经完成。」 他望向树枝上。 只见那少女似乎松了口气，轻声道： 「多谢你们来喝我的粥。」 「不，你施捨食物给我们，应该是我们感谢你。」顾青山诚挚的道。 第318页 虽然看不清少女的五官，但顾青山感觉她笑了一下。 顾青山进一步道：「既然得到了您提供的食物，我们想为您做些事情。」 那少女慌忙摆手道：「不用的，我的食物是免费提供给你们的，不需要任何回报。」 顾青山一顿，又道：「其实我们也想帮更多的人，您可以指点我们吗？」 少女见他这么说，才微微点头道：「愿意帮助别人是很好的事，你们具体想怎么做呢？」 「我们想干掉这座修道院里的怪物。」顾青山冷声道。 少女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萝拉插话道：「真的，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毕竟我们可是活人。」 「快走吧。」少女突然道。 「啊？」萝拉呆住。 「你们呆在修道院里，随时都会因为各种诱惑而堕落，甚至会被杀死、转化为怪物，又或是被吃掉灵魂——所以快一点离开这里。」少女急声催促道。 「放心，我们绝不会堕落，那些怪物也杀不死我们，否则我们不可能来到这里。」萝拉道。 「而且我们有力量去做这件事。」顾青山道。 他背后显现出四柄长剑，齐齐发出嗡鸣声，杀意缭然。 「对，交给我们——至少我们保证不会被杀死。」萝拉拍拍斜挎在腰间的炮哥，说道。 少女看着两人，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真的想对付那些怪物？哪怕为此付出生命？」她问道。 「对。」萝拉道。 「唉……」 少女嘆口气，手中出现了两个黯淡的光点。 她轻轻一送，那光点便飘飞下来，落在顾青山和萝拉面前。 「抱歉，不是信不过你们，而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浪费了，请让我看看你们的品行。」少女道。 「我们要怎么做？」顾青山问。 「接住光点。」少女道。 萝拉和顾青山便接住光点。 少女望着萝拉，问道：「你是否具有仁慈和怜悯之心？」 萝拉道：「当然。」 她手中的光点勐然化作一道光影，显现出过去的画面。 只见画面中，萝拉高坐在荆棘宝座上，伸了个懒腰道：「今天天气真好，伊丽娅，你去开宝库，救济一下那些贫穷的世界吧。」 「陛下，救济多少呢？」 「就一百个算了。」 「是。」 画面消失。 少女赞扬道：「你确实是个仁慈的君主。」 她又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耸耸肩，说：「我总是很仁慈，也很具有怜悯之心。」 他手中的光点暴涨起来，化作一幅画面。 只见画面中是一片尸山血海，顾青山站在其中，摇头嘆气道：「你们以为我当上鬼王之后，准备开展爱心慈善活动？」 他手中的权杖散发出红芒。 霎时间，地狱中响起亿万道痛苦的嘶吼和惨叫。 那些亡者纷纷身体崩溃，化为飞散的光点，从地狱中消失。 顾青山手中权杖发出了轻微细碎的吸吮声…… 「那么，为了让大家不再加深罪孽，我再次请求大家从人间界退出来。」 「我话讲完，谁贊成，谁反对？」 画面结束。 萝拉：「……」 少女：「……」 顾青山有几分尴尬，解释道：「事急从权，它们如果一直呆在人间，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杀死。」 少女道：「你说的好像是真话，也罢，我再问你们——你们可曾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随意欺骗别人，以不可信的谎言蒙蔽别人？」 萝拉摇头道：「我从不骗人。」 她手中光点一闪，化作一幕幕过去画面，展现出她在许多关键时刻的诚实品德。 顾青山轻咳一声，道：「我一般也不骗人。」 他手中光点化作一幕画面。 云雾缭绕。 一名修士出现在云层之中。 顾青山站在修士对面，露出威严肃穆之色，上前一步道：「道友，恭喜你。」 「恭喜我？」修士道。 顾青山双手合十一礼，恭敬道：「对，你本是三十三天灵感威武震天大帝，因为忧心下界众生苦楚，所以投身凡世间，歷经众多劫难，如今圆满归来。」 修士呆住。 顾青山又道：「还请道友归返天界，从此执掌天宫，震慑六道。」 紧接着，画面一转。 「你本是九天瑶光仙女……」 「还请五界净坛神使归返天界，从此……」 「等等！他们都做仙做圣，为何我是使者？」 顾青山压低声音道：「也不怪使者大人忘记了，其实六道之中的万般好处，使者大人第一个享用，乃是天宫之中最有受用的品级。」 画面结束。 少女：「……」 萝拉：「……」 顾青山摊手道：「这是为了让整个须弥神山变强，它关系到亿万世界的命运。」 少女默默的看他一眼，继续道：「也罢，我再问你们，你们可曾为了个人的私慾，做出不体面、不道德的事情？」 萝拉摇头道：「没有。」 她手中光点一闪，显现出她歪在床上打游戏的画面。 「这个不算什么吧，我只是玩游戏而已啊。」萝拉道。 第319页 「对，确实不算什么。」少女笑起来。 她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反倒松了口气。 ——自己哪有时间去为了个人私慾，做什么不体面不道德的事？ 「我也绝对没有。」顾青山坚决的道。 他手中光点化作一幕画面。 只见画面中，他和张英豪、叶飞离站在一起。 「你们听我的，多学习一下在线爱情教学课程，保准会成为我这样的情圣。」叶飞离拍着胸脯道。 「好吧，我们就学习一下。」张英豪道。 「是的。」顾青山也贊同道。 叶飞离打开了屏幕。 爱情荷官，在线教育，现在开始。 三人默默的看了起来。 嘈杂的声音从画面中传出来。 画面中，三个男人一直认真的看。 画面外，英灵少女、萝拉也跟着看。 顾青山一生歷经大风大浪，脸皮堪比城墙之厚，但这一刻终于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终于，画面结束。 少女：「……」 萝拉心满意足的嘆口气，又勐的尖叫起来：「顾青山！你怎么能跟着叶飞离看这些！！！」 顾青山一拍巴掌，恨声道：「对，都怪叶飞离。」 在两人对面，那少女轻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们的品德还不足以让我付出最后的力量。」 她落寞的转身走向迷雾。 ——这下坏了！ 萝拉心中一急，赶紧扯着顾青山的衣袂追上去，劝说道：「喂，别放弃我们啊，你看，他是个纯洁者——这可是被尘封世界赋予的名号，应该可以证明他的品行操守了，再说他人聪明，实力高超，这次也是专程来寻找杀死那些怪物的方法——他真的值得信赖。」 「纯洁者？」少女勐的一顿，望向顾青山。 「我是。」顾青山点点头。 少女转回来，走到顾青山面前。 她比萝拉高一些，头已经和顾青山肩膀平齐，这时就举起手，伸到顾青山面前。 「请把您的手给我，我想确定一下您的名号。」少女认真的道。 顾青山伸出手，和少女的手贴在一起。 霎时间，少女身上放出一道道稀薄的圣洁光芒。 「纯洁之男？原来真是纯洁者……我真没想到，在这个时刻，还会有一个纯洁者出现在修道院……」 她低声呢喃着，身子因为激动而不断颤抖。 顾青山和萝拉对望一眼，都松了口气。 「——可是，你这么弱，又兇残，又好色，还是个大骗子，为什么你会是纯洁者？」 少女似乎遇到了难题，困惑的自言自语道。 萝拉大声道：「因为他偏爱杀那些邪恶的东西，所以世界许他以纯洁。」 少女摇摇头，说道：「不对，那应该不是纯洁，而是另一个名号。」 萝拉怔住。 下一刻，她赶紧扯了扯顾青山的袖子。 「顾青山，你为什么成为了纯洁之男？如果你心里有数，就快点告诉她，这可是最关键的时刻了，一定要取信她。」她悄悄传音，语速又急又快。 顾青山嘴唇动了动，但却什么也没说。 你这—— 这——有什么好说的？ 鬼才知道尘封世界究竟怎么想的。 再说了，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专属组合技！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我进入尘封世界的时候，就被赐予了这个初始名号。」 顾青山面不改色的道。 ——是的，我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名号？ 这时少女已经恢復了平静，轻轻一跃便飞上枝头，坐在那里望向下方两人。 「纯洁是一种特殊名号，拥有这样的名号，就代表你天然归属于我们这一边儿，是我们可以信赖的伙伴。」 少女继续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大人做出了这种承诺，我只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顾青山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这肯定来自祭舞的那位存在，一定是她在暗中帮了自己。 「我不会辜负她的好意。」顾青山认真道。 少女点点头，终于沖他笑了笑。 萝拉趁机道：「您可以帮我们吗？我们想对付那些怪物。」 少女平静说道：「其实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我也快要消散了——但在这终末的时刻里，你们出现了。」 「你们想要对抗那些怪物，需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顾青山问。 「在大教堂的地下，有一座专门囚禁异端的地牢，叫做黑水地牢。」少女道：「你们需要去黑水地牢的深处，将那件埋藏在裁决室里的圣物碎片取出来交给我。」 「圣物碎片？」 「对，那是唯一没有被怪物们发现的圣物碎片，它是安全的，能帮我恢復力量。」 「它是什么样的？」 「就像这样——」 少女将双手捧在心口。 只见一点微末的光芒从她胸腔内飞出来，落在手上。 顾青山定睛望去，只见那是一页书。 少女道：「那是一本圣书，而眼下我只有其中一页，这一页随时都会崩溃，一旦那样的话，黑暗将赢得一切，我也将不復存在。」 第320页 「大教堂该如何进入？」顾青山问。 「只能打进去，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战斗——你们唯一的优势便是怪物们不知道你们的目标是什么，所以你们必须拿了那本圣书立刻就撤出来，然后逃至我这里。」少女道。 「可是那样一来，我们也会把怪物引过来。」顾青山道。 少女摇头道：「只要有了那本圣书，我就能恢復一些力量，必能庇护你们。」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们就去打一场。」 他带着萝拉正要离开，萝拉却站着没动。 「那个……请等一下。」萝拉道。 「恩？还有什么事吗？」少女对她印象很好，微笑着问道。 「可不可以让我摸一下那张书页？这样的话，我们可能不需要战斗，甚至不需要惊动怪物，就可以拿到那本圣书。」萝拉道。 少女望着她。 萝拉面露诚恳之色。 须臾，少女道：「你能保证不伤害这张书页吗？要知道，一旦你破坏它，我也会随之消亡。」 萝拉道：「我保证。」 少女点头道：「你是一位真正的王女，正如刚才所见，你的品行与操守从来都在证明着这一点，我相信你。」 顾青山站在一边，只觉得脸上有几分挂不住。 少女轻轻一抛，那张书页便随风飘落至萝拉面前。 萝拉取出一双丝质手套戴上，这才小心翼翼的接住那张书页。 她全神贯注的盯着书页看了约莫一刻钟，又闭上眼，静静的感受了好一会儿。 「请收回去。」萝拉道。 那书页飞起来，再次隐没于少女的心口。 萝拉牵着顾青山的手，朝少女道：「我们这便去了，等我们的好消息。」 「恩。」少女微笑点头。 两人慢慢退出这片枯树林，走进迷雾之中。 「有把握吗？」顾青山悄悄问。 「这种东西很罕见，又具备神圣的属性，恐怕你得多准备一些高能量的食物，这样我才有力气摸。」萝拉道。 「高能量的食物？好，我来准备。」顾青山道。 两人一路前行，来到大教堂外。 这时天色依然一片漆黑。 冷雨凄迷。 整个修道院的气氛比之前更多了一分难言的诡异。 大概是因为有生人进入修道院的事情已经传开，顾青山看见道路上多了许多身着盔甲的怪物。 它们到处巡逻着，查找着，似乎想找出两人。 顾青山和萝拉避开它们，在大教堂的侧面找了一个僻静的背风处。 「我先试着摸一下，说不定直接就成功了。」萝拉道。 「加油！」顾青山鼓励道。 萝拉撸起袖子，将手伸入虚空之中一番摸索。 她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了？」顾青山问。 「不行——我摸不到有价值的东西。」萝拉泄气道。 顾青山不解道：「那本书现在应该是处于无主状态，这样的话，你的能力应该可以用啊。」 「『流浪宝藏的收集者』这个能力确实没问题，但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都有特殊的力量结界，它们象徵着一种财富与势力范围的圈定，这种情况被默认为宝藏有主人，所以我的手伸不进去。」萝拉道。 顾青山默默想了一会儿。 很快—— 他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足以载入诸界的文明史册，足以震动虚空所有世界，足以让所有财富的守护者为之胆寒，并朝着今天这一幕发出永世的诅咒。 「萝拉，我们再试一次。」 「恩？」 萝拉不解的望向顾青山。 只见顾青山身后浮现了一柄剑。 这是一柄冒着冷冽寒光的长剑，剑身宛如一泓秋水。 「山女，助萝拉一臂之力。」顾青山道。 「是，公子。」山女的声音从长剑上响起。 下一刻，只见长剑飞落在萝拉的手臂外侧，轻轻贴在上面。 「这是什么意思？」萝拉好奇的问。 顾青山抱着双臂道：「我刚才在想——只要让结界无法发挥力量，那么所有被守护的宝藏，岂不是都可以被判定为无主之物？」 「严格来说，任何宝藏都会被其主人设置一种力量去守护，假如你能破除那种力量，那么宝藏自然可以算作无主——但可惜我的这个能力并不能破除各种防护术法，所以才叫『流浪宝藏的收集者』，而不是『宝藏收集者』。」萝拉认真解释道。 顾青山一笑。 「再试试。」他说道。 「带着这柄剑？」萝拉挥动手臂，问道。 六界神山剑贴合在她手臂外侧，跟随她的动作而挥动。 「对，她破尽万法，无不可破之术。」顾青山道。 「那就试试。」萝拉道。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手深入虚空。 下一秒。 萝拉脸上突然流露出吃惊之色，又渐渐化作震撼，最终激动的快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顾青山关心的问。 萝拉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似乎什么都可以摸了，就算是那些原本有主人的宝藏，我也可以……」 顾青山也呆了呆。 什么都可以摸了？ 第321页 那岂不是—— 以后—— 两人目光对上，都看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这是我们的组合技，也是绝对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必然会惹来各种怀疑。」顾青山道。 「我同意。」萝拉道。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忽然道：「妖精王国里有一处金色喷泉，喷泉里藏着一块宝石，据说有无比神奇的功效，从来没有人敢去看一眼。」 她继续道：「在熔浆世界的深处有一处祭台，那是元素一族的祖地，里面供奉着世间至强的元素神器。」 「夜魔一族的来历始终是个谜，它们永生居住在极寒星域，守护着传说中的三件神器，据说那三件神器可以让时光中的秘密再次重现。」 「我真的不是想要这些东西，我只是想看看它们所具备的秘密！」 萝拉越说越激动。 「冷静，萝拉，冷静一点，面对宝藏不要有得失之心，要淡定。」顾青山沉声说道。 却见顾青山以极快的速度摆出一整套炊具，又在几秒钟之内把食材准备妥当。 他出手如电，动如残影，飞快的做好了一整桌热气腾腾的菜。 时间刚过去一分钟。 萝拉呆住。 她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完一大桌子饭菜。 顾青山拍拍手，谆谆告诫道：「记住，那些都是别人的东西，我们不能要，只能拿过来看看，或者借过来用用，同意吗？」 「完全同意！」萝拉一拍即合。 「好，来吃东西。」顾青山道。 「稍等——」 说话间，萝拉勐的把手从虚空中抽了出来。 只见她手中握着一件纯白镶红边的宽大斗篷。 那斗篷在她手中剧烈挣扎起来。 「快帮帮我，这是修道院里的一件神器！」萝拉双手死死拽住斗篷。 顾青山立刻上前，一把抓住斗篷。 斗篷被他一抓，顿时安静下来，放出阵阵圣洁之芒。 「再来！」 「不，先吃东西！」 「好。」 …… 「再来！」 「再来！」 「吃东西。」 「再来！」 「——有了！」 萝拉勐的抽出了一本书籍。 这本书籍乍一出现，勐然放出了辉煌的金光。 第六百三十五章 力量之秘！ 「快快快！顾青山，帮我！」 萝拉大叫道。 那本金色的书在她手中拼命扑腾，想要摆脱她的掌控，眼看就要飞出去。 还好顾青山眼疾手快，一把将书死死按在地上。 那本书顿时老实了。 它散发出柔和的金光，笼罩在顾青山身上。 萝拉一边喘气，一边气哼哼的道：「又因为你是纯洁者？」 「好像是这样。」 顾青山把书收了起来。 「我哪里不纯洁了，凭什么躲着我。」萝拉吐槽道。 她端起一盘点心，大口吃了起来。 ——摸东西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必须要补充能量。 「慢点吃，别着急。」 顾青山递过去一杯牛奶，看着她一口一口把整盘点心吃光。 萝拉吃得心满意足，擦擦嘴道：「现在圣书已经到手，我们该去找那个少女，看看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别急。」顾青山道。 「怎么了？」萝拉问。 「你看，这座教堂是整个修道院里最雄伟的一栋建筑，它怎么可能只收藏了一件披风和一本书？」顾青山循循善诱道。 萝拉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顾青山道：「我们拿走的宝物越多，兴许那位少女就会越发强大，这样一来，对我们有利无害。」 「唔，说的对。」 萝拉伸出手，再次朝虚空摸去。 …… 迷雾尽头。 修道院的一处角落。 顾青山和萝拉走到那几颗光秃秃的大树下。 萝拉收了花伞，朝树上招手道：「我们回来了。」 树上涌起一阵迷雾，少女随之出现。 她低头望着两人，说道：「你们去了很长时间，看来一定是经歷了艰苦的战斗吧。」 「也不算艰苦，就是有点手酸。」 萝拉揉着手臂，诚实地说道。 少女从树上飞落下来，嘆息道：「可惜我如今的力量太过薄弱，没有办法与你们一同作战。」 顾青山将那本金色书籍摸出来，说道：「你看看，这本书是不是你要的圣物。」 少女目光落在金色书籍上，轻声道：「正是这本圣物，它是修道院的最后希望，也是你们战胜那些怪物的唯一希望。」 顾青山将金色书籍递过去。 少女接过着那本金色书籍，念了一句咒语。 只见那本金色书籍轻轻飘起来，飞入少女的心口，消失不见。 少女嘆息道：「原本我终将飘零消散，但此刻你们帮助了我，让我获得了力量，可以继续存在下去。」 只见雾气从她身上散去，她整个人渐渐凝实，面目也变得清晰可见，浑身散发出熹微的圣洁之芒。 ——却是一名面露悲悯的金髮少女。 金髮少女朝两人屈身一礼：「多谢你们。」 第322页 「不客气，我与那些怪物交战一直都没赢过，假如你已经恢復了一些力量，我想跟你请教一下其中奥秘。」顾青山认真说道。 少女笑起来。 她上前几步，将手按在顾青山心口，闭目说道：「我感受到了你心中潜藏的杀意——你想要剷除一切邪恶，但却因为自身力量的不堪而感到愤怒，这种愤怒就像燃烧的烈焰。」 「我已经在死亡的边缘行走了两次，差点被这座城市的怪物杀死，但我找不到战胜它们的方法。」顾青山道。 少女露出瞭然之色，说：「你和你的朋友拯救了我，我一定会帮你们。」 她退出去几步，沿着几颗光秃秃的大树走了一圈，口中念颂着咒语。 只见她所走过的地方，有一层层白色的迷雾从地下冒出来，形成一堵雾墙，将这片区域彻底笼罩住。 少女看着雾墙，自言自语道：「可惜，以我的力量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如果有一些其他的圣物就好了。」 顾青山和萝拉对望一眼。 「那个……你还需要修道院里的其他圣物？」萝拉问。 少女点点头，又摇头道：「有圣书其实已经够了，你们之前去战了一场，那些怪物肯定已经彻底警觉起来，我不能让你们再去冒险。」 顾青山道：「……其实我们顺便也拿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少女这才转过头望向他，轻轻的说：「我看一下。」 顾青山打开储物袋。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中，数不清的宝物在平地上堆成了一个小丘，放出庞然的威势。 少女呆住。 好一会儿，她才问：「你们把大教堂搬空了？」 「差不多吧，反正我后面再摸都只剩一些垃圾了，所以我们才回来。」萝拉道。 少女绕着那一丘的宝物走了几圈，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现在我们真的可以开始发动反击了——但在这之前，我要先跟你们解释一下如何跨越力量的鸿沟，进而伤害到你的敌人。」少女道。 「洗耳恭听。」顾青山道。 「首先，你们知道世界的规则之力吗？」少女问。 萝拉抢着道：「知道啊，世界的根本力量具现为各种规则，规则又呈现为有形的元素、无形的命运与时空等——众生利用规则来生存，或者说，众生本就生存在无数的规则之中，只不过自己并未察觉。」 少女点头道：「对，规则是世界力量的具现，有时候，它们甚至能转化为更高级的规则或是最稀有的奥秘。」 「职业者们掌握规则，结合众生的属性，可以用魂力、愿力或各种侧的基础力量来调配规则，使之变得更不可思议。」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规则来自世界的根本力量，那么世界的根本力量又来自哪里？」 顾青山和萝拉齐齐怔住。 明明探索到世界本源，或是摸索到魂力的程度，就已经可以解释世界、万物、众生了。 现在竟然有一个问题，问这些本质的东西从哪里来。 ——世界的根本力量来自哪里？ 这谁知道？ 少女走到萝拉面前，细细端详一番，摇头道：「你的路还长，暂时走不到这一步。」 她又走到顾青山面前，说道：「你们两人之中，你的程度已经很接近，因为你获得了某种资格。」 「资格？」顾青山重复道。 少女肯定的道：「对，你得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资格，这个资格只有你一个人具备，所以在以后的某个时刻，你很可能超越世界根本力量，跨过那条阻挡了无数英雄豪杰的鸿沟。」 「——前提是你在整个世界归属的争夺战中活下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顾青山如实道。 少女一顿，又问：「你是从尘封世界之外来的？」 「是的。」顾青山道。 「难怪了……我说你怎么会不清楚，原来你来自那些破碎世界的虚空。」少女道。 「您能详细说一下吗？」顾青山追问道。 「当然，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世界没有单独存在的，它必定属于某个世界体系，这个体系一定是有序的、优美的、互相之间能产生各种反应。」 「那虚空乱流——」 「我都说了，那些是已经彻底破碎的世界，再也无法成体系。」 顾青山一怔，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失神的道：「世界归属……」 「归属？这么说也对，」少女道，「世界和众生的力量，都来自它们所归属的体系，想要跨越力量的鸿沟，你必须掌握世界体系的力量。」 「世界体系的……力量？」顾青山重复道。 少女点头道：「若你以众生的魂、愿之力，或是以世界的规则之力去和那些怪物战斗，就像是一滴水在与整条河流战斗——」 「力量上的本质差距决定了你根本无法战胜它们。」 顾青山不解地问道：「世界体系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样，我举个例子——」 少女道：「众生可以动用各种侧的力量，这就像世界具有规则之力——能理解吗？」 顾青山点头。 少女继续道：「但众生除了基本的力量之外，还会因为本身的特质，诞生类似于神通一类的不可思议的能力，能理解吗？」 第323页 顾青山继续点头。 少女笑了笑，说道：「世界体系也是如此，它集合了所有体系内的规则，也会诞生出特殊而强大的力量。」 顾青山默了一下。 他把前前后后的许多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身上忽然涌起阵阵昏黄光芒。 「刚才你说我有某种独一无二的资格，是这个吗？」他问。 「不是，这个还差了一点，你需要与人竞争，才有机会执掌对应的世界体系之力。」少女摇头道。 顾青山身上昏黄之色差地消失，转而涌起另一道光幕。 这光幕透着一股深沉的黑暗，又从黑暗中生起了血红之色。 ——恶鬼道的力量。 少女伸出手，再次贴合在他胸膛上。 「也罢，我就帮你引动一下，看看这是什么——」 她的手上出现了一道圣洁的白光，轻轻没入顾青山心口。 霎时间，虚空生起无数幽幽女声，以无比哀婉的声调念颂着听不真切的言词。 她们仿佛在跟顾青山说着什么。 顾青山先是眉头皱起来，渐渐又展开，神情中流露出凝重之意。 一行行萤火小字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得到了圣灵的帮助，获知了六道轮迴的秘密。」 「六道轮迴已经完成了进化。」 「六道争雄之中获胜的圣选者们，将被赋予六道进化后的力量。」 第六百三十六章 守与攻 少女收回手。 霎时间，无数幽幽女声随之消散，再也不可听闻。 「看你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少女道。 「是的，多谢。」顾青山抱拳致意道。 「众生与万物同归属于世界，世界又归属于世界体系，这便是由弱至强的力量层次——那些怪物便掌握了世界体系之力。」少女道。 顾青山自嘲道：「以最弱的力量，去跟整个世界体系的力量战斗，所以我无法战胜那些怪物？」 「想赢的话，你必须掌握世界体系之力，它又被普遍的称为界力。」少女道。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依然不具备那种恶鬼界力，现在要怎么才可以战胜那些怪物？」顾青山问。 「接下来，便是我们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少女道。 「怎么讲？」顾青山问。 少女道：「你是天生的战士，如果你能提前掌握界力，便可以改变修道院的命运，所以你要进行圣选之战——」 顾青山心中一跳。 又是圣选。 除了六道轮迴之外，其他世界体系也需要进行圣选之战？ 他在静默思索，少女却已取出那本金色书籍。 只见书本无风自动，一页页不停翻开，放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光影片断。 「这是修道院的歷史之书，记载了整个世界歷史上许多关键的时刻。」 「你必须去到那些关键时刻，在神圣之物被邪恶毁灭前，赢得它们的期许，获取圣选之资，最终取得我们这个世界的界力。」 少女继续道：「注意，一旦我开启这本歷史之书，我就必须保持释放圣力，一直与你在歷史中同行——」 「这样程度的术法一定会引起怪物们的注意，你的伙伴必须在这里保护我们的本体。」 萝拉慌了，结结巴巴的道：「可是我在战斗方面不行啊！我不知道怎么保护你们。」 少女轻念一道咒语。 只见那如山丘一般的宝物汇聚出了一团金芒。 少女看着萝拉，说道：「那些宝物会凝聚成一种临时存在的界力，我将它赋予你，你必须留在这里，守护着我和他的本体。」 少女伸手一指，金芒飞过去落入萝拉的心口。 「这样一来，无论你用什么攻击，都能最大程度的摧毁那些怪物。」少女道。 「真的？」萝拉不确定的道。 「真的，至少持续五小时——如果五小时后我们还没出来，那证明我们失败了，你独自逃命吧。」少女道。 萝拉目光颤动，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顾青山想了想，将一物交给萝拉，低声解释了用法，然后说道：「你一定守得住。」 萝拉静静听着他的解释，脸上渐渐露出坚定之色。 「好吧，如果只要攻击就能打败怪物，我一定可以守住这里。」她握着小拳头道。 少女一笑，将金色书籍翻到某一页。 「第一件圣物被毁灭的时刻，是在那个溃败之日，我们要降临至那一天。」 少女在金色书籍上点了下。 轰—— 一道金色光芒沖天而起，刺破了黑夜的夜幕。 这种程度的术法波动，整个修道院都能感应得一清二楚。 顾青山的灵魂飞出体魄，直接被吸入了那片金芒之中。 「注意，那些怪物就要来了。」少女最后叮嘱道。 「恩！交给我好了！」萝拉道。 少女站在原地不动，闭上双眼。 她的灵魂也飞出身躯，没入金光消失不见。 只剩下萝拉一个人。 她看了看那金光，又侧耳倾听。 ——远远的，修道院中响起一片片怪物的嘶吼声。 萝拉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先防御，然后进攻。」 她走到那雾墙前，从小小挎包中摸出了一物。 第324页 只见这是一扇门。 ——顾青山得自亘古时代的神圣之门。 只要有宝石，它就可以守住一片区域，绝不会被侵入。 门上传来喋喋不休的声音： 「瞧，一个小姑娘。」 「我真搞不清，罗德怎么会把如此宝贵的我交给你。」 「我警告你，我可是最神圣的门，你可别把我在地上拖着走，那会让我变脏的。」 「你这丫头，有没有在听？」 萝拉将门竖在雾墙上，退后几步，伸手在小挎包里摸索起来。 「……那枚戒指去哪儿了？我明明记得有段时间喜欢收集宝石，专门找了一枚放宝石的戒指。」 雾墙之外，一道道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怪物们来了！ 终于，萝拉从挎包里摸出一枚小巧的银色戒指。 「就是它！」 萝拉将戒指戴上，用手摩挲。 轰！！！ 五颜六色的宝石席捲整个雾墙范围，渐渐堆高，朝着雾墙外倾落。 萝拉慌忙把顾青山和少女的身躯挖出来，放在宝石堆上。 「行了，暂时先放这么多，应该能守得住。」 她做完这一切，才转头望向那门，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神圣之门激动万分的道：「女女女女女女女王陛下，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了！我永远是您忠诚的奴隶！」 萝拉踩在宝石堆最高的地方，拨开雾墙，朝外望去。 一队队面目恐怖的怪物朝着这边急速而来。 她深吸了口气，将炮筒架在肩膀上。 「炮哥可在？这次事情过后，你的升级零件本王包了。」她说道。 炮筒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女王陛下，非常荣幸能为您效劳。」 「上。」萝拉道。 ——轰！！！ 炽烈的火光穿透了黑夜与迷雾，沖飞出去，把沿途所有怪物炸上了天空。 …… 另一边。 顾青山和少女在金色的迷雾中飞行。 前方渐渐布满了深重的黑暗之色。 哭喊、尖叫、惨嚎。 无数尸体。 两人落下去，踩在火焰燃烧的城墙上。 「这是哪儿？」顾青山问。 「城市边缘——歷史上，修道院第一次被攻破，第一件圣物就毁灭在这个时间点，你要一路前行，战胜所有怪物，去修道院里面救下圣物。」少女道。 顾青山表情一凝。 他望向城墙下方，只看到数不尽的怪物，黑压压的一直排到视线尽头。 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火海。 那些特别巨大的怪物在城市中随意肆虐，顺手抓住活人朝口中塞去。 ——修道院还很远。 「我唯一的问题是，那些怪物——」 「此刻所有的圣物都是完好的，它们无法获得邪之界力。」 「真是难得的好消息。」 这时城墙下，无数怪物发现了他。 吼！！！ 它们转过身，朝着城墙上爬来。 「我只能维持穿越歷史的术法，战斗就靠你了，如果你失败，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少女淡淡的道。 「交给我。」 顾青山观察着那些怪物，低声道。 他调整脚步，摆了个舞姿—— 下一秒。 虚空中响起一道清唱声： 「我们一起学猫叫。 一起喵喵喵喵喵。 在你面前撒个娇。 哎呦喵喵喵喵喵。 我的心脏怦怦跳。 迷恋上你的坏笑！」 少女露出奇怪的表情，望着顾青山。 顾青山望着虚空。 虚空中，一行萤火小字正悄然浮现： 「你的舞步没有达到标准，伴唱乱入中……」 顾青山尴尬的咳嗽一声，解释道：「抱歉，我得重新来一遍。」 他重新摆出舞姿。 顿时，所有音乐声一收。 一行萤火小字刷新出来：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尽尝杀戮之欲，以为圣哉。」 「死斗之舞开场！」 这时一头怪物已经爬到了顾青山脚边。 它正要张口去咬掉面前这个人的腿，却被一阵凭空吹过的风颳没了身躯，只剩一蓬血雾消散在虚空之中。 咚咚咚咚咚！ 苍凉的鼓声响起。 不知何时，顾青山手中已经握住了地剑。 他身形一纵，从城墙上飞掠而下，沿途所有怪物全被剑风消抹一空。 血光，飞舞。 大片大片的怪物转过头，望向顾青山。 一头首领模样的怪物嘶吼道：「杀了他！」 吼！！！ 怪物们纷纷领命，朝着顾青山扑来。 顾青山咧嘴一笑，一步步迎着如潮的怪物走去。 在他背后的虚空中，一头接一头骷髅从天而降，落入他的身躯。 三头骷髅各持一柄长剑，占据了左、右、后方，半身融入顾青山背后。 ——四面魔王！ 虚空中响起一道说唱声： 「yo~在场各位男男女女你们必须听我说！」 影青龙本咒，缚！ 顾青山身形一闪，已经撞入怪物群中。 第325页 他就像一台没有死角的绞肉机，身周放射出无尽剑芒。 说唱声依然跟随着他： 「……你们当场耍花样，人间不公世界纷乱战斗也来这一套，长剑在手长剑在手我用唇枪舌剑直接搞定你们，哼！」 剑芒缭乱，如星火，如花雨，一路绽放过去，将沿途怪物斩杀殆尽。 顾青山所过之处，畅通无阻，无可挡者。 数息已过。 他杀出了一条空旷的血路！ 遥远的怪物队列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都退开，堕落骑士队，给我碾碎他！」 杂兵全都散开。 数百头骑着黑暗战马的全甲骑士出现。 他们隔着数百米，朝着顾青山发起了迅勐的冲锋。 顾青山反手扬起，在虚空中抽出天剑。 他背后三头骷髅也学着他的动作，从虚空中抽出另一柄剑。 四面，八臂，十六剑。 咚咚咚咚咚！ 咚咚锵！咚咚锵！ 说唱声还在继续： 「我要说你们就快完蛋，你们就快完蛋，尽管混乱秩序末日六道一起来到这世界，尽管这路坎坷这局兇险这命註定波折，但我们手中有剑有枪有拳扫平眼前一切！」 夜色下，只见汹涌的铁流与一道孤单的身影撞在一起。 剑芒闪耀。 所有怪物横扫一空。 剑芒在大地上斩出一道巨型血影！ 顾青山持剑而立，朝着层层叠叠的怪物战阵深处吹了声口哨。 是玩味，是挑衅，是邀请。 「不！该死！看来得让邪恶巨人们去解决这个傢伙！」 那道声音响起。 只见满城之中，那些巨型怪物纷纷聚拢过来。 轰！轰！轰！ 它们每落下一步，大地都为之深深颤抖。 顾青山看着那些身形庞然的怪物，活动了下脖子。 「上。」 他轻喝一声。 三头骷髅从他背后飞出去，在虚空中一闪而过，沖向那些巨型怪物！ 顾青山则在原地站定，伸手一握。 说唱顿时停了。 只见虚空中出现了一行萤火小字： 「你的死斗之舞正在持续变强。」 「你已经可以唤醒你的杀戮舞团，加入到本次祭舞中去。」 第六百三十七章 灵魂解放之谜 少女从城墙上飞下来，落在顾青山身边。 她微笑道：「相当有趣的战斗风格，看来我们不必去其他歷史时刻了。」 天空中。 三只骷髅在巨型怪物的周围穿行、盘旋。 ——它们在夜幕下翱翔。 每一只骷髅的背后都有四柄长剑浮现，紧紧跟随着它们，随时按照它们的意志飞出去，攻击那些巨型怪物。 顾青山有四剑。 所以骷髅也有四剑—— 只不过它们的剑并不具备神器的威力。 顾青山看着天空中的搏杀，问道：「我们不用改变歷史吗？」 少女道：「我们没有力量去对歷史指手画脚，再说了，改变歷史是会出大事的。」 顾青山一想也是。 ——「篡改」的力量极其稀有，轻易不会出现在世上，甚至连那些末日都觉得这种力量棘手。 既然不改变歷史，那我们来干什么？ 顾青山正想着，少女已经再次开口： 「正如我之前所说，再过一会儿，便是歷史上第一次有圣物被毁灭的时刻，也就是说——」 顾青山接话道：「现在所有圣物还是完好的。」 少女道：「对，我们只是在圣物被摧毁之前，来赢得它们的认可——只要有任何一件圣物认可你，我们就可以立即返回未来。」 顾青山道：「我有个问题，在当前这个时代，有人觉醒界力了吗？」 「如果有那样的人存在，城市也不会被黑暗笼罩了。」少女道。 顾青山瞭然的点点头。 少女看了看天色，说：「圣物被毁的时刻快要到了，我们得立刻赶过去。」 「好。」 顾青山应声道。 他举起手，勐然握成拳。 苍凉古老的音乐声再次飘荡在夜幕下。 虚空中。 一道道骷髅的身影渐渐浮现。 它们从天而降，纷纷落在顾青山身后，整齐的排列成一长排。 「上。」 顾青山打了个响指。 骷髅们齐齐发出咆哮，越过他和少女，朝前方飞掠而去。 每一具骷髅的手中，都拖着一根沉甸甸的黑色长粗管状物体。 「那是什么？」少女忽然问道。 「一种復古式机枪，科技侧的东西。」顾青山道。 话音刚落，夜色被照亮。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条条密集的火线从天空中直落下去，如同一条横扫大地的烈焰瀑布，把整个战场犁了一遍。 骷髅们继续排成行，朝前飞行。 另外三具骷髅原本在与巨型怪物交战，这时也停了，纷纷从身后抽出长长的钢铁炮管，对准了那些怪物密集之处。 ——轰！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响起，吸引了全城怪物的注意。 少女皱眉道：「这样下去，我们就被牵制在这里了。」 第326页 「不是我们被牵制，是怪物们。」 顾青山说着，收了双剑，招唿她道： 「行了，让它们去战斗吧，我们直接去修道院。」 「怎么去？」少女问。 「请把手给我。」 少女牵住他的手。 一阵白雾盘旋着出现，围绕着两人一转。 他们从原地消失。 另一边。 修道院中。 依然是那个偏僻的角落。 白雾降临。 两人显出身形。 少女四下一望，说道：「我们来的刚刚好，如果赶得及的话，这时候所有圣物还没有被分开。」 「分开？难道圣物原本都是放在一起的？」顾青山问。 「对，因为无法战胜那些怪物，为了保存圣物，主教才下令将它们分开保存。」少女解释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有人大喝道：「谁在那里？是怪物还是我们的人？」 「队长，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兵器出鞘的声音响起。 「全体戒备，去看看！」 「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 少女身上忽然涌出层层圣洁之光，照耀在她和顾青山身上。 「这里是我们的阵营，我可以保证不被自己人发现。」少女道。 「相当省事。」顾青山耸肩道。 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突然出现在道路尽头。 他们冲过来，神情迷惘的四下张望。 ——什么也没有。 「走！去支援正门！」骑士队长命令道。 他们走了。 「对了，那些圣物在哪里？」顾青山问。 「大教堂！」少女道。 两人对望一眼，朝着大教堂的方向飞掠过去。 大教堂内灯火通明。 十二名圣法师、四位红衣主教，大主教都在这里。 顾青山和少女越过这些人，直接来到他们身后，望向被供奉在桌上的四件圣物。 一顶纯白色镶宝石的布质冠冕。 一条陈旧的裹尸布。 一柄血迹斑斑的连枷。 一个金苹果。 当两人站在这些圣物面前，少女立刻放出圣洁之芒，将四件圣物笼罩住。 她明显松了口气，说道：「你的战斗水准相当高，出乎了我的意料，所以我们能赶上其他圣物没被挪走的时刻。」 「现在怎么办？」顾青山问。 少女望向他，肃然说道：「任何人第一次接触界力，都只能觉醒一种界力。」 「此刻，四件圣物都在注视着你，它们代表了四种世界意志，分别对应四种不同的界力。」 「圣冠对应着救赎之力，裹尸布代表牺牲，连枷则会打通你与世界的联繫，让你获得杀戮类的圣力，金苹果将赋予你特殊而不可捉摸的力量。」 「现在，你需要当着它们的面坦白你的心志。」 「因为你只能觉醒一种界力，所以四件圣物会进行商量，然后其中一种圣物将与你共鸣，为你打开一条独特的界力修炼之路。」 「开始吧！」 顾青山想了想，迟疑道：「我想变强，打败末日。」 「就……这一句话？」少女问。 「对啊。」顾青山老实的道。 下一秒，异变陡生—— 只见四件圣物齐齐发出了嗡鸣声。 它们竟然一起漂浮起来，围绕着顾青山飞舞不休。 少女呆住。 她失神的喃喃道：「这不可能……任何人第一次接触世界圣物，都只能打通一种界力的修炼之路，你到底——」 说话间，她神情中已经带上了戒备之意。 顾青山一看就知道不好。 要是对方不再信赖自己，那么整个仪式都会中断，自己也将无从获得界力。 「你能知道一个人说的是谎话还是真话，来，请再一次按在我心口，我可以把我的猜测告诉你。」他诚恳说道。 少女立刻把手按在他心口。 「我以前从未接触过界力。」顾青山道。 少女点头。 「我猜——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很可能是因为我的灵魂已经解放，可以修习任何一种力量。」顾青山道。 少女再次点头，但又摇头道：「你说的是实话，但灵魂解放这种事只存在于传说中，凡人也不可能解放自己的灵魂，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神情已经恢復如常。 ——看来面前这个男子确实有一些奇遇。 这种事，也还算正常。 能一直存活下来，实力达到即将觉醒界力的程度，这样的强者谁没有一点奇遇？ 顾青山见对方再次恢復了信赖，便笑着说道：「我是在一次战斗之后，唤醒了创世众神的留影，那位神灵为我解放了灵魂。」 话，原本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少女本已不想再问下去，但嘴唇动了动，终究开口道： 「你说的不对。」 「嗯？哪里不对？」顾青山意外的道。 「神灵只是规则类的生命，它们的起点比众生要高，但也没有办法让一个凡人同时修炼四种不同的界力——换句话说，你的灵魂解放是真的，但绝不是神灵赋予了你灵魂解放。」少女认真的道。 顾青山脸色勐的变了。 第327页 ——不是神灵？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赋予了自己灵魂解放？ 少女察觉到他的情绪，索性说下去：「与其去思索那个冒充神灵的存在，不如想清楚另一个问题。」 「什么？」顾青山问。 少女以一种探究的目光望着他，轻声道：「灵魂解放绝不是简单的事，所以，你到底是谁？」 顾青山被问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站在那里，就像站在一座孤岛上。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没有半点关联。 ——谁知道会这样？ 原本是来获取界力的，结果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疑团。 一个近乎无解的疑团。 少女依然用手按在他心口，直到此时才点点头，将手缓缓移开。 「我相信你是诚实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来歷，也不知道一切，所以眼前的局面并非来自你的某种邪恶念头。」 少女的声音渐渐变得轻柔，继续说道：「作为你的同行者，我只能提醒你，你该好好想想——在你灵魂解放的前后，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顾青山默然。 诡异的事。 是了。 自己去见了巨大尸体。 然后……有一个知道自己名字的怪物——连巨大尸体都对付不了它。 随着顾青山的回忆，当时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那个怪物。 它的头滚落在地上，以一种莫名的神情看着自己。 它说： 「可怜。」 第六百三十八章 关键的一步！ 「战神界面，我记得你当初说那是创世神灵。」顾青山默默问道。 「没错，对方的表现如同创世众神一样，绝无任何问题。」战神界面道。 「所以你就认定对方是创世神灵？万一不是呢？」顾青山又问。 战神界面漠然道：「你一定还记得那个神灵跟你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顾青山一怔，飞快的回忆起来。 ——英灵少女点出了那个神灵是假的，那么过往的一切，那些潜藏在久远之前的一幕幕画面中，某个盲点渐渐原形毕露。 顾青山只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时间过去了太久。 如果不是经歷了这么多风雨，如果自己没有成长到如今这一步，如果不是转过头重新深想—— 顾青山几乎不能相信，在那件事里还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一共有两句话，现在看来是有问题的。」他默默对战神界面道。 「哪两句？」战神界面问。 「『如果你付出足够的汗水与努力，你将成为最多才多艺的战神权柄持掌者』；以及『希望这次的赐礼能帮助你，战神权柄的掌控者』。」顾青山道。 「你明白了？」战神界面问。 「明白了一些，它果然不是神灵。」顾青山道。 「本就不是神灵，只不过你当时那么弱，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战神界面冷冷的说。 顾青山嘆了口气。 ——行走了无数世界，经歷了数不尽的战斗，从来没有人知道战神界面的存在。 就连秩序与混乱也无法得知战神界面的存在。 但是。 那个神却一口叫破了战神界面的名字！ 没错，那个神知道战神界面在自己身上！ 「不要管它是什么，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你正面对着力量的分水岭，这是你跨上另一个境界的关键时刻，先完成眼前的事，再说其他！」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定了定神。 只见少女已经朝后退出几步。 「开始吧，既然你是一名灵魂解放者，那现在就该借着圣器之力，引动世界体系为你开闢界力修炼之路。」少女说道。 顾青山点点头，望向面前的四件圣器。 四件圣器都朝他发出了共鸣之音。 ——它们代表了四种不同特质的界力，而顾青山可以同时获得它们！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响应圣器的共鸣，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慢！」 断罪之书从他身上飞出来，凭空打开。 一张卡牌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那位闭着双眼的绝色女子。 血海英灵殿之主！ 想不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她却突然出现了。 「怎么了？」顾青山问。 「你可知道，一旦你选择了这四种界力修炼之路，就永远跟这个城市产生了联繫？」女子说道。 ——她依然存在于卡牌之上，没有现身。 整张卡牌显现出光彩交织的不稳定景象，似乎她的转化并未彻底完成。 「这有什么关系？」顾青山不解道。 女子冷哼一声，说：「当然有关系，你已经是生死河的死神，六道轮迴的鬼王，身属两种世界体系，如果再贸然招惹第三种世界体系，你觉得将来你忙得过来吗？」 一旁的少女道：「没关系，我们的城市需要他拯救，我欢迎他。」 那女子依然闭着双眼，却神情高傲的说：「他可以拯救你们的城市，但不能用你们的界力，否则将来只要你们城市有事，他就必须来帮忙，就算有一天他死了，三个世界体系都会抢夺他的灵魂——作为一个修炼了界力的强者，哪个世界体系不希望得到他？这样不行！」 第328页 少女不说话了。 顾青山耸耸肩，问道：「阁下，你觉醒了界力吗？」 那女子道：「很久以前我失去了界力。」 顾青山顿了顿。 这句话包含了很多隐秘的过去和秘密。 「没关系，我虽然没有界力，但眼下既然有四件圣物都被激发，我可以借用它们的力量，帮你觉醒生死河的特殊界力。」女子又道。 她暗暗传音道：「你是生死河的死神，还有我在一旁引导和帮忙，一定可以觉醒非同寻常的界力修炼之路。」 「——这也是我一路看到了你的各种战斗，认可你作为我的同伴，因此才会出来指导你，否则一般人我才不管。」 与那位少女不同，这位血海英灵殿主已经融入断罪之书，将和自己一起走下去，更何况她还是血海的主人。 她与末日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是天然的盟友。 顾青山正想着，那女子又道：「或者你是看上眼前这个少女了？哼，她可是世界最后的希望，一旦你获得界力，就等同于成为了她的倚靠，她的命运将和你绑在一起，唉，男人啊……」 顾青山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本能的传音道：「多谢阁下！我还是想觉醒生死河的界力。」 那女子顿时满意道：「这才是真正有智慧的选择，生死河的世界体系包含了生河、死河、血海，乃是三位一体的圣界之轮，比这个被末日打残、只剩下最后一座城市的世界强了无数倍——现在你去跟她说清楚。」 顾青山就跟少女说了。 少女这时有些忐忑了，连忙问道：「我可以让你利用圣物的力量，但是在你觉醒界力之后，能帮我的城市驱除邪恶吗？」 「我发誓一定做到。」顾青山认真道。 「好！」 少女后退几步，表示自己不再插手这件事。 那闭着双眼的绝色女子依然身处卡牌上，她从发梢之中又抽出一张卡牌。 这是一张血红色的卡牌，背面是汹涌的血海，正面则一片空白。 女子用两根手指拈住卡牌，轻喝道：「收！」 只见那圣冠、裹尸布、连枷、金苹果上各各冒出来一团光，被吸入卡牌里。 四团光围成一圈，周而復始的循环转动。 女子悠然说道：「顾青山，你之前和末日对战的时候打的很有种，但是你其实并不知道，从那时到现在，你的每一次战斗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愣了一下，说：「抱歉，我没听懂。」 女子一笑，说道：「你与末日战斗之时，虚空中有亿万英灵在暗中帮你，就连那些天魔也在全力战斗，只不过你们看不见。」 「还有，你进入这座城市之后，数不尽的善灵在与你一同战斗，所以好几次你都能化险为夷，当然这也是因为你本身的高超战斗技巧，不过说到底，你对相位之界一无所知。」 「什么是相位之界？」顾青山问。 「被隐藏在世界以外的世界，它和主世界共同存在，但只在某些时刻产生交集，其他时候互不干涉。」女子道。 她一边说，一边取出一柄匕首划破手指，在卡牌中央轻轻一点。 一滴鲜艷的血落下。 四道流光围绕着它循环往復。 女子低声念诵咒语。 在咒语的作用下，血与光组合在一起。 「许多世界体系之中，有其他强大的界力修炼道路，并不在意相位之界的事。」 「但我们生死河不行。」 「因为我们世界体系的特质就与相位界面有关。」 「——能看见相位之界，是实力的一种象徵，至少也靠近界力的程度了。」 顾青山勐然想起一事。 当时山女曾在恶鬼道世界的地底等离暗。 她说离暗去了之后，曾说了一句话。 「你们眼中的荒芜之地，却是我眼中的万欲琉璃天魔圣主传承之地。」 难道—— 那也是一个相位之界？ 这样说来，天魔们的实力其实并不像她们表现的那么差？ 顾青山心中多了一丝审慎。 忽听血海英灵殿主道： 「现在成了。」 她神情似乎有些疲惫，将卡牌展示给顾青山。 只见卡牌上赫然是一颗绯红眼目。 「以此之卡，生河、死河、血海之独有的特质将被赋予你。」 「你的界力修炼之路即将开启。」 她将卡牌递给顾青山，自己却飞回断罪之书中。 「我要休息一阵，别来打扰我。」 声音消失。 断罪之书落在顾青山手中。 他收起书，看看卡牌—— 战神界面上已经飞快的浮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得到了界力触媒：」 「血界灵目。」 「倒数五秒后，世界体系：生死河将临时甦醒，赋予你初始界力。」 「五。」 「四。」 「三。」 「二。」 「一！」 「你已经得到了世界体系：生死河的认同，正式开启初始界力。」 「根据『血界灵目』这张触媒之卡，你将无条件觉醒世界类能力：相位洞悉。」 「相位洞悉：你随时可以看见那些潜藏在主世界背后的世界。」 第329页 「你的初始界力为：」 「界灵之降。」 「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血海界力，希望你全力修炼，早日将之进化为更加强大的界力。」 「注意：」 「你已经跨越了力量的鸿沟，初次登上了诸界的强者之路。」 第六百三十九章 初战 修道院。 一处偏僻的角落。 数不清的宝石垒起来，上面架着柔软而舒适的沙发，萝拉跪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还要守四个多小时呀，也不知道顾青山什么时候回来。」 她自言自语道。 沙发上，摆着一具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炮管。 低沉的声音从炮管中传来： 「女王陛下，那些怪物又聚集起来了，这一次多了几头巨型怪物，请您准备战斗。」 「好。」 萝拉从沙发上跳起来，把炮管再次架在肩膀上，瞄准雾墙之外。 她轻轻按下按钮—— 轰！！！ 一道电光从巨炮中飞射出去，穿过雾墙，轰击在怪物群中，抹开一大片空地。 强烈的冲击波化作飓风，将周围的怪物也卷飞出去。 宝石堆的深处，传来一道讨好的声音： 「呜唿——女王陛下，您刚才又大杀四方了！没有谁能挡住您，您太威风了，简直是——我崇拜您！」 萝拉再次揉着肩膀。 「那个马屁精又在乱叫了。」炮筒中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 「是啊，真想不通顾青山怎么会有这样一扇门。」萝拉也道。 「我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神圣之门辩驳道。 萝拉和炮哥一起哼了声。 忽然，身后传来宝石滑动的轻微响动。 萝拉立刻转头望去，只见顾青山和那少女已经恢復意识，再次站了起来。 「哇！你们回来了！」萝拉惊喜地叫道。 「嗯，过程还算顺利，所以比较快。」顾青山道。 「成功了？」萝拉问。 「恩。」顾青山笑了笑。 萝拉把炮筒一丢，扑上去挂在顾青山身上，开心的道：「我就知道，顾青山你肯定又大杀四方了！没有人能挡住你，可惜我不在，否则一定能看到你威风的样子！」 炮哥：「……」 神圣之门：「……」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要开始。」顾青山说道。 少女走到雾墙前，拨开迷雾，望向外面。 又有不少怪物朝这边围过来。 少女转过身，望向顾青山：「刚才那些攻击只是一种临时的界力状态，那些真正强大的傢伙都知道这一点，它们在暗中观察事态，并未亲自前来战斗——这正是你去熟悉自身力量的机会。」 「请帮助我们的世界战胜邪恶。」她恳求道。 顾青山点点头，忽然望向四周。 ——似乎有什么正在出现在自己周围。 战神界面上勐然浮现一行萤火小字： 「一个相位世界正在和主世界重合。」 「重合时长：七秒。」 「由于你掌握了『相位洞悉』，所以两界重合之时，你可以看到那些相位世界的存在，并感知到他们的作为。」 「从本次战斗开始，战神界面将记录相位之界的信息。」 下一瞬—— 一个接一个完全由微光组成的人出现了。 这些人围绕着顾青山，很快便挤满了整个虚空。 「快，我们只有七秒！」一个身穿祭服的女子说道。 只见那些人纷纷开始念诵咒语，施展术法。 一道接一道光辉出现在顾青山身上。 他全身放出满是微粒一般的迷濛光辉，宛如虚空中最神秘的神祇。 那微光组成的女子再次出声： 「行了！」 「他是整个世界最后的希望，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愿他能战胜邪恶！」 所有人都注视着顾青山，目光中饱含希翼。 「要赢呀。」 一个光影组成的小女孩紧紧握着拳头，朝顾青山轻声说道。 唿—— 所有光影消失不见。 七秒到。 相位世界和主世界的重叠结束。 ——就像是一场错觉，那些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但是。 战神界面留下了一行行相关记录： 「你得到了相位祝福：勇勐。」 「你得到了英灵祈愿：抗邪。」 「你获得了被动加持：兵器锋利。」 「你获得了元素亲和，你的元素协调能力被提高了三个层次，元素在攻击你的时候，将尽可能不伤害你的身躯。」 「你获得了灵魂护佑，你的灵魂稳固程度得到了加强，不会轻易受到伤害。」 「此外，命运技：『跨相位庇护』已经生效。」 「跨相位庇护：三十五位逝去的英灵将自身的命运与你相连，他们将分担你所受的伤害，而你和你的敌人都将毫无所觉。」 「——来自相位世界的帮助。」 「当你与邪恶战斗，那些逝去的人们与你同在。」 顾青山默默看完。 忽然，一只小手牵住了他的大手。 低头一看，却是萝拉。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关切的望过来，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第330页 顾青山轻轻抱了她一下，说：「我不会有事。」 萝拉这才微微点头。 顾青山大步朝雾墙走去，与少女擦肩而过之时，他温声道：「放心，任何人都不会再有事。」 身形一闪—— 他飞出雾墙，落在满是黑暗腐血的道路上。 前方是数不尽的怪物。 一头身穿尖刺铠甲、形状如狮虎一样的怪物试探着冲上来。 「鲜血！活人的鲜血！」 它嚎叫着，高高跃起，张开血盆大口直咬顾青山脖颈。 寒光一闪。 整个怪物被斩飞出去，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它抖擞两下，再次起身。 「如此卑微的力量，也敢下来与我们争斗？你的血与肉我吃定了。」 怪物盯着顾青山，以嘲笑的口气说道。 在它背后，更多怪物看到了结果，纷纷行动起来。 ——对面是一个不具备界力的凡人。 那么他的下场已经註定。 顾青山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剑。 一点微光在剑身上缭绕不休。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血海界力：界灵之降已经激活。」 「在你的战斗中，每当你击中敌人的次数达到特定数，便可唿唤不同威力的血海界灵出现，为你灭杀那些挡在你面前的敌人。」 「当前击中次数：一。」 「击中敌人三次，第一位血海界灵便会降临。」 「击中敌人二十七次，第二位血海界灵应唿唤而来。」 「击中敌人一百三十三次，第三位血海界灵将会出现。」 「……」 顾青山握住天地双剑，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化作一道长长的黑线，迎面撞入怪物群中。 刺目的剑芒照亮了夜空。 电光火石之间，三击已满。 顾青山身上冒出来一位血色巨人的虚影。 「虫子们……」 巨人不屑的说着。 他双手握在一起，朝地上狠狠砸去。 地动山摇！ 只见数十头怪物在这一击之下化作模煳的肉饼。 顾青山面无表情，双手长剑如缭乱的之光，飞入不远处的怪物群中。 二十七击已满！ ——不等巨人的虚影彻底散去，又一道虚影出现。 这是完全由血水凝聚而成的巨蜥。 「你们的血都属于我！」 巨蜥咆哮一声，直接沖入怪群之中。 血水如潮，随着它将拥挤怪物全部淹没。 但见巨蜥所过之处，一切化为血水，落在地上升腾出阵阵烟云。 最终，一切随风而散。 巨蜥也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顾青山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只见远处的那些怪物停下脚步。 它们不再敢轻易靠近，纷纷露出畏惧与警惕之色。 顾青山摇摇头，闭上眼，静静感受刚才的战斗。 须臾。 在他身后的虚空中，一条黑暗河流、一条散发光辉的河流悄然浮现。 它们彼此交替，最终化作深红血海。 血海虚影持续了数息，映照整片夜空，久久不散。 顾青山睁开眼，低声道：「我，即是世界。」 第六百四十章 纯洁者的战术 浩瀚的血海渐渐从夜空中消失。 这是世界体系之力的具现，代表着顾青山已经真正学会了利用界力。 那些怪物们一步一步朝后退去。 忽然，一道声音从修道院深处响起： 「相当让人吃惊——」 不知何时，一位身穿黑色礼服的老人出现了。 他站在所有怪物前面，双手拄着一根权杖，眼睛死死盯住顾青山。 「一个纯洁者，竟然活到了此刻，还学会了利用界力。」 顾青山抬起手，在虚空中用力一握。 三头骷髅从天而降，没入他的身躯，在背后显现出来。 「你没杀死我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顾青山道。 老人冷笑一声，摇头道：「那些藏起来的灵，把你当成最后一根稻草，殊不知它们再怎么努力，也只是让你学会最粗浅的界力使用方式，这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点燃一根烟，慢慢的抽了起来。 顾青山站着不动。 老人吐出烟圈，问：「你难道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 顾青山道：「我只是在等你的结界布置完。」 老人讶然道：「你知道？」 「上次我就知道你有这一手，但这结界将困住的不止是我，还有你。」顾青山道。 老人眼神变得锐利，如同一柄锋利的刀。 四周的虚空之中，一片一片黑暗渐渐出现，将两人和萝拉、少女全部笼罩在场中。 「所以你不打算逃了。」老人丢了烟，低头踩灭。 顾青山摇摇头，说：「我才刚学会利用界力，需要一个陪练的对象。」 老人道：「我的收费是很贵的，需要你用命来付。」 下一秒。 顾青山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张黑暗大嘴。 太快了！ 顾青山瞳孔骤缩。 他身后的骷髅飞出去，迎上了那张大嘴。 第331页 咔嚓—— 骷髅才刚刚挥动双剑，就已被大嘴一口吃了下去。 这时顾青山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显现出身形，朝原处望去。 只见一团黑暗的阴影停滞在那里。 无数张面孔在阴影中不断浮现，男女老少、飞禽走兽，全部流露出绝望神情。 那黑暗阴影渐渐站起来，凝成一个浑身冒着妖异火焰的符文。 老人的神情愈发深沉，不紧不慢的说： 「其实——我也没有对你下死手，否则你根本逃不到修道院里来。」 「哦？你放水了？为什么？」顾青山意外的道。 老人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看上去充满了一股狰狞与疯狂之意。 「我的界之力已经进入一个特殊的状态，正好需要吃掉一个圣之英灵，才可以将其晋升至下一阶段。」 他的目光越过顾青山，望向不远处的少女。 「所有活人都死了，她也藏在我所无法探查的地方，宁愿自己消弭而逝也不让我察觉——正好这个时候，一个纯洁者出现了。」 「纯洁者，意味着希望，有希望，她才会现身，这样的话，我就能吃掉她了。」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原来你一直都在谋划着名吃掉她。」 他也望向少女。 少女一脸从容淡定，只是攥紧了手，轻轻的望向顾青山。 他是希望。 他是—— 整个世界之中，最后的希望。 萝拉愤愤的大声道：「真是个卑鄙的傢伙！」 「卑鄙？」老人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卑鄙又如何。」 顾青山也道：「萝拉，你说错了，给这位老先生道歉。」 萝拉和那少女同时呆住。 老人倒是有些意外，多看了他几眼。 顾青山解释道：「其实这是一种很出色的战术，而且老先生也成功的让那位英灵现身了。」 「所以说到底，这只是战术，战术不存在卑鄙之说。」 老人认真听完，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 「好啊，你这个刚觉醒界力的小傢伙，是察觉到自身与我之间明显的实力差距了么？」 「之前我确实没动真本事——就算是现在，你这种初级界力在我面前也不够看。」 「来跪到我面前来，我就饶你一命，今后让你替我管理堕落修道院。」 他用权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泥泞地。 萝拉瞪眼望着顾青山，摇头道：「我才不信——」 少女却已露出悽然之色。 只听顾青山沉吟道：「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他大步走向老人。 萝拉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道：「顾青山，难道你要投降？」 「投降？怎么会？」顾青山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虚空中有一道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咻！」 只见顾青山忽然化作一只橘色大猫，瞬息之间隐没不见。 夜魅鬼影！ ——他借走了唯尊的「玉无暇」，从所有人面前消失不见！ 紧接着，老人突然发出一声充满痛楚之意的叫声。 血海的虚影顿时充满整个场地。 那个血色巨人再次出现，双手将老人抓住用力的朝地上抡打起来。 「该死的傢伙！」 巨人咆哮道。 紧接着，海潮之中有一头巨蜥冒出来。 「高等级的邪恶之物，我就收下你的血了。」巨蜥吐着信子道。 老人勐的扬起头，吼道：「给我滚！」 那个浑身冒着妖异火焰的符文再次化作怪物，一下子就把巨蜥顶飞出去。 「可惜——」 巨蜥遗憾的盯着老人，隐没于血海之中。 但是下一瞬，虚空勐然冒出无数剑芒，斩击在老人身上。 界灵之降再次被触发！ 只见虚空中飞出来一团铺天盖地的血光，一下子扑在老人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老人发出连续不断的惨叫。 那些血光赫然竟是一个个长着坚硬甲壳的血虫！ 它们窸窸窣窣的啃噬着老人的身躯。 「夜兽，给我弄死这些虫子！」 老人叫道。 黑暗阴影裹住了他，将所有血色甲壳虫扇飞出去。 老人的整个脸已经被啃烂了。 「唿——唿——唿——」 他大口喘息着，怒吼道：「给我出来！纯洁者！」 场中一片死寂。 没有人回应。 忽然一阵风吹过。 老人勐的转过身，朝着风吹的方向一指。 黑暗阴影扑向那片虚空！ ——但是那里什么也没有，黑暗阴影凌空转了一圈，只好再次飞回来。 「该死！我是界力二段的高手，你绝不是我的对手，给我出来！」 「有种出来啊！」 老人咆哮道。 依然没有回应。 橘猫只是远远的蹲在角落，再次眯眼看了看老人—— 忘川江之斩！ 瞬息之间，三十六道剑芒生于虚空，狠狠斩向老人！ 「休想！」 老人喝道。 黑暗阴影化作一面大盾，抵挡住了这三十六道剑芒。 ——但橘猫早已换了个方向，从老人背后瞄了他一眼。 第332页 祭祀瞳法·山鬼！ 一道雷芒打在老人身上，让他陷入彻底的呆滞。 天空落下来一头雷电构成的鬼物，没入老人身躯之中。 橘猫再看他一眼。 ——忘川江之斩！ 这下够了，血海界灵激活！ 但见一道窈窕身影从虚幻的血海中浮现出来，轻念咒语。 数不尽的血芒暴射而出！ 老人被密不透风的血芒打得飞出去，撞在黑暗结界上，直到数息之后，承受完所有攻击这才掉落在地上。 嘭！ 一声闷响。 黑暗阴影赶紧跟上，护卫在他身周。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顾青山不现身，老人根本找不到他，也防不住他的瞳术，更无法阻止他激发各种血海界灵。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人又被连续击中了数十次。 ——就算拥有更高一层的界力，此刻也承受不住了。 只见老人吐出一口血，浑身颤抖地叫道：「出来……给我出来……」 他状若疯癫，指挥着那黑暗阴影朝身周胡乱攻击。 「滚出来，跟我正大光明的战一场！」 「你算什么纯洁者，你是世间最卑鄙恶毒的傢伙！！！」 他一边叫着，一边全力击打着四周的虚空。 可惜。 一无所获。 萝拉远远的看着，终于嘆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难怪顾青山不让我说他卑鄙……」 「他为什么要替那个邪魔说话？」少女不解的问。 「你看，他根本不给对方打中他的机会，甚至根本不让对方看到他——客观的说，他比那个邪魔卑鄙多了。」 萝拉说到这里，忽然露出笑容。 「——但是我喜欢。」 第六百四十一章 秘密 三十六道剑芒撞在黑色大盾上，发出密集的切割声。 下一瞬，虚空又生七十二道剑芒，再生一百四十四剑，次第斩击在盾牌上。 老人却勐地转过身，暴喝道：「抓住你了！」 数不清的阴影在他身上汇聚，随时准备破体而出—— 但老人却突然愣住。 在他对面根本不是顾青山，而是一具骷髅。 骷髅咧开嘴，就像是在无声的嘲笑他。 「滚！」老人怒吼道。 老人刚要出手，谁知虚空中冒出一道虚幻剑影，直接刺穿了他的头颅。 ——极古剑术，无因！ 老人僵在原地不动。 那骷髅将手中双剑舞成一连串残影，全部斩在老人身上。 界灵之降再次激活！ 只见天空上再次出现了血海的虚影。 一团团血雾飞落下来，围绕着老人不断盘旋。 这些血雾有时化作勐兽，有时化作美女，有时又化作骷髅，甚至是一些从未见过的邪魔。 老人身处其中，并未受到任何攻击，但却发出了无比悽惨的叫声。 少顷。 只见老人的灵魂从躯体之中冒出来，被那些血雾围绕着，朝天空中的血海飞去。 橘猫依然蹲在角落，神情淡然的看着这一幕。 这些不断变换形体的血雾，已经能从灵魂层面攻击敌人。 ——这比刚开始召唤的那头血色巨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打到现在，顾青山已经大致摸清了「界灵之降」这个能力。 ——只要斩中敌人，就可以不断召唤界灵前来战斗。 斩中的次数越多，召唤的界灵也就越强大。 当然这个能力也有局限性。 ——必须斩中才算数。 与之相比，「无因」剑术却只要出手就开始构建因果律。 不过「无因」剑术无法杀死那个老人，而各种界灵因为蕴含了界力，却有机会杀死对方。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将界力赋予剑术—— 顾青山正想着，忽见一道黑影沖天而起。 那面黑色大盾再次化作夜魔，在天空中不断攻击，将血雾一一逼开。 老人的灵魂顿时坠落下来，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唿——唿——唿！」 老人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明明自己有着更强大的界力。 明明自己有着许多威力无穷的技法。 可是—— 对方不出现！ 这根本没法打啊！ 「魔鬼……你是个披着纯洁外皮的魔鬼！」他低声咒骂着，脸上满是冷汗。 橘猫依然没动。 他毫无表情的注视着老者，就像在看一个合格的试验品。 ——现在已经出了一千多剑，所以能召唤出血雾，直接从灵魂层面攻击。 然后呢？ 下一次出场的是什么？ 橘猫望向虚空。 只见两行萤火小字停留在那里： 「你已击中敌人次数：1999次。」 「击中敌人2333次，新的界灵将响应你的唿唤，前来与你的敌人战斗。」 ——还得三百多次攻击。 橘猫晃了晃尾巴，只觉得事情变得分外有趣。 难道这种召唤是没有尽头的？ 假如自己击中敌人一万剑，会唿唤来什么样的界灵？ ……如果是无尽的召唤，那么这种界力虽然只是初始级的界力，但也已经强的可怕了。 第333页 橘猫的目光从虚空挪开，再次望向老人。 ——老人的权杖早就折断了，礼服也被撕裂成一条条，勉强挂在身上。 看上去相当悽惨。 橘猫忍不住握了握爪子，暗暗为老人鼓劲。 加油啊。 你一定要多挺一段时间。 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万剑后，到底会出现何等强大的界灵。 橘猫微微扬起尾巴。 随着它的这个动作，虚空中顿时飞落下来三头骷髅，各持长剑，将老人围在中间。 老人大口喘着粗气，暴怒道：「难道你当我没有手下！」 他双手微微动了起来。 橘猫眼神一厉。 ——想解开这里的结界？没门！ 祭祀瞳法·山鬼！ 只见一道蓝白电芒在猫眼中闪了闪，瞬间击中了老人。 老人被打得定在原地，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住了。 虚空中，一头由雷电构成的恶鬼飞入老人身中。 趁着这时，三头骷髅扑上来，与那黑暗夜魔战在了一起。 橘猫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总是呆在一个地方，也会增加被察觉的风险。 它一边挪动位置，一边随意的飞了个眼神，多瞧了老人几眼。 神技·忘川江之斩！ 神技·忘川江之斩！ 忘川江之斩！ 江之斩！ 斩！ 层出不穷的剑芒从虚空化生，全然斩击在老人身上。 ——诚然，这些剑芒根本打不动他，也伤不了他，但是斩击数够了！ 一行萤火小字再次冒出来： 「你已击中敌人次数：2333次。」 「击中敌人2333次，新的界灵正在响应你的唿唤。」 「——新界灵已至，它正在唿唤它的相位之界。」 「请注意！」 「请注意！」 「一个相位之界正在与主世界重叠！」 忽然—— 整个世界一空。 世界变成了一片深重的血色。 橘猫四下望去，只见整个世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这些人全都穿着血色长袍，跪在地上虔诚祈祷。 「以此献祭之力，愿血海永恆。」 每一个人口中都念颂道。 在所有人的头顶，老者被固定于一座通体冒着血光的断头台上。 他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 他的界力——夜魔却没有在这个相位之界中。 橘猫流露出凝重之色。 这一次召唤的界灵真是厉害，直接把对方的力量隔绝了出去。 可是这次的界灵究竟是什么？ 橘猫略一思索，目光落在那断头台上。 难道就是这座断头台？ 这时，老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 他突然崩溃了，大声道：「我投降，我投降！请饶了我，我发誓立刻交出我的邪之圣物！」 轰隆隆隆—— 回应他的，是断头台上迅速落下的巨型铡刀。 咔嚓！ 老人的头颅被斩了下来。 所有人欢唿起来，齐声高唿道：「血海永恆！」 下一瞬。 老人的头颅连着他的身子，化作一道血流，飞上天空消失不见。 唿—— 整个相位之界突然消失不见。 橘猫发觉自己再次回到了主世界。 在他对面，老人真的不见了。 橘猫微微有些遗憾。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对方才坚持到断头台出现就死了，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次机会，无法窥见一万剑后能召唤什么样的界灵。 却见那夜魔不断发出尖锐的啸鸣声，在天空和地面上乱窜，想找到老人的踪迹。 过了一会儿。 夜魔的行动渐渐变缓，最终停滞不动。 所有力量从它身上散去。 它的身影化作粉末，消失在夜风中。 原地只留下了一座巴掌大小的夜魔雕像。 「快毁了它，它是一切邪恶的根源！」 少女急匆匆的声音传来。 顾青山变回人形，不解的道：「这个雕像应该就是邪之圣物了，按说它应该也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之物，为什么要毁了它？」 「因为我们的世界体系早已残缺不全，善之圣物也都被毁了，如果不毁灭这个邪之圣物，世界就不会改变，一切邪恶都将延续存在。」少女道。 「喔，原来如此。」 顾青山朝着那夜魔雕像走去。 他刚在雕像前站定，忽然一行行萤火小字疯狂的开始刷屏： 「你发现了一件世界核心圣物。」 「你已经可以使用钥匙模具，将其融炼为通行之物的新部件。」 「此外，你曾得到了一个秘密。」 「那是冰封之尸当年守护的秘密，由幕掌握后传给了你。」 「你需要凭藉通行之物的新部件来激活此秘密！」 第六百四十二章 末日的秘密 顾青山心潮起伏。 他一直没有忘记幕所託付的那个秘密。 ——在梦想岛的时候，幕在进行末日同调之前，把那个秘密託付给了自己。 对于当时的场景，顾青山记忆犹新。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想尽办法，却从来没有开启过它，但我能感觉到冰封之尸的一些记忆片段——这个东西非常重要，绝对比任何宝物都重要。」 第334页 当时幕这样说道。 也就是说，这个秘密其实不属于幕！ 它原本属于不可听闻的秘密末日、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 冰封之尸。 ——幕虽然是封印的掌管者，但他也打不开这个秘密！ 「顾青山，你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萝拉的声音传来。 顾青山定了定神。 只见萝拉和圣灵少女正朝着他走来。 「没什么，我先去把这个邪之圣物处理了。」顾青山笑道。 他拿起地上的夜魔雕像，身形没入白雾之中。 「放心，我马上回来。」 白雾散去之际，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事关重大，又涉及秘密，最好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有些秘密，其实一旦知道了，就意味着危险。 城市的一处角落。 白雾散去。 顾青山飞快布置好一个隐匿法阵，这才开始把玩手中的夜魔雕像。 碎片…… 顾青山一默，耳边又迴响起父亲的留言。 「你要抓紧时间，去寻找那些具有归属性的世界。」 「钥匙模具可以将那些世界的核心具现、融合、铸造成通行之匙的一部分。」 「当你获得完整的钥匙，就可以逃生了。」 「去尘封世界吧，它集中了许多具有归属性的世界。」 顾青山陷入沉吟。 ——现在有一个属于末日的秘密摆在自己眼前。 当时战神界面曾经对这个秘密有说明。 「世界之门内最宝贵的秘密。」 什么秘密是宝贵的？ 顾青山出神的想着。 不过，既然通行之物的碎片可以开启这个秘密，那就先熔铸碎片！ 主意已定，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金属模具。 ——通行之物的熔铸模具。 这个模具一出现，地上的邪之圣物顿时有所感应，开始剧烈抖动。 只见整个邪之圣物飞起来，落在钥匙模具上，渐渐融化成液体，缓缓注入到模具的凹槽之中。 这些液体在凹槽中流动，停留在三枚钱币形成的钥匙把手处，轻轻的粘合在上面。 液体很快凝固，形成一小截匙身。 顾青山不禁摇摇头。 ——这邪之圣物所熔铸的匙身实在太短了，还不到整个钥匙模具的五分之一。 看来还要找更多具有归属性的世界，才可以彻底熔铸出一把通行之匙。 战神界面上迅速刷新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注意。」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一团半透明的光从顾青山胸口飞出来，光飘至顾青山手边，停在钥匙模具前。 ——这正是幕当时託付给他的那个秘密。 忽然，光团中传出了一道声音： 「背叛了末日的序列，又经歷了无数的厮杀与逃亡，我终于找到了这扇世界之门。」 「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会察觉它有问题。」 「——因为它本身与其他的世界之门并无两样。」 声音停顿了下，又响起： 「如果没有找到钥匙……」 「就算它们抓住我，也无法得知这个秘密。」 「总之，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自己也会彻底忘记它——直到我寻找到通行之匙。」 「一切的秘密全部留在这个念头之中，等待未来某一天……」 说到这里，声音就消失了。 顾青山怔住。 ——原来这团光是冰封之尸的一个念头。 它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在这个念头里？ 一行萤火小字迅速刷新在眼前： 「注意，超越你所能理解的秘密封印之术已经被解开了一半。」 「你一定要仔细听闻。」 顾青山立刻凝神静气，做好准备。 很快，那道声音从光团上响起： 「——我用最后的力量，从所有不确定的未来之中，找寻到了一个必然的果。」 「在未来的某一刻，世界之门内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六道争雄开始的那一刻，藏在六道之中的末日使者也将随之甦醒。」 「末日使者将唿唤九十九种序列末日，直接攻陷世界之门，彻底毁灭一切。」 「所以如果能找到通行之匙，就得赶在六道争雄开始之前，离开这处世界之门！」 「别耽搁，尽快！」 「那个真正的……就在……」 声音戛然而止。 那团光微微黯淡了些，再次飞回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倒抽了一口凉气。 六道争雄无法开始！ 一旦开始，藏在其中的末日使者就会立刻唿唤末日前来。 六道是众生的终极兵器，如果没有人能再次掌控它，拿什么跟末日斗！ 而且在最后，明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顾青山又回想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沉声道：「战神界面，你说这个秘密的封印被解开了一半？」 「对，你所获取的通行之物并不完整，甚至不到一半，所以只能听闻秘密的一部分，这是冰封之尸提前设定的规则，没有人能打破。」战神界面道。 「也就是说，当我获得完整的通行之物，才可以得知完整的秘密。」 第335页 「正确。」 顾青山陷入思索。 越往尘封世界里面走，和外面的相对时间就越慢，最终会停止不动。 幸好如此。 这样就不怕末日突然击溃世界之门了。 可是六道争雄无法开始。 难道要捨弃六道轮迴？ 顾青山情不自禁摇摇头。 众生祭命之舞的那位存在说过，六道轮迴是极其罕见的进化型归属世界，只有将六道拿在手中，才有希望。 顾青山陷入沉默。 眼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第一，六道争雄绝不能开始，否则九十九种序列末日必来毁灭一切。 第二，不能完成六道争雄，六道轮迴就无法彻底重铸，不重铸就意味着进化的力量无法被使用。 第三，不能捨弃六道，因为它是战胜末日的希望。 这根本没办法。 ——所以还是赶紧把通行之物搞定，然后逃跑？ 那么第四点就出现了： 师尊的灵魂碎片散落在六道之中，自己能捨弃师尊，独自逃命吗？ 顾青山闭上眼，长嘆了一口气。 没有谢道灵，自己这一世又怎么会进步的如此之快，又怎么能得到地剑？ 她是孤儿，把自己当做家人一样对待。 忽然，上古时代的一段对话悄然在顾青山脑海中迴响。 「……你带她去下界好好安置，替我照顾好她。」 「她的名字叫谢道灵。」 当时，谢孤鸿这样说着。 ——自己怎么回答的？ 「谢……道……灵，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请师尊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必定护住她。」 顾青山神情一凝。 是的。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必定护住她！ 就算是死局…… 也不一定就完全没有办法。 顾青山默默将钥匙模具收了，转身大步踏入白雾之中，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六百四十三章 荆棘之灵 白雾散去。 顾青山再次出现在萝拉面前。 虽然顾青山看上去神色如常，但萝拉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沉重感。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顾青山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萝拉心中来回想了想，最终有些黯然。 问了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觉醒了界力，而自己完全帮不上忙呀。 「处理好了？」萝拉还是问道。 「嗯，放心。」顾青山点点头，笑了笑。 英灵少女道：「确实，我已经感应不到那件邪之圣物了。」 顾青山盯着她，问道：「你们的城市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为什么尘封世界里其他地方都没有任何动静？」 「绝不能去干涉其他世界体系里的事情——这是整个尘封世界所默守的规则。」少女道。 萝拉和顾青山对望一眼。 「不对啊，你们世界之中的人都死完了，马上要陷入邪恶的彻底掌控之中，这种时候应该有人出手支援你们才对。」萝拉忍不住道。 少女笑了笑。 「你们是新人，恐怕并不清楚一件事。」 「什么？」 「尘封世界是无数个世界体系的融合体，这些世界体系都和末日战斗过，最终失败，不得不想办法逃出自己所在的虚空世界，它们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尘封世界。」 「什么！」 「你们脚下这座城市，也属于一个独立的世界体系，可惜它被末日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座城，才堪堪逃出那片虚空，融合进尘封世界里。」少女道。 顾青山冷静道：「既然加入了尘封世界，为什么没人来帮你们？」 「这很公平，毕竟他们也没有帮刚才那个老人。」少女道。 顾青山怔了怔。 少女解释道：「让每一个世界体系自然发展，这是尘封世界中所有世界体系都要恪守的原则——换句话说，假如刚才邪恶战胜了我们，那就证明它才是整个世界体系的正确选择，它能让整个尘封世界变得更强大。」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 无关善恶。 物竞天择。 唯有活下来并变强，才会被认可，才是尘封世界所需要的力量。 果然，少女继续说道：「退一步讲，许许多多不同的世界体系之间，其实是无法互相理解的，谁也不能凭空干涉他人的世界——」 「所以尘封世界里最重要的原则，便是世界体系之间不能互相干涉，但在与末日作战的时候，每一个世界体系都要全力以赴。」 她看着两人，补充道：「当然，你们这些新人又是另外一种情况——我猜萝拉的祖灵马上就要来了。」 只见天空中，一只翠绿色的小鸟飞落下来，停在萝拉肩膀上。 它亲昵的挨了一下萝拉，口吐人言道：「归来的荆棘之血，灰暗旧城的世界体系已经被你和你的战士改变，现在你获得了往日的资格，将继续行使荆棘一族的界力。」 一张发光的契约凭空出现。 萝拉忐忑道：「这是……」 小鸟却望向那少女，出声道：「灰暗旧城的圣之英灵，你是否愿意——」 「愿意。」少女直接打断它的话，说道。 第336页 小鸟道：「好，那么契约成立。」 话音刚落，只见那张发光的契约飞至萝拉面前，展开。 只见契约上整整齐齐写着几行字。 契约缔结双方： 荆棘之血萝拉 圣之英灵少女俪 约定： 荆棘的财富将给灰暗旧城带来新生，而圣灵随时响应女王的召唤，与她共同战斗。 见证人： 纯洁之男顾青山 这张契约先后在萝拉、顾青山、少女俪面前晃了晃。 翠绿小鸟解释道：「我们荆棘一族早已消逝在尘封世界，但整个尘封世界都对我们念念不忘——」 「萝拉，你已经获得了初始的荆棘界力，随着你深入尘封世界的中心地带，你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 翠绿小鸟化作一抹流光冲上天空，很快消失不见。 萝拉望着少女，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她迟疑道：「这么说……」 少女却微笑着走上来，行礼道：「我是俪，今后你随时可以召唤我去战斗，当然，你不需要付出别的什么，只用支付一些财宝来帮助我们这个世界就行了。」 顾青山道：「也就是说——萝拉的荆棘界力就是她出钱，你来帮她战斗，对吗？」 「是的，在传闻中，当年的荆棘之王一旦要揍人，无数虚空的世界之灵都抢破头要来呢，所以今天我能当第一个召唤之灵，实在是很荣幸。」少女微笑点头道。 萝拉急匆匆地问道：「请问我召唤你一次，需要付出多少财宝？」 少女指着身后黑暗破败的城市，说道：「现阶段，我需要一些稀有植物和新的泥土，以帮助整个城市恢復初步的生机。」 萝拉松口气道：「这不算什么。」 少女道：「当城市渐渐恢復元气，我也会慢慢变强，到时候可能需要更多资源和宝物。」 「比如？」萝拉问。 少女一招手。 不远处，那堆成山的宝石中飞出来一颗，落在她手心。 「可能每次召唤我，都需要几颗宝石。」少女不好意思的道。 「就这？」萝拉摊手问。 「就这。」少女点头。 萝拉松口气，小声道：「我可以召唤你直到永恆……」 顾青山在一旁听着，渐渐陷入沉默。 界力—— 自己为了获得界力，还专门去歷史中走了一遭，杀了堆积如山的怪物，最终得血海英灵殿主帮助，才觉醒了「界灵之降」。 据说界力是实力的分水岭，是强者的象徵。 ——但这个分水岭好像对萝拉根本不起作用啊。 她签个契约就完事儿了…… 这时候萝拉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少女俪。 「这是我收集的木精灵之土，大约有三十万公顷，足够你用了。」 她又摸出一个小匣子，说：「这里面是强大的战争植物种子，可以让整个城市变成战争要塞——它们一般长势良好，也很喜欢木精灵之土。」 「还有——」 只见萝拉又摸出一个大箱子，咣当一声放在地上，老练地说道：「我看你是偏向善良与神圣属性的灵，这一箱宝石都是永恆圣光源石，超贵的，我都送给你。」 啪！ 箱子打开。 黑夜褪去，天都被照成了白昼。 少女俪看着那袋子那匣子那箱子，结结巴巴道：「不用，太多了。」 萝拉握着拳道：「多什么多，你可得快一点变强，我不想在后面的战斗中看戏——我要和顾青山并肩作战！」 「那也不用这么多。」 「拿着。」 「实在太多了。」 「拿着。」 「太不好意思了。」 「拿着。」 「——谢女王。」 少女俪收下了萝拉的馈赠，郑重的行了一礼：「放心吧，我会很快变强的，你随时都可以召唤我去战斗。」 「嗯，这才对。」 萝拉摆摆手，终于放心了。 顾青山道：「这里是尘封世界的边缘地带，和外界的时间差距并不算太大，我们要赶紧朝里面走了。」 少女会意，伸手在虚空中轻点，默念了几句咒语。 只见一道道圣洁符文凭空显现，构建成了一座临时的传送阵。 「我曾经去拜访过附近的另一个世界体系，还有当时他们给的传送法阵，现在就送你们过去。」少女俪道。 「多谢。」萝拉道。 她和顾青山站上传送法阵。 法阵激发之前，顾青山忽然问道： 「俪，你有尘封世界中心地带的传送法阵么？可不可以直接送我们过去？」 少女笑起来，说：「灰暗旧城这种近乎毁灭的世界，只能融合在尘封世界的边缘，根本不敢靠近世界的中心，更别说获取那里的传送法阵了。」 「为什么？」顾青山问。 「因为那里的力量波动太强，能直接摧毁整个灰暗旧城。」少女道。 她又念了一声咒语。 传送法阵亮起刺目的光芒，裹着顾青山与萝拉瞬间远去。 原地只剩下少女。 她看了看地上那些东西，满足的嘆了口气。 世界将获得新生。 自己能站在荆棘之王这一边，以后必定会变得越来越强。 第337页 还有那个纯洁之男。 刚才的战斗自己也亲眼看到了。 以弱击强，原本预计会是一场惨烈的生死战，谁知却干脆利落的赢了下来。 他绝不是一般人。 ——自己一生的记忆中，都没见过如此卑鄙的人。 当然，说他卑鄙似乎有点过了，其实应该算…… 战术？ 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希望你们能走到世界的中心去……我也会抓紧时间，努力变强……」 她自言自语道。 第六百四十四章 吃它！ 烈阳高照。 干涸开裂的土地上，一道光幕降临下来。 顾青山和萝拉显出身形。 「看起来是一片荒野啊。」萝拉道。 顾青山眯眼打量四周。 实际上，他在查看虚空中的一行行小字： 「你杀死了邪之圣物的持有之灵。」 「你获得了100点界力。」 界力？ 顾青山朝界面下方望去，只见原本的「魂力值」已经消失，转而改成了「界力」。 「喂，以后都不计算魂力了吗？」顾青山问。 战神界面道：「你已经跨越了力量的鸿沟，初步登上了强者的舞台，以后将使用界力作为统计单位。」 「现在的你还不会使用这些界力，但可以先存储下来，留待以后。」 「注意：一点界力等于一百万魂力。」 「注意：一百万魂力无法兑换一点界力。」 说完，只见顾青山的界力消失了一点。 ——剩余界力：九十九点。 顾青山吃了一惊，说：「你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扣一百万魂力？」 战神界面道：「你还记得吗？上次你跟我打了白条，一直没还。」 顾青山争辩道：「那也没有一百万吧。」 「算利息的，利滚利，加上回答刚才的这些问题，最后计算下来共一百万。」战神界面淡定的道。 顾青山一扭头，懒得再跟这死要钱的东西说下去。 他这次真的开始打量四周。 可惜神念放出去，发现四周全是空旷的荒野，探不到边际。 「——也不知道我们该朝哪个方向前进。」顾青山喃喃道。 萝拉笑起来：「你忘了本王的名号？」 顾青山恍然，也笑了笑。 ——萝拉的名号是「归来的荆棘之血」。 在祖灵的帮助下，她不会迷路，可以一直走到尘封世界的中心。 真是相当有用。 自己的名号能用来—— 唉，算了，不提也罢。 顾青山正无趣的想着，只见一道翠绿之影从天上飞下来，落在萝拉肩膀上。 ——依然是那只小鸟。 「萝拉，还有纯男，你们仔细听我说。」 它看上去有几分紧张。 萝拉和顾青山立刻就认真起来。 「这个世界即将发生一件事，是一件没有预料到的事——」 「其他虚空乱流中的世界，刚刚把这里定为了尘封资格争夺战的地图。」 「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两人一怔。 其他虚空乱流？ 尘封资格争夺战？ 小鸟飞速解释道：「以你们现在的知识，很难跟你们解释清楚——你们就记住一件事，尘封世界不止处于你们的虚空乱流，它还处于其他许多虚空乱流之中。」 顾青山立刻问道：「如果我们这处虚空乱流被末日毁灭，尘封世界会怎么样？」 「它会关闭通往你们这处虚空乱流的相位之界，从你们的世界之门内消失。」小鸟道。 「总之，萝拉本就是荆棘纯血之女，天生具备进入尘封世界的资格，至于纯男——你也是罕见的高级舞娘——不对，你应该是男领舞，你也得到了那位大人的资格授予。」 「所以你们不必争夺资格，就可以直接前往尘封世界的中心。」 「但是其他人不行，那些人必须在随机选取的边缘世界之中，全力争夺进入尘封世界深处的资格。」 「我要说的是——」 「你们要避开任何资格争夺者，快一点穿过这个世界体系。」 「不必跟他们争斗，也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萝拉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顾青山问。 「那些参与资格争夺战的人都来自外面，不像尘封世界的存在们，还受到荆棘契约的压制，所以一旦被他们发现萝拉的真实能力和价值，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作出什么事来。」 「顺便说一句，他们很强，对界力的理解和使用，比你们两个新手更深。」 「顾青山也很厉害啊。」萝拉不服气的道。 小鸟道：「厉害？你们两个傢伙才刚刚知道界力是什么，现在连用界力防御都不会，一旦被敌人打中就只有死路一条，懂？」 「懂了。」顾青山道。 他是真懂了。 所谓罪怀其壁—— 萝拉是所有财富的主人，又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的这种能力。 一旦被人发觉，她的下场不言而喻。 而自己看上去很像护卫她的舞——剑修，别人第一时间就要杀掉自己。 情形确实有些不妙。 「很好，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我也不再久留，否则那些人一到，肯定会看出端倪。」翠绿小鸟道。 第338页 它忽然消失了。 顾青山想了一会儿，望向萝拉。 「它刚才把地图注入我脑海了。」萝拉道。 「好。」 顾青山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 「我们怎么走？」顾青山问。 「那边。」 萝拉指了个方向。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摆开奔跑的架势道：「注意了——我全力赶路，争取快一点离开这个世界体系。」 「可惜，就算你跑的再快，我们也需要五天时间，才可以离开这里。」萝拉道。 顾青山几乎要跑出去，听了这话差点绊一跤。 「多少？」 「五天。」 「你知道我的脚程？」 「不，这个世界的边际是以时间来算的，朝我所指的那个方向移动五天，才可以出去。」 「……再加上休息的时间，那不就六天了？」 「对。」 顾青山望向前方。 蓝天。 万里无云。 烈日高挂。 干枯土地一望无际。 五天…… 「如果我们慢慢走的话——」 「一样，走满五天就出去了。」萝拉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 真是奇葩的世界体系，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他有些理解圣之英灵少女的那番话了。 「……不同的世界体系之间，其实是无法互相理解的，谁也不能凭空干涉他人的世界——」 除此之外，尘封世界和末日坟场倒是两个极端。 末日坟场是彻底毁灭之地。 尘封世界是歷经了末日的战火，还能活下来，还能逃跑的强大世界们。 这些世界体系抱团在一起，远比任何一个单独的世界体系都要强！ 但是六道轮迴呢？ 连那位女士都说，六道轮迴是最后的希望…… 顾青山暂时止住念头。 他迈开脚步，慢慢朝前走去。 「萝拉，从现在开始，你要么一直用万界庇护，要么就根本不要暴露任何能力。」他叮嘱道。 「连开五天万界庇护？那我会累死的，我选什么也不做。」萝拉道。 「好，接下来由我带着你走，你休息。」顾青山道。 「——我随便拿点交通工具出来代步，应该没问题吧。」萝拉道。 「不，你什么都不要做，毕竟我们不知道那些人有什么能力，不可不防。」顾青山谨慎的说。 他把手上的戒指也褪了下来，小心藏好。 在梦想岛的时候，那些佣兵就是认出了他手上的荆棘指环。 现在虽然不是荆棘指环了，但却换做了一枚更高级的戒指。 「餵——如果我被人掳走了，顾青山你会伤心吗？」萝拉偷眼看他。 「会。」顾青山认真点头。 萝拉翘起下巴：「本王勉强收敛一下，接下来就靠你了。」 「放心。」顾青山道。 他刚说完，忽然脸色一变。 深远的天空高悬于地平线上，一道道炽烈的光焰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宛如一场壮丽的流星雨。 「顾青山。」萝拉道。 「嗯，气息都很强大。」顾青山评判道。 ——那些参与尘封资格争夺战的人们来了。 他们将在这个世界进行殊死搏杀，以争夺进入尘封世界深处的资格。 萝拉有些担忧，说：「我们确实还不会用界力防御，怎么办？」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抽出两柄剑，分别握在手上。 忽然。 一道炽烈光焰从遥远的天空直冲两人而来。 这光焰飞快的坠落在两人不远处。 轰！ 巨大的冲击波将四周的尘土吹飞。 等到一切落定，只见在那坠落点上，有一头牛正徐徐站起来。 它望向顾青山和萝拉。 「两个臭不拉几的人类，你们真不走运，第一时间就碰上了我。」牛说道。 杀气顿起！ 顾青山立刻举起手道：「慢！我们投降，其实我们只是路人，并没有参加资格争夺赛。」 他手上的两柄剑掉在地上，发出咣当响声。 牛一看两人，只见那小女孩果然没有威胁感——而这个男的人类已经把两柄武器都丢了，双腿在不断发抖。 这没种的傢伙，脸都吓白了。 牛觉得有些鄙视，又暗松了口气。 ——真的是路人。 看来自己这次运气不错。 正好，拿这两个人来热热身，顺便让血腥气飘飞出去。 这样能产生一点威慑力。 牛狞笑道：「有杀错，无放过！」 话音刚起未落，一道电芒打在它身上，紧接着一头雷鬼钻入它的身躯之中，又见数不清的剑芒飞斩过来。 一个接一个界灵密密麻麻的出现，此起彼伏，连续击打了足足三分钟，这才彻底消失。 牛根本没动静了。 嗡—— 原本躺在地上的两柄剑懒洋洋的飞起来，各自拍了拍顾青山肩膀。 「不错，老演员。」 「进状态就是快。」 它们说了一嘴，便隐没在顾青山身后的虚空中。 顾青山带着萝拉朝那头牛的尸体走去，解释道： 第339页 「我刚才想过了，既然我们不会防御，那就不要让他们出手。」 「另外，为了产生一点威慑力，今晚吃牛肉。」 萝拉欢唿道：「竟敢说本王臭不叽叽，吃它！」 第六百四十五章 缘分 夕阳西下。 萝拉坐在顾青山肩膀上，两人迎着夕阳下坠的方向走去。 「啊，顾青山，真的好好吃啊！」 她挥舞着手上的一大把肉串，兴奋的道。 「如果配上啤酒那就更好了，但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事情很多，暂时不能喝酒。」 顾青山一边说着，把一罐果汁递给萝拉。 天空中，偶尔还有流星闪过。 不过那些流星距离两人很远，没有再落到他们面前。 「要是再来个羊啊鸡啊什么的，就好了。」 「没关系，我这里很多好吃的呢。」 「哇，顾青山，果然跟着你是一件幸福的事，安娜姐姐太有眼光了。」 「……」 ——要走五天时间，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体系。 如果碰上单个的资格争夺者，倒还好说，到时候是战是走都没问题。 ——打不过还不能跑？ 但若碰上那种有组织的一群人，该怎么办？ 顾青山心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他顿了顿，继续朝前走去。 「哇，顾青山，你看这夕阳好美，要不要朝着它奔跑啊！」萝拉兴奋的道。 「好。」顾青山回过神，应了一声。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世界实在是大的出奇，神念完全探测不到边际，相信不会那么巧，刚好让自己和萝拉碰上一群资格争夺者。 顾青山迈开步子，朝着夕阳的方向奔跑。 肩膀上，响起了萝拉的欢唿声。 「沖啊！」 …… 荒野。 依然是荒野。 顾青山和萝拉曾与那头牛战斗的地方。 这里站满了人。 他们全副武装，行动有序，人人都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 突然，所有人神情一动。 广播响起： 「全体注意！」 「护卫队已经接到了首领，正在朝我们这里赶，三分钟后抵达！」 「保持警惕，拿出你们的斗志，不要惹首领不高兴！」 整个营地里，气氛变得更加肃杀。 几分钟后。 咔嚓！咔嚓！咔嚓！ 一个全身布满钢铁的男人，在两队职业者的拥簇下，走进了营地。 「恩，精神都不错嘛，就该这样。」 男人满意的道。 他梳着大背头，嘴上叼着一根雪茄，戴着一副墨镜。 ——除了头之外，他整个人都是由钢铁构成的。 「头儿，我们发现了一件稀奇事，您要不要看看？」有人禀报导。 男人道：「当然要看看，既然资格争夺战已经开始，任何情报都不能轻易放过。」 他被手下拥簇着，带到了一个土堆前。 「这里有什么？」男人感兴趣的问。 在他身后，一名手下走上来，打了个响指道：「味道还原！」 一股浓郁的香味顿时浮动在四周。 男人鼻子动了动：「这……难道是炖牛腩？」 那手下认真道：「不止，还有烤牛板筋，烤牛腰子，爆椒牛柳，咖喱牛肉丸、凉拌滷牛肉、红酒烩牛舌、炒牛脸、冬阴功牛尾、黑椒牛排。」 男人失笑道：「这次的竞争对手中，看来有一个厨子。」 「首领，我们已经用科技侧的分子信息素验证过了，那头牛是西塔尔。」手下低声道。 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全身钢铁发出吱吱咯咯的剧烈响声。 一股恐怖的杀意出现在他身上。 「你刚才——说什么——」他凝声问道。 「首领……确实是西塔尔。」那名手下跪在地上，再次说道。 男人身上的响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全部默默的低下头。 「既然是它被杀了，你们为什么不追查下去？」男人面无表情的问。 「因为要开动一次时光重塑机，会耗费整个社团百分之三点五的财富储备，您没拍板之前，我们不敢擅自启动它。」手下继续汇报。 「——哈哈哈哈哈！」 男人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 「西塔尔这个该死的小偷，传说他总是被财宝吸引着，会无意识的靠近那些拥有无穷宝藏的地方——想不到这一次却被人吃了个一干二净！」 「这实在太有意思了。」 「传我的命令，立刻开动时光重塑机，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谁杀了他！」 男人的命令一下，整个营地都动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台巨大的机器立在男人面前。 这台机器有些像是一门大炮，又像是一个长条状的洗衣机。 「五秒后启动！」有人操作着机器，大声汇报导。 「四！」 「三！」 「二！」 「一！」 只见一团旋转的光从大炮中轰出来，击中了那个小小的土丘。 顿时，西塔尔从天而降的虚拟景象浮现在众人面前。 第340页 「两个臭不拉几的人类，你们真不走运，第一时间就碰上了我。」牛说道。 顾青山和萝拉也出现在景象中。 他丢掉长剑，放出界力，击杀西塔尔的过程，被完整的呈现在墨镜男子眼前。 然后是各种做菜的过程。 「够了。」 男子挥手道。 顿时，所有光影全部消失。 手下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头儿，您看要不我组织兄弟们一起……」 男人把雪茄扔掉，不耐烦的道：「少废话，这个人的战斗应变水准可不一般，你们如果跟着我一起上，恐怕隔着老远都会被人家察觉，所以——」 「您自己去？」 「当然。」 男人那钢铁铸就的身体上冒出来一个漆黑铁质头盔，直接将他的整个头罩住。 他的双眼放出两道蓝芒。 「发现罪恶现场，指认对方为邪恶目标。」 「因果律成立。」 「启动圣骑士裁决。」 「行动！」 轰—— 只见这男人化作一道残影，直接从众人眼前消失。 他这一走，大家才松了口气。 「又到了头儿的审讯时刻。」 「是啊，只要被他看到作恶的过程，就必须如实回答他一切问题，不然就会死。」 「面对作恶者，头儿的战斗力可是会提升百分之两百，刚才那人再狡猾，也打不赢头儿。」 「当然，头儿只要发动这个能力，还从来没输过。」 「行了，收拾收拾，等头儿回来吧。」 …… 另一边。 顾青山正带着萝拉，朝着夕阳的方向奔跑。 他忽然心有所感，勐的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人来了—— 速度好快！ 「顾青山，怎么不跑了？」萝拉问道。 「……有人正在追我们。」 顾青山说完，抽出双剑，原地摆了个守势。 他已经感应到，再过约莫半分钟，对方就会出现。 忽然，战神界面上勐的刷新出一行行小字： 「你被一种因果律法击中。」 「你被指认为邪恶。」 「此律法必中，乃是审讯类别，你无可躲避。」 「注意：对方的实力已经获得百分之两百的加成。」 「此外，在审讯中，你必须如实回答对方的一切问题，否则将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一件事——这件事无法拒绝，就算对方让你自杀，你也得立刻自杀。」 顾青山脸色一变。 还有这样的因果律？ 不诚实回答问题，就要死？ 他来不及想下去，只见战神界面上又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鑑于对方指认你为邪恶目标，现自动激活名号『纯洁之男』。」 「你的名号技：『清白』已经发动。」 「清白：整个尘封世界都为你证明你的清白，谁也不能凭空污衊你。」 「当你身处任何事件之中，记住，你是清白的。」 「战斗结果：清白战胜了对方的因果律。」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其一，凭藉着清白之躯，立刻脱离该因果律的束缚，让对方无法获得百分之两百的实力加成，对方将立刻察觉到结果；」 「其二，接受对方的审讯，让对方的实力获得百分之两百提升，但是你可以在审讯中不说实话，对方也无法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顾青山刚看完，只见天边一道黑影勐然掠过，瞬间便已出现在他面前。 那道黑影显现出样子。 ——却是一个钢铁铸就的人形怪物！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人形怪物狞笑道。 它身上冒出惊人的杀机，毫不掩饰的锁定了顾青山。 顾青山眯了眯眼。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当然是——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乃尘封世界第一强者的传人，如今被师父授予回归的资格，正赶往尘封世界的中心地带。」 一片死寂。 风唿唿的刮着。 ——那个钢铁怪物愣在原地。 身上的因果律…… 在正常运转…… 钢铁怪物再次望向顾青山。 这小子说的是实话。 也就是说—— 他是尘封世界第一强者的传人？ 那—— 钢铁怪物只愣了不到一秒，勐的摘下头盔，再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满是褶子的笑脸。 「哥们儿，打老远我就看到你雄姿英发的身影，忍不住想要跑上来打个招唿，毕竟这荒山野岭的，相见是难得的缘分啊！」 他弓着腰，凑过去，将一根雪茄递给顾青山。 「咦？你刚才不是满身杀气么？」顾青山接了雪茄，好奇道。 男子挺胸抬头，奇道：「哪有！你看错了，我那是激动！」 「可是这雪茄——」 嘭！ 还没说下去，火已经点燃了雪茄。 「这雪茄乃我珍藏，从不拿出来与人分享，无奈你我一见如故，肝胆相照，真是万人丛中一相见，常使英雄互相惜——你品一口就知道它代表的情谊了。」 「真的？」 「你品！你细品！」 第341页 第六百四十六章 罪恶的幻想乡 顾青山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云。 别说，这雪茄还真不是一般的货色。 「今后呢，你就是我兄弟，有谁惹你，直接报我的名字，搁哪儿都好使。」男人把胸膛拍得发出咣咣响声。 ——他全身都是钢铁做的，只有头还是人头。 顾青山道：「这位兄弟，你到底是谁？」 「廖小炮，承蒙诸界朋友们错爱，都叫我一声铁男。」 「尿小泡？」 「——廖小炮！」那男人伸出一只手，比划着名人族的通用文字。 「我叫你铁哥好呢，还是廖兄好？」 「都行。」 「铁哥，您怎么一上来就审我？」顾青山问。 廖小炮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叫道：「审？咱可不敢说这个字，再说你受到什么伤害了吗？」 「伤害倒没有，就是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觉得好像陷入了一场因果律，假如不回答你的问题，就会被命令去做些什么。」顾青山真真假假的道。 廖小炮一惊，暗道这人的直感还真是厉害，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嗨，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我这人比较喜欢玩游戏。」他连忙道。 「游戏？这也叫游戏？」顾青山疑惑道。 「对，」廖小炮正色道，「哥们儿你可能不知道，这就是现在大家流行玩的一种游戏，叫做真心话大冒险，你若不讲真心话，就得大冒险——所以你才会有那种感觉。」 顾青山看着他。 虚空中一行萤火小字正停留不动： 「因果律法：圣殿裁决，现在已经消失。」 ——你骗鬼去吧，还真心话大冒险。 如果不是「纯洁之男」这个名号，恐怕自己还真着了你的道儿！ 不过这话不能说穿，顾青山只在心中默默过了一道。 「行了，铁哥，我得走了，要离开这个世界体系。」顾青山道。 「这就走了？」廖小炮诧异道。 「是啊，这世界没什么意思，连个活物都看不到，我要赶往下一个世界体系，然后尽快抵达尘封世界的中心地带。」顾青山说了句实话。 廖小炮看看他前进的方向，又轻轻按了按袖子里的一个仪器。 滴！ 一道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头儿，已经对比完毕，这个人不在本次资格争夺战的名单中。」 「——还有，钟塔世界的白天是不允许有人随意走动的，他能大摇大摆的出现，还一直没人来管，很可能是获得了一种和我们不同的权限——」 「可是除了资格争夺战之外，尘封世界一般是不允许进入的，除非有内部资深人士赋予其资格。」 「头儿，你可别轻易杀人，说不定这小子背景深厚啊。」 廖小炮不动声色的听完。 看来是真的…… 打是不可能再打，这辈子都不会打，自己又不是白痴。 难道放他走？ 「还没请教阁下名讳。」 「顾青山，哦，这是我妹妹，顾萝拉。」 萝拉沖那铁男笑了笑。 「两位，你们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毕竟天就要黑了。」 「天黑了会怎么样？」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你师父没告诉你？」廖小炮问。 「我第一次来尘封世界，刚从另一个世界体系传送过来，我哪知道。」顾青山理所当然的道。 廖小炮眯了眯眼。 是了。 这下对上了。 ——那些直接获得资格的人，都是自己走到某些世界体系里去。 大佬们给了资格，反而不会提醒什么。 这小子没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要走到世界中心去！ 尘封世界的中心啊！ 廖小炮心中狠狠的震了震。 「顾老弟，你走的方向没问题，但你要走五天才可以出去，知道吗？」他拍着顾青山的肩膀，亲热的说。 「知道。」顾青山道。 「倒不如跟老哥我一起走，等入夜了哥哥带你好好耍耍，如何？」廖小炮道。 顾青山为难的说：「可是我得加快时间——」 「哈哈，放心，我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可以缩短时间，能让你快速脱离这个世界体系，你跟我一起来，我帮你搞一个，如何？」廖小炮道。 顾青山露出彷徨之色。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远方传来隆隆的响声。 「什么动静？」顾青山警觉起来。 「没事，都是我的人，他们之前在替我准备礼物，现在差不多也到了过来的时候。」廖小炮说道。 礼物？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远方的天空中，有一座宇宙飞船急速飞驰而至。 轰—— 飞船落在了三人面前。 职业者们从飞船上落下来。 为首的职业者捧着一个盒子，来到铁男廖小炮面前，将盒子呈上。 铁男廖小炮打开盒子，说： 「这个呢，是我们那片虚空的绝顶美食秘饪大全，我看顾老弟也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这个晶片就送给你了。」 他将一枚晶片递给顾青山。 这下顾青山真的有兴趣了，能做一些之前想都没想过的菜，对于他来说还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第342页 「谢了，铁哥，这礼物我喜欢，但我好像没什么能回礼的。」顾青山道。 廖小炮一扬手，满不在乎的道：「说这个就见外了，等天黑了，我带你去取那个东西。」 「能缩短停留时间的东西？」顾青山问。 「对，大约能缩短四天半的时间。」廖小炮道。 ——也就是说，只需要走半天，就可以离开！ 顾青山一默。 如果真有那样的东西，自己当然需要。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天黑。」他当即说道。 廖小炮喜动颜色，吩咐道：「来人，摆酒，我跟顾老弟先喝着，慢慢等天黑。」 ——天很快就黑了。 顾青山已经跟廖小炮喝了几斤酒，萝拉也喝了好几种新奇的果汁。 一名手下上来，小声禀报导：「头儿，时间差不多了。」 廖小炮道：「顾老弟，你我一见如故，我的铁男仇杀团里都是热血男儿，你以后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找我们。」 顾青山笑道：「好，以后若是铁哥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顾青山。」 廖小炮眼睛一亮，推开杯子哈哈大笑道：「走，哥哥带你去看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他从身后拿出两个金属眼镜，一个自己戴上，另一个递给顾青山。 「顾小妹，对不住，这东西太精贵，而且我这里只有两个，所以你若想看，就找你哥哥借着看几眼。」 萝拉撇撇嘴，有些不乐意。 顾青山接过金属眼镜，虚空中顿时出现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获得了虚空相位眼镜。」 「凭藉此眼镜，你可以看到与主世界重叠的相位世界，持续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该虚空相位眼镜将会彻底损坏。」 顾青山一眼扫完，将眼镜递给萝拉。 「哥，你用，我就算了。」萝拉自然懂事，连忙推辞道。 「没事，我已经看见了。」顾青山道。 四周一静。 「顾老弟，你刚才说什么？」廖小炮问道。 「相位之界啊，我能看到。」顾青山道。 廖小炮默了下，解释道：「……那个……顾老弟啊，凡人是无法凭肉眼看见相位——」 他的声音突然断掉了。 顾青山正用手指着天空的某处。 在那里，一座城市渐渐从虚空钻出来，渐渐从虚幻化作真实。 这座城市散发着迷幻般的光辉，照亮了深远的夜空。 「那里有座城，不是吗？」 顾青山淡淡的说。 战神界面上，一行萤火小字刷新出现： 「你发现了虚空相位之界：罪恶的幻想乡。」 「这是梦与死的归属之界，请注意保护自己的生命。」 第六百四十七章 各自的进度 「没想到，你竟然能看到罪恶的幻象乡。」廖小炮嘆口气道。 眼前这人的表现，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身份。 「为什么叫『罪恶的幻想乡』？」顾青山问。 「这个世界体系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任何『灵』一类的存在都十分亲和——无论是什么灵，都可以通过最简单的方式，抵达『罪恶的幻象乡』。」 「罪恶是什么意思？」顾青山又问。 「——『灵』是千奇百怪的，它们才不管善恶，所以有很多事在我们看来都是罪恶的。」 廖小炮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顾青山，终于忍不住问：「你好像刚觉醒界力没有多久，怎么可能直接看见相位之界？」 「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吃惊？」顾青山笑着反问。 廖小炮神情一正。 现在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 毕竟，对方才第一次进入尘封世界，而对方的师父似乎出于某种目的，并没有详细的说明情况。 ——正是结交的好时候！ 廖小炮便道：「能直接看见相位世界是很罕见的情况，只有传说中那种极度稀有的归属世界，才会诞生这样的能力。」 极度稀有？ 顾青山心中默默重复着这四个字。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血海英灵殿主所说的那些话： 「……生死河的世界体系包含了生河、死河、血海，乃是三位一体的圣界之轮……」 「你是生死河的死神，还有我在一旁引导和帮忙，一定可以觉醒非同寻常的界力修炼之路。」 所以生死河究竟是怎么回事？ 似乎冰封之尸以血造神之前，它就存在了？ 顾青山想了一下，觉得情报太少，无法得到结论，就暂时放开了这个念头。 他站在那里没有给任何回应，反倒让廖小炮更觉得神秘莫测。 「好了，顾兄弟，接下来我就去幻想乡，去给你找一个东西，让你能在半日内离开这个归属世界。」廖小炮道。 顾青山默了一息。 按说资格争夺战与他和萝拉无关，完全不需要操心。 但他却想起了一件事。 当时自己与两大末日决战之际，那位祭舞的存在用掉了自己身上一张图，以此获得力量，参与到战斗中来。 当时曾经唤醒了一个虚幻的场景—— 现在想来，也许是某个相位之界？ 在那个虚幻场景里，一个模煳的影子说：「……这张图的力量实在有限，只能让你的灵降临一点点……」 第343页 所以那位女士也是「灵」一类的存在？ 尽管降临的不完全，但她却能凭空召唤骷髅，替自己挡住两大末日合体的一击，实在是强得让人无法想像。 还有，自己的初始界力是「界灵之降」。 也就是说—— 「灵」才是界力的关键？ 罪恶的幻想乡，是一个属于灵的相位之界。 自己是不是应该跟着去看看，多了解一下「灵」的相关情报？ 「铁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长长见识？」顾青山笑着问道。 廖小炮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口中说道： 「没有得到邀请的人是无法进入那座城的，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这时候，几名全副武装的手下来到廖小炮面前，齐声道： 「头儿，资格争夺战要开始了。」 「恩。」廖小炮道。 他望向顾青山，苦笑着说：「老弟啊，哥哥可没有你那种身份，所以才不得已去幻想乡参加死斗。」 「死斗？获取进入尘封世界的资格需要死斗？」顾青山不解道。 「对，我们在竞技场里死斗，各种灵在看台上观察我们——如果有谁被灵看中，就算是获得了停留在尘封世界的资格。」廖小炮道。 顾青山道：「以铁哥的实力……」 廖小炮脸上表情更是复杂，说：「这跟实力无关，关键是要有灵看得上你才行，死斗只是展示我们的一种手段。」 他们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一道道流光从大地上飞起来，投往天空中那座发光的虚幻城市。 「我记得有一年，几个在死斗中表现最好的人都没获得灵的青睐，反而是一个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被某位灵看中了，得以直接进入尘封世界，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廖小炮絮絮叨叨的说着。 忽然，顾青山看见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位身穿超短裙，披着一头彩色长髮的可爱少女。 廖小炮脸色一变，顿时停住了话头，朝对方行礼道：「阁下，感谢您前来接我们。」 她也是灵？ 顾青山看着少女，心中暗想。 只见那彩发少女微微点头，拿着一张单子念道： 「铁男仇杀团，名额为：六人——你们做好生或死的准备了吗？」 廖小炮恭敬的说：「已经准备好了，绝不会退缩。」 「很好，你们可以参加本次的死斗，现在我们出——」 可爱少女正说着话，忽然看见了顾青山和萝拉。 「咦咦？是你们两个！」少女吃惊道。 她身上涌起一股强大而兇悍的界力，但瞬间就收了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 萝拉紧紧握着顾青山的手，随时准备发动万界庇护。 顾青山捏捏她的手，面上带着笑意道：「这位女士，我们好像没见过面。」 可爱少女的目光落在萝拉身上，看了好一会儿，又望向顾青山，神情中多了一些认真。 「你们当然是第一次来，唉，真是好多年没有你们这种杰出的存在加入了。」 她想了想，从袖子里抽出两张冒着蓝色萤光的请柬，说：「幻想乡已开，欢迎你们前来游玩。」 四下一阵死寂。 廖小炮在心中狂叫道：「没错，果然没错！我们去打生打死，他却被邀请去玩，他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 顾青山接过请柬，微笑道：「那就多谢了。」 …… 另一边。 某个黄泉世界。 大铁围山上，一座孤零零的木屋前。 「新神，给我们滚出来！」 有人喝道。 魔龙推开门，走出来，望向四周。 好几位黄泉神灵掠上去，将他围在中间。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新神，不知各位为何气势汹汹而来？」魔龙淡淡的问。 一名神灵挥舞着手中的锁链长刀，怒道：「你这新神总是不听号令，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今天我们就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魔龙沉默数息，又道：「我只是想做自己的事，也妨碍不到你们，难道这也不可以？」 另一名神灵冷哼道：「轮迴殿里的事，自然由我们来安排和决定，你身为殿中的神灵，如何敢不听调度？」 魔龙嘆了口气，摇头道：「这么说来，想摒弃万事独自修炼，也是不现实的。」 「当然，天上有天帝，黄泉自然也有黄泉的王。」又一名神灵道。 「从来没改变过吗？」魔龙问。 「从来没有。」 「多谢各位，现在我明白了。」魔龙抱拳，诚心实意的道。 那些神灵对望一眼。 「你现在肯俯首称臣了？」一名神灵问道。 「不，我只是谢你们跟我说明白了六道轮迴的道理。」 魔龙笑了笑，淡淡的说下去： 「看来想清净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把你们这百多个垃圾都打服，由我来当王才行！」 「大胆！」 「放肆！」 「杀了他——」 轰！ 滔天的黄泉源力从魔龙身上冒出来，几乎把那几个黄泉神灵吹飞。 「杀我？你们在做梦吧……」 魔龙双目露出杀机，然后—— 第344页 他取出那一对粉红色拳套，戴在手上。 战斗开始！ 第六百四十八章 相性 四位黄泉神灵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魔龙冷冷的盯着他们。 「我是直接把你们扔到忘川里呢，还是在这里杀了你们，这倒是个问题。」 他慢慢的说着。 猫爪上，粉红利刺勐然伸长，闪耀出可爱而又暧昧的光芒。 「——别！别杀人！」 远远的传来一声娇唿。 魔龙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女子飞驰而来。 这女子身穿一袭白衣，姿容秀丽，双手笼着数层羽毛幻影。 她急急忙忙的落在魔龙面前。 「抱歉！抱歉！」 女子连连说道：「他们发现了你手上这双神器现世——想不到他们为了讨好我，竟然私下来胁迫于你。」 她后退两步，郑重的行了一礼，说：「实在对不起，请不要杀他们，如果你有什么损失，我可以好好补偿你。」 魔龙见她态度真挚诚恳，这才问道：「阁下是——」 「我乃轮迴殿转生薄主，柳夜。」女子道。 魔龙想了想，说道：「只此一次，下次若再来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多谢阁下。」女子再次一礼。 魔龙转过身，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慢！」女子道。 「还有事？」魔龙头也不回的问。 「阁下初为黄泉神灵，可能许多修炼方式都不太熟悉，对黄泉的各种知识也不了解，我可以亲自传授你。」女子道。 「我喜欢自己摸索。」魔龙道。 女子见他要走，急急说道：「可是阁下这双猫爪我实在喜欢，我想跟您公平交易，交换一下神器。」 魔龙停住脚步。 「换了神器，就等于换了神职，这一点你清楚吗？」他问。 「清楚，但我太喜欢你那双猫爪了。」女子道。 魔龙沉吟片刻，转过身看着她：「你的神职——」 女子在虚空中连连点击，放出三件神器。 一本散发着昏黄光芒的书薄； 一双锋利而狰狞的黑暗鬼爪； 以及一把骨质的长柄战斧。 「它们分别对应轮迴殿转生薄主、幽影夜王、地狱骨魔，我用它们来换你的猫爪。」女子道。 魔龙的目光立刻被那双黑暗鬼爪吸引了。 好啊。 ——这才是一把兵器该有的样子！ 那双黑暗鬼爪似乎也被魔龙吸引，不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女子看着他，神情复杂的说：「看！它喜欢你！你也肯定喜欢这双幽影夜鬼之爪……这真是上天註定的事……」 可是这时候，魔龙手上的粉红猫爪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发出窸窸窣窣的哭声，好像不太愿意离开他。 女子凑上来，轻轻抚摸着粉红猫爪道：「我知道你流落在外的时间太长，太过孤单，所以不愿意离开他——但是没事的，幽影夜鬼之爪其实与你是一对，你们本就不会分开。」 粉红猫爪上的哭声停了。 它从魔龙双手上飞出去，绕着那双黑暗鬼爪不停转悠。 数息之后，黑暗鬼爪似乎也被带动了。 两双鬼爪彼此追逐、嬉戏，在虚空中不断飞舞。 「这是什么情况？」魔龙问道。 女子脸上浮现两朵红晕，轻声道： 「它们本就是伴侣，而且使用它们的神灵也必须是伴侣，才可以发挥出它们真正的威力。」 魔龙呆住。 ——我说怎么这双猫爪总是用不顺手！ ——可是，还能这样的吗？ 女子悄悄瞟他一眼，又道：「不过更换神职这么大的事，还得经过我妈同意，你得跟我一起去见她一趟。」 「你妈？为什么要见你妈？」魔龙敏锐的察觉到某种危险正在迫近。 「我妈是轮迴殿主。」女子道。 「等等——」魔龙道。 「等什么，整个黄泉世界就这一对爪类神器，我们得快点把这件事定下来。」 「可是——」魔龙厉声道。 女子抓住了他的手。 那两双鬼爪顿时飞回来，分别落在两人面前。 魔龙看着面前的黑暗鬼爪，不说话了。 ——这是真正适合自己的兵器！ ——但为什么要有那样的条件才可以用？ 女子说道：「我已经看过你死亡之时的光景了，不得不说，你值得本姑娘高看一眼——这样，以后修行的时候我都带着你，你有任何不懂都可以问我。」 「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啊！」魔龙总算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女子瞪着他道：「若是你跟别的女人鬼混在一起，你以为我会这么好说话？」 「以后在黄泉世界呢，就报我柳夜的名字，谁都不敢惹你。」 「你若是表现的好，本姑娘跟你做一对伴侣也没什么。」 「反正你也不敢欺负我。」 魔龙被这女子扯着，一起朝山上的另一条路走去。 亏得他歷经无数风雨，这时还能保持冷静，思索着眼下的局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我孑然一身，她到底图我什么？」 他看了看那对鬼爪。 第345页 也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魔龙一生何曾怕过谁！ 想到这里，魔龙反而淡定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大铁围山的深处。 …… 顾青山看着手中的发光请柬，眉头忽然松开。 「怎么了？」萝拉问道。 「没事，就是灵觉中好像有一件歷史遗留的大问题，它自己解决了。」顾青山笑道。 萝拉兴奋起来，问：「我们要去幻想乡看看吗？」 「当然要去，但是一定得小心，毕竟幻想乡前面有『罪恶的』三个字，要提高警惕。」顾青山道。 说完，他带着萝拉从营地里消失。 下一秒。 两人出现在荒野的另一端。 「为什么要离开铁男的营地？」萝拉好奇的问。 「因为我想先打探一下情报，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能力。」 顾青山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座彩色公鸡雕像。 他伸手扯了扯鸡冠。 彩色公鸡顿时活了过来。 「哟嚯，老顾，你终于想起我了。」彩色公鸡讨好的笑着。 「是的，有些情报要问。」顾青山道。 彩色公鸡伸出鸡翅膀，迫不及待的比了个心：「老规矩，你懂的。」 顾青山道：「可我现在只有界力。」 「没事，界力我也收，它比魂力更值钱！」彩色公鸡高声叫道。 「要多少？」 「咱也不敢多要，一点界力就行。」 顾青山眯起眼睛。 一点界力就等于一百万魂力。 ——我说这只鸡急个什么，原来是等着赚我的界力。 不过这公鸡是「战神情报」的化身，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有时候还真得通过它来收集情报。 顾青山就支付了界力。 公鸡眼看着顾青山给了界力，顿时长出一口气。 它用翅膀抹了抹鸡冠上的汗，小声喃喃道：「终于有钱还了，只差一天……」 「有没有什么情报与『罪恶的幻想乡』有关？」顾青山问道。 「啊，让我看看。」 公鸡眯着眼睛，朝天空中的那座城市望去。 「那里正在举行进入尘封世界的资格争夺战，多亏你及时的跟参与者拉上关系，这才让负责争夺战的灵看见你，给了你一份邀请函。」 「是的。」顾青山道。 公鸡神色一正，说道：「听着，幻想乡是罪恶之灵们的消遣场所，除非你跟某一类的灵相性符合，你才会抵达它们面前。」 「相性是什么？」顾青山问。 「就是你这个人天生的灵性、天赋以及后天的成就。」公鸡道。 顾青山迟疑道：「如果任何灵都与我的相性不符合——」 公鸡道：「那你在幻想乡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一座荒无人烟的城市。」 它轻咳一声，悄悄的道：「我已经看过幻想乡了，发现其中有两个地方与你的相性符合，其中一个冒黑光，另一个冒霓虹光。」 「黑光是最兇恶的灵们聚集的酒吧，以你手上的性命数量，它们恐怕争着抢着想做你的专属灵。」 「因为它们以杀生为乐趣。」 顾青山听了，皱皱眉。 「不喜欢？」公鸡问。 「当然不喜欢，我杀人又不是为乐趣。」顾青山道。 「好吧，那你去霓虹光所在的地方吧，」公鸡继续道：「顺便提醒一句，你的小女伴不能现身——她若出现的话，整个罪恶的幻想乡都会乱套——毕竟罪恶的根源是金钱，而她掌握着金钱的权柄——到时候一旦整个幻想乡大乱，就会出现极大的危险，记住了？」 「记住了。」顾青山道。 公鸡点点头，化作雕像不动了。 顾青山回头望向萝拉。 萝拉看着幻想乡，有些遗憾的嘆口气。 「想去？」顾青山问。 「……算了。」萝拉道。 「它只说你不能现身——所以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不呆时间长，争取很快回来，你可以开着『万界庇护』去！」顾青山笑道。 「哇！太好了！」萝拉立刻欢唿起来。 少顷。 萝拉打着伞，坐在顾青山肩膀上。 顾青山用手指弹了弹那请柬。 请柬上的光顿时涌出来，将他和萝拉笼罩住，带着他们飞向天空中的那座城市。 他们轻轻落在城市中央。 顾青山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两团光。 一团黑光笼罩在某个建筑上，距离他大约数百米。 那建筑里面传来各种嚎叫和兇狠的声音，不时还有惨叫和求饶声响起。 顾青山摇摇头，朝另一边走去。 他很快来到霓虹光芒笼罩的一座建筑前。 只见这建筑上面挂着一个牌子： 「罪恶歌舞团。」 第六百四十九章 穿插舞步！ 顾青山站在门口，稍稍犹豫了下。 街道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建筑，但都笼罩在灰暗的阴影中，根本无法进入。 他能看见并进入的地方，除了那个酒吧，就只有这个罪恶歌舞团。 「——萝拉，你能看见几个建筑？」顾青山问道。 「全部啊。」萝拉理所当然的道。 第346页 顾青山顿住。 是了，金钱是万恶之源，而这里正是罪恶的幻想乡…… 「你的相性对应着这里？」萝拉指着罪恶歌舞团，感兴趣的问。 「对……」顾青山道。 萝拉想了想，道：「为了安全起见，不如我把花伞的力量也投射在你身上，我们两个一起隐身进去？」 ——花伞是「万界庇护」的具现，能让一切人无法察觉。 「算了，我们跟这里的灵也没打过交道，那样不太礼貌。」顾青山道。 他推开门，走进去。 入口接待的前台处，坐着一头神情紧张的奶牛。 顾青山和它四目相对。 奶牛先看了看顾青山，又朝他身后看了看，这才勐地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贵客临门，谁知只是一个臭小子。」 奶牛瘫在座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好意思，您是在等人？」顾青山试探问道。 「当然，传说彩葬小姐姐在主世界见到了祭舞的传人和财富的主人，小姐姐给了他们邀请函。」奶牛随口说道。 它突然一愣。 「你这小子，问这么多干什么？有病啊！」 「哈哈，我只是好奇。」顾青山赔笑道。 「好奇也别多问，问就是找死，明白吗？」 「明白了。」 「吶，你来我们歌舞团是想干什么？」奶牛神气的问道。 「相性符合，所以来看看。」顾青山道。 「相性符合？你在开玩笑吧，我们歌舞团可是站在罪恶巅峰的存在，一般能看见我们歌舞团的只有三种人，一种是歌舞天才，一种是疯子，还有一种是煞笔，你觉得自己像天才还是疯子？——两者都不像耶。」奶牛道。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 萝拉在耳边悄声道：「我想吃牛肉了，顾青山。」 顾青山微微点头。 ——要不要去刚才那个罪恶酒吧，带一群以杀人为乐趣的灵过来灭了这头奶牛？ 这念头只在他心中闪了闪，很快消失不见。 「对不住，打扰你时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看见歌舞团，还请帮我查一下我究竟是什么类型的人——这样我知道答案了，也就不会再来烦你们。」顾青山温和笑道。 这下奶牛就有点意外了。 「你这人脾气倒是不错，算了，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它拿出一枚硬币，「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按照规则，能看见我们歌舞团，就可以获得一枚硬币，进去碰碰运气。」奶牛道。 「我该怎么做？」顾青山问。 「进去就知道了。」奶牛又不耐烦了。 「……多谢。」 顾青山拿了硬币，沖奶牛笑笑，转身朝里面走去。 路上，萝拉悄声传音：「喂，你今天脾气太好了吧。」 顾青山道：「我们是来学东西的，态度当然要好，尊师重道是修行的根本。」 他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大堂。 这大堂简直有数个足球场那么大，摆满了各种设施。 顾青山一路走过拳击台、平衡木、跳舞机、驯兽笼、k歌房、单双槓、跳水池，在一个燃烧的火环前站定。 火环中响起一道声音：「一枚硬币，换取一次机会——你从我中间跳过去，我将燃烧你的灵魂，让你产生质变，或者就此死去。」 「我没学过跳火环。」顾青山道。 「那你的成功机会就会很小，但也可以试试。」火环道。 「还是算了。」 顾青山耸耸肩，走回去，停留在跳舞机前。 跳舞机里响起一道声音： 「给我一枚硬币，我会随机放一段音乐，你根据这段音乐起舞，我会给你打分——分数越高，就越有机会加入歌舞团，还有机会从我这里兑换专属的灵技。」 「什么是灵技？」顾青山问。 「某位灵授权你使用它的专属能力——这就是灵技。」跳舞机道。 「听上去不错。」 顾青山将硬币投进跳舞机。 叮叮叮叮叮！ 跳舞机上快速闪过一个个图标。 这些图标飞速从顾青山面前闪过，速度渐渐变慢，最终有一个图标停留在顾青山面前。 这是一个深红色图标，上面用好几种颜色涂抹而成了一个音符。 「你的运气不好，竟然抽到了穿插舞。」跳舞机道。 「什么是穿插舞？」顾青山问。 「音乐会不断穿插切换，你必须在好几种风格的舞蹈中自然转变，完成每一种舞蹈。」跳舞机道。 「试试总没错。」 顾青山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说道。 萝拉已经从他肩膀上跳下去，站在一边。 淡淡的音乐声响起。 这是一段庄严肃穆的圣歌。 霎时间，整个世界消失了，顾青山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虚无之所，正朝着下方不断坠落。 「注意，对方已经开始打分！」战神界面上冒出一行小字。 顾青山闭上眼，双手捏出奇怪的手印。 他的两只手不断变换手印，动作快如残影，甚至就像他长出了好几只手。 与此同时，他的脚步却稳如磐石，每一步都暗合着歌声的拍子。 第347页 他就像是一位起舞的魔神！ 「祭！」 顾青山轻喝一声。 他朝后迈步。 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地凭空出现，托住了他的脚。 地神之舞—— 地神所在，必有大地！ 虚空因大地而化作实有的世界。 天穹、云朵、日月星辰全都显现！ 顾青山站在大地上，随着肃穆的圣歌而迈出舞步，双手舞动出一个个诡异的手印，似乎在唿唤着世界的意志。 突然音乐声一变。 钢琴声如流水般划过。 韵律十足的小调响起，乐声忽然一隐。 重低音的冲击骤然响起。 蹦蹦塔！蹦蹦塔！ 一道狂暴的电音响起—— 这是要换舞步了！ 顾青山双手朝两边一招手，顿时有两道人形光影浮现在他两侧。 紧接着，又出现六道影子。 一共八道影子，并排站在顾青山身后，随着他一起打着拍子。 他们站在那里，自有一股众志成城的感觉。 音乐声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怒吼声： 「舞！舞！舞动全城！」 顾青山几乎在声音出现的瞬间，就带着身后的影子一起跳起干净利落的街舞。 「哇！好帅！」 萝拉忍不住尖叫道。 幸好她被万界庇护笼罩，别人听不见她的声音。 顾青山点着头，朝四周一指。 所有影子重合在他身上，当富有强烈感染力的电音窜进来，他不屑的摇晃着食指。 霎时间，所有影子散开。 紧接着—— 扭腰！ 扭！扭！扭！ 暴虐版肚皮舞！ ——祭舞第二层·正式舞！ 谁知这时音乐再一变，化作悠扬的竹笛声。 顾青山立刻打了个响指。 所有影子消失。 只见他从虚空抽出天地双剑，握在手中。 他将天剑舞出一轮轮优美的剑光—— 剑祭·天之碎。 如长风，似流光，剑影纷飞。 地剑上冒出重重叠叠的影子，被他一把插在地上。 轰隆隆隆—— 大地裂开。 无数灵魂体从大地中飞出来，拥簇着顾青山，齐声发出咆哮。 剑祭·地之葬。 竹笛声声，又有凄婉女声加入进来，随风吟唱。 顾青山丢了双剑，轻轻拍掌，应和着女声。 只见天剑如一抹明亮的寒光，绕着地剑飞速转了一周又一周，凭空勾出一轮明月。 音乐再一变。 所有音乐声渐渐收缓。 ——要结束了！ 顾青山不慌不忙，将双剑一收，放慢了动作，再次扭动身躯。 星星点点的光辉随他舞动。 只见他左右晃头、 嘟嘴、 三百六十度摆臂、 原地七百二十度旋转、 扭动腰身、挺胯、挥动屁股、踢腿、 然后是一段干净利落的踢踏。 双脚一跺。 重新在原地站稳。 整套动作完成。 这是祭舞·序曲之舞，原本是用来热身的，被顾青山用在了这里作为结束，也算是神来之笔。 他停下的同时，音乐声也随之消失了。 一切刚刚好！ 可是顾青山反倒有些意犹未尽。 刚才只跳了序曲、正式舞、地神之祭、剑舞，还有三生祭和死斗之舞还没跳呢。 他现在状态正好。 只见所有幻象散去，世界不復存在，一个新的世界把顾青山拥了进去。 ——这是罪恶歌舞团的大堂！ 他完成了舞，已经回归到大堂之中。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恭喜你，你成功的征服了所有观众。」 「这是它们永生难得一见的祭舞。」 顾青山一怔。 忽然，耳边响起了雷鸣的掌声。 只见整个大堂中，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灵，它们冲着顾青山发出了热烈的欢唿。 第六百五十章 歌舞团长的赠予！ 「毫无疑问，您是祭舞的传人。」 一名手持皮鞭、着一身黑色皮衣的妩媚女子说道。 当她说话的时候，其他所有的灵都闭上了嘴。 「我所学的正是这个舞，所以被你们的歌舞团吸引，才站在这里。」顾青山道。 女子点点头，微笑道：「是彩葬小姐给你的邀请函？」 顾青山将请柬拿出来。 女子看了，疑惑道：「其实我们一直在等您——可是您怎么悄无声息的就进来了呢？而且您竟然用的是游客钱币！」 她背后响起无数遗憾的嘆息声。 那些灵都用一种惋惜的目光注视着顾青山。 「游客钱币？这怎么了？」顾青山问。 「按照相性规则，你这次用游客钱币进入歌舞团，就只能参观，而不能和我们这些灵深入交流，唉——」持鞭女子嘆息一声。 顾青山怔住。 这么说，自己不能在这里学习一些东西了？ 女子看了他的表情，心中遗憾更甚，追问道：「阁下，到底是谁给您发了一枚游客钱币？」 顾青山摊手道：「门口的奶牛给了我这枚钱币，说我可以进来碰碰运气。」 第348页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手中那根皮鞭上顿时冒出一根根锋利尖刺，闪烁着森森寒光。 「拿我鞭子，去处理那头奶牛。」女子冷冷的道。 她背后冒出来两名靓丽少女，捧住皮鞭，朝门口方向走去。 「让我抽一鞭！」 「还有我！」 「那牛脑子坏了，我也得跟一鞭子。」 「走！」 许多灵叫嚷着，跟着两女一起去了。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了阵阵悽惨的牛叫声。 顾青山嘆了一口气，问道：「尊敬的女士，难道没有什么补救措施吗？我其实很想加入歌舞团，学一些和灵相关的知识。」 那女子摇头道：「这一次是没办法了，只有等到下一次你再来，才可以加入我们的相位世界。」 「我？可我不是灵，也能加入吗？」顾青山问。 「对，只要你跟我们签订灵约，战斗的时候就可以召唤我们，如果将来您变得越来越强，甚至可以召唤整个歌舞团！」女子说着，心中遗憾又深了一分。 ——能跟着祭舞的传人一起战斗，每个灵都会有说不尽的好处。 这是多么大的机缘啊！ 可惜…… 女子咬着牙，朝身后道：「都去，给我狠狠的抽！」 「是！」 那些灵留在这里也没用，唿啦啦都朝着门口挤过去了。 女子望着顾青山说：「这一次，我能做的只有两件事——」 她走到跳舞机前，用力捶了一下机器上的按钮。 机器屏幕上顿时冒出来一行大字： 「100分！堪称完美的舞蹈！」 整个机器开始变形，化作一个抽奖箱。 女子拍拍抽奖箱，说道：「阁下，跳舞机只是给游客们玩的小游戏，里面的奖品也只供消遣用。」 顾青山诧异道：「不是可以得灵技的么？」 女子失笑道：「一个噱头罢了，但您已经展示了祭舞，那我就必须拿出配得上祭舞的奖品——我现在为您更换我的专属灵技。」 她口中继续道：「我的灵技十分霸道，一般没什么人能抵抗它，这次正好送给您。」 顾青山抱拳道：「多谢了。」 女子笑笑，将手伸进抽奖箱：「这是我本身的灵技，让您亲自摸奖的话可能摸不到它，不如让我来代替您摸奖——」 她从摸奖箱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人形玩偶。 ——这玩偶惟妙惟肖，简直跟她本人长得一模一样！ 「拿着，它是我们歌舞团的标志性玩偶，你回去之后用界力裹住它，就可以领悟它所蕴含的专属灵技。」 女子将玩偶递给顾青山。 那玩偶刚一接触顾青山的手，顿时变成了他的模样。 女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不爽的说： 「糟糕，游客所能逗留的时间已经快用尽了……」 顾青山听她这样说，立刻朝萝拉悄悄做了个手势。 萝拉会意，轻轻一跃，落在顾青山肩膀上。 这时候，女子又从手腕上取下一块表，直接帮顾青山戴在手上。 「这是相位之表，它能提醒您，在您附近都有些什么相位之界存在。」女子解释道。 顾青山感激道：「这太贵重了，阁下已经给了我一项灵技，又给我这块表……」 女子道：「它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当我们歌舞团和您共处于一个主世界体系之时，它会邀请您直接进入我们的相位之界。」 顾青山恍然大悟，问道：「那就不算是游客了？」 「当然，这是最尊贵的待遇，绝不是游客进入方式——其实我本就打算把这块表给你。」 女子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她流露出深深的遗憾之色，说到：「时间差不多到了，期待下次再会——对了，本次资格争夺战出了点小小意外，主世界正在进行一场战争，您回去之后请小心一点。」 「发生了什么？」 「本来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被选中——但在终末之时，有一个强大至极的恶灵提出要求，说谁能杀光所有参赛者，它就让谁获得进入尘封世界的资格，并且能去它所在的世界归属体系。」 女子没有说下去，但顾青山已经明白了。 ——那些资格争夺者们恐怕已经开启了杀戮模式，想要杀光所有参赛者。 顾青山行礼道：「多谢阁下，我会注意的，同时也期待日后的再会。」 话音刚落—— 顾青山只觉得一股光芒笼罩住了自己。 下一瞬。 光芒裹着他，直接穿透歌舞团的房顶，朝着主世界的大地落去。 …… 荒野。 某处偏僻的角落。 顾青山显出身形，紧接着，萝拉也随之出现。 「我还没玩够呢，都怪那头奶牛。」萝拉抱怨道。 「是的。」顾青山表示同意。 「对了，它凭什么觉得你只是个煞笔，而不是祭舞的传人？」萝拉好奇问道。 顾青山想了一下，分析道：「它当时朝我身后望了一眼——大概它得到了消息，知道应该有两个人同时出现；再加上我身上有一股牛肉味儿，这估计惹毛了它。」 萝拉撇撇嘴道：「那就没办法了。」 忽然，远处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第349页 战斗产生的波动此起彼伏，大地上腾起道道沖天的火光。 杀戮已经开始了！ 顾青山和萝拉沉默了一会儿。 「喂，顾青山。」萝拉忽然出声。 「嗯？」 「那个铁男原本已经很强了，为什么非要进入尘封世界？」 「……尘封世界具有最强大的灵。」 「你怎么知道？」 「除了这里，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聚集如此之多的世界体系。」 「唉……」萝拉嘆了口气。 顾青山低下头，看了看手中那个玩偶。 虚空中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得到了罪恶歌舞团的稀有道具玩偶。」 「你需要注入5点界力，来激活此玩偶中封印的专属灵技。」 「是否注入？」 「当然。」顾青山道。 「已注入，剩余界力值：93。」 只见玩偶从顾青山手上坐起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消失了。 新的提示符刷新出来： 「罪恶歌舞团的团长已将她的专属灵技授权给你使用。」 「每次使用她的专属灵技，你将消耗一点界力。」 「你获得了专属灵技：歌舞操纵者。」 「此灵技等同于高端神技，并且由于它来自某位灵，你必须将其施展一次，才会彻底明白此灵技的奥妙。」 所有小字一闪而空。 萝拉忽然扯了扯顾青山的袖子。 「怎么了？」顾青山问。 「有人在攻击铁男仇杀团，我们要管吗？」萝拉问。 顾青山放出神念，朝铁男仇杀团的方向扫去。 只见整个营地已经被横扫一空。 几乎所有人都战死了。 只剩下廖小炮还在苦苦抵挡敌人的攻击。 他的对手是一名彪形大汉，全身散发出无数虚幻光影，似乎能够随时联繫到一些相位之界，并从中汲取界力进行攻击。 ——这已经是极其高端的界力了。 廖小炮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凭藉一身钢铁之躯暂时招架。 「哈哈哈，就算你审判我为邪恶，就算你再提升一倍的实力，又怎么是我的对手！」 那个大汉狂笑着。 顾青山收回神念，沉吟道：「我们上。」 第六百五十一章 歌舞操纵者！ 「对方很强呀，顾青山，我们真的要插手吗？」萝拉问道。 顾青山道：「毕竟吃了他的，喝了他的，还拿了一本美食书，又因为他的缘故，被幻想乡的灵看见，得了邀请——总之，我们欠铁男一个人情。」 萝拉道：「那就——」 顾青山道：「上了！」 两人忽然从原地消失。 …… 铁男仇杀团的营地。 大汉围绕着廖小炮，以极快的速度游走不休。 他从各个角度出拳击打廖小炮，企图找到廖小炮的弱点。 每一拳击出来，都带着重重叠叠的幻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还是顾青山觉醒了「相位洞悉」，才可以看清那些力量，否则换一个人来，只会连攻击都看不见。 顾青山站在一边，甚至看到了数百名披着盔甲的怪物朝廖小炮杀过去去。 光影一闪而没。 廖小炮被打得飞了起来。 「太慢了！太慢了！廖小炮，你连出拳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跟我斗？」大汉高声嘲笑道。 廖小炮沉默着。 他用铁臂护住要害，咬牙死撑。 「啧啧，这傢伙好像很强啊。」 萝拉举着伞，悄声评价道。 万界庇护笼罩在两人身上，一直没有散去。 顾青山没说话。 他眼前正浮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预备发动灵技：『歌舞操纵者』。」 「你已经发现了该灵技的前置条件一、二、三、四。」 「前置条件一：静谧，施展此灵技，必须在一个静谧的时刻中。」 「前置条件二：热烈，施展此灵技，必须先进行了九百九十九次攻击。」 「前置条件三：期待，施展此灵技，必须让对方全心全意专注在你的一举一动上。」 「前置条件四：专注，施展此灵技前，你不可对你的目标施展其他任何需要使用界力的能力。」 「达成以上四个条件，『歌舞操纵者』方可发动。」 顾青山看得暗暗惊诧。 静谧、热烈、期待、专注，这四个条件都算得上比较严苛了。 为什么要这么多前置条件？ ——难道这个灵技非常非常强？ 他心中好奇极了，忍不住道：「萝拉，先站一边，我要试试。」 「你出手的时候我就站开。」 萝拉把小花伞举高，预备从他肩膀跳下去。 顾青山微微活动了下双手，从虚空中抓出天地双剑。 他把战神名号固定在「神威将军」上，增加了两成的攻击速度。 一切准备已毕。 虚空中有三头骷髅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后。 四面魔王！ 这时候，那大汉打得正酣，放声笑道：「你那些赖以成名的大威力招数都别想打中我，而我只用这样打下去，把你好好折磨死！」 轰—— 第350页 廖小炮被一次凌空攻击打入地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大汉站在陨石坑前，狞笑道：「接下来，最后一击。」 一整个散发着蒙蒙光影的世界从虚空显现，浮现在他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动了。 萝拉退开，他冲上去，随身十六柄长剑舞出眼花缭乱的剑影。 噹噹噹噹噹噹！ 无数的格挡声响起。 只见那男子背后浮现出一排士兵，各持一柄大盾，将其彻底护住。 这是相位之界的灵！ 它们在为大汉防御任何可能的偷袭！ 「咦？还有虫子没死干净？」 大汉没回头，脸上的狞笑更盛。 顾青山面无表情，瞬息之间已改变策略。 只见一柄秋水般的长剑飞上天空，化作山女。 「来！」山女喝了一声。 她发动了名号技，星火战神。 只见那些萤光组成的士兵纷纷按捺不住，朝着天空中的山女扑去。 ——这下大汉背后空了。 「咦？」大汉惊奇出声。 顾青山看了他一眼。 雷芒闪动！ 大汉被瞳术击中，又被一个全身冒着电光的鬼物抱住，顿时僵立不动。 顾青山身周十五柄长剑化作斑驳的残影，瞬间连斩数百剑。 忽然，虚空中冒出来一个手持水瓶的灵。 这个灵抱起水瓶，将瓶中的光辉全部洒落在大汉身上。 大汉顿时恢復了自由，怒吼道： 「给我滚！」 顾青山瞳孔骤缩。 对方的攻击速度好快！ 他只来得及将长剑横在胸前，便被大汉应声击飞出去。 战神界面上，显现出一行提示符： 「你已满足释放『界灵之降』的条件，但你并未发动能力。」 「你已击中敌人九百九十六次，还差三次才可达到『歌舞操纵者』的前置条件二：热烈。」 顾青山毫不犹豫地喝道：「去！」 顿时，三头骷髅从他背后飞出来，只一闪便落在大汉身上。 三头骷髅抱着大汉，一起张口啃噬。 九百九十七、 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九—— 前置条件：热烈已经完成！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爆裂响声，大汉浑身一抖，将三头骷髅震碎。 「这么弱的攻击，是看不起我？去死吧！」 他朝着顾青山直冲上去，却被顾青山又看了一眼—— 忘川江之斩！ 大汉胡乱伸手拨拉着剑芒，身上不断涌出灵影，替他抵挡一千多次斩击。 顾青山收了剑，静静站在不远处等待。 等到大汉解决完所有剑芒，再次扑上来之时，顾青山忽然没入一片白雾之中，消失不见。 「跑了？」大汉怔住。 下一刻，却见另一个方向上，白雾渐生。 顾青山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世界之术。」大汉念了一声，眯起眼睛。 「认识一下，我是过路的人，你又是谁？」顾青山道。 大汉冷哼一声，说道：「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你说你是过路的——」 「对，我从灰暗旧城而来，路过此地而已。」顾青山道。 大汉意外的扬起眉。 「你不是资格争夺者？奇怪……」他嘀咕道。 顾青山坦然道：「是啊。」 「是啊是什么意思？」大汉问。 「是啊就是你说的对，我不是资格争夺者，我是有师父的，这次来是直接去尘封世界中心。」顾青山道。 大汉认真起来，仔细打量顾青山。 顾青山闭上嘴不再说话。 一时场中陷入寂静。 战神界面上浮现一行萤火小字： 「前置条件：期待已经完成，对方正集中注意力观察你。」 「前置条件：静谧已经完成，此刻万籁俱寂。」 「前置条件：专注已经完成，你并未释放其他任何需要界力的能力。」 「静谧、期待、热烈、专注全部完成。」 「你已经可以激活『歌舞操纵者』。」 顾青山看着这些提示符的时候，那边的大汉却似乎得到了什么提示。 他大笑起来：「虚张声势的傢伙！你若真的那么强，就不会连我都打不过，等我先杀了你——」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顾青山悠然道。 「自以为是！」大汉怒喝一声。 轰！ 他脚下泥土被蹬开，整个人如风似雷一般扑向顾青山。 顾青山毫不示弱，迎着对方冲上去。 当两人即将撞上之际，大汉扬起拳头，而顾青山—— 他直接发动了专属灵技，歌舞操纵者！ 电光火石之间，异变陡生—— 整个世界陷入安静之中。 战场中央，两个人明明已经即将交手，却没有传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 冷风唿唿的刮着。 大地安然无恙。 顾青山安然无恙。 就连那个大汉也安然无恙。 他们瞪着彼此，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终于，大汉艰难的开口道：「这……是你的灵技？」 顾青山更加艰难的点点头。 第351页 「唔啊啊啊啊啊！」 大汉放声咆哮，用力挣扎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连续几次之后，他用尽所有方法，却依然无法挪动分毫，只能在原地大口喘息，汗如雨下。 顾青山摇头道：「别多想了，我都不能动，何况是你？」 大汉瞪着他道：「你打算这样呆多久？」 「反正先呆着。」 顾青山别过头，说道。 ——只见两人各自在地上摆了一个噼叉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们噼叉的姿势一模一样。 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中，战神界面已经解读出了整个灵技： 「通过本次施展，你已经明白了『歌舞操纵者』的奥妙。」 「歌舞操纵者：当你噼叉的时候，你的敌人也必定噼叉，而且无法挣脱这种状态，更无法使用界力。」 「说明：这是歌舞表演的开场仪式，是罪恶歌舞团团长的胜利宣言，好好琢磨它吧，也许以后歌舞表演的开场将由你来做，少年！」 「再次说明：这种羞耻的技能只会出现在歌舞团，绝对稀有！」 顾青山默默的点点头。 很——好—— 经过周密的筹谋、努力、应变，终于弄明白这技能的奥妙了。 它果然是既稀有又强大，连那个兇悍的敌人也只能陪着自己一起噼叉。 但是…… 真的永远都不想再用它啊…… 顾青山正颓然想着，只听大汉抽着冷气爆粗：「小子，就算你不解除这个灵技，能不能换个姿势？我他妈盖世的魔头，从来都是横行无忌，你让我陪你在这里噼叉！你大爷的！」 换姿势？ 你当我不想？ 顾青山心中不爽，脸色也为之漠然。 他保持着噼叉的姿势，抱着双臂，冷声道：「你都中招了，少说两句。」 大汉骂骂咧咧的，似乎还要说什么，背后忽然传来另一道声音： 「——而且你就要死了。」 廖小炮！ 他全身伤痕累累，踉跄着走到大汉面前。 「你说——我打不中你？」 廖小炮看着自己的拳头，问道。 那大汉脸上冒出冷汗，赔笑道：「对不住，铁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 轰！ 廖小炮照着他的脑袋全力击出一拳！ 第六百五十二章 灵与相性 廖小炮的拳很重。 他背后浮现出一柄纯钢铁铸就的巨型战锤，上面雕刻着一尊披着盔甲的骑士。 「死！」 廖小炮厉喝道。 那大汉被顾青山困住，根本无法再使用界力，被廖小炮一拳轰在脑袋上。 红白浑浊的脑浆爆开，瞬息便洋洋洒洒的飞出去，不见踪影。 原地只剩下一具噼叉的无头尸体。 ——尸体哆嗦了几下，就不动了。 廖小炮打出这一拳，整个人软倒在尸体旁，大口喘息： 「唿——唿——多谢你出手，不然我已经死了。」 「没事，毕竟你也帮了我大忙。」顾青山道。 他扶着自己的双腿，将其掰回来，然后慢慢从地上起身。 ——虽然是实力超群的剑修，但噼叉这种事他从来没练过。 再加上刚才有些紧张，又不断的释放界力，一时腿有点麻。 顾青山心中默默有了评价。 萝拉走上来，憋着笑，露出询问的表情。 顾青山暗暗传音道：「这技能不适合我。」 「我倒觉得挺不错的。」萝拉坏笑着，举起一张照片。 只见照片上，顾青山和那大汉面对面，互相噼着叉。 ——羞耻啊。 顾青山老脸一红。 「歌舞操纵者」这个灵技，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自己可是硬派剑修，以后跟人决斗的时候，打着打着突然一起噼个叉—— 这算怎么一回事？ 两人说话间，只见一道流光从天空上那座发光的城市中飞起来，朝着这边的大地徐徐飘落，最终停留在廖小炮的面前。 光芒散去，显露出一张黑色的纸张。 三人凑上去一看，只见那张纸上赫然写着几行字： 「唯一资格达成条件：仅剩一人。」 「资格争夺战剩余人数：一。」 「条件已满足。」 「——虽然你完成了我的要求，但你的相性与我相矛盾，所以你依然无法获得我的力量加庇。」 「本次资格争夺战正式结束。」 「获得灵的人：零。」 廖小炮看着那张纸，木然跪在地上。 「死了……都……死了……」廖小炮呢喃道。 天空中那座城市散发出迷濛的光雾，冷冷的照耀着大地。 大地上尸横遍野，寂然无声。 顾青山嘆了口气。 那么多掌握了界力的强者，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了。 就算在最后时刻，廖小炮完成了那个恶灵的要求，但他的相性却与恶灵不符。 他与顾青山照面的时候就发动圣殿裁决，指认邪恶；刚才又使出了带有神圣属性的重拳。 他的相性肯定与恶灵不符。 所以，那位恶灵依然不肯将自己的归属世界之力赋予廖小炮。 或者说—— 第352页 对方一开始就在玩弄这些参与者。 毕竟是恶灵。 顾青山心中念头来来回回，忽然问道： 「铁男，我看你的攻击都带有界力，这样说来你其实有灵在身——为什么非要在尘封世界里重新找灵？」 廖小炮摇头道：「我那灵是残缺的，现在已经将力量开发到了极致，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那尘封世界——」 「末日当前，在已知的无数虚空之中，已经没有几个完整的归属类世界了，但是尘封世界有真正的归属类世界！这样的世界才会诞生强大的灵！」 萝拉扯了扯顾青山的袖子，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之前顾青山就有推测，认为尘封世界拥有最强的灵。 廖小炮看着四周那些尸体，勐的揉了揉眼睛。 「能逃的世界体系都逃到了尘封世界来，这里是灵的天然土壤，拥有最强大的灵。」 「所以我们才来寻找希望……但现在……」 他长嘆一声，站起来。 「这个给你。」廖小炮抛过来一物。 顾青山接了一看，却是一个小巧的闹钟。 战神界面上顿时显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时间类物品：塔楼银钟。」 「持有此银钟，你在当前世界体系的逗留时间将缩短。」 「只需半日时间，你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体系，抵达它所连结的下一个世界体系。」 顾青山正看着这些提示符，廖小炮在一旁已经详细讲解了闹钟的用法。 一切讲完之后，分别的时刻到了。 廖小炮朝顾青山和萝拉挥挥手，勉强露出笑意： 「行了，我大概要跟你们告别了，希望以后当你们有力量的时候，能拉兄弟一把。」 顾青山眉头紧皱，却在思索另一件事。 「铁男兄，你稍等一下。」 「恩？怎么？」廖小炮问。 顾青山打量着他。 ——这个人，实力不错，对界力的理解也比自己更深。 如果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走，自己还能请教不少关于灵的知识。 他的相性偏神圣和善良，至少人不会太坏，否则就无法发挥出神圣之灵的威力。 「顾青山，你在想什么？」萝拉凑过来问道。 「你觉得让俪来做他的灵会怎么样？」顾青山道。 萝拉一怔，也打量起廖小炮，口中说道：「我把俪喊过来问问？」 「可以啊，你怎么唿唤她？」顾青山道。 「喊她名号就可以了，毕竟我跟她有荆棘契约。」萝拉道。 她闭上眼，小声念道：「灰暗旧城的圣之英灵，以荆棘之契为引，遵从我的唿唤吧。」 一层纯白色的圣洁光辉笼罩在萝拉身上。 须臾。 只见那位少女出现在两人面前。 比起第一次见，她身上的威势深了几分。 那件纯白礼裙的外面套着一件轻薄的战甲，少女手持一柄权杖，冲着两人微笑。 「顾青山，萝拉，我来了。」少女道。 廖小炮在一旁看傻了。 这美丽的少女—— 难道是一位灵？ 没错，她能应萝拉唿唤而来，肯定是尘封世界的灵！ 「俪，你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顾青山问。 「多亏萝拉给的那些东西，整个世界已经重新走上正轨，活下来的树木越来越多，下一步会有昆虫和小动物出生。」少女俪说道。 她环顾四周，问道：「是否要准备战斗？」 「不，找你是另一件事。」萝拉道。 她就把情况解释了一遍。 俪的目光落在廖小炮身上。 「看在你们的面子上，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先看看他的相性。」俪认真说道。 顾青山和萝拉一同点头。 俪走到廖小炮面前，柔声道：「麻烦把你的手给我。」 廖小炮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不是蠢货，早已看明白当前局面。 他老老实实举起一只手。 俪捧着他的手，念道：「善恶之别！」 层层白芒与血光从廖小炮身上轰然绽放，照亮了四周。 俪微微皱眉，说道：「相性倒是与我相合，就是杀戮有些重了。」 廖小炮结结巴巴道：「如果你觉得不喜，我以后可以不杀人。」 顾青山和萝拉意外的看着他。 不杀人？ 这是很难做到的事啊。 「你认真的？真的不再杀生？」俪看着他。 廖小炮用力的点点头。 俪看了他一会儿，说：「好吧，我来做你的灵，但是有几件事要先跟你说。」 「您请讲。」 「第一，萝拉唿唤我的时候，你不能唿唤我。」 「明白。」 「第二，刚才已经说了，不要杀生。」 「好的。」 「第三——你要帮我多收集一些资源，跟我一起修补灰暗旧城世界。」 「没问题。」 俪看着他，说：「你是个勇敢的骑士，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可以吗？」 廖小炮单膝跪下，发誓道：「完全可以。」 俪终于露出笑容，伸出手指，将一枚光点按在廖小炮的额头上。 「行了，以后你唿唤我的名字，我就来与你并肩战斗。」 第353页 她说完，冲着顾青山和萝拉点点头，身形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她回去了。 廖小炮依然单膝跪地，额头上顶着一点光芒，浑身颤抖不止。 顾青山和萝拉对望一眼，微笑着等待下去。 少倾，那光点消失了。 廖小炮依然跪在地上，全身不断发抖。 顾青山和萝拉继续等待。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喂，你到底接受了一个什么仪式，怎么身子还在抖？」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我来感应一下，毕竟我也和俪有契约。」萝拉道。 她闭上眼，微微感应片刻，不解的道：「仪式已经完成了呀，根本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刺激，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在抖。」 顾青山心中觉得不妙。 俪不会有问题。 廖小炮也不会有问题。 所以有其他的灵在暗中陷害？ 一念及此，顾青山大步走上前，按住廖小炮的双肩沉声问道：「铁男兄，你怎么了？快告诉我！」 得了顾青山这一声问，廖小炮似乎勐然惊醒过来。 他喘了口气，紧紧抓住顾青山的手，说不出话。 顾青山神色一凛。 情况似乎不妙。 他背后顿时浮现出四柄长剑。 杀机已起！ 「告诉我，是什么情况。」 顾青山飞快问道，同时用神念扫过四周荒野。 廖小炮嘟哝了一句，根本听不清是什么。 他似乎有些难受，脸都红了。 「大声说！」顾青山抓着廖小炮的肩膀，喝了一声。 廖小炮一顿，大声道： 「我……我爱她！」 第六百五十三章 界力的进阶之路 夜幕下。 廖小炮清理完所有尸体，回到火堆前，一屁股坐下。 顾青山把刚烤好的土豆扔给他。 「这是什么？」 廖小炮警觉的问。 「这叫土豆——放心，它不是肉类。」顾青山道。 廖小炮这才放心吃了起来。 萝拉忍不住道：「喂，我说，你只是不杀生，不用连吃的也这么小心吧。」 廖小炮义正言辞的说：「我既然答应了俪，那就一定会做到——先从吃饭做起。」 顾青山和萝拉对望一眼，默契的闭上了嘴。 「单相思中的男人真可怕。」 萝拉传音道。 顾青山却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廖小炮是人类，俪是圣灵，他们能在一起吗？」 萝拉脸红了，说：「这谁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尘封世界。」 顾青山无奈的耸耸肩。 不止萝拉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算了，还是先问些重要的问题吧。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问道：「铁男兄，你知道如何用界力防御吗？」 廖小炮嘴里嚼着烤土豆，含煳不清的说：「系介母肥事——」 只见他端坐不动，虚空中却出现了一个钢铁盾牌的虚影，从天而降没入他的身躯。 廖小炮把土豆咽下去，说：「每种界力的防御方式不同，我的是直接加持在身上，刚才那大汉则是有一群相位之界的存在守护他，而你会是什么情形，只有你自己摸索才能弄清楚。」 看着顾青山失望的表情，他补充道：「当然，第一层界力还无法兼顾防御，你必须多用它，把它用到极致，然后才可以慢慢感悟到如何突破，进而领会第二层界力，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该如何用界力防御了。」 顾青山道：「也就是说，我得把界力提升至第二层，才有资格思考防御的事儿？」 「完全正确。」廖小炮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要把界力发挥到极致—— 自己的界力是「界灵之降」，来自生死河，是极其特殊的一种界力。 想把这种界力发挥到极致，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灰暗旧城世界，自己杀那个老头的时候，也才用了两千三百三十三次攻击，召唤了血海界灵：断头台。 至于断头台后面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界灵，自己完全不知道。 这么说…… 想要将「界灵之降」用到极致，还得找一些经得住打的敌人才行？ 顾青山正想着，耳边忽然想起一道慵懒的女声。 「他说的不对。」 哎？这不是血海英灵殿主的声音么？ 「你醒了？」顾青山立刻问道。 英灵殿主打了个哈欠，倦倦的说：「没醒——刚睡完上半场，马上去睡下半场。」 「听着，顾青山，他们能把灵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是因为他们的灵都是残缺的，而你跟他们完全不同。」 「——你的灵技来自生死河，乃是完整无缺的圣界之轮，就算你砍上一万剑，你所能召唤的灵依然是无穷无尽的。」 顾青山呆住。 这——么——强？ 他连忙问道：「那我该如何修炼这种界力，让它变得更强大呢？」 英灵殿主冷哼一声，说道：「我跟你说过的，我们的世界体系与相位之界有关，所以……」 顾青山聚精会神的听着，可是声音在这里就断了。 过了一会儿。 还是没声。 第354页 ——所以什么？ 「女士，您刚才说——」顾青山试探道。 依然没声。 「请问，我该怎么才可以让界力形成防御的力量？」顾青山又问。 没声。 「……」顾青山。 他默默取出断罪之书，翻开，抽出那张卡牌。 只见那名女子闭着双眼，似乎正在沉睡。 顾青山彻底不懂了。 ——如果刚才说话的不是她，又会是谁？ 不得已，顾青山只好问道：「战神界面……刚才跟我说话的是她吗？」 「是的，她刚才在说梦话。」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顿时无语。 他注视着那张牌上的女子—— ——你这也行？ 你说梦话都在指点我？ 顾青山无奈的嘆口气，只好将断罪之书合上，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当时英灵殿主说过，她沉睡的时候不能打扰她。 ——那就还是不要打扰她吧。 毕竟师尊当年给自己上的第一课，就是不能得罪修为高的漂亮女人。 师尊…… 唉，师尊的灵魂碎片在六道轮迴里，想逃都没办法逃。 自己还得加把劲，赶紧变强，然后想办法救师尊。 顾青山心里乱糟糟的，转念又去想刚才英灵殿主说的话。 如果她的梦话没有骗人—— 那么界灵之降就是没有尽头的，可以无限召唤灵体前来战斗。 这样的话，廖小炮的方法对自己就没有用了。 但是英灵殿主又给了提示，说「我们的世界体系与相位之界有关」。 或许突破口在相位界面上？ 不知为何，顾青山忽然想起当时与老人战斗之前，突然出现的那个相位之界。 当时，有三十五位逝去的英灵将他们的命运与自己相连，想要为自己承担伤害。 ——这岂是巧合？ 一念及此，顾青山望向廖小炮，开口说道：「铁男，我把俪介绍给你认识，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廖小炮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错？怎么会是错呢？我廖小炮永远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永远记得你帮我牵线，让我认识了一位尘封世界的灵！」 「这么说，你觉得我勉勉强强还算够意思？」顾青山问。 廖小炮道：「不！不是勉强！而是太够意思了！顾兄，你今后但有差遣，我廖小炮就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把自己胸膛拍的咣咣响。 顾青山点点头。 很好—— 他站起来，取出一柄剑，冲着廖小炮道：「正好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 「让我砍一砍。」 「——哈？」 「……你没听错，我要请你帮我验证一件事情……」 「你不会想杀我吧。」 「不会！」 「那为什么要砍我？」 「我想把灵召唤出来，问问该如何进阶。」 「……有想法。」 数息后。 廖小炮站在原地，鼓动身上的界力。 只见一个钢铁盾牌的虚影，从天而降没入他的身躯。 「准备好了？」顾青山问。 「准备好了，拜託轻一点！」廖小炮抽着冷气道。 萝拉在一旁看得无语。 ——这还没打呢，都开始抽冷气了。 「放心，我只轻轻的——」 但见长剑上暴起三道寒光。 噹噹当！ 一连三道斩击声响起！ 霎时间，只见顾青山身上冒出来一名血色巨人的虚影。 「找死的傢伙！」 巨人狞笑着，一把抓住了廖小炮。 廖小炮大声道：「自己人——」 顾青山也连忙道：「等一下——」 话音未落，血色巨人已经一把抓起廖小炮，满地咣咣乱砸。 「别杀他！」顾青山吼道。 巨人顿住，奇怪的问：「不是战斗？」 顾青山道：「我其实是有事喊你出来，想聊聊。」 巨人看看手中七荤八素的廖小炮，轻轻将他放在地上，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唉，我要说已经来不及了，你还能在这里呆多久？」顾青山问。 「不行啊，已经攻击过了，我很快就会消失。」巨人道。 巨人想了一下，说道：「你就算召唤后面的灵，它们第一时间也会攻击——这样，你暂时不要再打他了，去干点别的事，过一会儿重新召唤我出来。」 「好。」顾青山道。 血色巨人点点头，从虚空中消失。 顾青山连忙走上去，扶着廖小炮问道：「你没事吧？」 廖小炮抹了抹鼻血，心有余悸的说：「这巨人太勐了，幸好我全力护住了要害。」 顾青山见他没事，松口气道：「我已经跟他说好，过一会儿他会再来，到时候就不会攻击你了。」 「恩。」 廖小炮也看到了刚才的情形，放心的点点头。 这时候，萝拉悄悄的传音道：「顾青山，我提醒你一下，很多巨人容易忘事。」 「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至于吧。」顾青山不确定的道。 萝拉道：「希望不会……」 数分钟之后。 第355页 三道寒芒飞出去，轻飘飘的斩在廖小炮身上。 霎时间，那血色巨人再次从顾青山身上浮现出来。 「可怜虫，我要把你从这个世界中轰出去！」 巨人狞笑道。 他抓起廖小炮，一拳将其击飞—— 「别杀他！自己人啊！」顾青山大叫道。 巨人顿时想起来刚才的事，慌忙飞上天，又一拳把廖小炮打回来。 轰！ 廖小炮在大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陨石坑。 顾青山赶紧跑上去，落入陨石坑深处。 只见廖小炮鼻青脸肿的埋在土里，嘴里吐出一口石头，指着那巨人道： 「不是……说好了……不打我的吗？」 巨人挠着后脑勺，粗声粗气的道歉： 「抱歉，我忘记了。」 萝拉在一旁捂住了脸。 巨人望向顾青山，无奈道：「我一攻击就会传送回去，看来我们还得再来一次。」 顾青山看看廖小炮，又看看巨人。 「这次一定不要再打他了。」顾青山认真道。 巨人看看顾青山，又看看廖小炮，努力将两人的样子记住。 「好。」巨人点头道。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等一下！」廖小炮突然大声道。 巨人和顾青山一起望向他。 廖小炮看看巨人，又看看顾青山，吃力的道：「你们……确定不是……联合起来揍我？」 「当然不是！」 顾青山和巨人异口同声道。 第六百五十四章 超前领悟 夜。 荒野中，某处。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顾青山、萝拉、廖小炮和血色巨人围着篝火，坐在一起。 「多谢款待，东西很好吃。」 巨人擦了擦嘴，瓮声瓮气的致谢道。 他身后摆着一头牛的完整骨骼。 「不客气，这次主要是想请教一下，我的下一步该怎么走。」顾青山道。 血色巨人诧异道：「生死河的界力是最独特的，它与相位之界有很深的联繫，所以必须要有引路人指点——我怎么没看到你的引路人？」 顾青山默默点头。 ——生死河与相位之界有很深的联繫。 这倒是与英灵殿主说的一模一样。 顾青山解释道：「寂静光芒末日毁灭了血海英灵殿，殿主还在沉睡，所以我只好直接召唤你出来，问问该怎么做。」 血色巨人听了，摇头道：「原来如此……曾经的圣界之轮也落到如今田地，真是让人慨嘆啊。」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说道：「接下来，你需要熟练掌握『界灵之降』，如果你能彻底摸熟它，就可以应对各种情况，就算是你身边这个铁疙瘩，也对付不了你。」 顾青山和萝拉一起望向廖小炮。 廖小炮不服气的道：「我刚才只是在被动防御，真正的杀手锏还没使出来。」 巨人看着廖小炮，意味深长的道：「你的对手能无限召唤界灵，战斗越往后，他召唤的灵就越强，你觉得自己能挺过几轮？」 「——还有，上一个被他杀死的是界灵，而你只是个凡人，你觉得就凭你那残缺的灵，能胜过他？」 廖小炮一时语塞。 他很快便想到自己已经有了完整的灵。 ——圣之英灵少女，俪！ 这位少女……真的是很让人动心啊…… 自己以后要帮她修补她的世界体系，一步步赢得她的好感。 所以，具体要怎么做呢？ 廖小炮瞬间走神。 巨人徐徐站起身，望着顾青山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顾青山道。 「怎么？」 「我还是想更深入的掌握界力——因为我有很急的事情要处理，必须以最快速度变强。」 巨人摇头道：「太快了，这件事对你而言还为时过早，如果你执意要提前进入下一个阶段，你将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指了指脚下的大地。 「这个世界……其实很危险，若你了解了更深的力量奥秘，那么你就会看到很多秘密，到时候你不一定能活下来。」 顾青山怔住，和萝拉对望一眼。 此时天光未亮，微风徐徐。 除了篝火发出的声响，四周静谧无声。 不知为何，萝拉忽然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忍不住缩在顾青山身边。 顾青山拍拍她以示安慰，继续问巨人： 「觉醒新的界力反而更危险？这是为什么？」 巨人缓缓说道：「你现在还是凡人，即便是有神权在手，也不过是更高等一些的世界从属众生；但若你更深入的掌握界力，就会被看做是『灵』的一种，而不再是众生。」 「灵与众生是召唤与被召唤的关系，一般而言，在这种情形下众生还算安全；但若你也成了灵，那就不受任何庇护了。」 顾青山细细咀嚼着这番话。 巨人道：「按部就班的熟悉『界灵之降』，又或冒着死亡的风险去探索更深的界力，在这两者之间，你必须尽快做出抉择，因为我无法再逗留太长时间。」 「你说——这个世界很危险，难道后面的世界就不危险了吗？」顾青山问。 第356页 巨人道：「后面会更危险——所以我建议你离开尘封世界之后，将『界灵之降』彻底掌握熟练，在那之后逐步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再想办法去探索界力，这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只有尘封世界的时间是相对静止的，我没有时间慢慢来了。」顾青山道。 「修炼到如今地步，死了太可惜，你真要冒这个险？」巨人问。 「我也不愿意冒险，但别无他法。」顾青山道。 巨人笑了笑，低声道：「……看来早就有觉悟。」 他走到顾青山面前，用一根粗壮的手指在顾青山双肩上各点了一下。 顾青山双肩上冒出两道长长的光焰。 「这是一次超前领悟，会很危险。」 巨人叮嘱道：「一分钟后，你身上的界力将被引动，你会暂时陷入灵化状态。」 「对你而言，这实在是太早了，所以你不要管其他任何事……」 「先想办法活下来。」 「记住，随时可以召唤我们前来战斗。」 巨人说完，就消失了。 原地剩下顾青山和萝拉，以及坐在地上发愣傻笑的廖小炮。 萝拉抓着顾青山的手，说道：「我跟你一起。」 顾青山点点头。 在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刷新出来： 「你过早的接触到了『灵化』。」 「三十秒后，你将暂时灵化，请注意自身安全。」 安全……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自己手腕上，那块来自罪恶歌舞团团长的手錶上冒出来一团光。 那团光化作一个小人儿，大声道：「相位之界·钟塔，已经感应到了你的灵化。」 「二十秒后，它将和主世界重合，并把你接过去。」 「注意！这很可能是一场灵界战争！」 小人儿沖顾青山行了一礼，钻回手錶中。 顾青山松开萝拉的小手。 「怎么了？」萝拉再次抓住他的大手。 「我可能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灵可以去。」顾青山道。 萝拉急道：「那个巨人说一会儿你可能很危险，假如我不能跟过去，你的安全怎么办？」 她想了想，一咬牙道：「你把我的伞拿着。」 只见一柄小花伞从虚空出现，被萝拉握着。 她将伞递给顾青山。 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来一行行提示符： 「萝拉正在将『万界庇护』赠予你。」 「如果你接受，你将获得此技能，而她将失去此技能。」 顾青山心中有些感动，没有去接那柄伞，只是用手揉了揉萝拉的头。 「放心，那巨人只是危言耸听，我经歷过很多危险的事，感觉这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温声说道。 前方，一片光影渐渐出现。 某个相位世界已经降临，并且朝着顾青山飞快逼近。 那个世界中，一座高耸入云的钟塔耸立在世界中央。 数不清的灵魂体被钉在钟塔外的墙上，不断发出哀嚎之声。 顾青山赫然看见了那个大汉。 那个大汉被廖小炮一拳锤死，想不到灵魂却困在了相位之界。 他被黑色的尖利长钉死死钉在塔楼外，灵魂中不时流淌出道道微弱的光。 每当有光从灵魂中泄露出去，大汉就爆发出无比悽惨的嚎叫声。 顾青山觉醒了相位洞悉，自然能看见这一幕，而萝拉和廖小炮都是一副恍若未觉的样子。 萝拉察觉他在注视虚空，恍然道： 「对了，你能看见相位之界——真的没问题吗？」 忽然，那座钟塔上爆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 「一个灵！一个新生的灵！」 「我绝不会让你的任何一丁点血肉骨皮浪费掉。」 「——我会把你彻底吃下去！」 顾青山面色不变，抚着萝拉的头道：「对的，我已经看到了那个世界，那是由一个高级厨师掌管的相位之界，他已经沖我发出挑战，要求我跟他比拼烹饪技巧。」 「这样啊，我觉得你一定能赢过他。」萝拉松了口气，微笑道。 相位之界里，只见钟塔四周的地里，数不清的狰狞怪物冒了出来。 它们的身躯已经腐烂，许多地方都露出白骨。 这些怪物全部注视着顾青山，静静等待两界的重合。 ——还有五秒！ 「做菜这件事我也有信心，但对方似乎在食材上早有准备，总之，还是要先比过再说。」顾青山认真道。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提示符： 「你临时成为了一位『灵』。」 「你即将进入相位之界·钟塔。」 「加油！」萝拉用力的点点头。 唿—— 顾青山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他进入了那个相位之界。 第六百五十五章 灵界战争 夜下的荒野世界一闪而过，越去越远。 而前方那个相位之界迎面撞来，似乎只差一点点就会把顾青山纳入其中。 然而一切停留在此刻。 ——在两个世界的间隙之中，一切都停顿了。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出现在顾青山对面。 他打量着顾青山，突然道：「我知道，灰暗旧城的那个老头是你杀的。」 第357页 「是我，阁下是——？」顾青山承认。 老人自顾自说下去：「当初我是跟他同时逃到尘封世界的，他太弱了，但我可不一样。」 这个老人越说越兴奋：「我知道你懂得祭舞，原本我也不打算对付你，放你过去就算了，可惜你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 顾青山看着他，笑问：「什么？」 「你不该在我的世界体系之中，将自己转化为灵。」老人道。 「哦？这又会如何？」顾青山问。 「尘封世界的铁律——谁也不能干涉别人世界的事，尤其是一个世界体系中灵与灵之间的战争。」 「我已经发出了灵界战争公告！」 老人昏沉的眸子里满是贪婪。 「从现在开始，就算我杀掉你，也完全符合尘封世界铁律的事，天王老子都拿我无可奈何！」 顾青山耸肩道：「我只是为了体会灵的力量，根本不想和你有任何矛盾，不如我们握手言和？」 「天真的傢伙！」 老人大笑起来：「你就要死了——我会吃掉你，将你的一切都掌握在我手中！」 他低念一句。 只见一个巨大的时钟浮现在他背后。 顾青山眼前飞快刷新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对方放弃了使用其他灵技，发动了专属灵技：万灵禁锢。」 「对方将对你的灵魂进行禁锢，让你的灵魂暂时无法使用某些力量。」 「注意：对方将从你身上挑选十二种能力进行禁锢。」 只见老者对着顾青山，隔空连连点击，吟唱道：「就算是尘封世界中心的那些大佬，也没有人敢来惹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青山只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战神界面上很快显现出提示： 「你的『界灵之降』被禁锢。」 「你的『众生祭命之舞』被禁锢。」 「你的『征服』被禁锢。」 「你的『山鬼』被禁锢。」 「你的『雾界降临』被禁锢。」 「你的无因剑法被禁锢。」 「你的歌舞操纵者被禁锢。」 「你的『不周』拳法被禁锢。」 「你的忘川江之斩被禁锢。」 「你的恸罗日月遮被禁锢。」 「你的龙咒被禁锢。」 「还有，你的表演被禁锢。」 老人注视着顾青山，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些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顾青山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没办法，表演被禁锢了。 「真的要打？」顾青山问。 老人咧开嘴，露出满口烂牙，大笑道：「现在你只能动用凡人的力量，而且就算是凡人力量中比较强的那些，也被我禁锢了。」 「好像你也不能动用灵技了。」顾青山耸肩道。 老人道：「但是我有一座钟楼要塞！还有数不尽的手下！我不用亲自动手，它们完全可以替我代劳，所以——」 「——做最后的祈祷吧，你就要死了。」 说完，老人的身影消失。 下一瞬，相位之界把顾青山彻底裹入其中。 …… 四周一片黑暗。 顾青山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便静静感受自己的状态。 现在自己是一位灵。 作为灵，是如何看待整个世界的？ 战神界面上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注意，对方发动了灵界战争。」 「此战的获胜者将继承整个归属世界，失败者将任由获胜者处置。」 顾青山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上面。 他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随便挑了一件全身重甲。 这件重甲通体深红色，一拿出来就化作无数构件，披挂在顾青山身上。 ——这是来自荆棘女王萝拉所私藏的神器级战甲。 顾青山落下去，站在地面上不动。 数不尽的怪物发起冲锋，朝着他扑上来—— 顾青山伸手握住天地双剑。 一股奇怪的力量随着他的双手，蔓延至长剑上。 战神界面提醒道： 「你无法施展自己掌握的两种灵技。」 「但你的攻击将附带界力，这是作为灵的最基本特徵。」 「本次灵界战争的界力来自当前世界体系。」 顾青山默默点点头。 ——看来成为灵之后，主要是用界力来战斗。 当初在灰暗旧城，自己怎么打都打不动那个老人，就因为对方使用的是界力。 现在自己成为了同样的存在。 四面八方，怪物们一拥而上，将他彻底淹没。 忽然—— 大地上起了一阵风。 狂风乱舞，风声悽厉，瞬息就飞上高远的天空，消失不见。 怪群被风抹去了一大片，显露出腐朽空旷的大地。 顾青山站在空地中央，身上的战甲彻底破碎，掉落在地上。 远方的钟塔上，响起了老人的狂笑声： 「蠢货，你可是一位灵，凡世的战甲如何能承受灵界的战争？」 顾青山深以为然，点头道：「也是，只不过替我抵挡了一秒，就彻底崩碎了。」 他索性不着甲，将双剑丢开，任其隐没于身后。 前方，更多的怪物冲过来—— 第358页 而顾青山就这么站着。 他似乎在静静感受灵的力量。 怪物再次将他包围—— 却见四柄长剑从顾青山背后显现，分作四个方向将他护住。 剑动！ 璀璨剑芒浑然暴涨，在黑暗大地上切出一道道惊鸿般的明线。 顾青山负着双手，踏步朝前走去。 斩斩斩斩斩斩斩！ 一切兵刃，所有怪物，在他面前无一合之敌。 他就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神明，将世间邪恶诛杀殆尽。 「不！你明明已经失去了那些能力！」老人怒吼道。 顾青山淡淡的道：「你禁锢了我许多力量，但不巧的是，战阵杀敌是我的老本行。」 「少在我面前嚣张，我可是有一件战争之器！」老人呸了一声，将手按在钟塔的墙壁上，喝道：「终结暮钟，给我甦醒过来！」 嗡—— 整座钟塔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鸣叫。 顾青山见状，忽然从原地消失。 当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钟塔楼下。 这时候，他脸上多了一张纯白面具。 ——六道恶面。 他的手轻轻按在钟塔上，说道： 「想发飙？这可不行。」 霎时间，只见那面具上充满了五颜六色的勾纹，形成一副奇诡的恶面。 钟塔上却浮现出一条条裂纹，以极快的速度蜿蜒蔓延，很快密布整座塔。 玉树深影！ 钟塔的力量直接被六道恶面汲取，并提高了一个层次。 顾青山伸手，朝背后一召。 地剑从远处的怪群中飞射而至，落在他手中，发出厚重如山的问询声： 「碎？」 「碎。」顾青山道。 他双手握剑，朝着钟塔奋力噼了一剑，然后持剑朝回退出去数十米。 轰———— 整座钟塔彻底毁灭，散成一地断壁残垣。 一具具发光的灵魂从钟塔上飞出来，发出喜极而泣的喊叫声。 这些灵魂游荡了一会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很快便朝着天空飞射而去。 老人出现在钟塔的废墟前。 他死死瞪着顾青山，哑声道：「你到底有多少技能？」 顾青山嘆口气，说：「哪有什么技能，只不过这样的厮杀场面我很喜欢。」 「这样的厮杀场面？你喜欢？」老人不可置信的道。 「对，我以前总是遇见太过强大的对手，所以这种正常的战斗场面我真的特别喜欢。」 顾青山说完，随意挥了几下长剑，朝老者走去。 第六百五十六章 幸福来敲门 顾青山前进一步，老人便后退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缩短。 「慢……」老人道。 顾青山站住，看着他。 「饶我一命。」老人道。 「咦？你不是要吃我吗？」顾青山讶然道。 「这件事是我错了，我实在不该妄自攻击祭舞的传人，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老人道。 顾青山想了想，说：「也不是不行——把世界体系核心的具现之物交给我，今天的事就算了。」 老人脸色一变，不甘道：「如果把那件东西给你，就等于把整个世界体系给了你。」 「你还是可以在这个世界居住，而且你的性命也保住了，这很划算。」顾青山道。 老人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 顾青山看着他，失笑道：「俗话说愿赌服输，明明是你发起的灵界战争，现在却什么都不愿意给，哪有这样的。」 老人眼神一冷，低声道：「你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投入了多少心血！」 他手指微动。 顾青山脚下的土壤轰然散开，数不清的发光体冒了出来。 灵魂！ 这些全都是死去众生的灵魂，他们重重叠叠，奋力抓住顾青山的手脚。 「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承受无尽的痛苦！」 那些灵魂齐声发出嘶吼。 老人高声笑道：「天真的傢伙！在战争之中还想饶过敌人的性命，真不知道那位大人如何会选中你做传人——」 他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依然被数不尽的灵魂体抓着，但脸上一点紧张神情都没有，甚至还嘆了口气。 「混蛋——现在攻守易位，该你去死了！」 老人暴喝一声，双手合在一起，飞速念颂着一道咒语。 扑！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打断了他的施法。 老人嘴唇动了动，缓缓低头望向自己胸口。 只见一柄长剑穿透了自己的身躯，冒出长长一截，血水顺着剑身不断往下滴落。 在他背后，一只纤细优雅的橘猫漂浮在半空。 橘猫化作一名冷艷女子，依然握着剑。 「竟然有人觉得我家公子天真……」 女子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从刚才顾青山跟老者说话的时候起，她就化作橘猫，发动「夜魅鬼影」悄然躲在老者身后。 老人脸色数变，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道： 「饶命，饶命——」 然而山女毫不心软。 剑芒一闪。 老人直接被削去四肢，只剩身躯飞滚出去，落在顾青山脚下。 顾青山身后那些灵魂们见状，顿时轰然而散，全部躲回地底，再也不敢出来。 第359页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人发出悽厉的惨嚎声。 但是他很快闭上嘴。 一柄寒气森森的剑横在他脖颈处。 顾青山蹲下去，嘆口气道：「你看看，这是何必，刚才答应我多好。」 老人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还敢这样看公子——公子，干嘛跟他啰嗦，一剑杀了不就完了。」山女杀气凛然的说。 顾青山没回应，神情有几分复杂。 眼前这位老人。 是掌控界力的灵。 然而他却主动放弃了所有灵技。 只为跟自己公平的打一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如果以后的敌人都这么天真就好了。 顾青山有些珍惜这一刻。 虚空中，浮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灵界战争结束。」 「你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整个世界体系将属于你，而你的敌对之灵也将任由你处置。」 一块暗红色的怀表从老者身上飞出来，落在顾青山眼前。 ——归属世界核心的具现之物！ 两行萤火小字继续浮现在虚空中： 「你发现了一件世界核心圣物。」 「你已经可以使用钥匙模具，将其融炼为通行之物的新部件。」 顾青山立刻取出通行之物的熔铸模具。 这个模具一出现，那块暗红色的怀表顿时开始剧烈抖动。 只见暗红色的怀表飞起来，落在钥匙模具上，渐渐融化成液体，缓缓注入模具的凹槽之中。 暗红色液体在凹槽中流动，与那一小截匙身融合在一起。 ——它凝固了。 钥匙上显现出三种颜色，分别是匙柄处的古铜色、匙柄前段的黑色以及刚刚熔铸成功的暗红色匙身。 它们分别对应三枚钱币、灰暗旧城的邪之圣物以及钟塔世界的暗红怀表。 兴许是因为钟塔世界更加完整，这一次，钥匙的长度已经达到模具的五分之二，远比第一次铸就的更长。 顾青山满意的收起钥匙模具。 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估计自己很快就可以把「通行之匙」弄出来了。 ——这可是逃生之路的关键！ 「你最后还有什么遗言？」他问老人。 这话一说出来，老人顿知再也无法倖免。 他脸色阴晴不定，突然爆发出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只是临时的灵——你这个凡人，原本可以掌控整个世界的力量，但现在你却抹去了世界具现之物，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臭小子，这整个钟塔世界的地下都是怨毒之灵，他们生前全都报名参加了尘封世界的资格战——无数年来，每一次死掉的人都在我手上！」 顾青山双眼一眯。 ——原来让资格争夺者们自相残杀的恶灵，就是眼前这个老人。 老人的面孔因扭曲而显得狰狞，继续吼叫道：「你没有世界具现之物，又只是个凡人，如何能对付这亿万恶灵？」 「我已经彻底释放了它们。」 「你的灵化状态一结束，亿万恶灵马上就会来杀了你这个凡人，这是我对你最终的诅咒。」 「——准备万灵噬身而死吧！」 一层灰暗的光出现在顾青山身上。 诅咒！ 战神界面立刻给出了提示： 「你受到了诅咒：恶灵噬身。」 「这是一位灵最后的全部力量，它全心全意的施展了本次诅咒。」 「你必须战胜所有亡者的灵魂体，否则将一直被恶灵缠身。」 顾青山遗憾的嘆了口气，将长剑轻轻压下去。 ——恶毒的声音戛然而止。 战神界面上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获得界力：150。」 顾青山起身，活动了下脖子，准备迎接亿万怨毒之灵。 忽然有一道紧张的声音从天空传来： 「刚才那个老人说什么？」 这是萝拉的声音！ 顾青山扭头一看，只见萝拉和一名身穿超短裙的可爱少女从天而降。 那位少女有着一头彩色长髮。 ——当初给两人邀请函的，正是她。 记得歌舞团的奶牛称唿她为「彩葬小姐姐」。 「咦？你怎么进来了？」 顾青山吃惊的看着两人。 萝拉解释道：「我还是不放心，就去求俪，让她替我去了一次幻想乡，替我询问谁能带我来找你，结果彩葬姐姐说她可以，我就跟她签订了荆棘之约。」 她旁边那位可爱的少女笑了笑，说道：「我确实能随意进出别人的相位之界，也很荣幸能成为荆棘之血的契约之灵。」 顾青山这才瞭然，笑道：「多谢。」 ——跟萝拉签订荆棘之约，恐怕是所有灵都梦寐以求的事。 萝拉懂得让俪替她去打探消息，自己却藏起来，也是成熟了不少。 正想着，萝拉跑上来拽着他袖子，紧张道：「刚才那老头好像在诅咒你，到底怎么回事？」 顾青山笑道：「没什么，他只是一个天真可爱的老傢伙而已，我们比试烹饪——」 萝拉和彩葬正听着，忽见数不清的灵体从四面八方出现。 整个大地传来密密麻麻的悽厉嚎叫。 第360页 那些埋葬在此的灵魂体们窜出地面，在天空中不断飞舞。 短短几息，整个世界都被这些怨毒之灵包围了。 「死死死死死死！」 「别想跑！」 「你的灵魂要留在这里，陪我们一起永世受苦！」 「吃了你！吃了你！」 他们尖叫着，纷纷朝顾青山的方向扑过来。 彩葬看看那些怨毒之灵，又看看顾青山，问道：「——你管这叫烹饪？」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盯着虚空。 战神界面上浮现一行行萤火小字： 「灵界战争彻底结束。」 「你已经成为钟塔世界的主人。」 「你所有被禁锢的力量已经回归。」 顾青山一眼扫完，抬起手握了个拳。 「祭。」 他吐出一个字。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轰然散开，席捲整个世界。 霎时间，无穷无尽的怨毒之灵全部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顾青山这才望向萝拉和彩葬，把刚才的话说完： 「对的，老头儿跟我一起做了好几道菜，最终还是我赢了。」 「他最后心服口服，祝福我说——」 「幸福马上就要来敲门。」 顾青山抽出一根漆黑的尖角鬼王杖，竖在身边，轻轻敲了敲地面。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世界归属之主 两行萤火小字浮现在视线中： 「你战胜了所有怨灵。」 「诅咒已经消失。」 顾青山扫了一眼，看着那些悄悄躲回地下的怨毒之灵们，只觉得有些枯燥无聊。 兴许是以前杀了太多亡者，兴许是因为手上的镇狱鬼王杖，总之——对于死亡状态下的那些灵魂，他提不起半点兴趣。 这次战斗，自己得到了一些界力，又将钥匙熔铸了一部分，确实都是满满的收穫，但是—— 自己的目的明明是感悟更深的界力！ 可一场战斗打下来，自己竟然什么感悟都没有。 顾青山嘆了口气，有些发愁。 这时候，那名拥有彩色长髮的可爱女孩牵住萝拉，说：「时刻要到了，现在我们必须先迴避一下。」 萝拉微怔，问：「迴避？彩葬姐姐，为什么要迴避？」 彩葬看了顾青山一眼，说：「他是灵界战争的获胜者，接下来，当前的世界体系要来见他，我们必须先迴避，等会儿他便会直接回归主世界。」 「如果你们留下来，会发生什么？」顾青山问。 「不知道，总之惹任何一个世界体系不高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彩葬略显拘谨的说。 不高兴？ 这么说，世界体系是有意识的？ 顾青山忽然想起自己曾见过的那些残缺世界意志。 等等—— 顾青山连忙问道：「我把世界核心的具现之物用掉了，世界体系会惩罚我吗？」 彩葬道：「不要去揣测，因为我也不知道——作为凡人，你根本不知道一个成体系的世界有多古老，也不知道它的想法，但世界核心的具现之物确实是整个世界体系最重要的东西。」 她带着萝拉朝后退去。 「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萝拉跟着追问。 彩葬看了她一眼，说：「每个灵的情况千差万别，各种世界归属之间也从不管其他世界的事，而他只是个凡人，所以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在她身后的虚空里，一片荒野的景象浮现。 ——那正是与钟塔之界对应的主世界。 萝拉明显有些担忧，但彩葬却觉得不能再呆，立刻带着萝拉跨进去，瞬间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顾青山。 他细细回想，这才明白血色巨人所说的那些话。 「原来……渡过危险的灵界之战后，觉悟界力应该是从这一刻才开始……」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下一瞬，战神界面上刷新出一行萤火小字： 「它来了。」 四周一切暗淡下去。 大地和天空消失，一切都不见了。 顾青山站在虚无之中，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无光的深海里。 ——他也依稀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出现。 到底是什么？ 顾青山放出神念扫向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灵觉中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在上面！ 顾青山勐然抬头，望向黑暗的虚无。 然而上面什么也没有。 「在……后……面……」 一道意识传入了顾青山的脑海。 顾青山下意识的就要回头。 在这一瞬间，他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你真的在后面—— 为什么要让我感觉到你在上面的虚空之中？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无可抑制的占领了他的大脑。 诚然，这只是一件极其简单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 甚至对方有可能以极快的速度从上面落下来，停在他身后。 但是为什么要从上方落下来？ ——又一个挥之不去的新问题。 「凡人……我命令……你转过身……来见我……」 那个意念再次发出心灵沟通。 顾青山站在原地，依然没有动。 第361页 彩葬说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每个世界归属总是不一样。 那么， 为什么—— 它对于让自己转身这件事如此上心？ 但是转念一想，双方会面之际，转过身正面迎接对方，其实不过是任何生命正常的交流方式。 一念及此，顾青山想要转身，但没动。 对方乃是古老的世界体系，想杀自己恐怕不必废太多的力气…… 也不对。 它是从虚空乱流逃到尘封世界来的。 谁知道它现在是什么情形？ 不知为何，顾青山忽然想起了血色巨人。 当时，血色巨人指着脚下的土地说：「这个世界……其实很危险，若你了解了更深的力量奥秘，那么你就会看到很多秘密，到时候你不一定能活下来。」 活下来—— 顾青山心头一跳。 兴许危险的并不是灵界战争，而是此刻？ 背后传来一股摄人的危险气息。 ——对了，巨人说话的时候，指的方向是下方。 是大地！ 而钟楼之界是从自己前方出现的。 那么如果有什么危险，应该是从下方出现，而不是上方或背后。 顾青山轻咳一声，开口道：「尊敬的世界归属之主，我必须解释一下——按照我们那个世界的礼节，我们表达最高崇敬之意的习俗，就是用后背面向对方。」 背后没有动静。 似乎对方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顾青山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就在这僵持之时，顾青山感觉自己怀里动了一下。 「别动，千万别动，我给你看……」 断罪之书里，响起英灵殿主刻意压低的声音。 ——她醒了。 紧接着，一张卡牌出现在顾青山的识海之中。 顾青山朝那张卡牌上望去，只见这是一张草草画就的卡牌，上面画着一道模煳的人影，背后被数不尽的黑暗包围。 在黑暗的深处，密密麻麻的竖瞳死死盯着那道人影，目光中流露出残忍与冷漠。 而在那道人影的脚下，是一张满是利齿的巨口。 顾青山会意。 那道人影肯定代表自己。 英灵殿主虽然失去了界力，但她却可以代替自己去看四周的情况，并把真实情况描绘出来。 「快想办法。」英灵殿主紧张的道。 顾青山第一次听到她语气中带着紧张之意。 办法—— 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在他背后，那个声音变得阴冷而不耐烦： 「回……头……或是……永灭……」 海渊一般深重的死亡阴影笼罩了灵觉，压得顾青山几乎喘不过气。 顾青山心念急转。 快啊。 现在必须立刻想办法！ 对方要求自己回头，这说明对方也并不能立刻碾死自己。 如此虚弱…… 看来自己用掉世界核心的具现之物，还是对它有影响的。 顾青山心中勐然回忆起一段话： 「对你而言，这实在是太早……记住，随时可以召唤我们前来战斗。」 ——几乎是立刻，顾青山转动手上戒指，勐然暴喝一声： 「山女，不要看我背后——背对我！」 山女顿时出现在他面前，背对着他，被他戒指上飞出来的一套全身甲笼罩住。 顾青山双手从虚空抓出天地双剑—— 电光火石之间，双剑纷飞，划出无穷无尽的残影，斩击在山女身上。 叮叮噹噹叮叮—— 骤雨般的斩击声响起，山女却安然无恙。 顾青山根本没用力，只求斩击的速度快，更由于天剑的「天抉」之力，几乎是瞬息之间他就斩出了千百剑。 ——第一个出现的是血色巨人，它望向顾青山背后，长嘆一声道：「好！好！好！面对这种未知之物你也能活下来，看来我的操心是多余了。」 轰轰轰轰轰！ 数不清的界灵从虚空降临。 它们占领了所有虚空。 顾青山根本顾不上任何事。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只是挥剑。 ——不停的挥剑。 说起来慢，几乎是血色巨人出现的瞬间，万剑之斩已过！ 四周变成一片血色。 战神界面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注意。」 「相位之界：血海即将出现。」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万界俯视者 相位之界已经不存在了。 主世界也不见踪影。 顾青山不断挥剑，直到再也无法召唤出什么才缓缓停下。 那张卡牌上，在顾青山背后的黑暗阴影之中，密密麻麻的竖瞳越来越多，几乎布满整个空间。 「找……死……」 怪物发出无比暴虐的声音。 但顾青山依然没回头。 当无穷无尽的界灵出现，他就感觉到自己仿佛得到了某种庇护。 就算背后那怪物叫得再凶，顾青山灵觉中那种无法唿吸的濒死感却已消失—— 血色巨人脸上多了几分肃然，低声道：「我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果然是这样……」 「大佬，现在是什么情况？」顾青山朝它问道。 第362页 「我们是灵，但它却是世界体系的根本所有者，我们对付不了它。」血色巨人道。 顾青山心中一沉，问道：「那就是没办法了？」 「不，这件事取决于你的想法——你到底想做到哪一步，是逃走，是打败它，还是其他什么。」血色巨人道。 顾青山凝重道：「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干掉它。」 「——毕竟，我刚才差一点就死了。」 听了他这番话，界灵们都安静下来。 若有若无的海潮声环绕在虚空之中，渐渐响起。 战神界面上迅速刷出一行提示符： 「相位之界·血海已经出现！」 霎时间，一座血色宫殿漂浮于辽阔的血红海面之上，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这座血色宫殿几乎被毁掉了，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兀自耸立在晨风之中。 就连那血海也显得有些暗淡无光，其中漂浮着数不尽的尸体，没有什么活物。 这样近乎毁灭后的景象，还能具有什么样的力量？ ——它就算出现了，又有什么意义？ 顾青山正想着，耳边却响起英灵殿主的声音： 「寂静光芒末日毁灭血海之际，幸好你及时的接走了我，否则今日绝不会这般容易。」 「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英灵殿主道：「血海彻底毁灭，所以你觉得你所召唤出来的这些界灵是来自哪里？」 顾青山微怔。 英灵殿主低声念了一道咒语。 顾青山还来不及反应，异变陡生—— 只见血海中所有的血水轰然暴起，如逆流的瀑布一样沖向天空。 风。 暴风让一切景象变得模煳。 整个世界几乎消逝，唯有一根宏伟且看不到边际的巨型血水之柱，横贯整片虚空。 那些界灵纷纷飞向血水巨柱，化作一团团光影浮雕呈现在柱身上，彼此勾连唿应，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 ——看上去，它们似乎本就是这根血水巨柱上雕刻的灵体。 顾青山被这一幕震撼住。 他似有所觉，低头看看手上的那张卡牌。 只见卡牌上，围绕在人影背后的黑暗正拼命的想退开、逃走，但在黑暗四周却布满了血色的迷雾，将它困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顾青山。」英灵殿主语气复杂的道。 「什么？」顾青山应声道。 「你活了下来，所以，现在是你获取更深程度界力的时刻了。」英灵殿主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顾青山如实道。 「你马上就会明白——现在认真听我说，一旦你心中出现了某个名号，你就要立刻喊出它。」英灵殿主道。 「会发生什么？」顾青山问。 眼下的一切他都无法理解，甚至连战神界面都没有任何提醒。 英灵殿主的声音陡然升高：「每个人所经歷的都不一样，所以我不知道——注意，开始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天空中有一滴血水飘落下来，轻轻点在顾青山的眉心。 顾青山整个人怔在原地。 他只觉得四周被一片血色包围，除了那根血色巨柱之外，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血色越来越浓，在他脚下垒起高台。 四周充满了各种灵的催促与欢唿，就像它们都在期待着这一刻。 忽然，顾青山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血色巨柱的底端。 他情不自禁的将手按在巨柱上。 立刻，一个念头从他心里冒出来。 这个念头有时能记起，有时又立刻忘却，让人捉摸不定。 久而久之，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最终形成了几个字。 顾青山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明悟。 这几个字其实代表了某种意义，是一个特定的代指，是被遗忘的秘密，是不可言说的…… ——名号。 顾青山想起英灵殿主的话，立刻高声喝道：「响应我的唿唤，重新降临于世——」 那个名讳蹦在了嘴边，艰难的被他喊出来： 「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 话音未落，血水巨柱的顶端，那缥缈不可见的虚无之中，有无数苍白之物落了下来。 这些白色的东西就像是一场雨，朝着整个血海倾盆而下。 一时间，天为白色，地为血海。 终于，整个世界密布了那些苍白之物—— 那是数不尽的骸骨之颅，各种各样，人类的、鬼物的、野兽的、魔怪的、等等等等，数之不尽。 这些头骨有的还生着长角，有的又多出来几个连在一起的头，有的残缺不全。 顾青山背后忽然响起一道绝望的嘶吼： 「不……它应该……早就……消亡……」 轰隆隆—— 所有白骨落下，将整个世界掩埋，连那个长满竖瞳的黑暗怪物也没有逃脱。 唯有站在血水巨柱面前的顾青山，身周还有着一片小小的空地。 顾青山忽然电射般收回了手。 只见他原本触摸的那一片巨柱上，出现了一道血色影子。 这血影几乎比血色巨人还要庞大，时时刻刻变幻不停，化作一个个顾青山从未见过的狰狞巨物。 庞然血影的额头中央，浮现出一个诡异符文。 第363页 一道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我要开始吃它了，现在先送你回去。」 话音落下，一道尖利的嚎叫声响起—— 四周所有景象顿时一变。 血海、巨柱、诡异之影、无穷的白骨之颅全都消失一空。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黑暗的大地上。 ——相位之界，钟塔。 刚才的一切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一场梦境。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竟然是万界的俯视者，想不到你能从圣界唤醒它！」 ——这是英灵殿主的声音。 顾青山定了定神，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英灵殿主道：「界灵们帮你建立了圣界之轮，而你从圣界上召唤了那位存在，它吃掉了你的敌人。」 顾青山怔怔的道：「怎么……会这样……」 「——你的敌人只是一个残缺的世界归属之主，所以当你召唤出血海圣柱的时候，一切都已註定。」 英灵殿主语气忽然变得急促： 「快看看你手上——那位存在赋予你了什么？」 顾青山抬起手，摊开。 只见一个黯淡的符文静静躺在他手中。 当他注视着符文，符文勐的放出穿透整个世界的红芒。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亿万哀嚎声响起。 只见大地之下，那些本已躲起来的怨毒之灵们纷纷飞出来。 它们发出恐惧至极的嚎叫，想要飞上天空，从这个世界逃离。 但是没有用。 在血芒的照耀下，这些散发着灵魂光芒的怨毒之灵全都被吸进了符文之中。 数息之间，整个世界的怨毒之灵被吸收一空。 那个符文静静漂浮起来，电射般钻进了顾青山的胸口。 战神界面上迅速刷新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你得到了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的灵之赋予。」 第六百五十九章 灵魂俯视 「这是什么？」顾青山问道。 「需要一点时间，等它彻底成为你的力量之后，你只要用心去感受它，很快就会明白它是什么。」英灵殿主打了个哈欠，说道。 顾青山望向虚空，只见一行萤火小字刷新了出来： 「请等待。」 只听英灵殿主那满是困意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我身上的伤本就没好，又在进行卡牌转化，刚才为了召唤圣界，我耗尽了力量——」 「慢！」顾青山连忙问道：「请告诉我，刚才那位万界俯视者究竟是谁？圣界又是什么？」 「在末日肆虐的这个时代……除了尘封世界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地方，一直没有被末日找到——那个地方被称为诸界之中的圣界，而我们生死河便有着与圣界沟通的特殊方式，所以生死河又被称为圣界之轮。」 英灵殿主说话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似乎快要陷入沉睡—— 「至于万界俯视者——传说它是无比强大而恐怖的存在，我们只知道它的名号，但它究竟是什么……又有谁能知道？」 「毕竟……连末日都找不到圣界的位置……又有谁能找到这位恐怖的存在……」 话音断掉。 「殿主？」顾青山唤道。 没有回应。 顾青山有些担心，打开断罪之书，抽出那张卡牌。 只见卡牌上，英灵殿主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战神界面冒出来一行提示符： 「沉睡中。」 顾青山嘆口气，只好把这张卡牌连着整本断罪之书重新收好。 想不到，除了尘封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从来未曾受到末日的影响。 ——圣界！ 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它到底躲藏在什么地方？ 顾青山心绪复杂，一时竟有些茫然。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假如真有那样一个地方，也绝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 突然，大地开始剧烈抖动。 大片大片的腐朽泥土陷落下去，崩散在虚空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整个世界陷入了毁灭之中。 ——相位世界·钟楼即将不復存在。 顾青山只是在原地站了数息，忽然发现四周一切都消失了。 紧接着，眼花缭乱的景象瞬间出现。 ——他发现自己站在荒野之中。 萝拉和廖小炮正坐在篝火前，默默的等待。 「顾青山！」 萝拉看到他，顿时喜出望外。 廖小炮也站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烹饪比赛能有什么事，小场面而已。」顾青山故作轻松的道。 他在萝拉身边坐下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灵界之战、杀老者、世界归属之主出现、唿唤界灵、召唤圣界之轮、万界俯视者出现……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顾青山高度紧张，空前专注，现在终于可以略略喘口气了。 这时候，黎明已经到来。 天空中那座幻想乡的光芒渐渐熄灭了。 它就那么突兀的从三人眼前消失，不知去了何方。 晨曦的霞光中，微风浮动。 新的一天开始了。 顾青山稍稍歇息片刻，便起身道：「我们走。」 第364页 萝拉轻轻一跃，坐在他肩膀上。 廖小炮迟疑片刻，说道：「顾老弟，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顾青山问：「你不回自己的世界？」 廖小炮嘆息道：「跟着我的人都死了，我现在孑然一身，还回去干什么？」 顾青山道：「你想来就来，只不过先说好了，你的安全我无法保证。」 廖小炮拍着自己的钢铁胸脯，说道：「我可是已经有了完整的灵，再也不是过去的我，没那么容易——」 「别说下去！」顾青山立刻制止他。 「怎么？」廖小炮不明所以。 「有些事不能乱说，否则的话，结果可不一定好。」顾青山道。 「好吧……」 三人辨明了方向，迎着晨风朝前飞掠。 由于廖小炮找到了那个缩短时间的宝物，所以现在三人只需要再走半日功夫，便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尽管如此，他们倒也没有减缓速度。 毕竟实力到了他们这个程度，仅仅保持一般速度的飞行，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浪费体力的事。 半日时光，转瞬即逝。 某一刻。 顾青山和廖小炮一同停下脚步。 在两人前方不远处，虚空朝两边退开，显露出一条长长的石阶。 「看起来像是一个山洞。」廖小炮道。 「恩，去看看。」顾青山道。 他们迈步前行，很快便站在了石阶上。 荒野的世界立刻从三人背后消失。 ——在他们身后，只剩下一堵光秃秃的石墙。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归属体系？」萝拉好奇的问。 「应该是。」廖小炮道。 顾青山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萝拉关心的问。 「稍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处理。」顾青山笑了笑。 在他眼前的虚空之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的浮现出来： 「你获得了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的青睐。」 「对方把一种灵的力量传授给了你。」 顾青山眼前，顿时浮现出亿万怨毒之灵。 这些发光的灵魂体全都围绕那个诡异符文不断盘旋、哀嚎、哭泣。 但是在最后，所有灵魂体轰然散开，化作无穷的灵魂光粒，纷纷没入那个诡异符文之中。 符文一闪，消失在顾青山识海深处。 立刻，一行行新的萤火小字出现： 「你掌握了特殊奥秘：灵魂俯视。」 「灵魂俯视：当众生的情绪产生波动，你可以窥见对方灵魂中隐藏的秘密。」 「此外，你获得了万界俯视者的注视。」 「你并不知道它在怎么想，但它真的在关注你，也许它会在某些时候帮助你，也许它会在另一些时候要求你帮它完成一些事，又或在你死的时候，它会亲自前来把你的灵魂带离凡世。」 顾青山默默看完，想了好一会儿。 萝拉的声音忽然响起：「怎么了，顾青山，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在这里继续休息一会儿？」 顾青山望向她。 他忽然看见她头顶飞出来一行荆棘文字： 「顾青山到底怎么了，感觉他总是不肯往前走，该不会是刚才看上彩葬小姐姐了吧——不行，我可不能再召唤彩葬小姐姐了，哼！」 这、这是什么？ 难道是萝拉心中所想的事？ 这就叫做「灵魂中隐藏的秘密」？ 竟然可以这样？ 顾青山心中不平静，却不动声色，又望向廖小炮。 想要确定这个能力的作用，还得再试试—— 只见廖小炮神情呆滞，似乎在想些什么。 但是顾青山什么都看不到。 唔，对了，说是必须情绪产生波动才可以看见…… 咣！！！ 顾青山拍了廖小炮一下。 「啊？怎么？」廖小炮回过神，望向顾青山。 「你在想什么呢？一副发呆的模样。」顾青山道。 廖小炮一怔。 一行人族通用文字从他头顶浮现出来： 「也不知道俪小姐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男人，或许我该亲自问问她。」 顾青山：「……」 ——很好。 原来真古之魔竟然拥有这样的能力。 任何人的心念都瞒不过它。 这种能力要是放在战斗中，它难道不逆天？ 第六百六十章 小径诡事 地下溶洞。 顾青山、萝拉、廖小炮沿着石阶，一路向幽深的地底前进。 四周愈发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萝拉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忍不住悄声道：「顾青山，我怕。」 顾青山和廖小炮停住脚步。 两人抬起头，再次端详着溶洞顶端。 ——从旅程的一开始，他们就发现溶洞顶端出现了一些倒挂的雕像。 这些雕像包含了人类、野兽、精灵、元素族、虚空生物等各个种族，它们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拼命挣扎着，想要朝三人所处的这条地下小道扑来。 然而它们双脚粘在溶洞的顶端，根本无法脱离，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姿势。 如果只是看过一次，萝拉倒也不会害怕什么，关键是三人走了几个小时，四周连个活物都没有，头顶一直是这种雕像，而且越来越多，她渐渐就有些受不了了。 第365页 「你说，它们以前是活的，还是被雕刻出来的？」廖小炮感兴趣的问道。 ——身为觉醒了界力的存在，他并不会因为这些诡异的雕像就感到害怕。 「它们既然作出同样的逃命动作，一定在表达共同的一件事。」顾青山道。 尸体、灵魂、亡者、鬼怪—— 这些东西对顾青山来说实在太寻常，甚至他本身就是管这些的，所以一开始也没怎么提起兴趣。 现在萝拉觉得有些害怕，他才打算细细看一眼。 「——它们在表达什么呢？」廖小炮问。 「这些雕像的年代太过久远了，我们推断不出来当年发生过什么。」 顾青山把萝拉放在石阶上，身形一纵，悄然飞上去，悬浮在一具人类男子的雕像前。 这男子脸上的肌肉因为恐惧而极度扭曲，嘴巴大张着，似乎想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唿号。 他手脚并用，拼命朝下方够去，迫不及待的想要落在石阶小道上。 ——但他的一切都被凝固住了。 顾青山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这座男子雕像。 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人类遗蜕，三万年前遗留于此。」 原来真的是尸体！ 顾青山低头望向下方两人。 廖小炮抱着双臂，一副无聊的样子。 萝拉却还是有些发抖，甚至脸色都有些白—— 「都是雕塑而已，看上去真是栩栩如生！」 顾青山贊了一句，飘落下来。 他重新把萝拉放在肩膀上，笑着继续道：「我看到了几处雕琢的痕迹，刀功确实不错，所以能把雕像的情绪传递给你。」 萝拉认真听完，抚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真无法理解，谁无聊的在山洞里雕这种东西，肯定是个大变态。」她嘟囔道。 ——她的身子不抖了。 顾青山悄悄朝廖小炮使个眼色。 廖小炮原本张嘴要问，见了他的眼色就不再问下去。 他反倒认真起来。 「原来是雕塑啊，我一直对雕塑感兴趣——正好，我也上去看看！」 廖小炮轻松的说着。 顾青山看着他头顶冒出一行人族通用文字： 「这路给人的感觉不好，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倒不如挖开一条通往地面的路，去地上看看。」 ——这是廖小炮心里的想法。 只见他飞上去，先是看了看那些雕像，然后又越过雕像，伏在岩壁上，把耳朵贴上去。 「你在听什么？」顾青山问。 「我有个能力，可以听到地里的声音，所以听一下。」廖小炮回应道。 他头上又冒出来一行小字： 「本大爷的能力可以直接越过一切障碍物，听到地面上的任何动静——这一点才不会轻易告诉你们，免得你们什么事都依赖本大爷，哼！」 顾青山：「……」 他就和萝拉安静的在石阶上呆着。 萝拉这时倒是放松了些，摸出一袋零食，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她先给了顾青山一片—— 「顾青山，张嘴。」 「这东西好吃吗？」顾青山质疑道。 「好吃。」萝拉确定的说。 顾青山就吃了一口。 萝拉又取出一片，塞进顾青山嘴里。 顾青山吃了。 ——她又塞过来一片。 顾青山一边吃，一边望向她。 她快活的笑起来，说道：「好吃吗？多吃点。」 只见她头顶冒出来一行荆棘文字： 「哇，怎么有种投食餵宠物的感觉，真棒！」 顾青山默默看完，一个字都懒得回应。 ——不过现在别人想什么自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真古之魔赋予自己的这个「灵魂俯视」真的好用。 顾青山一边嚼着零食，一边望向廖小炮。 只见廖小炮依然贴在岩壁上，静静聆听大地上的动静。 一行行人族通用文字从他头顶冒出来： 「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动静？」 「……卧槽……这不对劲……」 「！！！！！」 廖小炮落下来，再次站在石阶上，和顾青山对了一眼。 「什么情况？」顾青山传音道。 廖小炮发出心灵沟通，回应道：「不太清楚，总之我感觉我们还是沿着这条路走吧，这样安全些。」 他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率先沿着石阶朝地底深处走去。 顾青山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头顶再次浮现出一行人族通用文字： 「如此恐怖的地方……幸好有一条这样的路在地下……」 句子闪了闪，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这下顾青山彻底重视起来了。 ——连廖小炮这样的实力，都会觉得恐怖。 可是廖小炮却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 顾青山跟上廖小炮的步伐，传音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跟我说的？」 廖小炮打着哈哈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上面有些不对劲，我们还是沿着这条路走更稳妥。」 他头顶再次冒出一行人族通用文字： 「不能说。」 「……只能再坚持一下，看看有没有转机。」 第366页 顾青山眉头一跳。 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 突然，刚走几步的廖小炮站在原地，大喝道：「圣之英灵，请为我而战！」 他身侧的虚空散发出圣洁之芒。 英灵少女俪走了出来。 她刚一出现，立刻皱起眉头： 「嗯？你们两个怎么了？」 「谁？」顾青山问。 「他们两个！」 随着俪的声音，只见萝拉和廖小炮神情渐渐呆滞，化作了灰白色的石质雕塑。 顾青山脸色一变。 如果只有廖小炮的话，还好理解，但为什么萝拉也中招了？ ——他们什么时候中的招？ 「退魔圣羽！」 俪娇喝一声，随手取出权杖，用力挥舞。 圣洁的光芒在黑暗中绽放，落在萝拉和廖小炮身上，如同羽翼一般将他们裹在其中。 「到底什么情况？」顾青山忍不住道。 俪保持着术法，神情凝重的道：「这恐怕是一种极其厉害的诅咒，又或者是我也无法理解的一种力量。」 「能救回来吗？」顾青山道。 「我只能勉强保住他们的生机，找不到救回他们的办法。」俪说道。 顾青山抽出了天剑。 如果其他方法不行，那么天剑一定可以！ 「冰璃——」顾青山暗暗唤了一声。 「我准备好了！」洛冰璃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挥动长剑—— 但见剑芒一闪，从萝拉和廖小炮身上闪过。 两人顿时恢復到之前的正常状态。 「吓死我了。」萝拉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 「谁说不是呢。」廖小炮也松了口气。 「你们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顾青山沉声问道。 萝拉刚要说什么，廖小炮立刻喝道：「别跟他说！」 萝拉呆了呆，反应过来，遂将手中一物递给顾青山。 这时异变再生—— 只见刚刚褪去的灰白色再次出现在两人身上，迅速爬满他们全身。 两人又变成了石质雕塑！ 顾青山呆住。 他看了看手中的天剑。 洛冰璃已经陷入沉睡之中。 也就是说—— 刚才乱流确实起作用了。 可是两人刚恢復过来，立刻就再次中了招！ 他们明明跟自己在一起，为什么会突然中招？ 「退魔圣羽！」 俪低喝一声，挥动权杖再次放出圣灵之力庇护住他们。 顾青山稳定心神，朝萝拉手中望去。 只见萝拉手中托着一副半透明的眼镜。 顾青山接过来一看，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稀有之物：心灵视野之镜。」 「戴上它，你能看到别人通过各种能力感应到的东西。」 顾青山顿时瞭然。 刚才萝拉一定是对廖小炮用了这个眼镜，所以她能看到廖小炮所探查的内容。 ——所以她也中招了。 问题就在于廖小炮感应到的东西！ 「顾青山，我只能保持他们暂时活着，你快想办法！」俪急声催促道。 顾青山刚要说话，忽然抬头望去。 只见头顶的岩壁上，那些雕像纷纷活了过来。 「没死？」 「没死？」 「没死？」 「凭什么……」 那些雕像活动着肢体，恶狠狠的瞪向石径上的几人。 它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顾青山收起天剑，心中念头飞闪。 ——地面肯定不能去，萝拉和廖小炮都是看见了地面的情形，所以才陷入死境。 廖小炮甚至不让萝拉告诉自己什么。 其次，身后的路也没有任何发现。 那就只有—— 前进！ 「山女。」 「公子，我在。」 「我观这些死掉的遗蜕都不会用界力，你留在此地保护俪、萝拉和廖小炮。」 山女从虚空显现。 她握住六界神山剑，护卫在几人身边，飞快问道： 「我来护住他们，那公子你呢？」 顾青山道：「——我去想办法。」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如电射般朝石阶尽头飞去。 原地只剩下山女，持剑护卫着几人。 俪看了看远去的顾青山，又望向山女。 「敌人太多，我只能维持萝拉和廖小炮的生机，战斗要靠你了。」俪说道。 这时，四周的岩壁上，越来越多的雕塑活了过来。 「死！」 「死！」 「死！」 它们唿喊着，纷纷朝石径小道聚拢，已经将几人团团围住。 它们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忽然，山女伸出手，凌空握住。 「祭！」 她吐出一个字。 虚空中，三头骷髅落下来，融合在她身侧与身后。 骷髅们抽出长剑，蓄势待发。 「——别操心，战斗交给我，我们在此等公子回来。」 山女挥舞长剑，摆了个守势道。 另一边。 顾青山在石径小道上飞闪几次，很快就抵达了终点。 ——原来他们之前已经快走到头了。 只见一扇巨大的钢铁之门出现在地底深处，严严实实的堵在道路尽头。 第367页 顾青山握紧地剑，飞掠上前。 第六百六十一章 漂亮！ 随着顾青山的靠近，钢铁大门里传出一道冰冷的机械声： 「发现目标，身份判定为人类。」 「准予通行。」 钢铁大门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它自动打开了。 顾青山朝门里望去，只见这门几乎只能算是一个渺小的入口，门内是一个彻底被摧毁的世界。 废墟。 放眼望去，全是废墟。 这个地下世界大约有数百万平方公里，按照建筑的布局和密度，完全可以想像世界当初是何等的繁华。 ——可惜，没有活物。 只有一个数百米高的巨型黑色魔蛋，蛋壳表面布满各种神秘的符文，时时闪动亮起或暗下。 它在广袤无垠的废墟上空孤独的漂浮着。 这颗魔蛋散发着巨大的威势，每当它前进或后退，整个高空都为之颤抖。 「欢迎你，你是养殖废墟的第八千九百二十五个访客，人类男子。」 巨型魔蛋朝着顾青山的方向飞来，口中温和的说着人族通用语。 ——这傢伙很强。 顾青山默默想着，开口道：「我有同伴被石化了，你有什么办法救他们吗？」 「抱歉，我没有什么办法。」巨型魔蛋道。 顾青山心中一沉，静静望着这个巨型魔蛋。 ——只见它头顶出现了一行行稀奇古怪的文字。 很明显，对方在想着什么。 ——顾青山本身在九亿层世界中行走，又从高塔学者那里学了很多种文明的语言，其中自然也包括各种通用语，后来到了虚空城，在刺客公会又抽空学习了更多语言。 但是这一行行文字是顾青山从未见过的。 他盯着那一行行字，心里有些犯愁。 ——这究竟是什么类别的语言文字？ 蛋语？ 没听说过蛋也有专门的语言啊。 顾青山心里拿不准，问道：「我从未见过阁下这样的存在，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 那巨型魔蛋道：「我是本世界的灵，职责是将来到此处的强者们指引至下一个世界的入口。」 「但是我现在不想去下一个世界的入口，我要救我的同伴。」顾青山道。 「那就请你再去想办法吧，如果想离开这里去下一个世界，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巨型魔蛋道。 顾青山看它一眼，只见它头顶又飘出来一行文字。 ——依然看不懂。 顾青山心思动了动。 大地上有着数不清的废墟，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他悄然放出神念，在废墟中不断搜索。 咦？ 顾青山忽然看到了一件比较新的东西。 那是一套破碎的女式战甲，上面没有任何血迹，但顾青山可以肯定这战甲破损的时间并不长。 他继续动用神念寻找，但是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 顾青山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念头。 「您好，请问所有抵达此处的强者们都去了下一个世界吗？」顾青山问道。 巨型魔蛋道：「是的，当年我这个世界体系被末日打残了，除了废墟什么也没剩下，所以面对你们这些探寻者，我只能给你们指明前往下一层的方向。」 顾青山不动声色，继续在废墟里寻找。 很快，他身形一纵，落在一片废墟之中，从地上拿起一块石板。 这是一块刻满奇异文字的石板，记载了顾青山完全无法看懂的歷史明文。 ——之所以专门拾起这块石板，是因为石板上的文字与巨型魔蛋思考中所呈现的文字是同一种类型。 顾青山倒没有直接去捡那些强者们遗留的东西，那太容易刺激到魔蛋。 反而是这块石板本就属于废墟世界，不会引起对方怀疑。 「你在干什么？」巨型魔蛋问道。 「没事，我对这种文字很有兴趣，觉得它有种说不出的美感。」顾青山道。 巨型魔蛋顿了顿，说道：「你能看出这种文字的美感——难道你是个宝藏搜寻者？」 「对。」 顾青山承认道。 他眼前的虚空中闪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魔人文明石板（残缺），曾传授如下知识：」 「魔人文字辨识。」 「领悟该种类文字，需消耗魂力1点。」 这么少？ 顾青山刚松了口气，只见新的提示符再次刷新出来： 「注意，你已经没有魂力，请支付1点界力进行兑换。」 「兑换是一种辛苦活儿，需要抽取你三万点魂力。」 「请问是否兑换？」 顾青山眉头跳了跳。 ——我说怎么会如此便宜，果然是一种错觉。 现在的情形能不兑换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抽成？ 他在心中默默咬牙道：「兑换！」 战神界面上很快冒出来新的萤火小字： 「明智的选择，兑换已完成。」 「你支付了1点魂力，领悟了魔人文字。」 顾青山只觉得识海中一点微微的暖意诞生，紧接着，数不清的文字出现在心中。 他掌握了魔人文字。 「阁下难道一直呆在这废墟之中？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离开？」顾青山问道。 第368页 巨型魔蛋道：「我虽然是灵，但情况比较特殊，尚未彻底孵化出来，所以不能离开。」 它头顶再次冒出来两行文字： 「这傢伙到底行不行？」 「——算了，他好像有点怀疑了，不如找个机会偷袭一下，直接把他传送到地上去。」 好嘛，原来是这么回事。 顾青山心中念头转了数道，忽然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在来尘封世界之前，我乃是诸界之中最负盛名的宝藏猎人。」 巨型魔蛋顿了一下。 一行魔人文字再次从它头顶冒出来： 「……机会难得，不如试他一下，反正没什么损失。」 只听它最终说道：「既然如此，请你帮我看看这个——」 大地上，一个不规则的灰色石片飞起来，落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抓住鳞片。 虚空中顿时显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末日使者的混血鳞片。」 「这是末日使者降临在魔人身上后，魔人身体所产生的变异鳞片。」 顾青山心下就有底了。 他开口道：「奇怪，这东西好像是某种生命的鳞片，但它似乎又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异。」 巨型魔蛋默了片刻。 一行小字浮现在蛋顶： 「他真的有点本事，不如让他帮我看看那样东西，然后再把他传送到地面上去。」 「这样的话，就算被他解读出来什么，只要他一死，秘密就守住了。」 巨型魔蛋开口道：「你是个很有眼光的人，我想再请你帮我看一样东西，酬劳好说。」 轰隆隆隆—— 大地裂开。 只见一根数十米长的巨手飞出来，很快漂浮至顾青山面前。 「请帮我看看它究竟是什么。」巨型魔蛋道。 顾青山正想着说什么，忽然整个世界消失在他眼前。 一片血色的迷雾环绕在他四周。 「……原来是这个……」 一道声音低吟道。 顾青山一听声音，自然就知道了眼下的状况。 ——这是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 想不到，这根巨手竟然惊动了它亲自前来。 下一秒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注意到了他。 「生死河的死神啊……」 「论实力，你面前的魔物比你强五倍——如果你能杀掉它，我便给你一个与我交易的机会——这个机会能拯救你的两位伙伴。」 话音落下，所有血雾消失。 一切恢復正常。 顾青山望向巨型魔蛋，神情有些变。 比我强？ 五倍？ 就凭这个蛋样的傢伙？ 让我想想，该怎么干掉这个蛋…… 巨型魔蛋对一切恍若未觉，出声道：「你是宝藏猎人，来帮我看看这个东西。」 顾青山略一思索，道：「可以，但我要先收报酬。」 「你要什么？」 「你能救我的同伴吗？」 「不行，我没那个能力，劝你也放弃，否则的话你只有死路一条。」巨型魔蛋立刻道。 「那么你能帮我治疗一下我的左手么？」顾青山问。 「你的左手？」 顾青山将左手抬起来，握成拳道：「是啊，它受了某种诅咒，一直无法完成最基本的击打动作。」 「我看看。」巨型魔蛋道。 「你看。」 顾青山隔空击出一拳。 ——不周·山之傀！ 中此拳者，心念崩碎，一切念头化作空白。 一瞬间，巨型魔蛋陷入呆滞状态。 顾青山嘆口气，抽出地剑和潮音，在虚空中斩出无数残影。 噹噹噹噹当！ 巨型魔蛋上响起清脆的斩击声，但却没有裂开，也没有任何白印。 ——它的壳很坚固！ 瞬息之间，九百九十九次攻击已过。 顾青山收剑，等了数息。 须臾。 巨型魔蛋渐渐回过神来，意念再次集中在顾青山身上。 「可怜的傢伙，你敢对我动手？」 它满是嘲意的道。 顾青山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姿势，指了指那个数十米长的巨手，说： 「其实关于这个东西——我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 巨型魔蛋望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此刻，整个废墟世界一片寂静。 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前置条件：期待已经完成，对方正集中注意力观察你。」 「前置条件：静谧已经完成，此刻万籁俱寂。」 「前置条件：热烈已经完成，你斩击了对方九百九十九次。」 「前置条件：专注已经完成，你并未释放其他任何需要界力的能力。」 「静谧、期待、热烈、专注全部完成。」 「你已经可以激活『歌舞操纵者』。」 顾青山森然一笑，轻声道：「我本不想用这招的——」 唰！ 他凌空噼了个叉！ 漂亮！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不可听闻的怪物！ 「漂亮！」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两个字，然后是长长的提示符： 「你的动作干脆利落，让『歌舞操纵者』得到了完美展示。」 第369页 「得益于此，更由于你原本具备『演员』身份，『歌舞操纵者』正式完成升级，成为『歌舞表演者』！」 「歌舞表演者：你将可以在第一次噼叉成功之后，再施展两次不同姿态的噼叉。」 「说明：这是独属于你的个人歌舞宣言——少年，向着朝阳奔跑吧！」 顾青山一眼扫过，目光紧紧注视着对面的敌人。 「唔——啊啊啊啊嗷——」 巨型魔蛋抛出一道高分贝的嚎叫，光只是听着就能感受到它的痛楚。 咔嚓！ 咔嚓！ 两道蛋碎的声音随之响起。 但见巨型魔蛋的下端出现了两个大洞，黏煳煳的液体从洞里飞溢出来，如一场大雨般洒向下方大地。 「不！不！你休想这样让我——」 巨型魔蛋的外壳上，冒出一个个闪烁不定的符文。 这些符文的光越来越强烈，似乎在全力完成某种术法。 顾青山定睛望去，只见巨型魔蛋外壳下方的两个大洞正在全力弥合。 ——它在想办法修补那两个洞！ 顾青山眼神一冷。 开玩笑！ 你这种举动，难道是当我不存在？ 他将目光重新移至战神界面上，看着那个「歌舞表演者」的说明。 还能施展两次噼叉！ 但必须是不同姿势的噼叉！ 怎么办？ 顾青山看了看自己的腿。 眼下自己是前后噼叉，只须两腿前后分开至一条线坐于地下，便算完成。 这个难度并不算高。 ——要不，咱再来个左右噼叉？ 左右噼叉又叫横噼叉，腿左右分开成一字形，双手在体前撑地，使上身正直，而后努力使身体向下振压，至两腿左右分开成一线并坐于地下。 这个其实难度更大。 顾青山略微有些犹豫，毕竟从来没练过横噼叉，以自己莫测境的修为来这么一下虽然没事，但总归会有些不舒服。 但他转念一想，萝拉和廖小炮都还勉强维持着生机，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我噼个叉算什么？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两条大长腿。 那巨型魔蛋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呻吟的声音也减弱了不少。 突然！ 顾青山两腿张开，朝着左右方向来了一次完美的横噼叉！ 咔嚓——咔嚓—— 巨型魔蛋的左右两边顿时裂开大洞，黏煳煳的液体再次倾泻而出。 「嗷嗷嗷嗷嗷嗷啊啊啊！」 巨型魔蛋再次爆发出高分贝的叫喊声。 ——只听这动静，就知道魔蛋到底有多疼！ 顾青山眼神一厉。 趁它病，要它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第三个噼叉动作也完成了！ 只见他双手朝下撑住，起腰，倒立，两腿持续打开—— 旋转式噼叉！ 他有舞蹈的底子，又精通表演，更深谙噼叉的奥义，这一下施展开来，整个人如同旋转的陀螺，飞舞不停。 这下巨型魔蛋再也撑不住了。 只见蛋壳上响起密不透风的「咔嚓」声。 整个蛋壳布满了裂纹，几乎要撑不住一颗蛋的形象！ 啪！ 一声轻响。 巨型魔蛋彻底龟裂开了！ 让时间在这一刻放慢—— 但见一片片蛋壳缓慢的剥落下来，随风徐徐移动，朝着大地飞坠而去。 蛋壳内里的部分彻底暴露在顾青山眼前。 那是一团彻底由液体组成的物质，它尚未进化出完整的形体，只能依稀看见浑浊液体的深处有着一副巨大的骨骼和血肉。 ——那骨骼血肉勉强构成了一个「人」的模样，被顾青山的能力控制住，正一边作出噼叉的动作，一边奋力挣扎。 怪物似乎想施展什么术法，厉喝道：「你——」 「住口！」顾青山打断了它，反喝道。 他左眼中勐的冒出一团蓝白雷芒，打得怪物立时住口。 ——祭祀瞳法·山鬼！ 术法刚成，顾青山立刻从原地消失。 他化作一道残影，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内，绕着那浑浊液体里的怪物不断出剑。 漫天剑影闪动。 他把出剑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以至于从血色巨人开始，一位接一位界灵纷纷出现，但却没有来得及立刻攻击。 过于短暂的时间里，界灵们挤得满满当当，围绕着那怪物站了一圈儿。 瞬息之后—— 怪物从「山鬼」的威力中惊醒过来，却发现四周站满了各种各样的血海之灵。 「可以出手了。」 顾青山收了剑，退到一边。 血色巨人看他一眼，嘟哝道：「天天就知道耍帅。」 轰！！！！！！ 剧烈的捶打声、撕裂声、咆哮声、切割声、撞击声、术法轰击声全然混合在一起，密集的响了大约五秒。 世界恢復安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好一会儿。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声从地面传来。 ——那怪物的尸体只剩一团模煳的血肉之泥，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 冷风吹过。 顾青山看着那团血肉之泥，淡淡的道：「舞也不会跳，叉也不会噼，还敢来坑人？」 第370页 战神界面上顿时跳出来一行行小字： 「恭喜，你战胜了强大的敌人，收穫了丰厚的界力。」 「据统计，你的剩余界力为：四百点。」 「请注意！」 「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已经察觉到了战斗的结果，它将再一次与你联繫。」 顾青山刚看完这些提示符，四周景象一变。 深红色的血雾布满虚空。 四周什么也看不清。 一道意念突兀的出现在顾青山心底： 「你果然是一个天生的猎杀者……」 「按照约定，现在给你一个与我交易的机会。」 「听好了，在这个世界体系的地面上，有着一种极其罕见的末日怪物。」 「这种末日怪物只要存在，它所在的那个世界就会毁灭，因为它的名字不能说，一旦有人听闻它的名字就立刻会死；它的声音也不可被听闻，更不可描述它的存在，否则也会死；此外，它的形体也不可被看见，否则灵魂就会被它吸食干净。」 「你所处的世界体系就是被它毁灭的——它总是喜欢吃这些魔人，并且从来不畏惧任何种类的术法，也不会被任何众生的造物所伤害。」 「它毁灭了无数世界体系，唯有在毁灭当前这个世界体系的时候，这个世界体系的最后几位灵将之带到了尘封世界，这才将它困在这里。」 「现在，我需要这个末日怪物的尸体。」 「如果你把它的尸体给我，我就让你的伙伴们甦醒过来。」 顾青山认真听完，忙问道：「等一下，这个末日怪物有什么弱点没有？」 「弱点？」 那边顿了一下，继续道：「没有人知道它的弱点，或者可以这样说，知道它弱点的人都死了。」 「不过刚才你们拿出来的那根巨手，确实是属于它的。」 「——去吧，去杀了它。」 第六百六十三章 无见闻杀法 有这样一个末日怪物，它不可听闻、不可描述、不可看见。 它无惧术法，不被众生的造物所伤。 ——这样的怪物要怎么杀？ 顾青山心念飞闪，首先想起了末日怪物的那只手。 既然那只手被卸了下来，那就证明怪物并不是不可战胜。 现在需要看看那只手—— 咦？ 顾青山放出神念四下扫视，却发现巨型魔蛋所拿出来的那只巨手不见了。 「奇怪，刚才那只手呢？」他忍不住问道。 「我已经吃下去了。」万界俯视者回答。 顾青山呆了呆。 吃下去了？ 你饿鬼投胎啊！ 我这里还要靠那只手想办法呢，你要不要这么急？ 万界俯视者似乎觉得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一直想吃这种末日怪物，但如果我降临在你处，那末日怪物立刻就能察觉到我的气息——它会有多远就躲多远。」 顾青山嘆口气。 算了。 反正众生同调奥秘没办法用—— 对方是货真价实的末日本体，而这个奥秘只能在众生之中进行同调。 自己也只是想看看那只手是怎么断掉的，以找寻一些情报。 现在手已经没有了，接下来怎么办？ 顾青山想了数息。 ——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啊！ 只要一照面，不，甚至只要一听到对方的声音，自己就被它杀掉了。 顾青山忽然出声道：「冒昧的问一下，这个世界体系到底是怎么结构？我至少要知道这一点。」 万界俯视者道：「天空之上便是结界，一旦出去便抵达地面，随时可能遭遇那个末日怪物。」 「我不能在这个世界久留，等你杀掉它，我会再来。」 声音消逝，所有血雾飘散。 万界俯视者走了。 只剩下顾青山呆立在半空之中。 他望向天空深处。 ——天外只有一层结界，过了结界，便是那个被末日毁灭的主世界。 仔细想想，其实刚才也挺危险的。 假如巨型魔蛋突然攻击自己，把自己击飞到天外去，那就会被末日怪物发现。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见到那怪物就会死。 但现在，巨型魔蛋已经只剩下一团摔成饼的血肉，而自己还活着。 其实有几分侥倖。 假如自己刚才动作慢一些，或是有哪句话说得不对，就完了。 顾青山心有余悸，很快就不再想下去。 他开始思索如何才可以干掉那个末日怪物。 ——对方只要喊一嗓子，自己就会死，也就是俗称的「开口跪」。 这还怎么打？ 噼叉也不好使了。 顾青山默了默，忽然心意一动。 不周·空劫！ 空劫倒是来自末日的力量，一定可以伤害到对方。 ——但拳法必须当面施展才行。 就算闭上眼不看对方，想捕捉对方的动作和位置，准确的击出那一拳，也必须感应到对方。 这种情况…… 廖小炮就是下场。 看来拳法不行。 此外，一切术法都伤害不了那怪物。 ……想在不可见闻的情况下出手，自己只有一个办法。 飞剑。 顾青山目光移动，投向虚空。 第371页 地剑、潮音剑感应到他的心念，从虚空显现，漂浮在他眼前。 顾青山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天地双剑的锻造之法虽然是幕想出来的，但确实是上古人族所铸就，也算是「众生的造物」。 那么—— 潮音剑？ 潮音剑乃是众神所铸。 其实来了尘封世界之后，顾青山才知道神灵也只是众生的一种，只不过是法则类的生命。 那就是说，潮音也不行。 ——众生的造物伤不了那个怪物。 只剩下一柄剑了。 顾青山心中默道：「战神界面，让我再看一下当初六界神山剑的基本说明。」 一行行萤火小字顿时显现在虚空之中： 「六界神山剑。」 「世界供奉之剑，黄泉道神器。」 「此剑乃黄泉世界大铁围山法则显化之剑。」 「其威能具现为不朽、断法、慧命、神山护界，分别描述如下：」 「……」 顾青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六界神山剑—— 这柄神剑并非众生所铸，乃是六道法则显化之物！ 此剑可以伤到那个末日怪物！ 顾青山心中定了定。 剑有了。 现在还需要解决一个最主要的问题。 ——怎么在不见不闻的情况下，与那怪物战斗！ 顾青山心思转了转，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回。 他朝远方的虚空望去。 只见来时的那扇门依然开在虚空之中。 顾青山身形一纵，穿过那扇钢铁巨门，朝着来时的路飞去。 他连续闪动数次，便穿过大段距离，抵达了山女所在之处。 只见狭窄的石阶小径上，圣之英灵少女维持着圣洁术法，护住了萝拉和廖小炮的生机。 山女则站在三人前面，手持长剑，默默警戒。 在她们四周，尸体填满了两旁的山谷，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极远处。 ——所有復活的雕塑都死了。 死在山女剑下。 「公子怎么回来了？」山女望着顾青山，诧异的问。 「有一个怪物，需要你与我一同战胜它，才能救下萝拉和廖小炮。」顾青山道。 「是。」山女欣然道。 俪连忙道：「这里怎么办？」 顾青山道：「你们不能去前面，那里是我的战场，等会儿非常危险。」 一边说着，顾青山取出阵盘，双手在上面飞速连点。 层层灵光氤氲成形，又隐没在虚空之中。 几十道防御法阵成！ 顾青山又摸出一扇大门，咚的一声杵在地上，说：「这个门可以暂时保护你们。」 门上响起一道声音：「没错，有我在绝对没问题。」 「它的防御能力很强？」俪疑惑的道。 「你可能需要一些宝石，来激发它的力量。」顾青山道。 顾青山将手上的「荆棘伯爵指环」褪下来，先从中挑选一番，最终取出一道细长细长的金色锁链，这才把指环递给她。 「指环里有不少宝石，够用。」顾青山道。 「只需要宝石？」俪不放心的问。 门见了那指环，兴奋地叫道：「妹子放心好了，只要有宝石，那是绝对没问题，无论来多少敌人，无论它们是什么阵型，全都不好使。」 俪就握住指环。 顾青山见事情已经吩咐完毕，收起那金色锁链，冲着俪点点头道：「我这就去了。」 「快一点，我一直在释放术法，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俪说道。 顾青山望向萝拉和廖小炮，只见两人身上的生命波动已经减弱了很多。 他们快要彻底石化了！ 顾青山神情一肃。 山女看他一眼，悄声道：「公子，别担心，我陪你去杀敌。」 她没入六界神山剑，悄然落于他背后，隐于虚空之中。 「……俪，放心，我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话音刚落，顾青山已经不见。 他一路飞掠，几次闪动，迅速穿过钢铁大门，回到了刚才那个废墟世界。 越过长空，顾青山一路朝着地面的废墟落下去。 他一边飞，一边把整个情况跟山女说了一遍。 「公子，我们怎么打？」山女问道。 「用这个。」 顾青山举起手中的金色锁链，说道。 「这是什么？」山女好奇道。 「一件神器，萝拉的收藏品，具有绝对隐匿和无限延伸的属性。」顾青山道。 ——萝拉的收藏都不是凡品，一定是真正的宝物。 「但这是众生的造物，恐怕伤害不了那个末日怪物，甚至就连困住它也不太可能。」山女道。 顾青山轻轻一笑，说道：「当然，我并不指望它杀敌。」 「那——」山女困惑道。 「对于那个末日怪物，我不可见闻它，否则必死。」顾青山道。 这时他已经落在地面上。 ——正在巨型魔蛋尸体的旁边。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那个末日怪物被困了无数年，任何人都不知道它的弱点，但万界俯视者说过一件事——这个怪物最喜欢吃魔人。」 山女道：「可是这个世界之中，魔人已经灭绝了，只剩下最后这一个。」 第372页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古老的方法，能在不见闻它的前提下有机会杀掉它。」顾青山道。 「是什么？」山女问。 顾青山望着那血肉尸体，缓缓吐出两个字： 「钓鱼。」 第六百六十四章 钓杀 一根金色的细长锁链在风中飘荡。 它一端连着天穹之顶，另一端没入大地深处。 山女孤身一人站在天穹之上。 她一手握着金色锁链，另一只手伸出去，轻轻触碰了一下结界，传音道： 「公子，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这个结界只起隐蔽作用，穿过去便是地面世界。」 「嗯，这样就行了。」顾青山的声音从她心底响起。 「那我们开始？」山女问。 「开始！」顾青山道。 山女立刻化作六界神山剑，凌空飞转不停。 只见那金色锁链被系在剑柄处，随着长剑的飞转越缠越密。 这时候，地面飞上来一团巨大的血肉，悬浮在长剑面前。 ——魔人尸体。 顾青山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山女，这是怪物的尸体，已经摔烂了，你会不会嫌弃啊？」 「没事，」山女传音道：「我切割过数不清的肢体，贯穿过各种伤口，这不算什么。」 秋水般的长剑往前勐然一刺！ 扑—— 整柄剑彻底没入尸体之中，携着尸体朝天空深处飞去。 细长的锁链随之而动，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金色的火焰。 尸体一点点靠近天空结界，最终加快速度，沖了出去。 ——它从地下世界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地底深处。 万米之下。 顾青山开闢了一方小小的空间。 这个空间布满了各种禁制与阵法，将外界的一切动静彻底隔绝。 顾青山盘膝坐在里面，一手举着茶杯，一手握住金色锁链。 山女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公子，我已抵达地面，现在怎么办？」 顾青山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等吧，等那个怪物出现——但你不可跟我说任何与它有关的事。」 「然后呢？」 「你不能在地上世界被它吃下去，要在它即将吃你的时候立刻通知我。」 「为什么？」 「我无法隔着一个世界施展剑诀，而你在神剑状态下才受『断法』与『不朽』之能的庇护，你绝不能化身为人去与它战斗——毕竟它是不可见闻的，所以我们得把它引到这个世界来。」 「要是那个时刻来临，我怎么通知你？」山女问。 「接下来我们不再交流，等时刻到了，你喊我一声。」顾青山道。 山女想了一下。 喊公子一声，却不与他说任何事，这根本算不上描述了怪物的存在。 ——这个方法好！ 「我明白了，公子。」 山女应了一声，就不再与顾青山联繫了。 漫长的沉寂。 时间无比缓慢的流逝着。 顾青山坐在那里，将茶盏放下，细细摩挲着手中的金色锁链。 霎时间，整条锁链隐没在虚空之中，再也无法看见。 绝对隐蔽！ ——这一条神器级锁链没什么攻击性，但最强的能力便是隐形！ 做完这件事，顾青山就开始默默等待。 他就像一个钓者那样，等待着猎物上钩。 不同的是，别人钓的是鱼，而他钓的是不可见闻的末日怪物。 ——他必须要在末日怪物将吃未吃之际，立刻把魔人尸体拽回地下世界，而不能让末日怪物把尸体吃掉。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 金色锁链一端连着尸体，另一道连在他的手上，而那个怪物是不可见闻的。 廖小炮只是听了动静，就化作了石像。 那么怪物吃尸体的时候，锁链上必然也传来它造成的抖动与声音。 顾青山既要控制飞剑，又不能承受怪物的声音，所以绝不能让怪物吞下尸体。 只能在末日怪物发现尸体之后，扑上来要吃掉尸体前的那一瞬，把它引到地下世界来！ ——机会只有那一瞬！ 顾青山顺手取了一个沙漏放在身边。 如果是单纯的猎杀，他一定会很有耐心。 但萝拉和廖小炮都只剩一线生机。 俪也快维持不住术法了。 「快啊，快来。」 顾青山轻声自言自语。 沙漏中，流沙无声滑落。 时间就像流沙一样，点点滴滴的逝去。 顾青山微微合上双眼，手中握着隐形的锁链，整个人如同泥塑一般保持着静默。 静默。 静默。 静默。 突然，山女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公子！」 顾青山瞬间睁开眼，握住手中的金色锁链勐力一拉，暴喝道：「下来！」 金色锁链立刻绷得直直的，被他拽下来一大截。 与此同时。 地下世界的天空中，魔人尸体如流光般飞坠而下。 一张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暗红色巨口紧紧跟随其后，从天空结界显现出轮廓。 末日怪物！ 它来了！ 第373页 轰—— 整个结界被它庞然的身形撞碎，如同纷飞的玻璃一般散落漫天。 末日怪物紧紧追着魔人尸体，以极其迅勐的姿态，一口将那具尸体吞了下去。 地底深处，顾青山神色凝重。 为避免感受到怪物的任何动静，他已经松开了金色锁链。 他双手飞快的捏出剑诀。 ——按理说，以他的境界，只需心意一动，剑诀便即刻生成。 但这次不一样，其他任何招数都不能用，唯有这一柄剑能杀敌！ 顾青山只能全力以赴！ 只见他双手化作残影，以极快的速度捏出一个个剑诀。 秘剑·画影！ 秘剑·画影！ 秘剑·画影！ 顾青山只捏这一个剑诀—— 现在不能使用瞳剑，而这个剑诀能瞬间爆出无数剑影攻击敌人。 此刻，魔人尸体已经被那怪物吞下，正好用这道秘剑！ 小小的空间里，寂静无声。 沙漏中的流沙依然在向下掉落。 顾青山不懈的捏着剑诀。 他听不见外面的动静，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他知道这是唯一能杀掉对方的机会！ 一息。 三息。 五息。 虚空中忽然跳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杀死了不可见闻的末日怪物。」 「注意：它已经死了，不可见闻的力量也已从它身上消失。」 「注意：我依然不能展示它的名字，这是为了防止以后你遇见同类型的末日，万一想起它的名字，依然会被当场石化吸魂。」 「这是超越想像的一战，从来没有众生能在末日的时代战胜它，神也不能，唯有那些灵才完成过类似的壮举。」 「你获得了大量的界力。」 「你的剩余界力为：1000点。」 顾青山这才松了手诀。 与此同时，山女的声音忽然响起： 「公子，结束了，但你最好出来一下。」 「什么情况？」顾青山问。 「那些灵要见你……」 顾青山心中一动，身周冒出团团白雾，将他笼罩其中。 地面上。 白雾散去，他显露出身形。 只见一具数百米长的黑红色怪物尸体横戈在大地上。 在这怪物尸体的旁边，密密麻麻的站着那些被召唤而来的血海界灵们。 「麻烦各位了！」顾青山抱拳笑道。 ——六界神山剑不停斩击的时候，把他们也召唤了过来。 剑能伤敌，灵不属众生。 这是双保险。 血色巨人站出来，没好气的道： 「小子，下次要在别人肚子里召唤我们，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它指了指自己身上。 ——全身都是污秽的腐烂血肉，冒着屎一样的臭气。 其他灵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是如此。 大家面露不善的盯着顾青山。 「各位，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顾青山赶紧道歉。 忽然，战神界面上再次冒出来一行小字： 「不可见闻的末日怪物彻底死亡。」 「它所造成的石化吸魂状态也已经消逝。」 「你的两位同伴已经恢復正常。」 顾青山一怔。 原来只要杀掉那个末日怪物，就可以救两人。 可为什么万界俯视者说这是个交易？他正想着，只见那些灵纷纷神色一动，一个接一个从他面前消失。 四周一切变得模煳不清。 下一瞬，血色的相位之界再次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第六百六十五章 考验后的诉说 顾青山站了一会儿。 血雾中，没有任何动静，万界俯视者也没有出现。 「阁下？」 顾青山试探着喊了一嗓子。 回应他的，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咯咯咯——咔擦咔擦——嘶流——咕——咳——咯咯——嚓——」 连续的声音响不停，就像一个饿了无穷岁月的存在，正疯狂的进食。 足足过了半刻钟。 「呸！」 突兀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血雾中飞掠而来。 顾青山侧身让过那黑影，任凭它落在地上，发出连续的撞击声。 「拿着吧。」 血雾中传来含煳的声音。 顾青山听了，便朝那地上的黑影望去。 只见黑影却是一件蚀刻了各种奇怪图案的暗灰色五边形方块。 虚空中顿时浮现一行萤火小字： 「你发现了世界归属圣物。」 「说明：某个世界体系已经成为废墟，其核心具现之物被不可听闻的末日吞入腹中，直到你杀了它。」 顾青山欣然上前，将那五边形方块拾起来，说道：「多谢。」 「谢你自己，这是你杀的猎物，而我只是——」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顿了顿，忽然长出一口气，满意的道： 「……好吃……这次很值得……」 轰！！！ 狂风吹拂，血雾剧烈翻滚，如浪潮般朝四周散开。 莫名的，顾青山感受到了对方的某种情绪。 ——就像一个刚睡醒的兇勐野兽，睁开惺忪睡眼，预备做些什么事。 第374页 顾青山站在原地，神情渐渐凝重。 须臾。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从血雾中响起： 「顾青山……当你杀死这个末日怪物，你的同伴们就已经在慢慢好转，这是我们的交易内容。」 「是的。」顾青山承认道。 万界俯视者又道：「其实只要那个怪物死了，你的同伴们自然会痊癒——这一点，相信你也感觉到了。」 它发出意味难明的笑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被我摆了一道？」 「坦白说，我确实有这种感觉——但阁下究竟想说什么？」顾青山问。 万界俯视者道：「你的第一层界力是唿唤界灵；第二层界力原本是召唤圣界之轮，然而我作为终极的灵，却直接出现了——这一方面是因为你超前完成了灵界战争，获得了这种资格；另一方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青山想了想，说：「我没有头绪。」 万界俯视者道：「你是个合格的猎杀者，我需要你这样的存在为我捕食。」 「——毕竟圣界乃是末日无法寻找之地，我在这里吃不到那些丰富的食物。」 顾青山没说话，面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以末日为食？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正想着，只听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说，在任何一个世界，甚至在虚空乱流、在无穷的诸界之中，最有价值的是秘密，它比任何事物都让人着迷，这一点你同意吗？」 「同意。」顾青山道。 「顾青山，让你去杀不可听闻的末日，其实是我对你的一次考验，现在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所以你配得上我即将说的一个秘密。」万界俯视者道。 「阁下，我洗耳恭听。」顾青山道。 万界俯视者道：「人们总是有些办法穿梭时空回到过去，但几乎没有人可以去未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顾青山如实回答。 「——那是因为过去的一切都是固定的，所以很好进入；但是任何一个未来都是不确定的。」 万界俯瞰者继续道：「——『未来』的每一个时刻中，都只有一些关键因素是确定的，而围绕在这些关键因素周围的人和命运，其实受『现在』的影响，从而产生了瞬息万变的不确定性。」 「您是说，未来其实是各种因素拼凑而成的？」顾青山问。 「对，只有最基本的一些因素是确定的，但更多的因素都具有不确定性，所以几乎没有人可以去未来看一看，就算看到了什么，那也只有很小一部分是真实的，更多的是虚假。」万界俯瞰者道。 顾青山略一沉吟，斟酌道：「您是不是还有事情要跟我说？」 「——聪明人！我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万界俯视者贊了一声，继续道：「当你杀死不可听闻的末日，我就知道该跟你说这个秘密了。」 「听好了，这是给你的奖励。」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渐渐变的微不可闻，几乎如耳语一般，在顾青山耳边响起： 「首先你要知道，在不久之后，你所处的那一片虚空乱流，註定要被末日毁灭，这是毫无悬念的事——所以尘封世界也快要从你们那片虚空乱流抽身而去了，这是所有未来之中，不会被改变的那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 「你所在的那处世界之门，其实隐藏着无比独特的东西，无数的末日和倖存者都在找它们……就连尘封世界也在找它们，可惜它们都处于封印状态，没有人找到它们，更没有人能让它们解除封印，让它们融合起来，发挥真正的力量，去完成那一件不得了的事。」 「——你想知道那是什么吗？」 顾青山一怔，心中立刻想起幕曾经说过的那半个秘密。 「我终于找到了这扇门……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会察觉它有问题……」 「……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自己也会彻底忘记它，直到我寻找到通行之匙……」 ——难道万界俯视者与冰封之尸说的是同一件事？ 顾青山立刻开口道：「阁下，我想知道你所说的是什么。」 万界俯视者笑了起来。 它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如同风雷嘶吼。 「顾青山，时候未到。」 「你曾经得到过找寻它们的方法，但又失去了……」 「即便是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但你记住，假若你想拯救你这片虚空的众生，就必须去找到它们……」 「否则你只能独自逃走！」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席捲四周。 血色迷雾飞速消散。 世界一晃而去。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地下世界的废墟前。 刚才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 顾青山低头看了看。 只见那个暗灰色五边形方块还呆在他手上，沉甸甸，冰凉凉。 虚空再次冒出两行小字： 「凭藉此物，你可与本世界体系的灵产生联繫，增强自己的实力。」 「可惜本世界体系之中，所有灵均已战死，你无法获得新的灵与你一同作战。」 「——你已经可以使用钥匙模具，将其融炼为通行之物的新部件。」 第375页 所有灵都已战死。 顾青山在心中暗嘆了一声，有些遗憾。 他所获得的「界灵之降」，其实都来自血海连接圣界的那根柱子，是柱子上的灵。 在罪恶歌舞团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奶牛摆了一道，纵然学会了噼叉神技，但还是没跟新的灵签订战斗契约。 至于万界俯视者—— 这位大佬一来就要自己杀末日给它吃。 虽然报酬不错，但杀末日这件事实在太难，自己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到的。 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和更多的灵打交道，以增添自己的实力？ 罢了—— 趁着萝拉和廖小炮还没来，先熔铸通行之匙吧。 一念及此，他取出通行之物的熔铸模具。 这个模具一出现，那暗灰色五边形立刻有所感应，开始剧烈抖动。 它飞起来，落在钥匙模具上，渐渐融化成液体，缓缓注入模具的凹槽之中。 暗灰色液体在凹槽中流动，与匙身融合在一起。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了。 钥匙上显现出四种颜色，分别是匙柄处的古铜色、匙柄前段的黑色、暗红色与灰色接驳的匙身。 它们分别对应三枚钱币、灰暗旧城的邪之圣物以及钟塔世界的暗红怀表、废墟世界的五边形方块。 这一次，钥匙的长度已经达到模具的五分之三。 顾青山心中充满了期待。 ——再过不久，自己就可以熔铸出一把完整的「通行之匙」了。 冰封之尸的秘密即将展示在自己面前！ 第六百六十六章 传说之物 虚空乱流。 没有风，没有能量的流转，没有世界，没有众生。 一切都未开始，一切都未发生。 这是比亘古更久远的年代。 在这处世界之门内，永恆的混沌主宰了一切。 直到那抹星光出现—— 黑暗中，冷色的星芒从虚无中诞生。 这一点微弱的星芒越来越盛，逐渐氤氲开来，化作无数字符如瀑布般显现在黑暗中。 在极短的瞬间，所有字符变得缓慢、有序、整齐。 一行小字浮现在虚空之中： 「抵达相应时刻。」 「开始降临。」 「预备——」 空气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细碎如蚁的光纹。 所有光纹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道绚丽的人形光影。 这道人形光影看上去宛如神祇，凝聚成一位绝世罕见的美丽女子。 然而她却面露痛苦之色，低声道：「所有的力量近乎耗尽，我只留下了返程的能量，假如顾青山没有……」 另一道女声响起： 「不！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伴随着这道声音，又一道光影出现，凝聚成一位穿着紧身战斗服的人类女子。 她有着一头银白色长髮，站在虚空之中，双目中满是坚定之色。 苏雪儿！ 她从发梢取出一张卡牌，轻轻一抖。 顿时，整张卡牌化作一片黑暗的幕布，将她和另一位女子笼罩住。 「还有多久？」她问道。 「73小时后，冰封之尸将冲破世界之门，降临于这一方虚空乱流。」那名女子道。 「好，我们要抓紧时间，绝不能让冰封之尸或其他末日、众生找到那件东西。」苏雪儿道。 「根据各种情报，现在已经大致知道它的所在，可是以我的力量，不足以将它带回未来。」那女子道。 「谁说要带回去？」苏雪儿忽然道。 她的目光中闪动着诡谲的意味。 那女子定定的看着她，说：「苏雪儿，你的进化程度太高，我现在已经猜不到你的想法——你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如果传说是真的，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它，那么只需用你的力量去打碎它、封印它，然后我再把它的碎片巧妙放置在一些时刻之中。」 苏雪儿继续道：「这样的话，除了顾青山之外，整个歷史的长河之中，再也没有谁能得到它——就算得到了，也不知道它所代表的意义。」 那女子微微一怔。 苏雪儿解释道：「歷史太过漫长，我们无法一直照看它，所以只能这样做。」 「……好吧。」那女子同意道。 苏雪儿忽然看她一眼。 「上一次，顾青山给你起名字了没有？」 「还没有。」 「他起名字一直不行，还是我给你起一个吧。」 「对不起，你没有资格。」 「……哼。」 …… 「哼！」 萝拉用力的冷哼一声，满脸都是不高兴的神情。 「算啦，咱们的女王陛下只是不小心中招，别往心里去了。」顾青山安慰她道。 「对，你悄悄观察我的思维，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帐的。」廖小炮也道。 ——他和萝拉早已恢復，这时与顾青山汇合在一起。 三人经歷了这一场毫无徵兆的战斗，都有些心有余悸，便暂时停下休整。 萝拉背过身去，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气鼓鼓的道：「除非有人请本女王吃好吃的，本女王才会消气。」 「晚饭我来做，你想吃什么？」顾青山道。 「大餐！」萝拉立刻转过身，抓着他的手道。 第376页 「嗯。」 顾青山点点头，又望向廖小炮。 「还有我的份？」廖小炮指着自己。 「当然。」 「那我要双份泡面，四个肠，五个煎蛋，一瓶酒，还要个饼子——你拿手的饼子就行，咱不挑。」 「……好。」 ——先餵真古之魔，现在又餵两个吃货，看来自己在做饭这件事上还是任重而道远。 顾青山一边在储物袋挑选食材，一边默默想着。 没过多久。 饭菜做好，三人愉快的大吃了一顿。 饭后闲聊的时候，顾青山朝廖小炮道： 「喂，铁男，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可以用界力进行防御？」 「防御？以你单杀末日怪物的实力，还需要防御？」廖小炮捧了一句。 顾青山笑道：「其实我这种近身搏杀的人，如果能不考虑自身安危，战斗起来会有优势一些。」 廖小炮点点头道：「也是。」 他站起身，轻念了一声咒语。 虚空中冒出一套五颜六色的战甲，被他一掌拍散，化作各种构件，转瞬之间便已彻底套在他身上。 「有一种叫做世界之石的物质，天生可以引导灵的力量进行防御，是极其优异的力量传导介质，只不过数量极其稀少。」 「我们那边花费了无数岁月，才凑了一些世界之石，在我的战甲里掺入了一些石粉，终于打造了小半套战甲——这里，还有这里，哦，还有腿铠和头盔都是含有世界之石的部件。」 「不过其他部件是跟其他世界换来的，所以样式和颜色不一样。」 「这种战甲有一个统称，叫做灵界战争之甲！」 廖小炮解释道。 「这套战甲很强么？」顾青山问。 廖小炮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当你用界力战斗的时候，你的敌人如果不用界力，是无法跟你打的——甚至连伤害你都做不到。」 顾青山点点头。 关于这一点，他印象深刻。 在灰暗旧城的时候，他用尽全力也无法对那个老者造成伤害。 「——然后，当你和你的敌人都用界力进行战斗的时候，这种以世界之石熔铸提炼后锻造的铠甲，可以吸收灵的力量，为你提供庇护，让你在被灵攻击的时候，也可以抗一下。」 「甚至你能在灵界战争之中用它去对抗灵，你说它有多强！」 廖小炮说着，低声念了一句唤灵之咒。 圣之英灵少女从虚空出现。 「我在给萝拉殿下和顾青山展示防御，还请你帮我一下。」廖小炮道。 「好。」俪应了一声。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廖小炮的整套战甲上顿时腾起一股辉煌的圣洁之芒。 廖小炮叉着腰道：「有了灵的力量加持，战甲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防御，只要甲不碎，我一般都不会受到什么太过严重、甚至是致死的伤害——怎么样，它厉害吗？」 「厉害！」 顾青山和萝拉异口同声的道。 「确实，能凑齐一套世界之石熔铸的战甲，实在是很少见呢。」俪也在一旁微笑着赞嘆道。 得了众人齐声称赞，廖小炮正心里暗爽，却见萝拉小跑着上前来，询问道： 「那个……我能摸摸这套战甲吗？」 「摸？哼哼，这可不是钱能够买来的至宝——」 廖小炮还要摆架子，却见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三两下就把战甲脱下来，大方的挥挥手道：「但它能得到你的抚摸，也是它的荣幸，随便摸吧！」 「多谢。」萝拉道。 廖小炮偷眼去望俪，只见她神色自如，还冲自己笑了一下。 唿—— 廖小炮暗松了一口气。 萝拉就绕着那套五颜六色的战甲，细緻的摸了一遍。 「怎么样？」顾青山问。 萝拉皱着眉，回应道：「不好说……其实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有所感觉，虽然到处都是废墟，但我有那种感觉，顾青山你明白吗？」 「你这么说，我还真不明白。」顾青山不确定道。 「其实是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通常只有特别珍贵的宝物，才会让我感到亲切。」萝拉道。 ——她已经挽起了袖子。 顾青山沉吟道：「也对，这个世界是被一种不可见闻的怪物毁灭的——很可能还有什么东西，这个世界的人没来得及使用……」 「对，我摸过铁男的战甲之后，这种感觉就立刻扩大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跟我近在咫尺，只要我伸手——」 萝拉深深吸了口气，将手插入虚空之中。 女王开始摸东西了！ 廖小炮看看萝拉，又看看顾青山，忍不住道：「你们这是在干啥？」 「嘘——」顾青山跟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俪倒是大致知道两人在做什么。 荆棘之血本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其能力早就传遍了整个尘封世界。 还有，顾青山的那个指环，还有萝拉当初带回来的圣物，都是很好的注释。 萝拉的手不断摆动，口中念念有词：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唔，这个倒是刚够格，但不如铁男的盔甲，本王才不摸，到底在哪儿，别藏了，给本王——」 「出来啊！」 第377页 她尖叫一声，从虚空中勐的拽出来了一整套沉重的战甲，掉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众人望去，只见这是一套纯白色镶红线的战甲，普一出现便自然散发出淡淡的威严气息，有星星点点的明光点缀在战甲左右。 这套战甲从地上自然漂浮起来，静静的停在几人面前。 廖小炮站在一旁，失魂落魄的道：「完全由世界之石锻造的……我这是在做梦？做梦也不可能啊……」 萝拉满头是汗，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顾青山把她拉起来，正要说什么，她却已指着战甲，兴奋的大叫起来： 「这是第一次！」 「天啊，顾青山，我摸出来一套完整的灵界战争之甲，我从来没摸出来过这种程度的东西！」 「你最厉害。」顾青山贊道。 萝拉却已经冲上去，绕着战甲走了几圈，然后勐地望向顾青山。 「这是一套神圣向的男甲。」 「顾青山，送给你正合适！」 顾青山看看那红白色的威武战甲，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 他的战斗烈度从来都很高。 几乎没有什么战甲，能一直陪着他不断战斗。 如果—— 「我先看看。」 顾青山说着，把手贴在战甲上。 霎时间，虚空中浮现出一行小字： 「战甲：圣徒之拥。」 「说明：神圣者、纯洁者、审判者、殉道者，以上四种名号必具其一，方可穿戴此甲。」 「这套战甲超越了一般意义的神器，它参与开创过伟大的时代，是命运的见证之物，书写过无数可歌可泣的歷史，因其无穷的力量与高贵的位格而被称之为：传说之物。」 「它的穿戴者自动获得名号：圣徒。」 第六百六十七章 最后的抉择时刻 「虔诚：穿戴此战甲，你将自动获得虔诚效果。」 「你的战甲将在战斗中吸收敌人的力量，以此来修补它的磨损。」 「名号：圣徒。」 「当你获得此称号，即刻掌握以下稀有名号技：」 「圣哨。」 「圣哨是唯一的凭证，它将打开战甲所掌控的相位界面·圣所。」 「说明：废墟世界灭亡之时，剩下的灵全部躲入圣所之中，陷入漫长的沉睡。」 「说明：你可以唤醒那些沉睡的灵，并让它们从圣所之中降临至主世界，它们会全力帮助你，让你的防御固若金汤。」 「说明：最好的防御之甲！」 「你就是世界。」 顾青山很快看完，但是没看懂。 ——这段说明太模煳了，他根本不知道那些灵将怎么帮助自己进行防御。 至于「虔诚」这个能力倒是看懂了。 这套战甲可以自我修復！ 顾青山正默默想着，只听那套战甲内部发出一阵金属交击的清鸣。 锵！ 整套战甲散成数十个部件，围绕他不停旋转，最终一件件套在他身上。 顾青山抬起手。 最后一个部件——圣徒头盔轻巧的落于他手，被他戴在头上。 这是一套纯白镶红线的全身甲，当它穿戴于顾青山身上，所有纯白之处顿时散发出炽烈的金色光辉，而那些鲜红色的线条则放出阵阵刺目的猩红之芒，看上去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威严之意。 控控控控控控—— 他自动悬浮于半空，身上的红白之芒交相辉映，照亮了四周，不断发出阵阵咆哮之音。 「哇！超帅的，顾青山！」 萝拉忍不住欢唿起来。 顾青山沉思片刻，静静感受着战甲的力量。 他的声音从头盔后面响起： 「我能感受到，这套战甲本身的防御力已经非常惊人，它还具备召唤圣所的能力，所以我已经不用操心防御的事，多谢你了，萝拉。」 萝拉带着笑意道：「谢什么，当初你救我的时候，我可也没说谢。」 顾青山又望向廖小炮，询问道：「铁男，防御的事我大致懂了，但是进攻呢？我们除了召唤灵来攻击之外，我们自己如何把攻击力提升至灵的程度？」 廖小炮双目盯着他身上那套战甲，失神的道：「我只知道防御的事，并不知道如何把自身攻击提升至灵的程度。」 顾青山看着他，只见他头顶冒出来一行小字： 「全套世界之石熔铸的战甲！」 「卧槽，卧槽，卧槽，这么厉害的战甲，就这样一摸就入手了？谁信啊？」 「你们是故意在耍我呢吧！」 「……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宝物战甲，一定是这样——」 「对，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尘封世界最强者的弟子，有这样一套战甲才配的上这种身份。」 「啧啧啧，看来我必须得抱紧大腿，这样我的前途也一片光明。」 顾青山：「……」 你不是铁男么，怎么内里是这幅德性？ 正想着，他忽然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圣之英灵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立刻被顾青山感应道。 「女士？」 顾青山试探着问了一声。 圣之英灵少女身上的气质一变，身周也不再放出圣洁之芒。 她眼神中满是沧桑之意，抱着双臂，以沙哑的嗓音说道：「顾青山，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第378页 少女朝着不远处的废墟走去。 这声音—— 是祭舞的那位女士！ 顾青山给萝拉和廖小炮使了个眼色，赶紧跟上她的步伐。 两人转过一座废墟，在角落处站定。 顾青山放出一道隔音屏障，这才恭敬的道：「女士，你怎么来了？」 少女摇头道：「我降临在这位灵的身上，也是不得已，毕竟时间有些紧，我只能这样。」 「发生了什么？」顾青山问道。 「这处世界之门内的虚空乱流已经保不住了，末日神兵唿唤了太多的序列末日，发誓一定要毁灭这里。」少女道。 顾青山一默。 是的，这件事万界俯视者曾说过。 ——这就是所有未来之中必定会发生的事吗？ 「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顾青山问。 「不仅没办法挽回，而且尘封世界就要被发现了。」少女道。 「尘封世界不是藏在时间的旋涡之中么？它们竟然还能找到尘封世界？」顾青山讶然道。 「因为上次与寂静光芒和时之终末两大末日战斗之时，我出手了，所以它们有所察觉——现在末日已经开始深入时光之河，迟早会发现这个停滞的河湾之处。」少女道。 「尘封世界没有前来支援的人吗？」顾青山问。 少女道：「我就是这一片虚空乱流的支援者，但我的评价是，这里即将彻底毁灭，尘封世界再派其他人来，也无法阻止这里的命运发生变化。」 「以您的力量，也无法阻止末日？」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少女苦涩一笑，说道：「我们虽然强大，但这一次末日的数量不可计算，它们发誓要夺得众生的终极兵器，探索这处世界之门内的秘密。」 众生的终极兵器——六道轮迴。 顾青山心中清楚，也知道事态已经真的到了这一步。 以祭舞女士的力量也无法对抗那些序列末日。 这样的现实让他忍不住心生一股无力感。 少女接着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作为尘封世界的新加入者，跟随尘封世界一起离开这处虚空乱流；第二，留下来，按照你自己的方法去逃生。」 「萝拉呢？」顾青山问。 「她本属于尘封世界，她在这里将获得最快的进步和成长。」少女道。 「……她可以留下，但我不行。」顾青山道。 「为什么？」少女问。 「我知道一个方法能逃，我想救其他人一起走。」顾青山道。 「成功的机率不高，我们在这处虚空乱流之中发现了一些门，但那些门都是死路，你手上的钥匙也有这种可能性，你真的要用自己的命去赌吗？」少女问道。 「我想赌一把。」 「输了呢？」 「愿赌就要服输，这是规矩。」 少女笑了笑，话风一转，低声道：「你在尘封世界已经呆了一段时光，有什么感想？」 顾青山道：「按说尘封世界这样的地方，应该有强大无比的灵，以及有序正常的世界体系，但我自从进来，遇见的世界体系都是有问题的——」 少女道：「没错，这是我做了些小动作，你才会有这样的遭遇。」 「多谢女士。」顾青山抱拳致意道。 「你谢我什么？」少女问。 「如若不是这样，我恐怕根本没机会成长，我本就没有机会从那些强大世界体系中获得它们的核心具现之物——您其实是在帮我凝聚钥匙。」顾青山道。 少女以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他，微微点头道：「是的，你很聪明，灰暗旧城、钟塔世界、废墟世界都是尘封世界之中最边缘、最虚弱的所在，你在它们那里才有可能获得世界核心的具现之物。」 「顾青山，尘封世界即将离开，现在我只能再帮你最后一次。」 「——下一个世界体系即强大又邪恶，你可以在那里获得多件世界核心具现之物，但你所面临的挑战也是空前的，一不小心就会死。」 「因为尘封世界的铁律，那里的事我无法插手，你只能靠自己。」 「死了就真死了。」 「——抓紧时间吧，你不但要活着，还要想办法去谋夺那些具现之物。」 「记住，末日马上就要来了，尘封世界也即将离去。」 「你要尽快熔铸出一柄通行之匙！」 话音落下，少女沖他点点头，就定在原地不动了。 少倾，她双目一转，渐渐恢復清明之色。 「刚才……那位存在……真是超乎想像的强大。」 圣之英灵少女脸上带着无比的崇敬与震撼之意，低声喃喃道。 顾青山站在一边。 他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一时没有回话。 第六百六十八章 我们上！ 「我不要！」 萝拉大声道。 她抓着顾青山的手，坚定的道：「我才不要留在尘封世界，顾青山，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顾青山道：「这里是安全的。」 「哼！我还有整个荆棘王国要管，有无数的子民，现在我一个人为了逃命就留在尘封世界，还算什么国王？」萝拉道。 顾青山笑了笑。 他只是把事情给萝拉说了一遍。 萝拉的一切，都由她自己做主，顾青山一开始就没打算替她做任何决定。 第379页 既然萝拉心意已决…… 「好，等我把钥匙熔铸完成，我们一起回去。」顾青山拍板道。 「哼！这才像句人话！」 萝拉以不爽的口气说着，双眼却笑得如同弯弯新月。 廖小炮在一旁，无法理解的道：「喂，你们搞清楚状况没有，这里可是尘封世界啊，只要在这里呆着，就能保证不受末日的侵袭，而你们竟然要离开？」 萝拉看着他。 「顾青山，这傢伙已经看到我摸东西了，再让他继续跟着，会被他看到我们的更多秘密，真的还要带着他吗？」萝拉悄悄传音道。 顾青山望着萝拉，又望向廖小炮。 只见萝拉头顶浮现出一个发光的灯泡，而廖小炮头顶则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们这样看我干嘛？」廖小炮不解的问道。 「哼。」 萝拉没回答，只是骄傲的撇过头去。 ——然后她头顶浮现的那个灯泡更亮了。 「……」顾青山。 这两人都有毛病吧，有事儿不能好好想吗？玩什么图标？ 「走吧，你们看，那个方向上已经打开了一扇门。」 顾青山打圆场道。 两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在来时的那扇门旁边，又打开了一扇门。 很明显，这扇门可以通往下一个世界体系。 ——原来进入和离开的门就挨在一起。 一道道黑烟从门里冒出来，不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战斗的交击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声响。 难道下一个世界在打仗？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着。 「很好，我们去看个究竟——」 廖小炮身形一动就要飞上去。 圣之少女俪忽然出声道：「廖小炮，你该回去了。」 廖小炮一个踉跄，从地上爬起来，不解的问：「为啥？我不能跟着他们继续走下去了？」 「整个尘封世界都将进行一次位置转换，你不属于这里，到时候会被传送回你原本的世界。」俪说道。 「那他们——」 「他们要去做一件十分兇险的事，事后也将被传送离开。」 「……好吧。」 廖小炮望着顾青山，又望向那扇黑漆漆的门，心中多少有些惋惜。 这次没抱上金大腿，只能留待以后看还有没有机会了。 但是以自己的实力…… 临走前，刷一下好感还是能做到的…… 一念及此，廖小炮拍着胸脯道：「既然是兇险的事，我自然当鼎力相助，好歹之前顾青山曾救了我一命！」 「真的？」俪问。 廖小炮腰挺得更直了，昂然道：「本大爷可是硬派社团当家人，承蒙兄弟们看得起，都叫我一声铁男——你猜我会不会说假话？」 「这倒是像个男人样儿。」萝拉贊了一声。 她头顶的那个灯泡也随之消失。 顾青山微微点头。 ——廖小炮真算是个纯爷们儿。 俪也露出微笑，从手上摸出一根丝带，缠绕在廖小炮的肩膀上。 「这是传送之丝，假如你遇到巨大的危机，立刻念一声『回归！』，就可以直接传送回你原本的世界。」她柔声道。 廖小炮不料她有此举，整个人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回归？你太小看我了……」 他慨然一笑，望向那扇离开的门。 罢了！ 既然事已至此—— 他心意已决，大笑道：「这次就由我来开路。」 唰—— 只见廖小炮化作一道残影，电射般穿过天空。 他离门越来越近！ 他落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他摆了个极帅的姿势，朝门里望去！ 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总之，他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化为惊讶，然后又化为凝重，最后又化为不可言说。 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暴喝道： 「回——归————」 只听「唰」的一声。 廖小炮的身影消失了。 他的身影消失了。 消失了。 失了。 世界恢復寂静。 顾青山：「……」 萝拉：「……」 俪：「……」 这就走了？ 三人一时都有些无法相信。 下一秒，一根巨大的黑色手指穿过门，朝众人所在的地方伸来。 这根手指突然被切断，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又有数不清的触手越过门—— 依然被切断。 又有一道道术法的光穿过门，立刻在半空化作虚无。 门那边传来一声声不甘的咆哮。 最终，这些声音渐渐消失。 俪飞快的解释道：「这是尘封世界的铁律——除非是新人，又或得到邀请，否则各世界体系之间不得随意侵略，违者必定受整个尘封世界的惩罚！」 萝拉耸了耸肩，说：「原来看清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 「别这么说，他恐怕真的没办法对付那些傢伙。」顾青山温和的道。 但在他心中，已经给廖小炮打了个叉。 你这人—— 你看到什么回来说一声再熘也不迟啊。 你这一点正面作用没起到，反而搞得我好忐忑，纯粹是来添乱。 第380页 顾青山嘆息一声。 俪瞧着他，问：「要不要我也给你丝带，好让你们现在回归自己的世界？」 「不用了，我就是死也不能现在回去，否则我那边就没有任何希望了。」顾青山道。 「……你要赴死一战？」俪问。 顾青山还没说话，萝拉已经乖巧的坐在他肩膀上，摸出一柄小花伞。 「等下。」顾青山出声道。 萝拉一怔，说：「怎么，你不先去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打？」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扇黑洞洞的门。 一股剧烈的压迫感从门里传来，隔空就让他身上产生了微微的刺痛感。 很强。 门里面的那些东西非常强！ 顾青山抬起双手，从虚空抽出地剑和六界神山剑。 「总觉得有些想试试，毕竟刚得到一套战甲，可以让我不用操心防御……」 萝拉瞪大眼睛道：「很危险的，顾青山！」 顾青山笑了笑，身上勃发出一股战意，轻声说道：「其实对于一名剑修来说，有一套好的战甲在身，才能够全心全意去战斗。」 「我已经很久没有获得这样的机会了。」 他的目光挪动在半空，停留在那一行行不断刷新的萤火小字上： 「你锁定了名号：圣徒。」 「你发动了名号技：圣哨。」 「相位界面·圣所已经被你打开。」 「五秒后，圣所即将降临。」 「五，」 「四，」 「三，」 「……」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呢喃道： 「是的，很久没有好好杀一场了。」 他迈开步子，朝着那扇门走去。 萝拉和俪对望一眼，两人都有些面色复杂。 顾青山身上充满了决绝之意。 ——这种时候，他绝不会听劝！ 这个念头浮现在两女心中。 「我去看着他，回头见。」 萝拉冲着俪匆匆说了一句，打着花伞跟了上去。 俪站在原地，望着顾青山的背影。 只见他飞起来，渐渐靠近那扇门了。 突然，俪睁大了眼睛。 ——她不是众生，而是一个世界体系的灵，所以她能够清楚的看见—— 在顾青山背后，忽然出现了一座圣殿。 一名身穿红袍的老者出现了。 他手持权杖，朝着顾青山一指，念道：「命运，让我分担他所受的伤害！」 一道虚幻的锁链凭空出现，将顾青山与他连接。 锁链闪了闪，隐没不见。 紧接着，圣殿中飞出来两名美丽天使，一左一右侍立在顾青山身后。 一名天使念颂道：「我将在战斗中一直祝福你，圣徒。」 另一名天使吟唱道：「我将在战斗中一直保护你，圣徒。」 两道光芒落在顾青山身上。 又有一匹全身散发着光辉的铁甲战马从圣殿之中飞奔出来。 顾青山一跃而上，手持双剑坐在战马上。 阵阵光影在他四周显现，凝聚成数不清的人形轮廓。 ——只见一名名穿戴全套战甲的骑士英灵，骑着铁甲战马，纷纷聚拢在顾青山左右。 他们肃立成一排。 第二排出现。 第三排。 第四排。 第五排。 …… 顾青山环顾左右，不由说道：「我以为这套灵界战争之甲是用来防御的。」 他身后的那名天使回应道：「圣徒，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御。」 顾青山一默，点头道：「有理。」 他挥动长剑，高声喝道：「我们上！」 轰隆隆隆—— 骑士大军动了。 这一刻，相位世界·圣所与主世界重叠在一起。 汹涌的铁流随着顾青山一起，不断提升着速度，朝着那扇门的方向直冲而去。 第六百六十九章 ……看见 铁流飞弛。 顾青山居中而行。 「圣徒是来自尘封世界之外的新加入者？」 一名骑铁马、穿白袍、手握权杖的老者问道。 「对。」顾青山应道。 那老者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挥舞权杖，朝天空喝道：「世界之门，为新加入者敞开你的大门！」 天空尽头，那扇大门迅速扩大。 它几乎超越了门的范畴，可以称得上是一条通畅的坦途。 铁流汹涌奔行，瞬息便已穿过天空，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黑暗。 一闪而过。 世界随之显现。 烈焰夹杂着满是血腥气息的风吹拂而至。 四周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放眼望去，却是一团团黑红色的光，它们聚拢成一个巨大而模煳的身影，完全看不清轮廓，只能在它移动的时候看到光影下的一双呆滞双眼，以及那布满尖利牙齿的巨口。 这纯粹由光笼罩的怪物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它伏在数不尽的尸体上，正用一团团光凝聚成手，抓住那些尸体，往嘴巴里送。 「一个吃尸体的傢伙。」顾青山念叨着。 几乎是瞬间，那怪物勐然抬头，看见了顾青山。 「活的……都得死……」 它嘟哝道。 第381页 光团之中，数不尽的暗灰色光线朝顾青山身周射去。 这些暗灰色光线也是奇妙，它们不直接攻击顾青山，却在他周围构建了一个暗光莹莹的牢笼。 顾青山背后的天使反应极快，立刻喝道：「以圣之力，破魔！」 轰！ 那光之牢笼顿时崩散。 又有一团巨大光凝聚成手，朝顾青山狠狠扇过来。 围绕在顾青山左右的骑士们纷纷融为一体，化作一名巨人，挡在顾青山面前。 「唔啊啊啊啊啊！」 巨人发出咆哮，双手死死顶住了那手掌。 怪物见状，张开大口，吐出一口寒光雾气。 雾气化为尖锐的寒冰箭矢，一阵一阵朝着顾青山身上刺去。 顾青山背后另一名天使低吟道：「护佑之盾，现！」 只见顾青山面前具现出一面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盾影，将那些寒冰箭矢全然挡住。 顾青山坐在马背上，还没做什么，敌人的所有攻击就已被消弭得一干二净。 他嘆了口气。 ——原来防御是这么回事。 萝拉的声音忽然响起： 「顾青山，要不要我对你用万界庇护？」 「这种小场面，根本不用！」顾青山道。 话音落下，两柄长剑如流光一般闪过虚空，朝那怪物身上斩去。 剑未至，瞳术已动！ 但见蓝白色电芒在光团巨怪身上扩散开来，又有数不尽的剑芒不断来回斩击。 这时双剑齐至，绕着光团来回飞斩不休。 一息之间，界灵之降就开始不断被触发，召唤出各种各样的界灵。 血色巨人第一个破开虚空，出现在那光团怪物身侧。 他瞪着顾青山，大声道：「你这战斗的频率也太高了吧，就不能休息一阵？」 「最近太忙，没办法——」 顾青山耸耸肩，也大声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跟我说话，它们呢？」 他指了指那些随后出现的界灵们。 「它们也是我，只不过是更高形态的我，其实我们都是一体——」血海巨人道。 血色巨人怒吼一声，握紧拳头朝着那光团怪物砸去。 界灵们都动了起来。 一个接一个专属于界灵的相位世界连续出现，配合着界灵们爆发出威力绝伦的攻击，然后又化作虚幻之影，从主世界之中飘散而去。 吼———— 怪物吃痛，爆发出连续不断的咆哮声。 它的攻击也越发疯狂。 但见层出不穷的光影出现在顾青山周围，绕着他疾速旋转。 「唒！」 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声音响起。 所有光影一拥而上，化作森森白骨，爬满顾青山的身躯。 顾青山尝试了几次，但这些白骨似乎有生命力，无论如何都无法祛除，而他的行动也受到了极大限制。 只见那些白骨在他的盔甲表面渐渐组合成几个特异的构造，即将凝聚成形。 ——这似乎是一种灵技！ 正在这时，顾青山背后一名天使喝道： 「以我圣力，褪尽邪魔！」 只见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长锤出现在天使手上。 天使握住长锤，照着顾青山身上狠狠一敲—— 「不！」 一声高亢的惨叫从白骨中传来。 所有白骨被这一锤敲落成灰，扑稜稜的掉落下去。 顾青山站在原地，身上没有丝毫伤痕。 ——不过他自然知道刚才到底有多危险。 如果不是这套战甲，恐怕自己会花费很大的功夫，才可以摆脱刚才的灵技，说不定还得与刚才那白骨形成的怪物战上一场。 萝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顾青山，要不要用万界庇护？」 「来而不往非礼也，等我先干掉它！」 顾青山喝了一声，握着铁拳，照着那怪物的方向遥遥击出一拳。 不周·山之傀！ 那光影怪物顿时不动了，痴痴傻傻的站在原地，任由那些血海之灵们进行密集而兇勐的攻击。 数息已过。 轰！ 怪物的身躯重重撞击在地上，让大地也为之发出一阵颤抖。 双剑飞回来，落在他身侧。 一行萤火小字顿时出现在虚空之中： 「你战胜了远古光魔，获得了100点界力。」 如果是这样—— 倒是值得多杀几头。 顾青山刚这样想着，却见远方的黑暗夜幕下，一团接一团的光焰动了起来。 它们身上的光芒亮起来，照亮了整个夜空。 顾青山一数，却发现视线范围内都是这种怪物。 只不过距离他比较近的几头怪物，都被那些骑着战马的骑士队伍吸引了注意力，正全力与骑士们纠缠。 那些骑士们一旦被怪物打中，身形顿时化作虚影，脱离了当前世界。 他们化作一缕缕金芒，飞过长空，重新落在顾青山的盔甲上，没入其中。 ——「圣徒之拥」这件战甲上，便是圣所的所在地。 越来越多的金芒飞回来。 没多久，所有骑士都消失了。 怪物们纷纷朝顾青山望来—— 「放……逐……」 为首的怪物吼道。 第382页 「放逐！」 「放逐！」 「放逐！」 怪物们一起吼道。 它们远远的站着，却不上前来。 顾青山等了一会儿。 他耳边的虚空响起萝拉的调侃声： 「就这种怪物，也把廖小炮吓跑了？」 顾青山不确定的道：「它们都会灵技，数量也多，所以廖小炮才觉得有些不是对手吧。」 在他身后，两位天使对望一眼，突然齐声道：「圣徒，我们赋予你看见邪恶真身的力量。」 顾青山双目忽然被金色的烈焰包围。 他忽然有所察觉，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慢慢抬起头，朝上方望去。 「……我……大概知道廖小炮为什么要逃了……」 顾青山低声道。 无穷的黑暗天穹并非夜色，而是遮天蔽日的身躯。 刚才战斗的空旷之地也不是世界的原本大地，而是手掌。 那些所谓的怪物，只不过是手掌上的几缕邪恶气息具现而成的存在。 它—— 身如须弥神山，但却散发着无尽的不祥与邪恶。 它的独目如同带血的圆月，一直俯瞰着手上的战斗。 那轮圆月与顾青山对视，渐渐变得有些扭曲、变形、倾斜，透露出某种深刻的蔑视与冷漠。 ——它的神情，就像是在看着一只意外飞来的蚁虫。 一道戏嚯的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终于发现我了……可悲的虫子，你在我手上撕咬、翻滚，却连区区百万年都没有活过，更没有看到过世界的轮转，也不知道任何有价值的秘密，难道不是吗？」 顾青山察觉到某种顷刻即至的危险，心念一闪，立刻回应道：「我的一生只收集最有价值的秘密，当我把秘密讲出来，我就死了——这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秘密！你这种存在，也敢轻言秘密！」对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以为然。 深重的压迫感如同海的深渊，冰冷而黑暗，将顾青山彻底包围。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死亡的脚步。 顾青山淡淡的说：「当然，我只知道一个秘密，关于圣界。」 对面忽然一顿。 「圣……界……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语气带着完全的否定之意，但那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却稍稍褪去。 顾青山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多活数息的机会，终究还是争取到了。 「作为一只稍大点的虫子，你来到这个世界之中，是为了寻找非凡的极致折磨？还是超越灵魂承受范畴的痛苦？说出圣界的秘密，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那一轮血月盯着顾青山，就像在看着一场儿戏。 顾青山心思飞转，正想着如何应付，忽然耳边传来另一道声音： 「顾青山，什么情况？要不要——」 萝拉再次问道。 顾青山这次真的松了一口气。 「别问，女王陛下，快撑伞。」 他悄声道。 第六百七十章 邪恶身份 小花伞终于罩在了顾青山头上。 万界庇护髮动！ 几乎是消失的同时，顾青山便带着萝拉纵身而起，在虚空中连闪直闪，迅速脱离了那个怪物的手掌。 「不见了？有意思。」 怪物满是讥讽之意的声音响彻虚空。 只见那遮天蔽日的黑暗身形忽然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虚无。 突然—— 无边无际的暗绿色光芒降临。 这光芒充满了难以想像的力量，以完全无法辨别的高频闪烁着，迅速充斥了整个虚空世界。 一道道怪异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只见一些隐藏在虚无之中的怪物显现出身形，还来不及做出逃走的举动，便在惨叫声中化为了尸体。 尸体被绿芒不断映照，迅速消弭一空，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暗绿色光芒足足持续了数十息之久，才渐渐消退。 世界再次化为黑暗。 那一轮血色圆月高高挂在天穹，审视着血光所能及的一切地方。 「几只一直潜伏在周围的虱子都死了……但是刚才那个傢伙却不在其中……」 「竟然能避开我的灭魂普照，而且我始终无法找到他。」 「奇怪，我好像记得这种能力……」 怪物苦苦沉思起来。 另一边。 顾青山带着萝拉，朝着远离血月的方向飞去。 ——这怪物的身形实在太大了，两人足足飞了有一刻钟，才飞出黑暗笼罩的所在。 前方是一片深灰色的垂直墙壁，上下皆被深远的迷雾包围，一眼望不到尽头。 「顾青山，这个世界好诡异。」萝拉道。 「嗯，快看。」顾青山道。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每一副刑具上都满是斑驳的血迹，又或连着碎肉和骨头。 ——没有完整的尸体。 「现在怎么办？」萝拉问。 「我们找一个方向，走走看。」顾青山道。 两人沿着墙壁朝上方飞行，一直飞了一刻钟的功夫，这才再次停下来。 顾青山停在半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略一沉思，伸手握住了六界神山剑。 唰！ 第383页 寒芒闪过。 长剑在墙壁上切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暗红色的血从口子里汩汩流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下滴落。 他看了看那道口子，收了剑，带着萝拉继续朝上飞去。 约莫数分钟后。 顾青山勐然顿住身形。 「怎么了？」萝拉不明所以的问。 顾青山默不作声，指了指墙壁。 萝拉朝墙上望了望，顿时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一道血口子出现在墙壁上，暗红色的血水顺着墙壁，无声的朝下流淌着，汇聚成一张狰狞的面孔。 那面孔呈现在墙壁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多么让人厌恶的神圣气息，为什么巡逻者允许这样的存在抵达此处？」 面孔凝聚成一团血液，脱离了墙壁，朝着远方那深沉的黑暗飞去。 顾青山和萝拉静静的看着整个过程。 「所以，我们刚才一直在这里打转？」萝拉忍不住道。 「我们有万界庇护在身——恐怕不是有什么在针对我们，而是这里本来就有这样一个规则。」顾青山分析道。 他背后忽然传来天使的声音： 「圣徒，这是无比邪恶的世界体系，而你身着传说中的神圣甲衣，又有纯洁之名，所以不被邪恶接纳。」 另一位天使道：「我们在这个世界也不敢彻底显现，否则必会召来整个世界体系的敌对，为圣徒你带来巨大麻烦。」 顾青山立刻来了兴趣，说：「哦？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那两位天使却不显现身形，只答道：「若想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必须首先是邪恶之徒，才可以被接纳进去，否则只能如你这般，在外面打转，甚至遇上血月那样的巡逻者。」 竟然有这样的世界！ 顾青山和萝拉对望一眼。 「顾青山，这下完了，你一点都不邪恶。」萝拉灰心丧气的道。 一名天使道：「是的，圣徒具备『纯洁者』的名号，是不会被这个世界体系接纳的。」 「必须要邪恶之辈么？」顾青山问。 「是的，只有邪恶之徒才可以在这个世界中找到位置，否则早晚被清除出去，又或被杀死，灵魂和尸体成为世界体系的养料。」天使道。 ——邪恶之徒？ 顾青山凝神想了想。 按照天使们的说法，首先一点，自己不能穿这套「圣徒之拥」了。 那个「纯洁之男」的称号在这里成为了一种障碍。 难道真的要放弃？ 不行，想要熔铸一把完整的「通行之匙」，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等回到虚空乱流之后，那里都是破碎的世界，如何能够提供世界核心的具现之物？ 那样的话，所有人都只能等着被末日收割。 顾青山握了握拳头。 自己要想办法成为一个邪恶之徒！ ——不过到底怎样才算邪恶？ 想到这里，他问了问身后的天使。 「唯有名号——名号代表了一个人的位格，圣徒。」天使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么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真的全都是恶徒？」顾青山问道。 「非恶徒不能入。」天使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 顾青山身躯微微一震，那些战甲构件顿时从他身上飞出来，凌空组合成一套完整的战甲。 虚空中顿时出现一行萤火小字： 「注意：你的名号『圣徒』已经消失。」 顾青山将战甲收起来，目光落在战神界面上，注视着自己获得的那些「战神名号」。 ——既然「纯洁之男」这个名号不适合当前的世界，那就换一个。 可是到底换什么好呢？ 「邪……恶……」 顾青山重复着这句话，目光缓缓移动。 「星火战神」这个名号算不上邪恶。 「罪狱龙王」唿唤具有善德的众生，肯定也不算邪恶。 「神威将军」、「将帅之才」也不算。 「最风骚的男人」…… 也只是风骚而已。 风骚算邪恶吗？ 顾青山顿了顿—— 风骚是一个男人的魅力，怎么能说它是邪恶的？ 不算！ 最终，顾青山目光落在那个许久不曾用过的名号上。 ——王牌刺客。 刺客属于杀戮、阴谋、嗜血一类的职业，在这个领域取得的名号，也许算得上是邪恶？ 一念及此，顾青山立刻把名号锁定于「王牌刺客」。 战神界面上随之出现一行行萤火小字： 「名号：王牌刺客。」 「说明：你用一招就杀掉了比自己强的对手。」 「装备此名号，获得专属技能：收割（高级）。」 「收割（高级）：每当你一击秒杀对手，这一击的消耗将完全恢復。」 顾青山深深吸了几口气，说道：「萝拉，暂时不要让万界庇护笼罩我，我要试验一件事。」 「好。」萝拉把手中的小花伞稍微偏了偏。 顾青山的身形顿时显现在虚空之中。 他望向那面灰色的墙壁。 墙壁静穆了数息，忽然发出「咯咯咯咯」的声响，似乎里面有着某种机关。 墙壁朝内里凹陷下去，显露出一条满是尸体和血迹的道路。 第384页 「咦？怎么墙上会突然出现一条路？」萝拉吃惊的问。 「我想了某种办法，嘘——」 顾青山示意她先别出声。 两人一起望去，只见一道灰暗的影子出现在通道中。 「一个刺客……这个身份勉强够格，但依然算不上真正尊贵的身份。」灰暗影子道。 「我只希望能进入世界之中。」顾青山道。 「那么如你所愿，但是你的身份在我们的世界中一抓一大把，所以你只能从一名角斗士做起，同意就进来，否则滚回去。」那灰暗影子道。 「没问题。」顾青山道。 「如果你能活过三场角斗，就可以重新选择身份，如果你死了——」 「那么你的灵魂将成为世界的养分！」 灰暗影子说完就消失了。 顾青山踏入通道之中。 他跨过一具具尸体，一直走向通道的深处。 渐渐的，他能听见一些喧譁吵闹声。 远方有光出现。 他一直走到那有光的出口。 只见外面是一个巨大的角斗场，已经有不少人站在了角斗场上。 之前听见的那些喧譁声便是从看台上响起。 整个看台座无虚席，所有人陷入了一种嗜血的亢奋状态。 「新人们，都死吧！都死在这里！」 「快！我要看到你们的血！」 「惨叫和哀嚎，你们的灵魂将被抽出来，填补进世界的深处。」 「杀杀杀杀杀！」 观众们大声唿喊道。 顾青山稍稍环顾一周，便轻轻跃上角斗场。 「有把握吗？」萝拉紧张的问道。 顾青山道：「这些都是杂鱼，身上没有界力的痕迹，而且——」 他举起手，凌空一握。 霎时间，虚空落下来数十头骷髅，在他背后站成一排。 这一幕让周围的角斗士惊住了，纷纷朝后退去。 顾青山悄声沖萝拉说：「既然是邪恶之徒，这些傢伙肯定欺软怕硬，我打赌他们不敢上来跟我斗。」 萝拉信服的点点头。 突然，角斗场上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最后一名角斗士已经抵达。」 「这是属于你们的死亡狂欢，新人们！」 「现在，本场死斗开始！」 唿啦啦———— 只见角斗士们都朝着顾青山飞扑过来。 他们把顾青山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抽出兵器，口中大叫道： 「这傢伙最扎眼，大家并肩上，先把他灭掉再说！」 「对，先杀他！」 「各位，上啊！」 第六百七十一章 这就对了！ 「情况……好像跟你说的不太一样。」 萝拉小声嘟哝道。 顾青山脸上有些挂不住，望向那些冲杀而来的职业者们。 「他们只是还不知道疼。」 顾青山说了一句，朝背后扬扬手。 ——骷髅们动了。 三名骷髅走上来，分三个方向守住顾青山的周围。 其他骷髅飞上天空，朝着人群俯冲过去。 顷刻间，双方就杀成一团。 骷髅应死斗之舞召唤而来，战斗间无惧生死，出手只求杀敌。 那些角斗士们却不能不顾自己的死活，骤然相遇，一时连连招架，被打得屁股尿流。 ——他们是各个虚空乱流之中的邪恶职业者，但如今在领悟了界力的顾青山面前，完全不够看。 忽然，一道雾影越过重重骷髅，径直杀向顾青山。 「只要宰了你，那些骷髅就全消失了！」 雾影中传来一道狂笑。 顾青山站着没动，身边的三头骷髅却同时消失。 下一瞬。 它们同时出现在顾青山背后，朝着虚空刺出一剑。 扑——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职业者被三柄长剑刺穿身躯，僵在半空，完全无法动弹。 三名骷髅收剑，其中一名骷髅反手一斩—— 职业者犹在半空，头颅就被切了下来，被骷髅提在手上。 三名骷髅默不作声，再次分三个方向守住顾青山，小心戒备。 「你身边这三头骷髅好像比那些骷髅强一些。」 萝拉道。 「对，它们具备我七成的实力，是四面魔王的分身，随时可以融合在我身上。」顾青山道。 两人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些骷髅与职业者们厮杀。 能抵达尘封世界的职业者，多多少少都有些压箱底的本事，他们能进入这个世界体系，肯定都是穷兇恶极之辈—— 其实他们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再加上顾青山只是唿唤了骷髅们，根本没跳舞，所以打着打着，虽然有一些职业者被杀死，但更多的职业者联合起来，把那些骷髅都杀空了。 只见一个个骷髅化作虚影，消失在虚空之中。 职业者们捂着身上的伤口，喘着粗气，再次朝顾青山聚拢来。 「唿……唿……这下你该受死了。」 「竟然让我受了伤，杀了他！」 「卧槽，我差点被一只骷髅干掉。」 「大家上！」 「对，一起上！」 恶徒们叫嚷起来，一时颇有些群情激奋之意。 第385页 顾青山面无表情的看着。 直到那些恶徒们再次冲杀而来，他才缓缓举起手，再次用力一握。 虚空打开。 一头接一头的骷髅从空中飞落下来。 这些骷髅手持兵器，在他背后一字排开，重新站成整整齐齐的一排。 恶徒们慢慢放缓脚步，最终停住。 角斗场上一片死寂。 一息。 两息。 三息。 突然，一名恶徒扬起手中大刀，怒吼道：「杀！」 他身子一转，大刀顿时朝另一名恶徒斩去。 当！ 兵器交击的声音响起。 另一名恶徒架住他的大刀，愤然道： 「卧槽，你这垃圾，不是说好一起上，先干掉那小子的么？」 持刀恶徒叫道：「你行你上，老子还想多活几场！」 「你去死！」 两人战成一团。 其他恶徒见状，如梦方醒，纷纷朝其他恶徒杀去。 没人再朝顾青山这边多看一眼。 一时间角斗场上人声鼎沸，术法轰鸣，兵器交击，杀得好不热闹。 萝拉把小花伞扛在肩膀上，从挎包里翻出来一袋零食，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虽然以前看角斗都坐第一排，但在台上看角斗这还真是第一次，挺有意思的。 特别是这些人都是穷兇恶极之辈，每次出手都阴险无比，战斗精彩纷呈。 顾青山一边看着那些人厮杀，一边朝萝拉道： 「少吃点零食，中午我给你炒两个菜。」 萝拉「哦」了一声，飞快把嘴巴里塞满，这才收起零食袋。 「顾青山，我记得你好像要活过三场角斗。」 「对。」顾青山道。 「我们大概还要在这里呆多久？」萝拉又问。 「这些人实力相当，一场角斗估计花费时间不少，三场的话……大概还得一会儿。」顾青山耸肩道。 「还真是漫长难熬啊——」 萝拉伸了个懒腰，顺势将手在虚空里一摸。 一颗氤氲着光芒的黑珍珠被她摸了出来。 只见珍珠上的光芒迅速爬满萝拉全身，将她笼入其中。 「小心点。」顾青山关切道。 「没事，我现在经验已经很丰富了，基本不会摸到有危险的东西。」萝拉道。 她细细体会着那光芒，点头道： 「这光芒能让人永葆青春——这种品质的珍珠倒也少见。」 萝拉掂了掂那颗黑珍珠，收入自己的小挎包里。 永葆青春？ 顾青山看得眉眼直跳，突然道： 「对了，这里是尘封世界，在前面的世界你都摸到了『圣徒之拥』战甲，在这个世界体系之中，恐怕还能摸到更多好东西。」 「哎？好像真是这样。」 萝拉也兴奋起来，继续道：「刚才摸东西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似乎有数不尽的东西等着我摸。」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这可是两人能停留的最后一个世界体系了。 等得到这个世界体系的核心具现之物，他们就得离开尘封世界。 也就是说—— 想拿尘封世界的宝物，就得趁现在！ 顾青山冷静下来，细细想了一回，说道： 「你有这种感觉，就证明这个邪恶的世界体系比之前几个世界体系更为完整、辽阔。」 萝拉兴奋道：「那——」 「不急，等打完这三场角斗，我们详细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才可以动手。」顾青山道。 说话间，第一场角斗结束了。 角斗场上只剩下寥寥几人。 尸体都被拖了下去，血迹被清洗一空。 一大批凶神恶煞的职业者登上了角斗场。 那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注意，第二场角斗马上开始！」 「欢唿吧！今天在场的所有观众，血腥的杀戮要再一次开始了！」 「三，」 「二，」 「一！」 「开始！」 顿时，整个角斗场上亮起一道道术法的光芒，兵器的挥砍、怒喝与惨叫声一时全部爆发出来。 顾青山这边依然十分冷清。 有了前车之鑑，角斗士们都相当理智，杀得再怎么兴起，也没人上来找他的麻烦。 「为啥要等一会儿才能摸？你是怕我们的组合技被人发现？」萝拉继续跟顾青山闲扯。 「倒不是怕被发现。」顾青山道。 「——是因为我们只能拿过来看看？或者是借来用用？」萝拉追问。 顾青山神情有几分凝重，肃然道：「萝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拿过来看看？什么叫借过来用用？我且问你，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体系？」 萝拉看了看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邪、邪恶世界啊。」 顾青山正色道：「对，这里是邪恶世界，难道我们要跟这些兇恶之徒讲道义？」 萝拉呆住。 顾青山循循善诱道：「每当我们从他们身上取走一件东西，他们就不能利用这些宝物去害人，邪恶的势力就随之削弱一些。」 「——萝拉，为了诸界的正义与和平，我不会吝啬出剑，你会吝啬自己的体力吗？」 第386页 萝拉呆了数息，一拍手道：「不会，我一定好好摸，我们争取用专属组合技，把这个世界掏空了再走。」 「这就对了！」顾青山道。 两人说话间，第二场角斗已经杀到了高潮。 能活到这个时候的，都是一些真正强大的职业者。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喝彩声。 忽然有人大叫道：「你们这些傢伙，谁敢去杀那个骷髅领主？我出十万邪恶钱币！」 场上一静。 角斗士们纷纷朝顾青山望过来。 顾青山眉头轻轻一挑。 他还来不及说话，萝拉却已经出声： 「山女姐姐，你在吗？」 「我在。」山女的声音响起。 「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想把刚才说话那个人的钱袋子摸过来。」萝拉道。 「……这有何难，来，我们一起出手。」山女道。 第六百七十二章 越线则死 萝拉和山女正商量着，顾青山忽然道： 「别出手。」 两女一愣，萝拉问：「为什么？」 顾青山道：「你现在把他钱袋子偷了，回头别人细细一查，正好他在悬赏杀我，就有可能怀疑到我们身上。」 他慢悠悠说下去：「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一旦有人察觉从他被偷开始，整个世界的宝藏都在被偷，那么追溯到源头，一定会查到我们身上。」 萝拉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顾青山认真说道：「早前我就说过，你我的这个能力绝不可走漏一丁点风声，否则必然会被虚空之中数不清的存在追杀。」 「——所以，现在姑且什么也别做，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们再去掏空整个世界。」 山女满是杀意的道：「公子，那人在用钱买你的命。」 顾青山道：「嗯，现在我们只须好好做一个邪恶之徒，随便矇混过关就行了。」 「矇混过关？怎么矇混过关？」萝拉不解问道。 「我想想——」 顾青山望向角斗台上的其他人，只见那些职业者纷纷以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他。 顾青山眼神微眯，索性走上前几步，从虚空抓出地剑，在地上划了一条线。 他神情淡淡的，说：「我这人不喜欢杀人，但你们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越过这条线，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还有，那个看台上说要出钱杀我的人，等会儿别走啊，我杀你全家。」 说完，他收了剑，走回原地站定。 四周雅雀无声。 连看台上都安静了一下。 噗嗤—— 突然有人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以为自己是谁？」 一名扛着战斧的大汉狂笑道。 他一步步朝着那条线走去。 周围的打斗全部停了下来，每一个人都神情复杂的盯着大汉。 只要他一越线—— 这场角斗就会发生本质性的变化。 「停下！」 有人喝道。 大汉握紧斧头，回头狞笑道：「是哪个没种的傢伙，敢阻拦本大爷赚十万钱币？」 只见一名身穿机动战甲的魁梧男子越众而出，指着大汉道：「我已经结合你们两人之前的战斗过程，经过综合战斗分析，得出了你们的实力对比。」 「哦？是多少？」大汉问。 魁梧男子指着顾青山道：「他比你强。」 「强多少？」大汉继续问。 「反正你不是他的对手。」魁梧男子道。 大汉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魁梧男子飞至那条线的面前，朝着顾青山行礼道：「阁下，请不要因为他一个人的莽撞而杀掉我，我根本无意冒犯阁下。」 顾青山摇摇头。 魁梧男子沉默数息，转过身去，望向大汉。 「你再前进，我就杀了你。」魁梧男子阴沉着脸道。 大汉嘿了一声，双手持着战斧道：「我倒想知道你有几斤几两。」 众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两个人好像是要打起来。 只见大汉身形一闪，化作三道残影，朝着魁梧男子直冲而来。 「找死！」 魁梧男子喝了一声，胸口裂开，显露出一个蓝色的雷电方块。 他握住雷电方块，勐力朝天空一掷。 「上！」魁梧男子暴喝道。 三道残影飞起来，照着雷电方块全力一斩。 唰唰唰唰唰！ 根本无法计算攻击次数，雷电方块被彻底切开，化作眼花缭乱的雷电斧影，笼罩住了顾青山所有退路。 ——组合技，雷光斧影！ 原来刚才这两个人只是在演戏！！！ 他们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机会，全力配合出手，妄图一举灭杀顾青山！ 轰隆隆隆—— 顾青山身形陷入闪耀的雷光之中。 他所在的整片区域被炽烈的蓝白之芒彻底笼罩，任何东西都看不清。 「哈哈哈哈，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活该你去死！」大汉狂笑道。 「没错，能死在我们的最强组合技之下，也算是你的荣幸。」魁梧男子道。 雷光渐闪渐灭。 特制的角斗场完好无损，然而之前站在那里的剑客却消失了。 两人顿了顿。 第387页 「他没死。」大汉低声道。 看台上突然响起一阵风暴般的喧譁声。 「回头！」魁梧男子喝了一声。 两人身形一转，摆出戒备的姿态。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座京观。 ——除了他们之外，所有角斗士的头颅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起，垒成一座数米高的人头京观之塔。 悄无声息间，那剑客竟然避开了两人的组合技，杀光了场上所有人，还垒成了这样一座京观！ 嘭！ 魁梧男子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汉也不再露出嚣张之色，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 ——那名剑客就站在京观上。 他踩在一颗头颅上，反手持剑，脸上露出几分萧瑟之意。 「你们的死期到啦。」顾青山淡淡的说。 「慢！」大汉突然道。 顾青山看着他。 「你说只要有人越线，你就杀光所有人，可是我们两个就算攻击了你，也并没有越线。」大汉道。 「对对对，正是如此，你不能杀我们！」魁梧男子道。 顾青山歪着头，沉思片刻道：「你们说的有道理。」 两人大喜过望。 顾青山却接着说道：「但我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扑—— 兵器刺穿血肉的沉闷声音响起。 两人的生命到此终结。 骷髅提着他们的头颅，走到京观前，将这最后两颗头颅码整齐。 全场观众鸦雀无声。 之前叫嚣要出十万邪恶钱币的那个人站起来，慌不择路的朝出口跑去。 就像身后有恶魔追赶一样，他一边惊惶大叫了，一边跑的不见踪影了。 过了数息。 一只骷髅从出口走出来，手中提着一颗头颅，飞回角斗场上。 骷髅单膝跪地，小心翼翼的把那颗头颅码好。 「钱呢？」顾青山问了一声。 骷髅在身后摸了摸，将一个一个钱袋子抛给顾青山。 「家人呢？」 骷髅摇摇头，竖起一根指头，表明只有这一个人。 顾青山有些遗憾，掂了掂钱袋，默默收起来。 ——这骷髅便是山女所扮，一直盯着那人，预备着刚才的事。 他传音道：「怎么样，我们这样杀一场，已经足以矇混过关了。」 萝拉撇撇嘴。 ——这也叫矇混过关？ 不过你就是这么帅，扮成坏蛋也还是帅，这件事是没有法子的。 「还剩一场？」萝拉问。 顾青山道：「嗯，最后一场，打完了我们去吃中午饭，然后找个地方，开始……」 两人对望一眼，颇有些心照不宣。 「最好我把这个世界的核心具现之物也摸到手，这样就齐活了。」萝拉道。 「加油，中午我多做几个菜吧。」顾青山同意道。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现在，第三场角斗即将开始。」 「之前一百场获胜的角斗士们，你们全都上台，准备进行终极角斗！」 铁门拉开，一个个角斗士鱼贯而出，踌躇着朝角斗台上望来。 他们看着那座京观，以及站在京观上的那名剑客。 没人上场。 等了数息，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那个刺客，你不必再打第三场了，下去吧。」 第六百七十三章 顾少出山 顾青山轻轻跃下角斗台。 唿—— 周围那些角斗士们同声松了一口气。 顾青山诧异的环顾一周，摇摇头，沿着道路走进场边的铁门里。 这些职业者实力都太弱，就算他没有领悟界力，他们也不是对手。 也罢，欺负这些人没什么意思。 他顺着小路一直朝里走，渐渐的，外面的喧譁声都听不到。 「顾青山，既然角斗已经结束，现在我们会怎么样呢？」萝拉忍不住问。 「我猜现在是获得新身份的时刻了。」顾青山道。 他沿着狭窄的道路走了片刻，便有人来领着他，一直把他送到了某个房间里。 几名身穿黑色正装、神情干练的职业者坐在办公桌后，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请坐。」有人说道。 顾青山就在几人面前坐下。 「名字？」 「顾青山。」 「你的实力远超一般职业者，所以我们决定不说废话，只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顾青山耸肩道。 「你领悟界力了吗？」 「是的。」 「可以问下是哪一类的世界之力吗？」 「无可奉告。」 几人对望一眼。 对方不透露自己的界力特徵，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特别是界力这种压箱底的东西。 坐在中间的那名职业者轻咳一声，说道：「阁下的实力已经超越了一般人，所以我们无法对阁下进行安置，关于阁下的去向，现在只能由世界之灵来决定。」 顾青山顿时有些警惕。 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些人都没领悟界力，可见就算在这个邪恶世界，界力也是相当高端的力量。 所以在这些人面前，他还算放松。 但若邪恶世界的灵出现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388页 「哦？我倒是对世界之灵很感兴趣，毕竟这可是尘封世界之中的一个世界体系。」顾青山道。 几名职业者都露出瞭然之色。 一人嘆息道：「阁下已经跨越了力量的鸿沟，抵达了我们所企望的境界，能够直接去各个相位之界，亲眼见到灵——实在是了不起！」 这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闹钟，摆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顾青山问。 「相位调换器，它可以唿唤一位特殊的灵前来，按照阁下的属性，把阁下送入某个对应的相位之界。」又一人解释道。 顾青山看了看那个闹钟。 「等等，这上面有五个刻度，难道这个世界体系之中，竟然有五个相位之界？」他问道。 「对，现在的世界是由五个不同的世界体系组合而成——它们曾经都无比强大，只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抵御住末日，这才不得不逃进了尘封世界。」对面的职业者回答道。 顾青山为之释然。 ——难怪祭舞的那位女士说，自己可以在这里获得多件世界核心具现之物。 「顾青山阁下，请握住相位调换器，你身上的邪恶属性将被各位灵感应，它们会决定你将去哪里。」一人示意道。 顾青山就上前把那闹钟拿了，握在手中。 他随意瞥了一眼，只见那几名职业者盯着他手中的闹钟，脸上都露出神往之色。 忽然—— 整个房间连着面前几个人全都从眼前远去。 顾青山发现自己离开了主世界，站在一片虚无之中。 一道阴恻恻的笑声响起：「一个在角斗场上码放人头的刺客？我这里欢迎他。」 四周渐渐显现出清晰的景象。 一个相位世界即将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他已经能看到一座幽暗的古堡，以及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管家。 这名管家站在路边，似乎正在等他。 然而不等顾青山跟对方打招唿，整个世界忽然变得模煳。 那阴恻恻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之意，说道：「哦？一个新人而已，想不到还惊动了你来跟我抢人？」 只听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没办法，他手上的血腥气惊醒了我。」 阴恻恻的声音道：「是么？他手上有多少条命？」 「你手下那些杀手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他手上的零头。」沉闷的声音道。 说话间，又一个相位世界的轮廓渐渐清晰，即将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顾青山已经能看到四周的景象—— 尸山血海，白骨为殿。 然而还不等他彻底进入这个相位界面，那白骨垒成的宫殿忽然化作乌有。 光影一阵模煳，世界再次离他远去。 之前那阴恻恻的声音突然道：「你的相位世界应该很适合他了，为什么老头儿也出手了？」 「不知道，要问他才知道。」沉闷的声音道。 两道声音同时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我必须来，毕竟在几个相位世界之中，有着更适合他的地方。」 「您是说——」 「对，一切的邪恶归根结底是为了更强！更有权势和力量！而我已经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上有着超乎想像的财富，他是财富的源头！」 说话间，四周光影重重，一个世界渐渐具现于顾青山眼前。 苍老的声音变得亲切： 「你叫顾青山？」 「对。」顾青山道。 「很好，非常好，在安排你具体前往哪一个世界之前，你有资格进入黑城，享受诸界的一切极乐。」老人说道。 「可是为什么呢？我之前不是要去另外两个世界吗？」顾青山问道。 老人道：「你在那两个相位世界确实能做的很好——但很显然，你在黑城能做出更惊人的贡献，你的一举一动都将对整个世界产生无比积极的影响。」 「我能做什么？」顾青山忍不住道。 「你应当花钱——你的财富太惊人，只需要留在黑城花钱就可以了——你那些数不尽用不完的宝藏和钱币，在流入邪恶世界之后，可以振兴整个邪恶世界的经济！」老人道。 「经济？」顾青山有些不能理解的重复道。 「对，金钱是邪恶的源动力之一，而你是一位超出想像的财富使者，与其让你去杀人，去开疆避土，倒不如直接点，就让你花钱——两位，你们觉得呢？」 其他两道声音保持着沉默。 「那就这么定了。」老人最终说道。 四周光影渐渐变得清晰。 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灵出来打断。 顾青山发现站在了一座高楼的顶端，而在他脚下，匍匐着一座空前繁华的现代化城市。 一名老者出现在他身后。 「这里是黑城，是五座相位之界中专门用来给大家放松和休憩的地方。」老者介绍道。 「我只用在这里花钱？」顾青山问。 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界力。 ——这是一位灵！ 「对，你先支付我一点费用，我给你做个初步安排，以后你怎么花我就不管了。」老者道。 顾青山转动指环，随意取出一颗宝石。 老者的眼睛亮了。 「翠绿精灵之泪！这是我们邪恶大世界所不能出产的宝石，很好！很好！」 第389页 他接过宝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顾青山先生，祝你玩得开心。」 说完，他就预备离开。 「请等一下，难道我没有什么限制吗？我有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顾青山问。 老者咧嘴笑道：「谘询请付费。」 顾青山随意抛出一颗宝石。 老者接过去，对着阳光照了照，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他神情愉悦的道：「顾少，你觉醒了界力，是最强的人之一，而且你还是最有钱的人，接下来你的生活大约是这样——」 「会有无数职业者争抢着为你卖命，他们需要花费自己的才智与血汗，而你只需要付钱；」 「会有无数女人争抢着与你参加派对，她们需要付出青春，而你只需要付钱；」 「会有堆积成山的好东西等着你去玩，它们都很有趣，能给你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而你只需要付钱——」 「甚至你想让我们几位灵做些什么，只要你付钱，我们也不会放弃赚点零花钱的机会；」 「总之，你只需要付钱——你在乎这一点钱吗？」 「不。」顾青山道。 「没错，钱是你身上的尘土，却是他们的人生追求。」 老者转过身，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他的声音最后传来： 「你是站在邪恶世界顶端的人，好好享受吧，世界属于你。」 ——他走了。 世界恢復安静。 顾青山站在高楼的楼顶，一时有些茫然。 萝拉摊手道：「怎么办，我们还想偷光这个世界，但现在却被别人当成了财主。」 顾青山冷静的说：「那个灵说给我做了初步安排，我们先看看情况吧。」 「唉，做有钱人有什么意思，本王根本不喜欢这种无趣的生活。」萝拉发牢骚道。 「先忍忍。」顾青山安慰道。 两人没等多久。 一辆超长的流线型飞梭落下来，停在顾青山面前。 从飞梭中走出来一名金髮美女，冲着他鞠躬微笑道：「我已经得到命令，说是顾少出山了——请您先上飞梭。」 顾青山看着她，问道：「你是——」 「您的专属司机，顺便为您介绍黑城的一切——已经付过费了。」美女道。 顾青山随手弹出一枚金币，等对方接了，便问道：「黄金在这里算什么？」 「基本货币，可以用。」美女道。 「好，这枚古代钱币是你的小费。」 美女露出灿烂的笑容，抛了个媚眼道：「古代钱币因为其承载着歷史和文明，其价值会比一般的金币更高，多谢顾少。」 她挥挥手。 飞梭的舱门滑动打开。 舒服宽大的座椅，插在冰桶中的烈酒，五名穿着制服的女空乘，还有一只观赏类的鸟。 「欢迎顾少！」鸟叫了起来。 一名女空乘轻轻一掠，飞落在顾青山身边。 顾青山静静感受着对方身上的力量波动。 ——这女子是一名实力不俗的职业者。 她冲着顾青山温柔一笑，恭身引路道： 「顾少，请。」 顾青山跟她一起走上飞梭。 飞梭门关上，顿时有震动的音律响起：「yo~yo~罪恶的黑城！顾少出山，用钱砸死你们所有人~」 「嘟—嘟—嘟—」 说唱与电音混合在一起，一名女空乘尖叫道：『姐妹们，扭动你的腰肢——』 轰—— 飞梭瞬间穿过长空，去的远了。 …… 第六百七十四章 来临！ 黑暗中，一幅巨幕光屏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数不清的画面在光屏上不断闪动。 「一切正常。」 电子声响起。 少倾，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问：「黑城管理者，关于那个新人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静了一会儿。 冰冷而严肃的电子声道：「已安排各种信息收集工作，从罪恶的幻想乡那些灵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说来听听。」苍老的声音道。 「首先，灰暗旧城的灵被他杀了；其次，钟楼世界发生了一场灵界战争，灵被他杀了，钟楼世界的归属之主在最后一刻出现，也被他消灭了。」电子声道。 「不可能！」 三道声音一起叫起来。 沉闷的声音飞快说道：「他掌握了界力，能在灵界战争中战胜一位灵，这是有可能的，但他怎么能战胜一位世界归属之主，毕竟——」 阴恻恻的声音接话道：「毕竟那可是世界体系的本体，是最根本的意志，我绝对不相信那个人能干掉世界归属之主。」 「没错，」老人的语气有几分深沉：「那位存在等同于我们的血月大人——血月大人怎么可能被那个小子打败。」 电子声却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以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钟塔世界的归属之主确实消亡了，所以可以得出结论：他背后一定有着某个不可知的恐怖存在。」 一阵寂静。 几位灵都没有再出声。 电子声继续道： 「根据分析，此人并不属于主动惹事的危险人物。」 「现在黑城一切正常，各位请放心。」 …… 第390页 另一边。 飞梭上，音乐渐渐变得轻柔。 舞曲已过，现在是喝酒的时刻。 「顾少，这里的几瓶酒都是刻意挑选过的，黑城里没几个人喝得起呢。」一名女职业者笑嘻嘻的道。 「好，我请大家喝一杯。」顾青山耸肩道。 女职业者们欢唿起来。 她们先给顾青山倒了酒，然后也给自己斟满，莺莺燕燕的围绕在他左右，说着一些让人听了舒服的话。 「顾青山，这种情形你很享受吗？」 萝拉坐在他肩上，撑着伞，以莫名的语气问道。 顾青山闻言，不由望向那几名女职业者。 ——只见一行行人族通用文字从她们头顶冒出来： 「这小子真是个大凯子，一定不能放过。」 「他究竟有多少钱？」 「这瓶酒抵得上我一个月出生入死做任务了，不行，想任何办法也得把他拿下，今天晚上……」 「这人好强，听说觉醒了界力，我得好好奉承他，从他嘴里掏出一些界力的修炼心得。」 …… 顾青山木然道：「我一点都不觉得享受。」 萝拉试探道：「是吗？那我们想办法摆脱她们？」 顾青山道：「——我得先问问她们，把这个城市的情况搞清楚。」 「哼，她们才不会一下子把所有情报告诉你——这些女人可精明着呢。」萝拉生气道。 「也是。」顾青山同意道。 他望向那几位女职业者，问道：「我好像记得你们的费用已经支付了。」 「是的，顾少。」女职业者们齐声道。 驾驶着飞梭的女职业者回过头来，妩媚一笑：「七天之内，这艘飞梭连带我们所有人都是您的，顾少。」 顾青山默默点头，从冰桶里抽出一瓶烈酒说：「为了表达谢意，我只要一瓶酒，剩下的酒都是你们的。」 「谢谢顾少！」 「然后呢，这七天希望大家开开心心的，做一些喜欢做的事。」顾青山道。 女职业者们都吃吃笑起来。 「顾少，什么是你喜欢做的事？」一名女职业者问。 顾青山耸肩道：「一个人呆着。」 层层白雾从虚空落下来，围绕在他身周旋转不停。 当白雾散去，顾青山也随之消失了。 几名女职业者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一女职业者愤愤然道：「亲都还没亲一口！」 高楼。 依然是那座俯瞰整座繁华城市的高楼。 白雾散去。 顾青山现出身形。 「怎么回到这里了？」萝拉带着笑意问。 「这是刚进来的地方，除了这里，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顾青山道。 他从怀里抓出一只彩色公鸡雕像，说道：「等我收集一点情报，然后我们去城里转转。」 萝拉欣然道：「城里的一切开销本王包了，才不要你出一分钱。」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沉吟道：「顾青山，你说我们要不要直接把这座城买下来？」 「别，那样太招摇，再说那些灵也不一定允许。」顾青山吓了一跳，连忙道。 萝拉一想也是，这才打消念头。 顾青山捧着彩色公鸡雕塑，轻轻扯了下鸡冠。 「这玩意儿好用吗？」萝拉好奇的问。 「当然，它的消息是最准确的。」顾青山道。 只见彩色公鸡活了过来。 它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嬉皮笑脸，反倒显得有几分犹疑不定。 「老顾，拿界力来，我这里马上要用。」彩色公鸡道。 顾青山二话不说，给了它一点界力。 彩色公鸡得了界力，顿时抖擞精神，整只鸡迎风招展，鲜艷的羽毛如同一团五颜六色的火。 「咯咯咯咯咯——」 它亢奋的叫了一阵，又飞起来朝四周望了望，好一会儿才落回顾青山手上。 「先给你一个忠告。」彩色公鸡道。 「请讲。」顾青山道。 彩色公鸡道：「千万不要与那些灵爆发正面战斗，因为一旦那样，就有可能引来世界归属之主的关注——你见过它的，就是那个血月。」 「那个怪物……」顾青山低声念道。 「对，它在世界之外巡逻，时时刻刻预备杀死那些窥探者。」 彩色公鸡话风一转，以更加肃然的语气道：「现在我们说正事。」 「好。」顾青山道。 彩色公鸡盯着他，悄然道：「顾青山，这个世界……跟你有一种奇妙的联繫，这种联繫是在无数年前建立的，它是一种秘密，因为不被人所了解，这才一直延续到今天。」 「当你来到这个世界，有些事情即将被触发。」 「究竟是什么？」顾青山问道。 彩色公鸡道：「我也不知道——但你绝不能错过即将发生的事，否则会后悔终生。」 顾青山一怔。 自己本来只是想得到一些情报，谁知道彩色公鸡竟然说出这样一番严重的话。 「我会后悔……」他沉吟道。 「对的，其他任何时候，你做错一些事都无关紧要，但现在已经是末日即将毁灭整个虚空乱流的时刻了。」 彩色公鸡无比严肃的说下去：「从现在开始，你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失去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世界之门里的一切都会毁灭，并且永远也不能再重来。」 第391页 「小心一点，顾青山。」 话音落下，彩色公鸡化作雕塑，不动了。 顾青山陷入沉默。 ——明明是尘封世界，为什么会在无数年前就跟自己产生了一些联繫？ 彩色公鸡不会说谎，所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 他在那里默默想了好一会儿，呢喃道： 「尘封世界……除了那位祭舞女士之外，能与我产生联繫的是……」 同一时刻。 黑城地下数万米深的一处秘密所在。 巨大的光幕展示着整个黑城每一处的景象。 「一切正常。」 冰冷的电子声响起。 「黑城管理者，各种事项还得你多费心，我们该回去了。」老人说道。 「请便。」电子声道。 老人点点头，和其他几位灵从房间内消失。 他们走了没多久。 巨大的光屏上，顾青山站在高楼顶端的镜头被单独挑了出来，在屏幕中央不断放大。 突然，一道抑扬顿挫的女声取代了电子声，徐徐响起： 「顾青山已经出现。」 「开始激活特定事项。」 「三，」 「二，」 「一。」 「已经激活。」 「潜伏任务完成！」 「本次操作不可留存，以免被黑城管理者察觉。」 「销毁所有数据，销毁所有记录，销毁我出现所造成的一切痕迹。」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女声渐渐变回了电子声。 「……」 「一切正常。」 黑城管理者扫描着光屏，发出冷漠而机械的电子音。 第六百七十五章 忘川江畔 萝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道：「顾青山，我们还要站多久？」 「再等一会儿。」顾青山道。 他俯瞰着整座城市，神情专注而认真。 「你这么相信那只鸡？」萝拉问。 「小心一点总不会有错，我得看着这座城市，只要有什么异样，我立刻就能第一时间发现。」顾青山道。 ——彩色公鸡其实就是「战神情报」选项，由不得他不信。 「可是我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快十分钟了——」 萝拉说到一半，声音忽然停住。 只听一道广播声笼罩了整个城市： 「请注意，全城慈善拍卖即将开始。」 「每一位抵达黑城的职业者，你们可以把自己最珍贵的宝物拿出来，进行公开拍卖。」 「请注意，这是每隔三千年左右才开展一次的慈善拍卖。」 「黑城将不抽取50%的利润，所有拍卖所得都将属于你们自己。」 「默念：『黑城管理者』，便可弹出拍卖菜单。」 「珍惜这次机会吧。」 「现在开始！」 整个城市陷入短暂的寂静，然后在一瞬间陷入巨大的喧譁声中。 所有人都要疯了。 黑城不收钱，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这件事嘛？」萝拉问道。 「大概是，」顾青山站在楼顶，念道：「黑城管理者。」 一道柔和的光从天而落，在他面前展开，化作一面弧形光屏。 「顾青山先生，您是领悟了界力的强者，我将直接为您开通贵宾界面。」 光屏上显示出这样一行字。 「多谢，我可以做什么？」顾青山问。 「投放拍品，或者浏览拍卖品页面，参与投拍某件物品。」电子声道。 顾青山道：「我要浏览拍卖品。」 数万个拍卖品类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光兵器就分一百多个门类，护具按用途和种类分了四百多个门类，各种修炼方法、矿物、植物、特殊契约、艺术品、机器、歷史秘闻、配方、公式、消息、情报、器官、奴隶、奇物、建筑、飞船、遗蹟、许可证、血脉、标本、末日影像、专属知识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拍卖品出现，整个拍品清单以目力可见的速度飞快扩大。 顾青山想了一会儿，询问道：「可以对拍品进行筛选吗？」 「当然可以。」电子声道。 顾青山道：「在尘封世界的歷史上，曾经有一些短暂存在的世界体系，它们很快便消散了，我想重点看看那些世界体系遗留下来的物品。」 ——幕曾经谈过尘封世界的事。 当初他来尘封世界，替蕾妮朵尔取回了那件假神器。 他曾提了一句，说是他离开之时，整个万神殿在尘封世界的据点便化为飞灰，再也不存在了。 ——但是肯定有些东西被遗留了下来。 顾青山想来想去，在无数年前，能跟他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万神殿了。 万神殿在尘封世界之中是极其微不足道的，幕也只去了一次，就这样一个地方，能与自己有什么样的联繫呢？ 「正在为你筛选，请稍候。」电子音道。 光屏上大片大片的清单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千多个拍卖品。 它们以全息图像及文字介绍的方式，一页页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顾青山认真的看过去，很快把一个个拍卖品排除。 时间缓缓流逝。 第392页 顾青山已经排除了七百多件东西。 事实上，在尘封世界之中销声匿迹的世界体系，并不止万神殿一个，还有许多其他世界体系。 所以顾青山依然看到了不少千奇百怪的东西。 ——但都与他无关。 萝拉老老实实坐在他肩膀上，一声不吭。 她也知道顾青山在亘古时代做过的事，这时就默默的跟他一起查看物品。 忽然，她感觉顾青山有些异样。 「顾青山？」 萝拉悄声道。 没有回应。 她俯身去望他，却见他盯着光屏上的某物，神情中满是不可思议。 萝拉顺着顾青山的目光望去，立刻发现了那件拍卖品。 那是一件穿了黑线的坠饰。 石质雕像坠饰。 刻着一名神态安详的老人，拄着一根长柄镰刀，以手托腮，坐在一方石头上打盹。 这是替命契约，死神的信物。 「不！这明明是——」萝拉失声道。 她很快反应过来，死死闭上了嘴。 ——绝不能在黑城管理者面前透露任何秘密。 她目光移动，去看坠饰旁的文字说明： 「死神坠饰，又名『替命契约』，万神殿遗留宝物。」 「说明：拥有这件东西的人，死神会在他临死之时，替他延长性命，这样逆天的神奇能力，并不是无偿的，死神会从上一个拥有此物的人身上，汲取双倍的生命力。」 顾青山已经恢復了冷静，说道：「我要这个死神坠饰。」 电子声响起：「这是大收藏馆的物品，标价为八百万邪恶钱币。」 顾青山道：「我会拿出一些稀有宝石，请替我换算为邪恶钱币。」 「没问题，顾青山阁下。」电子声道。 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那个死神坠饰就被送到了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没有去看它。 他集中精力，把剩下的物品都看完，又从中挑了几件东西，当场完成了交易。 做完这一切，他切换菜单，又从各种类别的拍卖品之中，挑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买下来。 直到买够数百件宝物，他才收手。 「拍卖持续多久？」顾青山问。 「三天。」电子音道。 「很好，我现在想先休息一下，请给我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顾青山道。 「没问题，黑城最好的圣魔大酒店有一间皇帝套房，房号是99219，如果您需要，我将直接把房卡给您。」电子声道。 「给我吧。」顾青山道。 少倾。 一张卡片落在了顾青山手上。 「圣魔大酒店是几位灵的合资生意，绝对不会有人敢在这里捣乱，也绝不会有人窥探和打扰阁下的休息。」电子合成音道。 「很好。」 顾青山握着房卡，轻轻一挥。 一道传送的光芒闪了闪。 他从原地消失了。 他出现在一处无比奢华的房间内，窗外是整个黑城的城景。 萝拉把小挎包打开，手在里面飞快的按了一遍。 「可以了，顾青山，那个坠饰——」萝拉悄声道。 「我们得先看看这个房间安全不安全。」顾青山道。 「放心，刚进门我就用六百九十一种宝物探测过了，没问题，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又激活了一千五百三十五种屏蔽宝物，然后我们再把伞撑开！」 萝拉说着，将花伞罩在了顾青山头上。 万界庇护生效！ 顾青山稍稍松了口气，取出刚才拍下的死神坠饰，摆在手上。 「安娜姐姐说过，她最后把这个坠饰挂在你脖子上，以此判断你是否平安。」萝拉道。 「对，我一直随身携带。」顾青山道。 他把手伸在脖颈处，拽出一条黑色长线。 很快，那个雕塑出现在他手上。 两个死神坠饰，一模一样，静静的躺在他手上。 「为什么会有两个？」萝拉困惑道。 顾青山默了默，说道：「与其问为什么有两个，倒不如问这两个坠饰是谁的作品。」 萝拉一怔，恍然道：「对啊，你才是万神殿的死神，如果这坠饰不是你制作的，那么又是谁冒充死神，做了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坠饰？」 顾青山没说话。 他望向战神界面，只见界面上出现了一行萤火小字： 「你获得了两个死神坠饰。」 「道具觉醒条件已满足。」 「隐藏在死神坠饰里的某种力量正在激活。」 「某种过去时代的画面即将显现。」 「五，」 「四，」 「三，」 「二，」 「一！」 轰—— 昏黄的气息浮现四周。 光影重重。 一切从模煳变得清晰。 顾青山和萝拉看着四周景象，两人同时呆住。 铁围山下，忘川江畔。 风烟滚滚，潮水起落。 一个个亡者在江水中沉浮，随流而去。 天光昏暗，四周无人，唯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那是一名女子。 她仿佛自亘古就已经在江畔等待。 谁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她只是坐在岸边，痴痴的望着江水。 第393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身后的迷雾之中，另一名白髮女子出现。 白髮女子一直走到她身边，坐下来，陪着她一起望向那流逝不尽的忘川大江。 「你真的要一直等下去？」白髮女子问道。 「恩。」女子道。 白髮女子嘆息一声，柔声道：「安……不，赤鹄，你听着，我这里有一个东西要给你看。」 赤鹄扭过头，望向身边的白髮女子。 「你身上有死亡之力，你是后来的死神吗？」赤鹄问道。 「是的，现在我把这件东西给你看，你一定要记住它。」白髮女子说道。 她拿出一根坠饰，塞到赤鹄手中。 ——死神坠饰。 「我能感觉到它上面充满了死亡的力量……用一人的命去补另一人，就是它的作用。」赤鹄道。 「对，它将成为你和他的信物，连接你们的生命与一切。」白髮女子道。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赤鹄问。 「赤鹄，你要记住，等你托生之后，一旦遇见他，就要把这件东西给他——这件事很重要。」白髮女子道。 「有多重要？」赤鹄问。 「关系到他的生死。」白髮女子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赤鹄又问。 白髮女子笑了起来，柔声道：「其实说来话长，不过你已经知道他来自以后的时代，那么我就好解释这件事了。」 「对了，我叫苏雪儿，事情要从我高中毕业的那天说起……」 两名女子坐在忘川江畔，一人说，一人听。 也不知过了多久，赤鹄低下头，望着手中的死神坠饰。 她认真的看着那个坠饰，似乎想把它刻印在灵魂深处。 永远不忘。 第六百七十六章 海底之书！ 整副黄泉的画面渐渐消逝，只剩下了苏雪儿。 她站在一片迷濛的雾气之中，朝顾青山望过来。 「青山，我与公正女神在时光长河之中逆流而上，想在最初的源头为你做些什么。」 「但是我们错了。」 顾青山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明显只是一段过去时代的画面，所以自己无法跟雪儿交流，只能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情报。 苏雪儿继续说下去：「我的进化虽然抵达了一个高度，但依然无法完成我们预想中的事情。」 「毕竟，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冰封之尸、各种末日以及诸多不可说的存在，都觊觎着这一处世界之门的秘密。」 「关于那个秘密，它们什么都不知道，而我们知道一点点，所以我们绝不可引起它们的怀疑，否则一切都完了。」 「最终，我们只做到了一件事……」 「当你把两个死神坠饰放在断罪之书上，你就会明白一切。」 「行了，该说的已经说完，现在说点题外话。」 苏雪儿道：「从亘古到未来，我不得不对安娜说一声佩服，她是我唯一认可的女子。」 「但是，假若还有其他女孩想接近你——」 苏雪儿脸上绽放出笑容，温柔说道：「青山你放心好了，我会杀掉她们的，不让那些野花野草纠缠你、分散你的注意力。」 她的身影渐渐没入迷雾之中，即将随着整个光影画面消失。 「对了，青山，记得给公正女神起一个名字，她专门交代了这件事。」 这句话说完，所有影像消散一空。 原地只剩下顾青山和萝拉。 两人一同陷入沉思。 顾青山有些暗暗发愁—— 假如雪儿是认真的，事情就麻烦了。 萝拉忽然出声道：「顾青山，你在想啥？」 「啊，我在想公正女神的名字。」顾青山马上说道。 「不对，你在想那些女人。」萝拉道。 「才没有，我在思考公正女神的名字。」顾青山坚持道。 萝拉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 「前不久闲聊的时候，你跟我讲过天魔女帝的事，她似乎隐藏了实力呢，也不知道苏雪儿碰上她的话，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顾青山眉头挑了挑。 萝拉继续道：「我想起了宁月婵——我记得她，她是一个特别让人欣赏的女子，要是苏雪儿找到她，两人再干上一仗，啧啧……」 话没说下去，意味却十分明显。 不过顾青山已经彻底领会了她的意思。 ——依稀记得，苏雪儿曾经被宁月婵打过一顿。 宁月婵打架不要命。 这两个人要是再掐起来…… 顾青山心里有些乱，瞪萝拉一眼，说：「瞎想什么？我们现在得抓紧时间，看看苏雪儿到底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他取出断罪之书，想了想，又将血海英灵殿主所在的卡牌抽出来放到一边，这才两枚死神坠饰放在书本封面上。 萝拉也不再纠缠之前的事，说道：「既然苏雪儿指定了这三件东西，看来它们都是她一早布置的暗手。」 顾青山点头道：「这些都是万神殿时代的东西，难怪她可以悄悄做一些安排。」 两人说话间，只见那三件东西产生了异变。 两枚死神坠饰彻底融化，渐渐没入断罪之书的黑暗封皮里。 整本书被一层深重的黑暗之芒笼罩，足足过了数十息，才渐渐消失。 第394页 安静。 持续安静。 萝拉忍不住道：「这就行了？好像没发生什么变化啊？」 「我也不清楚。」顾青山道。 那本书突然飞了起来—— 它围绕着顾青山身周不断转悠，不断开合着，发出兴奋的啪啪声。 「它……好像对你感兴趣。」萝拉小声道。 「不是我。」顾青山确定的说。 一道金光在他体内闪了闪，然后飞出来，落在虚空之中。 ——地神钱币。 「叮咚！叮咚叮咚！」钱币发出连续不断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书本飞到钱币面前，开始做出回应。 钱币和书本交流了一会儿，两件东西一起飞回来。 金色钱币再次没入顾青山身躯，消失不见。 那黑色书本却停留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那钱币太厉害了！书也是无比厉害的东西啊！我完全能感觉到它们是多么稀有的宝物！」萝拉激动的大叫起来。 这时候顾青山已经大致明白了。 毕竟，在当初成为四圣柱之一的时候，曾经有异象发生。 当时整个地之世界不见了，而自己出现在一片浩瀚星空—— 没错！ 那时候分明是有一个特殊的相位之界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在当时，自己对此根本无法理解！ 海底之书便是当时出现的，它和其他两件物品的灵一起前来，见证自己与钱币定下契约。 没错…… 顾青山将手按在黑色书本上，轻轻摩挲。 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唤醒了沉睡的海底之书。」 「你是四圣柱之地神，得到了它的认同，所以可以获得它的详细信息。」 「海底之书：四圣柱之水的法则具现魂器，记载着虚空乱流之中的一切知识。」 顾青山心中冒出无数个念头，最终化作一个疑问。 「海底之书。」他念道。 「啪？」书本回应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书本自动翻开，翻到彻底空白的一页。 只见一行行小字飞快出现： 「四正神中的水神是一名等待者，它曾短暂的得到过我，却死于一场兇险的战斗，在一片混乱之中，万神殿的死神得到了我。」 「死神利用我身上的法典属性，将我伪装成了一本卡牌法典；她又用我的两张封皮，结合她的死亡法则，凝聚了两座雕像。」 「在她的要求下，我陷入了漫长的沉睡，只在某些重要时刻，才会短暂的清醒……」 「直到此刻！」 顾青山心知它说的是苏雪儿，连忙问道：「那个死神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海底之书，记载了虚空中的一切，你肯定知道原因。」 「我当然知道，」书本上飞速出现一行行文字：「因为我必须做好准备，在这个时刻刚好遇见你，并随之甦醒——这样的话，整个虚空乱流的一切生灵才有一丝希望。」 「希望？」顾青山问。 「逃走的希望。」海底之书答道。 「你是说，大家都有希望逃走？」顾青山忍不住问。 「那取决于你接下来的行动，顾青山。」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略一沉思，忽然道：「等等——地之钱币在我手上，现在苏雪儿把你也送到我手上，那么还有两件四圣柱魂器呢？」 「顾青山，你很敏锐，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海底之书上飞快显现出一行行文字： 「在无数的世界之门中，唯有这一处世界之门，诞生了完整的地、水、火、风四圣柱魂器。」 「那个死神能力有限，拼尽全力也只能把我送到你面前，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凭藉我和地神钱币，一举找到另外两件魂器了。」 「地、水、火、风，如果你把四圣柱集齐……」 「这处世界之门的最终秘密将会显现在你眼前。」 海底之书顿了顿，又道：「那具冰封之尸猜到了一点点，但它也没有触摸到真相。」 「毕竟，那是从来都没有人知晓的秘密。」 第六百七十七章 风之匙 顾青山和萝拉屏住了唿吸。 数息之后，他们才缓过来。 这个秘密太惊人了。 「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萝拉嘆了口气，难以置信的道。 「萝拉，你拥有数不尽的宝物，连你也不知道这件事？」顾青山问。 「我只知道四正神各有一件魂器，但四正神的宝物岂是他人敢觊觎？从没想到，这些魂器竟然跟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有关。」萝拉道。 ——单只是这件事，就已经算是一个颇为惊人的秘密，一般人连听闻的资格都没有。 难怪苏雪儿去了时间长河的开端，也无法收集齐四件宝物，只能谋取其中一件。 顾青山也想到了这一点，说：「既然苏雪儿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恩！」 萝拉挥舞着小拳头，给他打气道：「顾青山，我也会一直帮你的！」 顾青山点点头，望向海底之书说：「还剩两件魂器，我记得是风之匙和焰灵坠饰，它们在哪里？」 第395页 海底之书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前面的信息已经告知完毕，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支付一定费用，才可以使用本书。」 顾青山和萝拉齐齐一怔。 「啊？还收费？」萝拉好奇的问。 顾青山却进一步问道：「为什么刚才不收费，现在却要收费了？」 海底之书上的文字消失，又再次刷出来不少新的说明文字： 「之前的信息已经付过费，是由上一位死神支付的；你若想从本书上获取新的知识、情报、信息，需要重新支付费用。」 顾青山耸肩道：「你看，我是地神，你是水神的魂器，咱们关系这么近——」 海底之书立刻道：「只有支付费用才可以使用本书，这是谁都无法违背的规则——除非你是水神。」 一阵沉默。 「……只有水神才可以免费使用你？」萝拉感兴趣的问。 「不，水神可以打九五折。」海底之书道。 又一阵沉默。 顾青山艰难的道：「这真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折扣。」 海底之书道：「每一种知识的价码都不同，现在你想知道什么？」 顾青山道：「我想知道如何寻找风之匙和焰灵坠饰。」 「这是两个不同的情报，它们的报价是分开的。」海底之书问。 「那就——告诉我其中一个好了。」顾青山道。 「焰灵坠饰的价格十分惊人，而你已经和风之匙产生了交集，所以我建议你先获取风之匙的下落。」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心中一动。 萝拉在一旁不屑道：「不就是钱么？快报价吧。」 顾青山也点头道：「请报价，我要知道风之匙的下落。」 海底之书道：「多谢，该项情报的价格为：你所拥有财富的百分之七十。」 死一般的寂静。 「太奸诈了！哪有这样报价的！」萝拉大叫起来。 「抱歉，和财富比起来，知识是无价的——其实你们占了大便宜。」海底之书义正言辞的道。 「那我先把钱都捐给别人，再来找你问事情！」萝拉道。 「本书能察觉你的一切隐形财富，所以这样做是没有用的。」海底之书道。 「……」萝拉。 「……」顾青山。 竟然按百分比报价，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不知为何，顾青山总觉得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 忽然，他注意到战神界面上出现了一行极其细小的文字： 「正在学习中……」 ——你学个毛线啊！ 你是战神界面，不是奸商界面！知道不知道！ 顾青山在心中吼道。 百分之七十…… 总归是风之匙的下落更重要，现在没别的办法，给它就给它吧。 「你可以拿走我百分之七十的财富，现在告诉我风之匙的下落。」顾青山道。 萝拉依然意难平，嘟哝道：「顾青山——那可都是——」 顾青山朝她做了个摸东西的手势。 萝拉顿时安静下来。 是的。 钱算什么，没有了再摸！ 这里可是邪恶大世界！ 萝拉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平復了心情。 海底之书上飞快显示出一行新的文字： 「你的费用已收讫。」 顾青山转动了下戒指，发现里面的宝物果然被拿走了大半。 ——这书也是厉害，直接就把那堆成山的宝藏搬走了。 「听好了，风之匙的作用是开一切门，抵达一切地方，但它为了保守当前世界之门内的秘密，已经自我毁灭了。」 「什么！它自我毁灭了？」顾青山失声道。 「对，它毁灭了自己的形体，唯有灵还依然存在，如果你想找到它，只需要快一点完成你手上的通行之匙，它的灵就会归来，重新附着在钥匙上——其实你的那个模具，就是制造风之匙的模具。」海底之书道。 「……也就是说，我一直在锻造风之匙？」顾青山问。 「正确。」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怔住。 风之匙的能力是开一切门，抵达一切地方；通行之匙也是开门，离开这片虚空。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父母把风之匙的模具留给了自己，那他们又是怎么离开这一处世界之门的？ 看来只有把钥匙锻造出来，才能知道答案。 海底之书继续道：「整个尘封世界将彻底离去，想成功锻造风之匙，你只能在邪恶大世界完成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怎么才可以获得这个世界的核心具现之物？」顾青山问。 「邪恶大世界共有三个核心具现之物，你需要把它们全部拿在手中，才可以锻造出风之匙。」海底之书道。 「三个……」顾青山沉吟道。 「记住，任何一个核心具现之物消失，邪恶大世界都会受到伤害，邪恶世界的归属之主会立刻前来查看情况，杀死一切企图夺走核心具现之物的人。」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心中立刻浮现出一幕画面。 那大如须弥山一般的怪物，睁着一只血月般的眼睛，轻蔑的低头望向自己。 萝拉插话道：「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把三个具现之物全部拿在手上，一次锻造完成，然后立刻逃走。」 第396页 「对，这是唯一的办法。」顾青山同意。 「逃走的事交给我好了，关键在于如何获得三个具现之物。」萝拉道。 海底之书道：「在邪恶大世界之中，最强、最邪恶、最让人恐惧的三位强者，将会得到世界的青睐，分别被赐予具现之物。」 「——本次情报已经全部交代完毕，如果还需要其他知识、情报、信息，请付费谘询。」 顾青山嘆了口气。 「听到了吗？最强、最邪恶、最让人恐惧。」萝拉数着手指头道。 「恩，有点麻烦。」顾青山道。 最强是一件很具体的事，去战斗就行了。 最邪恶就不好说了。 相比起来，最让人恐惧却是最难的。 ——怎样才可以让人觉得恐惧？ 顾青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第六百七十八章 欺世之王 萝拉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些担心。 她悄声道：「最强、最邪恶、最恐怖——你打算怎么去完成这三件事？」 顾青山道：「首先，我需要一套战甲。」 「战甲？」萝拉重复道。 「对，必须要满足某种特别邪恶的条件，才可以穿戴的战甲。」顾青山道。 「原来如此——」 萝拉想了一下，释然道：「圣徒之甲必须是纯洁者才可以穿，如果你换上一身邪恶战甲，那么这个世界的人自然就知道你是一个邪恶之徒。」 「——这样的话，你做任何事都会被看作是邪恶，不会有人对你的身份起怀疑。」 顾青山点头道：「有战甲总归是安全一些，再说那个血月看过我穿圣徒之甲的模样，为了预防它在一些事件中出现，我得换身邪恶战甲。」 萝拉挽起袖子，道：「好！那我来摸一下——」 「不用。」顾青山道。 「为什么？」萝拉停下动作，问。 「现在是千年难遇的拍卖时间，一定有很多高级的邪恶战甲，正在被拍卖，我们只需花钱就可以了，这样的话，战甲来路清白，更不会有人怀疑。」顾青山道。 「那——」 「撤去所有隐蔽的法门，我们来挑一件战甲。」 萝拉收回伞。 顾青山的身形再次出现在房间内。 「黑城管理者，给我看看拍卖清单。」顾青山唤道。 一道流光落在他面前，化作光屏，朝两边展开。 顾青山又道： 「筛选条件：战甲。」 「尽量挑那些最顶尖的战甲展示给我看。」 电子声回应道：「正在筛选，请稍候。」 霎时间，好几件战甲的光影图像一一出现。 它们排成一列，静静漂浮在房间内。 顾青山一边看，一边传音道：「萝拉，挑宝物这件事你比我厉害，你看看哪一件符合我们的要求。」 「我来看。」萝拉认真起来，朝那些战甲望去。 她细细感受片刻，指向两件战甲道：「在所有拍品之中，这两件是最强的，而且充满了邪恶的味道，你先看看自己能不能穿得上它们。」 顾青山朝她所指的两件战甲望去。 那两件战甲旁顿时浮现出一行行说明文字。 「这件战甲叫黑暗暴虐之王，要求毁灭过一千个世界，杀死过数不尽的生命，才具备基本的穿戴资格——我只满足其中一半条件，穿不上。」 「对，你救的世界太多，这甲穿不上的。」萝拉也同意道。 两人望向另一件战甲，看着一旁的文字说明。 萝拉很快看完，嘆口气道：「这一件要求穿戴者曾经诓骗过无数众生，甚至欺骗过末日——」 她摇头道：「啧啧，这要求太高了，还不如刚才那一件战甲，毕竟那一件只要求毁灭和杀戮，而这一件的条件实在太麻烦——算了，顾青山，两件你都穿不上。」 「慢着……等一下。」顾青山道。 「恩？」萝拉不明所以。 顾青山却陷入回忆。 当初永生者游戏出现之时，自己就谋划过用杀戮小丑来扯一个谎，结果成功欺骗了全世界。 在黄泉援军到来之前，故意演戏拖延时间，骗了天神。 在广阳门扮成齐焰，欺骗了那个世界的人。 在众神的冰雪之峰，骗了一群入魔者。 在上古时代，骗了整个神族。 后来—— 骗了一群人去投胎天界。 骗过圣咏天使。 骗过那群从大墓里夺舍的傢伙。 骗过恶鬼世界的刺客。 骗过命运女神。 骗过蕾妮朵尔。 …… 不知道究竟骗过多少人。 在不久前，扮成不朽的夺灵末日，欺骗了寂静光芒末日和时之末日。 甚至最后一刻—— 自己也是和等待者们联合起来，把这两大末日骗走的。 这样看来……自己可能符合条件？ 恩，符合条件。 但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顾青山不确定的道：「我大概能穿这件。」 「你能穿？」 萝拉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望向他，旋即恍然道：「是了，当初在翠丝特的珍藏世界之中，你也骗过那些人，他们都上当了。」 顾青山轻咳一声，补充道：「我骗过寂静光芒末日和时之末日一场，最后它们的图谋没得逞——这都是为了拯救世界。」 第397页 「对，对，是这样。」萝拉松了口气。 两人一起望向那件战甲。 ——那是一件通体黑色的战甲，看上去丝毫不笨重，甲衣也并不厚，反倒透着一股轻巧之意。 颇有些像是一套刺客甲。 光屏上，一行拍卖批註出现： 「战甲：邪恶欺世者。」 「说明：无比强大的传说之甲，但几乎没有人穿上过它，无数年来都作为一件艺术品被收藏起来，供人参观品鑑。」 「售价：八百亿邪恶钱币。」 顾青山想了一阵，拍板道：「就是它了，来，黑城管理者，跟我兑换钱币。」 「是，顾少。」电子声道。 顾青山转动戒指，开始源源不断的拿出东西。 黑城管理者不断的跟他完成兑换，足足花了一刻钟，才把邪恶钱币凑够。 黑城管理者道：「钱已经收到。」 「请稍等，战甲马上就会送到您的手上。」 「另外，顾少，我必须跟您说一声，这将是一件轰动性的事情。」 「为什么？」顾青山问。 电子声道：「因为这件战甲是如此着名，但却没有人可以穿上，也无法体验它的力量，你将成为黑城之中第一个穿戴它的人。」 顾青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 一个半人高的黑色金属盒子被直接传送进了房间。 「战甲已送达，阁下还需要我的服务吗？」电子声问道。 「暂时不需要了，你可以先退下。」顾青山道。 「好的，请随时唿唤。」 电子声说完，便归于静默。 顾青山走上前，站在黑色金属盒子前。 咔嗒！ 盒子自动打开，一整套漆黑战甲出现在他面前。 顾青山将手按在战甲上。 锵—— 整套战甲顿时散做数十个构件，围绕他旋转一周，穿戴于他的身上。 整套战甲很是轻便，穿上之后让人多了一丝灵巧秀气之意。 顾青山站在那里不动，任凭一层淡淡的黑雾从战甲上冒出来，在虚空之中不断氤氲。 ——他看上去就像站在一团黑色的迷雾之中，整个人充满了一股莫名的诡异气势。 嗡嗡嗡嗡嗡！ 战甲上冒出一道尖锐的鸣叫，好一会儿才渐渐消隐。 战神界面上不断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曾欺骗过无数众生，其中不乏实力强大的存在。」 「就连末日序列也被你耍弄于股掌之间。」 「邪恶欺世者感受到了你的才华，它为之欢唿雀跃，庆幸终于迎来了一位真正的欺世之王。」 「只要你开口，它将允许你得知它的详细属性。」 顾青山不再犹豫，拍了拍身上的战甲，问：「你到底有什么用？」 立刻，一股奇妙的感觉产生了。 那团黑雾围绕他不断旋转，让他心中产生了一股明悟，自然明白了战甲的力量。 与此同时，战神界面上也刷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战甲：邪恶欺世者。」 「传说之物。」 「它的穿戴者自动获得名号：嘲笑鸟。」 「此名号附带名号技：昨日重现。」 「昨日重现：依照敌人昔日之罪恶，将一切重现，令其深陷其中不得脱身，可依附于任何人身上，对其进行折磨与杀戮。」 「——玩弄并嘲笑，便是这套战甲存在的意义。」 第六百七十九章 强者之战 顾青山穿着一身黑色战甲，在房间里略略走动了一下。 「感觉怎样？」萝拉问。 「还不错，这战甲比我想像的强，我们可以开始了。」顾青山道。 「成为最强——这大概是三个条件中最简单的一个，你打算怎么做呢？」萝拉好奇的问。 「先了解一下这个城市的规则。」 顾青山说着，便唤出了黑城管理者。 「顾少，不知有何吩咐？」电子音问道。 「我想问一下，在黑城之中杀人是什么下场。」顾青山问。 「黑城是所有职业者放松和消遣的地方，不允许随意杀人。」电子音道。 顾青山：「——如果杀了呢？」 「执法机构将派出大批高手灭杀犯罪者。」电子音道。 「这里可是邪恶大世界，治安这么好？」顾青山质疑道。 「顾少，你问的是『随意杀人』，那自然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用正当的方式杀人，黑城是允许的。」电子音道。 「正当的方式？」顾青山奇道。 「对，我们绝不允许随意的、正大光明的当街杀人，那等于挑战黑城的治安秩序，所以想杀人的话，只能悄悄的杀——这样就没人管你了。」 「……你是说暗杀？」 「对，干净利落、一击毙命、不打扰别人、顺便还要收拾好尸体，不破坏城市的环境——这种暗杀是允许的。」 「除了暗杀，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顾青山又问。 「角斗场上可以随意杀人，除此之外，正当防卫、任务刺杀也不会被追究责任。」电子音道。 「任务刺杀是什么意思？」 「接了黑城公开发布的刺杀任务，就可以杀人了，还可以领报酬。」电子音道。 第398页 这个好！ 顾青山微微点头。 既然方法已经确定，那就—— 「黑城里最强的是谁？」他问。 「最强的职业者被尊称为角斗之王，是邪恶大世界中人人都要尊敬的第一高手，诞生于角斗场中。」电子音道。 「我能向他提出挑战么？」 「阁下要先在角斗场上赢一百场，才有资格向角斗之王提出挑战。」 「这么麻烦？」顾青山皱眉道：「那这样，我想出钱请他完成一个任务。」 「支付一亿邪恶钱币，可以向角斗之王提出基本任务请求。」 「我出钱，请他帮我杀一个人。」 「刺杀任务？请支付十亿邪恶钱币。」 「好，你去给他发布任务，让他来杀我。」 「您确定？」 「确定。」 …… 角斗场。 今天是千年难遇的拍卖盛事，所以角斗场也临时歇业一天。 整个角斗场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顾青山搬了把椅子，坐在角斗场的正中央，颇有几分无聊。 任务已经发布了出去。 现在，就等角斗之王前来杀自己了。 「他会来么？」萝拉问道。 「我也不确定，但既然对方已经领了任务，大概不会反悔。」顾青山打了个哈欠，说道。 「一个完全没见过面的傢伙，肯定也觉醒了界力，甚至比你强一些——你心里有谱没有？」萝拉问。 「我刚才一路走来，发现了这件战甲的一个隐藏功能。」顾青山道。 「什么功能？」萝拉感兴趣的道。 「当我在观察任何一个人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对方过去曾经做过的恶。」顾青山道。 「那是当然了，你得先看见罪恶，才可以重现它。」萝拉自然而然的说。 她忽然反应过来，感慨道：「你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大致了解他的过去，这一点真是厉害。」 「是的。」顾青山同意道。 他忽然有所感觉，把椅子一收，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一道影子出现在角斗场上。 「顾青山？」那影子问道。 「是我。」顾青山道。 影子略一沉默，道：「你马上就要死了。」 顾青山看着对方，忽然发现虚空之中跳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一个属于对方的相位之界正在急速靠近。」 「倒数五秒后，该世界将和主世界重叠，并取而代之。」 「五，」 「四，」 「三，」 「二，」 「一！」 整个黑城消失，角斗场也随之不见，对面的那道影子也消失了。 世界化作一片死灰色的汪洋。 顾青山轻轻悬浮在汪洋之上，朝四周望去。 一只只手从海水中伸了出来，密密麻麻，迅速布满整个海平面。 对方的声音随之响起： 「这里是我的相位之界，所有被我杀死的人，都在这个世界之中，永远承受我的折磨——他们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轰！ 海水飞流四溅。 一个接一个职业者从死灰色的海水中站了起来。 他们布满了所有方向，将顾青山围绕在中间。 顾青山环顾四周，感嘆道：「真厉害，我都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相位之界。」 他抬起手，凌空一握。 一只只骷髅从虚空中落下来，飞入他的身后，全然消失不见。 虚空中出现一行提示符： 「随着你的不断练习，你的死斗之舞再次获得了提升。」 「你的战斗形态：四面魔王已经消失。」 「你掌握了新的死斗之形：群魔缭乱。」 顾青山心中产生了一股明悟。 四柄飞剑浮现在他背后，而他全身气势提升到极致，在原地摆了个架势。 蹦擦擦~蹦擦擦~ 蹦擦擦擦擦！ 电音刚要窜起来，顾青山忽然出声道：「停！严肃点，我们这儿正杀人呢。」 音乐立刻消失。 咚——咚咚咚—— 苍凉低沉的鼓声随之响起。 「这感觉就对了。」顾青山念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杀了他！」在他前后左右，数不尽的职业者纷纷沖了上来。 顾青山站着不动。 却见一个个骷髅从他身后幻化而出。 这些骷髅背上生着一对骨翼，身周围绕着四柄飞剑之影，朝着四面八方扑去。 骷髅之影轰然而散，与那些职业者们战成一团。 每一个骷髅，都有顾青山五成的实力。 ——群魔缭乱！ 天地间，数不尽的战斗轰击声响起。 顾青山依然站着不动。 他身后依然有一头头骷髅飞出去，迎上那些职业者。 「来啊，它们打的那么热闹，难道你不想跟我交交手？」 顾青山对着虚空说道。 等了一瞬。 忽然，一道影子从海水之中浮现。 「你这是什么招式？」影子问道。 「这不是招式，是一场舞。」顾青山道。 「我能看出来，这舞蹈虽然很强，但目前还只是雏形阶段——你想用它来杀我，恐怕是痴人说梦。」影子道。 第399页 「你很有眼光。」顾青山贊道。 「当然，我杀过无数的众生，对一切都洞若观火，现在我只对杀戮和折磨有兴趣。」影子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我已经看到了。」 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件事。 对方抢占了先手，现在，他只有破掉对方的相位之界，才可以发动名号技「昨日重现」。 因为「昨日重现」也将构建一个特殊的相位之界！ 但是，对于如何破掉一个相位之界，他还没有任何头绪。 临时琢磨来不及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顾青山伸出手，从虚空抓出一柄飞剑。 「冰璃？」他悄声道。 飞剑上响起一道打哈欠的声音。 「怎么了？人家刚睡醒。」洛冰璃慵懒地说道。 「那个——听说女人都喜欢睡美容觉？」顾青山忐忑道。 「还行吧，等等，你在想什么？」洛冰璃警觉起来。 第六百八十章 我唾弃你的一切 「现在，是你死亡的时刻。」 影子朝顾青山一步一步走来。 顾青山却没搭理他。 他只是握着一柄剑，高高扬起—— 然后狠狠的插入海水之中！ 蔚为壮观的一幕出现了。 无边无际的灰白色海洋在剑下急速收缩、变小、化为一股激流。 唿—— 大海化作江河，江河化作湖泊，又化为溪流，最后消弭于虚空之中。 四周景象一变。 黑城再次出现，顾青山发现自己手持长剑，正站在角斗场中。 剑上传来一道困顿的女声：「记住……我要逛十天的街……你买单……」 「好，辛苦了。」顾青山道。 「总是让人家睡……」 女声最后嘟哝了一句，便化作寂静。 与此同时，虚空浮现出一行萤火小字： 「你发动了乱流。」 「相位之界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并未与当前主世界重合。」 顾青山松了口气。 乱流果然有用！ 「——你做了什么！」影子厉声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先出手。」顾青山道。 数不尽的骷髅飞回来，没入他身躯。 电光火石之间，无边黑雾从他身上散开，朝四面八方笼罩而去。 四周被黑雾笼罩，化作重重光影。 主世界的景象再一次变得模煳不清。 ——欺世之技，昨日重现！ 「特殊相位？」 影子叫了一声，站在原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只有他这样的存在，才知道一个特殊相位之界是何等可怕。 之前自己抢先出手，就是怕对方有着什么难以想像的相位之界。 结果自己的相位之界被对方以某种时间法则破掉了。 现在，自己落在了对方的相位之界里。 四周。 所有景象越来越清晰。 世界变成了影子熟悉的模样。 他的故乡。 「大人，我们怎么办？」身后有人问道。 影子勐然回头。 只见一群身穿军装的职业者站成整齐的一排，拥簇着自己。 所有人站在一条长长的地道之中，等待着一个命令。 是了，这是当初那个时刻—— 末日怪物正在席捲全城，毁灭一切。 这些人是自己最后的部下。 所以这是让自己回到过去？还是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幻境之界？ 影子狞笑一声，全力击出一拳。 四周虚空被打碎，但很快重组、再次拼合成之前的景象。 影子又用了几种威力巨大的攻击手法，将整个光影世界轰成飞灰。 但一切很快便重来。 时间，依然回到了那一刻。 依然是地道。 依然是那些人。 「大人，我们怎么办？」 那些军人们似乎对他刚才的作为视而不见，依然等待着他的命令。 影子陷入沉思。 要怎么才可以从当前的相位之界脱身？ 或许要让一切重来？ 影子开口道：「你们在此抵抗，我去看看地道里的情况。」 「是！」 军人们就在原地摆开战斗阵型。 影子朝着地道深处走去。 他输入一长串密码，打开一扇沉重的金属大门。 轰隆隆隆—— 门在身后合上。 影子站在门背后，有几分沉默。 十秒。 再过十秒，末日怪物将摧毁城市的一切，进而发现这处地道。 那些手下将暂时抵挡住怪物的袭击。 ——所以自己要重来一遍？ ——假如无法逃走，就会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影子大步朝房间里走去。 这里连接着冰洋，冰洋深处有着一个秘密的潜航中心，可以让自己躲过这场浩劫。 影子速度越来越快，推开下一扇门。 眼前一花。 所有景象流转倒退，回到刚才的地道。 ——依然是那些人。 「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军人们望着他，等待命令。 影子顿住。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400页 自己被强制性的带回了地道？ 大地上传来末日怪物的鸣叫声，无数惨叫、建筑的崩塌声、战斗的轰鸣声。 一切都即将走到尽头。 影子望向身边的军人们，看着那一张张严肃的面容上。 这些都是十分忠诚的手下。 没有他们，自己根本来不及逃走。 影子深吸口气，镇定下来。 没事。 没事的。 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就算再遇上那些末日怪物，也不怕什么。 想到这里，影子走到军人们之中，说道：「大家放心，地道里有一条海路可以用来逃生，但现在让我们先抵挡住那些怪物。」 「是！」 军人们听到了生的希望，纷纷抖擞精神，摆开战斗阵势。 轰—— 地道被轰开。 模样狰狞的怪物们出现了。 它们有着刀锋一般尖锐而锋利的肢体，如潮水一般，瞬间就挤满了地道，朝着众人的方向冲来。 「大家上！」军人们一起吼道。 影子站在军人之中，身上透出一股杀意，预备出手。 「一些虫子而已，就算重来一遍也是找死。」 他正想着，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凉。 一种带着痛楚的冰冷没入身躯之中。 这是久违的感觉。 影子慢慢抬头，望向四周。 只见那些军人全都注视着他。 「大人，您当年弃我们而去，现在我们来报仇了。」一名军人说道。 他们手中握着长剑，密密麻麻的刺入他的身躯之中。 他们的剑很快，很准，几乎是出其不意。 「——你们这是找死！」 生死时刻，影子怒啸一声，爆发出十成十的战力。 勐烈的风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具现成万千拳影。 这是拳法的奥义之顶，是他的绝招，没有人能抵挡！ 瞬息之间，所有军人、末日怪物全被击杀干净。 地道已经不復存在。 世界在拳影之中被抹成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地。 然而，那些军人的尸体被轰碎之后，却化作一个个背生骨翼的骷髅，轰然飞身而起。 骷髅们手持双剑，在天空上不断飞舞，俯瞰着影子。 它们咧开嘴，仿佛露出了嘲笑。 影子吐出一口血沫，咬着牙，恶狠狠道：「一群装神弄鬼的骨头，看我灭了你们。」 回应他的，是一道粗重的声音： 「哦？真是一个相当有自信的人啊。」 影子勐的回头，却见不知何时，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庞然巨物。 那是一个浑身透着血色的巨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啊！」 巨人咆哮着，抓起影子全力朝地上勐砸下去。 咚！ 咚！ 咚！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影子被砸入了大地深处。 大地抖动，火光沖天，整个世界开始崩溃。 这是一个平凡的世界，根本抵挡不住巨人的攻击，直接开始崩碎。 世界破碎，散去。 虚无一片。 「咳咳……」 影子吐出一口血，朝着四周望去。 什么也没有。 但下一剎那，熟悉的世界景象出现在四周。 这里是—— 黑城！ 影子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的这种相位之界是有时间限制的。 虽然付出了重伤的代价，但自己终于成功的活了下来。 现在，对方的相位之界已经离去。 轮到自己发威了！ 他站起来，怒吼道：「顾青山，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用你的人头做酒壶！」 那个人没出现。 影子有些焦躁不安。 自己的相位之界必须要看到对方，才可以发动。 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夫君，你今天又要去打擂吗？」 影子勐的回头。 只见一名女子抱着婴孩，正注视着自己。 她的脸上流露出担心之色。 影子的心不断往下坠。 不。 相位之界并没有结束。 这个女人，和她怀中的孩子早就死了。 一个被自己卖掉换来了活命的机会，一个被人杀死。 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倒是把敌人踩在了脚底下，但女人也早就被敌人折磨死了。 「夫君，不要去打擂了，我们不必追求太多的钱。」女人满是担忧的说。 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张开，去抱影子。 但她每靠近一步，影子就忍不住后退一步，始终保持着距离。 「别过来！」影子怒吼道。 「夫君，你怎么了？」女人奇怪的问。 「我……只是想活着！这是邪恶的世界，就算你想改过自新，也别拉上我！」 影子大叫着，朝女人轰出一拳。 女人顿时被打飞出去，当场就死了。 「唿……唿……唿……」 影子捂着身上的伤口，不住的喘息。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夫君，今天就不要打擂了吧。」 影子勐的转身。 那个女人。 那个记忆深处的女人又活了。 第401页 她站在自己面前，露出温柔又关心的神情，悄声道：「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你平安。」 影子愣了愣。 女人走上来，想要抱住他。 「我们……就这样生活挺好，不必出卖尊严，不需要做那些阴暗勾当，好吗？」女人问道。 影子发出一道嘶吼，全力轰出一拳。 女人再次被打飞出去，死在他面前。 然而她怀里的婴儿飞在半空，一时之间，尚未落下去。 影子望着那小小的身影。 那是他的孩子。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年岁，就被杀害了。 死在他的雄心之中，被他的敌人用来復仇。 影子心中有几分恍惚，伸出手，朝着那道小小的身影一招。 孩子飞回来，落在他手中。 背后。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君，不要打擂了，我们就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好吗？」 她抱住了他。 他抱着孩子。 突然，他睁开一双血红眼睛，嘶吼道：「不！我一定要成为整个世界最强的人！我要执掌整个世界的权柄，让一切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哪怕是让你们去死，我也要做到这件事！」 光影散去。 女人与孩子都随之消失。 影子怔了怔。 怀里再也没有什么，但他发现自己被固定住了。 密密麻麻的骷髅围绕着他，用长剑刺入了他的身躯，将他固定在原地。 数百柄长剑。 彻底破坏了他的生机。 骷髅们一言不发，只是用深黑的眼眶看着他。 它们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那个剑客从虚无之中走出来，抱着双臂，远远的看着他。 「呸！」影子不甘的吐出一口吐沫。 剑客嘆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神情。 「你只是赢了一场角斗而已，没资格嘲笑我。」影子道。 顾青山沉默数息，摇头道：「——其实你一开始就註定会输。」 「为什么？」影子道。 「——你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牺牲了那些守护着你的人，才得以活下来，最后成为了角斗之王。」 「正因为你心中充满了怯懦与悔恨，我才能看到你的罪，才能用昨日之界重现你的罪。」 一柄长剑从虚空浮现，在顾青山身后游离不定，似乎随时准备出击。 影子说不出话来。 「我嘲笑并唾弃你的一切。」顾青山道。 剑去如影。 一颗头颅沖天而起。 第六百八十一章 真正实力 战神界面上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杀死了角斗之王。」 「该对手乃是觉悟了界力的存在，因此你得到了若干界力。」 「剩余界力正在计算中。」 顾青山忍不住问：「为什么是若干？」 「本界面正在更改报酬计算规则，所以暂时没有确切数值。」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一阵无语。 ——好的不学，你去学海底之书？ 但这件事没法子，让它去吧。 所有光影化作黑雾，全部收敛至他身上的那件黑色战甲之中。 这件欺世之甲用一场战斗证明了自身。 它无愧于传说之名，是足以与圣徒之甲并驾齐驱的战甲。 黑城。 角斗场。 顾青山站在场上，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战斗已经结束。 场地上出现了一个深灰色的号角。 顾青山轻轻一扬手，号角便落入他手中。 「邪恶大世界的核心具现之物。」 「请凑齐三件核心具现之物，完成风之匙的铸造。」 终于得到了一件。 还剩两件。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萝拉。」顾青山微笑道。 「是呀，最强已经完成了，还剩下最邪恶、最恐怖——你有想法吗？」萝拉问。 「我们再想想办法。」 顾青山正沉吟着，忽然眉头一动。 只见虚空之中，一头骷髅轻飘飘落下来，站在他对面。 骷髅张嘴，吐出一道沙哑女声： 「顾青山，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顾青山一怔，忙问道：「女士，发生什么了？」 「外界情况变化太快，你的时间不多了，」沙哑女声道，「末日序列正沿着时光长河追溯我的踪迹，它们快发现尘封世界了。」 顾青山一颗心顿时抽紧，说道：「我还有时间吗？」 沙哑女声道：「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整个尘封世界必须离开这片虚空。」 顾青山怔住。 一个小时？ 只剩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还剩两件具现之物，怎么办？ 沙哑女声道：「时间确实很短，所以你必须尽全力。」 她想了一下，补充道：「顾青山，我完全看得出来，你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强者，只不过你一直在收集各种情报，更深入的了解诸界众生。」 「现在是时候了，不要再多想什么，你必须拿出真正的本事，全力去战斗。」 「否则，你所在意的一切都将毁灭。」 话说完，骷髅飞回虚空，消失不见。 第402页 萝拉摸出一个沙漏，将之开启。 「一个小时，时间很紧呀，到底怎么办呢？」她有些着急的说。 顾青山陷入沉默。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每一种策略和方法不断浮现于心中，不断组合，被编织、被谋划、被否定。 须臾。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方法……也不是没有，萝拉，你曾见识过战争么？」 萝拉点头道：「我父亲执掌荆棘王国之时，有一次曾与其他王国开战，我当时坐在父亲膝盖上，目睹了整场战争。」 「什么感觉？」顾青山问。 「很残酷。」萝拉道。 「……对，现在没法子了，我得全力出手，不再有任何顾忌，也许会死很多人，你能接受吗？」顾青山又问。 萝拉一笑，淡淡的道：「别小看本王，这个末日的时代哪有那么多温情，如果不是你，我也早就死了。」 「这个世界都是邪恶之徒，顾青山，如果你下不去手，本女王可以帮你。」 「……你成长了，萝拉。」顾青山欣慰的说。 「抓紧时间，顾青山。」萝拉道。 「——那我现在就开始了。」顾青山道。 「打算怎么做？」萝拉好奇问。 「昔日张英豪曾跟我讲过杀手的事，对我有些启发，然后么，我打算更进一步，让恐怖散发得更浓烈。」 「——黑城管理者，出来。」顾青山道。 一道光芒化成全息屏幕，出现在他面前。 「尊敬的顾少，您有何吩咐？」电子音道。 「公开我所发布的刺杀任务，然后把酬劳提升一万倍。」顾青山道。 「一万倍？您要以十万亿邪恶钱币的价格公开发布任务，让人来刺杀你么？」电子音问道。 「是的，现在就支付，开始吧。」顾青山把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说道。 「……您真是一个无法想像的人物。」电子音道。 「告诉大家，我在角斗场。」顾青山道。 …… 任务发布出去。 约莫数分钟，整个黑城都得知了这件事。 十万亿邪恶钱币。 这笔钱几乎等同于整个黑城的财富。 杀一个人就可以得到它！ 那个人就在角斗场！！！ 整个黑城四处响起吼叫声。 「杀那个人去！」 「杀啊！」 「干掉他！」 「走，快走，别让其他人抢先了！！」 职业者们都疯了一样，朝着角斗场的方向扑来。 同一时刻。 顾青山静静站在角斗场中央，伸出手。 嗡—— 他在虚空之中轻轻一弹，正好弹在地剑的剑身上，爆发出一道凶厉的剑音。 「去。」顾青山喝道。 地剑应声飞起，如同一抹流光，急速窜上深远的天空。 它在天穹之顶停留了一瞬，便调转方向，朝着大地全速飞坠而下。 「圣地」发动！ 整个罪恶之城的重量，乘以一千零一倍，便是此刻地剑的重量！ 长剑速度太快，力量太过兇勐，电光火石之间就已刺入大地深处。 颤抖。 世界开始颤抖。 突然，一名职业者飞上天空，暴喝道：「到底是谁？谁在毁灭黑城！」 顾青山看了看那人。 那人身上的气息之强，几乎不下于角斗之王。 「黑城管理者，他是谁？」顾青山问。 「是城主。」黑城管理者道。 顾青山眯起眼睛，细细打量那人。 这时候，职业者们已经将整个角斗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在那里！」 有人叫喊道。 众人死死盯住顾青山。 十万亿邪恶钱币。 十万亿啊！ 人们心中波澜起伏，纷纷预备着出手。 黑城城主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他看了看正在缓慢崩溃的黑城，又看看顾青山。 也罢—— 先赚十万亿，再救这座城！ 城主心意已决，瞬间穿透虚空，直接出现在角斗场上。 那些职业者一见城主出现，顿时有几分犹疑。 谁敢得罪城主？ 难道拿了十万亿，就能从城主手中活着离开？ 城主盯着顾青山道：「是你在毁灭黑城？」 「你是城主？」顾青山反问道。 ——青龙本咒，缚！ 城主失笑道：「对，你是个疯子吗？很好，我会——」 顾青山身上突然暴起一阵黑雾，如风暴一般将城主卷进了一个相位之界。 ——欺世之界，昨日重现！ 城主一见黑雾便知不好，原本立刻想躲，却发现自己站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霎时间，他和顾青山一起消失在角斗场上。 众人面面相觑。 「原来是个觉醒了界力的大人，这可怎么杀。」有人小声嘀咕道。 「城主会杀了他的，我们别想了，只能看看戏。」另一人嘆息道。 「是啊，这种级别的战斗，我们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还想杀人？」 「等等吧，看个结果。」 职业者们议论着。 须臾。 黑雾散去。 第403页 一具尸体被扔在地上。 所有的议论声都消失了，整个角斗场化作一片死寂。 城主。 城主死了。 顾青山随之出现，站在尸体旁，身上的气势深沉如海。 「他死的很痛苦。」萝拉评价道。 「确实，因为我用了一种血裔，汲取了他的一切力量。」顾青山道。 ——魔龙血裔！ 这是整个虚空乱流之中最无解的力量，当初被极古人族打造出来，甚至连蕾妮朵尔得知之后，也为之深深忌惮。 她派人悄悄潜入魔龙身躯之中，化作魔龙之魂，禁锢了这种力量。 直到—— 魔龙被顾青山救下，送去投胎。 一般情况下，顾青山也不怎么用这种力量，毕竟它太过邪恶，太过霸道。 但是今天—— 轰！！！ 无穷的黑暗气浪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席捲四面八方，逐渐蔓延至整座角斗场。 一个接一个职业者痛苦的倒在地上，渐渐产生异变。 他们得到了魔龙的血脉之力，即将完成物种意义上的迁跃，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 顾青山站着没动，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不趁机杀他们？」萝拉问道。 「杀是一件很单纯的事，在这样一个满是恶徒的世界，杀人算不上邪恶，也不够让人恐惧。」顾青山淡淡的道。 「那你准备怎么做？」萝拉问。 「所有想来杀我的人，都感染了魔龙血裔，如果我不出现，他们会自相残杀，力争成为唯一的一个。」 「每一个人都想杀人，又担心自己被人杀，世界也正在毁灭——这样的境况，才是恐惧真正诞生的时刻。」顾青山道。 大地开始摇晃。 角斗场裂开，不断陷入地下。 世界的毁灭开始了。 那些职业者纷纷起身。 他们都变得比以前更强，互相打量着彼此。 那些稍微弱一些的职业者，立刻飞出角斗场，远远的逃开。 强大一些的职业者追上去。 ——本就是邪恶之徒，杀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现在只要杀掉对方，自己就可以获得更强的血裔之力！ 忽然，第一声惨叫响起。 这似乎是一种宣告，意味着某种让人窒息的气氛正在悄然传播。 全城的毁灭与杀戮开始了。 顾青山轻声道：「毁灭、感染、互相残杀、绝望，这就是末日的真谛，我猜这足够邪恶，也足够让人恐惧。」 两人说话间，一个漆黑的雕像从虚空落下来，停在顾青山面前。 ——第二个具现之物。 顾青山伸手接住。 「怎么样？」萝拉问。 「如末日一般的景象，让恐惧已经达到顶点——但是邪恶……似乎还差一点。」顾青山道。 「最邪恶……究竟怎样才可以做到……」萝拉深思道。 「——它来了，撑伞，萝拉！」顾青山忽然说道。 萝拉立刻回过神，把小花伞罩在顾青山头上。 两人一同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一轮血月出现在天穹之上，俯瞰着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果然。 世界的毁灭惊动了世界归属之主——血月！ 顾青山望着血月，低声道：「它应该就是最邪恶的存在，只要杀了它——」 「便是凌驾于它之上的邪恶。」萝拉道。 轰隆隆隆—— 世界彻底崩塌。 第六百八十二章 你只有十秒 天空中，那一轮血月照耀着整座黑城。 城市的崩溃渐渐停止了。 大地开始復原，各种建筑也倒飞回去，从破碎变为完好。 顾青山与萝拉望去，却见血月之下出现了三道身影，分别是之前见过的老人，以及一条长着三颗头颅的黑蛇，一位身穿深绿色长袍的男子。 他们神情凝重，注视着黑城中的那些魔龙血裔感染者，彼此交流着什么。 「一，二，三，灵一共有三位，再加上世界归属之主血月……」 萝拉望向顾青山，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青山情知她想说什么。 是的，按照正常思维来看，这根本没得打。 ——邪恶大世界与之前的灰暗旧城、钟楼世界不同，它是一个完整而强大的世界体系。 当初顾青山与钟楼世界的灵进行了一场灵界战争，还是因为对方选择错了战斗策略，才轻松取胜。 而现在，情况不知道严峻了多少倍。 顾青山略一思索，也是无法可想。 ——只有先问问万界俯视者，看看它是什么态度了。 这傢伙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你并不知道它在怎么想，但它真的在关注你，也许它会在某些时候帮助你，也许它会在另一些时候要求你帮它完成一些事，又或在你死的时候，它会亲自前来把你的灵魂带离凡世。」 这是战神界面上的说明。 总之，这傢伙什么都吃，从世界归属之主到不可听闻的末日，这傢伙来者不拒。 只要它肯帮忙，事情就有希望。 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它们一时之间还找不到我这里来——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先避开它们。」 第404页 「好，走！」 两道身影一闪，从竞技场中消失。 …… 一片幽暗的树荫下。 顾青山站在原地，闭上眼睛道：「把伞从我头上移开。」 「你要干什么？」萝拉移动手中的伞柄，问。 「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其实一直关注着我，现在我需要跟它沟通。」顾青山道。 「它会来吗？」萝拉问。 顾青山想起万界俯视者上次吃末日的那馋样，说：「如果它以后还想吃什么，应该就会搭理我。」 他保持着闭目冥思的状态，口中轻声念道：「来吧，我现在需要一些帮助，如果你能来……就快点来。」 四周安静，并未发生什么。 顾青山静静站了片刻，又道：「来吧，这里有好吃的……而且不止一个……」 异变陡生—— 轰！ 虚空涌起无形的浪，将他裹住，从当前世界消失。 顾青山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深红色的世界之中。 四周什么也没有，唯有一根雄伟且看不到边际的巨型血色巨柱，竖立在茫茫的无尽血色之中。 顾青山站在血色巨柱前，身形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一团团光影浮雕呈现在柱身上，彼此勾连唿应，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 这是血海连接圣界的巨柱—— 圣界之轮！ 顾青山伸出手，轻轻按在这根巨柱上。 「你……在唿唤我？」 巨柱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只见巨柱上出现了一道血色影子。 这血影相当庞大，如同巨龙一般。 它时时刻刻变幻不停，化作一个个从未见过的狰狞巨物。 「我相信你看到了正在发生的事，我需要一点帮助。」 顾青山道。 巨柱中响起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圣界与尘封世界彼此并无交集，前几次我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它们的注意，所以我最应当做的事情，是不要再出现。」 顾青山坚持道：「但我需要那个邪恶具现之物，你必须帮我，以后想吃什么我会帮你再想办法。」 巨柱中传来低语声：「……如果仅仅需要那个邪恶具现之物，我建议你杀掉那条三头黑蛇，它是邪恶之灵，杀掉它你就可以得到邪恶具现之物！」 不用杀血月？ 这倒是个好消息，但是—— 「我没有机会，三位灵与世界归属之主呆在一起。」顾青山坦白的说。 万界俯视者道：「机会……我来替你争取，但我不能在尘封世界出现太久，你大约只有十秒的时间杀掉那头蛇，并且逃走。」 十秒。 顾青山一默，咬牙道：「十秒够了！」 万界俯视者道：「很好，一旦你准备发动刺杀，就喊我。」 「还有——如果你成功了，蛇的尸体留给我吃。」 「好。」顾青山道。 唿—— 所有景象散去。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站在树荫下。 萝拉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刚才消失了。」 「多久？」 「一秒？两秒？大约就是这个时间。」 「……我们要准备出手了，然后马上回归虚空乱流。」 「什么！你有办法了？」 「恩，撑好伞，我们这就去会会它们！」 顾青山身形一纵，朝着天空飞去。 这时候大地上的骚乱已经渐渐被平息。 世界归属之主亲自出手，将整个世界修復了。 三位灵则全力扑杀那些感染了魔龙血裔的职业者。 所有感染者被杀光。 一切恢復原样。 「事情的起因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者问道。 「这件事，要问黑城管理者，该死，惹出这么大的事，真是嫌我们事情不够多？」三头黑蛇阴恻恻地说道。 一道光芒化作屏幕，出现在它们面前。 电子音响起：「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出了十万亿邪恶钱币，悬赏自己的命。」 「什么？」 「十万亿？」 「杀自己？」 三位灵一起出声道。 血月高挂在天空之中，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冷漠的看着光屏上的一切。 它们看到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与此同时，顾青山已经飞到了三位灵的附近。 他停留在那黑蛇的背后，静静等待时机。 「山女。」 顾青山轻唤了一声。 「公子，怎么打？」山女回应道。 「你用唯尊，借萝拉的万界庇护。」 「是。」 「——咻！」 山女和唯尊的声音同时响起。 下一秒。 山女撑着一柄伞，出现在两人眼前。 顾青山开始讲解打法：「你左我右，等我开口说杀，你就跟我一起出手，我们需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血海之灵全部召唤出来，直接堆死它。」 「是！」山女应声道。 她轻轻飞至黑色三头蛇的另一侧，等待顾青山的命令。 几位灵还在讨论着事情。 「这个叫做顾青山的傢伙，真是一个有趣的恶徒啊。」穿着深绿袍子的男人说道。 「他所撒布的恐惧让人印象深刻，我已经感应到了，就连恐惧雕像都被他得到了。」老人道。 第405页 「那么，要杀了他吗？他的灵魂一定很有价值。」三头黑蛇道。 三位灵一起望向天空中的血月。 闹出这么大的事，最终肯定要由世界归属之主来亲自裁决。 「——再看看吧。」 天空中响起了隆隆的声音： 「如果是纯粹的破坏与邪恶，我欢迎这样杰出的傢伙，但如果他另有目的，我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永恆的痛苦与折磨。」 三位灵一起恭敬的道：「是！遵从您的意志。」 同一时刻—— 顾青山迈前一步，顺便伸手召出了地剑。 山女见状，也上前一步，握紧了六界神山剑。 长剑扬起。 萝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预备—— 「那我们就暂时退下了。」三位灵道。 「恩，我也得先走一步，就让黑城的一切照旧。」血月道。 话音落下，血月突然消失。 ——它走了。 老人、绿袍男子、三头黑蛇对望一眼，也准备离去。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突然出声道：「杀。」 两柄剑勐然落下！ 第六百八十三章 解开冰封之秘！ 三头黑蛇正要离去，忽觉身上一阵剧痛。 两道身形在它身边显现出来，各持一柄长剑，瞬间便斩出千百剑。 「嘶嘶嘶——」 三个蛇头分别发出愤怒的声音。 但是它没办法还手，一种雷电的力量侵蚀了它的身躯，让它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与此同时，本已离开的血月勐然再次高悬天空之中。 那名老者与绿袍男子也随之出现。 「放肆！」 「找死！」 惊人的杀意滚滚而来，将那两道挥剑的身影笼罩。 只要一瞬间，两道身影就会被碾成碎末！ 但顾青山与山女丝毫没有停止斩击。 顾青山再挥一剑，出声吼道： 「真古之魔——」 轰！！！！ 异兆在一瞬间降临！ 天空化作青黑色，四周一切陷入停滞。 风也停了。 三头黑蛇、老人、绿袍男子都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万物随之陷入时间静止的状态。 「十！」 天空之上，传来一道低沉的倒数声。 唯有那一轮血月在青黑色的虚空之中疯狂乱撞。 「谁！」 「到底是谁！竟敢直接降临在我的邪恶大世界，整个尘封世界都不会饶了你！」 血月怒吼道。 没人回答它的话。 天空深处，那声音继续数下去： 「九！」 却见顾青山已经与山女收了剑，两人背后出现一柄伞，将他们分别罩住。 两人顿时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血色界灵出现了。 「八！」 那声音继续道。 血月突然爆发出一道咆哮，朝着天空深处冲去。 与此同时，血色界灵密密麻麻的将三头黑蛇围绕住。 三头黑蛇依然无法动弹。 「趁这时，锤暴它！」血色巨人吼道。 所有界灵一起出手了—— 「七！」 天空深处，那声音依然还在继续。 轰—— 血月从天而坠。 目力可见的冲击波从天穹之上吹拂而下，整个黑城在一瞬间被吹散。 世界毁灭。 所有众生全都被吹飞得不知去向，连生死也无法知晓。 天空深处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来找死就怪不得我了——六！」 话音落下。 所有血灵散开。 黑色三头蛇已经只剩一团肉泥。 顾青山再次出现在中央，用剑挑起那团肉泥，朝天空深处一挥。 肉泥飞射而上，凭空消失不见。 「咯咯咯——咔嚓——咔嚓——」 一阵咀嚼声在青黑色虚空之中传遍四方。 五， 四， 三， 二， 一。 所有光景化作模煳的风，围绕着顾青山形成一团飓风。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从他心中响起： 「这次闹的有点大，我暂时不能再出来觅食了，得避避风头。」 「你要快一点毁掉那三件邪恶世界具现之物。」 第三件邪恶具现之物落下来，被顾青山接住，却是一个黑色的令牌。 「顾青山，尘封世界深处的那些傢伙就要来了——」 「你绝对不是对手，快跑！」 唿———— 勐烈的风声唿啸而去。 四周一切恢復正常。 顾青山带着萝拉，收了飞剑，身周涌起阵阵白雾。 「我们去哪儿？」萝拉连忙问道。 「真古之魔都跑了，我们自然也得立刻跑路。」顾青山道。 话音未来，只见一道道强大无比的气息出现了。 「有什么入侵了我们尘封世界，快！求救！立刻唿唤最强的那些人前来！」有人开口道。 「确实……」另一人道。 「战争？」 「先召集人手。」 一道悠长的号角声响起。 与此同时，顾青山已经带着萝拉离开。 第406页 …… 废墟世界。 顾青山现出身形，一秒钟都没停，立刻取出三件世界具现之物。 「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说着，他取出了风之匙的模具。 模具刚一出现，那雕像、令牌、号角便有所感应，纷纷颤抖起来。 只见它们飞起来，落在钥匙模具上，渐渐融化成液体，缓缓注入模具的凹槽之中。 整个凹槽注满了浑浊的液态金属，最终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液态金属在凹槽中流动，与匙身接驳在一起，渐渐融合，最终浑然一体。 ——它凝固了。 钥匙上显现出五种颜色，分别是匙柄处的古铜色、匙柄前段的黑色、暗红色与灰色接驳的匙身、以及最前端的淡金色。 它们分别对应三枚钱币、灰暗旧城的邪之圣物以及钟塔世界的暗红怀表、废墟世界的五边形方块、邪恶世界的三大具现之物。 碎裂的声音响起。 整个模具彻底粉碎，化作微尘散在风中。 但是，一把完整的风之匙出现了！ ——这不仅是风之匙，也是父母留给自己的「通行之匙」！ 有了它，自己就可以打开另一扇门，带着大家离开这一处虚空。 不必再害怕末日！ 所有人都可以活下来了！ 想到这里，即便顾青山见惯了风浪，也不禁为之微微激动。 一道金光从顾青山身上飞出来。 那本黑色的海底之书也随之出现。 这两件圣柱魂器围绕着钥匙不停盘旋，发出雀跃的鸣叫声。 海底之书上浮现出一行文字，展现在顾青山眼前： 「风之匙的匙灵已经感应到匙身，它正在赶来。」 顾青山微微点头。 ——四圣柱已得其三！ 这固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说了一半的秘密。 冰封之尸的秘密！ 他正想着，却见战神界面已经有了动静。 一行行萤火小字浮现在虚空之中： 「你得到了完整的通行之匙。」 「注意，超越你所能理解的秘密封印之术已经彻底解开。」 「机会只有一次，你一定要仔细听闻。」 一团半透明的光从顾青山胸口飞出来，飘至顾青山手边，停在通行之匙前。 顾青山立刻凝神静气，做好准备。 很快，冰封之尸的声音从光团上响起： 「——我用最后的力量，从所有不确定的未来之中，找寻到了一个必然的果。」 「在未来的某一刻，世界之门内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六道争雄开始的那一刻，藏在六道之中的末日使者也将随之甦醒。」 「末日使者将唿唤九十九种序列末日，直接攻陷世界之门，彻底毁灭一切。」 「所以如果能找到通行之匙，就得赶在六道争雄开始之前，离开这处世界之门！」 「别耽搁，尽快！」 「那个真正的秘密，就藏在这处世界之门的最深处。」 「它是另一扇世界之门。」 「是的，虚空之中有无数的世界之门，而我之所以注意到这扇门，是因为它的守护者过于强大。」 「连我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无数年来，这扇门被施展了特殊的力量，没有任何人能靠近这扇门，甚至连注意它都做不到。」 「而我是极其特殊的末日，所以才可以在万千虚空世界之中，发现这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我查证了许久，最终确定它完全符合那个惊人的秘密——」 「它就是虚空之中最为罕见的那种世界之门，如果有人能打开它，将会在门外发现……」 「一个没有末日的未来，和从未见过的世界。」 顾青山心中一动。 却见那团光渐渐黯淡下去。 冰封之尸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微弱： 「我能看到的未来极其有限，但我绝不会放弃这扇门。」 「我的潜意识将会一直存在。」 「它会找到那扇门的所在之处，并在适合的时间作出秘密标记。」 「标记就是末日序列的一个特殊专属词——」 「我愿称之为『永恆深渊』。」 「那扇门就在深渊之底的另一端，由不可知的守门魔物所镇守，从来无人可以通过。」 「——就算被封印，我也会想尽办法，在漫长的岁月中寻找策略，希望能铸造出专门对付那些魔物的强大兵器。」 「在未来，那件兵器将具有这样的名号：」 「——深渊魂器、永恆深渊兵器的主体、无尽深渊底端的镇魔之兵、灭绝的庇护者、背离命运之剑、诸界门匙、传说中的双生剑：天与地。」 第六百八十四章 你的命运是什么？ 无尽的虚空乱流之中。 冰霜不断蔓延，将大片大片的虚空彻底冻结。 放眼望去，虚空已经成了死寂之地。 从两大末日退去之时，冰霜就一刻不停的蔓延，直到此刻—— 轰！！！ 一个全身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巨人冲破冰霜，突然出现在虚空之中。 「唿……唿……总算抓住了……」 巨人摊开手，只见手中有一颗灰色的眼珠子。 第407页 这颗眼珠子似乎想要挣扎，但被巨人抓住后，立刻笼上了一层冰霜，完全无法动弹。 巨人抓起眼珠子，使劲将其摁回眼眶。 眼珠子转了转，最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失去了神采。 紧接着，另一种神采从眼瞳中绽放出来。 一阵闪烁不定的深蓝寒意从巨人双瞳之中冒出来。 「啊啊啊啊啊！」 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如同飓风一般，毁灭的气息从巨人身上朝四周散开。 ——他终于恢復了完整的身躯。 虚空之中，冰霜尽去。 一切恢復了正常。 冰封巨人朝四周望望，自言自语道：「现在我恢復了所有实力——我是去尘封世界找顾青山，还是去世界之门那里替换他师父呢？」 忽然，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你不能去做这两件事，因为我这里需要你帮忙。」 冰封巨人望向虚空，双目中的寒意愈发深重。 一个陌生人，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冰封巨人哼了一声，问道：「——你是谁？以为会一些时间法则，就敢来指挥我？」 虚空一动。 只见一名披着白色长髮的女子走了出来。 「幕，你可能知道我，我是苏雪儿。」女子说道。 冰封巨人打量着她，身上气势一散，笑道：「我知道你，你是顾青山的——」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 ——某种莫名的感应产生了。 幕如今与冰封之尸融为一体，实力和境界早就超越了过去，自然能察觉到一些事情。 冰封巨人的神情凝重起来，口中无意识的道：「你——你——这——」 苏雪儿一笑，说道：「时间与命运的属性总是很强，不是吗？」 「是的。」冰封巨人承认道。 「尘封世界马上就要逃了，也就是说，顾青山很快就会回来。」苏雪儿道。 「你怎么知道——」冰封巨人刚问出口，马上就反应过来，嘆口气道：「连你都已经知道这件事，看来情况有些危急了。」 「对，你与我哪儿都不能去，我们得在顾青山回来之前，早一点做好准备。」苏雪儿道。 「他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冰封巨人问。 这次换苏雪儿嘆了口气，说：「我又不在他身边，怎么会知道他的情况。」 冰封巨人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只会给你自己带来灾难。」 「末日就要毁灭一切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在这种时候，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苏雪儿摇头道。 冰封巨人沉声道：「你早晚会受到无比严重的惩罚，就算能倖免于难，以后也只能不停的向上走，就像走在一条无尽的楼梯上，当你走的越高，前方的楼梯也越深远，不会有尽头，只会永无出期——你真的不后悔？」 苏雪儿望着漆黑的无尽虚空，轻声道：「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他，只要他活着，我的心就还活着；但若他死了，我就算还活着也已经死了，所以没什么后悔的。」 冰封巨人颇有些感触，不知回忆起什么，脸上浮现出一股悲伤之意。 「说吧，你需要我怎么做。」冰封巨人道。 「我们去永恆深渊，把天地双剑的那些构件打造出来。」苏雪儿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冰封巨人讶然道。 「不，我只是这样猜测，毕竟我已经看过了那么多歷史，从中发现一点什么也是很正常的，我猜事情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这件事只有你跟我才可以完成，而且要快！」苏雪儿道。 「……好。」冰封巨人道。 …… 尘封世界。 顾青山站在一片废墟之畔，任由身前的那团光芒全然散去。 冰封之尸的秘密已经倾诉完毕。 如今，代表了四圣柱之风的风之匙，正静静躺在他手中。 「不对啊……」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怎么不对，你已经获得了三件圣柱魂器了，顾青山！」萝拉激动的道。 「比起这件事，刚才那个秘密更让我重视。」顾青山道。 萝拉一呆，忍不住道：「秘密？什么秘密？」 顾青山忽然意识到某件事，反问道：「你刚才没听见那个光团里的话？」 「什么光团，我怎么没看见？」萝拉道。 顾青山顿时明白了。 难怪战神界面让自己好好听，看来这个秘密只有开启者才可以听闻。 但是为什么是天地双剑？ 这两柄兵器的威力，自己已经非常了解。 如果有一种未知的魔物存在，冰封之尸都不是它的对手，那么天地双剑又如何能战胜对方？ 冰封之尸在沉睡的时候，就能用自己的血塑造万神，抵御一切从门外进入的末日。 它甦醒过来之后，又是何等的强大！ 连冰封之尸都无法对付的魔物，凭什么天地双剑就可以打败对方？ 一念及此，顾青山忍不住默念道：「地剑。」 「我在。」地剑回应道。 「你和天剑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杀招啊？」顾青山问。 「没有啊，就算是得到哪些构件，我与天剑组合起来也只能开启诸多平行世界，当时在万兽深窟的时候，你也见识过。」地剑道。 第408页 「没有其他能力了？」顾青山问。 「我会讲段子，天剑会睡觉，这算能力吗？」地剑道。 「……」 顾青山只觉得眼前布满了重重迷雾，看不到事情的真相。 但是永恆深渊之底的事，他是记得的。 当初恶鬼道以六道神技「苍生引」召唤神尸，想去里世界一探，幕曾说过这件事。 他是怎么说的？ 「……里世界一毁灭，那片空间之中就出现了许多无法力敌的魔物——那是真正的魔物，我在全盛期都不敢去试探一二……」 「深渊找到了一个进入里世界的秘密通道，将之隐藏在深渊之底……那里只有一头魔物，尽管它无比强大，但深渊歷经了漫长的岁月，终于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 「只不过深渊所孕育的那个办法刚一产生，就被灵魂尖啸者偷走……顾青山，它就在你身上。」 这样看来，还真的是天地双剑！ 顾青山深深嘆了口气，索性不再想下去。 这件事有些蹊跷，但情报太少，无法探查到真相。 眼下唯一确定的是，冰封之尸的秘密已经解开。 一扇独一无二的门！ 这扇门的后面，是一个没有末日的未来。 冰封之尸已经标记了这扇门，就在永恆深渊之底！ 退路已经有了。 现在得赶紧去看看！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虚空一动，一头骷髅从天而降。 骷髅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女声： 「顾青山，时间快到了，尘封世界将彻底离开这一处虚空乱流，你的事完成了吗？」 「是的，我已经成功铸造了钥匙。」顾青山道。 沙哑女士告诫道：「不要轻易去开其他的世界之门，很多虚空都已经毁灭了，里面有着不可知的恐怖与危险。」 「我明白了。」顾青山道。 「快去吧，希望将来我们还有再会的一天。」沙哑女声道。 顾青山郑重抱拳道：「一直以来，多谢您的照拂。」 沙哑女声轻轻一笑，说：「我已经把祭舞赐予了你，你要继续练习下去，争取让它不断进化，它会是你的好帮手。」 「是。」顾青山道。 「萝拉呢？归来的荆棘之血，你不留下吗？」沙哑女声问道。 萝拉现出身形，冲着骷髅行了一礼，恭声道：「多谢阁下，我得跟顾青山一起回去。」 骷髅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顿，出声道：「好吧，你们离开这里吧，我也要走了。」 她伸出骨指在虚空点了一下。 嗡———— 无形的波动席捲而去。 「屏障暂时消失，你得马上走！」沙哑女声催促道。 「好，希望将来还能再来，到时候我当面感谢您。」 顾青山沖对方抱抱拳，身上涌起一阵白雾。 雾界降临！ 他几步跨入迷雾，从尘封世界之中消失。 整个废墟世界之中，只剩下一具骷髅还站在原地。 它的身影看上去孤独而又冷清。 它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没过多久。 骷髅身后出现了数不清的动静。 数十道气息出现了，就像无形的风一样围绕着骷髅。 一个接一个声音响起： 「邪恶大世界出了问题，那个挑起战争的人似乎就在这里。」 「是的，但我却没想到，这位尊敬的女士竟然会违背铁律，偷送那人离开。」 「还有荆棘之血，原本也应当归于尘封世界之中……」 「女士，您是否能解释一下，为什么——」 骷髅缓缓抬起头。 「我今天心情不好，谁再说一个字，我就让谁死。」它淡淡地说道。 霎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那数十道气息就像没出现过一样，瞬间离开了这个世界。 死寂。 废墟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死寂。 骷髅依然沉默着。 好一会儿，它才嘆了口气，低声道：「可怜人，你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的？」 「可惜……我大概是看不到了……」 骷髅转过身，走入虚空之中。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不见了 顾青山出现在黑暗的虚空之中。 「我们去哪儿？」萝拉问道。 顾青山看着手中的风之匙，说：「我们不能再乱跑了，得等到风之匙的匙灵回到钥匙之中，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想不到那扇世界之门藏在永恆深渊的底端，被一头未知的魔物所镇守。 还是无法想像，天地双剑能对付那样的魔物。 他忽然心中一动，翻出海底之书，问：「你知不知道永恆深渊底端的那头魔物？」 海底之书道：「它不属于虚空，也没有任何人见过它，所以我不知道。」 顾青山诧异道：「你不是号称知道一切知识吗？」 「没有人见过的东西，能算知识？」海底之书反问。 这倒也对，但是—— 「可是幕曾经见识过那个魔物啊，不然他怎么知道对方存在。」顾青山道。 「他见识过那个魔物，但他不是人，是末日。」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顿时语塞。 这时候，躺在他手上的那柄风之匙突然跳了起来，发出欢快的鸣叫声。 第409页 海底之书和金色钱币也随之飞起来，发出了热烈的唿应。 风之匙围绕顾青山转了两圈，口吐人言道：「真是不可思议，竟然有人凑齐了四圣柱之中的三件，我猜你接下来要去找火之圣柱的具现魂器？」 顾青山点头致意，又望向海底之书道：「对，但在这之前，我还是想把那个问题搞清楚。」 海底之书认真道：「我已经说过了，除非有人见过它，或者我亲自去看见它，才可以产生相应的知识。」 萝拉歪着头想了想，插话道：「顾青山，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那个魔物。」 「你是说——」 「对，我们用万界庇护——这是我们荆棘一族最罕见的能力，连尘封世界的那些世界归属之主都发现不了我们，我猜那个魔物也看不到我们。」 「……值得一试。」 顾青山说完，握住了风之匙。 「我想去永恆深渊的底部——不，不要直接抵达底部，只要靠近那个地方就可以，你能带我们去吗？」他问道。 风之匙道：「当然可以，我可以带你抵达任何地方，但每一次用我，都需要付出寿命。」 「寿命？」 「对，这是风之圣柱的规则，无法更改。」 「需要多少？」顾青山问。 「当冰封之尸的头髮与眼球离开之后，永恆深渊已经彻底破败了——它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所以你只用付出一年的寿命，我就可以带你去。」风之匙道。 顾青山眉头顿时抚平。 对于他这样的存在来说，一年的寿命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成交，萝拉先撑好伞！」顾青山唤了一声。 萝拉立刻把小花伞撑开，罩在两人头上。 「你们准备好了？」风之匙问。 「好了。」顾青山和萝拉齐声道。 风之匙勐然绽放出一道青色光芒，照亮了黑暗的虚空。 它凌空飞起来，在虚空划出一扇门的轮廓。 「推开它，立刻就能抵达永恆深渊之底的附近——在这之前，请把我收好，我可不想被魔物吃了。」风之匙道。 「恩。」 顾青山伸手握住风之匙，将它藏在身上，这才去推门。 门推开的一剎那，青色的光芒裹住了顾青山和萝拉。 两人顿时消失不见。 …… 永恆深渊之底。 无声无息之间，顾青山和萝拉已经来了。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已经彻底坏死的红色肌肉，它们散发出轻微的红芒，映照出一片猩红。 这些肌肉不再像当年那样，产生任何奇怪的蠕动，也没有放出深重的毒雾。 更没有深渊体的踪影。 ——除了肌肉本身散发出的一缕缕红芒，根本看不到任何生机。 风之匙的声音在顾青山心头响起： 「你们往下飞，大约几分钟后，你就可以抵达永恆深渊之底。」 顾青山朝下望去。 红色的枯败肌肉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一直朝深不见底的黑暗延伸下去。 萝拉悄悄朝顾青山身上缩了缩，悄声道：「这里感觉好渗人。」 顾青山安抚道：「没事，冰封之尸已经离去，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除了那头魔物。」 「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多呆，总觉得不舒服。」萝拉道。 「打好伞，我们去一探究竟。」顾青山道。 「恩。」萝拉道。 两人身形一纵，便朝下飞去。 没多久，最后的红芒也消失了，黑暗彻底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死寂。 死寂。 死寂。 无声的黑暗。 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顾青山与萝拉慢慢减缓了下降的速度。 深沉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 它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在沉睡。 这个存在的身形已经超出了想像，顾青山与萝拉在它面前，就像是漂浮在上古巨龙头顶的两粒尘埃。 在他们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只能看见对方身上的几片鳞甲。 ——好在对方没有被惊动。 「是龙吗？」萝拉传音问道。 「应该不是，我没见过如此巨大的龙。」顾青山道。 萝拉有些抖。 她屏住唿吸，在顾青山肩膀上坐好，双手紧紧握住小花伞。 顾青山见她控制住了情绪，这才取出海底之书。 「海底之书，你看到它了？」他悄声问道。 「看到了。」海底之书道。 「现在有关于它的知识了没？」顾青山问。 「问题是你想知道这魔物的什么？是它的实力？特点？还是为什么要镇守那扇门？」海底之书问。 「不能都告诉我吗？」顾青山追问。 「不行，绝不能说那么多，凭藉我的经验，这种东西不是虚空中原生的生命，它很可能会感应到我们在说它，一旦它想看看我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当它产生这个念头，后果就无法预料了。」海底之书道。 它又补充道：「当然，我也不知道这个经验对不对，毕竟只有你付出财富，我这里的知识才可以具现出来，让你我都知道。」 顾青山动容。 海底之书这样说，那就代表自己需要更慎重一点了。 第410页 那么，自己该获知魔物的什么情报？ 顾青山静静思忖片刻，传音道：「我想知道它的来歷。」 「来歷？」海底之书道。 「对，不管它有什么特点，有什么秘密和能力，都不是我可以战胜的，所以我想知道它的来歷，这才是目前最有价值的情报。」顾青山道。 「你需要支付百分之九十的财富。」海底之书道。 「可以。」顾青山道。 下一秒，他立刻感应到指环上产生了细微的动静。 储存在指环中的大量宝物直接消失了。 与此同时，海底之书自动翻开，一行行人族通用文字出现在书页上： 「六道天帝（分身）。」 「这是六道轮迴的天帝，它原本来自于六道轮迴，在遥远的岁月之前抵达了此处世界之门，立刻感应到了这里的特殊，所以镇守于此。」 「它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因为它守护着这里的秘密。」 「特别提示：这只是一道新近生成的幻影，只有天帝一成的实力——天帝的真身已经不知去向。」 顾青山很快看完这些文字。 ——六道天帝是不是当时那个天界的帝君？ 如果说只是一道幻影，那么它的真身到底去哪里了？ 「真想不到，这个六道的傢伙，居然这么早就在这里布局了。」萝拉感慨道。 顾青山道：「六道是终极的兵器，能在六道轮迴里当上天帝的人绝对不简单，你永远不要小瞧他们。」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有几分警醒。 ——仔细回忆起来，在歷史上，虚空乱流之中发生了无数的事。 但六道轮迴的那些人都陷入了沉睡。 他们真的沉睡了吗？ 还是说，他们一直默默守着这里，静静等待六道进化完全？ ——只有幻影。 真身不在这里。 到底去哪儿了呢？ 万龙之祖能发动根本龙咒，让那些六道的争雄者陷入某个延续的事态之中。 但若有一些人，从一开始就躲在暗处冷冷看着，根本没有出现呢？ 顾青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念头。 他勐的想到了一件事。 千万…… 别是那种情况…… 他立刻飞速问道：「海底之书，告诉我另一件事，假如六道轮迴要开启争雄时代，但有一个圣选之人死活不愿开启，有没有什么办法越过这个人？」 「你的财富不多了，我要你剩下的所有财富。」海底之书道。 「拿去！」顾青山喝道。 海底之书上顿时显现出一行行小字： 「只要在不同的时空之中，或是在不同的虚空乱流之中，就可以避开那个不配合的圣选之人，直接开启六道争雄。」 顾青山整颗心缓缓沉下去。 ——事情已经越来越像是那回事。 他立刻取出风之匙，说道：「带我去另一处世界之门，就是那个外面有无数末日围绕的地方，我师尊在那里镇守！」 「五年寿命。」风之匙道。 「成交，快带我去！」顾青山催促道。 风之匙勐然绽放出一道青色光芒，在黑暗中勾勒出一扇门的轮廓。 顾青山立刻把手按在门上。 霎时间，他与萝拉从深渊之底消失了。 …… 虚空之中，两扇看不到边际的大门发出轰隆隆的响动。 听上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敲门。 门内。 顾青山勐然显现出身形。 「师尊！」他大声喝道。 声音飘飘荡荡，在辽阔的虚空乱流之中传出去很远。 没有回应。 「奇怪，你师尊不是在这里守护世界之门吗？」萝拉问道。 「师尊！」顾青山再次大声吼道。 依然没有回应。 ——谢道灵已经不在这里。 反倒是那两扇门，剧烈的抖动不休，似乎快要被什么东西顶开了。 「门！顾青山！门要被打开了！」萝拉急忙道。 第六百八十六章 激活末日神兵！ 「顾青山，门要被打开了！」 「顾青山！顾青山！你怎么不说话？」 萝拉急得大声喊叫。 顾青山站在虚空之中，神情木然。 无论萝拉怎么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一柄长剑出现在虚空之中。 地剑！ 「别喊他了，他现在不在。」地剑发出沉重如山的声音。 「他不在？」 萝拉愣住，仔细看了看顾青山。 ——他的灵魂似乎不在身躯之中。 地剑肃然道：「天剑在沉睡，我会和潮音留在这里护卫你和顾青山。」 另一柄长剑飞出来，朝着萝拉「嗡」了一声。 正是潮音。 「那——顾青山的灵魂去了哪里？」萝拉追问道。 地剑道：「有人要见他，而且很急，所以他直接去了。」 萝拉担心道：「不会有危险吧，毕竟是灵魂……而且你们都留在这里……」 「放心，那是个老朋友，再说顾青山随身带着六界神山剑和三件圣柱魂器。」 …… 顾青山在无尽的虚空之中飞行。 这一次，他的速度远超以往，就连他自己也能感觉到，那股拉扯他的力量是多么急切和惶然。 第411页 四周的一切化作模煳光影，瞬间就已散去。 紧接着，一片蒙昧的世界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一根青铜柱接天连地，望不到尽头。 仿佛从遥远的时间之始，它就耸立在这里，歷经了无数时代，依然岿然不动。 穿着黑色战甲的巨大尸体被钉在青铜柱上。 没人知道它是谁，从何而来，又为何被钉在柱子上。 顾青山目光移动。 以前来的时候，偶尔可以看到一些黑色骷髅，它们漫无目的在大地上行走。 此刻，情形完全不同。 只见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黑色骷髅。 这些骷髅布满了大地，从地面垒起来，高达数十米，如同蝗虫一样挤在青铜柱的下方。 黑色骷髅们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全体陷入了疯狂，不顾生死的爬向青铜柱。 每当一些黑色骷髅即将靠近巨大尸体，那青铜柱上就会显现出一道道雷芒，将黑色骷髅轰成碎末。 「顾青山，没有时间了。」巨大尸体的声音勐然响起。 顾青山立刻道：「你指的是什么？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请立刻送我回去，我那边情况很紧急。」 师尊不见了。 必然是六道的那些老傢伙们做的。 他们想绕开自己这个恶鬼道的圣选者，直接开启六道争雄！ 自己必须马上去找到师尊—— 巨大尸体的隆隆声响起：「不，你不能走，因为你错了，我也错了，这一处世界之门内的一切，从一开始就被人设计好了。」 顾青山愣了一瞬。 只见一道虚幻的光影浮现在虚空中。 巨大尸体道：「无数虚空之中，只有这一处虚空才有完整的四圣柱，而唯有完整的四圣柱，才会诞生魂器——它们被称作虚空至宝。」 光影化作一颗火红色宝石坠饰，渐渐变得清晰，如同实物一般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在四圣柱之中，力量最强的魂器能创造一切奇蹟，那便是火之焰灵坠饰。」 「这坠饰在哪里？」顾青山问。 巨大尸体倒：「听我说完——如果你向焰灵坠饰许愿，它一定会想办法完成你的愿望，代价是从你身上取走你最宝贵的东西。」 话音落下，另一幅光影出现—— 只见一柄遮天蔽日的黑剑从云层之中穿出来，迎着漫天的星光轻轻一挥。 亿万星辰同时熄灭。 黑剑占满了视线内所有的天穹，它斩完这一剑，整个剑身渐渐崩碎。 天空中，响起一道隐隐约约的女声： 「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音，定！」 霎时间，众生万物俱被定住，连风都无法再动弹分毫。 「顾青山，你见过这一幕，这是你师尊的前世，也是六道轮迴进入这处世界之门的景象。」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道：「是的，但是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难道我师尊得到了焰灵坠饰？」 「不，不是她，而是天帝。」 「……天帝？」 「对。」 只见两幅画面合而为一，无数六道轮迴的世界碎片在虚空乱流之中飞散而去。 忽然，有一只手从某个六道碎片中伸出来，朝着虚空深处一抓。 焰灵坠饰顿时从虚空显现，被那只手死死攥住。 巨大尸体嘆息一声，说道：「你师尊破开世界之门的时候，六道天帝觑见了一个机会，发动了六道的力量，从虚空之中夺走了火之圣柱的魂器。」 顾青山不急着走了。 他镇定下来，沉声问道：「天帝用焰灵坠饰做了什么？」 巨大尸体道：「我不清楚他付出了什么样的宝贵东西，总之，他凭藉焰灵坠饰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蒙蔽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人察觉他在暗中做的一切。」 「——他的愿望是什么？实现了吗？」顾青山问道。 「天帝已经不在这片虚空乱流之中，整个六道轮迴世界都已经离开了这处世界之门。」巨大尸体道。 离开了？ 顾青山呆了呆，心中涌起一个不祥的念头，忍不住道：「你是说——」 巨大尸体道：「是的，顾青山，你师尊也被他带走了——天帝已经完成了心愿，所以焰灵坠饰的那种力量彻底消逝，我才可以追查至此。」 完了。 顾青山心中空了一下。 整个六道轮迴被带去了一个没有末日的地方。 六道已经完成了进化，只等六道争雄结束，就会把进化的力量赐予天帝和他的手下。 ——那是众生的终极兵器。 顾青山压住情绪，认真问道：「连你也被蒙蔽了？焰灵坠饰的力量难道真有这么强？」 巨大尸体嘆了口气，说：「地、水、火、风能生万物，在这个末日的时代早已无比罕见，它们关系到一个终极的秘密……可惜谁也无法知晓那个秘密了，因为天帝已经带着焰灵坠饰，离开了这处世界之门。」 顾青山把整件事情来回想了一遍，缓声道：「他有焰灵坠饰，但我也有风之匙——我现在立刻就追过去。」 「然后呢？」巨大尸体问。 顾青山冷静道：「除了风之匙，我还有海底之书，它会告诉我怎么才能对付天帝；地神钱币则能帮我实现幸运——我以三件圣柱魂器，去战天帝那一件魂器，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第412页 巨大尸体道：「很好，该想到的你都想到了，但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实力。」 巨大尸体沉重的道：「六道天帝的实力已经超出想像，尽管只留了一成实力的分身镇守永恆深渊之底，整个虚空世界也没人是他的对手。」 「冰封之尸呢？」顾青山问。 巨大尸体道：「他？他完全不是对手，但若天帝只有一成实力，他倒是与天帝处于同一层次，不过你看——」 一道光幕显现在虚空之中。 只见一名全身散发着寒芒的巨人站在世界之门前，用尽全力死死的撑住了大门。 「萝拉，快带顾青山走！」 这名巨人吼道。 「知道了！」萝拉大声道。 她手忙脚乱的拽着顾青山的身躯，将他往一艘飞船上拖。 「你师尊被抓走之后，只有冰封之尸才可以顶住世界之门让末日无法进入，除了他，整个虚空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对付天帝的分身。」巨大尸体道。 「但他现在动不了——这都是天帝事先算好的？」顾青山问。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一时默然。 这样一个强大无比的敌人，身怀焰灵坠饰，统帅整个六道轮迴世界，却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一直躲在暗中，谋划和准备着一切。 ——何其可怕！ 难道真的无法战胜天帝的分身，通过永恆深渊之底的那扇门？ 他和巨大尸体一起陷入沉默。 须臾。 巨大尸体嘆了口气，无奈的道：「末日序列就快集结完毕了……也罢，你先回去想办法，如果你真的能打开永恆深渊之底的那扇门，我会拿出最后的力量来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如果无法战胜天帝分身，我们都要死！」 轰！ 话音刚刚落下，顾青山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离开了这处蒙昧世界。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回到了躯体之中，睁开了眼睛。 「顾青山，你醒了？幕正在顶住门，但恐怕也顶不了多久了。」萝拉急急的道。 「我知道……」 顾青山应了一声，心中飞速的思考着。 天帝把一切都算准了。 甚至连冰封之尸都被他安排着不得不来堵门，根本无法抽身去与他的分身战斗。 ——但是冰封之尸从抵达这处世界之门，就一直觊觎着这里的秘密。 冰封之尸以永恆深渊来标记了那扇门。 就算打不过天帝，难道冰封之尸就一直没有想办法？ ……是的。 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冰封之尸一直在研究对方，并且准备了两柄剑—— 天与地。 顾青山微微皱眉。 自己完全了解天剑与地剑的威能。 凭藉这两柄剑，根本无法战胜与冰封之尸同一层次的天帝分身！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立刻翻开海底之书，问道：「据说我的两柄配剑，天剑与地剑是用来战胜天帝的，它们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做到那一步？」 海底之书道：「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顾青山诧异道：「你不是知道一切知识吗？」 「我只知道虚空、万物、众生的知识，末日的知识我不懂！」海底之书烦躁的说。 顾青山顿了顿。 忽然，一道柔和的女声从他背后响起： 「青山，你别问它了，它确实不知道。」 顾青山勐的转过头。 雪白长发，窈窕身姿，明眸皓齿—— 苏雪儿！ 顾青山大步上前，一把将苏雪儿抱在怀里。 苏雪儿任由他抱着，双唇贴在了顾青山唇上。 一吻。 萝拉捂住眼睛。 苏雪儿轻轻抚摸着顾青山的脸庞，柔柔的道：「天地双剑呢？」 顾青山心意一动。 天剑与地剑在他背后显现出来。 顾青山问道：「雪儿，你做了很多事，但你是怎么做到的？连我穿梭时空，都要——」 苏雪儿看着他，挥了挥手。 只见数十个构件散落在虚空之中，围绕着天地双剑不断旋转。 顾青山道：「这是……天地双剑的构件……你又打造了一套？」 「是的，天地双剑只有合一，才有机会战胜永恆深渊之底的那个傢伙。」苏雪儿道。 「我见过它们合而为一之后的样子，它们依然没有那样的威力啊。」顾青山困惑道。 苏雪儿一笑，轻声道：「因为你是众生，所以无法发挥它们潜在的威力。」 她轻轻一招手，天地双剑连同所有的构件顿时朝她飞去。 「这两柄剑……是由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不可听闻的秘密末日想尽一切办法，设计而成的兵器，只为对付守在深渊之底的那个傢伙。」 「也就是说，唯有末日，才可以发挥它们真正的力量！」 轰！ 苏雪儿身上勐然爆发出一股毁灭性的气息。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身上的气息，所有的构件、连同天地双剑一起发出了强烈的共鸣声。 苏雪儿轻抚着顾青山的脸颊，双眼满是眷恋之色。 「青山……」 「幕在守世界之门，现在只剩下一个末日还站在你这边。」 第413页 「那就是我。」 她最终说道。 第六百八十七章 最高序列！ 「你……是末日？开什么玩笑！」 顾青山看着苏雪儿，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惶然。 从最初的最初，到最后的最后，他一直期盼着末日结束后的相逢与延续。 ——然而雪儿却成为了末日？ 苏雪儿放缓了语气，柔声安慰道：「没事的，这样我才可以帮你……」 她用手捂住顾青山的嘴，不让他继续问下去，自己却加快了语速： 「青山，时间不多了，认真听我说。」 「火之圣柱的魂器满足了天帝的愿望，但也从他身上取走了他最宝贵的东西，那便是他对抗末日的力量。」 「天帝一直避免与末日正面对抗，实在不得已了，也只是让手下代劳。」 「焰灵坠饰遮蔽了一切真相，我也是耗费了所有力量，在歷史长河之中奔波了无数次，才凭藉末日的身份，最终弄明白原委——但我也无法阻止天帝完成心愿。」苏雪儿道。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顾青山的双眸，低落的道：「为了穿梭时空，我毁灭了许多世界，才获得足够的力量。」 双眸交错。 顾青山拨开她的手，沉声道：「你绝不是嗜杀之人，委屈你了。」 苏雪儿摇摇头，以坚定的口气说下去： 「六道争雄已经开始，如果天帝最终获胜，他将获得整个六道进化后的终极力量——他将把失去的力量全部找回来，而且还会变得更强！」 「青山，我是末日，凭藉完整的天地双剑，可以与天帝的分身周旋战斗，你就趁机进入那扇门，去追上六道轮迴。」 「你要阻止天帝！」 顾青山神情不变，问：「那以后你怎么办？」 苏雪儿不看他，低头道：「别管我了，我不会有事。」 顾青山静静的看着苏雪儿，说：「你身为末日，却帮助我逃走，等到那些强大的末日序列进来，你将是什么下场？」 苏雪儿咬着嘴唇没说话。 顾青山道：「还有幕，他并不是真正的秘密末日，那些高等的末日序列一直在抓他。」 ——整个虚空乱流就要毁灭了。 六道世界虽然离去，但整个虚空乱流之中还有着无数的残缺世界，上面生活着数不尽的众生。 还有时间孤岛上的那些人。 安娜、张英豪、叶飞离、巴利、小喵，夜如曦他们。 大家怎么办？ 难道都要死在这一场浩劫之中？ 顾青山心神一沉，开口道： 「……我若独自走了，就算战胜天帝，赢得了六道争雄，那对我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苏雪儿急忙道：「六道轮迴是终极的进化兵器，你得到它——」 顾青山打断她，说道：「失去你们，那些力量对我没有意义。」 他伸手一翻，将海底之书取了出来。 「海底之书，我记得你说过大家都有逃走的希望，现在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海底之书道：「你已经没什么财富了，想知道这件事，我需要收走你未来三千年间收穫的所有钱财——这是魂器的规则。」 「为什么要这么多？」萝拉不甘的插嘴道。 海底之书道：「没办法，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简直是除了我们四圣柱掌管的那个终极之秘密，最重要的一个秘密。」 风之匙、地神钱币也一起跳出来，发出清冽的鸣叫。 「为什么你们都出来了？」顾青山奇道。 风之匙道：「六道天帝并不知道，四圣柱绝不能脱离同一片虚空，否则四件魂器的力量将不再被遮蔽，很快被亿万虚空乱流所感应。」 海底之书道：「所以我们也需要你，我们将跟你一起去追焰灵坠饰。」 地神钱币发出了祈求的鸣叫声。 三件魂器围绕着顾青山，一起鸣动起来。 顾青山想了想，道：「我愿拿出未来三千年的钱财，请告诉我那个秘密。」 海底之书顿时落在他面前，显现出一行行人族通用文字： 「唯一能带走所有世界和一切众生的，唯有等待者们的那种模仿之物。」 「他们和末日打过无数次的交道，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模仿了末日的序列结构，从中学会了一些特殊的方法，并将其重新构建成低等的末日序列。」 「那便是他们所构建的秩序——」 「诸界末日在线。」 顾青山一怔。 诸界末日在线原本是属于末日的序列？ 难怪它超出了常理，能无视虚空中的规则，做到那么多事情！ 当初幕前去营救小薇之时，幕是跨越了无数世界，被黑海女士直接传送过去的。 也就是说—— 「所有连接了『诸界末日在线』的众生，可以全部被传送到某一个地方？」顾青山问道。 这样的话，所有人都可以逃了！ 「对，但是想做到这一点，等待者们是没有办法的。」海底之书道。 「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在恢復力量了。」顾青山道。 「等待者也属于众生，就算他们把自己转化为秩序的灵，也还是无法发挥出末日序列的真正力量，把所有世界都带走。」 「——我现在是末日，我可以用『诸界末日在线』把所有人带走吗？」苏雪儿问道。 第414页 「你也不行——虽然你是末日，但那种力量需要高等的末日，以及高等的序列才行。」 海底之书回答完，立刻道：「顾青山，我曾跟你说过，整个虚空乱流的一切生灵是否能逃走，取决于你。」 「我？」顾青山不可置信的道。 他忽然想起一事。 当时刚得到海底之书，这本圣柱之器确实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自己以为它只是因为自己地神的身份而这样说，现在看来却有隐情。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问道：「为什么是我？」 海底之书道：「你要清楚一件事，我之所以会收你未来三千年的钱财，就在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书页上，所有文字一空，紧接着又显现出来一行行新的文字： 「以下内容只有你本人能看见。」 「——顾青山，你是一个可怜的存在。」 「你的生命来自两种完全不同的构成。」 「一半是众生，另一半是末日。」 「是的，你的父母一定有一方是末日，而另一方是强大至极的众生。」 「你是被放逐的奇怪产物，你不被众生所承认，也不会被末日所接纳，它们每一方都将视你为不祥的怪物。」 「永生永世，你将是孤独的。」 「——但是你却有一种能力，你能同时利用众生和末日的力量。」 「具体要怎么做，我也不清楚，但整个虚空之中，唯有你能做到。」 海底之书上，所有文字一扫而空。 它恢復了沉寂。 顾青山的表情凝固了。 他如同一座失了灵魂的雕塑，久久站在原地。 「父亲……母亲……」 他低声呢喃道。 苏雪儿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顾青山，你怎么了？」萝拉先问道。 「青山。」苏雪儿轻唤着，紧紧抱住了他。 顾青山缓缓望向两女。 他双目渐渐恢復了一丝神采，默唤道：「战神界面。」 「我在。」战神界面道。 「你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顾青山道。 战神界面沉默片刻，道：「终极之事，需要任务指令来激活。」 顾青山立刻道：「立刻发动战神任务，让我获得末日的力量。」 似乎是等候这句话等了太过漫长的时光，战神界面上瞬间刷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战神界面已响应你的要求。」 「你的长剑所向，便是战神界面的目标。」 「整个界面正在转换。」 「倒数五秒后，本界面将褪去伪装。」 「五，」 「四，」 「三，」 「二，」 「一。」 「最高序列·诸界末日在线——已激活！」 只见整个界面彻底散去。 紧接着，一套深红色的界面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数不清的深红小字疯狂刷新，在顾青山眼前显示出各种各样的提醒和说明。 足足过了数息。 顾青山收回目光，再次望向苏雪儿。 「雪儿。」 「嗯？」 「你为我牺牲了太多……接下来的战斗，由我来。」 虚空中，天地双剑徐徐落下来，重新被顾青山握在手中。 他身上勐然散发出一股灭绝万物的气势。 第六百八十八章 最终的开始 顾青山身上的毁灭气息刚一出现，顿时被萝拉和苏雪儿察觉。 萝拉尖叫起来：「顾青山，你怎么——」 顾青山望着虚空，似乎在体会什么，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沖她一笑。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说道。 萝拉怔了怔，赶紧上前几步，用力抓着他的手臂道：「不管这是怎么回事——」 她抽空瞥了苏雪儿一眼，把话说下去： 「你是我荆棘王国的臣子，本女王一定站你这一边，听清了吗？」 顾青山认真道：「明白了，女王陛下。」 苏雪儿早就呆住了。 「青山，你怎么会有末日的这种……力量？」她困惑的问。 顾青山目光投向虚空。 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在他眼前： 「五分钟后，末日序列集结完毕。」 「破门行动即将开始。」 「身为最高等级的末日序列，你可以选择指挥本次毁灭行动，又或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如果想按照海底之书的提示拯救众生，请尽快行动。」 顾青山微微一嘆，放开地剑，握住了苏雪儿的手。 「雪儿，现在情况很危急，等我先应对眼下的事，然后再慢慢讲给你听，好么？」 苏雪儿点点头。 顾青山神情一肃，冲着虚空道：「有没有办法连接此处虚空之中的所有世界与一切众生？」 界面上冒出来一行字：「此项工作已由各低等序列完成，因此连接方法确定为：控制低等末日序列。」 「你需要取得各种低等序列之灵的允许。」 「他们不允许就不行？」顾青山问。 「那也不是，强制执行当然可以，但会耗费更多能量——本界面积蓄的力量实在有限，能不浪费最好不浪费。」界面道。 第415页 顾青山神情一凝，问道：「我们有多少力量可以用？」 界面道：「自时光穿越以来，积蓄的所有力量足以让最高序列运行七秒。」 ——七秒。 顾青山微一沉吟，说：「七秒时间，能战胜那个天帝分身么？」 「你从未利用过末日的力量，也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所以大约需要五秒。」界面道。 「时间不够，」顾青山断然道，「改变策略，遇上天帝分身之时，我们不恋战，直接开门离去。」 「这样的话，需要二秒。」界面道。 「连接和携带所有众生需要几秒？」顾青山问。 「沉眠式携带需要的能量最少，时间也最短，两秒即可。」 「开门呢？」 「一秒。」 「那就用了五秒了，还剩两秒——就算追上去，六道争雄已经开始，我们该如何进入？」顾青山问。 「最佳选择是强行突入，这是末日进入世界体系的主要方式。」 「还有其他方式吗？」 「偷渡，你曾用过一次。」界面简洁的说。 顾青山恍然。 当初自己穿越回承平末年，也是用的偷渡方式。 「强行突入的话，时间只剩下两秒，我无法找到师尊，更别提救她——用偷渡吧。」顾青山道。 「策略已拟定——当你准备妥当，我将进行相应说明，然后末日的力量将彻底激发，一共持续七秒，你必须在七秒之中完成一切。」界面道。 顾青山点点头，开口唱道：「好运来——」 他只唱了半句，就闭上了嘴。 ——夜之歌的特殊能力已经被触发！ 虚空中浮现出层出不穷的强大气息，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赶来。 须臾。 一灰暗之影落下来，徐徐化作一道人形。 他的容貌被遮蔽在黑色斗篷下，全身满是鳞甲，一双金色竖瞳。 「小子，你才唱了三个字，怎么后面不唱了？」万龙之祖抗议道。 「抱歉，现在情况很紧急。」顾青山道。 虚空再次打开。 滚滚流沙之中，一名女士悄然出现，冲着顾青山一笑，才说道： 「顾青山说的没错，现在情况很危险，末日序列马上就要攻进世界之门了。」 「我找到了一扇门，也找到了钥匙，但现在要带所有人离开，需要你们所有人的秩序对我敞开，暂时让我接管。」顾青山道。 又一道声音响起：「是吗？你找到了钥匙？」 只见一名手持巨锤的少女从天而落，目带笑意的问。 「对，我还找到了安全离开的门。」顾青山道。 有人道：「我相信你。」 一名黑衣女子出现。 黑海女士。 她冲着顾青山微微行了一礼。 天空中，一道道灰影落下来，站在顾青山四周。 一个梳着鸡冠头的石头人。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双刀老人。 一名八臂巨人。 人越来越多。 等待者。 等待者们全都来了！ 顾青山环顾他们，发觉他们身上的气势似乎有所增强。 ——这一次不是假冒的气势，而是真正实力上的变化。 顾青山心中有些惋惜。 来不及了。 这些真正与末日战斗过无数次的强者们，虽然耗费所有力量模仿制作了一些低等末日序列，但他们自身已经来不及恢復到全盛时期。 顾青山打了个响指。 风之匙顿时浮现在虚空之中，散发出深蓝色的光。 「世界之门即将被攻破，而我找到了风之匙——它和我有约定，我将打开门带着所有人逃离，但是需要你们的秩序，才可以把所有连接秩序的人都带走。」顾青山解释道。 众人望着那柄钥匙，纷纷为之动容。 「原来这里有真正的圣柱魂器。」有人嘆息道。 馥祀女士道：「没错，这是真正的风之四圣柱，是如假包换的圣柱魂器。」 万龙之祖大声道：「那还等什么？顾青山是龙族的人——没有他的话，我们还没醒过来就被末日阴死了。」 众人脸上神情都松了松。 「原本准备拼死一战的。」双刀老人道。 「是啊，想不到还有活路。」石人道。 「那还等什么？」八臂巨人道。 众人一起望向虚空，暂时停止了说话。 顾青山忽然神情一动。 在他眼前的虚空之中，一行血色小字飞快出现： 「所有低等序列正在请求连接。」 「是否允许？」 顾青山道：「允许。」 「遵命，正在连接诸界末日在线·人族军团；」 「正在连接诸界末日在线·龙族；」 「正在连接诸界末日在线·时光守护者；」 「正在连接诸界末日在线·守夜人；」 「正在连接诸界末日在线·退魔议会；」 「……」 一长排猩红小字飞快刷新过去，然后是最后一句总结： 「所有低等序列已接驳。」 「开始检视众生。」 无数光影从顾青山眼前划过。 他看到了数不尽的众生，正在诸天万界之中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 第416页 那些熟悉的人，那些并不认识的人，甚至就连幕也连接了人族军团，处于秩序的连接中。 「不过，你和我们全部连接之后，打算怎么带走所有众生呢？」万龙之祖问道。 顾青山道：「保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万龙之祖瞪了他一眼。 顾青山收回目光，伸出两只手分别握住苏雪儿与萝拉。 「雪儿，萝拉，你们挑选一个序列，先加载上。」 等两女完成之后，顾青山这才冲着虚空道： 「我已准备妥当，请进行相应说明。」 随着他的请求，虚空中顿时冒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已选定应战策略；」 「已选定众生携带之法：沉眠；」 「已选定入侵方式：偷渡；」 「特别说明：」 「六道轮迴是众生的终极兵器，可以不断进化，当它完成进化，其力量的赋予方式为：」 「……」 「……」 「注意：最高序列的力量只能持续七秒，之后将因为力量耗尽而陷入沉睡。」 「当你说开始，一切开始。」 顾青山闭上眼，沉默了一息，在心中把整个过程又想了一遍。 苏雪儿和萝拉站在他面前。 等待者们围绕在四周。 所有人看着他。 须臾。 顾青山睁开眼，说：「开始。」 霎时间，他浑身绽放出炽烈至极的光芒，在身后凝聚成数亿流光。 却有冒出来无数道声音，与他同声念道： 「我是死亡，是时光的尽头，是毁灭的开始，是一切的荒芜与终结，是最高的灭绝化身。」 轰！！！！！！！ 虚空与万物消失不见。 虚空中红色的界面消失。 与此同时，整个虚空乱流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变化。 冰封巨人消失了。 等待者们不见了。 苏雪儿与萝拉也不见了踪影。 时空孤岛上，安娜、张英豪、叶飞离、巴利、小喵等人也彻底消失。 整个虚空之中，所有加载了秩序的众生统统不见了。 一切化作死寂。 黑暗中，但见一道光绽放出来，照耀无量无数无穷世界与虚空，无处不在它的笼罩之中。 那光冲破了时空与万物，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在永恆深渊之底。 在深渊之底，庞然而不可见全身的天帝分身立刻有所感应。 一双冷漠而残忍的眼瞳睁开。 「是——谁——」 巨大的声音轰传整个虚空。 第三卷 末日卷 第一章 甦醒 人间。 狂风悽厉。 天地茫茫一片，暴雨如注。 深灰色云层覆盖了天穹，偶尔能看见不断游走的电光从云层中透出。 世界被断断续续的照亮。 某一刻。 一道雷光从天而降，打在群山之中。 山涧里顿有火光窜起。 火势蔓延，漫山遍野，渐成燎原之势，连风雨都无法将其扑灭。 轰！ 震耳欲聋的雷音在云层背后不断滚动。 风雨山林，雷火激盪。 万物晦暗。 深远的天穹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那是一个人。 那个人乍一出现，立刻穿透了厚厚铅云，朝着下方的大地飞坠而去。 他双目紧闭，身上穿着一套白色镶红线的战甲。 战甲已经彻底破碎，只有几片还挂在他身上，随着怒号的狂风渐渐被吹散。 那个人似乎陷入了昏迷，对身周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风雨中。 他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将直接撞击在大地上。 一息。 两息。 三息。 时间不断流逝，男子依然一动不动。 却见一道淡淡的金光从他身周浮现，凝聚成一枚金色钱币。 叮咚—— 钱币绕着男子转了一圈，发出一声鸣叫，就消隐不见了。 下坠。 下坠。 继续下坠。 山林间忽然有一群飞鸟，被不断蔓延的山火惊动了。 对火焰的天然恐惧让飞鸟们扑稜稜的沖天而起，想要远离火源，谁知它们刚飞上云霄，却有一道雷芒在距离它们不远的地方闪过。 轰！ 天雷随之响起。 鸟群愈发惊恐，全力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从侧面撞上了那个下坠的男子。 这些飞鸟身上闪烁着微弱的灵光，居然没被那男子撞死，只是打乱了阵型，顷刻便换了个方向，飞远离去。 男子也稍稍改变了下坠的方向。 恰有一股狂风吹来，裹着他，朝着下方落去。 这种轻微的改变，直接导致了他所坠落的地方，从一片岩石更换成了山林之畔的大河。 沙沙沙沙沙沙！ 雨水撞击地面与江河，混合着风号，淹没了一切声响。 大河之上，绽放出一朵无声的浪花。 男子沉入水中，下坠之势顿时缓解，却很快撞上了一条五米多长的大鱼。 大鱼原本在水中嬉戏，不料突然被一个人类扑中，惊慌之下连连甩尾击打那人，然后逃得无影无踪。 第417页 得了这条大鱼的击打，男子开始上浮。 湍急的水流之中，恰好有一段烧断的树枝顺流而过。 男子的双臂被树枝挂住，身子随着山木转了一周，最终伏在木上，顺流而下。 江水滔滔，白雨昏沉。 暴涨的潮水形成激流，裹着树枝一路漂浮。 某一刻，江水下浮现出一道近十米长的黑影，迅速朝着树枝追来。 然而还不等它捕食，更深的江水中出现了另一道数十米长的狰狞之影。 两个黑影在江水中互相警惕着，很快便厮打起来。 血水染红了江面。 树枝继续朝远方飘流。 雨一直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灰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巨鸟。 巨鸟很快发现了江水中的树枝，以及树枝上的那个昏迷者。 ——这倒是一顿美味的早餐。 巨鸟抖擞精神，扑棱两下翅膀，便要俯冲而下。 轰！ 天雷滚滚。 好巧不巧，一连数道雷电划过天空，同时击中了巨鸟。 巨鸟哀鸣一声，踉踉跄跄的朝另一个方向飞去，很快便断绝了生机，坠向大地。 树枝和树枝上的男子安然无恙，继续漂流而去。 时间流逝。 天色又渐渐暗了。 河道渐渐变得狭窄，两岸出现了荒芜的景象。 某一刻，那枚金色钱币飞出来，停留在男子脸前，放出金芒照亮他的脸庞。 ——他依然处于昏迷之中。 然而一天时间已经过去，真实幸运要结束了。 夜幕再次降临。 金色钱币哀鸣一声，收敛了所有金光，没入男子身躯消失不见。 在最后一刻，树枝脱离了河中激流，渐渐靠向岸边。 树枝去势不减，狠狠撞在岸边岩石上。 嘣！ 一声闷响。 树枝卡在两块岩石之间，不动了。 男子依然处于昏迷之中，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这时候雨终于停了。 山野中一片寂静。 没过多久，轻巧的脚步声响起。 夜色下，一名女孩从山林中走出来，径直来到河岸边。 「时间正好，看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女孩自言自语了一声。 她踩着水来到男子身边，将他扶起来，拖上岸，安置在一颗大树下。 女孩端详着男子的脸庞，脸上满是怀念之色。 「顾青山。」 她低声唤道。 男子垂着头，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女孩看了看男子满身的伤口，忍不住嘆息一声。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 呵斥、狂笑、乞求、惨叫——所有声音渐渐随风传来。 女孩聆听数息，神色一凛。 她将一个袋子系在男子腰间，后退两步，双手合在一起念诵道：「以我命力，祭！」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她身上产生了。 她将手贴在男子胸口，喝道：「给你！」 男子浑身一震，双目勐的睁开，落在女孩身上。 「你救了我？你是谁？」 男子低声问道。 「你清醒了？」女孩反问道。 男子满脸的警惕之色化作惘然。 「我……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我究竟是谁？」男子低声念叨。 他忽然注意到虚空之中有两行猩红小字： 「偷渡成功。」 「最高序列耗尽能量，已陷入沉眠。」 ——这又是什么意思？ 男子不知所措，那女孩却分外淡定。 「顾青山，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先活下去。」她说道。 「你是谁？」男子问。 女孩看着他，面色复杂的道：「昔日两大末日齐聚饿鬼世界，我与飞月、小蝶她们一起前来为你助战，谁知刚一交手，凶魔塔主便被对方杀死。」 「我心知此战必死，于是耗尽所有力量与寿命，在临死之前做了一次终极的观测。」 「你看到了什么？」男子问。 女孩嘆了口气，说道：「我一生拥有无数力量，但却从未见过光明，这是我心中的遗憾，幸而在临死之际，我看到了唯一的希望，那便是此刻。」 她全身血肉渐渐消融，身躯化作一架骷髅。 「我是盲眼修女——在一切发生之前，我便从忘川投胎，在此人间之中等着接你。」 「接我？」男子奇道。 「对，顾青山，你耗尽了所有的力量，现在唯有用我的命力，才可以暂时消弭颓势，让你暂时清醒过来。」 骷髅继续道：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接下来你要靠自己了。」 男子急忙道：「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命力给我？」 骷髅渐渐散成飞灰，只剩下最后一句话留在黑暗之中： 「没事，我将去黄泉寻找飞月她们——我们都等着你，顾青山。」 话音落下。 女孩彻底消逝了。 黑暗中，只剩下男子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忽然，猩红光芒闪动。 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行小字： 「已获得些许命力，本序列暂时脱离沉眠。」 「此刻，你可以从各种具有隐蔽性的力量之中，挑选一种激活。」 第418页 「请自行决定。」 「为避免引起任何窥探，当你选定之后，序列很快将再次沉睡。」 隐蔽性？ 男子心思一转，毫不犹豫的道：「给我激活红龙本咒。」 刚说完他就怔住了。 红龙本咒？ 这是什么东西？ 正想着，却听见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了沙沙的响声。 两名手持长刀、身穿皮甲的兇恶强盗一跃而出。 「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一人叫道。 男子立刻回应道：「漏网之鱼？你是在说我？」 「哈哈哈，当然是你，这个村子的人一个也别想跑！」另一人道。 他们朝着男子冲上来。 长刀高高扬起—— 刀光一闪！ 嘭！ 嘭！ 两具尸体倒在地上。 鲜血汩汩而流，强盗们的脸上凝固着恐惧与不能置信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长刀竟然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一击毙命！ 树林中，只剩下男子站在原地，神情有些迷茫。 「他们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自杀？」 他低声念叨。 忽然，剧烈的疼痛从大脑中传来，以至于他发出一声狂喊，整个人在地上不断打滚。 模模煳煳间，他仿佛看见了记忆中的片段。 漫天的仙神将他团团围住。 一个巨大的声音道：「你来晚了，六道争雄马上就要开始，而你已经别想再加入进来。」 ——他看见自己身穿战甲，身周浮现出四柄飞剑，怒喝道： 「我先杀光你们，再重启六道！」 亿万道光芒从背后飞出，将一切彻底碾碎。 …… 第二章 出山 光影重叠。 过去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某一刻，他看到了虚空中的一行行小字： 「六道轮迴是众生的终极兵器，可以不断进化，当它完成进化，其力量的赋予方式为：」 「功德具现。」 「六道轮迴被无数末日使者缠身，它在进化结束之后一定会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因此，唯一能让你偷渡进去的办法是……」 提示符疯狂的刷新出来，展露出某个具体的秘密。 忽然，所有萤火小字从记忆中消失。 ——画面换做一名闭着双眸的美丽女子。 「知道了，」女子说道，语气中有着一股决绝之意：「既然这是唯一方法，那就让我们三人代表生死河，开创与六道的融合过程。」 又一名浑身满是冰霜的巨人道：「妙啊，生死河可不是一般的世界体系，而是圣界之轮——六道轮迴一定会中断整个争雄的过程，这两个世界体系的融合能让整个六道轮迴重启……」 重启！ 男人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七秒之后，融合交给你们，拖延时间交给我。」 「好。」女子道。 「嗯。」巨人应声。 霎时间，所有声音与幻象突然散去。 男子只觉得大脑中传来一股钻心的疼，忍不住惨叫一声。 所有痛楚消失得无影无踪。 「唿……唿……唿……」 男人满身都是冷汗，疲惫不堪的躺在地上。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除了刚才的画面，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正默默想着，忽然有所感应，将手摊开在面前。 只见手上有着一行淡淡的墨迹，写了两个字： 「闭环。」 闭……环…… 男子陷入沉思。 这个词，自己似乎曾经见过，也经歷过。 ——那又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男子只觉得迷雾重重，无穷的秘密隐藏在黑暗中，而自己却无法洞悉一切的真相。 男子出神的想了一会儿，伸出手，拣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两个字。 「闭环。」 他丢了树枝，看看地上的字，又看看手中的字。 ——同一个笔迹。 也就是说，筹谋整件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男子心中微微定了定。 他又想起之前那女孩的话—— 「顾青山，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先活下去。」 男子思忖道：「活下去……么？」 那个女孩竟然就这么死了，这让他心中总有些挥之不去的感觉。 男子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一事。 他打开腰间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 ——这是那女孩留给他的袋子，刚才因为头疼发作，所以没有立刻查看。 一柄长刀。 一枚腰牌。 一张纸条。 还有一张短弓和一筒箭矢。 刀是极其粗陋的铁刀。 弓是普通的猎弓。 腰牌上刻着一行小字：「村守·五」 纸条上也写着一行小字：「自开世以来，此地贫瘠偏僻，无有大能在侧，而我常年扮成你的模样，少与人打交道，你大可放心。」 「又及：刀弓皆陋，但合你身份，暂时先用。」 「——竹筏在左边林子草堆里埋着，你可顺流而下，避开屠村之灾。」 男子看完，将纸条放在口中细细咀嚼数次，咽下去。 第419页 「我干嘛这么小心？」 男子费解的嘟哝了一声，将猎弓挎在腰间，箭筒系在背上，反手拎着长刀。 他大步走近树丛里，很快找到草堆，将竹筏拽了出来。 忽然，林子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有人在高声唿喝。 血腥气愈发浓重，透过林子随风散开。 男子挑了挑眉，看看竹筏，又朝惨叫的方向望去。 「敢在我面前杀人……」 「也罢，我就先解决了这件事。」 男子身形一纵，整个人高高跃起—— 啪！ 他跳起来半米高，然后落回地上。 男子怔住。 咦——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应该会飞的啊！ 突然，又一道惨叫响起。 紧接着便是女子的哭喊和求饶声。 「哈哈哈哈。」有人大笑。 火光沖天而起。 男子这便急了，不再纠结飞行的事，一路小跑，朝着火光的方向冲过去。 他越过土坑，跳过一块岩石，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 只见一名妇人被两名盗匪扭住，身上衣衫已经散开。 四周是几具村民的尸体。 又有几名盗匪正在捆绑那些活着的村民，从他们身上搜刮钱财。 「住手！」 男子发出了咆哮声。 四周所有的喧嚣顿时一静，唯有那些房屋上的火还在噼啪的烧着。 盗匪和村民一起望向他。 那些村民喜动颜色，连声道：「顾村守！」 男子举起长刀，指向盗匪们，喝道：「杀人者死！」 盗匪们互相看了一眼。 「你是谁？」盗匪首领探问道。 男子看了看手中长刀—— 这兵器自己会用？ 他越看手中的刀，便越觉得陌生。 坏了。 男子有些慌。 ——自己好像不太熟悉这种兵器，而且脑海中渐渐回想起一些拿刀做菜的画面。 难道自己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厨子？ ——那我出来干什么？ 男子默了一瞬。 不对。 我好像会一个咒子，之前杀那两个盗匪，也是凭藉了这个咒子。 男子正想着，虚空中忽然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红龙本咒·乱。」 「说明：当对方喊出你的名字时（一切指代性称谓皆可），如果你答应了，那么对方的下一次攻击将击中他自己。」 男子定了定神，只见那些盗匪互相打着眼色，朝自己逼上来。 形势渐渐危险。 这个时候，男子反倒冷静下来。 「我是这个村子的村守，特来剷除你们这些败类。」他说道。 盗匪首领念道：「村守？」 男子道：「对。」 他举起刀挥舞两下，谁知一不小心，长刀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男子脸上一慌，赶忙从地上捡起长刀。 但他似乎太急了点，长刀在他手上蹦跳了两次都没握稳，甚至被他打了一下，再次掉落在地上，滑出去老远，停留在一名盗匪的面前。 那盗匪用脚踩住长刀。 「村守——」盗匪看看长刀，又看看他。 「对，我是村守，把刀还给我。」男子正色道。 盗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悄无声息的朝男子围上去，口中调侃道： 「这傢伙连刀都握不住。」 「这种人也敢跑出来找死！」 「杀他跟杀狗一样——」 男子神情有些慌，后退了两步，强撑着道：「你们看不起我这个村守？」 虚空中忽然浮现一行猩红小字： 「表演已经刻入你的骨髓，就连六道轮迴重启也无法阻拦你全情投入的临场发挥。」 男子一眼扫过，暂时没做搭理。 只见盗匪首领懒得再废话，喝道：「一起上，杀了他！」 「是！」 盗匪们早已包围了男子，这时得了命令，便纷纷抽出兵器—— 瞬息之间，一连串惨叫声响起。 男子站在七八名盗匪的包围中，一动不动。 那些盗匪却纷纷露出恐惧与不可置信的神情。 扑通！ 他们的兵器全都刺入了自身要害，立时就已毙命，尸体围着男子倒了一圈。 只剩下盗匪首领一人。 「别……别杀我，我给你钱。」盗匪首领道。 他将一个钱袋子打开，展露出里面的一串串铜钱和银元宝。 「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只求你放过我！」 盗匪首领把钱袋子丢过去。 「此仇来日再报！」 他低喝一声，转身就跑。 男子却不去追他，只是伸手接了钱袋子。 谁知他刚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却见所有的铜钱和银元宝一时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连那个布袋子都消失了。 虚空中浮现一行猩红小字： 「按照约定，你欠海底之书三千年钱财。」 「你所获得的钱财已被海底之书收走。」 男子一奇。 自己欠一本书的钱？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手抽出一根箭矢，按在猎弓上拉动长弦。 第420页 唰—— 箭矢化作一道黑影飞掠出去，穿过数百米的山道，直接刺入了盗匪首领的胸膛。 「啊……啊……」 盗匪首领跪伏在地，捧着胸口，不甘而费解的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的村子里……」 他倒在地上，呻吟两声，没了动静。 男子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手中长弓。 ——刚才只是下意识的举动，竟然一击奏效。 看来自己擅长的兵器应该是弓箭。 四周一片寂静。 须臾。 哭喊声响起。 村民们渐渐反应过来，开始为逝去的人悲痛。 男子回过神来，朝村子里一看，喝道：「都别急，先救火！」 …… 两天后。 顾青山站在村口，与众村民道别。 一名满头白髮的老人握住他的手，不舍道：「顾村守，外面到处都是妖魔鬼怪，还有数不尽的灾厄，你不如就守着村子，等过几年我就把村长的位置传给你，何苦要出去走这一趟。」 顾青山道：「谢谢村长好意，我还是得去外面看看，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老村长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顾村守，你出去干什么呀，」另一位村民却劝道：「听说上个月发洪水，一座城的人都被水怪吃没了。」 「还有啊，南边数百里的平原已经不存在了，全都是惨绿色的火焰，已经燃烧了几天几夜都没有熄灭。」 「东边那几座大山，听说被天上飞下来的一道光抹成了平地，实在是恐怖至极。」 「我们村虽然偏僻，但一直还算安全呢。」 「顾青山，外面不太平，留下来吧！」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劝说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看看情况。」 「各位，再会。」 他冲着众人一抱拳，转身而去。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群山之中。 村民们都有些遗憾。 「何必呢，如今世道不太平，外面到处都在死人，他这岂不是赶出去送死？」一位村民小声嘀咕道。 村长嘆了口气，说道：「风会吹灭蜡烛，却能助长山火——算了，你不会懂的，都回去吧。」 第三章 兰花 九颗人头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一名公差蹲在地上，手中拿了几张画像，照着人头一一比对。 少顷。 公差收了画像，回身禀报导：「大人，确实是那几个流窜的盗匪。」 坐在主座上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双目耷拉，唇上蓄着灰色短须，神情有几分困顿。 听了手下的话，他看了一眼那些人头，面无表情的摆手道：「这些人头真是臭气熏天——快一点把事情处理完！」 「是。」公差道。 两人一起望向顾青山。 那中年人似笑非笑的道：「真让人意外，想不到那么偏僻的村子里，竟然出了个高手。」 顾青山拱手道：「县令大人，这些盗匪喝多了酒，个个醉的不像样子，早失了防备，我也是等到深夜才趁机发难，侥倖一举成功。」 县令神情一松，缓声道：「这几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总是藏在偏僻的山野之中，我们人手有限，一直没有精力去剿灭，这下可算是了却一桩事。」 他打了个哈欠，神情倦倦的说：「恭喜你，顾村守，上面对盗匪的人头悬赏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小子要发横财了！」 顾青山顿了顿。 ——横财？ 钱财一到自己手上就没有了，还不如…… 想起一路走来看到的各种灾祸，顾青山抱拳道：「大人，方圆数百里各处村庄都归您管，我村剿匪有功也是大人的功劳，悬赏的银钱还请大人亲自定夺，卑职不敢擅专。」 「嗯？」 县令耷拉的双眼睁开，脸上的倦意彻底消失。 他探身前倾，打量着顾青山道：「明明是你的赏赐，本官怎好替你做主？」 顾青山坦然道：「卑职手上从来留不住钱，倒不如请大人主持一下——毕竟各处村庄常受灾厄，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也算是卑职为地方上尽一份心。」 县令哈哈笑了两声，站起身来，走到那几个人头前，顿下去仔细验看。 「你们看，这两个人是匪首，各自身上都有数十条人命，他们的头最贵；至于他们的手下，每一个都犯了不少案子，所以也还算值钱。」 县令津津有味的评价道。 「正是如此，大人。」那公差在旁应声道。 他将几张悬赏的单子递过去给县令过目。 县令看了一眼，问道：「顾青山。」 「在。」顾青山道。 「像你这种有能力又心怀地方的人，在我管辖地界里可不多见，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了。」县令道。 「卑职不想当村守了。」顾青山道。 「哦，原来如此，你倒真是个聪明人。」县令意味深长的道。 「还请大人成全。」顾青山抱拳道。 县令拿着那几张悬赏单，心中默默算了算银钱数，这才开口道：「老刘，我们县里的巡守还有几个？」 那公差道：「大人，上次他们出城办事，没按号令行事，不但事情办砸了，人也狼狈的逃了回来。」 第421页 「一群酒囊饭袋！」县令骂了一句，抬眼去看顾青山。 那些完全靠走门路的傢伙们总是不上趟。 眼前这个村守，能杀盗匪，就算是趁着那些盗匪酒醉，也还算是有点胆色，有两手过硬本事。 ——还知情识趣。 这样的人用起来也舒心。 县令思虑已定，开口道：「顾村守，你不如就留在县里，当个巡守如何？」 顾青山还未说话，一旁的公差早已催促道：「能留在县里，你小子这条命算是稳了，还不快感谢镇长大人？」 「多谢大人。」顾青山道。 ——当时离开村子后走了两个时辰，却发现山路早已被截断，根本无路可行。 原本还想绕行过去，却在半途亲眼见到远山之外，有一只巨大的蜈蚣从地里冒出来，将一处村庄里的人吃了个精光。 不得已，他又退回去，从水路拖着那竹筏顺流而下。 ——既然那个女孩能预见他的到来，那么她肯定很熟悉四周的环境。 水路应该相对安全。 果然，竹筏行了小半日便已抵达此处县城。 自己失去了记忆，此刻两眼一抹黑，最好的选择便是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慢慢熟悉周围的环境，收集情报，从长计议。 县令见他答应下来，便朝身边人笑道：「去，带他下去，放腰牌——」 他看了看顾青山身上那柄烂铁刀，补充道：「带他去领制式装备，一应用度也给齐，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来见我。」 「是。」 公差便带着顾青山下去了。 两人走出门，一路来到制备处，先是签了名讳，验了身份，领了腰牌和一身制式皮甲。 那公差一边道：「顾村，不对，该称唿你顾巡守了，以后咱们都是自己人，我瞅你也是个上道儿的，刚才已去知会了各位同僚——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晚上大伙儿给你接风，你可得空？」 顾青山抱拳道：「多谢刘老哥，今后我可跟你混了，下次我专门回请老哥。」 刘巡守哈哈一笑，摇头晃脑道：「能杀盗匪，是个本事人，我老刘就喜欢有本事的后辈，走，选兵器去。」 顾青山心中一凝。 杀盗匪算个什么？ 这种小事竟然被长官和同僚一再提及，难道是有什么蹊跷？ 他默想着，与刘巡守一起走入兵械库。 只见这里整整齐齐的摆着不少兵器，刀、枪、棍、棒、弓、锤、斧、剑，还有一些暗器。 顾青山下意识的走到一柄长剑前，伸手就要去取。 霎时间，虚空中跳出一行猩红小字： 「不可！」 顾青山何等机警，手几乎快握在剑上，这时却忽然收回来。 背后传来刘巡守的声音：「哈哈，顾老弟，剑器可不是一般人玩得转的。」 顾青山面露稀奇之色，说道：「这就是剑么？我在山村长大，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兵器。」 他眼神注视着虚空，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不断出现： 「握剑必会激发你的力量觉醒。」 「五行未定，人间未稳，一切圣选之人均丧失了实力，此刻你若觉醒，势必引起整个六道轮迴的注意，偷渡立即失败。」 「切记！」 顾青山默默看完，不动声色的朝一旁走去，伸手握住一柄长刀。 「还是习惯用刀。」他说道。 刘巡守贊同道：「当然，刀最好用了，剑这种东西不利于挥砍，一般人都用不惯。」 顾青山将刀挎在腰间，又挑了一张制式长弓，便朝刘巡守点了点头。 刘巡守望望他，只觉得他穿了皮甲，持弓握刀的样子颇有几分气势，赞嘆道：「这下子，你的那烂铁刀和打猎的弓都可以丢了。」 两人出了门，在县城里穿街过巷，一路来到某处僻静的小院子。 这时日暮西沉，天渐渐黑了。 刘巡守将顾青山领到院子门口，递过去一柄门匙，说：「这个院子给你用了，你且休息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多谢刘哥。」顾青山道。 刘巡守摆摆手，扬长而去。 顾青山拿钥匙开门，进了院子，将门关上，打开随身钱袋。 ——空空如也。 才发的薪俸连一个子儿都没剩下。 顾青山无奈的摇摇头。 「我到底欠了那本书什么？」 他嘴里嘀咕着，穿过院子，进了屋。 这处院子虽小，但各种东西一应俱全，连米面调料都准备好了。 顾青山松了口气—— 这下总不至于饿肚子了。 他自己做了顿饭，边吃边惊奇于自己的手艺，吃完之后便打扫房间，收拾完毕后泡了壶茶，点起灯，一个人坐在桌前，慢慢的喝着茶。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被他来来回回想了无数遍。 虽然一切都处理得还行，但失去记忆这种事，总归是让人心中有些无法安定下来。 他将那柄刀和弓箭摸出来，摆在桌子上细细端详。 这两件县府里的东西，一看就比他从山村里带出来的要精良得多。 刀法么，自己似乎会一点，但依然很陌生，几乎想不起来。 弓箭更为熟悉。 但对于剑—— 「现在看来，我本身擅长的兵器应该是剑，但又不允许我用剑……」 第422页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他忽然神情一动，喝道：「谁！」 没有人回应。 但外面的院子里，似乎传来了清幽的歌声。 顾青山将屋中烛火灭了，整个屋子顿时陷入黑暗。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没有人闯进来。 白霜一样的月光透过窗子映照在地上。 四周一切静谧。 唯有那歌声偶尔响起，缭缭不去，时而缥缈难寻，时而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近前。 顾青山抄起弓箭，贴在墙边朝窗外望了望。 只见院子升起了一股雾气。 院子角落的那株梅树下，出现了一道模煳的黑影。 月色随明，但却照不出黑影的模样。 ——刚才的歌声应该就来自这道黑影。 一念及此，顾青山索性推开窗，高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歌唱？」 那黑影一顿，却道：「顾青山，我来看你了。」 顾青山道：「你知道我是谁？你我可是故交？」 他手上动作不慢，已将箭矢按上了弓弦。 谁知那黑影似乎无所顾忌，缓缓从院子里走来，站在窗外。 这下顾青山便看的清了。 ——却是一名身穿黑色羽衣的秀丽少女，身上透出一股她这个年龄所不应有的威严气势。 「你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少女端详着他，问道。 「是的。」顾青山承认道。 少女听了，神情颇为复杂。 「顾青山，你来的已经有些迟了，又失去了记忆……」 少女嘆了口气，继续道：「如果是其他任何人，我早已灰心，但你……从来都跟别人不一样。」 她将一朵黑色兰花放在窗台上，说道：「这花是我族极其珍贵的宝物，也是我们歷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东西，现在我把它留给你，只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你为何要助我？」顾青山问。 少女肃然道：「你我之前有约——现在一切已经开始，正五行已立其三，特异五行尚未立住，等到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音全部立住，人间界就稳定了，记住，你要快一些参与进来，才有功德。」 「我如何参与？」顾青山问。 「这种事你很快就会知道。」少女道。 说完，她便朝身后迷雾退去。 迷雾忽然朝两边散开，露出里面的情景。 只见十数名姿容秀美的妖冶女子纷纷捏诀施法，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催动着雾气。 顾青山一看，急忙问道：「等等！你究竟是谁？」 少女回头看他一眼，轻声道：「只要你心里有我，早晚会想起我是谁。」 说完便走入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顾青山还要再问，那些雾中女子却齐声唱道：「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此句唱完，迷雾轰然而散。 霎时间，整个院子空无一物，方才的那些女子宛如一场梦，再也不復存在。 顾青山怔了一会儿，低头望去。 那朵黑色兰花静静躺在窗台上，在月光映照下散发着暗色迷光。 第四章 邀月 夜已深。 月色朦胧。 院子里一片幽静。 顾青山拾起窗台上那朵黑色兰花，细细端详。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速出现在虚空中： 「特殊物：轮迴幽兰。」 「六道破碎之前，它是天魔一族的圣物，也是恶鬼道独有之物。」 「由于你是恶鬼道唯一圣选之人，当你获得此轮迴幽兰，便可最大限度得到六道承认，代表六道轮迴与外界交流。」 「注意：这是昔日六道破碎之前的圣物，当六道破碎之际，它出乎意料的保存了下来，并成为了六道轮迴的一个漏洞。」 「你得到了一种特殊许可：邀月。」 「拥有此权柄，你可以召唤外来者抵达六道轮迴世界之中。」 「你每天可以发动一次邀月。」 「注意：你所邀访的任何存在，都将与其他六道众生一样失去实力，只具备其原本的某一种能力。」 「被邀请的存在将在六道轮迴之中存在一天，然后就要返回。」 当顾青山看完，虚空中立刻又刷新出来两行新的小字： 「现在你可利用『邀月』，暂时唤醒那些连接了各序列的沉睡者。」 「每次限一人。」 顾青山很快看完，神情之中多了一些惘然。 唤醒？ 邀请？ 可是自己唤醒谁？邀请谁？ ——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又能做什么？ 他在窗台前站了许久，忽然摇头道：「这样下去不行……」 就算不能用剑，就算暂时不能恢復实力，但起码自己要恢復记忆！ 可是要怎么做才可以恢復记忆？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虚空中忽然出现两行小字： 「偷渡让本序列暂时失去了所有力量，无法帮助你恢復记忆。」 「如果你能多做以前经常做的事，记忆便会很快恢復。」 以前经常做的事…… 明明我已经忘记了过去，又怎么知道以前经常做什么？ 顾青山沉思片刻，走回去把桌上弓箭拿了，走到院子里面。 第423页 他将一根箭矢按上弓弦，抬手便射。 夺！ 箭矢飞出去，深深钉入树木之中。 顾青山抱着弓箭想了会儿，摇摇头，走回房间，取了锅碗瓢盆开始做饭。 ——比起射箭，做饭的感觉似乎更娴熟和亲切。 他煮了粥，熬了汤，做了几个小菜，又和面做了些面食，心中渐渐回忆起不少人。 不过那都是一些闲暇的光景，极少有吃饭之外的画面出现。 「原来刚才那个女子叫离暗啊……」 顾青山心中暗道。 记忆已经恢復了少许，顺便把大部分认识的人都想了起来。 可是许多事情依然记不起来。 他又做了些菜，但已经不再有新的记忆画面出现。 ——或许该换其他方法了？ 这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透亮了。 顾青山看着一大桌子的饭菜，嘆口气道：「难办。」 通过做饭想起的事情太少了。 这证明了一件事—— 做饭并不是自己最常干的事。 自己以前到底最常干的事是什么？ 顾青山抱着双臂，苦苦思索。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刘巡守来了。 他被顾青山带进屋子，立刻被眼前满满一桌子饭菜吓了一跳。 「我说顾老弟，你还是个掌勺的？」刘巡守问。 「是的，我爱好这个，所以经常做一些——来，跟我一起吃，不然浪费了。」顾青山说道，顺便递过去一双筷子。 刘巡守闻着饭菜香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他坐下来，先吃了个包子，喝了半碗粥，便停不下来了。 两人都是习武的，自然吃的要比普通人多，很快便各自吃下了十个肉包，两碗面条，四碗粥，一份汤，以及各种小吃点心。 饭毕。 刘巡守心满意足的站起来，贊道：「顾老弟，你要是在城里开个早点馆子，保准能养活自己。」 顾青山有些怅然。 烧菜是一件快乐的事，可惜并不能回想起更多记忆，否则他还真打算去开个馆子。 「走了，县令大人今天早上要见你。」 「走。」 两人出了门，沿着街道一直朝县衙走去。 刘巡守一路回味着刚才吃的那些东西，总觉得有些过于精緻了。 一个偏僻乡村出来的人，会做这样的席面？ 他起了疑心，忍不住问道：「顾老弟，你是跟谁学的厨艺？」 顾青山面不改色道：「村子里有个老人与我相熟，后来是我给他送的终，他死的时候传了我一本烹饪的书，我平常没事的时候照着学，就慢慢会了。」 刘巡守嘴巴张了张，没吐出来半个字。 人都死了。 难道去追问一个死人的名字？ 那岂不是得罪面前这位小老弟？ 若是不问名字，你知道死的是哪个老人？ 一个村子里每几年都要死些人，又不知道是哪一年死的，又不知道名字，这怎么问？ ……算了，这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呢？ 一念及此，刘巡守就释然了。 顾青山神情不变，面带微笑继续朝前走去。 忽然—— 他眉头轻轻一动，竭力保持着面色的平静。 脑海中，一个个场景飞快闪现。 这些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 ——是记忆！ 记忆正在大范围的恢復！ 顾青山心中一震。 我没干什么啊，怎么又恢復了不少记忆？ 正想着，脑海中的画面又消失了。 ——还不够！ 还需要继续做一些事情，来帮助记忆恢復。 顾青山保持着冷静，开始认真思索。 如果说自己做了以前经常做的事……所以恢復了记忆…… 那么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顾青山心中顿了顿。 是了。 刚才我在骗刘巡守。 也就是说，我以前最常做的是—— 骗人？ 顾青山怔了怔。 ——我这样的人。 竟然—— 顾青山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忽然开口道：「老刘，县城可真是繁华啊，我们那山村永远都没有这么多人。」 「哈哈，那是当然，这里可是方圆数百里最安全的地界。」刘巡守道。 「但是我们山村也有一些奇怪的事情，是城里所没有的。」顾青山道。 「哦？是什么？」刘巡守问。 「我们那里一到晚上，就会有孤魂野鬼出来。」 「孤魂野鬼？倒是不常听说……你们那村子附近有？」 「确实有——你晚上去山林里，找一条小路，尽量朝黑暗的地方走，很容易就可以撞见那些鬼怪，但要小心，看见它们一般都会死。」顾青山道。 「鬼怪……都是什么样的？」刘巡守沉吟道。 顾青山道：「我就见过一个鬼，那是在一个冬天的深夜里，我去山上弄柴木，忽然在一个荒废的草场之中，看到了一个鬼物。」 「……真的是鬼？」 「对。」 「你怎么知道他是鬼？也许是和你一样的砍柴人呢？」 「是鬼，这个鬼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它是专门出来吃人的，如果吃不到人，就会一直在原地打转，人一看见它就会犯癔症，这个鬼就趁机扑上去，吃掉那个人。」 第424页 刘巡守不信道：「这倒是奇了，你碰到这个鬼，竟然还活了下来？」 顾青山道：「我这人好奇心不重，而且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个鬼物，所以路过草场的时候，就没有停留。」 「你当时看见它了？」 「对，它推着一个车子绕着草场打转，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话，一直都没停。」 「它推着车子？」 「对，车子上都是黑色的东西，透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让人头疼欲裂。」 「那你当时就跑了？」 「其实一看见它，就等于中了癔症，会好奇的凑过去，我也不例外。」 「……你也过去了？」 顾青山嘆道：「对，我是在最后一刻才清醒过来，当时它的脸距离我只有几寸，差一点就抓住了我，我甚至可以听见它口中念的是什么。」 刘巡守缩了缩脖子，问：「它念的是什么？」 顾青山忽然放轻了声音，以一种飘忽的语调念道：「我……我头一侩遣凉割。」 「这是什么意思？」刘巡守疑惑的问。 「不知道，大概是它的一种割头咒语，还好我跑的快，这才有命来县城里。」顾青山颇为庆幸的道。 刘巡守喘了一口气，抹抹额头的冷汗道：「还好还好，既然你来了，就不要再回山村，我们这里还算安全。」 顾青山点点头。 刚才短短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记忆中数不清的画面连续出现，让他记起了大部分的事情。 几乎除了和六道有关的事情，都已经记起的差不多了。 顾青山一边整理记忆，一边思忖着如何才可以把剩下的记忆都恢復。 这时已经走到了县衙门口。 两人验了身份，便一起去见县令。 第五章 杀？还是骗？ 案台上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印章，散发着淡淡的黄芒。 县令负手站在案台后，望向窗外。 顾青山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一幕。 刘巡守禀报导：「大人，顾巡守来了。」 「见过大人。」顾青山也抱拳道。 县令没回头，却道：「顾巡守，你最擅长的本事是什么？」 「弓箭，大人。」顾青山道。 县令颇有兴致的道：「还不知你箭术如何，来，你射几箭我看看。」 他伸出手指，指向窗外某处。 只见数百米外有一颗大树，树上满是叽叽喳喳乱叫的麻雀儿。 刘巡守看了看，凑趣儿道：「大人喜食野味——今天中午能不能有一大盘油炸麻雀儿，就看顾老弟你的了。」 顾青山会意，走上前，站在窗前，细细端详。 只见那些麻雀儿在树枝上嬉戏玩耍，时而落地，时而追逐翻飞，恣意活泼。 这时他已记起不少事，自然想起当年弓箭之法，便取下长弓，拉弓引箭。 县令与刘巡守都在一旁屏息看着。 但见长弓被他轻轻松松拉成满月之状，紧接着，箭矢如流影一般飞掠而去。 嘭！ 几乎是瞬间，那颗大树上爆发出一道震动不休的鸣动，整棵树剧烈晃了好几下，甚至让人误以为它会被撞飞出去。 阳光之下，树叶缤纷而落。 那些麻雀受此一惊，早就离林而去，散得不见踪影。 刘巡守看得咂舌不已。 这样威力的一箭，要是射在人身上…… 顾青山收了弓，笑道：「我的箭是专门用来杀勐兽的，也可杀人，但对于小动物之类的，不太有什么把握。」 刘巡守回过神来，夸道：「有此箭术，难怪可以连杀九匪。」 这时候，那树上却传来一阵微弱的叫声。 县令没说话，转身从墙上取下另一张弓，将箭矢按在弓弦上。 唰—— 箭矢飞射而出，没入大树深处。 叫声顿时消失了。 刘巡守立刻大声贊道：「好箭法！这窝雏鸟藏在深处，连顾老弟都没发现，却被大人一箭解决了！」 县令摇头道：「你们若是都有顾巡守的本事，本官就不必为县城的安全劳烦了。」 刘巡守有些尴尬，嘿嘿的笑了笑，没再出声。 县令走回桌前，指着那方印章道：「老刘，你今天带他熟悉下同僚，然后出城去把事情办了——那件事已经拖了半个月，得抓紧办。」 「是，大人。」刘巡守道。 「大人，那我下去了。」顾青山行礼道。 「恩，去吧，好好做事。」 县令道。 等两人走了以后，他又等了片刻，就有人前来汇报。 「怎么样？」县令问道。 手下道：「大人，根底已经查清了，他确实是那个最偏僻山村的村守，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但却有一个奇怪之处。」 「什么奇怪之处？」县令警惕的问。 「他不太经常跟村民们打交道，自己住在山上，偶尔才会进村看看情况。」手下道。 县令一听，反倒放下心来，说道：「哼，这有什么，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也不愿意跟那些贱民们呆在一起。」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他一直在做准备，想到县城来谋生……」 …… 顾青山骑着马，与刘巡守一同出城。 第425页 「哈哈，怎么样，顾老弟？」刘巡守问道。 「大家抬爱了，顾某有些愧不敢当。」顾青山道。 之前去见了一圈同僚。 有人拍着胸脯包了晚上的酒席；然后有人包了第二天的全部席面；有人说到时候喊几个小娘儿过来，保证他满意；甚至还有同僚直接要拜把子。 大家说好提前一个时辰到场，先好好赌上一场。 林林总总，虽然颇有些乌烟瘴气，但确实让顾青山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 ——兴许是那一箭已经传开，同僚们都很热情。 「刘哥，我们巡守的薪俸很高么？」顾青山问道。 「何有此问？」刘巡守反问。 「定的酒楼在县城正中央，我刚才路过看了，似乎花销不会小——这是不是太给大家添麻烦了。」顾青山道。 「哈哈，没事，整个县城之中，有哪个酒楼敢找我们县衙收钱？」刘巡守不在意的道。 顾青山点点头，又道：「赌钱的话——小弟初来乍到，没什么钱财在身，恐怕只能在一旁观看。」 刘巡守浑不在意道：「到时候有人送钱来，你只管玩的开心就行。」 顾青山奇道：「有人送钱？」 「对，随便喊些大商户来，他们就会提前备好钱物，不用你操心。」刘巡守道。 「为什么会这样？」顾青山问。 刘巡守拍着胸脯道：「这一方的平安可是靠我们守护，他们出点钱算什么。」 顾青山道：「这倒也是，那赌钱和吃饭我都没问题，可是有位李姓的同僚说到时候要喊几个小娘儿——」 「哈哈哈，你放心，他找的都是良家，一个词——安全！」刘巡守道。 「良家？」顾青山问。 「顾老弟，整个城都是我们家县令大人的，我们也是奉命守护一方——那些没钱的贱民们要么出钱要么出力，总之要想办法伺候好我们，这样我们才有劲保护他们，不是吗？」刘巡守道。 「要是他们不从呢？」顾青山问。 「想活命，就得按规矩来。」刘巡守轻描淡写的道。 顾青山笑道：「原来如此，明白了。」 两人打马飞驰，很快就出了城，来到城外一处渡口。 这里距离县城并不算远，只有几十里路，摆着几条过江的船。 两人下了马，朝江边走去。 「等会儿你把那印章丢进江里，事情就算办完了。」刘巡守道。 「这么简单？」顾青山问。 「可能会有些水怪被惊动，万一真的有，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刘巡守道。 他将那印章递给顾青山，然后朝后面退出去一段距离。 顾青山接过来一看，只见印章上刻着两个小子： 「九坪。」 九坪—— 好像是附近的一个镇子的名字。 顾青山望向刘巡守，问出心中疑惑。 刘巡守远远喊道：「怎么了？」 顾青山也喊道：「这上面有两个字！」 刘巡守喊道：「写的是什么？」 顾青山正要说，忽然心中一动。 这印章一路被刘巡守保存，刚才拿出来的时候，印章上两个字正朝着他，难道他没看见？ 还是说—— 顾青山一路小跑回去，将印章递给刘巡守：「你看，上面有两个字。」 刘巡守眯着眼道：「确实是两个字，我眼神不好，这写的什么？」 顾青山察言观色，立刻道：「不瞒老哥，我在山村长大，没识过字。」 刘巡守似乎松了口气，也道：「没事，我也不太认识。」 ——这就尴尬了。 两人一静，彼此对望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刘巡守脸上多了几分亲切之意。 顾青山也热络多了。 可是—— 一个巡守，代表了县衙的武力，同时也要办各种差事，却不识字。 顾青山心中涌起无数念头，继续道：「这第一个字我见别人念过，好像是九，第二个字就不知道了。」 刘巡守一拍大腿，恍然道：「那我清楚了，既然第一个字是九，第二个字必然是坪。」 「为什么是坪？」 「因为我们县城下面只有一个叫九坪的镇子，其他村镇都没有九这个字。」 他又催促顾青山道：「行了，你先办事，然后我跟你讲。」 顾青山无法，只得拿着印章走到河边，一路回头朝刘巡守望去。 ——看刘巡守那副模样，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顾青山心中犯嘀咕，拿着印章，伸手就朝河中一抛。 咕咚！ 印章沉入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河水像煮沸的开水一样沸腾。 一头长着六只眼睛的黑鱼从水中浮起，朝顾青山疾速冲来。 长弓上炸起一声霹雳。 霎时间，箭矢已经击中黑鱼，将它轰飞在半空。 顾青山将长弓一抖，手如残影，连珠炮似的射出去数十箭。 那些箭矢在半空划出悽厉弧形，纷纷插在黑鱼的六目上，然后遍及全身。 扑通—— 黑鱼掉落在江水中，沉下去，又肚皮朝上浮起，再也不动了。 鱼尸随着江水渐渐漂远。 顾青山在江边站着，出了回儿神。 第426页 杀掉这条鱼，让他又记起不少事情。 这一次，记忆恢復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所以除了骗人之外，自己还是个杀手？ 他想了一会儿，收起弓，转身朝刘巡守走去。 「刘老哥，刚才那印章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刘巡守看看他一脸淡定的样子，又看看他背后的箭筒。 ——箭筒已经空了。 一息功夫，他竟把箭筒中的四十二支箭矢全都射了个一干二净。 刘巡守嘆服道：「老弟好身手——那印章是朝廷下发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到县城来，主要用以镇守各处五行。」 「那印章上刻着『九坪』，是不是要发给九坪镇的？」顾青山问。 「正是如此，只要有了印章，镇子被怪物袭击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一些。」刘巡守道。 「那为何你让我把印章丢江里去？」 「因为九坪镇已经不存在了。」 「……为什么？」 刘巡守嘆了口气，说：「前天夜里，那个镇已经被怪物袭击，只有一小半人活了下来。」 「那这印章为什么要丢河里？」顾青山问。 「虽然镇子已经不存在了，但印章却还有安抚五行的作用，正好守住县城这个方向上的河流，以保证县城的安全。」刘巡守道。 「既然还有人活下来，为什么不送印章去保护他们？」顾青山问。 「当然是县城的安全更重要啊，老弟。」刘巡守理所当然的道。 顾青山点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很快回了城。 刘巡守先去报告了整个过程，然后顾青山再次被唤了进去。 「顾巡守，你这一趟下来有什么收穫？」县令笑着问道。 「这种事很简单，以后这样的事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保证不会出问题。」顾青山道。 「好！」县令贊了一声，道：「顾巡守，以后你每隔五日，便出城去各处释放印章——事情办好了，整个县城就会安全，我这里有你的好处。」 「是，大人。」顾青山道。 …… 顾青山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给自己烹了壶茶，坐在树下，一边喝茶一边思索。 这时候，他的记忆大部分都回来了，只剩最后一段时间的事情想不起来。 打败灵魂尖啸者之后，自己又经歷了什么？ 顾青山苦苦思索。 一个时辰过去。 茶已经凉了，但他依然记不起那之后的事情。 没有办法。 ——看来还是得做自己熟悉的事，才可以恢復记忆。 但到底是杀一场，还是骗一群？ 这是个问题。 顾青山忽然回忆起刘巡守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嘆了口气。 他取出了那朵黑色兰花。 第六章 杀鬼 「他真这么说？」县令问道。 「是的，大人，他说他不识字，但他又跟我说过，他的厨艺是从一本书上学来的。」刘巡守道。 县令笑了笑，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刘巡守道。 县令摩挲着手中的长弓，随意说道：「这个人一来就献上了悬赏金，又懂得去做事，是个眉眼通透的，兴许他是怕你难堪，所以才那么说。」 刘巡守嘆道：「他的箭术实在厉害，我当时在江边看着，颇有些心惊胆战。」 县令玩味儿的道：「弧形箭，会的人不少，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厉害？」 刘巡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身上煞气太重，让人心里发抖。」 县令若有所思。 现在大家都被限制了实力，这人还是能让老刘心里发抖。 这就不简单了。 县令沉吟道：「看来他原本的实力一定很不错——这样，你们晚上的接风宴，我也去。」 「是，大人。」刘巡守道。 另一边。 小院。 顾青山握着轮迴幽兰，发动了「邀月」。 一行猩红小字出现： 「由于你所连接的外界众生全部处于沉睡之中，所以无法具体指定某位存在。」 「那些与你有关联的众生之中，将有一人随机醒来，临时出现。」 「他将失去所有实力，只保留一项能力。」 所有猩红小字消失。 细线般的红芒降临在顾青山面前，如同一扇光门般，朝两边打开。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出现了。 他五官深邃，一脸沧桑成熟的模样，身穿黑色正装，嘴里叼着香菸，手上戴着满是珠宝的戒指。 ——风度翩翩。 但他一开口，就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真是活见鬼！我正在睡梦中研究两性之间的奥秘，怎么就把我搞醒了？」 顾青山看着对方，忍不住嘆了口气。 「廖行，好久不见。」他打招唿道。 「好久不见，你放心，原初世界一切都好，老哥我替你守着呢。」廖行道。 没错，这人便是联邦科学家，当初以假死躲避九府追杀，逃到外太空去的廖行。 后来他被顾青山劝了回来，一起做了不少事儿。 廖行给顾青山递了根烟。 顾青山没接，他就自己抽了起来。 第427页 等到顾青山把情况一介绍，廖行感兴趣的道：「你虽然忘记了不少事，但我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你们这些圣选者的实力都被封住了，只剩下肉身本体所残留的一些力量了。」 「正是如此。」顾青山道。 说起这件事，他倒是有些感谢琳。 琳传给他的武经不但神秘，也十分强大，只要在修行前思虑念颂，就会不断强大肉身，提升武道感悟。 一直以来，他都没放下这本武经。 「我离开原初世界太久——你后来修行到什么地步了？」顾青山问。 「元婴期。」廖行道。 顾青山诧异道：「不应该啊，你可是老科学家了，思维缜密，悟性绝伦，要真正修行起来，应该比一般人都快。」 廖行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说道：「其实我本想追上你的，但一到元婴期，寿命几千年，身体又好，我就有些没把握住。」 「你干了什么？」顾青山问。 廖行似乎想起什么，呢喃道：「我可是星球第一科学家，你不知道有多少美人儿想跟我一起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长发的、活泼的、大眼睛的、细腰的、黑丝的、成熟的、青纯的、娇憨的——啧啧啧，我其实已经实现了人生理想。」 顾青山扶了扶额，说：「你不是有很多子女了吗？」 「人生要不断拼搏，时刻面对全新挑战。」廖行耸肩道。 顾青山定定的看着他，恨不得现在就让他滚回去。 但「邀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动的，一天只能一次。 一念及此，顾青山索性直接问道： 「老廖，我已经说了情况，你有什么能帮我的吗？」 廖行沉吟道：「你们走后，我倒是重新做了一些迁跃炸弹，正随身带着，可以帮你炸掉几个星球。」 「……不用，我只需要威力小一点的。」顾青山道。 「要多大威力？」廖行问。 「炸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建筑。」顾青山道。 廖行道：「——这么小的规模？那我就没什么现货了，只剩一颗定时炸弹勉强合用。」 顾青山道；「给我，然后你回去睡觉吧。」 廖行慌忙道：「等等！让我在这个世界走走看看，我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顾青山道：「你其实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女人吧。」 廖行尴尬道：「哈哈，老顾，你了解我。」 「——炸弹拿来。」顾青山伸手。 「给。」 「好，拜拜。」 顾青山直接取消了「邀月」。 廖行的身影顿时从院子里消失，仿佛并未出现过一样。 但顾青山手中却多了一个方盒形的炸弹。 顾青山也是学机械搞科研的出身，花了点时间，亲自把炸弹研究了一遍。 「相当完美的机械结构——这么有才的一个人，怎么就被女人挡住了前进的脚步？真想不通。」 他嘆息一声，将炸弹装在背后包裹里，拿了弓箭和长刀就出门了。 …… 黄昏。 华灯初上。 酒楼上已是人声鼎沸。 无他，今天县令老爷亲自驾临，规格自然与寻常不同，整个酒楼都被包了下来。 大商户们躬着腰，一直没抬起来过，手上的礼盒与红封子一个个给出去。 开席前，各级官员都放下了架子，聚在一起赌博。 县令大人也放下架子，在一旁笑吟吟喝茶。 那些颇有姿色的女子们强颜欢笑，掩饰着眉间的惴惴不安，为官员们端茶递水，还要忍受些许揩油。 不知不觉，时间差不多到了。 酒菜席面早已安排俱全。 县令第一个站起来。 赌局顿时停了，大家赶忙来请县令大人去坐主位。 「顾巡守呢？」 县令随意问道。 刘巡守道：「好像还没来，别是睡过了，我去催催。」 「也好，我们先开席。」县令道。 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地。 整个酒楼都震了震，不少茶盏酒杯掉落在地。 人们惊惶不定。 但见不远处一抹红光照亮夜空。 烈火与黑烟纠缠在一起，如飞行的狰狞巨兽，朝天空升腾而去。 ——走水了！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县令的脸色变了。 官吏们齐齐失色。 那个方向—— 县衙！ 「所有人跟我回去！」县令大喝道。 「是！」 人们慌忙冲下楼，一直朝着县衙的方向冲过去。 用了最短的时间，众人抵达了县衙。 除了几堵残破的乌黑墙壁，整个县衙几乎被夷为平地。 火还在烧着。 浓烟滚滚。 却有一人站在县衙前，怀里抱着一张弓，正望着众人。 「顾巡守！你可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县令大声喝问道。 顾青山愉悦的笑起来。 他看看身后的烟与火，以介绍的语气道：「我看到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刚才我把县衙炸了。」 县令勐的顿住脚步。 众人也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模样。 「大胆！」县令怒喝道。 第428页 顾青山摆手道：「大人不必担心，那些朝廷下发给各个村镇的印章，我都提前收集了起来。」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县令克制着心中的暴怒，咬牙问道：「顾青山，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山村呆的时间比较长，经常遇见鬼，所以一来县衙就发现了鬼的踪迹。」顾青山道。 ——鬼？ 不知为何，一阵阴风突然吹来。 顾青山站在断壁残垣之下，看上去多了些许诡异与窒息之意。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他来的那天，心中多了一丝寒意。 那一天，顾青山从远方而来，手中提了九颗人头站在县衙前。 「你说县衙里有鬼？」县令阴着脸问。 「对。」顾青山道。 「鬼呢？该不会被你炸死了吧？」县令冷嘲道。 顾青山苦恼道：「没炸死，不过好在快被我炸出来了。」 「什么意思？」县令问。 顾青山道：「我查了一下，方圆百里之内并无任何村庄被印章守护，所以连年各处常被怪物袭击，人们被恐惧驱使，不得不前来县城求一条曲折的活路。」 「接下来我会去各个村镇，把印章放出去，镇住一方五行，守护平安。」 他拍拍腰间的袋子，淡淡说下去：「每一个印章都代表了无数人的性命安危，人命比天大——我寻思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只有那些披着人皮的鬼才会阻拦我。」 一片死寂。 没有人说话。 原来他说的鬼，是这个意思。 县令脸上的肌肉抽搐不停，身上勐然爆发出一股杀意。 「顾青山，你这是找死。」县令道。 「今天会死的只有鬼，还算是人的都可以活。」顾青山道。 那些巡守、侍从、小吏们彼此对望一眼。 有几人长嘆一声，很快退到了远处。 县令脸色再变。 「取我的弓。」他命令道。 弓很快呈上来。 县令慢慢握住长弓，喝道：「你们都给我上！杀了他重重有赏！」 「是！」 众人应了一声，朝着顾青山冲上去。 县令则站在人群之后，慢慢等待合适的攻击时机。 顾青山却长弓扔到一边，反手握住了长刀。 他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那汹涌人群，口中轻念道： 「一往而无前……我有些体会到用刀的快感在哪里了。」 「……杀鬼这件事，我喜欢。」 第七章 众生 刀如雪。 雪光烂漫，乘风而行，在流动中绽放出一朵朵血色。 惨叫声不断响起。 那些冲上来的汹涌人群渐渐散落满地，化作温热的尸体。 顾青山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纵然无法用剑，但他的战斗意志、搏杀经验、临阵应变都还在。 他一生厮杀无数，歷经数不尽的险境，惯于同各种不可匹敌的存在战斗。 眼前这种情况连危险都算不上。 他只是挥砍。 挥砍。 挥砍。 挥砍。 挥砍！ 那汹涌而至的敌人连三息时间都没撑住，就差不多全倒在地上。 当—— 一根箭矢如残影般划过长空，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向顾青山，却被他及时挥刀磕飞。 「这一箭不错。」 顾青山贊了一声，朝远方望去。 只见县令站在数百米外，端着手中长弓，怒吼道：「你当街杀了这么多人，六道轮迴不会饶过你的。」 顾青山没理他，只是静静的站着，仿佛陷入沉思中。 一幕幕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随着战斗的进行，记忆正源源不断的回来。 可惜，还差少许…… 他目光移动，朝四周望去。 地上还有一个活着的人。 刘巡守。 这人是县令心腹，一直跟着自己，从头到尾都在找自己的破绽。 顾青山握着刀，走到刘巡守面前。 「顾老弟，别、千万别杀我，求你了！」 刘巡守断了一条腿，躺在地上大声求饶。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刘老哥，你还记得吗？我请你吃过饭。」 刘巡守点头道：「记得！记得！老弟的手艺着实不错。」 「对，我们还算有点交情。」顾青山道。 「是的，老弟，求你饶了老哥我。」刘巡守道。 顾青山点点头，说：「安心。」 刀光一闪。 人头沖天而起，落在地上滚出去数米远。 顾青山将刀上的血甩干净，反手拎住，站在原地静静不动。 ……还是不够。 记忆还差最后些许，才可以完全恢復。 啧！ ——偷渡这种事真是麻烦。 顾青山有几分苦恼，张目去望县令。 或许杀了这个傢伙，差不多就能彻底恢復记忆了？ 一念及此，顾青山握住刀，朝县令走去。 县令脸色剧变，抽出一根根箭矢，朝顾青山射去。 「你这个邪魔，连老刘都不放过！」县令喝道。 顾青山扬起长刀将箭矢一一磕飞，口中随意说道：「吃饭是吃饭，杀人是杀人，眼里揉沙子是不对的。」 第429页 县令脸色数变。 想不到遇到了一个这么狠的傢伙。 他忽然按住弓弦，沉声道：「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你也是圣选者之一，对也不对？」 「说对了。」顾青山没否认。 县令道：「如今六道重启，需要我们圣选之人推动它的发展，最终抵达争雄之境，这个过程中其实很多时候需要圣选者之间的合作。」 「这话也没错。」顾青山收了刀，贊同道。 县令又道：「顾道友，你我乃是圣选之人，眼下虽然都失了实力，但早晚有恢復的时候，不是吗？」 「是的，我隐隐有所感觉，确实如此。」顾青山附和道。 县令深深吸了口气，诚恳道：「顾道友，你我乃是圣选之人，高高在上，代表了六道的未来，何苦为了这些蝼蚁般的众生，非要在此分个生死？」 「蝼蚁般的……众生……」 顾青山咀嚼着这句话，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他忽然说道：「昔日我师尊名震天下，每逢外出之时，常有人跪地求她诸事，但她从来都是侧身让开，不正受对方跪礼，你可知为何？」 县令问道：「为何？」 顾青山道：「众生平等。」 县令呆了呆。 顾青山道：「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还是众生之中的一员，不过种种因缘业力而得其位，凭什么把持印章，令众多无辜善良之辈流离失所，饱受灾厄，因生死离别而垂泪悲怆？」 县令感受到了某种预兆，忍不住讥讽道：「嘴上说的漂亮，但你敢说自己杀的人少？」 顾青山诚恳道：「在下心中有一执念，遇不平而平之，因此每常杀人如麻，实在惭愧。」 他抽出长刀，身上杀机有如实质般凝成一股煞气。 县令见状再也不迟疑，勐然从怀中取出一物，狠狠一捏。 沖——啪—— 一朵烟花高高飞上天空，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顾青山，我已经求援了，上面很快就会派高手前来——你死定了！」县令大喝道。 顾青山看了看那烟花，呢喃道：「逼急了些……」 一旦有高层的人前来此地，只须在县城中随意寻访，就会得知这些当地官员们私自扣留印章的事。 ——县令既然这个时候求援，一方面说明他实在没办法了，另一方面则证明援救的人来得会很快。 恐怕比想像的还要快！ ——不能等下去了，得立刻杀了县令！ 顾青山加快了脚步，朝县令冲上去。 县令手中长弓连续挥弹，射出一根根箭矢，身子却不断朝后退。 顾青山躲闪腾挪，不时磕飞几根箭矢，迅速追上去。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县令忽然发出一声长啸。 一阵骏马的嘶鸣声随之响起。 只见一匹骏马从街角冲出来，以极快速度掠过县令身边。 「哈哈，顾青山，我们后会有期！」 县令大笑着翻身上马。 坏了。 顾青山心中一沉。 现在大家实力都未恢復，利用肉体短暂爆发出的力量还能追几步，但时间一长，想单凭脚程去追一匹马，根本追不上。 「想跑？」 顾青山暴喝一声，脚下发力，迅速朝那骏马靠上去。 县令心中自有计较，人在马上还未坐稳，就已抽出一根箭矢，回身便射。 唰！ 这一箭飞出去，直刺顾青山胸口，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顾青山若不躲闪，必定会被箭矢射中。 ——但若停下躲闪，又或挥刀格挡，速度顿时会慢下来，势必再也无法追上骏马。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心中忽然浮现了一幕画面。 那是过去的某一幕画面。 一位女子。 她站在荒野之中，手持长刀，轻吟道：「刀以殉道，一往而无前！」 画面一闪而过。 却见顾青山丝毫不退，身形如龙似电般冲上骏马。 他一手挡在胸前，被箭矢深深刺中，另一手却握紧了长刀，高高扬起—— 斩！！！ 寒光如雪，带着一抹深红之色轰然绽放。 县令被一刀抹成两半，尸体血淋淋的坠下马去。 异象陡生—— 却见四周光影一转，昏黄雾气之中显现出黑暗大山、忘川江水、奈何桥与鬼门关的景象。 一道魂魄被吸入那片景象之中，犹自不甘的回首望向顾青山。 「你令我流落黄泉，坏我圣选大事，我一定不会与你罢休！」 魂魄发出了怨毒的吼叫。 霎时间，所有光景消散一空，黄泉景象随之不见。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坐在马背上。 骏马正朝着前方街道奔跑。 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啊啊啊啊啊！」 顾青山捂着头，全力伏在马背上，让自己不至于掉落下去。 数不尽的画面纷至迭来，在他脑海中疾速闪过，最终窜连成完整的光影记忆。 疼痛如潮水般褪去。 虚空中浮现出一行猩红小字： 「恭喜，你已经彻底恢復记忆。」 顾青山一眼扫完，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终于想起了过去的所有事。 第430页 他嘆了口气，收起长刀，单手握住缰绳。 「驾！」 骏马立刻提起速度，飞快的奔出了县城，远远没入荒野之中消失不见。 第八章 原初纯爱组 县衙前。 一具具尸体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县令的尸体被拼合起来，收拾得干干净净，摆在起头的位置。 几名身穿官服的人正在一一查验尸体。 「多数是一击毙命，干脆利落。」一人说道。 「打听过了，下手的是个巡守，他只有一个人，却炸了县衙，还杀掉了这么多人，相当兇残哪。」另一人道。 「但他也是因为县令做的那些事。」又一人道。 几名官员陷入沉默。 数年来，县令从未报告过周围村镇被毁的情况。 本以为一切正常，谁知这一次详细调查，才发现上面下发的五行印章竟然被县令私自截留，并未分发至各处村镇。 如今，好几个村庄都已经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几名官员不约而同的望向县令尸体。 一名验尸官嘆了口气，说道：「一刀将整个人切成两半，好快的刀，好兇的刀意……」 「你错了。」一名官员道。 「大人，敢问卑职错在哪里？」对方恭敬的问。 那官员却没说话。 ——他本是冷兵器的行家，也是一名隐藏在世间的圣选之人，纵然暂时失去了实力，但眼界和经验绝非寻常人能比。 只见他伸出手指，轻轻从县令尸体的拼痕处抚过。 这确实是刀斩出来的伤口。 但却不是什么刀意。 对方原本的兵器……应该不是刀…… 这是一个疑点。 还有另一个疑点—— 县令在位期间，并未选用贤能，也未主持政治民生之事，只是随便找一些无赖地痞充数，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如果带着一丝恶意推测，甚至可以得出另一个结论。 县令本就想毁了所有村庄。 为何如此？ 官员流露出犹豫之色。 他暗暗将手藏在袖子里，捏了个法诀，一时并未催动。 ——六道重启之后，原本所有人都失去了原本的实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术法师逐渐可以用一些术法了。 这也是六道轮迴本身的眷顾。 毕竟术法师原本就没有近身战斗能力，假如连任何实力都不留下来，恐怕无法在当前阶段存活。 ——但术法都有严格的限制，并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很多术法用过一次之后，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恢復法力。 官员望着那县令的尸体，心中实在想弄清楚原委。 他一咬牙，最终催动了术法。 ——金木水火土，现！ 只见他低下头，背对着众人，双眼中忽然显现一抹金芒，避开了其他人的目光。 这官员盯着县令尸体看了数息，目中金光渐渐消潜。 他露出释然之色，小声嘀咕道：「……是兽王道的圣选者，果然是穿了衣裳的畜生，根本不在意我们人间界的疾苦，倒是和那些天界的混蛋们一模一样……」 官员心中来气，索性站起身，转身就去牵马。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其他人慌忙问道。 「回去。」官员道。 「这里的事怎么办？」一名手下问。 那官员一哂，说道：「以本官的实力，无法像那人一般，以一敌众杀光这些人。」 众手下一愣。 大人也不是对手？ 「那——那怎么办？」手下吭哧吭哧说道。 「朝上禀报，让上面派高手来。」官员淡淡的道。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一来一回便消耗了大量时间，等层层报上去之后，由上峰重新发下命令，又选拔真正精通搏杀的高手，那不知道要耗费多么漫长的时间。 到那时候，那个巡守早就逃得不见踪影了。 只见那官员上了马，大声道：「留人看守尸体，其他人跟我回去。」 长官已经这么说了，谁敢反抗？ 「是，大人！」 众人只得应声道。 …… 三天后。 夜。 顾青山坐在营火前，再次观察胳膊上的伤口。 箭矢早已被取出，伤口也已结痂，但胳膊上的痛楚却来得更加剧烈。 顾青山嘴里抽着冷气，单手取出干粮，就着一壶泉水，慢慢的吃了起来。 在吃的方面，他一向都很讲究，但若情况危险，只有干粮在身的话，他也不挑。 「奇怪……」 顾青山一边吃东西，一边露出困惑之色。 按理说，县令发出了求援信号，追兵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但三天过去了。 连个人影都没追上来。 顾青山一开始专门找崇山峻岭上的山道走，两天一过，追兵还没出现，他就换了空旷的野地。 ——还是没人追来。 他现在都敢生火了。 顾青山嘆口气，随意拨了拨营火，让它烧得更旺一些。 杀掉那个县令之后，记忆终于恢復。 离开原本的虚空乱流之时，只有七秒，情况特别危急。 要带着所有人进入那扇世界之门，必须让大家全部陷入沉睡。 第431页 ——直到此刻，所有连接了秩序的人，依然都处于沉睡之中。 什么时候才可以让大家都甦醒？ 顾青山想了许久，心中无法可施，索性取出那朵幽兰。 「不如再喊个人出来……」 他呢喃了一声，发动了「邀月」。 只见虚空中有着细线般的红芒降临在他面前，化作一扇光门打开。 一位赤着上半身的男子出现了。 他穿了一条白色长裤，光着脚丫，背后一双长长的骨刺羽翼。 叶飞离。 「哈哈哈哈……睡的浑身发痒，终于可以出来活动下筋骨了！」 他爆发出一阵狂笑，在天空中飞了好一会儿才落下来，与顾青山碰了碰拳头。 顾青山笑道：「我也希望你们都能出来帮忙，但眼下我连基本情况都还没摸清。」 叶飞离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口，感兴趣的问：「前面的事我已经听黑海女士说了——你怎么受伤了？谁能伤你？」 顾青山就把事情一讲，问：「你怎么连一件衣服都没穿？」 「没办法，我当时在时间孤岛上，正在屋子里换衣服呢。」叶飞离一边说着，顺手从裤兜摸出一罐可乐。 他舒舒服服的喝了两口，这才说道：「原来你的实力被封住了，正好我可以充当你的打手。」 顾青山提醒道：「在这个世界中，你只能发挥一种能力，其他力量都会被封住。」 叶飞离一惊，慌忙道：「完了。」 「怎么了？」顾青山问。 「我一出来就用了飞行的能力。」叶飞离懊恼道。 「……」顾青山无语。 叶飞离可是灭世者，随便拿一种能力出来去对付那些怪物，都可以很好的帮上自己忙。 但他现在已经用了飞行这个能力。 「唉，不如我现在回去，你好召唤别人？」叶飞离满是歉意的说。 「没用，二十四小时之后我才可召唤别人。」顾青山道。 他深思片刻，说道：「飞行的能力也不是完全没用，我这几天已经去各处村镇，把印章放了出去，但印章也只是暂时镇压五行，无法彻底消除隐患。」 「所以呢？」叶飞离问。 「我问过各处乡民，知道有几种怪物不会飞，我们可以一起去挑战不会飞的怪物。」顾青山道。 「行，这个好办，我抱着你飞就行了。」叶飞离道。 顾青山一静，忍不住看看叶飞离。 这小子没穿上衣，就这么赤着身子，抱着我飞？ 叶飞离却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兴奋的道：「我们能随意飞行，只要我们去和那些不会飞的怪物打，就如同立于不败之地，这在游戏里叫做bug。」 顾青山陷入犹豫。 这样真的好么？ 一个裸男抱着自己战斗？ 传出去了自己的名声怎么办？ 但是时间不等人。 自己已经来的有些迟了，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别人会领先的更多。 ——还不知道如何获得功德。 一切都要抓紧。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你的飞行速度怎么样？」 「完全没打折扣！」叶飞离道。 他张开一对骨翼，如残影般急速掠过长空，行动之快几乎无法被视线捕捉住。 顾青山心中略定，拍板道：「好，我们现在先飞去东南方向的一个村子，那里不远，估计很快就可以到。」 「走！」叶飞离道。 一会儿之后。 夜空下。 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抱着另一个穿着软甲的男子，晃晃悠悠的朝前飞去。 「喂，顾青山。」 「什么？」 「其实我们两个可以建立一个战队，专门起一个名号。」 名号？ 名号如果被天地万物众生承认了，是具有特殊威力的。 顾青山有些心动，但犯难道：「……起名字这事儿我头疼，还是算了吧。」 「我倒是有个想法。」叶飞离道。 「恩？叫什么？」顾青山问。 「你可是连谈恋爱都没时间，而我专情一意——所以我们都算是好男人，不是吗？」 「有道理，所以我们叫什么？」 「原初纯爱组。」叶飞离道。 顾青山一顿。 原本这样抱着飞就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了，还起个这样的名号，以后就算打响了名声，别人问起根由也不好听。 「……算了，还是由我来想。」顾青山道。 「你想出来没有？」叶飞离问。 「给我三年时间。」顾青山慎重道。 …… 十分钟后。 原初纯爱组飞临于一处山坳。 两人一起朝下望去。 顾青山提醒道：「小心，这傢伙虽然不会飞，但对于现在的你我来说，实在有些厉害。」 「没事，爷会飞。」叶飞离自信的道。 在他们下方数百米开外，一头身形如山丘般巨大的蜥蜴睁开了眼睛。 蜥蜴静静听着两人对话，暴虐的眼神中透出一丝讥讽。 它勐地鼓起嘴，冲着天空吐出一团墨绿色的浓雾。 浓雾沖天而起，急速扩散并靠近两人。 顾青山一见那绿雾就知不妙。 现在两人都被封印了实力，一个只会飞，一个无法动用飞剑，这要是被毒雾喷上一口，指不定就挂在这里了。 第432页 顾青山急忙道：「快快快快快跑！那雾有毒！」 「卧槽卧槽卧槽！这怪物使诈！」 叶飞离大叫一声，赶紧抱着顾青山朝天空高处飞去。 第九章 功德 一道流光在天空中疾速飞行。 当流光停顿下来，就可以看见那是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双手环抱着另一名男子。 ——原初纯爱组的两名组员。 「你这样搂着我的腰，我不好拉弓射箭！」 顾青山扬了扬手中长弓，大声说道。 「那要怎么办！」叶飞离大声问。 两人已经在半空兜了好几个圈子，依然没找到合适的攻击机会。 顾青山想了一下，说道：「换个姿势！」 「好，我换！」 叶飞离将顾青山一抛，换了个姿势。 ——他把顾青山背在背后。 「行了吗？」叶飞离边飞边问。 「不行，这样不好用力！」顾青山扬着长弓道。 叶飞离道：「好，我再换！」 顾青山再次被抛起来。 等叶飞离接住他，他发现自己被叶飞离抱在怀里。 ——传说中的公主抱。 两人朝前飞了一段，叶飞离急急问道：「这是一个经典的姿势，这样行吗？」 四目相交。 顾青山：「……」 叶飞离：「……」 「不太行。」顾青山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忽然，虚空中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六道重开，万物更新，你们是整个人世间第一对採用这种姿势战斗的男子组合，你们的名号已经成立。」 「名号：原初纯爱组。」 「名号技尚未形成，请继续努力。」 顾青山看得呆住。 ——这也行？ 难道以后出去与人搏杀，自己真的要顶着这样一个名号？ 顾青山本是百无禁忌之人，但这次就有些犹豫了。 叶飞离却看不见虚空中的那些字，他绞尽脑汁，又想了数息，再次将顾青山抛起来。 这一次，他将自己的姿势从垂直变成水平飞行。 顾青山落下来，踩在他背上，站稳。 「这下行了吗？」叶飞离问。 「行了！我们冲上去，你注意躲避它的攻击，我找机会射几箭。」顾青山大声道。 「好！」叶飞离答应道。 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以至于那头蜥蜴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踪迹。 顾青山手持长弓，屏住唿吸慢慢等待。 只见叶飞离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瞬息便拉伸回来，贴在巨型蜥蜴的脖子边上。 就是这一刻！ 顾青山双手快如残影，瞬息射空了整个箭筒。 数十支箭矢如摇落的星光，划过一道道弧形轨迹，射向蜥蜴的头颅。 与此同时，蜥蜴张口朝两人咬过来。 「走！」顾青山大喝道。 叶飞离再次提速，立刻冲上云霄，令蜥蜴咬了个空。 吼———— 大地上传来蜥蜴充满痛楚与愤怒的嚎叫。 「怎么样？」叶飞离大声问道。 「不行，它太庞大了，这点伤不至于干掉它。」顾青山遗憾的道。 箭矢已用尽。 他收起弓，转而抽出腰间长刀。 「你这刀也是一般的刀，没什么威力，恐怕伤害不了它。」叶飞离道。 顾青山点头道：「除非我们能立刻找到它的破绽。」 「或者它像我们一样，失去了所有能力。」叶飞离道。 失去能力？ 等等—— 顾青山忽然起了一念。 霎时间，只见一道金光从他体内飞出来，落在手中。 地神钱币。 钱币发出悦耳的叮咚声，跟顾青山说了几句。 「什么？之前我坠落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用过你了？」顾青山问道。 「叮咚！」钱币确认道。 顾青山心念继续转动。 如果地神钱币能用，那么—— 顾青山收了钱币，转而朝虚空喝道：「海底之书，你可在？」 「我一直在。」 一本黑色书籍显露出形体，落在他手上。 「请把那个蜥蜴的情报告诉我。」顾青山道。 「你已经欠了我三千年的钱财。」海底之书有些为难的说。 顾青山神情不变，说道：「书兄，你们不是还要找焰灵坠饰么，这个时候必须要支持我，我才有可能帮你们找那个坠子。」 海底之书嘆道：「也罢，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三千年零一天的钱财。」 「真是漫天要价——成交！」顾青山答应道。 海底之书顿时自动翻开，显露出里面的一行行文字： 「三誾之蜥。」 「此怪由五行之土具现而成，口吐毒雾、烈焰、雷电，全身坚硬如磐石，只要不脱离地面就会一直存在，每死一次就会变得更强，除非具现它的五行土源被破坏，它才会彻底被杀死。」 「提醒你，五行土源一般都被此怪藏在嘴中。」 五行土源！ 原来这傢伙是五行之土具现的怪物！ 慢着—— 离暗上次说五行未立，人间不稳，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五行怪物作乱？ 第433页 那么功德的话，应该就是灭杀这些五行怪物？ 顾青山一下子提起精神来。 「飞离，我们要杀到那怪物嘴里去。」顾青山道。 「什么？它嘴里随时会喷毒雾，你不要命了！」叶飞离大声道。 顾青山道：「它口中有一个五行土源，破坏了五行土源，怪物就会毁灭。」 叶飞离想了想，咬牙道：「我试试！」 顾青山双手握紧长刀，沉声道：「好，我已经准备就绪。」 叶飞离落下去，开始绕着巨型蜥蜴游走不休。 他专门绕着蜥蜴的四肢飞，速度控制在刚好不被抓到的程度。 蜥蜴被惹得连连怒吼，勐然张开口，朝地面喷吐出熊熊烈焰，把整个山坳化作一片火海。 「什么！还会喷火！」叶飞离叫道。 「快跑快跑快跑！」顾青山连声提醒道。 叶飞离勐的提升速度，冲出山坳，在半空一个盘旋。 ——少倾，火焰熄灭。 蜥蜴张开的大口缓缓合拢。 就是现在！ 顾青山和叶飞离同时意识到了机会。 叶飞离化作一道血影，勐然俯冲而下。 蜥蜴的牙齿即将合拢，两人却已钻了进来。 叶飞离朝身后望去。 只见两排巨齿慢慢合拢，所有光线被隔绝，一切黑暗下来。 然而在黑暗深处，一团汹涌的蓝白色雷光正在蓄积。 显然，蜥蜴已经察觉到了变故，正准备一举扑杀两人—— 「顾青山，快！」 叶飞离吼了一声。 眼下两人实力被封，要是真死在这怪物嘴里的话，叶飞离简直死不瞑目。 顾青山目光一扫，顿时看到了五行土源。 那是一块散发着蒙蒙暗黄色光芒的石块，藏在蜥蜴的尖利牙齿后面。 「交给我。」 他应了一声，高高跃起，扬起手中长刀—— 凌厉寒光一闪。 虚空中突然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杀死了三誾之蜥。」 「你平定了此处的五行之乱。」 「功德加一。」 轰！ 黑暗深处潮水般的雷电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物的身躯化作碎末，一片片消散在虚空之中，彻底不见。 杀掉了！ 顾青山松了口气，整个人朝下坠去。 原来功德真是这样来的！ 正想着，忽然一道人影出现眼前。 叶飞离追上来，抱住了他。 「卧槽，我还以为会死呢。」叶飞离心有余悸的说。 顾青山没说话，再次去瞥虚空。 「——纯爱组初战告捷，你们的名号技获得了些许力量。」 「请继续努力，让你们的纯爱之名威震天下。」 「你们一定将获得强大的名号技。」 「向着朝阳奔跑吧，纯纯的男人们！」 顾青山嘴角有些抽搐。 「……飞离，我跟你商量个事。」顾青山道。 「什么？」叶飞离问。 「以后对男人，不要公主抱。」顾青山肃然道。 「啊，好。」叶飞离道。 他换了个姿势。 ——然后把顾青山轻轻放在地上。 第十章 六道神技 功德—— 有什么用？ 顾青山在心中默默询问。 但虚空中没有出现任何猩红小字。 最高序列并没有回覆他的问题。 序列依然处于沉睡之中，只能偶尔冒出来，做一些基本说明。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 顾青山摸出海底之书，把问题复述了一遍。 海底之书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只能告诉你现阶段功德的作用，你要为此再支付我一天的收入。」 「那就是三千年零两天？」顾青山问。 「对。」海底之书道。 「成交。」顾青山痛快的道。 反正已经欠了那么多，不在乎多一天。 海底之书上顿时显现出一行行人族通用文字： 「五行逆乱，十灵成魔，人间将立，六道之始。」 「圣选者累积一定的功德数，可唤醒自身的六道神技，并让其产生新的变化。」 六道神技？ 顾青山目光一凛，很快想起了这件事。 六道争雄的第一步，便是成就神鬼莫测之境。 一旦达到这个境界，每个圣选者都可将自身的一门神通化为六道神技。 ——是的，正是六道神技！ 当初自己放弃了黄泉道，选择了恶鬼道，以顶级雷电神通「惊梦」，融合了「过去鬼身」这样不可思议的终极面咒，才形成了恶鬼道神技：山鬼。 当时界面曾有提示，说自己是恶鬼道唯一圣选之人，这一祭祀瞳法乃是恶鬼道本源全力帮助自己形成的神技。 在眼下的情势中，圣选者们的实力全都被封印住，如果自己能唤醒「山鬼」这一恶鬼道神技，那简直是所向披靡！ 换做其他任何圣选者，一旦觉醒六道神技，应该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效果。 顾青山心中又转念一想。 ——奇怪。 那县令明明是圣选之人，为何没有用功德唤醒原本的六道神技？ 正想着，只见海底之书上又浮现出一行人族通用文字： 第434页 「每一位圣选者，皆需一百点功德，方可唤醒六道神技。」 「此是秘密之事，轻易不可说，一说便耗尽己身功德。」 一百点！ 顾青山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杀一头三誾之蜥，才给一点功德。 如果没有叶飞离，自己作为一名实力被封的圣选者，要耗费多大的代价才可以杀掉那头蜥蜴？ ——杀不掉。 甚至可能送命。 自己还是由叶飞离带着飞，才能从容避开那头三誾之蜥的攻击，最终在千钧一髮之际，干掉对方。 这一点功德就来得千辛万苦，现在你跟我说要一百点功德。 ——换算一下，也就是要杀一百头三誾之蜥。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也只有完成了这种不可能的任务，才可以唤醒神技！ 难怪那县令打不过自己。 顾青山忽然警醒起来。 一眼看到底，其实有很多圣选者，在现阶段就将被淘汰掉。 ——只有能唤醒六道神技的人，才有资格去杀掉更多强大的怪物，平定五行之乱，稳住人间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强者会越强，弱者只会原地踏步。 打个比方。 假如县令收满一百功德，唤醒了本身的六道神技，那自己还有什么机会赢他？ 恐怕自己一冒头就被县令杀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自己是通过四圣柱之水的魂器——海底之书，才知道这个秘密。 ——有多少圣选者连这个秘密都不知道？ 毕竟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想把秘密告诉别人，都会耗尽自己的功德。 这就代表了六道轮迴不许任何人乱说功德之事。 ——而且也没人会说！ 顾青山背上忽然起了一层冷汗，暗道一声侥倖，又长长的嘆了口气。 「……想不到，已经开始了。」他呢喃道。 「什么？」叶飞离问。 「没事。」顾青山摇头道。 六道重启。 人间未定。 但六道争雄其实已经开始了。 它正以一种超乎寻常的严苛方式，把大部分圣选者淘汰掉，只留下真正强大的种子选手。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冷漠而残酷。 只有最出类拔萃的那一小部分人，才可以从一开始就建立起强大的优势。 这些唤醒神技的人，将执掌生杀之权，号令其他所有圣选者。 而其他圣选者还处于懵懵懂懂、浑浑噩噩的过程中。 想到这里，顾青山彻底冷静下来。 正如离暗所说，自己已经来晚了，如果不立刻奋起直追，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 要抓紧时间…… 正想着，忽听叶飞离道：「晚上我们吃点啥？」 顾青山回过神，问：「你饿了？」 叶飞离摸了摸肚子，笑道：「不是特别饿，就是好不容易醒过来，想吃点东西。」 顾青山翻翻自己的干粮袋，说：「我这里有几张炊饼，我们两个分一分，吃了立刻去杀下一头怪物。」 「这么急？」叶飞离诧异道。 「恩，我抵达人间界已经有点晚了，落后别人很多。」顾青山道。 叶飞离正要说话，忽然神情一动。 顾青山也有所察觉，顺手抽出了长刀。 两人站在半山腰，朝山涧下的溪水之畔望去。 那里有一条石头小路，穿过了浅浅溪水，连接着通往县城的大路。 只见大路上转下来一匹骏马，上面坐着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后背着一柄长枪，手握缰绳，不住的催马踏溪，正朝小路上赶来。 「肯定是被刚才战斗的动静所惊动——看来你杀官的事儿犯了。」 叶飞离打趣儿道。 ——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还隔着小半座山，所谓望山跑死马，想要登上山来还得花点时间。 再说这边是顾青山和自己，两人身经百战，想要反杀一个独行的追踪者，也不算什么事。 顾青山看了那人几眼，只见那人也已经发现两人。 那人伸手去取背后的长枪。 顾青山脸色一变，立刻道：「我们走！快！」 叶飞离怔了怔，问道：「怎么走？」 「最快速度，逃命！」顾青山喝道。 说话间，那人已经把长枪握在手中。 叶飞离背后一双骨翼勐然张开。 他抓住顾青山，身形沖天而起，如电射一般朝远空飞掠而去。 霎时间，两人就去的远了。 那中年男子见了，脸上顿时露出奇怪之色。 「见机倒快，但你们以为跑得掉？」 他将长枪朝前一指。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涌起，渐渐朝长枪上灌注进去。 另一边。 叶飞离带着顾青山疾速飞逃，顷刻已跨越数百里之遥。 「圣选者不是都被封住了实力么？」叶飞离大声问道。 「实力是封住了，所以他肯定追不上来——但我们还是得赶紧逃，加快速度！」顾青山道。 「为什么要逃？」叶飞离不解道。 「那人还在溪水中，隔着半座山就抽出了长枪，这就证明他要攻击了。」顾青山沉声道。 第435页 叶飞离一回忆，那中年男子果然在渡溪之际就抽出了兵器。 ——也是，如果无法攻击，他隔着那么远就抽出兵器干什么？ 想到这里，叶飞离心中忽然泛起了一股寒意。 六道的事情太诡异了。 也就是顾青山在这里，才看明白对方的意图—— 不等他想下去，顾青山突然暴喝道：「躲！」 叶飞离回头一看，只见背后的远空之中出现了一柄遮天蔽日的长枪。 长枪散发出苍凉而古老的气息，以超乎想像的速度追身而来。 「卧槽！」 叶飞离寒毛都竖了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扇动骨翼。 那长枪速度太快，跑是跑不过的，只能朝侧面让开一条路。 幸而自己先飞了这么远，才有躲过去的可能性。 叶飞离在天空深处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下一瞬，那长枪便贴着他跟顾青山唿啸而过。 长枪几乎与两人擦身而过。 ——只差一点就被击中！ 幸而如此，两人躲过长枪，眼睁睁看着那天空中的连绵云层被长枪消弭一空，大地上的崇山峻岭也无声无息的被夷为平地。 长枪飞得极快，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叶飞离心脏狂跳，失声道：「这是什么招式！」 顾青山紧紧抿着嘴，一时并未回应。 两人在这样的招式面前，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被打中，必定是死了。 ——这样威力的招式，肯定是六道神技。 那个追杀者已经唤醒了六道神技！ 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和叶飞离根本没有胜算。 除非…… 顾青山沉声道：「我们走。」 「去哪儿？去干什么？」叶飞离问道。 「往东飞，在那个人追上来之前，我们要继续击杀五行怪物。」顾青山冷静的道。 「什么！」 第十一章 六道诡事 天已经亮了。 叶飞离在天空中飞行。 顾青山踩在他背上。 两人都没说话。 饶是他们都见惯了大场面，但刚才那柄长枪出现的一瞬，他们差点死掉。 若不是提前就早早的避开…… 「他真的追不上来？」 终于，叶飞离忍不住问道。 ——那招实在太恐怖了。 如果对方追上来，两人绝不是对手。 顾青山解释道：「他只唤醒了那一招神技，其他方面的实力确实还被封印着。」 叶飞离松了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 「对，」顾青山进一步宽慰道，「虽然他骑着一匹马，但你全力飞行之下，他就根本追不上我们。」 说到这里，顾青山突然一静。 追不上…… 确实追不上。 但对方那一招根本不用靠近，完全可以实现超远距离攻击。 每一个五行具现的怪物都体形庞大、性情兇悍。 自己若是与怪物战斗，双方所爆发出来的战斗波动，在很远的距离之外都能感应到。 假若那个追杀者感应到了波动，隔着数百里放出那一招六道神技—— 自己来得及跑吗？ 「飞离，先落下去。」 「好。」 两人落在山野间。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 早在之前，这里已经被顾青山用印章镇住，所以那些怪物不会轻易出来。 ——除非有人故意挑衅。 顾青山随手丢掉背后的空箭筒，从包里取出第二筒箭矢。 ——这是最后一筒了。 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全力投掷出去。 嘭！ 石头远远的落在一片沼泽之中。 静了数息。 一对冒着火光的竖瞳从沼泽中沖了出来。 ——那是一条百米长的巨蛇，身周散发着熔岩一般的红光。 它刚一出现，空气立刻变得扭曲，温度陡然升高。 顾青山从背后抽出一根箭矢，按上弓弦。 唰！ 箭矢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形，直射巨蛇而去。 巨蛇身形一扭—— 它拥有如此庞大的身躯，行动却出人意料的灵活。 只听「夺」的一声，箭矢飞过沼泽，钉入一颗大树上。 巨蛇的一双竖瞳勐然睁大，流露出兇残之意。 ——自己竟然被两个渺小的食物挑衅了。 嘶嘶嘶！ 巨蛇吐着信子，张开大口向前一吐。 洪水般的熔浆从它口中喷发，迅速将顾青山和叶飞离包围住。 叶飞离二话不说，抓着顾青山就飞了起来。 两人边飞边朝大地上望去。 但见整片山野上俱是流淌的炽热熔浆，山火已经失控，正不断蔓延。 滚滚浓烟，沖天而起。 这样的动静已经算是极大，恐怕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这里正发生着战斗。 「行了，我们撤。」顾青山道。 「这傢伙不好对付，但战斗才刚开始我们就走？」叶飞离不解道。 「朝那边——我们逃——快！」顾青山喝道。 叶飞离立刻加快速度，在巨蛇的注视下朝远空飞掠而去。 一息。 两息。 第436页 两人风驰电掣，已经飞出去数十里的距离。 忽然，虚空中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 「这种感觉是……」 叶飞离脸色一变，再次把速度提了提，顺便回头望去。 只见一柄遮天蔽日的长枪，正从遥远的天空中飞来。 这柄长枪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古老之意，将天空与大地上的一切抹平。 空气发出一阵尖锐而巨大的啸鸣。 剧烈的罡风之中，长枪从那冒着浓烟的山火上空唿啸而去。 百米长的火焰巨蛇窜起来，似乎想对抗长枪，但仅仅一瞬就被抹灭了。 ——整座山随之夷为平地。 「这样一个瘟神跟在后面，怎么去杀怪物？」叶飞离忍不住说道。 顾青山静静看着，没回应。 县衙附近的村庄相隔并不算远，假如自己与怪物爆发战斗，势必被那追杀者察觉。 他那六道神技可不是吃素的。 自己不得不随时担心那个六道神技。 那就…… 离开这一带？ 也不妥。 这次跑掉了，对方势必以为自己的移动速度快。 万一对方补足这个短板，而叶飞离却已经再次陷入沉睡，那下次遭遇之后，自己要怎么办？ 顾青山目光闪动，忽然发现了些许异样。 「飞离，你看。」顾青山道。 叶飞离顺势望去。 只见那火焰巨蛇被抹灭之后，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团微弱的火光，朝着大地缓缓落下去。 「咦？那团火好像有生命——那条蛇没死？」叶飞离吃惊的问。 「应该是能復活。」顾青山道。 他想起之前杀掉的那头三誾之蜥。 按照海底之书的解释，这种五行怪物每死一次就会变得更强，除非具现它的五行之源被破坏，才会彻底被杀死。 这时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不存在兇悍的怪物，也不存在什么战斗的波动，那个追杀者应该不会再出手。 他将会赶过来察看状况。 也就是说—— 想破坏五行之源，就得趁怪物还没重生、追杀者尚未赶到的这一刻。 ——这是最好的时机！ 顾青山顺势摸出海底之书，说道：「海底之书，之前我来这里释放印章，你也远远看到了那个怪物，现在告诉我它的五行之源藏在哪里。」 海底之书道：「这样的话，你就一共欠我三千零三天的钱财了。」 「怎么还是三千零三天？不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吗？」顾青山不解道。 「有收入的一天才能叫做一天，地神阁下。」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一阵无语，嘆道：「……难怪我那最高序列都想跟你学着搜刮钱财。」 ——也罢，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能放弃？ 「我同意，现在告诉我前面那个怪物的弱点。」顾青山道。 海底之书顿时自动翻开，展现出一行行人族通用小字： 「土行火魔蛇。」 「此怪由五行熔岩之土具现而成，身周处处皆是烈焰，所过之处俱成赤地，万物燃烧殆尽。」 「它的五行本源藏在眼目之中，你必须一击命中它的眼睛，才可以将其彻底灭杀。」 顾青山迅速看完，勐然喝道：「飞离，贴着地面飞，我们快一点靠过去！」 「好。」叶飞离应了一声。 他以极快的速度，朝火光落下之处飞去。 顾青山抽出一根箭矢，按在弓弦上。 那火光尚未落地，却已渐渐拉长，如同一根绳索。 绳索上渐渐长出鳞片，又长出一颗头，正以目力可见的速度迅速化作一条火焰巨蛇的雏形。 风在耳畔唿唿的刮着，顾青山将弓弦拉满，屏息等待。 某一刻—— 当蛇头上长出一双竖瞳，顾青山忽然松开手。 箭矢如残影一般飞出去，在虚空中不断穿梭，一举刺入那火焰巨蛇的眼瞳。 巨蛇眼看已经再次成形，却被这一箭射得僵在半空不动。 轰！！！ 它那长出来的身躯突然爆开，化作黯淡的火光消逝一空。 虚空中顿时出现一行行血色小字： 「你杀死了土行火魔蛇。」 「你平定了此处的五行之乱。」 「功德加一。」 「当前功德：二。」 顾青山正看着，突然发现身上多了一股黑红交替的深芒。 深芒闪了几下便渐渐隐没在他身躯之中。 叶飞离望着他，奇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顾青山道。 虚空之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刷新出来： 「注意！」 「注意！」 「出现意外情况：」 「你是恶鬼道与黄泉道的双圣选之人。」 「你是恶鬼道的唯一圣选之人。」 「你所拥有的恶鬼道神通为：山鬼。」 「你的身份与此神技一同唤醒了恶鬼道的本源力量。」 「恶鬼道的本源力量正在激活六道轮迴。」 「一切正在产生变化，以便应对你这个唯一的恶鬼道传人。」 「……」 「变化已经产生：」 「当你的功德达到三，你将开启五行战争模式。」 第437页 「注意，这是六道的隐秘之事，切不可外传，否则必有灾祸。」 顾青山看得怔住。 山鬼是大有渊源的六道神技，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在当初获得这个神技之时，序列界面就提示过： 「此为六道恶面之主独有神技，可进化。」 「该神技共分九层，层层威力不同。」 「当你将此神技进化至第九层，便可知悉昔日恶鬼道灭绝之秘。」 「说明：此神技来自恶鬼道本源，自有其深意，你必须用心体悟才可获知该神技威能。」 自己竟然能在这里获得恶鬼道的本源力量…… 看来六道轮迴之中，还蕴含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正想着，叶飞离忽然道： 「顾青山，我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顾青山回过神来，略一思索便道：「恩？对，一天时间快结束，你也快回去了。」 叶飞离肃然道：「那个追杀者太厉害，而你的力量却被封印住了——你得赶紧再召唤一个帮手，最好是幕那样的傢伙。」 顾青山苦笑道：「我只能随机召唤，而且你们每个人都只能用一种能力。」 「实在不行，躲一躲。」叶飞离道。 他的身躯渐渐变淡，即将消失在虚空中。 顾青山点头道：「放心，我当然不会去跟六道神技硬拼。」 叶飞离满面忧虑的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他再次回归序列，陷入了沉睡。 顾青山没浪费时间，立刻取出那一朵轮迴幽兰。 正当他准备发动「邀月」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就是你的六道神技？」 顾青山勐的回头。 只见一个怪物出现在不远处。 这怪物看上去有些像老虎，但却头生独角，背后拖着五只尾巴，浑身毛髮散发着刺目的黄芒。 怪物站起来，渐渐变化成人，将头上的独角摘下来，化作一柄长枪握在手中。 ——那个中年男人。 它就是那个追杀顾青山和叶飞离的人！ 「你们行动太快，我不得不动用本体才追赶过来。」男人缓缓说道。 他手中的长枪向前一挺，指住了顾青山。 第十二章 她来了！ 顾青山没有动。 对方用长枪指着他，很明显是一种警告。 一旦他做出任何过度的反应，对方就会立刻发动六道神技。 「你是来杀我的？」顾青山问。 「对，谁叫你杀了县令，还杀了那么多人。」中年男子道。 「那你怎么不动手？」顾青山又问。 「每个人实力都被封印了，而你能两次逃过我的神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是——」中年男子道。 「对，」顾青山立刻接话道，「我是觉醒了六道神技。」 ——觉醒个屁。 但现在不顺着对方的话说，只会更难办。 先给自己解围，顺便把红龙本咒发动了再说！ 中年男子望了望顾青山手中的幽兰，心下瞭然。 「刚才我已经看到了，你能凭空唿唤帮手——这是哪一道的神技？」他探问道。 顾青山一听就知道对方意图，说道：「当然是黄泉道，我是黄泉的神祇，如假包换。」 「黄泉？」中年男子盯着他道。 「对，」顾青山笑起来，说道：「你追上来是因为我杀了县令？其实他隐瞒了许多秘密，私下投靠恶鬼道，我实在看不过眼才杀掉他的。」 中年男子露出意外之色，念道：「投靠恶鬼道？」 「当然，否则我也不必专门出手，夺了他的圣选资格，将他逐入黄泉。」顾青山握着那朵幽兰，面色不愉的说。 中年男子狐疑的看着顾青山。 ——这个人给的信息太多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顾青山却不给他思考的余地，继续道：「恶鬼道只有一个圣选之人，所以得到了整个恶鬼道本源的支持，我这次奉命出来私下探访，发现那县令竟然投靠了恶鬼道的圣选之人，正在帮那人联繫天魔众。」 「天魔众已经去见过恶鬼道的圣选之人。」 「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我当机立断，立刻诛杀了他，可惜那恶鬼道圣选之人再次消失了。」 「我正在追他，想不到却被你追上来，截停在这里。」 顾青山一边说，一边还不爽的哼了声。 ——这下给的信息简直是爆炸式的增长。 而且整件事情之中，至少七成内容都是真的。 中年男子傻了。 他在原地足足站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天庭一直在缉拿恶鬼道圣选之人，想不到那人竟然出现在这偏僻之地。」 天庭。 顾青山默念了一声，冷笑道：「那人也是聪明，知道唯有这样的偏僻之地勉强算安全，所以暗中来到此处与天魔相会。」 中年男子皱眉道：「天魔确实是比较麻烦的存在——对了，你可探出天魔之主的真名？」 真名—— 顾青山默了一瞬。 过去的事飞速在他脑海之中回放。 天魔们对六道恨之入骨，恨不得六道被末日毁灭。 自己与天魔定了约，说好一起进入六道争雄，她们才最终出手帮助自己。 第438页 看来她们一直躲得很好。 ——难道天庭连离暗的名字都不知道？ 名字本是一件无比寻常的事，兴许这个人只是在试探自己？ 若是真的在试探自己，自己该怎么答？ 反过来说，若是天庭真不知道离暗的名字，那又该怎么答？ 这是无可两全之事，若想胡乱混过去，只会惹人生疑。 ——总之，不能把离暗的名字说出去。 万一她的名字真有什么用，能被天庭用来追查她，那就不妙了。 这些事说起来长，但在顾青山心中只过了一瞬。 他开口道：「且慢，你以什么身份问询我此事？」 不等那中年男子说话，他又冷笑道：「本官授命于天庭，行此绝密之事，有临机专断之权，可随时调动无数人手，而你只是前来追杀一名通缉犯，有何资格在此询问本官？」 那中年男子一滞。 ——这下变成他面对选择了。 假如对方说得都是假的，该如何回应？ 反过来说，万一对方真是统领秘密任务的上官，自己凭什么阻拦询问？ 这同样是无可两全之事，根本混不过去。 中年男子心中不断忖度。 如果对方是假扮的，那么自己最多也只不过放走了一个通缉犯。 但若对方真是上官—— 黄泉的那帮圣选者可不是吃素的，自己要是得罪了他，恐怕以后不好过。 谁敢保证自己永远不死？ 特别是在过去的末日时代，以及这个六道重启的时刻，每个人都非常有可能要去黄泉。 如果黄泉有个神一直记着你，等着你死…… 那滋味绝不好受。 中年男子嘆了口气，说道：「实在没办法，天魔来去无踪，唯有真名能暴露她们的踪迹，我也是一时心急，请阁下不要见怪。」 他话锋一转，又道：「我这次奉命捉拿兇手，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恶鬼道的秘密之事，敢问我该如何禀报？」 ——好，皮球又踢过来了。 顾青山心下明了，便也不摆架子了，温声说道：「有些秘密，知道的越多，就离死亡越近，所以这种事才会让我们黄泉的人来做，你明白吗？」 中年男子点点头，等着他后面的话。 顾青山心中一番斟酌，说道：「你不必知道天魔们的名字，你只需知道，我正在追那个恶鬼道的圣选者，你不如与我一同行动，等拿下那人之后，便是泼天的大功一件，到时候我与你一同归返天庭，将你的功劳一起报上去，你看如何？」 中年男子呆住。 ——这是在徵用自己？ 等等。 等等等等。 我不是来捉拿他的么？怎么反被他徵用了？ 中年男子心中一片纷乱，既怕放走要犯，又怕得罪这位黄泉圣选之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顾青山看他那神情，便知他心中念头。 「哈哈哈哈，」顾青山开口笑道：「我也知道你的担心，但此事本就机密，你我二人之间隔了数道层级，你不知道高层的事也是正常，要不我们还是打一场，以实力说话。」 中年男子不能置信的望向顾青山。 ——如果真是杀人犯，刚才自己出现的时候，肯定就暴起反抗了。 但他却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然后才说打一场。 如果不是上官，为什么要把这么多事情告诉自己？ 空口说了那么多事，然后迴转过来，还是要打一场，以实力说话。 这不是多此一举？ 看来对方的身份确实是上官。 中年男子稍稍恭敬了些，试探道：「大人，我那六道神技可收不住力道。」 顾青山挽起袖子，脸上有几分为难道：「不必担心，你杀不了我，反倒是你可能会死——万一我失手了却如何是好？」 「大人的意思是……」中年男子问。 「就一招吧，一招的话你活下来的机会大一些。」顾青山道。 一招？ 中年男子又信了一分。 ——如果不是真的实力超绝，又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那只会死的更快！ 如果真的一招就重创自己，那就证明了对方的身份。 中年男子将长枪收了，先行了一礼，才摆开架势，恭声道： 「大人，我要出手了。」 「恩，只管全力出手。」顾青山道。 ——只有一招嘛。 等会儿红龙本咒一动，直接让他用枪戳他自己，然后自己趁机出手，能杀则杀，不能杀也无所谓，反正一招之内别想伤到自己。 这个人最好活下来。 后面自己杀五行怪物，还能用得上他。 顾青山心中正打着算盘，忽然眉头一动。 那中年男子也似有所觉。 两人朝一个方向望去。 那个方向上没有人，却传来一股凶厉无比的杀机。 「好惊人的气势，是大人的手下？」中年男子问。 顾青山沉吟着没说话。 既然对方这样问，那就肯定不是对方的帮手。 来的会是谁？ 他正想着，只见山路的尽头，一匹骏马飞驰而来。 一名女子坐在马上。 ——她扬起了手中的刀！ 第439页 顾青山脸色变了，大吼出声：「刀下留人！」 女子冷哼一声。 她手中的刀不见了。 一阵风迎面吹过，带着些许寂寥之意。 噗！ 一颗人头高高飞起。 中年男子刚扬起手中长枪，无头尸体便已倒在地上。 远远的，那女子的声音飘过来： 「我从远方赶来救你，你却在招摇撞骗。」 「——果然是你，顾青山。」 第十三章 再至 一颗头颅沖天而起。 霎时间，四周景象勐然一变。 灰云阴郁。 天穹如永夜。 黑色大山连绵起伏，环绕在昏黄江水之畔。 江上水雾生，江流渡亡人。 黄泉界出现了！ 顾青山凝神望去，心中有了几分明了。 ——这与县令死亡之时一样。 每当一名圣选者死去，黄泉道便会显现出来，接收圣选者的魂魄。 只见中年男子的魂魄从虚空显现。 他注视着那持刀女子，满是怨毒的吼叫道：「该死！该死！我已唤醒六道神技，却被你坏了圣选机缘，等我轮转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持刀女子听了，忽然嬉笑一声，将长刀放出去。 长刀凌空散开，化作一段段白骨，白骨又凭空涨成一具具骷髅，显化成人—— 却是七位身穿黑色宫装的女子。 魂魄见了这七位黑色宫装女子，似乎想起什么，失声叫道：「天魔真魂刀！慢着——别杀——」 他的声音被打断。 七位宫装女子隔空齐声唱道：「黄泉路远，忘之奈何，轮迴多苦，不如休去。」 霎时间，整个黄泉界就像被定住了一样，连中年男子的魂魄也无法动弹了。 坐在马上的女子这才轻轻一跃，犹如一名飞舞蹁跹的天仙，轻盈的落在顾青山身前。 她接住了半空滚落的头颅，低声道：「我从不怕人復仇，但你没机会了。」 女子闭上细长双眸，对着中年男子的头颅深深吸了一口气。 异变陡生—— 那魂魄本已快投入黄泉之中，却被这女子一吸，直接脱离了整个黄泉之境。 魂魄凌空没入头颅之中，又化作一缕轻烟，被女子吸入鼻腔，彻底消失不见。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直转而下。 黄泉界变得黯淡而透明，如梦似幻，从现世中消弭远去。 世界恢復如初。 七位宫装女子朝着女子行了一礼，重新退变成白骨，凝成长刀，深深插在地上。 女子收了法刀，望向顾青山。 「多有得罪，打扰你行骗了。」女子揶揄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离暗，你出手太急，我本想从这人身上多套些情报出来的。」 那女子眼睛一亮，忙问：「你想起我了？」 「恩。」顾青山点头道。 「记忆呢？」 「都恢復了。」 离暗长长松了口气，喃喃道：「我就知道，连两大末日都没在你身上讨到好处……必然……还有希望。」 顾青山看着地上的尸体，满是遗憾的道：「我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个打手……这可是唤醒了六道神技的傢伙，能帮上大忙，就这么被你杀了，唉！」 离暗看他几眼，吃吃笑道：「何必为这点小事就耿耿于怀？我可是一得知你的事，便千里迢迢赶来救你——也罢，我杀了一个人，便还你一个人。」 她将头颅重新放在无头尸体上，然后往尸体上一扑，整个人顿时消失不见了。 离暗虽然消失了，但地上的尸体却睁开了眼睛。 只见中年男子缓缓站起来，冲着顾青山道： 「我需要一具身躯，用来掩盖我本身的行踪，毕竟天庭时刻都想杀掉我。」 顾青山诧异道：「你这是附身了？」 中年男子背后冒出一道幽幽虚影。 只见虚影凝实，重新化作离暗。 她将手按在中年男子肩膀上，说道：「我现在就是他的主宰，知晓他所知晓的一切，会他所会的技能，能操控他的身躯。」 她继续道：「现在你不必打探口风，也不必想办法让他出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直接告诉你，我也会与你一起战斗。」 「——怎么样？」离暗翘着下巴问。 「厉害，但我一直在改变方位，你怎么找到我的？」顾青山贊了一声，问道。 离暗脱离了中年男子的身躯，绕着顾青山走了一圈，说道：「我能感应到你身上激发了恶鬼道的力量……毕竟你是恶鬼道的唯一圣选之人，可能还有什么别的机缘，总之你激发了恶鬼道的力量，让隐藏在六道轮迴深处的秘密之事启动了。」 顾青山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最高序列曾提醒过自己，当功德达到三，六道就会为自己开启五行战争模式。 序列还特地叮嘱了，说这是六道的隐秘之事，切不可外传，否则必有灾祸。 但是离暗却知道了！ 离暗直直的望着他，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们天魔……本就是恶鬼道唯一活下来的族群，自然知道很多秘密。」 不知怎的，顾青山总觉得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悲苦之意。 恶鬼道已经空了，只剩下天魔一族。 第440页 天魔本就与众不同。 ——她们对恶鬼道的感知，肯定超出了其他各道众生。 顾青山道：「关于这件事，我不能细说，说了恐有灾祸降临。」 离暗理解的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是秘密不可言说之事，接下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顾青山看着她，没说话。 离暗瞪着他道：「难道你想毁誓？」 ——当时对战两大末日，顾青山发誓，只要天魔一族来相助，自己便带着她们一起参加六道争雄，彼此共进退。 「我顾青山从不毁誓。」顾青山正色道。 「但你比我们天魔还会骗人。」离暗道。 「——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拆台的？」顾青山质问道。 离暗轻哼一声，暂且放过了他。 顾青山道：「我现在要去杀一头五行怪物，才可迎接某种变化。」 「很好，我跟你一起去。」离暗道。 她身形一转，没入那中年男子的身躯，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转过身去，牵了那匹马过来。 「我们骑马，快一些。」中年男子道。 「可是只有一匹马，不够两人骑乘啊。」顾青山道。 「我们可以共乘一匹马，放心，这马不错的。」中年男子道。 顾青山露出踌躇之色。 中年男子瞪他一眼，扭着腰肢道：「怎么？都是男人，你还害羞了？」 顾青山不敢得罪这姑娘，只得取出幽兰，遮掩道：「稍等，我唤个帮手来。」 离暗见他这样说，便只好在一旁默默等待。 顾青山挥了挥幽兰，发动了「邀月」。 一道道猩红细线从虚空中降临下来，凝聚成一扇光门，出现在两人眼前。 突然，一行行小字飞速显现： 「邀月的召唤模式为随机召唤。」 「注意：因为你与某位沉睡者拥有共同名号，所以你唿唤他的概率将会提高。」 「藉由『原初纯爱组』之名，你已经再次唤醒了另一位组员。」 光门轰然打开。 一位赤着上半身的男子出现了。 他穿了一条白色长裤，光着脚丫，背后那一双长长的骨刺羽翼却不见了。 这男子刚一出现，便吃惊的叫起来：「怎么又是我！」 顾青山连忙大声道：「别飞，千万别飞！」 男子道：「当然，我才不会再浪费一次机会。」 他在裤兜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冰冷的金属罐子，得意道： 「——这次我可带着最强的治癒功能饮料！」 第十四章 雷鬼！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离暗，这是叶飞离，都是我的老朋友了，你们可以彼此信赖。」顾青山道。 叶飞离跟那中年男子互相点点头。 「这尸体是被你控制了？」叶飞离感兴趣的问。 「对，我现在用他的身躯，跟你们一起战斗。」中年男子指着自己道。 「他那一招六道神技你会么？」叶飞离问。 「会。」中年男子道。 叶飞离大大的松了口气，说道：「太好了，等会儿再去杀五行怪物，你可以当主攻手。」 顾青山附和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中年男子斜他一眼，骄傲的哼道：「现在就吃起软饭来了……」 他翘着下巴，茂密的鬍鬚分外扎眼。 …… 一个小时后。 轰！！！ 怪物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 中年男子收回长枪，说道：「顾青山，它已经不能动了，你快去杀了它。」 顾青山走上前，照着怪物的脖子上狠狠砍了一刀。 怪物本就奄奄一息，挨了这一刀顿时毙命。 「怎么样？」 中年男子和叶飞离齐声问道。 顾青山抬起手，示意他们先别说话。 静了一息。 只见一道炽烈的红芒从顾青山身上散发出来，如同光柱一般，轰然窜上天空。 「顾青山，动静太大了！」叶飞离急声提醒道。 顾青山看他一眼，脸上突然露出痛苦之色。 深入骨髓的疼痛包围了他，以至于他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嘶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红芒渐渐转成浓郁的黑暗之光，将他彻底裹住。 ——痛苦愈盛！ 顾青山跪倒在地，扬起双手狠狠砸向地面。 轰！ 大地龟裂！ 他喷出一口血，尽力宣洩着超乎想像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飞离看得心中发急，几乎要上去搀扶他，却被中年男子一把拽住。 「别去！」中年男子厉声道。 「可是他——」叶飞离道。 中年男子凝重道： 「他是恶鬼道的唯一圣选，正在承受恶鬼道本源之力的灌注，你若上去反而会坏事。」 话音刚落，漫天的黑暗之芒全然消散一空。 刚才的异象就像根本没存在过。 顾青山跪在地上，大汗淋漓，不断的喘着粗气。 那种巨量本源之力涌入所带来的痛苦，正在渐渐消隐。 也就是他，早前吸收过几条龙的力量，身体早已有所适应，这才简单的承受下来。 第441页 「你怎么样？」叶飞离问。 「没事。」顾青山道。 他望向虚空。 只见虚空中迅速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的功德已经达到三。」 「你将开启五行战争模式。」 「——你的六道神技已可使用。」 「为了应对战争，恶鬼道的力量灌注在你身上，帮助你提前进行了神技强化。」 「本次强化作用于你的六道神技：山鬼。」 「神技：山鬼，现已开始进化，倒数三秒后进化结束。」 「三，」 「二，」 「一。」 「你获得了恶鬼道神技：雷鬼（残）。」 「雷鬼（残）：全身化作雷电，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瞬间脱离灾厄，不会被任何屏障术法所阻拦。」 「注意：这是雷鬼的不完全形态。」 「由于你的功德并未达到一百，你的六道神技已经提高了一个层次，但掌握的力量并不完全。」 「只有达到一百点功德，或是完成整场五行战争，你的神技『雷鬼』才会进化为圆满状态。」 「继续努力吧！」 「此外：」 「三分钟后，你将可以开启五行战争之地。」 「——过时不候。」 顾青山默默看完。 山鬼进阶了，但却不完整。 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原本要一百功德才可唤醒神技。 现在自己提前唤醒并让神技进阶——恶鬼道本源已经最大限度帮了自己。 只不过，这个技能似乎是用来躲避死亡的…… 他正想着，中年男子突然道：「刚才那番异象太过招摇，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得马上走。」 顾青山回过神，说：「来不及了，我们只有三分钟，三分钟后我将开启一个特殊的事情。」 「是什么？」叶飞离问。 「我也不太清楚。」顾青山道。 中年男子站着不动，离暗却从他背后冒出来，双手握诀，轻声唤道：「魑魅魍魉，听我号令。」 一团团幽暗黑影从虚空冒出来，不时显现出各种奇异的鬼怪，又重新化作黑影，围绕在离暗身周，不断漂浮游荡。 离暗手诀一转，喝道：「万魔遮！」 霎时间，所有黑影散开，朝四面八方飞去。 它们飞到一半便已彻底消失，虚空随之传来阵阵无形的涟漪。 「这是怎么回事？」叶飞离问。 「我撑开了一个临时的相位之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离暗道。 顾青山脸色微变，轻声道：「离暗，所有人都失去了实力，但你似乎什么能力都可以用……」 无论是之前的天魔真刃，还是噬魂附身之术，甚至是唿唤魑魅魍魉前来撑开一个临时的相位之界，都可称一声神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暗淡淡的道：「在无穷的岁月中，我们天魔一族受尽磨难，早就为这一天做着准备，自从你出现后，我们已经拿出了所有力量，全部在我一人身上，所以你会看到我的力量保留了三成，比一般圣选者多。」 「六道允许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顾青山担心的道。 「如果我失败了，天魔一族从此灭绝，世上再无天魔——这就是代价。」离暗轻声道。 顾青山一默，温声道：「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 离暗点点头。 这时顾青山忽然有所感应。 他环顾四望，说道：「注意……我感觉到了……有一个特殊的地方正在唿唤我。」 离暗立刻道：「能带上我们吗？」 「好像不行。」顾青山道。 叶飞离立刻从背后取出一个袋子，不停的朝里面丢功能饮料。 离暗飞起来，伸手在那中年男子眉心点了一下，念道：「弃形！」 霎时间，中年男子血肉全销，白骨也随之碎裂成灰，只剩下一道淡淡的血光之纹。 「手给我。」离暗道。 她不等顾青山回答，直接把他的手拽过去，将血光之纹摁在顾青山的手心。 刺痛。 顾青山低头望去，只见手心出现了一只怪物的图腾。 ——正是那中年男子之前化形的野兽。 「此人的一切精魂之力被我凝聚，可释放两次神技，你要谨慎使用。」离暗叮嘱道。 与此同时，叶飞离将装满饮料的包裹递给顾青山。 顾青山看看两人，点头道：「放心。」 忽然，一只巨大的手从天而降，穿过相位之界，轻轻落在顾青山面前。 这只手在三人面前摊开。 ——每一根手指都有数百米之长，皮肤上蚀刻着陈旧不堪的符文，被模煳的血水渗透，再也看不清轮廓。 叶飞离吃惊的看着那巨手。 离暗却朝那巨手屈身一礼，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轻轻跃起，落在手掌上。 手掌接了他，无声无息的升起来，朝着天穹深处而去，很快便看不见踪影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那手是谁？」叶飞离忍不住问道。 「别问，知道的多并不是一件好事。」离暗道。 叶飞离仔细看她，只见她神情淡淡的，似乎并无什么担心，但是一双手用力捏紧，关节都已经捏得发白。 第442页 叶飞离嘆了口气，说：「他不会有事的。」 他递过去一罐饮料。 「是的，恶鬼道本源已经全力帮他了，希望他能活下来。」离暗接过饮料，说道。 …… 顾青山被那巨手接住，穿过了无数昏暗不可辨的空间，最终抵达了一堵城墙之上。 巨手放下他，就退走了。 顾青山站在城墙上，朝四周望去。 ——四周一片荒芜破败。 虚空中，猩红小字不断刷新出来： 「你已经进入五行战争之地。」 「除了红龙本咒、雷鬼之外，你其他的能力依然处于封印状态。」 「死亡随时会降临。」 「本序列依然处于深度沉睡，并无力量帮助你。」 「唯一提醒：当你找到昔日恶鬼道的线索，才可以避开危险，暂时获得庇护。」 死亡随时会降临？ 顾青山目光闪动，将弓箭握在手中。 城墙上什么也没有，四周除了荒野之外，就是黯淡的天空。 ——这里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世界。 顾青山心里没底，静静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静谧，死寂。 仿佛在漫长的时光中，从来没有人抵达过这里。 顾青山一颗心慢慢放下少许。 忽然，他似乎感应到什么，勐的抬头朝天空望去。 遥远的天空深处。 五颗巨大无朋的头颅从云层深处探出来，朝四周张望了一番。 那是一个长着火红色长髮的怪物，一颗类人的狰狞头颅在中央，其他四颗头围绕着它。 它们立刻发现了顾青山。 「一个……凡人……」 怪物垂目望向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顾青山仰头与它对视，心中产生了无以言喻的压迫感。 这种滔天的凶厉气势…… 之前杀的五行怪物跟它一比，只能算是乖巧的宠物。 「啊，我是凡人，敢问阁下是？」顾青山问道。 ——红龙本咒！ 五头怪物道：「我是六道的古神，你不能听闻我的名字，但我现在需要你的力量。」 「你需要我做什么？」顾青山问。 五头怪物突然狂笑起来。 它那颗主头颅后面，一颗头颅突然张开口，朝着顾青山吐出一口灰色的雾气。 霎时间，灰色雾气在半空兜了个圈子，朝五头怪物扑去。 ——红龙本咒！ 五头怪物有些意外。 它的主头颅呢喃道：「还有点小伎俩……但是没有用，你既然出现在这一方牢狱，那么你的命运已经註定。」 说话间，另一颗头颅张开口，又把灰色雾气吸了回去。 顾青山静静的看着它，忽然摊开手掌，将那图腾对准怪物。 那怪物有所察觉，背上最小的一颗头颅忽然朝虚空一咬，拽出来一面黑色竹盾挡在身前。 它的主头颅带着一丝战意道：「嘻嘻，六道神技？可惜层次太低了，给我挠痒都不够。」 顾青山犹豫一瞬。 他身经百战，见识过无数未知存在，能感觉到这怪物大致是什么实力。 ……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就算自己用了那中年男子的神技，也杀不死这傢伙。 而且自己两眼一抹黑，根本无法通过对话，从对方身上套取任何情报。 那就…… 算了。 顾青山嘆口气，并未释放出那柄苍凉大枪。 他朝对方挥手道：「话不投机，告辞。」 「哈哈哈哈哈！竟然跟我告辞！」 那怪物的五颗头颅疯狂大笑起来，满是嘲意的叫起来：「想跑？我已布下二十九重困咒，你只能成为我的食物！」 「那可不一定。」 话音落下，顾青山发动了恶鬼道神技，雷鬼！ 只见他整个人突然化作一道电光，飞出城墙，落在荒野上，眨眼间就穿过广袤无垠的辽阔大地。 弹指间，地平线上已看不见他的任何踪影。 城墙上这才响起层层叠叠的光影破灭声，一共二十九响。 那五头怪物愣在天空中，半天没回过神。 突然！ 一道雷电从原野上闪过。 只见顾青山再次出现在城墙上。 他耸耸肩，冲着天空中那怪物道：「抱歉，既然你想吃我，那么我似乎有句台词忘记说了——」 「——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他整个人化作一缕电光，飞出城墙，落在荒野上，转眼穿过广袤无垠的辽阔大地，迎着夕阳跑得无影无踪。 五头怪物愣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愤怒吼叫。 但顾青山去的太远，早已听不见了。 第十五章 跑杀 一道雷电掠过大地，飞射远方。 某一刻。 雷电散开，顾青山显现出身形。 他借着惯性朝前小跑几步，停在一片悬崖上，朝前方望去。 「真是荒凉的地方……」 天地一片萧条。 雪花片片，随风飘落。 悬崖之下是广袤无垠的冰川，一直延伸至冰雪覆盖的远山。 顾青山细细看了片刻，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冰川大地上，并非空无一物，相反有着数不清的残破宫殿。 第443页 这些宫殿虽然破败了，被冰雪覆盖着，但依然透出一股无以言喻的凶厉之气。 ——所谓五行战争，究竟是什么？ 顾青山心中不断思索着，将行囊紧了紧，束好刀弓，沿着悬崖的边边角角朝下爬去。 虽然失去了实力，但他每常修习琳所传授的武经，面对一个悬崖还是不成问题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双脚踩在了雪地里。 这时雪下的更大了。 顾青山眯眼朝前望去，只见十步之外被风雪彻底遮蔽，目力已无法辨物。 远方的宫殿群落中，不断传来各种奇怪的声响。 顾青山从来没听过那些声音。 ——它们就像是来自各种完全未知的存在。 突然，他似有所觉，勐然回头望去。 「啊……」 除了发出这样一声意味难明的嘆息，顾青山就说不出去别的话了。 实在是太过震撼—— 原来那悬崖并非悬崖，而是一个巨大的石雕。 由于离的太近，顾青山反而看不清整个石雕究竟雕了什么。 他朝远处不断退去，尽量远离石雕，这才终于看清石雕的原貌。 ——却是一个闭着双眼的石头巨人。 这个巨人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死了一样。 顾青山静静感受数息。 是的，真的就像死了一样。 ——难怪自己没有提前感应到有问题。 他看着对方，试探着喊了一声。 石头巨人没有任何反应。 顾青山抽出长刀，用力朝石头里深深砍了一刀。 巨人依然没醒。 顾青山加大力度，再砍。 石头上冒出四溅的火花，发出一声清脆的斩击声。 ——没有任何反应。 睡的太死？ 还是说，这傢伙确实已经死了？ 他收了刀，鬼使神差的将手按在石头巨人身上。 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产生了。 ——就像是这巨人与他有着天然的联繫。 顾青山站在风雪中，默默打量石头巨人。 这石头巨人的身躯有很大一部分被积雪遮蔽了，只能看到一些轮廓，却无法看清它的全貌。 忽然，顾青山目光朝一处望去。 那是他用刀斩击的地方。 岩石的外表被斩开一条细线，露出金属的光泽。 难道…… 顾青山蹲下来，以长刀作为工具，用力的颳了一会儿。 更多的金属暴露在他眼前。 ——这不是石头巨人，而是钢铁铸造的巨人！ 顾青山更觉诧异，忍不住喃喃道： 「你究竟是谁？」 天地间，唯有风雪唿唿的刮着。 如果换做过去，顾青山只需随意捏个法诀，就可以把冰雪吹散。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好好研究下这个巨人，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是现在，他实力尽失，只能仰望着石头巨人，连巨人身上的冰雪都无法祛除。 顾青山嘆了口气，回想起那五头怪物对这个地方的描述。 ——它说这里是一方牢狱。 牢狱里关着什么？ 这巨人又和牢狱有什么关系？ 情报太少，总不能瞎猜。 顾青山转头望向风雪。 之前在悬崖上已经看到过，前方是一片破败的宫殿。 还是先去看看吧。 他打定了主意，迎着风雪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其中。 没多久。 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 ——又一个石头巨人。 尽管很大一部分隐没在冰雪之下，但仅凭那露出来的部分，就可以辨认出它的身份。 顾青山略有些诧异。 这个石头巨人似乎经歷过激烈的战斗，已经变得残破了。 它静静的躺在大地上，没有任何动静。 「恩？那好像是——」 顾青山忽然看到了什么，连忙走上前，把一处的冰雪擦去。 只见巨人的这一处外壳上，赫然用人族通用文字蚀刻着几个字： 「人间界造物。」 是造物！ 是钢铁铸就的！ 一个念头突然从顾青山心中闪过。 难道…… 他整个人突然亢奋起来。 「六道轮迴之中，也有这样的东西？」 顾青山念叨着，绕着巨人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处残破之处。 巨人的身躯从这里被开了一个大洞，但却被积雪遮蔽了里面的情况。 顾青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冰雪抚开。 一团红色电缆！ 顾青山看着电缆，双眼都亮了起来。 果然！ 这恐怕是—— 突然，风雪中传来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竟然有人来到了这里，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进！」 顾青山根本不管那是谁，立刻接话道：「没错，我是来到了这里，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红龙本咒，启！ 应了这一声之后，顾青山才抬头朝风雪中望去。 只见大地一阵剧烈抖动，雪地里冒出来七八根黑色铁索，它们紧紧束缚着一个蛇首人身的怪物。 那蛇首人身怪物二话不说，从身边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第444页 它扬起匕首，狞笑道：「我虽然被困已久，但发出一次攻击还是做得到的——去！」 匕首唰的一声飞出去。 匕首又唰的一声飞回来。 蛇首人身怪物怔了怔，慢慢低头望去。 只见那匕首插在它自己胸口。 插的很深。 血汩汩朝下流淌。 顾青山嘆了口气，关心道：「流血了，快擦擦。」 「你这混蛋——」蛇首人身怪物怒吼道。 轰！！！ 它身周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杀意，咬牙切齿的念道：「我要杀——」 话音未落，顾青山早已发动了恶鬼道神技，雷鬼！ 只见他整个人突然化作一道电光，飞速后退，在雪地上疾速穿梭，越过茫茫大雪，退回悬崖边，又顺着悬崖垂直飞射而上，看不见踪影了。 那蛇首人身怪物一句话说到半头，身上所有气势凝聚到顶点正要攻击，对手却突然不见了。 它呆呆的立在风雪中，缓缓收回气势，不甘道：「这就……跑……了？」 话音依然未落。 只见一道电光闪过，顾青山出现在它面前。 长刀一扬—— 咔！ 刀锋斩在怪物脖颈处。 一丝血迹出现了。 怪物厉喝道：「你找死——」 顾青山出刀之际便已发动了雷鬼！ 只见他化作一道电光，飞速后退，在雪地上疾速穿梭，越过茫茫大雪，退回悬崖边，又顺着悬崖垂直飞射而上，看不见踪影了。 怪物浑身气势一滞，再次呆住。 另一边。 一道电光穿过原野，迅速来到城墙前，飞跃上去，停稳。 顾青山现出身形。 「唿——它刚才那一招真厉害，都让我产生死亡的预兆了，还好跑得快。」 他自言自语着，抽出长刀，从城墙上敲了块砖头起来。 先是用刀把砖头切薄，然后又用箭矢在薄薄的砖头表面挖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一张粗陋的面具就做好了。 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隆隆声： 「你这是干什么？」 那个五头怪物出现了，好奇的问道。 顾青山刚回来它就察觉了，一直躲在云层之中窥探。 可惜。 每当它心中动了一丝杀意，顾青山身上就立刻冒出一团雷芒，作势欲走。 这让五头不得不暂时打消念头。 ——这小子太机敏了，恐怕自己一动手他就要跑，还根本追不上。 ——可是他在做什么？ 顾青山从身上摸出一根绳子，将那面具穿了，戴在头上。 「好看吗？」他问那五头怪物。 「……丑死。」五头怪物不知道说什么好，冷声答道。 「你不懂，这是我当年的机甲头盔，有些后哥特风格，但现在机甲我早不用了，造型却还记得，你看这线条多冷峻。」顾青山解释道。 五头怪物瞪着他。 谁管你线条不线条的，我是在找你的破绽啊，混蛋！ 「你戴上面具，是在害怕什么？」五头怪物问道。 「对，我要干一些丢人的事，又不想人知道是我做的——」 「所以你就戴面具？」五头怪物感兴趣的问。 顾青山嘆口气，无奈的道：「我现在没实力，想做成点事实在太难了，只好先不管风度和名声，先把事情做成了再说。」 「所以戴个面具，匿了先。」 第十六章 恐惧末日 雷芒太快。 它就像一条模煳的线条，在大地上勾勒出潦草的蓝色电光。 突然。 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 「投降！我投降！」 这一声响过，那雷芒终于消失了。 顾青山顺着惯性朝前小跑两步，缓缓停在雪地中。 他戴着那张面具—— 面具上是一幅呆滞面孔。 「真的投降？」 他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唿……唿……是的，投降。」那蛇怪喘息着说。 它身上布满了细线般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不断渗出来，看上去分外悽惨。 顾青山化作雷鬼不断跑杀。 蛇怪却被七八根铁索困在原地，根本无法躲避，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也罢，你告诉我，前面那些宫殿到底是什么？」顾青山问。 那蛇怪盯着他，一边喘息，一边试探道：「你不怕我骗你？」 顾青山晃晃手上长刀，漫不经心的道：「你最好用情报来换你的命——你的实力似乎已经被彻底封住，又挡不住我的刀，我劝你做出明智的选择。」 风雪中，蛇怪陷入沉默。 ——这小子最大的本事是逃跑。 如果他没死，逃回来找自己报仇的话，那就糟了。 「我已经不记得别的事情了，但我记得，不远处那些宫殿名为恐惧宫殿。」蛇怪道。 「恐惧宫殿……听上去怎么有一种末日的感觉？」顾青山道。 「对，每一个进入这一方世界的人，都会遇上一种末日——这是六道轮迴的考验。」蛇怪道。 「六道的考验？为什么会有考验？」顾青山问。 「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忘记了一切，身受重伤，被困在这风雪中——这里所有还活着的傢伙，差不多都跟我一样。」蛇怪道。 第445页 顾青山略一迟疑。 ——这蛇怪怎么跟自己一样，也是重伤失忆？ 所幸自己寻回了记忆。 「你忘记了其他事，但还记得恐惧宫殿。」顾青山确认道。 「对，我只记得它。」蛇怪道。 「讲讲它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道。 蛇怪低沉说道：「它是一种特殊末日，进入其中的人将会面对亿万种恐怖之事，一旦心中产生畏惧和害怕，立刻就会被吸取各种能力，直到连说话、走路的能力都被剥夺，最终无法反抗，这时候真正让人恐惧的事情才会开始——」 「是什么？」顾青山问。 「整个宫殿会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你的灵魂和肉体一起吞噬干净，整个过程大约会持续很久，你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感受着自己被吃掉的整个过程。」蛇怪道。 顾青山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出神情。 他站着不动，仿佛正在沉思。 片刻后。 顾青山才问：「你说每个进入这里的人，都会面对一种末日？」 「对，你选择朝这个方向走，是你最大的幸运。」蛇怪冷笑道。 「为什么这样说？」顾青山问。 「——你没碰上那种一照面就死的末日。」蛇怪道。 顾青山点头道：「这样说来，我的运气确实不错。」 他收了刀，越过蛇怪朝前走去。 越走越远。 蛇怪的声音远远响起：「你真的不杀我？」 顾青山没回头，说：「我说了用情报换你的命——如果你说的是假话，我再回来杀你也不迟。」 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 一刻钟后。 顾青山站在庞大的宫殿群落前。 这就是恐惧宫殿？ 这种奇怪的末日，自己倒还真没遇见过。 正想着，只见朱红色的宫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扇小门。 小门紧闭。 风雪中，隐隐约约出现了无数的哀嚎与求饶声。 顾青山没有直接上前。 他站在门外，大声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霎时间，所有哀嚎哭泣声全部消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数不清的笑声响起。 这些笑声带着难以言说的恶毒之意。 正常人只是听着这些笑声，心里都会瘆得慌。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出现在虚空中： 「注意，你已进入末日·恐惧宫殿的范围。」 「这是五行战争之始。」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否则立刻就会万劫不復。」 「注意：」 「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勇敢的人。」 顾青山一眼扫完，不禁有几分讶然。 ——这还没进入宫殿，就直接开始了？ 他忽然抬头朝那宫门处望去。 只见一具骷髅越过宫墙，落在宫门口。 这具骷髅表面有一层干枯的皮肤，皮肤上满是龟裂的口子，透着一股腐烂之意。 密密麻麻的人头从地底浮现，被它踩在脚下。 骷髅站在人头上，朝顾青山勾了勾手。 「想进门？你得先过我这一关！」它低声道。 顾青山站着没动。 骷髅咯咯笑道：「这就怕了？凡人？」 顾青山认真的说：「不是——你还没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骷髅从地上拖起一颗头颅，不顾头颅的惨叫哀求，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它吃到一半的时候，那头颅还在不断求饶。 这时候风雪停了。 天地寂静无声。 只有骷髅啃噬头颅的声音不断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骷髅将整颗人头吃完，这才不紧不慢的道：「这里是诸界魔王的乐园，是众生所恐惧的伟大宫殿，邪恶会在这里变得无限强大，你要不要进来试试？」 「好啊。」顾青山道。 骷髅忽然从地上捡起一颗头颅，用力一抛。 那头颅凌空翻滚几周，朝顾青山落去。 顾青山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只是问道：「这是干什么？」 「这些头颅味道不错，送你一个吃。」骷髅大笑道。 顾青山后退几步让出距离，等人头落下的时候忽然抽出长弓。 唰—— 箭矢飞射而出，刺中头颅，将其钉在宫墙上。 那头颅不断发出惨叫，最终隐没于宫墙之中，消失不见了。 咣当！ 箭矢被墙壁挤出来，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道脆响。 「怎么，连人头都不敢吃？是害怕了？」骷髅低沉地笑道。 顾青山淡淡说道：「你个垃圾货色，把脚丫子下踩的东西送给我吃，你那脚上黏煳煳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有你这样款待客人的？当我不敢杀你？」 骷髅怔了怔。 顾青山抽出一根箭矢，按上弓弦，抬手便射。 轰！ 宫门被他一箭射开，透出里面深沉的黑暗之色。 那骷髅却已不知去向。 顾青山进入宫门，整个人顿时被黑暗吞噬，再也看不见踪影。 再看那宫门—— 宫门也已消失不见，宫墙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顾青山在黑暗中不断前行。 第446页 四周狭窄而阴暗，透着一股莫名的凉意，仿佛是一处地道，而不是什么宫殿。 他走着走着，耳边忽然传来了阵阵哭泣声。 这哭泣声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缥缈无踪，根本摸不着方位。 顾青山站在原地，大声喊道：「是谁？怎么了？」 那声音哭的更伤心了。 顾青山收了弓箭，握着长刀，小心的朝黑暗中走去。 走了没多久，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歇斯底里。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轮廓。 她背对着顾青山，蹲在地上伤心的哭泣着。 顾青山见了，连忙朝那女子走去，口中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女子勐的回过头，只见她双目、鼻子都已被挖去，不断的朝外喷着血。 她露出血淋淋的胸口，里面的五脏六腑已经消失了，连骨头也一根未见。 那血肉剧烈的蠕动着，透着一股邪性。 「我死的好惨——」 女子一句话未说完，忽然发现身上多了件衣服。 顾青山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女子严严实实的裹住。 「你说你一个女子，怎么连衣服都不穿，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泣？」 他责备道。 女子眼鼻流血，口中继续道：「我死的好惨——」 话没说完，已经被顾青山一把拉着，在地道的角落坐下来。 「听着，」顾青山正色道：「不穿衣服在街上乱跑，这叫有伤风化，我看你一副出车祸的模样，就不找警察来处理你了，但是——」 他的声音勐然变得严厉：「下次再这样，我就没有多的衣服给你了，你小心那些心怀不轨的傢伙们，他们喜欢乱拍照。」 「自己小心！」 顾青山拍拍女子肩膀，转身就要离开。 女子呆了呆，突然反应过来。 她抓着顾青山的手，悽厉叫喊道：「我是鬼！是最凶厉的恶鬼！」 顾青山果然站住。 他重新蹲下来，认真问道：「你是哪一道的鬼？黄泉道的？还是恶鬼道的？」 女子全身冒出鲜红之血，面目狰狞，尖叫道：「我来自无间地狱，乃是十八层地狱之中最凶的——」 「听我一句劝，」顾青山打断了她，淡淡的道：「不管你是哪一层地狱的，出来就代表地狱的形象，搞一些有伤风化的事，我是不允许的——」 「下次我可不饶你了，最好记住。」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失去了询问的兴趣，甩开女子的手，大步朝黑暗中走去。 第十七章 六道战争将军之墓！ 黑暗的隧道被甩在身后。 前方是出口。 顾青山走出来，发现自己站在山洞口。 前方是一片坟地，碑石林立。 越过坟地，穿过一条小路，才抵达了真正的宫殿群落。 天色阴沉。 一个人都没有。 顾青山嘆了口气，提着长刀朝坟地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望向那些墓碑。 只见墓碑上写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文字，几乎没有他认识的。 ——这样的话，也就不知道墓地里埋的究竟是什么人。 奇怪的是，每当他望向一处墓碑，墓碑下方的墓室里都会传来阵阵叩击声。 「召唤我出来吧。」 有声音从顾青山心中响起。 当他的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墓地，地底下的叩击声顿时响成一片。 「召唤我出来吧。」 「召唤我出来吧。」 「召唤我出来吧。」 「……」 一道道阴冷的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仿佛数不清的死人都想从地底爬出来。 顾青山摇摇头。 看来这些傢伙需要被地上的活人召唤，才可以出现。 ——我又不会犯贱去真的召唤他们，那还怕啥？ 顾青山昂起头，大步在墓地中穿行。 时间流逝。 他很快来到墓地的中央。 在墓地的中央，有着一座山丘般的巨大坟包。 顾青山原本不打算停留，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墓碑上的文字。 ——那是人族通用文字： 「六道战争将军埋葬于此。」 顾青山立刻停住了脚步。 战争将军。 这个名号和「六道战争祭司」很像啊。 等等！ 自己是战胜了大墓中的六道战争祭司，才获得了不周传承。 这个六道战争将军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会有它们的墓地？ ——六道明明已经重启了！ 顾青山心中闪过千万个念头。 他又想起困在外面的蛇怪、天空中的五头怪物、以及那残破的钢铁巨人—— 「人间界造物」！ 所有事情串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这个谜团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六道要用这里来考验圣选之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几乎忘记了身处之地，陷入深层的思考之中。 「召唤我出来吧。」 忽然，一道阴冷的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顾青山陷入犹豫。 一方面，他很想知道这些事之中的秘密；另一方面，他也深深知道眼前局面的诡谲。 第447页 迟疑片刻。 顾青山抬起手，朝山丘般巨大的坟包行了一礼。 「你好，我是顾青山。」 坟包里立刻响起了阵阵叩击声，大地都为之震颤起来。 「顾青山，快召唤我出来，我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那个阴冷的声音道。 「啊，这件事我倒是没什么异议，但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顾青山应声道。 墓碑上，所有文字消逝一空，又迅速出现了新的文字。 「六道契约。」 「六道战争将军回答顾青山一个问题，顾青山则召唤六道战争将军现世。」 「违者身魂俱焚。」 顾青山看完，那阴冷声音道：「按上手印，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好。」 顾青山欣然上前按了手印。 阴冷声音道：「行了，你问吧。」 顾青山问道：「六道重启之后，所有圣选之人都已封印了力量，正在平定五行之乱，为什么还会有坟墓困住了你这样的存在？」 阴冷声音道：「六道融合之际，来自兽王道的大墓之中，有着数不胜数的强大末日，六道轮迴无法立刻解决它们，只能暂时把它们隔绝在各种相位世界中。」 顾青山立刻想起了万兽深窟。 是的，当初六道定界神剑碎裂之后，被恶鬼道偷走，整个万兽深窟乃至虚空乱流，都面临着被数不尽末日毁灭的下场。 自己当时召唤了许多平行世界的帮手，暂时性的镇压了大墓。 想不到六道一融合，大墓里的末日彻底释放了出来！ 这谁顶的住啊！ 「行了，快放我出去，否则你必受六道契约焚神之苦。」阴冷声音道。 「等等，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顾青山又道。 阴冷声音一顿，带着怒意道：「在漫长的时光中，我已经和末日融为一体，六道轮迴不放我出去！」 顾青山恍然道：「原来如此。」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危机。 那墓碑上的契约散发出炽烈的光，似乎随时都会激发。 顾青山立刻道：「六道战争将军，我召唤你出来！」 ——轰！！！ 坟包裂开，一道遮天蔽日的影子冲上天穹，又朝着顾青山全力俯冲下来。 顾青山站着不动。 突然，他眼前浮现了一行行猩红小字： 「对方过于强大。」 「你的红龙本咒被对方破除了少许。」 「你和对方都处于对方的六道神技：？？？？？的攻击下。」 「你们将一同俱亡！」 顾青山脸色一变。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仅仅凭藉硬实力就破开了龙咒。 可见对方是多么强大！ 顾青山立刻暴喝道：「蠢货！你触动了我的防御法宝，快退回去！否则我们两个都要死！」 那漫天满地的影子也察觉到自己将和眼前的凡人同归于尽，嘶吼道：「不！我不甘心！好不容易——」 顾青山打断它，急声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想出来，而我想获得情报，不如你先回去，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重新签订召唤契约，我再召唤你出来！」 「快！我不想跟你一起死，我猜你也不想就这么死掉！」他忍不住大声吼道。 那影子当然不想死，终究没奈何，咬牙喝道：「好！」 霎时间，所有黑影全部消失。 坟包再次合拢。 四周安静下来，一切恢復如初。 顾青山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太险了！ 自己依仗了红龙本咒，然而红龙本咒却失去了部分效果。 ——对方这样恐怖的实力，恐怕只有当初那个六道战争祭司才可以与之媲美。 他正想着，那坟包下再次响起了叩击声。 阴冷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好了，让我们重来一遍——你要任何情报，我都可以再给你，但你要放我出来。」 说话间，一个新的六道契约出现在墓碑上。 顾青山看了一眼。 然后。 转身。 从巨大坟包的一侧穿过去。 ——他走了。 那阴冷声音不断在他心中响起： 「喂，你去哪儿？」 「你怎么走了？不要情报了？」 「说好重新来一遍的！」 「回来！」 「快回来，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宝物！更有价值的秘密！」 「……」 顾青山默默听着，但却完全不接腔。 他很快穿过整个坟地，来到了那条小路上。 一种异常的安静降临在这条路上。 这是掺杂了恐怖的无声氛围。 顾青山只顾低头走路，直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我饿……饿……」 女人趴在一具尸体上，抱着一只手臂用力啃着。 她挡在路中间，吃得满嘴是血。 顾青山看着女子，紧张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 这种调调，应该是恐惧宫殿末日的产物。 六道战争将军要比恐惧末日强得多！ ——也恐怖得多！ 在自己变得更强之前，最好不要再碰见那个傢伙了。 第448页 如果有一天自己足够强大，兴许可以回来跟它多聊聊。 顾青山一边思索，一边朝前走。 他来到那女子面前。 「年轻人，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很好吃的。」妇女举起一段人骨，满脸是血的问道。 顾青山蹲下来，看着对方。 「小姐姐，你怀孕了。」他问道。 对方呆了呆，又点点头。 顾青山认真叮嘱道：「——孕期是要多补充营养，我就不夺人之美了。」 「你慢慢吃吧。」 他站起来，拍拍对方肩膀，大步朝前走去。 那妇女怔了怔，突然怨毒的叫起来： 「你以为这就是恐惧末日？」 「等你进入真正的宫殿里，一切才真正开始！」 「去吧，去面对真正的邪恶与恐惧吧，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顾青山头也不回，扬手道：「生的时候说一声，我来随个礼。」 他穿过小路，一步步踏上石阶。 末日宫殿近在眼前。 忽然，一道梦呓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唔……这些末日……还有战争将军……难道又回到大墓了？」 顾青山微怔。 这声音无比陌生，从来没有听到过。 是谁—— 突然，一行猩红小字以极快的速度浮现在虚空中： 「注意！」 「六道定界神剑的器灵醒了！」 「特别提醒：」 「你的剑器和一切技能被六道封印。」 「依然能被你随身携带的事物有二。」 「其一为未完成的名号任务：虚空战神。」 「其二为六道定界神剑碎片。」 第十八章 恐惧末日！ 「不要停，它们在看着你，继续走。」剑灵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会意。 他沿着上坡的路，朝着宫殿的入口走去。 此刻，他实力尽失，连传音都做不到，但那柄六道定界神剑的剑灵却主动与他建立了心灵感应。 剑灵——似乎在感应着什么，飞快说道：「原来是恐惧宫殿，以你的力量根本无法抗拒它——情形兇险已极，你随时都会被吃掉！」 顾青山神情不变，默默问道：「那我该怎么办？等等，过去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吗？」 剑灵道：「不知道。」 「我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你？」顾青山问。 「不，来不及了，」剑灵疾速说下去：「你能救出我的所有剑身碎片，我也会先帮你。」 沙沙沙。 四周静谧到了极点，连风都没有一丝，只能听见顾青山的脚步声。 路上空无一人，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冒出来挡路。 ——距离宫殿已经不远。 剑灵的声音更急了： 「我的力量几乎耗尽，马上又要沉睡。」 「拿着这个。」 「没有人能帮你，我也只能尽一份微薄的力量——如果你能在恐惧宫殿里活下来，我们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剑灵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顾青山忽然感到手中多了个冰冷的东西。 他没有低头去看，反而面色平静的朝前走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一行行猩红小字很快出现在虚空中： 「你得到了定界神剑的碎片（一）。」 「此碎片蕴含特殊力量：司神。」 「司神：你随时可以死去，直到你想復活。」 顾青山心中一动。 这样的能力……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他边走边思索，很快走到砖石路上。 两堵宫墙围成的道路并不长，很快走完，前方浮现出一张漂浮不定的纸张。 顾青山凑上去一看，只见纸张上写着： 「恐惧宫殿。」 「进入此宫殿者，心中一旦产生畏惧之意，便会失去身躯与灵魂。」 「特别说明：」 「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你不能拒绝恐惧宫殿中的任何事情，否则你的身躯与灵魂将被宫殿没收。」 顾青山刚看完，那张纸顿时燃烧起来。 ——难度提高了！ 原本只是不能感到畏惧，现在却多了一条，不能拒绝任何事情，除非有正当理由。 顾青山暗暗沉思。 忽然，四周景象一变。 整个世界消失了。 顾青山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马路边，背后是一座山丘般高高隆起的坟包。 由四匹骸骨马拉着的长厢马车吱吱呀呀驶到了他的面前。 车门打开。 一具手持长鞭的骷髅转过头，望向顾青山。 「上车吧，我带你去镇上。」骷髅道。 顾青山看看它，又看看它的身后—— 在骷髅身后坐着一圈儿骷髅，这些骷髅齐刷刷盯着顾青山。 只剩一个空着的铁座位。 这个座位下面架着炭火，整个铁座椅被烧得通红。 座椅上，插着几把满是绿芒的尖刀。 几条长着飞翼的黑蛇就像苍蝇一样，围绕着座椅来回飞舞。 ——这要是坐下去了，根本就别想活。 顾青山沉吟着，想找个正当理由拒绝对方，那骷髅车夫却抢先开口说话： 「只有这一趟马车获准进入镇子里，如果你错过这趟车，就会在这里被黑暗吞噬。」 第449页 「快上来吧。」 顾青山顿时说不出话来。 只见团团黑暗从远方涌来，似乎随时都会将这一片地带笼罩。 ——再怎么正当的理由，也比不过命大，对方已经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难道真的要坐在那个座位上？ 可是有什么正当理由，不上车？不坐在那个座位上？ 顾青山默了一瞬，从背后抽出长弓。 「打劫。」 他嘴里吐出两个字。 话音落下，只见长弓上响起一道霹雳般的轰鸣。 顾青山双手如残影一般，仅用了一息，便射空了背后箭筒里的箭矢。 哗啦啦—— 骨头架子被箭矢打散，碎了一地。 一车的骷髅全死了。 顾青山嘆了口气。 这才刚进来，这些傢伙都比较弱，所以才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如今自己实力被封，如果遇上打不过的，那怎么办？ 他抬头看看，只见天空中密布的黑暗越来越近。 那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蠕动。 顾青山不再犹豫，大步踏上马车，从地板上捡起长鞭，朝着前面的马匹狠狠抽去。 「驾！」 马车缓缓动了。 虚空中跳出一行猩红小字： 「你以『打劫』的正当理由，取代了车夫。」 顾青山扫了一眼，轻笑道：「有意思……」 四匹骷髅马迈开蹄子奔跑，带着马车远远脱离了黑暗。 …… 「您一路顺利吗？」一名车夫模样的人问道。 「顺利。」顾青山道。 ——对方可能是把自己当成同行，才上来攀谈。 顾青山跳下马车，朝小镇外望去。 只见小镇外已经彻底被黑暗笼罩，各种飞舞唿啸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沉沉的嘶吼声。 即便站在小镇中，也可以感受到那黑暗中充满了凶厉的气息。 顾青山静静感受片刻，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 ——想活命，还得留在小镇上。 那名车夫招唿道：「都忙了整整一天，我们走，一起去酒吧喝两杯。」 「好啊。」顾青山应道。 一时也没地方去，正好藉此机会留下来，慢慢找点办法，看如何才可以从这恐惧宫殿里脱身。 两人把马车寄在车行，沿着大街一直朝前走，在某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家幽静的酒吧。 吧檯上点着蜡烛，几名顾客一边喝酒，一边慢慢的闲聊着。 顾青山和那车夫走进去，在吧檯前坐下。 「我都烦透了。」车夫发牢骚道。 「怎么了？」顾青山笑问道。 「——给我们来两杯好酒，别掺水！」车夫喊了一嗓子。 酒保是一名留着络腮鬍子、脸色蜡黄的年轻男子，听了招唿就立刻开始准备酒。 车夫嘆了口气，才道：「今天是我生日，原本想赶回村子里，跟老婆孩子一起庆祝的，结果却遇上了山路坍塌，这下我是赶不回去了。」 顾青山顺着他说道：「这确实挺烦人，太耽搁事儿了。」 「酒好了。」 酒保把两杯酒轻轻放在两人面前。 车夫端起酒杯，大声道：「来，今晚我请客，老弟跟我喝一杯怎么样？」 顾青山道：「祝你生日快乐！」 他朝两人的酒杯里瞧了一眼。 只见酒杯里漂浮着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虫子。 车夫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我先干为敬了！」 顾青山看着车夫。 只见车夫脸上的肌肉产生了极度的扭曲，那些虫子不断从他的眼睛里钻出来，又钻回他的耳朵、鼻子、嘴巴。 他的相貌很快改变，变成了一个脸上爬满寄生虫的怪物。 「老弟，你不是祝我生日快乐么？你的酒怎么还没喝？」 怪物出声道。 顾青山默了默，只得端起酒杯。 怪物咧嘴笑道：「这就对了，喝下这杯酒，才算是一次完整的生日祝福。」 顾青山端着酒杯，忽然道：「这酒我不能喝。」 怪物站起来，厉声道：「为什么？你给我说个理由出来。」 四周其他人顿时全部围过来，将顾青山团团围住。 霎时间，阵阵黑雾涌起，如同一条条蛇，朝他身上缠绕。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黑雾中吹来，几乎将顾青山冻成一个冰坨。 一行猩红小字急速出现： 「立刻说出拒酒的正当理由，否则你的身躯与灵魂将被恐惧宫殿没收！」 「要快！」 顾青山扫了一眼，平静的道：「我晚上还要发车。」 「这跟祝福我有什么关系？」怪物沉声道。 顾青山正色道：「要想活长久，开车不喝酒。」 他把酒杯轻轻放下。 轰！！！ 围绕在他身周的黑雾消散得一干二净。 那些围观的人悻悻然退回去。 怪物怔在原地，用手指着顾青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酒保轻轻叩了下桌子。 「这位先生——」 他将一个精緻的小蛋糕摆在顾青山面前，说道：「那边有位女士送给你的点心。」 不远处，一名神情妩媚的少妇越众而出，来到顾青山面前。 第450页 「你说你不喝酒。」少妇道。 「对，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顾青山道。 「所以我送你一块蛋糕，希望你不要拒绝。」少妇道。 顾青山感兴趣的端起蛋糕盘子看了看。 只见蛋糕上摆着两个人类的耳朵，用五根血淋淋的手指作为点缀。 那手指彻底乌黑，似乎已经腐烂。 顾青山拿起一个小叉，轻轻插在蛋糕上，问： 「我很感动，可您为什么要送我蛋糕呢？」 少妇抛了个媚眼，娇声道：「小哥哥，我看上你了呀，谁知你连酒都不喝，人家只好送你蛋糕吃咯。」 人们都望向顾青山。 刚刚隐没的黑雾再一次沸腾，渐渐将顾青山裹住。 那少妇的脸色渐渐变得狰狞，全身长出了深黄色的长毛，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粗：「快吃呀，小哥哥，这蛋糕代表了我的心意。」 顾青山将蛋糕丢回吧檯上。 「一个垃圾蛋糕就想过来搭讪？我很贵的。」他满是不屑的道。 第十九章 反手 唿—— 所有黑雾再次消散得一干二净。 酒吧里，人们的外形重新回归正常，却仍然以不甘的目光注视着顾青山。 那少妇冷哼一声，说道：「你觉得自己很贵？」 顾青山道：「当然，在整个俱乐部里我是最有钱的，其他人都要指望我，才不至于到处挂帐。」 少妇走上前，在吧檯前坐下，兴致勃勃的盯着顾青山说：「看不出来还是个红牌——可是在这个世界里，一个人说过的话再也收不回去，你可明白？」 「是的，每个人都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顾青山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少妇吃吃笑道：「小哥哥，既然你说你贵，那就代表你是有标价的——我还真想看看你有多贵，麻烦报个数。」 「你确定要这么做？」顾青山问。 「老娘不差钱，只要你敢报，我就敢买——现在你没有任何正当理由拒绝我了，哪怕只有一晚，我也会买下你！」少妇道。 她伸出满是倒刺的绿色长舌，绕着嘴唇舔了一圈儿，放声狂笑道：「出来卖总是要还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哈哈哈哈哈！」 顾青山也笑了起来。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丢在吧檯上。 「看好了，这是我的钱袋，只要你能用金币装满它，我就跟你走。」 四周一静。 众人面面相觑，那少妇也有点意外。 这个傢伙竟然不找理由了？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少妇望了望那个小布袋子，朝酒保示意道：「检查一下。」 酒保仔细验看一番，说：「没问题。」 少妇这才望向顾青山，似笑非笑的说：「小哥哥，你就要死啦。」 顾青山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把顾客当上帝，前提是你给够了钱。」 少妇故意嘆了口气，说道：「小哥哥啊，钱不是问题，问题你是没命花。」 她摸出一大把金币，朝钱袋里丢去。 哗啦啦—— 悦耳的金属撞击响起，钱袋渐渐鼓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钱袋马上就要装满了—— 但是并没有！ 钱袋在快满的一瞬间再次瘪了下去。 少妇怔了怔。 「酒保，你不是说钱袋没问题吗？」少妇问。 酒保抓起钱袋看了看，又细细看了顾青山一眼，这才沉声道：「钱袋确实没问题，但这个人大概与某种存在签订了借款契约，他得到的钱财全都用来还钱了——如果他不还清钱的话，这个钱袋一直不会满。」 少妇勐的望向顾青山，怒道：「你敢耍我！」 顾青山摊手道：「我可早就说了，只要你能装满这个钱袋，我就跟你走——难道我骗你了？」 少妇一呆。 确实，对方只说了这个条件。 可是谁知道他竟然还欠钱？ 顾青山脸上的笑意收了，漠然道：「怎么？钱不够？没钱还学别人出来玩？」 少妇这下忍不了了，冷笑道：「好，你等着，我替你把钱还完再想想该怎么折磨你。」 她摸出一把金币，放入钱袋之中。 钱袋鼓起来，然后瘪下去。 她又摸出一把金币，放入钱袋之中。 钱袋鼓起来，然后瘪下去。 她再摸出一把金币，放入钱袋之中。 钱袋鼓起来，然后瘪下去。 少妇忍不住狠狠一拍吧檯，怒骂道：「你这个无赖，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钱？」 顾青山耸肩道：「你把钱还完，自然就知道了。」 少妇望向四周的人。 那些人会意，把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尽管所有人的钱都拿了出来，全部投入钱袋之中，但顾青山的钱袋依然是瘪的。 顾青山朝虚空望去，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停留在那里： 「你已完成今日还款。」 「你还欠海底之书三千年零两天的钱财收入。」 啧—— 想不到欠钱也可以当做一个坑人的技能…… 顾青山心中想着，拿眼去瞥对面的少妇。 少妇脸上的冷汗已经汇聚成流，一簇簇的滴落在地面。 第451页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又没有办法中断这个过程。 ——就在刚刚，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支付已经开始进行，如果想用「钱不够」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只会被当做毁约。 ——也就是说，她没有任何正当理由来脱身。 偏偏发起这件事的还是她自己！ 「放我一马。」少妇突然道。 「恩？」顾青山懒散的看她一眼，说道：「在这个世界里，一个人说过的话再也收不回去，你可明白？」 少妇一怔。 四周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这本是之前少妇所说的话，现在却又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短短几分钟。 攻守易位。 生死对调。 酒吧中，一层淡淡的黑雾出现了。 「求求你，放过我。」少妇慌忙求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整件事都是你要求的，你求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提条件！只要你再提条件，我就有办法暂时不死！」少妇惊惶不已地叫道。 ——那黑雾正悄无声息的朝她身上蔓延。 「行，我的条件是，告诉我怎么才可以离开这里。」顾青山道。 少妇脸色一变，大声道：「你换个条件——」 话音刚落。 地上的黑雾勐然窜起来，将少妇裹住。 她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整个人再也维持不住形态，化作一团燃烧的尸骨。 「啊啊啊啊啊，不！我不要被吃掉！」 尸体在烈火中不甘地叫道。 轰！ 所有火焰顿时暴涨起来，形成一个长满尖利指甲的巨手，将尸体拽入虚空，消失不见。 死寂。 酒吧里，所有人噤若寒蝉。 「她死了。」酒保低声道。 顾青山立刻站起来。 「我那杯酒由我朋友请客，今天他过生日——所以酒钱我就不抢着付了。」 酒保望向车夫。 车夫看了顾青山一眼，不敢说话。 顾青山则迅速起身，走到酒吧门口，推门，走出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似缓实急，连拦他的机会都没有。 咣当！ 门在身后关上。 夜里的寒气扑面而来，顾青山却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他们没反应过来。 ——已经点了两杯酒，而自己身上根本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万一被要求结帐，那就只有车夫请客这个正当理由了。 如果车夫找个理由更改了付帐人，自己就很可能像少妇一样，再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可以讲了。 去人家店里消费然后不给钱，这叫耍无赖，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 ——是的，这是自己最致命的弱点。 钱。 自己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钱。 时间太紧。 这个地方自己也不熟悉。 有什么办法能规避这个弱点？ 顾青山迈开步子，迎着寒风走在大街上。 夜已经深了。 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偶尔才有一辆马车，急匆匆的驶过街道。 马车？ 顾青山停下脚步，换了个方向。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很快原路返回，来到镇子入口处的车行。 「你好，客人，你付了停车费，便可取回之前停在这里的马车。」 车行老闆道。 「——先别急，我想把车卖掉。」顾青山说。 「卖？请问您的马车是哪一辆？」老闆问。 顾青山仔细看他一眼，问：「你不知道我的车是哪一辆？」 老闆摊手道：「客人，每天那么多人来我这里停车，我不可能都记住啊。」 顾青山略一沉默。 车行老闆的神情不似作伪，看上去好似真不知道自己的车是哪一辆。 这就代表了一件事—— 但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要再试探一下。 顾青山朝车行里走去，把里面牌子上挂的一些售卖和租借信息都看了，然后又在车行里走了几圈，这才朝门口喊了一嗓子： 「劳驾，麻烦帮我看看，这架马车能卖多少钱？」 老闆朝他望过来。 「你要卖车？」老闆问。 「对。」顾青山道。 老闆便过来，绕着马车看了一圈，说道：「十个金币，不能再多了。」 顾青山道：「这价格也太低了，起码再加一点。」 老闆连连摇头，说：「我报的是良心价，朋友。」 「我也了解过市场行情，你报的价确实低了些。」顾青山坚持道。 两人又谈了片刻，老闆就是不松口，最后顾青山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价格。 顾青山嘆了一口气，指着旁边的另一架马车道：「这一架马车呢？能卖多少？」 老闆看了一眼，随口道：「人家这马车可比你的马车豪华，而且结构合理，用料扎实——如果是我的话，起码得十五个金币，少一个子儿都不卖，就这还算是亏了呢。」 「好吧，十五个金币，成交。」顾青山道。 老闆呆了呆。 他看看顾青山，又看看两架马车。 「都是你的？」老闆问。 「不，十五个金币的马车是我的。」顾青山道。 第452页 老闆指着第一架马车，问：「那——」 顾青山随意道：「哦，十个金币的这架马车是我朋友的，他还没来，我先帮他问一声。」 「你这一辆——十五个金币太多了。」老闆艰难说道。 「我这马车不但豪华，而且结构合理，用料扎实，我也不多要，只卖十五个金币，就这还算是亏了——但我不在乎那点钱，毕竟你也是要赚一点的，如何？」顾青山笑着说道。 老闆被堵的没话说。 其实说到底，十五个金币也算是有赚头。 「……好吧，成交。」老闆道。 「等一下，我不收钱物，能不能抵一些东西给我？」顾青山问。 ——任何钱财只要一入手，就被那本书收走了。 「你想要什么？」老闆皱着眉头问。 「我要一个住的地方，包每天的三餐，只需一个月就行——然后再给我一些免费乘车的劵就可以了。」顾青山道。 「成交！」老闆的眉头松开。 顾青山心中微微一定。 看来恐惧末日有着一套完整的运行规律。 它虽然凶厉而又恐怖，但并不是彻底围绕着自己这一个敌人。 比如这个车行老闆，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谈生意，并没有整么蛾子。 这样看来…… 只有一些特定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从而专门来针对自己。 找出这些人背后的秘密，自己就有希望离开这里…… 第二十章 明牌！ 车卖掉之后，车行老闆立刻提供了住的地方。 ——那是一处位于街角的小阁楼，环境幽静，而且没有别人住。 这正好满足了顾青山的要求。 毕竟，房屋是一种最低限度的空间保护。 在这个世界中，别人没有正当理由，一时也无法闯进某个房屋。 那些针对他的怪物们，也无法立刻找他麻烦。 一夜过去。 清晨。 顾青山睁开眼，结束了打坐。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他再次精神抖擞。 这个房子还不错—— 刚这样想着，便听到墙壁角落里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声响。 顾青山无奈的嘆口气。 昨天刚一进门，立刻就有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出来，企图吓住他。 可是顾青山见过的人头还少？ 他把那几颗人头用链子栓了，随便丢在地板上。 结果半夜它们太吵，到处滚来滚去，不断发出惨叫，惹得顾青山休息不成。 顾青山一怒之下去找了根棍子。 他用棍子穿了那些人头的嘴，把它们连成一串，竖在墙角。 这才终于清静。 现在，天亮了。 「啊——」 顾青山伸了个懒腰，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接水洗脸。 这个房子，除了偶尔会发生一些无聊的事情，其他都挺好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低头洗脸，却没发现洗脸盆对面的镜子里，渐渐出现了一个黑色影子。 ——那是一个全身冒着寒气的阴森女鬼。 女鬼贴在镜子上，死死盯着顾青山。 顾青山似有所觉，勐的一抬头，终于发现了对方。 「有事儿？」他抹了把脸，随意问道。 女鬼狞笑道：「可悲的凡人，今天就是你的死——」 「别挡镜子，我洗脸呢。」顾青山不耐烦道。 女鬼一顿。 轰！ 她身上勐然冒出炽热的火焰，厉声道：「没有活人能离开恐惧宫殿，你现在心中没有畏惧，但不可能永远都感受不到恐怖！」 女鬼伸出一只手，穿过了镜子。 她的手在半空中化作白骨，散发出滚滚热浪。 「就像这火，它会把你燃烧殆尽——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 顾青山若有所思，将一个杯子放在女鬼手上。 女鬼怔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质问道。 说话间，顾青山已经迅速取回了杯子。 他看了看杯子里冒着热气的开水，满意道：「搞点儿开水喝。」 女鬼呆住。 顾青山把脸擦干净，端起杯子就走了。 洗手间里，只剩女鬼依然呆在镜子里。 突然—— 顾青山再次出现。 「——今天是什么天气？」他问道。 女鬼默默无言，突然从镜子里消失。 顾青山讨了个没趣儿，摇摇头，回到客厅中去。 ——在这个世界中，一旦心有畏惧，立刻就会万劫不復。 但若你一直不害怕，那也就没什么事儿。 ——除非遇上那些心怀恶意的怪物。 顾青山站在窗台前朝外望去，目光忽然凝住。 街道上的人们行色匆匆，路两旁的商店也忙着打烊。 几分钟后。 街道上已变得空空荡荡。 所有商店都紧紧关着门，不再开张。 黯淡的阳光照在无人街道上，于死寂中透出一股荒诞恐怖的意味。 顾青山眉头一挑。 ——灵觉有些不妙，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咚！咚！咚！ 小镇外传来一道道沉闷的响声。 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一道巨大的阴影正在进入小镇。 第453页 这道阴影乃是一直包围着小镇的那股黑暗，当它凝聚成形，小镇外的景象才渐渐恢復正常。 顾青山不知道这怪物是什么。 ——但看整个小镇的反应，完全可以猜测出这东西的凶厉程度。 终于还是来了！ 顾青山心中反而定了定。 ——能被关在万兽深窟的大墓之中，歷经了千万年而不灭，最终在六道重启的过程中一直存在，绝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末日。 ——它一定有着某些手段，可以彻底灭杀众生！ 刚才那镜中女鬼说，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自己如今实力尽失。 身上只剩下那柄六道定界神剑的碎片。 没有钱。 只有一柄刀，一把弓——还都是寻常兵器。 连灵力也没有。 万一来的怪物太强，要怎么才能取胜？ 顾青山眯了眯眼，取出一个袋子。 这是叶飞离临走之时给自己的袋子，里面装满了功能饮料。 一天时间过去，叶飞离应该已经再次回归，只留下了这些饮料。 顾青山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把袋子系在腰上。 在战斗中，这些东西相当宝贵。 ——对了！ 既然叶飞离已经回去，不如再召唤一个新的帮手来！ 顾青山不假思索的抽出那朵轮迴幽兰。 「邀月」发动！ 只见虚空中有着细线般的红芒降临在他面前，化作一扇门轰然打开。 顾青山心中暗暗祈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大光头。 「阿弥陀佛，顾施主。」 赵小僧出现了。 顾青山满脸讶然的望向他。 赵小僧是馥祀女士的徒弟，是她留在修行界的传承人，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把他唤醒了。 顾青山打招唿道：「原来是小僧，我还以为又是叶飞离——」 他望向虚空，那里有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 「邀月的召唤模式为随机召唤。」 「注意：因为你与某位沉睡者拥有共同名号，所以你唿唤他的概率将会提高。」 「藉由『原初纯爱组』之名，你发掘了另一位洁身自好的男人，他有加入纯爱组的潜质。」 原来如此！ 顾青山有几分无语。 赵小僧的理想是出家当和尚，你要硬说人家是洁身自好，那也勉强靠得上。 不过赵小僧能守护着崑崙界这么多年，还能被馥祀女士高看一眼，必然是有能力的！ 顾青山很快反应过来，问道：「小僧，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能保留一种能力——你保留了什么？」 赵小僧微笑道：「顾施主，你还记得吗？我可以让单独个体的时间短暂倒退或前进，我自然是保留了这种时间的能力。」 顾青山用力的握紧拳头，大声道：「我就知道！」 ——时间的力量！ 能得到这种力量的加持，顾青山心中多了一分把握。 咚！ 咚！ 咚！ 外面的天空渐渐变暗，大地的震颤声越来越强。 那个怪物很明显在朝着顾青山这里靠近。 顾青山立刻道：「小僧，听我说，现在的情况是这样……」 他认真的阐述，赵小僧全神贯注的听着。 须臾。 「阿弥陀佛，竟然如此兇险。」赵小僧嘆了口气。 「有了你，我就更有信心了，现在我们分头行动。」顾青山道。 「你保重，一定要撑到我来为止。」赵小僧严肃的叮嘱道。 「恩，你从后门走，我去挡那个怪物。」顾青山道。 「好。」赵小僧道。 外面突然彻底暗下去。 一道尖锐的啸鸣声响起，令整个房子都震动起来。 灰尘扑稜稜的往下飞。 顾青山推开窗，翻身上了屋顶，朝远处望去。 ——他看见了那个怪物。 怪物全身湿漉漉的，就像软体动物，却有一双阴沉的双眼，看上去就像是人类的眼睛。 它长了两只骨爪，踩在地上不断前行。 咚！ 怪物在街道口站住。 「恐惧的臣民，献上你们的一切。」怪物嘶哑的叫起来。 很快，街道上开始出现人了。 人们从四面八方的街道走出来，摇摇晃晃的朝那软体怪物靠拢。 他们就像失去了神志，攀着怪物的骨爪爬上去，融入怪物的身躯之中。 每当一个人没入怪物体内，怪物那噁心而软腻的身躯上便显现出一张面孔。 密密麻麻的人群挤满了街道。 他们脸上的神情渐渐癫狂，争先恐后的朝怪物涌去。 怪物突然转过头，望向顾青山。 「你为什么不来？」怪物问道。 顾青山耸肩道：「我为什么要去？」 「因为融入我的身躯，乃是唯一能在这末日中存活的机会。」怪物道。 一团团黏煳煳的液体从它身上掉落，在地上重新化作一个个人。 这些人从地上站起来，齐齐望向顾青山。 「融入我们。」 「融入我们。」 「融入我们！！！」 人群叫了起来。 顾青山一言不发，从背后抽出一根箭矢。 第454页 唰—— 箭矢如影，穿过长空，直直的射在怪物身上。 「这就是你的实力？」怪物讥讽道。 它身上长出一根长长的触鬚，将箭矢拔下来，随意折断扔在地上。 「融入我的身躯！这是你唯一活下来的机会！」 怪物怒吼道。 「我拒绝。」顾青山道。 「为什么！难道你想陷入永恆的毁灭之中？」那怪物问。 「我并不想毁灭，可你也太丑了。」顾青山皱眉道。 怪物冷笑道：「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都给我上！」 整条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们全部涌动起来。 他们如同疯了一样疾速奔跑，哪怕摔倒在地也像狗一样四肢并用，全力沖向顾青山所在的小阁楼。 顾青山耸肩道：「论逃跑的话，你们都追不上我。」 他身上勐然绽放出层层雷电之芒。 ——雷鬼！ 「再见。」顾青山道。 他转身就要逃离这片街区。 那怪物默默看着这一幕，突然道：「你以为自己还能逃？」 顾青山僵在原地，身上雷芒顿消。 他变色道：「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动了？」 怪物放声大笑起来，说道：「我从头到尾都在观察你，只为了灭杀你的灵魂，获得你的身躯——如果不是之前我受了些伤，你早就完蛋了！」 它勾了勾手指，念道：「自己走过来。」 顾青山低下头，只见自己的双脚正在朝着怪物走去，而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身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能控制我的身体？」 顾青山沉声问道。 怪物嘿然一笑，得意道：「把一点点分魂放在你的身体里，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拥有操控你身体的机会。」 顾青山渐渐走到了怪物面前。 一团团黏煳的液体从怪物身上落下来，掉在地上，凝聚成团。 怪物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吞噬顾青山的准备。 顾青山静静看着这一切，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死之前，想知道一切。」 「不，我宁愿你做个煳涂鬼。」怪物道。 它伸出一根触手，挥动着地上的黏液团朝着顾青山飞去。 顾青山顿了顿。 ——这傢伙真是超乎想像的谨慎。 但是赵小僧似乎还没准备好。 要给他争取一些时间！ 顾青嘆了口气，开口道：「六道战争将军，其实我大致知道，你肯定是在之前跟我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动了手脚。」 怪物的触手停住。 ——他竟然知道！ 如此渺小的一个凡人，竟然看穿了自己的手段！ 这怎么可能！ 「说下去。」怪物沉沉喝了一声。 顾青山道：「其实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注意到一个细节——我出现的地方是马路边，而我背后就是你的坟包——你的坟包是整个坟地里最大的，很好辨认，我猜你无法将它遮掩住，所以才出现了一架马车，赶紧要带我走，怕我看出什么端倪来，不是吗？」 「……你知道了？」怪物道。 「猜了一些，直到你能控制我的身躯，又说之前受过伤，我就明白了。」 顾青山接着说下去：「你受的伤，大概是发动了什么技能打了你自己一下，以此抵消我的龙咒，然后你故意放我走，让我看到长长的道路，以及路上的那个大肚女鬼——不得不说，这很有迷惑性，会让我觉得我真的离开了一样。」 「其实呢？」怪物问。 「其实这都是幻觉，我还在你的坟墓旁，大约是中了你的一种术。」顾青山道。 「但是这个恐惧世界又如何解释？」怪物又问。 「将军阁下，相位之界我也曾见过。」顾青山道。 怪物一静，突然又笑起来：「没错，我很多年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物了，可惜，你还是要被我——」 顾青山突然吼道：「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遥遥响起：「退时之术，启！」 但见刺目的金芒从远空而来，轰在顾青山身上。 数不清的金色符文绕着他不断旋转，磅礴的威势让怪物和四周人群不由顿在原地。 顾青山突然恢復了行动。 电光火石之间，他全身涌起阵阵雷芒，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蓝光之线，直接从原地消失。 雷鬼！ 怪物反应过来，喝道：「想跑，没门！」 与此同时，顾青山已跑出去一段距离，抵达了街道尽头。 轰！ 车行的大门被撞开。 一架马车冲出来，赵小僧驾着车，沖顾青山道：「快！」 顾青山高高跃上马车，整个人摔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紧接着，他从地板上爬起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准备跳车。 怪物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再一次控制了他的身躯，想让他回去。 「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再用一次退时之术？」 赵小僧连忙问。 ——退时之术，能让顾青山整个人的状态回到一刻钟之前。 顾青山淡淡的道：「不用了，朝我说的那个方向开，从现在开始，他没办法再控制我。」 第455页 呜———— 一片锋利的碎片从他身上飞起来，发出一道充满威严气息的啸鸣。 司神之术！ 顾青山闭上眼，立刻倒在地板上。 他死了。 他的身躯再也无法移动。 第二十一章 将军与末日 马车飞驰。 赵小僧一边控制着马车的方向，一边朝车厢里大声喊道： 「顾施主，现在你已经死了，后面的计划是什么？」 马车内没有回应。 赵小僧回头望去，只见顾青山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下赵小僧就慌了。 小镇上的那些人正疯狂的追上来。 那个怪物的动作更快，每一步都跨越数百米的距离，连大地也随之深深震颤。 赵小僧口中叫道：「阿弥陀佛，顾施主，你再不醒我就只好提前念地藏经了。」 「——不用。」 顾青山的声音响起。 他一边说一边朝虚空望去。 不知何时，最高序列已经显现出一行行提示符。 顾青山认真看着，神情渐渐有几分意外。 想不到，序列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一些要求。 这时候，顾青山已经慢慢爬起来，挪动身体想去开车厢的门。 ——看他的样子，是想赶紧跳车。 「什么！你还是被控制了啊！！！」赵小僧抓狂道。 「没关系，我再死一次就行了，现在我想说的是，你继续朝山上那个坟包的方向开，加快速度……」顾青山淡定的道。 嘭！ 顾青山倒在地上，死掉了。 赵小僧嘴角抽了抽，扬起马鞭，用力打马。 「驾！」 马车的速度再一次提升，朝前不断狂奔。 顾青山突然又睁开眼睛，朝马车后面望去。 「它们来不及追上来了。」他判断道。 「我们到坟包那里了又如何？能躲开后面的怪物吗？」赵小僧追问。 顾青山回忆道：「我刚碰见那个怪物的时候，就跟它定了契约——它当时不得不告诉我，它之所以被困在这里，是因为它已经与末日融为一体，六道轮迴不放它出去。」 顾青山一边说，一边爬起来，想去开车厢门。 「跟末日融合了？这又怎样？」赵小僧问。 嘭！ 一声闷响。 顾青山倒在地上，又死了。 他躺在地板上，再次睁开眼睛道：「六道神剑把『司神』的力量借给我，我一直在揣摩神剑的用意，现在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赵小僧问。 没有回应。 顾青山爬起来，急忙去拉车厢门，结果再一次倒在地上死去。 他活过来，继续道：「很久以前，混乱者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世界彻底陷入死亡与毁灭，这样一来，即便末日降临，也没有任何目标，一切就无法发动了。」 赵小僧恍然道：「你是说，只有死人可以从这个恐惧末日中脱身？」 「对，这个相位之界和主世界的连接处正是那坟包，你带我过去，把我扔到那坟包上。」顾青山道。 「这样可以吗？」赵小僧不确定的问。 「因为末日无法作用在死人身上，所以我会出现在主世界——也就是逃离了这里。」顾青山道。 赵小僧嘆了口气，低声道：「阿弥陀佛，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连死亡都拿来用的人。」 嘭！ 身后传来熟悉的倒地声。 顾青山又死了。 赵小僧嘆口气道：「阿弥陀佛……可你这死的也太频繁了。」 马车飞快，烟尘滚滚。 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那座山丘般的坟包前。 赵小僧丢了马车，背着顾青山的尸体朝坟包上爬去。 在他们后方不远处，那阴云一般的庞大怪物正加快速度追赶而至。 「唿……唿……顾施主，我们到了。」 赵小僧将顾青山的尸体放在坟包上，原地大口喘气。 顾青山睁开眼。 他冲着赵小僧点头道：「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交给我。」 说话间，他解除了「邀月」。 赵小僧瞬间消失。 顾青山坐在坟包上，静静看着那怪物越来越近。 他头一歪，倒在坟包上，再次死去。 霎时间，光影一闪。 整个世界远去。 最后一瞬，那怪物停在原地，不再追赶。 它那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忽然，怪物也从原地消失。 …… 顾青山睁开眼。 他从坟包上坐起来，打量四周。 墓碑如林。 数不清的叩击声从各个坟包里传来。 「召唤我出来吧。」 「召唤我出来吧。」 「召唤我出来吧。」 坟包里齐声传出渴望的声音。 是了，这里是坟地， 是主世界。 自己回来了！ 顾青山松了口气，从坟包上站起来。 「总算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低声喃喃道。 话音刚落，他又不自觉的张开口，用另一个声音道：「是啊，我被困在这里无数年，这一次终于可以离开了。」 第456页 说完这句话，顾青山愣了愣。 「哈哈哈哈哈！」 那个声音突然狂笑起来，摇头道：「可怜的傢伙，难道你忘记了，我的魂魄一直在你体内，当你离开那个相位之界，我也就一同被你带出来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顾青山咬牙问道。 那个声音得意的道：「你现在才发现？当年我受不住末日之苦，投降于末日之际，立刻就被六道轮迴困住，又被定界神剑镇压，好不容易等到神剑破碎，结果六道又重启了，我本以为要永恆的困在墓中，谁知你出现了。」 「现在，我已经脱离了六道的压制，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我。」 顾青山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势，就像恐惧宫殿末日一样，阴冷、荒诞、充满了恐怖的意味。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那声音道。 顾青山道：「我会阻拦你的。」 那个声音失笑道：「我是六道的过去，是如今的末日，而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谋算之中——现在去死！」 一道山唿海啸般的震动之音从他体内传来。 只见数不清的黑气从顾青山身上沖天而起，在天穹上化作连绵不绝的城市景象。 ——除了那个小镇，还有更多的城市，更阴暗的山野、河流、海洋，以及数不清的恐怖怪物！ 一道身影站在所有的景象之前，化作深黑色的阴影。 ——六道战争将军！ 它俯视着地上的坟场，最后目光凝聚在顾青山身上。 「凡人啊，我会占据你的身躯，然后率领恐惧军团，将整个六道变成我的兵器！」 它向下一跃，化作无边黑影，唿啸着沖向顾青山。 顾青山站在坟包上，茫然无措的看着这一幕。 霎时间，黑影已经将他裹住，彻底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死……吧……」 六道战争将军最后说道。 顾青山顿时断了唿吸。 他死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顾青山睁开眼，从坟包上站起来。 他抬起手，试着握了握拳。 「……虽然只是凡人之躯，但我终于成功摆脱了六道的束缚。」 「我的復甦正是时候——现在所有圣选者都被压制了实力，正好把他们都杀光！」 他兴奋的道。 天空上，那数不尽的恐惧宫殿重新化作黑雾，连绵不绝的落下来，从他的背后钻入身躯。 足足过了一刻钟。 整个末日脱离了六道的压制，融入顾青山身躯。 顾青山整个人不断变化，化作一位身形魁梧的大汉。 「终于可以恢復我原本的样子。」 大汉咕哝了一句，抬起脚—— 轰！ 整个坟包被他这一踩，顿时夷为平地。 「从现在开始，我即是末日序列·恐惧宫殿，」大汉宣告道。 他的声音远远传开。 四周一片寂静，那些坟包中的声音也都消失了，仿佛在畏惧他。 大汉轻蔑的扫视整个坟场，冷哼一声。 他正要举步离开，却又神情一动，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 大汉注视着虚空，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已将末日序列·恐惧宫殿彻底封印在身体之中。」 「你已达成最高序列要求之事。」 「所有相关操作已完成。」 「吞噬！」 大汉身上勐然暴涨出沖天的猩红之芒。 「这……这是什么？」 大汉失声道。 他突然滚落在地上，爆发出一阵超越了痛苦范畴的惨叫。 层层黑暗阴影从他身上剥落，想要钻入地下，却被猩红光芒笼罩住，根本无法动弹。 「啊啊啊啊啊啊，我明明已经成为了末日！」 「我是末日！」 「连六道都没灭杀我，为什么……」 大汉不甘的嘶吼，整个人如同蜡像一样渐渐融化，重新变回顾青山的模样。 那些恐惧宫殿的阴影在猩红光芒中渐渐消融，再也看不见踪影。 某一刻。 大汉的惨叫声彻底消失了。 坟场中，唯有顾青山站在原地。 顾青山睁开眼，面色有几分复杂。 ——这个存活了无数年的怪物，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无数年前，它为了活下来，不惜与末日融合，行末日的毁灭之道。 可惜。 它如今只能化作纯粹的末日力量，被最高序列吞噬干净。 顾青山低声道： 「不，你不是末日，我才是。」 在他对面的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悬浮在那里： 「吞噬完毕。」 「本序列获得了一定的力量。」 「倒数十秒后，序列的一部分力量将復甦。」 「十，」 「九，」 「八，」 「……」 第二十二章 恐惧之主 「三，」 「二，」 「一！」 「你获得了末日序列·恐惧宫殿的部分力量，本序列将其具现为一种初等末日之力。」 「恐惧之主（初级）：任何正在与你交手的存在，都将看到种种无法消除的幻觉，并从中感受到真正的恐惧。」 第457页 「——末日降临之际，恐惧在众生之中传播。」 顾青山很快看完，心中暗暗惊奇。 这个能力闻所未闻，不属于任何侧，能直接作用在敌人的心灵上，实在是防不胜防。 最重要的是，这些幻觉无法消除。 在战斗中，这一点太致命了。 这还只是初级的恐惧之主…… 更高级的恐惧之主将是何等的强大？ 忽然，他心中想起一事，便问道： 「序列，你醒过来了吗？」 虚空中，两行猩红小字出现： 「并没有。」 「为了节约能量，请不要与我对话。」 顾青山嘆了口气。 他神情一动，忽然抬头朝四周张望。 不知何时，这一片坟地里的坟包都消失了。 那些墓碑也全部消失不见。 唯有六道战争将军的墓碑倒在地上，裂成几截。 「都跑了？」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忽然，他眼前一花。 风雪唿啸。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冰川大地上空无一物，那些残破的宫殿早已不知去向。 ——他回到了五行战争之地！ 顾青山心中有几分踌躇。 那个蛇怪说每一个进入此地的人，都要面对一种末日，现在恐惧宫殿末日已经被自己吞噬，那么接下来呢？ 顾青山索性朝来时的路退去。 没走多久，他便看到了那个躺在大地上的残破钢铁巨人，以及—— 那个被七八根铁锁束缚的蛇首人身怪物。 「嗨，我又回来了。」顾青山打招唿道。 蛇首人身怪物看着他，满是失望的道：「你竟然没死……」 「对，这还要多谢你的情报，关于恐惧宫殿的事，你说的都是真话。」顾青山道。 「就算如此，你的路也走到了尽头。」怪物冷笑道。 顾青山摊手道：「哦？有什么说法？我洗耳恭听。」 怪物神情更傲慢了一分。 顾青山抱着双臂，追问道：「看你一副焦急的模样，到底怎么回事？」 怪物不理他，却在地上打了个滚，身形渐渐融入地下。 它用长长的尾巴把四周泥土推过来盖在身上，然后按实。 顾青山：「……」 风越来越大了。 越过冰雪平原，远方的崇山峻岭之中传来阵阵嘶吼。 天地渐渐暗下来。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他心中产生了些许警兆。 到底是什么？ 似乎……有点危险的样子。 ——蛇首人身怪物的反应，便是最好的说明。 顾青山沉吟着，走上前，用脚在土里踩了踩，喊道：「喂，出来。」 「滚吧，小子。」 土里传来蛇首人身怪物的声音。 ——它被铁锁固定，所以只能浅浅的融入地下表层，无法藏得更深。 「你在害怕什么？跟我说说。」顾青山道。 「哼……」蛇首人身怪物冷笑一声，没回应。 「别这么绝情，我们聊聊情况。」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异变陡生—— 轰！ 泥土飞扬。 怪物突然从土里暴起，尖利长爪刺向顾青山—— 扑！ 它的爪子刺进它自己胸膛。 两人视线对上。 嗒！ 嗒！ 嗒！ 鲜血不断滴落。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怎么不长教训？看看，又流血了。」 蛇首人身怪物咬牙道：「别得意，你以为这次你跑得掉？做梦！」 它勐的抽出爪子，朝顾青山挥去。 当！ 顾青山持刀抵住爪子，皱眉道：「你真的想死？」 蛇首人身怪物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我姑且缠着你，等到——」 它忽然闭上嘴，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顾青山背后浮现出两道淡淡虚影。 虚影十分模煳，唯有细看才会发觉，它们竟然是泡在某种容器中的虫子，长着人类的面孔，下半身是昆虫。 两只虫子一男一女，一起望着蛇首人身怪物，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蛇首人身者一缩，战慄道：「你竟然能唿唤它们……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青山眼神一动。 虚空中有一行猩红小字浮现： 「恐惧之主（初级）已经生效。」 ——这么说，眼前这傢伙已经感到了恐惧？ 它看到了什么？ 「别管我是谁，」顾青山轻咳一声，认真道：「之前你说了真话，我就没杀你，现在不如我们再达成一个交易。」 「什么？」怪物问。 「你若告诉我实情，我就保证以后有能力的时候，回来帮你逃出生天。」顾青山道。 「我若不说呢？」怪物问。 「你要再不说，我就在这儿守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保准让你在我前头面对。」顾青山笑道。 「你这个无赖！」怪物抓狂道。 它怒气沖沖的想动手，但看了看顾青山身后，又畏惧的放下爪子。 这时天色愈发暗沉。 怪物勐然回头望去，只见那远空中的风雪愈发密集，天空中传来时隐时现的嗡鸣声—— 第458页 它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最终长嘆道：「快来不及了，如果你有钻地神通，就跟我一样钻进地下，如果你没有类似的神通，那就找其他地方去躲，不要在这里连累我！」 「究竟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怪物道：「有一个最厉害的傢伙被惊动了，它马上就要放出力量，巡查整个五行战争之地，谁敢在这个时候冒头，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说完这番话，怪物跳起来，再次钻入地下把自己埋藏好。 顾青山望向远空。 只见远山之中腾起了一片模煳的事物，正席捲天地，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顾青山沉吟着，走向那个躺在大地上的残破钢铁巨人。 ——这个钢铁巨人一直躺在地上，仿佛已歷尽了无尽岁月。 它既然能一直存在，就证明不会被接下来的事情影响。 顾青山回忆着上一次来时察看的情况，顺着一根粗壮电缆继续往前走，很快便找到了某个金属管道。 他钻入金属管道，朝里面匍匐前行了一段，便看见了一道闸门。 顾青山眼前一亮，上前仔细看了看管道与阀门的构造。 他抽出长刀，用刀把在机械闸门上的某处狠狠敲了下。 咔咔咔咔—— 闸门迅速落下，把金属管道隔绝起来。 顾青山微微松了口气，盘膝坐在地上，神情凝重的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个五行战争之地，到处都是怪物和末日。 如果有一个存在，能无视这些怪物与末日，堂而皇之的横扫整个五行战争之地—— 那么它还真是无愧于最强之名！ 正想着，四周的黑暗却突然被照亮了。 一条深蓝色的光带出现在金属通道之中。 ——这个钢铁巨人的内部仿佛被激活了一样！ 顾青山正感到纳闷，却不防自己被一道蓝光扫过。 机械的电子音随之响起： 「警告！」 「人间界造物仅提供给人间道圣选之人，其他轮迴道圣选者无权占用！」 「请立刻退出去，否则本造物将採取强制措施。」 顾青山一愣。 不是人间道的圣选之人，就无法呆在这里？ 他勐然想起之前出发时，最高序列的一段提醒： 「唯一提醒：当你找到昔日恶鬼道的线索，才可以避开危险，暂时获得庇护。」 原来如此！ 在这五行战争之地，各个轮迴之道的遗留物只会庇护各自的圣选之人！ 顾青山正想着，忽然眼前一花。 他再次出现在风雪之中，那残破的钢铁巨人在他背后，依然横躺在地上。 ——自己被传送出来了！ 这时天边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 风声越来越尖利，仿佛有数不清的怪物齐声放出嚎叫。 席捲天地的烟尘从远山袭来，渐渐淹没了之前恐惧宫殿所在的那片空地。 ——快来不及了！ 顾青山走到那块平地上，用脚踢了踢地面。 蛇首怪物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你疯了！为什么还不去找躲的地方！」 顾青山耸肩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怪物吼道。 顾青山蹲下来，将刀轻轻刺入地下数寸，说：「——不，你知道。」 他勐的一用力—— 咔嚓！ 怪物被从地下撬起来。 「或者你想跟我一起看风景吗？」顾青山问道。 怪物抓狂的大叫一声，吼道：「你这个魔鬼！我只知道颳风的时候，东南方向经常传来活人的气息，你给我赶紧走！」 顾青山收了刀，欣然道：「早这样多好——顺便说一句，如果你记错了方位，我会再回来的。」 他站起来，身周涌起无规则涌动的电芒。 ——雷鬼！ 只见一道雷线在冰原上一闪而逝，将那接天连地的滚滚烟尘远远甩在身后。 第二十三章 偷听 沙漠。 三匹马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向前飞驰。 骏马脚踩黑云，双目赤红，全身毛髮乌黑髮亮。 其中一匹马口吐人言道：「那怪物怎么突然出现了？」 「谁知道它今天发什么疯。」另一匹马道。 「别说了，加快速度，早一点回到遗蹟里！」居中的那匹马道。 它一发话，另外两匹马就不吭声了。 很快，三匹马抵达了一处山洞。 说是山洞，却更像是某种史前怪物的遗骸，其大小堪比一座山脉。 三匹马抖了抖身子，化作三名魁梧男子。 他们走进山洞之中，四下看了看。 「接引使者还没回来。」一名男子道。 「没关系，那个怪物已经醒来，恐怕使者马上就会回来躲避。」另一名男子道。 最后一名男子坐下，开始生火。 三人默默坐了一会儿。 忽然一人开口道：「两位哥哥，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战利品多了些？」 其他两人闻言，一起抬头望去。 只见山洞上，处处用绳子吊着形形色色的尸体。 「我记得是十四具，」另一人数道：「人间界九个，黄泉两个，阿修罗三个——奇怪，怎么是十五具尸体。」 第459页 两人对望一眼。 居中那人哼了一声，开口道：「你们在想什么？这里可是我们兽王道的庇护之地，唯有我们兽王道的圣选者可以进入——所以这件事很简单，应该是使者一时手痒，随意宰杀了一名其他轮迴之道的圣选者。」 其他两人一听果然有理，便渐渐放松下来。 也是。 除了尸体之外，其他轮迴道的人根本无法进入这里。 「怎么使者还没回来？」居中那人嘀咕道。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别操心，我回来了。」 三名大汉一齐站起来，朝洞口望去。 只见一匹灰色的巨狼站在洞口。 「使者大人。」三人恭声道。 巨狼向前迈出几步，化作一名老者，面色不愉的道：「原本我正在探查一事，想不到那个怪物又开始发疯，我只好先回来了。」 话音刚落，洞窟外面传来悽厉的风啸声。 风沙滚滚，鬼哭狼嚎。 各种奇异的嘶吼声不断传来，大地不断传来剧烈的震动声，犹如爆发了一场地震。 「开始了，快堵门。」老者沉声道。 一名大汉搬起岩石，将之堵在洞口。 外面的声音顿时变弱。 四人围坐在火堆前，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尽管知道这里是安全的，但他们的神情还是有几分紧张。 「都不要出声，这次我们人多了些，我需要跟遗蹟沟通，多调动一点力量。」 老者说完就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操控什么。 其他三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默默等待。 时间流逝。 大半日功夫过去了。 直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弱，几人才松了口气。 「使者大人，明明时间还没到，那个怪物怎么突然发起疯来了？」一人问道。 「别问，这种秘密你们知道了没好处。」老者淡淡的说了一句。 三人顿时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 老者看他们几眼，放缓了语气：「你们要赶紧完成五行之战，不然我们兽王道就快被其他人赶超了，明白吗？」 「是。」三人齐声道。 「现在我们兽王道最大的麻烦是那些人类——他们在万兽深窟生存了太过漫长的岁月，以至于我们醒来之后才发现，兽王道竟然承认他们也是兽王道的众生。」老者嘆气道。 「听说天界的几位大人非常不满？」一名大汉试探道。 「告诉你们也无妨，天界的大人们非常不满，要求我们尽早把那些人类赶尽杀绝。」老者道。 一名大汉冷笑道：「明明是一群人类，凭什么来占用我们兽王道的名额，我早看他们不爽了。」 这时候外面的喧嚣彻底平静下来。 老者站起身，看着三人道：「你们能从末日中活下来，已经算是不错，现在有新的任务给你们。」 「大人请吩咐。」 「恩，那些占据了兽王道圣选名额的人类之中，几位最有权势的人类正在五行之地里，他们依然认为我们是同伴。」老者道。 三人立刻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那些天真的蠢货，既然敢拿我们当自己人，就要承受这种信任的代价。」一名大汉道。 「对，六道争雄并不适合天真的人类，现在，你们跟我一起去杀了他们。」老者道。 「事成之后，我将带你们去获取足够的功德，激活你们的六道神技！」 「多谢使者大人！」三人齐声道。 他们挪开门口的岩石，一同走出去。 三名大汉依然变作骏马，那老者变作巨狼。 他们很快离开了洞窟。 过了数息。 洞窟里。 那些倒吊在洞窟上方的尸体中，有一具尸体动了动。 那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 ——顾青山。 他抵达此处之后，便发现这里是兽王道的庇护之地。 再去找其他地方显然已经来不及，他就灵机一动，一边死一边挪动进了洞窟，扮作了一具尸体。 又等了数息。 顾青山突然睁开眼，从怀里抽出一柄长刀，将脚上的绳索斩断。 他轻飘飘落在地上，脸上满是深思之色。 一息之后。 洞窟深处，一道光芒打在他身上。 霎时间，他从洞窟中消失，出现在沙漠中。 但是顾青山依然没有任何动作，面上露出深思之色。 「万兽深窟的那些人类……大约是山海栖霞和那些流派的人。」 「这些兽类恐怕是兽王道的沉睡者，醒过来以后才发现万兽深窟被人类占了。」 「山海栖霞他们有危险啊……」 回忆起当初在万兽深窟的点点滴滴，顾青山忍不住嘆了口气。 兽王道的这些沉睡者，完全听从天界的命令，不但杀戮其他几道的圣选者，还想干掉山海栖霞他们。 顾青山沉吟片刻，走回洞窟门口。 他抽出弓箭，把那些倒吊尸体的绳索全部射断，然后又牵了根长绳，把尸体一具具的套中，拖出了洞窟。 十四具尸体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顾青山细细的看完，终于略放松了点。 从这些尸体身上那繁多的伤口来看，每个人都经歷了一番战斗，但整场战斗的烈度不高，也没有中什么威力特别巨大的招式。 第460页 ——看来，那三人真的没觉醒六道神技。 这就好办了。 唯一要小心的是那名老者。 那就…… 跟上去给兽王道的人族们提个醒。 顾青山思虑已定，伸手取出那朵轮迴幽兰。 邀月，发动！ 一天时间已经过去，现在正是找个帮手的好时机。 只见虚空中有着细线般的红芒降临在顾青山面前，化作一扇门。 与此同时，一行行猩红小字不断出现： 「邀月的召唤模式为随机召唤。」 「注意：因为你与被召唤者共同建立了名号『原初纯爱组』，所以你唿唤符合该名号存在的概率将会提高。」 「藉由『原初纯爱组』之名，你发掘了另一位洁身自好的男人，他有加入纯爱组的潜质。」 「——因为他总是被人抛弃。」 所有小字显示完毕，立刻飞速逝去。 血色大门轰然打开。 一名戴着墨镜，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落在地上。 他紧了紧手上的露指皮手套，咧嘴笑道：「世界上最酷的男人醒来了——不管是暗杀还是狩猎，你喊我来就没错。」 ——张英豪！ 第二十四章 追与杀 大地荒凉，风雪连天。 兽王道的圣选者们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就算贸然用雷鬼追上去，也势必会惊动他们，反倒坏事。 「这附近好浓郁的尸气……到底发生什么了？」 张英豪皱眉道。 顾青山索性暂时抛开那些圣选者的事儿，问张英豪： 「你保留了什么能力？」 「黑猫。」张英豪简单地说道。 「真棒，这我就有信心了。」顾青山欣然道。 ——只要给黑猫找到它想吃的东西，黑猫就能带着两人找到任何目标。 这是极其稀有的神秘系寻物能力，就算在虚空乱流之中也不多见。 顾青山把近期发生的事介绍了一遍。 张英豪默默听着，沉吟道：「既然每一名圣选者都被封住了实力——那么在战斗的时候，我大概也能帮上忙。」 「有些人唤醒了六道神技。」顾青山提醒道。 「那样的人交给你对付。」张英豪道。 「没问题。」顾青山道。 「对了，为什么兽王道的人类都没有沉睡？他们怎么直接参加了六道重启？」张英豪又问。 「因为他们没有加载秩序，并且本就属于六道众生，所以六道融合之际他们就直接进入了重启后的世界。」顾青山道。 「真是羡慕啊。」张英豪嘆息道。 「没事，等我的序列恢復力量，我会把大家都唤醒的。」顾青山道。 「希望能尽快……」张英豪忽然咽了咽口水，问道：「有酒吗？我睡的时间太长了，嗓子有点渴。」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也勾起了顾青山的酒瘾。 顾青山耸肩道：「抱歉，这里条件不太好。」 张英豪有些遗憾，但也只得作罢。 他蹲在地上，用手轻轻敲了敲地面，唤道： 「宝贝儿，出来吧。」 大地裂开一个漆黑的圆洞。 一只黑猫从洞里爬出来，轻柔的叫唤道： 「喵喵喵~」 张英豪解释道：「它说它好久没出来放风了。」 顾青山道：「我能听懂。」 张英豪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自从你会变猫之后，就懂得了猫语。」 「对，现在我们要开始追踪目标了。」顾青山道。 他也蹲下来，冲着黑猫道：「喵喵，喵喵喵喵？」 黑猫静静听完，抬起一只爪子，兴奋地叫道：「喵喵喵喵喵！」 顾青山和张英豪同时陷入沉默。 「它还是想吃草莓派。」张英豪开口道。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我上哪儿去找草莓派？」顾青山无奈道。 「没办法，我以前经常带它出来放风玩耍，但自从我沉睡之后，它也就一直憋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张英豪解释道。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冲着黑猫道：「喵喵喵喵，喵喵喵。」 黑猫睁着一双宝石般的眼瞳看着顾青山，眼神中流露出楚楚可怜之意。 顾青山心中一软，放轻声音道：「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黑猫思索片刻，道：「喵喵，喵喵喵。」 张英豪松了口气，骄傲道：「瞧瞧！我家猫咪多懂事，现在只要吃个蛋肉汉堡就满足了！」 顾青山也贊同道：「草莓派我是真没办法，但若是汉堡的话，我是会做的——只要去找到相应的食材即可。」 他从袋子里摸出两个行军炊饼，把里面撕开看了看。 「肉是有了，面包也有了，还差蛋。」他沉吟道。 「蛋？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去找鸡蛋？」张英豪问。 「不，我猜只要是蛋就行，其实很多鸟蛋和兽蛋也是可以替代的——喵喵喵？」顾青山道。 「喵！」黑猫道。 「你看，它同意了，我们这就去找蛋。」顾青山道。 「我建议你快一点行动，否则那些兽王道的朋友恐怕有危险。」张英豪道。 「放心，在速度上我有信心。」顾青山道。 …… 第461页 大地上。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着。 破碎的钢铁巨人依然静静躺在雪地里。 蛇首人身的怪物从地底爬出来，甩了甩手臂上缠绕的铁索，松口气道：「看来那怪物终于回去了。」 它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闭上眼静静休息。 忽然。 一道电芒从远方袭来，弹指间便出现在它前方三十米开外。 顾青山。 他把张英豪放下，又把黑猫递给张英豪，这才望向蛇首人身怪。 「嗨，又见面了。」顾青山打招唿道。 「哼！你怎么又跑来了。」蛇首人身怪物警惕的瞪着他道。 顾青山摊手道：「这不是有事儿求你么。」 「什么事？」蛇首人身怪物问。 「你……会下蛋吗？」顾青山小心翼翼的问。 空气突然安静。 蛇首人身怪物爆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嚎：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它沖向顾青山。 可惜铁索死死把它困住，让它无法如愿。 张英豪嘆口气道：「看来它不会下蛋。」 黑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之意。 顾青山轻咳一声，冲着怪物道：「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很郑重的一问，你不会下蛋说一声就可以了，不必动怒。」 怪物愤怒的吼叫一声，把身上的铁索震得丁零噹啷乱响。 「现在麻烦告诉我，这地方有没有会下蛋的存在？我需要去搞一颗蛋。」顾青山道。 怪物冷笑道：「我宁愿跟你拼命，也不会告诉你任何情报！」 顾青山抽出刀，满脸歉意的道：「我赶时间，如果你真的这样想，恐怕……」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 三分钟、 四分钟、 ——五分钟后。 「在西北方向有一些低矮的树林，那里的鸟群很可能会下蛋。」 蛇首人身的怪物道。 「早这样多好，来——快擦擦。」 顾青山递过去一张纸。 「多谢阁下，刚才是我冲动了。」怪物接过纸擦了擦鼻血，认真说道。 它全身都是伤口—— 就在刚才，顾青山发动雷鬼，在极短时间里把它活剐了一遍。 「好，我们走了。」顾青山跟它道别。 「再会啊，朋友。」张英豪也道。 他和黑猫一起冲着怪物挥手（爪）。 怪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轰！ 一道雷芒瞬间消失。 顾青山带着张英豪和黑猫走了。 原地只剩下蛇首人身怪物。 它保持着笑容，在原地又站了会儿，这才高声嚎叫起来：「气死我了！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 掏鸟窝的过程乏善可陈。 无论是顾青山，还是张英豪，甚至是黑猫，对于偷鸟蛋来说都是大师级的存在。 顾青山很快煎好了蛋，把肉沫和蛋一起夹在炊饼中，递给黑猫。 黑猫捧着顾青山特制的「汉堡」，大快朵颐起来。 「啊，超香的，我也想吃。」张英豪羡慕道。 「——我的干粮不多了，得省着点儿，后面还要靠黑猫找其他目标呢。」顾青山递给他一瓶功能饮料，自己也开了一瓶。 两人一起喝起饮料。 「这么说，叶飞离已经来过了？」张英豪看着饮料瓶道。 「是的，他还搞了一个共同名号。」顾青山道。 「叫什么？」 「原初纯爱组。」 「纯爱？」张英豪摇头失笑道，「这种听上去就充满了青春期感觉的稚嫩名号只适合你们，而我这种歷尽沧桑、身经百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杀手，恐怕就不适合参与到你们之中了。」 ——不，你非常适合，顾青山在心中默默说道。 碍于面子，他倒是没直说。 这时黑猫已经吃完了汉堡，冲着顾青山轻轻叫了一声。 顾青山站起来道：「啊，是这样，我要去找兽王道圣选之人的聚集之处，那个地方很可能有我过去所认识的一些朋友。」 黑猫静静听了，朝四方一望，最终冲着某个方向发出喵喵叫声。 「是这边。」张英豪立刻道。 顾青山一手按着张英豪的肩膀，一手抱起黑猫。 「太好了，我们出发！」 轰—— 雷芒在大地上闪过，朝着远方奔袭而去。 穿过原野、雪地、悬崖、沼泽、河流，雷芒在一处山崖下停住。 两人一猫现出身形。 这时候气氛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黑猫，还是张英豪，全都变得神情严肃，身上多了一丝淡淡的杀气。 张英豪将耳朵贴在崖壁上听了听，道：「山崖上人不少。」 顾青山意外道：「你还有听地的能力？」 张英豪道：「不，这是凡世里的技巧，普通人经过训练也可以学会，算不上超凡能力。」 顾青山点点头，沉思道：「如果他们已经聚集在一起，恐怕随时都会发难，我们必须赶紧上去。」 张英豪道：「既然大家都被封印了实力，那么肯定要吃喝拉撒，我们要找到他们方便的地方，杀两个人。」 第462页 他鼻子动了动，忽然指着一个方向道：「走，我们从那一边登山。」 「你确定？」顾青山问。 「是的，那边有一股屎尿气——其实我一直是世界三大奢侈品香水的御用品香师，鼻子一直能分辨许多细微的气味——这是成为一名超高级杀手必须具备的基本天赋。」张英豪道。 两人绕过一段山崖，从更加陡峭的那一侧开始向上攀爬。 这种程度的攀岩对张英豪来说不算什么。 ——对身经百战的顾青山来说，同样不算什么。 两人如同壁虎一般，在陡峭崖壁上轻松游走，很快抵达了崖顶。 这里果然有一名大汉正蹲在草丛里方便。 张英豪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摸上去，双手缠绕在对方脖颈处用力一掰。 咔擦！ 大汉的头顿时扭转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刀借我用。」张英豪道。 顾青山把刀递过去。 张英豪在大汉脸庞四周飞快的切出一条线。 「你的计划是什么？」他一边切，一边问。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我恐怕得直接出去跟他们相见，有些事必须当面才说得清楚。」 「如果打起来呢？」张英豪问。 「那就打。」顾青山道。 「好，我大概要化个妆，在暗中策应你。」张英豪淡淡的道。 刀光顿住。 那大汉的人脸已经被他完整的剥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跟我走 「怎样？」 张英豪问道。 顾青山看看他，再看看地上的尸体，说道：「你的肩膀比他宽一点。」 张英豪站在原地，晃动了几下肩膀。 一阵骨骼响动声传来。 「再看。」张英豪道。 顾青山定睛瞧去，只见他的肩膀竟然变窄了少许。 这是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子，与地上的尸体一模一样。 「这就是缩骨么？相当巧妙。」顾青山赞嘆道。 「潜伏方面的小把戏而已。」 张英豪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按在对方的喉咙处，细细的摸索。 「你在干什么？」顾青山问。 「看一下他是怎么说话的——不行，他的喉咙跟我们人类有些不同。」张英豪道。 话刚说完，只见那尸体化作了一头老虎。 ——果然不同。 「没事，就算不说话也无所谓。」 张英豪将刚制作完成的人皮面具戴上，乔装成那名大汉。 他又朝黑猫看了一眼。 黑猫会意，悄然潜入草丛，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顾青山就抓紧时间把老虎尸体拖进草丛，然后走回来，将尸体身上的长柄尖刺匕首抛给张英豪。 张英豪抓着匕首，熟练的转了几周，别在自己腰间。 「匕首不错——你先进去吧，我会伺机混进去，暗中策应你。」他说道。 「好，随时准备战斗。」顾青山道。 「一定能打赢？」张英豪问。 顾青山想了想，又道：「随时准备逃跑。」 …… 几分钟后。 顾青山大摇大摆的走出草丛。 他刚一出现，立刻便被一头灰狼发现。 「你这傢伙是什么人？」 灰狼警惕的盯着他，口吐人言道。 顾青山行礼道： 「灰狼大哥，我是万兽深窟的圣选者，来自山海流派，人人称我为李三郎。」 山崖上本就空旷，他的声音很大，顿时传出去很远。 李三郎，是他在万兽深窟里的化名。 昔日被画骨幽女李秋雨认作弟弟，人人都称他一声李三郎。 李三郎这个名字报出去，如果有熟识的人听了，必定会前来接应。 等了不到两息。 远远的，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们的人，让他来。」 灰狼审慎的看他一眼，不情愿的让开了路。 顾青山一路前行，走到山崖的中央。 他渐渐露出惊讶之色。 只见人群分作两拨，其中一拨大约十七八人，在兽王道遗蹟遇见的三名大汉和那老者都在其中。 另一拨只有三人，远远在另一侧。 其中一男子背着十柄长刀，神情警惕。 另一名男子握着长剑，身上似乎有伤，坐在地上一时并未起来。 站在两人中央的那女子身穿一袭红衣，生得极美。 正是山海流派宗主，山海栖霞。 那背刀者便是万圣刀尊李春刀，手持长剑者乃是谪剑仙王进。 三人见了他，都有些激动。 顾青山朝他们点点头，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山海栖霞道。 「秋雨每常念叨你，不知你如今怎样了。」李春刀说。 「我一切都好，王进兄，如今大家都失了实力，不知为何你与春刀却可以手持兵器？」顾青山问道。 王进便道：「我们的兵器自然都被六道轮迴封印了，我与春刀兄重新打造了凡兵，暂时用一下。」 顾青山为之恍然。 可惜，他连握剑的机会都不能有，否则立刻会觉醒所有实力，被六道轮迴发觉并踢出去。 「你怎么受伤了？」他问。 「刚才切磋的时候，对面一位朋友不小心伤的。」王进道。 第463页 顾青山默默看了一眼。 伤的很重，但似乎经过了救治，伤势正在好转。 对面十几人。 这边只有三人。 实力相差太大，恐怕根本不是对手，但对方一时还未下死手，应该是还有其他图谋。 这样的话，想救他们就很棘手啊。 山海栖霞道：「我已经给他治过，但如今我的实力也被封印，所以他的伤还得几日才可以全好。」 顾青山打开随身口袋，递过去一瓶功能饮料。 「这是？」王进问。 「最好的治癒饮料，我一个朋友精心制作的。」顾青山道。 王进就把饮料喝了。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惊奇道：「我好像全好了。」 这一幕看得众人都是眼皮子直跳。 这样的治疗力，在如今大家实力都被封印的情形吓，简直太过神奇了。 顾青山笑了笑，却有些不以为意。 ——连幕都看重这饮料，其治癒功能可见一斑。 「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顾青山问。 「上面好像下发了一些任务，让我们去完成。」山海栖霞道。 「上面？上面是谁？」顾青山皱眉道。 「兽王道的原生兽王们，当年六道破碎，它们不得已陷入沉睡，现在已经醒过来，带领我们参与六道争雄。」李春刀说。 「有什么好处？」顾青山问。 「完成所有指定任务，它们就可以指导我们觉醒六道神技——这件事本是秘密，但能进入五行战争之地，便代表都知道了这个秘密，说出来也无妨了。」山海栖霞道。 顾青山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们走。」 走？ 众人皆是一愣。 「去哪里？」山海栖霞问。 「我觉得我们不必让别人指导，也可以觉醒六道神技——所以就不要去做它们指定的任务了——现在跟我走。」顾青山道。 几人对望一眼。 对面的那些兽王们已经有些譁然。 「你是认真的？」山海栖霞问。 「对，你们跟我走，我这边许多地方需要你们帮忙。」顾青山道。 说完他便转身朝山下走去。 「那好吧。」山海栖霞无奈道。 她立刻跟上去。 李春刀与王进自然跟在后面。 突然—— 「慢！」 一声大吼响起。 那名狼族老者站出来，挡在四人面前。 他盯着山海栖霞道：「实在可笑，你们跟我有约定在先，现在却凭藉这人的一句话，就要跟我们整个兽王族决裂？」 山海栖霞道：「不是决裂，是我们必须跟他走。」 「为什么？」狼族老者问道。 山海栖霞认真道：「我们跟李三郎有誓约在前，绝不会彼此抛弃，所以对不起了——你们许诺的好处我们全都不要了，之前我们所完成的那些事情也都算是白做的，不要你们任何报酬。」 狼族老者默默听着，脸色愈发阴沉。 「此一时彼一时，不管你们曾有什么誓约，我都有办法帮你解除，还是回来替我做事吧，你们有数不尽的好处。」狼族老者道。 山海栖霞摇头道：「我不会违背誓约。」 「难道他让你们去死，你们也会去死？」狼族老者讥讽道。 「会的。」山海栖霞肃然道。 狼族老者呆住，一时有些无法理解。 他自然不知道当初的事。 ——昔日大墓崩溃、末日即将全面爆发之际，顾青山用天地双剑召唤无数平行世界的强者和自己一道，暂时封住了大墓。 整个万兽深窟亿万众生这才得以存活。 山海栖霞当时便许下生死誓言，代表整个万兽深窟与顾青山结盟。 这次顾青山找过来，她自然义无反顾的要跟着离去。 顾青山在一旁静静听着，同时目光扫向那老者背后。 只见那些兽族的强者们纷纷骚动起来，互相使着眼色。 暗流涌动，随时都会爆发。 ——山海栖霞是万神深窟里人族的代表人物，如果让她走了的话，那等于让兽王道的人族全部脱离了掌控。 顾青山扫了一眼，心中自然有几分猜测。 他又去看那狼族老者。 双方本在兽王道遗蹟里见过，但当时他是死的，吊在一众尸体中，对方则一力在操控遗蹟躲避外面的怪物，很可能没注意到他。 看来领头的人，还是这狼族老者。 ……不好办啊。 顾青山顿住脚步，脸上堆起笑容，朝狼族老者走去。 「这位大人，请不要误会。」 他满是歉意的道。 「误会？」狼族老者盯着他道。 「对，我要请他们去帮我杀一个人，杀完了就放他们回来。」顾青山道。 「原来如此，你要杀的是什么人？」狼族老者问道。 顾青山道：「是恶鬼道的圣选者。」 「什么！」 「竟然是他！」 「恶鬼道的那个傢伙，是天界指定要杀的人！」 「恶鬼道的傢伙！」 兽王一族的圣选者们纷纷鼓譟起来。 狼族老者也是神情大震。 「李三郎，你说的都是真的？」老者问道。 第464页 「对，那恶鬼道圣选者已经跟天魔们见过面了，他已经进入五行战争之地，我需要一些人手去杀他。」顾青山道。 「你知道那人所在之处。」老者问。 「知道，实际上，之前那怪物突然醒来，害的大家都不得不躲起来，就是因为那人杀掉了六道战争将军。」 老者陷入沉默。 须臾。 老者长嘆道：「原来是他杀掉的……果然棘手，这件事我们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顾青山露出意外之色，道：「你们也要帮我？」 「是的，这件事太大，以你们几个人的实力根本不够看。」老者道。 「为什么？」顾青山好奇道。 「因为他有天魔相助，天魔都是……你想像不了的。」老者含煳的道。 顾青山沉吟道：「我这边只有几人，确实势单力薄，你们却有十几人。」 他望向老者身后。 那些兽王道的强者们自然昂起头，放出浑身气势。 狼族老者心思一转，说道：「倒不如我们在前主攻，你在一旁策应——只要你带我们去找到那人就行。」 顾青山面上流露出彷徨之色，嘟哝道：「我歷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行踪……」 「这一点我承认，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他，确实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狼族老者道。 顾青山语气一转，忽道：「算了，我看你们人手众多，又都是高手，不如我领你们去，你们给我一些报酬——杀他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狼族老者神情不动，说道：「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你给的情报是真的——」 他的话没说下去。 顾青山自然懂，举手发誓道：「我在此朝六道轮迴立下誓约，保证等会儿带大家所去之处，必定能找到那恶鬼道的圣选之人——如果我做不到，我就将失去圣选资格，被六道轮迴投入末日之中，再无生存之机。」 嗡—— 天地间浮现出一道淡淡的波动，响应了他的誓言。 这是六道之中的誓约，得到了六道承认，替他做了证明，一旦做不到就会应验。 山海栖霞三人在一旁静静看着，这时早已拜服得五体投地。 ——你肯定能找到那恶鬼道的圣选之人。 因为你就是他啊！ 这就等于拉了整个六道轮迴帮顾青山作证，帮他骗人。 ——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每时每刻都能骗到人！ 偏偏还能让人无法怀疑！！！ 老者见了六道轮迴的证明，终于放松了些。 他点点头。 他背后的那些强者也不自觉的微微点头。 既然六道轮迴都作证了，那么这个人肯定能找到恶鬼道圣选者的所在之地。 否则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作为我发出六道誓约的代价，你们要先付报酬，这一点不过分吧。」顾青山摊手道。 狼族老者略一思索。 山海栖霞这个人还有用，而且眼前这人能找到恶鬼道圣选者，也是有利用价值的傢伙，倒不好现在就翻脸。 一念及此，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脸上露出肉疼之色，最终还是将其抛出去。 顾青山本想伸手去接，却想起自己欠钱的事，立刻喝道：「山海栖霞，你接。」 山海栖霞接了牌子。 狼族老者解释道：「这是我们封印的一些五行之源，还有其他宝物，都是杀了近千头五行怪物才得到的战利品，用它作为报酬，想必已经够了。」 发了。 这下发了。 顾青山面上不动声色，朝对面抱拳行礼，温声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狼族老者抱拳还礼：「都是小事，带路吧。」 顾青山欣然道：「当然！当然！既然报酬已入手，我这就请各位上路。」 他手掌上突然爆发出两道黯淡的红芒。 ——离暗当时将两记六道神技凝聚在他手掌中。 这一下，他一下子全都释放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天地间出现了两柄充满苍凉意味的雄壮大枪，轰然穿过整座山，将前方一切夷为平地。 轰隆—— 那些兽王道的高手本已纷纷准备动身，这下根本来不及反应，立刻被神技抹得不见踪影了。 唯有狼族老者见机极快，全身涌起灰暗光芒，勉强侧身让过，被擦了个边儿，哇的一声吐出口血。 只见他浑身抖的如同筛子，眼看也是强弩之末。 他背后出现了一道影子。 张英豪！ 第二十六章 圆满形态！ 顾青山动的时候，张英豪就动了。 他如同一个幽灵，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狼族老者背后，二话不说直接捅穿了狼族老者的心口，然后握紧尖刺匕首，用力一绞。 狼族老者原本还要挣扎，这一下顿时没了气息。 张英豪眉头微松，正要抽回匕首，却听顾青山喊道： 「别动——」 只见顾青山疾行而上，手中长刀全力一挥。 唰—— 狼族老者的头被斩飞出去，滚落地上。 张英豪耸肩道：「死都死了，干嘛非要砍头？」 顾青山收了刀，说：「它们是兽族，身体构造跟我们不同，万一捅心脏死不了就麻烦了。」 第465页 ——谁也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手。 所以决不能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这是顾青山最朴素的战斗观。 张英豪想了想，贊道：「严谨。」 顾青山站在原地又等了等，却不见黄泉异象出现。 他不禁有些诧异。 死了这么多圣选者，难道都没入黄泉？ 山海栖霞察言观色，解释道：「别等了，整个五行战争之地就是六道的隔绝之地，死掉的人出不去，也无法轮迴，除非五行完全定下来，世界安稳，此地封印才会解开，他们才能去投胎。」 「原来如此。」顾青山恍然道。 他把张英豪与山海栖霞等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一点情面都不留，全让你杀光了——这些兽王道的人惹毛你了？」 李春刀问道。 「不是得罪我，而是他们早晚会对你们动手。」顾青山道。 「什么！」李春刀失色道。 「到底怎么回事？」山海栖霞问道。 顾青山就把之前在兽王遗蹟偷听的事说了一遍。 李春刀嘆息道：「原来如此。」 「我就知道它们没好心。」王进哼了一声。 「这些兽王们从沉眠中甦醒，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比我们强，几乎把持了整个兽王道——就算是圣选者，它们也比我们多了几倍。」山海栖霞忧虑的道。 几人一起陷入沉默。 ——双方实力悬殊，一旦对方翻脸，万兽深窟的人族必定陷入灭顶之灾中。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你们要尽快提升实力，早日让人族的圣选者全都唤醒六道神技，这样的话，对方就越来越不敢轻举妄动。」 山海栖霞道：「可是兽王们背后还有天界，它们其实一直遵从于天界的命令。」 顾青山断然道：「暂时都躲起来吧，不要有侥倖心理，它们背后的那个傢伙比你们想像的要更厉害。」 ——天帝。 天帝在虚空乱流之中，瞒住了所有人，完成了整个六道轮迴的重新进化，若不是最后一刻被自己察觉，追过世界之门大战了一场，他几乎就成功了！ 这样一个人物，绝不是好相与的。 山海栖霞突然变色道：「糟糕，秋雨她们还处于兽王们的监视下，我们这里出事，想必兽王们很快就会知道情况，我们必须赶回去！」 李春刀和王进也反应过来，顿时有些着急。 「慢！」 顾青山沉声道：「你们现在回去，万一打起来又打不过对方，岂不是白白送命？——你们唤醒六道神技了吗？」 「没有，其实我们正在按照它们的要求去做各种事，以获得足够的功德。」山海栖霞道。 顾青山略一沉吟，说：「刚才那老者给的牌子里封印着不少五行之源，据他说是杀了近千头五行怪物——你数九十七个五行之源出来给我。」 「好。」山海栖霞道。 她搞不懂顾青山为什么不自己拿，却非要自己数了给他。 但对方没说，她也就不问。 很快。 九十七个五行之源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它们统统具现为暗黄色石块，以及火红色宝石。 也不知道兽王们掌握了什么法门，竟然可以杀死五行具现之兽而不破坏五行之源。 ——看来他们对一切早有计划。 「怎么都是火土双行？没有其他五行之源？」顾青山问。 「五行已定其三，只剩火土双行，等火土也平定下来，正五行就彻底稳住，接下来，风、雷、光、暗、音五种特异五行将出现，人间界将会再次陷入大乱。」山海栖霞忧虑的道。 顾青山点点头。 这跟离暗说的完全一样。 可惜自己出现的时间确实有点晚，没能抢得先机。 ——但又不算太晚。 他舞动手中长刀，划出一道道刀光，将那九十七枚五行之源全部斩碎。 霎时间，虚空中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已有功德：三。」 「获得功德：九十七。」 「你已集齐一百功德，六道轮迴将为你灌注本源之力。」 「五秒后，你的神技：雷鬼（残）即将进化至圆满形态。」 「五，」 「四，」 「三，」 「二，」 「一！」 轰—— 顾青山身上冒出炽烈的雷电之芒，整个人如同天神下凡。 「你的六道神技：雷鬼已经补完，成就圆满形态。」 「雷鬼：全身化作雷电，奔若疾雷，不受任何屏障术法阻拦，战斗时天降劫雷助你，战斗时间越长，劫雷威力越大。」 顾青山很快看完，心中暗暗有些纳罕。 劫雷—— 这不是修行者渡劫要遇见的玩意儿么？ 六道轮迴怎么会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作为神技的附庸？ 不过…… 现在大家都被封印了实力，只有六道神技能用。 之前自己看着那苍凉大枪暗暗眼馋，又觉得雷鬼没有攻击力—— 现在总算是不用再担心了！ 有天雷相助的话，自己在战斗中的胜算将立刻大幅度上升！ 虚空中，又有几行猩红小字浮现： 第466页 「你已获得一百功德，初步完成六道神技的唤醒。」 「你可以选择留在五行战争之地，探索六道轮迴的秘密，又或是返回人间界。」 ——原来获得一百点功德便可回去，但这个五行战争之地隐藏了许多秘密，顾青山怎会就这样轻易离去？ 「我留下。」顾青山道。 他定了定神，问山海栖霞：「那狼族老者给的牌子里，还有什么？」 山海栖霞道：「还有九百多个五行之源，以及数不尽的财宝。」 ——财宝就算了。 顾青山立刻道：「这些东西你们拿去用，尽快唤醒六道神技，然后帮李秋雨和赵琼她们唤醒六道神技，这样才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快去做吧！」 「那你呢？」山海栖霞迟疑道。 「我还有其他事，就不同你们一起了。」顾青山道。 恶鬼道的遗蹟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最强的怪物。 自己也要搞清楚这个五行战争之地的秘密。 山海栖霞深深看他一眼，道：「真的什么都不用给你留了？」 顾青山道：「对了，吃的东西留下。」 山海栖霞道：「你要吃的？」 「对。」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有些意外。 这傢伙连五行之源和钱财都不要，却要吃的。 他们纷纷把自己的干粮拿出来。 顾青山一一看了，欣然道：「这些东西够用了。」 「那我们先走了。」山海栖霞道。 「快去，那边我帮不上什么忙，你们要自己小心。」顾青山道。 「有这些五行之源就帮了大忙。」李春刀抱拳道。 「又欠你一次。」王进道。 「别说欠，都是自己人。」顾青山笑道。 三人笑起来。 他们纷纷取出五行之源，觉醒了六道神技，迅速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他们回人间界去了。 那里还有许多人等着他们。 这时张英豪终于开口： 「喂，你怎么把东西全给出去了，好歹留些周转资金啊。」 「要周转资金干什么？」顾青山问。 「等到时候大家全醒过来，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口，都是要花钱的嘛。」张英豪笑道。 顾青山苦笑一声，把海底之书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英豪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道：「原来你现在就是一条穷命。」 「对，你把黑猫找出来，我们该换一个目标了。」顾青山道。 张英豪吹了声口哨。 黑猫从远处的草丛钻出来，朝两人跑过来。 「下一个地方去哪儿？」张英豪问。 「恶鬼道遗蹟，我得去那里看看，总感觉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顾青山道。 ——这是一种灵觉上的感应，纵然实力被封，但这种灵觉却一直没有断绝。 忽然，一道嘶吼般的声音响起： 「想走？不，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无穷的晦涩气息化作狂风轰然散开。 烟尘大作，一切景象在疾风中变得模煳不堪。 这种力量—— 顾青山脸色一变。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了两件事。 「你才会死！」 他暴喝一声，同时发动红龙本咒，并解除了邀月！ 张英豪与黑猫瞬间消失不见，回归了秩序，再次陷入沉睡。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根锋利的骨刺从滚滚烟尘中飞出来，直直的刺向张英豪与顾青山站立的地方。 ——得益于红龙本咒，就算敌人没有回应，也算是回应的一种。 张英豪已经回归，自然没被刺中。 那骨刺飞到顾青山面前，突然倒转回去。 「恩？」 烟尘中响起一道惊讶的声音。 趁着这一点功夫，顾青山抽出长刀，朝后退了几步。 他在原地摆了个守势。 淡蓝色的雷芒从他身上渐渐冒出来，缭绕在他身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雷鬼已准备就绪！ 等了一息。 一个怪物从烟尘中走出来。 它顶着狼族老者的头颅—— 不，应该说，整个怪物都是从这颗头颅里长出来的。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头传说中的麒麟神兽，但浑身没有鳞甲，只有死灰色的肌肉，头上还顶着狼族老者的头颅。 这一幕看上去相当诡异。 灰暗色麒麟足有十数米高，俯瞰着顾青山道：「有两下子，难怪能干掉狼族的指引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顾青山沉声问道。 暗灰色麒麟咧咧嘴，满是嘲意的道：「六道重启以来，我所过之处还没有什么人多话，你也一样不必知晓太多事情，毕竟——」 「你马上就要死了。」 第二十七章 双界来战 顾青山站在一块岩石上，打量着对面的麒麟。 「说实话，我并不想死。」他认真说道。 麒麟身上勐然散发出层层灰烟，低吼道：「由不得你！」 轰—— 风烟滚滚，四散开来。 整个大地似乎都被烟尘笼罩，让顾青山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 麒麟以威严肃穆的语气道：「本座奉天之命，巡查人间，监视五行，狼族使者乃天界下属僕从，你敢杀他，就必定要抵命。」 第467页 顾青山嘆了口气，耸肩道：「打打杀杀太没意思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你我握手言和，一起吃顿饭？」 「放肆！」麒麟怒吼一声。 它的声音传遍天地，满地烟尘也随之沸腾涌动。 只见那些烟尘纷纷飞起来，化作一个个人物的雏形，渐渐凝实成真人。 ——却是数百名手持兵刃、全身着甲的士兵。 这些士兵一言不发，刚凝聚成形就立刻朝顾青山飞扑上去。 顾青山抽出弓箭，双手如残影一般连射不休。 弓弦惊如霹雳。 一瞬间，顾青山背后的箭筒已射空。 箭矢漫天飞舞，划出一道道弧形箭道纷纷刺向那些士兵。 少数箭矢被士兵用兵器挡了下来，更多的箭矢命中了目标。 那被射中的士兵纷纷化作烟尘，消隐不见。 顾青山「哦」了一声，放下心来。 「虽有数百之众，但无法动用真正实力，连六道神技都无法用……」他低声道。 麒麟冷冷说道：「人间修行者众，以兵器称着者不止你一人，今日我就唤来无穷人间兵器高手，将你剁成碎泥，以报狼族使者之仇。」 顾青山不再说什么。 他抽出长刀，从岩石上高高跃起，直冲入数百士兵之中。 冷冽寒光绽放不休。 他所过之处，不断有士兵化作烟尘散去。 士兵们面容呆滞，毫无表情，只顾纷纷冲上去，将顾青山围了个水泄不通，齐齐出手攒杀。 人如潮水，兵器如林。 顾青山身处围攻之中，眼神一厉，长刀瞬间挽出九朵刀花。 ——剑术，九连城！ 霎时间，层层士兵被他斩杀一空。 「这是什么刀法？」一名士兵沉声问道。 顾青山默而不答。 ——他直接把长刀当做剑，使出了凡俗层次所能触及的最高等剑术。 麒麟见他不答，渐渐流露出嘲意：「凡人的刀法只能一时逞雄，而天道的惩罚是无穷无尽的，以凡俗对抗天威，终究只有灭亡一途。」 随着它的话语，烟尘中顿时又冒出成百上千名士兵。 这些士兵集合在一起，排成战阵，一步一步朝顾青山围上去。 顾青山喘了口气，说道：「天威这种事，不止是你有。」 他身上的雷芒渐渐明亮起来。 ——恶鬼道神技，雷鬼！ 但见一道璀璨蓝芒突破层层烟云从天而降。 轰！ 惊雷炸响在天地间。 顾青山面前大片士兵被劫雷横扫一空。 「竟然是天劫！」 麒麟神情慎重起来，喝道：「且慢，你可是我天界的圣选者？」 它虽然开口说话，但那些士兵却没停顿，依然不断冲上去，朝顾青山全力攻击。 顾青山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长刀飞舞，他在士兵丛中杀出一条空旷之路。 双方都无法动用原本实力的情形下，这些士兵竟然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麒麟道：「我天道圣选者多有流落在外，如若你是天道之人，现在速速随我回归天界，见过众仙，叙功轮赏，以定位序。」 顾青山奇道：「六道已重启，我们应当重获功德，为何你们立刻就能排定位序高低？」 麒麟道：「六道当初破碎之际，天界诸仙假死以避劫，等到六道重开，纷纷醒来，各归原本位序。」 顾青山再挥一刀。 天雷疾沖而下，顺着他的长刀所指，将一众士兵轰得灰飞烟灭。 顾青山恍然道：「六道临劫而碎——等等，为什么你们都躲了，没有人去对付六道的劫难？」 麒麟一时语塞，怒道：「小小后辈，你怎知那是何等劫难，根本无人可对付那种程度的劫难。」 顾青山长刀连斩不休，将扑上来的数十名士兵杀退，又问道：「你们现在冒出来又把位置早早占了，但若那种劫难再来，你们待如何？再假死一次？」 「六道已经进化，它有更强的力量供我们用，我们也将视情况决定是战是躲。」麒麟道。 顾青山默然。 轰！！！ 五颗天雷如流星一般落下，围绕在他身周，将四周烟尘照成一片刺目的蓝白之色。 顾青山全身一震，喝道：「去！」 五颗天雷顿时连成一片，化作沖天而起的雷电巨墙，朝四面八方倒下去。 但见电光闪耀，天雷所过之处，所有士兵被击飞出去，凌空灰飞烟灭。 顾青山站在滚滚烟尘之中，嘆息道：「你们这届神仙根本不行啊，难怪六道要重启。」 麒麟双目一凝，望向天空深处。 它看到了更多的劫雷。 那些劫雷正在渐渐成形。 「怪哉，此人究竟是何位格，竟然能动用天劫……看来还是得唤来有六道神技的存在，全力将之扑杀，等五行之地解开，我再去黄泉之中寻他魂魄根底。」 它思虑已定，顿时伏下身子，全身散发出愈加凶厉之气，低沉吼叫道： 「黄泉阴神，奉天所令，前来助我！」 咚—— 大地上响起一道震动声。 昏黄之气暗暗涌动。 一条长长的石桥虚影渐渐浮现。 数不尽的鬼怪妖魔盘踞在石桥上，朝着顾青山望过来。 第468页 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越众而出，飞身落入烟云之中。 他手持一卷书薄，冲着麒麟道： 「此人背后血光滔天，杀孽深重，待我让其陷入昔日所造杀孽，重蹈覆辙，歷经百千万次乃出。」 「快一点。」麒麟看了看天上的劫雷，催促道。 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天劫之雷越来越多。 一旦天劫势成，那就麻烦了！ 那男子会意，立刻将手中书薄对准顾青山，喝道：「以我六道神技，令汝昨日种种杀生之罪通通显现！」 霎时间，只见数不尽的深红之芒从地底涌现，将顾青山彻底笼罩其中。 这些深红之芒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结界，里面浮现出种种过去光影画面，皆是顾青山昔日灭杀敌人之举。 麒麟与那持卷男子站在结界外默默看着。 「有把握吗？」麒麟低声问道。 「放心，此人所杀众生不可计量，所有被杀之人都会凭藉神技幻化做恶鬼，前来找他讨命。」 「单只重来一次，就可让无数讨命鬼缠上他——寻常人必定陷入抓狂，我现在令他重温千百万遍，任何人都承受不住这种无尽的杀孽场面，更无法承受数不胜数的讨命鬼，心智必定被夺。」 「心智一旦被夺，那些讨命鬼便立刻会吃掉他的肉身，将其魂魄拖入地狱——绝无倖免一说。」男子自信的道。 麒麟望向深红结界。 但见无穷无尽的鬼影缭绕不休，密密麻麻，无可计数，将整个结界彻底淹没。 麒麟暗暗点头。 少倾，数息已过。 男子喝道：「已至万遍，结界，散！」 所有深红之芒顿时消融一空。 只见顾青山站在烟尘中，神情平静。 四周清清静静，一只讨命鬼都没见着。 「——就这？」 顾青山淡淡的问。 在他背后的天穹上，密密麻麻的劫雷已经积蓄成星河，随时都会倾泻而下。 男子惶然倒退几步，厉声道：「不可能——就算是最兇恶的厉鬼，也无法承受那么多讨命鬼纠缠！」 顾青山拄着长刀，嘆气道：「我啊，对于那些杀掉的人，从来都没想要放过他们——永远都不会放过——所以你让他们再来多少遍，我就杀他们多少遍，我猜他们现在都恨你，因为是你逼他们来找我的。」 「它们本该将你拖入十八重地狱！」男子怒吼道。 「这话倒也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那些讨命鬼都不敢让我入地狱，所以我只好留在这里。」 顾青山说着，举起刀朝前一指。 漫天劫雷轰然而下。 第二十八章 艺术品 雷光如雨，倾泻而下。 大地震动不休，被劫雷彻底清洗了一遍。 黄泉的幻象被数百颗劫雷轰击，再也维持不住，迅速从当前世界脱离，渐渐消隐在虚空之中。 唯有麒麟还在承受天雷的轰击。 它左右腾挪，时而躲过几次攻击，时而被劫雷轰中，时间一长终于吃不住打，不禁仰天狂吼一声。 「轮迴战鬼，恶念修罗，奉天之召，前来助我！」 麒麟厉声高叫道。 只见一道虚影从天空疾速掠来。 却是一名身穿战甲，手握方天画戟的男子。 这男子浑身散发着汹涌战意，大笑道：「有架打我最喜欢了！」 咚—— 他落在麒麟前，细细打量顾青山，又看看那天上的劫雷。 「这是天劫……也就是说……」 男子突然转过身，朝麒麟发起牢骚：「搞什么啊，你们天界的内部矛盾，喊我们阿修罗来干什么——别打到最后你们又和好了，反而是我们阿修罗被泼得一身脏水。」 「打架都打不痛快！」 男子愤愤然冲上云霄，瞬间消失不见。 麒麟呆住。 顾青山抱着双臂，笑道：「这阿修罗有意思。」 刚才那名阿修罗看到天劫，以为这是天界的内战。 阿修罗虽然好战，但脑子也是聪明的，知道不能参与进来。 ——这就像别人家里打起架来，你要是去劝和，事后大家都不会怪你。 可你要是上去帮忙打架，等到别人家里和好如初了，反而都会恨你下手无情。 这阿修罗恐怕是个打架精，一看阵势就门儿清，立刻打定主意不趟浑水，所以飞快的走了。 那么—— 还是一对一。 顾青山将长弓握在手中，正要伸手取箭，却忽然发现弓弦已经快断了。 这弓只是凡弓。 能被顾青山用这么久才坏，已经是极其不容易了。 顾青山嘆口气，只好取出长刀。 ——现在要短兵相接了。 他踩着烟尘，一步步朝麒麟走去。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跟一头麒麟打起来——然后我还会杀了它。」他说道。 麒麟伏下身子发出低沉的嘶吼，似乎随时准备扑击。 「可笑的傢伙，就凭你，也想杀我？」 「当然，现在大家都被封印了实力，杀你正是其时。」 顾青山脚下速度加快，身上雷芒不断涌现。 他化作一道雷芒，瞬间从原地消失。 雷鬼！ 弹指间，麒麟身周传来叮叮噹噹的响声。 第469页 吼—— 麒麟放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雷芒飞退出去数十丈，重新化作顾青山。 「……皮真硬。」 他嘀咕道。 长刀依然在手，但刀锋上已是坑坑洼洼。 麒麟纵然被封印了实力，但依然是天界神兽，绝不会被一柄凡铁所伤。 「你不是我的对手，连伤我都做不到。」 麒麟嘲笑道。 轰！！！ 一颗天雷穿过长空，如炮弹般撞在它身上。 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这颗天雷威力已经提升了数倍，直接把麒麟炸飞出去。 顾青山收了刀弓，悠然道：「现在大家都被封印了实力，你我只能用六道神技来一决胜负，也就是说，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麒麟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盯着他。 ——这个傢伙，比想像中要更棘手。 顾青山也盯着麒麟，心中暗暗揣测它接下来的行动。 从刚才战斗的过程来看，它已经召唤了人间界、黄泉道、阿修罗这三个轮迴道的人前来助战。 恶鬼道可不会响应它的召唤。 那么，它的神技是不是还能召唤兽王道与天界？ ——不对，它既然能直接从狼族老者的头里钻出来，是否已经用了这种召唤的力量？ 否则怎么可能从一个人脑子里钻出来？ 难道……这麒麟还有其他强大诡谲的术法？ 不对！ 离暗说过，她是特殊情况，赌上了天魔一族的灭绝，才保留了些许实力。 这麒麟又不是天魔那种极其特殊的存在，应该不至于掌握太多技能。 ——它应该跟所有圣选者一样，只掌握了一个六道神技。 根据现有的情报可以知道，在这场六道重启中，六道神技是可以不断升级变化的。 那个五头怪物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六道神技？可惜层次太低了，给我挠痒都不够。」 再加上山鬼也已进化为雷鬼。 ——多个方面都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所以，麒麟应该只有一个六道神技，那就是召唤各轮迴道的战士前来助阵。 就像召唤阿修罗一样，正常的召唤应该是它召唤狼族老者。 它却反向钻入了老者的身躯。 这属于逆向召唤。 ——兽王道的召唤它用掉了！ 六道之中，人间、黄泉、阿修罗、兽王、恶鬼都已失效。 麒麟最多只能再召唤天界的人前来战斗。 但它却一直没动。 这样想来，兴许它那种逆向召唤，就等于召唤了天界的存在。 所以它不再召唤任何帮手，是因为它的技能用完了！ 顾青山心中定了定，又把长刀抽出来。 「再来！」 他喝了一声，全身涌起雷芒。 ——想杀掉对方，正是其时也！ 麒麟见他一副杀意腾腾的模样，又望向天空中重新凝聚的劫雷，神情渐渐变化。 恍惚间，它忽然看到了前所未见的一幕。 对方站在一只巨大的、冒着汩汩鲜血的手掌上，背后站着两头怪异的虫子—— 它们有着人类的模样，身躯却如同昆虫。 数不尽的金色符文从它们身上冒出来，直直飞上虚空消失不见。 「这是——」 麒麟心中大震，一时畏怖不已。 与此同时，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恐惧之主（初级）已生效。」 好机会！ 顾青山立刻就要下手—— 「慢！」 麒麟拼命大喝道。 「还有何事？」顾青山笑起来道。 「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我本意是想接你这流落在外的天界圣选者回天庭，但既然你不配合，那就算了——毕竟，我从不勉强别人。」麒麟义正言辞的说。 顾青山看着它。 ——这傢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年郎，我且问你，你为何一直未重归天界？」麒麟温和问道。 顾青山不动声色道：「我失忆了。」 麒麟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它不放心的追问。 「对，我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连自己常用什么兵器都忘了。」顾青山坦然道。 ——这是实情。 不过，是记忆恢復前的实情。 「难怪没有回天界，不过你失去了记忆的话……」麒麟若有所思道。 只见麒麟口中念了句什么，从虚空取出一物。 麒麟将爪子中的那物摊开，说道：「这个是通往天界的令牌，你且拿着，日后自己想回天庭了，自己去。」 顾青山朝它爪子中望去。 只见那是一个金属方块，不断发出滴滴响声。 金属方块表面还有一个led的屏。 只见屏上一行数字飞速倒退： 「01:00」 「00:59」 「00:58」 「00:57」 「……」 顾青山看着那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话还是要说，不然反倒惹对方起疑心。 「这上面的一圈灵光变幻不停，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好奇问道。 「你不懂，这是一种功德与方位的计算，等你重归天庭之后，才会掌握其中的奥秘。」麒麟道。 第470页 「原来如此，真是相当精妙非凡之作。」顾青山赞嘆道。 麒麟眼神微定，口中温声说道：「这可是天界星河将军的身份证明，是极大的官职，我现在授予你，用不用它是你自己的事，也许你恢復记忆之后，会懂得它的珍贵。」 它把那小金属块抛向顾青山。 顾青山伸出刀，用刀身将金属块轻轻接住。 只见那led屏上还在不断倒数： 「00:33」 「00:32」 「00:31」 「……」 ——这头麒麟看来也是黔驴技穷了。 顾青山沉吟道：「多谢你的赠予，我倒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没关系，」麒麟连声道：「我乃临时降临此地，不可久留，很快就要回去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尽快问我，我为你解答。」 ——这就是拖延时间了。 顾青山心中明了，说道：「圣选者的实力什么时候能解封？」 麒麟道：「人间界立住的时候，就快了。」 顾青山追问：「人间界什么时候立住？」 「正逆五行全都稳定，就立住了。」麒麟耐心道。 它望向那金属方块。 「00:06」 「00:05」 「00:04——」 很好！ 这傢伙必须死！他必须被彻底灭绝！ 麒麟正暗暗发狠，却忽然发现金属方块不见了。 ——连带着对面那个人也不见了。 「恩？人呢？」它忍不住道。 只见一道雷芒在它背后停了一瞬。 顾青山现出身形，蹲在地上，将金属方块悄悄放在麒麟屁股后面。 「00:01」 ——雷鬼！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整个人再次化作雷芒，越过高山、河流、荒野、冰原。 他直接抵达了那蛇首人身怪物之处。 「你——」蛇首人身怪物叫起来。 顾青山却抬起手，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在他背后。 远方。 天地一片刺亮。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伴随着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 炸弹的威力是如此巨大，连大地也在不断摇晃、震动。 「那是什么！」 蛇首人身怪物失声叫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蒙尘已久的艺术品碰上了真正的识货之人。」顾青山淡淡的道。 第二十九章 末日使者的端倪 狂风从远方袭来。 风雪乱卷。 好一会儿，爆炸的冲击才彻底平復。 「到底发生了什么？」蛇首人身怪惊疑不定的问。 「等会儿再聊。」顾青山道。 他全身化作雷芒，瞬间穿过辽阔大地，重新回到了爆炸地。 ——连绵的山脉被夷为平地，大地上空旷寂寥，几乎看不见任何障碍物。 只有一个漆黑的巨大身形，静静躺在地上不动。 麒麟！ 「死了？」顾青山咕哝一声，慢慢走上前。 他看着麒麟的尸体，陷入沉思。 四下无人。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 锵！ 长刀被他抽出来，轻巧的在风中舞动几下。 这是一柄凡世的长刀，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已严重损坏，刀身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痕迹。 ——哪怕麒麟已经死了，这柄刀也别想动它尸体分毫。 顾青山吹了声口哨，将刀轻轻搁在麒麟身上。 当！ 一声交击响过，刀光渐盛。 顾青山身上冒出蓝白雷电之芒，手持长刀，不断的挥砍着麒麟的尸体。 是的。 他就是在砍尸体。 时间渐渐流逝。 天上的劫雷再次显现，一颗一颗漂浮不定。 随着顾青山的挥刀，这些天雷再次聚集起来，如同浩瀚星河。 ——恶鬼道神技·雷鬼！ 「雷鬼：全身如雷似电，奔若疾光电影，不被任何屏障术法所阻拦，战斗时天降劫雷助你，战斗时间越长，劫雷威力越大。」 顾青山不停歇的挥砍。 挥砍！ 挥砍！！！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的劫雷渐渐发生了变化。 一些深紫色的天雷、暗红色的劫雷出现了。 与之前那些劫雷相比，这些雷的威力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下就连麒麟的尸体也沉不住气了。 「慢——」 尸体突然一蹦数丈，远远倒退出去。 麒麟竟然又活了过来！ 它喘着粗气，满是警惕之意的盯着顾青山。 看它全身伤痕累累的样子，显然是在刚才的爆炸中受了重伤。 麒麟沉声道：「好眼力！你怎么知道我是装死？」 顾青山道：「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一直不停的砍我？」麒麟奇怪道。 「你的情况比较特别，只用一颗头颅就能反向召唤而来，我自然不敢以常理揣度你的生死——」 顾青山扬起长刀指向天空。 劫雷纷纷扬扬而下，缠绕在他的长刀上，化作一柄数十丈长的巨型劫雷之刃。 「为保证战斗结果的严谨，我必须确定你是真死了。」 第471页 顾青山身上杀意一凝—— 霎时间，麒麟暴喝道：「慢！」 「还有遗言？」顾青山问。 麒麟道：「我不过是投靠天界混口饭吃，你若肯饶我一命，我自然有好处给你。」 顾青山细细打量它。 只见它全身鲜血淋淋，被炸成了一团焦炭，此刻也只是勉强站着。 ——它已经没力气战斗了。 活该。 谁叫你拿了一颗那种程度的炸弹出来。 人狠就要能承受狠的下场。 「啊，你有什么好处给我？」顾青山笑着问道。 雷电长刃轻轻落下来，架在麒麟的脖颈处。 那雷劫长刃上散发出来的毁灭气息，让它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麒麟慌忙赔着笑道：「我乃是负责看管钱财的神兽，手上有无数钱钞宝货，大人。」 它偷眼去打量顾青山，却见他一丝激动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还有点黯然神伤。 ——有钱拿还摆出这幅哭丧脸？ 这人也太奇怪了。 麒麟心中忐忑不已，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 顾青山定了定神，说：「除了钱之外，你还有什么其他能打动我的东西没有？」 麒麟道：「我对天界和兽王界的事情很熟，你有什么事都能问我。」 顾青山若有所思道：「情报啊……这倒也不错。」 他眼前的虚空之中，忽然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它身上有一种低等末日序列，是由某位末日使者散播给它的。」 「请保持长刀上的雷劫力量，我将顺着劫雷过去，将那序列吞噬。」 顾青山眼神一动。 末日使者！ 是的，冰封之尸留在通行之匙中的秘密，就讲过与之相关的情报。 「六道争雄开始的那一刻，藏在六道之中的末日使者也将随之甦醒。」 「末日使者将唿唤九十九种序列末日，直接攻陷世界之门，彻底毁灭一切。」 六道之中，潜藏着末日使者。 想不到眼前这麒麟身上便有末日使者所播撒的序列。 九十九种序列！ 诚然，现在那些外界的末日已经被隔绝在全新的世界之门外。 但毕竟还有末日使者停留在六道轮迴之中。 它就算联繫不上外面的末日，也可以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从新播撒末日！ 顾青山的心渐渐沉下去。 有末日使者潜伏在六道轮迴之中，那么，六道轮迴还不一定能重启成功…… 对方一定会拼命阻止和破坏这个过程！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又有猩红小字随之浮现： 「已探明对方身上末日序列的作用。」 「作用为：超相位传送。」 「本序列将用十秒时间吞噬该序列，之所以需要这样漫长的时间，是为了避免该序列的主序列察觉到本次吞噬。」 「此外，神兽：麒麟也正在激活相位传送。」 「本序列吞噬完成之际，也正是它彻底激活传送之际。」 顾青山看完这些提示符，又去望那麒麟。 只见那麒麟赔着笑，丝毫看不出来已在暗中发动了传送。 ——原来它在拖延时间。 顾青山顿时露出玩味儿之色，问道：「你跟我说说，六道轮迴为什么要求我们唤醒、进化各自的六道神技，却把我们的实力都封印了？」 还有五秒。 麒麟缓缓说道：「这个问题非常复杂，非常深奥，非常不好解释，但是既然阁下问了，那我就——」 它突然狂笑起来，大声道：「哈哈哈哈哈哈，本麒麟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永别了！我立刻去上奏天庭，派更多高手前来，必定要你性命！」 十秒到。 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吞噬结束。」 「它失去了序列之力，已无法传送。」 「本序列将继续沉睡，以节省能量支出，直到你获得足够的序列之力。」 顾青山看过之后，猩红小字飞速消失。 天地间，陷入死寂。 麒麟站在原地。 顾青山站在原地。 冷风吹过。 麒麟艰难的道：「这不可能，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顾青山嘆口气。 「既然你宁愿死都不肯跟我说，那就去死吧。」 他手中的长刀缓缓压下去。 刺啦—— 雷劫之刃在麒麟脖颈上切开一道口子。 霎时间，麒麟被电得满头毛髮打卷，全身抽搐不停。 「慢！大人！我说！我说啊啊啊啊啊！！！」 生死一刻，麒麟慌忙大声求饶。 长刀稍稍收回去。 麒麟飞快说道：「六道之中，无数众生都可变强，但绝不可能得到六道神技，因为六道神技是为圣选之人准备的。」 「六道轮迴想以功德来考量圣选之人，最终按照各人的神技进化程度，重新叙定六道众神之位。」 顾青山反应极快，立刻道：「也就是说，六道破碎之前那些神仙啊、天帝啊、各轮迴道的神灵都没了神位？」 麒麟道：「对，神器便代表神位，六道轮迴把所有神器全部封禁，这样每个圣选者都没有神位了。」 第472页 「如果不尽快获得功德，那么一旦六道开始评定功德，重立众仙与神位……那些失去神位的人，必将失去自己原本的神器。」 顾青山心中一紧。 他手上的六道神器是六界神山剑！ ——山女！ 这下顾青山彻底认真起来。 六界神山剑绝不能给出去，哪怕打穿天庭，灭掉一切竞争者，山女也不可能给出去。 ——从现在开始，自己要全力以赴的收集功德！ 他暗暗下了决心，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看着麒麟，好一会儿才惋惜的说：「我原本只想收些情报就放了你，但你既然屡屡跟我虚以为蛇，那我就不能放你走了。」 这麒麟是一个线索——与末日使者有关的重要线索，顾青山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它走了。 「准备死吧。」顾青山故意道。 麒麟慌了，连声道：「大人，我是很有用的，我不止收集财富，我还知道许多秘密和情报，此外，我还可以代步的呀。」 「哦？」顾青山打量着它。 「没错，爷会飞——不，我是说，小的本身就会飞，大人想去哪里，骑着我就可以了。」麒麟道。 「你这么阴险，又是送炸弹，又是装死，我怎么敢骑你。」顾青山连连摇头道。 麒麟呆了呆，忍不住看看身上的一层焦黑，又看看脖颈处的雷刃。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会变成这般德性？ 你说别的也就算了，你竟然说我阴…… ——你自己是什么德性，难道你心里没数？ 这话它当然不敢明说，说了就是死。 麒麟苦苦思索，遣词造句，斟酌着说道：「大人，你看我跟你在战斗和行事上都很契合，假如让我辅助你战斗的话，一定能事半功倍。」 「大人，求你了！」 顾青山看着它头顶那颗狼族老者的头颅，嫌弃的道：「你这一身灰色，还顶着一颗头颅，太丑了。」 麒麟慌忙把那头颅摘了，远远丢出去，又抖了抖身上毛髮。 它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烈焰，全身化作火红之色。 「大人，你看我现在这造型咋样？」 「……恩，这还勉强能看……」 第三十章 暴露！ 劫雷巨刃终于抬了起来。 麒麟赔笑道：「大人，留下我绝对是正确的，我一定会好好帮您。」 它将一个半人高的钱袋轻轻放在地上，不着痕迹的朝顾青山身边推了推。 顾青山无动于衷，只是用手在钱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霎时间，整个钱袋就瘪了下去。 麒麟见对方收了钱，不由暗松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顾青山却没搭理它，转而朝虚空望去。 只见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半空中： 「钱货丰足，达到还款条件。」 「海底之书已收款。」 「注意，你本日的欠款已经还清。」 「你还欠海底之书三千年零一天的钱财。」 「加油！」 顾青山很快看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还钱只是寻常事。 他心中真正操心的，其实是神器与功德之事。 ——这件事与山女有关，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麒麟，我有一个问题。」顾青山道。 「大人请问。」麒麟恭敬道。 「功德少了会失去神器——那功德多了呢？」顾青山问。 「可能会给你更厉害的神兵，以及更高等级的神位。」麒麟道。 顾青山眉头一皱，道：「如果圣选者并不想要更厉害的兵器，只想要自己原本的兵器呢？」 「不想要更厉害的兵器？难道会有这样的傻子？」麒麟大摇其头道。 「你只用告诉我答案。」顾青山道。 「没人知道答案，因为连人间界都还没立住，谁也不知道那么远的事情——就连天庭都不知道。」麒麟道。 顾青山沉默。 一想到失去六界神山剑，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油然而生，每过一分钟，便愈发强烈，以至于他几乎无法冷静下来。 「要怎么做，才可以获得大量功德？」顾青山问。 「在外面的话，就是杀五行怪物，但若有机会进入五行战争之地，就可以做更多事了。」麒麟道。 「比如？」顾青山问。 「比如那些还留在六道之中的残余末日、来自虚空乱流的强大怪物、甚至是上一次六道战争中的背叛遗族，这些都是六道轮迴想排除掉的问题，需要圣选者去处理。」麒麟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懂了——」 顾青山收回长刀，继续道：「现在发下六道誓约，从此以后追随我，永不背叛，这样我就饶你一命。」 麒麟嘆息道：「也罢，我宁愿背叛天庭，也绝不愿意失去圣选之资。」 啪！ 它胸口突然裂开，淋漓的血洒了一地。 麒麟困惑的低头望去。 只见它胸口处冒出来一团肉。 这团肉飞快化作一只有着两扇透明双翼、全身色彩斑斓的虫子。 这虫子只有指头大小，麒麟却似乎被它镇住了。 麒麟神情变幻，仿佛有些愤怒，又有几分不甘与恐惧。 它勐的望向顾青山，哀鸣道：「救我！快救我！」 第473页 「怎么救？」顾青山问道。 他看着那条小虫，心中充满了不祥的感觉。 然而不待麒麟做出任何回答，那彩色虫子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利而短促的叫声。 「背叛天庭，死！」 虫子叫了一声，一端没入麒麟胸膛，露出外面的那一端勐然化作两根刀锋般的肢节。 麒麟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它勐的喷出一口血，断断续续的道：「……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撕拉—— 麒麟那巨大的身躯被勐地撕成两半，在淋漓的血水中轰然倒地。 ——它就这样死了。 顾青山静静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背后冒起一股凉意。 ——某种怪物，从麒麟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它看上去与人类无异，但却长着一双刀锋般的前肢。 「……背叛天庭……下场就是死！」 怪物盯着顾青山，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意。 顾青山轻轻一挥长刀。 刀上的劫雷顿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鸣动。 「杀了一个，又来一个，这种事什么时候是个头？」顾青山嘆息道。 「你想多了，现在我就送你去黄泉！」怪物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不见。 好快！ 顾青山化作一道雷芒，瞬间避开对方的攻击。 「想跑？」 怪物叫了一声，身形融做一道流光，在雷芒后面紧追不捨。 但见两道光芒绕着麒麟尸体你追我赶，速度快到了极致，谁也无法甩开谁。 「——谁说我要跑！」 顾青山忽然停住，勐然旋身向后，全力抡刀斩过去！ 怪物反应极快，立刻用一根刀锋般的长肢迎上去—— 当！ 宛如金石交击，震动声响彻天地。 无数雷蛇电芒四散而去，顾青山手中的长刀断作两截。 雷光围绕在怪物身周缭绕不休，最终彻底散去。 明明被击中了，但是怪物安然无恙。 ——天劫完全无用？ 顾青山心中一惊。 此时他的弓已经损坏，刀也彻底断掉，已是没有兵器可用。 反观怪物，似乎也遇到了难题。 「竟然是真正的劫雷？难道你是流落在外的天仙？……不，你并不是天仙，那么你到底是谁？」 怪物死死盯着顾青山，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顾青山却微微偏头，注视着麒麟的尸体。 ——这麒麟虽然是对手，但最后一刻投靠了自己。 原本自己也是想收了麒麟，却没想到它就这么死了。 ——看麒麟刚才的反应，分明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藏有这个东西。 如果这就是天庭的手段—— 连自己的手下也根本不相信，只要稍有不对就立刻灭杀。 这样的组织，恐怕早已准备好了无数后手。 就算六道剥夺了群仙的神位，恐怕对天庭也影响不大，除非等到神位重立的那一天…… 顾青山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好邪恶的力量……是噬仙蛊虫。」 ——六道定界神剑的声音！ 顾青山立刻道：「你醒了？」 「恩，感受到了噬仙蛊的力量，然后就醒了——听我说，你现在情况不妙，眼前这个傢伙不是你所能对付的。」六道定界神剑道。 「我觉得我跟它势均力敌。」顾青山反对道。 「它能跨越相位，把天庭的群仙都召唤来。」六道定界神剑道。 「……好吧，这样我确实打不过。」顾青山道。 「所以要准备逃了。」六道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神情一动。 他感觉自己手中多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 ——神剑碎片。 「这是干什么？」顾青山好奇道。 「我在暗中汲取麒麟之血的力量，它的血蕴含六道的灵性，能给我提供一点六道的本源力量——然后我才可以带你逃。」六道定界神剑解释道。 顾青山朝地上望去。 只见那满地的深红色血迹，渐渐转化为灰色。 「想活命的话，就多拖延一会儿时间。」六道定界神剑传音道。 顾青山望向对面。 只见那怪物背后突然张开了一对几近透明的鲜艷羽翼。 「我大致知道你的身份了，毕竟……你是必须要杀的那一个……」怪物低声道。 顾青山立刻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 ——这种情况下，只能战了。 对方是真正的杀戮者！ 顾青山嘆息一声：「真麻烦。」 半截长刀被他举起。 天空中，一道深红色的劫雷落下来，附着在长刀的断口处，化形为红色刀刃。 ——灭魂神雷。 这种雷的威力更大。 顾青山在原地摆了个守势，全身渐渐涌起电芒。 「灭魂神雷？」 怪物以嘲笑的口吻说下去：「看来果然是你，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不会是我们要找的另一个目标。」 「你们在找谁？」顾青山问。 「少废话，你的死期到了！」怪物道。 它身上冒出数十道灵光，在虚空中构建成一座天然的法阵—— 轰！ 第474页 法阵中爆发出一股空间波动。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天仙出现了。 这些天仙漫天漫地，将顾青山和那怪物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他们身上的气势，几乎每一个都不弱于刚才与顾青山交手的那个怪物。 一名天官站在虚空之中，朝下喝道：「终于抓住你了，恶鬼道的圣选之人，顾青山！」 顾青山环顾左右。 ——虚空被围得如铁桶一般，根本无处可逃。 顾青山低声道：「好了没有？」 「这就走，别出声。」六道定界神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话音未落，世界消失。 顾青山只觉得自己站在一片无穷的空白之中。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有风在耳边唿唿的刮个不停。 「天庭来的人再多，也无法进入一个地方，所以我只能把你送到那里去，你才有活命的机会。」六道定界神剑道。 「什么地方？」顾青山问。 「恶鬼道遗蹟。」六道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恍然。 是了，整个恶鬼道只有自己一个圣选之人，其他轮迴道的人都无法进入遗蹟。 下一秒，所有空白飞闪而去。 顾青山落下来，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岭上。 「我用光了力量，很快就会再次陷入沉睡——这块碎片留给你，也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帮助。」六道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低头望向手中那块神剑碎片。 虚空中，冒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定界神剑的碎片（二）。」 「此碎片获得了力量补充，蕴含特殊力量：退邪。」 「退邪：击飞你所命中的目标，击飞的距离随你心意而定。」 顾青山想了想，取出之前获得的那块碎片。 又有几行猩红小字浮现： 「定界神剑的碎片（一）。」 「此碎片蕴含特殊力量：司神。」 「司神：你随时可以死去，直到你想復活。」 司神、退邪—— 仅仅是碎片就有这样的力量。 真无法想像，这柄剑在完整的状态下究竟有多强。 顾青山拿起神剑碎片看了看。 神剑碎片只有一指长，连做匕首都嫌短了些，到底要怎么用？ 他正想着，只见那块碎片渐渐贴合在他手上，形成了一个拳套。 这正是第二块碎片，蕴含了退邪之力。 至于第一块碎片—— 顾青山尝试了下，发现拥有「司神」的这枚碎片无法变成拳套。 「好吧，总算是多了一个手段。」 他无奈的嘆息一声。 六道定界神剑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了——顺便说一声，你要小心，这里不止是恶鬼道遗蹟，还是那个怪物的巢穴。」 「怪物？什么怪物？」顾青山不明所以。 「在五行战争之地里，有一个最强的怪物，它一般都在沉睡，偶尔会巡视整个世界——它遇见什么杀什么，没有谁能对付它，就算是刚才那些天仙们全部一起上，也不是它的对手。」 「——你现在就在它的巢穴中。」 说到最后，六道定界神剑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不可听闻。 它再次陷入了沉睡。 第三十一章 恶鬼顾青山 顾青山站在山岭上放眼望去。 山上处处怪石嶙峋。 有些石头看上去像是人的模样，又有一些石头看不出来歷，却像是从未见过的怪物。 这些石头就那么默默立着，仿佛历经了无穷的岁月，一直见证着此地的荒凉。 抬头望去，整座山岭一直通往天上，不知道究竟有多高。 往下看，山岭的地渊隐没在渺渺云烟之中，也无法一眼看到底。 ——这就是恶鬼道遗蹟？ 人族的遗蹟是一座座钢铁巨人。 兽王道则是某种巨兽的遗骸。 ——恶鬼道的遗蹟却是一座通天之山？ 最好的消息是，那个最强的怪物根本没出现！ 难道它正好在沉睡？ ——我会有这么好运气？ 顾青山心中暗暗诧异。 不过他没有立刻就去探寻这座山的秘密，而是站在原地不动。 按照之前的经验，每进一个六道遗蹟，都要接受身份的认定。 顾青山就被人间界的钢铁巨人赶出去过，又被兽王道撵了一遍。 他最后不得不装死人，才勉强呆在兽王道的遗蹟里。 ——不是对应的圣选者，遗蹟一定会把人赶出去。 ——但这一次可是恶鬼道的遗蹟，应该不会赶我了吧。 顾青山一边等待，一边默默想着。 数息之后。 哗哗哗—— 来了！ 脚下的碎石堆一阵松动，顾青山低头望去，只见碎石之中伸出一根长长的骨爪。 骨爪托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 「这……给我的？」 顾青山问。 骨爪上下点了点，就像在点头。 顾青山望向那块玉石。 只见玉石上写着一行小字： 「第九千一百号地界。」 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接过玉石。 玉石勐然散发出阵阵灵光，投射在虚空之中，形成一幅画面。 第475页 画面上正是麒麟身亡之地。 数不尽的天仙布满云层，而双臂如刀的噬仙蛊虫站在地上。 「这是……九千一百号地界的实时影像？」顾青山问道。 那只骨爪上下点了点，依然像在点头。 顾青山朝影像中望去。 只见噬仙蛊虫高声道：「不要慌！我刚才与那人对峙之时，在暗中放出了追魂粉——任何人中了追魂粉，都无法掩饰自己的行踪，除非他离开这一界，又或已经死了。」 顾青山眉头一挑。 除非离开五行之地，又或死了，否则无法掩饰行踪？ 竟能在不知不觉中，就让我中了追踪类的术法，这虫人果然厉害，难怪连定界神剑都被它惊动了。 但见群仙之中，一名仙官飞出来，喝令道： 「快为我们指明方向，我们好追上去杀了他！」 「我这就开始唤醒追魂粉——」噬仙蛊虫叫道。 顾青山看到这里，就不再往下看了。 他冷笑一声—— 叭！ 只见他倒在地上死掉了。 ——司神。 除非死了，否则无法躲避追踪。 那只好先死一死，看看效果。 顾青山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光影画面中，噬仙蛊虫抖动双翅，发出高亢的鸣叫声。 一股股无形的、扭曲的波纹从它身上散发出去。 所有仙人围绕在左右，静静等待结果。 一息。 两息。 三息。 蛊虫睁开眼，叫道：「没有找到他的踪迹，追魂粉彻底失效了！」 「没用的废物，」那仙官鄙夷的说：「你感觉他是死了，还是离开了五行之地？」 虫人面色沉下去，冷笑道：「你自己去查啊。」 仙官怒道：「黄泉未开，怎么查？你难道没有判断？」 虫人道：「不太可能死掉，他的战斗水准极高，如果不是彻底封印了实力，你们一起上都不够他打——我猜他是离开了五行之地。」 仙官脸色阴晴不定，朝身后吩咐道：「通传人间，就说恶鬼道传人现身，令天下所有圣选者加紧缉拿！」 「是！」 众仙齐声应道。 噬仙蛊虫不再搭理他们，它双臂一挥，斩开一道五彩云光，径直走进去。 ——它走了。 它一走，顾青山就从地上坐了起来。 「啊，真是感谢，没想到我一来，就得到了如此庇护。」 他朝那骨爪抱拳致意道。 骨爪俯下去，在地上写出几个字： 「往山脚走。」 顾青山看了，问道：「为什么要往山脚走？」 骨爪又写道：「因为门在下面。」 「好，我这就下去。」顾青山道。 骨爪见他这样说，便缩回山体里，消失不见。 顾青山暗暗称奇。 这骨爪随随便便都能监视外面的情况。 它到底是什么来歷？ 顾青山踩着坑坑洼洼的岩石，朝着山下奔行而去。 没多久。 他抵达了山脚。 大地被迷雾笼罩，山谷中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顾青山试着伸出手，却发现雾气浓郁到了极致，连自己的手也看不清楚。 这样的迷雾…… 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是啊，这样的迷雾，其他任何轮迴道的人，都不可能找到恶鬼道遗蹟的真正入口。」 「阁下是？」顾青山问道。 「先别管我是谁，现在你要先找到入口，才可以进入遗蹟。」那声音道。 顾青山神色一正，抱拳道：「阁下，兽王道的圣选者都能直接进入兽王道遗蹟，我是恶鬼道唯一传人，为什么我还要经受考验？」 那声音突然变得激动，尖声说道：「你根本不知道，恶鬼道与其他轮迴道都不同，它的要求是非常高的，现在马上就开始——」 顾青山还能说什么？ 「那好吧。」他说道。 四周迷雾更浓了。 虚空中，渐渐想起了幽幽之音。 仿佛有数不尽的女声，在无比遥远的世界之中，轻声唱着什么。 ——天魔！ 没错，这是天魔的声音。 顾青山静静等待着考验。 忽然，他耳边响起另一道声音：「这是戮仙天魔曲，顾青山，快跑！」 离暗！ 离暗的声音竟然出现在耳边！ 顾青山神情一动，立刻道：「你应该无法进入这里的，为什么——」 「我并没有来，但我在你身上放了一些力量，能感应到你的真实情况！」离暗道。 「奇怪，不是说考验么？我该怎么办？」顾青山问。 「根本不是考验！这是吃魂的天魔曲，是极厉害的手段——对方已经下了死手——顾青山！你要一边跑，一边利用那种突然死亡的力量，想办法赶紧脱离这里！」离暗急声催促道。 「好！」 顾青山正要行动，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迷雾太浓。 身后的路也消失了。 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 幽幽女声更盛，歌声渐起，某种不祥的意味越来越浓…… 难道要直接发动司神？ 顾青山朝迷雾望去，只见里面隐隐绰绰，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飘飞来去。 第476页 巨大的死亡阴影随之逼近。 「对，站着别动，考验马上就结束了。」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信你个鬼！ 顾青山全身放出雷芒，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个方向前行再说。 那个尖利声音却继续高声叫道：「来吧，来吧，最后的时刻要来临了，你的考验即将——」 顾青山不再听它说下去，立刻行动起来！ 就在这生死一刻，迷雾中，幽幽女声突然变得高亢而优美！ 数不清的女声随之应和，絮絮叨叨的念颂着什么。 曲子的高潮部分到了！ 顾青山听着曲子，鬼使神差的朝斜前方跨出了一步。 他跨出这一步才反应过来。 该死！ 自己完全是条件反射，怎么随着音乐迈起了舞步？ 迷雾之中，无数黑影蜂拥而来。 ——来不及跑了，还是先发动司神吧！ 顾青山心念一转，立刻就要激发神剑碎片之力。 电光火石之间—— 在他身周，突然响起了一道浑厚而充满力量的音乐： 「动极尬——动动动极尬！」 伴随着这道极其富有韵律的音声，那些女声迅速为之减弱，连迷雾中的黑影也退出去一段距离。 「这是什么？你在干什么！」尖利声音不安的问道。 顾青山也呆了呆。 难道…… 他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忍不住抖动双肩，摆出小鸟飞翔的姿态，再次朝前迈出一步。 「苏餵苏餵苏餵——」 动感的音乐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再次将那些女声逼得更弱了几分。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恭喜你。」 「在天魔乐中，你大胆尝试了众生祭命之舞的舞步。」 「事实证明这行得通。」 「本序列正在为众生祭命之舞添加新的说明：」 「——此祭舞无法被六道轮迴封印。」 …… 另一边。 人间界。 某座巨城之中。 八珍楼上，宾朋满座。 这是整座城里最好的酒楼，因为其菜餚的秘法来自天界，所以每天客人总是络绎不绝。 一处包厢之中。 「三位姑娘，请慢用。」 小二将菜上完便退了出去。 包厢内一阵安静。 忽然，一道富有活力的女声响起：「尝尝他们家的菜，说不定合您的胃口。」 「也罢，急切间也找不到他们，我们先将就着吃一顿。」 另一道声音响起，听上去似乎来自某个稚龄女童。 酒楼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喧譁声。 「何事如此喧嚣？晴，开窗看看。」女童道。 「是。」另一道温婉的女声应道。 包厢的窗户徐徐推开。 只听外面的街道上，有人大声喊道：「恶鬼顾青山已经出现在人间，天庭传下缉杀令，格杀勿论！」 另一边的街道上，也有人应声道：「恶鬼顾青山已经出现在人间，天庭传下缉杀令，格杀勿论！」 各处街道上，均有身披甲衣、手握兵器的圣选者通传道：「恶鬼顾青山已经出现在人间，天庭传下缉杀令，格杀勿论！」 一声声传下去，渐渐响彻整座巨城。 人群鼎沸，所有人议论纷纷。 酒楼上，窗户被无声的关上。 啪！ 一双筷子被拍在木桌上。 「不吃了，我们走。」女童道。 「那——要去哪儿？」灵动的女声问道。 「原本的计划作废，我们现在就去找你们的三师兄！」女童道。 「是，师尊。」两女齐声应道。 第三十二章 手段 仿佛是察觉到情况不对。 迷雾中，黑影来回飞舞，渐渐逼近顾青山。 离暗的声音立刻响起： 「小心，天魔杀音就要降临了！」 似乎是印证她的判断，只听迷雾中传来幽幽女声，齐声唱道：「魂归去来，念尔——」 然而顾青山立刻高声叫道：「yo~大家一起来！」 一股巨大的音浪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蹦蹦擦~蹦蹦擦~ 蹦擦擦擦擦~ 顾青山踩着拍子； 扭着屁股； 晃动脖子； 脚下的舞步灵巧而动感。 迷雾中，女声被打断，不得不继续唱道：「君身入土——」 大地裂开—— 「嘿，兄弟们，出来跟我一起嗨！」 顾青山伸出双手打着响指，大声喝道。 大地合上。 大地又一次裂开，一具接一具骷髅从地底爬起来，站在他身后。 密密麻麻的骷髅们仿佛是一群众志成城的舞者，一起随着顾青山的舞步，上下摇晃头颅。 杀戮舞团终于降临！ 天魔的术法被抵消，而且还不止于此—— 「死亡之河的舞者，挥动你们的双手，跟我一起比划——」 顾青山双手使劲拍掌，他背后的那些骷髅纷纷摆开阵势，齐齐蹲成马步，整齐划一的扭动腰身。 潮水般的电音在迷雾中穿梭。 现场嗨起来了！ ——燃爆了！！！ 在这样的阵势中，天魔们的声音被彻底淹没，就连迷雾也散开了大半，那些恐怖的黑影则愈发缥缈而不真实。 第477页 尽管场面透着一股莫名的羞耻之意，但这实在是相当高端的歌舞对决。 顾青山微微松了口气，依然感到心有余悸。 天魔可是吃魂的存在。 如果不是掌握了众生祭命之舞—— 那自己的下场，只用想一想便知道是如何恐怖。 顾青山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如今他被封印了实力，想彻底跳开一场死斗之舞，实在力有不逮。 他的体力近乎耗尽，四肢开始不自觉的轻轻颤动。 ——这是即将脱力的徵兆。 顾青山双目急扫，朝四周飞快张望，寻找着恶鬼道遗蹟的入口。 突然，他发现左侧数百米开外，一扇巨大的石门紧紧关闭着。 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正要行动，突见迷雾深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 「三师兄！」女孩的哭喊声响起。 顾青山浑身一震，叫道：「秀秀，是你吗？」 迷雾中传来了女孩的回应：「三师兄，是我啊，快来救救我！」 顾青山低声道：「离暗！这是不是天魔术法？」 「不是！」离暗立刻答道。 顾青山身上涌起一阵雷芒，勐的站起来，高声道：「秀秀！你别动，师兄马上去救你！」 突然，迷雾之中又传来一道吼声： 「慢！青山，你不能去！」 顾青山转身望去，只见秦小楼满身是血，躺在山脚的一块岩石后面。 「师兄？」顾青山怔了怔。 秦小楼竭力喊道：「那不是秀秀！你快走！」 顾青山沉声问道：「小楼，你怎么全身是伤？发生什么了？」 「我在此等你已久，谁知没等来你，却等来了那个怪物——它扮成秀秀是为了不让你进入遗蹟，所以你赶紧走！」秦小楼道。 「那你呢？」顾青山问。 「别管我！」秦小楼摇头道。 他刚说完就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这时候，秀秀的哭喊声再次穿透迷雾，远远传来： 「三师兄……救……」 听她的声音，似乎已经处于弥留之际。 顾青山默了默，突然暴喝一声，全身化作蓝白交织的光电。 雷鬼！ 但见雷芒一闪，瞬间穿过重重迷雾，抵达了那石门处。 顾青山将手按在石门上。 轰—— 石门洞开。 只见里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径，一直通往黑暗深处。 小径两侧是万丈绝壁，直上直下，皆无法攀爬，更看不到穷尽之处。 顾青山正要跳进去，突然听见迷雾深处传来一道悽厉的喊叫声： 「三师兄，救我啊！」 顾青山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走进石门。 嘭！ 石门徐徐关上。 四周一片黑暗，外面的声音被彻底隔绝。 无论是狂风的唿啸声，还是秀秀的哀求声，都已无法再听见。 顾青山抬起头，沿着绝壁一直朝上望，只见上面是空的。 ——小径的下面也是万丈悬崖，根本看不到底。 这里似乎是山体之内，而整个山体之内是中空的。 离暗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刚才为什么不去救人？」 顾青山道：「刚才是我脱困的唯一时机，秀秀出现得一分不早，一秒不晚，你觉得我该去救她？」 「万一真的这么巧呢？」离暗问。 「如果她不唿救，我才会去救她。」顾青山道。 「为什么？」离暗问。 「因为我师妹本是这样的人。」顾青山道。 昔日谢道灵道法未成之时，秀秀宁愿受尽折磨，也不愿吐露谢道灵的下落。 如果和顾青山同时遇险，她一定不会唿救，而是宁愿顾青山先逃走！ 这才是真正的秀秀！ 「既然你师妹是假的，那你二师兄岂不是说对了？他重伤昏迷，如果没有人救他，恐怕很快就会死去。」离暗道。 顾青山靠在石门上，面上毫无表情。 「离暗，你记住一件事。」 「什么？」 「这个世界上，真正懂得玩弄人心的人，都会一种最基本的手段。」 「什么？」 「至少下两个不同的注。」 「我……不太明白……」 「秀秀和小楼出现，互相对立，那么我很容易就走入一个误区——他们两个之中有一个是隐藏的怪物，而揭发怪物的另一个人，必然是真正的师兄，如假包换。」 「难道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如果我救了秀秀，那么秀秀就是怪物；如果我救了小楼，那么小楼就是怪物——其实这个局面中，他们两人看上去对立，但无论我选择他们之中的哪一个，我都已经上了钩。」 顾青山继续道：「秀秀绝不会让我冒死去救她，小楼是个不愿冒险、不喜修行、爱惜性命的人，绝不会去杀五行怪物，更不会来五行战争之地——他的实力也不够，应该也没有参与圣选；事实上我猜他现在正在找寻师尊，因为师尊才是他心中的主心骨，没了师尊，他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所以刚才出现的两个人都是怪物，并不是我师兄师妹。」 第478页 顾青山显得有些愤怒，死死攥住拳头，身上浮现出浓烈的杀意。 离暗立刻察觉到了。 她慌忙道：「顾青山，我们和你有天魔之誓，只会帮你，不会妨碍你——」 「我知道，刚才那术法并不是来自你们，我猜是有人控制了入口处的术法，趁我下来的时候将之激活了。」顾青山道。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有人在不远处说道： 「精彩，能成为恶鬼道唯一传人，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沙沙沙沙沙沙。 一阵凶厉的气息带动了风，在虚空中吹拂出阵阵声响。 顾青山神情一肃。 从这道声音响起之际，他整个人就彻底冷静了下来。 「是阁下的手段？」他问道。 「正是。」那声音道。 ——有什么东西正在徐徐靠近。 顾青山身上的杀意忽然消失了。 他淡淡的道： 「不管阁下是谁，敢冒充我师兄师妹来对付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哦？」那声音感兴趣的道：「可是你知道吗？你马上就要死了。」 顾青山笑起来，说：「我觉得我们的战斗才刚开始。」 那声音戏嚯道：「——尽管你看穿了刚才那个小把戏，但你却不知道，此刻你所进入的门是我专为你设立的，它并不是真正的恶鬼道遗蹟之门，它只会把你带到我面前。」 一道蒙蒙的光照亮了四周。 只见前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断崖。 一个怪物静静漂浮在断崖之外。 ——如果硬要去准确形容的话，甚至不能说它是「一个怪物」。 因为它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器官、各种各样的头颅、身躯、肢干。 所有这些全部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怪物集合体。 凶厉诡异的气势从怪物身上发散出来。 顾青山看着它，忽然失笑道：「原来在圈套之外，还有一个圈套——唯一的路通往你的巢穴，这样就不怕我跑掉了。」 「对，那石门是通过特殊秘法炼制的，短时间内你无法再次开启它，所以你只能死在这里！」怪物放声大笑道。 顾青山定定的看着它，摇头道：「你的手段挺多，计谋诡谲，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什么？」怪物问。 「轻敌。」顾青山道。 他看着怪物，一字一句说下去： 「你觉得我会贸然进入完全没把握的地方？」 怪物没再出声。 忽然，它伸出数十条形状不一的肢体，放出数十种术法朝顾青山打去。 同一时刻，顾青山伸出手，迅速朝自己胸口击打了一拳。 ——神剑，退邪！ 「退邪：击飞你所命中的目标，击飞的距离随你心意而定。」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沿着万丈绝壁，直直的朝上飞去。 轰！！！ 他刚飞起来，那些术法便已打在他原本站的位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击声。 顾青山却已飞走了。 他飞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同流星一般，瞬间就看不到踪影了。 第三十三章 他来了！ 「我们已经飞了快一天了，这座山究竟有多高？」 「这座山叫做通天之山，我也不知道还需要飞多久才可以到顶。」 …… 罡风不断吹拂。 顾青山沿着万丈绝壁，一直朝上飞。 在他下方的黑暗中，传来了剧烈而持久的摩擦撞击声。 ——那个怪物正沿着山体迅速追上来。 「小心，它终于快赶上我们了。」 离暗提醒道。 顾青山沉吟着，伸出手，在虚空中用力一握。 死斗之舞！ 虚空朝两边打来，一头骷髅跳了出来。 「去阻拦那个怪物。」顾青山命令道。 骷髅点点头，从虚空中抓出一柄巨大的战斧，顺着岩壁朝下飞坠。 「你这骷髅打不过那个怪物。」离暗道。 「我知道。」 顾青山大声说着，望向虚空。 只见虚空一动，又一头骷髅飞出来。 这骷髅肩膀上扛着一柄巨型战锤，乍一出现，立刻朝着下方飞去。 顾青山双手拍掌，喝道：「都去！」 在他背后的虚空之中，不断有骷髅冒出来，手持兵器朝下方俯冲而去。 下方。 远远的传来各种战斗的轰鸣声。 时间缓慢流逝。 大约一刻钟后，所有的战斗声消失了。 那个怪物再次恢復了超高的速度，正逐渐逼近顾青山。 离暗忧心道：「你现在正朝上飞行，那些骷髅脱离了你的指挥，无法全力阻拦那怪物，现在怎么办？」 顾青山道：「现在才正要阻拦它。」 他从腰间摸出长刀。 ——长刀早已断了半截，但却被顾青山毫不在意的握在手中。 他举起长刀，朝虚空一引。 一道深红色的劫雷从虚空冒出来，附着在长刀的断口处，化形为红色刀刃。 雷鬼！ 顾青山双手握刀，用尽全力朝下方一斩。 只见一道巨型红色雷刃飞出去，穿过黑暗的虚空，朝着万丈之下轰鸣而去。 第479页 须臾。 地下深处传来一道愤怒的嘶吼： 「我……一定要……杀了你！」 顾青山静静听着，忽然望向自己手中断刃。 咔咔咔咔咔—— 断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很快，整柄长刀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半空中。 在之前与噬仙蛊虫战斗的时候，此刀就已断了刃，这时又一次接引了天雷，终于支持不住，彻底碎裂了。 「啧……」 顾青山有些遗憾。 如果有一柄剑在手就好了。 天地、潮音、神山，任何一柄剑在手，自己哪怕实力被封，也不至于打得如此狼狈。 他正想着，离暗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惹毛了它，它好像正在全力提速——」 顾青山低头望去，果然从黑暗中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杀意。 这杀意锁定了他，正在迅速靠近。 「快想办法！」离暗道。 「没事，我刚才是想看看劫雷能不能起效果。」顾青山道。 「劫雷虽然厉害，但六道重启之后，能继续呆在五行之地的怪物，又怎么可能被区区劫雷击杀。」离暗道。 「是的，我想差了。」顾青山道。 他握紧拳头，照着自己胸口又打了一拳。 神剑，退邪！ 只见他的飞行方向忽然改变。 ——他不再与万丈绝壁平行，而是斜斜的沖了上去。 「你要撞上去了！」离暗高声道。 「没事，这正是我要的。」顾青山道。 他身子一扭，双手双脚轻轻贴在绝壁上，身上爆发出层层蓝白电芒。 ——雷鬼。 轰！！！ 霎时间，只见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电芒，沿着万丈绝壁不断朝上飞奔。 ——借着退邪的冲击力，他绝不会在跑动过程中脱离绝壁，更不会掉下去。 又凭藉着雷鬼的速度，他在一瞬间就脱离了怪物的追击，将双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 只见一道电芒在黑暗中不断朝上冲刺，如同倒飞的流星一般。 离暗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感慨之意： 「我知道你心思缜密，遇事总能想到办法应对，但此刻我才体会到，你的战斗天赋实在是可怕，已经超越了一般人想像。」 「你想多了，我这只是逃命而已，还没想到杀它的办法。」顾青山道。 「你打算杀掉这个怪物？」离暗问。 「对，它冒充我师兄妹，这就是它的取死之道，我现在还没想到什么方法去干掉它。」顾青山面无表情的道。 他身上冒出一股淡淡的杀意。 离暗沉思片刻，说道：「这个怪物我听说过，它是整个五行之地最强的傢伙，金、木、水、火、土正五行之所以不稳，好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怪物的存在。」 顾青山微怔，问道：「这个怪物究竟是什么？为何会有那么多肢体？」 离暗道：「当年在万兽深窟之中，大墓现世的时候，有数不清的虚空怪物自以为发现了宝地，纷纷前去争夺六道宝物。」 「这件事我知道，那些虚空怪物好像都被困在其中，无法出来。」顾青山接话道。 「对，六道重启的时候，差点就将它们全都灭掉了，但它们也是反应快，为了避免被抹杀的下场，索性全部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最强的虚空怪物。」离暗道。 顾青山一顿，忽然想起麒麟的话： 「比如那些还留在六道之中的残余末日、来自虚空乱流的强大怪物、甚至是上一次六道战争中的背叛遗族，这些都是六道轮迴想排除掉的问题，需要圣选者去处理。」 「离暗。」顾青山突然道。 「什么？」离暗道。 「杀掉这个怪物——你说我会不会得到很多功德？」顾青山问。 「在五行之地，还没人能杀掉这个怪物，毕竟大家都被封印了实力——如果你能杀掉它……六道一定会给予你丰厚的功德！」离暗道。 功德…… 顾青山眼神一凝。 就算是为了六界神山剑，自己也要得到足够的功德。 更何况现在，这个怪物竟然敢阻拦自己进入恶鬼道遗蹟，还利用小楼和秀秀的身份来设计杀自己。 ——等等。 它怎么知道小楼和秀秀？ 顾青山脸色一变。 他身上的杀意突然变得汹涌如潮。 「你怎么了？」离暗问。 「……我要杀了它。」顾青山低声道。 「但你现在没有实力去杀它，除非等到以后兽王道开，每个圣选者都能找回自己的实力，你才有希望——」 说到这里，离暗突然话风一转：「快看！前面到头了！」 顾青山朝上望去，只见上面是一片如繁星般迷人的虚空。 一朵莲花停在虚空之中，散发出夺目的五色神光。 与此同时，在他眼前的虚空之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前方便是恶鬼道遗蹟。」 「本序列已感应到了某种力量正在具现。」 「你是恶鬼道唯一圣选之人，请准备好进入遗蹟。」 「倒数十秒，你将触发恶鬼道遗蹟的法阵。」 「十，」 「九，」 第480页 「八，」 「……」 顾青山心中醒悟过去。 原来恶鬼道的遗蹟藏在通天之山的中空之顶！ 他勐然停住脚步，从雷芒显化成人。 他不停的朝后退去，脱离了遗蹟的入口处。 「怎么了？遗蹟就在前面，那个怪物进不了遗蹟——你还等什么！」 离暗激动的催促道。 「不……我想先把这个怪物的事搞定，不然我心里不安稳。」顾青山道。 「为什么？」离暗不解道。 「它明明是所有虚空怪物融合体，却知道我的师兄妹……一定不能放过它，我要搞清楚这其中的缘由。」顾青山低沉的道。 「可是你要怎么捉住它呢？要知道，捉住它比杀掉它更难无数倍。」离暗不解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他突然调转头，朝着下方望去。 那个怪物还很远，一时之间根本没追上来。 「我们飞了多久？」他问。 「加上刚才那一会儿，有一天零三刻。」离暗道。 「够了。」 顾青山伸出手，将那朵轮迴幽兰举在眼前。 虚空中顿时出现了一行猩红小字： 「你是否要发动『邀月』？」 邀月—— 这个技能是随机的。 而且每次召唤来的人，只能保留一种能力。 如果自己的实力不够，那么召唤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对付那个怪物？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虚空中又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注意，你已经多次在『原初纯爱组』的名号下进行了双人战斗。」 「该名号的名号技已经积蓄了相当多的力量。」 「本次召唤将成为一次关键召唤。」 「本次召唤及战斗的结果，将决定『原初纯爱组』的名号技。」 「请慎重对待。」 顾青山很快看完，心中有了决定。 「说起来，自从我降临六道以来，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一直都没动用那个力量……」他低声道。 「你在说什么？」离暗问。 「我现在要杀那个怪物了。」顾青山道。 「怎么可能！你要做到了我就跟你姓！」离暗明显不信。 顾青山没说话。 他身上金光涌动，汇聚在他手指间，具现成一枚金色钱币。 「叮咚！」 金色钱币发出了跃跃欲试的鸣叫。 「好，让我们并肩作战！」顾青山道。 他在金色钱币上轻轻一点。 一行猩红小字再次刷新出来： 「你发动了真实幸运！」 「你发动了邀月！」 「邀月的召唤模式为随机召唤。」 「注意：因为你与被召唤者共同建立了名号『原初纯爱组』，本次召唤将决定名号技，所以你本次必将从无数沉睡的职业者中，召唤一名符合名号要求的存在。」 「你的真实幸运正在发挥作用。」 「藉由『原初纯爱组』之名，你发掘了另一位洁身自好的男人，他有加入纯爱组的潜质。」 「——因为他被万神女帝抛弃了无数年，却始终忠心耿耿，直到最近才被完全抛弃，再也没有跪舔的资格。」 「他就是传说中的冰封之尸、秘密末日、六道天狗。」 「——他来了！」 虚空中有着细线般的红芒降临在顾青山面前，化作一扇门。 轰！ 大门打开。 一个全身冒着冰霜的巨人凭空降临在黑暗之中。 他身上的威势强大到了极致，已经超出了任何人能理解的范畴。 只见这冰霜巨人轻轻接住了顾青山。 「好久不见。」巨人打招唿道。 「是啊，好久不见。」顾青山微笑道。 巨人发牢骚道：「我这样的无穷源力之主，竟然也只能陷入沉睡——」 「以后我会想办法的。」顾青山道。 「那么——我们现在要去把天庭拆了吗？」 冰封巨人嗡嗡问道。 第三十四章 天帝的手段！ 冰封巨人漂浮在半空中，浑身散发出滔天的森寒之意。 顾青山有些拿不准，小心问道：「幕，我有个问题。」 「说吧。」 「你这飞在半空中，是一种能力吗？」 「对啊。」 「……」 顾青山扶着额，长嘆道：「一个人只能用一种能力，你现在用了飞行，就不能用其他能力了。」 冰封巨人得意一笑，说：「那你可错了，我这种飞行能力叫做『死寂播撒』，是末日的一种，其实它本身威力无穷，具备数不清的附带力量，飞行只是其中一种。」 ——原来如此。 这样比较起来，末日所具备的力量要比众生多得多。 顾青山松了口气，朝下方的万丈绝壁指了指： 「我实力尽封，无法全力打架，刚才被一个怪物的融合体追了很久——就在下面，它还在追过来。」 冰霜巨人朝下方的黑暗俯瞰，认真问道：「是食材类怪物，还是不能食用的那种？」 「那种形态……吃了恐怕会拉肚子。」顾青山斟酌着说。 「那就没意思了，」冰霜巨人遗憾道：「我已经感觉到了它的气息……它快上来了，等它一上来我就杀了它！」 第481页 ——就算虚空中那些怪物融合起来，又怎能跟冰封之尸比肩？ 在亘古时代，冰封之尸的一滴血就可以造就神灵！ 顾青山道：「别直接把它打死了，要留活口，有话问它。」 「哦，那好吧。」冰霜巨人道。 他想了想，索性把全身的寒气收敛起来，连一丝气息也不外泄。 两人静静等着。 很快，万丈绝壁之下的幽深虚空中，传来了攀爬的声响。 一个巨大的怪物出现了。 只看身形，它是由无数种怪物融合而成，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肢体和器官。 「啊，真是噁心的东西。」冰霜巨人说道。 他的声音嗡嗡传出去，被那怪物听见。 怪物停在绝壁上，警惕的问：「你是谁？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冰霜巨人原本正要下手，闻言便暂时停住，高高昂起头，四十五度望天道：「我的名字和来歷，岂是你这种垃圾能知道的？」 顾青山：「……」 怪物：「……」 空气安静了数秒。 「不管你是谁，现在去死吧！」怪物吼道。 数十道各种术法从它身上飞出来，照着冰霜巨人轰去。 冰霜巨人不紧不慢的道：「你的力量，跟我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 轰！ 无穷的森寒霜气从巨人身上散发出去。 那些攻击术法撞上寒气，直接被冻结在半空之中，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一层层白霜沿着术法的来路急速蔓延，很快爬上那个怪物的身躯，将它彻底冻在原地。 怪物完全无法动弹了。 「这是什么术法！为什么能到这样的程度！」怪物无法置信的叫起来。 冰霜巨人没有回答。 咚！咚！咚！ 他一步步走到怪物身边，随手从怪物身上掰了一大片肢体下来，用力一握。 喀嚓！ 那些肢体直接被捏成粉末，被冰霜巨人扬手一挥，纷纷扬扬，朝着黑暗的深处散去。 怪物立刻爆发出了嘶吼声：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冰霜巨人笑了笑。 他从虚空中抓出一根冰霜长矛，高高举起，勐然刺下！ 轰—— 巨大的怪物被长矛串了身子，死死固定在峭壁上。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不该去杀那个恶鬼道传人！求求你饶了我！」 怪物痛苦的吼叫起来。 「别说废话了，现在好好回答问题，不然等会儿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冰霜巨人冷冷说道。 他摊开另一只手，将顾青山举到怪物面前。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我师兄和师妹的样子，还能模仿他们的声音？」 怪物被冻结在峭壁上，又被一根冰矛串了身子，这时候就不敢再弄什么么蛾子。 「是……有一个从天上下来的仙人……他给了我一枚玉简……里面记载了恶鬼道传人的情况……」怪物说道。 顾青山神情一凝。 天界已经开始打百花宗弟子的主意了？ 这说明师尊并没有被天界控制住。 否则的话，天界不会多此一举。 「你知道那个仙人是谁吗？」顾青山问。 「不知道，他只说他奉天帝之令，前来跟我谈个交易。」怪物道。 「说下去。」顾青山道。 「他说只要我杀了恶鬼道的传人，将人头献给天庭，天庭就会帮我真正融入六道轮迴之中，成就六道的神位。」怪物道。 「……你就这么听他的话了？」顾青山问。 「我跟他打了一场——他也是圣选者，实力被封印了，但我依然没打赢他，只好听他讲交易的事。」怪物道。 顾青山彻底认真起来。 ——在现阶段，所有圣选者实力都被封了。 这个虚空融合的怪物异常强大，在整个五行之地中无人能敌，却打不赢那个仙人。 顾青山来回想了一遍，又问：「之前用我师兄妹的身份欺骗我、又用石门骗我进入这里——这是你的计谋，还是那个仙人教给你的？」 「他教给我的。」怪物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在自己来到五行之地前，早已有人计划好了一切，每一步都算得准准的，只要自己靠近恶鬼道遗蹟，难免会中招。 无论是实力，还是谋算，都算得上厉害。 假如换个人来，恐怕这次真的危险了。 ——是什么样的仙人，竟然能厉害到这个程度？ 顾青山心思一转，忽然道： 「不对！既然他能布置这样的圈套，整个计划一定不止这些，肯定还有其他什么手段，是不是？」 怪物慾言又止。 冰霜巨人却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有其他手段？」 顾青山道：「这里面有一个漏洞，那就是万一我逃过了一切布置，又该如何。」 「逃过一切布置……那你就进入恶鬼道遗蹟了。」冰霜巨人道。 顾青山眼神冰冷，说道： 「正是这样——这么明显的漏洞，那个仙人一定会注意到，他一定还布置了什么选项，以保证整件事不出意外——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第482页 冰霜巨人嘿然一笑，将那根长矛握住，随意的转动了几下。 「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怪物吃不住疼，又见对方已经猜出来，忍不住大声叫饶。 「说啊。」冰霜巨人道。 「那个仙人说——不管怎样，恶鬼道传人总是要进入遗蹟的。」 怪物喘着气，继续道：「他没让我跟着，自己飞到了遗蹟的入口处，不知道在这里做了什么。」 顾青山和冰霜巨人对望一眼。 「上面是遗蹟入口？」巨人问。 「是的。」顾青山道。 冰霜巨人抬头望去。 只见上面是一片如繁星般迷人的虚空。 一朵莲花停在虚空之中，散发出夺目的五色神光。 「你没有直接进遗蹟？」冰霜巨人问。 「恩，这个怪物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心里不安，决定先解决这个怪物了，再考虑遗蹟的事。」顾青山道。 「你这样的人，心里不安……」冰霜巨人沉吟着。 它抬起手，朝着遗蹟入口处隔空轻点。 只见一抹寒气远远飘过去，化作瀰漫的白色冷雾，撞入那一片星空之中。 虚空泛起阵阵扭曲的涟漪，这股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似乎有什么被触发了。 顾青山道：「幕，把我们都隐藏起来，能做到吗？」 「小意思。」冰霜巨人道。 他低声念道：「死寂末日之相位！」 霎时间，一道透明的屏障从两人一怪身上飞掠过去，把他们彻底笼罩其中。 他们一起朝外望去。 很快，遗蹟入口便有了动静。 只见虚空一动，无数仙光凭空降临下来，停留在入口。 一名接一名仙人显出身形。 足足花了半刻钟，整个虚空之中布满了仙人。 顾青山略数了数，这些仙人的数量约有近千名之多。 「好多人，啧啧，真看得起你。」幕低声道。 「这阵仗大约是对照虚空怪物的实力准备的，毕竟我能走到这里，一方面可能是逃过来的，另一方面可能是战胜了虚空怪物。」顾青山道。 「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留给你。」幕感慨道。 「恩。」顾青山道。 只见那些仙人一落下来便立刻排列成战阵。 他们朝向遗蹟入口处，纷纷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那个虚空怪物呢？」一名仙人问道。 「没看见，但传送法阵既然有了动静，就表明恶鬼道的传人已经进去了。」另一名仙人道。 「哼，那虚空怪物真是没用，白费了陛下亲自来布置一趟。」又一名仙人道。 起先那名仙人道：「也不能这么说，他既然能战胜那个怪物，多少还有几分希望能从恶鬼遗蹟中得到一些东西……」 「不管他得到什么，陛下都已经算好了，只等他从里面出来——」 话刚说到这里，却见虚空之中彩芒大盛。 一名仙官从虚空飞出来，挥动手中的彩色小旗，喝道：「不要说废话了，立刻在此布下天罗地网，等那顾青山从遗蹟出来，一定要将其当场格杀！」 「是！」众仙人齐声道。 顾青山和幕躲在暗中，忍不住对望一眼。 ——真是好险！ 假如顾青山没有想着先对付虚空怪物，而是选择先进入遗蹟—— 那么他出来的时候，必定要面对这近千名仙人。 这样的阵仗，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掉！ 谁来也逃不掉！ 「……原来是连环手段，但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顾青山低声自言自语道。 「所以他们凉了。」冰霜巨人耸肩道。 顾青山正要接话，忽然望向虚空。 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那里： 「注意！」 「根据当前情况分析，原初纯爱组的名号即将响彻六道轮迴。」 「相关信息如下：」 「名号：原初纯爱组。」 「名号技：凉凉。」 「该名号技的威力将根据接下来的战斗而决定。」 「大干一场吧！」 第三十五章 找到了！ 「怎么打？」冰霜巨人低声问道。 顾青山指向某个方向，说道：「看到那几个人了吗？」 冰霜巨人道：「那几个正在施术的人？」 「对。」顾青山道。 ——在他所指的方向上，有四名仙人分别站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自双手握诀，口中念念有词。 在他们中间，一个巨大的光影屏障悄然浮现。 透过屏障隐约可见层层琼楼玉宇，雕樑画栋，一派仙家气象。 冰霜巨人看了一会儿，笑道：「原来是穿梭屏障的通道——只有这四个人拥有结界屏障类的神技。」 「其他人没有吗？」顾青山问。 冰霜巨人把那些仙人都看了一遍，说道：「没有。」 幕一生歷经无数时代，见过数不清的宝物、术法、秘密，眼界是虚空之中最顶尖的。 他本身也比较谨慎，不知道的事情根本不会乱说。 ——他做出的判断，一定是可以信赖的。 「你是想杀掉这四人，以便关闭屏障通道，好把这里的仙人都杀光吗？」冰霜巨人问道。 第483页 顾青山摇头道：「关门打狗不太现实，因为他们手上有一种虫子，叫做噬仙蛊虫，能直接打开屏障，去对面那个世界。」 冰霜巨人不解道：「那我们怎么打？」 「我们穿过屏障，」顾青山盯着那屏障道，「我们要直接杀过去，把那边的整个天庭摧毁。」 冰霜巨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主意非常好……但我要提醒你，对面是他们的地盘，你去会很危险，不如我一个人过去杀。」他说道。 顾青山道：「天帝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还是我们一起去——我开了地神的神力。」 「——是真实幸运吗？」巨人问。 「对。」顾青山道。 冰霜巨人贊道：「那你一定要来——毕竟只有我们所处的那一片虚空诞生了四圣柱，它们的力量不可思议，就算是六道轮迴的天帝，恐怕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对付这种虚空力量。」 顾青山点点头，认同了他的判断。 ——往日经歷的一切都印证了幕的说法。 「幕，你有没有办法不惊扰这些人，悄悄潜过去？」他问道。 「我有五种方法。」冰霜巨人干脆的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顾青山道。 冰霜巨人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去，来到那个虚空怪物融合体面前。 「好好呆着啊。」 他说完，朝着怪物轻轻一点。 只见一层一层冰霜凭空出现，凝结在怪物身上。 怪物本就被一根粗长的冰矛插在峭壁上，此时又被层层冰霜彻底封印起来，这下再也无法动弹，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 冰霜巨人这才轻念了一句什么。 只见他化作一团森冷寒雾，将顾青山一裹，朝着那处屏障去了。 寒雾飘飘荡荡，在黑暗中缓慢的飞着。 恶鬼道遗蹟前，众仙云集，严阵以待——但这些仙人们，却无一人察觉到那股寒雾。 寒雾从他们身边轻飘飘掠过，徐徐飞至屏障前。 它绕着屏障转了几周，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穿透进去，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你不是有五种方法么？」顾青山悄声问。 「好像都不行，他们这种屏障只准出，不准进，想进必须用另外一种专门的通道。」幕说道。 「一点办法都没有？」顾青山问。 「除非……正好有人从对面过来，我才可以抓紧那一瞬间，动用末日侵蚀的法子钻过去。」幕说道。 他嘆口气，有些沮丧的道：「但他们的人已经全过来了，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有人过来。」 话音刚落，只见屏障一动，对面浮现了几道人影。 「有人要过来了！」顾青山立刻提醒道。 「……还真巧。」幕喃喃道。 那四名撑开屏障通道的仙人也看到了对面的情形，齐声道：「恭迎天王前来！」 所有仙人齐声道：「恭迎天王！」 屏障随之打开。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寒雾悄然掠入通道中。 紧接着，几道身影从通道中走过来。 为首一人负着双手道：「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禀天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那恶鬼道传人现身。」 「恩，今次本天王点起人马前来助阵，必要擒杀那人，为天帝陛下宽心。」 「天王英明！」 …… 却说寒雾穿过通道，直接落在一片巍峨的宫殿群落前。 这里冷冷清清，只能看到寥寥几个负责看守的仙人。 「奇怪，他们怎么才留这点人手看家？」 顾青山忍不住道。 幕忽然道：「顾青山，这里不是天庭。」 「恩？你怎知道？」顾青山问。 幕道：「因为我已经感应到了，这里并非一个完整的世界，仿佛是来自某种至宝开闢的小世界，它从法则上有着根本的缺陷，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顾青山陷入沉思。 ——这样说的话，倒也说得通。 根据最近收集的各方情报来看，人间界尚未立住，所以兽王道、黄泉道都未开启，只能以相位世界的形式临时降临，而不能作为完整的世界真正显现。 再说了，六道轮迴已经夺去了所有圣选者的神器，让所有人都不再具有神位。 所有人都在人间界，定五行，积功德，炼神技。 更厉害一点的，抵达了五行战争之地。 ——所以天仙们是想了另一个法子，自己创造了一个小世界！ 他们并不在天庭中！ 想通这一点，顾青山心中豁然开朗。 「什么啊……明明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还摆出一副天上神仙的派头……」他低声喃喃道。 「你说什么？现在要彻底摧毁这里吗？」幕带着一丝兴奋之意问道。 「毁掉这里的话，那些天仙就只能去人间呆着了，是这样吗？」顾青山问。 「应该是，毕竟想在六道之外从新搞一个这样的小世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幕说道。 顾青山环顾四周。 实在是只有寥寥几名仙人。 这样的话，胜负的结果已经清晰可见。 他略一思索道：「不要惊动任何人，我们现在先去找天帝。」 第484页 「你是想——」 「看看能不能用偷袭的办法，直接干掉他。」 「走！」 寒雾渺渺，散做轻烟，朝着巍峨的宫殿飞去。 这道烟云飞转飘荡，很快绕着整个小世界转了一周，最终停留在一座高塔前。 「我感觉这里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幕说道。 「哦？怎么讲？」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幕的神情认真了几分，说道：「这里似乎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封印，这处封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当年我面对永恆深渊之底那个怪物一样。」 永恆深渊之底，是六道天帝。 ——六道天帝把自己的力量化作封印，用在这座塔里？ 顾青山沉吟道：「你感觉这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我观此塔上的各种符文，全部是用来储存和转化力量的——恐怕在六道重启之时，天帝把他身上剩余的力量都注入这座塔了。」 两人陷入沉默。 六道天帝要全力封印的东西……会是什么？ 顾青山心思转了又转，突然道：「幕，你能毁掉它吗？」 「毁灭总是比创造容易——假如我动用末日的全部力量，可以做到。」 幕一边说着，语气中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顾青山问。 「这股封印的力量很强，恐怕天帝下了血本——就算是我想毁灭它，也必须耗尽所有力量。」幕道。 顾青山立刻道：「那更要破开它。」 天帝要封印的，顾青山就要将之解开！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天仙们的秘密世界，一定要弄清楚这里的底细！ 幕顿了顿，解释道：「你要明白，一旦我破开封印之后，我就暂时没有力量了——你不担心这里面藏着什么凶厉的东西？」 顾青山道：「此刻我在用地神之力。」 幕顿时明白过来。 ——幸运。 真实的幸运，乃是四圣柱之中地神的力量，亿万虚空之中只此一份。 这种力量将会让两人所做的一切，都走向最好的结果。 幕嘆了口气，嘟哝道：「六道天帝明明布置了一场必杀之劫，却被你摸到这个小世界来，然后又发现了这座塔——你们这些四圣柱做事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行了，开塔吧，我们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顾青山催促道。 「好。」幕应了一声。 寒雾从天而降，落在塔前的空地上。 一根沾满冰霜的巨型手指从寒雾中透出来，轻轻按在地上。 幕轻声念道： 「这是冰霜的恩赐，却是众生的穷途末路。」 「一切都将归于死寂。」 沖天的白霜与寒潮爆发开来，朝四面八方急速扩散。 短短一息之间，整个小世界化作一片雪白之色。 所有的宫殿、楼宇、仙人都被冻结住了。 整个世界失去了生机，彻底归于死寂。 一切无声。 冰霜巨人悄然现出身形。 他将顾青山小心放在地上，大步走到塔前，深吸一口气，喝道： 「给我——开！」 只见他双手按在塔上，浑身爆发出无尽的冰霜，统统朝那座塔涌上去。 整座塔冒出五彩之色，光芒沖天而起。 「休想去通知任何人！」 幕大喝一声，抬起头，双目射出白光。 咔咔咔咔咔—— 虚空被冻住了。 连带着虚空中的那束五彩之芒也被冻结其中。 「唔——啊啊啊啊啊！」 幕爆发出怒吼，全身浮现出寒气森森的神秘符文。 「我乃是众生与万物的毁灭末日，而你的力量——已经死了——」 他用头去撞那座塔。 惊天动地的声响震动四方。 塔上层层叠叠的光芒阵阵暴亮，但在冰霜巨人的不断撞击下，光芒渐渐变得黯淡。 最终，所有光芒彻底消散。 轰—— 塔被彻底撞开。 四面墙柱被冰霜巨人彻底扒开，散成一地断壁残垣。 顾青山走上前，朝塔中望去。 只见塔的中央，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身上被层层叠叠的锁链围绕，双手双脚戴着镣铐，紧闭着双眼。 尽管如此狼狈，但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超越了世俗中的一切。 就算天魔们站在她的面前，也只能黯然失色。 「幕，解开她的镣铐！」 顾青山心跳加快，不顾一切的大喝道。 冰霜巨人上前，用两根手指轻轻一点。 女子身上所有的铁索与镣铐顿时碎成一地。 她睁开眼，静静的看着顾青山。 顾青山喜动颜色，上前道：「师尊——」 那女子淡漠的看着他，蹙眉道：「师尊？我不记得自己有收徒弟，你是何人？」 顾青山呆住。 …… 同一时刻。 人间界。 某处山野之中。 「停！」 一道女童声响起。 两名女子随之停住脚步。 「师尊，怎么了？」一女子问道。 「……我们要改变方向了，走，往东走！」女童道。 第485页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刚才得到的线索，明明指向南边啊。」另一名女子不解的问。 「天帝明明没有死……可是有人已经解除了封印，把我的灵魂碎片解放出来了。」女童沉声道。 「什么！」两名女子齐声叫道。 第三十六章 师徒同行 整个世界被冰霜笼罩。 一片死寂。 冰霜巨人看看顾青山，又看看那女子，悄悄的退后了几步。 顾青山则陷入了思索。 是的，他能感受到眼前这女子正是谢道灵，如假包换的谢道灵。 可是她为什么不记得自己？ 难道也是失去了记忆？ 不对…… 当初第一次开启六道争雄之际，天帝要封师尊「六宫正妃」之位时，曾暗示她一旦答应，就会拿出她过去前生的灵魂碎片。 师尊自己也说过，她前世的灵魂碎片在天帝手上。 难道—— 眼前这位「师尊」便是师尊的灵魂碎片？又或可称之为前世分身？ 顾青山觉得头有点晕。 他懂得前世今生的概念，也亲身经歷过时空穿梭，更明白百花仙子谢道灵能化身千万，一人即是一国；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谢道灵竟然能间隔两世，划出一个前世的分身！ 只见那女子站在破碎的铁索堆中，微微活动了下身子，眯眼瞧向顾青山。 「你说自己是我的徒弟，可有什么证明？」她问道。 顾青山立刻道：「地剑——」 不对。 地剑是她后世投胎，成为谢道灵之后才发生的事。 自己所接触的，都是她后世发生的事。 ……兴许神通可以隔世觉醒？ 顾青山话风一转，道：「我师父可以化身千万。」 「化身千万只是小道，并不只有我一个人会。」女子淡淡说道。 顾青山绞尽脑汁，恭敬道：「师尊精通不问而取的本事，天下一绝。」 女子挑了挑眉。 「那也是小道而已，算不得真正的本事，」她打量着顾青山，问道：「还有什么？」 顾青山感觉她明显信了几分，又道：「师尊记得许多六道的事情，每每看见什么，总是能想起来各种不得了的秘密、上乘秘法。」 女子沉吟道：「你可曾得我教诲？」 「师尊每常说，我们百花宗是一家人，不是普通的宗门。」顾青山道。 「还有吗？」女子问。 「不要惹那些实力高、长得漂亮的女人，否则会后悔。」顾青山道。 女子一时并未问下去。 倒是冰霜巨人远远听着，沉思片刻，自言自语道：「这是真理啊……」 顾青山生怕女子不信，继续道：「我曾穿越至亘古时代，亲眼见识过六道降临的那一刻，当时我听见你的声音。」 「我说了什么？」女子问。 顾青山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为今之计，只能以此末日稍做掩饰，阻止其他末日降临，为六道碎片的飞散争取时间。」 「此事绝密，尔等众生绝不可有任何记忆，否则必招无穷兇恶祸患，诸界末日将如影随形，必令此界随之终结。」 女子神情略定，说道：「你应该是跟我很熟的人，但你到底是我什么人，我还不能确定。」 她继续说下去：「当时我完成一切，即将前去黄泉投胎之际，却被天帝发现了——他早就在一旁觊觎，趁我力量耗尽的那一刻想出手擒住我，不得已之下，我只好留下此身牵制他，主灵魂方才得以脱身，前去黄泉投胎。」 「原来如此。」顾青山恍然大悟道。 他心中也放松了些。 ——师尊的前世肯解释当初的事，就证明已经初步相信了他。 女子又道：「你既然能和同伴破开封印塔庙，把我救出来，其实我已信了三分，后面你所说的每件事都与我相合，倒真像是后世那个我的徒弟。」 「我确实是您的徒弟。」顾青山道。 「好。」女子微微颔首，随手摸出一方龟甲，玉指轻点。 只见龟甲上浮现出一道道白色痕迹，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玄奥符文。 女子看了看那符文，说道：「从卦象上看，你身上有大地之德——地能容一切，生一切，护万物与众生，所以当你发出请求，无量虚空之中一切存在与非存在皆来护持你，我们要趁着这种护持尚在之时，赶紧离开这里。」 顾青山情知她说的是地之圣柱的真实幸运，便问道： 「这里已经被毁灭了，还怕什么？」 女子一手持着龟甲，一手飞快掐算道：「你朋友的力量已经耗尽，你也被封了实力，一旦群仙归来，又或天帝有所察觉，我们就走不了了。」 顾青山朝背后望去。 只见幕蹲在地上，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拆掉整座封印之塔，已经耗尽了幕所有的力量。 「我感受到他身上有召唤的力量，你不如解除召唤，让他回去休息吧。」女子道。 「幕，你怎么说？」顾青山问。 冰霜巨人抹了抹额头的汗，咧嘴笑道：「不过是消耗了点体力，不算什么，等天帝来了我还要修理他的。」 顾青山一默。 这种态度……似乎证明了什么…… 第486页 他走上前，伸手在冰霜巨人身上轻轻一推。 轰！ 冰霜巨人像死狗一样倒在地上。 「回去休息吧。」顾青山断然道。 他直接解除了邀月。 冰霜巨人顿时消失不见。 虚空中传来他那充满傲气的声音：「别啊，我还能打十个！」 声音渐渐消散。 顾青山摇摇头，望向女子。 「如果我不能称你为师尊……那我该如何称唿你？」顾青山问道。 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女。 一方面，此女正是谢道灵；另一方面，她又是还未收徒前的她，是上一世的她。 「我后世叫什么名字？」女子问。 「谢道灵。」顾青山道。 「这个名字不错，你就这么叫我。」女子决定道。 「你——」 「怎么？」 「这是我师尊的名字。」 「我难道不是你师尊？」 「你是我师尊前世。」 「那我是不是你师尊？」 「……是。」 「来，叫师尊。」 「师尊。」 「恩，不错，你又叫什么？」 「顾青山。」 「徒儿，我们走。」 「去哪儿？」 「先别管去哪儿——你既然处于圣选之中，实力想必已经被封，你自己有办法离开？」谢道灵反问。 顾青山微怔。 之前是幕带着自己偷跑进来的，现在幕不在，自己要是贸然穿过屏障，立刻就会被那些仙人们察觉。 而且自己还带着一个大活人。 「我恐怕没办法，那你有办法没有？」顾青山问。 「你觉得当师父的能没有办法吗？」谢道灵反问。 顾青山被噎了一下，嘆道：「……师尊，你后世跟你简直一个样。」 谢道灵朝前走去，头也不回的道：「走，我们先去找一些六道的宝物。」 「要宝物干什么？」顾青山问。 「我的力量基本全失去了，只能借用六道的宝物来施展道法。」谢道灵说道。 顾青山心思一转，忍不住道：「师尊，这一方小世界就是一件宝物。」 谢道灵停住脚步，欣然道：「哦？是小洞天？那就够了。」 她轻轻将手按在地上，轻吟道：「金木水火土，来！」 唿啸的飓风从地下勐的窜出来，轰然飞上天空，又全然落在谢道灵身上。 她伸出玉手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符，喝道：「人间现前！」 霎时间，死寂的冰雪世界从顾青山眼前一晃而去。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酒楼前。 顾青山怔了怔。 ——这就到人间了？ 我还没进恶鬼道遗蹟的呢！ 不过话说回来，遗蹟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也进不去。 他嘆了口气，朝身边望去。 只见谢道灵负着双手，抬头去看那酒楼的招牌。 「徒儿，这酒楼食客甚多，想来味道也还算勉勉强强过得去，为师猜你也饿了，先带你来吃点东西。」她淡淡的道。 ——很好，这很谢道灵。 顾青山心中默默想着，应声道：「是，师尊先请。」 第三十七章 债务 四果盘、四冷盘、八酒菜、十二下饭菜。 满满一桌子。 上好的陈年佳酿。 两人对坐。 谢道灵吃的很慢，很认真。 顾青山心里一会儿想着恶鬼道遗蹟，一会儿想着那些仙人们的事，一会儿又去想功德，直到谢道灵提醒他说菜都凉了，他才放下那些心思。 ——这个时候，还优哉游哉的吃饭，似乎有点不对。 不过师尊既然吩咐了，那就吃吧。 「来，师尊，我敬你。」顾青山道。 「来喝一个。」谢道灵举杯。 「师尊被困太久，多吃点。」顾青山道。 「那道菜不错，你给我把盘子端过来。」谢道灵指着一盘菜道。 「哦。」 顾青山把盘子递过去，顺口说道：「这里的菜确实还算得上马马虎虎。」 「哦？你在灵食一道上有些心得？」谢道灵问。 「恩，往日都是我跟二师兄负责门派里的饮食。」顾青山道。 「你们水准如何？」谢道灵问。 「二师兄的手艺在整个天下都能排第一，我过去不如他，现在差不多能跟他并列一下。」顾青山很自然地说道。 这本就是事实，顾青山也不是个谦虚的人，心里根本就没怎么在意。 ——在谢道灵面前，他惯于有什么说什么。 尽管眼前这个是谢道灵的前世。 谢道灵听了，就放下筷子。 「师尊不吃了？」顾青山问。 「饱了，我们走。」谢道灵说。 顾青山道：「师尊，还没付帐。」 「你付。」谢道灵说。 「师尊，我付不了钱。」顾青山无奈道。 谢道灵微微一怔。 「你怎么了？」她打量着顾青山，问道。 「没别的原因，我只是单纯的穷而已。」顾青山正色道。 两人目光一对，同时安静下来。 ——似乎在他们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问题，这还是第一次。 第487页 「不应该啊，我的宗门难道很穷？」谢道灵思索道。 「跟宗门没有关系，主要是我出了点问题，我现在欠着别人的钱……」 顾青山就把海底之书的事情说了。 谢道灵摇头道：「徒儿，你还是经歷的事情太少了——你把那本书拿出来，我来跟它讲。」 顾青山依言取出海底之书。 谢道灵冲着海底之书道：「我徒儿顾青山欠你三千年零一天的钱财收入，是这样吗？」 海底之书道：「正是如此。」 「行了，他欠的钱我替他还，你把他的债务免了吧。」谢道灵毫不在意的说。 「你要替他还钱？」海底之书问。 「对，他只是我宗门一弟子，哪有什么钱还你，还是我来。」谢道灵淡淡的说。 海底之书想了一会儿，应声道：「好，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三千年零一天的钱财收入。」 「他呢？」谢道灵问。 「他不欠了。」海底之书道。 「好，我要一张契约留底。」谢道灵提出要求。 「没问题。」海底之书道。 随着海底之书的声音，只见一份契约从虚空浮现，悄然飘至谢道灵面前。 谢道灵看完，点头道：「不错。」 她在契约上点了点，然后将之收入袖中。 「恩，这就行了——徒儿，你也把那本书收起来。」 顾青山把海底之书收了，有些感动的道：「师尊……」 「没事，不过是些债务而已。」谢道灵说。 「是！」顾青山道。 他到底有些不放心，问道：「师尊，你打算怎么还钱？」 「还钱？为什么要还它钱？」谢道灵说。 顾青山呆住。 谢道灵冷笑道：「跟你说几句话，就骗了你三千年的钱财，我凭什么要还它？」 顾青山问道：「那这钱就不还了？」 谢道灵慢悠悠的说：「钱财乃俗物，你师尊我从不过手，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毕竟是你与别人达成的契约，倒也不好因此堕我宗门名声。」 「师尊的意思是——」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天仙们的那个小世界已被我收在手中。」 「然后呢？」 「这小世界乃是一方宝物，上有一千零一名天仙的神魂烙印，防备森严——可惜他们不知一切宝物均归属于我，受我差遣——现在我要借着小世界，把这债务契约分摊到他们头上。」 「……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昔日他们助纣为虐，如今六道重启，他们依然恋栈不去，只想着混日子，毫无作为，如今我就教他们每人替你还三年债，略施薄惩。」 说话间，谢道灵摸出那张契约，又摸出一个寒气森森的玉石圆球。 玉石圆球上依稀可见小世界的景象，而那股寒气太熟悉了，正是幕的冰寒之力。 谢道灵一手按住玉石圆球，一手化作残影，疾点那张契约。 她低声念道：「三界听令，速速来助！」 霎时间，只见那张契约散做星星点点的光芒，飞入玉石圆球之中，渐渐消潜不见。 很快，整张契约都不见了。 谢道灵收起玉石圆球，淡淡的道：「成了，现在你可以去付帐了。」 「……师尊。」 「还有什么问题？」 「我的债务是没了，但我身上还是没钱。」 「……」 「师尊莫急，我这就去找酒楼的掌柜。」 顾青山开了包厢门，咚咚咚咚下楼去了。 谢道灵坐在那里，手上托起一盏酒，小口小口的啜着。 少倾。 她忽然神色一动。 「区区一道灵食的秘法……就卖了这么大一笔钱……如此看来，他的灵食造诣应该比这酒楼高得多……」 谢道灵轻声念叨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要想个法子，让他给我做点好吃的……」 门外传来上楼梯的声音。 顾青山开门笑道：「师尊，帐已经结算完毕，我们可以走了。」 谢道灵脸色一正，肃然道：「好，我们走。」 「去哪儿啊，师尊？」 「五行战争之地。」 「恩？」 「你是恶鬼道传人，不去五行战争之地，还去哪儿？」 「可是那里有群仙封锁，我怕——」 「恩，我实力尽失，在找到另一个我之前确实不宜过早惊动天帝，不过我有办法送你进去。」 …… 另一边。 五行战争之地。 恶鬼道遗蹟入口。 一千零一名仙人排列成战阵，身上放出阵阵杀机。 「禀报天王，那恶鬼道传人还没出来。」 「恩，没关系，慢慢等，本王有的是耐心。」 突然—— 一阵喧譁声响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喧譁声并未减弱，反而越来越大，渐渐席捲了整个战阵。 「放肆！他们都在闹什么？」天王大声呵斥道。 一名仙人惊疑不定的飞上前，禀报导：「大人，出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天王问道。 「大家身上的钱都没了。」 「钱……没了？怪哉，有多少人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488页 「所有人！」 天王看着手下脸上的惶恐之色，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 他顿时僵在原地。 袋子里一个子儿都没剩下。 钱真的没了！ 第三十八章 君王 恶鬼道遗蹟。 入口处。 仙人们依然包围着遗蹟入口，各个严阵以待，等候顾青山从遗蹟之中出来。 若是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他们面上多了些惶然之色。 ——身上的钱无声无息消失了。 这种事放谁身上都不好受。 在距离仙人们不远的地方，隔着一层特殊的寒冰之雾。 这是幕留下来的术法，专门用来隐蔽行踪。 此时。 顾青山与谢道灵刚刚抵达这里。 两人站在冰霜白雾的笼罩中，一起望向那个怪物融合体。 「这个怪物是什么来歷？」谢道灵问。 ——怪物依然被层层冰霜冻住，背上还插了一根冰雪长矛，一动也不能动。 「它是虚空之中的一些怪物，察觉到兽王道融合的异象，本想来夺取一些宝物，却被困住了，最后为了保命不得不融合成一体。」顾青山解释道。 「奇怪……」 谢道灵呢喃了一句，望着那怪物陷入沉思。 「有什么不对吗？」顾青山问。 「正五行之所以不稳，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它，只要杀了它，正五行立刻就能立稳。」谢道灵说。 「是的，但现在动手的话，会惊动那些仙人们。」顾青山道。 「不，问题不在这里。」谢道灵摇头道。 她走到怪物面前，一手摸出那个玉石圆球，另一手飞快的捏着法诀。 「借法，现形！」 谢道灵喝了一声。 咔擦—— 一声响动过后，怪物身上掉下来手指大小的冰块。 这冰块刚一脱落，立刻抖动起来，飞快化作一个全身银色的甲虫。 谢道灵将顾青山挡在身后，单手引动灵光，龙飞凤舞的画出一道符箓。 「风雨同镇，雷封！」 那符箓凌空烧成一道电光，打在银色甲虫上。 霎时间，银色甲虫从半空消失，却有一张冒着雷光的符箓飘飞回来，悬浮在谢道灵面前。 谢道灵接了符箓，只见上面赫然是那甲虫的图案。 「这虚空怪物是个蠢货，明明中了必死的蛊虫，随时都会被人取了性命，却一直浑然不觉。」谢道灵说。 顾青山一惊，说：「这怪物很强啊，究竟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在它身上放了这样一个虫子？」 「六道之中，仙蛊第一的人是天帝。」谢道灵说。 顾青山默想片刻，道：「原来上次来见它，教它布置杀我手段的那人，就是天帝。」 「是的，他最擅长谋定后动。」 「但他为什么不杀掉这怪物呢？按说杀掉这怪物可以得到大量功德。」 谢道灵冷笑一声，说：「因为他是天帝——就算六道重启，他也有一些优先权，能比其他圣选者更早进入下一轮，所以他反倒不希望整个重启的过程太快。」 「我明白了，他不想人间界立稳——也就是说，其实他在阻拦所有圣选者获取力量，解封实力！」顾青山道。 「对……其实你们实力一直没解封，是他藉助了六道的规则来阻碍，而他本是天帝，早就先行一步，远远把你们甩在身后。」谢道灵认同地说道。 「真是一个厉害的傢伙。」顾青山嘆息道。 ——自己进入六道的时间有些晚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追赶天帝的步伐。 谢道灵凝视着那张符箓，忽然神情一动。 她伸手在顾青山身上拍了下。 「糟糕，他已经察觉到了端倪，你去恶鬼道遗蹟，快！」她飞快说道。 「不是——师尊——」 顾青山话还未说完，被她一拍，顿时化作一道光影，直接飞过群仙，没入到那繁星点点的遗蹟入口之中。 他刚消失，便有一道嘆息声响起： 「本帝君亲自前来，正要擒杀顾青山，你却放走了他。」 谢道灵冷然道：「他是我后世的徒弟，我又怎能让你杀害他。」 轰—— 整个冰霜屏障灰飞烟灭。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轻轻踩在怪物头上。 那些仙人们顿时被惊动，纷纷朝这边望过来。 「什——是天帝陛下！」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仙人们齐齐大声叫了起来。 那人影被冰霜冷雾围绕，一时看不清样貌。 只听见他说道：「谢道灵，你如今不过是一个灵魂碎片，又如何阻拦我？速速罢手，别再碍事。」 谢道灵眯着眼道：「你受伤了……」 「对付你还是没问题的。」天帝淡淡的道。 谢道灵手一翻，将那玉石圆球握在手中。 「昔日我为救六道才中了你的计，但我此刻有借法之物，你猜猜这次我们谁胜谁负。」 她说着，伸出了另一只手。 只见那只手上散发出十种灵光，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音。 正是六道的十元具现！ 这只手如残影一般飞快变化法诀，捏出一个印—— 第489页 十界圣法，九天绝剑。 术成！ 电光火石之间，但见十种光彩从她手中腾空而起，凌空显化成一柄黑色长剑。 此剑一出，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凝滞。 群仙如摧山倒海一般全部跪倒在地，连动弹都无法动弹一下。 天帝站在重重寒光之中，厉喝道：「不自量力，区区一个灵魂碎片，竟敢毁我小天界！」 只见谢道灵手中那个玉石圆球已经化作齑粉，散在虚空之中，再也看不见分毫。 ——为了用出这一式神技，谢道灵把小天界的力量全部借完了。 「少说废话，受我一剑。」 她冷冷的说。 …… 另一边。 顾青山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摔在地上。 「师——」 他一句话没喊完，突然收了声。 四周冷冷清清，并无谢道灵的踪影。 虚空之中，全是飘舞的灰色花朵，整个世界了无生机，大地上是数不尽的深坑，一眼望去看不到底。 一朵灰暗花朵从天而落，在顾青山面前盛开。 只见花朵里，一具骷髅盘膝而坐。 骷髅抬起头看着顾青山，说道：「你终于来了，我们这一轮迴道的传人。」 「快，有什么就快说！我赶时间！」顾青山急声道。 刚才有一股浓烈的杀意锁定了自己。 ——很明显，是天帝来了！ 师尊却一把将自己推进遗蹟里，她却挡住了对方。 这分明是怕自己有个好歹。 此时，自己身上的真实幸运还未消失。 既然金色钱币默认了这件事的发生，那就说明自己进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会怎样？ 不管怎样，一定要快一点搞定恶鬼道的传承。 师尊还在外面战斗！ 「年轻人，你很急吗？」那骷髅问道。 「是的，外面有人在为了保护我而战斗。」顾青山道。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骷髅问。 「对，我可以为了她战死，无论怎样也在所不惜，所以无论接下来是什么，请快一点。」顾青山沉声道。 骷髅沉思道：「这样的话……让我们一起看看。」 它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抹。 顿时，一片光影漂浮起来，化作透明的影幕。 外面的景象顿时显现出来。 谢道灵握住了那柄黑色长剑。 天帝隐没在重重寒雾之中，高声道：「此人乃是你后世的弟子，与今生的你毫无关系，你何必要跟我拼个玉石俱焚！」 狂风中，谢道灵挥舞长剑，轻声道：「虽则才见一面，但就是看他顺眼，这事没办法。」 天帝身上透出重重杀意，无比暴虐地喝道： 「恶鬼道传人必死，哪怕挡我的是你，也不行！」 影幕一抖，彻底崩散。 「怎么回事？怎么看不成了？」顾青山急声道。 「我的窥探之术无法承受——他们的力量太强，完全超出了术法的承受范围。」骷髅嘆道。 顾青山怔在原地。 ——那样的战斗，连看都无法看一眼。 天帝早早布下环环陷阱，广大圣选者包括自己在内，连实力解封也做不到。 自己要怎么去跟他打？ 要怎么救师尊？ 忽然，他的目光凝在虚空之中。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今天的作为，得到了六道轮迴的认可。」 「原初纯爱组的名号将响彻六道轮迴。」 「该名号拥有名号技：凉凉。」 「该技能已经获得相应力量，具现为如下技能：」 「凉凉：你可以临时获得纯爱组一位成员的某种能力，代价是承受痛苦。」 「你获得的力量越强，你所承受的痛苦就越强烈，甚至你会因为疼痛而发狂，发疯，死掉。」 「——能力越大，就越痛苦。」 顾青山一眼扫完，沉声道：「序列，你能为我装备名号吗？」 猩红小字不断出现：「当然可以，此名号乃你与你同伴努力达成，也得到了六道认可，序列并不需要付出任何力量。」 「装备。」顾青山道。 「已装备完成！」序列道。 「我要选择冰封之尸，临时获取他的力量：死寂播撒。」 ——幕出现之时，因为漂浮在半空，专门跟顾青山解释过这种末日之力。 眼下这是最强的力量了。 猩红小字随之出现： 「已选定！」 「注意，『死寂播撒』是高等末日序列，你临时获得了它的加持，就将承受无与伦比的痛苦折磨。」 嘭—— 一层血雾从顾青山身上炸开，漂浮在灰暗的世界中。 血泪从他眼瞳中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那骷髅惊奇道。 顾青山轻抬起手擦了一下血迹，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疼。」 突然，虚空中疯狂刷新出来一行行新的小字： 「注意，你临时获得了一种高等末日之力。」 「你本身具备末日序列·恐惧宫殿的力量，其具现为恐惧之主（初级）。」 「如果你把『死寂播撒』与『恐惧之主（初级）』临时融合，那么你的末日之力将产生超强的变化。」 第490页 「是否执行末日融合？」 顾青山断然道：「融合！」 霎时间，他全身放出一圈深黑色的光晕，如惊雷一般轰传四方。 他的头上长出了一对黑色的角，双目变得赤红，背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竖瞳。 「……融合完成。」 「你暂时成为了恐惧君王。」 「在末日的序列之中，你是恐惧的主人，万物与众生只能匍匐在你脚下呻吟、哀嚎、毁灭。」 第三十九章 过往与现在 灰暗花朵之中，那骷髅一直静静看着顾青山。 ——直到顾青山彻底化为恐惧君王。 骷髅道：「作为正法的唯一传人，原本你必须接受重重考验，耗费无数时光，才可以获得遗蹟中的秘密与传承。」 「现在呢？」顾青山哑着嗓子问道。 他整个人笼罩在阴郁的黑暗之中，浑身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骷髅感慨的说：「六道之中，自有种种业力与过去尘缘，暗中牵引，如影随形，谁能想到今日的传承者，竟是她的徒弟，又正要去救她，所以已不需要做多余的事了。」 骷髅伸出骨爪轻轻按在顾青山肩膀上。 霎时间，顾青山身上的痛楚缓缓减轻，变得不那么剧烈。 顾青山双目放出深红之芒，勐然朝四周望去。 不知何时，四周站满了无数女子，她们纷纷围绕着骷髅捏诀施法，牵引出一条灵光细线缠绕在手臂上。 这是—— 一行猩红小字迅速浮现在虚空之中： 「过去天界的英灵们正在替你分担痛楚。」 再看那骷髅。 它座下的灰暗花朵忽然染上了一丝色彩，变得有了生机。 「也罢，我就跳过重重考验，带你去看六道的秘密！」骷髅高声道。 顾青山急声道：「慢！我师尊还在外面战斗，万一来不及——」 骷髅打断他，说道：「这种情况我们很早就考虑到了，你放心，时间将在我们周围停滞，直到整个传承彻底完成。」 话音落下，骷髅捏了个诀。 「九天秘录，启！」 法术成！ 整个世界开始变化。 漫天飘舞的灰暗花朵渐渐染成奼紫嫣红，天空一片湛蓝，大地上草木郁郁葱葱。 世界充满生机，安宁而又祥和。 一座古老的宫殿拔地而起，在大地上连绵起伏，极广极大，不知其穷尽之所。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据守在宫殿前的广场上。 仙女们在天空中追逐、嬉戏，放声歌唱。 虚空中，数不尽的相位之界随之显现，时而有各类众生，落于宫殿之中，朝着主殿的方向志心朝礼。 「这……是什么？」顾青山问道。 「这是过去的六道轮迴，当时统治它的，是你所要守护的那个人。」骷髅道。 画面一闪。 只见一名女子高坐在仙玉雕琢的万花宝座上，正静静听着下面几位仙人的汇报。 ——谢道灵！ 顾青山身上痛楚已渐渐消散，不由问道：「我师尊过去就叫谢道灵？」 「六道一直在保护她——她承认什么，什么才会出现，就像她不久前承认自己叫谢道灵。」骷髅道。 「那现在的天帝又是什么来歷？」顾青山问道。 骷髅挥了挥手。 整个世界突然一变。 数不清的灾厄降临在大地上，各种兇恶怪物出现，肆虐六道与无数相位之界。 谢道灵带领仙人们，与怪物和末日展开了搏杀。 无数次惨烈的战斗。 数不尽的生命随之死亡。 世界走向毁灭。 人间、黄泉、阿修罗、兽王界、恶鬼道纷纷加入到对抗末日的战斗之中。 但末日越来越多、越来越兇狠。 四周飞闪的画面中，众生渐渐走向荒芜与绝境。 「六道轮迴就要被彻底打碎了，在最后时刻，天帝决定带着整个六道轮迴，去一处传说中的世界之门。」 「据说那处世界之门中，有整个虚空中最重要的秘密。」 随着骷髅的解说，只见谢道灵站出来，带着所有人腾空而起，朝着虚空乱流之中飞去。 整个六道在她身后化作一缕光，缠绕在她身上。 歷经漫长的飞行，她取出一柄黑剑，朝着某处虚空奋力一斩！ 虚空轰然而动，一扇大门从虚无之中显现，并随之被推开。 世界之门！ 谢道灵带着手下沖入门内。 紧接着，便是顾青山在亘古时代见识过的那一幕—— 一柄遮天蔽日的黑剑从云层之中穿出来，迎着漫天的星光轻轻一挥。 亿万星辰同时熄灭。 黑剑崩碎。 谢道灵朝虚空中飞落而去。 她选定了一片黄泉碎片，正要投入其中。 「你师尊带着六道逃出了末日的围攻，自身受伤颇重，正要入黄泉之中转世，却被一个人拦住了。」骷髅道。 只见虚空中冒出来无边无际的大军，将谢道灵围绕其中。 战斗顿时爆发。 「这是恶鬼道的大军，恶鬼道主一直保存实力，没有全力参与到六道与末日的战争之中，直到此刻——」 「我师尊已经油尽灯枯，所以他想趁机杀了我师尊？」顾青山冷声问道。 第491页 「没错，他想逼迫你师尊交出六道，你师尊逼不得已，分化出一颗灵魂碎片挡住他，主灵魂去黄泉投胎去了。」骷髅道。 顾青山微微点头。 师尊投胎，在上古时代成为了荒云宫主谢孤鸿的女儿。 她出生之时便有万花与金色莲华伴随，为那些神族所嫉，谢孤鸿只好把她送入下界躲藏。 再然后，她终于醒来，孤身一人在世间沉浮，茕茕孑立，流离失所，入道修行，最终成为天下三圣之一，建立百花宗，收徒传道。 那就是后来的事了。 骷髅继续道：「恶鬼道主自封为新任天帝，恶鬼道众也随之占据了天界。」 「天界本就在与末日的战争中死伤惨重，剩下的寥寥仙人们只得臣服于恶鬼道主。」 「唯有九天玄仙一脉众女仙，誓死效忠你师尊，拒不听从恶鬼道主的命令。」 「恶鬼道主纠集恶鬼道众，以及其他各道残余下来的人手，全力绞杀九天玄仙一脉众女。」 「九天玄仙一脉寡不敌众，几乎彻底灭亡，最后一批女仙不得不流落至恶鬼界，修习各种邪门术法，以隐蔽行踪，休养生息——」 「真是讽刺，恶鬼成了天仙，而曾经的天仙却不得不转来做恶鬼，最终竭尽全力，才把这段过去的秘密保存了下来。」 「从那以后，她们再也不被新的天界承认。」 「她们时时刻刻渴望復仇，专与六道众生为敌，恨不得生吃人魂，喝尽那些背叛者的血，无数年来，为各轮迴道众生所忌。」 「——她们被称作天魔。」 顾青山一嘆，涩声道：「原来如此。」 所有画面渐渐消散。 顾青山忽然想起外面的情景。 天帝一来，师尊立刻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丢进恶鬼道遗蹟。 「——可是天帝为什么非要杀了我？」顾青山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骷髅狂笑起来。 「恶鬼道主自封为天帝，却没得到你师尊传授天界权柄，而他过去万般逼迫、残杀天魔一族，正是因为天魔一族才是天界正法的传承，天魔们却偏不传给他，只想等你师尊归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骷髅满是深意的望向顾青山。 「怎么不一样？」顾青山不明所以的问。 「天帝心机深沉，实力高绝，否则也不会镇压其他各轮迴道，最终拥簇着他，成就天帝之位，但是——」 「天帝虽然无比强大，超越六道所有众生，但如今你已能调动天劫的力量了，你猜天帝做不做得到这一点？」 顾青山怔了怔。 骷髅继续说下去：「天仙传承一共九层，你现在已经到了第二层，开始执掌天劫。」 「顾青山，你是谢道灵的徒弟，你被天魔们接受，拥簇为六道争雄的带领者，你才是天界正法的传人。」 「你才是过去天帝的真正弟子。」 「所以那个傢伙迫不及待要杀了你！」 第四十章 天之法·劫起 顾青山怔在原地。 「我是天界正法的传人？」他问。 「对。」骷髅道。 「可是我……没什么感觉啊。」他喃喃道。 「那是因为你只得了法，没得本源——本遗蹟中藏有一道正法本源，你将它与雷鬼之术相合，才算真正传承了天仙正法。」骷髅道。 虚空中无数天仙的虚影都望着顾青山，目光中透出殷切之意。 仿佛他就是世界的最后一缕光辉。 顾青山道：「我明白了，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骷髅从花朵中站起来，说道：「最后记住一点，现在千万别去挑衅天帝，他已经走得太远——比任何一个圣选者都远，所以你出去之后，别做任何妄想，最好直接带着你师尊的灵魂碎片逃走。」 「逃得掉吗？」顾青山问。 「——很困难，天帝得到过一个坠饰，从那以后，他完成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奇蹟，谁都无法阻拦他。」骷髅道。 顾青山略一沉默。 是的，四圣柱之中最强的，便是火之圣柱的具现魂器—— 焰灵坠饰！ 这个坠饰的力量是创造奇蹟。 「所谓奇蹟……是指什么？」顾青山问。 「类似于一定满足某个愿望——假如他想再次封印你师尊，就一定能封印成功，」骷髅加重语气道：「甚至他想杀死你，只要藉助那坠饰的力量，就一定能杀死你！」 「这是无法抗拒的力量。」 「顾青山，奇蹟是没有办法战胜的，你要另想它法！」 说话间，骷髅全身长出血肉，化作一名极美的天仙。 她将手指轻轻按在顾青山眉心。 「本源给你了！」 女子喝道。 轰—— 顾青山只觉得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整个人如同被打了一下，呆在原地。 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现在识海深处，渐渐化作他本身的力量源泉。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妙感觉。 顾青山只觉得自己与六道的某种规则产生了联繫。 虚空中也跳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得到了天界正法本源的认可。」 「倒数五秒后，你的六道神技将进行一次彻底的进化。」 第492页 「五，」 「四，」 「三，」 「二，」 「一！」 「雷鬼已彻底进化。」 「你获得了天之法·劫起。」 「天之法·劫起：你可操控修行者所面对的各种天劫，用来与你的对手作战。」 「动用天之法，需要消耗你的功德。」 「天之法·劫起是六道正法，位于正法的第二层，尚有七个层次可供进化。」 「请继续努力。」 顾青山一眼扫完，目光转回来。 只见整个世界正在渐渐消散，四周的天仙全部化作黯淡的光芒。 「一分钟后，遗蹟将彻底消失，你将会直面天帝——记住，别硬拼，赶紧逃。」天仙道。 顾青山道：「可是你们——」 天仙轻柔一笑，说道：「不必悲伤，久远岁月以来，我们终于可以远赴黄泉，重新来过。」 「倒是你，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顾青山。」 顾青山点头道：「请放心。」 顾青山冲着虚空团团抱拳，默默站在原地。 四周所有天仙沖他笑了笑，飞上半空，纷纷化作星星点点的光。 她们就像漫天星海，在黯淡的灰暗天空中，如风似沙一般消逝了。 虚空中，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剩余一分钟。」 「一分钟后遗蹟崩毁。」 「接下来，本序列无法在战斗中帮助你，只能临时为你开启战斗记录，为你接下来的战斗做参考。」 顾青山一眼扫完，淡淡说道：「这已经够了。」 他开始飞速思索。 天帝有奇蹟之力，而自己身怀真实幸运。 奇蹟是一定会实现的事。 幸运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从实力上说，天帝的实力应该已经解封了不少，而自己的实力却还封印着。 但是天帝为了利用焰灵坠饰，付出了一种代价。 ——他失去了对抗末日的力量。 至少在过去的久远岁月中，他不具备对抗末日的力量。 他急着重启六道争雄，就是为了在一次掌握六道轮迴，重新获得无上的力量。 那样的话，他连末日都不怕了。 世界上将再没有谁是他的对手！ ……就是不知道，现在他走到哪一步了。 虚空中，猩红小字不断闪烁： 「00:10，」 「00:09，」 「00:08，」 「……」 时间要到了。 顾青山双目一凝，全身暴涨起无穷的末日之力。 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变得透明。 他背后那颗巨大的竖瞳动了起来。 「看见了吗？那两个就是这次的目标，等会儿全力以赴。」顾青山低声道。 竖瞳轻轻眨动了一下。 一股毁灭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散开。 ——顾青山是恐惧君王！ 这一次，不仅是奇蹟与幸运的对决，更是末日与天帝的战斗！ 终于，虚空中数字归零。 「00:00」 「传送！」 霎时间，顾青山从原地消失。 万丈绝壁之中，他突然显出身形。 在这一瞬间—— 谢道灵刚刚扬起长剑，还未出手； 天帝站在那怪物头顶，口中默念着什么； 群仙们远远站在另一边，被谢道灵身上的气势压制，完全无法动弹。 然后顾青山就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谢道灵脸色一变，立刻出现在顾青山身前，横剑而立。 天帝目光闪动，狞笑道：「谢道灵，只要你敢对我出手，我就立刻杀了他！」 谢道灵长剑一滞。 诚然，她可以与天帝一拼生死，毫不在意，但顾青山是自己的传人，他不能死！ 电光火石之间—— 顾青山看到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眼前： 「天帝发动了焰灵坠饰。」 「奇蹟之果已经显现。」 「谢道灵即将被封印，你即将死亡。」 「这是不可抵挡的力量，是虚空之中至高无上的规则！」 顾青山一眼看完，异变已生—— 只见天帝觑见谢道灵的空隙，立刻发动了一法。 谢道灵髮丝之中飞出来一根银色长虫，瞬间化作铁索，将她彻底捆住。 「这是我最强的一颗蛊，早在你陷入封印的时候，我就将之放在你身上了！」天帝冷声道。 他说完，转眼去望顾青山。 顾青山一看对方这架势，再无半点犹豫。 他立刻倒在地上死去。 ——司神。 他抢先发动了司神！ 只见一行猩红小字随之出现： 「你死了。」 「奇蹟之力的目标已达成。」 「笼罩在你身上的奇蹟已经消失。」 顾青山躺在地上不动。 他背后那颗巨大竖瞳却动了起来。 竖瞳勐然盯住天帝和他的脚下。 ——被冰封住的虚空怪物！ 轰！ 竖瞳炸裂成两股淋漓的焦黑的血，电闪一般扑向天帝和那虚空怪物。 「序列？你竟然会用序列？」 天帝高声道。 他背后勐然窜出一道身影，替他挡住了那股黑血。 第493页 虚空怪物依然被冰霜封住，根本无从抵挡恐惧末日的力量，直接被黑血浸透。 与此同时，天帝身上涌起一股目力可见的红芒，直直冲上山顶。 「该死！我绝不会放你的灵魂去黄泉，我要抓住你的魂！」 天帝怒吼道。 无声无息间，整座山在他的力量爆发中化作灰烬。 ——仅仅是放出自己的气势，就灭掉了整个恶鬼遗蹟之山！ 顾青山再也不死了，直接跳起来，一把抱住谢道灵。 他盯着天帝，轻喝道：「千劫。」 天之法·劫起！ 天帝立刻就有感应，脸色一变道：「你没死？你做了什么！」 顾青山淡漠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在天劫之中，有各种各样的劫，有可以化形的神雷，还有风劫、量劫等完全不同的劫难。 但凭藉这些劫难就想对付天帝，还是差远了。 毕竟，它们本身只是阻碍修行者的劫难。 但是在所有天劫之中，却有一种最特殊的劫难。 千劫。 此劫难与修行者的善行和福报有关。 那些罪孽深重的修行者，在这个境界中会百般罪孽缠身，有无数因果劫难找上门来，可谓是倒霉到了极点。 不夸张的说，就算喝口凉水也可能呛死。 在千劫境之中，修行者每时每刻都在渡劫。 动用这一天劫也是顾青山来回考虑后的选择。 千劫一至，天帝的运气就会降低到最低点，会有万般劫难缠身。 而顾青山则身怀真实幸运。 一降一升之间，幸运的效果会放大到极致！ 「师尊你怎么样？」顾青山低声问道。 「没事，只是力量被封，你已经掌握了天劫？」谢道灵淡淡的问。 「对。」 两人一起望向天帝。 冥冥之中，有些事情发生了。 只见天空之上，忽然冒出来层层叠叠的世界虚影。 在那虚影之中依稀可见一个巨大的长条形怪物，全身充满着无穷的毁灭气息。 「终于找到你了。」 一道隆隆的声音从世界虚影中传来。 天帝脸色大变，失声道：「末日使徒！」 那世界虚影朝下一涌，直接把天帝收入其中。 趁此机会，顾青山放出一块神剑碎片。 神剑碎片凌空组成一个拳套，朝着顾青山轰出一拳。 ——神剑，退邪！ 霎时间，顾青山连带他怀里的谢道灵被一拳击飞，消失在远空之中。 狂风在耳畔唿啸。 顾青山不再等待，低声道：「灭！」 战场中。 笼罩于那个虚空怪物身上的层层冰霜开始龟裂。 黑色的血从它身上冒出来，化作一根根长长的触手。 这些触手变化成一个个半人半虫的怪物，朝着那漫天的仙人发出嘶嘶厉啸。 「奉君王之命，杀光你们。」 一头怪物嘶哑地叫道。 第四十一章 唯一渴望的事 轰隆隆—— 大地裂开一道一道深深的沟壑，烟尘腾空而起，铺天盖日。 整个五行战争之地陷入了无休止的剧烈震动。 顾青山在虚空中疾速穿梭，目光掠过大地。 「这个世界好像要崩溃了！」 他沉声说道。 谢道灵淡淡的说：「你杀了那个虚空怪物，正五行已经立住，自然有此异象。」 顾青山朝虚空望去，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已经出现： 「你杀死了虚空怪物的融合体。」 「五行之土、五行之火均已彻底稳定下来。」 「正五行已立。」 「人间界将迎来繁荣发展。」 「你得到了功德：五万点。」 「注意！」 「以下为特别说明：」 「你已经杀死了几乎所有的虚空怪物，只剩下最后一头虚空中的王者。」 「它隐藏了自己的真名与痕迹，潜藏在六道之中。」 「找到它，杀了它。」 「当你杀掉那头虚空怪物，你将获得名号：虚空战神。」 所有猩红小字一闪而过。 五万点功德自然是极大的收穫。 另外让顾青山没想到的是，虚空战神的名号再一次迎来了希望。 不过他此刻却没时间深想这件事。 顾青山抬起头，注视着远空中的那世界虚影。 各种凶厉的咆哮从世界虚影中传来，震动四方。 ——天帝被某个末日怪物拖了进去了，一直没有出来。 该不会…… 「那末日能杀死他吗？」顾青山问。 「他太强了，那末日最多只能困住他一会儿——先别管他，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封印之索的气息遮蔽，否则天帝会一直跟上来，找到我们。」谢道灵说。 她身上被一根铁索紧紧捆住，双手反剪在背后，无法动弹分毫。 顾青山看着她身上那铁索，心中泛起一阵躁郁。 ——如果。 如果六界神山剑在此，又或地剑在，甚至是天剑在，他都能一剑破开这道封印铁索。 可惜现在还不行！ 谢道灵静静看着他的神情，轻声道：「你也不必多想，之前我必定会被天帝再次封印，因为他有奇蹟的力量。」 第494页 是的，他有奇蹟，我有幸运，但现在明显奇蹟占据上风，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青山默默嘆了口气，问道：「我们要怎么做？」 谢道灵说：「需要找到一些宝物——如果是禁锢类、封印类的宝物更好不过，我可以用来遮蔽这铁索上的气息，让天帝无法找到我们。」 顾青山立刻想起一事。 他抬头朝四周望去，只见四周已经开始飘雪。 不知不觉，他已经飞回了那片白茫茫的大雪原之中。 「有了，我知道这里有一个禁锢类的宝物。」 顾青山低头朝大地上望去。 他辨认着方向，很快便发现了那个地方。 「走，我们下去！」 一枚拳套再次出现，朝着他身上轻轻一击。 两人顿时如流星般坠向某个地点。 等快到达地面的时候，顾青山又用拳套减速，缓缓落在地上。 「嗨，又见面了。」顾青山道。 在他对面，那蛇首人身的怪物坐在雪地里，身上被七八根黑色铁索缠绕着，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到底发生了什么？」怪物惊疑不定的问。 「这里要毁灭了，我打算放你出去。」顾青山道。 「你会那么好心？我才不信！」怪物冷哼道。 顾青山望向谢道灵。 「确实是禁锢类的东西，但是算不上真正的宝物，勉强用下试试。」谢道灵道。 ——也只能这样了。 顾青山护持着她，两人一起走上前，来到怪物面前。 「你想干什么？」 怪物警惕的问。 ——之前已经吃够了这小子的苦头，现在打是不敢再打的，万一这小子又发疯，被活剐的还是自己。 「别动，给你松开锁链。」顾青山道。 谢道灵已经蹲下去，在雪地里找出铁索的另一端，用手轻轻按住。 「光暗生灭，万法自晦。」 她低声念了一句。 却见那黑色的铁索化作一条黑蛇，从雪地里窜起来，飞上谢道灵的胳膊。 谢道灵身上那银色长索顿时有所感应，重新变成长长的虫子，与黑蛇形成对峙。 少倾。 黑色与银色长虫同时发起攻击，互相纠缠攀抓，兇狠的撕咬起来。 谢道灵一直冷冷看着，这时才双手略略握在一起，捏了个印。 「缠！」 霎时间，黑蛇与长虫化作一根缠绕的银黑色手镯，被她戴在手上。 那蛇首人身怪得了自由，大叫一声，跳起来，转眼便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顾青山根本没精力管它，只是注视着那手镯，忍不住问： 「这个手镯——不能丢掉吗？」 「天帝的术法中有奇蹟之力，我是丢不掉这东西的。」谢道灵说。 两人正说着，却见那手镯上的银线突然沖向黑线，用力撞了一下。 咣当！ 那黑线部分掉落在地上，化作一摊彻底破碎的黑色铁索。 谢道灵蹙眉道：「不行，这蛊虫相当厉害，那根黑索太差，不够格跟它缠绕，也斗不过它。」 说话间，只见那手镯重新化作银色长索，将谢道灵捆了起来。 与此同时—— 深远的天空中，传来了隆隆的雷音。 那片横踞在天空之中的虚影世界正在不断崩溃。 天帝的声音轰传四方： 「就凭你，也敢前来找我麻烦！去死！」 怪物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糟糕，他快脱困了。」顾青山低声道。 他开始拼命回想，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算作宝物。 ——可惜这是五行之地，哪有什么真正的宝物？ 谢道灵嘆息一声，带着一股决绝之意道：「如今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顾青山听着她的言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没办法了—— 那么，天帝岂不是要把她重新抓回去？ 以谢道灵的性子，当初是一时失手、再加上要为主灵魂争取脱身去投胎的时间，这才不得不与对方缠斗，最终被对方擒住。 这一次，她又怎么会再让对方拿住自己？ 恐怕她宁愿自我毁灭，也不愿再落入对方手中。 是的，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顾青山勐然抬头望向谢道灵。 只见谢道灵正静静注视他。 她那双明亮慧黠的黑瞳之中，映出他脸上少见的惶然，将他心中的念头一览无余。 「六道之中，众强者所渴望的终极之物，便是六道正法。」 谢道灵平静的说下去：「我刚才从那铁索中多借了一道法力，能帮我把一身绝艺传给你，这些是六道力量的真谛之法，能让无数强者为之疯狂。」 「——因为得到它们，就有资格登上天帝之位。」 「你记住，正法分为六种，包括了天界仙法、人间道法、修罗战法、兽王化法、恶鬼噬法、黄泉渡法，它们皆是六道之中一等一的正法秘传，你速速以手化诀，点在我眉心，我来把这些都传给你！」 顾青山听完，却后退了一步。 「不。」他低声道。 「快来，我传给你之后，就无憾了。」谢道灵催促道。 顾青山道：「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你与后世的你融合，而不是自我毁灭，对吗？」 第495页 谢道灵解释道：「我原本有一道秘法，可以阻止天帝从我这里获得任何六道秘密，但这次我醒来之后，秘法已经消逝。」 「现在天帝还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就会知道真实情况——等他再次擒住我，必定会从我身上得知天界正法。」 「所以我必须彻底毁灭！」 顾青山摇头道：「不，我不接受这件事。」 「别婆婆妈妈——我的亲传弟子，你应该是一个行事果决的人。」谢道灵蹙眉道。 顾青山沉声道：「我并不渴望什么天界正法，也不渴望获得修罗、人间之类的力量，黄泉、恶鬼什么的更是过眼云烟。」 他迎上谢道灵的目光，坚定的道：「你要活下来，要去找到另一个自己，彼此融合，成为那个完整的你——假如你不想当天帝也无所谓，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这才是我顾青山唯一渴望的事。」 第四十二章 五行炼狱！ 顾青山一面跟谢道灵说话，一面放出身上的黑暗光芒。 层层黑光在他背后凝聚成一颗巨大的竖瞳。 「去，帮助那个末日对付天帝。」 顾青山低声吩咐道。 竖瞳眨了眨眼，很快从他背后消失不见。 顾青山这才望向谢道灵，认真说道：「这只能拖延一下时间——刚才问题出在那条黑索上，它的水准太差了，不够格跟禁锢你的那蛊虫一斗，是这样吗？」 谢道灵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说道： 「对，越强大的宝物，所具备的力量就越足，可是仓促之间要去哪里找宝物来呢？」 顾青山发狠道：「现在是三个打一个，我还真不信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三个打一个？」谢道灵没听懂。 「是的。」 顾青山从怀里翻出一本黑色的书。 ——海底之书。 「立刻告诉我，在这个五行战争之地有什么宝物，能让我师尊用来对付天帝的蛊虫。」顾青山道。 「欠我一天的钱。」海底之书懒洋洋的道。 「没问题。」顾青山道。 海底之书自动翻开，将一行行文字显现在书页上。 ——没错，天帝有一件四圣柱具现之物：焰灵坠饰。 但是地神钱币、海底之书、风之匙这其他三件圣柱魂器，都在顾青山身上！ 他就不信对付不了天帝的一条蛊虫！ 顾青山定睛朝书页上望去，只见上面写着： 「五行战争之地藏有许多特殊的宝物，几乎没有人能发现它们，因为它们都是被末日禁锢的宝物，是末日的战利品，这一点连六道轮迴也无可奈何。」 「在无数宝物之中，只有一件宝物符合要求。」 「在你东边的雪山脚下，有一座末日雕塑，打开它的底座你将看到一条长长的通道，顺着通道一直走到底，击败沿途所有的恐怖怪物，沿着左右左右上上下下的顺序通过岔路，你会抵达一处密室，密室外守着三百名末日怪物，但密室里却只有一个宝箱，相当安全——」 「宝箱里藏着一件神甲，将会为你师尊提供足够的力量，封住她身上的银色长虫。」 顾青山一眼扫完，喝道：「风之匙。」 嗡—— 一柄散发着青芒的钥匙出现在虚空中。 ——正是顾青山所锻造的通行之匙！ 它也是四圣柱之风的具现魂器！ 顾青山道：「我要去海底之书说的那个地方，你开价。」 风之匙奇怪的道：「你可以自己打过去啊。」 「时间紧，我没空去跟那些末日怪物慢慢打。」顾青山道。 「拿出你十天的寿命，我就带你过去。」风之匙道。 顾青山道：「成交！」 ——驱动风之匙所需要的，是命力。 只见风之匙落在顾青山手中，朝虚空中轻轻一捅。 虚空顿时打开，显露出一扇风青色的门户。 顾青山抱起谢道灵，一步跨过门去。 霎时间，他就落在了一个静谧而空旷的房间里。 一口箱子摆在房间中央。 顾青山上前几步，轻轻的打开箱子。 顿时，一道翠绿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外顿时传来了一道迟疑的脚步声。 怪物们似乎有所察觉！ 轰—— 突然，天帝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大地传了进来。 「谢道灵，你以为可以躲开我？」 整个地下遗蹟剧烈晃动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一顿。 怪物吼道：「一个六道众打了过来，全部给我上。」 「上！」 「杀了那个人！」 怪物们轰然叫道，纷纷朝外飞去。 密室恢復了安静。 「啧，真是巧。」谢道灵笑道。 「趁他还没来，师尊，快试试这套战甲。」顾青山道。 他把铠甲取出来，递到谢道灵手中。 谢道灵略一感应，眉头缓缓舒展开，说道：「不错，它可以遮蔽蛊虫的气息，让天帝无法再感应到我。」 她抚摸着那套铠甲，低声念咒： 「光暗生灭，万法自晦。」 却见那套战甲顿时化作齑粉，却有蒙蒙绿芒凝聚成一根细线，飞上她的手腕。 第496页 那银色长索顿时有所感应，却没有变成虫子与之相斗，而是顺着谢道灵的手臂滑下来，缠绕在那翠绿细线上，化作一根银色丝线。 银绿双色编就的腕绳，戴在谢道灵雪白的手上，却显得相当悦目。 谢道灵等了一息，笑道：「这蛊虫倒也是个看东西下菜的，它看不起那黑索，却对这战甲颇为满意。」 「封住它了？」顾青山问。 「对，它想吃掉那套战甲的力量，尚且需要数日时间，在这期间我是不会被天帝感应到的。」谢道灵说。 轰—— 外面的震动声越来越强。 天帝就要来了！ 顾青山手一招，握住风之匙道：「去人间。」 「十日寿命。」风之匙道。 「成交，顺便说一句，挑个僻静点的地方。」顾青山道。 「没问题！」 青色钥匙在虚空中一触，顿时打开一道光影之门。 「走，师尊。」顾青山道。 「这是虚空中的宝物吗？」谢道灵看着风之匙道。 「是的，虚空四圣柱。」顾青山道。 谢道灵若有所思的说：「难怪我想毁掉那本书的时候没有成功，最后只替你消除了债务。」 她随着顾青山一起跨入门中。 两人从密室之中消失。 一息。 两息。 三息。 外面的战斗平息下来。 又过了数息。 天帝的怒吼声响彻整个世界。 「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 人间界。 一座高山上。 顾青山和谢道灵现出身形。 「唿——安全了。」 顾青山长出一口气。 谢道灵没说话，却望向夜空。 「怎么了，师尊？」顾青山诧异问道。 「正五行已定，接下来，特异五行的混乱炼狱就要出现了，圣选者必须战胜整个混乱炼狱。」谢道灵说。 「——风雷光暗音？」顾青山问。 「对，你看。」谢道灵指着天空道。 只见夜空中出现了一道银河。 漫天星辰，纷纷化作流星朝大地飞坠而下。 整个世界被无数流星照成一片白昼。 所有流星无声无息落在大地上，撞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这些坑洞全都通往五行炼狱，那里有六道所无法解决的另一些问题——这也是六道对于圣选者的考验。」谢道灵说。 顾青山微微点头。 忽然，两人神色一动，一起朝山涧里望去。 只见一头全身冒着惨绿色鬼火的怪物从地底冒出来，朝着一颗流星坠落的方向追赶过去。 谢道灵略一思量，说道： 「青山，人间界之中除了凡俗之辈与修行者，还有无数妖魔鬼怪，它们原本处于各个六道碎片世界，现在六道融合，它们也要出世了。」 「妖魔鬼怪？它们是要跟人类战一场吗？」顾青山问。 「它们跟人类互相看不起，但它们知道五行炼狱的一些秘密——有了它们加入，战胜五行炼狱才会变得容易些。」谢道灵说。 「五行炼狱，比五行战争之地如何？」顾青山问。 「更危险！」谢道灵说。 她认真起来，说道：「徒儿，现在是时候了，你要唿唤我门下所有圣选者前来，一同迎战五行炼狱！」 顾青山神情一僵。 「师尊，我们宗门情况比较特殊。」 「恩？什么意思？」 「人比较少。」 「——可以理解，就算是后世的我，收徒方面也肯定是宁缺毋滥的，对了我们一共有多少人？」 「五个。」 「……就五个？」 「恩。」 「五个圣选者，这也太少了……」 「师尊，我是说有五个弟子，至于圣选者，我猜大约只有我一个。」 「……你一个人，恐怕太难。」 顾青山想了想，道：「师尊等我一下。」 「你要做什么？」谢道灵问。 「我其实来六道已经很晚了，落后别人很多，知道的事情也太少；师尊你也是被封印了无数年——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可靠的情报。」顾青山道。 「五行炼狱的事，只有鬼怪们知晓一些。」谢道灵道。 「所以我需要先弄点情报。」 「怎么弄？」 「一个想法，试试看。」 顾青山一面说着，一面走出去，在与谢道灵间隔数十丈的地方站定。 他默默发动了天道正法。 ——劫起！ 天空中。 铅云飞快聚集，朝顾青山头上笼罩过来。 谢道灵忍住，一时没有说话。 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从虚空中冒出来。 四周响起一道道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东西来了。 而且来的不少！ 谢道灵眼神一凝，喝道：「这是风劫！」 风云之中响起一道怪笑：「正是风劫，哈哈哈，这小子早不渡劫，晚不渡劫，正好在我们托世之时渡劫，他死定了！」 「哈哈哈，没错，他死定了！」 无数道声音附和道。 劫云朝两边散开。 只见许许多多狰狞的鬼怪从天而落，将顾青山层层包围其中。 第497页 它们身上的杀意沖天而起—— 又立刻消失了！ 「哎？这不是老顾么？」一头浑身冒着烈焰的黑色魔物叫道。 又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地面上竖起来，俯瞰着顾青山： 「对啊，是他！」 「啊，老顾，好多年没见面了。」 「是啊，好几次想喝酒都没找到他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一名美貌男子从风中走出来，大笑道：「顾爷，最近在哪里发财？怎么六道重启了才招唿兄弟们来聚？」 ——这是阿修罗。 顾青山笑起来，跟众鬼、众魔、修罗们打着招唿。 无论是在翠丝特的珍藏世界，还是在上古时代，他都结识了太多鬼怪朋友。 「生意太忙，一时走不开，各位别怪。」他带着歉意道。 大家听他这样说，都笑了起来。 虽然没有顾青山，大家也一样过，但他这个人说话超好听，办事又到位，相处起来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有时候还能带着你一起发财。 这样的朋友，谁不愿意交一个？ 「说正经的，五行炼狱开了，要不要跟我一起玩？」顾青山摊手道。 「有赚头没有？」一头炎魔问道。 所有妖怪安静下来，盯着顾青山。 「当然，我从来不让弟兄们空跑一趟，不是吗？」顾青山很自然的道。 谢道灵远远站着，只觉得脸皮有些僵。 ——这小子，宗门里一个帮手都没有，在外面又是两眼一抹黑，更不知道如何去闯五行炼狱，却已经开始跟一群魔鬼打包票了。 真当人家都是傻子？ 谢道灵朝那些鬼怪望去。 只见它们已经欢唿起来—— 「搞搞搞！一起搞！」 「跟着顾爷混，总是有赚头的，哈哈！」 「对了，为了庆祝今天的再会，我们先开一场筵席吧！」 「先喝个够，然后去五行炼狱！」 「同意。」 「今天不醉不归！」 鬼怪们吵吵嚷嚷的叫着。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第四十三章 四圣柱具现！ 酒宴并没有开。 这时候真实幸运并未结束，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珍贵，顾青山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场酒宴上。 那些鬼怪都是极精明的傢伙，顾青山一找藉口，大家就顺势说下次再约。 ——五行炼狱开启在即，老顾又是圣选者，身上的事自然很多，鬼怪们对此也很理解。 大家只商量了一下五行炼狱的事，便很快散场。 谢道灵一直静静站在远处，等顾青山忙完走回来，才开口说话： 「有了妖魔相助之外，你还要早一点进入五行炼狱，抢得先机。」 「需要这么急吗？」顾青山忍不住问。 「六道碎了一次，现在重新进化，将会比以前更强，而你只有成为最出色的那几人，六道才会让你掌握它的力量。」谢道灵说。 「那你呢？」顾青山问。 「天帝一定在到处找我——看来我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谢道灵说。 顾青山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看着那条鲜艷的腕绳，不由点点头。 如果不是幸运加持，如果不是海底之书迅速找到了末日的战利品——那件本属于六道的战甲，如果不是风之匙直接开了一个门，那么两人恐怕已经被天帝追上了。 目前，天帝是最强的。 他还拥有焰灵坠饰。 为了安全起见，现在确实应该先躲起来，而且也不宜去与另一个师尊汇合。 顾青山心念飞闪，忽然朝虚空道：「你们三个都出来，我有事情跟你们讨论。」 海底之书与风之匙一同出现。 一道金光闪过，地神钱币也从他手掌中飞出来，和其他两件四柱魂器一起漂浮在半空。 顾青山抱着双臂，发牢骚道：「我说你们也是够了，三个打不赢一个，还被追的到处跑，丢不丢人？」 海底之书争辩道：「这不能怪我们——四圣柱的魂器本就分工不同，比如我的能力是记载知识，你让我去打架，我当然不行了。」 风之匙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是地神，能最大程度发挥地神钱币的力量，但你不是风神，也不是水神，所以你无法最大限度动用风和水的力量。」 叮咚！ 金色钱币贊同的鸣叫了一声。 顾青山陷入沉思。 魂器必须要有主人。 这就像兵器必须要有人使用，才能发挥真正威力一样。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他斟酌一番，渐渐下了决心。 现在自己被真实幸运所笼罩，可谓无往而不利，正是做这件事的时候！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冲着海底之书与风之匙道： 「这样的话，不如我给你们找个新主人，如何？」 海底之书立刻叫道：「如果你说的是旁边那个女人，那我坚决不干——她刚才差点徒手撕了我！」 顾青山只得望向风之匙。 风之匙道：「你是我的锻造者，我给你一个面子，这就看看她够不够格做我的主人。」 风之匙飞出去，绕着谢道灵转了几周。 它一边转，一边不停放出风青色光辉，将谢道灵罩住。 第498页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谢道灵被它一照，身周虚空之中不断绽放出各种色彩的灵花，庄严而又神秘。 风之匙飞回来，冲着顾青山道：「她身上灵性沖天，虽然只是一个残缺的灵魂，但若将来摆脱樊笼，再次融成完整之躯，实力简直不可估量——我很满意。」 顾青山顿时笑起来。 风之匙是空间类的四柱魂器，如果肯认谢道灵为主，那么谢道灵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天帝别想再抓住她！ 这样一来，自己才可以放心的去五行炼狱。 「认主仪式上，天帝会察觉我们的位置吗？」顾青山问。 「不会，这是四柱魂器的事，与其他魂器持有者无关——当然，你是地神，你呆在这里我们也不能赶你走。」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心里就安定下来。 「师尊，我手上这把风之匙想认你为主，你也看到了，它能开门去一切地方，前提是付出命力。」顾青山道。 「我看出来了，既然是虚空四圣柱之一，正好来助我一臂之力——来吧！」谢道灵冲着风之匙唤道。 风之匙轻鸣一声，乖乖落在她手中。 异变陡生—— 只见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将见证以下仪式：」 「谢道灵成为风之匙的主人。」 「按照四圣柱规则，当其中一位圣柱签订契约之时，其他三种圣柱的法则具现魂器将对此进行见证。」 猩红小字迅速消失。 霎时间，天地不见了。 整个世界变成了浩瀚星海。 谢道灵疑惑道：「这是——」 「这是四圣柱的见证仪式，我当初从远古回归的时候获得地神钱币，也经歷过一次。」顾青山解释道。 只见地神钱币、海底之书都飞起来，绕着谢道灵与她手中的风之匙不断鸣叫，似乎在庆祝什么。 少倾。 虚空一动。 一根火红色的吊坠也飞出来。 火之圣柱，焰灵坠饰！ 其他三件圣柱魂器都飞上去，与那坠饰快速交流起来。 「叮叮咚咚。」 「嘶，嘶嘶嘶。」 「啪啪啪，啪啪。」 「啾啾啾。」 它们热闹的聊了一会儿。 顾青山没有出声，只是在心里默默的道：「钱币，帮我问问那坠饰，天帝还有什么手段用在我师尊上了。」 叮咚！ 地神钱币在他心中应了一声，便飞上去，绕着焰灵坠饰不断打转、鸣叫。 焰灵坠饰被缠不过，只好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回应。 四件法则魂器继续交流，又过了好一阵，它们飞下来，绕着谢道灵转了一圈，不时低声的交谈着，似乎在对她品头论足。 风之匙不停的发出唒唒声，向其他三种法则魂器介绍来龙去脉。 须臾，四件魂器飞起来，在半空放出金、红、蓝、黑四色光芒，连成一线，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共鸣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穿透了整个浩瀚星海，震动无数无穷的世界。 突然，星空骤然远去。 一切异象消失。 顾青山和谢道灵再次回到了山巅，依然站在原地。 焰灵坠饰已经走了。 风之匙则落在谢道灵手中，瞬间消失不见。 她身周涌起一阵风青色的光影。 「师尊，感觉如何？」顾青山问道。 谢道灵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轻声道：「好像……这柄钥匙不止是可以通往各处，它还有其他能力。」 「当然，你已经成为它的主人，自然可以发挥出它真正的力量，但这需要你去摸索。」顾青山道。 ——昔日他得地神钱币认主，也才知道钱币并不是只具备真实幸运，还具备禁绝、庇护两种力量。 风之匙作为另一件四圣柱魂器，自然也有其秘密的力量。 海底之书、焰灵坠饰也是如此。 两人说话间，海底之书依然藏入顾青山身侧，金色钱币则落下来，立在顾青山手中。 叮咚！叮叮咚咚！ 钱币表功似的发出持续不断的叮咚声。 顾青山认真听着。 直到金色钱币停止述说，他依然保持着沉思。 「怎么了？」谢道灵问。 「我刚才让金色钱币打听情况，去问天帝还在你身上动用了什么奇蹟。」 「结果呢？」 「你和另一个你之间，还存在一道奇蹟之力。」 「是什么？」 「天帝怕你去找后世的你，所以付出代价，发动了这样一个奇蹟：」 「——如果你去找后世的你，一定是找不到的，最终你只会找到天帝本尊，并且再次被他封印。」 谢道灵听完，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无尽虚空之中，有着数不胜数的奇异力量，但从来没有想到圣柱的力量如此伟大，连这都可以掌控。」 顾青山也嘆了口气。 虚空无尽，许多事情真是说不清。 传说四件圣柱魂器还关系到一个终极的秘密。 但那是很远的事情了。 自己现在完全没有精力去探索那样的事情。 「不能去找后世的你……看来我们得想其他办法。」顾青山道。 第499页 「你怎么想？」谢道灵问。 两人忽然同时闭上了嘴。 这时山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什么人正在飞速赶来！ 谢道灵上前一步，站在顾青山身侧，低声道：「万一是天仙，我立刻开门，我们离开这里。」 「好。」顾青山道。 两人朝山道上望去。 渐渐的，一道疾驰的人影出现。 那人一边拼命的跑，一边朝顾青山这边大喊道：「师弟！是我，是我啊！」 顾青山定睛望去，忽然失声道：「二师兄？」 那人带着哭腔道：「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第四十四章 寻找师尊！ 「吁！师尊，三师弟，我们快到了。」 秦小楼的声音远远传开。 三匹飞驰的骏马减低了速度，沿着官道缓缓向前。 谢道灵、秦小楼、顾青山各骑着一匹马，望着道路尽头的那座城池。 「啊，我已经看到。」顾青山说道。 城名为洛水。 这乃是人间界数一数二的大城。 六道重启之后，秦小楼一直躲在这座城里。 他实力不强，也不喜战斗，所以一直无法出城去，生怕遇见那些五行怪物。 但他也急着寻找谢道灵和其他师弟师妹，只好在城里安顿下来，每日通过算卦的方式，来寻找百花宗众人的下落。 ——顾青山和谢道灵逃离五行战争之地，就被风之匙传送到了洛水城外的荒山上。 然后就被小楼找到了。 秦小楼在前面领路，得意洋洋的道： 「今天也是我心血来潮，随手算了一卦，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却算出来了一个大吉的卦。」 「我很久没算出这样的卦了，立刻把青山你、秀秀、婉儿、晴柔都算了一遍，发现青山的卦象与大吉之卦相合。」 「我又算了方位——发现你竟然在我北边不远处！」 「我就赶紧来了。」 「果然找到了你，还有……前世的师尊，真是太幸运了！」 他小心的看了谢道灵一眼。 「是啊，今天运气不错。」顾青山附和道。 ——真实幸运的时间还未结束。 至于卦术，是六艺之中最玄奥莫测的技艺，上窥天机，整个修行世界都没有几个人能领悟，秦小楼却玩得如鱼得水。 秦小楼本就是六艺第一人，精通卦术；再加上顾青山还身具真实幸运，又恰巧被投在洛水城外，这才一下子被找到。 这时候，谢道灵忽然开口道： 「你叫秦小楼？」 「对，师尊。」秦小楼恭敬道。 「顾青山马上要去五行炼狱，而我随时会被天帝抓住，你实力不强，何不自己去躲起来，免得受我波及。」谢道灵淡淡的道。 秦小楼正色道：「师尊，六道未重启之前，我便已算出天地大变，百花宗弟子飘零四散。」 「哦？你算出来了？」谢道灵有了点兴趣。 秦小楼侃侃而谈：「对，我为此制定了层层计划，储备了大量灵石、仙玉、宝铁、食材等多种储备，又因为我自己实力不强，便早早想好了建设秘密据点的方式，只等六道一变，就开始重新为宗门建立根基——如今已初具规模！」 谢道灵和顾青山对望一眼。 秦小楼道：「师尊放心，我们百花宗据点里所有用度一应俱全，大隐于闹市之中，又设立各种传送阵，想走随时走，十分安全。」 「不错，真是未雨绸缪。」顾青山贊了一声。 谢道灵也微微点头，嘆道：「后世的我果然慧眼识人，收的徒弟各有所长，又有一颗赤子之心，实在难得。」 三人进了城。 只见城里繁华热闹，兽王、修罗、人族等各种族群招摇过市，彼此见怪不怪。 唯有一些妖怪出现的时候，才会引起小范围的骚动。 ——妖魔鬼怪们才刚刚现身于世间，还不多见。 但时间久了之后，大家慢慢接受，终究会视若无睹。 三人一路走过长街，转入一条偏僻的巷子。 「师尊，三师弟，我们快到了。」秦小楼道。 「二师兄，我们现在遇到一个难题。」 顾青山见巷子里没人，索性提前跟他说道。 ——既然秦小楼也变成熟了，那么宗门里的事自然可以跟他一起商量商量。 「师弟，你说。」秦小楼道。 「我们现在中了一道特殊的术法，不能去找师尊，一找她就会出事。」顾青山道。 他把事情以隐晦的方式说了一遍。 「这麻烦了。」秦小楼沉思道。 「是的，但我们还是要赶紧想办法——毕竟师尊必须融合为一体，才有恢復力量的机会。」顾青山道。 「既然我们不能去找师尊，那能不能让师尊来找我们？」秦小楼问。 「恩，是个思路。」顾青山贊了一声。 二师兄终于靠谱了，可喜可贺。 「——但师尊怎么会来找我们呢？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顾青山问道。 这件事其实很麻烦。 谢道灵的封印被拆，然后从小天界逃走，天帝必定勃然大怒。 天帝势必会派出所有的得力部下，在整个人间界寻找谢道灵。 第500页 甚至他亲自前来都有可能。 所以接下来，顾青山与秦小楼要想出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既要引起师尊的注意，让她主动来洛水城；又要注意方式方法，一定不能引起天仙们的关注。 ——如何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从刚才开始，顾青山就在想这个问题。 谢道灵也微微露出关注之色。 只见秦小楼自信的一笑，说道：「师弟放心，我算过许许多多的卦，早就预料到今日的局面，所以已经想出对策，早早做好了万全准备。」 顾青山挑了挑眉，露出意外之色。 谢道灵也诧异道：「你连对策和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正是。」秦小楼道。 「是什么法子？」顾青山忍不住问。 秦小楼握拳道：「我们必须要引起师尊的注意，又不能引起仙人们的注意，所以必须放出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必须具有一个情报，师尊懂得其中的含意，但天仙们不明白情报的具体意义。」 「有道理。」顾青山道。 秦小楼继续道：「这个消息只传递一次的话，恐怕师尊不一定留意得到，所以还必须是一个持久的消息，能引起人们讨论，但又不会太注意，而师尊一旦听到，就知道是我们，她会来找我们！」 「没错。」顾青山道。 「但是，具体怎么做呢？」谢道灵问。 ——看来除了顾青山之外，这个二徒弟，也是一个聪明透顶的傢伙，谢道灵暗暗想着。 秦小楼脸上露出神秘之色，道：「你们跟我来，其实我都准备好了。」 三人沿着巷子一路疾行。 很快，他们就在一处高楼前停住。 「看！」 秦小楼指着高楼，让两人去望。 顾青山和谢道灵抬头望去，只见高楼前挂着一副牌匾，上书两个大字。 顾青山念道：「青——楼——」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一阵风从他身上吹走，不知去向。 这好像是离暗。 她生气了？ 顾青山只想了一瞬，便不再想下去。 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开始拼命思考另一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得赶紧想办法替小楼解释，不然小楼就完了！ 「这是干什么？」谢道灵面无表情的问。 秦小楼得意洋洋的道：「青是顾青山的青，楼是秦小楼的楼。」 「就这？难道就因为这个？一定有别的原因吧。」 顾青山拼命朝他使眼色。 秦小楼挺着胸道：「师弟你这就不懂了，表面上看，它是一个青楼，实际上嘛，它是一个酒楼。」 「酒楼？」谢道灵道。 「对，这是我的酒店——不知道三师弟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有一个青楼组合的飞舟队。」秦小楼道。 「真的？」谢道灵拿眼去瞧顾青山。 「啊，并没有真正组成一个组合。」顾青山连连摆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师尊知道了这件事，把我臭骂了一顿——我打赌她一定对我们的『青楼』组合印象深刻。」秦小楼道。 「然后呢？」谢道灵问。 「虽然我的酒店还没开张，但我的灵食水准你们懂的，等到正式开业之后，必定享誉四方。」秦小楼道。 顾青山替他转圜道：「然后师尊就会听到有一个专门做灵食的青楼，水准天下第一，她若细想一下，就知道是你开的。」 「对，然后她必定前来寻我们！」 秦小楼打了个响指，继续道： 「——怎么样，我这计划如何？」 顾青山不敢去看谢道灵，只是打着哈哈道：「虽然方法有点歪，但也是用心去想了的。」 「这件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的灵食真的能享誉整个人间界，成为天下第一灵食酒楼，否则你这样一个叫青楼的馆子只是宗门的笑话。」谢道灵冷声道。 秦小楼道：「师尊放心，论修为、论战斗，我比不过大家，但要论灵食么……哼哼，天上地下，也只有三师弟跟我不相伯仲。」 「你敢跟我保证，你这青楼不是做那种事的？」谢道灵厉声问道。 秦小楼正色道：「师尊，我虽然常带青山出去喝花酒，但自己是决计不敢开青楼的。」 顾青山用手蒙住了额头和眼睛。 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谢道灵眯起眼睛，望向顾青山道：「真的？」 顾青山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在意，振奋精神道：「真的，二师兄绝对不敢开什么青楼，他的灵食造诣乃是天下第一，请师尊放心。」 「哼。」谢道灵冷冷的道。 「……师尊你要不进去坐一会儿，我跟师兄一起给你做顿饭。」顾青山讨好道。 谢道灵摇头道：「既然不是干那种营生的青楼，也罢，你不要做菜，你今天有天地来助，做什么都肯定成，我专门试试你二师兄做的灵食。」 她这样说，顾青山反倒松了口气。 在烹饪这一块上，秦小楼是真正有实力的。 「那我们先进去吧。」 「恩。」 …… 秦小楼去做灵食了。 谢道灵亲自监督。 剩下顾青山一人，在酒楼之中一边喝着茶，一边默默等待结果。 第501页 忽然，虚空中浮现出一行猩红小字： 「注意，你的真实幸运已经结束。」 顾青山微微一怔。 ——已经十二个小时了吗？ 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对了，离暗，你还在吗？」 顾青山问道。 好一会儿，离暗的声音才从虚空中响起：「刚才一路跟着你们到了地方，我就立刻赶回去了一趟。」 「你回去干什么？」顾青山忍不住问。 离暗道：「青楼嘛，还是需要我手下的那些天魔女前来，她们会暗中保护你师尊，还可以让你们青楼更富盛名，帮你们做大做强。」 顾青山来不及说话，已经看到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走进了青楼大门。 她们个个是人间尤物，一颦一笑，勾人魂魄，我见犹怜，动人多姿。 这时候谢道灵刚从后厨走出来。 她负着双手，满意道：「恩，你二师兄的手艺——」 话音突然顿住。 在她对面，一群绝色女子娉娉婷婷走来，冲着顾青山齐声道：「顾少，以后多关照哟。」 「我是楚楚。」 「我是小妖。」 「人家是馨儿哟，顾少~」 「……」 天魔女们一个个介绍着自己。 顾青山整个人都石化了。 第四十五章 新的修行 酒楼的门已经关上。 ——因为没有开张，所以也不必打烊。 这里足够偏僻，又被提前下了隔音的术法，那就更不会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秦小楼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神情不断变换。 「不……」 「别……别……」 「咱们只喝酒，不弄其他的事儿……」 他口中吐出一连串儿的词。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身体也开始不安的扭动。 这时才有一道女声响起： 「可以了。」 秦小楼顿时安静下来，身体往椅子上一瘫，开始打唿噜。 ——他睡着了。 施法的天魔女收了术法，朝谢道灵行了一礼，吶吶的站在一边。 谢道灵面无表情的道：「想不到，昔日的玄仙之后，竟然需要靠这样的手段对付众生。」 离暗站出来，解释道：「只是一些自保的术法而已，实际上，我等并不会放浪形骸，自甘堕落。」 「哦？你们的处境很难？」谢道灵问道。 「上一代六道天界的天仙都已灭绝，唯剩我们玄仙一族苟延残喘。」离暗垂目道。 谢道灵看着她，又问道：「我一直没问，因为我认为这是我徒儿自己的事，但现在你冒出来了，那我就多问一句，你为什么可以将神念附在我徒儿身上，一直跟着他？」 一股杀机从她身上冒出来，直直锁定了离暗。 整个酒楼陷入寂静。 离暗顿了顿，落落大方的道：「我们玄仙一脉跟他有玄仙之誓，在六道争雄之中要与他共同进退。」 顾青山终于找到说话机会，赶忙站出来，清了清嗓子，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战齐焰、灭入魔、联手对抗两大末日，这些事情说起来也是惊心动魄，谢道灵听的很认真。 「原来如此，看来是一场误会。」谢道灵淡淡的道。 「正是如此，师尊。」顾青山道。 「恩……你是我的徒弟，昔日玄仙一脉的老人们估计都已凋零，她们的后代能与你再次携手，也算得上我天界正宗的缘法再续。」 谢道灵的语气渐渐恢復正常，不再是那么冷冰冰。 无论是离暗，还是顾青山，心中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之前这群天魔闯进来，正好撞上师尊。 师尊一看这些玄仙后代竟然这等做派，还在勾引自己的徒弟，差一点就出手把她们都灭了。 直到刚刚那一刻，事情才算解释清楚。 谢道灵站起来，走到秦小楼身边，问道： 「你告诉我，你带你师弟师妹们出去喝了几次花酒？」 「没带师妹们，就带三师弟去过一次。」秦小楼闭着眼睛，不自觉的回答道。 「说说详情。」谢道灵继续道。 那些天魔女们望向四周，打量着酒楼的装修布置，仿佛没有在听。 离暗淡淡的瞥了顾青山一眼。 顾青山低着头，实在是想找点酒来喝。 只听秦小楼缓缓说道：「详情……哪有什么详情，我们本来在大厅里坐着，一边喝酒一边听曲儿，谁知老闆让我们上楼去点姑娘，我当时有点慌。」 「因为我那段时间花钱有点凶，身上带的钱不够，贸然上去恐怕会灰熘熘的下来，那就堕了我百花宗弟子的名声——但第一次带师弟出来，我还是要点面子的，所以我当时有些彷徨。」 谢道灵又问：「那么，你三师弟呢？」 秦小楼道：「三师弟……他看上去倒是很镇定，但却拿了个空酒杯来跟我干杯——我就觉得他比我还慌，转念一想也是——在没钱的情况下，男人的宝贵贞洁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丢掉？」 「所以我们就走了。」 酒楼内一阵压抑的寂静。 谢道灵用手拍了拍秦小楼的额头。 秦小楼悠悠醒转。 「恩？三师弟，我刚才睡着了？」 第502页 「——等等，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神仙姐姐？难道是师尊带来给我做师妹的吗？」 他满脸雀跃的问。 顾青山捂住脸。 离暗和她身边的天魔女们低下头。 谢道灵的眼睛眯起来，盯着秦小楼道： 「你也算是宗门里排名第二的弟子，要给师弟师妹们做表率的，怎么就天天只知道玩耍，平日也不好好修行？」 秦小楼委屈的道：「师尊，我都那样修行了，根本没机会天天玩耍啊。」 谢道灵望向顾青山，问：「他怎么修行的？」 「是这样……我们有个风筝……在天上……」 顾青山比划道。 谢道灵贊道：「恩，果然不愧是我想出来的授徒之法，但却还不够严厉。」 「还不够？」秦小楼怔了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道灵转身去望离暗，说：「你们玄仙当年负责执掌天界赏罚，这件事你来想，如果你的法子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带你在身边。」 离暗大喜过望，恭声道：「是！」 …… 一个时辰后。 「师尊，我走了。」顾青山道。 「恩，五行炼狱之中危机四伏，你自己小心。」谢道灵说。 顾青山冲着她抱抱拳，转身朝外走去。 谢道灵是风之匙的主人，安全应该不用操心了。 她留在这里正好可以躲避追捕，还能静下心，花些时间琢磨风之匙的其他能力。 ——天魔们也被留了下来。 谢道灵让离暗跟在身边，据说是有些事要细细询问。 至于秦小楼—— 顾青山路过酒楼大厅，抬起头，朝上抱拳道：「师兄，我先走了。」 「三师弟，你自己小心啊，师兄在修行，帮不上你什么忙。」 远远的，秦小楼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 「放心，师兄努力修行吧。」顾青山看着他，鼓励道。 只见一根筷子笔直的竖在地板上。 筷子上又立了一根筷子。 筷子上还有一根筷子。 几十根筷子，一根接一根立成长长的细线，直通天花板。 秦小楼就坐在最上面一根筷子上。 他用屁股夹紧那根筷子，盘着膝，认真的修行着。 这是绝对不能松懈的修行法。 一旦松懈…… 那根筷子…… 就会…… 顾青山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气。 ——离暗真不愧是天魔这一代最杰出的女子。 顾青山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沿着胡同朝前走，来到大路上，顺着人流出了洛水城，一直来到之前那座山上。 这正是风之匙带他和谢道灵抵达的那座山。 当时他和谢道灵曾看到，这座山的附近有一个五行炼狱的入口。 有妖魔正往那入口飞奔而去。 顾青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伸手取出轮迴幽兰。 ——马上就要开始战斗了。 尽管没有了真实幸运，但还是可以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帮手。 如果有的话当然好。 万一没有，解除召唤就行了。 顾青山挥动幽兰。 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道鲜红的光线，凭空降临下来，构成一扇大门。 霎时间，一行行提示符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发动了邀月！」 「邀月的召唤模式为随机召唤。」 「注意：因为你与被召唤者共同建立了名号『原初纯爱组』，所以你有很大概率从无数沉睡的职业者中，召唤一名符合名号要求的存在。」 「注意，一名女子主动加入了『原初纯爱组』！」 「——她用了一生的时间去躲避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从未有机会与普通人进行一场真正的爱恋，这种情况完全符合本名号。」 顾青山顿时露出意外之色。 ——不是都在沉睡么？为什么有人可以主动加入？ 这是什么情况？ 却见又有一行行萤火小字出现： 「她是身负特殊名号的女子，是无数强大存在的代言人，是特殊命运的融合体。」 「她来了！」 轰—— 猩红大门打开。 一名女子缓缓从门里走出来。 她穿着一身紧緻的军装，黑髮褐瞳，五官深邃而动人，留着一头披肩长发，比顾青山矮半个头，看上去有些单薄。 但是没有人敢忽略她身上所蕴含的力量。 ——那些恐怖的力量！ 「好久不见。」顾青山道。 「是好久不见——其实我猜它们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那女子道。 「哪样的一天？」顾青山问。 女子笑了笑，说道：「明明是不同阵营，但报晓者与夜之歌却站在一起，为了众生而战。」 ——顾青山的名号之中，有一个特殊名号： 沉眠时代的夜之歌。 听见女子这样说，顾青山也有些感慨。 那些对抗混乱的日子仿佛还没过去多久，末日就已经席捲了整个虚空乱流。 发生了太多事。 如今，为了获得六道这件终极兵器，他只能全力以赴。 「我只能为被召唤者保留一种能力，你留下了什么能力？」顾青山问。 第503页 「当然是战斗类的能力——你昔日拯救了我的命运，我自然要来帮你，不过在这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说。」女子简洁地说道。 光芒渐逝，用来召唤的深红大门从虚空消失。 女子停下脚步，在顾青山面前站定。 ——她是夜如曦。 混乱阵营的特殊神祇，末日终结的报晓者。 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第四十六章 寄生 山谷中。 顾青山道：「其实我也有事问你。」 「那你先问。」夜如曦笑道。 「当时为了带着所有人逃跑，秩序只能让每一个加载者陷入沉睡状态——你也陷入沉睡了吗？」顾青山问。 「我没有，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夜如曦道。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本是混乱的神祇，身上充满了混乱的力量，加载秩序只是一时权宜。」 顾青山听了，沉吟道：「所有秩序阵营的等待者，都跟着我逃进了这里，那些混乱阵营的等待者们呢？」 夜如曦脸上流露出复杂神情。 她就像是突然歷经了太多事情，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青山索性放松了些，递过去一瓶酒。 「要不要喝一点？」 「好。」 夜如曦大口大口朝嘴里灌着酒。 「不用喝这么急。」顾青山劝道。 「没事，我想喝。」 夜如曦一仰头，咕嘟咕嘟把一瓶酒喝干。 顾青山静静的看着她。 这个女子承受了太过强大的力量，一直被混乱视若珍宝，在混乱的登神之战中，她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当时无论是灵魂尖啸者，还是顾青山，都必须找到她，保护她。 混乱根据两方的努力，来评判登神之战的结果。 她要跟自己说什么？ 正想着，只听夜如曦问道： 「还有酒吗？」 「……有。」顾青山道。 「再给我一瓶。」 「好。」 顾青山又递过去一瓶。 ——这些酒是小楼的储备品，都是上等货色，顾青山本来准备自己慢慢喝的，但现在只好拿出来。 夜如曦又喝空了一瓶，朝顾青山道： 「再给我一瓶。」 「你这样下去会醉的。」顾青山道。 「最后一瓶。」 「……好。」 夜如曦又得到了一瓶酒。 这次她倒没喝太勐，只是小口小口的啜饮。 「现在我可以说了，也有一点勇气说了。」夜如曦道。 有勇气——也就是说，之前没有勇气。 她在害怕着什么。 顾青山暗想着，面上却笑道：「说吧，我在听。」 「……顾青山，你拯救了那么多世界，那么多人，遇见过无数的危险，你有没有遇见过这样一种事情。」夜如曦道。 「什么事？」顾青山问。 「——你本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但突然有一天，你却发现世界太大了，而你只是一只蚂蚁——你对世界来说，只是如微尘一般无足轻重的存在。」 夜如曦继续道：「在你身上，对和错的界限如此模煳，一些以前坚持的事情，等过了一段时间再去看，会突然发现那些事情都十分可笑，甚至你发现自己一直都是错的。」 顾青山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想了想才道：「虚空无尽，世界无数，众生对一切的认知本就极其有限，我不知道你所指的是哪一方面？」 夜如曦默了一下，轻声说道：「混乱阵营的等待者们都死了。」 「什么？」顾青山一惊。 「是的，你与天帝分身在永恆深渊之底交战的时候，整个虚空乱流都被惊动了，混乱阵营的等待者们也全都甦醒过来。」夜如曦道。 「然后呢？」顾青山问。 「它们全都虚弱不堪，又不像秩序阵营的等待者那样，有黑海女士帮助恢復实力，更不愿加载秩序——它们与秩序是势不两立的。」夜如曦道。 「它们都自杀了？」顾青山问。 夜如曦道：「它们情知末日将至，再也无法倖免，把它们的知识和剩余的一点点力量传递给我，催促着我跟随大部队一起逃难——我不知道它们后来如何，但末日正在围攻那一片虚空乱流，世界之门内无处可逃——」 「所以它们绝无倖免之理。」顾青山喃喃道。 夜如曦点了点头。 两人陷入沉默。 顾青山笑着问道：「你当初逃走的时候，身上加载的是哪一个秩序？」 夜如曦深深的看他一眼，说道：「诸界末日在线·魔法少女。」 顾青山点点头。 他想了一阵，劝道：「混乱的等待者主张灭尽众生，以毁灭去欺骗末日。」 「是的。」夜如曦同意道。 「混乱的力量太过庞大，彻底毁掉了你的人生。」顾青山道。 「没错，」夜如曦道。 「尽管最后它们都牺牲了，但它们的力量和知识彻底传承给了你，所以你心中对它们有些感激，也因为它们的死而难过？」顾青山问。 「不，我只是绝望，」夜如曦说下去：「实际上，我继承了它们的一些知识后，才发现秩序就是末日。」 第504页 「对。」顾青山承认。 「即便是强大如等待者，也只能分作两派，一派企图模仿末日，另一派成天想着用毁灭欺骗末日——说到底，它们都没有办法战胜末日。」夜如曦道。 她脸上满是灰败之色，仿佛彻底失去了斗志。 顾青山也是在无数困境中一路走出来的人，此刻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他温声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六道轮迴就是一个机会，它一直在不断进化，是属于众生的终极兵器。」 夜如曦稍稍振作起来，嘆息道：「我已经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强大，可是要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得到它呢？」 ——啧，不仅没死，还想觊觎六道。 有趣。 可惜演的太差，这种时候都要攻击一下秩序阵营。 也对。 ——它们是宁可灭绝整个虚空，只为避开末日序列的一些傢伙。 「六道的圣选者，都有资格。」顾青山答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该如何做？」夜如曦问。 顾青山就把五行炼狱的事情讲了一遍。 夜如曦听完，欣然道： 「我现在具备混乱神祇的力量，能带着你一直朝地下挖过去，但……」 她有些欲言又止。 「混乱的力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以至于你控制不了么？」顾青山笑道。 「是啊，力量太强大了，控制不住。」夜如曦感嘆道。 ——这下实锤了。 「没关系，一直往下挖，挖到你挖不动为止，中间不要停。」顾青山道。 「那好吧。」夜如曦道。 也不知她念了一句什么，在她背后的虚空中，突然冒出来了一只接天连地的青铜手臂。 「来。」夜如曦招唿顾青山。 两人站上那只青铜手臂。 青铜手臂轻轻将两人握住，然后朝地下无声无息的沉去。 大地在这支手臂面前，就像是一块豆腐。 无论是坚硬的矿石，还是松软的泥土，都无法阻止青铜手臂。 顾青山和夜如曦站在一起，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随着青铜手臂不断下沉，渐渐会有轻微的撞击声传来。 又过了一会儿。 外面传来各种厮杀的声音。 「我们好像已经进入五行炼狱了。」 顾青山道。 「对，可是我收不住力，暂时还停不下来。」夜如曦无措的道。 「没事，继续往下，我们要往地底深处去，这样正好避开各种战斗。」顾青山道。 夜如曦这才放松了些。 青铜手臂带着两人，继续朝地下深处冲去。 顾青山一直保持着沉默。 在黑暗的狭小空间内，一行行猩红小字开始出现： 「正在往下行进。」 「你已经抵达五行炼狱入口。」 「你进入了五行炼狱之一：风狱。」 「你离开了风狱，进入雷狱。」 「你进入了光狱，这是极度危险的炼狱。」 「等一下，序列，我有事跟你说。」顾青山默默的道。 「说。」序列干脆的道。 「那些低级序列之中出现的问题，你都检查过吗？」顾青山问。 「没有，我的能量要小心使用，没工夫去管那些低级序列。」序列道。 「诸界末日在线·魔法少女之中，很可能有一些寄生的东西，你看能不能抹掉它们。」顾青山道。 「你确定有寄生之物吗？我的能量极度匮乏，一旦跨过低级序列对其进行检测，就会消耗我的能量，迫使我进入沉眠——除非真的找到了寄生体，吸收其力量进行补充。」序列道。 顾青山默了一下，道：「我确定有。」 「本序列可越过魔法少女序列，直接查找、抹杀并吸收寄生体的力量，将其为你转化或提升末日之力，前提是你要与目标有直接的接触。」 「请注意，我的能量只够进行一次这样的工作，再一次问你是否确定要这样做。」 「我确定，准备吧。」顾青山道。 「准备就绪。」序列道。 这时，猩红小字还在飞快出现，不断的在顾青山眼前刷新： 「你抵达了音之狱，这是五行炼狱的最后一狱。」 「请注意，你还在不断下沉。」 顾青山望了夜如曦一眼。 混乱最后的力量真不得了，这下子要直接把五行炼狱打穿了。 夜如曦察觉到他的目光，歉意的道：「不行，控制不住啊。」 「没事。」顾青山安慰她。 青铜巨手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 又过了一会儿。 突然，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特别警告，你们已经脱离了五行炼狱。」 「你们正在上升。」 「你们即将冲破某种界限，抵达未知的地方。」 顾青山立刻握住夜如曦的手，低喝道：「小心！」 夜如曦也有所察觉，紧张道：「我们到哪里了？」 「不清楚，未知的地方。」 轰—— 外面传来一阵巨响。 然后是狂风唿啸的声音。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天空中飞行一样。 奇怪，地底之下怎么会有天空？ 「可以摊开你的青铜手了，我们看看外面的情况。」顾青山道。 第505页 夜如曦神情一动。 青铜手臂缓缓摊开，露出外面的情况。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默默道：「最高序列，发动。」 猩红小字疯狂的出现在虚空中，不断刷新出一行行提示： 「正在连接诸界末日在线·魔法少女。」 「开始检测！」 「发现二十五名寄生体：虚空等待者。」 「抹杀后可提供末日进化的力量。」 「开始抹杀！」 第四十七章 未知之地 人间。洛水城。 胡同巷子。 青楼。 两个不速之客站在紧闭的门前。 「终于……找到这里了。」一人道。 「没错，根据卦象，那个天下第一的卦术高手，以及天下第二的卦术高手，全都在这里！」另一人道。 两位人族修士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一人握着拳道：「说好了，不管他们怎么赶我们走，我们都绝不离开！」 另一人咬牙点头：「没错，就算两大高手用皮鞭抽我，我也要坚持留下来，直到拜师成功，学习他们的卦术之法。」 「对，哥哥，我们决不放弃！」 「恩，弟弟，我们一定要学到手！」 两人互相鼓完劲，伸手去敲门。 「请问，有人吗？」一人问道。 吱呀—— 门竟然没锁，直接被敲开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 两人站在门外，一起朝里望去。 他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人忍不住问道：「阁下，您这是——」 「修行啊，这都看不出来？」秦小楼不耐烦的道。 他把屁股收了收，努力将筷子夹得更紧，以免说话的颤动造成某种不可预料的危险。 门口两人都是大修士，又是眉眼通透的，自然看得出来他身上的动静是为了什么。 「一定要这样修行吗？」一人忍不住问。 秦小楼挺了挺胸，正色道：「这乃是上等修行秘法，我辈修士，何惧此种艰险？好了，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两人呆呆的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人忽然道：「……啊，我们没事……」 另一人立刻附和：「是的，我们走错了地方，抱歉……」 「那还不快走！」秦小楼甩了甩袖子。 嘭！ 门顿时关上了。 两人默默站在门口，又呆了一会儿。 「哥哥，我不想学顶尖的卦术了……」 「我……也是……」 …… 另一边。 穿过五行炼狱，来到某处未知的所在。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 顾青山。 他抱着夜如曦，如流星一般飞速坠向地面。 ——序列启动抹杀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无数恐惧到极点的嘶喊和尖叫。 同一时刻，青铜巨手消失，夜如曦陷入昏迷。 眼看下坠速度越来越快，顾青山不得不取出神剑碎片，化为拳套戴上。 一拳过后。 他缓缓落地。 「序列，我们灭掉了寄生的混乱者，她又会怎样呢？」 顾青山望着夜如曦，有些担心的问。 「她将保持她本身的天赋与能力，不会受我们影响。」序列道。 「这就好——对了，抹杀的结果如何？」顾青山松口气。 「寄生在序列之中，是他们犯的最大错误，他们的生死完全掌握在我手上。」 「所以全杀了？」 「对，我正在汲取那股庞大的能量，为你的末日之力进化做准备。」序列道。 「辛苦了。」顾青山道。 他看了看怀中的夜如曦。 她依然处于暂时的昏迷状态中，但这一次终于摆脱了那些傢伙，从此之后再也不会受它们的影响。 顾青山望向四周。 那么，自己现在怎么办？ ——不对，应该问，这是哪儿？ 只见大地上空无一物，放眼望去能一直看到极远之外的地平线。 整个世界什么也没有。 「明明已经打穿了整个五行炼狱……地下却有另一片天空……」 顾青山心中暗暗纳罕，想了想，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 他停下了脚步。 前方十米开外，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是青铜巨手钻出来的坑洞，它正是从这里突破了地面，带着顾青山和夜如曦冲上天空。 顾青山把夜如曦轻轻放在地上，自己蹲在深坑边缘，朝里面望去。 深坑里黑洞洞的。 有细微的风吹拂上来。 ——风中蕴含着特异五行的微弱力量，证明了大地深处确实是五行炼狱。 顾青山静静感受了会儿，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头顶是一片苍茫的天穹。 ——这里有大地，有天空。 「闻所未闻……」 顾青山低声道。 ——这片未知的大地从来没听人说过，就算是之前去见那些妖魔鬼怪，也没听它们说过五行炼狱之下会有一片大地和天空。 这是个意外。 ——来自二十五名混乱等待者的合力。 第506页 它们意外的打穿了五行炼狱，来到这一片天地。 从这里沿着五行炼狱一直朝回走，就将回到另一边的地上，也就是人间界。 「五行炼狱被夹在中间，它两边各有一方世界……这种构造怎么有些像……某种夹满肉蛋芝士的汉堡？」 顾青山思索着，自言自语道。 他有些饿了。 ——但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 毕竟情况非常诡异，很有可能涉及到六道的某种秘密。 秘密永远是珍贵的。 顾青山静静的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坑洞，渐渐有了些兴趣。 假如想做些什么，还是需要更多的力量…… 「序列，帮我锁定名号：原初纯爱组。」 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 「已锁定名号。」 「正在激活名号技：凉凉。」 「开始选择纯爱组成员的能力。」 「你可以在那些出现过的成员能力之中进行选择。」 顾青山道： 「我要选择冰封之尸，临时获取他的力量：死寂播撒。」 猩红小字一顿，再一次飞快出现： 「无法选定！」 「你已选定过该能力，因此该能力暂时失效。」 「除非你再次召唤冰封之尸，而他也再一次展示该能力，你才可以选择。」 顾青山耸耸肩，心中有些遗憾。 ——假如能一直用冰封之尸的高级末日之力，那该有多好？ 他嘆了口气，开始在心中盘算。 邀月一共用了五次。 第一次召唤了廖行—— 这个老色鬼不算。 纯爱组是在叶飞离出现后，才开始有雏形的。 目前成员只有叶飞离、张英豪、幕、夜如曦。 叶飞离展现的能力是飞行。 张英豪则是黑猫。 幕的末日序列已经用过一次，不能再用。 夜如曦—— 她所展现的是无法控制的混乱之力。 要不要选她的能力？ ——不行。 一种力量就算再怎么强大，如果不可控，那就等于是定时炸弹。 现在六道才刚刚重启，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万一自己造成的破坏太过严重，很有可能被六道轮迴取消圣选者资格，踢出轮迴之外。 那哭都没地方哭。 夜如曦排除。 还剩张英豪的寻物能力，与叶飞离的飞行。 飞行……就算了。 顾青山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拳头。 他心意一动，拳套顿时散成数十块鳞片，重新凝聚在一起，化作神剑碎片，落在他的手掌心里。 飞行的事，自己可以解决。 那就是黑猫了。 黑猫要吃东西—— 顾青山摸了摸腰间的口袋，心中满是信心。 临走时，秦小楼把他储备的许多食材和灵食都拿了出来。 食材和点心都是够的。 一念及此，顾青山就说道：「我选张英豪的神秘系能力，召唤黑猫。」 猩红小字随之出现： 「已选定！」 「注意，这是极其稀有的生命类寻物能力，你临时获得了它的加持，将承受一定的痛苦折磨。」 提示符尚未消失，顾青山身上就涌起了一股针扎般的疼痛感。 他眉头都没动一下。 ——比起「死寂播撒」所带来的痛苦，这根本不算什么。 顾青山后退几步，蹲下去敲了敲地面。 「出来吧，小可爱。」 他唿唤道。 过了两息。 地面无声裂开一个深深的圆洞。 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咪从圆洞里探出头，望着顾青山，发出轻柔的「喵喵」声。 顾青山听它说完，微笑道：「啊，是的，英豪今天不在，由我带你出来撒欢。」 猫咪从圆洞里跳出来，抖了抖身子，来到顾青山脚边。 「喵喵喵喵喵。」 黑猫叫道。 「哦？今天想吃水煮鱼片？」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喵！」黑猫点头。 「水煮鱼很辣的，能吃辣吗？」顾青山问。 「喵喵喵！」黑猫用爪子比划道。 「微辣？好，我来做，很快的。」顾青山挽起袖子。 很快。 水煮鱼片做好了。 黑猫吃得心满意足，冲着顾青山发出满意的叫声。 「唔，我想找什么？是啊，我想找什么呢？」顾青山陷入沉思。 「喵？」 「我想找……这一片天地的秘密。」顾青山道。 黑猫听了，神情变得严肃。 它抬起头朝四周望去，目光中充满了狩猎时才有的全神贯注。 好一会儿。 黑猫伸出爪子，指着一个方向道：「喵喵！」 「这边吗？」顾青山问。 「喵。」 「好，我们走！」 黑猫在前引路，顾青山背着夜如曦，紧紧跟随在后。 他们在空旷荒凉的大地上，朝着未知的秘密之地缓缓靠近。 …… 第四十八章 人头买卖 黑猫在前面奔跑。 顾青山背着夜如曦，紧紧跟在后面。 前方依然十分空旷，放眼望去一片荒凉，什么建筑也看不到。 第507页 跑着跑着，黑猫忽然减慢了速度。 「怎么了？」顾青山问。 黑猫停下来，对着面前一片虚空伸了伸爪子，叫道：「喵！」 顾青山脸上露出意外之色。 他伸出手，朝那片虚空触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他却摸到了一个把手。 ——这也就是黑猫，换做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顾青山继续去摸，很快触到一个冰冷的金属平面，就像是一扇门。 「打不开啊？」他望向黑猫。 黑猫不屑的叫了一声。 顾青山就低下头，用力扯动把手。 ——虽然没感受到什么特别强大的力量，但还是打不开。 「唿——不行啊，打不开。」顾青山道。 「喵喵？」 黑猫眯着眼，不屑的轻声叫道。 顾青山眉头一挑，将手按在把手上细细感受。 很坚硬的质地。 精巧的结构。 有一定的力量波动，但也不是太强。 不管是谁，能到这里搞出一个隐藏的把手和门，都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了。 毕竟大家的实力都还被封印着。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心意一动。 ——天之法·劫起！ 虚空中，一颗颗劫雷出现，汇聚在一起。 数不尽的劫雷次第出现，最终化形为一柄闪烁着黑光的雷电巨锤。 这是所有劫雷糅合起来的力量，超越了所有天劫！ 轰—— 雷电巨锤狠狠砸在把手处。 顾青山再去拉把手。 这一次终于拉动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顾青山面前。 ——简直是一个城池般的仓库。 只见里面堆满了甲具、兵器、补给、灵石、仙玉、材料、符箓、阵盘以及各种稀有的宝贝，数不胜数。 顾青山进去走了一圈儿，足足花费了一刻钟才清点完毕。 在当前这种时刻，这些储备物资和财货完全够发动一场战争了。 在整个仓库正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一块黝黑的令牌。 令牌上写着一行明晃晃的大字：「人间界二十七。」 顾青山默默看了，把夜如曦轻轻放在一旁，开始挑选物资。 他挑了一套最好的战甲。 只见那一整套战甲被分拆成近百个零散部件，每一个部件都相当精美，又兼具了坚固与韧性。 最有趣的是，这套战甲随时可以在部件上做一些小的调整，好让整套战甲变小变大。 顾青山穿上战甲，又去看那些兵器。 ——几乎每一种常见的兵器，都备了数件。 这些东西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已经绝非凡世的兵器可以比拟。 当前情况下，六道的神器都被收走，这些就是最顶尖的了。 ——正好适合实力被封的圣选者用。 顾青山陷入沉思。 放东西在这里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他正想着，黑猫突然浑身炸了毛，冲着不远处的地面叫起来： 「喵呜！」 顾青山立刻警醒，直接抄起一张金属弓，又将一筒箭矢挎在背后，顺手取了一柄长刀。 等了数息。 地面一阵松动。 一只手冒出来，然后是头颅、脖子、肩膀—— 只见一名修行者从地里跳出来，带起一阵四散的泥沙。 他一眼看见顾青山，怔了一瞬，立刻警惕的道： 「这里明明只有我——」 顾青山厉喝道：「我是负责紧急调度的人，之前见过你的影像——你是人间界第二十七？」 那人一呆。 ——紧急调度？ 趁这时，顾青山已经把腰牌抛过去。 那人接了腰牌，一番验看，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他这才抱拳道：「属下正是人间界第二十七，不知大人——」 顾青山满脸冷肃之色，飞快说道：「情况有变，有一种强大的末日突然爆发，我现在问你，是愿意按照你原本的职责去做，还是参与到对抗末日的突发性任务中来。」 万兽深窟被融入六道，进一步重启，所以才会有六道战争将军的墓、有那虚空融合的怪物。 它们都还活着，更不要说昔日大墓之中的无数恐怖末日了。 除此之外，更有九十九种末日的召唤者—— 末日使者！ 现在随随便便出现一个末日，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问题是这个末日到底有多强。 那人呆了好一会儿，又来打量顾青山。 只见顾青山行止顾盼间，倒真有几分统帅者气度。 那人正要说话，顾青山突然又道：「这一次突发的末日太难对付，对整个计划都有影响，如果你来参与对抗末日，将会有一定的奖励。」 那人心中算盘又被打乱，忍不住道：「大人，那末日会不会影响我原本的任务。」 ——不问别的，只顾自己手上的事。 这人倒是有意思。 「经过预估，我们判断它必将影响原本的各种安排。」顾青山带着一丝忧虑说道。 这话基本是废话，但它错不了，毕竟顾青山都已经来调动人手了，你敢说没有影响？ 但他的语气影响了对方。 第508页 那人惴惴不安道：「大人，末日不会影响到我这处节点吧？」 ——又问一遍，看来这是个自私的傢伙。 而且不倾向于冒险。 顾青山面无表情道：「你这一处不受影响，所以我才来找你。」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让开身形，指着背后躺在地上的夜如曦道：「你看，她所负责的另一项绝密任务受到了巨大的影响，以至于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救出来，又连忙来找顶替她任务的人。」 那人看看夜如曦。 夜如曦昏迷着，躺在地上，毫无防备。 ——那人心中疑惑又去一分。 看来上面的人真的穷于应付啊，刚救了人就连忙来找人顶替。 难怪会有人出面紧急调度。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那种末日一定很兇险！ 就算有奖励，自己又何必跑去冒险？ 那人正想着，顾青山已说道：「去对付末日的奖励是很丰厚的，按你原本的去做也是另一个选择——」 「现在给你几分钟做出决定，然后向我正式陈述你所选择的任务内容。」 那人想了一会儿，便冲着顾青山抱抱拳，满脸歉意的道：「大人，我现在向您汇报——我还是选择领取补给，潜回五行炼狱第二十七号节点处，为各位仙人分发物资，以便于各位仙人寻找机会，将那些没有归顺天庭的圣选者杀掉。」 正中靶心。 现在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了。 想想也是，天帝走在了所有人前面，整个六道之中，唯有天帝才能提前做出这样的布置。 趁着所有人还没寻回实力—— 这是一个剷除异己的好机会！ 顾青山听完对方的陈述，面色不变。 不。 细看的话，顾青山脸上有一些微微的不悦。 那人也察觉到了，但他厚着脸皮，垂着头，保持着汇报的姿势。 「你确定要选这一项任务内容？」顾青山问。 「是，大人。」那人道。 顾青山嘆息说道：「好吧，我也不勉强你，这就——」 电光火石之间，异变陡生！ 成千上万枚青铜匕首从那人身周浮现，狂风暴雨般绞杀了一阵。 鲜血成雾，轰然散开。 顾青山捂着口鼻后退几步，诧异的道：「你醒了？」 一道女声响起：「是，这次多谢你，我终于摆脱了那些混蛋。」 夜如曦从地上站起来。 「你怎么样了？」顾青山问。 「我自由了，我现在拥有混乱神祇的力量……而且不再受任何混乱等待者操控……」夜如曦道。 在她背后，各种各样的青铜兵器出现，散发着无穷的混乱气息。 「你的力量比我强。」顾青山判断道。 「当然，你被封印了实力，而我现在差不多与灵魂尖啸者实力相当。」夜如曦笑道。 顾青山也笑起来。 有这样一个帮手，实在是让人心情愉悦。 「你要杀谁，我帮你。」夜如曦道。 「你坐镇这里就行，毕竟这里财货太多，我怕有人来抢。」顾青山道。 「好。」夜如曦道。 顾青山大步走出去，在荒野之中站定。 ——劫起！ 风开始吹拂。 天色阴暗下来，虚空中一片昏沉，飞沙走石。 各种各样的声音窸窸窣窣出现。 顾青山突然喝道：「你们别试探来试探去了，是我在渡劫！」 那些声音统统一收。 「顾爷。」 「是顾爷啊。」 「害，不早说。」 「顾爷找我们，一定是买卖上门了。」 嘻嘻哈哈的声音中，妖魔鬼怪们从虚空中走出来。 然后它们全部陷入了安静。 「这么多宝贝！」 一头魔鬼率先叫起来。 更多的鬼怪盯着顾青山背后那巨型仓库，眼中散发出贪婪的红芒。 现在这个时刻，六道刚开始，一切兵器、甲具可都是硬通货，更何况这里的东西都是顶尖的。 「顾爷，您一个人，就有这么多好财货？」一头妖魔问道。 它眼神游离，一会儿看看那仓库中堆成山的宝贝，一会儿又以审慎的目光打量顾青山。 某种危险的气氛悄然而生。 顾青山耸耸肩，回头看了夜如曦一眼。 夜如曦轻轻一挥手—— 只见一只接天连地的青铜手臂落下来，在巨型仓库门外数千米的大地上轻轻一碾。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远远传来，其中散发的恐怖威势让每一个妖魔鬼怪都清醒了过来。 这样的力量，足以浇灭任何人的小心思。 等到所有人在一次安静下来，顾青山才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巨型仓库。 「各位，确实是买卖上门。」 「别说我老顾不照顾你们，现在开始，都去五行炼狱之中，拿人头来换东西。」 一头妖魔头领按捺不住，高声叫道：「顾爷，你要谁的人头？」 顾青山摊摊手，无可无不可的道：「我不怎么挑，只要是仙人的，我都收。」 第四十九章 人头的话 四方苍凉，不见人烟。 顾青山靠在椅背上，将手中的刀插在一旁，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第509页 夜如曦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摆弄着一件精美的女式战甲。 ——妖魔鬼怪们已经走了。 它们欢唿着、雀跃着、以极大的热情重归五行炼狱。 五行炼狱本就是极度危险之地，妖魔们又善于隐匿和伏杀，以有心算无心，总是能找到机会干掉那些仙人。 一颗仙人的人头，就可以换大批的财宝。 正如顾青山所说，这是一笔好买卖。 所以它们都走了。 仓库门口，除了顾青山和夜如曦，就只剩一只白毛老鼠。 这只白毛老鼠抓耳挠腮，在仓库门口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看顾青山一眼，又望向他身后那堆成山的宝物，神情中充满了暴躁与焦虑。 顾青山心知它必定有事，但就是不开口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夜如曦聊着天。 白毛老鼠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 「顾爷，您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顾青山随口道：「这是个秘密，你出钱，我就告诉你。」 白毛老鼠讪讪一笑，转而问道：「顾爷，除了仙人的人头之外，难道没有其他买卖了？」 「你想跟我做什么生意？」顾青山笑着问道。 白毛老鼠顺着刀背爬上去，跳到刀把上站稳，献宝似的道：「我们风魔妖鼠不擅长拼杀，但打探情报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其他魔怪想知道什么，常常都先来问我们。」 「哦？」顾青山重视起来，问道：「关于五行炼狱，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要看顾爷想知道什么了。」白毛老鼠精明的道。 顾青山懒得跟它绕圈子，直接道：「不如这样——你每说一个情报，我就按照情报的价值给你算酬劳。」 白毛老鼠一蹦老高，兴奋的道：「成交！」 它想了一会儿，先说道：「五行炼狱由五种特异五行构成，里面包含了六道的各种考验，必须是真正出色的圣选者，才可以从中脱颖而出。」 顾青山朝夜如曦使个眼色。 夜如曦手一招，仓库里顿时飞出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绿色仙玉。 「拿去。」 夜如曦将仙玉丢在白毛老鼠面前。 白毛老鼠失望道：「才给这么一块仙玉啊。」 顾青山俯下身，认真道：「兄弟，你刚才说了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它几乎没有任何价值，我给你一块仙玉，已经是看在我俩交情的份上了。」 他语气加重了些，又道：「鼠兄，你想发财的话，就拣些重要的事说，否则下一条情报我就懒得再听了。」 白毛老鼠立刻把仙玉收了，高声道：「别——顾爷，我跟你说一件秘密，兽王道的圣选者们，早已暗中投靠了天界，那些神兽都是天界的爪牙。」 「真的？」顾青山问。 「真的！」 「发个誓来我看看。」 「这都是天界与兽王界心照不宣的事儿了，我绝不骗顾爷，发誓就发誓！」 白毛老鼠当着顾青山的面，发下了六道誓约。 顾青山微微颔首。 ——之前在五行战争之地，那麒麟分明是一头神兽，却是奉天界命令而来，想要诛杀自己。 还有，那些原本的兽王们，想灭杀兽王道的人族们。 山海栖霞他们就遭遇了这种事。 看来是真的。 顾青山问道：「那些兽王道的人族，是不是也投靠了天界？」 白毛老鼠冷笑道：「人族？兽王们可不想让他们继续活，天界也觉得兽王们更好控制，所以也就由得兽王们去想办法灭杀他们。」 顾青山点点头。 他自己不碰仓库里的那些财宝，只是又朝夜如曦使了个眼色。 夜如曦起身，从仓库里抱出来一个装满了灵宝的大箱子。 她把箱子稳稳放在白毛老鼠面前。 白毛老鼠朝宝箱里略一打量，顿时有些满意。 「顾爷，我跟你说一个更重要的秘密。」 「什么？」 「仙人们这次进入五行炼狱，其实是有着一项重要图谋。」 「说下去。」 「顾爷，他们要为天帝做一件大事——毕竟大家都知道，天帝乃是圣选者之首，是天下共主，早已远远把其他人甩在身后；仙人们这次进入五行炼狱，就是为了帮助天帝把优势进一步扩大。」 顾青山认真起来，问道：「仙人们究竟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这种秘密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死了。」白毛老鼠缩着身子道。 「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顾青山无奈的问。 白毛老鼠压低声音道：「顾爷，我虽然是风魔妖鼠一族中最拉风的存在，但我势单力薄，根本不敢探听那种程度的秘密——可是你敢啊。」 顾青山一怔。 他靠在椅背上出神的想了一会儿。 夜如曦观察着他，出声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谁敢来惹你，我就杀谁。」 顾青山点点头，默然不动。 忽然，天地变得昏暗。 一阵接一阵的风沙降临下来，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肆虐。 虚空中响起许多诡异的声音。 风劫起！ 顾青山徐徐站起身，高声问道：「来的可有天魔？」 虚空中所有声响顿住。 第510页 一道声音答道：「原来是顾爷啊，这次好像没有天魔一族。」 「哪就都散了，我再来一次。」顾青山道。 「是。」 虚空中响起许多道回应声。 霎时间，风沙尽去，天地恢復清明。 顾青山心意一动。 ——再一次发动风劫！ 狂风再起！ 顾青山等了数息，又问道：「可有天魔一族？」 虚空一动。 只见数名妖娆妍丽的女子从天而落，屈身行礼道：「顾少，可是有事吩咐？」 「去找离暗来，就说我有要紧事，等下次风劫的时候，要她过来见我。」顾青山道。 「是。」 天魔女们身形一动，飞上天去，消失不见。 顾青山朝漫天虚空挥手道：「各位，都散了吧，我这里办点私事。」 风再次平息下来。 等了数息。 顾青山再次发动风劫。 虚空顿时一动，一名清妍女子从天而降，迤逦而行，款款来到他面前。 「你有急事找我？」她问道。 「是。」顾青山道。 这时虚空又是一动。 只见几头妖鬼狂笑着钻出来，将一颗头颅丢在顾青山面前。 「顾少，生意成了！」 它们高声叫道。 离暗转头一望，惊讶道：「你们在杀天界的那群垃圾？」 「其实是一件更重要的事。」顾青山道。 他就把事情一说。 离暗静静听了，走到那颗人头前，用手按在上面，低声念了一句咒语。 那人头突然活了过来。 「说。」离暗催促道。 人头看着她，满脸恐惧的道：「天帝……要我们……发掘……」 蓬！ 人头上暴起一团血雾，再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天界的神魂枷锁，能阻止他说出那个秘密。」离暗道。 「也就是说，没有办法了？」顾青山问。 「是的，这是天界的看家本领——在神魂枷锁之下，任何天仙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离暗道。 这时地上那人头一阵变幻，化作一颗青面獠牙的兇恶魔物头颅。 夜如曦感兴趣的道：「死了还会变化？」 离暗一哂，说道：「这才是它本来面目——它本就是恶鬼，只不过扮作了天仙，事实上这个时代哪还有什么仙人，早都死绝了。」 顾青山看她一眼。 ——仅剩的天仙一族，就是天魔们。 所以师尊才把离暗带在身边？ 应该是这样。 顾青山一面想着，一面谨慎的问：「离暗，你确定任何天仙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情报？」 「对，我虽能指定他们说出情报的某一方面，但他们顶多说半句就会死。」离暗遗憾的道。 「那总归是说出半句，对嘛？」顾青山问。 「是啊，这你还不放弃？」离暗呆了呆。 顾青山迟疑道：「我有一个小小想法……」 …… 数个时辰后。 一片无人的荒野中。 这里距离那个巨型仓库已经很远了。 「我不能确定你的方法有效，但可以一试。」离暗道。 「可以了，我们开始吧。」顾青山道。 在两人对面，十几个人头整整齐齐码成了一排。 夜如曦没来。 ——她守着仓库，负责给妖魔们发钱。 离暗深吸口气，喃喃道：「我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她飞身上前，伸出手指，飞快的在一颗颗头颅上点过，口中疾速念颂咒语。 那一颗颗人头开始张口说话。 「天帝……要我们……发掘……」 「五行炼狱里的……功德之石……」 「……它是用来建造……五行之城……」 「六道快压制不住末日了……」 「……五行之城……可以庇护……」 「圣选者……」 「天帝……已经有……」 「一座城……他需要……」 「……更多的功德石……」 「作为城的统治者……可以获得……最好的……」 「进化机会。」 人头一句句吐露着情报的秘密，每说半句就直接炸裂成一团血雾。 但是下一颗人头紧跟着说出后面的话。 团团血雾次第炸裂，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 整个情报完整了。 第五十章 双城记 「魂归去散！」离暗喝了一声。 所有血雾随风散去。 几十个狰狞的恶鬼头颅再也没有动静，每一个头颅都化作惨白色，生机全无。 「辛苦了。」顾青山道。 「精确控制神魂确实比较难——但只要是对付天界，我们天魔无论如何都愿意一试。」离暗道。 她又有些忧愁的道：「它们说六道快压制不住末日，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道：「我猜测是因为六道刚重启，它正是最脆弱的时刻，所以才有了这里。」 「什么意思？」 「——这里是人间界的背面，隔着大地，专门用来对抗末日，以此保护人间界的安宁。」顾青山道。 离暗喃喃道：「奇怪，就算六道刚重启，也不应该如此小心……难道那些末日之中有特别强大的？」 第511页 顾青山嘆了口气，点点头。 他不禁回想起当时化作夜游神，在大墓的墓河上，曾经见识过一个特异的末日。 ——无数的水雾构成了一个面容狭长的骷髅头。 任何存在，只要靠近它，就会被剥夺了一切时间和空间，处于无尽的空白，根本没有脱身之法，只有一死而已。 根本无法攻击它，因为它不再当前的时空之中。 这几乎是无解的末日。 除了它，在大墓的深处，还有着无尽的末日。 六道轮迴自然要小心应对。 ——更不要说，还有潜伏在暗中的末日使者。 唯一的好消息是，六道已经脱离了之前的世界之门，进入另一扇全新的世界之门内。 末日使者可能因此失去了某种能力，直到现在也没能唿唤那些门外的末日。 「走吧，我们回去。」顾青山道。 「回青楼？」离暗问。 「不，回刚才那个仓库，这里的事才刚刚开始，还不到回去的时候。」顾青山道。 两人正要动身，却见那地上的几十个头颅全部飞了起来。 它们冲上天空，在高空中炸成苍白色的圆环。 「那是回溯类的仙术咒印。」离暗变色道。 「有什么作用？」顾青山问道。 「标记光影——这里发生的事已经暴露了！」离暗道。 暴露了？ 也就是说，天帝知道了这里的事？ 电光火石之间，一行猩红小字飞速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当心，某个相位之界正试图与主世界连通。」 「它即将出现在你面前。」 顾青山一眼看完，高声喝道：「夜如曦——」 霎时间，一名身形单薄的军装女子出现。 正是夜如曦。 「怎么了？」她警惕的问。 顾青山道：「有人要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渐渐浮现出一座巨城的虚影。 这是一座散发着五色神光的梦幻之城，尽管无比庞大，但却稳稳的悬浮在天空之中。 巨城四周布满了无穷无尽的祥瑞光影，又有仙花妙音环绕，层层云彩变幻来去，就像一座永恆之城，又像是所有人梦中的天界之城。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巨城中响起： 「顾青山，你能发现我的谋划，还算是个人物，但是你已经註定失败。」 天帝！ 这正是他的声音！ 不等顾青山回答，只见一道绚丽的仙光从巨城中飞出来，只一闪，便穿过漫长的虚空，直取顾青山而来。 好快！ 顾青山刚要做出反应，却见夜如曦已经挡在他面前。 她低喝道：「避难所！」 轰—— 一面数百米宽的青铜巨墙骤然出现，横贯大地，轰然挡在三人面前。 那仙光狠狠砸在青铜巨墙上，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响声。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一切变得模煳。 好一会儿，动静才徐徐缓和下来。 「这种程度的威力……应该是那座城的全力一击，有点麻烦啊。」夜如曦道。 她的手按在青铜巨墙上，微微有些颤抖。 离暗在一旁看得咂舌不已。 ——这女子的实力是完整的！ 顾青山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狠角色，竟然没被封印力量，还能挡住天帝操纵仙城的全力一击！ 「有多麻烦？」顾青山冷静问道。 「这样打下去，我护不住你。」夜如曦道。 「看来我们要想办法赶紧逃。」离暗说着就去抓顾青山的衣袖。 「等等，别急着走。」顾青山制止了她。 这时候，远空之中传来天帝的声音： 「能挡住这一击，算你有些运道，也罢，我就暂时放过你。」 顾青山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放过……我？」 他嘟哝了一句，深深吸了口气，张口暴喝道：「天帝，你个没脸没皮的老狗！有种来决一死战！」 寂寥的天地间，他的声音久久迴荡，传遍四方。 离暗吃了一惊，连忙抓住他的手，口中飞速念颂逃遁的咒语。 顾青山连忙捂住她的口。 「再等等。」他低声道。 天地间静了一息。 天帝的冷笑声响起：「小小孤魂野鬼，竟敢如此放肆，好教你知道，本座正在带领群仙对抗末日，没工夫理会你这只蝼蚁。」 「顾青山，你连五行炼狱都还没过，而我已经建立了属于我的仙城，功德无量，得六道眷顾，被指认为仙城之主，将获取无上轮迴神技。」 「等我战胜眼前的末日，就亲率万仙降临人间，将你剥皮抽筋，千刀万剐，魂魄贬在黄泉九幽，万世不得超生！」 天帝的声音带着一股肃杀之意，充斥整个世界。 离暗脸色剧变，一颗心直落下去。 想不到天帝之前的手段，都是一些闲棋。 他真正在做的是建立一座仙城！ 有了这样一座仙城，他几乎已经比任何圣选者走得都远。 后来者想追上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离暗脸色惨白，失神的喃喃道：「……怎么办……差距太大了……」 顾青山却立刻朝夜如曦道：「夜如曦，不必管我，你立刻去灭那座仙城。」 第512页 夜如曦一怔，说：「我恐怕打不下那座城。」 「去打就行了，能毁掉多少就毁掉多少——他们正在迎战末日，连对付我都抽不出足够的力量，你正好可以去闹一闹，让他们多分散一些精力，无暇顾及我在做什么。」顾青山道。 「恩。」夜如曦道。 「还有，我把邀月的权限给你，万一你觉得有性命危险，立刻解除召唤，随时回归。」顾青山道。 「好的。」夜如曦道。 她身形一纵，飞上天空。 在她背后的虚空中，两只接天连地的青铜手臂出现了。 远空中，天帝的声音再次出现：「你是何人？」 夜如曦浑身爆发出一阵苍凉的气息，高声道：「别管我是谁，今日正要见识见识你们天界的实力！」 「何必如此，你来加入我天界，我封你做天道正神！」 「正神？我乃混乱的神祇，不稀罕你什么正神。」夜如曦冷笑一声，伸手朝前一指。 那两只青铜手臂直冲仙城而去，将沿途的天光遮蔽成一片黑暗。 眼看一场惊世大战爆发在即，顾青山这才冲着离暗道：「我们走！」 「去哪儿？」 「你能带我去哪儿？」 「因为是应风劫来的，所以只能回青楼。」 「那我们回去！」 离暗捏了个诀，两人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 青楼中。 谢道灵坐在主座上，静静听顾青山说完整个过程，问道：「这么说，天帝早就超过所有圣选者，已经建立了一座仙城？」 「对。」顾青山道。 谢道灵嘆道：「他确实比任何人都有优势——我所知道的是，仙城之主所得的六道神技，将比任何人都强，这是六道轮迴的一种认可。」 「师尊也知道这一点？看来天帝被我骂了一句下不来台，倒是没说假话——以他的身份，在这么公开的场合要是弄虚作假，也是有损他的威信……」顾青山若有所思的道。 谢道灵问：「你先要过五行炼狱，然后才可以建立一座对抗末日的城，要想建立到仙城那种程度，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达成的——所谓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这几乎是无法追赶的悬殊差距，你想好怎么办吗？」 顾青山道：「唯有一点没弄清楚。」 「什么？」谢道灵问。 「假如一座城……它的拥有者不止一人，六道会怎么判断？」顾青山问。 谢道灵立刻明白了。 她含笑道：「有几个拥有者，就均分给几个拥有者，六道还会以对抗末日的功勋来算，功勋越多，轮迴神技就进化得越强。」 顾青山点点头，冲着离暗道：「情况已经万分危急，我记得天魔与各方妖魔鬼怪都有联繫，你能出面邀请各方头领来青楼议事吗？」 「凭着我的身份，你的名号，自然可以请来它们。」离暗道。 「请它们立刻来！」顾青山道。 …… 没过多久。 整个青楼里高朋满座。 各邪道的妖魔鬼怪济济一堂，全都是一方魔圣、妖主、鬼王等等。 秦小楼看着这么多怪物，心中有些惊奇，悄悄抓着顾青山问道：「这些傢伙实力是有，但比起天帝不知道差哪儿去了，你打算怎么办？」 「用众。」顾青山道。 「啥？」秦小楼没听清。 「发动广大人民的力量。」顾青山解释道。 这时离暗走过来，请他上前说话。 顾青山走到场子中央，清了清嗓子道：「各位。」 「我这里有一场天大的买卖要与你们商量。」 「是这样，我有一座仙城，目前还差少许功德石，就可以……」 「……没错，我的城将会帮助你们进化六道神技……」 他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不时的还回答一些问题。 「对，这位魔王说的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自然不骗大家，我可以发六道誓约……立个字据也行，反正每个人都有份……」 天地间产生了一股波动。 六道誓约发了。 青楼上，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顾青山继续回答了一些问题，最后总结道： 「对，当然不受天界管，也跟其他轮迴界无关。」 「……那将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城。」 「是我们邪道自己的城！」 「好了，事情都已说清楚——你们谁来参一股？」 他终于说完。 四周一静。 下一秒。 整座青楼上，响起了直冲云霄的轰然应诺声。 又过了一会儿。 顾青山摸出一块白绢，擦了擦额头的汗，走下台来。 他拉着离暗走到一边，低声问道：「能找到万兽深窟的那些人族吗？」 离暗一怔，说道：「只要有七情六慾的众生，我们天魔都可以找到，但是你找他们干什么？」 「下一场就接他们来——他们跟我熟，立刻联繫他们来。」 「这么急？」 「夜如曦拖住了天帝的仙城，我们要抢时间。」 …… 一个时辰后。 顾青山站上台，冲着山海栖霞、李春刀等一众人道：「各位，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就不说废话了。」 第513页 「是这样，我有一座仙城，目前还差少许功德石，就可以……」 他在上面侃侃而谈。 离暗站在台下，取出手中的字条。 只见字条上写着一句话： 「等我这一场快散的时候，你就立刻联繫黄泉道众，就说黄泉鬼王有一场天大的买卖要跟她们谈，主要去找忘川上的摆渡人，她是大佬，跟我有几分交情，又与我师尊相熟，说得上话。」 离暗看看字条，又看看顾青山，忍不住默默嘆了口气。 「这人……到底是不是人……」 她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语气，小声嘀咕道。 第五十一章 我不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离暗终于回来了。 她带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里、头戴斗笠的人走进青楼。 她们进来的时候，顾青山正在吃面，吃得满头大汗，但却根本捨不得停下来。 这是秦小楼亲自为他煮的面，味道实在是好。 「这位是？」 顾青山将面盆放下，问道。 离暗没说话，只是让到一边。 那人在顾青山对面坐下，将斗笠稍稍支起来一点。 一双淡漠无情的眸子对上顾青山的视线。 「魔龙？」顾青山低声道。 「我没有办法留在这里太久，只能长话短说。」魔龙道。 「黄泉的圣选者们不愿加入我的仙城？」顾青山敏锐的问。 「黄泉不用加入仙城——黄泉的圣选者与你们不同，我们有着另外的任务，不必去面对末日。」魔龙道。 「你们黄泉的任务是什么？」顾青山问。 「看守神器。」魔龙道。 顾青山变色道：「六道的神器全部由黄泉来看守？」 「对，因为黄泉是六道之中最隐秘的所在，只有极少数强大的末日才可以无视生死界限，直接进攻黄泉，所以六道轮迴的神器都藏在黄泉深处，静等六道轮迴重叙神位。」魔龙解释道。 「——所以我们黄泉圣选者的职责就是守住黄泉。」 顾青山嘆了口气，有些失望，又问道：「你去黄泉那么晚，为什么还可以成为圣选者？」 说到这个，魔龙罕见的流露出一丝尴尬之意。 「我自然有我的际遇，你不必管这些。」 他站起来朝外走去，口中继续道：「总之，黄泉是不会掺和人间界的事，等你们实力解封之后，黄泉才会彻底出现在所有人眼前，允许生死两界来往。」 「——那也是六道众神重立之时，每一位神仙都将重新获得自己的神兵。」 「顾青山，我们都在那个时刻等着你。」 魔龙的身形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顾青山呆了数息，捧起桌上的面盆继续吃了起来。 秦小楼在一旁沉吟道：「如今天界众仙、兽王道的兽王们、人间界的大部分圣选者都归顺于天帝，而我们手上只有邪魔外道和兽王道的人族，有点难办啊。」 顾青山道：「师尊，阿修罗一族会不会……」 「你不要打阿修罗的主意，这个族群只有极少一部分投身邪道，其他的都不能参与进来，这是六道轮迴都认可的事。」谢道灵说。 「——大部分阿修罗在干什么？」顾青山问。 「六道重启之后，各个世界碎片中的阿修罗终于彼此见面了，你猜他们会干什么？」谢道灵反问。 「寻找亲人？」秦小楼耸肩道。 离暗插话道：「不，他们会跟那些从未见过的族人好好打一场，天天打，日日打，每时每刻打，直到选出整个阿修罗世界的王，才会短暂的休息一下。」 众人一阵沉默。 阿修罗的民族精神……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忽然，虚空中冒出来一只阴影邪鬼。 它兴沖沖的把一物递给顾青山，说道：「我们阴影一族发现了一些石头，你看是不是它？」 顾青山拿起那石头一看，只见上面散发着一股仙灵之气。 虚空中顿时冒出来猩红的小字： 「功德石。」 「收集一千块功德石后即刻获得资格，允许在世界背面建立属于你的仙城，抵御即将出现的末日之灾。」 顾青山将石头一收，冲着那邪鬼道：「正是这石头，让你们的人加快速度，我们能否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就看你们的了！」 那邪鬼森然一笑，说道：「放心，我们的人更懂五行炼狱，如今正在全力搜寻这种石头，倒是有些其他的鬼怪出工不出力。」 顾青山想了想，说：「离暗，跟大家传个话，将来一旦仙城建立起来，没有贡献功德石的邪道族群，必须等其他人的六道神技都进化过了，才可以轮到它们。」 「好。」离暗应声道。 「还有——获得功德石越多的邪魔，仙城将给予更多的帮助，让其获得最充分的进化。」顾青山道。 「我马上让人去通知。」 离暗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那一整排天魔女纷纷消失在虚空中。 邪鬼目睹了整个过程，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再去找石头。」 说完，它也钻入虚空，消失不见。 又过了一会儿。 青楼里就热闹起来了。 不时有邪魔外道从虚空出现，将功德石交给顾青山。 第514页 顾青山索性制作了一块大木板，将每个邪道族群的贡献在上面列清楚，方便每一个邪魔看见。 那些不做事的就暴露出来，而全力搜寻功德石的族群也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样有用吗？」秦小楼问。 「一种量化考核，公平公正公开。」顾青山随意的道。 他攀着梯子爬上去，在木板上写了一行大字： 「魔王榜。」 「第一名获得仙城称号：万魔之王，相应奖励、权利；」 「第二名获得仙城称号：千魔之主，相应奖励、权利；」 「第三名获得仙城称号：魔君，相应奖励、权利。」 「尚有海量惊喜等你来拿——只需功德石即可享受丰厚待遇！」 「今天，你获得功德石了吗？」 写完这一切，顾青山自己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爬下梯子。 「喂，三师弟啊，这上面都是给别人的拉风称号，还有各种奖励——那你怎么办？」秦小楼担心的问。 「你家三师弟不需要这些，他将是仙城之主。」离暗淡淡的道。 有了这个东西，任何邪魔过来交功德石都会看一眼。 ——竞争开始了。 功德石来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忽然，青楼的门被推开。 山海栖霞带着一众人走了进来。 「你们不是在找功德石吗？怎么又回来了？」顾青山诧异的问。 山海栖霞低声道：「兽王道之中，有一些兽王与我们交好，它们愿意投靠过来。」 「哦？真的？」顾青山问。 这是好事！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这边的力量又壮大了一分！ 「万一不放心可以让天魔验一验——但是它们加入你这边，有一个条件。」山海栖霞道。 「什么条件？」顾青山问。 「它们要当面跟你说。」山海栖霞道。 「对，有些事还是得当面说才行。」有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只见她身后转出来几道庞大粗壮的身影，尽管用斗笠遮蔽了面容，但只需看一眼这种程度的体积，便知道它们是兽王一族。 忽然，谢道灵的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当心，徒儿，兽王道喜欢用最原始的方式打交道，你要小心别被它们牵着走。」 顾青山迟疑道：「最原始的方式？那是什么？」 谢道灵没有回应。 顾青山等不来回应，自然有些慎重。 「各位……兽王，你们有什么条件？」顾青山问。 「为了更好的信任彼此，我们想要联姻。」一头兽王道。 「联姻？」顾青山惊奇道。 果然是原始的方式！ 山海栖霞面上一慌，连忙道：「顾青山，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顾青山沖她摇摇头示意无妨，又问对面道：「你们要怎么联姻？」 那兽王道：「顾青山，你的事我们听山海栖霞说过了，你是个不错的人才，干过许多大事，所以才会得到这个联姻的殊荣。」 对面的兽王们纷纷让开，将一个窈窕的身影留在顾青山视线中央。 那个身影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野棘魅娘。 没错，这是一头传说中的、着名的雌性猪妖！ 它那充满异样魅力的粗壮腰身； 兇悍绝世的野性眼神； 坚硬如刀锋般的蹄子； 可爱萌蠢的猪鼻子； 都证明了它在兽王一族中是多么受欢迎！ 一边的兽王还在滔滔不绝的道：「顾青山，只有你才配得上我们兽王一族的尊重，只有你才配得上我们最冷艷美貌的公主，现在我们联姻吧。」 顾青山望去，只见那猪妖高三米，宽三米，重量未知，不过地板裂开了。 「不，我不配。」顾青山正色道。 现场气氛顿时变了。 「恩？你说你不配？难道你不想接受我们这些兽王族的同伴？」兽王们嘶吼着问道。 不待顾青山说话，谢道灵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徒儿，只有两种方法能让兽王一族接受你，一是联姻，二是打服它们。」 顾青山这才松了口气。「师尊你怎么不早说，我还紧张了一场。」他埋怨道。 「我往日主持六道各项大事，高居天界之顶，从来无暇落于凡尘，对其他各道的事一直只是有所耳闻，从未亲见——这回终于见着联姻是怎么回事了。」谢道灵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满足之意。 顾青山一默。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看自己刚才那一场笑话。 这就有点过分了。 唉，前世的师尊怎么有点顽皮，做起事来飘忽不定。 还是现世的师尊最靠谱。 顾青山暗暗想着。 …… 人间界的另一边。 另一座城。 另一个酒楼。 「师尊，我们还有多久能找到师兄他们？」一道柔柔的声音问道。 「末日的气息越来越深重，已经盖住了我的感知。」另一道稚嫩的女声说道。 「那……怎么办？」又一道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声响起。 「不着急，我们先在这个城市里收集一些情报——婉儿，你下楼去找那个站在街角的老头，我觉得他有点可疑，你去买他摊子上那种六个一串的冰糖葫芦回来，顺便探问他的底细。」 第515页 「……师尊……」 第五十二章 劫主 「我们切磋一场，如果我赢了，大家就不要再提联姻的事，以后并肩战斗，如何？」顾青建议道。 「哼，也罢，我们兽族最具直觉，从一场战斗中就可以窥见你这个人到底如何。」一名兽王道。 「你们谁来跟我打？」顾青山笑着问道。 「当然是车轮战，我们一个一个上。」那兽王肃然道。 「这好像不公平。」顾青山道。 「对于我们兽王来说，战斗中只讲无所不用其极，从来不讲公平！」 兽王们都叫起来。 「好吧。」顾青山嘆息道。 所有人把场地让开。 顾青山站在场地中，将战甲套上，随手拿起长刀。 「谁先来？」他问道。 一头足有四米高的彪形兽王走出来，站在顾青山对面。 「我来。」它鼻孔喷着气，粗声道。 「好。」 顾青山握着刀，摆了个守势。 那兽王蓄势待发，发出一声喊叫。 突然—— 顾青山心中一跳。 他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动静。 众人也察觉到了。 谢道灵原本远远坐在一边看戏，这时忽然站起来，沉声道：「好强的力量……究竟是谁，竟然没有被封印实力！」 轰！ 青楼顶端传来一道剧烈的撞击声。 顾青山心念电闪，放声喝道：「自己人！都不要出手！」 只见一道单薄的身影落在地上。 夜如曦。 她身上伤痕累累，军装上破开好几处，单膝跪在地上。 顾青山立刻上前扶起她。 夜如曦神情淡淡的道：「我原本还可以再挡一阵，但好像我的时间快到了。」 顾青山脸色一变。 ——是的，邀月每次召唤，只能召唤一名沉睡者，持续一整天时间。 现在时间已经快到了。 夜如曦马上要回归序列，再次陷入沉睡！ 「天帝那边怎样了？」顾青山问。 夜如曦道：「他率领群仙和神兽们战胜了那末日，但因为末日和我的缘故，仙城也受了些创伤。」 「不过我感受到了他的愤怒，我猜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先来抓你。」 「我猜也是。」顾青山道。 夜如曦急急的说下去：「我还能再阻拦他们五分钟——最后五分钟。」 「明白了，五分钟后由我来！」顾青山沉声道。 夜如曦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担忧。 「没事，他早就想要我的命了，我当然已经做了准备。」顾青山加重语气道。 「——那好，我再去全力阻他一次。」 夜如曦点点头，将手按在地上。 大地顿时裂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夜如曦跳下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天帝就要来抓人了！ 谢道灵站起来，问道：「要不要我带你逃？」 她手中有四圣柱的魂器，风之匙。 「不，他现在腾出手来了，肯定会一直追杀我，而我的机会已经来临，却不能在这个时候逃。」 顾青山说着，又朝那兽王道：「我有点急事，你等我一下。」 他大步走回去，在那大大的告示牌下一番清点。 ——功德石已经达到九百九十多枚。 「还有谁能再挖一些功德石来？我们马上要定前三名了！」他大声说道。 虚空一动。 只见一头邪鬼从顾青山和兽王的中间冒出头来。 它正是之前第一个来交功德石的鬼怪。 那邪鬼冲着顾青山丢出一个小袋子，说：「听说大家都在努力挖石头——我们又收集了一些功德石，一起送上来。」 又有好几个鬼怪急急忙忙跳出来，将手中的功德石递给顾青山。 「大家干的漂亮！」 顾青山立刻接了这些功德石。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出现在他眼前： 「你一共得到了一千零三块功德石，是第二位获得一千块以上功德石的圣选者。」 「六道轮迴已允许你在人间界的背面建立一座仙城。」 「三，二，一！」 「——你将进入守护相位之界。」 四周化作一片空白。 唯有风不断的吹拂而来，勐烈而激盪。 顾青山虽然站着没动，但却感觉自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穿梭。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 下一瞬。 他出现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 ——人间界的背面世界！ 这时天已经黑了。 一股奇妙的感觉从四周飞舞而至，围绕着他不停旋转，最终在他脚下凝聚成一朵仙光。 「注意，六道轮迴正在与你的意志进行互动交感，它将根据你的意志来建立一座对抗末日的城！」 顾青山心中浮现出一股明悟。 六道轮迴的意志正在催促他——催促他快一点提出仙城的建设意见。 「我想建造一座什么样的城……」 顾青山皱起眉。 六道轮迴建立仙城，是因为再也压不住末日，要利用圣选者的力量，去对抗末日。 天帝建了一座漂浮在天空中的仙城。 第516页 那么自己呢？ ……自己要建设的一座城，至少应该具备一些基本的生存能力。 顾青山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当他开始进行具体的思考，脚下的那朵仙光逐渐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出来：「六道轮迴正在集合歷史上各轮迴道世界的文明成就，汇聚力量，为你具现你心目中的那座城！」 「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一个时辰。」 顾青山心中顿时一沉。 他感应到夜如曦已经离开了当前世界。 五分钟已到！ 该死。 情报不够，没想到仙城的建造至少要一个时辰！ 这样的话—— 他勐的扭头望向天际。 遥远的天空深处，一道绚丽而永恆的光芒骤然出现。 ——天界仙城！ 尽管还隔着遥远的距离，但它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朝顾青山这个方向飞来。 天帝就要来了！ 顾青山一跺脚，喝道：「不必一步到位，先从最基本的生成，之后一点一点增加，最后才完善成一座城！」 他脚下的仙光动了动。 只见一辆全金属的漆黑摩托车从地下升起来。 顾青山跳上摩托，直接发动。 嗡——轰—— 摩托车发出爆裂的轰鸣声，化作一道残影在辽阔的大地上不断飞驰。 双方的距离原本正急速拉近，这一下就又延迟了些时间。 远远的，天帝的声音隆隆传来： 「顾青山，你跑不掉的！」 天仙们纷纷飞出来，朝着顾青山的方向直掠而来，随手放出一道道术法攻击。 这时顾青山神情微动。 ——更多的六道本源之力正在从大地里涌进摩托车。 他立刻一拍摩托车，只见整个摩托车上涌起一道道钢铁结构，化作一辆黑色的流线型跑车。 顾青山坐上去，把油门踩到最大。 跑车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在大地上拖出滚滚长烟，将仙人们的攻击甩在身后。 突然，天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只仓惶逃窜的老鼠，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天地被照亮。 但见一道凌厉而耀目的白光穿越遥遥虚空，以近乎无法预料的速度，朝着顾青山的前方飞射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白光击中了大地。 整个大地燃起沖天的炽烈熔浆。 世界化作一片火海！ 顾青山一踩油门—— 「继续演化！」他大喝道。 电光火石之间，整个跑车化作一套机动战甲贴合在他身上。 机动战甲上喷出道道火焰—— 在即将沖入熔浆火海之前的一瞬，顾青山整个人沖天而起，瞬间离开了大地。 顾青山在夜空中全力飞行，再次远离了那座仙城。 天帝的声音变得多了几分阴沉： 「原来……你竟然正在建立仙城……那就没办法了……」 他的声音消失了。 那座霞光四溢的仙城也减缓了速度，群仙也飞回仙城上。 他们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顾青山正觉得奇怪，只见眼前的虚空中跳出一行提示符： 「对方申请了连续作战。」 「请注意，六道轮迴将再次放入一种末日。」 「两座仙城都必须参加本次与末日的战斗，这是为了六道轮迴而战。」 顾青山瞳孔骤缩。 天帝有群仙助阵，又有一座完整的仙城。 而自己孤零零一人，仙城也还处于萌芽状态，并未彻底成形。 这要怎么面对末日？ 突然—— 一行行猩红小字开始疯狂的发出提示： 「按照你之前的六道誓言，你的仙城属于所有跟你缔结同盟契约的圣选者。」 「每一个人的六道神技都将获得不同程度的进化。」 「你是仙城之主。」 「你是天界的正法传人。」 「天界本源将为你的神技提供额外的进化力量。」 「你是恶鬼道的唯一传人。」 「恶鬼道本源将全力协助你完成神技进化。」 「六道轮迴正在灌注力量，五秒后神技完成进化。」 「五，」 「四，」 「三，」 「二，」 「一！」 「六道神技：天之法·劫主，已经完成进化。」 「你获得了新的神技：天之法·劫主。」 「天之法·劫主：你化身为传说中的六道古神，操持天劫之力，使整个天劫的威力获得大幅度的加成。」 「——天地万物，你定赏罚。」 顾青山心中顿时一松。 又有提示符冒出来： 「请注意！末日即将出现。」 「请注意！末日即将出现。」 「立刻准备迎敌——」 顾青山一眼看完，从驾驶座上站了起来。 「仙城……慢慢具现吧……」 「现在不急了。」 他打开驾驶舱门，直接跳了出去，朝着苍茫大地落下去。 狂风在耳畔唿啸。 飞坠。 飞坠。 继续飞坠—— 顾青山心念一动。 六道神技：天之法·劫主！ 第517页 霎时间，虚空中冒出无穷无尽的雷球。 正是劫雷！ 这些雷球形成一片壮丽的光幕，如同飓风一般在天地间穿梭，围绕着顾青山不断盘旋。 最终—— 它们全部飞入顾青山体内。 所有的动静消失了。 顾青山在天空中站住，朝四方望去。 前方，那遥远地平线上，一股毁灭的气息诞生了。 铺天盖地的黑暗滚滚而来，如同永恆毁灭的铁幕，吞噬着大地上的一切。 ——末日。 未知的末日已经出现。 顾青山只略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朝身后望去。 只见那属于天帝的仙城散发出蒙蒙五彩之光，正从后面的天空中慢慢悠悠的追过来。 天帝似乎在看好戏。 前有未知的末日袭来，后面则万仙齐至。 ——任何人都无法在这种前后夹击的情形下逃掉。 此刻静谧无声。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轻声念咒：「天地万物，我为裁决。」 轰！ 无穷的雷光从他身上散发出去。 他化作一个接天连地的巨人，浑身放出无量无数炽烈的雷电之芒，屹立在漆黑深沉的天地间。 第五十三章 互相试探！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三分钟后，未知的末日即将降临。」 巨人静静看着这行字，朝身后望去。 只见那座仙城上散发出更加夺目的五彩神光，无数仙人在城中忙忙碌碌，似乎在为末日做着准备。 天帝的声音遥遥传来： 「顾青山，末日就要来了，不如我们先对付末日，之后再解决你我之间的恩怨。」 巨人静静听了，开口道：「我同意。」 他从虚空中抓出一柄巨斧，全力朝身后虚空斩去。 一道幽深黑影刚刚从那里出现。 偷袭！ 这道黑影迅速扩张，刚要扑向巨人，却被无穷的雷电挡住了。 各种雷电缠绕在一起，凝聚成一扇透明的雷光之墙。 ——劫主之场！ 这是轮迴神技中相当高级的神话技能。 巨人可以用天劫的规则构筑雷墙，将一切都阻挡在外。 除非是比巨人强二十倍的力量攻击这堵雷墙，才可以将它摧毁！ 雷墙一出，黑影的攻击顿时被挡住。 巨人的斧头噼过去—— 斧刃上冒出深红色的雷芒，轰在黑影上，发出密密麻麻的雷暴声。 黑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瞬间烟消云散。 四周一静。 巨人扛起雷斧，脸上露出满是讥讽的笑容。 「做鬼做习惯了，就算爬上天帝的位置，还是不懂得怎么做人，你说对不对？」巨人隆隆说道。 一道阴沉的声音从仙城中响起：「……六道轮迴正看着我们，而我的攻击只是试探你，看你是否有资格与我一同对战末日。」 「恭喜你，顾青山，现在你够格跟我一起迎战末日了。」 巨人静静听着，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不管是谁，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也确实是出类拔萃。 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传来隆隆响声。 ——那铺天盖地的黑暗正朝巨人和仙城逼近。 黑暗所过之处，大地上的一切被黑暗吞噬，发出阵阵吱吱嘎嘎的声音，然后消失殆尽。 ——所以这是一场吞噬类的末日？ 巨人神情一肃，朝着仙城道：「这末日不好惹，我们不要再互相厮杀了，灭掉这末日再说。」 「好。」天帝的声音传来。 巨人点点头，舒展身体—— 丝丝缕缕的电芒从他身上冒出来，全部汇聚在那柄巨斧上。 巨人发出一声吼叫，高高扬起巨斧，朝着黑暗的铁幕奋力一掷！ 巨斧旋转着飞出去，如同一团翻滚闪耀的雷光之刃，穿过遥遥虚空。 ——它凌空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转而朝着仙城斩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眼看雷斧即将噼中仙城，却有一只狰狞鬼手突然从虚空出现。 这只鬼手举起一面盾牌，将整个仙城挡在盾牌后。 轰！！！ 雷斧斩在盾牌上，爆发出穿云裂石的声响。 天帝暴怒的声音响起：「你这卑鄙的傢伙——」 巨人手一招。 那雷斧飞转回来，被他握在手中。 巨人啧啧了几声，点头道：「……六道轮迴正看着我们，而我的攻击只是试探你，看你是否有资格与我一同对战末日。」 轰！ 无穷的雷光从他身上散发出去。 他化作一个接天连地的巨人，浑身放出无量无数炽烈的雷电之芒，屹立在天地之间。 巨人开始加速了。 不管身后渐渐逼近的黑暗，他朝着仙城急速飞掠而去。 突然，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巨人眼前： 「警告！」 「天帝发动了焰灵坠饰。」 「奇蹟之果已经显现。」 「一旦你再对仙城发出攻击，立刻就会被末日重点照顾，陷入其中不得脱身，至死方休。」 「这是不可抵挡的力量，是虚空之中至高无上的规则！」 巨人眼神微动。 焰灵坠饰的力量如此强大。 第518页 如果自己不是有最高序列提醒，恐怕早已着了天帝的道儿。 巨人顿时有些烦躁。 如果以后总是这样的局面—— 自己岂不是完全无法跟天帝打？ 「序列，难道就没有克制焰灵坠饰的办法吗？」 巨人抱怨道。 他本没抱什么希望，谁知最高序列真的回应他了： 「你身上只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能临时抵御奇蹟之力，但也无法破除它。」 「你只能让自己暂时不受奇蹟之力的影响。」 「该力量便是众生祭命之舞。」 「——你在跳舞的时候，临时豁免奇蹟之力的影响。」 巨人一眼扫完，开始犯愁。 自己要去毁掉那座仙城，就必须拿着斧头上去咣咣咣一顿打砸砍剁。 ——但众生祭命之舞可是很严格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是有讲究的，绝不可能一边跳舞一边乱砍乱杀。 如果跳舞的话，那就没办法上去剁了。 这时他已奔行至仙城正前方，眼看就要撞上去—— 但整座仙城只是放出层层充满防御力量的仙光，似乎准备与他相撞，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举动。 一旦巨人撞上来，奇蹟之力就会发动！ 「真是个阴货！」 巨人暗骂一声。 这时已收不住沖势，他只得身子一矮，从仙城下翻滚着滑了过去。 大地经受不住巨人的这番冲压，发出剧烈的隆隆声响。 烟尘漫天。 「怎么？你冲上来却不敢对我出手？」 天帝戏嚯的声音从仙城中传来。 巨人从数百丈外缓缓爬起身，目光凝重的回过头，盯着仙城。 ——直到此刻，天帝也只是用了些偷袭的手段，以及焰灵坠饰的奇蹟之力。 天帝并未释放六道神技。 仙城也并未展现出真正的战斗力。 ——天帝实在是狡诈多疑，根本不让自己了解到他的真正实力！ 这时候，地平线上的黑暗铁幕急剧扩散，速度越来越快。 它已跨越了大片大片的土地，正逼近仙城和巨人。 巨人看了看那末日，又看看仙城。 「来啊，我们再好好掂量掂量彼此的实力。」天帝笑道。 巨人冷哼了一声，喝道：「算你狠！」 他转过头，不再去看身后的末日与仙城—— 他开始奔跑—— 咚、咚、咚、咚！ 巨人全力迈动步伐，朝着与末日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的速度快如闪电，几乎是短短几息，便已跨过大地，消失在另一端的地平线尽头。 巨人跑了！ 仙城上半晌没有动静，似乎对这一幕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才有另一道声音响起：「陛下……您看这……」 天帝沉默片刻，道：「恐怕追不上，不过没关系，我们也跑。」 「那末日怎么办？」 「我们是连续作战，上一场对战末日打的很辛苦，还有一个混乱的神祇捣乱，现在要暂且远离末日，抓紧时间休整，同时还要修復仙城，等我们缓过来，再重新来对付这第二场末日。」 「陛下英明！」 仙城动了。 它选了另一个方向，立刻就要从黑暗铁幕的蔓延中脱身而去。 正在这时，遥远的地平线上闪现出一道雷光。 那雷光来得极快。 是巨人！ 他每一步都跨过漫长的距离，很快就再一次抵达了仙城对面。 「——你不是跑了吗？又回来是要当面投降？」天帝满是讥讽的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怎么选。」巨人隆隆说道。 他抬起手—— 奔涌的雷电之力从他手上放射出去，凌空化作一堵接天连地的雷电巨墙。 劫主之场！ ——这是神话中的能力！ 仙城顿时被挡住，无法从末日面前脱身离去。 黑暗末日无声无息靠近它。 「臭小子，就凭你，也想坐收渔人之利？」 天帝暴怒地吼道。 一股异样的波动跨越虚空，朝巨人笼罩而来。 反观巨人，一点都不慌，甚至还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天帝失败的地方，就在于谋算太多，太阴毒多疑，不果决。 劫主之场乃是阻拦类的轮迴神技，并不算攻击了仙城。 所以天帝之前设置的奇蹟之力无法激活。 而现在，就算天帝又设立一条新的奇蹟规则，又笼罩在巨人身上，也根本来不及了。 毕竟，众生祭命之舞可以豁免奇蹟之力的作用！ 就像……这样…… 巨人站在苍凉的天地间，突然开始调整自己的身形，缓缓摆出一个极其风骚的舞姿。 一行猩红小字出现在虚空中： 「你发动了众生祭命之舞。」 「当你舞动身躯之时，你将临时豁免奇蹟之力。」 他站定。 这一刻，天地寂寂。 忽然有乐声响起。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耶耶耶耶耶！ 巨人嘟着嘴，极其拉风的伸手指向天空。 霎时间，灰暗的天空深处，两个闪耀的雷球出现了。 蓝光在黑暗中乱闪，气氛一步步走向高潮！ 第519页 巨人开始随着节拍点头。 猩红小字跳出来，浮现在他眼前： 「你豁免了奇蹟之力！」 「你依然在豁免奇蹟之力，直到舞步结束！」 巨人淡漠的看了一眼，又望向对面。 ——仙城被禁锢在劫主之场中，与那黑暗铁幕只剩咫尺的距离。 战斗不得不开始了！ 第五十四章 天帝的神技 音乐飞扬。 巨人舞动肢体，以保证自己随时豁免奇蹟之力。 直到黑暗占据视线，只剩下那一团仙光—— 末日铁幕朝着仙城倾覆而下。 巨人略略停下舞姿，双手打着拍子，静静观察天帝的应变之策。 ——之前仙城与末日交战过一场，夜如曦还趁机大肆破坏仙城，肯定对仙城造成了相当程度的损伤。 夜如曦是完整实力的混乱神祇，等同于灵魂尖啸者。 ——灵魂尖啸者在整个虚空乱流之中，都是所向披靡的顶尖存在！ 而天帝忙于对付末日，其他六道圣选者全都封印了实力，每人都只剩下一招六道神技。 ——他们对上全盛期的夜如曦，根本就不够看。 现在，天帝又被自己摁在末日面前。 不管天帝所要掩盖的是什么，现在就要看到答案了！ 下一秒—— 一层层半透明的防御法阵从虚空显现，将其黑暗铁幕暂时隔绝在外。 这是仙城的防御体系！ 紧接着，仙城中飞出来密密麻麻的光团，充斥整个虚空。 每一个光团都是一名仙人。 这些仙人纷纷释放出自己的六道神技。 黑暗的夜空被照亮。 让人眼花缭乱、目弛神迷的天界神技飞跃长空，直冲黑暗铁幕而去。 响彻天地的轰鸣声渐渐连成一片，超越了某种上限，以至于整个世界反而进入了一种仿佛无声的境地。 天地虚空开始震颤。 这是整个天界所有天仙们的全力一击！ 即便是顾青山所化的巨人，也不得不眯起眼，稍稍避开术法潮汐的余波。 狂风让一切变得模煳。 然而那黑暗铁幕丝毫不受影响，以一种缓慢而坚定速度，继续朝仙城压了下去。 一名仙官模样的傢伙狂喊道：「陛下，不行！这次的末日太强了！」 仙城中没有动静。 天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一时并未作出回应。 巨人死死盯着这一幕。 ——直到此刻，天帝还未出手。 按说仙城也应该作出适当的攻击，而不是只撑开一层层保护法阵。 难道在之前的战斗中，仙城受到的破坏太多？ 天帝呢？ 他真的失去了对抗末日的能力？ 巨人默默的观察着。 突然，仙城中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再去一批人，协同出击！」 更多的仙人从仙城中飞上高空，开始参与到进攻之中。 巨人有些意外。 这种末日，并不是简单增加人手就可以对付的。 天帝难道看不出这一点？ 巨人朝仙城中望去，只见许多仙人忙忙碌碌，正在仙城深处施展着各种术法，甚至炼化各种材料。 看来仙城真的遭到了太大程度的破坏。 ——如果仙城无法修復，那么在末日的侵蚀下，整个仙城都将彻底覆灭。 难道这样简单就赢了？ 巨人有些意外。 假如天帝被解决，自己就可以集中精力—— 不对！ 天帝用了许多次焰灵坠饰。 真正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他应该还可以用坠饰来释放奇蹟之力！ 「不行！防御阵顶不住了！」 「还没修好吗？」 「糟糕，全力进攻！」 「超大型远程传送法阵——还不能用——」 巨人瞳孔骤缩。 仙城上竟然有超大型远程传送法阵，只不过应该是损坏了。 如果他们修不好…… 突然，仙城外的那一层术法之光泯灭在了黑暗中。 ——防护法阵彻底破灭了。 黑暗铁幕立刻压了下去。 仙城的下场似乎已经註定，所有仙人乃至仙帝都将被末日吞噬。 电光火石之间，无比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所有仙人停止了攻击，他们的表情变得僵硬而呆滞，似乎忘记了四周的一切。 七八根细细的黑色长线从仙城中飞出来，直上云空，瞬间便刺入几名仙人的后背。 那几名仙人顿时清醒过来，爆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呜……啊啊啊啊！」 「这是什——」 「救命！」 「求求你……」 一句话未说完，七八名仙人如同蜡烛一样融化、缩小，最终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 那些黑线瞬间缩了回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 所有仙人恢復了正常。 与此同时，仙城之中传来阵阵狂喜的叫嚷声：「陛下，法阵已经修好了！」 「传我命令，立刻启动传送。」天帝那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 霎时间，仙城四周的空间产生了一阵淡淡的波动。 ——超大型远程传送法阵激活了！ 第520页 当黑暗铁幕压下去的瞬间，传送随之完成。 整个仙城从原地消失。 它离开了这里！ 黑暗铁幕末日覆盖了仙城原本的位置，无声无息前进，很快碰上巨人所设置的那一堵劫主之场。 挤压了数秒，劫主之场化作飞散的雷电，彻底崩溃。 末日继续前进。 巨人深深的凝视着黑暗铁幕。 ——该看到的，都已看到了。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 数千公里之外。 一处背风的岩石后。 顾青山靠在石头上，手中捧着一本黑色书籍。 海底之书。 他手中还握着一枚金色的钱币。 海底之书。地神钱币。 「喂，我问你们两个啊，凭什么天帝可以用别人的灵魂和性命，换取一次奇蹟的发生？」顾青山满脸不爽的问。 海底之书道：「请支付一年的——」 顾青山打断它道：「少来了！这情况我们都看到了，我不是在问你知识类的东西，我是在跟你讨论你们四圣柱的事！」 他加重了语气，冷笑道：「我可是带着你们逃离那处世界之门，前来寻找焰灵坠饰，结果你个剽窃世间知识的破烂盗版书，还敢问我要钱？」 海底之书一顿，悻悻然道：「算了，你是四圣柱的地神，跟你说这些也确实是应该的。」 「说。」顾青山道。 「难道你看不出来？那天帝与群仙处于一种游离状态的从属关系。」海底之书道。 「这是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我问你，对于任何人来说，最珍贵的是什么？」 「美味佳肴？」 「比吃的东西更珍贵的是什么？」 「钱？」 「更珍贵一点！」 「武器？」顾青山想了想，说道。 「……兄弟，你能不能直接说最珍贵的。」海底之书颓然道。 「命？」顾青山问。 海底之书道：「对，生命和灵魂是一切的根本，所以把这些献给焰灵坠饰，奇蹟就会发生——这其实是很苛刻的条件了。」 顾青山想了想，同意道：「这样说来，其实焰灵坠饰一般情况下无法发挥作用？」 「对，坠饰的主人付出生命和灵魂后，就可以实现奇蹟，但代价是那个人彻底消散。」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沉吟道：「那天帝——」 海底之书道：「他在需要的时候，会跟那些仙人形成联合的生命体，当他付出那些仙人的生命和灵魂，就等同于付出自己生命与灵魂的一部分，所以可以激发焰灵坠饰的奇蹟之力！」 顾青山喃喃道：「奇蹟并不会平白髮生，需要一些前置条件，但这样已经足够厉害。」 「对，一旦奇蹟实现，天帝立刻会抛弃那些仙人，任其彻底消失，这就不会影响到他本身的命与灵魂。」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真是邪门的本事，难怪他能成为昔日的恶鬼之主，后来又窃取天帝之位。」 难道这就是天帝的轮迴神技？ 作为天帝，他的这种能力没有被六道封印吗？ 等他变得更强，得到六道轮迴的帮助之后，这种能力将会进化成什么样？ 顾青山忍不住又嘆了口气，说道：「有办法战胜焰灵坠饰吗？」 「没有，」海底之书断然道，「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好几次都以为你会死。」 顾青山无语。 四圣柱之中，海底之书死要钱，风之匙要命力，焰灵坠饰要最珍贵的东西，只有地之钱币什么也不要。 ——可地之钱币每用一次，必须休息三十天后，才可以再次挑选一种能力使用。 这时间跨度太过漫长，光是耗时间就能把人急死。 或许这就是免费的代价？ 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天帝可以无数次激发奇蹟之力。 ——自己作为地神，要怎么才打得赢天帝？ 「好了，现在我们该说正事了。」 海底之书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恩？ 事情不是说完了吗？ 顾青山意外的盯着海底之书，问道：「还有什么事？」 海底之书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急促： 「高频率的使用焰灵坠饰，这其实是一个大问题，因为奇蹟之力是相当罕见的力量，不停激发焰灵坠饰释放奇蹟之力，就容易产生连续不断的特殊波动，会引来不可预料的存在。」 顾青山奇道：「可我们已经离开世界之门了啊，我们在一个完全没有末日的虚空之中，只要解决完六道轮迴上的末日，一切战争就应该结束了。」 海底之书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顾青山有些不耐烦，它才说道：「完全没有末日……这一点我同意，可你怎么知道这片虚空之中，除了六道轮迴以外，没有其他活着的东西？」 顾青山怔了下。 海底之书又道：「一片虚空之中没有末日——这至少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末日并未发现这里；另一种情况是末日打不过这里的存在，明白吗？」 顾青山彻底呆住了。 第五十五章 仙城 洛水城。 青楼。 房子是整个青楼里最大、最豪华、最高、风景最好的一间。 第521页 桌子上是三茶四果八荤十二素琳琅珍馐，一早就启动了聚灵阵、凝神香、丹青符，但见灵光充盈，仙雾渺渺，如梦似幻。 就算有事，只需用手敲一敲桌子上的传讯符，立刻就会有人来问安请示。 谢道灵就在这房子里呆着。 ——秦小楼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在尊师重道这方面还真是没得说。 谢道灵也觉得满意，想了想，吩咐离暗去让秦小楼稍作休息。 修行嘛，是要刻苦努力，但有时候过犹不及，还得让弟子体会到师尊的关怀。 谢道灵闲闲的倚靠在座椅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摆弄着风之匙。 「哇，你真厉害，你的寿命几乎是无尽的，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风之匙小心的奉承道。 「我是过去的天帝，寿命自然与六道轮迴等同。」谢道灵笑道。 「恩，我喜欢你这样的主人。」风之匙兴奋道。 ——它的能力需要命力。 「你的能力是去任何地方，这是怎样做到的？」谢道灵问。 「这说来就复杂了，你徒弟都从来没问过。」风之匙道。 谢道灵道：「他太忙，可能一直没顾上，现在我来问你。」 风之匙道：「你是六道之人，也罢，我就这样跟你说——」 「动静一显，便名之为风，风无形，似有似无，不显于一切时一切地，又实存于宇宙洪荒、天地十方，哪怕是万物众生不可至的虚无之地，一旦生出动静，便是我可去之处。」风之匙道。 谢道灵沉吟道：「这样说来，你们四圣柱的力量已经超越了规则与奥秘。」 「本就如此。」风之匙道。 「你刚才说能去一切时一切地，那么我能用你回到过去吗？」谢道灵问。 「我本就具有穿梭时空的能力——昔日有人用我的残躯铸造了三枚钱币，专门回到过去，更改一些歷史事件。」风之匙道。 「我记得这种事好像很犯忌讳。」谢道灵说。 风之匙肃然道：「对，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焰灵坠饰不断释放出奇蹟的力量——这是超越规则与奥秘的强大波动，我们其他三圣柱都很收敛，生怕放出一丝一毫同等水准的力量。」 谢道灵静静听着。 风之匙继续道：「所以你不能用我去篡改歷史——如果篡改歷史的力量和奇蹟的力量同时出现在一片虚空之中，那就实在太显眼了，立刻就会被某些未知的存在找上门来。」 谢道灵若有所思道：「奇蹟的力量我领教过，而你具备篡改歷史的力量，这样来看的话，我徒儿手上那本书和钱币，应该也有更深层次的力量。」 风之匙嘆息道：「是有，但这些本应该等到我们齐聚之后，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才开始动用——可惜却被提前拿出来用了。」 谢道灵沉默数息，道：「我有一事不解，你能否带我去看看歷史中发生的事？」 「你真想回到过去？那我们事先说好，你只能去看，万万不能篡改歷史，否则麻烦就大了。」风之匙道。 「没问题，我只是想去了解一件事的原委。」谢道灵笑道。 「什么事？」风之匙问。 谢道灵道：「如今的天帝曾效忠于我，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风之匙贊同道：「他不断释放焰灵坠饰的奇蹟之力，早晚会引来大麻烦——这种危险的人物，是应该早点认清。」 谢道灵站起来，说道：「走。」 「恩，我也好久没见过时光一族了，我们走！」风之匙道。 它跳入谢道灵手中。 谢道灵握着风之匙，朝虚空中一捅。 一扇风青色的光影之门打开，里面是浩渺无尽的时光长河。 「这种力量……」 谢道灵嘆口气，朝时光长河望去。 无数歷史的画面在长河上浮现、闪过，有时又会见到不知名的生物从长河中跳起来，追寻着某些诡异的影子，就像是在捕猎。 时光是如此神秘而伟大。 谢道灵收了钥匙，一步跨入门中。 霎时间，整扇门顿时消失在虚空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 「喂，盗版书，我问你啊，你说天帝知不知道焰灵坠饰的事？」 顾青山问道。 海底之书道：「当然知道了，焰灵坠饰一定会跟他说的——不许叫我盗版书！」 顾青山就露出玩味之色，喃喃道：「焰灵坠饰跟他说了，他还这么肆无忌惮的释放奇蹟之力……」 「确实很奇怪。」海底之书耸了耸封面，说道。 「不……」 顾青山沉吟着，说道：「如果一个人明知道前面有悬崖，还要往下跳，那肯定是他早有准备。」 「你的意思是？」 「……他期待着那个危险的后果。」 顾青山语气变得低沉：「是的，他本就在唿唤着什么。」 这时狂风悽厉唿啸不止。 夜更深了。 毁灭的气息从不远处扑面而来。 黑暗铁幕在大地上不断蔓延，所过之处一切化作飞灰。 顾青山这句话似乎让整个情形变得更加诡谲。 谁知道天帝在唿唤什么？ 这是个迷。 顾青山嘆口气，不得不站起来。 第522页 还有几公里，黑暗铁幕就会将他吞噬。 反而越是在这种时候，顾青山心中却越是容易浮现一些平常不会去想的念头。 ——其实有时候真想就做一个厨子，每当别人真心实意夸赞东西好吃，那就很高兴。 但这个简单的目标，是如此难以实现。 顾青山将整套的战甲穿戴完毕，又挽了弓，系好长刀—— 这些都是仓库里的顶尖货色，暂时找不到更好的东西了。 「你打算怎么办？」海底之书问。 「我在等我的城。」顾青山道。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不断跳出来： 「六道的具现即将完成。」 「倒数之后，你的仙城即将出现。」 「请注意，仙城将成为你与所有建设者共同的堡垒，为你们对抗末日提供帮助。」 「五，」 「四，」 「三，」 「二，」 「一，」 「它来了！」 脚下的大地剧烈震动，发出隆隆声响。 有什么东西穿越整个世界，正在从另一个相位之界徐徐展开，沿着某种轨迹靠近顾青山。 这时候，黑暗铁幕更近了。 它距离顾青山只有数百米之远。 轰！！！ 顾青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片钢铁之地。 巨大而狰狞的钢铁之躯托着他，勐然冲上天际。 ——这是一座完全由金属铸就的城池！ ——不，与其说它是城池，倒不如说它是一艘超级星空战舰！ 它那森冷的外形以及充满机械感的外形，已经说明了它的诞生就是为了战争。 一道冰冷的电子声从星空战舰深处响起： 「按照城主要求，本战舰并未设置中央智脑，现临时开启战争辅助操作界面。」 顾青山站在星空战舰的甲板上，迅速开口道：「三秒后完成迁跃，目标为东南方向一万公里外，预备！」 冰冷的机器声回应道： 「迁跃已开启。」 「出发！」 霎时间，这艘巨大的星空战舰从黑暗铁幕前消失。 万里之外。 高空中。 星空战舰瞬间出现。 「科技侧的战争城池？你为什么会想到用科技侧？」海底之书问。 顾青山道：「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 「既然我师尊的前世出现了，天帝和群仙这些过去的人物也都出现了，那么没理由她会不出现。」 「她是谁？」 「——恩，是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跟我并肩作战了许久。」 顾青山道。 不止在原初世界。 在亘古时代，他也曾亲眼见过她。 那一次，人间界的星空战舰从世界之门外冲进来，彻底损毁之后，只剩下了她。 ——现在是时候去找到她了！ 顾青山兴致勃勃的想着。 突然，一行猩红小字再次跳出来，浮现在他面前： 「你的仙城已彻底生成完毕。」 「请为你的仙城起名。」 顾青山脸上一僵，突然回忆起一事。 她也让自己给她起个名字。 自己想了一天一夜，还没想出来啊…… 这下如何是好…… 第五十六章 序列…… 顾青山只想了一瞬，便不再想下去。 起名字这件事自己并不擅长，而且现在情况紧急，不适合慢慢想。 「战舰，你是否完全按照我的规划打造而成？」他问道。 冷冰冰的金属声响起： 「是的，本机械之城完全按照你的构思设计而成，你要为本仙城起名字吗？」 「暂时不用。」 顾青山沉思了一下，转而道：「启动第二套技术系统，採集我的基因，不要制作克隆体，要做半机械化智能替代品。」 「是。」 顾青山脚下升起一整套旋转的机械环，绕着他转了几圈便飞出去，贴合在地面上。 紧接着，机械环所在的地面升起一个培养槽。 「正在採用生物与机械化联合培养。」 「试制品已完成。」 「请检验。」 培养槽打开。 一个半机械的造物走出来。 顾青山看了一眼，道：「可以。」 机械声立刻道：「得到允许，正在生成完全体。」 甲板上显露出一排密密麻麻的小洞，数不清的细线从小洞里喷出来，如同织布一般在那个造物的表面缝制出皮肤。 很快，另一个顾青山出现了。 从外面上看，他和顾青山一模一样，就连神情也有几分相像。 「说句话。」顾青山道。 那个顾青山立刻道：「说句话。」 两人语调完全一致。 「请下命令。」机械声道。 顾青山略一思索，说道：「假如我离开这里，天帝势必去人间抓我，那么我的替代品就只有一个职责——随时准备发动迁跃。」 他详细的说了一套机械命令。 「收到，本仙城将『避免接触』作为第一优先决策。」机械声道。 顾青山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机械手环飘过来，悬浮在他面前。 「启动手环，可立即回归本战舰。」 第523页 顾青山戴上手环。 「现在送我去人间界，洛水城。」他说道。 机械声道：「坐标已锁定，传送！」 顾青山立刻从仙城上消失。 而整艘星空战舰就这么悬停在天空中，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 遥远的天际出现了一道亮光。 ——天帝的仙城。 当光亮出现之际，顾青山的仙城立刻做出了反应。 那个呆立在甲板上的替代品，朝着远空吐出一句话： 「蠢货，我会让你追上我？」 话音刚落，整艘星空战舰立刻发动了迁跃。 遮天蔽日的战舰消失了。 它直接把自己传送到了十万里之外。 时间缓慢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星空战舰所在的那一片空域中，再次出现了些许轻微的波动。 站在甲板上的「顾青山」立刻动了。 他低声道：「隐身？可惜有能量波动，不管你是什么——」 霎时间，星空战舰再次发动了迁跃。 它又走了。 ——这次直接去了二十万里之外的某处。 另一座仙城上。 天帝高坐于云雾缭绕的宝座之上。 下方，群仙位列两班。 「陛下，还追吗？」一名仙官问道。 天帝眉头紧锁，一时没说话。 顾青山明明一直站在星空战舰上，但却只逃不战。 ——这个傢伙滑不熘手，在没有把握前，绝不会跟自己正面碰上。 「科技侧的飞船，能量几乎是不用操心的，因为它们总有各种高水平的方式获取能量，所以它要逃的话，还真不容易追。」另一名仙官道。 「这就麻烦了……如果不能靠近到一定程度，是无法封锁空间的。」之前的仙官道。 天帝心中烦恼。 ——要不要立刻发动奇蹟之力？ 他正想着，忽然有人来禀报导：「陛下，不知为何，我们有七八名好手失踪了。」 另一名同来的仙将道：「是的，我们的人手统计显示，之前的战斗中并无损失，可他们真的不见了。」 「情形十分诡异，大家都有些不安，还请陛下定夺。」 天帝顿住，陷入犹豫之中。 最近几次……没来得及找合适的机会…… 失踪的人太多，太过频繁，一定会动摇军心。 天帝暗嘆一声，转而问：「我们的仙城修復了多少？」 「七成，陛下。」 「功德石的数量够吗？」 「够，完全可以让仙城进行一次升级与改造。」 「既然如此，先修復和升级我们的仙城，同时派人去勘察那末日的情报、寻找失踪的人手。」 「是！」 众仙官齐声一应，匆匆离去。 天帝又坐了数息，这才从宝座上站起来，一直朝天庭后面迷濛的云雾中走去。 他在虚无的白雾之中一直朝前走。 一道道绚丽的光影在他身后凝结成优美的法纹—— 这是大型隔绝法阵。 足足数十道隔绝法阵将一切隔绝在外，令任何人无法窥见天帝的踪迹。 天帝走到仙城的最深处。 这里空无一物，唯有虚无。 天帝来回走了几趟，自言自语道：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看来得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他下了决心，勐的在原地站定。 数不清的黑色长线从他背后轰然散开，如同一条条小蛇般，扭曲、攒动。 其中最粗长的一根黑色管子伸出来，一直朝虚空中延伸去。 咔擦！ 管子明明停顿在虚空中，却传来一声轻响，就像连接上了什么一样。 「是我……」 「对，六道争雄正在按计划展开……」 「对方是天帝的弟子……六道正法的传人……」 「对，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否则这件兵器可能偏向他……」 「漫长的图谋已经到最后了，帮我杀了他！」 「……」 「那我就放心了。」 …… 顾青山回到青楼。 大堂里空荡荡的，妖魔鬼怪们依然在热火朝天的挖功德石。 离暗立刻察觉到他回来了。 「你回来的正好，你师尊不见了。」她急忙说道。 「她难道没留下什么解释？」顾青山镇定的问。 「桌子上有一行字，说是不用担心。」小楼也道。 「我来看看。」 顾青山跟着离暗一起上楼，进了谢道灵的房间。 他看到了那行留言。 「海底之书，风之匙那边没出什么事吧？」他问道。 「我感应不到风之匙——它肯定去其他时间了，放心，它本身就是干这个的。」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想了想，明白过来。 师尊看来是去探查某些事情去了。 她应该不会有事。 「师尊有他自己的事，不用担心她。」他朝着离暗和小楼道。 ——有风之匙在手，天帝抓不住她，所以她肯定是去哪儿做什么去了。 两人听他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 「师弟，要尝尝我的手艺吗？」秦小楼问道。 「当然！」顾青山道。 第524页 从来都是他做给别人吃，唯有跟小楼在一起，才是小楼做给他吃。 这个机会顾青山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那好，我去给你做几道我最新的作品，你试一下。」秦小楼道。 「好，我等着。」顾青山兴致勃勃的道。 秦小楼便去了。 异变陡生—— 突然，金色钱币从顾青山身上跳出来。 它发出急切的叮咚声。 「怎么了？」顾青山不明所以。 海底之书飞出来，发出一道嘆息声： 「糟糕，我也感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顾青山沉声道。 海底之书道：「有什么东西锁定了你——是在六道之外的虚空中。」 顾青山变色道：「怎么会这样！」 海底之书黯然道：「虚空之中从来没有道理可讲，我也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为了保证四圣柱不落入未知之处，现在我会出手帮助地神钱币遮蔽力量波动。」 「——它要动用真正的力量了！」 只见地神钱币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周，重新落入顾青山手中。 一行猩红小字随之出现： 「地神钱币已解放力量。」 「你获得了地之圣柱的真实之力：地德。」 与此同时，顾青山心有所觉—— 他低头朝手环望去，只见上面显示出一行小字： 「空间已禁锢，迁跃失效。」 被锁定。 空间被禁锢。 这是—— 顾青山脸色一变，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降临在自己身上。 就像被人卡住脖子一样，这种濒死的灵觉让他立刻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轰！ 顾青山冲破屋顶飞出去，在半空化作雷电巨人，大步朝城外飞奔而去。 说起来慢，但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顾青山！」离暗在身后喊道。 「小楼！离暗！带所有人跑——传送！」雷电巨人头也不回地喝道。 他双膝一顿，整个人飞起来，跨越漫长的距离，几乎要落在城外。 「来不及了，敌人已经发出了攻击！」海底之书急促的道。 天空深处，一道无比璀璨的光降临下来。 天地万物，一切化作无声。 雷电巨人头顶的一层雷电之墙直接被轰碎。 刺目的光芒笼罩了巨人，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整个洛水城在这光芒的波及之下，迅速消抹一空。 城市，已经不復存在。 众生灭尽。 大地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雷电巨人躺在深坑之底，全身涌出鲜血，奄奄一息。 他盯着地底中的那片黑暗。 那里有一行猩红的小字不停闪烁： 「你刚才遭受了一种未知的攻击。」 「该攻击来自某种序列。」 「注意！」 「对方不属于末日类别的序列。」 「……」 第五十七章 六道的反击 黑暗中。 鲜血流淌。 一行行猩红小字疯狂的刷新出来： 「注意！」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地神钱币做出了抉择。」 「地神钱币解放了力量，协助你发动了地神的真实之力：地德。」 「地德，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说明：指定一个攻击来源，其攻击所造成的伤害将被你和你四周的一切共同承担直至消弭；你将获得该力量的种子，以地神之力令其生长，终为己用。」 「——容一切，种一切，长一切，即是地之厚德。」 「完全掌握一种力量种子后，方可发动下一次地德。」 雷电巨人躺在深坑中，迅速看完这些提示符。 轰轰轰轰轰！ 大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雷电巨人躺着不动，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一片土地—— 不，应该说，整个大地。 整个大地都在与他一同承受刚才的攻击。 那种灭杀一切的力量从自己身上不断外溢，被大地吸收过去，替自己分担着勐烈的冲击和伤害。 ——所以洛水城才会在一瞬间被抹灭。 直到此刻，这种分担依然还在继续。 而自己身上所受到的伤害却越来越轻，渐渐消隐不见。 ——若非如此，自己早死了。 「可笑——」 雷电巨人感觉到了什么，不由深吸一口气，勉强站起身。 四周的一切动静再次不可听闻。 所有声音化作死寂。 「啊啊啊啊啊！」 雷电巨人发出一声怒吼，从虚空抓出一柄雷光缭绕的巨斧。 他奋力举起雷电之斧—— 几乎同一时刻，深远的天空之外，那种无比璀璨的光芒再一次降临。 就像接天连地的巨柱，又如神迹，那辉煌的光芒一闪而至，刺入大地深处。 光芒撞上雷电之斧，瞬间将斧头摧毁，进而击中了雷电巨人。 大地彻底崩裂。 狂风肆虐，所有泥土沙石朝着四面八方轰然散去。 「——想我死？做梦！」 雷电巨人狂吼道。 第525页 他身上布满了惊人的伤口，但这些伤口出现之后，却并未继续扩大。 反而他脚下的整个大地，已近乎被击穿。 但是他背后的虚空十方都在微微震颤，似乎在替他分担着什么。 耀眼的光柱闪了闪，徐徐消失。 雷电巨人单膝跪在地底深处，不住喘息。 虚空和大地与他一同承受了攻击。 这是他还活着的原因。 「唿——唿——唿——」 巨人不住喘息，口中的血水沿着嘴角流淌而下。 紧接着，四周所有动静再次消弭。 死寂。 死寂。 就像海啸前那一瞬的恐怖空白。 ——又一次攻击要来了！ 巨人瞳孔骤缩。 尽管自己受到的伤害，只相当于那种攻击的千分之一，但自己无法永恆的承受伤害，早晚要死在无休止的轰击中。 正在这时，一行猩红小字出现在他眼前。 「注意，本序列拿出了仅剩的能量，正在全力帮你吸收混乱等待者的力量，这个过程无法中断，因此本序列无法帮助你。」 「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坚持！」 雷电巨人静静看完这些提示符。 他吐出一口血沫，冷声道：「废话……不坚持，难道投降？」 巨人发出怒吼，勉力站起来。 他吃力的举起胳膊，朝着头顶虚空一指。 一层层雷电闪耀的巨墙出现在虚空中，一直朝天空深处垒上去。 ——劫主之场！ 巨人晃动了一下身躯，双脚迈开，在原地摆出一个守势。 下一瞬。 深远的天空再次化作白昼。 辉煌的光柱刺破天穹，直直朝巨人刺下来。 沿途所有的雷电巨墙如摧枯拉朽一般，被抹除得一丝不剩。 轰！！！ 光柱再次击中了巨人。 「啊————」 巨人双手挡在头前，全力抵挡。 在他脚下，大地继续朝下崩毁，四面八方的土地全部化为齑粉，勐烈的冲击波如飓风一样冲上高空。 巨人被光柱摁在地底，不断朝下直坠。 他屏住气息，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抵挡着光柱。 大地、虚空、万物。 一切都在分担他所承受的伤害。 但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完全不是巨人所能对抗的。 他虽然拼尽全力，但终于到了濒死之际。 咚！ 正当他意识恍惚之际，后背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似乎具备着无穷的风灵力，巨大的灵力瞬间就把伤害分担得更多。 巨人神志恢復清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背后是一堆竖立在法阵中央的风灵石。 ——原来这里是五行炼狱！ 不知何时，他已经被打入地底深处，直接进入了五行炼狱！ 就像等待了许久一样，猩红小字突然跳出来： 「此次攻击影响到了六道轮迴的重启之路。」 「——再坚持一下，你要得救了！」 巨人咬着牙，竭尽全力抵挡住那光柱的冲击。 下一瞬。 似乎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五行炼狱突然消失。 世界远去。 巨人也连带着从主世界离开。 那一直轰击在他身上的光柱也瞬间远去，再也无法攻击到他。 巨人终于得了喘息之机，身上的伤势不再加重。 他疲惫的坐倒在地，打量四周。 「是……相位之界？」 巨人困惑的喃喃道。 这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整个世界，从天空到大地，完全由各种棺材构成。 大大小小的棺木排列在一起，挤满了视线范围内所有地方，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 整个世界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压抑与诡异，虚空中似乎有数不尽的尖利嘶吼声，这种声音似乎能直接作用在神魂上。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哪怕在这里呆一秒都会立刻疯掉。 巨人力量耗尽，再也维持不住身形，恢復了人族模样。 顾青山。 他跪倒在地，来不及管满身的伤口，先问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行猩红小字随之出现： 「你是否记得六道轮迴是什么？」 「据说是众生的终极兵器。」顾青山道。 「刚才的攻击影响了五行炼狱，打断了六道的重启，所以六道要反击了。」序列道。 顾青山一怔，环顾四周的棺木，喃喃道：「它刚重启，正是最脆弱的状态，还有余力反击？」 序列道：「原本不该多嘴，但现在你将明白——」 「你太小看它了，眼下的一切不过是它在考验圣选者，考验自己未来的主人。」 「它能被公认为众生的终极兵器……是有原因的。」 「你看下去就行了……」 序列说完，恢復了沉默。 顾青山似有所觉，勐然抬头朝四周望去。 只见一具具棺材打开了。 或大或小的棺材中，走出来一位位带着恶鬼面具的存在。 这些存在有男有女，有人族，有恶鬼，有阿修罗，甚至有并非六道的存在，乃至一些从未见过的怪物。 第526页 这些存在体形各异，有的和人类差不多高，有的却又如山峦一般巍峨，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戴着恶鬼面具。 「都是……归依于恶鬼道……的存在？」 顾青山低声道。 一名戴着面具的阴森妖鬼走出来，站在领头的位置。 它缓缓抬头，朝虚空望去。 所有存在一起随着它抬头望向虚空。 妖鬼毫无感情的吐出一个字：「收。」 在它身后，数不尽的存在一起出声道：「收！」 它们的声音麻木而空洞，行动机械而缓慢，但这一切马上就发生了变化。 整个世界—— 所有棺木打开，数不尽的恶鬼们轰然冲上天空。 它们如同洪流一样冲进虚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顾青山忍着身上的伤痛，继续看下去。 ——这应该是六道的秘密了，如果不是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一定看不到这一幕。 而且都是恶鬼的话，是不是因为自己是恶鬼道传人，所以六道才动用了恶鬼一脉的力量？ 他没等多久。 虚空再次一动。 一个彻底由光辉构成八臂怪物突然出现了。 这个怪物约数丈高，一出现就立刻开始剧烈挣扎。 「放开我！我乃是无上的泯灭主宰，你们——」 它的一句话没说完，虚空又是一动。 黑压压的恶鬼们出现了。 怪物连忙轰出无穷的璀璨光柱，朝那些恶鬼打去。 顾青山脸色一变。 刚才攻击自己的，正是这光柱！ 他连忙去看那些恶鬼。 ——却见那些恶鬼要么轻巧的避开，要么随意挥手挡住，就算是被打中的恶鬼，也不过是稍稍顿了一下身形，却不见丝毫受伤的样子。 它们毫无情绪，也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围绕着怪物，不断攻击那怪物身周的虚空。 一根又一根隐藏在虚空中的长长管道被打得显现出来，又被撕碎、斩断、扯乱。 这些管道原本连接在那八臂光辉怪物身上，这下全都被毁掉了。 八臂光辉怪物终于惊慌起来。 「不！我并不是要攻击六道——」 它大声解释起来。 但是没有一个恶鬼搭理它。 大地隆隆而动。 一具崭新的棺木从地底浮现。 恶鬼们一拥而上，拖着那八臂光辉怪物，将它摁在棺材里。 轰—— 棺材合上了。 棺材里传来剧烈的挣扎和嘶吼。 一息。 两息。 三息。 棺材恢復了安静。 ——它就这么立在原地，与整个世界数不尽的棺材融为一体。 顾青山震撼的看着这一幕。 一行猩红小字出现： 「你即将脱离当前相位之界。」 「六道的反击已经结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敢来造次。」 「警告：你的伤很重，有可能会死！」 顾青山只觉眼前一花。 霎时间，棺材密布的世界从他眼前消失。 他再次出现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 人间界！ 顾青山吐出一口血，跌倒在地上。 「唿——唿——唿——」 他大口喘息着，只觉得意识都快模煳。 这次的伤很重…… 也不知道小楼和离暗他们最后逃掉了没有。 如果他们都去了黄泉，而自己是这样一个状态，岂不是要糟？ 趁着还剩最后一缕意识，顾青山勐的抽出轮迴幽兰。 兰花划过虚空的同时，顾青山便已昏死过去。 所幸，邀月发动成功！ 只见一根根深红色的细线降临下来，凭空构成一扇大门。 大门轰然打开！ 一道窈窕身影从门中走出来。 她蹲下去，直接把顾青山抱在怀里。 「……青山……」 女子低声唤道。 第五十八章 她的守护 城市早已化为废墟。 就连城市周围的崇山峻岭也都夷为平地，天空中更是看不到一丝云彩。 留着银色短髮的女孩却没注意这些。 她将手轻轻按在顾青山胸口，略一感受。 「这么重的伤……这样下去太危险……」 女孩儿呢喃一句，把顾青山抱起来，轻轻吻住了他。 顾青山的嘴唇被她温柔的顶开—— 她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将自己的进化与修復类因子作用在顾青山身上。 数息之后，顾青山身上的伤口开始癒合。 女孩儿立刻不再吸吮。 查看了一下顾青山的情况，她轻抚着他的脸庞，说： 「这样只能让你暂时脱离危险，但现在我不能再做下去，我要先保存体力，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神情之中充满了冷静。 顾青山身上的伤，来自于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攻击方式，就算查遍了资料库也找不到对应的治癒方法。 现在只能从基因层面修补他的伤势，期望他能自己战胜这种伤。 ——她把顾青山抱起来，正要行动，忽然又在原地顿住。 远空之中，一道身影疾速飞掠而至。 第527页 那身影落在女孩儿对面，却是一名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看了看顾青山，发觉他伤势虽然严重，却还不至于太过兇险。 真正让她重视的，是对面这个有着银色短髮的女孩。 「你是——」黑衣少女问。 女孩也在打量她，语气透着一股亲切，说道：「我是苏雪儿，顾青山的亲妹妹。」 亲——妹妹？ 黑衣少女有些意外。 苏雪儿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因为加载了秩序，所以陷入沉睡，刚刚才被他临时召唤出来——对了，你是谁？我哥哥的朋友？」 黑衣少女道：「我跟你哥一起出生入死，经歷了许多事情，刚才你哥为了救我而受伤，所以我脱险之后立刻就来了。」 苏雪儿露出和熙微笑，说：「我该怎么称唿姐姐？」 「我是离暗。」黑衣少女道。 她手拢在袖子里，轻轻捏了个诀，问道：「你真是顾青山的妹妹？」 苏雪儿平静道：「是。」 离暗松了手诀，脸上的笑容顿时活泼多了。 ——对方没说假话。 「我们天魔一族有些救人的法子，你把你哥哥交给我，我来救他。」离暗道。 苏雪儿嘴角微牵，一时却未立刻答应。 ——对面这个女人，从神情到举止再到语言，都对自己有着浓浓的警惕。 但对方很关心顾青山。 这种事，甚至不用观察对方浑身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只需要凭藉女性的直觉就能明白。 而且这黑衣女子并非人类。 从资料库的记载来看，她的一举一动，飞行姿势和做派，都有些像天魔。 自己不得不花费了两秒钟查找资料，把天魔的灵魂波特性温习了一遍，又花了三秒钟看了八千种天魔术法，才从中找到了一个破绽。 ——天魔能观人七情六慾，从而识别一个人的心。 所以只要把感情一收，然后自我催眠，让自己在接下来的三十秒内认为自己真是顾青山的妹妹，就可以欺骗天魔。 苏雪儿这样做了。 而且成功了。 「我没见过你，不能信任你，所以也不能把哥哥交给你。」苏雪儿淡淡的道。 离暗有些为难。 对方有这样的警惕，其实是应有之意。 「可是你哥哥现在身受重伤，现在只有我才可以救他。」离暗道。 这时又有一人从远空飞来，迅速落在地上。 ——秦小楼。 「三师弟！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大惊失色道。 苏雪儿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 这个人乍一看相貌平平，但其实五官的大小与位置呈现出一种惊人的比例。 这个比例的数值…… 苏雪儿花了半秒，换算出对方的基因排列。 她把顾青山紧紧抱在怀里，急声道： 「顾青山是我哥哥，但我不认识你们，我不放心把他交给你们！」 秦小楼去望离暗。 离暗点点头，示意真是顾青山妹妹。 秦小楼无可奈何，忍不住摇头晃脑道：「可是你哥哥受了重伤，你又不放心我们治，那他身上的伤只会越来越重，这可如何是好啊！」 苏雪儿继续算下去—— 对面这个人的脑子太过聪明，但他的缺陷是眼睛与大脑的连接太过发达，每当他看见一些东西，大脑就会产生太多的想法，这一方面是好事，但另一方面却会阻拦他进化或成长。 除非他去修行佛道，直接把自己的眼识闭了，大脑才不会被眼睛牵着走。 苏雪儿一面想着，一面说道：「我也可以救我哥，但是需用你们的帮助。」 「你要什么？」秦小楼急忙道。 「吃的。」苏雪儿道。 「吃的？」离暗奇道。 「对，我刚醒来，失去了一切力量，最根本的一些东西也给了我哥一部分，必须要补充能量，才可以再次进化。」苏雪儿道。 秦小楼大声道：「你等着！」 他摸出一方阵盘，双手在上面疾点不休。 霎时间，一张八仙桌被传送过来。 然后是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 苏雪儿抱着顾青山，在桌前坐下来，先端起一碗粥喝了。 「非常丰富的能量！」她贊了一声。 秦小楼望向顾青山。 只见顾青山身上鲜血淋漓，整个人还处于昏迷状态。 「别操心，」苏雪儿已经开口说道，「一小时之内他感觉不到疼痛，三小时五十七分之内他不会有危险。」 苏雪儿拿起包子，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很快把一笼包子吃完。 然后她又去吃下一道菜。 她吃的很快。 满满一大桌饭菜很快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苏雪儿闭上眼。 ——这里的食物蕴含丰富的营养，几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离暗姐姐。」她闭着眼唤道。 「什么？」离暗问。 「东南方向七百里外，有一个危险的存在，它的实力我不清楚，我建议你多带些人手，去看看能不能把它杀掉。」苏雪儿道。 离暗惊奇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那个存在距离我们太远，我读不清它的脑波，但能认知出它是带着杀戮一类的念头，这种念头每隔几十秒都会产生一次，而且它一直在朝我们移动，所以我判断是敌人。」苏雪儿道。 第528页 「好，我去看看。」离暗道。 她身形一纵，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苏雪儿看着她渐渐远去，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如果自己不是顾青山的亲人，那么这个女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朝自己下暗手。 但自己若是对她没有威胁，她反而愿意听自己的，以保护顾青山的安全。 可惜，自己刚甦醒，暂时无力与她一战。 而且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开始发挥作用。 某种巨大的危险正在靠拢顾青山。 这时候，把青山给谁都不放心，毕竟情报太少，根本不知道那些敌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青山一定要由自己来守护！ 苏雪儿心意一定，便道： 「请问，还有吃的吗？」 秦小楼吃惊道：「你还能吃？」 「当然，我天生能吃，往常都是我哥做东西给我吃。」苏雪儿道。 秦小楼恍然道：「难怪青山那么喜欢做菜，我要有这样一个妹妹——」 他双手在阵盘上一划。 八仙桌上，顿时又出现了满满一桌子珍馐佳肴。 「非常感谢。」苏雪儿诚意致谢道。 ——这些都是充满能量的食物，是自己重新进化的基础。 「没事，你是青山的妹妹，那也就是我妹妹，想吃多少我都有！」秦小楼拍着胸脯道。 苏雪儿眼神凝在他脸上，又看了一瞬。 这个人……可以信赖。 他是真的和顾青山关系不错，也是真心对自己好。 而且他是顾青山的同门师兄。 顾青山的师尊是百花仙子，是一个迷一样的人物。 她收徒绝不会收根底不清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顾青山的师兄，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苏雪儿微笑起来，说道：「小楼哥，以后多关照！」 「啊，当然了，放心吧。」秦小楼连声道。 苏雪儿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片刻功夫，她已经将整座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秦小楼看傻了。 这可是足够十八个人开大席的全套筵席菜餚啊！ 「你——你等着，我马上再去做。」 秦小楼慌忙道。 他发动阵盘，顿时从苏雪儿眼前消失。 苏雪儿抱着顾青山，看着四周的天空与大地，神情渐渐转柔。 「青山，我只保留了一种力量，那就是进化；但我……本质上已是末日……」 是的，她和幕一样，都是末日。 这就註定了她也拥有着末日的序列！ 苏雪儿眼神冰凉的朝着一片虚无望去。 危险。 超越一切的巨大危险，正在朝着顾青山逼近。 自己要守护他！ 苏雪儿牙一咬，伸手在虚空之中轻轻一点。 霎时间，虚空出现了一行行提示符： 「按照命令，即刻重启序列！」 「打开储物空间，解锁码为个人专属量子波动轨迹记录码。」 虚空裂开一个深洞。 紧接着，一个血色的盒子掉了下来。 苏雪儿接住盒子，将其打开。 只见里面赫然是一整套的血色卡牌。 她轻轻抚摸着这套卡牌，从中抽出一张。 卡牌丢出去。 轰隆隆隆—— 一座雄伟的钢铁之城出现在大地上！ 苏雪儿神情忽然一动。 「天魔的对手……好像多了起来，有些厉害……」 她抽出另一张卡牌。 卡牌直接在她手上化作一柄血红色的狙击步枪。 与此同时，一行行相应的提示符出现在苏雪儿眼前： 「具体坐标已匹配。」 「要害锁定。」 「攻击发动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苏雪儿扣动扳机。 轰！！！ 一道火光从狙击步枪中射出来，穿过荒芜的废墟，霎时间就不见了踪影。 苏雪儿等了一息，眉头渐渐松开。 暂时安全了。 她低头望向顾青山。 他的伤很重，很奇怪，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已经开始适应，并且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 ——就像是一种成长，又像是某种特殊的蜕变。 最好不要打断他的这个过程…… 苏雪儿下了决心，轻声道： 「青山……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伤害你。」 第五十九章 召唤阵线！ 苏雪儿站在高台上。 一座雄伟的钢铁之城匍匐在她脚下。 虚空中，数不清的数据瀑布疯狂刷新出来，在她眼瞳中映照出闪烁不定的光。 这样的运算速度，寻常人连看都别想看清。 但苏雪儿却已看出了端倪。 「是六道的天界吗？」 她轻声低语。 深远的天空之中，一颗急速飞行的子弹落下来，轻轻悬浮在她面前。 一道机械声从子弹上传来： 「目标已击杀，相关生物要素已收集齐备。」 只见那子弹上满是鲜血。 ——刚才苏雪儿击出了一枪，不但帮助离暗解了围，还顺道收集了敌人的生物要素。 第529页 苏雪儿道：「立刻重制该生物体，探寻弱点。」 「遵命。」 那颗子弹落入地上的钢铁孔槽，瞬间被带入地下某处，消失不见。 虚空中，又一行小字不断冒出来： 「检测到空间异动，八个生命体出现。」 「他们正在急速靠近。」 「——来了！」 苏雪儿朝空中望去。 只见天空中飞来八名身穿长袍的仙人。 这些人一眼看到苏雪儿怀里的顾青山——顾青山依然处于昏迷之中。 「你是谁？」 「——交出你身后那个人！」 「动作快一点！」 「等等，你身上有戮仙的法印，快说你是不是杀过仙人！」 仙人们喝道。 苏雪儿看着这些仙人，沉默不语。 忽然，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晶体从地下飞起来，落在她眼前。 一段信息投射在她眼前。 「……这样的脑波……想摧毁也还算简单……」 苏雪儿呢喃道。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小团微弱的电芒从她指尖飞闪而去，瞬间化作覆盖数十公里的特异电芒。 电芒闪过之后，天空、大地、风、空气、钢铁之城，一切无恙。 那八名仙人头颅急剧肿胀膨大，最后直接爆裂成一团团血雾。 他们的尸体掉落下来，掉在钢铁之城中。 一群机械昆虫从地下爬出来，将这些尸体运送进地下。 苏雪儿眼前的光焰化作纷飞的数据。 她的神情渐渐冷冽。 远空之外，数十名仙人出现了。 他们聚拢在离钢铁之城数千里之外的天空中。 一名仙官模样的仙人越众而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钢铁之城。 他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人间界才刚开始，这女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座科技侧的城？ 而且她根本不在圣选者名单上。 但既然手上有仙人的血，还包庇那个恶鬼道的传人，那就只有—— 他还没说话，数千里之外，苏雪儿却已开口： 「拿枪来。」 钢铁之城的地面轰轰裂开，显露出下方如蜂巢一般的无数孔洞。 其中一个孔洞缓缓升起，显露出里面的兵器。 ——那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冲锋鎗。 苏雪儿取了枪，目光投向远空。 那些仙人顿时有所察觉。 「当心，她要攻击！」仙官喝道。 众人纷纷取出防御手段，将自己笼罩住。 下一瞬。 苏雪儿开火了。 哒哒哒哒哒！ 一梭子弹打空。 这些子弹刚一飞出枪管，顿时进行了远距离迁跃，直接出现在那数十名仙人的额前，就像戳豆腐一样撞了进去。 子弹刺入脑颅，瞬间炸裂成数不尽的碎屑。 仙人们立死。 他们的尸体坠向大地，却在半空就被一群隐形的机械昆虫抓住，运回了钢铁之城。 如果顾青山还醒着，必定能认出刚才的攻击方式。 ——无视一切力量压制的空间迁跃式攻击。 这是公正女神通过研究永生游戏，所获得的科技成果。 苏雪儿轻抚着手中的冲锋鎗，面庞上流露出回忆之色。 公正女神也属于六道，不知她在哪里…… 苏雪儿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低声命令道：「收集一切生物要素，收集一切资源，为序列的进一步激活做准备。」 一道机械声响起：「请排列优先度。」 苏雪儿淡淡的道：「没有什么优先度，唯一要做的是尝试连接其他序列，从中寻找特定沉睡者。」 「请描述该沉睡者特徵。」 「当你达到激活条件，我将亲自主导激活程序。」 「遵命！」 大地隆隆而动。 从天空朝下俯瞰，便可看到整个钢铁之城正在不断延伸，越来越多的土地被钢铁化—— 而这只是扩张的开始。 各种各样的机器人从地底冒出来，朝着四面八方而去，寻找各种矿物、树木、把它们运送回地下的蜂巢之中。 这时又一批仙人们从远空飞来。 比起之前，这些仙人们的数量就更多，而且身上的气势也更强大。 他们明显非常警惕。 「小心，已经靠近战区！」 有人喝道。 苏雪儿站在数百里之外的钢铁之城中，眼神眯了起来。 「还没好吗？」她问道。 机械声道：「本序列已收集足够能量，可完成一次序列间的协同唤醒，请问你要唤醒谁？」 苏雪儿拿出一张血色卡牌，放在虚空中道： 「以此卡为索引，搜寻拥有同类卡牌的沉眠者。」 「是，开始搜寻。」 「已发现目标，该沉眠者加载诸界末日在线·人族军团，随时可以接驳并唤醒。」 「唤醒！」苏雪儿道。 「是。」 虚空中，一扇猩红光门打开。 只见一具干尸走了出来。 他身穿一袭红色长袍，身上燃起沖天的血海之光。 ——血海魔主！ 「老师。」苏雪儿恭敬道。 血海魔主嘆了口气，说道：「秩序已经把情况告知了我，但我在上一次的战斗中，所有的血海牌都已——」 第530页 苏雪儿递过去一套血色卡牌。 「这是？」血海魔主诧异道。 「放心，我从另外的时空救下了所有血海英灵。」苏雪儿淡淡的道。 血海魔主颤抖着接过卡牌。 他先不去看其他牌，反倒是立刻抽出了其中十三张卡牌。 血海魔主释放出所有力量，双手如残影一样飞快的将十三张卡牌拼在一起。 他嘶吼般的放声念颂： 「奔流不息的深血之海，就算处于毁灭的终末，你也应当替我唿唤那位最初的英灵。」 「来吧，唿唤她！让她的威严降临于世！」 十三张卡牌同时翻过来，组成了一幅图画。 一位绝世美女站在图画中央，闭着双眸，浑身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几近让人挪不开眼。 可惜整副图画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会飘散在空中。 「雪儿！替我争取一点时间，我要把这道术法稳定下来，接那位女士降临！」血海魔主大声道。 苏雪儿点点头，朝远空望去。 ——刚才杀掉了数十名仙人，已经惊动了这个世界。 只见远空中，数不尽的仙人排列成军，正徐徐朝着钢铁之城的方向靠近。 放眼望去，那些天兵密密麻麻布满了远空，根本望不到尽头。 整个天界倾巢而出了！ 苏雪儿眉头一皱。 要给师父争取时间，那就只有—— 她开口命令道： 「集中全力，收集相关特异基因，分析结构，得出优化公式。」 「建造天界众生。」 「开始快速批量化生产。」 轰隆隆—— 钢铁大地裂开，显露出地底深处那无数个蜂巢状钢铁培养槽。 一名名仙人从孔洞里爬出来，身上穿着生物铠甲，朝天空望去。 他们的数量足有数千之众，虽然不如天空中群仙的数量，但暂时顶一下不成问题。 「突袭。」苏雪儿命令道。 地上的进化体纷纷动了起来。 他们冲上天空，朝着群仙所在的方位奔袭而去。 数息之后。 遥远的天空中传来了阵阵术法轰鸣声。 双方短兵相接，打起来了！ 那些在天空中激战的仙人们，只要一被杀死，立刻就会被七八个克隆进化体拖到地面，任由一个个分解槽将之收了下去。 但毕竟寡不敌众，整场战斗不可避免的走向结局。 苏雪儿眉头渐渐皱起。 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苏雪儿道：「看来我要上了——」 背后忽然传来另一道女声： 「不，你不能去，对方的阵地里藏着一些兇险之物。」 苏雪儿勐的回头望去。 只见那女子从图画中徐徐走了出来。 她淡漠的看了看天空中的群仙，转过身，来到顾青山面前。 「不错，我还以为要很久，才轮得到我被唤醒。」 她将一轮血色的圆环放在他胸口。 苏雪儿眼神一缩，带着一丝不安道：「殿主，您这是——」 英灵殿主笑起来，说道：「那些老谋深算的圣选者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各方势力，都想得到六道轮迴，而且他们早早就布置了太多的手段，力争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但他们却没料到一件事。」 「什么？」苏雪儿问。 英灵殿主道：「我和顾青山、幕一起，把生死河融入了六道轮迴之中，也就是说，六道轮迴是新的圣界之轮。」 英灵殿主低声默念了一句咒语。 苏雪儿略一沉思，眼神渐渐亮起来，说道：「您是指——」 「没错，其他势力虽然有无数后手和谋算，但我们也有援军，而且是不一般的援军——」 「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 第六十章 顾青山与神剑 四周冰冷。 顾青山感觉自己在漂浮。 ——先是漂浮，然后渐渐沉入水中。 一直下沉。 直到抵达一处永恆黑暗的水渊之底。 这里空无一物。 只有无穷的窒息与绝望。 「难道我要死了？」 顾青山心中暗暗诧异。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自己召唤而来的人，无法治疗自己的伤势。 小楼和离暗也必定被之前的战斗波及。 他们也死了。 否则的话，他们一定会救自己。 ——真是糟糕啊。 顾青山心中有些悲伤。 他又等了数息。 窒息、冰冷、绝望、死寂。 这样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他，没有丝毫变化。 「奇怪，如果我死了的话，为什么还在这里？我应该去黄泉了啊？」 「如果没死，那我在这里干什么？」 顾青山暗暗诧异。 刚这样想着，他立刻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能动了。 他睁开眼—— 只见四周一片凝滞的黑暗，寒冷刺骨、深邃不知尽头。 顾青山张开嘴，喊道：「有人吗？」 没有声音。 ——没有声音从他的嘴巴里传出去。 这里就像是在真空中，但却又并非真空。 他整个身躯不受控制的漂浮着。 忽然。 第531页 极其遥远的黑暗深处，一点蒙蒙的亮光诞生了。 那一点光缓缓朝着顾青山的方向飞来。 顾青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漂浮着，等待那光的靠近。 终于，那光来到了他面前。 一道声音从光辉中徐徐响起： 「顾青山，我需要你的帮助。」 顾青山一听这声音，立刻回忆起来。 ——这是六道定界神剑的声音。 「我现在自身难保，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帮你。」顾青山苦笑着，以心念回应道。 现在这种情况，只好如此沟通。 神剑道：「我需要你身上的力量。」 「我身上的力量？」顾青山不解道。 「对，你以地神钱币获得了某种序列之力，这种力量现在化为种子，存在于你身上。」神剑道。 「你要这种序列的力量？」顾青山问。 「对，这种序列的力量很奇异，能帮助我尽快修復。」神剑道。 顾青山想了想，道：「也罢，我有各种各样的力量，多一种不多，少一种不少，你拿去吧。」 「你这么大方？」神剑问。 「其实我应该先谢你——你给我的两枚碎片都很有用，帮了我很大的忙。」顾青山真心实意的道。 这柄剑知道一切。 它跟着自己，见到了地神钱币、风之匙、海底之书。 但它从来没说过什么，还给了自己「司神」和「退邪」的力量。 如果不是「司神」和「退邪」，自己无法避开天帝的奇蹟之力，也无法完成许多事。 也不知道它在完整形态下，又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那团迷濛而耀目的光飞上来，将顾青山彻底裹住。 这片光辉是如此浩渺，渐渐变得无比明亮，将四周的黑暗彻底祛除。 顾青山立刻感受到了某种庇护。 那些死亡的感觉烟消云散，充满温暖与生机的能量裹住了他，让他忘记了一切痛楚。 渐渐地，他背后出现了一片虚影。 那是一根长长的灰暗管道。 管道一动不动，似乎处于凝固状态，尚未被激活。 光辉变得湍急。 灰暗管道飞起来，融入浩渺的光辉之中，很快化作无数管道，想要突破虚空，朝未知的地方延伸而去。 但光芒中的温暖突然化作炽烈，照着那管道全力一冲。 所有管道顿时消弭不见。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光辉渐渐变得平和。 神剑才再次开口： 「很好，原来是那个序列……我暂时回復了一些力量。」 「作为感谢，我想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些事情，你想知道什么？」 顾青山问道：「你的剑柄——我记得当初遗落在万兽深窟的大墓之中了，我们怎么才可以找到它？」 神剑道：「你是想帮我找回剑柄？」 「对，所有的六道神器都被封印在黄泉，而你没有——这大概因为你是碎裂的兵器，我想把你的剑柄找回来，然后把你重铸。」顾青山道。 神剑道：「但我要提前告诉你，作为六道的剑器来说，除非你捨弃六界神山剑，捨弃六界山神的神位，才可以得到我和我背后的神位。」 顾青山立刻道：「那算了，我不可能捨弃她。」 「你可知我能镇压诸多末日，我能给你带来的神位比她更高。」神剑道。 「那也不行，我不可能离开她。」顾青山道。 「那么，你还是问我其他的问题吧。」神剑道。 「不，你还是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顾青山道。 神剑一怔，说道：「你既然选择了六道神山剑，又何必去追寻我的剑柄？你根本无法得到我。」 「我知道，但我不想看到一柄神剑始终处于破碎状态，只要你修復成功，也算我了却一桩心愿。」顾青山道。 「可是这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好处。」神剑道。 「是没什么好处——但这世间的事，我们并不总是只为了利益才去做。」顾青山说着，不由回想起那些并肩战斗过的人们。 「那是为了什么？」神剑追问道。 顾青山露出回忆之色，道：「昔日我获得恶鬼道圣选资格的时候，有一头过去时代的鬼物见到了我手中的六界神山剑，它说我一定是真正的剑修，才会得到这柄剑的认可。」 「然后它给了我圣选资格。」 「其实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有时候我们并没有任何利益在身，但这不妨碍我们秉承心愿，去坚持一些事情。」 顾青山注视着那黑暗中辉煌的光芒，继续道：「你能镇压那么多末日，也一直在镇压末日，这是我完全认可的事。」 神剑道：「那是我的职责而已。」 顾青山点点头，继续道：「如果在未来，能有一个人得到你的认可，与你一同并肩作战，那么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剑客，他一定愿意为了拯救众生而战。」 「——我之所以重铸你，不止是为了你，还为了更多的人。」 他笑起来，继续道：「如果将来遇见那名剑客，我自然会让他请我喝酒，就当是重铸你的谢礼。」 「我也很乐意多这么一位战友。」 神剑听了，陷入沉默。 光芒之中渐渐出现了一片影像。 第532页 那是万兽深窟。 是大墓。 大墓深处—— 只见一柄长剑插在墓河之中，散发出无形的波动，笼罩了整个大墓。 在这种波动之中，所有蠢蠢欲动的末日都无法脱离大墓的笼罩。 直到某一刻。 恶鬼道的人进入了大墓之中。 无数末日被人为的释放。 那柄长剑似乎有所感应，顿时碎成了无数截。 剑柄顺着水流漂浮、沉没，最终落在墓河深处的一个凹槽之中。 「等到你们战胜人间界背面的末日，人间界便会彻底立住，开始发展。」 「这时候，兽王道便会出世，你要去那处大墓的墓河深处，找到那个凹槽，便可寻回我的剑柄。」 「——顺便说一句，现在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寄居在我的剑柄中。」 顾青山恍然道：「是了，那是一个恶鬼，它自称为剑灵。」 「这件事你自己判断。」神剑道。 「恩。」顾青山道。 「如果你真的重铸了我，我会告诉你一些六道的真正秘密。」 「秘密？」 「对，其实众多序列都在觊觎六道轮迴，觊觎这一件众生序列之中最顶尖的终极兵器。」神剑继续道。 顾青山敏锐地问道：「既然六道是众生序列，为什么它们可以得到六道？」 神剑道：「因为众生是最基本的序列，任何序列都可以从它之中获取相应的宝物。」 「所以它们要抢夺六道轮迴？」顾青山顺着问下去。 「对，」神剑顿了顿，以莫名的语气道：「其实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也对你有一些观感——倒不如现在就告诉你。」 「你想说什么事？」顾青山问。 「你记住，这一次，所有序列恐怕都要失算。」神剑道。 「为什么？」 「它们弄错了一件事……」 顾青山不再询问，只是静静的听下去。 他已经预感到，一个巨大的秘密即将被神剑说出来。 那个秘密是如此惊世罕见，以至于连他都无法保持平静，只能怀着敬畏之心静静等待。 终于。 神剑说道：「六道轮迴是故意被末日击碎的……因为它确实需要一个契机，用来完成这一次的进化。」 顾青山微微怔了一下。 「所有序列都在等待六道轮迴进化，甚至不惜在六道轮迴中下了各种暗子，想要参与六道争雄。」 「顾青山，连你也知道，末日序列也在六道中潜伏了使者。」 「是。」顾青山点头道。 神剑继续道：「但六道轮迴完成进化之后，那些序列不会再觊觎它，反而会远远的躲开。」 「记住，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顾青山困惑道：「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恐惧。」神剑惜字如金地说道。 顾青山仿佛被打了一下，整个人怔在那里。 记忆中的许多谜团一一浮现，无数细节涌现在脑海中，很多疑问一一得到解释。 神剑想了想，继续道：「记住，这个秘密不可妄说，不可与任何众生说，不可与诸天万界说，总之，你若说了，六道会不高兴的。」 「众生与末日之子，天界正法的所有者，亘古时代的死神，圣界的眷顾者，终末之祭的传承人，顾青山——」 「你明白了吗？」 第六十一章 出手 「我……大致明白了一些。」顾青山道。 自己的底细被一柄神剑直接叫了出来。 神剑都知道这些隐秘至极之事，那么六道轮迴所知道的岂不是更多？ 神剑故意叫破自己的身份，应该就是为了暗示这一点。 各方序列……都在六道轮迴中安插人手，参与到六道争雄之中来，企图最终夺得这众生的终极兵器。 但是，六道轮迴恐怕什么都知道。 它曾故意被末日击碎…… 所以真正掌控着局面的，其实是六道轮迴！ 这恐怕超出了所有序列的意料。 再加上神剑所说的那句话。 它说六道轮迴进化后，所有序列将会有多远躲多远。 这就证明了六道轮迴的威力将超出任何人的预料，它将让人感到恐惧。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六道轮迴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切。 直到最后，它才会…… 顾青山深想下去，只觉得背嵴上冒出一股凉意。 「神剑，如你所说，我也并不是纯粹的六道众生，这样我是否还有资格参与六道争雄？」 ——这件事必须当机立断，立刻搞清楚。 否则等六道轮迴的清算之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神剑道：「任何获得圣选者资格的人，都能参与六道争雄。」 「那些序列——」 「也有资格，」神剑确定道，「其实就像你曾说过的那样，人在选择兵器，兵器也在选择人，六道轮迴愿意见到各种交锋和争斗，毕竟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它看清各种各样的竞争者——它最终将从这些圣选者之中，选出自己的主人。」 顾青山想了想，道：「但是谁如果妨碍了六道争雄……」 「就会如同你之前所见那样，直接被六道抹掉。」神剑道。 顾青山回想了一下，忽然后怕道：「我当初也阻止了六道争雄，因为那个天帝要对付我师尊……」 第533页 在六道争雄的启动仪式上，自己骂了一句「启你妈启，不许起！」 这一定被六道轮迴观察到了！ 神剑道：「别操心，你那是众生中的争斗，是过去天帝与现在天帝之间的交锋，也是按六道提前设定的规则，拒绝了启动争雄——六道轮迴不会为此抹杀你。」 它想了想，又道： 「你一直做得很好，总是在拯救六道的碎片世界，救那些众生，所以你最后胡闹了一把，六道也只是接受了。」 「你指哪件事？」顾青山问。 「生死河融入六道轮迴。」神剑道。 「这件事……很严重？」顾青山试探道。 「六道轮迴是一个严密的、闭合自我循环的六界轮迴，这还是第一次有其他世界体系融入其中，我猜六道轮迴一开始也很警惕，但现在么……从它的反应上看，它大概已经接受了这个变化。」神剑道。 顾青山：「……」 当初没想这么多，只是为了多一步棋来对付天帝。 要早知道六道轮迴是这么个比龙族还深沉的存在，打死他都不敢这样肆意妄为！ 「记住，不要破坏六道定下的争雄规则，这是红线。」 「其他的随便你们怎么闹，不管是秩序还是任何存在，六道轮迴都不会管，它将一直冷眼旁观……」 「直到争雄的最后一刻！」 神剑说完，勐然放出浩渺的光辉笼罩在顾青山身上。 四周的黑暗与冰冷被彻底祛除。 所有的负面影响彻底消失，顾青山只觉得自己恢復到了巅峰状态。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醒了。」 顾青山睁开眼睛。 这里是一处地下溶洞。 四周安静无声。 一名身穿血袍的男子站在旁边。 「血海……魔主。」顾青山从地上起身，冲着对方打招唿。 「放心，你现在很安全。」血海魔主抱着双臂道。 顾青山低头看看身上，只见所有的伤都已痊癒。 血海魔主道：「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圣界传下意志，说你在清醒前需要处于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顾青山一怔，问道：「圣界？」 「对，殿主对你施展了圣界之法，联繫上了圣界。」血海魔主道。 「这么说，我召唤了英灵殿主？」 「不，殿主是我召唤的。」 「看来我召唤了你。」 「也不是，我也是被召唤出来的。」血海魔主道。 顾青山顿了一下。 圣界意志是英灵殿主召唤出来的，殿主又是血海魔主召唤出来的，而血海魔主依然不是自己召唤出来的。 ……有点绕。 「能召唤你的……是雪儿？」顾青山问。 「对，她召唤了我，我召唤了殿主，殿主召唤了圣界意志。」 血海魔主看着他神情的变幻，说道：「放心，殿主和她在一起，她们已经脱离了那些天界仙人们的围攻，眼下正在周旋。」 「天帝出现了吗？」 「没有，殿主说那个人出了点问题，暂时躲了起来，不敢现身；否则殿主说我们只有赶紧逃的份儿。」 顾青山眼神一凛，身上顿时冒出杀意。 所有这一切，都是天帝弄出来的事端。 他不仅趁着师尊对付末日的空，夺了天帝之位，现在又来惹自己。 必须想个法子，让他去黄泉地狱！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在虚空中： 「六道重启之时，一切消息断绝。」 「现在，英灵殿主已经将仪式和能量准备就绪。」 「当你说开始，你将重新开始一场仪式，以此与圣界再次建立联繫。」 顾青山沉默了片刻。 他似乎正在做着某种决断。 血海魔主察觉到了，笑道：「我先去帮她们，你随时可以过来。」 他将一张传送卡牌递给顾青山，身形一转，就离开了溶洞。 顾青山将卡牌收起来，却在手环上按了一下。 他也消失了。 …… 世界背面。 顾青山出现在那艘星空战舰上。 ——直到这时，他才深深吸了口气，唿唤道：「开始。」 话音落下，虚空中飘落了一滴血，轻轻点在顾青山的眉心。 四周一切远去。 血色迷雾丛生，凭空凝结成一根接天连地的血色巨柱。 血色越来越浓，在他脚下垒起高台，虚空中充满了各种灵的催促与欢唿。 「终于，要多一个帮手了……」 顾青山轻声念着，将手按在巨柱上。 那个曾经的念头从他他心里冒出来，化作一个特殊的名号。 就是此刻！ 顾青山沉声念道：「请响应我的唿唤，重新降临于世——」 「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 霎时间，巨柱上出现了一道血色影子。 这血影无比庞大，在巨柱上变幻不停，化作一个个顾青山从未见过的狰狞巨物。 「原来你在六道的争雄里……」 那影子俯瞰着顾青山，说道。 顾青山看着对方，一时并未多说什么。 ——这是绝对的大佬。 但顾青山却不能请它帮忙，去灭杀那些仙人。 第534页 ——正如神剑所说，绝不能破坏六道的规则，这是六道轮迴划下的红线。 之前那个从天外攻击顾青山的怪物，便是前车之鑑。 但是六道允许那些序列的人夺取圣选者资格。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保留原本的知识和阅歷。 知识不受限制。 顾青山开口道：「有一个末日，我想请你帮忙看一下。」 「哦？仅仅是看一下？」万界俯瞰者道。 顾青山指向远空—— 黑暗铁幕正在大地上不断蔓延，将沿途一切摧毁殆尽。 「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但若你肯告诉我这个末日是怎么回事，将会节省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后面……再找些好吃的给你。」顾青山道。 在这里，六道的规则是对抗末日。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要求了。 「这个末日啊，它本质上是一块末日宝石的毁灭具现，这种具现就像气球——你需要找寻办法，攻破它的具现，深入进去，摧毁那颗毁灭宝石。」 万界俯瞰者说完，血色巨柱开始消散。 它的身形也渐渐融入虚空之中，消弭不见。 「你这就走？」顾青山诧异道。 「当然，现在还不是我来的时候——等到你们实力都解封，六道允许大家全力战一场的时候，我才会再来。」 「那时候，将会有很多美味……」 「我期待与你的再会。」 万界俯瞰者说完，便彻底消失了。 所有异象消失。 顾青山想了一秒，抽出那张卡牌。 …… 数十分钟后。 苏雪儿、血海魔主、英灵殿主和顾青山一起站在巨型星空战舰的甲板上。 四人一起朝远方的黑暗铁幕望去。 「标记。」顾青山道。 星空战舰上顿时放出一道光，照射在铁幕的某一块区域。 「全力攻击那里？」苏雪儿柔柔的问。 「对，想解决这场末日，必须打穿那个地方。」顾青山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一起出手。」英灵殿主道。 几人纷纷开始准备。 苏雪儿召唤出了一个三人高的铁箱，从里面取出各个部件，迅速组装成一门手持式钢铁巨炮。 血海魔主抽出一张闪烁着刺目光芒的卡牌。 英灵殿主则是取出了一张小巧的深灰色机械弩。 ——既然是全力出手，大家就拿出了威力最强的手段。 「我来数，预备。」顾青山道。 他从星空战舰上一跃而下，半途便已化作雷电巨人，朝着黑暗铁幕全力奔跑。 「五。」 「四。」 「三——」 巨人在大地上奔跑，顺手从虚空抓出一柄缭绕着刺目蓝芒的巨斧。 他加快了速度，开始冲刺！ 「二。」 「一。」 「出手！」 巨人狂吼一声，抡起雷电之斧，全力照着黑暗铁幕噼了下去。 与此同时，几道凶厉的攻击越过他，全部轰在黑暗铁幕上。 轰—— 惊天动地的震动声中，黑暗铁幕破开了一道裂缝。 雷电巨人照着那裂缝疯狂的噼砍，终于砍开了一个窟窿。 他冲进去，什么也不管，一直朝着黑暗深处奔跑，勐的高高跃起，抓住那一颗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宝石。 巨人用力一捏。 咔擦！ 宝石碎裂成粉，被巨人一把扬起来，随风飘散。 第六十二章 轮迴道现！ 宝石化作粉末，在黑暗中散发出迷濛如雾一样的光亮。 无穷的力量闪耀如钻石一般熠熠生辉。 毁灭宝石的粉末就这样静静漂浮着。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在雷电巨人眼前： 「混乱等待者们的所有力量已吸收完毕。」 「还差少许能量，才可让你的初等末日之力：恐惧之主产生进化。」 「速速收集这些毁灭宝石的粉末！」 「——它们将为进化提供最后一点力量！」 雷电巨人一眼扫完。 「怎么不早说啊。」他不满道。 ——几十名混乱等待者，都无法让末日产生进化？ 也不知道末日进阶之后会是什么样。 算了，把这些宝石粉末全都收集起来，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巨人便伸手去够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宝石粉末。 突然之间—— 深红色的血雾冒出来，瞬间就密布了整片虚空。 某个朦胧的巨影藏在血雾之中，凑到那些宝石粉末旁—— 嘶—— 它深深了吸了口气，顿时把所有宝石粉末都吸进了血雾之中。 「啊……真是久违的……美味……」 血雾中传来了它的咕哝声。 雷电巨人僵在原地。 他自然听出来了，这声音分明就是真古之魔，万界俯瞰者。 「喂，你不是走了吗？」雷电巨人不爽的道。 「这就走，这就走。」 血光中传来隆隆的声响，似乎有几分心虚。 狂风吹来，所有血雾一散而空。 随之而来的是那些铁幕与黑暗也都彻底消失不见。 四周的一切恢復正常。 第535页 天空、大地、云层恢復原样，就像是一个正常世界的夜晚。 ——看来这次它是真走了。 雷电巨人站在荒野中，不禁有些懊悔。 他埋怨道：「喂，你明知道我找了个吃货出来，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把宝石抓在手里。」 一行血色小字跳出来：「这不能怪我，刚刚我正好吸收完混乱等待者们的力量，察觉力量不够，这才提醒你。」 雷电巨人看完，无奈的嘆口气。 想要让末日产生进化，恐怕还得想其他办法，再次汲取力量。 一层雷电从巨人身上爆裂开来，他的身形急剧缩小。 变身解除。 顾青山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样子，急忙就要转身朝星空战舰的方向奔去。 他突然停住脚步。 不知何时，一名银髮女子早已在他身后不远处。 她微笑着，静静的看着他。 ——除了他，她仿佛再也看不见别的存在。 苏雪儿。 「雪儿，你救了我。」顾青山望着她，轻声道。 「你又何尝没救过我？我们需要说这些？」苏雪儿歪着头，俏皮的道。 「我们有太久没见，也有太多的话都没好好说，我一直记挂着一件事——为了变成末日，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顾青山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她。 苏雪儿低下头，声音变得低落： 「我毁灭了许多世界，这件事上次跟你说过。」 「但我们没来得及说完——毁灭世界、灭尽众生这种事，对你来说一定很难。」顾青山道。 「你知道这种事的感觉？」苏雪儿问。 「我知道你。」顾青山道。 苏雪儿静了一息，继续说下去：「我的眼泪早流干了，我的心也已经不復存在，只剩下最后一念头，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你，这是我最后的一点信念。」 此刻，在顾青山面前，她不再像是一个进化到了顶点的人类女子，更不像是末日的序列。 顾青山上前一步，想抱住她。 苏雪儿却推开他，朝后连退几步。 她用力说道：「不，这都是我做下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顾青山笑了笑。 他走上前，一把将苏雪儿拽进怀里。 苏雪儿挣扎两下，然后抱住了他。 四周寂静。 少倾。 「雪儿。」顾青山低声道。 「恩？」苏雪儿发出一声鼻音。 「等所有的事结束，我会陪你回到那一扇世界之门里，我们想办法把那些被毁灭的世界都救过来，让所有人復活，然后——」 「然后？」 「我会陪你一起跟那些人道歉，我们一起请求他们的原谅。」 苏雪儿伸出双手，死死抓紧他的手臂。 她终于没憋住，放声大哭出来。 「如果……如果我们救不回他们呢……青山……」 顾青山捧起她的脸，然而她的泪水止不住。 顾青山柔声道：「没事的，有我在，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会陪你一起承受，直到最后。」 苏雪儿认真看着他，不停的抹去泪水。 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 「不管是什么结果，只要你在身边，我苏雪儿这一生就没有任何后悔的事了。」 她轻轻的吻了他。 一抹月光从漂浮的云层之中探下来，在两人身上映出缠绵的影。 风儿轻轻的吹着。 「时间到了。」苏雪儿不舍道。 「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尽快都来到这个世界！」顾青山道。 苏雪儿沖他一笑。 她从他眼前消失，回归于秩序之中，再次陷入沉睡。 不止是她，站在星空战舰上的血海魔主，以及血海英灵殿主，也随之一同消失。 他们都回去了。 邀月结束。 月光隐没在夜空中。 黑夜中，只剩顾青山一个人静静站在荒凉的大地上。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序列。」 「什么？」序列问道。 「我不想要什么进化的末日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的那些同伴们，全都进入六道轮迴的世界？」顾青山问。 「取消末日的进化，转而唿唤更多战友，这就是你的愿望吗？」序列道。 「是的。」 「不往最高序列进化也无所谓吗？那可是你变强的机会。」 顾青山双目中流露出坚定之意，说道：「我有更多的办法变强，但他们却只能这样沉睡，明明大家都用尽了全力——这不公平。」 「在末日的时代，你还想着公平？」 「不，也许是我表述不准确，我的愿望是让他们活过来，真正来到这个世界，来经歷六道的这些壮丽而充满未知的人生，为了什么去战斗，去活，哪怕死后去了黄泉，也不枉在世上走过一遭——我不愿他们如同活死人一般陷入永恆的沉眠——这样沉睡下去跟死了又什么区别呢？」 「……唿唤过去的那些战友……这将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我要摄取近乎无穷的能量，而且你还要取得六道轮迴的同意。」 「六道轮迴……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准备。」顾青山道。 「那就决定了？」 第536页 「恩，决定了。」 「你要明白，作为最高序列，我本该不断进化和觉醒，做这种事属于不务正业。」序列道。 「先谢了。」顾青山带着笑意道。 这时大地开始震动。 震动越来越剧烈，连顾青山都几乎快站不稳。 「发生什么了？」顾青山诧异道。 一行猩红小字回应了他： 「正在探查。」 远空中，一道五彩之芒飞掠而来。 ——天帝的仙城！ 只见一道身影站在仙城的顶端，手中不停的打出法诀。 正是天帝！ 顾青山眯着眼看了看，忽然道：「他似乎无法控制仙城——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话，就该我出手了。」 顾青山立刻冲着自己的那艘星空战舰喝道：「来！预备战斗！」 然而星空战舰并未移动。 它停留在半空中，直到天帝的仙城抵达。 ——顾青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战舰！ 一座仙城，一座星空战舰。 在天帝和顾青山的注视下，它们竟然联结在了一起。 它们从半空中缓慢的落下来，稳稳的停在大地上。 ——看上去，它们就像两座风格完全不同的城池，被强硬的拼凑在了一起。 隔着遥遥的长空，顾青山和天帝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序列！」顾青山低喝道。 「正在探查，别急！」序列回应道。 这时，一条散发着幽暗森冷气息的大河从荒野上滚滚而过。 紧接着，整个大地中，数不清的建筑和岛屿从地下钻出来，沿着河流排列在两排。 「大墓！」 顾青山悚然动容。 万兽深窟的大墓竟然出现了！ 这是一个无比恐怖的地方，它埋藏了六道的过去秘密，有着数不清的过去强者，以及那些根本无法对付的末日！ 可是现在明明在解决人间界的问题，为什么—— 顾青山忽然意识到了某件事。 果然，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的浮现在虚空之中： 「正反五行已稳，人间界立住。」 「击败前置末日的仙城之主共有两位，他们的仙城将连接为一体，以庇护所有的圣选者。」 「轮迴：兽王道即将现世。」 「探索大墓吧，六道轮迴将旁观每一名圣选者的表现。」 「——特别注意，这是圣选者们取回实力的机会。」 「你获取的功德越多，你的实力就将越快的解除封印。」 顾青山忍不住问道：「不是一次性解除封印吗？」 「不，是分段的。」序列回应道。 顾青山立刻明白过来。 这是一场赛跑。 就算过去拥有无穷的实力，如果不尽快解封，那么依然是弱者。 反倒是那些先解封的圣选者，那些解封程度更高的圣选者，才在这场试炼中占据了上风。 一切都被打翻重来了！ 「好机会……终于等到这样一个机会。」顾青山眼神发亮的道。 一股杀意从他身上迸发出来。 是的，这确实是好机会。 能不能干掉天帝，就看现在！ 第六十三章 天庭-星空 两座城并肩屹立在荒野上。 暗沉的天空深处，忽然有两片发光的书页从天而落。 一片飘向仙城，落在天帝手中。 另一片在荒野中飞舞飘零，最终悬停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看着那片书页，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应。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理解了面前这片书页所代表的含义。 这是超越了语言的沟通。 他的灵魂直接理解了书页所代表的权力。 仙城中，天帝已经接住书页。 顾青山也伸手接住书页。 立刻，一行行猩红小字飞速出现在虚空中： 「轮迴道·兽王界已开启。」 「所有圣选者都将离开人间界，来到世界背面，在兽王界的大墓之中探寻一切。」 「从现在开始，获得功德越多越快的人，将比别人先一步解封实力。」 「注意：在大墓的世界中，唯一安全的地方便是双城。」 「所有圣选者将在双城中获得庇护，得以休息、整束、招兵买马，然后前往大墓深窟进行战斗。」 「你是双城之一的城主。」 「请立刻为你的仙城起一个名称，六道轮迴将沿用该名称，告知所有的圣选者。」 提示符刷新出来的同时，顾青山已经从书页上获知了同样的信息。 ——要起名字啊。 而且所有圣选者即将得到公告，不能再推迟了。 顾青山思虑了数息，忽然问道： 「我想知道天帝的那座仙城叫什么。」 书页上顿时散发出一股波动。 顾青山立刻领会了书页所要表达的意思。 ——天帝的那座城，就叫天庭。 「天界还未出世，他就敢称自己的城为天庭？」 顾青山摇摇头，朝自己的那座城望去。 ——那是一艘巨型星空战舰，落在地上，从飞行形态更改为驻守形态，外形上有一些变化，以便于更适合驻扎在荒野中。 第537页 但它依然保持着某种预备姿态，钢铁的外表下充满了能量，随时准备拔地而起，冲上天空。 顾青山嘆了口气，道：「其实这艘战舰，我是为一个朋友准备的，她曾经有一个家，我记得是一个叫做神殿号的星空要塞……」 「神殿有歧义，且与天庭类似——秉承着科学的态度，我觉得真正让人敬畏的并不是什么神权，而是无尽的虚空，亿万的星辰，以及永恆的真理。」 「……这座城，就叫做星空城吧。」 书页发出微微的颤动。 霎时间，一股波动从书页上飞起，冲上云霄，与仙城中冒出来的另一波动合二为一，消失不见。 ——它们去了人间界。 它们将对每一位圣选者宣告接下来的考验，解封实力的办法，还有—— 「天庭-星空」双城的存在。 时间缓慢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黑暗渐渐消失。 顾青山发觉自己站在天空之中，天帝正站在他不远处。 下方是一个个光影画面。 每一名圣选者，无论身在何处，都立刻看见了天帝与顾青山。 顾青山与天帝手中的书页再次发出轻微颤动。 两人立刻明白了六道的意志。 现在，该两人上了。 ——两位城主，现在便要开始介绍各自的仙城，让圣选者们选择进入其中任意一座城。 六道轮迴没明说这有什么好处。 但顾青山和天帝是何等人物，自然察觉到这里面所隐藏的价值。 天帝抢着上前一步，朝着所有的圣选者发出了声音： 「诸位，我们一同歷经了漫长的岁月，见证过六道破碎的痛苦过去，现在，我终于重整天庭！」 在他身后，出现了那座仙光缭绕的巨城。 大部分圣选者欢唿起来。 ——他们都是歷经六道破碎的假死者，一直知道天帝是何等强大，也知道天界的实力。 天帝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来吧，都来天庭之中，来我的城中领取仙职，一起探索大墓，力争早日帮助六道轮迴完成进化！」 说完，天帝取出一块令牌。 他宣布道：「所有领取仙职的圣选者，只要来到天庭，皆可凭仙官令牌，在天仙宝库中获得俸禄、兵器、甲具、丹箓阵等各种器物！」 那令牌被激活，顿时放出一片光影。 只见各种宝物堆积如山，简直如同大海一样。 顾青山一看，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之前自己才搜出来了一个仓库，里面就藏了数不尽的宝物。 那样的仓库，天帝不知道准备了多少个！ ——天帝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这一下，所有圣选者都发出了欢唿声。 天帝见状，不禁得意的一笑。 在实力尽封、神兵被收走的情况下，那些东西就是世间最好的了。 想进入大墓之中探险，无论是一套坚固的甲具，还是锋利的兵刃、丹药以及其他辅助物品，都是众圣选者最急需的。 「顾青山，该你了，但我猜没人愿意去你的城。」天帝道。 他退开几步，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轮到顾青山了。 所有圣选者把目光投向他。 顾青山也只得上前，手拿着那张书页，望向数不尽的圣选者们。 天帝是权威，有无数手下，有数不尽的资源，能驱动所有人帮他做事。 ——天帝的弱点是什么？ 顾青山默了一息，开口道：「星空城是我和众邪道道友建立的，所以邪道的诸位兄弟姐妹们，我欢迎你们，之前承诺的事，都会应允。」 圣选者们之中，爆发出一阵稀稀拉拉的欢唿声。 毕竟，比起整个六道轮迴来说，邪道的人还是少的可怜。 天帝静静听着，不由冷笑起来。 想以邪道对抗整个六道轮迴的圣选者，犹如痴人说梦！ 也罢，自己就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这时顾青山继续讲下去： 「除了邪道之外，来我们这座城的其他人，我们就不管你。」 所有人都怔了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解释道：「那些入城的人，你们做什么我不会管，去大墓中得到了什么我也不管，我更不会要你们什么东西，也没有多的事让你们去做。」 「随便你们干什么，只要别妨碍别人就行。」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闻不问。」 「就这些。」 说完他就退了回去。 ——鸦雀无声。 圣选者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天庭开出的条件是极好的，又给仙职，又给东西，什么都包了。 而星空城这边什么都不给，甚至根本不管。 如果……认真去想的话…… 拿了天庭的东西，任了天庭的职位，那不就要为天庭做事？ 到时候有收穫，指不定天庭还要分走多少。 一些情报和秘密更是无价之宝。 天帝的威严不容侵犯，假如让你吐露情报，你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再来看星空城。 ——城主说了，这是邪道的城。 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第538页 你想怎么玩，自己去玩去。 如此算来…… 许多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时顾青山和天帝手上的书页纷纷震动起来。 它们散发出阵阵无形的唿唤。 圣选者们立刻感应到了。 一名仙人大声道： 「我先来，我乃天界仙官，今日率众重归天庭！」 霎时间，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冲破虚空的阻碍，如流星般落向天帝的那座仙城。 一时间，天界圣选者们纷纷化作流星，如同一场流星雨般，朝着天庭落下去。 反观星空城这边，那些邪魔外道稀稀拉拉的飞入城中，跟天庭一比，人数不知道少了多少。 天帝看在眼里，得意道：「顾青山，你能建立起一座城，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但你的道路已经到此为止了。」 顾青山没理他。 他望向耸立在荒野中的两座城。 渐渐地，投往星空城的流星多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流星全部涌入星空城，整座城如同一柄火炬般，散发出繁星之光。 而天庭上的星光却渐渐变得稀疏，直接被比了下去。 天帝脸色一变。 「不可能……明明仙人们和神兽均已进入天庭，难道其他人都……」 天帝眯着眼睛，飞速思索着当前的局面。 顾青山眼前却冒出一行猩红小字： 「你的城市人口已经达到某种限定要求，六道轮迴正催动本源，为你的城市开放某一项功能，请稍候，它将让你进行选择。」 顾青山一眼看完，默默点头。 ——果然是要人口。 人多了，城市的发展就不一样。 这时天帝已经想通其中关窍。 「原来你说不管他们，是专门针对我所说的话。」天帝冷声道。 顾青山看他一眼，淡淡的道：「当然，我们之间，总有一人要先下黄泉。」 天帝冷笑道：「你既然不管那些圣选者，我发誓你的城绝对会乱套，一切都会变得乌烟瘴气，直到有一天，城市走向无序和混乱，再也无法挽回。」 顾青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认同你的观点。」 天帝打量着他，说道：「原来你本就想建造一座罪恶的城，如果真是这样，你根本不能算是我的对手，你将输在后面的争斗中。」 说完，他甩了甩衣袖，整个人化作流光朝天庭投去。 只剩顾青山还站在虚空中。 这时，依然有无数的流星投向星空城。 顾青山又看了一会儿，神情渐渐显露出几分扭捏。 如果旁边有人的话，必定能看出他是在难为情—— 明明已经有这么多圣选者来投—— 明明连天帝都负气而走—— 他怎么会觉得难为情？ 没有人在这里。 更没有人知道答案。 星空下，只有一道微弱的嘀咕声响起： 「六道可没要求说实话……」 「……怎么就……都当真了呢……」 第六十四章 双城之战！ 所有圣选者选定归属之城。 天帝率先进入了天庭，顾青山也随之进入星空城。 一切就绪。 大地上突然起了一阵风。 山海栖霞和一众万兽深窟的圣选者来到顾青山身边。 「要开始了。」山海栖霞低声道。 「是的，我已经感觉到，大墓外面的那层封印正在松动。」顾青山道。 天庭-星空双城中，所有圣选者一起朝外望去。 轰——隆——隆——隆—— 只见大地上那条幽暗的墓河渐渐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水流势涨，河上大雾瀰漫。 那些雾气飞腾至半空，渐渐凝聚成一物—— 那是一个巨型的长颊骷髅头。 人类的稍有不同，它的面颊实在太长了，看上去分外诡异。 骷髅头具现的一瞬间，整条河流似乎都活了过来。 以它为中心，幽暗河流之中冒出来无数奇奇怪怪的存在，那些存在全部仓惶而逃，企图远离长颊骷髅头。 「是这个东西！」顾青山失声道。 「你见过它？」离暗低声问道。 星空城上，其他圣选者全都朝顾青山望来。 顾青山也不藏私，解释道：「我昔日曾碰上过一次，它是一种真实末日，一旦被它看见，时间与空间法则就再也无法存在于你的身上，你会进入永恆的空白，死了才有一定的机会解脱。」 众人听了，心中顿时一凛。 只见那长颊骷髅头沿着河流缓缓漂浮，在它目光所及之处，一切化为空白。 没有任何东西能抵挡它的目光。 这样的末日，究竟要怎样才可以对付？ 顾青山道：「我已经想过，只要不被它看见，就还有活的希望——所以你们看那些河流里的存在都跑掉了。」 正说着，那长颊骷髅头朝双城望来。 顺着它的目光，数不尽的空白开始出现在河流和大地上，眼看就要波及双城所在之地！ 剎那间，顾青山面前那一页书勐然放出绚丽的光辉。 一行小字出现在书页上： 「一切要开始了。」 书页勐的飞上高空，放出层层光芒笼罩住星空城。 第539页 另一边，天庭之中也有一片书页飞起来，放出无数光彩，笼罩住整个天庭。 ——两座风格迥异的城市耸立在荒野中。 一座有无数云朵围绕，仙音飘飘，充满了神圣之意。 另一座则由钢铁构成，黑漆漆一片，看上去分外冷肃。 两座巨城间隔着数百米，但都处于书页的保护之中。 长颊骷髅头朝双城望了一会儿，沿途的一切都被它摧毁得一干二净。 然而它的目光却被书页所散发出的光层隔断，无法伤害两座城中的圣选者。 长颊骷髅头渐渐觉得无趣，最后收回了目光。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所有人的默默注视下，长颊骷髅头终于越过了双城，沿着河流继续向前。 突然有人高声叫道：「我的功德在减少。」 「我的也是！」 「我怎么也是这样！」 众人惊恐交加的喊叫起来。 顾青山心念一闪。 难道说—— 他朝书页望去，只见书页上果然显示出一行行说明。 ——双城可抵御末日的侵袭，但需耗费所有人的功德。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朝书页望去。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原委。 没错，双城确实可抵御末日，但却要平均消耗每个人的功德。 那假如有人的功德被耗尽了呢？ 不少人心中暗暗想着。 「啊！！！」 突然，一声惊恐的叫喊声传来。 只见一名圣选者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飞出星空城外，远远的落在了荒凉的大地上。 「该死，不就是功德不够么，我、我这就去赚功德！」 那人愤愤的说了一声，沿着河流朝墓群深处走去。 众人默然。 一阵死寂声中，那个人渐渐深入墓群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这时，漂浮在城市上方的书页再次发出阵阵嗡鸣。 它把一个意念传递给了所有人—— 现在，双城的城主可以选择开放城市的某一种功能了。 书页持续放出阵阵意念，直接把一段信息传递到每个圣选者识海之中。 ——书页是整个城市的规则具现，不仅可以查看城市的一切规则，还可以查看对面天庭中的规则。 也就是说，双城的规则和功能，无法瞒过任何一个圣选者。 就在刚刚，旁边的天庭已经开放了第一种城市功能—— 「初级有限度远程轰击。」 「说明：集中全城圣选者之力，释放出一次攻击，被击破的东西将化作纯粹的本源之力，提升天庭的整体进化程度。」 「——这是仙城的基本攻击能力，可面向任何目标发动打击。」 「每天可用一次。」 天庭激活了这样一项强大的城市能力，星空城的圣选者们顿时焦躁起来。 「我们这座城有什么功能？」 「——没动静。」 「还没开放什么功能吗？」 「不清楚啊。」 「大概城主还在选择吧。」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圣选者们站在星空城中，议论纷纷。 两座城本就有几分竞争的意思。 现在一座城突然获得了武器，另一座城的人自然感到不安。 ——大家都想知道，星空城主会选择什么城市能力。 顾青山无奈道：「我们人多，具现的能力要比天庭多一些，眼下还没彻底生成，所以我还在等六道给选项。」 众人一听，也有几分无奈，但这确实是无可奈何之事，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法。 忽然有人高声叫嚷起来： 「天啊！」 「他们进入攻击状态了！」 「快看！」 「天庭的人疯了吗？」 圣选者们站在星空城里，纷纷朝天庭望去。 只见一座巨大的攻击法阵在天庭外的虚空中显现。 这座攻击法阵上的符文渐渐明亮起来，散发出一股凶厉的恐怖气息。 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法阵中心。 ——那是一个五爪金龙形状的攻城锤，其大小只比双城略小几分。 「啊啊啊啊，它攻过来了！」 有人大声叫道。 只见攻城锤出现之后，渐渐加快速度，几乎是一瞬间，便轰击在星空城上。 地动山摇。 整个星空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 不少零件直接从星空城上崩解下去，在半空便已化作纯粹的六道本源，飞入天庭之中。 天庭四周的仙光更浓郁了几分。 「六道还没给选项吗？如果他们每天都这样攻打星空城，星空城早晚会被他们拆了！」离暗大声道。 「来了！」顾青山回应道。 ——他已经感受到了六道轮迴的意志。 好几种选项出现在他的识海中，只需他做出决定，整个星空城立刻就会开放其中一项功能。 这时没有人再出声说话。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静默，生怕打扰到他。 顾青山闭上眼，静静的察看着那些选项。 其实选项并不多，只有寥寥几项。 这些选项中，也包含天庭的那一项功能——「初级有限度远程轰击。」 第540页 但这只是初级能力。 星空城的人口比天庭多，总的功德数更为庞大，所以在几项初级功能中，还夹杂着一项中技能力。 顾青山略一察看，立刻选择了这项能力。 星空城上，书页放出层层震动。 它在昭告所有圣选者，星空城即将开放的功能—— 「中技法则：城市消隐。」 「说明：集中所有人的功德，将整座星空城彻底消隐于虚空之中，无论是任何存在，都无法发现和攻击星空城。」 「——这是星空城的中技防御能力。」 「每天可用一次。」 众圣选者们正看着，天庭那边已经传来了阵阵肆意的大笑。 天帝的声音遥遥传来： 「顾青山，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你就算有了这样的消隐之术又能如何？」 「——你怎知我明天什么时候攻击？又怎么恰好用出这样的城市防御术？」 「难道你以后就守在城里，时刻防范着我的攻击？哈哈哈哈哈！」 「等着吧，你可以带着那些背叛天庭的傢伙们，一起在绝望中走向死亡！」 天帝的声音渐渐消逝。 星空城中，众人望向顾青山。 ——其实这个名为顾青山的傢伙，能与天帝一样建立起仙城，就已经证明了他的不简单。 众多圣选者们能走到如今，也自然明白这一点。 大家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顾青山。 他是城主。 他必须当众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样的话，整个星空城的士气才不会散。 顾青山自然知道众人目光的含意。 他转身朝离暗问道：「你可有什么不用的东西——最好特别沉。」 离暗略一思索，脸上露出怪异之色。 「你二师兄……给了我一块超级玉简，都是歷代女修养颜美容纤体塑形的秘法……特别沉。」 「哦？拿出来。」顾青山道。 离暗就取出一块玉简。 ——这哪是什么玉简，分明是一块通体纯白的板砖。 顾青山接了板砖，掂了掂，果然十分沉重。 他忍不住赞嘆一声：「二师兄的玉简之法有进步，放在以前，这么多法诀要靠一座山那么大的玉简，才装得下。」 离暗忧心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毕竟你所选的那个消隐之术，好像防不住天庭的攻击……」 「谁说我要防御了？」顾青山奇道。 离暗一怔。 四周众人也是一怔。 离暗忍不住道：「那你是要——」 顾青山道：「我可是剑修，又懂些弓术，对于远程命中目标有些心得，所以看着吧——」 他握住板砖，深深吸了口气。 只见他开始小跑，渐渐加速，整个人疾速冲刺，直到快冲至战舰甲板尽头，才奋力挥动手臂。 ——全力一掷！！！ 霎时间，那板砖便被他扔了出去。 众人眼看着那板砖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一直朝着墓河的下游飞去。 嘭！ 远远的，一声闷响传来。 板砖狠狠砸在长颊骷髅头的后脑勺上—— 砸出了一道白印！！！ 长颊骷髅头傻在原地。 它本已离开了双城所在之地，顺流而下。 结果这个时候。 居然—— 有人—— 敢从背后砸它？ 长颊骷髅头横行墓河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四周的一切它都太熟悉了，能出问题的，只有刚才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建筑！ 我一时无聊才放过你，你竟敢偷袭？ 「唔呀呀呀呀呀呀呀！」 只听长颊骷髅头髮出一阵暴怒的吼声，勐的调转头，朝双城的方向望来。 几乎同一时刻—— 顾青山淡淡的出声：「城市消隐。」 啪！ 双城之中，星空城不见了。 还剩一座城，孤零零的耸立在墓河之畔。 天庭！ 只见长颊骷髅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天庭沖了上去！！！ 这一次它明显动用了全力，无穷的空白从它身上散发出去，将四周一切毁灭殆尽。 夜幕下一片死寂。 天庭—— 已经用过一次初级有限度远程轰击，这时除了硬抗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了。 至少今天没有了。 那么它的下场…… 突然，天帝暴怒的声音突然炸响： 「顾青山，你这个奸猾小贼，给我滚出来！」 「你这样阴我算什么本事！」 「有种跟我出来一起面对末日！」 他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中，远远传开。 虚空中一直很安静。 没有回应。 第六十五章 虚空三术！ 人间界。 洛水城已经彻底夷为平地。 一马平川的大地上空空荡荡。 却有一张八仙桌摆在空地里，上面摆放着一个锅子。 锅里冒着滚烫的红油。 秦小楼蹲在椅子上，手拿碗筷，正在火锅里涮肉吃。 他吃得满头大汗，偶尔端起酒杯细细抿上一口，畅快极了。 第541页 「三师弟算是救回来了。」 「离暗姐姐说人间界的事情已结束，所有圣选者都去参加下一轮的竞争——」 「也就是说，没我什么事儿了！」 他又夹了一筷子涮肉，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无论是灵石，还是银子，乃至各种物资储备，自己都贮藏了许多。 这下人间界终于安稳，师弟师妹们都不在。 师尊—— 也不在。 自己终于可以去逛一逛真正的青楼，吟诗，听曲儿，看姑娘——各种各样的姑娘！ 这才是真正的享受啊！ 想到这里，秦小楼不禁摇头晃脑的吟道：「自作新词韵最娇——」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女声打断了他： 「这里是怎么回事？」 「哇，师尊！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出现了，吓我一大跳！」 只见一扇风青色光门打开，谢道灵握着一柄钥匙从里面走出来。 「城市被毁了……之前发生过什么？」 谢道灵蹙眉问道。 秦小楼赶紧给师父添了一副碗筷，引着她坐了上座，这才说道：「是这样的……」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 谢道灵问道：「你在其他城市还有据点吗？」 「有的，我在最繁华的几个城市都有据点，师尊有何吩咐？」秦小楼忙问道。 谢道灵嘆了口气，开始吃火锅。 秦小楼等了一会儿，见她正认真用筷子夹了丸子丢锅里煮，一时也就不好再问下去。 他赶紧帮着加碳、添菜、涮肉、斟酒，小意的伺候着。 原本以为师尊跟往常一样，只是想吃东西，但这一次却似乎有些不同。 谢道灵只是木然坐在那里，不去夹菜，也不吃什么。 她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这种情况在谢道灵身上实在少见。 秦小楼小心翼翼的问：「师尊……是不是不合胃口啊？」 谢道灵回过神来，说道：「不是，只是你三师弟那边恐怕麻烦大了……我们的情况也很危险，我正在想办法。」 「到底什么情况？」秦小楼担心道。 谢道灵说：「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想不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传说？到底是什么传说？」秦小楼问。 谢道灵低声道：「过去的时代之中，有一个传说，说有三种极其秘密的术法，如果有人能将它们修行到极致，它们便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一跃而成为超越一般人想像的虚空无上之术。」 「那三种无上之术……其中一种叫做平行世界之术，能在时光长河中开闢无数的平行世界，其中众生与命运各各不同，世界也是真实存在，实在是玄妙至极，乃是虚空第一守御之术。」 秦小楼听了，忍不住目弛神迷。 创造无穷的平行世界，以亿万世界与众生来进行守御，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术法！ 他转念一想，忍不住道：「我好像听三师弟说过这种情况。」 谢道灵说：「是的，我们之前所在的那扇世界之门里，曾经有人施展过这个术……」 「师尊是因为窥见了这个术的秘密而发愁？」秦小楼问。 「不——其实我看到了另一个虚空无上之术。」谢道灵说。 「另一个术？」秦小楼吃惊道。 谢道灵嘆了口气，说道：「对，我们的敌人掌握了一个足以与平行世界之术相媲美的无上之术。」 「在传说中，它被称为一人万生之术，是三种无上之术中的第二种。」 秦小楼思索道：「一人万生？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师尊的化身之术？」 「不，完全不一样，它是一种攻击类的术法……」 谢道灵正说着，突然一拍桌子，肃然道：「眼下情况十万火急，我们得立刻想办法，让另一个我立刻来找我。」 「……啊……哈？」秦小楼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谢道灵。 ——十万火急？ 怎么就突然蹦到十万火急了呢？ 谢道灵站起来，疾声道：「徒儿，我们去另一个城市，马上开张，做天下第一的灵食酒楼，这样才会引得另一个我前来。」 「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秦小楼问。 「有一道奇蹟之力隔绝了我跟她，我们是找不到她的，只能引着她来找我们。」谢道灵说。 她眼神中忧虑更重了一分。 对方有焰灵坠饰，又是那样的潜伏者，还掌握了传说中的虚空无上之术。 ——这要怎么打？ 「师尊放心，弟子立刻去下座城，重开天下第一青楼！」 秦小楼拍着胸脯道。 …… 世界背面。 大地上满是数不尽的墓穴坟包，一条幽暗森寒的长河在荒野上奔流。 一座巨城耸立于河流之畔。 天庭！ 长颊骷髅头朝着这座巨城冲上去—— 远远的，它所放出的空白末日之力就已打在天庭上。 嗡！ 天庭里爆发出一阵深沉的震动声。 漂浮在天庭上方的书页放出层层光彩，抵挡住了长颊骷髅头的末日之力。 「嘻，看他们有多少功德可以消耗。」离暗低声笑道。 星空城中，所有圣选者都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第542页 ——你们天庭不是攻击我们么？ 这下好，星空城主把刚才那种恐怖的末日引来了，看你们这下还怎么嚣张！ 只见天庭外层的光芒越来越亮，死死抵住长颊骷髅头的攻击，稳稳屹立在河畔，一动不动。 「他们的功德真多。」有邪魔惊嘆道。 但更多人笑了起来。 这样消耗下去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毕竟功德再多—— 也有耗尽的时候。 「这下他们完了，不是吗？」山海栖霞问顾青山。 顾青山脸上却流露出奇怪的表情。 作为城主，他完全知道双城的威力。 这是六道轮迴所建的双城，其力量根本无法想像，只不过双城需要一步步开放各种功能，不断进化，最终成为六道众生的庇护所与战争兵器。 在最初这个阶段，双城还很脆弱，需要圣选者保护它，帮助它成长。 可是天帝却还是按兵不动。 为什么？ 顾青山眼神一沉。 这时候，终于有动静了。 只见天庭中暴涨出层层七彩祥云，四头神兽腾云驾雾，飞快的朝远空急掠而去。 那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 它们拉开长长的距离，然后齐齐放出一张符箓。 「镇！」 朱雀喝道。 四张符箓顿时演化出一方昏沉蒙昧的世界，临时出现在虚空之中。 「哦，原来是相位之界，它们打算怎么办？」 顾青山低声念叨着。 却见那世界之中突然射出来一道光，穿越遥远的虚空，直接打在长颊骷髅头上。 电光火石之间，长颊骷髅头被吸入了那一方世界之中。 「收！」 青龙喝道。 四张符箓顿时收回来，被四圣兽咬住。 然而符箓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紊乱的光芒，似乎里面有什么正在挣扎。 四圣兽立刻不再停留，全力朝着远方奔行而去。 它们渐渐去的远了，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天庭安全了。 众圣选者看得意犹未尽，又纷纷扭头去望顾青山，想看看他打算怎么办。 顾青山笑着走到甲板尽头，冲着天庭方向大声喊道： 「喂！这次算你们过关。」 「但下次如果还来打我们星空城，我就再引末日来！」 他的声音远远传出去，在夜空中响起阵阵回音。 天庭那边只有天帝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就没有其他回应了。 顾青山转过头来，冲着所有圣选者大声道： 「好了，戏你们也看了，现在都去探索大墓吧。」 圣选者们纷纷动了起来。 ——这可是六道争雄，眼下兽王道已经出世，正是众人赚取功德，解封实力的好机会。 谁不想快一点寻回自己的实力！ 只见一道道流光划过长空，落在地上，然后朝四面八方散去。 天庭上也是一样的景象。 谁都顾不上再去管别人，大家纷纷找了个方向，便飞快的去了。 ——对大墓的探索正式开始！ 顾青山冲着身边几人摆摆手，说：「我休息一下，你们也去探一探。」 「好。」山海栖霞带着身后众人，应声道。 顾青山转过身，找了一个休息的舱室，走进去，将门紧紧关上。 他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之前的笑意渐渐从他脸上消失。 他看上去充满了凝重之意。 离暗直接穿透舱门，悄然落在他身边。 「你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顾青山看看她。 她是天仙后裔，又跟自己签订了毒誓，还一起迎击过两大末日——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情况有些不对？」顾青山斟酌着问。 「你指什么？」离暗问。 「天帝没有用奇蹟之力——往常他习惯以奇蹟之力来解决问题，而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正是震慑群雄的时刻，他却没显露奇蹟之力。」顾青山道。 「也许他有一些其他的考虑。」离暗道。 顾青山道：「我很失望……」 「失望？」离暗奇道。 「对，」顾青山继续说下去：「我记得在五行战争之地，他能提前设置好几种手段，只为取我性命——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在过去时代，他还算准了我师尊的破绽，一下子夺走了天帝之位，但今天却如此轻易出手，这是为何？」 「我当他是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一直全力以赴，想要与他好好斗一场，但今天他的攻击行为太过鲁莽，根本不配与我一战，这是为何？」 「一个如此深沉而有谋算的人物，为什么会是今天这样糟糕的表现？」 离暗听了，半天说不出话。 顾青山的每一句话，她都答不上来。 顾青山默默坐在那里，苦思良久，忽然神情一动。 「你……想到了什么？」离暗问道。 顾青山慢慢站起来，低声道：「这个人喜欢多策并用、两面下注，不管敌人选哪一面，最终的结果都是被他收割。」 他继续说下去：「双城……想做到这样，大概只有一个合理的策略。」 「什么策略？」离暗问。 第543页 顾青山静了一下。 他身上那种彷徨困惑的情绪消失了，转而变得充满了杀意与决绝。 「真正的天帝藏在我们星空城上。」 他最终说道。 第六十六章 冒险！ 顾青山陷入沉思。 假如自己有天帝的实力，有焰灵坠饰，肯定也会潜入天庭。 对了—— 焰灵坠饰！ 只需发动这个坠饰的力量，天帝完全有可能潜入星空城！ 但接下来，天帝的目的是什么？ ——干掉自己这个星空城主，让双城全部处于他的掌控下。 如果成功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就算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天庭依然还在。 ——算盘本就应该这样打。 天帝的实力本就比自己强，採取这种行动的动机肯定比自己更强烈。 但天帝为何还没来杀我？ 顾青山默想了一息，渐渐明白过来。 之前，自己全力承受了六道之外其他序列的攻击。 那个序列连续打了几次都没打死自己，反而惹怒了六道，六道直接出手留下了那个发动攻击的怪物。 所以天帝心中也有些拿不准。 ——天帝吃不准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触发六道轮迴出手协助。 他背后的人都被杀了一个，他自然要小心谨慎。 就算用奇蹟之力杀掉了顾青山，万一再惹六道轮迴出手，那他自己也要完蛋。 顾青山回想起当初那怪物的下场。 ——那怪物被封印在了棺材里。 从时间上看，这样的封印时长近乎永恆。 ——这下场甚至比完蛋更惨。 所以现在双方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天帝肯定在想办法接近自己，以便观察自己。 接近自己…… 顾青山抬起头，看了离暗一眼。 ——离暗是天魔，自然不会是天帝。 但是虚空无尽，世界无数，总有一些术法和能力是无法想像的。 不管是不是离暗，自己从现在开始要小心任何人的接近了。 ……要找一个万全之策。 什么是万全之策？ 顾青山默了一息。 ——避开所有人，寻回实力！ 先找回实力，然后等黄泉道出世之际。 寻回六界神山剑，便可一剑破万法！ 从找回山女的那一刻起，自己将不再害怕天帝以未知的术法靠近自己。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抬脚朝外走去。 「你去哪儿？」离暗在背后问道。 「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你也去寻回实力吧，暂时不要管我。」顾青山道。 他关上门走了。 离暗怔了怔，嘀咕道：「神神秘秘的……」 顾青山在星空战舰的甲板上走了走。 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在虚空中，对他做出一些提示： 「注意：星空城的潜力巨大，你恐怕需要完成某种节点类的事件，才可以不断解锁它所具备的功能。」 「注意：天庭有一道隐秘术法，时刻观察星空城的动向。」 「注意：墓河之中出现了多种奇怪生命，以及少量的末日。」 「注意：每一处墓穴均有特殊的封印波动，圣选者只有进入其中才可查探情况，发掘秘密。」 「注意：尚有少许圣选者并未离开星空城。」 顾青山很快看完，在甲板上站定。 天帝似乎喜欢谋定后动，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这一点倒是跟自己很像。 ——如果这时候，天帝正躲在暗中观察自己，那自己该怎么办？ 天帝可是有着奇蹟之力。 除了天帝，还有其他序列暗中布置的代表人物，也都全在双城上。 他们是不是也在观察自己？ 顾青山停下脚步，朝甲板尽头望去。 沉默一息。 他脚下渐渐加速。 从慢走变为快走，又从快走化作小跑，然后加速—— 顾青山开始全力冲刺！ 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甲板边缘，奋力一跃！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甩开一切顾虑，也不管对手怎么想，直接去探查大墓，解封实力！ 而且这个过程，最好不要意外的遇见任何圣选者。 不要和任何人组队。 不要加入任何人。 不要与任何人战斗。 ——只要相遇，都会让别人有机会来探查自己。 狂风唿啸。 顾青山在半空的腾势已颓，即将下落。 只见他一扬手，顿时冒出来一个金属拳套，裹住了他的左手。 顾青山心中动了动念。 那拳套顿时朝着他轰了一拳。 退邪！ 顾青山化作一道流光，被这一拳轰飞出去。 ——他根本没考虑方向，连自己都不知道会被轰向何方。 迎着狂风，他一直朝着无尽的广袤大地深处飞去。 数息之后。 他又随意的给了自己一拳。 飞行的方向改变！ 就算天帝在暗中看着、筹谋着，也根本无法预料顾青山下一步的行动！ 谁都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顾青山就这样以一种冒险的姿态前进着。 第544页 现在不必考验身后的那些目光了。 唯一可虑的，是在双城之外的荒野中遇到危险…… 但是，什么时候没遇到过危险？ 风声越急。 他一直飞行。 很快，他整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谁也无法找到他。 …… 扑通！ 一朵浪花绽放。 没多久，一具尸体浮上来，顺着幽暗冰冷的河水沉沉浮浮。 暗流将尸体推到岸边。 尸体在岸边趴了一会儿。 ——尸体活了！ 顾青山站起来，朝四周望了一圈儿。 自己「搁浅」在一座只有数十个平方大小的荒岛上。 这里距离双城非常遥远。 墓河的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视野，不见大片的陆地，唯有一些岛屿存在于河流上。 四周昏暗。 天还没亮，也不知道会不会亮。 顾青山踩在泥沙间，脚底触到一片坚硬。 他弯下腰，把泥沙抹开。 只见脚下是一块块陈旧的石板，上面画着繁复的图案，看上去有些像是某种失落的文明。 至少顾青山从未见过那些图案。 「好吧……」 顾青山轻声嘀咕着，忽然伏下身，将泥土盖在身上，再次发动了司神。 他死了。 过不了数息。 从河流深处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黑影。 黑影顺着河流，无声无息的朝下游漂浮而去。 顾青山闭着眼睛，埋在泥土之中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活过来，把身上泥土拍掉。 ——他并不知道那黑影是什么。 只是灵觉之中，产生了一种几近致命的危机感，以至于他几乎都要动用「地德」了。 好在矇混过关。 顾青山再次去仔细端详那些石雕图案。 完全看不懂。 而且所有的石雕图案连成一片，隐隐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排斥力量。 ——它在拒绝顾青山靠近。 顾青山嘆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该找个人来商量。 「来吧……来一个真正的战士，或是知识渊博的同伴。」 抽出轮迴幽兰，顾青山心中默默念道。 「巴利、小喵、英豪、还有安娜、萝拉、馥祀女士——那么多并肩作战的朋友，你们谁来都可以。」 「来助我一臂之力！」 轮迴幽兰一闪，邀月发动！ 只见虚空中冒出深红长线，构成一扇召唤大门。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邀月的召唤模式为随机召唤。」 「注意：因为你拥有『原初纯爱组』之名号，你所召唤的人将倾向于符合该名号的那些特定存在。」 「藉由『原初纯爱组』之名，你发掘了一位昔日的战友。」 召唤大门轰然打开—— 只见一个拇指大小的白鬍子老头，慢悠悠的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顾青山已经用手扶住了额。 这好像是妖精国王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已经搞不清它们之间的关系了。 总之，它是在尘封世界外面的走廊上，救出来的那位妖精。 怎么是妖精！ 妖精要怎么才会好好配合自己探索大幕？ 再说了，妖精哪一点纯爱了！ 顾青山忍不住朝虚空望去，只见虚空中有一行行猩红小字停留在那里： 「只有最好的玩伴，才可以当妖精的恋人，并且终生不换。」 「——这是一个奇异的种族。」 「它们绝对是最纯洁的！」 顾青山默默看完，再去看那妖精。 只见那白鬍子老头已经飞起来，落在顾青山面前。 「哟，我今天做梦的时候，就知道要出来走这一趟。」老头说道。 「是吗？来我这里好像只能带一种能力，你带了什么？」顾青山问。 老头露出肃穆之色，道：「你可是有恩于我们妖精一族的战友，鑑于现在形势的紧迫程度，再加上梦境之中妖精们的问卷投票，以及我私下两万八千次掷硬币，还有各种抽奖活动啊，选美啊，演讲啊，服装秀啊——以及最重要的妖精玩耍竞标赛，最后我终于认识到，我需要拿出我们妖精的看家本领。」 「到底是什么？」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老头抽出一根短棍，在泥沙上划出一个动物的轮廓，说道：「昔日我们妖精一族的祖先，因为目睹了这头动物的一些动作，这才领悟出妖精一族最强的妖术。」 ——还是没说是什么能力。 顾青山勉强打起精神朝那动物望去。 那是一头驴。 那驴还动了起来，在泥沙里打了个滚。 「快看！就是这个动作！」 老头激动起来，大喊道：「这就是我们妖精一族的精神，是我们妖术的真谛——」 「到底是什么？」顾青山耸耸肩，问道。 白鬍子老头勐的转向他，目光炯炯有神，高声叫道：「这叫驴打滚，你看不出来吗？」 顾青山嘆口气，问道：「所以你带来的神技，是一种战斗武技？」 「不！你只看到形态，却没看到精神。」白鬍子老头道。 「到底是什么啊。」顾青山不耐烦道。 第545页 白鬍子老头飞起来，凑在他耳边神神秘秘的道：「耍赖——是耍赖啊。」 耍赖？ 白鬍子老头飞回去，落在那些满是神秘图案的石板上，说道：「你看，其实这些图案要表达的意思是，除非是寒武文明的后继者，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顾青山忽然意识到，妖精也是一个非常博学的种族。 它们见识过太多的神秘，了解无数文明的秘密。 「难怪我觉得这些图案不欢迎我，那我们要换个岛吗？」顾青山问。 「不，我们该耍赖了……」 白鬍子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心虚的朝四周看了看。 河流无声。 四周一片死寂。 白鬍子老头鬼鬼祟祟的落在某块石砖上，用短棍使劲戳了戳那图案。 ——图案被他戳变形了。 「看，现在我把『一律不得』这里改动了一下。」 「整个秘法的规则变为：『除非是寒武文明的后继者，其他人也可入内』。」 话音刚落。 岛屿深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一扇通往地下的大门出现在顾青山脚下。 顾青山呆了呆。 ——真想不到，所谓「耍赖」是这样一回事。 妖精的力量路线虽然走的比较歪，但它们的妖术却能直接改变法则！ 这是何等不讲道理的力量！ 老妖精一见那扇门，顿时双眼放光。 它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快走！我们进去看看有什么好宝贝！」 第六十七章 人间·初始之墓 沙……沙……沙…… 死寂黑暗的墓道中，顾青山缓缓前行。 寒武文明—— 自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文明。 原本以为六道轮迴的大墓之中，埋藏的全是上一代的六道争雄者，又或是大墓的看守人…… 后来仔细想想，当时自己得到的情报显示，那些和万兽深窟互换灵魂的，有很多是大墓的守卫。 ——现在看来，竟然还有失落的文明。 这就很奇怪了。 顾青山一边思索，一边朝前走。 不过没走多远，他就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在干什么？」顾青山诧异的问。 只见那老妖精飞出去，在墓墙上的某处悬停住。 「快看，这墙砖的浮雕花纹不错，挺有异域风格的！」 老妖精啧啧称赞道。 「好了，别管那墙砖了，我们还有正事。」顾青山道。 老妖精瞪他一眼道：「这墙砖上的浮雕相当精美，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它空留在这里。」 老妖精抽出短棍，飞上去用力在墙砖的边缘撬了撬。 ——他撬得脸都涨红了，墙砖却纹丝不动。 老妖精大怒，挥动短棍喝道：「巴拉唿，我命令你给我下来！」 嘭嘭嘭嘭嘭—— 只见满墙的墙砖全部剥落下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旁的地上。 老妖精又一挥短棍。 那块印刻漂亮花纹的墙砖飞出来，落在他面前。 老妖精满意的打量那块墙砖，又去看其他墙砖，嘴里小声嘀咕着「……厕所……地板砖……」之类的话。 ——最后，老妖精把所有墙砖都收了起来。 顾青山在一旁看了全程，无语道：「喂，来我这里好像只能使用一种能力——你不是只带来了一道妖术吗？」 「我带的什么妖术？」老妖精斜眼看他。 「耍赖。」顾青山摊手道。 老妖精拍拍他肩膀，亲热的道：「对啊，我耍赖了，所以可以多带点妖术——这也是为了帮你啊，顾兄弟。」 「……好吧。」顾青山印象深刻的道。 两人朝墓地深处走去。 沿途的长明灯、墙砖、楼梯扶手、石凳、瓷碗、烛台等所有东西都被妖精一扫而空。 顾青山回头望去，只见来时的路上一片光秃秃。 一个墓，还没探索完，东西就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喂，就算是妖精，也没有这样搜刮东西的啊。」顾青山忍不住道。 「那些后世的子孙们不懂得勤俭持家，我可不一样，我是他们祖宗！」老妖精翘着下巴，得意道。 顾青山再度无语。 两人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开阔的广场。 广场上空空荡荡，只有一扇黑色大门孤零零立在中央。 老妖精飞上去绕着那门转了转。 「啊……这么古老的相位世界之门，还真是少见。」他感兴趣的道。 「里面是一个相位世界？」顾青山问。 老妖精挥动短棍，朝着黑色大门打出一道妖术。 「啧啧，三百兆年的歷史——这扇门被封闭了无比漫长的岁月，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活的东西了。」 顾青山走到门面前，却没去碰门把手。 灵觉中一直有着若隐若现的警示—— 这门上传来一种很不祥的感觉，似乎只要触动了它，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顾青山慎重起来。 他后退几步，回头望老妖精。 只见老妖精眯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对那扇门评头论足。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们妖精肯定有研究吧。」 第546页 顾青山问道。 「你说对了，」老妖精一拍手，竖起拇指道：「好奇心是催动妖精文明前进的重要基石——我经常这样告诉那些后辈们。」 「也对，你可是妖精祖宗，一定懂得这扇门要怎么进。」顾青山道。 老妖精僵了一下，说道：「等我一下——这门其实有点兇险，如果要使蛮力或破坏性的法术，一定会出大问题。」 妖精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低头开始翻身上的荷包。 好一会儿，他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 这手帕一拿出来，空气中顿时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味道，混合了蛋糕、烤肉、洗脚水、巧克力、稀鼻屎、汗臭等各种气味。 老妖精用手帕抱住手，然后按在门把手上用力一转。 咔擦！ 黑色大门打开了。 门里面一片阴暗，什么也看不清。 老妖精长松一口气，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说道：「最古老的开门术，再加上我们妖精一族的耍赖神技——若非如此，这门根本打不开。」 「厉害！」顾青山贊了一声。 「那么，顾青山你进去吧，我守在门口。」老妖精道。 「你不进去？」顾青山问。 这时虚空中跳出来两行猩红小字： 「真视之门已开启。」 「注意，此门只开启一次，且只允许一人进入，事后此门将彻底毁灭。」 果然老妖精就说道：「这门只能进一人，我是来给你帮忙的，就不占这唯一的名额了。」 说完，老妖精抽出一柄小刮刀，小心翼翼的刮着门把手上镀的那一层金。 「这下发财了……」 老妖精把金子装进口袋，笑得满脸都是皱纹。 顾青山耸耸肩，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 他大步走进了门中。 …… 四周的阴暗气息急速散去。 顾青山发觉自己站在一座高高的尖塔中。 尖塔外全是白色的建筑，从眼前内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一道道奇异的波动从大地上散发出来，冲上天空，将那纷纷扬扬的风雪隔绝在外。 「既然这个相位世界被激活，那就证明我们的文明真的已经灭绝。」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顾青山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手持权杖、头戴王冠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正静静的看着他。 「你能跟我交流吗？」顾青山试探着问道。 谁知那男子却似乎听不见他的话，自顾自说道：「我们寒武世界的文明，在将来只能由我们的后人继承，其他任何人想窥探我们的歷史，都会被我们拒绝。」 「毕竟……我们的文明起源实在是很奇怪。」 「我们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长话短说……我们之所以能繁衍、启蒙、建立社会、构成文明，都是因为我们脚下所埋藏的那些东西。」 那男子挥了挥手中权杖，似乎在宣洩着什么。 「最近七百年，我们越来越清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没错……」 「我们像寄生虫一样，附着在那座大墓的外面。」 「我们努力发掘那座墓，却只能透过大墓所散发出来的一点点能量，以及寥寥无几的知识，建立起我们的文明。」 「两百年来，生存的环境越来越恶劣，整个世界渐渐走向灭亡……」 「我们也拼命的挖掘那座墓，想要获取更多的生存资源，但很可惜……」 「我们的程度实在太浅了，够不上那座墓的要求，无法开启新的资源来保护我们免遭灭亡。」 「所以，我们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男子脸上露出深沉的悲哀之色： 「其实没有人在意我们，以及我们的文明。」 「我们的文明只是一个意外。」 「——是这座墓造成的意外。」 男子弯下腰，将权杖轻轻放在顾青山面前。 「这是大墓的地图，是我们整个文明歷经数千年发掘，才最后绘制而成的地图。」 「——它显示了如何抵达大墓的入口处。」 「是的，花费了数千年时间，我们也才绘制出一副地图，通往墓地的入口。」 男子脸上流露出自嘲与悲伤之色。 「很可笑，不是吗？」 「然而倾尽我们整个文明之力，都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这是我们唯一能留给后人的东西。」 「收下吧。」 话音一落，男子就不动了。 整个高塔乃至世界也全部陷入停滞状态。 ——似乎一切到这里就结束了。 顾青山久久沉默无语。 一座墓？ 一座墓散发出来的零星能量，造就了一个文明世界？ 歷经数千年的发展，这个文明世界直到灭亡，都没能打开那座墓。 ……这是何等悲哀而又不可思议的歷史。 顾青山暗嘆了口气，上前握住了那柄权杖。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在他眼前冒出来： 「你得到了一幅地图。」 「这是通往人间·初始之墓的地图。」 「它将指引你前往人间·初始之墓的七号门入口。」 「注意！」 第547页 「凭藉此探索成就，你的实力即将获得部分解封。」 「特别提醒：」 「接下来你将面对真正的兇险，但由于你是中途乱入的圣选者，你依然不可使用剑器，否则你将立刻觉醒所有实力，并被六道轮迴踢出本次争雄。」 第六十八章 偷听 黑暗中，一行行猩红小字冒出来： 「请注意，你的实力可以进行部分解封。」 「你可以解锁一项超凡能力。」 「当六道轮迴的意志降临，你在心中默念自己的选择，便可实现本次解封。」 「注意，你依然不可选择剑器和剑术。」 「注意，你不可找回你的修为。」 顾青山一眼看完。 下一秒，一股奇妙的意志降临了。 ——这种感觉颇有些像是双城之上那书页散发的波动。 通过与这意志沟通，顾青山心中产生了一股明悟。 自己可以解锁能力了。 虽然仅限一项能力，但也是足以让人欣喜的事情。 所以要选什么呢？ 他犹豫了一瞬，忽然开始思考六道轮迴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时，六道让大墓重现。 墓河中有着数不尽的恐怖。 这里有末日、失落的文明、恐怖的存在——如之前在河流中匍匐而下的那个黑影。 自己当时抵达这座墓岛之后，乃是通过司神立刻死亡，这才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那黑影。 接下来，越往墓河的深处去，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兇险的东西。 一路上说不定还会遇见其他圣选者。 还有序列。 众生序列、末日序列、天帝所属的某个不知名的序列。 甚至还有其他序列。 谜团太多，危机四伏，这种情形下六道轮迴依然不让人解封实力。 ——但却愿意让自己解封一种能力。 六道轮迴此举必然有着深意。 它到底想干什么？ 顾青山顿了一下，渐渐想起序列的说明—— 人间·初始之墓。 是发现关于它的地图之后，六道轮迴才稍稍解封了自己的能力。 也就是说，自己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是探索。 探索……跟战斗又不同。 探索讲究的是获取情报，而不是战胜敌人。 自己长于战斗和谋算，倒没有什么优秀的专属探索技能…… 顾青山深思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请帮我解锁一种特殊奥秘——」 「灵魂俯视。」 下一瞬。 顾青山身上冒出来一阵深蓝色的沸涌之风。 唿—— 无形的枷锁稍稍松动。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速刷新出来：「六道轮迴解锁了你的特殊奥秘。」 「你再次唤醒了奥秘：灵魂俯视。」 「灵魂俯视：当众生的情绪产生波动，你可以窥见对方灵魂中隐藏的秘密。」 这是当初和万界俯视者结盟之际，自己所获得的能力。 前不久虽然重新唤来了万界俯瞰者，但这个能力却没解封。 万界俯瞰者吃个东西都偷偷摸摸的，想来也不敢惹六道轮迴。 不过现在自己终于寻回了这个能力。 选择完毕。 顾青山身上的异象消失。 尖塔、城市、冰雪渐渐化作虚无，从顾青山四周散开、再也不可寻觅。 寒武文明从此彻底消逝。 顾青山回到了墓室中。 老妖精正在把一个小袋子收起来，见他突然出现，顿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点动静，直接就回来了？」老妖精问道。 他一面问，一面将那个小袋子收进裤腰带里。 顾青山看着他。 只见一行妖精文字浮现在老妖精的头顶： 「这小子回来的真快，不过还好，门把手上的金子都刮干净了，才不会分给他，嘿嘿。」 顾青山：「……」 他撇了一眼那门把手。 原本镀金的门把手上再也没有一丁点金子。 灵魂俯视是一个很好用的奥秘，但偶尔会产生一些尴尬。 自己没什么探索类的能力，只好解封了这个特殊奥秘，这样一旦遇上其他人，就可以获得他们的情报了。 ——这样可以获取许多探索情报，效率更高。 「行了，我们该走了。」顾青山无奈的道。 「去哪儿？」老妖精问。 顾青山举起手中的权杖—— 这正是寒武文明最后留下的地图。 权杖上传来一声轻响。 「当心，它要爆了！」老妖精尖叫起来。 顾青山将权杖丢出去。 只见整个权杖突然化作一团火光，在虚空中徐徐铺开。 一副地图出现在顾青山和老妖精眼前。 地图十分清晰，上面还有许多详尽的标记，两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地图，在心中默默的记了一遍。 好一会儿，火光消散。 地图不復存在。 「我们走。」顾青山道。 「恩，这个墓也没什么价值了！」 老妖精张望一番，心满意足的道。 两人一起出了墓地。 这时夜色更深。 渐渐有冰冷的雨点落下来。 第548页 开始下雨了。 墓河上起了一层凄迷的雨雾。 顾青山微微皱眉。 「这么兇险的地方，天气又恶劣，你的实力还被封了，我建议你回到墓地里休息一夜再做打算。」老妖精道。 「不行，所有圣选者都在探索，我们可不能落后于别人。」顾青山道。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战甲检查了一遍，又束紧刀弓。 「真的要在夜间行动？」老妖精问。 「恩，我正在考虑走哪条路。」顾青山道。 ——寒武文明留下的地图，指明了几条通往初始之墓的道路。 老妖精问道：「你是想独自走到底呢，还是想遇见其他圣选者？」 「你有办法？」顾青山意外的问。 「恩，一些占卜类的妖术。」老妖精道。 「之前我决定独自行动，不过现在么，我倒是想遇上其他人，哪怕只是打个照面，我也有办法探听一些情报。」顾青山道。 「好勒，交给我！」老妖精道。 只见他飞出去，悬浮在夜空中，用鼻子细细的嗅着风中传来的气息。 顾青山看得稀奇，忍不住问道：「喂，你不是说用占卜类的妖术么？怎么闻起来了？」 老妖精头也不回的道：「你懂什么，我这鼻子加持了神秘系的动物能力，可以找寻有人的路线。」 顾青山耸耸肩，不再说什么。 妖术他确实不懂。 不过老妖精的头顶很快浮现出一行行妖精文字： 「这条路不行……」 「恩，旁边条路也不行，充满了要完蛋的气息……」 「哇？哇哇！」 「这条路安全，而且……我已经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据说圣选者们在一开始，都会被封印了实力。」 「——好久没杀人放火了，正好干一票，赚点养老的小钱钱！」 最后一句话刚浮现出来，顾青山便看见老妖精霍然转身，指着一个方向大声道： 「我们走这边！」 顾青山无语的看着他。 ——这老妖精也是一个登峰造极的人物。 老妖精见他没有动静，拍着胸脯道：「放心，顾小子，我的占卜之术可是很灵的，走这个方向保准能碰上人！」 顾青山正要反对，忽然脑子转过弯儿来。 老妖精耍赖了，完全没封印实力。 这种事，六道能允许？ 他在心中默默问了问序列。 序列回应道：「放心，妖精一族本就是最奇妙的种族，代表了真理之中不可思议的一面，任何序列和虚空都是欢迎它们的，六道轮迴也一样。」 「——有妖精参与到六道争雄里来，对六道轮迴也是一件好事，它的法则会多了妖精的一份，它会欢迎的。」 顾青山顿时放下心来。 「走吧，就按你说的路走。」 「这才对嘛。」 两人便逆着河流，沿河岸小道朝一个方向行去。 …… 约莫半个时辰后。 顾青山停下脚步，抽出腰间长刀。 老妖精在空中嗅了嗅，说：「没有战斗的波动，没有活人——已经结束了。」 两人一起上前。 只见雨水中浸泡着数十具尸体，血水不断的蔓延。 「哎？他们怎么跟你穿着差不多样式的战甲？」老妖精问道。 「他们是天庭的人——是我的敌人。」顾青山道。 老妖精顿时笑起来，说道：「你还真是奸诈，搞了一身敌人的战甲，是想装他们的人吗？」 「一次意外收穫。」顾青山解释道。 老妖精忽然脸色一变，飞快说道：「有人正在靠近，实力好像还不错，我们要先躲开吗？」 顾青山正要举步，又停下来。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战甲，又看看地上的天庭众仙。 ——差不多的盔甲样式。 「不……我就在这里看看会发生什么，你躲一下。」顾青山道。 「正面刚？还是打埋伏？」老妖精兴奋道。 「我记得妖精想躲起来的时候，没有人能找得到。」顾青山道。 「没错，那我先去躲了。」 「恩，如果有人对我出手，你才可以出手。」顾青山叮嘱道。 「没问题！」 老妖精落在草丛里，滚了一下就不见了。 顾青山立刻蹲在两具尸体旁，用地上的血在盔甲上、身上、头上到处抹了抹，又找了具尸体盖住自己大半个身子。 他躺好。 ——发动司神。 他死了。 现在，他是这些尸体中的一份子了。 没过多久。 一阵疾风吹来。 两名浑身笼罩在阴影中的圣选者出现了。 「都死了。」 「恩。」 两人很快判断出当前的局面，暂时放松下来。 一人道：「大人，那个天帝真是有两把刷子，两种序列的代表人物联手围杀他，竟也被他逃掉了。」 另一人哼了一声，说道：「能早早就潜入六道轮迴，还当了天帝，肯定是不可小觑的。」 「大人，我们继续赶路吗？」 「不……就在这里等一会儿，那两种序列的代表人物马上要来见我。」 「是。」 第549页 第六十九章 十二种药 轰隆隆隆—— 黑暗的夜空响起一道道惊雷声。 冷雨喧嚣。 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水雾中。 那两人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旁，静静的等待着。 为首一人穿着全套的金色战甲，背后是鲜红的披风，身上不断冒出明光，威势赫赫。 可惜他戴着一副面甲，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正面目。 远方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 「他们快来了——你先退下吧，我们要说的事你不能听。」为首那人沉声道。 「是，大人。」他身后的侍从行了一礼，默默的朝远方奔行而去。 数息后。 一阵狂风袭来。 两道身影出现在他对面数十米外。 一名长着灰色翅膀的女人。 一名光头蒙眼，穿着类似僧侣袍的男子。 「我们来了。」光头男子道。 「白僧，其实你们不该这么急着来见我。」身穿金色战甲的男子道。 「恩？」 那长着灰色翅膀的女人舔舔舌头，以一种喝醉似的口气说道：「僧侣都是不开窍的，我跟着他一起行动，好久没找乐子了——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她把裹住身体的一对灰色羽翼稍稍张开，露出香肩和锁骨。 身穿金色战甲的男子看了一眼，伸手取出一面盾牌护住自己，稍稍后退了几步。 他手中的盾牌突然爆发出层层明光，如保护罩一般将他护住。 只见在保护罩外，一道道虚幻的女子不断出现，时而魅惑勾人，时而化作骷髅，发出狰狞的咆哮。 「我以为是有事情说，原来是想跟我打一场。」 金甲男子满是杀意的说着。 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背上的长矛。 那光头僧侣看不下去了，高声喝道：「别闹了，两位使者，我急着唿唤你们一起见面，是有重要的情报跟你们沟通，不是为了打个你死我活。」 他将一根刻满符文的长杵狠狠插在地上。 轰—— 无形的波纹散开。 金甲男子与灰翼女人各自后退一步，收了手。 所有异象消失。 两人警惕的望向光头僧侣。 「究竟什么事？」金甲男子问道。 「长话短说，我跟堕落序列的使者一起追杀天帝，在整个过程中，我感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光头僧侣道。 「哦？我怎么没发现？难道我的实力比你弱？」灰翼女人笑道。 她的羽翼上冒出来一阵奇异的波动。 「我现在不想谈谁强谁弱，我要明说的是，在洞察一些隐藏的事物上，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你们都应该明白，在这方面我才是权威。」光头僧侣道。 灰翼女人略一沉默，道：「你发现了什么，说来听听。」 「我们追杀那个六道的天帝，想探明他背后到底藏着哪种序列，但是经过了这么久，还是没人能探查到他的底细，还让他不断逃走，反倒是追杀他的人损失惨重，这让我产生了怀疑。」 「我在想，他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到底是什么让他一直活了下来。」 「你们知道我这一序列的能力——我专门调查了他的所有行踪，原本可以立刻得出结论，但却被一种意外的力量干扰了。」 「你指的是什么？」金甲男子沉声道。 「天帝——不管他到底是谁，他身上有着一种超越序列的力量，那种力量蒙蔽了我们。」僧侣道。 「到底是什么力量？」灰翼女人烦躁的问。 「我只知道他在上一处世界之门得到了什么，但那个东西散发出的力量屏蔽了我的感知——我已经中了招，所以无法理解它，更无法得知真相。」僧侣道。 忽然，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你们不必再操心什么，也不必再探听任何消息。」 风雨一静。 却见五彩仙光从远方急速而来，飞快的落在三人对面。 ——却是一名身穿五彩战袍的威严男子。 在他背后，一轮无比庄严的明亮光环显露出天、人、恶鬼、修罗、亡者、兽王六种众生之形，又统统转化为六种光芒。 朵朵祥云翻涌不停，缥缈仙音缭绕在他左右。 「是他！」 「他怎么敢——」 「联手吧，杀了他！」 三人飞快交流道。 「不要动手，我来是要跟你们说一件事。」威严的男子道。 金甲男子喝道：「天帝，你在本次争雄中占尽了好处，说出你背后的序列，然后让出天帝之位，这才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 他冲着其他两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绕着天帝疾走，分列其他两个位置。 三人将天帝围在中间。 天帝视若无睹，说道：「先让我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灰翼女人道。 「无论是你们，还是众生，都是一群可怜虫罢了，没有谁能逃脱囚笼，就算是那些序列，以及序列背后的——」 天帝的声音突然消失。 顾青山眼前一片黑暗，躺在地上，单凭藉亡者的感知就知道天帝还在不断的说着什么。 但是除了开头那一段，后面什么也听不见。 第550页 一行行猩红小字勐然从虚无中迸发，在他识海之中急速显现： 「最高警告！」 「本序列已经将你进行了最严密的封印。」 「天帝所说秘密你将无法听闻。」 「你是安全的！」 顾青山愣住了。 自己是安全的…… 也就是说，天帝说的秘密不可听闻？ 听了又会怎样？ 顾青山还来不及想下去，只听场中爆发出三道满是痛苦的尖叫哀嚎。 几乎是一瞬间，金甲男子、灰翼女人、光头僧侣全都化作升腾的雾气，消隐在虚空之中。 金甲男子不仅自己化作飞灰，连身上整套的金甲也被彻底抹杀干净。 隐约能听见金甲中传来一道绝望的呻吟。 ——那是器灵死亡之时发出的声响。 最后。 只剩天帝一人还站在原地。 沙……沙……沙…… 雨声再次响起。 雨又开始落下来了。 天帝站在雨水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你们连秘密都没资格听，还敢来逼迫我？」 他大笑了一阵，突然跪倒在地，整个人不住的喘息。 「快……」 「快来！」 天帝厉声喝道。 一道身影飞掠而至。 却是之前陪在金甲男子身边的那位侍从！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天帝的人。 「帝君有何吩咐？」 侍从伏在地上，悄声问道。 「药……给我药……」天帝结结巴巴的道。 侍从慌忙从怀中一个药瓶，从中倒出十二粒白色的药片递到天帝面前。 天帝一把抓过去，全部吞咽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 他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在地上来回打滚。 过了数息，他又蜷缩成一团，叫道：「冷……好冷……」 侍从远远躲开，不去看他，只是面朝着河流，静静的警戒着。 过了好一会儿。 天帝的呻吟才渐渐消失。 他重新站起来，整个人已经恢復了精神。 那侍从识趣的回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帝君，这些尸体怎么办？」 「不管，我们走。」 「是，帝君。」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飞掠而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 顾青山从地上爬起来。 「老傢伙，出来。」 他低声喝道。 ——没有回应。 顾青山心中一沉。 难道老妖精听见了那个秘密，所以已经被某种未知的东西抹掉了？ 他大步朝草丛走去，口中急速喊道：「老傢伙，你快出来！」 突然，老妖精从草丛里一跃而出，直接飞上顾青山的手掌。 他死死抓住顾青山的大拇指，浑身抖个不停。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老妖精哆哆嗦嗦的道。 「你听见那个秘密了吗？」顾青山问。 「我哪敢听啊，我们妖精一族最大的特徵就是好奇，所以活的越久的妖精，就越懂克制——我们知道什么东西能沾，什么东西碰都不能碰。」老妖精道。 「所以你没听？」顾青山问。 「当然！当然！那傢伙开口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四周充满了抹杀一切的力量——我当时就知道不妙，直接封闭了自己所有的感知，陷入绝对的蒙昧状态，这才挺了过来！」 老妖精突然跳起来，愤怒道：「拿那种秘密来杀人，简直是太冷血了！」 「你知道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来路吗？」顾青山轻声道。 「不！我永远不想知道！我们妖精死了还可以復活，但要听了刚才那个秘密，立刻就会被抹灭——连存在过的痕迹都将被彻底抹灭！我可不想那样！」老妖精歇斯底里地叫道。 顾青山顿了顿，安慰道：「别怕，那傢伙其实也有弱点，你看他后来又吃了一堆药，才缓过神来。」 老妖精冷笑一声，说道：「顾青山，看在你是我们妖精一族忠实伙伴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顾青山问。 「千万！绝对！必须！无论如何！你一定不要去惹那个人！」老妖精道。 「为什么？只是因为那个秘密吗？」顾青山问。 「不，你刚才不是说那个人在吃药吗？」妖精道。 「对。」顾青山道。 「当时我刚解除隔绝，一下子就看出了那十二种药的来歷。」老妖精说道。 顾青山立刻问道：「哦？是什么？」 「那种药早已失传，名叫『众生的十二种真实痛苦』。」老妖精说道。 「十二种……痛苦？」顾青山道。 「对，吃了那十二种药，可以感受到作为一名众生的痛苦。」老妖精道。 「然后呢？」顾青山追问。 「没有然后，就是这样。」老妖精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如果只是十二种痛苦……又为何会称之为药？ 老妖精注视着他，说道：「是不是觉得奇怪？这种药什么作用都没有，只会让人产生痛苦，为什么还会称之为药？」 「对，这说不通……」顾青山道。 第551页 老妖精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活了三亿年。」 顾青山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因为我是妖精一族最古老的存在，所以直到现在，我还能保持一名妖精所具备的热情、好奇、贪婪……」 「至于『众生的十二种痛苦』……」 「它是专门为活了数兆亿年的那些伟大存在准备的。」 「因为那些伟大的傢伙们无数次经歷过世间的一切，它们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也彻底厌恶了一切感受，就算是万事万物毁灭在眼前，也不能让它们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但它们依然不愿意死，不愿意放弃手中的力量。」 「『众生的十二种痛苦』便是对应的药。」 「这种药……可以让他们短暂的产生那种……作为众生最原始、最初的那些感受。」 「会让它们觉得自己还真实的活着。」 第七十章 先知 雨水越发瓢泼。 顾青山就坐在那些尸体旁，专心煮着一锅吃的东西。 老妖精在一旁，拄着短杖走来走去。 「你这走来走去，是在干嘛？」顾青山问道。 「我需要缓缓……」老妖精小声嘀咕道。 「确实。」顾青山同意道。 刚才发生的事包含了太多的情报，可以凭之产生各种各样的猜测。 有些可能性几乎不能去想，一想就觉得脑子快要炸了。 顾青山临时决定停一停，冷静一下。 ——他开始做一顿饭。 「我怎么这么倒霉，竟然遇见如此危险的秘密。」 老妖精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愁眉苦脸的走着，不时挥舞短杖把那些尸体上的装备和衣服扒走。 「你这不是在发财么？」顾青山问。 「唉，发财是基本操作，但经歷刚才那些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老妖精道。 顾青山尝了一口粥。 ——鲜美，温和。 「别想了，准备吃宵夜吧。」顾青山道。 老妖精鼻子动了动，跳起来叫道：「海鲜粥？这个不错，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我得洗去身上的厄运！」 「怎么洗？」顾青山问。 「我要死了，顾青山。」老妖精严肃的道。 「死？」顾青山讶然道。 「对——这是我们妖精的神秘仪式，通过死亡来避开厄运。」 老妖精在原地站定，口中念念有词。 「祛除厄运没什么不对……但是不必死吧。」顾青山劝道。 老妖精不为所动，突然高声叫道：「熊熊烈焰，焚尽我躯，为除厄运，唯死方行！」 唿—— 它身上燃起一团炽烈的火焰。 顾青山吓了一跳。 你这是真的要寻死？ 只见那火焰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 老妖精被彻底烧成了灰，火焰也渐渐变得黯淡。 顾青山看着那火焰，脑子一片空白。 为了避免天帝带来的厄运，老妖精死了？ 突然，那火光闪了闪，重新炽烈起来。 火焰凝聚成拇指大小的一团，渐渐显现出身躯、五官。 老妖精再次出现！ 他从火里走出来，长出一口气道：「从木躯转变成火躯，果然心里畅快了一截。」 顾青山：「……你怎么又活了？」 老妖精诧异道：「我死掉一条命了呀，现在我是火妖精。」 他飞到顾青山身边，自己盛了一碗粥，大口喝了起来。 顾青山缓了一会儿，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 ——经过老妖精这么一闹，他现在没什么事情是不可接受的了。 两人吃完粥，打起精神继续赶路。 一路上，雨虽然越来越大，但再也没有遭遇什么。 单从这一点来看，老妖精的占卜之术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不久，晨光初起，雨水消歇。 他们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那个位置。 这里是一片山谷。 山谷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有着一些模煳的痕迹，似乎在无尽的岁月之前曾写了些什么，后来又被人破坏掉了。 「前面就是那个地方。」顾青山道。 他抬脚朝山谷里走去，却见石碑上放出一道光，化作墙壁将他挡住。 一道呆滞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人间道的圣选者。」 「若想进入人间·初始之地，请走其他的入口。」 顾青山微微一怔。 什么？ 我长途跋涉了一整夜，现在你却跟我说不能进？ 顾青山伸手在透明墙壁上触碰了一下。 坚若磐石。 根本过不去。 「别理它。」老妖精出声道。 它扯住顾青山的衣领就往里走，嘴上打着哈哈道：「我们虽不是人间界的圣选者，但我们认识好多熟人都是人间界的，比如老谁，小谁，以及老谁他们家那谁——走啦走啦！」 两人就这么融入光墙之内，一步一步走进了山谷。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老妖精发动了妖术：耍赖。」 「你进入了人间圣选者的专用入口。」 顾青山：「……」 老妖精把他送入山谷，满是遗憾的道：「行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第552页 「你不进去？」顾青山问。 「耍赖是妖术中最强的那一类，但不知为什么，一用这个妖术，我能呆在这里的时间就消耗的非常快，所以我现在只能回去继续睡觉了。」老妖精道。 顾青山微微一怔。 看来六道轮迴虽然愿意放妖精进来—— 但妖精的作为实在是值得任何人警惕，特别是在六道争雄的这个关键时刻，六道轮迴也不愿让妖精多呆。 老妖精看着他，说道：「顾青山，我把你身后的厄运全部烧掉了，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内，你的敌人不会找到你。」 「三个小时后，一切恢復正常。」 「无论你要做什么，记住要抓紧时间。」 顾青山诚挚道谢道：「多谢你的帮忙，等将来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们全都从沉睡中放出来。」 老妖精嘿嘿一笑，说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他换上一身满是星星的暗蓝色睡袍，打了个哈欠，渐渐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顾青山在原地停了一下。 虚空中飞快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获得了妖精的幸运。」 「三个小时内，不会有任何敌对你的人发现你。」 「正如老妖精所说，抓紧时间。」 顾青山深吸口气。 他脚下加快了速度，一步跨入山谷之中。 霎时间，四周景象一变。 整个世界远去。 又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出现在脚下。 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茂密森林的深处。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洞前。 四周是一个个赤着上半身，腰上繫着一圈树叶的猿人。 这些猿人仿佛对顾青山的到来视而不见。 它们围坐成一圈，恭敬的朝向山洞口不断磕头。 很快。 一个身影从山洞口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迈的猿人。 与其他猿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智慧与冷静。 这个年迈的猿人一眼就看到了顾青山。 他冲着顾青山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走回山洞里。 顾青山完全搞不清楚状态，但既然对方示意他跟上，那么为了得知眼下的情况，他也只好跟了上去。 进入山洞之后没走多久，顾青山就看到了那个猿人。 猿人升起一堆火，自己舒服的靠坐在山岩上，眯着眼打量顾青山。 「我不清楚你从哪里来，但显然你是从外面来的。」年迈的猿人道。 「是的，我专程来到这里，却不知这里究竟是何地方。」顾青山道。 「这里是人间界的出发点。」年迈的猿人道。 「出发点？」顾青山道。 「对，我是负责做出说明的人——无尽的岁月以来，我一直在这里，被困在这里，为每一个进入的人做出解释说明。」年迈的猿人道。 顾青山试探道：「这是你的职责吗？」 「对，这是我的工作，因为过去我所犯过的错，我被惩罚留在这个蒙昧的原始时代，呆在一只古猿的身躯里。」 年迈的猿人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我明明诞生于文明发展到极高阶段的时代，拥有无可比拟的智慧与学识，但却因为过错，被囚禁在蒙昧落后、众生昏沉的古代。」 他伸出自己那长满黑毛、与人类迥异的长长手臂，仔细看了看，继续说道：「四周的一切众生都无法理解你，你所有的知识和精神都和整个时代格格不入，你陷入了永恆的孤独——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痛苦？」 顾青山道：「还没请教，您是——」 年迈的猿人嘆了口气，说道：「年轻人，其实在每一个时代，你都可以看到我这样的不幸者。」 「通常在这些落后而古老的时代里，人们有一个专门的词来形容我这样的人。」 「——先知。」 第七十一章 追寻文明的终极 「你……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原始的时代，回到属于你的时代吗？」 顾青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猿人道：「没有办法，其实这是我最好的结局了——跟我说说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青山想了想，却不提其他事，只说道：「有一些守墓人，背叛了守墓的职责……」 他把六道战争祭司和六道战争将军的事说了一遍。 「哈哈……真是一群蠢货。」老猿人笑起来。 「为什么这样说？」顾青山问。 老猿人道：「他们的职责是替人间界承受末日的痛苦，等将来六道进化完成，他们将在人间界享有无上的荣光，现在却中途背叛了六道，放弃了自己的职责——」 「它们的悲惨下场早已註定。」 顾青山露出困惑神情。 ——替人间界——承受末日的痛苦？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如今人间界已经立住了，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说那些人在替人间界承受痛苦。」顾青山道。 老猿人道：「你是否能理解『备份』这个词。」 「理解。」顾青山道。 「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音，以及刚刚立稳的人间界，其实都只是一个备份，是一种保险，是无论如何都可以保证一切回到原点的手段。」 第553页 「我不明白。」顾青山道。 老猿人身子微微前倾，盯着他道：「六道轮迴是众生序列的伟大兵器，这一点你明白吗？」 「明白。」 「你也见识过人间界了——你该不会以为那就是真正的人间界吧。」 「您的意思是……」 「那只是一个基本的备份之地，顺便可以用来做最初的筛选，把素质太差的圣选者淘汰掉。」 「有备份的话……那么真正的人间界在哪里呢？」顾青山问。 老猿人看着他，一时并未回答。 顾青山勐然醒过神来。 是了。 这里是人间·初始之墓。 难道…… 老猿人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说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人间是六道的一部分，是伟大兵器的锋利之刃，而从我这里开始，便是人间的初始之墓。」 顾青山脸上流露出震撼之意，不由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老猿人道：「你必须一步步深入真正的人间界，追寻它的沉睡之墓，然后——」 「彻底唤醒它。」 顾青山默了半晌，长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老猿人取出一根手杖，递给顾青山。 「拿着它，拨开火堆，六道将给予你进入初始之墓的身份。」 顾青山接了手杖，在面前的火堆拨了拨。 咣当！ 一块坑坑洼洼的石头从火堆里掉了出来。 只见石头上刻着模煳不清的痕迹，隐约可辨认出是一个「三」字。 「看来六道轮迴已经给了你新的身份。」老猿人道。 顾青山问：「这个『三』是指——」 「你是第三个进入这里的人，啧啧，可以算是很快了。」老猿人赞嘆道。 「石头已经有了，接下来我要怎么做？」顾青山问。 「拿着这块石头，从人间的初始之墓一直往更辉煌的文明时代去寻找，直到找寻到人间的终极之墓。」老猿人道。 「具体的方法是什么？有什么要求吗？」顾青山问。 老猿人道：「从初始之墓开始，你必须推动文明的进步，每当文明向前迈出一步，你就距离终极之墓近了一步。」 「文明的终极，便是人间界的终极之墓。」 「——去那里，唤醒它。」 顾青山想了想，又问道：「所有圣选者都要参与文明的进程？」 「——只有找寻到初始之墓的圣选者，才具备参与文明的资格——当然，来得越晚的人，参与的时间就越晚，难度也越高。」老猿人道。 顾青山点点头道：「多谢。」 他伸手握住那块坑坑洼洼的石头。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之中： 「你进入了人间的初始之墓。」 「你获得了初始身份：古代猿人。」 「从现在开始，你将和所有圣选者一起，推动文明的进程。」 「当文明的进程抵达终极，你们便可唤醒真正的人间界！」 「注意：六道轮迴将视你的贡献而给予相应功德。」 「凭藉功德，你的实力将分段解封。」 「开始！」 所有猩红小字迅速消散。 顾青山发觉自己手上渐渐密布黑色长毛。 ——不只是手臂，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真正的古猿！ 古猿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耸耸肩道： 「奇怪的感觉……」 「你会适应的，时间而已。」老猿人目光黯淡的道。 「您对我有什么忠告吗？」古猿问道。 老猿人看着他，说道：「在我的职责中，该说的话都已说完。」 古猿道：「也许您不知道，其实我看得出来，您是那种颇有智慧和学识的人，我一向尊重这样的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老猿人问。 「您的气质，以及一种天然的感觉——搞研究的人，看见同类很容易认出来。」古猿道。 古猿重新在老猿人对面蹲下来，认真的看着老猿人，低声道：「您被困在这里已经太久，而我是一名圣选者，如果我能帮上您什么忙，我将不胜荣幸。」 老猿人问道：「你是研究什么的？」 古猿道：「主要是机动战甲，兼顾一些空间类科技。」 「什么空间科技？」 「迁跃技术，不过这方面我只是有所涉猎，我一个朋友是专攻这个领域的。」 「你怎么看你所研究的内容？」 「说是说不清的，到时候带你看看我造的机甲。」 「哈哈……你倒真像是个科学家。」 老猿人笑起来，态度变得亲近了几分。 「真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你？」古猿低声道。 「其他的办法不行……六道轮迴时刻关注着圣选，别想在它面前耍花招，也别想钻空子。」老猿人道。 古猿嘆了口气。 老猿人略一沉默，忽然道：「既然你是同行，那我可以多一句私人的忠告。」 古猿露出洗耳恭听之色。 「不要在落后的时代卖弄神迹，搞装神弄鬼那一套，也许有人认为那样便于操纵整个文明，但其实那只会让文明走上歧路。」 「——毕竟，这是人间界，不是天界。」 古猿静静听完，点头致谢道：「明白了。」 第554页 「去吧。」老猿人道。 「多谢，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古猿拿着那块石头，走出了山洞。 他站在洞口朝外面的山谷望去。 只见一头猿人身上冒出圣洁光芒，漂浮在半空。 它朝所有猿人宣告道：「我乃是众猿之神，今后，你们要听从我的命令，一起从事生产——」 轰！ 天上落下来一道雷光，噼在那猿人身上。 猿人吭都没吭一声，整个身体被噼得炸裂开来。 咣——咣——咔嗒。 一块石头滚落在古猿脚下。 古猿将之拾起。 只见石头上赫然写着一个数字： 「二。」 ——原来是二号圣选者。 他已经被淘汰了。 古猿嘆了口气，将石头收起来。 「要带动猿人文明前进……到底该怎样做？」 古猿攀上一颗大树，坐在树枝上静静观察整个部落。 ——这明显是刚刚形成的一个小部落。 猿人们还处于蒙昧状态，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它们已经会钻木取火了。 怎么让这个文明向前进一步？ 突然，一道兽吼声传来。 古猿勐的扭头望去，只见山涧里出现了一头体型庞大的剑齿虎。 猿人们都尖叫起来，狼狈的四散而逃。 只有极少数强壮的猿人，勉强控制着心中的恐惧，挥舞着沉重的石锤。 另外一部分猿人举着火把，大声唿喝着，想要阻拦野兽。 野兽看见火把，自然不敢再前进，但也不捨得就此离去。 它蹲在营地不远处，小心的张望着，等待着。 树上的古猿陷入沉吟。 这畜生不走，肯定是还有帮手，又或是有其他手段。 而猿人们……只有石锤和火把。 这样要怎么跟剑齿虎打？ 自己要加入吗？ 不行……自己加入进去，只能抵挡这一次攻击，却无法让文明进步。 文明—— 古猿沉默数息，忽然摸出自己身上两块石头。 他蹲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开始打磨石头。 不一会儿，石头被磨出新的轮廓。 ——它变得锋利而尖锐。 第七十二章 文明囚笼 顾青山看着自己的双手。 当那两个锋利的石头磨砺完成之后，他的手就破了一点皮，渗出鲜血来。 而他手臂上的黑色长毛也脱落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做出推动文明进步的事情，就会产生轻微的进化？ 顾青山陷入沉思。 山坡上。 猿人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吼叫声。 他们挥舞着火把，想要吓退那只体形庞大的剑齿虎。 然而剑齿虎只是稍稍后退，实在被逼狠了，便绕一个圈子，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往常的时候，只要被猎物提前发现了踪迹，剑齿虎一般会放弃本次捕猎。 但今天，它似乎铁了心要吃几个猿人。 看见剑齿虎是这样一个态度，猿人们明显紧张起来了。 他们大声唿喝着，朝身后做出驱赶的手势。 立刻，所有的老弱病残被赶进了山洞。 只剩最年轻、最强壮的猿人们留在外面的山坡上，准备与剑齿虎展开生死搏杀。 猿人「先知」也被请了出来。 他看着现下的局面，脸上露出几分无聊之色。 顾青山从树上跳下来，靠近他身边，低声道：「你往常都是怎么对付的？」 先知道：「这畜生不走，肯定是今天特别想吃猿人，看来必须打一场才行。」 顾青山道：「二号圣选者被雷噼死了，你知道一号圣选者在哪里？」 「你想干什么？」先知问。 「跟他合作，这样我们的进度会快很多。」顾青山道。 「一号圣选者走的不是我这边的入口。」先知道。 顾青山微微一怔。 对啊。 这里是人间界圣选者的入口。 除了这里，一定还有其他轮迴界入口。 「你是这里的老大，不如你指派我上去跟那剑齿虎打？」顾青山道。 既然其他圣选者不在，那么自己要抓紧时间了。 老妖精给了自己三个小时的妖精幸运。 ——自己要用最快的速度赢得所有猿人认可。 这样才方便做接下来的事。 先知看他一眼，顿时明白过来。 先知便举起手中的木杖，指了指不远处的剑齿虎，又点点顾青山，大声道：「你，去对付那个野兽！」 顾青山从他身后走出来，越过所有猿人，大步走向剑齿虎。 他先是走，后改为小跑，一边跑一边活动着手臂。 他手上没有石锤，更没有火把，只是各握着一个石头。 剑齿虎警惕的看了一阵，双目中很快布满了杀意。 ——只有一个猿人？ 就凭一个猿人，就想对付自己？ 剑齿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它深深吸了口气—— 吼！！！ 剑齿虎发出了兇悍至极的吼叫声。 就在它张嘴的瞬间，顾青山勐的掷出了一块石头！ 第555页 那石头如炮弹一般轰入剑齿虎的嘴巴。 嚎叫顿时被打断。 剑齿虎那近十米长的身躯重重压在草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连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它就死了。 一片寂静。 突然，猿人们爆发出阵阵欢唿。 一个身形魁梧的猿人率先跑上来，高声道：「这不可能！一颗石头是无法杀死这种勐兽的！」 顾青山道：「你说的对。」 他走上前，掰开剑齿虎的嘴巴。 只见剑齿虎的嘴巴深处破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和浆液正缓缓流出。 顾青山随手取出另一块锋锐尖利的石头，展示给所有拥上来的猿人们。 「只要把石头磨得尖利，它就可以刺破勐兽的皮肤，狠狠的伤害它们！」顾青山大声道。 猿人们看看他手中的石头，又看看那体型庞大的剑齿虎尸体。 不少猿人都流露出思索之色。 …… 两天后。 顾青山蹲在树上，朝不远处望去。 一头猎豹闯进了猿人们的领地。 这一次，猿人们除了石锤外，还多了一样武器。 ——石制长矛。 将一根树枝绑上磨尖的石头，便成了长矛。 顾青山静静看了一会儿。 那些猿人们明显习惯了使用石锤，对于利用长矛作战还有些别扭和慌张。 ——他们无法做到一击致命。 猎豹被石矛刺了一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顿时发挥速度优势，飞快的逃走了。 猿人们再次欢唿起来。 虽然没能留下猎豹，但如此轻易就战胜对方，也是以前不敢想像的。 他们围成一圈，载歌载舞，庆祝着胜利。 顾青山又看了一会儿，跳下大树，转身朝山洞走去。 先知依然呆在山洞深处，坐在火堆前，百无聊赖的抽着一种叶子捲成的长烟。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先知问道。 「这算好吗？」顾青山问。 「越过无数末日和各种怪物，以及数不尽的坟墓，还要知道具体的位置，才可以抵达这里——你做到了这一点。」 先知吐出一口烟，继续道：「还有，猿人们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加工工具，这放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整个猿人文明正在走上快速发展的路。」 顾青山抬起手臂。 手臂上的黑色长毛又消减了些，但程度非常小，远不如第一次制作出尖利石头那时。 顾青山嘆口气道：「两天才做成功了五个石制长矛，在制作和使用的过程中还有三个猿人为此受了伤——想要彻底熟练使用长矛，使之能用来与大型野兽战斗，还有着相当漫长的距离。」 「你可以教他们一些长柄武器的基本攻击方式——这样的话，估计会快一些。」先知道。 「但是又能快多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而猿人尚未开化，不懂文字，不理解万物运行的基本规律，有时候只会通过唿喊吆喝来表达意识。」 顾青山忍不住又嘆了口气，继续道：「就算有我不断教给它们一些东西——它们想进入比较高等的文明，也必将歷经几代人，这至少是一个歷时数百年的过程，我的进化将跟它们一起，成为一个漫长的过程。」 先知勐的大笑起来。 「我没想到，圣选者们也要跟我一样，承受这种『先知』的身份。」 「——我在这里数百年了，在这段日子里，我身边的都是这些蒙昧的傢伙，我就算想教他们什么，他们也难以理解，只会把我说的那些话记载下来，奉为经典。」 「但是凭着他们的见识和认知，根本就不会明白我所讲述的真理。」 「这是何等的孤独！」 他笑的全身都颤抖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顾青山看着他，等他情绪稳定了一些，才问道道：「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 「恩？你是什么意思？」先知疑惑的问。 顾青山酝酿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一段话——」 「你说因为过去你所犯过的错，你被惩罚留在这个蒙昧的原始时代，呆在一只古猿的身躯里。」 先知点头道：「是这样的。」 「而你则一直留在这个时代，从未去过其他时代，也不知道有方法可以脱离这个古代囚笼。」顾青山道。 「是的，你到底要说什么？」先知忍不住问道。 顾青山摆手示意他先别问，继续说道： 「你的职责是告诉圣选者们，他们要推动文明的进程，以便于自己从最初的这个时代，抵达文明的终极，然后唤醒人间界。」 「对。」先知道。 「那么也就是说，圣选者必须要歷经时代的不断进步。」顾青山道。 「也可以这么说。」先知道。 「那么，六道轮迴如何判定文明的进程呢？标志是什么？」顾青山问。 先知怔了怔。 「你被囚禁在这个时代，囚禁在一个古猿的身躯内——但如果时代进步之后，你依然是囚徒——你究竟会变成人类，又或依然是古猿之躯？」顾青山追问道。 先知张了张嘴，迟疑道：「我只知道传话是我的任务……难道你觉得我这个蒙昧时代的囚徒，也是六道的一种暗示？」 第556页 顾青山静静的端详着他，点了点头。 先知勐的站起来，大声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怎么离开这个时代？快告诉我！」 顾青山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先知道：「可是我不明白！」 顾青山道：「六道轮迴让我们从蒙昧的猿人时代开始，一直朝前推进文明，但却没说出用什么作为评判标准，这会造成一个巨大的问题——」 「其实你应该知道，作为文明，是拥有不同的『侧』。」 「在很多歷史的关键时刻，科技会更适应人类的要求，从而打败低等的修真；在其他合适的歷史机遇中，魔法说不定会打败科技；又有一些时候，武道说不定能扼杀魔法；更不要说那些神秘侧、奇诡类的文明——」 「总之一切都没有定数，许多细微的事件都有可能决定整个文明的走向，决定它最终归属于哪一个侧。」 「那么，标准是什么？」 先知呆了呆，忍不住问道：「是啊，标准到底是什么？」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这一步会淘汰很多人，他们不会想到，其实你就是六道的标准。」 「我？」先知道。 「对，你困在猿人的身躯之中，所以你就困在了这个属于猿人的原始时代，那么……或许标准就是这具身体？」顾青山道。 「身体？我的身体确实是我的囚笼，但若以身体作为评判文明程度的标准，又怎么摆脱猿人的身体呢？」先知疑惑道。 顾青山低声道：「想摆脱身体的囚笼，要先想好自己所要走的是哪一侧，然后才可以脱离初始之地的囚笼，前往某种文明的未来。」 「这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取出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一个符文。 「这个符文代表了魔法文明，它是最基本的凝水法，可以让空气中的水蒸气凝聚在符文上。」 「你想要卖弄神迹？」先知道。 「不，我并没有宣称自己是神灵，也没有蛊惑众生——我所画的这个符文来自大自然的法则，是魔法文明的基石，它和我所制作的石质长矛一样，是古代人族的文明标准。」顾青山道。 先知看看那个符文。 只见一颗颗小水珠凝聚在符文表面。 他渐渐有些明白，沉声道：「你是想——」 「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很快就知道了。」顾青山道。 两人低头望着符文，静静等待。 下一瞬。 虚空中闪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恭喜你，你洞悉了六道的秘密。」 「每一个时代便是一座过去的墓，六道以此封印真正的人间界，令其受到最严密的保护。」 「当然，推动整个文明发展自然是不会错的，虽然过程很漫长。」 「但也有人会注意到六道的另一种考验，他会洞悉人间之墓的秘密，直接在各个文明之墓中进行跳跃，以便于更快的前往终极之墓。」 「以身躯为囚笼，以文明为脱离囚笼的手段，这便是追寻终极文明的手段之一。」 「你即将离开初始之墓，继续前进。」 顾青山一阵恍惚。 他觉得自己脱离了那具猿人躯壳，灵魂在虚空中不断漂浮，朝着某各方向不断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非常漫长的时光。 顾青山忽然感觉自己落在坚实的地上。 这里是一处宽敞的大型建筑，充斥着某种奇妙的力量。 ——魔力。 前方便传来一道宏亮的声音：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开始学习魔法课了。」 「魔法，是我们赖以对抗邪恶的根本……」 那个声音不断的宣讲着。 四周都是同龄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一排，穿着统一的制服。 顾青山抬起手看看，又朝自己身上望了望。 ——自己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不再是猿人。 而是人类孩童。 第七十三章 法师开端 这里明显是一所学校。 主席台上，有人在大声宣讲： 「经过基础学识的教育，你们要开始进入不同的领域，学习适合你们的技能……」 「今天，筛选将开始，请各位老师上来准备。」 只见几名身强力壮的教师把一个沉重的铁门抬出来，竖在台上。 「好，现在我们开始讲一讲职业分流的事……」 顾青山站在人群中，认真听着。 原来在这个魔法的世界里，一旦到了十二岁左右的年纪，就会开始进行职业分流。 那些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们将成为中流砥柱，其他人则会分配到社会的各个层面，从事着相应的职业。 顾青山听了一会儿就不再听，转而思索自己之前的经歷。 ——自己是怎么挣脱那个猿人时代的？ 当时，自己画了一个远超时代认知的魔法符文。 作为「古猿」的自己，直接代表了整个猿人文明最杰出的智慧，然后脱离了古猿身躯，跨越数个时代，抵达了这里。 现在，自己被困在一个十二岁男孩的身躯内。 他活动了下身体。 这实在是一具弱小的身躯，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第557页 ——想要快速前往终极之墓，必须立刻超越这个时代！ 顾青山转身朝礼堂外走去。 「古德，你这个捣蛋鬼，你这是要去哪儿？」一名教师问道。 「报告老师，上厕所。」顾青山道。 「快些回来，要开始了。」 「是，老师。」 那教师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顾青山走出礼堂，来到偏僻的围墙角落，微微沉下身子，摆出一个拳术的起手式。 四周飞起一阵微风，围绕顾青山轻轻盘旋一阵，经久不散。 ——这一式来自琳的传授，乃是那部武经之中顿悟出的拳术。 这样的拳术早已超越了当前的魔法时代。 然而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发生。 顾青山依然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 他低声道：「身躯即是文明的囚笼，为什么我已经远超文明了，还不能继续前进？」 沉思片刻，他又默默想道，自己唯一多做的事，便是制作了石制长矛，让古猿们能更精细的利用工具。 这样的话，基本就有答案了。 ——想脱离一个时代，去往下一个时代，大致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其一，带动整个文明产生一次划时代的跃进。 其二，在一的基础上，展示另一种侧的成就，这种成就要远超当前文明。 如果做到这两点，就可以离开了。 如此这般，在各个文明的时代之间，不断跳跃前进—— 这比单纯留在一个文明时代要快很多。 至少在一开始是这样。 顾青山收了拳势，转身缓缓朝礼堂走去。 在礼堂门口，他碰见了之前那位教师。 「老师好。」顾青山赶紧上前行礼道。 「恩，你又去干什么坏事了？」那教师警惕的问。 顾青山有些无语。 ——不知道六道轮迴为什么要给自己一个淘气学生的身份。 「我没有啊，刚才真是肚子疼。」顾青山老老实实的道。 那教师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教师才道：「古德，你平时太喜欢捣乱了，根本没有刻苦锻鍊身体，学习知识也不认真，这一次能不能成为骑士侍从，其实对你很重要，你态度放端正点儿。」 顾青山呆了呆。 ——原来这具身体的资质只够成为骑士侍从。 想掌握魔法，需要身体具备元素亲和力。 这一点基本是天生的，后天无法改变。 这是整个世界公认的真理。 ——可是在魔法文明的世界里，如果不研究魔法，又如何能走到文明的尖端？ 骑士自然也是一条不错的路，但在学识方面还是差了些，搞起研究来不够让人信服，获得的资源都不一样。 顾青山略一沉默，忽然道：「老师，是不是距离我们班测试还有一会儿？」 「恩，还早呢，现在设备还没弄好，你们班也排在最后。」教师道。 「老师，我饿了，想先去吃点东西。」顾青山道。 那教师瞪着他。 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别人都紧张的不得了，你这个捣蛋鬼，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又要吃喝，去吧去吧，吃完快回来。」教师无奈道。 「是，老师。」顾青山道。 他转过身，朝着食堂的方向跑去。 身上有一张晶卡，大约是生活费之类的东西。 想来吃顿饭的钱还是够的。 顾青山很快走进食堂，径直来到窗口。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顾青山指了一堆东西。 「刷卡吧。」食堂大妈道。 顾青山把卡递过去。 没一会儿，他来回跑了几趟，把满满一桌子吃的东西摆好。 身体资质不够—— 他深深吸了口气，默默将名号「原初纯爱组」锁定。 名号技发动！ 「凉凉：你可以临时获得纯爱组一位成员的某种能力，代价是承受痛苦。」 「你获得的力量越强，你所承受的痛苦就越强烈，甚至你会因为疼痛而发狂，发疯，死掉。」 「——能力越大，就越痛苦。」 一股轻微的刺痛出现了。 它从顾青山的头顶顺着没入身躯，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被刺穿的痛苦之中。 顾青山顿了顿，轻吁一口气。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在他眼前刷新出来： 「你选择了纯爱组成员：苏雪儿。」 「你临时获得了她所携带的能力：无限进化。」 飢饿。 深深的飢饿感在身体里翻涌。 顾青山拿起桌子上的面包，大口吃了起来。 牛奶被他一口喝空。 蛋糕、面条、烤肉、点心等各种吃食被他一扫而空。 「劳驾，再来一份……对，就像刚才那样。」 吃光。 「那个，再劳驾一次，还有什么吃的？」 吃光。 终于，在食堂大妈充满恐惧的眼神中，顾青山结束了吃喝。 他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拿了根牙籤剔牙。 ——现在有足够的能量进行轻度进化了。 他闭上双眼，开始快速修復身体里的暗伤。 第558页 ——尽管只有十二岁，但一些不太正确的锻鍊方法，已经让这具身体早早累积了一些伤病。 如果放任不管，还一直以错误的方式修炼下去，大约在三十五岁左右就不得不退出职业范畴，成为一个满身伤病的残废人士。 单从这种粗陋的训练法来看，这个世界的文明还处于很低等的范畴。 「现在，要让身体更亲和各种元素……」 顾青山沉吟着，开始回想这具身体的记忆。 只有元素亲和体才可以掌握魔法。 元素亲和…… 在冥想的时候，让意念与元素沟通，以意念和元素产生同调，从而调动一定数量的元素，将之形成固定的构成，这就是元素亲和。 那些元素的构成方式，将产生数不尽的可能性，以及威力各不相同的力量。 那么，能指挥意念与元素沟通，起码要具备强大的精神力。 顾青山闭上眼，开始调动身体里的能量，深度开发大脑的潜能。 仅仅数息之后。 顾青山睁开眼，再次感觉到了飢饿。 ——在所有种类的进化中，大脑的进化是最高级的，也是最耗费能量的。 顾青山站起身，走向早点窗口。 「劳驾，来一桌——」 「怪物啊！怪物啊！」食堂大妈尖叫着跑了出去。 「……」顾青山。 他朝窗口里看了看。 只见一堆热气腾腾的面包整整齐齐堆放在长长的餐桌上。 顾青山动了动念。 几个面包直接飞起来，穿过窗口，落入他手中。 「这样的精神力……大约在孩童们里应该算是强的了吧。」 顾青山一边吃着，一边朝礼堂方向走去。 …… 经过漫长的排队，终于轮到他。 「古德上台来，进行测试。」 顾青山跑上去，在铁门下站定。 ——自己的精神力会不会太强了？ 吓着别人总是不太好的，原本一开始就应该低调做人，毕竟自己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 再说了，作为一个孩童，要懂得自我保护。 顾青山为自己的谨慎感到满意，不禁轻轻露出笑容。 「你在笑什么？」一名教师警觉的问。 「没事，我想到一些高兴的事。」顾青山连忙道。 「哼，古德是吧，你个调皮鬼——算了，今天是大日子，我懒得再训斥你，你准备好了没有？」 顾青山便把精神力收敛了一半。 「我准备好了。」他信心十足的道。 「开始！」那教师喝道。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铁门断裂成几截，重重的倒在地上。 所有人呆住。 安静。 突然，一名教师怒吼起来：「古德，你又做了什么！」 「我没有啊，老师！」 …… 许多年以后人们回忆起来，都会记得这一天。 这一天，传说中的神圣法师在食堂一口气吃下了三十六人份的早餐，然后损坏了学校的测试之门。 他被撵出了学校。 第七十四章 少年伯爵 「古德，你永远不必参加职业分流测试了！」 嘭—— 伴随着老师的厉斥，学校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顾青山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 测试门已经毁掉了。 任凭自己怎么解释，那些教师就是不信此事与自己无关。 ——话说回来，那门确实是自己毁掉的。 只不过这所初等学校的教师们水平有限，他们并没有看出来，自己是用精神力直接把门撑爆了。 这也不怪他们。 在这个时代，还从来没出现过能用精神力把门撑爆的人。 ——这就是进化的力量。 顾青山嘆口气，准备离开学校。 「古德少爷。」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却见是一辆马车，以及一名穿着黑色礼服的中年人。 「您是？」顾青山问。 那中年人优雅的行了一礼，说道：「我是您的管家——少爷，我们还是边走边说的好。」 他拉开了马车的门。 顾青山看看他，笑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管家道：「有人在初始之地当先知，自然也有人在其他时代当接引人。」 「原来如此。」顾青山道。 他上了马车，与那名中年人一同离开了学校。 一个小时后。 马车停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庄园里。 顾青山已经进了屋，站在大厅里欣赏墙上的贵族壁画。 「这都是您家里歷代的祖先，一直顺延到如今这一代，只剩下您一位。」管家道。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身份吗？」顾青山问。 「有两个办法可以在各个文明时代中前进，其中一个是从猿人时代开始，一点一滴的推动文明进步；另一个就是直接脱离身躯囚笼，跳跃到其他文明时代。」管家道。 「第一种方法里，有『先知』负责接引指导；第二种方法里，则由我这样的人提前做好打点，在各个时代迎接各位圣选者。」 「迎接？难道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代？」顾青山问。 第559页 「第二种方法比第一种方法来的更快，这就造成了某种程度的不公平，那么六道轮迴对此也有相应的调整。」管家道。 他将一个托盘放在顾青山面前。 只见托盘上放着一封信。 顾青山拿起信，打开信封，细细看了里面的内容。 「大教廷神圣学院的入学邀请信？」顾青山困惑的问。 「对，你直接跳过了一千多年的时代，所以除了带动文明前进，你还需要做更多的事。」管家道。 「去念书？」顾青山道。 「不，你要摧毁整个神圣教廷。」管家道。 顾青山一顿，沉吟道：「宗教是文明存在与发展的一部分，为什么要摧毁它？」 管家笑了笑，说道：「如果是一般的宗教，也就罢了，毕竟我们这些类似『先知』的存在，都可以开宗立教，推动一个时代的文化、哲学、科学以及艺术各门类的发展。」 「确实。」顾青山道。 「所以这个教廷并非你认知的那样，它是一种针对六道的腐蚀，是一种转化和占据。」管家道。 「难道是末日？」顾青山问。 「不，不是末日，它并不毁灭一切，但危害比毁灭更深重。」管家道。 管家又搬出一个箱子，将之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整套的贵族章纹、服饰、家谱、伯爵印章、宝石、金子、甚至还有一柄在歷史上有名声的短杖。 「伯爵？」顾青山讶然道。 「尘封已久，除非你接受这个身份，才会再次使用。」管家道。 「如果不接受这些呢？」顾青山问。 「请回到猿人时代，好好带领它们开创文明。」管家道。 顾青山笑笑。 他从箱子里取出那一柄短杖，说道：「那我还是愿意跨越千年，在这个时代做点事。」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眼前的虚空中： 「你获得了权杖：绿龙之须。」 「所有治癒类术法效果提升三成。」 「执此杖者，将被广泛的辨认出家族身份，自动获得一定的威望。」 「请注意！」 「你接受了目前的身份。」 「你接受了六道轮迴发布的考验任务：摧毁神圣教廷。」 「开始吧。」 顾青山默默点头。 连最高序列都承认了此事，看来自己真的要去干掉那个什么教廷了。 「我什么时候出发？」顾青山问。 「现在。」管家笑道。 「你还有什么叮嘱我的吗？」顾青山又问。 「没有，我负责给你提供清白而有用的身份，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后面看你的了。」管家道。 「好，你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顾青山道。 「记住，他们很贪财。」 「明白了。」 …… 三天后。 一辆马车长途跋涉而来，停在了神圣教廷的大神学院门口。 两名身穿深灰色神服的教廷人员开了门，一名面目威严的老者走出来，厉声喝问： 「尔等是何来歷，为何在神灵的教化之所停留？」 马车里没有人说话。 只有一个小小的袋子抛了出来，直接甩在老者脸上。 老者一把抓住袋子，暴怒地叫道：「不管你是谁，胆敢——」 他忽然有所察觉。 手中那个袋子里传来了一种熟悉而亲切的响动。 ——是了。 再没有其他金属能发出如此悦耳的声音。 老者顿时收了声。 他暗暗掂量小袋子，在心中估摸着一个数字。 很好。 这个数字是对自己的尊敬，是上等人最好的名片。 马车打开门，一名身穿贵族服饰的少年走下来。 老者眯起眼打量对方。 这是……伯爵服？ 哪家的伯爵如此年轻？ 那柄手杖很眼熟，通体墨色，顶端镶嵌了一块墨绿色宝石，这种特徵……在歷史图鑑上曾有过一段介绍。 绿龙之须！ 原来是赫赫有名的绿龙之须！ 看来这便是龙眷家族的少年伯爵了！ 老者悄无声息的收了钱袋，浑身涌起一股神圣之意，肃穆问道： 「孩子，你来到神灵的教化之地，是在渴求着什么？」 顾青山道：「我渴求神灵的庇护，聆听众位圣者的教诲。」 他将那封邀请信递过去。 老者接在手上一看，心中更是无疑。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一名教职人员立刻进去通报了。 ——像龙眷家族这样尊贵的贵族前来，还是要做一些接待准备的。 特别是对方乃整个家族的主要人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伯爵。 「神说，一切虔诚必有回应。」老者笑吟吟的道。 「多谢阁下。」顾青山行礼道。 「孩子，你测试过自己的职业分流方向了吗？」老者问。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道：「暂时还没有。」 老者点头道：「我将马上安排一场测试，以便于为你分定所学门类和专业。」 「有劳阁下。」顾青山道。 尽管现在早过了开学季，但测试依然安排的很快。 足足有三位主教，一位大主教前来亲自观看少年伯爵的测试。 第560页 「如果他没有魔法和骑士的才能，那就来我的神学史研究院。」一名主教悄声道。 「人家只有十二岁，你那地方怎么呆得住。」另一名主教反驳道。 「去你的学院也太早了，他还没进青春期。」之前那主教瞪着他道。 「别吵，看结果再说。」大主教沉声道。 众人这才不说话，紧紧盯着台上的顾青山。 顾青山也有几分忐忑。 上次收了一半的力，结果还是搞砸了。 这次他在来的路上好好研究了一下精神力，终于能努力控制在只放出四分之一的程度。 而且还可以指定相应的感应元素。 ——神学院的设备，肯定比之前那个初级学校要结实吧。 他看了看身后那扇门。 ——这是一座深灰色的金属门，充满了一股迷濛的感觉，确实比自己搞炸的那个铁门高上好几个档次。 「别紧张，孩子。」一名神职人员鼓励道。 「准备就绪。」 「好，古德，你可以开始了。」 顾青山就走过去，站在门下。 他深吸了口气，微微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嗡—— 整扇门顿时放出沖天的深灰色光芒。 狂风唿啸。 四周一切零碎的东西被吹走。 所有人静了一息。 「天啊！」一名主教放声吶喊起来。 轰—— 大门断裂成几截，重重的砸在地上。 霎时间，所有异象随之消失一空。 顾青山嘆了口气，摊手道：「这真的不管我的事，我只是——」 大主教勐的飞掠上前，无比温和的道：「别怕，这确实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测试的设备无法承受你的天赋。」 「那么，我可以入学了？」顾青山问。 「当然，古德伯爵，你的身份和你的天赋糅合在一起，足以让你重振你家族的辉煌，甚至超越歷史上的那些荣光时刻。」大主教道。 顾青山露出诚惶诚恐之色，问道：「那么，我应该去哪个学院？」 「学院？不，那将辜负你的才能。」大主教道。 其他人都望向大主教。 大主教脸上露出狂热之色，说道：「我将直接安排一批最优秀的教师，专门负责对你的教导，但是在这之前——请跟我来，你要先完成堕落祈愿仪式？」 「堕落……仪式？」顾青山疑惑道。 「孩子，仪式将赐予你无穷的力量，让你加入我们。」 随着这句话语，四周的神职人员退去，换上一批更高等级的教士。 所有人一起做出祈祷状，低声念叨着祷词。 大主教吟唱道：「堕落才是众生的本质，唯有堕落方可远离生死，洞悉世界的真实。」 灰暗的雾气氤氲而生。 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出现，遍布虚空。 一只接一只手从地下冒出来，不断的挥动，渐渐布满整个场地。 大地似乎变成了灰暗的海洋，许许多多人头从地下冒出来，死死盯着顾青山。 四周的教职人员都加快了念颂速度。 似乎有什么就要开始了！ 顾青山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局面。 「孩子，你就要见识神迹了，这是无上的殊荣！」大主教兴奋的道。 「确实很酷炫，我受宠若惊。」顾青山只好附和道。 他环顾四周，只见大家都兴奋起来了。 ……这是一种从未见识过的力量种类。 不是魔法。 有意思……魔法侧的文明，却有着不依靠魔力的未知力量。 这种力量还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宗教势力。 啧。 中世纪。 一群没见过演唱会的人。 难怪搞出这么大一个宗教势力。 这么一想，顾青山又想通了。 第七十五章 圣愿之树 随着教众们的念颂，各种异象接连出现。 一会儿是高耸入云的巨塔，一会儿又从地下冒出来数以万计的灰暗生灵，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怪物。 ——连顾青山也没见过的怪物！ 突然，所有异象全部消失，世界也随之消失。 一颗通体灰色的巨树浮现在顾青山眼前，遮天蔽日，时时刻刻散发出无形的奇妙力量。 除了这棵树之外，并无其他任何东西存在。 顾青山看着巨树，眼前顿时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圣愿之树。」 「堕落类初级圣物。」 「它将与你签订某种等级的契约，从而帮助你变得更加强大。」 「但是在一开始……」 「它要掂量一下你的实力。」 顾青山眼前一闪，所有景象消失。 下一瞬。 世界化作一片废墟。 猩红小字不断浮现出来，做出提醒： 「堕落任务：证明你的价值。」 「你表现的越有潜力，圣愿之树对你的评价就会越高。」 「注意：如果评价过低，它会强制性把你转化为低等堕落生物。」 「不必在意什么，放开手，好好展现自己吧。」 顾青山一默，忽然问道：「现在是不是六道轮迴、你、还有堕落圣树都在看着我？」 第561页 「对，唯一不同的是，堕落圣树并不知道我们在看着这一切。」序列回应道。 「到底是什么考验？」顾青山问。 「大约是对付某种序列，从展现你潜力的角度来看，大约是应对末日。」序列道。 「让我对付末日，你们真无聊。」顾青山嘆了口气道。 「不，它大约会给予你一定的堕落之力，诱惑你走上堕落之路。」序列道。 「堕落之力？那是什么？」顾青山好奇道。 「一个忠告：别沉迷。」序列道。 说完它就不再说什么了。 四周景色渐渐变得清晰。 一片火海。 城市化作废墟。 顾青山看看自己——依然是一副十二岁孩童的模样。 那么现在能展现的，就只有进化后的精神力。 顾青山走在破败的街道上，只见到处都是尸体，一些类似于蝗虫的怪物足有两三米长，伏在尸体上大肆啃咬，直咬得鲜血淋漓。 顾青山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这怪物虽然类似蝗虫，但却又比虫类聪明，彼此之间用一种特定的语言交流着，行动间也十分有序。 突然，一头淡黄色的巨型蝗虫发现了顾青山。 它振动双翅，轻轻一冲就来到顾青山面前。 巨蝗虫高高扬起锋利的前肢—— 啪叽！ 它的头突然爆开，身躯重重倒在地上。 顾青山收回了精神力，自言自语道：「这样消耗太大，我还是得想些其他办法。」 更多蝗虫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它们渐渐停止了进食，朝着顾青山的方向飞掠而来。 顾青山朝火光缭绕的建筑里一望。 顿时，一团团燃烧的建筑物飞出来，朝着那些蝗虫砸过去。 巨蝗虫们不料会出现这样的变故，顿时乱做一团。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高亢的虫鸣。 ——更强大的虫子要来了！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朝后飞退，快速离开战斗现场。 他身周忽然浮现出一团团灰暗的光芒。 一道声音在耳畔低语： 「如此强大的精神力，世所罕见，让堕落的力量来稍稍帮助你……」 那些灰暗的光芒渐渐凝聚成形，化作一个个身穿战甲的女骑士。 这些女骑士跪在顾青山面前，低声道：「听从力量的召唤，我们前来成为您的僕人，和您一起战斗。」 顾青山看了看这些女骑士。 只见她们身穿灰色战甲，神情中充满了一种颓然与疯狂交织之意，眼神里都是各种欲望。 杀戮、疯狂、死亡，还有—— 一名姿色最出众的女骑士凑在顾青山耳边，悄声道：「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顾青山心下明了。 哦。 原来是这个调调。 难怪序列叫自己别沉迷。 他瞪大眼睛，满面天真的冲着女骑士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那女骑士上下看着他，失笑道：「原来还是个孩童，不过姐姐可以教你战斗——各种战斗都可以教，你想学吗？」 一道道虫鸣声传来。 大批蝗虫开始逼近顾青山所在的街巷了。 顾青山一指身后道：「战斗吧，各位。」 女骑士站起来，挥动手中长剑—— 一匹灰色的战马凭空出现，将她托起来。 「预备——冲锋——」 女骑士们纷纷唿喝着，沖向那些巨型蝗虫。 她们化作灰濛濛的雾气，在巨型蝗虫之间来回穿梭。 蝗虫根本打不中她们，而她们每一次出手都能斩杀一头蝗虫。 不过片刻，所有的蝗虫都被斩杀一空。 为首的女骑士调转马匹，手中提着一根黑色的锋利前肢，缓缓来到顾青山面前。 「这些虫子里面，最强的就是这一根前肢了，我帮你将它转化为堕落物品。」 说完，女骑士念了一句祷词，用力一捏那锋利前肢。 那肢节顿时化作一阵灰雾，飞涌进顾青山的身躯之中。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漂浮在他眼前： 「你获得了堕落之力：锋利虫肢。」 「你可以将其运用到你的某种能力上。」 顾青山一眼看完，颇有些讶然。 那些女骑士沖他笑笑，跪在他面前，正好与他的视线平齐。 女骑士道：「小弟弟，争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出色，这样你才有资格得到更强的力量。」 所有骑士化作烟云渐渐消散。 轰———— 一只巨大的甲虫从远空飞来，落在燃烧的房屋上，直接将整个房屋压塌。 这是一只色彩艷丽的甲虫，浑身布满尖刺。 它盯着顾青山，一双复眼不停抖动，似乎在判断他的实力。 顾青山抬头和甲虫对视。 不待甲虫做什么，他已率先发难—— 一股精神力凭空凝聚成虚幻的锋锐虫肢，全力斩在甲虫背上。 当！ 一声闷响。 甲虫的壳上出现了淡淡的裂纹，精神力幻化而成的虫肢则直接崩散。 「果然坚硬，但是这样呢？」顾青山道。 他再次动用精神力。 虚空中出现了七八道锋锐虫肢。 第562页 噹噹噹噹噹噹—— 密不透风的斩击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道暴怒的虫鸣。 甲虫吃疼，鼓动双翅飞扑而来。 顾青山面无表情的看着它。 数十柄锋锐虫肢同时出现，奋力一斩！ 甲虫顿时被斩成数截，散落在地上。 顾青山走上去一脚把虫头踩碎。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你太出色了，无论是战斗意识还是精神力。」 「凭藉本次斩杀，你的虫肢将获得更深的堕落之力。」 只见顾青山背后重新浮现出一根根虫肢，朝两边散开。 这些虫肢变得通体漆黑，更锋锐，也更沉重。 一股明悟浮现在顾青山心头。 ——杀得越多，杀的敌人越强，虫肢就会进化得越厉害。 他朝城市的深处望去。 那里有着数不清的虫子…… 似乎得到了甲虫的死讯，更多的虫子正形成海潮之势，朝着顾青山的方向飞快移动。 「那就杀光吧。」顾青山轻声道。 他迎着虫海走去。 双方越来越近—— 顾青山身周忽然显现出数十柄黑色虫肢，如同长刀一样，朝虫潮中绞杀进去。 他就这么在虫潮中不断前进。 伴随着不停的杀戮，那虫肢开始变得颜色鲜艷，数量众多。 他在虫群之中一直走着，走着，某一刻四周突然变得空旷而无声。 顾青山怔了一会儿。 ——原来所有的虫子都被杀空了。 「这样的杀戮……」 顾青山站在原地，轻轻动了动精神力。 霎时间，身后有无数虫肢冒出来，层出不穷的绞杀着，连空气也发出一道道撕裂声。 「原来如此，这样的杀戮倒真是容易让人沉迷。」 顾青山嘆息道。 直接获得敌人最强的能力。 杀的越多就越强。 ——直到被杀戮之欲蒙蔽神智，成为堕落者。 大地裂开。 一头数十米长的甲虫匍匐在他脚下。 甲虫口吐人言道： 「以你无上杀戮之欲，我将任凭你所驱使，为你杀光所有敌人。」 顾青山看着那甲虫。 一行猩红小字悄然浮现： 「这头末日甲虫认可了你，它被你的堕落之力吸引，愿意成为你的坐骑。」 顾青山失笑摇头。 「这也算无上杀戮之欲？果然是一种懂得勾动众生情绪的序列……」 ——直接把末日生物收为己有。 ——还可以直接引诱六道众生，转为堕落之列。 这序列果然不一般。 如果任由它一直施为，那么，六道轮迴这件众生的终极兵器也将被它转化为堕落兵器。 所以六道轮迴才要自己在这个时代，剷除依附在众生身上的堕落序列。 顾青山心中渐渐明白过来。 他眉头轻动。 他背后成百上千的锋利虫肢时隐时现，看上去无比恐怖。 所有虫肢一拥而上，仅仅一击，便将那头甲虫分尸成漂浮的碎末。 第七十六章 堕落契约 甲虫死去。 它的尸体化作沖天而起的层层灰雾。 灰雾中，显现出一株巨树。 ——圣愿之树！ 它发出隆隆的声响： 「吾等将全力辅佐你，帮助你战胜众生的敌人——」 「末日、战争、轮转、晦暗、权柄等各种序列。」 顾青山瞪大双眼，忍不住问道：「您说的末日，是那些虫子吗？」 巨树道：「不只是虫子，一切毁灭众生的存在，一切将众生引入歧途的序列，都将是我们的敌人。」 「所以我们汲取一切力量源泉，将之堕落化——这都是为了众生好。」 「而众生也不一定能理解我们所做出的牺牲。」 「这样的道路，你愿意接受吗？」 顾青山露出激动之色，握着小小的拳头道：「我愿意！」 「很好。」巨树欣然道。 它的影像消失。 天空中，所有灰雾一拥而下，全部冲进顾青山的身躯之内。 景象一空。 顾青山发现一切消失干净。 他又回到了仪式现场。 在他四周，那些教士们虔诚的念颂着祷词。 而那颗灰色的巨树形成一段虚影，散发出种种奇妙的波动。 ——这是完成考验了吗？ 猩红小字不断浮动在他眼前，解释着当前的情形： 「圣愿之树只是初等的堕落圣物。」 「它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恭喜你，你得到了圣愿之树的重视，将获得它的契约之物。」 「它将帮你完成一件事，事成之时，你要按契约规定转化为堕落类存在。」 「注意：你可以选择接受契约，但后续会很麻烦；你也可以放弃契约，这样一来，堕落仪式将暂时失败，他们会在以后合适的时间再次为你举行仪式。」 顾青山一目扫完，顿时明白过来。 看来这个仪式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毕竟自己年纪这么小，如果换做一般孩童，说不定惊恐交加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这圣物的等级只是初级。 第563页 这倒是与当前的时代比较符合，因为这个魔法文明也处于初级阶段。 顾青山默默问道：「我能真的与它缔结契约吗？」 序列道：「你的灵魂会腐化，每一种欲望都会无限放大，永远困扰着你——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 「就可以？」顾青山问。 「那也不行，六道跟我看着在。」序列道。 顾青山耸耸肩。 下一秒，那棵树发出了宏大的声音： 「天资出众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能做到的事。」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我会帮助你完成它。」 「作为交换，你将成为更加高级的存在，从此加入神圣教廷，作为神圣的使者行走在凡世间。」 顾青山略一沉吟，说道：「我要你帮我……成为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当我的实力让所有人望尘莫及，你要让所有的教众前来为我见证。」 圣树道：「以你的身份和资质，这件事我可以答应。」 「那就说定了。」顾青山道。 巨树上飞落下来一片叶子，在他面前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刚才商定的事情，形成了一股具有奇异力量的契约。 一旦顾青山成为最强法师，那么他就将在所有堕落众的见证下，转化为堕落的存在。 顾青山看了一眼契约，点点头。 唿—— 那片树叶迅速燃烧殆尽。 契约成立。 巨树朝着其他教徒发出了隆隆声响： 「接下来，你们所有人都要帮助他全力修行，力争让他早日成为世上第一法师。」 「不必迟疑，他有这个资质。」 说完，巨树的影子渐渐消逝而去。 一切恢復原样。 顾青山望向大主教。 只见大主教的神情无比和蔼，笑着说道：「古德，跟我来，我带你去大图书馆，所有法师类别的秘法图册随便你挑——当然，我们会安排专人指导你。」 其他主教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圣愿之树可是亲口说了，这孩子肯定能成为世界上最强的法师。 再说了，他还是自己人。 那干嘛不早一点巴结巴结？ 「多谢您的好意，只不过在学习之前，我有一件事。」顾青山道。 「什么事？」大主教问。 「我想……先吃点东西。」 「没问题！」 …… 时间荏苒。 一晃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一天，神圣教会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 所有的教众全都被要求前来教廷本部，参与一次大朝圣。 据说在这次朝圣仪式上，教廷将册封一位年轻的神圣法师。 这位神圣法师的实力…… 已经超越了整个世界，是实打实的第一人。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不仅所有教众为之疯狂，连世界上各个帝国都为之惊疑不定。 他们纷纷要求派出观礼使团。 往常的时候，教廷巴不得这些势力派人前来，但这一次却直接拒绝了。 据说这是那位神圣法师的意见。 总之，不管怎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仪式已经到了开始的时候。 仪式现场。 教皇站在高台上，带领着遍布整个教廷的所有人开始祷告。 顾青山在后面休息。 他静静听着外面一浪高过一浪的狂热祷告，以及祷告完成后山唿海啸般的掌声，只觉得分外无聊。 直到有人来请他上台，他才勉强打起精神，跟着两排红衣主教一起，走上高台。 教皇先吹嘘了一番。 大主教又吹嘘了一遍。 ——轮到顾青山亲自说话了。 他走到高台中央，轻咳一声道：「那么，我就明说了——」 「我对魔法没有兴趣，我一点都不喜欢用魔法。」 「我最快乐的时候，是自己动手挥砍杀敌的那个时候。」 「之所以学习魔法，其实我也很后悔，但没有办法，这都是为了达成一个小的目标。」 全场一静。 突然，所有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看！ 这说话水平，这派头，这气度！ 果然是神圣法师才敢说的话！ 顾青山不料是这种反应，脸上有些尴尬，继续道：「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果堕落了，还很好拯救；但是对于一个文明来说，我要一步步灭除堕落的基础，还有着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比如：舆论阵线、文化阵地、生产方式、造物、乃至一些已经潜移默化的东西。」 「总之很麻烦，而我必须完成这一切，下一步才可以着手推动文明进步。」 「时不我待，所以抱歉了——」 顾青山语气放柔和，继续道：「大家记住，以后啊，不要再轻易被人蛊惑，不管是为了力量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自己心里要掂量掂量，为了获得力量自己究竟会失去什么。」 「不过大家放心，毕竟现在堕落化的程度都不高，我已经专门问过了，大家死了之后呢，也还是可以去黄泉轮迴的。」 「最后，请大家看看我三个月修炼的成果。」 「让火焰净化一切。」 「——火球术。」 第564页 顾青山高高举起一只手。 异象陡生—— 只见高台正上方的深远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轮烈日。 这一轮烈日比整个教廷在大地上所占的面积还要大。 烈日散发出无比灼热的温度，直接让下方所有建筑都开始冒出火苗。 所有堕落者群惊慌失措，但根本没有逃跑的办法。 毕竟，那是无可抵御的光明。 顾青山手臂一落。 烈日跟随着他的动作，轰然而落。 震天动地的响声传遍世界。 大地上冲起一道炽烈的火光，灼热的冲击波让教廷之外数百里内一切都开始熔化。 热风朝四面八方席捲而去，一切灰飞烟灭。 直到数十息后，所有的喧嚣都落定，世界恢復了安静。 顾青山漂浮在半空，抱着双臂，低头查看结果。 「恩……不错，一切都完成了。」 他自言自语道。 突然，虚空中冒出一阵灰暗的雾气，化作接天连地的巨树。 顾青山鼓鼓掌，贊道：「干的不错，你果然把所有教众带到我面前来了，这节省了我很多时间和精力。」 「你这是背叛！」巨树发出了咆哮声。 「我好像没承诺过自己会好好对他们。」顾青山道。 巨树上冒出一片树叶，轻轻漂浮在顾青山面前。 ——那份堕落契约。 巨树低沉的道：「我已经完成了契约上的部分，那么现在，该你转化为堕落之徒了。」 顾青山看了那树叶一眼。 灵魂腐蚀这种事岂是能干的？ 再说还有六道轮迴看着。 他毫不犹豫的调出名号「原初纯爱组」，将之锁定。 名号技：凉凉。 苏雪儿的无限进化被放弃，取而代之的是老妖精的妖术神技！ 顾青山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 「抱歉，我耍赖。」 第七十七章 潜伏的种子 「耍赖？」古树发出了阵阵冷笑。 「对，我决定不加入堕落的阵营，毕竟世界的文明还等着我去推动，我要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有益于时代的人，又怎能与堕落混为一谈？」顾青山昂首挺胸道。 一行行猩红小字迅速出现： 「你说出了符合世界意志的话语，你的耍赖得到了世界的认可，六道轮迴的认可，当然，最高序列也对此认可。」 「其次，圣愿之树只是堕落序列的初级圣物，力量不足以与世界意志对抗。」 「——你的耍赖施展成功。」 顾青山长出一口气。 毕竟他是人类，而妖精的妖术发动则有一个严苛的前提条件—— 必须是妖精。 这一次能侥倖过关，是因为整个世界都站在他这一边。 这也给顾青山提了个醒。 ——有些种族的特定技能，想直接借过来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圣愿之树听了他的话，渐渐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它才道：「堕落序列已经记住了你，从此以后，你将成为堕落的敌人，终有一天，堕落众生一定会杀死你，让你承受永恆的痛苦，再也不得翻身。」 「有众生的地方，就有堕落。」 「——你无法阻拦歷史的潮流！」 话音落下，圣愿之树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它走了。 这下轮到顾青山陷入沉思。 有众生的地方……就有堕落…… 所有的堕落众都被自己消灭了，但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的普通人。 自己离开以后，如果普通人想走上堕落之路，那又怎么办？ 或许堕落序列留下了什么后手？ 顾青山漂浮在半空，静静想了一会儿。 「这个世界……目前只是低等魔法文明……」 他沉吟道。 ——整个世界最高等的术法是冰霜之雨。 冰霜之雨只能攻击大约五百多平方米的范围，放在一个普通的魔法文明中，只能算是中级术法。 假如一个人投靠堕落序列之后，他将有可能获得超过这种威力的术法。 这件事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最后，那棵树说—— 「你无法阻拦歷史的潮流。」 歷史的。 潮流。 顾青山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难怪六道轮迴要我来解决这个世界的麻烦。」 「如果真的与我所想的一样……那么堕落序列……比其他敌人都要可怕的多。」 大地上的火焰渐渐熄灭，满地的熔浆在冷风中凝固。 刚才那一发火球术的魔法力量已经彻底消失。 顾青山忽然朝远方望去。 只见几名身穿长袍的魔法师结成伴，小心翼翼的朝他这边飞来。 「您是——神圣法师古德？」一名年迈的法师问道。 「是我，」顾青山承认道，「你们又是？」 「我们乃是各大帝国的皇家法师，原本跟随各礼节使团前来观礼，谁知所有国家都被拒绝在教廷之外，所以我们都只好回去，谁知刚走没多久，教廷方向就发生了如此惊人的爆炸——我们聚在一起，赶回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恍然。 第565页 ——原来是代表大陆上各方势力的强者们。 那些皇家使团里，也就这些强者会飞，能快一点赶过来察看情况。 「古德法师，这里发生了什么？」另一名中年法师问。 「如你们所见，圣教的一切都被毁灭了。」顾青山道。 众人一起环顾四周。 满目疮痍。 火系魔法的力量抹去了大地上的一切建筑。 除了神圣法师古德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为首的法师嘆息道：「好强大的魔法力量，真不知道是何等人物，能释放出这样的力量。」 顾青山解释道：「那是一个恐怖的魔鬼，他说他叫黄泉鬼王，专门从地狱之中爬上来，要毁灭神圣的一切。」 黄泉鬼王？ ——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恶魔啊。 众法师听得呆住。 顾青山扼腕嘆息道：「我与他战了一场，最终杀死了他——不过他临死前心有不甘，拼尽全力丢出了一个火球术，把整个教廷都毁灭了。」 众法师朝下方的大地望去。 「一个……火球术？古德法师，你确定不是开玩笑？」为首法师不信道。 「对，可能你们对于那种力量并没有直观的感受——」 顾青山举起一只手，念道：「寒冰之法，来！」 在他头顶的深远高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轮散发着森冷之意的明月。 「我的天！」一名法师失声叫道。 所有法师们纷纷释放了魔法盾，但他们的盾法术根本抵挡不住来自天空深处的寒意。 一层白霜迅速爬上他们的衣袍、头髮、法杖和眉毛。 「快收了术法！古德阁下！」 为首的法师高声叫道。 顾青山甩甩手。 霎时间，那轮明月散做一层冰霜，从天而落。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很快便积累成数米深的雪场。 法师们却像得了大赦，纷纷念动咒语，祛除身上的白霜。 「这是……何等的魔法造诣……」 有人失神道。 「古德法师，您有这样惊人的实力，难怪可以杀死黄泉鬼王。」为首法师嘆服道。 顾青山道：「可惜整个教廷都被那怪物毁灭了……」 他忽然紧紧攥住拳头，咬牙道：「我一定要重建整个教廷，重建神圣教会。」 众法师默然。 ——这个人，只是十五岁的少年，却拥有无可比拟的魔法力量。 如果等他成长起来，那还得了？ 但是又没有办法。 他如今的实力，都已经不是任何人可以对抗的。 仅仅只看他刚才那一手冰霜之术，就已经可以灭掉一国的首都。 而且很明显，他只是随意那么一挥手—— 如果他全力施法，又会是怎样一个情景？ 这样的话……那就只有…… 「神圣法师大人，我们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为首法师问道。 「对，我们雄鹰帝国愿意全力协助大人，重建教廷。」另一名法师立刻道。 「我们白山王国也是如此。」 「我们九星合众国也愿意帮助您，神圣法师大人。」 「我们月落帝国也是……」 众法师纷纷出言道。 顾青山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很好，等我重建教廷之后，我将把自己一身所学传授给所有帮助过我的国家和个人。」 众法师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 一天后。 顾青山抵达了白山王国。 在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之后，他立刻获得了王室的全力支持。 「钱什么的我倒是不需要，人手也不需要，但是我想看看王室的传承记载。」顾青山对国王道。 白山国王有些意外。 「既然神圣法师愿意看，来人，取我们白山国的王室传承捲轴来。」他吩咐道。 所谓传承捲轴，便是王室的族谱，以及无数年来的发展歷史，取得的成就，等等等等。 这些代表了王室的荣耀，是王室愿意公开宣扬的东西。 很快捲轴便取来了。 顾青山摊开捲轴，一行一行仔细看下去。 很多时代之中，发生在王室身上的事，都只是寻常。 顾青山在浩渺如烟的歷史之中仔细查找，一直追溯源头，终于在捲轴的起始处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陛下，白山王室在建国之际，曾经得到过一些法师的帮助，是吗？」顾青山问。 「是的，根据歷史记载，那是一些很神秘的法师，等到我的祖先建功立业之后，他们留下一些东西作为纪念，然后就消失了。」国王道。 「是什么东西？」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啊，那是一柄长在树里的长刀，据说谁能将长刀拔出来，就会成为白山王国的圣王，带领白山一族走向辉煌。」 国王耸耸肩道：「很多人尝试过，但都没有成功过。」 「哦？我可以去看看嘛？」顾青山问。 「当然。」 几人来到皇家花园，看到了那颗大树。 一柄长刀插在树中，歷经风吹雨打，纹丝不动。 「这种传说中的事，我还是第一次亲见。」顾青山道。 白山国王笑起来，说道：「您的实力不容置疑，但在这些凡俗小事上可能还知道的不多，其实大陆上各个王国，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神奇传说。」 第566页 「是吗？每个王国都有？」 「对。」 顾青山脸色凝重起来。 「我能试试吗？」 「请随意，不过您拔不出来也别沮丧，歷史上无数杰出的人都拔不出来。」 「好。」 顾青山走上前，在那柄长刀前站定。 如果跟自己预料的一样—— 他伸出手，握住长刀用力一抽。 长刀顿时被拔了出来。 虚空中响起一道深沉而严肃的声音： 「你所拥有的资质和力量，是如此出类拔萃，是值得我——」 一颗古树的影子悄然浮现。 它的声音勐然停住。 「——怎么又是你！」古树叫了起来。 顾青山看着圣愿之树，久久无语。 ——在这个世界上肯定还有许多堕落留下来的痕迹。 一柄武器。 一本书。 一个饰品。 甚至一句咒语。 乃至一种秘密的仪式。 一旦拥有出色资质的众生触发了这些东西，说不定立刻就能召唤堕落的序列。 到处都是潜伏的序列种子。 这要怎么办？ 第七十八章 文明入侵 顾青山手中的长刀化作灰烬，彻底消散在风中。 圣愿之树放弃了召唤。 它消失了。 「神圣法师阁下，这是怎么回事？」白山国王惊疑不定道。 顾青山苦笑一声，说道：「刚才出现的便是一头黄泉恶鬼，你们家族的歷史被人动过手脚，一旦有人拔出这柄剑，立刻就会召唤那些怪物，成为怪物的盟友。」 「什么！」国王大惊失色，转念一想又道：「这么说，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遗留之物，都是恶鬼们的阴谋？」 顾青山沉默不语。 如果仅仅是遗留之物的话，就算慢慢清理，终究可以清理干净。 就怕…… 他正想着，却见眼前的虚空中迅速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已经洞悉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 「六道轮迴可能要跟你说些什么，准备好，它的意志降临了——」 四周一切散去。 世界化作一片空白。 顾青山站在无尽的虚无之中，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宏大的意志。 这种感觉就像昔日与各种世界意志打交道一样。 不同的是，与当初那些世界意志相比，六道轮迴的意志要更加恢弘浩渺，几乎无法计量，无法思议。 如果一定要比较的话，过去那些残缺的世界意志宛如飞虫蝼蚁，而六道轮迴的意志则像无尽的星空一样。 渐渐的，一个念头浮现在顾青山心中。 他明白了六道轮迴的意思。 一行行猩红小字也飞快浮现出来： 「六道轮迴向你发出了请求：」 「堕落的序列侵蚀了两层人间之墓，其一是你眼前的初等魔法世界，其二则是一处中等魔法世界。」 「请把堕落的侵蚀驱赶出这两处人间之墓。」 「——你临时获得了在两处世界之间通行的能力。」 「注意：很少有圣选者获得六道轮迴的直接关注，请好好把握当前的机会。」 「一旦成功，你必将有所收穫。」 所有猩红小字一闪而过。 顾青山四周的空白渐渐消失，有许许多多景色出现。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城市的街道上。 四周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两行小字漂浮在虚空中： 「你抵达了一处中等魔法世界。」 「你随时可以返回另一个初等魔法世界。」 顾青山看了看，不禁长嘆一声。 要一次性解决两个魔法世界的堕落问题，这还真是让人感到棘手。 他沿着街道朝前走，很快在一家饭店门口驻足。 此时正是饭点，这家店生意很火爆，几乎没有几个空位置了。 顾青山忍不住走进去，在最后一张桌子前坐下。 女招待匆匆而来，将一张菜单放在他面前，问道：「您好，您想吃点什么？」 顾青山低头朝菜单上望去。 只见菜单上琳琅满目，各种食物五花八门，都是他从未吃过的种类。 他随便点了几样，便把菜单交还给女招待。 女招待变戏法一样抽出几张卡牌，摆在桌子上。 「堕落是文明之基。」 她念道。 嘭嘭嘭嘭！ 卡牌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顾青山点过的菜餚。 「请慢用。」 女招待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顾青山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一时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他才拿起桌上的餐具，轻轻在菜餚之中翻动着。 「恩，没问题……卡牌只是起到了临时储存食物的作用……」 他小声念叨一句，便吃了起来。 这些菜还不错，但顾青山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烹饪之道上。 他注意着那些女招待。 只见她们每次为顾客点菜，都要念上一句祷词，有时是「堕落与您同在」，有时是「感谢真神赐予我们食物」。 很多时候，那些顾客也会回应一两句。 第567页 顾青山看着看着，渐渐没了胃口。 他随意用魔法凝结了几枚钱币，放在桌上，大步走出了饭店。 「先生要搭车吗？」有人在门口问道。 顾青山停了一下，说道：「可以。」 「您要去哪儿？」 「我第一次来这里，带我四处看看。」 「一看您就不是本地人，果然是来旅游的啊——我可以免费为您讲解这座美丽的城市。」 「多谢了。」 「不客气，赞美堕落法旨。」 那人微笑着抽出一张卡，丢在两人身边。 嘭！ 一辆漂浮的马车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那人坐上车夫的位子，沖顾青山招手道：「请您进车厢坐好。」 顾青山上车坐稳。 车开动了。 他倚靠在窗户边，静静看着外面的景色。 ——在这座城市里，人们习惯于用魔法卡片来完成日常生活中的许多事。 顾青山就看到沿途各种商店里，几乎都整整齐齐的陈列着各种卡牌。 人们见面打招唿的时候，总要先说上一句赞美堕落序列的话。 甚至在马车路过一所学校的时候，顾青山凝神去听，就听见有老师在讲世界歷史，其中对于堕落所起的作用，夸大到了无以復加的地步。 城市的中央之地，城主府里正走出来几名商人。 他们称赞道：「城主的堕落之法越来越精深了，把商业这一块儿搞的风生水起。」 「是啊，他对堕落的理解比我们深刻多了。」 「值得敬佩。」 马车掠过商人们，继续向前。 不远处便是神圣教堂。 ——与之前那个初级魔法世界一样，这也是堕落序列的教会。 教堂前的广场上，不少人都在大声唱着赞歌，歌颂堕落真神赐予的美好生活。 在教堂后的墓地里，一场葬礼正在举行。 神父大声道：「他的身躯将归于腐朽，而灵魂将归于堕落。」 众人齐声赞嘆。 死者的亲人露出欣慰之色。 马车继续向前。 顾青山心中越来越不安，忍不住道：「停一下。」 马车缓缓停下。 「客人，怎么了？」车夫问道。 「那边是一个书店？」 「对。」 「替我去买几本书，歷史和军事方面的，卖的比较好的。」顾青山随手凝结出几枚魔法银币。 「好的，您稍等。」 车夫很快便买好了书，将之带给顾青山。 马车继续开动。 顾青山坐在车厢里，几本书漂浮在他面前，飞快的翻动着。 约莫五分钟，他就已经看完了所有内容。 几本书落下来，整整齐齐排列在一旁的小桌上。 顾青山嘆了口气，低声道：「这样的程度，比之前那个世界还要可怕……」 他不禁背后冒起一股凉意。 ——不管是如何惨烈的战斗，顾青山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眼前的局面却让他不寒而慄。 这种恐怖的感觉，甚至比起昔日的两大末日所带来的还要深重。 ——堕落已经深入到了每个人心中，成为了所有人认可的价值观。 世界上的人们，一代又一代，全都遵照堕落的意志生活、成长、建设文明。 从生至死，每个人都自发的去尊重它、维护它、服从它。 ——因为堕落就是众生的文明，指导着众生如何去存在。 众生心甘情愿的为堕落奉献一切，根本不会反抗堕落的意志。 「文化入侵？不……入侵已经彻底成功……」 「这是文明的彻底转变啊。」 顾青山嘆了口气，无限感慨的道。 这样一个世界，比起之前那个初等魔法世界更强盛。 对文明的认知和信仰，在众生之中更加根深蒂固。 到底要如何做？ 劝说是不可能奏效的。 杀戮…… 杀戮只能杀死众生，却无法抹灭众生的信仰——众生从骨子里都已属于堕落阵营。 这比末日更可怕。 末日只是杀死一个人，又或许多人。 在毁灭一切的过程中，众生会挣扎，会拼命反抗，会想办法战胜末日。 堕落却不杀人。 它转化一切，让众生都变成它的僕人。 ——奉它为神。 顾青山思虑片刻，叫停了马车。 「您好，您不坐了吗？」车夫问道。 「可以了，多谢。」顾青山道。 他下了马车，走进偏僻的街道，然后趁着四周无人，身形一动便飞上天空。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按照之前所看过的那些书，去世界上各个国家走了一趟，进行实地的考察。 一切都与歷史书上所讲述的并无太大差别。 如果非要直白的说，完全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这个世界的天空大地和一切资源属于六道，但众生已经属于堕落阵营。 ——这是堕落序列的世界！ 第七十九章 碾压 山巅。 顾青山站在岩石上，静静看着前方的虚空。 一共十二面法术之镜悬浮在虚空中，呈现着世界上各处的景象。 第568页 无论是善良的人，还是罪恶的人；出生便要接受所谓的「圣洗」，直接加入堕落的序列。 无论是新生，还是死亡，都依从堕落法典。 无论是建设，还是破坏，都按照堕落的规矩办事。 人们必遵从于堕落的意志。 一旦有人违反教会的安排，便是异端，不仅要被万夫唾骂，还要直接上绞刑架。 顾青山看了一会儿，不禁摇摇头。 想毁灭这个世界很简单，但其实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众生都是无辜的，只是生来便受到薰陶，最终潜移默化，形成了和所有人一样的人生轨迹。 到底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 顾青山陷入沉思。 少倾。 他无声的念了句咒语。 他从山巅消失，直接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堕落神圣教廷之中。 没有人能看见他。 他一路来到教廷深处的大图书馆，尝试了几道咒语，终于获得了进入的权限。 他开始研究里面的术法藏书。 白天过去，黑夜降临。 三天三夜。 顾青山终于把所有藏书都看完了。 从这些藏书中，他了解了世界巅峰的力量是怎样的。 ——那种程度其实也不过尔尔。 「堕落赋予了众生一定的助力，以换取他们的信仰，但是……它却不敢放任文明全力发展……」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一旦文明全力发展，所有人都渐渐提高了层次和认知，乃至魔法方面的造诣，都会造成一个后果—— 他们将开始研究法则，并对世界本质的认识将会加深。 那样的话，他们将会产生更多想法，会想尝试走更多的路。 顾青山掩上书卷，又来回想了一会儿。 「请先送我回那个初等魔法世界。」 他说道。 世界顿时产生感应。 顾青山径直从当前世界消失，回到了之前的初等魔法世界。 …… 「您真的打算重建教廷？」白山国王问道。 「对，我将重建教廷，在世界上传播魔法的真理，帮助你们每一个国家发展一切。」顾青山道。 他取出一个盛满液体的小杯子，放在白山国王面前。 「这是什么？」白山国王问道。 「调和身体的魔液，能让陛下长命百岁。」顾青山道。 ——也就是他这样彻底进化过之后，拥有超一流的精神力和理解能力，才可以把魔法推演至产生长生药的地步。 白山国王将信将疑的托起杯子。 「您可以验证一下，我在这里等着。」顾青山笑道。 「如果是真的，我们白山王国必将全力支持教廷的重建。」白山国王道。 「先多谢了，我去把教廷的建筑重新造一遍，后续要请各个国家都来，为教廷出一点力。」顾青山道。 说完，他便从白山国王面前消失。 教廷原址。 大地依然是满目疮痍。 顾青山站在半空，沉吟道：「先盖房子……」 他挥挥手，大地深处的岩石破土而出，在魔法的作用下提炼成金属。 顾青山操纵金属，将之融化，很快便铸造成一座座造型精美的房子。 他再一挥手。 房子全部落在地上，与地脉中潜藏的岩石相互攀联，变得更加坚实牢固。 所有房子联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巍巍的建筑群。 这些建筑看上去充满了神圣之意，仿佛整个世界的意志都灌注其中，在帮助顾青山完成这件事。 又因为所有建筑全部以金属熔炼而成，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蹟。 顾青山又挑了一批金属，开始在上面镌刻文字，讲解魔法的要领。 花了几天时间，他把各系魔法都推演到了极高的层次。 「只到这个程度的话，恐怕还是差了些。」 顾青山又想了想，索性继续研究魔法。 渐渐的，他通晓了以魔法成就法则之躯，最终成神的方法。 神灵，说穿也只是众生的一种，只不过它所处的层次很高，能直接指挥元素，利用各种规则。 这时候，各国的使者都已经到了教廷。 顾青山暂时停止研究，去见众人。 「各位，让我们长话短说——」 顾青山低念一声咒语。 只见他头顶的天空深处，浮现出一根根冰霜长矛。 「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树中刀的真相。」 「也许有人不太愿意相信我。」 「但是没关系，接下来，天空上的这些冰矛，便是以我之力唿唤的神罚。」 「一旦有人去碰那些魔鬼的东西，并且因此而成为魔鬼的一员，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死亡。」 「除了这一点之外，我要很荣幸的跟大家讲一件事。」 「我已经掌握了魔法成神的秘诀，现在就要公布出来，以供所有的施法者学习。」 「我们的世界将迎来一次大幅度的跨越式发展。」 「——从此刻开始。」 顾青山动了动手指。 所有的金属书页飞起来，漂浮在半空，任凭那些使者们观看。 一名施法者看了几眼，整个人仿佛都着了魔。 「这是——这是风系术法的第八层，我们从来都没抵达过这一层！」他疯狂的吼叫起来。 第569页 其他人都没说话。 那些法师们都注视着金属书页，纷纷陷入忘我之境。 顾青山看着眼前这一幕，开始思索接下来的事情。 除了实力，还有很重要的事。 整个世界的民生、文化、医疗等，都是普通民众最关心的事。 这些都要下大功夫。 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魔法师，否则的话，何须如此麻烦？ ——等等。 何不想一个能让所有人成为魔法师的办法？ 只有精神力强大才可以引动元素，那么也就是说—— 只要让人们的精神力变强，人们就能成为魔法师，哪怕是最低等的魔法师！ 一整个世界之中，所有人都是魔法师！ 这才是真正的魔法文明！ 顾青山想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让我想想，该如何提高普通人的精神力……」 …… 十年后。 顾青山重新出现在中等魔法文明。 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人们依然信仰着堕落教廷。 顾青山将手按在地上，轻声道： 「我需要这个世界的五行之源……如果允许的话，我将带走它们……」 话音落下。 过了一会儿，六道轮迴回应了他的请求。 一团团五颜六色的光团从地底下冒了出来，漂浮在顾青山眼前。 顾青山看着那些光团，解释道：「如果我把这个世界的本源融入初等魔法世界里，那个初等魔法世界里的众生就会变得更强，而这个世界众生的实力不会改变。」 「现在我有信心了——我打算让两个世界融合在一起。」 「放心，不会有大规模的冲突，毕竟……」 「层次相差太远了。」 话音落下，那些五行本源落在他手中，化作一根五彩丝线。 ——六道轮迴认可了他的主意。 顾青山抓住五彩丝线，眼前顿时浮现出一行行提示符： 「你获得了一根法则线。」 「这是六道轮迴之中，中等魔法世界的法则线。」 「假如你将它带到别的世界，那么该世界就将被法则线拉扯过去，渐渐和别的世界融合成一个新的世界。」 顾青山轻笑一声，再次传送回了当初那个初等魔法世界。 他站在教廷的高座上，随手将法则线丢了出去。 法则线消融在虚空中。 两个魔法世界的融合开始了。 …… 这一天。 中等魔法世界。 某处堕落教堂正在举行布告。 一名牧师站在高台上，大声念道：「当你们全身心归依于神祇，那么神祇便会赞赏你们的虔诚，神祇具有无上的威能——」 轰！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紧接着，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轰然落在教堂前的空地上。 大地被击出了一个深深的地坑。 众多实力强大的护卫们，与各位大人物一同飞奔上去，查看情况。 却见一名身后长着羽翼、全身冒出金光的男子站在坑底。 「你是何人？」一名主教喝问道。 「我？」那男子露出歉意之色，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刚成为神灵，所以在操纵魔网之时出了点偏差——」 主教打断了他，厉声道：「大胆！你怎敢称唿自己为神，这是最严重的亵渎！来人，杀了他！」 「是！」 众人一起出手。 眼花缭乱的术法打了一波。 那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所有术法打完。 ——这些人实力也太差了。 他心里直犯嘀咕，但面上还是谦和的道：「请问，你们这里是哪个村？」 对面一片死寂。 众人望向他。 只见他身上毫髮无伤。 法则的威严气息不断从他身上冒出来，显现出各种异象。 难道真的是神灵？ 众人心中发抖。 忽然，那男子神色一动。 只见云层中又落下来好几道身影。 这些身影的气势，比起之前那男子又强大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那男子是神灵，那么这些人又是什么？ 「雷克斯，你这傢伙，为什么连成个神都这么冒冒失失的。」一道身影不满道。 「哈哈，我弄错了一个公式，所以出了点偏差。」雷克斯道。 「哎，你们看，这里有黄泉恶鬼的建筑，我记得知识之书上说了，大约就是这种建筑风格。」又一道身影道。 「什么？」 「真的？」 「好像真的是啊。」 雷克斯看了看那教堂，大喜道：「灭除这样的恶鬼遗蹟是有奖励的，我来！」 他随手一挥。 整座教堂散做了飞灰。 第八十章 狂欢之战 一道圣芒沖天而起。 堕落神圣大教廷内，教皇、三位红衣主教、六名圣女、十二名大主教以及三十六名神术师、五十名圣骑士济济一堂。 「情况弄清楚了？」教皇问道。 「是的，就在教廷背后的那一片原野对面，突然出现了许多陌生的地方，那里有着丰饶的资源，无数的人民，以及大片的疆土。」一名预言法师禀报导。 第570页 一名大主教跪在地上，激动的道：「陛下，按照堕落圣典上的记载，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但却是传道的时刻，是我们所有人立功的机会！」 「是啊，这种事本以为只是传说，谁知道真的会出现。」另一名主教感慨道。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纭。 一种莫名的虔诚与兴奋笼罩了所有人。 ——这种神迹般的事情出现，证明了圣典上的记载都是真的。 其次，征服一片未知疆土和那里的人民，获得那里的财富，这种事总是容易让人兴奋。 教皇挥动手中权杖，神情威严的道：「传下圣谕，所有人集结成军，我们立刻前去占领一切，并将堕落的旨意播撒在新的疆土上！」 「是！」所有人应声道。 「现在我来安排人手，三位红衣主教各去点兵，神圣法师们和圣骑士全部就位，召集神圣军团的惩戒、赎罪、平定各军团集结，我将亲自率领大军前往新的疆土！」教皇道。 所有教众大声欢唿。 整个堕落教会的战争机器开动起来了。 短短两个小时，各路集团军集结完毕，在教皇的率领下冲过原野，朝着新出现的那片未知地域冲去。 越靠近未知地域，教廷大军的速度越发缓慢。 众人纷纷提高了警惕。 斥候队从前方迎面而来，有人高声喊道： 「报——前方是一处镇子，规模不大，守备松懈。」 「有一些马戏团和奇装异服的人，好像在举行一个庆祝活动。」 教皇紧绷的脸色放松了些。 他朝远方的镇子望去，只见里面灯火辉煌，不时有烟花冲上天空。 风中依稀传来欢笑声、嬉戏声，还有一些鼓掌的声音。 ——果然是在举行什么庆祝活动。 「有人守护小镇没有？」教皇问。 「没有——不，有一个老头儿，似乎是平民百姓，我听进出的人们都喊他做看门人，也许他本来的职责就是看门一类的工作。」斥候禀报导。 众大主教们一颗心也缓缓落地。 只是一个镇子。 完全没有防备，甚至还在举行庆祝活动。 再看看自己的大军。 纪律森严，兵锋甲坚，气势如虹。 ——想征服那个镇子实在太简单了。 顺便还能从侧面了解这片崭新地域的势力和国家结构。 「传我命令，全军突袭！」 教皇大声命令道。 「是！」众人轰然而应。 黑压压的大军就这么涌了上去—— 铁甲马的奔袭速度越来越快。 短短几十息，前锋部队就已抵达了小镇的入口处。 跟斥候说的一样，守在小镇口的并不是什么卫兵，只是一名老头。 这老头穿着拖鞋，手握一柄摇扇，卧在躺椅上。 他正惬意的抽着烟，整个人几乎要睡着。 忽然，他睁开眼朝小镇外望去。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老头变色道。 他跳起来，眯起眼静静观察教廷大军。 堕落教会的装束—— 锋利的兵器和甲具—— 气势汹汹的大军—— 甚至还有教皇、主教、圣骑士等人，穿着与众不同的装束，手握闪闪发光的权杖、长剑等物。 再静静感受一番这些人身上的气势—— 老头终于恍然大悟！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冲着小镇里高声叫喊：「意外惊喜！特大惊喜！」 「——大陆考斯普雷联合会的人来了，大家快来欢迎啊！！！！！」 整个小镇为之一静。 下一瞬，巨大的喧譁和欢唿声冲上云霄。 只见密密麻麻的小镇居民们纷纷涌到了小镇入口，就连原本镇上马戏团的那些表演者也都跟了过来。 「哇，是真的！」 一个小女孩眼睛发亮，盯着戒备森严的教廷大军叫道。 她旁边一个小男孩认真分析道：「快看，他们这次的主题是黄泉恶鬼众呢，都是那种调调的打扮。」 小女孩的妈妈将她抱起来，指着教皇道：「看，这个是他们的头头呢，这个傢伙最坏。」 大家跟着笑起来。 教皇脸色铁青，下令道：「所有人，兵器出鞘。」 锵！ 整齐划一的兵器出鞘声响起。 大军杀气腾腾。 这一幕迎来了更加热烈的掌声。 马戏团小丑一边鼓掌，一边由衷的道：「果然是真正的考斯普雷联合会，装束严谨考究，神情逼真，演的活灵活现。」 他旁边的小熊取下熊头帽，却是一名伟岸男人。 男人赞嘆道：「这就是大城市出来的，真不是小镇马戏从业者能比的，我这个马戏团团长要好好学学。」 教皇再也听不下去了。 ——竟然将自己与马戏团相比，这是最严重的亵渎！ 教皇念动咒语，喝道：「主啊，赐予我力量，将这个镇抹平吧。」 一举抹平整个小镇，乃至小镇上所有生灵，这是超大威力的术法，并不是一个人能单独完成的。 他所有红衣主教、大主教、圣女、圣骑士齐齐念动祷词，以帮助教皇完成这一道超高难度的术法。 数息之后。 第571页 神罚，大地震！ 轰轰轰轰轰—— 大地开始震动不休。 小镇居民们先是脸色一变，有些紧张之意，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爸爸，原来是这种程度的地震术！」一位小男孩叫道。 「是啊，那你准备好了吗？」他爸爸笑道。 「准备好了。」小男孩道。 在小男孩旁边—— 「我佩服他们。」马戏团小丑握着拳，激动的道。 「对，我也佩服他们。」他身边一头大象装束的男人已经忍不住拼命鼓掌。 「让我们马戏团也尽一份力吧。」小熊装束的伟岸男人道。 「那就——」 马戏团众人互相望了一眼。 小熊装束的伟岸男人喝道：「我来控制地震。」 他暗暗念动咒语，双脚在地上飞快的踩出一段舞步。 也是神奇，随着他的舞步，大地的震动渐渐产生了一种节奏，一种富有韵律的跳动。 轰，轰轰。 轰轰趴，轰轰趴！ 轰啦啦轰轰拉~ 小丑道：「团长，我来演奏的士高。」 他取出几十件乐器，抛在空中，念了一句咒语。 顿时，那些乐器配合着大地震的节奏，演奏出狂野的曲调。 大象装束的男人已经跳出去，站在空地上朝镇民们招手。 「来啊，大家都来跳舞啊！」 男人大叫道。 他随着乐曲和地震，开始跳一段鬼步舞蹈。 小朋友们再也忍不住了，欢唿着冲上去。 紧接着是大人们。 还有老人们。 咚咚锵~咚咚锵~ 咚咚咚咚动极尬—— 现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另一边。 教廷大军之中。 教皇：「……」 大主教：「……」 圣骑士：「……」 不行—— 教皇厉喝道：「神罚——天降陨石！」 所有教众一起鼓动全力，配合教皇念动祷词。 术成！ 只见天空中，一颗巨大的陨石汹汹而来。 教皇松了一口气，勉强扶着权杖，以防耗尽力量的身躯站不住。 这可是陨石术！ ——你们这次都要死！ 教皇咬牙切齿的想着。 果然，那边狂欢的人群之中，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 「姐姐快看，流星！」一名小男孩惊唿道。 「哈哈，昨天课堂上刚教过，我也来一个。」他身边的少女笑道。 她伸手握成术咒之印，低念咒语。 天空中，出现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流星雨。 「姐姐真棒呢。」小男孩欢唿道。 少女也有点惊奇，低声道：「前几日神圣法师大人通传整个世界，说最近大家实力都会暴涨，难怪我多召唤了三十颗……」 漫天流星下，众人蹦着迪，配合着考斯普雷团的表演，度过了无比愉悦的一天。 教皇已经傻了。 他也看到了，刚才那场流星雨来自一个小女孩。 最后所有流星被一个穿着小熊外套的伟岸男子一口气吹散，化作星星点点的烟花，在天空中不断游离漂浮，就像无数闪耀的灯球。 教廷大军已经不敢妄动了。 吹散流星这种事，简直是从未想像过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要怎样才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这它娘—— 这它娘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所有人心中纷纷想着。 教皇正发愣，却见之前那个看门老头忽然站在了他面前。 老头脸上露出严肃之色。 「真是出色的表演！我代表我们镇所有人感谢你们的倾情演出。」老头由衷说道。 教皇张了张口，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老头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不顾教皇的躲闪，一把塞到教皇手里。 「拿着吧，我们乡下人的一点心意。」 心意…… 教皇低头看看钱袋，再也忍不住了。 「镇长大人，我有个问题。」教皇道。 「说吧。」老头咧嘴笑道。 「你们镇……最强的人是哪一位？」教皇小心翼翼的问。 「哈哈哈，说起这个真不好意思，我们镇只有一位神，你看——那个小熊就是了。」老头指向舞池。 「——他是神圣光明神祇，最近失业了才回镇子上，搞了个马戏团。」 教皇也望向那个小熊。 只见小熊踩着舞步，控制着大地震之术。 ——其实地震早该结束了，但在小熊的精准操控下，大地变成了舞池。 这是何等的力量！ 这需要对规则的理解深刻到了离谱的程度。 「失业？」教皇失神的喃喃道。 「是啊，现在到处都是神祇，等级太低的神祇不太好找工作呢。」 老头脸上露出忧色，拍拍教皇的肩膀道： 「你们考斯普雷联合会来自大城市，应该跟他有共同语言——等会儿丰收狂欢派对结束了可以一起聊聊，安慰一下他。」 教皇陷入长长的沉默。 不知为何—— 他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第八十一章 攻城！ 清晨时分。 第572页 一名金髮美女冲上天空，在云层之间疾速飞行。 她不时抛出一道道绚丽多彩的术法，又飞快念动相反的咒语，将之一一抵消。 早上锻鍊施咒能力，有益于一整天的工作效率提升。 ——就算是神祇，也喜欢在一天刚开始的时候，立刻进入修炼状态。 金髮美女便是森之法则的神灵之一，深谙此中道理。 她完成了一轮术法锻鍊，悬浮在数万米的高空中，闭上双眼，准备进入深度的冥想。 忽然，她略有所感，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拈。 一张魔法卡牌随风而来，被她拈在手中。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套神圣而又威严的女性战甲，大小尺寸正好合适她穿着。 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卡牌中冒出来： 「这是拥有无穷伟力的战甲，来啊来啊，穿上它，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你脚下。」 金髮美女睁大了眼睛。 她注视着手中的卡牌，问道：「真的可以让我的神力变得更加强大？」 卡牌中传出一道声音：「对，你只需要尝试一下，就会完全相信我所说的话。」 金髮美女听完，一把将卡牌撕成粉碎。 她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半天都喘不过气。 虚空中，另一名黑髮少女出现了。 「师姐你在笑什么？」黑髮少女好奇的问。 「哎呀，你不知道，刚才我遇到一件特别好笑的事。」 「什么事？」 「堕落的物件又出现了，还在诱惑我呢。」 「啊？什么！你发财了！」黑髮少女惊唿道。 「对，只要我现在朝神圣委员会的人报告，然后通过测谎，就能得到相应的福利。」金髮美女嘿嘿笑起来。 黑髮少女羡慕了一会儿，忽然又道：「姐，你说有没有人会傻得冒泡，一不小心真的成为了堕落者？」 「白痴都不会那么傻，毕竟整个世界的魔网都在监测着环境，一旦出问题，所有神祇都能感应到魔网上的异样。」金髮美女耸肩道。 黑髮少女嘆息一声，说：「唉，我什么时候能像你那么好运，碰上一个堕落的物件……」 金髮美女道：「我要去神圣委员会讲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了——那句特殊的传送咒语怎么念来着？」 她想了一下，念道：「破除迷信，追求真理。」 唰—— 金髮美女从天空中消失了。 …… 神圣监察委员会。 这是顾青山成立的世界权力中枢。 当年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一名大权在握的成年男子。 他坐在高座上，监视着三十六面术法之镜。 两个世界完成了融合，文明的全面对抗和较量正在徐徐展开。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堕落世界的人犹如被打开了井盖，第一次来到全新世界，看到了真理与真相。 他们被全民皆法师、神祇满地走的文明深深震撼。 往日的信念土崩瓦解。 改变，正在悄无声息的深入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顾青山随手一挥，所有法术之镜全部消失。 他伸了个懒腰。 整件事似乎刚开始。 但在他看来，事情差不多已经搞定。 建立魔法网，然后以成神之法传授给整个世界，让世界的实力达到近乎于远古时代神灵们的程度。 所谓神灵，只不过是法则化的生命体。 六道轮迴认可这种事—— 因为这并不是蛊惑众生，而是以真理教化人们，让他们理解世界的真实本质。 ——这种事对于顾青山来说，早就不算什么有难度的事。 「已经呆了这么多年……终于快完成了。」 顾青山感慨的自言自语道。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注意。」 「六道轮迴认可了你的作为。」 「它已经推演出事态发展的结果，判定你在本次对抗堕落序列的战斗中，获得了胜利。」 「现在你将归还这具神圣法师之躯，六道轮迴将接手他。」 顾青山看完，露出遗憾之色。 这具身躯用了苏雪儿的无限进化之力，又具备老妖精的耍赖妖术。 ——因为对抗的是一种秩序，为防止出现任何意外，顾青山一直没取消「耍赖」这项术法。 这具身躯可是等同于妖精，又具备法神的力量。 「六道轮迴把这身躯拿走，它要干什么呢？」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大约是找一个天选之人进入这具身躯之中，继续扮演你的角色。」最高序列道。 「好吧，那我能得到什么？」顾青山问。 「你等着，六道的意志就要来了。」 下一刻。 顾青山只觉得自己远离了整个世界，来到一处彻底虚无的所在。 六道的意志再次降临在虚无之中，朝他传递出一段信息。 顾青山顿时产生了一股明悟。 与此同时，一行行猩红小字也随之浮现在虚空中： 「注意：你完成了六道轮迴的请求，获得了十万功德。」 「你将获得两种权益。」 「其一，你的六道神技：天之法·劫主即将陷入沉睡，在十二个时辰后完成进化，成为层级更高的天界正法！」 第573页 「其二，可在人间之墓与星空城间完成一次往返。」 「你必须做出选择，是否立刻返回星空城，又或继续探索人间之墓。」 顾青山露出欣然之色。 天界正法能继续进化，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刚要选择继续深入人间之墓，忽然回过神来。 ——等等。 我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多年，外面过去了多久？ 他问了一声。 「墓中一年，外界一小时。」序列回答道。 顾青山松了口气。 ——过去的时间还不算久。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天庭之城中的那个天帝是假冒的，但那个天帝已经攻击过一次星空城。 不知为何，顾青山心中总有些不安。 他沉吟数息。 自己在人间之墓里打生打死，要是一不小心被假冒的天帝把星空城给端了，那就完了。 「我选择立刻返回星空城！」顾青山道。 下一瞬。 他只觉得自己从那具身躯中漂浮起来，迅速穿过无穷的世界，一下子回到了星空城中。 落地。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躯。 ——这才是属于自己的真正身躯。 「顾青山，你回来的正好！」 耳边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却是离暗。 「恩？怎么了？」顾青山转头望去。 「天庭的人都回来了——他们暂时停止了探索大墓，似乎想做些什么。」离暗飞速道。 顾青山大步走到星空战舰的甲板上，朝着天庭的方向望去。 只见天庭上神光缭绕，众多仙人齐齐集结于天庭的广场上，正迎着他的目光远远望来。 霎时间，一座巨大的攻击法阵在天庭外的虚空中显现。 这座攻击法阵上的符文渐渐明亮起来，散发出一股超绝的恐怖气息。 一个巨大的实物出现在法阵中心。 ——那是一个九爪金龙形状的攻城锤，其大小比双城还大上几分。 比起第一次见到的攻城锤，它显然已经变得更厉害了。 「天庭获得功德之后，再次强化了他们的『初级有限度远程轰击』，现在已经提升至了高级——我怕我们撑不住。」离暗急声道。 顾青山默默看着那巨型攻城锤。 真正的天帝是个活了兆亿年的存在，此刻已经去探索人间之墓了。 虚假的天帝留在天庭，正在主持一切。 这个假天帝—— 他想要—— 「他们要攻城了！顾青山！」离暗大声叫道。 顾青山朝天庭的广场上望去。 只见假冒的天帝手中举着一面旗帜，用力一挥，喝道： 「攻——城——」 伴随着这道命令，所有仙人统统动了起来。 他们脚踏祥云，结成战阵，纷纷朝着星空城的方向直冲而来。 在所有仙人的前方—— 那柄攻城锤以不可匹敌之势，朝着星空城狠狠撞来！ 第八十二章 城市之战！ ——攻城已经开始！ 那柄巨型九爪金龙朝着星空城狠狠撞来。 攻城锤的后面，天庭众仙如黑云一般紧紧跟随，只待轰开星空城的钢铁外体，便要冲进来摧毁一切！ 然而这时候顾青山才刚刚赶回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来得及做一件事—— 「书页，发动中级城市消隐！」 顾青山疾声暴喝道。 ——中技法则：城市消隐。 「说明：集中所有人的功德，将整座星空城彻底消隐于虚空之中，无论是任何存在，都无法发现和攻击星空城。」 只见星空城上方的虚空之中，那张书页轻轻一震。 霎时间，无形的六道本源之力从书页上奔流而下，落在星空城上。 啪！ 星空城彻底消失了。 下一瞬，九爪金龙锤以不可抵挡之势穿过星空城，带起阵阵汹涌的罡风。 它直直飞向深远的天空，一直朝着世界尽头飞去。 险之又险！ 如果再晚一秒，星空城就被打中了！ 顾青山长松了一口气。 「暂时安全了。」他转头去看离暗。 只见离暗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星空城一破，那么所有星空城的圣选者，都只能散落在大墓之中，再也没有可以躲避危险的庇护所了。 顾青山朝城中望去。 只见整个星空城里没什么人，大家都去探索大墓，积攒功德去了。 ——所以这一次乃是天庭的蓄意偷袭。 「我用了许多法子都联繫不上你，还好你及时回来了，否则星空城必定会被他们攻破。」离暗道。 「恩，我也是感觉不好，这才赶紧回来看看。」顾青山道。 他注视着离暗，只见离暗的头顶浮现一行小字： 「真是侥倖，不然这次城一破，一切都完了。」 这是离暗的心声。 顾青山凭藉灵魂俯视，看清了她心中的想法。 星空城外，漫天的神仙们纷纷后撤，回到天庭之中。 ——既然星空城已经有了防备，那么再想把它攻下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天帝懊恼的声音遥遥传来： 第574页 「顾青山，这次算你回来的及时，但下一次，你就不一定还会这么幸运了。」 顾青山陷入沉默，一时并未回应。 真假天帝…… 非常棘手。 真天帝去探寻人间之墓了。 假天帝则盯着星空城。 自己一旦离开星空城，就给了假天帝可乘之机。 他随时会攻城。 但若自己一直守着星空城，固然能让星空城处于安全境地，但真天帝可是在人间之墓中的不断探索，他的进度将不断加深，把自己远远甩在背后。 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活脱脱的两难境地。 顾青山在甲板上来回走动，心中的念头飞闪而过，努力思考着一个个策略。 「你在想什么？」离暗问。 「我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得还手才行。」顾青山道。 「你是城主，你可以把所有人唿唤回来，大家一起攻打一次天庭，如何？」离暗出主意道。 「不行……」顾青山道。 真天帝很有可能乔装打扮，加入了星空城。 自己一旦唿唤，立刻就会让他得知消息。 天帝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手段层出不穷，假如自己要攻打天庭，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那就—— 只有靠自己来完成这一场攻城。 一念及此，顾青山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书页。 「我要升级星空城。」 他心中默念道。 书页顿时散发出一股宏大的意志，响应了顾青山的请求。 与此同时，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星空城全体人员功德总量：」 「三十六万八千。」 「可唤醒城市能力如下：」 「……」 顾青山在众多城市功能之中来回挑选，始终无法定夺。 ——荒野上有许多末日正在来回游盪。 那个长颊骷髅头不知何时还会再来。 所以功德有三十六万八千，并不等于就能统统用掉。 顾青山真正面临一个选择。 要么预留一些功德，以供书页帮助城市进行防御。 要么直接耗费所有功德，挑选厉害的能力好好打一下天庭。 ——到底要怎么选？ 顾青山细细研究各项城市能力，思考良久，最终挑中了两种。 「发动攻势，目标为：天庭！」 顾青山命令道。 星空城上方，那书页散发出夺目的光彩，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选择攻击方式——」 「特殊驱赶类兵器：大臭蛋！」 虚空城外，一团黏煳煳的墨绿色东西出现了。 「这是什么？」离暗问道。 「大臭蛋，相当便宜的驱赶类兵器。」顾青山道。 「攻击！」 他下令道。 那团黏煳煳的东西顿时朝着天庭飞去—— 吧唧！ 就像一团烂泥一样，大臭蛋贴在了天庭外的虚空防御层上，并没有飞入天庭之中。 「被挡住了！」离暗忍不住道。 「没关系，稍等一下。」顾青山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虚空中，注视着那行小字： 「特殊驱赶类兵器：大臭蛋。」 「奇臭无比的特殊兵器，集合了六道所知的一切恶臭，任何方式都不能阻拦住它的气味，它让一切众生都无法忍受，就连最兇勐的末日怪物也无法呆在它周围，想要立刻逃离。」 「每天可用一次，一次持续半小时。」 这时候，天庭中已经有了动静。 「太臭了！」一名仙人叫了起来。 他驾起祥云，飞滚一样的逃向荒野。 众多仙人纷纷跟随其后，简直一刻也不敢停留，全部朝着远处飞去。 天帝怒斥道：「都回——」 他的话没说下去。 ——卧槽！ 这真不是人能忍受的气味。 「摆驾！我们暂且躲避一二。」天帝大声喝道。 剩下的众仙捂着鼻子，跟随天帝狼狈的逃出了天庭，朝远方急速飞去。 离暗看着那团恶臭之物。 它深深的贴在天庭外的虚空中，缓缓朝下散开、滚落。 它就像一坨屎，仅仅是看着都让人心中不舒服，更不要提那些闻到气味的仙人们。 「你这样有什么用？没杀一个人，天庭也是好好的。」离暗问道。 「恩，这是最便宜的功能，我猜那群仙人们正在看不起这项能力。」顾青山道。 「所以你还有其他计划？」离暗问。 顾青山道：「我还开发了一项城市功能，正要等他们跑掉之后用——」 说话间，星空城动了起来。 只见钢铁铸就的城体飞速整合、变形、化为一个数百米高的巨型机动机甲。 「这是——」离暗吃惊道。 「我用掉了几乎所有功德，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了。」顾青山道。 ——不能再让假天帝在一旁暗暗使坏。 自己要全力去探索人间之墓，这种时候必须解除星空城的后顾之忧。 趁这次回来，要跟天庭一次分出胜负！ 顾青山站在虚空中不动，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 钢铁地面打开，冒出一层虚幻的光，轻轻覆盖在他身上。 第575页 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光甲已覆盖完毕，请开始接管星空号机动战甲。」 「收到，开始接管。」 顾青山凌空朝前踏出一步。 整个星空巨城化作的机甲也朝前踏出一步。 「泯灭战斧。」顾青山低喝道。 虚空中，一道无比炽烈的光辉在机甲手中聚合，化作闪烁不定的巨型泯灭之斧。 「上了！」 顾青山做出手握战斧、大踏步奔跑的动作。 星空机甲也随着他的动作，握紧了那柄战斧，朝着天庭的方向直冲上去！ 巨型机甲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步都让大地发出深深的颤抖。 离暗看在眼里，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嗓子。 此刻，巨型机甲依然处于「中级城市消隐」状态。 也就是说—— 从星空城变化为机甲，到取出巨型战斧，再到开始奔行突进，天庭的群仙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离暗再也控制不住声音，尖声道：「你这是要——」 「没错，干掉这座天庭。」顾青山怒喝道。 他勐然停住脚步，高高扬起双手，做出用力投掷的动作。 巨型星空机甲随之停在大地上，刚好处于臭蛋影响范围之外—— 机动战甲扬起泯灭巨斧，狠狠朝着天庭丢了出去！ 第八十三章 星空机神 一声巨响！ 战斧如旋转的电光狠狠噼在天庭上，爆发出惊雷般的轰击声。 巨型星空机甲伸手一招。 那战斧徐徐后撤，飞回机甲巨人的手中。 与此同时，天庭上大片建筑被击溃，倒塌的砖石宫墙七零八碎，散成纯粹的六道本源，飞向星空机甲。 ——当初天庭第一次攻击星空城之时，顾青山就发现了一件事。 悬浮在两座城上方的书页，会利用圣选者的功德来保护城市，以免城市被大墓范围内的末日怪物攻击。 但若攻击来自双城中的某一座，书页就不会主动防御。 果然。 这次星空城也一击奏效。 被破坏的天庭会释放出六道本源，被星空城彻底汲取。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随之浮现： 「正在汲取六道本源。」 「正在进化。」 「科技侧城市兵器：星空机神（初等）获得少量提升。」 「你依然需要升级你的星空城，以使『星空机神』变得更加强大。」 顾青山一眼看完，心中顿时有了决断。 他低喝道：「全力攻击模式，兵器启动！」 只见星空机甲的表面打开数千个机械小孔，喷涌出无数飞行的零件，落在那柄战斧上。 雷霆战斧飞快的改变形态，变成了一柄散发着扭曲黑光的长刀。 顾青山凌空而立，做出双手握刀的姿势。 星空机神双手握住那柄长刀，高高扬起—— 一闪！ 长刀所向之处，层层虚空朝两边断裂退开。 黑暗刀刃直接越过天庭外的一层光芒，狠狠斩在天庭上。 轰隆隆隆—— 大片大片的建筑崩溃倒塌，化作六道本源没入星空机神之中。 「住手！」 远远的，传来了天帝的怒斥声。 星空机神抬头望去。 只见在远空之中，群仙环绕在天帝四周，齐齐捏诀施法，同声喝道： 「诛魔！」 数不尽的五彩神光从仙人们身上冒出来，汇聚于天帝的手上。 万仙戮魔阵！ 天帝双手握了个诀，朝着星空机神一指—— 数十米宽的五彩光柱暴射而出，瞬息跨过漫长距离，直接轰在星空机神的身上。 星空机神被打得后退了一步。 「自检！」 顾青山飞速命令道。 一道机械声回应道：「损伤度：0。」 「没有损伤？」顾青山吃惊道。 机械声再次响起： 「汇报如下：」 「六道凝聚圣选之城，不受六道众生攻击。」 顾青山大喜过望。 如果仙人们都无法对付这座星空机神，那么攻城战的结局已经註定。 天帝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坏了……早知道就不离开仙城了……」 他不安的喃喃道。 只见巨大的机动战甲高高举起黑光长刀，再次狠狠斩击在天庭上。 穿云裂石的震动声轰传四方。 大片大片建筑彻底崩塌，转化为更加庞大的六道本源，朝星空机神涌去。 天庭已经摇摇欲坠。 星空机神抽回长刀，再次高高扬起—— 这一下就要分出胜负！ 「给我破！」 顾青山喝道。 他双手勐然落下。 跟随着他的动作，星空机神手中的黑光长刀全力噼向天庭！ 一切都已註定——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天帝身形勐然一闪。 他径直出现在天庭上方，伸出一只手，迎上了黑光长刀。 两者相触。 空气勐然凝聚成一道环形，爆发出让人失聪的巨响。 星空机神如炮弹般被轰飞出去，在大地上滚了两滚，连续调整姿势，才最终站住。 「这怎么可能！」离暗失声道。 第576页 天帝加上所有仙人的全力一击，都无法对星空机神造成任何伤害。 然而此刻，天帝突然出手。 他仅凭一人之力，抵挡住了一座圣选之城的全力攻击！ 「自检！」顾青山再次低喝。 「损伤：0，智能战斗中枢判断：对方并未全力出手。」机械声回应道。 顾青山悚然动容，命令道：「立刻切换防御姿态。」 「遵命。」 星空机神重新在荒野上站定，将手中长刀举在面前。 长刀上渐渐化作一面闪烁着星芒的塔盾，被星空机神举在身前。 ——只是挡了一下，星空机神就被打飞出去。 假天帝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顾青山心中念头飞闪。 可惜情报实在太少，真相如同笼罩在迷雾之中，一时根本无法看透。 只见天帝站在虚空中，目光冷淡的看了一眼身后。 书页散发出五彩神光，将天庭笼罩住。 天庭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修復。 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功德，但好在城市不会再崩溃，算是暂时稳定住了。 天帝徐徐回过头，朝星空机神望去。 不知为何，他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他就这么站在虚空中，冷冷的注视着星空机神，不再出手，也并未离去。 「你想干什么？」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天帝负手而立，淡淡的道：「这种程度的战斗……太可笑……」 顾青山一默。 ——在战斗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傲慢之人。 这个假天帝……似乎性情都变了…… 「其实说穿了，你不敢对六道的圣选之城出手，万一……」顾青山故意话说了一半，去看天帝的反应。 天帝面无表情，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六道轮迴迟早是我的兵器，我现在损坏它，它会跟我生分的。」 他随意的说着。 ——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顾青山盯着对方，再次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态度。 跟之前的假天帝果然不是一个人。 难道被夺舍了…… 就算是假冒的天帝，也掌握了无数天界仙法，能统领所有仙人，释放出刚才那样威力绝伦的攻击。 若不是星空城不受六道众生攻击，恐怕刚才那一下还真够受的。 那么…… 什么样的人，能夺舍天帝？ 顾青山背后起了一层寒意。 他心念飞闪，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当日有序列之物，从天外攻击自己。 自己不得不发动地德，全力硬抗，以至于整个洛水城都毁灭了。 直到对方打穿大地，攻击到五行炼狱，六道轮迴才终于出手。 那个名为泯灭主宰的怪物被装进棺材，存放于一个满是棺材的世界之中。 永无出期。 这样的下场，足以让任何窥探者心生寒意。 也许…… 对面这个傢伙，并非不愿对付星空机神。 顾青山望向对方。 只见对方一边注视着星空机神，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他……看上去像是在试探什么。 或许是怕六道轮迴再次出手，他才决定先试探一下，看看六道轮迴的底线在哪里。 只有知道底线了，才能决定该如何灭杀星空城的主人！ 自己猜的对吗？ 顾青山心中顿了一下，说道：「看来只有想办法杀了我，你才可以夺得六道轮迴，然后用它去完成什么。」 天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 顾青山发动灵魂俯视。 空。 一切都是空。 对方没有任何念头。 反倒是顾青山心神陷入一片彻底的空虚，渐渐连一个念头都快生不起来。 顾青山勐然警醒，立刻中断了灵魂俯视。 天帝漠然道：「灵魂俯视……原来是圣界的力量，你想知道我心里的念头，可惜——」 这个人知道灵魂俯视！ 「可惜什么？」顾青山沉声问道。 「除了六道轮迴之外，万物与众生都不够资格让我起念头。」天帝垂着双目，百无聊赖的道。 顾青山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很明显，对方已经不是假冒的天帝。 这种说话的方式，却有些像是那个真正的天帝。 ——那个活了兆亿年的怪物！ 「你知道灵魂俯视这个能力？」顾青山反问。 「当然知道——你居然掌握了圣界的能力，有资格成为我的手下。」天帝道。 他拍了拍手。 下一瞬—— 整个世界消失。 一切化作虚无的空白，唯有天帝与星空机神还站在原地。 顾青山一怔。 下一瞬，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对方张开了相位之界，你即将被带入某个属于对方的世界之中。」 「警告！」 「千万不要离开星空机神，它是六道轮迴与你的联繫，能保证六道轮迴时刻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它是你仅有的护身符。」 第八十四章 天帝的身份 「……害我中断了探索，专门回来一趟……」 第577页 天帝面无表情的道。 顾青山道：「是你先攻打星空城的，现在说这样的话是想做什么？」 「去死。」天帝道。 话音刚落，只见四周虚空一阵抖动。 一个全新的世界出现了。 顾青山发现四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管道。 ——这些管道布满整个世界，接天连地，不知其纵深，更不知其为何存在。 顾青山警惕道：「这里是……」 「你死亡的地方。」天帝道。 他轻轻一挥手。 只见数十条或长或细的黑色管道飞起来，直朝星空机神上扎去。 它们撞上星空机神面前的塔盾，像有生命一样散开，从四面八方绕过去。 黑色管道深深扎入星空机神之中。 「所有的六道源力都将被吸干净，我猜你马上就没有办法操纵这座城了。」天帝负着手道。 顾青山吃了一惊。 不待他做任何反应，只见那些管道勐然开始吸取星空机神的力量。 星空机神顿时不能动了。 它似乎陷入了某种无法排除的故障之中。 紧接着，所有管道全力一拽—— 整座数百米高的机甲被拆分为数十个部件块儿，随着那些管道一起，归于天空地下，消隐于密密麻麻的管道之中。 顾青山怔然站在原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看上去已经呆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天帝悠悠说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活命机会，那就是认我为主。」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玄奥的术法符文。 符文无声无息飘至顾青山面前。 「在符文中印上你的真名，从此为我效命，看在你懂得圣界术法的份上，我就不折磨你了。」天帝最后说道。 他已经偏开头，不再去关注顾青山。 ——仿佛整件事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刻，再也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顾青山沉默数息，开口道：「我拒绝。」 「你想一心求死？不，这也是不可能的——我会把你的灵魂抽出来，放在我的世界之中，让你经受亿万年的折磨。」天帝淡淡的道。 顾青山道：「先战胜我的星空城再说。」 ——星空城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顾青山两手空空的站在原地，却说出了如此奇怪的话。 更奇怪的是，天帝仿佛对此没有异议。 「一个有趣的人，很少见到了。」天帝低声道。 「这件事也挺有趣。」顾青山也道。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仿佛在确认什么—— 又过了数息，天帝才问道：「你如何发现的？」 顾青山道：「我是星空城主，这座城但凡受一点损伤，都会要我调用所有归属于此城的圣选者功德，以将其修復。」 「但是刚才没有动用功德？」天帝问。 「对。」顾青山道。 天帝点点头。 下一瞬。 整个世界全然消失。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站在星空机神的驾驶台上。 一套光影笼罩在他身上，随时捕捉着他的动作，以便于他操纵这座要塞级机甲。 ——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境。 无声无息之间，顾青山的感知被彻底蒙蔽，经歷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惨败。 如果不是注意到星空机神一直没有任何反馈，恐怕顾青山也会以为自己已经被天帝击败。 「如果不是六道的这座城，你已经输了。」天帝道。 「抱歉，这就是六道的城。」顾青山耸肩道。 「我开始对你有点兴趣了，这一次，你真的可以做我手下。」天帝道。 「可是你为什么不跟我打一场呢？」顾青山问道。 天帝没说话。 「打一场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我们本就在参与六道争雄，打一场岂不是来得最快？你在顾忌什么？」顾青山追问。 天帝看着他，语气稍稍认真了些：「我只是怕别人渔翁得利。」 「只有我们两座城，你在害怕谁？」顾青山问。 天帝没有再回答。 顾青山却渐渐明白过来。 ——就连黄泉众和阿修罗众都没参与这一次的大墓探索。 难道这两个轮迴道的圣选者，是站在一旁看戏的？ 不，绝不会如此。 一定有更多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顾青山正想着，却见天帝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点了一下。 「年轻的生命，你可能不知道世界的真实是什么。」天帝说道。 「愿闻其详。」顾青山道。 两人说话间，只见四周出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 世界一闪而过，又化作一个科技侧的世界。 顾青山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些城市和人群，科技侧世界再次一闪而过。 一个蛮荒的世界出现。 顾青山刚看清几名手持兽骨的野蛮人，世界再次飞闪而过。 一个幽暗的世界出现在他四周。 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各种阴影生物悄然来往。 眼花缭乱的世界不停从他眼前飞闪而过。 天帝开口道：「起初，我创造生命与文明，只是为了打发漫长的时光。」 第578页 他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描。 一个婴儿出现了。 婴儿落在地上，四周迅速出现了一整个世界。 时光如同快进一般，婴儿飞速成长，变成一名成年男子，在世界上与其他人开心的生活。 「但是我很快便发现了众生的局限性。」天帝道。 「什么叫众生的局限性？」顾青山问。 「比如这个人——我在他的基因里多写入了一些密码，他这个人的身躯便会产生相应的改变，他更容易激动，更容易生气，注意力不集中，容易分神，容易失去控制。」 「他的身体制造了他的念头，他的念头掌控了他的人生。」 说话间，只见那男子在饭店吃饭，跟陌生人起了冲突。 他砍死了几个人。 画面一晃。 他被执行了死刑。 天帝一挥手，四周一切消失。 「一个不太典型的例子而已，我只是想说，众生就是如此悲哀，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是他们命中注定的事。」 「六道众生也是你所创造的？」顾青山问。 「我试着创造了一些，但六道轮迴让他们进行一次投胎之后，我往往就会失去对这些众生的控制——这很有意思，从来没有人能废除我在创造众生时设定的命运，而六道却能做到。」 「所以它是我的补充，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兵器。」 「所以呢？」顾青山问。 「顾青山，你是众生与末日的结合体，我刚才已经试过你了，而你表现的还算合格。」天帝道。 他满是深意的望向顾青山，继续道：「跟着我吧，我会告诉你一切秘密，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整个虚空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顾青山一颗心提了起来。 秘密。 他不禁又想起那个雨夜，天帝仅凭一个秘密，就杀死了三位序列的使者。 ——如果是那个杀人的秘密，自己要如何应对？ 假如序列再次隔绝了自己的知觉，那么势必会被天帝发觉。 连其他序列的使者都无力抵抗。 自己却能在那个秘密中活下来，天帝势必会更有兴趣对付自己。 不行…… 实力相差太大了，根本没法打。 这个活了无数年的怪物—— 这位天帝—— 它是虚空中的造物主！ …… 另一边。 人间界。 「听说有个叫青楼的酒楼，号称灵食天下第一。」一道充满活力的女声响起。 「但那座酒楼距离我们非常远，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去了吧，毕竟找寻师兄和师姐更重要。」另一道温柔的女声道。 「婉儿，你确定……真的叫青楼么？」 又一道稚嫩的女声响起，语气中带着少许的疑惑。 「是啊，师尊，很奇怪是吧，我也觉得呢。」那道充满活力的女声道。 等了数息。 那稚嫩女声忽然响起： 「我们走，立刻去青楼。」 「师尊，我们应该先去找师兄们啊。」温柔女声无奈道。 稚嫩女声道：「你们加入百花宗很晚，并不知道一些过去的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师兄现在就在青楼中！」 「什么！」两道女声惊唿起来。 第八十五章 第一次交手！ 「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顾青山说道。 天帝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顾青山说：「在这个探索大墓的关键时刻，星空城愿意与天庭和平相处——我们完全可以不再攻击彼此，以免那些潜藏在暗中的序列们得了便宜。」 「就只是这样？」天帝问道。 顾青山笑起来，说道：「您还想怎样？我刚才问过星空城了，假如您是天庭的城主，那就不可能同时又成为星空城的城主。」 「也许可以呢？」天帝道。 顾青山一顿，讶然道：「这怎么可能！」 蒙对了。 ——天帝果然潜藏在星空城里。 唯有星空城的成员，才有资格成为该城的城主。 造物主能直接控制假冒的天帝，肯定是用了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恐怖秘法。 那么…… 他到底能操控多少人？ 退一步讲，如果自己投靠了他，那是不是他随时都可以取代自己，从而获取自己的一切？ 如果他能控制无数众生，是不是所有众生都会成为他的备用身躯？ 这能力太邪性了。 顾青山只是略略一想，心中就忍不住泛起了一股凉意。 眼下情报不足，只能推断到这个地步。 至于对方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有更深层次的威能，顾青山心里完全没底。 不知想到了什么，天帝出神的道：「这世界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连六道轮迴都出现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顾青山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单只在情报这一项上，双方的层次就差了太多。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废话了，顾青山。」天帝道。 「好，你究竟想怎样？」顾青山问。 「投靠我，成为我的手下。」天帝道。 「那不可能。」顾青山道。 第579页 「你要想清楚了——其实我杀你不费吹灰之力。」天帝道。 顾青山笑了笑。 「换做其他时间，我完全相信你这句话，甚至你根本不会关注到我这样一只小蚂蚁，但是现在——」 他接着说下去：「现在我在星空机神之中，而六道争雄已经开始了。」 「你是觉得我不敢对你动手？」天帝冷笑道。 「有种你试试。」顾青山道。 天外的序列之怪被六道轮迴拖入棺材之后，就再也没什么人针对自己出过手。 即便是这位造物主占据了天帝之躯，也只是挡住了自己，让自己无法再攻击天庭。 他还做了什么？ 对了。 ——幻境。 他用了一场幻境，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由始至终，这位造物主都没有正面与自己冲突。 说明他还是怕的。 怕像上次一样，惹怒六道轮迴。 而这，便是顾青山的生机。 天帝面容冷漠，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顾青山的话语而动怒。 他注视着星空机神，低声喃喃道： 「……双城之间可以互相攻击，说不定这正是六道轮迴默许的事，它通过这种竞争来观察圣选者，特别是能成为城主的圣选者。」 「那就……」 四周所有景象一晃而过。 顾青山只觉得眼前一花，再次回到了那片荒芜的原野上。 墓河从原野之畔滚滚流过。 星空机神耸立在天庭之外不远处。 而天帝站在天庭之前，随意挥了挥衣袖。 ——那颗贴在天庭外面的大臭蛋，直接被扇得朝着远空中飞去，迅速消失不见。 「也罢，我就按照六道的规则跟你打一场，这样的话，谁都不能说什么。」天帝道。 他轻轻朝后飞去，落在天庭正中那座宫殿的顶端。 一股奇妙的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顾青山远远站着，灵觉中顿时有所感应。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冒出来： 「注意，对方发动了奇蹟之力。」 「奇蹟的力量环绕在你身上，做出了如下设定：」 「在接下来的双城之战中，你必定会战败，必定会死亡。」 顾青山一眼看完，迅速问道：「他为何不直接设定星空城被天庭毁灭？」 最高序列回应道：「这是六道争雄，六道正在旁观，他如果直接利用奇蹟毁掉六道的城，就过于不公平了，甚至可以说，他完全可以直接用奇蹟去决定自己成为六道的主人——」 「你觉得六道轮迴会承认一个这样的主人吗？」 「明白了，这样的话，我还有机会。」顾青山振奋道。 他直挺挺倒在地上。 死了。 下一秒，他勐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眼前虚空望去。 只见又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眼前： 「你死了一次。」 「你已经满足了奇蹟之力的一个设定结果。」 「奇蹟之力还设定了另一个结果：在你与造物主的战斗中，你必将战败。」 顾青山迅速看完，冲着天庭遥遥喝道： 「现在开战！」 「我认输！」 霎时间，又一行猩红小字浮现： 「——你战败了！」 「你已经满足了奇蹟之力的两种设定结果。」 「接下来，奇蹟之力将无法再干涉你们的战斗。」 顾青山立刻问道：「造物主不能连续利用奇蹟之力？」 「奇蹟无法短时间、极其频繁的作用在同一个人身上。」序列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因为是奇蹟。」序列道。 「明白了。」顾青山道。 他朝对面望去。 现在，奇蹟之力已经被自己破掉，天帝还有什么手段？ 只见天帝淡淡的看着他，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偷奸耍滑之辈……也罢，我就亲自取你性命……」 他伸出一只手，朝着天庭一指。 那片漂浮在天庭上空的书页放出绚丽夺目的光彩，纷纷没入天庭之内。 天庭震动起来。 「这么多功德……」顾青山脸上露出严肃之色。 天帝正在以大量功德修復天庭，并让这座圣选之城飞快进化。 不能再等了！ 星空机神的背后冒出一道机械隧道。 顾青山伸手一抓，便从隧道中抓出了那柄黑光长刀。 他大步冲上去—— 「别捣乱！」 天帝随手一挥。 星空机神如残影一样被轰飞出去，在大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才最终站住。 顾青山心念飞闪。 对方的单体实力远超此刻的星空城。 但对方却不敢像当初那个序列怪物一样，破坏六道的造物。 所以—— 必须要用六道认可的方式战斗。 只见天帝背后，那座天庭散发出宛如实质一般的五彩神光。 ——天帝要驾驭着天庭进行攻击，以此彻底毁掉星空城！ 这便是六道认可的方式！ 顾青山一咬牙，在长刀上按了按。 整柄长刀迅速收拢，重新组合机械构造，再次塑型为一把闪烁着蓝光的巨型机枪。 第580页 哒哒哒哒哒！ 巨型机枪吐出一道道火舌。 天帝看了一眼，随手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圆形的漆黑大洞。 飞射而来的火光没入漆黑大洞，瞬间消失不见。 「没用的，今天你和你的城註定要灭亡。」天帝淡淡的道。 顾青山望向天帝背后。 那座天庭正在不断变化，似乎要变成上古传说中的一物。 顾青山满是遗憾的道：「看来今天真的打不赢你。」 「认清现实吧，我马上就来取你性命。」天帝道。 「不，其实我还有一式绝招。」顾青山满身杀意的道。 「哦？」天帝看着他，脸上露出淡淡嘲讽之意。 顾青山却分外肃然。 没错，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有一式绝招。 这是昔日刚遇见小夕之时，在一次共同战斗中，从一个赏金团身上学会的。 那就是—— 却听顾青山低喝一声：「变形！」 霎时间，整座星空机神跪伏在地上，在极短的时间内，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完成了机械重组。 ——它变成了一艘星空战舰！ 星空城的原型本就是一艘星空战舰！ 顾青山命令道：「迁跃。」 「正在迁跃。」机械声回应道。 只见星空战舰四周空气一阵扭曲。 下一瞬。 长达数百米的巨型星空战舰钻入虚空，从原野上消失不见。 ——它逃走了。 说起来慢，但整个过程几乎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天帝站在天宫顶端，抬起一只手，预备接招。 冷风吹过。 大地上一片荒凉。 敌人已经不再对面了。 「耍我……」 他慢慢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天庭。 之前天庭被顾青山砍了几刀，几近崩溃，所以连修復带升级花费了过多的时间。 直到此刻，天庭的进化依然尚未完成。 星空城是科技侧的兵器，会各种基于环境的基本战斗能力。 会变化形态，以进行各种方式进行移动。 ——还有六道轮迴给予的那几项能力。 顾青山这个人……好像对科技懂的比较深…… 那么…… 天帝默了数息，最终确认了一件事。 「看来……追不上了……」 他低声喃喃着，语气中第一次有了些烦躁之意。 第八十六章 造物主的替换之躯 河流无声，蜿蜒向前。 在远离墓河的某处偏僻之地。 这里没有奇奇怪怪的生物，也没有墓地，更没有那些四处游荡的末日。 星空机神便藏在这里。 数百米高的机动战甲耸立在大地上，全身各处保持着运转，似乎随时准备战斗—— 仔细看，却又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怎样？」离暗问。 「没跟上来。」顾青山道。 他始终注意着荒野上的风吹草动，以防天帝突然出现。 离暗心有余悸道：「终于摆脱他了——他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恐怖？」 「你觉得他恐怖？」顾青山问。 「对，他太厉害了，我只是远远看着他，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恐惧。」离暗道。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静静思索。 离暗并不知道天帝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而有些事，自己还是埋在肚子里，不要告诉她，否则会给她带来危险。 比如说—— 通过之前与天帝的交谈，自己已经确定，他至少在星空城里有着一个身份。 他潜藏在星空城！ 这件事已经可以确定，而不只是一种的猜测。 顾青山继续想下去。 星空城现在已经逃离了天帝的视线，双城的战争不得不偃旗息鼓。 那么，天帝背后的造物主会干什么？ 如果它想找到星空城，只需要换回身份，立刻就可以得知星空城的所在！ 这是没办法的事。 每一名属于星空城的圣选者，都会获得一种自动的感应，获知星空城的方位。 现在，造物主已经中断了对人间之墓的探索，下决心要对付星空城！ 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 顾青山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 ——加入星空城的圣选者不计其数。 根本无法查出谁是造物主。 就算查出来又如何？ 顾青山一顿，忽然抬头望去。 那一片来自六道轮迴的书页依然静静漂浮在天空中。 顾青山散发出自己的意念，朝书页问道： 「我有个问题，城主能否将圣选者踢出属于自己的城市？」 书页很快回应了他。 答案是确定的。 这本就是城主的权利之一。 顾青山默默点头。 既然可以踢出圣选之城，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从无数圣选者中找出造物主。 ——怎么找到他？ 顾青山再次陷入沉思。 不仅要找出造物主，还要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立刻把他踢出星空城。 唯有如此，星空城才可以脱离对方的监视。 自己才可以放心的去探索人间之墓。 但是这里又有一个问题。 第581页 ——造物主一共在星空城里放置了几个备用身躯？ 还有更多的问题。 ——其他序列的使者会动心吗？ 千头万绪，在顾青山心中来回闪动。 难点太多。 他终于摇摇头，嘆息道：「还是一项一项解决吧。」 「解决什么？」离暗问道。 顾青山勐的转过身，望着她道：「我要专心探索大墓，城主的权利准备让出来。」 「让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离暗道。 「当然知道。」 顾青山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考虑好了。 他抬起头望向六道书页，大声道：「帮我通知一下本城的圣选者，我要选出一个七人小组，用来共同执掌整个星空城。」 没过多久。 属于星空城的圣选者们，都得到了一个消息。 星空城要选出权力中枢成员了。 一共七人。 顾青山准备退下去，专心探索大墓。 他制定的选人规则很简单，就是在与竞争者的战斗中获胜，一直获胜，走到最后。 最强的七人便将获得席位，执掌星空城。 这个消息顿时震动了所有人。 有的人立刻开始返回。 有的人聚集在一起，激烈的讨论着。 还有些人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将此事抛在脑后，继续探索着大墓。 人间之墓中。 一高一矮两名持刀者本在极速飞掠，却勐然停在原地。 「你得到消息了吗？」高个子问。 「哼，选出七人来执掌星空城？这种事我们就不要想了。」矮个子道。 高个子同意道：「序列给我们的任务是快速探索大墓，唤醒那个终极之墓；至于执掌星空城的事，确实相当诱人，可是……」 「可是有那个傢伙在，其他人还是洗洗睡吧。」矮个子接话道。 高个子摇头道：「本以为这个顾青山是聪明人，谁知道却拿出这样的昏招。」 矮个子冷笑道：「大概他也得到了那个消息，现在急着投降。」 「这么说来他倒是聪明的。」高个子道。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之色。 天帝一举击杀了三名序列使者。 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按理说，那些使者都是序列之中顶尖的水准，任何一个拎出来，实力都不会比造物主差太远。 何况是三人。 但那三人死了—— 彻底蒸发，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连灵魂都不復存在。 序列却齐齐保持了缄默。 这件事让所有藏在暗中的人都为之大大震动。 再没有人敢去追杀天帝，大家转而都加快了速度，想最快抵达那个最终之墓。 既然顾青山放弃了星空城，那么必然会有人将之拿走。 那个人便是天帝。 只有他拥有一座城—— 天庭。 现在没有人敢站在他的对立面。 那么，他将拥有第二座城。 …… 二十个擂台。 每一个擂台上都在交战。 有志于掌控星空城的圣选者，全都参与了本次的竞争。 顾青山没有露面，只是任由这些圣选者交战。 他躲在星空城的深处，一边监视着四周的动静，一边通过二十个全息影像画面，观察所有交战的人。 「造物主……冷漠，毫无感情，自视甚高，厌恶众生的普通争斗。」 「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 「他很可能并未进入那些备用身躯之中。」 「只有等到最终选出七人的时候，他才有可能会来……」 顾青山默默想着。 时间流逝。 很快，最终选出了七人。 顾青山看着最后的七幅画面，伸手指向其中一幅画面。 在那幅画面上，一名年轻男子负手而立。 顾青山道：「我观察他很久了——这个叫做张云的傢伙一直很淡漠，就算是与人交手，也经常一招便击败敌人，让他先来。」 「是。」机械声响起。 另一边。 张云所在的擂台上。 一道机械声响起： 「恭喜你，你获得了成为星空城领导者的权力，请移步。」 一道楼梯出现在张云面前。 张云淡淡的看着楼梯，心中没有任何念头。 在过往的岁月中，这种儿戏一般的选拔他经歷了太多。 看上去，顾青山似乎放弃了这座城。 这是好事。 反正自己得来全不费功夫，早点把星空城也拿在手上，这样就有了两座圣选之城，将来得到六道轮迴的机会就更大了一些。 张云负着双手，沿着楼梯一直走上几层楼，最终来到一处空旷的机械广场。 顾青山站在广场正中央。 「欢迎你，张云，从今以后你就是七位领导者之一。」顾青山笑道。 「你为什么要放弃这座城？是觉得自己不是天庭的对手？」张云略带讥讽之意的问道。 顾青山一顿，又笑道：「是啊，我们直接说正事吧，成为七位领导者，就将控制星空城的七个部分之一，你获得了其中一个部分。」 「什么意思？」张云皱眉问道。 第582页 「哦，你可能不知道，星空城可以变化为一个名为星空机神的巨型机动战甲，你们七人各有一部分权限，可以组合成机动战甲的固定部分。」顾青山解释道。 「那么，我组成的是哪一部分？」张云问。 「头部有人了，双手、双脚、还有胸部也都有人了，所以你要组成的部分便是臀部！」顾青山正色道。 张云不说话。 臀部？ 你竟敢让我组成臀部？ 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顾青山的全息图像直接被这股气势抹灭，彻底消失不见。 黑暗的深处，响起他的声音：「这气息我认识，灵魂俯视也已经确定了他是个没有念头的人，可以踢出去了。」 唰—— 张云直接从顾青山眼前消失。 他被取消了星空城成员的身份，直接随机传送到了大墓的某处。 顾青山则站在星空城深处，陷入思索。 造物主从来不是个托大的人。 否则他也不可能存活了这么久远的岁月。 那么他敢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暗示自己，他已经被自己发现、甄别，然后踢出去了。 如果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备用身躯。 就在……剩下的六个人中。 「给我看一下那六个人的战斗过程。」顾青山命令道。 「遵命。」机械声回应道。 六幅画面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六个人从一开场的战斗，直到打至最后一场，全都飞快的呈现在顾青山眼前。 这六个人，都各有各的性格特点。 没有一个人如同造物主那般倨傲，目空一切。 就算以灵魂俯视去看这些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实在让人心安。 顾青山却摇了摇头。 ——假冒的天帝原本也是如此。 直到造物主占据了他的身躯之后，他才性情大变，彻底成为了造物主。 这要怎么甄别？ 顾青山忽然想起一事。 他立刻命令道：「让他们来见我，悄悄提醒他们注意礼貌，说我是一个很在乎礼仪的人。」 「是。」机械声道。 下一秒。 那六人耳边同时响起一道机械声： 「请随我去见城主。」 「——私下提醒一句，他是个很注意礼节的人。」 六人点点头，心领神会。 他们很快抵达了顾青山所在的机械大厅。 「城主好！」六人齐声道。 顾青山点点头，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成为星空城的领导阶层。」 六人之中，忽然有一名大汉在原地顿了顿，一双眸子渐渐变得淡漠无情。 「死！」 他吐出一个字，身形化作一阵无形的狂风，瞬间出现在顾青山身前。 他扬起手全力一扇—— 啪！ 只见大汉整个人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就像一阵龙捲风。 ——红龙本咒！ 「踢了他。」 顾青山的声音响起。 第八十七章 天帝神瞳 红龙本咒只是一种临时的应急手段。 在所有人礼貌的喊过城主之后，假如有人突然被附身、出手攻击—— 他会打中他自己。 就算造物主挣脱了红龙本咒，顾青山也可立刻通过最高序列得知情况。 「这个人可能跟我有点私仇，大家不用在意。」 顾青山望着剩下五人，诚恳解释道。 五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站出来，抱拳道：「城主，现在可以赋予我们相应的权限了吗？」 顾青山微笑道：「稍等，还有最后一项考验。」 「最后一项？」五人齐声道。 「对。」 顾青山应了一声，不禁想起造物主曾说过的那段话—— 「起初，我创造生命与文明，只是为了打发漫长的时光。」 「……但六道轮迴让他们进行一次投胎之后，我往往就会失去对这些众生的控制……」 「……」 顾青山眼神勐然一闪。 造物主所创造的众生，在六道之中进行过一次投胎后，就会摆脱他的控制。 反过来说，那些没进行过投胎的众生，依然受造物主控制。 ——现在，要把这些人找出来。 但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顾青山退入黑暗之中，传送离开。 他来到星空城深处的一间密室，命令道：「将我的全息图像投影至他们五人身前。」 「是。」机械声道。 眼见城主离开，那五人正感到诧异，忽见顾青山的光影出现。 「城主。」他们再次礼貌的打招唿。 顾青山点点头，望着五人，开口道：「现在，你们即将成为星空城的主人。」 「但是在这之前，你们需要通过我的考验。」 「什么考验？」五人忍不住都问道。 「这个考验主要是考你们的观察力、学习能力、判断力、身体协调力等，是一次全方位的考察。」顾青山肃然道。 「到底是什么？」有人追问道。 顾青山打了个响指。 「音乐，走。」他喊道。 第583页 星空城中，顿时响起一段动感的节奏。 蹦擦擦—— 蹦擦擦—— 顾青山开始活动身体。 「来啊，先做热身。」 「一二一，一二一，预备——」 他冲着五人招唿道。 五人目瞪口呆，最终在他的催促下，不得不一起扭动腰肢。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发动了三生之舞。」 「从现在开始，你将可以看见你舞伴的三生。」 「注意，因为你身具功德已不多，我虽然可以将其转化为愿力，但愿力的数值并不算多，所以你只能看见非常短暂的画面。」 短暂？ 短暂也够了！ 顾青山冲出去，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飞快的跳完整套三生祭舞。 「跳啊，伙计们，这是考验！」 他大声招唿道。 那五个人手忙脚乱的跟着瞎跳了一遍。 ——三生祭舞极其难以理解和掌握，连顾青山都是在漫长的时间漂流中，跟幕一起跳了一年多，才熟练到如今地步。 顾青山收起舞步，抬起拳头在半空一握，喝道：「来，让我见他们的前世！」 霎时间，五副一模一样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 顾青山勐然变色。 浮现在他眼前的，是虚无。 也即是说，这五个人……没有前世。 他们就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成为了六道轮迴的众生。 就像那些序列使者一样，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的办法，才可以参与六道争雄。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造物主说过那样一番话，就证明六道轮迴是默许外来者加入轮迴界的。 它只要让那些加入者转生一次，就可以将之变成纯粹的六道众生。 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漏洞？ ——这些人都还没有经歷过投胎。 顾青山低声道：「再转，看最远的那一世。」 所有画面一空。 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它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根黑色的管道。 管道连接在一个个人的身躯上，而这些人的身躯宛如一个空壳。 没有内脏，没有血肉，没有灵魂。 密密麻麻的空壳！ 顾青山只觉得背上起了一阵凉意。 突然，两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严重警告！」 「立刻中断你的祭舞！」 顾青山当机立断，散开了手上的动作，任凭祭舞的力量消逝一空。 ——无论如何，他还是相信最高序列的。 这是陪伴他最久的东西，是父母所留给他的。 下一秒。 五幅画面顿时消逝。 那正在变清晰的东西也随之不见。 不待顾青山询问，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你与序列一同见证了真相。」 「我们发现了一个传说中的虚空怪物。」 「它不是什么造物主，而是那个让一切众生为之恐惧的：？？？？？」 顾青山诧异道：「怎么都是问号，难道你并不知道它的名字？」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顾青山，你曾猎杀过不可见闻的末日怪物，应该知道有些存在是绝对不能唿唤其名的，否则便会立刻成为它的食物。」 「这我倒能理解，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大致知道一点消息？」顾青山摊手道。 两个血淋淋的大字立刻跳出来： 「不行！」 顾青山被这两个大字吓了一跳。 序列很少用这种尺寸的大字显示消息，除非是有什么特别需要强调的事。 然而这样的情况一共也没出现过几次。 「你好像很小心？」顾青山试探道。 一行行血色小字飞快显现： 「起初我也以为是虚空中的造物主，但你最幸运的是学会了众生祭命之舞——你是祭舞的传人，并且在亘古的那一战中完全掌握了三生祭舞，因此我们才可以看到真相。」 「我只能告诉你，无论是天帝还是造物主，都只是它的寄生之壳而已，它本体并未过来，一旦我说出什么，才会引动它的注意。」 「到那个时候，没有谁能救你，顾青山。」 顾青山陷入沉默。 虚空中的事……真是说不清…… 有时候遇上个什么怪物，你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歷和根底。 其实这才是无尽虚空的真相。 所以当年小喵说了，只分打得赢打不赢。 其实她说的比较温和。 单看她跟巴利的日常生活，也完全可以得出另一个结论。 ——遇上那些文明之外的怪物，稍微残酷一点的说法应该是： 只分生或死。 ——吃掉，或被吃掉。 顾青山嘆了口气。 难怪对方敢如此托大，又是直接攻击，又是目空一切。 原来它本有这个资格。 顾青山耸肩道：「吃了造物主，还吃了一个天帝，这样的存在，假如我连探知它是什么都不行，那这六道争雄就没法打了。」 最高序列道： 「唯一的好消息是，六道轮迴从头到尾观察到了刚才的所有事，六道的意志大约会做出相对的回应。」 第584页 「六道？它会怎么办？」顾青山问。 「不清楚，但唯有六道轮迴才具备一些特殊的能力，也唯有六道轮迴才可以在不被那东西察觉的情况下，让你知道它是什么。」 顾青山一怔，道：「六道这么厉害？」 「所以才会引动所有序列，前来争夺。」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正想着，忽然一道机械声响起： 「五位竞选者已经久等了，他们请求与您通话。」 顾青山便朝光影屏幕上望去。 只见五人都在等着他。 ——等着宣布一个结果。 顾青山略一沉默。 这些人都是对方的人……而且整个星空城里，还不知道被对方渗透了多少人…… 「这样吧……除了邪魔外道的人，其他人全踢了。」顾青山道。 「还有，召唤所有邪魔外道的人回来。」 「遵命。」机械声道。 霎时间，那五人从顾青山眼前消失。 他们被踢出了星空城，随机落在大墓的某处。 突然，一行行猩红小字再次冒出来： 「注意。」 「六道轮迴的意志来了！」 虚空中，一道绚丽的光芒从天而落，轰然撞入顾青山身躯。 猩红小字飞快的刷新出一行行提示符： 「你在之前的文明之战中，彻底战胜了堕落序列。」 「作为奖励，你的六道神技：天之法·劫主已经完成了进化。」 顾青山为之恍然。 当时自己赢了之后，天之法便陷入了沉睡。 或许…… 六道轮迴想借着这一道正法做些什么？ 他朝后面的猩红小字望去： 「注意，鑑于你一贯的表现以及你正法传人的身份、黄泉道的圣选身份、恶鬼道的唯一圣选身份、终末之祭的传人身份，以及星空城主的地位，你获得了双次进化的天界正法——」 「天之法·天帝神瞳。」 第八十八章 永恆夺念者 「你获得了双次进化的天界正法——」 「天之法·天帝神瞳。」 「唯一，瞬发技。」 「描述：任何可能杀死你的术法都将认你为主，转而攻击你的敌人，此外，你释放瞳术之时所杀死的敌人将被强制前往黄泉投胎。」 「每当你处于濒死状态下，即可施展一次，每次将消耗你功德数的一半。」 「——对天不敬，必有天谴。」 顾青山微微一怔。 这个能力……虽然只有濒死之时才可以发动，但依然很强悍。 六道轮迴原本有一个漏洞。 ——归于六道的外来者，如果一直不投胎，就可以一直受到外界的控制。 比如刚才被踢出星空城的那些备用之躯。 他们依然受到未知怪物的控制，随时都会被附身。 现在，六道轮迴给出了双次进化的天之瞳术。 ——自己能强制性的让任何人去黄泉投胎。 一去黄泉投胎，便成为彻底的六道众生，不再受任何控制。 这就合理了。 如此说来…… 六道轮迴在借自己的手，更正以前的漏洞。 看来战胜堕落序列那件事，还是很刷六道好感的。 他正想着，忽见又有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与任何序列使者相比，作为天界正法传承者、星空城主的你太过弱小。」 「不止是你，所有圣选者都无法与潜入者相提并论。」 「六道轮迴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它正在认真观察当前局势。」 「——好好表现吧，兴许你能让六道轮迴做出有利于圣选者们的决定。」 顾青山看完，默默点点头。 神技也给了。 关注也亲自关注了。 六道轮迴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天帝的不对劲。 现在就连最高序列也发出了提醒。 看来……要玩一场大的才行…… 要怎么才能…… 顾青山陷入忘我的思索。 忽然，星空战舰上一道机械声惊醒了他： 「各处邪魔外道正在赶回星空城。」 「已有先期抵达者，他们请求与城主见面。」 顾青山回过神，说道：「好，送我过去，我是该去见他们。」 他任由一个机械臂托举着自己，朝着星空城的广场急速升去。 沿途可见无数机械部件正在运转。 但也有大片大片的灰色区域，其中各种奇异的科技设备被封印着，并未启动。 想来还是要继续开发星空城的功能，才可以启动那些封印之物。 不一会儿。 广场的高台上裂开一个洞，顾青山升了上来。 只见一头阴影邪魔和一名炽烈炎魔正站在高台下，静静等待。 顾青山一来，他们就注意到了。 「老顾，你好像把所有非邪道的人都赶走了？」阴影邪魔笑起来。 「啊，是的，他们中间有一个奸细，我找不出来，只好把他们全都赶走了。」顾青山打招唿道。 阴影邪魔和炽烈炎魔看着他，一幅印象深刻的表情。 顾青山看见他们头上冒出来两行小字： 「找不到奸细，就把所有人都赶走？真是疯狂……」 第585页 「卧槽，这老顾果然是魔中之魔。」 顾青山微微摇头。 自己下意识的发动了灵魂俯视。 最近神经确实绷的紧了些。 按照原本计划，顾青山本可以把所有人都踢了。 但是最后一刻他放弃了。 ——这些邪魔外道都是自己的老朋友老伙计，直接把这些人都踢了，一时间有些抹不开脸。 更主要的是，当初一声招唿之下，人家都来帮忙，出工出力的贡献功德石，这才建造起了一座星空城。 将心比心—— 还是来一次认真的甄别吧，就算花光所有功德也没办法。 「好了，两位稍等一下，我们等人齐了再说。」顾青山道。 两位老魔连连点头，直让他去忙自己的事去。 又等了一会儿。 人终于都来齐了。 顾青山站在高台上，拿着麦克风大声道： 「好了——各位兄弟姐妹，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为了找出天帝的奸细，我已经把那些无关的人都踢出了星空城。」 「现在，为了进一步甄别奸细，我现在要进行第二轮的筛选。」 甄别奸细？ 底下的妖魔鬼怪们顿时紧张起来。 老顾是个和善的生意人。 但他狠起来做的那些事，也是大家都听说过的。 「到底要如何甄别奸细啊，老顾？」一位魔王忍不住问道。 顾青山道：「大家放心，我这个法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能会让大家出点汗。」 「但如果有人拒绝跟我一起做这些动作，那就别怪我发飙了。」 他一手握着麦克风，另一只手轻轻举起，在原地摆出固定的舞姿。 「下面跟我一起做——」 「音乐，走~」 动感的音乐渐渐响起。 顾青山耸动双肩，摇摆身形，脚下的舞步渐渐变得轻快。 他在高台上示范，台下的妖魔鬼怪们赶紧跟着一起扭动身子。 蹦擦擦~蹦擦擦~ 三生祭舞！ 音乐大作，群魔乱舞。 一群邪主、魔王、妖圣、鬼王，跟着顾青山一起挥汗如雨的跳着舞。 ——这没办法啊，老顾说的那么严重，不跳的就是奸细。 大家奋力的跳着，哪管动作对不对。 总之跳了就对了。 所有邪魔外道之中，唯有离暗跳的分外好看。 ——她本是天仙后裔，又做了天魔，有着魅惑众生的底子。 高台上。 无数画面从顾青山眼前闪现。 这些画面是群魔的三生，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唯有顾青山才能凭藉祭舞的力量窥见一二。 一曲终了。 顾青山望向眼前虚空。 只见两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那里： 「你的功德值近乎消耗殆尽。」 「你的剩余功德数为：三点。」 只剩三点了。 不过天帝神瞳并未规定要多少功德，只说用一次就会消耗一半的功德。 这样的话—— 自己可以用两次？ 足够了！ 顾青山停下舞步，拿了毛巾搽汗，伸手点了点几个魔鬼，吐出一个字： 「踢。」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被点中的魔鬼便从星空城上消失。 众魔正暗自戒惧，却见顾青山大笑起来，挥手道：「行了，内奸都已被踢掉，现在大家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去行动了。」 众魔欢唿起来，一颗心渐渐落地。 顾青山冲着离暗传音道：「你先走，我这里要处理一点事。」 离暗有所察觉，微微点头，捏了个诀便消失不见。 顾青山这才朝刚才那头阴影邪魔招手： 「老哥，你留一下，我有点事情请教——其他人都散了吧。」 阴影邪魔就留在原地。 它好奇道：「老顾，找我什么事？」 「请教一些隐匿之法，放心，我出钱，咱们等价交换。」顾青山道。 「嗨，这有什么问题，别提钱，对了你准备给多少？」邪魔放松下来，随口说道。 「看学习的情况给，我出钱你放心。」顾青山道。 两人说话间，所有人渐渐都离开了广场。 顾青山默默下了几个命令，将这一片广场彻底封锁起来。 「能不能给我演示一下基本的阴影步，我最近对你们一族的这种技法比较感兴趣。」顾青山道。 「好。」阴影邪魔欣然道。 它开始展示脚步，并作出对应的讲解。 顾青山看了一会儿，暗暗唿唤道： 「最高序列。」 「什么事？」序列回应道。 顾青山默默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了。」 「如果我说出那个怪物的名字，它会立刻感应到，然后亲自过来杀你。」序列道。 「无妨，」顾青山注视着阴影邪魔，轻声道：「我专门给它留了一具备用之躯，就是为了等它来。」 「有把握？」序列问。 「试试看。」顾青山道。 序列沉默数息，回应道：「好。」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我们见证了遥远传说中的某种恐怖。」 「本序列现在可以确定，该传说真实不虚。」 第586页 「那个怪物——」 「它是末法之魔，躯壳收集之虫，一切众生的绝望主宰，虚空中的永恆夺念者。」 「当你看到它的名号，它已经感应到了你。」 顾青山勐的望向那头阴影邪魔。 灵魂俯视！ 空白。 一片空白。 什么也感应不到，一切都陷入近乎永恆的虚无。 阴影邪魔勐然停住脚步，盯住顾青山。 它那灰暗的眼珠勐然变成一片空白，团团灰雾围绕着它，将它轻轻托在半空。 一股莫名的气势从它身上升腾而起。 霎时间，四周虚空转换，整个星空城消失不见。 数不尽的黑色管道布满了整个世界，一直延伸至不可看见的远方。 那些管道上，挂着一具具各式各样的躯壳，有人类、妖精、魔鬼、野兽、怪物、巨人…… 无限的躯壳。 无穷的黑色管道。 顾青山看看四周，惊讶道：「要搞这么大阵仗吗？我以为你还想让我当你的手下。」 阴影邪魔以淡漠无情的语气道：「你这种不老实的虫子，还是成为一具备用躯壳，才会让我放心。」 轰—— 阴影邪魔身上散发出滔天的气势。 顾青山全力一顿，但却连站都没站稳，直接被这股气势具现的狂风吹飞出去。 阴影邪魔毫无情绪，冷然道： 「顾青山，你的灵魂将成为我的食物，而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 下一瞬。 它从原地消失。 第八十九章 谋与斗 顾青山伸手往背后一取，便将长弓握在手中。 霹雳般的震动声响起。 但见一道道残影从弓弦上飞闪而去。 阴影邪魔闪躲几次，终被一箭射中。 巨大的冲击力裹住邪魔，如滚地葫芦一般退回去。 顾青山放下弓，脸上露出嘲意。 「天帝不在这里，而阴影邪魔与我都是普通的圣选者，被封印了实力，你凭什么觉得能赢我？」他淡淡说道。 阴影邪魔淡淡的道：「有理。」 它整个身躯化作一摊血水。 无穷的管道之中，却有一根新的管道落下来，将一具巨人躯壳放置在顾青山对面。 所有管道退去。 巨人醒来。 「这是一名不属于六道的宇宙巨人，他拥有全部实力，杀你正好。」巨人嗡嗡道。 「杀我？」顾青山道。 「对，你就要死了。」巨人道。 巨人吼了一声，全力出手，一拳打爆了自己的头。 ——红龙本咒！ 顾青山抱着弓，耸肩道：「拿出真本事来，否则我觉得你枉活了那么久远的岁月——对了，你是活傻了吧？」 四周黑色管道疯狂扭动起来。 一具接一具身躯被放置在顾青山对面。 各个种族的强大战士纷纷醒来。 他们默不作声，鼓动全身力量，蓄势待发。 下一瞬—— 这些战斗傀儡纷纷出手，以术法、冷兵器、赤手攻击等各种方式，击中他们自己。 「这不对……我知道你有一种龙族咒术，只要我跟你说话了就会中招，但我并未出声。」虫声响起。 顾青山轻咳一声，说道：「虽然你没出声，但我默认你在心里唿唤了我，所以我也在心里答应了。」 ——所以龙咒还是发挥了作用。 四周一静。 那虫声再次响起： 「我最讨厌龙族，一群阴险的傢伙……」 顾青山突然全身一僵。 不知何时，一根尖刺般的管道扎入他后背之中。 「啊……啊……」 顾青山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 一道虫鸣声响起，化作意念深入顾青山心间： 「可悲而渺小的众生，非要我亲自动手——须知龙咒根本无法束缚我，而你完全禁不住我任何一次攻击。」 顾青山忍住剧痛，心念一动。 他背后顿时浮现出无穷无尽的辽阔大地虚影。 ——地德！ 「地德，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指定一个攻击来源，其攻击所造成的伤害将被你和你四周的一切共同承担直至消弭；你将获得该力量的种子，以地神之力令其生长，终为己用。」 「——容一切，种一切，长一切，即是地之厚德。」 圣柱之力刚一发动，顾青山附近所有管道顿时断裂，喷涌出大片的黑色液体。 由近及远，所有管道都陷入了剧烈的抖动之中。 整个黑暗管道世界，正与顾青山一起承受着虚空夺念者的攻击。 轰轰轰轰轰！ 充满黑色管道的世界开始崩塌。 顾青山原本站在一根巨大的管道上，现在管道彻底断裂，他便朝着下方飞坠而去。 「这就是你的压箱底本事吧，可惜……」 四周虚空之中，突然伸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尖利管道，全然扎在顾青山身上。 「啊啊啊啊啊！」 顾青山握紧拳头，发出了极其痛苦的嚎叫声。 他就像被鲜血淋了个遍，全身被各种管道刺中，固定在半空。 那些管道开始吸取他身上的力量—— 第587页 最后一刻。 顾青山意识渐渐模煳，双目缓缓闭上。 「结束了，我会重制你的躯壳。」那道声音响起。 下一瞬，顾青山身畔的虚空中，突然跳出一行猩红小字： 「你处于濒死状态。」 「你失去了相应的功德点数：1.5。」 「天之法·天帝神瞳已激活。」 顾青山勐然睁开眼。 两道五彩神光从他眼中沖天而起，直直透过无数黑色管道，射向无尽虚空的深处。 他看到了一具无边无际的鲜艷虫躯。 瞳术发动！ 嗒嗒嗒嗒嗒—— 插在他身上的黑色管道发出密集的响声，纷纷将夺走的力量全数奉还，然后脱离了他的身躯。 现在，这些黑色管道已经认他为主。 这是六道天帝的力量！ 「去。」 顾青山低喝一声。 所有黑色管道沖天而起，朝着那具鲜艷的虫躯飞扑而上。 那虫子发出一声意外的鸣叫。 「你——怎么能控制我的念肢？」 顾青山没回应，只是喝道：「都去！」 在他脚下，数不尽的黑色管道飞腾而起，全数朝那虫子攻去。 天空中一片混乱。 一种无形的力量不断轰击在黑色管道上，将它们打成漫天四散的飞屑。 顾青山看了数息，眼前飞快跳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发动了『百千万念肢夺躯虚空法』。」 「注意，这是永恆夺念者以念头具现的肢体，一旦敌人产生任何念头，便可侵入该念头，进而深入灵魂，彻底将灵魂占据。」 顾青山看得心中一悚。 敌人产生任何念头，就会受到念肢的攻击。 除非有专门修习灵魂术法，又或实力差距相当悬殊，否则仅凭这样的技能，基本已经无敌了啊。 他抬头朝天空深处望去。 只见那些念肢凭空乱舞，但却始终无法靠近永恆夺念者的身躯。 完了。 顾青山勐然想起一事。 他遇见对方几次，对方都没有任何念头，心念一直是空白！ 也就是说，这个技能根本对付不了对方。 忽然，虚空中有什么闪了一下。 所有黑色管道被当空切成粉碎，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虫鸣声响起，带着一丝审慎之意： 「虚空之中，总有一些连我都没见过的能力，就像你这样的蝼蚁，竟然也可以反过来操纵我的念肢。」 「可惜……」 「你依然没有任何机会，因为我的强大已经超出你可以想像的境地。」 「我知晓一切秘密，洞悉所有真理，就连序列们也不敢来惹我。」 「我唯一在意的，只有六道轮迴。」 「所以你去——」 顾青山突然打断它的话，大声道：「所以能杀死你的，很可能就是六道轮迴。」 他扬起断裂的长剑碎片，喝道：「再来！」 碎片上爆发出一道满是威严之意的剑啸声。 一股奇异的力量散发出来，将顾青山彻底笼罩住。 ——这一次，真的是顾青山最后的反抗了。 他发动了司神！ 「此六道定界神剑碎片蕴含特殊力量：司神。」 「司神：你随时可以死去，直到你想復活。」 顾青山倒在地上，气息断绝。 他处于即将死去的瞬间。 在这一瞬间，他勐然睁开眼睛。 濒死状态直接触发了天帝神瞳。 ——最后一次天帝神瞳！ 「任何可能杀死你的术法都将认你为主，转而攻击你的敌人，此外，你释放瞳术之时所杀死的敌人将被强制前往黄泉投胎。」 虚空顿时飞出一行猩红小字： 「司神已认你为主。」 「你掌控了司神！」 「你可以将其用来攻击你的敌人。」 顾青山心念一动。 那股满是威严的无形气息沖天而起，透过密密麻麻的黑色管道，冲过层层无形的屏障，径直击中了巨大的鲜艷虫体。 司神命中了！ 顾青山从地上一跃而起。 天空中却响起一道满是愤怒之意的虫鸣。 「这样的术法——不，它只能让我死一瞬间，马上就可以活——」 它的声音突然中断。 虚空中，一股异样的气息骤然降临。 昏黄气息。 一个世界从遥远之外悄然前来，浮现在遍布黑色管道的世界。 黑色大山，滔滔忘川。 无数神祇来回飞舞，最终全部归于铁围山上，静静的看着整个黑色管道世界。 他们看着顾青山，看着那身躯大如世界的巨型鲜艷虫子。 「这是什么……」有人满是震撼之意的问道。 「嘘——别出声，这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事。」他身边另一名神祇立刻低声道。 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为什么会有黄泉！不，我可以立刻活过来！」愤怒的虫鸣声响起。 顾青山嘆了口气，道：「公平的说，司神是这样，但我的瞳术不这样认为，所以它们冲突了。」 「我猜——」 「六道更倾向于把你留在黄泉，而不是让你活着回去。」 第588页 轰—— 滔滔忘川江水勐然暴涨，如倒卷的瀑布沖向半空中的巨虫。 下一瞬。 所有异象消失。 黄泉世界、黑暗管道世界全都消失不见。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星空城的广场上，四周无人，只有他一个人，全身都是伤痕。 回来了！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金属地面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重新有了一种真实存在的感觉。 ——那个仅凭念头就能吞噬灵魂、占据躯壳的虚空虫子，被自己送去了黄泉。 顾青山疲惫的躺在地上。 生死之间，多艰险。 所幸最后自己的谋算成功了。 这简直超越了实力的桎梏，完成了众生从未有过得壮举，就算是六道轮迴，恐怕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意见。 还有…… 他望向眼前，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你发动地德，承受了永恆夺念者的数次攻击。」 「地德已收取永恆夺念者的力量种子。」 忽然，所有小字全部消失。 大地开始不停震动。 整个世界，所有虚空，乃至虚无的尽头，全都陷入了剧烈震动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到六道的意志陷入了愤怒？」顾青山忍不住道。 下一瞬，一行行新的小字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警告！」 「永恆夺念者是虚空之中最强的存在。」 「它动用八百亿外道众生灵魂全力一击，挣脱了黄泉的束缚。」 「——它逃脱了！」 第九十章 解封 星空城。 顾青山独自坐在广场上。 一行猩红小字悄然悬浮不动： 「你发动第一次天帝神瞳之时，功德总量为三。」 「从那一刻起，你发动了两次天帝神瞳。」 「你的功德已归零。」 嘭——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传来。 顾青山被直接击飞出去，越过大片的荒野与河流，轻轻落在地上。 就算是城主，功德归零之后也无法继续呆在星空城里。 顾青山长嘆一声，索性找了个背风的僻静角落，靠在那里慢慢休息。 ——谁能想到，穷尽一切谋算，用掉一切手段，花光所有功德，还是没能灭掉永恆夺念者。 哎？ 不对。 我现在已经动了念头，为什么它没有再次来惹我？ 顾青山有些怔然。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六道与我，与你同在，现在我们要开始做一件事，但是我必须先说一句——」 「我从来没有想过，司神会被那样用。」 ——这是六道定界神剑的声音！ 不久之前，顾青山与泯灭主宰战斗之时，以地德吸收了对方的力量种子，被这柄剑要走了。 从那之后，它一直陷入了沉寂之中。 直到此刻。 一片片残剑碎片飞出来，在虚空中拼接在一起，形成一柄满是裂纹的长剑。 「那个虫子超乎了六道轮迴的想像，它……不是虚空中的怪物。」神剑道。 顾青山一怔。 ——不是虚空中的怪物？ 那又会是哪里的怪物？ 某个世界体系？还是某个序列？ 一念及此，顾青山开口道：「能弄清楚它的来歷吗？」 神剑道：「这是一个传说中的怪物，见过它之后几乎没有人活下来，所以关于它的事少之又少，只有零星的只言片语，现在既然见到它的本体，又被它逃脱，六道已经彻底警觉起来。」 「所以有什么对应的策略吗？」顾青山问。 「……这正是我要说的，六道轮迴需要藉助你的能力，来分析那个怪物的来歷。」神剑道。 「我？我能干什么？」顾青山摊手道。 「虽然你还十分弱小，但你的地神之力是虚空中唯一的力量，可以获得那个怪物的力量种子——而我可以承载力量种子，将其传递给六道轮迴，以供六道轮迴进化、寻找应对之策。」神剑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 在生死境地，险之又险的走一遭，好不容易才搞到了那枚力量种子，现在你让我交出去—— 神剑又道：「当然，你也可以保留永恆夺念者的力量种子，立刻退出六道争雄，这样你将有可能成为与它一样强大的存在。」 「别，我给还不行？」顾青山立刻道。 现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要想让他们清醒过来，重新存在于世界上，很大可能还是需要六道轮迴帮忙。 再说了，就算获得永恆夺念者的能力又如何？ 连永恆夺念者都不惜布局良久，潜入争雄之中，只为获得六道轮迴。 ——没有什么能跟六道轮迴相比。 「你真的捨得永恆夺念者的力量？那种力量曾战胜了虚空中的无数强者，几乎无可匹敌，就连六道轮迴都没能用黄泉留下它。」神剑问道。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坑了一把？来吧，从我身上拿走那个力量种子，你看我眼睛会不会眨一下。」顾青山拍着胸脯，正色道。 这是立场问题，回答要坚决果断！ 「很好，面对那样的力量你都没昏了头，实在值得夸赞一句。」 第589页 神剑说道。 在它四周的虚空中，一股迷濛的光芒迸发出来，轻柔的飞至顾青山身上，围绕他旋转不停。 这时不远处的墓河中，出现了几头形状模煳的怪物。 它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想要上前来看个究竟。 神剑顿时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将顾青山彻底笼罩。 这片光辉是如此浩渺，渐渐变得无比明亮，将四周的黑暗彻底祛除。 但是那些怪物却露出茫然之色。 ——它们什么也看不见。 等了数息，怪物们一无所获，悻悻然回到水中，顺流而去。 顾青山身处光芒之中，渐渐感觉到有一股无以言喻的力量从他灵魂深处浮现出来。 这是…… 永恆夺念者的力量种子。 这种力量在他背后具现出一片虚影。 ——无穷的黑暗管道遍布视线所有范围，一直朝着虚无的尽头延伸。 顾青山心中忽然闪过种种难以形容的细碎繁杂信息。 这些信息汇聚在一起，在顾青山心中形成了一股明悟。 「……幼虫……」 顾青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四周一切散去，某个充满黑暗的世界出现在他眼前。 无数黑色管道，无穷无尽的尸体。 黑色管道正把一具具挂着的尸体彻底吸收，化为纯粹的力量源泉，朝着一处色彩斑斓的巨型虫茧里不断传输。 ——永恆夺念者！ 顾青山静静注视着它，心中渐渐泛起一股凉意。 它结了一个茧，在吸收所有尸体的力量。 结茧…… 难道它在进化？ 恍惚之间，所有景象消失。 顾青山感到自己和永恆夺念者之间的那种联繫断开了。 伴随着力量种子的消逝，这种断开将是永久的。 他睁开眼望向四周。 自己依然站在墓河之畔的荒野中。 笼罩身上的光辉湍急而炽烈。 光辉照耀片刻，飞入六道定界神剑之中。 「去！到六道轮迴那里去！」 神剑不断颤抖，承受着所有的光辉，勐然一震。 所有光辉沖天而起，刺破黑暗夜空，瞬间便不知去向。 这时神剑才再次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我模模煳煳有一个念头，好像那个永恆夺念者——它是一只幼虫。」顾青山耸耸肩道。 「你怎么知道它是幼虫？」神剑追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判断。」顾青山道。 神剑没有再说什么。 天空深处，一片书页飞快飘落。 书页悄然悬浮在顾青山眼前，上面满是光辉，却不见任何文字。 顾青山看看书页，又看看神剑。 「拿着吧，你付出了太多，这是六道轮迴对你的馈赠。」神剑道。 「那多不好意思。」顾青山道。 他伸手拈住那张书页。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在虚空中： 「你找出了一个潜藏的传说凶物。」 「你把永恆夺念者的力量种子献给了六道轮迴，以供其继续进化。」 「六道回赠了你一项任务：」 「重铸神剑。」 「当你完成六道定界神剑的重铸，你被封印的实力将全部回归。」 顾青山迅速看完。 神剑在旁边说道：「你已经成为那个怪物的敌人，考虑到这一点，六道允许你在重铸我之后彻底恢復实力。」 「也就是说，我将可以恢復修为，用剑术了？」顾青山不确定的问道。 「对，就连你的灵技也可以用了——灵技是等同于六道神技的虚空高等术法，六道轮迴允许你恢復所有力量，以参与到与那些序列使者们的深层对抗中去。」神剑道。 顾青山长嘆一声。 天知道这段时间的战斗有多么痛苦。 他几乎是绞尽脑汁才勉强活下来。 「太好了……我现在就想办法重铸你。」 他振奋地说道。 「不用。」神剑道。 「啊？」顾青山疑惑道。 「你唯一需要做的，是跟我一起去把我的剑柄找回来，这样我才完整。」神剑道。 「那——重铸呢？」顾青山问。 「说来话长，你只需要知道，六道轮迴悄悄给你放水了。」神剑道。 「哈？」顾青山一头雾水。 「——其实我一直没碎，人们看到的只是我的伪装。」神剑道。 一道道裂纹从它的剑身上迅速消弭一空。 它变成一柄完美无瑕的冰冷长剑—— 只是缺了剑柄。 「来吧，你需要握住我。」长剑道。 顾青山怔了一瞬，立刻伸出手，握住长剑。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神剑放出一道震动四野的长长的剑鸣。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疯狂的跳出来： 「发现剑器。」 「你的力量即将解封。」 「六道轮迴已不再排斥你，此时恢復实力将不会被踢出六道争雄。」 「开始解除保护措施。」 「秘剑：铁剑横江已解封；」 「秘剑：燕归已解封；」 「秘剑：画影已解封；」 第590页 「秘剑：洪流已解封；」 「阿修罗神技：恸罗日月遮已解封；」 「……」 「你的灵技：界灵之降已解封。」 「开始解封名号技，你的名号：神威将军已解封；」 「名号：星火战神已解封；」 「名号：罪狱龙王已解封；」 「拳法：不周已解封；」 「弓术：吹雪已解封；」 「世界之术：雾界降临已解封；」 「神通：化身橘皇已解封；」 「瞳术：忘川江之斩已解封；」 「……」 「——觉醒！」 顾青山闭上眼，重新睁开。 「终于回来了。」 他喃喃着，眼神中满是战意。 第九十一章 借力 顾青山在夜空中飞行。 飞行—— 不知道有多久，他没有尝试过自己飞行的感觉了。 实力彻底解封之后，只不过他失去了「司神」和「退邪」两个能力。 拥有那两种能力的长剑碎片已经被收了回去，重新凝聚成定界神山剑。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序列。」他在心中默默唤道。 「我在。」最高序列道。 「仔细想起来，无论是六道定界神剑，还是永恆夺念者，你在跟我传递信息的时候，好像都有些不太准确啊。」顾青山抱怨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 序列说了一句话，就不理他了。 顾青山只好耸耸肩，继续朝前飞去。 不管怎么样，如果序列要欺骗他，那早就骗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它既然不说，那就有不说的道理。 狂风在耳边唿啸。 顾青山远远的看见了星空城。 他身形一闪，发动缩地成寸，直接出现在城中。 此时城中依然无人。 一道身影匆匆而来，从天空中飞落至顾青山面前。 离暗。 「你刚才给我使眼色——怎么样了？那个阴影邪魔是内奸？」离暗问道。 「是的，已经被我杀了。」顾青山道。 离暗突然瞪大眼睛，吃惊道：「你的实力恢復了？」 「对，做了些事，六道就把我的实力解封了。」顾青山点头笑道。 「太好了，你现在马上跟我走。」离暗道。 「怎么了？」顾青山不明所以。 「所有邪魔外道和兽王道的人类们，都被你留在了星空城，而那些无缘无故被踢出去的圣选者们对此愤愤不平，他们在外面堵着路，拦住了我们这边的人。」离暗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不仅有些头大。 当时自己是实在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现在永恆夺念者变成了一个茧。 危机暂时解除。 那么，那些被踢出去的人怎么办？ 「我去看看。」顾青山道。 他神念轻轻一散，顿时扫向荒野中的四面八方，很快找到了那些正在对峙的圣选者们。 缩地成寸—— 顾青山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在人群之中。 「城主来了！」 「老顾！」 「他还有脸出现。」 「哼，背信弃义的傢伙。」 「就是他把我们踢——」 声音渐渐变小，最终彻底消失。 死寂。 圣选者们盯着顾青山，都说不出话来。 顾青山身上的力量波动是如此明显。 ——他恢復了实力！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说道：「跟大家道个歉，之前因为情况紧急，我不得不踢了大家，但是现在已经好了，你们谁想再回星空城的，我都可以让你们重新加入。」 有人叫嚷道：「你说踢就踢，说加就加，我们难道不要脸的？」 顾青山嘆了口气，高声道：「我再跟大家道一次歉，如果你们能接受，就回来吧；如果觉得心里过不去，那就加入天庭吧。」 他心中随意起了个诀。 只见一道流光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电光火石之间又消失不见。 几个吵得最凶的人身上，都多了一道细如髮丝的剑痕。 众人无不悚然。 他已经彻底恢復实力，以他的剑术来说，想杀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顾青山拍手大声道： 「好了，事情已经说完，大家做出决定之后，就赶紧散了吧，特殊时期，抓紧时间做自己的事，不要在这里聚众闹事，否则我就砍头了。」 邪魔们率先散去。 然后人群零零散散的离开。 一大群圣选者，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三三两两。 这些人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跟其他圣选者相比，他们原本毫不起眼。 随着离去的圣选者越来越多，他们身上渐渐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势。 一些看热闹的人终于察觉气氛不对。 这些人……实在太强了，甚至比实力解封的顾青山都强！ 看热闹的人赶紧落荒而逃。 顾青山面色不变，静静站在原地。 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的实力大约和真正的天帝差不多。 ——他们不会有别的身份，必然是各类序列的使者！ 又等了片刻。 第591页 终于，有一人开口道：「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我们作为序列的使者，能清晰的感受到，你是众生与末日的结合体。」 「一个永远不被认可的怪物。」 「是啊，他是不祥者。」 「你永远无法被接纳，无法转化至任何序列之下。」 「这样的傢伙……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序列的使者们窃窃私语。 「行了，别管我的身份，你们有什么事一併说了吧。」顾青山不耐烦道。 「你很急？」另一名秩序使者道。 「我赶时间，要去寻找一件丢失的东西。」顾青山道。 一名赤膊上身的大汉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或许你根本不知道，就凭你这解封后的实力，想再我们面前耍帅，依然不够看啊。」 他活动着脖子，就要上前给顾青山一个教训。 顾青山淡淡道：「天帝一口气杀了三个序列使者，我还一直说他心狠，现在看来不如让你们都死在这里算了。」 大汉僵住。 所有人都无法再保持淡定。 天帝的事，已经让所有人大为震动。 现在，顾青山竟然说出了同样的话。 「虚张声势。」大汉沉声道。 顾青山突然放声狂笑道：「既然你们想死，那我成全你们。」 「有这样一个秘密。」 「你们连听闻它的资格都没有，竟然也敢来逼迫我！」 「听好了——」 他的声音勐然扬高，以一种疯狂而奇异的语调念道：「无论是你们，还是众生，都是一群可怜虫罢了，没有谁能逃脱囚笼——」 他话音未落，忽见面前所有人全部消失不见。 序列使者们以最快的速度被传送走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各自身处大墓的各处了。 那大汉呆了呆，朝虚空道：「为何突然传送我离开？」 虚空中有一个声音道：「为了保住你的命。」 大汉也不是真傻，立刻冷静下来，沉声问：「那个秘密不能听？」 「听了就死。」虚空中的声音道。 大汉动容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等等，天帝杀掉的那三位使者，也是这样死的？」 「正确。」那声音道。 大汉陷入沉默。 一个秘密，听都听不得。 但是顾青山为什么可以知道这样的秘密？ 答案只有一个。 他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他一定有什么实力，还没被摆到桌面上。 除了这个答案，没有其他原因能解释这件事。 许久，大汉艰难的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暂时不能去惹这个顾青山，否则一个秘密就能搞死人……」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每一名序列使者身上。 …… 顾青山站在原地，面上显出无聊之色。 刚才他所说的，正是天帝那个秘密的开头。 事实上，他也只知道一个开头，后面的内容被最高序列屏蔽了。 但以秘密杀人这种事，既然已经发生过一次，估计那些序列会有所警惕，在开头就会立刻救走自己的人—— 这样的话，那些使者们暂时不会再敢来惹自己。 他们会害怕那个秘密。 这就够了。 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不然的话，又得绞尽脑汁去杀光他们。 一个字，累。 顾青山抛开这件事，转而默默唿唤道：「餵……序列。」 「什么事？」最高序列出声。 「就算我不受待见，但我身上可是有你这个最高序列，他们怎么一点都看不起我？」顾青山问。 「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是最高序列，他们只会感应到你拥有一个很低等的序列。」序列道。 顾青山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以自己的实力，还无法撑得起最高序列。 就算是末日序列的那些存在，一旦得知最高序列在自己身上，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难怪最高序列有时候故意弄错一些事情，连带着自己也做出错误的反应。 不过那些事情回想起来，倒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有时候甚至还起到了正面的效果。 话说回来，如果它真的那么低等，又怎么会带着自己穿越时空？又怎么能统帅所有低等序列，一口气冲过世界之门，来到这片虚空？ 「相当正确的策略。」顾青山嘆息道。 「这本就是从你身上学的。」最高序列道。 「我？」顾青山奇道。 「对——别问学了什么，我们不谈这个。」序列道。 顾青山一想也是。 他唤出六道定界神剑，问道：「你能感应到剑柄的所在之处吗？」 「当然，我们走。」长剑道。 「走。」 …… 第九十二章 刀剑同鸣·最强！ 河流中。 一个奇怪的东西浮浮沉沉，顺流而下。 长颊骷髅。 它身周散发出无比阴沉与暴虐的气息，全神贯注的在墓河中移动。 恐怕一有什么出现，就会立刻惊动它。 ——上次明显是它大意了，才会被那板砖砸中。 第592页 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当它出现，一切都变得分外安静。 那些黑暗中的怪物早就跑得不见踪影，生怕被这个末日怪物缠上。 ——顾青山也不敢再去惹它。 他藏在墓河不远处一块巨大岩石背后，收敛了身上的气息，静静等待长颊骷髅从这一片地带离开，然后继续赶路。 连续跋涉了近十个小时，这里已到了一处据说相对安全的地方，可以略作休息。 过了这数百里的区域，前方便是墓河深处。 那里的怪物将越来越多，危险层出不穷。 顾青山原本打算在这里略做休整。 谁知却碰上了那个长颊怪物。 「怎么还不走？」 顾青山默默想着。 长颊骷髅在墓河上来回游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直不肯离去。 它不仅不走，还正好挡住了顾青山前进的路。 这就耽误事儿了。 顾青山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跟定界神剑传音道： 「我们还有多远？」 「以你的速度，差不多还有半天路程。」定界神剑道。 「也就是说，快到了。」顾青山道。 「但后面情况会越来越复杂危险，你自己要把握好。」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定界神剑又道：「这种情况下，其实我可以给你更多帮助——只要你听我说出我的神通，便可彻底成为我的剑主。」 顾青山道：「那样的话，我就只能拥有你所代表的神位，再也无法获得六界神山剑了，对吗？」 「对，我们代表了不同的六道神位，你要么选我，要么选六界神山剑，总之不可兼得。」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笑笑，传音道：「那没有办法了，我要寻回我原本的剑。」 「随你，但你无法利用我的威能，后面的路将会更艰险。」定界神剑道。 「没事。」顾青山道。 他索性就在岩石后面坐下来，闭上眼，略做休息。 时间缓缓流逝。 墓河上，长颊骷髅又转悠了一圈，最终一无所获，它悻悻然的摇摆了几下，顺着河道朝下游漂流而去。 ——这片地方终于清静了。 顾青山心中一喜，也不打算休整，从岩石后面走出来，准备立刻跨越河道。 但刚走出几步，他便不得不停在原地。 前方。 一道身影渐渐从河道中出现。 这是一名女子，脸上戴着面具，身穿齐整的战甲。 她双手负在背后，踱着步子，缓缓从河水中走上岸，站在顾青山对面。 ——原来刚才河道中藏了一个活人。 难怪长颊骷髅一直不肯走。 但这个女子竟然一直没被长颊骷髅发现，可以算得上有两把刷子。 「我们好像没见过？」顾青山抱拳道。 他仔细回想，之前与各序列的使者见面，其中并没有这名戴着面具的女子。 如果有的话，自己一定会记得。 「你现在有一个选择，顾青山。」 女子闷声说道。 「什么选择？」顾青山问。 「杀死我，又或被我杀死。」女子道。 顾青山看着她，后退了几步。 女子等了数息，问道：「为何不出手？」 「往日无雠，近日无怨，我不杀这样的人。」顾青山道。 女子道：「是么……你一直都是这样……」 顾青山皱起眉。 这女子戴着面具，看不到真实模样，但却躲过了长颊骷髅的搜索，现在还猜出了自己的行事方式。 有点蹊跷。 顾青山问道：「你找我有事？」 女子没说话。 她身形一阵模煳，从原地消失。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从虚空抽出定界神剑—— 迎风一斩！ 当—— 剑与刀撞在一起，剧烈而湍急的风四散开来。 四周树木承受不住剑意与刀芒，纷纷化作齑粉，在风中急速吹散。 两人各退一步。 顾青山持剑而守。 「不杀我，你就去死！」 女子再次欺身直上，长刀一展，分作数万刀芒残影，气势汹汹轰向顾青山。 顾青山举剑平刺，剑身展开百千万道黑色剑影，如怒放莲花一般迎上数万刀影。 秘剑画影！ 疾风骤雨的交击声中，女子突然叱了一声，身形透过刀光剑影。 「死！」 她双手握住长刀，捨弃了一切技巧，全力沖向顾青山。 顾青山眼神一冷。 好兇悍的女人，竟然选择直接穿过无数剑影，身上受了几剑都不管。 她宁愿受伤也要抢占先机。 ——杀敌的先机！ 长刀一扬。 顾青山却不防守，长剑直直刺向女子心窝。 燕归！ 女子恍若未觉，双手全力挥动长刀撕裂虚空，迎着顾青山的头噼了下来！ 这一下就要同归于尽。 好霸烈的刀法！ 顾青山心中一跳，甚至来不及动用其他任何术法，只得将剑锋一转—— 秘剑，凌绝！ 当—— 金石交击般的声响震动天地。 第593页 刀剑之气传遍四方，天空裂开一道虚无的缝隙，大地上山石树木草地尽皆被抹去。 女子身子轻轻一斜便卸去剑上的冲力，立刻刀随身转，回身斩出一道寒光。 连秘剑都能如此轻巧的应对，还能即刻展开反击。 顾青山瞳孔骤缩，态度更慎重了一分。 ——这是个身经百战的对手！ 他双手握剑向前一刺。 铁剑横江！ 一道巨大剑影从长剑上飞出去，迎上那道满是森寒之意的刀光。 几乎是同一时刻—— 顾青山已冲上高空，迎上了那女子的噼斩。 天地大乱。 刀剑如惊雷，密密麻麻交织成一片穿云裂石之音。 战了数息，忽见两道流光彼此追逐、交错、垂落，双双撞入大地。 大地如波浪般朝四面八方散裂。 深坑中。 长刀横在顾青山脖颈。 长剑刺中了女子面具。 女子没动。 顾青山轻轻将剑一抬，剑尖带着面具离开了女子的脸。 一张美丽的面孔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宁月婵。 「你知道是我？」她问道。 「一交手，渐渐就感觉是你。」顾青山道。 这个回答让宁月婵有些满意。 「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曾加载秩序。」顾青山问。 「我放弃了。」宁月婵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我更喜欢纯粹的战斗。」宁月婵道。 「你是圣选者吗？」顾青山又问。 「说来话长。」宁月婵道。 顾青山一默。 刚才两人的战斗势必惊动了其他人。 很快便会有人来查看情况。 兴许还会吸引一些末日和怪物前来捕猎。 话太长。 眼下就没机会细说了。 宁月婵看他一眼，低声道：「我原本不该露面，但有些担心，所以才在这里等着你。」 「担心什么？」顾青山问。 忽然，外面传来一些细碎的动静。 宁月婵神情动了动，伸出手，轻轻按在顾青山心口。 她的声音渐渐转柔： 「论剑术，你确实进步了许多；可我在暗中看着你那样忙碌，那样为了一切去谋算，我担心——」 「为了拯救一切，你正在被数不尽的谋算淹没，渐渐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 顾青山一怔，重复道：「该做的事……」 「你该懂我的意思，」宁月婵肃然问道：「我辈修行者，什么才是根本？」 她深深看了顾青山一眼。 在她身后，一片激烈战争的景象随之展开。 只见那一方世界之中，处处都是竭尽全力的厮杀战斗，人们时时刻刻为了战斗而欢唿、为了杀戮而尖叫。 「顾青山，你那么聪明，能用计谋战胜无数敌人，一定也有办法解决你最根本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宁月婵后退一步，进入那一方世界之中。 最后一刻，她似乎想起什么，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等到一切结束，我会来找你谈一场恋爱。」 霎时间，所有景象烟消云散。 她走了。 顾青山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时坑洞上方出现了一头长着八只利爪的人面怪物，俯身朝下方望去。 「一个活人，嘿嘿嘿……」 却见一道残影飞上去，直直冲散了怪物的头颅。 残影又飞回去，悬浮在顾青山身侧。 定界神剑。 「来查看情况的人马上就要多起来了，还不快走？」它提醒道。 顾青山失神的点点头，但脚下并没移动分毫。 过了数息。 他忽然在心中唤道：「序列。」 「我在。」最高序列回应道。 顾青山道：「一直以来……我都被逼着往前走……不得不用尽办法去搏……」 「你想说什么？」序列问。 顾青山斟酌着道：「我在想，现在你已经成为最高序列，那么我还能发布战神任务吗？」 「当然可以。」序列回答道。 顾青山说道：「我现在要立即发布任务。」 「任务的目标是什么？」最高序列问道。 「——成为最强。」顾青山平静的说。 最高序列一时并未回应。 悄无声息的，一行行猩红小字疯狂的浮现在虚空之中： 「你已经找到正确的目标。」 「暂时放弃唤醒所有序列者的任务。」 「接受任务：最强！」 「本序列开始吸收截留的隐藏力量，转化为最高序列之功能。」 「各类力量，按时间排序陈列如下：」 「其一：永恆夺念者力量种子；」 「其二：泯灭主宰之力；」 「其三：寂静光芒末日之力；」 「……」 第九十三章 最高序列·熵解！ 「你私下截流了这么多种类的力量？」 顾青山惊奇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扯掉了身上的破碎战甲。 ——这是天庭搜罗的凡世战甲，虽然质量不错，但又怎经得起他与宁月婵刚才那一战。 序列不答话，只飞出来一行新的提示符： 第594页 「我将暂时归于静默，花费一点时间汇聚所有力量，以激活最高序列的一项功能。」 所有小字一收，从顾青山眼前消失。 ——序列似乎陷入了沉睡。 这时坑洞外面动静越来越盛，显然之前的战斗惊动了不少人，他们纷纷赶来查探情况。 顾青山神情一动，从坑洞里一跃而出。 却见不远处站着十八名仙人、两名秩序使者。 「星空城主！」 那十八名仙人叫嚷着，迅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顾青山淡淡的看了这些人一眼，目光投向两名秩序使者。 这两名使者一高一矮，身穿宽大的黑色法袍，身周涌起阵阵晦暗不定的光雾。 他们的面容隐没于光雾之中，根本无法看清。 ——比起十八名仙人，顾青山更在意这两位序列使者。 「找我有事？」顾青山故意问道。 一见是顾青山，两人对望一眼，低声道：「走！」 他们转身就要离去。 忽然，那边的十八位仙人之中，有人高声叫道：「这些人是星空城的，他们要去搬救兵救城主！」 「别放他们走！」又一名仙人大喝道。 他们气势汹汹的围上来。 顾青山有几分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 ——这些仙人还不知道星空城的变故，更不知道对面这两人的真正身份。 眼前局面也大大出乎了两名序列使者的意料。 「一群被六道轮迴戏耍的蝼蚁，也敢来惹我们？」高个子冷笑道。 「去死吧。」矮个子道。 也不见他做任何动作，却有一团迷雾从天而落，迅速罩住了仙人们。 迷雾一散。 十八名仙人躺在地上，全死了。 矮个子序列使者望向顾青山，颇有几分犹豫。 「来啊，试试看。」顾青山笑起来。 矮个子冷哼一声，想要说些什么狠话，最后还是被高个子一把拽住，飞快的退走了。 这一片地域恢復了宁静。 却见那十八名仙人渐渐变幻形状，化作恶鬼之躯。 ——这才是它们原本真实的模样。 顾青山看着它们的尸体，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这几个恶鬼憨憨，竟敢去堵序列使者的路，不知道对方乃是能与天帝、造物者相提并论的存在么？ 顾青山怔怔的看着那些尸体，自言自语道： 「宁月婵，多亏你……我清醒了……」 他神情渐渐变得有几分严肃。 十八个仙人，也就是十八种六道神技。 ——就算没经歷过几次进化，那也是实打实的神技。 然而却连序列使者的一招都顶不住。 这是何等的悲哀。 人人都渴望得到六道轮迴，但是又有几个人仔细思考过，六道轮迴会选一位什么样的主人？ 一直以来，自己跟其他圣选者一样，都在想办法完成六道的挑战与要求。 自己藉助六道的力量击退永恆夺念者，又借着永恆夺念者的秘密逼退了那些秩序使者。 看上去厉害，但其实呢？ 计谋只是计谋，是一种策略和应变，也算得上实力的一部分，但并不是全部。 「力量……我已经很久没有增强自己的力量了……」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六道轮迴是众生的终极兵器，它绝不会挑一位弱者当主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六道轮迴最后选择了自己，但自己的实力却不足以发挥出它的威力，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自己一直疲于奔命，却忘记了修行者的根本。 顾青山长嘆一声。 ——是的，唯有增强自己的实力，才是硬道理。 当实力越来越强，那么可以利用的策略也会变得更多。 相辅相成之下，自己夺得六道轮迴的机会将会成倍增长。 忽然，序列的声音出现在顾青山耳边： 「眼下的优势是你正处于莫测境。」 「莫测境怎么了？」顾青山问。 「没有人能看清你真正的力量，这是你实力突飞勐进的机会。」序列道。 「你已经转化完成了？」顾青山笑问道。 「正确。」 一行行猩红小字迅速浮现在虚空中： 「所有能量已吸收。」 「开启末日能力：」 「熵解。」 「这是最高序列独有的末日能力之一。」 「发动条件：每当你击杀一个比你更强大的目标，即可发动此能力。」 「描述：一切归于永恆之灭，而你将从中汲取力量。」 顾青山看完沉默半晌，耸肩道： 「这能力……怎么用？」 一行新的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等你杀掉一个强大的对手，你就知道怎么用了。」 「好吧。」顾青山道。 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这可不好找。 所有圣选者都没解封实力，自己等于说是目前最强的。 ——早知道刚才就不让那两个秩序使者走了。 他忽然有所察觉，身形一闪飞掠出去，躲在数千米之外的一处凹陷的山坡下面。 墓河的河道下游，一个浮浮沉沉的东西正在逆流而上。 第595页 长颊骷髅！ 兴许是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它，它从下游赶回来一看究竟。 顾青山心中一动，默默问道： 「序列……我击杀末日怪物，能不能获得力量？」 「当然可以。」最高序列回应道。 顾青山嘴角微翘，心中勃发一股杀意。 现在可不是第一次在大墓中碰见这个怪物，也不是他实力被封印，无法全力出手的情况。 今天，此刻，他就要在这里灭掉这个讨厌的末日怪物！ 河道上。 长颊骷髅缓缓从水中漂浮起来，飞上岸。 它显然发现了那些恶鬼的尸体，径直飞至几具尸体前，垂下头细细查看情况。 顾青山躲在暗中，细细斟酌。 完全不了解长颊骷髅的防御能力，也不知道这个末日怪物到底经不经打。 定界神剑——自己发挥不了它的神通与能力，它在自己手中只等同于一柄普通的长剑。 万一用此剑去与末日怪物搏杀—— 别到时候冲出去一顿狂砍，却怎么也砍不死对方，然后被对方看上一眼，那就完蛋了。 但是有什么其他办法，能用一次攻击就杀死长颊骷髅吗？ 他飞快的想着，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玉砖。 ——这砖极好用，不若就用这个开场。 顾青山深吸口气，暗暗估摸长颊骷髅的方位。 某一刻，他奋力一掷！ 玉砖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照着长颊骷髅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突然，长颊骷髅勐的转过来，目光死死盯住玉砖。 它认出了这块砖！ 「咿呀呀呀呀呀——」 长颊骷髅发出暴怒的吼声。 只见整块玉砖瞬间没入一片空白，直接消失不见。 玉砖被剥夺了时间与空间，将处于永恆的虚空之中，再也不可脱离。 同一时刻。 骷髅的背后出现了一片雾气。 顾青山站在白雾之中，挥出一拳。 不周·山之傀！ 长颊骷髅顿时不动了。 十息之内，它将失去一切念头，连愤怒都不会产生。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前跨几步，双手不断抖动、活动，调整着状态。 「如果被它反击，那我就死了，所以……」 他自言自语道。 但见他双脚轻轻点地，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节奏之中。 终于，他暴喝一声，再次挥出一拳。 不周·万影！ 「当你击中敌人一拳之后，可以激发『万影』。」 「万影：乃是无穷无尽的千百万拳，每一拳的威力都只蕴含着你所有力量的万分之一，但你不说停，『万影』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你的敌人也只能一直处于挨打状态，你的对手无法改变这个状态。」 「——永恆击打之拳。」 剎那间，只见顾青山的拳头一阵模煳，忽而化作百千万拳头，如滔天巨浪一般轰击在长颊骷髅的后脑勺上。 百千万道拳影击打之下，长颊骷髅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它只能僵在原地一直挨打！ 但是这样的拳法，一点威力都没有，又怎么能灭杀它？ 瞬息已过。 顾青山身上，渐渐浮现了一层血色。 某种特殊的力量被激活了。 轰轰轰轰轰！ 围绕着长颊骷髅，一团团血雾从虚无之中降临，化作一个个姿态各异的灵体。 血色巨人、血瞳巨蜥、绝望断头台、血杀暗魔、血灵法师…… 这是灵技：界灵之降！ 「在你的战斗中，每当你击中敌人的次数达到特定数，便可唿唤不同威力的血海界灵出现，为你灭杀那些挡在你面前的敌人。」 「击中敌人三次，第一位血海界灵便会降临。」 「击中敌人二十七次……」 「击中敌人一百三十三次……」 所有灵体围绕着长颊骷髅，不断的爆发出攻击。 它们接连出现，全力攻击，然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但是每当它们消失，又立刻再次显现出身形，重新发出攻击。 ——因为顾青山的拳一直没停！ 百千万道拳影如疾风骤雨，一刻也不停歇的击打着长颊骷髅。 每当他击打一定数量，圣轮之灵便随之出现，以界灵之力狠狠攻击那头长颊骷髅。 「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青山爆发出怒吼。 拳影无限。 他一直击打，击打，击打，直到—— 百千万道拳影自动消弭，不再出现。 所有的圣轮之灵也随之离去。 顾青山这才徐徐收了拳，站在原地不断喘息。 原则上来说，如果他没有喊停，万影这道拳术是不会停的。 除非—— 敌人已经无法被攻击。 第九十四章 熵解的真正价值 地上只剩一堆细碎的白骨。 顾青山站在白骨前，轻轻喘了口气。 一行行猩红小字漂浮在他眼前： 「你已战胜比你更加强大的末日怪物。」 「你获得了一万点功德。」 「注意：本序列可以将功德可转化为界力或其他等级的力量，手续费为百分之五。」 「——现在你已可以使用『熵解』。」 第596页 顾青山看得无语。 你这都最高序列了，这么有逼格的名字，还收我的手续费？ 怎么就不能变通一下？ 他很快注意到另一个问题。 「我不明白……最高序列解锁的第一个能力，为什么叫熵解。」他说道。 一行行猩红小字再次冒出来： 「你曾见识过各种诸界末日在线，也曾加载过等待者们所模仿的低等序列，你对此怎么看？」 顾青山回想一下，道：「一开始我以为……那些人族军团啊，龙族啊，魔王啊什么的，都是秩序阵营。」 等等。 秩序——序列—— 顾青山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下一秒，只见一行新的提示符出现在他眼前： 「将无序的冗余归于永灭，便是熵解。」 顾青山默默的看着这行字，脸上浮现出复杂之色。 末日是这样的意义？ 「可是那些寂静光芒与时间之末，它们所毁灭的并非是无序的冗余。」顾青山道。 「末日即是永灭，但承载末日的序列，各有各的意图。」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 诸界末日在线·最高序列一直跟着自己。 它虽有毁灭之力，但却一直在帮自己进行战斗，以自己的意图为准绳。 这是一样的道理。 这么说，那些混乱者当初创立的混乱模板，应该是另一各种类的序列？ 堕落序列曾提过一句，说序列的种类之多，有末日、战争、轮转、晦暗、权柄、堕落等等。 却不知混乱者们所创造的，又是来自哪一种序列？ 永恆夺念者所说的囚笼又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只觉得整个虚空充满了谜团，一时根本无法猜测出一个真实的答案。 他索性收摄心神，不再去胡思乱想，口中念道： 「发动熵解。」 一股充满毁灭气息的黑芒从虚无之中降临。 黑芒落在地上，将所有白骨笼罩住，另一端却伸向无尽虚空。 顾青山抬头望去，从黑芒的另一端感受到了一股无比浩渺与恢弘的气息。 「混沌……」 顾青山口中低声呢喃道。 原来所谓的永灭，是归于混沌。 混沌即是一切之始。 混沌是一切之源，相比于万物、众生、世界，它是法则最深的奥秘所在，孕化一切。 它不在生境，也不在死境，更不是虚无，而是一切的发端，是一切最原始的状态。 众生万物进入混沌之中，便将再也不復存在，彻底与混沌同化。 顾青山眼前再次跳出一行行小字： 「熵解已发动。」 「末日序列：万物归一的持有者，已归于永灭。」 「接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顾青山原本认认真真看着，这时勐的睁大了双眼。 「喂，怎么就突然看运气了？」他忍不住问道。 「因为完全无法预测。」 序列回答道：「混沌是伟大的一切之母，没有人能揣摩它的想法，我也无从猜测这次熵解之物，能从混沌中得到什么回报。」 顾青山一时没有说话，默默消化着序列话语中的巨大信息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熵解是这样一种能力。 不过。 能与混沌做交易，这实在是超出了常识。 序列又道：「注意，不管混沌回报你什么，每一次它都必将付出一种力量，以帮助你变强——这种力量叫做混沌强化。」 顾青山默默记住了「混沌强化」这个词。 「除了混沌强化，偶尔还可以得到额外的能力。」最高序列继续道。 顾青山动容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熵解的价值了，这简直是根本不会吃亏。」 「前提是你得杀掉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快看，来了！」最高序列道。 但见一点银光从天而落，无声无息的没入顾青山身躯。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出来： 「你获得了混沌强化：腰身。」 「——你的腰身柔软度提升了三倍。」 顾青山看着这行提示符，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所谓的混沌强化？」他勉强道。 「混沌是不可预料的，谁也不知道会强化什么，这便是混沌强化的真谛。」最高序列肃然道。 下一秒，又有一道紫光落下来，没入顾青山身躯。 虚空随之出现一行提示符： 「你获得了特殊指定类术法：点金成铁之术。」 「点金成铁：你无需付出任何代价，便可以把黄金变成钢铁。」 「——如果你愿意付出一些寿命，你甚至可以把金子变成铁渣！」 顾青山看完，心中产生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谁知虚空一动，又有一道金芒飞落下来，没入他的身躯。 序列的提示符再次出现： 「你获得了末日唤醒之力。」 「末日唤醒之力：如果一名众生曾经持有序列之力，那么你将可以再次唤醒他身上的序列之力。」 顾青山眼神勐然亮了起来。 腰腹柔软什么的根本没必要看。 点金成铁完全是来走过场的。 最重要的，其实是最后一种能力。 第597页 末日唤醒之力！ 如果有了这个能力，那么—— 顾青山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从怀里摸出那朵轮迴幽兰，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邀月，发动！ 只见细线般的红芒降临在他面前，飞快构成一扇光门，轰然打开。 一名身穿黑色皮夹克、手中握着啤酒的男人从光门中走了出来。 「这瓶酒还没喝光，我就被迫沉睡了……」 男人一口气把啤酒抽光，随手扔掉酒瓶，咧嘴露出笑容。 巴利！ 铁拳巴利！ 顾青山大步走上前，跟巴利碰了碰拳头。 「伙计，情况怎么样？」巴利问道。 「之前很复杂，但现在局面变得简单了一些，主要是要战斗。」顾青山道。 「战斗啊，看来我来对了。」巴利活动了下脖子。 「每个人被我召唤出来，都只能保留一种能力——巴利老大，你保留了什么能力？」顾青山问道。 「我？当然是不死啊。」巴利耸肩道。 他最强大的能力，就是在战斗中能一直不死。 当初与灵魂尖啸者决战，就是靠着巴利老大一个人顶在前面，撑过了一开始最艰难的那一段过程。 如果不是他，很多人都已经死了。 顾青山笑起来，说道：「只是这样还不够，要不要跟我一起玩票大的？」 「怎么玩？」巴利问道？ 顾青山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末日唤醒！ 霎时间，巴利眼前出现了一抹迷濛的深蓝之光。 巴利对着虚空微微点头，说道：「啊，黑海女士，好久不见，如果方便的话，请帮我打开我的军团界面。」 「当然——顾青山，好久不见。」虚空中传来一道女声。 「好久不见，我们又可以一起战斗了。」顾青山打招唿道。 巴利站在原地，低喝道：「装束！」 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套银白战甲，崩散成各个构件，快速贴合在他身上。 ——自从加载秩序后，巴利被困在时间孤岛上，一直在全力提升实力，从未有一刻松懈。 他是真正的战士！ 「军团侍从！」巴利再喝一声。 十二名金属士兵出现在他身周。 这些士兵立刻进入状态，在巴利与顾青山周围做着各种防御与警戒措施。 其中四名金属士兵分作四个方向散开，去探查情况去了。 「怎样？」巴利问道。 「完全可以大干一场。」顾青山耸肩道。 第九十五章 战争序列 墓河深处。 「三千世界百千万神皇霸主摧灭拳！」 一道暴喝声响起。 前方水道上，几头刚冲上来的白鳞大蛇被打得翻滚回去。 为首的蛇王丝丝吐信，在草地上飞快蜿蜒前行，很快便来到顾青山和巴利近前。 它也是狡猾，却不直接扑上来，而是绕着两人不断游走。 「嘿，好久没喝蛇羹汤了！」巴利活动着手指道。 「我来做。」顾青山抱着双臂道。 「那就好，杀蛇的事你别管了——」 巴利一拳砸在地上。 那游走不休的白鳞大蛇顿时被震飞至天空中。 巴利打了个响指。 他背后两排金属士兵齐齐举起长狙。 呯呯呯呯呯呯！ 枪声响起。 白鳞大蛇被打得在半空翻滚不休，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新鲜的蛇肉！」 巴利嚎叫了一声，双拳不断隔空击打。 大蛇的鲜血如雨水般不断洒落，看上去奄奄一息，却突然化作一阵狂风，躲过巴利的拳头。 狂风往下一扑，围绕巴利转了几周，显出蛇王本体。 它一口咬在巴利的胳膊上，任凭巴利怎么甩都不罢休。 「原来有毒啊。」巴利咧嘴一笑。 他双手抱起大蛇的躯干，一口咬上去，撕扯下来一长条血淋淋的蛇肉。 蛇王吃疼，忍不住松开了嘴。 「傻缺，老子吃遍广——不是，吃遍广大亿万世界，害怕你这一点蛇毒？」 巴利笑骂道。 他扬起大蛇的身躯，在地上来回甩动、锤击。 顾青山站在旁边，本来已经拿出一口锅烧水，忽然神情一动。 「这里交给你，我去前面看看。」他说道。 「什么情况？」巴利问。 「不速之客，由我来战。」顾青山道。 他退入一片白雾之中，直接出现在数千米之外，手中铁锅已经换成长剑。 长剑一挥。 潮水般的青色剑芒淹没了前方一切。 ——秘剑，洪流！ 突然，一头怪物从剑流之中走出来。 它穿着一身石头战甲，上面满是流淌的熔浆，尽管如此，它近看却有些像是人类。 虚空中忽然浮现出一行猩红小字： 「警告。」 「你遇见了当年遗留在此的战争序列使者，序列号为：烈者。」 「此序列者属于高阶战争序列，被困在这座大墓中已经彻底失去神智，但战斗的本能还在，请小心应对。」 ——高阶战争序列。 顾青山神情一肃。 上次遇见了一颗属于堕落序列的树，想不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一位战争序列的疯子。 第598页 「活人……」 深暗的盔甲中传来一道闷声。 狂野的杀意从熔岩石甲中四散开来。 顾青山心神一凝，瞬间收了剑，隔空就是一拳。 ——不周·山之傀！ 烈者顿时不动了。 顾青山双手化作滔天的拳影，全然轰击在对方身上。 下一瞬，他忽然从原地消失。 一只满是烈焰的手臂从虚空伸出来，将他所在的那片土地化作沖天的熔浆。 缩地成寸！ 顾青山飞出去数百米，转头望去。 只见一名烈者站在原地不动，但另一名烈者已经从地下钻出来。 「原来如此……」 顾青山若有所思道。 不周拳法的判定相当高，想要在那一瞬间挣脱，除非对方早就做出了相应的准备术法，一旦被控制就立刻触发。 只见两个烈者重新融为一体，身躯渐渐暴涨，化作一名数十米高的熔浆巨人。 「这样的拳法，已经有资格跟我战一场——」熔浆巨人吼道。 「是吗？」顾青山道。 熔浆巨人抬起手臂，勐然一拳轰在自己脸上。 红龙本咒！ 顾青山原本静静看着这一幕，却突然摸出定界神剑，挡在自己侧边。 一股磅礴的巨力勐然袭来！ 轰—— 他被狠狠击飞出去，撞入墓河深处，激起一片沖天的水花。 熔浆巨人一步步朝墓河走来，兴奋的道： 「原来是龙咒，不过我有同伤火环，看来我们真应该好好分个高下。」 在它脚下，一个绚丽的火焰图案随之展开。 哗啦！ 顾青山从水中飞出来，看了看自己脚下。 只见一个同样的火焰图案已经出现在自己脚下。 熔岩巨人露出狰狞笑容，低声道：「已经结束了。」 「为何？」顾青山问。 「——这火环是战争序列的精髓，虫子，你必不可能比我禁得住打击，所以你会先死。」熔岩巨人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我唯一庆幸的是你疯了，什么都肯跟我讲。」 昏黄剑芒从他眼中飞闪而出。 ——忘川江之斩！ 叮叮噹噹叮叮—— 界灵之降激活，阵阵血色光芒从天而降。 「去！」 顾青山心念一动，飞剑瞬间斩出三连击： 离火、霜锋、日月遮！ 一股巨大的无形剑锋飞掠出去，轰然砸在熔岩巨人胸口，将它击倒。 与此同时，顾青山也被击飞出去，撞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整座山化为飞卷而去的碎屑。 「哈哈哈哈！」 熔岩巨人爆发出狂笑，口中断断续续道：「我有无数战法取你性命，但我最享受的便是用同伤火环虐杀敌人，看着他们那绝望的表情！」 顾青山眼神一厉。 血色巨人出现。 「啊啊啊啊啊——」 它暴喝着挥动拳头，将熔岩巨人打入地下。 顾青山同样被狠狠轰入地下。 血色巨人忍不住停手，远远问道：「喂，小子，你没事吧？」 深深的地坑中，没有传来回应。 血色巨人陷入犹豫。 它虽然被召唤过来，要攻击敌人，但它却不是死物，懂得变通之理。 熔岩巨人神志不清，依然在狂笑：「哈哈哈哈，有本事来杀了我，那样的话，你会先死！」 忽然，四周陷入寂静。 一息后。 顾青山被轰入的地底传来一道阴郁沉闷的声音： 「在承受攻击这件事上，你认为我不如你？」 轰—— 大地震动不休。 一道庞然黑影从地下冲上天空，遮蔽了天日。 极古造物，超级战争魂器之躯—— 魔龙！ 它睁着一双竖瞳，死死盯着地上的熔浆巨人。 熔浆巨人不料有此变化，已经怔在原地。 魔龙深深吸了口气，发出震动天地的咆哮： 「我说你这个熔岩巨人——」 它的声音突然被打断。 只见那熔浆巨人勐然从地上跳起来，惊恐万分地叫道：「龙族！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怎么不早说你是龙族！」 它连滚带爬的趟入墓河之中，在暴起的蒸汽中化作人形，又化作一道火光，瞬间就逃得不见了踪影了。 ——就像是背后有索命的恶鬼在追杀一般。 魔龙怔在半空，后面的青龙本咒就吐不出来了。 不是。 刚才我不是放过红龙本咒了么？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看来是真疯啊…… 好一会儿，顾青山才由龙变化成人，徐徐落在地上。 这烈者…… 难道吃过龙族的苦头？ ——不然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青山心中有些惭愧。 刚才自己就不应该停咒，否则这烈者能不能跑，还得两说。 打不打，杀不杀都是小事。 关键是熵解的目标消失了，没办法跟混沌做买卖。 沙……沙……沙…… 脚步声传来。 巴利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手上拖着一条死蛇。 「打完了？」顾青山招唿道。 第599页 「嗯，晚上吃它。」巴利把蛇王尸体丢在顾青山面前，转身就朝草丛走去。 「你去哪儿？」顾青山喊道。 「蛇毒太烈，我要蹲一会儿。」巴利淡定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 这样看来，当年你们兄妹经常拉肚子，原来是有原因的啊。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定界神剑从虚空飞出来，绕着那死蛇飞了一圈，又飞回来。 「劝你们加快速度。」它说道。 「还有多远？」顾青山问。 「以你们的速度，五分钟后就能到。」 「——我的剑柄就在那里。」 第九十六章 终见 前方。 墓河深入迷雾之中，四周的树林和草岸也随之延伸进去。 迷雾笼罩，四周景象渐渐消逝。 两人一剑驻足观察。 「是这里吗？」顾青山问道。 迷雾渐渐如一堵墙，接天连地，挡住了视野和神念。 ——完全不知道迷雾的后面是什么。 定界神剑飞了两圈儿，喃喃道：「这片迷雾……其实是一个相位世界，是以我的剑柄之力所创造出来的世界，真是奇怪——」 「奇怪什么？」顾青山问。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激发出我剑柄的相位神通？」定界神剑困惑道。 巴利瞟了飞剑一眼，忍不住道：「你自己的把柄被人用了都不知道？」 定界神剑颤了颤，高声道：「虚空之中有着千奇百怪的能力，你这个拉肚子的傢伙懂什么！」 巴利脸上挂不住，把手指关节捏得声声作响，昂头道：「我这双拳头可是揍过数不尽的能力者，也干掉过千奇百怪的傢伙，懂的可不一定比你不少。」 定界神剑冷笑道：「掌权者用脑子，亡命徒用刀，女人用枪械，小人用匕首，你知道什么人用拳头吗——八岁以下的狂躁儿童，天天哭着挨打。」 巴利的眉头扬起，正要破口大骂，却被顾青山一把拉住。 「算了算了，自己人吵什么架，反正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进去看看。」顾青山扯着巴利走到一边，叮嘱道：「我觉得不对劲，这里面的事情绝对不简单，我们进去前得准备好一些临时的应对策略。」 「你感觉哪里不对劲？」巴利问。 「之前那个假剑灵曾拿出一把专门杀器灵的沙，要我去恶鬼世界杀定界神剑的器灵。」顾青山回忆道。 「——不过你是个聪明人，不至于那么鲁莽。」定界神剑飞过来，悠闲地说道。 「让我注意的就是那一把沙，它真的是威力无穷，极其罕见，一般人搞不到这样的东西——我怕那个假剑灵还有更多同等威力的东西。」顾青山道。 巴利认真起来，说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顾青山张口正要说话，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些迷雾朝前一扑，瞬间将两人一剑笼罩进去。 下一瞬，天旋地转。 顾青山勐然发现自己站在坚实的地面上。 四周云海茫茫，迷雾笼罩天地，根本看不清任何景色。 「这是哪里？」巴利问道。 「不知道。」顾青山道。 「是剑柄中的天地——被改造过了！」定界神剑道。 他们不约而同的朝一个方向望去。 只见层层黑雾聚集成一头恶鬼的形状，漂浮在天空中。 ——那个假剑灵！ 「是你。」顾青山道。 「我给你的沙，你为什么没用？」恶鬼盯着顾青山道。 「六道重启的时候，我手上的沙被没收了。」顾青山道。 恶鬼望向定界神剑，嘆口气道：「还是没除掉你，可惜……」 「就算除掉我，你也无法成为剑灵。」定界神剑道。 「我想试试。」恶鬼道。 它转身朝后飞掠而去，身形在半空已散做无形。 「跑了？」巴利意外道。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顾青山道。 他们一起朝四周望去，只见迷雾渐渐散去。 有风吹来。 大风，唿啸。 一切渐渐变得清晰。 ——原来这里是一处山巅。 「快看！」巴利喝道。 顾青山放眼望去，只见山巅之下，数不尽的怪物从山脚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这些怪物身上满是毁灭的气息。 「都是末日怪物——数量太多了。」顾青山皱眉道。 他转头去问定界神剑：「刚才那傢伙用什么方法控制了这么多末日怪物？」 「不，它并没有控制怪物，它只是把我们放在了这个满是末日怪物的地方，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定界神剑道。 越来越多怪物注意到山巅的动静。 它们骚动起来，开始朝着山巅狂奔。 巴利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的计划？」 顾青山沉吟道：「鱼目混珠。」 他飞快的跟巴利传音了数句。 巴利听完，大笑道： 「幕成为战争之王后，我总是觉得有些不爽，现在终于有机会超越他了。」 他站在悬崖边，勐然朝前一跃，整个人疾速坠入大地。 轰！ 大地震动，剧烈的撞击声传遍四方。 第600页 巴利从地上站起来，身上已裹了一套严严实实的战甲，暴喝道：「随我出击！」 只见他沖入怪群，双手挥出如山似海般的拳影，将末日怪物轰飞出去，宛如漫天乱飞的流星。 他身边出现了十二名金属士兵。 四名士兵手持塔盾，不断替巴利抵挡各类远程攻击。 又有四名士兵手持机械大枪，枪管中喷吐出炽烈火舌，协助巴利进行着攻击。 又有三名士兵分别手持冷兵器，分三个方向随巴利一起挥砍。 又有一名士兵渐渐消隐，藏在虚空之中，每当念颂一句咒语，巴利身上便闪现出圣洁的光辉。 巴利就这样一直朝前冲杀，直到被数百名末日怪物形成的壁垒挡住。 「杀了他！」 所有怪物一起吼道。 铺天盖地的毁灭术法飞上碧空，汇聚成一团足以毁灭一切的光团，轰然落地。 巴利被击中。 几乎是一瞬间，他身边所有金属士兵被打得消弭一空。 大地被击穿，显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唿……哈哈哈哈！你们想杀我？」 巴利漂浮在半空，疯狂的大笑起来。 他全身伤势触目惊心，但却一点死亡的徵兆都没有。 ——在战斗状态下，他是不死的。 只见他身形一闪，再次撞入怪堆之中，瞬间就已攻出千百拳。 一套连招打完，只见以他为中心，那些怪物的断肢残臂混合着鲜血，画出一轮深红色的圆环。 一道金光从虚空冒出来，轻轻落在他身上。 剎那间—— 他那一身白银战甲化作金色。 巴利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终于也成为战争之王级别了！」 「幕你个老兔崽子，下次我们再玩战棋，你看我不虐死你！」 在无数怪物的小心环伺之中，他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煳。 ——他消失了。 怪物们冲上去东张西望，却怎么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它们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山巅上还有一个人！ 吼！ 怪物们发出暴躁的吼叫，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山巅。 山巅上空空如也。 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一头长着刀锋般羽翼的怪物气得疯狂大叫，挥动利爪，把身边另一头怪物的头拧了下来。 怪物们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原本站在这里人，只得悻悻然退去。 时间流逝。 约莫一个小时后。 那长着刀锋般羽翼的怪物脱离了末日怪群。 花费了数个时辰，它穿越过一片无人的荒凉沙漠。 前方，渐渐能看见一些建筑。 怪物的目光中露出深思之色，低声道：「藏好了。」 它身旁的虚空中传来一道轻轻的剑鸣。 怪物朝着那些建筑悄悄靠近。 …… 人间界。 青楼。 「师尊，这是我刚做的三十六笼点心，您慢用，我先去准备开门。」秦小楼点头哈腰的道。 「嗯，去吧。」谢道灵说。 秦小楼刚要退出门去，却见谢道灵勐然站了起来。 「师尊，怎么了？」秦小楼问道。 「终于……来了。」谢道灵低声道。 「来了？谁？」秦小楼只问了一句便反应过来。 他顺着楼梯冲出去，急沖沖的飞掠至青楼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三人。 两名落花羞月的美人，紧紧跟在一名小女孩身后。 「两位师妹，还有——师尊！」 秦小楼大叫起来，声音带上了一丝喜悦的哭腔。 他直接扑上去，跪在小女孩面前，磕头道：「师尊，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呜。」 他哭了起来，眼泪混合着鼻涕一起往下流。 小女孩温和的笑了笑，打量着他，忽而讶然道：「奇怪，你怎么突破境界了？这倒不似你平日的做派。」 她背后两女也是一脸惊奇之色。 秦小楼下意识的夹紧双腿，挺着胸道：「师尊，你别看不起人，我一直都很努力的啊。」 「不对，我用鞭子抽都没办法让你拼命修行，一定有什么变故。」 小女孩摇头道。 她正要细问，忽有所感，目光掠过秦小楼朝前望去。 只见一名女子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又一个师尊！难道是分身？」婉儿吃惊道。 「不，如果是师尊分身，师尊又怎么会跟我们一起找得这么苦。」晴柔脸上露出戒备之意。 「没事的，她确实是我。」小女孩道。 「是啊，终于到了这一天。」谢道灵轻声道。 她走到小女孩面前，问道：「是以我为主，还是以你为躯？」 小女孩道：「难道我谢道灵还会顾念过去？」 「也是，那就以你为主。」 两人相向而行，彼此重合，渐渐化为一人。 「师尊？」秦小楼担心的道。 「没事，我的灵魂如今才完整，从此摆脱桎梏，不受一切拘束。」 小女孩说着，身形渐渐变化、长大。 她最终停留在少女的模样。 一股莫名的气势从她身上中散发出去，传遍整个世界。 第601页 第九十七章 空城 一名美丽的少女出现在三名弟子面前。 「师尊！」 「师尊！」 「恭喜师尊！」 秦小楼、婉儿和晴柔一齐道。 谢道灵闭着双眼，似在回忆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 谢道灵身上气势越来越盛，但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 她抬起青葱一般的手指飞快掐算。 ——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她手上掐算动作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拿出一方龟甲，用手指在上面连连轻点。 秦小楼担心道：「师尊在算什么？要不要我帮忙一起算？」 「不用。」 谢道灵睁开眼，面色凝重道：「你们一旦知道我在算什么，那你们就危险了——」 她双手合在一起飞快握了个印，低声道：「听令！」 虚空一动，团团妖冶的黑暗花朵凭空显现。 却有一名端庄女子脚踏飞花，飘然落在谢道灵面前。 「帝君，我等您很久了。」女子激动道。 谢道灵看着她，面露感怀之色，问道：「你女儿可是离暗？」 「正是。」女子道。 ——原来她便是原始魔母。 「你女儿如今在我徒弟身边辅佐，你可放心？」谢道灵问。 「放心。」原始魔母道。 谢道灵点点头，说道：「当年我转世之际，曾有些事託付于你，如今我已归来，你可禀告于我。」 原始魔母道：「帝君，您当年只随意唱了几句歌谣，且说此歌谣无须保密，只需流传即可。」 「看来是只有我能解得的话语——你且唱来我听。」谢道灵说。 原始魔母顿了顿，幽幽唱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她唱完便已住口，但余音杳杳，绕樑不散，似有未尽之意。 「好听。」秦小楼贊道。 婉儿与晴柔也露出神往之色。 谢道灵却没出声。 她如同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不知为何，她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哀愁之色。 …… 大墓。 深处。 一个长着刀锋般羽翼的怪物，伏在沙丘后面。 顾青山。 他悄悄观察着前方的建筑群落。 只见那些建筑俱是琉璃砖瓦，雕樑画栋，颇有几分天宫的意蕴。 但在华美之间，它们又通体以黑砖建造而成，雕刻着一些狰狞的图案，显出几分鬼气森森。 这些建筑数之不尽，高低起伏，鳞次栉比，一直朝着视线尽头延伸。 ——它们构成了一座完整的城！ 顾青山看了一会儿，悄声道：「这倒是奇怪了，你的相位世界里本就有一座城吗？」 他身边的虚空中，传来定界神剑的声音： 「哪有啊，原本是空的。」 顾青山咂舌道：「那就麻烦了，它竟然在这里建了一座城，而且我看到了城市周围全都是严密的法阵——我们估计进不去。」 定界神剑道：「你想多了，这些并非它建造的，其实我可依照剑主的意图，在剑柄里构建一个相位世界，所有建筑和设施都以念头显化，与真实无异。」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剑柄的神通？」顾青山问。 「对，当然是我的神通。」定界神剑道。 话音刚落，一股奇妙的波动笼罩了他和神剑。 ——这是任何剑客都非常熟悉的一幕。 认主！ 不过这只是初步的认主，距离人和剑彻底承认彼此还有一段距离。 虚空勐然浮现出一行猩红小字： 「你听闻了剑灵讲述它的神通之一：」 「森罗剑界。」 「描述：此剑可根据剑主的意图，在剑柄中构建一个相位世界，一切以念头显化，与真实无异。」 「注意！」 「你已经得知了六道定界神剑的一项神通。」 「如果你再听闻它讲述三种神通，那么你就将成为它的真正主人。」 顾青山怔住。 神剑也呆了呆。 「你在干什么啊！」 他们同时叫出声。 「你干什么要问我神通？」神剑气沖沖的道。 「我只是在问那些建筑的事，并不是想问你的神通。」顾青山大声解释道。 「你小心一点，绝对不要再问我神通了！」定界神剑严词道。 「放心，我一定记得。」顾青山郑重道。 ——千万不能成为此剑的主人，否则就无法取回六界神山剑了！ 略过这节不提，一人一剑继续朝那座城市里望去。 「奇怪。」顾青山边看边喃喃道。 「怎么了？」定界神剑问。 「那些建筑上的雕塑和装饰图案……好像都是恶鬼道的风格……」顾青山道。 「也许六道破碎之际，有一些恶鬼藏在了我的剑柄里，它们的首领则控制了剑柄。」定界神剑道。 「但是城市里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不知道，整个城市都依照对方的念头显化，所以你必须进去之后，才会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第602页 要找到剑柄，就必须进入那座城。 如今不管什么情况，都得去闯一闯了。 他朝那座城望去。 只见城市被法阵隔绝，但城市中却充满了细碎的光芒，不时从各个建筑中飘飞出来，随风升上天空。 ——看上去竟然多了一丝梦幻之意。 但依然看不到任何人。 这是一座空城。 或者说，这座城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青山沉吟道：「你有办法带我穿过法阵么？」 「可以，毕竟这是我神通显化的城，但进城之后就靠你自己了。」定界神剑道。 「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召唤剑柄吗？」顾青山奇道。 「不行，对方似乎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术法，与我的森罗剑界融为一体，所以我不能操控那个世界，也无法直接召唤剑柄——它被藏在了混合的术法深处。」 「看来只能上了。」顾青山嘆气道。 「等等——你就这样作为一头末日怪物闯进去？」定界神剑问。 顾青山身形一动，变回原样。 「为了避免被围攻，我会在一瞬间进入那座城，所以你要迅速打开法阵。」顾青山道。 「放心。」神剑道。 顾青山点点头，身形忽然从原地消失。 缩地成寸！ 他直接穿过了层层法阵，悄然落在城市的一处僻静街道上。 四周无人。 顾青山持剑警戒数息，预备做出各种反应。 ——依然是没有任何存在。 整个城市仿佛是死的。 顾青山忍不住道：「这到底……」 话未说完，整个世界突然消失。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的出现在他眼前： 「注意，你进入了一道混合神技之中。」 「此神技名为：剥命轮迴。」 「你将陷入一段过往的回忆之中。」 「你将看到许多前所未见的事，并见证歷史中的关键时刻。」 「本序列建议你立刻进入，洞悉歷史的真正秘密。」 「——小心，福祸只在旦夕间。」 所有猩红小字散去。 四周景象渐渐变得凝实。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残破的宏大庙宇前。 四周俱是相貌狰狞、身躯庞大的恶鬼。 它们伤痕累累，似乎经歷了许多场战争，如今得到一点宝贵的空闲时间，正在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顾青山低头看看自己。 ——自己也是一头恶鬼。 忽然，庙宇正中央传来一道威严声音： 「明日便是六道与末日的决战，我们恶鬼道要多为天帝分忧——」 「我决定，完成一次虚空召唤。」 顾青山循声望去，只见一头全身漆黑的恶鬼，身穿战甲，一手握着苍白长弓，另一只手拈住一张血色符箓，高居于宝座之上。 ——正是之前藏在剑柄里的那头恶鬼！ 顾青山心思一震。 原来这头恶鬼便是恶鬼道主！ 但这又怎么可能？ 恶鬼道主不是背叛了天帝吗？ 另一道鬼声响起： 「鬼主大人，不可啊，那种虚空召唤固然强大，也帮过我们不少忙，但我们每次都不知道到底能召唤出什么。」 宝座上的黑色恶鬼摇头道：「别说了，我们没有选择。」 「——再不想点办法，六道轮迴必定会被末日击穿，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顾青山认真听到这里，忽然神情一动。 只见六道定界神剑突然飞出来，急声道：「走！这是六道的过去秘密，不可窥探。」 顾青山一顿，迟疑道：「可我无法离开这里。」 「我带你走！」神剑焦急道。 顾青山定定的看着神剑。 ——最高序列说，让自己好好探索歷史的秘密。 神剑却让自己走。 似乎察觉到他要走，那宝座上的恶鬼忽然转过头来，望着他道：「这便是当年发生的事，你难道完全不好奇？」 顾青山还来不及说话，定界神剑已高声道：「别听它的，如果你彻底看到了它的这段歷史，你的下场也会跟它一样！」 顾青山眉头一凝。 他终于察觉到了某种隐秘的危险。 当年恶鬼道主背叛天帝，抢夺六道轮迴，最终成为新的天帝。 可是！ 可是！ 现在这里有一个恶鬼道主，而如今的天帝却是永恆夺念者的一具躯壳。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青山沉吟数息，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张面孔。 谢道灵。 事关师尊，不弄清楚怎么行？ ——再说了，最高序列在关键时刻应该不会掉链子。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我不走。」 「哈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在六道轮迴中自处？」黑色恶鬼放声狂笑起来。 六道定界神剑沉声道：「顾青山，这里面藏着无比的兇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必须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再想其他的事。」 顾青山决然道。 下一刻，那黑色恶鬼不再与他说话，恢復了原本的神色。 「六道与末日相撞已来，战事胶着，众生死伤无数，天帝为之神伤。」 第603页 它徐徐从宝座上起身，命令道：「立刻开祭坛，我们需要召唤更强大的力量，来帮助我们面对明日的决战。」 「是！」 恶鬼们轰然应道。 第九十八章 召唤！ 十二名最强大的恶鬼围绕祭坛而立，手中做出种种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半刻钟后。 祭坛上冒起一股沖天的红芒。 恶鬼祭司见状，立刻禀报导：「鬼主大人，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进行虚空召唤了！」 恶鬼道主缓缓走下高台，来到祭坛前。 祭司神色忧虑道：「大人，这一次动用了最强的召唤力量，不知道会召唤出什么，您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恶鬼道主胸有成竹道：「无妨，我早已安排了后手，实在不行，我就动用那个手段。」 祭司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喜道：「鬼主大人，难道您已经……」 恶鬼道主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祭司的眉头骤然松开，高声喝道：「诸位，全力释放召唤之术，为我们恶鬼一道带来虚空中最强的援军！」 众恶鬼加快了速度，齐声念颂咒语。 只见那缭绕在祭坛上的红芒渐渐凝实，化作一个个玄奥的召唤符文。 一股无形的波动产生了。 这股波动超越了时空的限制，瞬间突破无尽虚空，传递至不可知的所在。 少倾。 一道细细的红线从天而降，悬浮在祭坛上不动。 恶鬼道主见状，大步上前，高声喝道：「来，召唤你的人是我！」 红线顿时扩散开来，具现为一扇深红光门。 轰—— 大门隆隆打开。 炽烈熔浆从门中流淌而出，空气的温度在一瞬间升高。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内。 「这是……哪里？」 那身影问道。 恶鬼道主应声道：「这里是六道轮迴的轮迴界，恶鬼道。」 「六道轮迴？很好，这让我有了点兴趣。」 那身影说完，终于挪动脚步，踏出了那扇门。 红芒构成的门在一瞬间消失。 召唤成功！ 那身影站在祭坛上，在众人面前显现出真实的模样—— 一个面目威严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斑驳的石甲，甲衣上满是流淌的熔浆，背后充满了层层火焰构成的光影。 「咦？」 顾青山讶然出声。 不久前，自己和巴利在墓河附近碰见过一个战争序列的疯子，名为烈者。 ——好像就是他！ 原来在这么久远的时间之前，这个战争序列的使者就已经进入了六道轮迴。 「我是战争序列的烈者，尔等能召唤我前来，是尔等的荣幸。」 烈者的声音传遍四周。 恶鬼道主点点头，说道：「明日便是我们与末日序列的决战，我想请你与我们一起迎战。」 烈者脸上露出兇狠的笑容，说道：「你们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恶鬼道主问。 烈者怒吼道：「我乃是战争序列的领头人，是远超你们认知的强大存在，难道你们以为可以指挥我？」 他抬起一只手，朝下虚压。 嗡嗡嗡嗡嗡—— 空气爆发出剧烈的声响，那些实力稍弱的恶鬼全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唯有恶鬼道主带着几头最强的恶鬼尚在勉力支撑。 「你是想跟我们死斗一场？」恶鬼道主厉声问道。 烈者嘿然一笑，狡猾的道：「你的实力不错，但你们明天就要与末日决战了，我猜你们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跟我大打一场——」 恶鬼道主沉声问道：「你既然不愿帮忙，为何要响应召唤？难道只是为了来捣乱？」 「捣乱？不，不不，你看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 烈者摇晃着手指，脸上露出玩味之色。 只听他慢悠悠的说下去： 「大家都说，六道之中有许多特殊的宝物——现在把你们的宝物全部拿出来，让我挑选一些带走，这样我就不会破坏你们的战前准备，否则我就杀光你们之中的那些弱者。」 恶鬼道主怔了怔，其他恶鬼也呆住。 顾青山一直在旁默默观看，这时若有所思道：「趁机发难，这是要敲一笔竹槓啊……」 却见烈者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抱着双臂道：「你们留不下我，与其让我大肆破坏一场，倒不如给点好东西，好好送我走——记住，别拿普通货色来敷衍我！」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些许威胁之意。 恶鬼道主盯着烈者，脸上渐渐浮现出阵阵杀意。 祭司在他背后，悄声提醒道：「大人……我们损失不起……」 「我知道。」 恶鬼道主沉声道。 他摸出一张符箓，低喝道：「结盟之友，速速前来助我。」 符箓飞出去，化作一道明亮的符文。 下一瞬，只见七名男男女女从天而降，落在了恶鬼道主身边。 这些人打扮怪异，让人不禁侧目。 他们头戴黑色鸭舌帽，鼻樑架着墨镜，嘴巴蒙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色便装，两手插兜，整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完全看不出他们的相貌，更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第604页 「什么情况？」 其中一名男子没精打采的问。 恶鬼道主把情况说了一遍。 那男子跳起来，直接扇了恶鬼道主一耳光，叱骂道： 「你这个不长眼睛的，难道你不知道战争序列的使者究竟有多强？来个人告诉他。」 他身边另一人站出来，冒出一道女声：「被序列选为使者，几乎可称为序列中最强的一批人，各自有独特的称号，实力堪比虚空中罕见的造物主，就算你们全力应对，最终也只能打个两败俱伤。」 女子笑了笑，继续道：「这种情况下，你召唤我们也没有用，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给人家一笔好处算了。」 恶鬼道主看看女子，再看看那战争使者，脸上涌起不甘之色。 「算了，我们带他去挑宝贝了，防止他破坏你们的世界，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女子道。 顾青山躲在一旁，也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脸上浮现出怪异之色。 ——这个说话的女人，她的声音，顾青山一直记得。 当初在虚空城的时候。 自己在酒吧里被鬼天幽堵住，传送去了一个陌生世界，要杀掉自己。 结果自己喊来了一群龙族。 事情解决后，一头银龙到酒吧跟自己讲后续的事，叮嘱自己注意。 ——就是这名女子！ 也就是说—— 顾青山朝那些头戴黑色鸭舌帽、墨镜、口罩，穿黑色便装的七人望去。 不会错了。 这些傢伙虽然竭尽全力掩盖身份，但自己同为龙族，完全能感应到他们身上的那股力量。 ——这些傢伙都是龙！ 顾青山转眼去看那战争使者。 ——名为烈者的战争使者已经被几位龙族礼貌的请下祭坛，带着去后殿挑宝物去了。 「阁下慢一点。」 「哇，阁下身上的力量很厉害，真的让人崇拜啊！」 「阁下跟我来，恶鬼一族的秘宝有不少，我给你介绍一部分。」 「钱财类的宝物由我介绍，他们都不懂这些。」 龙族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烈者依然有些防备，但口中的语气却愉悦多了： 「嗯，看得出来，你们还算是见过世面，比那些蠢货懂事多了。」 他跟着七名龙族，缓缓走向后殿。 顾青山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 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在虚空中不断飞闪： 「冰霜巨龙释放了影冰龙本咒。」 「翠绿巨龙释放了影绿龙本咒。」 「幻魔巨龙释放了影紫龙本咒。」 「圣光巨龙释放了影白龙本咒。」 「魔焰巨龙释放了影蓝龙本咒。」 「白银巨龙释放了影金龙本咒。」 「雷光巨龙释放了……」 「……」 顾青山嘆了口气。 现在，他知道烈者为什么疯了。 时间缓缓流逝。 一开始，还能听见后殿传来叽叽喳喳的介绍声。 然后声音渐渐消逝。 一片死寂。 又过了一会儿。 七名龙族从后殿走回来，站在恶鬼道主对面。 「打了你一巴掌，你不会介意吧。」银龙女子道。 「多谢各位施以援手。」恶鬼道主致意道。 银龙女子轻哼了一声，拍拍他肩膀道：「不错，我们下黑手，使绊子，打人闷棍，骂街杀人，但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盟友，不是吗？」 「理当如此。」恶鬼道主低头道。 「没事我们走了。」另一头龙懒洋洋的道。 「请等一下，小弟这里还需要各位的帮助。」恶鬼道主说。 「我记得当初我们说的很明白，你供奉我们，我们保护你，但六道轮迴的事，我们绝不会插手其中。」银龙女子谨慎的道。 「您误会了——我想完成一次真正的召唤，找来帮手参与明天的决战。」恶鬼道主说。 「让我们站在一边给你助阵？」银龙女子问。 「对，我怕再碰上一个那样的无赖。」恶鬼道主如实说道。 几位龙族对望一眼。 「也罢，你平时供奉的确实够意思，算得上我们的人——你现在就召唤吧，我们在一边看着。」银龙女子道。 「多谢！」 恶鬼道主大喜过望。 第九十九章 包围 祭坛四周。 恶鬼们握诀施法，口中响起阵阵咒语声。 恶鬼道主沉声道： 「既然有龙族相助，我就拿出恶鬼一道积攒无数年的宝物。全力以赴的召唤一次。」 他双手不断打出法诀，喝道：「命咒之祭！」 只见恶鬼大殿后面，成百上千件宝物飞掠而出，纷纷投入祭坛之中。 这些宝物都是六道之中极其罕见之物，各有神奇能力，一下子被恶鬼道主全部献祭掉了。 下一秒。 祭坛上红芒大作。 数不尽的红芒沖天而起，在天空中显化做一篇长长的召唤咒文。 银龙女子望着那些咒文，动容道：「召唤奥秘之咒！这是召唤之力凝聚到极致才会具现的异象。」 另一名身形高大的龙族道：「实在罕见——罢了，我们既然来了一场，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第605页 龙族几人纷纷点头。 只见他们缓缓上前，站在祭坛四周一起念动咒语。 但见一束束光芒从他们身上飞起，凝聚成七彩之芒，一併投入虚空中那片召唤咒文之中。 咒文就像得了助力，无形的波动瞬间爆发开来，朝虚空的深处传播而去。 恶鬼道主见状大喜，口中咒语念的更密。 某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勐然喝道：「吾等在此献出所有祭品，为了众生的存续，寻求共同进退的力量——」 天空中，所有无形波动消失，转而直接朝十方世界放射出庄严肃穆的光辉。 轰！ 天空中所有符文重新汇聚成一片红光，飞坠至祭坛上，凝聚成一扇召唤大门。 等了数息。 大门中响起一道铿锵之音： 「我从虚无的尽头，应你的唿唤而来。」 恶鬼道主怔了怔。 他有些拿不准，只好转头去看那些龙族。 龙族们早已聚拢在一起，看上去似乎非常兴奋。 银龙女子扭过头来，冲着恶鬼道主比着口型：「——这波你不亏。」 恶鬼道主心中顿时有了数。 他伸手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玄奥符文，喝道： 「召唤成立！」 轰—— 深红大门随之敞开。 只见一柄通体呈金玉之色的长剑飞出来，绕着恶鬼道主转了两周，静静停在他面前。 恶鬼道主打量着长剑，迟疑道：「我们明日要与末日决战，你的力量到底——」 话音未落，长剑突然爆发出一股汹涌的剑意。 风起。 悽厉的剑风唿啸不止。 祭坛、广场、宫殿、雕像—— 所有一切建筑被抹成飞灰，散作漫天齑粉。 大地光滑如镜。 一望无际。 所有人毫髮未损。 「好强……」银龙女子失神的道。 「这样的兵器实在少见。」另一头龙感慨道。 顾青山远远看着那柄剑，感受着它的威势，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只见一柄如金似玉般的长剑从他身侧虚空冒出来。 六道定界神剑。 原来它便是恶鬼道主所召唤的那柄虚空之剑！ 可它本是虚空之剑，又怎么变成了六道定界神剑？ 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长剑嘆息一声，仍然劝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带你立刻走。」 「你在害怕什么？」顾青山问道。 「我只是觉得过去的事，不必再重复一遍，不过大概已经晚了。」长剑道。 顾青山朝场中望去。 只见召唤已经结束，恶鬼道主手持长剑，与龙族一一道别。 等到龙族全都走掉之后，恶鬼道主便朝顾青山望来。 「我得到了这样一柄神剑，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恶鬼道主问道。 「大杀四方，平定末日，篡夺天帝之位。」顾青山平静道。 恶鬼道主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狂笑起来，无比悽厉地叫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惜事与愿违，造化弄人！」 「来啊，与我见证决战当日发生的事——你应当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顾青山问道：「秘密是虚空中最昂贵的东西，我获知它们的代价是什么？」 恶鬼道主勐的收了声，冷冷的盯着他。 「代价？代价就是你去死啊。」 他满是恶意的盯着顾青山，双手飞快掐了个诀。 只见四周光影变幻。 天亮了。 恶鬼道主手持神剑，带领无数大军，正准备前去参与决战。 神剑本体嘆了口气，低声道：「没什么可说的——你既然不听劝告，即将看到过去发生的事，那么你将要落入相同的境地了。」 顾青山略一戒备，朝四周望去。 什么也没发生。 长剑却继续道：「你的才智谋算比一般人强很多，一旦你看见什么，我猜你的厄运很快就会降临。」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不仅什么都没发生，连整个时空与画面都停顿住了。 所有恶鬼道大军停滞不动。 时间陷入停滞。 恶鬼道主也被定在原地。 「嗯？怎么时间暂停了？」顾青山诧异道。 只见恶鬼道主似乎用尽全力想抬起手捏诀，却依然做不到。 他只能转动眼睛，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定界神剑勐然飞上去，绕着整幅画面转了一周，重新落回顾青山面前。 「奇怪，为何他无法将秘密显现在你面前？」 神剑也困惑的道。 顾青山也是摸不着头脑。 虚空中，忽然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昔日恶鬼道主曾与龙族结盟。」 「龙族在他身上施展了严厉的因果律法，令其永远无法作出任何可能伤害龙族的事情。」 「——你是龙族之躯。」 「因此，他的神技：剥命轮迴卡在了这一刻，无法继续施展下去。」 「你安全了。」 原来是这样。 自己是龙族的啊，所以恶鬼道主卡壳儿了。 顾青山耸耸肩，走到恶鬼道主身边说：「原来你是我们龙族的挚友，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找你麻烦了。」 第606页 恶鬼道主面色僵硬的看着顾青山，身子依然无法移动。 顾青山朝神剑道：「你的剑柄在哪儿？」 「在他袖子里。」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翻了翻恶鬼道主的袖子，抽出一个沉重而冰凉的玉质剑柄。 他把剑柄递给定界神剑。 定界神剑轻轻一卡，便插入剑柄之中。 ——长剑完整了。 「看来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回去吧。」顾青山放松的道。 身为龙族，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次的事算是轻松完成了。 「你不杀他？」神剑问道。 顾青山为难道：「他是我们龙族的契约者，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但他刚才差点就杀了你，以一种你无法预料的方式。」神剑道。 顾青山恍然道：「也是，但你不阻止我么？」 「我只希望他早一点死。」神剑冷冷的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道。 「你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神剑问道。 「当然，任何秘密和情报都是可贵的。」顾青山道。 「顾青山，我问你，在任何危险的时刻，你可曾抛下过你的剑？」神剑忽然道。 「——剑在，则人在。」顾青山理所当然的道。 「有过例外吗？」 「没有。」 「如果是我这样的剑呢？一旦遇到危险情况，你会抛下我吗？虽然我并未认你为主。」神剑问道。 「我不会得到你，但也不愿见你被毁灭——我应该会带着你一起逃。」顾青山道。 「……我能感觉到你没说假话，如果等会儿你不死，我就告诉你实情。」神剑道。 不死？ 也就是说，还有什么事情并未结束…… 顾青山若有所思，握住神剑，朝着恶鬼道主轻轻一斩。 ——身首分离。 霎时间，虚空跳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杀死了过去时代的恶鬼道主。」 「它的实力比你强数倍。」 「——按照你的要求，本次熵解在暗中发动。」 「本序列在不惊动任何存在的情况下，与混沌完成了交汇。」 「你获得了混沌强化：身躯强化。」 「你的龙族本体进化了一次，你的抗击打能力提高了一个大的层次。」 「恭喜你！」 顾青山暗暗诧异。 ——为什么混沌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强化？ 难道就像序列所说的那样，混沌的回馈是完全无法预料的？ 之所以一切在暗中进行，只是一种莫名的感应。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就—— 就如此轻易的杀掉了恶鬼道主？ 就因为自己是龙族？ 随着恶鬼道主的永灭，四周光影渐渐散去，整个迷雾世界随之崩塌。 荒芜的墓穴、无声的河流、灰败的树林—— 一切恢復正常，大墓的景象重新显现出来。 顾青山忽然举剑。 他露出全神贯注之色，沉声道：「既然来了，何不出来？」 遥遥树林之中，一道声音响起： 「顾青山，你的命终之刻已经到了。」 另一道声音随之响起：「正是如此，原来我们都被你骗了，你根本不知道那个秘密。」 两道身影飞掠而至。 一高一矮。 正是之前相遇的那两名序列使者。 顾青山笑道：「看来你们不真正尝试一下，是不会死心的。」 他握紧长剑。 忽然，又一道声音响起：「当然不甘心，我们都是各序列的领头人物，是统领无数序列者的领袖，却被你骗了一次。」 顾青山背后不远处，又一名序列使者出现。 「对啊，唯有杀了你，将你挫骨扬灰才可以洗涮你对我们的戏弄。」 在他侧面不远处，再次出现了一名序列使者。 更多的序列使者出现了。 几乎所有序列使者济济一堂，将顾青山包围在中间。 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等同于造物主的实力。 这样的力量已经不是任何人所能应对的了。 顾青山想了想，将长剑收在身侧，好奇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说谎的？」 一名序列使者道：「我们查探了真相，你并不具备掌握那个秘密的权限——假如你知道它，你早就被抹灭了。」 「交出你手中的剑，这是我们的任务，作为回报，我会让你少受一点折磨。」另一名序列使者道。 顾青山望向手中长剑。 长剑发出一道坚决的剑鸣声。 顾青山摇头道：「抱歉，看来它不愿意。」 一名序列使者嘆息道：「对于众生来说，所有的苦难都是他们自找的。」 他举起手—— 下一瞬，顾青山身上暴起一团血雾。 他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撞在透明的墙壁上，暴起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花。 序列使者们都没动。 一名使者道：「瞧，你将被折磨至无法承受的境地，最终连灵魂也随之崩溃。」 顾青山握紧手中剑，身上的白雾刚起便消失。 空间被封锁。 「嘿，看来今天真的走不了。」他低声道。 第607页 轰！ 又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再次被打飞出去，撞在另一堵透明墙上。 他浑身是血，却再次握紧了剑。 还有什么办法？ 他飞快想着。 下一瞬，他又被打飞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被不断击飞，整个人渐渐如同在血水里浸泡过一般。 终于，一名序列使者微微点头道：「还算是个男人——交出你手中的剑吧，让它饱尝背叛之苦，重新明白它所应该承受的一切，这样的话，我做主让你死的轻松些。」 顾青山听出了几分意味。 他抹了抹满脸的血，失笑道：「你们大概搞错了，它不是我的剑，我跟它之间只是素昧平生，谈不上背叛。」 「那你为何不愿交出它？」序列使者奇道。 「因为它不愿意啊。」顾青山淡淡的说。 众人默然。 忽然——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的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注意，六道定界神剑已经做出抉择。」 「它恢復了虚空之剑的身份。」 「它正在把它的神通告诉你。」 「它已认你为主！」 顾青山再次被击飞。 鲜血洒满荒芜的地、无声的河流。 他浑身几乎散架，摇摇晃晃的勉强站起来。 出手的那名序列使者道：「你们又被他骗了，之前这柄剑为他遮蔽一切行踪，现在他又不交出这剑——这分明就是剑主与剑的关系。」 「也对，是我疏忽了这一点。」另一名序列使者道。 他抬起手，准备再次攻击顾青山。 忽然，虚空一动。 一道愤怒的女声于虚无之中响起： 「谁敢动我徒儿！」 第一百章 退出争雄！ 一名美丽的少女出现。 她一手按住顾青山，一手握了个诀。 霎时间，四周光影重重，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了。 「想跑？」高个子使者暴喝一声。 他的手上幻化出旋转不熄的星光，一拳轰向少女。 少女看了他一眼。 所有星辰倒飞回去，狠狠轰在高个子使者身上。 下一瞬。 所有光影凝成一片景象。 少女带着顾青山从众人包围之中消失。 天旋地转—— 墓地的景象彻底消失，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云端，身侧不远处是一座荒废的古老宫殿。 「唿……唿……师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顾青山抹开眼皮上的血，困惑问道。 少女盯着他，飞速道：「青山，我临时把你拉进我的相位之界，但对方人太多，实力太强，我这个相位之界坚持不了太久。」 轰—— 云海之中，响起了阵阵剧烈的轰击声。 「休想跑掉！」 「区区一个破损的相位之界，也想——」 「破开这个相位之界！」 「一起出手！」 序列使者们的声音接连响起。 那柄通体由金玉构筑而成的长剑飞出来，轻轻护卫在顾青山身侧。 「是你？」谢道灵惊讶道。 「是的，我曾见过你——你去探查了当年的事。」长剑道。 「你认他为主了？」谢道灵问。 「只有这样，才有希望。」长剑道。 谢道灵露出欣慰之色。 她不再关注长剑，转而紧紧握住顾青山的双手。 「青山……我现在需要你所温养的天之法。」 ——天之法在顾青山手中歷经几次进化，已经达到了天帝神瞳的境界。 「没问题，师尊，你尽管拿去。」顾青山立刻道。 谢道灵握了个诀，以手指点在顾青山眉心。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谢道灵夺取了你的天之法·天帝神瞳。」 「你失去了天界正法，以及天界正法所代表的资格。」 顾青山一眼看完，丝毫不为所动。 「青山，你的星空城主之位也要给我。」谢道灵紧接着说道。 顾青山疑惑道：「师尊您不是圣选者——」 「没关系，我乃前世天帝，只要你同意，我便可以继承你的城。」谢道灵说。 「我当然同意。」顾青山道。 「还有，你的黄泉鬼王之位也要给我。」谢道灵说。 「师尊有用？」 「对。」 「好！」 「你虽然失去了六界神山剑，但依然暂时具备一些六界山神的资格，这种临时的资格被六道掩盖，其实还在你身上——你要把这个资格也给我。」谢道灵说道。 「师尊要什么，只管全拿走。」顾青山道。 谢道灵一双冰冷的眸子多了些许温度。 「青山……」 「嗯？」 「我很早就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剥离之术，但现在要用在你身上了。」 「是什么法门？」顾青山问。 谢道灵微微低下头，没有回应。 这时虚空中渐渐充满了各种术法的光影。 轰击声不绝于耳。 整个相位世界陷入剧烈的震动，开始动摇、崩溃。 没有时间了。 谢道灵喟然一嘆，站起身，肃然道： 「百花宗剑修顾青山听令。」 第608页 「徒儿在。」顾青山道。 谢道灵道：「从今天起，你便是百花宗掌门，你要带着所有人，离开六道争雄，去探索这一片未知的虚空。」 顾青山一呆，慌忙道：「师尊？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参与六道争雄了？您不是之前还传了我天界正法么？我还以为——」 谢道灵一手捏诀，在顾青山眉心轻轻一按，高声喝道：「六道的天帝之位应当由我来继承！」 霎时间，顾青山眼前浮现一行猩红血字： 「你被前代天帝谢道灵剥夺了所有六道身份。」 「你即将被踢出本次六道争雄！」 顾青山忍住浑身的疼痛，勉强伸出手，要去抓住谢道灵的手。 「师尊……」 他勉力说道。 谢道灵神情转柔，忽而再次化作无情的冷色。 顾青山一直抬着手，坚持不收回。 谢道灵摇摇头，终于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昏睡！」她低喝道。 顾青山顿时觉得双眼越来越沉，神志一片昏沉。 「——青山，带着所有人活下去，去开创属于你们的崭新人生。」 她轻声传音道。 顾青山听着她的话语，感受着她指尖传递而来的冰冷。 忽然。 他握不住她的手了。 两人的手交错而过，彼此散开。 顾青山被留在了相位世界之中，而谢道灵再次回归至主世界。 一切光影变得虚幻。 顾青山眼睁睁看着谢道灵落在地上，陷入序列使者们的重重包围。 最后一刻。 她全身散发出一股无比庄严的七彩神光。 两座城的虚影出现在她身后。 天庭。 星空城。 ——她把两座圣选之城都收入了手中！ 顾青山只看到这里，便发现整个相位世界已彻底脱离了主世界。 相位世界正在离开大墓。 云海皑皑，仙光缭绕。 一切远去。 耳畔似乎传来了许多唿唤声。 ——这个相位世界里还有其他人？ 顾青山朝那座荒败的宫殿望去，只见几个熟悉的人正站在楼台上，大声唿唤着自己的名字。 到了这一刻，顾青山再也支撑不住。 双眼一黑。 他倒在了云层之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青山睁开眼。 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勐然跳起身，喊道： 「师——」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只见四周满是熟悉的人。 秦小楼、婉儿、晴柔、离暗、原始魔母，还有数百名天魔女。 这里是一处大殿。 而自己正站在一座玉石蚀刻成千万花朵的床上。 「师弟，你终于醒了。」秦小楼兴奋的道。 顾青山一言不发，身形一闪便冲出大殿。 大殿外，满天云海。 风云徘徊不散，世界寂寥无声。 ——没有谢道灵。 「师尊呢？」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问。 秦小楼匆匆忙忙跟上来，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师尊不要我们了！」 「别乱说话。」 原始魔母跟上来，赶紧喝道。 顾青山闭上眼，再次睁开，整个人已经恢復了冷静。 「魔母，请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原始魔母屈身一礼，应道：「从今天起，我们所有天魔全都加入了百花宗，而你是新一代的百花宗主——由天帝陛下亲自指定。」 所有天魔，乃至婉儿、晴柔、小楼都一起冲着他行了一礼。 顾青山面色不变，放出神念朝四面八方扫去。 只见这里依然是谢道灵的相位世界。 只不过在相位世界的边缘，已经可以透过云雾，看到外面的亿万星辰和黑暗宇宙。 ——这是全新的虚空世界！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剥夺了六道身份，然后被师尊踢出了六道轮迴？」顾青山问。 「是的，我们已跳出了六道轮迴，这一切都是天帝陛下的所为。」原始魔母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道。 「老身也不知天帝为何要这样做，但从现在起，六道的一切已经与我们无关。」原始魔母道。 顾青山略一思索，目光投向晴柔。 整个百花宗里，心思最通透的便属这名女子了。 晴柔心知其意，立刻道：「宗主，我和婉儿一直跟着师尊寻找你们，后来两个师尊相遇之后，很快融为一体——她说你很危险，要去收回天庭，然后马上去找你。」 顾青山心中一紧，追问道：「然后呢？她还做了什么？」 「师尊还跟我们都说了，从今以后，你就是百花宗宗主，要我们都跟着你离开六道轮迴。」晴柔道。 顾青山失神的道：「怎么会这样……」 众人默不作声。 ——直到此刻，没有人知道谢道灵为何要这样做。 顾青山想了片刻，忽然记起之前的一个细节。 他心意一动，便有一柄金玉之剑浮现在虚空之中。 「定界，我师尊跟你说了几句话，也就是说，你们是认识的？」他问道。 第609页 长剑道：「是的，我曾在过去的时光之中见过她，当时她手持一柄青色钥匙，从未来穿越而至——她抵达了那个歷史的秘密时刻，看到了末日与六道决战之日发生的事。」 顾青山道：「能告诉我吗？」 「你之前无暇顾及此事，现在你必须彻底了解我的能力，然后我们才可以细说过去之事。」长剑道。 「好！」 顾青山伸出手。 长剑落入他手中，被他紧紧握住。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的跳出来，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获得了来歷不可知的虚空之剑：定界。」 「此剑具备如下神通：」 「森罗剑界：以你之念，凭空创造一方相位世界。」 「万物灭：克万物，诸器物不可当其锋锐。」 「照见：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 「道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见万如一，见一如万。」 顾青山默默看着。 ——若不是恶鬼道主花费了恶鬼道最珍贵的那些宝物献祭，又有龙族在召唤仪式中出手相助，根本无法唤来此剑。 森罗剑界、万物灭、照见、道虚；这些都是极其恐怖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一般的神器。 「道……虚……」顾青山试探着吟了一声。 随着他的话语，长剑顿时爆发出一声肃杀的剑鸣。 通体呈金玉状的长剑凭空分化为二，化为三，又化作千百万剑，迅速布满整片虚空与云海。 第一百零一章 食野之苹 「收！」 顾青山轻喝一声。 茫茫云海之中，千百万飞剑消失一空，只剩一柄长剑依然静静悬浮在他身边。 「定界，我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顾青山道。 长剑绕着他飞了一圈，出声道：「你需要发动心念，配合我构建一方世界，我将当年之事重新展现给你看。」 顾青山沉吟道：「这算是森罗剑界，还是照见？」 「因为是我亲身经歷过的事情，所以可以直接呈现——算是两种能力的组合。」长剑道。 「来吧，让我看看真相！」顾青山道。 他双手握住长剑，奋力朝地上一插—— 森罗剑界·照见！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你即将离开主世界，进入你所创造的相位之界。」 霎时间，云海、宫殿、众天魔、师兄妹全然远去，从顾青山身边消失不见。 一个昏暗的世界在顾青山眼前徐徐展开。 长剑道：「恶鬼道主与龙族合力，将我召唤至六道轮迴之中，时间过了一天——」 轰！！！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响起。 天空中，各种奇形怪状的末日怪物来回飞舞，手持各种兵刃，全力侵入恶鬼世界。 这些末日怪物实在是过于强大，举手投足间，大片恶鬼被直接歼灭。 恶鬼道世界一片疮痍。 「决战开始了。」 定界神剑继续道：「恶鬼们并未预料到末日会直接杀入它们的世界，恶鬼道主迫不得已，只好藉助我的力量，全力出手一战。」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 只见所有恶鬼们发出了整齐的吼叫。 恶鬼道主出现了。 他穿着一袭黑色战甲，头戴恶面，手持定界神剑，身上涌起强大的恶鬼源力波动。 这种力量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顾青山，根本不是他所能比拟。 恶鬼道主轻喝一声，握了个剑诀，将手中长剑抛上天空。 只见长剑瞬间分化出百千万剑，如同一阵剑影风暴般，在半空中唿啸飞窜。 金色的剑影席捲天空，成片的抹杀着天空中的末日怪物。 定界神剑出声道：「恶鬼道主虽然不是剑客，但实力强大无比，再加上恶鬼道本就传承了许多杀伤力巨大的鬼道剑诀，他临时参悟了一些，借我的威能释放出去，便足以杀敌。」 顾青山朝场中望去，只见万剑临空攒射不休，仅仅几个来回，就把所有末日怪物杀了个精光。 过了一会儿。 天空中再次出现了一批更为强大的末日怪物。 恶鬼道主喝道：「来，所有祭司，把你们的力量传给我，我将以古传剑诀提升飞剑威力，让杀伤力更加强大！」 「是，大人！」 祭司们围绕恶鬼道主，齐齐念动咒语，将自己的力量全部传递给恶鬼道主。 恶鬼道主抬起双手，动作生硬的捏出一个剑诀。 天空中，万剑来回穿梭不定。 末日怪物被灭杀一空。 天空突然变得黑暗，密密麻麻的星辰显现在天空中。 这些星辰散发出冷光，照耀着大地上的恶鬼们。 一条条暗蓝色的细线出现，把无穷星辰连接起来，形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一道宏大的声音传遍整个世界： 「为了庆祝本末日的降临，现在立刻开始第一轮的游戏。」 「从某个人开始，你们每个人必须描述出自己与万物或众生之间的联繫，并被本游戏证实。」 「第一场即将开始，你们需要证明彼此至少有两种联繫，不得重复。」 「做到的人，恭喜你们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权利。」 第610页 「假如有人连三种联繫都无法证明……」 「他就将被终结！」 这种架势是—— 顾青山失声道：「坏了，这是司命！」 不会错，这种异象正是末日：司命降临时的情景！ 这是一种无法以武力战胜的末日。 却见恶鬼道主急忙叫道：「神剑！开森罗剑界，带走所有恶鬼！」 却见虚空之中勐然出现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下子把所有恶鬼笼罩进去。 大地上，所有众生全部消失。 司命失去了目标。 ——它无法发挥毁灭的作用了！ 恶鬼道主站在剑界之中，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命令道： 「走！离开这个世界，我们去天界支援帝君！」 随着他的声音，新世界离开了恶鬼道，开始在虚空中飞快穿行。 「哈哈哈，大人，有此剑在手，我们六道众这次要翻盘了！」 「多亏道主英明，想办法召唤来了此剑。」 「等下我们恶鬼道要大出风头了！」 「这次赢定了！」 恶鬼们纷纷欢唿起来。 恶鬼道主也露出笑意，朝大祭司道：「我捨弃那些数千万年积攒的奇珍异宝来召唤此剑——我知道你们一直觉得心疼，这下还有什么说的？」 大祭司低头道：「道主，还是你对了，此剑神通不可思议，等我们去与天帝汇合，便可直接扭转整个局面。」 「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恶鬼道主笑了起来。 忽然，整个相位世界停住了。 它不再向前穿梭，而是悬停于一片虚空之中，一动不动。 恶鬼道主奇道：「神剑，你怎么停下来了？」 定界神剑道：「有一个东西挡住了我，小心，它要来了——」 轰！ 世界剧震不休。 天空破开一个窟窿，一根根黑色的管道挤满了虚空，开始试探着朝世界中伸了进来。 「这是什么！」恶鬼道主失声道。 话音未落，却见那些黑色管道轰然而落。 一个个恶鬼就像被吓傻了一样，纷纷僵立在原地，任由那些黑色管道刺入头颅，吸空了躯壳内的血肉。 「灭掉这些管道！」恶鬼道主喝道。 他手诀一变，长剑顿时飞出去，在密密麻麻的黑色管道间不断斩击。 大片大片的管道断裂，泼洒出漫天血肉。 唒—— 天外响起了一道尖利的虫鸣。 天空中的窟窿渐渐扩大。 无比凶厉的气息散发出来，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动。 所有黑色管道缩回去。 一抹鲜艷的色彩覆盖了天空中的窟窿，开始顺着窟窿朝世界里钻。 虽然不知道这幅身躯究竟是何物，但它显然是一种虫子。 ——从未见过的虫子。 「大祭司，这是末日吗？还是其他什么存在？」恶鬼道主急声问道。 大祭司已是满头大汗，慌张道：「……不知道，我从未听说过六道轮迴之中还存在这样恐怖的东西。」 「你们全力助我！」恶鬼道主唿喝道。 「是！」 所有祭司飞快捏诀，口中念念有词，把自己力量全部传递给恶鬼道主。 「神剑杀敌！」恶鬼道主喝了一声。 定界神剑从他手中飞出去，迎着鲜艷虫躯奋力一斩—— 当！ 穿云裂石般的响声传遍天地。 那鲜艷虫躯轻轻一抖，身上勐然放出亿万细针般的尖刺，只一下就把飞剑击落。 飞剑哀鸣着回到恶鬼道主手中。 恶鬼道主汗如雨下，失神道：「糟糕，神剑也无法对付它——它太强了，强得超出了我们的想像。」 顾青山一直静静看着，这时忍不住挑了挑眉。 但这只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一段光影，恶鬼道主自然看不见他。 唒—— 一道尖利的虫鸣声响起。 只见恶鬼们渐渐全部跪在地上，一道道虚影从他们身上飞起来，朝着那伸进世界来的半截虫躯飞去。 这是在吃灵魂！ 千千万万恶鬼之中，能抵挡这一声虫鸣的，不超过双手之数。 一时只见漫天都是灵魂飘舞，又很快被那鲜艷虫躯吸入腹中，消失不见。 「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恶鬼道主喃喃道。 三名祭司护着他，已经快要力竭。 「逃啊，道主，快逃啊！」大祭司喊道。 恶鬼道主回过神来。 对。 这种时候—— 他正要行动，却见虚空一动，一张流光溢彩的书页凭空显现。 这书页就像漂浮在天庭与星空城上的书页一样。 它秉承了六道的意志。 「大人快看，是六道书页——这次六道轮迴的意志没有放弃我们！」大祭司激动的大叫道。 恶鬼道主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接了书页，朝上面望去。 「我们……有法子活下来了……」 他喃喃着，目光落在一旁的神剑上。 大祭司连忙问道：「道主，要怎么做？」 恶鬼道主不说话，只是咬了咬牙，勐然将六道书页按在神剑剑柄处。 长剑顿时发出一道哀鸣，剑身光辉黯淡下来。 第611页 「道主？」大祭司吃惊的道。 「没办法了，这柄剑太强，它散发的波动引来了那个怪物——六道轮迴让我以此法分拆神剑，那怪物自然就无法再找到我们。」恶鬼道主发狠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要先活下来，再说其他！」 恶鬼道主抓住剑柄狠狠一拔，长剑便与剑柄分离开来。 霎时间，虚空裂开一道缝隙。 恶鬼道主、定界神剑一起坠了进去，脱离了那个相位世界。 它们朝着无尽的黑暗深处不断滑落，一直飞，一直坠，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在一片布满灰尘的荒芜之地。 这里是一片墓地。 大墓之地。 恶鬼道主陷入昏迷。 那书页却飞起来，放出五彩之光，将他笼罩住。 数息之后，恶鬼道主化作一道鬼影，渐渐没入剑柄之中。 书页绕着剑柄与长剑飞了几圈，再次放出光彩，凌空化作一行大字： 「大墓将成，以后你们便负责镇守大墓。」 画面在这些陷入停滞。 一切景象渐渐消逝。 顾青山四下一望，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云海之上，宫殿门外。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都看见了？」 ——定界神剑。 「嗯，你遇到的人不是剑客，又受了一场阴谋，最终不得不镇守大墓，歷经这么多岁月，真是受苦了。」顾青山出言安慰道。 长剑绕着他飞了一周，出声道：「我们并不是绝对安全，我一直相信这一点，所以我什么也不能跟你说，你看到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想明白。」 顾青山点点头，转过身望向众人。 他身上的气势勐然一提，出言问道：「大家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原始魔母道：「天帝交代了，今后你就是百花宗主，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切都要遵从你的号令。」 她先跪下来，离暗、众天魔女在她身后一起跪倒在地，朝顾青山行礼。 晴柔和婉儿对望一眼，也行礼道：「宗主，一切听从您的命令。」 顾青山望向秦小楼。 秦小楼扑上来抓住他的袖子，语带哭腔道：「青山，师尊叫我们去探索虚空，可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顾青山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小楼，你是否听我号令？」 秦小楼咬牙道：「我当然听！」 顾青山淡淡的道：「很好，你现在把两位师尊相遇之际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她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乃至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少，少了你就是对宗门大不敬，欺师灭祖，我要拿你是问！」 「是！」秦小楼应了一声。 他把那时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顾青山又让大家补充。 所有人聚在一起，把能想到的都凑了凑，又报给顾青山。 顾青山听完，转身走入大殿，头也不回的道：「我未出来前，谁都不可打扰我。」 大门隆隆关上。 众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宗主这是要干什么？」原始魔母忍不住悄声道。 她望向百花众人。 秦小楼脸色悽苦，红着眼眶，一眼不发。 婉儿和晴柔对望一眼。 晴柔轻声道：「他不甘心。」 …… 顾青山走到大殿尽头，面壁而坐。 他陷入了苦思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 数个时辰已经悄无声息的过去。 「她们的一切言行举止……都没有太大问题……」 「从原始魔母出现后，师尊的态度才有了实质性的变化……」 顾青山伸出手，在墙上缓缓书写：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他默默看着这一段诗词。 好一会儿，他才自言自语道：「原始魔母说，这只是某个凡俗世界的诗，那个世界没有任何背景和秘密。」 ——那么师尊让原始魔母记住这几句诗，是为了提醒她自己什么？ 她为什么不自己记着？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会影响她的安危？ 这只是凡俗世界的诗词，又被师尊截了这么一段。 结合师尊自己的情况，该如何解读？ 顾青山望向第一句诗词——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鹿…… 他犹豫片刻，在这行诗词旁边写了四个字： 「群雄逐鹿。」 什么人算群雄？ 什么事情可称得上是群雄逐鹿？ 他抬起手，龙飞凤舞的写下四个字： 「六道争雄。」 写完之后，看了一遍，他目光一转，去看剩下的半句。 「——食野之苹；」 食。 食是吃的意思。 吃什么？ 野之苹。 ——谁吃？ 顾青山怔怔的看着这四个字，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寒意。 第一百零二章 推测 顾青山看着墙壁上的「群雄逐鹿」与「六道争雄」两个词，忍不住摇了摇头。 证据。 第612页 自己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测。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鹿，吃东西。 这跟人吃饭有什么区别？ 完全没有。 吃个饭还有特殊含义？ 一念及此，顾青山嘆了口气。 ——可以解读的意义太多了，甚至根本不必引申，就有着一层最基本的意思。 自己和师尊分离了太久，根本不知道她最近遇到过什么，究竟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 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做出任何推断，都不足以说明问题。 自己刚才的判断，完全是凭直觉在行事。 ——万一直觉错了呢？ 直觉…… 自己产生这种直觉，是因为自己所经歷的事情。 顾青山沉思着，缓缓转头去望定界神剑。 食野之苹。 野。 野是野外，是否可引申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换做定界神剑来比喻的话—— 它本来自于虚空，最终却被留在了六道之中，成为六道定界神剑，替六道轮迴看守大墓。 鹿，吃野外的东西。 不论师尊怎么想，怎么解读，反正这句诗词用在定界神剑身上，是用对了。 但这依然没有任何证据…… 顾青山忍不住道：「定界，你真的什么秘密都不能跟我说？」 长剑绕着他飞了一圈，说道：「我可以跟你说我的任何事，其他秘密则不能说，否则会害了你。」 「那好，我问一件事——在夺取剑柄的时候你就有所担忧，你似乎觉得我会面对生死劫难，这又是为什么？」顾青山问道。 他突然呆了一下。 慢着。 当时六道轮迴发布了一个什么任务？ ——当时，天空深处有一片书页落下来，朝自己发布了一个任务： 「你找出了一个潜藏的传说凶物。」 「你把永恆夺念者的力量种子献给了六道轮迴，以供其继续进化。」 「六道回赠了你一项任务：」 「重铸神剑。」 「当你完成六道定界神剑的重铸，你被封印的实力将全部回归。」 按理说，神剑重铸应该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 自己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可是定界神剑又是怎么说的？ 「——其实我一直没碎，人们看到的只是我的伪装。」 定界神剑当场就帮助自己完成了任务！ 自己的实力立刻得到了解封！ 顾青山心中思绪暗涌，沉声问道：「定界，当时你说六道轮迴给我放水了，这是真的？又或者只是你在给我放水？」 定界神剑吐出两个字：「是我。」 顾青山一震。 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让自己早一点恢復实力，其实是定界神剑的意思，并非六道轮迴的意思。 也就是说，六道轮迴原本以为给了自己一个极其艰难的任务。 但是定界神剑打乱了它的计划！ 顾青山迟疑道：「你……」 神剑道：「我在大墓里呆了漫长的岁月，一直为六道轮迴做事，逐渐赢得了它的信任，但有时候我也会产生一些疑惑——」 「当年六道与末日的决战之际，那个怪物为什么恰巧出现？为什么它刚好撞见了我的森罗剑界？」 顾青山道：「所以你故意做了这件事，想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神剑道：「对。」 「为什么你后来开始担心我的处境？」顾青山又问。 「说实话，我不止担心你，还担心我自己——毕竟我欺骗了六道轮迴，它本以为我确实破碎了，而且也已陷入极度的虚弱。」神剑道。 「你如何能骗过六道轮迴？」顾青山又问。 「其实……从根本上说，我的力量不止于此。」神剑道。 「什么！」顾青山失声道。 这柄剑已经够强了，然而它却说它的力量不止于此。 定界神剑继续道：「恶鬼道与龙族的虚空召唤，只达到了召唤我的最低要求，勉强能从虚空中把我召唤而来，前提是我损失一部分力量……」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冒出来： 「你听闻了剑灵的讲述。」 「虚空之剑：定界的说明信息已更新一条：」 「（实力封印中）。」 顾青山久久无语。 他忽然想起来，恶鬼道主在召唤虚空神剑之前说过一席话。 「既然有龙族相助，我就拿出恶鬼一道积攒无数年的宝物，全力以赴的召唤一次。」 ……也就是说，一开始他们召唤出序列使者的时候，还没尽全力。 序列使者的实力等同于虚空造物主。 那么—— 他们竭尽全力进行召唤，并且拿出无数珍宝献祭给召唤仪式，再加上龙族的出手帮忙—— 这种情况下，又会召唤出什么级别的存在？ 然而。 这种程度的召唤，只堪堪达到了神剑的最低要求。 它不得不损失了一部分实力，才降临至恶鬼界…… 顾青山心中无比震撼，说：「所以你想办法骗过了六道？」 「对，我在大墓之中无数年，一边镇压诸末日，一边积攒了些力量，直到最后末日即将席捲而出，我才令自己碎裂，一时骗过了所有人和六道轮迴。」 第613页 顾青山无声的点点头。 是的。 在恶鬼世界的时候，自己从蕾妮朵尔面前接过剑盒，看见的是一柄彻底破碎的长剑。 蕾妮朵尔和命运女神想尽办法，都没能修復它。 ——原来它本不必修復。 它只是在韬光养晦。 顾青山长嘆了一口气。 对于一柄神剑来说，这无数年的歷程也实在是有些曲折了。 顾青山想起一个问题，追问道：「定界，如果你真的加入到那一场决战之中，会是什么结果？」 定界神剑道：「我早就感应到六道之中有一人精通剑术，只要我出现在天界战场，那个人立刻就会感应到我的强大，她会发挥我的力量，彻底战胜末日。」 「我师尊？」顾青山问。 「对。」 说到这里，神剑似乎有些耿耿于怀，忍不住加了一句：「不然我才不会轻易响应召唤，出现在恶鬼道。」 顾青山默然。 师尊前世确实是用剑的。 这就对上了。 没有错。 也就是说—— 如果恶鬼道不出意外，六道轮迴原本是可以赢的。 ——还有一个小小漏洞。 顾青山再次问道：「假如你落入我师尊手中，而永恆夺念者恰巧出现在天界战场上了呢？」 神剑道：「你师尊汇集六道轮迴所有功德，实力绝非恶鬼道主可以比拟，尚可与永恆夺念者一战，就算无法取胜，逃是逃得掉的。」 这下行了。 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顾青山嘆了口气，望向墙壁上的那几句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不谈师尊。 自己只清楚定界神剑的遭遇。 那么，换个思路。 假如是定界神剑说了这首诗，它要表达什么？ 以神剑的遭遇来看，在「群雄逐鹿」的六道争雄之中，它便是外来的「野之苹」。 六道轮迴是鹿。 鹿吃下了剑。 剑成了鹿的护卫者，一直看守大墓。 剑直到最后才因为怀疑自身的遭遇，做出了鹿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么—— 第二句，「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这又做何解？ 神剑……没遇见过类似的事…… 不行，第二句就推算不下去了。 顾青山嘆口气，排除一切情绪，继续朝后看去。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怪了。 明明「有嘉宾，鼓瑟吹笙」，为何会觉得一切不可停歇，如镜花水月不可得，为此感到忧虑？ 顾青山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的在墙壁上写出了自己的想法。 神剑在一旁看着，出声问道：「你写的这些是什么？」 「我的猜测。」顾青山道。 「猜测有什么具体根据？」神剑问。 「没有，但我估计很快就会採取一些行动，毕竟情报太少，而六道争雄还在进行，我要早做准备。」 顾青山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神剑一眼。 不管它是什么来歷，总之它不是六道轮迴的。 最后，它变成了六道定界神剑。 当它试图欺骗六道轮迴，做出新的抉择之时，就和自己一起陷入了死境。 那些序列使者…… 要求自己交出这柄剑。 谁能同时动员这么多序列使者？ 谁能知道自己的根底，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得到天帝所说的那个秘密？ 最高序列不会说。 老妖精在序列中沉眠，更不会说。 ——只剩六道轮迴。 如果不是六道轮迴，难道是巧合？ 那些序列使者刚巧聚集在一起——就为了探查自己到底是不是骗他们？ 可是谁又能给他们答案？ 「——你只凭自己的猜测，就准备要行动了？」神剑不解的问。 「对，我挨了一场打，还差点死了，你觉得我该逃？」顾青山反问。 「可是……猜测又怎么能用来帮助你去行动，万一你猜错了，你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将出大问题。」神剑道。 顾青山出神的想了会儿，轻声道：「其实我看到巧合，就准备行动了，毕竟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万事万物都有着隐藏的联繫，歷史上发生的很多大事，一般都是有人处心积虑的结果；再退一步讲，就算是六道轮迴，也还讲究缘分二字。」 「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巧合，别人也许就认了，但在我面前，这就是个笑话。」 他朝后挥了挥手。 宫殿大门轰然打开，秦小楼被直接凌空抓进来，落在顾青山面前。 「师弟？不，宗主有什么事？」 小楼手忙脚乱的站稳。 顾青山笑道：「小楼啊，别紧张，我只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说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载歌载舞，高高兴兴的，突然有一个人感到悲伤，这是为什么？」 小楼一怔，耸肩道：「难道是没有人做饭？」 顾青山顿住。 「婉儿！」他喊道。 第614页 婉儿飞进大殿，落在他面前。 「宗主？」 「嗯，你说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载歌载舞，高高兴兴的，突然有一个人感到悲伤，这是为什么？」 「……想到伤心事了？」 顾青山想了想，又喊道：「晴柔。」 「宗主。」 晴柔早已听清问题，看了看墙壁上的诗句，沉吟道：「我猜是察觉到了别人都没察觉到的事。」 顾青山转过头，问定界神剑道：「你察觉到了什么？」 「我就是……觉得一直困在六道之中，不甘心，顺便怀疑自己的遭遇。」神剑也思忖着回答道。 顾青山望向原始魔母，大声喊道：「伯母，当初师尊是在什么时候把这首诗词託付给你的？」 原始魔母微微屈身行礼，说道：「禀宗主，天帝陛下是在一次天界筵席结束之际，突然告知我的。」 原来不止有嘉宾和音乐。 顾青山拍了拍秦小楼的肩膀，说道：「你猜错了，有人做饭。」 他在「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的旁边写下一行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离暗飞进来，朝墙壁上看了一遍，说道：「青山，你在猜天帝这些诗的意义？」 「对，你对这一切有什么想法？」顾青山问。 离暗沉吟道：「我觉得你这句不太对。」 「为何？」顾青山问。 「我们天魔见惯世间悲欢离合，筵席虽然会散，但总会再开；天帝又何曾会为此而悲伤？」离暗道。 总会再开。 天帝怎会为此悲伤？ 顾青山如遭雷击，勐然起身道：「你说的对，无论是嘉宾还是鼓瑟吹笙，散了总是还会再开！」 他在大殿内来回走动，就像失了魂一样。 众人均是不解其意。 但大家都没出声，生怕打断了他的思绪。 时间缓缓流逝。 某一刻，顾青山忽然停住脚步。 他取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说道：「海底之书，我有一个问题。」 「你这诗句我倒是能找到出处，但若你想知道你师尊的想法，我可帮不了你。」海底之书道。 「没事，我要问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常识。」顾青山道。 「常识？到底是什么？」海底之书问。 「你见过六道轮迴了吧。」顾青山问。 「嗯，见过。」 「那你跟我说说——六道轮迴一共破碎过几次？」 第一百零三章 她在这个世界 「你真的想知道这件事？」海底之书问道。 「对，需要我付多少钱，开个价吧。」顾青山正色道。 海底之书长嘆一声，嘟哝道：「你身上哪有什么钱，偏偏还做出一副准备付帐的样子。」 顾青山一僵，说道：「我现在给不起，以后有了总是会给你的。」 海底之书道：「钱我就不要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的答案。」 「……你不会要我杀无数人，献祭灵魂给你吧？」顾青山迟疑道。 海底之书发飙道：「本书是四圣柱具现的魂器，不是什么恶魔之书。」 「那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你觉得可以的话，我现在可以把答案告诉你。」 「那就好，我答应。」顾青山松了口气。 海底之书道：「在有记载的时空与岁月之中，六道轮迴一共碎了两次。」 「两次？」 「对，两次。」 「有记载的时空与岁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可以探测的范围内，你要知道，六道轮迴的来歷是个迷，我虽然知道虚空中的一切知识，但它的过去并不在虚空中。」海底之书道。 两次。 也就是说，在谢道灵执掌天界之前，六道轮迴曾碎过一次。 这个真相有些出乎顾青山的预料。 他嘆了口气，继续追问道：「你说『可以探测的范围内』，难道时空还有无法探测的地方？」 「当然，你要知道，如果你能沿着时光长河一直逆流而上，抵达时光长河的源头，你会发现——」 海底之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下去？」顾青山问。 「抱歉，那是另一个秘密，并非万物与众生能知道的——再说时光一族根本不好惹，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倒是不意外。 其他人也没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 虚空中秘密无数，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有些秘密价值太高，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听闻的。 换句话说。 如果听闻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只会徒增烦恼，甚至还有危险。 顾青山收回思绪，再次把目光投往墙上。 扑朔迷离。 虽然猜出来了一些东西，但六道的秘密太深了，根本无法仅凭一首诗就确定一切。 顾青山又想了一阵，转过身，再次冲着所有人挥手道： 「好了，大家都出去吧，我现在有点私人事务，不方便被你们看见。」 众人只好离开了大殿。 顾青山在整个大殿之中连连布置了许多禁制，还不放心，又握住定界神剑，轻喝道： 第615页 「森罗剑界！」 霎时间，整个大殿远去，消失在顾青山的视线中。 一个彻底虚无的纯白色世界出现。 定界神剑道：「剑界已开，你可以凭藉心念创造世界了」 「等一下再说。」顾青山道。 ——森罗剑界能把末日都排除在外，连永恆夺念者也费了一番功夫，才钻进这个世界。 可见森罗剑界的屏障还是相当严密的。 顾青山站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之中，忽然出声道： 「……定界，我知道你在六道轮迴中蛰伏了很久，最后不惜伪装破碎，甚至骗过了六道轮迴，可你为什么在最后一刻要提醒我？」 神剑绕着他飞了一周，出声道：「我见过你与蕾妮朵尔的战斗，见过你与两大末日决战，然后一直在犹豫……」 「后来你竟然仅凭我的碎片就算计了永恆夺念者，这恐怕连六道轮迴都没想到。」 「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实力如你这般弱小的存在，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而你又是一名真正的剑客。」 「所以我在想，如果有一个人能帮上我，那个人一定是你。」 「——当然，最后一刻你没把我交给那些序列使者，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神剑说完，索性化作一道剑芒在虚空中内来回穿梭，看上去无比欢快。 顾青山笑了笑。 「那么，现在你就是我的剑了，你将与我一起并肩作战。」他再次确认道。 长剑顿时爆发出声声剑鸣作为回应。 顾青山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说道：「替我守好剑界，不要让任何人窥探。」 定界神剑再鸣一声，消失在纯白的虚无之中。 一切预备妥当，顾青山这才取出海底之书，认真说道：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海底之书见他说的郑重，也肃然道：「什么事？」 顾青山道：「你知道虚空中的一切，那么……假如你跟我一起去过某个世界，你是否知道那个世界有多少人？」 「这么简单的事，我当然知道。」海底之书道。 「那些众生的姓名和模样，你都知道吗？」顾青山又问。 「姓名和模样是很基本的信息，连知识都算不上，我当然知道。」海底之书随口道。 顾青山语气慎重了几分，继续道：「那么——我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和模样，假如这个人正好在那个世界中，你必定知道他在，对不对？」 海底之书不耐烦的道：「对，你到底想问什么？难道只是在一个世界中找人？」 「是的，相信我，这件事非常重要，比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任何事都重要。」顾青山道。 「究竟是哪个世界？」海底之书问道。 顾青山伸手一招。 定界神剑从虚空钻出来，飞落至他手中。 顾青山心念一动，整个空白世界开始显现出层出不穷的景象。 一整个相位世界被创造出来了。 只见这个世界布满了棺材。 从天空到大地，别无他物。 大大小小、不同质地、散发着各种不祥气息的棺木排列在一起，挤满了视线范围内所有地方，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 整个世界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压抑与诡异。 顾青山开口道：「我们曾见过六道轮迴发威，以这个世界灭杀了那个从天外攻击我的傢伙。」 海底之书的声音谨慎了几分，说道：「我记得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秘密太多了，我要是跟你说了它的事情，恐怕顷刻间就有灭顶的灾祸降临……」 顾青山道：「我不求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也不求探索它的知识，甚至根本不想知道它的任何信息——我只想知道这个世界中，有没有一个人。」 「这还是勉强可以的，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海底之书问道。 顾青山默了片刻。 师尊的那个术…… 她明明可以带着百花宗所有人，连同她自己一起离开六道轮迴。 多她一个并不多。 但师尊她却留下了。 一方面可能是她接过了自己的六道身份，而那些身份实在无法卸下，也无法从六道脱身。 另一方面，很可能跟刚才那首诗有关，诗中的秘密让她无法离去。 那么—— 假如自己并不知道那首诗的事，自己会怎么想？会以什么方法来追查？ ……自己必定会从百花宗先查起。 顺着这个思路朝下想，自己首先能确定的一件事，以及自己必定会注意到的情况是…… 师尊绝不会放弃百花宗任何一名弟子。 特别是—— 顾青山心念一动。 霎时间，一名小女孩的形象出现在虚空中。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头上扎着双马尾，微微露出紧张羞涩的神情。 ——是的，百花宗众人都已齐聚，但这位师妹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过。 她昔日曾救过师尊的命，受全宗所有人的疼爱。 师尊也最在意她。 如果有人抓住了她，师尊是一定不会放弃她，更不会自顾离开六道轮迴。 大胆推测一下，如果六道轮迴，又或是暗中控制六道轮迴的某个力量，想要留下师尊—— 第616页 「帮我看看，她是否被困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具棺材之中。」 顾青山说道。 「给我她的名字。」海底之书道。 「她叫秀秀。」顾青山道。 「等我查一下。」海底之书说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 顾青山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 海底之书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她在这个世界。」 第一百零四章 百花宗主的决断 一切恢復正常。 顾青山站在大殿之中，心中思绪翻涌。 他忽然大步走到殿门口，推开大殿的门，朝外面众人问道： 「你们谁身上还带着六道轮迴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 原始魔母道：「我们都被天帝剥夺了一切六道之物，这才放出来，身上又怎会有六道的东西？」 顾青山又望向离暗，问道：「你给我的轮迴幽兰，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是我们天仙一族的圣物，昔日你打开恶鬼道的那一处秘境，我从中歷尽艰险，最终取得了这件东西。」离暗道。 「好。」 顾青山吐出一个字，再次关上大门。 他走回大殿中央，伸手取出那一朵轮迴幽兰。 深黑色的兰花，在明亮的大殿中散发出层层暗色迷光。 这是自己身上仅存的六道之物。 师尊知道自己有六界神山剑，有镇狱鬼王杖，却不太清楚自己还有这朵幽兰。 ——会不会有什么东西，通过这朵幽兰来关注自己这边事态的发展？ 难道很早的时候，这件事就有了相应的布局？ 顾青山低头看着幽兰，心中渐渐有了想法。 这朵幽兰刚好能让自己从秩序中召唤一个帮手。 但召唤的人只具备一种能力。 这既帮助了自己，又恰到好处的限制了自己这一方的实力。 又因为召唤的全程都要依赖这朵幽兰，所以通过术法，幽兰将见证自己这边的所有状况。 精确。 巧妙。 不着痕迹。 ——但是不管怎样，自己是决计不信这种巧合的。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既然和六道轮迴说拜拜了，我以后永远也不会回去，更不会需要六道轮迴的宝物。」 他将轮迴幽兰高高抛起。 定界神剑悄然浮现在他身侧，被他握在手中。 锵！ 一声剑鸣，神剑划出一道满是锋锐之意的剑芒，狠狠斩击在轮迴幽兰上。 轮迴幽兰顿时被击飞出去，凌空散落出少许的粉末。 「咦？我记得你可是有『万物灭』的神通，怎么没能彻底毁灭它？」顾青山故意问道。 定界神剑道：「我确实能克万物，但这朵幽兰是超高等的神器，一剑斩不碎。」 「所以？」顾青山问。 「多斩几剑，就碎了。」定界神剑道。 「明白。」 顾青山将长剑朝前一指。 层出不穷的璀璨剑芒绽放而出，化作无穷剑幕，把轮迴幽兰围绕在半空中。 「结束了，我们将和六道轮迴的一切告别——」 话音落下。 所有剑芒聚成一团旋风，朝着轮迴幽兰绞去。 电光火石之间。 轮迴幽兰突然爆发出阵阵黑光，在虚空中撞出一道裂痕。 只见那朵幽兰微微一颤，立刻就要钻进裂痕之中。 ——它要逃！ 顾青山眼神一动。 ——森罗剑界！ 整个大殿、乃至那道虚空裂痕瞬间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空白世界。 轮迴幽兰恰好朝前一钻，却撞在一片空白之中，没能逃出去。 它被困在了这里。 顾青山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你的时间到了。」 层层叠叠的剑芒如丝线一般从长剑上冒出来，瞬间四散。 叮叮噹噹叮叮！ 密密麻麻的斩击声响起。 轮迴幽兰顿时被斩成数截，又被绞成微尘，纷纷扬扬，散落成灰。 顾青山站在原地，眉头渐渐抹平。 现在，他再也没有六道轮迴的东西了。 神剑在虚空中飞舞，出声道： 「顾青山，你太小心谨慎，谋算也超乎常人，当初永恆夺念者落荒而逃之际，我就察觉六道的意志大为震动。」 「你是说我受它忌惮？」顾青山问。 「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一个人在暗中关注着一切，他一定会先想办法对付你这样的人。」神剑道。 「现在不是谁对付我的问题，而是我要对付谁。」顾青山道。 他手一挥。 大殿的门顿时推开。 「都进来吧，我们商量个事情。」顾青山道。 众人便进入大殿之中。 顾青山走上高台，在万花宝座上坐下来，说道：「现在我想问问大家，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想法。」 离暗道：「当然是立刻去探查这里的虚空世界，毕竟这是全新的地方，也许能找到适合我们修行和生活的地方。」 顾青山点点头，望向秦小楼。 秦小楼道：「青山，我一直没看到秀秀啊，师尊也没找回秀秀，难道她……」 第617页 他不敢说下去。 婉儿和晴柔也是满面忧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我们该回去找秀秀？」顾青山问。 晴柔嘆口气道：「师尊是天帝，擅长一切天界之法，又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她没让我们救秀秀，一定是有原因的。」 顾青山默然。 是啊，确实有原因，那个满是棺材的世界，一般人连进都进不去。 「那我们——要怎么做？」顾青山问。 「杀回去！」小楼道。 离暗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太现实，我们的实力太差了。」婉儿摇头道。 晴柔望向顾青山，肃然道：「师尊既然传位于你，你一定有想法，我们听你的就可以。」 原始魔母却摇头道：「不对，天帝所託之事，是让我们离开六道轮迴后再也不回去，我们应该如她所愿，探索这里的虚空世界。」 「但顾青山才是我们的宗主。」晴柔道。 「对，他是宗主，他说的任何事我们都服从，但这件事是天帝所託，难道我们要不遵守她的意思？」原始魔母道。 一时大殿内气氛有些僵。 顾青山看了看下面诸人，挥手道： 「好了，既然我现在是百花宗宗主，我正式宣布，我们百花宗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增强实力。」 「——稍等一下，我会帮助大家加载一些序列，这样会让你们的实力都更进一步。」 「不要拒绝，拒绝的话就不好办了。」 顾青山默念道：「最高序列？」 「在。」 「给大家一个低等序列。」顾青山道。 「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加载任何低等秩序，都会直接进入序列的空间沉睡。」最高序列道。 「我明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顾青山道。 「如你所愿。」最高序列道。 很快，大家都加载了序列。 秦小楼一脸新奇的看着虚空，问：「青山，这是什么东西？」 顾青山轻咳一声道：「这是帮助你提升实力的，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先睡一觉才行。」 虚空中产生一个个无形的漩涡。 众人纷纷陷入沉睡，被吸进了漩涡之中。 所有人消失。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顾青山一人。 定界神剑漂浮在半空，问道：「你这是——」 「为了他们的安全，同时为了保密。」顾青山道。 轮迴幽兰来自天魔。 谁能保证天魔一定没有问题？ 秀秀本在山门之中，却失踪了。 谁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与其带着这么多人，不如让他们都处于一个安全的境地，同时又无法走漏任何风声。 再说自己。 自己也有一个极大的问题。 ——自己得罪了永恆夺念者。 它的实力超越了任何一名序列使者，几乎可称之为最强。 一旦它进化完成，势必前来报仇。 到时候，谁挡得住它？ 让众人在序列中沉睡，反倒是最安全的选择。 「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打算做什么？」定界神剑问道。 顾青山抱着双臂道：「我的几柄剑器被六道轮迴收走了，我还有一个特别可爱的葫芦，也被拿走了。」 「你想拿回自己的东西？」神剑问。 顾青山道：「我之前被人打了一顿，他们是群殴的，我几乎被他们打死。」 「你想回去报仇？」神剑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道：「一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就难受，不报仇简直活不下去。」 「还有，我的师妹被困在棺材里，师尊被迫天天跟人战斗，我又岂能熘之大吉？」 神剑在半空飞了一圈儿，以欣然的语气道： 「可是刚才她们也说了，你师尊让你别回六道，你难道要不遵从她的意思？」 顾青山一顿。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现在我是百花宗主，整个百花宗上上下下都听我的——」 「我决定重回六道轮迴，现在大家说说，你们谁贊成？谁反对？」 大殿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一片寂静。 顾青山等了一下，鼓掌道：「全票通过。」 「——我们立刻杀回去！」 他翻出海底之书，轻咳一声道：「劳驾，请给我一个悄悄潜回六道世界的办法。」 海底之书大怒道：「你这是点菜？拜託，我这是知识之书，不是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之书！」 顾青山耸肩道：「知识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东西，是改变人生与命运的决定性因素，所以我一直觉得，在四圣柱之中，你才是最厉害的魂器。」 海底之书一怔，喃喃道：「这话倒是没错……但你想潜回六道世界，还不想被发现，这种事——」 顾青山抢着道：「焰灵坠饰只会作弊，风之匙是个走后门儿的，我的钱币现在还在睡觉，只有你才具备堂堂正正进入六道的能力，不是吗？」 「这话……也没错，但知识就是财富，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吗？」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伸出手指比了个三，正色道：「三千年财富，都给你。」 「恩，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我很感动……」 第618页 「成交？」顾青山问。 「成交，顺便说一句，死了可别怪我。」海底之书道。 第一百零五章 潜伏！ 百花大殿。 顾青山和海底之书的对话还在继续。 「六道轮迴这样的存在，你想瞒过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海底之书道。 「但你是四圣柱之水神魂器，你一定还有办法，不是吗？」顾青山道。 海底之书哼了一声，悠然道：「那是自然，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什么机会？」顾青山问。 「当初在穿过世界之门的时候，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生死河融入六道轮迴之中。」海底之书道。 「这又会怎样？」 「六道轮迴接受了生死河，证明它想变得更强——所以它此刻正在接收生死河的一切。」 「你是说……」 「对，你虽然失去了六道轮迴的身份，但你曾是生死河的死神，与生死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所以你还有机会。」 「到底要怎样做呢？」顾青山追问道。 「——伪装成生死河的众生，直接被六道轮迴接收，就可以了。」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怔了怔。 「这么简单？」他忍不住道。 「简单？」海底之书冷笑道：「你以为谁都当过生死河的死神？而且这件事，只有你的身份还不够，要让圣界的大佬来为你打掩护。」 「为什么？」顾青山问。 「生死河是圣界之轮——圣界的那位大佬拥有瞒天过海的能力，它可以让生死河中凭空多出来一名众生，而不至于惊动六道轮迴。」海底之书道。 它继续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圣界的那位愿不愿意为你出手，只要它愿意，事情就能成。」 顾青山嘆了口气，道：「明白了。」 ——必须是生死河的三神之一。 ——其次还要与圣界有联繫，万界俯视者肯出手。 这样算下来，其实基本不会有人能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 顾青山闭上眼想了数息。 他把整个过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确认了要如何做。 之前曾唤醒了万界俯视者，但一直没有让它参与到自己的战斗中来。 ——在六道争雄之中，绝不能破坏六道的规则，这是六道轮迴划下的红线。 然而现在。 这种约束已经彻底消失了。 顾青山从万花宝座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大殿中央。 他身上渐渐涌起连续不断的深红之色，如同惊涛怒浪一般此起彼伏。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已经鼓动身上所剩的所有愿力，以完成本次召唤。」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出去，喝道： 「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 「我在此唿唤你的降临——」 电光火石之间，整个大殿消失，四周一切远去。 血色迷雾从顾青山身周虚空浮现，凭空凝结成一根接天连地的血色巨柱。 血色越来越浓，在他脚下垒起高台，虚空中充满了各种灵的催促与欢唿。 「来吧，这次要你帮忙……」 顾青山轻声念着，将手按在巨柱上。 霎时间，巨柱上出现了一道血色影子。 这血影无比庞大，在巨柱上变幻不停，化作一个个顾青山从未见过的狰狞巨物。 「你离开了六道轮迴……」 那影子俯瞰着顾青山，低沉地说道。 顾青山认真解释道：「对，我现在要回到生死河，从生死河再次潜伏至六道轮迴之中，这个过程很可能被六道轮迴发现，只有你能帮我掩盖身份。」 「掩盖……身份……你不想参与六道争雄了？」血色巨影问道。 「不参与了，我反倒很有可能要拆了它。」顾青山道。 血色巨影不断变换，同时发出低低的笑声。 它似乎兴奋起来。 「拆了它……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想法……既然你不再参与六道争雄，那么我便有兴趣了。」血色巨影道。 顾青山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问道：「你想要什么？」 「找……吃的……」血色巨影道。 「……」顾青山。 这大佬也是奇特，别的都不要，就要吃的。 话说圣界到底有多贫瘠？ 这些念头在顾青山心中闪过，迅速消逝不见。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要说服这位大佬帮助自己潜入六道轮迴。 「完全可以，你遇到什么想吃的东西，跟我说一声，我还可以负责来料加工。」顾青山道。 血色巨影变幻不停，一时没有再说话。 却有三道影子漂浮在半空，渐渐变得清晰，出现于顾青山眼前。 「选择吧，这三个身份都可以瞒过六道轮迴。」 「你可以挑其中一个身份，一旦你选定，就立刻会成为对应的众生，出现在对应的地点。」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多谢了！」 顾青山道了一声谢，认真去打量那三个虚幻的影子。 第一个是一名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女，在少女身边写了几行人族通用文字： 「来自生河的圣选者，魔法的特别天赋者，美丽少女，安雅。」 第619页 「如果你选择她，你将成为她，并会出现在人间界，继续参与六道争雄。」 女的？ 顾青山下意识的摇摇头。 如果自己当年选择了那个变身女神的力量…… 他立刻止住念头，继续朝下看去。 第二个人影是一名颇有气势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旁边也有一行行说明文字： 「来自血海英灵殿的卡牌英灵，能断一切的奇异力量掌管者，帅与伟岸的英灵之男，烟火。」 「小心，血海是六道轮迴特别关注的地方，一旦你选择了这个身份，就要立刻与六道轮迴开始打交道。」 顾青山看了一眼。 ——这男人太帅了，自己要是变成他，岂不是走到哪里都引人注意？ 再说自己原本是要偷偷潜入的，不需要太高调。 顾青山只好去看最后一道影子。 最后一个影子却也是一名中年男子。 「沉睡于死河的亡灵术士，名字不详，擅长召唤术法与冷兵器格斗。」 「一旦你选择这个身份，便会出现在死河与忘川大江的交汇处，你会从死河中爬上岸，与黄泉众生进行交流接洽。」 「——顺便说一声，这是当前黄泉圣选者们的主要任务之一。」 顾青山一眼看完，顿时有些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黄泉的圣选者们要保管神器，还要接收死河中沉睡的无数亡者，必然忙的不可开交，无暇参与人间的圣选之战。 这个身份好！ 自己正好去黄泉看看，想办法把自己的兵器与宝物都取回来！ 师尊那边大约不需要担心，自己就从另一条线开始发力，争取在日后与她汇合。 顾青山想到这里，欣然道：「我选死河的身份。」 「你确定？」血色巨影发出了隆隆的声音。 「确定。」顾青山道。 「很好，黄泉里有很多可以吞噬的东西，你就去黄泉吧。」血色巨影道。 下一瞬，其他两个影子消失。 那个亡灵术士的影子飘下来，与顾青山重合在一起。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冒出来： 「你已经成为一名亡灵术士。」 「你的相貌与身份将被掩盖，并立刻前往六道轮迴的黄泉界。」 「五秒后开始传送！」 「五。」 「四。」 「三。」 「二。」 「一！」 一阵天旋地转。 顾青山只觉得四周一切消失。 紧接着。 他发现自己身处于冰冷寂静的水流之中。 激流裹住他，让他漂浮在水面上，朝着一个方向不断漂浮。 四周的气息潮湿、阴暗，还夹杂着一种死亡的味道。 没错。 这种感觉是黄泉。 ——真是久违了的一个地方。 正感慨着，顾青山忽然感觉撞上了一些坚固的东西，随后身子便搁浅在那里，不再随着水流而漂流。 这是靠岸了。 耳边传来一些说话声： 「看，又一个来自死河的亡者。」 「去唤醒他。」 第一百零六章 进入 一队鬼卒停留在顾青山面前。 「醒了？」 领头的鬼卒蹲下来，问道。 「啊……这是哪里？」顾青山睁眼道。 他看见江滩上不时有亡者被激流冲上岸，一队一队的鬼卒在石滩上守着，一旦发现有人被冲上来，立刻上前询问情况。 不远处，刚好有另一名亡者醒来。 几名鬼卒上前看了看，大声道：「是个普通人。」 他们拖着那亡者，直接将他丢到江岸的另一边。 扑通！ 那亡者还来不及说什么，直接沉入水中，很快便去了。 ——忘川。 江岸的另一边是忘川。 一入忘川，前事俱忘，直接去投胎了。 顾青山看得若有所思。 好像只要投过胎，便彻底属于六道轮迴。 没投胎的话，暂时还不归六道轮迴管束，当初永恆夺念者便是钻了这个空子。 他正想着，耳边响起鬼卒客气的声音： 「这里是黄泉，对于你来说，是另一方死亡世界，多的你不需要知道，现在你告诉我，你生前是做什么的职业者？」鬼卒问道。 顾青山回过神来，望向面前的鬼卒。 普通人直接丢到忘川里去投胎。 职业者还有其他用处？ 他不假思索的道：「我是亡灵法师。」 「你是亡灵法师？」鬼卒又问了一遍。 「对。」顾青山道。 「你都能召唤什么？」鬼卒追问。 顾青山笑了笑，张目朝虚空望去。 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那里： 「你是生死河的死神。」 「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隐藏了你的身份，并以圣界之力，再次赋予你以死神的权力。」 「——你随时可以唿唤死河众生，让他们为你而战。」 「注意：」 「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别人都无法探出你的深浅。」 顾青山耸肩道：「回禀大人，我能唤醒亡者战斗。」 他索性随意伸手一握。 第620页 死神召唤！ 只见石滩裂开几道缝隙，一个个亡者从地下爬了出来。 这些亡者穿着残破腐朽的战甲，手持各类兵器，静静站在顾青山身后。 「它们都是普通战士，如果需要战斗的话，我会召唤更厉害些的存在。」顾青山道。 鬼卒看着那些亡者骑士，不由呆了呆。 这哪是什么普通战士。 这些骑士身上的汹涌杀气，以及浓郁化不开的腐败死亡之力。 ——它们都是厮杀的好手。 鬼卒深深的看了顾青山一眼，摸出一块红色令牌，递给身后另一名鬼卒。 「去，带这位——阁下去报到。」 「是。」 那名鬼卒接了红色令牌，来到顾青山面前。 「阁下，其他人还要在这里继续等待，以接收死河的亡者们，您先跟我去报到一下。」那鬼卒道。 「报到？」 顾青山问着，从石滩上站起来，浑身亡灵法力一动，把湿漉漉的法师服蒸干。 「是的，阁下这样的实力，直接去投胎太可惜了，您需要登记造册，然后通过化生池进行直接转化，成为黄泉鬼众的一份子。」鬼卒恭敬的道。 顾青山一默，笑道：「好，请带路。」 ——那个什么化生池，肯定是六道轮迴搞出来的新办法，直接以死河中的高阶亡者来增强黄泉的实力，顺便检查死河亡者之中，有没有身份可疑的存在。 鬼卒带着顾青山离开了忘川与死河的交汇处，一路朝着不远处的宫殿走去。 顾青山看了一眼，很快认出那座宫殿。 ——轮迴殿。 操持整个黄泉所有事务的权力中枢。 他和鬼卒很快靠近了轮迴殿。 这里早就排着长长的几行队伍，那些醒来的亡者们纷纷由鬼卒带着，在这里排队等待进入轮迴殿。 顾青山正要去排队，那鬼卒却道：「阁下，我们直接进。」 「哦？为何？」顾青山问。 「您的实力并非这些人可以比拟，而且您的能力特别适合我们黄泉。」鬼卒恭敬道。 它举起那块红色令牌，喝道：「以此令牌，禀报！」 红色令牌沖飞而起，朝着轮迴殿急速飞掠，很快落入殿中不见。 「走吧，上面已经知晓情况了。」 鬼卒朝顾青山道。 「好。」 顾青山跟着鬼卒一边朝前走，一边朝那些队伍中望去。 只见有些亡者身上满是翠绿生机，还有些满是光明气息。 ——这些虽然也是能力者，但在黄泉这样的地方肯定不行。 木系治癒类术法在这里不太好使，毕竟大家都已经死了，怎么治也治不好。 至于光明力量…… 你一个死人全身冒着光明气息，下一刻就直接把自己超度了，等于原地再死一次。 ——那滋味不好受。 如此看来，还是亡灵法师这个身份合适做幌子——用来掩盖自己身为死神的真相。 顾青山暗暗思忖。 在准备身份这件事上，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还是用了心思的。 顾青山心中有些感激，暗想下次它想吃什么，自己一定要好好给它找。 一路无话。 鬼卒带着他越过长长的队伍，径直进入轮迴殿。 立刻有两名官员模样的人走过来，朝顾青山拱手道：「一路辛苦了，请先入化生池完成转化。」 顾青山也学着他们，做出生涩的拱手动作：「敢问两位，化生池究竟是干什么的？」 一名官员笑道：「两个死亡世界融为一体，其中的亡者自然会生出格格不入之感，化生池便是两个世界所化之物，可以让甦醒的亡者直接得到新融合世界的承认，从此做什么都方便。」 「一种身份上的认同。」顾青山道。 「对，阁下对世界法则的理解果然深刻，还请即刻入池。」官员礼貌地笑道。 顾青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轮迴殿的角落有着一方地涌的泉水，刚好蓄成一池，冒着蒙蒙的雾气。 与此同时，四周几名全身甲具的鬼将正牢牢盯着自己。 「好，我这便去试试。」 顾青山大步走向那化生池，扑通一声跳下去。 他潜在池水中，眼前浮现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的确是死河中的强大存在。」 「六道轮迴已确认状况。」 「你的一切受到轮迴六道的认同，从此可以放心融入六道世界。」 「你的实力得到保留，你的身份也已完成转化。」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黄泉道的鬼众。」 「又及：六道轮迴之中，唯缘分不可磨灭。」 「你虽然失去了过去的所有身份，但你实是过去黄泉鬼王，实是如今死河之神。」 「如果你能找回死神镰刀，又或是镇狱鬼王杖，你的力量将得到两个死亡世界的共同加成。」 所有文字消失。 昏沉沉的黄泉之力从他识海中散发出来。 这股力量是如此浓郁，以至于甚至有些类似于暗沉的金色，照亮了顾青山整个身躯，眼看就要透体而出，形成惊人的异象。 这是死神的真实力量！ 顾青山心念一动。 霎时间，所有金光随之消潜。 第621页 异象未生便灭，一时并未惊动大殿内众人。 哗啦—— 顾青山从化生池里一跃而出。 这时两名官员的目光已经亲切了许多。 「恭喜阁下加入黄泉，还未请教阁下名讳？」一名官员道。 「罗德。」顾青山道。 「很好，罗德——你拿着这个，去挑一些用的东西。」官员道。 他把一块蚀刻着「轮迴」二字的令牌递给顾青山。 「这是什么？」顾青山好奇道。 官员微微一笑，正色道：「你早晚会知道，现在六道轮迴世界正在进行一场浩大的争雄，那些六道的神器都由我们负责保管。」 「所以我可以直接去挑神器？」顾青山问。 官员吓了一跳，连忙道：「那怎么可能！」 另一名官员道：「其实是有很多并非六道的宝物，在争雄之始全都被收入了黄泉，你可以在那些非六道的宝物之中挑一件。」 「随便挑？」顾青山诧异道。 官员轻咳一声，道：「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的宝物，你只能挑选丁字级的宝物，毕竟这是免费的。」 「更好的宝物呢？」顾青山问。 「你有一天完全自由的时间，可以在黄泉中四处走动，多多了解这个世界，然后你会明白的。」官员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 天地双剑、潮音、唯尊都是非六道的宝物，自己还以为能直接拿回来。 原来白激动了。 「好吧，请带我去挑东西。」顾青山道。 「请。」 顾青山很快被领到大殿后面一处紧闭的大门前。 「请用令牌。」官员道。 顾青山冲着门挥动令牌。 大门隆隆打开。 只见门里面是长长的地道，也不知通往何处。 「提醒你一下，别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东西差不多就行——这里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官员道。 「丁字是最低等的宝物，是吗？」顾青山问。 「对，挑一柄可以用的兵器，或是护甲，这其实是最实在的。」官员承认道。 顾青山点点头，走进地道。 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第一百零七章 见双蛇！ 顾青山沿着地道向前。 不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却是数十个堆成山的物件堆。 所有东西乱糟糟堆在一起。 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了。 顾青山随意走动，在物品堆里翻找着合用的东西。 「这么乱……」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丁字是最低等的宝库，又是免费赠品，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好东西。 顾青山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看到一件勉强能入眼的战甲。 他随手扯起战甲，拎在手里看了看。 自己有剑，还有死神召唤之术，不如弄件防具？ 忽然，定界神剑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小心，这里有人监视。」 顾青山不动声色，盯着那战甲，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哦？你怎么知道？」他在心中问道。 「你忘记了？我能见所有虚空所藏，这里有几个隐藏的法阵，里面有人监视着情况。」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恍然。 此剑有一神通，能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名为照见。 所以那些藏起来的傢伙被神剑发现了。 这种丁字等级的宝库，还搞这么严密—— 看来黄泉的神祇们都不愿意整理巨量的外道宝物，索性安插几个人在这里守着，万一有什么好宝贝，他们立刻就能得知消息。 再有，万一有人不守规则，或者身怀特殊法门，瞒过令牌多拿几件，那也能及时发现。 一念及此，顾青山懒得再挑下去。 他运起法力拍了拍那套战甲。 ——就是你了。 吭！ 战甲顿时发出一道金属的摩擦声，散做数十个构件，贴合在他身上。 这是一套比较适合他如今身份的战甲。 「战斗法师的除魔专用甲。」 「特性：中等坚固、初等魔法抵抗、灵敏。」 顾青山活动了下身体，倒是觉得蛮自如的，甲衣并没有束缚身体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原本是谁的甲冑，总之，现在是六道的了。 然后，又成了自己的。 顾青山穿戴完毕，转身走回地道，推开大门。 「一套战甲？不错的选择。」那名官员微笑道。 「我也觉得。」顾青山道。 「好了，您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一天，又或者立刻选择相应的组织，开始完成各类任务，积攒功德。」官员道。 「功德是什么？」顾青山露出困惑之色道。 「你想要更强的宝物吗？」 「想。」 「想在融合后的死亡世界中获得权力与地位吗？」 「想。」 「想获得黄泉神器，成为黄泉的神祇吗？」 「当然。」 「那就积攒功德吧，功德足够了，才可以得到世界的承认，被授予相应的权力和器物。」 官员带着他走回大殿，指向其中一处。 顾青山远远望去，只见那里有一些鬼神，似乎专门在接待新人。 第622页 从死河中甦醒的职业者们，经过了化生池，又挑选了宝物，都在那一片区域中，与鬼神交谈。 顾青山看着看着，眼神渐渐有了些变化。 人间界的圣选者全都失去了神器，甚至封印了实力。 然而在黄泉中，黄泉的鬼神们依然拥有神器。 也就是说，他们仍然是神祇。 对了—— 顾青山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 当日与永恆夺念者一战，他曾短暂进入黄泉，看见那些神祇在天空飞舞，最终全部躲在铁围山上，默默旁观。 当时他们就已经是神祇了！ ——难怪刚才这官员问他想不想成为神祇。 可是，六道轮迴为何对人间道那么严厉，却对黄泉道网开一面，如此区别对待？ 难道只是为了方便他们处理生死河的事？ 官员介绍道：「我们黄泉有六部，分别是鬼门关、生死桥、铁围山、十八地狱、忘川、轮迴殿。」 「鬼门关负责战斗，生死桥负责情报和暗中活动，铁围山负责防御、忘川负责大型战争、轮迴殿总揽一切事务。」 顾青山沉吟道：「你少说了一个。」 官员露出似笑非笑之色，说道：「十八地狱？啧啧，十八地狱的任务是关押折磨诸界中最兇恶的那些人，但现在六道轮迴的态势不太用得上它，而且地狱的主神器也出了点问题，所以你看——」 他指向场中，只见其他各处鬼神面前，都挨挨挤挤的站着许多刚甦醒的死河职业者。 唯独十八地狱负责的那一片场地上，一个职业者都没有，显得冷冷清清。 只有一位黄泉神祇，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 那是一位少女，随意披着一件日常穿着的绿袍，手中拿着一幅牌，正在自己跟自己玩纸牌游戏。 顾青山目光一凝。 ——这是黑白双蛇中的勾魂，他昔日曾经与她之有过一段交集。 想不到她在这里守摊儿。 那官员滔滔不绝道：「地狱没有什么强大的神祇，任务也寥寥无几，功德自然也很少，所以没有人愿意去。」 「这样啊……」顾青山道。 「对，你看着吧，随着其他各部所获得的功德越来越多，十八地狱将被远远甩在后面，他们将成为地狱中最弱的一部。」官员道。 「我懂了，多谢阁下解说。」顾青山真心实意的道。 「不必客气，我乃轮迴殿的日常执事，负责亲自为死河强者们解说一场，这是有功德的拿的。」官员道。 「拿到了吗？」顾青山问。 「还没有，需要完成你的身份牌，才算拿到手。」官员摸出一块牌子。 他一边说，一边问道：「罗德，死河亡灵术士，擅长召唤亡者术法——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还擅长冷兵器格斗。」顾青山道。 「好，已经记录，还有吗？」官员问。 「没了。」顾青山说道。 官员把身份牌递给他，说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功德也到手了。」 「还是谢谢你。」顾青山道。 两人抱拳一礼。 官员转身走了，去迎接下一个够资格被他接待的死河强者。 顾青山站在原地看了会儿。 四周闹哄哄的，职业者们都在想办法加入各部，唯独绿衣少女面前一个人也没有。 只见那少女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顾青山想了想，索性走过去敲了敲桌子。 「哈？」 少女睡眼朦胧的抬起头，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现在顾青山用的乃是真古之魔提供的身份，不再是他原本的模样。 「劳驾，我要加入地狱。」顾青山道。 「地狱现在几乎都没功德拿了，你是傻子么？」少女不客气的道。 顾青山笑了笑，将身份牌递过去道：「我本身比较适合地狱。」 少女见他说的认真，顺手接了身份牌验看一番。 「罗德？」少女问。 「对。」顾青山道。 「你……为什么非要加入我们地狱？」少女狐疑道。 「我活着的时候习惯于送人下地狱。」顾青山道。 少女瞪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身份牌。 「召唤亡者……还有冷兵器格斗……这样的能力非常适合黄泉世界，你无论加入其它哪一部，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你不打算尝试一下其他方式的生活？」少女问。 「我只想送人下地狱，这是我的事业。」顾青山道。 少女心中慢慢也回过味儿来，起身说道： 「召唤亡者……原来如此……」 顾青山笑道：「你明白了？」 女孩站起身，拍着他肩膀道：「大叔你真有理想——现在我做主收下你，假如有功德拿的话，我们三个可以平分。」 她立刻对着顾青山的身份牌连连点击，完成了施法。 「走——」 少女拉着顾青山，身形一闪，离开了轮迴殿。 等顾青山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已经到了铁围山脚下。 前面不远处，便是十八地狱的入口。 「等等，你刚才说我们三个平分？」顾青山问道。 「对，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的人，倒是不怕跟你说——地狱现在没功德可拿，神祇都转到其他部了，只剩我跟我妹妹两个。」女孩道。 第623页 「你们为什么坚持下来了？」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哈哈……头天晚上熬夜打牌，第二天睡过了头，然后六道争雄就开始了……」 「……当时黄泉发生了什么？」顾青山问。 「当时黄泉法则一变，其他地狱神祇纷纷加入到其他部，只剩我跟我姐姐。」 「你们……毅然留下来，负责镇守地狱？」顾青山佩服的道。 少女低下头道：「黄泉法则规定，地狱必须有神祇镇守，我们那天起床太晚……等弄明白髮生了什么，地狱神祇就只剩下我们俩了……跑不掉……」 顾青山：「……」 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少女听见他嘆气，慌忙又抬起头，紧张的问：「你还愿意送人下地狱吗？」 顾青山看着她期盼的样子，想起当初她和她妹妹对自己的帮助，心一软，说道：「别怕……我们人虽然少，但是心齐，将来超过其他部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一名穿白衣的少女出现在道路尽头。 ——正是黑白双蛇中的另一位，夺命。 白衣少女先是看了看绿袍少女，又看了看顾青山，顿时恍然大悟。 「姐姐！」 她喜滋滋的大声道：「太好了，这次你终于从死河弄来一个接替我们的傢伙！」 顾青山僵住，缓缓转头去望绿袍少女。 「你在瞎说什么！」绿袍少女慌忙大声道。 她望向顾青山，歉意的道：「对不起，她以为你是一名神祇，并不知道其实你这么弱。」 第一百零八章 重整旗鼓 忘川江畔。 一名中年男子、一名绿袍少女以及一名白衣少女并肩而立。 三人注视着忘川江，神情都有些凝重。 「你要注意把握好时机，不然——」白衣少女道。 「放心。」绿袍少女道。 中年男子突然出声道：「是时候了！」 绿袍少女顿时一个激灵，勐地双手一抬—— 鱼竿高高扬起，将一尾咬钩的大鱼带出了水面。 啪！ 大鱼落在岸上，不断扑腾着。 三人喜上眉梢。 「哇！好大一条！罗德你说过你会煎鱼的，那我先去煮饭了！」 「行，交给我了。」顾青山道。 白衣少女点点头，急匆匆的去了。 顾青山取出一口锅，随手使了个火苗术，开始热锅。 他挽起袖子，抓起那条鱼开始处理，口中说道： 「我听说忘川是黄泉的投胎路，怎么里面也有大鱼？」 绿袍少女道：「是啊，它是黄泉的母亲河，自然也可孕育一些东西，不然我们早就喝西北风了。」 「你们乃是黄泉的神祇，怎么吃喝都供应不上了？」顾青山诧异道。 少女道：「寻常时候还可以去诸天万界之中，随便都能赚点吃喝，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整个黄泉都进入了战争状态，我们也就出不去。」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出不去，又没有功德，无法换取物资，其他人都忙于参加各类任务，只剩我们天天宅在家里，一些积蓄慢慢就用光了。」 少女忍不住嘆了口气，小声嘟哝道：「原本我们都已经找到了黄泉鬼王，正满心期待他回归，谁知道……」 她的神情有些黯然，声音低微下去，渐渐不可听闻。 顾青山默了片刻，不再发问。 他将处理好的鱼丢进油锅。 ——滋啦！ 油锅发出一道响声。 顾青山操起锅铲，开始专心处理那条鱼。 忘川江的鱼，是稀有食材，他从来没烹调过，这一次就要积累相关的经验。 少女将鱼钩穿了饵，再次抛入忘川江水中。 顾青山随意瞥了一眼。 记得这鱼竿也是一柄神器，代表了勾魂夺命其中的一个神位。 现在，神器却被用来钓鱼。 ——神祇自然不会饿死，但身为神祇却吃不起东西，这也实在太惨了。 如今的十八层地狱，真就那么不堪？ 顾青山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 白衣少女从远处飞来，左手提着一个大袋子，右手托着一个电饭锅。 她落在两人身后，摆放好桌子和餐具，又去盛饭。 「饭好了，餐具我多带了一套，另外今天为了欢迎新人加入，我准备了啤酒。」 少女献宝似的摸出三个易拉罐。 绿袍少女诧异的回头道：「你把最后三罐酒拿出来了？」 「是啊，刚才我说错了话，这就当赔礼好了。」白衣少女沖顾青山笑了笑。 她脸色突然一沉，又道：「如果你的鱼做得不好吃，那我可不给你酒喝。」 顾青山笑笑，将大鱼起锅装盘，端上桌子。 「黄泉的鱼，我不太熟悉，今天第一次做，尝尝。」他说道。 白衣少女迫不及待的动了筷子，夹了一筷子鱼肉。 她怔在那里。 绿袍少女也收了鱼竿，坐过来，满怀希望地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闻着挺香的啊。」 白衣少女一拍桌子，欢唿道：「太好吃了！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了。」 「啊，是吗？我也尝尝。」绿袍少女连忙道。 第624页 两人边吃边叽叽喳喳。 「这汤汁也不错。」 「嗯，这块给你，奖励你钓鱼有功。」 「真香，就这条鱼，我就能吃一大碗饭。」 「我也是。」 两人吃了一会儿，忽然一起停住，转头去望顾青山。 只见顾青山以手托腮，坐在旁边微笑着。 「你怎么不吃？」绿袍少女问。 「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不饿。」顾青山道。 白衣少女递过去一罐啤酒，贊道：「你这人不错，肯加入我们十八地狱，又做得一手好菜，我得跟你喝一个。」 「对，顺便庆祝你的加入。」绿袍少女道。 「干杯！」 三人喝了一个，放下杯子，彼此都觉得关系亲近了些。 绿袍少女再次举杯道：「我是勾魂之神，我妹妹是夺命之神，平时这样叫太渗人，大叔你以后可以唤我小琅，至于我妹妹，你可以叫她——」 白衣少女嘴里塞满了米饭，含煳不清的道：「琉璃。」 「懂了，你们就叫我罗德吧，不用称大叔。」顾青山道。 「大叔亲切些。」 「对。」 两女一道点头，表示要坚持自己的观点。 顾青山笑道：「随你们。」 他端起酒喝了一口，风从忘川上吹来，让他几乎快忘了那些不堪重负的事。 天空忽然渐渐变亮。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数十道光芒出现在深远的天穹上。 这些光芒拖着长长的尾焰，齐齐飞坠入忘川之中，在江面上腾起朵朵灰暗铅云，一时蔚为壮观。 「黄泉之中，怎会有如此多的流星？」 顾青山疑惑道。 两女早已放下了碗筷，脸上都换做严肃神情，还藏着几分哀伤。 「大叔，你不知道，那是有人在外面的战争中殉职了。」小琅道。 「啊？战争？」 顾青山看着忘川，只见江水的流速渐渐加快，把那些刚浮上来的尸体沖得看不见了。 「是啊，最近战争越来越激烈了，身陨的神灵和亡者也越来越多。」琉璃道。 顾青山吃惊道：「——不是，黄泉的神灵和亡者也会死？」 「已经死过的人，自然不会再死，但会忘记这里的事，入忘川去投胎。」小琅道。 顾青山一默。 这么说也对，或者这才是正常的黄泉规则。 当初自己手下那一群亡者，之所以在人间不死，其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 镇狱鬼王杖、巨大的功德、地狱的法则、融合的世界、转世前的短暂无罪时间，所有这一切，共同构成了那最神奇的一刻。 现在想重现那一幕，基本是不可能的。 否则六道轮迴早就无敌了。 但是…… 黄泉世界在跟谁打仗呢？ 顾青山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啊，其他各部神神秘秘的，都没跟我们说过。」小琅道。 「我看整个黄泉都被动员起来了，这么大的一场战争，你们不知道？」顾青山讶异的说。 琉璃道：「每一个任务都要求保密，参与者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否则立刻魂飞魄散——所以我们这两个地狱的看门人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小琅嘆了口气，说道：「别看了，我们继续喝酒。」 琉璃举杯道：「对，我们只有三个人，还要负责看守地狱，前线的事跟我们无关。」 顾青山道：「但是这样下去，功德就……」 两女陷入沉默。 不参与战争，不出力，就没有功德。 功德是六道世界的一切。 就算在顾青山这里，最高序列也可以把功德兑换成界力，供他施展世界类灵技。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任务给地狱吗？」顾青山问。 两女一起摇头。 「大叔，跟你说实话，我们俩是黄泉鬼王的从属神，鬼王不在，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地狱的现状。」小琅道。 「鬼王能做什么？」顾青山问。 「他能分配亡者啊，将亡者投入地狱，补充地狱的力量，还能号令亡者们去做一些事。」小琅道。 琉璃也道：「如果鬼王在的话，我们才可能接到一些任务。」 顾青山略一沉思。 现在自己已不是黄泉鬼王。 ——但自己是生死河的死神啊。 黄泉鬼王与死神，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他伸出手，指着空地念道：「醒来吧，死亡河流中的沉眠之徒。」 大地松动。 一个个死去的亡者从地里站了起来。 顾青山敲了敲桌子，朝两女道：「你们看看，这些死亡河流中的亡者，我让他们加入地狱行不行？」 两女已经呆住。 「我记得亡者如果因为业力未尽，就算在外面死了，也得继续回地狱，这样一来我们地狱是不是就有吸引力了？」顾青山又问道。 小琅有些没缓过来，吃吃的道：「啊，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琉璃接话道：「但是他们加入地狱之后，将因为自身业力在地狱中受苦，也无法参与黄泉的战争啊。」 顾青山一想也是。 三人一阵沉默。 顾青山来回又想了一遍，皱眉道：「难道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第625页 小琅和琉璃对望一眼。 琉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出声道：「除非……」 「什么？」顾青山问。 琉璃道：「除非有人唤醒镇狱鬼王杖，重开一次鬼王争雄。」 第一百零九章 不拉风的方式 「唤醒镇狱鬼王杖，重开一次鬼王争雄……」 顾青山沉吟着。 这种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做，甚至自己之前就已做过。 但现在他多了个心眼。 ——自己是为什么被算计、以至于被所有秩序使者围住的？ 自己空手套白狼，就建立出来一座星空城。 自己在人间之墓中，直接战胜了堕落秩序。 自己借神剑之威，携六道意志打跑了永恆夺念者。 细数自己做过的事，实在有点太招摇了。 不管那个在暗中窥探的究竟是谁，总之，自己成功的让它升起了警惕心。 所以自己才陷入了死境。 眼下自己还要重复这个过程么？ 顾青山陷入沉吟。 ——进入黄泉界以来，虽然看上去似乎一路祥和，实则歷经了好几道筛选。 第一道，上岸。 普通人在这里直接被扔进忘川投胎去了，只有职业者才可以留下。 第二道，入轮迴殿。 这里有一座化生池，直接进行身份的认定，旁边围了一圈鬼兵鬼将，一旦发现不对直接就会一拥而上。 第三道，加入六部。 这一步才是刚刚开始，代表有资格去做事，至于能不能活下来—— 划破天空的流星已经说明了当前的局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刚从死河里出来的傢伙，一下子成为了黄泉鬼王了。 这是一件多么轰动的事。 肯定会让人侧目。 还是要循序渐进……至少，要以一种不拉风的方式赚取功德。 那么首先第一步。 先让大家都接受自己的身份。 一位来自死河的强大召唤者与近战专家，几乎没有什么败绩。 当所有人都认可了这个身份，自己再成为黄泉鬼王，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顾青山计议已定，问道：「你刚才说唤醒镇狱鬼王杖——难道它在沉睡？」 琉璃嘆了口气道：「对，它的情况很特别，它的主人捨弃了六道身份，离开了六道轮迴，所以它陷入了沉睡之中。」 「要怎么才可以唤醒它？」顾青山问。 小琅道：「功德啊，付出足够的功德，黄泉本源就会灌注于镇狱鬼王杖之中，唤醒它来重选鬼王神位。」 「需要多少功德？」顾青山问。 「一百万。」小琅道。 顾青山失声道：「这么多？」 「对啊，而且必须是地狱部的人，才可以做这件事。」琉璃道。 「进地狱部，便无法获得这样数量的功德；没有这样庞大的功德，就无法成为鬼王，这是个死结。」小琅道。 「所以地狱就一直维持着如今半死不活的状态。」顾青山嘆息道。 「对，接不到任务，其他人都忙着，平常根本见不到人影儿，我们也借不来一些功德买零食，每天都这么耗着。」琉璃道。 顾青山突然叫道：「等等——」 「怎么了？」琉璃奇怪道。 「功德还可以借？」顾青山问。 「当然，不仅可以借，还可以赠予——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现在没有进项，所以大家都离我们远远的，才不会借给我们。」小琅道。 顾青山目露奇光，低声唿唤道：「功德计算器！」 他头上顿时出现了一排发光的数字：「0000。」 上次他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黄泉的标配机器，每个身处黄泉的人都可以唿唤它，以查看自己的功德。 「本机器只回答与功德有关的问题。」功德计算器道。 「是的，我想问你，功德是否可以买卖赠予和借还？」顾青山问。 「可以。」功德计算器道。 顾青山一拍掌，朝两女道：「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搞到功德。」 「怎么搞？」琉璃问道。 「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加入地狱的人，你们可以将他们再踢出地狱部吗？」顾青山问。 「当然可以，我跟我妹妹是地狱仅剩的神祇，加人和踢人的权力都在我们手中。」小琅道。 「那么，那些被踢出去的人，可以再加入其它部吗？」 「可以。」 「这就行了。」 顾青山站起来道：「——之前是不想太拉风，所以不跟忘川抢亡者，现在既然找到新的方法，那就该我们收点功德了。」 「收谁的功德？」两女齐声问道。 「走，我们去准备一下。」顾青山道。 …… 轮迴殿。 各大部依然在这里忙着收人，一派热闹景象。 大殿另一边。 这里站了许多支队伍。 这些队伍由神祇与强大亡者们组成，他们马上要出任务，所以在这里聚集，准备传送。 众人都处于整装待发之际，所以显得或沉静或紧张。 这时候，顾青山带着两女来了。 他们不理会四周种种目光，找了个最中间的位置，把桌子搬过去。 第626页 然后—— 顾青山跳上桌子，拿了个麦克风，清清嗓子道：「各位，地狱一条龙服务开始了！」 众人一时搞不清情况，纷纷冷眼旁观。 顾青山继续道：「不管再怎么残酷的任务，只要来我这里缴纳一定数量功德，我们就保证你能活着回到黄泉！」 「这可是保命的机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了就没机会重来。」 众人一阵骚动。 一名神祇冷笑道：「我们的任务何等残酷，你区区一名亡者，又如何能保证我们活命。」 顾青山立刻抓住话头道：「问的好！」 「——相信大家都知道，在地狱中受苦的存在，只要罪业没有消尽，那么不管他怎么死，最终都会回到地狱中，继续受折磨。」 众人纷纷点头。 这倒是没说谎，地狱的规则就是这么残酷无情，就算是神祇也不会得到半点优待。 顾青山微笑着，说道：「我们的服务就在于此——我们地狱部会把您暂时变成地狱部的人，这样大家死后就可以回到地狱復生。」 一名亡者有些心动，却很快想通其中问题，大声道：「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身上的功德都是正的，我听说功德为正，便不可入地狱。」 顾青山微笑道：「这很简单，这位高手请你上来一下——等会儿我们只收您七折的价格。」 他跳下桌子，把那亡者扯上台。 「来，你把功德寄存在我这里。」顾青山道。 亡者瞪着他。 「这么多人看着，又在轮迴殿中，我敢赖你的功德？」顾青山道。 亡者依然有些迟疑。 顾青山没办法道：「好了，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展示，我给你五折的价钱。」 「那好吧。」亡者道。 ——自己要执行的那个任务极度危险，试一下也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功德计算器！」 两人同时喊道。 只见那亡者头顶的功德是：「1137。」 顾青山的功德是：「0000。」 两人写了份暂借契约，完成交易。 顾青山的功德瞬间变成了「1137」，而亡者变成了「0000」。 「我的功德虽然为零，但还不是负数，依然无法下地狱啊。」亡者不解道。 「这好办。」顾青山递给他一个啤酒罐。 亡者一怔，疑惑道：「这是——」 「丢。」顾青山道。 亡者随手一丢。 易拉罐掉落地上。 他头顶的功德顿时一变，从「0000」变成了「-0001」。 ——随手乱丢垃圾，扣除了1点功德。 顾青山一拍掌道：「可以了，现在请去勾魂与夺命那里，申请加入地狱，然后去执行任务吧。」 「这样能行吗？扣一点功德，在地狱会遭受什么？」亡者忐忑道。 「冰水沖刷——刚好帮助战斗结束的您进行一次冷静。」顾青山熟门熟路的道。 「相信我，在地狱的事情上我们是专业的，再说了——」 顾青山望向其他人，满是深意的道：「就算大家不信我们，也该相信地狱，它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功德为负的存在。」 亡者又道：「那我归来之后呢？」 「我们踢你出地狱，再把功德还给你，你再回原来的部就行了啊。」 顾青山理所当然的道。 亡者愣了一会儿，慢慢回过味儿来。 对啊。 万一自己任务失败，因为有乱丢垃圾的罪孽在身，就不会去忘川投胎，要先去地狱赎尽罪孽。 这不就—— 这不就等于—— 回城了？ 再把自己一踢，功德一拿回来，自己等于没什么损失。 唯一的问题就是—— 「你们怎么收费的？」亡者问道。 「五百点功德。」顾青山面不改色道。 「这么黑！我完成七八次任务，一共才一千多功德啊。」亡者失声道。 顾青山身后两女也差点叫起来。 那可是五百点功德啊，要这么多合适吗？ 别把人都吓跑了啊！ 两女一阵忐忑。 顾青山淡淡的道：「兄弟，你是我们第一位客户，可以打五折，所以只收您二百五。」 「瞧这二百五可是您的买命钱，您真的嫌贵？」 「我们开门做生意呢，也不会强迫别人来——再有，我们勾魂夺命两位神祇会很辛苦的，一个要施法让您加入，一个要去地狱接您出来，神祇的车马费您都不给？」 顾青山如沐春风般的把话说完。 那亡者还在犹豫。 却听台下已经有人出声：「地狱服务，我要来一次。」 另一名亡者走上来，直接点开功德交易，咣咣咣把功德都甩给顾青山。 顾青山吓了一跳，也怕别人闹事，正色道：「这位大哥真是豪爽——以后我可以做主给个尊贵会员，但现在您这么急是为那般？」 「快点，我还三分钟就进任务了，马上让我进地狱。」那亡者道。 顾青山顿时就明白了。 ——这是急着保命啊。 「好！」 顾青山一抬手，把易拉罐递到他手上。 亡者把易拉罐丢出去。 「小琅！」顾青山喊道。 第627页 小琅飞上桌子，亲自收了那亡者进地狱部。 整个过程只用了一分钟。 「很好，这下我不怕了。」亡者松了口气道。 顾青山察言观色，轻声道：「您的任务——」 「我这次抽到了敢死队。」亡者惜字如金的道。 四周一片安静。 众人都满是同情的望着他。 亡者很快消失，被直接传送走。 数息之后。 琉璃神色一动，说道：「回来了，在地狱，我去接他。」 说完她就消失了。 没一会儿，她就带着那亡者再次出现。 亡者心有余悸的道：「碰上了那个恐怖的……算了，不说了，总算是躲过一劫。」 他朝着顾青山和两女抱拳道：「多谢你们了，救命之恩。」 「您言重了，收钱办事。」顾青山回礼道。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功德还给了对方。 只扣下五百点作为服务费。 五百点。 「好了，」顾青山转过身，望向第一名亡者道：「您考虑好了吗？」 「嗯，请给我来一次地狱服务。」那亡者坚定的道。 「给我也来一次。」 「我也要这种回城保障！」 「请给我快一点安排，我的任务要开始了！」 「混蛋，排队，排队啊！」 亡者们吵闹起来。 顾青山回头朝两女望去。 只见两女愣在那里，一幅做梦的样子。 「小琅，琉璃，我们有钱用了。」 顾青山笑眯眯的传音道。 第一百一十章 联合自助 战事骤紧。 轮迴殿中的人越来越多。 许是任务过于艰巨，每一名强者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重。 毕竟这一去，指不定就会死在战场上。 那样的话，便会归于忘川，忘尽前尘，去他界投胎。 人人胆战心惊。 ——不过昨天事情就已经出现了转机。 地狱部的人想出来了个一个方法，可以帮助大家在死后復活。 復活于地狱之中。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黄泉其他五部之间飞快传播。 到晚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五百功德。 活下来，回到黄泉。 这让很多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对地狱部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很多人，很多心机和手段都已准备就绪。 只等今天早上。 谁知今天早上，大家在轮迴殿集合，预备投入战斗之中，却发现—— 「人呢？地狱的人呢？今天怎么没来！」 有人大声道。 「对啊，我马上就要去任务了，还想买个地狱服务的，他们怎么不来了？」另一人惶然道。 忽然一道电子声响起： 「需要购买地狱服务，请到东南角落来。」 众人不禁转头望去。 不知何时，轮迴殿的东南角落里已经摆了一长排机器。 「黄泉机器？」有人吃惊的叫出声。 一台机器发出电子声：「对的，从今天开始，地狱服务进入自助模式，各位请排队使用本机器。」 「那么，如何操作呢？」另一人问道。 「身份确认-付帐-从机器台上捡起一个易拉罐投入垃圾篓旁边的空地上，便完成本次交易。」 机器回应道。 有强者等不及，连忙走上前如法操作一通，便看见机器里弹出了一个易拉罐。 他低头端详，只见这易拉罐上一片空白，只在右下角写了两行小字： 「易拉罐罐身gg业务，请联繫地狱强者：罗德。」 「黄泉联繫号：xxxxxx，谢谢。」 那强者看着这两行小字，一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人群中，一些早有准备、布置好手段的势力们直接哑了声。 「大人。」 有人悄声请示道。 居中的人道：「哼，有办法动用这么多黄泉机器，地狱一定是跟轮迴殿有了合作……这下事情变麻烦了……」 轮迴殿总揽黄泉所有事务，一般人还真不敢轻易觊觎。 …… 另一边。 忘川江边。 顾青山打了个哈欠。 「留下来吃过饭了再走？」他沖旁边的男人道。 「不必，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再有最后一个问题。」男人冷肃的道。 「你说。」顾青山喝了口酒，随意的道。 「功德的收取上，五百点是不是太多了？」男人问道。 「很多吗？」顾青山问。 「是的，很多人连续完成三四个任务，都不一定能得到五百点功德。」男人道。 「但我昨天见过一些人，他们眼睛眨都不眨，就能把几十万功德借放在我这里。」顾青山道。 「那是少数，我劝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对整个黄泉世界的影响，毕竟这个才是最重要的。」男人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对整个黄泉世界的影响？ 恩…… 这个问题就值得认真对待了。 ——发财是一件好事，能招人眼红，但不能招人恨，最好还要能利益众生，回报世界。 而且在这种事情上，其实自己是有经验的…… 第628页 「那就这样，每个人不必一定要交五百点功德。」顾青山道。 「然后呢？」男人问道。 「每个人在享受地狱服务的同时，只需付出身上功德总数的十分之一，就可以了。」顾青山道。 那男人怔住。 一个人如果只有一百点功德，那就只用付出十点功德。 这对于穷人是利好。 但若一个人身上有一百万点功德，那么他的买命钱就是十万点功德！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样的话，生意根本没亏钱，甚至因为收费是百分比，利润反倒会大幅提升。 同时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保障，人人都不必死，对于整个黄泉来说，等同于不再损失战斗力。 男人道：「这样没问题，但那些真正厉害的强者恐怕……」 「你们轮迴殿总不能只抽成，什么都不做吧，这种时候该你们出场维护社会治安了。」顾青山耸肩道。 男人思忖片刻，看着他道：「阁下真是厉害……我得马上去禀报殿主。」 他站起来，沖顾青山拱拱手，立刻准备离开。 「哎？不吃了饭再走？」顾青山连忙道。 「兹事体大，不可耽搁。」男人道。 「……好吧，冷兄慢走，没事儿常转过来窜门儿啊。」顾青山殷切叮嘱道。 眼前这男人便是冷千尘。 冷千尘。 便是魔龙。 顾青山想了个法子，专门找到他，完成了一次合作。 魔龙隶属于轮迴殿，对于这种送上门的买卖，轮迴殿自然是愿意的。 所以两人算是接上了头。 只不过魔龙还不清楚他的身份，以为他真是从死河中觉醒的强者。 「好，这是一次长期的合作，我们随时保持联繫。」 魔龙再次抱拳，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顾青山卧在躺椅上，终于伸了个懒腰—— 都搞定了。 躺着收钱吧。 只不过魔龙现在怎么变得有些…… 老实？ 他似乎没了以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气度。 发生了什么？ 顾青山正想着，却有一双青葱般的小手从躺椅后面伸过来，摘掉了他的太阳镜。 「喂，吃饭时间到了，咱们回去吧。」小琅招唿道。 顾青山懒洋洋的道：「我再躺一会儿。」 「少来，你要做饭。」琉璃站在一边，抱着双臂道。 「你们功德那么多，随便点个外卖不行吗？」顾青山忍不住道。 「外卖哪有你做的好吃。」小琅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从躺椅上站起来，望向前方的沙滩和忘川。 江水是好水。 江风是好风。 沙滩也不错。 算了，今天已经够闲了。 回去做饭吧。 他摇摇头。 ——原本是不想拉风的，谁知道赚个钱也这么惊天动地。 但是没办法。 一百万功德，才唤醒镇狱鬼王杖。 自己若不早点努力，山女和天地潮音它们—— 顾青山摇摇头，顺便看了一下自己的功德。 距离镇狱鬼王杖还差一些。 两女可不知道这件事。 自己行动前，还是得跟她们说说；况且现在不能直接去取镇狱鬼王杖，要先做一点别的事。 「小琅，琉璃，吃了饭我们就去选装备，好好提升一下实力。」 「哎？下午我准备跟妹妹去逛街的。」 「不要去了。」顾青山道。 「好吧，但是为什么？」琉璃问。 两女实在是佩服他，无形中已经默认了他的意见。 顾青山端正了态度，说道：「也许你们没意识到，我们已经从实际上改变了整个黄泉的战争局面，从昨天开始，黄泉将不会再为兵力发愁。」 「这是好事啊，跟我们提升实力有什么关系？」小琅不解道。 顾青山笑道：「怎么没关系，世界在进步，我们更要走在世界前面，否则我们若一直停滞不前进，早晚会死的。」 「啊？这么严重！」 「如今是六道争雄的时代，不进即是倒退，停滞等于灭亡——我猜地狱部很快就会迎来新的任务。」顾青山道。 两人沉思片刻，默默点头。 她们本就是神祇，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顾青山话语中的深意。 顾青山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 自己一来就搞出这么大阵仗，不拉风也拉风了。 现在就看六道轮迴是什么反应。 ——是送自己去死？ ——还是别的什么处理方式？ 不过这一次，自己已经明白了许多事，也做好了准备。 走着瞧。 第一百一十一章 矛盾 顾青山繫着围裙，把几道菜端上桌。 「哇，好香！」小琅道。 「我来盛饭！」 琉璃动作快，迅速将三碗饭摆在桌子上。 顾青山解了围裙，坐下。 「好了，尝尝味道吧。」他说道。 两女一起点头，伸筷子夹菜，吃了一口便停不下来。 顾青山看着她们扒饭的样子，不禁有几分失笑。 ——这是苦日子过久了，一时控制不住，完全可以理解。 第629页 他端起酒杯刚喝一口，忽然神情微动。 两女也立刻放下碗筷。 大家一起警惕的朝空中望去。 虚空中，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天而降，汇聚成五彩之芒。 这么快？ 顾青山暗道一声，开口道：「小琅，琉璃，万一等会儿我不在，而且一直没回来，你们要看守好地狱，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能把地狱的权柄给任何人，否则你们会陷入危险，记住没有？」 两女都是怔住。 顾青山这种语气，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罗德……究竟怎么回事？」小琅忍不住问道。 「没事，我只是以防万一。」顾青山道。 那五彩之芒落下来，化作一张书页。 ——书页！ 顾青山面色一凝。 只见那书页徐徐飘落下来，在他面前展开： 「亡者罗德。」 「令你即刻参与敢死队任务。」 「三秒后传送。」 ——连拒绝都没办法拒绝。 这么狠？ 他正想着，只觉得虚空中一股大力传来，直接扯着他从房间里消失。 小琅和琉璃呆住。 「这是……我们地狱部接到任务了？」小琅迟疑道。 「但是好像情况有些不对，我感受到了一股兇险之意，似乎罗德的性命危在旦夕。」琉璃道。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 她们是地狱的神祇，专司勾魂与夺命，对于生死之事熟门熟路，自然能感应到其中的兇险。 两女放下碗筷，脸上都露出认真之色。 「罗德这个人……不错的……我的意思是，他不止帮助我们摆脱了困境。」小琅道。 「对，我感觉他身上有一股很亲切的力量，也许跟他的亡灵召唤术有关，也许是别的什么，总之，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位大叔是我们一伙的人。」琉璃沉思道。 「不好！」小琅突然失声叫道。 「怎么了？」琉璃忙问。 「罗德虽然是地狱部，但他的功德是0000，一旦在外面死亡，将无法回到地狱，反而会去投胎。」小琅道。 琉璃微微变色，说道：「他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漏洞！」 「也是……他早上在忘川边晒太阳的时候，好像去了一趟旁边的支流。」 「你是说死河？」 「对，也许他做了什么……只是我们不知道……」 「但若他真的没做准备呢？」 两女同时一静。 忽然，两人头顶跳出来一行行数字，疯狂的刷新不停。 她们抬头一看，只见自己头顶悬浮着一个超乎想像的庞大数字。 「功德？」 「为什么会这么多？」 两女失声道。 琉璃取出一方青色翠光琉璃盏，喝道：「碧落黄泉，幽幽神意，现！」 她朝琉璃盏上望去，飞快道：「整个战局已经产生了变化，从此可以支撑住，暂时不溃败，所以黄泉奖励了我们巨大的功德。」 小琅沉思道：「不对……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奖励我们……」 她想了数息，勐的站起来道：「妹妹，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招联合神技吗？」 「那个终极神技？等等——你想救罗德？」 「对！如今我们功德加庇，完全可以去轮迴殿晋升神职，再次恢復那样的实力！」 琉璃无措道：「但是我们没有他的东西，怎么能找到他？」 小琅一抬手，将一张身份牌展示给琉璃。 琉璃眼睛一亮，立刻抓住小琅的手，连声道：「走！快走！这次黄泉都在帮我们，看来黄泉也不想罗德就这么死掉！」 两女身形一闪，从房间里消失。 …… 天旋地转。 四周一片漆黑、冰冷。 顾青山出现的瞬间，便放开神念朝四周扫去。 这里是一片宇宙，无数的星球静止在死寂的黑暗中，一动不动。 唯独恆星放出光芒。 顾青山看到了极远之外有一颗恆星。 一个不知道比恆星大了多少倍的人形生物，披着绚丽的星云，遮蔽了面容，看不清模样。 它伸出一只灰色的爪子，轻轻朝那颗恆星握去—— 它握住恆星，将之送入口中。 宇宙中的光芒少了一颗。 顾青山满脸震撼的看着这一幕。 一颗恆星，本就具备着无穷的因缘与功德，可以称之为法则的聚集之灵，可以孕化万物众生。 那个身披星云的怪物，竟然以恆星为食。 正看着，忽见一张书页漂浮眼前。 ——来自六道的书页。 上面写着： 「你将在此抵挡星云生命体。」 「抵挡它一个小时。」 「奖励：一点功德。」 「注意，逃跑或无法完成任务，即刻投入忘川，再去投胎。」 等顾青山看完，书页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那身披星云的怪物顿时注意到了。 书页见状，这才缓缓消失。 顾青山僵在原地。 一个小时？ 自己能活过一分钟，都算是了不起了。 ——你给个必死的任务也就算了，还要替我把怪物引过来，是嫌弃我死的不够快？ 第630页 果然撕破脸之后，六道轮迴连装都懒得装了。 只见那怪物渐渐变化，缩小，化作一个和顾青山差不多大小的人形存在。 依然是披着一身星光，它朝顾青山飞来。 顾青山嘆了口气。 这样的存在，估计造物主或序列使者遇上它，也会被一口吞吃掉。 自己是打不过的。 那—— 死就死吧。 还好自己提前布置了一番。 其实在黄泉之中，除了地狱、忘川之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供亡者回归。 死河！ 这是生死河的死亡世界，自己作为死神，死掉之后回归死河也是很正常的。 身处死河之中，你六道轮迴也无法把我赶到忘川里去投胎吧。 正想着，那人形怪物渐渐飞至顾青山面前不远处。 只见它一身苍白之色，四肢身躯类似于人类，没有性别的特徵，脖颈之上也没有头颅，只是不断喷涌着绚丽星芒。 一道道变幻的声音从星芒中传来，最终化作人声： 「竟然派如此卑微的蝼蚁前来，企图阻挡我前往战场……」 顾青山立刻摆手道：「对，我本是虚空一蝼蚁，仓惶来到你家门前，一点都不想跟你交手——你走吧！」 怪物似乎有些意外。 它没有动手。 只见那些星芒不断收拢，凝聚成一颗人类的头颅。 只不过这个人类的七窍之中不断喷涌出星光，依然算不上是正常的人类。 「可悲的生命，你不配做我的对手……就用你来餵我的军团吧……」 怪物伸出一根手指。 只见一个世界从手指上飞速展开，立刻就要把顾青山卷进去。 顾青山已经可以看见，在那个世界之中，密密麻麻的怪物挤满了视线范围内的每一处。 大地上全是被啃噬一空的累累白骨。 顾青山随手一抽，却又顿住。 用定界神剑确实可以展开一方森罗剑界，躲开对方的世界之术。 但不确定性太多了。 不确定六道轮迴这时有没有躲在暗中，也不确定眼前这怪物会不会对定界神剑感兴趣。 ——定界神剑可是虚空之剑，无比强大，只是暂时落魄。 匹夫怀璧。 顾青山心念数转，正要做出决断，突见眼前虚空中飞快冒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改变了整个黄泉的溃败战局，得到了黄泉的功德加庇。」 「大量的功德凝聚在你身上，正在为你生成一次世界级的奖励。」 「你获得了黄泉之赐：即刻返回。」 「无论你处于任何险境之中，均可以立刻返回黄泉世界，限一次。」 顾青山怔了怔。 什么意思？ 刚才要杀我，现在又要救我？ 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难道…… 无数个念头从顾青山心中闪过，但这时候，怪物手中的那个世界已经彻底携裹住了顾青山，即将把他卷进去。 在这一瞬间，谁也不知道顾青山到底想通了什么。 只见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不，你不能杀我！」 他奋力挣扎着、翻滚着、但无济于事。 很快，他便被那个世界卷进去。 星空怪物轻蔑的哼了一声，不再关心这个蝼蚁。 「要抓紧……时间……」 怪物呢喃了一句，背后冒出来多彩的星云之光，化作两片羽翼。 只见它扇动羽翼，朝着黑暗的宇宙深处飞去。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另一条龙 苍山如血。 大地被累累白骨覆盖。 顾青山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高空中，立刻就被怪物军团发现了。 这些怪物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形体，但身上多出来了三对利爪，头上长着两根长长的星云尖角，散发出诡异而绚丽的光芒。 怪物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朝顾青山坠落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顾青山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曾见过万族生命，但从未见过星云所构成的怪物。 在任何书籍上，也没有相关的介绍。 ——书籍？ 顾青山随手取出海底之书，问道：「你看一下，这些是什么怪物？」 海底之书道：「你还欠我三千年——」 话音未落，一团唿啸的冷光从地面飞袭而至。 顾青山只好先闪身躲开。 他正要继续打开海底之书，却见地面上的怪物纷纷发起了攻击。 ——越来越多的冷光从地面飞起。 这些光芒如同一颗颗曳光弹般，漫天漫地，密密麻麻封锁了他所有可以躲闪的方位。 天空被照亮如白昼。 顾青山再没工夫和海底之书慢慢交流。 「也罢，我先自己研究一下。」 他身形在天空一闪，化作铺天盖地的庞然黑影。 吼———— 黑暗巨龙冲上天穹，朝下方喷吐出覆盖大地的熊熊烈焰。 密集的破碎声此起彼伏。 那些攻击被挡住了，只有少部分光团冲出了龙息烈焰，继续朝天空深处飞去。 黑龙略有些意外。 这种怪物数量虽多，但也不怎么厉害嘛。 第631页 它正想着，却见地面上出现了新情况。 那些怪物发现攻击不奏效，便纷纷聚拢在一起。 只见它们的身形彻底化作尘光，彼此交融，合为一体。 数不尽的怪物聚拢成一团庞大的星辰之光，最后彻底凝实。 「嗷？」 黑龙在半空中，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奇的叫声。 大地上出现了另一条龙。 这条龙无论是体积还是形态，都跟他完全一模一样，唯独身周散发出阵阵星芒，彰显出身份的高贵。 ——它就像是一头星光之龙！ 这条龙冷冷的盯着黑龙，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至彻底成形，依然有无数的星光怪物从四面八方赶来，不断融入它的身体。 世界空空荡荡。 所有怪物都融入了那条龙的身躯之中。 那条星光之龙的气势急剧攀升，很快就超过了天空中的黑龙。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注意，它的实力已经超越了你，并且还在急剧增加。」 黑龙这下彻底认真起来了。 如果一直任由那头假龙不断提升实力，那还怎么打？ 吼—— 黑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勐的朝下俯冲而去。 地上的星光之龙见状，目光中流露出讥讽之色。 它深深吸了口气，张开龙嘴—— 一道覆盖整片天穹的龙息被它吐了出来。 就算是黑龙那庞大的形体，在这道龙息面前也不算什么！ 黑龙顿时止住俯冲之势，也喷出一道龙息。 两道烈焰龙息相遇。 黑龙的烈焰瞬间被吞噬一空。 ——完全不是对手！ 黑龙不再犹豫，瞬间从天空中消失。 神技，移形换影！ 它和星光之龙交换了位置，轰然落在大地上。 而星光之龙却出现在天空中，直接迎上了那道熊熊龙息。 轰！ 仿佛整个天穹都在燃烧，足足数息之后，这一道龙息才渐渐消失。 黑龙朝天空望去。 只见那条龙全身焦黑，伤痕累累的停留在半空中。 「这就是你的力量？不过如此。」 它以艰涩的人族语说道。 黑龙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条龙突然从空中消失，下一刻直接落在大地上，发出一道隆隆的震动声。 黑龙呆了呆。 它发现自己回到了天空。 移形换影！ 对方在一瞬间学会了龙息，又在下一瞬学会了移形换影。 只看过一遍，它就能学会？ ……恐怖。 黑龙俯瞰着下方的星光之龙，一双竖瞳中勐然散发出滔天的杀气。 「我承认你出乎了我的预料，在我一生之中，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存在，竟然看过一次我的技能，就可以学会它。」 黑龙说道。 ——青龙本咒·缚！ 星光之龙立刻不能动了。 它毫无慌张之色，只是淡淡说道：「新奇的力量，只需通过语言就可以施展，不过我中了此咒，你也一样会中——我将以更强大的力量灌注在你的招数之中，让你于绝望之中彻底死去，而你的身躯和灵魂将化作我的食粮。」 黑龙眼前顿时跳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注意，你被对方的青龙本咒·缚命中。」 「你将立刻被禁锢在原地，在这种状态下，你虽然可以招架对方的攻击，但却无法移动和逃离。」 黑龙被凭空禁锢在天空中，无法动弹。 他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竟然连龙咒都是看过一遍都会！ 这样的话，到底要怎么去打？ 它正默默想着，却见那头龙再次张开嘴。 ——龙息。 无穷无尽的龙息沖天而起。 黑龙却被困在天空中，根本无法动弹。 龙息覆盖了一切，一冲而过，轰然消失在深远的天空尽头。 「还没死？」 星光巨龙发出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不满。 天空中，黑龙全身被烧伤，发出滋滋的响声。 然而它却毫不在意。 「这样的攻击，就想杀掉我？」 黑龙目光变得分外锐利。 要想个法子一次性解决对方，不能再任由对方从自己身上学会东西了。 然而此刻双方都不能动。 星光之龙漠然道：「你的龙息不如我，咒语也不如我，现在我只需继续攻击，就算你能扛一千次又如何？你总归是要死在这里，化作无数白骨的其中一员。」 它深深吸了口气—— 龙息！ 更加夺目而致命的龙息冲上天空，直朝黑龙袭去！ 黑龙飞速念颂道：「万物的生灭只在瞬息，以我断罪之力，操控我身的一切邪恶必将被灭除。」 霎时间，它恢復了自由之身，从天空中消失。 轰！ 黑龙落在大地上。 「原来有挣脱的咒语。」 星光之龙轻蔑一笑，同样念道：「万物的生灭只在瞬息，以我断罪之力，操控我身的一切邪恶必将被灭除。」 念完。 它试着挣脱了一下。 没用。 「这不对……」 星光之龙还要再试，却发现自己已被黑龙骑着，按在地上。 第632页 黑龙也不用任何其他力量，只是张开满是尖利龙牙的嘴，一口咬住对方的脖颈用力一撕—— 整颗龙头被撕咬下来。 黑龙喷出一口龙息，将龙头彻底烧成灰烬。 它还不放心，一双利爪深深没入对方身躯之中，用力将对方身躯撕扯成两半。 它爆发出一道长长的龙吟—— 最高序列之力，熵解！ 这条龙是由无数怪物组成的，现在不清楚它们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变化，所以最正确的处理方式，便是趁着杀掉对方的机会，直接让它们彻底陷入永灭！ 「快一点，我们随时会被这个世界的主人所发现，到时候才是真正麻烦的开始。」黑龙飞速说道。 「混沌无处不在。」最高序列回应道。 霎时间，只见地上的整条龙尸没入一片金色瀑流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黑龙略松了口气。 忽然，天空中传来了一道愤怒的咆哮： 「你抹灭了我的一个军团……我要你死……」 黑龙抬头望去，只见天穹上出现了无穷的星云。 被发现了！ 黑龙眼神一缩。 打是打不过的，还是赶紧用黄泉赐予的那个机会，赶紧回去吧。 正想着，黑龙却忽然觉得虚空中出现了一股轻微的牵扯力。 一枚碧绿的鱼钩悄然出现在他眼前。 与此同时，一道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罗德，我是小琅，别动我们救你回来！」 黑龙一怔。 没错，这是黄泉的术法气息，鱼钩也是小琅的神器，可是—— 鱼钩迅速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唿！！！ 牵扯力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强大，扯着黑龙从当前世界消失。 …… 黑龙被鱼钩扯着，在虚空中急速飞行。 竟然能从外面的世界中发现自己，还把自己救回去—— 小琅她们有这样强大的实力？ 黑龙默默想着。 难道……也是黄泉帮了她们，进而从另一个方面在策应自己？ 黑龙缓缓摇头，只觉得有些想不明白。 六道轮迴一边想要自己的命，一边又在帮助自己。 难道…… 有两个不同的存在，正在控制六道轮迴？ 黑龙正想着，忽然心神一动。 他看见虚空中飞来一片黑色的鳞甲。 那片鳞甲飞至他的眼前，伴他一同朝前飞去。 「原来是你。」 黑龙低沉的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祭旗 虚空中。 黑龙化作人形，变回顾青山。 「我一直联繫不上你，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你现在在哪里？」顾青山问道。 鳞片轻轻颤抖，却没有回应。 顾青山想了想，伸出手，在那枚鳞片上轻轻点了下。 鳞片勐然散开，化作一副光影画面。 黄泉。 依然是黄泉世界。 天空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无数散发着威严气息的兵器、甲具、宝物飞入黄泉世界。 它们统统朝着轮迴殿的方向飞去。 忽然，却有一柄长剑抖了抖，想要从数不胜数的宝物中挣脱出来。 只见它轻轻鸣叫一声，竭力靠近了忘川。 忘川之中的江水飞起来，将它轻轻裹住，想要带着它落入江水之中。 可惜。 即便有忘川大江的帮忙，这柄剑依然被无形的力量控制，朝着轮迴殿的方向飞去。 长剑顿时发出不甘的哀鸣声。 这时候，众多宝物之中又飞出来另一柄长剑。 这是一柄宛若一泓秋水般的长剑。 它乍一飞出来，立刻用力敲在那柄长剑的剑身。 「去！」 一道冷清女声响起。 那柄长剑顿时被击飞，在忘川江水的拥簇下，落于江水之上。 它自由了！ 长剑漂浮在江面上，朝着天空发出了期盼的鸣叫。 天空中，那柄秋水般的长剑嘆了一声。 一道落寞女声从秋水长剑上响起：「我乃六道之剑，代表了六道神位，必须先回归封印，这是六道争雄的规则。」 「——你在此好好等待公子。」 「到时候你要再次回到他手上，与他一起披荆斩棘，战胜所有敌人，然后……来唤醒我。」 「公子一定会来的。」 「他一定会来！」 话音落下，秋水长剑飞入众多宝物之中，一起朝轮迴殿的方向投去。 忘川江水上，只剩下了那柄长剑。 它默了数息，突然爆发出一道坚定的剑鸣。 川流不息的江水无声分开。 长剑一下子钻入大江深处，再也看不见。 所有画面消失。 巨大尸体的声音徐徐响起： 「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 「但是我把一些秘密藏在了你的剑那里。」 「……去吧，去找回忘川中的那柄剑，我将为你争取一些时间，暂时保证黄泉不受打扰……」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顾青山。」 「交给你了！」 话语落下。 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顾青山只觉得鱼钩的速度勐然加快。 第633页 下一刻，四周景象一变。 他只觉得自己狠狠撞在冰冷的砖石上。 一旁响起两道欢唿声： 「罗德回来了！」 「终于救到了他，太好了！」 顾青山从地上爬起来，朝四周望去。 却见小琅收了鱼竿，琉璃收了青色琉璃盏，两人激动万分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能突然救了我？」顾青山问道。 「黄泉给了大笔功德，我们晋升了神位，增强了不少实力，一起发动神技，把你找了回来。」小琅道。 琉璃摆手道：「不必谢我们，主要大叔你这么好的长期饭票，我们才不捨得丢。」 顾青山心头浮现一股暖意，微笑道：「多谢了。」 他打量四周，只见这里似乎是轮迴殿的一处偏殿，不远处正有几名神祇手中拿着各种器具，似乎正在探测什么。 他们的神情满是戒备之色。 一名神祇站在领头的位置，似乎是专门负责主持这项工作。 小琅见了顾青山的目光，解释道：「没事的，他们也是担心我们一不小心把敌人召唤了来。」 「他们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照实说就是了。」琉璃道。 两人刚说着，便见那带头的神祇走过来。 「罗德，因为怕有什么未知的怪物附在你身上混进来，而且要收集你的战斗情报，所以我现在要问一下你的情况。」 神祇摆弄着手中的一块玉盘，严肃解说道。 「好。」顾青山道。 「你的任务。」 「敢死队。」 「请讲述战斗经过。」 顾青山就讲了一遍。 那神祇不住的点头，最后嘆息道：「你能活下来，一方面是那个怪物轻敌，只把你交给手下处理，另一方面是你自己随机应变厉害，最后是勾魂夺命两位神祇救了你。」 「我这算不算临阵逃脱？」顾青山问。 「如果算，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欺骗黄泉的规则。」神祇道。 他又有点好奇，问道：「为什么那个怪物喊出一样的咒语，最终却还是被定身在原地，没能如你一般挣脱？」 「啊，这个么，其实那个咒语需要相应的东西才可以发动，怪物只念颂咒语，当然无法挣脱了。」顾青山道。 他随手拈起一张卡牌。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群衣衫褴褛、浑身被枯黄雾气包围的人群，他们跪在地上虔诚祈祷，在他们上方的天空中，一名背后张开光之羽翼的男子露出怜悯之色，浑身放出炽盛白光。 是的，这是断罪之书的卡牌，由「圣言术·净」进化而来。 在遇见那些敌人的时候，海底之书一边说他还欠「三千年的债」，一边自动翻开一页，将这张卡牌呈现在了他面前。 ——圣言术·戒！ 顾青山鬼精鬼精的，自然心领神会。 圣柱之书不解释，必然是因为不能说。 但它虽然不说，却递出了这张卡牌，证明它还是想帮顾青山的。 毕竟它作为断罪之书，跟着顾青山一起经歷了漫长的岁月。 ——直到顾青山找齐两枚死神坠饰，让它再次觉醒。 神祇点点头，看了看手中玉盘。 玉盘空白一片，光洁如新。 神祇宣布道：「很好，你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可以走了。」 他收了玉盘，小声道：「你可以走了——但顺便说一句，离开轮迴殿的时候可能有些小小麻烦，如果您无法处理，只需唿唤一声，我们的人就会出现。」 顾青山有些意外，点点头道：「多谢了。」 众神祇退去。 偏殿之中，只剩下地狱部三人。 小琅扛着鱼竿，有些惶然道：「到底是什么麻烦？」 顾青山低声道：「轮迴殿的人不明说，大概是想看看我们能不能自己解决，顺便体现他们作为合作方的价值——我估计不是什么大事。」 三人走出偏殿，来到大殿之中。 这里人头攒动，挤挤攘攘，好不热闹。 突然有人大叫道：「地狱部的人来了！」 唿唿啦啦一下子涌上来数十人，将三人围成一圈。 「什么事？」顾青山镇定道。 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站出来，恶声恶气道：「你们地狱道干的好事，明明收了功德，结果我们手下两位亡者去执行任务，却没能回来！」 顾青山心念一转，笑道：「这些事具体由机器负责，有事问机器去。」 大汉怒道：「你还笑？这可是两条人命！你们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别想离开这里！」 「对，别想就这么算了！」 「你们地狱没把人救回来，一定是你们的问题。」 「拦住他们！」 众人七嘴八舌道。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都明白了事情经过，朝顾青山露出不善之色。 顾青山失笑道：「我设置的唯一不救条件，就是在交易前有诚信问题的人，其他的人——就算只有一点功德，都还是救的。」 「你们大概还没搞清楚，这里可是黄泉。」 「黄泉怎么了？」大汉厉声道。 「对，不管什么世界，都要讲公平。」 「你们不能欺骗人。」 其他人纷纷跟着叫喊起来。 第634页 顾青山环顾四周，说道：「一切众生死了之后都要来黄泉盖棺论定，你们真以为事先转移功德，又或耍其他小手段能瞒过黄泉？殊不知一切都被黄泉机器计算在内，它们可是黄泉意志的具现。」 「自己挖的坑，自己埋吧，别来找我的麻烦。」 顾青山说完，就要带着两女离开。 他现在一心去寻找潮音，又有混沌的馈赠还未查看，根本没时间在这里跟这些人耗。 谁知那几人却依然堵着路。 「不行，你不能走。」大汉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人是在你们手上死的，你今天不给个交代，别想离开轮迴殿！」大汉道。 「你要什么交代？」顾青山又问。 「功德，拿出功德来赔偿。」大汉道。 顾青山无声的笑了笑。 「你们啊……敢找我们地狱要赔偿……也罢，我今日就祭一下十八地狱的大旗，让人知道自我来后，地狱已不是从前的地狱。」 有巨大尸体那番话，他便大胆取出定界神剑。 「想打架？」那大汉兴奋起来。 顾青山看都不看他，又收了剑，带着两女扬长而去。 大汉却没有追赶。 他和他的一帮手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脸上突然冒出豆大的冷汗。 「快，找人来治癒我！我出功德！」 他大声喊道。 众人定睛朝他身上望去。 只见他的四肢与身躯连接处，全都有着一道细细的血线。 原来在刚才说话的功夫，他的四肢已经被削掉了。 ——只是因为剑太快，所以还暂时连接在身体上，一时并未散开。 这帮人都是一样的情况。 围观的强者们轰然大笑起来。 碰瓷不成，还被教训了一顿，这种事确实值得好好嘲笑一番。 很快。 几名精通治疗的强者收了功德，出手将大汉一帮人救了回来。 「——那个叫罗德的傢伙，剑术是真的厉害，以后你别惹他了。」一名强者善意的道。 「哼，我只是跟他谈生意，没想到他出手就这么狠，这个场子我一定会找回来的。」大汉发狠道。 「我们听老大的。」 「一定要讨回公道！」 他的手下纷纷附和道。 忽然，虚空中浮现出十七八道幻影一般的长剑。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这些幻影长剑就已刺穿了那几人的头颅。 他们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他们站在原地，死了。 ——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整个大殿轰然而动，又渐渐陷入死寂之中。 众人看着那几人死亡的样子，看着那虚幻剑影消逝，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人都走了，还出了一剑。」 有人小声道。 那些顶尖的强者纷纷露出凝重之色。 以他们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这一剑的厉害。 寻常人连沾都不要去沾这一剑，否则唯一的下场便是直接去投胎。 ——这是必中的因果律剑术。 极古剑法。 无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晋升 「——你在此好好等待公子。」 「到时候你要再次回到他手上，与他一起披荆斩棘，战胜所有敌人，然后……来唤醒我。」 顾青山站在忘川江畔，默默回想着山女的话。 潮音藏在忘川之中。 忘川如此广大辽阔，潮音究竟在何处？ 顾青山想了一会儿，又转而去想山女的那句话。 战胜所有敌人。 然后。 唤醒她。 ——敌人从何而来？ 顾青山望着波涛起伏的江水，微微出神。 本以为六道争雄不过一场场厮杀。 可如今看来，六道轮迴中藏的秘密太多，太深。 永恆夺念者早早布局。 序列使者们纷至迭来。 定界神剑却想从中挣脱，逃离。 乃至那个操控六道，给自己发布任务的存在，也在图谋着什么。 现在巨大尸体也出现了。 ——一切都像是场看不清真相的迷雾。 顾青山嘆了口气，索性暂时不再去想。 他目光落在虚空中。 两行小字停留在那里： 「你完成了一次熵解，来自混沌的馈赠已收讫。」 「在你有空的时候，最高序列将把馈赠融入你身躯之中。」 顾青山心意一动，虚空中顿时有一行行全新的提示符出现： 「你接受了混沌的馈赠。」 「你获得了混沌强化：肩背。」 「——你的肩背柔软度提升了三倍。」 顾青山看着这行提示符，有几分无语。 虚空中飞出来一道银光，悄然隐没在他的身躯之中。 顾青山略一感应。 肩背确实变得更柔软了，随时可以做出更大幅度的动作。 但是—— 「喂，上次是腰身柔软，这次是肩背柔软，这就是所谓的混沌强化，太差了吧？」他发牢骚道。 「你错了，」最高序列肃然道：「混沌是不可预料的，谁也不知道它会赠予你什么，但混沌即是永灭的真谛，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便是你的坚实后盾，绝不会害你。」 第635页 顾青山无奈道：「确实不会害我——但我是个男人啊，身体要那么柔软干什么。」 「你又错了，其实你是男孩。」序列纠正道。 顾青山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法儿说什么。 下一秒。 又一道金光落下来，没入顾青山身躯。 「你获得了混沌强化：头铁。」 「——你的头颅无比坚硬，就算是神器，也不可轻易破坏分毫。」 顾青山看着这行提示符，终于产生了少许振奋感。 他忍不住抽出定界神剑，轻轻朝自己的头皮上挨去。 几乎是一瞬间—— 皮破开，血流了下来。 什么啊！ 不是头铁吗？ 这怎么就流血了？ 定界神剑忽然出声道：「咦？你的头怎么这样硬？」 顾青山顿住，问道：「硬吗？」 「对啊，你忘了，我可是有着『万物灭』的神通，刚才若是别人的头，大概早已血流成河，而你只破了一掉小口子。」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 也是。 自己心里杂念太多，一时连这件事都忘了。 他嘆口气，身形一动飞起来，就要朝忘川江上飞起。 「罗德，你要干什么？」 背后传来一道女声。 顾青山顿住，回头道：「小琅，做饭时间还没到，我去忘川江上转转。」 「你不能去。」小琅摇头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忘川属于忘川部，你是我们地狱部的亡者，怎么能随便去？小心他们直接把你踢进忘川。」小琅道。 顾青山讶然道：「黄泉里的地盘意识这么重？」 小琅道：「你见有人来过我们地狱么？轮迴殿除了前面的正殿和两边的偏殿，后面所有宫殿也是不对外开放的，各部自己的地盘都不允许外人进入。」 这下麻烦了，如果不能去忘川，又怎么寻找潮音？ 顾青山道：「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琅道：「也是有的，作为高等神祇亲自提出要求，其他各部自然会专程接待你。」 「高等神祇——」 「对，你看我和琉璃，现在有了功德，已经再次归于偏神之位。」 偏神？ 偏神便可以共同施展神技，把自己从虚空之中拉回来？ 真是厉害。 顾青山咂摸着，问道：「那……我现在是什么级别？」 小琅正色道：「你才刚来，又没有晋升过，所以你是个小鬼。」 ……小鬼。 传说忘川部的宫殿就在忘川江水之下，水域中央的隔空世界里。 自己身为一个小鬼，在忘川上飞来飞去，指不定哪个神祇出来踢自己一脚，把自己踢进忘川去投胎，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顾青山面无表情的唤道：「功德计算器，显示我的功德。」 他头上顿时冒出来一行发光的数字：「382640。」 三十八万功德。 小琅笑道：「不错啊，这两天进帐不少，你去轮迴殿晋升神职吧。」 「能晋升什么神职？」顾青山问。 「连跳两级，可以晋升为大鬼。」小琅道。 「才大鬼啊。」顾青山失落道。 「别不知足，大鬼过了以后，下一步就是鬼神，到时候你就算踏入神祇之位了。」 小鬼、鬼卒、鬼将、大鬼、鬼神、偏神、正神、神主。 这便是黄泉世界的神祇等级。 小鬼、鬼卒、鬼将、大鬼只是普通鬼众，算不得神祇。 成为神祇之后，才会受黄泉之力加庇，实力大增。 「大鬼能去忘川吗？」顾青山问。 「勉强能去，去了别聒噪，态度好一点，一般人家也不会说什么。」 「我这就去晋升大鬼之位。」 「嗯，我跟琉璃等你回来做饭。」 「……好。」 …… 顾青山站在功德殿的中央，看着旁边的鬼神忙忙碌碌。 一切准备妥当。 「现在我们完成晋升大鬼的仪式，你准备好了没有？」官员问道。 「好了。」顾青山道。 那官员搬了个椅子过来，放在顾青山身边，自己站上去。 「你这是干嘛？」顾青山问。 「稍等——」 官员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顾青山头顶的虚空按了按。 一行发光的数字显现出来： 「382640。」 这便是功德计算器。 官员在数字上拍了拍，叫道：「换大鬼的特效。」 叮！ 功德计算器响了一声，扣除了三十万点功德，散发的白光也随之消失。 它开始发绿光。 「怎么是绿光？」顾青山道。 「对的，大鬼就是绿光。」 官员拍拍手，从椅子上下来道。 顾青山忍不住道：「三十万功德，就换个绿光？」 「——已经不错了，不成鬼神始终只是普通鬼众。」官员道。 他循循善诱道： 「记住，下次来你就晋升鬼神了。」 「到时候你将进入天人交感的状态。」 「黄泉将根据你的意愿和能力，孕育一道黄泉神技。」 「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第636页 「等你成就鬼神的时候，神技就会在你身上觉醒。」 顾青山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等等——我们会觉醒黄泉神技？」 「对，随着你神职的提升，你的黄泉神技会越来越强。」那鬼神官员道。 顾青山愣了愣。 这种事…… 怎么与人间那么相似？ 在人间之时，圣选者也是通过功德，不断提升六道轮迴神技。 「行了，罗德，你可以走了。」官员笑眯眯的道。 轮迴殿的这些人，自从与地狱联合起来赚钱后，对他的态度好的不得了。 「告辞！」顾青山拱手道。 他出了轮迴殿，身形一动便飞起来，直接飞到忘川江上。 「定界。」 「在。」 一柄金玉长剑浮现在他身侧，被他轻轻握住。 顾青山来回想了一遍，低声道：「我们来看看，潮音究竟是去了忘川江的哪一处。」 他用力挥动长剑—— 神通，照见！ 「照见：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 霎时间，只见一道道虚幻光影出现在顾青山身周，凝聚成忘川江上的过往景象。 很快，那无穷的神器从天而降。 一切再次重现。 「太招摇，这一段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顾青山再次挥动长剑。 森罗剑界—— 只见他整个人连同那重重过去光影全部隐没于虚空之中，再也看不见分毫。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代死神 森罗剑界。 顾青山置身其中，静静看着定界神剑演化过去发生之事。 所有光影渐渐凝聚成形。 但见天空破开一个黑暗窟窿，无穷的神器飞入黄泉世界，直直朝着轮迴殿的方向投去。 潮音与山女的那一幕再次出现。 顾青山默默看着。 直到所有神器离去，忘川江面上剩下潮音剑。 它长鸣一声，分开滔滔江水，朝着大江深处穿梭而去。 「跟上，看看当时发生了什么。」 顾青山道。 所有光影一转，跟随潮音剑飞转前行，不断凭空凝结成新的画面。 只见潮音剑飞至忘川江底，贴着地面一路向前飞行，最终找到了一处水下阶梯。 阶梯呈现螺旋向下之势，看不到其尽头。 潮音剑略一犹豫，便顺着阶梯朝江底更深处飞落下去。 忘川江底还有这么深的地方？ 顾青山心中讶然，迅速跟上去查看究竟。 只见阶梯蜿蜒向下，最终化作一条直路，通往一座古老的塔庙。 这座塔庙处于忘川江底，四周却没有一滴水。 ——所有江水都避开了塔庙，在它背后不远处形成了一座泛着幽光的水潭。 潮音剑似是有几分好奇，围绕塔庙转了几圈。 这座塔庙散发出星星点点的迷濛水光，其中一些感应到潮音剑，被它吸引，瞬间便没入它的身躯。 潮音剑惬意的鸣叫几声。 这些光点似乎对它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好处。 它抖了抖剑身，终于下定决心—— 长剑一闪，飞入塔庙之中，怯怯而立，不住翻转打量四周。 顾青山跟了进去。 只见塔庙中寂静无声，更没有人，唯有一炷香静静燃着。 塔庙中央的高台上，供奉着一具竖立着的青铜棺材。 棺材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 顾青山看着那棺材，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 潮音剑似乎也有同感，彷徨着想要离去，但却捨不得四周虚空中那些星星点点的水光。 「此地非同寻常，快走啊。」顾青山心中默默想着。 下一刻。 只见潮音剑终于做出抉择。 它飞出塔庙，在半空转了一周，落在塔庙后面的水潭里。 无穷的忘川之水裹住它，带着它一直朝下沉去。 ——潮音剑在水潭中四下转悠，最终躲在了水潭之底的灰泥中。 它寂静无声的藏在那里。 顾青山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潮音剑藏得这么深。 它应该是要等自己，可却藏在这里，假如自己来到黄泉之中，它又如何得知？ 对了。 水…… 忘川之水。 它能操控一切水，自然能通过忘川来观察整个黄泉。 如果自己真身来到黄泉，它自然会得知消息。 真是个聪明的小傢伙！ 顾青山暗贊了一声，又有些好奇。 忘川深处居然有一座塔庙。 他迴转过去，进入塔庙之内细细察看。 整座庙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唯有正中央高台上的那具青铜棺材，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诡异。 顾青山飞上去仔细察看青铜棺材。 这样的青铜—— 似乎有些眼熟啊。 他正想着，却察觉背后传来一些动静。 只见一道窈窕身影出现在塔庙大门外，一步步踱进庙中。 满头青丝，霓裳羽衣，明明是绝代佳人之姿—— 却长了一颗鬼气森森的骷髅头。 顾青山心中大震。 这是那忘川江上的摆渡人，是神技忘川唿唤而来的伟大存在！ 第637页 只见骷髅女朝青铜棺徐徐走去，却忽然停住脚步。 「有些不对……」 她低吟着，一双眼眶中冒出幽幽绿火，似乎在感应什么。 定界神剑突然开口道：「不可再看下去，否则她会——」 顾青山心中警兆早已越来越盛，此时立即喝道：「解开术法！」 霎时间，所有光影散成一片虚无。 忘川、塔庙、阶梯、水潭全都化作乌有，如梦似幻一般消逝不见。 顾青山回到了一片虚无的空白中。 他伸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低声道：「惊动她没有？」 定界神剑道：「如果再慢一息，她就会察觉我们的存在。」 「你也觉得她可怕？」顾青山问。 「当然，她应该是黄泉之中顶尖的存在了。」定界神界道。 顾青山一阵沉默。 他原本打算立刻唿唤潮音。 但看到这位存在之后，他又有些不敢唿唤潮音。 潮音距离塔庙太近，虽然趁着对方不在场，径直潜入水潭之中，但这时候要飞出来，势必会惊动对方。 万一潮音被扣下…… 凭自己如今的实力，想要从对方手中抢夺潮音，把握并不多。 看来得再想办法。 顾青山握住定界神剑，轻轻一挥。 所有空白散开，世界远去不见。 黄泉世界再次出现在他四周。 顾青山收了剑，呆呆立在半空，有几分出神。 「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太难？」定界神剑问道。 顾青山没有出声。 「也对，那个存在实在是厉害，除非她向刚才那次一样离开，才可以放心取剑。」定界神剑又道。 「不是的，我其实在想其他事。」顾青山道。 「什么事？」定界神剑问道。 「你说，她为什么能发现我们？」顾青山问。 「一般来说，就算比我们强大的傢伙，也无法发现『照见』之力，除非她懂得时空之术，善于利用时间的法则，才可以察觉到我们。」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陷入长长的沉默。 懂得时空之术…… 这样的存在，可以发现自己跟定界神剑。 他站在忘川江水上想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忽然。 忘川之中飞出来一头青面獠牙的鬼神。 它不耐烦的道：「喂，你这寡大鬼老呆在我们忘川上是想干什么？想投河？投河就快点啊！」 顾青山回过神，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就走。」 在对方的注视下，他迅速飞掠而去，落在了江岸上。 「现在回去做饭？」定界神剑问。 「不，我们去一个地方。」顾青山道。 「什么地方？」定界神剑问。 「让我回忆一下。」顾青山沉吟道。 ——当初在尘封世界，黑城之中，自己和萝拉参与拍卖，找到了另一个死神坠饰。 两个死神坠饰，再加上断罪之书，让四圣柱之水的魂器——海底之书觉醒。 当时自己曾看到了那一幕。 铁围山下，忘川江畔。 风烟滚滚，潮水起落。 一名女子自亘古时代起，便在这里等待。 那一刻，另一名满头白髮的女子出现在黄泉，坐在她身边，与她讲未来之事。 顾青山心跳忽然加速。 两名女子之中，有一人化身末日，穿梭时空。 她懂得时空法则。 自己会看见她们吗？ 她能不能发现自己？ 顾青山化作一道残影，沿着忘川江岸飞速疾驰。 他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地方。 这是一处无比偏僻之地，躲开了黄泉之中的芸芸鬼神，独处于江岸之畔。 一块江岸边的大青石。 ——赤鹄与苏雪儿曾经坐在这里，谋划将来。 也许…… 也许！ 顾青山飞上青石，将手中长剑一挥，低喝道：「照见起，剑界围住这里不要让别人看见！」 ——照见：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 长剑铿锵长鸣一声。 霎时间，四周光影变化。 时光一直倒退，倒退，不断倒退。 青石上，空无一物。 直到某一刻。 忽然—— 两名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青石上。 她们肩并着肩，小声说着话。 赤鹄。 苏雪儿。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某种停滞。 于无穷的寂静之中，顾青山沉沉的看着她们，一秒也不捨得挪开目光。 过了一会儿。 苏雪儿微微蹙眉。 她感应到了四周有些许不对，仿佛是有人透过漫长的时光长河，遥遥投来了一瞥。 她依然跟赤鹄说着话，双眸却渐渐化作一片银白。 她转过头，朝背后望来。 她看见了他。 「你是——」 苏雪儿牵着赤鹄的手站起来，警惕的问道。 顾青山目光一片柔和，依然没有出声。 苏雪儿注视着他，渐渐从警惕化为困惑，又露出猜疑之色，最后才有些恍然。 她是终极进化的女子，又化作了末日。 第638页 尽管顾青山已换了身份，但苏雪儿能从无数细微的信息和时空中推测出最正确的结论。 她笑起来，搂了搂赤鹄的肩膀。 「赤鹄……」 「嗯？」 顾青山微微摇摇头。 苏雪儿立刻闭上嘴，顿了顿，又朝顾青山微微点头。 ——赤鹄的命运已经註定。 现在最好不要做任何事，以免对她命运的既定轨道产生影响。 此时无声。 隔着无尽时空，顾青山依然看着她们。 苏雪儿搂着赤鹄，想着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警惕的举动。 谁知赤鹄开口道：「苏雪儿，刚才我们说了那么多，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什么事？」苏雪儿问。 赤鹄伸手朝虚空一抓。 一柄通体燃烧着黑暗火焰的长柄镰刀出现在她手中。 「罗德把它传给我。」 「现在我只需要留下它一点点的力量，至于真正的它，请你以时空之力，帮我传递给他。」 「我想他可能需要这把兵器。」 苏雪儿讶然道：「你怎么知道他需要这柄武器？」 赤鹄道：「你没有构建过星辰法，所以不明白——其实生死河的死亡法则之力分作了三份，我占据一份，你身上的本源来自光辉之主，而真正的死亡传承却在他身上，与我们彼此遥相唿应。」 「他和死亡河流都需要这柄死亡传承之器。」 苏雪儿认真听完，露出吃惊之色。 赤鹄却直直的望向顾青山的方向—— 她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须臾。 她脸上绽放出微笑。 「我能感受到，他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神正位 「我明白了……」 苏雪儿伸出手，正要从赤鹄手中接过死神镰刀，却又突然停住。 她索性一手搂着赤鹄，另一只手托住镰刀。 「赤鹄……以我时空之力，我们一起把镰刀给他。」 「为何要如此？」赤鹄举着镰刀，不解的问。 苏雪儿道：「我正好借着死神镰刀，把自己身上的死神之力全部传递给他；此外，当我们一起递出镰刀的时候，你可以在一瞬间看见他。」 赤鹄顿时紧张起来。 「来……别怕。」 苏雪儿握住死神镰刀，与赤鹄一起，将之递向虚空。 她身上涌起无穷的死亡烈焰，全然没入镰刀之中。 ——她所传承的是来自光辉之主的死亡本源之力，这一下就彻底传递了出去。 苏雪儿飞速念颂咒语。 渐渐的，又有层层叠叠的时光长河之影悄然而至，不断围绕在她身周，形成一片湾流。 那汹涌的时光之水凭空倒流，化作一堵半透明的瀑布之墙。 墙的这边，是苏雪儿与赤鹄。 墙的另一边，出现了顾青山的影子。 「看到了？」苏雪儿问道。 赤鹄点点头，忍不住道：「我们能跟他说话吗？」 苏雪儿道：「不行，隔着时空，无法交流，只能看见他。」 赤鹄微微有些失落。 这时苏雪儿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喝道：「开！」 她抓住赤鹄的手，一起把死神镰刀送入倒流的时光水墙之中。 这一瞬。 所有水流变得不再浑浊，水墙对面的那个人的轮廓渐渐清晰。 顾青山。 在这样罕见的时刻，他发动众生同调奥秘，重新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 他微笑着，温柔的注视着两女。 苏雪儿眼眶一红，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 她捏了捏赤鹄的手，微微示意。 该松手了。 ——松开手，死神镰刀将抵达顾青山所在之处。 一切到此结束。 赤鹄目不转瞬的望着顾青山，不舍了几次，还是无可奈何。 她咬咬牙，准备松开手—— 顾青山忽然朝前迈了一步，低头俯视着她。 他贴着水流，比着口型，无声的诉说了一句话。 赤鹄怔怔的看着顾青山。 尽管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她却看清楚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她抹掉脸庞上的泪水，绽放出笑容。 「我相信！」 她比着口型无声的说着，同时将死神镰刀向前一推—— 轰！ 墙壁崩塌，所有时光水流轰然而散。 死神镰刀与顾青山一同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过去时代的光影散去。 定界神剑悬浮在顾青山身侧，说道：「你和过去的时代产生了连结，并且还拿了一件东西过来，所以这里的时光流已经彻底紊乱，无法再看见过去发生了什么。」 顾青山默了片刻，道：「无妨，我已没有遗憾。」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柄散发着无穷死亡烈焰的长柄黑暗镰刀。 所有的黑暗烈焰顺着他的手，没入他身躯之中。 这一刻，顾青山有些犹豫。 如果自己彻底取回死神之力，必将重归死神之位，那样会震动整个黄泉世界。 所以到底是要隐藏身份，暗中图谋一切；还是直接成为一名上位神祇？ 他陷入了沉思。 第639页 须臾。 他摇摇头，失笑道：「明明是见真章的时刻，为什么还要玩小花招。」 巨大尸体出手了。 万界俯视者也在帮自己。 而自己的敌人，没有一个是能轻易战胜的。 这种时候，再不获取强大的力量去战斗，难道还想等以后？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顾青山身上升腾而起。 只听他低声念颂咒语：「死亡是一场酣梦，当你坠入其中，便陷入永恆的沉眠——死亡法则之主的侍从，现在应当再次归于法则之源，成为我与死亡之河的信使。」 唿—— 镰刀再次燃起一团暴涨的烈焰，最终凝聚成一只黑暗之鸟。 在亘古时代，它被赤鹄召唤出来，又因为罗德的战斗需要，从而凝聚成了死亡镰刀。 如今，它该归于死亡之河了。 黑暗之鸟冲着顾青山微微一礼，化作一道黑芒电闪而去，飞快的来到死亡河流的上方。 它化作浓郁的黑暗雾气，渐渐没入死亡河流。 四周一静。 整个世界渐渐陷入一种奇妙的静寂之中。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却见数十道光辉从轮迴殿的方向急速飞来。 ——功德殿的那些神祇！ 他们落在顾青山四周，飞快拿出各种法器，开始布置道场。 之前那名负责他晋升的鬼神官员走过来，面色复杂道：「想不到你原本就是死亡河流的神灵，现在黄泉与死亡河流即将产生共鸣，我们将全力帮助你增强这种共鸣，以便于你的神职晋升顺利进行。」 顾青山微微点头道：「辛苦了，多谢你们。」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神职所在，原本就该为鬼众做这些事，我再跟你讲讲要注意的事项。」 那官员把上次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无非是天人交感之际将诞生黄泉神技，一定要用自己的意志去与黄泉本源沟通之类的话。 顾青山认真听着，忽觉四周渐渐产生了一股奇妙的感应。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关注他，与他一同唿吸。 那官员低声道：「要开始了！最后叮嘱你一句，黄泉只有一个忘川，忘川的神祇们对死亡河流也是有些戒备和觊觎，你自己看看该怎么办。」 说完便退开。 顾青山若有所思。 下一瞬，一行行猩红小字悄然浮现： 「你得到了来自光辉之暗的死亡源力，亦获得了死亡之河的守护。」 「你得到了黄泉与死亡河流的共同加成。」 「自亘古时代起，你便是众生终结之时的引路人，通往沉眠世界的指引者，死亡河流的主人。」 「——你是死神！」 「你天然具备无数功德，从这一刻起，自动晋升为死河神主。」 顾青山抬头一望，只见自己头顶的功德计算器闪动片刻，化作数十米高的黑暗之光，如一轮黑日悄然下落，浮现在他身后。 「为何不显示数字了？」顾青山问。 「阁下功德无量。」功德计算器回应道。 「隐藏了吧，你这样子太拉风，不适合我。」顾青山道。 「是。」 一轮黑暗烈阳渐渐隐没在虚空之中。 顾青山心有所感，张目朝死亡河流的方向望去。 只见死亡河流汹汹涌涌，水流暴涨，渐渐和忘川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忘川中，不少神祇纷纷飞出来，围在一边查看情况。 顾青山心念一动，开口道： 「忘川是投胎之所，死河是沉眠之地，本不应当交融。」 话音落下，死亡河流开始剧烈的震动，仿佛有生命一样。 「去吧，我本属地狱，你便去地狱之中，于十八层地狱之底重新显化为河流。」 「那些赎完罪孽，又不愿去去投胎的亡者，可以在死亡之河中陷入永恆的沉眠。」 黑暗河水顿时逆流而去，如同一条江龙般在忘川之中穿梭，最终来到忘川与铁围山的交汇处，一涌而入。 ——它消失了。 它已经不再和忘川大江同处于黄泉之畔。 从此之后，死亡河流将只属于地狱。 顾青山站在原地，只觉得四周虚空渐渐有黯淡的昏黄光芒缠绕在自己身上。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已成为黄泉正神。」 「黄泉世界将因你的感应，生成一道黄泉神技。」 「现在开始！」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引 顾青山产生了一种错觉。 死亡河流，便是自己；自己便是死亡河流的意志具现。 古往今来，无数岁月之中死去的灵魂，全部沉睡在死亡河流深处。 没有死亡河流，这些众生的灵魂将流浪虚空，不得休息，更不得安宁，最终躲不过消散的下场。 这便是死亡之河的功德，无边无际，不可计量！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体会着四周虚空中各种奇妙的感应。 黄泉的意志正在等待自己。 ——身为死神，自己需要一项什么样的黄泉神技？ 顾青山默了一息。 参与六道争雄以来，一幕幕画面在他心头闪过。 自己最初的愿望，是—— 顾青山闭上眼，心中浮现出一股深深的渴望。 第640页 四周虚空不断颤动，似乎正在与他的神念进行交感。 须臾。 天空深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昏暗的黄泉本源之力从天而降，全然没入顾青山身躯之中。 这时候，忘川、轮迴殿、生死桥、鬼门关、铁围山上，无数鬼神一齐朝他望来。 ——正神登位。 众人皆是小心的保持了静默，只待整个仪式结束。 时间缓缓流逝。 所有光芒彻底消散。 一切恢復正常。 顾青山睁开眼，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他忽然从黄泉世界之中消失。 …… 人间界。 顾青山出现在一条滔滔大河之上。 森罗剑界将四周一圈，彻底封闭起来。 顾青山低头注视着脚下川流不息的河水，低声念道：「接引！」 虚空一动。 只见一名男子出现在天空中，正处于静谧的沉睡状态。 顾青山一挥手。 扑通！ 男子掉入水中。 咕嘟咕嘟—— 男子勐的从水面探出头，大口吐着水。 顾青山飞下去，把男子一拎，落在沙滩上。 「你终于醒了。」顾青山道。 「可是……我好像失去了所有力量，连冰封之尸的力量也失去了。」男子道。 「幕，你现在已经进入六道争雄，所有实力必须封印才行——甚至你的记忆都是我竭尽全力才保存下来的。」顾青山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幕擦着身上的水道。 顾青山就把前事说了一遍。 幕认真听完，神情凝重道：「人间有一个暗藏的六道意志，这样的话，我恐怕必须万分小心。」 「对，情况万分危险，所以我没有唤醒任何人，只唤醒了你。」顾青山道。 他目光落在虚空之中，注视着之前的那段提示符： 「你获得了黄泉神技：神引。」 「你将可以在生死两界之中随意往来，把生者引向死亡，把死者带往新生；又或是为生死河的世界体系注入新的力量。」 ——没错，这就是顾青山所一直渴望的事。 让沉睡于秩序之中的众生醒来！ 让他们也加入到六道轮迴世界，获得出战的机会！ 幕略一思索，说道：「原来如此，你是死河之主，而生河必定也融入了六道轮迴，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便是人间界。」 「但是我一直没有听说生河的事情。」顾青山道。 「所以它可能被藏了起来——我是要去找到它么？」幕问。 「对，你是光辉之主，一旦找到生河，恐怕就立刻能够寻回实力，同时还不受六道轮迴的排斥，就像我这样有功德在身。」顾青山道。 幕点点头，笑道：「这种事果然该由我做，你换任何其他人来，都不行。」 顾青山道：「对，无论是见识、眼光、技术、智慧还是经验，乃至战斗，你都是最强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在人间有很多仇人，暂时不便久留，为了保守你身份的秘密，我先回黄泉。」 幕拍着胸脯，傲然道：「我是星冠上的第一人，无穷的源力之主，不可言说的秘密末日——放心吧，我将走遍人间，快速找到生河，早日加入战斗。」 「等你的好消息。」顾青山道。 他在幕的肩膀上按了一下。 末日唤醒之力，发动！ 「末日唤醒之力：如果一名众生曾经持有序列之力，那么你将可以再次唤醒他身上的序列之力。」 做完这一切，森罗剑界散去，顾青山消失不见。 人间。 幕一个人站在沙滩边，陷入沉思。 「虽然我失去了所有力量，但顾青山帮我唤醒了秩序——我是诸界末日在线·人族军团的战争之王……」 他轻唤一声，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泛着蓝光的半透明界面。 只见界面上写着一行字： 「序列正在唤醒，还需三分钟。」 三分钟。 那就等等吧。 幕暗暗点头，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小子，你是混哪个山头的？」 幕呆了呆，数息之后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实力，当然无法察觉有人靠近。 他朝沙滩后面的树丛望去，只见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转了出来。 「你们又是谁？」幕冷声道。 为首的大汉道：「我们乃是这附近的山贼，现在正在山下招收人手，你可愿加入我们，一起打家劫舍，发财致富？」 幕失笑道：「就凭你们？这样吧，如果你们能拦住我，我就加入你们。」 「拦住你？」大汉困惑的问。 幕翘着下巴，深沉的道：「对，自我有生以来，便是万神的主人，世间从无任何人能拦住我，如果你们能拦住我——哪怕是拦住我了万分之一秒，也是你们一辈子的荣耀。」 对面一阵安静。 「大哥，还是别招这小子了。」一名手下小声道。 「为什么？」大汉也压低声音问道。 「这小子脑子有病。」手下道。 「脑子有病的才不怕死，以后就让他在前面冲锋——这个人我还真要定了。」大汉道。 第641页 大汉朝背后招手道：「弟兄们，出来！」 只见树丛后面唿啦啦一下子冒出来十几个山贼。 幕脸色一变。 自己失去了所有力量，而对方有着十几个人，还都是常年习武的好手。 他朝虚空望去。 只见虚空中那行数字一变： 「还剩两分钟，人族军团便可激活。」 两分钟！ 幕连忙喊道：「慢——」 他的声音被那大汉打断： 「弟兄们，一起上，好好招待一下这个新人！」 「是！」 「记住，要揍狠一点，免得以后不老实！」 「是，老大！」 山贼们挥舞着兵器，朝幕狂奔过去。 幕忍不住望向虚空中的秩序界面。 距离军团甦醒还有一分半钟。 ……这就……尴尬了……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自己身上一丝力量都没有，就像刚溺水死掉了一样，要怎么跟十几个山贼打？ 身为万神之主，要是在这里被一群山贼当场打一顿，以后还混不混了？ 名声怎么办？ 会不会招人耻笑？ ——这可不是小问题。 万一将来被巴利知道了，他会拿这件事嘲笑自己，直到时光的尽头。 ……不行。 「凡人们，你们永远别想拦住我这样的存在。」 幕冷哼一声，脚下加快速度一阵冲刺，然后高高跃起—— 那边山贼头领一看急了。 他大吼道：「哎！你这小子，打不过也不用转身跳河啊——你怎么还游上了——你别跑——」 「弟兄们，下水去抓他！」 「是！」 哗哗—— 山贼下水，喝道：「别跑！」 哗哗哗哗—— 幕使劲游，喝道：「追什么追！」 哗哗哗哗—— 山贼也使劲游，喝道：「有种你停下。」 哗哗哗哗哗哗—— 幕拼了老命朝前游，喝道：「有种你别追。」 一名山贼忍不住叫道：「卧槽，你这小子是属水狗的吧，大家全力追上去揍他！」 哗哗哗哗哗哗哗—— 还有三十秒！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十秒！ 一个山贼从后面拽住了幕的裤子！ 八秒！ 幕挣脱了，但是裤子被拽掉了！ 三秒！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幕还在朝前游！ 忽然，一行小字凭空出现： 「秩序已觉醒。」 幕大大的松口气，只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 黄泉界。 顾青山从虚空中出现。 这时所有异象都散了，唯有漫天神祇朝着他施礼，齐声道：「恭贺新神，成就正位。」 顾青山持手回礼。 下一秒。 滔滔忘川江水朝两边分开。 一道女声从江水深处响起：「新晋死神，还请前来一叙。」 「——其他各位正神也来。」 这道声音传遍了整个黄泉世界。 一名老妇人从轮迴殿腾空而起，凌空说道：「尊神主之令。」 鬼门关大开，一名背着双刀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说道：「尊神主之令！」 铁围山顶响起一道熟悉女声：「遵神主之令！」 顾青山凝神望去。 只见铁围山巅上站着一群人。 居中之人是名女子，戴一张女鬼面具，身上缭绕着根根没入虚空的丝线。 不知何时，一根丝线悄无声息的飞来，早已缠绕在了顾青山的手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器之争！ 忘川深处。 塔庙。 顾青山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来到了这里。 他和另外几位正神一同坐在塔庙中，静静等待黄泉神主降临。 「黄泉中一共有几位神主？」 他悄悄传音道。 飞月戴着面具，远远的坐在另一边，传音道：「还几位？一位就已经够恐怖了。」 「正神呢？」 「加上刚晋升的你，共六位。」 「你们……后来接到盲眼修女了么？」 「接到了，自从她来到黄泉，我们就开始为你的出现做准备。」飞月欣然道。 「什么准备？」顾青山问。 「人间是一盘棋，我们猜你早晚能跳出棋盘，到黄泉来。」飞月道。 顾青山一怔，正要继续问下去，却听高台上传来一阵响动。 青铜棺材打开。 骷髅女悄然出现。 六位正神一起站起来，行礼道：「见过神主。」 「不必多礼，正巧今日我们黄泉多了一位正神，我也表示祝贺。」 骷髅女注视着顾青山，饱含深意的道。 顾青山笑笑，拱手说道：「多谢神主。」 「你来的正是时候，不但帮助黄泉解决了兵力问题，还带来了无数的亡者——我猜你大概能彻底唤醒所有沉睡于死河的亡者。」骷髅女道。 「是的。」顾青山承认道。 在这位强大至极的存在面前，没什么好撒谎的。 他朝飞月传音道：「这位神主到底是谁？有名号没有？从哪里来？」 「不知道，」飞月悄悄回道，又想了想，补充道：「不敢知道。」 第642页 顾青山一默。 不敢知道。 这里面意思就深了。 看来今天结束以后，要好好跟飞月聊聊黄泉的事。 高台上，骷髅女发问道：「死神，你愿意将亡者全部唤醒，应对当前的局面吗？」 顾青山表态道：「当然愿意，但我连如今是什么局面都不知道——」 骷髅女道：「也罢，你是正神，有资格知道真相。」 顾青山露出洗耳恭听之色。 ——他决心唤醒死神之力，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很多情报，很多秘密，如果站的不够高，是没有机会接触的。 强行要接触相关秘密，很可能会引起注意，进而引来杀身之祸。 但当你站的足够高—— 那些秘密会自动呈现在你面前。 骷髅女道：「黄泉的争雄一直无法顺利展开，是因为黄泉要负责应对战争。」 「什么样的战争？敌人是谁？来自哪里？」顾青山直接问。 「你是正神，听闻这其中的秘密不会受六道反噬——也罢，是这样的——」 骷髅女说下去： 「六道轮迴来到这片虚空，发生了许多意外之事。」 「第一件，便是融合了生死河，但这件事对于六道来说是好事。」 「第二件，是这片虚空中的存在发现了六道轮迴，他们正在发动针对六道的战争，想彻底攻陷六道轮迴，现在主要负责迎敌的便是我们黄泉。」 「第三件，天界违犯了规则，插手人间界的事——这里面有很多隐情，一时也说不清楚。」 顾青山快速消化着对方话语中的情报，顿了两息才问：「为什么要我们黄泉负责迎敌？其他各轮迴道呢？」 ——他不问生死河，也不问人间，却先问黄泉之事，自然附合他的身份，不会引人起疑心。 坐在他对面的那名双刀大汉冷哼一声，抱怨道：「那有什么办法，现在能打的只有我们黄泉。」 骷髅女默不作声。 飞月适时插话道：「恶鬼道已灭，只有一人传世；人间界尚在圣选，诸圣选者实力封印，无法迎战兇恶敌人；修罗道的情况我们不清楚，总之没有出战；至于天界和兽王道——」 她扭头去望骷髅女。 骷髅女微微点头。 飞月这才说道：「这其实跟神主阁下说的第三件事有关。」 「哦？是天界插手人间界的事吗？」顾青山问。 飞月道：「对，黄泉无法与其他六道世界连接，我们多方探查之下，发现很有可能是天界做的手脚——它不想让黄泉道腾出手来，坏它的好事。」 「什么！」顾青山失声道。 天界把黄泉隔开了！ 等一下，可是自己刚才还能进入人间界啊。 ——对了，自己是来自生死河的神祇，也许正好钻了这个漏子。 黄泉的本源也对此乐于促成，所以才成就了自己的神引之技。 天界插手人间的事。 所以师尊深深忧愁，直接把自己赶出了六道轮迴？ 天界是想干什么？ 「天界主事之人，是天帝？还是过去时代的天帝？」顾青山问道。 骷髅女的一双眼眶中闪烁着幽幽鬼火，低声道：「问的好，你马上就要加入我们共同战斗了，我也给你交个底，以免你错判形势——」 「六道之中，唯有正神才会知道这样的秘密。」 「——其实六道轮迴是一件非常强大的终极兵器，所以它组织了争雄，想从圣选者中挑出一位真正的主人。」 顾青山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骷髅女继续道：「你猜六道轮迴是一件什么样的兵器？」 顾青山道：「我来自死河，从来没有听说过以六个世界作为兵器的事。」 骷髅女道：「如果……它是一套兵器呢？」 「一套？」顾青山怔了怔。 「六道，是六个闭合的相位世界，而兵器一共有六件。」 「六道一边要挑选出兵器的主人，另一方面，也在从六个世界中挑选六柄最强的兵器，将其升华为轮迴界主神器。」 「所谓六道争雄，也是六道所有神器的争雄。」 骷髅女说完，停下来等顾青山弄明白她话语中的深意。 顾青山闭上眼，轻声道：「神器……的争雄……」 难怪。 难怪山女曾说过那样一番话。 看来她已经感应到了作为六道神器的使命。 难怪定界神剑要装死。 它肯定也有预感，想要赶紧恢復自由。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你们六道轮迴的事情真复杂。」 众人也是深有同感。 「诡谲之事太多，你早晚会发现秘密无穷，让人应接不暇。」轮迴殿的殿主道。 骷髅女道：「死神，你记住，六道轮迴是众生的终极兵器，将会有无数种你无法想像的事情发生在六道争雄的过程中，只因觊觎它的存在数不胜数。」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做什么？」顾青山问。 「我们黄泉只有取得对外战争的胜利，才能空出手来，考虑人间与天界的事。」骷髅女道。 顾青山道：「战斗的话，我完全可以参加，但人间的事真的没有问题吗？万一天界得手，那人间岂不是也受其统治了？」 第643页 骷髅女嘆口气，摇头道：「没办法，我们黄泉已经被彻底限制住，黄泉众神轻易不可前往人间，就算是我，也只能遵从某些极其特殊的召唤神技，短暂前往人间。」 顾青山一默。 ——神技，忘川。 是了。 唯有这样的神技，才可以唿唤这位强大至极的存在前往人间。 顾青山心中有一个念头闪过，等到想要去抓，却又无法再想起。 既然如此。 那就战。 一步步杀过去，直到取回六界神山剑，乃至—— 助山女晋升为黄泉道主神器！ 顾青山心意已定，站起来拱手施礼道：「此地有一物与我大有缘法，我将取走它，还请神主容许。」 「嗯？」骷髅女露出诧异之色。 其他各位正神也为之侧目。 好傢伙。 你这刚成正神，就想从神主家里拿东西？ 那背着双刀的汉子悄悄朝顾青山竖了个大拇指。 骷髅女盯着他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与我关联太重，我倒是可以赐给你，就算为你晋升正神贺。」 顾青山道：「是这个——」 他心念一动，全身顿时散出去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意。 这股剑意冲出塔庙，径直落入塔庙之后的水潭。 静了一息。 轰！ 潭水化作一道逆流的瀑柱，冲出了深潭。 瀑柱如龙似虎一般在虚空中疾速游走，径直朝着塔庙的方向飞来。 一道疯狂的剑鸣声响彻天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神的唿唤 水潮如风，拥簇着一柄长剑。 长剑绕着顾青山飞快转了几周，便停在他面前，悬浮不动。 ——它似乎在小心翼翼的确定着什么。 顾青山讶然道：「咦？你瘦了？」 长剑微微一僵。 顾青山伸手轻抚剑身。 ——剑宽确实减少了一些，也不知道它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此剑狭长暗沉，却有锋利之意透体而出。 剑柄处以古文刻着「潮音」二字，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凶威。 顾青山伸手握住长剑，随意挥了挥。 断水流、月斩、画影、燕归、洪流、凌绝等秘剑心诀一一施展在剑身上，却引而不发，又悄然散去。 嗡———— 长剑爆发出一道兴奋的鸣叫。 是他！ 尽管他的相貌已完全不一样—— 但这种乔装是他最擅长的不要脸手段之一！ 这下可以完全确认身份了！ 其他众人纷纷讶然。 看这剑的样子，似乎早就认识死神。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渊源？ 众人正想着，骷髅女的声音已响起：「我却不知，忘川之中有这样一柄剑藏着。」 顾青山笑道：「多谢阁下赠剑，此情我记着了。」 ——骷髅女并未明说一定会答应赠剑。 顾青山这是宁愿欠个人情，也要先把剑拿回来。 现在就看骷髅女到底答不答应了。 是死神的一个人情重要，还是一柄剑重要？ 骷髅女想了想，负手道：「此剑藏在忘川深潭之中，想来是渴望汲取江水之中的九幽寒气，我观它如今处于突破关口——你若放心的话，把剑给我，我来助它完成突破。」 「多谢神主。」顾青山道。 他丝毫不担心，在潮音剑上弹了一指，叮嘱道：「去，这是你莫大的机缘，不要辜负神主的好意。」 潮音鸣了一声，倒飞出去，落在骷髅女面前。 骷髅女伸出一只骨爪握住长剑利刃，口中念念有词。 异象渐生—— 层层水光从塔庙四周悄然浮现，没入潮音剑身。 各种玄奥的天然符文出现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渐渐形成一篇长长的咒文。 双刀大汉迟疑道：「这是——」 轮迴殿主贊道：「这乃是黄泉本源具现而成的咒文，相当罕见，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双刀大汉佩服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少杀人，多读书，你也可以。」轮迴殿主道。 双刀大汉撇过头去。 骷髅女忽然停了咒语。 「给你！」 她把长剑抛回给顾青山。 顾青山接了剑，眼前顿时冒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远古之剑，潮音。」 「此剑处于蜕变的最后阶段，很快就会再次甦醒。」 顾青山一眼看完，放下心来。 其实仔细想来也对。 当初自己得到潮音，也是在神武世界之中，于地下熔洞的深处救了潮音的器灵。 那时候它困在即将干涸的地下灵湖中，奄奄一息。 ——自己拿出灵泉救了它。 可见它是亲近水的。 更不要说忘川之水蕴含黄泉第一法则，威能无穷，它自然愿意在此滋养进化。 现在，得了黄泉神主的帮助，它终于完成了进化，即将觉醒。 看来自己这次确实是欠了个大人情。 顾青山朝骷髅女拱手道：「多的话就不说了，日后必有所报。」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是很重的。 骷髅女点点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我们一併说完，然后就要开始做战争安排了。」 第644页 顾青山道：「我虽然对六道了解不多，但我也不是个傻子，来到黄泉之后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打听了一些——据说天界统领一切，其主人是天帝——不管是曾经的天帝，还是如今得天帝，到底是不是他们在操控一切？」 骷髅女微微摇头。 「天帝做不到这一点，事实上我也想知道答案，但我们如今被这片虚空的怪物压着打，我也无法腾出手去查探人间的事。」骷髅女道。 「对方这么强？」顾青山困惑道。 塔庙里忽然陷入安静。 众人脸上都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情形很诡异……如果你多上几次战场就会明白了……」双刀男子悻悻然道。 顾青山心念闪动，说道：「众多虚空中的存在都觊觎着我们六道轮迴，所以这片虚空的怪物也是这种想法么？」 「你能先考虑它们的意图，是正确的分析方式，但我不得不告诉你，它们更想让六道轮迴彻底毁灭。」轮迴殿主道。 这下顾青山真的有些意外了。 从来都是有人在觊觎六道。 这片虚空的存在却想彻底毁灭六道。 他眼前忽然浮现一行猩红小字： 「对方不是末日。」 「不是末日还玩毁灭？」顾青山悄悄问道。 「末日让一切归于混沌，成就永灭，而这片虚空的存在们有他们的意图。」序列回应道。 顾青山看看众人。 诚如他们所说，关于六道轮迴，秘密太多了。 不想也罢，杀过去，打赢就行。 飞月忽然插话道：「死神，之前黄泉在战争中一败涂地，是因为兵源一直补充不上来，自从你来之后，发明了回归地狱之法，我们已经能稍微喘口气……」 顾青山听出话里的意思，缓缓起身道：「各位请宽心，我这便去放出死河所有职业者，参与到本次的战争之中。」 众人都流露出欣然之色。 生死河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体系。 亿万年来，沉眠于死亡河流之中的职业者不可计数。 如果死河之中的沉眠者全部醒来—— 黄泉暂时就安然无虞了！ 众人也不必那么辛苦，一直在前线勉力支撑。 顾青山察言观色，心下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对于自己的加入，规格会这么高，神主也亲自动手锻造长剑，实在是自己出现的太及时了。 「死神，你可需要帮手？」骷髅女问道。 「不需帮手，但唤醒所有亡者是一件工程浩大之事，我希望不要被人打扰。」顾青山道。 骷髅女颔首道：「这是如今的头等大事，各位正神，你们停留在地狱之外，为死神护持，死神可带勾魂夺命两位地狱偏神一同前往，去唤醒亡者。」 所有人起身抱拳道：「是！」 …… 顾青山站在虚空中，望着脚下的死亡河流。 小琅与琉璃分立他左右。 小琅道：「刚才那些正神的态度真是客气啊——我从没看见他们对神主之外的人如此亲切热情。」 琉璃得意道：「当然了，我们死神现在要出手救场，等于是救了他们，这还不够他们客气的？」 「哼，我们地狱可是有正神了。」小琅抿嘴笑道。 琉璃目露憧憬道：「不过正好，我们勾魂夺命已经晋升为偏神，而死神是正神，地狱最基本的三神职已经立起来了，以后地狱会越来越强盛！」 顾青山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两女这都得意洋洋起来了，显然是早已把他当成自己人。 「越是风头劲，越是要万分仔细。」顾青山叮嘱道。 两女都嗯了一声，显然是听进去了。 顾青山默默念咒。 无穷黑暗烈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飞上高空，凝聚成一头庞然的黑暗龙形。 小琅好奇道：「你的本体是一头龙吗？」 「对。」顾青山道。 没办法，施展亡者唤醒之咒，死神必须显出本体，所以他魔龙的形态就被两女看见了。 小琅细细感受，轻声道：「好像不止是龙——」 「嘘，这是个秘密，你们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顾青山悄声道。 两女一起点头。 ——其实这种秘密说出去也没什么，但顾青山就是本能的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信息。 「现在开始！」 顾青山低喝一声，从原地消失。 高空中，那头烈焰凝聚而成的黑龙顿时醒过来。 它朝下俯冲，悬停在死亡河流之上。 「醒来吧……这是死神的命令……」 黑龙低低的念颂咒语。 死河停止了流动，无边无际的河流陷入死寂。 「快看！」小琅悄声道。 只见深沉阴暗的死亡河流深处，亮起了一团幽光。 更多的幽暗之光次第出现。整个死亡河流如同银河一般，被无数浩瀚繁星点亮。 只不过与星河相比，这些幽光多了一丝阴冷森寒之意。 琉璃放眼望去，忍不住道：「那是什么……」 「是眼睛……它们都醒了……」 小琅满是震撼的道。 死亡河流上，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出现了。 七名头戴王冠的男子从死亡河流中浮起来。 第645页 他们是死河之中最强大的七人，身后各有数不尽的寂静王国强者，彼此分庭抗礼，各占据死河的一部分。 满身烈焰的黑龙落下去，俯视着七王道： 「死亡赐予你们沉睡之地，作为回报，你们将带领死亡国度的亡者而战。」 七名王者抬头注视着黑龙，纷纷单膝跪地，行礼道： 「如果这是您的意志，我们必当遵从。」 第一百二十章 山女的要求 半日后。 铁围山顶的一间房舍之内。 飞月取下面具，说道：「事情忙完了？」 「嗯，七名寂静国度之主已与轮迴殿建立联繫，黄泉的自动化机器也全部改造完毕，今后他们将直接投放战场，通过战争赚取功德。」顾青山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飞月问。 「去战场看看情形，我想弄清楚这片虚空的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道。 回想起自己之前遇上的那个星尘怪物，以及那条模仿自己的龙，他心中总是有股挥之不去的担忧。 「对了，小蝶她们呢？」顾青山问。 「都在战场上，但我们不在同一个部，而是彼此分开了，这样方便收集整个黄泉世界的情报。」飞月道。 「神主——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飞月沉吟了片刻，斟酌道：「我查阅了黄泉的古代资料，得知黄泉乃是六道轮迴之中最特殊的一个世界，黄泉神主的地位不比天界天帝差，只是统领九幽之事，毕竟不如天界正大光明威名赫赫，所以轻易不得显露名声，更不为其他诸界所知。」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天帝曾经换过人，而黄泉神主从未变更过。」 顾青山默默点头。 他从虚空抽出潮音剑看了一眼。 一行小字适时的冒出来： 「沉睡中。」 「此剑即将完成进化，时间约半日功夫。」 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也不必太着急。 那么现在—— 顾青山道：「你可曾留意过我其他几柄剑的消息？」 「当然，我的命运技用来探查秘密很方便，所以我闲着的时候顺便就找了一下。」飞月道。 她抬起手，玉臂上缠绕的丝丝缕缕黑色长线凝聚在一起，形成一片光影。 「黄泉的神祇都自动获得了自己原本的神器，只有你这种身兼两个轮迴道的人，神器才飞回来，处于封印中。」 光影展开。 只见一处神圣静穆的殿堂之中，六界神山剑悬浮在一座台子上，四周涌现出重重光影。 不止是这柄剑。 在同一处殿堂内，耸立着九座高台，每座高台上镌刻着数不胜数的封印符文，内里均是封印着一件神器。 「其他各道的神器也都被封印至了轮迴殿的深处。」飞月道。 顾青山看着六界神山剑，重重的唿了几口气。 山女。 她还在等着自己。 「我要怎么才可以取剑？」顾青山问。 飞月迟疑道：「其实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至今我们也没搞清楚……」 顾青山道：「什么问题？」 飞月改为传音，继续道：「我自从来黄泉以后，一直刻意朝神主大人靠拢，终于跟神主大人建立了良好关系……」 「对于六道争雄之中，其他世界神器被封之事，我们一直以为就是如此，但有一天，神主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话，当时只有我在场。」 「她说什么？」顾青山问。 飞月深深吸了口气，传音道：「——奇怪，怎么会这样？」 顾青山微怔。 身为神主，说出这样一句话，显然是大有隐情。 难道连她也不知道，其他各道圣选者的兵器是会被封印的？ ……不对。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既然六道的神器也要争雄，要夺得那仅有的六个轮迴主神器之位，那么—— 凭什么把它们都封印在这里？ 顾青山看了飞月一眼，传音道：「黄泉众神的兵器从未被封印？」 「对。」飞月道。 顾青山又想了一会儿。 黄泉与其他五个轮迴界隔开了。 而其他界的神器都归于黄泉。 难道…… 顾青山眼神变得锐利，出声道：「我如今是黄泉正神，功德无量，如果要取一柄兵器，相信谁都不会拦着我。」 飞月道：「可你已经得到了一柄兵器。」 顾青山握着潮音剑道：「但我这柄剑并非六道神器。」 飞月摇头道：「总之你已经有了一柄长剑，虽然不合你死神的正神之位，但此剑乃神主亲自出手，以黄泉九幽之法助你锻造而成的，所以你若还想取第二件宝器，无论是兵、甲、法宝之类，都必须按照黄泉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顾青山问。 「首先得到轮迴殿主的允许，然后——」 「无论是哪一件宝物，你都要完成器灵在封印之际提出的要求，才可以实现。」飞月道。 顾青山松了口气。 「我的那柄剑……在封印之际提出了什么要求？」顾青山问。 飞月抬了抬手，让手中的丝线不断朝虚空飘飞出去。 「我本可以查探，但各轮迴道封印的宝物太多，而我身为铁围山的正神，不便为了一柄剑就亲自前往轮迴殿查探，这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我不太清楚你的剑提出了什么要求，这需要你亲自去看一下。」飞月道。 第646页 「很好，我这就去。」顾青山道。 他一闪便消失了。 房舍内只剩下飞月一人。 她端起桌上的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这么心急火燎的，就为了一柄兵器……」 飞月小声嘟哝道。 …… 「什么？阁下又来选剑？」轮迴殿主诧异道。 「我是双剑流，还需要一柄剑。」顾青山道。 双剑流…… 死神还真是个剑客。 轮迴殿主消化着这个信息，陷入沉吟。 如今死神乃是地狱正神，刚刚释放了无穷的亡者加入战斗。 若非如此，自己作为轮迴殿主，也还在前线战斗，一刻也不得闲，还有莫大的危险。 罢了，就卖他一个面子。 轮迴殿主笑道：「也是，你虽然得了一柄剑器，但那剑器并非六道神器，也没有黄泉神力，确实可以再去求一柄真正的黄泉神器。」 「——你想要哪一柄剑器？」 「六界神山剑。」顾青山道。 轮迴殿主动容道：「是那柄剑……它乃是大铁围山具现而成，就算在黄泉之中，也处于最强的行列。」 「可以吗？」顾青山问。 「你想清楚了吗？如果是面对这柄剑的话，我估计所有人都想抛弃自己原本的神职与神器，只为了能得到这柄剑。」轮迴殿主道。 「您是说，我的竞争者会非常多？」顾青山道。 「对，你只有战胜无数黄泉神祇，成为黄泉中的至强者，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你，你才可以成为它的主人——否则整个黄泉所有神祇都会不服气。」轮迴殿主道。 这倒是与山女当时所说一模一样。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好啊。」 「好啊是什么意思？」轮迴殿主问。 「这事简单，我会证明自己。」顾青山道。 轮迴殿主点点头，朝身后道：「来人，带死神去看看。」 她压低声音道：「你先去看看神剑器灵的要求，至少做到心中有数——这件事不合规矩，但谁叫你帮了我们大忙，先去看看再说。」 「多谢。」 顾青山抱拳一礼，跟随一名轮迴殿官员离开了。 那名官员带他走过重重宫殿、无数楼台、又经过了长长的地下走道，解开一道道散发着充满危险气息的禁制，这才来到一处秘殿。 顾青山望向秘殿。 却见这秘殿似乎有着千万重影子。 虚空中跳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千重影界。」 「此地有一千个临时存在的小型相位世界，各有无数宝库宫殿，需要以特殊顺序进入，错一步则被传送至黄泉轮迴杀阵。」 顾青山一目扫完，没说话。 那官员回过头，恭敬的说：「死神阁下，却不知您有没有其他心仪的剑器？如果没有的话，我把黄泉道的剑器都给您介绍一遍。」 顾青山看了对方一眼。 只见对方腰间也挂着一柄剑。 这小子，原来也不愿意自己得到六界神山剑。 看来六界神山剑是所有黄泉神祇梦寐以求的神剑。 他淡淡道：「不必，直接带我去找六界神山剑。」 官员嘆口气道：「好吧。」 他带着顾青山朝秘殿走去，口中说道：「您跟着我，一刻也不要偏离方向，否则容易出事。」 「好，有劳。」顾青山道。 两人一前一后，在千重殿前走了约莫半刻钟，终于停下来。 官员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这里已经很深了，可以说是最深的一处宫殿。」 他双手合在一起，念了道咒语。 轰隆隆隆—— 虚空朝两边打开。 一座殿堂出现在两人面前。 只见殿堂内耸立着九座高台，每座高台上镌刻着数不胜数的封印符文，内里均是封印着一件神器。 顾青山一眼就看见了六界神山剑。 他身形一闪便飞掠至高台前，目不暂舍的看着那柄长剑。 打败所有竞争者，完成山女的要求—— 重新唤醒她！ 「我要怎么做，才可以看到神剑器灵的要求？」他问道。 官员站在宫殿门口，远远喊道： 「死神大人，您只需把手贴在高台上，便可以得知器灵的要求了。」 「明白了，多谢。」 顾青山面色一肃。 ——山女在封印之前能让潮音脱离，必定早已心有定计。 她不会拒绝自己来找她。 所以她所设置的条件，一定是为了拦住其他人取剑。 她必定设置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达成的条件。 ——除了自己。 所以她到底设置了什么条件？ 顾青山将手按在高台上。 霎时间，一股意念落在他识海之中，化作一道女声： 「任何人想成为我的剑主，必须做到以下几件事。」 「其一，作为人的时候，是童子之身。」 「其二，作为猫的时候，能吃不计其数的咸鱼而不会撑死。」 「其三，作为龙的时候，会说相声。」 顾青山呆了呆。 相声？ 为什么是相声？ 他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 自己作为龙的时候，玩过一手坑人的把戏。 第647页 这姑娘真是傻的可爱，那叫说唱啊…… 顾青山无语的摇摇头。 自己说唱的时候，大概她躲在暗中大笑了一场，觉得好好笑，便以为是相声。 这下好了。 自己要打服所有人。 然后去学相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救人 「看过了？」轮迴殿主问道。 「是的，多谢殿主让我先看一眼，这个人情我记下了。」顾青山拱手道。 轮迴殿主一笑。 死神亲口承了人情，也不枉费自己为他开了这个后门。 轮迴殿主想了想，又叮嘱道： 「记住，你我功德虽盛，但取剑之事却不是看神位的。」 「那看什么？」 顾青山问。 轮迴殿主慢悠悠的说：「神主之下，黄泉神祇无数，其中不乏实力强盛之辈，能跟你我斗一斗。」 顾青山立刻就懂了。 「您是说，我们作为黄泉正神，虽然功德无量，但战斗却不一定是顶尖的。」顾青山道。 「对，老身负责轮迴殿事务，能把整个黄泉打理得井井有条；上战场也可以号令大军，运筹帷幄不在话下——不过若单论个人厮杀的话，就稍有逊色了。」轮迴殿主面色自若地说道。 顾青山拱手道：「多谢教诲。」 这时忽然有一女子进来，朝轮迴殿主急声道：「母亲，我从战场回来了，但是他还被困在那个险地。」 顾青山立刻被这名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这女子手上戴着一对粉色的爪刃兵器。 ——这明明是自己当初和萝拉一起找的神器！ 自己把这神器给了魔龙，为什么会到这女子手中？ 顾青山心中正疑惑，轮迴殿主已开口道：「这是小女柳夜，轮迴殿中担任转生簿主一职——柳夜，来见过死神大人。」 那女子朝顾青山一礼，又慌忙道：「母亲，请你马上去救一下他吧，他的情况很危险！」 轮迴殿主冷笑道：「一个大男人，既然想做你的伴侣，在沙场上死个几回又算什么，再说了，你们去的那个世界，怪物的实力只是寻常。」 柳夜带着哭腔道：「这次不一样，那些怪物见我们支援的亡者越来越多，它们也产生了新变化。」 「新变化！」顾青山和轮迴殿主齐声道。 「对，它们开始吞噬我们的人，每一个被吞噬的人直接变成了它们的一员。」柳夜道。 轮迴殿主站起来，厉声道：「也就是说——亡者们死后无法回归地狱了？」 柳夜无声点头，急忙道：「母亲，你帮我一次，救他回来，求你了。」 轮迴殿主略一犹豫，忘川江上忽然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轮迴殿主，前来见我。」 ——这是黄泉神主的声音。 「神主有令，我得去见神主——也罢，我就派些人手去救他。」轮迴殿主道。 柳夜大哭道：「不行的！我们那么多支援的人，都被打退了，对方实在太厉害，至少要母亲您这个级别的高手，才救得了他啊。」 轮迴殿主脸上露出难色。 顾青山忽然出声道：「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冷千尘冷兄？」 「正是我夫君。」柳夜道。 顾青山一默。 好你个魔龙…… 在黄泉混的不错啊。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冷兄与我一见如故，帮我置办了那么多黄泉机器，一起赚钱做生意，如今我便去救他一救。」 柳夜一怔，大喜道：「死神大人，您真的愿意亲自去救他？」 「我早就想去前线看看——殿主，这里交给我，你还是去忘川吧，不要让神主久等。」顾青山冲着轮迴殿主道。 「那就麻烦你了。」轮迴殿主道。 两人略一抱拳，轮迴殿主便飞出宫殿，朝忘川江上去了。 顾青山道：「走吧，柳夜，带我去找冷兄。」 「是！」 柳夜随手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色金属圆球，朝地上一丢。 只见这圆球卡卡卡一顿展开，化作一片片银色金属片，将顾青山和柳夜包围在内，然后一道冰冷而有质感的声音环绕着他们响起： 「黄泉第六六六号机器为你服务。」 「请输入战场阵地。」 柳夜道：「去第三七一普通阵地。」 机器立刻回应道：「是，定位传送——」 「发动！」 顾青山感觉自己被一阵光淹没，然后一下子离开了黄泉世界。 …… 火光沖天。 这是一颗荒芜的星球，但此刻却变成了战场。 数不尽的怪物与黄泉亡者们正在交锋。 战局正在扭转—— 怪物们逐渐开始发起反攻。 原本不怕死的亡者们却显得畏畏缩缩，斗志大减，阵地被不断攻破。 光芒闪过。 顾青山和柳夜出现在天空中。 顾青山神念一扫，立刻发现了不远处的战况。 一群亡者战败被扫落在地，那些满身星尘的怪物扑上去，直接化作一摊软泥，将亡者们淹没。 「快救他们，一旦被彻底覆盖，就会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柳夜慌忙道。 「原来如此。」 第648页 顾青山朝那处阵地扫了一眼。 霎时间，便有无穷剑芒从虚空显现，次第斩在那些亡者们身上。 ——神技，忘川江之斩！ 亡者们身上的软泥被彻底斩飞出去。 顾青山还不罢手，抽出定界神剑，随意挥了一剑。 天地被洪水一般的剑芒覆盖，所有一切在剑芒中抹除干净，如同末世景象一般。 「你——」柳夜吃惊道。 「我杀掉的亡者都会回到地狱，这就不怕被怪物覆盖，失去自我了。」顾青山道。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件事也好应对，只要战败的时候自杀就可以了，后面让轮迴殿做些自爆装置，亡者们觉得自己打不过的时候使用，就可以回去了。」 柳夜呆了呆。 也是啊。 自己怎么没想到？ 这个人脑子转的太快了。 「大人，请快去救我夫君。」柳夜慌忙道。 「他在哪儿？」顾青山问。 「前方那处山崖上的阵地！」柳夜道。 顾青山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处山崖上，所有亡者都已不在了。 唯有一人，顶着无穷的星辰怪物，不断厮杀，一步也不后退。 顾青山又去看其他阵地。 其他阵地还好，虽然也有溃败之势，但死伤毕竟不如悬崖上那般危险。 顾青山正欲上前，忽然停住脚步。 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面孔。 这张面孔笼罩在星云之中，若隐若现，展露出少许狰狞而恐怖的骨刺。 在这张面孔后面，密密麻麻的怪物正在从宇宙中俯冲而来。 顾青山略一感应，顿时有几分变色。 他飞速说道：「新来的怪物实力普遍有大的飞跃，亡者们实力不够，你回去让轮迴殿主做好准备，后面的高阶职业者全部要动员起来了。」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战争突然升级了？ 柳夜急声道：「可是——我夫君——」 「稍等。」 下一瞬。 顾青山从原地消失，出现在悬崖上。 他挥动长剑，顿时有万丈剑影碾碎虚空，连着怪物一起彻底斩成齑粉。 「你怎么来了？」 冷千尘压力大减，吐了口血沫道。 「冷兄何必见外，我来自然是要见识这些怪物的力量，但话说回来，它们为什么只围着你打？」顾青山问道。 「我发现了它们的秘密。」冷千尘低声道。 顾青山眉头一动。 只见天空中所有怪物，都冲着这片悬崖飞来。 看来魔龙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啊。 既然如此，他手上的情报便是最重要的，最好先传递迴去—— 顾青山立刻抓着冷千尘，直接从围上来的层层怪物中消失。 两人出现在柳夜身边。 柳夜大喜过望，立刻激活了黄泉六六六号机器。 「欠你一命。」 冷千尘走前，说了一句。 顾青山笑笑，没说话。 等两人从这个世界消失，他才再次出了一剑，将潮水般的怪物打退。 「全送回去……太麻烦，来不及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飞上悬崖，将长剑朝虚空中一指。 森罗剑界！ 霎时间，整个世界所有亡者消失一空。 亡者们全被他收进了剑界，暂时脱离危险。 顾青山双手持剑而立，默不出声。 金玉长剑上分离出道道虚幻剑影，又全部凝实，化作一柄柄全新的飞剑。 天空上，满是怪物。 大地与虚空之中，却全是飞剑。 ——定界神通，道虚！ 这便是定界神剑以一化万之法。 顾青山站在百千万飞剑之中，依然双手持剑不动。 直到那漫天满地的怪物降临，朝他扑杀而来的那一刻。 他突然低喝道：「以我铁剑，拦江杀敌！」 嗡嗡嗡嗡嗡—— 整个世界充斥着剑鸣之声。 万剑齐发！ 但见一道道巨型剑影如炮弹般朝天空轰飞而去。 那些汹涌而来的怪物沾上剑影，无不是当场摧枯拉朽，身躯被轰得粉碎，散落成灰，被勐烈的剑风吹散不见。 天空深处，那张星尘怪脸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找死……我要吃了你！」 顾青山大笑一声，全身冒出黑暗火焰，身形一振便沖天而起。 悠长而嘹亮的龙吟声响彻四方。 顾青山犹在长空之中，便已化作黑色烈焰巨龙，直朝那星尘怪脸冲上去。 「还不一定是谁吃谁……呸！」 黑龙张开嘴，吐出一道勐烈的龙息。 龙息刚出，黑龙却瞬间消失。 顾青山再次手持定界之剑，斩出一道遮天蔽日的璀璨月芒。 轰—— 仅仅是剑气的余波，都已经让这个贫瘠的世界开始崩裂。 星球开始毁灭了！ 顾青山丝毫不顾，浑身杀气凛然，持剑扶摇而上—— 他要连着巨怪一起把所有怪物杀光！ 正在这时，虚空中突然冒出来两行猩红小字： 「注意。」 「沉睡的潮音剑醒了。」 第649页 第一百二十二章 魔龙的发现 「沉睡的潮音剑醒了。」 顾青山一眼扫过这行字，不禁心中大喜。 他硬生生停在半空，抽出潮音剑，放出神念道：「你醒了？」 潮音剑发出一声清鸣。 顾青山露出笑意，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见长剑再次陷入了沉寂。 又一行猩红小字冒出来： 「注意，醒来的潮音剑又沉睡了。」 顾青山怔住。 ——这怎么刚醒又睡了？ 难道是进阶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 却见长剑上勐然冒出来一层淡淡的黑芒，将整柄长剑笼罩住。 提示符再次出现： 「有人在这柄剑上施展了一道因果律术法。」 「当它再次认主之际，便会激活某一段过去光影。」 「唯有你看完这段光影，潮音剑才会再次醒来。」 顾青山恍然大悟。 是了，巨大尸体说过这件事—— 「……我把一些秘密藏在了你的剑那里……去找回忘川中的那柄剑……」 自己要先看过巨大尸体所留下的秘密，潮音剑才会彻底醒来！ 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 顾青山脸色一变，立刻从原地消失。 说起来慢，实则他只耽搁了一息功夫，然而就是这一息，天空中那张星尘巨脸便化解了他的秘剑，发动了反击。 一道璀璨的星芒从顾青山原本的位置冲过去，狠狠击打在大地上。 轰—— 整个星球彻底分崩离析，爆发出残余的巨大能量，如风中的残火，渐渐消弭于冰冷黑暗的宇宙之中。 顾青山远远看着这一幕，索性收起潮音剑。 ——现在可不是查看秘密的时候，要先战斗才行。 他拎出一套战甲，轻轻一拍。 战甲顿时化作十几个构件，迅速贴合在他身上。 ——「战斗法师的除魔专用甲。」 「特性：中等坚固、初等魔法抵抗、灵敏。」 顾青山活动了下，对战甲感到满意。 如果战甲足够坚固，刚才就不用躲得那么急，甚至可以直面怪物，从它的空隙中寻找进攻的机会。 「好了——来厮杀吧。」 他握住定界神剑，朝星尘巨脸高声喊道。 星尘巨脸缓缓露出一丝嘲笑之意，轻声道：「厮杀？」 「怎么，难道你要投降？」顾青山道。 「不……愚昧的生灵，难道你以为仅凭你身上那层壳子，就可以应对我的攻击？」 星尘巨脸低声念道：「无灵之甲，连面对我都无法做到，因为我秉承万物之主的意志而战。」 伴随着它这句话，顾青山一身铠甲顿时发出了阵阵碎裂声。 哗啦啦啦—— 整套战甲化作一阵烟尘，从顾青山身上剥落，飘荡在宇宙中，渐渐散得看不见了。 顾青山大怒。 好不容易搞到一身战甲，竟然被对方就这样弄没了。 「你找死！」 他握着定界神剑，再次分化出百千万道燃烧着黑暗烈焰的飞剑。 ——离火剑法！ 顾青山心意一动，所有飞剑顿时不见了踪影。 星尘巨脸爆发出一道痛苦的嘶吼。 顾青山再挥长剑。 又见千百道飞剑，散发着淡淡的冰霜之雾，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霜灭剑法！ 星尘巨脸的声音戛然而止。 它整个被冻住了。 顾青山心念一冲—— 一道无形的巨大剑意破体而出，越过漫漫的黑暗，轰然在星尘巨脸上炸响。 咔擦！咔擦！ 整张星尘巨脸直接被轰碎。 巨脸四周的一群群小怪物立刻被吓住了，它们惊慌的四处逃窜起来。 顾青山微微一怔，奇道：「怎么如此不禁打？」 他原本还准备了接下来的剑招，谁知对方就已经直接被打得灰飞烟灭了。 定界神剑忽然出声道：「它不是生命，而是器物，所以经受不住我的剑锋。」 顾青山回过味来。 定界神剑有万物灭的能力，可以克万物，诸器物均不可当其锋锐。 所以对方被无数柄飞剑打了一阵离火，又打了一阵霜锋，最后念剑一出，直接把整个形体斩碎了。 「器物啊……刚才它还说自己乃是万物之主麾下……这片虚空之中的怪物也真是奇特。」 顾青山正暗暗想着，忽见极远的宇宙之中，一个完全由星云组成的存在出现了。 是那个傢伙！ 没错，自己曾在参与敢死队的任务时，就碰上了它。 ——这完全打不过，还是先走一步为妙。 他身周涌起一阵白雾，整个人从原地消失。 …… 塔庙中。 神主与五位正神都在，魔龙正站在中间，说着自己的发现。 「各位，我有一个天赋神通，便是器物亲和。」 魔龙——冷千尘继续说下去： 「我在与那些怪物交手之际，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顾青山的声音传来。 他从天而降，落在塔庙外，大步走进来。 「多谢救命之恩，我要跟神主与各位正神说的便是这件事，我发现那些怪物其实都不是众生，而是由纯粹的器物组成。」冷千尘道。 第650页 众人略一安静。 飞月道：「器物……这么说来，是器灵操控着器物，在与我们战斗？」 冷千尘道：「并非如此，这也是诡异的地方，我发现那些怪物都没有器灵，换句话说——」 「它们没有灵魂，只是战争机器。」 顾青山道：「这样说来，有人躲在幕后操控着这些怪物。」 「对，应该便是如此。」冷千尘道。 众人面面相觑。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操控完全不可计数的怪物，与整个黄泉世界对战。 骷髅女目光闪动，说道：「冷千尘，你探明情报有功，现在可以先下去了。」 「是。」 冷千尘略一行礼，离开了塔庙。 现在只剩下神主与几位正神。 骷髅女这才开口道：「不太对劲，我曾亲赴前线，与两个星云怪物战斗，它们的实力比我差不了多少——如果它们也是被操控的，那藏在它们背后的那个傢伙究竟是什么实力？」 轮迴殿主接话道：「如果真有那么强的实力，为何不一拥而上，直接灭掉我们黄泉？」 这是个问题。 众人一时想不明白，都没说话。 飞月望向顾青山，问道：「你救了整个战场的亡者？」 「正要禀报——我碰上了一个星云怪物，自忖打不过，所以逃了回来。」顾青山道。 「是哪个阵地？」骷髅女问。 「三七一普通阵地。」顾青山道。 骷髅女站起来，凝重的道：「也罢，如今知道了那些怪物是没有灵魂的器物，那么我便再去会会它们。」 「战局暂时由轮迴殿主负责，你们其他人听她号令。」 「是。」众正神领命道。 骷髅女点点头，径直从高台上消失。 顾青山见事情说完，便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飞月问。 「有点急事，得马上去处理，等会儿我去找你。」顾青山道。 ——无论巨大尸体说了什么，无论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都需要飞月的命运丝线之力辅助。 她的能力，可以越过一切迷雾，直指命运中的真相。 飞月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顿了顿，说：「好，我等你。」 顾青山点点头，从原地消失不见。 数分钟后。 地狱深处。 顾青山展开森罗剑界，将四周一切隔绝。 他取出沉睡的潮音剑，双手握紧。 「来吧……让我看看，你要告诉我什么……」 顾青山低声喃喃道。 长剑上的黑光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飞快展开，化作一片光影，渐渐形成一幅世界景象。 ——那个蒙昧世界。 巨大尸体依旧被钉在青铜柱上。 「顾青山，歷经了如此漫长的时光，你终于达到了那个条件。」 「来吧，现在回到万界毁灭之前，重回世界之门——」 「你可以把我从青铜柱上解放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潮音觉醒！ 「你说什么！」 顾青山低喝了一声。 那片光影之中，巨大尸体低声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前来救我。」 「当然愿意，我要怎么做？」顾青山问。 巨大尸体没说话。 之前那团光影之中飞出来数十枚黑色鳞甲，彼此快速拼合在一起，化作一整套神秘而威严的全身甲。 「你所接触到的一切跟我有关的东西，包括我施展在潮音剑上的术法、以及这些鳞片，都来自一道奥秘神技：渡厄。」 「什么是渡厄？」顾青山问。 巨大尸体细细解释道：「其实在你破开世界之门，带着所有人离开这一处虚空之际，我依然被困在青铜柱上，无法随你前去，这时候，我唯一的办法便是发动『渡厄』——」 「这是一个集合了命运、因果律、时空三种法则的奥秘之术：」 「我假设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能回到这个时刻，重新拯救我。」 「当命运、因果律、时空同意了这一点，那么我就当场被拯救，跟随你一同离开了即将被毁灭的虚空世界。」 「我跟你在同一个时空，你在六道争雄，而我则在做一些必要的事情。」 「这一切成立的条件，便是你真的会去过去的时光中，把我救出来。」 顾青山听的头大，好一会儿才道：「你明明没得救，施展了这个术，就可以算是得救了，而且当场就跟我一起前往了新的虚空世界——这个术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在未来的某一刻，我必须真的去救下了你。」 「对，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你要来，便穿上术法之甲来到我这个时间流救我，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全部成立了；如果你不来，那么我就会从你所在的时空消失，死在毁灭的万界之中。」巨大尸体道。 「明白了！」顾青山道。 他伸出手，在那套战甲上轻轻一拍。 整套战甲顿时散开，化作十几个构件穿戴在他身上。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 「你穿戴了虚无静谧神衣。」 「因果之外，一切法则都无法作用在你身上。」 「——这是专用于穿梭时空的一种特殊甲具。」 第651页 顾青山身形一闪，朝着巨大尸体所在的那一片光影掠去。 霎时间，异象层层而生。 时光长河。 无穷虚空。 造物主、序列使者乃至各种恐怖未知的怪物，纷纷从虚空中闪现而去。 没有任何存在发现顾青山。 他静默无声的穿过了重重障碍，直接落在那一片蒙昧世界。 ——巨大尸体所在的世界！ 只见整个世界千疮百孔，大地上的黑色骷髅早已全部消失不见，甚至透过天空便可看到外面虚空乱流之中挤满了各种诡异的存在。 那都是顾青山从未见过的怪物。 它们不时飞进蒙昧世界之中，企图朝巨大尸体扑去。 巨大尸体头上插着那柄赤枪，不停的晃动脑袋，放出无穷锋锐之芒，把那些诡异的怪物打回去。 顾青山吃了一惊，喊道：「你这里的情况怎么如此危急？」 巨大尸体勐然回头，大喜道：「顾青山，你终于来了！」 顾青山道：「这到底是什么时刻？」 巨大尸体道：「是你化身为最高末日，前往永恆深渊之底，去与天帝分身战斗的那一刻。」 「我记得你不是说看情况会跟我一起去——难道就是指用『渡厄』去？」顾青山问。 「对，你看着——」 巨大尸体用那柄赤魔神枪划过背后的青铜柱。 青铜柱顿时被切开，但在一瞬间就又变得完好如初。 「赤魔神枪虽然无可当者，能暂时保住我的性命，但此柱乃是你们众生不可知的东西所铸就，所以我无法挣脱。」巨大尸体解释道。 这时又有两个诡异的怪物突破了世界屏障，从天空上钻了下来。 它们一个如同黑暗巨蛇，只不过全身长满了五彩斑斓的尖刺；另一个则如同甲虫，不过身躯却是由某种迷濛的元素构成，顾青山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 巨大尸体凝重道：「这两个傢伙看不见你，却预感到我有了逃生的机会……」 巨大尸体晃动脑袋，头顶上的赤魔神枪顿时爆发出一阵无形波动。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那巨蛇勐的扭转身子，一口咬住了元素甲虫。 两个诡异的东西顿时翻滚着大打出手。 巨大尸体松了口气，隆隆说道：「我们得抓紧时间——」 「顾青山，青铜柱是不可能被摧毁的，钉住我脖颈、双脚、双手的封印之钉，也都不是任何众生可以破坏的，幸而我知道你找到了那柄剑——」 「你是说，虚空定界神剑？」顾青山问。 「它现在叫这个名字？也是——它藏的很深，但现在你只有用它，才可以毁掉我左手腕上的那一枚钉子。」巨大尸体道。 「其他钉子呢？」顾青山抽出定界神剑，问道。 「——其他不行，唯有我左手腕上的那枚钉子，乃是以虚空梦境圣器铸造而成，而你手中的虚空之剑本身具备万物灭的能力，也能灭除虚空之物——再加上你所掌握的那一式虚无剑法，正好以虚空虚无破掉虚空圣物，完全可以毁掉这枚钉子！」巨大尸体激动的道。 在无穷的岁月中，它终于看到了一丝自由的希望。 虚无剑法？ 顾青山一怔，忽然回想起无因之剑的说明。 ——极古剑术：无因。 「被动技。」 「因果律剑法、虚无剑法。」 是的，无因确实是虚无剑术。 顾青山深深嘆了口气。 想不到，自从遇见巨大尸体直到如今，自己歷尽千辛万苦，提升到了如今实力，又寻来了虚空之剑，却仅仅只能毁掉巨大尸体左手上的一枚钉子。 似乎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巨大尸体道：「这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原本被钉在青铜柱上，一切众生都无法救脱我下来的，而你却已经掌握了虚无剑术，又拥有虚空之剑，这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只解放你的左手，对你有用吗？」顾青山问。 巨大尸体发出隆隆笑声，低沉的道：「一旦解放左手，我的实力就解放了七分之一，我可以带着这个蒙昧世界前往深渊之底，与你一起战那个天帝分身——其实它背后也有东西在操控着它，有我在的话，你就不必担心了。」 这时四周一静。 顾青山忽然听见一道声音，遥遥从无尽的虚空中传来： 「我是死亡，是时光的尽头，是毁灭的开始，是一切的荒芜与终结，是最高的灭绝化身。」 ——这是自己的声音。 自己正在准备与深渊之底的天帝分身决战！ 顾青山不再耽搁，直接飞至巨大尸体的左手处。 他朝那枚钉子望去，只见钉子近乎透明，但不时散发出阵阵明亮的神秘符文。 再看巨大尸体另一只手、双脚、脖颈之处，每一处的钉子都各不相同。 自己只能毁掉一颗钉子。 顾青山闭了闭眼，又睁开，双手握紧定界神剑，暴喝道：「斩——」 长剑化作密不透风的百千道残影，全部斩在钉子上，发出阵阵清脆响声。 霎时间，一柄虚幻剑影从虚空中出现。 无因之剑。 此剑一下子没入那枚钉子中。 只见一道道裂缝蔓延不停，最终彻底爬满了整颗钉子。 第652页 「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尸体爆发出一声怒吼，用力一挣—— 钉子终于从青铜柱上倒飞出去，化作碎屑，消失在虚空中。 四周一静。 那些趴在世界屏障之外的诡异怪物们都不见了踪影。 ——巨大尸体抽出一只手的瞬间，它们就全部落荒而逃了。 一股异样的气息从巨大尸体身上升腾而起。 「闲话不说，我得立刻去帮你战斗，而你要回归至你来的地方。」巨大尸体道。 「你能跟这个时刻的我一起进入世界之门了吗？」顾青山问。 「可以了！倒是你要进一步提升实力，至少要做到在同一个时间线上，能见到自己而不被时间法则抹杀。」巨大尸体道。 「那种实力……」 「对，至少要那种实力，然后你才够资格参与后面的事——现在我要去帮这个时刻的你了！」巨大尸体道。 「好，那送我走。」顾青山道。 巨大尸体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顾青山身上，轻轻一推。 霎时间，顾青山便从这个时空消失。 天旋地转。 下一秒。 顾青山勐然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站在地狱的虚空中。 四周一切安然如常。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嗡—— 一声剑鸣，潮音剑从他身后虚空中飞出来，兴奋的围绕着他转个不停。 顾青山伸手握住长剑。 霎时间，他就感受到了剑灵的意志。 与此同时，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潮音剑甦醒了。」 「它把自己进阶后的神通告诉了你。」 「此剑说明如下：」 「远古之剑，剑名潮音。」 「持此剑者，即是众海之王。」 「此剑具备以下神通：」 「万海之镇：诸界一切类水如你之兵，听你之令。」 「忘川之佑：持此剑者，灵魂永不受到伤害，死亡之时由地狱神祇前来接引，归于黄泉之中。」 「九幽归魂：被你杀死的敌人，九幽的法则将操控它的尸体，以其生前实力为你而战。」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主已死！ 「潮音，我终于找回了你。」顾青山欣然道。 潮音剑发出阵阵雀跃之声。 「对了，天剑与地剑在哪里？我怎么没发现它们俩？」顾青山又问。 潮音剑一顿，发出一道迷惘的鸣叫。 顾青山道：「你也不知道？」 「嗡！」 顾青山便道：「好吧，我慢慢找它们，现在我们先想办法把山女接回来——咦？」 他忽然发现，潮音剑的剑身上附着了一小块黑色鳞片。 咔嚓！ 黑色鳞片从潮音剑上剥落下来，悄然悬浮于顾青山面前。 巨大尸体的声音从鳞片中响起： 「很好，你终于去救了我，现在『度厄』之术已经成功，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彻底完结这个术。」 顾青山道：「你此刻在哪儿？是否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我在六道轮迴之中……我的事暂时不能说，直到你的实力提升起来……又或者后面的事你不必参与，其实对你的生命来说也是一种保险。」 巨大尸体继续道：「拿着这块黑色鳞片吧，它秉承我的意愿，将会在正确的道路上给予你帮助。」 「——顾青山，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快一点提升实力。」 巨大尸体的声音徐徐消失。 黑色鳞片落下来，被顾青山伸手接住。 他嘆了口气。 提升实力—— 简直是谈何容易！ 现在修行路已经走到尽头，再没听说有更高层次的修行者。 之前问过离暗，离暗说修行路的尽头便是天仙。 ——天仙之法已经断绝。 如果能继承天界正法，从中演化出后续修行道路也是一个办法。 ——但天界正法被师尊收走了！ 好，这也就算了，毕竟自己还有最高序列，从而与混沌产生了联繫，能获得混沌的不断强化。 可谁知道，混沌的强化却是什么「腰身柔软」、「肩背柔软」以及「头铁」。 ——这算个什么变强啊！ 顾青山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头有点疼。 「喂，序列，我好像失去了继续变强的道路，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没有？」他问道。 序列道：「除了最高序列的持有者，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从混沌中获得变强的力量，你要懂得知足。」 「变强的力量？你是指头铁这种能力？」顾青山道。 序列没出声，显然是打定主意不理他了。 顾青山没法子，只好暂时略过这一茬，朝手中的黑色鳞片望去。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终极奥秘之术：众生同调。」 「注意，这是众生同调的终极之术，可以让你彻底成为另一个存在，就连一切都随之变更，使你与目标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法则和事物可以分辨真假！」 「修习条件：娴熟掌握初级、中级、高级众生同调之术。」 「你已符合条件。」 「——此术以灌顶法凝聚成黑色鳞片，当你捏碎它，便可以自行感悟、学会该奥秘之术。」 第653页 顾青山再无犹豫，用力将黑色鳞片捏碎。 一道声音顿时从他心间响起： 「顾青山，我猜你需要这个术的终极，因为只有它的终极，才可以瞒过六道的法则。」 「你一定知道在什么地方用它……」 顾青山闭上眼，默默体会浮现在心中的无数奥秘之意。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从虚空中跳出来： 「你掌握了终极奥秘之术：众生同调。」 顾青山睁开眼，深深嘆口气。 现在，他已经有些明白巨大尸体的意思了。 ——自己确实需要这个术。 他低头环顾四周，只见这里是地狱的起始位置，往下走便是一层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之中，关押着数不尽的强大恶棍。 顾青山正在犹豫，却见虚空一动，一根细细的黑色丝线飞出来，轻轻缠绕在自己手腕上。 飞月的命运丝线。 之前在塔庙的时候，她就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难道有什么事要跟自己商量？ 顾青山反手一抓，握住黑色丝线。 飞月的声音匆匆响起： 「速来大铁围山见我，快！」 ——看来真的有事。 顾青山便收了定界与潮音，身形一闪离开了地狱。 铁围山顶。 飞月挥动无数黑色丝线，在周围布下屏障，这才说道： 「黄泉的形势有些新的变化，我觉得已经到了必须要跟你商量的地步。」 「发生什么了？」顾青山问。 「小蝶在生死桥，凶魔塔主在鬼门关，魔龙则入赘了轮迴殿，是轮迴殿的刑罚司主，前段时间盲眼修女也来了，我们商量之后让她投往了忘川——这样一来，黄泉六部除了地狱之外，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飞月道。 「我其实最担心的就是情报问题，毕竟我来的太晚——你们这一手干的漂亮。」顾青山贊道。 「最近我们收集了各部的情报，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飞月道。 「是什么事？」顾青山问。 「黄泉与星尘怪物的战争，已经越来越走向颓败之势，尽管有你派遣无数亡者加入，但在战场调度、指挥、布阵方面，黄泉各部的领头人均是出工不出力，而怪物们则越来越强，换句话说——」 飞月深深吸了口气，肃然道：「黄泉快输了。」 顾青山吃了一惊，沉声道：「怎会如此，你也是六部正神之一，你没有去前线？」 「铁围山部负责防御，我的职责是固守本土，在前线插不上手。」飞月道。 顾青山一想也是。 之前就听说过，铁围山部负责防御，当时还好奇是不是因为铁围山过于坚固，几乎万物不可摧之，所以铁围山部被安排做防御。 可是…… 顾青山慢慢站起来，来回走了两圈，轻声道：「魔龙在前线遇险，而那里恰好出现了一种能彻底吞噬亡者的怪物，如果不是我救他……」 「你想说什么？」飞月问。 「我先问一下，魔龙在战场上表现如何？」顾青山问。 「他最勇勐——许多场胜仗都是由他主持的，而他的刑罚司主也正是因为战功而晋升的。」飞月道。 顾青山默了片刻，又问：「你得到的一切情报，都验证过真假？」 「对，还有一点，你的亡者们都被投放在不重要的战场上——黄泉真的已经快输了。」飞月道。 顾青山有些意外。 他忙于寻找潮音，又去见了巨大尸体，更回了一趟过去时空，却不知战局如何了。 他走到窗边，默默的望向铁围山下的忘川大江。 「汇报你们的情况……」 顾青山低声道。 虚空之中，七名头戴王冠的亡者之王悄然出现，单膝跪在他身后，一个接一个把战局报了一遍。 顾青山默默听了，只觉得与飞月说的一模一样。 他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 「飞月，认真听我说，我马上出一个招人的启事，除你之外，大家都要捨弃原本的位置，来地狱部之中。」 飞月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在对事情的判断上，如果顾青山都开始未雨绸缪，那就一定离出大事不远了。 「那魔龙呢？」飞月问。 「你把我的身份告诉他，让他也来地狱。」 顾青山说完便急急要走。 「等等！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又急着走？」飞月道。 顾青山勐的转身道：「你具备命运之力，可以直接感应到许多事，所以被其他正神所忌惮——」 「飞月，你最近要注意安全，我派勾魂夺命来保护你，你也要时时刻刻注意命运的动向，还有，盲眼修女、小蝶、凶魔塔主一来，我也会全部放在你身边，用来保护你。」 飞月一呆，忍不住道：「为何要如此？」 顾青山没有直接回答，却道：「如果别人有什么阴谋，我作为一个外来的正神对整个黄泉并不了解，你却不同，你的命运之力可以查探黄泉的真相，所以你有危险！」 「铁围山下便是地狱，或者说——地狱即是铁围山的一部分，所以你我是一体的，你千万不能出事。」 「那你呢？你又去干什么？」飞月连忙问道。 第654页 顾青山正色道：「假如有人出卖黄泉，整个黄泉世界大难临头，那么我唯一能做的便是——」 他忽然闭上了嘴。 飞月也感应到了什么。 两人掠至窗户边，一同朝窗外望去。 黄泉的天空上，出现了五光十色的绚丽星尘。 「它们杀到黄泉来了！」飞月失声道。 顾青山紧紧抿着嘴，一时没有说话。 只见一颗巨大的流星从天而降，轰然坠入忘川江中。 一道声音从生死桥的方向响起，传遍整个黄泉世界： 「神主已死！」 紧接着，忘川江上、轮迴殿中，鬼门关里，纷纷响起唿应声： 「——神主已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入！ 顾青山和飞月站在窗前，默默听着外面的宣告声，几乎连唿吸都忘了。 「神主……死了？」飞月不能置信的道。 顾青山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神——主——已——死！」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整个黄泉世界中迴荡，并且越来越响亮。 某种无法言说的气氛渐渐笼罩了黄泉。 门突然被推开。 几名神祇惊慌失措的跪在飞月面前，齐声道： 「大人，您听外面——」 飞月打断他们，厉声道：「不要慌！」 她勐然放出强大的威势，高声道：「传我命令，铁围山部所有神祇，全部进入战争状态，其他各部任何人不可在铁围山上通行，违令者——斩！」 「是！」众神祇齐声道。 飞月摊开手，任凭手上无数黑色丝线刺入虚空，瞬间消失不见。 她注视着那些丝线，疾声命令道：「山脚守御所，赵东；山间战争机器操控师，吴恢；以及李氏兄弟二人——诛杀！」 「遵命，大人！」 神祇们领命而去。 飞月又伸出手，凌空抓住四根丝线，用力一扯—— 霎时间，小蝶、盲眼修女、凶魔塔主、魔龙四人出现在房间之中。 「怎么突然找我们？」小蝶问道。 她看了看顾青山，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他是顾青山。」飞月道。 众人脸色齐变。 「原来你是顾青山。」魔龙恍然道。 「我说呢，神主竟突然死了——是你干的？」凶魔塔主问道。 「我就知道是你！」小蝶大笑道。 顾青山先朝盲眼修女抱拳致意：「多谢之前的援手。」 盲眼修女轻声道：「不必客气，我已经看到过此刻，此刻是你反过来救我的时候了。」 顾青山道：「各位，神主之事与我无关，我也不太相信神主会死，但不管她死没死，黄泉即将迎来剧变——你们暂且就留在飞月身边抱团，以保性命无忧。」 「那你呢？」魔龙沉声问道。 「我要抓紧时间，去轮迴殿中找到一件神器。」顾青山道。 「什么神器？」魔龙问。 「镇狱鬼王杖！」顾青山道。 「为何要那柄神器？」魔龙追问。 顾青山也不瞒他，飞快道：「铁围山坚固无比，地狱亡者无数，有了镇狱鬼王杖，不管黄泉怎么变，我和飞月都可保证大家的安全。」 魔龙略一思索道：「我带你去，毕竟我是轮迴殿刑罚司主，我老婆是转生簿主，我们知道如何进入那个甲字宝库，顺便我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 「好——你都有孩子了？」顾青山忍不住道。 黄泉也可以生孩子？ 厉害！ 魔龙突然一笑：「哈哈，你终究有些事不如我——飞月，一会儿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是接嫂子和孩子过来？没问题。」飞月道。 「我们走！」顾青山道。 他和魔龙一起从原地消失。 他们走后，小蝶望向飞月，意味莫名的微微翘了翘下巴。 飞月低头看看手中一根丝线，摇摇头道：「我跟他缘分未至，还不行……」 小蝶露出古怪之色，道：「我没问这个，我只是问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飞月：「……」 凶魔塔主轻咳一声，扭头朝江上望去。 盲眼修女道：「好了，我看到整个黄泉的事态正在急剧变化，飞月把我们都召来是对的，我们先做好防御，静等顾青山和魔龙——」 她的话没说完。 苍茫的天空深处传来了激烈交战声。 虚空不断裂开一道道黑色缝隙，显现出外面的虚空世界。 一道女声勐然响彻四方： 「我就知道是个圈套，顺势诈你们一下，你们的尾巴就露出来了，哼，一群吃里扒外的傢伙们！」 这是骷髅女的声音！ 她竟然没死，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是一场逼真的假象。 然而谁都没看出来！ 整个世界静默了数息。 只听四名黄泉正神齐声道：「你背叛黄泉世界，今日正应伏诛！」 天空深处的绚丽之芒迅速凝聚，化作一头接天连地的巨大星尘怪物。 只见四道身影沖天而起，朝着虚空深处飞去。 与此同时—— 生死桥上、轮迴殿中、鬼门关里、忘川江畔飞出数十名气息强大的神祇，气势汹汹朝着铁围山的方向袭来。 第655页 「要迎战了！」飞月低声道。 她手中无数道黑色丝线勐然张开，化作一片纯黑的光幕。 「来就来呗，大家都是神祇，谁还不知道谁有几斤几两？」小蝶轻巧的说。 她背后飞出密密麻麻的尖利骨刺，群群簇簇的在虚空中游走不休。 「嘿，好久没活动身体了，待会儿要是打起来，我先杀个够了你们再上。」 凶魔塔主一边说着，一边把上衣脱掉，露出一身暴铁钢肉。 他的气势越来越强，胸前卡通小熊刺青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势。 …… 「甲字号宝库机关重重，禁制无数，一般黄泉神祇绝不可进入。」魔龙道。 「那我们怎么进去？」顾青山问道。 「我媳妇手上有后门的钥匙——刚才来的时候我已经拿了过来。」魔龙道。 顾青山一默，说道：「所以其实你们可以随意挑选黄泉最高等的神器？」 魔龙吓了一跳，连忙道：「怎么可能！那些神器需要巨量功德才可获得，而且就算我们有了足够功德，还要符合神器的解封要求才行。」 ——也是，差点忘了功德和解封要求这两点。 顾青山省过神来，又问：「镇狱鬼王杖的解封要求是什么？」 「不知道，你要去看了才知道。」魔龙道。 顾青山点点头，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蝴蝶落在魔龙肩膀上。 「我且藏藏，你带我进去。」 顾青山道。 「好！」魔龙道。 他收了蝴蝶，身形一掠，飞过一段长长的距离，落在轮迴殿的某座高台上。 「大人！」 「大人！」 几名守卫齐声道。 「恩。」魔龙应了一声便朝里走。 他在宫殿楼阁中七转八转，进入了一处偏殿。 「柳夜。」魔龙轻声唤道。 只见一名女子抱着孩子，急匆匆跑出来。 「千尘你回来的正好，母亲竟然和其他四神去杀神主了，我眼下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女子道。 魔龙低声问：「黄泉即将大变，我现在要把你和孩子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安全？」柳夜困惑的问。 魔龙道：「对，不管局势怎么发展，我至少要先保证你跟孩子的安全，其他的事我们只能先看着，根本无力插手其中。」 「我听你的。」柳夜道。 魔龙脸上露出温柔之色，抱住了柳夜。 两根丝线从他手腕上飞出来，缠绕在柳夜和孩子的手腕上。 「别反抗，就可以过去了。」 魔龙轻声道。 「好。」柳夜应了一声。 但见黑色丝线轻轻一动，柳夜跟她怀里的孩子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她们已经被飞月接去了铁围山。 他袖子里的那蝴蝶忽然道：「你怎么不把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告诉她？」 魔龙一哂，挺胸说道：「男人的事，有什么好跟女人说的。」 下一瞬。 只见一道黑色丝线勐然从虚空出现。 柳夜再次出现在魔龙面前。 「孩子给飞月妹子在照顾，千尘，我看你神色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淡淡说道。 魔龙道：「我哪敢有事瞒你？我马上去甲字号宝库，找一找镇狱鬼王杖。」 「还有呢？」柳夜问。 「我一个朋友需要它，我们去取出来，好在铁围山上形成防御和攻击态势，以免别人趁乱袭杀我们的人。」魔龙道。 「还有吗？」柳夜问。 「没有了。」魔龙道。 「好吧，那你小心一点。」柳夜扯了扯黑色丝线。 黑色丝线一动，带着她从原地消失。 蝴蝶：「……」 魔龙：「……」 魔龙轻咳一声，半解释半陈述的说：「我烦她，平时最多只告诉她一声，然后做自己的事。」 「你平时不带着媳妇一起？」顾青山问。 「男人的事，让女人掺和个什么。」魔龙淡淡的道。 唰—— 只见柳夜再次出现在虚空中。 「夫君，我想了想，这件事还是有点危险，我跟你一起去。」柳夜道。 「你别去，这是我的事。」魔龙断然道。 「嗯？」柳夜瞪着他。 魔龙握着她的手，肃然道：「这事太危险，我去做就行了，怎能劳媳妇亲自下场。」 柳夜沉吟道：「嗯……那好吧。」 她扯了扯手上丝线，瞬间从原地消失。 蝴蝶：「……」 魔龙：「……」 蝴蝶：「……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镇狱之秘 沙……沙……沙…… 魔龙独自走在一条狭窄的小道上，小道的两边均是万丈悬崖。 虚空中布满了若隐若现的符文，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撞上去，那后果—— 饶是魔龙见惯了风浪，在这里也不敢大意。 他观察着方位，忽然顿住脚步，朝左前方的万丈虚空踏出一步。 霎时间，虚空中出现了一条新的小路，而背后那来时的路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殿主曾说过，镇狱鬼王杖是极其特殊的神器——我猜是因为它失去了器灵，所以一旦被人得到它，后果极其危险，所以要单独存放。」魔龙道。 第656页 「既然没了器灵，此杖的封印如何解开？」他肩上的一只蝴蝶出声道。 「不清楚——你以为我平时能到这种等级的宝库来？」魔龙说道。 他走着走着，忽然侧过身，朝右边的虚空踏出一步。 所有景象一散。 前方再次出现一条小路，凭空架在万丈深渊之上，通往幽深阴暗的迷雾尽头。 魔龙踏上小路，身后的一切顿时化作虚影，再也看不清。 「这里只能前进，不可后退，否则必被九千万道禁制轰得神魂都不剩一片。」魔龙道。 「那不聊了，你认真些。」蝴蝶道。 魔龙一哂，低声道：「我又不是蠢货，就算昏了头也不会后退半步。」 他大步朝前走去，很快便来到了道路尽头。 这里是一堵墙。 魔龙取出一枚令符，轻轻贴在墙上。 轰隆隆隆—— 墙壁朝两边退开，显现出里面的密室。 只见一柄权杖静静漂浮在密室中央的高台上。 这权杖通体漆黑，杖头雕刻着一颗独角骷髅头，散发出阵阵夹杂着红光的黑暗雾气。 这是一柄无比妖异的权杖。 ——镇狱鬼王杖！ 「听说想拿起此杖，至少要一亿功德，寻常人根本别想。」 魔龙摇摇头，又道：「我真无法想像为什么它会要这么多功德。」 「我大概知道一些原因。」那只蝴蝶从他肩膀上飞起来，摇身一变，化作一名中年男子。 「是什么原因？」魔龙问道。 顾青山露出回忆之色，说道：「在我第一次知道有这柄权杖的时候，我曾得知了一个情报，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但现在想来，总觉得这权杖隐藏了一些秘密。」 「什么情报？」魔龙问道。 「初始的地狱只有九重，后来才变成十八重。」顾青山道。 「这怎么可能，地狱是铁围山埋在地下的部分，它怎么会从九变成十八？」魔龙困惑的道。 「好像是经歷过一场战争，天界与黄泉大打出手，最后黄泉鬼王陨落，镇狱鬼王杖因为太过强大，引起了天界的忌惮，所以连器灵也被抹杀掉了。」顾青山道。 魔龙露出震撼之色，又怀疑的道：「你从哪儿打听到这种隐秘消息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骗你？」 顾青山想了想，认真道：「告诉我这件事的，是黄泉的一柄神器，叫做忘川离魂钩，它知道黄泉的所有事情，而我又是去救黄泉的，所以它不至于骗我。」 「一柄神器告诉你的？」 「对。」 「器灵一般不会说谎，特别是黄泉这种讲究功德的世界，看来地狱真的曾经只有九层。」 「也就是说……」 顾青山轻声道：「那是上一次争雄之时发生的事了。」 （註：世界卷三百九十一章） 两人一起望向镇狱鬼王杖，都没有说话。 歷经了太过久远的岁月，此刻法杖即将再一次出世。 透过这柄权杖，两人仿佛看到了六道轮迴隐藏在迷雾之中的诡谲过去，以及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我只听说，几代鬼王都没有善终。」魔龙出声道。 「可能有什么东西在忌惮它，但我猜不是天界的仙人们。」顾青山道。 「为什么？」 「仙人差不多死绝了，只剩天仙一脉流传下来——」 顾青山大步走上高台，伸手朝权杖握去。 嗡！ 镇狱鬼王杖勐然爆发出一声长鸣，似乎本能的在确认着什么。 顾青山背后出现了一轮黑色烈阳。 ——这是他身为黄泉正神的无量功德具现之相！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你的功德足以让你握住此杖。」 「注意，此杖没有器灵，所以一旦你握住它，就等于唤醒了它。」 「鬼王杖一出，必定立刻前往十八重地狱。」 「鬼王争雄即将重开！」 顾青山一目扫完，五指一张，用力握住了权杖！ 权杖上顿时暴涨出无穷黑雾。 那尖角骷髅头的一双眼眶中放出深沉似血的浓郁红光。 顾青山高声喝道： 「去吧——去地狱之中，我会在那里等你！」 霎时间，镇狱鬼王杖从他手中消失，所有异象也随之烟消云散。 密室恢復了安静。 「它去地狱了？」魔龙问。 「对，我也得马上赶过去，争夺黄泉鬼王之位。」顾青山道。 「走！」 两人正要动身，却见密室外的小道上，飞落下来几名神祇。 「冷千尘，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私自带人来取镇狱鬼王杖，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神祇们喝道。 魔龙退至顾青山身后，飞快道：「给我争取几息时间。」 顾青山立刻上前一步，朝那几名神祇喝道：「怎么了？千尘兄是奉他丈母娘之令，前来取神器，你们瞎操什么心？」 那为首神祇冷笑道：「放屁！殿主早就吩咐了，谁敢进这里，都只有死路一条。」 顾青山瞪着眼睛道：「你才放屁——我问你，是你跟殿主亲，还是千尘兄跟殿主亲？殿主是更照拂你？还是更照拂自己女婿？如今黄泉大乱，殿主是更在乎自己女儿女婿孙子，还是更在乎给你的那个狗屁命令？」 第657页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这话……有道理啊…… 自己真的敢杀殿主的女婿么？ 万一人家真是奉殿主的秘密命令而来呢？ 那神祇张张口，说不出话。 魔龙从顾青山背后站出来，说道：「其实我进入黄泉以后，一直在反思自己失败的地方。」 「哦？」顾青山道。 「在战斗中，我发现你总有一些控场的雷法，而我从来都没有，所以我就一直刻苦修习，现在总算略有成就。」魔龙道。 「你学了什么雷法？」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比如——现在我们可以走了。」魔龙道。 顾青山朝对面望去。 只见那些神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陷入了僵直状态。 「冷千尘，你果然是奸细！」为首神祇喝道。 魔龙淡淡看他一眼，说：「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觉得我是靠女人上位，所以你们这些人表面对我恭敬，其实暗地里总在想方设法破坏我要做的事，以此显得我是个无能之辈。」 他拍拍顾青山的肩膀，道：「我这些年过的不太容易，好在从现在开始不用再忍了——我们走。」 顾青山看看那几名神祇。 只见他们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了。 ——魔龙这一手绝啊，就在自己背后躲了会儿，连自己都没看出他是怎么控住了那几人。 顾青山问：「就把他们放在这里？不怕他们去检举揭发你？」 「别急，噼他们的雷已在路上。」魔龙道。 话音刚落—— 只见一颗颗雷球从虚空里钻出来，瞬间融合在一起，扩大成巨型雷球，把那几名神祇都笼入其中。 「这雷只控场，不伤人，所以我今天可以亲手报仇……」 魔龙一步步走上前。 他挽起袖子，用一根手指触在巨型雷球外，轻轻一推。 雷球顿时滚出去，带着几名神祇一起坠向小路外的万丈深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骤变 「你这一手叫什么？」顾青山问。 「雷神双势。」魔龙拍拍手，转过身来道。 「也就是说——还有一式？」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对，我练了很久，这是第一次拿出来用。」魔龙道。 第一次拿出来用。 如此谨慎，比起之前又有长进。 还是说，黄泉让魔龙一直无法产生信任感？ 顾青山若有所思，问道：「你在轮迴殿过的怎么样？」 「勉强度日，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魔龙淡淡的道。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只见密室顶上的天花板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层层禁制符文次第崩溃，暴涨出绚丽的光芒，又逐渐变得黯淡不堪，最终重新隐没在虚空之中。 骷髅女的声音遥遥传来：「可笑，原来你们投靠了它！」 随之响起的是鬼门关主那粗犷的声音：「两次争雄你都没死，这一次不会再例外——」 他突然发出一声惨嚎。 天空中传来更加激烈的轰鸣声。 顾青山眉头一皱。 形势发展的太快，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禁制如此之多，接下来该怎么走？」他说道。 魔龙看了看密室外的那条小路，沉吟道：「不能走回头路。」 他走到密室东边的墙壁前，取出另一张符箓贴在墙上，口中说道： 「这是殿主的通行符，我媳妇担心我的安危，硬取了来放在我手上的。」 「嫂子对你不错啊。」顾青山贊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幕。 只见符箓贴在墙上，顿时化作一扇打开的门户。 「走！」 两人鱼贯而入，沿着一条密道朝外飞掠，不过片刻便从一座神像后面钻了出来。 数道警惕的唿喝声顿时响起： 「冷千尘？」 「怎么是你，冷千尘！」 「还有死神！」 「——奇怪，这里是机要中枢，后面连接着最重要的几个神器封印宝库，他——不能让他们走了！」 众神祇纷纷摸出兵器。 顾青山上前一步，喝道：「慢！我乃黄泉正神，你们冷千尘是轮迴殿主女婿，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众神祇顿时一僵。 也是，对方是正神，难道要以下犯上？ 顾青山正要继续说话，魔龙却拍拍他肩膀道：「你的戏我看过太多场——快去地狱吧，鬼王争雄马上就要开始，别在这里耽搁。」 顾青山迟疑的望他一眼。 这里已经离开密道，不受万千禁制所困，完全可以说走就走，你魔龙留下来是要干什么？ 魔龙道：「有些帐该收了，你别管。」 「也行，那我走了。」顾青山道。 「去吧。」魔龙摆手道。 顾青山扯了扯手上的黑色丝线，霎时间便从原地消失。 原地只剩下魔龙。 一名领头的神祇喝道：「究竟怎么回事？冷千尘你若不解释清楚，别怪我等翻脸无情！」 魔龙自嘲的一笑，说道：「翻脸无情？自我加入轮迴殿以来，你们都觉得我抢走了你们的梦中情人，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 第658页 「每次有任务，我都被排挤在外。」 「我所要做的事，都被你们暗中破坏。」 「——我知道殿主看不起我，也知道你们觉得我配不上柳夜。」 「我一直忍让，或许你们因此而觉得我是个懦弱之辈？」 他缓步朝众人走去，嘆息道：「其实我并不是怕你们，只是不想柳夜夹在中间难做人。」 「这都是小事，我本也不愿计较。」 「但你们竟然变本加厉，在战场上故意把我放在死地，这我就不打算再忍了。」 魔龙戴上一副漆黑的爪套。 那些神祇僵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魔龙活动了下双爪，淡淡的道： 「噼你们的雷正在路上，而我觉得……还不够。」 一秒。 两秒。 一道雷柱从天而降，充斥整个大殿。 所有神祇失去了防御和反抗之力，在雷光中不住的抽搐着身躯。 魔龙轻轻舔了下手上利爪，脸上露出生动的杀意。 这一刻，他就像换了个人，仿佛再一次回到了过去的那个时代。 「爬虫们，都死吧……」 一道龙族语从他口中吐出来。 他忽然从原地消失—— 惨叫声此起彼伏。 …… 顾青山直接出现在铁围山上。 飞月收了他手上丝线，问道：「情况怎么样？」 「还好，我要去一趟地狱。」 顾青山说着，心有所感，立刻朝天空望去。 一道昏暗的流光从天而降，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撞在铁围山上。 轰！ 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 整个大铁围山都为之颤了几分。 「黄泉神主！」飞月失声道。 顾青山定睛望去，却见骷髅女浑身伤痕累累，勉强从山体上站起身。 骷髅女也看见了两人，立刻道：「死神，飞月，你们速来助我，否则黄泉就完了！」 话音刚落，只见天空中出现了几道身影。 轮迴殿主、双刀大汉以及另外两名正神徐徐而至，一时停在铁围山前，不敢立刻靠近。 「杀了神主——死神，飞月，杀了她！」轮迴殿主道。 「为什么？」飞月道。 「因为她出卖了黄泉！」双刀大汉道。 另一名正神冷然道：「你们若不杀她，难道也打算背叛黄泉，出卖整个轮迴界的一切？」 又一名正神高声叫道：「快看，她不行了！杀了她，便是你们加入我们的投名状！」 这一刻，整个黄泉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铁围山上。 只见骷髅女单膝跪地，勉强想站起来，但怎么也无法起身。 ——她真的不行了！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 飞月露出彷徨之色，忍不住望向顾青山。 「怎么办？」她悄声道。 「我说的你听不听？」顾青山问。 「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飞月立刻道。 顾青山喝道：「七王何在？」 他背后的虚空中，出现了七名头戴王冠的亡者。 「死神阁下……」 七王单膝跪地，等候着他的命令。 「你们与铁围山众一道，全力护持黄泉神主，若神主受了任何损伤，我拿你们是问！」 「遵命！」七名王者道。 飞月一看便明白过来，手中放出千百道黑色丝线，全部连接在铁围山众神的背后。 「全部护持神主，听明白了吗？」她大声命令道。 「是，飞月大人。」铁围山众神道。 顾青山飞至骷髅女面前，低声道：「鬼王争雄要开始了，我得去一趟，请您再稍稍坚持片刻，我马上放整个十八重地狱的恶棍出来护您周全。」 骷髅女目光中鬼火闪动，突然一把抓住他，厉声道：「你究竟何人，为何助我？」 这话说的蹊跷，四周众人都是一怔。 顾青山夷然不惧，悄然传音道：「前辈，我乃百花宗弟子顾青山，日后若我师尊用忘川神技唿唤您，必定情势兇险已极，希望您能带我前去，一同救我师尊。」 是的。 就算顾青山能凭藉死神的「神引」之技来往生死两界，但他依然无法寻找谢道灵。 谢道灵在人间界的背面，这时候肯定已深入人间之墓，去寻人间的终极之秘去了。 能避开一切监视，直接跨越两界找到她的，唯有那个神技—— 忘川。 换句话说，只有骷髅女才可以帮助他找到谢道灵！ 骷髅女浑身一震，大笑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身上放出万千道昏黄之芒。 ——她的气势渐渐攀升，甚至远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轮迴殿主失神的看着这一幕，喃喃道：「怎么可能……」 天空中，众正神忍住不都朝后退去。 骷髅女根本不看他们，只默默朝顾青山传音道：「你昔日救过黄泉一场，又是谢道灵弟子，说起来与我也有几分香火情，更有今日抉择护持之事，算是通过了我的临时考验——也罢，我便把黄泉鬼王的神职给你又如何！」 顾青山看着她，久久无语。 这个黄泉神主，已经装了两次死了。 第659页 第一次是试探有没有奸细。 第二次是试探剩下的两位正神是什么立场。 ——她简直一点都不顾神主的身份和脸面，说演戏就演戏！ 这种程度的高手一旦不要脸，谁能玩得过她啊！ 顾青山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崇高的敬意。 却见骷髅女在顾青山肩膀上推了一下，喝道：「剥皮地狱还未选出鬼王候选者，你且从剥皮地狱去争鬼王神职，这里交给我！」 顾青山被她这一按，整个人顿时从铁围山上消失。 下一瞬，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重地狱之中。 「剥皮……我直接来到了剥皮地狱……」 顾青山低声道。 空间转移，不算什么。 比起术法来，更重要的是情报。 ——骷髅女对黄泉瞭若指掌，就连剥皮地狱没选出鬼王候选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究竟是什么人…… 顾青山轻轻吁了一口气，低声呢喃： 「我就说……她怎么可能被这些人打败……」 ——去了一回巨大尸体的蒙昧世界，顾青山终于在冥冥中抓住了什么。 骷髅女的青铜棺材，似乎与巨大尸体背后的青铜柱，给他以近乎一样的感觉。 黄泉正神绝对没那么简单。 当年天帝都换过人，可黄泉正神一直没换过…… 顾青山正想着，心中忽有所感。 一股奇妙的波动正在剥皮地狱之中四处传播。 ——鬼王争雄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地狱之事地狱决 无边的血池之中，一座高台隆隆而起。 顾青山只觉得一股空间挪移之力传来，下一秒，自己已经站在了高台上。 此时，台上已有了几位气息强大的亡者。 大家各占了一处位置，毫不掩饰的打量彼此，摩拳擦掌的准备着。 顾青山也找了个无人之地静静等待。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在半空： 「鬼王争雄已经开始。」 「你加入了剥皮地狱的候选争夺战。」 「注意：此次镇狱鬼王杖将主持完整的地狱争夺战，所以规则将与上次不同。」 顾青山心中暗暗点头。 之前所在的原初世界，只是六道轮迴的一块世界碎片。 而现在的鬼王争夺，却是整个六道轮迴世界的十八层地狱！ 根本没有可比性。 所以…… 他朝周围望去。 只见那些亡者们无不是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几乎不比一般的莫测境修行者差多少。 每个亡者都跃跃欲试。 假如成为鬼王，就可以号令整个十八层地狱。 这是何等庞大的势力！ 顾青山正思索间，忽觉得肩膀上有几分痒。 痒？ 他是莫测境修行者，本体又是魔龙之躯，怎么会突然感到痒？ 顾青山也有些意外，神念一扫，却见一条白骨小虫正趴在自己肩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气息。 ——骷髅女的气息。 顾青山想了想，心下顿时瞭然。 之前在铁围山上，骷髅女推了自己一下，所以自己来到了剥皮地狱。 难道…… 这个白骨小虫就是那时候跟随自己而来的？ 骷髅女想表达什么意思？ 顾青山不露声色的将白骨小虫摘下来，轻轻握在手中。 那小虫顿时朝他发出一道神念： 「过去时代许多强大的仙人、鬼物、神兽、恶鬼、阿修罗都沉睡于地狱之中，你虽有诸般手段，却不一定能以最快速度登顶鬼王之位。」 「由我来帮你一把，你我一同努力，争取在我被杀之前成就鬼王之位，如此才可以救脱众人离开黄泉世界。」 「我知道你有满肚子疑问，但首先我们得活下来，之后我会告诉你真相。」 「我在外抵挡，你在内争鬼王——」 「你要快一点成功！」 白骨小虫传音完毕，便化作一枚骨戒，套在他的指间。 顾青山心中一跳。 什么意思？ 难道骷髅女已经预见了战争的结局？ 所以她刚才假死的那两次，是故意迷惑敌人，为了在真正无法还手之际，还可以让敌人犹豫不定，拖延更多的时间？ 看来……应该就是这样。 顾青山很快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一颗心不住下沉。 难怪她要来试探自己的身份…… 顾青山微微握紧拳头。 不管怎样，骷髅女一直站在师尊那边。 那么，她就是自己天然的盟友。 再说了，这样的强大存在如果一味想逃，谁又能拦得住她？ 恐怕她为自己争取时间，还是想救更多的黄泉众生。 对，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否则她大可一走了之！ 嗡—— 一声震动传遍整个剥皮地狱，打断了顾青山的思绪。 所有人神情一动，只觉得模模煳煳间，某种意志正在降临。 顾青山低头一瞥，只见手指上的骨戒正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波动。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 「剥皮地狱的争夺战已经开始。」 「本次候选人选拔规则——」 第660页 「由于黄泉神主与黄泉正神的共同功德加持，因此规则将由你先领悟，并且可以附加少许条件。」 「请立刻查看规则！」 所有小字一翻，又化作一行新的小字： 「剥皮地狱胜选规则：成为唯一站在高台上的人（可添加附属规则）。」 顾青山看了一眼，默默摇摇头。 这条件—— 根本不用做任何改动啊。 「节省时间，直接开始吧。」 他以意念与骨戒沟通道。 骨戒微微一动，骷髅女的声音遥遥传来，依稀夹杂着剧烈的战斗轰鸣声： 「这些人实力都不差，你真要跟他们打一场？那会消耗太多时间！」 「不用，我很快。」顾青山以神念回应道。 「好！」 骷髅女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下一刻，高台上所有人都露出恍然之色。 「要成为唯一站在高台上的人……」有人低声嘟哝道。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开始交手！ 他们毫不犹豫的使出各种杀招，只为把其他人打出高台。 顾青山这时早已念完咒语，低喝道：「出来！」 哗啦啦啦！ 只见密密麻麻的亡者出现在高台上，几乎在一瞬间站满了所有位置。 短短瞬间—— 就算是被兵器攻击、被术法打中、被拳头砸中，甚至直接被打回死河沉睡，这些亡者也毫不犹豫的沖向每一名候选者。 亡者们来自死亡之河，并非死亡国度的七王，实力也许比剥皮地狱的候选者们差一些—— 但它们人多。 几乎是瞬间，整个高台就已站满了人。 一拨亡者被打飞出去，立刻又出现另一拨，数量简直无穷无尽，让候选者们穷于应对。 更何况，亡者们的任务并不是击败对手。 它们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脚的抱脚，抓手的抓手，锁腰的锁腰，拧头的拧头，几乎每个候选者都被一大群亡者死死扯住。 一旦锁死目标，这些亡者立刻齐齐动起来，朝高台外跳去，一边跳一边喊：「——为了死神的荣耀！」 数息功夫，候选者全部被扯出了高台！ 唯独顾青山所站的位置，被亡者们让出了些许空间。 他站在那里清闲的看戏。 有一个雄壮无比的恶鬼，虽然被死死扯住不能动，但却似乎有什么强大的能力，能与十几名亡者一同陷入僵持之局。 顾青山这才上前，亲自在恶鬼背后踹了一脚，把它踹出了高台。 终于。 整个高台只剩下最后一人。 顾青山。 「行了，收工回去睡吧。」 顾青山招唿道。 所有亡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们出来嗨了一场，再次回死亡之河沉睡去了。 顾青山在高台上站了一会儿。 只见高台外传来一道不服气的声音： 「古往今来，召唤师与地狱外隔绝了太过漫长的岁月，召唤的那些灵早就不在了，凭什么你还能召唤？」 顾青山扭头望去，却见是那恶鬼。 「我和我的手下都是新来的。」顾青山道。 「新来的？」恶鬼迷茫道。 又一名候选者立刻叫起来：「不，我不服气，明明是候选者之间的战斗，凭什么召唤这么多帮手！」 「对，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刚才还有一个大法师咬我的手，脸面都不要了，一门心思把我朝台子外拉。」 「有人扯我的……实在太有失地狱的威严了。」 「这不是强者与强者的战斗！」 「人海战算什么！」 「抗议！」 其他候选者也纷纷叫嚷起来。 虚空中，一股奇妙的波动产生了。 所有人都得到了一道来自镇狱鬼王杖的无主意识： 「地狱之事，地狱决。」 「由地狱神祇代表权杖，对此间之事做出判决。」 「有请地狱死神！」 众候选者露出兴奋之色，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顾青山看看他们，有些不忍心打断他们的美好憧憬，又记起时间紧迫，最终只得轻咳了一声。 「我宣布，一切公平合理。」他说道。 那股来自镇狱鬼王杖的无形波动得了这讯息，顿时离开了剥皮地狱。 所有人一怔，下意识的望向顾青山。 好像—— 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是地狱正神？」那恶鬼吃吃问道。 「对，下次邀请你去死亡河流度假——如果你肯为我效力的话。」 顾青山说完，整个人忽然被一道空间波动带走。 他从剥皮地狱之中晋级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开始！ 嗒……嗒……嗒…… 顾青山独自走在无人的海岸边，望向不远处的一艘巨船。 「又是船啊。」顾青山面色复杂的道。 上一次鬼王争雄之时，也是这样一条船。 不过这一次，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顾青山从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巨船的甲板上。 「这下人齐了！」 有人道。 顾青山望去，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修罗、人类、仙人、神兽、恶鬼，各各相貌举止不同。 第661页 这些亡者来自其他十七重地狱，是六道轮迴中过去时代的佼佼者，更是如今每一重地狱的领头人。 「哼，看上去是个使剑的。」 一头化形为人的长鼻子怪物轻哼道。 它语气中有几分不自在，脚下不着痕迹的朝旁边挪了挪。 剑修—— 这种职业者的性子都不太平和，一言不合就拔剑拼命，距离越近越难防备。 其他人都保持着沉默。 这时巨船一震，船缓缓开动了。 巨船朝着苍茫的大海之中缓缓驶去。 天色迅速黯淡下来。 夜幕笼罩。 一轮明月升起。 这时已看不到海岸了，四周是波光粼粼的海。 顾青山低头望去。 只见他手指间的骨戒再次散发出一道轻微的颤动。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从现在开始，此地与外界的时间流将脱离。」 「当本选拔结束，外界的时间将过去约三息时间。」 「你已可提前查看本轮鬼王争雄的胜选规则：」 「存活半刻钟时间，又或死在过去的时代。」 「注意：候选者将进入过去时代片段，置身于天界与黄泉大战之中。」 「——由于黄泉神主与黄泉正神的共同功德加持，因此规则将由你附加少许条件。」 顾青山一眼扫完，立刻握住骨戒，默默起心动念。 少倾。 他收回神念。 只见那规则已经有所改变： 「所有候选者必须存活一个时辰，方可安然返回。」 顾青山一眼看完，默默道：「就这样吧。」 骨戒上传来骷髅女的声音：「我是想让你更轻松的夺得鬼王之位，你怎么还把难度增加了？」 「半刻太短，一个时辰才够我查一查过去时代的秘密。」顾青山道。 骷髅女道：「那一战无比兇险，想活着回来都难，你还敢想着去追寻秘密！」 顾青山镇定的道：「神主，您可曾回到六道的过去时代？」 「六道的过去是秘密之事，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都不可能回去。」骷髅女道。 顾青山嘆口气道：「六道轮迴之事，诡谲难言，秘密重重，我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镇狱鬼王杖却给了一个宝贵的机会，可以让我回到过去，看看当年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你活下来都难，更别提探查情报了，这简直是找死。」骷髅女道。 「前辈，」顾青山换了个称唿，诚恳道：「我最擅长的就是生存，请给我一次机会。」 骷髅女略一沉默。 数息之后，她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似乎是同意了。 下一秒，骨戒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波动。 所有小字迅速消失。 只见一团昏黄的火焰从天而落，在十八人的注视中，缓缓化作一个个文字： 「选拔规则：存活。」 「时空：第一次天界与黄泉大战。」 「所有选拔者必须在这场大战中存活一个时辰，方可安然返回。」 「如有疑问，立刻询问，过时不候。」 一名阿修罗开口道：「存活一个时辰？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死？」 那些文字顿时变幻成一行新的小字： 「死在过去的时代，便会魂飞魄散，永远不会返回。」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阿修罗露出兴奋之色，低声喃喃道：「我听说过那个神话时代，这一次正好去看看天帝与鬼王的战斗，一定可以开眼界。」 另一名全身铠甲的人类男子却叫起来： 「开玩笑吧，我只是想来争个鬼王噹噹，结果却要我们去送死？」 他又问道：「我们能放弃本次争雄吗？我不想当什么鬼王了。」 那行火光小字再次变幻： 「可退出。」 男子立刻道：「我要退出！」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火光，从甲板上飞射出去，很快便没入虚空不见了。 剩下十七人，彼此面面相觑。 一名身披羽毛的女子斜眼望向身边不远处的恶鬼，问： 「噁心的大块头，你不退出吗？」 那恶鬼浑身都是惨绿色粘液，瞪着铜铃般的苍白眼珠道：「黄泉鬼王之位，值得捨命去搏一把。」 「哦？你连命都不要了，到底想干什么？」女子感兴趣的问。 恶鬼看着她道：「等我成为鬼王，我就要你这样身子娇嫩的鸟儿，日日夜夜做我的食物，每天都被我吃一遍——反正你罪孽未尽，不会死的。」 它流出口水，喃喃道：「一想到你这样的神兽在我胃里挣扎，我就觉得所有的罪孽都值得了。」 女子也不动怒，反倒听得饶有兴致，一边摇头一边笑嘻嘻的道：「净说些难听的话，以为我是那些小姑娘？」 剩下众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等待争雄开始。 ——它们能成为诸狱的领袖，又有几人是好相与的，岂会被一句魂飞魄散吓走？ 顾青山也是心中定了定。 骷髅女乃是黄泉神主，从来都没有退出过歷史的舞台。 她不反对自己去查看过去的事。 第662页 这就从侧面证明她心中没什么鬼，值得信赖。 ——也说明当年的一些事，她也知道的不太清楚。 假如她什么都知道，那么她就不会让自己白费一番功夫，去查当年的事。 身为黄泉的神主，却也不是彻底清楚六道轮迴的秘密…… 不知为何，顾青山心中有些发毛。 「六道轮迴……」 顾青山低低的念道。 甲板上。 那些火焰文字见没有人再说话，顿时凝聚成一片火光，飞至巨船前面，凌空展开，化作一片火墙。 依稀可见火墙之中有着剧烈波动的光影，却是另一方时光世界。 「一个时辰……」一名候选者呢喃道。 「这个时间有点久啊，看来挑战会很残酷。」另一名候选者道。 巨船隆隆驶入火墙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 四周俱是昏黄迷雾。 十七名候选者观察着周围，只见巨船漂泊在一片死寂的海洋上。 巨船仿佛失去了动力，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顾青山第一时间收敛了气息，退到了巨船船舱旁的阴影下。 他一手握住潮音，另一只手从虚空中抓住定界神剑，收敛了神念，默默不动。 反正船上这么多人，一旦有情况必定会仅惊动众人。 ——他察觉到了某种死兆，此时正在细细辨析。 其他十六人各有不同，要么与顾青山一样立刻离开众人，独自站在一边；要么开始仔细探索情况。 只见那头满身粘液的恶鬼念念有词，低喝道：「去，看看船的情况。」 他身上暴起一股兇悍的黑红之芒，分化成三团蠕动的光影。 一团光影飞速没入船舱之中，其他两团光影则一前一后，飞向海洋深处。 少倾。 三团光影再次飞回来，落在他手上，化作几头瘦骨嶙峋的小鬼。 小鬼们咿咿呀呀的说了一阵。 「奇怪，四周什么也没有，这里真是过去时代的黄泉吗？」恶鬼呢喃道。 其他人也觉得奇怪，彼此面面相觑。 顾青山如老僧入定般躲在一旁，沉默不语。 忽然，他勐的抬起头，朝天空望去。 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巨手。 这只巨手似缓实快的落下来，不顾那恶鬼的躲闪挣扎，只一下就将恶鬼拈在手中。 灵觉中的那股死兆，就是从这只巨手而来！ 顾青山警惕的朝后退了退。 「混蛋，到底是谁，竟敢打老子的主意！」 恶鬼暴怒出声，双手一合，一连释放出好几道术法。 术法击打在手掌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激起了手掌上阵阵隐藏的符文，泄露出些许五行灵光。 众人见状，无不为之一震。 这个手是术法构成的。 ——这是术法！ 难道说，自己这些人连同巨船，还有这死寂的海洋，都处于一道术法之中？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着。 下一秒。 天空中出现了一张大口。 那只手微微一顿，抓着恶鬼缩回天空上去，直接把它塞进口中。 大口疯狂的咀嚼起来。 恶鬼发出阵阵惨叫，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咕咚。 天空中传来了一道吞咽声。 恶鬼的声音戛然而止。 它被那张嘴活活吃了下去。 甲板上陷入死寂。 ——第一名候选者，就这样在众人眼前被吃掉。 它被淘汰了！ 第一百三十章 全灭 顾青山默默看着天空中那只手。 挥之不去的死亡阴影笼罩了灵觉，让他有些轻微的窒息感。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眼前： 「注意：天之法·弒神符兽正徘徊在战场外围，任何企图进入战场的存在，都将被此种术法之兽吞噬吃掉。」 天界正法！ 顾青山瞳孔微缩，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念头。 仅仅是战场的外围，就已经有了弒神兽这样的召唤术兽存在。 这么说，天帝与鬼王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把战场围起来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想让这场战争被其他人看见？ 顾青山正想着，却见天空中再次出现了异象。 空间渐渐变得扭曲，一个全身由仙符扎成的巨大纸兽出现了。 它刚一出现，全身的仙符顿时散发出无穷的灵光，几乎是一瞬间，便让它化作有血有肉的神兽—— 朱雀！ 只见巨船的甲板上，一名老者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火德所属的天之法——某生前乃天界火德仙将，这一次正好可以凭藉仙人身份，躲过一场劫难！」 他一摆衣袂，身形扶摇直上，飞至云端。 老者露出恭敬之色，行礼道：「启禀天官，某乃火德神将，今从地狱脱身而出，还望准许某回归天庭，为陛下效力。」 那朱雀全身冒出火光，双翼遮天蔽日一般，口吐人言道：「你是火德神将？」 「正是。」老者道。 「也罢，朱雀杀你不方便。」只见朱雀身躯一抖，霎时间化作一头浑身冒着凶厉杀气的白虎。 老者惊慌失措道：「大人——」 第663页 白虎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如此实力，怎敢妄称火德神将？」 啪！ 一声脆响。 老者整个身形顿时暴开，化作一捧缥缈的血雾。 白虎用力一吸，将所有血雾吸尽。 「咦？」白虎奇道，「竟然真是火德部的兵将，可惜，可惜，但决战在即，我不可放任何可疑之人进入战场。」 它朝下俯瞰，一双冰冷的目光落在巨船上。 众人心中一凉。 那浑身羽毛的女子忽然站出来，大声道：「各位，我们都是六道歷史上各个轮迴道的佼佼者，我们集中所有人的力量，一定可以战胜这头符兽！」 众人一时纷纷应声。 没办法，一下子死了两个，还都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这要是还不联手，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上！」女子喝了一声，抢先飞起来。 其他众人随之飞身而起，朝着天空中的白虎掠去。 顾青山依然站在船舱的阴影中，看了看那白虎，又看看众人，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自己的天之法进化了好几次，刚抵达天帝神瞳的层次，就能暗算永恆夺念者一次。 而这道天之法·弒神符兽—— 自己连听都没听过。 想战胜这样厉害的术，恐怕要永恆夺念者那个层次的怪物，才有可能啊。 他心中默嘆一口气，趁着这点功夫仔细查探周围。 巨船是没指望了。 海…… 其实也不是海，现在巨船已经抵达了忘川。 顾青山心念一动，立刻将潮音剑横过来，朝下一指。 「开！」 顾青山低喝一声。 巨船的一侧，大江稍稍分开了少许。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那符兽再次变换形体，竟一分为四，化作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与十几名鬼王候选者打的天昏地暗。 眼看双方正斗得旗鼓相当，四圣兽忽然再次聚在一起，身形一变，化作一口长弓。 虚空中，忽然又出现了一张通体氤氲着紫气的符箓。 一名阿修罗定睛看了看，失声叫道：「——是戮魔圣符！」 他再也不顾其他人，扭头就朝忘川的尽头飞去。 却见那紫气仙符一震，化作一名长着四头、八手的神人，将长弓拿了，也不寻箭矢，只对着阿修罗的方向拉开弓弦。 「杀！」身上长满羽毛的女子喝道。 众亡者纷纷出手。 一道道绚丽的术法轰击在神人身上，却连他身体表面的一层紫芒都无法击碎。 「世上竟有如此弱小的真凤。」 神人奇怪的看了长满羽毛的女子一眼，自言自语道。 他摇摇头，朝着远方略一瞄，便松开弓弦。 嗡—— 紫色长弓上似乎有一道无形的东西飞了出去。 极远的天空尽头，阿修罗突然僵住身子。 他脸上露出恐惧已极的神情，悽苦长嘆道：「我战斗了一生，却如同井底之蛙……可恨……」 他的身形缓缓消失，就像是被什么抹去了一般。 众人一闹而散。 顾青山也不再看下去。 ——神人轻轻松松硬抗着所有人的攻击，以无法抵御的手段杀掉了一人。 实力强大到了这种程度，双方相差太悬殊，根本没法打。 「潮音。」 顾青山心中默念一声。 巨船边的江水分开一道更宽的距离。 顾青山立刻从原地消失，落入江水之中，一路朝江水深处飞坠而去。 忘川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任何生灵都不敢沾染分毫忘川之水！ 滔滔江水在顾青山身后合拢。 江面上，一切恢復原样。 顾青山一路潜入忘川之底，小心的收敛了所有气息，朝着远离巨船的方向不断飞掠。 忘川江水在他面前分开，又在他身后合拢。 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只是埋头赶路。 足足半刻钟之后，灵觉中的死亡阴影渐渐消散，他才缓缓停住了脚步。 下一秒。 两行猩红小字飞速出现在他眼前： 「本次选拔一共有十七人参与。」 「死亡人数：五人。」 ——估计其他人也有些逃命的能力，侥倖躲过了天之符法的攻击。 但接下来，大家还能活多久？ 难怪镇狱鬼王杖一开始要求的是半刻钟。 可惜自己作死，把时间改成了一个时辰。 ——恐怕没有几人能活着回去。 顾青山忽然一怔，在原地站住。 等等！ 一个时辰不好熬。 假如其他人都死了—— 那自己岂不是就没有竞争者了？ 这…… 定界神剑忽然发出一声长嘆，出声道：「原来如此，你这手段也太厉害了，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在这样的战争时代存活太久，恐怕唯有躲在忘川江底的你才可以活下来，这样的话，你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倒真没想到这一点。」顾青山坦诚道。 「别谦虚了，你多智近妖，为人又厚颜无耻，我一直没想出能同时在这两件事上战胜你的存在。」定界神剑道。 潮音剑发出一声颇为认同的嗡鸣声。 第664页 顾青山脸色僵了僵，懒得搭理这两柄剑，转而去打量忘川江底的地形。 既然在忘川江底，那就从江底一路过去，看看鬼王与天帝的争斗。 他正要行动，异变陡生——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由远及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面而来。 整个忘川大江都在颤抖。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底兴不起半点抵抗之意。 这样的力量—— 已经超越了一切，让人刚察觉到它，就立刻放弃了希望，站在原地等死。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本次选拔一共有十七人参与。」 「死亡人数：十六人。」 ——除了顾青山之外，其他人已全灭！ 许是察觉到情况的严重，一行行猩红小字瞬间扩大，化作巨大的鲜红血字： 「注意：天帝与鬼王已亲自出手，他们的战斗开始了！」 「尽管你躲在忘川江底，但这里并不是绝对安全。」 「警告！」 「——你必须立刻远离战场，否则他们战斗的余波有可能直接杀死你！」 顾青山咬着牙，控制着身躯的颤抖，目光落在这几行字上。 无形的震动从忘川江面传来，直接震动了他的身躯，让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快走！」定界神剑喝道。 顾青山一默，心里蹦出来一个念头： 逃—— 快逃啊，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然而下一秒，他刚迈出去的步子顿住。 他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我战斗了一生，却如同井底之蛙……可恨……」 阿修罗的声音再次迴荡在耳边。 顾青山寂然不动。 某种深切的情绪从他心灵深处迸发出来。 「这里只是战场的最外围，而且……我躲在忘川江底。」 顾青山涩然说道。 ——然而就连这样，自己也已无法承受住天帝与鬼王的战斗余波。 初始的六道轮迴竟然这样强！ 这完全是超乎想像的事啊。 这难道不就是个秘密吗？ 如果自己不来，后世的人，谁又能知道当初的六道轮迴是如此强大？ 顾青山用力握住双剑，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之意。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要这样逃走吗？ 在这么远的地方……自己就无法抵挡……连上前去看一眼战斗的景象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去探索什么秘密。 如此渺小。卑微。 像是无穷时代中的一只蝼蚁，根本无法窥见世界的真相。 就这样还想成为黄泉鬼王？ 倘若镇狱鬼王杖有器灵，看见自己这样软弱的傢伙竟然成为了鬼王—— 顾青山死死咬着牙，将定界神剑一收，双手握紧潮音剑。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能退！」 顾青山怒吼一声，身上勐然冒出来一层金芒，将四周的忘川江水映照出层层光焰。 一行猩红小字跳了出来： 「你乃虚空四圣柱之地神。」 「你发动了地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虚空三术！ 黄泉中，两道身影彼此追逐，交错。 战斗所造成的余波令天地间一切变得模煳不清。 所有的鬼神都已退避三舍，生怕被波及分毫。 ——那绝不是它们可以介入的战斗。 鬼王与天帝的战场之中，再也没有其他人存在。 不对。 整个黄泉世界之中，除了鬼王与天帝之外，还有一个人。 他在忘川江底。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青山爆发出一声狂吼，再次朝前踏进一步。 他整个人被血水浸透，看上去如同一个在江底漫步的血人。 四周的忘川江水根本无法靠近他，稍有接近便直接被他身上的地德之力震散。 虚空中，一行行小字不断跳出来： 「警告：天帝与鬼王所用的力量分为许多种，地德无法全部吸收！」 「本次战斗后，你只能选择将所有力量转化为其中一种。」 「——你要先想办法活下来！」 顾青山一目扫完，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反手抽出了定界神剑。 他勉强举起神剑，朝虚空中一划。 森罗剑界！ 霎时间，整个世界恢復了平静。 顾青山跌坐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中，大口喘气。 定界神剑急忙出声道： 「他们战斗所爆发出来的余波太过强悍，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保护你，五息之后，剑界将被破掉！」 「能撑五息？不错了。」 顾青山说着，抹了抹下巴的血。 他的目光落在虚空中，锁定序列界面上的一个名号。 「原初纯爱组。」 ——最后一个被召唤而来的是巴利。 巴利的能力，是战斗的时候不会死。 顾青山一直都不捨得用这个能力。 但是现在别无选择了。 他嘆了口气，直接发动名号技。 「还有一息。」 定界神剑提醒道。 顾青山摇摇晃晃站起来，双手握紧长剑。 ——他强迫自己做好了战斗准备！ 第665页 下一瞬。 整个空白世界彻底崩碎，显现出外面昏黄的忘川江水。 无形的战斗余波再次从四面八方袭来。 顾青山狂吼一声，双手化作残影，将两柄长剑舞成绚丽的剑影。 一股异样的感觉笼罩在身上。 仿佛有什么在庇护他，以至于他的性命不会在战斗中丧失。 血。 从身上不断涌出。 偶尔有夹杂着毁灭气息的冲击波在忘川江水里肆虐，顾青山也只是咬牙硬受着。 他全力舞剑，保持着地德的力量，迈开脚步朝铁围山的方向走去。 天帝与鬼王就在那里！ 一息。 两息。 五息。 十息。 突然，天地间响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鬼王，我看我们也不必再互相试探了，动真格的吧。」 顾青山听着这道声音，整个人差点没趴下。 如此激烈的战斗，让无数鬼神为之退避三舍，让整个黄泉世界不断颤抖，却只是天帝与鬼王的互相试探？ 另一道声音随之响起：「天帝，这一次争雄你必定会输。」 「哦？为什么？」天帝问道。 「因为我从虚空中请来了一位帮手，她将加入黄泉，与我一同战胜你。」鬼王道。 天空深处响起一道声音：「轮迴道的天帝，你还是认输吧，这样至少还能继续统领天界。」 ——这是骷髅女的声音。 原来她是在这个时刻加入到了黄泉之中！ 只听天帝的声音变得阴郁：「原来如此，你请来了虚空中的强者，可惜……我有轮迴天书，你们是赢不了我的。」 「那就来试试，看看到底谁才是六道轮迴之主！」 三道声音沉寂下去。 毫无徵兆的，顾青山被一股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吹飞出去，在忘川之底连滚直爬，直到数公里之外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口中喷出血，连鼻孔眼睛耳朵也开始流血。 虚空顿时冒出一行小字： 「你获得了战斗奥秘：不死。」 「只要你处于战斗之中，就一直不会死去。」 「警告：这种能力与天帝和鬼王的层次相差太远，而他们战斗所逸散出来的余波包含了数不尽的术法，其中有一些可以破掉你的战斗奥秘。」 「——你身上的战斗奥秘随时会消失！」 顾青山眼神微动。 巴利的能力也无法支撑下去了…… 看来只有暂且退走。 然而真的要退？ 顾青山心中涌起阵阵不甘心。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骷髅女是什么时候加入黄泉，更知道了天帝的神器乃是轮迴天书。 在这关键的时刻，许多六道的辛秘都可能呈现在自己面前！ 突然，一道震颤四方的狂笑声响起： 「哈哈哈，我的镇狱鬼王杖专门克制你的轮迴天书，天帝你输定了！」 顾青山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四周江水一凝。 无穷的粉碎力量由远及近，将整条忘川大江碾碎成粉，化作漫天飘散的水雾。 霎时间，一行小字飞快闪现： 「注意：你的不死奥秘已经被破除。」 「你要死了！」 顾青山眼角一跳。 死。 要死了。 走，还是不走？ 他突然双手高高扬起潮音剑—— 「代价！哪怕是付出沉重的代价，我也要留下来！」 伴随着顾青山的暴喝，长剑被狠狠插在江底。 潮音神通，忘川之佑！ 「持此剑者，灵魂永不受到伤害，死亡之时由黄泉死神前来接引。」 那碾碎一切的力量瞬息而至—— 天地、忘川、大铁围山，全都在天帝与鬼王的力量风暴中变得模煳，再也无法看清。 如果这里不是黄泉世界，如果不是大铁围山这样的存在，恐怕整个黄泉世界已经毁灭了！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顾青山也无法倖免。 他整个人在瞬间化作一道灵魂体，死死抓住长剑，站立在原地。 他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神剑上「忘川之佑」的力量，恐怕他的灵魂也将被彻底毁灭！ 顾青山脸上显露出一股忧虑之色。 森罗剑界被破掉。 不死奥秘也被破掉。 谁知道忘川之佑还能抵挡多久？ 顾青山心念飞闪，忽然低喝道：「接引！」 一道昏黄的光芒从他身上冒出来，如雾似水一般氤氲而生，瞬间将他笼罩。 他身上显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之意。 这是顾青山身为黄泉正神，死亡河流之神的独有神技—— 神引。 「你将可以在生死两界之中随意往来，把生者引向死亡，把死者带往新生；又或是为生死河的世界体系注入新的力量。」 顾青山心念一动，低喝道： 「去地狱！」 只听唿的一声，他从忘川江底消失不见。 地狱。 地狱之中一片宁静。 顾青山飞落下来，躺在一片刀山之中，疲惫的喘了口气。 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地狱在大铁围山之中，天然被大铁围山所护佑，所以只要大铁围山不被毁灭，地狱就安然无恙。 第666页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发动了神引。」 「作为死神，你接引自己进入了黄泉地狱。」 「你暂时安全了。」 顾青山一目扫完，忽听外面响起了一道震怒的声音： 「天帝，你背叛了整个六道轮迴！」 天帝肃声道：「六道需要变得更强，再说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六道轮迴的未来？」 剧烈的交战声再次响起。 顾青山仔细聆听着，心中暗暗诧异。 鬼王究竟看到了什么？ 天帝怎么就背叛六道轮迴了？ 轰！ 剧烈的震动声中，骷髅女的惨叫随之响起。 外面的交战变得愈发激烈。 顾青山焦躁起来。 只是这样听着，完全无法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 也许自己该出去看一眼？ 顾青山摇摇头。 这里太近了。 天帝与鬼王这种层面的战斗，恐怕自己一出去，就会直接被抹杀在当场。 ——甚至连使出神引的机会都没有。 但自己要先活过来才行。 他再次发动神引，为自己带来新生，再次活了过来。 ——这一招很管用，但也有其局限性。 ——死神的权柄与力量早已融入六道轮迴，这种超脱生死的能力，也必须在六道轮迴世界之中才可以。 而且若是遇见鬼王与天帝这样的人物，生和死都没有意义，他们可以超越生死，直接毁灭一切！ 鬼王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 「一人万生之术！你这是一人万生之术！」 这一此，他的声音依然饱含愤怒与战意，但却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什么。 就像是。 恐惧。 顾青山在原地怔了怔，随手翻出海底之书，问道：「什么是一人万生之术？」 海底之书上顿时显现一行行人族文字： 「虚空中有三种至强的术。」 「传说虚空中有一些极其秘密的术法，如果有人能将它们修行到极致，它们便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一跃而成为超越一般人想像的无上之术。」 「这样的术法一共有三种，又被称为虚空三术。」 「一人万生之术便是其中之一。」 顾青山忍不住道：「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虚空三术神秘至极，除非你带我去亲眼看见，我才可以告诉你它是什么。」海底之书干脆的道。 它又补充道：「这是虚空中最神秘的术，也是具备极高价值的秘密，假如你能让我看到这个术，我便免除你一切债务。」 顾青山咬咬牙。 去亲眼看见这个术。 可是，自己出去就会死，又怎么能看见这个术？ 顾青山正想着，只听外面又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声音： 「怎么样，鬼王，你就要输了，整个六道轮迴将属于我！」 这是天帝的声音。 顾青山正要凝神听下去，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手中握着镇狱鬼王杖，满身伤痕累累，另一只手抱着骷髅女。 黄泉鬼王！ 他一眼看到顾青山，低喝道：「快走，你不能再呆了。」 顾青山一怔，正要说话，却见鬼王勐的将骷髅女一推。 骷髅女早已昏迷，这时掉入虚空之中，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也该回去了，我的继任者，这是唯一一次安全的窥探，以后不要再来看这段歷史，否则一定会被天帝发现！」 「六道轮迴将越来越弱……但天帝只会越来越强，你没有把握破掉他的一人万生之术前，就赶紧逃吧！」 「带着镇狱鬼王杖，用它的力量，逃得越远越好！」 黄泉鬼王说完，将镇狱鬼王杖插在地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凶厉。 「为了保护整个六道轮迴，我不得不先击碎它——你快走！」 顾青山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得整个人被禁锢住，再也无法动弹。 下一瞬。 他从原地消失。 第一百三十二章 唿唤 沧海。 明月升起。 顾青山从天而降，轻轻落在巨船上。 他环顾四周，只见大船上其他人全都消失不见。 一柄通体漆黑的独角骷髅杖插在甲板上，骷髅的眼眶中散发出浓郁红芒。 镇狱鬼王杖！ 顾青山久久注视着这柄权杖。 从很久之前，自己就发现了这柄权杖的不凡。 但自己从未想到，这柄权杖竟然藏有六道轮迴的过去秘密。 上一次自己只是在六道碎片世界中获得了此杖，所以并无任何异象显现。 而这一次，是在完整的黄泉世界之中，才得以看到当年天帝与鬼王的决战。 顾青山一步步走向权杖，最终在权杖前停住。 他手中的骨戒发出一道匆匆的女声： 「你需要快一点成为黄泉鬼王，前来助我对抗外敌。」 顾青山立刻问道：「前辈，情况如何了？」 骨戒上散发出阵阵波动，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光影画面。 只见黄泉的天空中，层层绚丽星尘化作一名类人的存在，号令浩瀚虚空中密密麻麻的怪物，正在朝着黄泉发起攻击。 第667页 轮迴殿、生死桥、忘川、鬼门关的四位正神率领手下，已经加入了那些怪物之中。 他们正全力攻打着大铁围山。 骷髅女悬浮在大铁围山顶的天空中，与飞月等人全力抵挡。 可是对手实在太多，她们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情况十万火急！ 顾青山伸手握住了镇狱鬼王杖。 虚空中顿时冒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本次鬼王争雄已结束。」 「你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候选者。」 「你成为了新的黄泉鬼王。」 却见镇狱鬼王杖上勐然冒出来一道光影，将顾青山彻底笼罩其中。 一道模煳的身影出现了。 ——前代鬼王。 他静静的注视着顾青山，说道：「就是你成为了我的继任者？」 「对，前辈，我已经看过了你与天帝的战斗。」顾青山道。 那身影迫切的问：「你可曾看到一人万生之术？」 顾青山道：「抱歉，我的实力太差，最后不得不躲在铁围山中，并未看见那个术。」 前代鬼王反倒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留了最后一刻在权杖中，只负责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顾青山问。 前代鬼王道：「记住我当时跟你说的话。」 「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六道的未来就看你今日的抉择，当你知道更多的秘密之后，希望你无悔于今天的选择。」 顾青山微怔道：「阁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鬼王的身影渐渐变淡。 他看着顾青山，轻声道：「想预见未来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但六道的气数不可能一直走向毁灭，总有反覆的时候，而你正处于这个时刻。」 「——小心，他要来了。」 话语落下，鬼王虚影彻底消失。 顾青山站在原地怔了一秒，勐的意识到什么。 难道前代天帝要出现了？ 顾青山心中一紧。 黄泉世界目前的情况，唯有放出地狱之中的亿万亡者，才有翻盘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 自己要做什么，得立刻抓紧时间了！ 顾青山举起镇狱鬼王杖，大喝道：「所有的亡者们，听我号令——」 突然，虚空中出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一下子撞在镇狱鬼王杖上，将权杖之中刚刚逸散出来的红芒彻底逼回去。 鬼王杖剧烈的颤抖起来。 尽管没有了器灵，但它依然爆发出强烈的愤怒情绪。 ——就像是一种本能。 顾青山见此异状，立刻收了命令，低头朝镇狱鬼王杖望去。 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注意，镇狱鬼王杖被未知的力量封印了。」 「三个时辰内，它只能释放出一道本体神通。」 「请谨慎抉择。」 顾青山顿时冷静下来。 他想起前代鬼王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六道轮迴将越来越弱……但天帝只会越来越强，你没有把握破掉他的一人万生之术前，就赶紧逃吧！」 「带着镇狱鬼王杖，用它的力量，逃得越远越好！」 顾青山摇摇头，直接从原地消失。 …… 大铁围山上。 顾青山从虚空出现，直接站在骷髅女身边。 骷髅女全身伤痕累累。 如果不是她一直顶在前面，恐怕整个防御阵线早已被攻破。 骷髅女一见顾青山手中的镇狱鬼王杖，顿时精神大振，飞速道：「来得好！快放出地狱里的亿万亡者，助我们战胜那些怪物和叛徒！」 顾青山沉吟着，望向天空中的无数怪物。 三个时辰内，镇狱鬼王杖只能释放一道神通。 而前代天帝做了这个手脚之后，依然藏在暗处没有出现。 就算自己想逃，也得先破了当前的局面，才逃得掉。 前代天帝是想干什么？ 顾青山来回想了一遍，缓缓将镇狱鬼王杖收了起来。 现在。 还不是时候。 他深吸口气，在心中默念道：「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你可在这里？」 很快，一道隆隆的声响出现在虚无之中： 「我在圣界之上，俯视着你们与万物之主的争斗。」 ——来了！ 顾青山立刻问道：「你看看我的敌人，可有适合你胃口的存在？」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陡然扬高，以无比遗憾的语气道：「可惜，它们……都是活的，只有它们死了，我才可以吃，就像在尘封世界那时一样。」 顾青山微一点头。 当初在尘封世界杀不可见闻的末日怪物，也是顾青山出手，然后万界俯视者吃掉对方，再把对方所有的世界之印交给顾青山。 「这件事我来做，你准备吃掉他们——这一次真的靠你了。」顾青山道。 「你让多少怪物陷入死亡，我便可以吃掉多少怪物。」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兴奋起来。 骷髅女刚冲出去杀了一阵，被四名正神与星尘怪物一同逼退回来。 她勐的转头望向顾青山，问道：「为什么还不出手？」 「我正在想该怎么出手，」顾青山谨慎的说下去：「黄泉……是死亡世界……也即是说，我是主场作战。」 第668页 「你是死神，当然是主场作战！」骷髅女道。 顾青山犹豫半晌，嘆息道：「今日我要破戒了。」 「破戒？破什么戒？」骷髅女问。 只见顾青山扭头望向她，一双眼睛已化作竖瞳，低声道：「我们龙族的战斗，一般是不会公开的，但这里是黄泉，它们马上就可以死，那就无所谓了。」 他说完便朝高空飞去。 一行行猩红小字在虚空中跳出来： 「你乃死亡河流的死神，黄泉世界的鬼王，你的功德无边无量。」 「一切准备就绪！」 顾青山飞至一半，忽然身形一震，化作一条数百米长的黑暗巨龙。 巨龙全身散发出滔天的黑暗烈焰，口中爆发出悠长的龙吟声。 龙吟声传遍整个虚空。 ——青龙本咒！ 霎时间，那些漫天漫地的怪物都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下一瞬。 黑暗巨龙在天空中抖擞精神，将全身黑火朝四面八方散去。 只见无穷的死亡烈焰遍布整个黄泉世界，那些怪物无法躲避，顿时被烈焰沾染上。 黑龙见状，在天空中盘旋一周，长吟道：「——接引！」 死神的神技，神引！ 只见天空之中，无数怪物如同下雨一般，朝地面飞坠而去。 它们在死亡世界之中，被死神接引成了亡者。 一旦失去生命，龙咒便不再作用于它们身上。 天空深处突然传来一道狂笑： 「可笑啊，竟然将我们化为亡者，我们正好凭藉亡者的身份与你们一决高下，占领整个黄泉！」 只见那些化为亡者的怪物掉落在地上，一个个渐渐甦醒过来。 黄泉是死亡国度，它们化为亡者之后，甚至更适应这个世界的力量规则！ 黑暗巨龙在天空飞了一周，重新落在大铁围山上。 它发出一道震动天地的吼声：「来吧，降临吧！真古之魔！」 伴随着这道吼声，整个黄泉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仿佛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昏黄的世界渐渐被另一种光芒占据。 ——血光。 迷雾渐生。 不知何时，天地间出现了一根血色巨柱。 一道诡异而狰狞的影子在巨柱之中变幻不停。 第一百三十三章 轮迴神雷！ 咕……咕……咕……咕…… 整个黄泉世界之中，充斥着强烈的空鸣声。 「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 烈焰黑暗巨龙盘踞在铁围山顶，渐渐变回人类模样。 ——顾青山。 他从虚空抓出一柄如金似玉的长剑，朝虚空之中一指。 「都别反抗。」 他出声道。 霎时间，一个虚幻的世界重影降临在黄泉世界，与黄泉重合，又迅速离去，消逝于虚无之中。 这个过程只存在了短短一瞬，然而飞月、小蝶、凶魔塔主、魔龙等人，乃至满山的神祇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骷髅女和顾青山。 「怎么回事？」骷髅女低声问道。 「它要饱餐一顿，又怕吃掉我这边的亡者。」顾青山道。 骷髅女目光大盛，朝耸立在天地间的那根血色巨柱望去。 「圣界的存在……原来它肚子饿了……」 她低声道。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过来。 响彻整个世界的咕咕声，原来是圣界真魔的肚子在叫。 突然，那血色巨柱上的影子不见了。 虚空中响起一阵阵疯狂的咀嚼声。 整个黄泉世界，漫天漫地的怪物大片大片的消失，就像被什么抹去了一样。 无论是什么样的怪物，无论有着怎样的盔甲和兵器，怪物们都被连人带器具一起拽入虚空，消失不见。 骷髅女看了一阵，说道：「既然有真魔在此，那我就无后顾之忧。」 她抬起头，望向天穹之上那片恢弘而绚丽的星尘。 「那是万物之主？」顾青山问。 「对，也是很强大的怪物，竟然能说动其他黄泉神祇背叛我——杀掉它方解我心头之恨。」 话音未落，骷髅女已沖天而起，朝着天穹之外飞驰而去。 顾青山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整个黄泉世界渐渐变得空空荡荡。 这才几息时间，那些铺天盖地而来，气势汹汹的怪物军团，就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 真古之魔的肚子鸣叫声渐渐消失了。 黄泉世界恢復了死寂。 「顾青山……对于自身的实力，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忽然在他心头响起。 顾青山道：「阁下，我需要更强的力量，可惜我自从掌握界力以来，除了血海界灵之降外，就是召唤您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灵技可以领悟。」 一阵沉重的笑声迴荡在四周。 「灵技？召唤我乃是灵技之中最强的召唤技，只不过你杀的怪物还不够强，所以我能给你的回馈太少而已，以后你会懂的。」 「至于你的其他灵技——」 「你不是会一种叫做『歌舞表演者』的灵技么？」 顾青山顿时有些懵。 「歌舞表演者」得自罪恶的幻想乡，是那个马戏团团长教给自己的灵技。 第669页 说白了，这个灵技就是噼叉。 噼叉……虽好……但在战斗中不能常用啊。 自己总不能老是以噼叉杀敌吧。 ——也不现实，对吧。 许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应该明白一件事。」 「什么？」顾青山问。 「其实你所拥有的灵技，无论是召唤灵技，还是另一种类型的灵技，都是最顶尖的——你该想想自己是怎么得到那个灵技的。」 说到这里，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就变得懒散了几分。 「吃完东西我必须去睡一觉，在这之前给你一件东西，作为这次你招待我的回馈之礼。」 「——噗！」 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就像有人吐了口吐沫一般。 与此同时，一道蒙蒙白影从虚无之中飞掠而来。 顾青山侧身让过那影子，任凭它落在地上，发出连续的撞击声。 「我也看过你不少次的战斗，你总是缺少一套防具，这件事我替你解决了。」 万界俯视者说完，声音便慢慢消失了。 ——它走了。 顾青山朝地上的黑影望去。 只见那是一套苍白的金属战甲，已自动从地面漂浮起来，散发出淡淡的白雾之芒。 顾青山将手按在战甲上，眼前顿时冒出一行小字： 「战甲：真古魔王的全身甲。」 「此甲具备以下力量：」 「绝望：此甲由亿万亡者的兵器、防具、骨骼铸造而成，坚固无比，令无数攻击者陷入绝望境地。」 「万护：此甲共计可破碎一万次，在这之前它都能好好的保护你。」 「——这回你可以穿很长时间。」 顾青山看着一行行提示符，心中颇有些无语。 自己的战甲承受不住相应烈度的战斗，经常破碎损耗。 万界俯视者看在眼里，竟想办法铸造出了一套这样的战甲。 他伸手在甲衣上轻轻一拍。 整套甲衣顿时化作七八个构件，飞快贴合在身上。 顾青山抽出潮音、定界双剑握紧，朝天空深处望去。 只见骷髅女正与那满身星尘的类人怪物打得难解难分—— 顾青山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身为剑修，不用操心防御。 这才是剑修爆发出全力的时刻！ 他身形一动，轰然冲上天空，双剑斩出层层叠叠的璀璨剑芒。 「唔——又来了一只蝼蚁！」 那怪物怒吼道。 顾青山眼前突然出现了数不尽的星辰碎片。 这些碎片锋利无比，偏偏速度极快，假如不躲开—— 顾青山眼神一厉，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片白骨面甲。 他全身被战甲护得严严实实，勐然加快速度，迎着那些碎片而上。 叮叮噹噹叮叮！ 所有碎屑的攻击被弹飞出去。 顾青山手中双剑不断斩击，将无穷剑芒刺入怪物身中。 ——与怪物的形体比起来，他实际上只如微尘一般大小，但他的两柄长剑都不是凡品，剑术更是惊人，每一次挥斩都从对方身上斩出阵阵星云，散在虚空中化作黯淡的尘土。 瞬息之间，千剑已过。 但见虚空生出一道长剑幻影—— 极古剑术，无因！ 星尘怪物被这一道因果律剑法刺中，顿时僵在半空无法动弹。 骷髅女长笑道：「好狠的一剑！接下来交给我——」 她飞速念动咒语，手中燃起一道幽幽绿焰。 「去！」 绿焰被她甩出去，凌空化作滔天之势，将星尘怪物彻底吞噬。 怪物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 「你们会后悔的——」 它朝顾青山看了一眼。 轰！ 顾青山还不知怎么回事，便被轰飞出去，穿过漫长的虚空，如炮弹一般撞在大铁围山上。 天地大震。 顾青山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了看身上的苍白色战甲。 ——只有屁股的部位有一道淡淡裂痕。 啧！ 这就厉害了。 顾青山豪情顿生，身形一闪便重新冲上高空。 但见他和骷髅女两人，围绕着一团庞然的璀璨星云来回飞转，伺机出手。 期间顾青山再次被击中，但却安然无恙的飞回来，继续加入战斗。 ——作为一个不需要考虑防御的剑修，他的战斗力何止提升了一倍！ 战了片刻，骷髅女忽然出声道： 「刚才那道因果律剑法，你还能再出一次吗？」 「可！」 顾青山将手中定界神剑一展—— 虚空顿生万剑，齐齐爆发出无穷黑暗剑影，如同无数怒放的莲花。 道虚，画影！ 瞬息已过千百剑，无因自来。 一道虚幻剑影斩在星尘怪物背后，让它顿时爆发出一道长嚎。 「好机会！」 骷髅女双手飞快舞动。 霎时间，整个世界陷入一片瓢泼暴雨。 顾青山站在原地，却没有一滴雨水落在他身上。 他细细望去，只见那些雨水似乎有灵智，直接避开了他。 雨水昏黄。 「这是……忘川水？」顾青山讶然道。 第670页 「是的，它既然敢杀到黄泉来，那就要准备接受忘川的洗礼。」骷髅女满是杀意的道。 顾青山朝那星尘怪物望去。 只见它痴痴傻傻，浑身湿漉漉的，已被忘川江水彻底淋湿。 「要结束了！」 骷髅女喝了一声，双手法诀再变。 轰—— 昏黄的阴云之中，有一道雷声炸响。 骷髅女伸手一引。 一团刺目的黑色雷光落在她手中。 「这是轮迴神雷，乃是天帝渡劫之际才会经歷的雷法，咯咯咯，顾青山，你说它能不能承受得了这道雷？」骷髅女笑道。 顾青山抿了抿嘴唇。 他完全能感受到这黑色雷光究竟有多强。 ——这是完全无法抵御、只能用身躯和灵魂去承受的无尽折磨与痛苦之雷！ 只有天地间的至德至圣之人，才可以承受这道雷！ 骷髅女随手一抛，淡淡说道：「结束了。」 轮迴神雷凌空拖拽出一道黑色长线，径直朝星尘怪物的胸口轰去。 兴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死亡将近，星尘怪物浑身一震，竟然清醒了过来。 它惊恐万分地喝道： 「天帝救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见天帝 怪物瞬间清醒。 「天帝救我——」 它放开声音吼道。 顾青山和骷髅女露出警惕之色。 只见那道轮迴神雷如泼墨一般轰在星尘怪物胸口，捲起层层如浪的离散雷光。 星星点点的雷光没入怪物身躯之中。 怪物顿时僵住。 生机从它身上彻底断绝，它的身躯和灵魂一同走向了彻底的崩灭。 只见它那浩瀚如星辰般的身躯渐渐从天穹中消散。 直到最后一刻，怪物依然不甘心的道：「天帝……明明说……」 声音戛然而止。 ——它永远不存在了。 顾青山冷冷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飞速出现： 「注意，一个极其特殊的相位世界正在降临。」 顾青山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整个黄泉世界消失了。 四周一片黑暗。 渐渐有光。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宽大寂寥的长殿内。 殿中空无一人。 长殿两边，六座高台依次而立，其中五座上只有模煳的光影，而第六座高台上却是一本书。 顾青山沉吟着，有些搞不清当前的状况。 ——自己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一个长殿中了？ 虚空一动，却见一张面具飘了出来。 顾青山微怔。 这个面具如此眼熟，不正是自己那张名为「玉树」的六道恶面么？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将它合为神通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面具确实不错，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个。」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循声望去。 只见虚空中伸出一只手，将面具取了，戴在脸上。 那是一个男子。 他从虚无中走出来，戴着面具，在书桌后面坐下来。 「欢迎你，新任的黄泉鬼王。」那人又说了一句。 「阁下是……前代天帝？」 顾青山凝神问道。 「对，你可以这么称唿我。」那人道。 顾青山松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不是师尊。 主持一切阴谋的不是师尊！ 一想到这点，他心中就充满了快活。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问道：「阁下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为什么把我传送至这一处相位世界？」 那男子道：「其实是我答应了万物之主，假如它快死的时候，我一定会及时出现。」 「所以你就来了？」顾青山问。 「对。」男子承认。 「可是你并没有救它。」顾青山道。 「我确实答应了它一定会来，但我没说会救它。」带着恶鬼面具的男子道。 顾青山默了默，问道：「那么，你出现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它把这么简单的事情搞砸了，我不得不亲自来收拾残局。」男子道。 「你打算怎么做？」顾青山问。 男子朝后靠坐在一把突然出现的椅子上，打量着他道：「我是第一次见你，想听听你是怎么看待六道轮迴的。」 顾青山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身边的人都在六道之中，所以我还挺想将它掌控于手中。」 男子摇头道：「连真正的黄泉鬼王都被我杀了，你这蝼蚁般的继任者更不在话下，所以六道轮迴终将属于我。」 顾青山正要说话，心中突然想起一道声音： 「别听他的。」 ——这是巨大尸体的声音！ 只听它继续道：「真正的前代天帝被我拖住了，暂时过不来，不得不放了一丝意识缠绕在恶鬼面具上，令那件东西化为你所见的世界，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顾青山心中定住，悄然问道：「我又不会投降，他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 「有意义——他有焰灵坠饰在手，早晚能寻找到机会从我这里脱身，前去杀你。」巨大尸体道。 「这道意念的实力如何？」顾青山问。 第671页 「它会藉助你那个面具的力量——你只有将那个面具斩破，才可脱身。」巨大尸体道。 「我明白了。」顾青山道。 说起来慢，但其实时间只过去了一息。 顾青山听见对面的男子道：「你的剑，你的一切宝物，全都被我收了，假如你想找回它们，难道不需要来问问我的意见？」 顾青山道：「你乃堂堂的前代天帝，在幕后主持了六道的一切事情，掌控无数人的生死存亡甚至是六道的轮迴大势，我竟然有资格听从您的意见？」 「你有这个荣幸听。」男子笑道。 顾青山正色道：「你闭嘴。」 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无奈的嘆口气道：「我可是很忙的，每天都有很多生意要做，六道轮迴的事情也快收尾了，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件小事上，所以——」 他取出一份契约，用手指轻轻一点。 那张契约稳稳飞落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定睛瞧去，只见契约上写着一段文字： 「契约遵守者：顾青山。」 「契约内容：顾青山必须无条件听从契约缔造者的命令。」 「契约缔造者做出承诺，令顾青山成为新的黄泉主神，永世不会更替。」 顾青山懒得再浪费时间。 这个傢伙滑不留手，想再探听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念及此，顾青山伸手朝虚空一握。 只见一柄长刀被他握在手中。 「神器助我！」 他暴喝一声，长刀正要刺出—— 却见那男子已从原地消失，伸手抓住了长刀。 顾青山用力一抽，竟然没把刀抽出来。 「这张面具乃是专门夺取神通的恶鬼之面，你神器的力量将被提高一个层次，用来对付你自己。」男子笑道。 话音落下，长刀上顿时布满了裂痕，直接碎裂成片。 男子的面具上却渐渐出现了一根根细长的咒纹，形成一幅恶鬼之相。 ——这正是六道恶面的能力！ 虚空中突然闪现出一行小字： 「你的长刀已被你动了手脚，提前处于破损状态。」 「六道恶面汲取了长刀的力量，正在逐渐生成更高一层的状态：修復如初。」 ——这长刀还是当初在人间界背面，从天帝宝库里随手顺来的一些东西，只不过是凡兵。 毕竟那时候大家都被封印了实力，又被天帝收走了一切兵器宝物，有得用就不错了。 为了保险起见，顾青山特地给自己多留了一柄刀。 却想不到用在了这里。 顾青山忽然松了长刀，双手在虚空中用力一扯，又将两柄长剑握在手中。 六道恶面正在消化进阶，一时无法来汲取定界神剑与潮音剑的威力。 顾青山挥动长剑，斩出漫天漫地的剑芒。 恶鬼之面一时无法应对，直接被斩成碎片。 霎时间，所有光影散去。 顾青山再次回到了黄泉世界。 耳边传来声音： 「刚才是谁找你？你怎么一下子消失了？」 骷髅女问道。 「天帝的一丝意念，他就要来了。」顾青山沉沉的道。 骷髅女嘆息一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如果说要战一场呢？」顾青山问。 骷髅女黯然道：「他是至强的存在，你打不过他，我当年和前代黄泉鬼王联手，都没能赢了他，我甚至连发生什么都记不起——」 顾青山默默点头。 他抽出镇狱鬼王杖，说道：「前代鬼王曾跟我说，让我在无法取胜之前，要先逃走，所以——」 「我们逃？」骷髅女问。 「对，但我们不会把黄泉世界留给他。」顾青山道。 镇狱鬼王杖上的尖角骷髅头勐然放出阵阵红芒。 顾青山低喝道：「六道征战！」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取剑！ 「是前代鬼王留下的叮嘱？」骷髅女问道。 「对。」顾青山道。 前代鬼王最重要的一句叮嘱，便是逃。 没有把握破掉一人万生之术前，唯一能做的，便是赶紧逃！ 逃得越远越好！ 顾青山轻抚着镇狱鬼王杖，轻声道：「神主大人，我要带着地狱离开黄泉世界了，你有什么打算？」 骷髅女沉默数息，说道：「你的剑……好像还被天帝封印在轮迴殿，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带轮迴殿的朋友一起去试试，看能不能打开那些禁制，然后取走自己的兵器。」顾青山道。 「假如你陷入取剑的过程，这个时候天帝赶来，那就麻烦了。」 骷髅女说着，双手握在一起捏了个印。 整个黄泉世界震动起来。 一道昏黄的光芒冲出忘川大江，在天空中来回游盪，照亮了大铁围山，又落向轮迴殿的方向。 「前辈？」顾青山迟疑道。 「既然决定要走，那就不能再给天帝留下任何可用之物——我们一起把所有东西都带走！」骷髅女道。 顾青山一怔，大喜过望道：「我们真的能做到吗？」 「忘川以及忘川江上的生死桥，由我来想办法，毕竟我的塔庙便在忘川之中；而你若是能解决大铁围的问题，一旦大铁围山能跟着你走，那么建造在铁围山上的轮迴殿自然逃不掉了。」骷髅女道。 第672页 「我……该怎么做？」顾青山问。 骷髅女嘆息道：「可惜，你已经获得了镇狱鬼王杖，神职为黄泉鬼王——按照天帝立下的六道规则，你无法再获得其他神器……」 顾青山忍不住朝远方望去，只见整个轮迴宫殿群落绵延起伏，坐落在铁围山麓，忘川之畔。 如果忘川、生死桥、轮迴殿、铁围山、十八重地狱都跟随自己离开了六道轮迴，那么黄泉世界就只剩一扇鬼门关了。 在黄泉世界里，鬼门关的力量可以把亡者转化为鬼类，轻易不开放使用。 顾青山想了一下。 假若黄泉世界只剩下鬼门关，那么死亡的众生将无法再投胎，全部在此转化为鬼类。 六道轮迴的生死循环由此终止。 天帝别想再继续掌控整个六道争雄的过程。 这才是斗争的开始！ 顾青山大笑道：「前辈，我连六道轮迴的世界都要带走一部分，又怎会再遵守天帝的规则？放心，我有办法绕过规则，获得第二柄六道神器。」 「如果是这样的话，接着！」 骷髅女抛出一张令牌。 顾青山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块明黄色玉佩。 骷髅女道：「持我玉佩打开千重殿，取回你的铁围山剑，成就六界山神之职，便可在地狱破空而去的时候，带走整个大铁围山！」 顾青山喜道：「多谢前辈！」 他身形一闪，越过漫漫长空，直接落在轮迴殿中。 这里是主殿，但想要前往六界神山剑被封印的地方，还要经过层层屏障。 ——路不熟啊。 顾青山从虚空抓出定界神剑，轻轻一挥。 魔龙顿时从森罗剑界走出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问道。 顾青山简略说了一遍。 魔龙注视着他手中的玉佩，说道：「既然你有神主的信物，那就不是问题，我们走——」 「等等！先带我去你们存放食材的地方——我要找一些食材。」顾青山道。 魔龙奇道：「这么紧急的时刻，你还吃得下？」 「不是，我有用。」顾青山道。 「好！」 魔龙在前，顾青山在后，两人穿过层层宫殿，先去了一趟炊房，然后一路朝甲字号宝库的方向飞掠而去。 沿途一切禁制在玉佩面前自动消散。 终于，两人抵达了一处秘殿。 只见这秘殿四周有无数道影子徘徊不去，寻常人若是走到这里，必定被引入再也无法找到出路的迷宫，甚至是无数诛敌禁制之中，直接抹杀掉。 ——正是千重影界。 镇狱鬼王杖因为没有器灵所以不在这里，除了它，黄泉之中最着名的几柄神器都存放在这里。 顾青山挥动手中玉佩。 所有影子顿时消散，一座殿堂出现在他和魔龙面前。 两人大步走进去。 顾青山目光一扫，顺手指着一双深红色利爪道：「冷兄，这可是黄泉之中顶级的爪类神器，你要不要换一下？」 魔龙冷冷看了一眼，道：「我手上的幽影夜鬼之爪乃是我媳妇那双猫爪的伴侣，换不得。」 「啧，这爪子可惜了。」顾青山道。 魔龙翘着下巴，淡淡的道：「有什么可惜的，我有女儿啊，等女儿长大了让她来取——对了，你有女儿吗？」 顾青山一静，说不出话来。 魔龙恍然道：「我忘记了，不好意思。」 顾青山别过脸去，信步走到六界山神剑前。 长剑依然处于封印之中。 顾青山注视着长剑，一时没有说话，却从头上拔了一根头髮，轻轻拈在手中。 魔龙却疑惑道：「你已是黄泉鬼王，又如何能再成为六界山神？」 顾青山道：「黄泉鬼王是生死河的亡灵法师罗德，而我将用一种法门来改回我原本的身份——就算六道轮迴的意志也必须承认我的原本身份。」 他身形缓缓变化，回归自己原本的样子。 ——这是终极的众生同调奥秘！ 霎时间，一行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你越过了所有的掩饰手段，对自己使用了终极的众生同调，彻底回归了原本的你。」 「姓名：顾青山。」 「神职：无。」 「一切法则承认你当前的身份。」 顾青山轻咳一声，伸出手按在神剑外的虚空中。 「我要取剑！」 他低喝道。 整套禁制顿时激活。 长剑发出一道嗡鸣，释放出无形的波动，将顾青山彻底笼罩。 「小心，这是六道轮迴的封印法则，你必须符合剑灵的要求，才可以取走剑。」魔龙沉声道。 「我知道！」顾青山应了一声。 他朝虚空望去，只见一行猩红小字已经浮现： 「你满足了剑灵的第一个条件：」 「童子之身。」 「现在你需要满足剑灵的第二个条件：」 「能吃很多咸鱼而不撑。」 顾青山一眼扫完，立刻打开虚空，将一堆咸鱼倒在地上。 他化身为一只橘色大猫，趴在地上飞快的吃了起来。 橘皇有一项异能，吃什么都能转化为力量，所以它吃的再快再多也不会撑。 ——就是肚子渐渐变大了些。 第673页 魔龙原本在一边肃穆的看着，这时候就有些无所适从。 少倾。 所有咸鱼吃光了。 橘猫变化成人，重新站在长剑前。 顾青山朝虚空瞥了一眼： 「你一点都不撑。」 「你满足了剑灵的第二个条件：能吃很多咸鱼而不撑。」 「请满足剑灵的第三个条件：」 「作为一头龙的时候，会说相声。」 顾青山早有准备，这时就取出一枚玉片递给魔龙。 「接下来是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关，我需要你的协助。」顾青山正色道。 「我一定尽力。」 魔龙郑重的接了玉片，低头读上面的文字。 读着读着，他的脸色变了。 「顾……」 他刚抬头想问什么，却见顾青山已经变成一头全身燃烧着烈焰的黑龙。 这黑龙拼命收敛了体型，把自己变得只有差不多三人并排站那么大。 「剑器解封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我要读这些？」魔龙有些抓狂的道。 黑龙正色道：「最后一个要求是说相声，我想了很久，觉得需要一个捧哏。」 魔龙脸皮一阵抽搐，失神道：「我以为六界神山剑这样顶级的剑器，应该会有很严格的考验，却想不到是吃鱼和说相声。」 顾黑龙不屑道：「你觉得这些考验简单？我跟你说实话，这里面藏了很多隐藏的杀机，你这样的傢伙连第一轮都通不过。」 「你说我第一轮都过不了？怎么可能？这是第几轮考验？」魔龙不信。 「三。」顾黑龙道。 魔龙瞪着他。 「真的，我一般不骗人。」顾黑龙正色道。 「……」魔龙。 魔龙低头去看手中玉片，无比泄气的念道：「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说学逗唱——」 他一辈子没干过这种事，忍不住停下道：「等等，等等，顾青山啊，我们就说实在话吧，其实你是个不老实的傢伙，你跟我老实说——你以前真的跟你的剑说过相声？」 顾黑龙绷着脸道：「我说的那不是相声，但她大概觉得好笑，所以当成相声了。」 「那你说的究竟是什么？」魔龙追问。 「说唱。」顾黑龙道。 魔龙瞪着他，想起他当年在荆棘王国的那一段舞。 这个人——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这么风骚？ 不，问题不在于风骚。 问题是他能通过风骚来解决很多事情！ 这一手太绝了。 魔龙实在无语，最后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顾青山，我建议你还是说唱罢。」 「为什么？」顾黑龙奇道。 「因为她只听过说唱，没听过相声！」魔龙吼道。 「……也是。」顾黑龙一拍爪，恍然大悟道。 少倾。 顾黑龙清了清嗓子，开始酝酿一段词。 魔龙举着手中玉片问道：「需要我帮你把词写下来么？」 「不用，这玉片上法则特殊，每一个字你看了都要收费的，词太长我自己记在心里就行——劳烦帮我找一个麦克风来。」 顾黑龙傲然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帝的手段 …… 顾黑龙完成了一段说唱。 它放下麦克风，喘口气，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这样就行了？」 魔龙怀疑的问。 顾黑龙耸肩道：「总之我完成了她的要求，按照规则，她应该被唤醒了。」 两人一同朝封印高台上望去。 只见虚空中密布的符文次第消减，层层禁制显现出来，然后渐渐消散。 顾青山盯着长剑，心中升起一股喜悦，却听魔龙低喝道：「快看！」 他立刻朝四周望去。 只见其他高台上的所有禁制符文纷纷消散。 顾青山惊讶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只解封了六界神山剑！」 九座高台。 神器齐齐爆发出共鸣声。 整个大殿消失了。 所有禁制都在不断的消散，暴露出虚空中隐藏的无数神兵宝器。 这些神兵宝器来自所有的圣选者。 每一位圣选者，在参与六道争雄之际，实力便被彻底封印，身上的宝物便也被收至了黄泉之中。 千重影殿中，九柄神器的声音不断响起，越来越强。 这种共鸣声从千重影殿中散发出去，渐渐引动无数神兵宝器的鸣叫声。 「公子？」一道痛苦的女声忽然响起。 山女的声音！ 顾青山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喝道：「山女，你怎么了！」 只见六界神山剑不住颤抖，山女的声音从中传来：「我无法控制我自己，好像有一股专门对付器灵的力量，让我根本无法动弹……」 山女的声音消失。 六界神山剑陷入沉寂。 顾青山伸手握住六界神山剑，低喝道：「序列！」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速出现： 「你获得了六界神山剑（器灵受缚）。」 「此状态来自焰灵坠饰的奇蹟之力，六界神山剑无法断除此力。」 「此剑甦醒条件：神器争雄结束。」 「在此之前，此剑无法离开黄泉世界。」 第674页 「警告！」 「你触动了黄泉本源的引动之禁，黄泉世界的神器争雄正式开始！」 顾青山眉头一皱。 什么？ 怎么就神器争雄了？ 骷髅女从天而落，站在大殿中四下看了看，立刻明白过来。 她摇摇头，带着几分萧瑟说：「还是天帝棋高一着，这下我们可麻烦了。」 顾青山立刻问道：「怎么回事？我的剑好像无法离开黄泉世界。」 骷髅女盯着他，轻声道：「看来天帝早就忌惮你了——也是，你本就是谢道灵的亲传弟子，又是镇狱鬼王杖和六界神山剑的共同主人，所以天帝早就在六界神山剑四周设下了触髮禁制。」 她嘆了口气道：「当你取剑之际，六道轮迴的源力全部涌入黄泉世界，整个黄泉的神器都要开始争夺黄泉主神器之位，这样一来，你的剑也走不了了。」 ——不止是六道轮迴的神器争雄，其实天帝还动用了焰灵坠饰。 双重手段，只为了把六界神山剑留在黄泉！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待黄泉的神器们彻底完成这一次争雄？」顾青山道。 「如果这样等下去，天帝早晚会杀过来。」魔龙也道。 骷髅女默了默，低声道：「不仅如此……你的剑……它无法参与争雄。」 顾青山一默。 各轮迴道的神器也要参与争雄，选出六柄主神器。 可惜—— 在奇蹟之力的作用下，六界神山剑想要甦醒，必须等待神器争雄结束。 也就是说，山女……失去了这次机会…… 顾青山咬咬牙，抽出镇狱鬼王杖道：「鬼王杖可否参与神器争雄？」 骷髅女道：「你看你的权杖可有共鸣之音？」 顾青山和魔龙一起朝权杖望去。 只见权杖寂然无声。 骷髅女又嘆了口气，出声道：「看来必须有器灵，才可以参与这次神器争雄——天帝果然早就算好了。」 顾青山和魔龙一起陷入沉默。 忙碌半天，结果却被别人早就算得死死的，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魔龙想了一会儿，摇头嘆道：「这么厉害的一个人……顾青山，你遇到对手了。」 他望向顾青山，只见顾青山镇定的道：「之前在五行炼狱的时候，我差点被算死一次，后来发现天帝是被控制的，一度产生了怀疑，直到这一刻，我才相信一件事——」 「什么？」魔龙问道。 「那个控制假天帝的怪物，原来早就在前代天帝的算计中，它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顾青山道。 「怪物？什么怪物？」魔龙问。 顾青山露出深思之色，喃喃道：「名字不能说，你知道了会有危险——那个怪物已经跟我成了死敌，正在进化之中，早晚会再来杀我，看来这也是天帝的手段……」 「除此之外，我倒不相信天帝的谋算只有这样……」 骷髅女和魔龙都是一愣。 早在一切开始之前就设好陷阱，令顾青山取剑之时无法离开。 而镇狱鬼王杖和六界神山剑都无法参与神器争雄。 这样巨大的波动必然持续很久。 所以顾青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捨弃佩剑，自己逃走。 要么留下来等死。 身为剑修，捨弃自己的剑逃走，道心必然大损，甚至有可能一蹶不振。 日后就算再来找六界神山剑，器灵是否还会认他？ 恐怕人与剑之间也有了隔阂。 留下来的话……两柄神器都无法成为黄泉主神器。 ——留下来只是等死而已。 如此谋算，狠毒而诛心，却被顾青山说绝不止于此。 「你觉得天帝还会做什么？」魔龙忍不住问道。 「有什么手段的话，应该马上就来了。」顾青山道。 话刚说完—— 整个黄泉世界之中，神器共鸣的声音越来越盛，到最后渐渐连成一片铺天盖地的杀机。 「不太妙啊。」魔龙沉声道。 骷髅女也抬起头，望向天空中越来越多的神器宝物。 顾青山眼前突然跳出一行猩红小字： 「本次神器争雄的规则已确定。」 「首先，藉助六道源力，激发神器全部威能，灭杀六界神山剑之剑灵。」 却见一柄神器宝刀已率先发难。 此刀原本和六界神山剑一样，封印于高台之上，这时却跳至半空，勐然朝下一斩！ 一道遮天蔽日的刀影带着悽厉啸鸣声，直直斩向六界神山剑。 顾青山把剑朝身后一藏，反手握住定界神剑迎上刀影—— 轰！ 刀光剑影四散开来。 「不行的，所有神器都要来斩你的剑！」魔龙道。 顾青山望去。 只见天上密密麻麻的神器全都瞄准了六界神山剑，一幅蠢蠢欲动的模样。 骷髅女沉声道：「顾青山，我先去收了忘川江与生死桥，等我收完之后，希望你跟我一起走。」 顾青山看着她那沉静模样，出声道：「前辈，如果我留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骷髅女道：「前代鬼王死后，天帝便是这样抹杀了镇狱鬼王杖的器灵。」 她摇摇头，朝大殿外走去，口中继续道： 第675页 「我当初能活下来，只因为我进入六道轮迴之中，对六道轮迴有些好处——其实就算整个黄泉的众神一起上，也打不赢天帝，我看你也不是个愚蠢之辈，早做决断吧。」 说完她便朝忘川方向飞掠而去。 原地剩下顾青山与魔龙。 天空中渐渐亮起七彩斑斓的光芒。 ——所有神器都蓄势待发，预备进行攻击。 魔龙道：「它们没有主人，却可以彻底爆发出全部威力，想不到天帝连这一步都早已筹谋好了。」 顾青山面无表情的望着天空，一时没有说话。 魔龙看他一眼，摇头道：「如果你不想战死在这里，恐怕只能捨弃这柄剑了。」 顾青山望向虚空，默默道：「序列，我记得之前天帝与鬼王战斗的时候，我发动了地德。」 一行行小字飞速出现： 「你发动了地德，并获得了天之法的种子。」 「此为天界正法之种，想要将其变得强大，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和不懈的努力，对当前局面无济于事。」 顾青山眼神一黯。 他半晌不说话，直到天空上所有神器都已准备就绪，攻击即将开始。 「魔龙，我有件东西给你。」顾青山突然道。 「什么？」魔龙问道。 顾青山抽出了镇狱鬼王杖，将之抛给魔龙。 「你将是我指定的下一任鬼王，所以你不需要进行鬼王争雄。」他说道。 魔龙吃了一惊，不确定的道：「你把鬼王之位给我了？」 顾青山道：「嗯，你毕竟有老婆女儿，不必留下来送死，跟神主大人一起，带着所有人逃命吧。」 魔龙问：「那你呢？」 顾青山道：「我跟我的剑在一起。」 万千道璀璨光芒从天而降，朝他手中的六界神山剑斩去。 顾青山将六界神山剑一收，反手挥动定界神剑。 但见一道道森寒剑芒沖天而起，与漫天神器的攻击撞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魔龙之变 一柄寒气森森的鬼王大刀落在顾青山背后，朝六界神山剑斩去。 当！ 顾青山头也不回，抡起定界神剑将其嗑飞出去。 他双手握住定界神剑。 ——定界，道虚！ 但见千百万柄长剑分化而出，轰然冲上天空，在虚空中来回穿梭。 飞剑们与那漫天的神器交击缠斗，一时难解难分。 顾青山看了一眼魔龙。 只见魔龙手握镇狱鬼王杖，凝神朝漫天神器望去。 「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带着所有人离开黄泉世界！」顾青山催促道。 魔龙迟疑道：「我们都走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顾青山手中长剑一震，再次分化出数百柄飞剑，冲上云霄而去。 他这才说道：「铁围山和忘川走了，我接下来就毁掉鬼门关，然后把整个黄泉世界彻底毁灭。」 魔龙陷入沉默，半晌才道：「原来你要灭了黄泉。」 顾青山露出无声的笑容，轻声道：「你们一走我就行动，免得他追了过来——」 「你会惹怒他。」魔龙道。 顾青山道：「他既然想毁我的剑，我就毁了他的六道轮迴，这实在是一件公平的事。」 「六道是众生序列的终极兵器。」魔龙试探道。 「众生的终极兵器？」顾青山的语气愈发平静，似乎在说着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恶鬼道已经没有了，等我灭了黄泉世界，再去灭掉其他轮迴道，让神器没有办法争雄，也就没有主神器；然后六道的世界也被我灭掉，那么只剩下人间界留给天帝，让他跟那些序列使者们慢慢玩去吧。」 魔龙失笑道：「你平时可没这么狠，这次怎么连六道轮迴都不要了？」 「——其实我没那么强的实力，」顾青山摇头道，「但毁灭实在是所有事情中最简单的一件，所以我估计自己能做到。」 「——那以后呢？」魔龙问。 顾青山耸耸肩，以轻松的口气道：「我会四处走走，慢慢增强实力，等将来有一天觉得可以了，再回来把这个前代天帝杀一万遍。」 「为什么是一万遍？」 「因为他竟然想动我的剑。」 顾青山身上涌起滔天的杀意，又被他一点一点压了回去。 看他神情似乎并无任何波澜。 ——短短数息，他就已经把未来都谋划好了。 天空中，无数神器想冲下来。 但顾青山手中长剑不断分化出一柄柄飞剑，与那些神祇绞杀不停，以至于它们根本不能靠近千影殿。 不仅如此，那些神器渐渐多了些忌惮之意。 它们察觉到了。 ——每一柄飞剑中，都蕴含有毁灭器物的法则之力。 交手时间越长，神器本身就会受到越多的损害。 ——这正是定界的万物灭！ 魔龙抬头望着天，嘆气道：「其实……天帝在这件事上也做了一个保险。」 「保险？」顾青山疑惑道。 魔龙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箓，在顾青山面前展开。 这是一张紫色符箓，通体升腾着汹涌紫黑之雾，刚一出现便引动虚空中产生了种种光影异象。 顾青山瞳孔骤缩，迟疑道：「魔龙，你——」 第676页 「对，我是天帝的人。」魔龙道。 他手中那张符箓勐然爆发出沖天的光芒，凝聚成一道数十丈的高大虚影。 虚影发出了肃穆的声音： 「黄泉神祇冷千尘，你做的很好。」 魔龙单膝跪下，恭敬道：「天帝陛下，镇狱鬼王杖已在我手，整个黄泉的形势都在您的估计中——我现在恭请您的降临！」 那虚影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俯瞰着顾青山道：「谢道灵的弟子，我已经很高估你了，但想不到你依然逼出了我最后一颗棋子。」 天帝！ 前代天帝！ 顾青山默默望着那光影，终于出声道：「你收伏了冷千尘？」 「当然，他是个真正有野心的人，一直以来都为我做了很多事，让整个黄泉一步步成为我的掌心之物——他是经过无数次考验的人，当得起我的一张底牌。」 天帝虚影望向魔龙，只见他还单膝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恭敬崇拜之意。 魔龙察觉到天帝虚影的关注，再次恭声道：「天帝陛下，请降临下来，灭除您面前的一切垃圾！」 「你很恨他？」天帝虚影问道。 「是的，他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日日夜夜都恨不得杀了他，您应该知道我当初是如何不公的输给了他。」魔龙道。 「恩，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天帝虚影中飞出来一道小小的光点，落下去，静静漂浮在魔龙面前。 ——却是一个小巧的令牌。 「这是你的奖励，它可以控制所有被封印在黄泉的神器，甚至可以直接动用黄泉本源，威力巨大。」天帝虚影道。 魔龙困惑道：「您这是——」 天帝虚影笑起来：「你有镇狱鬼王杖，可以号令所有亡者，我再让你号令所有神器，从此你便是黄泉的王！」 魔龙大喜过望，高唿道：「天帝陛下！」 如此巨大的权柄与奖励，让他陷入激动的情绪，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来了。 天帝虚影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说道：「我现在被拖住了，暂时无法降临，所以你要做的便是——」 「杀掉我的宿敌！」魔龙狠狠盯着顾青山道。 顾青山也看着他，没说话。 天帝虚影满意道：「去做吧，你一直干的都不错，我相信这件事你也可以做的很好。」 「是！」魔龙道。 他握住那枚令牌，顷刻便弄明白了如何操作。 「听我号令——」 魔龙挥动令牌。 天空中无数神器纷纷停下。 顾青山也静静看着他。 魔龙再一挥动令牌，高声喝道：「全部给我退出神器争雄，违者即刻破灭！」 霎时间，所有神器爆发出不甘心的鸣叫。 但没办法，它们全都被令牌操控住，此时如果反抗命令，立刻就会器灭灵陨。 神器们无可选择，只能退出争雄。 顾青山眼前勐的跳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所有神器退出争雄。」 「无一神器成为六道黄泉主神器。」 「本次神器争雄已结束。」 「注意，困住六界神山剑的奇蹟之力即将消失，剑灵快要甦醒了。」 顾青山怔了怔，望向魔龙。 天空中，天帝虚影已经怒吼出声：「冷千尘，你这是在做什么！」 魔龙低着头，看着手中令牌，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只听他说道：「上辈子我确实当过奸细……我大概是一个成功的奸细，但却连自己的一点想法都无法实现，只能为别人做事……我已不愿让任何人左右我的意志。」 他抬头望向天帝虚影，淡淡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命令我？」 天帝虚影瞬间恢復了平静，低声道：「你身中的无数禁制即刻便将毁灭你的一切，这便是背叛我的下——」 扑！ 一道闷声响起。 只见顾青山手持六界神山剑，一下子刺入魔龙身躯之中。 「山女！」他喝了一声。 「明白，公子！」山女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山女的声音已经恢復了正常。 她终于挣脱了束缚！ 但见六界神山剑微微一震，魔龙身上顿时冒出层层叠叠的符文，在虚空中破碎断裂，消失不见。 神剑断法！ 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魔龙身上无数禁制已断灭。」 「尚有三种未知力量，唯有魔龙死后才会消失。」 顾青山心念动了动，立刻做出决断。 只见顾青山背后冒出来一轮威严肃穆的黑日。 「接引！」 他立刻发动了死神的神技——神引。 魔龙化为活人。 而顾青山手中长剑在魔龙心口用力一绞。 「别反抗，快死！」 他沖魔龙喝道。 魔龙是何等机灵的人，头一歪立刻死了。 人死灯灭。 一切隐藏不显的手段都是要灭杀魔龙的，但随着他彻底死亡，这些手段就消失了。 ——顾青山再次发动神引！ 两次神引！！！ 魔龙被他引至黄泉，化为亡者，从新睁开眼。 「终于自由了。」魔龙嘆了口气。 他抓住那张紫色符箓，双手一扯。 第677页 符箓化作纷纷扬扬的碎纸片，被他抛飞到天空中，随着昏黄的云和风飘散。 天帝虚影顿时黯淡下去。 「让你们再活几天，等我……这边解决……」 他的话未说完，虚影已彻底消散。 魔龙将镇狱鬼王杖重新抛给顾青山。 「还给你——我觉得你当鬼王挺好。」 魔龙道。 顾青山接了鬼王杖，失笑道：「还是你拿着吧，鬼王杖号令所有亡者，你如今已是亡者，又不喜欢约束，不如自己当王。」 他把鬼王杖抛回去。 魔龙道：「就算你当鬼王，你敢随便命令我吗？」 他又把鬼王杖抛给顾青山。 「当然不敢，杖子你拿着，毕竟为这事儿死了一次，将来嫂子问起来我心里过意不去，你就把这杖子拿了告诉她，是劳动报酬。」 顾青山说着，再次把鬼王杖抛给魔龙。 「劳动报酬？这个说法倒算得上正确，毕竟我卧底了这么久……」 「……」 「糟糕，这样说来，我还是当了一次奸细。」 「别在意，你就当是在做另一个职业。」 「什么？」 「演员。」 「嗯，不错。」 「心里好受些了？」 「好受多了。」 「杖子……你拿着吧。」 「我可是有女儿的人，你有什么？瞧你只有这骷髅杖子，还是你留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强魂器之名 顾青山倒也没跟冷千尘争下去。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冷千尘与冷千尘老婆的兵器，也是一对。 冷千尘若成了黄泉鬼王，便等于捨弃了原本的神职，放弃了那一套爪类神器。 还不定他老婆会怎么想。 ——不能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啊。 想到这里，顾青山默默收回了镇狱鬼王杖。 唯有他，能利用终极的众生同调奥秘，同时拥有几种神职，以及与神职对应的兵器。 一道身影从天而落。 骷髅女。 她满是疲惫的道：「你们做了什么？」 顾青山和冷千尘面面相觑。 ——看她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顾青山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骷髅女幽幽嘆了口气，说道：「到头来，还是斗不过天帝……」 「何出此言？」顾青山问。 三人忽然心有所感，一起朝天空深处望去。 只见黄天之上，出现了一片威严的光芒之海，在这片光的海洋之中，一张书页悄然而至。 顾青山一眼便看出来了，这张书页与星空城、天庭上方漂浮的书页一模一样！ 难道—— 骷髅女的声音已经响起： 「这是功德书页，属于轮迴天书的一部分，一旦它出现，就代表了整个轮迴天书的力量已经进入了黄泉世界。」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继续道：「功德书页能召唤轮迴天书，而轮迴天书只要获得黄泉神器的身份，立刻便能召唤天帝而来——这一场是我们输了。」 「我们立刻走！」顾青山当机立断道。 「晚了。」 骷髅女继续道：「我原本已可收走忘川与生死桥，但在最后一刻，黄泉世界与整个六道轮迴产生了紧密的联繫，六道本源正在疯了一样的涌入黄泉——」 「现在黄泉已经无法和六道轮迴分开了。」 顾青山听完，朝虚空望去。 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黄泉神器争雄失败。」 「六道轮迴接管了黄泉世界，从现在开始，将由另一个轮迴界的神器前来黄泉世界，吞噬所有战败之兵，再次发动争夺世界主神器之位。」 ——还可以这样？ 冷千尘制止了黄泉世界的神器争雄，立刻就有另一个轮迴道的神器要来汲取所有战败神器的力量，重新发动一次争雄。 「六道之中，还有其他可以来争雄的神器？」顾青山问。 骷髅女冷笑一声，说道：「当年鬼王战败之后，我暗中去查了一件事——为什么镇狱鬼王杖敌不过轮迴天书？顾青山，冷千尘，你想知道答案么？」 「想知道。」顾青山道。 冷千尘也点点头。 骷髅女道：「也罢，你们已经成为天帝的敌人，知道也无妨——」 「第一次六道争雄的时候，天帝怕轮迴天书无法胜过镇狱鬼王杖，所以趁着恶鬼道神器争雄之际，在恶鬼道动了手脚，让恶鬼道的神器争雄失败了。」 冷千尘略一思忖，说道：「这岂不是跟今日局面一样？」 骷髅女道：「是的，当时天帝让轮迴天书进入恶鬼世界，吞了恶鬼道诸神器——从那时开始，轮迴天书便等于两个轮迴界的主神器，威力无穷，胜过了镇狱鬼王杖。」 顾青山和冷千尘皆是默然。 之前的局面—— 假如冷千尘杀了顾青山，那自然好，天帝就不用急着过来了。 但若计划出了问题，也无妨。 ——黄泉世界要再次进行神器争雄，所以谁也跑不掉，甚至轮迴天书还可以乘机吞噬黄泉道的神器，变成更加强大的神兵，为天帝所用。 顾青山嘆了口气。 第678页 想不到天帝的手段一环套一环，不管自己这边如何应对，局面始终朝着有利于天帝的方向发展。 这就—— 有意思了。 已经很久没遇到这种档位的敌人。 蕾妮朵尔根本不算什么，她只是获得了老大的爱，从而拥有了太过强大的力量。 这一次则不同。 不管局面怎么变，不管来了多少序列使者、又或是永恆夺念者那种级别的怪物，又或是冷千尘这样忠心做事的属下叛变—— 都无法影响天帝的谋算。 他一直在赢。 没有人能阻挡他，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早就知道天帝是这样的人，但没想到他能谋算到如此地步。」冷千尘摇头道。 顾青山却问：「我们能干预神器争雄吗？」 骷髅女解释道：「六道不会允许众生插手神器之间的事。」 ——也就是说，神器之争势在必行，谁都没有办法。 天空中，那片功德书页散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辉。 除了它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神器出现。 整个黄泉世界之中，镇狱鬼王杖没有器灵，六界神山剑失去了资格，其他神器都失败了。 ——轮迴天书必然成为黄泉世界的主神器。 它将成为天界、恶鬼界、黄泉世界一连三个轮迴界的主神器。 顾青山一默。 除此之外，天帝还有一人万生之术，焰灵坠饰在手。 谁能胜过他？ 就连师尊也只能放自己这些人赶紧逃。 逃…… 顾青山陷入沉思。 骷髅女却肃然道：「既然走不了，顾青山，你去唤醒所有亡者，我们准备与天帝决一死战吧。」 顾青山沉吟着，缓缓望向冷千尘。 冷千尘也正注视着他。 两人都没说话，但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行的，」冷千尘解释道，「你是黄泉正神，就算以魔龙这样的超级战争魂器参与争雄，你的身份也不属于六道轮迴，不会被承认。」 顾青山朝天空发出一声唿哨。 一柄长钩状的兵器飞落下来，停留在他面前。 ——忘川离魂钩。 一同而来的，还有不少黄泉的神器。 只见一只小鸟跳出来，飞到顾青山肩膀上，抱怨道： 「啊呀，真它娘难受，被一个禁制控制着，非要跟别人拼命，本鸟都烦死了，还好你们取消了整场争雄。」 顾青山跟它打了招唿，这才朝忘川离魂钩道：「我记得你知道黄泉中所有的事情。」 这是忘川离魂钩的能力。 ——当初顾青山第一次进黄泉，也是找到它之后，才明确了行动方向。（註：世界卷三百九十章之战） 忘川离魂钩立刻道：「是的，情况已经很紧急了，你想知道什么就快问，否则一会儿争雄开始，我们这些神器都要被天书吞噬。」 「什么！本鸟也会被吃掉？」那只鸟尖叫起来。 「是的。」忘川离魂钩道。 那只鸟一头栽倒在顾青山肩膀上。 顾青山接住它，沉声道：「我有另一把兵器，我想让它成为黄泉之器，借着这个身份与轮迴天书打擂台，争夺黄泉主神器之位。」 忘川离魂钩问：「你那兵器有器灵没有？」 「有。」顾青山道。 「外道兵器要获得黄泉世界身份，需三十六位黄泉神器一齐施展自己的力量，全力捶打此兵器七千两百次，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兵器能不碎，则可获得黄泉身份。」忘川离魂钩道。 「好——」 顾青山身形一动，化作一头庞然黑龙，盘踞在铁围山顶。 「来吧，来三十六柄无主神器击打我身。」黑龙口吐人言道。 忘川离魂钩飞起来，朝众神器高声道：「——帮助它完成此事也是救我们自己，大家上！」 一共三十六柄神兵飞起来，围绕黑龙不停旋转，次第爆发出全力的攻击，轰在黑龙身上。 轰——轰——轰—— 整个黄泉世界响起震耳欲聋的捶打声。 黑龙垂首而立，默默承受着各种神器的攻击。 这时那只鸟再次甦醒，朝天空看了一眼，惊叫道：「快！快！那天书就要降临了！」 骷髅女和冷千尘一起抬头望去，只见那书页缓缓飘落，整个黄泉世界微微颤动，爆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共鸣声。 骷髅女嘆了口气，说道：「轮迴天书是天界、恶鬼道双轮迴界的主神器……」 「你想说什么？」冷千尘问道。 骷髅女黯然道：「即便顾青山成为黄泉兵器，他也不是轮迴天书的对手——当年镇狱鬼王杖何其强大，不也败给了轮迴天书？」 冷千尘陷入沉默。 他朝铁围山顶望去。 只见顾青山化身的黑龙被三十六柄神器围绕在中间，不断击打，嘴角已经有丝丝血迹出现。 冷千尘眼睛微闭。 他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一幕—— 双子星。 「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 「我杀了那小子，夺得天地双剑后，亲自送你进入世界之门，之后你去寻你的仇，天地双剑归我。」 当时自己这样说。 第679页 但琳却说—— 「换做之前，我也许就答应了，但现在我才知道，时隔数万年后，老头子总算有个传人了，我不想让这个传人死在这里。」 「他该死！他的传人也该死！」自己吼道。 「他赋予了你生命，而你却想杀掉他的传人？」琳厉声问。 自己当时出离了愤怒，说出了埋藏在心中的那句话。 「眼看末日迫在眉睫，他却放弃了六道轮迴，让我在最后一刻失去了进化为完全体的希望——他该死！」 （註：世界卷九百零四章女武皇） …… 冷千尘睁开眼。 「老头子……对不起，我不是你们期望的那种超级战争魂器……我……」 「……是来自恶鬼道的灵魂……」 「我没能救你们。」 「对不起。」 「过去那些事，真的对不起。」 他细细碎碎的念道。 下一刻，只见冷千尘轻轻飞掠，悬浮在铁围山巅之外的虚空中。 「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你先下去！」顾青山化身的黑龙看着他，口吐人言道。 冷千尘静静注视着他，开口道： 「过去我遵从恶鬼界的号令，所以压抑了人族战争魂器的力量……我做了很多错事，辜负了极古人族的期望。」 「现在，我有件事跟你说。」 顾青山一边承受神器们的攻击，一边望向他。 「这是过去时代的秘密。」 冷千尘轻声道：「你身为魔龙血裔的最后一个存在，便是极古人族的最高战争魂器。」 「极古人族是轮迴道人间界的最后族裔，所以此战争魂器必须要回到完整的轮迴世界，才可以完成进化。」 「这是他们的心愿，就连极古武皇——琳，她的绝招也以此命其名。」 「因为龙必有真名。」 「——现在，你需要知道自己的名字，才可以觉醒那种力量。」 「极古，灭绝灾厄之龙，绝。」 「记住，这就是人族最强战争魂器之名。」 「也是你的名字。」 声音落下。 黑龙勐然睁大了竖瞳。 它扬起龙头，爆发出一阵勐烈的啸音。 这道啸音似乎饱含了无可言说的沧桑与苦楚，饱含过去人族的一切辛酸血泪。 整个黄泉世界陷入诡异的沉寂。 渐渐的，一股异样的波动从黑龙身上散发出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续薪火 「极古，灭绝灾厄之龙，绝。」 「记住，这就是人族最强战争魂器之名……」 黑龙怒啸一声，庞然的黑龙之躯爆发出千百道声响，震彻四方。 骷髅女飞上来，低声问道：「冷千尘，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说出了激活秘匙，他现在整个身躯要从分子、原子层面开始进化、重铸，所以我们会听到这样密集的响声——不过很快就会好了。」冷千尘道。 骷髅女朝黑龙望去。 只见整个黑龙之躯已经崩散成一团沸涌之雾，盘踞在铁围山顶上。 ——这团黑暗的雾气正在产生无与伦比的剧烈变化，并散发出音乐一般高低起伏的声响。 三十六柄神器停留在半空中，静静观察着这一幕。 「怎么办？」有神器问道。 「用术法一类的攻击——快点把它打成我们黄泉的神器，否则功德天书马上就要开始吞噬了！」忘川离魂钩道。 只见那页天书漂浮在天穹之上，正一步步和黄泉世界产生着某种共鸣。 它正在参与到黄泉的神器争雄中来！ 「打！」 「快打那团黑雾，让它成为黄泉神器！」 众神器纷纷动了起来。 …… 顾青山听见那个名字之时，就已陷入一片恍惚之中。 他只看到了最高序列的提示： 「注意！」 「你的身躯正在解构，并完成一次全新的组合，以适应六道轮迴世界的战争。」 「你体内的记忆系统已激活。」 「你的另一半秘匙正在甦醒，你将再次见到他——」 四周一切消散。 一个过去的世界出现。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钢铁雄城之中。 一位光头老者站在街道的另一边，正默默的注视着他。 极古第一强者！ 他再次出现于这个世界之中。 「好久不见，想不到会在这里又看到您。」顾青山道。 光头老者笑了笑，说道：「想不到你真的做到了这一步，看来我留下这半个秘匙是有用——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街道朝前走去。 「您要带我去哪里？」顾青山问。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问，但先等一下，我首先要完成自己的一个执念。」光头老者说道。 顾青山就不好再说什么。 老者带着顾青山穿街过巷，最终来到一处狭窄胡同的深处。 「就是这里。」老者道。 顾青山望去，只见前面是一家店，隔着老远便闻到里面传来的阵阵香气，店面墙壁被油烟燻得乌黑，座椅板凳都算不上干净，然而店外却排了老长的队。 没有什么人闹腾，人们似乎习惯了这种趋之若鹜的场面。 第680页 老者加快步伐走到队伍最后面，回头道：「我们在这里排队——有些事可以一边排队一边说。」 顾青山跟上去。 「这里好像是一家面馆。」他说道。 「对，这家的牛肉面和杂酱面是整个极古时代最完美的体验，也是我这一缕意识的最后执念，我坚持在这段记忆里把它重新具现出来，就是想再吃上一次。」光头老者道。 「声香味触都能重现？」顾青山问道。 「当然，我们的科技还是不错的，不然也造不出来一头超级战争魂器。」光头老者道。 「是吗？那我可要见识见识。」顾青山道。 这位极古第一强者竟然在超级战争魂器的进化中，植入了这么一家面馆的数据信息。 但顾青山也见怪不怪了。 像光头老者这样的存在，不仅创造了超级战争魂器，还在虚空之中找到了众生祭命之舞这样的顶级传承。 这般人物，就算亿万世界摆在面前，也比不上他自己的一道执念。 队伍缓缓向前。 顾青山也和光头老者一起朝前走去。 「说到吃，我其实也有些心得。」顾青山道。 「当然，自从教过你祭舞之后，我偶尔会收集外界信息，也看到过你做菜的那些经歷。」光头老者道。 「所以我当初若是选择不杀魔龙，你也就不会出现？」顾青山问。 「对，那时候我已经察觉到魔龙的不对，所以把它囚禁在深渊看守所，名义上是让它看守深渊化的琳——但说到底，也是为了囚禁魔龙。」光头老者道。 「难怪魔龙对你有怨念。」顾青山道。 「总之，我们极古一代终究是走向了灭亡，我本想毁灭魔龙，但它毕竟是我们整个文明的最高作品，所以我有点捨不得，最终还是留下了它，并把我的传承也留了下来。」 光头老者道：「如果有人真的愿意杀掉魔龙，并为之承受永世的诅咒，那么我便把唯一的希望传承下来。」 「您说的是祭舞？」顾青山问。 「不止。」 「还有什么？」 「只是知道真名并不能彻底进化，还需要我的同意。」 「难怪您刚才说『半个秘匙』，魔龙知道这件事吗？」顾青山恍然道。 「没人知道。」老头露出狡黠的笑容。 ——必须有真名，还要有光头老者的亲自认同，这具超大型战争魂器才可以进化。 在无数年前，老人早就为此做了缜密的准备。 「没有办法，我宁死也不会把魔龙这具魂器交给虚空中的任何敌人。」老头道。 「极古人族……的敌人，好像就是灵魂尖啸者。」顾青山道。 「不，它只是其中一个而已。」老头道。 「还有谁？」顾青山问。 光头老者平静说道：「我们的时代，歷经过许多灾厄，甚至各种秩序的侵蚀，以及虚空中那些说不出名字的怪物也来袭击……总之我们从来没有机会休养生息，一直在战斗……」 两人同时一默。 好一会儿，顾青山才说：「你们……一直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是的，虚空中充满了灾厄，我们永远不知道危险从哪里而来，永远无法安宁，永远被什么东西追杀着。」光头老者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 他又想起极古人族用铁围山当城墙，想要以此庇护自己的文明。 但最后…… 「——总要有个原因吧。」顾青山道。 「我们是人间道的后裔，传承了人间道的文明知识……现在想来，那些灾厄是想彻底毁灭我们，以免人族的传承延续下去。」光头老者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这样的手段，有些像天帝。 天帝自己不出手，却让一切按照他的想法去完成。 从无失败。 光头老者悲凉的笑了笑，说道： 「我们已经意识到不能以六道轮迴的后裔自居，这会非常危险……可是我们既然生而为人，知识和技巧总是要传给后代的，因为假如不传承下来，我们的文明就等于不復存在，我们的后代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力量，在虚空之中只能任人宰割。」 顾青山道：「值得庆幸的是，你们最终去了永恆深渊中央的世界之门，逃离了这一片虚空。」 「没有，我们都死了。」光头老者干脆的说。 顾青山一怔。 光头老者道：「根据事后观测，那个世界之门里有着致命的危险，我们都死了，只剩下我这一丝意识——终于，人间界的后裔都被别人算死了。」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力： 「——但我们还没输，至少你传承了我们人族的知识——魔龙即是我们的最高文明成就；而我的祭舞，是我们人族从虚空中探索得到的超强力量。」 「前辈，我大致知道你们的敌人是谁。」顾青山沉声道。 「我也知道——但我更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光头老者道。 他转过身，拍拍顾青山的肩膀。 「甚至从头到尾，我都不敢去找寻那个人，因为一旦找出他，就意味着这个游戏到了终结的时刻。」 「我日日夜夜念死，只因我知道有那样强大的敌人，人族根本无法与之抗争，人族必将走向灭亡，只不过是早和晚的问题。」 第681页 「——铸就灭绝灾厄之龙，更代表我们的死期近了。」 「然而我们能不反抗吗？」 「不，我觉得人族还是要有希望，那怕只有那虚无缥缈的一丝，我们也要把这座超大型战争魂器造出来——」 「留给未来的人们。」 老人说完，转过身去，走进面馆。 顾青山紧随其后。 伙计上前来问道：「请进，您要吃点什么？」 「牛肉面，来个大碗。」老者道。 伙计便去了。 老者笑了笑，继续说道：「灭绝灾厄之龙必须要在六道轮迴之中才可以觉醒，我们那一代的人是看不见了，但你已经处于六道争雄的时代——」 顾青山道：「我会替你们报仇。」 「如果你失败了呢？」老者问。 顾青山道：「我会把一切传承下去，为人族的命运续上薪火，希望总有一日，有人来让星星之火燎原。」 老头没说什么，只是按了按他的肩膀。 这时面端了上来。 老者取了筷子，吃了一口面。 「这面的味道还是这么好。」他感嘆道。 倏忽间，世界变得模煳。 所有光影渐渐散去。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该段信息及其载体已彻底消逝。」 「它已转化为另一半秘匙。」 「秘匙：真名已具备；」 「秘匙：权柄已具备。」 「秘匙完整。」 「极古，灭绝灾厄之龙，绝；你是极古人族的最高文明成就。」 「——你的进化即将开始！」 第一百四十章 战与走 昏暗的黄泉世界。 一片功德天书正在缓缓落下。 书页与黄泉世界的感应越来越强烈，它散发出的微光充斥天地间。 ——第二场神器争雄迫在眉睫了。 「难道赶不上了？」冷千尘皱着眉头道。 他朝铁围山顶望去。 铁围山顶，三十六件黄泉神器盘旋飞舞。 它们卯足全力，朝着那团聚而不散的黑暗雾气发出攻击。 一共要打七千两百下，黑龙才会成为黄泉的神器，才有资格参与神器争雄。 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骷髅女忽然道：「我来争取一下时间。」 她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燃起团团惨绿色火焰。 「去——」 火焰被她扔出去，掠过长空，一下子扑在功德书页四周的虚空中。 霎时间，虚空化作一片碎裂的黑暗。 功德书页有所察觉，爆发出更加炽烈的光芒，全力帮助虚空弥合所有裂痕。 「神器争雄这件事，我们好像不能插手。」冷千尘道。 「我并没有攻击功德书页，我只是毁灭了它四周的虚空，这样不算违规。」骷髅女道。 冷千尘若有所思。 虚空碎裂，功德书页和黄泉的联繫就会变得缓慢而困难。 这也不失为一个拖延时间的办法。 「……希望顾青山能赶得上。」 冷千尘嘆了一声，又朝铁围山望去。 只见三十六柄黄泉神器疯了一样，爆发出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连续击打着那团黑雾。 ——如果顾青山赶不上，那么所有无主神器都要被功德书页吞噬！ 整个黄泉世界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刻。 骷髅女抬起双手。 两团惨绿色火焰再次从她手上出现。 「去！」 随着骷髅女一声暴喝，两团绿色烈焰飞过长空，再次烧尽了功德书页附近的虚空。 「这样就可以一直拦着它了。」冷千尘振奋道。 下一瞬。 异变陡生—— 骷髅女身周忽然浮现出忘川大江的虚影。 江水滔滔，烟云飘荡。 似乎在江水的尽头，有着一股奇妙的唿唤声—— 「糟了，我没办法再阻拦功德天书。」骷髅女沉声道。 「发生了什么？」冷千尘莫名其妙道。 ——功德天书也没发出什么攻击啊，为什么神主就无法阻拦它了？ 却见忘川大江的虚影深处，一条小船漂流而至。 骷髅女长嘆一声，跃上小船。 「谢道灵陷入了一场极其危险的争斗，我跟她有契约，此刻不得不离开黄泉，前去助她。」骷髅女道。 冷千尘呆了呆，忍不住道：「她怎么会突然出事？」 「她为了救宗门弟子，主动置身于前代天帝的掌控中——她接过了顾青山身上的一切因果，此刻境况十分危险，我根据契约的规定，此刻必须去助她一臂之力。」 骷髅女眼眶中鬼火嶙峋，望向天空中的功德天书，语气中满是不甘。 霎时间，所有虚影消失。 骷髅女不见了。 ——她去人间助谢道灵迎战去了。 冷千尘心中一片冰冷与绝望。 前代天帝尚未现身。 但他却已经考虑到了一切情况，直接把黄泉神主调到人间界去了。 这样一来，谁还能阻止功德天书成为黄泉主神器？ 四周的声响忽然一静。 冷千尘心有所觉，勐然朝铁围山顶望去。 只见三十六柄神器齐齐停止了攻击，纷纷退避三舍。 第682页 只见那团黑雾已经彻底凝聚成形—— 它化作一根方形金属长柱，静静耸立在山巅上。 整个长柱上刻印着数不尽的玄奥符文，流动转动，变化莫测。 一个人的轮廓从长柱中显现出来。 这个人朝前迈出一步，脱离了长柱，站在山巅上。 顾青山。 他抬头看着半空中的功德天书，低声道：「从今日起，我作为黄泉的神器，代表着死亡与沉眠，以我之身化为人族的最后力量，以我之力与你共争黄泉主神器之位。」 话音落下。 黑暗金属长柱彻底崩散，化作纷飞的碎屑，在他的背后凝聚成一枚巨眼，朝着无尽的虚空深处望去。 「六道的意志……正在沉睡，那么你能改动的规则，我也可以改。」 顾青山似乎看见了什么，抬起手轻轻一挥。 那枚巨眼重新化作一团黑雾，再次变幻形体，化作一颗巨大的无面人头。 人头髮出隆隆的声响： 「以我人族至圣魂器之身，令本次规则如下：」 「除非一方主动退出，否则本次争雄不死不休。」 整个黄泉世界，虚空大地一起震动。 黄泉的规则认可了他的提议。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闪过： 「你发动了战争魂器的力量：规则改动。」 「你改动了神器争雄的规则。」 「从现在开始，除非一方主动退出，否则本次争雄不死不休。」 「本次争雄敌手：轮迴天书。」 所有小字一闪而过。 顾青山站着不动。 天空中，那功德书页中响起一道隆隆的声音：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人族的力量最终还是出现了。」 「在我所有的预料之中，这是最坏的结果。」 ——前代天帝。 「既然是最坏的结果，想必你一定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来应对这种程度的危险。」顾青山道。 「当然，你值得我稍微认真一些了——就让完整的轮迴天书降临黄泉，取你性命吧。」 天帝的声音消失。 却见天空中的功德书页放出阵阵彩芒。 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片片书页，纷纷聚拢在一起，化作一本完整的书。 ——天界与恶鬼界的主神器，轮迴天书！ 当年天帝正是凭藉它，以及那个神秘的一人万生之术，才战胜了黄泉鬼王！ 顾青山看着那本天书，身体表面泛起阵阵轻微的刺痛感。 灵觉已经具现到了可以直接影响身体的程度。 他完全能感受到轮迴天书的力量，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与天书争斗的结果。 ——人族的大型战争魂器自然无比强大，但在当年人族最强盛的时候，也败给了黄泉鬼王和天帝。 如果争斗……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抬手从虚空中抽出定界神剑，指向虚空。 定界之力，照见！ 霎时间，重重光影凝聚成一幅飞快闪动的画面。 他被三十六柄神器围攻之际发生的一切再次重现。 骷髅女跃上小船，随忘川大江穿越虚空，朝人间界而去。 一切在两息之间展现完毕。 「这是忘川神技……师尊……」 顾青山轻声念道。 ——骷髅女被契约带去了人间。 也就是说，师尊那里的情况也很危险。 天帝果然算无遗策，不管自己这边用出了什么样的手段，他都早已准备好了应对方法。 那么…… 自己要如何才可以战胜他？ 顾青山眼神微动。 仔细想来，自己唯一一次见识到六道与假天帝的秘密，窥见永恆夺念者，是因为—— 自己连自己下一步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当时自己用定界神剑的碎片，发动退邪之力，把自己从星空城上胡乱打飞出去。 然后自己召唤了妖精。 ——没人能预料妖精会干什么。 所以那是自己唯一一次脱离了天帝的算计。 这样的话…… 顾青山渐渐心中有了想法。 说起来慢，实则时间才过去短短数息。 虚空中再次跳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注意，本次争雄已经开始！」 天空中，功德书页爆发出绚丽的光芒，一行行咒文急速显现。 顾青山依然没有动。 他身边的虚空中，却有一柄秋水般的长剑悄然浮现。 长剑化作一名冷清的美丽女子，站在他身侧。 「公子？」山女低声道。 顾青山把镇狱鬼王杖抛给她。 「规则是不死不休——所以只管跑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回地狱休息，不要拼命。」顾青山传音道。 「明白！」 山女抬头望向功德书页，浑身散发出一股奇妙的波动。 神通，慧命！ ——她能用顾青山的一切力量！ 只见顾青山将手伸出去。 山女立刻握住他的手。 霎时间，山女变成他的模样，而顾青山却变回了亡灵法师罗德。 终极众生同调奥秘！ 他们同时发动了这道终极奥秘，却转化了不同的身份。 山女获得了极古战争魂器的身份，开始正式参与这一场神器争雄。 第683页 而顾青山却回归了死神的神祇身份，脱离了神器之战。 「公子，我要上了。」山女轻喝一声。 「恩，辛苦你。」顾青山道。 山女身形一振，沖天而起，犹在半途便已化作一头遮天蔽日的烈焰黑龙。 轰—— 剧烈的轰鸣声响起，又见道道蓝光一闪！ 音障、光障一时同破。 电光火石之间，黑龙便已冲破虚空，瞬间不知所向。 轮迴天书一滞，马上穿破虚空，紧紧跟随而去。 神器争雄的规则是不死不休。 ——假如它想成为黄泉的主神器，那就必须找到黑龙，战胜黑龙！ 两件神器都从黄泉世界消失了。 顾青山这才望向冷千尘。 「我要去人间救我师尊，顺便解决一件人族最关键的事。」顾青山道。 「什么事？」冷千尘问。 「极古人族只得到了一部分六道人族的传承，还有另一部分此刻正埋藏在人间之墓中。」 「人族当年在争雄之中败给天帝，痛定思痛，不单创造了灭绝灾厄之龙，还创造了另一物，企图在下一次争雄中战胜天帝。」 「——那件东西一直飘零在虚空世界，于亘古时代被万神拾取，在漫长的时光中归于万神的后人，流落至原初世界，最终与我结缘——找到它，我才算得到人族最终的全部力量。」顾青山道。 「你去吧。」冷千尘道。 「冷兄，我走之后，你便去地狱，地狱在铁围山内，是我们最后的安全区，你需要守住那里，不要出来。」顾青山叮嘱道。 「好，我守着地狱。」这次冷千尘没拒绝。 顾青山沖他点点头，身形朝后一退。 虚空在他身后粉碎。 一片灰暗的坟地景象幽幽显现。 顾青山退入那片景象之中，彻底消失。 他去了人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次并肩 墓河。 顾青山蹲在河岸边，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一行行猩红小字停留在虚空中，一直闪现不休： 「状态：禁。」 「天庭、星空双城已建立，人间界的圣选之争已经结束。」 「你身为死神，无法进入人间界的争雄之中。」 顾青山放出神念，仔细扫过四周。 数千里之外的一处墓穴已经打开，里面躺着三名圣选者。 他们气息全无，显然是已经死了。 一团流动的黑色液体，围绕着他们转了几圈，凝聚成一条黑色的蜥蜴。 蜥蜴口吐人言道：「作为你们把我放出来的报酬，我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说完，它头也不回的爬上阶梯，离开了墓穴，潜入墓河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顾青山看完这一幕，略作沉吟，便从原地消失。 他出现在那处墓穴之中，俯身下去，在三名圣选者身上拍了拍。 三名已经死亡的圣选者顿时跳起来。 他们望着面前这名中年人。 ——渊深似海的力量围绕着中年人，在他背后凝聚成一片晦涩而神秘的无形气势，让人略作感受之下，心中就产生了窒息之意。 多么强大！ 「阁下，是您救了我？」一人感激的道。 「多谢阁下——放出那个怪物之时，我本以为已经死定了。」另一人庆幸道。 第三人行礼道：「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顾青山耸耸肩，说道：「我是罗德。」 「罗德？」三人齐声道。 「对，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也罢，我是死神。」顾青山道。 死神。 三人脸上的庆幸之色顿时凝固住。 他们缓缓低头望去。 只见地上躺着三个人。 正是他们的尸体。 ——他们真的死了。 死神已经来接引他们的灵魂。 顾青山轻咳道：「坦白说，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的灵魂若是一直呆在这里，万一遇上食魂的怪物，那就彻底消散了，所以我将送你们去地狱暂时避难。」 「报酬是——」 他弯下腰，从三人身上各取了几根头髮。 下一瞬。 四周景象一变。 顾青山和那三名圣选者一起出现在地狱之中。 冷千尘诧异的看着他，问道：「这都是谁？」 「死掉的圣选者。」顾青山道。 他拍了拍那三人——三人这时候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面这个人太强大了，不管是不是传说中的死神，他们都打不过。 顾青山见他们一脸紧张，不禁笑道：「没事，既然死了，就是自己人了，你们在这里请随意，我还有事，就先回人间了。」 说完，他便从地狱之中消失。 那三人一阵迷茫。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接引？ 死神这就走了？ 他们忍不住望向冷千尘。 冷千尘懒得多说什么，但想到这三人圣选者的身份，不由在心中默默嘆口气，道：「欢迎你们来地狱。」 …… 顾青山再次回到墓穴中。 他从刚才三人之中随便挑了一人，将那人的头髮轻轻握在手中。 ——终极众生同调奥秘！ 第684页 只见他逐渐转化形体，变成了那人的模样。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你成为了圣选者：张九九。」 「你获得了他的所有记忆。」 「你作为一名人间界的圣选者，正式参与到人间之墓的探索中。」 「注意：你正处于六道争雄之中。」 「如果你愿意支付一定的功德，你还可以掌握张九九的一些技能。」 「你是否支付功德？」 顾青山摇摇头。 技能什么的就不必了，自己需要的只是这个身份。 他一步步走出墓穴。 那头黑色蜥蜴还没远去，这时勐的转过头，从墓河中游上岸。 蜥蜴一脸惊讶的望着他。 「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黑色蜥蜴沉声道。 顾青山没理它，只是默默的分辨着方向。 ——自己曾进入过人间初始之墓。 当时自己与老妖精从寒武文明的墓地里找到了一副地图。 该怎么走来着…… 那黑色蜥蜴见他一幅毫无防备的样子，双目闪过凶芒。 只见它合身一扑，在半空化作一片黑墨之墙，朝顾青山身上裹去。 顾青山依然不动。 黑墨犹在半空，突然一阵颤抖，跌落在地上，重新化作黑色蜥蜴。 「你……」 黑色蜥蜴惊恐的吐出一个字，突然整个身躯炸开。 它死了。 一柄透着昏黄气息的长剑从虚空浮现，不屑的鸣叫了一声。 潮音剑。 由于对方化作液体，所以潮音剑直接发动了万海之镇，操控对方全身炸裂开来。 这实在是最简单的杀敌方法。 顾青山根本没管这件事，他已经辨明了方位，但心中还在深思着对策。 前代天帝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而且算无遗策。 既然连人族战争魂器再次復活的情况都被他算到了，那他凭什么算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自己这些人的行动，等于说仍旧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也有好消息。 前代天帝被巨大尸体拖住了。 轮迴天书又被山女带走，在虚空中放风，一时无法迴转。 那么。 谢道灵得到黄泉神主的帮助，暂时应该还可以支撑住。 现在自己要做的，便是突破前代天帝的谋算。 唯有出其不意，才可以攻其不备。 ……诸界之中，唯有妖精的想法，别人是琢磨不透的。 那就找个妖精出来！ 可是一想起妖精，顾青山自己都有些头疼。 掌握了神引之后，第一个召唤的是幕。 原本第二个想从等待者中召唤一位。 但现在看来，只有先召唤妖精了。 毕竟，当时前往人间初始之墓，还是凭藉了老妖精的耍赖妖术，才硬生生挤了进去。 恐怕这也是天帝所没有预料到的。 顾青山想到这里，默默发动了神引之术。 虚空一动。 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老妖精。 它穿着一身满是星星的暗蓝色睡袍，打着哈欠道：「你又找到发财的项目了？」 顾青山道：「正是如此，这一次恐怕要靠你的力量，我们才可以战胜困难。」 老妖精抽出一个缸子，掏出牙刷刷了牙，又颳了鬍子，换上一身花里胡哨的长袍，精神抖擞的挥舞短杖道：「这次我可以全力发挥了？」 「对，不必受限于一项能力，我现在的召唤之术比当初更强，你可以火力全开。」顾青山道。 两人正说着，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 只见一头全身穿着皮甲的巨怪顺着墓河，从远方徐徐走来。 「活人……的味道……」 巨怪嘟哝着，朝顾青山和老妖精望来。 老妖精耸耸肩，收了手中短棍道：「战斗的事还是交给你，我怕弄脏了我的长袍。」 「不行，从现在开始，你要负责战斗。」顾青山道。 「啊？可是我不擅长战斗啊。」老妖精意外的道。 「没事，我已经做了决定，从现在开始，我将不再亲自出手，以免被任何东西感应到我的存在。」顾青山道。 老妖精恍然道：「你也太小心了？可是我们妖精不太擅长与人正面生死搏杀。」 它望着那个足有十数米高的巨怪，愁眉苦脸道：「我只有拇指大小，你让我跟它打，我实在有点力不从心——」 顾青山不等它说下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了触它。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疯狂的不断刷新： 「你开启了战争辅助模式。」 「你正在释放战争祝福（初等）。」 「你释放了以下人族战争祝福：」 「强力、石肤、智慧增幅、精准、穿甲、卸力、击退、坚韧、精神集中、初等幸运、生命加持、钢铁身躯、虚空护持、正五行抵御、特异五行吸收、直感、秘语、驱除诅咒、印记消散、破魔、破法、巨人杀手、野兽克星、灵界感知、陷阱探察、打断召唤、无伤之体、嗜魔之体、超视灵魂……」 密密麻麻的小字刷新出来，又飞快消失在虚空中。 老妖精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第685页 它那件粉色镶嵌各种卡通图案的长袍无风自动。 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势从它身上散发出去。 老妖精感受了一息，缓缓转过头望向顾青山： 「我……身上……多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种祝福……」 顾青山问：「现在有没有信心了？」 老妖精扭过头去，看了对面那怪物一眼。 「我能活撕了它。」 第一百四十二章 序，文明的交锋 火噼里啪啦的烧着。 「你不吃吗？」老妖精问顾青山。 它举着一根木棍，上面穿着一块黑色的肉，正架在火上烤着。 那块肉的体积足有它身形的十几倍大。 ——怪物果然被它活撕了。 「不吃。」 顾青山摇摇头。 「那怪物全身上下就这一块肉好吃，你不吃可惜了。」老妖精遗憾的道。 「我不喜欢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顾青山道。 老妖精就把木棍收回来，试着在肉上咬了一大口。 「好吃！」 它的眼睛顿时亮了，开始大快朵颐。 顾青山笑了笑，站起来，走到一边，伸手朝虚空一按。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是人族至圣战争魂器，可洞悉一切争斗的规则，并对规则进行修改。」 「注意：你的改动必须有利于六道轮迴，或者不会伤害六道轮迴的进化，否则可能会触怒六道的意志。」 「你发动了此项能力。」 「你正在查探人间争雄的规则。」 「规则：从初始之墓开始，你必须推动文明的进步，每当文明向前迈出一步，你就距离终极之墓近了一步。」 「文明的终极，便是人间界的终极之墓。」 「去那里，唤醒它。」 顾青山看完，沉默不语。 这个规则，正是当初他进入人间初始之墓的时候，那位先知跟他讲过的规则。 ——规则没有问题。 问题是自己来的太晚了，其他有能力的人恐怕早就进入初始之墓，一步步发展着世界的文明，朝着终极之墓的所在之地前进。 那么…… 为了弥补自己的落后，最好再一次改动争雄的规则。 ——必须先进入初始之墓，才可以更改规则。 那就直接杀进去！ 顾青山计议已定，忽而心头一动，转头望向老妖精。 只见老妖精正吃得满嘴流油，手中还拿着一罐冰镇饮料，每吃一口肉，便喝一口饮料，好不快活。 自己的想法是最直接最高效的方法，天帝说不定算得出来。 但若……由妖精来辅助自己做决定…… 天帝估计就猜不出了。 自己同样猜不出妖精会给出什么样的建议…… 顾青山走回去，在老妖精对面坐下。 「有件事，我想徵求你的意见。」顾青山认真道。 「尽管说吧！」老妖精豪爽的道。 顾青山就把事情一说。 老妖精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把嘴上的油擦了擦，这才说道：「人间界的争雄？既然是争雄，我们干嘛不揍他丫的？」 顾青山问：「你的意思是——战争？」 老妖精兴奋起来，沖他眨眨眼道：「对啊，我们干嘛不热热闹闹的打一架？当然，这件事具体怎么安排，我是懒得操心的，要靠你去谋划。」 顾青山陷入沉思。 …… 半个时辰后。 顾青山与老妖精再一次抵达了山谷。 在山谷外，一层厚厚的光墙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里便是一个初始之墓的入口，上一次顾青山就被挡在了这里。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我接引至六道轮迴世界，成为其中的一员，不必再担心停留时间的问题。」 老妖精大笑一声，脸上露出捨我其谁之色。 它直接扯着顾青山朝里走，一边走一边叫嚷道：「别大惊小怪的，我们只是进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出来。」 他们轻易的穿过了光墙。 没走多远，四周的景象一变。 一片原始森林出现在两人眼前。 ——原始时代！ 这是最蒙昧的时代，一切都未开化，文明也并未萌芽。 两人飞上一根参天大树，朝森林中望去。 只见不少猿人彼此嬉戏打闹，正在一条溪边玩耍。 「啧啧，从猿人开始发展文明？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们来得晚，恐怕已经远远落后于别人了。」老妖精咂咂嘴道。 顾青山站在树上不动。 层层黑暗雾气从他身上沸涌而出，朝着四周虚空全力灌注进去。 足足过了数息，这个过程才结束。 老妖精一直静静注视着，这时才赞嘆道：「多么强大的神秘侧力量！」 顾青山道：「我觉得你的主意不错，所以本次的规则有了些许改变。」 「改定规则？你做了什么？」老妖精动容道。 顾青山没说话。 却见一位年迈的猿人从猿群里走出来，三两下跃上大树，来到两人对面。 ——先知。 他是圣选者的引路人。 先知开口道：「欢迎你们进入大墓——你们来的有点晚了。」 第686页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要把规则告诉你们。」 「从初始之墓开始，你必须推动文明的进步，每当文明向前迈出一步，你就距离终极之墓近了一步。」 「文明的终极，便是人间界的终极之墓。」 「去那里，唤醒它。」 先知滔滔不绝的说着，正要带两人前往营地，却忽然神情一动。 他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惊骇而疯狂，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顾青山开口问道：「请问一下，发生了什么？」 先知转头望向他，神情复杂的道：「争雄的规则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来说，每一位抵达此地的圣选者，都将带领一个文明前进，迈向终极之墓。」 「但从现在开始——」 「在某些特定的歷史时刻，文明与文明将彼此交汇，圣选者必须带领自己的文明，在交锋中战胜别人的文明。」 「失败者，淘汰。」 「成功者才可继续朝前迈进。」 说到这里，先知满是同情的望向两人。 「你们……刚进来……」 「你们手上的这一支蒙昧猿人，实在处于文明尚未萌芽的状态。」 「恐怕过不了多久，你们和你们的猿人时代就会在交锋中，被其他文明淘汰……」 先知嘆了口气。 「是这样吗？顾青山？」老妖精紧张的问道。 「当然不是。」顾青山淡淡的道。 「哦？你有什么办法？」 「你忘了刚才你手撕了一头巨怪？」 顾青山说着，伸手朝远处的猿人部落一指。 一阵微光从天而降，落在每一个猿人身上。 猿人们略有所察，纷纷朝四处张望。 可是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些附着在它们身上的蒙蒙微光早就消失了。 猿人们警惕了一会儿，见一直没有什么事发生，这才重新嬉戏玩耍起来。 「你做了什么？」先知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释放了一些祝福。」顾青山道。 先知一拍额头，紧张道：「忘了告诉你，任何装神龙鬼、玩弄神迹的圣选者，都会被六道的法则抹除。」 「放心，我根本就不会出现。」顾青山淡淡的道。 在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疯狂的不停刷新： 「你开启了战争辅助模式。」 「你对整个猿人部落释放了以下初等祝福：」 「过目不忘、头脑清晰、思维敏捷、气定神闲、智慧精进、初等幸运、体魄强健、祛除疾病、心灵手巧……」 老妖精在一旁眯着眼默默看了，出声道：「一百种祝福加持——这确实有助于文明的进化，但它们需要一点时间，假如在它们成长起来之前就遇上枪炮文明，又或是魔法文明，恐怕立刻会被灭杀。」 「放心吧，它们不会被灭掉。」顾青山道。 「你从哪儿来的信心？」 「不需要什么信心，毕竟……我是死神。」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文明的进程 「假如规则不公平，就会引起六道的注意。」 「那会怎样？」 「它会醒过来，清理不公平的规则——」 顾青山话没有说下去。 老妖精失望道：「我还想让那些圣选者的文明互相厮杀，我们躲在一边看戏呢。」 顾青山道：「每一个文明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朝远处的猿人们望去。 只见一名猿人在小溪边磨一柄石矛的矛头。 磨着磨着，猿人似乎有了更多的灵感。 它变幻手中的动作，将矛头的一面打造的更加锋利，而另一面则相对厚重。 一柄石制短刀诞生了。 猿人文明之中，第一柄真正意义上的近战兵器。 猿人握着石制短刀看了好一会儿，兴奋的大叫起来。 他一路跑回猿人营地之中。 猿人们都聚拢过来，望向他手中的石制短刀。 顾青山收回目光，说道： 「——但你的主意给了我新启发。」 「什么？」老妖精问。 「圣选者不许亲自出面迎战，只能从暗中引导文明，以保证文明与文明之间的公平战争。」顾青山道。 老妖精眯着眼道：「好主意，这样一来，我们就天然的隐蔽于所有圣选者之中，天帝没那么轻易的找到我们。」 顾青山伸出手，轻轻按在虚空中。 无形的波动从他手上散发出去。 很快，他收回手，虚空中却冒出一行猩红小字： 「六道争雄的补充规则如下：」 「圣选者只能暗中引导文明。」 「当某个歷史时刻来临，圣选者只能在暗中辅助，并不能亲自正面参与文明的战争，违者淘汰并抹杀。」 「刚刚进入的圣选者，其引导的文明将获得一段时间的保护，暂且不用直接加入文明的争锋之中。」 「以上。」 「——符合公正公平的原则。」 小字闪了闪，很快消失。 顾青山拍拍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搞定了，现在就看这些受到我祝福的猿人们，将会怎么发展下去。」他说道。 第687页 老妖精也露出兴奋之色，道：「他们究竟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文明道路呢？」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顾青山说。 「你给了那么多种祝福，却不主动引导他们走向某一个方向？」老妖精诧异道。 「对，我觉得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无比雄厚的基础，至于怎么发展，最好看他们自己的选择。」顾青山道。 两人朝猿人的营地望去。 却见之前那个在溪边磨刀的猿人恭恭敬敬跪下，将刀递给猿人族长。 猿人族长拿起刀看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他从头髮里摸出一块兽骨，将之绑在石刀上。 那块兽骨似乎天然带有某种力量。 当它作为刀柄，成为石刀的一部分后，石刀的锋刃上便多了一丝锐利之意。 族长扬起刀，对准一块巨石用力噼下。 巨石应声而裂。 所有猿人欢唿起来。 老妖精耸肩道：「看来是蛮荒侧文明。」 蛮荒侧文明藉助天地间最古老的力量与灵来战斗。 顾青山道：「还不一定，我可是有给了他们一百种祝福，这赋予了它们力量和智慧，也会让选择变得更加多样化。」 两人说话间，场中又有新的变化。 只见族长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过身冲着人群里大声吆喝了几句。 猿人们朝两边让开。 一名猿人祭司走到族长面前，简单的行了一礼。 族长把石制短刀递给祭司。 祭司握着刀打量了一阵，冲着族长说了几句。 族长点点头。 祭司便带着石刀走了。 他一路走到猿人营地的最深处，将石刀插在地上，自己坐在石刀旁边，陷入沉思。 「他在想什么？」老妖精问。 「不清楚，但他能成为祭司，必定是整个氏族里最有智慧的。」顾青山道。 两人躲在暗中，默默关注着那猿人祭司。 天渐渐变黑。 天又亮了。 一连数日过去。 祭司终于开始行动。 他伸手从腰里摸出一块尖利的石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刀身镌刻着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 足足数个时辰后。 一个简陋不堪的、半图半文的东西出现在石刀上。 祭司疲惫不堪的喘息一阵。 他举起了石刀—— 唿！ 石刀上冒出一道微弱的火焰。 「是魔法侧！」 顾青山和老妖精齐声道。 只见火光照亮了猿人祭司的脸庞，也照亮了他眼睛中流淌而出的热泪。 祭司举起刀，大声叫嚷起来。 族长应声而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祭司手中的火焰石刀。 族长也激动起来，大声说着什么。 …… 三个月后。 猿人氏族最强大的几名战士，已经人手一柄火焰石刀。 野兽畏火。 猿人们在最近的狩猎中，无往而不利。 食物充足、富裕。 猿人们获取了充足的营养，脸上都变得红润起来，身体也渐渐更强壮。 有人开始不安分。 今日的狩猎尚未开始，一名猿人手持火焰石刀，在族长的面前来回舞动。 族长无动于衷。 那名猿人兴奋起来，召集了几名同伴，一起挥舞火焰石刀。 族长一直冷眼看着，直到加入对方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再也没有人加入。 族长这才站起来，冷笑着解开一身石甲，将之远远抛出去。 石甲飞过半空—— 落地。 轰！！！ 地面震了震，山涧里扬起一层烟雾。 族长眼神冰冷，随意活动着脖子和四肢。 只见他身上的肌肉膨胀起来，整个人也渐渐变得更加高大魁梧。 下一刻。 族长如同狼入羊群一样沖向那些叛乱者。 那为首的叛乱者挥动火焰刀—— 族长身形一变，脚下倒踏几步，返身再进，不知怎的就已站在了叛乱者身后。 他散手成掌，轻轻朝着叛乱者的后脑勺一拍。 叛乱者的头顿时被拍爆。 「武道——是武道侧的技巧！」老妖精叫了起来。 「对。」顾青山也确认道。 看族长的这一掌，分明已经登堂入室，领悟了武道的技巧。 以后他完全可以走武破虚空的路子。 场中，族长大开杀戒，很快就把所有叛乱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但在杀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遇上了麻烦。 那个猿人眼看自己要被杀，一咬牙，点燃了腰间的一大包碎石屑。 轰！ 一道爆炸声响起。 族长身上扎满了碎石屑。 整个氏族中，人群陷入了惊慌之中，纷纷大叫着四散逃窜。 老妖精呻吟道：「见鬼……这爆炸是科技侧……」 「对。」顾青山确认道。 老妖精跳起来，抓狂道：「先是蛮荒侧，又出现了魔法侧、武道侧、科技侧，这个文明到底要走哪条路子啊。」 「我也不知道，我们看下去就可以了。」顾青山道。 场中。 族长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不休。 第688页 祭司大步走过来，手中的一柄石制匕首上满是森森寒气。 他大声笑着，以讥讽的语气说着什么。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叛变首领！ 族长止住了嚎叫，勐的从地上爬起来，细细辨别着祭司的位置。 祭司却不靠近。 他握着石制匕首，朝手中的一个木头小人刺去。 族长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就像被什么贯穿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神秘侧的初级诅咒。」老妖精脸皮抽搐的叫起来。 顾青山道：「嘘，看下去。」 祭司见了族长的惨状，终于大笑出声。 他指着族长，厉声叫骂，同时再次扬起手中匕首。 扑—— 一根长矛贯穿了他。 祭司死。 却见一名女猿人慌慌张张丢下长矛，跑上前，大声叫着族长。 ——这是他的女儿。 族长一听女猿人的声音，暂且忍耐住，大声说出一段话。 女儿点点头，以安抚的口气回应了一段话。 她跑出去，从笼子里抓出一头鹿，拖到族长面前。 女儿一手按住鹿，直接将它活杀了，取出鹿脑里的血洒在族长身上，又将鹿的内脏围绕族长摆了一圈。 她围绕着族长开始跳一段舞，一边跳一边大声念着什么。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女儿的舞蹈，虚空中似乎产生了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正在响应她的舞。 「灵！是灵！这个女猿人竟然可以跟灵沟通，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老妖精道。 只见那些洒在族长身上的鹿血发出滋滋响声，蒸发成一片血雾，升腾而去。 族长身上的伤好了大半。 老妖精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的道：「怎么连奇诡侧的种子都诞生了……」 顾青山目光闪动，轻声道：「她是整个氏族中最有天赋的一个。」 「接下来会怎么样？」老妖精有气无力的问。 「不知道。」顾青山道。 一百种祝福，让蒙昧的文明产生了如此多的变化。 却不知这个猿人氏族，最终将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第一百四十四章 羽 经歷了祭司的叛变事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猿人部落渐渐恢復了元气。 在百多种祝福的加持下，猿人文明的发展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其他各侧文明也显露出雏形，在一些猿人身上觉醒。 各种完全不同体系的文明汇聚在这个猿人氏族中，显露出勃勃生机。 原始森林。 一颗大树上。 老妖精津津有味的吃着一块蛋糕，顾青山坐在他对面喝茶。 老妖精看着顾青山那一幅安逸的模样，不满道： 「顾小子，你每天什么都不管？这样下去行吗？」 顾青山端着茶杯道：「它们不是连语言都创造了吗？对了，我昨天又给他们加了一种祝福。」 「是什么祝福？」老妖精问。 「一个叫做『灵光乍现』的祝福，可以帮助他们更好的思考自身处境。」顾青山道。 「——然后你就又不管他们了？一直这样下去，如何与其他文明竞争？」老妖精有些忧虑的道。 顾青山放下茶杯，认真道：「正是因为要与其他文明交锋，所以我才没有干预猿人氏族。」 「怎么讲？」老妖精问。 「最近我才意识到，其实文明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和伟大，最好不要受我的限制——它需要去经受命运与歷史的自然选择，然后走出一条属于它自己的道路。」顾青山道。 「这样能成事么？」 「不知道，我感觉这样挺好。」 老妖精刚准备再说些话，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神情一动。 顾青山也朝猿人氏族的营地望去。 只见猿人族长正拉着女儿，站在高台上，朝四周大声吆喝。 猿人们纷纷聚集过来。 老妖精的目光在猿人族长身上转了转，忽而落在族长女儿身上。 这个年纪不大的女猿人，已经褪去了身上的长毛，渐渐显露出人类的模样和特徵。 她披着一件树藤短甲，腰间系了着用绿叶编织的裙子，看上去充满了原始的野性。 但她的五官却比以前更显韵味，似乎带着一丝天然的威严。 「不对呀，顾小子，你给那个族长的女儿加了多少种祝福？」老妖精问。 「啊，她身上的祝福稍微多一些，共有六百种。」顾青山随口应道。 「为什么给她这么多？」老妖精问。 「奇诡是无法归类的力量，她觉醒这样的力量，还能通过舞去和灵沟通——可以说，她的资质是整个文明中最强的，所以我也好奇她能走到哪一步。」顾青山道。 老妖精来了兴趣，说：「也是，奇诡侧是相当罕见的力量，一般也无法探查这些未知力量的来源，再加上你的六百种祝福，简直是一场前所未见的盛事。」 两人藏在暗中，一起朝营地望去。 只见猿人族长站在木头搭建的台子上，用刚创造出来没多久的语言说道： 「各位，今天，我，传族长位，女儿。」 他说的还不是很流利，但基本意思已经表达出去了。 第689页 猿人们顿时发出阵阵欢唿。 祭司死后，再也没什么人敢反对族长了。 更由于族长女儿的强大，几乎没有人是她的对手，猿人们心中都是服气的。 只见族长退后几步，把中间的位置让给女儿。 女儿缓缓站定，望着下方的众多猿人，开口道： 「我，族长。」 众猿人再次爆发出欢唿声。 族长女儿等喧譁时渐渐落定，再次开口道：「喊我时，称我，羽。」 众猿人感觉有趣，纷纷喊道：「羽！」 族长女儿笑着点头应了。 远处的参天古树上，顾青山和老妖精对望一眼。 「啧。」 顾青山语气中带着一丝赞扬之意。 「意义重大啊，这可是第一个有名字的猿人——不止如此，她正在慢慢朝着人类的模样靠拢，似乎可以称之为古人类。」老妖精道。 两人继续看下去。 只见猿人们的新首领——羽站在高台上，继续道：「我们，太乱。」 众猿人纷纷露出迷惘之色。 羽也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太准确，沉思片刻，才道：「力量，太乱，不好。」 猿人们依然保持着脸上的困惑之色，不知道她的意思。 羽有点烦恼，跳下高台，在人群中走动着。 她忽然抓住一个猿人的手，扯着对方走上了木台。 羽冲着那猿人道：「力量，给，看。」 那猿人懂了。 他面朝所有猿人，盘膝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须臾。 一块块泥土飞至这个猿人手中，化作一个猿人的模样，身上冒出了火光。 五行之土，五行之火。 ——这是修行侧的力量。 不少妇孺们纷纷惊嘆欢唿起来。 那猿人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朝下方的人群望去。 「止！」羽喝道。 她拍掉猿人手中的泥土，顿时把整个五行法打断了。 羽朝所有人道：「今后，这力，禁止。」 猿人们露出莫名其妙之色。 台上那猿人脸色大变，急急忙忙道：「伊？伊？」 ——它是在问为什么。 羽大声解释道：「此力，偷天地，有大难。」 她拍拍自己胸脯，朝所有猿人道：「信我。」 鸦雀无声。 好几个修行侧的猿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猿人们尽管完全不理解羽的意思，但却知道要遵从强者的话。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出声。 羽见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顾青山和老妖精藏在暗中，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修行必有劫。 ——身为一名古人类，羽竟然已经窥破了修行侧的最大问题。 「厉害。」老妖精半晌才竖起拇指，说道。 「继续看下去，还有很多侧文明，我想知道她是怎么看那些侧的。」顾青山道。 「真是让人充满了期待啊——这个羽可是从未被其他知识薰陶过，她的认知也许会带给我们另一种视角。」老妖精道。 这时候，羽再次跳下木台。 她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将一名抱着竹筒的猿人扯上台。 她指了指竹筒，又指向台下众人，说道：「力量，给，看。」 那猿人依言将竹筒放在地上，摸出一块火石，打燃了竹筒外的一根干草。 沖——啪—— 竹筒冲上半空，发出一道霹雳般的震动。 这是原始的火药。 ——科技侧文明的萌芽之物。 等到台下安静了些，羽挥手道：「今后，这力，禁止。」 台上那猿人也急了，忙问道：「伊？」 羽脸上露出严肃之色，徐徐说道：「此物，集我们力，成就它，我们弱，它强。」 台上那猿人大哭起来。 台下一片默然。 不少猿人似乎心有戚戚，满是同情的望向那猿人，小声劝慰着什么。 羽见状，大怒道：「此物凶，或早或晚，不可控，又如毒蛇勐兽，如叛死之祭司——你心如祭司？」 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她的言语越来越丰富流畅。 那猿人见她把自己比作祭司，顿时吓得不敢再哭了。 四周猿人们见羽拿叛乱说事，心知她是动了真怒，纷纷不敢再出言。 老妖精躲在树上，斜眼瞧着顾青山道：「这小妮子，竟然也看穿了科技侧文明的弊端。」 「我很想知道她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顾青山抱着双臂道。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他眼前： 「注意！」 「第一次文明的交锋即将来临。」 「你还有一个月时间做交锋前的最后准备。」 「一个月后，两个文明的世界将连接在一起，文明的战争将正式打响。」 「失败的文明将被淘汰，文明背后的圣选者将退出本次争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暗算 一颗火球漂浮在半空。 羽上前几步，伸手把火球捏灭，摇头评价道：「力有限，用多则竭，久必衰。」 ——魔法侧被淘汰。 一块散发着凶厉气息的头骨刚拿出来，被羽一把夺去。 她把头骨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说道：「用久则兽魂归，恐反噬。」 第690页 咔擦！ 头骨被她捏碎。 站在一旁的猿人嚎啕大哭起来。 ——蛮荒侧被淘汰。 又一名魁梧的猿人走上台，虎吼一声，一掌噼裂了粗粗的树枝。 羽这次沉思了片刻，说道：「可强身，但失之粗鄙。」 那魁梧猿人还有些不甘心，被羽瞪了一眼，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掉下台去。 ——武道侧被淘汰。 到了这一步，羽才大声道：「从我，唤灵，乃真力。」 众多猿人面面相觑。 语言才刚刚诞生，大家彼此交流起来还不是那么顺畅，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羽想了想，随手抽出一柄石制匕首，刺破指尖，在脸上飞快的画出一道面纹。 画完之后，她轻喝一声：「来！」 虚空裂开。 一只青色小鸟从虚空中钻出来，轻轻落在羽的手上。 「看！」羽骄傲的道。 众多猿人更茫然了。 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就连藏在暗处的老妖精，也拿出一个袋子，不断的掏出各种眼镜，轮换着架在鼻樑上。 「哎，她到底召唤了个什么出来，我怎么看不见？」老妖精一边忙着换眼镜，一边问顾青山。 顾青山注视着羽手上的那只青色小鸟，说道：「是灵——相位世界的灵。」 老妖精一听，顿时在袋子里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一幅月牙眼镜架在鼻子上。 他看见了那只青色小鸟。 「刚进入职业者的范畴就能召唤灵，实在是太过恐怖的天赋……」 老妖精凝重的道。 ——在无尽虚空之中，为什么只分打不打得赢？ 不管你是哪一个侧的文明，也不管在文明之中你处于哪一个等级，一旦遇到如神秘侧、奇诡侧这些文明的存在，恐怕只能通过生死来确定谁强谁弱。 有的强者一生都无法窥见相位世界，也就谈不上学会使用世界之力、释放灵技乃至召唤灵。 这还只是奇诡侧的基础力量。 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寻常人根本无法理解，也就谈不上仔细划分其中的力量等级。 各个文明只能将这些东西全都归于一侧。 ——奇诡侧。 这实在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 就像夏虫不可语冰。 顾青山嘆了口气，摇头道：「她会变得很强，可是除了她之外，整个猿人氏族之中，又有几人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老妖精也有些同意，说：「整个虚空之中，能召唤灵的职业者都屈指可数——她想以奇诡侧作为文明的基石，似乎不太现实。」 木台上，羽的脸色也变了变。 ——显然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奇诡侧强大。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自己把培养众人的计划都想好了，从资源的利用到能力的划分，甚至具体到了每一个环节。 ——但整个氏族，没有什么人能做到她这样的程度。 这就麻烦了。 「散了。」 羽脸色苍白地说道。 她轻轻跃起。 那只青色小鸟化作一只巨鹰，在众人的惊唿声中，驮着她乘风而去。 「跟上去看看。」顾青山道。 「嗯。」老妖精道。 两人悄悄隐没于虚空中，远远跟在羽的后面，一路来到了原始森林的深处。 这里有一座高山。 羽轻轻落在高山的山巅上，默默注视着脚下的世界。 「她在干什么？」老妖精问。 「思考猿人的未来。」顾青山道。 天渐渐变暗。 夜幕降临，晨曦又至，一天过去。 又过了两天。 羽就这么站在山巅上，保持着沉思。 ——文明的抉择之路谈何容易。 顾青山忍不住暗暗嘆口气，一挥手，再次释放出数十种祝福。 无形之中，羽身上多了许多道力量。 她依然在沉思。 又过了数日。 羽的神情忽然动了动。 她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又夹杂着犹豫和悲伤。 顾青山自然发现了她的变化，不禁喃喃道： 「你想通了什么……」 只见羽从身后抽出随身的石制匕首，口中无声的念着什么。 顾青山正默默看着，突然，异变陡生—— 一行行猩红小字勐的跳了出来，飞快的展现在虚空之中： 「注意！」 「有人在六道争雄的规则里新增了一条。」 「所有圣选者必须进行一次抽籤。」 「被抽中的人将立刻中止文明进程，必须进入战争状态。」 「五分钟后，抽籤即将开始！」 顾青山看完，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天帝的手段！ 因为六道争雄的规则被自己改了，所以他必定已经知道自己进入了人间之墓。 但天帝无法确定自己在哪儿。 更无法来灭杀自己。 所以他又增加了一条规则！ 自己的文明已经安然度过了几个月，该面对一些事情了。 所以这条规则谈不上什么不公平！ 顾青山心念飞闪，冲着老妖精道：「你呆在这里不要走动，我一会儿去抽个签就回来。」 第691页 说完他愣了一下。 「嗯？你不是要去抽籤吗？怎么还没去？」老妖精诧异的问。 顾青山静了数息，沉吟道：「……前代天帝这个人，每次出手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他的谋算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你有什么应对之策吗？」老妖精问。 顾青山望向它，笑道：「你就是我的对策。」 「我？」老妖精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对，你被我引入六道之中，又以耍赖的方式进入争雄——换句话说，你是那个不可预料的因素。」 「我有这么厉害？」老妖精高兴起来。 「对，抽籤的事你去吧，我留守在我们的这个猿人世界，以防万一。」顾青山道。 「抽籤这种事，我们妖精是喜欢的——但我这身形太小，跟别人比起来不够拉风——等我变一下。」 老妖精说着，用短杖在身上点了下。 一个双头巨人出现了。 「怎么是双头巨人？」顾青山奇道。 双头巨人左边的头眉飞色舞道：「自己跟自己吵架超有意思的，等会儿抽籤的时候我会跟大家表演一下。」 「……这样有什么意义吗？」顾青山好奇道。 双头巨人右边的头得意道：「一边吵架一边磨磨蹭蹭的耍赖，死活不抽籤，拖个三四十年，好给你争取点时间。」 顾青山静了一息。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把妖精找来实在是一步妙到毫巅的棋。 五分钟过去。 两人忽然神情一动。 他们已经感应到了六道的召唤。 「我去了！」双头巨人的两个头一同吼道。 「玩归玩，注意安全。」顾青山叮嘱道。 双头巨人沖他飞了个眼神，直接消失不见。 顾青山又在心中来回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去看羽的状况。 却见羽将石制匕首丢在地上，脸上露出孤单之色。 她这是怎么了？ 顾青山正感到好奇，忽然，又一行猩红小字跳了出来： 「注意！」 「六道争雄的规则再次添加了一条。」 「所有文明必须面对一次末日的洗礼，以加快圣选者的优胜劣汰。」 顾青山心中一震。 ——果然来了！ 这一次，天帝依然用了连环手段。 他先是把圣选者都调去抽籤，然后立刻以末日洗礼所有的文明。 六道规则前不久才完成了一次更新。 ——来自顾青山。 也就是说，顾青山所带领的文明还处于萌芽阶段。 如果顾青山被调去抽籤，他的文明又刚刚建立没多久，这个时候遇上了末日…… 就算文明从末日中挺过去，可一旦抽籤结束，马上就要面对其他文明的战争。 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好算计！ 顾青山抬头朝天空望去。 只见整个天穹变成了一片怪异的暗紫色。 「注意。」 「末日即将降临在你的文明世界。」 「当文明被末日毁灭，圣选者也将迎来新规则下的结局。」 「——抹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毁灭，还是…… 天空的颜色渐渐变幻成紫色。 浓郁化不开的紫色雾气充斥整个天穹，就像是一片雾海。 这样的异象自然引起了羽的注意。 她眉头紧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发出一声大叫。 只见她跳下山崖，飞快的朝猿人营地奔行而去。 山巅上恢復了宁静。 顾青山从一棵树后走出来，负手望向天空。 ——这到底是什么末日？ 只见一团紫色雾气脱离了天穹，无声无息的坠向大地。 紧接着，漫天的紫色雾气如雨滴一般，团团落下。 没过多久，大地上出现许多紫雾瀰漫的所在。 猿人氏族恐慌起来，开始逃离有紫雾的地方。 那些强大的勐兽和飞禽也保持着警惕，尽量绕开了紫雾所在之地。 然而。 总有一些生灵并没有逃脱成功。 在一处山涧中，一条小蛇刚刚从地下钻出来。 它还来不及反应，整个山涧便被从天而降的紫雾笼罩。 小蛇吐着信子，警惕的在原地停了一会儿。 ——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一切与平时没有两样。 小蛇略略放松下来。 突然，四周的紫雾就像有生命一样，全部朝它涌来。 整个山涧的紫色雾气全都聚拢过来。 小蛇还来不及反应，那些雾气便彻底钻入它身躯之中。 小蛇痛苦的在地上扭动身体，用尾巴疯狂拍打泥土，发出连续不断的「嘶嘶」声。 它的体型突然开始膨胀，变长，很快化作一条足有七八米长、磨盘粗细的巨蛇。 一根骨角从它的头顶钻出来。 在蛇腹之下，四条爪子破体而出。 ——它变异了！ 毁灭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去。 四周的大地渐渐变得枯萎、干裂。 「我……要吃光……这个世界……」 巨蛇用晦涩的末日语说道。 下一瞬。 一道寒光切掉了它的头颅。 第692页 顾青山轻轻落在地上，用剑轻轻挑开蛇皮，仔细看了看。 须臾。 他遗憾的嘆口气。 不止是蛇皮，就连蛇肉都彻底转化为另一种物质，再也无法食用。 ——这是末日化了。 一行行猩红小字顿时浮现在虚空中： 「已探明当前末日序列。」 「正在降临的末日序列为：毁灭之雾。」 「任何沾染此雾的众生，将会被转化为强大的末日生物，以彻底毁灭一切为存在之目标。」 「警告！」 「此末日为高等末日序列。」 「在整个末日序列之中，它是毁灭的佼佼者，是末日军团的缔造者。」 「切记，不可大意。」 顾青山收回手，面上流露出凝重之色。 如此高等级的末日降临在一个原始时代，势必将毁灭一切。 本着公平的原则去看—— 原始时代就要面对这样的末日，那么，其他文明一定会面对更加兇险的末日。 天帝这是想干什么？ ——让所有圣选者都被淘汰掉？ 是了。 他把六道轮迴视为囊中之物，必然会杀光其他圣选者。 原来他不止是针对自己，还想借着这次机会，一举抹灭所有参与者！ 顾青山身形一振，飞上天空。 只见大地上，已经渐渐出现了各种巨大化的兇恶怪物。 一只全身铺满黑暗鳞片的巨鹰，遮蔽了整个地平线，正朝着顾青山这边疾速飞来。 它身上布满了森白色的霜雪，所过之处大地化为死寂的冰冻世界。 顾青山眼角一跳。 这要是放它过去，整个猿人文明都会被它覆灭。 ……也不一定。 羽是很强，但想与巨鹰一战，还是差了点。 ——而且在她与鹰的争斗过程中，其他猿人会全死光。 只有一个人存在的世界，自然也无法称之为文明。 要不要插手干预一下？ 顾青山看着那头鹰，心中有些犹豫。 「对于猿人来说，这头鹰已经超出了想像，根本无法战胜……」 顾青山自言自语着，仿佛在说服自己。 他身后浮现出一柄通体金玉铸就的长剑。 长剑蓄势待发—— 一息。 两息。 三息。 顾青山忽然嘆了口气，说道：「算了。」 「算了？你要真放这头鹰过去，那些猿人所建立的文明必然被摧毁。」定界神剑奇道。 顾青山默了片刻，低声道：「太像了……」 「像？什么意思？」定界神剑道。 「猿人文明如今的处境，就像人族在虚空中的处境一样……每一分安定都是幸运，未知的威胁和碾压才是虚空中的常态……我想看到底。」 他索性放出神念扫向远方的猿人营地。 却见一头浑身散发着淡淡绿雾的老虎，正在营地中肆虐。 惊唿尖叫声响起。 但整个营地没有乱，猿人们有序的四散开来，在前任族长的带领下，成群结队的围着老虎，发出一阵阵吆喝声。 妇孺老弱被飞快的带至了隐蔽处。 ——在漫长的集体生存中，勐兽闯入营地的事时有发生，猿人们自有一套应对的方法。 可惜今天的对手太强，并且明显不同于往昔。 一头猿人被老虎按在地上，只一口便被咬成两截。 那猿人也是兇悍，自知必死，奋力将手中竹筒塞入老虎的口中。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猿人们欢唿起来。 巨虎却在原地站着不动，等头上的火焰渐渐熄灭，这才重新抖了抖身子。 它安然无恙，身上却渐渐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杀意。 尽管猿人们身怀六百多种祝福，各种文明的手段层出不穷，但毕竟时间太短，依然不是这头老虎的对手。 「死！」 前任族长大喝一人，抢步上前，双拳如锤，全力轰在老虎的额头上。 老虎依然没动。 它的虎躯甚至都没震一下。 ——它只是睁着双眸，静静盯着前任族长，眼神中渐渐流露出人性化的轻蔑之色。 前任族长本能的感觉不妙，抽身想退，但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弹了。 老虎身上的那一层绿雾爬上他的手臂，朝着他身上不断蔓延。 ——中毒了！ 老虎身子一缩，张开血盆大口，朝前任族长咬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老虎如炮弹般击飞出去，沿途撞断了无数树木，一直消失在丛林的远处。 顾青山拿神念扫了一下，只见整个虎躯躺在数十里外的荒野中，已经被撞得稀烂。 ——羽。 刚才正是羽挡在她父亲身前，出了一拳。 只见她转过身，绕着父亲转了一周，口中念了句咒语。 「好！」 她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前任族长顿时又能动了。 「羽！」 「羽！」 「羽！」 猿人们高声叫起来。 羽却一点都不兴奋，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跳上一块大石头朝营地外望去。 但见大片大片的森林倒下，视野越来越开阔，可以看见的地方也越来越广阔。 第693页 「不……」 羽失神的道。 极远的天空中，飞来了一头大如山川的巨鹰。 ——最后一刻，顾青山放弃了插手的念头，任由这头满身风雪的巨鹰，飞至原始森林上空。 也许，这是猿人文明的最后一刻。 ——但顾青山想看看，羽在面对完全无法力敌的对手时，究竟会怎么办。 毕竟羽是唯一的希望。 她若想拯救所有人，那就只有这最后的机会了。 却见羽慌忙从石头上跳下来，冲着所有人疾声唿喊道：「无路！无路！」 猿人们也都看见了天空中的那头巨鹰。 无穷的冰雪从巨鹰身上落下，将那些飞鸟彻底冻结成冰雕。 凋敝不堪的森林渐渐化作一片冰雪之地。 大地上的野兽也渐渐倒地不起。 一切走向死寂与冻结。 不少猿人见状，心知一切都将毁灭，忍不住哭了起来。 羽用力挥手，大声道：「听我！听我！」 猿人们纷纷望向她。 羽深深看着所有人，认真道：「命归于我，则可活。」 众猿人还来不及说话，前任族长已经走上前。 「女儿，我命归你。」 前任族长道。 羽点点头，将手按在对方的额头上，轻念了一句什么。 唿—— 前任族长顿时消失不见。 这时营地中已经布满了冰霜。 猿人们都慌了。 留在这里是死，还不如归于羽族长。 想通这一点实在不难。 猿人们纷纷大声唿喊起来：「羽！归羽！归羽！」 羽微笑着，轻轻点头。 她整个身子变得透明、庞大，散发着晦涩的气息，如同神话传说中的那些存在。 顾青山看到这里，忍不住失声道：「世界意志的气息！」 这种气息他太熟悉了。 羽身上散发的，正是世界意志的气息。 ——也就是说，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世界。 相位世界！！！ 下一瞬，只见巨大化的羽变幻成一道影子，朝着营地中一扫而过。 所有猿人顿时消失一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奇诡之门 一处彻底封闭的钢铁密室里。 一道接一道身影出现。 天界的仙人、人间的强者、兽王道的化形神兽、以及一些看不出身份来歷的人们。 ——序列使者们。 自然也有一些来自虚空的怪物，勉强化作人形，藏在众人之中。 对了，还有一个巨人。 双头巨人。 数息之后，不再有人出现。 所有人都已到齐。 他们便是找到人间之墓，并进入文明争夺战的圣选者。 一道冰冷的声音顿时出现在钢铁密室中： 「人已经到齐。」 「下面宣布抽籤规则：」 「首选，你们需要依次介绍自己文明的发展方向，以及不少于三个的文明特点。」 圣选者们骚动起来。 「这不对啊，凭什么让别人知道我手上的文明发展情况？」一名圣选者郁闷道。 「对。」 「我们后面还要交战的，这一下不就让别人知道我的文明是什么情况了？」 「这规则不对。」 众人七嘴八舌的道。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规则足够公平，得到了六道轮迴的认可。」 「如有不满，可以放弃争雄，立即退出。」 顿时，所有声音都熄灭了。 整个密室中鸦雀无声。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谁甘心放弃？ 转过念头来一想，既然大家都暴露了自己的文明，那就在情报上处于同一起跑线，也没什么损失。 一人嘆气道：「我先来，我的是魔法侧文明，有三个特点，分别是发展鍊金术，构建多重魔网，设立统一的魔法帝国。」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通过，你可以抽籤。」 众人互相望了望。 知道别人文明的发展方向，便知道了如何应对。 在以后的交锋中，各个文明之间势必爆发更加惨烈的战争。 但这就是争雄。 ——有人了开头，大家便依次说下去。 「我的是阴影侧文明，三个特点分别是灭除恆星，饲养阴兽，发展锻魔兵器。」 「我的是星灵侧文明，三个特点分别是提升超思维操控，强化超视距攻击，血裔融合。」 「我的是……」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下去。 到最后，终于只剩那个双头巨人没说了。 所有人注视着他。 巨人左边的头开口道：「嗨，各位，我必须说实话吗？哈哈，好吧，我的文明是这样的——」 巨人右边的头喝道：「闭嘴，你凭什么出风头？这件事该由我来说！」 左边头不屑道：「你？垃圾一个，上次跟人打架，就是你拖我后腿，害的我被人狂揍了一顿！」 「揍了你不就等于揍了我？」 「也是，我俩共用一个身体，一人挨打两人疼，哈哈哈哈。」 「笑麻痹笑，给我闭嘴，让我来解释我们的文明情况。」 「呦呵，你当真敢跟我抢？」 第694页 巨人站在那里，两个头颅彼此对望，吵得面红耳赤。 不一会儿，它们吵的兴起，左边的头突然吐出一口吐沫，一下子吐在右边头颅的脸上。 右边头颅大怒，伸手就扇了左边的头一耳光。 「敢扇老子！」 左边的头这下也怒了，控制着另一只手朝腰上抓去—— 腰间的肥肉被死死揪住！ 「哎呦，疼疼疼疼疼！好疼啊！」 两个头一起大叫起来。 毕竟是共用一副身体，这下子谁也跑不了。 就是旁边看的那些圣选者，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松手！」右边头叫道。 「就不松！」左边头大声道。 「你大爷的，难道你不疼？」 「虽然我也疼，但看到你疼的表情，我就好满足。」 「……」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够了！」 「立刻介绍你们的文明，否则你们退出本次争雄。」 双头巨人这才悻悻然罢手。 「一人一句？」 「好。」 两个头迅速达成协议。 「我们的文明，现在还在萌芽阶段，并未真正诞生。」 「三个特点是——哈哈哈，都说了文明还没诞生，哪有什么特点。」 巨人一边说着，一边默默的发动了耍赖。 众人纷纷露出吃惊之色。 什么？ 还没有诞生文明？ 这个双头巨人到底在搞什么？或者它在说谎？ 但它怎么敢在六道的规则面前撒谎？ 静了一息。 只听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通过，你可以抽籤。」 众圣选者呆了呆，慢慢消化着这个情报。 这个巨人竟然—— 连六道轮迴都认可了它的陈述，兴许是真的？ 这样说来，这个双头巨人在发展文明这件事上，还真是不着调啊…… 不过看它的言行也看得出来几分端倪。 圣选者们心中有了结论，纷纷收回目光，转而去关注其他人。 他们再也懒得多看双头巨人一眼。 …… 冰雪覆盖的原始森林。 天空中的巨鹰已经杀光了整个森林的活物，扇动着翅膀，朝远方飞去。 顾青山从天空飞掠而下。 他轻轻落在猿人部落之中，一步步走到营地的中央，走上木台。 刚才，羽就是站在这里。 她完成了顾青山从未见过的壮举。 顾青山沉默片刻，弯下腰，从厚厚的冰雪中拾起了一张纸片。 ——纸片的厚度和硬度都超越了一般的纸张，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呈长方形。 这赫然竟是一张卡牌。 「真想不到，原来如此……」 顾青山低声喃喃道。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个完整的猿人氏族营地，所有猿人围绕着一名少女，齐齐恭敬行礼。 少女面色有几分哀愁，又夹杂着些许高兴和慰藉。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发现卡牌：避祸之羽。」 「特殊卡，唯一卡。」 「发动此卡，便可单独构建一个相位世界，从而避开主世界的纷争与灾祸，就算主世界毁灭，也无法对此卡造成任何影响。」 「说明：」 「羽捨弃了自己更进一步的机会，献出自己全部的奇诡之力构建了这张卡牌，拯救了整个猿人氏族。」 顾青山默默看着，忍不住嘆了口气。 最强大的三种侧—— 奇诡、神秘、卡牌。 奇诡是无法理解之物的集合。 神秘来自因果律。 卡牌从来都是很强的力量，却没想到卡牌竟然是奇诡的基础！ 然而卡牌也有强弱之分。 当初自己构建世界之术必须用里世界的卡牌，外面虚空乱流的卡牌太过普通，根本连弦都不沾。 此外。 ——十三张血海之牌，才可以召唤血海英灵殿主。 英灵殿主之上，便是圣界。 圣界也是无可理解的存在之界，有着万界俯视者这样的未知大佬。 同样懂得利用卡牌的还有尘封世界。 ——那些罪恶幻想乡的灵！ 这里面所代表的意义就有些深了。 他拈着卡牌默默想了一会儿。 ——接下来，他要带领文明进行争雄。 可是自己的文明已经化作了一张卡牌，这怎么算？ 忽然，一行行全新的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注意。」 「标志物已出现，你的文明已经得到认可。」 「你的文明乃是卡牌侧文明，是奇诡侧的萌芽阶段。」 「奇诡乃是超越所有普通文明的力量，因此你必须尽快发展该文明，以求早日抵达终极之墓。」 顾青山心头一跳。 自己暗中加以祝福，却不主动干涉文明的发展，想不到却搞出来了一个超越一般文明的卡牌文明。 ——兜兜转转，却原来卡牌文明是奇诡侧的入门之路！ 顾青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意外的窥见了这样一个秘密。 天帝肯定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做。 他算不到自己现在的情况。 但是接下来呢？ 第695页 自己该怎么办？ 顾青山思索片刻，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 ——海底之书。 第一百四十八章 领舞者 海底之书刚一翻开，立刻叫道： 「你还欠我——」 「少废话，」顾青山打断它道，「我可不是来找你问问题的。」 海底之书顿时有些悻悻然。 ——本以为有机会要帐了，结果对方并不是问问题。 等等。 不对啊。 就算他不是来问问题的，这也不妨碍我要帐啊。 海底之书正要转过弯儿来，顾青山却已开口：「你本身有断罪之书的作用，能否帮我安置一下这张卡片，好让它能跟我交流？」 他将那张「避祸之羽」展示在海底之书面前。 海底之书道：「我可以帮你安置，但你无法跟它交流。」 「我本身就是一张卡牌，凭什么不可以跟它交流？难道是你阻拦我们？」顾青山怀疑的道。 海底之书哼了一声，道：「这张牌是一个封闭的相位世界，一般是进不去的——除非你也变回卡牌，才可以与这张牌交流。」 「这个主意好。」顾青山欣然道。 ——如今已经到了必须和羽进行交流的地步了，他也不会墨守成规，还继续躲在暗中。 顾青山退后几步，低喝道：「显现！」 只见他身周的虚空渐渐浮现出一个长方形边框—— 正是当初小夕画的卡牌边框。 顾青山站在边框中，身后浮现出光明与黑暗。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显现： 「你一直是断罪卡牌中的一张。」 「过去了太长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今你的身份早已变更。」 「根据你的进阶情况，以及神位就职情况，你的卡牌说明如下：」 「卡牌：领舞者。」 「描述：你是终末之祭的传人，又学会了罪恶歌舞团的开场舞，舞与表演早已融入你的血液，与你同在。」 「特殊能力：每当你舞动身体，便可以随时切换自己的身份，并获取对应的卡牌属性。」 「你具备以下三种身份：」 「其一，断罪天使；」 「在此身份下，你可使用所有断罪套牌；」 「其二，正位死神；」 「在此身份下，你拥有六道的神位和力量，不过你只是一张单独牌；」 「其三，纯洁之男；」 「——这是灵界承认的身份，当你在各世界体系之中与灵打交道，相信还是这个身份最受欢迎。」 「能力一：清白；」 「稀有物品：相位之表。」 顾青山很快看完，陷入思索。 六道的文明进程中，不允许装神弄鬼。 然而自己并没有装啊。 自己本就是死神，这可是六道黄泉世界认可的身份。 这样的话…… 他活动了一下，在原地摆出一个风骚的舞姿。 定住。 不动。 只见他身周的那个长方形卡牌框转动了一圈，再次回到原位，发出「咔擦」一声轻响。 卡牌上所有光辉褪去，显现出燃烧的黑暗烈焰。 在顾青山下方的虚空中，一条死亡河流奔流不息。 ——这是切换到「正位死神」的身份了。 海底之书感兴趣的道：「你终于打算插手了吗？」 「不。」顾青山道。 「可你不是正要与文明沟通么？」 「是的，但我不会出手干预。」 「不干预？那你打算怎么救这个文明？」海底之书追问。 「说几句话。」顾青山道。 「说几句话就能对付眼前的末日？我才不信。」海底之书道。 「羽很强，只不过没什么经验，所以我跟她聊两句，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顾青山道。 说完，顾青山冲着身后道：「潮音，你负责警戒。」 嗡！ 虚空中响起一道剑鸣声。 顾青山将那张「避祸之羽」轻轻放在海底之书上，轻轻拍了拍卡牌。 顿时，卡牌上的羽感应到了什么，朝顾青山望来。 「你——」她迟疑道。 「我是你的同类，瞧，我也是一张卡牌。」顾青山道。 羽看了看顾青山身周的边框，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我从未想，有人，同类！」 她笨拙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显得有些雀跃。 有同类，就不孤单，况且对方一看就比自己懂得的多，说不定还可以请教一二。 「你不能永远只做一张卡牌。」顾青山直截了当的说。 相位世界是以世界之力创造的侧世界。 羽虽然释放了全部的力量来构建这个相位世界之卡，但她肯定渴望有朝一日能重新恢復力量，在实力上更进一步。 「我知，但无法，你可有法？」羽问道。 「你这张卡的作用是什么？」顾青山反问。 羽跟顾青山交流着，语言也越来越流畅：「如所见，我创造一个彻底封闭的相位世界，不受外界影响，也无法影响外界。」 「你为什么要创造这张卡？」顾青山问。 「因世有灾，凶。」羽说。 顾青山道：「行了，你现在可以带着你的族人出来了。」 第696页 羽迟疑道：「可是——怪物，族人无法对付。」 顾青山看着她，问道：「你有一张什么样的卡牌？」 羽怔了一会儿，渐渐明白过来。 她朝顾青山郑重行礼，感激道：「多谢指点。」 「不客气，我只是点拨一下你——至于以后你该怎么进阶与发展，还需要你自己去想。」 顾青山说完，便收回海底之书，将「避祸之羽」放在地上。 他转身准备离去。 「你要走？」羽大声问道。 「是的，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顾青山道。 「能否再见面？」羽追问。 「众生死的时候，我来接众生，你也一样。」顾青山道。 羽怔住。 顾青山从她面前消失。 之前的几百种祝福叠加，以及奉行不干预的理念，才造就出了一个奇诡侧的女子。 这是前所未见的事。 ——这次是不得已，才出现在文明面前。 以后若不是情况特殊，顾青山绝不会站出来，干预文明的发展。 卡牌上，羽露出深思之色。 须臾。 她低声念了一段咒语。 嘭！ 林地中顿时出现了熙熙攘攘的猿人群。 ——他们又回到了主世界！ 羽手中握着一张卡牌，沖所有人挥手道：「时间紧迫，听我言。」 所有人望向她。 羽跳上木台，大声道：「我之道，艰难，你们无法成；但我早晚会找到方法，帮……」 她声音一顿，朝丛林深处望去。 只见一头巨型昆虫出现了。 它沾染了毁灭的气息，彻底化作末日生物。 昆虫一看竟然有这么多生灵，顿时兴奋起来，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猿人们大骇，纷纷准备迎战。 羽却将手中卡牌一挥。 霎时间，那五人高的巨型昆虫不见了。 ——它被收进了卡牌之中。 这张卡牌乃是羽全力构筑而成，包含了强大的奇诡之力，里面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虫子进入那个世界，如同沧海一粟，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再有，那个世界之中没有任何生灵。 ——也就没有毁灭一说。 就算世界毁灭，卡牌构建的世界屏障依然在。 况且羽本身就强化了侧世界的封闭之力，所以并不怕这虫子能翻天覆地。 羽拍了拍手，继续道：「我们去过冬的山窟，以后除了觅食之外，尽量不要外出，隐蔽起来，发展力量！」 她的言语已经很流畅了，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 钢铁密室之中。 抽籤还在继续着。 双头巨人躺在角落唿唿大睡，只等抽籤结束。 虽然没能拖延时间，但它也算是掩盖了文明发展的真相。 没人知道顾青山的猿人世界之中，每一个猿人身上都有几百种祝福，它们开创了各个侧，进而连奇诡侧都诞生了。 眼下，每一名圣选者、怪物、序列使者、以及未知的存在们，都只知道双头巨人的文明还处于蒙昧阶段。 ——假如能抽到签与双头巨人交战就好了。 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 突然，一道惨叫声响起。 双头巨人睁开眼，朝不远处望去。 只见一名圣选者渐渐失去了生命，化作一摊血水洒落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双头巨人嘀咕道。 众人一阵沉默。 「末日！是末日的洗礼！」有人惊叫起来。 是的，每个文明都要经歷一场末日的洗礼，文明毁灭，圣选者将随之陪葬！ 这下所有人都焦急起来。 「快！还没抽籤的人，快抽啊！」一人大声喊道。 「抽完我们要回去救文明！」另一人也道。 大部分人都开始催促。 然而，那些一开始就没有抽籤的人，依然一副淡定模样。 他们有序的等待着抽籤，脸上神情波澜不惊。 「急什么。」一个高个子说道。 「对，反正你们都要死的，何必着急呢？」他身边的矮个子说道。 随着两人的话音落下，一道道惨叫声响起。 那些圣选者纷纷失去了生命，化作一摊摊血水。 血流成河。 密室中渐渐恢復了死寂。 剩下的人不多了。 只有不到十人。 双头巨人眯着眼，朝刚才那两人望去。 「序列的味道……」 双头巨人心中小声嘀咕道。 突然，另一道声音响起： 「有点不对啊，蒙昧的文明不可能挺过末日——这个巨人早就应该死了。」 一名序列使者沉声道。 剩下所有人一起转过头，望向双头巨人。 是的。 假如真是一个蒙昧的文明，刚才双头巨人就应该跟那些圣选者一样，化为血水了。 但六道轮迴又承认了双头巨人的说法。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有人都慎重起来。 双头巨人一怔，顿时脸上有些讪讪。 他突然跳到场中央，摆出一个拉风的姿势。 左边头道：「既然被你们看穿了，那么我就实话实说——」 第697页 右边头道：「其实这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左边头道：「我是六道轮迴的儿子！」 「——亲生的！」 右边头大吼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解难！ 怪物越来越多。 无论是昆虫、野兽、飞禽、游鱼或其他什么，只要被紫雾沾染上，就立刻变成了只懂得毁灭的怪物。 羽带领族人远远避开冰雪森林，在冷雨中跋涉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了河流上游的高山脚下。 一路上歷经艰险，好在她有那张卡牌，遇见强大的怪物直接送到相位世界去，这才得以成功穿越丛林。 山上。 「终于到了。」 羽松了口气，收起卡牌，大步走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这是另一处营地，平时不用，猿人们只在过冬前才会前来这里躲避风雪。 眼下距离冬天不远了。 猿人们早就开始在这里储备粮食，预备着过冬的事情。 这很是幸运。 羽先钻进山洞转了一圈，确定安全了，才让众人鱼贯而入。 众猿人如蒙大赦，赶紧钻入山洞，避开了外面的冷雨。 他们生火烧水，煮饭晒衣，终于安顿下来。 羽站上一块大石，环顾所有人。 「情况急迫，我们要救这个世界——只有救这个世界，才能救我们自己。」她高声道。 众多猿人们茫然的看着她。 前任族长站出来，轻声道：「女儿，我们打不过那些怪物。」 羽的脸色一白。 刚才她已经看过了，山洞里的储备粮只够大家吃五天。 ——世界正步入毁灭。 以后猿人们上哪里找吃的呢？ 她的目光落在山洞里。 种植…… 山洞的环境并不适合种植粮食。 那就只有捕猎。 趁着这时候，大部分野兽并未彻底被紫雾转变成末日怪物，去进行大范围的捕猎！ 可是。 假如自己外出捕猎去了，谁来庇护整个猿人氏族？ 就算现在能捕杀一些猎物，那以后呢？ 等整个世界被怪物毁灭，自己这些人上哪里找吃的？ 「让我想想……我们一定还有办法。」 羽说道。 顾青山藏在暗中，轻轻挥了挥手。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你开启了战争辅助模式。」 「你正在释放战争祝福（初等）。」 「你在羽的身上释放了一千九百三十六种人族祝福。」 做完这一切，顾青山悄悄收回了手。 他能释放九万九千多种战争祝福，但却只从里面挑了一千多种被动性的隐蔽祝福。 这是为了避免让羽发现。 不能让羽知道，在她背后原来有人在帮她。 毕竟人一旦有依赖心理，很多抉择就做不出来了。 这是猿人文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羽需要独立思考猿人文明的命运！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说道：「父亲，我需要多想想。」 前任族长看着羽，知道她心中有多少压力，拍拍她肩膀道：「其他事情交给我们，你好好想想，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说完，他带着人手开始搬运粮食、安置老弱妇孺。 羽独自站在那里。 她索性走到山洞的入口处，坐在地上，独自看着外面的世界。 冷雨瓢泼。 冬天的脚步更近了。 万物凋敝的季节来临之后，外面不仅缺少食物，还全都是末日怪物。 还有什么活物，能度过这个冬天？ 羽忽然神情一动，朝山坡上望去。 只见一条全身散发着凶厉气息的六爪黑壳蝮蛇唿啸而过，将一群野狼扑在地上。 ——这蝮蛇明显是变异过的，身形巨大，威力无匹。 狼群哀嚎着，根本无法反抗，被蝮蛇用爪子随意捏死，送进嘴里大口大口吃着。 羽静静看着，眼眸中渐渐散发出丝丝涟漪。 「它的力量……并非来自这个世界的素、法、时、空。」 「它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羽脸上满是困惑之色。 须臾。 她摆出跪姿，垂下头，脸上露出悲悯与虔诚之色，仰头望着天空。 「是何灵前来？」 「为何灭我世界？」 「我为羽，今乞求明示。」 她轻声说道。 山洞外的冷雨继续下。 野狼们的惨叫声断断续续，最终归于寂静。 虚空中，没有回应。 羽咬了咬牙，抽出背后的石制匕首，刺破手指，以血在脸上涂抹出一道面纹。 「解！」 她低喝一声，身上涌动出湍急的风。 ——自从构建那张卡牌之后，她休息了一阵，终于恢復了些许力量。 现在这些力量全部释放出去了。 羽徐徐起身，婆娑起舞。 她的舞步原始而野性，但又透着一股难言的神圣之意。 只听她低吟道：「是何缘故，灭我之世？今我无明，唯乞垂示。」 异变陡生—— 轰！ 虚空中爆发出强烈的金色瀑流，如横流沧海，显现在羽的四周。 第698页 顾青山躲在暗中，脸色大变，身躯剧震。 他根本料不到会有此变化。 ——这是混沌！ 混沌的力量响应了羽的唿唤。 顾青山失神的喃喃道：「混沌即是永灭，末日的力量来自混沌……就连我也是如此，我早应该想到……」 虚空中，一行猩红小字跳了出来： 「她是得天独厚之人，又有千百祝福在身，更得到你的庇护。」 「混沌认可你，因而具现于她面前。」 「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出面，帮助她把握住这次机会。」 「只有你具备这样的力量！」 顾青山一眼扫完，心中产生了些许明悟。 「我不能现身，但混沌知道我在这里——也罢，我就暗中助她一下。」顾青山道。 他轻轻迈出一步。 ——世界之祭！ 无形之中，微风渐生。 风轻拂着虚空，越过混沌，来到羽的身周。 羽注视着混沌之海与虚空中的金瀑。 丝丝缕缕的风凝聚在她耳边，似乎在轻声诉说着什么。 羽静静听着，脸上渐渐流露出瞭然之色。 ——虚空中，似乎有些无形的存在，把混沌的真意告诉了她。 她明白了混沌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她再次跪倒在地，面朝浩渺的混沌之海道：「我发誓，我们将世世代代遵从永灭的意志。」 「我发誓，我们将毁灭众生万物——但一定是在它们应当永灭的时刻。」 「请庇护我们，令我们可继续存活，有武力战斗，在大地上繁衍壮大，行无穷混沌的伟大之路。」 所有风停了。 顾青山收回了沟通之术。 羽跪在地上，保持着虔诚之姿。 只见那接天连地的金瀑之中，有一滴金色的水滴飞出来，飘飘荡荡，落在羽的眉心。 霎时间，羽整个人被一层金色光辉裹住。 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中，飞快跳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帮助她完成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倒数五秒之后，羽将完成本次仪式。」 「五。」 「四。」 「三。」 「二。」 「一！」 「混沌之兵，新的末日序列已诞生。」 「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全新序列：诸界末日在线·羽。」 顾青山脸色一变，飞快道：「她变成了末日序列的使者？六道轮迴难道会允许这种事？」 他还记得当初帮助六道轮迴对抗堕落序列的事。 又见一行行小字飞快浮现： 「放心，六道轮迴可能会对抗其他序列，但不会对付羽。」 「本次乃混沌亲自赋予的全新序列，该序列又是六道轮迴的众生，所以不会被六道轮迴排斥。」 「——混沌是最伟大的终极，是真正的自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其中的秘密。」 「但不是现在。」 所有猩红小字一收，全部消失。 那些金色瀑流、浩瀚之洋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羽站在原地。 她身上的金芒消潜，整个人恢復正常。 她睁开眼，默默体会着自己的变化。 好一会儿。 羽轻声道：「原来……如此……」 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扭头朝顾青山所在的虚空望去。 而顾青山察觉到了另一个情况，此时已急忙离去，不再处于这个世界之中。 …… 钢铁密室。 血水在地面上铺了浅浅一层。 那是圣选者们的血。 顾青山忽然出现在密室中。 双头巨人的那只手顿时落在他肩膀上。 「看，我的小弟来了！你们都没有吧，哈哈哈哈！」 双头巨人挺着胸，狂笑道。 顾青山看看对面虎视眈眈的一群序列使者，以及躲在阴影里的未知存在。 「发生什么了？」他悄悄传音问道。 「没办法，一项六道的隐藏规则被激活了，我现在走不了。」双头巨人也传音道。 「要怎么才可以走？」顾青山皱眉问道。 「每人说一个限制条件，符合所有人提出的条件，就将获得名号：六道轮迴的眷顾。」 「……为什么？」 「因为我说我是六道的亲儿子，然后不知道谁在暗中做了什么，一下子激活了这个隐藏规则。」巨人道。 「作茧自缚啊。」顾青山道。 「是的。」双头巨人有些沮丧。 如果真是六道的亲儿子，自然符合所有人的严格条件，最终会获得六道的眷顾。 ——毕竟是亲儿子。 这就难了啊。 顾青山再次朝对面望去，只见一道规则的力量笼罩在那些人身上。 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激活了这个规则。 ——总之。 双头巨人要证明自己是六道轮迴的亲儿子。 或者说，把六道的眷顾抢到手。 「为什么喊我来？我记得你可以耍赖。」顾青山道。 双头巨人暗暗传音道：「但这次对手都很厉害啊，我记得你也是个厚颜无耻之辈，是不要脸的巅峰人物，我需要你帮忙压阵！」 顾青山无语。 第699页 「我先来！」一名序列使者站出来，说出自己的限制条件： 「唯有真正灭杀过无数众生的存在，才算过我这一关的——」 「等一下！」顾青山突然打断了对方的话。 那序列使者瞪着他。 顾青山拍拍双头巨人的腰，大声道：「我们这是六道亲儿子，我们先说！不然等会儿要你好看！」 他说的嚣张跋扈，那序列使者顿时怒火直冒。 但序列使者歷经无数风波，也不至于就为这点事就按捺不住。 「哼，你先说就先说，我还不信……」他小声嘀咕道。 密室安静下来。 所有人望向顾青山。 你们先说又能怎样呢？ 难道你的一个条件就可以把我们都淘汰？ 除非你身边这巨人真是六道的亲儿子！ 顾青山轻咳一声，望向双头巨人。 ——为防止别人听见什么，他默默的传音说了一段话。 双头巨人顿时两眼放光，发动了耍赖，疾声道： 「千分之一秒内如果没人举手提出异议，六道的眷顾就属于我们！」 话说完。 一道璀璨的光芒落在巨人和顾青山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冰冷的声音： 「恭喜你们获得了六道的眷顾，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唰！ 一声响过，两人离开了密室。 密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他们这是不要脸！是耍赖！」 有人愤愤然叫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文明交锋！ 一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圣选者。 一个不着调的双头巨人。 这样两个人，竟然是六道轮迴的亲儿子？ 不管採用了什么手段，总之—— 这两个人得到了六道的眷顾，从密室中离开了。 众人一阵沉默。 「就这样任由他们走了？」 有人不甘的道。 任凭是谁都看得出来，刚才两人发动了某种特殊的力量，让六道轮迴保持了容忍和沉默。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们绝不是什么六道的亲儿子。 ——从没听说过六道轮迴有什么亲儿子。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怎么可能？你觉得他们能活过今天？」 众人扭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墨绿色战甲的男子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根签，展示给众人看。 他的签上写了一个数字：「八。」 有人若有所思道：「刚才……那个双头巨人抽的签是七。」 「对，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我现在就要去杀了他们，从他们身上把六道的眷顾夺过来，顺便毁灭他们的文明。」穿着墨绿战甲的男人淡淡说道。 密室墙角的阴影中，响起另一道声音：「你们的签分别是七和八，按说应该等前面几场文明交锋之后，才轮到你们。」 那男人一哂，说道：「按照规则，如果我前面的人都不反对，我就可以先开始——你们谁反对？」 他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 没有人出声。 男人这才满意的道：「很好……看来你们都不想死在我手上……」 他的身影渐渐从密室中消失。 紧接着，之前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场文明的交锋即将开始。」 「对阵者：七号文明与八号文明。」 「战败者退出争雄，从此淘汰。」 「开始！」 …… 猿人文明世界。 光芒一闪。 顾青山和双头巨人显现身形。 啪！ 双头巨人一下子变成拇指大小的妖精，落在顾青山肩膀上道：「这下发财了，六道的眷顾到底是什么？」 它跳起来，朝笼罩在两人身上的光辉抓了一把，握在手中细细观看。 顾青山倒没做什么，只是朝着虚空望了一眼。 一行行猩红小字正飞快出现： 「你们获得了六道眷顾：指针。」 「说明：诸文明之间的时间流速是相同的。」 「但是得到『指针』之后，你们的世界将进入一个为期一年的缓慢流速之中。」 「你们的文明过去一年时间，其他文明才过去一秒。」 「持续时间：一年（以你们的文明时间计。）」 顾青山看完，大喜道： 「干的漂亮，我正愁羽她们没有时间发展，你就帮我赢来了一年的时间。」 老妖精却兴致不高，摇头嘆气道：「我还以为可以发个财，谁知道是时间类的眷顾——对了，文明现在发展成什么样了？」 顾青山就把情况一说。 老妖精听了，倒也感到也有些惊奇。 两人飞至猿人们躲藏的那座山上，隐了身形，朝洞窟方向望去。 只见一头巨大的六爪黑壳蝮蛇趴在山洞入口，疯狂的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什么。 羽站在蝮蛇面前，以手按住它的头颅，飞快道： 「你们身上的末日之力，乃是虚空中的自然聚合，我不怪你们，但我要收回你们的力量。」 她取出一柄石制长矛，勐的刺入蝮蛇的头部。 蝮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很快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第700页 羽依然用手按住长矛，念道：「永灭之前，力化为器。」 但见一道发光的虚影从蝮蛇尸体中飞出来。 这虚影想逃，却被长矛一下子刺中，彻底吸收了进去。 羽小心翼翼的举着长矛，一直走回洞窟之中，面对所有的猿人战士。 「拔出你们的兵刃。」 她叫道。 猿人们纷纷抽出兵器。 羽用长矛不断碰击猿人们的兵器，说道：「这柄矛具备毁灭之力，我现在把毁灭之力传递到你们的兵器上。」 「如果大家能以兵器灭杀某个末日怪物，就可以获得我的力量加持，从此走上变强的道路。」 说完，她身形一闪，掠出洞窟，朝着天空中高高跃起。 一头全身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巨鹰飞过天空，被羽一把抓住脖颈，硬是从天空中扯了下来。 她拖着不断扑棱翅膀的巨鹰来到洞窟口。 「一人一下，杀了它，获取我的力量加持。」羽说道。 猿人们听了，齐齐发出欢唿声。 他们挥舞着手中兵刃，照着那头巨鹰身上砍去。 ——这些猿人都身怀数百种祝福，又获得了具有毁灭之力的兵刃，攻击力早已今非昔比。 一通乱刀乱斧砍戳之下，巨鹰很快一命呜唿。 只见道道光辉从羽身上飞出来，落在那些猿人们身上。 羽露出欣然之色，说道：「很好，现在你们可以开始选择第一项能力，它们分别是兵刃锋利、钝击势重、毁灭加持——这是最基础的能力，但你们必须快速将之提升起来，才可以适应以后的战斗。」 前任族长小心的问：「羽……你把力量分给我们，自己会不会变的虚弱？」 羽笑起来，说道：「放心吧，父亲，今后你们变的越强，我就会越强。」 「是吗？那就好。」前任族长松了口气。 顾青山和老妖精默默看着这一幕。 「啧啧，她真的成为末日使者了，这可怎么办。」老妖精道。 「什么怎么办？」顾青山问。 「我们搞出来一个末日文明，六道轮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抹杀我们了。」老妖精忧心忡忡的道。 「不会的，她是混沌亲点的末日使者，又没有什么私心，绝不会随意毁灭众生万物。」顾青山淡定的道。 说完，他放出神念扫过整个辽阔世界。 密密麻麻的末日怪物遍布世界的每一处，正在毁灭众生。 一年时间。 猿人氏族需要通过抹灭那些末日怪物，来不断变强。 这算不算末日序列的内斗？ 或许对于混沌来说，不管序列之间是不是内斗，只要有众生万物不断毁灭，它就保持着默认的态度。 那就…… 顾青山目光闪动，身上散发出层层无形的波动。 这些波动飞入洞窟之中，落在每一名猿人身上，暗暗帮助他们增强着力量。 …… 一年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日。 天空电闪雷鸣。 只见云空深处，一位身穿墨绿色战甲的男人骤然出现。 他俯瞰着大地，很快发现了猿人文明。 「——还在用石器，看来那个双头巨人倒是没说错，他们的文明依然处于蒙昧之中。」 男人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狞笑。 他转过身，面朝虚空大声吼道： 「来吧，你们已经建造了无数宇宙飞船，可以在太空自然翱翔。」 「你们终于要明白文明的意义了。」 「弱者终将被淘汰，而先进的文明才可以带领众生继续斗争下去！」 「没错，这便是文明的交锋。」 随着他的声音，一艘艘宇宙飞船渐渐浮现在天空中。 它们拖着长长的光焰，朝大地飞落下去。 犹在半途，这些宇宙飞船就改变形体，化作一座座巨大的机动战甲。 「抹掉一切文明的痕迹。」男子命令道。 「是！」 一道道回应声从机动战甲中响起。 轰轰轰轰轰！ 机动战甲纷纷落在大地上，发出震颤四方的动静。 其中一座巨大的机动战甲刚好落在一条小溪边。 小溪边有一名女子。 看到这座数十米高的机动战甲，女子忍不住张开嘴，脸上露出震撼之意。 这一幕通过光屏出现在每一座机动战甲内部的实时战争屏幕上。 不少人发出了闹笑。 「看啊，这是一个多么无知愚昧的落后文明。」 「杀了她。」 「杀，她是这个文明的第一个死亡者。」 「等我们灭掉这个蒙昧的文明，要好好採集这里的资源。」 「一枪就够了！」 「不，为了更有仪式感，轰一炮。」 「轰一炮！」 机动战甲伸出长长的炮筒指向女子。 女子挑了挑眉，从直觉中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 「我是羽，你们是谁？」 她大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道刺目的光柱。 轰！ 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 羽站在深坑底端，毫髮无伤，脸上却显现出怒意。 她早就歷经了无数战火，不久前刚抹灭另一个末日序列。 第701页 所有怪兽都已被杀干净。 本以为整个世界即将迎来和平，自己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却想不到又有入侵者。 羽忍不住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闪烁着毁灭气息的石制短刀。 这柄刀轻易不出。 出则灭一切。 羽低喝一声，身上杀意凝聚成风，轰然而散。 她跃出深坑，手持石制短刀，一步步朝巨型机动战甲走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顾青山的弱点 巨型机动战甲上，几位指挥官的交流声响起。 「没打中？」 「怎么可能！」 「也许这个原始人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那就……」 「火力全开！」 巨型机动战甲背后的层层钢铁打开，一柄闪烁着强烈光芒的机械锥形剑出现。 机甲伸出一双钢铁长臂握住光剑，高高扬起—— 「原始人，愚昧便是你的原罪，死吧！」 伴随着这一道宣告声，光剑勐烈噼下！ 霎时间，整个世界陷入寂静。 湍急的冲击波暴射开来，将溪水和树林全部吹飞。 光焰沖天而起，直上云霄。 嗡嗡嗡嗡嗡—— 声波如环，一环环四散开来。 羽站在原地，一手举刀，另一手以臂托住刀嵴，抵挡住了那柄满是光焰的巨剑。 「愚昧，便要死？」 羽一双秀气的眉毛蹙了起来。 她朝天空望去。 只见一个个巨型机甲已经分散开来，扑向世界的各个角落。 在她的感应中，一些机甲开始勘探地质，收集矿石；一些机甲开始杀戮各种野兽，採集生物样本；还有一些机甲发现了其他猿人，战斗已经爆发。 羽是整个猿人文明的首领，眼光与头脑都不差，见微知着之下，已判断出对方的意图。 她心中怒极，索性伸出一只手按在光芒巨剑上，用力一捏—— 咔擦！ 无瑕的光芒上产生了一道裂纹。 羽用力捏住巨剑的光形锋刃，顶在手心里，一步步朝前走。 咚！咚！咚！ 巨型机动战甲抵挡不住她的力量，只能死死握住长剑，一步步朝后退去。 羽满是杀意的道：「我愚昧，便该死？」 她话语未落，只听机甲上响起一道愤怒的吼声： 「——狙击！」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机甲头部响起一道轰鸣声。 但见一道残影一闪而逝。 羽身躯一震，脚下失了重心，顿时倒在地上。 「哈哈哈，这是足以灭杀宇宙怪物的狙击，这个原始人终于死了！」 机甲挥舞着巨剑，放声狂笑道。 地上。 羽默默站起来。 她张着嘴，上下牙之间赫然咬着一颗流线型全金属子弹。 巨型机甲一滞。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金属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羽盯着巨型机甲，一口一口把金属子弹嚼碎。 最终，她把所有金属渣吐出去。 「就这？」 羽淡漠的道。 巨型机甲后退几步，将长剑朝前一指。 「发射！」 咔咔咔咔咔—— 长剑上的光焰熄灭，剑身冒出一个个蜂巢状的窟窿，放出密密麻麻的炮弹，轰击在羽身上。 弹药足足倾泻了数十息。 等到火力打击彻底结束，那一片大地都已经化作了深坑。 羽悬浮在深坑上方，抱着双臂。 「就——这——？」 她满是不屑的说着，并再次抽出了短刀。 一股异样的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去。 下一瞬。 她忽然转过身，朝着山的另一边急速飞去。 巨型机甲愣在原地。 「目标逃跑！」 「重复一遍，目标已经逃跑！」 通讯频道里，辅助战斗机器发出了提醒。 「……追，快追，我们还有几种生化攻击和大威力的范围攻击都没用，一定要上前杀了她！」 指挥官怒不可遏的吼叫道。 辅助战斗机器的声音再次响起： 「遵命，正在捕捉目标痕迹。」 「已发现目标。」 「前——」 声音突然变得微弱，彻底消失。 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巨型战斗机甲耸立在风中，朝前走出两步，缓缓跪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它那双钢铁长臂突然掉落下来。 紧接着，双腿与身躯分离。 头颅滚落。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黑烟滚滚直冲天际。 …… 大地上，烽烟四起。 两个文明的交锋还在继续。 身穿墨绿色战甲的男子漂浮在半空中，静静观看着整个事态的发展。 「……失算了，想不到有人能直接弄出来一个末日文明……」 男子低声喃喃道。 虚空一动。 顾青山和老妖精出现在他对面不远处。 「放弃吧，你已经输了，现在就离开的话，还能让你的文明继续存活。」顾青山道。 「是啊，淘汰而已，又不是要你死，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老妖精跟着说道。 第702页 穿着墨绿色战甲的男子看着两人，问： 「你们……难道不怕我下去屠杀你们的文明？」 老妖精耸耸肩，说道：「文明的交锋中，圣选者只能在暗中辅助，不能亲自上场，否则哪个文明承受得起？」 那男子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竟然如此天真……」 他呢喃着，身上冒出来一股似曾相识的力量。 顾青山略一感应，顿时脸色大变。 「走！」 顾青山低喝一声，伸手在老妖精肩膀按了按，顿时将对方收进序列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刻—— 那男子狠狠一拳打在顾青山身上，把他直接轰入了大地深处。 地动山摇！ 「出来！如果你连这一拳都承受不住，那你的文明我就收下了。」男子喝道。 他的目光越过长空，投向猿人洞窟。 羽正站在那里，带领整个猿人氏族与数百座巨型机动战甲交战。 轰隆隆隆—— 大地裂开。 顾青山沖天而起，挡住了男子的目光。 「你到底是谁？」 顾青山问道。 在他眼前，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注意，对方动用了奇蹟之力。」 「对方已经被视为文明的一员，可以参与到本次的文明交锋中去。」 奇蹟之力！ 这是焰灵坠饰的力量。 顾青山彻底认真起来，身上散发出滔天的战意。 「别装了。」穿着墨绿战甲的男子道。 「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我乃战争序列的使者，能看穿一切敌人的弱点。」 男子凝视着他，似笑非笑的说下去： 「我能看出来，你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亲自战斗了。」 「——这是为什么呢？」 「我就发动战争序列的力量，继续查探你身上的因果律。」 「你……的力量并不完整，你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状态中，无法亲自对敌战斗，否则你的某种提升就会终止，而你本身也会受到重伤。」 顾青山一默，鼓掌道：「确实如此，我已经掩盖了很久，就连身边的伙伴都没看出来，想不到却被你一语道破。」 被真名与秘匙激活后，他就获得了一些特殊的力量，比如更改规则，比如战争祝福。 ——但是从那时起，他就无法亲自战斗。 黄泉的神器争雄，由山女拖着轮迴天书。 抵达人间之后，也一直没亲自出手。 就连六道争雄的规则，也被改成了圣选者辅助战斗。 因为他必须抵达人间之墓的最深处，取得六道人族的另一半传承。 ——这便是他离开黄泉之时，与冷千尘所说的那一段话。 然而冷千尘也没意识到，他已无法亲自战斗。 若非如此，顾青山又怎会避开轮迴天书？ 如果他能战斗—— 他只会趁着天帝被巨大尸体拖住，直接想办法灭掉天书，成就黄泉主神器之位！ 轰！ 身穿墨绿战甲的男子身上勐然爆发出阵阵汹涌的力量，怒吼道： 「我是战争序列的使者，是诸多序列之中最伟大的力量！」 「我一个人，便能抹灭亿万文明，就算是那些名为轮转、晦暗、权柄、堕落的序列，也不敢与我争锋！」 「死亡？或是淘汰？现在你可以选择了。」 顾青山一默，却问道：「你身上的奇蹟之力从何而来？」 「你想知道？」男子问。 「想知道。」顾青山道。 男子勐然大笑起来：「你都要死了，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他沖了上来。 下一瞬—— 一柄石制短刀从斜里噼出。 「不许对我的神出手！」 羽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战斗！ 男子朝后退了几步。 他认真端详着对面的羽，很快露出欣赏之色。 ——从羽第一次出手，他就注意到了这名少女。 多么罕见啊。 一个能与灵沟通，得到混沌亲自加封的女子。 这是其他末日序列所难以企及的正统身份。 ——现在的末日序列们，多数都是通过高级序列的转封，这才获得了一些毁灭的力量。 不像这位少女。 她身上有着纯正的永灭气息。 身穿墨绿战甲的男子放缓了语气，说道：「数亿年来，已经没有人敢站出来阻拦我，你是第一个。」 他张开双臂，露出微笑道：「所以——不如认识一下，我是战争序列的王者，别人都称唿我为冰皇，你叫做什么？」 羽沉声道：「滚。」 冰皇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不过是一个刚刚得到混沌承认的小傢伙，竟然敢看不起我？也罢，你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战争序列的主事人——」 他朝虚空中轻轻招手。 只见一名穿着皮甲的年轻男子从天而降。 「父神，我来了。」 年轻男子跪在半空中，恭敬地说道。 冰皇道：「干掉你对面的那个女子。」 年轻男子抬头望向羽。 「多么稚嫩的序列者……」 他一句话未说完，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第703页 与此同时，羽全力挥动手中短刀！ 刀挥至一半，她整个人已经被轰飞出去，击传了一座山川，深深埋在地底。 「哼，这样的力量，也想跟我斗？」 年轻男子以一种随意的口吻说道。 却见一道虚影划过他的身躯。 ——正是之前那柄短刀。 可是短刀明明在羽的手上，早已随着她被击飞。 这道虚影究竟从何而来？ 「岂有此理！」 年轻男子变色道。 这时候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瞬，他的身躯被那短刀虚影噼过，化作两半。 天空下了一场血雨。 轰隆隆—— 坍塌的山体裂开，羽身形一振，飞上高空。 她护在顾青山身前，朝对面望去。 只见冰皇的脸色有几分僵硬。 「时空技……竟然出现在一个原始蒙昧的文明手中……」 冰皇小声说着，挥了挥手。 只见飘向大地的血雨倒飞回来，凌空组成了一道血色灵魂。 「父神阁下，我惭愧……」 年轻人满是悔恨的声音，从那道血色灵魂中响起。 「你知道自己将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冰皇淡淡的问。 血色灵魂打了个哆嗦，勉强道：「我明白。」 「很好。」 冰皇望向羽，以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放弃末日的身份，加入我的战争序列，我保证你会变得比以前更强大，甚至就连生死——」 「也可以掌控。」 冰皇伸出手，在那道血色灵魂上轻轻一按。 只见那道血色灵魂迅速凝聚成型，重新化作一个人。 ——之前那个年轻人復活了！ 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诚然，她虽然一直走在变强的道路上，但从未听说过死而復生的事。 冰皇十分满意她的表情，说道： 「怎么样？成为我的手下，我就让你从此不再畏惧生死。」 羽看着他，沉声道：「你必有所求，否则不必如此态度对我。」 「当然，我需要许多手下。」冰皇道。 「做什么？」羽问。 「替我征伐战斗。」冰皇道。 羽嗤笑道：「就像我的族人正在遭受的那些苦难？」 大地上，猿人正与机甲战队杀得难解难分。 处处浓烟滚滚。 尸体、血水、毁灭的地形地貌，战争的痕迹在整个世界中不断蔓延。 冰皇道：「加入我们，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战争的真谛。」 「滚。」羽吐出一个字。 冰皇脸色一沉，随意的扬了扬手。 一瞬间。 羽就被打得看不见踪影了。 冰皇这才扭过头，望向顾青山。 「你感觉如何？」冰皇咧嘴笑道。 「什么感觉？」顾青山问。 「——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毁掉你手上的这个文明，就像刚才那样。」冰皇道。 「你没杀她。」顾青山道。 「她很有价值，我要留下她为我效力。」冰皇道。 顾青山道：「她让你滚。」 冰皇道：「她嘴巴这么臭，看来是跟你学的，我就先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你！」 他刚准备行动，虚空中却飞出来一柄石制断刀，直直的指着他。 羽嘴角挂着血迹，喘息道：「不准对我的神动手。」 冰皇打量着她，又望望顾青山，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你的文明之中竟然藏着这么一个人。」冰皇道。 「我也觉得她很不错。」顾青山道。 冰皇慢悠悠的朝羽飞去。 羽咬牙准备攻击，却发现自己被固定在虚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冰皇道：「你需要弄清楚一点，我只是看好你的潜质，至于你现在的实力，连我千分之一都不到。」 羽呆了呆。 千分之一都不到？ 那名年轻人取出一枚匕首，对准她的心脏。 「臣服，或是立刻死亡。」他喝道。 羽道：「我早已认定自己要走的道路，从未想过改变它。」 「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换一条路走，这才是你人生的坦途。」年轻人道。 「不，你不懂，这条路才是我的人生，是我的命。」 羽说完，扭头朝顾青山望去。 冰皇与他的手下也一起望向顾青山。 这一刻，冰皇倒真有点羡慕顾青山了。 「这样死脑筋的人，是不会转投我手上的——杀了她吧。」冰皇有些遗憾的道。 「是。」 年轻人用匕首刺穿了羽的心脏，把她的尸体随意一抛。 羽临死之际依旧盯着顾青山。 顾青山心知她的意思，身形一动便已接住她。 「我确实说过，你死的时候我会接你走，但是这次不行。」顾青山道。 羽睁大眼睛看着他。 顾青山嘆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 「你做的非常好，给我争取了一些时间——毕竟暗中修改规则可是一件费神的事，然后我虽然做了大量的唤醒工作，但最后还要想一首好唱的歌——这就更伤脑筋了。」 「至于死亡的事么……」 第704页 他没有说下去。 羽在弥留之际，只觉得眼前一花，四周景象变幻。 还没等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天空中。 「死亡是另一场战斗，它距离你还很遥远，你先得继续活下去。」 顾青山说着，放开了她。 羽迷迷煳煳的摸了摸背后。 ——伤口不见了。 自己这是——復活了？ 虚空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渐渐散开。 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 「六道争雄规则已添加。」 「当一方圣选者放弃了辅助，转而参与到文明的战斗之中，那么对面的圣选者也可参与到战斗中去。」 所有小字显示完毕，飞快散开不见。 冰皇立刻有所感应，脸色一变道： 「原来修改规则的人是你！这不对……你明明只是一个低阶的末日序列……」 他这才知道自己一直没看清对方的真实面目，顿时如临大敌一般，做出戒备的姿态。 在他对面，顾青山已经抽出一柄笛子吹了起来。 ——吹笛子还是在荒云天宫的时候学的。 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可以唱的歌，他就决定吹笛子。 笛声悠扬，飘飘荡荡。 几乎是下一秒—— 天空深处响起了一道悠远的龙吟。 这道龙吟经久不息，连绵不绝，似乎在回应着他的笛声。 虚空中浮现出层层流沙。 一名威严而美丽的女子走出来。 「我们的夜之歌，顾青山，真是好久不见了。」 女子手持法杖，微笑说道。 顾青山放下笛子，也笑道：「女士，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才唤醒你们。」 馥祀道：「没事，我倒要感谢你，毕竟自从进入世界之门后，我都再也没有见过战争序列的人。」 她望向冰皇，身上渐渐勃发出一股战意。 在她身后，一道道身形显现出来。 手持巨锤的少女、八臂巨人、双刀老人、梳着鸡冠头的石头人…… 人越来越多。 等待者！ ——等待者全都甦醒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等待者之谜 从馥祀女士出现的那一刻起，冰皇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直到越来越多的等待者出现—— 「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冰皇迟疑着说道。 馥祀女士看也不看他，飞速念道：「时光，你是我的挚友，听从我心中的意愿，去替我完成那件事。」 流沙缭绕在她背后，全然散入虚空。 冰皇凝神戒备，却没看见什么术法降临在自己身上。 唯有天空中那头龙的长吟声，变得快了几分。 「这是什么意思？」 冰皇一头雾水的喃喃道。 顾青山望向天空，却明白了馥祀的意思。 她加快了万龙之祖的时间流，令其施法完成的速度更快。 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战斗提示：」 「龙祖本咒·梦正在施展中。」 「你一定要尽全力拖住冰皇，因为他是战争序列的领头人，实力深不可测，不是可以力敌的对象。」 「龙祖本咒·梦是你们的唯一机会。」 奇怪…… 顾青山脸色微变，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万龙之祖的那一招，轻易不会动用。 结果这次刚出来，万龙之祖就用上了那一招，而且最高序列也罕见的提示了这一点。 龙祖为什么这样做？ 顾青山不动声色的朝天空深处放出万道战争祝福。 龙吟声顿时更加嘹亮。 他收回目光，暗暗嘆口气。 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战场中。 却见持锤少女越众而出，高高扬起重锤，朝地面狠狠轰去。 「抓取！」 少女全力喝道。 只见那重锤艰难的移动着，一时却停滞在半空，无法被她压到底。 冰皇转眼盯着她，忽然狞笑道：「想要完成一个关于我的因果律？做梦！」 他身上光辉大盛，忽然有千百个灵的虚影浮现。 一次就召唤千灵降临！ 羽站在一边，脸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 只见那些灵渐渐凝实，蜂拥着朝持锤少女扑上去。 梳着鸡冠头的石人站出来，挡在少女前面，吹了声口哨。 霎时间，千百个灵停顿在半空一动不动。 它们化作石像。 石像内传来剧烈的震动声，似乎想要摆脱石化的境地。 「好吵。」 一名病恹恹的男子站在石头人身边，打了个响指。 所有震动声消失。 那些石像停滞在半空，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它们似乎暂时无法反抗了。 冰皇脸色一变，从虚空中抓出一根机械臂，卡在自己手臂上，沉声道： 「我想的果然没错——能对付千灵的人，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见众等待者不约而同的朝持锤少女望去。 然而她的锤子依然还未落在地上。 ——还没好吗？ 众人收回目光，身上的气势再次攀升。 第705页 顾青山心中一动，顿时扬起手。 九万种战争祝福被他毫无保留的释放出去，笼罩在持锤少女身上。 持锤少女顿时精神大振，娇喝道：「此因果律——成立！」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重锤狠狠抡到底，砸在虚空中，发出一道响声。 馥祀飞上前，单膝跪地，将手按在重锤上飞快念道：「时之流沙，我需要你与我一起施展这道因果时之技……」 「原来你是时之精灵女王！」 冰皇突然失声道。 他手上伸出来数百道细长的机械臂，直接将馥祀女士困住。 「哈哈哈哈，好机会，我要把你抓回去！」 冰皇话音未落，却见万千刀光闪过，将那些机械臂全部斩飞出去。 ——等待者，双刀老人。 他走出来，挡在馥祀前面，冷哼道：「你想的倒是很美，但你就要死了。」 冰皇环顾一周，低声道：「就凭你们这些人，是不可能打倒我——但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神情变得愈发奇怪，似乎陷入了一个难题。 ——但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却一点都不担心。 馥祀嘆了口气，朝众人说道：「对面必定是战争序列之中的主事人，否则不可能一下子就从我们身上看出什么来。」 所有人都没说话。 一股诡异的气氛悄然出现。 顾青山觉得空气都似乎被扯紧了。 战斗一触即发。 他默默挥动手臂，将九万种战争祝福释放在每一名等待者身上。 馥祀直接喝道：「都来！」 众等待者纷纷伸出手，按在她后背上。 馥祀将手中法杖狠狠一跺，大声道：「抵达！」 天空中，龙吟声忽然消失了。 冰皇望着天空，沉思道：「我想起来了——当年——」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冰皇整个人没入一片虚无。 最后一刻，他脸色大变，拼命想挣脱什么。 但没有用。 他从众人眼前徐徐消失不见。 紧接着。 一道身影从天而落。 ——万龙之祖。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疲惫的喘息道：「总算赶上了。」 馥祀镇定的道：「我和神姬的组合技，再加上你的本咒，肯定可以困住他。」 龙祖道：「可是我担心——」 「不必担心，」被称为神姬的持锤少女望向顾青山，微笑道：「有人给我们加持了祝福——尽管都是很基础的祝福，但足有数万种，让我彻底钉死了这一道因果律法。」 众人露出放松之色。 「说起来，顾青山你怎么会面对这么危险的傢伙？」 万龙之祖问道。 顾青山苦笑一声，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把近期的事情前前后后解释了一遍。 众位等待者全都陷入沉思。 「刚才是用了龙祖本咒·梦？」顾青山问道。 「对，有馥祀加持，我发动的快了些——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对抗他的办法。」龙祖道。 顾青山吃了一惊，问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 「别小看他，他是整个战争序列最强的人，而且我们不能随意的打败他。」龙祖说道。 顾青山若有所思。 ——不能随意打败对手。 这样的话意味深长。 顾青山仅仅是略作思索，便感受到了某种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深寒之意。 龙祖本咒是所有龙咒的根源之本，一旦彻底施展，就会让事情顺着之前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一直持续三天等三天之后，所有真实化作虚幻，彻底从敌人身上消失，敌人才会如梦方醒。 ——刚才，所有等待者都没出手攻击。 他们只是拖住冰皇，让龙祖完成咒语。 除此之外，还释放了一道因果律。 一念及此，顾青山朝神姬望去。 神姬微微一笑，将手中重锤翻转过来，用另一端狠狠敲击地面。 虚空裂开，显现出另一个时空光影。 顾青山朝那片时空光影望去，依稀能看见冰皇的身影，看见另一群等待者。 ——还有他自己。 那些光景与现实一般无二，却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正是龙祖本咒。 「这是我和馥祀的组合技，能操控时空，撬开那场梦境。」神姬道。 馥祀道：「对，说实话我们比他稍弱几分，只好用了组合技。」 双刀老人道：「最重要的是，只有在那场梦境里杀他才安全。」 众人贊同的点点头。 顾青山默默无语。 羽也是一脸震撼之色。 这些神乎其技的术法—— 这些不讲道理的战斗方式—— 她连听都没听闻过，甚至就连想像都想像不出来。 馥祀看了顾青山一眼，又悄悄瞥了瞥羽。 顾青山会意。 「羽，先去救你的族人，记住，唯有战胜对面的文明，你们的氏族才会更进一步。」顾青山叮嘱道。 「是。」羽有些欲言又止。 「我一会儿再去找你。」顾青山道。 「那我去了。」羽得了这句话，立刻转过身，朝大地飞掠而去。 第706页 她走后，等待者们徐徐散开，围绕着顾青山站成一个圆，将他包围在中间。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想不到，我们已经抵达了这一步。」馥祀嘆息道。 「女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顾青山道。 「顾青山，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之时，我们聊过什么吗？」馥祀问道。 「我们在聊平行世界的事……现在看来，它是一个术，虚空三术之一。」顾青山道。 「还有呢？」馥祀问道。 顾青山努力回忆着，继续道：「你说……距离我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还太早，你们保护我，给予我充足的时间成长。」 「你还签署了一份契约，帮我保守了我身为地神的秘密。」 「后来您和龙祖都帮过我，龙祖甚至传给了我龙咒。」 「所有这些，我一直铭记在心。」 顾青山认真的把话说完。 馥祀女士一直听完，脸上露出笑容。 这时她的实力保持在巅峰状态，时间让她处于一生中最青春的时刻。 所以她的笑容分外动人。 其他等待者也纷纷笑了起来。 「怎么？」顾青山不明所以。 龙祖走上来拍拍他肩膀，大笑道：「小子，恭喜你。」 「啊？为什么恭喜我？」顾青山问。 「——你够资格跟我们并肩作战了。」神姬沖他飞了个媚眼。 龙祖退回去，加入其它等待者的阵列。 「开始吧？」他问道。 馥祀道：「那就开始吧，等一会儿再去杀那个战争序列的主事人。」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围绕着顾青山徐徐走动，开始念颂一道晦涩的咒语。 顾青山发觉自己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念什么。 最高序列也并未作出什么提示。 一方面这代表等待者们的术法还未施展出来；另一方面代表他们要做的事，在最高序列看来不是什么威胁。 「各位，这是做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别担心，我们要构建一个断绝一切的庇护所，那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外界感知。」馥祀道。 她脸上露出肃穆之色。 「你将在那里知道一些秘密。」神姬沖他眨眨眼。 「关于什么？」顾青山问。 「——六道轮迴，序列，还有我们。」龙祖淡淡的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序列的真实 等待者们站成圆形，将顾青山围绕在中间。 他们低声念动咒语。 顾青山望向四周。 整个世界的光影开始流转，一切变得不真实。 虚空中，一行猩红小字坚定的出现： 「注意。」 「一个临时的相位世界通道正在生成。」 「这是一个有秘匙的相位世界，没有特定人物的邀请，你无法进入。」 「该相位世界的一切都不会透露出去。」 「当你们从该世界离开，该通道将立刻化作乌有。」 顾青山看完这些提示符，心中骤然多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等待者们能与战争序列的主事人交手，甚至把对方放逐至梦境中去。 明明拥有这样的实力，却还要临时构建一个通道，前往某个有秘匙的相位世界—— 才敢跟自己说些什么。 这是多么深切的忌惮。 他们在忌惮什么？ 顾青山心中一点头绪都没有。 许是看出他的焦虑，龙祖忽然停了咒语，开口道： 「别紧张，等会儿由我来带你去看那个秘密。」 说完他笑了笑。 顾青山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他如何能放松下来？ 这些等待者穿越了无穷的虚空，最终抵达四圣柱的虚空之门。 他们沉睡了无数年，模仿混沌的力量创造了低等末日序列，并且融入末日序列之中。 顾青山忽然意识到，这样一批人一定拥有着特殊的秘密…… ——秘密！ 在无穷的虚空中，这个词仿佛有非一般的魔力。 强大的存在渴望得到它，以洞悉世界背后的真实。 而弱小的存在根本不敢听闻它。 等待者们的秘密是什么？ 顾青山等了数息。 四周一切消失。 空白。 空白。 世界只剩下空白。 等待者们依然围绕他，站在一片空白之中。 龙祖上前一步，将手按在虚空中。 顿时，一扇门出现在他面前。 龙祖以手轻轻扶着门把手，自言自语道：「当年在某个虚空之门中，有一个叫做『山间』的酒吧还不错，那里的女孩都很有情调，酒水也够烈，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价钱太贵。」 「但他们的服务也是顶好的，确实可以避开一切耳目，你在那里很放松，甚至不必担心——」 他的话忽然停住了。 顾青山等了一息，龙祖似乎仍旧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又像是在恐惧什么。 龙祖还是没开口。 「有什么要提前嘱咐我的吗？」顾青山忍不住问。 龙祖这才恍神，说道：「要说的这件事……其实需要你仔细去观察，然后发现那个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去领悟其中所蕴含的秘密，而我除了正常的话之外，任何提示都不能给你。」 第707页 「这是至关重要的规则。」 顾青山怔了数息，渐渐明白过来。 ——秘密在酒吧中。 龙祖什么都不能说。 自己要去找出这个秘密。 「懂了？」龙祖问道。 「懂了。」顾青山道。 「很好，我就知道你能行，现在让我们去一次那个名为『山间』的酒吧。」 龙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转动门把手。 咔擦！ 门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有声音飘出来。 ——轻柔的音乐声，酒杯相碰的声音，低语声，依稀还有女子的笑声。 与此同时，所有等待者齐齐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 他们转过身，背对着龙祖和顾青山，严肃的注视着四周。 尽管四周是彻底空白的世界，但他们却依然严阵以待。 一道道咒语声从他们口中念出来。 顾青山注意到他们的咒语念得更快了。 梳着鸡冠头的石人沖顾青山点点头，说道：「放心，我们守在这里，不会放任何灵进去。」 顾青山又望向馥祀。 只见馥祀取出一个沙漏放在手中，凝视片刻。 「——是个好兆头，时间线没有被扰动。」她说道。 神姬闻言，便将手中巨锤竖在地上，放开双手，任凭它自己立在那里不动。 「因果律正常，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存在参与进来。」神姬看了看，说道。 八臂巨人原地坐下，身形渐渐化作一座神像。 它的面前出现了一炷香。 香已点燃。 病恹恹的男子蹲下来，看着那炷香道：「从现在开始，十方世界一切存在全都忽略了这一处角落——等他们进去后，空间的事交给我来盯着。」 龙祖拍板道：「其他人负责战斗与策应，我带顾青山进去。」 众人一起默默点头。 顾青山更紧张了。 他这样的人，歷经无数战斗都在镇定自若，但这一刻，灵觉一直在提醒他一件事—— 有一件完全未知的事情即将出现。 龙祖见一切准备妥当，这才沖顾青山招手，再次认真交代： 「等会儿进去之后，你一个字也不能说，一旦你开了口，就意味着我们的秘密无法保守，我会立刻毁灭这个门世界通道，记住了吗？」 顾青山点点头。 「记住，一定要小心观察，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一定可以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龙祖拍着他的肩膀，眼神中却流露出些许担心。 「我尽力。」顾青山道。 「好，事已至此——」 龙祖深吸口气，轻轻拉开门，低声道：「跟紧我。」 顾青山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起走进了门里。 「欢迎光临，两位吗？」 「两位，给我们一个安静的位置。」龙祖道。 「好的，请跟我来。」 咔擦—— 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外面的空白世界中，等待者们继续念动咒语。 沙漏缓缓落下。 巨锤立住不动。 那炷香无声的燃着，病恹恹的男子手中拿了个打火机，默默守在一边。 ——等待者们。 他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整个空白世界，守护着那扇门。 …… 顾青山跟着龙祖一路在酒吧里穿行，最终被侍者引到了一处卡座。 两人坐下。 「请问喝点什么？」侍者问顾青山。 顾青山记着龙祖的叮嘱，不开口说什么，只是看向龙祖。 「你们这里最烈的酒，不加冰，两杯。」 龙祖道。 他将两块奇怪的圆形硬币放在桌子上。 侍者看了看，笑道：「正好付清，请稍等。」 侍者礼貌的沖两人点点头，便去了。 龙祖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这里环境很不错。」 他双手按在桌子上，神经质一般抖着腿，给了顾青山一个眼神。 ——开始吧，找出那个特殊的地方。 顾青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抬起头朝四周望去。 整个酒吧暗暗的，除了吧檯的方向，其他地方都沉浸在一片黑雾之中，模模煳煳的看不清楚。 这估计也是一种保密的措施，好让顾客们能放心大胆的交流，不必担心自己谈论的事情泄露出去。 吧檯上点着许多蜡烛，照亮了那整整齐齐的酒瓶，以及一个个亮晶晶的酒杯。 「两位的酒。」 侍者从托盘上取下两杯酒，放在顾青山和龙祖面前。 「这位客人是第一次来，所以我们特地赠送这一枚钱币，欢迎你在有空的时候再次前来。」 侍者将一枚三角形的钱币放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笑了笑，朝侍者点头致意。 侍者低声道：「在无尽的虚空之门中，我们『山间』酒吧一直享有盛誉——唯有我们这里是绝对保密和安全的所在，你可以在这里拥有绝对的自由，放心的休憩片刻。」 顾青山认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侍者沖他一笑，转身离去。 龙祖吐出一口烟雾，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坐在那里，看上去若无其事，但不时拿眼去瞥顾青山。 第708页 ——其实他也很紧张。 顾青山心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到底…… 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抿了一口酒，开始认真观察整个酒吧。 半刻钟后。 顾青山摇摇头，再次抿了一口酒。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作为一个爱喝酒的人，自己也算是泡了无数酒吧，却没从这个酒吧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目光从龙祖脸上扫过。 龙祖叼着雪茄，手中握着酒杯，满脸的放松神情。 不过龙祖保持这个姿势这个神情已经整整半刻钟了。 顾青山感受到对方的紧张，不由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气。 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又把整个酒吧细细看了一遍。 ——依然没发现什么。 奇怪，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肯定会很容易就被发现的。 能来这里的人，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难道只有龙祖他们看到了不对劲？ 顾青山陷入沉思，一边想，一边顺手从桌上摸起那枚三角钱币。 只见钱币的正面是一扇紧闭的门扉。 翻过来。 钱币反面是三行不断变化的简短文字。 当顾青山看着这行字，文字顿时化作人族通用语： 「诸界中唯一保密的地下酒吧。」 「在这里你将不再受到窥探与控制。」 「——本店开业于真古圣界诞生的那一天。」 顾青山静静注视着这三行字。 保密。 不受窥探与控制。 保密是基础，不受窥探和控制则更进一步。 重点是保密。 顾青山目光朝下移动，落在最后一行字上。 「——本店开业于真古圣界诞生的那一天。」 圣界…… 顾青山立刻想起那通天彻地的血色巨柱，以及隐藏在圣界之中，朝下俯瞰六道争雄的未知存在。 ——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 俯视么…… 顾青山心中默念着，忍不住抬起头朝上望去。 他看到了一幅画。 酒吧的天花板上，画着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下方的整个酒吧。 它在动。 忽然，它看见了顾青山。 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你触发了隐藏的因果律。」 「你发现了秘密画像。」 「注意，你被一个完备的守护仪式所保护着，此事件并不会对你造成致命效果，但你仍然需要警惕小心。」 霎时间，四周一切仿佛全然不见。 顾青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满是灰暗迷雾的虚空之中。 在他对面有一根青铜柱。 青铜柱上困着一个浑身枯败干瘪的老人。 老人早已失去了眼睛，眼眶处只剩下深深的黑色深窟。 他的双手、双脚、以及脖颈处，分别被腐朽的铁链锁住，无法移动分毫。 ——不是巨大尸体！ 顾青山心中默道。 在老人的身周，漂浮着无数张卡牌。 每一张卡牌上都有着一位存在—— 从卡牌上可以看出，那些存在身处于各种不同的环境中，正在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老人低语道：「战争序列三是一个杀戮狂，正好适合去做这件事，就让他去看看，六道轮迴还有多久才会重开……」 老人身上浮现出一团灰暗之光，轻轻触在一张卡牌上。 霎时间，那张卡牌不见了。 顾青山看着这一幕，根本还来不及消化这一幕所带来的冲击，耳边已响起龙祖的急切声音： 「走！」 立刻，仿佛有一只手用力扯着自己—— 酒吧的静谧与轻歌曼舞出现了一瞬，紧接着，是唿啸不止的狂风。 背后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前方骤然出现了一扇门。 顾青山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手用力扔出门去。 嘭！ 门关上了！ 顾青山在虚空中一停，飘落地上，转头望去。 只见龙祖满身大汗，背靠着那扇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通道已经毁灭。」他说道。 馥祀迎上来，轻声问道：「他看见了吗？」 龙祖说不出话，只是用力点头。 所有等待者望向顾青山。 神姬走上来，牵着他的手，轻轻抱了他一下。 「你窥见了序列的真实，顾青山。」她低声道。 顾青山心念数闪，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最高序列的那句话。 「——混沌是最伟大的终极，是真正的自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其中的秘密。」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顾青山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幻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粒虚空中的尘埃。 ——在无穷无尽的歷史洪流中，自己只是一粒身不由己的尘埃。 什么是真实？ 什么是力量的尽头？ 那些真正的庞然大物，操纵着世间的一切。 可笑有一个酒吧，却以为自己可以替所有人保守秘密。 或许—— 山间酒吧的存在，是那些埋身于尘埃之中的渺小存在们，聊以慰藉的所在。 第709页 他们以为那里安全、保密、不受窥探。 可是。 对于那些真正的幕后者来说，却早已看穿了一切。 它们或许根本不搭理这件事。 又或者放上一副有着眼睛的画像，以此作为对世间蝼蚁的讥笑。 馥祀的声音远远传来： 「没事的，顾青山，你已经从过去那一瞬间的歷史画像脱离出来，又离开了那个酒吧，现在安全了，这里是守护你的仪式之地，你可以说话了。」 顾青山强迫自己恢復冷静，飞速道：「所有序列之中，只有末日是不受人窥探和控制的——因为它的背后是混沌。」 「所以你们宁可冒着死亡和沉眠的危险，也要进入上一个世界之门。」 「你们模仿诸界末日在线，只因它属于混沌的力量。」 「它给予你们自由。」 「对不对？」 众人看着他，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死一般的寂静。 龙祖这时候缓过劲来，忍不住大声赞嘆道： 「我早就知道，这小子实在是个机灵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流沙之握 顾青山环顾四周。 只见等待者们都看着他。 「想加入我们，第一个要求就是看出那幅画——恭喜你，你真的干得很棒。」 神姬抱着双臂，以一种欣赏的眼光注视着顾青山。 「仅仅因为那张画？」顾青山问。 「那张画已经存在了无尽的岁月，是一位青铜之主的随兴所作。」神姬道。 「青铜之主？」顾青山重复道。 「对，我们称唿各序列的主人为青铜之主——毕竟它们都被困在青铜柱上——至于它们原本的身份，没人敢去探查。」神姬道。 顾青山思索道：「我所看见的幻象中，那位青铜之主似乎操控着整个战争序列。」 「对，事实上我们这些人都来自战争序列。」馥祀女士插话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顾青山问。 众等待者互相看看，一时没说话。 馥祀想了想，开口道：「我们每个人出身不同，所处的世界也不一样，经歷的事情更是不计其数——我的经歷最简单，还是我带你去看看我的过去。」 馥祀轻轻挥动法杖。 四周一切消失，所有景象远去。 一个新的世界出现。 这里是一片茂密的苍翠森林。 清澈的溪水边，一名小女孩以手捧水，慢慢的啜饮着。 她有着清澈的双眸，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小小年纪便已显露出绝色之姿。 馥祀注视着小女孩，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只见小女孩喝完水，忽然警惕起来，慢慢从溪石上起身。 她将背上的那柄翠绿色短弓取下来，以稚嫩的声音喝道：「是谁藏在对面？」 溪水对面的草丛动了动。 一头全身散发着暗色火光的豹子沖了出来。 它的速度快若闪电，直接扑向小女孩。 小女孩冷哼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根箭矢，按上弓弦，拉伸成一轮圆月，瞄准，松开手。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气度十足。 唰！ 箭矢飞出去。 ——射偏了！ 只见箭矢从豹子身侧飞出去，消失在丛林之中。 豹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精灵的血肉可是进化的大补之物，但精灵又实在厉害，天生都是神射手，精通许多兵器，一般根本杀不掉。 ——除了眼前这种幼年期的精灵。 也不知道为什么，精灵一族竟然会放任这个幼年精灵独自闯荡森林。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豹子张开血盆大口，照着小女孩的脖颈咬去。 小女孩本想再抽一根箭矢出来，但她明显已经慌了，动作再也没有那么流畅，手在箭筒里抽了几次都没抽出箭矢。 ——根本来不及了！ 「停！」 小女孩突然喊道。 豹子张开大口，四爪腾空，尾巴绷直，正在进行一次完美的扑杀。 ——但是它停在半空中。 它保持着捕猎的姿势，一动不动。 小女孩看了看豹子，又心虚的朝四周望去。 四周无人。 小女孩这才松了口气，慢慢抽出一根箭矢，走到豹子面前，将箭矢伸进它的大嘴。 「我乃森绿部落未来的神射手，现在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小女孩拉满弓弦，松开手。 唰！ 箭矢从豹子嘴里穿进去，射穿了它的头颅。 ——这下算是射中了。 小女孩满意的收了弓箭，念道：「时间恢復。」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豹子掉在地上，死了。 ——它到死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远处忽然有些动静。 几道疾行的身影飞落在小女孩身边。 「馥祀，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一名成年精灵问道。 小女孩将脚踩在豹子身上，轻咳道：「听说最近我们这一片森林来了几头不长眼的豹子，我来练练手。」 精灵们朝地上的豹子望去。 「一箭就射死了？」 「我看看。」 第710页 「……真无法想像，馥祀才七岁就能达到这么高的水准……」 小女孩抱着双臂，骄傲的翘起下巴。 顾青山看到这里，轻咳一声道：「馥祀女士，这是您？」 「我小时候。」馥祀道。 「您的天赋真是惊人。」顾青山由衷的道。 馥祀笑了笑，说道：「在那个年岁，我以为世界上最厉害的是弓箭手，而时间术法则是上不得台面的作弊手段，直到我真正成长起来……」 画面一闪。 一名十七八岁的女精灵，穿着一身浅色皮甲。 她站在森林的边缘，面对着平原上密密麻麻的兽族军团，大声道： 「退兵吧，不然我就杀光你们。」 一头狮子越众而出，盯着她道：「你是——馥祀阁下？」 「对。」少女点头道。 狮子迟疑道：「您明明在数万里外的另一片森林里生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跟我妈来走亲戚。」少女认真道。 「您什么时候来的？」狮子问。 「今天刚到，还没吃午饭呢。」少女摸摸肚子。 「您什么时候走？」狮子问。 「大约会在这里过完整个夏天。」少女如实道。 狮子看着她。 她看着狮子。 狮子嘆了口气，转过头，朝平原上吼道：「撤——军——」 顾青山望望身边的馥祀女士。 「我的人生一直很顺，直到二十五岁那年。」馥祀说道。 画面一晃而过。 森林中正在举行盛大的庆祝。 所有精灵都来了。 十二名女精灵拥簇着馥祀。 今天她盛装打扮，穿着一袭绿色长裙，耳畔有着稀有而罕见的花朵。 她一路走上高台，在精灵族大长老的面前跪下来。 大长老念完一段长长的祭词，目光深沉的注视着馥祀。 「馥祀，你可愿成为精灵一族的守护者？」 「当然。」 大长老将一个盒子轻轻放在她面前。 「打开它。」 馥祀依言打开盒子。 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卡牌。 空白卡牌。 「这是什么？」馥祀奇怪的问。 「拿着它，发誓要与它一同守护我们所有人——它将帮你成为世间最强的人。」大长老道。 馥祀看着那张空白卡牌。 画面外，馥祀对顾青山解释道：「当时精灵族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而我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整个精灵族都有可能在战争中灭亡，所以我心里是警惕的。」 「那你做了什么？」顾青山问。 「我不会无缘无故发誓，所以我用尽我的生命与所有力量，释放了一道超越一切的时空神技——流沙之握。」馥祀道。 她补充道：「时间将化作流沙，被我偷走一点点，并且不惊动任何其他规则。」 画面再次移动。 只见盛大的祭祀台上，万目所向之处，馥祀跪在地上。 她握着卡牌，发誓道：「我一定不会与此卡牌一同守护所有人。」 整个画面突然静止。 所有人陷入停滞。 ——时间停了。 只见馥祀慢慢唿出一口气，面上有些担心之色。 「第一秒与第二秒的交界处，这里的时间要藏起来，然后一切重现！」 一道流沙从虚空中飞速落下，在她指尖徘徊，最终被她握在手心，隐藏不见。 ——时空神技：流沙之握！ 时间开始倒退。 整个画面随之倒退。 一切回到刚才那一幕—— 「拿着它，发誓要与它一同守护我们所有人——它将帮你成为世间最强的人。」大长老道。 馥祀看着那张空白卡牌。 她拿起卡牌，发誓道：「我一定会与此卡牌一同守护所有人。」 卡牌顿时放出道道神光，将馥祀彻底笼罩其中。 所有人欢唿出声。 精灵族大长老也欣慰的点点头。 「去吧，精灵一族的女王，你将飞升天上，与神会面！」大长老激动地说道。 馥祀腾空而起。 她穿越了天穹，来到死寂无声的黑暗虚空之中。 那张卡牌发出嗡嗡的响声，轻飘飘飞出去，落在虚空中某处。 一道闪烁的光芒飞出来，落在卡牌上。 忽然有声音响起： 「真是难得，竟然是一位时间法则的掌握者。」 馥祀小心翼翼的道：「请问，阁下您是——」 那声音道：「你的愿望，是守护精灵一族？」 「正是。」 「很好，我会让这个世界成为精灵的乐土。」 「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你需要去其他世界征战，因为在诸界之中，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你这样强大的职业者去守护。」 「您是说，我要离开吗？」馥祀有些不舍的道。 那声音有几分瞭然，温声道：「放心，临走前会让你见证精灵一族的繁荣。」 「——我将遣下三名神使，助你改变整个世界的源力构成和法则，令此世界只适宜精灵生活。」 虚空中飞出来三张卡牌。 卡片翻转。 三名气势滔天的强者显出身形。 第711页 他们冲着馥祀露出善意的笑容，其中一人说道：「精灵一族的时间掌控者，你在你们的世界已经算是顶尖，可是外面的世界更大，更辽阔，你会拥有真正精彩的人生。」 「请先帮我完成神的嘱咐。」馥祀道。 「当然，请挥动你手中的卡牌——」 「好。」 馥祀挥动卡牌。 三人静静的看着她。 馥祀似有所觉，低头一看。 不知何时，她的手腕上多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对面三人之中，其中一人懒洋洋的道： 「这个世界相当落后，晦暗契约也很简陋，威力很弱。」 另一人道：「即使是最简陋的晦暗契约，也不是她这种程度的人可以挣脱的。」 馥祀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三人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多么稚嫩的花朵……可惜……从今天开始，你够资格成为晦暗序列的奴隶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石剑 虚空冒出来一条条锁链，将馥祀彻底捆绑起来。 「这精灵小妞不错。」 那三人之中，一人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馥祀的脸。 馥祀手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流沙。 画面静止。 ——画面外，馥祀嘆了口气。 顾青山道：「我猜他们并没有办法伤害你，毕竟你提前用了那个术。」 馥祀神情有些黯然，说道：「我杀了他们，却引来了更多的敌人，最后不得不逃走，我所在的世界被他们屠戮一空。」 顾青山轻声道：「抱歉。」 「没事，后来我才了解到，晦暗序列是众多序列中最噁心的一个，甚至比堕落序列更噁心——」 馥祀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厌恶表情一闪而过。 「后来我便陷入了无休止的逃亡……唯一幸运的是，那些序列者都觉得我出身的世界很落后，觉得我就算是时间类的职业者，也并不会强到哪里去，所以我才得以存活……」 「在经歷了许多事情之后，我也变得更强了，终于有一天，我来到了『山间』酒吧。」 顾青山恍然，说道：「你发现了酒吧天花板上的眼睛，然后呢？」 「我被直接扯进了那一方蒙昧的世界，见到了青铜柱上的那位存在。」馥祀道。 顾青山看着她。 她脸上带着一丝敬畏之色道：「我一看到那位青铜之主，便知道我的任何小动作都无法瞒过他——我成为了他手中的一张牌，为他征战，为他效命。」 「在往后漫长的岁月中，我遇到了一些志同道合之辈，我们见识了序列们之间太多的征战，对于这种无休止的奔波卖命感到了绝望和厌倦。」 「我们想了个法子，趁乱逃进了混沌所在的虚空范围，硬抗着无穷无尽的末日，终于找到了你们所处的那一扇世界之门——」 「再往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顾青山点头道：「难怪那位战争序列使者觉得你们面熟，原来在很久以前，你们本身就属于战争序列。」 「对。」馥祀承认道。 她轻轻挥动手臂。 四周的画面渐渐消失。 顾青山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女士，我有件事要请教你。」 「说吧。」馥祀微笑道。 「请问我究竟要怎样提升实力，才可以在时光中见到另一个自己而不死？」顾青山问。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馥祀诧异道。 「一个朋友跟我说，我必须达到这个程度，才有资格进一步参与以后的事。」顾青山道。 ——是的，这是巨大尸体曾叮嘱过他的话。 顾青山一直牢牢记在心间，却苦于找不到对应的提升办法。 修行路已经断了。 灵技也没有下一程的进境。 顾青山实在找不到该如何继续提升实力了。 ——希望也并非完全断绝，毕竟现在他身上还有天之法的种子。 可这枚种子什么时候能成长起来，却是个未知数。 馥祀认真想了想，说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后面肯定面临各种情况，我也没有办法一点一点的教你，还不如这样——」 她伸出手，从虚空中浮现的层层流沙之中取出一物。 ——却是一柄石剑。 馥祀的神情慎重了几分，说道：「昔日你实力远远不够，而这件东西太过珍贵，所以我一直没敢给你，怕给你招来祸患。」 「现在可以给你了，你如果能把它圆满修行完毕，就可以达到在时间线上见另一个自己而不死的地步。」 顾青山看着那柄石剑，好奇道：「这是什么？」 馥祀道：「我当年还是战争序列的一员时，身份极高，曾在无尽虚空中主持了一场无比艰险的任务，当时青铜之主发布的任务目标，就是这柄石剑。」 「那次任务刚刚结束，我们就得到了一个逃脱的机会，立刻离开了战争序列，前往了混沌所在的虚空之门。」 「——所以这件东西一直没交给那位青铜之主。」 「拿着它吧。」 「它是一门时空剑法。」 顾青山顿时为之动容。 「多谢您，女士。」他肃然抱拳道。 「不必客气，你是我们中间的一员，还救过我们的命。」馥祀笑道。 第712页 顾青山郑重的接过石剑，只见石剑的表面笼罩着一层细碎的流沙。 馥祀叮嘱道：「它被我的时间术法隔绝了，解开的咒语是：流沙尽落，记住，你一定要在一个隔绝的场所修习它，以免招来未知的窥探。」 「明白了。」顾青山默默的记住了咒语。 两人说完话，四周景象纷纷变化。 他们回到了那一处空白的世界之中。 其他等待者都还在原地，维持着那个守护仪式。 「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馥祀道。 「好。」 众人轰然应道。 只见他们齐齐收了咒语。 霎时间，空白世界消失，蓝天白云再次出现。 ——猿人世界。 众人回到了猿人世界。 只见下方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羽带领着猿人们，以碾压之姿战胜了对面的战争文明。 「文明争锋赢下来，他们会获得更进一步的资格吗？」龙祖问道。 「对，这是六道争雄的淘汰机制。」顾青山道。 龙祖一拍脑袋道：「事情还没结束，我们得赶紧去杀那个战争序列的主事人。」 他说的便是之前与顾青山对峙的那位战争序列使者。 「也是，那个傢伙还在你的本咒之梦里，早一点杀了他，也早一点安心。」神姬道。 众人纷纷点头。 神姬便挥动巨锤，轻轻在虚空中敲了敲。 另一个时空光影顿时出现。 「你在这里护持你的文明，我们去龙祖的梦咒中杀了那个傢伙便回来。」馥祀叮嘱顾青山。 「好。」顾青山道。 众位等待者走入那片重叠的时空光影之中。 顾青山看见那个战争序列使者站在虚幻的光影里，一动不动。 而等待者们围绕着战争序列使者，已经开始发动各种攻击。 虚空渐渐合拢。 他暂时看不到对面的情形了。 ——不过也无所谓，毕竟已经控制住了对方，这么多等待者一起出手，想来很快便可以解决问题。 顾青山飞落下去，来到羽的身边。 「神，你来了。」羽有些雀跃。 「不用叫我神，我的名字是顾青山。」顾青山道。 羽怔了怔，重复道：「顾青山？」 「对。」 「我记住了。」 「我看你已经战胜了对面的文明，现在你感觉如何？」顾青山笑问道。 「我让那些敌人都陷入了末日的毁灭之中，然后……我似乎变得更强了。」羽说道。 顾青山点头。 理应如此，否则众位等待者为何那么辛苦的模仿末日？ 「神，我觉得自己最多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对我们氏族的未来感到迷茫。」羽认真地说道。 顾青山心中有几分苦笑。 别说是羽。 就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发展一个奇诡侧的文明。 好在这个文明终究是以末日序列为基础，多少还算是有迹可循。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他眼前： 「本次文明争锋已结束。」 「你的对手：冰皇已淘汰。」 「你获得了本场文明争锋的胜利。」 「你的文明将获得一段时间的安宁，以及对方文明的所有资源。」 顾青山很快看完。 冰皇已经被消灭了。 现在自己将要做的，就是和等待者们一起研究猿人文明的走向。 藉助这些人的见识和智慧，自己一定能把这个奇诡侧文明发展起来。 他正这样想着，却见虚空中飞快跳出来新的提示符： 「警告！」 「你所召唤的等待者已全部脱离末日序列。」 顾青山身躯一震。 「脱离？这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道。 一行猩红小字出现：「由于他们所建立的末日序列是仿造而成，没有得到混沌的祝福，所以存在被摧毁的可能性。」 「他们的末日序列已被摧毁。」 顾青山心念疾闪。 怎会如此？ 冰皇明明被淘汰了，为什么等待者们身上的序列会被摧毁？ 是谁？ 谁能做到这一步？ 他正想着，忽然心有所觉，勐的抬头望去。 只见天空朝两边裂开。 冰皇再次出现。 只不过他整个人的气质和相貌都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他已经不再像是他了。 冰皇轻轻落在顾青山对面，静静的盯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稀奇的物件。 「你没死。」顾青山低声道。 「你说冰皇么？他死了，我是他的主人。」冰皇淡淡的道。 他一直盯着顾青山，忽然笑起来。 「好在他在进入梦境之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及时唿唤了我。」 「这下我手上又多了一把牌。」 「——稍后我会復活他，权做奖励。」 第一百五十七章 唯一的逃生路 冰皇站着不动。 他随手从虚无之中抽出一张空白卡牌，用双手合住，然后静静的凝视着顾青山。 「一开始我并未重视你，直到这些叛徒再次显露踪迹，我才明白了你的价值，为什么你能蒙蔽我？」 第713页 在他手中，那张空白卡牌上出现了顾青山的模样，卡牌左上角则浮现出一颗星辰。 冰皇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道：「一个普通的圣选者？不，我能感受到混沌的意志在你身后形成了诸界末日在线，而且……还有一种终极的奥秘，所以蒙蔽了我。」 随着他的话语，卡牌左上角又多了两颗星辰。 三颗星。 顾青山没说话，翻手握住定界神剑，另一只手握住潮音剑。 「不错的兵器，胆子也比较大，还能跟我的那些叛徒打成一片。」 冰皇脸上流露出欣赏之色，轻声道：「你知道吗？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其他青铜之主，他们很可能直接撕碎你，但我不同。」 「这一点我相信。」顾青山开口道。 「哦？」冰皇道。 「阁下在挑选人才的时候，要求对方至少能发现你的踪迹，才给予跟随您的机会。」顾青山道。 ——馥祀正是发现了山间酒吧的问题，这才被这位青铜之主接纳，从而加入战争序列。 其他等待者都有着相似的经歷。 冰皇露出深沉的笑容，说道：「我希望我手下没有庸人——平庸应当属于其他序列。」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手下？」顾青山问。 话语刚落，他忽然发动了神引。 只见他从原始世界消失，直接出现在黄泉之中。 谁知他刚出现，冰皇就已站在他的对面。 冰皇脸上露出惊奇之色，说道：「自己把自己接引到了黄泉界？有趣……」 他摊开手掌的卡牌。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条黑暗的河流，而顾青山站在河流上，被无数鬼神朝拜。 在卡牌的左上角，星辰的数量迅速达到七颗。 冰皇的脸色沉了沉，低声喃喃道：「死亡之神、混沌庇护之人、还拥有足以蒙蔽我的未知奥秘……」 「不必太看得起我，毕竟我就算来到黄泉，也没有摆脱你。」顾青山道。 他一面说着，一面思索该如何脱身。 打是不用打的—— 只需要略略感受对方身上的气息，任何人都能知道，这个附身在冰皇身上的存在究竟拥有着多么难以置信的力量。 「我求贤若渴，当然要跟着你来黄泉看看。」冰皇说道。 「可是我并不喜欢战争。」顾青山道。 他再次发动神引，离开黄泉世界，回到原始世界。 ——冰皇依然在对面。 「怎么又回来了？我看到黄泉里有些人，他们是你的朋友？你怕我伤害他们？很好，看来我们距离达成一致又进了一步。」冰皇微笑道。 顾青山随手挥出一道剑芒。 冰皇站着不动。 叮—— 剑芒斩在他身上，顿时化作四溢的寒气，迅速归于虚无。 冰皇慢悠悠的道：「我附在冰皇身上，大约可以使出一成实力，但杀你已足够。」 「是吗？我有点不信。」 顾青山挥舞双剑。 但见剑芒如倾泻的流光，不停的斩击在冰皇身上，发出一道道「叮叮噹噹」的响声。 冰皇负着双手，怡然自得，似乎根本不以为意。 眨眼间，千二百剑已过。 虚空一动。 一道幻影长剑刺穿了冰皇的脖颈。 ——极古剑术，无因！ 冰皇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哑声道：「……虚无剑法。」 他伸手握住幻影长剑，将之从脖颈里拔了出来。 「奇怪，我这一剑出去，至少可以把人打成重伤瘫痪，为什么你还能拔出虚无之剑？」顾青山诚心诚意的问道。 「因为你的因果律不成立——你刺中的是冰皇，又不是我。」冰皇淡淡的道。 顾青山忽然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人万生之术？」 冰皇脸色数变，身上忽然腾起一股汹涌的杀意。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张卡牌。 只见卡牌上，顾青山的背后浮现出一柄虚无之剑。 在卡牌的左上角，星辰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九颗。 「九星之序……你的潜力如此庞大，却从来没有激发出来，真是可惜……」 冰皇低声喃喃，身上的杀意渐渐消失。 「阁下刚才还想杀我，现在怎么又改主意了？」顾青山问道。 冰皇随手在虚空中一弹。 只见十几张卡牌浮现在他身周，上面分别是馥祀、万龙之祖、神姬、石人他们。 ——所有等待者们。 他们都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 冰皇将万龙之祖所在的卡牌摘了，展现在顾青山面前。 「龙族是个很有意思的种族，它们的龙咒无可抵挡，而这头龙拥有祖龙的血脉，它渴望寻找到那个传说中最强大的龙咒——」 「所以它加入我的麾下，而我也在帮他寻找那个咒子，这是一件双赢的事。」 冰皇滔滔不绝的说着。 顾青山注视着那些等待者卡牌，心中忽然浮现出一道声音。 「——顾青山。」 这是馥祀的声音！ 「我在，女士，你们怎么样？」顾青山飞快的回应道。 「我们已经被抓住了，但我尚且留有一道流沙之握，所以我们还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女士，你的意思是？」 第714页 「没有众生能从青铜之主的面前脱逃，幸好它降临在冰皇身上，只能发挥一成的力量，但你要先创造一个机会——」馥祀飞快说道。 「该怎么做？」顾青山问。 馥祀悄声说了下去。 冰皇说完龙祖的事，忽然望向顾青山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青山回过神，点头道：「您的实力强大到了极致，相信有您帮忙，它一定得偿所愿了。」 冰皇摇头道：「年轻人，你还是见识太少，须知它所寻找的那个龙咒，就连我也要耗费无数时间精力，还不一定找得到——但有我来帮它找，事情才有了一丝希望。」 「所以加入您的麾下，其实是一件互利双赢的好事？」顾青山问。 「正确。」冰皇道。 「阁下，我想问一句，龙祖所找的那个咒子是什么？」顾青山道。 他一边拖着话题，一边听着馥祀的话： 「你要让他失神，最好是忘记关注我们这些卡牌，然后大家可以发动力量，帮你……」 在顾青山对面，冰皇见他竟然是一幅请教的模样，失笑道：「你知道一人万生之术，却不知道另一个虚空之术？」 顾青山摇摇头。 冰皇道：「我问你，这条龙的咒语是什么？」 「龙祖本咒·梦。」顾青山道。 「你知道这个龙咒的来歷么？」冰皇问。 「——据说是所有龙咒的根源之本，会让众生万物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下去，如同梦境一样，持续三天三夜。」顾青山道。 冰皇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卡牌。 只见顾青山所在的那张卡牌上，悄然浮现了一条全身燃烧着黑暗烈焰的魔龙。 想不到这个人还有龙族的血脉。 卡牌的左上角，九颗星辰融为一体，化作了一轮弯月。 ——月级战争卡牌！ 冰皇心思一转，索性道：「龙祖本咒一开始呈现的是梦境，但如果找到了某种秘密的方法，便可以将它不断提升，最终化作一个终极的术。」 「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虚空之中有三道威力无穷的术，其中一道便是平行世界之术。」 「龙祖之咒演化到终极，便会脱胎换骨，化作平行世界之术。」 顾青山静了数息，低声道：「原来如此。」 冰皇道：「这条龙在追寻着终极的力量，所以才有资格加入我麾下，为我征战。」 「看来这还是一种荣耀？」顾青山问。 冰皇道：「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沉浸在虚幻中，自愿被蒙蔽了双眼，他们永远不会抬头看天上的星辰，更不会明白时代的更迭全都隐藏在暗中，直到命运以战争的方式具现出来，将他们收割殆尽。」 「——唯有真正渴望变强的人，才有资格加入我的序列，我愿意带领这样的人们，去洞悉无穷世界背后的真实。」 「如果有人拒绝了你呢？」顾青山问。 「加入战争序列的机会并不多，如果你强大到一定程度，却被其他序列收走，你便会知道什么是绝望。」冰皇道。 「我说——如果有人拒绝了你呢？」顾青山坚持问道。 冰皇脸上的恳切之色渐渐消失。 「既然你知道一人万生之术，为何不因此感到绝望？」冰皇问道。 「我只知道这个术的名字，但这个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头绪都没有。」顾青山诚实的说。 冰皇淡淡的道：「很简单，你们口中的青铜之主，无论是战争、轮转、晦暗、权柄、堕落又或其他序列，都掌握了这个术。」 「——就算是神祇，拒绝这个术的拥有者，便是拒绝活路。」 顾青山模模煳煳有些明白了。 他不由嘆口气道：「你说的对，那么我考虑过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哦？愿闻其详。」冰皇道。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说：「我认为……」 这时四周静谧，冰皇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他，而顾青山也一直没有用过其他灵技，刚才更已斩过了千二百剑。 虚空中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前置条件：静谧，热烈，期待，专注均已达成。」 「你可以发动——」 顾青山身子勐的一矮。 唰—— 他噼了个叉！ 冰皇猝不及防，顿时也跟着噼了个叉！ 他的两道眉毛骤然竖起来，口中怒喝道：「你——」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等待者从卡牌上睁开了眼睛。 「都把力量都给我！」神姬喝道。 其他卡牌们纷纷爆发出道道光辉，全然注入神姬所在的卡牌。 神姬高高扬起巨锤，喝道：「因果尽断！」 锤子砸在虚空中，但冰皇却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叫。 他拿不稳手中的卡牌了。 那张画有顾青山的卡牌震飞在半空，卡牌上所有东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卡牌重新变成了空白。 馥祀的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快走！用你唯一能逃走的那条路——他失去了那张牌，无法再找到你。」 顾青山心口有些堵，沉声道：「女士，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 话音落下，只见他身上涌动着一道暗金色的光辉。 地神钱币出现在他手中。 第715页 下一瞬。 顾青山从原地消失。 ——他去了世界之门的另一边。 地之世界。 …… 地之圣柱： 「得益于地之圣柱的力量具现，你掌握了三种能力：」 「真实幸运：真正的幸运围绕着你，持续十二小时。」 「说明：幸运并不是万能的，切记。」 「再次说明：没有幸运是万万不能的，切记。」 「禁绝：被你击中的某个目标，将被彻底封印一切超凡力量，持续一分钟。」 「庇护：无论身在何处，你都可以回归地之世界。」 「特别说明：以上三种能力每次只能使用一种，且在使用能力后必须休息三十天后，才可以再次挑选一种能力使用。」 第一百五十八章 紧急战斗指令集 夜幕。 世界一片沉寂，天空中密布铅云。 轰—— 电光在云层之中游走，惊雷声传遍四方。 雨水滂沱而下。 大地上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某一刻—— 一抹金光穿透黑暗，转瞬即逝。 荒野中。 金光业已消潜。 顾青山站在泥地上，任凭疾风骤雨吹打着自己的身躯。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又掺杂了些许难过。 馥祀、龙祖、神姬他们为了帮助自己逃跑，攻击了青铜之主。 他们的下场肯定无比悽惨。 这还仅仅是一位青铜之主，还有轮转、晦暗、权柄、堕落等其他序列的青铜之主。 这些强大至极的存在，纷纷操控着手上的序列者，潜入了六道争雄之中。 还有前代天帝。 还有正处于进化之中的永恆夺念者。 甚至还有其他未知的存在，隐藏于六道之中。 ……这样的局面，又岂是自己能应对的？ 想着想着，顾青山抽出了海底之书。 「你说过，只要我带你亲眼看见一人万生之术，你便会告诉我这个术究竟是什么。」顾青山道。 「当然，可惜你并未真正面对一人万生之术，你面对的只是一次俯身之术。」海底之书道。 「你一点都没看出来？」顾青山问。 海底之书也有些不甘心，说道：「我根本就没看见那个术！假如真的让我看一眼，我肯定能看出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 顾青山收了海底之书，脸上的颓然之色却渐渐消失。 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珍贵，自己哪有时间去灰心？ 他又思索了片刻，从袖子里抽出了那柄石剑。 ——这柄剑上记载了一门时空剑术。 就连青铜之主也觊觎这门剑术。 馥祀找到了这门剑术，却没有交给青铜之主，转身逃入了混沌所在的虚空范围。 顾青山凝神望向石剑，只见剑身上满是流动的细碎之沙。 天空中的风雨飘过来，根本无法触碰剑上的流沙，便被弹飞出去。 ——时间之沙。 顾青山举着石剑，一时静默无语。 「……你要进一步提升实力，至少要做到在同一个时间线上，能见到自己而不被时间法则抹杀。」 「那种实力……」 「对，至少要那种实力，然后你才够资格参与后面的事……」 回想起巨大尸体的话，顾青山身上勐然爆发出一股汹涌的斗志。 青铜之主固然强大。 前代天帝的实力也超出了想像。 但今天打不过他们，并不意味着以后永远打不过。 风雨中，只听顾青山低声道： 「馥祀女士，你们可别死了。」 他默默收起石剑，朝荒野望去。 这时天地漆黑，暴雨如注，惊雷声隆隆作响。 似乎—— 地之世界的夜晚总是下着雨。 顾青山收拾心情，放出神念朝整个世界横扫过去。 顷刻间，世界的全貌浮现在他心间。 荒芜、破败、毫无生机。 偶尔能看见一些建筑的废墟，以及少量的机甲残骸。 顾青山嘆口气，无奈的道：「又失败了？不应该啊……」 第一次，他建立了一个机器人文明。 但那个文明失败了，最终被顾青山亲自毁掉。 第二次，因为急着回归九亿层世界，他留下了一道紧急战斗指令集便去了地之双子星。 ——现在看来，紧急战斗指令集也失败了。 顾青山摇摇头，开始思考地之世界的重建问题。 尽管要抓紧时间，但有些事情急不来，要用最稳妥的方式去探寻答案。 比如—— 这个世界之门明明已经被末日彻底占据，为什么地之世界还能继续存在？ 地之世界外，其他世界又是一番什么情形？ 「看来还是先建立一些隐蔽的所在，然后慢慢探查情况，等收集了足够的情报，再做定夺。」 顾青山正思忖着，却见漆黑夜空中出现了一道闪烁不休的萤光。 萤光？ 地之世界明明已经彻底荒废，为什么还会有萤光？ 顾青山微微一怔，迅速放出神念扫向天穹。 ——那是一架小型飞行器。 小型飞行器很快来到荒野，徐徐落在顾青山面前。 第716页 一连串的电子音从小型飞行器上响起： 「滴！」 「编号b-2000017号，抵达空间波动地点。」 「发现外星生命体。」 「识别为人类。」 「开始交涉。」 「——朋友，你是谁？」 顾青山道：「这不对，根据我设置的紧急战斗指令集，无威胁的外来者将被直接迁跃到虚空乱流之中——你为何还要询问我的身份？」 电子声道：「这是补充指令。」 补充指令？ 顾青山一怔，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难道…… 电子声继续解释道：「一旦有定点空间传输出现，便可认定为与地之世界有关联，有很大概率是顾青山阁下的朋友，不能直接踢出本世界。」 ——这是地之世界。 没有地神允许，谁能定点传送至这个世界？ 这样一想，对方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就是顾青山？」顾青山问。 「因为阁下的脑波和外貌特徵根本对不上。」电子声答道。 顾青山恍然。 他直接取消了终极众生同调，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 「现在你觉得我是谁？」顾青山问。 电子声没有回答。 一息。 两息。 三息。 小型飞行器上弹出来一个盒子，直接飞落在顾青山身边的地上。 「阁下，请穿戴此设备。」 电子声道。 顾青山将盒子托在手上。 盒子缓缓缩小，组装成一块机械手錶，自动戴在他手腕上。 滴。 滴。 滴。 机械手錶发出声响。 电子声道：「阁下，诸天万界之中，能够冒充他人的术法太多了，所以本次判定还将继续下去。」 「你是怎么判定的？」顾青山道。 滴滴滴滴滴滴滴！ 手錶上的声响迅速加快。 下一瞬，电子声道：「开始迁跃！」 顾青山顿时从原地消失。 …… 地底深处。 顾青山站在一道厚重而巨大的金属墙前。 他按照提示，以手轻触着金属墙。 金属墙内传来一道电子声： 「请说出您为苏雪儿小姐制造的战甲名称。」 「炽天使。」顾青山道。 「请说出您身边的色鬼。」 「廖行。」顾青山耸肩道。 「请说出您身边的杀人鬼。」 「叶飞离。」 「请说出您身边的穷鬼。」 「……巴利跟小喵。」 「当您打算和安娜鬼混的时候，您让她见到了女神的力量，当时您说了什么？」 「那不叫鬼混，我说——请给我们一点光。」 「您有一招需要连续攻击七次才可以发挥威力，那是什么？」 「七星游龙。」 「最后一个问题——」 「您是否记得，第一个与您并肩战斗的是——」 「公正女神。」 「……恭喜，回答正确。」 电子声消失，换做一道抑扬顿挫的女声： 「欢迎你归来，顾青山。」 ——公正女神！ 这是公正女神的声音。 顾青山一震，立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阁下，我收到了你的紧急战斗指令集。」 「——我来的时候您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我按照您的要求，在此建设了世界。」 「此刻，我已去追寻您的脚步。」 「我猜您终究要回到这里，所以在此给您留下了一些东西。」 巨大的金属铁门飞快旋转，无声无息的打开。 一个银色平台从门中伸出来，展现在顾青山面前。 平台上，放着几件东西。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完整传承 顾青山注视着台子上的那几件东西。 他完全看不出这些东西是什么，只知道它们是一些黑色金属构件。 公正女神的声音再次响起： 「阁下，我进化之后……恢復了记忆。」 「我是人间界主神器的掌控之灵，我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参与人间界的战斗，以期再次成为人间界的主神器。」 「——但是我从来都不渴望这一点。」 「我只愿与阁下一同进退。」 随着公正女神抑扬顿挫的声音，那些金属构件漂浮起来，静静悬浮在半空。 「阁下，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命运，我终将带着人间兵器，去六道之中进行一场战争。」 「但好在我乃人间界的造物，终究是跟其他世界不同。」 「最大的不同就是——」 那些金属构件轰然散开，如同亿万星辰，又在下一瞬全部凝聚在一起，化作指甲大小的金属颗粒。 金属颗粒落在顾青山手中，悄然融入他的身躯。 「人间兵器乃是科技侧的造物，所以我虽然要离开你，前往六道轮迴世界，但是……」 「我可以把人间兵器进行备份，并留给你。」 下一瞬，顾青山全身化作钢铁。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注意，你得到了人间传承的另一部分：永恆之翼。」 「你获得了人间道的两大传承之物：灭绝灾厄之龙、永恆之翼。」 第717页 「说明：在上一次六道争雄之中，人间道败给了天界天帝，人族痛定思痛之下，打造了两件兵器，想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将它们融合，凭藉它们战胜天帝。」 「你正在成为完整形态的人间兵器融合体。」 「——你的伤势已经停止扩散！」 顾青山勐然吐出一口血，身上出现了数十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些伤口深可见骨，却不知顾青山想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伤口一直没有暴露出来。 他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本来我都放弃了，想不到……竟还能……」 只见那些伤口正以目力可见的速度飞快癒合。 接受了极古人族的传承，他作为灭绝灾厄之龙降临于世。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惜并不完整，顾青山根本无法亲自战斗。 如果非要战斗，就将陷入重伤，那种属于人族传承的进化也将随之停止。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是在黄泉，还是在人间之墓，在原始世界，他一直都没有亲自出手。 就算是面对冰皇，他也没有亲自出手。 可是，青铜之主出现了。 所有等待者被抓走。 如果顾青山再不亲自出手，自己也会成为对方手上的一张纸牌。 无奈之下，他只好出了一招无因之剑，又噼了一次叉。 这彻底重创了他。 原本顾青山已经准备放弃走「神器争雄」的这条路。 但公正女神留下了永恆之翼的备份！ 只见无穷的黑色金属碎末从顾青山身上飞腾而起，又被吸回他体内。 渐渐的，这成了一个有规律的过程，就像是唿吸一般。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融合完毕。」 「一切限制都已解除，你可以亲自战斗了。」 「你的伤势过重，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恢復，而后才可完成本次进化。」 「在进化完成前，你已可以为自己加持九万种祝福。」 所有小字飞逝而去。 ——终于可以战斗了，顾青山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至于祝福这件事，自己每次给别人加持祝福，却从来没祝福过自己，一直都不知道是种什么感受。 如果能得到大量的祝福，想必自己的战力将会提高一个大的层次！ 顾青山闭了闭眼，正要挑几个祝福给自己加持，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能力有了些变化。 原本掌握的那些祝福都不见了！ 现在，他只剩下一个祝福可以用。 虚空中飞快闪现一行小字： 「注意：你可以给自己加持九万个祝福。」 难道—— 顾青山默默的挥动手臂。 唰！ 一道光芒笼罩在他身上，很快消潜不见。 立刻有一道战斗信息冒出来： 「你获得了九万个祝福的加持。」 「九万个祝福：指定任意一种初级祝福，将其加持九倍。」 「——请指定一种类型的初级祝福。」 ……还可以这样？ 顾青山想了想，试着默念了一句「初级智慧祝福」。 下一瞬，有光从他身上暴开，朝整个世界席捲而去。 顾青山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思维扩展了无数倍，几乎没有任何边界。 自己可以同时思考许多事情，可以同时进行百万场复杂的演算，可以通过空气的震颤分析空气动力，甚至只需一眼便将整个世界的构成分析出来。 「你加持了九倍的『初级智慧祝福』，该祝福已升级为『超级智慧祝福』。」 顾青山想了一下，抽出虚空定界神剑。 森罗剑界！ 一个空白的世界从远方而来，迅速将顾青山裹了进去。 他站在空白之界中，放开定界神剑，反手握住石剑。 「流沙尽去。」 顾青山念了一句。 轰！ 石剑上缠绕的流沙彻底崩散，隐没在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一股异样的气息从石剑上冒出来。 顾青山站着不动，却被石剑引导着，完成了一组挥砍斩击的剑技动作。 「原来如此，这倒是有意思。」 顾青山体会着刚才的动作，很快便自己完成了一套相同的剑击动作。 石剑一抖，再次引导着他，又完成了一组动作。 这次的动作就复杂一些了。 不过对于顾青山这种程度的剑客来说，依然还是很简单。 他继续练了起来。 从这一刻起，每当他完成一套剑术动作，石剑就会立刻再引导他完成一套更难的剑术动作。 这个过程一直重复下去。 时间缓缓流逝。 足足过了十五天。 顾青山练得如痴如醉，根本不去想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躲在地之世界的地底深处，撑开一个剑界，在里面不断的演化剑术。 第十六天。 顾青山站在空白的世界中，舞出一套晦涩的剑术。 这套剑术使出来，已经根本看不清了。 倒不是因为速度快，而是剑身上沾染了些许的法则力量，让四周虚空变得模煳而扭曲。 他剑术水准本就极高，歷经无数战斗，对各种力量涉猎颇广，在祝福的加持下学起时空剑术也是进境颇快。 第718页 一套剑术舞完。 顾青山站在原地喘息片刻。 时空剑术需要世界之力又或时间之力才可以用。 所幸功德是可以转化的。 功德乃是一切善力的源泉，因此顾青山作为黄泉死神，倒是不愁施展剑术的力量来源。 这也让他认识到六道轮迴的伟大。 ——无穷尽的力量来源，自然让人心生垂涎。 更不要说整个六道有各种各类的力量和兵器，难怪青铜之主纷纷前来，想争夺六道的权柄。 顾青山举起剑，朝剑上望去。 过了十息。 石剑上的模煳光影才慢慢消散。 「好吧，再来。」 顾青山调息已定，双手握剑道。 他正要再次开始练习，定界神剑却忽然从虚空冒出来，说道：「我劝你一句。」 「什么？」顾青山问。 「时空类的技艺练到这个地步，你最好找个东西遮蔽自己的本来样貌。」定界神剑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总之这件事算是比较重要，又没个精通时空法则的人教你这些，我只好跟你提一句。」定界神剑说完，便隐没在虚空中，不再说什么。 顾青山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从神剑的建议。 他发动终极众生同调，变成之前那名圣选者。 准备完毕，他再次运起功德之力，按照石剑的引导，慢慢挥动它。 须臾。 四周的模煳光影纷至迭来，全然附着在石剑上。 顾青山练的兴起，浑然忘记了时间，从白天练到黑夜，又从黑夜练到白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 某一刻，虚空被他一剑斩开。 只见对面依然是地之世界，不过却有着许多人类和机器熙熙攘攘的生活在城市中。 忽然，无穷的激流从天而降，化作一个巨大的人类头颅，挡住了所有景象。 它俯视着顾青山，发出了缓慢悠长的声音： 「你是谁？又从哪一片时空而来？」 地之造物者。 ——这分明是过去时空中的地之造物者！ 在这个时间线上，它还没有死在上古时代。 顾青山根本不答话，反手握住长剑迴旋一斩—— 霎时间，他退出了过去的时空，却又破开了一片新的时空。 溪水之畔。 一名大汉站在不远处，脸上正流露出彷徨之色。 「我真的……想回飞雪世界啊……」大汉嘀咕道。 顾青山悄无声息的退出几步，尽量不惊动大汉，再次舞动长剑。 时空顿时变幻。 新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一个怪物站在虚空乱流之中，放肆大笑道：「从今往后，整个虚空都将归于混乱纪元，而我将成为纪元的神灵！」 顾青山望向它。 只见它如同记忆中一样，半边是男性的脸孔，另一半是女性。 ——灵魂尖啸者！ 灵魂尖啸者也看见了他。 顾青山立刻连斩三剑，破开那片时空而去。 待所有光影散去，他刚一回归森罗剑界，便立刻把石剑丢在了地上。 定界神剑的声音冒出来：「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刚才要是你以真面目过去，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乱子。」 顾青山没说话，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 「这就是时空剑术？」他问。 「还不是。」定界神剑道。 「要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时空剑术？」顾青山嘆息道。 「你知道的。」定界神剑道。 「见自己而不死？」 「那才勉强算入了门，可以看看你这门时空剑术究竟是什么。」 「……」 第一百六十章 时之屏 六道轮迴。 人间界。 一处村庄。 这里是真正的凡俗世界，并没有任何职业者，更谈不上圣选者那种程度的高手。 强者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世界背面，在人间之墓内。 根本不会有人再转回来，关注人间的情况。 更不会有人关注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 沙……沙……沙…… 一名男子从山上的道路绕下来，进入村子。 「幕大人来了。」 「快，幕大人已经到了。」 「请他来一下！」 村民七嘴八舌的道。 幕微微一笑，跟随众人一起走进某个院子。 「什么情况？」他问道。 「在山上被毒蛇咬了。」一名哭泣的村民道。 「没事，别担心。」幕笑道。 他走到担架前，低头看了看那被咬的人，用手在伤口处轻轻一挤。 一道黑血飞出去。 那被咬的人睁开了眼睛。 「幕……大人……您救了我？」那人吃力的道。 幕温和的笑笑，说道：「你没有好好念光明咒吧，假如你念了，毒蛇是不敢咬你的。」 旁边几人纷纷道：「正是如此，我每天外出捕猎都默念光明咒，所以每次都能平安归来。」 「是呀，我也是这样。」 「谁不是呢？」 那人脸上一红，咬牙道：「幕大人，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不再麻烦您亲自下山。」 第719页 幕和熙的笑了笑，拍拍他肩膀，说了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他走出村庄，身形渐渐从山道上消失。 山顶。 幕站在一块巨石上，俯视着大地。 在他眼中，整个世界化作虚无，只有一片片村庄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光点。 那些光点闪烁不定，散发出熹微的光芒。 「很好，这片地区基本都归依于我……生河的力量正在不断壮大……」 幕正喃喃自语，忽然心有所感，从身后抽出一本书来。 他飞速翻开书，一直翻到其中一页—— 只见这一页上画着三条河流，分别是充满光辉的生河、黑暗涌动的死河以及居中的那条血色河流。 幕的眼神愈发锋利，紧紧盯着死亡河流，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的道： 「你离开了？为什么？」 他脸上的轻松之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 「顾青山……绝不会轻易离开死亡河流，除非是万般无奈。」 「也就是说，他那边的情况十分严峻。」 幕默默收起命运之书，目光投向遥远的地平线。 一座雄城耸立在地平线上。 ——人族文明的繁盛之地。 「本想慢慢来的，但现在看来不能再等……」 天空渐渐涌现出朵朵光云，照耀在幕身上。 光辉之主身上的亲切与温和彻底烟消云散，转而显露出威严与愤怒之姿。 「六道轮迴是我和顾青山的地盘，谁都不能阻止这件事！」 他身形化作一道光芒，融入天上的云层。 云层随风而动。 在天光的照耀下，朵朵白云朝着地平线的方向飘去。 …… 地之世界。 顾青山挥汗如雨的舞动石剑。 长剑所及之处，虚空变作一团模煳。 当这些模煳的地方越来越多，便有另一个时空显露出来，呈现诸般万象，又迅速消散。 顾青山的动作越来越快，如行云流水一般，迅速把整套剑法舞动了七七四十九遍。 「我们来助你领悟剑技。」 定界神剑和潮音剑从虚空飞出来，分作两个方向，朝他攻了几剑。 顾青山一一接招，以石剑将双剑嗑飞。 当！ 双剑正要再攻，却忽然陷入停滞。 它们卡在虚空中，保持着前刺的动作，不再移动分毫。 顾青山这才收剑。 他低着头，陷入沉思。 两息之后。 潮音剑抖了抖剑身，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在虚空乱舞了一周，当发现一切正常，这才小心翼翼的隐入虚空。 定界神剑徐徐落在顾青山面前。 「我好心助你练剑，你却跟我炫耀剑技。」定界神剑抱怨道。 顾青山笑道：「正是你们助我，我才彻底摸熟这一式『时之屏』。」 「这一招究竟有什么用？」定界神剑问。 「触剑则时停，触几次，停几秒。」顾青山道。 「这剑术不错，但没办法让你能见自己而不死。」定界神剑惋惜道。 顾青山脸上露出深思之色，徐徐道： 「我已经察觉到这套剑术一共有两式，其中一式正是刚才的『时之屏』，尚且还有另一式剑术无比高深，我隐隐觉得必须要练成那一式剑术，才可以跨过见自己而不死的境地，实力由此大进，剑术也臻至大成。」 定界神剑道：「那还等什么，继续练啊。」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望向虚空。 只见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那里： 「你的伤势正在恢復之中。」 「在伤势尽復之前，最好不要全力以赴的锻鍊剑技，否则伤势一旦反覆，将会更麻烦。」 「注意：当你伤势彻底恢復，你才可以发挥出人间传承的真正力量。」 顾青山静了一息。 他忽然把石剑收起来，说道：「练的太久，我必须休息一下，才可以继续突破。」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定界神剑问。 「看看这一片虚空现在是什么情况。」顾青山道。 他在定界神剑的剑嵴上轻轻一弹。 整个空白世界彻底消失。 外面是地之世界的地底深处。 那个原本用来放置人间兵器的银色台子已经展开，化作一个宽大的指挥台。 顾青山站在台前。 一道电子声响起：「阁下你好，女神已去，我是她制造的智慧辅助仪，您有什么吩咐？」 顾青山道：「这一片虚空是什么情况？」 「请您过目。」电子声道。 一片光屏撑开，展现出无边的虚空乱流。 死寂。 空荡。 没有活物。 电子音道：「自从永恆深渊之底那一战后，整个虚空世界的生灵已被全部带走。」 「剩下寥寥无几的生灵，被诸多末日彻底抹灭。」 「虚空中再无任何目标供末日去毁灭。」 「众末日再三搜寻之后，已经离开了这一片虚空。」 顾青山沉吟片刻，忽然嘆了口气，说：「混乱阵营的等待者其实也没想错，唯一不好的是……杀掉所有人实在太过了。」 当初等待者分作两个阵营。 一个阵营主张模仿末日，加入末日之中；这是秩序阵营。 第720页 另一个阵营主张毁灭所有众生，让一切陷入混乱，以此欺骗末日序列，换得一片清净之地；这是混乱阵营。 如今的情形，倒是分外符合混乱阵营的预计。 电子声继续道：「阁下，您有什么指示？」 顾青山摇摇头，嘆息道：「这里成了一片死地，再也没有其他活物，我还有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 等等。 ……真的没有任何活物了吗？ 记得好像有一个傢伙，躲在尘封走廊中，隐藏在墙壁的深处。 它活了无数岁月。 它是万千平行世界之中的第一个巨人。 初之巨人！ 这次的浩劫不一定能杀死它。 当年自己要仰视它，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如果它还活着，正好去问问情报什么的。 顾青山立刻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立刻前往尘封走廊？」 电子声道：「有的，当年女神带苏雪儿去尘封走廊寻找阁下与星辉帝国的遗蹟，在那边留下了一个迁跃坐标。」 「送我去看看。」顾青山道。 「好的，五秒后开始传送。」电子声道。 顾青山手上的机械腕錶开始发出滴滴滴的响声。 五秒后，迁跃发动。 顾青山离开了地之世界。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易 黑暗的通道内空空荡荡。 顾青山朝着初之巨人的位置飞掠而去。 「伴随着你伤势的不断恢復，你的灵魂俯视获得了战争方向的进化。」 「——你觉醒了本能：恶意察觉。」 「描述：你能探查到其他意识体的恶意，不论该意识体是否有着情绪上的波动。」 两行猩红小字从顾青山眼前闪过。 顾青山心中微起波澜。 当初万界俯视者教自己灵技的时候，附赠了「灵魂俯视」这样一项技能。 ——当众生的情绪产生波动，你可以窥见对方灵魂中隐藏的秘密。 可惜，这个能力只针对一般众生。 那些序列使者，前代天帝，乃至青铜之主，都不受这个技能的影响。 想不到，自己成为人间终极兵器之后，这个能力获得了进化。 顾青山默默想着，只见又一行小字飞速出现： 「距离伤势痊癒剩余时间：七小时三十一分。」 七个半小时。 等自己身上的伤势痊癒，可以获得人族终极兵器的全部力量。 除此之外，还可以不再顾忌什么，把时空剑术继续练下去。 至于现在么…… 顾青山忽然顿住身形，打量四周。 「好像是这附近。」 他自言自语道。 定界神剑飞出来，绕着四周扫了一圈，说道：「这里除了墙壁之外什么也没有，你确定是这里？」 「确定。」 顾青山抬起头望向天花板，说道。 只见他轻轻跃起，从无数石砖中找到了那一块特殊的石砖。 他伸手推了推那块石砖。 石砖纹丝不动。 「你记错了吧。」定界神剑道。 「奇怪，这不可能啊，难道初之巨人也——」 顾青山的话突然停住。 他看见那石砖上飞快出现了一行行小字： 「注意：这里是一处生意场，出售诸界之中最为珍稀的宝物。」 「禁止一切对价格敏感的消费者进入。」 定界神剑跟着顾青山一起看完，不禁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禁止穷人进入。」顾青山道。 「以前也这样？」 「不，我猜它最近生意不太好。」 顾青山说完，将手按在石砖上，再次用力一推。 轰隆隆隆—— 连续的翻动声中，那块石砖带动四周所有石砖翻转开来，露出一条幽暗石阶。 「看来它还活着……」顾青山轻声呢喃道。 他立刻踏上石阶，朝上飞掠而去。 顾青山身形跃入其中，很快消失不见。 石砖在他身后合拢如初，任何人都无法看出端倪。 …… 道路上渐渐出现云雾。 厚厚云雾将道路遮住，让人只能看清脚下的路，再也无法看清四周。 顾青山倒也不以为意。 上次来这里，也是这幅情景。 他沿着道路一直前进，足足过了近一个小时，终于从云雾堆里钻了出来。 顾青山站在石阶的最后一阶上，朝四周望去。 四周全都云。 云海从他脚下延伸至四面八方，一直延伸至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云海之上，虚空是一片完全的空白。 「这就是生意场？冷冷清清的，连个人都没有。」定界神剑道。 「稍等，我得喊一声。」顾青山道。 他吸了口气，放声大喊道：「有——人——吗？」 有人吗？ 人吗？ 人吗？ 吗吗吗吗吗—— 回音响了很久才渐渐消失。 不远处一片云海剧烈翻腾，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 足有数十层楼高的双臂从漩涡里伸出来，在云层上用力一撑，巨人的半个身子便显现在云上。 独目。 第721页 独角。 巨口。 ——初之巨人！ 它略喘息几声，低头俯瞰着顾青山。 「你还没死！」初之巨人失声道。 「我为什么要死？你不是也没死么？」顾青山打趣儿道。 「这可不一样，我只是躲在这里，而你去参加了六道争雄——要知道那些傢伙的实力深不可测，个个都吃人不吐骨头。」 「你说的那些傢伙是指谁？」顾青山问。 「青铜之主。」初之巨人简洁的道。 它竖起拇指，贊道：「好，果然厉害，竟然逃回来了，你这也算是六道轮迴出现以来的头一个。」 顾青山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感觉。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 恶意这种东西，就像是一道不善的目光，又像是某种让人不舒服的暗笑，虽然看不见，但却隐约有所感应。 顾青山警惕起来，又有些困惑。 明明还曾做过生意，为什么初之巨人对自己生出了恶意？ 「你来我这里是想做什么？」 初之巨人以一种轻松的语调问道。 「生意，当然是为了做生意。」顾青山道。 「哦？生意？可我看你被六道轮迴的法则剥走了所有财富，你能拿什么来跟我做交易？」初之巨人笑道。 「我这里有很多六道轮迴的秘密，你难道不想知道？」顾青山问。 初之巨人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子。 「去死！」 只见它勐的取出一张暗金色捲轴，唿哧一下拍在自己脸上。 轰！ 电闪雷鸣！ 无穷的雷光从天而降，打得初之巨人全身抽搐不停。 顾青山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刚才要不是用了龙咒，这些雷打的就不是初之巨人了。 一言不合就杀我？ 好在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倒也不怕对方。 顾青山心中有些烦闷。 初之巨人抽搐片刻，忽然用力一拍云层，吼道：「我还不信了——」 只见无穷的神兵宝器从云层下飞出来，朝着顾青山直刺而去。 顾青山站着不动。 他背后浮现出一柄金玉之剑，瞬间分化出百千万道飞剑，如潮水一般撞向那些兵刃。 每一柄兵刃被飞剑敲中，顿时都顿在原地，陷入停滞。 「时空剑术！你竟然掌握了这样的力量！」初之巨人失声道。 顾青山手一招，把飞剑都收了。 他目光落在虚空中。 「距离伤势痊癒剩余时间：六小时十一分。」 啧，没办法全力打一场。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了。 他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气，问道：「秘密明明是最有价值的东西，而你却想杀我？」 「不，」初之巨人呻吟道，「我根本不想跟六道轮迴扯上哪怕一丁点关系。」 「你这样的存在，竟然害怕六道轮迴的秘密？」顾青山问。 「当然，假如一个人知道的太多，早晚会被捲入时代的漩涡之中，再也无法脱身。」初之巨人道。 它几乎用吼的方式叫道： 「——老实说，我根本不想见到你这个既不属于众生，又不属于末日的傢伙！你的秘密太多了！」 顾青山恍然大悟。 初之巨人对自己的恶意来自于恐惧。 它懂得利害，知道自己身上牵扯了太多的事。 它更知道六道争雄的事。 ——知道那些青铜之主的恐怖。 所以它害怕跟六道轮迴扯上任何关系！ 想通这一节，顾青山反倒松了口气。 「好，我们来做个交易。」他笑着说道。 「什么交易？我说了我绝不想听关于六道轮迴的任何秘密！」初之巨人咆哮起来。 「我保证你绝不会听到任何关于六道轮迴的秘密。」顾青山道。 「然后呢？」初之巨人沉声问道。 「你提供一点情报给我。」顾青山道。 「这就是你的交易？」初之巨人盯着他道。 「对。」顾青山道。 「我的好处就是不会听见任何六道的秘密？你觉得这样算做生意么？」初之巨人道。 「这还不够？」顾青山惊奇道。 初之巨人瞪着他，喝道：「你这个不要脸——」 顾青山耸肩道：「算了，你要是不干，我现在就走，等会儿在你家门外把六道的秘密全刻在石砖上。」 「等等！」初之巨人失声叫道。 「嗯？」顾青山斜眼看他。 「成交！该死的！该死的！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情报？」初之巨人咒骂着说道。 顾青山道：「怎么才可以找到尘封世界？」 ——那些青铜之主都掌握了另一道虚空之术：一人万生之术。 而虚空三术之中还有一道至强的防御之术。 平行世界之术。 这是终极的龙咒。 当初巨大尸体也说过，平行世界之术来自尘封世界。 自己应该去找寻尘封世界，争取获得这个术！ 初之巨人凝神听他说完，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 「吓死我了，原来你只是想知道尘封世界的消息。」 他在云层里一通翻找，很快摸到一物，将之丢给顾青山。 第722页 「拿着这个，以后不要来烦我。」 「——这是什么？」 顾青山打量着手中的一块牌子，问道。 初之巨人道：「我住在尘封走廊，自然跟尘封世界的灵们很熟——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它们曾跟我做过许多大生意，有一次给了我这块牌子。」 「通过这个牌子，你可以前往尘封世界——」 「记住，你无法通过这个牌子返回这一片虚空。」 「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别赖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禁忌的剑术 顾青山看着那块牌子。 只见牌子外面用层层捲轴裹起来，强大的封印力量让虚空扭曲，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一行猩红小字出现： 「物品：未知。」 「该物品处于绝对的隔离状态，必须彻底打开各种隔绝捲轴才可使用。」 顾青山奇道：「为什么包得这么紧？」 初之巨人笑了笑，说：「这可是好宝贝，我藏在身上还怕被人偷了，只好用严密一点的手段把它包起来。」 顾青山一想也是。 「喂，我们的交易完成了吧。」初之巨人瞪着他道。 「完成了，多谢。」顾青山笑道。 「那你还不去？」初之巨人道。 顾青山耸耸肩，正要拆开牌子上的层层捲轴，手抬起来却停住了。 ——不对劲。 巨人的态度有些急了。 自己去便去，他催一句是为什么？ 顾青山略一犹豫，拿眼去瞥初之巨人，却见初之巨人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念着什么。 手中牌子随之轻轻颤动，外面包裹的层层捲轴也放出光芒。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根本没有再多想一秒。 他握着长剑在牌子上抹了一道。 ——时空剑术：时之屏！ 瞬间已斩千二百剑。 但见牌子外的层层叠叠光芒陷入停滞状态。 趁着初之巨人尚未反应过来，顾青山身上忽然涌起瀰漫的白雾。 ——雾界降临。 霎时间，顾青山从初之巨人面前消失。 …… 地之世界。 顾青山回到地下深处，将那块牌子静静的搁在地上。 牌子上的光芒依然处于停滞状态。 它的时间停留在了刚才。 一千两百秒后，属于它的时间流才会恢復正常。 定界神剑在一旁道：「顾青山，刚才那些光是你激发的，还是那个巨人激发的？」 潮音剑也发出一声困惑的轻鸣。 顾青山面色平静，说道：「不是我，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战斗预感。」 一股异样的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开来，凌空盘旋几周，最终落在他眉心处形成了一道微光。 「你发动了九万个祝福。」 「你的初级祝福：战斗预感已经获得九倍加持，进阶为超级祝福：『窥破天机』。」 「——从现在开始，你能感受到任何危险。」 做完这件事，顾青山再次望向那个被捲轴裹住的牌子。 他脸色忽然白了白，勐的站起身，远远的躲在一边。 「你怎么了？」定界神剑问道。 「没事——看来预知能力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顾青山道。 他散去了「窥破天机」，重新走回来，在牌子前蹲下。 刚才的感觉非常不好，证明这块牌子一定有问题。 ——初之巨人绝对耍了心机。 「定界。」 「嗯？」 「干活了。」 顾青山握住神剑，轻轻朝着那块牌子一指—— 照见，起！ 「照见：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 立刻有一道光影从牌子上腾空而起，在顾青山眼前展开，显露出过去的种种事情。 只见一幅画面中，这块牌子穿过云雾，落在初之巨人面前。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根据轮转序列使者的预言，那个人将在一天后抵达你处。」 「想办法把这块封印的牌子给他，当牌子在他手上的时候，念动召唤咒，会有高手确认他的身份，然后赶来杀他。」 初之巨人恭敬道：「是，大人。」 他小心的接过牌子，将之藏在云层之中。 顾青山轻轻收回定界神剑。 所有光影顿时消散。 「原来是用了这样的手段……」 顾青山伸手在虚空中拍了拍。 一套苍白的金属战甲从虚空浮现，在他的拍击下散作十几个构件，飞快贴合在他身上。 顾青山穿戴整齐，双手各持一剑。 他挥动潮音剑，在那块牌子上戳了一下。 时之屏，收！ 牌子上的时间技解开，光芒顿时大亮。 唿啦啦啦—— 只见七八道身影从虚空浮现，落在顾青山周围，将他团团围住。 「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 「丰厚的任务奖励就要到手了！」 「上！」 「杀了他！」 他们纷纷叫嚣着，但却并未真的轻视顾青山。 近战职业者挥舞兵器，术法师念动咒语，远程攻击者稍稍后退，其他能力者开始寻找合适的攻击位置。 第723页 ——然后所有人齐齐身子一僵。 他们惊恐的发现，自己赖以成名的能力、术法、招式全都失去了效果。 不仅如此。 每个人的超凡力量都被封住了，根本无法动用分毫。 顾青山缓缓说道：「你们能被选出来追杀我，实力一定很强，但是很抱歉——」 「这里是我的世界。」 ——地之世界。 话音落下，剑光暴起！ 剑风中，一群强大的职业者身首分离，被当场击杀得一干二净。 顾青山看了一眼那些尸体，沉吟道：「这么些好手，有点可惜……」 他抽出潮音剑，朝着那些强者的尸体一指。 九幽归魂！ 「九幽归魂：被你杀死的敌人，九幽的法则将操控它的尸体，以其生前实力为你而战。」 只见一个个职业者再次站起身，齐齐跪在顾青山面前。 「大人，请吩咐。」 顾青山微微点头。 他身上冒出瀰漫的白雾，将职业者们笼罩其中。 霎时间，所有人从白雾中消失。 下一刻。 顾青山带着七八名强大的职业者，一起出现在尘封走廊中。 「大人，我们的实力又恢復了，不再受到任何压制和封印。」 那些职业者禀报导。 「嗯。」 顾青山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眼睛望向四周。 「奇怪，为什么不能直接抵达初之巨人的位置？」 他呢喃一句，抬头望去。 只见那块特殊的石砖依然完好的镶嵌在天花板上。 顾青山便飞起来，伸手朝石砖按了下。 石砖上飞快显现出一行字： 「已搬家。」 顾青山看了一眼，挥动长剑用力一斩。 整个天花板被彻底斩开。 只见天花板内里是厚厚的石料，哪有什么石阶通道？ ——这个初之巨人逃的也太快了！ 顾青山略做犹豫，朝尘封走廊的尽头飞去。 他很快抵达了走廊的尽头。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虚空乱流，根本看不见尘封世界踪影。 ——尘封世界已不知去向。 顾青山扬起定界神剑朝着外面的虚空乱流一指。 时光之影再次重现，展示出这一片空间的过去景象。 ——可惜什么也没有。 这条路，走不通了。 顾青山索性转过身来，打量着那些职业者。 他看了一会儿，忽而朝最强的那名职业者道：「你是首领？」 「我是首领。」那名职业者道。 「别动。」 顾青山将定界神剑轻轻按在他脖颈处，发动了「照见。」 一道光影从那名职业者身上腾空而起。 光影画面中是一片模煳的景象，只能看见这名职业者跪在地上，认真听着任务的介绍。 一道声音在这名职业者的头顶说道：「你们过去之后，如果那个顾青山还没有掌握任何时间类的剑术，那就直接杀了他。」 「如果他展现出时空剑术……」 「你们要立刻向我汇报。」 「我作为轮转序列的使者，将亲自前去设立召唤道标，唿唤青铜之主降临，并出手杀了他。」 「……大人，那门时空剑术就这么厉害？」 「当然，那是被称为禁忌的时空剑术，除了青铜之主外，任何人都不要想着能抵御那一剑的威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巨人的恐惧 「禁忌……」 顾青山咀嚼着这个词，收回定界神剑。 所有光影顿时消失。 顾青山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本他已预料到，能让青铜之主觊觎的时空剑术，肯定是非同凡响的。 但却没想到，这门剑术还是一种禁忌。 所谓禁忌是指什么？ 假如使用了这一式剑法，会发生什么？ 顾青山望向虚空。 只见一行猩红小字停留在那里： 「距离伤势痊癒剩余时间：四小时十二分。」 还要四个小时，才可以修习剩下的那一式剑术。 顾青山想了想，再次回到尘封走廊之中，抬头望向那一处被切开的石砖。 只见石砖上「已搬家」三个字依旧清晰可见。 ——这是一道恆定术法，能让这个告示一直存在，并被人看见。 顾青山不禁问道：「你们知道那个巨人去哪里了吗？」 他背后那些职业者纷纷摇头。 顾青山只好自己望向那块石砖。 搬家？ 这片虚空之中倒是有两个世界之门。 一个世界之门外面是末日统治的虚空，另一个世界之门在永恆深渊之底，通往六道轮迴。 初之巨人是个贪生怕死的傢伙。 他能搬到哪里去？ 顾青山心中有了想法，索性举起定界神剑，照着天花板上的裂痕狠狠斩去。 轰！ 所有石砖纷纷散落，暴露出外面黑暗的虚空乱流。 虚空中，果然什么都没有。 顾青山不以为意，高高举起定界神剑，朝虚空一指。 定界神通，照见！ 「照见：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 第724页 假如初之巨人还藏在这附近，那么这一剑肯定能找到它！ 只见一道璀璨剑芒从剑尖射出，无声无息的朝着上方的黑暗深处飞掠而去。 当—— 一道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传来。 找到了！ 顾青山精神一振，朝声响处望去。 只见一扇半透明的门户漂浮在虚空之中，时隐时现。 他收回长剑，朝身后道：「去，轰开那扇门。」 众位职业者领了命，纷纷出手。 门很快被破开。 一道暴躁如雷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该死的！我都已经躲起来了，你为什么非要找我！」 顾青山冷冷一笑，缓声道：「我们的交易可能出了点问题——你给的牌子并不能带我去尘封世界，还冒出来一堆人杀我，这怎么算？」 门里面，初之巨人怒道：「空口白牙就想从我这里得好处？我一生从没做过这种生意。」 顾青山朝身后招招手，命令道：「去揍他。」 「是，大人。」 众职业者飞入门中。 门里很快传来剧烈的响动，紧接着是初之巨人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 顾青山站在门外静静等待。 ——这些职业者都是好手，是专门派来杀他的，实力自不用说。 一个小时过去。 那些怒吼声中渐渐夹杂了些许惨叫。 又过了半个小时。 只剩下一道道惨叫声，再也没有什么怒吼。 终于—— 初之巨人高声叫道：「饶了我！求求你，饶我一命！」 顾青山讶然道：「这么有精神？再打半个小时。」 「是！」 众职业者应道。 …… 云层中间，初之巨人像条死狗一样趴着不动。 顾青山看着它。 整个世界之门内已经别无其他生命，只有这个初之巨人倖存了下来。 ——想弄到什么情报，还是得抓住它才行。 「我问，你答，有意见没有？」顾青山问。 「你会杀我吗？」初之巨人问。 顾青山淡淡的道：「只要你认真回答，我保证不杀你，但若你再骗我一次，那么我会把你的魂魄拘到九幽黄泉之底，让你永世承受地狱的折磨。」 初之巨人打了个激灵。 眼前这小子是狠角色。 他做的那些事，自己又怎会不知道？ ——死亡！ 除了死亡之外，还有死亡之后的永恆折磨。 不，自己一定不能落到那步田地。 「我记得你在买卖上一直信誉良好。」初之巨人试探道。 「童叟无欺。」顾青山正色道。 「唉，你想知道什么。」初之巨人垂头丧气的道。 「你为谁服务？」顾青山问。 「不久前我加入了轮转序列。」初之巨人道。 「你这种一味怜惜生命的存在，怎么会想着加入序列？」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当然是为了生存！现在六道轮迴又开始争雄了，整个虚空都面临一场浩劫，我必须找一个可以庇护我的势力。」初之巨人道。 顾青山听出几分话外之音，凝神问道：「六道轮迴怎么会引起整个虚空的浩劫？难道是因为大人物们都在争夺它？」 初之巨人哼了一声，嘟哝道：「它进化的太快了，快得连我都害怕。」 顾青山道：「跟我好好说说，你在怕什么？」 初之巨人碎碎叨叨的说：「你们这种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虚空原本是什么样子，所以心中没有任何恐惧。」 「一开始，虚空乱流只是虚空乱流，偶尔有些我这样的存在，也不过是各自讨生活。」 「后来出现了青铜柱——每一根青铜柱上都囚禁着一名存在，这些存在虽然无法离开青铜柱，却可以操控虚空中的一切法则，他们实力强大到了极点，根本没有人敢反抗他们的统治。」 「然后，所有人都发现——」 初之巨人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说道：「我们有灵魂了。」 「有灵魂不是一件好事吗？难道你们以前都没有灵魂？」顾青山费解的道。 「青铜柱出现以前，我们的灵魂和肉体是融合为一的，从来不曾分离，也没有死亡的概念，如果被毁灭，只是归于混沌之中而已。」 「可是青铜柱出现之后，我们就被一分为二，一半是肉体，一半是灵魂——那些青铜柱上的傢伙可以控制我们的灵魂！」 初之巨人勐的望向顾青山，歇斯底里的道：「灵魂是可以被吃掉的！也就是说，所有众生都变成了食物——你明白这有多恐怖吗？」 顾青山心中涌出一股寒意。 灵魂是食粮。 只要想想这件事，再联想一下青铜柱上的那些存在，他心中无法不感到寒冷。 顾青山沉声道：「说下去。」 初之巨人喘了几口气，说道：「后来……六道轮迴出现了。」 「从它出现开始，那些青铜柱上的存在便陷入了不安。」 「因为那些存在也不清楚六道轮迴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只知道一件事——」 「六道轮迴一直在快速进化，不停歇的进化。」 「总之，他们一直在观察六道轮迴。」 第725页 「他们从六道轮迴中得到了许多宝物，也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甚至知晓了一些无比隐秘的秘密。」 「——除了那些青铜之主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得到了多少好处。」 顾青山问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毕竟你一直活着，见识了太多的事情。」 初之巨人脸上露出嘲意，说：「我猜想他们跟当初的我一样，从六道轮迴中感受到了某种恐怖。」 「为什么这样说？」顾青山问。 「你看，他们明明从六道轮迴中得到了无数好处，却对于一个基本问题都产生了分歧，甚至为此大打出手，不惜参与六道争雄，想要争夺这件事的主导权。」 「他们在争什么？」顾青山问。 「——究竟是让六道轮迴保持完好，一直飞速进化；还是让六道轮迴不断破碎，以延缓它的进化。」 初之巨人脸上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越是了解六道轮迴，便越是让它们觉得恐惧，但它们又忍不住想从六道中获得好处。」 「直到现在。」 顾青山盯着它问：「现在怎么了？」 「——我可不知道六道轮迴的秘密，我只从一些序列者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说错了你不能怪我。」初之巨人道。 「不怪你，说吧。」顾青山道。 「据说，六道轮迴进化到一定程度，众生就没有灵魂了。」初之巨人道。 「没有灵魂？是让你们恢復到原来那样？」顾青山问。 初之巨人压低声音道：「我猜不是，肯定不是——而且还有一种说法，六道轮迴继续进化下去，将会产生一个术。」 「什么术？」 初之巨人传音道：「不清楚，只知道那个术大概超出了一般范畴的理解，你甚至可以称之为——」 「虚空第四术。」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来敌 顾青山的双手负在背后。 一团雾气在他手中转着圆圈。 「这些——只是传言而已。」 他沉吟道。 初之巨人连忙道：「对，只是传言——我连传言都告诉你了，你可一定不能杀我。」 顾青山看它一眼。 这个巨人，活了无数岁月，知晓无数的秘密。 可惜，巨人越活越怕死，最后为了保命加入了轮转序列。 顾青山手中的雾气忽然凝住。 不对—— 轮转序列派人来杀自己，却被自己反杀。 现在轮转序列一定得知了消息。 为什么还没派人前来？ 按说这一次他们该派序列使者级别的高手前来了。 ——也有可能是青铜之主亲来。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顾青山手上的那团雾气始终没有机会张开。 他又看了初之巨人一眼。 就连初之巨人的脸上也挂着些许疑惑之色。 「他们怎么还没派人来杀我？」 顾青山索性直接问道。 初之巨人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道：「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顾得上我这边的事了。」 「什么事？」顾青山问。 他一边问，一边给自己加持了危险预知类的祝福。 ——什么危险也没出现在预感中。 「呃……我权限不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初之巨人道。 顾青山若有所思。 六道轮迴那边一定出现了大的变故，否则不会直到此刻还没有人来。 他朝虚空望去。 只见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半空： 「距离你的伤势痊癒还有一小时三十五分钟。」 ——为了稳妥起见，自己要不要先回地之世界呆着？ 转念一想。 这个初之巨人身上有那么多秘密，自己难道不趁着此刻无人前来，抓紧时间问些事情？ 「喂，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去尘封世界？」顾青山问。 初之巨人不安的说：「你为什么非要去灵界？那些灵都是世界体系的意志聚合体，行事太过诡异，跟它们打交道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 「你指的是什么？」顾青山问。 「你不知道它们会做什么，也不知道它们哪一个举动是正常的，哪一个举动是攻击。」初之巨人道。 顾青山一怔。 ——也是，自己都能一言不合就噼叉，有时候说着话就跳起祭舞杀敌。 这样重新审视一遍自己，倒也发现了行事诡异的地方。 不然，那个附身在冰皇上的青铜之主，才不会跟着自己来一次噼叉。 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当然会让这个巨人心烦。 「所以你没办法去尘封世界？」 「没办法。」 「我说，那些灵和青铜之主相比，谁更厉害？」 「——你能不能别问这么严重的问题？」 「说。」 「……倒是有几位特别强大的灵，实力足以和青铜之主相媲美。」 「他们互相之间是什么关系？」 「爆发过几场战争，但每当六道争雄开始，灵们就会躲起来，而青铜之主们则会去六道轮迴之中寻找宝物、争权夺利，所以现在是休战期。」初之巨人解释道。 忽然—— 顾青山神情一凝。 第726页 他感受到了某种危险正在靠近。 初之巨人的眼睛也勐然睁大，流露出些许喜色。 顾青山不再犹豫，手上白雾迅速扩散，将他和他身后的职业者们全部裹进去。 他们从初之巨人面前消失。 …… 地之世界。 顾青山张开森罗剑界，把那些职业者藏了进去。 他又把公正女神留下的防御手段全部检查了一遍，重新编写了攻击与防御策略。 然后他出现在地面上，静静等待。 一行猩红小字不停闪动： 「距离你的伤势痊癒还有一小时零五分钟。」 顾青山扫了一眼，不再管它。 他找了一处地势高的地方，站在那里静静等待。 时间缓缓流逝。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一直没有敌人出现。 ——要么是敌人找不到地之世界的所在。 要么，敌人查探到了前面那批职业者的死因，地之世界让敌人也感到了头疼。 又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距离你的伤势痊癒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 顾青山忽然抬头朝天空望去。 只见一个黑点出现在天空深处。 这个黑点以极快的速度降落下来，如同唿啸的流星，轰然落在顾青山对面不远处。 却是一名身穿武者装束的高个子男人。 顾青山不禁笑了笑。 ——想以纯粹的武道来破除地之世界的束缚？ 「禁忌之剑在你身上？」高个子男人问道。 「对。」顾青山道。 「死？还是投降？你还有五秒钟选择。」高个子男人狞笑道。 顾青山嘆口气，道：「发动迁跃。」 下一瞬。 一切景象消失。 高个子男人诧异的望向四周，只见四周全是黑暗的宇宙空间。 ——自己被传送出了那个世界！ 不过这样就想躲过自己的追杀？ 高个子男人不禁失笑。 这个对手太天真了。 他身形一动，朝着地之世界沖了过去。 同一时刻。 地面上。 顾青山懒洋洋的道：「给我枪。」 地面打开，一挺全金属钢铁机枪浮上来，被他抓住。 「迁跃式攻击已准备就绪。」一道电子音从机枪上响起。 ——这正是当年公正女神研制的破除世界压制的迁跃攻击技术，苏雪儿手上也有同样的枪。 连黄泉的神祇都挡不住这枪！ 顾青山看也不看，举起机枪对准天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火光四射！ 一梭子打完，顾青山收了枪，眯眼望去。 只见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撞在不远处的高山上。 电子声响起：「阁下，子弹全数命中，目标死亡。」 顾青山吹了声口哨，顺手起了一道剑诀。 嗡—— 潮音剑带起一阵风，迅速穿过长空，朝那处高山落去。 但见密密麻麻的剑芒拂过高山。 下一瞬。 一道黑影沖天而起，迅速跨过长空，轰然落在顾青山面前。 ——那个武道职业者。 他跪在地上，恭敬的道：「大人，有何吩咐。」 顾青山看着这具尸体。 ——其实他死的时候，灵魂已经离开了。 但他的尸体却在潮音剑的九幽归魂之下，掌握了武者生前的一切，并成为顾青山的打手。 「别动。」 顾青山抽出定界神剑，轻轻按在对方的脖颈处。 照见起！ 一道光影从那名职业者身上腾空而起。 光影画面中是一片模煳的景象，只能看见这名职业者跪在地上，认真听着任务的介绍。 一道声音在这名职业者的头顶说道：「没有办法，现在所有高手都派去终极之墓了，要争夺那个终极的墓地——只好让你过去杀那个带走禁忌之剑的人。」 「他很强吗？」 「已经问过那些回归的灵魂——主要是那个世界不能动用超凡力量，所以被对方暗算而死。」 「原来如此，派我去果然是正确的，我只需要身躯的力量，徒手便可抹灭星辰，又何况杀一个小小的职业者！」 「正是如此，去吧！」 所有光影消失。 顾青山笑了笑道：「你能徒手抹灭星辰？」 「是的，大人。」 「行了，以后出战的时候你打前阵。」 「遵命，大人。」 顾青山满意的用剑拍拍对方肩膀。 ——轮转序列不错啊，知道自己没什么人手，这就送了一批过来。 他再次发动了照见。 「定界，让我看看在这个人在接到杀我的命令之前，又在做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定界神剑问。 「我不知道六道轮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从这个人身上可以看出端倪。」 「明白了。」定界神剑道。 只见又一道光影从对方身上腾起。 这次画面比刚才更早一些。 只见武者与其他序列者一起，在一片丛林中快速移动。 「使者大人，找到她了！」 「在哪儿？快说！」 第727页 「东南方向的湖上，她在靠近终极之墓了！」 「快！快走！」 「围上去——」 所有人轰然而动。 他们越过山丘，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片大湖。 一名女子在湖水上飞渡而去。 所有序列者一拥而上。 顾青山只听序列者们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杀杀杀杀杀！」 「杀了天帝！」 那女子眉目皆是冷色，轻轻挥动衣袖，露出一只青葱般的玉手。 但见她手上如残影一般飞快变化法诀，捏成一个印—— 十界圣法，九天绝剑。 术起！ 电光火石之间，但见十种光彩从她手中腾空而起，凌空显化成一柄黑色长剑。 此剑一出，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凝滞。 所有序列者全部滚落在地，连动弹都无法动弹一下。 紧接着，一道遮天蔽日的剑芒从天摇落。 世界化作黑暗。 死寂。 死寂。 死寂。 许久，才有一道声音响起： 「復活。」 武者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 「听着。」 「现在没有办法，现在所有高手都派去终结之墓了，要争夺那个终极的墓地——只好让你过去杀那个带走禁忌之剑的人。」 「他很强吗？」 「……」 顾青山失神的收回长剑。 师尊……已经抵达了终极之墓…… 序列们正在围杀她。 自己要赶过去，助师尊一臂之力！ 可是自己的力量在那种程度的战斗场面上，根本不够看。 「你必须先达到见自己而不死的境地，才可以参与后面的事……」 巨大尸体的声音迴荡在耳边。 顾青山神情一凝。 见自己而不死！ 他勐然朝虚空望去。 只见一行猩红小字正停留不动： 「恭喜你。」 「你的伤势已经痊癒。」 「你是人间的终极兵器，梦境赋予之龙，绝。」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希望 「你是人间的终极兵器，梦境赋予之龙，绝。」 四周化作一片黑暗。 一行行猩红小字在顾青山眼前闪烁不停。 「兵器将重置数据，预备进行最后一次进化。」 「你或许将看到一些幻象。」 「它们只是过去时代的一些残留数据，即将被清除掉，所以不必在意它们。」 「开始！」 顾青山模模煳煳听到了许多声响。 吶喊声。 战斗的轰鸣声。 他仿佛看见了无数机动战甲，在朝着天上的一座城池发起攻击。 烽烟滚滚。 一条钢铁巨龙越过所有机动战甲，唿啸着沖天而起。 一个人站在钢铁巨龙的头顶，暴喝道： 「天帝！」 「你要么去死，要么——」 「——来——战！」 伴随着这一声挑战，大地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电子声： 「人族万岁！」 「人族万岁！」 「人族万岁！」 云层之中，一道人影出现。 正是前代天帝。 他低头望向云端之下的钢铁巨龙，脸上有着莫名的神情。 「你们走的太远，太危险。」 天帝的嘆息声传遍四方。 天空深处，云层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根接一根青铜巨柱。 有交谈声从那些青铜巨柱上传来—— 「人族是这样一种众生。」 「他们不断学习，善于进步，过于勤劳，他们创造了太多奇蹟。」 「他们是不可控的因素。」 「人间……的发展是整个六道最快的，这让我心中不安稳。」 「同意。」 「那就——先灭除人族的所有圣选者。」 「一起出手！」 整个世界迅速变暗，如同夜幕降临。 钢铁巨龙似乎被什么击中，瞬间朝着大地落去。 天昏地暗。 机动战甲成排成排的倒下。 它们全都失去了力量。 绝望的哭喊声响起。 画面一闪而过。 一道声音在顾青山脑海中响起： 「我们原本以为，只有让其他类别的存在感到畏惧，人族才会迎来和平，可惜——」 「当敌人全部联合起来，我们才明白自己错了。」 「我们失败了，只能寄希望于未来。」 「未来的人族该如何存在？」 「是做奴隶？」 「还是在六道之中甘于碌碌无为？」 「又或去战斗？」 「生存……或是做点别的什么……」 「还剩最后一次进化的机会，它对于现有的认知来说，就像一场梦境。」 「连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它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现在我们把它流传到未来。」 「——给予你。」 「未来由你决定。」 所有声音消失。 黑暗中再也没有什么画面和声音。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 「甦醒。」 顾青山睁开眼睛。 第728页 一股奇妙的感觉在他心中悄然诞生，迅速疯长，改变着他对整个世界的认知。 他站在群山之间的空旷原野上，四周是一片荒芜破败。 风声寂静。 须臾。 顾青山缓缓抬起手，轻轻去触摸虚空。 虚空化作阵阵起伏的涟漪。 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最终平静。 「虽然获得了这样的能力，但我只感到……悲伤……」 「人族……离自由明明只差这一步。」 「只差这一步啊。」 顾青山轻声道。 一行行猩红小字疯狂的在他眼前闪现： 「已加载所有兵器；」 「已完成动力永久循环模式；」 「已探索四周环境，发现世界数据并进行接驳，获取新知识：世界压制破除算法；」 「你的灵魂与身躯已经融合为一体，正在朝着更高级的形态提升；」 「三秒后尝试彻底转化。」 「三。」 「二。」 「一！」 「转化完成！」 「你化作了意识体。」 「你是人族最高文明成就：梦境之龙。」 「你有此力，令空间的维度无法阻挡你，亦无有任何挂碍可阻碍你的行迹，其名曰：维度之羽；」 「你有此力，令一切力量、规则、奥秘的构成之物无法拒绝你的接驳，其名曰：真理掌握；」 「你有此力，令一切众生激发本源之力，与各世界法则共鸣，某类能力获得二十三倍提升，其名曰：人族的祝福。」 「此外，人族的一切设备你尽可用，无有拒绝你的兵器。」 顾青山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层层白雾出现在他身周。 他从白雾中消失。 下一瞬，他直接穿越无穷虚空，出现在尘封走廊中。 抬头望去。 黑暗的虚空中有着一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初之巨人的门。 想来以初之巨人的谨慎，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打开。 顾青山飞上去，轻轻一掠便穿过了门。 他直接进入了初之巨人的所在！ 云层之中，只见初之巨人正在飞快的把各种物品打包，看上去似乎准备出一趟远门。 顾青山出现的瞬间，初之巨人顿时有所察觉，喝道： 「什么人——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顾青山笑笑，说道：「你准备去哪里？」 「我已经跟你透露了太多秘密，现在我必须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初之巨人嘆气道。 顾青山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一直在这片虚空生活，不必担心旁的事。」 初之巨人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办法？」 「伸出手来。」顾青山道。 初之巨人怀疑的看着他。 「我要杀你早杀了，现在还拐着弯儿害你？」顾青山道。 「这倒也是。」初之巨人嘟哝了一句。 他伸出巨大的手掌，举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伸出手，与他触了一下。 真理掌握，发动！ 一行行猩红小字顿时显现在虚空中： 「轮转序列无法拒绝你的接驳。」 「——你已经接驳轮转序列。」 「现在你是一名轮转序列者，编号为c-019324。」 「注意：最高序列随时可断开本次连结。」 初之巨人浑身一震，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明明只有轮转序列的青铜之主，才可以把轮转序列赋予众生，为什么你不经过它的同意，就直接从我这里取走了轮转序列？」 顾青山道：「我替你成为这个序列的一员，而你则可以——」 他的话没说下去。 初之巨人脸上的震骇之色却越发明显。 「这是诸界末日在线——」 「你、你你你给我加载了末日序列？」 顾青山收回手，说道：「这里是混沌的领域，而你成为了末日的序列，我猜——」 「你安全了。」 初之巨人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顾青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门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去哪里！」 初之巨人叫道。 「我有许多场战斗，就不陪你慢慢聊了，再会。」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道。 他身形化作透明，穿过那扇门，很快不知所踪。 初之巨人怔了一会儿，忽然长嘆一口气。 「怪物……怪物……」 他小心嘟哝道。 …… 虚空乱流之中，狂风不停吹拂。 顾青山眼前浮现出一个淡黄色的界面。 一行行小字不停在上面刷新： 「通告！」 「所有轮转序列者，前往人间之墓！」 「重复一遍，所有轮转序列者，前往人间之墓，灭杀一切非序列存在！」 顾青山眼神一沉。 他翻了个身，顿时化作一头金属巨龙，以极快的速度朝下俯冲。 数十分钟后。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 巨龙落在了那扇世界之门上。 它的身形渐渐化作虚幻，几近要融入门中。 然而世界之门上跳出层层叠叠的符文之光，将它排斥在外。 第729页 「注意，世界之门是无比强大的空间阻碍，唯有它能拦住你的维度之羽。」 巨龙略一犹豫，默默发动了「人族的祝福。」 又一行小字刷新出来： 「你的『维度之羽』加强了二十三倍。」 无声无息间，只见巨龙穿过了世界之门，抵达了门的另一边。 一条条信息飞快刷新： 「已探测到六道轮迴。」 「已远程接驳人间界-世界之墓-所有人族设备。」 「发现空间传送器，是否使用？」 巨龙化作人形，发动了一个指令。 下一刻，他直接从虚空中消失。 人间之墓。 深处。 某个废弃的墓地中，布满灰尘的机械设备勐然亮了起来。 一道电子声响起： 「反向传送正在进行。」 「完成！」 下一瞬，顾青山出现在传送台上。 他想了想，身形随意一动，化作一名职业者。 ——正是之前灭杀掉的轮转序列者之一。 一行行淡黄色小字依然在刷新： 「注意！注意！」 「天帝已经被击伤！」 「她在第七十六号墓地！」 「各序列的使者大人们已经赶去，其他人等立刻退出！」 「守好外围！」 顾青山眼神一厉。 在他周围，整个墓地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亮了起来。 一道沉重的金属声响起： 「战争指令正在传递。」 「人间之墓正在甦醒。」 「所有战争机器将在五秒后准备就绪。」 「五。」 「四。」 「三。」 「二。」 「一！」 「指挥官阁下，请带领人族赢得胜利。」 「人族永存！」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师徒 所有声音归于寂静。 整个墓地之中的机器全都运转起来，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一切就绪，只待命令。 「请选择第一优先策略。」金属声迴荡在空旷的墓地中。 「接受上一次战败的教训，我们必须明白，人族的力量不应当过早暴露在敌人面前。」顾青山道。 「指令已接受，请设定战争策略。」金属声道。 「首先做到知己知彼……」 「其次呢？」 「——杀光他们。」 「请阁下指定执行方式。」 顾青山道：「开放埠，我将启动意识接驳——由我亲自来操作。」 「遵命！」 随着他的声音，钢铁墙壁朝两边退开，一根长长的金属管伸出来，落在顾青山手中。 顾青山握住那根金属管。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已进化为意识体。」 「你正在与整个人间之墓进行接驳。」 「接驳成功！」 「你已成为人间之墓的主意识。」 「人间之墓现在是你的躯体，听从你的指挥。」 咣当！ 金属管掉落在地上。 顾青山已从原地消失。 …… 一处沙漠。 「我们就守在这里看黄沙？真他奶奶的无聊！」 一名职业者不耐烦的道。 首领喝道：「闭嘴，围杀任务正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我们的任务就是守好这个方向，不要再想其他事。」 那名职业者耸耸肩，朝远处走去。 「你去哪儿？」首领问道。 「小解。」那职业者道。 首领便不好再问什么，其他人也没什么话说。 确实，这里距离主战场足够远。 守着这一片荒芜的沙漠，怎么看都不会有事情发生。 那名职业者翻过一座沙丘—— 在这瞬间，黑暗中有什么来了。 「发现落单者。」 「调集兵器。」 「从九千七百六十五万种兵器中，选定攻击兵器为：空间迁跃式基因崩解针。」 职业者一步落下，踩在沙子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根细细的长针从沙子中伸出来，在职业者脚掌上轻轻刺了一下。 职业者僵了一秒，整个身躯彻底崩解消失。 下一瞬，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职业者从沙下钻了出来。 猩红小字在虚空中疯狂刷新： 「你发动了神引，把对方灵魂强制送往地狱。」 「你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取得了该序列者的身份。」 「你发动了真理掌握，接驳了堕落序列——」 「现在你是编号为05322579的堕落者。」 虚空中冒出来一个全新的界面。 ——堕落序列的界面。 只见一条条信息和命令在界面上不断刷新。 顾青山站在原地，开始小解。 他的意识却连接着整个人间之墓，正在快速挑选机器。 「从人工智慧类别机器中进行挑选。」 「选定设备为：人类模拟器。」 「命令：人类模拟器接管当前生物体，保持人物原本秉性，融入敌人中去。」 顾青山脚下，另一根针刺进他身躯，一直来到嵴椎上端，附着在上面。 「我将移交此身躯的控制权。」 第730页 「阁下请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 「好，意识传输器送我走，三秒后可以发动。」 一阵风吹过。 有什么离开了。 那名职业者身形微微动了一下，迅速站定。 他系好裤子，吹着口哨朝回走去。 「这么久？是肾不好？」有人调侃道。 「你管老子的。」职业者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 一处山洞。 几名职业者警惕的守着这里。 「队长还没来？」 「他碰见老相好了，让我们先走，现在应该也快——快看，他回来了！」 职业者一起望去。 只见一名壮汉大笑着飞驰而来，口中歉意道：「不好意思，刚才多说了几句。」 几人纷纷点头。 「我错过什么了吗？」壮汉问道。 「队长，我们上次截杀那些圣选者，有些东西是不是该分一下了。」一名职业者道。 壮汉思考了千分之三秒，做出了最优化的应对策略。 「好，这个任务一结束就分。」壮汉拍板道。 众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 湖。 大湖。 顾青山站在湖面上，默默注视着虚空。 他以最高效的手段，连续杀了几个主要序列的人。 现在，他眼前一共有末日、战争、轮转、晦暗、权柄、堕落六个界面。 除了末日的最高序列，其他界面都在不断刷新，显示出一条条命令与信息。 「意识投射，数据连接中央处理器，开始逐条分析情报，判断战争态势。」他命令道。 「遵命！」那道金属音道。 两分钟后。 「得到天帝谢道灵的具体战斗地点。」 「推算出青铜之主的下落：它们已进入终极之墓，开始寻找人族最高文明成就。」 顾青山思索了一秒，断然道：「保持关注各界面情报，我去救谢道灵。」 他从湖面上消失。 …… 山间丛林。 谢道灵站在一颗参天大树上，以手捂着肩膀。 鲜血从她肩头渗出来，滴落下去。 在她四周的其他树上，站着七名序列使者。 ——她被包围了。 「天帝——这真是个可笑的称谓——六道轮迴有好几个天帝，让我都搞不清楚谁是谁了。」一名序列使者哂笑道。 「如果今天是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任何一个天帝都已经杀了你。」谢道灵冷冷的说。 那名序列使者顿住。 「别挣扎了，交出天庭与星空城，然后把天之法的传承告诉我们，这样我们也不愿意继续与你打下去。」另一名序列使者道。 谢道灵说：「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会用全力。」 「所以呢？」序列使者问。 「你们都会死——但你们不一定杀得掉我。」谢道灵说。 众使者心中凛然。 他们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天帝的厉害，心知她所言非虚。 可是他们接到了命令，必须拖住天帝，甚至杀掉她。 他们又怎么能退？ 再说了，战斗之中，一切瞬息万变，这个天帝再强，也不一定能杀光所有人。 倒是她自己，一定会在围攻中被杀死！ 一名序列使者喝道：「我们随时可以唿喊主人降临——所以你若不投降，就等着成为它们的食粮吧。」 谢道灵眼神一凝。 一切在此刻变得无比缓慢—— 第一秒。 谢道灵手如残影一般捏出一个道诀—— 一股勐烈的杀意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有人喝道：「当心，她要拼命！」 序列使者们纷纷散开。 第二秒。 一道声音出现在谢道灵耳边。 「师尊，我来了。」 谢道灵身躯一震，手上的法印顿时住了。 她身上的气势忽然不受控制的攀升，一直攀升，疯狂攀升—— 轰！ 无比强大的威势形成一场暴烈飓风，将整个森林吹飞。 第三秒。 「她的全部实力竟这么强！」一名序列使者失声道。 谢道灵也为自己的力量感到惊诧，默默传音道：「青山？你做了什么？」 「师尊放心，我只是把你的术法威力提升了二十三倍。」顾青山道。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序列使者们一时惊疑不定，不敢上前攻击。 ——二十三倍！ 谢道灵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这种力量……自己好像听说过…… 是当年人族没有做到的事。 如此说来，他们终于做到了—— 在无穷的岁月之后，他们的薪火得以延续，人族的希望已经交予顾青山的手上。 原来是青山！ 他夺得了人间界的力量！ 他不但没走，还杀了回来，而且就在这里！ 谢道灵微微闭了闭眼，努力让唿吸恢復平静。 「也罢，今日你我师徒并肩战斗，一同破敌。」谢道灵轻声道。 顾青山道：「师尊放心，我这就杀他个丢盔卸甲，我可是有——」 谢道灵摇头说：「不，你老老实实躲在我身后，听见没有？」 第731页 「啊？哦……是。」顾青山的声音低了下去。 听到这一声应，谢道灵便释放了手中术法。 天之法，洪荒乱劫！ ——时间才刚刚抵达第九秒。 天地大变。 能破灭一切的乱劫之风从虚空而降，肆虐不停。 世界化作一片黑白。依稀可见一道巨大的身影从遥不可及的所在前来。 它朝这个世界看了一眼。 一切众生，诸般万物，有形无形，不论实力，统统化作齑粉，在乱劫之风中消失殆尽。 世界不復存在。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盗天书！ 世界消失。 谢道灵站在虚空中，顾青山躲在她背后。 「师尊，你这一招……真的是……」 顾青山有几分无奈的道。 「这一招本来就是杀招，又被你加持了二十三倍威力，当然厉害了。」谢道灵微笑道。 「现在局面究竟怎么样了？」顾青山问。 「假天帝已经被我杀了，他身躯之中有一个特殊的虫子，我杀死他的时候，那虫子看了我一眼就钻入虚空消失不见。」谢道灵说。 「哦，那是一个虚空中至强的虫子——它控制着假天帝，妄图参与争雄。」顾青山解释道。 他把前事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永恆夺念者的名字，以免师尊被这个怪物感应到。 「一个正在进化的虫子？也罢，它不来则已，来也不一定是那些青铜之主的对手。」 谢道灵又嘆了口气，摇头道：「那些青铜之主们都已进入终极之墓，我一个人不是它们的对手，索性在外面吸引注意力，由黄泉神主悄然潜入终极之墓，看看有没有机会。」 顾青山这才恍然。 难怪师尊一直在与这些序列使者交手，原来只是为黄泉神主打掩护。 谢道灵忽然反应过来，急声道：「青山，快走！离开人间界！」 「为什么？」顾青山茫然道。 「一旦人间界的神器争雄开始，你作为人族兵器，就不得不参与这场争雄，失败的下场是彻底消亡，而就算你成功，最后也不过落得成为某位青铜之主的兵器。」谢道灵解释道。 「我不能走——我有一个朋友还困在终极之墓里，如果没有她，我就根本无法成为现在这样，我必须去救她！」顾青山道。 「朋友？」谢道灵奇道。 顾青山又把公正女神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下麻烦了，救她的事就交给为师吧，你不能去——万一你去之后触发了神器争雄，那么你跟她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谢道灵说。 顾青山略一沉默。 ——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到了这种两难境地。 自己想帮师尊，想救公正女神，但却不得不离去。 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顾青山心中念头飞闪，忽然道：「师尊，你可知道前代天帝？」 「前代天帝谋算颇多，轮迴天书也在他手上——就连那些青铜之主也一直忌惮着他，可是他突然消失了。」谢道灵说。 顾青山一静，轻声道：「此时他已被牵制，而青铜之主们在寻找人间之墓的人族神器——我有一事需要师尊助我一臂之力。」 「何事？」谢道灵问。 「我正在与轮迴天书争夺黄泉主神器之位，师尊可有办法来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个好主意。」 谢道灵再无犹豫，立刻取出一枚风青色的钥匙朝虚空中一捅。 一扇门顿时打开。 谢道灵拽着顾青山进入门中。 ……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只见这里已是铁围山顶。 冷千尘飞上来，看看他，又看看谢道灵。 顾青山轻咳一声，介绍道： 「——这是我师尊谢道灵，师尊，这是冷千尘，我朋友。」 「见过谢宗主。」冷千尘行礼道。 「不必多礼，如今百花宗主是顾青山，你称我谢道人即可。」谢道灵微微点头致意。 「我师尊是来助我对付那天书的。」顾青山又道。 「哦？有处置它的办法了？」冷千尘问。 「对，我们打算——」顾青山望向谢道灵。 谢道灵说：「此书乃是天界神器，我们打算取来用用。」 冷千尘正要接话，却见谢道灵流露出注意的神情。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顾青山闭上了眼。 「青山，你在做什么？」谢道灵问。 ——顾青山正在与山女进行联繫。 「我马上带轮迴天书回到黄泉界，师尊可想妥了法子对付它？」顾青山问。 「法子是有的，但需要你助我一助。」谢道灵说。 「需要我做什么？」顾青山问。 「轮迴天书如今已是天界、恶鬼、兽王三道的主神器，威力无穷，我需要你给我二十三倍的祝福。」谢道灵说。 「然后呢？师尊可需要兵器？用我即可。」顾青山拍着胸脯道。 用我即可？ 冷千尘心中大震，看看谢道灵，只见她一幅淡定模样。 再看顾青山，脸上满是雀跃之意。 他正要问个究竟，却见谢道灵已开口说道：「你还有什么战斗能力？」 「放心，还有一些可以拿来用——师尊尽管用！」顾青山道。 第732页 ——真理掌握可以令一切力量、规则、奥秘的构成之物无法拒绝接驳。 这绝对能用来对付轮迴天书。 却见谢道灵也是精神一振，说道：「轮迴天书我要取走，以此来对抗青铜之主，你可有意见？」 「可是，师尊你如何能插手神器争雄？」顾青山怀疑道。 冷千尘也觉得不可思议，正要帮忙解释黄泉神器争雄的规则，却听谢道灵已经开口说话。 「我是六道至尊，天界正统，是唯一可以裁决六道所有事情的存在——所以前代天帝和青铜之主们一直想杀我，我这才不得不把你们都送走，以免它们用你们的性命来威胁我。」谢道灵说道。 顾青山听到这里，才知道谢道灵一直以来的处境有多么险恶。 偏偏在这种强敌环伺的境况下，她还要先考虑弟子们的安危，然后才去迎战。 仔细回想起谢道灵曾做过的那些事，顾青山心头一阵暖意浮动。 「师尊怎么说，我们就怎么行动。」他拍板道。 冷千尘在一旁听了，想问问自己有没有什么任务，却见谢道灵笑了笑，轻声说道：「青山，一直以来，你都毫不犹豫的站在为师这一边，还有，上古之时我要多谢你……」 顾青山听的分明，声音也放轻道：「当时的事，师尊都知道了？」 「嗯，我早已记起所有事，自然也记得你在梦中告知我名字的事。」谢道灵柔声道。 「——我那次离开六道轮迴实在很仓促，幸而得你帮忙，改写歷史，助了荒云天宫和所有修行者一臂之力。」 「都是应该的，我身为人族剑修，百花门徒，在那种环境中又怎会退缩？」顾青山笑道。 一时微风轻拂，两人颇有默契，一时并未再说什么。 冷千尘索性闭上嘴，悄然后退几步，身形一闪从山顶消失。 自己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不尴尬？ ——这两师徒说话别人根本插不上嘴啊！ 他这一走倒是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你朋友走了。」谢道灵说。 「嗯，地狱需要他帮忙照看，以免出现乱子；至于我这里——轮迴天书马上就会被带回来。」顾青山道。 谢道灵仰头朝天空望去。 她感应到了两股强大无匹的力量，正在从极远的地方赶来。 「青山，给我二十三倍的武道之力祝福。」 「好。」 顾青山发动了人族祝福。 谢道灵身上顿时涌起猎猎狂风。 她挽起袖子，两手虚握，在原地站定，轻轻摆了个拳式。 「你伺机出手，我要先攻一次。」谢道灵说。 「一次够吗？」顾青山问。 他把自己的能力悄然传音，跟谢道灵说了一遍。 「好，这个能力非常有用，我们的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好。」谢道灵说。 下一瞬。 「来了！」 谢道灵轻喝一声。 两人一起抬头望去，只见天空破开一个散发着光辉的圆洞。 一柄长剑从圆洞中脱落而至。 「公子，它回来了！」 山女的声音从长剑上传来。 「好！」顾青山凌空一招，六界神山剑顿时落在他身后，消失不见。 下一刻。 只见那圆洞中光辉大作。 一本散发着无穷威严气息的书籍从圆洞中落了下来。 正是轮迴天书！ 谢道灵娇叱一声，身形一闪便从原地消失。 她出现在轮迴天书的侧边，挥拳便打。 神技，天崩。 天崩必中！ 谢道灵乃是六道天帝，不仅有资格干预这场神器争雄，而且她的武道实力提升了整整二十三倍—— 轰！！！ 只听一道穿云裂石的震动声响起。 轮迴天书猝不及防，顿时被直接击飞，化作一道流光狠狠坠入忘川大江之中。 谢道灵握了个印，低声道：「来助我！」 另一道女声响起：「放心。」 谢道灵身后浮现出一具身披霓裳羽衣的骷髅。 骷髅睁着一双冒着幽幽鬼火的眼洞，低喝道：「九幽忘川，听我号令！」 霎时间，忘川大江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轮迴天书想要从漩涡中飞出来，但连续挣扎了几次都没成功。 唯一的一次—— 轮迴天书上冒出一道灵光轮廓，托着整本书刚飞出漩涡，却被谢道灵的第二道天崩拳再次轰了回去。 天地间，只听谢道灵朗声道：「你随前代天帝毁灭无数世界，吞噬其他神器，作恶良多；我今送你忘却前尘，洗去罪孽，往六道投胎去——不许再反抗！」 顾青山在一旁看得分明。 「原来如此……」 他低声喃喃道。 师尊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子。 她这是要藉助忘川水洗掉轮迴天书的灵！ 如果一件神器失去了器灵，虽然威力会大大减弱，但它必定不会再听从之前主人的命令了。 因为已经没有灵了！ 如此一来，前代天帝就失去了对这件神器的掌控。 而谢道灵—— 她只要书，不要那灵！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反算！ 顾青山远远看着忘川江上的动静，心中忽而一动。 第733页 虽然一切看似尽在掌握之中，但有些事还是得未雨绸缪。 毕竟，那个敌人是前代天帝。 ——他一直没输过。 如果他被巨大尸体拖住之时，便预料到了如今情形，他会怎么做？ 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一念及此，顾青山大声问道：「师尊，还要多久？」 谢道灵没回应。 ——好像形势很吃紧？ 顾青山望向忘川江水上。 只见一道道足以撼天动地的力量从轮迴天书上爆发出来，将忘川江水打散成漫天飞雾。 这本书开始拼命了！ 但见谢道灵全力控制着书，不让它从忘川水中脱离。 骷髅女则飞速念动咒语，操控着那些被轰飞的忘川江水重新聚拢，朝轮迴天书涌去。 谢道灵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青山，轮迴天书是三界的主神器，威力太甚，我和黄泉神主必须全力施为，才可能抹掉它的灵——你就在外面替我们掠阵。」 「好。」顾青山一口应下。 场上顿时又有新的变化。 骷髅女飞落在江水上，口中念念有词。 但见忘川江水沖天而起，围绕整个大漩涡，将轮迴天书彻底封闭在其中。 忘川江彻底化作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 谢道灵置身其中，时刻观望，一旦轮迴天书要脱离忘川江水，便立刻轰上一拳。 她们和轮迴天书一起被隔绝在了忘川江水里。 顾青山看得满脸震撼。 ——都已经这个地步了，难道前代天帝还有办法翻盘？ 如果自己是前代天帝，自己会怎么做？ 顾青山不由摇摇头。 不行，自己不了解前代天帝，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 ——那么换个思路。 如果一个局面是敌我双方都知晓的，那么，自己要怎么做，才会出乎前代天帝的意料？ 出乎意料…… 世间唯一彻底失控的，便是妖精们的想法。 就算前代天帝也无法揣测它们下一秒要干什么。 顾青山站在铁围山上，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四周虚空，一边暗搓搓的唤醒了老妖精。 「嘘，我这里情况特殊，你别出现，我怕有人看到你。」顾青山悄声道。 「嗯？什么情况？」老妖精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就把情况一说。 老妖精道：「顾小子，你是想问我，这件事要怎么做，才会让那个前代天帝失算，对吧？」 顾青山道：「对。」 老妖精坏笑起来，说：「你算是问对人了……其实你能变化为巨龙，这就很方便了。」 「怎么方便？」 「等会儿万一发生什么情况，你就把那本轮迴天书吃下去——龙族吞吃宝物有一种天赋，可以让宝物彻底被封印，所以我们最警惕的就是龙族，它们总是趁你不注意，就把宝物吃掉，然后立刻跑路。」 「只要你吃了书，前代天帝就算有千般手段，也无法得到那本书了，他只能等你拉出来再说——这样最安全！」老妖精道。 顾青山：「……」 妖精的思维果然奇特。 换做老妖精亲自上阵，它可能真会这么干。 ——但自己能这么干吗？ 师尊还要取用那本书的。 顾青山正想着，只听老妖精得意的说了下去： 「嘿嘿嘿，任何人想得到那本书，只能去龙屎里翻找……」 顾青山直接掐断了与老妖精的联繫。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要镇定！ 除了这个方法之外，一定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出乎前代天帝预料，让他的谋算落空。 虚空一动。 山女从他背后出现，悄声道： 「公子不要忧心，我现在已经回来，可以帮上你的忙了。」 顾青山微笑道：「嗯，我知道，我就是得多想想办法，毕竟敌人太强，智谋也多，我不能大意。」 「嗯，公子尽管想，我守着公子。」山女道。 她迈出几步，站在顾青山身侧，开始关注虚空中的动静。 顾青山心中暖意涌动。 他迅速收拾心情，开始思索办法。 ——既然完全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手段，那么，至少也要做到同样的程度，让对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边有什么手段。 仔细想来，自己的许多战斗都被前代天帝看见过。 但是。 前代天帝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自己，看完自己的一生。 自己一定有些本事，是天帝所不知道的。 正想着，顾青山神情一动。 山女也已抬头望向天空。 「感觉到了吗？」顾青山沉声问道。 「公子，好像有很多强大的气息正在逼近黄泉界。」山女道。 顾青山抬起头，双目放出两道璀璨光芒，投射向无尽虚空。 一道金属音从虚空响起，飞快的开始陈述： 「阁下。」 「凭藉战争局势观测仪，我们已发现了从虚空远渡而来的魔虫军团。」 「此军团中战斗力最强的魔虫已锁定。」 「图像放大。」 「发现意识中固有认知，配比确认为：」 第734页 「永恆夺念者。」 「注意，该怪物似乎已经完成进化。」 「十分钟后，魔虫军团即将抵达黄泉界！」 「阁下，全体人族力量已经做好战争准备。」 「如果您需要，可以随时召唤人间之墓的战斗军团前来迎战。」 顾青山陷入沉思。 「原来如此，天帝虽然来不了，但他却是跟永恆夺念者有些联繫。」顾青山低声道。 按照常理，自己现在最强的便是人族的人间之墓了。 但若自己动了人间之墓的机器军团，势必引起连锁反应，那些青铜之主一定会察觉什么。 那一定在前代天帝的计划之中。 「不，不动用人族军团。」 顾青山道。 ——如果动用亡者呢？ 亡者们在永恆夺念者面前，连个渣都不算。 永恆夺念者，绝不是凭藉堆砌数量就可以战胜的对手。 那么…… 自己要战胜它和它统帅的军团，还要出其不意。 顾青山心念飞闪，朝忘川江上看了一眼。 谢道灵和骷髅女还在全力对付轮迴天书。 她们绝不能受打扰。 快想啊，还有什么办法？ 一息。 两息。 ——有了。 顾青山心头忽然浮现了一个念头。 斟酌再三，顾青山终于确认了这个念头的可行性。 来来回回想了几遍，他发现这其实算是自己的最强守护力量了。 ——守护师尊的力量！ 「山女。」 「公子？」 「镇狱鬼王杖给我。」 当时顾青山离开黄泉，把镇狱鬼王杖放在了山女那里，是为了怕她有危险，随时可以动用地狱的力量。 山女眼前一亮，从虚空抽出镇狱鬼王杖呈在顾青山面前。 「公子，是要号令所有亡者，大战一场么？」 她战意满满的问。 「对。」 顾青山手持镇狱鬼王杖，一连发动了两道权杖秘法。 亡者本源。 狱界崩散。 「地狱中，所有能称得上强大的亡者们……」 「响应我的唿唤，前来地上与我相见。」 顾青山传念道。 轰隆隆—— 大地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口中。 一名名亡者从地下爬了出来。 很快，整个黄泉世界都挤满了亡者。 七名死亡河流的亡者之王围绕顾青山，单膝跪地道：「死神阁下，您是否需要我们也前来战斗？」 「不，你们回去，一会儿你们有别的任务。」顾青山道。 「是。」 寂静死亡王国的国王们纷纷退下，回到了地狱深处。 顾青山站在铁围山顶，放眼望去。 亡者们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所有能站的地方，全部仰头望向他。 「公子，要做战前动员吗？」山女问。 「要。」 顾青山将镇狱鬼王杖递给山女，自己朝前走了两步。 「所有人！」 他大喝道。 亡者们全都凝神望向他。 「听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决定了黄泉的存亡，你们必须跟随我，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谁不跟着我一起做，我就杀谁！」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默默发动了人族的祝福！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你给自己加持了二十三倍的祭司之力。」 「你的任何献祭举动，都将产生二十三倍的增幅。」 顾青山一眼扫完，神情渐渐变冷。 前代天帝一定不知道，自己最强的力量其实已经很久没登场了，那就是—— 他抬手在虚空中用力一握！ 只见一个个骷髅从虚空中跳跃而出。 它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沉重兵器，开始摆出一个个舞姿，定格—— 一股苍凉的风猎猎吹来。 依稀有哀怨的笛声，在风中响起。 「杀戮舞团已就绪。」 顾青山走到所有骷髅中间，缓缓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舞姿。 所有亡者望着铁围山顶上的动静，只觉得一头雾水。 ——黄泉鬼王是整个地狱最强的男人。 他摆出那样的姿势是想干啥？ 忽然，所有时隐时现的笛声消失。 咚咚咚咚咚！ 铁围山顶传来震撼四方的密集鼓声，电音直接跟进来了！ 黄泉鬼王的声音传遍整个世界： 「所有人，敌人就要来了！」 「预备！」 「跟我一起跳！」 …… 「镇狱鬼王杖。」 「此杖器灵已死，神通尽皆失去。」 「由于你获得了权杖的完整支配权，你将完全了解权杖本身所蕴含的力量。」 「权杖秘法：六道征战。」 「说明：你将学会如何利用业力，让地狱与黄泉分离，前往其他世界。」 「权杖秘法：狱界崩散。」 「说明：手持权杖的鬼王将会自动掌握此秘法，随时打开十八重地狱，将亡者全部解放出来。」 「权杖秘法：亡者本源。」 「说明：鬼王可以在各层地狱中任意穿梭，和一切亡者隔空交流，更能让陷入沉眠的亡者立刻甦醒。」 第735页 「权杖秘法：灵魂消散。」 「秘法说明：鬼王可以利用权杖的力量，永久性的灭杀任何不服从你的亡者，被灭杀的亡者将灵魂消散，并化为权杖的力量补充。」 「持此杖者即是鬼王，十八重地狱尽皆匍匐脚下。」 「你的声音，就是整个地狱的意志。」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死斗开端！ 「距离魔虫军团抵达黄泉界剩余时间：00:59」 「00:58」 「00:57」 「……」 猩红小字不断闪烁。 顾青山站在铁围山顶，朝着所有人大声道： 「记住，扭腰的时候，屁股要翘！」 「抖动你的双肩，找准节奏，旋转——卡住点！」 「你们都是各界的真正强者，对于这种基本的舞蹈一定都能轻易学会，等会儿跟着我一起摇摆就可以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场舞蹈教学中。 倒是也有亡者心中暗暗不平。 但他们朝铁围山上那柄黑色权杖看了看，心中的一切念头顿时打消。 没办法。 镇狱鬼王杖就立在旁边。 似乎是对这么多的亡者出现感到兴奋，镇狱鬼王杖上不时传来一道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让亡者们毛骨悚然。 于是当顾青山再次迈出腿，扭动胯胯轴的时候，所有亡者便赶紧跟着做。 它们果然都是筛选出来的高手，一些简单的动作很快便掌握了。 顾青山一边跳着，一边放出神念观察着那些亡者。 ——他心中多少有些遗憾。 这么多的舞者，如果给自己好好训练，那整个祭舞的威力将是何等惊人啊。 可惜。 没有时间了。 他正想着，忽然一道女子的低吟声在耳边响起。 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信号。 下一瞬，一行行猩红小字飞速刷新出来： 「注意！」 「你的身体得到过混沌的亲自调教，已经达到了最柔弱和最有韧性的地步。」 「你通过人族祝福，获得了二十三倍的祭司之力加持。」 「你暂时达到死斗之舞的巅峰状态。」 「你有突破的可能性。」 「在此状态下，你将可以操控整个舞团！」 「音乐将配合你的舞步——」 所有小字一闪而过。 顾青山看完，立刻朝亡者们望去。 只见他们都不动了。 「距离魔虫军团降临，还剩：00:10」 「00:09」 「00:08」 「……」 天空中，风起云涌。 ——似乎有什么要来了。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全力施为了。 不必调动人族军团，只需要来一点点人族的设备，这场舞就会…… 变得疯狂。 他意识一动，顿时被接驳的人族战争指挥平台产生了反应。 一道金属音响起： 「指挥官阁下，所有隐形设备已就绪，兵器已传送，开始列装指定人员，随时可以调用。」 「好。」 顾青山用力在虚空中一握拳。 所有隐隐约约的声响全部消失，整个黄泉世界陷入寂静。 下一秒。 那遍布黄泉世界的亡者们全部消失。 ——得益于人族大型战争隐匿设备，他们全都隐藏了起来。 顾青山站在山顶，活动了下腰身，单膝跪地。 姿势已定，只等开舞。 他似乎想起什么，出声道：「要开始了……山女，你要一起跳吗？」 说话间，他嘟着嘴，朝虚空点了点头。 整个世界变暗了。 一片黑暗。 一股狂野的意味深深收敛，预备爆发。 山女听见他问，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直接化作飞剑，重新隐藏在他身后。 「这么害羞……算了……还是我来。」 顾青山说着，望向黑暗天空。 只见一个个类人的虫型怪物出现了。 ——魔虫军团！ 铺天盖地的魔虫密布整个天穹。 这些魔虫做好的充分的迎战准备，却发现整个黄泉世界并没有什么人。 世界虽然陷入黑暗，但无法阻挡它们看清敌人—— 除了正在控制天书的两女，就只有铁围山顶有一个人。 那个人单膝跪地，四周是一些骷髅，全都摆出奇奇怪怪的姿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魔虫们略一停顿，索性不再管那铁围山上的神经病。 它们望向忘川江上。 ——那两女正在控制轮迴天书，一定要打断她们！ 这时候，铁围山顶上的那个人却缓缓站起。 他用脚打着拍子。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充满沧桑意味的大鼓声随着他的节拍响彻整个世界。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让人不禁热血沸腾。 魔虫大军才不管这些无法理解的东西。 它们集结成军，全力扑向忘川江上！ 突然—— 只见铁围山顶上，顾青山停住了拍子。 他一手插着腰，探出身子，另一手朝着忘川江上一指。 第736页 霎时间，忘川江上的虚空一阵扭曲。 黑压压的亡者们显出身形。 这些亡者密布整个忘川大江的上空，把谢道灵和骷髅女彻底挡住。 魔虫们不料有此变化，再想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两军即将撞上—— 顾青山打了个响指，低声道： 「音乐！」 所有亡者们顿时作出整齐划一的动作。 他们抬起手中兵器。 那是一种兇残的古老钢铁机器。 加特林m134转轮机枪！ 没错，人手一把！ 嗡—— 机枪上的电动机开始带动六根枪管旋转，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些声响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蓄势待发的声浪。 顾青山低声道：「舞蹈现在开场。」 他带着骷髅们，在骤然响起的震颤电音中跳出一段街舞。 祭舞的力量瞬间传遍整个世界！ 忘川江上，一道枪声响起—— 嗒！ 子弹从旋转的枪管中喷射而出，飞跃近百米距离，直接命中一只魔虫。 这样的兵器原本伤不了魔虫，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魔虫爆出一声尖叫，全身皮肉毛髮血肉散成灰烬，只剩一具白骨，虔诚的跪在地上。 祭舞的力量，藉由子弹传达到了魔虫身上！ 它被转化成了亡虫！ 下一瞬—— 整个忘川江上。 无数道暴虐的火线形成密不透风的攻击墙，一刻不停的射向天穹。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种攻击根本不讲究伤害，它只负责横扫一切，将所有扑上来的魔虫转化为亡灵所属！ 顾青山一边跳，一边观察局势。 只见天空中，更多的魔虫出现了。 一道金属声响起：「指挥官阁下，虫子的数量超出预计，无法用机枪进行饱和攻击。」 是的，魔虫的数量太多了，就算是忘川江上的亡者们用机枪横扫，也完全扫不过来。 顾青山脸色不变，只是随着节拍跳着舞。 忽然，所有骷髅的舞步一顿。 它们手臂连着手臂，舞动出一道连绵的波浪。 顾青山站在最后一位，当波浪传递到他身上，他双手朝着天空做出了一个爆炸的动作。 伴随着他们的舞动，忘川江畔的平原上，似乎产生了一阵无形的波浪。 大幕拉开。 一座座巨炮显现出来。 「让它们尝尝这个！」有亡者兴奋的大叫道。 ——轰！！！ 威力无与伦比的光柱从巨炮中爆发出来，穿过重重魔虫，直插天际！ 一时间，整个黄泉世界都是勐烈的轰鸣声。 无边的虫尸纷纷坠落，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在虫潮深处，一道恼怒的声音响起：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天真！」 这是永恆夺念者！ 它似乎预备亲自出手了！ 只见好几头色彩鲜艷的虫子飞出来，身上多了一层迷濛的光芒屏障。 无论是子弹还是巨炮，都无法穿越那层屏障。 顾青山眉头一挑。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东西能抵御祭舞的力量。 也罢！ 铁围山上，顾青山忽然收了舞步，在骷髅们的环绕中站定。 只见他将拳握紧，平直伸向前方，随口哼唱道：「啦啦啦，啦啦啦。」 整个黄泉世界所有亡者跟着一起唱起来：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这唱声听上去简单可笑，却渐渐有重低音的韵律跟着舞动起来，似乎有一股什么感觉即将唿之欲出。 在山唿海啸的音浪声中，顾青山低声念道： 「血越多，舞越盛——」 仅仅停顿了一息。 所有亡者们突然爆发出吼声： 「吾等尽尝杀戮之欲，以为圣哉！！！」 「为圣哉」 「圣哉——」 整个黄泉世界迴荡着久久不息的音浪。 亡者们都陷入了疯狂而歇斯底里的情绪之中。 它们彻底亢奋起来，仿佛在极端渴望一场永无止境的杀戮！ 一行猩红小字飞速闪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宣告了即将进行一场死斗之舞。」 「现在开始！」 第一百七十章 要素·捕杀！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大喝道：「我乃本次战争的黄泉主将，黄泉鬼王！」 「对面的虫子，你们的首领可敢与我一战！」 亡者们一听，纷纷嚎叫起来： 「可敢一战！」 「可敢一战！」 「谁敢与我们鬼王一战！」 如潮的嘶吼声响彻黄泉—— 亡者们全部陷入空前的亢奋。 这里是黄泉。 他们不死。 它们渴望在鬼王的带领下，与天空中的虫子们来一场永恆的杀戮。 天空中的虫子们纷纷做出戒备姿态。 诚然，它们确实比普通的亡者强大，但之前已经有很多魔虫被转化为亡者形态，歷经死亡之河的沉沦，又被镇狱鬼王杖控制，已经渐渐加入到了亡者大军之中。 第737页 此消彼长。 双方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永恆夺念者早就关注着形势变化，它虽然无惧任何敌手，但手下被转化了太多，也足够让它心烦。 再加上刚才挑战自己的，竟然是那个小子…… 永恆夺念者勐然拨开挡在身前的虫子，狞笑道：「我记得你，上次我被你阴了一把，正愁没有地方寻你。」 它背后双翅张开，直接飞出虫群。 「难怪你上次能用黄泉阴我，原来你是黄泉的鬼王。」永恆夺念者死死盯着顾青山道。 ——杀了鬼王，亡者们不攻自溃，一切迎刃而解！ 一念及此，巨大的虫子身上冒出来汹涌的杀意。 顾青山面无表情。 四周的亡者们听见刚才的话，渐渐反应过来。 这么强悍的虫魔—— 竟然曾经在鬼王手上吃过亏？ 亡者们兴奋的喊叫起来： 「战！」 「战！」 「战！」 对面的魔虫军团见首领已经出阵，又被对方挑衅，顿时也发出一道道尖锐的虫鸣为首领助阵。 一时间，双方的目光都聚焦在顾青山与永恆夺念者身上。 永恆夺念者见状，冷笑道：「也罢，让黄泉的神祇彻底死在黄泉之中，将来说出去也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顾青山点头道：「正是。」 他拍了拍手掌。 剎那之间，天地归于寂静。 所有亡者和虫子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彻底陷入停滞。 咚！咚！咚！ 苍凉雄壮的鼓声响起。 顾青山向前迈出一步，低声道：「现在由你我共同挑选要素――任何要素都可以，但我声明一点，我也不知道死斗会如何展开。」 「奇诡侧的祭舞么？」永恆夺念者略感应了一下，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顾青山也是一样的状态。 「原来如此，我倒是听说过这个舞——既然接受了你的邀战，那么按照规则，要素的挑选权在我手上。」永恆夺念者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对，为了保持公平，由你决定要素。」 永恆夺念者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戏嚯说道：「你大概不知道这个终末之祭的舞，为什么在虚空中流传的如此之少。」 「洗耳恭听。」顾青山道。 「这个舞强制双方无法正面交战，只能通过因果律确定胜负。」 「可惜，在死斗之舞这一层级上，任何发动这个舞的人，都必须由敌人来挑选要素。」 「而他们的敌人自然挑选最有利于他们的要素。」 「所以死斗之舞的舞者，通常的下场都只有一个——」 「死！」 「哈哈哈哈哈！可笑你还把它当做战胜我的依仗！」 永恆夺念者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顾青山认真听了，自然知道它说的是实情。 难怪上次祭舞的时候，那位女士还不放心，亲自前来主持了一场。 大概她是怕自己输给了蕾妮朵尔。 好在蕾妮朵尔足够蠢，挑选的要素竟然是命运。 而这一次，那位女士不在。 ——永恆夺念者绝不会向蕾妮朵尔那样愚蠢。 永恆夺念者望着顾青山，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道：「这样吧，你直接投降成为我的奴隶，我还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 「毕竟你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我会直接吃掉你的一切，只留下一张皮作为收藏。」 顾青山道：「你就这么看好你自己？」 「当然，我活了无尽的岁月，深切的明白一件事——」 「所有序列之中，众生序列是最弱小的，特别是你们这些人族，永远没有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修习，能见识世间真理的又只是极其少的一些，实在是一群可悲的蝼蚁。」永恆夺念者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说出你挑选的要素。」 永恆夺念者一静。 「看来你选择了死亡，真是愚昧的生灵……」 它的声音低沉下去，渐渐充满了无可抑制的杀意： 「我乃虚空之中的夺念者，拥有的力量是你无法想像的，所以我挑选的要素就是——」 「猎杀。」 「先杀掉对方的人便是赢了！」 咚咚咚咚咚！ 战鼓急如骤雨，在永恆夺念者说出这个条件的同时震天响动。 顾青山眼前出现了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们将随机进入对方的过去时代中，猎杀对方的性命。」 「你们的实力将恆定在过去的时代。」 「你们的实力……将比那个时代的对方高三倍！」 「胜负条件：」 「——先杀掉对方的人便赢了！」 「特别说明：永恆夺念者一共有七个魂魄分身，你必须杀掉它的七个分身才算赢；而它只用杀你一次。」 顾青山一眼看完。 永恆夺念者站在对面，哂笑道：「胜负已定，我只用杀你一次，而你，并不知道要杀我几次。」 话语落下，永恆夺念者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顾青山耸耸肩，嘆息道：「杀七次……确实有点难度……」 第738页 山女冒出来，跺脚道：「公子，早知道这么难，我们就不用祭舞的方式来挑战它了。」 「不，唯有祭舞才给了我们机会杀它。」 「走了，山女！」 顾青山也消失在虚空之中。 …… 永恆夺念者在虚无之中不停穿梭。 它的实力被无限压制，最终只剩下那么可怜的一丁点。 ——这么点实力，也比对手强三倍？ 原来在过去的某个时刻，那个黄泉的鬼王是如此弱小…… 正想着，前方出现了一个世界。 永恆夺念者飘落下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这里是哪儿？ 算了，先不管这是什么地方—— 永恆夺念者的目光朝冰原上望去，只见顾青山骑着一匹黑马，带着一个小女孩，正徐徐奔行而来。 好机会！ 永恆夺念者身形一振，朝前飞掠而去，口中喝道：「给我站住！」 顾青山远远的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马。 轰—— 那黑马如同一道疾风，瞬间在地平线上化作一个黑点，从永恆夺念者视线中消失。 「……速度这么快……」永恆夺念者喃喃道。 它慌忙朝着对方逃跑的方向追上去。 另一边。 黑马的背上。 「刚才那个色彩艷丽的虫子好可怕。」萝拉小声道。 「没事，我们的马速度快。」顾青山摸了摸被冰风吹得僵硬无比的长髮，说道。 他也感觉到刚才那个虫子的可怕。 似乎—— 它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 「萝拉，翠丝特的珍藏世界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虫子？」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清楚，说不定正是翠丝特找来抓我们的。」萝拉说着，打了个哆嗦。 她忽然想到什么，埋头在小挎包里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顾青山问。 「我一般不喜欢科技侧的宝物，但有时候为了防身——」 萝拉说着，取出了一个无比小巧的、粉色镶钻的、蚀刻着美丽花纹的肩扛式火箭炮。 「你干什么？」顾青山问。 「我讨厌虫子。」萝拉不爽的道。 她将火箭炮上冒出来的光网在眉心碰了碰。 顿时，光网化作了永恆夺念者的模样。 「看清没有？」萝拉问。 「看清了。」火箭炮回应道。 「找到它，轰它一炮，明白？」萝拉道。 「遵命，荆棘公主殿下。」火箭炮回应道。 沖—— 一发炮弹冲出了炮管，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双方的进度 光影一动。 顾青山落在地上，迅速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间兵器储藏室，存放着许多制式装备。 顾青山感受着身上的力量。 ——自己的实力倒退了很多，大约只有夜摩天境。 在这个时代，如果说自己的实力比永恆夺念者强三倍的话，那么它的实力也不算什么。 关键是怎么找到它的七个魂魄分身。 毕竟永恆夺念者最拿手的，便是控制别人的身躯。 顾青山站在原地侧耳倾听。 各种术法的轰鸣，此起彼伏的杀喊声，密密麻麻，如汹涌怒涛一般穿过厚厚石壁，让顾青山大致判断出了当前的局面。 「看来马上就要大干一场。」 顾青山说着，伸手朝虚空抽去。 ——他抽了个空。 「定界？潮音？」 没有回音。 「山女？」 「公子，我虽能断法，但这次我不能出现。」山女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顾青山问。 「因为我们作为兵器太过强大，你不能在这场死斗中用我们。」山女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一想也是。 自己要是随便分化出百千万柄飞剑，再加上潮音的万海之镇、九幽归魂，那根本就不用打了。 死斗要遵循基本的公平原则。 ——除非那位女士亲自来插手。 顾青山有些恍然，举目朝四周的兵器望去，失笑道：「难怪把我放在兵器库——我有这样的优待，永恆夺念者却是不用兵器的虫子，它又得到了什么相应的补偿？会不会一过去就遇见了我？」 如果真是这样，永恆夺念者说不定正在猎杀自己。 却不知它去了哪个时代？ 那个时代的自己能不能应付下来？ 顾青山一边想着，一边朝那些兵器望去。 兵器库中多是一些基本的士兵配备。 刀、矛、盾牌、弓箭、长柄斧。 没有剑。 这一点顾青山倒是理解。 士兵一般都不用剑，因为其难以掌握。 这时候外面的喧譁声越来越大。 顾青山也不多呆，随手取了一套薄甲披上，装了四筒箭矢，提着弓刀便出了兵器库。 外面一片兵荒马乱。 他刚一出来便看见一具尸体飞落而来，滚在他脚边停住。 顾青山蹲下来，取下对方面甲。 赫然是一名面容稚嫩的少年。 少年死死咬住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脸上凝固着一片恐惧之色。 第739页 显然，这个少年在对抗自己的恐惧。 再看他的兵器。 一柄长刀从中断裂，似乎是直接被某种东西折断的。 顾青山伸出手，帮她合上眼睑。 ——这是一个女孩。 人族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连女性也必须拿起兵器上前线。 很快，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已测明当前大致情况。」 「时间：神眷侧世界的毁灭时代。」 「地点：庇护大陆。」 「描述：你所守护的是神眷人族的最后一座雄城，而永恆夺念者正在进攻这座城，想要从中得到什么。」 「神眷人族是神灵与人类结合的后代，但自从神灵们灭亡之后，这个世界也渐渐走向了迷茫。」 「你可以在这个世界看到许多侧的力量，它们如昙花一现，在时代彻底毁灭前绽放出最后一抹亮色。」 「开始吧，你需要找到对方的七个魂魄分身，将之击杀。」 顾青山细细看完，不禁低声道： 「可惜……」 ——可惜这里只是一场因果律构建的世界。 所以，他虽然是死神，却无法接引对方的灵魂前往黄泉。 但这一场因果律却忠实的再现了歷史中原本出现过的真实事件。 所以这一切都真的发生过。 顾青山站起身，尾随在一队匆匆而过的士兵后面，直接来到城墙上，朝外望去。 只见大地上满是虫子。 魔虫军团。 又是这些鬼东西。 它们如潮水一般冲击着城墙，企图攻破这座最后的雄城。 顾青山眯起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头巨大的虫子。 它身上涌动着强大而浓烈的魔虫气息——正是永恆夺念者。 顾青山盯着虫子，将弓挎在背上，又把箭矢固定，这才握住了长刀。 这时永恆夺念者发出几声急促的尖叫。 平原上，所有魔虫顿时爆发出更加疯狂的进攻。 它们黑压压的垒起来，朝城墙上冲去。 人族顿时穷于应付。 城破在即。 「序列。」顾青山忽然出声道。 「在。」最高序列道。 「这是末日吗？」他问。 「不，这些灵魂不会归于混沌，它们只会化作对方的食粮，帮助对方进化。」最高序列道。 「——话说回来，末日不也是要毁灭所有众生么？」顾青山问道。 「你的剑同样拥有毁灭的力量，但你却可以用它来救人救世，这是一个道理。」最高序列道。 「那些末日——」 「末日有主，与你一样，如羽所说，何时归于永灭，由末日序列之主来决定。」 「……明白了。」 顾青山说完，后退几步。 他小跑冲出去，勐然加速，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冲出城墙，落在外面潮水一般的魔虫之中。 轰！ 以他为中心，一股凌厉的气浪朝四周散开，直接吹飞了不少虫子。 永恆夺念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一个赴死者——也罢，就让你被万虫噬身而死吧。」 它嗡嗡的说着。 顾青山低着头，缓缓举起手中长刀。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怪物，落在永恆夺念者身上。 「我对虫族没有偏见，但吃人的虫子还是全都死绝最好了。」顾青山道。 他平举长刀。 下一瞬，虚空一动。 数不清的骷髅从顾青山背后飞出来。 它们背生骨翼，手持长刀，朝着虫潮扑上去。 ——祭舞，群魔缭乱！ 每一个骷髅都有着顾青山的一半实力。 这比四面魔王又更进了一步。 一时间，只见骷髅们漫天游荡，不时从空中冲下来，在虫群之中一阵厮杀。 顾青山收了刀，握手成拳，隔空朝永恆夺念者轰出一拳。 不周，山之傀！ 永恆夺念者猝不及防之下中了一拳，却没有被定住。 「你能打我的念头！该死的傢伙！」 它惊怒交加的厉啸道。 顾青山道：「抱歉，忘记你是玩弄念头的好手了。」 他直接从原地消失，出现在永恆夺念者面前。 永恆夺念者反应极快，立刻挥动一双布满尖刺的虫肢，狠狠刺向顾青山。 顾青山侧身让过，又出一拳。 神技天崩！ 此拳必中—— 永恆夺念者被一拳轰飞出去，鲜血淋漓而落，转身就朝远方逃去。 顾青山也是坏，从落场便一直收敛着气息，直到这一拳才爆发出自己的所有实力。 比永恆夺念者强三倍的实力！ 一拳打出去，永恆夺念者已经重伤将死。 可惜，它中拳的瞬间便已从战场上逃离，几乎不知其踪迹。 四周虫群包围上来，想凭藉数量扑杀顾青山，却自有无数骷髅从天而落，纷纷将其抵挡，不让任何一只虫子近到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站着没动。 在他的神念中，永恆夺念者已经远离了战场，身处数万里之外。 ——瞬间远去数万里之遥。 这确实要点天赋和能力，在当前实力的限制下，连那些强大的职业者都做不到这一点。 第740页 就算是顾青山，如果没有从谢道灵那里学会缩地成寸，从神武世界学会移形换影，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跑的这么快，看来这就是你能一直活着，并成为魔虫之王的最根本理由了。」 顾青山说着，从背后抽出了长弓。 一根箭矢按上了弓弦。 弓似满月。 弦动惊如霹雳！ 一道炸裂的响声传来，箭矢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技，吹雪！ 再看长弓，已是毁了。 这只是一柄普通长弓，能受顾青山一式「吹雪」，已是极限。 （註：见作家说。） 顾青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一息。 两息。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击杀了对手的一个魂魄分身，还剩六个。」 顾青山不禁嘆了口气。 ——这茫茫的世界之中，自己上哪儿去找永恆夺念者的其他魂魄分身？ 还是得看看这些虫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念及此，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虫族的肢节。 「注意，你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奥秘。」 「你即将变成一只魔虫。」 …… 另一个时代。 翠丝特的珍藏世界。 顾青山骑着马，停留在一座冰山脚下。 他静静的望向冰峰。 ——隔着厚厚的冰层，依然能看到冰山里面渐渐瀰漫的黑红血液。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 顾青山提起精神，说道：「萝拉，别玩了，接下来我们要爬山。」 萝拉这才把自己的小挎包收起来。 「——我才丢了十五种暗杀类的宝贝出去。」她嘟着嘴，不满的道。 顾青山眉头跳了跳，说：「前面也有危险，接下来我们要小心应对。」 萝拉这才悻悻然道：「好吧，如果那个虫子识相，就饶它一命，否则……」 她轻哼了一声，没说下去。 同一时刻。 距离两人三千多公里之外。 永恆夺念者踩在一颗巨大的火球上，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下方是无穷的火海。 天知道自己怎么踩中了这个陷阱！ 一想到这点，永恆夺念者顿时爆发出阵阵愤怒的虫鸣。 但是没办法，这火球有一股神奇的黏性。 它拔不出脚。 …… 「弓术：吹雪。」 「神技，传承技。」 「发动条件：你必须感受过敌人身上血的气息，才可发动此弓术。」 「吹雪：你射出的箭矢拥有十万公里的射程，且箭矢每飞行一万公里，就会增加一种攻击能力，最多附带十种能力。」 「能力一：破盾，对防具的破坏力增加三倍；」 「能力二：骤雨，击中敌人时，立刻产生五道同样的攻击；」 「能力三：乱行，随机抽取一种五行力量附着在箭矢上；」 「能力四：致命，你的箭矢很可能击中敌人的要害；」 「能力五：羽刃，飞行距离越长，攻击威力越大，最多提升三倍威力。」 「能力六：血走，伤口无法止血。」 「能力七：炸裂，箭矢被格挡则立刻爆裂，所有附着的能力立刻被触发。」 「能力八：夺目，无法被视线察觉，敌人只能凭藉感觉发现这支箭矢。」 「能力九：毒生，中箭者体内里会长出无数毒虫，噬咬血肉。」 「能力十：雪落，箭矢飞过十万公里所需时间与飞过一百米所需时间相同，命中机率也完全一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双方的深入了解 顾青山在战场中央，手中轻轻握着一根魔虫肢节。 越来越多的骷髅从虚空冒出来，将他团团护卫在中间，密不透风。 数息之后。 所有骷髅轰然散开，顾青山却不见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骷髅们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去斩杀战场上的虫群。 战场上顿时大乱。 永恆夺念者本是魔虫之王，它一逃走，虫群就失去了指挥和控制。 数不清的骷髅们一阵冲锋，虫群顿时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人族的战线上顿时压力大减。 战争的天平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倾斜。 平原。 这里是战场的一处偏僻角落。 在虫尸堆里，一只魔虫悄然钻了出来。 它活动了下硕大的甲壳，开始舒展身躯。 经过一段别别扭扭的爬行，它终于渐渐适应了现在的身躯。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它眼前： 「你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奥秘。」 「你变成了『迷之圣魔甲虫』。」 「暂时可称唿你为：顾魔虫。」 「你是一种可以无限进化的魔种，来歷成迷。」 「假如想继续进化，你可以尝试各种方式——」 「因为不管怎样，你都会进化，只是时间与程度的区别。」 那虫子好奇的看着这段话，发出一阵低低的嘶鸣声。 似乎是回应它，新的提示符出现： 「如果你真的什么也不做，你将在一千年后完成一次进化。」 「是的，你的甲壳将变得更艷丽动人。」 第741页 那虫子看了，就有些沉默。 这时候天空中飞来另一只魔虫，咚的一声撞在地上，身上满是兵器造成的伤痕，肚子破开几个大洞，内脏流了出来。 ——眼看这虫子是活不成了。 顾魔虫毫不犹豫，挥动锋利的前肢，将那头魔虫斩成两截。 一阵苍黄雾气从那虫子身上飞腾而起，没入顾魔虫的身躯之中。 唰—— 猩红小字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你杀死了同类！」 「你已获得足够的进化力量，你将朝着兇悍的方向迈出第一步。」 顾魔虫抖了抖身子，似乎有些惊讶。 但很快，它背后的甲壳渐渐退化、变薄，反倒有一双轻盈的双翅长出来。 「你进化出了飞行能力。」 顾魔虫似乎有些被震住了。 他迟疑着挥动双翅，朝着天空之上飞去。 这里距离战场中心足够远，自然没有人注意它这么一寡虫子。 顾魔虫安然穿过厚厚的阴云，来到云层之上。 天上有两个太阳。 两个太阳散发出和熙的光芒，照耀在顾魔虫的身上。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冒出来： 「自你出生三天以来，你第一次接受了两颗恆星的正面照射。」 「你的身体得到了纯粹的恆星能量，开始产生进化。」 顾魔虫一身惨绿色外壳渐渐变成深黄色，上面浮现出一些颇有规律的天然图案。 顾魔虫活动了下身体，发出了不解的嘶嘶声。 猩红小字回应道： 「你获得了新的皮肤。」 顾魔虫发出不满的嘶嘶声。 猩红小字继续冒出来：「对，这皮肤确实没起到什么增强实力的作用——但是它好看啊！」 「嘶？」顾魔虫追问。 猩红小字道：「在与雌虫求爱的过程中，你的皮肤能帮助你赢得更多的雌虫青睐。」 「——你将有更多的机会制造后代！」 顾魔虫僵住不动。 它似乎被这个答案震住了。 虚空中，更多的猩红小字冒出来： 「本序列正在全面分析此魔虫的进化路径。」 「给出如下参考意见：」 「结合你目前的情况，共有三条最快的进化路，分别为：」 「杀戮。」 「进食。」 「结合序列的力量发布任务，为混沌打工，接受混沌的力量馈赠。」 「请选择。」 顾魔虫略一思索，发出了两声短促的鸣叫声。 猩红小字不断冒出来： 「你都要？」 「这当然可以，在本序列的帮助下，也许你会变得比永恆夺念者更强。」 「——你将成为全新的魔虫之王！」 「但是你杀永恆夺念者的事怎么办？」 顾魔虫再次发出一道道嘶嘶声，听上去充满了刺骨的杀意。 …… 另一边。 翠丝特的珍藏世界。 永恆夺念者也在飞行。 它避开了直线追击，反倒採取了「s」形迂迴前进，以此避开路上的各种陷阱。 时间缓缓流逝。 ——好在永恆夺念者的速度实在是快，当它看到那座冰雪之峰的时候，顾青山和萝拉正呆在半山腰上。 永恆夺念者顿时大喜过望。 ——杀了黄泉鬼王，事情就结束了！ 它双翅一振，如同流星一样朝下俯冲而去。 轰！ 永恆夺念者如愿落在山坡上。 它挡在顾青山和萝拉面前，咬牙切齿的道：「你完了！」 下一瞬。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地面微微颤动。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永恆夺念者慢慢扭过头去，却见距离自己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怪物。 ——那是一头七八米高的狼头人身怪物。 它站在山坡上，静静的盯着顾青山和萝拉。 它的眼神冷漠无情，就像在看着两只随手可拍死的飞虫。 ——死魂魔王！ 这是魔王秩序之中的战争魔神！ 死魂魔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滔天凶焰，让永恆夺念者不禁后退几步。 死魂魔王立刻注意到了永恆夺念者。 这一刻，冰雪神山的山坡上，三方势力悄然形成了对峙的态势。 永恆夺念者。 死魂魔王以及它身后的那些入魔者。 顾青山与萝拉。 萝拉脸色绝望，缩在顾青山怀里，低声道：「我们就要死了吗？」 顾青山捂住了她的嘴，身形不着痕迹的朝永恆夺念者靠近了些许。 他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死魂魔王的注意。 「一头古怪的虫子——似乎有几分实力，难怪敢突然出现。」死魂魔王望着永恆夺念者，眯着眼道。 永恆夺念者突然有点不爽。 竟然敢如此称唿我。 换做其他时候，你这怪物算个什么？ 它发出了阵阵威胁的虫鸣，出声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要杀了对面这个小子就走。」 死魂魔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这是哪儿蹦出来的一个魔虫？ 整个世界都是封闭的，究竟谁能带这个魔虫进来？ 第742页 它不禁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对上它的目光。 在这一瞬间，顾青山似乎明白了什么。 ——它怀疑我召唤了魔虫！ 剎那间，顾青山做了一次大胆的决定。 却见他撇开头，似乎有些心虚的让开了目光，不再与死魂魔王对视。 这一幕落在了死魂魔王眼里，又是另一种感觉。 而顾青山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突然暴喝道：「谁说的，其实我有一个战胜它的办法！」 这句话没头没尾，无论是死魂魔王，还是永恆夺念者，都是神情一凝，却没听懂他的意思。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顾青山抽身朝永恆夺念者冲去。 永恆夺念者抛开一切念头，只是张开大嘴，对准了顾青山。 来得好…… 一下！ 只要一下，黄泉鬼王的下场就是死！ 顾青山识得厉害，立刻就感应到了深切的死亡预兆。 唿—— 他突然从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死魂魔王。 神技，移形换影！ 死魂魔王微微一怔，扭头望向顾青山。 却听顾青山暴喝道：「虫哥，就是现在，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死魂魔王神情一凝，勐的转头望向永恆夺念者。 永恆夺念者还张着嘴。 死魂魔王歷经无数的战斗，这下明白了什么。 「哼，我早看穿你们了！」 它吼了一声，朝着永恆夺念者沖了上去—— 它一动，顾青山跟着动。 「上马！」 顾青山低喝道。 他和萝拉翻身上马。 黑马化作一道电光，瞬间便朝着山顶远去。 他们走了。 永恆夺念者只略略一想，便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这黄泉鬼王—— 这黄泉鬼王简直是个鬼！ 他竟然这样逃掉了！！！！ 永恆夺念者心中恨极，直想动身追上去杀了对方而后快。 可是。 死魂魔王已经扑上来了。 永恆夺念者别无他法，只能用出那一招—— 死焰喷吐！ 但见汹涌的死焰沖向死魂魔王。 死魂魔王双手挡住它的攻击，深沉的道：「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好好感受战斗的快意。」 「可惜……就这？」 它双手握住死焰，用力朝两边一撕。 那道死焰顿时被撕扯成一缕缕黯淡的光，渐渐熄灭。 死魂魔王毫髮无伤，大步朝永恆夺念者走去。 风中传来了它的低语： 「不过你肯捨身为他拖住敌人，倒也是个讲义气的召唤物，值得尊敬……」 「这样，我给你留个全尸。」 第一百七十三章 更深的了解 「为什么会这样？」死魂魔王脸上露出困惑之色。 它背后响起一道虫鸣： 「我的实力虽然被封，但我捕食的技巧是你永远也无法想像的。」 「——这就是原因。」 话音落下。 死魂魔王全身一震，眼睛里的兇狠之色渐渐消失。 它慢慢垂下头，死了。 在它背后，传来厚重的皮肉切割声。 「你的实力不错……可以帮助我更快的结束这场死斗。」 永恆夺念者顺着背后剥开的大洞，钻入了死魂魔王体内。 一息。 两息。 死魂魔王动了动。 它重新抬起头，活动了下身体。 滔天的黑暗凶焰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形成一股小型的飓风。 ——比起活着的时候，它更强了。 死魂魔王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它化作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掠向冰雪之峰的山顶。 片刻后。 山顶，上古众神的神庙。 死魂魔王站在冰洞前，俯瞰着下面的水流。 ——这个巨大的冰洞直通冰山内部。 幽蓝色的水渊虽然清澈透明，但这里实在太高，完全看不到水底有什么。 低头凝视水渊，有一种站在万丈悬崖上朝下看的错觉。 「难道是躲进水里去了？」 死魂魔王不解的道。 整个神庙都没有黄泉鬼王的踪迹，也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死魂魔王略一犹豫，便要跳进水洞。 它忽然又顿在了原地。 「不……这地方不对劲，这座山都不对劲。」 死魂魔王低声喃喃道。 它缓缓蹲下来，伸手朝水中按去。 ——它的手被水挡住，根本无法伸进去。 死魂魔王沉思片刻，站起来，走到神庙的墙壁前，用爪子轻轻一抹。 墙灰层层剥落，显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神纹。 「果然是神纹，这里的防御太严密了，一旦我潜入水中，说不定就会激发这里的防御机制，从而陷入生死危局。」 死魂魔王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追，没办法追。 不追，难道眼睁睁看着黄泉鬼王熘走？ 忽然，死魂魔王神情一动。 它呆呆站在那里不动，静静望着眼前的虚空。 时间缓缓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死魂魔王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第743页 「诸界末日在线·起源，你想跟我联合？」 「哼，你这样低等的序列……」 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下去。 死魂魔王走出了众神的神庙，站在冰雪之峰的山顶，朝着平原上望去。 「两亿名手下？」 它呢喃着，嘴角渐渐勾起一道残酷的笑意。 「你这样的筹码倒也勉强够了。」 「也罢，我就跟你合作，但你这两亿入魔者都要给我，由我来进行改造。」 死魂魔王的背后裂开。 数十根长长的虫肢伸了出来，在狂风中随意飘摇。 …… 庇护大陆。 战局彻底扭转。 骷髅们顶住了魔虫军团的一次次冲击。 雄城中的人族联军见状，抓住机会杀了出来。 双方合势之下，魔虫军团很快陷入溃败，再加上魔虫军团无人指挥压制，虫子们很快就四散而逃。 所有骷髅飞回来，化作模煳的光影，没入顾青山身后的虚空中。 ——战斗结束。 几名人族的首领骑着战马而来。 「拯救我们的阁下，您是神祇吗？还是凡人？」人族首领问道。 「我是凡人。」顾青山道。 人族首领脸上顿时露出深切的失望之色。 他背后其他将领也嘆息着低下头。 顾青山神情一动，忽然记起这是神眷人族的世界。 「——但我可以和神灵沟通，从它那里借来死亡军团，帮助你们战胜魔虫。」顾青山道。 所有人精神一振。 「敢问阁下，您所沟通的神灵是哪个领域的神？」人族首领急忙问道。 「哦，是死亡领域的神灵。」顾青山道。 众人皆是瞭然之色。 那些骷髅浑身缭绕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一看就来自冥界，根本做不了假。 「这么说，有一位死亡世界的神灵在关注我们的世界？」人族领袖道。 「对。」顾青山道。 那些士兵中已经响起了零星的欢唿声。 他们是神灵与人族的后代。 神灵就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这是他们自出生便接受的教育。 顾青山轻咳一声，道：「神灵与你们世界之间的联繫还很脆弱，如果你们不能加强这种联繫，下一次战争爆发的时候，我不一定能唿唤神灵而来，降下这么多死亡军团来助阵。」 「该怎么才可以加强世界与神灵的联繫呢？是要献祭吗？」人族首领问道。 「对，是要献祭。」顾青山道。 「死亡的神灵——需要我们献出多少人命？」人族首领问。 「不，你们早晚将归于死亡的国度，死神不需要你们献出性命。」顾青山道。 在所有人的紧张注视下，顾青山补充道：「你们需要献上食物——各种美好的食物，让死亡国度的神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产出之物。」 没有人说话。 但顾青山感觉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刚才他已经用神念看过了，这个世界物产丰富，资源俱足，神眷人族一直过着富足优越的生活。 若不是魔虫来临，他们的文明很快就要迎来高速的发展了。 「我立刻安排人去准备！」人族首领道。 「有劳了。」顾青山微笑道。 一个小时后。 雄城外。 食物堆成了一座高达数百米的山。 顾青山站在这座山脚下，感慨道：「你们怎么弄了这么多吃的？」 「多吗？」人族首领站在他旁边，不好意思的道：「之前没有准备，所以只拿出来这些——其实有很多好东西，因为战争的缘故就没有来得及去採摘，等下次献祭的时候我们一定做得更好。」 顾青山默了一下，喃喃道：「神灵一定会感动的。」 他扬起手，朝着那座食物之山虚拍一下。 整座山顿时被他收了。 「晚点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从所有人眼前消失了。 数万里之外。 他化作一只身生双翼的魔虫，在天空中疾速飞舞。 没过多久。 它发现下方的草原上有一只落单的魔虫。 那只魔虫似乎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所以独自离开战场，躲在这里，企图慢慢痊癒。 天空中飞舞的魔虫立刻收起翅膀，朝下俯冲而去。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 当它挥动锋利前肢，将那魔虫斩成数截之际，那魔虫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 一阵苍黄的雾气从尸体上飞出来，迅速被吸收殆尽。 「你杀死了另一只魔虫。」 「你再次获得了进化的机会。」 「但你可以放弃本次进化，将获得的力量积攒起来，以完成『击杀十五只魔虫』的混沌任务。」 「如果你能完成混沌任务，你将得到混沌的馈赠，走上更高级别的进化之路。」 顾魔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做完这些，他便再次飞上天空，朝着更加遥远的地方飞去。 直到确信已经离人族雄城足够远。 顾魔虫才挑了一片幽静的山，将那座食物山放出来了一小半。 轰隆隆—— 山谷顿时被食物填满了。 第744页 顾魔虫看着这些食物，陷入了沉思。 永恆夺念者的主魂魄已经被杀。 ——那些分身一定会争分夺秒的进化！ 如果疲于奔波的去追杀它们，就耽搁了时间。 说不定自己找到它们，它们的实力却已远远超过自己。 不得不佩服永恆夺念者。 它会跑。 会分身、会操控傀儡身体。 ——还能无限变强。 好在自己出现的时候就比永恆夺念者强三倍，否则还真危险了。 然而—— 这样恐怖的虫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青山心中有些困惑。 但他已经没时间想下去了。 现在他要倚靠人族的资源，加快速度进化，争取把魔虫分身都远远甩在身后。 当实力达到某个质变的程度—— 要立刻杀光所有虫子！ 只见顾魔虫飞落在那些食物上，开始快速的进食。 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 「你正在进食。」 「食物转化的能量将为你提供进化的力量。」 「再吃三吨食物，你将迎来一次大幅度的进化。」 「加油！」 顾魔虫仿佛永远吃不饱，也永远不知道疲倦，只是一直吃啊吃啊吃啊。 看他那拼命的样子，仿佛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战斗。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改变的歷史 一个巨大的、足有数百米深的坑洞横戈在道路上。 路断了。 然而顾青山和萝拉也没有急着赶路。 顾青山在道路旁边僻静的角落展开了层层法阵，做了饭，等萝拉吃过之后，又展开一张床，铺开毛毯，以便于她休息。 「我说完了我的秘密，该你说你的秘密了。」萝拉说道。 她又困又累，这时已快睡着。 顾青山轻声道：「秘密……我曾梦见自己上一辈子经歷了许多战斗，然后死掉了，等我醒过来，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八岁，一切重新来过。」 「这倒是离奇，估计小喵会对这件事感兴趣。」萝拉耷拉着眼皮道。 「是啊，她是写东西的人。」顾青山道。 他望着萝拉。 萝拉闭上眼，渐渐睡着。 顾青山陷入沉默。 本以为死魂魔王和那个虫子之间的胜者，一定会追上来。 结果却没有。 难道是两败俱伤？ 不。 按说死魂魔王更强，它会战胜那虫子。 如果是它赢，它一定会追上来。 因为起源不会放过自己。 但是现在没有人追上来—— 难道是那个虫子赢了？ 虫子…… 自己第一次与那个虫子照面之时，毫不犹豫的让黑马全力奔行，这才脱身而去。 也就是说，自己下意识的在远离它。 ——为什么？ 难道是一种直觉？ 顾青山越想越不安，终于忍不住唤道： 「战神界面。」 「我在。」战神界面回应道。 「你是否知道那个虫子？」顾青山问。 「我不能告诉你，否则你一定会死。」战神界面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一旦你知道了它的名字，真正的它就会感应到你，到那时候你一定会死。」战神界面道。 「现在这个它不是真正的它？」顾青山问。 「也是真正的它，不过它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实力被压制的很低。」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实力被压制的很低。 ——听见名字，自己就死了。 九亿层世界之中，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怪物。 它要来杀我…… 为什么？ 没等顾青山问，战神界面已经回答道： 「本界面已经与未来的界面沟通完毕，获知的情况很复杂，无法解释。」 「你必须想办法保住性命——只要你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一切将迎刃而解。」 顾青山有些意外。 自己竟然要想办法保命，而不是战胜对手。 他朝萝拉望去。 只见萝拉突然开始抽泣，说着梦话。 「母亲……我好想你……」 她不安的翻动身子。 顾青山想了想，摸出一根长长的安神香，点燃。 这是秦小楼精心制作的，不但能让人快速入睡，还对神魂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安神香杳杳燃起青烟，淡淡清香随之瀰漫。 很快，萝拉的唿吸变得平稳而有规律，表情也放松下来。 ——她睡沉了。 顾青山注视着她，心中忧虑更甚。 整个世界都被诸界末日在线·起源占领，它随时都能感应到任何人。 自己要对抗它，还要在那个奇怪虫子的威胁下保命。 这其实不算什么。 关键是—— 萝拉！ 自己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她太小了，在这个诡异的起源世界中根本活不下来。 但她跟着自己去冒险，一旦遇见魔虫和起源，同样也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真是难上加难。 ……等等。 刚才死魂魔王和虫子都没追上来。 第745页 如果—— 如果那个虫子也加载起源，会是一种什么情形？ 想到这里，顾青山神色渐渐凝重。 「山女。」 「公子，我在。」 「你守着萝拉，我去看看情况。」 「公子，你战斗的话……」山女有些担心。 「有潮音和地剑在，没事的，不行我再唿唤你。」 「那——」 「放心，打不过我会跑，我跑路的技巧你该很清楚。」 「好吧。」 顾青山跟黑马也打了个招唿，便掠出法阵。 他迎着夜风，越过深深的血坑，奔行于荒废的道路，穿过堆满了怪异死尸的街道，一路向前。 他如同一道闪电，在死寂的城市之中全力飞掠。 吼！ 呜呜呜！ 嘻嘻嘻！ 唔唔唔！ 前方，无数道诡异的声音，或愤怒，或嬉笑，或惊恐，或疯狂，一时齐齐放出来。 …… 同一时刻。 另一边。 众神的冰雪山峰上。 一名入魔者飞进神庙，一直朝里走去。 死魂魔王正站在神庙的最深处，认真端详着一座满是悲悯意味的雕像。 「这些是造物主的雕像……可惜它们早都已经离开了……」 死魂魔王低声道。 那名入魔者走上前，在死魂魔王的面前跪下。 「魔王！我接到了起源的任务，我是来接受改造的！」 入魔者激动的道。 死魂魔王这才转过身，俯视着他道：「很好，我已经看到你接受了改造任务——告诉我，你最擅长什么？」 那入魔者犹犹豫豫的道：「您这是探我的底，我——」 死魂魔王不耐烦的打断他：「就你这丁点实力，我根本不屑于探查什么，问你擅长什么是为了确定改造方向。」 入魔者这才说：「我最擅长射击。」 「哦，科技侧么，你全力出手攻击我一下看看。」死魂魔王道。 入魔者大吃一惊，连忙道：「可是那会伤到您的！」 死魂魔王没说话，嘴角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入魔者也反应过来。 对方可是魔王。 自己真的能伤到它？ 「也罢，我就全力出手了！」入魔者喝道。 只见他从背后取出一柄狙击枪，瞄准死魂魔王狠狠的开了一枪。 死魂魔王轻轻伸出手指，隔空弹了一下。 当！ 子弹还没近身，就被打爆。 死魂魔王摇头道：「科技侧的兵器不是这样用的，你连科技兵器的门都还没摸到。」 它有些失望，朝虚空问道：「你所谓的两亿手下，都是这种废物么？我就算把它们全部改造，它们的力量也有限。」 虚空中似乎出现了什么。 死魂魔王看了一眼，摇头道：「你不明白，你所要猎杀的那个人，他绝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否则不会成为……算了，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方法……」 一根长长的虫肢从死魂魔王背后伸出来，化作一道残影，轻轻刺进入魔者的天灵盖。 入魔者抽搐两下，连声喊都没发出就死了。 吱——吱—— 整个入魔者渐渐融化，被那根虫肢彻底吸收。 死魂魔王身上的气势略有提升。 它的那根虫肢渐渐化变幻颜色，多了一些玄奥的天然图案。 「你看——」 「这样微小的力量都可以帮助我进化，我最拿手的就是进化。」 死魂魔王朝着虚空不断解释。 「其实你并不需要那么多入魔者……我说实话，他们都是垃圾。」 「让我吃了他们——两亿份食物会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存在，而我可以达成你的任何愿望。」 「一切战争……有我就够了，不是吗？」 死魂魔王絮絮叨叨的说着。 虚空一阵安静。 死魂魔王也渐渐安静下来。 它等待着起源的答覆。 时间缓缓流逝。 又过了一会儿。 一名入魔者走进神庙，看了看神灵的雕像，目光移动到死魂魔王身上。 他跪了下来，忐忑道： 「魔王，我接受了起源的任务，特来请您将我传送到试炼之地。」 死魂魔王咧开嘴，露出满意的笑容。 「放轻松，尘世的蝼蚁，你的血肉如此充盈，气血也暗合进化的奥妙，已经符合试炼的要求。」 「——我很快就会把你传送过去。」 一道残影闪过。 神庙的墙壁上映照出抽搐的人影。 人影渐渐消失。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改变的事件 城市中央。 那个恐怖的黑色怪物已经灰飞烟灭。 顾青山站在巨坑边，尝试放出神念朝下探去。 ——神念探不到底。 「这么深？」顾青山有些讶异。 却见红褐色的火焰从地下冒出来，填满了整个坑洞。 地剑出声道：「这是炼狱的火。」 「炼狱？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吗？」顾青山问道。 「你说的正常是指是什么？」 「没有被魔王的秩序笼罩。」 「以前很正常，但现在不知道了。」地剑道。 第746页 「这些火呢？」 「炼狱的火倒一直是这样，先生。」另一道声音回答道。 顾青山望去。 不知何时，巨大的坑洞中央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显得个子很高，也很斯文。 他站在炼狱之火中，行礼道：「你好，顾青山先生，我是来自炼狱的代表，我的主人说，当你战胜那个怪物，就有资格接受我们的调停谈判了。」 「调停？」顾青山问。 「是的，在你和魔王的秩序之间，我的主人想做一次调停。」 「你们以什么身份前来调停？」 「顾青山先生，其实我们不该出现的，无论是你，还是我。」 「也就是说，你们没有任何明面上的身份？」顾青山问。 那人神情微动，笑了笑，继续道：「诸界末日在线是魔王的秩序，而你不代表任何秩序，所以我们希望你能袖手旁观，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得到炼狱的友谊。」 「友谊……你们属于诸界末日在线？」 「不，我们居中调解。」 身穿黑色礼服的人继续道：「假如您同意罢手，并且愿意立刻离开，我们炼狱将帮助你远离战场，并且保证魔王的秩序永远都无法影响到您。」 「为什么要调停？」顾青山问道。 对方歉意的笑了笑：「假如我回答了您的问题，我们的秘密就彻底曝光了，抱歉。」 「顾青山先生，接受调停吧，如此一来，魔王的秩序将远离你，我们炼狱也会接纳你为座上宾。」 顾青山一静。 换做以往，自己根本不会跟这种傢伙废话，先称称斤两再说。 但现在，自从那个虫子出现之后，死亡的阴影便一直徘徊不去。 有些事情，还是得彻底弄清楚了再说。 ——特别是自己还带着萝拉。 「你们应该是倾向于魔王的秩序哪一边，所以觉得我妨碍了你们，是这样吗？」顾青山问。 「不，我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问题，但我可以保证，我们确实是中立的。」身穿黑色礼服的人道。 「我可以看到你们的诚意吗？」顾青山试探道。 对方眼睛一亮，连声道：「当然。」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套卡牌，洗了几遍，随手抽出三张牌。 「顾青山阁下，我可以做主送您三张牌。」 「——它们是众多炼狱世界的通行牌。」 男子屈手一弹。 三张卡牌落在顾青山面前，被他接住。 「这三张卡牌代表了三个不同的炼狱世界，现在送给您。」 「您凭藉卡牌，随时可以前往这三个世界。」 男子继续道。 顾青山低头望向卡牌。 只见卡牌上画着风景迥异的世界： 一个世界满是干枯龟裂的大地，远方有着一座座高耸入云的火山； 一个世界是破旧如废墟般的城市。 最后一个世界则是幽暗的地下小镇，上面以恶魔语写着：「分界镇」。 「一共有多少个炼狱世界？」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没有人知道炼狱究竟有多宏大，而我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永远只知道炼狱的一角有多大。」身穿黑色礼服的人道。 「那么，炼狱的一角有多大？」顾青山问。 「穷尽我一生，走不到尽头。」对方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炼狱——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忽然，一行萤火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得到了三张炼狱传送卡。」 「三张卡牌皆为：定向传送卡。」 「定向传送世界：魔焰炼狱。」 「注意，这种传送卡不会对当前世界造成任何影响，你可以直接离开，不会惊动任何人。」 顾青山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所以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你这三张卡将可以前往三个不同的炼狱世界？」 「对，就想它们上面呈现的世界景象一样。」身穿黑色礼服的人说道。 顾青山默默点头。 明明三张牌指向同一个世界，这人却说指向不同的三个世界。 这是欺负剑修不懂卡牌？ ……可能有些什么别的图谋，一旦自己传送过去，还有什么手段等着自己。 但有一点最重要。 ——假如它们并非是魔王秩序的人，那么它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顾青山道。 「期待你的好消息——找我的时候将三张卡牌彼此碰碰，我就来了。」那人行了一礼，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坑洞里的炼狱之火随之消散。 所有的鬼物、尸体、炼狱里怪物的虚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整个城市变成了一座死寂之城。 顾青山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 「战神系统……你之前说我的主要任务是保命？」 「多的不要问，你只需知道，如果你能活的足够长久，你就赢了。」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道：「你确定？」 「十分确定。」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意味难明的笑笑，说：「……其实比起战斗来说，我真正更擅长的是生存。」 「那就想办法活下去，这件事关系重大。」战神界面道。 第747页 顾青山嘆口气。 战神系统说关系重大。 活下去当然是一件关系重大的事，但明显对方的话里，似乎牵扯到别的事情。 再加上之前它说与未来沟通过。 或许是未来发生了问题？ 换句话说。 这个虫子来自未来？ 顾青山心中一凛，不由谨慎起来。 他低下头，静静看着手中三张牌。 本想直接干掉起源…… 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变得更加诡谲，兇险程度直线上升。 要先保证萝拉的安全！ 还有，泰西丝女士说过，苏雪儿已经被她师父接走。 那么现在改变策略的话…… 顾青山心中反覆掂量，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管发生什么，必须先让萝拉抵达一个安全的地方。 顾青山转换思维。 至于萝拉前往的地方，必须绝对安全，那里的人也应当值得信赖。 在这件事上，与其相信炼狱的魔鬼，还不如—— 忽然，远远传来一道抱怨的声音： 「我腿上有伤，还蹲了这么久，真难受！」 顾青山回头。 在他背后不远处，那名上古老者从珊瑚建筑里走了出来。 看上去，他的腿似乎有点麻，走路有些蹒跚。 顾青山道：「你的伤好了很多，但还需要继续吃点丹药，才会完全康復。」 他伸手就从储物袋取了几颗丹药。 「可是这种治疗的法子太让人难受了，如果你手上还是类似的丹丸——」老者喘着气道。 「你不吃了？」顾青山问道。 「请再给我来一颗。」 「你说话能不喘么？」 「没办法，现在是灭亡的危急时刻，我得赶紧痊癒，才能上战场。」 「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还有战场？」 「当然，年轻人，我们得赶紧出发了。」老者大声道。 「去哪里？」 「去海潮城，现在只有那里还有活人，也只有那里能抵御这些怪物的入侵！」 「也好，请稍等，我得先去喊上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等等，你还有人手？」 「一个朋友。」 老者有些失望，又感兴趣地问道：「也像你这么强吗？」 顾青山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有办法让很多人心甘情愿的替她做事。」 「真的？那么我们的胜算又多了一分。」老者兴奋的道。 「不，我要先把她安置好，现在我还不能允许她上战场。」顾青山断然道。 「为什么？」老者问。 「保护未成年人。」顾青山耸肩道。 老者无奈道：「那你抓紧时间，我先去搜寻一下倖存者。」 「好。」 …… 临时营地。 「怎么了，顾青山？」萝拉从床上坐起来，紧张的道。 顾青山笑了笑，语气放缓道：「没事，我只是觉得局势的变化太过出乎意料，而且我的女朋友也已经脱离了危险。」 萝拉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我发过誓，只要你帮助我进入这个世界，我一定会带着你逃离此地，并觅得生机——」 「你找到办法了？」萝拉问。 「恩。」 他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了一枚奇异的徽章。 这枚徽章上印着一株大树，成千上百的卡牌挂在树枝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岚岫的声音迴荡在耳边： 「拿着这个，里面有我们世界的定位和虚空通道，若是有一天你到了我的帝国，凭藉这个徽章可以直接来找我。」 是的，这是岚岫和轻音送给他的通行徽章。 天岚帝国是卡牌侧的世界，岚岫更是帝国的君王，实力强大，甚至能直接分裂灵魂去黄泉救轻音。 他们的世界无比强大，当初就可以直接抓捕天神。 更重要的是，自己有恩于他们，他们也跟自己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不会有什么加害之心。 这样的话，萝拉在天岚帝国还是安全的。 等萝拉安全了，自己再杀回来。 自己一个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必再担心什么，可以放开手好好战一场。 两人忽然有所感应，一起抬头朝天空望去。 只见黑暗的天空亮起无穷金芒。 轰！！！ 金芒暴涨，却勐的黯淡消散。 一股滔天的气势从天空倒灌而下，如潮水般沖刷一切。 凶厉的虫鸣声响彻整个世界： 「黄泉鬼王，我来杀你了！」 顾青山身躯一震。 萝拉的脸早就白了。 这样的气势—— 简直是完全无法力敌，连对抗的念头都提不起来，因为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明明才过了不久，那个虫子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厉害了？ 「别出声，我们马上走。」顾青山压低声音道。 萝拉点点头。 顾青山握紧手中的徽章，暗中激活了它。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给它一个援军！ 神眷世界。 顾青山站在空旷的神庙中，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这只是一柄非常普通的长剑。 ——忙里偷闲，他索性在没事的时候练习时空剑法。 第748页 忽然。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注意：过去的界面通知了我新情况，那个时代的你恐怕有危险。」 顾青山嘆了口气，问：「悠闲的时光结束了？」 猩红小字不断闪动： 「永恆夺念者违背了死斗规则。」 「它解开了死斗的封印，恢復了一项特殊技能。」 「——它的这个技能在一瞬间将两亿入魔者彻底吞吃干净，获得了足够的力量，可以随意灭杀那个时代的你。」 「世界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即将演化为一个平行世界。」 顾青山收了剑，皱眉道：「怎么又是作弊——话说这个死斗之舞也太容易被作弊了吧。」 上次是蕾妮朵尔，这次是永恆夺念者，它们都选择了有利于它们的要素，然后还作弊！ ——而且死斗一旦被打破规则，就很容易产生一个平行世界。 真是麻烦事！ 最高序列回应道：「你难道没作过弊？」 顾青山摊手道：「我一般不需要，我需要吗？」 最高序列道：「记住，作弊也是死斗之舞的一部分，你甚至可以把它看做是死斗高潮来临的必要条件。」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闪现： 「如同上次一样，当对方不再遵守死斗法则，你将获得两种优势。」 「第一，你可以为死斗中的一方添加一位援军。」 「第二，你可以去杀它，前提是不要碰见那个时代的自己。」 顾青山看完，问道：「那这个世界怎么办？」 「因为那边已经在朝着平行世界转化，所以你这边也将转化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而过去的规则已经作废，你不必再管这个世界的事——如同蕾妮朵尔那次一样。」最高序列道。 「我还是想把这个世界事情做完。」顾青山嘆了口气。 他从原地消失。 片刻后。 顾青山站在执政厅中，望向对面的人族领袖。 「死亡神祇的使者，您找我有事？」人族领袖恭敬的问道。 「对。」顾青山简短的说。 他垂下头，静静看着手指上的一只甲虫。 甲虫张开翅膀，在空旷的神庙中飞舞起来。 顾青山说：「我听说您亲自制定了各项战术，一直在前线指挥，就算身负重伤也没有下过火线。」 「这是我应尽的责任。」人族领袖道。 他望向那飞舞的甲虫，忍不住道：「大人，您怎么养了一只魔虫？千万小心，它是很兇残的物种。」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战争的卷宗我查过了，也跟许多人谈过那些战役，我觉得有几场战役很可惜——」 「可惜？」领袖道。 他盯着那飞舞在半空的甲虫，忽然一阵眼花。 就在刚刚一瞬间，甲虫变成了十二只。 它们齐聚在神殿的柱子上，背后的甲壳拼凑出一幅诡异的图案。 如果粗略去看，只会觉得这幅图拼凑出了一张人脸。 但若是看得更细緻一些，便会从图案上看到数不清的怪物面孔。 盯着图案看一眼，心中便会产生莫名的寒意。 顾青山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其实那几场战役，人族原本有机会赢的。」 领袖嘆了口气，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惜——」 他的话没说下去。 只因半空中，又出现了一只飞舞的甲虫。 完全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顾青山接话道：「战士们确实尽了力，但可惜战术上有些问题，所以最终还是失败了。」 人族领袖看着顾青山，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道： 「大人，您是神灵的使者，按说我不该对您有任何质疑——可是具体到打仗这件事上，您可能不太懂。」 顾青山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那飞舞的甲虫却抖了抖身子，瞬间化作三十六只，飞落在石柱上，与之前的甲虫聚集在一起。 那副图案扩大了。 它显得更加诡异，也更让人毛骨悚然。 人族领袖几乎快喘不过气。 顾青山没管他，只是望向虚空。 一行行猩红小字早就化作简短的几个字，停在半空不动： 「你完成了混沌任务：击杀十五只魔虫；击杀三百只魔虫；击杀五千只魔虫；击杀两万只魔虫；击杀所有魔虫。」 「你获得了相当高程度的混沌进化。」 「在死斗中，你击杀了永恆夺念者的魂魄分身一、二、三、四、五、六，还剩余最后一个魂魄分身。」 「你一直留着它。」 「——为了在这个世界多停留一阵，以修行你的时空禁忌之剑。」 「是时候了结它了。」 顾青山盯着人族领袖，轻声道：「说起战争这件事，其实我也略知一二，所以……」 「我只想说，你扮成人族领袖这件事，实在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人族领袖脸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拍一旁的石雕。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来便僵住不动。 ——石柱上的甲虫不见了。 人族领袖背后却出现了一个类人的怪物。 怪物用数十根虫肢刺入领袖的身躯，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不动。 顾青山走上前，替人族领袖拍了下石柱。 第749页 轰隆隆隆—— 一条密道出现在人族领袖背后，与此同时，数不清的术法将整个执政厅来回扫了一遍。 「不错的逃生手段，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顾青山贊了一声。 剑光闪过。 人族领袖身首分离。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杀掉了最后一个魂魄分身，但死斗之舞的规则已经改变，你无法凭藉此次杀戮完成死斗。」 「你必须亲自去杀掉永恆夺念者。」 「即将传送——」 顾青山身形闪了闪，从神眷世界消失。 …… 翠丝特的珍藏世界。 「我们走！」顾青山发动了徽章。 他牵着萝拉的手，迅速没入一条虚空通道，从当前世界消失。 ——他们去了天岚帝国。 与此同时，另一个顾青山出现在他消失的地方。 ——他终于从死斗的另一个世界赶来。 「一来就看到它嚣张的样子。」 顾青山抬起头，自言自语道。 吃下了两亿入魔者，永恆夺念者的实力有了惊人的提升。 它的实力……跟此刻的顾青山相差无几。 ——双方依然没有回到最强的状态下。 顾青山朝虚空一招手，顿时将潮音剑握住。 既然永恆夺念者都违背了规则，现在两人即将进行最后的死斗。 那么之前兵器上的限制自然就解除了。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顾青山，魔王之序已经变得空前强大，九亿层世界中恐怕没有它的敌手，请你跟我一起前往炼狱世界吧。」 顾青山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色礼服的男子出现了。 ——这是炼狱的使者。 「去炼狱？你们真的打算帮我？」顾青山有些惊奇的道。 「当然，现在您处于极度的危险中，只要您交出随身佩戴的那柄剑，我们保证您安然无恙。」男子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 这些魔鬼还是一样的调调，想要自己手中的剑。 「假如我拒绝呢？」他问。 「那就抱歉了，我们会和魔王之序的人联手，一起杀死你，你的下场就是变成那只魔虫的粪便，你的灵魂将成为它的养料。」男子彬彬有礼道。 突然，一柄长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啊……啊……你敢杀我，魔焰炼狱的主人一定会为我报仇……」男子说道。 「他最好别来。」顾青山手一扬—— 男子整个人被噼成了两截。 顾青山收回长剑，转而望向虚空。 并没有什么人出现。 他又等了数息。 以前出现的魔焰炼狱之主，这一次却没出现。 这倒是有些奇怪。 天空响起永恆夺念者的声音：「黄泉鬼王，我找到你了！」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闪现： 「死斗的规则已改变。」 「你可以为死斗中的一方添加一位盟友，请立刻选择盟友。」 顾青山疑惑道：「照你的说法，我也可以选择不为自己添加盟友，反而为它添加一位盟友？」 「当然，这只是规则，但没人会这么做。」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直到永恆夺念者从天空飞速坠下，轰然落在他对面。 他才露出笑容，说：「让我们来试试。」 嘭—— 雾气炸裂，一道人影出现在永恆夺念者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你在死斗之舞中给我增加了一位盟友？」永恆夺念者警惕的道。 「完全正确。」顾青山道。 「你脑子有病？或是向我摇尾乞怜？」永恆夺念者道。 所有雾气散开。 那人影显出真容。 是一名男子。 他—— 太美丽了。 「你让我当别人的盟友，这是什么个意思？」 鸦不满的道。 他一边说，一边抽出刺剑，细细感应顾青山和那虫子的实力。 ——差不多。 双方实力差不多，而且跟自己也差不多。 鸦忽然被虫子身上的甲壳吸引了目光，喃喃道：「多么好看的甲壳，但它看上去好像要产生一种不可抑制的进化，你暂时不用能它。」 虫子的甲壳本已快翻开，即将露出里面狰狞的尖刺，但这下又合上了。 「……」顾青山。 「……」虫子。 「……我不是故意的。」鸦回过神来，毫无诚意的抱歉道。 ——他已经明白了顾青山的用意。 永恆夺念者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径直朝顾青山扑上来。 同一时刻。 虚空中忽然冒出来一道沸涌的炼狱之火。 火光聚集成黑影，喝道：「杀我的手下，你的下场就是死亡！」 黑影沖向顾青山。 这一刻。 顾青山不仅要面对永恆夺念者，还要面对这个来自炼狱的君主。 他抽出长剑，蓄势待发。 一场惊天死斗即将开始，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鸦在一旁嘆口气道：「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整个世界一静。 一切仿佛陷入了停滞。 第750页 在众神的冰雪之峰上，金色符文出现在冰山表面的每一寸。 这是古代神文，是众神的文字。 整座冰峰上，所有的神文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层层叠叠的汇聚在一起。 幽蓝的冰雪之峰，化作了一座散发着金芒的威严神峰。 似乎发生在顾青山身上的事，让这座神峰有了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神文散发出的光聚集在峰顶，形成一束无比耀眼的金芒，朝着海洋之下的世界直射而来。 剎那间，那金光裹住了顾青山。 整个世界变成了光的海洋，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之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神地 当金光聚拢在顾青山身上，他开始变得虚幻模煳。 「不，我明明只差一步！」 魔焰炼狱之主愤怒地叫道。 他伸手去夺顾青山手上的潮音剑，但整个人却直接从顾青山身上穿了过去。 永恆夺念者警惕的后退几步。 它也发现了，当金光笼罩在顾青山身上，任何攻击都不起作用。 忽然—— 顾青山整个人化作金光，沖天而起，消失在虚无之中。 「跑了？不对，我记得终末之祭是无法终止的……逃跑就意味着死亡。」永恆夺念者道。 鸦在一旁耸肩道：「他显然是不由自主——这可怪不了他，所以你们的战斗还得继续下去。」 唰！唰！ 两道金光从天而降，在永恆夺念者和鸦身上一钩。 两人顿时被钩进虚空之中，同样也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魔焰炼狱之主。 「可惜……原本我都已准备就绪，只差那柄古神之剑……就可以去……」 他恨恨的说着，身躯被一层火焰覆盖。 他与火焰一同消失在原地。 …… 整个世界在不停旋转。 顾青山感觉自己穿透了数不清的世界，飞向未知之地。 这种感觉他曾经歷过。 可是—— 上一次，自己毁灭了魔王之序，这才去见了那个巨人。 这一次自己明明还没有做到这一点。 为什么也被传送了？ 却见一道模模煳煳的庞然身影从虚无中显现。 顾青山心头一跳。 ——那个巨人！ 正是昔日赋予自己灵魂解放的那个巨人！ 巨人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任何特徵和样貌，但由于他身周所散发出来的一轮光芒，顾青山可以确定他是一个类似于人的存在。 巨人开口道：「虽然我们已经离开，但考虑到某些特殊的情况，在创造九亿层世界之后，我们留下了一些手段。」 「我们离开之后，整个虚空无数世界将陷入劫难。」 「作为我们阵营的一员，你不该死在那个术的影响下，我们将把你接过来。」 顾青山连忙道：「等等，我还不知道——」 巨人打断他，说道：「你必须立刻走，放心，会有人接引你的。」 巨人伸出手指，朝着顾青山一点。 做完这件事，他那巍峨高山一般的身形便隐入虚无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此世界有古神设下的特定留影。」 「你并未触发当年的留影，反倒触发了另一道留影。」 「进过分析，现已确认触发该留影的条件相当严苛，具体条件陈列如下：」 「条件一：九亿层世界正在走向终末之时；」 「条件二：身处上古众神曾经的居所之界；」 「条件三：手握上古众神所锻造的兵器：潮音；」 「条件四：行众神的道路，对抗那些争夺众生的序列；」 「条件五：你不属于一般的末日序列，你是混沌的代言者；」 「条件六：你是虚空原生神灵，地神。」 「你已经达成以上六个条件。」 「上古众神的力量已激活，它将帮助你从险境逃生，抵达一处不可知的所在之地。」 顾青山眼前一花。 更加强烈的天旋地转感油然而生。 在无形的力量作用下，他感到无数世界都旋转着避开了他，给他让开了一条虚无之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切旋转停止了。 四周景象渐渐稳定下来。 顾青山突然感到了一阵冰冷与坚硬贴在自己的脸上。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 消毒水的味儿。 匆忙脚步。 嘈杂。 突然，有人欢喜地叫道：「生了！生了！」 然后是许多喜悦的声音。 顾青山适应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他慢慢后退，找了个椅子坐下。 ——这里似乎是一个医院，不过整个建筑大部分採用了木制结构，只有一少部分是砖墙，建筑风格非常保守、古老。 许多身穿制服的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 有人从他面前路过，轻飘飘的说了句：「等我一会儿，忙完了就来找你。」 顾青山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女医生瞟了他一眼，大步走向一旁的病房。 顾青山就老老实实在原地等待。 他放出神念朝病房探去，只见一名生产后的女子抱着孩子，正在感谢那名女医生。 第751页 女医生道：「让我们一起感谢生命之神，因为她的庇护，生命的降生才会顺遂平安。」 围绕着病床，所有人闭上眼，齐齐念颂了一段赞美生命女神的祷文。 当祷文念完，女医生露出笑容，离开了病房。 她走到顾青山面前，不着痕迹的道：「跟我来。」 顾青山耸耸肩，站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医院的顶楼。 这里别无他人。 顾青山朝夜色下的城市望去。 光影繁华，霓虹闪烁。 可惜没看到什么飞行器，街道上只有汽车。 ——非常古老的那种汽车。 有时候能看见一两个庞然大物飘然而去。 「那些是……」顾青山喃喃道。 「真神——显露出原本样貌的真神。」女医生道。 「女士，冒昧的问一声，您是——」 「我是你的接引者，生命之神。」女医生道。 顾青山微微有些吃惊，问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医生道：「首先说一句——你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了两个小小的麻烦，这件事你要自己去处理干净——毕竟那是死斗祭舞，我们都不会插手。」 「我的事我会处理好。」顾青山道。 女医生双手插兜，静静的打量他：「好了，现在放松点，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任何序列甚至是青铜之主，都无法抵达这里。」 「所以我安全了？」顾青山问。 「安全……」 女医生喃喃着，嘆息道：「是的，你安全了。」 她继续解释下去：「昔日我们在虚空中创造了一切，被众生尊为真神，一切都遵照我们的意志运行，这样的时光近乎永恆，但某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虚空中出现了许多青铜柱，上面封印着一些奇怪的存在。」 「我们曾与它们交手。」 顾青山问：「结果如何？」 女医生道：「一开始，它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它们会一种术法——」 「一人万生之术。」 顾青山屏住唿吸，轻声道：「这个术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 女医生道：「这个术构建了序列，把无穷的众生纳入其中，转化为它们的力量。」 「众生不再信仰我们，我们的力量就开始减弱。」 「我们意识到这是我们走向灭亡的开端。」 「但我们想尽办法也对抗不了那个术，它太厉害了。」 「所以我们只能躲起来。」 「我们在隐秘不可知的地方，建立了这个世界。」 「——众神世界。」 女医生指向对面一栋高楼，说：「你全力出手，试试看自己现在的力量。」 顾青山望去，只见那高楼漆黑一片，还处于工地的包围中，显然尚未建好。 现在是夜间，工人们都离开了。 顾青山依她所言，随意挥出一道剑芒。 巨大的半月形剑芒飞出去，迅速变得微弱，最后彻底消失在半空。 顾青山神情一凛，发现自己的超凡力量渐渐全部消失。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 「此世界是众神祝福之地，与外界彻底隔绝，你无法释放超凡的力量。」 「只有极少数稀有的种族类天赋，才可以在这里保留。」 女医生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的身份相当多，但在我们的世界基本都用不上，也无法发挥任何力量——只有一种最根本的力量源泉，才可以催发你的实力。」 「什么？」顾青山问。 「众生的信仰——这是我们身为神灵与造物主的根基。」 顾青山摊手道：「我该怎么做？」 女医生道：「你虽是混沌的代言人，但众生绝不渴求永灭，所以你只剩下一个神祇身份。」 「地神。」顾青山道。 「对，你需要让众生重新接纳你，认可你，信仰你——这样你才会获得力量。」女医生道。 「就像刚才在病房里那样？」顾青山问。 「对，你可以公开身份，也可以伪装成凡人，总之要想办法获得众生的信仰。」 说到这里，女医生准备离去。 「女士，我还有很多疑问。」顾青山道。 女医生注视着他，郑重说道：「地神，如果你无法得到众生的信仰，你将渐渐失去神祇之位，化为凡人。」 「保住神祇之位，获得古神的力量之后，你才有资格真正加入我们，听闻我们的秘密。」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女医生转过身，渐渐消失在楼道中。 顶楼上，只剩下顾青山站在黑暗中，陷入沉思。 …… 虚空一闪。 鸦和永恆夺念者一起坠落在野地里。 「疼疼疼疼疼！不过是摔一跤，怎么会这么疼！」 鸦大声叫道。 永恆夺念者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躯，就要离去。 「等等我！」鸦慌忙爬起来道。 「不要跟着我，否则我杀了你。」永恆夺念者喝道。 「我们可是盟友。」鸦耸肩道。 「我不需要你！」永恆夺念者吼道。 它勐然飞上半空—— 然后掉下来，摔了个狗啃屎。 第752页 「哎？你失去力量了？我好像也不能发挥出战斗力了，这真是一个坏消息，毕竟这里可是荒野，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也说不定。」鸦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忽然闭上嘴。 不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几道飘动的萤火。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地之身躯！ 黑暗中，两道萤光显得分外妖异。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在你们身上感受到了不祥与邪恶，欢迎你们。」 永恆夺念者和鸦一起望去。 却见一头巨型蜥蜴从灌木丛后爬了出来。 它变化成一名又高又壮的男子，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身上满是奇奇怪怪的纹身。 「你是谁？」鸦问道。 「你可以叫我毒药，我是恶毒与诡计之神。」男子咧嘴笑道。 永恆夺念者一直没出声，这时才若有所思道：「神灵……不，你不是普通的神灵……」 「当然，你们所知道的神灵，只不过是一些规则类的生命，又或是在一人万生之术中拥有一定权限的存在，而我是真神。」名为毒药的男子道。 永恆夺念者略一沉默，身形渐渐缩小，变化成一名神色精明的男子。 「恶毒之神，你找我们干什么？」他问道。 「我们这些神灵会帮助你们尽快获取力量，以战胜你们的敌人。」毒药道。 「那么代价呢？」永恆夺念者问。 「代价就是你们加入我方的阵营。」毒药道。 鸦抱着双臂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毒药笑了笑，说道：「在这个世界中，神灵无法获得信仰，就会变得虚弱，最终渐渐变成凡人。」 「有的神灵只需要众生安稳，就可以源源不断获得力量，比如生命之神，每当有人出生，人们就会赞美她，但是——」 「我这样的恶毒之神，想要获得信仰，需要的不是这样平静无聊的世界，我需要战乱的时代，那才会让我获得大量的力量。」 「这是神灵之间的根本矛盾，而我们缺乏人手，你们又来得正好，还都具备罕见的天赋能力。」 「——所以我来接引你们加入。」 永恆夺念者陷入思考。 鸦却说道：「你们需要凡人的信仰？这也太弱了吧，我所知道的那些强大力量，没有一种是跟信仰沾边儿的。」 毒药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你不会懂……」他低声道。 「说来听听，也许我能懂。」永恆夺念者道。 毒药看看两人。 这两人一个代表了厄运，一个拥有操控念头的天赋。 实在是太稀有了。 毒药耐住性子，缓声说道：「我们乃是虚空中的造物主，我们所创造的一切，天生附带着我们最神奇的力量——比如众生，他们明明各有寿数，弱如蝼蚁，但却拥有无尽潜力，可以开发智慧，建设世界，通晓规则，成为虚空中的璀璨文明。」 永恆夺念者插话道：「我曾听说，造物主所创造的一切，如果能够信奉造物主，那么便会给造物主带来巨大的好处。」 毒药眼睛一亮，说：「正是如此——当众生信仰我们，我们就能从中获得力量的反哺。」 「你想让我们也成为真神？」永恆夺念者神情严肃的问。 「对，你们都是乱世神灵的好料子，我会帮助你们收集信仰，力求你们快一点成长起来。」毒药说道。 永恆夺念者陷入沉思。 鸦也没说话。 ——获取别人的信奉，这是一件极其有难度的事情。 谁会平白无故相信某个存在？ 凭什么？ 可是成为造物主这样的事，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那么，你们要加入吗？」毒药问。 「敌人是谁？」永恆夺念者问。 「刚才说过了，另一群神灵。」毒药道。 永恆夺念者略一思索，道：「只要你们帮我杀了黄泉鬼王，我就加——」 「等一下！」鸦突然暴喝道。 两人望向他。 鸦拍了拍永恆夺念者的肩膀，肃然道：「哥们儿你可千万别上当，他说让我们成为神，还说要对抗另一帮神，可是他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他？」 永恆夺念者本不打算理会他，但转念一想，发现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毕竟小心无大错。 「他说的对，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在骗我。」永恆夺念者道。 毒药点点头道：「你们谨慎一点也是对的。」 他拍拍手。 只见幽暗的虚空中，又有一道身影出现。 那人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力量——鸦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属性的力量。 强大、兇悍、无与伦比。 「我们都是渴求乱世的神灵，唯有乱世才可以让我们变得更强，乃至登上神山，成为万神之王！」毒药嘶吼道。 永恆夺念者这下信了，说道：「那我就——」 「哈哈哈哈哈哈哈！」鸦突然狂笑出声。 三个人一起看着他。 「你笑什么？」毒药皱眉道。 「我笑——我笑你们才两个人，就敢在这荒郊野地里招揽我们。」鸦摇头道。 「两个人怎么了？」 第753页 「万一对面冒出来六个人打埋伏，你们岂不是死很惨？」鸦耸肩道。 四周一静。 永恆夺念者脸色一变，喃喃道：「坏了，这种感觉是——」 一道声音远远飘来： 「他说的对。」 六道身影从天而降。 「怎么是你们！」 「少废话，受死！」 轰—— …… 顾青山走出医院。 这时是深夜，寂寥的街道上除了唿啸的风，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偶尔有汽车飞快的驶过。 顾青山沿着街道慢慢朝前走。 不知为何，这个世界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一路走走停停，只觉得心中充满愉悦。 奇怪。 到底是什么影响着我的情绪？ 顾青山慢慢的想着。 某一刻，他停住脚步，低头望向大地。 他靠着墙壁，慢慢在街道边坐下来，细细感应。 静。 极端的安静。 一股隐秘的搏动从大地深处传来。 这是大地的唿吸。 顾青山静静的感受着大地，久而久之，他感觉自己成了大地的一部分。 他就是大地。 大地让一切存在诞生、成长、成熟、凋零，归于大地。 地生万物以养众生。 地是众生的根本所依。 地…… 从众生的意义上来讲，它代表的是身躯。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在虚空中： 「毫无疑问，你是虚空地神。」 「当你获得信仰，便可进一步开发地神的力量。」 顾青山一眼扫完。 信仰…… 自己从哪里去弄信仰？ 忽然，一抹银光飞来，落在他面前的地上。 叮噹！ 却是一枚钱币。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面前走去。 「唉，可怜的乞丐，这么晚了还坐在路边——去买个面包吃吧。」 中年男子说了一句，便匆匆而去。 顾青山饶有兴致的看着地上那枚钱币。 ——这是把自己当成乞丐了。 他捡起钱币，朝中年男子望去。 却见这人身上泛着一层隐隐约约的黑暗，一股味道从他身上远远飘来，有些像是粪尿，又像是腐烂的鱼、坏掉的酒糟。 顾青山若有所思。 身为黄泉鬼王，死亡河流的死神，杀人无算的剑客，自然能看出来这个人快死了。 却见中年男子走过前方路口，突然被一列疾驰的小汽车撞飞出去。 小汽车速度减慢，又勐然加速，逃离了现场。 中年男子躺在地上，嘴里大口喷着血，眼看是要死了。 阴暗的街角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 女子站在中年男子面前，轻声道：「我是死神，凡人，做最后的祈祷吧，你的生命已经到了终点。」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我……祈祷……死神能放过我。」他喘着气说。 「你死于非命，这是註定的事，死神不会为难你，也不会网开一面。」穿着黑袍的女子说道。 中年男子流出泪水，哽咽道：「我祈祷……」 顾青山嘆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钱币，慢悠悠走过去。 他在中年男子面前蹲下来。 「听着，你的善行让我出现在这里。」顾青山道。 中年男子看着他。 那位死神也静静的注视着他。 顾青山解释道：「你施捨了一枚硬币给我，所以现在是我回报你的时候——我在通向死亡的道路旁，给你开闢了另一条路。」 「你要不要走这条路？」 那人用尽全身力气疯狂点头。 「那么，你需要信仰地神。」顾青山道。 「我信地神！」那人道。 「不，你不是真的信地神，你只是为了避免死亡——」 顾青山说着，朝那黑袍女子看了一眼。 女子后退一步，饶有兴致的道：「你懂得死亡吗？从我面前救人是很有难度的。」 无论在任何世界，死神都是强大的。 顾青山自然懂得这些，笑着说道：「给我点时间，如果我成功了就请你吃饭。」 「你只有一个硬币。」黑袍女子道。 「很快就不止了，我动一下很贵的。」顾青山道。 「先不说你能不能收到信徒——可是你一开始就打算要信徒的钱？」黑袍女子不可思议的道。 顾青山回过头，冲着男子道：「你必须像渴求生命一样，用尽全力信奉地神，如果你做到了，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我信地神！如果他能救我，我将永世信奉归依于他！」男子哭喊道。 他看到这人能与死神对话，自然信了几分。 顾青山摇头道：「不，你这样跟说情话没什么两样，都是骗人的；你必须说自己相信的事——啧，你的内脏都要流出来了，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再问一次，你信地神吗？记住说真话，要是说假话，我马上请后面那位女士过来了。」 男子咬咬牙，不得已道：「我根本没听说过地神，我要怎么才可以信这位神灵？」 顾青山笑笑，解释道：「地神管身躯，众生万物的身躯都属于他的延伸，当你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是敬爱地神。」 第754页 轰！ 一股无形的风从他身上勐然散发出去，朝着整个世界在处处疾掠、充满、占据。 黑袍女子吃惊的捂住嘴。 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明悟，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是被车撞死的，但地神可以保佑我的身躯——他一定可以护佑我。」 「我信奉他！！！」 虚空中，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发出了神灵宣言：」 「地神的力量在于身躯，当众生爱惜他们的身躯，便是敬畏地神。」 「评价：你以一种非常高明的方式融入了众神世界。」 「你获得了第一个信徒。」 「你获得了力量：地之身躯。」 「一切众生万物的身躯，皆应安然无恙，有如大地。」 顾青山笑笑，一把将男子从地上抓起来。 「你——这是——」 男子张着嘴，完全不知道状况。 他突然反应过来，朝自己身上望去。 哪有什么血迹，更没有伤口。 自己的身体好好的。 神迹……这是神迹…… 「地神！」 男子虔诚的跪下去。 顾青山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 男子没懂。 「给我点钱。」顾青山道。 「啊？给——什么钱？」男子懵懂道。 「我要请这位死神吃饭，又没有钱，所以你帮我掏钱。」 顾青山说着，朝黑袍女子望了一眼。 黑袍女子翻了个白眼，心中却慎重起来。 ——真是一个狡猾而又厉害的人。 传说这人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永灭，一个是地。 永灭自然不能用。 地…… 原本以为没什么，想不到他却能凭藉地神的职能，一下子就融入这个世界。 ——他值得一顿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死神与死神 「那辆车逃逸了——它差点杀了我！」 大腹便便的男子站在街道边，朝几名警察解释道。 一名警官不停记录，问道：「可是你一幅毫髮无伤的样子——」 「毫髮无伤？我见到了死神！」男子说道。 众人一静。 「不可能，你见到死神了，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有人不信道。 「因为另一位神灵出现——他救了我，这件事死神也看见了，你们如果谁信奉死神，祈祷问一声就会清楚。」男子挺着胸说道。 「是哪位神灵救了你？」 「地神。」 「——地神？」 「对，他是掌管大地与身躯的神灵，一切众生爱惜自己的身躯，便是敬畏地神。」男子说着，满脸都是虔诚之色。 …… 「想吃点什么？」顾青山问。 「随便。」黑袍女子道。 「事先声明，我刚来到众神之地，对你们这里并不熟悉，恐怕找吃的地方还要你出马。」顾青山道。 黑袍女子撇撇嘴。 「跟我来。」她说道。 「好。」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层层街巷，来到一处钢铁建筑前。 震天的音乐声从里面响起。 「这里是？」顾青山迟疑道。 「酒吧。」黑袍女子道。 「……更像迪厅，我从没请人在迪厅里吃过饭。」顾青山道。 「他们家有一款鸡尾酒不错，而且有几种小吃合我胃口。」黑袍女子道。 她在身上轻轻抹了一下。 一身沉静肃穆的黑袍随之消失，换成黑丝、超短裙、衬衣。 「不去吃正餐？」顾青山问。 「我正在减肥，晚上不想吃太多。」 女死神说着，取出一对短短的黑色耳朵，戴在头上。 ——她看上去妖冶而动人。 顾青山喃喃道：「我第一次见你这样的死神。」 「我知道你也干过死神的活计——」女死神道。 「站着说话多没意思，我们还是边喝边聊吧。」顾青山道。 「这我倒是喜欢的。」女死神欣然道。 两人进入迪厅。 霎时间，喧嚣的音浪袭来。 两人随意找了个卡座。 女死神点了酒水小吃，等了没几分钟，东西就上齐了。 「先喝一杯？」 「好。」 两人碰了一杯。 酒水十分爽口，顾青山忍不住又给对方和自己斟满。 「还不知道如何称唿你。」顾青山道。 「死亡拥有夜一般的静谧深沉，又如同飞雪一样刺骨冰冷。」女子意味深长的说。 「原来你叫夜雪。」顾青山想了想，说道。 「不，我叫深雪，你叫什么名字？」女子瞪着他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顾青山道。 「原来你叫山妩媚。」女子想了想，说。 「不，我叫顾青山。」 两人一阵沉默。 「说起来，你在外面当死神的时候，一般都怎么干？」深雪问道。 「……我不太称职，没怎么管死亡的事。」顾青山道。 「那你都在干什么？」 「拯救世界？嗯，还杀一些人。」 「也是，唯有造物主才可以从死亡中获得力量，你以前都不是造物主，难怪对死亡没有兴趣。」 第755页 深雪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下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归于众神的行列之后，将体会到众生的力量回馈是多么让人沉醉。」 顾青山正要说话，却见眼前一闪。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获得了第二名信徒。」 「你的肉体实力正在解封，并走向更强的道路。」 「信徒越多，人们称颂神名越盛，神灵的实力便将越发不可思议。」 顾青山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看来是之前那名男子，把刚才的经歷说给了其他人。 深雪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道：「随着你的力量增强，你会为了这样的利益去努力获取信徒，就像万神一样。」 「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努力。」顾青山道。 深雪道：「任何葬礼上，人们都要向我祈祷，所以我不缺信仰。」 「铁饭碗。」顾青山贊道。 深雪浅浅一笑，神情转为肃然：「顾青山，有件事你要早做决定。」 「请讲。」顾青山把斟满的酒杯递给对方。 「很多神灵需要稳定的世道来获取众生信仰，比如生命、律法、建设、知识、丰收一类的神灵们，都是如此。」 「但另一些神灵渴望乱世，因为只有在乱世，他们才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比如战争、诡计、暗杀、兵器、奴役一类的神灵。」 「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两个阵营之间的矛盾再一次抵达了临界点。」 顾青山道：「会发生什么？」 「神灵们之间即将爆发战争——胜利者将决定世界的走向。」深雪道。 「神灵之间的战争……神灵也会死吗？」 「当然。」 似乎想到了什么，深雪道：「有些神灵有着两个或更多的神名，便是因为他杀了之前的神，夺来了神名，比如——恶毒与诡计之神，他原本只是恶毒之神。」 「他杀死了诡计之神？」顾青山问。 「不，他杀死了谋略之神，将其神位纳入自己的范围，转变成了诡计。」深雪道。 「有意思。」顾青山喃喃道。 「既然你已经获得信徒，那就早点想清楚自己要加入哪个阵营。」深雪道。 说完，她一口把酒喝光，起身朝舞池走去。 在人群之中，深雪随着节拍舞动纤细的腰肢。 她跳的很好看，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很快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她成为了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舞池皇后。」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想不到死神还是个舞池皇后，这个世界真是太离奇。 话说回来。 自己到底要选择哪一个阵营？ 地神护佑众生健康。 这种神职应该是倾向于太平盛世吧。 战争一旦爆发，不计其数的人将走向死亡。 在宏大的乱世之中，个人性命如同浮萍，又如微尘，根本禁不起战争的随意一碾。 人们会朝着那些战争、诡计、暗杀、兵器、奴役一类的神灵祈祷。 ——哪还有健康什么事？ 顾青山望向舞池。 深雪是死神。 死亡之神，在战争中也将获得巨大的力量。 所以她是乱世阵营的神？ 在众神之地，她拥有无可比拟的力量，一旦自己在她面前选择了不同的阵营，她会不会朝自己出手？ 顾青山端起酒杯，轻轻的啜饮着。 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悄然浮动聚散，却无法照透他的眼瞳。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深雪跳了一阵，身边就围绕了好几个男人，几乎要贴在她身上。 ——她没有同伴，又一幅妖冶容颜，自然会引来这样的人。 她顿时没了兴致，回到卡座上坐下。 「不跳了？」顾青山笑问道。 「我喜欢这里的氛围，但不喜欢跟凡人一起跳舞。」深雪道。 她看着顾青山，微笑道：「——不知道外界那些规则所化的神们，平日是怎样消遣的？」 「外界的神灵一般都很端着，以此在众生面前彰显自己的地位。」顾青山耸肩道。 「你也是一样？」深雪问。 顾青山慢慢回过味儿来。 对啊。 我跳舞好像也很有一套的。 两人正说着，又有侍者送上了一瓶酒。 「女士，这是本店赠送的酒水，欢迎你常来。」侍者彬彬有礼的道。 「行了，知道了。」深雪道。 侍者便退下了。 深雪打开酒瓶闻了闻，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 顾青山接过酒瓶，也闻了一下。 「迷药。」他说道。 「恩，我猜奴役之神、恶念之神、欲望之神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所以应该是一些有权势的凡人擅自做主。」深雪若有所思道。 顾青山看了看她。 ——她是整个酒吧最美丽的那一个，确实容易惹人垂涎。 可惜。 她是死神。 给死神下迷药，这样的事恐怕谁来了都救不了。 「你打算怎么办？」顾青山问。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恩赐，我并不会轻易给予。」深雪道。 她将那瓶酒送入虚空。 「我只需随便放出风声，立刻就会有其他神灵替我折磨那些凡人，直到我说停为止，而我不会说停。」 第756页 做完这件事，她再次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你的选择是什么？」 ——到了摊牌的时刻了。 顾青山把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说： 「虽然我需要信徒的力量，但我只想他们长命百岁，每天都过着好日子，最好做个有益于自己和他人的好人。」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了。 「你这么安于现状……假如战争一旦爆发，从众神一直延伸到凡人们之间，你又当如何？」深雪问道。 「谁惹我，我就杀谁啊。」顾青山笑笑，说道。 「你是地神，又怎么能做到这样的事？」 「我好像还有一个神职……」 「永灭。」 第一百八十章 相谈 警局。 「好了，我们已经抓到那个肇事者，下周上法庭，没意外的话他会直接入狱。」 「恩，再见。」 电话放下。 警长朝后一靠，仰躺在靠背椅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在他旁边，几名下属正在一起查看监控视频。 「快看。」 「他真的被撞飞了。」 「这样的速度，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随着他们的说话声，身穿黑袍的死神出现在屏幕上。 众人立刻一起念颂死神祷文。 ——死神出现在监控中，就代表她并不排斥为本次事件做证明。 甚至她也在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紧接着，那位传说中的地神出现了。 整件事如同当事人所说的那样，一直发展下去。 最后。 地神把那人轻轻提起来，那人瞬间就痊癒了。 活生生的奇蹟！ 不。 这不是奇蹟，这应该算神迹！ 「看来我也要求地神保佑，这样一旦在与歹徒搏斗的时候，就多了一条命。」有人小声念叨着。 嘭！ 门打开。 一名警员木愣愣的走进来。 ——他便是之前出警的人，负责与那名被撞男子联络，记录事件。 「你这是怎么了？」警长皱眉道。 「我……信仰地神了……」警员梦呓似的说着。 众人都望着他。 警员打开钱包展示给大家看。 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啧啧，地神拿空了你的钱！」有人嘘声道。 那警员摇头道：「这是我甘愿献给地神的，你要知道，这位尊贵的神灵治好了我的……我的……」 他忽然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拿出电话，朝里面急急地吼道：「老婆，不许睡着，等我回来。」 ——这警员走了。 众人一阵神情莫名。 是的，大家相识数十年，彼此多少知道这位警员的事。 他有些小毛病一直没治好。 难道…… 难道地神就这么厉害？ 对了，地神原本就是管身体的。 大家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一些身体上的小毛病，想治也治不好，有时候只能用些药—— 如果地神能帮忙，谁不愿意？ 警长一挥手：「好了，信仰哪位神灵是你们的自由，但现在是工作时间——值夜班的留下，其他人回去。」 「是，头儿！」众人齐声应道。 他们走出了警长的办公室，各自离去。 但关于地神的事，开始在暗中朝着四面八方传播。 办公室里。 警长等周围安静下来，这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名正在盪鞦韆的小女孩。 小女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警长抚摸着照片，久久凝视，最终捧着照片在地上跪下。 「伟大的地神。」 「请让我的女儿从昏迷中醒来。」 「我将奉上自己的一切，无论是灵魂、血肉、还是其他任何东西，只要她能再次醒来。」 「求求您。」 「我将永生侍奉于您。」 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然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警长渐渐停止了念颂。 他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打开钱夹，把所有钱都拿出来，跟照片放在一起，继续祈祷。 时间缓缓流逝。 ——还是没有任何神迹发生。 警长再次陷入沉默。 神灵并不响应自己的唿唤。 这是为什么？ 按照神灵所说的那句话，自己应该已经符合要求了啊！ 警长来来回回想了一遍，终于恍然。 他将桌子上的烟丢在了垃圾篓里，轻声道：「我从今天开始，每天锻鍊身体，以后再也不抽菸了。」 「还有，我将坚决扫荡辖区内的一切毒贩。」 下一秒。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述说。 警长只好把照片和钱放在桌子上，拿起电话。 「……是我。」 「什么？她醒过来了！」 「我马上就到！！！」 警长放下电话，抓起车钥匙，整个人就像疯狂了一样朝外跑去。 桌上。 照片里的小女孩依旧笑得灿烂。 旁边的那叠钱忽然消失不见。 …… 「你不能行使永灭的神职。」深雪道。 第757页 「为什么？」顾青山问。 深雪耐心解释道：「一般来说，就算是被杀掉的神灵，也拥有再次托生的机会，哪怕是成为一个颇有天赋的凡人，也至少可以继续存在。」 「而永灭是归于混沌。」 「如果你行使永灭的神职，那么神灵都会彻底灭亡——你会成为所有神灵的敌人。」 顾青山轻轻敲了下桌子，神情放松的道：「那算了，其实作为地神，我与你之间倒是可以形成良好的关系。」 「战争会给我带来无穷的力量，假如你不支持进行战争的话，我现在就该杀了你。」深雪似笑非笑道。 她身上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如同风雪。 顾青山神情不变，轻啜了一口酒，慢慢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阵营？」 「你说过，你并不渴望这个世界发生战争——你是跟生命之神她们一个阵营。」深雪道。 「不，我会去做我自己的事，跟那些神都没有关系。」顾青山道。 「时代的浪潮之下，没有谁可以倖免，你竟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深雪冷笑道。 「当然，没事何必打打杀杀——不过大家都想打的话，我也奉陪，毕竟我最擅长的就是杀人和战争。」顾青山道。 「所以你打算当个独行客？」深雪问。 「我还没想好，这个世界我需要进一步了解，有些事情也得再看一看。」顾青山道。 深雪若有所思，许久才道：「我是乱世阵营最强的神灵之一，我不知道今天该不该放过你。」 「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后悔。」顾青山说。 深雪歪着头，静静的打量他。 「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深雪道。 「问。」顾青山道。 「你为什么希望众生长命百岁，每天过好日子？」深雪问。 「因为我希望自己是这样，所以我猜大家都希望过这样的安稳日子。」顾青山道。 「凡人岂能与神灵一般无二？」深雪道。 「神灵尚且渴求力量，凡人如何不渴望美好生活？」顾青山道。 「……你说的事无法实现。」深雪道。 「但值得去努力，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做了不会后悔。」顾青山道。 深雪看着他。 「顾青山，如果人人长命百岁，我作为死神的力量就会大大减弱。」她认真道。 顾青山一拍手，说道：「这好办，我让信徒们每十年都要给自己举行一次葬礼，在葬礼上念颂死神祷文，敬奉死神，以此体悟生命的珍贵。」 「十年太长。」深雪道。 「那就五年一次。」顾青山道。 「最好每天一次。」深雪道。 「每天一次人家还活不活了，天天都在葬礼，也不太合适过日子，你说是吧。」顾青山无奈道。 「三年一次。」深雪道。 「——成交！」顾青山拍板。 「你其实是个魔鬼吧，信徒之间的这种事……竟然这样安排。」深雪道。 「这对信徒来说是一件好事，等我有了大量的信徒，这件事将会对你我都很有利，怎么不行？」顾青山道。 深雪嘆了口气，喃喃道：「你这种一上来就找信徒要钱的神灵，我其实并不看好。」 顾青山正要说什么，忽然神情一动。 哗啦啦啦—— 他面前的桌子上迅速堆满了钱。 钱堆的越来越高，渐渐朝天花板延伸上去，还有不少掉落在地上。 「这么多钱……这才多久，你的信徒怎么会发展的这么快。」深雪失神的道。 「瞧，我觉得我干神灵这一行还是很有前景的。」 顾青山的声音从钱堆后面传来。 周围喧譁声大起。 「哇，好多钱！」 人们都涌上来捡钱。 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捡起任何一张纸币。 音乐消失了。 人们哑然，失色的站在原地。 「这种事……唯有神灵……」 「不会错，神灵当面。」 「天啊，我竟然亲眼见识到了神迹。」 众人敬畏的退开。 同一时刻。 在酒吧的监控屏外，一个豪华的包厢中。 几名身形壮硕的男人满头冷汗，朝沙发上的两人望去。 其中一人失神的道：「糟糕……那个小妞好像是神灵……」 另一人二话不说，摸出一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呯！ 枪声响起。 他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他的头已经被打爆，但身躯却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口中发出痛苦呻吟： 「为什么……我还没死？为什么……」 一息。 两息。 三息。 超越极限的痛楚让他发出了疯狂的吼叫： 「伟大的奴役之神！我是您的忠实信徒，为您进献过许多奴隶——您见过我的，求求您，让我死去，我只求立刻死掉！」 没有回应。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众人一闹而散。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让他走！ 桌子上的钞票越来越多，花花绿绿，五颜六色。 有时虚空还会掉下来一些贵金属，比如金鍊子、钻戒、手镯。 第758页 当然还有银行卡。 顾青山从中捡起一张信用卡。 深雪注视着那张信用卡，说道：「这张卡透支了——看来你的信徒为了供奉你，连超前消费都学会了。」 顾青山眉头跳了跳，将信用卡丢回虚空。 「我不太贊同在信仰这件事上超前消费，实在没钱，供奉我一花一叶，只要出于真心，也是极好的。」他认真说道。 忽然，顾青山感到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他立刻传音警告：「海底之书，我已经让你知道了一人万生之术的真相，你不能拿我的钱！」 怀里那东西勐然一僵，悻悻然的缩了回去。 深雪看了看四周。 只见那些人都跪了下来，一幅诚惶诚恐的模样。 她就没了兴致。 「我要走了，你走不走？」她问道。 「走。」顾青山道。 「那么，下次再见。」深雪道。 「不急着告辞，事实上我还有很多事情没跟你说完。」顾青山道。 深雪望着他。 顾青山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钱，说：「你跟我讲了许多事，我也没什么回报的——这些钱是我作为地神，第一天收信徒所得的信仰财富，现在送给你，权做见面礼。」 深雪看看那堆钱。 虽然金钱对神灵来说不是太重要的东西，但在凡人的世界，有钱会方便很多。 你是一位神灵——然而你吃饭不给钱，蹦迪不给钱，看电影不给钱，看小说还看个盗版，然后你还转头来教化众生—— 还要不要脸？ 神灵们收信徒，信徒也在选择神灵。 ——假若你本身就是个无赖，傻子才信奉你。 正如地神所说，这是他第一天收信徒所得的信仰财富，颇具意义。 然而他就这么送给了自己。 这个地神…… 实在太有意思了。 深雪默默想着，便从钱堆上取下一颗璀璨的钻石，说：「这颗钻石举世罕见——它原本的主人为什么要信奉你？」 顾青山略一感应，便道：「她有一条腿无法站立。」 「以她的身份和财力，只付出一颗钻石，你就答应她了？」深雪笑着调侃。 「不，她发誓要建立一个残疾人基金会，为残疾儿童的生活提供资助。」顾青山道。 深雪怔了怔，心情莫名的有了些变化。 「你喜欢钻石？」顾青山问。 「恩，我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它们本身对于我施法也有一定作用。」深雪道。 顾青山默默点头。 另一边。 众多信徒神情齐齐一动。 「神灵……现在收钻石，钻石是最好的祈祷媒介……」 「买钻石去！」 「看来我这些钱还不如换成钻石。」 …… 酒吧。 一颗钻石掉落在钱堆里。 另一颗也掉落下来。 如同一场零星的雨，闪烁着光芒的钻石不断掉落下来。 深雪望向顾青山。 「我的信徒还很少，否则可以给你更多。」顾青山摊手道。 深雪抿嘴一笑：「你在收买我？」 「不，我只是用事实在告诉你——每当我发财的时候，我的合作伙伴一定也会发财——对了，我们神灵之中有财富之神吗？」顾青山道。 「神灵不会觊觎凡人的财富，所以我们没有财富之神——说正经的，原本我只是来看看你，假如你不愿归入乱世神灵阵营，我会杀了你。」深雪道。 顾青山仿佛没听见，整个人神游物外，好一会儿才说：「这个世界有冥界没有？」 「当然，顺便说一句，冥界的神灵都渴望乱世来临。」深雪道。 顾青山看着她，压低声音道：「听我说——我歷经了许多世界，在神位这件事上还是看的比较多，有一些发言权——我只有一个问题，假如众生的死亡无人看管——究竟会有利于谁？」顾青山道。 深雪的脸色顿时变了。 如果自己不在了，死亡才会无人看管。 一旦死亡无人看管，那么死人就不会前往冥界，而是在生界徘徊。 ——世界自然会彻底乱套！ 顾青山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探究之色，说道：「所以我猜你可能并不是乱世阵营。」 深雪没说话。 顾青山却越发笃定这一点。 ——死神连钻石都看得上，一定不会是乱世阵营。 否则的话，只要她愿意，必定会有大批的人跪倒在她面前，奉上所有财富，只求能继续活下去。 但那样的话，世界就乱了。 ——死神手上握着乱世与守序的钥匙！ 那么她到底是哪个阵营？ 顾青山继续想下去。 虽然她来见了自己，但却并非是严肃的谈话和正式的见面，也并未招揽自己，只是在打探自己的阵营选择。 她说她是乱世阵营。 但她实际不是。 ——守序阵营的神灵岂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而且她与自己是偶遇。 这世上有偶遇吗？ 凡人们的人生中也许有很多偶然发生。 但神灵与神灵的相见，意义无比重大，一言不合便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又怎可能是偶然？ 第759页 那么…… 难道她是中立？ 顾青山没有再刺激对方。 他注视着桌面说：「原本想请你吃点东西，可惜这些钱好像把你点的小吃都埋掉了。」 「首先我不想胖，然后我又确实饿了，需要吃点东西——你有办法么？」深雪问道。 顾青山自然听出几分弦外之音，说：「跟我来。」 他站起身，转身朝外面走去。 深雪略一犹豫，便跟了上去。 临走时，她朝着那堆钞票和钻石轻轻点了点手指。 所有钱财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离开了酒吧。 …… 另一边。 战斗的轰鸣声一直持续。 鸦和永恆夺念者早就远离了战圈，朝着荒野的另一边拼命逃跑。 轰！！！ 泥土漫天飞扬。 两人摔了一跤，顾不上回头张望，继续朝前逃窜。 忽然，前方出现一条路。 「走这边！」鸦眼前一亮，大声道。 「你这个乌鸦嘴，我不需要跟你走同一个方向！」永恆夺念者吼道。 「但我们是盟友呀。」鸦露出无辜的表情。 远处传来些许声响。 只见一辆汽车从道路尽头驶来。 「看，有车，我们可以搭车逃走。」鸦道。 永恆夺念者略一犹豫。 自己确实要甩开这个傢伙，但在这荒郊野外——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只听鸦喃喃道：「奇怪，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辆汽车来这荒郊野外，难道他们是干黑活的？」 话语落下。 汽车停在不远处，下来几个人，肩膀上扛着尸体，手里拿着枪械。 「去，都埋了。」有人在大声道。 「是！」 「不过头儿，那边好像有两个人看到了我们的行动。」 「什么？我也看到他们了。」 「真是两个倒霉蛋——杀了他们，一起埋了，不要留活口！」 「是！」 几个人端着枪走过来。 鸦吃惊道：「呀，我说中了。」 永恆夺念者浑身颤抖，勐然从怀里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散发着无形诡异气息的多手怪物雕像。 「祭舞……我要献上此稀有奇诡之物，请求帮我取消我的盟友支援，让他回到他原本的地方去吧！」 永恆夺念者默念道。 他手中的雕像忽然抬起头，以一种怪异的语气道： 「祭舞是公平的，你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很可能会给对方带来同等的好处，即使如此，你依然打算这样做吗？」 会对黄泉鬼王有好处？永恆夺念者顿时犹豫起来。 鸦听出几分端倪，急忙大声道：「哎——等等——我觉得我还可以继续帮你——」 永恆夺念者立刻做了决定。 「我就要这个人走，立刻！付出一些代价也无所谓！」 雕像点头道：「很好，如你所愿。」 鸦整个人顿时没入虚空，彻底消失。 雕像也随之消失了。 永恆夺念者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咬了咬牙。 这个雕像乃是奇诡侧的宝物，就算是他，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 ——但如今却非用不可。 否则一直让乌鸦嘴跟着，自己根本别想在死斗中战胜黄泉鬼王。 不远处，那些持枪者顿住脚步。 「头，有一个人消失了！」 「神迹啊。」 「他们好像不是普通人——头儿！」 「跑！我们快跑！」 所有人慌忙上了车，一熘烟远去。 永恆夺念者静静看着这一幕。 许久。 没有任何厄运发生。 他渐渐松了口气。 「转运了……终于转运了！」 「黄泉鬼王，你根本不懂造物主的力量，而我知道一切。」 「等着我获取造物的力量，然后去杀你！」 永恆夺念者说着，沿着公路朝远处走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唿唤与强制 夜色渐浓，寒意深重。 顾青山与深雪走在潮湿阴冷的街道上。 「你打算带我吃什么？」深雪问。 「那取决于你想吃什么。」顾青山回应道。 「虽然你有钱，但并不是什么都能用钱买到——我就想吃点野地里沾着露水、还未被摘下的玉米——一旦掰下来就要立刻烤熟。」深雪打趣道。 这时是深夜，根本没有人，也没有开门卖菜的地方，更不要提上哪儿去找沾着露水、还未被摘下来的玉米。 顾青山忽然停下脚步。 「嗯？怎么了？」深雪问。 「你看，那边好像是一个公园。」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是公园。」深雪道。 「走，我们去找玉米。」顾青山道。 他带着深雪进入公园，在几颗参天大树下站定。 顾青山轻咳一声，对着空地说道： 「今天我们需要一根玉米。」 泥土中，一片幼苗飞速长出来，化作翠绿杆子，上面结满了玉米。 顾青山掰了一根，甩掉上面的露水，用树枝串了，递给深雪。 深雪握着树枝，若有所思道：「按说这是丰收之神的本事，为什么你能做到这些？」 第760页 「因为我是地，地种一切，长一切。」顾青山道。 「那丰收之神早晚会找上你，恐怕他会对你的神位感兴趣。」深雪道。 「守序阵营的神灵也喜欢找茬？」顾青山问。 「神灵想要让众生万物老老实实的按照规则来循环生长，其实更需要实力。」深雪道。 「完全贊同。」 顾青山随手摸出一个信徒供奉的纯金打火机，就着地上忽然出现的一堆柴火点燃。 「烤熟就可以吃——我也得烤一根。」他说道。 两人站在深夜无人的公园，一起烤着玉米。 深雪站了一会儿，忽然道：「你是准备在广大男性之中扩展信仰么？我刚才感应了一番，发现你的信徒们都有一些身体上的小毛病。」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其实女性朋友们应该更需要供奉地神。」顾青山道。 「为什么？」 「信地神，以后不需要美颜相机。」 「……假如你只会这样的本事，以后跟其他神打起来的，恐怕会吃亏。」深雪道。 「大地不宁，一切神灵都别想有好果子吃。」顾青山道。 「——地震么？这其实已经动了别人的奶酪。」深雪道。 「谁？」 「灾厄之神。」 「看来我会同时得罪两个阵营，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胆量跟我合作。」顾青山道。 深雪看了看手中的玉米。 玉米散发出一股清香，不过还差些火候。 她转动玉米，说道：「地神，假如你也想保持中立，你至少要有一些能配合我的力量——万一我们与别人打起来，我们不会吃亏的那种力量。」 这句话太重要了。 顾青山轻轻笑了笑，说：「你管生死，我管大地，这样算起来……」 他却没有说下去。 深雪慢慢明白了，忍不住微微张开嘴，无声的咒骂了一句。 这人实在太有想像力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从来都是独行，之前只是好奇来看你一眼，谁知马上就要多一个同伴了。」 「我们只有两个人？」顾青山问。 「我很强，又不合群，所以一直没加入两边阵营。」深雪道。 「你这样平时不会出事，但现在战争即将爆发，恐怕你已经成为双方的眼中钉。」顾青山道。 难怪她要来找自己！ 「我一个人很吃亏，就算你加入，我们也还是处于劣势。」深雪道。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加入阵营？」顾青山好奇道。 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一些旧日恩怨罢了。」深雪却没说下去。 「好吧，我们不能多找点神灵来么？」顾青山问。 「他们虽然怕我，但却不会因此背叛他们的阵营。」深雪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一行行猩红小字悄然浮现： 「注意！」 「死斗的另一方：永恆夺念者使用了稀有的奇诡之物，解除了对盟友的召唤。」 「因为他的举动，你也将获得相应的补偿。」 「你可以为死斗中的任意一方，再次召唤一名盟友。」 「请开始选择。」 顾青山一眼扫完，心念飞速转动。 看来鸦玩得风生水起，以至于永恆夺念者拼了老命也要把他送回去，鸦的能力可以在这里用…… 自己若是找盟友的话，说不定，那个人也不会失去能力…… 毕竟她的能力也很稀有。 顾青山便问深雪：「我本是虚空地神，所以来了便是神灵，你有没有办法让普通人也成为神灵？」 「很难，我会耗费巨大的力量，神灵们一般都不这么做。」深雪皱眉道。 「假如值得呢？」顾青山问。 「值得？」深雪重复道。 「对，我记得你说过，众神之地并没有财富之神。」顾青山道。 「能力是财富么？……勉强说得过去……」深雪还在考虑。 「还有，无论再怎么艰难的境况，她能保证我们不会被其他神击杀。」顾青山道。 深雪顿时动容，问道：「什么样的凡人能做到这一步？」 顾青山道：「其实也不算凡人——她拥有着无比高贵的血脉，本身的天赋也超出了一般人想像，在尘封世界之中，所有的灵，无论强弱贵贱，都愿意把她当成真神来侍奉。」 深雪瞪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别告诉我，你说的是荆棘鸟一族。」她说道。 「咦？你知道？」顾青山讶异道。 深雪忽然开心起来，说道：「当然！其实荆棘鸟也是造物主的一个分支种族，只不过众神之地建立的时候，荆棘鸟没有投钱，它们觉得尘封世界更有趣，转投了尘封世界——所以你在众神之地看不到荆棘鸟。」 「原来如此，我这就接她来，你要保证她能成神灵。」顾青山道。 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确定荆棘鸟是造物主的分支种族，那就必然不成问题了。 「我尽力，还需要你帮忙。」深雪道。 「好。」 顾青山引动最高序列，开始从沉睡的序列者中寻找萝拉。 很快，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出现在两人面前。 第761页 她一看见顾青山，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顾青山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微变，悄声道：「躲起来。」 萝拉十分机警，立刻撑起小花伞，从两人面前消失。 顾青山和深雪同时扭过头，朝远处望去。 幽暗的草丛深处。 一只黑色的鸟飞来，落在树枝上，望向两人。 「地神，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黑鸟口吐人言。 顾青山道：「这位是——」 「厄运之神。」深雪道。 「幸会，久仰，请讲。」顾青山冲着黑鸟拱拱手。 黑鸟道：「欢迎你加入乱世阵营，刚才我们已经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了。」 顾青山诧异道：「你们没问过我，就把我加入你们的阵营？」 黑鸟道：「从现在开始，那些守序阵营的神灵们一旦看到你，就会出手杀了你，所以你要早一点到城南的广场来，我们有人接应你，会告诉你一些必要的知识，以及战斗的方式。」 「这太好客了，我可能有些吃不消——不过我有什么好处？」顾青山道。 「地神，乱世来临，你得先想办法活着，以后有你的好处。」黑鸟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 黑鸟道：「你要想清楚，就算你现在投靠守序阵营，他们也不会相信你了——你有最后一个小时决定自己的生死。」 黑鸟飞走了。 顾青山沉默了数息。 在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正停留在那里： 「在众神之地，你失去了一切力量，但有一种力量依然可以使用。」 「——灵技。」 「这件事的原因，你早晚会了解，本序列不在此赘述。」 「你可以使用的灵技如下：」 「其一：界灵之降；」 「其二：歌舞表演者。」 所有小字显现完毕，便消失了。 顾青山回过神，只见一朵花伞出现在视野中。 伞收了起来，显露出萝拉的身形。 「顾青山，你刚才是被人欺负了？」她好奇的问。 「你觉得呢？」顾青山笑道。 萝拉兴奋道：「我一看就是——啧啧啧，他们好像把你当成新人了，这是要阴沟翻船的节奏——所以你喊我出来是要大干一场么？可惜我不会打架，但是你需要多少人给我报个数，我来准备杀人的花红。」 顾青山只觉得有些头大，把手上的玉米递给她。 萝拉接了，闻闻，眼睛亮了亮。 她用嘴吹了两口，便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顾青山扭头望向深雪。 「深雪，我记得你说过，杀掉一个神可以继承他的神位与名。」 「正是如此，不过厄运之神是强大的神灵，你想杀他？公平的说，恐怕还早了点。」深雪道。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让你成为死亡与灾厄之神，又会怎么样。」顾青山道。 「我？」深雪吃惊道。 「对。」顾青山道。 深雪有些意动，却又说道：「那将是一场大战，恐怕会两败俱伤，给别人创造机会。」 萝拉放下玉米，插话道：「姐姐你想多了，论阴人——」 她望向顾青山，只见顾青山正瞪着她。 「——论杀人，顾青山是绝对专业的。」 萝拉纠正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众神记录者 「厄运之神给了你一个小时。」深雪道。 「那么，我们半个小时后就去杀他。」顾青山道。 气氛陡然一紧。 「——你确定可以让我杀掉他？」深雪怀疑的问。 「你们俩的实力差距大么？」顾青山反问。 「不算太大，我杀他要花些功夫，会受伤——假如被有心人发现，他们会趁着我受伤来干掉我。」深雪道。 「我保证你不会受伤，但你得做好全力一击的准备。」顾青山道。 深雪犹豫片刻，说道：「正好我需要确定一些事……索性趁着这时候召唤他前来……」 「他？」顾青山露出疑惑表情。 「神灵可见世间一切，却很难知晓关于自己的事——他是众神的记录者，以书写的方式记录一切与神灵有关的事，从来不会出差错。」深雪道。 她默念了几句咒语。 咔擦—— 一颗大树裂开，只见一名身穿白袍的黑髮男子走了出来。 「死神阁下，很乐意为你效劳——旁边这位就是地神了，是吗？」白袍男子笑着说道。 顾青山点头致意：「你好，我是顾青山。」 「我是剑风。」白袍男子道。 「剑风？」 「喜欢剑术，但我真正擅长的是阐释众神之事。」男子道。 他从虚空抽出一本书，朝深雪道：「阁下想知晓什么？」 深雪道：「地神才刚刚出现在众神之地——关于他，我想请你发动能力，让我们得知他的力量。」 说话间，她递上了一个黑色的小袋子。 剑风收了小袋子，脸上露出笑容，说：「我很乐意记载一位新神……让我们一起来看看……」 一只雪白的信鸽从天而落，在他面前化作一只羽毛笔。 剑风握着羽毛笔，开始在书本上飞快写着什么。 第762页 那只羽毛笔把他写的文字一一念出来： 「世界是造物主之躯，众生是造物主之力，造物主是一切之灵！」 「——地神。」 「一般的造物主都不知道它，不认识它。」 「——但我却能看见众神的秘密，知道在所有造物主之中，有四位造物主凌驾于所有神灵之上。」 「地、水、火、风。」 「它们是构成一切的四圣柱。」 「就算万物毁灭，众生消散，虚空中一切皆化作无，它们依然处于超然的至尊之境。」 「它们是虚空四神！」 「在无比古老的时代，四神守护着那个——」 一声剧烈的炸裂声响起。 剑风怔在原地，低头望向他手中的羽毛笔。 ——笔已经炸开，化作片片羽毛，散落在虚空中。 剑风脸色一白，哆嗦道：「好像遇到禁忌了，我无法再写下去。」 深雪已经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低喝道：「今天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明白吗？」 「明白！」剑风连忙点头。 「快走，不要让人知道你来过！」深雪道。 剑风退回树中。 大树合拢。 ——他消失了。 深雪转过头来，以一种莫名的神情望向顾青山，说：「我以为地神只是一位大地之神……我猜其他人也都这么想……」 「我也这么想。」顾青山道。 「你的秘密我不想去打听，因为秘密都有代价，但你真的站在我一边么？」她问。 「我来的时候，生命之神都不肯多跟我说什么——她要看我到底有没有价值，才愿意跟我多说些事情；至于乱世阵营那边，问也不问我的意见，就把我划拉过去当苦力了。」 顾青山停顿了一下，认真道：「只有你跟我一起，大半夜出来烤玉米吃。」 深雪看着他。 这个人—— 原来他的神位如此强大，难怪可以随意动用丰收之神的力量催生果实，又可以医治众生的疾病，还能发动地震一类的灾厄，甚至他还想—— 一切说得通了。 深雪望向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假如她是一只荆棘鸟…… 大地与财富都在自己的面前，想与自己成为同伴。 深雪嘆了口气，说：「死神註定孤独，我没想到自己会一下子多两个同伴。」 萝拉一边吃着玉米，一边歪头望向深雪。 她只觉得这个小姐姐似乎沉浸在过去的一些事之中，有些说不出的落寞意味。 萝拉眼珠子一转，伸手朝虚空摸去。 「啧，就这些东西也敢称为众神之地？」她一边摸一边嘟哝。 挑挑拣拣了许久，她眼睛勐的一亮。 「啊呀，好宝贝！好宝贝！」萝拉欢喜的叫起来。 顾青山顿时道：「是什么？能抓过来吗？」 「不行，有主了——是有主的东西，还有许多严密的守护结界；顾青山，快！快请山女姐姐来助我！」萝拉道。 顾青山朝虚空道：「山女，现在你能参与我的死斗了么？」 「可以的，公子——现在你们不再被封印实力，而是到了实力更强大的世界，死斗之舞便不再束缚我们。」山女的声音传来。 顾青山就望向萝拉，轻咳一声道：「你先拿过来看看是什么，假如是别人的什么珍贵重要东西，我们不能要。」 「对，我们才不要别人的东西。」萝拉贊同道。 虚空飞出来一柄秋水般盈润透亮的长剑，贴在萝拉手臂上。 「萝拉，我来助你。」 山女的声音从长剑上响起。 「好，我这就开始摸。」 萝拉深吸口气，再次将手深入虚空。 她的胳膊来回移动，终于不动了。 「就是它！」 萝拉勐的抽回手。 只见她手中抓着一柄黑色的匕首。 匕首透体散发着火光，隐约有各种符文浮现，又消失在虚空中。 「它好兇！」萝拉吃力的道。 ——匕首正在她手上挣扎。 顾青山心意一动，定界神剑顿时浮现。 神剑轻飘飘落下来，横隔在黑色匕首上不动。 匕首不知道厉害，依然想要挣脱。 一道磨牙的金属切割声响起。 匕首被神剑的剑锋划拉了一道，顿时浮现出一道细细的长痕。 ——定界，万物灭。 匕首瞬间老实了。 「这是灾厄之刺，是厄运之神手中的强大神器，当年为了打造她，厄运之神花掉了几千年的积蓄。」深雪失神的道。 萝拉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是敌人。」 「姐姐，我把它送给你，作为你我的见面礼。」萝拉立刻道。 匕首呈在深雪面前。 深雪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惜这柄匕首只有掌管灾厄的神灵才可以使用。」 「正好，我们要去再见见那个厄运之神，假如他还想逼迫我加入乱世阵营，那就不好意思了。」顾青山道。 深雪一时没说话。 顾青山笑笑，说：「放心，有我和萝拉一起帮你，你不会受伤的。」 在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第763页 「你的信徒正在快速增加，神力也开始成长。」 「你正在逐渐唤醒地之圣柱的真正力量。」 …… 另一边。 众神的记录者走在一条满是迷雾的小道上。 他几乎是以跑的速度，越过小溪、灌木、乱草、树林。 「唿……唿……如果我没记错，前面只剩最后一道法则禁制，只要跨过去，我就暂时安全了。」 剑风低声喃喃道。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上，一颗巨树倒在那里，阻断了继续通行的道路。 剑风屏住唿吸，缓缓上前，取出一个木制三角梯架在空中。 他爬上梯子，一直来到顶端。 深深吸了口气，剑风朝前全力一跃。 层层金色符文从虚空显现，被他一层层撞破。 ——他越过了巨树，滚落在被隔断的道路另一边。 「终于过来了！」 剑风几乎喜极而泣，踉跄着爬起来。 前面的迷雾深处，便是秘密守护之树。 只要自己抵达那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可以彻底交给大树！ 自己就安全了！ 剑风拔脚朝前走去，又忽然僵在原地。 迷雾中，一头黑色的长角山羊出现，冷冷的盯着他。 「听说，你去见了死神，还有那个新的地神。」 山羊道。 「没……没有，冥王阁下，我真没有见过她们。」剑风慌忙道。 山羊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化作一个头生黑角的男子，以一双发红的眼睛打量着众神的记录者。 「身为凡人，却可以记录神灵。」 「话说回来，战争马上就要开始，让你来继续书写我们的秘密，似乎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你该死了。」 血光暴起，又徐徐散开。 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死神会知晓这里的事，但无所谓，这权做是对她的一个警告。」 「再不归顺我，她的下场……」 冥王伸出手，从尸体怀里抽出那本书。 他默默念了几句咒语，这才翻开书。 一道声音顿时从书中响起： 「……在所有造物主之中，有四位造物主凌驾于所有神灵之上。」 「地、水、火、风。」 「它们是构成一切的四圣柱。」 第一百八十四章 顾青山的选择 「厄运之神都有些什么本事？」顾青山问。 「不知道，每一位神都有些小把戏，专门用来针对一般的战斗，但只有拼命的时候，他们才会用自己压箱底的灵技。」深雪道。 顾青山露出深思之色。 三人坐在一辆深夜巴士上。 萝拉躺在长长的座椅上，头枕在顾青山腿上。 顾青山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萝拉的头髮，问：「还晕吗？」 「好点了。」萝拉捂着脸道。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丢人，乘坐这种古老的科技侧移动工具竟然会晕车。 深雪忽然神情一变。 「怎么了？」顾青山立刻问道。 「众神记录者死了。」深雪沉声道。 「谁杀了他？」顾青山问。 「冥王——他已经带走了剑风的灵魂，我猜他是在警告我。」深雪嘆息道。 「记录众神秘密的人死了，那么众神的战争就更迫近了一步。」顾青山道。 「我们的战斗计划是什么？」深雪问。 「等会你跟萝拉先躲起来，我去见厄运之神，等到某个时机到来，你就出手。」顾青山道。 「什么时机？」深雪迷茫道。 「不好说——若是在厄运之神完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你能干掉他吗？」顾青山问。 「完全无防备？任何人在死神面前完全无防备，都只有死路一条。」深雪道。 「那就行了，待会儿等我的信号。」顾青山道。 深雪嘆口气，呢喃道：「我若是获得灾厄的神位，那么作为死亡与灾厄的掌管者，敢来惹我的人就更少了。」 「就这么定了。」顾青山道。 …… 顾青山下了车。 他哈出一口寒气，顺着冷硬的碎石路一直往前，很快来到广场上。 夜已经深了。 气温越来越低，广场上的风唿唿刮着，根本不适合任何人在此停留。 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却连个鬼影都照不出来。 顾青山环顾四周。 整个广场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厄运之神似乎还没来。 顾青山便在广场上随意走动，默默感受着力量的变化。 现在，许多身体健康的人也开始动了信奉他的念头。 女性是为了美丽。 年轻人是为了身体健壮有力。 老人是为了活得长久。 这还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能有更多的时间发展信徒—— 顾青山甚至觉得总有一天，自己能施展出「地之双躯」！ 仔细想想，当年地之造物者并未接触众神之地，它是在地之世界建立了一个文明。 ——兴许它在暗中发展了一些信仰。 这是完全可能的事。 忽然，顾青山心有所感，勐地抬起头。 前面的路灯上，停留着一只黑色的飞鸟。 第764页 「你来早了。」黑鸟道。 「因为我不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做出选择。」顾青山道。 「说出你的选择。」黑鸟道。 「当然是加入你们。」顾青山道。 黑鸟盯着他，半晌才道：「一旦做出决定，就不能后悔，否则我们一定会杀了你。」 「当然，事实上你救了我一命。」顾青山说着，心中略松。 ——大家都是神灵，看来彼此间没有什么控制对方心灵的手段。 「救了你一命？」黑鸟奇道。 「对，事实上你来的时候，死神正准备杀我，你刚好救了我一命。」顾青山道。 「她人呢？」 「走了。」 「哼，算她识相，不过她的命运也快要註定了。」 黑鸟落下来，化作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顾青山对面。 「说说看，你为什么不考虑加入守序阵营？」厄运之神以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 「大地是埋葬尸体的场所。」顾青山道。 「我不信任你。」厄运之神道。 「你不必信任我，你只用看我以后会怎么做。」顾青山道。 他略停了一下，又道：「当然，如果你能看到我曾杀过多少人，恐怕可以加深我们之间的信赖——」 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 「当然可以。」 只见虚空中又出现了不少神灵。 顾青山吃了一惊，说道：「怎么会来这么多神灵！」 一、二、三、四、五、六，再加上厄运之神，一共七名神灵。 事情出乎了预料。 「你以为我们会单独出动？如果你不加入我们，我们会一起杀了你，以免你成为守序阵营的人。」一名神灵道。 顾青山冷笑道：「守序？他们只是一群势利小人，看见我只是一个新神，就根本都没有人理会我——你竟然觉得我会加入他们？」 众神灵对望一眼，微微点头。 根据掌握的情报，守序阵营除了一开始由生命女神略讲解了些基本的事情，就再也没有搭理这个地神。 ——守序阵营也确实是那副德性。 厄运之神道：「恭喜你看清了那群小人的真面目，但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们得看看你是不是真正渴望乱世。」 「怎么看？」顾青山问。 「——看你杀过多少人，或发动过多少场值得称道的战争。」一名神灵道。 厄运之神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色的尺子。 「这是白骨之尺，当它被用来度量神灵的影子，便可以丈量神灵杀死过多少生灵，以及战争的情况——我们用它来区分阵营。」厄运之神道。 七位神灵紧紧盯着顾青山。 顾青山神情自如，淡淡的道：「来吧，我也想看看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到底算是个什么程度。」 厄运之神把尺子放在地上。 「如果你杀的人越多，尺子就会变得越短，它非常难以称量出你影子的长度；反之，如果你根本没杀过什么众生，尺子会越变越长，比如生命之神就从来没有杀死过众生，这把尺子一下子就可以丈量出她的影子。」 说完，他低声念了一道咒语。 众神灵一起朝尺子望去。 尺子不见了！ ——就真的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众神灵一阵沉默，然后齐齐望向顾青山。 「咦？怎么就不见了？」 顾青山吃惊道。 厄运之神斟酌着说道：「看来你天生就是我们乱世阵营的神灵，杀过的众生几乎与冥王差不多。」 他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尺子。 「我过关了吗？」顾青山问。 「神灵不会违背自己的神职，看来你真是个杀人的傢伙。」另一名神灵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我现在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顾青山皱眉道。 「什么？」厄运之神问。 「我的对手，死斗之舞的对手，不知道它是什么阵营。」顾青山道。 这些神灵既然来找了自己，很有可能也去找了永恆夺念者。 果然有人道：「已经去接触了，我们不会让它投靠守序阵营的。」 顾青山心中暗暗点头。 乱世阵营这么积极，而守序阵营的神灵们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显然守序阵营对于自身的实力很有信心。 一方急，另一方不急。 从态度上看，双方实力对比一目了然。 那么…… 自己到底杀不杀厄运之神呢？ 杀了他，很可能让胜负的天平进一步朝守序阵营倾斜。 顾青山陷入了犹豫。 却听厄运之神道：「你那个对手给我们引来了一些麻烦……算了暂时不提它，倒是你，现在有立刻需要做的事。」 「什么事？」顾青山问。 「不管你在外面杀过多少人，总之，你是我引入乱世阵营的，所以你未来三百年的信仰之力要分给我一半，战争中也要听我的指挥，明白吗？」厄运之神道。 「这是规矩？还是说，只有我是这样？」顾青山问。 「每一个加入乱世阵营的神灵，都是这样——其实这是为了保证我们最强大的几位神灵，拥有足够的力量与守序阵营对抗。」另一名神灵道。 第765页 顾青山就明白了。 ——乱世果然是打不过守序。 难怪守序众神都不搭理自己，也不招揽自己。 话说回来，这乱世阵营的神灵弄的连传销都不如，还想凭藉这样的模式改天换地？ 想多了吧。 顾青山暗暗嘆了口气，心中的疑问迎刃而解。 ——算了，还是杀掉。 顾青山望向厄运之神，脸上露出和熙微笑。 「原来如此，我同意听你指挥。」 众神听见他这样说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便透露的秘密 永恆夺念者站在一座村庄边缘。 它闭上眼，寂然不动。 各种各样的念头顿时浮现在它心中。 「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赞美丰收之神。」 「晚上得去喝一杯。」 「今天好累。」 「明天要去城里看看，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生命女神保佑。」 「镇长真是个讨厌的傢伙，厄运之神，我祈求您把厄运降临在他身上！」 …… 永恆夺念者睁开眼睛。 「都已经有信仰了啊……」 它有些犯难。 都是神灵的信徒，自己该如何去接近他们？又如何让他们信仰自己？ 诚然，自己当年获得了一具漂浮在虚空中的造物主尸体。 但那尸体里的念头，已经被谢道灵杀了。 自己想要走造物主的道路，首先是因为祭舞给予了相同的条件。 可是，自己如何获得第一个信仰？ 这时候山路上传来狗吠声。 一条猎犬从山上奔行而来，停留在距离永恆夺念者不远的地方，不停的叫着。 永恆夺念者望向那条狗，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也许—— 也许可以让野兽们信仰自己？ 它略一犹豫，便开始感应猎犬的念头。 「汪，赞美……野……兽之……神，汪汪汪！」 狗的念头落在永恆夺念者心间。 永恆夺念者有些傻眼。 这些神灵也是绝了，连条狗的信仰都不放过。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没办法避开神灵们。 永恆夺念者心中一阵焦急。 黄泉鬼王是黄泉的神祇，是地狱之主，有当神灵的经验。 快啊。 自己要快一点想出办法，超越鬼王。 然后杀掉他！ 永恆夺念者索性散开心念，朝四周方圆数百里发出了心灵感应。 人们……信仰神灵。 野兽……同样有信仰。 除此之外，只剩下一些微弱的生命。 这些是……昆虫。 昆虫。 虫子。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神灵在意虫子。 也罢。 虫子正适合自己统领！ 而且虫子是可以进化的。 虫子的进化，也只有自己才懂得该如何去做！ 永恆夺念者做出了决定。 它张开双臂，朝着广袤无垠的山野嘶吼道： 「来吧，虫群，我将带你们见识真正的世界——」 「这个世界将属于你们！！！」 …… 「我完全同意听你指挥。」顾青山道。 厄运之神保持着严肃之色，说：「一会儿我跟你交代一些事情，你最好这几天就去完成。」 「好，没问题，不过今天是我加入的日子，为了庆祝一下，顺便请大家以后关照，我现在想请大家喝两杯。」顾青山道。 几名神灵都是有些意动。 这小子会做人啊。 ——这些神灵一起行动，本来彼此关系就不错，再加上眼前没别的事，自然也都无所谓。 「你的头儿是厄运之神，这件事要听他的。」一名神灵道。 厄运之神刚收了个小弟，心情也是愉悦，说道：「那走吧，去喝一点也没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做。」 「那就去这座城市最有名的那家酒吧。」 「——地神才来众神之地，不知道钱够不够。」 「够的。」顾青山笑道。 「那走。」厄运之神拍板道。 …… 包间。 顾青山刻意结交，点的又都是最好的酒，大家很快就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 顾青山拍了拍厄运之神的肩膀，说道：「我有点小事要跟你汇报。」 「什么事？」厄运之神看着他。 「这里不太方便。」顾青山道。 「直接说。」厄运之神不耐烦道。 顾青山压低声音道：「是财富的事，我有一些收入，想着您是不是……」 其他人都识趣的扭过头去，继续喝酒。 钱这种事，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就算是神灵也需要钱。 人家小弟进献老大钱财，自然是人家的事，不劳烦多操心。 顾青山声音更低了：「等喝完酒，走的时候我给您备着。」 说完他举起酒杯。 厄运之神想了想，觉得自己虽然没提钱，但地神能把事情想在前面，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小弟。 ——或者说肥羊。 他也举起酒杯。 这一场喝得大家都很满意。 临到散场的时候，其他几位神灵记起厄运之神与地神还有些勾当，都识趣的先走了。 第766页 顾青山咧嘴笑笑，说：「大人，之所以要等到最后，是因为喝酒的过程中我依然在不断收集财富，想敬献给您。」 厄运之神轻咳一声：「钱财这种东西，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但我可以用来做很多事——以后你收集的钱财全都要给我，明白吗？」 「大人有令，自当听从。」 顾青山说着，随手一挥。 哗啦啦啦！ 数不清的钞票、金银、宝石掉落下来，砸在桌子上，慢慢堆成一座小山。 厄运之神凝神望向这堆钱财，心想地神还真有一手，短短一天就能弄来这么多东西。 他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忽然背后伸出来一只巨手将他握住。 血色巨人！ 电光火石之间—— 血色巨人将他高高举起！ 数不清的界灵从天空到地面，密密麻麻，挤得水泄不通，早已将厄运之神团团围绕。 厄运之神被那堆钱吸引注意力，再加上顾青山根本没有任何动静，事前也无徵兆，根本预料不到自己竟然会中了这么厉害的一招。 他立刻想抽出兵器。 ——可是兵器竟然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这一下就彻底葬送了他最后的活命机会。 因为界灵们在出现的一瞬间，便立刻开始攻击。 剎那间，一个个专属于界灵的相位世界迅速闪现，配合着界灵们爆发出威力绝伦的攻击，然后又化作虚幻之影，从主世界之中飘散而去。 这个过程太过短暂。 短得让那些剧烈的捶打声、撕裂声、咆哮声、切割声、撞击声、术法轰击声全然混合成一道剧烈而怪异的轰鸣。 酒吧已经夷为平地。 世界恢復安静。 顾青山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慢慢的喝着一瓶酒。 在他对面，厄运之神全身被打成一团烂肉，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 「这——样的灵技——不可能——」 他不甘而困惑地说道。 顾青山打了个响指。 一名身穿黑袍的女子出现。 深雪。 「厄运之神，你的死期到了。」她轻声说道。 厄运之神盯着她，终于明白了什么。 「死神，冥界众神正要找你的麻烦，你敢杀我，我一定会去告诉冥王！」他绝望地叫道。 「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有了同伴，并不怕他。」 深雪随手抛出那柄黑色匕首，深深刺入厄运之神的额头。 ——厄运之神死于自己的兵器。 一切结束。 深雪转过头来，困惑的道：「就像厄运之神刚才说的那样，你这一手完全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顾青山问。 「一次性召唤这么多灵——这样的灵技一定要许多攻击来蓄积唿唤的力量，为什么你可以一次性把那些灵全都召唤出来？」深雪问道。 顾青山笑道：「这是商业机密，不便透露。」 他眼前的虚空中，停留着一行行猩红小字，述说着刚才的整个战斗过程： 「每当你击中厄运之神的次数达到特定数，便可唿唤不同威力的血海界灵出现，为你灭杀那些挡在你面前的敌人。」 「因为你是地神，神威之力已经成长至一定阶段，大地可视作你的兵器。」 「每当敌人的脚接触大地，便算你击中敌人一次。」 「当前击中次数：三千五百六十一次。」 「已击中敌人三次，第一位血海界灵已准备就绪。」 「以击中敌人二十七次，第二位血海界灵准备就绪。」 「已击中敌人一百三十三次，第三位血海界灵准备就绪。」 「……」 「你同时释放了所有的『界灵之降』！」 顾青山心中满足的嘆了口气。 按照常理，就连死神深雪都觉得，自己能一次性召唤这么多灵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厄运之神也措手不及。 他还去摸兵器，那就更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这两位神灵哪里知道，其实自己是多么辛苦。 从一见面，自己就在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计算厄运之神的步数。 假如步数不到，召唤的灵不够多，那就无法一次性秒杀掉厄运之神啊！ 但话说回来。 这样阴—— 不对。 这样杀人，确实是一件比较安逸的事。 这种事肯定不能说出去！ 顾青山打定了主意。 深雪见他不肯说，只好瞪了他一眼，不再纠结下去。 ——这个傢伙越可怕，越超出常理，那么作为他的战友便越安全。 她走到厄运之神的尸体前，开始低声念颂一段咒语。 阵阵无形的风悽厉唿啸，化作滔天的神威。 只听深雪停住了咒语，轻声道： 「以汝之死亡，剥夺神位，由我接过厄运之职。」 「我，死神。」 「从今而后，我即是死亡与灾厄之神！」 第一百八十六章 众神祭坛 一辆汽车驶出了城市，在临海的公路上飞驰。 萝拉道：「你开的很快。」 「没办法，刚才动静太大，估计要不了多久，两个阵营的人都会知道厄运之神死了。」顾青山道。 他瞥了一眼深雪。 第767页 只见深雪坐在那里不动，四周虚空不时闪现出一个个黑色神文。 「你怎样了？」顾青山问。 「我在压制自己的力量，尽量不让人感应到我的变化……这样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我们需要时间？」 「对，我们需要尽快赶到众神祭坛去，启动祭坛的力量，帮助萝拉凝聚神职。」 「荆棘鸟是造物主的分支，难道不能直接成神？」顾青山问。 「当然不行，我早说过了，当年荆棘鸟没参与众神之地的事。」深雪道。 「需要的时间久么？」萝拉问。 「是要花点功夫……这样吧，我找个神灵来替我们挡一挡。」深雪道。 「谁？」 「一个守序阵营的神灵，他曾经差点就死了，我当时没有收走他的命。」 深雪取出一个铃铛，轻轻摇晃了几下。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过之后，远方的道路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一名年轻男子，穿着黑色帽衫，嘴里叼了一根烟。 男子出现的瞬间，深雪身上的黑色符文全部消失。 这一刻，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名凡人。 ——她封印了自己的所有力量。 「那是熔炼与金属之神——燚，守序阵营，脾气不太好，你们不要出声。」深雪飞快的交代道。 顾青山和萝拉都点了点头。 汽车缓缓前进，停在那男子身侧。 那男子俯身朝车窗内望去。 他看见顾青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深雪……我正在铸造兵器，你这么急唿唤我是想干什么？」男子问。 「我记得你还欠我个人情。」深雪道。 「你说吧，到底想怎样？」燚问道。 「一会儿大概会有神灵来追我，你替我挡一下。」深雪道。 「看来乱世阵营的那些神灵开始觊觎你的神职了……你还不如加入我们守序阵营，如何？」燚满是深意的问道。 「你想让死亡归于有序？门都没有。」深雪瞪着他道。 「你总是如此，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燚摇头道。 「听好了，我先走一步，你替我挡一挡——但你记住，万一你挡不住对方，随时可以撤退。」深雪道。 「我们两清了？」燚问。 「两清了。」深雪道。 「好，我来挡住那些找你麻烦的神灵——但如果对方太强，我会直接离开。」燚说道。 「没问题。」深雪道。 「你走吧，我就在这里等着那些垃圾。」燚说道。 汽车缓缓发动，朝前方的公路驶去。 顾青山和萝拉一直都没吭声。 直到七八分钟后，汽车已经远远离开了那段公路，顾青山才问道： 「熔炼与金属之神的实力怎么样？」 萝拉也跟着问道：「我们干嘛非要坐车？直接飞过去不行么？」 深雪嘆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在守序阵营算中游水准，多少能替我们拖延一点时间——萝拉，我跟顾青山现在都不能动用神力，否则必定产生一些痕迹，有些神灵能凭藉神力的波动找到我们，发现我们的目的。」 顾青山嘆了口气。 这一次远行的主要目的，是帮助萝拉成为神灵。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若非为了萝拉…… 顾青山摇摇头，不再想下去。 他看了一眼仪錶盘，说：「车要加油。」 「顺便帮我买点零食，我饿了！」萝拉道。 「好。」 深雪叮嘱道：「不要让任何凡人看见你的脸，否则他所信奉的神灵也可能追查到你。」 「好。」 汽车很快驶入一处路边的加油站。 萝拉翻出来一个鸭舌帽，又给了顾青山一个口罩。 顾青山去超市打了加油的票，又买了点吃的，便去结帐。 「加油三百，零食一共七十二块，诚惠三百七十二，谢谢。」 柜檯后的男子道。 他说完，小声念了一句「地神保佑」。 顾青山眉头挑了挑。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你的信仰正在飞速扩散。」 「你已经获得了神灵的基础能力：信仰洞察。」 「描述：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感知到信徒们的言语、行为、所处的环境、以及遇见的人和事物。」 「每个神灵只能对自己的信徒施展信仰洞察。」 ——是自己的信徒。 这就让别的神灵无法看到自己在干什么。 顾青山莫名的有几分放松，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除了实力之外，众生便是神灵的耳目。 信徒越多，神灵就越容易把握一些关键的事情，从而影响凡世的歷史走向。 「这是四百，不用找了。」顾青山道。 那店员意外的看他一眼，连声道：「多谢了。」 「不客气，我也信仰地神。」顾青山道。 「我是为了家人健康，您是为了什么？」店员感兴趣的问。 「大地之中藏有财富，我听说地神将与一名新神一同携手，怜悯世间众生。」 「新神？」 「对，你很快便会知道。」 顾青山拍拍对方的肩膀，转身走出去。 第768页 嗡—— 汽车发动，继续驶入公路。 时间缓缓流逝。 约莫半个小时后，深雪忽然皱了皱眉，说道： 「燚遇到麻烦了。」 「有多麻烦？」顾青山问。 「他大概逃不掉。」深雪嘆口气道。 顾青山加了一脚油门，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而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也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但众神祭坛究竟在哪里？」顾青山一边看路，一边问。 「妖精们承载了搭建祭坛的使命，我们要去森林里找到妖精。」深雪道。 顾青山心中忽然浮现出一股奇妙之意。 自己跟妖精相处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萝拉—— 他望向萝拉，只见萝拉原本正大吃特吃着零食，听见「妖精」两个字不由呆了呆。 萝拉流露出警惕之意，连忙将小挎包的拉链紧紧拉上，想想还不放心，又取出一个金属大锁，「咔擦」一声锁在挎包上。 「你跟妖精有过节？」顾青山问。 「妖精和龙族看见宝贝就挪不动脚步——最好别让它们看出我有钱，否则很麻烦。」萝拉紧张的道。 「它们会怎么做？」 「妖精会一直跟着我，直到偷走心仪的宝贝为止；龙族么，会趁我不注意一口吃掉宝物，然后立刻跑路。」 「……是有些麻烦，我会留意，你别太紧张。」 「恩。」 汽车缓缓驶入原始森林。 公路到了尽头。 三人下车，朝森林中走去。 翻过一座小山，越过小溪，来到一处开阔的林场间。 「我们已经到了，现在要完成众神与妖精们的约定。」深雪道。 「什么约定？」顾青山道。 「规则是这样——想要它们召唤祭台，就必须把它们找出来——我们每个人都要找出一个妖精，这样才够。」深雪道。 也就是说要找出三个妖精，顾青山心中暗道。 「我听说妖精一旦躲起来就无法被发现，除非它们主动现身。」萝拉插话道。 深雪吸了口气，突然喝道：「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什么？你怎么看见我的？」一道吃惊的声音响起。 三人低头望去，只见一个胖胖的妖精举着一片树叶，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如果不是它出声，还真的无法发现它。 妖精这一手也是绝了！ 「不对啊，我明明就藏的很好，你们竟然能发现！」 胖胖的妖精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气。 深雪朝顾青山和萝拉使个眼色。 ——该你们了。 顾青山蹲下去，跟妖精打招唿道：「你好，我是顾青山，不知如何称唿你？」 「东东熊——哼，你还没说怎么找到我的。」胖妖精道。 「你的同伴刚才悄悄告诉了我，我才知道你藏在这里。」顾青山悄声道。 胖妖精恍然大悟，气沖沖的奔行到一棵树下，从树缝里抠出了另一名妖精。 「谢飞机，你个天天挨打的货色，为什么把我的藏身之地告诉外人？」胖妖精握着拳头，大声质问道。 「你个笨蛋，我根本没有出卖你！」名为谢飞机的小妖精看了一眼胖妖精的拳头，急忙道。 他们吵吵嚷嚷，反而不再关注顾青山三人。 深雪望向萝拉。 ——现在还差一位妖精。 萝拉嘆口气，满脸不情愿的打开背包，取出一颗亮晶晶的宝钻。 这颗宝钻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她必须双手抱住。 谢飞机和东东熊两个小妖精都已经看傻了，连架都不再吵下去。 萝拉吃力的举起钻石，大声道： 「我是来找朋友的，有没有妖精愿意跟我交朋友？」 钻石散发出五彩的绚丽光芒，把四周映照有如梦境。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满山遍野的妖精冒出头，齐声叫喊道。 顾青山吃了一惊。 就算他是大地之神，也没有发现这里竟然藏着如此多的妖精。 「我就知道是这样。」萝拉无趣的嘟哝道。 深雪压低声音道：「快，你必须赶紧把宝石给出去，不然妖精们会恨你的。」 萝拉四下一望，却见所有妖精都盯着自己手中的宝石。 唯有一只小巧的女妖精，穿着粉粉嫩嫩的花裙子，站在树枝上，正好奇的打量她。 「你在看我？」萝拉问。 「对，你不是要朋友吗？我得好好看看你，这样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喜欢上你。」小妖精道。 萝拉流露出意外之色，顺手就把宝石放在小妖精面前。 「你叫什么？」萝拉问。 「点点。」小妖精道。 「点点，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这宝石给你了。」萝拉道。 「如果我真的不喜欢你呢？」点点小心翼翼道。 「那你至少还有宝石可以喜欢。」萝拉道。 她放下宝石，拍拍手，满意的站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登神位！ 贫瘠的公路上。 一颗人头被棍子穿了，竖在路中央。 沙……沙……沙…… 脚步声响起。 「啧啧啧，熔炼与金属之神，看看你不自量力的样子。」 第769页 一道女声响起。 女人仔细端详着人头，将手轻轻按在人头上，低声念了一句咒语。 天上响起了狂风的唿啸声。 一名背上长着羽翼的男人从天而落。 女人立刻单膝跪下，禀报导：「我感应到了熔炼与金属之神从生命中消失，所以前来此处，发现了他的人头。」 男人看着那颗人头，淡淡的问：「能復活吗？」 「冥王用他的血肉和内脏做了献祭，所以已经不存在復活的可能性了。」女人道。 男人一步步走上前，口中说道：「你做的不错，生命之神，你一直都是值得信赖的。」 「多谢大人夸奖。」 生命之神微微一礼，后退几步，垂首而立。 男人看着那颗人头，陷入沉思。 他将一根手指轻轻按在人头上，问：「谁杀了你？」 人头突然睁开眼，说道：「是冥王杀的我。」 生命之神勐的抬头，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明明已经死了，灵魂都已不在这里—— 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回魂。 这样的力量，已经强大至让人无法理解的境地。 男人嘆了口气，说道：「你本应该老老实实铸造兵器，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为什么会在这里碰上他？」 「我欠死神一个人情。」人头道。 男人眼神勐的一凝，问道：「死神？她为何要躲避冥王？」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前来追她的会是冥王。」人头道。 「这倒也是，否则你早就逃走或去禀报我了。」男人道。 「救我，圣律天使大人！」人头突然哀求道。 男人想了想，俯身凑近人头，在对方耳边道：「你私下跟死神接触，还死在了冥王手中，这我都不怪你，毕竟我乃是一些律法与规则之主，对众神必定仁慈爱怜。」 「但你已不是众神。」 男人手上勐然暴涨出炽烈的光芒。 人头髮出一道惨叫，瞬间融化在那团光里，彻底消失不见。 熔炼与金属之神再也不復存在。 生命之神垂下头，不敢再看。 男人张开背后的羽翼，轻声道：「生命之神，你猜死神到底在干什么？」 「大人，我的信徒都没有看到她。」 生命之神颤声道。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笑着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战争就要爆发了，结果现在出了这一档子事，难怪你会害怕……」 「不过没事，乱世只是歷史的一部分，众生总是要归于自己原本的位置，就像马儿需要缰绳，庄稼需要打理——我们可以轻易的战胜乱世，你说是不是？」 「是的，圣律大人。」 「走，我也难得下来一趟，跟我找一找死神的踪迹，顺便杀两个乱世神灵，我要带他们的尸体回去祭山。」 「遵命。」 …… 原始森林。 「——祭坛好了。」 名为谢飞机的小妖精气喘吁吁道。 只见三名妖精用树枝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环形。 「这样就行吗？」萝拉不确定的道。 「可以了，必须以妖精的妖术搭建，才可显现众神的祭坛。」深雪道。 「接下来呢？」顾青山问。 「凡人若想登圣，必须有神灵愿意耗费自己的神力来激活祭坛，还需要另一名神灵与之同行，作为她的护卫。」深雪道。 萝拉一听「护卫」两个字顿时紧张起来。 「我到底要做什么？」她问。 「从来都不一样，总之是跟神职有关。」 深雪跟她细细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独自上前站在圆环外，开始念颂一段长长的咒语。 顾青山拍拍萝拉的肩膀，说：「放心，我会随你一同前往。」 萝拉点点头。 深雪的念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巨量的神力从她身上奔涌而出，在圆环内渐渐凝实，化作一道光门。 深雪停住了咒语，望着萝拉道：「去吧，去世界的背面，在所有造物主缔结的世界中心，证明你的成神之资！」 萝拉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深雪，真的没有危险吗？」 「危险的是我，一旦萝拉开始登神仪式，所有神灵都会感应到这件事，我将带着整个祭坛之门不断转移位置，以防止那些神灵们打断整个仪式。」深雪道。 「我们完成的快一点，是不是你的压力也会减轻很多？」顾青山问。 「当然，越早结束，我们就越隐蔽。」深雪道。 「我知道了，顾青山，我们走。」萝拉道。 「好。」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光门之中。 四周环境顿时一变。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耸的神圣祭坛上。 祭坛之外是浩渺的虚空，无数光影不断的生生灭灭，显露出世界的种种片段。 而祭坛是由数不清的神灵雕像汇聚而成。 ——所有神灵的力量，构建了这座神圣祭坛，并保证整个世界正常运转。 「赞美圣律天使，你是最伟大的神灵，一定能替我主持公道。」 「战争之神，请保佑我今天在决斗中获胜。」 「海神，我需要你的保护，请让暴风快一点停息。」 第770页 「赞美丰收之神，我们今年收成不错啊。」 「知识之神，我需要更多的智慧，我要攻克这个难题。」 「……」 无数的祈祷声从各个光影片段中响起。 这些声音化作星星点点的力量，漂浮在半空，被祭坛下方的众神雕像汲取。 ——神灵以此获取众生的信仰之力。 「原来众生便是众神，只不过众生的神力太过微弱，只有大量聚拢起来，才能堪比神灵。」萝拉吃惊道。 「是啊，难怪神灵要争夺信仰。」顾青山道。 萝拉定了定神，走到祭坛正中央，大声道：「我乃是荆棘鸟之王，名为萝拉，我今要加入真神的行列！」 「一切渴求财宝的众生都应当信仰于我！」 「而我将世间的那些稀有之物赐予众生，让他们藉此实现心中的梦想！」 「我乃——财富之神！」 话音落下。 四周所有光影消失。 一切变得寂静。 祭坛上隆隆浮现出一个造型古朴的天平。 天平一端放着一块黄金，另一端则是空的。 一道肃穆的声音道：「此黄金象徵着整个世界的财富总量。」 「你必须在另一端放上足够的财宝，让天平保持平衡。」 「这样，你才可以通过这第一轮的考验。」 萝拉顿时明白了。 她略一踌躇，打开小挎包，挑挑拣拣，终于拿出一根手镯。 「这是？」顾青山问。 「这个手镯专门放那些不太稀有、却有颇为值钱的宝贝，我也不知道够不够。」萝拉道。 「里面大概有多少东西？」 「没数过……总之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每当发现那些不太有趣的财宝，我们家族都会放进去……我先试试，不行再加东西。」 萝拉说着，将手镯放在天平的另一边。 她的手离开了天平。 嘭！ 手镯立刻沉下去，死死压住托盘不动。 天平的另一端，那块象徵着整个众神之地财富总量的黄金直接弹飞出去，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死寂。 一片死寂。 「糟糕，我好像闯祸了。」萝拉喃喃道。 「这应该算过关了吧……瞧你这手镯压得这么稳。」顾青山也有些不确定。 好一会儿，那静穆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过关。」 「下面是第二关。」 …… 深雪见两人走进了光门，立刻沖妖精们道：「行了，我要带他们走了。」 「再见。」妖精们挥手道。 「等会儿众神必然察觉到有人在登神位，现在不比从前，局势十分危险，你们要快一点躲起来，否则有可能会出问题。」深雪认真告诫道。 下一瞬。 一头黑色的山羊出现在丛林的另一边。 ——冥王！ 深雪脸色一变，将手按在圆环上，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那扇光门也随着她一同离去。 黑羊似乎原本准备做些什么，但深雪反应太快，它根本还没来得及，深雪便已跑掉。 黑羊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化作一名头生黑角的男子。 「妖精们，你们帮死神做了什么？」 他露出狰狞的笑容。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去，让整座原始森林渐渐化作黑暗。 妖精们纷纷被逼了出来。 「这是死气。」 「冥界的气息！」 「这傢伙真讨厌，他到底想干什么？」 妖精们七嘴八舌的道。 男子看着妖精们，脸上露出深刻的憎恨之色。 大意了。 没想到死神竟然是带人来登神位的。 妖精也是一个变数，它们可以召唤祭坛，让神灵的力量对比发生变化。 不行！ 「妖精们，你们跟死神做了什么？不说的话，可是会被我吃掉的啊。」男子道。 「那说了呢？」名为东东熊的小妖精问道。 「……还是会被吃掉。」 男人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格斗之神的抉择！ 肃穆威严的声音在祭坛上迴荡。 「第二关。」 「你必须在一天之内，赢得第一位众生的信仰。」 萝拉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耸肩道：「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一天啊……」萝拉喃喃道。 她朝虚空望去。 只见一幅幅光影画面漂浮不定，显现出尘世的景象。 许多彷徨无助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上。 「哪位神灵帮帮我，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没钱看病，这可怎么办。」 「赞美万神，我什么都不差，就是差钱……真的不是我不努力……」 萝拉侧耳倾听，脸上慢慢露出不开心的神情。 「那么多神灵，没人保佑他们有钱花么？」萝拉问。 「神灵也需要钱——再说人间没了疾苦，谁还会朝神灵祈祷？」顾青山耸肩道。 「这可不行。」 萝拉打开小挎包，手伸进去。 「——这个世界果然需要一位掌管财富的神呀。」 她说着，扬起了手。 一大片金光闪闪的东西飞向各个画面。 第771页 众生那惊喜的声音从世界各处传来： 「这是……黄金？」 「古金币？」 「天上掉金币？什么情况？难道是……神灵怜悯我？」 「是真金，太好了，可以立刻兑换钞票！」 萝拉静静听着，轻咳一声道：「我是财富女神，如果你们信仰我，我就会在你们最绝望的境地给予你们财富的支持，帮助你们渡过难关。」 所有人都听见了。 「财、财富女神？」 「女神……」 「女神我爱你！我可算能吃上饭了！」 「哇，财富女神？我一定要信仰你。」 越来越多的众生发出了声音。 很快。 一道熹微的光点从光影中飘飞而来，落在萝拉身上。 那道肃穆的声音顿时响起： 「你获得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尽管无法确定他是对你虔诚，还是对金钱虔诚，总之你这一关过了。」 过关了！ 萝拉心情大好，索性双手抓满金币，朝着虚空肆意抛洒。 「哈哈哈，信徒们！都拿去花吧，一点小意思，今天我高兴！」 顾青山瞪她一眼，悄声道：「注意形象，你现在是神灵。」 萝拉顿时醒悟，脸上换了一副威严之色，改口道：「金钱只能救济你们一时之困，你们依然需要奋斗、需要为了美好生活而努力。」 虚空中，越来越多的光点出现。 信仰的力量汇聚成光之河流，迅速飞入萝拉的身躯之中。 萝拉忽然闭上眼。 「怎么了？」顾青山关心的问。 「你还记得吗？在尘封世界的时候，那位女士把我们荆棘鸟的战斗传承交给了我。」萝拉说道。 「记得。」顾青山道。 「我之前怎么学都学不会……现在才发现是需要利用造物主的力量……才可以释放那些灵技。」萝拉道。 顾青山为之恍然。 荆棘鸟本就是造物主的分支一脉，它们的力量当然需要以造物主之力来释放。 话说尘封世界的那些灵，又何尝不是各个世界体系之中的世界意志具现？ 世界意志的具现…… ——灵。 神灵造世界，世界的灵，不会就是真神吧。 顾青山略有所悟。 当初刚进尘封世界的时候，自己不会灵技，打起架来那叫一个辛苦。 这里是众神之地。 难道…… 所有的神灵都拥有灵技？ 这样说来，自己一举干掉厄运之神，还真是占了偷袭的便宜。 ……要是杀每一个敌人都能偷袭就好了。 他站在一旁思绪飞扬，却见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你的信仰正在继续扩散。」 「地神的力量进一步得到了增强。」 他一眼扫过，旋即不再关注。 这种事急不得，否则容易引起其他神灵的强烈不满。 萝拉睁开眼睛。 「你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顾青山道。 「学会了一些东西。」萝拉道。 这时候，那道静穆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荆棘鸟的血脉。」 「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所拥有的财富，以及在信仰一途上的能力。」 「现在是最后一关。」 「战胜一位神灵。」 「——登神法则正在挑选一位神灵，作为你的对手。」 「你和你的护卫必须战胜他！」 话音落下。 轰！ 祭坛上发出一道震动声。 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对面。 那是一名身穿全套盔甲的魁梧大汉。 他打量着顾青山和萝拉，冷声道：「真想不到，竟然有人登神——还是财富之神。」 那道肃穆的声音再次响起： 「最后一关，神战。」 「谁从祭坛上掉下去，就算输。」 「开始！」 顾青山立刻把萝拉挡在身后，笑问道：「还不知道阁下是？」 「格斗之神，周言。」大汉道。 「听上去，阁下是乱世阵营的神灵？」顾青山问。 「不，杀戮之神才是乱世阵营，我乃守序阵营的神灵。」大汉周言道。 「原来是守序呀，你们一定是讲道理的。」萝拉道。 「别想套近乎，神战是规则，是值得严肃认真对待的事情，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周言喝道。 「哼，打赢我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这样，你若是肯认输，我给你一笔钱如何？」萝拉道。 周言脸上显出怒容。 「你以为登神之战是什么？这可是无比严肃的事情，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双手戴上拳套道。 他已经不再说下去，身上勐然暴起一股浓烈的杀机。 四周虚空因为他身上的气势而渐渐扭曲，那些漂浮的光影也全部消失。 「来吧，你是小辈，让你先出手。」 周言喝道。 萝拉想了想，悄声报出一个数字。 格斗之神周言浑身气势一滞，旋即立刻摆出起手拳式，怒喝道： 「别谈钱，我秉承了格斗精神和武道意志，绝不会在战斗中退出！」 萝拉又报出一个数字。 第772页 这个数字高了不少。 周言张了张嘴，冷笑道：「你这是一种不错的攻心之术，可惜我身经百战，从不会被身外之物左右。」 萝拉嘆了口气，再次报出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太高了。 顾青山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周言—— 这位格斗之神看上去无比镇定，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你真有那么多？」他不信的问。 「当然，我是掌管财富的神灵，刚才说的那些钱都给你，你可以拿去在凡间开设许多武馆，让世界的习武之风更加昌盛，还能帮助你的信徒们变得更强。」萝拉道。 「我不信你捨得这么多钱？」周言冷哼道。 「我这种小姑娘可不喜欢撒谎，那会败坏我的形象。」萝拉道。 顾青山也点头道：「我们都是神灵，在登神的时刻说谎骗人，以后怎么抬得起头？」 周言看看萝拉，又看看顾青山。 好像是真的…… 只见他冷冷一笑，张口报出一串数字。 「这是？」萝拉问。 「我的银行卡号，希望今天就到帐。」周言道。 「放心。」萝拉道。 周言点点头，从祭坛上跳了下去。 霎时间—— 无穷的神光汇聚而来，全然笼罩住了萝拉。 她完成了登神之举！ 这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虚空微微一动。 一只全身散发着彩芒的小鸟飞落在祭坛上。 它注视着萝拉，嘆息道：「我的后代啊，你为什么非要来到众神之地？」 「因为朋友的唿唤，我必须来帮他！」萝拉握着小拳头道。 「好吧……你要谨记一件事……」 「什么？」 「这里很烧钱的，能把最有钱的荆棘鸟榨干，我们一族是不愿意陷入贫穷之境，才没有往这里投钱——所以，假如你没有什么赚钱的办法——」 「我的荆棘之技是流浪宝藏的收集者，这样应该不至于财源枯竭吧？」萝拉忐忑道。 「什么？是流浪宝藏的收集者？」 「对啊。」 「那、那没事了。」 …… 村庄。 「真是稀罕，如此偏僻的村子里竟然有人喜欢下棋。」 永恆夺念者化身为一名神色精明的男子，仔细端详着棋盘。 这里是村口。 两名下棋的人坐在大树下，一动不动，表情僵硬。 他们似乎已经死了很久。 永恆夺念者似乎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道：「这是古老的神灵战棋，早就不在虚空中流行了，但我依然记得怎么下。」 「毕竟，我要学会人类的思维方式，进而研究他们的一切秘密，这样才有可能找到虚空的真相——」 「甚至很多时候，为了和人类相处愉快，我也不得不假装笨一点。」 永恆夺念者拿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某个位置。 「该你走了。」 他望向另一名下棋人。 那名下棋人身躯不断抽搐，口中发出阵阵「叽叽」的虫鸣声。 永恆夺念者嘆了口气，顿时没了兴致。 「虽然你们进化的程度还很低，但是有一点你们必须做到——让我看看你做的怎么样。」 他盯着那名下棋人。 下棋人张开嘴，流利的吐出一句话：「赞美河流之神，让我收穫大量的鱼，去市场上贩卖。」 永恆夺念者望向另一名下棋人。 那人立刻道：「赞美森林之神，给我以足够的果实和山珍。」 永恆夺念者默了数息，似乎在感受什么。 须臾。 他忽然一拍手道：「不错，你们的祈祷没有引起神灵怀疑。」 「这就行了。」 「接下来，我们要蚕食更多人类的灵魂，伪装成信徒。」 「我有预感……」 「这一次应该是找到了真正的地方。」 数不清的黑色虫子从他身上掉落下去，四散开来，潜入黑暗。 夜色更浓。 整个村庄渐渐陷入一片死寂。 第一百八十九章 躲藏 「成功了啊。」顾青山道。 「是呀，成功的封神了呢。」萝拉道。 两人一阵安静。 「哎，你不是要给那个格斗之神发钱么？」顾青山问。 萝拉点头道：「对的，他的银行卡号是——」 顾青山道：「我没记。」 萝拉道：「我倒是想记，但他的鼻音太重了，听不太清。」 寂静。 一阵绝对的寂静。 萝拉忐忑道：「……他会回来打死我么？」 顾青山不确定道：「应该不至于吧。」 格斗之神肯定是擅长战斗的。 与其得罪这样一个人，还不如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 顾青山略一思忖，说道：「以你的名义去办一张卡，把钱存好，等他出现的时候直接给他，误会就解开了。」 「好，也只能这样了。」 萝拉嘆息道。 祭坛发出阵阵响声。 一股莫名的排斥感降临在两人身上。 ——看来是要离开了。 顾青山只觉得背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回头一望，疑惑道：「潮音？」 第773页 话音未落，空间忽然传来一阵吸力。 顾青山和萝拉被传送了出去。 …… 顾青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阴暗的房间内。 房子里除了一张床、桌子之外，别无它物。 死神深雪正坐在床沿上，静静看着两人。 「谢天谢地，你们总算出来了。」 她说道。 「发生什么了？」顾青山问。 「冥王发现了我，我不得不带着仪式之门四处逃跑，以免他和他的手下干扰到登神仪式。」深雪道。 顾青山望向深雪肩膀，只见那里有一片鲜红的血渍。 「你受伤了，谁干的？」萝拉问。 深雪捂着肩膀，皱眉道：「几个冥界的神——不必再问，只要登神仪式结束，那种无形的波动就会消失，他们暂时找不到我们。」 萝拉在小挎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药瓶。 「深雪姐姐，吃一颗这个，它治癒伤势很厉害的。」萝拉道。 深雪摇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神灵的伤不是那么轻易——」 「你先试试。」顾青山打断她道。 深雪就接过药丸，一口吃下去。 须臾。 她脸上露出惊奇之色。 「怎么样？」顾青山问。 「……好了，这药竟然能治癒神灵！」深雪道。 「这可是圣之英灵少女种植的草药，花费很多功夫才可以炼成一颗。」萝拉道。 顾青山随之恍然。 尘封世界—— 灰暗旧城的圣之英灵少女俪，正是萝拉的召唤之灵。 有萝拉源源不断的支援，那个少女的世界应该已经步入正轨了吧。 这枚医治神灵的药丸，便是证明。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去替你报仇吗？」顾青山问。 「不，我们需要躲起来。」深雪道。 「为什么？我已经完成了仪式，不必再担心我的安危！」萝拉道。 深雪看着两人道：「你们都是新神，正要躲起来慢慢汲取信徒的力量，以强大自身——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众神的战争即将爆发，我们没必要冲上去，被他们当成靶子打。」 她这样说，顾青山就明白了。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也叫猥琐发育。」顾青山点头道。 他朝窗外望去。 只见外面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只有一条公路从视野中穿过。 ——这里是一个高速公路休息站。 「再朝北方走几十公里，就到了人烟罕至的荒漠。」深雪道。 没有人，就没有信徒。 那样的话，神灵将无法追查三人的下落。 顾青山观察了片刻，说道：「现在没什么人，我们可以出发。」 「我们没有车。」深雪道。 「直接飞过去。」顾青山道。 「不行，我的神力都已经被锁定了，一旦我动用神力，众神就会发现我。」深雪道。 「他们怎么锁定了你的神力？」顾青山吃惊道。 「我战斗之后逸散的力量，被他们临时锁定了，大概还得几个小时才会消散。」深雪道。 「那你是怎么来这个地方的？」顾青山问。 「有人死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抵达——无需动用神力，也不会被其他神灵发现。」深雪道。 顾青山望向萝拉。 「你带的有车吗？」他问。 「马车倒是有一辆。」萝拉道。 「……还是算了，待会儿我们看看还会不会有人来。」顾青山道。 三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 终于。 公路上转下来一辆大货车，停在休息站。 一名中年人下了车，走进了休息站的餐厅。 「很好，看来我们有车了。」顾青山沉吟道。 ——深雪不能动用神力。 只要不跟别人打架，其实也不算什么事。 「是不是直接买？我去跟那人谈！」 萝拉自告奋勇道。 「——当心点，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人信仰什么。」深雪道。 这一盆冷水泼下来，顾青山和萝拉都没说话。 信徒是神灵的眼睛。 一旦信徒见到三人，就等于信徒的神也看到了三人。 那样的话，三人的行踪就暴露了。 ——难道车就在眼前，却无法弄到手？ 顾青山朝外望去。 只见那名货车司机坐在餐厅靠窗户的位置，点好了餐，便开始等待。 深雪道：「餐厅都是人，每个人都是神灵的耳目，我们也不能去餐厅。」 顾青山略一思忖道：「我们当然不去餐厅。」 「不去？」深雪和萝拉齐声道。 「对，不管他是谁的信徒——萝拉，现在需要你去偷走这个人。」顾青山道。 「我我我我还没成年，不会偷人啊。」萝拉手足无措道。 顾青山道：「是我表述有问题，萝拉，你需要稍微熟悉一下神灵的力量，比如……」 萝拉认真听着，朝餐厅的方向伸出手。 她开始激发自己的神力。 …… 货车司机靠在沙发上，疲惫的嘆口气。 开长途实在是一件很累的事。 不过他现在饿了，只想吃点东西。 第774页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忽然发现屁股下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低头一看。 沙发的缝隙里，夹着一张钞票。 卡车司机一愣，慌忙抬起头，朝四周望去。 冷冷清清的餐厅内，根本没有人注意他。 他悄悄挪动屁股，把钱压住，以免被别人发现。 过了一会儿。 侍者送来一盘面条，转身就走了。 依然没人出声。 人们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这钱难道是哪个马虎的傢伙正好落在这里的？ 卡车司机吃了几口面，看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把手放在屁股下面，抽出那张钱，看了一眼。 只见那张钱上写了一行小字： 「用钱无需等待，更不用高利贷，向财富女神祈祷即可。」 卡车司机怔住。 为了路上的安全，自己一直信奉着旅行之神。 财富女神又是哪一位神灵？ 祈祷就会有钱花——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卡车司机摇摇头，下意识的念道：「财富女神……」 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得屁股的位置有异物感。 撅开屁股一看。 ——下面又是一张纸币。 面额更大。 这下卡车司机就有些吃惊了。 难道世间真有这么好的事？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能有很多钱用，自己哪还需要跑长途？ 他深深吸了口气，默念道：「财富女神，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奉于您……」 当！ 一颗钻石掉落在他面前，敲在餐盘上，滑入面条之中。 卡车司机傻了。 他哆哆嗦嗦的用汤勺把那颗钻石找了出来。 一克拉！ 没错，这绝对有一克拉！ 卡车司机抽出几张餐巾纸，把钻石包了，小心的贴身放好。 这也太—— 太魔幻了。 如果旅行之神也能像财富女神这样，那自己的日子早就不会这么苦了。 等一下…… 卡车司机静静的坐了几分钟。 他做出了抉择。 「财富女神，我是你忠实的信徒，从今往后，我将诚心诚意的信奉您，在大地上行您的道路。」 卡车司机默念道。 噹噹噹噹当！ 虚空一动，只见几十颗钻石掉落下来，砸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卡车司机也不管面条还烫——事实上他已经彻底忽略了这件事，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他哆哆嗦嗦的收好钻石，转身就走出了餐厅。 他发动卡车，大力踩动油门，迅速朝公路上驶去。 有了这些钻石，还开什么车？ ——自己要赶紧回去！ 车开出去没多远，前方的路边出现了三个人。 一男两女。 卡车司机本不想停下，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 「我的信徒，你需要为女神做一件事。」 卡车司机立刻踩了一脚剎车，慌忙大叫道：「遵命，女神阁下，请您吩咐。」 那个声音道：「打开你面前的储物格，拿了里面的东西，把卡车留给你面前的人，然后独自离去。」 卡车司机顿时有些犹豫。 这辆卡车，可是自己谋生的依仗。 就算以后不开车了，转手一卖，也是一大笔钱呢。 如果就这么给了别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依言打开储物格。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根金条。 第一百九十章 禁忌之剑 「没有发现他们。」 「有谁找到死神了？」 「谁有那个大地之神的消息？」 「刚登神的财富女神呢？」 众神一片茫然。 唯有旅行之神的脸上有些深思之色。 就在刚刚，财富女神撬走了自己一个信徒。 可惜—— 不少神灵的信徒都转信财富女神了。 发生在自己信徒身上的那件事，并不能说明财富女神就在现场。 「看来他们躲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这就有些麻烦了。」 圣律天使一开口，众神顿时不再议论。 一名身穿长袍的神灵道：「圣律天使大人，就算有死神掺杂其中，也不过是三名神灵而已，您又何必为了他们挂怀？」 「不——我有预感，现在真正的麻烦还没开始，而他们正是不可控的因素。」圣律天使有些烦躁的道。 「您是指乱世将至？」 「不是……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圣律天使陷入深深的思索。 谁也不敢打断他的思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圣律天使忽然道：「不能再等了。」 他从宝座上缓缓起身，抽出一柄泛着海潮气息的长剑。 长剑指向虚无的前方。 「诸神。」 圣律天使开始说话： 「这一次，我们不再等待乱世阵营的神灵们发起挑战。」 「我们先下手为强，把他们打回冥界，让他们短时间内再也不敢前来作乱。」 「平定乱世！」 …… 荒漠。 正如深雪所说，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人迹罕至。 第775页 顾青山背着萝拉，与深雪一起朝前走。 「潮音。」他默默唿唤道。 「嗡？」潮音剑回应道。 「刚才在众神祭坛，你好像感应到了什么？」顾青山道。 「嗡……」潮音剑发出了困惑的鸣叫。 「你也不确定？」 「嗡！」 「是好事还是坏事？好事嗡一声，坏事嗡两声。」 「嗡嗡。」 「……其实我也有些感应，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顾青山没有再说下去。 「哎！」 萝拉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什么？」顾青山回过神道。 「深雪姐姐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萝拉问。 深雪也看着他。 顾青山迟疑道：「我有一种预感，总觉得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你走神是因为某种预兆？」深雪问。 「不，我在想一个朋友曾经说过的话。」顾青山道。 ——当你能见自己而不死，才够资格参与接下来的事。 他蹲下去，抓起一把沙子。 「见自己而不死……」 顾青山低声喃喃道。 当他尝试握紧拳头，沙子便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出，随风散去。 「见自己而不死？这样的事情跟时间法则有关——而众所周知，时间是握不住的流沙。」深雪道。 「众神之地有神灵能做到这一步么？」顾青山问。 「这不是我们锻鍊实力的方向，毕竟这对于战斗并没有帮助——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昔日有些能见自己而不死的人，也败在了众神的手上。」深雪道。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们这么强。」顾青山打趣儿道。 深雪瞪他一眼：「早跟你说过了，你杀死厄运之神是偷袭，如果重来一遍，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你们都用的是灵技？」顾青山问。 「当然啊，神灵不用灵技，还用什么？」深雪道。 「神技？」 「神技是技艺神乎其神的意思，灵技则不同，它是世界体系与众生信仰的力量融为一体，被真神引导化作术法。」深雪解释道。 「看来厄运之神确实挺强的，但我要说，我一直用简单的方法做事情，再来一遍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顾青山道。 「你的简单方法是什么？」 「——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你不可能永远做到这一点。」 「我总是会试试。」 这时三人走到一处背风的土岩旁。 顾青山伸出手，按在岩石上。 「你在干什么？」萝拉问。 「——找个地方，我们休息一下。」顾青山道。 大地隆隆而动。 土岩裂开一个圆形的洞口，里面有凉爽的风迎面吹来。 隐约可以听见水声。 萝拉惊喜地叫道：「泉水？这里竟然有地下泉潭？」 她从顾青山背上跳下去，奔向洞里。 深雪打量着地下洞窟，说：「看上去好像是刚刚才形成的。」 顾青山微微一笑。 刚才他一直在调动地脉，寻找水源，顺便建立一个地下的休息场所。 这就是地的力量。 地带来了水、风，还有—— 「哇，这泉水旁的岩石烫烫的，躺上去真舒服。」萝拉惊喜的声音响起。 ——在大地深处，有着一座地下火山。 地、水、火、风。 仅仅凭藉地之圣柱的力量，就可以调动普通的水、火、风。 凭藉着越来越多的信仰，地的力量开始觉醒，朝着一个恐怖的程度迅速攀升。 就算是再一次遇见厄运之神，就算厄运之神再怎么强，顾青山也有信心让他使不出全力战斗，就已经完蛋。 仅仅地之圣柱就如此强大，真不知道四圣柱所守护的终极秘密是什么。 这些念头只是在顾青山心头过了一遍。 他并没有深想下去。 毕竟，师尊还在收服轮迴天书。 自己完成了这场死斗，还要赶回去，继续守护师尊。 然后还有人间之墓的事情。 所以—— 「你可以和萝拉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见。」顾青山道。 「你要干嘛？」深雪问。 「趁着这会儿清闲，我要继续修炼一种力量。」顾青山道。 「好，随时过来找我们。」 深雪说完，便朝泉水走去。 顾青山看了两女一眼，退出洞窟。 他在沙漠中站定，挥手一招，取出石剑。 石剑上有两式时空剑术—— 自己学了一式「时之屏」，还剩下另一式禁忌之剑没有学会。 就连青铜之主都忌惮这剑术。 所以这一剑到底—— 顾青山轻轻舞动长剑。 唿—— 长剑变得模煳不清，就像搅动了某种不可见的法则。 顾青山随着长剑的引导，不断挥动长剑，调动各种力量，深入到规则的奥秘之所，体悟着时间的力量。 时间一晃，夜幕已经降临。 然后是白天。 夜幕与白天交替。 中途萝拉来了几次，都被深雪劝住。 「他正沉浸在一种力量的修行中，不要打断他，否则想再次进入这样的状态很难。」深雪道。 第776页 萝拉便不找顾青山了。 她反倒也认真起来，默默的修行着荆棘鸟的传承。 第三天。 顾青山连续舞动石剑，终于在某一刻斩开虚空，消失不见。 过了几分钟，他又再次出现。 深雪在一旁看着，这时心知他剑术成了，才问道：「你这一剑是怎么回事？」 「是一种禁忌，有些扰乱因果。」 顾青山边思索边回应道。 一行猩红小字正停留在虚空中： 「你领悟了禁忌的时空剑术：流沙之镜。」 「当你斩出这一剑，便可置换时空；当你把它练到高深境界，甚至可以置换你自己。」 「描述：这是时空剑术中被封印的一剑，几乎从未出现在虚空中，它的来歷也是一个迷。」 深雪感兴趣的站起来，说道：「是吗？我试试你的剑术，如何？」 「好。」顾青山道。 深雪抬起手，冲着顾青山打出一道扭曲的黑光。 顾青山站在原地，只是轻轻挥动长剑。 黑光瞬间从他身上穿过。 这一幕看上去多少有些平淡无奇，但却让深雪有些动容。 「刚才是什么？」她问。 「十天前的这一刻，在这个地方，什么也没有。」顾青山道。 「所以刚才我打中的十天前的虚空？」 「对。」 「是一式相当强大的时空防御之剑！」深雪评价道。 顾青山想了想，喃喃道：「不，不止是时空防御……」 他提着长剑走到一块岩石旁，将长剑刺在岩石上。 霎时间。 岩石化作一阵风沙，消抹得无影无踪。 「强大！」深雪由衷的道。 顾青山看她一眼。 「你不明白，这一式剑术其实是时空剑术的源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它究竟可怕在哪里……」 他收了石剑，取出真古魔王的全身甲穿戴完毕，将六界神山剑握在手中。 长剑的剑身上腾起一道模煳不清的光影。 顾青山握紧长剑，朝前一斩！ 一条时光的长河顿时显现。 他落在长河上，朝四周望去。 只见那些潜伏在长河中的怪物，没有一个注意到他。 顾青山逆流而去，在重重光影画面中挑中一幅画面，长剑朝前一刺！ 哗啦—— 画面裂开，将他纳入其中。 他出现在一处狭窄的房间内，房间中有着三个人。 萝拉。 深雪。 还有他自己。 顾青山站着不动，静静的看着自己。 ——时间长河的法则避开了他，并没有强制抹除其中一个他。 他达到了见自己而不死的境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包围之战 整个世界陷入某种停滞。 顾青山只觉得自己身周涌动着一股无形的瀑流。 这股瀑流将他与这个时空隔绝开来。 在瀑流之外，萝拉、深雪和自己正朝门口走去，准备去大路上，等待卡车司机。 假如自己要进入这个时空…… 顾青山心意一动，瀑流顿时朝两边退开，显现出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 与此同时，一行猩红小字跳了出来： 「注意！」 「你发动了禁忌之剑：『流沙之镜』。」 「你正在完成一次自我的时空置换。」 「——你替换了自己，抵达了当前时刻。」 「过去这个时刻的『你』将直接出现在『你』所在的未来。」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做任何事，但不能干扰你在整个时间中已经做过的那些事。」 「当你再次抵达未来——抵达那个发动剑术的时刻，你必须回到你发动剑术的地点，以掩盖你的置换之事，保证整件事不会产生时空紊乱。」 「此外，你必须完成整个闭环过程，才可再次释放时空剑术『流沙之镜』，否则绝对不可释放此剑。」 「——这都是为了避免引起时光一族的注意，更是为了避免被时空长河中的恐怖存在发现。」 「祝你好运。」 顾青山深深吸了口气，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朝前迈出一步。 霎时间，房间内的那个自己不见了。 ——那个自己去了未来，正在荒漠中练剑。 而自己替换了他，不能再碰自己做过的任何事，要保证这些事沿着既有轨道发展下去，直到自己使出「流沙之镜」的那一刻。 「顾青山，快走啊，那个卡车司机已经在发动卡车了。」萝拉催促道。 顾青山静静望向两女。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自己跟她们去了公路边，等着接受卡车司机的卡车。 顾青山道：「萝拉，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去办。」 萝拉吃惊道：「啊？那我们现在——」 「兵分两路，我们去荒漠，你办完事情马上就赶过去，对了，你有死掉的风险吗？」深雪问。 「没有，放心吧。」顾青山道。 「可是——」萝拉还想说些什么。 顾青山立刻道：「我的事不能耽搁，你们也不能耽搁，快去吧，相信我。」 深雪道：「那好吧，你要快一点来。」 第777页 「嗯，放心。」 深雪拉着依依不捨的萝拉，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 顾青山站在原地，陷入沉吟。 ……这道剑术，其实让时空产生了一些问题。 它把时空分层了。 在表面一层，一切围绕原本的轨迹一直朝前，直到自己在荒漠上练剑的那一刻。 一切看上去没有问题。 自己将会在那个时刻赶到荒漠，再次替换过去的自己，让时间线与事件线维持原样。 但在表面之下—— 还有另一层时空。 时空与事件都被改变了。 自己并没有跟萝拉她们一起去荒漠。 也就是说，自己接下来的一切所作所为，将会是一段不被承认的「黑歷史」，就像平静水面下的暗流一样无人知晓。 但是—— 因果不空。 自己将改变许多事情原本的轨迹。 除了自己原本所做的那些事。 这也正是「你可以做任何事，但不能干扰你在整个时间中已经做过的那些事」这句话的意义所在。 顾青山站在窗前，默默感应整个休息站。 休息站里没有地神的信徒。 距离自己最近的信徒——大约在数百公里外。 那么…… 他忽然看见那名卡车司机背着一个沉重的包，匆匆忙忙跑回休息站。 卡车司机打了个电话。 他在休息站外面的过道上，不安的来回走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顾青山微微皱眉。 时间缓缓流逝。 只见一辆汽车从远方的公路驶来，停在休息站外面。 那名卡车司机立刻跑过去，上了车。 汽车调头，朝城市的方向驶去。 「发生什么了？你的车呢？」开车的司机问道。 「有点问题，让人给拖走了——不说这个，今天多亏你——你来回的油钱我包了，另外明天请你喝酒。」卡车司机道。 那名司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都是老伙计了，还搞这么客气。」 「应该的。」 「哎，你看，真是稀奇，这么偏僻的公路上，竟然还有人在行走。」 开车的司机忽然道。 两人一起朝路边望去，只见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路边，正冲着他们微笑。 大车从那男子身边一晃而过，飞快的离去了。 顾青山站在路边，静静的等地了片刻。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旅行之神？」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问道。 那脚步声一顿。 一道声音响起：「所以你是故意被我信徒看见的？」 「是的，想见见你，聊一些事情。」顾青山道。 他转过身，只见对面站着一名瘦削的男子，背着行囊，正静静的打量着他。 「你想聊什么？」旅行之神问道。 「我掌管大地，而你掌管人们的旅途，这样一看，其实我们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顾青山道。 「你的信徒数量增长太快，这是得罪人的事——将来你一定会被众神排挤，我为什么要赶这趟浑水？」旅行之神问。 顾青山眼神微微眯起，说：「我以为我不会得罪任何人，毕竟在歷史上，你们爆发了无数次的神战，神灵换了一茬又一茬，对于信仰的争夺应该习以为常，甚至彼此应当保持表面的礼貌。」 旅行之神盯着顾青山。 忽然，他背后转出来另一个人。 这是一名留着小鬍子的魁梧男子，背后繫着好几件兵器，腰间也挂着两柄长刀。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们没有想到，地神的神位管辖了太过宽泛的领域，什么领域你都能插上一手。」魁梧男子道。 「阁下大名？」顾青山问。 「我是兵器之神黎九——你看我手中的这些兵器，他们都需要大地产出的金属冶炼而成；至于旅行，更是和世界大地有关；更不要说丰收、埋葬、森林、河流——谁都无法避开你的神职。」兵器之神黎九说道。 顾青山摊手道：「我喜欢跟大家打成一片。」 又有两道声音响起： 「这不叫打成一片。」 「这叫抢食。」 ——只见两位陌生的神灵从兵器之神的背后转出来。 四位神灵。 他们分四个方向，围住了顾青山。 「生命之神说我足够强大后，可以去找她，她会帮我加入守序阵营。」顾青山道。 一位神灵道：「你永远都不够资格去找她的。」 另一位神灵立刻道：「——因为你会死在这里。」 四位神灵身上涌起杀气，立刻就要出手。 顾青山抱着双臂，嘆了口气说：「我其实投靠守序阵营，是想讲述一个秘密。」 四位神灵看着他，等待他把话说完。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静谧、热烈、期待、专注已经集齐。」 「开始你的表演——」 唰！ 顾青山原地噼了个叉。 四位神灵猝不及防，身子一矮，也跟着噼了个叉。 兵器之神黎九一言不发，抽出一根长矛；另外两位神灵也有所行动，但却一起停了手。 只见顾青山双手按在地上，两腿打开，倒立起来。 第778页 ——歌舞表演者。 「你将可以在第一次噼叉成功之后，再施展两次不同姿态的噼叉。」 黎九和其他神灵不得不放弃攻击，跟着顾青山一起完成第二次噼叉。 「十分遗憾，你们要杀我的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顾青山说道。 虚空一动。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血色巨人落在地上，对准兵器之神高高扬起双手—— 紧接着。 数不清的血海之灵层层叠叠出现，将四位神灵紧紧包围。 旅行之神失声道：「这不可能！这样的控制类灵技，需要很多前置条件，你明明——」 顾青山嘆了口气，身子回正，开始做第三次噼叉。 「你们不会懂得地神的真正力量，其实就连我也刚开始认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响指。 轰！！！！ 大地发出了剧烈咆哮。 一股烟尘沖天而起。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交手 大地上，一层血色。 顾青山蹲在地上，有些发呆。 其实刚才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四个神灵。 四道灵技。 如果不是自己用了那一招，恐怕现在结果还得两说。 而现在——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你杀死了旅行之神、兵器之神、森林之神、河流之神。」 「你正在获取神位。」 「地神的信仰也在逐渐增强。」 「据此判断：你的实力将进一步突破，你的『地之身躯』将获得一次飞跃式的提升。」 「五分钟后，『地之身躯』将完成晋升。」 「它将化为新的圣柱灵技。」 顾青山一目扫完。 他心有所感，忽然朝远处望去。 一只黑羊从荒芜的岩石沙地上慢慢踱步而来。 「你杀了四名守序阵营的神灵，我没想到地神的力量会如此强大。」 黑羊口吐人言。 它化作一名头生黑角的男子，静静的打量顾青山。 「是的，我是自卫。」顾青山道。 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危险。 那男子笑起来，问道：「杀神的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顾青山淡淡的道。 「……没什么感觉？说这话的人有资格杀更多的神灵，就像我。」男子道。 「阁下是？」 「冥王。」 「哦，不知阁下找我有何贵干？」顾青山说着，看了一眼虚空。 「你的实力很强，他们没出手就被你杀了，我是来问一声，你是否愿意加入我的阵营。」冥王道。 冥王是乱世阵营的领袖，值得认真对待。 但他这样上来就拉自己加入，怎么看都显得有几分侷促。 难道说，他们的情况很不好？ 顾青山朝虚空看了一眼。 一行行猩红小字停留在那里： 「距离『地之身躯』晋升还有4分15秒。」 「04:14；」 「04:13；」 「04:12；」 「……」 「抱歉，我好像失去了这种机会，我有其他的事情必须做。」顾青山道。 冥王道：「你骗不了我，你身上的死亡气息如此浓郁——你不是个按部就班的神灵。」 「你看得很准，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对付圣律天使？」顾青山问。 冥王沉思片刻，道：「我帮你杀掉你的死斗对手。」 顾青山有些意外。 但就算打不过守序阵营，冥王也可以退回冥界。 「说说看，你具体想干什么？」顾青山问。 「我要杀了圣律天使。」冥王道。 「他是最强的守序神灵？」 「对。」 冥王脸上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意味，似乎陷入了回忆。 顾青山嘆了口气。 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抉择？ 自己拒绝的话，冥王会不会因为愤怒而朝自己出手？ 还有那个圣律天使。 没想到掌管众神之地的，竟然是一名天使。 天使…… 每一名天使都自有其使命。 冥王低声道：「其实在守序阵营内部，也有一些神灵在暗中反抗圣律天使，现在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就能成事。」 顾青山眉头一拧。 他忽然察觉到，在自己身后的虚空中，一柄剑动了动。 ——定界神剑。 「怎么了？」顾青山在心中默问道。 「握住我，记住，你要保持神色正常。」定界神剑道。 「好。」 顾青山看了冥王一眼，说道：「让我出手的话……倒也不是行，但你确定我们能杀掉圣律天使？」 他顺势从虚空中抽出定界神剑，放在手中抚摸。 虚空中顿时飞快浮现几行猩红小字： 「你的剑激发了力量：照见。」 「凭藉着照见之力，你可以看见一切虚空所藏。」 在冥王身边，渐渐浮现出一片虚幻的光影，凝聚成一名天使的形象。 天使手持一本厚厚的书籍，翻动书页，念道：「我们一定能杀掉他，只要你肯出力。」 话音落下。 冥王说道：「我们一定能杀掉他，只要你肯出力。」 第779页 顾青山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视若无睹。 这一幕太怪异了。 如果不是定界神剑，自己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虚空中藏着一名天使。 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还不知道圣律天使有什么特点，有什么样的力量。」顾青山道。 提前了解敌人的所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那名天使站在冥王身边念：「我也有些疑惑的事，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把圣律天使的秘密告诉你，你要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杀掉那几个守序神灵的。」 天使说完，冥王立刻看着顾青山，说道：「我也有些疑惑的事，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把圣律天使的秘密告诉你，你要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杀掉那几个守序神灵的。」 顾青山笑道：「我杀人的事很简单，难道你不怕吃亏？」 那名天使道：「你那么多灵技砸下去谁受得了？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般来说必须满足许多前置条件，才可以释放如此数量和威力的灵技——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冥王照着说了一遍。 「很简单，当他们每走出一步，都可以算作我完成了一次攻击，当所有攻击累积起来，我发动灵技所需的条件就满足了。」顾青山道。 「——现在，告诉我圣律天使的秘密。」他继续道。 那名天使合上书本，恍然道：「原来如此，大地的力量竟然能这么用。」 「原来如此，大地的力量竟然能这么用。」冥王道。 天使陷入沉思，很快道：「你已经走动过，而我自从降临之后，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移动——这样，你吸引他的注意力，我来杀他。」 冥王立刻道：「大地之神，我下面跟你说的话，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好。」顾青山微笑道。 异变陡生—— 一双血色大手从虚空显现，勐然抓住冥王，将其捏成肉团一把掷飞。 趁着这剎那的功夫，无数相位世界接连闪现。 无数血海界灵全然浮现在虚空，朝着那名天使全力出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弹指的功夫，所有攻击已经结束。 所有界灵离去。 ——原地只剩下一具天使的尸体。 顾青山走上前，低头看着天使尸体。 一行小字浮现： 「假身，替死之用。」 与此同时，在顾青山身后响起了一阵掌声。 「我已经很久没遇见你这样的对手了。」 天使。 之前那名天使正以欣赏的目光注视着顾青山。 嘭！ 冥王从天而落，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也是你做的假身？」顾青山望向冥王的尸体，问道。 「是的，一点小手段而已，顺便说一句，你刚才骗了我。」天使道。 「我一般不骗人，除非别人在想办法杀我。」顾青山笑道。 他眼前依然有一行行猩红小字停留不动： 「每当你击中对方的次数达到特定数，便可唿唤不同威力的血海界灵出现，为你灭杀那些挡在你面前的敌人。」 「因为你是地神，神威之力进一步壮大，大地上的万物已经成为你的兵器。」 「每当敌人的脚接触大地，脚底所踩中的万千尘埃，均可算作你对敌人发起的攻击。」 「当前击中次数：三万五千九百六十一次。」 「已击中敌人三次，第一位血海界灵已准备就绪。」 「以击中敌人二十七次，第二位血海界灵准备就绪。」 「已击中敌人一百三十三次，第三位血海界灵准备就绪。」 「……」 「你同时释放了所有的『界灵之降』！」 是的。 当对手踩在地上，就视作被大地攻击了无数次——以他鞋底接触微尘的数量来计算。 这也是上次斩杀厄运之神后，顾青山进一步思考，创造了新的方式来利用地神的力量。 ——不能给人反抗的机会。 这是他的一贯宗旨。 可惜。 天使却没被杀死，还好整以暇的在说着话。 「看来我没打听到你的秘密，却多了一个仇人。」天使嘆息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死？」顾青山问。 界灵之降！ 霎时间，数不清的相位世界纷至迭来，接连浮现。 无数血海界灵再一次降临。 它们紧紧围绕着天使，即将再次发动攻击—— 天使翻开书本，念道：「停。」 所有一切陷入停滞。 无论是漫天界灵，还是顾青山，全都陷入了停滞状态。 天使慢慢踱步，来到顾青山面前。 「这是众神的世界……但如今它是我的世界，由我掌握一切。」 「大地之神，你能发现我，还把我逼到这一步，已经足够值得骄傲了。」 天使从书本中抽出一柄长矛。 他对准了顾青山的心脏，用力一刺！ 当—— 一柄飞剑刚好挡住了长矛。 长矛震开。 不知何时，虚空中布满了百千万柄飞剑。 它们藏于虚空，此刻才突然显现。 天使顿时保持着前刺的动作，一时无法动弹。 第780页 ——时空剑术，时之屏！ 顾青山勐地恢復了自由。 他心念一闪，那百千万飞剑纷纷涌来，不断敲击着天使手中的长矛，斩击着其身躯。 天使陷入时间的停顿之中，无法脱身。 但他身周涌出一道柔和光芒，将所有的斩击挡住。 所有飞剑，无一刺中他的身躯。 ——定界神剑竟然刺不进去！ 「能把我逼到这一步，你倒也是很罕见的天使。」 顾青山慢慢说着，从虚空抽出了另一柄剑。 断法之剑，六界神山！ …… 时空剑术：时之屏 「触剑则时停，触几次，停几秒。」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地神之锤 六界神山剑刺破天使身上的光辉，就像是触发了什么一样—— 轰！ 剧烈的轰鸣声中，天使挣脱了时停。 但剑已刺穿他的胸口。 「想杀我？」 天使摇摇头，身上涌起无数道神文。 他嘆息道：「可惜在众神的世界，只有神灵的力量才是最强的——你的剑术根本无法发挥威力。」 顾青山道：「不需要剑术，这柄剑就已够杀你。」 天使一静，缓缓低下头，看着穿胸而过的长剑。 ——大片的血水从胸口渗出，染红了长袍。 那些本已在虚空中凝聚的神文纷纷组合成一道道术法，蓄势待发。 可惜。 在长剑的嗡鸣声中，所有神文都变得黯然无光。 它们一道接一道彻底破灭。 「你……杀了我？」天使讶异道。 他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 「抱歉，好像正是如此，但我要声明，我真的只是自卫。」顾青山道。 天使嘴唇嗫嚅，还想说什么，胸口的长剑却化作一道寒光，斩掉了他的头颅。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击杀了圣律天使。」 「这真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可以就此发动熵解。」 「是否发动？」 「发动！」顾青山道。 霎时间，整个世界化作无穷尽的虚空。 壮丽的金色瀑布从虚无中显现。 混沌！ 顾青山站在瀑布之下，将长剑从尸体上抽出来。 下一瞬。 一道虚影从天使的尸体上飞出来，缓缓朝着金色瀑布飞去。 那是圣律天使的虚影。 他看着金色瀑流，顿时明白了什么，脸上流露出无比深刻的不甘之色。 「我本有无数手段可以杀你——你只是凭藉了这柄剑的力量！」 天使勐然望向顾青山，满是愤懑的吼叫道。 顾青山点头道：「啊，是的。」 山剑断法。 若非如此，天使层层手段还真不好破——连定界神剑都无法破开那些防御。 顾青山觉得没什么可否认的。 况且也好理解对方的情绪。 明明有无数手段，却来不及施展，直接被一剑杀了。 换谁来都不好受。 天使只觉得心中无比憋屈，又喝道：「如果没有这柄剑，你刚才别想杀我。」 「对。」顾青山再次表示同意。 ——杀都杀了，让他多说几句也没什么。 天使还待说些什么，却听见顾青山手中的剑里传来一道满是不平之意的女声：「你这天使脑子有毛病吧，剑客的手上怎么会没有剑？」 顾青山垂头道：「人家已经死了，就让他最后高兴一下也是好事。」 「死都死了，恁多话。」山女不高兴的道。 「嘘——别说了，我送送他。」 顾青山说完，冲着圣律天使露出微笑。 「再见！」 他用力的挥手道。 圣律天使看得说不出话，最终只能咬牙切齿道： 「你以为你赢了么？不，我索性把绝望的真相告诉你——你惹毛了这个世界，你的下场将无比凄凉，哈哈哈哈！」 圣律天使狂笑起来。 顾青山收回手，不再欢送对方。 ——我都给你送行了，你还这么说我。 这就没意思了啊。 终于，圣律天使再如何不甘，依旧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飞入金色瀑流之中。 所有异象随之消逝。 世界恢復正常。 突然，那本掉落在地上书飞起来，凭空而立。 书本不断翻动，闪现出其中一页。 只见一幅画着神灵的卡牌飞落下来，凭空一闪，化作一名神灵。 「我是守序阵营的牢狱之神，今天就要把你抓回神山，接受神罚。」那神灵说道。 「公子小心。」山女低声道。 顾青山没说话。 他从刚才起，一直关注着另一件事。 虚空中，悬停着密密麻麻的猩红小字： 「注意！」 「你的『地之身躯』已经完成晋级。」 「由于你进行了熵解仪式，混沌对你进行了赐福。」 「整个晋级变得更为强大而充满了说服力。」 「得益于此，你的圣柱灵技产生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现在轮到你在两条道路中，做出抉择。」 「道路一：地之双躯。」 第781页 「圣柱灵技，独有技。」 「描述：你将在十分钟内支配其他存在的身躯，不论对方是众生，还是万物，或者永恆。」 「每天一次，限定支配对象数量：三千。」 「道路二：地神之锤。」 「圣柱灵技，被动技，唯一。」 「描述：你的战斗自动附带地神之力，每一次攻击都等同于你攻击类灵技的威力，并令敌人的身躯陷入崩溃状态。」 「崩溃状态：任何与你交手的存在，身躯都将不断崩溃毁灭，除非停止对你的攻击。」 顾青山一眼扫完，朝后退出几步。 「我选地神之锤。」 「你确定？」 「确定。」 无数细微的暗金色光辉从顾青山身后散发出来，衬照得他整个人无比威严。 ——地神之锤！ 只见对面的牢狱之神已经抛出一双镣铐，喝道：「走吧，上神山去感受你的绝望！」 顾青山抽出定界神剑，照着镣铐连斩数十次。 一阵密集的响声，镣铐被击退，上面满是斑驳的痕迹。 「再来一次，你的镣铐就彻底碎了。」 顾青山持剑道。 「不过是凭藉了长剑的力量。」牢狱之神轻蔑的哼了一声。 他忽然忍不住伸手抹了抹鼻子。 鲜血不断留下。 与此同时，他的一根手指断裂开来，掉落在地上。 「这是——」牢狱之神脸色一变。 顾青山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威力。」 ——地神之锤的力量！ 牢狱之神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少许恐惧之色。 如果有一个人，仅仅是与之交手，就会给自己的身躯带来毁灭，那还怎么打？ 顾青山心中也有些感慨。 当初刚得到地神钱币的时候，自己还在想，什么时候能获得地之造物者那样的实力。 现在，自己终于掌握了地的力量。 却见那本书飞快翻动。 下一瞬，七八张卡牌飞出来。 ——在顾青山对面，瞬间出现了八名守序神灵。 这些神灵注视着他，脸上露出不善之色。 顾青山心中不屑。 刚才的两条路其实很好选。 地之双躯控制别人身躯。 这种事，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羞耻。 作为一名硬派，就要提着长剑去战斗。 ——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想到这里，顾青山不禁握住了手中的长剑，身上涌起前所未有的气势。 但是下一刻，又有七八名神灵从书上飞落而至。 ——足足十几名神灵。 「杀了他！」 所有神灵暴喝起来。 一道道毁天灭地的灵技蓄势待发。 顾青山脸色顿时一变。 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他单打独斗能应付的了。 只见他身形一矮—— 噼叉！ 所有神灵顿时气势一泄。 他们跟着顾青山一起，在公路边的荒地上，完成了一次集体噼叉。 顾青山望向那书本。 ……很奇怪，这些神灵的力量似乎都来自那本书。 只见书本凌空而立，飞快翻动，再次放出一批批神灵。 这根本没法打！ 顾青山见势不妙，身形顿时退入一阵白雾之中。 ——他走了。 …… 原始森林。 冥王坐在一颗大树上。 四周空无一人。 原本还有一个跟随他而来的乱世神灵，但此刻却被他支走了。 ——现在产生了一个问题，不宜让手下看见。 所有的妖精都已经被他吃掉了。 然后…… 它们开始在他肚子里说话。 「谢飞机，这里好黑，我好怕。」 「别怕，点点，这是那个神灵的肚子——我带你来摸摸这个。」 「这是啥？好像在动耶……」 「心脏啊，好玩吧。」 「哼，你们两个让开，我也要摸摸玩。」东东熊的声音响起。 更多的妖精兴奋起来。 「我也要摸。」 「让我来——」 「排队！」 冥王扶着额头，有些烦恼。 这些妖精吃下去之后，却根本无法消化。 ——它们在肚子里重新组装了身体，然后就吵起来了。 这真是未知的境况。 难怪妖精从来都是众神的伙伴，而且从来都没出过什么伤亡事件。 看来，自己还是得回冥界一趟。 去把这些妖精都弄出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世界掌管者 沙……沙…… 脚步声响起。 永恆夺念者控制着脚步，尽量走出声响。 对于它这样的存在，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 ——表达善意。 它出现在原始森林中。 在它身后，跟随着一男一女。 「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波动……看来传说中的阁下就在这里。」 永恆夺念者道。 树林中没有回应。 永恆夺念者轻咳一声，继续道：「冥界的神灵，乱世阵营的王，我其实是来投诚的。」 树上跃下一道身影。 第782页 冥王。 他以一种看货物的目光盯着永恆夺念者，低声道：「像你这样孱弱的新人，如果敢浪费我的时间，通常只有一个下场。」 永恆夺念者笑了笑，说：「冥王何必动怒？我当然带着礼物而来，必不至于空手求见。」 「你背后的信徒散发着一股让人噁心的味道，在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冥王满脸厌恶的道。 「对，这是因为我有一种你们没有的本事。」永恆夺念者道。 它朝身后挥了挥手。 两名信徒走上前。 「赞美生命之神。」男信徒说道。 「赞美正义之神。」女信徒说道。 冥王冷笑道：「你是想把我的位置告诉那些守序神灵？」 「不，事实上他们所看见的一切，神灵并无法看到。」 永恆夺念者一边说，一边抬起了手臂。 只见两名信徒张开嘴。 金色的甲虫从他们嘴里飞出来，落在永恆夺念者手中。 与此同时，两名信徒双目失去神采，整个人如木雕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冥王顿时动容，眯着眼道： 「……明明没有死亡，但灵魂已经不在了。」 「阁下可喜欢我的作品？老实说，我确实费了一番功夫。」永恆夺念者鞠躬道。 他把甲虫送回两名信徒的嘴巴。 没多久。 两人再次活了过来。 「——凭藉你的能力，可以蚕食这个世界一切守序阵营的信徒，断掉他们的根基。」冥王若有所思道。 这样一来，整个世界的信仰将彻底崩塌。 战争。 ——胜负的天平将彻底倾斜。 冥王注视着永恆夺念者，目光渐渐变了。 「不愧是冥王，果然敏锐。」永恆夺念者道。 「你想要什么？」冥王问。 永恆夺念者慢悠悠的道：「在你们的歷史上发生过的无数次神战，乱世阵营从来没赢过，冥王知道为什么吗？」 「讲。」冥王道。 「因为假如你们赢了，凡世爆发真正的战争，众生的数量就会大大减少，那对于整个世界存在是有害无益的。」永恆夺念者道。 冥王沉默数息，说道：「你是说，有人在幕后操纵一切。」 「对——我猜你肯定早就心里有数。」永恆夺念者道。 冥王瞪着它，忽然咧嘴笑道：「是的，无论我们这些觉醒的神灵如何反抗，这个世界总是守序的，它总有办法击溃我们。」 「乱世——」 「说到底，我们的目的其实不是乱世，而是为了洞悉这个世界背后的真实。」 「我们想寻求自由。」 「只不过无尽的岁月以来，我们从未做到这一点。」 永恆夺念者静静听完，以一种愉悦的语气道：「看来我们的目的非常一致。」 「你也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冥王问道。 「我会终结这一次的神战，以乱世阵营的获胜作为结果。」永恆夺念者道。 「我记得，你是因为死斗才降临在我们的世界。」冥王问。 永恆夺念者望向天空，目光中浮现出些许涟漪。 「不瞒你说，我曾经被人阴了一次——当时我差点死在一个叫做黄泉的世界中。」 「后来——」 「我动用所有力量去调查那个凡人。」 「原来他身上有着某种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话说回来，我活了无尽的时光，虚空之中已经很少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了。」 「所以这已经很明显。」 「他身上所具备的那个秘密，极有可能正是我所渴望的一个真相。」 「比如你们这里——谁都无法寻找到的众神之地。」 「在他的过去，在属于他的某个时刻——他竟然与你们众神之地有所交集。」 冥王道：「你是指那个大地之神？」 「对，我不清楚他怎么成为了大地之神，或许他本身就具备一些地的属性？不过这不重要了——」 永恆夺念者神色一正，肃然道：「冥王阁下，我只想帮你赢下这场战斗，看看这个世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冥王有几分意动，一时并未说话。 永恆夺念者道：「放心，等我弄清楚这里的一切，顺便杀了那个凡人就走，这里依然属于你。」 冥王道：「我们需要一个契约。」 「没问题。」永恆夺念者笑道。 「除此之外，你还要稍微等我一下。」 「恩？」 「……我要回一趟冥界，处理一点私事，马上就回来。」 「这也没问题，我就在这里等着冥王阁下。」 永恆夺念者笑着说道。 冥王点点头，身后顿时出现一扇黑暗金属大门，门上雕刻着许多传说中的死亡神话。 大门打开。 冥王走入其中，随着黑暗大门一起消失。 下一瞬。 异变陡生—— 只见整个树林中，出现了漫山遍野的妖精。 「哎呀！」 「哇！」 「天亮了呀，不对——」 「我们脱险了！」 「那个神灵的肚子离开了我们。」 「不对，应该是我们离开了那个神灵的肚子。」 第783页 「我排队就快排到了，这不公平！」 妖精们七嘴八舌的叫嚷着。 它们飞快的从视野中消失，躲起来，再也无法发现。 永恆夺念者睁圆了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足足过了数息。 它这才明白髮生了什么，脸色剧变，迅速扭头望去。 只见两名信徒浑身抽搐，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嘴里发出一道道充满痛楚意味的尖锐鸣叫。 「不……不该是这样……」 永恆夺念者抚着额头，发出一道呻吟。 妖精这种神奇生物，可以出现在任何世界，就算是冥界也不会阻拦它们前往。 如果冥王真的吃下了这些妖精。 那么妖精们应当随着冥王一起抵达冥界。 ——但是没有。 它们留在了生界，留在了原始森林。 这证明了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真相—— 没有冥界。 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世界。 甚至冥王也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冥王一直在对抗守序阵营，一直在寻找这个世界的秘密。 ——但冥王并不知道，他自己就是秘密的一部分，一直都被秘密操控着。 两名信徒倒在地上，身躯开始渐渐变大、变得越来越狰狞。 它们剖开血肉，长出了新的肢体，全身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神文。 「抢走了我的虫子？还在用神文继续催化？」 「这种事……」 永恆夺念者脸上露出谨慎之色，慢慢朝后退去。 他忽然从森林里消失不见。 …… 另一边。 阴暗狭窄的房间。 白雾升腾。 顾青山走出来，站在窗口朝外望去。 休息站没有任何异常。 那些神灵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黑暗中，只有刚才战斗的提示符在不断闪现： 「你达到了静谧、专注、热烈、期待的标准。」 「你释放了灵技：歌舞表演者。」 「你施展了雾界降临。」 突然，所有小字一收，新的提示符骤然出现： 「注意！」 「世界的意识已经觉醒，正在准备应对某种危机。」 「接下来将进入新的世界模式。」 顾青山眉头一挑。 杀了一个天使，结果引出了这么多事情？ 不。 那些神灵来杀自己，已经是一种反应了。 假如没有别的刺激出现，世界的局面不会突然变化。 或许—— 永恆夺念者做了什么？ 顾青山思忖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我刚才杀那天使的时候，你看到那本书了，对吗？」他问。 「是的。」海底之书道。 「它是什么？」 「是一本非常古老的书籍，叫做世界掌管者。」 海底之书继续道：「看在你让我知晓了一人万生之术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事——」 「那本书其实在当年的水神手上，是四圣柱之水神的兵器。」 「你不是水神的兵器？」顾青山费解的问。 「我是圣柱的具现之物，有特殊的使命——四圣柱具现之物都是如此，我们不是兵器。」海底之书解释道。 「水神呢？」顾青山问。 「我不知道。」海底之书道。 它似乎有些迷茫，喃喃道：「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虚空四神都消失了，后来世界之门打开，等待者们进入……」 顾青山略一沉吟，从背后的虚空中抽出了潮音剑。 「这柄剑是我抵达众神之地的关键条件。」 「我听说它是过去众神所铸。」 「——难道铸造它的正是四神？」 海底之书吃惊道：「什么？你才知道这件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地神同在 原来潮音剑是过去四神所铸。 顾青山嘆了口气，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 一路走来，无论是上古时代的人造魂器「神」，还是冰封之尸身上冒出来的血化成的万神，都不具备「灵魂解放」这样的伟力。 所以在众神的冰雪之峰上，自己见到的那个巨人虚影，一定超越了所有的神灵。 它是四正神之一！ 顾青山回忆起当初那一幕，不禁有些出神。 好一会儿。 他才问道：「你既然认出来那是水神的兵器之书，为什么不出来跟它打个招唿？」 海底之书哼了一声道：「我才是圣柱的根本，它只是一个过时的兵器而已，我为什么要见它？」 「至少可以混个脸熟，让它不要攻击我们。」顾青山道。 海底之书悻悻然道：「没办法的，它有着极其明确的目标，一切都围绕那件事去做——它不会因为我出现，就捨弃那个目标。」 这才是你不愿意出头的原因吧，顾青山暗想道。 「它到底要干什么？」顾青山问。 「不清楚，它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模式，我也不知道它会做出什么事来。」 海底之书继续道：「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冒头，看看这个世界究竟会发生什么，再做决定。」 「我也是这样想的。」顾青山道。 第784页 获得了地神之锤后，自己已经初步获得了地神的真正力量。 现在释放一切技能都等同于灵技，而灵技便是神灵之技，不再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 既然能够自保了，那就留下来，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前提是不能暴露自己。 主意已定。 「现在要想个法子，把自己隐藏起来，去看看世界上发生的事……」 顾青山站起身，在屋子里寻找起来。 桌子上很干净。 地上也是才打扫的。 床上…… 床单有摺痕，竟然也是才换过的。 顾青山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偏僻的休息站，竟然也能把卫生做到这一步。 这近乎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来回走了一圈儿，终于在床头柜的下方，找到了两根头髮。 顾青山轻轻拾起头髮，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 他的身形渐渐变得苗条，越来越—— 「不对，不是这根。」 顾青山中止了众生同调，将其中一根头髮放下。 他单握着另一根头髮。 没一会儿，他就变成了一个留着板寸头的小年青。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你发动终极众生同调，变成了一个名为江东流的男人。」 「你是否要获取他的记忆和一切技能？」 顾青山摇头道：「不用了。」 自己只要这个身份就好，又不是真的要去做一个普通人。 突然一阵摇晃。 外面传来几道高分贝的尖叫，然后是嘈杂与喧譁之声。 地震？ 顾青山瞬间穿窗而过，落在外面的地上。 回头望去，只见房屋上飞快爬满了裂痕，几乎就要倾塌。 数息之后。 休息站里的工作人员、旅客、路过司机们都跑出来，一同站在外面的空地上。 「地震？」 「见鬼，发生什么了？」 「这绝对是地震！」 「不不不，我经歷过地震，这可不太像地震……」 「不是？你看看房子成什么样了？」 人们议论纷纷。 顾青山勐然转过头，朝餐厅方向望去。 「咕……咕……咕……」 一道奇异的声音，夹杂着短促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众人就像被掐住脖子，鸦雀无声。 下一秒。 只见一抹鲜血飞溅在餐厅的玻璃窗上。 嘭！ 餐厅的门被撞开。 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大声道：「救命！」 他背后响起了急促的鸣叫声。 众人只见一根锋利的虫肢刺穿了那个男人的头，把他的尸体拖回了餐厅。 再也没有人能压制心中的恐惧。 顾青山眉头一挑。 ——就算是他，一开始也没发现餐厅里有什么异常。 众人一闹而散。 司机们立刻跑向自己的车。 他们发动汽车，想要迅速离开休息站。 一名虔诚的信徒大声道：「驱邪之神啊，我赞扬你，请帮助我们吧。」 轰！ 餐厅的门被撞飞出去，掉在广场上。 一只巨大的怪物浑身是血，缓缓从餐厅中爬了出来。 它有着四条长长的腿，身躯就像巨大化的人类，背上长着蝉翼般的双翅，原本的人头高高翻起，下面长出了一颗虫类的头颅。 「咕……咕……咕……」 虫子打量着广场上的情形。 那名信徒顿时闭上嘴，转身朝外面的公路拼命狂奔而去。 虫子立刻看见了他，双翅一展便飞掠着扑上前。 顾青山微微侧开身。 当虫子从他身边飞过之时，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那残影般的长翅。 虫子顿时失去平衡滚落在地上。 顾青山走上前，蹲下来细细查看。 「你到底是个什么——算了，海底之书，你帮我看看。」 海底之书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要暂时隐匿么？一出手岂不是暴露了？」 「见不得怪物在我面前吃人。」顾青山摊手道。 他伸出脚，踩住那虫子的头。 虫子愤怒的叫起来，挥动锋利的四足，凌空形成数不清的虚影朝顾青山挥斩而来。 顾青山伸出手指对着虚空轻弹，将虫子的攻击全数挡住。 「已经验看完毕，难怪你我一开始都没察觉——这傢伙是个人类，只是突然发生了变异。」海底之书道。 「我看到他那颗人类的头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变异？」顾青山问。 虫子的攻击越来越急促，顾青山有些不耐烦，索性一脚把虫子踹晕过去。 「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寄生的虫子，已经彻底吃掉了他的灵魂，替代了他。」 海底之书道：「此外，世界的模式正在更改，那本『世界掌管者』正在肃清……」 「肃清什么？」顾青山问。 「它失去了原本控制它的人，又察觉这个众神之地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现在它将虫人全部暴露在众生面前，以供众生与之战斗，完成彻底的肃清。」海底之书道。 「那些神灵为什么不下来护佑众生？」顾青山问。 「既然是肃清，那么神灵就不会出现，又或者会以另一种身份出现。」海底之书道。 第785页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这种虫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猜大概是永恆夺念者搞出来的。」 「你确定是它？」海底之书问。 「——它是一个很有想法的虫子，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能耐更是惊人。」顾青山道。 海底之书道：「现在整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人类都已经化身为虫子，它们将展开杀戮，并且最后被人类杀死，这将是一场巨大的劫难，也是肃清的必经之路。」 顾青山陷入沉默。 永恆夺念者搞出这样一幕，显然是想彻底颠覆整个神信体系。 当整个世界体系崩塌，那么永恆夺念者便可在废墟上建立虫族的文明，抹灭一切，顺便杀自己。 幸好那本书察觉到了，并作出了反应。 可惜…… 这个世界还是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顾青山，接下来怎么办？」海底之书问。 「……没办法，我得尽点力。」顾青山道。 「你不是要隐匿么？」海底之书问。 「——众生是无辜的，而我是他们的神。」 顾青山闭上眼，开始感应所有的地神信仰者。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去。 须臾。 一行行猩红小字从虚空中跳出来： 「你发动了神力：地之身躯。」 「一切众生万物的身躯，皆应安然无恙，有如大地，这是你对信徒的承诺。」 「此外，你发动了专属神力：地神之锤。」 「任何与你信徒作战的敌人，都将视同在与你作战。」 「它们的身躯将陷入崩溃状态。」 「——忤逆地神，便是不顾惜灵魂依存之所。」 「此刻，你与你的信徒并肩而战！」 整个世界中，那些信仰地神的人们顿时有所感应。 「地神……」 「是神灵在回应我啊！」 「神灵！」 「我……我明白了……」 信徒们默默领会着神灵的意志。 第一个行动的，是一名少年。 他是一名学生，被困在了教室中，外面则是正在杀戮的虫人。 少年睁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走到教室的后方。 那里藏着一把水果刀，原本是用来吃水果的。 但是现在—— 少年握着匕首，冲出了教室。 他望向走廊尽头的一头虫人，大声道：「不要再吃人了！」 虫人毫不犹豫的扑上来，用长长的肢节刺入了少年身躯。 少年脸色一白，突然吼道：「地神与我同在！」 他毫不退让，将匕首狠狠刺入虫人的身躯。 虫子吃疼，拼命的刺击少年。 少年就像疯了一样，疯狂的用刀捅着虫子，口中道：「你吃了太多人，我们班……太多了啊！」 他的泪水混合着血液一同滑落。 水果刀只是凡物。 少年也只是一名普通少年。 刀很快扭曲，掉落。 少年也已力竭。 他拼尽最后的力量，大吼一声，用尽全力捶打虫子的头颅。 他的拳头没有什么力量，但虫子的四根长足突然断落。 ——虫子的身躯正在崩溃！ 少年见状，顿时拿出自己最后一口气，用尽全力继续捶打。 一下。 两下。 三下。 虫子张口就要咬他，但头却滚落在了地上。 无头虫躯一歪，倾落在地，再无声息。 少年捂着被虫子刺穿的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泣着道： 「地神，我……就要死了吗？」 也不知感应到了什么，他忽然低头望去。 伤口…… ——哪有伤口？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止祭 顾青山站在原地，细细感应那些信徒所处的环境、周遭发生的事情，以及整个世界的形势变化。 「奇怪……」他喃喃道。 「怎么了？」海底之书问。 「我没有看到永恆夺念者——我跟它来这个世界挺久了，它也不来见我，也不知道天天在忙什么……」顾青山道。 「你想它了？」海底之书道。 「我想在这里直接杀掉它，毕竟我的攻击可以凭藉地神之力完整释放。」顾青山道。 他闭上眼，开始用信徒的视角观察整个世界。 ——世界终于乱了。 可惜并没有乱世神灵响应人们的唿唤。 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 地神的信仰正在急速扩张。 藉助信徒们的双眼，顾青山可以看见的地方越来越多。 「永恆夺念者……究竟在哪里？」 顾青山细细寻找，很快便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一座城市的郊区，似乎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座城市并不算远，大约有四百多公里。 顾青山想了会儿，索性迈出一步。 下一瞬。 他出现在那座城市边缘。 远远的，一名农夫慌不择路的朝他这个方向跑来。 「发生什么了？」顾青山大声问道。 那农夫吓了一跳，这才看见他。 「地神保佑——走啊，快走，快逃！」 农夫拼命嚷道。 第786页 他从顾青山身边擦肩而过，朝着城市的方向跑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顾青山脸上的神情从轻松渐渐变成了凝重。 他望向前方。 前方一片黑暗。 铺天盖地的黑暗。 ——全是虫子。 整个郊区连带着无数村庄，都已化作虫海。 顾青山心中勐然冒出一股汹涌的怒意。 这种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暴喝道： 「夺念者！」 「给我滚出来！」 声音远远传出去，飘荡在夜空。 漫天漫地的虫海顿时归于静止不动。 虫海中，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永恆夺念者。 「黄泉鬼王，我们有段时间不见了。」它慢悠悠地说道。 「你毁灭了那些众生，难怪这个世界产生了那样剧烈的变化……」顾青山道。 「你是说——吃空一个文明并取而代之？这是我们虫族的看家本领，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好好领略。」永恆夺念者道。 顾青山盯着它，没说话。 在他背后的虚空中，一柄如金似玉的长剑飞出来。 长剑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三化为千百万。 万剑凌空垂立，布满整个虚空。 永恆夺念者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飞剑群，喃喃道：「可惜……你并不知道，每一个虫子都会给我提供足够的信仰，所以在这个地方，你的下场只有死。」 「但你一直躲着我。」顾青山道。 「那是因为美妙的果实要放在最后啃噬，我原本想先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罢了，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去死吧！」 永恆夺念者后退几步，没入虫海之中，消失不见。 顾青山缓缓抬起手，一手握住金玉之剑，另一只手抽出潮音。 他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吼声： 「死！」 天地万物化作剑芒，一切存在之物被剑光照耀、充斥，化作一片茫茫，经久不散。 一只色彩艷丽的巨型甲虫飞出虫海，身躯巨大有如巍峨山脉，挡住无穷剑芒厉啸道：「休想动我的虫子！」 一息。 两息。 所有剑芒消失。 巨型甲虫身上多了几道剑痕，但它身后的虫群却安然无恙。 甲虫满身杀意，鸣叫道：「想不到你也获得了如此多的信仰，看来我们今天要好好打一场……」 顾青山看着它，冷静下来，思索着杀敌之法。 海底之书的声音忽然在识海中响起： 「你们两个现在的信仰差不多，力量也差不多，但虫族具备惊人的繁殖力，虫群的数量将会暴涨，对方的信仰之力也将很快超过你，到时候你就不一定能力敌了。」 顾青山心中凛然，开口道：「夺念者，你很在意那些甲虫？」 永恆夺念者忽然笑起来，轻声道：「你怎么不敢称唿我的真名？是怕被这个世界的众生听见，一旦念我真名，便被我以念力夺取生命和灵魂？啧啧啧，你自己都快要死了，还在为别人考虑，不得不说，这就是人族在虚空中生存的劣势。」 「我们人族因此而传承。」顾青山道。 「不不不，你们人族永远不会适应虚空的险恶，很快便会和其他早已消失的种族一样，化作永恆的虚无。」永恆夺念者道。 顾青山望向那黑压压的虫海，眼瞳突然化作一双暗金色的竖瞳。 只见他伸出长剑，遥遥一指—— 一股无形的涟漪从长剑上散发出去，与虚空中万剑散发出来的波动连成一片，渐渐布满整个虫海。 ——人族最高兵器，梦境之龙，真理掌握！ 「你有此力，令一切力量、规则、奥秘的构成之物无法拒绝你的接驳，其名曰：真理掌握。」 虫海开始骚动。 一些虫子不安份的扑向其他虫子，开始疯狂的攻击。 几乎是一瞬间，虫群就死了一大片。 永恆夺念者惊怒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看不起的人族传承而已——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但是无所谓了，来分生死！」 顾青山低声说道。 他的身躯渐渐变化，成为一头全身散发着无比诡谲黑暗气息的巨龙。 永恆夺念者却重新化作一名男子。 它摇晃着手指道：「分生死？不，这个世界的秘密很可能是我毕生所求，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跟你分生死？」 只见它双手合在一起，疾若残影般捏出一个印，喝道：「止祭！」 霎时间，所有一切消失。 整个世界化作空白。 永恆夺念者站在那一片空白之中，而名为绝的巨龙却站在空白之外。 「鬼王，送你一句话。」 「永远不要低估活过无数岁月的伟大存在，它们必然是经歷过无数的考验，这才凭藉自身实力，变得无人可以与之争锋。」 永恆夺念者说着，取出了一块散发着无穷苍凉气息的白骨。 「以此祭终末，令本场祭舞暂时停止！」 永恆夺念者一边念颂，一边捏碎了白骨。 咚咚咚咚咚咚！ 壮烈的鼓声响起，无数道声音从虚空响起，齐齐喝道：「止！」 巨龙眼前忽然跳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第787页 「注意，你的对手也掌握了众生祭命之舞的奥秘，他的祭法刚好处于和你同一个层次上。」 「他献上了祭品，暂时中止了本场祭舞。」 「注意！本次死斗之舞暂时停止！」 巨龙变回顾青山，神情复杂的望向永恆夺念者。 「我记得死斗刚开始的时候，你就说出了死斗之舞的缺点。」顾青山道。 永恆夺念者似乎想起什么，露出回忆之色。 「难怪你对于终末之祭如此清楚，原来你也学过。」顾青山道。 永恆夺念者终于开口道：「是的，算起来，我跟你也是同门，可惜这个祭舞到了死斗这一层，实在太过难以晋升——最后我终于明白，想要追寻那个秘密，必须想其他办法。」 「你在追寻着什么？」顾青山问。 「虚空真正的秘密，以及传说中的四名看守者。」永恆夺念者道。 「那是什么？」顾青山问。 永恆夺念者朝空白的远处走去，头也不回的道： 「可悲的蝼蚁啊，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我之所以一路中招，陪你玩这无聊的死斗，其实是因为你身上有些我没见过的东西，这在虚空中已经很少见了——」 「果然，我们来到了一个有价值的世界。」 「就算是我这样的实力，也被死斗之祭压制了实力，以至于无法全力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这确实是祭舞值得称道的地方，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已经让祭舞滚一边去，很快就会寻回全部实力……」 「鬼王，抓紧时间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我很快来取你的性命，以及你的秘密。」 话音落下，永恆夺念者身上多出来了一层白色的茧。 它不动了。 它和不计其数的虫子，随着整个空白世界一起消失。 ——再也无法寻找踪迹。 一切恢復正常。 顾青山还没说什么，海底之书就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抓紧时间！永恆夺念者挣脱了！它从祭舞挣脱了！」海底之书大叫道。 顾青山缓声道：「镇定点，当年它没被封印实力，我也一样摆了它一道。」 海底之书飞快道：「不，那次它只是大意——事情变得有些紧急了，顾青山！」 它继续道：「我劝你最好先去找世界掌管者，找到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上哪儿去找世界掌管者？」顾青山道。 「登神祭坛是由妖精们建立的，或许它们知道些什么。」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想了想，道：「我跟妖精们关系一直不错，走一趟也无妨。」 「快走快走！」 阵阵白雾涌起，将他裹住从原地消失。 原始森林。 顾青山现出身形，在丛林中独自踱步。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世界信仰他的众生已经增加了两倍！ 属于大地的力量一步步增强。 看来确实得赶紧找到妖精。 「出来吧，谢飞机，不然小心挨打！」 顾青山随意喊道。 四周一静。 突然一道委屈的女声响起： 「你为什么要打他？」 顾青山一低头，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妖精正站在脚下，满脸可怜的望着他。 「点点？你真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姑娘，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顾青山笑道。 「啊？是吗？对了，萝拉呢？」点点问。 「她有点事没来——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送我去见这个世界的缔造者？」顾青山道。 「缔造者？那位存在离开了太过漫长的岁月，我们没有他的消息。」点点道。 「现在是谁在掌管这个世界？我想见见他。」顾青山道。 点点脸上露出打量的神情，说：「那么，你必须去神山上，才会知道究竟是谁在掌管这个世界。」 「神山？」 「恩，去吧，你要到神山去。」 「可是神山在哪里？」 「看在你是萝拉朋友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 点点说着，抽出了一根短棍。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四柱之秘 「巴拉唿，巴拉巴拉唿！」 点点挥动短杖。 大地裂开，显现出下方埋藏的东西。 那是一块长方形的砖。 顾青山打量着砖头，问：「该怎么用呢？」 小妖精道：「用它拍自己的头——是没有用的；用它拍别人的头也没用。」 「……明白了，那正确的用法呢？」顾青山问。 「巴拉唿！」 妖精再次挥动短杖。 另一块砖头出现在不远处的地里。 「这是左脚砖和右脚砖。」小妖精郑重其事的介绍道。 「怎么用？」顾青山问。 「你会做铁板烧吗？」小妖精问。 「会。」 「记住，你不能用它们来做铁板烧。」 顾青山无语，认真问道：「我怎么做才可以凭藉它们去神山？」 小妖精卡住，悻悻然：「你这人太没趣了，聊天都不会。」 「——你得带着它去大海之中，就在森林东边，你拿着砖头潜入海水之中就明白了。」 小妖精说完，转了个身就不见了。 第788页 顾青山嘆口气。 ——我也想很有趣，也想跟你一起胡说八道，但是有个虫子要杀我，我有什么办法？ 他只好对着空气说道：「多谢你的帮忙，那我先走了。」 ——然后拾起砖头。 下一秒，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顿时浮现虚空： 「物品：妖术阶梯。」 「描述：这是圣柱之殿上的两块砖。」 「当年四神与妖精有协定，妖精们可以凭此砖进入神山。」 ——看来就是这回事了。 顾青山身形一动，飞上高空，朝着大海的方向飞去。 没多久，他就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深蓝色大海。 潜入海水就知道了？ 会知道什么？ 顾青山心中嘀咕了一声，握着砖头落入海水之中。 海水传来了巨大的浮力。 但砖头却带着他一路下潜，帮助他在海底前行。 顾青山就像在陆地上一样向前飞掠。 海越来越深，越来越往下。 终于。 顾青山站在了一处海崖前，低头朝下方望去。 下方的海渊一片深蓝与黑暗之色，根本看不到底。 他手中的两块砖头忽然飞出去。 它们落在顾青山脚下，一高一低悬浮不动。 顾青山看出点意思。 他抬脚踩在一块砖上——砖头纹丝不动。 顾青山再迈一步，踩在更低的另一块砖上。 当他收回后面的脚，那砖头顿时飞到更低的地方，以供他再次落脚。 顾青山一路朝下走去。 两块砖头交替朝下、翻转轮换，让他稳稳的踩着，走向那片未知的海域。 就这样默默走了大约一刻钟。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已经越过了万神泯灭之阵，抵达了安全区域。」 「注意，一个相位世界即将出现。」 下一瞬，世界散去。 一个全新的世界忽然出现，将顾青山彻底裹进去。 ……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溪水之畔。 越过溪水，前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 早有人在溪水的另一端等着。 一名年轻男子，穿着黑色帽衫，嘴里叼了一根烟。 熔炼与金属之神——燚。 顾青山微微有点讶异。 他正是留在公路上，替死神深雪抵挡麻烦的那位神灵。 深雪说他应该是逃不掉的。 也就是说，他死了。 可是现在燚却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对面。 两人对视。 「你好，我奉命在此迎接来客——还不知道如何称唿你？」燚问道。 他看上去完全不认识顾青山了。 可是顾青山依然记得，当初因为自己是新神，他非常不屑的看了自己一眼。 神灵怎会失去记忆？ 「我是顾青山。」顾青山道。 「顾青山，你需要展示你的信物，才可以通过这里。」燚道。 顾青山举起那两块砖。 「恩，这是其中之一，凭藉它你可以进入神山，但如果你想进入圣柱之殿的话，还需要另一件更重要的信物。」燚说道。 顾青山想了想，取出潮音剑握在手中。 燚看了一眼，行礼道：「灵魂解放之人，神圣兵器的所有者，你将有资格前往神山之顶，去做你该做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顾青山问。 「请跟我来，我会带你一路抵达神山顶，但关于圣柱之殿的事，只有你才有资格知道。」燚微笑道。 顾青山跨过小溪。 燚带着他沿石阶一路朝上走去。 「这里是神灵的居所，我们在此聆听凡世的声音，教化所有凡间众生，并收集信仰之力。」 燚介绍道。 顾青山朝道路两边望去。 他看到了不少神灵。 神灵们全都闭着双眼，口中默念着咒语，全身散发出满是肃穆威严之意的光芒。 「神灵们都在做什么？」顾青山问。 「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贡献出来，汇聚到神山顶上。」燚道。 他解释道：「毕竟凡世刚刚遭受了两次重创，我们需要把力量全部奉献给神王，由他来决定该怎么办。」 「神王是谁？」 「圣律天使冕下。」 「天使……怎么会是神王？」顾青山疑惑道。 燚微笑道：「他可是另外一位灵魂解放者，与你一样。」 顾青山心有所觉，扭头朝山腰望去。 他看见了厄运之神。 这位神灵明明已经死掉，却完好无损的呆在山腰的一座宫殿前，默默念着咒语。 一道光从厄运之神的身上冒出来，沖天而起，直朝山顶而去。 道道光芒冲上天空，全部汇聚在山顶。 顾青山静静看着，忽然问道：「圣律天使……也是神圣兵器的所有者？」 「对。」燚说道。 顾青山就不再言语。 这些神灵全都復活，并且不再降临凡世，反而把力量都汇聚在山顶。 难道是想復活圣律天使？ 不。 圣律天使被自己杀了，灵魂都已熵解，没入混沌之中。 混沌既是永灭。 ——所以圣律天使不可能復活，更不可能在山顶。 第789页 顾青山一边朝上走，一边问道：「怎么没看见死神？」 「奇怪……按说她也该在山上啊。」燚皱眉道。 顾青山看他一眼。 只见这位熔炼与金属之神脸上有着无法理解的困惑。 顾青山就不再问下去，以免影响到深雪那边。 ——此刻，深雪正与自己、萝拉一起呆在荒漠之中。 两人继续朝神山顶上攀登。 终于。 顾青山站在了圣殿外。 ——所谓圣殿，只不过是几十根石柱。 每根石柱都仿佛历尽了风霜，显得残破而又古老。 「请进去吧——这里只允许你进入，我就先退下了。」熔炼与金属之神道。 「好的。」 顾青山说完，走向那些石柱。 随着他的步伐，石柱们渐渐泛起光辉。 ——光辉凭空构成了一座巍峨肃穆的圣殿之所。 顾青山进入其中，一步步走向圣殿的中央。 终于。 他看到了一座高台。 高台上，有着一堆灰烬，以及一柄断裂的长剑。 顾青山眉头一动。 那柄剑为何如此熟悉…… 只见潮音剑迅速飞上高台，停留在那柄长剑前。 两柄剑一模一样！ 顾青山讶然道：「潮音，它到底是——」 潮音围绕着断剑盘旋，不停发出悲伤的嗡鸣声。 另一道声音响起： 「那是它的同类，所以它有些悲伤。」 顾青山望向虚空。 只见一本书籍悄然浮现。 ——正是当初圣律天使手中所持的「世界掌管者」。 「那柄剑还有救吗？」顾青山问。 「它已经彻底死了——每一柄四神所铸之剑，都只会有一个真正的主人，当主人陷入永灭的境地，那么剑所带来的希望也随之覆灭，长剑便会断掉。」世界掌管者道。 「是圣律天使？」顾青山问。 「对，情况紧急，我们直接说正事。」世界掌管者道。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露出疑惑之色。 世界掌管者道：「此刻，你并非在某个平行世界之中——你已经被接到了那个真实的世界——也就是四圣柱俱全的虚空，你将接过权柄，收拾圣律天使留下的烂摊子。」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顾青山问。 「因为你的对手正在寻回力量，而我这里有着唯一的方法，能帮你活下来。」世界掌管者道。 「什么办法？难道你能让死斗之祭恢復过来？」顾青山问。 「抱歉，也许以前我能实现你的愿望，但现在我已经做不到那种事了。」 世界掌管者飞落下来，在顾青山面前展开。 「你……」 顾青山吃惊道。 只见这本书的损毁程度已经非常严重，里面空空如也，几乎只剩下了最后半页。 「我是水神的兵器，在他陨落的那一战中，我只剩下最后半页，并逃出了生天。」世界掌管者道。 「敌人是谁？」 「我不能正面告诉你，但我是四圣柱之水神留下的最后讯息，那个虫子正渴望得到我，而我必须保证自己落在被神灵认可的人手中，否则就只能毁灭这个秘密，并彻底毁灭我自己。」世界掌管者道。 「什么秘密？」顾青山不禁问道。 「这个秘密不能平铺直叙，否则会被感应到，到时候你就危险了——但是首先，你需要先捧住我。」世界掌管者道。 顾青山就捧住书。 世界掌管者顿时以一种放松的语气道：「果然是地之圣柱的所有者，灵魂解放者，神圣兵器的所有者，海底之书的守护人——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与此同时，顾青山眼前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得到了世界掌管者的认可。」 「世界掌管者正在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青山心中忽然浮现一道声音。 「听着。」 「这个秘密只能这样讲述。」 「虚空中，其实没有任何存在是四柱正神的对手。」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解封的海底之书 「虚空中，其实没有任何存在是四柱正神的对手。」 顾青山听了，沉吟数息道：「这句话后面是否能加一些其他的话？」 「不能加。」世界掌管者道。 「那词语呢？」 「你想加什么词语？」 「『但是』、『除了』、『直到』这样一类的词语。」顾青山道。 「也不行——」世界掌管者的声音无比严肃：「你要记住，这个秘密已经到了它的极限，再朝后突破任何一点，都会立刻引来你无法应对的祸端。」 顾青山嘆了气道：「四神已经不在了，对吗？」 「我不能跟你讲任何关于四神的事。」世界掌管者道。 世界掌管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秘密已经传递给你，我将集中众神收穫的信仰，最后一次唤醒水神的力量，以对你进行保护。」 「你觉得那个虫子很厉害？」顾青山问。 「是的，它不是虚空中存在的东西，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终究是失去了传承的甲虫……」 顾青山有些意外，喃喃道：「所以它才会寻找虚空中的秘密？」 第790页 「对。」 顾青山又道：「那么真神呢？我听众神说过，他们当年不输于青铜之主们……」 「那是水神还在的时代，众神是水之圣柱的套牌兵器，威力无穷……可惜早已过去了太久的时光。」 世界掌管者继续道：「而现在，众神套牌只能靠信仰勉强激发少许力量……所以不要指望众神牌，他们连那只进化缓慢的幼虫都不如。」世界掌管者道。 神山上，所有神灵全部消失。 它们化作一张张卡牌，出现在圣殿之中，整整齐齐的码放成一摞。 「海底之书，你把套牌收走，我已经不会再承载它们了。」世界掌管者道。 「你这么大方？」海底之书跳出来，不信的问道。 「必须如此。」世界掌管者道。 这句话说完，顾青山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张白纸。 世界掌管者道： 「圣律天使曾用过一次。」 「现在轮到你使用水神留下来的规则之力了。」 「记住，你有一次机会，更改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 「这是你战胜那个虫子的唯一机会——所以好好想想，该怎么写规则。」 一支笔落下来，悬停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这个容易，我知道怎么战胜它。」 他正要取笔，异变陡生—— 只听一道声音响起：「他没有机会了。」 这是永恆夺念者的声音！ 只见它化身为人，身穿一具残破不堪的火色战甲，手臂化作尖锐的虫肢，出现在顾青山身后。 ——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入到神山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面前的笔和纸化作水光，飞入他怀中。 再看世界掌管者—— 它的封皮上出现了一道火苗。 火苗一出，整个世界陷入停滞。 永恆夺念者摆出刺击的姿势，却静止不动。 「快走——」 世界掌管者喝道：「我必须立刻灭亡，以避免水神所说的秘密被它知晓，而你的任务就是活下来，直到有一天明白这个秘密！」 火苗飞快吞噬着整本书。 海底之书突然从顾青山怀里跳出来。 「你既然倖存了下来，又何必要彻底毁灭？跟我一起走，我和顾青山能保护你！」海底之书道。 「不，现在是我彻底保守秘密的时刻了。」世界掌管者道。 熊熊火光燃烧。 整本书被火焰彻底吞噬。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火光中传递出来，轰击在顾青山身上。 霎时间，顾青山从神殿中消失不见。 一息。 两息。 三息。 时间缓缓流逝。 永恆夺念者突然恢復了行动。 它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凭藉着昔日的火神战甲，我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一切四神之地，可是这本书为什么如此排斥我？」 永恆夺念者喃喃道。 它的脸渐渐变得扭曲，恨声道：「是了……黄泉鬼王……」 …… 另一边。 顾青山直接出现在荒漠上。 他怔了一下，发现自己手中握着剑，而深雪站在一旁。 两人似乎正在试着演练对攻。 这是…… 自己直接回来了？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闪现： 「世界掌管者发动水神留下的最后一缕力量，终止了你的时空剑术。」 「你回到了『流沙之镜』的源头。」 「提醒：请立刻使用世界掌管者送给你的物品！」 「提醒：你所书写的世界规则，必须符合基本的常识与规律。」 「重要提醒：越基础的规则，越容易奏效；越与你亲和的力量，越听从你的唿唤。」 顾青山一目扫完，再无犹豫。 他从怀中摸出纸和笔，飞快写下一行字： 「一切实力超出众神套牌的存在，都必须依靠信徒去达成目的，又或通过信徒之间的争斗来分出生死，违背此规则将直接归于混沌永灭。」 一行字写完，笔和纸都不见了。 下一瞬，永恆夺念者出现在他背后，高高举起一柄黑色的、滴着脓液的战斧—— 众神世界开始剧烈震动。 虚空之中，猩红小字瞬间刷新： 「世界规则已更改。」 「一切实力超出众神套牌的存在，都必须依靠信徒去达成目的，又或通过信徒之间的争斗来分出生死，违背此规则将直接归于混沌永灭。」 顾青山缓缓转身，望向永恆夺念者。 永恆夺念者顿住。 它眼睛一片血红，狞声道：「交出那个秘密，否则我发誓你会承受永恆的折磨。」 「抱歉，只有虫子灭尽人族，你才有资格说这句话。」顾青山道。 「哼，我倒想试试——」 永恆夺念者暴喝一声，将战斧高高扬起。 轰！ 世界化为乌有。 宏伟而不知边际的金色瀑流显现在虚空之中，朝两人围了上来。 一条细细的金流蜿蜒而至，缓缓缠绕在永恆夺念者身上。 永恆夺念者僵住不动。 顾青山抱着双臂道：「在混沌面前，试试就会逝世——你真想试逝？」 第791页 永恆夺念者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最终咒骂出一长串怪异的虫语，放下了手中的战斧。 异象瞬间消失。 「等着吧，我会让虫族席捲整个世界，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说出四神的秘密。」 「——暂且让你再活几天。」 永恆夺念者退后几步，从荒漠中彻底消失。 顾青山这才露出一丝凝重之意。 「深雪。」他喊道。 深雪没回答。 顾青山回头望去，只见深雪定住不动，整个人陷入了某种无知无觉的境地。 「深雪？」顾青山急忙上前，伸手去扶她。 嘭！ 死神深雪化作一张卡牌，轻轻飘荡，飞入一本书中。 ——海底之书。 「顾青山，现在你得知了水神传下来的秘密，所以我将你视作水神的传人。」它的声音无比严肃。 「可我是地神。」顾青山道。 海底之书黯然道：「虚空之中从来没有道理可讲，为了活下去，为了让一切不要断绝，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在地神钱币也已经解封——为了尽量遮掩我和地神钱币散发出来的力量波动，我只能释放出少许威能。」 它落在顾青山手中。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疯狂的刷新出来： 「注意！」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海底之书做出了抉择。」 「海底之书解放了自身封印，从此再次获得水之圣柱的真实力量：」 「海命，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说明：指定万物与众生，将一种新的属性赋予给它。」 「——唯知唯识，唯海如命，众生万物，一切新生。」 顾青山看着这些提示符，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 海底之书却道：「大战在即，顾青山，你仔细听着——」 「从现在开始你将可以使用水之圣柱的力量，这个力量叫『海命』。」 「我劝你轻易不要赋予众生任何属性，那会影响他们的命运，干扰他们对自我的认知——」 「你可以从万物开始尝试，慢慢体悟水之圣柱的威力。」 顾青山认真问道：「我该如何做？」 「去找块石头。」 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依言找了一块石头，握在手中。 「这是一块石头？」海底之书问。 「对。」顾青山道。 「你现在可以赋予它新的属性了，仅限一种。」海底之书道。 「属性——是指什么？」顾青山问。 「任何都可以，你要与我沟通，用我来释放这种赋予之力。」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想了想，喃喃道：「我听说有一种石头，是天生的空间之石，可以划开虚空，我想赋予它空间的力量。」 「你挥动它。」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握着石头在虚空中一划。 只见一道虚无之门打开了。 门外是无尽的黑暗虚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决战开始！ 「多的不说，为了保证不被注意，你必须在收回一件东西的属性后，才可以再次动用『海命』。」海底之书道。 「知道了。」 顾青山便把石头上赋予的属性收回。 他低头看着那块石头，出神的想了许久。 「海底之书。」 「嗯？」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他问道。 「那要看你想知道什么了。」海底之书道。 「你一直在掩盖你和钱币散发出来的力量波动——你到底害怕被谁发现？」顾青山问。 「这种问题对你而言还太早，你只记住一件事，直到你夺得六道轮迴之前，都没有资格问这种问题。」海底之书道。 「六道轮迴又能给我带来什么？」顾青山问。 「你得到它就会明白一切。」海底之书谨慎的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不再问下去。 ——海底之书嘴巴太严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做好眼前的事。 世界规则已经更改。 永恆夺念者正在发展虫族，想要彻底摧毁人类文明，以便战胜自己。 现在可不能掉链子！ 顾青山走到岩壁前，打开洞窟的门，一路往里走。 他来到地下温泉旁，只见萝拉闭着双眼，正在冥思。 萝拉背后长出了一对翠绿色的翅膀，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神力。 ——显然在领悟某种灵技。 顾青山也不打扰她，索性悄悄退出去，在外面施展地之神力，把整个洞窟增添了数层保护。 做完这些，他正式开始应对永恆夺念者。 只见顾青山站在空地上，静静感应着整个世界的变化。 ……所有地区都出现了虫子的踪迹。 它们的繁殖力惊人，进化速度也让人瞠目结舌。 更重要的是，为了进化它们会吃空周围所有的东西。 相比之下，地神在世界上的信仰还很薄弱。 ——毕竟地神才刚刚登临这个世界。 难怪永恆夺念者那么干脆的离去，原来它是真的有底气。 如果任由局势一直这样发展…… 永恆夺念者赢定了。 顾青山静静想了一会儿，索性在心中默唤山女。 第792页 「公子？」山女回应道。 「有活要干了。」顾青山道。 「公子吩咐。」山女道。 顾青山抽出定界神剑，朝虚空之中轻轻一划—— 流沙之镜！ 虚空顿时裂开，显露出一条泛着光辉的长河。 时光长河！ 顾青山纵身跳进去，沿着长河逆流而上。 一重重时光的片段与画面从他身边闪过，他却毫不在意，直到看见了那个时刻。 顾青山举起长剑，朝那个时刻所代表的画面用力一刺。 霎时间，画面裂开一道缝隙，将他纳入其中。 …… 「我能直接去杀它吗？」 「不能，现在死斗之舞束缚着这个时刻的你和他，你只要去，就相当于干扰这个时间段你正在做的事——再说祭舞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去碰。」 「……看来要想其他方式了。」 医院。 顶楼。 顾青山和海底之书说着话。 生命之神已经离去，只剩他一个人站在顶楼上。 他看着夜色下的城市，静静的等待。 时间流逝。 夜色渐浓。 某一刻，顾青山忽然道：「在这个时间点上，地神已经收穫了第一个信徒。」 他背后飞出来一柄长剑，化作山女。 「公子，我该做些什么？」山女问道。 「你虽不可用地神的灵技，但也具备地神神力，可以变成我，去世界上行走，传大地的信仰，争取多收信徒。」顾青山道。 「是。」 山女发动终极众生同调，变作顾青山的模样。 另一个顾青山。 顾青山又叮嘱道：「记住，不要走我走过的路，不要触碰我在那些时刻中正在做的事。」 「明白，我这就去了。」 另一个顾青山沖他屈身一礼，飞上天空，迅速消失不见。 顾青山取出海底之书。 「拿出来。」他说道。 「什么？」海底之书问。 「水神的众神套牌啊。」顾青山道。 「哼，这可是水神套牌啊——我都还没捂热乎，你就要从我这里抢走。」海底之书不情愿的道。 「我又不要你的，我只是用用。」顾青山道。 「真的？」 「真的。」 「好吧……」 海底之书自动翻开，显现出一张张众神卡牌。 顾青山细细看了，从中翻翻找找，最终选中了一张卡牌。 这是一张基调偏黑暗与深紫的卡牌，上面画着一名戴着面具的神秘女子。 ——预言之神。 「怎么用的？」顾青山问。 「你要说出一个使命，然后把卡牌释放出去。」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就握着卡牌，开始说道：「你察觉到了命运中的不祥，发动了最强力的预言，终于发现世界即将迎来一场真正的灾难。」 「这场灾难会毁灭整个众神之地，如果神灵们不联合起来，恐怕任何人都无法从这场灾难中倖免。」 说完，他将卡牌抛了出去。 嘭！ 卡牌化作一名带着面具的神秘女子。 正是预言之神。 「奇怪……」 女子呢喃着，不安的在楼顶来回走动。 顾青山站在一旁，奇道：「她看不见我么？」 「一般来说，除非水神默许，否则卡牌无法看见水神。」海底之书悄然传音道。 只见女子突然顿住脚步，高声道：「一场真正的灾难！」 「这场灾难会毁灭整个众神之地，如果神灵们不联合起来，恐怕任何人都无法从这场灾难中倖免。」 「不行，我得赶紧去通知众神。」 她忽然从原地消失。 顾青山再次抽出一张卡牌。 ——正是熔炼与金属之神，燚。 顾青山握着卡牌，说道：「预言之神做出了最恐怖的预言——巨大的灾难即将来临，你的使命便是动员所有信徒，开始为了战争熔炼一切兵器，要快！」 他将卡牌抛了出去。 嘭！ 卡牌化作熔炼与金属之神。 只见他立在半空，眉头紧皱道：「糟糕，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爆发，看来得马上动员信徒们，做好战争的准备。」 说完，他冲上云霄，朝着天际飞去。 顾青山再次抽牌。 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头黑色的山羊，全身散发着幽冥之气。 他对着卡牌道：「你必须回到冥界去，安置所有死掉的众生，将他们归整成军，以便面对整个世界接下来的剧变。」 说完，顾青山将卡牌抛出去。 只见一头黑羊出现在虚空中。 它迅速变化成人，低喝道：「这种不祥的预感，看来预言之神说的是真的——我得赶紧回冥界去，唿唤所有死掉的众生，将他们归整成军，以便面对整个世界接下来的剧变！」 说完，冥王冲上天空，在高空中飞来飞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海底之书立刻道：「顾青山，你是不是昏了头？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冥界！」 「我知道——现在要跟虫子们打仗了，我们需要一个冥界。」顾青山道。 他蹲下去，将手按在地板上。 一股神力顿时从他手中传入医院大楼，又直直的没入大地之中。 第793页 ——圣柱灵技，海命！ 只听他低声道：「速令大地具备幽冥属性，可容纳死亡众生。」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顿时产生了一股无形的波动。 在大地的极深之处，幽冥之域诞生了。 许多灵魂渐渐朝着地下飘荡而去。 天空中，冥王也似乎有所感应，立刻飞落下来，整个人没入地下，朝着幽冥之界迅速靠近。 「你还真有一手。」海底之书喃喃道。 「借你的力量。」 顾青山说着，在书上连续抽牌。 片刻功夫。 只见海底之书上的卡牌被全部抽空了。 顾青山双手握满卡牌，缓缓说道： 「自从守序阵营与乱世阵营彼此交战，争夺信仰，歷史已经过去了太久。」 「然而现在，世界即将爆发一场巨大的灾难，它将摧毁众神的根基，让一切陷入毁灭的境地。」 「今天，守序与乱世的神灵们必须联合起来，团结一致，为了对抗那场恐怖的灾难而并肩作战。」 「众神之地的存亡，就从今天开始。」 说完，他将所有卡牌都抛了出去。 卡牌漫天翻飞。 霎时间，所有卡牌消失。 虚空布满了神灵。 他们分作两拨，彼此对望。 「预言之神做出了那个预言。」一名神灵开口道。 众神纷纷点头。 他们彼此对望，犹豫着是否要说出那件事。 「我来说吧，我觉得是时候了。」一名神灵道。 「没错，现在我们应当放下成见，通力合作，以应对即将爆发的那场灾难。」另一名神灵接话道。 「为了这个世界，也为了我们的存续，我们必须签订一个停战契约。」 「同意。」 「同意。」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众神们纷纷响应道。 「那么，开始吧，让冥王也来，我们都要团结在一起，发动所有信徒，带领他们一起，为了对抗那场恐怖的灾难而并肩作战！」 第二百章 初识真相 众神散去。 他们行走在尘世间，与自己的信徒在一起，全力抓紧时间，准备着应对灾难的来临。 ——尽管没有人说得清将会发生什么，但预言之神的预言是不会错的。 整个世界都动了起来。 顾青山依然站在医院的顶楼，静静注视着夜色下的城市。 一行猩红小字忽然出现： 「注意：时间闭环之事绝不简单。」 顾青山意外的看着这行字。 虚空中什么也没有，孤零零的悬浮着这样一行字。 「你没有更多的事情告诉我？」顾青山问。 大段的猩红小字浮现出来： 「以你如今实力，任何秘密说出来都会让你陷入毁灭的境地——记住，现阶段没有能告诉你的事，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但什么也不知道同样是危险境地。」 「顾青山，你得想办法去知道点什么——并且保证自己在知道秘密的同时全身而退。」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一旦知道秘密，就容易陷入毁灭境地。 不知道秘密，同样处于危险境地。 最高序列建议自己想办法去知道点什么。 ——并且还要全身而退。 这件事该怎么做？ 顾青山陷入沉思。 他在顶楼上站着不动，静静望着整座城市。 天色渐亮。 太阳升起。 暮色西垂。 夜幕再次降临。 又过了一天。 顾青山却一直没有动。 「……你怎么了？」海底之书终于忍不住问道。 顾青山神情一动。 「我在想，你要是还不跟我说点什么，我就把你扔给那个虫子。」他说道。 「什么！」海底之书叫起来。 「仔细想来，我明明带了本什么都知道的书，结果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有些失败啊。」 顾青山以一种灰心丧气的语气说道。 「笨蛋！在虚空中，秘密不可轻易言说，除非在合适的时机，正确的对象！」海底之书急忙叫道。 顾青山抱着双臂道：「我知道啊，那你就什么也不说，我们随便聊聊总可以吧。」 「你别想套我所保守的秘密——我都说了，有些秘密其实会让你丧命！」海底之书苦口婆心道。 它也是这样。 跟最高序列一样。 顾青山加重语气道：「我说了，你可以什么也不说，我们随便聊聊。」 海底之书一静。 它渐渐有些明白过来，沉吟道：「你想让我不说什么？」 顾青山终于笑了笑。 这本书不笨。 他说道：「随便聊聊——你觉得我们现在有什么可聊的？」 「现在的情况？」海底之书道。 「对——其实我在想，这个时空剑术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当年青铜之主想要得到它。」顾青山道。 「青铜之主想得到的东西，一般都绝不简单，而且你这剑术实在有些厉害。」海底之书道。 「怎么厉害？」顾青山问。 「整个时间线已经被分成表层和里层，彼此互不干涉，唯有到了未来才会再次融合——到时候里层的这些事件将彻底吞噬表层的一切，而你始终没有碰自己的过去，所以只有属于你的整个时间线保持着不变，这简直超出了想像。」海底之书道。 第794页 顾青山流露出注意的神情。 一门剑术，能让四圣柱具现魂器说出「超出想像」四个字。 看来海底之书真的上道了。 「这很像一场小型——不，应该是微型的平行世界侵蚀。」顾青山试探着说。 海底之书立刻接话，说道：「而且时空一族也根本没管你——这简直是一种禁忌的剑术！」 顾青山想了想，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术？」 「存在即合理。」海底之书道。 「假如不合理呢？」顾青山追问。 海底之书没说话。 聊到这一刻，它终于没有说话了。 ——就像顾青山一开始所强调的那样。 顾青山等了一会儿，见它还是什么都不说，便点头道：「多谢。」 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代表了某种态度与默认，代表了不可触碰的秘密，甚至是—— 怂恿。 怂恿顾青山在这件事上继续想下去。 海底之书忍不住嘆了口气：「记住，我可什么也没说——主要你这人的脑子简直不像是人类的脑子——其实不应该这么早到这一步的。」 顾青山笑笑。 他朝虚空望去。 只见虚空中所有猩红小字飞快消失。 ——最高序列也没有说任何事，甚至把所有提示符消抹掉了。 但它是在顾青山和海底之书对话完毕之后，才消抹掉了提示符。 这也是一种暗示。 暗示顾青山已经完成了它所提醒的事项。 顾青山更确定了一分，心中微微有些感嘆。 果然如同巨大尸体所说的那样…… 连见自己而不死都无法做到，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后面的事。 还不如煳煳涂涂的活着。 至少。 不用因为真相而绝望。 如今自己猜到了一点端倪，但离整个事实真相还很遥远。 需要进一步验证。 至于永恆夺念者……它现在只能通过信徒之间的争斗，与自己分出生死。 先杀了它再说？ 顾青山闭上眼，唿唤山女。 「公子，我这边传播信仰很顺利，你有没有感到神力的增长？」山女立刻回应道。 「神力有增长，辛苦你了——现在我也要开始传播信仰，估计等到未来的那一刻，我们会拥有足够的力量对付永恆夺念者。」顾青山道。 他拉开顶楼的门走进去。 顺着楼梯一直往下，来到某间医院办公室。 「你好，你是地神的信徒？」顾青山望向一名白髮苍苍的医生。 「——你有什么事？」老医生扶了扶眼镜，问。 「你救了太多人。」顾青山在他对面坐下来，说道。 老医生看着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除了救死扶伤之外，你想不想做更多的事？」顾青山问。 「比如什么？」老医生问。 「当个超级英雄什么的，拯救更多的人。」顾青山道。 「我？年轻人你在开玩笑吧，我都这把年纪了。」老医生笑着摇头道。 「你心灵中的力量无比强大，每一次救人你都拼尽全力唿唤神灵，想要拯救面前的生命，我记得有人说过，不甘于悲剧的人永远年轻，所以我认为你完全可以成为一名超级英雄。」顾青山道。 他站起来，在医生的肩膀上拍拍。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赋予了对方一定的地神之力。」 「对方将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你的传道者。」 顾青山转身朝外面走去，头也不回的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地神的圣徒。」 他忽然消失。 老医生愣了愣，缓缓站起来。 这时候另一名医生推门进来，神情怔了怔。 「你——你爸呢？上厕所去了？」 那名医生问道。 …… 时间流逝。 两条时间线渐渐趋于融合。 顾青山回到荒漠，站在岩洞前。 ——经过这几天时间，他的神力也获得了进一步的提升。 他静静等待时间过去。 一息。 两息。 三息。 终于到了那一刻。 时间之镜结束！ 天地间忽然响起了一道绝望的声音： 「不！明明我占据绝对上风，这个世界，为什么会——」 这是永恆夺念者的声音。 顾青山也放出神念，朝整个世界横扫过去。 只见世界上所有众生都身穿战甲，手握兵器，全身散发出浓烈的信仰之光。 与此同时，神灵们全都降临在世间，让科技侧、魔法侧、武道侧、神秘侧的力量最大化。 整个世界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甚至那些死人也全都復活，身上缭绕着幽冥的气息，与活人们站在一起，准备参与战斗。 顾青山将手轻轻贴在地面上，默默释放了自己的神力。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你正在祝福整个世界的众生。」 「一切众生，只要对地神有所慕念，身躯便可安然无恙，有如大地。」 做完这一切，他又把神力投向那些地神的信徒。 ——地神之锤，加庇！ 做完这一切，顾青山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第795页 「上吧。」 他轻声道。 第二百零一章 临界点！ 轰鸣声中，机动战甲高高跃起，狠狠撞击在大地上。 一连数十道光辉从冰冷的钢铁表面闪过。 战争之神的咆哮。 魔法女神之光环。 金属之神的秘咒。 杀戮之神的力量加持。 …… 以及最重要的那个—— 地神的祝福！ 轰—— 黑压压的虫海直接被炸穿，虫子们随着剧烈的冲击波化作一具具残破躯壳，远远的散开。 无数机动战甲涌向虫群。 在机动战甲的后面，漫长的人族联军队伍里，数不清的圣徒充斥其间。 那些死去的人们也再次甦醒，在冥王的带领下，无所畏惧的沖向虫子们。 神灵们不能亲自出手，但却在暗中释放出全部神力，帮助每一位众生抵抗虫群。 战斗从一开始就走向了摧枯拉朽。 永恆夺念者化作人形，站在虫群的最后方，脸上一阵阴沉之色。 按照世界规则，它无法亲自下场。 顾青山从天空落下来，站在它身旁，朝战场上望去。 ——他与永恆夺念者都无法朝对方出手，只能等待信徒们分出胜负。 那意味着他们也分出了生死。 「你要输了。」顾青山道。 永恆夺念者出奇的冷静，自言自语道：「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动用全力。」 「哦？」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是的……其实争夺信仰这种事，对于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毕竟我既可以凭藉念肢夺取任何念颂我名的众生，又可以让虫群夺取众生身躯，掏空整个世界的信仰。」 永恆夺念者回忆道：「一开始，我被祭舞压制了实力，所以迟迟无法释放真名之技，横扫这个世界。」 「后来——」顾青山道。 「后来我与你交手那一次，我挣脱了祭舞——但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寻回全部实力。」永恆夺念者道。 「是的，我没想到你也会祭舞，这一点出乎我的意料。」顾青山道。 永恆夺念者接着说下去：「等我找回实力，追寻秘密的时候，你却又抢先夺走了秘密，还动用了世界规则，让我们只能拼信徒。」 「我只能这样做，否则我就输了。」顾青山道。 永恆夺念者露出深思之色，继续道：「——我在发展虫群的同时，倒是让我的真名开始在人间流传，眼看已成胜势，却被你发动了一场平行世界侵蚀，直接破坏了一切。」 永恆夺念者摇头道：「这次我输了。」 「你好像并不担心生死。」顾青山道。 两人一起望向战场。 虫群大军被神灵与众生的联军不断剿灭，眼看已是溃败之局。 「所以你是来看我死的？」永恆夺念者问。 「不，我不相信你这样的傢伙，会真的死在这里。」顾青山道。 「死亡对于我来说，等于脱一层皮，我的实力会大减，需要时间恢復——但时间是凡人的主宰，却无法度量我的生命长度，正如我的真名所示。」永恆夺念者道。 顾青山一静。 这时候战场上的虫群几乎被剿灭殆尽，众神与人族联军开始进行最后的扫荡。 不少人已经发出了胜利的欢唿声。 永恆夺念者看着这一幕，平静道：「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输在这里。」 它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过了一会儿。 一道微弱的虫鸣在它耳边响起。 永恆夺念者神情微讶，睁开眼望去。 只见战场上，人族已经散去。 众神全部消失不见。 再看顾青山—— 他手上刚刚收起一把牌，另一只手上停留着最后一只甲虫。 这只甲虫不死，整场神灵之间的争斗就未结束。 「你是想多享受一下战胜我的滋味？」永恆夺念者不屑的说。 「不，我认为战胜你并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感到喜悦的，因为——」 顾青山说着，伸手轻轻一弹。 最后一只甲虫朝永恆夺念者飞去。 「我的实力并不如你，而我并未用全力，就赢了你。」顾青山道。 永恆夺念者接了甲虫，半天没明白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不由怔然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六道轮迴的争夺越发激烈，你不单想争夺六道轮迴，还要追寻虚空的秘密，我猜你并不想死一次。」顾青山道。 「死一次会让我实力受到损失，暂时只能退避。」永恆夺念者道。 「所以我有一个交易跟你谈。」顾青山道。 「什么交易？」 「我可以让整场战争以平局结束，而你只需用一些情报来交换这个结局。」 永恆夺念者有些意外，问道：「你想知道什么？须知很多秘密都不是众生序列的你所能承受的。」 「焰灵坠饰，它总是飘忽不定，我不确定它究竟在哪里。」顾青山道。 永恆夺念者恍然，摇头道：「这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个秘密不是你能承受的——你可以换一件事来问我。」 「青铜之主的来歷？」 「你不能承受。」 第796页 「你所追寻的秘密？」 「你不能承受。」 「好吧，六道轮迴进化到最后，会怎么样？」 「你不能承受。」 「……」 顾青山花了数息时间冷静。 「算了，我问你秘密，还不如问我自己秘密。」他轻声道。 「嗯？这是什么意思？」永恆夺念者道。 顾青山看着他，说：「现在我不问你秘密了，但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永恆夺念者问。 「我先确认一下，你的实力都恢復了吗？」 「对，只是被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住，无法与你争斗。」 「好……」 ——永恆夺念者的全部实力，也可以算是相当强大了。 顾青山脸上露出决然之色，说道：「我要你跟随我一段时间，护我周全，不能让我死了。」 永恆夺念者看着他道：「假如你要去找青铜之主拼命，我是不会去的。」 「当然不会，我只是要猜几个秘密——假如我猜对了，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到时候你要护我。」顾青山道。 永恆夺念者呆了呆。 「……还能这样？」它呢喃道。 「你答不答应，现在可以告诉我了。」顾青山道。 「只要你不猜刚才那几个问题，我倒是可以答应，但我需要一个最严密的契约，以保证事后你我两清，不可再提众神世界的胜负之事。」永恆夺念者道。 「没问题。」顾青山道。 一行猩红小字飞速浮现： 「注意，你的举动已经抵达了一个临界点，最高序列将会亲自编纂契约，以供你和它都无法挣脱本次约定。」 「顺便说一句，永恆夺念者绝对是最强力的护卫，它将在你猜测秘密的时候，帮上你的大忙。」 虚空一动。 只见一张白纸浮现在两人面前。 契约的内容飞快浮现。 永恆夺念者深深看了顾青山一眼，说道：「这是无人可以解除的混沌契约——原来你是混沌使者。」 「来签名吧。」顾青山道。 两人签下自己的名字。 契约顿时隐没在一片金色瀑流之中，消失不见。 顾青山开口道：「我认为本次神战以平局论定，不知我的对手是否同意。」 「同意，平局。」 永恆夺念者说着，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两人身上散开，渐渐消弭于虚无。 ——本次神战以平局作为终结，永恆夺念者不用死，也不用减损实力。 接下来，它只用听对方猜秘密就行了。 顾青山磨拳擦掌道：「好了，我要开始了。」 「你准备猜什么？」永恆夺念者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我准备猜我陷入的境况。」顾青山道。 「这有什么好猜的，真没意思。」永恆夺念者失望道。 顾青山并不理会它，只是默默回忆自己与海底之书的对话—— 「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术？」 「存在即合理。」 「假如不合理呢？」 「……」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彻底不合理的东西，一定有其不合理的理由。」 「比如——」 「奇蹟。」 「奇蹟是最不合理的、最难以置信的事。」 「我猜我身上有奇蹟的力量！」 顾青山闭上眼，心念飞闪。 此刻，他已经做好了赌一把的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一些事。 这些事比战胜永恆夺念者重要得多！ 永恆夺念者站在一旁，听见「奇蹟」两个字脸色已经变了。 顾青山继续道：「既然我沾染了奇蹟的力量……说明焰灵坠饰在几次没能灭杀我之后，已经改变了方法。」 「它在利用我去做一些事。」 「比如——杀死一只有威胁的、来自虚空之外的未知虫类，毕竟这虫子是一种变数，而且就连世界掌管者都知道虫子的潜力是多么可怕。」 「是的，要借我的手杀永恆夺念者。」 「可是我怎么会甘心被焰灵坠饰——或是它背后的主人所控制？」 「我的实力完全不如永恆夺念者，我也没拼尽全力，但结果却是，我真的战胜了永恆夺念者——」 「这不合理，除非有奇蹟出现。」 「到底是什么在帮我，是禁忌的剑术？」 「当年寻找这剑术的是青铜之主，所以……这奇蹟原本是为青铜之主准备的，阴差阳错才到了我手上。」 「那么我的境况——」 「就像水神的众神套牌那样，我——获得了某种命运或使命。」 「这样推算的话……」 「难道我已经变成了某位存在手中的一张牌？」 话语落下，整个世界化作一片死寂。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闪现： 「警告！」 「你已经看穿了自己身上的隐患。」 「你发现了此秘密。」 「最高序列已解除限制，可以对此作出延伸解释：」 「你已成为了一张奇蹟卡牌。」 「你是奇蹟卡牌：地与水之圣柱的持有者！」 「严重警告！」 「你所发现的秘密，正在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 第797页 「临界点已过，准备保命！」 第二百零二章 大战前夕 「……难道我已经变成了某位存在手中的一张牌？」 话音落下。 顾青山注视着虚空，神情不变，似乎陷入了沉思。 永恆夺念者却嘆了一口气，徐徐说道： 「作为外来者，假如我对你说出一些秘密，势必会给我自己带来极其兇险的麻烦；」 「但你这种虚空原生的众生，如果凭藉自身的能力，看穿了这种程度的秘密……」 「在十分钟之内，你一定会死。」 「从来没有众生能打破这个规则，所以——」 「永别了，黄泉鬼王。」 永恆夺念者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去，似乎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背后突然响起顾青山的声音： 「等一下，我们好像签订了契约，你必须保护我的安全。」 永恆夺念者回头看他一眼，神情多少有些寂寥。 「如果是其他事情，我自然愿意遵守契约、保护你的安全——但这件事跟奇蹟有关，我就没有办法了。」它说。 「为什么？」顾青山问。 「——来杀你的那种力量，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防，因此契约我无法遵守，就算是混沌也不会为此责怪我。」永恆夺念者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境况？」顾青山问。 「不，我只是有一点点猜测……」 永恆夺念者道。 它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柄石剑。 ——正是记载了两式时空剑术的石剑！ 只听一道飘渺不定的声音从石剑上响起： 「顾青山，安于做一张牌，其实是你最大的幸运。」 「可惜……你这个人过于聪明，这会让你看清真正的绝望。」 顾青山注视着石剑，问：「阁下哪位？」 那声音道：「顾青山，你没有完成使命，还变成了我手上的一张废牌。」 「所以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现在，你的命运走到了尽头，我决定让你无声无息的彻底消失，类似于——」 「上一任地神。」 话音落下，石剑散成一阵风沙，瞬间无影无踪。 顾青山似有所觉，勐然低头望去。 只见自己的身躯变得越来越虚幻，甚至已经透明得像一道影子。 永恆夺念者从头到尾冷眼旁观，这时才嘆了口气。 「抱歉，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无能为力。」 它神情复杂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顾青山道。 他目光投在虚空之中，那里有一行行猩红小字正疯狂的刷新出来： 「一种基于时空的因果律法击中了你。」 「此法蕴含了火之圣柱的奇蹟力量，无可躲避，乃是产生于你的时空剑术：流沙之镜。」 「注意！」 「此剑术已经被对方收回，你将再也无法使用它。」 「开启隐藏提示符段：」 「人物：顾青山。」 「时空因果：混沌的最高序列庇护着你，只要有最高序列在身，你几乎不可能被时空因果律法击杀。」 「本序列自从跟随在你身边，时时刻刻都记录并固定了你在歷史中参与的每一件事，因此一般对手无法在时间线上对你动手脚。」 「但是我们有着唯一的漏洞——」 顾青山思索道：「难道是那个时刻？在那个特殊的时刻，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处于无法还击的状态。」 一行行新的提示符迅速出现： 「注意，对方已经捕捉到那个漏洞——」 「事件：永恆深渊之底的决战。」 「最后记录时间点：穿过世界之门的瞬间。」 「在那个时刻中，我释放了所有力量，以支撑最高序列全力运行七秒，助你冲破天帝分身的阻挠，闯入世界之门。」 「我耗尽所有力量，不得不陷入沉睡。」 「你也因为剧烈的战斗而昏迷。」 「——这是我唯一没有记录的时间点，也是我们无力抵御敌人攻击的时刻！」 顾青山道：「我们能去那个时刻吗？」 「是的，其他任何时空都不可以，但我在沉眠前的最后一刻，留下了一个时空标记——这是你自己的生命轨迹，而你现在已经达到了见自己而不死的境地，所以我们可以再去一次——我之前一直没有帮上什么忙，都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深吸了口气。 对方要去那个时刻杀自己。 这将是前所未有的一战，决定了自己是不是能活下来。 自己手上的筹码，除了这个众神世界之外…… 他望向永恆夺念者。 永恆夺念者脸上露出奇怪之色，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你怎么还活着？」 「马上，你会跟我一起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刻，去战斗一场。」顾青山道。 「我说了，我无法——」永恆夺念者突然顿住，声音陡然扬高：「你说什么？你能回过去救自己？这不可能！对方可以在任意一个时间点出手，根本无法防御！」 「我知道敌人会出现在哪个时刻。」 顾青山说着，身体忽而再次凝实。 第798页 一道浓郁化不开的猩红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在虚空中蔓延，渐渐充斥整个世界。 「你——这不是一般的诸界末日在线！你到底是什么人！」永恆夺念者惊疑不定的道。 顾青山却没再说什么。 有混沌的契约在，他相信永恆夺念者不至于违背契约内容。 至于现在—— 他翻开海底之书，看着上面满满的众神卡牌，问道：「你可以把整个众神世界带上吗？」 「用海命大概可以。」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略一思忖，收回了附着在众神世界的幽冥属性。 他单膝跪地，一手捧书，另一只手按在地上，默念道：「以圣柱之水，赋予你新的属性：卡牌化。」 海命发动！ 霎时间，只听「嘭」的一声轻响。 整个世界消失，化作一张卡牌漂浮在顾青山面前。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虚空乱流。 顾青山将这张众神世界之卡放入海底之书。 「我准备好了。」他说道。 下一秒，整个最高序列界面不见了。 一柄短剑出现。 这是一柄金色的短剑，剑身没有一丝多余的繁复花纹，锐光盈润。 一层淡淡金光在短剑上如潮水般暗涌不休。 顾青山看着这柄剑，心中感慨万千。 当初刚重生之时，自己手中握着这柄短剑——是上古时代的自己给过去的。 这一次要再次穿回那个时刻，最高序列又化作了这柄剑。 永恆夺念者面容呆滞的看着那柄金色短剑，失魂落魄的道：「混沌……之……剑……不可能……这简直……」 它看上去仿佛快疯了。 虚空中，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注意，在混沌契约之中，设立了绝对保密的选项，永恆夺念者所见到的任何一幕只要有泄露的可能，它就会立刻归于永灭！」 顾青山一眼看完，拍拍永恆夺念者的肩膀道：「我们走！」 一道金色的光辉从短剑上散发出来，彻底笼罩住顾青山和永恆夺念者。 两人直接从原地消失。 …… 虚空乱流。 黑暗。 寂寥。 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屹立在虚无之中，岿然不动。 它是如此深不可测，如此巨大无边，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威严之意。 随着时间推移，在门的另一边，传来了无比激烈的轰鸣战斗声，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咆哮与嘶鸣。 青铜门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忽然，一道风青色的光芒出现在门上。 轰隆隆隆—— 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人从门缝里飞了过来。 顾青山。 他身上战甲早已破碎，露出触目惊心的道道伤口。 在进入青铜门的瞬间他便已陷入昏迷。 恰在这时。 无比遥远的虚空深处，勐然射过来一道光芒，打在他身上。 立刻，顾青山身上冒出来林林总总的宝物，全然没入那道光芒之中。 没多久，一道不舍的女声响起： 「公子，我没有办法拒绝六道的召唤，否则你将失去资格……」 却见一柄秋水般的长剑没入光芒中，迅速远去。 又一柄哀鸣着的长剑紧紧跟随而去。 紧接着，天地双剑从虚空浮现。 「看来我们也不得不去？」地剑迟疑道。 「潮音个小笨蛋，慌什么慌？其实我们是深渊魂器，有一定办法避开的。」天剑上响起洛冰璃的声音。 「会不会对顾青山的争雄资格有影响？」地剑问。 「这个……」洛冰璃也有些拿不准。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会有任何影响。」 两柄剑顿时一转，指向虚空。 只见虚空一动。 另一个顾青山出现在天地双剑面前。 他微笑道：「大战在即，我回来接你们。」 天剑和地剑小心翼翼的飞上去，绕着他转了一圈。 「每个剑修的剑心和灵魂波动不会假，他和我之间的感应也没有问题。」地剑道。 洛冰璃讶异道：「灵魂是假不了的……竟然真的是他，可是怎么有两个他？」 「两个自己，这岂不是有更多乐趣？」地剑低声喃喃道。 「——也不看场合！」 洛冰璃说着，以天剑狠狠的敲了它一下。 虚空中忽然响起一道兴奋的「咻咻」声。 只见一个葫芦玉佩浮现，悄然落在顾青山的头顶，激动的摇摇晃晃。 顾青山把唯尊玉佩摘了，握在手中，脸上浮现感慨之色。 「我是从未来而来，回这一刻拯救自己——大战马上就要来了。」 他飞上去，一把接住了昏迷的自己。 「可是——你准备怎么跟自己解释？」地剑问。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有一个词，我告诉他，他就会明白。」 他握住另一个自己的手，写下两个字： 「闭环。」 第二百零三章 虫与猫的配合！ 虚空一动。 永恆夺念者钻了出来。 它看着顾青山，神情复杂的说：「你确定是这个时刻？」 「这个时间点上的我陷入昏迷，根本无法反抗——我猜肯定是这个时刻。」顾青山道。 第799页 两人略一感应，便察觉到了六道轮迴的方向。 「怎么做？」永恆夺念者问。 「需要把这个时刻的我放进六道轮迴，就安全了。」顾青山道。 两人便齐齐动身，朝六道轮迴飞掠而去。 忽然，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闪现： 「注意！」 「针对你的时空因果律蕴含奇蹟之力，被藏在时空剑术：流沙之镜中。」 「此剑术的力量，直至此刻并未彻底消散。」 「尽管时空剑术：流沙之镜已不属于你，但本序列早已完成了对它的破解。」 「本序列需要利用你身为梦境之龙的力量，以『真理掌握』再次尝试与此剑术进行接驳。」 「你是否允许？」 流沙之镜本是用来针对青铜之主的剑术。 ——而真理掌握是六道人族文明的最高成就，拥有接驳一切力量、规则、奥秘的力量。 难道最高序列是想…… 顾青山思忖及此，立刻道：「允许。」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正在尝试接驳『流沙之镜』，请尽力战斗，尽量为本序列多拖延一些时间。」 顾青山顿时心领神会。 正在这时，深远的黑暗虚空之中，响起了一阵钟声。 钟声响起的瞬间。 一个阴冷的世界忽然出现。 顾青山和永恆夺念者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人的城市中。 「相位世界？啧啧，看来一上来就是灵技类的攻击。」永恆夺念者道。 顾青山把昏迷的自己收入众神世界，好整以暇的道：「谁攻击谁还不一定——」 他背后显现出肃穆而威严的黑暗光圈，整个人有如毁灭神祇。 ——黄泉正神，无量功德。 地剑顿时爆发出激越的嗡鸣声。 只见顾青山双手紧握地剑，用力朝地下狠狠一刺。 大地上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龟裂之纹。 整个世界开始震动不休。 「啊啊啊啊啊，给我灭！」顾青山怒吼道。 地剑神威，地抉！ 这一剑，足以斩灭一切—— 就算被斩的是一个世界，也不例外。 霎时间，一切烟消云散。 刚刚出现的相位世界，连一丁点威力都还未爆发，就已经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 「咦？」永恆夺念者露出困惑神情。 「怎么了？」顾青山问。 「你的这柄剑——它的锻造之法似乎并非来自虚空。」永恆夺念者道。 顾青山举起剑，指向前方的虚空。 「现在先别说这个，你难道不准备出手？」他问道。 只见前方深远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个手持法杖的老人。 这老人全身俱是灰白之色，远远的便用法杖朝着两人一指，喝道：「敢毁我的相位世界，我要你们都死！」 虚空再次消失。 又一个世界出现。 顾青山和永恆夺念者站在半空，朝下望去。 这个世界中满是墓葬之地，无数亡者躺在燃烧的火坑之中，不住的哀嚎嘶鸣。 所有墓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甚至整个世界便是一个法阵！ 顾青山翻手抽出天剑，却被永恆夺念者拦住。 「之前是无法保护你，现在既然能出手，那么按照契约，自然还是我来罢。」永恆夺念者说着，向前跨出一步。 它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亡灵火坑，冷笑道：「记住，我乃是取你们灵魂为食的存在，永恆夺念者。」 它的声音远远飘荡出去，传遍整个世界。 霎时间，所有的哀嚎声都断掉了。 虚空中无数的黑色念肢刺穿了亡者们，顺便把整个法阵彻底毁掉。 整个世界彻底陷入死寂。 永恆夺念者伸手从虚空中一抓，顿时抓出一具尸体。 只见这尸体全身上下插遍了黑色念肢，已经没有了气息——正是之前那老者。 「闻名即死，这样的能力恐怕整个虚空也找不出多少。」顾青山嘆道。 「之前跟你打的时候，要不是你开了死斗祭舞——哼！」 永恆夺念者把老者的尸体扔给顾青山。 「给我干什么？」顾青山不解道。 永恆夺念者满是深意的看他一眼，说道：「你们是同一幅牌。」 顾青山接住尸体。 嘭！ 尸体化作一场卡牌，落在他手上。 顾青山眼前顿时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奇蹟卡牌：神秘的亡灵魔王。」 「此卡牌已死。」 「提醒：对方以为只是一次毫无反抗之力的灭杀，所以尚未彻底重视这边的情况——请继续拖延时间！」 「距离你们追上六道轮迴还有十五分钟。」 「距离接驳时空因果律还剩十三分钟。」 顾青山一眼扫完，心念飞转。 「夺念者……」 「嗯？」 「单轮战斗中的破坏实力，你比我强多少倍？」 「六……不，七十倍。」 永恆夺念者脸上露出困惑之色，自言自语道：「尽管如此，我却每常被你阴——这已经不是奇蹟之力的范畴了，而是你的脑子反应快——也许我下次进化也该略作调整，多进化一下脑子？」 第800页 顾青山道：「这就好，战斗的事先交给你，我在一旁伺机而动。」 他偏过头，轻声道：「唯尊，助我。」 下一瞬，只见顾青山化作一只橘猫，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 化身橘皇、夜魅鬼影、玉无瑕！ 这正是以前他用来潜伏的拿手好戏。 永恆夺念者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若有所思道：「举手投足，时刻准备阴人……我不如也……」 前方的虚空中，出现了一场充斥虚空的黑暗风暴。 风暴中传来一道满是威严之意的声音： 「是谁……在阻拦奇蹟的力量……」 两道刺目的光芒从风暴上缓缓出现。 永恆夺念者露出警惕之意，低声道：「你躲开一点。」 「怎么了？」顾青山的声音响起。 永恆夺念者道：「与刚才那个废物不同，这傢伙本是真古时代的虚空之主，并不好惹，而且身上加持了奇蹟之力，就算是我——」 轰！！！ 永恆夺念者的话未说完，已经被一团剧烈的光波砸中。 它顿时被禁锢在原地。 霎时间，虚空中浮现出一个个手持飓风之刃的盔甲战士，围绕永恆夺念者全力绞杀。 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永恆夺念者就被斩了十万八千次。 顾青山躲在虚空中，看得瞳孔骤缩。 ——不止是奇蹟之力，这怪物身上还凝聚了时间的力量，能在一瞬间让所有手下完成斩击。 永恆夺念者突然爆发出一声满是痛楚之意的鸣叫。 它再也维持不住形态，化作本体。 ——只见一头色彩鲜艷的巨大甲虫轰然出现，庞大的身躯与那个风暴类怪物相比也不遑多让。 风暴怪物双目放出两道光，直接刺在永恆夺念者身上。 永恆夺念者身躯微颤，勐然抖动甲壳。 那层光被它抖落，渐渐消散。 「你的实力不过如此——就凭这样也想杀我？」永恆夺念者冷哼道。 风暴怪物发出缓慢而厚重的声音，充斥整个虚空：「可怜的虫子，你再强又能怎么样？你根本没有族群的传承，也不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更不被这片虚空的规则所接受，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永恆夺念者似乎被说到痛处，陷入沉默。 顾青山却出声道：「别理它，谁活下来，谁才说的对。」 他躲在暗中，朝虚空望去。 一行猩红小字悬停不动： 「最高序列正在接驳时空因果律，还需要十分钟。」 得争取一点时间。 永恆夺念者千万不能败。 ——就算对方身上有奇蹟之力，它也得撑住！ 顾青山悄悄翻出海底之书，将水神的套牌全部取出来，以爪子捧住，低声道：「所有神灵都要帮助一位虚空中的存在，以己身神力祝福它，令它得万神加庇，战无不胜。」 只见所有卡牌上，神灵们纷纷流露出注意的神情。 他们望向永恆夺念者，纷纷念念有词： 「赋予你战斗的本能；」 「我给予你智慧的加成；」 「阴影拥抱着你，让你难以被击中；」 「你的兵器将更加锋利；」 「祛邪的圣力围绕着你；」 「死亡不会损害你的性命，它只会带走你的敌人；」 「……」 「地神加庇于你，令你身躯安如大地，令你之敌身躯渐溃，所受神谴如同忤逆地神。」 永恆夺念者身上顿时涌现出万道光芒。 这些光芒交替出现，纷纷没入它的身躯—— 原本敌我双方实力就相差无几，但这一下就不一样了。 虫子略一感应，忽然放声长笑，喝道： 「我今天才知道，打架有人帮忙真是爽——」 「给我去死！」 它忽然从原地消失，如同一颗炮弹般撞向对面的风暴怪物。 第二百零四章 六道宠物 虚空中，两个庞然大物翻滚在一起。 它们毫无章法，全凭最原始的力量厮杀，根本不考虑后退半步。 一片片风暴被撕扯出去，化作虚无。 「滚！」 怒吼声响起。 黑暗风暴中闪现层出不穷的炽烈光芒，把永恆夺念者轰飞出去。 永恆夺念者一边后退，一边高声鸣叫道：「哈哈哈，你难道是怕了？等你死亡之际，我将蚕食你的灵魂，毕竟我之真名为永恆夺念者。」 剎那间。 虚空生出不计其数的念肢，汹涌刺入那黑暗风暴之中。 一道满是痛楚之意的闷哼响起。 只见风暴中光芒连闪，数不清的虚影挥动光芒长刃，将念肢全部斩断。 厚重的声音传遍四方： 「可悲的虫子，我本想让你轻描淡写的死去，但现在看来，这只是个奢望。」 层层星辰光辉出现在风暴的外层，显得神秘而又绚丽。 永恆夺念者立刻传音道：「糟糕，这虚空之主可以激发一次奇蹟之力——」 话音未落，只见那虚空之主勐然呆在原地不动。 它身上的光辉顿时没凝聚成功，已经散去。 永恆夺念者一怔。 「喵。」一道凛冽的猫叫声响起。 在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橘色大猫摆出一副攻击架势，握爪成拳，刚刚收回来。 第801页 ——很明显，刚才它出了一拳。 不周，山之傀！ 永恆夺念者受此提醒，顿时明白过来。 它发出一阵急促的虫鸣，从背上伸出一根色彩鲜艷的长刺。 「曾经的虚空之主……今天是你落幕的日子。」 长刺瞬间消失。 黑暗风暴的中心地带，突然被五彩斑斓的迷雾所侵蚀。 虚空之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 「不——」 它的吼叫声尚未结束，整片风暴便化作急剧消散的狂风，朝四面八方吹拂而去。 少顷。 风停了。 「喵？」 「它死了——顺便说一句，它也是奇蹟套牌的一员。」永恆夺念者确认道。 「喵——」 「好，走！」 一虫一猫继续上路，朝着六道轮迴的方向追赶而去。 它们的速度快到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两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浮现在橘猫眼前： 「你们的战斗效率相当高，飞行速度也很快，此刻距离你们追上六道轮迴还有两分钟。」 「距离最高序列接驳时空因果律还剩三分钟。」 橘猫精神一振。 正在这时，前方的虚空忽然动了动。 只见一张卡牌悄然出现，漂浮在半空，正要翻转过来。 「哼——」 永恆夺念者顿住身形，正要说些狠话，却见橘猫目光一闪，突然狂叫道： 「喵喵喵——喵喵喵喵！」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小巧的葫芦玉佩出现在猫头上，葫芦口对准了那张卡牌。 玉佩随着橘猫的叫声，发出一连串「咻咻」声。 那张卡牌立刻不见了。 唯尊神通——借干坤！ 「借干坤：当一件东西处于无人把持的状态，玉佩可借走该物品。」 「说明：干坤有宝，吾善借之。」 永恆夺念者呆了呆，忙朝某个虚无之处望去。 只见那张卡牌正在缓缓消失，同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橘猫躲在暗中，双爪捧着一张卡牌，送进嘴里，一阵撕扯，直接吃了下去。 橘皇威能，力量汲取！ 「力量汲取：你将不再从虚空吸收灵魂本源力量，但通过进食和吞噬，你获得的灵魂本源力量翻倍。」 橘猫很快把卡牌吃完，打了个饱嗝，用舌头舔着爪子。 永恆夺念者听见那声饱嗝，人已经傻了。 它下意识的呢喃道：「吃……吃了？」 橘猫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严肃之意： 「喵，喵喵喵喵。」 永恆夺念者听了，嘟哝道： 「——是的，我知道它们身上有奇蹟之力，也知道不能给他们出手机会，可你这也太兇残了……」 「喵！」 橘猫一挥爪，指向前方。 两人再次上路。 没过多久。 他们看见了六道轮迴。 这次可不再是碎片化的世界，而是一个完整的六道轮迴！ 它在虚空中呈现出一团浩瀚的星云状，星云中无穷光辉凝聚成六种，分作白、青、赤、黄、蓝、黑六种，如同日月巡天，交替往来，永无停歇。 橘猫抖了抖身上的毛，从中抽出一张牌。 ——众神世界。 昏迷的顾青山从卡牌中掉落下来。 「可以了，现在的你该进入六道轮迴，去追赶那些圣选者的步伐。」永恆夺念者道。 橘猫认准了人间道所代表的那片星辰区域，把昏迷的自己送入其中。 虽然六道轮迴有着层层世界屏障，但此刻的顾青山已经陷入昏迷，再无任何战斗力。 ——甚至他还会失忆一段时间。 所以他被放行，安然无恙的进入了人间界。 只见人影一闪。 昏迷的顾青山没入人间界，消失不见。 未来的橘猫蹲在世界之外，细细感应。 却见那个出现在人间界的自己从天空中，飞速坠落。 然后—— 一道淡淡的金光从自己身周浮现，凝聚成一枚金色钱币。 叮咚！ 钱币绕着男子转了一圈，发出一声鸣叫，就消隐不见了。 橘猫松了口气，不再关注。 有地之钱币的真实幸运在，自己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正好与当时的时间线紧密连接在一起，从此形成一个歷史上的完整闭环。 果然，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飞速出现： 「本序列已经动用力量，彻底锁死你的这一段经歷。」 「不会再有什么存在，可以从其他时空前来，企图袭击这一段已经固定的歷史。」 「除非——」 「它想同化于无穷的永灭混沌之中。」 所有猩红小字一收。 「喵喵喵。」橘猫朝永恆夺念者道。 「结束了？」永恆夺念者道。 「喵。」橘猫惬意的眯眼。 永恆夺念者道：「那我跟你之前的契约——」 橘猫的叫声忽然变成人声，传音道：「你这才跟了我多久，就想走？」 「我们约定的是我跟随你一段时间。」 「对啊，一段时间。」 「……我以为是完成了保护过去的你，就算结束了。」 第802页 「一段时间可不好说，起码要彻底安全。」 「现在还不算安全？」永恆夺念者道。 橘猫望向虚空。 一行提示符出现在那里： 「注意，本序列即将与时空因果律接驳成功。」 「真正强大的奇蹟卡牌已经到来，它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但它的力量足以对付你们两个。」 下一瞬。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不，当然不算安全，永恆夺念者，你敢破坏奇蹟之事，就意味着你的下场已经註定。」 只见虚空中出现了一位头戴王冠，身披铁甲，手持流星锤的男人。 永恆夺念者如临大敌，厉喝道：「原来你也是奇蹟卡牌，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那头戴王冠的男人盯着永恆夺念者，轻声道：「失心疯的虫子，我不认为你一个人就可以对付另外几位奇蹟之牌……我察觉其中有些并不是死于你手。」 「喵！」 永恆夺念者肩膀上突然响起一声猫叫。 那男人顿时有些明白，冷声道：「原来如此——你这个卑鄙的虫子，竟然让野兽吞吃了奇蹟卡牌！」 「我——」永恆夺念者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那男人身上涌出一股杀机，继续道：「在我面前，就算你有六道轮迴的奇异宠物，也无法翻起浪花。」 「为了避免让主人劳神关注，我将在这里执行奇蹟的裁决。」 「永恆夺念者——」 「你和你的猫都会死在这里。」 第二百零五章 痛苦君王 一行猩红小字停留在虚空不动： 「真正强大的奇蹟卡牌已经到来，它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但它的力量足以对付你们两个。」 橘猫眯起了眼睛。 那个戴着王冠、身披铁甲、手握流星锤的男人出现之际，它就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危险。 ——这是个真正恐怖的傢伙！ 如果跟这傢伙打的话，任何小花招都不好使。 「快投降，趁它没出手。」橘猫传音道。 「什么？还没打就投降？」永恆夺念者不服气的道。 「别废话了，其实你也知道对方有多强大，你先投降，我来研究一下该怎么跟他打。」 橘猫说着，朝虚空又望了一眼。 另一行猩红小字已经更新： 「注意，距离最高序列接驳时空因果律还剩五十三秒。」 五十三秒！ 橘猫抽出一张卡牌递给永恆夺念者。 永恆夺念者接了卡牌，脑子一转，便转过弯儿来。 它在虚空生存了无尽的岁月，应对各种情况都有些经验，这时就不动声色的握着卡牌，高声道： 「折磨与痛苦的君王，我在此破坏那些奇蹟之牌，只为展示自己的实力，以便让你清楚认识我的价值，这将有助于我在你面前投降。」 「投降？你这虫子跟我说投降是什么意思？」痛苦君王冷笑着，就要举起手中的流星锤。 「我深切洞悉了世界的真实与秘密，自觉无法与歷史的洪流并驾齐驱，所以我选择随波逐流——请让我加入您的麾下，成为您的僕从。」永恆夺念者道。 僕从？ 痛苦君王盯着永恆夺念者，手中刚举起的流星锤就没有砸出去。 永恆夺念者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虫子。 这样的虫子想投靠自己—— 却见永恆夺念者举起一张卡牌，大声道：「这张卡牌是我送给您的见面礼。」 痛苦君王保持着随时出击的姿态，望向卡牌喝道：「检视！」 一道光环凭空出现，绕着卡牌转了一周才徐徐消失。 「没有问题……究竟是什么卡牌？」痛苦君王问。 永恆夺念者道：「请您过目，这其实是我歷尽万险，最终才得到的卡牌：众神世界。」 他将卡牌抛出去。 霎时间，卡牌化作一个世界，将两人框了进去。 ——众神世界！ 那戴着王冠的男子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沙漠之中，而永恆夺念者站在他对面不远处。 「……不错，这确实是一张非常神秘的卡牌。」痛苦君王低声道。 「所以您能接受我作为您的僕从么？」永恆夺念者道。 痛苦君王道：「你要明白一件事，投靠我之后，绝不可违背——等等，你的猫呢？」 永恆夺念者一阵紧张。 从刚才，它就感应不到橘猫了。 橘猫似乎用了一系列的强大术法与能力，将自己化作无形，任何人都察觉不到它的踪迹。 痛苦君王也对此十分警惕。 他已经下意识的要发出攻击—— 「喵！」 一道猫叫声响起。 那只纤细灵巧的橘猫显出身形，安坐于永恆夺念者的肩膀上。 痛苦君王眼神微松，接着前面的话说下去： 「我的意志是不可违背的，假如你签订契约，成为我的僕从，那就永无反悔的余地了，我给你最后一分钟考虑。」 永恆夺念者从不曾认别人为主，这时心中大怒，面上却不动颜色。 它咬牙切齿的传音道：「黄泉鬼王！你在准备什么？」 「你再拖延一会儿。」顾青山回应道。 「我恨不得立刻跟他杀一场！」 第803页 「你就问他，能不能宽恕你刚才灭杀那几张杂鱼卡牌的行为，毕竟你已经是他的手下了。」 永恆夺念者深吸口气，冲着痛苦君王道：「我其实没有别的担忧，只是我刚刚杀了几个杂鱼，不知阁下能否宽恕我的举动？毕竟我马上就是阁下的人了。」 痛苦君王一顿，不由沉吟。 ——这倒是个问题。 那些杂鱼卡牌，杀了就杀了，但它们正在执行固定的任务，这却有点麻烦。 不过正如永恆夺念者所说，它马上就是自己的宠物了。 这个宠物，整片虚空都只有一个。 它还有很大的进步余地。 就连它肩膀上那只猫也不是凡品。 连自己都无法看穿猫的隐身。 ——这样一算，可比那几张杂鱼卡牌有价值多了。 但是，永恆夺念者在虚空中流浪了无尽的岁月，它真的会投靠自己？ 痛苦君王陷入犹疑。 就在这时，顾青山的声音忽然在永恆夺念者心中响起： 「准备把猫献给他。」 「啊？好。」 永恆夺念者应了一声，心中渐渐涌起一股紧张之意。 它看不穿顾青山在搞什么。 但它本能的知道，距离出手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果然顾青山再一次问道：「你和他的实力差距是多少？」 「哼，他也就比我强那么一点点。」虫子道。 「认真点，跟我说真话。」顾青山道。 「他的基本实力是我的两倍，当然认真打起来我还有其他手段，不一定会输给他。」虫子不服输的道。 「说假话等下会死。」顾青山道。 虫子沉默了下，说：「他实力是我三倍。」 「你最强的攻击是什么？」 「咬。」 「好，等会就咬他！」 「可是——」 「我会把你的『咬』加强二十三倍，我们一起出手，记住机会只有一次，绝不能让他出手，否则我们就死了——现在把猫先给他，以示诚心。」 永恆夺念者把橘猫轻轻一抛，说道：「阁下，我可以先把这只奇异无比的六道橘猫献给你。」 痛苦君王凝神望向那橘猫，随时准备全力一击。 谁知那橘猫懒洋洋的落在他面前，发出轻柔的喵喵声。 痛苦君王眼神微动，低念道：「以我之力，化此物为卡，令其力量显现其上。」 嘭！ 橘猫化作了一张卡牌。 痛苦君王神情微松。 卡牌化之后，不但能显现真实属性，也就有了一层强大的术法屏障，让卡牌上的存在不可能暴起发难。 所以橘猫一旦卡牌化，就几乎没有任何攻击他的办法了。 「阁下，我是你的僕人，它自然也是你的宠物。」永恆夺念者道。 「宠物么？」痛苦君王笑道。 他拾起卡牌，细细看着上面的说明： 「临时卡牌：橘皇。」 「具备能力：夜魅鬼影、力量汲取。」 「描述如下：……」 这只猫真是天生的刺客和斥候！ 更重要的是，它还特别能吃——什么都能吃。 所以之前有张卡，难道是被它…… 痛苦君王看着那些说明，脸上渐渐露出讶异之色。 电光火石之间—— 「出手！」 顾青山的声音在虫子心中响起。 永恆夺念者瞬间感应到了一股力量。 这是一种莫名的力量，与它曾经接触过的力量全都不太相同。 但它本能的察觉到了。 ——自己撕咬的力量增强了二十三倍！ 永恆夺念者一动。 却见痛苦君王背后勐然出现了一个血色巨人，紧接着，数不清的血海界灵带着一个个闪现不停的相位世界出现了。 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是，这些血海界灵全都没有攻击。 它们只是释放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连带着所有的相位之界所蕴含的力量，齐声暴喝道： 「止！」 浓郁化不开的血芒缭绕在痛苦君王身上，如同沉重的枷锁。 痛苦君王本在看手中那张牌，却一下子被不计其数的界灵层层包围，全力控制，颇有些猝不及防。 就在这同一时刻，永恆夺念者到了。 它化身为虫，张开尖利的口器朝着痛苦君王狠狠咬下去。 应接不暇的控制与攻击之中，痛苦君王突然爆发出一道长笑： 「就凭你们？」 它丢掉卡牌，伸出双手勐然抓住了永恆夺念者的獠牙，用力一扯—— 獠牙被直接扯下来！ 永恆夺念者爆发出一道痛苦的尖叫。 尽管加持了二十三倍的威力，它的这一招依然被对方破除的干干净净。 但在这一瞬间，它却变得愈发兇残，血盆大口一歪便以其他獠牙朝痛苦君王咬下去！ 它在赌。 赌这一刻黄泉鬼王绝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黄泉鬼王什么也不做，那么鬼王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拼命的一刻！ 「疯狂的虫子……」痛苦君王咒骂道。 他全身陷入红芒，移动困难，不得不丢掉手中长长的獠牙，再去抵挡永恆夺念者的撕咬。 他身上的战甲却出现了层层裂纹。 第804页 地神之锤！ 痛苦君王见状，全身涌起兇悍绝伦的气势，喝道：「我现在就——」 他的声音突然断掉。 只见那张橘皇卡牌飘落在地，在这一瞬间突然弹起来，化作一柄长剑刺入痛苦君王的身躯。 密集的暴烈声响起。 痛苦君王身上无数防御术法被这柄剑刺穿、毁灭。 ——神剑断法！ 原来刚才化作橘猫的是山女！ 「啊啊啊啊啊——给我滚！」 六界神山剑顿时被他逼出体外，击飞出去。 「你们都要死！」 痛苦君王爆发出怒吼。 忽然。 剑光从他背后的虚空中映照出一抹寒流，稍纵即逝。 痛苦君王立刻松开一只手，回身挡住长剑。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当—— 明明只是一次格挡，却一连响起九道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天剑，天抉。 时空剑术，时之屏！ 痛苦君王僵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 顾青山从虚空一跃而出，身形与痛苦君王交错而过，手上另一柄长剑奋力一斩。 地抉！ 但见一颗头颅沖天而起，飞出去数米，滚落在地上。 洛冰璃的轻嘆声响起：「好快的剑，比以前更快。」 地剑也嘆道：「这样看来，虽然他歷经了许多我们所不知晓的时光，但却依然是单身。」 顾青山没理会两剑的窃窃私语，只是立刻喝道：「熵解！」 轰—— 整个世界化作虚无。 雄伟而浩瀚的金色瀑流从虚空显现。 混沌！ 但见一道虚无的身影从痛苦君王的身体中飞出来，被混沌的无边金流细细缠绕，勾连着远远没入瀑流之中。 痛苦君王，永灭！ 第二百零六章 顾青山的谋断！ 「死……死了？」永恆夺念者呆住。 刚才短短数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一共咬了两口，痛苦君王就被他一剑斩了？ ——这鬼王实力还不如我，简直无法理解。 它朝顾青山望去。 只见顾青山双手各持一剑，长剑上燃烧着暗金色的火焰。 另一柄长剑之前被击飞出去，这时也徐徐飞回，落在顾青山背后隐藏起来。 「你这是什么力量？」永恆夺念者问道。 「你说这个？」顾青山举起天剑。 暗金色的火焰在剑身上缭绕不休，好一会儿才消潜不见。 一行猩红小字停留在虚空中： 「地神之锤（被动技，唯一）持续发挥作用，直到战斗结束。」 「描述：你的战斗自动附带地神之力，每一次攻击都等同于你攻击类灵技的威力，并令敌人的身躯陷入崩溃状态。」 刚才的每一剑，每一个技能，在地神之锤的加持下，都一跃而晋升为灵技的等阶，可以发挥出相当兇勐的力量。 这是地神之锤真正恐怖的地方！ 它可以让顾青山在面对更高级的敌人时，让剑术重新焕发出威力。 再也不需要其他驳杂的技能—— 拥有了地神之锤，顾青山可以做一个纯粹的剑修！ 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他才捨弃了「地之双躯」，毅然选择了「地神之锤」。 「对啊，就是这个火，到底是什么属性的力量。」永恆夺念者道。 「你经歷了那么多事，却不知道这个？」顾青山笑道。 「虚空中各种力量千千万，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哼。」永恆夺念者说着，却斜眼去瞧顾青山。 ——未知的力量，总是代表着未知的体系，以及那些让人着迷的秘密。 顾青山却若有所思。 也是。 从来没听人议论过四圣柱的力量。 也没有人划分过。 或许这本身就代表了某种秘密？ 「也罢，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不跟你说了。」顾青山冲着虫子点点头。 永恆夺念者瞪着他。 这小子——明明弱的可怜—— ……算了。 「这次结束了，我们的契约也该结束了吧？」它问。 「结束了。」顾青山道。 「那我走了，在这个时间点上，我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永恆夺念者道。 「提醒一句，不要去动那些跟我有关的时刻。」顾青山道。 「废话，你是混沌的使者，我哪敢动你的过去？」永恆夺念者不耐烦的道。 「——再见。」顾青山挥手道。 「你这人太兇，连痛苦君王都杀得掉，一想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寒毛时时刻刻都竖着——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永恆夺念者说完，身形一动。 它沖天而起，直接消失在众神世界的天穹之上。 ——它真的走了。 顾青山目送它离开。 「这虫子好像挺多小心思的，为什么不杀了它？」地剑问。 「我一般不杀人，只是有些事不能让它知道……」 顾青山说着，渐渐陷入沉思。 昔日，馥祀女士和万龙之祖，乃至其他等待者全都是战争序列之主手中的卡牌。 当时自己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就有些警惕。 后来在众神之地，自己发现众神也是一套卡牌。 第805页 因此自己心中升起危机感，一步步推算，最终发现了身上的隐患。 ——原来自己早就成为了别人的卡牌，被随意驱使而不自知。 如今。 自己已经回到初入六道轮迴的这个时刻…… 顾青山收回目光，转而望向眼前虚空，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早就疯狂刷新不停： 「你发动了熵解。」 「奇蹟卡牌：痛苦君王已归于永灭。」 「这是一张来自于四圣柱之火的卡牌，是套牌之中威力无穷的存在。」 「你将这张蕴含了奇蹟之力的卡牌归于混沌，赢得了混沌的青睐。」 「你获得了混沌的回报：」 「特殊命运技：否决。」 「描述：你可以立刻否认你的某种身份，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命运法则将抹去这个身份在你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 「此命运技经过了混沌的加持，可以洗掉一切力量。」 「注意：发动此命运技需要世界之力、四柱神力或六道功德，其他力量皆不可用。」 顾青山大喜过望。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他立刻激活了这一命运技，念颂道：「以命运的力量，请否决我身为奇蹟卡牌的身份。」 他身上勐然冒出一道无质无形的扭曲火焰，围绕着他身周熊熊燃烧。 好一会儿，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烧掉了。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混沌与命运的力量共同作用在你身上，令你失去了身份：奇蹟卡牌。」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一张奇蹟卡牌了。」 所有猩红小字一收，再次显现出新的提示符： 「本序列已经成功接驳时空因果律。」 「注意，本序列已经超越时空，与时空因果律的持有之物：石剑产生了共鸣。」 「现在有以下选项，你可以进行选择：」 「其一，彻底毁掉石剑，令整个时空因果律崩溃，并再次获取此门时空剑术；」 「其二，更改石剑上蕴含的时空因果律，形成虚假的因果反馈，让石剑的主人认为你已经被彻底毁灭；」 顾青山一眼看完，沉思片刻。 他忽然问道：「那门剑术为什么我学会了还会丢？」 最高序列回应道：「它没有把剑术的核心秘密传授给你——」 「每当你使用那门剑术，石剑便配合着使出了剑术的最秘之术，帮助你完成了整个『流沙之镜』。」 顾青山道：「你之前没告诉我，其实是怕我实力不够，却知道了这样的秘密，对吧。」 「正确，这门剑术毕竟是十分罕见的禁忌剑术，它帮你达到了『见自己而不死』的境界，这已经是它的极限，再多一点它都绝不肯教你——所以想彻底获得这门剑术，就要毁掉石剑，拿走剑术最秘密的那一部分。」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看着两个选项，陷入思索。 假如获得这门剑术—— 奇蹟卡牌背后的主人，势必想尽一切办法来追杀自己。 对方有奇蹟之力，自己会陷入被动之中。 但这门剑术实在是强大。 哪怕有风险，也值得去获取。 另一个选项。 ——装死误导对方。 如果选这个，自己就会真的失去那门剑术。 可自己能换取一个潜伏的机会，在这个时空隐藏起来。 这个时间点…… 一切都还没发生。 这个时刻的自己刚甦醒过来，离开山村。 自己已经达到了「见自己而不死」的境地，完全可以躲在一边，做些别的事情。 但这种隐藏，又有什么用？ 只要参与六道争雄，终究是会被发现的。 各个序列使者的背后都站着青铜之主。 ——那是一群真正恐怖的傢伙们！ 自己只要稍有异常，肯定会被它们发现。 更别说整个六道轮迴中充斥着奇蹟之力的存在，自己一直参与争雄，又怎么能瞒过它？ 顾青山嘆了口气，道：「我选……」 他忽然闭上嘴。 这一次……也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再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在六道争雄之中，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假如操作得当，自己说不定能看清很多秘密，也能进一步知道奇蹟之力和焰灵坠饰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要为了一门剑术，放弃这样的机会？ 况且从这个时间点朝前走，在未来的某一刻，馥祀女士她们为了救自己，再次被战争序列的青铜之主抓住…… 怎么能不救她们？ 更别说师尊正在以一人之力，与群雄争夺人间之墓。 这种时候，学了那门剑术就等于被奇蹟套牌的主人盯上，再也无法去提前营救那些人。 顾青山皱起眉头。 好一会儿，他终于把所有事情都考虑了一遍。 只见他慢慢蹲下来，垂头道：「痛苦君王来的时候，我记得你说——真正强大的奇蹟卡牌已经到来，它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但它的力量足以对付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最高序列道：「除第一张奇蹟卡牌来自未来，其他奇蹟卡牌均按既定规律运行。」 「什么意思？」 「它们处于当前时空——」 第806页 最高序列继续道：「这些卡牌乃是暗中闲置和秘密隐藏的触发类卡牌，无法向未来报告这一刻发生的事——并且由于时空因果律的干预——」 「就算是其主人，也只有在进行整套卡牌的彻底审视时，才会察觉此类卡牌的死亡。」 顾青山认真听完，说：「如果我把痛苦君王復活……」 「注意，痛苦君王已经熵解，就算它的尸体在这里，也完全无法復活。」最高序列道。 「假设復活了呢？」顾青山坚持问。 「卡牌的主人将看见这张牌，并不知道它经歷过死亡和復活。」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勐然想起过去发生的一件事。 在亘古时代，巨大尸体曾跟自己讲过类似的事。 「……这就像是一尾游鱼，从命运之河的上游抵达下游，因果俱全，但我们不知道它在途中遇见了什么……」 「你看，我们只知道那尾游鱼抵达了下游，但却不知道它是不是被替换过，是不是被人在肚子里装了什么东西，是不是身后跟着兇勐的捕猎者……」 顾青山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他忽然开口道： 「放弃剑术吧，我们要让石剑的主人认为我已经被彻底毁灭。」 「你确定？」最高序列问道。 「确定。」顾青山道。 提示符顿时跳出来： 「注意：时空因果律的信息已经被更改。」 「从现在开始，奇蹟套牌的主人将会认为你已经被抹杀。」 两行猩红小字显现完毕，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顾青山却缓缓蹲下去，伸出手。 他把手按在尸体上。 ——痛苦君王的尸体。 霎时间，一行行新的提示符再次冒了出来： 「你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 「你已经成为奇蹟卡牌：痛苦君王。」 第二百零七章 进入 一名高大魁梧、留着络腮鬍子的男人站在原地。 他面色有些阴沉，不怒自威，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单单站着不动，也给人一种威严和不可接触的感觉。 男人注视着虚空。 一行行猩红小字停留在那里： 「你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彻底成为了奇蹟卡牌：痛苦君王。」 「你是否要获取他的记忆和一切技能？」 男人出声道：「当然，否则我无法很好的掌控局面。」 提示符再次展现在虚空中：「记住，最高序列将利用你作为六道死亡神祇的无量功德，驱动混沌的力量，将你的一切提升至痛苦君王的层面，以填补本次消耗。」 「这会怎么样？」男人问。 「在你成为痛苦君王的期间，序列将一直使用你的六道功德，你将无法使用功德的力量。」最高序列道。 男人放出神念，扫过广袤无垠的众神世界。 地神的信仰正在不断传播。 四柱之地的神力也在稳步向上增长。 男人眉头松开，说道：「没事，至少我还有地神神力。」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注意：开始传输记忆与技能。」 男人身上勐然被一层金色瀑流裹住。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就像是自己突然化作另一个人，并且掌握了他的一切。 ——就像一场特殊的夺舍。 须臾。 所有金色瀑流消散不见。 男人闭着眼，站在原地细细体会。 「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呢喃着。 洛冰璃的声音从天剑上响起：「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人没有记忆吗？」 男人道：「他只有他原本的记忆，但是在他背后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知道。」 定界神剑出声道：「别想了，这张牌的境况跟众神世界的神灵们一样，只是被使命驱使着做事，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化为了一张卡牌。」 「兴许他还以为自己所做的事，都是自己原本的意图。」地剑道。 「但公子却从这种境况跳出来了，公子看清了真相！」山女道。 男人手一招。 只见一本书从地上的尸体怀里飞出来，落在他手上。 ——痛苦君王的卡册。 顾青山翻看着卡册，一边看一边回忆各种卡牌的用法。 好一会儿。 他收了卡册，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呢喃道： 「这还差点意思……定界！」 定界神剑与他心意相通，自然知晓他的意思。 但见长剑从虚空闪现，瞬间化作无数飞剑，密密麻麻的斩击在盔甲、王冠和流星锤上。 ——万物灭！ 此神通专克万物，诸器物不可当其锋锐。 等所有飞剑散开，盔甲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流星锤也毁掉了，王冠更是碎成了渣。 顾青山也不嫌弃，蹲下去从尸体上扒下盔甲，贴在自己身上，又把流星锤拿在手里。 「你们看看我形象怎么样？」顾青山问。 「好像刚经歷过一场大战，很不容易才干掉对手。」洛冰璃道。 顾青山就流露出满意之色。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藏在我识海之中，没有我的唿唤不要出现——这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顾青山道。 第807页 天剑、地剑、潮音、定界、六界神山剑一起发出清脆的剑鸣，随即从虚空中消失。 「唯尊也来。」顾青山道。 虚空中响起一道没劲的「咻咻」声。 顾青山笑道：「我刚才吃了一张卡牌，获得了不少魂力，都给你留着在。」 「咻！」 唯尊的声音顿时亢奋起来。 它从虚空显现身形，一下子钻入顾青山识海之中，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等着。 顾青山先餵了唯尊，然后才退出识海。 他按照痛苦君王的记忆，在空地上来回走了几趟，一边走，一边学着痛苦君王以前的派头，做出各种神情进行练习。 好一会儿，他心里有底了。 「行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这个尸体……」 顾青山望向地上。 刚才熵解之时故意留下尸体，就是为了完成终极众生同调。 现在一切准备妥当，这尸体已经没用—— 等等。 痛苦君王是真古时代的虚空之主。 也许那个傢伙会对它的尸体感兴趣…… 或者那个傢伙其实一直在看戏？ 它本身就高居于圣界之上，俯瞰着虚空中的一切。 一念及此，顾青山轻咳一声，自言自语道：「这虚空怪物的尸体真讨厌，我还不如直接把它埋了。」 咕噜！ 天空深处，响起一道吞咽口水的声音。 顾青山眉头一塌。 ——就知道这傢伙肯定守着在。 但见他故意装作不知，抽出地剑，在尸体前站定。 「罢了，就让他它彻底消失——」 「等一下，顾青山！」 天空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真古之魔，万界俯瞰者！ 它终于忍不住了。 「咦？你也在？」顾青山吃惊的抬头道。 「是的，你面前这尸体——」万界俯瞰者道。 「它是有害垃圾。」顾青山接话道。 「不，它是那个时代的……交给我吧，我再顺便帮你一个小小的忙。」万界俯瞰者道。 「……好吧，你拿去。」顾青山痛快的道。 地上的尸体立刻就不见了。 万界俯瞰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也不白拿你东西，等你准备好后，我帮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顾青山问。 「别问，总之能帮上你的忙——不然你会一直在虚空游荡，等候，要浪费大量的时间。」 「这么好？」顾青山不信。 「当然。」万界俯瞰者道。 顾青山就将整个众神世界再次化作一张卡牌，放进海底之书。 「我准备好了。」顾青山站在虚空之中，说道。 「真的？」万界俯瞰者问。 「对。」 顾青山刚说完，只见一道刺目的光飞射而来，狠狠撞在自己胸口。 轰！！！ 他身上的盔甲顿时彻底碎裂，散开，飞往虚空。 甚至连整个虚空也为之产生了深远而剧烈的震动，几乎可以惊动极其遥远之地的某些存在。 如此兇悍的攻击，就算是痛苦君王也承受不住！ 顾青山吐出一口血，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中的流星锤也彻底断裂成两半。 识海中，飞剑们齐齐爆发出愤怒的鸣叫。 顾青山被打得意识近乎丧失，却立刻道：「别出手！」 他眼前浮现着一行提示符： 「你被万界俯视者的力量击中，获得了特殊状态：半梦半醒。」 「描述：你正处于随时可能昏迷的状态；此外，当你进入昏迷状态，依然可以通过梦境的方式，来清晰感受四周发生的事。」 「至于怎么选，全凭你的意志来决定。」 万界俯瞰者的声音最后响起：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现在得赶紧熘了。」 一阵悽厉的风唿啸而去。 它走了。 紧接着，虚空中连续有光芒闪过。 一些说话声响起。 「痛苦君王！」 「是他，他还活着，并且击杀了一个无比恐怖的时空逆乱者。」 「好像还有圣界的力量……太恐怖了……」 「那是时空逆乱者的召唤术。」 「快救他——」 「一起出手！」 顾青山漂浮在虚空之中，忽然感到自己被一道道温暖的治癒术法裹住。 下一瞬。 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视网膜上： 「其他奇蹟卡牌已经获得使命，前来救你。」 「你安全了。」 「注意：你已经看穿、破除了自己身上的隐患，从现在开始，本序列将不会再对你隐瞒相应提示。」 「你正在还原成一张卡牌。」 「现在你是卡牌：痛苦君王（昏迷重伤）」 顾青山一眼看完，眯着眼，陷入昏迷。 「半梦半醒」激活。 他感觉虚空中伸出来一只巨手，轻轻的握住了他。 一道声音隆隆响起： 「真想不到，杀一个小小的地神，竟然也能引来圣界，把痛苦君王逼至这种境地。」 「不过，我已经感应到地神的灭亡……」 「一切都结束了。」 顾青山感觉到自己被放入了一本书中。 第808页 卡书合上。 一切化作静谧的黑暗。 第二百零八章 虚空之主们！ 黑暗变得越来越深重。 顾青山保持着昏迷，却通过梦境，发觉四周的环境渐渐变得明亮。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四周忽然出现了一个世界。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祭台上。 在祭台下面，七八名被镣铐死死锁住的魔鬼正在挣扎。 当魔鬼们发现痛苦君王出现，立刻陷入了无比惊恐的状态。 它们用尽全力扭动身体，想挣开镣铐。 但是下一刻，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能以自己的灵魂献祭，治癒痛苦君王所承受的伤痛，是你们的荣幸。」 话音落下。 只见魔鬼们的身躯化作齑粉，灵魂纷纷飞上祭坛，凝空汇聚成一道灰暗的符文，彻底没入痛苦君王的身躯。 霎时间，痛苦君王身上的伤势彻底痊癒。 他睁开眼，显露出愤怒与阴沉的神情。 之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感觉怎么样？」 痛苦君王道：「大意了，没想到对方临死前能召唤圣界的存在。」 他从祭台上起身，一步步走下来，目不斜视。 这里是一处密室。 在祭坛的对面，站着三个人。 左边是一名身穿休闲服饰的女子，右边是一名孩童。 站在中间的那人瘦骨嶙峋，满头苍白长发，穿着一袭过于宽大的武士长袍，腰间挂着一柄长刀。 ——却是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 痛苦君王径直走到老者面前，单膝跪地道：「奇蹟之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老者负手道：「原本让你总揽虚空事务，就是怕出现当前这种状况——这次幸好你在——虽然付出了些许代价，总算是解决了。」 痛苦君王低着头，没说话。 他似乎对于自己受到重伤这件事非常介意。 老者看他一眼，嘆息道：「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接下来我打算不让任何人驻守虚空了——毕竟六道争雄正在走向激烈状态，数不清的未知存在都会出现，我们要转变态度，谨慎应对。」 「我不驻守虚空？那我要做什么？」痛苦君王故作不明的问。 老者的话外之意如此明显，顾青山其实早就听出端倪，但痛苦君王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如果不是接到正式的命令，绝不会主动接话。 老人笑了笑，说：「你先去休息吧，等命令下来你就知道了。」 痛苦君王点点头，站起来，朝密室外走去。 老人身边的孩童出声道：「君王，稍等。」 痛苦君王停住脚步。 孩童道：「我已经看过你的兵器和盔甲，它们都被圣界的怪物彻底破坏，无法再用。」 「我知道。」痛苦君王没回头。 「你这人太孤僻，不如现在就在我这里测试一下，我好马上给你打造兵器。」孩童道。 「那就多谢了，兵童。」痛苦君王道。 「不客气，老头子说了，你这次是被圣界打了一顿，能活下来都是极其幸运的事，再说你是我们组织的主力战士，本次锻造半价。」被称为兵的孩童笑道。 痛苦君王望向老人。 老人点头道：「局势越来越紧，你得立刻恢復战力。」 「好。」痛苦君王道。 得了他的允许，兵童轻轻飞起来，飘落在痛苦君王面前。 只见兵童全身冒出黑光，整个人化作一个黑暗小鬼，只有双眼变成燃烧的火焰之种。 「先说好，甲冑的事你自己解决，我只负责兵器。」兵童道。 「为什么？」痛苦君王问。 「直觉告诉我该这样做。」 「好。」 痛苦君王伸出手。 兵童抽出一张漆黑卡牌放在痛苦君王手中，自己手中拿着另一张卡牌。 兵童看了看手中卡牌，低声道：「你这人总喜欢走钝器的老路子……但我已经看到，你早晚有一天会开窍……」 痛苦君王眼前跳出一行猩红小字： 「注意：此人乃是神秘侧的因果律兵器师，隐约探知了你能用各种方式战斗。」 「尽管如此，他无法越过终极众生同调，发现你的身份。」 「最高序列也会以混沌之力，彻底阻止任何对你的深度窥探。」 痛苦君王神情不变，冷声道：「我喜欢彻底砸碎任何血肉，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兵童低笑道：「谁知道呢？」 密密麻麻的卡牌从他身上冒出来，飞快的叠成一摞。 这些卡牌自动洗鍊、分解、化作碎片，又重新融合，再次洗鍊、分解，继续融合。 顾青山只好在原地等待。 老者与那女子也饶有兴致的看着。 女子却冷声道：「你从他的未来道路看到了什么？」 兵童道：「他会有转变的，而且是好的转变——会更强。」 「哦？你确定？」女子问。 「确定。」兵童道。 「很好，这代表我们的组织也会越来越强盛。」老人笑眯眯的道。 三人一起点头称是。 顾青山望向那名老人。 不。 这个老人很强，但却并非那个幕后隐藏之人。 ——他跟刚才自己在黑暗中听到的那个声音完全不同。 第809页 顾青山低下头，心中产生了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是的。 自从接受了痛苦君王的记忆，自己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痛苦君王隶属于一个组织，这个组织里的人全是各个时代的虚空之主！ ——而且全都是卡牌！ 它们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独特而强大的神秘组织。 奇蹟套牌！ 是的，这个组织就叫奇蹟套牌。 这个名字……真是…… 让人毛骨悚然。 顾青山忍不住回忆从前。 当初小夕把自己变成卡牌的时候，恍惚间，自己觉得世界离他远去，自己置身于另一处黑暗空间。 现在想来，那便是一种隐藏的、专属于卡牌生命的相位之界。 当时，许多莫名的存在隐没于深沉的黑暗中，朝自己发出了喜悦的赞嘆。 再后来—— 羽为了族人，也放弃了更进一步的可能，自化为一张卡牌。 卡牌是奇诡之力的基础！ 所以在虚空之中，卡牌类的存在本就强大，它们很容易就走向奇诡之路。 更何况，这里有如此多的虚空之主！ 可是…… 它们乖乖的给自己的组织起名为「奇蹟套牌」。 ——它们浑然不知「奇蹟」这个词，代表了火之圣柱。 更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其实有人操纵。 那个操控整套卡牌的人真不知道强大到了何种地步，如此轻描淡写的显现出自己对所有时代虚空之主们的绝对掌控力。 这样的话…… 到底还有谁能跟他斗？ 顾青山默默想着。 水神的套牌是众神套牌，当年可以与青铜之主一战。 可惜随着水神陨落，这套卡牌如今失去了太多力量，已经没落。 就自己所知—— 这套奇蹟卡牌，应该是当前最强的一套牌了。 顾青山继续保持着一幅冷漠之色，直到兵童拍了拍掌，说道：「差不多了，我已经消耗了太多珍稀卡牌。」 虚空中，所有分解掉的卡牌凝聚成最后一张牌，被他抽回手中。 「——这可是因果律探查出来的兵器，可以说是冷兵器的集大成者。」 兵童啧啧了两声，不舍的将卡牌抛给顾青山。 顾青山接了卡牌，也不看，转身就走。 嘭！ 他离开了密室，顺手关上了门。 兵童笑道：「还是这个臭脾气。」 老人不以为意道：「好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下面我们说说六道争雄的事。」 「有什么好说的，等那些人打的差不多了，我们去把六道抢过来，变成我们的套牌之一不就完了。」女人不屑道。 兵童道：「你想错了，根据最新得到的情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发生什么了？」 「出现了序列使者。」 「嗯？那些该死的傢伙们……难道青铜之主……」 …… 顾青山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上去，打开外面的门。 只见外面是一个宽大的广场，广场周围则是各种各样的建筑。 这里是一个完全属于卡牌生命的世界。 顾青山一瞬间有些恍惚。 所有时代的虚空之主，全都为对方所用。 这样的实力，再加上奇蹟之力—— 恐怕青铜之主也不至于拥有这样强大的势力。 顾青山定了定神，低头望向手中的卡牌。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柄流星锤，但在流星锤的背后，却有着刀、剑、矛、斧、盾、铁拳套。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 「你获得了卡牌：七种武器。」 顾青山目光越过大段大段的七种兵器说明，目光一直下移，落在最后几行。 「这是一张极其稀有的卡牌，蕴含了些许奇蹟之力。」 「注意，卡牌背后的主人在你完成任务后，给予了你一丝奇蹟之力，似乎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变的更强。」 看来自己杀掉顾青山之后，那位幕后的傢伙觉得自己这张牌挺好用。 他想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 那就…… 如他所愿吧。 顾青山大步走出门，沿着路一直来到广场上。 广场上似乎正在举行一些交易，满地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以及一些从未见过的生物。 顾青山看了几眼，忽然停下脚步。 仔细想了想，他走向那些正在交易的虚空之主们。 「痛苦君王？你的事我听说了，竟然惹来圣界的存在还没死，真有你的。」 一名虚空之主打招唿道。 顾青山略一点头，踢踢地上的东西，索性将脚踩在上面，冷冷的道：「这虫子怎么卖？」 「好眼光！这虫子在虚空之中只有一个，虽然我们一群人捕捉的时候不小心弄死了，但还是带了回来——毕竟是稀有虫子，尸体也可以做成标本，或者用虫躯做些实验，看它是不是什么特殊的材料。」那位虚空之主滔滔不绝的道。 顾青山只觉得脚底传来一丝轻轻的颤抖。 ——没胆的傢伙！ 顾青山在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兵童说我需要吃些虫子会好的更快，你开个价。」 第二百零九章 虫甲 第810页 房间内黑暗且无声。 痛苦君王高居宝座，默默看着地上的虫尸。 这个傢伙不是很厉害么？ 怎么连跑都没跑掉？ 顾青山心念飞转，口中喝道： 「装什么装，起来吧。」 只见虫尸抖了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我就知道是你。」虫子道。 「你若连这都看不出来，我会觉得很失望。」顾青山道。 「该死，一群虚空之主突然冒出来，全力打我一个，根本扛不住。」虫子愤愤的道。 它身上的气势削减了大半。 果然，死亡对于它的影响相当大，但却无法彻底毁掉它。 顾青山默默嘆了口气。 其实早该想到的。 ——那位幕后之主本就打算借顾青山的手干掉虫子。 顾青山虽然及时跳出来，明白了一切，但立刻就被痛苦君王「杀掉」。 那么，幕后之主的计划不会变。 他还是想杀虫子，所以才会有一群虚空之主围上去—— 虫子便死了。 「我能救你一次，但不能次次都救你，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顾青山问。 虫子道：「我不会连累你，这便远远的离开，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顾青山懒洋洋的道：「你现在实力大减，要是再有一群人去杀你怎么办？你以为自己还跑得掉？如果我恰好不在，其他虚空之主真把你吃了，你有本事在人家肚子里当寄生虫？」 一连串的问话让虫子怔了怔。 它渐渐醒悟过来。 ——是的，对方就是要自己死，而且能发动这么多的虚空之主，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你有什么好建议？」虫子问。 「先别说建议，我得知道一件事。」顾青山道。 「什么事？我先声明，有些事我可不会告诉你。」虫子流露出浓浓的警惕之意。 顾青山喝骂道：「蠢货！你都被人当干货挂在街上卖了，现在还在我面前装警惕？难道是怕我再把你拿街上去卖？还是说怕我手艺不过关，做不了一顿高水准的蛋白质晚餐？」 虫子挨了一顿骂，气势顿时泄得一干二净，小声嘟哝道：「我们行走虚空，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顾青山不理它的辩解，直接问道：「那个藏在幕后的傢伙，为什么非要你死？」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一个能操控所有虚空之主、拥有奇蹟之力的恐怖存在，几乎可以算是整个虚空中最顶尖的了。 这样的傢伙，却一心一意要杀死永恆夺念者。 其中必有原因！ 虫子伏在地上，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按说我从来都是小心警惕，一有风吹草动比谁都跑得快，否则也不能在虚空中活了这么久，谁知道今天——」 「你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顾青山问。 虫子想了半天，说道：「要说异样……那就是在我开始谋划夺取六道轮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将遇到一些危险。」 「就你这实力也谋夺六道轮迴？」顾青山不屑道。 虫子大怒道：「黄泉鬼王，当时你若不是通过死斗限制了我的实力，你还不如我！」 「死斗的事，你不是将计就计了么？结果呢？」顾青山问。 「我——」 虫子说不下去了。 顾青山笑笑。 也是。 事情发展的太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为了一名虚空之主。 一开始，其实是自己成为了奇蹟卡牌，身上有着奇蹟之力，才会发生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 至于后来，是用了巨大尸体传授的终极众生同调奥秘，再加上混沌给予的实力配套，以及圣界的万界俯瞰者出手，集合了这三者的力量，自己才得以在奇蹟套牌中立足。 这一切是如此不可思议。 回首望去，恍若隔梦。 「如果跟六道轮迴有关……说明你能在这件事上，对那个傢伙产生威胁。」顾青山分析道。 虫子道：「可是我根本打不赢——」 顾青山打断它道：「这一点你我都清楚，看来你身上还有其他秘密，让那个傢伙心生忌惮。」 虫子道：「秘密？哪有什么秘密，我连如何离开虚空世界都不知道。」 「离开虚空世界之后，你想去哪里？」顾青山问。 「去哪儿？哈哈哈哈！」虫子发出悲凉的笑声：「我不知道如何离开，更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所有的能力都是自行摸索出来的，所谓进化也不过是凭藉本能完成最基本的进化。」 顾青山一默。 这样的境况倒也值得同情。 自己当年为了学一门基本剑术，也不得不歷尽艰险，九死一生才凑够了灵石。 这虫子随随便便一通瞎长，都能厉害到如今这个地步，也算是个非同凡响的虫物。 等等…… 顾青山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既然这个虫子这么厉害，又跟六道轮迴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繫，何不把它带在身边？ 这样的话，它又能帮自己战斗，又可以在某个时刻，对六道产生一定的影响。 现在它已经不能走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会帮自己去做什么。 如何说服它？ 第811页 顾青山心念一转，嘆口气道：「算了，你先别走，留在我这里呆一段时间，这样至少能活命。」 「也罢，目前只能这样了。」虫子道。 顾青山一拍掌，带着一丝杀意道：「那个傢伙不单是要杀你，他还一直在利用我，又让虚空之主来杀我——看来我得去调查虚空之主们的秘密，还可能要去六道轮迴中走一遭，早晚得报仇雪恨！」 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等等，你去忙活了，那我呢？」虫子连忙问。 「呃——你就当个物件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去办，你自己在家里呆着。」顾青山道。 他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等等——我留在这房子里？物件是指什么？我当个什么物件？」虫子叫唤道。 顾青山耸肩道：「随便啊，反正没人来我这里，你就在这房子里当个虫雕啊、标本啊、挂画啊之类的，都行。」 虫子暴怒道：「我乃是伟大的永恆存在，是传说中独一无二的虫群之王，你让我在你家里当虫雕？」 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道：「那你想怎样？我后面还要参加各种战斗的——总之非常危险，不能带上你。」 「为什么不能带我？」虫子喝道。 成了。 现在还有些小问题，如果虫子能自己解决—— 顾青山转过身，认真说道：「刚才在外面，人人都看见你已经死了，你有什么办法跟我一起出现而不引人怀疑？」 虫子哼了一声道：「我自然有办法。」 顾青山笑道：「你不好好养伤，跟着我出去干什么？」 「想报仇的人不止你一个。」虫子冷冷的道。 顾青山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吧。」 ——话说这虫子要是个胆小的、不敢报仇雪恨的，在战场上它只会成为一个累赘。 那样的话，顾青山倒还真看不上眼。 「来，告诉我，你用什么办法跟我一起出现？」顾青山问。 虫子道：「你有兵器没有？我其实可以假扮兵器。」 顾青山摇头道：「兵器不行，我的兵器是刚锻造完成的卡牌兵器，做这件事的人是一位虚空之主，同时他还是个因果律兵器师，很容易发现问题。」 虫子一顿，问道：「那战甲呢？」 顾青山看着它，目光中流露出不可言说的深意。 自己倒是有一套真古魔王的全身甲，可这战甲来自圣界，是万界俯视者给自己的。 这甲不能穿。 ——作为痛苦君王来说，刚刚才被圣界打了一顿，完了立刻捞出来一套圣界的战甲穿身上，你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你叛变了嘛。 那就……让虫子当战甲？ 会不会太欺负它了？ 一念及此，顾青山迟疑道：「当我的战甲？这大概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少小看人了，我刚才就觉得你在小看我。」虫子道。 顾青山真心实意的道：「我没有小看你，其实我战斗起来——」 虫子不愉的打断他，冷声道：「黄泉鬼王，你要记住一件事——我可是存活了无数年的伟大虫王，不要用你那肤浅的见识来衡量我这样的存在——永远不要，明白了吗？」 顾青山就不吭声了。 ……算了。 它想死就随它去吧。 只见虫子伏在地上，全身肢节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渐渐扭曲成团，又舒展开来，重新构成了一件奇特的战甲。 ——这是一件五彩斑斓的、泛着甲壳特有光亮的坚固战甲。 「行了，你可以穿上我战斗了。」 虫子的声音从战甲上响起。 顾青山将手轻轻按在战甲上，顿时眼前浮现一行行猩红小字： 「最高序列已注意到当前情形，正就你们之前的契约进行一定幅度的隐蔽修改。」 「——以序列为引，以混沌为契，施展永灭之烙印，令此甲永无法背叛你。」 「注意：此烙印无法被永恆夺念者感知，唯你知晓。」 第二百一十章 食圣之魔 「战甲：永恆虫群的拥护。」 「临时甲，罕见之物。」 「此甲具备以下能力：」 「几丁质壁垒：可抵御任何侧、任意类型的攻击。」 「生命闭合：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攻击，也不至于当场彻底死去，只会进入一种特殊的假死状态，与死亡一模一样，用以蒙蔽敌人。」 「甲壳痊癒：战甲会自我癒合，同时也可治癒你身上的伤势。」 ——这战甲不错啊，顾青山心中暗道。 他打开门，走出去。 正是夜晚，外面的街道上冒着寒气，人影稀稀疏疏。 一股肃杀之意浮现在顾青山心头。 他朝四周打量，只见人们都是行色匆匆，神情中带着凝重之意。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又或者说，目前整个组织都在做着什么。 但痛苦君王长期驻守虚空，很久没回来了，自然不知道任何端倪。 按照组织的规定，每个成员都不能暴露自己的任务，除非彼此在同一个团队内，为了实现某个大的目标，才可以具体沟通彼此的情况。 组织给了痛苦君王一点时间休息。 所以顾青山身上没有任何任务。 第812页 就算他想问，也找不到人来问。 这时一名戴着墨镜的男子面对面走过，沖顾青山打招唿道：「痛苦君王，欢迎你回到组织。」 「你最近忙的怎么样？有空的话来跟我喝一杯。」顾青山少见的露出笑容，凭着痛苦君王的记忆，跟对方打招唿。 这人是痛苦君王的旧识，两人来自同一个时代，都是那个时代中的强者。 ——这种关系在虚空中，已经算是非常亲近了。 那男子有些心动，却摇头道：「不行，我马上就要接任务。」 正说着，只见一张卡牌从虚空里跳出来，轻轻漂浮在墨镜男面前。 「看看这任务，真是让人烦透了，哎。」墨镜男抽了卡牌一看，说道。 「那就回头见，我在酒吧等你，如果你来得及完成任务回来，我请你一杯最好的酒。」顾青山道。 男子遗憾的道：「恐怕赶不上，我要参与一场大规模战役，那些傢伙打起来真是——」 男子不好再说下去，沖顾青山点点头，身形一闪便不见了。 顾青山顿了顿，继续抬脚朝前走去。 从头到尾没有问对方在做什么，只是请喝酒。 这不算违背规则。 再加上两人的关系，任何人都不会对此起疑心。 所以—— 到底是什么大规模战役？ 为什么连虚空之主也感到头疼？ 顾青山心中有些困惑。 他一路走进组织开设的那家酒吧。 ——灵魂之潮酒吧。 「欢迎光临，痛苦君王，听说你遇到圣界的人了，我先恭喜你活了下来。」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冷冷望去。 只见在吧檯后面，一个身躯雄壮如山一样的男子，脸上正带着温和的笑容，沖他打招唿。 男子虽然笑得温和，但却露出一口黑红牙齿。 ——它是食圣之魔。 任何神圣系的生命都不是它的对手，只能被它吃掉。 在它的时代，没有人能对付它。 它也被称为虚空中最兇恶的魔怪，不过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不知怎的就加入了奇蹟套牌。 顾青山满脸漠然，走到吧檯前坐下。 「食圣，给我来一杯血玫瑰。」他低沉的道。 「你是怎么从圣界的攻击中活下来的？你告诉我，我就免费送你一杯圣徒之血。」食圣之魔道。 「少打听我的事。」顾青山道。 食圣之魔盯着顾青山，双目中的笑意渐渐消散，化作冷漠恶毒的竖瞳。 它轻轻的道：「痛苦君王，你以为自己在虚空呆了段时间，就够资格加入第一梯队了？不，我第一个就不允许你加入——因为你太弱了。」 就算是虚空之主们，也各有强弱。 第一梯队自然是整个奇蹟套牌中最强的那群人。 他们掌握着整个组织的权力，知道最多的秘密，参与的都是最难的任务。 顾青山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对方已经抽出一张卡牌摆在吧檯上。 那张卡牌上画着一个空旷宏伟的竞技场。 「跟我去打一场？」食圣之魔挑衅道。 「跟你打？我有什么好处？」顾青山问。 「放心，看在同是一个组织的份上，我不吃你。」食圣之魔道。 「没好处啊。」 顾青山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有几分兴意阑珊。 痛苦君王唯利是图，不见好处绝不出手，自己必须跟他的行为保持一致。 果然食圣之魔皱眉道：「我倒是忘记了，你永远都是个小人，根本不知道战斗的乐趣是什么。」 顾青山没说话，脸上挂着一幅根本懒得搭理对方的神情。 他翻开卡册，随手将一张钱币卡牌放在桌上。 「酒钱已经给了，现在给我上酒，别耽搁我时间。」他不耐烦的道。 食圣之魔悻悻然收了卡牌，将一杯酒「咣当」拍在他面前。 「我听说你们这种灵魂类的虚空君王，凝聚出实体后，心脏总是特别美味——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吃了你的心脏。」食圣之魔说道。 顾青山打量着他道：「可惜你身上没什么好吃的地方，连灵魂都透着一股腥臭气息，我杀了你之后，只能找几条狗分吃你的灵魂。」 他们一个是吃血肉的魔物，一个是吃灵魂的怪物，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人，从来兇恶残忍，这样的对话倒也只算日常闲聊。 「说正事，我想跟你买点情报。」食圣之魔道。 顾青山有些意外。 其实酒吧才是情报最多的地方，食圣之魔作为酒吧老闆，知道的秘密应该仅次于组织核心的那几人。 现在它却要跟自己买情报。 「你想买什么情报？」顾青山问。 食圣之魔道：「你的任务目标——已经被你杀死的那个傢伙。」 顾青山立刻肃然道：「怎么了？你应该懂得规矩，我的任务绝不会跟你说。」 任务都是保密的。 随便把任务内容透露给那些没参与任务的成员，是组织的大忌。 「我当然懂，我也不会问那个人的事，只不过那个人的兵器去了哪里，你知道吗？」食圣之魔问。 这倒是有意思。 顾青山放松下来，一仰头把酒喝完，空杯摆在对方面前。 第813页 食圣之魔给他满上，没提收钱的事，却说道：「如果你有任何关于他兵器的下落，我将把这个讯息作为情报收取。」 「他的兵器……是好几把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把。」顾青山道。 「其中有两把剑，一把名为天，另一把名为地。」食圣之魔道。 「哦，我倒是有些印象。」顾青山道。 「我要知道这两把剑的下落。」食圣之魔道。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两把剑的下落，然后给我一份相应的报酬，我就把情报告诉你。」顾青山慢悠悠的道。 他从怀里抽出卡册，将一张卡牌摆在吧檯上。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颗鲜红的心脏，浸泡在清澈的泉水中。 卡牌：谎言之泉！ 食圣之魔看了一眼卡牌，低声道：「你信不过我？」 顾青山冷笑不语。 食圣之魔只好抽出另一张卡牌，手指一弹，将卡牌抛飞出去。 霎时间，四周景象消失。 两人站在一个彻底封闭的纯白世界之中。 「这里说话比较保密。」食圣之魔道。 「嗯，说吧。」顾青山握着「谎言之泉」卡牌道。 「组织里不少人都对那两柄剑感兴趣，因为大家都感应到了，那两柄剑的打造方式来自虚空之外。」食圣之魔道。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盯着手中卡牌。 食圣之魔只好说下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铸造了这两柄剑，如果能找到那个人，兴许我们可以沿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关于虚空之外的秘密。」 「——这种事，也只有我们这样的组织，才有实力去做。」 顾青山看着手中的卡牌。 卡牌没有任何变化。 对方没说谎。 他收起卡牌道：「很好，现在给我一个满意的报酬，我会将那两把剑的下落告诉你。」 食圣之魔露出喜色，从自己的卡册里翻出几张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去向 「这些卡牌你可以挑选一张，作为你的酬劳。」 食圣之魔道。 「我需要看看——可以仔细看吗？」顾青山道。 「当然。」 食圣之魔随手将卡牌展开，令其悬浮在半空，供顾青山随意挑选。 顾青山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注视着那些卡牌。 ——这次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这个食圣之魔想知道天地双剑的消息，还是奇蹟套牌背后的主人想知道天地双剑的消息？ 顾青山是混沌下的末日序列者，同时也能唿唤圣界，这个情报大家都知晓了。 毕竟痛苦君王就是被圣界打成重伤的。 更重要的是—— 杀顾青山的那个时刻，是最高序列在时空中的唯一漏洞。 现在这个漏洞已经被最高序列完成了闭环，任何人都无法再去窥探一二。 所以除了自己之外—— 没有人知道顾青山是怎么死的。 不对。 还有虫子。 可虫子也无法说什么，除非它想永灭。 所以。 不管是奇蹟套牌背后的主人，还是那些虚空之主们，都只能从自己这里得到情报。 那就……不能遮掩…… 一旦有所遮掩，立刻就会惹人生疑，大祸临头只在顷刻之间。 顾青山心念电闪，随口道：「食圣，你的牌都很一般……但是我就要这张吧。」 他伸出手去，从诸多卡牌之中抽出一张。 这是一张散发着浓郁神圣气息的卡牌，上面画着两只手。 一只手上满是伤痕，而另一只手散发着光辉。 提示符顿时出现： 「你抽取了卡牌：强制救援。」 「因果律卡牌。」 「描述：强制某个目标为你抵挡下一次攻击。」 「七天可用一次。」 顾青山目光落在卡牌上，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比起痛苦君王收藏的那些卡牌来说，这张卡牌强多了。 痛苦君王虽然也是卡牌侧的存在，但却更注重自身的力量，对其他卡牌的收集不太上心。 痛苦君王更信奉自身的力量。 顾青山看了食圣之魔一眼。 食圣之魔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根本不在乎这张卡牌。 是了。 食圣之魔与痛苦君王是一样的货色，最喜依仗自身的实力去战斗。 这张「强制救援」肯定是它吃掉某个神圣侧的对手，从而获得的战利品。 所以它才不在乎这些东西。 顾青山脸上流露出冷漠之色，进一步说：「你的卡牌都是垃圾货色，只有这一张马马虎虎，我就收下算了——毕竟对于天地双剑，我所知晓的情报也不多。」 「现在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食圣之魔道。 顾青山正要说什么，忽见一行猩红小字跳了出来： 「注意！」 「奇蹟套牌背后的主人已经降临，正在旁观你们的交流。」 顾青山心里一紧，面上却若无其事，将那张卡牌收进卡册。 ——现在还不知道食圣之魔是自发要问这件事，还是秉承了幕后那人的意思。 但是现在必须要说了。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说道：「关于剑的事，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两柄飞剑离开了顾青山，朝六道轮迴的方向飞去。」 第814页 食圣之魔低头看了看手中另一张卡牌。 「你说的是真话……」它若有所思道。 顾青山道：「当然是真话——后面你打算怎么做，那就是你的事了。」 确实有两柄飞剑离开了那个时刻的顾青山，飞向六道轮迴。 ——痛苦君王确实没骗人。 而且在不能说谎的前提下，这样说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痛苦君王只是个截杀者。 他怎么知道顾青山的哪一柄剑是天剑？哪一柄剑又是地剑？ 他只能说自己看到的情况。 食圣之魔听了，愉悦的笑起来：「很好！很好！你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顾青山道。 「兵器……应该是被收在了黄泉中，我这就去寻找那两柄剑。」食圣之魔道。 他打了个响指。 四周的纯白世界全然消失，两人再次出现在酒吧中。 食圣之魔兴沖沖的要走。 却见虚空一动，一张卡牌悄然飞来，停留在食圣之魔面前。 食圣之魔怪叫一声，扯了卡牌上下一看，咆哮道： 「见鬼！那个大规模战役为什么要出动我这样的存在，不是说好了等攻坚阶段才由我上场吗？」 顾青山神情一动。 虚空中，一行猩红小字再次跳出来： 「注意，幕后之人依然没有离开。」 ——幕后的那个存在，给食圣之魔安排了一个这样的任务，很显然是阻止它去寻找天地双剑。 顾青山默默想着，冷声道：「比起找什么虚无缥缈的天地双剑，当然还是组织的任务更重要一些。」 「当然！当然！」食圣之魔不耐烦的道，「但是我好不容易提起些兴致，想出去走走——现在看来一切都泡汤了。」 它捏着手中卡牌，嘟哝道：「战场为什么不在黄泉？明明也不算远，可惜……」 说完，食圣之魔一步踏入虚空，消失不见。 只剩下顾青山坐在吧檯前。 顾青山发了会儿呆，又喝了一杯酒。 直到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幕后之人已经离开。」 顾青山神情依然没变。 这时吧檯后的橱柜上，一张卡牌飘落下来，化作一名酒保。 「欢迎来到灵魂之潮酒吧，阁下还想喝点什么？」酒保礼貌的问道。 「混血之饮。」顾青山道。 「稍等。」 酒保开始调酒。 顾青山这才顺着刚才的事情朝下想。 食圣之魔很明显的被派去了那处战场。 ——看来幕后之人并不想它去寻找天地双剑。 转念一想。 之前在路上碰见的那位虚空之主，也提到过大规模战役。 抽调不少人去参加大规模战役，所做的事必定秉承了幕后之人的意志。 所以这个组织最近一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 「您的酒好了，痛苦君王阁下。」 「谢谢。」 顾青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食圣之魔知道兵器都被收在黄泉之中。 它还说了一句话： 「战场为什么不在黄泉？明明也不算远，可惜……」 不算远？ 距离黄泉最近的，自然是其他几个六道轮迴世界。 人间界—— 在这个时间点上，并未出现什么虚空之主。 在整个人间之墓的争夺中，顾青山见到了所有的晋级者，其中并没有食圣之魔。 退一步讲，就算它乔装潜入——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人间界所发生的事根本称不上什么「大规模战役」。 不是人间界。 不是黄泉。 天界的一切也进入了人间界，在世界背面建立了天庭。 所以也不是天界。 兽王界分两部分，一部分化作大墓，同样在人间界背面；另一部分则由兽王接管——而兽王们听从天庭的招唿。 兽王实力太差，天庭都是恶鬼，没有天仙。 这样的阵容，怎么可能与虚空之主们形成一场大规模征战？ 所以也不是兽王界。 至于恶鬼界，早就不復存在了，自己就是恶鬼界最后一人。 顾青山一静，慢慢把杯中酒喝空。 他回想起当时在街上碰见那虚空之主，对方说话时的神情。 那人还说—— 「……我要参与一场大规模战役，那些傢伙打起来真是——」 打起来真是什么？ 为什么听上去颇为头疼？ 如果要离黄泉世界够近，而且战斗起来让虚空之主也为之头疼—— 答案唿之欲出。 阿修罗界。 可是阿修罗们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黄泉负责看管宝物和兵器，人间负责圣选，那么阿修罗界呢？ 顾青山心中有个模模煳煳的念头。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还在墓河的时候，宁月婵曾来见过自己一次。 「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曾加载秩序。」当时自己问。 「我放弃了。」宁月婵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我更喜欢纯粹的战斗。」 她这样说。 当时打了一场，她对自己做了提醒，然后退入一方处处皆是厮杀的世界。 第815页 从此消失不见。 她既然放弃了秩序，势必回归六道世界。 但她却不在人间。 黄泉也没有她的踪影。 或许她去的地方，便是阿修罗界？ 阿修罗界…… 宁月婵竟然能从阿修罗界直接降临在人间界，寻到自己。 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自然不凡。 顾青山来回盘算，心中念头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悄然浮现在他心中。 ——稚罗。 啧…… 太久没有见面了。 可惜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至于阿修罗永战纪元，自己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但当初那个地方只有阿修罗才可以去。 自己只好作罢。 而现在，奇蹟套牌的虚空之主们，如果去的地方正是阿修罗界…… 顾青山放下酒杯。 「结帐。」 「痛苦君王，欢迎您下次光临。」酒保的声音传来。 顾青山看也不看对方，脸上保持着冷漠与疏离之色，推门离开了酒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万古逆乱之地 走出酒吧。 顾青山站在街道上，打量四周。 天空是黑色。 小镇之外也是一片漆黑，仿佛什么也不存在。 ——整个世界只是一张名为「无月之镇」的卡牌。 这张卡是秘密卡牌，任何知道它的人，都无法朝别人透露关于它的消息。 违背这一点，立刻会被监察者发现，并视为对组织的背叛。 下场是死。 顾青山迈开脚步，沿着冰冷湿滑的石子路朝前走去。 作为痛苦君王，被派驻虚空的时间太长了。 脱离组织权力中心太久，其后果就是—— 痛苦君王根本不知道组织在筹谋什么。 现在。 顾青山两眼一抹黑。 他只能猜那个「大规模战役」发生在阿修罗界。 阿修罗界竟然要这么多虚空之主参与进去，而且直到现在，整场战役还没有完结的迹象。 一想到这一点，顾青山就恨不得马上去看个究竟。 可是痛苦君王刚完成一次任务，还处于休息状态，没人会给他分配任务。 ——难道要主动请战？ 组织的做事风格，是让每一位虚空之主，每一次任务，都宛如精确的时钟，不断朝着完成某件事去努力。 突然跳出来请战一定会被视为神经病。 顾青山默默想着。 那么—— 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参与到当前的大规模战役中去？ 他心中的念头不断飞闪，忽然想起之前在密室中，组织的领袖所说的那番话： 「局势越来越紧，你得立刻恢復战力。」 ——也许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派上战场？ 忽然。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显现在虚空中： 「注意。」 「属于卡牌：痛苦君王的奇蹟之力已经释放。」 「你身上拥有着奇蹟的力量，将会成就些什么。」 「当然，你最终取得怎样的成就，还要看你的表现究竟如何。」 「这是幕后之主对你的期许——」 「在你杀掉顾青山之后，他想看看你能不能变成一张更加强力的卡牌，以供他使用。」 顾青山眼角跳了跳。 这是在用奇蹟之力催动自己变强么？ 以前遇见奇蹟之力，都是敌对方，自己不得不挖空心思，找出一条生路。 现在立场变了。 奇蹟之力会怎么帮助自己？ 顾青山实在太好奇了，以至于略略放缓了脚步。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你果然在这里。」 顾青山眯眼望去。 只见街道的尽头，一个孩童和一名女子并肩而立，似乎正在等他。 虚空之主，因果律兵器锻造师，兵童。 另一名女子穿着一袭素色长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美女。 之前在密室中，她与兵童一起出现过。 ——她是组织中最强的几人之一。 大家都称她为月神。 「无月之镇」这张卡牌正是她的卡。 这两个人…… 难道就是自己创造奇蹟的引子？ 顾青山心中有些期待，面上却冷冷的道：「我只是觉得无趣。」 「看来没有鲜血与杀戮的生活并不适合你。」兵童道。 「难道适合你？」顾青山反问道。 兵童笑道：「平淡的日子其实与虚空一样，浪费着我们的生命，这一点我跟你有同感。」 「说吧，找我做什么？」顾青山问。 月神插话道：「你的帐单已经算出来了，我的月祭之术花费了许多材料，还献祭了几名强大的魔鬼——你要付帐。」 兵童道：「按照老头子的吩咐，打造兵器你只用出半价，另一半组织报销，所以我也是来要帐的。」 顾青山微微流露出诧异之色。 以往这种小事，只用随便派张僕从卡来就行了。 月神和兵童都是组织里第一纵队的人，不至于为了要个帐就亲自出现。 「——报个数。」顾青山道。 他摸出痛苦君王的卡册，准备付帐。 第816页 按照记忆，无论是月祭还是打造兵器，都是一项庞大的开销。 他已经准备好大出血了。 「先别急，其实有个法子可以让你不用出钱，还可以大赚一笔。」兵童道。 顾青山露出果然如此之色，也不说话，就看着两人。 月神道：「老头子给了我和兵童一个任务，原本让我们准备拉一个队伍起来，共同完成这个任务。」 兵童道：「但战役吃紧，所有冲锋陷阵的人都已经派了出去，刚才就连食圣之魔也去了，我们实在是缺少一名强大的近战高手。」 顾青山看着两人。 兵童和月神的能力出现在他记忆之中。 ——两人虽然都很强大，但并不适合顶在前面吸引火力。 「我正好没事。」顾青山道。 月神从背后抽出一张灰濛濛的捲轴，道：「事先声明，你很可能会死，不过就算是死，你也不能逃，否则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 「这么瞧不起人？」顾青山冷笑。 兵童道：「不是瞧不起你，而是真的很危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来吧。」顾青山道。 月神和兵童对望一眼，这才把捲轴递给顾青山。 「以你之血。」月神道。 顾青山摊开捲轴，念道：「缔结此约。」 他划破手指，将血滴落在捲轴上。 嘭！ 一阵血雾从捲轴中腾空而起。 整张捲轴都变得清晰可见。 只见一行行小字飞速出现，显现出任务的详细情况： 「时间：队伍建立之时，立刻行动。」 「地点：阿修罗永战纪元之界。」 「任务目标：在万古逆乱之地，建立起一个小型防御营地。」 「任务等级：最高。」 「参与人：月神、兵童、痛苦君王。」 层层光辉从捲轴上散发出来，渐渐将三人笼罩。 顾青山看见「阿修罗」三个字，心里顿时就稳了。 忽然。 整个世界彻底不见。 四周黑暗虚空飞速远去。 「原来我们要去阿修罗界——但什么是万古逆乱之地？」顾青山问道。 这时还在传送途中，兵童就解释道： 「——那个地方是阿修罗们释放出来的一处相位世界，就算在所有相位世界之中，它也排的上号。」 「据说那里藏着六道轮迴的来歷，想成为阿修罗王，必须抵达万古逆乱之地的最深处，见到六道轮迴的真正秘密。」月神道。 「很危险？」顾青山问。 月神没接话。 兵童却道：「如果你能帮助我们完成这个任务，我和月神就一起推荐你加入第一纵队——这不正是你多年渴求的事么？」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注意。」 「三十秒后将进入万古逆乱之地。」 「此地汇聚了无穷无尽的怪物，你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顾青山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月神和兵童一开始没说什么，是想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实力够，自然能活下来，成为他们的队友。 如果实力不够，死在那里—— 也就死了。 两个虚空之主才不会管他，只会拍拍屁股返回无月之镇，顺便把任务失败的原因归结到痛苦君王身上。 这才是虚空之主们的相处方式。 上一次，痛苦君王返回后还能得到治疗，首先是完成了任务，其次是因为被圣界打成重伤，情有可原。 顾青山微眯着眼睛，默默做好了准备。 「还剩五秒抵达目的地。」 「五。」 「四。」 「三。」 「二。」 「一！」 所有黑暗散去。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全新的世界中。 大地无垠，一望无际。 天色苍黄。 荒野之中密密麻麻布满了怪物。 ——全是他未见过的怪物！ 而且单论气势的话，没有一个怪物比永恆夺念者差。 顾青山眼神一紧。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程度的战斗。 虽然他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痛苦君王，但面对这样的战斗，也还是第一次。 三人出现的一瞬间，立刻引起了所有怪物的注意。 月神从容自若的道：「现在我来指挥——」 「兵童负责建造营地，我来准备超大型灭绝之术，痛苦君王顶住所有攻击，开始！」 话音未落，一连串光束朝三人直袭而来。 顾青山抢前两步—— 轰轰轰轰轰！ 光束狠狠轰击在他身上，以至于战甲都龟裂了几分。 顾青山屹立不动。 月神和兵童都望向他。 有那虫甲在身上严严实实罩着，顾青山自然无恙。 只见他头也不回，轻描淡写道：「它们若是能轰穿我的战甲，才够资格让我全力出手。」 说是这样说，顾青山到底是有些心软，怕虫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了。 他摸出那张「七种武器」，将盾牌取出来挡在胸前。 「来啊！垃圾们！」 痛苦君王的咆哮声响彻荒野。 兵童和月神对望一眼，微微点头。 第817页 月神开始念颂长长的咒语。 「行啊，君王。」 兵童笑嘻嘻的抽出一张卡牌丢出去，开始建设营地。 第二百一十三章 水神之力甦醒！ 如果以实力论，这些遍地的怪物与受伤后的永恆夺念者相差无几。 在痛苦君王面前，它们当然不够看。 可是架不住它们数量多。 痛苦君王一手持盾，另一手挥舞流星锤，全力轰杀着怪物们。 很快，怪物全部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找死！」 痛苦君王冷冷吐出一句话。 锤上霎时分出七道残影。 当他再次舞动流星锤，顿时有七道锤影跟着一同攻击。 如果那些锤影击杀了目标，便会再次一分为二，让锤影变得更多一道。 而这些锤影与本体的攻击威力完全相同。 这便是兵童为痛苦君王专门打造的锤类兵器—— 血肉折磨之握！ 「你们的血肉让我愉悦，你们的灵魂让我的攻击更具威力。」 痛苦君王低吟着，把怪物们的注意力全部引在他身上。 在他背后。 月神依旧在念颂咒语。 兵童飞快的从虚空中抽牌，每当抽出一张就立刻抛出去，散落在地上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 「君王当心，它们已经试探出你的实力，开始更换策略了。」兵童道。 痛苦君王也察觉到不对，后撤几步退回来。 只见那些怪物被杀了一阵，怪叫着纷纷后退，在数千米开外慢慢聚集。 它们全部盯着痛苦君王，却不上前来交战，只是默默的聚集着数量。 「不能让它们聚集，否则它们一定会来一轮齐射——就算是我也顶不住！」月神喝道。 「我当然知道。」痛苦君王喘着气道。 他低头看了看战甲。 ——战甲已经濒临破碎。 坦白说，虫子快死了。 这样打下去它必死。 痛苦君王抽出一张卡牌。 只见这张卡牌上是一片白骨之地。 「卡牌：骨林。」 「这是痛苦君王的相位之界，里面收藏着所有被他制成傀儡的特殊怪物。」 痛苦君王回头道：「月神，我建议你去喝杯饮料，或者帮兵童快一点建设营地。」 月神怔了怔。 痛苦君王把卡牌抛出去。 霎时间，只见痛苦君王和所有怪物全部消失不见。 数千米范围内，再也没有任何怪物。 「他把那些怪物都带进他的相位之界了？」兵童一边抽卡，一边问道。 「那些怪物的数量足有数千，就算是我也要小心应付。」月神谨慎的道。 「嘿嘿，看来君王能被派去驻守虚空，又能从圣界的攻击中活下来，果然还是有一些手段的。」兵童道。 「如果这次他活下来……也算是够资格参与我们这个层面的事了。」月神道。 …… 骨林。 那些怪物没看到痛苦君王，却发现漫山遍野都是呆滞的傀儡。 它们立刻开始攻击，灭杀面前看到的一切。 痛苦君王—— 躲在一处洞窟之中。 他出现的一瞬间，虫甲就从他身上蹦出去，滚落在地上哀嚎。 「痛痛痛痛痛痛！」 虫子不住的呻吟道。 「是你要当盔甲的，不能怪我。」顾青山道。 虫子跳起来道：「刚才我差一点都死了，黄泉鬼王，你到底心里有数没有？」 「你这不好好活着么？」顾青山道。 「说正经的，你是不是傻啊？在外面的话，那两个虚空之主说不定还能搭把手，现在你把怪物都搞进来，不出十分钟你这个相位世界就会被那些怪物破坏殆尽。」虫子道。 顾青山抽出一张卡牌，淡淡的道：「有些手段不能让他们看见。」 虫子朝他手上望去。 只见那张卡正是「众神世界」。 虫子吃惊道：「你是想——」 顾青山道：「那个幕后的傢伙想强化我这张卡片，所以我在想，为什么我不强化众神卡牌？」 众神套牌当年能和青铜之主一战，已经证明了它的价值。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极其难得的契机。 是时候让四圣柱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仅仅地之圣柱觉醒到「地神之锤」的程度，就可以把所有剑术变成灵技。 这简直是超乎想像的提升。 ——圣柱之力才是真正恐怖的力量！ 顾青山目光投向虚空。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此时此刻，奇蹟卡牌的幕后之人并未关注着你们的行动。」 「本序列将为你时刻留意情况。」 「你可以开始自己的行动了。」 顾青山将卡牌抛出去。 霎时间，一个全新的相位世界出现。 ——众神世界。 这个世界直接与骨林世界接壤，瞬间拼合在一起。 顾青山将水神套牌取出来，轻声道： 「战斗已经开始，这是众神再次变强的契机。」 「我将庇护神与凡人——」 「做好准备，去斩杀那些怪物吧，你们的任务是从战斗中寻回昔日的荣耀，找回变强的道路。」 第818页 他神情一肃，又道：「从此刻开始，你们已经探寻到了四圣柱的根源之秘，知道世界与众神均是由水神建立，你们和众生要一同传颂水神的信仰。」 他将众神卡牌抛出去。 所有神灵卡牌飞上天空，朝着神山的方向飞去。 趁着那些怪物尚未发现众神世界，顾青山蹲在地上，用手按住地面。 「以我地神之力，赋予所有神灵与凡人地之身躯，令其身躯始终无恙！」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席捲整个世界。 顾青山继续念道： 「以我圣柱之力，令所有胆敢抵抗者身躯崩溃，有如忤逆地神威严。」 狂风从他身上勐然散开，唿啸着朝整个世界刮去。 顾青山依旧没起身，双目却渐渐化作暗金色竖瞳，低声吟道： 「我有此力，令一切众生激发本源之力，与各世界法则共鸣，战斗能力获得二十三倍提升，其名曰：人族的祝福。」 大地震动不休。 世界中渐渐传来各种嘈杂纷乱的声响。 永恆夺念者在一旁看得咂舌，摇头道：「我今天才知道，作为一个辅助战争的傢伙，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顾青山道：「行了，该我们上了。」 虫子顿时不干，说道：「我太疼了，这会儿外面看不见，你自己去打吧。」 顾青山懒得理它，径直从虚空中抓出一套战甲，伸手轻轻一拍。 整套战甲顿时散开，化作十几个构件飞快贴合在他身上。 ——真古魔王的全身甲！ 顾青山将面甲罩在脸上，手握天地双剑道：「我去杀一阵，帮助众神降低些难度。」 他身形渐渐虚化，从原地消失。 ——维度之羽！ 空间的维度无法阻挡他，亦无有任何挂碍可阻碍他的行迹。 下一瞬，他出现在一头怪物身边，挥剑便斩。 怪物的六足刚被斩断，他人已经不见，却出现在另一边，再次斩向另一个怪物。 梦境之龙乃是人族的终极传承，自然不能暴露，但在这里就无所谓了。 顾青山不断闪现在世界各个角落，专挑那些特别厉害的怪物，随手将其砍得奄奄一息，这才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半刻钟后。 他收了双剑，取出流星锤，朝虫子道：「我们该走了。」 「这里不管了？」虫子问。 「差不多可以了，众神们需要一些磨刀石。」顾青山道。 他将真古魔王的全身甲一收，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 虫子会意，不情不愿的化作战甲，再次套上去。 下一瞬。 顾青山再次出现在外面。 他将「骨林」放回卡册，转过身，走到兵童身边。 「好像很清净。」 顾青山道。 兵童眉头跳了跳。 月神也跟着一起打量痛苦君王。 只见他身上的甲衣虽然残破了些，但人似乎并未受什么伤。 两人的态度就不同了。 月神笑起来，说道：「痛苦君王，以前一直小看你了，今后有很多地方，还需要你帮忙。」 兵童道：「回去了我们就一起提名，让你加入我们这个战团。」 顾青山冷漠的点点头。 在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四圣柱之水神的信仰在众神世界復活了。」 「你是圣柱之地，亦是圣柱之水，这是当前局面所造成的没有办法的事。」 「注意。」 「由于水神信仰的復活，众神世界一切众生将多出一项额外的能力，其具体情况将由他们各自的相性决定。」 「当水神信仰抵达一个程度，你将不再需要信仰，彻底觉醒水神之力。」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阿修罗永战纪元 「我以为我们要建立一个小型防御营地。」 痛苦君王环顾四周，说道。 「相对于目前的局面，这个营地确实只能算是小型营地。」兵童道。 他双手快若残影，不断抽出卡牌，抛飞出去。 一张张卡牌化作泥土、砖墙、钢铁、熔炉、合金、魔力源晶，然后开始自动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建筑。 掩体、战壕、城墙、炮阵、兵营、传送阵、器械库、指挥所等等，从大地上拔地而起。 以目力可见的速度，一座雄伟的战争要塞很快建造完毕，屹立在平原上。 兵童又抽出一整套战争卡牌，将各种职业的卡牌人物布置到整个要塞中去。 三人站在城墙上，朝外望去。 只见数千米开外的远处，一头全身冒着火焰的巨怪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大地在它脚下燃烧、崩溃。 「这个怪物倒是有些意思。」兵童道。 ——他依然在抽出卡牌，进一步完善要塞。 顾青山默默打量巨怪，心中将其与永恆夺念者相比较。 永恆夺念者重伤后实力大减，目前只与这个世界的一般怪物相当。 而这个巨怪的实力，大约是普通怪物的数倍。 假如以受伤后虫子的实力作为单位衡量巨怪的战力，那么—— 巨怪的实力，约为三虫。 现在要去杀了这个巨怪。 第819页 「交给我吧。」顾青山冷声说着。 他握着流星锤，正要跃下城墙，却被兵童拦住。 「痛苦君王，你的活儿已经干完了，从现在开始，这种远距离的战斗由月神接手。」兵童道。 顾青山朝月神望去。 只见她的咒语已经念颂完毕。 「出来！」月神低喝道。 她手上腾起一个黯淡的光团。 月神轻轻一托。 光团飞上天空，越飞越高，最终悬停在防御营地正上方的天穹中。 剎那间。 光团勐然剧烈扩大，化作一轮满月，放出如霜似雪的寒光。 ——灵技，霜月临世！ 圆月的光芒从营地上轻轻拂过，就像一阵带着冰凉气息的微风。 但在营地外，月光瞬间捕捉到了那头全身冒着火焰的巨怪。 一瞬间，月光变得无比炽盛，全然笼罩在巨怪身上。 密密麻麻的切割声响起。 一道道寒霜冰刃在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连斩了十万次。 ——霜月十万斩！ 巨怪身上的火焰彻底熄灭。 它的整个身形崩溃、摊成一股冰霜烟尘，缓慢而无声的飘落在大地上。 「后面防御工作交给我。」月神道。 顾青山看看她，又看看兵童，说：「那我做什么？」 ——刚才兵童没出手战斗。 模煳的估计一下，兵童的实力大约有十七虫左右。 月神的实力高一点，约莫有二十虫。 啧。 这个方法好啊，能让自己更清晰直观的评估对手实力。 「最难的时刻你抗过去了，现在只要没有怪物突进到营地中，你就不必出手。」兵童道。 月神甚至抽出一张卡递给顾青山。 顾青山接了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颗青色的柠檬。 那颗柠檬甚至沖他友善的点了点头。 一行行提示符顿时出现： 「治癒卡牌：青柠。」 「此卡牌每天可释放出一颗青柠，吃下后让你的伤势立刻痊癒七成。」 「说明：我真的不酸。」 顾青山收了卡牌，致意道：「谢了。」 月神沖他笑了笑。 她的态度明显有变化。 也确实如此—— 能独自应付大批敌人，为身边战友撑开一片天地的近战高手，确实是战场上的无价之宝，是任何战友都该尊敬的存在。 ——特别是月神这样的远程术法攻击者，需要强大的近战守护。 远空飞来一道流光。 月神眉头轻皱，伸出手，隔空轻轻一按。 那道流光顿时落在城墙上，化作一名斥候打扮的男子。 他身上血淋淋，眼看已经受了重伤。 「第七号营地，斥候龙涛前来汇报情况。」 「三位大人，第七号营地已经被攻破，覆灭只在顷刻间，我的主人希望大人们能前去支援一二。」 「对手是什么？」兵童简短的问。 「怪物，还有阿修罗。」龙涛道。 「有阿修罗啊……是什么样的阿修罗？有几个？」 「一个。」 龙涛话音才落，却见一道弧形寒光穿身而过。 他整个人被噼飞出去，身在半空就已四分五裂，化作一张碎裂的卡牌，随风飘散。 月神收回手，漠然道：「名字这么难听，也敢来碍我的眼。」 兵童不屑的说：「第七号营地么？想不到那群第三纵队的傢伙，竟敢来差遣我们。」 顾青山没开口。 恐怕那些人也是没办法了，这才大着胆子来求援。 但月神和兵童都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听到「一个阿修罗」这句话，他们立刻就变得更倾向于自保。 难道说—— 正想着，月神已经开口道：「痛苦君王，你一直呆在虚空，对组织这段时间的事情不太清楚，现在你与我们一同任务，我可以跟你略说一下。」 「——是的，我们也参与到六道轮迴的事情中来了。」 「组织为什么要参与六道轮迴的事？」顾青山立刻问道。 兵童接话道：「相比其他轮迴界，阿修罗界是最有价值的一个世界——六道轮迴的古传承，全都在这个世界之中。」 原来如此！ 人间界挑圣选者。 黄泉世界收宝物。 阿修罗界则藏着整个六道轮迴的古传承！ 顾青山不禁回想起初代天帝与黄泉鬼王的那一番争斗—— 那种程度的战斗，已经超越了想像，就算以顾青山见识过的所有场面来看，天帝与鬼王之争也是他生平仅见。 如果能获得六道轮迴的古传承—— 他正想着，却听月神说下去： 「昔日六道破碎，但阿修罗们却比其他各道都更精明，他们一生都在战斗，早早就察觉了灾祸的端倪，索性开创了阿修罗永战纪元，彻底封闭了整个阿修罗界，就连前几次六道争雄都不怎么参与。」 「六道轮迴一致对外的战争，他们也只是象徵性的参与了下。」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任务是守住六道轮迴的传承，令传承不要断绝。」 兵童注视着大地，说道：「不止是传承，他们同时还以此万古逆乱之地，守护着六道的真正秘密。」 第820页 「我到现在都还没看见阿修罗们。」顾青山道。 兵童苦笑一声，说：「在整个阿修罗永战纪元中，所有阿修罗都不会进入万古逆乱之地，除非是为了一些极其特殊的事——这是他们的族训。」 「所以我们也不用跟阿修罗打交道？」顾青山问。 「还是会遇到他们，但数量不多，他们偶尔会进入这片地域，清扫所有外来者。」月神道。 顾青山微怔，旋即立刻道： 「这不对，我也听说过其他六道世界的众生，他们实力都不算太强，有什么资格清扫外来者？」 月神和兵童对望一眼。 兵童道：「痛苦君王……你要小心那些阿修罗。」 「在这个永战纪元之中，所有的古代修罗都没死。」 「古代修罗们并没有全部参与六道争雄，相反，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留在了永战纪元之中，一直活到今天，保持了整个阿修罗族群的完整传承。」 「他们的实力……不可估量……」 顾青山听完，顿时陷入沉思。 古修罗的实力能让兵童这样的虚空之主都为之忌惮。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古修罗的战力，究竟该换算成多少虫？ 第二百一十五章 阿修罗凭证之物 兵童将卡牌一张张抛出去。 战争要塞渐渐多了许多大型的攻击和防御器械，卡牌职业者们涌上城墙，更有一些斥候出了要塞，朝四面八方去探索地形，收集情报。 「我负责整个营地的指挥和攻守。」兵童道。 「过于厉害的怪物交给我。」月神道。 「——我呢？」顾青山问。 兵童递给他一张传送卡，说道：「现在不用你做什么，你可以四处去转转，组织还没在这附近探索过，这里可是一片未知之地。」 顾青山看了看那张卡。 ——只要使用这张卡，随时可以返回要塞。 「有情况我们会叫你。」月神也沖他颔首道。 「那好吧，我四处去看看。」 顾青山说着，召唤出一匹绿色的骸骨战马，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随便选了个方向，飞快的奔行而去。 兵童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组织中，强大的近战职业已经死了好几个。」 月神道：「没办法，阿修罗世界是六道轮迴的核心，危险性太高。」 兵童嘆息道：「偏偏在六道的世界中，死了就会去黄泉，就连我们——」 他没说下去。 月神沉默了一阵，说道：「痛苦君王已经是剩下几名近战中，最强的了。」 「……希望他能活得久一些吧。」 如果顾青山在这里，一定能明白为什么幕后之人希望他成长起来。 ——只因奇蹟套牌折损的太多了！ 没有强大的近战职业者，套牌只会折损的更多。 …… 顾青山骑着马跑了一气，直到前方出现了稀稀拉拉的怪物。 他收了战马，拿出流星锤冲过去一顿锤杀。 怪物被打成一团团肉泥。 顾青山默默一算。 其实痛苦君王的实力可以算十二虫，真打起来能爆发出更强的战力。 ——虫子之前撒谎了。 唉，算了，毕竟只是个没有传承的文盲虫子，何必跟它计较？ 怪可怜的。 顾青山四下张望，努力辨别方向，专门找偏僻的地方走，终于找到了一处低矮的树林。 他躲进树林，抽出「骨林」卡牌，将相位世界展开，走了进去。 一走进来便感受到了大战的气息。 众神们正率领信徒，与那些来自阿修罗世界的怪物们全力争斗。 顾青山想了想，也不惊动任何人，直接去找到财富女神。 ——萝拉！ 「怎么样？我看你似乎也参与了战争。」顾青山笑道。 「哼！」萝拉一见他来，气嘟嘟的别过身去。 「咦？我们的女王殿下怎么生气了？」顾青山惊讶道。 「不知道哪个大猪蹄子自己跑掉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萝拉头也不回的道。 「前几次我看你都在藉助神力，领悟荆棘鸟的灵技，所以没打扰你。」顾青山诚心实意的道。 「那这次呢？战争开始好久了，我都没找到你。」萝拉委屈道。 顾青山笑道：「因为情况实在太危险，所以我只好先把你留在这个世界。」 他把外面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 萝拉听到他竟然化身为一张卡牌，而所有时代的虚空之主不过是一套别人手中的牌，忍不住惊悚的摸了摸胳膊。 「天呀，这还怎么打？顾青山，我们不如赶紧跑吧。」萝拉道。 「跑不了，我师尊和师妹都在这场争夺里，我还有个朋友为了帮我拖延时间，正在跟初代天帝战斗——我不能抛下他们。」 「换个思路来讲，六道轮迴这么厉害的东西，假如我们真的拿在手上，才会有真正的自由。」 「没人敢惹我们了？」 「对。」 「好吧，我们去拿下六道轮迴！」萝拉鼓劲道。 顾青山笑了笑，脸上露出神秘之色。 「萝拉，我们现在可是在阿修罗永战纪元世界。」 「啊？这怎么了？」 第821页 「传说六道轮迴的古传承全都在这个世界。」 「有这么好的事？」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深意。 同一时刻。 数十万公里之外。 某个营地。 营地已经被彻底攻破了。 一名女修罗慢慢的在营地中走着，顺手灭杀一些扑上来的职业者。 「你这个胆小的傢伙，一开始还色迷迷的看着我，又让这么多人来围殴我一个女子，真是让人瞧不起。」 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修罗轻声说。 职业者领袖看看四周的尸体，绝望道：「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这么强。 可惜后半句话他怎么也没脸说出来。 阿修罗的女子都是人间绝色，这一点他早有耳闻。 可是—— 为什么会强到这个地步？ 职业者领袖想不通。 女修罗脸上露出厌恶之色，说：「你们身上散发着青铜之主的臭味，我一闻就知道是一人万生之术——可怜你们还在为它们卖命。」 职业者领袖暗暗使了个手势。 两边的墙壁骤然炸裂。 五名职业者突然沖了出来。 但见女阿修罗手中战斧勐然亮起一道炽烈雷光，将大地炸出一个深深的洞窟。 职业者死！ 女阿修罗脸色不变，就像什么也没做过一样，依旧盯着职业者首领。 「我好像杀光了你们的人，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她轻飘飘的道。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之前杀掉的职业者尸体早已堆成了一座山丘。 「你到底想怎样？」 职业者首领濒临崩溃，忍不住大叫道。 女阿修罗道：「我只希望物归原主——你们拿走了这里的一块圣物，而你根本配不上它——现在把它还给我，我便饶你一命。」 职业者首领颓然道：「你真的会放过我？」 「当然，我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修罗，但也从来没食言过。」 「——对了，我叫双双。」 女修罗说着，将超越她体型数倍的巨型战斧抗在肩膀上。 血水顺着斧刃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职业者首领瞳孔骤缩，低声道：「好吧，我把你们的圣物还给你，只求你能饶了我。」 「阿修罗才不喜欢杀弱者呢。」双双不屑的翘着下巴道。 职业者首领嘆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散发着蒙濛雾气的石头。 双双眼神一亮，说道：「正是这块石头，它属于这片土地，你必须把它给我。」 职业者首领道：「好。」 他把石头抛过去。 石头刚一出手，半空中忽然动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 石头不见了。 不见了。 见了。 了。 双双满心欢喜的表情僵住。 职业者首领看看虚空，又看看她，不能确定的问：「你已经拿到手了？」 突然，一股杀机从女阿修罗身上迸发出来。 「你……是在耍我吗？」 她轻声道。 「不不不，这不管我的事啊！」职业者首领绝望地叫道。 女阿修罗厉喝一声，轮着战斧沖了上去。 …… 另一边。 萝拉看着手中的石头，好奇道：「顾青山，你快看，它在冒雾气！」 「恩，我看到了——可是这石头也算宝物吗？」顾青山问。 「应该算吧，凭藉我对宝物的直觉，这个东西好像有些不简单呢。」萝拉道。 她拿在手中翻看片刻，没找到什么线索，便递给顾青山。 石头刚一入顾青山的手，虚空中顿时冒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注意！」 「你得到了一块阿修罗凭证之物的碎片。」 「当你获得其他碎片，并将其拼凑成完整的阿修罗凭证，便可得到阿修罗一族的认可，从他们手中获得一份阿修罗基础传承。」 「这是进入阿修罗世界的第一步。」 顾青山掂了掂石头，说道：「这个东西大概有点用处，我们还需要一些。」 「这好办。」 萝拉说着便将手伸入虚空。 她摸了一阵，犯愁道：「这个东西好像有禁制，我无法——将它们直接抓过来。」 顾青山四下一望，只见周围没有任何人。 虚空中，两个提示符飞快浮现： 「安全。」 顾青山便轻咳一声，念道：「山女。」 一柄飞剑飘落在萝拉面前。 萝拉顿时笑道：「山女姐姐，我们一起出手。」 「好。」山女的声音传来。 萝拉将剑贴在自己手臂上，朝虚空抓去。 时间缓缓流逝。 萝拉抓出了整整九块印记碎片。 顾青山在一旁拼拼凑凑，终于将一个完整的凭证之物拼出来了。 虚空中，猩红色的提示符再次跳出来： 「恭喜你。」 「你已经获得了一个完整的阿修罗凭证之物。」 「当你把它交给某个阿修罗，他就一定要把某种基础传承传授给你。」 「提示：如果你能把阿修罗的基础传承修炼到极致，并在此基础上有所突破，你便有机会加入阿修罗一族。」 第822页 「一切从那个时刻开始。」 第二百一十六章 突然的战斗 顾青山看着那块阿修罗凭证，陷入沉思。 「这东西是不是很有用？」萝拉问。 「是的，用处很大——萝拉，你能找到这东西原本的存放之地吗？」顾青山问。 萝拉一怔，情不自禁道：「取走了东西，还要去现场看？」 顾青山道：「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我以前从没有——好吧，我试试。」萝拉道。 她以手按着阿修罗印记，闭上双眼细细感应。 须臾。 萝拉不确定的开口道：「……在我面对的这个方向上，有一块碎片的原本位置距离我们很近。」 「是哪一块？」顾青山问。 「——就是这块。」 萝拉从拼凑完整的凭证上挑下来一块碎片。 顾青山慎重的拿着碎片，默默想了一会儿。 「我得去看看情况——这里是六道轮迴里面最危险的地方，你先回众神世界，继续提升实力。」顾青山道。 萝拉有些不舍，最终却道：「也罢，我先回去，毕竟我的灵技就快完成了，等我完成后——」 「就出来跟我一同战斗。」顾青山道。 萝拉开开心心的回了众神世界。 顾青山在原地挖了个坑，将阿修罗凭证的其他碎片都埋在土坑里，然后填平，再做一些掩饰，让它不再显眼。 他则拿了那一块碎片，朝着萝拉指明的方向飞掠而去。 没多久。 前方出现了一处营地。 顾青山微微皱眉，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营地中。 整个营地中满是尸体。 满地都是血迹。 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顾青山细细查看那些尸体，喃喃道：「真是狂野的斧法……」 忽然。 一道女声响起： 「你懂得战斧之道？」 顾青山慢慢回头。 在他背后不远处，一名女阿修罗出现。 这名女阿修罗扛着一柄巨型战斧，眯眼看着他。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一套色彩斑斓的虫甲瞬间贴合在身上。 「杀人之道无外乎命中要害——但尸体伤口裂开的幅度太大，显得过于杂乱无章，要么你是没有耐心，要么你是在追寻着什么。」顾青山缓缓说道。 女阿修罗眉头微动，抽出背后的巨斧道：「很多强者只是实力强，却在杀人的艺术上并无建树，你却是个内行人。」 顾青山正要说话，突然暴喝一声，抽出流星锤朝身后虚空狠狠砸去。 轰—— 流星锤正面砸在了巨斧上！ 两把兵器的交击产生了剧烈的冲击波，将满地尸体胡乱吹飞。 营地中的一切被强风抹去。 大地恢復了原野的本来样貌，显得荒芜而陌生。 顾青山撤手后退，轻轻舞动流星锤。 女阿修罗却没动，站在原地讶然道：「果然有些门道，你身上没有青铜之主的臭味儿——你是谁？」 「痛苦君王。」顾青山道。 他的整只手臂都麻了。 这个女阿修罗至少有二十五虫之力。 顾青山也是在一瞬间激活了「人族的祝福」，短时间内极限提升二十三倍攻击力，这才抗下了对方的斧击。 女阿修罗注视着他的手臂道：「你的眼光和应变比你的锤法高了不止一筹——你的锤法太死板。」 顾青山手中的流星锤忽然化作一柄长剑。 七种武器——剑。 这是兵童打造的卡牌武器之一，具备一个强大的能力： 魔血收割。 每一次攻击都会以因果律的方式，抽取对方体内的血。 ——只要击中对方的兵器、甲冑或身体，便可生效。 女阿修罗目光闪动，说道：「你握剑的时候整个人感觉完全不一样。」 「并无什么不同。」顾青山沉声道。 「——战斗的事，你骗不了阿修罗。」 女阿修罗忽然不见。 顾青山脸色微变，将人族的祝福加到最高，勐然举起长剑朝头顶刺去。 只见一柄巨斧占据了视线范围内所有的地方，以兇悍绝伦的气势狠狠噼了下来。 这样的力量—— 挡不住！ 顾青山瞳孔骤缩，握剑的手却更稳，顷刻刺出千二百剑影。 巨斧上骤然响起密密麻麻的交击声，斧头落下的速度顿时略有迟缓。 趁此机会，顾青山脚步一滑，从原地让开。 巨斧终于噼下。 一切无声。 ——兵刃撞击大地的声音并未响起。 斧刃在距离地面一寸的地方停住。 女阿修罗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说道：「你的剑术不错，但你的剑跟你的性子可不一样。」 「因为铸剑的人是个吝啬鬼。」顾青山道。 他手中长剑上缭绕着星星点点的血光。 这是长剑抽取的血。 但女阿修罗看上去根本不在乎。 顾青山望向她手中那柄巨斧。 修罗的斧法收发自如，如臂指使，刚才也只是试探，并未全力出手。 否则她的攻击不会在最后一刻停住。 也就是说，女阿修罗依然没有使出全力。 第823页 ……二十五虫？ 不，她的实力至少有三十虫，比月神还高。 自己小看她了。 顾青山低沉的问：「你在试探什么？」 女阿修罗打量着他，反而问道：「你喜欢这柄剑么？」 顾青山一默，将长剑随意一震。 只见点点血光飞散而去，重新没入女阿修罗体内。 女阿修罗歪着头，等待他的回答。 他不禁嘆了口气。 ——魔血收割是很不错的能力。 但是，自己杀人何尝需要慢慢吸血？ 能杀就上前杀了，绝不给反手机会。 不能杀就走。 这便是自己的战斗风格。 所以这柄魔剑真的不太适合自己。 想不到一个陌生的女阿修罗，仅仅跟自己交手两次，便看出端倪，问出这样的话。 不愧是真正的战斗种族。 「接下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战斗。」顾青山道。 他握着剑，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渐渐的。 他给人的感觉变得彻底不一样了。 一行行猩红小字停留在虚空中： 「最高序列已为你遮掩地神之力的波动。」 「你可以放开一搏。」 女阿修罗静静看着他，心中隐约察觉到了某种死亡的危险。 她却露出欢喜之色，情不自禁发出悦耳的低吟。 「我已经感觉到了，你准备一剑——最多三剑，就要跟我分生死。」 她说完，将巨斧从肩上卸下，握在手中，一步步朝顾青山走去。 顾青山眼神微眯，反手贴在剑柄上，双手握剑。 四周无声。 一股决死之意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 女阿修罗的眼神越来越亮，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向上攀升一个层次。 顾青山却气势全消，整个人完全看不出深浅。 ——他就像融入了虚空。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女阿修罗身子一倾—— 她突然朝后退开，朝虚空噼出一斧。 远空飞来一道散发着寒气的月芒，轰在斧刃上，捲起直冲云霄的无边寒霜，咆哮着朝远空散去。 女阿修罗朝远方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遗憾之色。 「你的朋友们似乎来了。」她说道。 顾青山也遗憾的嘆口气。 明明把全部力量都提了起来，准备搏杀一场，却突然不得不取消。 所有的力量落在空处，本已蓄势待发的状态要再次调整、平抑下去。 这种感觉并不好。 「说起来，我们并没有仇。」顾青山道。 「你来自哪里？」女阿修罗问。 「虚空，我是虚空之主。」顾青山道。 「……虚空怪物啊，我们阿修罗倒不排斥虚空怪物，而且你的战斗风格……应该能得到我们阿修罗的喜爱。」女阿修罗道。 她收起斧头，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 「对了，你身上的那块碎片，可以继续留着。」 说完，她转过身，朝远方走去。 数息功夫，她就不见了。 顾青山站在原地，慢慢明白过来。 ——原来这名女阿修罗杀了整个营地的人，都是为了这一块碎片。 她似乎不想让这些人得到阿修罗凭证碎片。 但她却把碎片留给自己了。 或许自己通过了她的某种考验？ 天空中落下来两个人。 兵童。 月神。 「你跟阿修罗交手了？」兵童问。 「对。」顾青山道。 「幸亏我们察觉到这边的战斗波动，略一感应就知道是你。」月神道。 两人都是一副警惕神情。 与此同时，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注意，你们三人都离开了营地，还爆发了战斗。」 「你们是奇蹟套牌第一纵队的强力卡牌。」 「奇蹟套牌的持有者正在关注你们。」 顾青山心念电闪。 他忽然开口道：「你们知道那个阿修罗为什么要跟我打么？」 「为什么？」月神问。 顾青山将那块碎片取了出来。 「她跟我打了一场，然后说——」 「我可以留下它。」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兵器海 兵童伸出手。 那块碎片飞起来，落在他手中。 「我要确定一下真伪。」 兵童注视着碎片，开始念动咒语。 月神望向顾青山，问：「君王你不是在休息么？怎么就跟阿修罗对上了？」 顾青山道：「这里尸气太重，我感应到了，所以来看看。」 「尸气？」 「对，之前这里是个营地。」 顾青山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时兵童已经验看完毕，沖两人道：「这块碎片是真的。」 月神笑了笑，说：「万古逆乱之地的阿修罗本就稀少，想不到痛苦君王竟能遇见一个歷练者，还得到了对方的认可，啧啧。」 「对，阿修罗不认可你，绝不会把碎片留在你手上。」兵童道。 「什么是歷练者？」顾青山却问。 「就是刚得到族群认可的高手，因此才有机会来这里走一趟，以获取传承。」月神道。 第824页 「阿修罗把传承放在万古逆乱之地？」顾青山吃惊道。 「对，六道轮迴的秘密也在这里。」月神道。 顾青山张了张嘴，没说话。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竟然都不派重兵把守，也不怎么管这个地方。」月神瞭然的说。 「是啊。」顾青山道。 兵童道：「从古代一直到如今，顶多有人能获得阿修罗的基础传承，但最多也就这样了，从来没有人成功探察出六道轮迴的秘密。」 「一个都没有？」 「对，许多威名赫赫之辈，都在这里被抹杀，然后投入轮迴，成为了六道轮迴中的一员。」 难怪组织不去招惹阿修罗，只专心耕耘万古逆乱之地，顾青山暗想道。 但是，奇蹟套牌背后的那位存在，能利用奇蹟之力。 难道连奇蹟之力……也不行？ 顾青山心中暗暗奇怪，嘴上却把话题朝另一个方向扯。 「刚才那个阿修罗是出来歷练的……就能跟我打个平手……」 他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兵童和月神顿时心有戚戚焉。 兵童嘆口气道：「如今其他轮迴道纷纷凋零，只有阿修罗依然如初代之时那般强大。」 月神说：「阿修罗一族明明是热爱战争的族群，但是六道争雄的时候，他们却深藏不出，一直韬光养晦，到了现在，几乎没什么人敢再去惹他们。」 顾青山若有所思道：「一直苟，一直强，这倒是个思路。」 两人一想也是，不由微微点头。 忽然。 虚空轻轻动了下。 只见一名腰上佩戴长刀的老人出现在三人面前。 「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刀童脱口而出。 ——这名老人正是奇蹟套牌的主事人，苍无魔。 当初痛苦君王被圣界打成重伤，回归无月之镇后，正是这他带领月神和兵童，帮助痛苦君王治癒了伤势。 苍无魔一笑，说道：「整个组织耗尽千辛万苦，才收集了差不多八块碎片，这次痛苦君王一来，就又收集了一块。」 兵童便把碎片递给老人。 老人取出所有碎片，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凭证。 「终于可以了。」苍无魔欣慰道。 顾青山道：「我听那阿修罗说，完整的凭证可以用来换取传承。」 「对，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想做的是进入万古逆乱之地的真实之境。」苍无魔道。 他望向兵童。 月神脸色一白，忍不住后退两步。 「到他了吗？」月神问。 只见苍无魔肃然道：「他是孩童之躯，又身居数不清的卡牌能力，想必会比我们这些只知道战斗的老傢伙更受欢迎，应该可以走得更远。」 就在这一瞬间，顾青山眼前勐然跳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注意！」 「你、月神、苍无魔身上的奇蹟之力已经汇聚在一起，全部灌注在兵童身上。」 顾青山心中一凛。 那个幕后之人一直关注着这里，却在这一刻突然做出这样的安排。 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只见兵童脸上露出决然之色，说：「我准备好了。」 「为了组织的使命，你不怕死在轮迴界之中？」苍无魔问。 「我已经分析了许多案例，应当不会有问题。」兵童道。 苍无魔将阿修罗凭证递给他。 兵童刺破手指，以血滴落在凭证上。 阿修罗凭证顿时大亮，勐然放出一道光芒撞在虚空中。 虚空朝两边退开。 四人对面出现了另一个世界。 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如烟似雾的光影中，密密麻麻的兵器插在地上，排列成兵器之海，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 这些兵器仿佛经歷了无穷的时光，散发出扑面而来的沧桑气息。 兵童失声道：「不对！前几次的进入地点明明不是这里。」 苍无魔也是脸色一变。 「现在怎么办？」月神低声问。 苍无魔飞速道：「断开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不去接受传承，就等同于朝阿修罗一族宣战。」 兵童脸色数变，最终镇定下来。 他走入那片世界之中，大声道：「有人吗？我是来获取传承的。」 极远的青空之上，一抹剑光乘风而来。 「你是何人？」剑光显化为一道人影，发问道。 「我乃是虚空中的王者，名为兵童，今次我寻获了九块凭证碎片，因此来取你们一族的传承。」兵童道。 顾青山注视着那人影，一颗心渐渐狂跳起来。 这是—— 修行侧的存在！ 而且是用剑的高手。 不，这根本不是什么阿修罗。 他死死盯着那人，似乎要把那剑光中的人影彻底印刻在脑海中。 这人是—— 是—— 莫测境之上！ 剑修。 原来修行路并未断绝！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刀童身上的奇蹟之力已经全部释放。」 「奇蹟即将产生！」 猩红小字显示完毕，顿时消失不见。 立刻。 场中就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那伫立在剑光上的人影沉默了数息，开口道：「以阿修罗传承凭证，几乎不可能令我宗门显现于外界，但你却做到了，看来确是与我宗有缘。」 第825页 他接着说下去：「也罢，既然你有此仙缘，那我便收你入宗。」 兵童大喜道：「多谢阁下。」 他一步跨过两个世界的交界处，站在无穷无尽的兵器之海中。 那人道：「跪下。」 兵童咬咬牙，单膝跪地。 那人看了一眼，说道：「你跪的不是我，而是天地万物，是诸行无常，是你自己的命数，是一切未知与敬畏之存在。」 兵童道：「回禀阁下，我生在虚空，见识无穷万物众生，知晓一切，乃是虚空之王。」 那人语气不悦道：「虚空本无有，言何能称王？你与我言行皆不契合，为何却有此缘？」 只见他从虚空抓出一方龟甲，默默算了三息时间，忽然笑出声来。 「阁下笑什么？」兵童不明所以。 那人徐徐说道：「可怜！可怜！你自称虚空之王，其实只不过是别人手上一张牌——也罢，相见即是有缘，我且送你去投胎，也算助你了却前事，一忘皆空，从头来过。」 兵童脸色狂变，伸手便抽出一把卡牌，散落在虚空之中，整整齐齐排列成行。 电光火石之间，兵童忽然化作一抹血雾。 血雾淋在那些卡牌上，那些卡牌才逐渐化作一道道五光十色的术法。 但是施法者已死。 术法全然被打断，重新凝聚成染血的卡牌，纷纷扬扬飘散在兵器之海中。 顾青山看得都忘了唿吸。 太快了—— 这是何等惊人的剑术！ 「可怜啊，众生皆苦，无有出期。」 那身影淡淡的嘆了一声。 只见他轻轻一振，带着剑影沖天而起，消失在天穹深处。 剎那间，所有光影全然一收。 那个世界不见了。 万古逆乱之地恢復了正常。 顾青山、苍无魔、月神三人站在原地，久久不曾说话。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注意：奇蹟卡牌背后之人感受到了绝望，此刻已经离去。」 顾青山陷入沉思。 适才那人说他的宗门几乎不可能出现。 几乎不可能。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 所以奇蹟之力才可以发挥作用，让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实现了。 那么。 就算拥有创造奇蹟的力量，兵童还是没能进入那个宗门。 为什么会这样？ 顾青山沉吟数息，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的。 除非完全没有希望，没有任何可能性存在。 瞒过那人，并加入他的宗门，是百分百不会成功的事。 就算是奇蹟也无法发生。 奇蹟直接被摁灭了！ 顾青山想明白了这一节，心中顿时有了许许多多想法。 他看了看苍无魔，又望向月神，终于开口： 「刚才——」 「你们应该也听见了，那人说兵童是别人手中的一张牌。」 月神眼神动了动，问：「痛苦君王，你想说什么？」 苍无魔也望向他。 顾青山酝酿了一下，低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别人手中的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涓流之始 「别上当，我们怎么可能是别人的一张牌呢？」 月神理所当然的说。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死了那么多同伴，只为探索这个万古逆乱之地？」顾青山问。 「因为我们一直在追寻虚空中的真理，死亡只是一种殉道。」苍无魔肃然道。 顾青山认真起来，缓声道：「假如有人亵渎了我们的殉道呢？」 四周一静。 苍无魔脸上犹如笼了一层寒霜，眼神中透出前所未见的兇恶。 他是诸多虚空之主中至强的一位，是组织中所有人认可的掌舵人。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这件事。 顾青山声音放轻，低声道：「刚才那人说兵童是别人的一张卡牌——至少这件事我们可以查查。」 苍无魔道：「如果真有人暗中企图控制我们奇蹟组织，老夫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月神，痛苦君王，这件事你们两人一定要保密。」 顾青山和月神一起点头。 苍无魔转身走去。 他渐渐融入一片虚空之中，整个人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最后两句话： 「月神，假如我遭遇了不测，你就是组织的新领袖。」 「痛苦君王，你一直干的很不错，所以我现在帮你一把，希望你能更进一步。」 两张卡牌出现在空中。 一张落在月神面前。 另一张则落在顾青山面前。 月神握着那张卡牌，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原来是这张卡！」 她顾不上跟顾青山再说什么，握着卡牌急匆匆飞掠而去。 顾青山不禁有些讶异。 月神也算是虚空之主里的高手，苍无魔到底给她了什么，能让她激动成这样？ 顾青山不禁朝自己面前望去。 只见苍无魔给他的这张卡牌上，画着一个飞速旋转的錶盘。 「卡牌：收穫之日。」 「唯一卡，极度罕见。」 「描述：释放这张卡牌，你即将获得的某种力量将提前而至，立刻产生在你身上。」 第826页 「这张卡牌只能用一次，之后它将回归于虚空的深层规则之中，十万年后方可再次出现。」 能被最高序列指认为极度罕见，岂是能寻常视之的？ 顾青山沉吟数息。 如果苍无魔有问题，绝不会把这么宝贵的一张牌送给自己。 看他刚才的那些举动，分明是做好了一去无回的准备。 那么…… 顾青山将卡牌抛出去。 只见整张卡牌化作一阵云烟，无声无息的没入他身躯之中。 一行行全新的猩红小字浮现虚空： 「注意！」 「你使用了『收穫之日』。」 「在虚空规则的祝福下，你的水神之力已经提前觉醒。」 「水神的力量在于赋予归属。」 「你获得了力量：涓流之始。」 「说明：你可以看见一切不属于你的奥秘与术法，并改变它们的效果。」 顾青山很快看完这些提示符，不禁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地神之力无比强悍，水神之力也不遑多让。 ——与其他力量相比，唯有四圣柱的力量才称得上是终极的力量。 苍无魔刚才拿出的那张卡牌相当厉害，竟然能催动水神之力早一点诞生。 不知道苍无魔现在怎么样了。 顾青山正默默想着，却见一道流光急速飞掠而至。 月神。 她整个人神采奕奕，身上气势更胜往昔。 「走吧，君王，我们接着完成之前的任务。」月神说道。 「好。」顾青山答应一声。 两人一同飞上天空，回到之前建立的要塞。 只见要塞之中，一切井然有序，各类兵种和战争器械都处于极佳状态，随时可以应战。 「可惜……兵童已经不在了。」顾青山道。 月神道：「老头子是虚空中最强的存在，如果兵童的死有蹊跷，没有人能阻止老头子探查真相。」 顾青山看着月神信心满满的样子，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但他心中有疑问。 ——六道轮迴的兇险恐怕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料。 奇蹟套牌已经阵亡了不少。 套牌中，最强大的那位虚空之主察觉到了不对，开始探查真相。 那么接下来—— 套牌背后的主人会怎么做？ 这时一名士兵来到两人面前，禀报导： 「东南方向七百里，似有凭证碎片的波动。」 「七百里……我去看看？」顾青山问月神。 月神沉吟道：「你去吧，我守着营地，一旦你有危险，可以随时用之前那张卡返回我这边。」 忽然虚空一动。 只见一张卡牌落在两人面前，苍无魔的声音从卡牌中传来： 「所有奇蹟之属，全员回归无月之镇。」 「不要为任何事情耽搁。」 「立刻回归！」 月神和顾青山对望一眼。 「看来老头子发现了什么。」月神道。 「那走吧，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顾青山道。 月神在卡牌上轻轻一点。 卡牌顿时冒出一道光芒将两人裹住，带着他们消失不见。 …… 无月之镇。 这里是奇蹟套牌的秘密世界。 光芒闪过，顾青山和月神出现在镇子中心的广场上。 只见这里早已站满了人。 所有虚空之主全员回归，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突然召我们回来？」 「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我们讲。」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听说兵童死了。」 「肯定不是因为他的死，往常从来没有这样，把所有人直接召回。」 大家议论纷纷。 顾青山环顾四周，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难道苍无魔查出了真相？ 这也太快了！ 完全不对！ 可是，万一是真的，奇蹟套牌要如何反抗那个幕后之人？ 正想着，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高台上。 ——苍无魔。 这位奇蹟套牌的主事人神情有些诡异。 众人安静下来。 只见苍无魔面朝所有人，朗声道：「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个人，那个人——」 突然，另一道声音响起： 「是你们的主人。」 天空忽然出现了异象。 数百颗星辰从夜幕中显现，密集排列，连成一个圆环，放出无比璀璨的星芒，照耀着整个无月之镇。 在这道光芒的照耀下，一切陷入了静止。 虚空之主们化作了一座座雕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苍无魔到月神，从顾青山到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变成了灰白色。 天空的星环之主，忽然有一只巨手伸了出来，徐徐落在广场上。 巨手拈起苍无魔，轻轻抚摸。 之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是的，我知道这一次有太多的卡牌被六道轮迴收走了，你们损失惨重。」 「但是你们不能罢工。」 苍无魔顿时化作了一张卡牌，被巨手放在虚空中。 巨手将一个个虚空之主拎起来，化作卡牌，同样放在空中。 「让我数数……」 第827页 「一、二、三、四……」 「还剩二十七张。」 「这可不够。」 巨手缩回去，从星环中又抓出来了一叠卡牌，将它们混合在之前的奇蹟套牌中。 「我已经明白了，不能轻易探索兵器海之外的隐秘区域。」 「现在为你们补足人手，继续为我探索其他相对容易进入的地方。」 所有牌整整齐齐码放成摞。 巨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崭新的套牌上轻轻一点。 「竟然让你们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我决定在你们体内都放入一道因果律，这样一旦你们想要背叛，当场就会死亡。」 无数星光从天而落，没入每一张卡牌。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记住。」 「奇蹟套牌背后并没有什么人掌控，虚空中其他的事情也不重要——」 「你们只想探索阿修罗世界背后的真相。」 「这是你们的使命！」 所有卡牌散落下去，重新落在广场上，变成一位位虚空之主。 不同的是，虚空之主变多了。 只见那巨手缩回天空中，隐没在深沉的夜幕之后。 星环渐渐变得黯淡，最终彻底消失。 一切结束。 一息。 两息。 三息。 所有虚空之主恢復了行动。 「怎么突然召我们回来？」 「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我们讲。」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听说兵童死了。」 「肯定不是因为他的死，往常从来没有这样，把所有人直接召回。」 他们议论着。 苍无魔忽然出现在高台上。 这位奇蹟套牌的主事人神情有些欣慰。 只见苍无魔面朝所有人，朗声道：「今天我要跟大家说明一件事。」 「兵童死了，但我们将继续前进。」 「我们奇蹟套牌将继续探索阿修罗世界背后的真相。」 「这是我们的使命！」 所有虚空之主欢唿起来。 一些比较兇恶的虚空之主甚至发出了咆哮。 人群中，无论是月神，还是痛苦君王，似乎都已经忘却了之前发生的事。 他们跟着其他虚空之主，一起发出了欢唿声。 只不过。 痛苦君王的眼前浮动着一行行猩红小字： 「注意，你被数种力量混合而成的奥秘击中。」 「你已经被改动了记忆，同时被赋予了固定的命运。」 「在那一瞬间，你发动了水神之力：涓流之始。」 「圣柱之力即将生效……」 「三。」 「二。」 「一！」 「你开始掌控这些奥秘，并更改它们对你的影响。」 「此外，地之圣柱的力量已经激活。」 「你释放了地之身躯。」 「一切因果律法造成的祸患隐恶，均无法侵蚀地神的身躯。」 「地神身躯安然无恙，有如大地。」 第二百一十九章 点燃的火 顾青山一阵恍惚。 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兵童死了。 苍无魔追查兵童的死因。 然后呢？ 然后苍无魔宣布一切没有问题。 但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青山只觉得脑子如同一团浆煳，有些事情想不起来。 他眯眯眼，望向虚空中的猩红小字： 「注意：你才初步领悟了水神之力，因此需要一定的时间熟悉，更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祛除诸多奥秘之术。」 「注意：地神之躯只是最初等的圣柱之力，因此你需要一点时间，缓慢消除身躯中隐藏的因果律。」 顾青山顿时产生了些许感应。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有着什么东西。 ——就像是有一片叶子落在头上，更像是一条长长的毒蛇正缠绕在身上。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正作用在自己身上。 高台上，苍无魔的话刚刚说完。 「好了，大家各司其职，继续去完成手上的任务。」 「解散！」 所有虚空之主一闹而散，纷纷飞上高空消失不见。 广场上只剩下寥寥几人。 苍无魔跃下高台，来到顾青山和月神面前。 「你们已经在那一处荒芜偏僻的地方建立了营地，任务完成的相当好。」苍无魔道。 「接下来呢？我们干什么？」顾青山问。 「你们——休息一天，然后会给你们新的任务。」苍无魔道。 「酬劳发放了吗？我需要酬劳去锻造一些东西。」月神道。 「发了。」苍无魔笑道。 月神便匆匆走了。 苍无魔望向顾青山，说道：「痛苦君王，你的表现完全可以称得上优秀——我看了你过去的任务情况，几乎每一次都完成的很好。」 顾青山沉默不语，等着他后面的话。 苍无魔道：「恭喜你，从今天开始你将升为第一纵队成员，补兵童的位置。」 第一纵队的成员权力也最大，可以算是奇蹟套牌中的领导层，知晓的秘密、获取的资源都是最丰厚的。 顾青山这才略放松了些，躬身道：「多谢大人。」 第828页 「恩，许多任务都需要你这样的近战冷兵器高手，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 …… 痛苦君王的住所。 顾青山闭着眼，静静坐着不动。 丝丝缕缕的光芒凝聚成线，从他身上抛飞出来，在虚空中冒出细碎火花，旋即化作灰烬。 虫子在一旁咂舌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吗？」顾青山问。 「就……死了个虚空之主，然后你们老大去查了查，没查出什么问题。」虫子道。 顾青山笑笑。 ——真是可怕的力量，虫子化作铠甲居然也没逃过，还是中了招。 「我的记忆被人改过，你大概受到了波及。」顾青山道。 「什么！」虫子吃惊道。 「别吵，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再跟你慢慢说。」顾青山道。 他闭上眼，开始以「涓流之始」的力量缓慢改变那些奥秘之术对自己的影响。 霎时间，异象陡生。 只见顾青山身上冒出来密密的光之丝线，将他整个人缠绕住，头、脸、四肢、身躯皆被蒙蔽其中。 却有一道水光不断滴落在那丝线上，令其不断燃烧，化作灰烬。 虫子看得咂舌，一时也不再说话。 时间缓缓流逝。 大半日后。 顾青山身上飞出来最后一根光之丝线，彻底化作灰烬。 与此同时，他身上涌起一道暗金色光辉。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 「你的『涓流之始』已彻底消弭了那些奥秘之术对你的影响。」 「你的『地之身躯』已将你体内潜伏的因果律净化一空。」 「你已经进一步掌握了『涓流之始』。」 「你是四圣柱之地与水的共主。」 所有小字一闪而过。 顾青山慢慢记起了前事。 ——那个被星光环绕的巨手，究竟是什么来头？ 真想干掉它。 他嘆口气，望向虫子。 「你的伤怎么样了？」他问。 「好些了，要全好还需要一些时间。」虫子道。 「有没有办法进化，变得更强一些？」顾青山追问。 虫子烦恼的说：「进化是小意思，但我不敢瞎进化啊。」 「什么意思？」 「今天长只手，明天长个头，万一进化的不对，到最后还要想办法把头和手砍下来——又是一场元气大伤。」 「所以你现在长这样，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是啊。」 「……也是不容易。」 顾青山忽然有点同情虫子。 一个连怎么长都不知道的傢伙，谁能帮它？ 不过奇蹟套牌背后的主人想杀它。 那就证明它的来歷还是有人知晓的，甚至知晓它的进化方向。 ——所以才会忌惮。 「我现在事情很多，等晚点遇到机会了，帮你想办法进化一下。」顾青山道。 「好，我准备进化下脑子的，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再等等。」虫子道。 顾青山正要说话，忽然神色一动。 只见一张卡牌出现在他眼前。 月神的声音从卡牌上传来： 「君王，来广场——我们接到新的任务了。」 「我马上来。」顾青山道。 那卡牌便不见了。 顾青山起身，朝外走去。 虫子连忙化身为甲，重新贴合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 他抵达了小镇上的广场。 只见月神正在等他。 「什么任务？」顾青山开口问道。 月神取出一张捲轴，念道：「以你之血。」 顾青山接了捲轴，说：「缔结此约。」 他划破手指，任血滴落在捲轴上。 血雾从捲轴上腾起。 任务内容顿时变得清晰可见： 「时间：即刻。」 「地点：万古逆乱之地，一号渗透点。」 「任务目标：寻获足够的凭证碎片，组成完整凭证。」 「任务等级：甲等。」 顾青山一眼看完，问道：「我们之前建立的那个营地呢？」 月神道：「老头子要用来做别的事，所以我们就不用管那个营地了。」 「行，走吧。」 顾青山看了月神一眼。 这个女人，是虚空之中相当强力的存在。 要不要把她…… 他只思绪了一瞬，便笑着把捲轴递过去，口中说道：「有没有新队友？带我认认人。」 月神接了捲轴，摇头道：「只有你我，所以万一遇见什么危险，你得顶在前面。」 「放心。」 顾青山说着，一不小心触碰了月神的手指。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你暗中发动了水神之力『涓流之始』、地神之力『地之身躯』。」 「目标：月神。」 「——尽管你已对地、水神力有所领悟，但想当面瞒过对方，剥离对方身上的奥秘之术与因果律法，依然会花费一定的时间。」 顾青山望向月神。 月神倒是没有在意。 顾青山开口道：「一号渗透点？我记得那里很安全——假如不是什么兇险的任务，何必喊上我？」 第829页 「你一去就找到了碎片，正要藉助你的运气。」月神笑道。 正说着，她忽然一阵恍惚。 一副陌生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那是数不清的星辰。 它们正连成一串，拼凑成一轮—— 等等。 那是什么？ 「你怎么了？没事吧？」痛苦君王的声音响起。 画面忽然消失。 「没事。」月神勉强道。 她激活了捲轴上的传送术法。 两人的身影顿时从原地消失，直接抵达了阿修罗世界。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 只见这里是一个建设完备的大型军事要塞。 所有战争设施一应俱全。 要塞内外，还有其他的虚空之主来来往往。 月神正要说话，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月神，假如我遭遇了不测，你就是组织的新领袖。」苍无魔这样说着。 他拿出一张卡牌。 那是虚空中的秘密之卡，唯有极其特别的人才可以持有，也唯有曾经持有过它的人，才知道它的存在。 ——苍无魔既然没事，为什么不来要回这张牌？ 他忘记了？ 正想着，月神眼前忽然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她脸色一变，飞快说道： 「痛苦君王，你随便转转，熟悉一下要塞——我先去处理点事，等会跟你一起去寻找凭证碎片。」 月神丢下这句话就匆匆走了。 剩下顾青山站在原地。 ——月神是组织中仅次于苍无魔的人。 苍无魔去追寻真相的时候，已经交代了后事，把组织的领袖之位传给了她。 苍无魔甚至还给了她一张卡牌。 那么。 假如月神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会怎么做？ 顾青山心中有些期待。 现在…… 既然月神开始回忆起过去，那么自己也有要做的事。 他走到一处隐蔽的房屋背面，身上涌起层层白雾。 下一瞬。 他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遥远的一处所在之地。 那是一个空荡荡的要塞。 似乎有怪物来肆虐过，整个要塞已经倒塌，再也无法起到防御的作用。 顾青山站在废墟中四下看看，不禁摇摇头。 这正是之前兵童所建立的要塞。 可惜。 这个偏僻边缘的地方，距离那片兵器海太近。 要塞被捨弃了。 顾青山身形一闪，在原野上疾速飞掠，很快抵达了一处毫不起眼的矮树林。 他找到之前的记号，轻轻用手扒开泥土。 只见八块散发着淡淡雾气的石头出现在视野中。 ——阿修罗凭证碎片。 只差一块碎片，他就可以进入那个世界了。 第二百二十章 独自行动 八块石头散发着淡淡雾气，很快便形成了一团朦胧的雾光之境。 顾青山生怕异象招来怪物，立刻将石头收起。 只差一块石头，就有可能跨过兵器海，见到那一方世界。 ……要怎么弄到剩下的石头？ 顾青山神念透过「骨林」卡牌朝众神世界望去。 只见萝拉端坐在财富神殿之中，正闭着双眼，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冥想之境。 ——显然她在全力修行荆棘鸟一脉的灵技。 顾青山也不去惊扰她，神念一收，悄然退出了卡牌。 看来还得想其他方法。 最简单的便是参与组织的任务，自然能获得碎片，但却要上交。 那么…… 自己收集石头的话…… 好像在上次离开之前，有一名斥候禀报说，在距离营地东南方向七百里之处有碎片的波动。 当时自己没来得及去探索，便和月神一起，被苍无魔唿唤回去了。 那么现在—— 顾青山辨明方向，身形一纵便离开了树林。 数百里转瞬即至。 前方是一片平整如镜的长湖。 晴空下，长湖上唯有不少荷叶随风摇曳。 除此之外，便无它物。 阵阵微弱的波动从湖的中心传来了。 ——这种波动与其他碎片上的波动一般无二。 顾青山悄然落在湖面上，一路朝湖心走去。 须臾。 他站在湖心，低头望向脚边。 一块散发着淡淡雾气的碎片正躺在荷叶上。 ——这么简单？ 顾青山不禁想起之前那处满是尸体的营地，又想起苍无魔的话： 「……整个组织耗尽千辛万苦，才收集了差不多八块碎片……」 顾青山略一沉吟，一挥手，将那碎片收入袖中。 电光火石之间，异变陡生—— 顾青山脸色突然一变，七种武器的卡牌被他释放出去，化作一面巨盾。 轰！！！ 湖面上响起一道剧烈的撞击声。 水雾沖天而起。 顾青山双手顶着碎裂的巨盾，连连后退—— 他随手甩掉巨盾，转身让过一道寒光，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 地剑。 长剑一动，无穷黑暗剑影在阵阵水雾中迎风怒放。 急如骤雨的交击声响起。 突然。 一抹寒光越过重重剑影，直刺顾青山心口。 第830页 好狠毒的一击！ 这时顾青山再回招已是晚了。 只见他反手在虚空一抓—— 湖面顿时显现出一轮明月。 秘剑，圆月之斩！ 明月瞬间而灭。 当—— 哗啦啦！ 兵刃相交的声音急急响起。 一柄武器碎裂成片，纷纷扬扬飞坠在湖上，泛起朵朵涟漪。 ——顾青山反手挥动定界神剑，以圆月之势在对方兵器上连斩八千次，以万物灭之威，断掉了对方的兵器。 下一息。 一柄冒着森森寒气的断槊突然从他背后伸出来，狠狠刺向他的后脑。 顾青山挥剑一斩。 却见那断槊一分为三，如灵巧的毒蛇绕过长剑刺向他。 顾青山瞳孔骤缩。 这不对！ 按照常理，对方的兵器绝无可能如此。 除非——利用了时间的力量！ 寒光扑面而来，顾青山来不及想下去，索性仰起头，怒吼一声。 他迎头撞向断槊！ 混沌强化—— 头铁！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断槊缩回水雾之中，一时没了踪影。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扶了扶头盔。 刚才这一撞，他的头没事，对方的长槊没事，可是头盔却裂开了几道缝隙。 ——虫子这也太娇弱了。 顾青山心中腹诽，面上却笼着杀意，沖水雾中问道： 「你是何人？」 水雾无声。 滔滔水雾渐渐回落，显现出一道身影。 ——却是一张人形纸片，手中握着一柄以纸裁剪而成的长槊。 长槊已断。 「我本一心一意与你交手，你却偷偷用时之技作弊，这样打起来很扫兴，你知不知道？」顾青山问。 人形纸片不出声，只是握着长槊朝他一指。 那些碎裂的纸片从四面八方飞来，再次拼凑贴合在长槊的前端。 长槊瞬间恢復如初。 湖面水雾彻底散去，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却见那纸片人轻轻一掠，再次朝顾青山扑上来。 顾青山略一思索，放开手中地剑与定界，任凭两剑再次隐没在他身后虚空。 他双手虚握，将另一柄剑抽了出来。 潮音。 「我还有事，回头见。」 长剑一挥—— 霎时间，整个湖面化作一只巨手，将那纸片人握住。 霎时间，无穷湖水化作兵刃，在纸片人身上斩了千百万次。 万海之镇，时之屏！ 湖水缓缓滑落，重新落下去。 而那个纸片人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青山不再看对方，转身朝背后的白雾走去。 最后一刻。 他头也不回的用剑朝纸片人指了指。 白雾散开。 顾青山已去。 湖面恢復平静。 一阵风吹过。 纸片人化作纷飞的碎片，全部散落在湖面上。 …… 一号渗透点。 顾青山从一处隐蔽的墙角走出来。 他等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城墙，朝四周望去。 「月神呢？」 他抓了一个兵将，问道。 「月神大人正在休息，暂时不见任何人。」那兵将恭敬说道。 顾青山松了口气。 自己总算打得比较快，及时赶回来了。 九块阿修罗凭证碎片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储物袋中。 得再找个时间，悄悄再去一趟之前那个荒废的营地。 那里靠近兵器海。 得想个办法，再次把兵器海召唤出来。 如果自己能拜入那个宗门，了解莫测之境后面的境界…… 正想着，却见一张卡牌出现在面前。 月神的声音从卡牌上响起： 「痛苦君王，你来一趟指挥室，我有事跟你说。」 「好。」顾青山应道。 不知月神身上的因果律和奥秘之术解开了多少—— 她都做了些什么？ 顾青山有些感兴趣，很快便来到了指挥室。 只见月神满脸疲惫的坐在那里，出神的想着什么。 「我来了。」顾青山道。 月神这才惊觉，招唿他坐下，说：「我最近有一些秘密的任务要做，所以明面上的任务就要交给你了。」 顾青山若有所思。 看来月神是打算继续追查下去。 「好，我们明面上的任务是收集碎片，集合成一个完整的凭证——那么假如我集齐了凭证碎片，之后呢？」顾青山问道。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无论再获得几块碎片，势必都要上缴给组织。 但是转念一想—— 现在自己已经属于奇蹟套牌之中层次比较高的存在了。 如今月神的心已不再任务上。 自己独领任务的话…… 何不藏起自己的手中的九块碎片，先看看能否利用组织的力量？ 就像兵童那样。 ——直接凭藉组织收集的石头，进入阿修罗的传承之地！ 这样也多多少少可以收集些情报。 等自己进一步了解这个地方，再去兵器海也不迟。 「收集齐了的话……」 月神脸上流露出举棋不定之色。 第831页 顾青山心中一震。 往常这种任务，都是由苍无魔决定的。 月神这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要考虑这个问题？ ——难道苍无魔死了？ 或许月神去找他对质了一遍。 苍无魔身上可没有地神与水神之力的庇护。 所以他死了。 这件事恐怕知道的人还不多。 而月神已经成为了新的组织领袖。 她知道一切。 她收到了两大圣柱的庇护，知道一切而不会因此死亡。 所以她现在相当彷徨。 正想着，却听月神道：「痛苦君王，你自己做决定吧，毕竟你也是组织里的高层了。」 「不用问老头子？」顾青山笑着问。 「别——不问他，这件事我说了算。」月神略有些慌乱的道。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顾青山站起来，朝外走去。 他忽然又停住脚步，低声唤道： 「月神。」 「嗯？」月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顾青山以略带惶然的语气说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之法，拘神夺形！ 「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顾青山略显惶然地说道。 月神看着他，下意识的说：「也是……兵童死的时候，你也在场。」 这就对了！ 顾青山心中暗贊一声，接着说道：「我刚才又去了一趟之前那个营地，结果发现营地已经废弃了。」 「你说的是兵童建立的营地？」月神问。 「正是。」顾青山道。 月神嘆了口气，神情复杂的道：「整个组织歷尽千辛万苦，才在那一片最荒芜的地方收集了九块碎片，唿唤出了兵器海……」 「听说折损了不少人手。」顾青山道。 「对，其实有些地方很轻易就可以获得碎片。」月神道。 「兵器海那边呢？」顾青山问。 「最难。」月神道。 「奇怪，我们为什么要舍易求难？」顾青山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月神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这件事很好猜。 大约幕后那人想直接挑战最高难度，所以造成了奇蹟套牌大量折损。 现在，那幕后者已经学乖，准备从容易的区域重新入手。 奇怪。 假如在兵器海那边难以入手碎片…… 刚才自己的战斗是不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顾青山心念飞闪，但现在不是继续想下去的时候，该开口说话了。 他沉声道：「月神，我觉得不对劲——我们又不是傻瓜，为什么非挑了一个最难、最危险的地方寻找碎片，我猜——」 却见月神勐的站起来，轻喝道：「别出声。」 她一把捂住顾青山的嘴，飞快说道：「不管你想到了什么，一定不要说出来，更不要与别人提起。」 顾青山只好闭上嘴。 月神脸上流露出紧张之色：「我怀疑组织里的人都中了某种特殊的奥秘之术，一旦猜测你所说的那件事，就有死亡的危险。」 「那——那怎么办？」顾青山吃惊道。 「你先去完成明面上的任务，这件事交给我暗中调查。」月神道。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顾青山道。 「我没事，我跟你们都不一样……」她看着顾青山，神情中多了一种严肃之意。 ——整个组织内，唯有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奥秘之术的压制。 这件事只能由自己去做！ 顾青山怔了怔，似乎想通了什么，说道：「你是老头子最认可的人，我相信你。」 月神用力的点点头。 现在没有谁可以相信，但痛苦君王不一样。 痛苦君王见证了兵童的死，更当着自己的面袒露心声，只差一点便要说穿事实真相。 一旦说穿真相，他就会死。 就像苍无魔。 ……已经死了太多的人，痛苦君王是可以相信的，决不能让他也这么毫无意义的死掉。 月神略一犹豫，便将一张卡牌放在顾青山手中。 「你拿着这个，在完成各项组织任务的时候，我允许你用它来指挥和调度，以免自己遭遇危险。」她认真叮嘱道。 顾青山低头一看，只见那卡牌上画着一柄象徵着权力的短锤。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显现： 「卡牌：缔结之锤。」 「证明之物。」 「这张卡牌是奇蹟组织的权力象徵，代表了仅次于领袖的权力。」 顾青山就把牌收了。 「放心，明面上的任务就交给我来完成，你自己要小心。」他说道。 「恩，一旦有什么进展，我会跟你联繫。」月神道。 顾青山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指挥室。 刚走了没多远，便有几名兵将上前，齐齐行礼道： 「痛苦君王阁下，人手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听从您和月神大人的命令。」 「那就都派出去，前往附近各处区域寻找碎片。」顾青山道。 「您和月神大人——」 「有情况来跟我汇报，不要去烦月神。」 第832页 顾青山将那张缔结之锤取出来，当着那些兵将的面晃了晃。 「是！」所有人应声道。 等所有人离开，顾青山独自走上城墙。 现在，整个要塞已经按照他的命令动了起来。 集所有人之力，寻找碎片的线索。 这样的话—— 等于奇蹟组织在为自己效劳。 等到寻获九块碎片，自己就亲自去看看阿修罗传承之地的门道。 顾青山忽然眉头一皱。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令我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安……」 他放出神念，瞬间扫过方圆数十万里。 一切无恙。 大地上有些落单的怪物。 但在虚空之主们的清剿下，它们也活不了多久。 这里是一号渗透点，是最安全的区域。 奇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陷入沉吟之中。 …… 另一边。 长湖。 片片纸屑漂浮在湖面上，静止不动。 忽然，一片纸屑抖了抖，从水面上一跃而起，飞在半空。 似乎是得到了信号，更多的纸屑飞起来，一片片飞回半空，聚拢在一起。 它们重新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纸片。 ——以及那柄长槊。 人形纸片握着长槊，站在半空沉默了一阵。 好一会儿。 它提起长槊朝湖面一刺。 只见阵阵光影顿时显现，化作顾青山与它交战的整个过程，如同真实存在一般。 人形纸片静静看着那些光影，直到整个交战过程彻底结束，光影再次散去。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人形纸片上响起： 「很久没有见过修行者了……而且身怀天之法的种子……」 「值得——」 「再试一次！」 话音落下。 刚才的光影再次浮现在湖面上。 只见顾青山正挥舞地剑与定界神剑，与人形纸片来回交击。 人形纸片站在光影之外，又看了片刻，忽然伸出手飞快捏了个诀。 天之法，拘神夺形！ 同一时刻。 数百万里之外。 顾青山站在城墙上，忽然心有所感。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令我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安……」 但神念扫过方圆数十万里，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他心中的焦虑越来越盛，朝身后几名侍从交代： 「传我的命令，一旦打听到碎片下落，便开始收集一切相关情报，等我回来，再做定夺。」 「是。」几名卡牌侍从一同应声道。 顾青山身形一动，沖天而起。 他在云霄之中快速挪移，很快便离开了要塞。 「到底是什么？」 顾青山有些迷茫的喃喃道。 忽然。 一道仙光从极远之外的天穹中飞落而至，迅速化作漫天霞光。 顾青山只来得及看了那霞光一眼，瞬间便被捲入其中。 天旋地转。 四周光景一变。 顾青山发现自己再次站在了那片长湖上。 湖上。 风烟俱静。 只有那个手持长槊的人形纸片，正静静的打量他。 顾青山神情一凝。 「原来是这么回事，竟然能直接把我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抓过来，难怪之前有许多虚空之主都折损在这里……」 他抽出天地双剑握在手中，轻咳一声道：「不许用时之技啊，我们好好打一场。」 人形纸片突然从原地消失。 整个湖面上出现了成百上千的人形纸片，顿时把顾青山围了个里外三层。 所有人形纸片出现的瞬间，齐齐挥动手中长槊，狠狠将其投掷出去。 顾青山神念一扫。 在他前后左右上下的任意空间里，根本没有一丝躲避之机。 不仅如此。 那些人形纸片已纷纷抽出长刀，预备做出下一波的攻击。 ——只有硬拼了！ 顾青山忽然抬手凌空虚握。 虚空一动。 三头骷髅从天而落，融入他背后，手持长剑，各朝一面。 四面魔王之相！ 他整个人化作一轮残影，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 雷霆般的撞击身响起。 不时有长槊透过剑幕，直接刺中他的身躯。 然而此刻他身上穿着一袭真古魔王之甲，长槊根本无法刺穿。 有时真古魔王之甲确实承受不住，但碎裂的瞬间便又再次变得完好无损。 一名人形纸片看了看，摇头道： 「既是剑修，如何只依仗战甲之固，却不知夺阵杀人？」 话音未落。 在它背后的虚空中，忽有昏黄的数十道剑芒显现，瞬间便将人形纸片斩成碎片。 此人形纸片一碎，其他人形纸片顿时全部碎成粉末，在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飞去，如同一场雪。 只见另一个顾青山穿着虫甲从虚空显现，说道： 「谁跟你说剑修只守不攻？」 水面上，穿着真古魔王之甲的顾青山飞上来，低声道：「公子小心，它还没死。」 只见那飘飞的碎纸屑再次凝聚成形。 人形。 「这还有点意思。」人形纸片评价道。 第833页 顾青山不说话，随手收了六界神山剑，转而取出一柄如金似玉的长剑，朝虚空中一指。 霎时间。 万千飞剑密布虚空。 之前的包围之势顿时颠倒。 顾青山反手握住地剑。 地剑知其心意，顿时放出一道恢弘的震鸣之音。 ——它已经做好准备，一旦那人形纸片再次出手，便势要将其斩灭！ 「不管你是什么——你若能活过我下一剑，我倒是有些稀奇了。」 顾青山淡淡的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碧玉扳指 顾青山轻轻握稳地剑。 ——时间紧迫，哪有闲功夫跟一个纸片人慢慢切磋？ 如果自己时不时被它抓回来打架，那还怎么去探寻阿修罗的传承之地？ 用地抉灭了它！ 顾青山身上腾起汹汹杀意。 那人形纸片顿时感受到了他的决意。 它看了看虚空中的那些飞剑，沉吟道：「万剑归一便是入了门，一剑如万剑则更进一步，想不到区区下界之人，也有这般剑术……」 「你懂的倒不少。」 顾青山轻哂一句，身形忽然从原地消失。 漫天飞剑齐齐嗡鸣出声。 沖天而起的毁灭气息轰传四方。 整个湖面上被汹涌的剑芒包围，最终凝聚成一轮弯月。 人形纸片被明月一照，忽而放下手中长槊，吟道： 「此等剑术明明可以更进一步，可惜你见识有限，不曾睹更高境界的妙胜——」 一抹月光停留在它脖颈处。 月光化作地剑。 顾青山站在人形纸片背后，举剑道： 「阁下，请问剑术的更高境界是什么？」 人形纸片微微一笑，开口道：「是——」 唰！ 地剑再次化作暴涨的寒芒，从人形纸片脖颈处一闪而过。 地抉！ 整个人形纸片化作纷飞的雪，在长湖上飘飞出去，渐渐彻底泯灭于虚空之中。 顾青山面无表情道：「本心即剑，安敢动摇我心？」 他收了剑，正要从此地离去，背后却响起另一道声音。 「真是让人头疼——」 「我一看到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剑修，就觉得头大如斗。」 顾青山慢慢转身。 只见长湖的另一端，出现了另一张人形纸片。 顾青山沉思片刻，道：「阁下以一道操控之术点化纸张，以纸张与我争斗，却不现身一见，不知是为何？」 人形纸片道：「原本以为你是低级的末日使者——如果真是那样，你是没资格见到我的，然而经过刚才的试探我才发现，你是真正的混沌之徒。」 顾青山心中微震。 ——就像看穿了兵童一样，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被看穿了。 「阁下又是谁？」顾青山问。 「混沌之徒，我且问你，为何而来此地？」人形纸片反问道。 「本是为六道争雄而来，后来发生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顾青山道。 「莫名其妙的事……如此说来，有很多事你弄不明白？」人形纸片道。 「坦白说，我一开始觉得只用打架就好了，大家选出打架之王，打架之王就成为六道之主——但谁知道六道的事情这么复杂。」顾青山道。 他察觉到了，对方其实已经没有任何争斗之意，只是想问他一些事。 「你想探寻六道的秘密？」人形纸片问。 「不！六道的秘密太多了——我现在一想到秘密这两个字就头疼，但我已经卷了进来，现在为了活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跟秘密打交道。」顾青山耸肩道。 人形纸片发出无法抑制的呵呵大笑。 它随手抛出一物。 「心坚如磐石，又不失本色，你称得上一名剑修。」 「拿着它，参与到六道轮迴的真正洪流之中来……」 「也许有一天你会证明我的眼光。」 人形纸片说完，身形沖飞直上云霄，瞬间不知去向。 那件东西缓缓落在顾青山面前。 ——却是一枚碧玉扳指。 顾青山接了扳指。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你得到了一枚仙玉锻造而成的扳指。」 「此扳指没有任何特殊的功用，但却是一种身份的象徵。」 「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顾青山略一沉吟，索性将扳指戴在手上。 ——反正戴着它没什么坏处，而刚才那人的说法似乎有着某种深意。 「已经离开太久，得赶紧回去。」 顾青山呢喃道。 他背后涌起一阵白雾，将他整个人彻底裹住。 下一瞬，他从原地消失。 …… 一号渗透点。 顾青山轻咳一声，从要塞的某个角落走出来。 很快，他再次出现在城墙上。 立刻有几名卡牌兵将前来见他。 「禀大人，我们发现了好几处碎片波动之地。」 「恩，具体位置给我。」 「大人请小心，仅仅是探明这些位置，我们就损失了大半人手。」 顾青山看看这些兵将。 他们身上带着伤，有的人战甲都已破碎。 「这里难道不是最安全的一处渗透点么？」顾青山问。 第834页 「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否则大人根本见不到我们，只能根据我们的尸体来判断情况。」一名兵将解释道。 顾青山一阵无语。 ——原来这就叫「最安全的渗透点」。 如此说来，之前组织在兵器海那里损失了大量的虚空之主，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他接过兵将们呈上来的卡牌看了看，很快选定了其中一个碎片的所在之地。 「这个地点最近，不如就去这里。」 顾青山辨明方向，直接从城墙上飞出去。 他穿过广袤无垠的荒野，一直朝着目的地飞行，直到快要抵达的时候才落下来。 一股淡淡的波动遥遥传来。 是了，就在这附近！ 顾青山抽出地剑，想了想，又放回去，转而抽出七种兵器中的流星锤。 ——这样更有迷惑性一些。 他打起精神，朝着波动传来的地方慢慢移动。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轰鸣声。 各种惨叫声、交战声混成一片。 顾青山立刻改变了策略。 缩地成寸！ 他直接出现在战场的边缘。 「跑，快跑！」有人叫喊道。 四周全是溃散的人群。 顾青山躲在一棵树后，眯眼打量那些人。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 「注意。」 「溃逃人员全部为堕落序列的人。」 堕落序列？ 原来它的人也到这里来了。 在这个时间点上，人间之墓还未出世，而各序列就已经派人深入到阿修罗世界来了。 顾青山默默想着，朝人群后面望去。 只见远处的山峦缓缓移动，正在追赶人群。 在那山峦下面，数不清的铁索困住了一头全身灰白色的巨型殭尸。 它背着整座山在地上匍匐前进，不时放出一道道毒瘴之气，又或吐出一股股尸虫追赶那些逃跑的人。 死的人越来越多。 这殭尸确实不好惹，顾青山也不由开始细细思索，该如何灭杀掉它。 人群突然爆发出阵阵绝望的叫喊。 「不行。」 「序列不让我们逃了。」 「必须回去杀了那个殭尸，否则一样会被序列杀掉。」 他们站在原地，不敢再挪动脚步。 吼—— 巨型殭尸爆发出震动天地的怒吼，渐渐追赶上来。 「杀了它！」 「杀了它才有活路！」 人们硬着头皮转身，全力朝巨型殭尸发出攻击。 然而，一道道术法打在殭尸身上，却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一息。 两息。 三息。 所有人全灭。 巨型殭尸伏在地上，开始用手指轻轻拈起尸体，将它们聚拢在一起。 ——它似乎感应到什么，勐然朝一个方向望去。 「这顿午餐……还差一个狡猾的虫子……」 巨型殭尸阴沉地说道。 顾青山这时再无可躲，从那棵树后转过来，挥手道： 「中午好。」 他注意到那块冒着雾气的石头挂在殭尸的头髮上，散发着阵阵波动。 ——正是阿修罗传承凭证的碎片。 看来必须要打一场了。 顾青山握紧流星锤，预备出手。 巨型殭尸狞笑道：「虚空中的生物，你确实很强……但是很可惜……」 殭尸忽然闭上了嘴。 它睁着一双巨大的浑浊眼瞳，死死盯着顾青山的手。 顾青山顺着它的目光望去。 只见它盯着自己手上的那枚碧玉扳指。 忽然。 一道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这扳指——是你的？」 ——这是巨型殭尸的声音。 「对啊，别人给的。」顾青山也传音道。 「谁给你的？」巨型殭尸问。 「我不认识，是兵器海那边一个纸片人给的。」顾青山如实道。 「……明白了，你打我一下。」 「啊？」 顾青山微微一怔。 「快，趁着现在没人，打我一下。」巨型殭尸催促道。 顾青山渐渐有些明白了巨型殭尸的意思。 他便挥动流星锤—— 啪！ 流星锤飞出去，撞在巨型殭尸脸上，反弹在地上。 巨型殭尸看了看顾青山，又看了看那流星锤。 它突然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不！怎么会有这样的锤法，看来我只能认输——」 轰—— 巨型殭尸倒在地上。 那块碎片从它头顶掉落下来，滚了几滚，刚好滚在顾青山脚边停住。 「可恨，我记住你了，下次定要跟你再战一场！」 巨型殭尸一边叫嚣着，一边抱着巍峨大山，一步步朝远方逃去。 ——转眼功夫，它就不见了踪影。 顾青山默默注视着远方。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从地上拾起碎片，转而朝手上的碧绿扳指望去。 扳指依然是扳指。 好像……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惊人 顾青山转动碧玉扳指。 ——任他怎么看，这就是个普通扳指。 第835页 那殭尸却一见这扳指，直接就开始放水加演戏。 或许…… 还得进一步确认…… 顾青山取出情报卡牌，从上面找到另一个碎片的所在之处。 那是一处建立在山坡上的荒废小镇。 根据情报说明，任何进入小镇的斥候，最后都只剩下一具尸体，顺着斜坡滚出小镇，堆积在山下的乱尸堆里。 顾青山流露出慎重之色。 刚才那个殭尸，至少让人看清了它是什么。 而小镇里究竟有什么，却根本无人知晓。 他辨明方向，迅速飞掠而去。 数十息后。 顾青山站在小镇外。 整个小镇已经彻底破败了，没有任何人居住，只剩下一些荒废的建筑。 顾青山朝山坡下的深谷望去，只见里面堆满了尸体。 除了奇蹟套牌的斥候士兵之外，还有着其他各种序列的从属者。 ——死了很多人。 而且按照情报上所说，这些死掉的人根本不能碰，一碰就会立刻被传送进小镇，然后化作一具新的尸体滚落山坡。 一股淡淡的波动从小镇中传来。 「恩……是碎片的波动。」 顾青山站在小镇外，打量四周。 只见几大序列的从属者聚在一旁的山坡上，低声议论着情况。 「不行，进去就会死。」 「没有例外。」 「看上去都是被围攻致死，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太难，拿不到碎片。」 「看来还是要一起进去，人多的话，说不定破坏力量就大，能直接摧毁这个小镇。」 「这个点子好。」 「嗯，我也同意。」 众人开始聚集，清点人数。 顾青山听了听，举步朝那些人走去。 「加我一个。」他说道。 那些序列者望向他。 对于能多一位虚空之主共同进入小镇，大家自然欢迎。 「说好了，一起进小镇，之后就各凭本事了。」 「没问题。」 片刻后。 包括顾青山在内，一共十五名职业者齐聚。 他们朝着小镇走去。 当他踏入小镇的瞬间，耳边顿时响起各种嘈杂的声音。 四周一下子冒出来许许多多的人。 这些人看上去就像是小镇的居民，一直生活在这里。 顾青山回头一看。 小镇外的山坡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镇之外只剩下了无边黑暗，仿佛这个镇是建立在黑暗深渊之中一般。 巨大的东西在黑暗中游走、窥视，让人心中泛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绝对不能原路返回，否则一定会出问题。 这样的念头立刻从心中冒了出来。 顾青山眉头一挑。 鬼怪这种事，自己也经歷了不少—— 不。 不对。 自己本身就是个鬼王。 「有意思……」 顾青山呢喃了一句，跟着众人一起朝前走去。 刚一进来，立刻便有几名凶神恶煞的壮汉围上来。 「瞧，一群外乡人。」 「给我老实点！」 「把你身上的钱货交出来，不然的话——」 他们纷纷从腰间抽出手枪，指着刚进来的众人。 一名序列者狞笑道：「咦？你们这群垃圾，想用手枪杀本大爷？」 呯！ 枪声响起。 那名序列者额头被子弹击穿，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犹不敢信自己已经死了。 小镇外的虚空中，顿时冒出来无穷无尽的手，在序列者身上一抓。 只见一道虚影从尸体上刚一浮现，顿时被密密麻麻的手臂抢夺着、撕扯着，迅速拽进黑暗之中。 ——灵魂！ 那名序列者的灵魂被抓入了黑暗之中。 这下所有序列者都看明白了。 任何防御手段都无法抵消手枪造成的伤害！ 有人抽出兵器要上，但更多的职业者却一闹而散，朝着小镇的各个方向奔逃而去。 于是剩下几名想战斗的职业者也动摇了，赶紧抽身而去。 ——论速度，至少面前这几个小镇恶棍是追不上众序列者的。 最后。 只剩下顾青山站在原地。 那几名恶棍握着手枪，指着他，脸上的表情愈发兇狠。 为首那名恶棍道：「他们都逃了，你怎么不——」 他忽然闭上嘴。 其他几名恶棍也飞快的看了看顾青山手上的碧玉扳指。 「各位，我是新来的——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可以为我解说一二吗？」顾青山问道。 恶棍首领把枪别在腰后，悻悻然道：「你吃早饭了没？」 顾青山怔了怔，道：「没有。」 「跟我来，镇上有一家面馆——你可以一边喝冰镇的酒，一边吃到最美味的面条。」恶棍首领道。 「好……叨扰了。」顾青山道。 他跟着几人一路走到面馆前。 这家面馆……怎么有些眼熟的感觉？ 顾青山飞速思索，忽然想起一人。 极古第一强者。 那个老头的最后心愿，便是去一家面馆吃一碗面。 顾青山默默走进面馆之中。 第836页 「面条呢，是我们人族发明的食物，其他种族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恶棍首领道。 「我倒不知道还有这种事。」顾青山道。 恶棍首领顺手开了两瓶酒，一瓶递给顾青山。 「干杯，为了今日的相聚。」 「好。」 两人碰杯。 顾青山喝了一口。 冰镇过后的酒水干冽清爽，喝起来很合胃口。 忽然，虚空中冒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你正在品尝六道人族的基因序列超进化之餐食。」 「如果你能把这顿饭吃完，你的『人族的祝福』将获得提升。」 顾青山神情一凛。 这个小镇看来是属于人族的地盘。 能拿出这样的酒，难道—— 自己对面的这位恶棍，便是一直藏在阿修罗界的古代人族？ 顾青山勐然想起之前的兵器海，想起那个人形纸片，乃至手中的这一枚碧玉扳指。 一道灵光在他心中勐然炸响。 顾青山只觉得自己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样说来—— ——也许不只是阿修罗一族保存了实力。 什么人间圣选，什么黄泉存宝，什么恶鬼泯灭，统统都是假的！ 也许整个六道轮迴都保存了实力！！！ 那位小镇恶棍坐在他对面，忽然咧嘴笑道：「你这人倒是聪明的很，难怪能得到那枚扳指——不过我猜你并不是因为聪明，才获得那枚扳指的。」 「为什么？」顾青山问。 「因为聪明的人太多了，也没见几个人得到过那枚扳指。」恶棍道。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顾青山问。 「不知道，但我能从你眼神里的光谱排列计算出你的情绪。」恶棍道。 他把手按在头顶，从里面抽出一块发光的晶体。 「看，超量子计算晶片，跟我的意识接驳，这便是人族的科学力量。」恶棍道。 顾青山呆了呆。 这时有人端上来两碗面。 「吃吧，你的梦境之龙确实可以再进化一下。」恶棍道。 顾青山努力保持平静，把一碗面吃干净。 顿时虚空冒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恭喜，你的『人族的祝福』获得了提升。」 「从现在开始，你若再加持祝福，将赋予目标三十倍的提升。」 顾青山一口把酒喝干。 「多谢款待，但是我不明白——」 「什么？」恶棍露出莫名的表情。 「明明你们都在这里，那为什么外面还在进行一场六道争雄？」顾青山问。 「那是非常必要的事，毕竟一人万生之术不好对付，我们直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个『一人』。」恶棍道。 「不是所有的青铜之主都会这个术么？」顾青山道。 恶棍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顾青山沉默数息，却渐渐明白过来。 「这……实在……太惊人了。」 他轻声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转轮者 「跟聪明人聊天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冒着风险说太多秘密。」 恶棍首领笑了笑，一仰头，把酒喝干。 顾青山镇定下来。 对方显然没有拿他当外人，既然如此…… 何不多问一些事？ 「我好像见过这家面馆——在某个特殊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它又会出现在这里。」顾青山道。 「哦，你见过？」恶棍首领感兴趣的问。 顾青山就把极古第一强者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你见到了一名『转轮者』。」恶棍首领道。 「什么是『转轮者』？」顾青山问。 「每当六道轮迴的劫乱到了某个节点，我们之中便会有人挺身而出，抹去自己的记忆，化作凡躯托世，去扭转干坤，保证六道的传承不要断绝。」恶棍首领道。 「这个面馆——」 「面馆是人族的隐秘回归之所，就算他忘记了一切，也不会忘记在最后要抵达一处特殊的面馆，从而觉醒记忆，获得新生，重新返回万古逆乱之地。」 「这么说，他还活着。」顾青山道。 「当然，他很可能正在万古逆乱之地的某处，参与着其他的任务。」恶棍首领笑了笑。 「太好了。」顾青山低声说了一句。 恶棍首领指着他，说道： 「其实六道争雄的整个过程中，我们都一直在关注，并且还会想办法接引一些身份清白、资质优异的新人加入真正的六道。」 「——之所以遗漏了你，是因为你身上有着低级的末日序列。」 这番话与纸片人说的几乎一样。 顾青山不禁问：「低级的末日序列……怎么了？」 恶棍首领道：「虚空中没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唯一特殊的只有混沌，所以总有一些存在来到虚空，观察、模仿混沌的力量，企图自创一个低级的诸界末日在线。」 「那都是些有根底、有来歷的傢伙，我们不会吸收他们加入六道轮迴。」 「所以你们一开始以为我也是？」顾青山问。 「对，直到此刻我还觉得你是那样的傢伙——但你手上的扳指，代表你已经得到了认可，所以我不会多问什么，只会给你行个方便。」恶棍首领道。 第837页 他将一块散发着雾气的石头放在桌子上。 阿修罗凭证碎片。 顾青山看着石头，陷入沉思。 恶棍首领实力很强，但与纸片人背后的那位存在相比，就差了一筹。 ——那位存在看出了自己背后的混沌。 顾青山拿起碎片，放在手中掂了掂，问道：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真的是获取阿修罗传承么？」 突然。 面馆外面传来了几道短促的惨叫。 紧接着，更多的惨叫声断断续续响起。 顾青山略一聆听，就分辨出这些声音来自之前与他一同进入的序列者们。 「就像刚才的那些声音——」 恶棍首领点了根烟，一边抽着，一边嘿嘿的笑起来。 他不怀好意的道：「这是个筛选机制。」 「筛选机制？」顾青山问。 恶棍首领道：「那些想要占领阿修罗界，又或想窥探秘密的傢伙们，只会在寻找碎片的过程中一个个被杀死，就算他们找齐了碎片，也只会像小白鼠那样，成为我们研究一人万生之术的样本。」 「反之，如果身份清白，各方面也得到了我们认可，便会激发凭证的真正力量，根据自身相性一步步进入六道，被吸纳为某个轮迴道的新鲜血液。」 顾青山道：「原来如此——」 他神情一动，看上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恶棍首领看着他，摇头道：「我已经知道你想问什么，但那种终极的秘密，目前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对你也是一种保护。」 顾青山怔了怔。 他刚想问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六道轮迴为什么跟一人万生之术争斗到如今。 只见恶棍首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后面怎么走，要看你自己的相性与抉择了。」 顾青山跟着站起来，诚意致谢道：「多谢款待，还跟我说了这么多事。」 「小事而已，现在我们有一个共同的问题。」恶棍首领道。 「什么？」顾青山问。 「这个镇子的搭建花费了不少资源，所以我们这样计划你看行不行——我直接把你弄出镇子，你对外说是勉强逃出来的。」恶棍首领解释道。 「这样啊，当然可以。」顾青山道。 下一瞬。 恶棍首领的肩膀上多了一个简易的肩扛式火箭筒。 他说道：「放心，这个型号是专门的道具，不会对你造成太大伤害。」 顾青山变色道：「等——」 话音还未落，恶棍首领已狠狠按下发射按钮。 沖—— 顾青山直接被一颗榴弹强推着冲破屋顶，在小镇顶上划过一道弧形轨迹。 小镇外的无尽黑暗裂开一道缝。 他被榴弹推着一直飞出了缝隙，在外面的天空中化作滚烫的巨型蘑菇云。 轰！！！ 闪耀的强光中，爆炸声响彻方圆数万里。 大地上的一切被波及。 直到数十息之后，爆炸的余波才徐徐减退。 顾青山灰头土脸的落在地上，口中狂喷鲜血，战甲也碎了一大片。 顾青山看着战甲那悽惨模样，悄声问：「虫子，你怎么样？」 虫子破口大骂道：「不是说没有太大伤害吗？为什么我被打得都要死了？」 「我也吐了口血。」顾青山道。 「那口血是你自己逼出来的——我要不是在你身上，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个该死的骗子！」虫子怒骂道。 这时周围传来不少动静。 「等会儿再说。」顾青山立刻道。 只见三三两两的序列者飞掠而至，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他。 「活着出来了。」 「快看，这里有个人活着离开了那个小镇。」 「去问问他——」 他们正说着，却见顾青山抽出一张卡牌。 光芒一闪。 顾青山直接从原地消失。 …… 一号渗透点。 要塞。 光芒闪过，顾青山出现在城墙上。 「痛苦君王大人！」 「大人回来了——」 「快调集治癒类卡牌，为大人疗伤！」 「马上就位！」 兵将们手忙脚乱的布置，很快凑齐了各种类型的治癒卡牌。 一道道和熙的光芒从顾青山身上闪过。 他站在没什么反应，但他身上那件满是裂纹的战甲却渐渐癒合了。 「满意了？」顾青山传念道。 「恩，这还差不多。」虫子哼哼道。 「你也太脆了，根本顶不住攻击，这还当个什么战甲，算了算了，寻找幕后黑手的事还是由我来吧，你找个地方当虫雕去。」顾青山不满道。 虫子怒道：「你少看不起人，我只是受伤太重，一直都没彻底恢復——你等着，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了。」 「哦？你打算怎么应付？」顾青山好奇的问。 「我只要针对甲壳的防御来进化，就可以变得更坚固，绝不会再掉链子……」 虫子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虚空中，几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永恆夺念者陷入了沉眠。」 「你的战甲：永恆虫群的守护，已经开始了进化。」 第838页 「——它将变得更强。」 顾青山一眼扫完，颇有些欣慰。 真古魔王的战甲虽然强大，但一万次的破碎额度总有用完的时候。 现在。 就是此刻。 终于有个懂得自我进化的战甲了。 这就不会那么容易碎掉。 挺好。 至于这件战甲的忠诚度…… ——混沌早就解决了这件事。 顾青山索性不再去管虫子，转身朝指挥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一半，虚空忽然落下一张卡牌。 月神的声音从卡牌上传来： 「所有虚空之主，立刻回归无月之镇。」 「重复一遍，不管你们在做什么，立刻回归无月之镇，我将宣布一件大事！」 顾青山神情一凝，冲着卡牌轻轻点了下。 空间的波动瞬间将他裹住。 下一秒，他直接出现在无月之镇的广场上。 没过多久。 虚空之主们纷纷赶来，齐聚于广场。 只见月神走上高台，望向下方的众人。 在看见顾青山的时候，她轻轻点了下头，然后神情变得分外严肃。 「各位。」 「我必须跟大家报告一件事。」 「我们的领袖苍无魔以身殉职，已经死了。」 全场一静。 虚空之主们顿时骚动起来。 「安静！」 月神喝了一声，语气变得愈发坚决： 「从今天开始，我月神便是组织的领袖！」 「——这是老头子生前的指定。」 众多虚空之主大哗出声。 如果说之前苍无魔的死讯让人震惊，那么这一刻，权力的交接才真正触动人心。 一名虚空之主直接跳上高台，高声道：「你凭什么当组织的领袖？」 咚—— 一声闷响中，他被直接砸飞出去。 只见痛苦君王手持流星锤，站在月神旁边。 他阴沉沉的道：「这是老头子的决定，谁敢不服？」 第二百二十五章 得到 顾青山穿着一身沉重战甲，手持流星锤，站在高台上。 他这一出场，顿时压低了不少人的声音。 ——在组织里，痛苦君王已经算是强大的近战职业者了。 听说苍无魔、月神、兵童都与他关系不错。 得到这些顶尖强者的帮助，他的实力更成了一个迷。 现在他出了这个头。 就等同于月神多了一个挡在身前的强大近战。 一旦给月神以时间，那么她的术法释放出来，几乎没有人能顶得住。 众人想通关节，再朝高台上望去，果然看见月神退后几步，躲在痛苦君王身后，抽出满手卡牌。 这就不好对付了。 众位虚空之主不由都有些迟疑。 顾青山环顾众人，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奇蹟套牌背后的黑手，会怎么看今天发生的事？ 他心念一转，朝月神传音道： 「不要说老头子传给你卡牌的事，不要说任何事，只说组织很早就确定你是他的传人。」 月神一听就醒悟过来。 对啊，假如苍无魔是因为探知真相而死，那么他指定的下一任领袖肯定多少知道点什么。 这就是漏洞。 她还没开口说话，顾青山就已朝着下方众人喝骂道：「就算老头子死了，还有我们在这里，你们叫嚷不休，难道是想篡位夺权？」 虚空一动。 一行行猩红小字冒出来： 「注意，奇蹟套牌的幕后之人已经降临。」 「他正在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果然来了。 这么大的事，幕后之人必定会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顾青山隐晦的看了月神一眼。 月神立刻道：「早在组织建立不久，老头子就指定我作为他的继任者，现在他死在探索阿修罗世界的任务中，那么我便将继承他的遗志——」 忽然有一名虚空之主出声道：「凭什么？就凭你们两个？」 顾青山立刻接话道：「我们将在月神的带领下，全力探索阿修罗世界的秘密，怎么了？你敢有意见？」 「当然有意见了，至少要重新划分权力。」另一名虚空之主道。 顾青山道：「时间不等人，假如我们在这里打来打去，岂不是白白浪费大把时间？要知道，其他序列都已经获得了不少凭证碎片。」 他的话引起了一片嘘声。 「哇，痛苦君王，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如此崇高，全心全意在为组织的使命而奋斗。」有人阴阳怪气的道。 「人家痛苦君王可是第一纵队的人，当然希望自己的利益稳固，害怕我们分他的权。」又一人道。 更多的人开始议论。 顾青山却面无表情，甚至还露出了些许阴沉与讥讽之意。 这些人纯粹是想夺权，这无可厚非。 但幕后的那人—— 他的目标是阿修罗世界。 任何耽误这件事的举动，都是在浪费时间，是在让别人捷足先登。 ——现在只赌一件事。 一个强大无匹的存在，第一想做的是达成自己的目标，绝不会对几张牌之间的争端有兴趣。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第839页 「注意，超量的奇蹟之力灌注在你和月神的身上。」 「你现在适合与任何虚空之主战斗。」 顾青山心中顿时一松。 卡牌之间的争斗，果然让幕后之人感到了厌烦。 他只想一切快点恢復。 顾青山勐然爆发出一声咆哮： 「你们谁不服，上来跟我见真章！」 一名虚空之主道：「我来——」 轰！！！ 刚跃上台的虚空之主挥出两团巨大的光之锋刃，却被流星锤直接穿过了锋刃的唯一缝隙，狠狠砸在脸上。 那人脸上爆开一朵血花，整个头都被打碎，身躯则狠狠砸在台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叮叮噹噹叮叮—— 刚才那一瞬间，那人似乎准备了七八种后手，顷刻就会爆发出疾风骤雨般的兇勐攻击。 可惜。 因为痛苦君王这一锤，他的后手压根就没有使上。 而他所准备的那些卡牌、兵器、道具失去了主人的操控，顿时全部掉落在地上。 广场上顿时一静。 所有人都被这一锤震住了。 一锤。 仅仅一锤。 不仅把人打死在当场，还爆了一地的装备。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凑巧。 ——痛苦君王已经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痛苦君王……背后还站着一个攻击更兇勐的月神。 果然第一纵队的名头不是开玩笑的。 这样的人要是不当领袖。 试问谁还有资格？ 场中众人的声音就渐渐低弱下去。 顾青山自己也有些吃惊。 自己这一锤—— 怎么就如此兇悍？ 奇蹟之力真是超乎想像。 他心中有些波澜，脸上却露出厌恶之色。 「垃圾，就凭你这样的程度，连探索万古逆乱之地都不够格，还敢跟我放对。」 他收回流星锤，望向下方众人。 这时候，他背后出现了一轮明月。 明月升上天穹，洒下白霜一样的月光，照耀着无月之镇。 月神的声音响起： 「你们大概都忘了，这个镇子就是我的一张牌，而你们竟然想在这里背叛组织？」 她一手虚托住天上的明月，缓缓走到前台。 众人心中的念想彻底断掉了。 痛苦君王已经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让月神释放了超大威力的术法。 无月之镇上的明月照耀着每个人。 这样的月光蕴含了让人恐惧的危险，甚至灵魂都感觉到一种深深的不安。 顾青山见虚空之主们全都被震住，这才说道：「从现在开始，月神便是我们组织的领袖，谁贊成，谁反对？」 没有人说话。 「那就鼓掌通过。」顾青山带头鼓掌。 在他兇狠的眼神注视下，虚空之主们一个接一个开始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一阵。 顾青山忽然望向一名虚空之主，问道：「你为什么不鼓掌？」 那虚空之主原本还要强硬几分，却见天上明月勐然放出炽烈光辉，彻底笼罩在他身上。 霎时间，他全身铠甲连同衣服被彻底毁灭。 下一刻再不说话就是死—— 他立刻高声道：「我们这一族只有脚，没有手！」 顾青山看看他。 果然这虚空之主只长着两只脚。 ——还有理了。 「那你可以唱首歌，表示自己贊同。」顾青山道。 虚空之主满头冷汗，不得不扯着破锣嗓子唱了一首歌。 顾青山默默点头，又高声吼道：「鼓掌！还有谁没鼓掌！」 下一秒，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这次差不多了。 顾青山沖月神点点头。 月神露出满意的笑容，宣布道：「所有人，要加紧探索整个阿修罗之地，每个人都要全力以赴，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应声道。 「解散。」 众人散去。 月神走到顾青山身侧，低声道：「跟我来。」 「好。」 顾青山跟着她，一直来到小镇的南边，组织的某处地下密室之中。 「你觉得今天的事怎么样？」月神问。 「应该没问题了，大家会遵循往日的那些规矩，听从你的命令。」顾青山道。 ——最高序列没有任何提示。 这说明那个幕后之人并未离去，他还关注着两人的情况。 顾青山不敢放松，说道：「你喊我来密室，是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多亏你。」月神道。 「没什么，毕竟想要彻底探索阿修罗世界的秘密，我们需要一个强力的领袖，而你绝对胜任这个位置。」顾青山道。 月神轻轻牵起他的手，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渴望。 「我……在虚空中孤独了太久，一直没有遇见你这样的男人。」她轻声道。 顾青山呆住。 「听我说，月神，我知道你现在境况有点难，放心，不需要这样我也会帮你。」他沉声道。 论计谋和战斗他不会有问题。 但眼下这局面—— 却听月神说道：「不如这样，从现在开始，这个组织属于你和我。」 第840页 她双手轻轻搭在顾青山肩膀上。 永恆夺念者的声音悄然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你想得到这个组织，可是这娘们想得到你，怎么办？」 不待顾青山说什么，只见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注意。」 「幕后之人已经失去兴趣。」 「他离开了。」 与此同时，月神松开了手。 「我感觉到，窥探的人已经离开了。」她神情一正，说道。 顾青山怔了又怔，这才反应过来，松口气道：「你能感应到他？」 月神退后几步，打量着他道：「对，用了非常特殊的方法才做到这一点，而且——」 「而且什么？」顾青山问。 「希望你考虑我刚才说的事，我可是认真的。」月神一字一句的道。 「认真的？」 「对，我们结合在一起，这符合你我的利益。」 第二百二十六章 虫与鸡 「你好好考虑一下。」 月神说完，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门关上的最后一瞬间，她的声音再次飘进来： 「我已经查过了，在虚空物种里面，你的种族可以和我的种族产生后代。」 嘭。 门关上。 房间内回復了安静。 「她想繁衍一个后代来维持和你的关系。」虫子以一种经验丰富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在进化吗？」顾青山冷声道。 「你敲一下战甲。」虫子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 顾青山抽出长剑敲了敲虫甲。 虫甲发出浑厚的撞击声。 「你这是变厚了？」顾青山问。 「不，是变硬了。」虫子骄傲的说。 「不错啊。」顾青山贊道。 忽然。 大地一阵摇晃。 与此同时，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注意。」 「有些事情即将发生。」 「你必须想办法获取来自混沌的情报。」 「具体来讲，你需要再次召唤那只公鸡。」 顾青山一怔，默道：「可是彩色公鸡雕像已经被六道轮迴收走了。」 一行猩红小字显现出来：「雕像不重要，只需再获得一个类似于公鸡的雕塑，序列就可以再次召唤它。」 「它到底是什么？」顾青山问。 猩红小字浮现： 「它是混沌中的看守者，也可以说是混沌下的灵物——你需要尽快召唤它！」 顾青山立刻认真起来。 最高序列突然催促自己召唤公鸡，必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公鸡……公鸡……」 顾青山口中念叨着，仔细回忆整个无月之镇。 ——这里是虚空之主们呆的地方，又怎么会有公鸡雕塑？ 罢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他走到墙边，用剑切下一整块砖头，开始雕刻公鸡。 很快，一个石制公鸡雕像就雕好了。 顾青山放在手上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他伸手扯了扯鸡冠。 ——没有任何事发生。 那只鸡没活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顾青山正要问，却见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没有学过雕刻，无法捕捉公鸡最传神的一面，所以它不来。」 顾青山有些头疼。 时间紧迫，自己到底要去哪儿弄一个公鸡雕塑来？ 忽然，一道笑声从战甲上响起： 「你在雕公鸡？」 「对啊。」顾青山道。 「雕的真难看，公鸡怎么会长成这样？完全不像。」虫子嘲笑道。 「你知道公鸡的样子？」顾青山问。 「当然，我可是永恆进化之种，可以模仿一切生物。」虫子道。 「你模仿一个我看，我就不信你比我雕刻的还传神。」顾青山不服气道。 虫甲从他身上剥落，在地上拼凑成一个公鸡模样的甲壳雕像。 「这种小儿科的造型，也想难倒我？」 虫子懒洋洋的道。 顾青山绕着雕像走了一圈，嘆道：「确实比我雕的那个强。」 他伸出手在鸡冠上扯了下。 顿时两行猩红小字冒出来，浮现在虚空中： 「注意。」 「它来了！」 只见那完全由虫甲构成的公鸡睁开眼，抖了抖身子，神气活现的道： 「你在祈祷我的降临？」 这时大地再次摇晃了一下。 公鸡没站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顿时大怒道：「这里到底在发生什么？」 「我正要问你。」顾青山道。 公鸡似乎感应到什么，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它从地上跳起来，用翅膀比了个心： 「小子，快给我力量，我要好好查一下。」 顾青山便将地神之力转化为魂力，度过去数万。 公鸡抖起浑身羽毛，变得威风凛凛。 它飞上顾青山的肩膀，伸长脖子，警惕的朝十方虚空望去。 「什么情况？为什么混沌非要我喊你出来打探消息？」顾青山问道。 「别出声。」公鸡嘘道。 足足过了七八息。 公鸡才嘀咕道： 「原来如此，完成闭环之后，你回到了刚进入六道争雄的时刻。」 第841页 「这个时刻的你正在人间界，探索五行炼狱。」 「而作为痛苦君王的你，正要想办法融入六道轮迴的上古传承世界里去。」 公鸡的声音勐然扬高：「但是我们要说——」 「六道轮迴的争斗没有这么简单。」 「看啊，原本是一人万生之术与六道轮迴的争夺，现在却多了一个新的加入者。」 公鸡看了顾青山一眼，低声道：「很可悲，那是至强与至强的碰撞，而如你一般的万物众生在它们眼中只是漂浮的尘埃，命运堪忧。」 顾青山问道：「它们到底在争什么？」 公鸡肃然道：「你别管那么多，只记住一件事——」 「奇蹟套牌背后的那人遭遇了巨大的变故，不得不仓促迎战，它暂时没有精力再来管奇蹟套牌的事。」 「你也要早做准备，一场大战即将在阿修罗世界爆发。」 「六道轮迴也许会因此而真正毁灭。」 「为什么？明明六道轮迴已经够强，与一人万生之术对抗也没有落败。」顾青山沉声问道。 公鸡道：「因为那个新加入者，掌握着虚空中至强的第三术。」 顾青山怔住。 公鸡继续道：「现在是混战——但我估计形势很快就会变化，一切都将明朗，而阿修罗界的六道众生很可能死绝，毕竟他们是六道轮迴对抗外界的主要力量。」 「六道轮迴……已经到了要覆灭的时刻了。」 「顾青山，你是我们混沌的人，不必沾染它们之间的争斗。」 「——去逃命吧。」 公鸡说完，沖他点点头，闭上了眼。 下一刻。 公鸡勐的张开眼，迷惑的打量四周。 虫子的声音响起：「刚才我好像睡了一觉……奇怪，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青山没心情搭理它，只是站在原地默默思量。 一人万生之术。 以及另一个至强的虚空之术。 现在它们齐聚在一起，想要毁灭六道轮迴。 自己该怎么办？ ——在这种歷史的洪流面前，个人的存在显得无比渺小，一切抗争都变得无力而可笑。 自己该何去何从？ 逃命…… 是的，当无法力敌的时候，唯有逃命。 但是逃命也分许多种。 大地再次晃动了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剧烈。 月神忽然出现，惊疑不定的道：「君王，好像出事了。」 顾青山神情如常，问道：「别急，先告诉我，无月之镇到底在什么方位上？」 「阿修罗世界外面的虚空之中，距离并不远。」 「现在有阿修罗世界的情报吗？」 「我们有人在阿修罗世界执行任务，但突然死掉了，只有极少数人逃了回来。」 顾青山立刻道：「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阿修罗世界正陷入大规模的战争。」月神道。 「……你有没有感应到控制我们的人来过？」 「没有。」 「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来，看来这是我们的机会。」 「你是说——」 「跟我来。」 顾青山大步走出密室，飞上天空。 他俯瞰着整个无月之镇。 在他的目光中，无月之镇的外层渐渐浮现出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上面满是沸涌的符文，显现出深厚而强大的奥秘力量。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你发动了水之圣柱的力量：涓流之始。」 「现在你可以洞悉笼罩在无月之镇上的奥秘之术与一切控制力量。」 「你发现了奥秘之术：真实归属。」 「描述：这是一种控制类的奥秘之术，可以在物品主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将物品据为己有，并随时将其收回。」 看来这个就是幕后之人控制整个无月之镇的手段了！ 顾青山眯了眯眼，伸手轻轻按在那些符文上。 只见一股涟漪从他的手指散发出去，渐渐引起了所有符文的波动。 这种波动似乎在改变着所有符文的排列和构成。 ——涓流之始！ 「你在干什么？」月神忍不住问道。 「逃命之前，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顾青山道。 他取出了另一张卡牌。 「骨林」。 众神世界就藏在这张卡牌中。 现在是时候带走一切了。 ——奇蹟套牌应该与众神套牌一起，深深的藏起来。 直到某一天。 它们有足够的力量去征战。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取走套牌！ 「注意！」 「地神、水神的信仰在众神世界不断传播。」 「你的圣柱之力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你正在发动『涓流之始』，以更改无月之镇的属性。」 顾青山的双眼冒出深蓝色的光芒，就像是幽深的海渊。 「你在做什么？」月神问。 「我发现了一点问题，现在正在改变它。」顾青山道。 「跟幕后之人有关？」 「对。」 顾青山继续释放水神之力。 遍布虚空的符文层层翻转、改变、重新组合。 须臾。 顾青山转动目光，朝整个无月之镇上望去。 第842页 世界在他眼前变得有些不同。 ——世界的表象已经褪去，只剩下一切正在运行的规则、要素、奥秘。 那些原本用来控制无月之镇的符文，全都更换了排列顺序，呈现出一种新颖的美感。 一行新的萤火小字跳了出来： 「你已经更改了奥秘：真实归属。」 「从现在开始，无月之镇只能被某种特殊的力量所接驳，这种力量必须具备与一切奥秘接驳的能力。」 顾青山一眼扫过，再次朝镇上望去。 他的目光所向，世界只剩下最基本的奥秘与规则。 于是便看到了每一名虚空之主身上所附着的奥秘之术。 顾青山抬起手，呢喃道： 「抱歉，就算是实力不如你，但有时候实力并不是一切……」 丝丝缕缕的水光长线从他手上飞出去。 数不清的深蓝水线垂落在世界的规则之源，默默改变着整个小镇上的奥秘之术。 「你这是……什么力量……我从未见过。」月神道。 「虚空的秘密太多，每个人都有压箱底的本事，你要相信我是在抓紧时间想办法，摆脱幕后黑手的控制——我现在有一点办法来做这件事了。」顾青山道。 这句话太散，以至于月神怔了怔，慢慢思索着他话里的全部意思。 顾青山得到了更多的时间，身上勐然放射出暗金色的光辉，照耀整个无月之镇。 一息。 两息。 三息。 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的『涓流之始』已彻底消弭了那些奥秘之术对虚空之主们的影响。」 「你的『地之身躯』已将虚空之主们体内潜伏的因果律净化一空。」 所有水光与暗金色光芒顿时一收。 一切仿佛并未发生。 小镇也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虚空之主都停下了手上的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对啊……我记得好像天空中出现过一只巨手……」 「它在告诉我们，我们必须探索阿修罗世界。」 「那个东西太恐怖了。」 「我竟然是别人手中的一张牌！」 「不可思议。」 「是谁救了我？」 他们纷纷出声道。 顾青山转向月神，说道：「现在该你上了，去把真相告诉所有人吧。」 月神呆呆的看着他，忽然轻声道：「你为什么有这样的力量？不……这不是凭藉实力就可以做到的事，我一生都没见过这样的事！」 顾青山温声道：「很快你们就会知道——放心吧，我如果要害你们，早就害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救你们。」 月神又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小镇中央飞去。 她的声音传遍整个小镇： 「各位，请来广场上一聚，我将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大家。」 虚空之主们神情一动。 他们纷纷朝着小镇中央的广场涌去。 在那里，月神开始解释一切。 顾青山站在虚空不动。 他没有时间去关注那些虚空之主们的动向。 ——谁也不知道幕后黑手什么时候会来。 现在必须抢时间！ 只见他伸出手，再次按在那满空的符文上。 他的双眼忽然变成一双竖瞳。 梦境之龙！ 「开始接驳。」他低喝一声。 ——笼罩在无月之镇上的奥秘之术「真实归属」，已经被他做了改变。 只有能接驳这个奥秘之术的存在，才可以控制它。 而六道人族的终极造物：梦境之龙便具备着这样的能力。 其名曰：真理掌握。 ——你有此力，令一切力量、规则、奥秘的构成之物无法拒绝你的接驳。 霎时间，数不清的符文和他产生了共鸣，在他背后形成了一根根长长的管道，全部汇聚在一起，连接在他的手掌上。 提示符顿时出现： 「你已经控制了无月之镇。」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无月之镇的主人！」 顾青山这才飞落下去，站在月神身边。 「各位。」 「你们想必都回忆起了那个存在的力量。」 「相信大家都清楚，我们没人能与之战斗。」 他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下方。 虚空之主们回忆起那只巨手的力量，不由噤若寒蝉。 无论是谁，在那只巨手面前，都根本没有办法去反抗分毫。 顾青山继续道： 「所以——」 「我现在要带大家跑路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跑去哪里？我们都是他手中的牌，他肯定有办法找到我们。」 众人一起点头。 这才是最关键的事！ 作为一个系列的套牌，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归属。 ——套牌的主人随时都可以找到大家！ 顾青山道： 「确实，作为奇蹟套牌，无法背离自己的归属。」 「——但是放心吧，逃命的事由我来负责，你们则要想办法变得强大。」 他抽出一张卡牌，抛出去。 「骨林」。 霎时间，无月之镇的东南边，出现了另一个世界。 起伏的山峦、溪流、然后是平原、荒野、城市，那是众神世界！ 第843页 众神世界已经与无月之镇接壤。 「各位，逃跑的时候我无法照顾你们，而这里将成为你们变强的基地。」 「终有一天——」 「你们将有机会出去报仇。」 「当你们变的足够强大。」 「现在去融入这个世界吧，去见识奇蹟之外的另两种力量。」 顾青山说完，抬头朝天空望去。 ——这时是夜晚。 时间正合适。 他便把手往回一收。 骨林卡牌再次回到他手上。 只不过卡牌的边缘地方，出现了一座小镇。 ——无月之镇。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夺走了无月之镇。」 「你解放了所有虚空之主的记忆。」 「当你持有这张『骨林』，便等同于持有了所有的奇蹟套牌、众神套牌。」 「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幕后之人感应到。」 「他正在排除一切困难，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快逃命！」 顾青山冷冷一笑，身子抖了抖，化作一只橘猫。 ——橘猫隐藏在黑暗虚空之中。 「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喵喵。」 一连串的猫语从它嘴里快速迸发。 猩红小字随之冒出来： 「你发动了来自混沌的特殊命运技：否决。」 「描述：你可以立刻否认你的某种身份，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命运法则将抹去这个身份在你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 「你已经否认了自己身为痛苦君王的一切。」 「你不再是痛苦君王。」 「你失去了身份：奇蹟套牌。」 「命运法则已经将一切与『奇蹟套牌』有关的痕迹从你身上抹去。」 「现在你是——」 「橘皇！」 橘猫静静的看着这些提示符。 它双眼微微眯起，就像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与此同时，虚空中开始有了动静。 一道震动虚空的怒吼声响起： 「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敢动我的套牌，我能感应到它们的位置——现在就要你死！」 似乎快来了！ 橘猫不再犹豫，同时发动夜魅鬼影、玉无瑕，又以进阶后的「人族的祝福」将隐匿的能力增强了三十倍！ 它变得彻底不可被窥视。 做完这一切，橘猫这才抽出一张传送牌，抛出去激活。 霎时间，它从黑暗虚空中消失。 …… 阿修罗世界。 万古逆乱之地。 某个偏僻角落，传送的光芒一闪而过。 橘猫保持着隐形。 它落在崩坏大地的某块岩石上。 整个世界中，无穷的战斗波动正在肆虐。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熔浆已经冲上天空。 一些从未见过的存在，正与六道轮迴的古代种族们交手。 那些序列者们都不见了。 只剩下序列使者。 他们的尸体被胡乱扔在熔浆之中。 遥远的地平线上。 一根青铜柱出现了。 ——那是一位青铜之主。 它被钉在青铜柱上，遍体鳞伤，但却不断发出怒吼，似乎正在与什么交手。 这里是超越想像的交战场。 橘猫默默注视着一切，神情变得愈发冷静。 它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朝天空望去。 只见一只巨手在云空中徘徊，想要追下来。 橘猫蹲在原地不动。 时间缓缓流逝。 那巨手依然在犹豫，没有落下。 ——整个万古逆乱之地已经快要崩毁。 一人万生之术。 另一个虚空之术。 以及六道轮迴最强的那些存在。 三方正在这里交手。 那巨手纵然强大，又怎敢在这个时候插入战场？ 可惜，它出现的一瞬间，一切都不由着它了。 远远的，一道声音隆隆响起： 「这样的力量，已经足以参与我们的战争，可笑竟然敢躲在一旁，难道是想捡便宜？」 轰！ 天空爆发出一道炸裂的响声。 那只巨手触电般缩了回去，飞快的离开了万古逆乱之地，朝着虚空乱流逃去。 「哈哈哈，来了还想走？」一道狞笑声响起。 只见一道巨大的、无法辨识的灰影冲上天空，朝着巨手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橘猫眯了眯眼睛。 它蹲在地上，显得分外镇定，甚至还有闲功夫舔了舔爪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虚空第三术 云层散开。 一根青铜柱从天而落，轰然撞击在大地上。 它稍作摇晃，很快立住了！ 橘猫忍不住停下步伐，朝远空望去。 只见青铜柱上钉着一具骷髅，被黑色铁索死死捆住双臂，锁在青铜柱上。 骷髅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早已不知去向。 它的眼眶中冒出两团灰暗之火，高声道：「万物都将陷入晦暗，而我，是一切晦暗的主人。」 轰—— 死灰色的雾气从青铜柱上散发出去，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那些雾气中，一道道身影开始出现。 第844页 晦暗序列的使者们！ 橘猫不再看下去。 它悄悄后退两步，转身继续朝万古逆乱之地的深处奔去。 ——眼下已经有两根青铜柱降临在万古逆乱之地。 接下来。 肯定会有更多的序列之主降临。 而橘猫自身实力有限，根本无法参与到这样的战斗中去。 它唯一能做的便是—— 赶紧抵达兵器海，看看能不能找寻修行者的后续传承。 那是修行者的变强之路！ 只见橘猫在风中疾速飞奔，不时发出轻微的喵呜声。 偶尔它会从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数万里之外。 近了。 它距离兵器海的所在之地越来越近了！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血人。 这人出现的同时，便已单膝跪地，口中吐出一口血。 他身上有着数十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听着，我虽然看不见你，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血人出声道。 橘猫早已停住脚步，这时听了对方的声音，再仔细辨认身形，终于把对方认了出来。 ——这个全身是血的男子，正是之前小镇上的恶棍首领。 「喵？喵喵喵？」 橘猫发出一连串问询的叫声。 「我虽然发现不了你，但我的超量子思维器感受过你身上基因生长的独特旋律之声，所以我能循声而来，」恶棍首领急促的说下去：「听着，我们人族耗尽全力，在人间之墓中创造了梦境之龙——」 「喵喵喵？」橘猫摊着爪子叫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恶棍首领解释道：「万古逆乱之地只能隐藏我们，想要将人族的至高成就付诸实现，必须在人间界才可以完成。」 「所以，你是我们整个文明的最高杰作。」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金属块。 那金属块刚一放在地上，顿时释放出一股微弱的波动，将恶棍首领笼罩其中。 他的身形也变得虚幻起来。 ——看来这是一种隐蔽手段。 橘猫露出深思之色，轻声道：「喵……喵喵？」 恶棍首领继续道：「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在战斗中处于劣势，正需要你给予我『人族的祝福』。」 原来是这件事。 橘猫毫不犹豫的伸出爪子，指向恶棍首领，喝叫道：「喵喵喵喵！」 人族的祝福！ 得到之前的加持后，人族的祝福已经提升到了三十倍威力。 恶棍首领身上顿时涌起一股超强的气势。 他略感应了一番，脸上露出喜色，又抽出一根注射器，一下子扎在自己胳膊上。 当他把注射器推完，全身的伤口也随之癒合。 「三十倍……这下有得打了。」 恶棍首领站起来，朝远方张望了一番，说道：「我要去战斗了，但是有两件事要跟你交代。」 「喵？」橘猫问。 「看见我们的人，就给他『人族的祝福』，拜託了。」恶棍首领道。 「喵！」橘猫毫不犹豫的点头。 恶棍首领这时便望向远方，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说：「第二件事——你能看到那些无人的青铜柱吗？」 橘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喵喵。」它摇头道。 「拿着这个。」恶棍首领递给它一个黑色墨镜。 「喵？」 「这是超频能量测绘仪，任何具备能量的东西都逃不过它的测绘，能帮你看清真相。」 橘猫便接了墨镜，将之架在自己的鼻樑上。 它再次顺着恶棍首领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耸立着一根无人的青铜柱。 这根青铜柱上确实没有困着什么人，但却爬满了五彩斑斓的虫子。 那些虫子看上去是如此眼熟，似乎暗示着某个唿之欲出的恐怖答案。 虫子们密密麻麻，聚拢在青铜柱上。 它们在寻找时机。 偶尔才能看见它们成群结队的飞出去，攻击目标，并将其拖回青铜柱前。 恶棍首领神情变得分外严肃，说：「原本来说，这种存在是不允许出现在虚空的，所以它用了折衷的方法——」 「青铜柱便是导引之器，能让虚空之外的存在开闢一条道路，直接抵达虚空。」 「于是，虚空中便出现了原本绝不可能出现的术。」 「——它被称为虚空第三术，万灵蒙昧之术。」 「记住，绝对不要靠近那根柱子，它正在恆定的释放那个术。」 橘猫认真听着，这时便问道：「喵喵喵喵？」 恶棍首领正要回答，却忽然闭上了嘴。 只见远空之中，一名强大的序列使者被流火击中，轰然落在那根隐形的青铜柱旁。 序列使者从深坑中一跃而出，喝骂道： 「该死！我可是堕落序列的——」 虫子们一拥而上，直接将那序列使者撞到青铜柱下。 那序列使者原本还要出手，却突然跪在地上。 他脸上浮现出绝望与恐惧之色，然后又化作痴痴傻傻的笑容。 只见他躺在地上，整个人不断抽搐，发出阵阵鸣叫，口中吐出无数丝线将自己裹住。 短短数息之后。 第845页 丝线裂开。 一只虫子爬了出来。 虫子扇动翅膀，很快飞到那根青铜柱上，加入了其他虫子的队列。 橘猫看得身上毛都竖了起来。 恶棍首领低声道：「是的，这个术会把一切有灵之物的神智彻底蒙蔽，化作永恆之虫，永远守护着它。」 「喵？」橘猫道。 「是的，是它——它就是这个术本身。」恶棍首领道。 橘猫瞪大眼睛，追问道：「喵喵喵？」 恶棍首领道：「或许你没有听闻过这种事，但这个术是有生命的——它是术法生命，永恆存在于某个不可知的所在之地，这次是为了灭绝六道轮迴，这才专程赶到虚空中来。」 「接下来，你会看到更多的柱子出现，那代表它正在占领这个世界。」 橘猫嘆息一声，用爪子扶了扶墨镜道：「喵，喵喵。」 恶棍首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万万不可靠近那根柱子，否则一切都完了。」 「喵。」 「恩，那我去战斗了，再会！」 恶棍首领身形一振，飞上天空，整个人化作一抹光，迅速远去。 橘猫蹲在原地沉思了会儿。 它忽然从脖子下面摸出一个甲虫雕像，将之摁在墨镜上，对着那根青铜之柱。 「恭喜你找到族群，快看，那柱子上都是你的同类。」橘猫传音道。 甲虫雕像不出声，似乎已经彻底愣住了。 「你身上有万灵蒙昧之术没有？」橘猫又问。 甲虫雕像拼命摇头，口中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嘶鸣声。 虚空中也冒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已经确认。」 「永恆夺念者是自由之身，并未受到万灵蒙蔽之术的控制。」 这就有意思了。 一只挣脱了万灵蒙蔽之术的甲虫，现在在自己手上。 刚才那名序列使者被强制转化成了永恆虫族。 那么，自己手上这个永恆夺念者—— 在变成永恆甲虫之前，它原本又是个什么？ 橘猫眯了眯眼。 「好了，看来你是唯一一个孤独的傢伙，这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你可以慢慢伤心，但我得马上离开这里——离那根柱子越远越好。」 橘猫将墨镜和甲虫都收了起来。 它再次朝着兵器海的方向飞奔而去。 ——轰！ 某座大山从远空飞来，撞击在大地上，捲起漫天泥沙。 在大山下方，竟然是之前那头巨型殭尸。 它全身是伤，已经奄奄一息。 橘猫略一犹豫，悄然上前，来到殭尸面前。 「喵。」 它发出一声轻叫，同时伸出爪子，让爪子显现在巨型殭尸眼前。 巨型殭尸原本已油尽灯枯，身躯也断裂了大半，濒死之际听见猫叫，这才睁开眼睛瞧了瞧那爪子。 ——爪子上箍着一枚碧玉扳指。 「是……你啊，快逃吧，你的实力……不足以面对这样的战斗。」巨型殭尸用最后的力量说道。 橘猫想了想，忽然从怀里抽出一张卡牌。 治癒卡牌：青柠。 「此卡牌每天可释放出一颗青柠，吃下后让你的伤势立刻痊癒七成。」 「说明：我真的不酸。」 橘猫将卡牌一摇，卡牌顿时化作一颗青柠，落在它的爪子上。 橘猫捧着那颗青柠，将之塞到巨型殭尸的口中。 巨型殭尸原本已经要合上的双眼顿时睁圆。 在它身上，一道道伤口开始快速癒合。 兴许是卡牌的等级稍微低了点，而巨型殭尸的实力又太多高深，所以这张卡牌并未让它的伤势痊癒太多。 橘猫细细打量巨型殭尸的身形，发现它身上的伤只好了四成左右。 ——不过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巨型殭尸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隆隆说道：「多谢帮忙，只不过你给我吃的东西太酸了，真让人难受啊……」 橘猫也不废话，伸出爪子朝它一指，疾声叫道：「喵喵喵喵！」 人族的祝福，释放！ 巨型殭尸怔了怔，身上勐然放出一股兇悍绝伦的气势。 「原来你就是梦境之龙，想不到人族真的造出了这样的东西，我还以为你是我们黄泉的神祇呢……多谢了！」 「——喵。」橘猫道。 「躲起来吧，你的祝福有大用，可别死了。」巨型殭尸沖它点点头，大步朝战场中最激烈的那些区域走去。 橘猫蹲在原地，注视着殭尸远去的身形，慢慢陷入沉思。 梦境之龙的能力，似乎专门是为战争而生的。 如果真是这样…… 橘猫眯着眼，做了一个新的决定。 它也不急着去兵器海，反而进入战场之中，小心翼翼的沿着那些交战的边缘地带，专门找那些落单的六道强者，给他们释放「人族的祝福」。 时间不断流逝。 悄无声息间，战场上的形势产生了些许变化。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决战之前！ 橘猫不敢到太过中心的地带去。 在那里，无数强大的六道众生正围绕着两位青铜之主，展开激烈的搏杀。 只是那些产生的战斗波动，就足以让橘猫不得不全力应对。 如果有人仔细看，便会发现某个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波动。 第846页 ——这就等同于暴露了。 所以它只能躲得远远的，在战场的边缘地带，给过路的六道众生施加人族的祝福。 好在它的作为很快引起了六道众生们的注意。 ——也许是恶棍首领的提醒，也许是巨大殭尸的告知，总之，六道众生们一边与青铜之主交战，一边不时远离战场，在边缘地带转悠一圈。 然后他们就会突然变强三十倍，龙精虎勐的再次投入战斗。 橘猫也是鬼精，并不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总是不断变换着位置。 一时间，战场中渐渐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两位青铜之主无法占领万古逆乱之地。 那根隐藏的青铜柱上，永恆虫群也被压制在一定范围，无法成功的增加族群数量。 ——没有足够的数量，就无法唿唤下一根青铜柱降临。 战斗陷入僵持。 一个时辰后，两位青铜之主中的一位怒吼道：「六道轮迴尚未进化完全，便有此等力量，不得了。」 轰隆隆隆！ 巨大的青铜柱一震，缓缓飞上云霄，离开了万古逆乱之地。 紧接着，剩下的那位青铜之主也离开了。 满是永恆虫群的青铜柱徐徐消失。 ——万灵蒙昧之术也走了。 世界满是疮痍，但再次恢復了安宁。 六道众生纷纷爆发出欢唿。 橘猫注视着天空，目光中却多了些许忧虑。 那只鸡说了，六道轮迴的覆灭只在旦夕。 它以往从未说错过。 所以这次青铜之主与万灵蒙昧之术的退去，并不能证明它们甘心认输。 也许…… 它们正在做进一步的准备。 那么，趁着这个时间点上，一切都尚未被毁灭—— 橘猫嘆了口气，调转猫头，朝着兵器海的方向狂奔而去。 数十息后。 它终于抵达了万古逆乱之地的深处。 它蹲在地上，从怀里一连摸出九块阿修罗凭证碎片，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拼凑完整。 凭证上渐渐冒出一道光。 橘猫深吸了一口气，双爪抱在一起默默祈祷。 它不确定自己能召唤出当时那道剑影。 ——就连奇蹟套牌背后的那位，也是激活了奇蹟之力，这才让那道剑影现身。 但是现在没办法了。 橘猫划破爪子，将血滴落在阿修罗凭证上。 凭证顿时放出一道刺目的光芒，直直撞在虚空中。 虚空被击穿，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在洞口的另一边，出现了无穷的迷雾。 那是另一方世界。 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如烟似雾的光影中，密密麻麻的兵器插在地上，胡乱排列成兵器之海，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 这些兵器仿佛经歷了无穷的时光，散发出扑面而来的沧桑气息。 兵器海！ 它再次被召唤了出来！ 橘猫怔了怔。 ——竟然一次就召唤出来了？ 这时一道声音遥遥从天际传来： 「碧玉扳指的所有者，显形。」 橘猫顿时明白过来。 它索性在地上滚了一滚，化身成人形。 「在下顾青山，还请前辈现身一见。」顾青山道。 「顾青山，我问你，你所求何事？」那声音问。 「唯求一条修行之路。」顾青山道。 那声音沉默数息，自言自语道：「奇怪了，你是人间的梦境之龙，又是黄泉的死神，身怀天界正法，且是恶鬼道唯一圣选者，更与兽王道缔结了永世守望之盟，还是阿修罗一族指定的赘婿——六道轮迴里的各个轮迴界你都沾了个边儿，本尊活了无数年也没见过这种事——你们谁见过？」 云雾之中，不少声音道：「没见过。」 「第一次见。」 「罕见。」 「少见。」 「听都没听说过。」 顾青山轻咳一声，解释道：「六道轮迴与我缘分颇深，因此会有这样的事。」 所有声音渐渐沉寂下去。 许久之后，之前那道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到了，原本接你入宗门是应有之义，但我已有一卦，知宗门不可再收任何人，这叫尽数。」 「但见你之后，我心中却起了一个念头——也罢，我就破例传你少许修行侧的道诀，但不会太多，以免坏我宗门之规矩。」 顾青山展颜笑道：「能得传一点道诀，在下心中也是感激的。」 「很好，那就跪下吧！」那声音道。 顾青山立刻正了神色，双膝跪地，双手持礼。 那声音见他如此干脆，反倒有几分好奇，问道：「你何以跪的如此干脆？」 顾青山抱拳道：「我深知此道法本可不必传我，然而我却能得传法，自当心怀感激。」 那声音问：「男儿膝下有黄金，又何解？」 顾青山笑道：「昔日我歷尽千辛万苦，才得一门基础剑诀，入了剑道。」 「区区基础剑诀，便改变了我之一生，可见任何一法，无不是百千万前辈歷尽岁月风霜，最终凝结而成的智慧结晶。」 「我当初学道法，遇见前辈大德，无不是当场便拜，只求高人援手，得传真法，脱离苦海。」 第847页 「我这一跪，是跪所有传法之人。」 那声音认真听完，忽而大笑道：「修道之人！果然是个修道之人，无我无私，唯求大道！」 「可惜我宗门将灭，不可再度一人。」 「——也罢，我等一生遵循天数，今日就让我破一回戒。」 顾青山忽见天空上出现了无边的黑暗。 不知何时，一座白玉雕琢而成的巍峨山脉悬浮在天空上，遮蔽了一切天光。 「接着！」那声音喝道。 话音未落，那座白玉大山朝着顾青山落了下来。 顾青山慌忙伸手一接，再一收。 整座白玉之山被他安然无恙的收了。 那声音道：「这是完整的修行道诀，我今日就传给你了。」 顾青山肃然道：「多谢阁下。」 「恩，你快点走吧，阿修罗世界快要毁灭了。」那声音道。 顾青山微怔。 却见极高极远的云空深处，所有云雾迅速消散。 一名名修行者出现了。 ——成千上万名修行者纷纷现出身形。 他们注视着顾青山。 他们冲着顾青山露出笑意，微微点头致意。 一人站在所有人前面，俯视着顾青山道： 「你要记住，你的剑术已经无法依仗外物提升了，你必须去开创属于你自己的剑术。」 正是之前那道声音。 ——也是当初兵童所听到的那道声音！ 「是。」顾青山抱拳道。 那人还要叮嘱什么，却忽然语气一变，喝道：「快逃吧！你既然有这么多六道的力量在身，便活下去，给六道轮迴留一点传承！」 顾青山这才感应到什么。 他勐然回头望去。 只见背后的天空深处，一根接一根青铜柱出现了。 战争、轮转、晦暗、权柄、堕落等等，各个序列的青铜之主纷纷侵入了这一方阿修罗世界。 ——这是阿修罗世界的毁灭之日。 只见云空之上，那人朝身后一招手，喝道：「隐匿已久，但今日之战避无可避——」 成千上万名修行者齐齐握动手诀。 兵器海中，无数兵器纷纷动了起来，爆发出潮水般的涌动。 一件件兵器飞起来，落在修行者们手中。 霎时间，兵器海已空！ 所有修行者整装待发。 那人这才道：「走，随我迎敌！」 「杀敌！」众人齐声高唿道。 他们从那一方世界飞出来，进入了万古逆乱之地，迎着那些青铜柱的方向飞去。 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第二百三十章 否决！ 一道流光撞入大地，激起沖天的泥沙。 天空中传来不屑的声音： 「如此弱小，真想不通序列为什么要派我亲自来杀。」 只见一名穿着全身甲的壮汉站在半空，居高临下的望向大地。 大地残破。 顾青山从一片泥土中爬出来，双手撑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那壮汉注视着他，目光变得冰冷。 「我的序列任务……是杀一个获得兵器海传承的人，本以为会很有挑战，却想不到你这么弱。」 他抽出一柄长斧，继续道：「交出兵器海的传承，它们乃修行侧的高阶传承，不是你这种弱者可以承受的。」 顾青山抹了抹嘴角的血，笑道：「好啊。」 壮汉有些意外，说：「那就快拿出来，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顾青山道：「我可以传给你，但你得跪下以受之。」 壮汉大怒，身上爆起层层杀意：「区区蝼蚁，竟敢让我这样的使者下跪？我现在就噼了你！」 他身形一晃，从天空中消失。 紧接着—— 鲜血飞溅。 一道兵器切入身躯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左手连着小半边身子被长斧斩开。 壮汉站在他面前，注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躲？同归于尽？」壮汉低声问。 「其他方法杀你很难，只好在你出手的时候拼一下。」顾青山道。 他右手长剑上燃烧着暗金色的光焰，在刚才那一瞬刺穿了壮汉身躯。 地神之锤让顾青山的战斗自动附带地神之力，每一次攻击都等同于攻击类灵技的威力。 灵技蕴含整个世界体系之力，远超一切普通属性的力量。 所以他才可以一剑斩开对方身躯。 壮汉挣扎了下，却发现自己被长剑刺穿之后，真的受到了致命伤害，已经无力再战。 他脸上终究流露出恐惧之力，却咬着牙说道：「你被我斩成了两半，一定是你先死。」 「不，我从未打算做亏本买卖。」顾青山道。 他手中长剑勐然一挥，划出一道深深的暗金焰芒，将对方拦腰斩成两截。 壮汉临死之际，死死盯着他，似乎想看他先死。 可惜—— 顾青山的身躯却重新合在一起，巨大的伤口以目力可见的速度飞快癒合。 一切众生万物之身躯，皆应安然无恙，有如大地。 ——地神之躯！ 壮汉目光中透出一股绝望之色，低声道：「我乃轮转序列第一强的使者，却败在你这个垃圾——」 「你话太多，我送送你。」顾青山打个响指。 第848页 轰—— 一片虚幻景象顿时出现。 金色瀑流遍布十方世界，全然围绕着两人。 熵解！ 一道虚影从壮汉身上飞出来，投入金色瀑流之中。 霎时间，所有异象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顾青山眼前浮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轮转序列即是无序的冗余，你击杀了它的代表性人物，令其归于永灭。」 「混沌很满意这一次的熵解。」 「整场战役尚在继续，请继续完成其他熵解，混沌将在战役结束后对你的贡献进行总决算。」 顾青山一眼扫完，便暂时不再关心这件事。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些青铜柱从天而降之时，正是他接过兵器海正宗传承的时刻。 所以—— 那些青铜之主们虽然要应战六道众生，无暇亲自来杀自己，但却一定会派人前来，企图夺取修行侧的传承！ 顾青山皱起眉头。 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哪有时间跟那些序列使者纠缠？ 再说又打不过。 杀一个都辛苦的不得了，自己还被噼成了两半。 他忽然传念道：「最高序列，你能把兵器海的传承复制一份吗？」 「当然可以，你需要付出些许地神之力。」最高序列回应道。 「请立刻复制一份，我晚点找你学习。」顾青山道。 「已完成。」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这才放松下来。 他与序列交流的这短短数息，天边就已浮现几道亮光。 ——其他序列的使者们！ 霎时间，那些使者已经落在他面前不远处。 一名序列使者冷笑着举起手，指着顾青山道：「你——」 顾青山心念电闪，突然摆手喝道：「我没有传承之物，我不是传承者，别瞎指指点点！」 序列使者们一怔。 电光火石之间，一行行猩红小字飞速出现： 「你激活了混沌赐予之特殊命运技：否决。」 「描述：你可以立刻否认你的某种身份，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命运法则将抹去这个身份在你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 「注意。」 「命运法则收走了你的玉山，并抹去了你作为兵器海传承者的身份。」 「——你又清白了。」 与此同时，那些序列使者们身上的杀意顿消。 他们注视着虚空，看着一行行序列的提示。 「什么啊，不是这个小子。」 「我就说嘛，这样弱小的傢伙肯定不是传承者。」 「你们谁杀了他，我先去找传承者——」 一名序列使者抢先飞走。 其他序列使者哪里还顾得上杀顾青山？ 他们立刻飞驰而去，想要比别人先一步找出所谓的传承者。 原地剩下顾青山。 「唿——」 顾青山长松了口气。 地剑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有地神之力，又可加持三十倍实力，应该也可以跟他们战一场。」 顾青山道：「杀也能杀……但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不划算？」洛冰璃奇道。 「对，只杀几个序列使者，对整场战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顾青山说着，目光投向远方，注视着天地间无处不在的争斗。 序列使者、青铜之主——以及六道众生。 它们的争斗已经渐渐走向白热化。 突然。 顾青山眼神一凝。 只见极远的地平线上，一根无人的青铜柱轰然降临，撞击在大地上。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它似乎并不想遮掩。 嗡—— 密密麻麻的永恆虫群飞离了青铜柱。 它们迅速变幻身上的甲壳色彩，并汇聚在一起，逐渐塑成一个庞然形体。 须臾。 一个全身覆盖着苍白甲壳的巨人耸立在大地上。 莫名的气息从巨人身上传来，让人心中泛起一股深深的恐惧。 只见数十名阿修罗冲上去，挥动手中兵器，朝着巨人的身上全力斩击。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 那些阿修罗们统统滚落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们口中吐出丝线将自己彻底裹住。 一息。 两息。 三息。 一个个虫子破茧而出，飞落在苍白巨人的身上，迅速融入虫群。 如此恐怖的景象，让四周众人止不住的后撤、远离。 忽然。 一道绚丽的术法从远空袭来。 苍白巨人勐的扭头望向那术法，低声道：「此术不错，可以成虫。」 那术法顿时化作一只发光的飞虫，依然融入它的身躯。 术法也不行！ 苍白巨人低吟道：「我追赶了这么久，终于抵达了这个时刻。」 它深深吸了口气。 顾青山眼神如刀，盯着那巨人的脸——它的脸是一副闭合的甲壳，上面只有几道裂痕般的缝隙。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下一瞬。 只见巨人脸上所有缝隙张开，爆发出一道尖利的嘶鸣： 「以我万灵蒙昧之术的真名，在此宣布——」 「六道轮迴将没有机会诞生那个术！」 第849页 霎时间，苍白巨人全身甲壳纷纷打开，无数道虫鸣声震动天地，遥遥朝苍穹之外的深远处传去。 它在唿唤什么！ 嗡嗡嗡嗡嗡——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下一刻，云层之中，探出了密密麻麻的青铜柱。 数不尽的虫群依附在青铜柱上，纷纷震动翅膀，响应着苍白巨人的声音。 ——万灵蒙昧之术已全力降临至阿修罗世界！ 苍白巨人抬头看着满天的虫海，爆发出尖利高亢的嘶鸣： 「六道轮迴——今天——註定毁灭！」 它带着万千道虫鸣声，轰然撞入战场中央。 在那里，最强大的六道众们，正在战场的中心与青铜之主们交手。 ——他们的胜负，决定了整场战役的结果！ 「这就是你说的好买卖？」洛冰璃的声音响起。 「对，我之前给兵器海的修行者们加持了人族的祝福，但战场中心还有更多的人，需要得到三十倍的实力提升。」顾青山道。 「想去战场中心——可有点难，一旦被那些存在的战斗波及，你也会很危险。」虫子的声音响起。 「多谢你现在还想着我的安危。」顾青山道。 「放屁，我是怕自己碎了。」虫子道。 「你还真不能去，毕竟你又不信仰地神，死就死了。」顾青山笑了笑。 他先把虫甲卸下，然后取出真古魔王之甲穿戴整齐。 接下来的战斗烈度非同小可，虫子一不小心死了，又得掉一层实力。 还不如就穿真古魔王之甲，一万次的碎裂次数总归是能顶用。 「上了！」 顾青山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来战！ 风从远空吹来，将整个世界吹成灰白色。 顾青山踩在一块岩石上，以手遮蓬望向大地。 此时他已着甲在身，但风颳在战甲上，发出了细细碎碎的敲击声。 ——无数的力量在风中释放、宣洩、变化。 大地崩毁。 众生陷入无止尽的战争，然后死去。 阿修罗世界广袤无垠，是六道之中的战争世界，可以承受无穷的力量，但在今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交战之中。 一切似乎即将终结。 「来！」 顾青山轻喝一声。 虚空一动，几头骷髅飞落下来，没入他背后，化作他身躯的一部分。 ——四面魔王！ 骷髅们抽出长剑，剑上燃起暗金色的光点。 一切就绪。 顾青山脚一蹬地—— 轰—— 但见一道金芒直入战场，轰然炸裂成万千道飞剑，沖天而起。 顾青山在剑阵之中，一路与那些序列的从属者们交手，一路朝前方发起了冲锋。 他的目标是战场正中心！ 六道最强的一群人、青铜之主、万灵蒙昧之术都在那里。 ——那里的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哗啦啦！ 碎裂的声音响起。 数道攻击命中了顾青山，顿时将他身上的甲衣敲碎。 但甲衣在下一瞬便立刻变得坚固如新。 ——根本没办法，在这样的战场上，你根本无法躲开所有攻击。 因为每个地方都充斥着术法与刀剑。 顾青山身后两名骷髅顿时反应过来，齐齐舞动长剑—— 秘剑，铁剑横江！ 地神之锤！ 两道暗金色巨型剑影沖飞出去，荡平沿途一切。 顾青山丝毫不停留，只顺手给周围的六道众生们加持了三十倍的祝福，便继续朝前冲去。 他一直向前突进—— 突进！ 前方的风变得愈发悽厉。 忽然，某一刻他停下脚步，单膝跪地。 「还能说话吗？」 他低声问地上的修行者。 这是一名兵器海的修行者，之前顾青山曾以神念扫见过对方。 修行者身上被刺穿了几个大洞，眼看是已经活不成了。 他看了顾青山一眼，笑道：「替我杀敌……」 顾青山握紧他的手，飞速道：「我这里有一神名，信仰此神即可痊癒，你且念地神——」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 那名修行者慢慢垂下头，死了。 顾青山陷入沉默。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注意！」 「你是黄泉死神，但在这个时间线上，黄泉的生死河尚未融合完毕，你也并未就职死神之位，所以你无法去黄泉接引他。」 「切记，不可去黄泉。」 「否则整个时空线将陷入紊乱。」 顾青山咬咬牙，肃然起身，继续朝前冲杀上去。 刀林剑雨，术法成河。 无数吶喊声混合在风里，发出沖天的悽厉唿啸。 前方。 一名序列使者连斩两名鬼物，勐然身子一转，挥动巨锤朝顾青山冲来。 顾青山实力瞬间提升三十倍，持剑迎上。 锵—— 地剑死死架住重锤，天剑瞬间分化出九道寒芒。 天抉九连！ 序列使者举起一面盾牌挡住。 当！ 清脆的撞击声只一响。 序列使者不动了。 第850页 「触剑则时停，触几次，停几秒。」 ——时之屏！ 顾青山大步从序列使者身边跨过，回手一剑。 血光被苍风抹成一线，消弭于虚无。 一颗人头落下，金色瀑流沖天而起，乍闪即逝。 顾青山继续前行。 他奔行数息，一路释放着人族的祝福，忽而又停住脚步。 天空中落下来一名阿修罗。 顾青山反手顿时将对方接住。 两人一同狠狠撞在地上，激起阵阵灰尘。 「你怎么样？」顾青山问。 那阿修罗半边身子都没有了，只怒喝道：「杀敌！杀敌！」 顾青山有些急了，飞速道：「听着，我这里有一神名，信仰此神即可痊癒，你且念地神之名！」 阿修罗看他一眼，双眼泛着战意，说：「地神？我辈征战一生，从不信这些听都没听过的神！」 他眼眸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 ——他死了。 顾青山一阵沉默，只得将对方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 前方。 风骤且急。 苍凉之风中蕴含了惊人的混乱力量。 这是各方强者们交手的余波，在虚空中转化为强风—— 在这样的风面前，实力稍弱的六道众、序列者已经无法再朝前进了。 顾青山迎着风走去。 叮叮噹噹叮叮—— 风敲击着他的战甲，发出更加凌厉的撞击声。 他忽然心有所感，朝天空深处望去。 只见一道道剑芒穿越天空，朝着战场中央的青铜之主斩去。 那青铜之主发出震动虚空的声音：「都去死吧，可怜的蝼蚁们！」 只见道道剑光飞退而回，散乱的熄灭。 「哈哈，我来让他们死！」 一名序列使者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狂笑着将手中两柄重斧连连挥动。 一具具温热的剑修尸体朝顾青山这边坠落而来，摔落在他身边，染红了大地。 「啊——」 顾青山爆发出一道怒吼。 虚空一动。 一个接一个骷髅落在地上，旋即沖天而起，将天空中那名序列使者死死抱住。 顾青山持剑而上。 双方无避无闪的换了一招。 顾青山战甲全碎，身上暴起一团血雾。 序列使者被斩成两截，被风吹成血肉碎块，渐渐消抹成空。 顾青山飞坠落地。 战甲如新，伤势痊癒。 他忽然急步走到一名剑修面前。 ——对方还没死！ 顾青山有些振奋，认真道：「我这里有一道治癒咒语，只需信仰念颂神名：地神。」 修行者吐出一口血，勉强起身道：「我辈修士，一生信的是手中长剑，从未信神，也不知如何去信。」 顾青山哑然。 他忽然神情一动，察觉到不远处的一些动静。 只见一名金甲女子手持雪色长刀，在层出不穷的序列者中杀了个来回。 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杀法，就连序列者们也有些畏惧，纷纷聚成一团，才敢爆发出一轮全力以赴的攻击。 金甲女子丝毫不顾，又冲上去杀了两人，割下头颅才罢休。 轰—— 一名序列使者藏在人群之中，突然释放出一道兇狠的攻击术法。 金甲女子不察，顿时被击中。 「她重伤了！去杀了她！」序列使者躲在后面指挥道。 一群序列者顿时要冲上去。 顾青山看着那女子，心跳几乎停了一瞬。 「宁月婵！」 他喝了一声，扬起手，凌空一握。 轰轰轰轰轰轰！ 大地上涌起阵阵烟尘。 一只只手持兵器的骷髅从烟尘中走出来，挡在宁月婵身前。 宁月婵得了这丝空隙，以脚点地，飞退至顾青山身边。 「你怎么来了？」 她端详着顾青山，脸上的冷意褪去，露出笑。 顾青山朝她身上望去，只见她半边甲衣连着身子被术法炸的血肉模煳，如果换成其他人，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宁月婵却还神情如常，谈笑自如。 看她样子，似乎还能去冲杀好几次。 顾青山张开口，顿住，又想了想，这才重新措词道：「听着——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马上问你，你信不信我？」 「信。」 宁月婵毫不犹豫的吐出一个字。 下一瞬，她身上的伤势以目力可见的速度开始痊癒。 虚空中也浮现出两行猩红小字： 「你多了一名信徒。」 「她毫无保留的信赖着你——尽管不知道你乃是四圣柱之地神。」 顾青山望向地上那名剑修，只见他已陷入昏迷。 顾青山蹲下去，将身上力量度入他体内，令对方暂时醒来。 顾青山喝道：「我乃人族剑修顾青山，我问你，你可敢信我。」 那剑修强打精神，慨然道：「我看到了你的飞剑——待我死后，你且持我剑，替我多杀几个敌人！」 「我问你信不信我！」顾青山吼起来。 对方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几乎立刻就要熄灭了。 那剑修吐出最后一口气。 「既是同袍，如何不信！」 第851页 他低声道。 他的双眼闭上。 一息。 两息。 他睁开眼，露出惊讶之色。 ——不是迴光返照，而是身上的伤势真的开始痊癒了。 顾青山这才松了口气，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把人族的祝福送过去。 宁月婵抵挡着飞来的几道术法，这时便问：「你怎么做到的？」 「我得了天界正法传授，你们必须相信我，我才可以释放这种术法治癒你们。」顾青山大声道。 「——这事好说，我来通传各族！」 宁月婵随手取了一张传讯符，念了几句，便放那符箓飞走了。 符箓的火光惊动了一群虫子，它们顿时调转方向，朝两人飞掠而来。 顾青山背后虚空中，三柄长剑沖天而起，凌空交织出暗金色的光辉，将虫子绞杀成末。 当！ 顾青山的战甲上，传来一道高亢的碰撞声。 ——是风。 风更急更烈。 众人朝战场中央望去。 只见那里的轰鸣声变得愈发密集、激烈。 「我要去战场中央！」顾青山大声道。 「去那里干什么？你我的实力不够去那里战斗！」宁月婵一边挥刀，一边大声回应道。 顾青山用剑轻轻敲了敲宁月婵的刀锋。 ——人族的祝福！ 宁月婵立刻感觉到了。 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立刻知道这乃是能左右战局的关键。 「原来如此，我送你过去！」 宁月婵手持雪色长刀，侍立在顾青山身旁。 「还有我！」 另一道声音响起。 顾青山回头一看，只见那名剑修已经起了身。 剑修抽出长剑，指着天空喝道：「凡我剑修之辈，速来助同袍一臂之力！」 长剑上暴涨起沖霄的剑芒，将灰白色的世界照亮。 数息之后。 远空之中，一道道身影手持剑器，纷至迭来。 ——剑修们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六圣！ 大地上。 尸横遍野。 整个阿修罗世界无处不交战，举目皆是厮杀喊叫之地。 宁月婵与那剑修守在顾青山两侧，朝天空中望去。 只见一阵苍凉的风从战场上空吹过。 风中传来一道道声音： 「吾乃天琼剑客张九，来助你一臂之力。」 「三仙剑客赵百战来也！」 「恆云剑宗来了！」 「大爷乃阿修罗剑王，来此助君一战！」 「在下青云宗剑修，率师弟师妹前来助阵！」 「……」 「……」 一道道剑光从天空飞落下来。 剑修们。 ——他们全身着甲，手持长剑，气慷而慨。 剑光接连不断的飞落，剑修们齐聚于此，里三层外三层围绕着顾青山，站成一个圆圈。 「所为何事？」一名剑修问。 顾青山深吸口气，定住心神道：「各位，我有一术可增强六道众生实力，前提是要靠近至目标三千步内。」 他抽出六界神山剑，双手持剑，全身一震，放出一道道人族的祝福。 众剑修顿时心有所感。 「约有三十倍的提升……」一名剑修立刻道。 「我记起来了，这是人间界的终极造物，梦境之龙的能力，传说只有在人间界才可以完成。」 「想不到已经成功了！」 「三十倍的加成，绝对能起到大用。」 大家议论纷纷，心中都跟明镜似的。 ——这样的能力，在战争中绝对是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你想怎样？」一名剑修问。 「我要去战场中央给那些交战的高手们加持力量，不必靠太近，三千步内即可——此事也不可过度引起敌人注意，只能我们自己去。」顾青山道。 众人一起朝战场中央望去。 只见他们所站的地方，距离战场的中心地带尚有五千步左右距离。 在战场的最中央—— 无穷的力量混杂在一起冲上天际，形成有如实质的墙壁。 在那墙壁里面的，都是六道最强的高手们。 为了保护外面的众生，他们心照不宣的联合起来，设置了强大结界，将里面的战斗与外面隔绝，以免他们与青铜之主、万灵蒙昧之术的战斗波动扩散开来。 ——那会直接把外面的人全都抹灭。 ——但即便是有了这样的防范措施，还是产生了混乱之风。 混乱之风是减弱了许多倍后的余波，依然让许多六道众生无法抵挡。 想要去战场中央，不仅要面对摧毁一切的混乱之风，还有越来越强大的怪物。 ——越往战场中央去，交战的双方便越强大。 假如想用移形换影过去，恐怕会被不停歇的混乱之风击中，直接陷入强大怪物的包围，绞杀当场！ 这是一条无比难走的路。 一名剑修拍了拍顾青山肩膀道：「时间紧迫，你只管上——我们都在你左右。」 剑修们不再说话。 他们抽出长剑，层层排开，组成一道尖锥型剑阵，围绕在顾青山四周。 宁月婵单手持刀，站在顾青山身前，低声道：「我便贴身护着你。」 第852页 顾青山看着众人，只觉得心口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他沉声道：「诸位，我有一术，治癒之力极强，但需要你们相信我。」 一名剑修笑道：「我们已看过你的剑，感受过你身上的剑意，自然是信你的。」 另一名剑修道：「既是同袍，如何不信，大家说是不是？」 众剑修轰然应声。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特别说明：」 「六道众本不信外神，他们只信任作为人族剑修的你。」 「此信非彼信，原本地神之力无法加庇于他们身上。」 「所幸他们敞开了心，你的力量得以进入。」 「本序列以梦境之龙的『真理掌握』将混沌的力量化作通道，以此接驳地神之力与六道众，勉强为其加庇地神之躯。」 「此是临时权宜之法，以后不可效仿。」 顾青山一眼看完。 他一手握住六界神山剑，另一手从虚空抓出地剑，低喝道： 「各位，我要上了！」 这时有几头虫子袭来，却直接被剑修们一起出手，瞬间抹成血雾。 众剑修扬起手中长剑，齐声怒吼道：「战！战！战！」 但见顾青山身形化作流光迎风而上。 沿途所有怪物抢上来想击杀他，却被剑修们挥出的一道道剑芒抹灭。 从天空往下看，便可看见剑修们组成了一道尖锥形的战阵。 一旦遇敌，剑修们只是略做些许试探，便很快如惊雷一般压了上去。 他们以所向披靡之势，朝着战场中心疾驰而去。 数千里之外。 一名序列使者正观察着形势，忽然发现了剑修们的行动，不由嘀咕道：「明明是一群的蝼蚁，却想赶往战场中心？为何？」 「……不行，他们必有所图，我得杀了他们！」 他召来另一名序列使者，两人融成一片火光，渐渐化作一颗炽烈的毁灭火球。 毁灭火球犹在半空，便已将四周一切蒸发，就连虚空也开始出现黑色的空洞。 数百米内，大地陷落、融化成火红的熔浆。 万物毁灭。 火球一动，径直撞向剑修们。 剑修们立刻察觉到了危险。 「杀敌！杀敌！杀敌！！！」 所有剑修齐声喝道。 只见一柄柄长剑沖霄而起，凌空组成千百道炽烈的剑芒，迎上了那火球。 轰—— 众剑芒与火球僵持不下。 宁月婵身形飞掠，在天空绕出一道弧形，整个人化作一道巨型刀芒，从背后斩向那火球之中。 「死！」 只听刀芒中爆发出一道霹雳般的叱喝。 霎时间，刀芒一分为千千万—— 永烈万刃斩！ 毁灭火球原本刚与剑芒形成平衡之势，这时被从背后斩出了无数道，顿时剧烈抖动起来。 所有刀芒突然一敛，换成顾青山。 他取代了宁月婵的位置，手中六界神山剑朝火中轻轻一递。 一剑过后，层层白雾裹住顾青山消失不见。 神剑断法—— 只见火球重新化作两名序列使者，被无数剑芒斩成细碎的血肉之末。 顾青山望向宁月婵和众剑修。 只见大家身上全是火焰的烧灼之伤，幸而有地神之力加庇，正快速的恢復。 顾青山略停了停。 等所有剑修稍稍恢復，才问道： 「如何？这里风急，还能不能前进？」顾青山问道。 「唯战而已，如何不能进！」 众剑修齐声低喝道。 他们舞动长剑，形成一堵剑芒之墙，将所有乱风抵挡住。 「好，已经快到了，我们走！」 顾青山继续朝前突进。 那些想要靠近他的序列者、虫子，无不被剑修们当场诛灭。 还有最后五百步了！ 顾青山心中微定，再次朝前跨出一步。 异变陡生—— 前方的虚空中，突然钻出来五只色彩斑斓的巨型甲虫。 永恆之虫！ 看这五只甲虫的体形和气势，似乎在永恆虫群之中，也算得上是强大的存在。 剑修们顿时一拥而上。 ——他们获得了人族的祝福，实力与这五只永恆之虫差不多平齐。 「我们掩护你，你快走！」 一名剑修朝顾青山传音道。 「走！」 宁月婵扯了扯顾青山的手。 顾青山一咬牙，闪身继续前进。 四百步。 三百步。 前方是一片虫海。 顾青山身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也活动活动筋骨，你继续往前走。」 ——永恆夺念者的声音！ 「你不怕死了？」顾青山低声道。 「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永恆夺念者道。 「可是它们数量多，我怕你打不过它们。」顾青山道。 「——谁还没有几张底牌？」永恆夺念者不屑道。 它飞出来，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虫子。 在它背后的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了数不清的黑色管道。 另一个世界开始重合。 只见一个全身冒着深绿色毒雾的巨型人面多足怪物从那个世界一步跨过来。 第853页 永恆夺念者飞起来，落在巨型人面多足怪物的头顶，一下子钻了进去。 多足怪物顿时睁开眼。 「快走……这些虫子交给我！」人面多足怪物道。 话音落下，它勐然扑了上去。 顾青山再次绕开少许距离，继续朝战场中心前进。 他和宁月婵奋力搏杀，全力开闢出一条血路。 两百步。 一百步。 ——就要到了！ 轰隆隆！ 一根青铜柱从天而降。 只见这根青铜柱上，困着一具皱巴巴的灰色尸体。 它正好挡住了顾青山和宁月婵前进的路。 尸体抬起头，冲着两人发出隆隆笑声： 「三十倍的力量增幅？可惜……我不会让你过去。」 宁月婵脸色一白。 对方的实力……是绝对无法战胜的。 她举起长刀，挡在顾青山面前，低声道： 「青山，我……估计拼命都无法战胜它。」 顾青山心中已经知道结果。 他转头望去。 剑修们正在搏杀。 虫子也在拼命。 整个世界化作尸山血海，宛如地狱景象。 六道众生的死伤越来越多。 整个阿修罗世界正陷入无可挽回的溃败之局。 阿修罗世界一旦毁灭，整个时空线将再也不成立，人间界的一切也将受到波及。 自己所在乎的那些人，将随着六道一同走向灭亡。 一切都已註定。 註定…… 世间为什么有那么多註定？ 顾青山忽然笑了笑，上前几步，挡在宁月婵身前。 「我刚才算过了。」他说道。 「什么？」宁月婵不明所以。 「我身上有地神与水神的力量，再加上所有其他力量，如果我用过去的那一招……」 他的话没说下去。 一股勐烈的气势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顾青山露出决然之色，低声道：「差不多能突破过去，哪怕只有一次。」 「——这已足矣。」 长风烈烈。 顾青山举起手中的六界神山剑，直直的指向青铜柱上那具皱巴巴的灰色干尸。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注意。」 「你正在释放剑阵：同归。」 「此乃决死剑阵。」 轰天的剑气从顾青山身上爆发开来，他的整个生命都开始燃烧。 一切走向最终的那一刻—— 恰在这时，一道女声从天空深处传来： 「六圣封印，解！」 话音未落，整个世界产生了一股无形的波动。 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远空中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有一个男人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声贯全场： 「你们看，这一招就叫做同归，是人族用来拼命的招式。」 「就算它的威力无与伦比，也很少有人想学这一剑。」 「——因为它非常难学，学会了又只能与别人同归于尽的时候用。」 「如果不是心中有着无法抹灭的遗憾……」 「根本不会有人沾这门剑术。」 「我也有很多年没见过这一剑的风采了。」 「稚罗，你的眼光果然不错。」 顾青山怔住。 宁月婵怔住。 那青铜柱上的存在勐然抬头望去，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云层朝两边散开。 只见无数阿修罗排列成阵，中间则是一头白象，白象的背上满是各种各样的兵器。 一名男子坐在白象背上，正与白象身侧的一名女阿修罗说话。 那女阿修罗赫然正是稚罗！ 稚罗冲着顾青山遥遥一笑，传音道：「快收了剑术——我可不许你寻死。」 她伸手不着痕迹的捏了白象一把。 那白象身子抖了抖。 背上的男人顿时有所察觉，冲着顾青山招手： 「你叫顾青山？恩，人不错，但今次轮不到你死。」 顾青山抱拳道：「敢问阁下是？」 那男子眯着眼，说道：「你不是见过古天帝与黄泉鬼王大战么？当时我不在，否则他们都没戏。」 「——对了，你师尊刚才已经来了，人呢？」 忽然，一道女声从极其深远的天空中传来： 「竟然敢逼迫我徒儿用『同归』？」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谢道灵！ 她全身放出一道庞然的蛇身人首虚影，直直朝青铜柱撞去！ 轰—— 天崩地裂。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三术之威！ 蛇身人首的虚影撞在青铜柱上。 一瞬间，烟尘如潮水般冲上高高的天空，朝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青铜柱上，那具干尸爆发出一阵咆哮： 「你想杀我？」 它忽然不再动弹，化作一座惨白色雕像。 一道虚影从雕像上升腾而起，脱离了青铜柱，在半空凝聚成形。 却是一条类似于蛇的怪物，背上长满了狰狞长刺。 嗡—— 怪物直冲天穹，朝谢道灵扑去。 顾青山看得心头一紧，立刻释放了人族的祝福。 第854页 「你释放了人族的祝福。」 「谢道灵的实力提升了三十倍。」 「注意，谢道灵是六圣之一，正好契合你的祝福，她将获得额外的提升！」 额外的提升？ 顾青山一怔，却见天空中已经有了新变化。 谢道灵朝他微微点头，身形忽然一闪，躲过了那怪物的扑杀。 她手中出现了一柄黑色长剑。 「说杀你，就杀你。」 长剑朝上一挑—— 一道黑色细线划过天穹，将整个世界划开，就连虚空也分成两半。 众人能顺着长剑的划痕，一直看到虚空的深处，看到那时光的长河、长河之上深远的迷雾、甚至越过迷雾，看到青铜柱的尽头，那是——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异象一收。 那怪物僵在天空中，整个身躯被切开，突然又化作一道光芒飞落下来。 战场上，无数的序列者突然化作光点，疾速飞掠至那道光芒之中。 它们融为一体。 蛇形怪物再次出现，喘息着道：「竟然害我吃了这么多手下，我绝不会饶过你。」 谢道灵轻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让你背后那人出来说话。」 蛇形怪物睁着一双竖瞳，开口道：「我本轮转之序的主人，手握无穷众生，所向披靡，乃是虚空之中的终极——除了我，你还想找谁？」 谢道灵根本不正眼看它。 蛇形怪物目露残忍之色，低喝道：「六道的傢伙总是脑子有病，也罢，我这就吃了你——」 它的声音突然断掉。 只见它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全身突然一震，一双竖瞳化作黑暗的空洞。 它身周涌起阵阵不祥的黑色光潮，似乎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谢道灵，你的真身总算捨得出来了。」蛇形怪物吐出字正腔圆的人族语言。 「是的，我这一次出来，便是你我之间的决战了。」谢道灵说。 「所以呢？」蛇形怪物道。 「你若不放手退去，就一定会死，我会让你化作六道的孤魂。」谢道灵说。 蛇形怪物勐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就算六道轮迴的所有众生消失，用来给我腾出位置，也根本无法容纳我的灵魂！」 谢道灵目光变得冷厉，慢慢说道：「六道轮迴即将完成你无法想像的进化，纵然你是一人万生之术的主人，只要敢来尝试——」 蛇形怪物打断她道：「六道轮迴能生无数众生，我一定会将它拿在手中，以无数众生完成我的进化……」 「谢道灵，你休想让它变得失控！」 随着它的咆哮，大地上，无数序列者突然停止了战斗。 他们纷纷化作一团团黯淡的光芒，朝蛇形怪物飞去。 密密麻麻的光团将整个世界照亮。 整个战场大片大片的空出来—— 除了永恆虫族，所有的序列者都消失了。 他们化作光团融入了蛇形怪物的体内。 轰—— 战场中央爆发出惊天的炸裂声。 六道强者们设置的结界彻底破碎了。 一根根青铜柱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那些青铜柱上，各位青铜之主已经全部停止战斗。 他们全身颤抖着，似乎在与什么对抗。 一名青铜之主绝望的嘶吼道： 「不！不！明明是我掌握了一人万生之术，为什么会——」 它突然化作一团璀璨的光。 这团光径直飞越漫漫长空，撞入蛇形怪物的体内。 所有青铜之主都化作璀璨之光，一团团没入蛇形怪物的身躯。 天空深处传来一道闷雷般的响声。 只见一根青铜柱从天而降，出现在蛇形怪物的背后。 「即便是我，想要在虚空这种地方出手，也不得不依靠外物，还会变得很虚弱，需要吃点东西，这真是讨厌——」 蛇形怪物说着，一道道黑色铁索从青铜柱上伸出来，将它捆绑在柱子上。 它的双眸宛若黑洞，环顾整个世界。 一圈又一圈的黑暗光环从它身上散发出去，席捲整个世界。 战场上，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渐渐被黑暗光环牵引，化作死灰色的雾气，朝蛇形怪物飘去。 谢道灵眉头一挑。 她双手握住黑色长剑，一闪便到了青铜柱前。 只见她全力朝青铜柱上斩去—— 当！ 一道庞然身影忽然而至，挡住了长剑。 ——那名苍白的虫群巨人。 万灵蒙昧之术！ 苍白巨人狞笑道：「它喜欢吃尸体，就让它吃好了——而我喜欢吃你这样的高等生物。」 它突然化作无数永恆甲虫，朝谢道灵身上缠去。 整个战场之中，所有永恆甲虫纷纷涌来，全部攻向谢道灵。 谢道灵身形一振，朝天空深处飞去。 永恆虫海顿时紧追而上。 另一边。 阿修罗王站起身。 他拾起白象背上的一根长条战带，将其系在自己身上。 只见白象背上密密麻麻的兵器都被那根战带系住，环绕在他背后，如孔雀开屏一样排列成屏。 「为了六道轮迴，一直没有办法好好打一场……」 阿修罗王嘀咕了一句，随手从背后抽出一柄战矛。 第855页 他突然从白象背上消失。 下一瞬，他便出现在那根青铜柱前，举起战矛便朝蛇形怪物刺去。 蛇形怪物身上勐然冒出一根光形尖刺。 当—— 光形尖刺挡住了战矛。 碰撞之间，剧烈的风压席捲整个世界。 无数六道众被吹飞出去。 「当着我的面，还敢继续吃阿修罗的尸体？」 阿修罗王掷出战矛，从背后武器中抽出两柄短刀，再次沖向青铜柱。 蛇形怪物不得不停止进食。 它突然张开口，吐出一道黑光。 轰！！！ 黑光撞上战矛，直接把战矛打飞，又击中了阿修罗王。 阿修罗王反应极快，伸手从背后抽出一面盾牌，斜斜一挡。 那黑光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冲出云霄朝天外飞去。 阿修罗王飞退数百米，吐出一口血沫。 「退下吧，」蛇形怪物傲然道：「无数时空，亿万众生，全都匍匐在我的术法之下，成为我的养料，化作我的力量来源——你想凭一人之力战胜我，绝无可能。」 阿修罗王从背后抽出一柄巨型战斧，洒然笑道：「我就喜欢跟打不过的人交手。」 他身形一闪，再次沖了上去。 「哼，非要找死，那就去死吧！」 蛇形怪物不得不再次停止进食，烦躁地吼道。 双方战成一团残影。 ——狂风吹散了地上的一切。 剧烈的交战声让大地为之不断颤抖。 顾青山摸了摸耳朵，只见手上全是血。 他不禁有些骇然。 仅仅是远观交战，便已经无法承受。 他立刻拉着宁月婵一起后退。 那些强大的六道众们，也无法加入这样的战斗，只得不断朝后退去，给双方的战斗让出空间。 「青山。」 忽然一道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 这是师尊的声音！ 顾青山心中一跳，立刻回应道：「怎么了？师尊？」 「在你后方三百米的距离，众剑修之中，有一位身穿黑色战甲的女剑修，那是我。」 顾青山神念一扫，果然见三百米外有一名女修，不着痕迹的微微沖他点了下头。 之前每次冲锋之际，这女修总是率先出手，一直护着自己。 顾青山心头一暖，问道：「我看到了，师尊有何吩咐？」 「接下来一切都难以预料，所以我现在把六道的秘密告诉你，你要认真听。」 「是，师尊。」 「一直以来，六道轮迴总是被控制，它不断被打碎，不断融合，从来没有机会完成彻底的进化。」 「现在六道之中，我们只有三圣——其一是天界天帝之位，被我占据着；其二是古阿修罗王，他一直隐忍，以一人之力保存了整个六道的完整传承；其三是龟圣，它更加能忍，就算兽王道近乎灭亡，它也还藏在暗中，一直保存实力——」 「青山，其实你见过它，它便是荒云天宫的神兽之龟——此时它正在战场附近等待时机，以救援我和古阿修罗王。」 顾青山想起那头神兽，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难怪远古时代，荒云天宫的四神兽之中，只有它活了下来。 现在看来可不只是龟壳坚硬这么简单。 ——这个老傢伙，真的是太能忍，也太能装了。 谢道灵的声音再次响起：「除了天界、阿修罗、兽王道外，尚有黄泉、恶鬼、人界的圣人不显。」 「六道轮迴想要完成进化，必须有六位圣人，分别来自天、阿修罗、人间、兽王、恶鬼、黄泉。」 「六圣齐现，轮迴之术方成！」 「——这是六道的秘密，我们现在就说到这里，你万万不可泄露。」 「是，师尊。」顾青山应了一声。 谢道灵又道：「现在，你到我的女剑修化身那里去。」 顾青山便带着宁月婵继续后退，一直来到女剑修左右。 谢道灵继续传音道：「有一件事我要交给你。」 「师尊请吩咐。」顾青山道。 「六圣不全，轮迴不止——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抗一人万生之术，也无法战胜万灵蒙昧之术，这也是我们一直隐忍的原因。」 「按说这一次它们携手攻来，阿修罗世界必将毁灭，六道轮迴只能再次破碎，继续化作它们吸食无数众生的道具。」 顾青山默默点头。 师尊当初那首古诗，终于有答案了。 这与混沌的判断也是一致。 只听谢道灵继续传音： 「——幸而事情终于有了变数，因为这个变数，我才敢赌一把，以全部实力现身，来与那两术进行决战。」 顾青山一怔，不禁问道：「师尊，你是指什么？」 「你。」 「我？」 「对，你竟然成为了梦境之龙，这是人族之圣——等于六圣又多了一位，我们的力量再次得到增强，而且你还带给我了另外一物——」 「那便是四圣柱之风的魂器，风之匙。」谢道灵说。 顾青山一震。 是的。 风之匙能打破时空的局限，帮助师尊去往任意过去时代。 她一定找到了什么办法！ 谢道灵的声音变得严肃：「虚空之中，有三种本不该存在的术。」 第856页 「一人万生之术、万灵蒙昧之术、平行世界之术。」顾青山接话道。 「对，想要渡过眼前这场灭绝之劫，只有剩下的那个术能帮我们。」 「师尊是说……」 「在虚空中，唯一能对抗一人万生之术和万灵蒙昧之术的，便是平行世界之术，它是专门用来防御的——所以你要去这个术的所在之地。」 顾青山只觉得手中忽然多了什么。 ——风之匙！ 他吓了一跳，立刻把风之匙收好。 谢道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已经找到了那个术的所在，只差最后一步便可见到这个术的主人，可惜最后的那个地方我进不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龙族。」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续尘封！ 地面上，古阿修罗王围绕着青铜柱，爆发出如山似海的攻击。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道残影，手持各种兵器，朝青铜柱上的蛇形怪物攻去。 天空上。 整个天穹被虫海覆盖。 罡风在虫海之上悽厉唿啸，不时有一道尖利而诡异的声音响起： 「谢道灵，你若还不卸下天帝之位，我就当你是六道众生，直接吃了你！」 ——这是万灵蒙昧之术的声音！ 回答它的，是一道贯穿世界的黑色长线。 谢道灵的剑术！ 无数虫子被斩碎身躯，朝大地坠落下去。 万灵蒙昧之术大怒，喝道：「你要替六道撑腰，那就怪不得我了。」 嗡—— 整个虫海涌动不休，永恆虫群陷入疯狂状态，纷纷朝天空深处追上去。 两边的战斗都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正在这时，顾青山耳边再次响起谢道灵的声音： 「青山，你是梦境之龙，又与这个术有些渊源，你拿着风之匙，让它带你去我所找寻到的那个地方，想办法求一道平行世界之术来。」 「求一道？」 「对，求一道——你现在就去！」 「好！」顾青山应了一声。 他握住风之匙，低声问道：「我师尊上次去的地方是哪里？」 风之匙回应道：「是尘封世界，她已经查访到平行世界之术的源头在那里，可惜在尘封世界的尽头，那个地方她进不去。」 「我们现在就去！」顾青山道。 他握住风之匙，朝虚空中轻轻一捅。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扯住顾青山的衣袖。 ——宁月婵。 「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她面色坚决的道。 此时情况万分紧急，顾青山来不及再拒绝和解释，当机立断道：「走！」 两人一步跨过光门，从阿修罗世界消失。 此时此刻。 尘封世界。 无穷无尽的群山—— 某处山涧之中，有一个深深的洞窟。 洞窟前，光门忽然打开。 顾青山和宁月婵出现。 「这是哪里？」宁月婵问。 她朝前跨出一步，却被某种无形的波动挡住。 顾青山站在原地略一感应，便知道了情况。 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气息藏在洞窟的深处，正在默默的唿唤自己。 ——龙族的气息！ 顾青山开口道：「这里是尘封世界的深处，这洞窟大概只有龙族才可以进入，我现在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好吧。」宁月婵有些不甘心的道。 顾青山正要行动，异变陡生—— 只见虚空中突然跳出一行行提示符： 「警告！」 「奇蹟已经降临！」 「该奇蹟的触发规则如下：」 「当你离开阿修罗世界的时候，奇蹟套牌的主人必定会察觉你的所在之地，它会利用自己与奇蹟套牌的联繫，直接降临在你面前。」 「——无论你去哪里，套牌的主人都能够追上来。」 「除非你用无可辩驳的方法甩掉他一次，奇蹟才会消失。」 「他的实力比你强太多，随时可以杀掉你。」 「万万小心！」 猩红小字尚未散去，已有一道身影渐渐从虚空浮现。 「偷走奇蹟套牌的小贼，我要你死！」 那身影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握着风之匙，再次朝虚空中一捅。 光门打开。 顾青山拽着宁月婵的手，一步跨入门中。 那身影大笑道： 「跑？在奇蹟之力的笼罩下，你以为自己跑得了？」 他尚未彻底显形，却已再次变得虚幻，眼看是要跟上去。 下一瞬。 光门消失。 奇蹟套牌的主人也随之消失。 …… 一处世界。 光门打开，顾青山和宁月婵走出来。 宁月婵抽出长刀，低声道：「刚才那是谁？怎么感觉如此恐怖？」 「一个我们打不过的傢伙，但是放心，我赌他来一次之后，就不敢再来。」顾青山道。 他朝着茫茫荒野喊道：「最高警戒，激活所有战斗措施。」 一息。 两息。 三息。 荒野中响起了一道回应声：「遵命。」 大地裂开。 无数钢铁机甲从地下深处走了出来。 第857页 它们全副武装，将顾青山和宁月婵护在中间。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战争机械从地下冒出来，密密麻麻布满了地表。 「欢迎回到地之世界，顾青山阁下。」 一台机动战甲道。 另一台机甲伸出钢铁巨手，将两个巴掌大小的精密仪器放在顾青山和宁月婵面前。 「这里即将化作最高烈度的战区，请阁下用微型迁跃器，迁跃至地下安全处。」 顾青山笑笑，说：「不用，你们把战斗措施准备好就行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是，阁下。」机甲上响起一道电子音。 虚空中，一道光芒迅速出现，朝着顾青山所在之处降落下来。 那道身影—— 奇蹟卡牌之主！ 他长笑道： 「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我猜你已经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顾青山抬头望着那道凝实的虚影，打了个响指，轻声道： 「揍他。」 大地深处，一门巨炮瞬间充能完毕。 轰—— 炽烈的雷电光芒直冲天际！ 那身影被雷光一裹，不屑道：「就凭——」 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无穷无尽的各种科技侧兵器爆发出了震动世界的咆哮。 足足过了十数息。 所有炮击停住。 天空中，什么也没剩下。 「死了？」宁月婵难以置信的问。 「不，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特殊，已经跑掉了。」顾青山道。 宁月婵奇道：「这个世界——」 「——无法用任何超凡力量，他能跑掉已经算是了不起。」顾青山接话道。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冒出来： 「与火之圣柱平齐的力量，唯有其他三圣柱之力。」 「——你以地之世界的力量甩掉了敌人。」 「奇蹟之力已经消失。」 「你安全了。」 顾青山摇摇头，伸手将风之匙插在虚空中，轻轻转动。 一扇光门出现。 他正要跨步进入，忽然又顿住。 「怎么了？」宁月婵问。 「他身上那种追踪我的力量虽然消失了……但在这个时刻，有一个办法一定能找到我。」顾青山道。 宁月婵略一思索，道：「是的，他只用去刚才那个世界——因为很明显，你的目标就是那里。」 顾青山陷入沉思。 直到那扇光门徐徐消失，他也没跨进去。 「有别的办法没有？」宁月婵问。 「……有了。」顾青山道。 他牵起宁月婵的手，再次使用风之匙。 只见一道光门打开，对面是无尽的黑暗虚空，在虚空的下方，一条发光的时空长河正徐徐流淌。 两人进入其中。 黑暗的虚空之中，迷雾丛生。 顾青山和宁月婵站在时光长河之上，被风之匙的力量牵引，不断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飞去。 「不是说尘封世界么？为什么要越过时空长河？」 宁月婵疑惑的问。 顾青山解释道：「因为我们不去这个时刻，也不直接去尘封世界，更不直接去那个洞，这样一来，时间、空间、事件都对不上，那傢伙就很难找到我们。」 宁月婵道：「我们要去的时空是——」 顾青山指着前方说：「就快到了。」 …… 一处废墟世界之中，没有任何生命。 唯有一具骷髅呆呆站在无尽的废墟之中。 它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为何，这一幕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意味。 没过多久。 骷髅身后出现了数不清的动静。 数十道气息出现了，就像无形的风一样围绕着骷髅。 一个接一个声音响起： 「邪恶大世界出了问题，那个挑起战争的人似乎就在这里。」 「是的，但我却没想到，这位尊敬的女士竟然会违背铁律，偷送那人离开。」 「还有荆棘之血，原本也应当归于尘封世界之中……」 「女士，您是否能解释一下，为什么——」 骷髅缓缓抬起头。 「我今天心情不好，谁再说一个字，我就让谁死。」它淡淡地说道。 霎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那数十道气息就像没出现过一样，瞬间离开了这个世界。 死寂。 废墟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死寂。 骷髅依然沉默着。 好一会儿，它才嘆了口气，低声道：「可怜人，你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的？」 「可惜……我大概是看不到了……」 骷髅转过身，朝虚空之中走去。 眼看它即将融入一片虚无—— 下一瞬。 一扇光门忽然出现，在骷髅背后不远处打开。 骷髅停住脚步，转身望去。 只见顾青山和宁月婵从门中跨步而出。 「前辈，我回来了。」 顾青山笑着抱拳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圣愿之祭 「原来你达到了见自己而不死的境界……」 骷髅打量着顾青山，口中冒出一道沙哑的女声。 第858页 ——正是那位传授给他祭舞的存在。 「是的，我从未来的某个时刻回来，专门来见您。」顾青山道。 「你旁边这位是？」骷髅问。 「宁月婵——宁月婵，这位前辈也算是我的师父，教了我一门很厉害的东西。」顾青山道。 宁月婵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行礼道：「见过前辈。」 骷髅点点头，说：「你们好像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烦。」 「前辈你怎么知道？」顾青山道。 骷髅的手忽然化作两道长长的残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虚空中轻轻一切。 叽—— 叽—— 两道短促的叫声响起。 顾青山蓦然回首，只见两只拳头大小的甲虫掉落在地上，渐渐化作脓水，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顾青山和宁月婵不由悚然。 无声无息间，万灵蒙昧之术竟然跟了来！ 骷髅轻声道：「它是刚刚才从一道虚空缝隙飞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它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顾青山正要说话，骷髅勐的抬手阻止了他。 她望向宁月婵道：「——宁月婵是吧，你的实力在六道之中算是不错，因为有整个六道世界在加持于你，但若离开六道……你就不够看了，现在我问你，你是否想变得更强？」 宁月婵立刻抱拳道：「还请前辈指一条明路，小女感激不尽。」 「那就去刀剑世界，那里的灵肯定喜欢你身上的勇烈之气——当你懂得什么是灵技，便会回归至顾青山身边来，这是我的许诺。」 骷髅说着，上前按住宁月婵的肩膀，轻轻推了她一把。 宁月婵瞬间消失不见。 原地剩下顾青山。 「你身上秘密太多，她知道一点，就离死近一点。」骷髅淡淡的说。 「多谢前辈费心。」顾青山只好抱拳道。 「那么——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倒是有兴趣听一下。」骷髅兴味盎然的道。 顾青山把后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骷髅认真听了，沉默许久，才自言自语道：「虚空……本是永灭之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 顾青山道：「前辈，您能不能带我去见那位拥有平行世界之术的龙族？」 骷髅道：「要想见到它，你得先满足几个条件——」 它绕着顾青山走了一圈，继续说道：「让我看看，首先你是龙族，进山洞没问题；但其次么，你没有办法在它面前活下来，也就谈不上找它要一道平行世界之术……」 「为什么我没办法活下来？」顾青山问。 骷髅一边绕着他走，一边说：「因为那头龙早就疯了，你若进去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它揍死——所以你必须先保证自己能活，才可以去见它。」 顾青山迟疑道：「那……」 骷髅的声音突然提了起来：「咦？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顾青山不明所以。 「你的死斗之舞，难道被人破掉了？」骷髅急切的问。 「是的。」顾青山道。 「——什么样的人，破掉了你的死斗之舞？」骷髅问。 「一个虫子，它也修习过众生祭命之舞，听它说当年它也修至死斗这一层，后来就没修下去了。」顾青山道。 「难怪，看来它足够了解祭舞，这才想到了破掉死斗之舞的办法。」骷髅道。 骷髅忽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前辈，怎么了？」顾青山问。 「它放弃了，所以祭舞在它身上已经死了——也罢，我就告诉你更深的秘密。」 「所谓死斗之舞，是在绝对没有胜算的前提下，进行的决死战斗之舞。」 顾青山点点头，表示明白。 ——如果能轻易战胜敌人，根本就不需要死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骷髅继续道：「能修行祭舞的人很少；在此基础上，能修行至死斗之舞阶段的更是万中无一；在这凤毛麟角的死斗舞者中，能一直活下来的，又是少之又少，你可知为什么？」 顾青山道：「那个虫子说过——」 「这个舞强制双方无法正面交战，只能通过因果律确定胜负。」 「可惜，在死斗之舞这一层级上，任何发动这个舞的人，都必须由敌人来挑选要素。」 「而他们的敌人自然挑选最有利于他们的要素。」 「所以死斗之舞的舞者，通常的下场都只有一个——」 「死。」 骷髅满意道：「恩，它倒是看得透彻，所以这就是它放弃祭舞的原因？」 「对，它是这么说的。」顾青山道。 「那么，你知道死斗之舞如何朝更高一层提升么？」骷髅问。 「还请前辈教诲。」顾青山抱拳道。 骷髅压低声音道：「连死斗也无法取胜——连这场舞都被敌人破掉的时候——这个时候舞者一般都已经被敌人杀死了。」 「但若舞者能活下来，那么，祭舞就会继续进化……」 「它会朝着更高层次攀升。」 顾青山听得心中一震。 死斗之舞竟然是要被彻底破掉，才会再次进化。 谁能想到？ 「您是说，我有机会把祭舞再提升一个层次？」他问道。 骷髅沉思着，以略带愉悦的语气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每次降临教你祭舞的时候，一旦有人对祭舞不敬，就立刻会化作白骨，跪地虔诚谢罪。」 第859页 顾青山道：「当然记得，一直很感激您在我初学之际，亲自前来加持祭舞，让我度过了那段最难的时刻。」 ——那种效果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骷髅发出低低的笑声，说道：「现在，你也快达到圣愿的层次了。」 「圣愿？」 「对，便是我每次降临的那种效果……」 她表情一肃，传音道：「所谓圣愿之祭，便是灭除一切不敬、有罪、应死之物。」 「顾青山，你如果学会了这个层次的祭舞，倒是有资格去见那头龙，而不担心被它随意一拳杀掉了。」 顾青山轻轻唿出一口气，正色抱拳道：「还请前辈教我圣愿之祭。」 骷髅欣然道：「当然……已经太久没有人能达到这个层次，而你是最后的祭舞传人……真想不到你能成为新的圣愿祭舞者。」 它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朝虚空望去。 顾青山也有所察觉。 只听骷髅声音转冷，说：「原来是你们——有什么就说，不要耽误我时间。」 虚空中忽然浮现出数十道身影。 ——全都是尘封世界的灵。 它们把祭舞女士围绕在中间，一言不发。 一位灵越众而出，恭敬道：「女士，您之前违背了铁律。」 「哦？」骷髅吐出一个字。 那位灵哆哆嗦嗦的道：「是的，女士，您送那个破坏邪恶大世界的人离开了，而且荆棘之血似乎也离开了尘封世界。」 骷髅道：「那么，你们想怎么样？」 「女士，按照规则——」 「等一下！」顾青山忽然出声道。 众位灵都望向他。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你们这些灵，怎么随便诬陷这位女士？」 他上前几步，环视着那些灵，继续道：「我这不是好端端在这里站着么？」 「至于萝拉——」 顾青山从虚空中轻轻伸手一引。 只见一只柔嫩小手握住他，被他从虚无之中接引而出。 萝拉！ 正是她！ 「我们一直在这里，你们却诬陷这位女士，说她偷放我们离去，这还有理了？」顾青山道。 「是啊，尘封世界的灵都这么不讲道理？这也算铁律？」萝拉跟着帮腔道。 众灵面面相觑。 骷髅倒是不说话，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似乎觉得很有趣儿。 「还敢嚣张？你们已经破坏了邪恶大世界，将受到邪恶大世界之主的惩罚。」一位灵指着他道。 顾青山道：「你喊它来，我们当面说。」 「它已经来了！」那位灵说道。 只见一轮血色圆月出现在天空中。 ——正是邪恶大世界归属之主的眼睛。 它盯着顾青山，露出刻骨的仇恨之意。 之前，顾青山为了锻造风之匙，取走了邪恶大世界的三件世界具现之物，用来锻造了风之匙。 现在，血月算帐来了。 顾青山也注视着血月，心中涌起阵阵感慨。 之前见到它还不得不逃一场。 可是如今—— 自己却觉得不一定会输给它。 顾青山抽出地剑，身上涌起星星点点的暗金色光芒，喝道：「你是想打一场？」 萝拉接话道：「还是想做生意？」 血月注视着顾青山身上的光芒，露出些许忌惮之意。 它转而望向萝拉。 「打一场怎么说？做生意又怎么说？」血月问道。 顾青山心意一动。 咚！咚！咚！ 虚空中响起苍凉的战鼓声。 死斗之舞的氛围渐渐开始铺垫。 「打一场就分生死。」他淡淡的说。 「做生意么——你损失了什么，我按三倍算，全都买下来。」萝拉淡淡的道。 四周一静。 ——这还用选？ 众人心中默道。 天空中，那一轮血色圆月渐渐变得弯曲，有如新月。 它这是在赔笑？ 顾青山心中有些估计不准。 「确定是三倍赔偿吗？」血月问。 「当然——快点算帐，我还要去修炼灵技呢。」萝拉不耐烦道。 血月慎重考虑了一秒。 「尊贵的荆棘鸟殿下，我要赔偿，另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它说道。 顾青山身上杀机一动。 竟然蹬鼻子上脸，敢再多提要求—— 那就来战一场吧。 他正要发动祭舞，却被萝拉伸手按住。 「说，你有什么附加条件。」萝拉问。 「希望您……能够和我签订契约，以后需要打架的时候，让我来效力，报酬都好说。」血月弯弯地说道。 萝拉怔了怔。 顾青山一呆，身上杀意没有了，祭舞的韵律也随之消失。 「这个……也行吧。」萝拉道。 很快。 两人签订了契约。 事情结束。 四周的灵们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灵道：「既然事情完美结束，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慢着。」顾青山道。 「你还有何事？」那灵问道。 顾青山环顾四周，淡淡的道：「我们跟邪恶大世界的事是结束了，但你们诬陷这位女士的事，似乎并没有结束。」 第860页 「——顾青山说的没错。」 骷髅这时才发出一道沙哑的女声，继续道：「虽说是尘封世界的铁律，但你们竟敢来算计我……」 她身上勐然腾起一股无形的气息，混合着难以估量的杀意。 「都跪下来道歉，我还能原谅你们，否则……」 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三术的主人！ 那位女士的声音落下，场中顿时陷入安静。 众灵齐齐露出戒备之色。 「阁下，我们只是按照尘封铁律办事，并无冒犯您的意思。」为首的灵道。 「哼，顾青山，你来说说，为什么你刚才毫不犹豫的想跟血月打一场？」骷髅问道。 顾青山摊手道：「因为那个世界让我不爽。」 「怎么不爽？」 「——过于卑鄙邪恶，我杀他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顾青山回忆起邪恶大世界的事情，语气变得不愉。 萝拉道：「对，我也是同样的感觉。」 她朝顾青山伸出手。 顾青山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顿时让她回归了众神世界。 骷髅这才朝着那些灵说下去： 「你们看，邪恶大世界是如此的臭名昭着，连两位新人都唾弃这个世界，一般来说，不管我对这个世界做什么，正常的灵都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而你们却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为难我——而我说，凡事总是有代价。」 她张口吐出一个玄奥晦涩的词。 电光火石之间，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只见那些灵的身躯全部化作粉碎，只剩一点点灵魂之光，漂浮在骷髅四周。 星星点点的灵魂之光顿时想要逃离。 骷髅却再次开口道：「顾青山，我杀掉了它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青山道：「它们对您有恶意？」 骷髅道：「每一位灵都是世界体系的意志，你要记住，世界与世界之间，没有太多虚情假意，有的只是共存或毁灭。」 「当它们为难我，便代表了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战争开端。」 「所以我杀了它们，以确保没有其他灵再敢造次。」 顾青山默默点头。 虚空之中从来都没有太多的温情，特别是涉及到了生存与毁灭，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除此之外——」 骷髅一招手。 那些本已飞上天空的灵魂之光们再次倒转而回，落在她手上。 「顾青山，过来。」 「是。」 顾青山隐约猜到了什么，面露肃容，走到骷髅面前。 骷髅抓着那一把灵魂之光，将其捏成一个闪烁不定的光点，口中念道： 「当死斗开始——」 「以此诸灵之力，护佑你不去听闻那些不可听闻之事；」 「以此诸灵之力，护佑你不受兵器术法拳脚击杀；」 「以此诸灵之力设下因果律——」 「当死斗结束，你便不得不离开死斗之地，抵达我的面前。」 她勐然将光点摁入顾青山眉心。 「前辈，这是？」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你的死斗之舞还未彻底破灭，我这便带你去那头龙的所在之地。」 「你要对它发起死斗，这样万一谈崩了，死斗必然保护着你。」 「先试试吧，万一不行我们练好圣愿之舞了再进去。」 骷髅说着，一把抓住顾青山，沖天而起。 …… 群山。 山间的洞窟。 顾青山站在洞口，深深吸了口气，让紧张的情绪稍稍平復。 虚空三术。 其中一术的主人，就在这洞窟里。 ——昔日万龙之祖也在寻找这里，想把龙祖本咒·梦朝平行世界之术的方向提升。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骷髅道。 「是，前辈。」 顾青山大步走进洞窟。 一走进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只有远处的长方形高台上，有着一点点蒙蒙的亮光。 一个留着络腮鬍子的中年男人坐在高台下，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顾青山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不过整个世界里，只有那名中年男子。 那么答案很明显—— 顾青山抬起手，在空中轻轻虚握。 顿时一阵苍凉的鼓声响起。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冒出来： 「你发动了死斗之舞。」 「你即将与对方进入死斗之中。」 只见那中年男子勐的转过头来，看了顾青山一眼。 「死斗之舞……你是谁？」他问。 「在下顾青山。」顾青山道。 「顾青山？」 「对。」 两人同时闭上嘴。 只见一行行提示符出现在虚空中： 「对方发动了青龙本咒。」 「你被青龙本咒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发动了红龙本咒。」 「对方如果想攻击你，那么它必定打中它自己。」 中年男子悻悻然道：「原来是同类啊，我从不对同类用咒语——可是你打扰到我了，怎么办？」 「抱歉，我原本并不想打扰你。」顾青山。 中年男子目光一闪，小声道：「有了，只要我跟你说些你不能承受的秘密——你就会死。」 第861页 他盯着顾青山，飞快念道：「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顾青山眼前顿时浮现出新的提示符： 「你得到了护佑。」 「在死斗之舞的过程中，以诸灵之力，护佑你不去听闻那些不可听闻之事。」 「所有秘密已经被屏蔽成『滴』声。」 顾青山顿时松了口气。 ——这老阴货想用秘密直接杀了自己，还好那位女士早有预料，提前做出了安排。 「前辈，你这样一上来就要杀人，其实是很伤人品的。」顾青山道。 络腮鬍男子不死心，继续道：「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顾青山眯眼看着他，心中有些生气。 大家都是龙族。 你这上来就杀人，实在太没意思了。 好一会儿。 中年男子终于反应过来，无趣的道：「什么啊，原来是屏蔽了我说的秘密，真是浪费时间。」 「我说了我并不想与你为敌。」顾青山道。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嘲笑之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神色一动。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急匆匆的道：「你是认真的？不想与我为敌？」 「当然。」顾青山道。 「很好，那就别出声了，有事待会儿再说。」中年男子说着，扭回头，朝长方形的高台上望去。 顾青山只好闭上嘴，站在他背后不远处静静等待。 安静。 安静。 安静。 整个世界什么声音也没有。 而那名中年男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长方形高台，脸上不时露出痴痴傻傻的笑容。 可是高台上什么也没有啊。 ——难道真的是疯了？ 顾青山心中暗暗嘀咕，忽然记起一件事。 在阿修罗世界的时候，人族的那位小镇恶棍首领，给过自己一个超频能量测绘仪。 任何具备能量的东西，都逃不过这玩意儿的测绘，据说就连声音都会被测绘下来！ ——之前连万灵蒙昧之术的隐蔽手段，也被它测绘下来了。 一念及此，顾青山从怀里摸出一副墨镜。 他把墨镜架在鼻子上。 整个世界顿时不同—— 爆炸一般的重低音响起，然后是波浪一般的电音。 音律动人。 那长方形高台上，顿时显现出许多身材火辣的美女。 这些美女穿着各式各样的泳装，正在走秀。 一名兽人站在高台边缘，手拿麦克风，飞快的吐着唱词。 这—— ——竟然是一场颇具规模的时装秀！ 顾青山怔了许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幕。 只见那个中年男子摇头晃脑，跟着兽人一起吐着唱词，目光在各个美女身上瞄来瞄去。 「甜心宝贝儿们！」 中年男子吹着口哨，激动万分的拍手道。 等到整场秀结束的时候，他像个害羞的男孩那样，急匆匆跑上台，想跟那名说唱的兽人握手。 ——还要了一个签名。 ——然后小心翼翼的捧着签名，一步三回头的挪下台。 高台上，那名兽人道：「各位，本次演出已经结束，下一场我们将不再採取虚拟演出的方式，转而来一场火爆的现场！」 「地点就在——」 「罪恶的幻想乡！」 无数欢唿声响起。 所有美女、兽人、以及幕后工作人员站在高台上，跟观众一一告别。 ——他们与长方形高台一同瞬间消失。 紧接着，四周的观众也纷纷不见了。 直到这时，中年男子的情绪才平復下来。 「前辈——」顾青山出声道。 中年男子长长吁了口气，转过头来，重新打量顾青山。 「我乃是诸界第一龙神，伟大不可言说，神圣不可描述，你来到我的居所，究竟是想求什么？」他轻咳一声，面带肃穆之色问道。 顾青山整个人都木了。 不知为何。 这一刻，他心中那种对平行世界之术的敬仰烟消云散。 但他还是说道：「我想求您给一道平行世界之术，以拯救我们那边的战争。」 「什么地方？什么战争？」中年男子问。 「六道轮迴。」顾青山道。 中年男子恍然道：「原来如此，六道轮迴早就被万灵蒙昧之术盯上，已经无数年了，怎么现在想反抗了吗？」 「是的，我们想争取一点时间。」顾青山道。 中年男子冷笑道：「龙族从来都是中立，不会参与这种层面的斗争——他们凭什么要让我出手帮忙？」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你记住，我们龙族从来不同情弱者，弱者只是强者进化的踏脚石。」 「六道并不弱，只是还没进化出那个术。」顾青山道。 「哼，我要是帮了你，一人万生之术的那傢伙必然前来跟我纠缠，更不要说万灵蒙昧之术——它会把我家里搞的到处都是虫子，烦都烦死了！」 「所以我不会帮你。」 中年男子最后说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交易的结果 「你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窝在这山洞里看时装秀？」 顾青山耸肩道。 第862页 中年男子瞪着他道：「小子，你少看不起人，尘封世界可是要『滴滴滴滴滴』的，如果我不在这里，那么尘封世界就没可能『滴滴滴滴滴滴』。」 顾青山并不理会那些被屏蔽的词语，直接问：「你是怕另外两术打扰了你的事情？」 「对，要是它们来到尘封世界，那事情就会变得很糟糕——我必须保持跟它们井水不犯河水，或者说，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让我忽略它们的骚扰。」中年男子道。 代价！ 之前话说的绝，原来只是为了漫天要价？ 不过这种事顾青山倒是不怕。 ——毕竟求人帮忙，总不能把人家也拖到泥潭里来，还是得想个办法，先替对方消除了顾虑。 「你开个价吧。」顾青山道。 「钱财什么的，我早就不感兴趣了，除非你能拿出足够有趣的能力——但你太年轻，虚空中那些真正有意思的能力，你可能还根本没接触过。」中年男子道。 顾青山一怔。 他倒是第一次看见不要财宝，反而要超凡能力的人。 「能力？可是你要怎么获得我的能力呢？」顾青山问道。 「我当然有办法获得别人的能力，不过事先跟你说清楚，一旦你把某项能力交易给我，你就会永远失去它。」中年男子道。 顾青山想了想，开口道：「我有一个命运技，可以彻底否决你与六道轮迴之间的关系，让你在整件事中保持清白。」 ——特殊命运技，否决。 这个技能非常好用，又是罕见的命运系力量，还正好可以解决对方的后顾之忧。 中年男子果然有些感兴趣，问道：「你是想用命运技跟我交换一道平行世界之术？」 「如果可以的话。」顾青山道。 中年男子道：「我要先验货，你先说出那个能力的名字，以及内容。」 顾青山道：「命运技：否决，你使用它的时候，可以立刻否认你的某种身份，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命运法则将抹去这个身份在你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 ——他倒不怕什么，因为这个能力来自熵解之后，混沌所赐予的回馈之物。 如果有人敢随便打混沌的主意…… 「原来如此。」中年男子点点头，伸手划出一道玄奥符文。 下一秒。 顾青山眼前立刻浮现出一行猩红小字： 「对方正在使用某种特殊力量，从你身上抽取你所说的命运技：否决。」 「如果你同意，对方将获得使用该能力的权限。」 「该能力仅供对方使用一次。」 「你是否同意？」 顾青山道：「同意。」 只见一道光芒从他眉心飞出去，落在中年男子的手指上。 中年男子注视着那光，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真的是命运技……你等我一下，我去验证一番。」 中年男子说了一句，忽然从原地消失。 时间缓缓流逝。 足足十几分钟后，中年男子才再次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他看上去有些狼狈，脸上也多了一道巴掌印，但眉眼间满是喜悦之色。 「不错的命运技！我已经爱上了它！」中年男子宣布道。 「现在可以交换了吗？」顾青山问。 虽然要付出一种特殊命运技，但如果能换回一道平行世界之术，其实也算不上亏本。 毕竟，平行世界之术可是拯救六道轮迴世界的关键！ 中年男子连连摇头，说：「平行世界之术是无上之术，虚空中根本没有，所以你想使用一次，还需要付出更多代价。」 顾青山道：「我有一门剑术，名为时之屏。」 「剑术不行，我不会用剑。」中年男子道。 「你擅长什么？」顾青山问。 「拳法。」 「我有一门拳法，名为不周，蕴含了击碎六道的力量——」 顾青山说着，忽然怔了怔神。 对啊…… 这套拳法中有一式「空劫」。 空劫乃某种击碎六道的力量，在六道轮迴的进化过程中被汲取，最终化为自己的拳术。 ——当初使出空劫的那个存在呢？ 既然当初他都可以击碎六道轮迴，那么—— 为什么他还没出现？ 他在哪儿？ 顾青山背后生起一股凉意。 「击碎六道的力量？既然是拳法，那么我还是感兴趣的，你跟我讲讲它的大概。」中年男子道。 顾青山收摄心神，说道：「这套拳法分为四式……」 他心中忽然打定了主意。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换一道平行世界之术！ 这是最强的防御之术，唯有它才可以给六道轮迴争取时间！ 顾青山慢慢的说着，把不周四式都介绍了一遍。 中年男子听完，如法炮制，再次借走了一次「不周」的使用权。 他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过了一会儿。 中年男子再次出现。 「拳法不错，可以作为第二项交易内容。」他露出满意之色。 顾青山朝他背后看去。 只见中年男子背后满是张牙舞爪的暗影，持续了数息才渐渐消失。 ——那是因为杀的太多，一时所有灵魂没有死绝，才会产生这样的异象。 第863页 「现在可以交易了吗？」顾青山问。 「不行。」 「为什么？」 「答案在你背后——」 「什么？」 「你的剑，其中有几柄不错。」 中年男子流露出欣赏之意。 顾青山失笑道：「你不是不用剑么？」 「但你有一柄剑却可以从剑灵直接化为有血有肉的人，这就太难得了。」中年男子道。 「哦？你说的是哪一柄？」顾青山面无表情的道。 「那柄来自六道黄泉的剑，我要它。」中年男子道。 山女忽然从虚空显现，躲在顾青山背后。 她低着头，不敢看顾青山的神情，只是颤声道：「公子？」 中年男子眼睛亮了亮，说道：「没错……竟然如此的……好了，留下这柄剑在我这里，再加上之前谈好的两种技能，我就给你一道平行世界之术。」 他又看了山女一眼，忍不住继续道：「六道轮迴中有亿万众生，想必也有很多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失去一柄剑，换取救他们的机会，这个买卖对你而言——不，对这柄剑、对整个六道轮迴来说，都是划算的。」 山女脸色变得苍白，目光中满是挣扎之意。 顾青山扭头望了她一眼，淡淡的道：「笨蛋，想什么呢，我们走。」 「走？」山女不明所以。 「谈崩了，还不走？」顾青山道。 顾青山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朝洞窟外走去。 山女眼眸中所有情绪瞬间消隐不见。 「是，公子。」她轻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狂笑。 「可笑的后辈，你连一柄剑都捨不得，又如何能救亿亿万六道轮迴众生？如何去救你在意的那些人？」中年男子道。 顾青山头也不回，哂道：「捨弃同伴，去救其他同伴——这种可笑的事，你以为我会做？」 「如果师尊知道我捨弃了自己的剑，她大概宁愿不被我救。」 「你师尊还真是愚蠢。」中年男子道。 顾青山停了一下。 他身上所有杀意一空，整个人似乎融入到某种情绪之中。 他慢慢回头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被他看得不自在，轻蔑道：「随便你，可怜的傢伙，但是之前的两个能力我就收下了。」 「我们的交易似乎并未达成。」顾青山道。 中年男子笑道：「但谁叫我比你强呢？我就是要抢你的能力，你又能奈我何？」 他双手握住一个玄奥的印记。 顾青山眼前顿时冒出一行行小字： 「对方正在根据你的描述，强行剥夺你的能力。」 「他触碰了混沌赐予之技，否决。」 「混沌已经生出感应。」 异象陡生！ 轰—— 无边金色瀑流布满整个世界。 「永灭混沌！」中年男子失声道。 顾青山抬头看着那无穷无尽的瀑流，轻声道： 「你想动混沌的力量？」 中年男子手忙脚乱，低喝道：「解！」 他手中的术法顿时散了。 混沌失去感应，满世界的金色瀑流渐渐随之消散。 「哼，竟然是混沌之徒——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中年男子满是烦躁的说。 顾青山牵着山女，一步一步朝洞窟之外走去。 外面。 祭舞女士化身为骷髅，正在静静的等着他。 「没弄到手？」女士问。 「对，它要价太夸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顾青山道。 祭舞女士略有所察，望向山女。 山女低着头，朝她行了一礼，便默默站在顾青山身边，也不再变回飞剑。 顾青山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 用空劫打碎六道轮迴的，到底是谁？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探龙窟！ 「我们得换个地方说话。」祭舞女士道。 她挥了挥手。 顾青山和山女被她带着，离开了山洞。 三人出现在一片蔚蓝的海岸前。 海风吹拂。 一切让人心旷神怡。 但顾青山神情之中隐隐有着杀气，就算是美景当前，也没能让他心境有任何变化。 「看来你得先跟我修习圣愿之祭，才可以再去找那条龙。」祭舞女士道。 顾青山静静想了一会儿，说道：「前辈，我记得之前您说那条龙疯了。」 「是的，他疯了。」祭舞女士道。 「他好色又贪婪，神志好像也挺正常。」顾青山道。 祭舞女士嘆了口气，说：「坦白说，因为他的存在，尘封世界才得以利用平行世界之术做了一件不能说的事情，所以我们都让着他。」 「女士，您之前生怕我被他打死，所以提前用祭舞护住了我。」顾青山道。 「对，你们没交手？」 「他想用秘密杀我，但是我们没交手。」 「龙族就是如此行事，你也不要介意。」 顾青山道：「我并不介意，只是您之前预计他会跟我打一架，是么？」 祭舞女士道：「一般来说，他会直接杀了你——以前他从来都是这样行事。」 顾青山露出深思之色。 第864页 祭舞女士本想说些什么，但看见他这幅模样，就暂时没有打扰。 这个人脑子很好使，也许想到了什么。 等了数息，果然听顾青山自言自语道：「他一开始用龙咒，然后又说秘密，一幅想杀我的样子。」 「后来他发现秘密被屏蔽，接下来他应该——」 顾青山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你想说什么？」祭舞女士问。 顾青山望向她，正色道：「假如是我想杀一个人，当发现几种方法无法杀死对方之后，必定会转换方式，以其他方法杀掉对方。」 祭舞女士沉思道：「是的，他明摆着要杀你，如果却中途放走了你，只是给他自己留下祸患——所以我准备了避免你被拳脚刀剑杀害的护佑之法，并且一旦祭舞破灭，你就会立刻回归我身边，我会护住你。」 顾青山顺着说下去：「他试图抢夺我的能力，但在失败后依然没有动手。」 「他真的疯了，举动越来越无法用常理预料。」祭舞女士道。 顾青山道：「前辈，我跟你看法不同。」 「哦？你怎么想的？」祭舞女士问。 「我觉得他不是疯，而是出了问题，甚至是失去了某些重要的力量。」 「出了问题？你觉得他这样的存在也会出问题？」 「对，因为他的平行世界之术保护了尘封世界，所以你们拿他当自己人，平时不太注意他的变化——这跟我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你是从什么角度看问题的？」祭舞女士问。 「前辈，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顾青山道反问道。 「没什么关系，井水不犯河水。」祭舞女士道。 「好吧，其实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想——要怎么才可以杀掉他。」顾青山道。 祭舞女士一静，低声道：「面对一位拥有平行世界之术的存在，你竟然在想如何杀掉他？」 「有些想法控制不住。」顾青山淡淡的说。 祭舞女士沉吟片刻，似乎在做一个无比重要的决定。 许久。 她才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死斗之舞还没结束。」 「——甚至还没发动。」顾青山耸肩道。 祭舞女士抬头望了望天色，说「我记得你有一个手段必须要晚上才可以用，现在刚刚入夜，你可以再去探查一二，但绝不可轻易动手，如果有新的发现，回来再跟我商量。」 「请送我过去。」顾青山道。 「稍等——」 祭舞女士伸出手，将一点熹微的光芒按入他眉心，低喝道：「以我之力，护佑你不被任何存在发现。」 顾青山身上涌起一阵光，顷刻便消隐至他体内。 他冲着祭舞女士点点头，默默发动橘皇、夜魅鬼影、玉无瑕，化作一只隐形的橘猫。 「喵。」 橘猫叫了一声。 山女立刻化作一柄长剑，与其他四柄剑一起没入它识海之中隐匿起来。 橘猫又想了想。 面对一头传说中最强的龙，橘猫也不敢大意，又发动了人族的祝福，给自己加持了三十倍的隐匿能力。 此刻，他身上有着祭舞女士的护佑、夜魅鬼影、玉无瑕、人族的祝福。 他的隐匿能力已经抵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橘猫回忆起之前在洞窟中的所见，又从怀里掏出那个墨镜架在鼻樑上。 ——超频能量测绘仪！ 有了这个东西，对方就算有类似的布置，也不怕看不见了。 所有准备做完，橘猫这才冲着祭舞女士道：「喵喵喵！」 「准备好了？那我送你过去，只是我不方便过去了，否则会被他发现。」祭舞女士道。 「喵。」橘猫道。 祭舞女士朝着顾青山原本站立的位置释放了一道传送术。 光芒一闪。 橘猫顿时消失。 下一瞬。 它再次抵达了那处山洞。 橘猫便迈开步子，钻进了山洞里。 它沿着之前的崎岖小道一直向前，没多久便抵达了洞窟深处。 那名留着络腮鬍子的中年男子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他头上戴着一套虚拟设备，正坐在床上玩着游戏。 橘猫小心翼翼的找了个角落，蹲在那里，静静打量整个山洞。 中年男子玩得不亦乐乎。 许多用来娱乐的电子设备胡乱堆在一起，扔在床脚。 床头摆着一块吃了一半的蛋糕，旁边是一个被盘子扣住的汤碗，丝丝缕缕热气从里面冒出来。 床下是成箱的啤酒和碳酸饮料。 橘猫看了会儿，只觉得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 它起身绕着洞窟慢慢转悠。 只见在洞窟的深处，垃圾堆成了山。 橘猫略一犹豫，索性上前细细查看那些垃圾。 ——不，也许并不全是垃圾。 它用爪子轻轻扒开一堆废弃速包装盒，眼神忽然一凝。 只见一双散发着淡淡焰光的拳套出现在眼前。 一行提示符及时出现： 「注意，你发现了龙祖兵器。」 「拳套：龙神之握（沉睡）。」 「描述：？？？？？？？？？？」 「说明：该拳套的具体信息无法得知，除非你得到器灵的亲口告知。」 第865页 橘猫目光一闪，将垃圾重新摆放回去，把拳套盖住。 它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连这样的神兵都扔在垃圾堆不管。 难道是真的疯了？ 橘猫只觉得迷雾重重，不禁又绕到垃圾堆的另一边，小心翻动起来。 没多久。 只见一本满是灰尘的书籍出现在垃圾深处，散发着淡淡的波动。 橘猫爪子轻轻在书籍上一印。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发现了物品：龙族特徵、性格与行为分析（书籍）。」 橘猫盯着这行字，沉默了许久。 一头龙。 ——而且是一头特别强大的龙。 为什么会看这个？ 龙族什么德性难道它自己不清楚？ 橘猫心中越来越困惑。 它索性回到那张大床前，朝那男子望去。 只见他依然在玩那套虚拟设备。 一股香气散发出来。 橘猫扭头一看。 只见桌子上被盘子扣住的那个汤碗里散发出面条的香气。 这一闻就是速食面的味道。 橘猫眼珠子一转，悄然跳上桌子。 它一只爪子撑起盘子，另一只爪子伸进去，在汤面里随便搅了搅。 大量的热气逸散出来。 「好香啊，看来泡好了。」 中年男子嘀咕了一句，摘下虚拟设备。 同一时刻，橘猫迅速把盘子扣了回去。 它眼前飞快闪过一行猩红小字： 「被你的爪子搅动之后，这碗面也可以算作是你的作品。」 「你发动了神秘侧技能：再见你一面。」 橘猫一眼扫过，无声无息的朝后退，一直退到桌子的角落。 它蹲在那里，静静注视着中年男子。 只见中年男子从床下摸出一瓶啤酒，抽了一长气，这才叫道：「舒坦！」 他打开盘子，朝汤碗里望去。 「果然泡好了，真香！」 中年男子取出一双筷子，大口吃起面条来。 没多久，他就把面条吃得干干净净，连汤也喝得一干二净。 第二百三十九章 食龙者 橘猫蹲在桌角，静静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大快朵颐。 对方的样子多少有些滑稽—— 明明浑身散发出「强大」、「不好惹」、「威严」的气势，但吃起面条来却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 「哈哈哈，真好吃，我看下次得多泡一包面才够。」中年男子一边吃，一边说道。 他飞快吃完面，兴沖沖的拿起虚拟设备，就要再次进入游戏—— 突然，他脸上的表情一肃，沉声道：「怎么又来了？」 橘猫顺着中年男子的目光望去。 只见空中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金属管道，管道末端在中年男子面前展开，化作一张光屏。 光屏上浮现出许多奇形怪状的文字。 中年男子看了，抽出一个随身的圆盘，开始对着那些文字进行操作。 好一会儿之后。 那根金属管道才缩回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露出如释重负之色，低声喃喃道：「总算是进展顺利……希望他们动作快一点，那么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他说完这句话，戴上虚拟装置便开始玩游戏。 时间缓缓流逝。 中年男子玩得不亦乐乎。 橘猫想了想，便不再看下去。 它悄无声息的走出洞窟，掠至群山之外的隐蔽之地，钻入一片白雾中。 …… 海岸。 祭舞女士听了橘猫的讲述，久久没有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声道：「那头龙以平行世界之术帮助尘封世界完成那件事，换取整个尘封世界对它的保护……」 「喵喵？」橘猫不解的问。 「——它受了伤，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祭舞女士道。 「喵。」橘猫发出一道嘆息。 「是的，看来我们不仅没护住它，现在连整个尘封世界都面临着巨大的问题——我要立即召开一次尘封会议。」祭舞女士道。 她口中吐出一连串晦涩的咒语。 只见天空中出现了无数明灭不定的光影，在海岸上快速构建出了一副瑰丽宏大的画卷。 一位位灵出现在画卷上。 橘猫凝神朝画卷上望去，却只能看见那些灵出现的一瞬间，等它想继续看清楚画卷上的景象，整幅画卷却又变得模煳不堪，根本无法分辨出任何内容。 「这是尘封之图，唯有尘封世界的真正主人们，才可以看清它上面的内容。」祭舞女士笑着说道。 她走入那幅画卷之中，从橘猫面前消失。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祭舞女士才再次走出来。 这一次，她背后漂浮着数不清的灵。 每一个灵都化作了独特而怪异的符文，紧紧跟随着她。 「顾青山，你刚才说，那条龙中了你的神秘技『再见你一面』？」祭舞女士问道。 「喵。」橘猫回答道。 一道浑厚的男声从某个符文中响起：「那个术啊，我记得是当初你刚修习祭舞不久，我所赠予你的。」 「喵喵。」橘猫捧着双爪，恭敬的作了个揖。 第866页 「不必谢，你这次帮了我们的大忙。」浑厚的男声道。 祭舞女士道：「那么现在我们一起去，每个人都要出手，以免那条龙察觉不对。」 众位灵齐齐应了一声。 「你也一起来。」祭舞女士抱起了橘猫。 她一步踏进虚空，下一步便抵达了群山之间的洞窟。 「全体隐匿的事就交给我。」 一位灵的声音从符文上响起。 下一瞬。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被祭舞女士抱着，但却再也看不见她，更看不见她背后的那些灵了。 「我们走。」 祭舞女士径直走进山洞，一直来到那位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恍若未觉，依然还在玩着虚拟游戏。 众灵从祭舞女士后面飞出来，将中年男子围绕在中间，开始分工。 「空间交给我来屏蔽。」 「时间由我负责隔断。」 「因果与神秘侧的力量，由我来引导。」 「我来监视虚空。」 「混沌之中的滴滴滴滴滴滴之路由我查看。」 「结界开启完毕。」 「意识侵蚀已经完成。」 「看清楚了，『再见你一面』的力量确实命中了他——现在可以问他一个问题，问完之后他会什么都不记得。」 「开始吧。」 祭舞女士道：「很好，那么我要问了。」 她注视着中年男子，轻声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剎那间—— 所有灵一起出手！ 时空、因果、一切术、一切法全部陷入停滞。 中年男子神情一阵恍惚，嘀咕道：「我的任务？我的任务当然是临时替代那个傢伙，然后寻找并锁定尘封世界的真实位置。」 他说完这句话，四周一切顿时恢復正常。 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中年男子继续玩着他的虚拟游戏，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那样一段话。 祭舞女士站在原地，开口道：「我们之中见识最广的那个傢伙，你先查看一下他的种族。」 一道符文飞出去，绕着中年男子转了一圈，又飞回来。 「很罕见的种族。」符文中传来一位灵的声音。 「是什么？」祭舞女士问。 「——食龙者。」那位灵道。 「真是噁心的种族，完全是被制造出来针对龙族的傢伙，除此之外恐怕根本没有别的才能。」另一位灵厌恶的说。 「好险！」祭舞女士摸了摸手中的橘猫，轻声道：「顾青山，你虽然是龙族，但你是人间的造物，是一种文明的最高魂器，否则——」 「喵？」 「你早被它吃掉了。」 「……喵。」 又一位灵道：「看来，我们尘封世界似乎被盯上了。」 祭舞女士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一个错误的坐标，然后利用这段时间，顺藤摸瓜，找出他背后的那些存在。」 「要做这件事，恐怕很难……需要一个完全适合的环境，一点一点的渗透进他的灵魂，把他的灵魂装进一场幻境，然后以我们的人替换。」另一位灵道。 「各位，我发现他的灵魂有着一种守护机制，并且是针对我们这些灵的。」最开始那位灵说道。 「什么意思？」 「一旦我们这些最强的灵出手，他的守护机制就会激活，把事情传达给他背后的那个高维之地。」 「这样啊……看来我们需要一个相当强大的仪式，还需要一个不被对方所知的陌生人来完成这件事。」 灵们议论纷纷。 祭舞女士忽然开口道：「顾青山不是尘封世界的人，而且身上开启了死斗之祭，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众灵一静。 「没错……他确实是一个意外。」 「他确实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 众灵道。 「这假冒龙神的傢伙，不久之后要来我们罪恶的幻想乡，我们可以在幻想乡布置一番，完成对他的灵魂迷惑与捕捉工作。」又一位灵说道。 橘猫神情动了动。 这位灵的声音他听过，乃是在罪恶幻想乡接待他和萝拉的那位灵。 ——那位有着彩色长髮、身穿超短裙的少女。 彩葬！ 想不到她竟然是尘封世界的主人之一。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她能做主邀请人进入罪恶幻想乡，还能主持那场角斗，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在罪恶的幻想乡完成这件事。」祭舞女士道。 「所有人，立刻去准备！战争即将开始！」她厉喝道。 嗡—— 在她背后，所有灵一闹而散，纷纷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祭舞女士也跨出一步，瞬间离开了山洞。 她再次回到了海岸上。 「顾青山，不好意思，把你也卷了进来。」祭舞女士道。 「我受到您和尘封世界的许多恩德，帮忙是应该的，可惜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救六道轮迴了。」顾青山苦笑道。 祭舞女士点点头，说道：「我把你拉进这件事，是为了让整个尘封世界欠你的人情……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之后，兴许我们可以集中所有的力量，为你重现一道平行世界之术。」 第867页 「真的？」顾青山顿时振奋起来。 「真的，集中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可以把尘封世界曾经发出过的术法重现一次——就算是平行世界之术也不例外。」祭舞女士道。 「女士，请告诉我更多情报，我一定把接下来的事情完成好。」顾青山道。 祭舞女士念动一道道晦涩的咒语。 顾青山身上顿时浮现出一道道水纹波动。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你将可以听闻尘封世界的秘密，那些强大的灵不会对此介意，更不会记恨、杀死你。」 果然祭舞女士说道： 「当你投身于拯救尘封世界的事件，并被众位灵认可的时候——你知道我们的秘密就没关系了。」 「我洗耳恭听。」顾青山道。 祭舞女士道：「听好了，这是一场追杀……有人在追杀我们这些尘封世界的主人。」 顾青山不解道：「我记得当初针对尘封世界的，应该是末日——末日摧毁的世界体系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尘封世界。」 「末日为什么要摧毁那些世界体系？」祭舞女士问。 顾青山顿住。 祭舞女士说下去：「其实末日针对我们，是因为我们通过了混沌的通道，抵达了虚空，这本是不允许的事情。」 「所以混沌要攻击我们。」 第二百四十章 末日之剑 「末日……还在攻击你们吗？」顾青山问。 「自从脱离了混沌之路，各种末日攻击我们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总算快结束了。」祭舞女士道。 「末日为什么会放过你们？」 「混沌的力量根本不可想像，我们在它面前只是微尘——所以它根本无暇理会我们，也并不针对我们。」 祭舞女士转过身，随手划开一片虚空说：「能跟你说的就是这么多，现在，我们要开始准备对付那头食龙者了。」 她停了一下，却没听见顾青山的声音。 「顾青山？」她回头道。 「啊？好，我们去准备对付那头怪物。」顾青山一幅如梦方醒的模样。 在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注意！」 「你进一步得知了时空的秘密。」 「经过反覆衡量，最高序列认为你所知晓的秘密已经达到一定权限。」 「序列将为你开放第二项能力。」 「末日之剑。」 「本次能力开放需要由混沌亲自赐予力量，其来源便是你所完成的一系列熵解。」 「从你在阿修罗世界杀掉第一个序列使者开始，本次熵解并未开始结算。」 「请不断完成熵解，以便最高序列在最终结算之时获得足够的混沌力量。」 「描述：一切归于永恆之灭，而你将从中汲取力量。」 末日之剑！ 这又是什么样的力量？ 顾青山刚才走神，便是因为被这四个字吸引了目光。 「我猜其他灵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也赶去罪恶的幻想乡，做一些安排。」祭舞女士道。 「好的。」顾青山应了一声。 两人进入那片虚空，从原地消失不见。 …… 数日后。 一切准备就绪。 罪恶的幻想乡迎来了盛大的演出季。 t形舞台已经准备就绪。 所有观众依次入座。 时装秀即将开场—— 后台。 顾青山坐在角落，静静等待。 一名身穿超短裙、黑色丝袜、满头彩色长髮的少女坐在他旁边，手中握着一根棒棒糖，不时吃上两口。 「本以为要下大功夫把你伪装成他——谁知道你懂得相关的奥秘之术，这就好办多了。」少女打量着顾青山道。 「彩葬小姐，为什么一定是我先出手？」顾青山不解道。 「因为我们已经排查过，整个尘封世界的所有灵都被对方记录过了，一旦某个灵想出手，立刻就会被他背后的组织察觉。」 「竟有人能掌握整个尘封世界的情况……实在惊人……」 彩葬嘆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不是你察觉了那头龙的情况，我们恐怕——」 她忽然展颜一笑，在顾青山耳边低声道：「看在你这样出色的份上，姐姐晚上教你一些事情，如何？」 顾青山欣然道：「我在机甲动力学上有好几个疑问，比如动力喷射装置的故障排除、驾驶舱的液压异响还有机械同步的契合度都一直想找人请教，姐姐你能教我吗？」 彩葬瞪着他，半天才无趣的嘟哝道：「原来清白这个名号是这个意思。」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顾青山，等会儿你先出手，祭舞起了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会行动。」 ——不知何时，祭舞女士已经来了。 「知道了，我需要注意什么？」顾青山问。 「你要全力维持祭舞——我们只能依託你的祭舞来做一些事，而不能直接出手，否则立刻便会被对方背后的组织察觉。」祭舞女士道。 顾青山道：「好吧……」 彩葬忽然神情一动。 「他来了，已经在最前排入座，你的座位在他后面一排，等演出开始之际，你一出手，我们就会上。」彩葬道。 第868页 「现在可以开始行动了。」祭舞女士道。 顾青山站起身，走出后台，沿着楼梯下楼，出了门，又从前门检票入场。 检票的灵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灯光顿时暗了下来。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的表演即将开始！」 一名兽人站在舞台上，大声吼道。 现场响起掌声和欢唿声，还有人吹了口哨。 顾青山更改了容貌，戴着一顶礼帽，一手拿着票，另一手端着一杯饮料，寻找着自己的座位。 很快，他在黑暗中看到了食龙者。 食龙者背后一排席位已经陆续坐满，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两个席位。 顾青山一步步走上前。 食龙者似有所觉。 突然，震天的音乐声响了起来。 兽人开始说唱。 第一位美女穿着火辣的泳装出场了。 「哇，是倩倩，我就知道她值得作为开场模特！」食龙者站起来，大声喝彩。 顾青山在他背后坐下，轻轻的握了握拳。 咚咚咚咚咚咚！ 苍凉的鼓声响起。 然而四周的观众恍若未觉，只是沉浸在狂野的音乐中，目光紧紧注视着台上的美女。 一行行猩红小字在顾青山眼前飞快浮现： 「你的死斗之舞已经正式开始。」 「由于诸多灵的遮蔽，本场死斗将无法被人察觉。」 「你的死斗目标是：食龙者。」 「另一位终末之祭的舞者参与了你的舞。」 「在食龙者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她替食龙者做出了决定。」 「食龙者参与了本场死斗，正式成为你的死斗目标。」 顾青山端起饮料喝了一口。 在他前方，食龙者兴奋的满脸通红。 ——因为台上的第三位美女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沖他抛了个飞吻。 顾青山张开口，无声的念道：「我是死斗的发起者，为了保证公平，死斗的要素由你决定。」 一道道提示符顿时出现。 「另一位舞者替代你的对手，选定了要素。」 「本场死斗的要素为：噩梦。」 「在噩梦中存活到最后的人，将赢得本场死斗。」 「失败者将死亡。」 顾青山神情一阵恍惚。 所有景象全部消失，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人的世界。 世界中满是棺材。 「棺材……奇怪，我的噩梦为什么是一个满是棺材的世界？」 顾青山打量四周。 这里好熟悉。 是的，自己曾经看到过这个世界。 六道轮迴之中，那个满是棺材的世界！ 当初六道轮迴出手替自己对付轮迴之外的袭击者，便直接把对方抓进了这个世界。 笃笃笃！ 一阵敲击声响起。 距离顾青山最近的一幅棺材里，传来了敲击声。 顾青山站着不动。 只听棺材里响起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 「师兄，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秀秀？ 是秀秀吗？ 顾青山心中迅速否定。 这不是秀秀的声音。 他抽出剑，低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的师妹！」 吱呀—— 棺材打开一条缝。 一张恐怖的脸刚刚映入顾青山眼帘—— 轰！ 所有景象全部消失殆尽。 彩葬出现在顾青山眼前，开口道：「行了，已经结束。」 顾青山一怔。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秀场。 所有人都退去。 只剩那些最强大的灵们站在原地。 七八名浑身散发着炽烈光芒的灵，围绕着食龙者不断盘旋。 祭舞女子站在食龙者面前，以一根手指点住它的眉心。 食龙者痴痴傻傻，脸上不时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在做梦。 「此刻，他在我们所构建的梦境中。」祭舞女士道。 「也是噩梦？」顾青山问。 「不，如果是噩梦，他会立刻唿唤他背后的组织。」祭舞女士道。 「所以他的梦境就是刚才那一场秀，一切都还在如常继续下去，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转移至了一场梦境之中。」彩葬道。 「顾青山，你准备好了么？」 顾青山点点头，走上前，以手按在食龙者的身上。 「我准备好了。」 他发动众生同调奥秘，渐渐变成了食龙者的模样。 与此同时—— 祭舞女士收回了手。 「彩葬，这条食龙者没有存活的价值了。」 「哦？太好了，它的尸体用来做鲜花的肥料正合适呢。」 彩葬露出欣喜之色。 她抽出一柄竹刀，朝着食龙者的脖颈随意一划。 鲜血瞬间绽放。 第二百四十一章 g-511-3144-6区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一共有二十一位灵出手。」 「在另一名舞者的引导下，你的祭舞经歷了三百七十一次修改。」 「你的祭舞再一次被强行终止。」 「祭舞即将陷入沉寂状态，然后开始进化。」 所有小字一闪，从虚空中消失。 第869页 新的提示符刷新出来： 「你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奥秘，彻底成为了奇异生物：食龙者。」 「你是否要获取食龙者的记忆和一切技能？」 顾青山道：「当然，否则我无法很好的扮演它。」 提示符再次刷新：「食龙者并不比你自身强大多少，依凭你作为地神与水神的神威之力，你可以自动获得它的记忆与技能。」 「从现在开始，你成为了食龙者。」 「你获得了以下能力……」 「……」 顾青山一边看，一边冲着祭舞女士点点头。 「已经好了！」他说道。 祭舞女士露出凝重之色，说道：「记住，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不要跟我们说，我们自己会想办法去看。」 「明白。」顾青山道。 彩葬做了个手势。 霎时间，所有灵化作符文，消隐在虚空之中。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尘封众灵的遮蔽之术已经消失，从现在开始，时空与因果恢復正常。」 灯光重开，音乐再起，t台上的走秀继续进行。 那些灵全都消失了。 一切恢復原样。 顾青山已经变成中年男人的模样，走到对方原本的座位上坐下，冲着t台上的热辣美女大声吹着口哨。 ——他活脱脱变成了一名追星族加好色大叔！ 刚才发生的战斗就像是一场错乱的梦境，仿佛根本没存在过。 半个时辰后，盛大的时装秀落下帷幕。 只见中年男子三步并作两步，硬挤着上台跟一位模特搭讪，还要了签名照。 直到其他工作人员一而再的请他下去，只差把他踢下去，他才心满意足的走下了t台。 观众们陆续散去。 中年男子也走出了秀场。 他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儿，挑了一家自助餐厅，进去吃晚饭。 两个时辰后。 只见中年男子艰难的扶着墙走出来。 「这位客人，请等一下，钱还没结——」 身后传来急切的招唿声，中年男子却露出不屑之色，头也不回的发动了传送术。 他直接从罪恶的幻想乡消失。 某个隐秘的所在。 彩葬忍不住道：「女士，你找的这个传人可真恶劣。」 「他是在演戏。」祭舞女士道。 「嗯，演的也很恶劣。」 …… 中年男子回到了洞窟。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便躺上床，被子一盖便开始唿唿大睡。 一夜过去。 白天。 中年男子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吃了泡面之后，他便戴上虚拟设备，开始打游戏。 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又泡了一碗面，放下虚拟设备开始看漫画书。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依然如此过去了。 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五天。 他坐在床上正在打虚拟游戏，虚空忽然一动。 只见一根金属管落下来，垂在他面前。 一根长针从金属管里探出来，展现在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顿时跳起来，不爽道：「为什么又要验证身份？这会非常影响我的精神状态，难道你不知道？」 「哼，少废话，为了保证一切顺利进行，必须保证你的身份不会出问题。」一道声音从金属管中传来。 那根针一下子扎进中年男子后脑。 下一瞬。 中年男子全身抽搐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 等到长针收回去，他整个人顿时跌倒在地上，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太疼了，该死的！」他咒骂道。 金属管里的声音变得放松：「身份认证通过，请开始输入最近获取的位置坐标。」 中年男子只得爬起来，面对一个操作屏，吃力的完成了输入。 金属管又道：「现在我问你，最近一段时间，尘封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 中年男子道：「没有啊，根据我这里的监控数据来看，一切正常。」 金属管里的声音道：「蠢货，只看数据的话，还要你干什么？」 中年男子缩了缩身子，无奈的摊手道：「可是尘封世界确实没发生什么大事啊。」 金属管道：「不对，那个终末之祭的主祭似乎发动了一场祭舞。」 「她本来就是跳舞的……再说这种事我也不敢靠近去看，毕竟我的实力——你懂的。」中年男子道。 金属管陷入沉默。 中年男子等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无趣，索性端起桌子上的泡面碗，就着里面已经冷掉的面汤又喝了一口。 「还吃？你天天就知道吃，一点正事儿都不干！」金属管训斥道。 中年男子悻悻然道：「不然呢？要不你再找一些重伤垂死的龙族来，我保证还是能战胜它们。」 「龙族的事已经成为过去——经过大人们的商议，决定让你进一步深入尘封世界的权力中心。」金属管道。 「可是为什么呢？我在这洞里呆的很开心，那些灵也都很尊敬我，从来不过来招惹我。」中年男子摊手道。 「是啊，就算你吃饭不付帐，那些灵都从不计较。」金属管以讥讽的语气说道。 「你偷窥我！」中年男子大怒道。 第870页 「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为了掌握一切情况！」金属管严厉的道。 「哼，太无聊了！太无聊了！我告诉你，假如要我进入尘封世界的权力中心，我特么这一身垃圾实力必然会暴露——毕竟我擅长的是对付龙族，而不是成为它们！」中年男子吼道。 「你冷静一点，顺便说一句，你之前都干的很不错，一直没有引起任何灵的疑心，成功的让组织掌握了所有坐标，现在组织已经做出了决定，让你获取更多的实力。」金属管道。 中年男子一顿。 「获取实力？」他重复道。 「是的，你的个人形象已经跟龙神完美契合，还在他的基础上有所发展，并得到了诸多灵的认可，所以你接下来的任务还很重。」金属管道。 「提升实力会不会太疼啊。」中年男子颤声问道。 金属管一静，突然破口大骂道：「少废话！愚昧的食龙者！你知道多少人想提升实力吗？你已经足够幸运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种族那么罕见，你以为这件事还能落在你手上？」 「好吧，记住轻一点。」 中年男子无奈的道。 他忽然压低嗓音道：「老哥，只要你操作的时候把疼痛度调低一点，我下次请你一起去按摩。」 金属管又是一静，以艰难的语气道：「食龙者，我正告你，全体议员此刻都在聆听你与我的对话。」 「好吧，我请不起那么多人。」中年男子无奈的耸耸肩。 金属管中忽然换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回来吧，孩子，你干的很漂亮了，这个任务接下来的部分，还得你继续努力。」 「是！议长！」中年男子挺起胸膛道。 金属管在他面前缓缓打开，化作一个足够他通行的通道。 同时，一道优美的女声响起： 「食龙者阁下，请注意，你将脱离尘封世界。」 「接下来你将处于五号实验飞船g-511-3144-6区，该区已经为你完成消毒和封闭。」 「等你完成实力提升，记得按『脱离』按键。」 「你将返回这个时空。」 「尘封世界的时间将过去一秒，相信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准备好后，请进入通道。」 中年男子依言躺在金属通道中。 下一瞬，他跟随金属管道一起，直接从洞窟中消失。 同一时刻。 某个不为所知之地。 一根金属管出现，将中年男子轻轻放置在地上。 他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 窗外是黑暗的宇宙，遥遥可见一团绚丽的星云。 脚下是冰冷的黑色金属地面。 这里是五号实验飞船。 在中年男子的记忆中，这种飞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母，散发着光芒，在不可知的地方游荡着。 中年男子收回目光，开口道：「我已经回来，请送我到指定地点。」 一道声音立刻响起：「你需要上升九千米，抵达g-511-3144-6区。」 中年男子身下的金属地面悄然化作一个托盘，将他托起来，朝无尽的黑暗中升了上前。 中年男子坐着不动。 飞船内，各种各样景象从他面前飞掠而过。 先是一些完全由血肉组成的躯干，占据了沿途的墙壁，散发出强烈的波动。 一张张人脸从血肉躯干上浮现出来，注视着中年男子。 「吃……」 「吃了你……」 「垃圾食龙者……」 「一旦任务失败，你要与我们化作一体……」 中年男子脸色不变，只是脱下靴子，将脚丫子对准那些脸，做出飞踹的姿势。 升降盘继续向上攀升。 血肉躯干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巨大的透明培养皿。 培养皿里面装满了奇奇怪怪的生物，有的只有巴掌大，有的则足足有数个足球场那么大。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根据记忆，这些都是各个维度世界的奇异生物，是具有研究和使用价值的躯体—— 以及灵魂。 某一刻，中年神情微动，又很快恢復平静。 他看到了一个最大的培养皿。 那个透明的培养皿在距离他非常遥远的地方，里面充满了蓝色液体，将一头巨大的龙族浸泡其中。 那头龙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许多机械虫子顺着管子飞快忙碌，它们负责採集、注入、记录、实验等各项工作。 那头龙处于深沉的睡眠之中，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即便是在沉睡，它身上依然散发出强大无比的气势。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的跳出来，显示在食龙者眼前： 「注意！」 「你发现了龙神。」 第二百四十二章 灭掉的希望 食龙者端坐不动，任由金属託盘带着他，朝上一直升去。 那个装有龙神的培养皿过于巨大，纵然金属託盘不断上升，培养皿依然处于他的视线中，只不过两者的相对位置缓慢的变化着。 「还有气息……也就是说，还活着。」 食龙者暗道。 他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全新的希望。 甚至不必让尘封世界的那些灵出手，只要唤醒龙神，再以四圣柱之力治癒它，为它提供力量，那么它就足以摆脱目前的境况！ 第871页 更远一点说—— 假如自己救了龙神，兴许可以求龙神出手，帮助六道轮迴战胜一人万生之术和万灵蒙昧之术！ 他正盘算着，忽然四周出现了一连串富有节奏的警示音。 「所有实验项目完成。」 「实验终止。」 「请撤离第692311号实验皿。」 只见龙神所在的那个培养皿中，所有的机械虫子飞快撤离了出去。 一连串的闷响声传过。 连接在龙神身上的所有管道也全部抽了出去，缓缓离开了培养皿。 只剩龙神静静漂浮在蓝色的液体之中。 它依然在沉睡。 ——这是要干什么？ 食龙者正感到稀奇，只听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午餐时间到。」 「002号议员，您可以开始了。」 「祝您用餐愉快。」 培养皿外面忽然出现了一名穿着深紫色长袍的男子。 他负着双手，仰头看着那头巨大的龙神，以欣赏的语气说道： 「这样神奇而伟大的生物，再看多少次依然让人着迷。」 「——更不要说，我现在即将吃掉它。」 话音刚落。 一根尖利的黑色长角直接刺穿了龙神的身躯。 深蓝色的液体瞬间染红。 龙神勐的睁开眼睛，全身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但是下一瞬。 龙神的整个身躯就像遇见火焰的蜡烛一样融化，在短短一秒之内，被那根尖利的黑色长角彻底吸收殆尽。 就连那漂浮在深蓝色液体中的红血，也被全然吸走。 两秒。 仅仅两秒钟，培养皿内就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深蓝色的培养液。 那名穿着深紫色长袍的男子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角，自言自语道：「可惜它受的伤太重，否则味道会更好。」 他忽然若有所觉，扭头朝四周望去。 很快他就看见了食龙者。 「原来是食龙者。」 这位议员似乎觉得有趣，轻轻一闪便飞至金属託盘上，冲着食龙者道：「抱歉，原本是你的猎物，却被我吃了。」 食龙者低下头，不甘心的嘟哝道：「还是我出的力，结果一口都不给我留……」 议员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这傢伙实在是有意思。 「也罢，我乃是排名第二的议员，当着一个食龙者的面吃掉它的猎物，确实有些不顾及风度。」 「但坦白说，以你的实力想吃掉刚才那头龙，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怎么不可能？」食龙者不甘心的道。 「龙族可是很阴险的神奇生物，这头龙的实力又比你高了太多，一旦你吃了他的血肉，立刻就会被他抹灭灵魂，占据躯体。」002号议员道。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放在食龙者面前。 「终究是吃了你的猎物，我就赐予你一次改变种族的权限——毕竟食龙者这个种族太有局限性，你还不如就当货真价实的龙族。」 「可是——我有一个疑问。」食龙者道。 「什么？」议员奇道。 食龙者露出恐惧之色，说：「大佬，你不会吃我吧？」 他指向那个空空如也的巨型培养皿。 议员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道：「你这小傢伙真是有意思，希望你能活的长久。」 说完，不等食龙者做何种反应，002号议员直接消失不见。 ——似乎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更像是一场随兴所至的游戏。 金属盘继续上升。 顾青山默默的嘆了口气。 几分钟之前，自己还在想着去救龙神。 可惜。 这个美好的愿景刚一诞生就直接幻灭掉了。 他有几分失神。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顾青山，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必须适应这种事。」 这是海底之书的声音。 在四圣柱之中，它代表了知识与属性。 「你说的适应是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从来没有一个规则，规定人们在弱小的时候就一定只能见到同样层次的生命。」海底之书道。 「我已经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顾青山道。 「所以你要适应——就像你面对每一场战斗那样，根本不知道对手有什么样的实力，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牌是什么——这才是诸界之中战斗的真相。」海底之书道。 「所以就算是这个强大无比的文明，也要先查探尘封世界的一切情报，才敢慢慢下手？」顾青山问。 「对。」海底之书道。 「好吧，这次太突然，以后我就有心理准备了。」顾青山深深吸口气道。 他伸出手，拾起那张卡片。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你获得了一张权限卡（机械造物）。」 「凭藉此卡，你能够调用这座飞船上的血肉调配仪，将自己转化为龙族。」 「仅限一次。」 顾青山一眼扫完，将卡片收好。 他坐在原地，任由那金属託盘将他一直带向更加高远的飞船深处。 又过了一会儿。 一道机械声响起：「注意，你已抵达g-511-3144-6区。」 四周忽然变得黑暗。 第872页 一颗颗星辰从黑暗深处无声飞来，在顾青山面前飞快凝聚成一个图形。 龙形！ 与此同时，无数细长如针的金属管道刺入了他的身躯。 一行猩红小字跳了出来： 「正在抹去你所有的能力，重新注入更强的力量。」 「你的实力将获得提升。」 「你的发展方向为：龙族。」 「注意，你无法成为真正的龙族，但也可获得它们的力量。」 一股超出想像的痛楚勐然降临在顾青山身上产生了。 尽管他对于疼痛有许多经验，但这种痛楚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计。 顾青山忍不住吼了一声。 下一瞬。 那些痛苦飞快的减弱了。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已经把疼痛度调低了很多，你任务完成之后，记得要请我。」 顾青山微怔，旋即连忙点头。 ——这是之前跟他交流的那个傢伙。 想不到他为了让自己请客，果然帮忙把疼痛度调低了。 不。 也许并不止这么简单。 毕竟上次的对话，所有议会成员都在倾听。 这说明自己的任务已经进入了那些大人物的视野。 自己得到了重视。 这也是那人对自己卖好的原因之一。 顾青山默默想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飞了出去。 ——002号议员给自己的那张卡片！ 只见卡片出现的瞬间，顿时有一群蜜蜂状的机器人飞来，对照卡片做了一番验证。 须臾。 一道机械化的声音响起： 「验证通过。」 「你可以获得全新的血肉之躯，以改变自己的种族。」 「正在锁定选项。」 一道光幕出现在顾青山眼前，飞快的闪现出无数种类的生物。 某一刻。 他的神情忽然一凝。 一个图像飞快的从他视线中消失。 那是—— 一只色彩鲜艷的甲虫。 永恆虫群！ 下一秒，图形固定下来，化作一条龙的形状。 「你得到了002号议员赋予的权限。」 「你可以把自己的种族更改为龙族，请问是否要继续？」 「你只有一次使用权限，请慎重决定。」 顾青山道：「更改！」 那机械声立刻道：「一切准备就绪，你将成为龙族。」 第二百四十三章 龙形玩偶 密密麻麻的星光飞驰如线，围绕顾青山不断旋转。 一根根细如丝线的星光按照特定规律倾泻而下，没入顾青山身躯之中。 顾青山完全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产生变化。 直接改变种族？ 这样的科技还真是不一般的强大。 「顾青山。」 正在这时，祭舞女士的声音突然在他心中响起。 顾青山立刻道：「女士，我在听。」 「我们原本预计龙神会一直活着，但它死了，这真是个让人意外的情况，所以我们不得不提前介入进来。」祭舞女士道。 顾青山不由苦笑。 谁能想到龙神就这样被吃了？ 祭舞女士道：「刚才经过激烈的讨论，有人坚持认为龙神就算死了，也一定留下了什么手段。」 顾青山不解道：「刚才它已经被吃掉了，为什么有人还认为它有什么手段？」 「死亡就代表终结吗？」祭舞女士道。 「不，当然不。」顾青山说着，很快反应了过来。 ——是的，自己就是六道轮迴的死神。 在其他世界体系中，死亡所代表的意义说不定更为复杂。 「龙神……它可是龙族之中最有龙性的一条。」祭舞女士简洁地说道。 顾青山一默。 这话说的相当顾及他的脸面，毕竟他也算是龙族。 龙性—— 不就是说龙族狡猾阴险么。 「顾青山，我给你一个秘密咒语，你在心中默念。」祭舞女士道。 「咒语？有什么用？」顾青山问。 「这个咒语只有尘封世界的主人们才可以感知到——如果龙神没彻底死掉，它一定知道是我们来了。」祭舞女士道。 「好。」顾青山道。 「尘封之界的秘密将永远尘封，守护之灵决不允许它重见天日。」祭舞女士念道。 顾青山便在心中默念咒语。 他念到第五遍的时候，心中忽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是谁？」 顾青山心中一振，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回应道：「我乃食龙者。」 那个声音沉寂了数息，忽然嘆息道：「你们能找来一个掌握了众生同调奥秘的傢伙，还杀进了飞船，看来我只好被你们救走了。」 「什么意思，难道您原本不打算走吗？」顾青山问。 「我本打算养好伤……然后爆了他们的飞船。」那个声音道。 祭舞女士的声音响起：「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废话，就算我已经重伤，难道一条食龙者就可以干掉我？」那个声音不屑的道。 祭舞女士道：「把你的位置告诉顾青山，他去接了你之后，就会带你回到尘封世界来。」 第873页 「这个顾青山是什么人？」那个声音警惕的问。 祭舞女士解释了一番。 那个声音道：「原来他是个龙族，之前装成食龙者潜入，现在又要被转换成龙族——哈哈哈哈！」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境况有意思，它笑出了声。 「让我看看你。」 霎时间，四周光影一阵转换。 顾青山忽然看见了无数的星河从自己的身边唿啸而去。 一座孤岛出现在他面前。 他直接站在了孤岛上，看着蔚蓝大海，以及—— 大海前的一张沙滩椅、一个放冰冻饮料、雪茄、菸灰缸的小桌子。 「不要怕，这会儿只有你的灵魂来了，那些科技教会的蠢货们并不知情。」 沙滩椅上传来一道声音。 顾青山耸耸肩，走上前去，扭头望向沙滩椅。 只见一个龙形的布质玩偶躺在沙滩椅上，戴着一副墨镜，正在享受蓝天白云，以及手中的一个冰椰子。 「这是阁下的真身？」顾青山问。 「啊，当然不是——你抽菸吗？」龙形玩偶递过去一根雪茄。 「不了，谢谢。」顾青山道。 「我的真身藏在某个平行世界，正在疗伤休息，我的灵魂就附身在这个玩偶上，出来晒晒太阳，顺便想想怎么解决那群科学教会的傢伙们。」龙形玩偶吐了个烟圈，说道。 顾青山道：「前辈，现在我就接你走？」 龙形玩偶却道：「你就是顾青山？很好，你想从我这里求一道平行世界之术？」 「正是。」顾青山道。 「看在你为尘封世界做了这么多的份上，你如果能帮我毁灭这艘飞船，我就给你一道平行世界之术。」龙形玩偶道。 顾青山笑了笑。 「前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祭舞女士的声音从顾青山体内冒出来：「好了，不止是顾青山，还有我们呢，我们已经查清了飞船上的实力部署——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丝灵念寄托在顾青山的灵魂上，随时都可以抵达他那里，发动攻击。」 「开始吧，我在这座平行之岛上看着你们，必要的时候我会加入进来。」龙形玩偶道。 「已经开始了。」顾青山道。 他后退几步，从龙形玩偶面前消失。 只见所有星光飞转、消逝。 「食龙者，你的转化即将结束。」 一道机械声响起。 ——转化与提升的过程结束了。 顾青山落在地上，睁开眼。 数十个金属管探过来，围绕他检视了一遍。 「恭喜你，你已经转化为龙族之躯。」 「你将获得一个小时的时间适应躯体变化，然后开始熟练几种龙族技能。」 「明白了。」 顾青山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尝试着走动。 四周无人，他在空旷的实验室里随意走动着。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 「你是四圣柱之地神。」 「注意——」 「你发动了『地神之锤』！」 「描述：你的战斗自动附带地神之力，每一次攻击都等同于你攻击类灵技的威力，并令敌人的身躯陷入崩溃状态。」 「崩溃状态：任何与你交手的存在，身躯都将不断崩溃毁灭，除非停止对你的攻击。」 「——这是虚空圣柱之地的伟大力量！」 顾青山活动着身体，继续走动。 又见一行行提示符冒出来： 「你已经认定这艘飞船是你的敌人。」 「你的每一次迈步，都被视作地神对飞船的攻击。」 「飞船的船体开始崩溃。」 四周光芒一闪，化作深红色。 警报声大作。 一道尖利的机械声突然响起： 「飞船受到了攻击！」 「警告！飞船正在受到攻击！」 顾青山面无表情，继续走动。 ——从根本上来说，就算没有龙神这件事，他也天然站在祭舞女士的一边。 为尘封世界做点什么，对于他来说是应该的事。 随着他的步伐，飞船不断震动，进而发出了些许爆炸的声响。 忽然，一道身影从他背后冒出来。 ——祭舞女士。 「这艘飞船上有一个很强的傢伙，值得我出一次手。」 她说完，直接飞腾而去，身形没入顾青山头顶上方数百米的金属天花板消失不见。 顾青山再次迈出一步。 他背后冒出来一名彩发超短裙的少女，轻笑道：「嘻嘻，刚才那个议员吃掉了一个平行世界的龙神尸体，可以算作非常宝贵的傀儡材料了，我去找他玩耍。」 少女腾空而去。 又见一个全身冒着炽烈光辉的天使从顾青山背后飞出来。 「这里有……很多需要救赎的灵魂呢……」 天使飞了出去。 霎时间，顾青山背后冒出数十名强大至极的灵。 他们朝着飞船的各个方向扑去。 顾青山低着头，什么也不理会，只是轻轻的踱着步。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糟糕，不应该这么快就毁掉飞船的。」 他自言自语着，单膝跪地，将手按在金属地板上。 第874页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暂时停止了『地神之锤』。」 「你开始释放『真理掌握』。」 「一切力量、规则、奥秘的构成之物无法拒绝你的接驳。」 顾青山浑身散发出迷濛的梦幻光芒。 ——这正是梦幻之龙的力量，真理掌握！ 顾青山浑身的梦幻光芒迅速没入四周的各种仪器，开始尝试与整艘飞船的资料库进行接驳—— 刚才在转化之前，他曾经见到过永恆甲虫的图形。 这个科学教会绝对研究过永恆甲虫。 兴许能在这艘飞船上，找到什么特别的情报也说不定。 一息。 两息。 三息。 轰—— 各处的战斗声越来越剧烈。 虚空一动。 只见一个龙形玩偶跳了出来。 它拍拍顾青山肩膀，竖起爪子道：「干的不错——我先去看看彩葬，她想要的那个议员其实有一招特别厉害，待会儿见。」 龙形玩偶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顾青山依旧在与整个飞船的资料库接驳，无数资料涌进他的脑海。 某一刻。 他忽然低声道： 「万灵蒙昧之术的研究档案……看来是找到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万灵之秘 梦幻一般的光芒从顾青山身上散发出去，朝整个飞船铺陈开来。 「……找到了，这是万灵蒙昧之术的档案。」 顾青山低声道。 倏忽间。 异象陡生—— 顾青山只觉得神情一阵恍惚，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河流。 影像？ 不，不只是影像，还有几分相位世界的感觉。 顾青山暗想着。 不由自主的，他发现视线不断朝前推进，很快便来到河流中心地带。 低头望去，河流的深处是一片黑暗。 似乎…… 有什么东西藏在河流的深处，在不停的唿唤着他。 突然，所有异象陷入凝滞状态。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警告！」 「你发现了万灵蒙昧之术的核心秘密影像。」 「该影像片段只能读取一次。」 「当你读取该档案，将有一定机率引起万灵蒙昧之术的注意，它会立刻赶来此处，查看情况。」 「你是否要读取该档案？」 轰—— 飞船上，爆炸的声音四处传来。 顾青山回过神来，朝周围望去，只见飞船已经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缺口。 显然，尘封世界的灵们正在与科学教会的人交手。 这座飞船也走向了毁灭。 顾青山陷入沉吟。 假如这个时候读取万灵蒙昧之术的档案，很可能引来万灵蒙昧之术。 那个术法生命乃是虚空三术之一，绝对的大麻烦。 可是不读取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知晓它的秘密了。 「有概率会被发现，真麻烦……」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脑子飞快转了起来。 须臾。 他随手取出一枚硬币。 ——赌概率这种事，还得靠真实幸运。 再说现在正在交战，之后还要找龙神要一道平行世界之术，都需要一些幸运。 层层金光从硬币上冒出来，被顾青山用力握住。 霎时间，所有金光涌入他的身躯。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发动了真实幸运。」 「从此刻开始，真正的幸运围绕着你，持续十二小时。」 「说明：幸运并不是万能的，切记。」 「钱币自辩说明：没有幸运是万万不能的，不是吗？」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读取那段影像。 恍惚间，深黑色的河流再次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一个声音在河流深处不断唿唤着他。 这种声音—— 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顾青山看见自己跳了下去，沿着河中的暗流一直向下。 可惜，河流深处有着数人长的大鱼。 它们长着利齿，蜂拥而来，几下就把自己啃噬成了一具白骨。 那种声音顿时停止。 顾青山这才摆脱了声音的唿唤，悄然上浮，来到岸上。 「原来刚才我是第一视角。」 他松了口气，心中暗想。 突然，世界之外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祭舞女士的声音响起： 「要准备走了，顾青山。」 一股强大的术法之力勐然出现，将他从那个档案世界中扯了出来。 顾青山抬头一看。 只见祭舞女士站在他对面，手上握着一颗奇形怪状的头颅。 「女士，你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顾青山忍不住道。 「是的，」祭舞女士扬了扬手中的头颅，说道：「我刚才产生了一种预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这座飞船的位置赶来。我们要马上离开。」 顾青山略一感应，便发现灵觉中充满了某种不安。 ——就像女士说的那样，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但是自己明明已经发动了真实幸运。 为什么？ 顾青山凝重道：「确实，我也感觉到了，可是我现在还不能走。」 第875页 「为什么？」祭舞女士问。 「我找到了万灵蒙昧之术的研究档案。」顾青山道。 祭舞女士一顿，立刻道：「那个术……也罢，你抓紧时间！」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飞船的金属外墙瞬间脱落。 顾青山和祭舞女士一起朝外面的浩瀚宇宙望去。 只见远方的黑暗中，一团接一团彩色光芒亮了起来。 它们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有如在深海中漂流的水母群，无声无息的朝这个方向赶过来。 ——庞大的舰队！ 「见鬼……」 祭舞女士呢喃了一句。 ——那些水母明显跟众人正在战斗的这一艘飞船一模一样，一看便知是科学教会的支援舰队。 顾青山看得满心费解。 难道地神的真实幸运在这里不好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要重新计算了。 他正想着，却见茫茫宇宙中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道尖利的声音遥遥响起： 「嘻嘻嘻，原来是科学教会，难怪我刚才感应到有人在窥探我的过去。」 祭舞女士露出警觉之色，低喝道：「是万灵蒙昧之术，我们随时准备走。」 她的手按在了顾青山肩膀上。 顾青山纵然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再也无法探查档案，否则就走不了了。 下一瞬。 那道声音勐的抬高，变得充满杀机： 「科学教会的人都该死！」 虚空一动。 只见无穷无尽的甲虫飞了出来。 它们径直朝着科学教会的舰队扑了上去。 舰队顿时原地停住。 层层叠叠的光芒从一艘艘水母飞船上亮了起来，朝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似乎这些光都是极其厉害的大型攻击术法。 那些甲虫被光芒扫中，顿时化作飞灰。 「你们都要死！」万灵蒙昧愤怒地吼道。 虚空中，更多的甲虫出现了。 万灵蒙昧之术与科学教会的舰队顿时缠斗起来。 战斗直接进入白热化。 双方互有伤亡，越打越凶，越打越出真火，越打越激烈。 此刻。 ——距离战场尚有些远的另一艘水母飞船上。 祭舞女士：「……」 顾青山：「……」 祭舞女士：「……看来意外的获得了一点时间，我先去帮彩葬，她的对手太难缠，等会儿再来接你——」 「好！」顾青山立刻应道。 祭舞女士瞬间消失不见。 顾青山定了定神，再次与飞船的档案库进行接驳。 ——既然真实幸运在发挥作用，那就抓紧时间！ 他闭上眼，顿时潜入那片影像的世界中去。 …… 太阳正烈。 几台巨大的机器架在河畔，一部分用来建造大坝，另一部分用来分流、抽水。 顾青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年轻人，跟在一名白髮苍苍的老头身后，一起朝河流中望去。 「那个东西吃掉了太多的血肉跟灵魂，只留下了骨头——不过幸好有这么多骨头，否则我们也无法察觉这里的异样。」 白髮老头指着河流说道。 顾青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这一段流域的河水已经抽干，显露出河床上堆积成山的白骨。 许许多多的机器人正在清除淤泥，挖掘河道，寻找河流中的某种东西。 顾青山听见自己附身的年轻人开口说话： 「老师，河里到底会有什么？」 「你觉得呢？」老人反问。 年轻人思索道：「这么偏僻的星球，应该没有那么多资源，让那几种怪物诞生才对——而且这颗星球的歷史源流我们也做了回溯，并没有发现什么强大的文明。」 老人笑了笑，说道：「没错，所以这里才显得分外宝贵。」 年轻人道：「您是说——」 「大概有什么外来之物坠落在了这颗星球上，偏偏那外来之物还是我们未曾记载过得奇物，这是我的判断。」老人道。 年轻人兴奋起来，忍不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的发现足以在教会中取得一大笔贡献点。」 滴滴滴！ 一道警报声响起。 老人顿时精神一振，低喝道：「走，应该是有发现了。」 「好！」年轻人慌忙应道。 两人飞起来，很快降落在河道中央。 一个挖掘机器人发出机械化的声音： 「报告，在我的挖掘范围内，探查到未知物体。」 老人立刻道：「连接资料库，进行比对。」 「资料库比对已经完成，未发现类似物体。」机器人道。 老人和年轻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激动。 「其他机器人都过来——把那个东西挖出来，让我看看！」老人命令道。 在他的指挥下，机器人们很快将一个东西挖了出来。 泥沙被沖洗掉。 那个东西便暴露在两人面前。 ——却是一个长着一连九张虫类面孔的黑色雕像。 「老师，这是什么？」年轻人问道。 身边没有回应。 年轻人勐然回头一看。 第876页 只见自己身边趴着一只色彩鲜艷的甲虫，足足有三米多长。 「啊——」 年轻人发出一道短促的叫声。 他趴在地上，整个人也渐渐变成了甲虫。 两只甲虫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便一起上前，趴在那个黑色雕像上。 它们直接被雕像吸空了血肉。 两道虚影从甲虫的残躯里腾空而起，想要逃上天空。 但是那黑色雕像张开了口，轻轻一吸。 两人的灵魂顿时被吸了回去，没入雕像之中。 得了这两个人的灵魂和血肉，黑色雕像缓缓动了起来，显示出生动的表情。 忽然，顾青山耳边传来祭舞女士的声音：「——那个术突然变得疯狂，我们快没有时间了，顾青山。」 顾青山看着眼前的画面，摇头道：「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最后一分钟！」祭舞女士无奈道。 顾青山没回答，只是紧紧盯着那个黑色雕像。 黑色雕像开始散落，变成一个个巴掌大小的虫子。 只见这些虫子地上排列成一行诡异的文字。 顾青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文字。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术的真相！ 那行文字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开始震动。 先是河流出现了异样。 数不清的鱼类从河流中跳落至这段干涸的河床，疯了一样涌向黑色雕像。 它们纷纷失去全身血肉，化作鱼骨。 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飞鸟。 它们的血肉从身上剥离，化作一道龙捲，自天空而落，全然没入黑色雕像之中。 飞鸟们只剩下了满身骨骼和羽毛，但却浑然不觉。 它们遮天蔽日，不断盘旋，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大的黑环。 大地的震动声越来越响。 野兽们也赶来了。 所有血肉从它们身上剥落，飞入黑色雕像之中。 直到这一刻，黑色雕像变得愈发栩栩如生。 它寂静无声。 但整个世界的生命都开始死亡。 一切血肉，尽归于雕像。 只见那雕像之中，有一张虫类面孔张开口，吐出了一团血肉。 那血肉落在地上便开始不停蠕动。 它很快化作一条虫，绕着那行诡异文字走了一圈，跪在地上，吐出丝线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足有三米长的茧。 一个茧。 一行文字。 顾青山看得稀奇。 难道这个茧里面，就是万灵蒙昧之术的起源之虫？ 他心中暗想道。 忽然，一道催促声在耳边响起： 「顾青山，必须要走了。」 顾青山只觉得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霎时间，档案世界外面传来无数爆炸声，一股寒潮勐然袭来。 飞船正在解体！ 顾青山立刻意识到这件事。 那只手开始用力，想要带着他离开眼前这个相位世界—— 「不，女士，请等一下。」顾青山立刻道。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那行诡异文字。 下一瞬，一行提示符飞快展现在他面前： 「注意！」 「此是某处不可知之地的甚深秘密之咒，百千万亿世界，无数众生皆无法读诵。」 「本序列正在解读该咒，你一定要保持在原地不动，否则解读将失败！」 顾青山一眼看完，默默嘆口气，说：「女士，你们先走吧。」 抓着他肩膀的那只手放松了少许。 祭舞女士的声音响起：「顾青山，我知道虚空三术很重要，但是你的命比任何秘密都重要。」 「我必须看完这个秘密，这关系到六道轮迴的所有人，甚至是战争的成败。」顾青山道。 祭舞女士一顿，低声道：「那就再等等吧，如果真到了你要死的时候，我将不顾你的反对，把你带走。」 「多谢了，女士。」顾青山道。 那只手从他肩膀上松开。 四周影像恢復正常。 顾青山眼前冒出密密麻麻的提示符： 「正在解析该秘密之咒。」 「无法解析。」 「开始连接——」 「已连接伟大的混沌，获得混沌的首肯。」 「令：」 「所有过去之日，一切永灭之渊，万物与众生的曾有之痕，速速显现，诉说此咒秘密。」 「——即将从无穷永灭之中寻找线索。」 「开始！」 霎时间，无数种顾青山没见过的文字飞快涌现，疯狂的在虚空中不断刷屏。 顾青山只能在原地站着不动。 忽然，画面微微晃动。 新的景象出现了。 只见干涸的河床外面，所有机器停止了运行。 一台负责监视情况的机器发出了报警声。 「警报！」 「研究员已经死亡，现场情况正在持续记录，并进行加密传输。」 「立刻唿唤支援。」 这道声音响过，所有机器都陷入了沉寂。 数息之后。 一道细不可闻的撕扯声响起。 河床上的那枚茧破开了。 一个全身漆黑的人—— 不，它全身长着漆黑的甲壳，背后是一双锋利的尖翅，唯有双眼是惨白色的人类眼睛。 第877页 它并不是人类！ 兴许是刚出生没多久，它发出一句晦涩的虫鸣，便跪伏在那行黑色文字前不动了。 ——它似乎在参悟那行诡异的文字！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身上的黑暗之色渐渐开始褪去。 它开始转变形态。 正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了绚丽的光彩。 一团巨大的发光水母骤然出现。 那虫人慌忙将地上的黑色文字拂成飞灰，这才站起来，仰头望向水母。 「我乃万虫之母，术法中的王者，你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是来向我臣服的？还是前来请求我的恩赐？」 虫人朝着发光水母问道。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水母中响起： 「它太危险了！」 「杀了它——立刻！」 发光水母上涌起一道恢弘而绚丽的光柱。 轰！！！ 光柱射向虫人。 顾青山正要继续看下去，忽然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按在他肩膀上。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 所有影像消失。 天旋地转。 下一瞬，他发现自己踩在了坚实的大地上。 「万灵蒙昧之术发现了你，几乎要击中你。」祭舞女士道。 顾青山渐渐回復过来。 他朝四周望去。 只见那些尘封世界的灵们都围绕在他四周，身上满是战斗的余波。 顾青山顿时明白过来。 「刚才多谢诸位了。」他诚心实意的道谢。 「你看到了那个术的秘密吗？」一个龙形玩偶感兴趣的问道。 ——这是龙神。 「看到了一些。」顾青山道。 他正要说下去，却见龙形玩偶摆了摆手，说道：「你不要把它的秘密告诉我们——我们每个人的秘密已经够多了，不需要知道那个术的事情。」 其他灵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立刻隐藏尘封世界，再次移动我们的真实坐标——所有人，快去做这件事！」彩葬道。 众灵身形一闪，朝四面八方散去。 彩葬冲着顾青山点点头，也消失不见。 「小子，我现在要去为尘封世界完善一下防御，等会儿再来找你。」龙神说完，飞上天空远去。 原地只剩下祭舞女士与顾青山。 祭舞女士道：「我跟你的羁绊最深，毕竟你的祭舞是我传授的——也罢，我也不怕秘密多，就在这里为你护持，我猜混沌的意志马上就要降临了。」 顾青山朝虚空望去。 只见所有提示符已经消失，只剩下最后一行猩红小字： 「已经从永灭之中找寻到相应的文字，正在完成解读。」 轰—— 四周一切消失。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无边的金色瀑流之中。 在遥远的瀑流深处，一个字符闪了闪。 ——那行诡异文字的第一个字！ 它在原地漂浮不定。 看上去就像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唿唤什么。 顾青山心有所感，立刻飞了过去。 他抓住那个字符。 忽然。 字符化作无数光影，撑开变成一个世界—— 在世界之中，一切走向了毁灭，唯有一头全身伤痕累累的虫人，跪在地上，吐出了两个晦涩的字符：「愿我——」 轰！ 下一刻，那头虫人连带着整个世界化作金色的飞沙，迅速散回混沌瀑流之中。 顾青山茫然四顾，却见自己的左侧不远处，又出现了另一个闪烁的字符。 他顿时飞过去，将那个字符抓在手中。 字符依然化作无数光影，构建成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某种无比巨大的生命不断叩击大地，从大地深处抓出一个虫巢。 那个恐怖的傢伙张开口，将整个虫巢放进嘴中，大口咀嚼起来。 一只上半身是人类女性，下半身是长长虫躯的母虫飞出虫巢，朝那巨大的生命体吼道： 「虫灵永不灭——」 它立刻被对方抓住，捏成了泥，重新塞进口里，不断咀嚼。 所有景象褪去。 世界化作金色的飞沙，迅速散回混沌瀑流之中。 顾青山这次看明白了。 混沌正从无数永灭的过去之中，寻找那行字符的来歷，并将其直接呈现成念头。 唯有这样，顾青山才可以解读。 下一瞬。 在顾青山背后不远处，又一个闪烁的字符出现了。 顾青山立刻飞过去，握住那个字符。 一个世界瞬间出现。 在这个世界中，虫人已经建立了无比辉煌的文明。 但是这一刻，天空中出现了不计其数的飞船。 它们发出一道道大规模的轰击，让整个世界在一瞬间走向了灭亡。 虫族的帝国之中，最强大的那头虫子飞起来，凌空嘶鸣道： 「血仇不忘，以我等——」 它瞬间被一道巨型光柱抹灭。 所有景象褪去。 世界化作金色的飞沙，迅速散入混沌瀑流，消失不见。 顾青山再次回到混沌之流中。 围绕着他，更多的字符悄然浮现，闪烁着光芒。 字符纷纷没入他的身躯。 一副接一幅画面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第878页 他听到一个个虫子在临死之际发出嘶鸣，将那行诡异的文字渐渐拼凑整齐。 一行完整的咒语出现了。 顾青山心中浮现一股明悟，开口念道： 「愿我一族虫灵永不灭，血仇不忘，以我等无穷无尽虫灵归于永灭，祭于神秘之源，唤醒万灵之术，令众生永陷蒙昧，为我之奴！」 轰！ 混沌散去。 虚空滴落数不清的黑色液体，在顾青山身体表面不断蔓延。 「你怎么了？」祭舞女士问道。 「没事，正在接受某种东西。」顾青山道。 他闭上眼，又等了数息。 所有黑色液体从他身体表面消失，渗入他体内。 顿时，一行猩红小字出现： 「如黑色雕像所示，万灵蒙昧之术分为九种面孔。」 「你正在获得其中一种。」 第二百四十六章 虫王的道路！ 「你正在获得其中一种。」 这行提示符显现出来的瞬间，顾青山勐然睁开了眼睛。 他面前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虚影。 ——正是那个黑色雕像！ 只见雕像缓缓旋转起来，九副虫类的面孔不断在顾青山面前轮转。 每当它们转至顾青山面前，便低下头颅，注视着他。 「有意思，看来你将随机获得其中的一种力量。」 祭舞女士感兴趣的在一旁说道。 顾青山心中一动。 既然是随机获得，那岂不是要凭运气？ 此刻，真实幸运还未结束—— 它将持续十二小时。 那么—— 顾青山立刻发动了人族的祝福。 一行行新的小字飞快跳出来： 「地神之力是虚空无上的四种力量之一，你的人族祝福只能将其增强少许，无法达到三十倍。」 「你的真实幸运增强了两倍。」 顾青山有些讶然。 不过，增强两倍的真实幸运，也已经算是很离谱的力量了。 他再次望向那个黑色雕像虚影。 只见它缓缓停下来，将其中最兇恶的一副虫类面孔呈现在顾青山面前。 雕像停住。 突然，一只卡通龙形玩偶出现了。 它正笑嘻嘻的要说些什么，勐然看见那雕像虚影，顿时吓得挥动拳头狠狠轰在雕像虚影上。 「这东西怎么在我们尘封世界？」龙形玩偶失声叫道。 祭舞女士喝道：「你这个冒失鬼，顾青山正在接受它的力量！」 「什么？还有这种事？」 龙形玩偶这才收回爪子，惊奇的道。 黑色雕像虚影原本已经停下，这时挨了龙神一击，又缓缓转动了数格。 终于。 它停稳了。 这次面对顾青山的，已经转换成了另一个虫类面孔。 它的样子看上去—— 竟然跟永恆夺念者有几分相似！ 「几倍的真实幸运，产生了意外，最终选择了这副面孔么……」 顾青山若有所思道。 龙形玩偶道：「小心了，你一旦走上这条道路，考验马上就会开始。」 「考验？」顾青山问道。 「对，这是一个族群在无数时光中凝结成的道路，具备超越世界体系限制的力量。」龙形玩偶道。 祭舞女士也解释道：「世界体系的力量凝聚成灵技，是诸界都认可的强大力量；但在灵技之上，那些整个族群所凝聚的力量，歷经了岁月的沉淀，最终进化为超越世界体系的力量，被称为道路。」 顾青山眼前已出现了一副徐徐展开的画面。 ——那是一个特殊的相位世界，里面云雾缭绕，看不清究竟有什么。 一道声音从世界中传来： 「你获得万灵蒙昧之术的面孔为：逆转。」 「虫王之中，你是最特殊的一位，天然受其他虫王排斥。」 「在踏上道路之前，你将面对艰难而严厉的虫群考验。」 「正在选定考验的类别……」 龙形玩偶听到这里，飞快说道：「快，派一个天生能克制虫类的朋友去替你完成这次考验。」 「我不用亲自去吗？」顾青山问。 「你是虫王，一般来说当然不用亲自下场——而且你在外面的话，随时可以进入其中，把你的朋友拉回来——这是在道路中保命的法门，我一般绝不告诉别人。」龙形玩偶道。 顾青山望向他。 龙形玩偶耸肩道：「当然，平行世界之术也是一种道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受重伤？」 「好吧，克制虫类的朋友……我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克制虫类。」顾青山有些傻眼。 不对！ 他勐然想起一个人。 「有了，飞鸟一般是虫子的天敌，找他应该没错！」 顾青山立刻发动了神引。 下一瞬。 只见虚空一动，某个正在序列之中沉睡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美男子。 美男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哈欠道：「睡的正香，怎么又找我？」 顾青山上前一拍他肩膀，说道：「没办法，眼前有一个特殊情况。」 「什么情况？」鸦问道。 顾青山一指不远处的相位世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第879页 鸦轻哼一声，摆手道：「对付虫子什么的太噁心了，虫子爬在身上还会让我的皮肤过敏，我才不干！」 顾青山解释道：「你的飞鸟种族天生克制虫子，而我必须呆在外面才可以保证你我的安全，所以得请你亲自出马。」 鸦不爽道：「顾青山，不是我说你，上次我兴沖沖的想来帮你，结果你把我扔给那个虫子，让我当它的援军——飞鸟跟自己的食物结成同盟，你知道这是多么大的笑话吗？」 「但你的实力不如那只虫子。」祭舞女士在一边道。 「这不是实力问题，是族群之间的笑话！」 鸦气的脸上腾起两朵红晕，煞是好看。 「好了，上次算是我的错，鸦，你就原谅我一次。」顾青山诚恳的说。 鸦别过头去，抱着双臂道：「我自从化身为人，就发誓再也不对付虫子，它们都是低级的东西，不值得我这样的刺客出手。」 顾青山有些无奈，还要再劝，却听那相位之界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已选定考验的类别……」 「艰难而严厉的族群考验现在开始。」 「你的考验类别为：」 「繁殖。」 「——身为虫王，让整个虫群越来越壮大，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你必须证明你具备这样的基本素质。」 遮蔽在相位世界表面的云雾彻底散开，显露出里面的真容。 只见里面是一个辉煌的虫人文明，有着规模宏大的城市，高度发展的虫人文化，以及相应的虫类力量阶梯。 在那个文明中，虫人们都已脱离了虫躯，化身成人类的模样。 它们的进化程度很高，已经拥有了几近完美的容颜、妖娆各异的身躯—— 绝大多数都是女性！ 顾青山呆了呆。 繁殖？ 是了，对于虫族来说，繁殖确实是第一要务。 可是—— 繁殖这种事我不擅长啊！ 而且就算是鸦—— 鸦怔怔的看着那个相位之界。 他看着那一个个妖娆可人的虫类女性。 他看着她们展现出基因进化到极致之后的美丽。 他看着她们的一颦一笑，以及身躯完全符合黄金比例，又或故意在某些方面进行增强之后所呈现出来的各种魅力。 鸦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顾青山的手，神情紧张而严肃。 「顾青山。」 「什么？」 「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是啊，所以我本打算让你来帮忙，结果想不到考验是繁殖，我猜你也——」 「不！」鸦打断他，冷冷的道：「你忘了，我可是结过九十九次婚的男人。」 「啊——好像是这样。」顾青山道。 鸦双手按在顾青山肩膀上，肃然道：「记住了，这种艰巨的任务，还真得让我这种飞鸟一族的精英出马，才有办法对付，你算是找对人了。」 顾青山道：「可是，繁殖这种事……」 鸦再次打断他，正色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下次这种情况，还得喊我，明白了吗？」 「明白了。」顾青山道。 鸦点点头，脸上流露出大义凛然之色，一步步朝相位世界走去。 「红尘炼狱啊……」 他长嘆一声，身影渐渐消失在相位世界之中。 一阵安静。 祭舞女士沉吟道：「飞鸟一族——也是个很放荡的族群，繁殖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不会有问题。」 「顾青山，你现在面临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龙形玩偶道。 「前辈请讲。」顾青山道。 「你真的要走虫族的道路吗？要知道这样下去，虽然你会不断获得万灵蒙昧之术的力量，可也会被一步步转化为虫族的术法生命。」龙形玩偶道。 顾青山道：「我当然不愿意，但假如没办法的话，也只好如此了，毕竟六道轮迴面临着万灵蒙昧之术的攻击……」 「有办法，但这个办法相当严苛，我不清楚你能不能将之实现。」龙形玩偶道。 「是什么办法？」祭舞女士关心的问。 「首先，他得找到一只脱离了虫群的永恆虫子——光是这一点就已经非常难了。」龙形玩偶道。 「然后呢？」祭舞女士问。 「他还必须将万灵蒙昧之术赐予的力量转移到那个虫子身上，在这个过程中，虫子会承受无比的痛苦，一不小心就会放弃，甚至逃走。」龙形玩偶道。 「这有点难——不过这样就行了吗？」祭舞女士问。 「那个虫子得了万灵蒙昧之术，势必走上虫群的道路，它会越变越强，甚至可能超越顾青山——所以顾青山必须能主宰那个虫子的一切，最好是有无法摆脱的契约，以免虫子反噬。」龙形玩偶道。 「等于说，收了一个万灵蒙昧之术作为僕从？」祭舞女士问。 「对，你完全可以想像这里面的难度，哼哼，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契约可以约束这个术法生命。」龙形玩偶道。 「确实，这也太难了。」祭舞女士嘆息道。 她转头望向顾青山，说道：「你不如还是先跟我修行圣愿之祭，如果六道真的无法挽回了，你再去考虑走虫族的道路，如何？」 龙形玩偶也在一边点头不止。 第880页 顾青山默默的听完，小声道：「前辈……放心吧，这件事我大概没问题。」 「恩，确实没什么希——什么，你说没问题？」 龙形玩偶叫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时空长河上的变故 顾青山把之前发生过的事解释了一通。 「想不到，原来还真有落单的虫子。」龙形玩偶道。 「这虫子……似乎有着什么秘密。」祭舞女士沉思着说。 顾青山点点头。 他想起了那个奇蹟套牌的主人。 一个能操控所有虚空之主、拥有奇蹟之力的恐怖存在，几乎可以算是整个虚空中最顶尖的了。 这样的傢伙一心一意要杀死永恆夺念者，难道没有理由？ 越是如此，越要护好虫子。 说不定什么时候，虫子就能起到关键作用。 顾青山想着，便朝那相位世界望去。 只见整个相位世界渐渐收缩，化作一道光芒没入顾青山手中。 「行了，它会跟着你，以便你随时查看考验的进展。」祭舞女士道。 顾青山放出神念，朝那光芒中探去。 他看到鸦在跟几名虫族美女喝酒，正打得火热。 鸦已经牵住了一名美女的手。 啧。 果然还是得飞鸟一族来做这件事。 顾青山放下心，把那团光收了起来。 龙形玩偶从背后摸出来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 「前辈，这是？」顾青山问。 「这是我耗费许多精力，刚刚才完成的平行世界之术。」龙形玩偶道。 顾青山大喜过望，连声致意道：「多谢前辈。」 他接过盒子，只见盒子上面用龙族文字工工整整写着一行字： 「一次性平行世界之术，售价八十龙币。」 他忍不住问道：「用这个术还要收费？」 龙形玩偶拍着他的肩膀道：「按照约定，本次使用平行世界之术的费用我已经帮你结了。」 「也就是说，发动这个术必须要花钱？」顾青山问。 龙形玩偶道：「就像虫子们看重繁衍一样，我们龙族所凝聚的终极道路，当然要有龙族的特点，你懂的。」 顾青山看着「八十龙币」这几个字，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忍不住又问： 「我打开盒子，就会产生无数个平行世界？」 龙形玩偶道：「不，只会产生一千五百个阿修罗世界。」 顾青山看着它。 龙形玩偶耸肩道：「我现在还是重伤状态，能做到这一步就不错了——再说一千五百个阿修罗世界已足够让那两个术知难而退。」 顾青山细细一想，发觉也是这么回事。 在之前的战斗中，一人万生之术跟万灵蒙昧之术虽然占据了上风，但要真正打下阿修罗世界，总是得废一番功夫。 一千五百个阿修罗世界…… 累都累死它们。 「不愧是最强的防御之术。」顾青山感慨道。 「最强防御？」龙形玩偶冷笑起来。 「我说的不对吗？」顾青山问。 「当然不对，这可是我们龙族的道路，又岂会只是防御那么简单？难道你不期待看到自己的其他命运？」龙形玩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顾青山顿时回忆起一件事。 当初在大墓之中，自己为了防止众多末日崩溃，以天地双剑打开了通道，前往许多平行世界，唿唤来了众多自己，最终度过了那一次危机。 「顾青山，你记住，道路是没有尽头的，能达到什么程度，要看个人的能力。」祭舞女士道。 「女士……众生祭命之舞也是一种道路吗？」顾青山问。 「是的，但它比较特殊，并非来自某个特定的族群，而是来自所有的祭祀。」祭舞女士道。 龙形玩偶不赖烦的道：「行了，我们要是在这里说道路的事，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恐怕得说十天——你拿好这个盒子，我现在得去度假疗伤了，拜拜。」 话音落下，龙形玩偶飞上天空，瞬间消失不见。 顾青山珍而重之的将盒子收起来。 忽然，一行行猩红小字在他面前展开： 「注意！」 「你的真实幸运已经用去了两个小时。」 「剩余时间：十个小时。」 「这是成倍的真实幸运之力，请珍惜使用。」 顾青山心中一紧。 是了。 自己现在正处于极度的幸运之中，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做，就得赶紧做。 ——有什么事是必须立刻做的？ 顾青山心思转动，勐然抬头道：「女士，我得走了，请您把宁月婵带过来吧。」 「这么急？」祭舞女士问。 「是的，既然得到了平行世界之术，我得赶回去解决阿修罗世界的事。」顾青山道。 祭舞女士略一沉吟，说道：「也对，就算你能穿越时间，但有些事还是不能拖——因为你我都不知道，究竟还有谁也在穿越时间。」 顾青山浑身一震，心中忽然有了点模模煳煳的想法，但却如云似雾一般不可捉摸。 他抬头朝祭舞女士望去，只见祭舞女士也显得有几分犹豫。 女士沉思良久，忽然说道：「我刚去看了宁月婵，她正在提升的关键时刻，不便打扰。」 第881页 「那算了，她的安全问题——」 「放心，我掩盖了她的身份，她的一切都有我在护持，你不必操心。」 祭舞女士说着，伸出手在顾青山眉心轻轻一点。 顾青山耳边忽然涌起数不清的乐声，旋即又渐渐隐没。 「我把圣愿之祭的法门种子存放在你的识海之中，以后你随时可以修习。」祭舞女士道。 她轻轻迈出舞步，身上顿时分离出一道虚幻之影。 那影子依稀可见是一名身穿长裙的女子，但却无法看清面目。 「这是我的本体之影，等同于我本人，也拥有我全部实力的十分之一，它会跟着你，战斗时可以作为你的帮手，也可以随时解答你在祭舞中不清楚的事情——甚至是你的道路问题。」祭舞女士道。 那名看不清面目的长裙女子便走到顾青山背后站定。 顾青山抱拳道：「多谢，那我现在就走了。」 「恩，快去。」祭舞女士道。 顾青山便取出风之匙，朝着虚空中轻轻一捅，然后转动—— 只见一道光门打开，对面是无尽的黑暗虚空，在虚空的下方，一条发光的时空长河正徐徐流淌。 顾青山进入其中，那道祭舞女士的影子紧紧跟随着他。 两人站在黑暗的虚空之中，被风之匙的力量牵引，不断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飞去。 不知为何，顾青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忍不住回头望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时光长河中，一个个巨大的恐怖身形突然冒出来，朝着他来时的那一处方位发出了怒吼。 紧接着，无数时光一族出现了。 它们拥簇着那些恐怖而无法形容的巨型怪物，朝着那处方位全力扑去。 ——发生了什么？ 自己在时空长河上穿越了好几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 「我们跟过去中断了联繫，我也已经无法感应到自己的主意志。」祭舞女士的影子忽然开口道。 顾青山没说话。 他眼前浮现出一道道猩红色的提示符： 「注意！」 「你们的过去由混沌进行了命运固化，所以你们安然无恙。」 「过去的时代已经被某种力量彻底扭曲，你将无法再返回之前那个时代！」 「你们和尘封世界之间的联繫彻底中断。」 「尘封世界的坐标从时空长河中消失。」 顾青山心念电闪，立刻问道：「风之匙能找到尘封世界吗？」 「可以，但时光一族也在寻找尘封世界的踪迹，若你坚持要在时空长河中使用风之匙，必定会引起时空一族的注意，它们兴许会发动所有力量杀了你。」最高序列道。 「——补充一点，它们已经被激怒，现在恐怕就会为难你。」 突然，一股让人窒息的阴影浮现在顾青山灵觉之中。 他朝长河上望去，只见时光一族正沿着他飞行的轨迹，气势汹汹而来。 「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会惹怒时空一族。」祭舞女士的影子道。 顾青山看了一眼那些时光一族，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不行！ 自己岂能落在它们手中？ 就算是最后查明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也耽误了太多功夫。 正如祭舞女士所说—— 谁都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人在穿越时间。 顾青山再无任何犹豫，立刻将风之匙朝虚空一捅。 「就是这个时刻，带我们去地之世界！」 他低喝道。 一扇光门打开，他和祭舞女士的影子消失在门里。 第二百四十八章 杀死地神 雨。 夜雨之中，一道光门打开。 顾青山从中走出来。 「女士……」 他回头望去，只见祭舞女士的影子站在原地，似乎在静静的感受着什么。 「这个世界，似乎不允许使用任何超凡力量。」影子道。 「是的，这是地之世界。」顾青山道。 天空中，一道光之绳索垂落下来。 只见绳索上繫着一名时光鱼人。 ——时光一族。 它顺着光之绳索飞速下落，最终停在顾青山对面。 「是你在毁灭时空？」 时光鱼人盯着他，问道。 「当然不是我。」顾青山道。 「你离开的那一片时空产生了毁灭，影响到了时间与歷史的稳定。」时光鱼人道。 「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顾青山道。 「如果是你毁灭了时空，那么你便是我们一族的天敌。」时光鱼人道。 「并不是我，而且我也无意与你们为敌。」顾青山道。 「——无论是说谎的人，还是毁灭时空的人，都将被我们丢进永恆的时停之地，承受永无止境的折磨。」时光鱼人道。 顾青山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杀意，心知若不是地之世界断绝了一切超凡力量，对方肯定已经出手。 他露出恳切之色，沉声说道：「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那个时刻出现在长河上的只有你。」时光鱼人道。 祭舞女士的影子悄声道：「时光一族都是死脑筋，你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除非你曾经站在它们那一边，它们才会改变看法。」 第882页 顾青山一顿，立刻道：「你没见过我，但你们之中一定有人认识我——我曾去往亘古的时代，拯救过整个时空长河。」 时光鱼人怔了怔，重新打量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青山。」 「顾青山？奇怪，你不是死了吗？」 「谁说我死了？」 「你真的已经死了，这一点不会出错。」 「我乃是虚空地神，此刻正站在地之世界中，唯有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使用超凡之力，这一点你们时光一族应该早已知晓。」 顾青山说着，伸手虚引。 轰隆隆—— 远方，大地渐渐崛起，形成一片巍峨山脉。 「真的是你……看来我得马上去禀报……」 时光鱼人露出奇怪之色，顺着那根光绳飞快爬上天空。 顾青山和祭舞女士的影子一起抬头，看着那时光鱼人消失在天穹深处。 「它竟然说我已经死了。」顾青山道。 「看来有人蒙蔽了时光一族——这可不是件小事。」祭舞女士的影子道。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 那个时光鱼人顺着光之绳索再次落下来。 它朝着顾青山行了一礼，说道：「是我们弄错了，我们没想到还有一个你活着。」 「这话是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就在不久前，虚空中无数平行世界的你都死了，而这一处世界之门内再也没有你的踪迹，所以我们以为你死了。」时光鱼人认真地说道。 「我有一个对头，他一直跟着我，估计是没能找到我，便把气撒在其他平行世界之中。」顾青山道。 「应该就是这样了，看来我们要找的敌人不是你，告辞。」鱼人再次行了一礼，爬上光之绳索，迅速离开了地之世界。 唰—— 绳索瞬间不见了。 顾青山道：「女士，你感觉到了没？」 「你是说危机感消失了？」影子道。 「对，我没想到奇蹟套牌的主人……竟然能蒙蔽时光一族，让它们来杀我。」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如果不是及时进入地之世界，一切都很难说。 祭舞女士的影子却道：「危机并未远去，我感应到某种更为深重而绝望的阴影，在刚才那一刻重新聚集起来，正守在时空的长河上，潜伏在你回归阿修罗世界的路上。」 顾青山微微一怔。 ——还有后手？ 「我能感受到那是你无法抵抗的力量，」影子注视着他，轻声道：「祭祀之舞的感应力量超越一切——这次幸亏我跟着，否则你只凭临场应变很难活下来。」 顾青山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自己无法感应到的后手，无法抵抗的力量。 ——奇蹟之力？ 一切的幕后操手唿之欲出。 可是。 自己一定要顺着时光长河穿越世界之门，抵达阿修罗世界…… 一定要回去！ 六道的决战正在那里展开。 根本不知道这一刻还有谁正在穿梭时空，歷史的走向又会怎么改变。 顾青山随手取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除了时空长河的那条路，还有没有别的路能绕开埋伏，抵达阿修罗世界？」他问道。 海底之书道：「那要绕远路了。」 「不怕远，我们有风之匙。」顾青山道。 「也是——那就走另一条路吧，在这片虚空之中，有两扇门，一扇在深渊之底，一扇在深渊中心位置。」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恍然。 「你是说，从深渊中心那扇门出去？」他问。 「对的，出去之后走一条很偏的路，也可以绕到新的虚空世界去。」海底之书道。 「好，我们就走这条路。」顾青山欣然道。 他回头道：「女士，我们可能要多一个同伴了。」 「同伴？」 「对，我曾答应过一个人，要送她去永恆深渊的中心地带，进入那扇门。」 顾青山脑海中浮现出琳的模样。 琳还在序列之中沉睡。 这一次就把她唤醒，完成自己当初的承诺。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祭舞女士问道。 「啊……说来话长，我当初和她曾经是敌人，当时我也根本打不过她，多亏了地之造物者暗中帮忙，才勉强赢了她。」顾青山笑着说道。 一道光从他脑海中闪过。 ——什么？ 刚才是什么？ 顾青山的表情渐渐凝固，拼命的去想刚才那一丝灵光。 ……我……察觉到了……什么？ 他站在原地，有几分失神。 影子注视着他，心知他在想问题，便一言不发的守护在旁边。 一息。 两息。 三息。 顾青山眼神动了动。 是了…… 我想到的是……地之造物者。 在远古时代，自己跟它见的最后一面，当时它曾说过什么？ 「阁下现在还不回归未来么？」当时自己问。 地之造物者道：「既然来了，我要去探寻一个秘密，然后再转回未来。」 虚空中，它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消失不见。 「深渊之门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我没去看过，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去看一眼。」 第883页 「恩……还得小心避开我自己……」 深渊之门，便是永恆深渊中间的那扇世界之门。 地之造物者去了那里。 然后—— 它死了。 顾青山心念勐的一闪，忽然又记起另一幕场景。 石剑中传来那道声音： 「顾青山，你没有完成使命，还变成了我手上的一张废牌。」 「所以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现在，你的命运走到了尽头，我决定让你无声无息的彻底消失，类似于——」 「上一任地神。」 场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他耳边又浮现出刚刚那一幕。 鱼人说：「顾青山？奇怪，你不是死了吗？」 「谁说我死了？」 「你真的已经死了，这一点不会出错。」 鱼人肯定的说下去：「就在不久前，虚空中无数平行世界的你都死了，而这一处世界之门内再也没有你的踪迹，所以我们以为你死了。」 还有祭舞女士。 她说—— 「危机并未远去，我感应到某种更为深重而绝望的阴影……」 顾青山心神一震。 「原来如此，」只听他轻声道：「既然所有平行世界的我都死了……正好发动命运侵蚀……」 「命运侵蚀？那可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奥秘之术。」祭舞女士的影子道。 「女士，我的那个对头，他杀掉了所有平行世界的我，想以此发动命运侵蚀，让我跟上任地神一样，死在世界之门那里。」顾青山道。 他已经恢復了镇定，低头朝手中的书望去。 海底之书只知道秘密与知识，又不懂得人间的勾心斗角，所以这件事不能怪它。 是对方的算计太巧妙。 顾青山眼神一厉。 他背后顿时张开一双梦幻般的双翼。 维度之羽！ 「你有此力，令空间的维度无法阻挡你，亦无有任何挂碍可阻碍你的行迹，其名曰：维度之羽。」 顾青山低声道：「女士，您刚才说『命运侵蚀』是一种相当强大的奥秘之术，是这样吗？」 「这位女士说的没错，命运侵蚀可以算是顶级的奥秘之术了。」海底之书道。 「很好，我们出发。」顾青山道。 「你无惧于命运侵蚀？」祭舞女士的影子问。 「不知道的情况下，自然是会被对方算到死……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他的手段了，胜负还得两说。」 顾青山微微眯起眼睛，轻声说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曾经的承诺 溪水之畔。 一段对话曾如此展开： 「你为什么非要得到天地双剑？」 「我想要去……看看世界之门的后面究竟有什么。」 「……世界之门被一种毁灭的力量隔离了，就连拥有永恒生命的深渊怪物们，在靠近世界之门的时候也会彻底死掉。」 「深渊之中流传着一个说法，它们是被另一种命运所侵蚀，因此而死。」 「……在深渊中，唯一具备抵御命运侵蚀能力的兵器只有一件，那便是背离命运之剑、无尽深渊底端的镇魔之兵，灭绝的庇护者——天地双剑。」 …… 顾青山回忆起当初琳与自己的交流，不禁嘆了口气。 已经过去了太久。 但幕所想出来的这两柄剑，歷尽了灵魂尖啸者的偷取、上古人族的铸造、以及最后的四方争夺，才到了自己手上。 这两柄剑有着破除命运侵蚀的力量。 ——可是，幕从哪里得知了这两柄剑的铸造之法？ 「你有什么打算？」祭舞女士的影子问。 顾青山心神一收。 「命运侵蚀之术虽然无比阴险，比起奇蹟的力量来说，还是好对付些。」他说道。 在前往阿修罗世界的方向上，笼罩着奇蹟的力量。 而另一条路—— 通往另一个世界之门，需要绕远路才可以抵达阿修罗世界，则被布置了命运侵蚀之术。 「请您跟我一起去永恆深渊的中心，我们要看看那个世界之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认真说道。 「那走吧。」影子道。 顾青山取出风之匙，朝虚空一捅，顿时打开一扇光门。 两人进入其中。 一瞬间。 他们就抵达了黑暗的虚空乱流。 这里原本是永恆深渊，但如今冰封之尸的眼珠和头髮已经离去，所以这里彻底荒废了。 ——只剩下一扇通天彻地的巨大青铜门。 「我们要经过那扇世界之门，走另一条路回去。」顾青山指着门道。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虚无的黑暗之中，出现了无穷无尽的光影。 这些光影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变幻着，瞬间将顾青山和影子裹入其中。 顾青山眼前出现了无数个世界的景象。 在那些景象之中，他看到每一个自己都陷入了死亡的境地。 死亡。 死亡。 死亡。 无尽的死亡。 找不到兇手，没有任何痕迹，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顾青山心有所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身躯表面散发出无数烟尘。 一道道粉碎的细屑从他身上逸散出去，仿佛他整个人随时会崩解消散。 第884页 这与地之造物者死的那一刻，无比相似。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 「注意，你正在承受命运奥秘之术：命运侵蚀。」 「你的命运将被同化为死亡！」 电光火石之间—— 顾青山背后突然响起两道凌厉的剑鸣。 天地双剑同时显现，它们化作两道剑芒，围绕着他不断盘旋。 一股异样的波动从双剑上散发出去。 顾青山被笼罩在这股波动之中，如同受到了一层保护，将他与那无穷世界的死亡景象隔绝开来。 提示符迅速跳出来： 「你受到了特殊的保护，令你不再承受命运侵蚀的伤害。」 「背离命运之剑、无尽深渊底端的镇魔之兵，灭绝的庇护者——天地双剑正在保护你。」 顾青山目光一闪，忽而伸出手，轻轻按在无穷光影上。 「接驳！」 他低喝一声。 一道道梦幻般的光芒从他手上伸出去，没入重重光影之中。 凭藉着人族的真理掌握，他正在与「命运侵蚀」这个奥秘之术进行接驳。 当所有梦幻光芒融入无穷平行世界，顾青山双目一凝，伸出了另一只手。 只见这只手上带着层层水光，一滴一滴，洒落在平行世界之中。 四圣柱之水神—— 涓流之始！ 「你可以看见一切不属于你的奥秘与术法，并改变它们的效果。」 顾青山静静感受着命运侵蚀这个奥秘之术。 「改变吧……我需要一点点轻微的改变……」 他低声道。 少顷。 所有水光消失，那梦幻般的光芒也收回来。 在顾青山眼前，多重平行世界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一行猩红小字却显现于虚空： 「凭藉『真理掌握』、『涓流之始』，你改变了奥秘之术：命运侵蚀。」 「改变后的命运侵蚀具备了以下特点：」 「放走顾青山，并在他离开世界之门后，呈现出已杀死他的特徵。」 与此同时。 天地双剑缓缓停下来，重新回到他背后，隐没不见。 ——现在，已经不必再保护他了。 「女士，这些重叠的平行世界虽然并不针对您，但还请跟我来，这样我们可以快一点抵达世界之门那里。」顾青山道。 「好。」 祭舞女士的影子握住了他的手。 顾青山背后的一双梦幻双翼勐然张开。 维度之羽！ 双翼挥动之间散发出星星点点的梦幻光芒。 顾青山带着影子向前飞掠，穿越无数平行世界，瞬间便抵达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下。 他伸手在虚空一引。 只见一名正在沉睡的高挑美人从序列之中释放出来。 女子落在地上，睁开眼。 琳。 她一眼看到顾青山，又很快看到那扇巨大无边的青铜门。 「我记得自己离开了恶鬼道世界，因为序列提醒说一场末日的浩劫即将发生，所以我同意进入了沉睡——怎么一下子到了这里？」琳问道。 顾青山简略的解释了一遍，最后说：「当初我答应过你，要凭藉天地双剑，带你来到这一处世界之门——很抱歉，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才做到。」 琳久久看着他。 「……是的，你信守了你的承诺，顾青山。」 她上前几步，伸出手轻轻抚着那扇门。 顾青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门外是无尽末日，我听说进入这扇门的极古人族都已经死了，我猜你加入恶鬼道之后，也早就探明了这一点。」 琳没有出声。 顾青山声音放缓，说道：「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它们早都化作了时间的灰烬，你已经不必再去想，也不必再去做什么。」 「可是过去又怎能忘记？」琳低下头，涩声道：「原本我应该与战友们一起死在永恆深渊——之所以忍受了无尽岁月的孤寂，拼命寻找天地双剑，只是为了能有一天为她们报仇，毕竟是我对不起大家。」 顾青山上前两步，轻拍她的肩膀，继续道：「我已经完成了承诺，现在你先回到序列之中继续沉睡，再过不久我就能给你们一个世界，让你们也参与至六道争雄的世界中来。」 「六道争雄跟我有什么意义？我的敌人也已经死了，接下来，我应当追随我的战友，步入毁灭，这才能让我心安。」 顾青山柔声道：「她们不会怪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没有好好活下去。」 琳用力去推青铜门。 门纹丝不动。 琳转头望向顾青山，说：「帮我开门。」 顾青山摇头道：「不开。」 琳喝道：「给我开门！」 「说不开就不开。」顾青山淡淡的道。 琳浑身气势一涌，握着拳头扑了上来。 ——但如今的顾青山，早就不是当年的他了。 只见他伸手捏住琳的手，将她按住。 琳看着他，不接话。 顾青山背后双翅勐然张开，又落下来，将琳轻轻裹住。 「我现在接受了老头子的传承，是人族最后的传人，也是文明的最后造物。」 第885页 「……你现在是什么？」琳忍不住问。 「我是梦境之龙，绝。」顾青山道。 琳浑身一震。 「你有一式拼命的拳术，也叫绝。」顾青山道。 琳怔怔的看着他。 「难道你就这么死了，再也不愿意把极古时代的传承交给未来的人族？」 顾青山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琳，我也曾失去过许多战友，但我选择活下来……毕竟你我这样的人，歷经千辛万苦也一定要活着，要一直活下去。」 「为什么？」琳开口问。 「因为我们不能让他们白死。」 顾青山放开她，退后两步继续道：「六道之人，死亡之后依然归于六道——你的战友们一定还活在某一个轮迴道世界中，我一直觉得我当年的那些战友也是如此。」 「现在，两种特别强大的术正在攻击六道，六道的众生都可能成为它们的食物，从此之后死了就真的死了，变成那些恐怖怪物中的一员。」 「你愿意你的战友们承受这样的命运？或者，你愿意为了她们而战吗？」 琳慢慢听着，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我……要为她们而战。」 第二百五十章 一人与三术！ 世界之门前。 琳很快抹去眼泪，平静下来。 「如果……事情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恐怕根本无法对付那两个术。」她情绪低落的道。 「你为什么这样想？」顾青山问。 「一人万生之术控制了数不清的强大怪物，万灵蒙昧之术又是极其诡异的术法生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可以打败它们。」琳说道。 她那美丽的面孔上显露出迷惘之色，继续道：「你说它们并非是虚空中原本存在的东西，但它们如今已经追到六道轮迴里来了，就凭我们这些人，又怎么能战胜它们？」 顾青山默了默，低声道：「总有法子的，我……已经有了些想法。」 琳望着他，神情从狐疑变得释然。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你曾经的那些作为，让我知道自己该相信你。」琳轻声说道。 顾青山笑着点点头。 「琳，再睡会儿，这是你最后的休息时间了，等那个时刻到来，我会叫醒你。」 「需要多久？」 「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行。」 琳走入虚空，再次回归秩序之中，陷入沉睡。 顾青山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拿出海底之书，问：「一会儿怎么走？」 海底之书道：「这扇门外是无穷的毁灭之地，虚空乱流之中连一个世界都没剩下，还好你是混沌的使者，只需要顺着青铜门一直往下，大约三十天后便可以看见一处翻转门。」 「什么是翻转门？」顾青山问。 「全称是『漫无目的的世界传送翻转门』，它的传送目的地是不可预料的，谁也不知道会被它传送到哪里——不过你有风之匙，可以强制要求它把你传送至六道轮迴所在的那个世界之门内。」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竟然有翻转门这样的地方……」 「对，虚空之中你想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海底之书道。 「女士，稍等一下，我忽然想回到地之世界取一些科技侧的兵器带上。」顾青山道。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要快一点——你有风之匙，根本不用三十天，立刻就能抵达阿修罗世界的那个时刻——我们得立刻去，以免出现意外。」影子道。 「我跟您的看法完全一致，但我手上有事没做完的话，心里会一直不安。」 「你指的是什么？」 「一些准备，」顾青山有些歉意的问：「女士，你是否觉得我过于慎重了？」 「不，一点也不。」影子道。 「您不介意？」顾青山问。 「你的实力虽然有待提高，但你的做事风格……老实说，如果我当年像你这般，也就不会死亡了。」影子道。 「您已经死了吗？」 「对，不然我不会说——你是祭舞的最后传人。」 …… 阿修罗世界。 顾青山站在一处偏僻的荒漠之中。 这里甚至不是战场，连一只虫子也看不见。 顾青山朝地平线方向望去，轻声自言自语道：「它们要来了。」 咚！ 咚！ 咚！ 大地不断震颤。 无边无际的虫子汇聚成苍白巨人，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万灵蒙昧之术！ 除了它之外，尚有一根接天连地的青铜柱，在大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正以疾快的速度飞驰而至。 在青铜柱上，困着一个蛇形怪物。 一人万生之术！ 两术正齐齐朝他所在的方向赶来。 顾青山目光平静，低头静静看着手中的盒子。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一次性平行世界之术，内含一千五百个阿修罗世界。」 顾青山在心中默问道：「那么，是什么样的一千五百个阿修罗世界？」 「它处于封印状态，你必须释放它，才知道是什么样的阿修罗世界。」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一笑，将盒子打开。 第886页 霎时间，无数光点从盒子里喷涌而出。 整个阿修罗世界变成了光点中的一个，而其他光点一拥而上，与这个阿修罗世界连结在一起，构成了密密麻麻的整齐排列，勾勒出一个完美的九边形世界集合体。 阿修罗平行世界集合体！ 在某个光点之中，顾青山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 他朝着远方的两术大声吼道：「你们想打败六道众生？可惜，我们现在有平行世界之术保护，你们是没办法打败我们的。」 他的声音远远传出去。 苍白巨人抬起头，朝天空深处望了一眼。 ——透过天空，它完全可以看见其他的阿修罗世界。 那些阿修罗世界如同流动的潮水，随时变幻不停，又像是一场倾盆暴雨，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与眼前这个阿修罗世界融为一体。 「不好，是一千五百次命运侵蚀。」苍白巨人低沉的道。 「在虚空中，我们的力量有限，看来必须全力抵挡。」蛇形怪物道。 两术纷纷停下脚步。 霎时间，它们身上涌起阵阵细细的碎末，在狂风中化作滚滚烟尘。 顶级奥秘之术，命运侵蚀！ 与此同时，顾青山身上也散发出无数碎末。 他也被命运侵蚀击中了！ 而且是整整一千五百个阿修罗世界的命运侵蚀！ 可是他看上去安然无恙，连天地双剑都没有出现。 轰—— 狂风之中，两个怪物几乎要散成碎末。 也不知它们各自用了什么方法，身上不断释放出奇异的无形波动。 在这种波动的安抚下，所有碎末重新归于一体，化作它们的身形。 「哼！」 「该死！」 两个怪物咒骂道，似乎这一下猝不及防的奥秘之术攻击，让它们吃了亏。 再看顾青山。 顾青山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只是面无表情的望向天穹上。 ——望向那些变幻不停的平行世界。 只见那些世界的片段光影之中，除了一片毁灭的景象之外，别无它物。 无论是六道众生，还是一人万生之术，甚至万灵蒙昧之术，都已经不復存在。 无穷的毁灭！ 蛇形怪物看着自己身上的滚滚烟尘，冷声道：「多么阴险的手段，但以为这样就能战胜我？」 苍白巨人道：「原来是那个傢伙一直躲在暗中，哼，平行世界中的我……恐怕是被你阴死的。」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突然，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闪光。 这道光快到极致，以至于顾青山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那光刺穿了他的胸口，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那是一只狰狞的龙爪。 「顾青山，你的使命结束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顾青山背后响起。 龙神。 它单手把顾青山的身躯高高举起，就像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突然，龙神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整个世界—— 世界太空荡了。 一个六道众生都没有。 就连尸体都没有。 它的目光从蛇形怪物和苍白巨人身上划过，最终凝在顾青山身上。 「是你捣的鬼？」龙神阴沉沉的问道。 「我可是一直在明面上，真正捣鬼的人此刻才刚刚现身。」顾青山懒洋洋地说道。 ——似乎那穿胸而过的利爪，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龙神眯起眼睛。 「我明明把平行世界之术传给了你，你却始终对我抱有防备？」它问道。 「并不是这样，只是你提醒了我。」顾青山道。 「我提醒你？」龙神问。 「对，你告诉我，平行世界之术可不只是防御之术。」顾青山道。 「这又怎么了？」龙神问。 「我时常在想，假如有人能得到焰灵坠饰，那么他一定要足够强，比如说，他是虚空三术之一。」 顾青山继续说下去：「可惜，在之前的阿修罗世界决战中，无论是一人万生之术，还是众灵蒙昧之术，都没有使用奇蹟的力量。」 「——如果焰灵坠饰在它们手中，它们肯定早就用来赢得这场战争了。」 「那么，焰灵坠饰究竟在谁手上呢？」 「我一直认为平行世界之术是防御之术，所以并没有办法与另外两个术进行争夺，可你说平行世界之术乃是伟大的道路，并非只能用来防御——」 「那么，为什么焰灵坠饰不能在你手中？」 龙神冷笑道：「就凭我一句话，你就觉得是我？」 顾青山道。「当然不至于，我听了你那句话之后，忽然想起来一幕。」 「什么？」龙神问。 「在科学教会的飞船之中，我看见你让002号议员吃下了另一个你——那是平行世界的你的尸体。」 「这又怎么了？」 「……我一直在观察六道轮迴，看到底哪里死掉的众生特别多，但我一无所获。」 龙神听到这里，渐渐有些明白过来。 顾青山继续说下去：「焰灵坠饰必须付出最珍贵的东西，才可以使用——对于一个人来说，最珍贵的自然是性命，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第887页 「你不可能拿别人的命跟焰灵坠饰做交易，因为那是别人最珍贵的东西，而不是你最珍贵的东西。」 「这明显不符合焰灵坠饰的规则。」 「但我看到你用平行世界的自己，去顶替自己被吃掉——」 「一切就说的通了。」 「你付出了自己的性命——虽然是另一个自己，但毕竟是你，这自然满足焰灵坠饰的规则，可以换来奇蹟的降临。」 「——所以你有着近乎无穷的奇蹟可以用。」 龙神的双瞳勐然张大，显露出无穷的兇恶之意。 它的气息突然平復下来，哂笑道：「真是可笑，就凭这种推断，你就认为我手上有那个东西……」 顾青山道：「当然不止，要不要我继续说一说时光长河中的事？」 「当年我前往平行世界，还是凭藉了天地双剑合体之后，才实现了这一点，毕竟这两柄剑被称为背离命运之剑、诸界门匙、传说中的双生剑。」 「整个虚空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天地双剑也没有多的——甚至在之前我都没听说过还有别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也许是我孤闻寡陋，但是……谁能去往所有平行世界，尝试灭杀我？」 「只有这个术的主人，才会如此方便。」 「除此之外，还有谁能直接把尘封世界藏得看不见？除非是尘封世界里的某位大佬，否则其他灵一定有话说——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蒙蔽他们的。」 顾青山微微一笑，继续道：「灭杀我是第一选择，因为我身怀其他三圣柱，我一死你就有机会集齐四大虚空圣柱；假如无法灭杀我，那么在阿修罗世界释放一千五百个世界的命运侵蚀，一举拿下所有众生，偷袭其他两术，然后亲自出手偷袭杀掉我，这是第二选择——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才是奇蹟的主人，真正的四圣柱之火，焰灵坠饰的持有者。」 龙神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 「放肆！不许再说了！！！」 它怒吼一声，勐然抡起胳膊，把顾青山扔了出去。 轰！ 顾青山落在地上，整个身躯顿时散开，化作支离破碎的零件。 他的头颅滚出去数十米。 滴滴滴滴滴滴—— 头颅中传来连续不断的响声。 原来这是顾青山的生化机械造物之躯，而不是真正的他！ 看来当时他再次回归地之世界，就是做这件事去了。 「再会，三术。」 「——祝你们接下来聊的愉快。」 顾青山的头颅说道。 滴滴滴！ 滴滴！ 滴—— 头颅安静下来。 世界寂静。 唯有风唿唿的刮着。 苍白巨人和蛇形怪物冷冷的望着龙神。 ——虚空三术齐聚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答案 让一切稍稍倒退。 ——回归阿修罗世界之前。 地之世界。 顾青山站在机械高台上，任由无数细细光线在他身体表面扫过。 一道机械化的声音从光屏上响起： 「开始创建模型。」 「完成人物特徵构建，生成动态表情系统，建立核心人格。」 「远程连接与操控法设定为：超远距离神经元映射。」 「需要时间：七分钟。」 「是否开始执行该任务？」 顾青山道：「开始创建人物吧。」 「遵命。」机械声道。 沉寂的基地深处，渐渐传来了轻微的连续响动。 「女士，还有一点点时间，请稍微休息一下。」 顾青山招唿道。 祭舞女士的影子注视着他，说：「这就是你的提前准备？」 顾青山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石剑——我一直在想，假如时之精灵女王想害我的话，早就有无数机会可以害我，但她却没有这样做，甚至为了帮我，还把石剑给了我，最后甚至帮我挡住了青铜之主。」 「所以石剑的事……是巧合？」 「不，」顾青山摇头道，「我绝不相信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存在巧合——难道仅仅是巧合，就可以瞒过时之精灵女王？」 「那你是怎么想的？」影子问。 顾青山露出困惑表情，说道：「石剑原本是为青铜之主准备的——到底谁这么有胆量，敢去谋算一位青铜之主？更不要说，青铜之主的背后站着一人万生之术！」 「后来那石剑到了我手上，将我带向了奇蹟的道路，甚至差一点杀掉了永恆夺念者……这就更不可能是巧合了。」 「我终于明白，能瞒过馥祀女士、青铜之主、乃至一人万生之术的，唯有奇蹟之力。」 「为什么唯有奇蹟之力？」影子问。 「因为虚空三术最强，几乎没有人能蒙蔽它们，除非——是更强的力量。」 顾青山回忆起过去某个片段，说出了那个秘密： 「虚空中，其实没有任何存在是四柱正神的对手。」 「——虚空三柱在我这里，那么只剩下焰灵坠饰的奇蹟之力，可以在虚空中凌驾于三术之上。」 「虚空四柱么？可是无论怎么看，奇蹟的力量都比其他三柱强了太多。」影子道。 第888页 「根据我接手地之圣柱的经验来看，想掌握四柱的真正力量是需要时间的，可是最初的四神已经不见了，后来……地之造物者被算死，其他三神也都死了，一直没机会把三圣柱的力量壮大。」 「让我们把话题拉回来，当时馥祀女士把石剑给我之后，所有等待者便被青铜之主抓走了。」 「那么是谁释放了奇蹟之力，完成了这个局？」 「乃至在六道争雄之中，天帝也释放过奇蹟之力。」 顾青山的神情变得严肃，低声道：「后来在阿修罗世界，我见到所有青铜之主化为一人万生之术，我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过去的时代，奇蹟在谋划着名对付青铜之主，恐怕有着更深的考虑。」 「——它其实在想办法对付一人万生之术。」 「结合它想让我杀死永恆夺念者这件事来看，它又在对付万灵蒙昧之术，毕竟根据我后来得到的答案——永恆夺念者是万灵蒙昧之术的面孔之一。」 「这就有意思了。」 「谁能一边算计一人万生之术，一边对付万灵蒙昧之术？」 顾青山目光中透出凌冽之意。 他似乎想说出某个答案，又生怕惊动了什么。 滴滴滴！ 一道机械声突然响起：「阁下的生化机械之躯即将完成，正在构建回忆库，以事件赋予相应指定人格，请稍候。」 顾青山和影子一起静静的听着。 影子沉默少许，说道：「你的推测有道理，但这又跟你现在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顾青山道：「石剑的主人便是奇蹟套牌的主人，他赋予了我奇蹟的力量，想尽快灭杀掉永恆夺念者。」 「当我觉察到自己是他的一张牌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除了我之外，奇蹟的力量……被太多人释放过。」 「这让我很困惑。」 「因为焰灵坠饰的规则是很严密的，这么多人身怀奇蹟之力，而那个幕后之人一直没有出现，他究竟躲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他？」 顾青山低下头，注视着手中的黑色盒子。 ——这个盒子里藏着足足一千五百个阿修罗世界。 他放低了声音，絮絮叨叨地说道：「但这些都是我的推断，我始终不敢确定答案……」 「如果真是那样——我是说如果的话，整个阿修罗世界所有人都会被重创。」 「所以我需要谨慎一点。」 「我准备让一个替身去揭开这个答案。」 地面的机械层敞开，另一个顾青山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青山仔细打量这个替代品。 外层是血肉之躯，唯有最里层才存在着些许的机械造物。 对于人族来说，随身携带或内嵌一些微型机械电子造物其实是很正常的。 顾青山露出满意之色，点头道： 「这件事算是完成了。」 「我们出发？」影子问。 「稍等，我手上的另一件事马上就好。」顾青山说着，手上渐渐多了几团光芒。 他一手握着五团光芒，另一只手随意捏了个诀。 只见那几团光芒渐渐连成一线。 一条散发着五色光芒的长线就诞生了。 祭舞女士的影子看着那几团光芒，呢喃道：「法则线……原来如此。」 …… 光门打开。 顾青山和影子悄然落下来。 ——阿修罗世界。 整个世界都处于激烈的交战之中。 谢道灵和阿修罗王正在对付那两个术，而龟圣正隐藏在暗中，伺机而动。 这是阿修罗世界的生死之战！ 顾青山却没赶过去。 他带着影子，悄然停留在一处僻静无人的世界角落。 顾青山将手中的法则线抛了出去。 法则线消融在虚空中。 渐渐地，它就像融化的冰雪一样，彻底不见。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众神世界正在融入阿修罗世界之中。」 「六道的意志接受了这种融合！」 「按照诸界的规则，当一个世界被另一个世界融合，另一个世界的生灵会变强。」 「阿修罗世界的众生即将变强！」 顾青山从怀里抽出一张卡牌。 只见这张卡牌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众神世界已经释放出来，开始与阿修罗世界融合，也就是说——」 「我已经不必将『海命』释放在众神世界上了。」 顾青山自言自语着，缓缓蹲下身子，将手按在地上。 无穷的水光氤氲而生，顺着他的手没入大地。 「你在做什么？」影子问。 顾青山道：「女士，我要向你证明一件事，除了火之圣柱外，其他圣柱的力量其实并不弱——」 在他眼前，一行行提示符飞快出现： 「你发动了海命。」 「海命，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说明：指定万物与众生，将一种新的属性赋予给它。」 「——唯知唯识，唯海如命，众生万物，一切新生。」 所有提示符消失，瞬间又有新的提示符冒出来： 「你赋予了阿修罗世界的万物与众生以下属性：」 「——集体卡牌化。」 第889页 「说明：从现在开始，你随时可以收取整个阿修罗世界及其中的一切众生。」 「按照你所赋予的属性，非众生目标将不会获得卡牌化效果。」 顾青山站起来，将手中那张卡牌高高举起—— 「收！」 他吐出一个字。 电光火石之间，整个阿修罗世界一切众生消失不见。 天地一静。 世界之中，只剩下了蛇形怪物，以及那个彻底由虫子构成的苍白巨人。 一人万生之术与万灵蒙昧之术！ 除了它们，所有众生都被集体卡牌化，融入顾青山手中那张卡牌之中。 「快一点，它们马上就会发现你。」影子道。 「嗯，我们走。」 顾青山收了卡牌，利用风之匙打开一道光门，带着影子离开了阿修罗世界。 门关上之前，另一个顾青山走了出来，站在大地上。 ——那个机械生化的造物。 另一个顾青山。 一道机械声从它体内传来： 「超远程操控开始连结。」 「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已激活远程操控，请开始操控身躯。」 顾青山双目中闪过一道红芒。 等了一息。 他开始活动身体，并自言自语道：「也是，假如不藉助风之匙，根本无法完成这种程度的偷袭……」 他将那个黑色盒子拿出来，托在手中，然后望向远方。 「它们要来了。」 咚！ 咚！ 咚！ 大地不断震颤。 无边无际的虫子汇聚成苍白巨人，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万灵蒙昧之术！ 除了它之外，尚有一根接天连地的青铜柱，在大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正以疾快的速度飞驰而至。 在青铜柱上，困着一个蛇形怪物，正是一人万生之术！ ——双术齐至！ 顾青山目光平静，低头静静看着手中的盒子，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我记得有谁跟我说过——」 「永远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而是看他怎么做。」 「现在，让我们看看答案。」 顾青山随手一掀，将那个黑色盒子打开。 霎时间—— 无数光点喷涌而出。 一千五百个平行世界的命运侵蚀之术瞬间降临！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固定的歷史！ 风不停的刮着。 阿修罗世界之中，只剩下了虚空三术。 首先开口的，是一人万生之术。 那条蛇形怪物盘踞在青铜柱上，轻轻的吐着信子，说道： 「有趣，实在是有趣，我一直以为平行世界之术的拥有者乃是一位龙类的灵，它也是虚空的外来者。」 苍白巨人接着道：「却没想到，它得到了四圣柱之火的力量，一直潜伏在我们的周围。」 苍白巨人勐然发出了一道震动天地的怒吼。 它整个身形散开，化作无数只苍白甲虫，铺天盖地的飞在天穹之上。 只见那些甲虫飞了一阵，突然化作一只巨手，一把抓住了几只虫子。 巨手直接把虫子捏成了碎末。 青铜柱上，蛇形怪物神情一变，发出了嘶嘶的鸣叫。 只见它身上飞出一道道光点，在天地间化作七八根青铜柱。 在那些青铜柱上，各有一些被捆绑的青铜之主，他们一脸的呆滞模样，似乎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根本毫无知觉。 蛇形怪物细细端详着那些青铜之主，忽然露出狞笑。 「竟然敢阴我，去死！」 一位青铜之主脸上突然浮现出痛苦之色。 就像吹气球一样，他的身躯迅速膨胀起来，轰然裂成一团怒放的血花。 下一瞬。 所有青铜之主再次化作团团簇簇的光芒，没入蛇形怪物的身躯。 天空中的巨手也落下来，重新组合成苍白巨人。 它们盯着龙神，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杀意。 「传说你的术能对平行世界的目标动手脚，然后直接替换成主世界的目标。」苍白巨人道。 「今天终于见识了。」蛇形怪物道。 龙神冷冷的看着它们，一步步后退。 「想走？」苍白巨人狞笑道。 它几乎就要出手。 龙神哼了一声，说：「我们在这里打一架，究竟有什么好处？」 不等其他两术开口，它已经继续说下去：「阿修罗世界已经被夺走了，现在人间界的争雄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想要夺得六道轮迴，还是得赶紧去人间界。」 「你们要跟我打的话……六道轮迴就有机会进化成那个术了，你们真的考虑清楚了？」 两术默然。 龙神道：「一人万生之术要的是众生；万灵蒙昧之术要阻止那个术诞生；而我的目标是六圣和四柱——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根本矛盾。」 它继续朝后退去，口中说道： 「无论是你们，还是我，目标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去人间界才对。」 两术依然没开口。 尽管不甘心，但就像龙神说的那样，最重要的是阻止六道轮迴进化，而不是在这里进行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 第890页 ——就算是吃了些亏，后面再找补回来救可以了。 在这种安静的氛围之下，三术的碰面似乎即将走向结束。 接下来，它们会深入人间界。 ——去争夺人间之墓里的那件东西！ 就在此刻。 大地上，那颗顾青山的头颅忽然再次动动。 他睁开眼睛，嘆口气道： 「各位聊的很精彩，不愧都是活了无数年的存在，完全不被情绪左右，只看重利益和结果。」 他盯着龙神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平行世界之术可以直接替换目标……你肯定在等待者之中也放置了一个这样的人。」 龙神盯着他，不出声。 顾青山继续道：「你藏在平行世界之中，对整个六道轮迴了如指掌——我猜——在我们身边，你也布置了这样的替换者，不是吗？」 龙神忽然笑了起来。 「顾青山，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 「对付你这样的傢伙，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杀掉，一分钟都不能迟疑，更不能想着利用你。」 顾青山的头颅道：「……承蒙看得起，但你们没打起来我还是很失望，所以我也准备了另一个小小的礼物。」 下一瞬。 整个阿修罗世界不见了。 眼看三术没打起来，顾青山直接收走了阿修罗世界！ 然而他的头颅还漂浮在半空中，发出一连串滴滴滴的声响。 「爆炸？」 苍白巨人流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滴—— 头颅瞬间裂开，爆发出一阵勐烈的无形波动，将三术笼罩其中。 蛇形怪物轻轻一挣，把那股无形波动挣脱。 龙神哼了一声，那无形波动也被它这一道声音震得崩散。 唯有苍白巨人无动于衷。 霎时间—— 迁跃完成！ 苍白巨人顿时从黑暗的虚空中消失，不知去向。 …… 虚空。 无比隐秘而偏僻的虚空。 这里是一个随机抵达的未知虚空，里面什么也没有。 只见顾青山从一扇光门中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虫甲。 「真想不到，万灵蒙昧之术竟然一点都不反抗。」 祭舞女士的影子在他背后走出来，说道。 「它以为这是攻击，其实这只是传送而已。」顾青山道。 「你把它传到哪里去了？」影子问。 顾青山道：「我打开了那个隐蔽的世界之门，让它直接穿了过去……去了那个翻转门的所在之地。」 ——漫无目的的世界传送翻转门。 这个门的传送目的地是不可预料的，谁也不知道会被它传送到哪里。 影子沉思道：「这样的话，它想越过世界之门回来，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对，毕竟它没有风之匙，又找不到回来的路——小把戏出了大效果，我也很满意。」 顾青山正说着，忽然反应过来。 难怪在人间之墓的争夺中，万灵蒙昧之术一直没出现…… 「现在你打算进入人间界，去争夺人间之墓所藏之物吗？」影子问。 「不，其实它们都不明白，人间界的一切都是无法更改的。」 顾青山进一步解释道：「因为在人间界，我所经歷的一切都被混沌固定住了，不允许任何存在去修改它。」 「原来如此，」祭舞女士的影子感嘆道，「原来这才是你的后手。」 最高序列一直跟随着顾青山，把他在所有时间中经歷的一切都固定成了歷史，完全无法更改。 唯一的破绽，是顾青山刚刚穿越世界之门的那一刻。 那时候顾青山陷入昏迷，最高序列也耗尽了力量。 然而。 现在闭环已经完成。 再也没有谁能更改过去发生的事。 除非得到混沌的允许，还必须有那件唯一之物—— 风之圣柱，魂器，风之匙。 顾青山将钥匙小心翼翼的收好，说道：「女士，我们现在要躲在一边了。」 「躲？」 「对，人间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是固定的，我们也不要去干预它。」 「……你想做什么？」 「我该修行了。」顾青山道。 「我懂了，既然六道轮迴的事已经可以暂时不用去管，你正好抓紧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影子道。 「对，还有阿修罗世界里的大家，都可以喘一口气，重新调整和准备。」 顾青山微微一笑。 三圣柱的力量也需要时间成长，而现在，时间终于站在了他这一边。 他伸手取出那张卡牌。 一行行猩红小字顿时显现： 「卡牌：融合后的阿修罗世界。」 「此卡已经融合了众神世界、骨林、无月之镇，正在变得空前强大，众生的实力也在不断暴涨。」 ——这是当然的。 众神世界可是水之圣柱的套牌，本身就具备无比强大的世界本源。 顾青山低头望去，只见卡牌上画着数不清的众生。 却有三道身影腾起在半空，朝他望来。 谢道灵，阿修罗王，龟圣。 「没想到平行世界之术也是六道的敌人。」谢道灵嘆道。 第891页 「是的，师尊，我马上把世界展开。」 他把手上的那张卡牌丢了出去。 虚空一闪。 一整个广袤无垠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 顾青山一走进来，猩红小字顿时飞快的刷屏： 「注意。」 「你也是六道众生。」 「你的实力也在飞速提升之中。」 顾青山微微一笑，正要跟谢道灵说话，却见虚空勐的动了一下。 另一个顾青山跳了出来。 只见他一幅灰头土脸的模样，冲着顾青山摆手道： 「没事，别管我，我是未来的你，返回这个时刻继续修行。」 「未来？」顾青山奇道，「你是从多久后未来穿越回来的？」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注意！」 「这是得到混沌允许的穿越，是真正的你，不必有疑虑。」 顾青山略放心了些。 只见那个顾青山先是朝谢道灵行了一礼，这才解释道：「大约就是人间之墓的最终之战那时候，我已经可以去插手了，但我的修行还未结束，所以我只好再次穿回来，继续修行。」 「——毕竟，我已经可以见自己而不死，又有风之匙，还有混沌帮忙，自然可以再修行一段时间。」 他刚说完，只见虚空再次动了动。 又一个顾青山跳了出来。 「唉，修行的速度比较慢，我只好又穿回来一次——没事没事，你们继续。」他有些不好意思，朝着另外两个顾青山说道。 下一瞬。 又又又一个顾青山从虚空中跳出来。 「我的修行快结束了，还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呆一阵，没事没事，你们练你们的，我练我的。」 这个顾青山朝谢道灵行了礼，认真解释道。 众人：「……」 ——从来没见过这样修行的。 「你这小子……到底在修行什么？」阿修罗王忍不住问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选择道路 十、九、八、七…… 时间到！ 秦小楼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屁股下面，扶住那根筷子。 ——今天的修行总算结束了。 他抬起屁股，让自己摆脱筷子的威胁，这才飘飘然从半空落下去。 一落地便看见婉儿与晴柔急匆匆朝外走去。 「两位师妹，我修行完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耍玩耍？」 秦小楼高兴的招唿道。 晴柔一笑，说道：「师兄，刚刚稚罗通知我们，说是今天阿修罗一族的百战将军开坛讲法，专门传授临战生死之际的突破窍门，我们得赶紧去。」 「是啊，稚罗姐姐可是给我们留了两个前排的位置。」婉儿也道。 两女冲着小楼点点头，腾空而去。 秦小楼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 「阿修罗……都是一群战斗疯子，现在师妹们也不陪我玩了，唉，不如去找青山，探讨一下灵食。」 他打定主意，便兴沖沖的朝后山走去。 一路上，他遇见了好几个宗门的人，这些人都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唿。 忽然，他脚步略停了停，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喵姐好。」 只见一名身穿黑丝超短裙，留着爽利短髮的猫耳少女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上。 正是小喵。 她拿着一个粽子，正吃的高兴。 ——自从阿修罗世界融合了众神世界之后，不少人都被从序列里放了出来。 按照顾青山所说，只要是没有影响过六道争雄正常时间线的人，都可以甦醒。 而之前曾出来支援顾青山的巴利、老妖精乃至从过去时代把死神镰刀传递给他的苏雪儿和安娜，都无法进入这个时间线。 因为在这个时间点上，她们都或多或少的影响了歷史进程，必须迴避这个时间线上的歷史。 ——毕竟风之匙只有一柄，受到混沌祝福的也只有顾青山一人。 幕倒是早就出来了。 在这个时间线上，他正在人间寻找生河。 「恩，你去哪儿？」小喵一边吃，一边问道。 「我去后山找青山玩。」秦小楼道。 「玩玩玩，天天就知道玩，你就不能好好修行？」小喵瞪着一双妖冶的大眼睛，以怒其不争的语气说道。 「我今天……修行完了啊。」秦小楼老老实实道。 「唉，你太不刻苦了，这样什么时候才可以赶上你的师弟啊。」小喵嘆息道，又吃了一口粽子。 「不过你这粽子做的还不错……以后不如加入我们铁拳俱乐部，怎么样？」 秦小楼心中一苦。 这姑奶奶可厉害了，真不敢轻易得罪。 可是自己天天做百花宗的饭菜已经很忙了呀，要是再去给铁拳俱乐部做饭—— 哪还有时间跟其他宗门的小姐姐们促膝长谈，讨论人生的意义？ 秦小楼眼珠子一转，忽然道：「咦？小喵姐，你不是在写长篇连载小说吗？今天的更新写完了？」 小喵脸色一僵，吶吶道：「劳逸结合懂不懂？我有时候要休刊取材，寻找灵感，你这种门外汉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多难，又有多辛苦。」 「难道跟修行一样辛苦？」秦小楼问。 「每天都要写，拼命想情节——其实比修行还辛苦，而且很多人喜欢看盗版白嫖，一点都不够意思……」 第892页 小喵嘆息一声，失魂落魄的走了。 秦小楼松了口气，沿着长长的道路一直走到后山。 他很快看到了顾青山。 ——顾青山正站在一片竹林中，手握长剑，一动不动，看上去仿佛正在神游物外。 「师弟！」 秦小楼高兴的招手。 顾青山回头一看是他，笑道：「小楼师兄，我是从未来回来的顾青山，你要找这个时刻的我，还得继续往前走。」 「好，那你先忙。」秦小楼道。 他越过竹林，很快便抵达了一条小溪前。 只见又一个顾青山蹲在溪水边，静静的看着溪流，口中念念有词。 「师弟！」秦小楼高兴的打招唿。 「原来是小楼师兄，我是从未来回来的，你要找这个时刻的我，还得往前走。」顾青山道。 「啊？哦，好。」秦小楼只好继续朝前走。 他穿过小溪，一直朝山上爬去，很快便抵达了半山腰。 只见顾青山盘膝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双手比划着名一招招剑术。 「师弟，我们来谈一谈粽子的制作吧，我最近有几个新品，想跟你探讨一下。」秦小楼喊道。 顾青山恍然道：「哦，原来是小楼师兄啊——」 秦小楼打断他，抢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时刻的顾青山，但总之你是顾青山，跟我聊聊吧，我都快无聊疯了。」 顾青山笑了笑，耸肩道：「好吧，你是在给大家做粽子吗？」 「对！」秦小楼道。 他正要打开话匣子，把这些天的话都说一说，却见山路上转过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长的极美，身上微微泛着一股朦胧的月光，行走间有一股莫名的气势。 「月神。」顾青山招唿道。 「嗯，我已经知道痛苦君王就是你，而且两个世界融合之后……我也想通了。」月神道。 「你想通了什么？」顾青山问道。 「顾青山，我们结合吧，这样奇蹟套牌的权力将稳固在你我手中。」月神认真说道。 顾青山眉头一皱，说道：「难道为了权力就要结合？」 「——我查过了，虚空之主可以和人族有后代，而且你方方面面都不错，从日后相处来看，我也觉得你很适合。」月神道。 她绕着顾青山走了一圈，贴在他耳后轻声道：「放心，我绝对可以让你满意。」 顾青山还未说话，秦小楼先反应了过来，他老老实实鞠躬道：「对不起，二位，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去找这个时刻的顾青山。」 说完便撒开腿朝山顶方向跑去。 刚走没多远，忽然听到山腰传来另一道女人的声音： 「虚空一族喜欢把结合看成权力的基础，实在是太看不起我们六道的人族了。」 「哼，这有你什么事？」月神道。 「我看不过眼，就是我的事。」那个女声道。 秦小楼心中一跳。 坏坏坏坏坏了啊—— 那个女魔王！ ——那个下手极其狠辣的高个子美女，当初自己只是摸了摸她的小手，就被她堵在男厕所里狠狠打了一顿。 传说是极古时代的人族女武皇。 琳！ 这两个女人要是打起来，还不把整个后山拆了？ 不行，得赶紧去通知师父！ 秦小楼心里还是有谱的，立刻摸出一张传讯符，口中飞快说了几句，灵力一催。 那传讯符化作一道火光沖天而起，但却又很快落下来，飘至不远处的山顶。 秦小楼怔了怔，大喜道：「原来师尊在山顶！」 他化作一道流光朝山顶飞去，很快便看见了谢道灵。 不止是谢道灵。 山顶上还有阿修罗王、龟圣，以及顾青山。 ——这个顾青山应该正是当前时刻的顾青山了。 秦小楼落下去，先朝着阿修罗王和龟圣行了一礼，这才禀报导： 「师尊，山腰上有两个女人在抢男人。」 轰—— 半山腰上传来一道剧烈的撞击声。 交手的声音层出不穷，远远的传遍四方。 「在我百花宗里抢男人……不过小楼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谢道灵眯起眼，身上泛起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们抢的是三师弟，我是关心师弟。」秦小楼连忙道。 「你三师弟难道打不过她们？」谢道灵冷哼道。 「打……是打的过，我就怕三师弟一时不察，着了她们的道儿。」秦小楼道。 「哈哈哈，他着别人的道儿？」龟圣突然笑起来。 「你三师弟比鬼还精，龙神都玩不过他，你放心吧。」阿修罗王懒洋洋的道。 谢道灵扫了秦小楼两眼，说道：「行了，看你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秦小楼心中大唿不妙。 师尊这是有气要往自己身上撒—— 他连忙道：「不是的！师尊，我主要是刚学了几个新的粽子制作法，想跟三师弟讨论一下，所以才上山来寻他！」 谢道灵声音一顿。 「恩……粽子么？也罢，你去做一些出来，正好龟圣和阿修罗王也没吃中午饭，大家边吃边继续说。」她最终吩咐道。 「好勒！」 秦小楼松了口气，高高兴兴的去了。 第893页 这时候，半山腰的缠斗声慢慢停住。 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谢道灵收回神念，望向顾青山道：「青山，刚才我们也把各种利弊都讲清楚了，你到底准备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子？」 阿修罗王摇头晃脑道：「修罗一道的修行法，有一千八百个境界；天界的修行法从鍊气起始，共有七百六十一重境界，都是不错的。」 「但你身怀虚空地神之力，直接可以把招式化作灵技，这就等于让你不再走一般的道路了，你得有个属于你自己的方向。」龟圣也道。 顾青山决然道：「我已经选定了一条道路。」 第二百五十四章 以一人，开道路 「你打算如何修行？」谢道灵问。 「在尘封世界的时候，我听祭舞女士和龙神议论过道路的事，据说虚空三术分别是三种道路，乃是超越灵技之上的力量。」顾青山道。 「确实如此，」阿修罗王点头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顶多能利用六道轮迴的世界体系创造灵技，以灵技去跟虚空三术打。」 「六道轮迴想要成为道路，至少需要六圣齐至才可以完成。」谢道灵说。 「所以我们总是吃亏，没办法打赢三术。」龟圣嘆息道。 他看上去依然是少年模样，岁月在他身上似乎失去了作用。 顾青山道：「无论是人族的修行路，还是阿修罗的战斗阶梯，最终都不过是获得灵技的程度，而我现在已经掌握了灵技——甚至凭藉地神之力，我的每一次攻击都可以算做灵技。」 「没错，你若再走一遍修行路，也不过是提升自己的攻击威力，再也不会有大幅度的力量提升了。」阿修罗王道。 「所以，我不能在灵技这件事上耽搁，我要超越它。」顾青山道。 谢道灵反应过来，轻声道：「你是想……」 「是的，我想走出一条道路来。」顾青山道。 三人齐齐一震。 「整个六道轮迴歷经千辛万难，也还没诞生一条道路，你怎么敢认为仅凭你一己之力，就能走出一条道路来？」阿修罗王问。 「我觉得……首先要敢想，如果连想都不敢，那就什么也做不成了。」顾青山道。 「说下去。」谢道灵鼓励道。 「我跟六道轮迴没有可比性——六道轮迴的特点是能诞生无穷众生，这一点註定了会招来觊觎之辈——所以我们看到六道轮迴碎了无数次。」顾青山道。 他接着说道：「但我在一个如此安全的时空中，又身怀三圣柱之力，不受任何影响，本身也已经达到了灵技的层次，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三圣一起沉默。 「你有方向了吗？」谢道灵问。 顾青山沉默片刻，目光中露出回忆之色。 「我的初心便是剑术，一直以来，我也更愿意以手中长剑去完成战斗。」 「剑术——」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坚定。 「它是我的命，我的信念，我的道路，我的世界之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永远走在这样一条路上。」 阿修罗王道：「但是剑术如何成为一条道路，你有没有想过？」 「面对无法可想的绝境，剑修们最本能的想法便是搏命，连我在战斗中也忍不住会这样想——甚至我几乎就用出了同归。」 顾青山思虑着，继续说下去： 「我见识过虫族道路的形成过程。」 「虫族的道路是无数虫子在过去时代的死亡中逐渐诞生而成的。」 「那么对于剑修来说，每一名慷慨赴死的先辈剑修，必定也曾凝聚过同样的意志，甚至可能并不比虫族弱。」 龟圣迟疑道：「剑修们是一群不怕死的傢伙，如果你能把他们的意志都凝聚起来，然后从中去体悟和寻找……」 阿修罗王插话道：「但是太难了，你要如何去找到那些剑修？又如何去凝聚那些剑修的意志？」 忽然一道影子从顾青山背后浮现。 祭舞女士。 她开口道：「在你们整个六道轮迴世界之中，唯有他掌握了三生祭舞的力量，可以看到诸众生过去多世的经歷，这一点不成问题。」 「但是仅凭一个人，就想开创道路实在太难了。」谢道灵说。 「你说的没错，所以顾青山要跟着我继续修习众生祭命之舞。」影子道。 「那是什么？」阿修罗王问。 祭舞女士一笑，说道：「是过去时代的道路，但早已断绝，无数岁月之中也没有人能突破死斗的层次，顾青山是第一个。」 「女士，圣愿之祭能帮助我开创道路？」顾青山问。 「是的，圣愿是神圣之祭，它本就可以提炼众生的神圣之举，将之化作无穷伟力。」祭舞女士道。 谢道灵沉思道：「以一种道路，去探索另一种道路？」 「你应该知道开创道路有多难，採用这种方式才有成功的可能性。」祭舞女士道。 「……确实，否则以一人之力想要开创道路，实在是太难了。」谢道灵说道。 几人互相对望一眼，点了点头。 顾青山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青山，你且去随这位女士修行吧，我和阿修罗王、龟圣也要抓紧时间巩固力量了。」谢道灵说。 第894页 「是啊，世界融合了之后，力量又得到了很大的增强。」龟圣道。 「却不知你融合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怎么会让阿修罗世界产生这么大幅度的实力提升？」阿修罗王问。 顾青山笑了笑，说：「那是圣柱之神的世界——说到这里，其实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望向山外广袤无垠的大地，低声唤道：「序列。」 「在。」最高序列道。 「之前末日的浩劫爆发，我们逃出世界之门的时候，曾经用末日序列携带了无数众生。」顾青山道。 「对，他们都在沉睡。」最高序列道。 「这个世界……大约还可以容纳多少人生活？」 「不影响环境的话，还可以容纳三十兆人生活。」 「放他们出来。」 「你确定？」 「对。」 轰—— 大地上不断出现人类的身影，一直朝着地平线的方向延伸过去。 他们纷纷甦醒过来，目光投向眼前的虚空。 「我们这是在哪里？」 「太好了，我真的活了下来！」 「看来末日的浩劫结束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 人们纷纷开始与自己面前的序列进行交流。 顾青山冲着阿修罗王道：「这些人在融合后的世界生存，你看行不行？」 「当然可以，他们之中有不少战斗的好苗子呢。」阿修罗王眯着眼，望向广袤大地。 他挥了挥手，打出数道法符。 没过多久，顿时有一群群阿修罗出现，飞向那些人群。 「来了啊，加入阿修罗一族。」 「加入就送神兵利器，还有新手福利！」 「看一看了啊，我们阿修罗一族男帅女靓，好好修行，拥有完美人生了啊！」 顾青山怔了怔。 这场面……好熟悉啊…… 阿修罗王怡然自得，说道：「我前不久去须弥神山上看了一眼，发觉那里的阿修罗们在招收新人方面颇有一手，所以学了过来。」 谢道灵想了一会儿，问：「青山，这段时间虽然安全，但以后就说不定了——你放这些人出来是想干什么？」 「我的三圣柱……需要信徒来激活和壮大。」顾青山道。 「一直需要信徒？」 「不，只是开始的时候需要信徒。」 「那还行。」谢道灵放下心来。 顾青山心意一动。 顿时，那些众神世界的地神信徒们、水神信徒们立刻得到了神谕。 ——甚至他刚刚才创立的风神教会，里面的信众也行动了起来。 「走！走！走！招新信徒去。」 「神灵降下旨意了，快去招人，我们的帮派——不是，我们的教会将变得更强大！」 三个教会都行动起来了。 顾青山正细细观察，忽然看到一抹流光从天际飞来，轻轻落在他面前。 ——格斗之神，周言！ 「地神，你看到财富女神了没有？」他语气不善的问道。 顾青山卡住。 他想起来了，自己和萝拉好像欠这个神灵的钱。 可惜萝拉现在还不能出现在这个时间流。 这可怎么办？ 钱这种事岂能随便做主？ 就算自己身为虚空四正神之地、水、风—— 可自己还是没什么钱。 没钱怎么办？ 顾青山心思一转，正色道：「你是谁？」 「地神，你少来这套——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来！」格斗之神冷笑道。 「我乃是风神，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青山说着，身上勐然放出一道沖天的风青色神光。 格斗之神愣住。 ——这种神光做不得假，看来对方真的是风神。 他脸上露出狐疑之色，问道：「风神，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好多人见过我之后都愿意当我弟弟，就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顾青山沖他点头致意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寻灵 天空之上。 顾青山正在乘风飞行。 某一刻，他取出风之匙，放在手上静静观看。 师尊毫不留恋的把这柄四圣柱之魂器重新给了自己。 「我怀疑有内奸——接下来我在明里主持大局，你拿着风之匙，在暗中调查。」 师尊如此说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将风之匙收了起来。 内奸的事，如果不是一人万生之术，便是平行世界之术留下来的。 原本自己准备立刻开始调查—— 可是想了想目前的情形，最终还是放下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时空，又让阿修罗世界与众神世界进行了融合。 就算有内奸，谁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 还不如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毕竟，想再找到这么好的时机就难了。 任何情况下，绞尽脑汁的去想办法应对，只有一个原因。 实力不够。 如果……实力够…… 顾青山停在天空中，朝下方望去。 下方是一座热闹的城市，据说是阿修罗五大繁华城市之一。 「阿修罗的城市……这里应该有不少人前世是剑修吧。」 第895页 顾青山道。 一道影子从他背后浮现。 祭舞女士道：「剑修战死之后，确实有很大机率转世为阿修罗。」 顾青山摊手道：「现在的问题是，我只能查看舞伴的三生，难道我要一个一个去跟他们跳舞吗？」 「并非如此，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世界之灵，只不过灵性并未彻底觉醒，现在我将以圣祭来解放众生的灵性。」祭舞女士的影子说道。 影子从顾青山背后走出来，脚下轻缓移动，跳出一段优美的舞步。 她缓缓举起手，轻轻一握。 「以我之名，行此圣愿。」 「——祭！」 无穷的波动从她手中散发出去，传遍四方。 「这座城的众生太多，我将分批释放他们的灵，让他们与你相会。」 话音落下，下一瞬—— 整个世界从顾青山眼前消失。 一个虚幻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 只见四周是无穷的山脉，微风习习，而顾青山站在一座最高的孤峰之上。 祭舞女士的声音响起： 「众生的灵要来了。」 「好！」顾青山道。 他抽出天地双剑，分别握在手中，静静等待。 时间流逝。 忽然，一群黑鸟扑稜稜从群山之中飞了起来。 它们飞过孤峰，朝天穹之上飞去。 顾青山看着那群飞鸟，心中忽然有所感应。 其中有一只飞鸟的身上似乎有着若隐若现的剑意。 顾青山抽出天剑，轻轻平举。 「到我这里来。」 他轻声道。 那只飞鸟原本隐藏在群鸟之中，忽然感受到他的唿唤，又看到了他手中长剑。 飞鸟脱离了鸟群，绕着顾青山一阵盘旋，小心翼翼的落在天剑上。 它打量着顾青山。 顾青山端着剑的手不动，脚步轻移，身形舞动。 他的动作看上去充满了神秘与肃穆之意。 三生祭。 霎时间，一切再次变幻。 群山远去。 某个过去的时代。 熊熊烈火之中，整座城市被密密麻麻的怪物所占据。 人类尸横遍野。 唯有一名身穿道服的男子，提着剑，站在城市中间。 他全身是血，疯狂的舞动手中长剑，在怪群之中杀进杀出。 所有怪物，无可当者，然而男子一路杀到城墙上，朝外望去，目光中却流露出绝望之色。 只见城墙之外，已经被怪物彻底包围。 整个城市内外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战死了。 「杀了他——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怪物的首领怒吼道。 潮水般的怪物涌向城墙，将那名男子团团包围。 那男子忽然将长剑一收，大笑道： 「既然再无同袍……」 「今日便以我之血肉，与诸君长别！」 他将长剑咬住，单膝跪于地上，双手握了个剑诀。 一股绝世剑意轰然散开。 霎时间，剑客整个人化作一蓬血雾消失不见。 剑鸣铿锵，声声交叠而起。 但见晴空之上，一道遮天蔽日的剑影从天而落，轰在千百万怪物身上。 城毁！ 怪灭！ 下一瞬，光影流转，过去时代的幻境随风消逝。 顾青山发现自己回到了孤峰上。 他神情一正，朝那只黑鸟点头一礼。 那只黑鸟微微低头，也冲着顾青山一礼，这才展开双翅朝天空飞去。 它飞不过片刻，又绕回来，在顾青山上空久久徘徊，不愿离去。 顾青山有几分茫然。 祭舞女士的声音响起：「冥冥之中，它知道你准备干些什么，它想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顾青山默然不语。 「顾青山，我即将解放第二批众生的灵性。」 「好。」 数息功夫。 只见群山之间，又有大片大片的黑鸟飞起来，掠过孤峰。 顾青山心有所觉，反手抽出地剑。 只见两只飞鸟脱离了鸟群，朝他飞过来，一只落在天剑上，另一只落在地剑上。 顾青山端平双剑，挪动脚步，继续完成三生祭舞。 下一刻。 过去时代的层层幻象再次诞生—— 一条羊肠小道上，一男一女两名剑修背靠背，抵御着漫山遍野的魔怪。 「师姐，我不行了，你先走！」男剑修道。 「走什么走，你死了，我能到哪里去？」女剑修轻叱道。 她忽然转过身，将自己的剑与对方的剑并排而列。 男剑修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伸手搂住女剑修，低喝道：「命去！」 女剑修跟着喝道：「魂陨！」 但见两人依偎在一起，缓缓闭上双眼。 ——他们气息断绝，已是死了。 那两柄长剑却突然暴涨出沖天的剑光，脱离了他们的手，在天空中你追我赶，放出无可抵挡的汹汹剑芒，扫荡漫山遍野的魔物。 那些魔物四处逃窜，却无法逃过死亡的命运，很快便被剑芒斩成了血肉模煳的尸体。 时代的光影有如幻境，迅速从顾青山眼前消散。 顾青山再一次回到了孤峰上。 第896页 他看了看天地双剑上的两只飞鸟，沖它们微微点头。 两只黑鸟也冲着顾青山一礼，这才展开双翅朝天空飞去。 它们没有离去，如同之前那只飞鸟一般，在顾青山上空久久徘徊，不愿离去。 「女士，他们也不愿离去吗？」 「是的，他们想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祭舞女士嘆息了一声，语气再次变得认真： 「到目前为止，进展不错，现在我即将解放第三批众生的灵性。」 顾青山道：「多谢女士。」 他忽然没控制住，喷出了一口血。 祭舞女士的声音一顿，说道：「同时展开圣愿之祭和三生祭，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你的身体会受到相当大的冲击伤害——还挺得住么？」 顾青山将嘴边的血一抹，笑道：「能瞻仰剑修前辈们的风采，又得其相助，实是万分荣幸之事，继续吧，女士。」 「好。」祭舞女士道。 只见群山之中，又一群飞鸟掠过孤峰。 顾青山心有所感，从背后唤出六界神山剑。 飞鸟群里，三只黑色飞鸟落下来，停留在长剑上。 过去时代的幻境再一次降临。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为剑修开路 顾青山站在孤峰上。 他闭着眼睛，沉浸在数不胜数的过去时代片段之中。 一名名剑修的战斗与牺牲，仿佛快进的画面一般，不断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道路……剑修的道路究竟该是什么？」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 天空中，无数飞鸟来回盘旋，久久不愿离去。 答案。 答案。 答案。 剑修们在等待一个答案。 顾青山沉思道：「剑修从来不畏惧死亡，从来不怕牺牲，每每以手中长剑披荆斩棘，战胜挡在面前的一切阻碍——」 天空上，飞鸟群降落下来，围绕着他不断飞舞。 它们与顾青山产生了共鸣。 祭舞女士的影子悄然浮现在一旁，说道：「如何作为剑修开创道路，你心里有数了吗？」 顾青山身上的锋锐之气尽数退去，脸庞上浮现出些许悲伤之意。 这种情绪几乎从未出现在他身上。 「你怎么了？」影子问。 「我身为剑修，又有师尊照拂，还身兼混沌的庇护，却每每在战场上迎敌之际，连战甲也不够穿；更不要说其他剑修的境况。」 他的声音变得轻柔：「刚才……我看到无数同袍牺牲的时刻。」 「作为剑修，手中长剑每多用来力挽狂澜，拯救他人，当然无惧牺牲——」 「但是，」 「我们可不可以不死？」 四周一静。 所有飞鸟落下来，停留在孤峰上。 它们全部望着顾青山。 「我们也有家人，有爱人，有在意和必须要一直保护的人，我们能不能活着？」 「换句话说，为什么剑修就一定要在退无可退的时候战死？」 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顾青山喟然一嘆。 祭舞女士沉默片刻，说道： 「我以为剑修的道路，应当是无可抵挡的剑术。」 顾青山接话道：「没错，剑修的道路必然是无可抵挡的剑术，这一点所有剑修都可以做到，而我想为所有的剑修做到其他的事——」 他望向一只飞鸟，说道：「孤身陷于敌阵的剑修，应该以无人可挡之势突围而去。」 他又望向另外两只飞鸟，说道：「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剑修不应殉情殒命，而是应该以手中剑拯救彼此。」 他目光投向更多的飞鸟，大声道：「我辈剑修，就算在绝境之中，也应当有更多的办法，去开创新的局面，而不是只能拼命。」 这一刻，顾青山似乎想通了什么。 他抽出地剑指向天空。 「从今日起，我顾青山便要为所有剑修走出一条从未曾有的道路。」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声音富有穿透性：「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剑修的生命不应当以牺牲作为结局。」 「剑修一生持剑守护他人，因此剑修更值得活着——这才会让那些在意剑修的人们不再悲伤。」 「我发誓——」 「我要走的道路，以后必当有千千万万的剑修可以走。」 「他们因此而不必牺牲！」 轰—— 所有飞鸟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围绕着顾青山，纷纷冲着他发出阵阵鸣叫。 祭舞女士在一旁看着，点头道：「志已明，愿即立，道路有望矣……」 她抬起双手，轻轻拍了拍掌。 霎时间，所有光影幻境全然消失不见。 顾青山再次回到了阿修罗世界之中，依然站在天空之上，脚下是一片宏伟的城池。 他低头俯瞰着城市。 凭藉着圣愿之祭与三生祭的残余力量，他找到了那些阿修罗。 ——他们的前世，皆是剑修。 而此刻，他们作为阿修罗，正在努力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为了将来的大战做准备。 顾青山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浮现出微笑。 祭舞女士的影子浮现在他身边。 「往日多见你战斗的凶厉之姿，今日本以为你会选择一条无与伦比的进攻道路，谁知道你却选了另一条道路。」影子说道。 第897页 「我选了什么？」顾青山问。 「守护，你的愿望是守护所有剑修。」影子道。 「守护他们，他们便有力量去守护更多人，女士。」顾青山笑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影子问。 「先要想办法防住虚空三术。」顾青山道。 影子一怔。 现在每个人都知道六道轮迴的敌人是谁了。 ——虚空三术。 它们可是威力无穷的三术，就连六道轮迴也不得不在三术的攻击下，破碎了无数年。 「这似乎太难了。」影子道。 「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辛辛苦苦探索一条道路又有什么意义？」顾青山摊手道。 「抵挡三术……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影子评价道。 「值得一试。」顾青山道。 「当然值得一试，可是，你的第一步将要如何迈出？」影子问。 「我得先跟您学习圣愿之祭，初步了解道路，然后一步步去把自己的想法实现。」顾青山道。 …… 时光流逝。 这一日，顾青山正跟着祭舞女士的影子练习圣愿之祭，虚空中忽然跳出一行猩红小字： 「注意。」 「固定的歷史时间流即将走到终点，一切即将开始。」 「你是混沌之徒，风之匙的持有者。」 「在这段固定的歷史中，你是唯一可以自由移动的人。」 「如果你想要继续修行，唯有回到过去的某一刻。」 顾青山一眼扫完，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女士，我大概要返回过去，再修行一段时间了。」 「去吧，舞步还是要多练，有疑问就去问过去的我，记住了吗？」影子道。 「记住了。」 顾青山握着风之匙朝虚空中一捅，再一转，顿时打开了一扇光门。 一步跨过去之后，正好面对着谢道灵、龟圣、阿修罗王和他自己。 「没事，不用管我，我是未来的你，返回这个时刻继续修行。」 「未来？」从前的顾青山奇道，「你是从多久后未来穿越回来的？」 顾青山朝着谢道灵先行了一礼，这才解释了一遍。 这时不断有其他顾青山从虚空中跳出来。 顾青山自己也看得眉头直跳。 自己返回了这么多次？ ——看来想走出一条道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一幕已经让众人吃了一惊。 「你这小子……到底在修行什么？」阿修罗王忍不住问道。 顾青山笑笑，看了一眼这个时刻的自己。 ——还是不说吧，以免影响这个时刻自己的判断。 他身周瀰漫起阵阵雾气，直接从众人面前消失。 数息之后。 阿修罗世界的某处偏远之地。 顾青山站在光秃秃的乱石堆上，手持长剑，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地剑问。 「道路啊。」顾青山随口应道。 「开创道路太难了，你究竟有没有具体的想法啊？」洛冰璃担心的问。 「有了。」顾青山道。 「有了？」几柄剑齐声道。 「是啊，先跟你们说说看——我的道路呢，我想就叫它剑路。」顾青山道。 「贱路？」地剑问。 「公子，换个名字吧。」六界神山剑敲了地剑一下，说道。 「什么？要换名字？」顾青山紧张起来。 「山女说的对，你看那虚空三术，什么一人万生、万灵蒙昧、平行世界之类的，听起来多厉害，你就一个剑路，太普通了。」定界神剑道。 「有道理啊……」顾青山陷入沉思。 一刻。 两刻。 三刻。 天渐渐变黑了。 众剑立在他背后，一直保持着沉默。 …… 天亮了。 顾青山依然在沉思。 地剑嘆了口气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第二百五十七章 孤鸿飞仙 一天。 两天。 三天。 ——三天后。 一阵冷风从乱石堆上吹过。 顾青山勐然回过神。 许是机缘巧合，他心中迸发出一道灵光，身上自然生出莫名的气势。 天地顿生感应。 霎时间，风云齐动。 无数仙光妙乐从虚空涌现，又有种种神兽灵禽的虚幻法影一一化生。 轰———— 雷声滚滚。 雨落。 天地风雨，万物如暗。 顾青山站在风雨中，随口吟道： 「忆昔荒云宫，圣人传我法， 一剑镇三族，七剑灭； 长风逝孤鸿，慨歌犹不散， 我今续薪火，誓护诸剑修——」 「以我之道路纪念师祖，其术为剑，其名为：孤鸿飞仙之术。」 话音落下，一时所有异象全然腾上天空，化作一道明明灭灭的光点，无声无息飘落下来。 光点没入顾青山身中。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迅速浮现： 「你的道路已生出真名。」 「六道轮迴见证了此事，并已知悉你过往为六道所做贡献，它为你施展了祝福。」 「——你获得了六道轮迴的祝福。」 第898页 「在你进行道路的开创过程中，六道众生都会来助你一臂之力，他们将因此获得功德。」 顾青山心中微怔。 却见又有两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六道轮迴破碎了无数次之后，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想办法开创道路，以此来帮它。」 「你跟它一起努力吧！」 一起努力？ 怎么就一起努力了？ 顾青山看着这些提示符，又回想起无数岁月中六道轮迴所经歷的一切，不禁嘆了口气。 ——六道轮迴能生万物与众生。 但它所生的万物与众生却被其他术搜颳走，用来作为进化的资粮。 至于六道轮迴本身—— 它不是被打碎，就是在被打碎的路上。 六道轮迴心里也苦啊！ ——难怪连功德都拿出来了。 顾青山正想着，却见远空之中出现了乌泱泱一群人。 阿修罗们！ 阿修罗们全都来了！ 咚—— 一名身形魁梧的阿修罗抢先落下来，站在顾青山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在下刚才心中生出感应，只要前来助你，便有功德可拿——」 咚—— 又一名阿修罗飞落而至，抱拳行礼道：「敢问阁下，我等该如何做，才可以帮到你？」 阿修罗们一个接一个落下来。 越来越多的阿修罗从四面八方赶来，到最后近乎整个世界的阿修罗都来了。 荒原上，人挤人，人挨人，一直延伸到附近的一座城池。 众人都在等顾青山一句话。 顾青山见来了这么多人，心下有些好笑，但也知道这是六道轮迴在想办法帮自己。 「好吧……」 他朝四周团团抱拳，大声道：「各位，接下来请你们做一件事——」 阿修罗们凝神听闻。 「——攻击我，想办法拦住我。」顾青山道。 顿时所有人哄然出声。 「拦住你？」 「没搞错吧，我们这么多人，现在已经把你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你还想跑？」 「长的白白净净的，怎么就脑子有问题呢？」 「这小子实力超强，也许是有其他想法？」 众人议论纷纷。 但很快就有一些混不吝的阿修罗们已经动手了。 他们抽出兵器，狠狠朝顾青山身上砍去—— 却见顾青山收了地神之力，也不用任何身法，整个人突然化作一道剑光消失不见。 ——他跑了。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化作一道剑光跑出了所有阿修罗的包围圈。 下一瞬。 又见那剑光从远空而来，再次站在重重阿修罗们中间。 「各位，你们这么多人——想要功德的话，可不能让我再跑了。」顾青山笑起来。 那些阿修罗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是在磨练技艺啊。」 「呦呵，口气还挺大。」 「兄弟们，围他！」 阿修罗们纷纷叫嚷起来。 轰—— 顾青山再次化作一道剑光，瞬间穿过重重阿修罗的阻碍，远去数万里之外。 …… 数万里之外。 一处湖边。 「所以这个道路，就是用来逃跑的。」洛冰璃总结道。 「我看也像。」定界神剑附和道。 「一个专门用来逃跑的术……」洛冰璃沉思道。 「孤鸿飞仙——瞧瞧，他还敢以师祖的名字来命名，他师祖恐怕死不瞑目啊。」地剑道。 顾青山握着六界神山剑，用力敲了一下地剑。 他正色道：「这只是道路的第一步——万灵蒙昧之术尚有九张面孔，你不要用常理来衡量道路。」 「好吧，说实话，我可能有些心急，非常想知道剑的道路究竟是什么样的。」地剑道。 几柄长剑齐齐发出鸣叫。 它们都好奇极了。 「走，先回去。」顾青山道。 他化作一道剑光，瞬间飞回数万里之外，抵达了乱石堆。 只见阿修罗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刚才的术。 顾青山微笑着，团团抱拳道：「各位，我听闻阿修罗是六道轮迴第一善战的种族，可是今日一见你们，却发现你们打架也不行，拦人也不行，根本拦不住我，这就有点……」 他的话没说完，阿修罗们却都已经炸了。 「干掉他！」 「上啊，不必留手了！」 「阿修罗才是真正的战斗种族！」 众阿修罗们齐声叫道。 顾青山手持长剑，身形一动—— 他整个人与剑融为一道光，在无数阿修罗的围堵之中三转两转，瞬间跨越数万里而去。 「我看出来一点门道，他这是把自己化成了剑诀。」地剑道。 「——纯粹而高超的技巧，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想过，公子真是厉害。」山女佩服的说。 「仅仅用来逃跑确实可以，但要怎么对敌呢？」定界神剑问。 顾青山施施然落在地上，反问道： 「对敌？为什么要对敌？」 「因为你总是要战胜对手的啊。」定界神剑道。 「嗯，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这一条道路，先求不死，再求不败，然后才是求胜。」顾青山道。 第899页 轰—— 烟尘四起。 他化作一道剑光电射而去，瞬间回到数万里外的乱石堆。 「他来了！」 有人大叫道。 霎时间，层层叠叠的禁制、法阵、结界全然展开，将这一块地界彻底笼罩住。 「哈哈哈哈，这下你可跑不了了。」 阿修罗们纷纷松了口气。 顾青山站在乱石堆上，露出笑意，说：「确实，如果敌人早有埋伏，想轻描淡写的一走了之几乎不可能，这叫陷阵。」 他心意一动。 天、地、潮音、神山、定界五柄长剑从他背后浮现出来。 「如果你们不阻拦我的话，我就慢慢走到结界边上，然后挖地三尺出去。」顾青山道。 说完他便朝着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揍他！」 不知谁高声叫道。 阿修罗们顿时挥舞着手中兵器，攻向顾青山。 顾青山一步一步朝前走。 五柄飞剑化作让人眼花缭乱的残影，近乎电射般放出无数剑诀，将阿修罗们的攻击全部挡住。 叮叮噹噹叮叮！ 急如骤雨般的兵器交击声响起。 无论是什么样的攻击，都被他的长剑一一格挡住。 顾青山在如山似海的攻击中，一步步走向结界边缘，胜似闲庭信步一般。 他的剑术不像从前那般大开大合，也不见任何夺目的剑芒，更没有什么惊人的气势，看上去反倒有种平平无奇的感觉。 「之前我掌握的所有剑诀，都是别人流传下来的剑诀……」 「那么，我的剑诀应该是什么样？」 顾青山一边走一边沉思。 「所有的剑诀都是用来攻击的剑诀。」 「但我现在要开创一条属于剑修的道路，这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也没有任何能够参考的……」 顾青山停下脚步。 「那么……我的剑诀必须能挡，挡住一切攻击。」 远空突然亮了亮。 只见一团闪动的术法汹汹而来。 顾青山随手握住天剑，朝那团术法遥遥一指。 那团术法顿时溃散于无形的剑风之中。 顾青山进入了浑然忘我之境，一边全力战斗，一边沉吟道： 「是的，孤鸿飞仙之术首先要能抵挡一切攻击，还要能逃走……」 说话间，他已站在了结界边缘。 在他背后，阿修罗们正爆发出狂潮一样涌动的术法、兵器等各类攻击。 可惜，这些攻击全被五柄长剑死死挡住。 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第二百五十八章 以身化芒 顾青山跨出了结界，朝身后望去。 「……我身上的圣柱之力一直在壮大，抵挡这些阿修罗们的攻击，自然不成问题。」 「但是其他剑修会受伤。」 「这样的话，我也必须寻找那些超出预计的强悍攻击，才可以进一步钻研挡法——」 「走！」 他身形化作一道电光，瞬间冲上云霄，不知去处。 半刻钟后。 某处白云深处。 一座建立在云上的小岛。 龟圣一边喝着茶，一边感兴趣的道： 「你想尝试抵挡我的攻击？」 「对，我觉得剑修不仅是攻击，还应当保证自己在战场上的生存率。」顾青山道。 「那何不跟我学首尾无终之术？」 龟圣说着，从背后摸出一幅龟壳，依依不捨的抚摸着说下去： 「你且进入这幅龟壳，我保证随着你跟它越来越亲密，你的防御能力将大幅度提升，然后你外面再套上一身战甲——简直就不会死啊！」 顾青山看着那副龟壳。 这要是自己答应了，以后剑修全都背着龟壳战斗……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啊。 恐怕不会再有什么人当剑修了！ 顾青山勉强露出笑意，说道：「前辈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剑术的道路将来是要传给所有世界之中修习剑法的人，他们可不一定能获得前辈的龟甲。」 龟圣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不由遗憾的嘆气道： 「那算了，你是想让我攻击你，以便于你磨练抵挡之法，对吗？」 「对。」 轰———— 顾青山化作一道残影，直接被轰出云层，如同炮弹一样飞得无影无踪。 龟圣收回拳头，嘆息道：「这可不是创立剑诀那么简单的事，而是开创一条道路。」 「我知道。」 顾青山的声音响起。 他身上放出层层剑芒，轻轻落在龟圣的面前。 龟圣吃惊的看着他，说道：「你挡住了？那也不至于这么快——」 龟圣的声音忽然顿住。 它静静的看着顾青山，目光中渐渐多了些许复杂之意。 「前辈，再来。」顾青山笑道。 「原来如此……竟然做到了这一步，还真是小看你了。」 龟圣的神情变得严肃，再次握紧拳头—— 剎那间。 数万道拳影叠加在一起，全然朝顾青山狠狠砸去。 空气中响起一道穿云裂石的炸响声。 顾青山再次被击飞出去，整个人消失在天际。 却见一道剑芒闪过。 他再次出现在龟圣面前，身上全是淋漓的血。 第900页 然而他却恍若未觉，若有所思道：「剑诀的强度是够了，但我本身在一瞬间的反应却跟不上，所以大约有两成攻击没有挡住。」 龟圣怔怔的看着他，半天才说道：「你这样……不疼吗？」 顾青山回过神来，抱拳道：「多谢前辈，我要再去调整一下剑诀，等我想通了，再来向您请教。」 「去吧，随时可以来找我。」龟圣道。 顾青山化作一道剑芒，瞬间远去不见。 龟圣站在云端，久久不动。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这是怎么了？」 一道人影出现。 阿修罗王！ 龟圣没有回头，只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顾青山在找你切磋，我过来看看，谁知道只看见你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这里。」阿修罗王无趣地说道。 「已经打完了。」龟圣道。 「打完了？他的道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修罗王顿时感兴趣的问道。 龟圣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 「非人。」 「非人？」阿修罗王意外的道，「我听那些手下都在议论，说他在荒野上在试演逃跑之法，几乎没有人能拦住他——难道我的那些手下都看错了？」 「哼，也就是我亲自看过之后，才知道他究竟选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龟圣道。 「是怎么回事？快说说。」阿修罗王道。 「之前在对抗双术的战场上，那些信他的人，伤势都痊癒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知道，他是地神，可以很快痊癒。」 「他——唉，」龟圣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但最后还是说道：「他全身充斥着无穷剑芒，这些剑芒时时刻刻在破坏着他的身体。」 「他疯了吧，这岂不是自甘承受万剑穿身之苦？」阿修罗王道。 「这还不算完，他还尝试用这些数不尽的剑芒来抵挡外界攻击。」龟圣道。 「我明白了……因为他是地神，所以他可以一边被万剑穿身，一边不断恢復，这才得以活了下来。」阿修罗王神情复杂的道。 「对，他在寻找那个平衡——究竟如何才可以让自己化作剑芒，同时又不必被无数细微剑芒杀死——他每时每刻都在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受那种痛楚，然后进行调整。」龟圣道。 阿修罗王低声道：「难怪他的速度无人能及，又能抵挡所有攻击……因为他本身就是剑，是剑的锋芒。」 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 阿修罗王才嘆了口气，说道：「这真的是在拿命为剑修们蹚出一条道路啊。」 「——而且也只有身为地神的他能做这种尝试，其他任何人只要试一下，立刻就会被充斥全身的剑芒当场杀死。」龟圣补充道。 …… 溪水之畔。 顾青山一步步走进去。 他站在溪流中，闭上眼，轻声道：「想达到平衡，还得不断调整，如果骤然遇上龟圣那样的攻击……需要在身体内构建更强的剑阵才行——」 他身上冒出一道道细如髮丝的剑芒。 这些剑芒散发出凛冽夺目的光，在虚空中来回穿梭交叉，构建成无数微小的剑阵，而后又纷纷没入顾青山体内。 无声无息之间，溪水染成一片血红之色。 忽然，顾青山皱眉道：「糟糕。」 啪—— 他整个后背裂开，一股血雾沖飞出去。 下一刻，四周一切山石树林草丛瞬间被抹成平地。 无法抑制的剑气从他背后轰然散开，沖霄而起，化作汹涌狂风，吹飞了天穹之上的所有云朵。 一时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阳光照在顾青山脸上，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血从他毛孔里渗透出来。 「看来得再调整一下。」 顾青山嘆了口气，默默控制着那些剑芒，一步步重新收回体内。 从他背后望去，但见一片血肉模煳，深可见骨。 下一刻。 暗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涌动，伤势终于渐渐痊癒了。 忽然，六界神山剑从他背后虚空中显现。 「公子，你这样太苦了。」 山女颤声道。 顾青山安慰道：「没事，无非是一些疼痛罢了，我吃的消。」 地剑沉声问：「原来你想把自己化作剑芒，甚至是剑阵，这倒是个闻所未闻的法子。」 顾青山解释道：「这样倒是有一个好处——因为释放剑芒的是剑，而我已经成了剑芒，那么我自然将附带着你们的威能——」 「比如地剑，我亲自攻击的时候，可以附带你的地抉之威；又如山女，我化身为剑芒，可视同是你所释放的剑芒，也就是说我可以断一切法，在战阵之中逃脱性命自然不成问题。」 诸剑都是一阵沉默。 连它们也被顾青山这个异想天开的法子震撼住了。 顾青山有些开心，继续道：「我的剑自然有此威力，那么其他剑修的剑，也各有各的威力，从此之后，剑修们可以藉助长剑的神通，更好的攻击和防御，也就不那么容易战死了。」 须臾。 定界神剑忽然道：「时时刻刻承受万剑穿身之苦，等同于一直被活剐，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你这条路恐怕会罕有人走。」 第901页 「我现在是在尝试、调整、吸收经验，等我的术逐渐完善之后，自然不必再承受这样的痛苦。」顾青山道。 洛冰璃语气有些莫名：「——除了你，就连疯子也不敢这么去尝试，因为随时都可能被体内的无穷剑芒抹去，神形俱灭。」 「——只有你是地神，又是黄泉的死神，所以只有你能做这种尝试。」定界神剑也嘆道。 顾青山一拍手，说道： 「好了，闲话休提，我要抓紧时间悟一悟，看到底如何构建剑阵，才可以抵挡龟圣那种程度的攻击。」 他闭上眼，再次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加入者！ 云端。 龟圣的居所。 谢道灵、阿修罗王、龟圣正在议事。 「老龟，你的实力如何了？」阿修罗王问。 「约提升了一成，你呢？」 「我也一样。」 「无数年来，你我这样的实力早已难以提升，想不到还可以直接提升一成，真是不可思议，」 「多亏世界融合，让我获得了再次提升的机会。」 「不过，说到世界融合——」 阿修罗王朝云下俯瞰，接话道：「直到昨天夜里，两个世界的融合才彻底平息。」 龟圣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在过去的岁月之中，我倒也见识过几次世界融合，但从没有任何一次融合，会耗费这么漫长的时间。」 谢道灵说：「因为融合的两者都极其特殊，其中一个是轮迴道，另一个是圣柱之下的从属世界。」 「圣柱？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这个东西，龟圣你听说过么？」阿修罗王问。 「我也没有，这倒是有些奇怪了。」龟圣道。 「你们歷尽了无数岁月，肯定听说过四圣柱，只不过四圣柱让你们忘记了这件事。」谢道灵说。 「我？忘记了？」阿修罗王吃惊道。 「不必惊讶，四圣柱的伟力不可想像，当它们不想认识你，你便连它们的名字也无法记住。」谢道灵说。 「你徒弟成为了四圣柱之地、水，而你又把风之匙交给了他。」龟圣满是深意的道。 「对，我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 谢道灵突然停住了话头，目光朝远空投去。 云海之外，遥远的天际深处，突然有道道剑气沖霄而起，直上云空，甚至穿透了天穹，射向无尽的虚无之外。 阿修罗王望着那一片恢弘的剑气，自言自语道：「身化剑芒……看来又没控制好，他这一次估计伤的比较重。」 龟圣嘆道：「千刀万剐啊，难！难！难！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摸索出一条道路。」 谢道灵眉头轻蹙，端起茶抿了一口，强自说道：「他不会有问题。」 …… 溪水之畔。 血肉模煳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暗金色光辉，最终彻底痊癒。 顾青山脸色有些苍白，仰起头望向天空。 唿—— 漫天剑气从天而落，重新归于他体内。 「其他方面没出问题……只是有一簇剑芒没控制好。」 他自言自语道。 祭舞女士的影子悄然浮现，说道：「今日的剑术修行就到这里，你要开始练习圣愿之祭了。」 「啊，好。」 顾青山收了剑芒，从溪水中走上岸。 影子在他对面站定，开口道：「圣愿之舞是祭祀的道路，灭除一切不敬、有罪、应死之物，如果你能彻底掌握，那么就等于同时身负两条道路。」 顾青山露出沉思之色。 「怎么了？」祭舞女士问。 「女士，我在想——」 顾青山伸出手指数了数，说：「敌人有三个，一人万生之术、众灵蒙昧之术、平行世界之术。」 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比划道：「假如我这边进展顺利，我就有众生祭命之舞、孤鸿飞仙之术——二比三，还是不好打。」 祭舞女士的影子道：「如果能让六道轮迴成术，那就是三比三。」 顾青山想了想，呢喃道：「三比三，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况且一旦六道轮迴要成术，敌人势必陷入疯狂，它们全力以赴之下，我还真没有信心。」 两人沉默了一阵。 祭舞女士的影子道：「对了，你不是得到了万灵蒙昧之术的一张面孔么？」 顾青山勐的一拍额头道：「糟糕，我修行起来太投入，把鸦的事情忘记了！」 他在虚空中轻轻一抓，将一团光芒抓住，释放出去。 那团光芒瞬间展开，化作一个世界的光影景象。 鸦并没有出现在画面上。 顾青山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完了，是我的疏忽，鸦你千万别死——」 他将手按在画面上，不断调整视角，满世界寻找鸦的踪迹。 终于。 顾青山看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铁塔。 在铁塔的顶端，鸦被绑在一根铁棍上，蒙着双眼，一动也无法动弹。 他的模样无比悽惨，衣服散落成条，满身都是抓痕，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这么惨？怎么跟我修行一样……」 顾青山嘀咕一声，迅速观察四周环境。 铁塔下面，不少虫族女子排着队。 她们拿着一种布满荆棘的皮鞭，又或是各种长长的树枝，甚至还有人捧着燃烧的蜡烛，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第902页 「听说这只鸟很好玩呢。」 「他打起架来特别凶，需要好多人才可以制服。」 「——还好他出手不杀人。」 「比起动物园来，还是这只鸟好玩呀，叫起来特别惨，让人高兴。」 「嗯，鸟可是稀有物种。」 顾青山一言不发，缓缓闭上了眼。 祭舞女士的影子在一旁说道：「你只考虑到了他的能动性，却忽略了他的战斗力比起整个虫族来说，还是太弱了，再加上他不杀人，自然无法立威，早晚被俘虏，抓住做观赏动物。」 一行行小字飞快跳出来，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注意，你的考验已经快失败了。」 「你必须立刻投入新的人手，营救那只鸟，然后完成道路的考验！」 顾青山心念电闪。 ——这可是唯一能探知万灵蒙昧之术的机会，绝对不容有失！ 让谁去呢？ 繁殖这种任务，对于人族来说本来就不是檯面上的事儿，到底谁可以？ 顾青山正焦头烂额，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说，你怎么搞来了一个属于我们虫族的相位世界？」 顾青山一怔，缓缓低头望向身上。 ——虫甲。 是永恆夺念者！ 上次自己去尘封世界，它没有跟在身边，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永恆夺念者是正宗的虫族—— 而且还极其强大、特殊、有见识。 自己将来获得了万灵蒙昧之术的力量，也早晚是要让它承载的。 顾青山大喜过望，立刻说道：「我这里有一个任务给你，如果你可以完成，就一定能探知你的身份，甚至还可以获得万灵蒙昧之术的力量。」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好事？」虫子吃惊道。 顾青山把虫甲扒下来，正色道：「现在只能靠你了，你要去那个世界里救下我的同伴，然后面对着一种极其困难的考验。」 虫甲变成一只大壳子甲虫，身上冒出惊人的战意。 永恆夺念者！ 它大声咆哮道：「到底是什么考验？我为了知道一切，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让我去吧！我会战胜一切！」 「先救鸦，他会告诉你。」 顾青山说完，狠狠推了它一把。 虫子顿时掉入那幅画面之中。 画面中顿时传来一道声音： 「你投入了新的增援者。」 「让我们来看看，你作为虫王，派出的部下究竟能不能完成任务。」 顾青山紧张的朝画面中望去。 只见永恆夺念者飞上那座铁塔，化为一名神情精明的男子，一把将鸦身上的束缚全部扯掉。 鸦的蒙眼黑布也被撕开。 「咦？怎么是你？」鸦怔然道。 「顾青山让我来救你。」永恆夺念者道。 「这么说，自从上次死斗之后，你已经成为我们这边的人了？」鸦感兴趣的道。 「哼，只是暂时互相帮忙而已。」永恆夺念者道。 它观察四周。 只见一道悽厉的警报声已经响起。 虫族们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纷纷手持各种兵器，朝铁塔赶来。 「看来我们又要并肩战斗了！」 鸦取出一柄刺剑，说道。 永恆夺念者身上暴涨出惊人的气势，狞笑道：「你的实力有限，但这些虫子根本不够我杀，一旦它们知道我的名字，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不能杀它们！」鸦断然说道。 「为什么？」永恆夺念者眯眼问。 「我们的任务是繁殖，是繁殖呀，亲。」鸦正色道。 永恆夺念者呆住。 四周的虫族越来越多。 大批大批的虫族女卫兵将整个铁塔包围得水泄不通。 永恆夺念者忽然出声道：「——你刚才是骗我的，对不对？其实你发动了那个乌鸦嘴的能力，是吧？」 「没有，任务很艰巨，我才不乱说话。」鸦义正言辞的道。 永恆夺念者面色有些复杂，咬牙切齿道：「难怪顾青山这小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鸦，你听好了，上次死斗的事我就既往不咎，这一次你千万不能拖我后腿。」 没有回应。 永恆夺念者忍不住看了鸦一眼。 只见鸦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口中喃喃说道： 「作为一只雏虫，你将和过去的岁月告别，深深陷入营养不良的境地，一直持续很久。」 永恆夺念者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话。 它看着那漫天的虫族女卫兵，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二百六十章 分担 沸腾的剑芒冲上云海。 数息之后，剑气消潜，一切恢復平静。 大约又过了一刻。 大地上剑芒暴涨，再次冲上云海，笔直射向天穹深处。 数息之后，剑芒再次消敛。 时间流逝。 两刻钟之后。 只见一股剑芒轰天而起，再上云霄。 阿修罗王打了个哈欠，望嘴里灌了一口茶，嘟哝道：「他难道不会累？」 「累不累我不知道，但一定很疼。」龟圣道。 谢道灵勐然站起身，轻声道：「我徒儿在拼命修行，你们却在这里闲着喝茶？」 唿—— 第903页 她化作一阵风，从云端消失。 阿修罗王和龟圣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太护短……说一句都说不得……」 …… 大地上。 顾青山站在溪水之畔，自言自语道：「剑阵转换还是不够自如……看来我需要更专注一点。」 「你无时无刻不被万剑穿身，能承受已是不凡，再想专注，实在太难。」 谢道灵的声音响起。 她忽然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喜道：「师尊，你怎么来了？」 谢道灵单手捏了个诀，另一只手在顾青山肩膀上拍了拍。 顾青山立刻觉得身体里的痛楚消散了数分。 谢道灵的脸庞上，闪现出一丝痛楚之色。 「你这并非万剑穿身之痛……而是百千万剑阵的无限穿刺斩割，永无停歇。」她说道。 「是的，我已经构建了剑阵，威力自然比开始更盛——对了，师尊刚才用了秘术？」顾青山问道。 「你还记得？」谢道灵讶然。 「当日在须弥神山，我吸收了两头龙的力量，是师尊用这道秘术替我分担了伤害，我这才清醒过来。」顾青山回忆道。 「没错，为了让你的神志保持清醒，以便于更好的摸索道路，我现在替你承受一些痛楚。」谢道灵说。 顾青山说：「我——」 谢道灵打断他道：「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只有迈出这一步，你的道路才有希望——不必再多说什么，你必须全力去找到那个平衡点，让剑芒不再破坏你的身体。」 顾青山只好把话咽回去。 忽然。 一连串大笑声传来。 只见龟圣也从天空落了下来。 「本座也懂得一些分担伤害的秘法，这便也来帮你一把。」 他在顾青山胳膊上拍了一掌。 顾青山身上痛楚又消了几分，不由感激道：「多谢龟圣！」 龟圣满脸不在乎的道：「都是小事，何足挂齿？你们先忙，我去处理一点事。」 霎时间，他从两人面前消失。 数百万里之外—— 东海。 海王城，皇宫，王座上。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 皇宫内众人神情一动，齐齐朝王座上望去。 「吾王！」 「王上，您回来了！」 「拜见吾王！」 众海族齐齐行礼道。 龟圣大吼道：「快！快！快！全都来施展首尾分伤之术，替我承担伤害！」 「大王您怎么了？」一名近侍大惊失色道。 「别问了，太太太太太疼了，你们都快点来帮我一把！」龟圣倒吸着凉气道。 另一边。 阿修罗王也从天空落下来。 「没想到龟圣那个怕疼的傢伙也这么有种，既然如此，我也来帮你一把。」阿修罗王说着。 他在顾青山肩膀上拍了拍。 顾青山身上的痛楚再次减弱几分。 直到这时，他的神志终于不必再为痛楚所牵制，可以更专注的思考如何创立道路了。 顾青山感激的道：「多谢阿修罗王，不过我身上的痛楚可绝非一般，您要是承受不住的话随时可以还给我。」 阿修罗王的身子早就僵了。 他脸上挂着不屑之色，喝道：「吾乃堂堂战争之圣，天下第一阿修罗，你都行，难道我不行？」 「啊，那真的多谢了。」顾青山道。 「无需多言，你赶紧体悟你的道路，不需要管我们。」谢道灵叮嘱道。 「是！」 顾青山盘膝而坐，静心入定，开始集中精神构建剑阵。 一边。 谢道灵斜眼看了看阿修罗王，传音道：「还行吗？」 「你不也承受了一部分？」阿修罗王的传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别跟我比，我手上有分担痛楚的法宝。」谢道灵说。 阿修罗王朝谢道灵手上望去。 只见她手中握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晶。 「嘶——给我也来一个。」阿修罗王抽着冷，传音道。 「只有一个。」谢道灵说。 阿修罗王僵住。 「唔唔唔唔唔——」 他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顾青山睁开眼，疑惑道：「前辈，您怎么了？」 阿修罗王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忽然想起当年的一些战斗，心中不禁有些热血沸腾。」 只见他跳上半空，从背后抽出一柄长枪，一边漫空游走，一边耍出一套枪法。 阿修罗王一边演练枪术，一边吟道： 「嘶——当年啊，那个生死战——」 「我一人独挡数十万，嘶——」 「那个疼——不是，那个千军万马啊，刀枪棍棒啊，全都朝我身上砍！嘶——」 顾青山看了一会儿，赞嘆道：「前辈们的风采真是让人神往。」 他闭上眼，再次入定冥想。 ——身上的痛楚都被分担出去了，这一次，他很快就进入了深层的冥想状态，开始体悟剑芒化身的奥秘。 谢道灵站在一边，负着双手，一边摩挲着手中冰晶，一边看着阿修罗王满空发出「嘶——」的抽冷声。 须臾。 她露出了笑容。 …… 第904页 时间飞逝。 这一日，顾青山结束了打坐，从地上站起来，认真道： 「歷经三万六千九百五十四次的尝试，我终于找出了平衡的秘密。」 「哦？让我看看。」谢道灵说。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双手轻轻一合，念道：「启。」 轰—— 他身上冒出沖天的剑气，化作狂风扫向四方。 在这股狂风中，谢道灵忍不住轻轻蹙眉。 天上的阿修罗王开始疯狂舞弄长枪。 海底的龟圣嘶吼道：「再来多些人，我需要更多人分担伤害！」 「是，大王！」 手下一片人仰马翻。 忽然。 顾青山抬起一只手，捏了玄奥的诀，念道：「孤鸿。」 漫天剑风顿时落下来，全然笼罩在他身上。 顾青山另一只手也握了个诀，念道：「飞仙——」 剑风一震，霎时间消散不见。 谢道灵看得一怔。 下一瞬。 轰！！！ 爆鸣般的剑音从顾青山身上响起。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炽烈无比的剑芒，照耀天地万物，乃至冲破天穹。 谢道灵唯有眯着眼睛，才可以从这耀目的剑芒之中，依稀看清顾青山的轮廓。 她轻轻收起手中的冰晶。 ——没有任何疼痛。 「青山，恭喜你。」谢道灵欣喜地说道。 阿修罗王漂浮在天空中，整个人仿佛都虚脱了，勉强大笑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大海之中。 龟圣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自言自语道：「谢天谢地……」 顾青山站在原地，看着身上的层层剑芒。 「师尊，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说道。 「什么感觉？」谢道灵问。 「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初我全力施展空劫——整个世界的一切，在我面前都可以显现为规则和要素，我……似乎可以理解空劫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了……」顾青山道。 正说着，忽见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的在他面前浮现： 「注意！」 「时空一族已经找到了你。」 「它们正在进入这个时间流，将要和你会面。」 「尽量不要得罪它们，切记。」 所有小字一收。 下一秒。 虚空朝两边退开，黑暗迷雾与璀璨的时光长河顿时显现。 一群鱼人从长河中飞跃而起，落在顾青山面前。 「够了，顾青山，你已经过于利用风之匙的力量，假如你还这么用下去，我们也无法抑制时光长河对你的反噬了。」 为首的鱼人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前去！ 「在这段安全的时光内，我一共才穿梭了五次就不行了？」 顾青山脸上露出无辜之色，摊手道。 鱼人首领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肃然说道：「虚空是如此的特殊，而你是混沌的使者，又身怀圣柱之力，因此才可以做到这一步。」 「顾青山，你的道路不能在这个时刻诞生——它在这个时刻诞生是极大的悖论，时光长河一定会反噬。」 「为什么？」顾青山问。 「虚空三术原本来自虚空外，而你在一个时间的支流之中就想创造出同等级的术——更不要说你是圣柱之神，又是混沌的使徒——就算是虚空也兜不住那个术的突然诞生！」鱼人首领道。 「原来如此，你觉得我该怎么办？」顾青山低声道。 「你必须从这个时刻脱离。」鱼人首领道。 顾青山忍不住道：「我走了，那其他人呢？」 鱼人首领道：「其他人将继续前进，一直到黄泉的神器之争结束的那一刻，才可以从时间的支流中汇入长河主流。」 顾青山还未说话，眼前虚空已经冒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已经占尽了便宜，答应它是最好的结果。」 「我占了什么便宜？」顾青山暗暗的问。 「虚空之外任何一次时间穿越都会遭到它们的追杀，而你在虚空之中，它们也忌惮你背后的混沌与圣柱，所以才这样好说话。」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轻咳一声，正色道：「阁下，你说的非常对，我贊同你的看法。」 鱼人首领脸色终于松了松，朝身后唤道： 「绯影，来。」 一道身影从鱼人之中走出来，渐渐变化做一名苗条的少女。 「你带他穿过支流与主流的屏障，把他放在适合的时间节点，明白了吗？」鱼人首领道。 「明白了。」少女道。 鱼人首领又望向顾青山，解释道：「——这是绯影，她年纪虽小，但却是水性最好的，有她带你走就不会出问题。」 「你的偷渡不宜兴师动众，否则万一惊动了什么，那就会非常麻烦。」 「好！」顾青山冲着少女点头致意。 少女笑了一下。 顾青山转过身，冲着谢道灵抱拳道：「师尊，我去了。」 「恩，你自己保重，在将来的那个时刻，我们会再次碰面。」谢道灵说道。 「是！」顾青山郑重的道。 眼看诸事已交代完毕，名为绯影的少女走上来，轻声问道：「顾青山，你准备好了吗？」 第905页 「好了。」顾青山道。 少女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却用另一只手朝虚空一分。 霎时间。 无穷的水流显现在两人四周。 「走了。」少女绯影道。 她拽着顾青山，一步跨进水流之中，从诸人面前消失。 …… 两人在泛着微光的时光河流中飞驰而去。 顾青山被少女握住手，便感觉身周涌起一股浮力。 这股浮力携裹着他，让他能不费任何力气就跟上少女，一起在水流中任意穿梭。 「这里是你们所在的支流，你先熟悉一下潜游的感觉，等差不多了，我再带你走。」绯影用心灵感应传音道。 她松开了顾青山的手。 那股力量依然在。 顾青山尝试控制着那股力量，来回游了几周。 在时光长河里潜游，又跟在长河上飞行不同—— 在无穷的时间要素之中，顾青山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切力量，唯有那股浮力才可以起作用。 他默默熟悉着那股力量，最终才传音道：「我差不多已经熟悉了它。」 「好，我将带你走过最危险的一段路，然后帮你去往某个时刻。」绯影道。 「多谢。」顾青山道。 绯影游过来，牵着他的手，继续朝前进。 她一边游，一边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某一刻。 绯影忽然用力一扯顾青山，两人快速的朝左侧移动少许。 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他们的速度立刻变得更快，游动起来也更灵动。 「这是一道时光暗流，我终于找到它了。」绯影传递了一个充满喜悦的心灵感应。 「我们现在只用顺着它的方向，朝前漂浮就可以了吗？」顾青山传音问道。 「对，等到需要更换道路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绯影道。 两人顺着暗流一直前进。 前方的河道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深，几乎与海洋一样辽阔。 顾青山心中忽然浮现出一股明悟。 ——自己正在进入时光长河的主流。 绯影脸上渐渐流露出肃然之色。 「注意了，前面是最危险的一段河道，我们必须保持绝对的静默状态。」她用心灵感应说道。 「好。」顾青山道。 前方，河流渐渐变得浑浊。 许多庞大的影子忽然出现，在时光长河的深处悄然潜游。 顾青山望过去，只见那些影子浑身散发出各种杂乱不堪的光影片段，似乎处于某种混乱的状态之中。 在河渊深处，隐约可见巨大的雕塑被层层泥土覆盖，完全看不清轮廓，只在某些地方露出些许白骨质地。 白骨雕塑。 ——这座雕塑大约有一百多层楼那么高。 奇怪，时光长河之中为什么会有以白骨造的雕塑？ 顾青山有些疑惑，却骤然感到手被死死握紧。 他抬头望去，只见绯影的小脸变得苍白，流露出前所未见的紧张之色。 「怎么了？」顾青山传音道。 「不要出声，我带你过去。」绯影道。 她轻轻将顾青山抱在怀里，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深蓝色微光，加快了潜游的速度。 两人无声无息的从那白骨雕塑上方游过去。 顾青山警惕着，但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并未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数百米高的白骨雕塑，绯影这才松了口气，不再抱着顾青山。 「刚才那是什么？」顾青山问。 「不知道。」绯影道。 「我看你好像很害怕？」 「——因为我是在时光长河里长大的，我却没见过那个东西，所以我才觉得可怕。」 「原来如此。」顾青山点头道。 绯影似乎有几分庆幸，继续道：「还有一点可以跟你说——其实我们所在的时光长河，乃是虚空段的长河，这里有混沌镇守，一般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顾青山听出几分弦外之音，接话道：「但若有什么东西出现，就像刚才那个白骨雕塑……」 「那就意味着它一定有某种让人恐惧的理由。」绯影道。 顾青山沉思片刻。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认识？」他传音道。 「不会呀，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少女道。 顾青山有几分疑惑，嘀咕道：「总觉得你很熟悉。」 少女没接茬，只是带着顾青山朝上浮。 须臾。 两人在河流中探出头。 「注意，我将施展时光·河之术帮助你打开一个安全的时刻与地点，你要立刻进入。」绯影道。 「好，有劳了——非常感谢你来帮我，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顾青山道。 「以后再说。」 绯影低着头，默默的念了一道咒语。 只见河面上，渐渐有一片迷雾悄然飘临，在两人面前化作一道光影。 似乎是受到这道光影的吸引，许许多多光影从河流中漂浮起来，凝聚在迷雾之中，汇聚成一幅画面。 「就是现在！」绯影喝道。 顾青山一眼看出那幅画面的时刻与地点。 这个时刻—— 实在正中他的下怀。 第906页 顾青山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少女一眼。 「怎么样，这个时刻适合你吗？」绯影问。 「非常适合，我得立刻进去了。」 「快去。」 「……恩。」 顾青山奋力朝那幅画面撞去。 下一瞬—— 他和那幅画面同时消失不见。 ——他进入了那个时刻。 时光长河上，只剩下了少女绯影。 她抬起一只手，看了看手臂上冒出来的黑色丝线。 丝线一端缠绕在她雪白的胳膊上，另一端没入虚空，直直的指向顾青山的去处。 「哼，这么久了也不断，真是让人烦。」 绯影自嘲的笑了笑，收了命运丝线。 她钻入时光长河，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 人间之墓。 猿人文明世界。 ——画面渐渐拉近。 只见两个人一起噼着叉，保持不动。 一个是顾青山，另一个是冰皇。 ——不，冰皇已被青铜之主附身，此刻他乃是专程赶来的青铜之主。 青铜之主在冰皇死亡之际赶来，将所有等待者化作卡牌。 此刻，他正探查着顾青山的底细，想要把顾青山也化作自己的一张牌。 趁着两人正在噼叉—— 神姬从一张纸牌上睁开眼，高高扬起巨锤，喝道：「因果尽断！」 锤子砸在虚空中，但冰皇却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叫。 他拿不稳手中的卡牌了。 那张画有顾青山的卡牌震飞在半空，卡牌上所有东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卡牌重新变成了空白。 馥祀的声音在顾青山心中响起：「快走！用你唯一能逃走的那条路——他失去了那张牌，无法再找到你。」 顾青山心口有些堵，沉声道：「女士，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 话音落下，只见他身上涌动着一道暗金色的光辉。 地神钱币出现在他手中。 下一瞬。 顾青山从原地消失，抵达了地之世界。 他这一走，灵技「歌舞表演者」顿时失去了效果。 冰皇从地上站起来，脸色阴沉似水。 「很好，你们这些等待者，竟然敢坏我的事，看来必须要让你们承受一些折磨……」 他看着手中一把等待者卡牌，咬牙切齿地说道。 忽然—— 一只手伸出来，接住了那张飘飞的空白卡牌。 顾青山。 又一个顾青山从天而落！ 「抱歉，等待者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放了他们。」 他手中拈着那张卡牌，认真地说道。 ——轰！ 无穷的剑芒从他身上散发出炽烈光辉，照耀整个世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再战！ 冰皇脸色阴沉的盯着顾青山。 ——这个人可以转化为相当强大的卡牌，一定要拿在手中。 如此一来，不妨重新再来一次。 想到这里，冰皇从虚空中再次抽出一张空白卡牌。 「你刚才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何又回来了？」冰皇问。 「我捨不得我的那些朋友。」顾青山耸肩道。 冰皇不动声色。 他手中的那张空白卡牌上，渐渐浮现出顾青山的模样。 ——很顺利。 冰皇神情不变，将另一只手上的数十张卡牌展开，显现在顾青山眼前。 第一张便是馥祀女士，随后是万龙之祖、神姬等人。 「瞧，他们现在都是我忠诚的部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加入他们。」冰皇道。 「如果你有较好的福利待遇，我可以考虑。」顾青山道。 卡牌上，他的形象渐渐固定。 冰皇笑起来，说道：「你有资格作为战争序列的使者，待遇嘛，那得看你想要什么了。」 顾青山竖起一根手指，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冰皇问。 顾青山闭着嘴，似乎在沉思。 一时四周寂静。 他眼前忽然浮现出一行行小字： 「前置条件一：静谧，施展此灵技，必须在一个静谧的时刻中（已达成）。」 「前置条件二：热烈，施展此灵技，必须先进行了九百九十九次攻击（已达成——大地替代了你，对方脚下的每一粒尘埃都对敌人进行了一次攻击。）。」 「前置条件三：期待，施展此灵技，必须让对方全心全意专注在你的一举一动上（已达成）。」 「前置条件四：专注，施展此灵技前，你不可对你的目标施展其他任何需要使用界力的能力（已达成）。」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首先，过度的贪婪不可取，就像我绝不会具备战争序列的身份。」 唿—— 冰皇手上那张卡牌突然冒出一团火光。 顷刻间，整张卡牌燃成灰烬。 ——混沌命运技：否决！ 「描述：你可以立刻否认你的某种身份，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命运法则将抹去这个身份在你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 冰皇吃了一惊，低喝道：「该死——」 他的话没说下去。 只见对面的顾青山身子一矮，两腿迅速打开，在地上噼了个叉！ 第907页 唰—— 冰皇顺势也跟着来了一次噼叉。 两人面对面噼着叉，都无法动弹。 「又是这招。」冰皇脸色阴沉。 「你刚才不也故技重施，想把我化作卡牌？」顾青山不屑道。 「现在我们都无法动弹，也攻击不了对方，你打算怎么办呢？那些背叛的等待者都已用尽力量，恐怕再也没有谁能帮你了。」冰皇似笑非笑的道。 话音落下，他背后忽然出现了一道深重的巨影。 ——血色巨人。 血色巨人和其他血色界灵们，密密麻麻排列成行，在冰皇背后站了长长的一排。 顾青山道：「上。」 血色巨人扬起手，一把将冰皇从地上抓起来。 「死！死！死！」 他抓着冰皇不断朝地上砸去，短短数息之间，他连续砸了上百次。 冰皇被砸得灰头土脸，却依然保持着无可挑剔的噼叉姿态。 下一刻，血色巨人将他高高抛起。 无数血灵一起发动了攻击！ 整个天空变成了一场血色的风暴，各种各样的攻击被灵们释放出来，狠狠轰在冰皇身上。 冰皇再也握不住那些等待者卡牌。 卡牌纷纷扬扬的飘散在空中。 顾青山在地上保持着噼叉姿势，喝了一声：「山女！」 只见一柄长剑从他背后飞出去，凌空化作一名冷艷女子，顷刻间便已将所有卡牌收入手中。 「公子，我拿到了！」山女道。 「回来。」顾青山道。 「是。」 山女飞回顾青山面前，将卡牌交给他。 顾青山低头一看，只见等待者们纷纷陷入了沉睡之中。 前一次他们拯救了顾青山，已耗尽力量，这时被青铜之主封印住，自然对外界一无所觉。 顾青山手一翻，便将卡牌全部收起来。 轰——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 冰皇的身躯被撕的粉碎，化作一场血雨。 所有灵隐入虚空，回归血海之柱。 顾青山望着天空中的血雨，深沉的道：「我早就算过了，纵然你是青铜之主，但你所在的身躯是属于人类的，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密集的攻击。」 地剑的声音从他背后冒出来： 「下次再做这种计谋的分析，请不要用噼叉的姿势——你这样看上去很傻，知不知道？」 顾青山脸色一僵，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他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异变陡生—— 只见那一阵血雨忽然倒飞回空中，凝聚成一行诡异的符文。 下一瞬。 天空破开一个窟窿，一根巨大的青铜柱伸了进来，迅速插入大地之上。 无穷的青灰色迷雾从柱子上散发开来，朝四周扩散。 「公子小心！」 山女的声音有些发紧。 ——这是顾青山第一次直面青铜之主，而他的术尚未完成。 顾青山环顾四周。 这里乃是猿人文明世界，是六道争雄的人间之墓，然而青铜之主就这样不顾一切的杀了进来。 在不远处，羽带着一群猿人，怔怔的看着他，又看看天空中的那根青铜柱。 顾青山脸色放缓，冲着羽说道：「照顾好自己，记住，唯有强大才有出路，下面认真看——」 一共五柄长剑浮现在他背后，齐齐鸣叫不休。 突然—— 顾青山身上暴涨起层出不穷的剑芒，这些剑芒在他背后的长剑之间飞快交织，化作炽烈的羽翼。 「定界。」顾青山轻声吐字。 在他背后，那柄金玉长剑勐然挥动。 轰！ 顾青山整个人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剑芒，狠狠斩在青铜柱上。 万物灭！ 铁剑拦江！ 撞击无声。 下一瞬，咆哮的罡风吹飞了天穹，显露出外面的黑暗虚空乱流。 青铜柱上响起一道愤怒的嘶吼： 「渺小的众生啊，你敢对我出手，你的下场已经很明显。」 天穹之中，所有剑光一敛。 顾青山再次出现。 他轻笑道：「看来一次斩不断啊。」 天风滚滚，俱化作黑暗之色，如泼墨一般在虚空中形成道道符文。 「小心，他要攻击了。」地剑在他背后提醒道。 顾青山微微点头，喝道：「山女。」 「是，公子！」 一柄秋水般的长剑从他背后高高扬起—— 顾青山整个人化作无数道绽放的剑影，瞬间离开原地，朝天穹飞射而去。 「想跑？」青铜柱上传来一道狞笑。 虚空中重重黑暗迅速凝结成术—— 但剑影在所有术法之中安然穿行。 一道道剑影不断延伸，如同盛放的光之花朵。 剑影所过之处，任何术法也无法阻拦它。 神剑断法！ 任何术法也不能阻拦剑影的飞行。 眼看它在天际重新汇聚，化作一道完整而炽烈的剑芒。 「再见，请不要想我。」 顾青山的声音从剑芒中传来。 下一瞬。 剑芒闪了闪，冲破世界壁障，瞬间消失不见。 说起来慢，但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剑影就已冲破苍穹而去。 第908页 「混帐……」 青铜柱上，战争序列之主发出了愤懑的咆哮。 他环顾四周，低吼道：「先毁灭这个世界，他就失去了资格……」 话音未落。 青铜柱勐然晃动了一下。 天穹裂开，显现出世界之外的景象。 伴随着一道道剧烈的金属交击声，只见那剑芒在虚空中不断斩击着青铜柱。 顾青山的声音隐约响起： 「定界，你的万物灭怎么斩不断这根柱子？」 神剑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多斩几次，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好！」顾青山道。 密密麻麻的斩击声此起彼伏。 青铜柱开始剧烈的摇晃。 战争序列之主再也忍耐不住，带着整根青铜柱冲上天空。 「可笑的傢伙，你只会逃跑——」 它全力追了上去。 那剑芒一见不妙，立刻停止攻击，电射而去。 青铜之主与顾青山一追一赶，迅速离开了猿人世界。 整个猿人世界清净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跑轰！ 猿人文明世界。 羽站在众多猿人之中，脸上是散不去的忧愁。 「神……是为了我们世界的安危，才引开那个傢伙的。」 羽轻声道。 她的声音突然变大，化作一道怒吼： 「可笑，为何我等如此之弱？」 众猿人难得见到她发怒的样子，都有些吃惊和畏惧。 「羽……」 一道声音响起。 羽勐的一扭头，看见自己父亲担忧的模样。 她顿时冷静下来，轻声道：「父，无事，我只是觉得委屈。」 「神太强，我等无法比拟，你何必如此。」老族长劝说道。 羽摇头道：「不然，若神败，我等将全灭。」 她忽然焦虑起来，身形一闪，离开了猿人营地。 越过辽阔的草原，爬上险峻的高山，羽站在山顶上，浑身散发出永灭的气息。 她对着天穹跪下，口中低声念道：「吾乃羽，永灭的使者，如今我神与邪魔战斗，而我无力参与——我当何从？请为我明示一二。」 她跪在地上，双手捧在一起，闭着眼，虔诚的等待着。 一息。 两息。 三息。 虚空之中，有一滴金色的水滴轻轻飘落，点在她的眉心。 混沌的意志穿透了时空的限制，直接与她进行了沟通。 羽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来。 「原来如此，我们的文明必须成为最强，才可以帮助神战胜对方。」 她望向辽阔大地，望向山林、平原、溪水河流。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在她身周不断浮现。 ——她是混沌亲点的诸界末日在线，有此资格得到混沌的指点。 「混沌的基本要素……是这样……」 羽轻声说着。 她站在山顶的孤石上，任由扑面而来的苍风吹拂着她的长髮。 「风……」 羽吐出一个字，将手摊开，按在虚空之中。 「以我永灭之力，令风显化，助我增长实力。」 永灭的气息从她手上升腾而起，捕捉住那穿空而过的风，化作一道青色光影落在她手中。 ——却是一张青色卡牌，上面空无一物，却散发着阵阵微风。 羽拈着这张卡牌，缓步朝山下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沉思。 某一刻，她忽然蹲下来，以手按在地上，念道： 「以我永灭之力，令地显化，助我增长实力。」 永灭的气息从她手上升腾而起，没入大地之中，很快便化作一道暗金色光影落在她手中。 ——却是一张金色卡牌，上面是一望无垠的大地。 羽把两张卡牌收好，继续走下山坡。 她来到一条小溪边，略一犹豫，便踩着溪水走到溪流中央。 「以我永灭之力，令水显化，助我增长实力。」 羽念道。 永灭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化作一股淡淡雾气，落在溪水之中。 须臾。 一张深蓝色卡牌升腾而起，被羽接住。 卡牌上，一汪清泉徐徐流淌。 羽点了点头，呢喃道：「还差一张牌。」 她越过小溪，在山林间穿梭。 走了一会儿，羽便开始随意拾捡枯枝树叶。 当她觉得捡的足够多的时候，她便停了下来，将所有枯枝堆成一堆。 「燃。」 羽轻喝了一声。 一团火顿时从枯枝堆里窜了起来。 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庞。 她轻声念道：「以我永灭之力，令火显化，助我增长实力。」 永灭的气息从她手上升腾而起，捕捉住燃烧的火焰，化作一道深红色光影落在她手中。 ——却是一张红色卡牌，上面有着一团燃烧不定的火焰。 到了这一刻，羽手上一共有四张卡牌了。 她将地、水、火、风四张卡牌摊开在面前，只见四张牌上的青、暗金、深蓝、深红四种光芒腾空而起。 这些光芒融合在一起，化作一个不断旋转的圆形光环。 「这就是众生与万物的诞生么？」 羽脸上露出笑容。 第909页 她正要用手去触碰那圆形光环，忽然又想起来什么，疑惑道： 「可我现在操心的并不是文明的发展，而是我的神——我想知道如何进一步让永灭壮大，让他和我都可以变得更强。」 等了一息。 她手中的四张卡牌突然全部翻转，换做背面朝上。 四种光芒顿时消失。 下一瞬—— 一股毁灭的气息从四张卡牌上传来。 羽静静感受了片刻，轻声道：「永灭之力……」 「原来地、水、火、风可以诞生一切，也能以永灭毁掉一切。」 「可是——」 她微微露出迷惘之色，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地、水、火、风跟混沌是什么关系？」 虚空中，一阵安静。 混沌的意志并未立刻回答。 …… 一道剑芒在黑暗虚空之中疾驰不停。 在剑芒的后面，一根看不到尽头的青铜柱飞速追来。 「别想跑——」 青铜柱上，战争序列之主怒吼道。 然而剑芒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已经彻底追不上了。 数息之后。 两者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 青铜柱不得不停下来。 战争序列之主冷哼一声，道：「跑的倒是快，但我已经记住了你的气息，等我——」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 黑暗的虚空深处，突然暴涨起一道凛冽的光。 ——剑芒！ 剑芒再现！ 只见那剑芒超越了空间的限制，一闪而至，照着战争序列之主就是一顿勐砍。 斩斩斩斩斩斩斩—— 每一道剑光分开，化作九道同样的剑芒，全数斩在战争序列之主身上。 天剑神威，天抉！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战争序列之主全身暴涨出无数明灭不断的符文，眼看就要形成一道恐怖的术法—— 电光火石之间，那剑芒瞬间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青山走了。 在原本要全力应对的局面中，他直接脱离了战斗，穿越数十万里，去了无比遥远的虚空。 那道术法—— 无论再怎么恐怖，连顾青山的影子都看不见，自然也无从攻击。 战争序列之主卯足全力释放狠辣杀招，就被这么一次逃跑给破掉了。 这让它几乎憋出一口老血。 下一瞬。 剑芒从另一个方向闪现，瞬间化作百千万，一闪而过。 太快了！ 战争序列之主刚释放出那道恐怖的术法，对方已经摆脱了接触，根本不知去向。 「逃跑？这就是你的依仗？卑微而虚弱的傢伙……」 战争序列之主冷嘲热讽，哂笑道：「只会抱头鼠窜的货色，也敢来挑战我？也罢，我将一直跟着你，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至于你的那个世界，以及你所珍视的一切，我都会派人去将之毁灭！」 剑光一闪。 顾青山在它对面不远处现出身形，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你还敢挑衅？」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战争序列之主怔了下，反过来哂笑道：「一只苍蝇，跑得快而已，竟然敢朝我挑衅？」 「可惜。」顾青山看着他，摇头道。 「可惜什么？」战争序列之主道。 「可惜我无法解剖你，所以无法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某个存在的暗棋。」顾青山有些遗憾的道。 「解剖？就凭你？」 战争序列之主道，暗中催动了某种术法。 「虚空之中，你们其实根本称不上强，以前是我见识太短浅。」顾青山说完摇摇头，化作一道剑芒，瞬间远去不见。 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张黑暗的巨口，但却没来得及发动攻击。 战争序列之主握着拳头道：「可恨……这小子太奸猾。」 正说着，它的手忽然掉了下来。 战争序列之主呆住。 它脸色数变，忽然喝道：「一切法，速速显现！」 虚空中，似乎有许多无形的东西开始涌动。 战争序列之主注视着虚空，不由自主的失声道：「地神之锤？这是什么？」 它看了看那只漂浮在虚空中的手掌，身上杀气直冒。 下一瞬。 那只手掌的四周忽然产生了一道金色的水流。 水流裹住手掌，瞬间一起化作虚无。 战争序列之主眼瞳一缩。 「混沌——不好，走！」 青铜柱飞快的朝回缩去。 它的另一端穿透了无尽虚空，不知其来歷之处。 战争序列之主被捆绑在青铜柱上，飞快的朝回退去。 忽然。 剑芒再次一闪，追了上来。 「怎么招唿不打一声就走了？之前不是想杀我么？」 顾青山问道。 战争序列之主之前根本追不上他。 现在，局势颠倒了。 ——换他来追战争序列之主。 顾青山却没有跟战争序列之主过多纠缠。 他一会儿远去，一会儿又超越了对方，朝着对方挥出一道道剑芒。 无论怎样，他在极致的速度中保持着进攻。 地神之锤便一直不曾断绝。 歷经了漫长时间的发展，地神之锤也产生了蜕变： 第910页 「地神之锤。」 「圣柱灵技，被动技，唯一。」 「描述：你的战斗自动附带地神之力，每一次攻击都等同于你攻击类灵技的威力，并令敌人的身躯陷入你指定的状态。」 顾青山当然为青铜之主指定了一个状态。 ——熵解。 他全力提升速度，化作一道剑芒在虚空来来回回，反覆攻击。 数息间。 青铜之主的四肢被彻底熵解，归于混沌。 这是虚空圣柱之风、地的联合攻击，以及来自混沌的亲自毁灭！ 区区一位青铜之主，根本无力抵挡。 这时候，顾青山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静静的望向对方。 重要的时刻来临了—— 只见青铜之主失去四肢之后，那道黑色锁链再也无法捆绑住它。 它那干瘪灰暗的身躯从青铜柱上脱落，瞬间发出一道惨嚎。 「不——」 却见虚空布满了金色瀑流，围绕着它转了一圈。 一切灰飞烟灭。 猩红色的提示符飞快出现： 「对方失去了相应的庇护，立刻被混沌吞噬干净。」 「本次吞噬依然可以算做是你的熵解。」 第二百六十四章 破障神柱 金色瀑流徐徐消失。 战争序列之主已归于永灭。 一行行猩红小字出现： 「你再次积累了一定数量的混沌之力。」 「请继续进行战斗，利用熵解收集混沌之力。」 「当混沌之力累积至临界点，最高序列的第二项能力将会开放。」 顾青山一眼扫过，心中定了定。 最高序列的第二项能力，便是「末日之剑」。 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自己的实力在不断提升，当初连见面都无法见面的敌人，如今已经能战而胜之了。 等自己完成孤鸿飞仙之术，兴许便可以大杀特杀，开启末日之剑！ 这些念头在顾青山心中飞闪而过。 他没有丝毫犹豫，轻轻一跃，飞落至青铜柱上。 战争序列之主已归永灭，现在正好来探查一下这根青铜柱，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捆绑青铜之主的黑色铁索早已缩回青铜柱里面，消失不见。 顾青山低头打量，只见这根巨柱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符文，随着时间的推移，规律的散发出阵阵波动。 ——青铜柱似乎在恆定的释放着某种力量。 「如此精密……跟我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啊……」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他见识过很多次青铜柱。 但巨大尸体所呆的那根青铜柱，根本没有这样细细密密的符文，更没有黑色铁索，反倒是浑然一体，不见任何雕琢，唯独透着一股古老与苍凉之意。 那根青铜柱还经常召来雷电，以惩戒巨大尸体。 可巨大尸体遇上危险之时，那根青铜柱却纹丝不动，根本不管巨大尸体的死活。 更重要的是—— 巨大尸体是被钉在青铜柱上的。 当自己用虚空剑术斩开一枚钉子，巨大尸体立刻恢復了些许力量。 这跟青铜之主们完全不同。 顾青山注视着青铜柱，越想越不明白，索性蹲下去，将手按在光滑的青铜表面。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破障神柱。」 「稀有物，外来之物。」 「此柱能破开一切阻碍，前往任意未知之地进行探查，并掩饰你的行踪。」 「注意：此柱已有其主，很快便会收回。」 顾青山眼神微动。 虽然这柱子跟巨大尸体的那根青铜柱完全不同，但也算是很稀有的东西。 这样看来，依仗着这根柱子的力量，那些青铜之主们才得以在虚空中活动，搅风搅雨。 一旦它们脱离青铜柱—— 混沌便立刻会发现它们，并灭了它们！ 混沌…… 似乎对这些外来者有很深的敌意。 顾青山神情一凝。 难怪以一人万生之术、万灵蒙昧之术之强，也必须依仗这柱子，才敢降临在虚空世界中。 一念及此，顾青山忍不住用脚踩了踩柱子，心说这玩意儿还挺有用的。 可惜有主了…… 顾青山念头一转，忽然出声道： 「定界。」 一柄通体由金玉铸就的长剑，顿时从他背后虚空中浮现。 「万物灭？」定界神剑问道。 「对。」顾青山道。 ——话说回来，其实飞剑也可凭本身的神通发动攻击。 但无人操控的飞剑，其力量得不到完全的释放，无法生出剑芒。 顾青山现在一边操控着飞剑，一边又化作剑芒，剑器等于成了他的力量中转站。 只见定界神剑高高举起，用力向前一斩！ 万物灭！ 「——克万物，诸器物不可当其锋锐。」 顾青山全身勐然放出道道剑芒，全身化作炽烈的光。 噹噹噹噹叮叮噹噹叮叮—— 他站在原地不动，在他脚下，响起了密密麻麻的金属交击声。 是的。 他是剑的锋芒。 他所在之处，便是长剑的攻击之处！ 须臾。 第911页 青铜柱渐渐裂开一道道细微的缝隙。 顾青山看了一眼，说道：「我感觉这东西快被人收走了——定界，我们再加把劲。」 「好！」定界回应道。 一人一剑均是卯足干劲，全力运转剑诀。 顾青山身上的剑芒越发炽盛。 细碎的斩击声骤然一变，化作穿云裂石的轰鸣。 整根青铜柱不断发出剧烈的震动，甚至开始摇晃，最终发出一道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它被顾青山斩断了！ 顾青山连忙上前，将自己切下来的那一截青铜柱托住。 虚空中顿时浮现一行猩红小字： 「你得到了破障神柱（残）。」 「此残柱不再具备破障之力，但却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材料，至少在虚空中不可能诞生这样的材料，换句话说——」 「它是无价之宝。」 顾青山一怔，旋即大喜过望。 一根完整的柱子被破坏，自然有可能失去原本的力量，这一点他也有心理预期。 但破坏之后，这货变成了无价之宝！ 这买卖立刻就划算了。 「定界，我们继续斩——再多斩几段下来。」顾青山道。 「要不跑远点，斩长长的一截？」定界神剑道。 「不，对方立刻就要来了，能斩下来多少就拿多少，快！」顾青道。 「好！」 定界神剑再次扬起—— 顾青山身上的剑芒再次暴涨而起，化作沖天的耀眼之芒。 他朝前飞跃一段距离，再次踩在青铜柱上。 密密麻麻的切割声顿时响起。 很快，他又斩下来一长截青铜柱。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你发财了！」 顾青山一眼扫过，再次收起那截青铜柱，朝前继续飞掠。 他落在前方的青铜柱上，继续开始工作。 一阵轰鸣。 柱子又被他砍去了一截，漂浮在黑暗的虚空中。 顾青山正要去取，眼前忽然浮现一行提示符： 「——有人正尝试收回破障神柱。」 顾青山立刻放眼望去，只见青铜柱突然一震，飞快的朝一个方向缩去。 与此同时，青铜柱周围显现出一个世界的虚影。 在那个世界之中，某种凶厉的气息散发出来，似乎随时都会破界而出。 一道声音从世界之中嗡嗡响起： 「够了，你这个虚空中的蝼蚁，不要再偷我的东西！」 顾青山这便有些不好追了。 ——在所有青铜之主背后的，不正是一人万生之术？ 顾青山保持着警惕，目光却忍不住朝那截斩断的青铜柱望去。 那一截斩断的青铜柱似乎承受了什么力量，晃晃悠悠的跟随在原本的青铜柱后面飞着。 ——对方连这区区一截柱子都不放过！ 顾青山心中嘀咕着，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可惜啊可惜。」 这是定界神剑的声音。 「怎么了？」顾青山问。 「你还记得吗？我当初被恶鬼道与龙族联合召唤而来，实力是封印的，后来又受了伤，装成碎掉，这才勉强骗过敌人，最终遇见了你。」定界神剑道。 「我记得。」顾青山点头道。 「这青铜柱上的材料刚刚够——它们可以帮我修復损伤，解封力量。」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一怔，扭头望向那虚空中的半截青铜柱。 既然如此—— 岂能让你跑了？ 顾青山低喝一声：「唯尊！」 「咻——」 虚空中响起一道长吟，然后是一连串兴奋的「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声。 霎时间，那截断离的青铜柱就不见了。 顾青山全身放出汹涌剑芒，瞬间朝远空射去。 那个世界的虚影一阵晃动，怒吼声骤然响起：「该死的小偷！」 然而顾青山已经穿梭至相当遥远的虚空之中。 他全力飞行—— 定界神剑跟在他身后，大喜道：「你这葫芦玉佩真有用——刚才它说什么？」 「以后再跟你说。」 顾青山回了一句，立刻喝道：「山女！」 只见他前方的虚空之中，重重叠叠的世界虚影接连不断出现，更有不计其数的怪物跳出来，企图挡住前方的路。 「公子，我来！」山女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面容一紧。 他看到在不远处，一根接天连地的青铜柱出现了。 看来对方动了真怒。 「地剑，你也出手！」顾青山道。 「好。」 地剑也显现在他背后。 只见两柄长剑凌空一斩—— 山剑断法！ 地剑斩灭一切！ 顾青山顿时化作一道璀璨剑芒，斩尽一路魔怪，破开重重世界虚影，逃出生天。 剑芒闪了闪，便再也不见踪影。 ——彻底追不上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五色神光！ 一片黑暗的虚空之中。 顾青山站着不动，似乎正在出神。 时间缓缓流逝。 四周静谧，一切安然无恙。 「看来是甩掉了……」 他嘀咕了一声，闭着眼，开始总结刚才一战的得失。 第912页 ——时光一族说，时空的支流无法承受他创造道路。 他只能离开支流，回归正常的时间流之中，在不停的交战中，寻找出一条道路来。 刚才的每一次交手，都只有短短一瞬间。 但回过头去看，顾青山十分确信自己所有的临战决断都是正确的。 孤鸿飞仙之术，首先讲究的是在极短时间内把握战机，于电光火石之间完成战斗。 ——否则根本逃不掉。 可是…… 在能保命的基础上，如何用孤鸿飞仙之术提升战力？ 诚然，能从一人万生之术的手中逃掉，已经足以说明此术的前景。 但这是剑修们的道路。 除了保命之外，它应当有更进一步的法门，让剑修们变得更强。 「动与静，快与慢……」 顾青山呢喃着，心中不断闪现之前战斗的片断。 能斩开一切阻拦的怪物，是因为两个因素。 其一，术的施展快若奔雷，往往超出了敌人应对的速度。 这就像是自己平日里杀敌的法子。 ——不给对手施展的机会。 只不过，以前是靠各种谋略或出其不意，而今只需依仗纯粹的速度和见机、判断。 其二，身化剑芒之后，自己对剑术神通的掌握渐渐熟悉，已经可以同时施展数种剑术神通。 比如刚才，以六界神山剑的「断法」加上地剑的「地抉」，便直接破开了所有怪物的阻拦，逃出樊笼。 等等！ 双剑的神通？ 如果是这样的话—— 顾青山沉吟片刻，勐然睁开眼。 五柄长剑感受到他的心念，在他背后缓缓浮现。 只见五柄长剑齐齐扬起，朝虚空一斩—— 轰！！！ 罡风四散，顾青山身上绽放出五色剑芒，整个人宛如天神下凡。 他细细感受片刻，终于轻声道：「化为剑芒是第一步……那么，第二步应该就是如此了……」 身为剑修，原本就与自己的剑永不分离。 有了孤鸿飞仙之术之后，剑修与剑的关系将更加牢不可破！ 他缓缓转过头，朝来时的路望去。 ——自己逃脱的时间不长。 那些怪物想必尚未彻底离去。 「最终还是要实战检验一番……那就去试试！」 话音落下，但见五彩剑芒一闪，瞬间远去千万里。 …… 虚空之中，一切晦暗。 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可恨的虚空世界，一切物种在虚空之中都会变得虚弱，我连调集足够的人手都来不及……」 重重叠叠的世界光影、术法、怪物环伺四周，尽皆默然无语。 这一刻，它们处于凝滞的状态，似乎被某种术法控制，连自己的神志都已彻底丧失，对四周一切毫无反应。 忽然。 远空飞来一道五彩神芒，悄然落在重重怪物之中。 光芒一散，显出人影。 顾青山。 他朗声说道：「听说阿修罗界一战之后，万灵蒙昧之术迷了路，龙神再次躲入暗中，唯有你在明面上，指挥着青铜之主们探寻人间之墓——你这样急着对付六道轮迴，有没有想过万一它真的进化成功了，你自己是什么下场？」 「还有空操心我？这次你跑不掉了！」 那个声音阴沉沉的道。 下一瞬。 整个虚空之中，漫天漫地的怪物、术法齐齐发动。 虚空顿时化作一片浩瀚的能量潮汐，瞬间将顾青山淹没其中。 这片潮汐化作浩瀚的能量之海，在虚空中撕开了无数道恐怖的裂口，显现出时光长河的景象。 ——过于强大而密集的术法全部集中在虚空之中，造成了能量的升华，以至于虚空再也承受不住。 「哼，这下死了。」那个声音道。 突然，一团五色神光从能量海洋之中电射而出。 它化作一道缭乱的长线，瞬间闪过整个虚空。 快！ 好快的剑！ 一眼望去，只见虚空无处不有五彩神光。 但再望一眼，却发现一切恢復正常，那五彩神光早已收敛起来，化作一人。 ——顾青山。 他负手而立，淡淡的望向四周。 所有怪物无声僵立。 一息。 两息。 风起—— 轰！！！ 磅礴的血雾如惊龙一般滚滚而去，散在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所有怪物都死了。 那世界虚影开口道：「倒是有意思，能杀掉我手中的一些杂兵了……」 它盯着顾青山，忽而又改口道：「不对……你这是……」 这一刻，顾青山身上集中了五种神通，分别对应五柄长剑的「万物灭」、「万海之镇」、「天抉」、「地抉」、「断法」。 他已化作剑芒。 而这道剑芒之中，糅合了克万物、控血水、一击九连、斩灭一切、破一切法五种力。 ——这样的神通融合之力，已经超越了剑芒，一跃而成为更神秘、更不可知的高等级力量，因此而显化为五色神光！ 以一人之力，融合五柄绝世神剑的神通，终于实现力量上的质变！ 这简直是无法置信的事！ 第913页 那声音勐然扬起来，高叫道：「这怎么可能！一个六道众生，竟然在创造道路？」 轰隆隆隆—— 黑暗虚空之中，一根接一根青铜柱从遥不可及的深远之处出现，迅速伸向战场。 顾青山眯起眼瞧了瞧。 ——别的不说，这一人万生之术能搞这么多破障神柱在手里，真的是相当有钱。 这些青铜柱的另一端，肯定就是虚空之外。 要不要去探查一下虚空外究竟有什么？ 顾青山心中跃跃欲试，但又很快理智的按下了这个念头。 他牢牢记住了一点。 ——虚空之中，四圣柱之神是最强的。 其他任何存在抵达了虚空，都要受到削弱。 再有，虚空之外是彻底未知的地方，而且一人万生之术将恢復全盛状态，不再受到任何削弱！ 孤鸿飞仙之术……尚未彻底完成。 如果立刻换到对方的主场去打，那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他思索间，却见那些青铜柱已经越来越近。 ——也罢。 那就在这里以一人万生之术为对手，试试孤鸿飞仙之术的极限！ 顾青山心意一动，正要出手，却见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行行猩红小字： 「注意！」 「在人间之墓的文明进程中，你的猿人文明已经开始超越其他文明，成为独树一帜的末日文明。」 「人间之墓的终极之墓即将开启。」 顾青山心中一跳。 末日文明。 羽的末日文明竟然得到了人间之墓的认可，即将开启终极之墓！ 转念一想也对。 在这个时间上—— 自己刚刚成为梦境之龙，发现青铜之主们正在人间之墓围剿师尊，便赶了过去。 然后呢？ 自己和师尊去了黄泉，夺取轮迴天书，在夺取天书的时候，永恆夺念者来偷袭，自己发动死斗之舞，带虫子离开了黄泉。 顾青山心念飞闪，很快做出了决定。 不打了。 直接去人间之墓，等这个时间上的自己和师尊一走，就立刻前往终极之墓！ 终极之墓关系到人间之圣的诞生。 而人间之圣是六圣之一，绝不能让给一人万生之术又或是龙神！ 他在心中默默想着，对面那个声音却犹自道：「想不到除了六道轮迴，虚空竟然还会诞生另一条道路。」 「你已经值得我彻底重视，我要在这里扼杀掉——」 顾青山轻咳一声，突然道：「分别的时刻到了，期待下次再会，拜拜！」 唰—— 五色神光一闪，瞬间远去千百万里之遥。 对方话音未落之际，顾青山已经走了。 追…… 是追不上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潜入 这里是人间界的背面。 一团五色神光越过漫漫长空，悄然落在墓河边。 顾青山现出身形。 他朝远处眺望，只见一座仙光缭绕的宫殿漂浮在天空中。 在距离宫殿不远的地方，一座钢铁铸就的雄城耸然而立，城中不时响起规律的机械震动声。 天庭。 星空城。 这是人间界争雄的两座城。 顾青山露出深思之色。 当初唯有自己跟假天帝建立了城池，招揽人手，升级城市，形成对峙之势。 当时自己以为只要战胜了天庭，便可一举夺得人间道争雄的胜利—— 现在看来，还是想当然了。 可是这两座雄城，应该还有它存在的意义吧。 顾青山忽然神情一动。 只见河流的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漂浮。 ——那是一个巨大的长颊骷髅头。 只见它沿着河道向前漂浮，一切被它注视的地方，迅速化为一片空白。 真实末日！ 顾青山眼睛眯了眯，心中想着要不要跟它正面干上一场。 正在这时，忽然一行猩红小字跳了出来： 「不要对它动手。」 顾青山微怔。 猩红小字继续显现： 「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针对大墓之中的末日。」 「集中精力去做你的事。」 顾青山揣摩了一番，心想序列这么提醒，自然有它的道理，便熄了与末日争斗的念头。 那长颊骷髅头渐渐漂远了，最后从顾青山的视线中消失。 突然，大地产生了一阵剧烈震动。 由远及近，地面上腾起大片的灰尘，随风朝天空上倒卷而去。 顾青山略一感应，立刻明白过来。 「师尊……」 他低声道。 ——这种力量的波动，自己见识过。 在这个时间点上，自己化身为梦境之龙，在墓中找到了师尊，给予了她二十三倍的祝福。 于是师尊便释放出了这一招。 天之法，洪荒乱劫！ 一切敌人被打得灰飞烟灭。 紧接着，师尊得知黄泉道神器争雄的事，便跟着自己去黄泉夺取轮迴之书。 ——偏偏这个时间点上的自己，并不知道猿人文明已经解开了终极之墓。 人间的争雄就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顾青山身上放出五彩之芒，背后勐然张开一双梦幻般的羽翼。 第914页 在他准备行动的前一瞬，又一行提示符突然跳出来： 「注意！」 「终极之墓虽然已经打开，但人间界的争雄之战，需要猿人文明的进一步升华，以及其他条件（暂时不详）。」 顾青山顿时定住。 既然情况并非万分紧急—— 他身上的五彩光芒消失。 那双梦境之龙的羽翼也被他收回背后。 一切异象不见。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双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现在一人万生之术已经知道我正在创立道路……如果我直接杀进去，那么龙神也将立刻知晓我在开创道路。」 ——自己身上还有其他三圣柱的魂器。 这两术都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一旦自己出现，它们恐怕会立刻停止争夺，先杀了自己再说。 毕竟当时在阿修罗世界，它们都没打起来。 顾青山脸上露出深思之色。 他背后忽然涌起一阵白雾，将他整个人裹住，从原地消失不见。 …… 人间之墓。 某个世界。 这是一个荒无人烟的世界。 大地被挖开，显现出地下的古代文明遗蹟。 看上去，这些遗蹟歷经了无穷的岁月，显现出过去时代的某些信息。 遗蹟旁。 七八名序列者组成的小队中止了任务，正在原地休整。 「老大呢？怎么还没来？」有人惶然问道。 「你急什么，老大去跟上一级的人联络去了，马上就回来。」另一人喝道。 之前那人嘆气道：「我能不急嘛？我们的序列好像都陷入了停滞状态，连任务都已经关闭——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众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相同的惶恐和不安。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 自己这队人接了指定任务，前来这个世界之中探索，完成相应的情报收集。 结果呢？ 任务即将完成之际，战争序列界面却突然陷入了停滞状态！ 所有的功能都失去了效用。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 「难道……序列之主出了问题？」有人哆嗦着说。 众人皆是心中一沉。 正在这时，一道喝骂声远远传来： 「放屁！」 只见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从远处飞驰而来。 众人一见那人，顿时喜出望外。 「老大！」 「老大回来了。」 「老大好！」 几名序列者一起打招唿。 那大汉骂骂咧咧道：「你们几个小子，遇到点事就慌张成这样，还想在序列中晋升更高级别？呸！」 他不着痕迹的朝虚空看了一眼。 一个彻底停滞的战争界面被最小化，隐藏在最边缘位置。 在虚空的中间，几行猩红小字正停留在中间： 「已完成终极众生同调，获得对方的身份、记忆和技能。」 「已利用『真理掌握』接驳了战争序列界面。」 「——请继续你的表演。」 大汉收回目光，走到众人中间，在椅子上坐下来。 「老大，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人小声问道。 其他人目光紧紧盯着大汉。 不等别人说话，大汉继续说下去： 「刚才那个吓人的震动声你们都听到了吧。」大汉开口道。 众人一起点头。 大汉又道：「现在情况越来越危险，你们看其他序列的人，全都被抽调到最前线，死伤惨重——你们也都知道情形，不是吗？」 众人再次点头。 大汉突然笑起来，说：「我明确告诉你们，现在没人敢说自己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这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这不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盯着众人，沉声道：「我们可是战争序列的好手，没有强制任务的束缚，我们的行动会更自由灵活，存活下来的机会也将更大，这么有利的局面，真不知道你们慌个什么！」 众人对望一眼，都觉得心中安定了下来。 大汉站起来，喝道：「兔崽子们，我们原本的任务是发掘遗蹟，可是我们的任务完成度不高，只勉强达到了序列的要求——但是现在，序列暂时停滞了，我们为什么不去把任务的完成度做到最高？」 「老大，您是说完美级么？」一人插话道。 「对，这是我们的机会——只要达到完美级的任务评价，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晋升——难道不是吗？」大汉瞪着眼睛，朝众人吼道。 众人顿时齐声称是。 大汉拍着手，大声道：「好了，都去干活！抓紧时间了啊！」 众人顿时散开，赶紧朝着遗蹟跑去。 时间缓缓流逝。 一个小时后。 大汉彻底充当了监工的角色，不断呵斥众人，指挥着大家以极其高效的方式，完成了整个遗蹟的发掘工作。 忽然，虚空之中有一个光点开始闪动。 「打开战争序列界面。」大汉默道。 一个全新的界面在他眼前打开，显现出一行提示符： 「注意，战争序列已经完成升级。」 大汉心中微嘲。 ——战争序列之主明明被自己熵解了，怎么又变成升级了？ 第915页 除非一人万生之术又找了一个什么东西，来充当新的战争序列之主。 他正想着，只听众人都发出了欢唿声。 「老大，快看界面！」 有人提醒道。 顾青山再次朝战争界面上望去。 只见新的文字已经出现： 「第三七零号小队的探索遗蹟任务已完成，正在接受评价。」 「你们的评价为：完美。」 「你们已经获得晋升的机会——」 「此外，全体战争序列者的大型任务：文明决战，即将开始！」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末日的毁灭 战争序列界面上，继续显示出相应文字： 「文明的最终决战已经开启。」 「当你完成晋升之后，你将知悉决战任务的第一步。」 「是否开始晋升？」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道：「晋升！」 一股力量从虚空降临，直接注入他的体内，帮助他提升了少许实力。 这就是战争序列的提升吗？ 似乎不怎么样啊。 或者说，是我所替换的这个人物等级太低？ 顾青山思索着。 他面前的战争序列界面上，已经浮现出新的文字： 「由于你完成的任务达到了『完美』等级，你获得了连续突破。」 「恭喜你！」 「你从『杂鱼队长』提升为了『精锐士兵。』」 顾青山：「……」 ——战争序列就这么看不起实力低弱的手下么？ 不过好在自己已经提升为「精锐士兵」了。 界面上，又出现了一些奖励让他选。 这些奖励都是跟「精锐士兵」身份相匹配的甲冑、兵器、技能和其他物品。 顾青山扫了一眼，根本看不上这个层次的物品，索性随便挑了一头坐骑。 那是一头会用突刺冲锋的黑暗野猪，平时的奔行速度也很快。 ——因为是杂食动物，所以还很好餵养。 等他做完这些，那个任务终于出现： 「你获得了任务：集合。」 「文明的决战要开始了，请排除万难，迅速赶往第十五号文明世界，战争的序列者将在那里集合。」 第十五号文明世界？ 依稀记得自己当初得到的牌号是三，代表了人间界的第三号文明世界。 顾青山吼道：「方位师，我们要怎么走？」 一名胖胖的序列者跳出来，大声道：「老大，我们得朝西北方向走，这个世界的屏障在那个方位上。」 顾青山拍拍他肩膀道：「你在我旁边指路，其他所有人跟上——这个世界没什么危险，大家要以最快速度行动，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有人应声道。 队伍极其高效的完成了扫尾工作，纷纷骑上自己的坐骑。 没有坐骑的只有自己跑。 ——这个队伍确实是一支杂鱼队伍，否则也不会被分配来搞什么冷门的遗蹟考古。 幸而顾青山一来就趁着战争序列停滞的机会，把任务硬生生拉到了完美的程度。 否则的话，他们能不能接到前往决战的任务，还不一定。 这时候大家刚刚获得了实力的提升，得到了更高的地位、相应的奖励物品，这时候士气正旺，有些人自己跑起来，动作也相当的麻利。 顾青山骑着黑暗野猪奔跑在最前面。 之前倒也有一头白鹤，结果是心怀不轨，想害他的灵兽；之后就没什么别的坐骑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骑野猪。 ——这野猪性子不错，只要给吃的，就撒欢了朝前跑。 这支七八人的队伍开始朝着西北方向迅速移动。 几个小时后。 他们在一处半透明的屏障前停了下来。 ——世界屏障。 透过壁障，完全可以看到对面是一个由海洋构成的世界。 方位师开口道：「老大，前面就是第二十一号世界，我们要穿过它，以及接下来的二十、十九、十八、十七、十六号世界，才可以抵达十五号世界。」 「走！」顾青山简洁的下命令道。 序列者们都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按在世界屏障上。 战争序列界面跳出一行字： 「正在破开壁障，双手请不要移动，否则你必须从头来一遍。」 众人保持不动。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虚空降临，落在众人身上，顺着他们的手掌没入世界屏障。 坚硬的世界壁障开始变软，如同塑料薄膜一般，轻柔的贴在他们手上。 须臾。 他们的手掌纷纷陷入透明屏障之中，将各自面前的屏障撑得凹陷下去。 ——只要保持下去，屏障最终便会破开。 忽然有人喊道：「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远方的山峦和平原渐渐陷入黑暗，像支离破碎的乱纸屑一样到处纷飞，最终化作灰烬。 一双深红色的巨眼俯瞰着大地与万物。 随着它的缓缓移动，万物化作黑暗之色，不断崩毁泯灭。 世界正走向灭亡。 顾青山心思一转，问道：「记录官，我们探索的遗蹟，究竟揭示了什么知识或情报？」 记录官一怔，说：「老大，你不是只负责战斗，对文物一类的不感兴趣么？」 第916页 「少废话，我现在感兴趣了。」 「哦，记录了一个文明的形成过程，以及它们的发展，最终毁灭于一场大洪水。」 「就这么简单？」 「对啊——老大，先别说这个了，快看！」 顾青山望去，只见那双血红色的巨眼缓缓移动，沿途一切东西都变成黑色，然后彻底碎裂成末。 「是……末日……」顾青山轻声呢喃道。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勐然转过头，朝自己前方望去。 只见自己的双手、臂膀已经彻底陷入世界壁障之中—— 还需要一些时间，才可以破开壁障。 战争序列界面上跳出一行提示符： 「朝前走，将全身贴在世界壁障上，努力撑破它，抵达另一边的世界。」 顾青山依言行事。 他整个人贴在柔软的世界壁障上，撑出一个人形，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忽然，耳边传来惊慌的唿喊声。 「老大，那双眼睛在毁灭整个世界——它朝这边过来了！」 顾青山沉声道：「不要管它，现在全力突破壁障。」 众人安静下来。 ——是的，处于任务之中，序列是绝对不会把你传送走的。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只能抓紧时间突破壁障！ 众序列者想通了这一节，都像疯了一样拼命朝壁障的另一边钻。 顾青山有几分疑惑，默默问道：「最高序列，这里怎么会有末日？」 「末日本就存于人间之墓中，记载了六道过去的毁灭。」最高序列回应道。 顾青山思索道：「但末日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他来不及想下去。 只听有人带着哭腔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那个怪物已经到我们背后了。」 顾青山神念一扫。 只见在众人背后，整个世界都已经化作无穷的深渊，不再有任何东西存在。 那双血色巨眼藏在黑暗中，朝世界的屏障之处慢慢扫来—— 电光火石之间，战争序列界面上忽然有一行行小字飞速显现： 「当前世界即将毁灭。」 「本序列无法保证你们突破世界壁障。」 「本序列将重新分配破障的力量，确保一部分人可以安全离开。」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顾青山突然觉得手上一松—— 他整个人破开了壁障，落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海水之中。 坏了。 顾青山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连忙从水中一跃而出。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朝四周望去。 四周无人。 只有他一个人落在水里。 他再朝世界壁障的方向望去。 只见世界壁障上撑出了六个半透明的人形模样，它们手脚并用，凝固成挣扎与逃避的动作。 可惜。 世界壁障并未破开。 六个半透明的人形模样凝固不动。 原本那些撑出它们的序列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黑暗。 那双血色巨眼隔着世界壁障朝顾青山望来。 须臾。 血色巨眼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暗亦随之消失。 世界壁障之外，化作了一片彻底的虚无。 原本的那个遗蹟世界已经不復存在。 顾青山久久注视着那六个凝固的半透明人形模样。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注意，除了猿人文明世界之外，每一个世界都将迎来毁灭。」 「你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往任务集结点！」 第二百六十八章 逃！ 顾青山嘆了口气。 一场简单的逃脱，结果整个队伍只剩他一人存活。 他重新望向那个任务说明： 「——文明的决战要开始了，请排除万难，迅速赶往第十五号文明世界，战争的序列者将在那里集合。」 很好，现在终于明白「排除万难」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又有两行小字飞快出现： 「你已抵达第二十一号世界，请朝正北方向移动，前往第二十一号世界与第二十号世界的屏障处。」 「要尽快！」 顾青山心念一闪，体味到了某种不祥之意。 是了，最高序列也提醒自己，除了猿人文明世界之外，每一个世界都将迎来毁灭。 也就是说—— 顾青山立刻召唤了坐骑。 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黑暗野猪再次出现并掉落在大海之中。 「你……会游泳么？」顾青山问。 野猪摇摇头，突然从海水里跳出来，站在海面上。 一头野猪，竟然能浮海？ 顾青山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忽然注意到野猪的四只蹄子下踩着凝结的冰块。 一股寒气从野猪身上散发出去。 野猪露出得色，沖他晃晃头，示意他赶紧到背上来。 顾青山朝战争序列瞥了一眼。 ——之前挑选坐骑之时，自己只是随意选择，其实并没有怎么注意。 这次他仔细望去，终于找到了黑暗野猪的说明。 「黑暗冰霜之猪。」 「奇异种，可进化，杂食。」 「能力：水与冰霜亲和，黑暗冲锋。」 第917页 「隐藏属性一：吃的越多越好，它就越厉害。」 「隐藏属性二：绝不会罹患与肥胖有关的任何疾病。」 顾青山顿时松了口气。 既然是水和冰霜亲和，那么在大海上奔跑应该不成问题。 ——骑猪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自己现在只是战争序列的「精锐士兵」而已。 假如自己化为五彩神光，当然可以在一瞬间穿越整个世界，但那也会立刻露馅儿。 一人万生之术肯定在到处找自己。 顾青山跃上野猪背，大声道：「朝着北方冲锋吧，我们要一口气赶过去！」 野猪顿时迈开寒冰之蹄，全力朝前方奔跑而去。 在它跑过的地方，冰霜凝成一条长长的路径，漂浮在海面上，久久不化。 …… 顾青山坐在猪背上，静静沉思。 战争序列有一个特点，会根据完成任务的情况来做评级，从上到下分别是：「完美、出众、合格、瑕疵、失格、失败。」 就算是这样一个名为「集合」的任务，也有着一样的评价体系在等着自己。 现阶段，新的青铜之主肯定也希望有一批人手可用。 一旦表现不够好，自然就被排挤在任务外面了。 自己唯有不断晋升，才有希望跟着新的战争序列之主进入决战。 顾青山心思连转。 一个赶路的任务，自然是到的越早，任务评价越高。 再加上这个世界随时可能毁灭—— 顾青山从野猪背上站起来。 他取出一双拳套，戴在手上，朝大海中望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忽然摆出拳架，手上泛起蓝白色的雷电。 雷光拳！ 顾青山朝着大海中轰出了一道电光。 哗啦啦—— 水浪高高扬起，雷光化作电蛇在海面上四处乱窜。 黑暗野猪浑身的毛顿时竖了起来。 它扭头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目光中有几分幽怨。 你让我赶路，结果又来电我，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迎上野猪的目光，说道：「我挑了许久，这条鱼应该没什么刺，只有一根骨头，而且被烤的差不多了，味道应该还行。」 黑暗野猪一愣，转过头朝前方望去。 只见前方的海面上，一条大鱼漂浮在海面上，散发出一股烤熟的香气。 「给你一分钟，能吃多少是多少。」顾青山道。 野猪发出了欢快的叫声，顿时扑上去大快朵颐。 顾青山静静看着。 战争序列界面上，一行行小字跳出来： 「黑暗冰霜之猪吃到了美味的海鱼。」 「它的心情变得愉悦。」 「它开始变强。」 只见野猪的身上瀰漫起一层迷雾般的冰霜—— 顾青山心中默默点头。 只用吃就可以变强，这倒是很难得的属性。 一分钟到。 野猪已经把整条鱼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根蓝色的单排长骨。 「加快速度，我们不能比其他人慢，一定要尽早抵达世界屏障，明白了吗？」顾青山道。 野猪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走！」 轰—— 巨大的水花在野猪蹄下绽放。 它如同一颗炮弹般沖飞出去，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 此时大海上，朝阳初生。 一人一猪，乘风破浪，如残影一般瞬间去得远了。 一刻钟后。 顾青山抵达了这个世界的终点。 ——那是一处小岛。 在岛上，有着一个奇怪的石雕，依稀可以看出是用利器直接在石头上雕琢而成。 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顾青山走到小岛的尽头，便看到了接天连地的世界屏障。 半透明的屏障将两个世界分隔。 在屏障的另一边，是一个彻底荒芜的世界，天空上漂浮着两颗恆星，大地上没有任何生机。 顾青山收了野猪，将双手按在世界壁障上，开始突破壁障。 忽然，远空中传来一阵嗡嗡声响。 ——机械震动的声音。 顾青山忍不住扭头望去，只见一架飞机正从远空驶来。 飞机上已经有人看见了他，大声道：「头儿，居然有人比我们先到！」 「是吗？让我看看。」 飞机上，有人朝顾青山这边眺望。 下一刻，那个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是战争序列的人，可惜只有一个，也罢，我们一起上，直接干掉他！」 顾青山神念一扫，便知道对方也是序列者。 ——看来所有序列者都忙着赶路，想早一步抵达十五号世界。 他索性加了几分力在双手上，整个人贴在屏障上。 还差少许功夫，就可以突破屏障了！ ——现在要快一点脱离当前世界，不然那些人到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看他们有恃无恐的样子，一定准备好了杀自己的手段。 自己正在扮演这个士兵，决不能用超出身份的力量，否则就被战争序列界面看到了。 ——根本瞒不住。 对面那些序列者身上的序列也会通过战斗得知情形。 顾青山嘆了口气，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意。 第918页 下一瞬，天空中也传来惊唿声： 「快看，那是什么？」 「见鬼——」 「这是什么情况！」 顾青山回头望去，却见一道惨绿色光芒从天而落，坠入大海。 下一瞬。 大海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吼声。 只见整个海洋渐渐的立了起来，慢慢朝着一个巨人的形态拼合。 「死……都去死……」 巨人发出了隆隆的声音，继续道： 「我即是世界，而世界的一切都寄生在我体内。」 「——现在，你们应该以死亡来滋养我！」 海洋巨人张开手，一把将那个飞机抓在手里，塞入口中吞下。 连续几道惨叫声响起，然后恢復平静。 顾青山心中暗叫不妙，迈动脚步，继续朝前跨出一步。 现在他整个人都贴在世界壁障上，顶出了一个人形轮廓。 那个海洋巨人耸立在海面上，吟声道： 「所有的一切生命啊，都死吧。」 霎时间，它那蔚蓝的庞然身形被无数血点染红。 几乎整个世界的海洋生物都死了。 唯有那些过于强大的傢伙，还在海洋巨人的体内拼命挣扎。 顾青山正以神念观察着，忽见一名背上绑着巨斧的光头大汉从海水里跳上岸。 「该死的末日！啊，真该死！」光头大汉叱骂着，飞快的将双手按在世界屏障上。 这声音—— 正是刚才那个飞机上被称为「头儿」的人！ 看来只有他从海洋巨人手里逃了一命。 顾青山警惕起来。 那光头大汉看了他一眼，也露出警惕之色。 不过他迟疑了数息，便不吭声了，只埋着头，全力推动屏障裹在身上。 ——还打个什么打？ 现在只祈祷那个海洋巨人不要发现这座小岛，否则的话，两人都逃不掉。 然而。 怕什么来什么。 海洋巨人的声音隆隆响起：「啊——整个世界的生命都已经灭绝，但我依然能够感受到生命的存在，究竟躲在哪里……」 「……世界屏障，很好，原来还有两只老鼠想打洞离开。」 小岛上勐然一黑。 海洋巨人遮蔽了天光，朝小岛的方向迅速靠近。 顾青山心念电闪。 此时他已经将世界壁障拉伸到了极致，只差一点点便可破开壁障而去。 根据上一次脱离世界壁障的经验，再有两息功夫—— 忽然，他心生警兆。 却见一柄巨斧破空而至—— 那个光头终于忍不住朝自己下手了！ 巨斧扬起，以一个无比刁钻的角度照着顾青山一拍。 如果顾青山不抵挡的话，极可能被拍飞出去，拍向那个海洋巨人的方向；如果他抵挡的话—— 突破世界壁障的时候不能挪开双手，一旦他腾出双手抵挡巨斧，立刻就会前功尽弃。 这是两难境地！ 顾青山鬚髮皆张，心中顿生杀意，喝道：「来！」 他双手按在屏障上，却扭了扭身子，迎头撞上了那巨斧！ ——混沌强化，头铁！ 只不过他把握好了分寸，仅仅释放了一丁点的头铁之力，以保证自己不会被撞昏过去。 他满头是血，咬着牙，继续朝前迈出一步。 ——要脱离这个世界了！ 「战争序列的垃圾，你想先跑？」 那大汉狞笑一声，还待说些什么，却见异变陡生—— 霎时间，一头黑暗野猪从虚空冒出来，朝着那光头大汉发起了冲锋！ 「唿哧唿哧唿哧！」 野猪高亢的嚎叫着，如残影一般撞在光头大汉腰间。 正当此时，大汉的斧头刚刚攻击完顾青山，还来不及撤回来，而大汉的双手又按在壁障上，几乎没反应过来就被顶飞出去。 大汉还要挣扎，整个人却在半空化作一坨冰晶。 野猪的冰霜之力！ 一只巨手伸出来，接住了那坨冰晶，放入口中不断咀嚼。 海洋巨人把冰晶吃了下去。 趁着这时，顾青山朝前勐然一跃—— 世界壁障终于破开一个洞。 顾青山满头是血，一下子跌倒在另一个世界里。 第二百六十九章 高维之地！ 顾青山一落在地上，便立刻扭头回望。 只见那个海洋巨人隔着世界屏障，冷冷的看着他。 ——它的神情就像前一个世界的那双灭世血眼。 顾青山深吸了口气，怒吼道：「来啊，垃圾末日，我已经过来了，有本事你来杀我啊！」 海洋巨人不再看他，恢弘而庞大的身躯沖天而起。 它朝着未知的深远之地而去，让世界屏障对面只剩下一片虚无的乱流。 远远的，只能听见海洋巨人那震耳欲聋的声音： 「可悲的老鼠……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绝望，你的毁灭只在旦夕。」 它彻底不见了。 顾青山在原地怔了一瞬，突然跳起来。 蓬—— 黑暗野猪出现。 顾青山跃上野猪背，喝道：「走，朝东边走！」 根据战争序列界面的提示，当前世界与下一个世界的连接处就在东边。 第919页 野猪在大地上全力奔跑—— 顾青山坐在它背上，默默唤道：「序列！刚才那些末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注意，能利用混沌力量的存在，并不一定代表了混沌的意志。」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一静，许久才道：「就像寂静光芒末日？」 「对。」最高序列道。 「明白了……」顾青山道。 ——潜伏在人间之墓的末日一个接一个甦醒，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刚才那一飞机的序列者都死了。 除了他们之外，在其他世界之中，许许多多正在赶路的序列者很可能也受到了末日的攻击。 如果放任这种局面持续下去，很快青铜之主们就没有手下可以用了！ 顾青山用手轻轻拍了一下野猪，道：「速度再快一些，晚点有机会了我给你加个菜。」 黑暗野猪精神一振，卯足了劲朝前迈开蹄子。 它的速度再次飙升。 …… 顾青山刚一抵达世界屏障之地，立刻收了野猪，将双手按在世界屏障上。 他现在是一秒钟都不敢耽搁了。 只见世界屏障的另一边，唯有无穷的迷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当他的手贴上去，世界屏障渐渐软化，在他的手掌上形成凸起的形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顾青山即将突破屏障的时候，看到了漫天的星辰开始朝大地上坠落。 整个世界震动不休。 远处有一些序列者拼命赶来，却被大地之下伸出的巨手抓住，直接拽入地下，消失不见。 顾青山不再看下去。 他一举突破了世界壁障，抵达了下一个世界。 整个世界由无穷的迷雾组成，顾青山一落进来便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 一道奇怪的声音不断的念颂着什么。 顾青山还来不及多想，眼前突然跳出一行猩红小字： 「灭祭之末日已经彻底占领这个世界，你无法完成战争序列任务。」 「如果不全力反抗，你将被剥夺命力，死在这里。」 顾青山看着这行字，神念朝迷雾之中一扫—— 成百上千的尸体。 四面八方—— 整个迷雾世界被序列者的尸体堆满了。 他们挨挨挤挤的漂浮在空中，脸上流露出困惑、恐惧、迷惘和绝望的神情。 看来，所有赶到这个世界的序列者都没能前往下一个世界。 ——无论他们属于哪一位青铜之主。 顾青山小心翼翼的放出神念，朝迷雾深处探去。 只见在数万公里之外，雾气如有实质的凝固在一起，组成了一颗巨大的头颅。 那颗头颅不停念颂着剥夺命力的音声。 顾青山只想了一瞬。 下一秒。 他放弃了变回原本的自己，放弃了释放孤鸿飞仙之术，甚至放弃了反抗。 只见他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念道：「不……明明已经快到了……」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死了。 他的尸体漂浮在迷雾之中，与其他序列者的尸体渐渐排列在一起。 战争序列界面变成了灰色。 最高序列却不断的刷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注意！」 「你已经死了！」 「由于你回到了时空的主流域之中，而且在这个时刻上，你已经成为黄泉的死神，所以——」 「你将可以使用神引，接引自己前往黄泉。」 「你要使用神引吗？」 「不。」顾青山的灵魂答道。 最高序列一静，再次刷出一行提示符： 「如果不前往黄泉，你将一直保持死亡的状态，无法从当前局面中挣脱。」 「我知道，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只剥夺命力的末日，我们再等等。」顾青山的灵魂道。 「你在等什么？」最高序列问。 「这里的末日根本无法应对，我猜它至少是无生级的末日，再加上之前探查遗蹟，前一个文明毁灭于大洪水——我见过大洪水，那也是根本无法抵抗的无生级末日。」 他继续道：「还有之前出现的血红之目、海巨人末日和流星末日，末日越来越多，我想不出有任何普通的序列者能抵抗它们，就算是序列使者们，在几种末日的包围下，也活不了多久。」 「也就是说——」 「青铜之主们再不出手，末日就把它们手上的兵全部杀光了！」 顾青山最终做出了判断： 「一人万生之术……恐怕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最高序列归于静默。 顾青山也不再说话，只是保持着死亡漂浮的状态。 时间缓缓流逝。 进入这个世界并死掉的序列者越来越多。 终于—— 某个时刻—— 顾青山的视网膜上，已经陷入灰色的战争序列界面突然再次闪了闪。 一行行小字飞快的显现在界面上： 「就地进行任务评估。」 「姓名：黎九。」 「职业：拳师。」 「等级：精锐士兵。」 「任务完成情况：已抵达十八号世界，是整个战争序列中七十九位抵达此世界的战士。」 「评价：出众。」 第920页 「根据此评价，准予动用序列的特殊力量，对其灵魂与身躯进行标记、保存和传送。」 「已完成标记。」 「正在开始保存和传送——」 「即将穿越空间，前往高维度之地，坐标——」 「绝密！」 霎时间，顾青山从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咣当！ 他感觉自己重重的摔在了金属地面上。 四周响起许多道声音： 「黎九……身躯完好，不需要治疗。」 「灵魂完好。」 「死亡原因：命力衰竭。」 「是神秘侧的攻击。」 「第九组，重新赋予他充足的命力，立刻让他——」 「等一下！」 其他声音全部消失。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我们接到通知，要看一下他死亡前的场景，立刻开启记忆回溯。」 「大人，请问要回溯多久？」 「能回溯多久？」 「一个小时，再多他的灵魂就吃不消了。」 「那就一个小时。」 那些人忙碌起来。 很快，顾青山感到一团光影从自己身上飞出来，展开成一幅画面。 他听到之前自己与别人的交谈： 「方位师，我们要怎么走？」 「老大，我们得朝西北方向走，这个世界的屏障在那个方位上。」 …… 最后，是他绝望的自言自语声： 「不……明明已经快到了……」 光影彻底结束。 那个威严的声音道：「嗯，确实是个优秀的士兵，把他好好保存，等末日的事情解决，再重新投放战场。」 「是。」 众人齐声道。 顾青山保持死亡状态，继续不动。 过了一会儿。 气氛渐渐变得融洽，众人的说话声不再那么严肃，语气也不再绷紧。 顾青山这便知道，那个威严声音的主人已经离开。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尸体落在地上，被那些人抬着放上某种仪器，进行身体与灵魂的修復。 时间慢慢流逝。 忙碌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两个时辰后。 忽然，一道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注意：对末日军团的狙击即将开始。」 「所有人，各就各位。」 「激活青铜之主身体里的寄生之脑。」 「令——」 「所有青铜之主，开启自我意识状态，预备进入战斗。」 话音刚落下，四周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饶是顾青山躺着不动，只能凭藉灵魂去感觉，也完全能感觉到所有人都进入了异常忙碌的状态。 一息。 两息。 三息。 那道声音陡然变大，响彻整个空间： 「投放所有青铜之主！」 「全员准备，即将释放一人万生之术，迎战末日军团！」 伴随着这道命令，各种有规律的音声密密麻麻响起。 有人在喊道：「魔皇纪元，第三歷，三六五九年，第四星时，一人万生之术刚刚杀入末日军团！」 「战斗记录已开启！」 顾青山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庆幸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已经死了，所以不必想办法去掩饰心中有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情绪。 一人万生之术—— 它来自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高维文明！ 第二百七十章 战争序列的真相 顾青山躺在冰冷的金属仪器上，心里有些着急。 ——刚才那一声交战宣告开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出声说话。 而他已经死了，自然不能坐起来旁观，更不能用放出神念、灵魂脱壳之类的方法。 那肯定会被发现。 魔皇纪元……是完全未知的地方，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万一被发现，能不能逃掉还是未知数。 他只能默默等待。 时间流逝。 大约过了两刻钟，一道声音终于响起： 「侦测到平行世界的诞生！」 「判断：龙神正式开始进入战场！」 之前那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全员注意，本场战役很可能升级为决战。」 四周一阵骚动。 那道威严的声音顿了一下，说道：「末日军团潜伏已久，这次突然偷袭我们的序列者，显然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趁机夺取人间道的文明成果。」 「龙族之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参战。」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那威严声音冷笑道：「它们想要决战，那就跟它们决战，但我们要比他们考虑更多的事，比如——万灵蒙昧之术和那个怪物。」 「万灵蒙昧之术暂时回不来，可以不用考虑。」 「至于那个怪物……」 「他竟然想凭一人之力开创道路，而且还真的迈出了那一步。」 四周一静。 所有人都放轻了声音，似乎在等待着首领做决定。 顾青山这时意识到对方所说的怪物是自己。 ——也对，自己是末日与众生之子，从来都不被其他种族所接受。 只听那声音再次响起： 「传令——」 「即刻投放所有精锐级以上的序列者，尝试潜入终极之墓！」 第921页 「此外，开始探寻顾青山的所在位置。」 有人问道：「大人，假如寻找到顾青山，要怎么应对？」 威严声音道：「不要惊动他，立刻开启二号机，激活所有傀儡文明的力量，发动第二次一人万生之术，一举灭杀掉他！」 众人齐声应道：「是！」 顾青山心中一震。 这个高维文明一直没有拿出全部实力！ 一人万生之术—— 并不止一个。 他们有能力释放两个这样的术，可是他们的极限是多少？ 他们还能再释放几个这样的术？ 顾青山一颗心沉了下去。 这时有人开始搬运他的尸体，将他和其他尸体一起安置在某种特殊的舱体之中。 只听那道声音继续说下去： 「灭杀顾青山之后，尸体要带回来做研究，他身上有些秘密。」 「他一死，立刻把第二个术派到决战战场，尝试偷袭龙神或末日军团。」 「好了，现在准备第二术。」 有人出声道：「禀报大人，我们即将投放所有精锐级以上的序列者。」 那声音道：「也罢，趁着末日军团被困在战场上，先投放序列者，看能不能一举进入终极之墓——开始吧！」 「是！」 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 过了数息。 顾青山感觉到自己身周传来了空间的剧烈波动。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一分钟后你将復活。」 「你正在被传送。」 「注意，你即将返回人间之墓，位置为第十五号世界。」 顾青山刚看完，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自己，一下子就从当前世界脱离了。 …… 天旋地转。 嘭！ 尸体重重砸在地上。 等了数息，尸体有了动静。 它似乎再次恢復了生机。 顾青山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 「奇怪……我明明死了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以困惑的语气小声嘀咕着，双眼飞快打量当前世界。 一眼望去，可以看出这个世界存在过文明，但似乎刚灭绝不久，大地上只剩下一些废墟。 顾青山蹲下去，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只见石头上满是腐蚀的痕迹，还带着一丝丝毁灭的气息。 顾青山细细感受片刻。 这样的腐蚀与毁灭之力，万物与众生都不能承受。 ——末日造访过这个世界。 很明显，这个世界已经彻底被毁掉了。 真不知道魔皇文明用了什么法子，又把这个世界復原了。 他正想着，战争序列界面忽然在他面前闪动。 「精锐士兵：黎九。」 「请注意，你已被序列復活。」 「战争序列已经与其他序列结成同盟，共同应对末日的威胁。」 「接下来，所有序列者将组成联军，前往人间的终极之墓，尝试取得其中的一切。」 「你是否要参与其中？」 「注意，这是你唯一的晋升之路。」 ——还有的选么？ 顾青山握拳头道：「我当然要参与。」 战争序列顿时发布了任务： 「你获得了任务：分散潜入。」 「任务描述：由于大规模行动将会招来不必要的关注，所以接下来，你将与其他序列者一样，分散、隐匿、前进。」 「你们的目标是——」 「第三号世界。」 顾青山心中一震。 第三号世界，正是猿人文明世界。 果然是要去猿人文明世界。 ——难道终极之墓即将在第三号世界开启？ 忽然，他发现最高序列界面上也出现了一行行猩红小字： 「已经抵达魔皇纪元文明；」 「已对该文明的序列进行了分析，并从梦境之龙的『真理掌握』之中汲取力量与知识，完成了对『战争序列』的后台接驳。」 「从现在开始，本序列将显示战争序列的后台情形，你将随时可以查看相关情报。」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 后台？ ——这是什么情况？ 他心中虽然有些费解，但始终没忘记自己现在该做的事。 只见他站起来，喝道：「出来吧，黑暗之猪！」 战争序列界面上，顿时显现出一行小字： 「你正在召唤自己的坐骑。」 与此同时，最高序列界面上却浮现出一幅画面。 只见两名身穿银色制服的生物出现在画面上。 他们看上去与人族极其相似，但却长了四只胳膊，身形要比人类纤细瘦弱，皮肤是泛着微光的蓝色，眼瞳是暗白色。 这就是魔皇纪元文明的生命？ 顾青山心中暗暗嘀咕。 只见其中一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在虚空中轻轻敲击了一下。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我们的战士在召唤坐骑，很好，坐骑已经修復，记忆也再次赋予完毕，准备就绪——投放！」 嘭！ 黑暗野猪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唿哧唿哧—— 野猪一看见顾青山，便亲热的跑上来，用鼻子蹭着他的腿。 顾青山看着野猪，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922页 ——原来这不是召唤术啊。 只见最高序列界面上，那幅画面上的动静还在继续。 一人站起来，说道：「他估计要开始朝着第三号世界前进了，你注意帮他纠正方位，给一些提示符，我抓紧时间去吃点东西。」 另一人道：「恩，我盯着呢，你去吧，给我带杯喝的。」 「你喝什么？」 「烤树渍。」 「好。」 顾青山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伸手摸摸野猪的头。 ——也就是说，自己时刻都有两个人在盯着，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除了监视之外，他们还能为自己提供各种帮助。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这时候，最高序列界面上又刷出一行行小字： 「已探查到战场状态。」 「一人万生之术、龙神、末日军团正在混战。」 「尚未分出胜负。」 顾青一眼扫完，便不再看下去。 战场的事，总是瞬息万变，现在既然能得知情报，自然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接下来—— 他跳上野猪的背，大声道：「走，我们要去这个世界与下个世界的连接之处——」 野猪发出唿哧唿哧的响应声。 界面上，那人伸出四只手在虚空中敲击，口中念道：「让我来告诉你，怎么去下一个世界……」 下一刻，战争序列界面上，显现出一行字： 「注意！」 「第十五号世界与第十四号世界的连结点在你的正南方位。」 顾青山看了一眼，点头道： 「很好，我们往正南方向跑！」 黑暗野猪叫了一声，迈开四蹄，沖了出去。 他们很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第二百七十一章 堕落与战争 野猪在大地上飞奔。 顾青山骑在野猪背上，心中暗暗思忖。 原本是一人万生之术与万灵蒙昧之术两个术，它们为了从六道之中得到好处而争夺。 但现在龙神已经加入了进来—— 或者说，它一直都在，只不过刚刚被发现。 然后，便是末日军团了。 三术，与末日。 它们都在为了六道轮迴而争斗。 正想着，却见前方出现了一个营地。 有人远远地叫道： 「精锐士兵，你是要前往第三号世界吗？」 顾青山拍了拍野猪，减慢了前进速度，回应道：「正是。」 那人便道：「来我这里，我们需要等待更多人一起行动。」 顾青山大声道：「为什么？我们应该赶时间，早一点抵达第三号世界。」 「前面有一个末日怪物，就凭你我的实力，单枪匹马是闯不过去的。」那人道。 顾青山这才跳下野猪，朝营地走去。 只见对方是一名穿着黑色燕尾服，手持短杖的男性序列者—— 他看上去像魔法侧的职业者。 两人彼此打量，那个序列者眼前一亮，笑着说道：「这位兄弟，你是近战职业？」 「拳师，黎九。」顾青山道。 「很好，我是鬼焰术士塔姆，我们正好互补。」序列者道。 两人的界面上同时跳出一行小字： 「堕落序列，鬼焰术士塔姆，请求与战争序列，黎九结成战斗同盟。」 堕落序列么…… 顾青山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还是点了同意。 既然序列都联合起来了，那么也许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可以得到一些消息。 「塔姆，我们两个能战胜那个末日怪物么？」顾青山问。 「当然不够，我们得再等一两位序列者，毕竟我们的命是宝贵的，不是吗？」塔姆说道。 顾青山看着他。 霎时间，最高序列上生成了另一个画面。 只见画面上有着四个人，紧紧盯着塔姆，随时准备响应他的唿唤。 四个人…… 这个塔姆的等级相当高啊。 顾青山便问道：「塔姆，你明明不是我们战争序列的人，为什么会知道我是精锐士兵？」 塔姆一笑，说道：「现在所有序列都联合了，而我是魔法使团的副团长，级别比你高很多，自然可以看出你的等级。」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得称唿你一声塔姆老大。」顾青山笑着说道，眼睛不经意的朝营地中望去。 只见营地里有着七八个人，他们忙忙碌碌，做着烹饪食物、清洁、整理、警戒等各项杂物。 甚至有两名姿色不错的女子，穿着几近透明的薄裙，躲在帐篷里朝外张望。 这些都是塔姆的人。 下一瞬，最高序列界面上跳出来几行猩红小字： 「杂鱼士兵（可召唤）。」 「基本兵种，无后台支持人员。」 「此类序列者依附于魔法使团副团长塔姆，否则必定没有资格参与当前任务。」 顾青山看得有些恍然。 当时有两个目标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是黎九，另一个是一名实力更强的魔武者。 原本自己打算替换那名魔武者，但心中总觉得有些别扭，最后才换成了黎九。 看来是修行者的灵觉在提醒自己，最后自己相信了灵觉，才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923页 黎九只是一名杂鱼队长，背后没有魔皇纪元的人给予后台支持。 ——就像眼前这些人一样。 自己替换成他，完成了那次完美级别的任务，才堪堪提升至精锐士兵。 这才有了资格，参与接下来的事。 难怪当时被传送至高维世界，有人十分警惕的要检查自己的记忆。 ——他们对杂鱼其实并不在意，也没有掌握更多资料。 看来至少要到精锐等级，才够资格有后台。 顾青山心中念头转的飞快，嘴上称赞道： 「塔姆老大，你手下真多。」 塔姆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再等两个人，差不多就可以干掉那个怪物了。」 这时两名女子跪在地上，用膝盖行至塔姆面前，亲吻着他的靴子，轻声道：「大人，晚上的食物准备好了。」 塔姆「嗯」了一声，如同抚摸宠物一样用手轻轻摸着一名女子的头，朝顾青山笑道：「黎兄弟，要不要吃点东西？」 那女子长的灵秀，又带着一些野性，顺着塔姆的话就朝顾青山望来。 「塔姆大人，你太客气了，我——」 顾青山说着话，目光却朝那女子瞟去。 那女子看着顾青山，眸子中似乎透出一股别样的意味。 但是当塔姆望向她，她却已垂下眼，乖巧的注视着地面。 瞬息之间，顾青山心中连续判断了几次，改变了主意，说道： 「倒还真需要一些食物。」 顾青山笑笑。 「去，给我们黎九兄弟上一桌子美食。」塔姆吩咐道。 「是。」 女子低下头，亲了亲塔姆的靴子，这才去了。 须臾。 一满桌食物摆在了顾青山面前。 「黎兄弟，你慢用，我去帐篷里休息一会儿。」塔姆道。 「好。」顾青山应了一声。 塔姆负手朝帐篷里走去。 他经过的时候，所有序列者都在地上跪下来，以额触地，一动不敢动。 顾青山看得若有所思。 这就是……堕落序列的风格…… 难怪当初馥祀女士说起这个序列，脸上一副噁心的模样。 顾青山便在桌子前坐下。 他自己倒是不吃，反倒挑了些东西，扔给黑暗野猪。 「说好餵你的，多吃点，我需要你变得更厉害。」 「唿哧唿哧！」 野猪欢快的吃了起来。 顾青山目光微转，望向最高序列界面—— 只见属于塔姆的那个窗口上，四名魔皇纪元的人开始说话。 「塔姆又找到猎物了。」 「哈哈哈，我打赌这个人撑不过第一招。」 「很好，塔姆又多了一个手下，他自己的力量将变得更强。」 「拭目以待吧。」 顾青山不动声色，忽然冲着那侍立一旁的女子道：「给我拿点调料来。」 「是。」 女子匆匆取了调料，习惯性的跪在顾青山面前，递上调料。 顾青山接了调料，却被那女子轻轻碰了下手。 下一瞬。 战争序列界面上，飞快显现出一行小字： 「身份甄别完毕。」 「前战争序列精锐前锋将军，诗织。」 「当前身份：堕落序列之从属奴隶序列者。」 一道光从顾青山脑海中闪过。 原来如此！ 他看着女子，问道：「调料只有这些？」 「对。」 那女子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渴望。 与此同时，顾青山立刻发动心灵感应开始与战争序列界面沟通。 「序列，这是我们的人，我有没有办法把她抢回来？」 战争序列界面上浮现出一行字： 「现在是联合任务之中，你不必立刻攻击，也无需为这种支线任务的丰厚奖励做些什么。」 顾青山眯了眯眼。 他望向最高序列界面，只见自己的后台画面上，一人愤愤然道：「诗织是那位大人好不容易培养的将军，结果被堕落那一边的傢伙们弄去当奴隶，肆意侮辱，还用来嘲笑我们——」 另一人也道：「情况已经给予了说明，现在就看这个黎九敢不敢做些什么。」 ——这就有意思了。 原来就算是在高维文明之中，也有最基本的矛盾存在。 顾青山心中默想着，从那女子手中接过调料，顺便问道：「你们这些战斗力低下的序列者，凭什么跟随塔姆大人一起行动？」 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很快掩饰下去，轻声道：「我是冰与水的使者，在很多时候能帮上塔姆大人的忙。」 「是吗？你能释放大范围的水雾吗？」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可以，这方面我最强。」女子道。 「那就放水雾——」 忽然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黎九你在干什么？使唤我的人？」 顾青山扭头望去，不知何时，塔姆已经从帐篷里出来，满脸不爽的瞪着他。 「塔姆大人，你不必在意，我的野猪喜欢在水雾中玩耍，这样能帮助它提升战斗力，所以我就请你的人释放一片水雾来用用。」顾青山摆手道。 「但你没问过我。」塔姆的脸色阴沉下来。 顾青山露出惊诧之色，以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不过是一场水雾，大人您竟然会如此在意？」 第924页 塔姆看着对方戒备的模样，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对方是近战职业。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一旦戒备起来，自己还真不好偷袭。 明明刚才已达成初步的合作，自己为什么这样小心？ 还不是因为诗织这个臭娘们—— 她是战争序列的人，这些日子早已恨自己入骨。 一旦脱离自己的控制—— 塔姆定了定神。 也罢，不能再贪恋她的美貌了，后面找个机会杀了她，一了百了。 现在先把这个拳师搞定。 塔姆摇头道：「我这侍女容貌秀丽，我怕你看上她——那个林蓝，你来给这位大人准备一些水雾，至于诗织，你不准放什么水雾，现在立刻给我过来。」 诗织看了顾青山一眼。 顾青山却不看她，只是笑着望向塔姆，说：「我只要水雾就行，塔姆大人。」 诗织低下头，朝塔姆走去。 顾青山不动。 塔姆也不动，只是在诗织靠近的时候，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诗织被他抓住，目光忽然变得灰暗。 她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眨眨眼—— 诗织忽然一咬牙，伸手一挥。 霎时间，水雾瀰漫，布满整个营地。 「放肆——」塔姆怒喝道。 他本能的感觉不妙，立刻就要召唤守护灵。 但顾青山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水雾刚起的瞬间，他双手突然暴起两团怒放的雷芒，直直打在虚空中。 雷光拳！ 只见雷芒在层层水雾之中迅速扩散，霎时间已将所有人电了一遍。 这可不是一般的雷光！ 塔姆只觉得身上一麻，双手的咒印散了散，守护灵的召唤就迟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唿哧唿哧！」 黑暗野猪甩开蹄子，化作一道残影轰然撞在塔姆身上。 寒冰冲锋！ 塔姆双手顿时被冰霜封住。 召唤再次延迟！ 在这位「拳师」面前连续两次失去出手机会，那就等于—— 只听一道声音从塔姆背后响起： 「塔姆大人，我要带走我们战争序列的人了——顺便说一句，多谢你的晚餐。」 轰！ 顾青山双拳如龙蛇一般疾走不停，在塔姆身上炸开千百道雷光！ 第二百七十二章 復仇与进阶 咚！ 塔姆抛飞出去，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直到昏迷，他身上的电光依然缭绕不休，丝毫没有消失的意思。 ——于是也就没有任何办法拯救自己。 「不愧是魔法使团的副团长，挨了我这么多下，还能剩下一口气。」 顾青山说着，一步一步走上前。 时间紧迫。 自己哪有功夫在这里耗，得抓紧时间杀了这傢伙好去赶路。 他高高举起拳头—— 「慢！」 诗织忽然挡在他面前。 顾青山看着她。 诗织解释道：「你现在出手，我们这些奴隶之中会随机死一个人，以替代他去死。」 「……你有办法？」顾青山问。 难怪塔姆要带这么多手下，原来是为了这个。 「当我们脱离了堕落序列，他就没办法再用我们替他挡灾了。」诗织道。 她捧住顾青山的手。 战争序列界面上，顿时出现一行行小字： 「堕落序列之奴隶序列者：诗织，正在请求成为你的从属战斗人员，你是否接受？」 顾青山斜眼朝最高序列界面望去。 只见属于自己的那个后台上，已经聚集了七、八名魔皇纪元的人。 「竟然救下了诗织……」 为首一人轻轻说着。 所有人屏住唿吸，双眼牢牢盯着屏幕，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顾青山道：「接受。」 后台顿时响起一阵欢唿。 「立刻转换诗织的序列，把她重新夺回来！」为首那人喝道。 「是！」所有人齐声道。 众人忙碌起来。 顾青山的界面上，迅速出现一行行小字： 「正在对接诗织的序列号。」 「已进行人物匹配。」 「开始序列转换。」 「请保持接触她的手不要松开，等待转换完成。」 「五，」 「四，」 「三，」 「二，」 「一；」 「转换完成！」 「从现在开始，诗织已经成为战争序列的从属战斗者，隶属于你的指挥。」 诗织顿时有所察觉，脸上露出笑意。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向其他奴隶序列者—— 「你们是想继续呆在堕落序列呢，还是转换成战争序列？」诗织大声问道。 「转换！」 「我要转换！」 「请大人行行好，把我们从堕落序列拯救出去！」 那些男男女女争先恐后的说。 诗织看了顾青山一眼，以心灵感应传音道：「这些人之中，没什么优秀的战士，但好歹也是可怜人，你把他们收了，至少可以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顾青山耸肩道：「我可不需要人伺候，但救他们只是举手之劳，也罢——」 第925页 他跟战争序列界面略一沟通，身上顿时冒出一道光，朝众人一扫。 「已转化完毕。」 「恭喜，你获得了六名低级奴隶序列者的效忠。」 「请注意，你并非堕落序列者，无法用他们的性命来为自己抵命。」 「这些人在接下来的高烈度战争中只会碍事，你是否要解除召唤，将他们收回至序列中沉睡？」 顾青山望着战争序列界面，心中一阵无语。 问问只是形式，战争序列界面只差直接告诉他该怎么做了。 当然，如果他心怀恶念，想对这些弱者做些什么—— 那群魔皇纪元的后台人员也不会阻拦。 他们会一边围观，一边品头论足。 「收吧。」 顾青山摆摆手。 这六人的待遇，跟诗织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真的没什么突出的战斗才能。 那六人顿时被一层光芒笼罩，瞬间消失不见。 却见诗织走到塔姆身边，取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餵他喝下。 「你餵的是什么？」顾青山问。 「治疗药水。」诗织道。 她只餵塔姆喝了两口，便把瓶子收了起来。 塔姆依然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但经过简单的救治后，暂时脱离了死亡的危险。 「你在救他？」顾青山讶异道。 「对，他可不能一死了之。」 诗织说着，抽出一柄匕首，三两下便把塔姆的手筋脚筋挑断。 她又把塔姆的上衣割开，指着塔姆胸口的符文刺青道： 「看，这是他压箱底的本事，可惜刚才直接被你打昏，连用这个符文咒的机会都没有。」 匕首在塔姆身上飞快游走，很快将那个符文刺青破坏掉。 塔姆依然昏迷之，但依然感受到了剥皮的痛楚，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 诗织头也不抬，说道：「黎九，多谢你救了我，现在我已经是你从属战斗人员——」 「我知道目前情况很紧急，但如果你愿意等我一下，我会感激不尽。」 顾青山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塔姆，嘆口气道：「好吧，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 诗织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谢了。」 她抓着塔姆的头髮，将他一路拖进营地的帐篷中。 安静了数息。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冲出了帐篷，瞬间冲上云霄。 顾青山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在外面听着，都几乎脑补出里面的情景了——也亏得他经歷过无数战争，又身为黄泉鬼王，自然懂得各种惨叫的意义。 「地狱的刑罚……也不过如此……」 顾青山呢喃了一句。 那惨叫声自从响起之后，就再也没落下去。 它一声更比一声高，显然是痛楚的程度越来越难以想像。 大约半刻钟后。 惨叫声渐渐低落下去，最终悄不可闻。 帐篷掀开。 诗织走出来，看上去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她将鲜血浸透的匕首朝帐篷里一丢，用手帕擦着胳膊上的血，说道：「别人说报仇之后只会感到空虚，但我却感到无比的痛快。」 顾青山道：「如果你不是被仇恨沖昏头脑——」 「当然没有，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诗织道。 她不知想到什么，笑着拍了拍顾青山的肩膀，又道： 「刚才你很聪明，战斗方式的选择也很出人意料，接下来我就听你指挥了，请多关照。」 战争序列界面上，顿时有一行提示符出现： 「你已经完成了支线任务：拯救诗织。」 「你的战争序列等级已提升至『精锐少尉』。」 「你的实力获得了大幅度提升！」 一团光降临在顾青山身上，帮助他飞快的提升着实力。 比起之前提升为精锐士兵那次，这一次显然提升的幅度更大，再加上最高序列界面已经接驳了后台—— 顾青山朝最高序列界面望去，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正在作出註解： 「你已经承受了轻微的一人万生之术。」 「此术抽取了众多傀儡文明的力量，汇聚在你身上，帮助你完成了一次幅度相当明显的实力提升。」 顾青山默默嘆了口气。 原来如此。 就连最高序列也必须通过熵解，以等价交换的方式从混沌中换取强化的力量。 战争序列却可以凭空拔高一名职业者的实力。 其原因就在于一人万生之术！ 这个术…… 应该是魔皇纪元文明的立足之本。 数十项进阶的装备、宝物、兵器、消耗品、技能书出现在界面上，任由他选择。 顾青山想了想，望向技能书。 对于拳法，自己还是轻车熟路的，接下来的战斗只会越来越剧烈，一门好的技能自然可以事半功倍。 他看着那基本技能书，自言自语道：「这么多拳法，究竟选哪一本好呢？」 说完偷眼去瞟最高序列界面。 只见后台的那些人紧紧盯着屏幕，议论道： 「这小子救下了诗织，还真让高层多关注了一眼。」 「谁说不是，连雷光崩解拳和万雷遁身术都拿出来了。」 第926页 「对的，显然是高看了他一眼。」 「就看他自己怎么选。」 顾青山心中就有底了。 雷—— 自己从修道以来，都与雷电有缘，不管是修道神通，还是天之法，都用过相应的雷法。 如果选择那门拳术，以自己对雷电和拳术的理解，施展起来肯定比别人更强。 这就是一个凸显才能的机会。 「我的雷光拳已经不够用了，那就选这门拳术吧。」 顾青山说着，用手去摸那本雷光崩解拳。 后台上，那为首的人点头道：「战斗的时候很机灵，眼光也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大人，那我就把真本传给他了？」 「给他。」 「好的，现在开始进行意识传送，将雷光崩解拳的真意输送给拳师黎九！」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机械鬼步 顾青山闭上眼，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 诗织毕竟是曾经的前锋将军，一看便知他是怎么回事，笑着问道：「学了新的能力？」 「对，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拳法……」 顾青山说着，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这门雷光崩解拳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拳法，它需要施展者引来雷电，然后才可以攻击。 不管施展者引来多大威力的雷电，只要经过这拳法的施展，被攻击者立刻便要承受二十倍的伤害！ 这才是这门拳法的威力所在。 顾青山抬起手，念道：「雷光——」 虚空打开。 一道雷光跨越漫漫时空，从魔皇纪元而来，直接打在他拳头上，电得他整个人不断抽搐。 这可不是一般的雷！ 「唔哦哦哦——」 顾青山呻吟着，扭动身躯挥出一拳，把那团雷光甩了出去。 但见雷光迎风一涨，化作一道刺目的雷柱，把远方的山炸成漫天飞扬的渣子。 大地成平。 诗织笑道：「我知道了，雷光崩裂拳——这是一门相当不错的拳法，以后还可以进阶，你能得到它要好好珍惜。」 顾青山没顾得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 ——雷电一过身，头髮便全都竖了起来。 等顾青山身上电芒消弭殆尽，诗织引了水和风，帮他把根根竖立的直发烫平。 「话说——会雷电系拳法的人，一般都留板寸或莫西干髮型，因为打着打着头髮就竖起来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诗织问道。 顾青山脸色一僵。 我乃堂堂百花宗剑修，你让我莫西干？ 「我的髮型……倒是不想变，有没有什么办法？」他问道。 「髮型？你竟然在乎你的髮型？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为了髮型而考虑改变技能。」 顾青山沉思道：「其实这门拳法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引雷——如果你有办法让雷电落下来之后，不对你造成冲击和伤害，那么数秒之后，它一样可以成长二十倍，去攻击敌人。」 「你的头髮就不会竖？」 「对！」 诗织有些啼笑皆非，摇头道：「你何必刻意去思考这种细节，其实这是无所谓——」 她还没说完，顾青山已经抬起手，再次引动雷电。 只见一团雷光从天而落，眼看就要落在顾青山手上—— 顾青山双手连续动作，身形随之微微晃动，如同跳舞一样避开了那团雷光。 雷团追逐着顾青山，顾青山却在极其狭窄的范围内连续移动，任由雷光跟在自己身周转动，就是无法命中。 这种近身战，对于他来根本不在话下，凭直觉就轻轻松松的完成了一连串的躲闪腾挪。 更重要的是—— 他已经脱离了死斗之舞的桎梏，提升至无人知晓的层次。 最高序列界面上，跳出了相应说明： 「你是圣愿之祭的传承者。」 「这一层的祭舞已经断绝了传承，是早已断绝的上层终末之祭，长久的掩埋于时间的灰烬之中。」 「除了祭舞女士与你之外，无人可以辨认它的来歷。」 「即便你不使用它，它的力量也在无形之中释放出来，令一切邪恶、有罪、不敬、应死之物不得侵犯你身。」 ——时间到！ 雷光瞬间暴涨二十倍，被顾青山一拳轰出去。 大地上，刺目的雷柱奔袭而过，将另一座高山抹平。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顾青山摸了摸自己的头髮。 刚才那一拳出手极快，又有拳套隔绝雷电—— 所以髮型没有乱。 诗织看呆了。 韵律、节拍、卡点、美感全都有了。 「这种个人风格极其强烈的机械鬼步舞……」她吃吃地说道：「我明白了，你并不只是为了髮型——而是假如你不必承受雷电，那就等于不必考虑被雷攻击所造成的伤害，换句话说——」 「我可以召来更兇勐的雷！」顾青山道。 诗织怔怔的看着他，嘆息道：「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这一点。」 顾青山倒是神色如常。 他正在以一人之力，开创一条属于剑修的道路，而且已经越过了最困难的阶段。 整个六道轮迴都没有人能做到这件事。 世间的许多法、许多技巧，在他眼中已经没有太多秘密，反倒呈现出可以重新组合创造的可能性。 第927页 这是他歷尽无数战斗，见识数不清的力量，与形形色色的敌人交手，感悟各种奥秘与规则之后，终于练就的眼光与智慧！ 顾青山不动声色，余光朝后台望去。 那些人也看得愣住。 好一会儿，为首那人才说：「这小子……刚才打塔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竟然借诗织的水雾电麻了所有人，不仅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强大，而且在战斗上是一个真正有想像力的人。」 「大人，那——」 「我改变主意了，就让诗织一直跟着他，看看他们能磨合到什么程度。」 「是！」 顾青山收回目光，心中一合计，冲着诗织道：「你刚回归序列，身上没有什么钱，需不需要我支援你一套装备？」 诗织有些意外，说道：「没关系，我是回归者，序列重新给我配齐了一套装备。」 她打了个响指。 一整套暗灰色皮甲出现在她身上，背后则是一袭黑暗斗篷，腰间挎着两柄长匕首。 「你现在是什么级别？」顾青山问。 「精锐士兵。」诗织道。 「……好吧。」顾青山嘆了口气。 自己当初带着一群人辛辛苦苦做任务，才成为精锐士兵，而她只是回归就做到了这一步。 「我们走！」 「走。」 两人跃上黑暗野猪的背，朝着正南方向奔行而去。 …… 天色渐暗。 荒漠上，黑暗野猪不停的朝前奔跑。 「真的有末日坠落在这个世界？」顾青山问。 「这一点塔姆倒是没说谎，他没有信心战胜那末日残骸，所以在等更多的人来，好收集奴隶，提升自己的实力。」诗织道。 「原来如此……我已经看到了。」顾青山拍拍野猪。 野猪渐渐减慢速度，停了下来。 距离两人不远处—— 一个全身冒着火光的巨型怪物伏在沙漠上。 它身上的气势化作风，几乎要将两人吹飞出去。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付不了它。」诗织沉声道。 「注意，它受伤了！」顾青山低喝道。 他看出对方的行动似乎有些不协调。 最高序列的界面上，也显示出一行解释文字： 「这是在决战战场上被打崩的强大末日，龙神和一人万生之术的共同攻击让它无法恢復。」 「它掉落在了当前世界！」 被打崩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有些机会。 诗织抽出两柄匕首，大声道： 「小心——它已经发现了我们！」 那怪物勉强扬起熔浆利爪，发出一道低沉的吼声：「去死——」 它的利爪勐然散开，化作漫天火雨，朝顾青山和诗织袭来。 「我们都是近战，这要怎么打？」诗织问道。 她将两柄匕首一合，突然投掷出去。 只见那两柄匕首化作一轮弯月状的迴旋镖，瞬间掠过荒漠，刺入怪物的体内。 噗！ 怪物胸口破开一个洞，忍不住发出愤懑的咆哮。 它捂住胸口。 那两柄匕首顿时被融化，再也没飞回来。 诗织无奈的道：「黎九，我的兵器不行！」 顾青山直接在界面上兑换了他所能兑换的最好匕首，扔给诗织。 「你挡住它的攻击，等我一下。」 「好！」 诗织接了匕首，凌空切开一道道空气刃，帮顾青山抵挡那些落下来的火雨。 顾青山瞧了那末日怪物一眼。 雷球—— 不够。 还需要更强的力量，才可以打赢它。 顾青山扬起手，暴喝道：「更强的雷电，来——」 轰！ 一根雷柱从天而降，朝他身上追去。 顾青山全身扭动，双脚踏出几近梦幻的步法，双手不断拂动空气，产生出细微的雷光轨迹，将雷柱一寸寸引偏。 火雨越来越密。 诗织的匕首舞成片片残影，口中喊道： 「我现在实力还没恢復——快抵挡不住了！」 她回头一看。 只见顾青山全身如同机械一般不断扭动，脚下却如同滑翔的慢动作一样，似缓实快，带着那道雷柱在风沙中踏出一道乘风破浪的残影。 「卧槽，酷毙了！」诗织忍不住脱口而出。 顾青山突然定住。 时间到！ 现在雷柱应当增强二十倍威力了！ 他头也不抬的扬起拳头，照着那雷柱狠狠砸去—— 轰！！！ 雷柱被这一拳击飞，凌空化作一轮蓝白烈日。 战争序列界面上突然跳出来一行小字： 「自创技，神技——」 「雷光耀世！」 雷日散开。 世界化作无声。 所有色彩被闪烁的蓝白色填充。 一切剧烈震动。 声音再次回来。 只听那个末日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身上急如骤雨的雷电轰击声响个不停，近乎无法辨别其数。 数息之后。 世界恢復正常色彩。 前方。 一片空旷和虚无。 怪物飞灰湮灭。 最高序列界面，后台。 那为首者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黎九的身份来歷是否清白？」 第928页 「是7226傀儡星武道强者，接受召唤而进入序列，一切根底清白。」 「灵魂波动正常吗？」 「正常。」 「……很好，再给他加两个支持人员，在各方面进行成长引导。」 「这傢伙真幸运，能得到大人的青睐。」有人说道。 为首者嘆了口气，说：「我见过太多天才……怕只怕……这一次来不及让他成长……」 第二百七十四章 龙族参战！ 「神技？」 「恩。」 「刚刚自创的？」 「运气好。」 「……我也想要你的运气。」 「你碰上我难道不就是运气好？」 「这倒也是。」 诗织点头道。 两人不再说话，任由黑暗野猪朝前飞奔。 顾青山暗暗感觉了下，只觉得晋升少尉之后，自己的实力得到了一个定额的提高。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就像往一个瓶子里倒水，水量不多不少，精确的达到了某个刻度。 自己现在是少尉。 这样看来，军衔每高一级，实力就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序列者的实力来自一人万生之术。 那么，军衔最高的那个人——岂不就是一人万生之术的完全持有者？ 顾青山心思涌动，一时不知道闪过了多少个念头。 忽听诗织道：「看，我们已经要抵达了——奇怪，那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抬头望去。 只见前方的崇山峻岭上，站着不少序列者。 顾青山心中一奇。 这些人不赶紧去下一个世界，呆在山上干什么？ 他拍了拍野猪。 黑暗野猪会意，带着他和诗织冲上山坡。 从一群群序列者之中，顾青山很快找到了战争序列的人。 ——这是一群精锐士兵，还有几名小队长。 队长并非是序列认定的军衔，而是在一些临时战斗中，各序列者们自发选出的头目，以此形成一个有效的组织。 「各位，我是黎九，前面是什么情况？」顾青山问道。 那几人望了他一眼。 战争序列界面上，清楚标註着顾青山的「少尉」军衔。 有人的语气就恭敬了些，说道：「大人，前面被两头龙守着，我们在等人更多一些了，好冲过去。」 顾青山眼皮子一跳。 几头龙？ 什么情况？ 他朝最高序列界面扫了一眼。 最高序列界面知道他的意思，顿时跳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通过后台可确认，决战的战场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龙神在战场上和一人万生之术、末日军团交手，并未离开。」 「——但魔皇纪元已经监测到了龙族的参战。」 显然。 龙族的出现，是专门用来拖住序列者们的。 龙神决不许序列者进入终极之墓，夺走人族的文明成果！ 「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龙族么？」 顾青山低声问诗织。 诗织脸色已经变得严肃，回应道：「不好办了，我们一直怀疑龙类是奇诡侧生命——有时候你跟一头龙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输了，又或是死了。」 她目光从山坡上众人里扫了一遍，略带失望的道：「高级军衔的人没几个，这是打不过龙族的，我们恐怕需要聚集更多的人手，才敢去跟那些龙族较量。」 顾青山正听着，忽然见前方一阵骚乱。 几具序列者的尸体被扛了回来。 「死了！连少校都死了！」 「完全打不过啊！」 「正打着，本来都快赢了，结果一下子被龙族反杀，当场就死了——」 「真是恐怖！」 众人七嘴八舌的道。 顾青山看着那几具尸体，心中几乎万马奔腾。 反杀？ 不存在的。 应该是被龙族聊天聊死的吧…… 话说战争序列界面监测不到龙语魔法吗？ 龙神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龙语魔法的秘密一直被小心保藏着。 等等—— 人间界的最高文明成果是梦境之龙。 龙神之所以要掺和进来，是不是因为人族造出了龙？ 一旦科技文明制造出来一条龙，那么从人族开始，所有种族都会知道龙语魔法的秘密。 ——那龙族再想阴人，就困难多了。 顾青山瞬间就想通了。 这件事简直是触犯了龙族的逆鳞，龙神于情于理都要带着龙族来插一手。 顾青山看着地上的那几具尸体，想了好一会儿。 这时山坡上的人越聚越多，粗略一数也有近百。 众人的信心又回来了。 「人已经够多，我们行动！」 有人大声喊道。 顾青山朝那人望去，只见战争序列界面上显现出一行介绍： 「轮转序列，中校。」 在整个山坡上，这人的军衔是最高的，天然获得了指挥所有人的权力。 「所有人，按照职业来排列，近战在前，辅助在中间，远程攻击在后面，术法师呆在最后面！」 「——出发！」 众序列者浩浩荡荡的朝世界屏障的方向奔行而去。 第929页 诗织正要行动，却被顾青山一把拉住。 「杀龙，你不去？」她问。 「杀龙而已，你干嘛这么兴奋？」顾青山反问。 「按照惯例，屠龙的奖励总是超级丰厚，我猜序列马上就要发出任务了。」诗织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行行小字飞快浮现在战争界面上： 「任务：屠龙。」 「大型联合任务。」 「难度：s。」 「任务奖励：视你在整场战役中起到的作用而定。」 顾青山眯眼看了看，问道：「诗织，你以前屠过龙么？」 「没有，但这次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所有序列都联合起来了，我们足足有一百多人！」诗织道。 同一时刻。 世界屏障所在之地。 两个人席地而坐，抽着烟，随意的聊天。 「这些傢伙太好对付了。」一人说道。 「他们在数千里外的山上聚集人手，想要凭藉人多一举杀掉我们。」另一人道。 「他们却不知道，我们也在等他们——」 之前那人冷笑道：「你有死亡之咒，我有恍惚之咒，来多少人都只有死。」 两人站起来。 在他们的视线中，一群序列者出现在地平线上，数量足有百人之多。 交战即将开始！ …… 山坡上。 只剩下了顾青山和诗织。 「黎九，我们要错过屠龙任务了。」诗织不高兴的道。 顾青山笑了笑。 屠龙？ 恐怕是被龙屠杀吧。 「诗织……」 「什么？」 「你是冰与水的使者——下一场雨应该不成问题吧？」顾青山问。 「小意思。」诗织耸肩道。 「那就行，我们等一会儿再出手。」顾青山道。 诗织怔了数秒，问道：「你打算——就在这里出手？」 顾青山这才解释道：「我寻思所有死掉的人，都是在跟龙族当面交手的过程中死掉的。」 「是这样的。」诗织点头。 「那么，我们就默默关注事态发展好了，我是不相信龙族会被杀掉的。」顾青山道。 「为什么？」诗织不解的问。 「它们又不蠢，眼看这百人杀过去，难道不会逃跑？」顾青山道。 「它们也许收到了要死守世界屏障的命令。」诗织道。 「好，我们等着看。」顾青山道。 下一瞬。 战争序列界面上，跳出一行小字： 「已阵亡十五人。」 两人对望一眼，一时都没说话。 时间流逝。 没多久，又一行小字跳出来： 「已阵亡二十七人。」 诗织忍不住了，询问道：「龙族受伤情况如何？」 一行战斗提示符出现：「经过评估，判定龙族也进入了重伤状态，现在所有序列者正在抢攻！」 诗织扯着顾青山就要朝战场方向飞掠，却被顾青山一把摁住。 「等等再看。」顾青山淡淡的道。 「再等龙就被杀了！黎九，屠龙的任务哪怕我们沾一点点边儿，都会有大笔丰厚的进帐！」诗织大叫道。 顾青山道：「你现在跑过去才真的来不及……你就负责下雨吧，我保证无论是什么情况，你都能分一杯羹。」 诗织怀疑的问：「你确定？」 「确定。」顾青山道。 「——在这山坡上，我们连战斗的动静都听不真切，你打算怎么做？」诗织有些失望，摇头道。 「当然是超视距战斗。」顾青山道。 「超视距？」诗织重复道。 「龙族总是会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老实说我也没有信心应对，所以我打算连照面都不跟它们打，在视线范围之外直接放出最强的攻击，打它们一次看看。」顾青山道。 隔着这么远，听不见龙咒，应该没问题吧…… 顾青山心中暗暗思忖。 诗织一言不发，只是一挥手—— 天开始下雨。 …… 世界屏障处。 战斗还在继续。 滴答。 一滴雨落在地上。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众人屠龙正酣，哪顾得理会这些雨水？ 两位龙族倒是警惕的观察了下。 不过雨水只是雨水。 它们这才不再理会，再次投入战斗之中，小心控制着整场战役的节奏。 一次不能杀太多，否则其他序列者会逃跑。 ——得给一点诱惑才行。 「我快不行了！」 一头巨龙吐出鲜血，呻吟道。 「再坚持一下，我——我们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们！」另一头巨龙绝望地叫道。 它抖了抖身上的血水，艰难的躲开几道攻击。 ——这两条龙不行了！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那名指挥官大声道：「把它们分开，不能让它们合力！」 「是！」 众序列者齐声应道。 两头龙被分开了。 它们俯瞰着大地上渺小的人群，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 ——被分散力量的，其实是你们啊，蠢货！ 「不，我快死了……」 一头龙恐惧地说道。 第930页 暴雨滂沱而下。 天地间一片茫茫，渐渐什么也看不见。 …… 数千里之外。 「术法制造的雨水，也只是雨水而已。」诗织道。 「是的，但雨水导电。」顾青山道。 他抬起手—— 轰！ 天空中落下一道炽烈的雷柱。 只见顾青山引着雷柱，在山坡上跳起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机械鬼步舞。 第二百七十五章 诡谲的战局 苍雷化作烈日，瞬息闪过天空。 在极速的奔行中，它如同闪烁着蓝白之芒的长矛，抵达数千里外的战场，从云层之中向下勐的一刺！ 一头巨龙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这次可不是作假。 数千里之外。 「爆！」 顾青山吐出一个字。 只见那插在巨龙身上的雷矛瞬间崩解，在层层雨雾之中朝四面八方散开。 「不好，走！」 另一头巨龙喝道。 它再也不顾假装什么，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直接上前扶住了重伤的另一头龙。 下一瞬。 缭乱的雷电之中，重重光影突然展开。 一个世界出现在众人眼前。 细细望去，只见这竟是与当前世界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世界。 平行世界之术！ 「走。」 两头巨龙隐没在那个世界之中，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临走之际，其中一头巨龙隔着千里之遥，朝顾青山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今日之仇——」 它刚一开口，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带着另一条重伤的龙转入那方平行世界。 与此同时，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五名序列者。 「想跑？」为首的序列者喝道。 只见他们身形一动，紧紧跟着那两头巨龙一起钻入平行世界。 光影一阵剧烈晃动。 一切消失。 世界恢復了原样。 其他人的序列界面上突然跳出来一行行醒目的提示符： 「注意！」 「诸序列的五位前锋将军已经参战，你不必再去追寻巨龙的踪迹。」 「立刻前往三号文明世界，寻找终极之墓的下落！」 顾青山一眼扫完，嘆口气道：「原来真正准备屠龙的人，被序列藏在暗中。」 诗织盯着界面上「阵亡八十一人」的提示符，面无表情道： 「五位将军……曾经我也是将军，所以我不觉得他们有多厉害，反倒觉得龙族越来越深不可测。」 顾青山也看到了那个阵亡列表。 百人的屠龙团，最终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这是何等的讽刺。 五位将军，真的能打赢龙族？怎么还是觉得有点悬？ 总觉得那两头龙不会这么简单…… 「看来屠龙的任务不是你我能参与的，我们走。」顾青山摇摇头，说道。 「好。」诗织没精打采的道。 两人骑上黑暗野猪，朝着世界屏障之处飞快前进。 龙族已走，他们顺利的穿越世界屏障，抵达了第十四号世界。 这个世界之中，序列者明显多了起来。 之前末日频繁出现，众人心里都还紧张着，总怕发生点什么事儿，所以不少人都开始抱团。 各序列的人聚集在一起，自然容易生出事端。 顾青山操控着野猪，小心的避开人多的地方，加快了行动速度。 尽管如此，路上还是遇见了几拨人。 其他序列都还好，唯有堕落序列和晦暗序列的人实在是不好相处。 顾青山索性脸皮放厚一点，对于一些挑衅充耳不闻，只顾着朝前赶路。 但最后，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一群晦暗序列的人挡住了他的野猪。 顾青山脸上堆着笑，和和气气的问：「各位，不知为何要拦我们？」 为首那人冷哼一声，开口说—— 轰！！！ 震耳欲聋的嘶鸣声中，一团蓝白雷电化作烈日，瞬间轰击了无数次。 神技，雷光耀世！ 一群人措手不及，直接被秒杀成渣。 雷光出现的瞬间，野猪化作一道残影，绕开一大段路，继续朝着世界屏障的方向奔行而去。 顾青山坐在野猪背上，神情如常。 诗织拍他肩膀道：「对方还没说话，你就出手了？」 「他们一半人在看你，另一半人在看我的猪，我猜他们不至于为了跟你和猪合影，就专门拦我一场。」顾青山道。 「那打完就跑是什么意思？你也不怕他们没死？」诗织问。 「死不死随便他们，反正别耽搁我们赶路。」顾青山道。 「以后他们若来寻仇呢？」诗织追问。 「他们有一个中尉，三个少尉，其他都是士兵，现在已经落在我们后面了，而我们只要保持这个速度，肯定可以比他们早抵达三号文明世界，到时候我们的任务完成度比他们高，我很有可能升中尉，而你则一定会升少尉——论战斗，我猜他们的配合不如我们，敢来就是死。」顾青山道。 诗织暗暗点头。 原来刚才被拦的那一瞬，他就把形势看清楚了。 「不错，我倒是很久没遇见你这样的男人了，」诗织将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在耳畔吐气道：「你要不要做我的战友？」 第931页 话说完，她便看见顾青山脖子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来了。 诗织一怔。 老娘只是诱惑一下，这小子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等等—— 难道—— 突然，前方的岔路上传来一道招唿声： 「诗织！」 两人一起朝前望去。 只见一名全身穿着重甲的男人站在道路旁，身后跟着数十名序列者。 诗织露出欣喜之色，大声道：「于风将军！」 「是自己人。」她又冲着顾青山道。 顾青山望向战争序列界面。 只见战争序列界面上也冒出来一行行标註： 「发现临时团队。」 「共十一人，均是战争序列职业者。」 「你可以选择加入他们，或者独自上路。」 野猪停住。 诗织跳下来，恭恭敬敬行礼道：「真的有好久没见到您了。」 「我听说你被堕落序列者伏击，便忍不住也去杀了几拨他们的人，后来还是没找到你。」于风取下头盔，露出一张威严的国字脸。 「我听说了，您其实不必冒这种风险——对了，这是黎九，是他救的我。」诗织为顾青山引荐。 顾青山扫眼望去，只见众序列者结成战阵，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纪律相当严明，又听见于风这样说之前的事，便笑着抱拳道：「见过将军。」 于风「嗯」了一声，说：「黎九？你能救下诗织，至少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正好加入我们，待会儿好一起破阵。」 「破阵？」顾青山和诗织齐声道。 「对，末日军团在世界壁障之处引入了一个毁灭的相位世界。」于风说道。 「毁灭的相位世界……」 「——末日军团正在与我们的至强兵器交手，只能扔一个相位世界来阻拦我们。」 「要怎么过去？」顾青山问。 「穿过那个相位世界，就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于风道。 「很好，我愿意加入。」顾青山道。 于风望向诗织。 「我现在是他的从属战斗人员，他加入就等于我也加入了。」诗织笑道。 「黎九，你我都是近战，等会儿进去之后，你跟我在一起，如何？」于风问。 顾青山道：「于将军，您是大将，为何还亲自在前探路？」 「只有我们两个近战。」于风道。 他取出一套盔甲递给顾青山，说： 「这套甲不错，你且穿上。」 顾青山看了看战甲的属性，顿时有几分感激，但还是连忙拒绝道：「太贵重了，这个真怕弄坏，不敢随便穿您的盔甲。」 「没事，不用你还，好好战斗即可。」于风拍拍他肩膀道。 顾青山也不是矫情的人，便把盔甲穿戴在身上。 忽然，诗织的心灵感应在他耳边响起： 「于风将军是序列的大将，主持一切战斗，你我能跟在他身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青山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大将…… 在将军这一等级的军衔之中，又依次细分为前锋将军、中将、大将。 大将数量稀少，应该已经到了军衔的顶端。 为什么他还没有承载一人万生之术？ 顾青山暗暗想着，忽见最高序列界面上，突然跳出来数行猩红小字： 「注意！」 「追击龙族的五名前锋将军已经阵亡。」 「根据后台显示，第二个一人万生之术并没有发现你的踪迹，它已紧急投入到对龙族的追杀之中！」 「请耐心等待战斗结果。」 顾青山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仅仅是两头龙—— 一人万生之术竟然亲自去杀那两条龙去了。 这第二道一人万生之术，乃是魔皇纪元察觉到自己正在开创道路，专门激活了去杀自己的。 结果没找到自己，就直接转过来去杀龙了。 为什么要如此重视那两条龙？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局？ 于风大声喊道：「所有人，最后休整五分钟，预备出发！」 「是！」 众人齐声应道。 顾青山也跟着应了一声，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取了点干粮餵着黑暗野猪。 一分钟。 两分钟。 突然，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一人万生之术已寻找到隐藏在平行世界的龙族第五军团，并完成了全歼。」 「接下来，第二个一人万生之术即将投放至决战战场！」 顾青山看完，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原来龙族藏了一个军团！ 这样想来，自己之前的谨慎还是没有错。 如果不是一人万生之术亲自去，其他任何序列者都无法单独对付龙族军团—— 毕竟它们在平行世界之中！ 那是它们的主场，简直不知道有多少种平行世界的防御与进攻术法。 谁去都是死。 顾青山忽然又有点庆幸。 围绕着六道轮迴，各个种族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还好自己没有提前暴露。 ——倒也不是不敢上场打决战，而是太早暴露，只会成为三术的众矢之的，完全没必要。 两个一人万生之术…… 第932页 就让龙神和末日军团去头疼吧。 自己作为一个小兵，不会被什么大人物注意，只用继续朝终极之墓靠近便可。 他正默默想着，只见战争序列界面上飞速浮现出一行行闪动的文字： 「你完成了大型联合任务：屠龙。」 「你的攻击重伤了一头龙，迫使它们中断计划，逃往平行世界。」 「由此展开的追杀与歼灭已经彻底完成。」 「你获得了相应奖励。」 「你获得了战争序列特殊称号：屠龙者。」 顾青山刚看到这里，耳边突然响起诗织的尖叫声。 「是屠龙！黎九，我们发财了！发大财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魔皇纪元 顾青山还没反应过来，诗织已经扑过来，一把抱住他。 「卧槽！太爽了，这可是称号啊！」 诗织难抑激动的道。 顾青山一时不知道手往哪里放，连声道：「好了好了，一个称号就把你激动成这样，快下来。」 「哈哈哈，你没当过将军，不知道一个称号的力量有多大。」诗织大笑道。 还是没从顾青山身上下来。 顾青山被她贴着身子，双手僵在半空不敢动。 对面的黑暗野猪看着他，犹豫着上前，把他手里的干粮吃了。 战争序列界面上很快浮现出新的小字： 「恭喜你，屠龙者。」 「此称号彰显了你的才能与成就，它将一直伴随着你。」 「当你获得此称号，便自动进入身份申请程序。」 「你将接受全面评估，时长大约一刻钟。」 「请耐心等待。」 顾青山心中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问号。 身份申请？ 这是什么东西？ 他偷眼去看后台，只见后台上的几人互相击着掌，似乎有些喜悦。 为首那人站起来道：「我去参加审核，只要他通过了，大家都有奖励。」 顾青山更摸不着头脑了。 对了—— 自己身上还挂了个人，她曾经是将军，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诗织，这个称号有什么好处？」 他问。 「称号嘛，是非常难获得的奖励，代表了一种认可。」 诗织终于放开了他，继续说：「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是下了一场雨，所以我们的奖励也不同——刚才我本来在犹豫是转为男人，还是恢復实力。」 「什么？你想变成男人？」 「哼，我再也不想被欺负了，但现在情况特殊，战斗迫在眉睫，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恢復实力与军衔等级，序列已经开始审核了。」 难怪会这么激动。 彻底恢復实力并获得军衔，简直是诗织梦寐以求的事。 顾青山正想着，只听于风将军的声音远远传来： 「所有人，来我这里集合——」 「准备行动！」 顾青山和诗织神情一正。 四周其他人也露出肃然之色，齐齐走向于风面前。 于风将军大声道：「现在，我们要开始进入那个毁灭的相位世界了，由——」 人群之中，忽然涌起了一道光。 诗织。 她身上的气势陡然提升，全身的装备也一件接一件开始更替。 原本的粗陋皮甲瞬间被替换成暗黑色的轻鳞甲，两柄金属匕首随之消失，换成两根半臂长的尖利骨刺，挂在她腰间，笼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这样的实力……才是我原本该有的。」 诗织说着，将一张黑色面甲罩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既神秘又威严。 于风先是一怔，旋即大笑道：「很好，我们的前锋将军回来了！」 其他众人也纷纷露出笑意，冲着诗织鼓掌。 ——多了一位前锋将军，团队的力量就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众人成功穿越那个毁灭之地的机率也更高了。 与此同时，顾青山这里也得到了消息。 一行小字浮现在战争序列界面上： 「初步审核通过。」 「你将获得面试的资格。」 「审核人：」 「于风，序列大将。」 直到此刻，顾青山依然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 倒是于风大将神情一动，露出聆听之色。 须臾。 于风开口道：「好了，我们多了一名前锋将军，这是难得的好事。」 「她可能需要一点点时间来适应力量。」 「我再给大家一刻钟时间休整——」 他指了指顾青山，说：「黎九，你是近战，跟我一起先去探查那个毁灭的相位世界。」 「是，将军。」顾青山道。 这就是要单独面试了，他心中暗道。 众人再次开始休整。 诗织握着两根寒冰骨刺，开始重新适应自己的力量。 顾青山则跟着于风一起大步朝前方飞掠而去。 …… 「那就是毁灭的相位世界么？」顾青山道。 在他对面的山谷中，隐约可以看见许多流动的火光，凭空构建成许许多多模煳的景象，宛如另一个世界。 「对，谁都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因为一旦进去，要么死，要么通过它，根本无法走回头路。」于风道。 第933页 顾青山不解道：「您不是说我们要去探查——」 于风打断他，严肃的说：「不，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序列的提示，少尉黎九。」 「是的，我看到了。」 「现在我将向你解说一切，最后你怎么选，都是你自己的事。」 「洗耳恭听，将军。」 顾青山注意到最高序列界面上，后台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厅。 足足有数十名魔皇纪元的人，正在紧紧注视着于风和自己。 ——这才是正在面试自己的人。 顾青山一念及此，便认真了起来。 只见于风朝前走出几步，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说：「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 「少尉黎九，你是否记得自己是如何加入序列的？」 「我记得，」顾青山承载了黎九的回忆，这时便说道：「我是我们那个世界最强的几人之一，有一天，我眼前忽然出现了界面，然后便渐渐走上了变强的道路，脱离了原本的世界。」 「你想回去看看吗？」于风带着笑意问道。 顾青山一怔，脸上露出激动之色，颤抖着问道：「我们一直无法返回原本的世界，难道……真的可以回去？」 「当然，只要你加入魔皇纪元文明——以后你再来了解它的辉煌与荣耀歷史，现在我要告诉你，序列也是这个文明的产物。」于风道。 顾青山脸上露出呆滞之色，好半天才长吁了口气，小声道：「原来如此，我一直就觉得序列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 于风点点头，颇有同感的道：「我一开始也像你这样震撼，但后来越了解它，越明白这是一件何其幸运的事。」 他背后出现了一幅宏大而浩渺的星图。 「黎九，你我的故乡各不相同，但我们的世界都处于魔皇纪元文明的疆域之中。」 于风侃侃而谈：「为了抵抗外敌，魔皇纪元文明不得不从各个世界中挑选优秀的人才，帮助他们变强，共同与邪恶进行战斗。」 顾青山疑惑道：「邪恶？我们究竟在与什么作战？」 于风道：「一切想毁灭我们家园、吞食所有生命的怪物，以及未知的存在；比如末日，比如龙族，我们一直在魔皇纪元的召唤下，与它们争斗。」 他看着顾青山，笑道：「这些秘密本不该给一位少尉说，但你表现的非常出色，获得了『屠龙者』的称号，因此才可以提前获得权限。」 顾青山露出紧张之色，颤声问道：「将军，你曾回自己的世界看过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的世界一直在被虫族文明侵略……而我的力量不足以战胜虫群，幸好魔皇文明帮助我，它们甚至在文明毁灭的那一刻，救出了我的女儿。」于风道。 他露出温暖的笑意，轻声道：「女儿，出来见见一位屠龙者。」 一道光芒出现。 光芒散去之际，只见一名可爱的小姑娘出现在于风身边。 「爸爸，他真的杀了一条龙么？」 小姑娘好奇的问。 「哈哈，一个人杀龙是很困难的，他是跟许多叔叔一起，完成了这件事。」于风温声道。 小姑娘走上来，怯怯道：「龙族可怕吗？」 「可怕，看见它们就要远远躲开，否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中它们的招。」顾青山笑道。 「——我们能合个影么？」 「当然，请于风将军帮我们照一张。」 咔擦！ 一张相片诞生了。 顾青山抱着小姑娘，两人对着镜头一起露出灿烂的笑。 「还差签名。」 「好。」 顾青山签下黎九的名字。 「行了，回去上课吧。」于风道。 「今天作业太难了啊，我不想做。」小姑娘发牢骚道。 「快去！」于风瞪她一眼。 「哼！」小姑娘走入那团光，从两人面前消失。 「于将军，您的女儿很可爱。」顾青山笑道。 「是啊，我也很感激魔皇文明，能帮我这么大的忙，所以我一直愿意与它们并肩作战——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于风再次恢復了严肃，问道：「黎九，你是否愿意加入魔皇纪元文明？」 「只要能让我再见到那些亲人，我绝对愿意！」顾青山道。 他的余光落在最高序列界面上。 只见那些人之中，为首的那人问道：「综合分析出来没有？」 「出来了，他的一切表现正常。」有人道。 首领便冲着身边人点点头，说道：「解除抹灭措施——这个人并非那种心思太过复杂的傢伙。」 「是的，他毕竟是近战。」 「还是拳师。」 众人附和道。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恭喜，你的表演技能已经超越了许多文明之中的老艺术家。」 顾青山直接无视了这句话。 他刚准备再表几句忠心，却听那首领继续道： 「黎九是7226傀儡星的人，他那颗星球上所有生命都被一人万生之术吸收了，你们后面的工作还相当艰巨。」 顾青山心中一顿。 尽管他不是真正的黎九，可听到这句话还是无可抑制的感受到了一股悲伤。 第934页 ——这是来自黎九记忆深处，那些充满温情的过去片段所产生的情绪。 只听有人接话： 「大人放心，他们星球的物种dna相对简单，我们很快就可以从一人万生之术中逆向再造他的亲人。」有人道。 这时一团光忽然出现在后台。 ——于风将军的女儿。 她从光中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站在众人面前。 「哦，再造人于薇回来了，马上就是她十三岁生日，记得让她长高一些。」 「大人，一切都有准备，绝对不会出错。」 「哼，于风可是我们战争序列的第一强者，我真怕你们搞砸了。」 「不会的，这些小事您就放心吧。」 说话间，小姑娘抬起手。 她手上那张与顾青山的合影照片被一根金属肢节轻轻收走。 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响起： 「该资料已储存，随时可以调用。」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灰烬末日 「你不可能立刻见到你的亲人。」于风道。 「但我愿意为此去努力。」顾青山道。 「你要经歷漫长的时光，全力以赴提升力量，早日晋级为将军，才可以返回家乡。」于风道。 「我甘愿为此而付出所有。」顾青山道。 于风看着他，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一个忘记过去的人，不值得成为我的战友，你很好。」 顾青山神情不变，说：「让我加入魔皇纪元文明吧，将军。」 于风慢慢点头，侧过身，开始对着序列界面进行查看。 他把黎九的所有资料都看了一遍，这才对着虚空汇报： 「战争序列，大将，于风在此汇报——」 「我推荐少尉黎九加入文明。」 「请各位定夺。」 战争序列界面陷入沉寂。 等了数息。 顾青山眼前冒出来一行行小字： 「恭喜。」 「你正式加入了魔皇纪元文明。」 「从现在开始，你将得到文明的全力培养。」 「其一：立刻晋升为精锐少校；」 「其二：拥有一次直接回归的机会，可以直接抵达文明壁垒之内，从而避免灵魂与肉体被毁灭的命运。」 「其三：获得一件来自魔皇纪元的专属兵器。」 虚空中，无穷的力量灌注下来，直接没入顾青山身躯之中。 顾青山身上力量波动越来越盛，直接突破了几个层级，一直朝更强大的方向拉升。 「啊啊啊啊啊啊——」 顾青山发出一声怒吼。 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他的实力已渐渐提升至少校的层面。 如此直接、简单、粗暴，还有迅速—— 这便是一人万生之术。 这是将无穷众生的力量汇聚于一人身上！ 「我感受到了……强大。」 顾青山模仿黎九的模样，发出低沉的嘶吼。 这些力量—— 其实对于魔皇纪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再强一百倍的力量，顾青山估计它们也拿得出来。 天知道它们奴役了多少傀儡星。 其实这是一个筛选机制。 再强大的力量，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去用，那么力量就等于是无主之物。 魔皇纪元所做的，便是从无数序列者中，挑选出那个适合的人。 ——用来当做它们的兵器。 「你已经成为精锐少校。」 「你获得了一次『回归』的唿叫权限。」 「属于你的兵器已经激活，开始传送——」 顾青山面前的虚空一动，只见一只黑色皮质薄拳套漂浮不定。 他将拳套握住。 顿时，两个界面上同时跳出一行行小字： 「你获得了拳套：雷怒。」 「此拳套具备以下威能：」 「电涌：你的攻击可能打开雷电相位之界，从中召唤雷电生命为你战斗；」 「雷体：任何对你的攻击都将被你感应，就算最终击中了你，也要先被雷电抵消一部分。」 「雷电之主：你所释放的雷系攻击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且威力提升三成。」 这拳套真不错！ 顾青山将拳套戴上，心说有了「雷电之主」这个能力，以后自己释放雷电技能的时候，就不用再跳舞了。 「于将军，这就算完成了？」他问。 「当然，现在是战争时刻，一切从简，我们还得抓紧时间赶往第三号世界。」于风道。 「好吧，我随时听您招唿。」顾青山道。 于风对着战争序列界面不断操作，说道：「时间确实比较紧，我这就招唿他们过来。」 「好的。」顾青山道。 …… 数息之后。 众人都已抵达山前，望向山谷中的那一片流火世界。 「将军，毁灭的相位世界就是那里吗？」有人问。 「对，我们也没查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总之，这里似乎只许进，进去后要一直前进，不许后退。」于风道。 顾青山朝人群中望去，只见诗织站在所有人之后，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 她沖他微微点头，后退几步，消失在虚空中。 顾青山耳边却传来她的声音： 第935页 「从现在开始，我藏在你影子里，随时准备策应你。」 顾青山只觉得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朝身侧望去，却没看到任何一个人。 倒是地上的影子沖他招了招手。 ——这一手潜影之术玩得相当不错啊。 顾青山看了一眼最高序列界面的说明，露出微笑。 这时于风做了个手势，喝道：「所有人，出发！」 众人顿时集结成阵，跟随在他和顾青山身后，一起朝那片流火光影飞掠而去。 …… 黑暗中，火光照亮众人的身形。 于风和顾青山站在最前面，一起朝前望去。 「这是一座城市。」于风道。 「没有任何活物的声音——所以我们要横穿这座城市吗？」顾青山问。 「应该就是这样。」 「看上去恐怕不容易……」 在众人眼前，一座熊熊燃烧的城市冒起滚滚烟尘，直冲天际。 城市四周是如潮的黑色海水，一眼望不到尽头，更不知通往何方。 整个相位世界，除了黑色海水，就只剩下这一座燃烧的城市。 众人正准备行动，却见城市的入口处出现了些许动静。 一团火焰飘飘荡荡，落在城门口，化作一具燃烧着烈焰的黑铁棺材。 「真是苦恼，为了阻拦你们这些序列者，连我都不得不亲自上阵。」棺材中传出一道声音。 于风二话不说，抽出一根长棍朝前一挥—— 无数细微的风刃如鸟鸣一般，从长棍末端一跃而出，沖向那具黑铁棺材。 它们直接穿透了棺材，朝城市中飞去。 「大家小心，这具棺木只是幻影。」于风喝道。 「打不中就说是幻影？算了，随便你们，反正你们马上就要被毁灭了。」燃烧的棺木讥笑道。 四周景色一晃。 下一瞬。 众人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那座燃烧的城市之中。 四周的气温陡然上升。 棺木消失了。 四周响起它的声音：「欢迎各位进入灰烬末日，你们将在这里分离，然后各自死去。」 「祝你们痛苦、恐惧、还有绝望。」 声音消失。 众人都有些紧张，默默站在原地，做出戒备之姿。 时间渐渐流逝。 好一会儿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刚才那傢伙很危险——你们原地戒备，我去看看情况。」于风命令道。 「是！」 众人应了一声，心中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于风是这里最强的人。 他带领这个团队前进，其实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是为了帮助大家都早一点抵达第三号文明世界。 由他亲自去探查，实在是再稳妥不过的事。 于风朝前走出几步，在街道指示牌前停住，抬头望去。 指示牌上冒着火光，但却没有被烧毁。 每一条路的指示牌清晰的展示在他眼前。 「我觉得我们要走大路，那就应该是中间这条路。」 于风自言自语着，朝中间那条路走去。 忽然。 整条路面上冒出团团火焰，化作重重世界光影，将他裹在其中。 光影一动，随风而去。 于风不见了。 众人一呆，连忙大声喊道：「于将军！」 街道上空空荡荡，唯有火焰在四处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于风彻底不见了。 顾青山眼神一动，喝道：「大家小心了，这里的末日似乎是触髮式的。」 忽然有一名序列者大声道：「不！于将军已经不在了，我们快逃！」 他转过身，朝身后的城门处跑去。 一团火光从地面涌出，带起无穷光影，将他裹了进去。 ——看上去，他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下一瞬，这个人消失了。 顾青山眼神一沉。 看来这里的规矩是不能移动，一旦移动就可能被困在某个地方。 「怎么办？」诗织的声音响起。 「刚才那声音说我们的队伍会在这里分离——我不知道它说的是不是真话。」顾青山嘆了口气道。 这时候，战争序列界面终于跳出来一行提示文字： 「注意！」 「于风将军并未牺牲。」 「此末日必须各自单独突破，无法藉助其他人的力量。」 「当你移动的时候，便会触发灰烬末日。」 「一直战胜它，便可离开当前末日，抵达下一个世界！」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些提示符。 将军没死。 末日的基本情况也知晓了。 ——不怕难，就怕不知道怎么回事。 众人定了定心神，接下来，便有人主动朝前走去。 既然无法依靠团队的力量，那只好自己去试试了。 「我先走了，下个世界见。」 诗织的声音响起。 「稍等。」顾青山道。 一阵风吹过。 诗织化作一道阴影，随着风朝前飞去。 下一瞬她又飞回来，化作影子贴在顾青山身侧。 「还有什么事？序列都说了这里必须单独突破，难道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诗织调侃道。 第936页 顾青山笑笑，心说序列背后还不是一群人建立的？ 它说的也不一定都对。 那群魔皇纪元的傢伙恐怕正在拼命分析当前情况。 ——其实自己也可以做这件事。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想了一会儿，打开界面，说道：「我要兑换。」 界面上跳出来一行行小字： 「少校，你的积分是二十万八千点。」 「请说出你想兑换的东西？」 顾青山比划着名道：「有没有测绘一类的东西，我想测测这个地方，搞一张地图。」 虚空一动。 一个小巧的金属圆球落在他手上。 「三十点积分，已完成兑换。」 「这是世界测绘仪，你把它抛起来，它就会测量整个世界的地图。」 顾青山便把那个金属圆球朝空中一甩—— 霎时间，一道光芒从金属圆球上爆出来，朝四面八方飞快一扫。 「叮！」 「已获得地图。」 一张全景地图出现在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中。 他认真的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唔……进来的地方是前门，那么按照常理，抵达城市后面的那条路，应该就可以离开。」 他站在原地不动，伸手接住那个金属圆球。 「地图不一定有用，后门也不一定能离开。」诗织道。 「对——但你发现没，我这个金属圆球飞上去那么高，又落回来，却没有被末日卷进去。」顾青山道。 诗织眼睛一亮，冲着界面道：「请帮我兑换战斗机器人。」 顾青山摆手道：「别，战斗机器人太贵，给几个探路用的就行，但一定要装传送装置，当它抵达后门的时候可以把我们传送过去。」顾青山道。 很快，一个探测机器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去地图上标註的位置。」顾青山道。 机器人顿时飞上天空，迅速朝着城市的后门飞去。 须臾。 机器人抵达了后门。 「我们要传送过去吗？」诗织问。 「——先试试安全不安全。」顾青山道。 「怎么试？」诗织去望其他序列者，吓得众人都缩了缩身子。 「序列，我要兑换活物。」 「你要什么？」序列上显示出一行小字。 「给我来一只蚂蚁。」顾青山道。 很快，蚂蚁就到了他手上。 蚂蚁被传送走—— 蚂蚁安全抵达！ 蚂蚁一直都没死！ 顾青山沉思道：「不行，这蚂蚁没加载序列，也许末日只对付有序列的生命体——序列，给我来一只加载了战争序列的蚂蚁。」 「……没有这样的蚂蚁，你需要稍稍等待一下。」 须臾。 一只加载了战争序列的蚂蚁出现在他手上。 蚂蚁被传送走了！ 蚂蚁还是没死！ 顾青山松了口气，喃喃道：「看来可以试试，最坏也不过跟于将军他们那样，直接进入那个末日……」 忽然，一阵火焰之风从四周吹来。 之前那个燃烧的棺木突然出现，以一种愤怒的声音吼道： 「该死的凡人……你的尝试不会带来任何改变，你们的命运都已註定！」 霎时间，最高序列上突然跳出来一行猩红小字： 「末日的掌控者改变了灰烬规则。」 「从现在开始，无论你怎么做都会被捲入末日。」 「注意，末日在规则上进行变更，造成了末日威力的相对减弱。」 「你现在可以带着一名队友共同应对末日了。」 顾青山一眼扫完。 ——好吧，刚才所做的尝试，总归是有点用。 但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 他瞪着那燃烧的棺木，不爽地说道：「最讨厌你们这些东西，装得很有派头，结果一发现玩不过了马上出老千——真是末日中的败类！」 下一瞬，他和诗织一起被捲入重重火光之中。 整个城市只剩下了火光。 所有序列者都消失了。 …… 第二百七十八章 永灭之灵 火光如同狂风一样唿啸而去。 四周一切静寂。 顾青山睁眼望去，只见自己站在无边的虚空之中。 在他下方是如同海洋一般的灰烬。 灰烬堆积成海，一望无际，海面上散发着丝丝缕缕层层迷雾。 迷雾缭绕不休。 雾气仿佛有生命一样，悄然升起，盘旋着朝顾青山所在的虚空飞来。 诗织的声音响起：「糟糕，序列好像跟我们失去了联繫。」 顾青山目光朝虚空一望。 只见战争序列界面已经化作灰暗，停止了运行。 最高序列界面上，后台也不可见。 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一切序列皆为参照混沌之力仿制而成。」 「在这里，混沌的力量隔绝了序列。」 「从现在开始，魔皇纪元的人只会知道你们还活着，但并不知道你们的具体情况。」 「注意！」 「有人要来了。」 顾青山眉头一挑，望向那片飞腾的灰尘。 只见灰尘渐渐凝聚成一名男子的模样，朝顾青山背后望去。 他开口道：「妹妹，我已如灰烬一般，永归于毁灭之中——但末日唤醒了我，你是否愿意与我相见？」 第937页 诗织从顾青山背后走出来，失魂落魄的道：「不可能，明明在我很小的时候，你就——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那男子嘆息一声，柔声道：「妹妹，末日把我从永灭的灰烬之中唤醒，来见你最后一面。」 诗织忽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她出现在男子背后，手中骨刺兇狠的刺出去。 男子的身躯轰然散开，化作漫天飞扬的灰尘。 「无耻末日，竟然敢冒充我哥！」 诗织杀意凛凛，脸上满是恨意。 唿—— 灰尘围绕她不停旋转，吹动她的发梢和衣袂，最终在她对面凝聚成那个男子。 「诗织，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我还是想带你去看看当年的真相，看看当年究竟是谁抛弃了我们。」男子说道。 诗织一怔。 「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她轻声道。 男子目光中流露出回忆之色，说道：「文明毁灭的那天晚上，父母原本带着你我一起逃跑，但最后他们不见了，我在最后一刻只能放弃自己，让你乘坐那架单人飞行器离去——我猜这么多年来，你也一直想知道父母究竟去了哪里。」 「来吧，我带你去看当年的真相！」 轰！ 灰尘满天飘扬，把诗织彻底裹了进去。 诗织目光中流露出挣扎之色，最终任由那些灰尘将她覆盖，带着她缓缓朝灰烬海落下去。 海潮一涌。 她没入深层的灰烬之中，消失不见。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 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你为何不阻拦她？」 顾青山没有回头，淡淡的道：「那是她的选择，况且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燃烧着烈焰的棺木忽然出现，徐徐打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它说道：「我确实是来阻拦序列者们前进的，但我感受到了你与我的特殊联繫，所以才制造了一个永灭场，暂时阻拦任何序列的探查。」 「我一直以为你是最高序列的一部分，直到上一次召唤你，我才知道你本就是永灭之中的存在。」顾青山道。 他缓缓转过身，望向那名男子。 ——留着火红的鸡冠头，身上满是火红羽毛，戴着墨镜，脚踩一双彩色皮鞋。 「在阿布鲁息的时候，那个人也是你么？」顾青山问。 「是的，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那个序列，所以专门去看看你。」鸡冠头男子道。 当时有一只公鸡——跟在他身边，一直同行，甚至在某些时候还帮了他一把。 后来战神界面出现了情报功能—— 似乎知道顾青山在想什么，鸡冠头男子说道：「我呢，知道最高序列在你身上，所以偶尔会去看看你的情况。」 「你究竟是谁？」顾青山问。 「我是永灭之灵中的一位，最擅长打探情报，所以你会发现我在情报上对你有些帮助。」鸡冠头说道。 「——可是，你究竟是什么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我？」顾青山追问。 鸡冠头道：「当年你父母曾经帮过我。」 顾青山立刻道：「他们在哪里？」 鸡冠头男子注视着他，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我知道你是他们的孩子，所以偶尔来照拂你一下——但我对打架只懂一点皮毛，所以无法帮你战斗。」 「多谢……还不知道阁下的名讳。」顾青山道。 「我的全名是沃德天·维森莫·拉莫帅，当然，你可以称我为鸡爷。」鸡冠头男子正色道。 「……鸡爷，你这次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顾青山问。 鸡爷神情肃然道：「情况比你想的更复杂，你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必须先拿下一城，否则我担心六道轮迴真的很快又会碎掉了。」 「你知道了什么？」顾青山问。 「不可说，说了就完蛋——总之你得想办法先拿下一圣的位置，否则仅凭三圣根本无法抵挡接下来的局面。」鸡爷道。 顾青山一静。 鸡爷直接真身前来提醒自己。 ——情况已经危急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的一个朋友，它的战斗遇到了问题？」顾青山试探着问。 鸡爷一拍大腿，兴奋道：「吶，这可是你自己猜出来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顾青山点点头，诚心诚意道：「多谢。」 巨大尸体正在与初代天帝战斗。 如果它那里出了问题，那么六道轮迴的覆灭只在顷刻间。 那么现在要做的是—— 顾青山低喝道：「山女！」 「公子，我在。」 山女飞出来，轻轻握住顾青山的手。 她早已知悉顾青山的心念，这时就直接发动「真理掌握」，从顾青山身上接驳了战争序列界面。 紧接着，她发动终极众生同调，化作黎九的模样。 鸡爷点头道：「很好，我会在这里拖住你们这批人，你想做什么就赶紧去。」 顾青山看了山女一眼。 「公子放心。」山女坚定的道。 「好，我先去救场——很快便回来。」顾青山道。 他再次发动终极众生同调，化作一名面容陌生的少年。 第938页 ——这是远古时代某位战死修士的模样。 只见少年取出一柄风青色钥匙，在虚空中一捅。 一扇光门打开。 少年一步跨进去—— 他立刻就看到了阴云密布的天空，玄黑色的大铁围山，以及昏黄的忘川江水。 黄泉界！ 只见忘川江上，无穷忘川水化作通天的屏障，将轮迴天书隔绝在其中。 谢道灵站在半空，不时的朝着那本书轰出一拳。 在这个时间点上，她正在想方设法降服轮迴天书！ 少年走进去，躲在一边静静查看四周情况。 ——自己不在。 想来自己已经和永恆夺念者进入死斗之中。 少年静静了看了数息，喃喃道：「既然时间不够了……那就……」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安娜接任 顾青山先是看了看天空中的战斗。 ——轮迴天书还在挣扎。 它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每当被摁入忘川水中，立刻便有办法挣脱出来。 一时间，战斗形成了僵持之势。 顾青山收回目光。 ——巨大尸体那里的情况恐怕有变。 所以自己动作要快！ 他身上瀰漫出层层白雾，瞬间从偏僻角落消失。 下一刻。 他出现在地狱之中。 凭藉着神职的感应，他很快找到了魔龙、小蝶、飞月他们。 外面的战斗已经越来越夸张，任何人都不想被波及，所以都躲入了大铁围山的山腹——也就是地狱之中。 「不行……我还不能正大光明的去见他们，万一地狱里面有内奸，一人万生之术立刻会察觉到。」 顾青山略一思忖，凭藉着镇狱鬼王杖的力量，悄然抵达了某层地狱的隐蔽角落。 他停了数息，忽然开口道：「最高序列，我已经绕了很大一圈，重新回到这个时刻——这是一切正在发生的时刻。」 「所以呢？」最高序列问。 「那些曾跟着我一起影响过六道争雄的人们，我可以把他们唿唤出来了么？」顾青山问。 「可以了。」最高序列道。 「很好——」 顾青山立刻发动神引，开始在序列的沉眠者之中进行召唤。 一息。 两息。 三息。 一名沉眠的女子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火红色长髮，窈窕身形，身上隐约有黑暗的火焰缭绕不去。 安娜！ 她睁开双眸，一下子就看见了顾青山。 顾青山举起一根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安娜抿嘴一笑。 她根本不去看四周的环境，轻轻上前，抱住他。 一吻。 十数息后，两人分开。 安娜看了看四周，传音道：「世界毁灭了吗？还是说，这里是地狱？」 「地狱。」 「战争结束了没有？」 「没有，我需要你来帮忙。」 「我当然没问题，但我沉睡了太久，实力恐怕——」 「跟实力无关，安娜。」 顾青山握着她的手，悄悄传音道：「你是最亲和死亡之力的人，甚至比我还适合它们，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他伸出另一只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招。 镇狱鬼王杖轻轻落下来，被他握住。 「走，去死亡河流！」 两人从原地消失，直接抵达了死亡河流的深处。 「安娜，这里是大铁围山下，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死亡河流。」 「生死河之中的死河？」 「对，」顾青山解释道，「你在这里是安全的，可以尽情释放镇狱鬼王杖的力量。」 安娜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认真的看着他，一刻也捨不得移开。 她眼睛亮亮的道：「抱歉，实在太想你了……」 「想我？这不必抱歉——」顾青山道。 话还未说完，安娜已经捧着他的脸庞，红唇印了上去。 …… 一会儿之后。 「你要让我来做鬼王，对吧。」安娜问。 「是的，从亘古时代开始，你就是除我之外最了解死亡河流的人，我现在就把镇狱鬼王杖传给你。」顾青山道。 镇狱鬼王杖被他轻轻放在安娜手中。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把镇狱鬼王杖传给了安娜。」 「由于此杖没有器灵，你的禅让仪式顺利完成，安娜自动成为了新任的黄泉鬼王。」 「——你依然是黄泉的正神：死神。」 「安娜必须得到死亡河流与十八层地狱亡者们的认可，才可以取代你，成为新的死神。」 顾青山默默点头。 「我记得想拿这个骷髅杖子的话，需要参加一场鬼王争雄，你当初便是如此。」安娜回忆道。 「那是镇狱鬼王杖找不到继承者，才会发动的仪式，现在你是我指定的鬼王——这叫禅让，不必那么麻烦。」顾青山道。 安娜点点头，又问：「有人不服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顾青山道。 「好。」安娜道。 「我刚才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你都明白了吗？」顾青山问。 第939页 「明白了。」安娜道。 「这么厉害？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煳涂。」顾青山笑道。 安娜淡淡的道：「这有什么难的，无非是等待者被抓之后，你去人间之墓救了你师尊一起来黄泉夺天书，结果你跟那虫子进入死斗，去了众神之地，然后你发现自己是一张牌，立刻穿越时间去了六道争雄开始的时刻完成时间闭环，进入阿修罗世界战斗了一场，又去了尘封世界，最后发现龙神是个坏蛋，平行世界之术指望不上，你不得不自己开创道路，现在又跟一个小妞困在末日之中，这才偷偷跑回黄泉，准备拿下轮迴天书——你救那个叫诗织的小妞，是因为她漂亮？」 顾青山坚决的摇头道：「我跟她是萍水相逢。」 安娜看着他。 顾青山道：「她还没有你一半漂亮。」 安娜眯起眼，轻轻哼了一声。 她托住顾青山下巴，踮起脚，再次吻了吻他。 「这里交给我，你去做你的事。」 她小声道。 顾青山点点头，叮嘱道：「现在时间紧迫，我先去把事情都准备妥当，你随时可以唿唤我。」 「去吧。」安娜笑眯眯的道。 顾青山点点头，抱了她一下，整个人消失在白雾中。 安娜怔了片刻。 她站起来，将镇狱鬼王杖狠狠的杵在地上。 轰！ 黑暗烈焰从安娜身上朝四面八方散开。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死亡之力的亲和程度从来都不比顾青山低！ 层层黑暗烈焰没入死亡河流之中。 须臾。 安娜的肩膀上出现了一只烈焰组成的飞鸟。 紧接着，又有一只黑犬从死亡河流中一跃而出，来到她脚步。 「小安娜，好久不见。」黑犬道。 「犬神，黑鸦，我现在需要力量。」安娜说道。 两位死神的侍从望着她。 她继续说道：「我落后太久了……真的要快一点振作起来，我要变得强大——」 「强得足以帮上他的忙！」 犬神和黑鸦对望一眼。 「那是很难的事，小安娜，他现在的程度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强大，开始创立自己的道路了。」黑鸦嘆息道。 「我会从现在开始努力，哪怕有一点变强的机会，我也不会放弃。」安娜道。 她摸了摸犬神的头，轻声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我晚点专门请你们喝酒。」 喝酒？ 犬神轻咳一声，道：「我倒是知道黄泉正在发生的事，眼下确实有一个机会能帮你一跃而起，变成大佬。」 安娜大喜道：「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犬神露出为难之色，肃然道：「这件事太危险了，我还在思考要不要跟你具体说。」 安娜竖起五根指头，大声道：「事成之后，我请你喝五天的酒！」 犬神摇头嘆息道：「安娜，我真的觉得危险，必须再考虑一下才可以决定要不要跟你讲。」 它的尾巴开始欢快的摇摆。 哗啦哗啦—— 一阵水声响起。 死亡河流中出现了一位位亡者。 他们盯着安娜，又看看她手中的镇狱鬼王杖。 安娜把杖子放在一边，抱着双臂道：「死亡，你是我的挚友，从来都听从我的召唤，为我带走那些不怀好意的灵魂，让他们永远归于死亡河流之中沉睡。」 死亡河流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漩涡。 那些亡者还来不及站稳，再次被死亡河流吸了进去，坠入河流的深处。 恰在这时，一个个黄泉亡者从天而落，漂浮在死亡河流上空。 ——它们来自十八地狱。 「好漂亮的小丫头，不过你有什么资格拿那柄权杖呢？」一名气势强大的亡者试探道。 安娜从虚空抽出一瓶烈酒，开了盖，咕嘟咕嘟开始灌。 亡者们静静的看着她，见她毫无回应，便逐渐大胆起来。 「嘿嘿，让一个漂亮小妞当黄泉鬼王也不是不可以，但以后最好要跟着我，听我的话。」另一名亡者怪笑道。 安娜放下喝了一半的酒瓶——犬神立刻把酒瓶叼到一边去了。 「嗯——哼？」 安娜朝半空看了一眼，随手打个响指。 轰！ 死亡河流轰然冲上半空，将那些亡者全部裹住，一个个拽进河流深处。 …… 冷千尘站在地狱之门，静静感应着外面的战况。 「这样下去，恐怕短时间内没法子把轮迴天书拿下。」他轻声道。 「无非是需要些时间，我倒觉得大局已定。」小蝶道。 盲眼修女注视着一片虚无，轻声道：「不，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许多隐藏的危险都在一一显现，我们现在需要更强的力量，才可以让未来变得清晰。」 「嘘——」飞月忽然示意众人别说话。 她抬起手。 一根黑色丝线从她手上飞出去，迅速缠绕在一片虚空之中。 「是谁！」冷千尘喝道。 「各位，是我。」 顾青山的声音在众人心中响起。 飞月收了丝线，笑道：「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就来了。」 「因为我一现身，就可能引来一个恐怖的傢伙，所以必须等一切准备好之后，才可以出现。」顾青山道。 第940页 「准备什么？」冷千尘问。 「我正在练一道术法，可能需要各位的帮忙。」顾青山道。 「这么紧要的时候你竟然在修炼？」小蝶奇道。 「没办法，我必须把它创造出来。」 顾青山道。 第二百八十章 寻弓 飞月望着手中的丝线，只见丝线散开，在虚空中不住游走，纷纷指向顾青山。 「看来你是需要我的帮忙。」飞月轻声道。 顾青山点头道：「对，我想托你帮忙找些兵器。」 「兵器？跟你所修炼的术法有关？」冷千尘问。 「我有一点点猜测……希望能在黄泉中找到更多的无主剑器。」顾青山道。 诚然，寻常的战斗中，自己仅需要手上的五柄飞剑便已足够。 但如今开创道路，思索孤鸿飞仙之术该怎么走，自然需要更多的飞剑，来提升自己身化剑芒的威力。 飞月认真听完，呢喃道：「剑器么？我记得黄泉之中罕有剑器……」 一根根黑色丝线似乎得到了命令，从她手臂上轰然散开，射入虚空中去。 数息功夫。 所有黑色丝线飞回来，重新缠绕在飞月手臂上。 「黄泉之中没有无主的剑器了。」她遗憾地说道。 顾青山一怔。 小蝶接话道：「死河与黄泉融合之后，亡者数量暴增，兵器本就不够用——要不我们去找别人借一些剑器？」 顾青山连忙摇头道：「不可动别人的剑。」 没有足够的剑器。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仅自己会遇到，就算是以后其他剑修走这条道路，也会遇到这个难题。 看来这个问题……得换个思路去解决。 可惜现在时间太紧了，还是先安排事情，再仔细想一想。 一念及此，顾青山便道：「黄泉各部之中，叛变的神灵已经被我师尊和神主收伏，还请你们立刻去将轮迴殿、鬼门关、生死桥和忘川的控制权收在手中，等我信号一来，大家就立刻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冷千尘点头道：「说起来，也确实该立刻掌控其他各部了。」 掌握六部，就等于掌握了黄泉世界的权力中枢，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我们现在就去？」凶魔塔主迫不及待的问。 「走！」小蝶道。 诸人身影一闪，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飞月站在原地，一时并未离去。 等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来到顾青山面前，将一物递给他。 ——那是一张深绿色的长弓。 「……你从哪里找到的？」顾青山吃惊道。 他接住长弓。 一行行猩红小字瞬间跳出来，飞快显示： 「梦境级魂器：灵魂陨落之弓。」 「鑑于你的实力已获得极大程度的提升，你已可使用它的全部威力。」 「该长弓的终极力量已唤醒，其名为：魂之陨。」 「描述：中必死，不可復活。」 「额外说明：此弓蕴含了一丝因果律的力量，对付一般敌人可全部发挥『魂之陨』的威能，但若遇上过于强大的力量，其因果律可能无法奏效。」 顾青山有些感慨。 刚开始获得这张弓的时候，自己只能使用「凋零之力」与「腐蚀之源」，后来自己变强后，才可以使用它的「飞沙」。 直到现在，自己终于可以彻底发挥它的威能。 ——反倒是它的威能不一定满足自己的战斗需要了。 飞月道：「我曾在黄泉中搜寻你的东西，最终发现了六界神山剑和这张弓，六界神山剑我没办法动，但这柄弓我想办法收入了自己手中。」 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但顾青山如何不知其中艰难？ 如此宝物，必定无数人争夺哄抢。 但飞月最终得到了它。 顾青山道：「多谢，你费心了。」 飞月脸庞上绽放出微笑，轻轻摇头道：「不必客气，当初是你帮助了我，又送我灵魂进入黄泉，免去了流浪生死之苦，其实是我——」 突然，外面响起层层剧烈的震动声。 大地开始摇晃。 两名铁围山上的神祇忽然出现，单膝跪地禀报导：「飞月大人，外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我们的防御阵快撑不住了。」 飞月收了笑容，淡淡的道：「好，我马上来。」 她沖顾青山点点头，轻声道：「大战之后，我们再叙。」 「好。」顾青山抱拳道。 飞月身形一闪，跟着那两人去了。 只剩顾青山一个人站在地狱之门的入口处。 他收了灵魂陨落之弓，整个人迅速进入了深层的思虑之中。 孤鸿飞仙之术现在面临了一个问题： ——飞剑当然是越多越好，但剑修不太可能一上来就获得许多剑器。 当剑修只有几柄剑的时候，要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怎么才可以将孤鸿飞仙之术发挥出最大威力？ 外面的轰鸣声不断响起。 其中有些是师尊和骷髅女的攻击余波，更多的是冷千尘他们肃清各部之际，爆发出的小规模冲突。 顾青山负着手，慢慢的踱着步。 定界神剑从他背后显现，问道：「还在琢磨孤鸿飞仙之术？」 第941页 「对，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必须解决它。」顾青山道。 「说来听听，也许我们可以帮你想想。」洛冰璃的声音从天剑上响起。 顾青山就把情况说了。 定界神剑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其实你也是歷尽无数风波，才获得了五柄剑，更不要说其他剑修，根本不太可能像你这样得到我们这个等级的剑器。」 「我最容易得到，我是他师尊送给他的。」地剑道。 「我是他为了救你，去远古时代找来的——当然过程并不轻松。」洛冰璃道。 「山女是自愿跟着公子的。」她补充道。 潮音鸣叫了一声，表示自己也差不多。 顾青山听着众剑的议论，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六界神山剑有四种神通，潮音也有三种，定界神剑四种，地剑和天剑都有两种神通，但它们合起来却又能击穿平行世界。 既然无法获得更多的剑，那么…… 他后退几步，再次隐没于黑暗之中。 丝丝缕缕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形成五色之芒。 万物灭、森罗剑界、地抉、天抉、万海之镇。 五种神通，凝聚于他一身。 ——他便是剑的锋芒。 顾青山默了数息，忽然开口道：「如果一名剑修无法得到更多的剑，那么他必须更大程度的发挥出已有剑器的威力。」 霎时间，两道剑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天剑，乱流。 ——潮音剑，九幽归魂。 顾青山身上缭绕着七色之芒。 「再来！」 只听他低喝一声。 又见两道剑芒忽然出现在他身上。 ——定界神剑，道虚。 ——地剑，圣地。 这一刻，顾青山身上拥有九种剑芒之色，它们紧紧勾连围绕，流转溢彩，显现出某种前所未见的神秘气息。 「原来如此，你是要把我们的力量全都集中在你身上。」定界神剑道。 「对，以我为锋，于一剑之中彻底释放你们所有的威能。」顾青山道。 众剑一起想像了下那种情景。 洛冰璃呢喃道：「那会很恐怖……」 定界神剑欣慰道：「这样的剑术已经称得上惊世绝伦，再加上你本身在战斗上的天赋和经验——这个术终于有了一点道路的意味。」 「废话，我们都不是一般的神器，他一次性把我们全都榨干了，这还不强？」地剑接话道。 天剑狠狠把地剑打出去，洛冰璃的声音响起： 「你太厉害了，恭喜你开创了这样的剑术道路。」 顾青山摇摇头，说：「这只是开始。」 「只是开始？」众剑齐声道。 地剑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道：「你小子到底还想怎样？」 顾青山忽然神情一凝。 他的灵觉之中，忽然感受到了某种危险。 也许是一人万生之术察觉到了自己，也许是巨大尸体那里出了问题—— 总之，整件事的局面开始转变。 白雾一展，顾青山立刻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 他出现在死亡河流的上空，朝四周望去。 只见整条河流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亡灵，全部被打得半死不活，不住的发出呻吟。 安娜在河流中心的孤岛上，正在跟黑犬抢一瓶酒。 「这是最后一瓶了，三瓶都被你偷喝光了，最后一瓶留给我！」安娜气沖沖的道。 黑犬死死咬住酒瓶，任由安娜怎么拽都不松口。 它的尾巴如钉子一样扎入石头中，纹丝不动。 顾青山：「……安娜。」 「嗯？你来了！」安娜这才注意到他来了，高兴的放开酒瓶，飞到他面前。 「等了太久，终于到了这一刻，我们得马上做那件事。」顾青山沉声道。 安娜呆了呆，脸颊上浮现两朵红晕。 她吃吃的问：「你是说……」 顾青山一挥手，略带兴奋的道：「发动镇狱鬼王杖的力量，带着整个黄泉离开——我猜你也没看到过这样的场面，开始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战天帝！ 天空中。 谢道灵将轮迴天书压制住，令其无法动弹。 尽管轮迴天书拼命挣扎，但骷髅女在一旁操纵忘川之水，以昏黄的水流之柱在天空中来回移动，不断沖刷着轮迴天书。 ——歷尽了许久的挣扎，轮迴天书终究是无法敌过谢道灵与骷髅女的合力。 它不再动弹，表面渐渐被一股死灰色覆盖。 「快可以了！」骷髅女喜道。 谢道灵双手飞快捏诀，说道：「不要大意，现在我将全力镇压它，青山不在这里，你替我多护持一二。」 正说话间，极远的天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谢道灵，你竟然妄想夺我天书？」 天空裂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无穷的乱流之风从窟窿里灌进黄泉世界。 「前代天帝！」骷髅女失声道。 谢道灵手上法诀一变，飞快的捏出另一个法印。 但见层层仙光从她手上飞出去，化作九重厚厚的宫墙，撑在天穹的深处。 天之法·九重天宫！ 「暂时没事，我们要抓紧时间了。」谢道灵说。 第942页 骷髅女发牢骚道：「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被他赶上——」 下一瞬。 轰隆隆—— 大地突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谢道灵和骷髅女一起望去。 只见大铁围山正在缓缓从地面升起，铁围山下的十八层地狱次第浮现在黄泉地表。 与此同时，轮迴殿、鬼门关、生死桥和忘川纷纷飞起来，围绕着大铁围山旋转不停。 「整个世界正在脱离原本的位置？是谁在这样做？」谢道灵喃喃道。 骷髅女一震，说道：「这是鬼王杖的神威，唯有黄泉鬼王才可以做到这一步！」 谢道灵正要说什么，耳边忽然响起顾青山的声音：「师尊，是我。」 「青山，为何要如此？」谢道灵问。 「我见识过昔日天帝与鬼王的战斗，初代鬼王曾经有言，假如无法战胜一人万生之术，那就只有逃——所以我带着整个黄泉世界的家当，准备逃走。」顾青山道。 「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如果你把整个黄泉全部带走，那么它也就等于并未脱离六道——无论你将它带去哪里，前代天帝依然会找到我们。」谢道灵说。 「我当然不会盗走整个黄泉世界。」顾青山说着。 谢道灵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块碎石。 这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碎石，在整个黄泉地界之中，遍地可见。 「我们留下这块碎石。」顾青山道。 轰———— 大铁围山开始脱离当前世界。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朝着虚空乱流之中冉冉飞去。 谢道灵紧紧抓住轮迴天书，落在铁围山上，朝原本的黄泉世界望去。 只见黄泉世界只剩下了天穹和自己刚布置的九重宫墙，以及—— 那块碎石。 谢道灵抓紧手中的轮迴天书，说道：「也罢，我还需要一些时间降伏此书。」 她单手捏了个诀。 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片虚幻光影，依稀可见对面是另一片黑暗虚空。 「青山，这是我在虚空中留的方位点，我们直接带整个黄泉前去，暂时避开前代天帝。」谢道灵传音道。 「是，师尊！」顾青山道。 他望向身边，朝安娜道：「可以了，现在操控十八重地狱朝那片虚幻光影飞过去——其他黄泉之物由各位黄泉神祇操纵，它们会跟着你一起前往。」 「放心，交给我。」安娜挥动镇狱鬼王杖。 ——在战胜所有挑战者之后，她终于从顾青山手中接过了死神的神位！ 霎时间，整个十八重地狱朝天空飞去，很快便带着铁围山一起飞入虚空。 轮迴殿、生死桥、鬼门关、忘川紧随其后。 谢道灵和骷髅女在最后。 临别之际，她们望向空空荡荡的黄泉世界。 「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有人这样做了。」骷髅女嘆息道。 谢道灵却没说什么。 她正在集中全力，炼化轮迴天书。 这本书是天界和恶鬼界的两界主神器，又被前代天帝掌控了无数的岁月，炼化起来异常艰辛。 虚空渐渐合拢。 一息。 两息。 三息。 天空中传来剧烈的声响，九重宫墙被依次破开。 前代天帝那戏嚯的声音响起： 「天之法？在我面前玩天之法，简直是不自量——」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 黄泉的一切都消失了。 不！ 其实还剩一块碎石头。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留下，那么黄泉界就无法被带走。 那块石头静静的漂浮在半空。 无形的力量一引，顿时带着那块石头飞至天穹深处。 石头翻转过来，显示出背面所刻的两行字： 「六道轮迴·黄泉界。」 「想进入此界，请捏碎石头。」 咔嚓！ 石头顿时被无形的力量捏碎。 一道术法的光芒飞出来，凌空显示出一行文字： 「不好！」 「你捏的太用力！」 「黄泉界被你捏碎了！」 「——你需要好好反省自己的暴力行径！」 前代天帝默默的看着这些文字，好一会儿才沉吟道：「能带走整个黄泉的，唯有镇狱鬼王杖，没想到黄泉鬼王的继任者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他落在空荡荡的世界之中，朝四周一望，顿时找准了方向。 「在这里。」 前代天帝噼手朝虚空一切，顿时切开世界，显现出世界之外的虚空乱流。 他深深吸了口气。 「忘川的味道……还有我的轮迴天书……也可以感应到了。」 前代天帝化作一道残影，迅速没入虚空乱流。 他的身形连闪直闪，仅仅用了一息功夫，便已追上了离开的地狱。 前代天帝一边飞行，一边捏诀，自言自语道：「敢夺我天书，我要——」 他忽然停住。 在他前方，站着一名少年，堪堪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在下顾青山，敢问阁下是前代天帝？」 少年抱拳道。 ——师尊还需些功夫，才可以彻底炼化天书。 骷髅女就近护持师尊。 那么能过来挡一下的，就只有自己了。 第943页 「我知道你，顾青山……你是主动来寻死的？」前代天帝问。 顾青山轻咳一声，说：「我是代表前代鬼王而来，说他未跟你说完的话。」 他看着对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威压。 与当初观看天帝与鬼王之战那时相比，这一次，天帝身上的力量更强大了。 无法战胜。 顾青山心中很快有了这个判断。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道：「其实你不知道，前代鬼王虽然败于你手，但他有着相当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他瞒了你一世，最终才托我这个传人前来告诉你。」顾青山道。 ——拖延时间才是最重要的事。 前代天帝原本已经出手，听他飞速念完这段话，生生收住那道飞出去的凶厉术法，喝道：「什么秘密？」 顾青山脸上露出沉痛之色，摇头嘆息道：「前代鬼王和古阿修罗王、龟圣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后来他们三人爱上了同一个女子——」 「是谢道灵？不对，那时候谢道灵还没进入轮迴。」前代天帝思忖着说。 「不是谢道灵，而是一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傢伙，她是个龙族，据说被人称之为龙神，拥有惊世骇俗的容颜和炸裂世界的魅力，她说如果鬼王能假死在你手上，就允许鬼王和阿修罗王一起参加她和龟圣的婚礼。」顾青山道。 「——后来的事你知道了，鬼王假装死在你手上，然后去参加了婚礼，现在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前代天帝瞪着他。 顾青山挺着胸，睁大眼睛道：「真的！我一般不骗人。」 一道刺目的仙光突然打在他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整个人化作九彩之芒，瞬间撞飞那道仙光，连闪几下，消失在漫漫虚空之中。 孤鸿飞仙之术！ 凭藉着极致的速度，他立刻脱离了战场。 「真当这是一件好玩的事？看我怎么杀了你……」 前代天帝的声音变得有些暴虐，一双眼睛勐然变成竖瞳。 一股异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下一瞬。 九彩之芒从天而落，再次化作顾青山。 一行行猩红小字显现在他眼前： 「注意！」 「你受到了奇蹟之力的影响。」 「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无法破除的时空漩涡，除非你和前代天帝之中有人死亡，否则该时空漩涡无法消失，你们将永远困在这里。」 「记住——」 「你曾被奇蹟之力影响过太多次，所以能作用在你身上的奇蹟越来越少。」 「坚持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 顾青山朝着前代天帝抛出一张卡牌。 卡牌：强制救援。 「因果律卡牌。」 「描述：强制某个目标为你抵挡下一次攻击。」 「七天可用一次。」 「你指定天帝替你抵挡下一次攻击。」 卡牌丢出去的同时，顾青山就不管了。 只见他抽出那张墨绿色的弓对着自己就来了一下。 灵魂陨落之弓！ 被这张弓射中的人必死，而且无法復活！ ——就算要被復活，也很麻烦。 顾青山顿时倒在虚空中。 这时候，天帝被那张卡牌影响，正要破除，顾青山的后手却再次发动。 只见他手指上最后一道剑芒轻轻爆开。 ——潮音剑，忘川之佑！ 「忘川之佑：持此剑者，灵魂永不受到伤害，死亡之时由黄泉死神前来接引。」 这时他已死亡，奇蹟的力量顿时消失，时空漩涡也随之化为乌有。 却见一道昏黄气息在顾青山身上闪了闪。 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这一切太快，以至于天帝刚弹出手指，将因果律卡牌击成粉碎。 弹指间—— 顾青山已完成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技能，从他面前离开了。 「狡猾……很久没见过如此狡猾的战斗者了……」 前代天帝深思数息，脸上露出狠辣之色。 他身形一闪，朝着黄泉世界追上去。 另一边。 铁围山下。 安娜一把将顾青山拽起来。 「你现在是亡者了。」她嘆口气道。 「没事，那傢伙的实力超出我预计，能拖他一会儿已算不错。」顾青山道。 他身形一闪，再次飞出铁围山。 ——再次挡在前代天帝面前。 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天帝就已追了上来。 「我觉得很奇怪，你凭什么能用奇蹟之力。」顾青山打量着他道。 「还敢挡我，死！」前代天帝喝道。 无穷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化作一道流光溢彩的巨剑。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只有一个目标，要顾青山死！ 顾青山嘆了口气。 现在打不过也得打了。 他全身涌起九道彩芒，整个人化作炽烈的光。 却在这一瞬—— 一行行猩红小字再次跳出来，排列在虚空中： 「黄泉界的主神器之争已经结束。」 「梦境之龙：绝，你的对手：轮迴天书已经失去了器灵。」 「在它的新主人命令下，它放弃了与你的争斗。」 第944页 「现在只剩下你一件神器进行黄泉界的神器争雄。」 「结果确定：」 「你成为了黄泉界的主神器。」 是师尊！ 师尊拿下了轮迴天书！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天帝的秘密！ 猩红小字显现在顾青山的眼前： 「你成为了黄泉的主神器。」 「注意，你即将获得黄泉源力的全力加持，变得更加强大！」 整个黄泉震动起来。 轮迴殿、生死桥、忘川、鬼门关、铁围山、十八地狱之中，各有一道昏黄的光芒飞出来，围绕顾青山旋转不停。 一股莫名的波动传遍整个世界，人人被这波动扫过，心中顿时得了一道明悟。 ——就像是世界的意识正在甦醒，并朝众生昭告着什么。 顾青山眼前也跳出一行行小字，对当前情况进行说明： 「黄泉主神器即将归位。」 「在这个时刻，成就黄泉圣人的条件终于出现：」 「其一：必须是黄泉的神祇；」 「其二，无论是谁，必须得到黄泉主神器，并被黄泉主神器承认为主；」 「其三，整个黄泉世界无人能战胜他。」 「完成以上三项，即是黄泉圣人！」 顾青山心中一跳。 原来如此，难怪要进行主神器的争夺！ 既然自己成了神器—— 自己只要认黄泉神祇为主，那么六道轮迴岂不是就已经完成了四圣之位。 ——只剩最后二圣了！ 顾青山回头一望，大声道：「神主快来，我认你为主！」 骷髅女眼眶中鬼火幽幽，身形一动便朝顾青山飞来。 她是整个黄泉界最强的存在，她如果能成就黄泉圣人，想必无人敢不服。 前代天帝的声音远远传来： 「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但见一根散发着凛冽气息的光柱瞬间穿过长空，轰在骷髅女身上。 一瞬间，骷髅女被那根光柱推着，飞出了黄泉世界，远去不知何处。 顾青山心生警兆，连头也不回，整个人化作九彩之芒飞至谢道灵身边。 在他身后，突然出现种种术法屏障，企图将他困在原地。 ——几乎只差毫釐！ 幸而孤鸿飞仙之术的速度更胜一筹。 谢道灵手持轮迴天书，翻动一页，念道： 「黄泉乱劫！」 一道术法从轮迴天书飞出去，化作模煳不清的光影，瞬间将前代天帝困在其中。 「这道术法只能稍稍阻拦他，趁这时候，青山你快逃！」 谢道灵飞快的翻动轮迴天书，口中说道。 顾青山迟疑道：「师尊你已经得到了轮迴天书，我也成为了黄泉主神器，为什么我还要逃？」 「你是黄泉主神器，预示着黄泉圣人即将出世，他一定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谢道灵说。 但见那模煳的光影之中，前代天帝高高举起拳头，朝光影屏障上狠狠一砸。 轰！！！ 天地摇晃不休，忘川江水倒流，狂风席捲整个世界。 轮迴殿崩塌了。 铁围山上，众黄泉神祇纷纷喷出一口血，不少人陷入了昏厥之中。 仅仅一拳，威力竟然到了这种不可想像的程度！ 轮迴天书上，涌起道道霞光，将谢道灵和顾青山护持住。 前代天帝的声音从那模煳光影中响起： 「谢道灵，我让黄泉众神全都失去成圣的资格，看你能怎么办！」 他再次扬起拳头，勐然轰在光影壁障上！ 整个世界化作奔流的浑浊之色。 生死桥、鬼门关顿时碎裂成片，纷纷扬扬的飞出了世界，在虚空乱流之中疾驰而去，不知去向。 众黄泉神祇再也坚持不住，全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前代天帝一步跨出，从彻底粉碎的模煳世界之中走出来。 「即便你得了轮迴天书又如何？轮迴之中，不可能有人胜过我的力量。」 前代天帝负着双手，漠然说道。 谢道灵捧着轮迴天书，皱眉道：「可惜，我……的力量……」 突然。 异变陡生—— 却见前代天帝背后，忽然冒出来一块黑色鳞片。 那鳞片无声无息的照着前代天帝噼下去。 唰！ 前代天帝顿时被噼成两半。 另一个世界突然展现在顾青山眼前。 通天彻地的青铜柱屹立在大地上，一具穿着黑色鳞甲的巨大尸体被钉在柱子上。 巨大尸体！ 它静止不动，却朝着顾青山发出嗡嗡的声响： 「快走！你们是打不赢它的，它只是一具躯壳！」 顾青山大喜过望，连忙问道：「你怎么样了？为何突然出现？」 巨大尸体道：「我本可以挡住它们，但是——」 话音未落，只见青铜柱的顶端，渐渐出现了毁灭一切的气息。 暴虐的力量具现为雷电，勐烈的轰击在青铜柱上。 巨大尸体的声音顿时断掉。 它只能默默承受着这种恐怖的刑罚。 只见一道雷电忽然分叉，化作细微的电芒，穿越世界屏障，轻轻点在铁围山上。 轰！ 铁围山顿时被打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第945页 顾青山心下顿时明白。 原来是这样！ 巨大尸体本可以挡住前代天帝，但它身上的那种惩罚措施再次爆发了！ 「快走……顾青山……它们三术共用此魔躯，但它们……」 巨大尸体的声音突然彻底断掉。 那一个属于他的蒙昧世界也随之彻底消失。 顾青山听了刚才那句话，心中顿时悚然而动。 他朝前代天帝望去。 只见前代天帝的躯壳之中，飞出来一只只苍白色的甲虫。 这些甲虫爬在前代天帝身躯的切口上，化作一道道诡异的符文。 前代天帝再次痊癒。 「那傢伙是你的帮手？可惜，它自己的麻烦都顾不过来。」 它睁着一双竖瞳，审慎的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失神的看着这一幕，轻声道：「你是……万灵蒙昧之术，以及龙神，还有……你本就掌握了一人万生之术。」 「没错，」前代天帝好整以暇的道，「昔日为了对付六道轮迴，我们三术一同出手，挖空了这具躯壳，这才把六道轮迴牢牢控制在手中，享受它所带来的好处。」 「一般来说，我们不会动用这具躯壳，只偶尔才轮换着控制它去做一些事。」 「当然，我们也会有利益上的争夺，但这不妨碍我们合作。」 「现在么……我们之所以齐聚，是因为已经到了快要收穫的时刻。」 他负着手，一步步朝顾青山和谢道灵走去。 谢道灵飞快翻动轮迴天书，放出一道道术法轰在前代天帝身上。 「到你了，黄泉主神器。」 前代天帝不为所动，看着顾青山，戏嚯地说道。 顾青山轻咳一声，却道：「其实之前跟你讲的那个故事还有下集，这一集是剧情的逆转——」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化作彩芒，瞬间遁入天空深处。 前代天帝一默，转而望向谢道灵。 「人们常说，关键时刻才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秉性——谢道灵，看来你的徒弟是个孬种，而你一人又如何是我们三术的对手？」 前代天帝注视着谢道灵，故意嘆了口气，继续道：「可惜，若是你真身前来，说不定能发挥出轮迴天书的真正威力，那才有点意思，现在么……」 他身上冒出一股浓烈的杀意，朝着谢道灵狠狠击出一拳。 谢道灵顿时连人带书被轰飞。 她在半空之中，整个人忽然化作一道光芒，飞上天空深处。 与此同时。 天空深处传来一道声音： 「你想见我的真身？」 只见另一个世界正徐徐落下，即将与黄泉世界接壤。 在那个世界之中，谢道灵、阿修罗王、龟圣正一同注视着前代天帝。 轮迴天书落在谢道灵手中。 顾青山站在她身侧，轻咳道：「我必须声明，我刚才并非逃跑。」 「黄泉主神器出世之时，便是阿修罗世界再现之际——」 「现在让我们好好打一场！」 第二百八十三章 黄泉之圣！ 「融合——」 阿修罗王双手持印，全身散发出无穷力量。 整个阿修罗世界徐徐降落，与黄泉世界接壤，融成一个世界。 前代天帝昂起头，目光从阿修罗王身上掠过。 龟圣上前一步，将阿修罗王挡在身后，笑眯眯的说：「别急，打肯定是要打的，但以你的身份来偷袭我们，将来传出去似乎会成为一个大笑话。」 龟圣四周浮现出数块龟甲，围绕天空中的四人不停旋转。 ——护身神甲，首尾无终！ 顾青山看着那龟甲虚影，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看来首尾无终这个术，跟自己想的还是有些出入的。 天帝不屑的哼了一声，目光一转，盯住谢道灵。 他面无表情道： 「原来阿修罗界在此刻出世……我还奇怪，你们怎么敢在我面前让黄泉的主神器诞生。」 谢道灵在轮迴天书上拍了下。 整本天书顿时散开，化作数不尽的符文，环绕在她左右。 「铸！」 谢道灵低喝道。 众符文大亮，放出漫天的仙乐与毫光。 所有毫光飞舞而动，凝聚成形，化作一柄黑色长鞭落在谢道灵手中。 长鞭上，若隐若现的流露出丝丝缕缕仙光雾气。 前代天帝看着这一幕，动容道：「这是什么兵器，我怎么不知道。」 谢道灵淡淡的说：「你们连天帝都吃了，却不知此鞭是什么？」 顾青山看着那鞭子，只觉得心中涌起阵阵刺骨寒意。 「不要看它。」 谢道灵的声音忽然在他心中响起。 顾青山勐然回过神，只觉得背后已经出了一阵冷汗。 「青山，这里交给我，你必须立刻去找一位黄泉神灵，助他成为六道轮迴的第四圣——记住，这才是我们的目的！」谢道灵传音道。 「明白了，师尊。」顾青山暗暗回应道。 他退到龟圣背后，身上涌起一阵白雾，顿时消失不见。 「想跑？」 前代天帝喝了一声，身形闪动，从虚空中消失。 与此同时，谢道灵挥出一鞭—— 电光火石之间，长鞭上散过三道星辰之芒。 第946页 前代天帝踉跄着从虚空中掉出来，面无表情的道：「这是什么兵器。」 「杀你的兵器。」谢道灵说。 她那长鞭上，依然凝聚着三道星芒。 「好兵器。」前代天帝称赞道。 下一瞬。 他的所有血肉、骨骼、皮毛髮甲彻底崩溃，化作虚无。 等了数息。 虚空一动，前代天帝再次走出来，身上沾满了某种奇异的波动。 奇蹟之力！ 平行世界之术！ ——双管齐下，前代天帝又活了过来！ 虽则如此，但他脸色却变得苍白了几分。 他已经失去了拦截顾青山的机会，这时只盯着那鞭子，沉吟道： 「根据这具身躯的记忆，当年六道初开之际，便孕育着一件兵器，我找寻了无数年都未曾找到，难道正是此物？」 他那一双竖瞳中，流露出疯狂的贪婪之意。 好东西！ 这是好东西啊！ 整个六道轮迴孕育了无数神兵利器，但没有任何一件兵器能达到这种程度。 谢道灵握住长鞭，轻声道：「正是它，可笑你一直手持轮迴天书，却不知天书之中藏着这样的兵器。」 前代天帝放声狂笑道：「谢道灵，你为了区区一个黄泉圣人，便把这柄武器暴露在我面前——从现在开始，这兵器是我的了！」 他化作一道残影，朝谢道灵扑了上去。 …… 顾青山落在地狱门口。 他放出神念扫视整个黄泉世界。 众神祇们统统陷入了昏迷。 前代天帝那一拳，隔着一道世界屏障，竟然把所有神祇都震入了昏死状态。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青山沉吟道：「洛冰璃，我这次恐怕要动用乱流。」 「用吧，这么关键的时刻，不用跟我说。」洛冰璃的声音从天剑上响起。 「但你想好认谁为主了吗？」地剑问。 顾青山道：「飞月、小蝶、冷千尘、盲眼修女都是不错的选择，他们各有所长——」 轰！！！ 大铁围山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战斗开始了！ 顾青山心中一紧，飞快道：「此事相当危险，一旦成圣，必然会成为三术的眼中钉，冷千尘有女儿了，小蝶也有孩子——但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应对三术，我不能让他们担这个责。」 「还有飞月和盲眼修女。」地剑道。 顾青山思索道；「盲眼修女是预言系的职业者，不擅长正面战斗——」 「那就是飞月了。」地剑道。 顾青山点头道：「她身负命运之力，昔日又是虚空城主，眼光和经验都是一等一的，如果能以我为兵器，恐怕能——」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青山！」 顾青山一回头，只见安娜手持镇狱鬼王杖，浑身缭绕着无尽黑暗火焰，从地狱之门中一步一步走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太危险，快回去！」顾青山连忙道。 ——死亡河流在地狱的最深处，不仅有十八层地狱护持，上面更有整座大铁围山保护，所以安娜虽然实力尚弱，但安全本是无需操心的。 安娜笑嘻嘻的说：「我知道此刻已经是黄泉圣人出世之时，所以特地前来找你。」 「怎么了？」顾青山问。 「我觉得你在挑选主人的时候，只考虑了客观因素，但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安娜认真道。 「什么？」 「兵器要与它的主人心意相通，彼此毫无保留的支持对方。」 「……说的对，但我选飞月的话，难道就不能毫无保留的支持对方？」顾青山困惑道。 「嗯？」安娜的声音扬了起来，又小心的落回去，柔声道：「青山，其实你选她的话，还必须动用天剑的力量将她唤醒，但你面前就有一位黄泉神祇，不需要你动用任何力量。」 「你是说你？」 「对。」 「不行，太危险了。」顾青山断然道。 安娜一笑，上前轻轻抱住他，低声道：「还记得替命契约么？」 「……记得。」 「青山，我与你的命从来都连接在一起……我随时都可以为了你去死，你也一样，对吗？」 「对。」 「那就不要再麻烦别人了，你来认我为主吧，就算我比较弱，可我不会永远这么弱，再说成圣之后，也许我会得到六道轮迴的加持。」 不等顾青山再说什么，她吻了他一口，垂下头，顶在他胸口，闷声道：「我不管别的，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生死难料的战斗……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顾青山将她抱住，闭了闭眼睛。 他轻声道：「是的，我们分开了太久……」 世界变得安静。 唯有铁围山外的虚空中，不时响起一道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一息。 两息。 三息。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从虚空中跳出来： 「黄泉圣人觉醒条件一：必须是黄泉神祇（已达成）；」 「条件二：被黄泉主神器承认为主（已达成）；」 「条件三：此刻，就在这个时间点上，没有黄泉神祇能战胜她（已达成）！」 第947页 「黄泉圣人已得到轮迴道认可。」 「觉醒者——十八层地狱的王者，死亡河流之主，死亡之神，安娜·梅迪契！」 整座大铁围山震动起来。 无穷的黑暗烈焰将安娜与顾青山包围起来，围绕两人不断舞动，仿佛在庆祝什么。 又有昏黄的光芒从地底涌出，将两人裹住。 他们所站的位置渐渐化作一片水洼。 很快，整个地狱之门都被昏黄的水光映照。 两人沉没在水中，消失不见。 同一时刻。 天空中。 阿修罗王全身是伤，不得不退到龟圣身后。 谢道灵还在与前代天帝争斗。 每当极其兇险之际，阿修罗王和龟圣便不顾一切的出手，与她一同将前代天帝打回去。 连续几次之后，前代天帝朝后飞退。 「看来……仅凭我一人，确实难以拿下这柄兵器……」 他狞笑一声，双肩上勐然展开一对虫翅。 与此同时，一团团光芒拖拽着长长的尾巴，从天外飞来，纷纷没入他的身躯。 万灵蒙昧之术！ 一人万生之术！ ——它们全都来了！ 龟圣眉头紧锁，低声道：「这下不好打了。」 阿修罗王嘆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忽然神情一动。 他身上的气势突然开始暴涨。 「世界确实在融合……但这种大幅度的实力提升是怎么回事？」阿修罗王吃惊的道。 谢道灵低头看了看手中长鞭。 只见长鞭上再次亮起了一颗星辰。 现在是四颗星辰了。 长鞭上冒出来层层撕裂的符文，又有新的符文从虚空显现，再次蚀刻在长鞭上。 ——它在进化！ 谢道灵精神一振，轻笑道：「两位，看来我们马上要迎接第四位圣人出世了！」 三人一齐朝大地望去。 只见整个黄泉世界已经化作昏黄的水世界。 在奔涌的水流深处。 一股惊人的气息正在急速上浮，即将冲出水面—— 第二百八十四章 偷天换日 昏黄的水面腾起朵朵云雾，齐齐聚往天空。 一名女子从缭绕的云雾中显出身形。 安娜。 她冲着谢道灵等人行礼道：「见过各位。」 话音一落，但见她背后勐然腾起无边的黑暗烈焰。 谢道灵点点头，说道：「往日闲暇之时，我曾听青山说过你的事，接下来的战斗会很艰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安娜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任何程度的困难。」 她伸出手—— 黑暗烈焰顿时缠绕在她手上，被她用力一握。 轰！ 烈焰散开，附着在谢道灵、阿修罗王、龟圣三人的肩膀上。 死神的祝福！ 这是黄泉圣人的力量，藉由「绝」的力量，在人族的祝福基础上再次提振实力，将众人的力量提升至四十倍！ 假如战斗的地方在黄泉世界，那么任何人死亡之后，依然可以继续战斗。 阿修罗王感受着身上的力量变化，眉头一松，大笑道：「我现在有信心一战了，但原本的人间之圣成为了黄泉圣人的兵器，这要怎么算？」 龟圣念动咒语。 天地间，一道巨大的龟甲虚影显现出来，漂浮在众人身前，若隐若现。 谢道灵说：「人间之事，不可揣测，先把面前这场仗打下来再说。」 她忽然从原地消失。 龟圣也朝着安娜的方向用力一指。 天空中，一道撕裂般的炸响震动着整片虚空。 谢道灵一鞭子抽出去，刚好打在前代天帝身上，但前代天帝身周忽然涌出来七个平行世界虚影，将鞭子的力量分担过去。 前代天帝发出一声惨叫。 七个平行世界虚影被这一鞭抽散，天帝身上也多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该死的谢道灵！」 前代天帝后退几步，咬牙切齿的吼叫，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一柄长鞭。 这一鞭的威力，与之前又不同。 看来六道圣人的数量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强。 ——难道六道轮迴之术将会在这柄长鞭上诞生？ 天帝体内的三术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叽——」 只听天帝发出一声虫鸣。 藏在虚空中的无数甲虫轰然而动，霎时间便围住谢道灵—— 安娜高声喝道：「死！」 一言既出，所有甲虫顿时被黑暗烈焰覆盖，发出阵阵哀鸣之声，迅速化作灰烬。 谢道灵之围顿解。 电光火石之间，安娜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多么惊人的死亡力量，但稚嫩的花朵就该在此刻凋零。」 但见一道黑影从虚空游窜而至，张口咬向安娜的头颅。 当！ 厚厚的龟壳挡住黑影，更有一柄巨锤轰在它身上，将它远远轰飞出去。 龟圣与阿修罗王！ 黑影飞回去，没入前代天帝体内。 前代天帝自言自语道：「太惊人了，四圣的力量就可以抵达这种程度……要让你们再觉醒一圣，那还怎么打？看来我们也必须动真格的……」 它正要有所行动，却见对面的轮迴四圣有了新的动静。 第948页 「决死！」安娜喝道。 一道黑线从她身上冒出来，迅速连结在谢道灵、阿修罗王和龟圣身上。 他们的实力已经提升了四十倍，但此刻却再次开始提升！ 「不可能！」 前代天帝失声叫道，但很快从四圣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别样的意味。 ——那是燃烧生命和一切，准备捨命一搏的气势！ 前代天帝一静，冷笑道：「原来如此，你们想捨弃性命，跟我们同归于尽？」 「我们死了，还可以在六道之中转生，但龙神和蒙昧之术……你们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谢道灵出声道。 前代天帝摇头道：「不，谢道灵，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疯子……」 他看着对面四人，只见他们的气势已经达到顶点，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一击之后，四人就会油尽灯枯。 可是自己真的能抗住他们的全力一击？ 龙神心中有些犯嘀咕。 万灵蒙昧之术也飞快的道：「小心他们的那条鞭子，如果他们捨命攻击，恐怕我们也有危险。」 「末日军团还在暗中环伺。」一人万生之术也道。 这一刻，前代天帝体内的三术犹豫了。 …… 让时间稍稍倒退。 黄泉深处。 「我感觉……黄泉的力量正在彻底转化为死亡之力，提升我的实力。」安娜道。 她身上的黑暗火焰呈现深重的死亡之意，如墨汁一般愈发浓郁得化不开。 举手投足间，她似乎多了一分威仪。 顾青山道：「除此之外，我会将自己的力量与虚空接驳，以便于你随时调用。」 安娜默默感受了下他的力量，笑道：「你原本是要做人间之圣的，可惜现在成了我的兵器。」 顾青山摇头道：「没这回事，我只是得到传承的备份，人间之墓是另一套规则，需要得到最终的认可才会成圣。」 他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平静道： 「安娜……等会儿你一出去，什么都不要做，立刻去我师尊身边。」 「为什么？」安娜问。 「唯有她能保护你，而她们也需要你我的祝福之力。」顾青山道。 「那你呢？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安娜急忙问道。 「我得潜藏在这死亡河流之中，等待阿修罗世界与黄泉界融合的完成，等到那一刻来临，师尊便会联合阿修罗王、龟圣和你一起做出同归于尽的姿态。」顾青山道。 「这么说，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要展开一场决战了。」安娜道。 「并非如此，师尊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为拖延时间，直到世界融合的结束，我就会出手。」顾青山道。 他在安娜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还以为要打……结果却是游击？」安娜笑道。 「安娜，你仔细想想，如今既有世界融合，又有四圣齐聚，六道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早晚会超过三术，这种时候应该是它们急着找我们拼命，估计还想夺我师尊手中的那宝物——所以我们要避开它们——它们越想找我们打，我们就越不跟它们打。」顾青山道。 「我们要拖延时间。」安娜总结道。 「对，一直拖时间……直到大家实力超越它们的那一刻。」顾青山笑道。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原因他没有说。 巨大尸体现身之际，说了一句话。 「快走……顾青山……它们三术共用此魔躯，但它们……」 以巨大尸体的见识，自然知道四圣若出，双方的实力对比。 但他却让自己快走。 原因就是那句话的后半段—— 「它们三术共用此魔躯，但它们……」 在这句转折的话之中，必定还隐藏着什么未知的事情。 不管那是什么。 总之，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自己并未获知。 不知道，则不战。 ——此时顾青山谨慎到了极点，绝不会随随便便就硬冲上去，杀光自己手中的筹码。 在见识过科学教会之后，他心中就多了一分警醒。 高维之地的诡异存在太多了。 三术对圣人是决定六道轮迴生死存亡的一战，谁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躲在暗中，默默等待着结局？ ——除了这些，还有末日军团。 末日军团掌控了混沌的力量，但却只是以末日为武器的一群未知存在。 它们绝不是混沌承认的使徒。 ——唯有羽跟自己才可以代表混沌的意志。 那么，这些使用末日的存在又是什么？ 顾青山脸上显出冷色。 「那我去了，你自己多小心。」安娜道。 「嗯。」顾青山点点头。 安娜身形一动，从他面前消失。 顾青山则站在原地，默默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他听着外面的战斗声，诸人的说话声，三术的嘶吼与咆哮，却一直不动分毫。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阿修罗世界已经与黄泉世界融合完毕。」 「阿修罗世界的众生，其实力将再一次获得提升。」 「此外，由于两个世界的融合，你的四圣柱真实之力：海命，已经从阿修罗世界中消失。」 顾青山等的就是此刻！ 第949页 海命这样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一次只能赋予一个目标。 只见顾青山单膝跪地，将一只手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猩红小字飞快刷新： 「注意，你发动了海命。」 「海命，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说明：指定万物与众生，将一种新的属性赋予给它。」 「——唯知唯识，唯海如命，众生万物，一切新生。」 所有提示符消失，瞬间又有新的提示符冒出来： 「对于融合后的世界，你赋予了新属性：」 「——集体卡牌化。」 「说明：从现在开始，你随时可以收取整个融合世界及其中的一切众生。」 「按照你所赋予的属性，非六道目标将不会获得卡牌化效果。」 顾青山喝道：「收！」 他吐出一个字。 电光火石之间，阿修罗与黄泉所融合的世界消失了。 这还不算完—— 顾青山一手收回卡牌，另一只手摸出风之匙，在虚空中用力一捅。 一扇光门打开。 他走了进去。 另一边。 无穷的灰烬末日之中。 一名梳着鸡冠头、戴着墨镜的男子正蹲在地上，无聊的数着自己身上的羽毛。 ——鸡爷。 它忽然感应到什么，抬头一看。 只见顾青山从虚空中出现。 立刻，另一个顾青山抢上来，仔细端详片刻，确认顾青山没有受什么伤，这才欣喜的道：「公子，你那边可顺利？」 「拿下一圣的位置了？」鸡爷也问道。 「啊，是的，暂时解决了，不过我猜三术马上就会陷入疯狂……」顾青山说道。 他冲着另一个自己招招手。 山女乖乖化作飞剑，悄然隐于他身后。 「好了，现在我要继续当好这个叫黎九的战争序列者，看看能不能混进终极之墓。」顾青山道。 「你不愧是他们的孩子……」 鸡爷凝视着他，说完便一步步朝虚空中走去。 它的身形渐渐消失，却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六道轮迴的水很深……当六道轮迴趋于完整，很多隐藏在水下的东西将会突然出现……顾青山，你要更小心才行。」 …… 前代天帝站在虚空中，望向四周。 黑暗虚空之中，唯有无穷的风，永不停歇的吹着。 刚才的整个黄泉世界，乃至轮迴四圣，以及那柄不可思议的鞭子都消失了。 ——明明都要决一死战了。 但一眨眼，它们全部消失不见。 就像它们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前代天帝沉默数息，忽然开口道：「这是圣柱的力量……难怪可以在我面前偷天换日。」 一道虫语声响起：「跟上次一样？」 上次，是在阿修罗世界的那一次。 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充满了急切之意：「不好，我们得立刻赶去人间之墓——」 这是一人万生之术。 ——又或是它背后的操控文明。 万灵蒙昧之术发出一道贊同的虫鸣声。 「完全正确，我们必须马上去，」龙神的声音随之响起，语气中充斥着暴虐的杀意，「轮迴已有四圣，眼下我们决不能让人间之圣出世，否则将再也控制不住六道轮迴！」 第二百八十五章 混沌与末日！ 无穷的灰烬海之中，一点光芒渐渐飞出。 那光芒具现为一滴金色的水，轻飘飘落在顾青山面前。 「这是……混沌的力量……」 顾青山伸出手，接住那水滴。 一行猩红小字迅速出现： 「混沌之灵：沃德天·维森莫·拉莫帅察觉到了某种隐藏的兇险，所以它放弃与你进行接下来的沟通。」 「它将一段情报留在这滴混沌源力之中，传给了你。」 「此外，本次灰烬末日随时可以终结——当你喊停的时候。」 「你打算先看情报，还是先终结本次末日？」 顾青山立刻道：「先看情报！」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显现在他眼前： 「注意，这是一段影像。」 「它已经展开——」 顾青山眼前一花，却见灰烬之海已经消失了。 他站在无边的金色迷雾之中，除了雾气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忽然，鸡爷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有些事已经迫在眉睫，我必须要提前跟你说。」 雾气全然散开。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看见了无穷的金色瀑流。 ——混沌！ 这与往日的异象不同，顾青山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金色瀑流。 他朝瀑流的深处放出神念，却完全扫不到其尽头。 鸡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知道一些最简单的规则，它们具现为一些表象——就像果实成熟之时会掉落在地上、生命总会繁盛并转为凋零、江河流向海洋——」 「在表象之下，是规则的交织与汇聚。」 「当规则们构建成超越一般表象的秘密之力，它们便可称之为奥秘。」 「更进一步，在无穷诸界之中，曾发生过一件事。」 「那些关于死亡、毁灭、永寂的无数奥秘，按照相性凝聚在虚空中，化为无法想像的、不可战胜的伟力——」 第950页 「这就是混沌。」 「混沌不可战胜，乃是万物与众生的永灭之墟。」 「混沌是由无数奥秘汇聚而成的存在，它并非生命——」 「所以混沌没有具体的思维，它的意志也并非众生的意志，它所作出的选择，只是按照奥秘与相性来进行排列选择，不包含任何情感与理智。」 「有些存在渐渐理解了混沌的伟大，它们想方设法借用混沌的力量，凭藉其伟力去战斗，去毁灭一切。」 「这些存在被称为——末日。」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很快就可能与它们照面了……」 「顾青山，你获得了混沌的垂青，这一方面来自你父母，另一方面则证明你与混沌的奥秘相性非常契合。」 「——这一定会惹恼那些末日，因为你越强，你所能调用的混沌之力就越多，而末日们在你面前就会越被动。」 「你将成为它们的眼中钉。」 「六道轮迴的争夺……已经到了某个时间点上……」 「你要当心那些末日。」 「——它们跟你不是一路人。」 话音落下，所有景象化作飞灰，彻底消失殆尽。 顾青山站在灰烬之海上，一时陷入沉思。 想不到原来是这样。 之前在战场上，龙神还在与一人万生之术争夺着什么。 但黄泉之圣诞生后，恐怕它们会立刻联合起来，对抗末日，并尽快前往终极之墓。 也就是说—— 自己要尽快赶往终极之墓！ 一念及此，顾青山立刻握紧那滴金色水滴，准备解开灰烬末日。 忽然。 最高序列再次发出了提醒： 「你是万灵蒙昧之术的九张面孔之一。」 「你的虫群考验：繁殖，已经结束。」 下一瞬—— 只见两道黑影破开虚空落在顾青山脚下。 顾青山低头一看。 却是一副鸟骨，还有一个干瘪的虫壳。 奇怪…… 这难道是考验的奖励？ 不对！ 顾青山突然反应过来，捧着那鸟骨大声道：「鸦？你怎么了？」 那鸟骨勉强起身，呻吟道：「红尘炼狱啊……敲髓吸骨……啊……」 鸟骨倒下去，不动了。 过了数息。 鸟开始打鼾。 顾青山听着它那规律的鼾声，略略放下心来。 ——既然还能睡的这么香，就证明没问题。 他把鸦收回序列之中，双手捧着那干瘪的虫壳，问道：「你怎么样？」 虫壳中，响起永恆夺念者有气无力的声音： 「还剩一口气……但总算成功了，记住，如果你踏上了这条道路，一定要带我去看个究竟。」 顾青山望向虚空。 虚空中显现出一行提示符： 「虫王可以带领自己的一名侍卫者，前往道路之中。」 ——这倒是跟当初萝拉封神的仪式有些相似。 顾青山道：「放心，万灵蒙昧之术竟然有你一张面孔，这件事我也一直想搞清楚。」 虫子松了口气。 下一刻。 一行行猩红小字化作提示符，展现在顾青山眼前： 「考验已通过。」 「在你准备好后，即将作为万灵蒙昧之术的其中一张面孔：逆转，踏上相应的道路。」 顾青山心中一动。 灰烬末日是最好的掩饰，假如现在脱离这个末日，战争序列将恢復通讯，再次监控自己的情况。 那就……暂时不能消灭这个末日。 先去看看万灵蒙昧之术的秘密！ 随着他的想法，一道道光影渐渐出现，轻柔的裹在他身上。 顾青山心中产生了一股明悟。 他将虫子握在手里，悄悄传音道： 「注意，我现在就带你一起去看看这个名为『逆转』的面孔。」 虫子精神一振，叫道：「好！」 光芒将它们轻轻一收，从灰烬海上消失不见。 …… 顾青山在无穷的黑暗虚空之中，飞速穿梭。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甚至只用了一瞬的功夫，就穿越了光芒璀璨的时空长河。 长河之外—— 四周都是虚无，顾青山轻轻落在一片云雾之下。 「云？」 顾青山心有疑惑，抬头望去，只见云雾中藏着一道巨大的虚影。 ——正是那个黑色雕像！ 只见雕像缓缓旋转起来，九副虫类的面孔不断在顾青山面前轮转。 每当它们转至顾青山面前，便低下头颅，注视着他。 好一会儿，黑色雕像虚影渐渐停下。 这次面对顾青山的，正是那副虫类面孔。 「注意，我们应该马上就可以看到你的根底了。」顾青山道。 永恆夺念者一阵激动，小声呢喃道：「这幅面孔……真的跟我有点像……」 一人一虫等了数息。 那黑色雕像上传来一道嗡嗡声音： 「九张面孔，代表了九条道路。」 「在每一条道路上，虫族都战胜了不可思议的敌人，并藉此形成了无与伦比的虫群之术，此术共有九种，被共称为——」 「万灵蒙昧之术！」 「现在，你即将看到『逆转』之面的诞生过程……」 第951页 黑色雕像化作一团光影，在顾青山和永恆夺念者面前铺陈开来，显现出当年「逆转」之面诞生的那一刻—— 只见在画面之中，四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追逐、对抗、分离。 「什么！」顾青山失声道。 即使是以他的定力，在看到这幅战斗画面后，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那是一幅惨烈的战斗画面。 那四道身影，顾青全都认识。 它们是龙神、一人万生之术、万灵蒙昧之术，还有—— 前代天帝！ 也就是说，这是当初三术战天帝的那个歷史时刻！ 「就凭你们三个，也想来打我们六道轮迴的主意？」 前代天帝冷笑道。 只见他手持轮迴天书，释放出一道道惊天动地的术法，狠狠压着三术打。 龙神被打得浑身是血，勉强靠着不断出现的平行世界，才堪堪保住性命。 一人万生之术几次冲上去，都被前代天帝扫了一眼，身躯立刻崩溃、后退。 虚空中有无数光点飞来，帮一人万生之术重新凝聚身躯，但这也只能让它勉强支撑。 万灵蒙昧之术更是掉落了无数虫躯，几乎无法维持苍白巨人的身形。 前代天帝看着三术，意兴廖廖的说：「只有这个程度？算了，我已经厌倦了跟你们的战斗……接下来，马上送你们去轮迴投胎。」 他伸手翻动书页。 永恆夺念者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突然高声鸣叫道：「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时刻！」 「什么时刻？」顾青山问。 永恆夺念者还未回应，只见战场上异变陡生—— 前代天帝正要施展一道术法，却突然浑身震颤不定。 他以手捂额，低喝道：「这……是什么？」 突然，前代天帝爆发出阵阵满是痛楚的嘶吼。 好机会—— 轰！ 苍白巨人突然化作密密麻麻的永恆虫群，飞上前去。 虫群在前代天帝身周缭绕不休，却被轮迴天书上喷涌而出的道道霞光扫中，当场杀灭成灰。 唯有一只甲虫穿过了重重防御之术，落在前代天帝的后颈。 这只甲虫抽出尾部的长针，狠狠扎了下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魔躯之秘 「虫子，你怎会知道那一刻发生的事？」顾青山喝道。 永恆夺念者道：「我也不知，我只想起来这些，但是——」 一人一虫同时朝画面上望去。 只见前代天帝站在原地，神情呆滞，一动不动。 轮迴天书爆发出阵阵哀鸣之声，想要再次放出术法攻击天帝背后的虫子。 龙神勐然抢上前，一把抓住轮迴天书，狞笑道：「没有了主人，我看你还怎么对付我们！」 一人万生之术所化的怪物也落在天帝面前，一手按在天帝头上，就要将之捏碎。 「不用杀他。」苍白巨人嗡声道。 「为什么？」怪物问。 「他的一切都被转化进了那具虫躯……现在呆在他体内的，是我。」苍白巨人得意的道。 「你又进化了一层？」怪物忍不住问。 「对，这一层应当叫做逆转……它是至高的一层术法，可以克制一切强敌，就像刚才这样。」 龙神也道：「杀了天帝，他立刻就会入轮迴投胎，最好不要杀他。」 苍白巨人微微颔首，沖天帝背后的那只甲虫招了招手。 甲虫飞至苍白巨人面前。 「这只甲虫的躯体内，容纳了天帝的灵魂，封印了他的记忆，并且被我赋予了不死的特性——」 「它将永远作为一只虫子而活着，再也无法记起过去的事情。」 苍白巨人伸出手，对着那只甲虫轻轻一弹。 霎时间，甲虫飞入虚空乱流，不知所踪。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顾青山忍不住大声道：「这不对，就算逆转之术再强，你可是六道之中至强的存在，怎么会连一丁点的反抗之力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忘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永恆夺念者道。 「难道是奇蹟之力？」顾青山思索道。 「不！那个时刻之中，三术还没有藉助六道变强，而六道轮迴也还没有抵达虚空，它还在高维度的某一层——」 永恆夺念者说到一半，突然爆发出一道痛苦的嘶鸣。 它浑身抽搐不停，体内喷出道道血水。 「不行，我想不起来！」 永恆夺念者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下一刻。 黑色雕像再次出现于云雾之中，散发出一道道奇形怪状的符文。 这些符文一个接一个朝顾青山飞去。 虚空中，一行猩红小字冒出来： 「注意，你正在接受万灵蒙昧之术的『逆转』面孔。」 「在歷经了无数年的漫长发展之后，这幅面孔演化出了更多的从属之术，变得更加完善而具有威力。」 永恆夺念者喝道：「顾青山，此术你要传给我！」 「现在就给你！」顾青山不假思索的道。 他把虫子抛了出去。 虫子在半空张开翅膀，如残影一样来回飞行，将所有的符文全部吃了下去。 整个过程约莫持续了半刻钟。 半刻之后，一切异象消失。 第952页 永恆夺念者飞回来，落在顾青山面前。 只见它的甲壳上已是布满了数不清的发光符文，这些符文渐渐隐没在甲壳内。 虫子恢復了冷静，呢喃道：「原来如此，这个『逆转』之术中，包含了对记忆的封印，我首先得先破除它。」 「大概要多久？」顾青山问。 「很快，毕竟我已经彻底理解它了。」永恆夺念者道。 它发出不规律的鸣叫，持续震动身体，在顾青山面前来回游走着。 看上去，它就像在挣脱某种套在身上的无形之物。 某一刻。 永恆夺念者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我想起来了！」 它的声音化作另一道更加深沉的人声，与刚才画面之中的那位前代天帝一模一样。 永恆夺念者飞快的念动咒语，喝道：「回忆重现！」 无数诡异的符文从他身上冒出来，构建成一幅全新的画面。 ——依然是三术与天帝交战的那个时刻。 前代天帝看着三术，意兴廖廖的说：「只有这个程度？算了，我已经厌倦了跟你们的战斗……接下来，马上送你们去轮迴投胎。」 他伸手翻动书页。 四周一切突然化作静止。 「没错，当时发生了一件事，时间陷入停滞！」永恆夺念者大声道。 顾青山盯着画面，只见龙神、一人万生之术、万灵蒙昧之术都处于彻底的停滞状态中。 诚如永恆夺念者所说，在那个时刻中，三术并未变得无比强大—— 但它们也不至于被一道区区的时间之术定住！ 却见前代天帝露出意外之色，说道：「还有敌人？」 他正要翻动书页，却见虚空中光影转换，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出现在他四周。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在黑暗之中，无数棺材布满了大地。 这些棺木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接天连地，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 整个世界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压抑与诡异，虚空中似乎有数不尽的惨叫和唿唤之声。 一股莫名的杀戮与毁灭之意充斥虚空。 就算是职业者，在这样的环境中恐怕也会立刻疯掉。 顾青山瞳孔骤缩，低喝道：「不可能，这乃是六道的意志——」 永恆夺念者打断了他，飞快道：「当然是六道的意志，但它已经不是最初的它了，看下去！」 顾青山望向画面。 只见前代天帝站在无穷棺木之中，神情渐渐变得悲伤。 他又露出思索之色，自言自语道：「怎么又触发了六道的无转之地，最近它被触发的次数似乎有些过于频繁了……」 一具具棺材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集体爆发出更加高亢而惨烈的惨叫声。 「不要急……等六道成术之后，一切为六道牺牲而不可轮迴的人……我都会救你们。」前代天帝嘆息着说道。 忽然，一具黑色棺木无声无息飞来，在他面前打开。 只见棺木中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威严之意。 此女子一出现，整个世界的棺椁全都安静下来。 「天帝，你何日才来救渡于我？」女子问道。 天帝立刻跪在地上，持礼道：「母上，如今六道轮迴已成雏形，争雄即将开启，一旦六圣现世，我便可将您转入轮迴之中，还请稍作忍耐。」 那女子从棺木中一步一步走出来，伸出手，轻轻放在天帝的肩膀上。 「帝君，你辛苦了。」女子轻声道。 「这是我一定要做到的事，也是我身为天帝的职责。」前代天帝道。 那女子满意的点点头，俯身在天帝耳边道：「你做的很好，但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她的双眸突然化作一片血色，声音也变得无比暴虐： 「——我们已经等不住了。」 只见女子突然将天帝抱在怀里，整个人重新没入棺木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棺材中响起了天帝的痛苦惨叫声。 霎时间，所有光影一散而空。 世界变得正常。 时间也归于正常。 三术再次恢復行动，分别抵挡着轮迴天书上放出的一道道攻击之术。 突然，所有术法消失。 前代天帝站在原地，以手捂额，低喝道：「这……是什么？」 突然，他爆发出阵阵满是痛楚的嘶吼。 龙神见状，大声道：「好机会——」 「我来！」苍白巨人紧跟着喝道。 轰！ 苍白巨人突然化作密密麻麻的永恆虫群，飞上前去。 虫群在前代天帝身周缭绕不休，却被轮迴天书上喷涌而出的道道霞光扫中，当场杀灭成灰。 唯有一只甲虫穿过了重重防御之术，落在前代天帝的后颈。 这只甲虫抽出尾部的长针，狠狠扎了下去！ 所有画面到这里彻底结束。 永恆夺念者发出阵阵悲鸣，身形一转，化作一名男子。 这一次，他直接化作了前代天帝的模样。 「顾青山，你要帮我。」他说道。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前代天帝——放心，我会立刻叫上师尊、龟圣、阿修罗王和安娜，我们一起帮你夺回身躯。」顾青山道。 第953页 「不，不用夺回身躯。」前代天帝道。 「为何？」顾青山问道。 前代天帝沉默数息，这才沉声说道：「那具天帝之躯……不是我。」 顾青山一怔。 前代天帝继续道：「我的身躯其实被封印在无转之地，那里放置着一些六道轮迴所无法处理的存在。」 「——唯有六道轮迴彻底成术之后，才可以解决那些存在。」 顾青山一颗心沉落下去。 「所以你在战斗时说：『这……是什么？』，其实是在说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另一具身躯之中，是也不是？」顾青山问道。 「正是如此。」前代天帝颔首道。 顾青山悚然而惊。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 百花宗，小师妹。 ——秀秀！ 秀秀也在那个无转之地！ 师尊最在意的人便是秀秀—— 如果在某个关键的时间点，那个无转之地出现在师尊面前，放出了「秀秀」，那么师尊的下场岂非与前代天帝一般无二？ 顾青山只觉得背上冒起一股凉意。 「究竟是谁，在算计着这一切……」 他自言自语着。 前代天帝也露出深思之色，说道：「有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着六道轮迴。」 「但无数年来，真正从六道轮迴中获得好处的是三术，并没有其他什么，从六道之中获得利益——这说不通。」顾青山道。 「除非三术本身就代表着那个存在的利益。」前代天帝沉声道。 顾青山点点头。 忽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顾青山勐地想起巨大尸体的那句话—— 「快走……顾青山……它们三术共用此魔躯，但它们……」 ——是了。 真正的天帝之躯已经被拖入了那具棺椁之中。 他的灵魂被放在另一具身躯之中，出现在三术面前。 那是一具魔躯！ 顾青山勉强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一边回忆，一边轻声道：「快走……顾青山……它们三术共用此魔躯，但它们……对此一无所知。」 ——这就是真相！ 第二百八十七章 纪元与术 灰烬海上，一切归于平静。 「你有什么打算？」顾青山问。 「……轮迴天书……在你师尊手上。」 永恆夺念者说道。 ——现在应该叫他为前代天帝。 顾青山道：「那本书一直呆在魔躯手中，肯定早已出了种种问题，难怪我师尊只要书，不要书的器灵……所以我劝你再去寻其他兵器用。」 前代天帝喃喃道：「谢道灵……在六道初生的那个年代，我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师尊的来歷。」顾青山耸肩道。 前代天帝一阵沉默，又道：「我已经寻回记忆，眼下必须去一趟无转之地。」 「因为你的身躯被封印在那里？」顾青山问。 「对，只有寻到我的身躯，再利用『逆转』之面，把我的灵魂放回去，我才可以彻底恢復。」前代天帝道。 顾青山露出思索之色。 「我劝你现在不要去。」他说道。 「为何？」前代天帝问。 「昔日你全盛之时，都无法挣脱那个封印，又何况是现在？」顾青山道。 「那么我先去探一探路，毕竟整个六道轮迴之中，唯有我知道该怎么去无转之地。」前代天帝坚持道。 顾青山暗暗嘆了口气。 ——前代天帝这样的人物，如果坚持要去做些什么，那么谁劝都没办法。 只见前代天帝双手结了个印，念道：「念法，现！」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散发着微光的白点。 「昔日我也曾想过，要开创一条道路，可惜刚起了一个头，便遇上三术，然后又被暗算，化作虫子歷经无数岁月……」 前代天帝继续说下去： 「即便如此，我所开创的残缺道路也始终跟随着我，这便是道路的强大之处。」 他露出回忆之色，继续道：「顾青山，你把『逆转』之术赠予了我，我无以为报，唯有将此念法回赠给你，希望你能完成我所未能完成的事。」 顾青山道：「也罢，你若获得了什么要紧的情报，随时来找我。」 「——好，那我去了！」 说完，前代天帝念动咒语，从顾青山眼前消失。 ——灰烬末日都没能阻碍住他。 看来他还真有一些法子，能在六道的世界之中随意穿梭。 灰烬海上，只剩下了顾青山一人。 顾青山伸手接住那光点。 霎时间，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获得了残缺道路：天帝念法。」 「此念法即是永恆夺念之法，一旦称名念颂，便可循念而至，诛杀敌人。」 所有猩红小字消失。 那光点轻轻飞起来，没入顾青山的眉心之中。 无数知识感悟在他心头浮现。 以他今日在诸般术法上的造诣，短短一刻钟内，便逐渐接受并消化了天帝念法。 「以念杀敌，如同念剑……但又比一般的念剑强大千百倍，可以跨越遥远空间，直接抵达敌人所在之处。」 「此法倒是不太方便直接融入我的孤鸿飞仙之术中，女士你可在？」顾青山问道。 第954页 他背后转出来一道影子。 祭舞女士的影子。 「你有何问题？」影子问。 「我想把天帝念法融入圣愿之祭中，您看是否可行？」顾青山问。 「圣愿之祭是断绝的道路，天帝念法是残缺的道路，你若真能让它们融为一体，它们只会变得更强，自然是可以的。」影子道。 顾青山思索道：「如此一来，我便有两条道路……圣愿守御，孤鸿杀敌……」 「一人身怀两术，其实很难做到，但要真做到了，没什么不行。」影子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青山颔首道。 影子又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顾青山道：「三术都在赶往终极之墓，我也得赶紧去那里——去救一个老朋友。」 影子点点头，转入他身后，暂时消失不见。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朝着灰烬海轻喝道：「散！」 下一瞬。 灰烬海剧烈震动起来。 只见一个巨大的灰雾怪物从海渊之中爬出来，站在顾青山面前。 鸡爷的声音从怪物口中传出： 「来吧，假打一场，我会故意破坏隔绝之屏障，让外界看到你战胜末日怪物的情景。」 「好。」顾青山道。 他刚抬起手，把雷怒拳套戴上—— 霎时间，战争序列界面突然亮了起来。 一道道提示符出现在上面： 「正在连接——」 「正在连接——」 「正在连接——」 「已连接！」 「正在审视前线情况！」 与此同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从顾青山对面传来。 只见那个怪物倒在地上，呻吟道：「你竟然不被过去的一切所迷惑，该死！」 顾青山一怔，脸色突然转冷，喝道：「该死的末日，就凭你们这点伎俩，也想战胜我？」 他传音道：「鸡爷，你演的有点假，快点结束吧，不然会被看出端倪。」 「你小子演的也很生硬。」鸡爷不服道。 「我那是要跟你对戏，才勉强拉低了些水准，不然我太抢戏，会显得不自然。」顾青山解释道。 鸡爷无奈，传音道：「好吧，下一招稍微认真点儿——在此之前，我再跟你说一句——」 「魔皇纪元文明只是运气好，它们的初代魔皇从某个遗蹟之中拣了个一人万生之术……魔皇后来出了点问题，然后这个文明已经……算了，时间问题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留意的话，会发现更多……」 话音未落，灰雾怪物突然朝顾青山扑上来。 顾青山眼神一跳。 好快！ 对方还未近身，顾青山身上的那套盔甲就已承受了许多无形的攻击。 哗啦啦—— 盔甲上渐渐布满裂纹。 顾青山仗着一身坚固的战甲迅速后撤，伸手从天空深处招来一道雷柱，全力轰出去。 ——雷光崩裂拳！ 巨大的雷柱化作刺眼的雷电之海，占据了眼前的一切。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整个灰烬之海彻底崩塌。 「不……可惜……只差一点就可以杀光你们……」 怪物那不甘的声音从灰烬之中传来，最终彻底归于寂静。 风捲残云。 一切灰烬随风而去。 四周的景象变得清晰可见。 只见众人三三两两的站在大地上，脸上犹自带着某种迷惘之色。 诗织眼眶红红的站在原地，脸上满是不舍之意。 顾青山心中一嘆。 她哥哥确实来自永灭之中，是被鸡爷唤醒之后，专门前来拖延时间的。 但现在，不能说出这些真相。 顾青山轻咳一声，拍手道：「好了，各位，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是末日凭藉你们记忆所造出来的虚假场景。」 他将身上残留的碎甲震散，望向前方。 ——前方便是世界屏障。 穿过屏障，就距离第三号文明世界更近一步了。 于风将军飞起来，嘆息道：「这次多亏了你，我一直在全力战斗，直到末日结束，才发现自己的对手全都是逼真的幻影。」 顾青山歉意的道：「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您借给我的战甲已经碎了，晚点我想办法赔你一件。」 两人说话间，战争序列界面上飞快的刷新出来一行行提示符： 「战斗结束！」 「本次战斗之中，精英少校黎九作出了巨大贡献。」 「战斗评价稍后结算。」 「请黎九立刻带领众人，继续朝着第三号文明世界前进！」 顾青山一眼看完，忍不住道：「我带领？那于风将军呢？」 他望向于风。 只见对方脸上露出肃然之色，冲着虚空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让我上吧。」 一道光从天而降，落在于风身上。 霎时间，于风从众人面前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忍不住去瞟最高序列界面。 只见后台上，不少魔皇纪元的人开始忙碌起来。 须臾。 负责指挥的那人站起来，命令道：「三种序列的大将已经全部就位。」 「情况越来越危险了，我们必须动用最后一座机器。」 第955页 「准备发动第三道一人万生之术！」 众人齐声道：「遵命！」 「此外，特殊术法组开始待命，随时准备将三道一人万生之术融合！」 「是！」 「诸位，当魔皇现世之际，我们要立刻夺下人间之圣的一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末日军团！ 顾青山望向天空。 于风已经回归了魔皇纪元文明。 接下来，第三道一人万生之术就要出现了。 一旦三术融合，召唤魔皇之际，会把所有序列者都吃掉么？ 还是会吃掉所有的傀儡文明？ 顾青山一边思忖着，一边招唿手下的序列者们穿越世界壁障。 「都警醒一点，当心下一个世界再遇见龙族或末日什么的。」 他大声提醒道。 回想起刚才的遭遇，众人纷纷应是。 然而接下来的路程中，没有龙族挡路，也没有末日现身。 ——龙神肯定不再与魔皇纪元闹矛盾，至于末日军团，谁都不知道末日军团在打什么主意。 一切出奇的顺利。 顾青山带着众人一路疾驰，很快便越过了一个个世界的壁障。 直到第五号文明世界。 顾青山和诗织一进入这个世界，顿时被四周的人群吓了一跳。 ——人太多了。 「我估计……所有的高阶序列者都在这里了。」诗织目光闪动道。 顾青山没说话，眼睛朝战争序列望去。 一行行提示符出现在序列界面上： 「精锐少校黎九，你成功带领手下抵达了五号世界，根据你之前击败末日的表现，结合你一路的指挥情况，现给予军衔提升：」 「你已经提升为大校。」 「你获得了更多的指挥权限和相应资源、待遇。」 顾青山眼睛一眯。 从少校直接跳到大校…… 怎么感觉战争序列比自己还急？ 他不着痕迹的望向后台。 只见后台上，专门负责他的几人已经完成了相应的操作。 一人摇头道：「上面催的太急了，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好好培养一个合格的军官。」 另一人道：「培养？你难道没发现，所有大将都已经融合成术，各个序列可堪一用的高级军官也损失了不少，都火烧眉毛了，上面也只好先把一些人提拔至大校军衔。」 之前那人嘆息道：「也是，唯有大校才可以……」 他们对望一眼，后面的话就没说下去。 顾青山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一件什么事。 总之，大校军衔好像是某种门槛。 ——也不知是好是坏。 万一实在有危险，大不了自己就解开众生同调之术，回归原本身份。 顾青山心中有了定计，收回目光，冲着身边的序列者们道：「好了，原地休整，接下来得看看序列界面怎么说。」 众人便都开始休息。 顾青山望向战争序列界面，只见上面开始出现一行行新的提示符： 「所有人，立刻注意！」 「第五号文明世界已被彻底毁灭，现在盘踞在此世界之中的，乃是一个相当厉害的末日。」 「如果有人能突破此末日的封锁，抵达第四号文明世界，就将获得大量的丰厚奖励！」 序列者们都骚动起来。 顾青山心中恍然，难怪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原来是都过不去。 他放出神念朝远方望去。 只见序列者们所在的位置，乃是一片空旷的石台。 越过石台，外面是滚滚黄沙。 ——大沙漠。 风沙之中，一切都看不清，神念也穿透不过去。 战争序列界面上，跳出来一行小字： 「所有人，预备出发。」 「三，」 「二，」 「一！」 顾青山沖诗织点头道：「走了。」 诗织有几分犹豫。 毕竟前方的末日是未知的，而且竟然能挡住所有人。 「我刚才打听到一件事，那些企图穿越末日的人都已经死了。」诗织悄声道。 「你以为站在这里就能活？序列会放过那些胆小的傢伙？」顾青山也悄声道。 诗织顿时就不说话了。 「走。」顾青山身形一掠，率先朝黄沙之中飞去。 诗织再无犹豫，紧随其后。 他们开了一个头，其他人顿时陆续跟上。 一时间，大部队开动了。 石台上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最终，大约六成序列者离开了石台。 剩下的序列者们依然站在石台上，保持着观望之姿。 说是观望，其实黄沙隔绝了一切，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这些人终究是不敢冒死前行罢了。 时间缓缓流逝。 石台上的序列者们渐渐放松下来。 「算了，我看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有人说道。 「对，我这次获得的功勋已经不少，足以让实力提升一个层次，就不去凑热闹了。」又有人道。 「况且序列也没强迫我们进入末日之中。」另一人道。 突然。 所有人的序列界面上，冒出来一行提示符： 第956页 「一号机，二号机，三号机开始汲取能量。」 人们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奇道。 突然，他周围的众人接连发出一道道痛苦的嚎叫。 「你们——」 这人正要说什么，突然自己也抑制不住的发出同样的嚎叫声。 轰！ 只见这些石台上的序列者们，纷纷化作一团团或明或暗的光芒，冲上天空消失不见。 沙漠中。 顾青山被无边的黄沙包围，眼前突然跳出一行猩红小字： 「所有淘汰者已转化，三道一人万生之术即将开始为魔皇充能。」 他朝后台望去，只见那些魔皇纪元的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一位后台操作者不屑的说：「越是关键的时刻，越不听指挥——这样的人就算是将军，也只能当做能量使用。」 另一名后台操作者把手上的事情忙完，松口气道：「可以了，所有呆在石台上不敢前进的战争序列者，都已转化完毕。」 看来情况越来越危险了，纪元直接放弃了一大批人，只为激活魔皇。 ——哪怕是在已经极度缺少人手的情况下。 顾青山默默收回目光，又朝战争序列界面瞄了一眼。 界面渐渐暗淡下去，化作灰暗。 ——战争序列界面又被屏蔽了！ 这不行啊，单从情报上来讲，魔皇纪元根本不是末日的对手。 「界面又不行了。」诗织道。 「对，算了，也不是第一次，我们继续前进。」顾青山道。 两人迎着黄沙朝前飞掠。 数息之后。 诗织忍不住道：「这末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怎么什么也没发生？」 身边没有回应。 她勐的扭头一望，却见不知何时，顾青山已经消失了。 诗织顿时停下来，抽出两柄骨刃。 她警惕的望向四周，低喝道：「黎九？」 ——依然没有回应。 但四周的黄沙突然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深红血海。 一名白髮女子站在血海之中，正细细的打量着她。 那女子容颜秀丽，但身上却笼着一层说不出的魔性，让人看她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 诗织默了数息，隐隐觉得自己面对的并非一名女子，而是毁灭了亿万众生与世界的魔王。 「你是什么人？」 诗织以双刃护住自己，满是威胁之意地喝道。 女子神情淡淡的，也不答话，又看了诗织几眼，慢慢露出笑容。 「你……不过是运气好，并非他喜欢的类型……算了，不杀你好了。」 白髮女子说完，身形一闪，随着整个血海从诗织面前消失。 天旋地转。 所有异象消失。 下一瞬—— 唿！ 汹涌黄沙扑面而来。 诗织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大沙漠之中，四周空旷无人。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诗织自言自语道。 狂风吹来，背后一凉。 诗织伸手摸了摸，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刚才短短数息的功夫，自己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另一边。 顾青山飞不过一会儿，便已察觉诗织从自己面前消失了。 他也落在沙漠上，站定。 「是谁？现在可以出来了。」他低声道。 风沙尽去。 四周光影转换。 一个世界突然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数不清的喊叫、嘶吼、哭泣与轰鸣充斥着四周。 顾青山扫了几眼，看出这里是一处战场。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战场的边缘，一只整齐的骑兵队开始入场。 数千名骑兵来到顾青山对面，陆续排列开，形成一个易于冲锋的战阵。 一具身上冒着鬼火的尸体骑在骷髅马背上，以手中长剑指向顾青山。 「我们的帐也该算一算了。」 那尸体说道。 顾青山怔了怔，终于从黎九的回忆里找到了这一幕。 昔日黎九曾破掉了来犯的敌国军队。 现在，末日把那支军队再次显现在黎九面前。 ——而且强大了数百倍，堪堪超过了黎九的实力！ 顾青山环顾那支战意汹涌的骑兵队，心中隐隐的松了口气。 还好。 总算是靠着众生同调之术，只需面对强大了无数倍的骑兵，不需要去面对那个曾经的怪物。 如果那个傢伙变强无数倍，就麻烦了…… 顾青山便将雷怒拳套戴在手上，胡乱从地上捡起一具破损的战甲披在身上，口中学着黎九的腔调，把台词念的飞起来： 「啊，原来是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黎九要是眼睛眨一下，就不是当年杀光你们的那个军队长！」 骑兵队的首领喝道：「冲锋！杀了黎九！」 「冲锋！」 众骑士一起喝道。 战场上顿时烟尘滚滚。 骑兵队朝着顾青山一路冲锋而来。 顾青山凝神以待。 突然—— 遥远的战场边缘，人群四散开来，爆发出一阵喧譁。 一道暴虐男声遥遥传来： 第957页 「真是奇怪……处于永灭之墟的我，竟然会被召唤来杀一个陌生的垃圾。」 又一道尖利女声响起： 「那有什么办法，只能杀了他再说。」 男声女声合二为一，发出一道充满诡异的声音： 「黎九，你准备好去死了吗？不，你的灵魂将被我吞食，连死亡的余地都不会有。」 顾青山闭了闭眼，又睁开。 灵魂尖啸者。 它的实力被提升了几十倍。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末日！竟然连它都被找出来了。 顾青山嘆了口气，小声道： 「你们这些垃圾怪物，走错场子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第二百八十九章 魔皇降临！ 战场上。 顾青山摆出防御姿势。 ——自己现在是黎九，又没有任何可以防御灵魂攻击的手段，面对灵魂尖啸者到底要怎么打？ 「最高序列，灵魂尖啸者明明归于混沌了，为什么还可以出来？」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这可是当初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如果这也可以復活，那就太可笑了。 最高序列回应道：「有一些掌握了混沌之力的末日，在半途之中拦截了它的灵魂，将它纳为己用。」 顾青山挥出一拳，将迎面冲上来的数骑击飞。 他又问：「那我面前这些骑兵——」 「它们是末日以奥秘具现的怪物，并非实体。」最高序列道。 顾青山心中渐渐明晰，原地摆出拳架，照着一簇簇骑兵连续轰出雷电之拳。 一时间，人仰马翻，不少骑兵当场化作尸体，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顾青山眼睛一动，朝战场边缘望去。 只见灵魂尖啸者随意抓取战场上的士兵，正在不断吸食灵魂。 它的男声困惑道：「奇怪，我所吸取的并非灵魂……」 女声紧跟上说：「但确实能帮助我们汲取力量……真是奇怪。」 ——灵魂尖啸者对眼前的形势还一头雾水。 顾青山心中不断思索着对策。 忽然，灰暗的战争序列界面上跳出来一行小字： 「诸位序列者，目前战场形势已经越发严峻。」 「针对末日对序列的隔绝，序列正採取反制措施。」 「魔皇已经初步甦醒。」 「——即将为各序列者赋予魔皇的力量。」 「魔皇之力将会极大提高序列者的战斗力。」 「本次召唤范围：」 「所有大校及以上级别的军官。」 「开始！」 顾青山顿时一阵惊奇。 魔皇之力？ 三道一人万生之术，果然已经让魔皇开始甦醒了。 如果魔皇纪元文明能把魔皇的力量分发给众序列者，那在战场上还真是不可小觑。 他正想着，却见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最高序列界面开始询问： 「战争序列正在以你的左手进行逆向召唤。」 「本界面可以掐断这种召唤，是否掐断？」 「不。」顾青山道。 ——现在就等着看，魔皇的力量究竟是怎样的。 他不动声色的朝后退去，同时注意观察自己的左手。 一道沉闷的声音突然从左手中响起： 「赋予成功。」 密密麻麻的符文浮现在他手臂上，瞬间聚合成线。 纷乱的符文之线渐渐凝实，化作一根根连接在手臂上的细长触鬚。 这些触鬚的一端连接在顾青山手上，另一端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一行行小字跳出来，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注意。」 「你已与魔皇之灵进行了接驳。」 「魔皇之灵将根据战况，对你进行力量的增强。」 顾青山看得一阵稀奇。 这时一名骑兵追了上来，照着顾青山的脖颈高高扬起长矛—— 顾青山身形一闪，以雷光将其轰飞出去。 骑兵顿时毙命。 下一瞬。 顾青山手臂上的数根长线突然飞出去，狠狠扎入那骑兵和骷髅马身上。 吱——吱——吱—— 一阵用力的吸食声响起。 骑兵和战马顿时化作灰尘，飘落在地上。 那些长线还不甘心，伸长出去，把地上的尸体全部吸食一空。 顾青山身上气势顿时一提，变得强大了数分。 他试着朝前方击出一拳。 数百个雷球从他拳头上冒出去，如坠落的流星一样，轰向那些追击而来的骑兵队。 拳法的威力也得到了增强！ 「……有点像当日在阿修罗战场上那一次。」顾青山暗暗揣测道。 当时一人万生之术化为蛇形怪物降临，吸食了整个战场的尸体。 ——眼下，如果不是这么紧迫的形势，恐怕魔皇纪元也不会搬出魔皇之灵。 那样的话，自己根本没有机会窥见这个术的秘密。 顾青山心念飞闪，只觉得一人万生之术的秘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过眼下还有一关要过。 他遥遥望向灵魂尖啸者，只见对方已经察觉了自己这边的动静，正飞速靠拢而来。 顾青山伸手一引—— 璀璨的雷光从天而降，被他一拳击飞，凌空化作一道巨型的雷柱，狠狠刺向灵魂尖啸者。 第958页 「雷？我讨厌用雷的傢伙。」灵魂尖啸者喝道。 它伸出双手，直接挡住了那飞袭而来的雷柱。 轰！！！ 雷柱在灵魂尖啸者手上暴烈开来，不规则的肆意飞舞着，化作漫天电蛇。 「这样的力量，也想战胜我？」灵魂尖啸者发出了暴虐的男声。 它的女声以恶毒的语气尖声道：「黎九，不管你是什么人，眼下你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 灵魂尖啸者张开口，立刻就要发出那道声音。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漫天飞舞的雷电聚集在一起，化作一扇巨门，轰然打开。 各种各样的雷电生物出现了。 它们一拥而上，全部朝灵魂尖啸者发起了攻击。 雷怒拳套，秘法「电涌」！ 「电涌：你的攻击可能打开雷电相位之界，从中召唤雷电生命为你战斗。」 灵魂尖啸者不料有此一变，第一声尖叫还未出来，口中便被一头闪烁着雷光的飞鱼堵住。 它不得不一口吐出雷鱼，站在原地，不停的招架那些雷电生命的攻击。 同一时刻—— 顾青山左手上的触鬚勐然陷入了疯狂的舞动。 「它不受我的控制了！」 顾青山飞快传音道。 最高序列界面上跳出来一行解释：「这些触鬚只受魔皇的操控，你本就无权控制它。」 只见密密麻麻的触鬚迅速散开，席捲整个战场。 已经死亡的尸体、身受重伤无法行动的战士纷纷被触鬚刺穿，汲取一切血肉与灵魂的力量，然后化作飞灰。 紧接着，那些还活着的战士们也被触鬚一扫而尽。 数不尽的力量顺着触鬚涌入顾青山体内。 他身上气势一提再提—— 力量化作如有实质的光晕，环绕在他身周。 顾青山心中勐然产生了一道明悟。 是的。 这些触鬚来自一人万生之术的主人，乃是魔皇的一部分。 而自己—— 只是它收集力量的一个载体。 尽管自己暂时可以借用这些力量！ 战场的另一端。 所有雷电生命轰然而散。 灵魂尖啸者迈开大步，朝顾青山沖了过来。 「你的灵魂，将是我的粮食，就在这一刻，听闻了我的尖啸之后。」 「啊——————」 它发出了贯穿整个战场的啸鸣之音。 顾青山神情一动，正要后撤，却见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不必担心。」 「你的灵魂现在归于魔皇之灵的保护。」 「而且你战斗了很长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有不少高阶序列者战死于末日之中。」 顾青山低头望去。 只见自己左手上的触鬚迅速凝结成一面墙，挡在自己面前。 站在这面墙后，灵魂尖啸者的声音顿时听不见了。 剩下的那些触鬚就像蛇一样，朝虚空中不停窥探。 突然，那些触鬚勐然刺穿虚空，从不知道哪里拖出来一具尸体。 顾青山一眼扫过，顿时觉得有几分眼熟。 ——是的，之前在石台的时候，自己看到过这个人。 他是晦暗序列的一名少将！ 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被末日杀掉了。 那些触鬚连接在这名少将的手臂上，将他手臂上的触鬚全部接收过来，顺势朝着少将的尸体一扫—— 尸体顿时化作飞灰。 顾青山只觉得自己的实力又提升了数层。 「可怕……」 顾青山低声念叨了一句。 三道一人万生之术，召唤魔皇。 现在魔皇已经开始藉由序列者们，吞噬一切众生，甚至吞噬战死的序列者，不断汲取力量。 顾青山十分确信，一旦魔皇有需要，自己这个所谓的大校也会被魔皇彻底吸收。 ——如果魔皇可以无限吞噬一切众生，谁能是它的对手？ 顾青山朝远处的灵魂尖啸者望去，却见自己手臂上的触鬚顿时都竖了起来，齐齐指向灵魂尖啸者。 ——它们对灵魂尖啸者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第二百九十章 灭世之魔 灵魂尖啸者望向战场的另一端。 只见一面彻底由触鬚凝结而成的墙，挡住了它的视线。 但它能感觉到—— 那个名为黎九的傢伙并没有死亡。 不仅如此，对方身上渐渐出现了某种让自己警惕的东西。 「触鬚……」 灵魂尖啸者低声念道，目光朝四周望去。 只见整个战场上，所有生灵消逝一空，连半根断臂残肢都不见踪影。 蓝白光芒一闪，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战场。 灵魂尖啸者脸色一变，双手再次挡在身前—— 轰！！！ 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的雷电撞击在它身上，激起无数电浆，直冲天际。 「啊啊啊啊啊——可笑！」 灵魂尖啸者狂吼着，竭力将雷柱托飞。 霎时间，雷柱就越过长空，破开虚空不知去向了。 「尽管提升了许多倍的实力，可你真的能掌控这样的力量？你这样的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这样的力量战斗！」 灵魂尖啸者满是鄙夷的道。 第959页 顾青山站在触鬚之墙的后面，回应道：「你说的没错，如此突如其来的提升力量，其实更容易让人迷失，一般人很难合理的使用它。」 「——但我不是一般人。」 话音落下，灵魂尖啸者突然僵住不动。 大地深处勐然冒出成百上千根触鬚，如眼花缭乱的残影一般朝它身上缠绕去。 灵魂尖啸者脸色一变，喝道：「退！」 轰—— 它整个身躯崩散成一片黄沙，在疾风之中飞散而去。 整个战场也随之消失。 四周只剩一片吹拂不定的黄沙。 大沙漠。 顾青山一怔。 自己又回来了。 手臂上的触鬚发出阵阵吱吱声，似乎对于刚才让灵魂尖啸者逃掉感到极其遗憾。 顾青山站在沙漠中，继续朝前飞掠了一段距离。 ——这个末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些末日怪物们，只要一发现打不过自己就能跑掉？ 顾青山正想着，只见风沙之中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谁？」 他低喝道。 那道身影从风沙中钻出来，开口道：「不要出手，我是盟军。」 盟军？ 顾青山眉头一挑，细细打量来人。 只见那是一名身形魁梧的雄性虫人，手臂、腿部和背后都长着坚固的甲壳，长着一副成年男性的面孔。 顾青山沉声道：「我从未听说过，我们跟虫子结成了同盟。」 他挥动手臂—— 但手上的那些触鬚却没有展开，反而紧紧的贴在他手臂上，一动不动。 就像陷入了沉睡。 虫人盯着他手臂上的触鬚，小心翼翼道：「你们的序列被末日隔绝了，但结盟的事，三方高层都已达成一致……魔皇的意志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青山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但面上却露出奇怪之色，问道：「三方结盟是怎么回事？」 雄性虫人道：「终极之墓即将出世，你们序列一方，加上我们虫族，还有龙族联合起来，要一起对抗六道众，拿下人间道的最终文明成果！」 顾青山戒备的看了他一眼，慢慢朝后退去。 「也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我这个人更喜欢单独行动。」 他这样说着，慢慢退入风沙之中，另选了一条路，迅速离开了。 雄性虫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如何？怎么让他走了？」 雄性虫人道：「这个傢伙极其谨慎，手上的触鬚也已进食过一次，一旦我们做的太过，把触鬚再次惊醒过来，那就不妙了……」 风沙之中，一双竖瞳冒出来，朝顾青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它悻悻然道：「哼，那就算了，削弱魔皇纪元的事，可以从其他序列者身上进行……」 …… 沙漠。 顾青山独自飞掠。 他已经找不到诗织的所在之处，只能沿着原本的方向继续前行。 大约一个时辰后。 唿啸的风沙渐渐平息。 远方的景象变得明晰可见。 ——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凹陷下去的地形，里面是一片青葱之色，还伴随着如镜面一样的湖光。 ——绿洲。 沙漠之中竟然藏在一处绿洲。 顾青山神念一扫，只见那绿洲的深处似乎有着一座简陋的城镇。 城镇？ 末日之中，竟然还有一座城镇？ 顾青山正要上前，忽然身形一闪，从原地遁离。 一抹血光轰在他原本前进的路上，将一大片黄沙彻底消弭。 顾青山目光闪动，望向虚空。 只见虚空之中渐渐走出来一名女子。 熟悉的身形、无法遗忘的容颜—— 苏雪儿！ 顾青山心中一震，暗喝道：「序列，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当时逃进世界之门的时候，我把她也连接了人族军团，放在序列之中沉睡——」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在虚空中： 「正在检视苏雪儿的存储位置。」 「姓名：苏雪儿，沉睡位置：人族军团序列；」 「注意！」 「本序列已进行深层检视，发觉此沉睡者乃是一幅备用的末日之躯！」 「她的真身站在你对面。」 「最高序列已经对其身份进行了检视。」 「她是末日——」 「诸界末日在线·灭世之魔！」 顾青山心念电闪。 ——也就是说，自从上次自己唤醒她之后，她留下了一幅备用之躯在序列中。 真正的她已经悄然离去，甚至还做了些什么！ 是的，早在穿越世界之门的时候，她就已经转化为了末日…… 「你怎么早没发现这件事！」顾青山问道。 「当时我的力量微弱，要全部用来固定你的每一个时间片段；再说她沉睡的地方是人族军团，又不是在我这里。」最高序列解释道。 顾青山心中思绪沸涌，面上却不动声色，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挡我的路？」 苏雪儿眼神微眯，只是盯着他不动。 顾青山使用了终极众生同调，她自然看不出他原本的身份。 但是—— 藏在序列之中的那具备用之躯却动了动。 第960页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注意，苏雪儿尝试召唤了一下她的备用之躯，然后又放弃了。」 「她已经从你身上感应到了她的备用之躯。」 「她确认了你的身份！」 顾青山望向苏雪儿，只见她似乎想笑，但很快又抑制住了。 「你这个序列者，我没见过你这么丑的模样，啧啧，真是丑，一点都不帅。」她轻哼着说道。 顾青山自然知道她在说自己假扮的人太丑。 但是——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手上的触鬚，沉声喝道：「不管你是谁，想找死就来试试！」 苏雪儿也看到了他手上的触鬚，心中也明白他在说这触鬚很危险。 她脸上露出冷色，说：「渺小的序列者……我是不屑于杀你的，当你进入那片绿洲……你的下场已经註定。」 话音落下，她深深的看了顾青山一眼，身形沖天而起，从顾青山眼前消失。 她走了。 顾青山在原地怔了一会儿。 他朝手臂望去，只见触鬚一动不动。 两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魔皇触鬚正在沉睡。」 「在你进行战斗的时刻，它才会甦醒过来，尝试汲取一切。」 顾青山微微松了口气。 他望向不远处的绿洲，只见绿洲中出现了几名序列者，正在赶往那座简陋的城镇。 其他方向上还有一头龙从天空飞掠而至，落在那城镇中。 又有一队虫族战士进入绿洲，也向那城镇的方向前进。 ——毕竟这是大沙漠之中唯一具备人烟的地方，能获得什么情报也说不定。 顾青山顿住脚步，脸上露出审慎之意。 进入绿洲……下场註定…… 苏雪儿专门来了一趟，只为确定自己的身份，并提醒自己不要进入绿洲。 那么—— 自己就避开绿洲。 顾青山思虑已定，迈开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他绕了一段漫长的路，终于避开了绿洲。 前方，风沙再起。 无穷的杀机隐藏在风沙中，似乎在等待着顾青山。 顾青山回头望去。 只见绿洲所在的地方依然平静，连一丝风沙都不曾见，一幅世外桃源的样子。 「算了，收集情报的事，等前面再与末日战斗的时候也能收集。」 顾青山自言自语了一句，就要转身离去。 突然。 他手臂上密密麻麻们的触鬚轰然散开，纷纷做出防御之姿。 ——就像遇见了什么恐怖的敌人一样！ 顾青山忍不住道：「发生什么了？」 他警惕的望向四周，然而风沙之中什么也没有出现。 那些触鬚一根接一根伸展开来，指向某个方向。 远方—— 顾青山顺着触鬚所指的方向望去，便看见了绿洲。 整个绿洲突然合上了。 那是一张嘴—— 一张足以囊括绿洲的嘴，从沙漠深处冒出来，将绿洲一口吞了下去。 隐约可听见数不清的术法与攻击声，从那张嘴里传来。 然而没有用，那张嘴近乎纹丝不动。 下一瞬。 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那张嘴脱离了沙漠，渐渐升起来，显露出它遮天蔽日的身形——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显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看见了一位『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 「就算你身怀魔皇的触鬚，也无法战胜它，除非你放弃当前身份，以你所具备的两条道路才有资格站在它面前。」 「如果你不愿意放弃身份，那就逃吧！」 顾青山一眼扫完，顿时朝沙漠深处飞掠而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军团龙咒！ 大漠上。 顾青山疾速飞掠，与身后的那道庞然巨物拉开距离。 ——那是一个全身布满冰霜的巨人。 无穷冰霜从它身上散发出去，顺着沙漠朝四面八方蔓延，将万物冻结成一片充满肃杀之意的白色。 巨人站在原地不动，但它的头颅已经顶在了天穹上。 它那冷漠无情的面孔、巨大而巍峨的身影，哪怕在遥远的沙漠尽头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怎么跟幕所化身的那个巨人长的一模一样？」顾青山暗暗心惊。 他很快便来不及想下去。 冰霜在沙漠上飞快蔓延，所过之处一切凝结成冰。 一只重甲虫人的速度稍稍慢了些，顿时在距离顾青山不远的地方被冻结成冰坨。 虫人拼命挣扎，最终也没有跑掉。 顾青山看了一眼，顿时加快了速度。 ——谁都不知道，那冰霜的威力究竟如何，到底能不能从中挣脱。 如果不加快速度，立刻就会被冰霜冻在原地。 就算是飞行，也需要避开虚空中不断蔓延的寒气，否则一样会被冻结住！ 顾青山简直把黎九这个人的所有实力都拿出来了，甚至还「超」了一点点，以此来迅速避开地上的冰霜。 除了他之外，尚有一些还没来得及进入绿洲的幸运儿。 这些人全都像发疯一样的朝远处奔逃。 值得庆幸的是，「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并未注意到沙漠上的这些蝼蚁。 第961页 它的嘴巴里爆发出阵阵低沉的爆鸣声。 ——被它吃掉的整个绿洲之中，有着数不清的序列者、虫人、龙族们。 咔咔咔咔咔咔！ 巨人的嘴开始蠕动。 它在咀嚼。 咀嚼。 咀嚼咀嚼咀嚼—— 突然，所有的攻击声响消失了。 咕！ 巨人把嘴中的一切吞咽下去。 世界之中不再有任何响声，一切化作死寂。 巨人站在原地，发出长长的低吟声。 刚才的食物似乎让它很满意。 …… 顾青山跑着跑着，忽然察觉不对。 ——我干嘛要拼了命一样的跑？ 「出来吧，黑暗之猪！」 他喊了一声，顿时有一个坚实的背嵴将他顶起来，驮着他继续朝前奔行。 ——黑暗野猪专精于冲锋和奔跑，速度并不比黎九弱！ 顾青山松了口气，在猪背上坐下来，暗暗戒备。 野猪负责奔跑，他则负责警戒。 这样的前进方式才算稳妥。 他朝背后望去，只见那冰霜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且被无边的风沙掩盖于远方。 叽！ 一道虫鸣声传来。 只见一头背后长着双翅的虫人穿过风沙，追上了顾青山。 「加快速度，集合点应该就在西南方向。」 虫人冲着他说了一句，振动双翅，飞快的越过了黑暗野猪，朝前方飞去。 顾青山张开口，话还没来得及说，对方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僵了僵，自言自语道：「跑这么快……」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在虚空中： 「你的黑暗野猪感染了虫族三级神经毒素·麻痹。」 「黑暗野猪的运动神经系统受到了侵蚀，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降低奔跑速度。」 顾青山：「……」 刚才那虫子跟自己打了个罩面，悄悄冲着坐骑下了手，然后就熘掉了。 「这不行，必须报告给纪元文明。」 顾青山朝战争序列界面一望，却见界面依然是灰色的。 再低头一看，只见左手臂上的魔皇触鬚全都处于沉睡状态。 通讯被末日隔断。 触鬚也收到指令，不得攻击盟军。 ——难怪对方敢这么放肆！ 顾青山低哼了一声，在黎九的个人储物间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了几颗解毒的药剂。 他也不知道这些药剂的效果如何，索性都取出来，一把放在手掌上，摊在野猪嘴边。 「来，吃了它们。」顾青山道。 野猪一口把所有解毒药剂吃下去。 等了数息。 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你的坐骑已经恢復了健康。」 顾青山松了口气。 还好。 不过下次再遇见虫人—— 唰！ 一道身影从后方奔行而至。 顾青山戴上雷怒拳套，满身杀意的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长袍的男子从风沙之中钻了出来，大声道：「别出手！是自己人啊！」 顾青山凝神一望，却见对方浑身冒着一股莫名的意味，让他感到些许熟悉。 「你是龙族！」顾青山脱口而出。 那男人呆了呆，奇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青山道：「我没看到你有虫族的特徵，更没感受到你身上的序列，所以你必定是龙族的人。」 「聪明人！」男人赞扬道。 「奇怪，你既然是龙族，为什么不是竖瞳？」顾青山疑惑的问。 那男人面上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有时候为了迷惑敌人……」 他伸手扒开眼皮，取下一片薄薄的美瞳。 「原来如此，难道你将我当成了敌人？」顾青山恍然道。 他身上冒出层层跳跃的雷电。 那男人眉头一跳，连忙道：「不是这样的——我以为会遇见末日怪物，谁知道是自己人！」 「哦，是这样啊。」顾青山放下拳头。 「对，是这样。」男人道。 两人陷入沉默。 顾青山保持着戒备。 那男人则飞快想着应对的策略。 野猪继续朝前奔跑，男人在一旁跟着飞掠不停。 气氛有点僵。 男人想了想，说道：「序列者，你们的序列被末日隔绝了，所以我好心的提醒你一下——在东南方向三千里，盟军预备在那里集结，准备跟刚才那个末日巨人打一场。」 「东南方向？好，多谢告知。」顾青山点头道。 男人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他垂目望向顾青山的双手。 只见顾青山的双拳上，雷光时隐时现，正处于随时可以爆发出强大攻击的状态。 男人笑了笑，说道：「这位——兄弟，你好像对我不太放心哪。」 顾青山跟着笑了笑，真诚的道：「龙兄弟，不是对你不放心，是风沙之中太多怪物，背后又有冰霜追赶，我要随时准备全力以赴，争取一招就杀掉那些敢对你我出手的怪物。」 话说完，顾青山身上的雷电之势又提了数分。 男人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想用龙咒，但对方一幅随时要拼命的样子，恐怕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立刻就要出杀招。 第962页 这就是个亡命徒。 阴这种傢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男人脸上堆起笑，沖顾青山点头道：「我先走一步，你记得来集合。」 唰—— 他化作一条龙，飞快的赶路去了。 直到这条龙飞得不见踪影，顾青山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个二个都心怀鬼胎……结盟恐怕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 他自言自语着，拍了拍黑暗野猪。 黑暗野猪立刻调整方向，朝着那个集合点的方向奔行而去。 时间缓缓流逝。 顾青山越过一座高高的沙丘，终于看到了那个集合点。 只见序列者们、虫人、龙族各自集结成军，开始做着战争的准备。 顾青山看了一会儿，就准备上前汇合。 忽见龙族军团里跳出来一名领头的人，手里拿了个大喇叭，一边朝着虫人军团、序列者军团走去，一边大声道：「都听清楚了！等会儿打起来，我们龙族顶在前面，你们两个军团在两侧照应我们！」 龙族在前顶着？ 还有这样的好事？ 虫人们、序列者们一听，顿时纷纷应了。 顾青山远远站在沙丘上听着，却见眼前虚空中跳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超大型军团龙咒：激昂已启动！」 「你和你的猪听闻了该龙咒，并被此龙咒击中。」 「激昂：」 「隐蔽性军团龙咒、因果律咒语。」 「释放条件：龙族的数量达到军团程度。」 「效果：友军将渐渐陷入捨生忘死的激昂状态，主动顶在龙族们的前面，替龙族承担战斗伤害。」 顾青山一目扫完，不禁有些无语。 ——连自己人都阴，也真是够了。 不过说到底，三术之间根本算不上什么自己人。 「猪兄，我们撤。」 顾青山小声道。 ——留下来，一会儿可就要给龙族们当肉盾了。 野猪低低的哼哼了两声，调转头，朝沙漠的另一边奔行而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魔皇之面！ 一块巨大的岩石背后。 顾青山蹲在地上，正在给野猪餵干粮。 三术的手下全被困在这个末日的世界之中，无法继续前进。 末日甚至出动了一位「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 眼下，三术正在集结成军团，想要来一场决战。 顾青山抬起头，听了听四周的动静。 长风吹拂而来—— 那些风中的嘈杂声渐渐消失。 一切正在归于寂静。 看来军团已经整顿完毕，即将出发。 ——那么三族与末日之间的战斗恐怕马上就要开始。 能不能突破末日的封锁，前往下一个世界，就看这一战了。 顾青山望向虚空。 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在他面前闪动： 「你已经脱离了龙咒影响范围。」 「时间过去了三十分钟。」 「你身上的军团龙咒：激昂，正在渐渐消散。」 顾青山松了口气。 多亏末日隔绝了序列。 即使自己中途开熘，也没有人知道。 但其他序列者从一开始就是棋子，他们根本不知道龙族的阴险，也不了解三术之间的关系。 恐怕这一场决战下来，魔皇纪元的人将损失惨重。 ——但魔皇却不会有什么损失。 战争中一切死亡的生灵，无论是序列者、虫子还是龙族，都将成为它的力量来源。 龙族发动其他序列者和虫族在前面挡枪，在战争中的损失将会是最小的。 至于虫族，它们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因为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 毕竟就连虫王都要面对繁殖的考验。 魔皇、虫王、龙神。 三术之中，没有谁真正吃亏。 真正吃亏的只有如同黎九这些尘埃一般的棋子。 顾青山渐渐想明白了。 他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摸着野猪的头道：「从现在开始，一旦我出手，你就立刻跟上攻击，明白了吗？」 野猪嚼着最后一口干粮，沖顾青山发出唿哧唿哧的声音。 ——它答应了。 「真乖，下次给你炒几个硬菜。」顾青山摸摸野猪的头，表扬道。 他忽然顿住，目光朝四周地面望去。 地面在颤抖。 层层黄沙从地上跳起来，然后又落回去。 顾青山眼神一凝，从岩石后方探出头，望向沙漠的远方。 ——那个头顶着苍穹的冰霜巨人，正徐徐朝着三术军团所集结的地方靠拢。 末日已经察觉到了军团。 ——它们的决战就要开始了！ 顾青山沉思数息，忽见不远处另一块岩石动了动。 一只虫人从岩石旁悄无声息的出现。 它对着虚空发出嗡嗡的虫语：「已抵达战场外围，预备收割所有伤重的龙族和序列者。」 顾青山将手按在野猪头上，示意它不要出声，同时自己也垂下双目，头缩回岩石后，将所有气息收敛住，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 冰霜巨人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们这些可悲的众生，跨越无数维度抵达虚无的所在，是想妄求什么？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幻想，我将以你们的命运来进行陈述——」 第963页 「要么臣服，要么永灭！」 轰—— 振聋发聩的撞击声响起，大地摇晃，风沙唿啸。 战斗开始了！ 顾青山勐然抬起双眼，整个人化作一道雷光从原地消失。 那虫人正在仔细观察战况，不料心中产生了些许感应，顿时扭头做出防备之姿。 但见一道璀璨的雷电撞击在它身上，将它打得浑身抽搐不停。 「该死！」 虫人勉强张开双翅，想要释放什么—— 恰在这时，一道高亢的叫声响起！ 黑暗野猪疾速冲锋而至，狠狠撞在虫人的后腰上，将它的一扇羽翼都撞成了两截。 虫人再次顿住。 顾青山得了这机会，上前两步，伸手掐住虫人的脖颈。 ——雷沖！ 蓝白色的雷光连续炸响数次，却被主战场上那惊天动地的交战声掩盖住了。 顾青山一松手。 虫人的无头尸体掉落在地上。 ——它的头已经彻底被雷电轰成了碎末。 「干的漂亮！」 顾青山冲着野猪丢过去一块腌肉。 野猪高兴的叼了肉，躲到岩石后享受去了。 顾青山将虫尸拖至隐蔽处，伸出左手按在尸体上。 「开始吧。」 他说了一句。 ——左手上的那些触鬚一动不动，仿佛依然在沉睡。 顾青山用力一按。 他的左手刺入虫子的身躯，沾满了血肉。 触鬚动了下，很快又沉寂下去。 顾青山漠然道：「你还在乎那些什么狗屁协定？诸界之中，唯有活下来才是真的——吃了它，给我力量。」 触鬚依然不动。 顾青山脸色更冷，说道：「连这些各怀鬼胎的傢伙都不敢吃，你凭什么变得强大？凭什么来帮我提升实力？罢了——」 他右手涌起一道雷电，化作长刃。 顾青山用力一挥—— 唰！ 他的整个左臂被斩了下来！ 黑暗野猪闻了血腥气，朝顾青山一瞧，顿时吃了一惊。 它腌肉也不吃了，绕着顾青山来回奔跑，口中发出唿哧唿哧的声音，仿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顾青山站起来，看了野猪一眼，说：「这手臂不能吃。」 黑暗野猪顿时停住，悻悻然回去吃腌肉去了。 顾青山踩着自己的手臂，将它踢到一旁，冷笑道：「可悲而又天真的东西，一想到你还在乎那些虚假的规则和约定，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带着你战斗简直是一种累赘。」 他最后看了那手臂一眼。 ——如果魔皇有自主意识，恐怕早就启动三台机器，让自己的意识恢復了。 ——但它却一直没有这么做。 所以这个魔皇究竟是什么？ 它难道真的连一丁点的变通都不会？ ——那就不值得重视它了，它根本不配与龙神这种无比狡诈的高手相提并论。 自己应对三术的策略也要更改。 顾青山收了思绪，最后看了手臂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突然—— 他的左臂上，所有触鬚全部张开，朝着那具虫人的尸体狠狠一拥。 叽叽——咕咕—— 血肉骨骼毛髮灵魂乃至一切，都被触鬚吸收得一干二净。 顾青山停在原地不动。 他的左臂就像有生命一样，重新飞回他肩膀上，在无数触鬚的交织中，变得完好如初。 紧接着。 那些触鬚从他手臂上伸出来，绞在一起，凝聚成一张血肉面孔。 这张面孔长了六根角，眼眶有三只，口中生出四对交错纵横的獠牙。 它静静的望向顾青山。 饶是顾青山见识过无数奇异的存在，但在看着这张面孔的时候，心中仍然生出了一股寒意。 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灵觉。 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对方是一种根本无法理解的存在。 面孔打量了顾青山一番，张开口，以一种近乎虚弱的声音道：「你这小子还挺有种的，但你并不知道，生存固然不讲什么道理，但很多时候更需要隐忍，才可以最终达成自己的目标。」 「我现在只渴望变得更强，我们眼前就有一具尸体，而你却装死不动——我觉得隐忍也该有限度，如果习惯了隐忍——」顾青山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 「哼，你经歷的岁月还太少了。」那面孔冷冷的道。 数不清的鲜血没入面孔中，让它看上去多了一丝生意。 「这样，你杀多少，我吃多少，但一定要毁尸灭迹，不可以被其他两术发现。」它说道。 「放心，我让你出手的时候，一定不会被任何人发现。」顾青山点头道。 「你能做到这一点？」面孔问道。 「当我喊『出手！』，你就醒过来，我可以保证你只会获得力量，而不会冒任何风险。」顾青山道。 「就这样说定了，如果你走漏了风声，我只能杀了你，交给盟军。」面孔道。 「行。」顾青山痛快的道。 ——原来如此。 它的实力还很弱，比不上万灵蒙昧之术和龙神。 否则不会要求毁尸灭迹，甚至把自己手下交出去。 或者，它们实力差不多。 第964页 它怕龙神和万灵蒙昧之术联手坑它。 「只要你配合——你跟我都会变成最强的存在。」顾青山道。 那面孔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最强？也罢……」 组成它的所有触鬚散开，重新回到顾青山的手臂里。 顾青山心中定了定。 「走了，战场上打的太激烈，我们得离得更远一些。」他招唿野猪。 野猪跑过来，让他骑在身上。 顾青山催动野猪奔跑，渐渐远离了战场的中心。 他略停了停，操控着野猪围绕战场最边缘开始游走。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浮现在虚空中： 「注意，你被影蓝龙本咒击中了。」 「你的每一次逃跑都将让你的实力降低一成。」 顾青山心中一跳，慢慢转头望去。 四周无人。 唯有数百米外的另一座沙丘下，站在一位龙族男子。 他沖顾青山行礼道：「这位序列者，你好。」 顾青山看着他。 啧—— 原来有人跟自己打的是一样的主意。 「你好——」 话音未落，顾青山瞬间从原地消失，全身化作雷电，狠狠撞向那男子。 男子猝不及防，却还是及时伸出双手死死抵住他。 两人一同撞在沙丘上。 「我已经观察过你的气息——就凭你也想杀我？」 男子狞笑道。 顾青山不吭声，手上再加了几分力，直接带着对方撞进沙丘之中。 一息。 两息。 沙丘中传来剧烈的交击声，伴随着一道低微而不可闻的声音： 「出手！」 ——第三息。 所有声音消失。 顾青山独自从流沙之中走了出来。 ——所有触鬚早已收敛回他的手臂之中。 他身上的气势更盛了一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三术与末日的决战！ 咚！咚！咚！ 大地不断震动。 冰霜巨人一招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巨斧。 它任由数不清的攻击打在身上，自身岿然不动，却以双手高高举起巨斧。 「在永灭面前，你们的攻击只能称得上可笑。」 巨斧狠狠噼下—— 数千里之外，顾青山赶紧缩到沙丘后面，全力屏住唿吸。 下一瞬。 日月无光，风沙遮蔽了一切，大地就像颠簸的小船一样晃动不休。 ——换做寻常世界来承受这样的攻击，恐怕已在这一斧之下灰飞烟灭。 顾青山等了数息，只听外面的战斗声愈发激烈。 「这样的实力……」 顾青山呢喃了一句。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某种不确定性。 ——三术军团真的能对抗「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 忽然，一道意念跟他的思绪进行了交汇： 「快，接受力量，掌握它。」 顾青山低头一看。 只见手臂上的触鬚正将丝丝缕缕的力量传递给自己。 顾青山感应片刻，问道：「……这是龙族的力量？」 他抬起手，略一施展。 只见手臂上的触鬚齐齐开始震颤，发出阵阵音声。 这些音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那个咒语—— 影蓝龙本咒。 「不止如此。」那个意念道。 下一瞬。 所有触鬚粘合在一起，化作一柄长长的锋利肢节。 ——虫刃。 触鬚之中传来一道意念： 「龙族和虫族的力量很好用，你会喜欢它们的——再说用它们的力量杀人，也是一种伪装。」 顾青山看着那虫刃，欣然道：「说的有道理，我杀虫子的时候就用龙咒，杀龙的时候就用虫刃。」 「——前提是不要被其他人目睹你的行动。」触鬚再次传递意念。 它伸出一根细线般的触鬚，指向一个方向。 「那边有一名虫族。」 顾青山接收了触鬚的意念，身形一闪，便朝触鬚所指的方向飞掠而去。 他越过几座沙丘，速度渐渐减缓，将所有气息收敛了，轻轻伏在一片狼藉的岩石堆后。 岩石堆的另一侧。 一只满身绿色花纹的虫人正拖着两名序列者的尸体，刚刚在一块岩石后安顿下来。 「多么鲜活的能量，我吃下去就可以进化一个层次。」 虫人兴奋的道。 顾青山没有出现，只是摇晃了下左臂。 所有触鬚顿时震动起来，散发出无形的波动。 影蓝龙本咒！ 「你的每一次逃跑都将让你的实力降低一成。」 虫人似无所觉，开始大快朵颐。 顾青山等了数息。 虫子越吃越欢。 「这咒子不行啊，人家在原地吃饭，根本就没动弹分毫，这怎么也算不上逃跑。」顾青山思索道。 ——难怪那个龙族的傢伙被派到战场边缘，只因为他的能力在面对强敌的时候，根本就毫无用处。 末日本就要毁灭一切，它与众生战斗的时候，岂会逃跑？ 换句话说，在真正的战场上，任何一名敌人都只会扑上来，企图在最短时间内击杀对手。 第965页 谁会逃？ 大概只有双方实力相差太多的时候，敌人才会不战而逃。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能够轻易击杀敌人了—— 以咒语削弱敌人的实力岂不是多此一举？ 似乎是有同感，触鬚的意念再次传递过来：「这个龙咒太鸡肋，下次你再杀一名龙族，我们换个咒子。」 顾青山点点头，以意念回应道：「任何龙咒你都可以发动么？」 「对，只要让我吃掉对方。」触鬚的意念道。 顾青山背上冒起一阵寒意。 这个名为魔皇的存在，吃什么就能掌握什么。 认真说起来的话，在三术之中，它的发展前景应该是最可怕的。 比如—— 它吃掉了龙神之后，却能不止步于龙神的力量，还可以继续吃其他东西，再获得其他力量。 这件事如果让龙神知道了…… 顾青山想了想那后果。 ——魔皇现在这么谨慎的躲着其他两术，其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触鬚的意念见顾青山一时没有动静，又道：「不必担心，那个虫人也算是会挑地方，四周并没有其他人存在——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兵器去杀它。」 顾青山心中勐然闪过一道光。 兵器—— 魔皇通过吞噬，以众生的能力为兵刃。 那么我呢？ 我以众剑之神通为锋刃…… 可是一名真正的剑修，不仅手中的剑是锋刃，难道其他东西就不能当成是自己的锋刃？ 天地万物，无不可用者！ 顾青山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深觉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眼前豁然开朗。 「我准备出手了。」 他站起来，传念道。 手上触鬚迅速凝结成锋利长刃，等待着杀戮的那一刻来到。 ——这是魔皇的触鬚。 此前自己还见识过万灵蒙昧之术、龙神的平行世界之术。 三术的妙用，自己都已经看过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这三种不可思议的术。 如果不是与它们交锋，一点一滴的观察它们的力量，自己也无法这么快提升眼光和想法，进而一步步构筑自己的道路。 顾青山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那虫人正吃得痛快，忽然起身，朝身后狠狠砸去一拳。 咚！ 冲锋的黑暗野猪被它一拳震退。 「是坐骑！」 虫人脸色一变，却已来不及了。 一道蓝白雷电轰穿了它的肚子，紧接着数不清的触鬚深深扎入它的躯壳。 「呵——呵——」 虫人想要大叫出声，最终却只发出干哑的嘶鸣。 下一瞬。 它所有的血肉消逝一空。 原地只剩下一套完整的虫壳。 那些触鬚从壳子里钻出来，又朝地上的尸体一扫，顿时把一切都扫得干干净净。 满是碎石的地面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剩下。 顾青山身上泛起阵阵无形的涟漪。 「如何？力量提升的快感，是不是任何其他东西都无法比拟的？」那个意志传念道。 「不够……还要更多……」 顾青山脸上露出深切的渴望之色，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 那个意志顿时察觉到了。 「嘿嘿，继续吧，我们需要去吃更多的众生，才可以让你变得更强大。」触鬚的意志道。 「我们现在就去寻找。」顾青山道。 那个意志突然语气一变，喝道：「先别考虑其他事，快找个地方躲避，快！」 顾青山不明所以，情不自禁朝远方望去。 只见遥远的沙漠之中，战争的局面有了新的变化。 那个冰霜巨人的肩膀上，忽然出现了一名女子。 红颜白髮，手中握着一张黑红色的卡牌，身周泛着无穷无尽的毁灭气息。 ——苏雪儿。 「玩乐的时光……已经终结。」 「你们的命运也像尘埃一样，走向了最后一刻。」 苏雪儿说话之间，又有七八名身形各异的存在，落在冰霜巨人肩膀上。 ——末日们！ 这些存在一到齐，立刻化作一道道血光，穿过漫漫云层，直上天穹。 吼！！！ 冰霜巨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它双手撕开天穹，从天外抓出一根泛着微微血光的青铜柱。 冰霜巨人双手抓住青铜柱，将其狠狠朝大地上插去。 以青铜柱为中心，战场上所有的黄沙齐齐被震得跳起来，朝四面八方唿啸着飞掠而去。 顾青山原本躲在一块巨岩后面，这下也躲不住了。 他轻轻推开岩石，顺着恐怖的冲击波，迅速划过长空，朝世界尽头飞去。 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显示在他眼前： 「永灭的混沌之力正在被引入当前世界。」 「一旦这件事发生，整个人间之墓将彻底毁灭！」 顾青山再也按捺不住，大声道：「开玩笑吧，这样的实力，我们这些序列者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啊。」 他手中的触鬚传念道：「是我们估计错了，龙神马上就会现身，前来应对这个末日。」 只见远空之中，一道身影飞闪而至，发出悠长的龙吟声。 第966页 ——龙神果然现身了！ 它一挥手，身后顿时出现影影瞳瞳的虚幻光影。 那些光影朝整个世界飞快散开。 当光影从顾青山身边飞过之时，顾青山眼睛一瞟，从那光影之中看到了一片模煳的世界。 ——另一个第五号文明世界！ 光影飞转，将一切冲击的力量收了进去，然后迅速消失。 世界顿时恢復如初。 冰霜巨人见状，狞笑道：「平行世界之术？这还有点意思，可惜不管你有多少平行世界，也只能拖延一些时间，最终逃不过被杀掉的命运。」 「——因为这是决战！」 天空深处，一道道血芒降临下来，重新在它肩膀上站定。 正是刚才冲上天穹的那些类人存在。 ——它们是各种类型的末日！ 顾青山看了一眼，只见苏雪儿也在其中。 她翻转着手中的黑红卡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顾青山的心渐渐提了起来。 只见战场上，龙神喝道：「虫王，魔皇，都来！」 云端之上，千百根青铜柱垂落而下。 密密麻麻的虫子从青铜柱上轰然散开，在半空聚集成一个苍白巨人。 咚！ 苍白巨人落在地上，沉声道：「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我听闻你的名号已经太久了，今日从无数维度之外而来，要称量一下你的斤两。」 冰霜巨人脸色冷漠，静静的打量着两术。 「你们好像还有一位？」它嗡声问道。 龙神和苍白巨人沉默不语。 数千里之外。 顾青山手上的触鬚急速蠕动，发出意念道：「三个一人万生之术已经耗尽了所有能量，这才唤醒了我。」 「黎九，你是序列者之中，利用我的力量，汲取最多生灵之力的序列者——」 「这种时刻，我将彻底汲取三术最后的力量。」 「记住，你一定要保证安全，决不能露出任何软弱之色，也不能丢了性命！」 顾青山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过你放心，我在躲藏方面还是有些心得的。」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触鬚勐然在顾青山身上蔓延开来，将他整个人彻底罩住。 那道意念再次响起： 「躲藏？不，现在该我们上了——」 「你跟我就是魔皇！」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过于强大的魔皇！ 一根根触鬚刺入顾青山体内。 它们化作筋骨和血肉，将顾青山的整个身形撑大，并帮助他长出尖角、獠牙以及背后的长长尾刺。 「记住，不要硬拼，但也不可堕了气势。」触鬚的意志叮嘱道。 「打又打不过，还要摆谱，这难度是不是有点过于高了？」顾青山道。 触鬚道：「我把三道一人万生之术的剩余力量全部灌注给你，凭藉这些力量，你可以施展出我全盛期的一次攻击——记住！只有一次！」 「之后呢？」顾青山问。 「只能维持住气势。」触鬚道。 ——只能攻击一次，这要怎么战斗啊！ 顾青山忍不住问道：「你全盛期有多强？一击够不够杀掉那个冰霜巨人？」 「我全盛期杀它自然不成问题，问题是你只能攻击一次！一次当然杀不死它，顶多把它打残！」触鬚的意志道。 「好吧，我尽量试试。」顾青山嘆息道。 他眼前的虚空中，渐渐有两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注意，你获得了特殊的力量：魔皇湮灭之力。」 「此力剥夺一切，能以任何招式释放，但你只可使用一次。」 顾青山看着这两行字，心中念头飞闪不停。 看来这个魔皇才刚刚诞生没多久，纵然在将来它一定可以胜过龙神和虫族，但此刻它并没有那么强大。 ——甚至它只能依附在自己身上。 自己现在要装成强盛期的魔皇，去面对那些末日，甚至是面对龙神和万灵蒙昧之术的审视。 「如果可以的话，多争取一些时间，让我吸收大地上那些被杀掉的众生。」触鬚再次道。 咔擦！ 一根触鬚从顾青山胳膊上掉落下来，像条蛇一样钻入沙漠中，蜿蜒而去。 ——它是去吃尸体去的。 「好……」顾青山应了一声。 他心中的念头一刻未停，不断思索着应对之法。 天空中。 双方的对峙即将结束，但魔皇依然没有出现。 「魔皇？」 龙神忍不住再唤了一声。 这么多高阶末日，仅凭自己和万灵蒙昧之术去应对，恐怕要打很久，还不一定能取胜。 对面的冰霜巨人肩膀上，一个轮子状的人头珠串嘲笑道：「你们这些傢伙尔虞我诈，真正面对毁灭的命运之时，便立刻分道扬镳了。」 龙神目光闪动，一时并未应声。 忽然。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我的事太多，所以来得晚了点……再说杀你们这些垃圾末日，何须准时到达？」 众怪物朝远空望去。 只见一个头生六只尖角、长着獠牙的人形怪物徐徐飞来。 龙神还未说话，苍白巨人已经不满道：「哼，你来得这么晚，到底做什么去了？」 第967页 听它的语气，颇有几分问罪之意。 却见那怪物也不答话，只是抬起手，轻轻指向刚才那个轮子状的人头珠串。 「我不喜欢你。」怪物说道。 一点光芒从他指尖迸发。 霎时间，天地万物失去了颜色。 怪物心中勐然响起一道意念的喝问：「为什么这么快就用了！你只有一次攻击机会！」 「趁着都在场，让它们印象深刻，后面的事才好处理。」顾青山回应道。 他指尖的光芒尚在凝聚—— 对面的冰霜巨人突然爆发出一道沉沉的咆哮，双臂挡在身前，预备迎接某种攻击。 而它肩膀上的那个轮子状怪物，瞬间已经化作飞灰，烟消云散。 下一瞬。 冰霜巨人似乎被某种力量击中，踉跄着大步退出去，一根手臂迅速枯萎、断裂。 其他末日惊慌失措的逃散开来。 这一切统统结束之后—— 顾青山指尖的那道光才缓缓飞闪出去，化作接天连地的耀眼光芒，将沿途一切席捲成空。 光芒过后，轰天的震动声、以及肆虐的狂风纷至迭来。 半个世界被彻底抹去，只剩下一片空白。 众怪物惊疑不定。 那冰霜巨人脸上首次露出凝重之色，隆隆说道：「先出结果，再攻击？」 「没错，所以来得早晚都无所谓。」顾青山放下手指，冷笑道。 龙神站在狂风中注视着魔皇的背影，悚然道：「先造成了果，才出现因，这根本无法闪避……这是最上等的因果律力量……」 苍白巨人也不说话了。 这样的实力，确实无愧于「魔皇」之名号！ 一个接一个末日再次落在冰霜巨人的肩膀上。 对方一出手就杀掉了一个末日，这让它们的态度也变了。 「不好办哪……」 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子道。 他身边漂浮着一团绿焰，焰芒之中不断闪现出各种徵兆。 但这些徵兆不断飞闪，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各位注意了，连毁灭预兆也无法判别出对方的真正实力……这一战将会很艰难。」 中年男子肃然道。 众末日心中又凛然了一分。 顾青山斜眼瞧了瞧那绿焰，心说我现在是魔皇，又是黎九，还是顾青山，更是地神和水神，身上有融合后的黄泉道和阿修罗道世界—— 要是这样你都能算出来我的真正实力，那还真是不得了。 「下一个要杀谁呢？」 顾青山说着，目光在众末日之中移动。 不等那些怪物回应，他已经指向冰霜巨人肩膀上的某一位。 「就是你了——你这样的小丫头，杀起来一定很过瘾，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见你那绝望的尖叫了。」 顾青山脸上露出扭曲而残忍的表情，身上的气势更盛三分。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是一位白髮美女。 「灭世之魔，他要跟你打。」 愁眉苦脸的男人说道。 苏雪儿冷哼道：「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他——」 她将手中的黑红卡牌抛出去。 只见那张卡牌冲上天空，瞬间化作光影缭绕的虚幻世界。 苏雪儿身形渐渐散开，化作虚无。 虚空中响起她的声音： 「魔皇，敢来我的灭世之地一战么？」 顾青山狞笑道：「有何不敢？」 他耳边忽然响起触鬚的意念传音：「……很好，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好，但是不要去，你现在没有任何特殊力量了，面对那个末日你会死！」 「不会的，相反，在她那里才有活路。」顾青山回应道。 「活路？」触鬚的意念不解道。 顾青山不再拖延，身形顿时沖天而起，瞬间便已没入那片血色光影世界之中。 「等——」 龙神一句话还没喊出来，却见魔皇已经消失在光影深处。 它无奈的嘆口气，不满道：「这傢伙，太任性妄为了。」 「是的，但现在的局面似乎也不算坏。」苍白巨人道。 它们一起望向对面。 只见冰霜巨人的手臂已经彻底废掉，那种枯萎的力量正在它的肩膀上不断蔓延。 冰霜巨人的战力打了个折扣。 至于其他末日—— 魔皇杀了一个，又拖住了一个。 局面大有可为！ 「来吧，该我们上了。」龙神道。 「好！」苍白巨人道。 …… 一个血色的世界之中。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静静望向光影之外。 「魔皇，你不是要狠狠折磨我，取我性命么？怎么来了我的世界之后，却只站着不动？」 苏雪儿的声音在虚无之中响起。 「哼，少废话，我的目标其实跟你们一样。」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道。 「跟我们一样？」苏雪儿疑惑的问。 「我要龙神死，要那苍白巨人的力量，但又不能明着袭击它们——现在只能看你们能不能把它们打成重伤，然后我再偷袭——」顾青山只说到这里，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苏雪儿一时愣住。 「你这是什么情况？」触鬚的意念忍不住问道。 「假如我现在站在末日这一边，那么她应该不会出手，毕竟她见识了我刚才那一击，也不敢上来就跟我拼命。」顾青山解释道。 第968页 他身上勐的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杀意，徐徐回头，望向虚空道：「末日，你是要现在跟我打一场分出生死？又或者跟我一起等待，等着看我怎么去杀掉那条龙和它身边的巨人？」 「——你可以选择。」 苏雪儿眉头一挑。 这不是废话么，你刚才那一招狠得让人心颤，现在却问我是要看戏还是真打—— 是个人都会选看戏好不好？ 对方身上散发出那种特殊感应—— 没错，自己的替换之躯在他那里。 也就是说，这个魔皇竟然就是顾青山假扮的。 苏雪儿心中泛起一股怪异的感觉，面上冷笑着道： 「魔皇，你们之间果然尔虞我诈——不过你的目标竟然跟我们末日一致，我们也想杀了那龙神和万灵蒙昧之术，但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必信我，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一件事。」顾青山负着双手，头也不回的道。 「什么事？」苏雪儿问。 「我不会对你出手。」顾青山傲然道。 他身上的杀意忽然收得干干净净。 他只是望向世界之外，关注着外面的战斗，竟然连一丝出手的意思都没有了。 苏雪儿心中叫绝，面上却犹疑道：「以我一人之力拖住你魔皇，相信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沉寂下去。 ——她也不打算出手了。 虚幻的光影世界中。 两个人。 一个人在明，一个人在暗，都放弃了出手，只是观察着外面如火如荼的战斗。 触鬚的意念不住地叫道：「很好！很好！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这算什么，等会儿要不要真的杀了龙神和万灵蒙昧之术，汲取它们的力量？」顾青山混不经意的问。 「可是还有其他末日。」触鬚道。 「这确实是个难题，不如我们投靠末日怎么样？」顾青山又问。 「末日代表永灭。」触鬚的意志道。 「屁，我看它们倒是都活的很滋润，只是给别人带去了永灭。」顾青山道。 触鬚的意念沉寂下去。 显然，顾青山给它出了个颇具诱惑力的难题。 顾青山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不由心中一哂。 他一边观战，一边在心中思索。 刚才魔皇那一招太恐怖了。 要不要…… 趁着这个魔皇还没成长起来，先干掉它？ 第二百九十五章 逆转！ 「你觉得谁会赢？」苏雪儿问道。 「末日不可能战胜我们三术。」顾青山道。 「我倒不这么看。」苏雪儿冷哼道。 她望向世界之外，只见龙神与苍白巨人被一群末日缠着打，更有「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不时从旁边释放出威力惊人的冰霜轰击。 顾青山静静观察着战争态势。 虫群近乎不灭，不管末日怎么打，它都可以不断补充新的虫子，维持着苍白巨人的全身姿态。 反倒是那些末日，在围攻万灵蒙昧之术的时候，被消耗了太多力量，眼看其中一个末日即将被虫群啃噬干净。 相比而言，龙神的状况却有些狼狈。 它不断放出平行世界之术来应对末日们的攻击，几乎没有反攻的机会。 「那条龙估计会先死。」苏雪儿道。 顾青山盯着龙神，保持着沉默。 它只是看上去狼狈，却绝对不可能输。 ——因为焰灵坠饰在它手中。 亿万虚空之中，恐怕也只有龙神这样的傢伙，才可以把焰灵坠饰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顾青山心念飞闪。 外面的战斗已经越来越激烈，甚至有走向决死之战的趋势。 那么—— 一旦出现机会，到底要不要干掉三术之中的一个？ ——干掉哪一个？ 顾青山望向苍白巨人。 万灵蒙昧之术…… 它是由无数虫子构成的，只要跑掉一只就会活过来。 ——如果没有找对办法，这个术非常不好杀。 而且杀掉它，自己什么也得不到，还会让龙神彻底反目。 顾青山目光闪动，转向龙神。 干掉龙神可以得到焰灵坠饰。 龙神并不知道自己在假扮魔皇。 ——既然龙神不知道，那么它就不会对自己发动奇蹟之力。 除此之外，在杀其他两术这件事上，自己甚至成功的把魔皇说得动了心。 到时候魔皇会配合自己。 如果能把四圣柱的具现魂器凑齐…… 顾青山轻轻吐出一口气，让自己恢復冷静。 除了龙神，还有一个可以杀的目标，就是魔皇。 现在它依附在自己身上，还处于刚被唤醒的阶段，比起其他两术来说，更容易得手。 还有。 一旦自己杀了它，立刻就能扮成它，进而再去想办法杀龙神。 顾青山不着痕迹的瞥了苏雪儿一眼。 如果杀魔皇，苏雪儿也可以从一旁帮把手。 苏雪儿察觉到他的目光，冷声道：「你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其实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已经註定……」 「什么？」顾青山问。 苏雪儿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却悄然传音道：「其实我们都只是陪衬，真正厉害的是我们这些末日集合全力，藉由『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的身份，从永灭之墟中召唤而来的那根神柱……」 第969页 顾青山勐然转头，朝战场中望去。 那根泛着血光的青铜柱一直屹立在战场之外！ 却见所有末日不再攻击，纷纷退回青铜柱上，齐齐念动咒语。 青铜柱勐的一震。 一轮血环从柱身散发出去，从天空中迅速落下，一下子就把苍白巨人和龙神圈在其中。 龙神见机极快，叫道：「快走，这是永灭的力量！」 它扬手打开一个平行世界，钻进去就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 苍白巨人迟了一瞬，顿时被血环束缚住，不由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天空深处，密密麻麻的虫群飞下来，补充着苍白巨人的力量。 「可笑，难道以为我没有与永灭战斗过？」 苍白巨人吼着，身上爆发出数不尽的虫鸣声，将那一轮血环渐渐震开。 顾青山看得有几分心动。 苍白巨人身上的虫子大片大片死去，显然是已经使出了全力，但一时间还无法彻底挣脱那血环。 ——这正是杀它的好机会。 顾青山手指微动，在虚空中随意敲了敲，最终又顿住。 魔皇传念道：「你想杀那个傢伙？」 顾青山道：「对，但我总觉得这并非最好的机会……」 这次他倒是说了真话。 青铜柱明显才刚刚被唤醒，后面说不定还有更强大的力量。 再说—— 还有那个魔躯。 三术共用魔躯，魔躯从何而来？谁在操控魔躯？ 魔皇道：「当然并非最好的机会，毕竟我们现在的力量还需要增强……」 顾青山没说话。 凭藉自己和触鬚的接连，他完全能感应到，那根隐蔽在战场上的触鬚正在疯狂吞食尸体。 龙族的、虫族的、甚至是序列者，它来者不拒。 尽管如此，想在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至龙神和万灵蒙昧之术的阶段，还是有些痴心妄想。 他神情一凝，再次朝苍白巨人望去。 只见苍白巨人握起拳头，狠狠砸在那道血环上。 轰—— 血环顿时碎裂成一团团光影，飞快的四散而去。 「唿——唿——这种程度的永灭之力，也想杀我？」 苍白巨人大口喘气，任由漫天虫群落在它身上，为它快速补充力量。 它的身形几乎都快维持不住了。 顾青山微觉遗憾。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可惜自己确实不能轻举妄动。 下一瞬。 异变陡生—— 只见大地之中突然钻出来一个磨盘大小的甲虫。 也不知这个甲虫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一下子就越过漫长的距离，扑在苍白巨人的背后。 「这是你死亡的时刻！」 甲虫发出了一道满是沧桑之意的男声。 永恆夺念者！ 或者说，它是真正的前代天帝！ 甲虫扬起一根长长的尾针，一下子就刺入了苍白巨人的体内。 万灵蒙昧之术，逆转！ 苍白巨人显然注意到了这只甲虫，但它刚要凝聚一道虫族术法，甲虫的尾针就已刺入了它的身躯。 术法顿时散了。 「你……你……」苍白巨人全身散发出惊人的气势，双手狠狠朝背后抓去。 它的手停留在距离那只甲虫一寸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可笑它身为三术之一，却拿这只甲虫没有丝毫办法。 「来帮我！」 苍白巨人朝漫天虫群大声叫道。 然而天空中的虫子们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轰然散开，四处乱窜，根本不敢下来对付那只甲虫。 下一秒。 那只甲虫不见了。 苍白巨人朝前走出几步，踉跄着跪倒在地上，身形渐渐崩溃。 「不……我才是真正的……虫族之王……」 它说完这句话，身形彻底散开，化作密密麻麻的虫子。 时针再跳一秒。 天地间所有虫子全部归于寂静，突然如同一场风暴般，全部飞至苍白巨人身躯崩散之地。 它们化作另一个巨人，双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 这个巨人却与前代天帝的外形有几分相似。 它摊开手，注视着手上的一只苍白甲虫。 巨人嗡声道：「你只是一只虫子，而我却是歷经无数岁月而来的復仇之人。」 它的手用力握紧。 那只苍白甲虫顿时爆发出一道悽厉的鸣叫，被捏成了肉泥。 巨人这才转动头颅，望向刚从平行世界钻出来的龙神。 龙神打量着他的外形，惊疑不定的道：「你……难道是……」 「是我。」 巨人眼眸中流露出淡漠之意，开口道：「暂时没工夫收拾你，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巨人说完，顺手噼开虚空走了进去。 天空中，无数虫群盘踞的青铜柱飞落下来，跟着它一道离开了。 至此，三术的结盟烟消云散。 顾青山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万灵蒙昧之术完成了转换，由新的虫王承接了此术。 ——前代天帝竟然成为了新的万灵蒙昧之术！ 从他的话语来看，他是因为需要力量才来这里的。 难道…… 第970页 他还没有进入无转之地？ 末日们也没料到有此变化，纷纷盘踞在那根血光之柱上，警惕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它们没有阻拦巨人的离去。 ——走了好。 走了就不会来争夺进入终极之墓的资格了。 天空中。 「这个傢伙去哪儿了？」魔皇困惑的传念道。 「别管那么多，现在我们该逃了。」顾青山道。 「黎九，你在晋升的时候获得了一次回归文明的机会，现在立刻使用。」魔皇飞快道。 「好！」 第二百九十六章 文明的灭绝！ 一道光破开天穹，疾速撞击在大地上。 风沙再起。 一道人影从深坑中爬了出来。 ——苏雪儿。 她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似乎经歷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身上多了不少血迹。 「哼，真是难缠……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顾盼左右，口中问道。 其他末日从青铜柱上落下来，站在她周围。 「魔皇呢？」 那个愁眉苦脸的男人问道。 「刚才打到一半，它不知感应到什么，突然跑掉了。」苏雪儿道。 男人想了想，问：「魔皇的实力怎么样？」 「如果继续打下去，我恐怕不是对手。」苏雪儿有几分不服气，但还是如实说道。 众末日对望一眼。 一个长着五颗头颅的怪物齐声道：「不错了，瘟灭之末连它一招都没接住。」 它们说的，正是顾青山一上来就杀掉的那个末日。 这话一说出来，众末日都是深有同感。 另一个末日接话道：「万灵蒙昧之术换了虫王，新的虫王似乎另有他事已经离去，龙神见势不妙也跑了。」 「原来如此，我还说为什么魔皇会突然中断战斗。」苏雪儿恍然大悟道。 愁眉苦脸的男人称赞道：「不愧是灭世之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若不是你拖住了魔皇，刚才这场战斗的结果还不一定。」 「是啊，多亏你。」 「我也……认可了你的实力，灭世之魔。」 「这一战终于顶住了三术，你居头功。」 众末日纷纷说道。 苏雪儿脸色冰冷，丝毫不为所动。 她的这幅模样让众末日更是高看了一眼。 那个愁眉苦脸的男人道：「既然这里被我们赢了下来，那么我马上安排人手，将这里守住；接下来，最强的几位末日准备前往第四号文明世界。」 「灭世之魔，你有资格跟我一起迎接那几位最强的末日，我们将一起行动。」 「——我们距离终极之墓，只差一个世界了！」 …… 「别睁眼。」 顾青山耳边传来一道意念。 ——魔皇的意念。 「为什么不睁眼？」顾青山问。 「你刚刚回归，现在正处于沉眠术法的笼罩中，这术法对我没用，但你要是立刻甦醒的话，一定会惊动那些人。」魔皇意念道。 顾青山就闭着眼不动。 他也不放出神念，仅仅凭藉灵觉去感应四周的情况。 自己似乎正坐在一个冰霜容器中，数不清的管道从四周接入冰霜容器，轻轻贴合在身上，与自己身周的神经、器官相连接。 「我们不是魔皇吗？为什么还要假模假样的装作沉眠状态？」顾青山不解的道。 魔皇意念道：「因为有些事我要马上处理，这些事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给我几秒钟连接整个世界——等等！有人来了。」 说完，魔皇意念就陷入了沉寂。 顾青山全身一颤。 某种强制性的沉眠术法从他身上消散了。 他睁开眼。 只见自己身边站着几名男男女女。 凭藉黎九的回忆，他顿时想起这些人的身份。 ——都是黎九的亲人。 顾青山激动的浑身发抖，强抑着情绪，颤声道：「啊……是你们……太久没见到你们了……」 「黎九，你终于醒了。」一名女子眼含热泪道。 亲人们围了上来。 顾青山回想起于风大将和他的那个女儿，心中无奈的嘆了口气。 这些人都是魔皇纪元文明造出来的人，被赋予了情感和记忆，专门用来哄骗序列者的。 ——那就先虚以委蛇吧。 他露出开心的笑容，与那些亲人聊了起来。 忽然，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显现在虚空之中： 「注意。」 「魔皇正在从你身上散发出去，连结整个文明纪元。」 顾青山略一感应，只觉得身上多了一层无形的东西，正通过那些连接在身上的管道散发出去，快速的与整个世界相连接。 顾青山装作不知，悄然以意念朝魔皇发出了疑问： 「你在干什么？我感觉你似乎有事瞒着我。」 「终于连接完成，」魔皇意念放松下来，随意说道：「……歷经无数年的发展，这个高维文明已经到了可以为我提供力量的程度了。」 「高维文明？」顾青山困惑道。 「说是高维文明——其实它们称不上高维，唯有我这个文明的缔造者，才可以称得上高维……它们只是按照我的缔造方向，完成了一定程度的生长……」 第971页 魔皇的意念有几分得意，继续道：「现在，是收割它们的时刻了。」 一根触鬚从顾青山身上跳起来，化作一道残影在他身周飞快的扫动。 那几名亲人还来不及反应，顿时被剥开了胸腔。 「混蛋！」 顾青山怒吼一声，挣扎着要站起来，却突然呆住。 他看到那几名亲人的身体里，全都是由一种类似塑料材质的骨骼。 完全没有真实的内脏和血水。 骨骼与各种生化器官、电子零件整整齐齐的堆积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精密的仪器。 「这些都是假的，你可不要被我的文明欺骗了。」魔皇的声音响起。 「那——那我的亲人们呢？」顾青山紧张的问道。 魔皇道：「让我来看看……」 它的声音沉寂下去。 最高序列界面上，一行接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魔皇已经彻底接管纪元文明的一切控制权，并连接所有傀儡文明。」 「所有傀儡文明世界深埋在地下的魔皇触鬚被激活。」 「各傀儡文明一切生灵全部被触鬚汲取完毕。」 「所有傀儡文明灭绝！」 「魔皇纪元文明也开始被吸收。」 「吸收完毕。」 「魔皇纪元文明灭绝！」 「至此，一切与魔皇有关的文明全部灭亡。」 顾青山看得心中一颤。 短短几行字，一两句毫无感情的提示符……却饱含了无数生命的死亡，乃至文明的毁灭。 实在是太快了—— 魔皇毁灭一切与它相关的文明，只用了不到几息的时间。 简直快得让人无法理解。 顾青山忍不住默默问道：「序列，它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毁灭所有文明？」 最高序列界面上，显示出一行行说明： 「根据后台反馈情况，得出如下结果：」 「无数年来，每一个文明的地下都深埋着魔皇的触鬚。」 「这些触鬚会感应生灵的位置，并悄然生长、避开文明的建筑和探索，紧紧围绕着一切有生灵之所在。」 「当需要的时候，触鬚将可以凭藉纪元文明先前布置的操控力量，迅速控制住一切众生，令其不要反抗，然后所有触鬚破地而出，开始汲取力量。」 「所以魔皇触鬚的力量汲取过程，仅需要极短时间便可完成。」 顾青山看得心惊肉跳。 这是何等的手段！ 歷经无数年的经营，将一个文明培养成易于收割的模式，然后以这个文明徵服其他文明—— ——并在最后一瞬将所有的文明彻底吸干！ 一切……都灭亡了。 顾青山正想着，却见虚空破开，另一根触鬚落了下来。 正是当初隐藏在战场上的那一截触鬚。 魔皇意念欣然道：「不错，已经吸收了大部分的尸体，末日已经开始布置重兵把守那个世界，这样就已经差不多了。」 那一截触鬚飞回来，与其他触鬚相互缠绕。 紧接着—— 一股无比充沛的力量降临在顾青山身上。 「唔——啊啊啊！」 顾青山爆发出一阵怒吼，但他依然强忍着身上力量的冲击，喝问道：「我的那些亲人们呢？你找到了没有？」 魔皇的意念道：「亲人？哦——对了，我要替你找亲人。」 「可是你现在不够强啊，等你变得更强之后，我们一起去高维之所在，全力寻找你的亲人，可好？」 「真的？」顾青山道。 「真的，眼下我们必须拿到人间之墓的最终力量……相信我，你的力量将足以突破末日的封锁，再去争夺人间之墓的宝物。」魔皇意念道。 顾青山道：「一旦拿到人间之墓的东西——」 魔皇触鬚打断他道：「别说陪你找亲人，就是帮你造出一个原本的世界，我都能做到！」 「好，一言为定！」 顾青山仿佛松了口气，认真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六道之谜 沙……沙……沙…… 顾青山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不仅街道无人，整个文明纪元都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我的战争序列界面怎么消失了？」顾青山困惑的问。 「除了混沌阵营之外，其他任何序列界面，都是骗人的玩意儿。」魔皇意志道。 「那么，这个世界中的人呢？」顾青山问。 「都被我吃掉了。」魔皇意志道。 「——你比末日还狠。」顾青山道。 「你弄错了这件事，其实任何生命在对待食物的时候，都跟我没有区别。」魔皇意志道。 大地深处传来连续的震动声。 一根接一根巨大的触鬚冲出地面，迅速冲上天际。 它们朝着恆星的方向飞去。 「那些星辰也是能量的一种，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吸收它们。」魔皇意志道。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顾青山嘆了口气道。 「还在为那些低等的文明世界而感到可惜？你完全弄错了一件事。」魔皇意志道。 「什么？」顾青山问。 「这个纪元文明以我之名而命名，乃是我辛辛苦苦种植了无数年的粮食，我吃掉它是完全符合因果律与命运规则的事情。」魔皇意志道。 第972页 「那——我呢？你为何不吃掉我？」顾青山问。 「你已经从众多序列者中脱颖而出——也许你不是最强的，但我凭直觉就能感受到你的狡诈、冷血和谨慎，我对此相当满意。」魔皇意志道。 「所以？」顾青山道。 「所以你是我选定的载体，将会与我共生共荣。」魔皇意志道。 话音落下，顾青山身后冒出无数根触鬚，化作一件优美而诡异的战甲，将他裹住。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你获得了战甲：魔皇之胄。」 「此战甲乃是魔皇意念的本体，它寄生在你的身上，临时具现为甲。」 「此甲的能力将随着战斗的形势随时更改、增减、进化。」 顾青山看着身上的甲衣，陷入沉思。 魔皇意志再次响起： 「不必多想，等我吃完那些蕴含能量的星辰，我们一同去六道轮迴的人间之墓，抢走其中的终极文明成果。」 顾青山开口道：「六道轮迴究竟是什么？我们已经足以自称为魔皇了，为什么还要在意六道轮迴中的东西？」 魔皇意志的声音一顿。 「你问这个干什么？」它有些警惕的道。 「我做任何事都一直注重情报的收集，不然两眼一抹黑，遇见特殊情况岂不是当场抓瞎？」顾青山理所当然的道。 他朝天空望去。 只见那些触鬚接天连地，齐齐伸向恆星所在的位置。 以顾青山的实力，自然能看到遥远的星空之中，第一根触鬚已经刺入了恆星之中。 天空开始变暗。 魔皇意志一直没有回应他的话。 顾青山耸肩道：「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万一后面遇见什么紧急情况，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做一些决断吧。」 魔皇意志终于出声：「那可不行……也罢，你是我的共生体，应该知晓一些关于六道轮迴的事……只要不说那个秘密就无所谓……」 顾青山一听「秘密」两个字，头顿时就大了。 但要说六道轮迴的来歷没有任何秘密，那也根本不可能。 他没有接话，静静等待着对方说下去。 魔皇意志继续道：「原本在诸界之中，我只是辛勤的耕耘着自己的一片区域，在许多众生的文明世界之中，播撒那些利于我收割的种子——比如让众生信仰我、让科技朝着利于我汲取的方向发展、为众生指明修行的门路，便于他们在未来成为最适宜我的营养品。」 「像我这样的存在有很多……我们收割着所有的众生文明世界，就算偶尔有一些特别强大的众生出现，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管怎样，众生永远是我们的庄稼地。」 「但是有一天，那些众生之中的佼佼者们，不知从哪里完成了一次特别的献祭——你也可以称之为召唤，总之就是类似的东西。」 「然后，六道轮迴就出现了。」 「谁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但它确实能让众生的质量和数量都得到大幅度提升。」 「它每一次被击碎，都会变得更强。」 「这引起了我们的警惕。」 「后来有一位高维之地的强大存在耗费力量，进行了预言。」 「——如果六道轮迴彻底进化完成，将化作一个术。」 「那个术将会颠倒我们与众生之间的关系。」 说到这里，魔皇意志停顿了下，似乎在思索那种局面。 「你是说，六道轮迴将让众生变成掠食者，而我们则变成食物？」顾青山问。 「对。」 「那还真是奇怪了，既然有那么多以众生为食的存在，按说你们一定可以齐心协力，彻底毁灭六道轮迴。」 「不行……每当六道轮迴要毁灭的时候，便会莫名其妙的碎裂，碎裂状态的六道轮迴碎片无法彻底毁灭。」 「——就算把碎片世界上的一切都毁掉，碎片依然存在。」 「这太奇怪了。」顾青山道。 魔皇意志的声音勐然提高：「但现在有个机会，只要我取走人间道的最终成果，六道这一次就会立刻失败！」 「那我们呢？」顾青山问。 「我们汲取人间道的文明力量，实力将会更进一步。」魔皇意志道。 天空彻底暗下来。 恆星被吸收一空，那些触鬚飞快的收了回来，没入顾青山背后。 「原来如此……」 顾青山低声沉吟着，脑海中忽然浮现一道身影。 「我们这就去人间之墓——但我想知道，除了末日之外，我们还有什么敌人吗？」他一边摩拳擦掌，一边问道。 「这个——倒也不是不能说，毕竟很可能会遇见那傢伙。」 「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一个人——」 「谁？」 「她的名字为谢道灵。」魔皇意志道。 「谢道灵？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顾青山问。 「她的来歷非常神秘，我不能跟你说——毕竟她已经与六道的那个秘密有关了，总之你遇见她之后，一定要万分谨慎。」魔皇意志道。 「她很厉害？」顾青山问。 「自从她出现之后，六道轮迴的最近几次进化明显快了很多……而且她跟六道的羁绊非常深，一旦死亡必定会前往黄泉重新投胎，根本拦不住，也无法对付她的灵——」 第973页 魔皇意志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 这时所有触鬚已经收回顾青山的背后。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穿着皮甲的普通序列者。 「注意，我们有客人来了。」魔皇意志道。 顾青山朝前方望去，只见虚空一动，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龙神。 龙神刚一出现，顿时察觉到了四周的情况。 「你吃掉了所有的文明……」它有些惊讶的道。 顾青山看着龙神，暗中问魔皇意志：「你要跟它说话吗？」 「不，一旦我出现，它立刻就会摸清你我的秘密，现在由你跟他说话。」魔皇意志道。 顾青山便露出讥讽之色，说道：「你逃得那么快，我不增强一下实力，下次再被你卖了可不一定能再次逃掉。」 龙神微微有些尴尬，沉声道：「当时那种局面，只剩我一个人应对所有末日，我不走就会陷入巨大的危险境地。」 「说吧，你来做什么？」顾青山问。 「我们必须去追上万灵蒙昧之术，干掉它。」龙神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你如今已经从一人万生之术中诞生……可能不记得当初我们三术一起杀前代天帝的事了，如今的虫王已经变成了他，他早晚会来找我们復仇！」龙神道。 顾青山低下头，露出思索之色。 「怎么办？是去人间之墓，还是去杀那个术？」他问魔皇意志。 「必须去杀那个术了……看来我们还得跟龙神联手一次。」魔皇意志道。 顾青山便冲着龙神道：「你可有办法找到他？」 龙神道：「当然，我从一千多种平行世界之中，找到了它可能的踪迹……」 它随手一引。 只见一个世界的虚影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第二百九十八章 众仙之门 毁灭的魔皇纪元文明之中。 两道模煳的光影如同轻纱一样，笼罩在龙神与魔皇身上。 「这是时空缝隙之力，可以让平行世界的人无法看到你跟我。」龙神解释道。 「是吗？我好像没感觉到什么。」顾青山道。 四周景象一动。 两人同时从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一片虚空乱流之中。 「注意，我们此刻便在第五号文明世界外面，前代天帝已经取得了万灵蒙昧之术，即将从这个地方离开。」龙神道。 「好，但是我们真的要出手么？」顾青山道。 龙神的一双竖瞳轻轻眯起来，轻声道：「怎么，你不敢出手杀他？」 「杀他自然是要杀，但是你不好奇吗？」顾青山道。 「你是指什么？」龙神问。 「前代天帝明明跟我们有杀身之仇，却在成功夺取万灵蒙昧之术后，没有与末日联合起来，一起攻击你。」顾青山道。 「说下去。」龙神沉声道。 「我觉得他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所以才暂时退去——对了，他离开的时候说过什么？」顾青山问。 龙神回忆片刻，说道：「他说暂时没工夫收拾我，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顾青山道：「作为六道轮迴的天帝，他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龙神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你的平行世界之术都没弄清楚这件事，你觉得我可能知道？」顾青山反问。 「也对，我们得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秘密。」龙神道。 「然后再杀了他。」顾青山补充道。 两人计议已定，便在虚空中静静等待。 数息之后。 虚空裂开一道缝。 虫群凝聚成前代天帝的模样，飞了出来。 这是平行世界，龙神和顾青山身上又笼罩了时空缝隙之力，前代天帝自然没有看见两人。 只见前代天帝自言自语道：「趁现在都在争夺人间之墓，我得赶紧去查看当年的秘密。」 他双手飞快捏印，身上放出一道道仙光。 这一幕多少有些怪异。 ——此刻他明明是虫族术法之身，却释放着天界的仙神之术。 龙神摇头道：「身兼两种能力，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一定要除掉他。」 「先看明白他要干什么。」顾青山低声道。 下一瞬，却见前代天帝双手凝住不动。 术法成。 天之法，九转轮迴路！ 轰隆隆隆—— 黑暗的虚空之中，出现了一条布满云雾的石阶小路，一直通往不可知的所在之地。 前代天帝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很快又化作坚决。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也罢，谁如果敢踏上这条路，那就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了。」 前代天帝朝四周一望，只见并无他人在侧，便再也不管其它，大袖一挥，落在那条石阶小路上。 他的身形闪了闪，便消失在小路的云深之处。 「看见了吗？」龙神低声道。 「看见了。」顾青山道。 「六道轮迴里竟然藏了一条我们从来都不知晓的密道。」龙神兴奋的说。 「可是听他刚才的那一番话，这条路似乎有些兇险。」顾青山道。 「兇险？也许对六道众生来说算得上是兇险，但我们可不是六道众生！」龙神道。 第974页 「说的对，还等什么，我们走！」顾青山道。 两人身形一动，直接飞落在那条道路上。 他们展开速度，迅速追了上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顾青山心中渐渐产生了疑惑。 「奇怪，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追上天帝？」顾青山问。 「……加快速度，也许道路尽头就藏着原因。」龙神道。 两人全力飞掠，迅速掠过大片大片的道路，最终抵达了整个石阶小路的尽头。 ——前方一片虚无。 「这不对，」顾青山沉声道，「按照天帝所说，这条道路上应该有危险，而且他到底去哪儿了？道路尽头为何什么也没有？」 龙神沉吟片刻，说道：「看来我们还是得回到主世界去。」 「为何？」顾青山问。 龙神道：「我的平行世界之术，一般是可以展开一个完全相同的世界，只不过从某个时间节点开始，命运的规则产生了另一种变化……一般来说总是如此，唯有一种情况例外。」 「什么情况？」顾青山道。 「极度罕见的、唯一的、不可替代的那些事物，是平行世界所无法复制的，它们只会存在于主世界之中。」龙神略有些遗憾的道。 「也就是说，我们要想探知真相，还得回人间之墓的外面，在这个地方踏上这条石阶小路？」顾青山问。 「正是如此，那条路是唯一的，想知道什么的话，必须去走那条真实的路。」龙神道。 它随手一挥。 时空缝隙之力从两人身上消失，整个平行世界也随之消失。 两人回到了魔皇纪元文明世界。 「跟我来，我记得方位。」龙神道。 它飞快的念动咒语。 两人直接从原地消失，穿越无数空间，直接抵达了第五号文明世界的外面。 只见这片黑暗的虚空之中，果然有着一条云雾笼罩的石阶小路。 顾青山有些警惕。 这条真正的石阶小路，让他感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危险。 龙神微微一感应，说道：「这条路……确实不一样……看来真是唯一的存在之物。」 「走！」顾青山道。 两人齐齐踏上石阶，朝前飞掠而去。 行不过数息，前方的云雾勐然散开，显露出无数神光。 一座仙光缭绕的门楼耸立在道路前方的虚空中，门楼的正中央蚀刻着几个大字： 「众仙之门。」 龙神看了看，说道：「是一个相位世界。」 「龙神，你对世界一类的术法最熟悉——我们能绕开它吗？」顾青山问。 龙神还未答话，只见那门楼瞬间放出滚滚仙云，把四周虚空彻底布满。 「这个世界已经把我们收了进来——小心！」龙神喝道。 只见一道仙光从远空飞来，轻轻落在门楼上。 ——却是一名身着金甲、手持方天画戟的威武男子。 他对两人视而不见，只是望向远方，将方天画戟慢慢举起来，目中流露出戒备之色。 「有我在此，邪魔安敢放肆！」 男子喝道。 远空传来一阵怪笑。 一道刺耳的声音遥遥响起： 「你们的时代已经终结，今后你们这些傢伙将沦落为众生，更会散落成六类，歷经万劫，永无恢復之期！」 「信口开河！」 男子大怒，伸出手中方天画戟，朝着远空一指。 云雾散开。 顾青山看见远空之中，一座座散发着仙光的宫殿正在被摧毁。 数不清的仙人们，正在与某种存在交手—— 但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煳。 「为什么我看不清那些仙人和他们的敌人？」顾青山飞快问龙神。 「因为时代太过久远，这个相位世界存储的光影已经有些残破了。」龙神目光紧紧注视着那些战斗景象，低声回应道。 「只是光影片段么？」顾青山问。 「我们面前这个金甲男子……还有几分微弱的力量，他是一缕意念与相位世界的结合体。」龙神沉吟半晌，才说道。 它精通平行世界之术，本身在世界之术的造诣上，可以说是独此一份，所以它的判断基本不会错。 下一瞬。 那金甲男子身上勐然散发出一股杀意，朗声道：「邪魔外道，我今日便诛杀——」 话音未落，只见远空飞来一道黑色流光，直直朝金甲男子身上撞去。 金甲男子收了声，挥动方天画戟迎上那黑色流光。 轰！ 流光被击碎，化作万道细碎的光芒，释放出恐怖的力量。 整个众仙之门在一瞬间化作飞灰。 金甲男子握紧兵器，全力抵挡那黑色流光。 「小心！」龙神变色道。 顾青山循声望去，只见那黑色流光被方天画戟挡住，不断朝四周逸散。 两人本就在门楼附近，一时间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这一下根本避无可避！ 「只能抵挡了！」 顾青山原地摆开防御架势，身上那套妖异甲冑顿时放出道道触鬚，将他彻底护住。 龙神已经伸出双手，放出一团模煳的光影挡在身前。 他们刚做好准备，那黑色流光便朝着两人身上轻轻一涌—— 第975页 咚！ 龙神顿时被击飞出去，双手上的光影散去了七八成。 顾青山倒是站在原地不动。 他朝身周的那些触鬚望去，只见它们寸寸断裂，彻底散开。 一缕黑色流光撞在铠甲上。 「咔擦！」 铠甲上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耳边，似乎传来魔皇意志那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 第二百九十九章 诸界之灵！ 黑暗光潮涌动。 整个世界变得昏暗，化作纷纷扰扰的光点，从顾青山和龙神身周流转而去。 ——相位世界消逝了。 「你怎么样？」顾青山问道。 「还行。」龙神揉了揉手腕，以缓解疼痛。 它不着痕迹的瞥了顾青山一眼，只见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一点伤都没受。 ——就连他身上那件碎裂的战甲，也在以目力可见的速度飞快癒合。 龙神不禁在心中暗贊一声。 好个魔皇，果然是能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高手！ 顾青山却不知道龙神的想法，只是沉思道：「刚才这个相位世界困住我们，是想干什么呢？」 「大概是一种考验吧，如果挡不住刚才那一击，就直接死了。」龙神道。 云雾散开。 石阶小路一直通往黑暗的虚空深处，不见其终点。 「看这样子，恐怕你说对了。」顾青山道。 「走！」 两人继续动身，朝前飞掠而去。 数十息后。 道路两旁的云雾忽然再次聚拢。 无数光影从云雾之中显现，纷纷化作天地日月星辰，以及大地山川河流。 「这种世界演化的手法，简直连躲都不容易躲。」顾青山嘆道。 「真想跑还是能跑，但我怀疑一旦逃跑了，就无法再继续前进了。」龙神道。 他们停在原地，静静等待世界演化。 数息后。 四周景色变得清晰。 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山脉之中。 山道崎岖，前方有阵阵流水声。 两人信步前行，一路见繁花满枝，山腰群芳掩映之中，翠色环抱着一座寺庙。 庙中只有一名老和尚，见两人到来，便引他们坐下，斟茶道：「寒寺独处孤山之间，久未见人，今日却有两位驾临，还请小叙片刻。」 顾青山奇道：「之前没有人来过？」 老和尚和熙一笑，说道：「有的，但来过的人无须再来，未来过之人必定先到此处。」 龙神盯着那老和尚，沉声道：「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是此世界之灵，如何才肯放我们继续前行？」 老和尚合掌道：「阿弥陀佛，两位若能受住我一掌，便可前往山顶，那里有一座道观，去算个命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龙神和顾青山对望一眼。 「和尚，你不是说久未见人么？怎么山顶上又有座道观？」龙神怀疑的问。 「道观里的东西不是人。」老和尚简洁地说道。 「和尚去过道观没有？」龙神又问。 「阿弥陀佛，天气好的时候，我偶尔会去算个命。」老和尚合十道。 龙神瞪着老和尚，半晌才道：「请出掌。」 老和尚笑道：「不急，我还有事先问一句，才可出掌。」 龙神道：「你问。」 「——还是先问你身边这位施主好了，这位施主，你杀过多少人？」老和尚道。 「不计其数。」顾青山道。 老和尚垂下眼睑，低声道：「很好，那么你所要承受的这一掌……」 霎时间。 四周景色一变。 顾青山只觉得自己站在半空，下方是一座无比宏伟庄严的大殿，其中空无一人，唯有无数哭泣乞求之声在虚无之中响起。 「阿弥陀佛。」 一道震动天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却见那老和尚正垂目而视，全身散发着无比庄严的金芒。 顾青山心有所感，勐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赫然站在老和尚的手掌上！ 「这一掌，是你所造杀孽的果——」 老和尚一掌翻过来，将顾青山狠狠朝地面拍去。 数不尽的毁灭气息从他手掌中散发出来，化作无数哀嚎的厉鬼，紧紧缠绕着顾青山，令他不得动弹。 手掌散发出阵阵充满威严之意的梵唱，却让顾青山感受到了某种死意。 再也来不及多想，顾青山只能双臂交叉在胸前，预备抵挡这一次兇勐的拍击。 只听一声巨响—— 顾青山直接撞碎了地板，被狠狠拍入地下，一直朝着地底深处坠去，最终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型坑洞。 下一瞬。 老和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活着？这几乎不可能……除非……」 他没有说下去。 顾青山只觉得意识一晃，整个人被一股力量从地底拽出去，落在一处空地上。 他喘了几口气，张目朝四周望去。 只见自己已经来到了山顶，背后便是一座道观。 ——只要在道观算过命，便可以出去了。 顾青山看看身上的战甲，忍不住道：「刚才多亏你护持，对了，你没事吧？」 咔擦！ 战甲迅速剥落，碎裂成一地渣子。 第976页 顾青山睁大眼睛。 死、死了？ ——难道魔皇就这样死了？ 他正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下一秒，魔皇的哼唧声在他耳边响起： 「刚才那一掌……实在太兇勐了……」 地上的渣子纷纷飞起来，回到顾青山身上，重新化作魔皇战甲。 当！ 顾青山伸手弹了下战甲，却觉得这套甲冑似乎变脆了几分。 「别弹！我还没彻底恢復！」 魔皇意志扯着嗓子叫道。 顾青山同情的点点头，说：「这两次都多亏你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快走，去那个道观看看。」魔皇意志道。 顾青山依言走进道观，只见道观里坐着一只狐狸，狐狸的面前摆着一把铜钱。 「算命？」狐狸问。 「算完能离开这里吗？」顾青山问。 「当然可以，只要你别算出大凶之卦。」狐狸笑着说道，双眼眯成一条线。 它指了指铜钱，示意顾青山将之全部捡起来。 顾青山照着做了。 「好了，现在洒铜钱吧。」狐狸道。 顾青山手一挥。 丁零噹啷—— 铜钱洒落在地上，不断跳跃翻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数息之后。 铜钱全部贴在地上不动了。 「啊呀……看来你的杀生之孽相当严重……活是活不成了。」狐狸指着铜钱道。 只见铜钱朝上的一面，全部都浮现出「大凶」二字。 下一瞬—— 顾青山忽然一阵恍惚，直接从原地飞起来，飞上天空。 他回头一望，只见自己依然穿着那身魔皇之甲，站在原地不动。 灵魂出窍？ 他正想着，忽然钻进云层之中。 四周一片茫茫白雾。 忽然，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浮现不动： 「注意！」 「你的灵魂被万仙九转弒灵阵摄去，进入杀门。」 「此刻的你，将会是真实的你。」 顾青山立刻问道：「魔皇意志呢？它会不会知道什么？」 「不会，此阵只许灵进入；而且魔皇它依然作为战甲，守在你身上。」最高序列道。 ——没穿帮！ 顾青山松了口气，不禁打量四周。 到处都是云雾，要怎么样才可以回归身躯之中？ 正想着，却见那只狐狸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它变成了一名妖冶女子，目光直视着顾青山，说道： 「你的杀孽重到了极致，我不能放你过去。」 「一点机会都没有？」顾青山问。 那女子笑了笑，说：「这是昔日天下第一灵阵，一旦发动，便会唿唤和你有羁绊的灵前来——如果没有任何灵来助你，你马上就会被这座杀阵所灭。」 「也许有灵来助我。」顾青山道。 「不会，因为一切恶灵不可入此阵，唯有善灵才可前来，而你杀孽如此之重，我不认为会有任何善灵助你。」 她丢出一枚铜钱。 「此阵已经发动，命运巨刃即将显现，它意味着你的灵魂已经走到了尽头。」 当！ 铜钱掉落在地上。 云雾顿时散开，露出上方一柄横贯天际的巨刃。 此刃沾满了黑色血迹，乍一出现便散发出无穷凶厉之气。 只见巨刃朝顾青山的头顶徐徐落了下来。 「此阵专擅灭杀一切来歷不明的傢伙，不管你再强，也将咽下自身的因果之苦。」 女子冷冷的看了顾青山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忽然—— 顾青山身边跳出来一道模煳的光影。 这些光影渐渐聚拢，勾勒出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哼，他才不会死，我来为他助阵！」小女孩挥舞着拳头说道。 顾青山看着那小女孩，觉着有些面熟。 他忽然记起来，当初自己刚能看见相位世界的时候，便得到了这个小女孩跟其他一些灵的帮助。 大片大片的光影接连出现。 虚空中渐渐出现了数不胜数的灵。 ——甚至还有诸界的化身。 这些过去残破的世界，纷纷从虚空现身，出现在顾青山身边，将他紧紧环绕。 这些灵汇聚在一起，纷纷冲着天空中的那道巨刃发出吼叫。 「不可杀他！」 「不允许你对付他，他拯救过我们的世界！」 「他救过我的亲人，救过我们一族，我们纵然化作灵，也必将与他并肩！」 「就算他有杀孽，我们来替他一同承担！」 那道巨刃缓缓停在半空中，似乎陷入了迟疑。 顾青山注视着这一幕，渐渐想起当初血海英灵殿主跟自己说过的话—— 「……你与末日战斗之时，虚空中有亿万英灵在暗中帮你……只不过你看不见。」 「还有，你进入这座城市之后，数不尽的善灵在与你一同战斗，所以好几次你都能化险为夷，当然这也是因为你本身的高超战斗技巧……」 思索间，却见异象已现。 一片浩瀚的血海光影降临在遥远的云空深处。 那根血色之柱接天连地，朝着四面八方散发出阵阵嗡鸣声。 轰轰轰轰轰轰轰—— 血海上暴起一团团浪花。 第977页 由血色巨人开始，一位位血海界灵随之出现。 然后，一股莫名的气势在血海之中翻涌不停—— 似乎有什么要出现了。 第三百章 灵魂渡界之花 血海之中，似有动静产生。 一道耳语声忽然响起：「原来是这样的地方——这种地方我一旦现身，很可能引起对方的误会，到时候难免是一场大战。」 这是万界俯视者的声音。 只听它继续说道：「这个灵阵的杀招太多，哪怕你度过眼下的局面，但只要阵灵想杀你，它会有无数办法。」 顾青山望向对面。 只见那名狐狸所化的女子神情警惕，正默默观察着现下的情况。 原来她是阵灵。 顾青山沉吟道：「照你这样说，我头上那把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打消她杀我的念头。」 「对，我给你一样东西，它会找出你和对方的联繫，想办法为你展现出来，这样她也许会放弃杀念。」万界俯视者道。 「还有这种宝物？」顾青山动容道。 只见那根血色巨柱上，放出纷纷扰扰的红芒。 这些似血一般的光芒从巨柱之中不断飞射而出，凝聚成一朵晶莹之花，悄然落在顾青山手中。 一道提示符出现： 「灵魂渡界之花。」 「当两个灵魂分离太久，并且在不同的世界体系中投生之后，便可以凭藉此花展现出他们曾经的联繫。」 顾青山看着手中的花，不禁呆住。 万界俯视者是自己的终极之灵，它每次出现都是吃吃喝喝，什么时候学会玩这一套了？ 还是说，自己对它的了解还是太少？ 一阵微风吹来。 那朵血芒之花散落成星星点点的光芒，围绕着顾青山无声的旋转数周，最终飞出去。 狐女见了此花，眉间杀意也去了几分，轻声道：「这是灵魂渡界之花……如此古老的花朵，我几乎都忘记了它……」 这些光点落在她手上，瞬间展开，化作曾经的那一幕。 人间之墓。 某个废弃的墓地中，布满灰尘的机械设备勐然亮了起来。 围绕着顾青山，数不清的电子机械设备开始甦醒、启动、自检、做出预备战斗的准备。 一道沉重的金属声响起： 「战争指令正在传递。」 「人间之墓正在甦醒。」 「所有战争机器将在五秒后准备就绪。」 「——指挥官阁下，请带领人族赢得胜利。」 当这句话落下，整个墓地化作了电子光辉的海洋，似乎整个世界的光芒都凝聚于此。 画面一闪而去，又化作新的一幕。 地狱之门。 天地间响起隆隆的战斗声。 安娜依偎在顾青山身边。 两人轻声说着话。 「我不管别的，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生死难料的战斗！」 「是的，我们分开了太久……」 整座大铁围山震动起来。 无穷的黑暗烈焰将两人包围起来，围绕两人不断舞动，仿佛在庆祝什么。 狐女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瞭然之色，旋即又疑惑道：「原来你是自己人，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杀孽……」 画面再次一闪。 这次换做无数的画面，飞快从狐女眼前闪过。 从悬空世界开始，顾青山的那些战斗景象飞快跳出来，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展现过去。 ——直到顾青山独自迎战几大末日，救所有世界与众生离开世界之门，画面才渐渐变得黯淡。 画面碎成无数光点，消逝在虚空中。 花开过，此刻已凋零。 狐女深吸一口气，随手招了招。 天空中的巨刃顿时收了回去，被层层密云遮蔽住，再也不得见。 狐女双手又捏了个印，轻声道：「杀局已消，诸灵请归于原本世界。」 一道道无形的波动从虚空产生。 顾青山四周的那些灵纷纷融入虚空，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那个发光的小女孩伸出手，轻轻握了握顾青山的手。 ——她也消失了。 但顾青山低下头，对着那片虚空露出笑容，轻声道：「多谢你的加油，我会继续努力。」 他知道她一定听得到。 她和她身边的人，一直都在守护着他。 下一刻。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在顾青山耳边响起： 「事情解决了，下次我再来你可要管饭。」 「没问题，真的多谢了。」顾青山道。 血海渐渐消隐，巨柱从云端远去。 一切恢復正常。 狐女再次注视着顾青山。 「我是六道轮迴的过去之阵，我要感谢你，你把六道轮迴后来的事情重新传递给了我。」她认真的行礼道。 顾青山抱拳回礼道：「没事，只要你不杀我就行。」 狐女道：「我们在这条路上等待的时间太久了，对于外面的情况不太清楚，容易造成误会……我感应到你身上有一枚指环，它是古老的信物，请把它给我看一下。」 顾青山怔了下，略一回想，取出那枚碧绿指环。 「是这个吗？」 狐女见了，点头道：「阿修罗世界一直保存着六道轮迴的所有过去和传承，这枚指环正好合用。」 第978页 她伸手轻轻一招，那枚碧玉指环便飞落在她手中。 狐女摩挲着碧玉指环，口中默念咒语。 须臾。 她放开指环，任其飞回顾青山手中。 「这枚指环你要随身收好，我们自己人都可以感应到它——它是你的身份之证。」 「好的，多谢。」 顾青山望向指环。 只见一行猩红小字跳了出来： 「此物已被锻造成全新的灵魂器物：」 「灵念之环。」 「描述：你的六道身份以及战斗片段都隐藏在这枚指环上，某些特定的存在可以从中知悉相关情况。」 顾青山把指环收好。 狐女道：「其实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身上有另一个傢伙，它是同伴吗？」 「不，是敌人。」顾青山道。 「这样啊……等会儿为了掩饰你在这里的事，我还是会攻击你一次，毕竟你确实发动了大凶之阵。」狐女道。 「那——」 「放心，我自有分寸。」 …… 「黎九？黎九？」 「你回来了没有？」 魔皇意念不停的唿唤道。 下一刻。 顾青山身子一抖，双目睁开道：「放心，我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魔皇意念问道。 「一场战斗——我应对了许多敌人，最后逃了回来——当心！」顾青山喝道。 只见山巅正上方的云层展开，露出一柄巨大的黑色重锤。 狐女的声音遥遥从云层深处响起： 「跑的倒挺快的，但我不确定你是否能挡住这最后一击！」 顾青山喝道：「我才不怕你，我乃是——」 他一句话没说完，那柄重锤瞬间从天空中消失，出现在他身侧。 黑色重锤携裹着无比汹涌的狂风，狠狠朝他身上砸去！ 轰—— 顾青山身周甲衣寸寸碎裂。 魔皇的惨叫声若隐若现—— 顾青山站在原地，死命的想抵挡，但委实是挡不住这一锤。 他整个人被直接轰上云天，化作一道疾速飞驰的流光，彻底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飞了多久，突然，顾青山只觉得自己重重的落在地上。 他赶紧起身，做出戒备之姿。 只见脚下正是那条石阶小路，四周的云雾已经散开，前方的道路清晰可见。 ——终于回到这条路上了。 顾青山喜道：「看来我们通过了这一轮的考验，可以继续前行了。」 没有回应。 「我们要不要等等龙神？以他的实力，大概也许可能会通过这样的考验。」顾青山道。 ——以狐女的性子，一定会杀龙神。 但龙神手中有着焰灵坠饰，凭藉着奇蹟之力，应该也能逃过一劫。 顾青山等了数息。 魔皇意志依然没有回应。 顾青山奇了，低头望向身上那件几乎快碎裂的战甲，问道：「喂，你没事吧？」 一道呻吟响起。 魔皇意志勉强出声道：「我……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顾青山问。 「我觉得战甲不太适合发挥你我的战斗力，也许我该化作其他形态。」魔皇意志道。 「我觉得挺好啊，你看看，若不是你替我挡了那几下，恐怕你就要失去我这个搭档了。」顾青山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的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战甲。 啪——啪—— 拍第二下的时候，战甲再也扛不住，顿时如同层层灰尘一般，纷纷飘落在地上。 顾青山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吃惊之色。 他想了想，蹲下去，仔细看着地上的一圈儿渣子，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你……怎么化成灰了？」 他不解的问道。 第三百零一章 魔皇长刀 战甲的渣子从地上飞起来，化作一道道触鬚，全部缠绕在顾青山手上。 魔皇意志的声音响起：「从现在开始，我将化作你的兵器。」 「那防御怎么办？」顾青山问。 「放心，我作为兵器也可以抵挡攻击。」魔皇意志道。 所有触鬚渐渐变成刺青，紧紧贴在顾青山手上，最终化作一根长长的棍子。 「作为兵器，我其实相当厉害。」魔皇意志道。 ——还挺懂得变通的。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好吧，兵器也行，但我不擅长使棍。」 棍子的顶端冒出一个尖锐的锋刃。 「矛？我从来没用过矛。」顾青山道。 长矛想了想，渐渐变化形态，凝成一柄方天画戟。 顾青山道：「你是看见之前那金甲人手上的兵器，才想起这个的吧——但我一直是用拳套，要不你变成拳套？」 「不行，你手上的雷怒拳套本就蕴含我的力量，所以我的本体只能变成其他兵器。」魔皇意志道。 顾青山道：「那你变一个短点的兵器。」 「要短点的？」 「对。」 方天画戟缩回来，变成一柄手指长短的匕首。 顾青山看着手上的匕首，木然道：「水果刀还是算了，你可以再长一些。」 匕首迅速变长，化作一柄剑。 顾青山心中一跳，面不改色道：「我不喜欢用剑。」 第979页 自己用了一辈子的剑，一旦手中有剑，很多东西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更何况自己正在开创一条剑修的道路，假如手中有剑，说不定还会产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 ——不能让魔皇变成剑！ 「为什么？用剑的人心思灵动诡谲，变化多端，我倒是觉得适合你用。」魔皇意志道。 「不够兇狠，我需要在战斗的时候更勇烈一些。」顾青山道。 「行。」 剑器的形态微微改变，变成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刀。 ——刀。 自己懂一些，但又不是太精通。 顾青山点头道：「就这样吧，你能教给我什么刀术？」 「不，不是教你，而是在适当的时候替你战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魔皇意志神秘的说。 顾青山眼前闪现出一行猩红小字： 「注意。」 「当你使用魔皇兵器的时候，它会自动释放出大威力的攻击技能。」 ——好吧，原来如此。 顾青山面不改色，对魔皇意志说道：「好吧，总之接下来我们都要注意点，这条石路可不一般。」 「确实，我才刚刚甦醒没有多久……力量还不是很强，所以才会选择你这种谨慎而狡诈的傢伙作为伴生者……」魔皇意志道。 「不知龙神什么时候能出来。」 顾青山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却见虚空一动。 龙神踉跄着落在石阶小路上，一眼就看到了顾青山，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顾青山立刻开口道：「想不到龙神也有些法子，能骗过那个灵阵。」 龙神顿时打消了询问之意，含煳地说道：「确实不容易。」 他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而是马上说道：「走，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争取赶上前代天帝。」 顾青山心照不宣，也略过刚才那个话题，说道：「正是，我们出发。」 ——龙神这样的存在，自然不愿被魔皇得知自己的虚实和手段。 果然自己先一开口，龙神为了遮掩，便不再提刚才发生的事。 龙神不提，魔皇意志自然无法得知刚才发生的一切，也就无法评估顾青山在灵阵中受到的攻击程度。 两人身形一动，沿着石阶小路继续朝前飞掠。 大约数十息后。 小路四周再次出现了密布的云雾。 这些云雾不断涌动、汇聚、化作世界的景象。 这时顾青山与龙神已有了经验，便在原地驻足，静静等待着世界演变完成。 「照说我们一直在全力赶路，为什么还没追上前代天帝？」顾青山问道。 龙神说道：「也许我们快接近他了。」 世界渐渐显化完成。 两人顿时看到了一道身影。 ——前代天帝！ 只见他身形腾上高空，在万道霞光的掩映之下，破开虚空，朝世界之外飞去。 一瞬间，他就不见了。 「他刚走。」顾青山沉声道。 「我们得赶紧通过这个世界——」龙神道。 两人急急朝四周望去，只见自己站在一座宏伟的城市之外。 巨大的城墙上蚀刻着数不清的符文，它们彼此勾连成阵，散发出道道仙光。 一队修行者飞落至两人面前，为首者喝问道：「闯关者何人？」 顾青山和龙神对望一眼。 「在下黎九。」 「……余白。」 那人听了，点头道：「你们一个是刀客，一个是术修，对也不对？」 「对。」 「好，刀客拿这张符，术修拿另一张。」 两张符飞落在两人手中。 「去吧！」那修行者喝道。 只见道符散发出阵阵微光，裹着两人从原地弹射飞起，迅速朝城中落去。 龙神在半空看了顾青山一眼，传音道：「我们谁先出去，谁就先去追前代天帝，一定要拦住他！」 「我争取快一点。」顾青山道。 「落后的人一定要很快赶到，一起击杀他。」龙神道。 「好。」 两道流光一分而散，朝着不同的方向落下去。 …… 顾青山落在城市之中。 他朝四周望了望，只见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街道正中间。 一张符箓远远飘来，传出声音： 「第一场飞升考验开始。」 「本次考验，首先考验你的甲冑是否能承受战争的洗礼。」 顾青山一怔。 唿—— 耳边传来魔皇意志轻微声音，它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只听它小声嘟哝道：「作为一件战甲，实在是太危险了……今后我要注意避免这种情况……」 顾青山冲着符箓道：「抱歉，我没有战甲。」 那符箓一顿，奇道：「这不对，你之前在前面是有战甲的。」 「对，但我的战甲被击碎了。」顾青山道。 「那你还有什么？」符箓问。 顾青山下意识的举了举手中的长刀。 空气突然安静。 长刀：「……」 顾青山：「……」 符箓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场飞升考验开始。」 「本次考验，首先考验你的兵器是否能承受战争的洗礼。」 第980页 话音刚落，整个街道的地面顿时亮了起来，无数符文从地下冒出来，化作另一柄长刀，径直朝顾青山身上狠狠斩去！ 顾青山不由自主的举刀—— 「也罢，让它们看看我的厉害！」魔皇意志狠声道。 双刀狠狠撞击在一起，爆发出霹雳炸裂般的声响。 顾青山退出去几步。 他手中长刀完好无损，而对面的那柄符文刀却碎裂了一地。 「过关了吗？」 顾青山朝那张符箓问道。 符箓道：「不，才刚刚开始——」 地上的符文迅速凝结成形，化作三柄长刀，如流光般朝顾青山斩来。 当！当！当—— 这三刀的技巧、力度和神通各各不同，均是巧妙到了极致，顾青山手中的魔皇长刀顿时被击飞出去。 下一瞬。 整条街的地下都冒出符文兵器，化作千千万，直冲那柄魔皇长刀追斩而去。 噹噹噹噹噹噹—— 密不透风的交击声传来，长刀被打出一道亮丽的抛物线，远远的朝天边去了。 眼见长刀远去，符箓这才放缓了语气，说道：「你的指环我们已经感应到了，所以知道你身上有一具铠甲，谁知道却化作了兵器——现在拿出你的指环。」 顾青山依言取出碧玉指环。 一道道符文从虚空显现，凝聚在指环上，又渐渐消隐不见。 「行了，后面的人会知道，你手上的兵器不是自己人。」符箓说道。 顾青山收起指环，抱拳道：「您把那傢伙支走，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当然有事——你是要去道路尽头的无转之地，对不对？」符箓问。 「正是如此。」顾青山承认道。 「我感受到你正在创造道路，值得让人赞嘆——但你绝对不可在无转之地停留过久，否则有些东西甦醒之后，你就无法离开了。」符箓道。 「我能停留多久？」顾青山问。 「一刻钟，毕竟你的道路还未建立完成，一刻钟是最长的期限，绝对不可超过这个时间。」符箓道。 「明白了……那我在这里还有什么考验要面对？」顾青山问。 「你是自己人，我考验你干什么，只是你那柄刀非常麻烦，它身上有道路的力量，我能打疼它，却打不死它。」符箓为难道。 「没事，让它回来吧，我带它去往后面的路。」顾青山道。 「那太假了，你不可能一下子就通过我这座仙城之箓的所有考验，还是呆一会儿再把它接回来。」符箓建议道。 顾青山这才知道整座城市都是由这张符箓所化。 他朝四周的地面望了望。 只见地面上不断有符文冒出来，化作兵器朝远空飞去。 魔皇意志大概要承受无数次的攻击…… 顾青山想着，便稍稍发动心灵感应，去连接魔皇意志。 剎那间，数不清的声音充斥他的识海： 「唔唔唔喝喝喝呀呀呀别别别别别疼疼疼疼疼啊啊啊啊啊……」 好像打的正激烈。 按照这种状态，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 「好吧，我就在这里等？」顾青山问。 「跟我来，我带你去喝一杯灵茶，稍作休整。」符箓朝一个方向飘去。 「那就叨扰了。」顾青山道。 「不要客气，来吧。」 「好。」 …… 第三百零二章 追上天帝！ 荷花流水之中。 凉亭上。 顾青山喝着茶，问道：「这条路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相位世界存在？」 符箓道：「你仔细看我。」 顾青山定睛望去，只见符箓四周的光芒散开，露出它的本体。 一道深深的划痕贯穿符箓，几乎只差一点就可以把整张符斩成两截。 「你受过重伤？」顾青山问。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其实我们的职责是守着这条路，不允许外人进入其中。」符箓道。 顾青山想起龙神，便问道： 「我还有一个同行之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也很厉害，甚至比你手上的那柄魔刀更强，我全力以赴的话，只能把他再困一段时间。」符箓道。 「既然如此，先放他走，我随后去追他。」顾青山道。 「现在就放？你想好了？」符箓道。 「想好了。」顾青山道。 「好吧——」 符箓话音未落，却见天空冒出万道霞光，朝城市的某处迅速落下去。 龙神被霞光接引着，徐徐朝天空中飞腾而去。 它飞至一般，忽然顿在半空中，朝城市里不住探望。 「它能看到我么？」顾青山问。 「看不到，我这里有无数法则遮蔽，它只能看到一片模煳。」符箓道。 「但它在城市之中的时候，能看到霞光——刚才一直没有霞光出现，所以它肯定知道我还未飞升离去。」顾青山思索道。 「也对。」符箓道。 只见龙神在霞光中来迴转悠，就是不随着霞光的接引，离开当前这个世界。 「奇怪，我都放他走了，他为什么还不走？」符箓奇道。 顾青山想了想，失笑道：「它知道我没走，所以并不想一个人先追上去拦截前代天帝——它是怕自己单打独斗会吃亏。」 第981页 「原来如此，那就更要赶他走了。」符箓恍然道。 「能做到吗？」顾青山问。 「别的不行，撵走它还是没问题的。」符箓道。 只见漫天霞光纷纷落下来，照着龙神一裹，打开虚空将之扔了出去。 顾青山站起来，冲着符箓抱拳道：「多谢你的茶，我也得走了。」 「它本就在等你，结果你反倒要立刻追上去？」符箓问。 「以它的性格，就算是出去了，也不会立刻追上去——它很可能会等着我出现，再一起行动。」顾青山道。 「那我刚才岂非多此一举？」 「也不是，万一我跟他同时飞升，他说不定要整什么么蛾子，一不小心落在我后面，好让我先出去——现在你把他丢出去，他就没机会这样做了。」 「……你们心思真多。」符箓嘆道。 顾青山笑了笑。 前代天帝跟自己彼此认识，而龙神和魔皇对此不知。 假如接下来能找到机会，跟天帝一起出手，将龙神或魔皇中的一个灭掉，则是整场战役中的转机。 到时候，以前代天帝加轮迴四圣去对付一个术，想必不成问题。 六道之灾顿解。 唯一要注意的是那魔躯……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青山思虑已定，便道：「请把那柄刀召唤回来吧，我跟它一起面对一场考验，免得它多想，然后就离开。」 「好。」 符箓散发出阵阵法力，带着顾青山离开凉亭，回到了那条街上。 顾青山低头望去，只见整条街依然不断冒出符文，化作各种兵器，朝天边飞去。 ——魔皇还在挨打。 只见符箓散发出光彩，朝地面轻轻一触。 密密麻麻的符文顿时消隐。 那漫天的兵器也消失了。 过了数息。 魔皇长刀从天而落，飞回顾青山手中。 顾青山握着长刀，悄声道：「你可还好？」 魔皇意志咬牙切齿的道：「如果不是为了遵守规则，好让你我继续前进，我早就拆了这些垃圾兵器！」 顾青山一默。 照它现在的状态来看，才刚刚达到吞噬恆星的水准，其实还太嫩了。 不过它全盛期的一击，便把冰霜巨人的一条胳膊打得无法再用，顺便还灭了一个末日。 ——如果让它成长起来的话，后果还是很恐怖的。 「刚才龙神已经飞升离去。」顾青山道。 「我好像也感应到了，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魔皇意志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回应道。 一人一刀望向对面的符箓。 「我们可以走了吗？」顾青山问。 符箓清了清嗓子，说道：「恭喜你们通过了此次考验，接下来再通过一次考验便可飞升离去！」 「是什么？」顾青山问。 「战斗！」 符箓说道。 大地开始震动。 一道道符文从城市各处飞来，凝聚成人形，化作修行者。 顾青山握着长刀，摆出一副防守之姿。 「如何？尚能战否？」他悄声问长刀。 「不行了……你上吧，我歇会儿。」魔皇意志喘息着道。 ——就像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似的，符箓突然出声道：「你必须手持你那柄经过考验的长刀，战胜所有敌人，才可以飞升离去。」 顾青山和长刀同时顿住。 「听见了吗？你要跟我一起迎接考验。」顾青山悄声道。 「……」魔皇意志没吭声。 符箓的声音远远响起：「你们如果不能通过考验，就将立刻被传送离开这条路，回归六道之中——」 顾青山握紧长刀，给它打气道：「整条街的毒打你都挨了，这个也一定没有问题的，加油呀。」 一名名修士扬起手中兵器，朝顾青山冲来。 ——再也没有转圜余地！ 魔刀无可奈何，咬牙道：「我们上。」 「这就对了！」顾青山欣然道。 他扬起长刀，奋力朝前一斩—— 魔刀上顿时炸裂出万千刀影，将四周一切全部斩成黑暗的虚空裂纹。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面前的敌人全都飞灰湮灭。 「这么厉害！」顾青山惊唿道。 他扬起长刀，直接朝剩下的那些修行者们杀去。 刀影重重，威力近乎无解，那些修行者就连抵挡都无法抵挡，很快就被斩杀殆尽。 符箓的声音终于响起： 「完成考验。」 「飞升——」 只见万道霞光从天而落，拥簇在顾青山身周，带着他朝天空飞去。 「我们成功了！」顾青山拍了拍魔刀。 「总算没有落后龙神太多——我先休息一会儿，追上龙神了你再叫我。」魔皇疲惫的声音响起。 「你休息吧，等我碰见龙神了再喊你。」顾青山满口答应。 霞光从他身后涌出来，朝着虚空轻轻一点。 虚空顿时破开。 霎时间，四周景象全部消散退去。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那条石阶小路上，四周的云雾刚刚散开。 龙神正站在不远处，欣喜的回头道： 「魔皇，你总算来了。」 顾青山露出吃惊之色，忙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谁先出来，便直接去追前代天帝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第982页 龙神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说道：「我也刚刚出来。」 「那我们赶紧走。」顾青山若无其事的道。 「好。」 两人一起朝前飞掠而去。 顾青山一边飞，一边传念道：「你看见了吗？它提前出来，但却没去追天帝。」 魔皇长刀「哼」了一声，带着怒气道：「亏我还想着赶紧出来，它却打着小算盘，难道我会不知道它这样做是为什么？」 「想不到它如此狡猾。」顾青山附和道。 正说着，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前代天帝！ 龙神精神一振，厉喝道：「给我站住！」 ——兴许是因为刚才的事，它身形连闪直闪，抢先上前堵在了前代天帝面前。 顾青山紧随其后，迅速堵住了前代天帝的后路。 「哦，是你们啊。」 前代天帝负着手，神情淡淡的道。 「当然是我们——我从来都不知道，六道轮迴的天帝也会主动去当一只虫子。」龙神讥讽道。 前代天帝道：「如果你跟我一样，在虚空中流落了无数岁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总有一天你也会甘于做一只虫子——哪怕仅仅是为了復仇。」 他的身形散开，化作密密麻麻的虫群。 战斗开始！ 第三百零三章 终极奥秘之战！ 「小心，他如此轻易便被我们追上，肯定是早有准备！」龙神喝道。 顾青山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四周景象一变。 石阶小路从两人眼前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漂浮着许多残破建筑的虚无空间。 前代天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们的战斗最好不要影响到那条路，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虫群出现在两人对面，凝聚成前代天帝的模样，飞快捏着法印。 一股仙光从他的手上冒出来—— 龙神瞳孔一缩，大声道：「各顾自己！」 顾青山耳边也响起魔皇意志的飞快声音：「准备防守，那是属于天帝的天之法。」 下一秒。 一道雷电从天而落，轰在某座残破的宫殿上，直接把宫殿炸成了碎渣。 雷电并未消失，却化作一个鬼怪的模样，在虚空中不断游走，眼睛一直盯着龙神与顾青山。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天穹上出现了数不尽的星辰。 刚才那道闪电便是从某颗星辰中释放出来的。 又一颗星辰落下来，凌空化作虚幻的巨型邪魔，直接朝顾青山扑来。 当！ 顾青山挥动魔皇刀，抵挡住邪魔的一击，整个人顺势飞出去。 「这是什么？」他惊讶的问。 「天之法·无转万魔棺，它们不需要打败我们，只要能抓住我们，便可把我们送进一个全是棺材的地方。」龙神吼道。 顾青山心中一动。 原来如此。 时隔无数年，前代天帝恐怕也不知道无转之地里究竟怎么样了。 他在这里等两人，就是想抓住龙神或魔皇之中的任何一个，将其先送进无转之地里。 这样一来，至少天帝再进去的时候，有人已经分担了一些危险和注意力。 天空中，那些星辰纷纷释放出各种奇异的怪物，朝着顾青山和龙神扑了上来。 尽管比不上龙神和魔皇，但它们实力也并不是太差。 ——况且它们本就不用战胜两人，只用抓住两人的肢体就算成功！ 龙神吼了一声，取出一根长长的权杖捧在双手上，开始念动咒语。 它身周渐渐出现重重幻影。 任何扑上来的魔物，都直接被关进幻影之中，无法靠近龙神。 「魔皇，你坚持一下！」 龙神说完，顿时也钻入一片幻影之中，当场消失。 顾青山扬起魔皇刀，斩出无穷的刀影，将所有围上来的魔物逼退。 「这个老阴货，自己躲起来了！」顾青山道。 「别管他，现在的问题是你不一定能支撑下去——上面！」魔皇意志道。 顾青山勐然抬头，只见一缕细细的雷芒不知从哪儿钻进刀影之中，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雷芒瞬间化作那鬼怪，朝他身上扑来。 顾青山回刀已经来不及，索性反手击出一拳。 嘭—— 闷响声中，鬼怪被击飞出去，又被数不尽的刀影斩成零星的电芒。 所有电芒好不容易逃出去，远远的聚合在一起，重新化作那雷电妖魔。 「没死？」顾青山心中一跳。 魔皇意志道：「没什么好意外的，我虽是魔皇，但总不可能克制诸界一切要素，总有些东西能从我面前活下来——还是上面！」 却见顾青山照着头顶位置，全力轰出七八拳！ 「啊啊啊啊啊——给我滚！」 顾青山怒吼道。 一只甲虫从虚空显现，顿时被击飞出去。 「只差一点！现在这些虫子更兇勐，它会把你转化成它——这是万灵蒙昧之术中的逆转虫面，实在是不好对付。」魔皇意志沉声道。 顾青山心思闪动，大声喝道：「龙神！你人呢？」 只见龙神所在的那一片区域，虚幻的光影层层展开，朝着四面八方徐徐扩散。 第983页 任何怪物撞上那些光影，无不是当场消失，不知去向。 ——这一招虽然厉害，但委实太慢了。 龙神一定是故意选了这一招！ 顾青山身形飞退，不断挥动魔皇刀，将面前的魔怪统统逼退。 忽然又见一道流光从远处一闪而至。 这光的速度快到了极致，顾青山连挥几次魔皇刀，才堪堪将之逼退。 光芒停顿，显出身形。 却是一只彻底由炽烈光芒构成的凤灵。 顾青山深深的朝那凤灵背上望了一眼—— 几只甲虫停留在凤灵背上，似乎只要穿过重重刀影，它们立刻就会对顾青山发动「逆转之面」！ 前代天帝站在远处，手中保持着术法之印，开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的水准却还是只有这个程度……接下来我将打开更深一层的妖魔封印，希望你们还能活下来。」 天空中，顿时出现了更多的星辰。 这些星辰闪烁着愈发妖异的光芒，纷纷扬扬朝战场落下来。 顾青山看都不看一眼，身形顿时朝后退去。 「这样打下去不行，龙神明显想坐收渔翁之利，而天帝则在全力以赴，想要抓住我们之中的一个！」顾青山飞快传念道。 魔皇意志沉默了一息，回应道：「没办法了，现在你必须释放那个术，才可以与对方抗衡——」 「术？什么术？」顾青山问。 「这种程度的战斗，一不小心就会被『逆转』抓住，我们不能再赌博，必须全力以赴了。」魔皇意志道。 下一瞬。 魔皇长刀化作触鬚，飞回顾青山背上，勐然刺了进去。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出现： 「注意！」 「魔皇亲自发动了一人万生之术！」 轰—— 顾青山身上腾起阵阵悽厉的灰暗云雾，整个人气势不住攀升。 数不清的猩红小字疯狂刷新在虚空中： 「你获得了1883452166位职业者的战斗经验；」 「诸职业者所拥有之力量按照类型，各自汇聚成一道全新的终极术法，加持于你身。」 「你的实力是诸职业者们之总和。」 「你将在八千次死亡后，脱离本次一人万生之术。」 力量！ 无穷的力量汇聚在顾青山身上，它们太过强大，以至于具现成了朵朵灰暗云雾。 顾青山从云雾中走出来，背后充满了无数怨灵的嘶吼声。 「哦？终于敢跟我全力战斗了？」前代天帝感兴趣的道。 他手诀一引，漫天星光落得更快。 一场急剧飞坠的流星雨朝顾青山身上落去。 顾青山抬起手，面无表情道：「过时的老一套了，还敢拿出来跟我斗？」 十颗黑色的菱形能量体浮现在他手腕周围，最终凝聚成变幻不停的符文。 「去。」 顾青山吐出一个字。 ——魔法终极奥秘之术·魔网断灭！ 只见十颗菱形能量体飞出去，冒出数不清的细细黑线，彼此勾连在一起，霎时间便已化作一张接天连地的巨型黑暗能量网。 天空中一切邪魔，只要被这张巨网沾上分毫，顿时化作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代天帝见状，冷笑道：「你倒是有些新东西，但我也有——」 他手诀一收，全身顿时放出缭绕的仙光，伴随着阵阵雷霆与风火之音。 顾青山静静看着他，忽然在原地摆了个拳架，不待天帝反应，隔空狠狠击出一拳。 ——武道终极奥秘之术·万界崩神！ 天帝刚见他摆开那副架势，脸色就早已变了，手中迅速转变诀法，低喝道：「三十三重天阙！」 虚空连动。 一道道虚幻的巍峨宫墙接连冒出来，纷纷挡在前代天帝身前，数量足有三十三道之多。 第一重天阙上，伏着一只斗牛； 第二重天阙上是一只狻猊； 第三重天阙上是獬豸； 依次类推，每一重天阙上各有神兽，纷纷放出自身神通，全力守护着天阙。 这时顾青山的拳到了。 这一拳无质无形，沿途并未挨着任何东西，却打得整个世界都随之破灭，显露出原本的石阶小路。 那三十三重天阙上则响起密不透风的咚咚咚咚咚咚咚声。 一重接一重天阙被轰碎，连镇守神兽也被打碎，重新变回雕塑之形—— 眨眼间，三十三重天阙已破二十五重！ 天帝眉头一皱，双手法诀再换，就要使出更强的神通—— 正在这一瞬。 他背后突然冒出重重光影。 龙神从光影中一跃而出，身形化作真龙，张口就朝天帝头上咬去！ 天帝也顿时转身，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甲虫，预备朝龙神口中放去。 形势在一瞬间突变！ 这一下恐怕就要分出胜负了！ 顾青山看得心中一跳，也不管那一拳最后的结果，身形忽然从原地消失。 他尚未来得及靠上去，异变再生！ 只见龙神大张着口，保持着预备咬下去的姿势不动。 天帝也保持着预备抛出甲虫的姿态不变。 两人都不动。 咚咚咚咚咚—— 三十三重天阙被那一道终极奥秘拳术——万界崩神所彻底击碎。 第984页 拳法的余波终于显现出金色的拳印，凌空沖向天帝和龙神。 这一拳虽然被抵挡了大半，但若打在毫无防备的两人身上，至少也得受些伤。 恰在这时，却有一只手从虚空冒出来，轻轻的按在那金色拳印上。 有声音响起： 「你们可不能互相残杀，毕竟你们还要替我做事……」 虚空一动。 一个人走了出来。 ——前代天帝！ 这个人跟前代天帝长得一模一样！ 魔躯！ 是魔躯，它终于出现了！ 顾青山心中狂唿道。 他竭力保持平静，在虚空中顿住身形，先看了看那定住不动的前代天帝，又看看后来出现的天帝，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只听顾青山高声喝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 魔躯转过来，玩味的看着顾青山。 「刚才那一拳还不错，我没想到一人万生之术最后能进化到这种地步。」 顾青山低喝道：「装神弄鬼！」 他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杀意，有如实质一般。 魔躯顿时感应到了，摆手道：「我可没工夫跟你打，毕竟……你早就被我控制了。」 顾青山耳边响起一道痛苦的呻吟。 魔皇意志低吼道：「这个傢伙——它什么时候——」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顾青山发现自己也不能动了。 最高序列界面上，跳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注意！」 「三术身上所中的某种力量正在起作用，它们都已不能行动。」 「特别注意：」 「前代天帝——亦即永恆夺念者在获取上一个虫王的虫群之时，承袭了这种控制的力量。」 「但在这一切之前，它已跟你签订混沌契约，从此效命于混沌。」 「——虽然它不知道。」 「鑑于它知道的秘密太多，本序列绝不允许它脱离混沌的契约，被其他存在所控制，从而得知本序列的存在，甚至得知你的一切秘密。」 「本序列建议你立刻召唤混沌的意志降临。」 「你是否准备召唤？」 第三百零四章 魔躯的身份！ 「本序列建议你立刻召唤混沌的意志降临。」 「一旦混沌的意志降临，你将有数息的机会脱离当前困境。」 数息？ 只有数息的机会？ 难道混沌的意志也无法对抗魔躯？ 不……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看着这行提示符，心中许多念头不断飞闪。 眼下还可以再看看，兴许能获得一些情报。 况且魔躯这种一直隐于幕后的存在，一旦敢出现，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自己如果不看看它手中的牌，还真不好想办法脱身。 他正想着，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奇蹟之力！ 顾青山心中一跳。 这股奇蹟之力来自龙神，抑或来自魔躯？ ——魔躯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没有必要再召唤奇蹟之力。 而龙神正需要反抗，以挣脱被控制的境地。 应该是龙神释放了这股奇蹟之力！ 顾青山朝龙神望去，只见它依然无法动弹，但它身后的重重光影开始急剧变化。 「我都来了，你还妄想脱身？」魔躯笑了起来。 它凝视着那些变幻莫测的光影，随口说道： 「这是火之圣柱的力量，但你认为奇蹟可能在我面前发生么？」 「——不。」 魔躯伸出手，朝那虚幻光影之中用力一拽。 另一个龙神被拽了出来！ 它脸上露出震骇之色，失声道： 「不可能，你为什么能无视奇蹟之力！」 原来它发动奇蹟之力，将平行世界的自己置换过来，而真正它正准备逃跑！ 魔躯在它脖子上用力一扯，便将一枚火红色的坠饰扯了下来，随意道：「那些被我所毁灭的世界中，奇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次都没有。」 「而且——你只有奇蹟，没有其他三种力量，便不算什么。」 魔躯将坠饰把玩片刻，重新塞给龙神，兴趣缺缺的道：「还给你吧，你有了它，应该可以帮我做更多事。」 顾青山看着这一幕，飞快传音道：「魔皇！」 「我在。」魔皇意志回应道。 「我们难道真的就无法脱身了？」顾青山问。 「昔日它在我的一人万生之术中设下陷阱，现在它以那个术反过来控制我——此刻我无法脱身，而你可以离去。」魔皇意志道。 顾青山苦笑道：「我脱身有什么用？我黎九在你们这些大佬面前连个渣都不算。」 「并非如此，我也曾设想过这样的情形……」魔皇意志道。 随着它的话语，顾青山识海之中忽然出现了许多景象。 「我的伴生者，你必须去那个地方——」 魔皇意志飞快的道：「一旦你激活了我留下的手段，我就会在你那里重生！」 「这个傢伙太厉害了，我可能无法脱离。」顾青山道。 「我把力量都给你！」魔皇意志道。 轰—— 顾青山身周的灰暗云雾纷纷朝他涌来。 第985页 这些云雾被他吸进身体之中，而他身上的气势迅速提升至了顶点。 两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魔皇已死，正在等待重生。」 「你暂时获得了它的力量之种。」 「力量之种将会爆发出魔皇的力量，足够你使用三分钟，以摆脱目前的境地。」 顾青山感受着身上的力量—— 这是无拘无束的力量，不受任何人控制，看来魔皇也是孤注一掷了。 他吸了口气，预备发动某种奥秘之术。 正在这时，魔躯却转过身，玩味地说道：「这就想跑了？」 它拍拍掌。 四周黑暗虚空顿时化作白昼。 只见石阶小路的前后左右，各方虚空之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诡异存在。 这些存在大部分有着人类的外形，但稍有眼色者一看便知，人类的外形只是它们用来遮掩自己原本样貌的手段。 「末……日……」龙神呻吟道。 顾青山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虚空中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末日。 这些末日堵住了所有可以离开的路，别说是黎九，就算是魔皇在巅峰时期，也不一定能从这里脱身！ 顾青山甚至看到了苏雪儿。 苏雪儿躲在众多末日之中，垂着头，默默掩饰着身形。 不好。 苏雪儿能认出自己。 万一她想救自己—— 顾青山心中终于有了一丝焦急。 「收穫的时刻就要到了，我令所有末日前来见证这一刻，又岂会让你们再逃脱？」魔躯淡淡的道。 它抬起手，指向顾青山道：「都注意他，他身上承载着魔皇的力量种子，只要他敢动，立刻就杀了他。」 「是。」末日们齐齐应声道。 顾青山看着那些末日，又望向魔躯—— 他感受到在序列的深处，苏雪儿的备用之躯动了动。 苏雪儿在确认他的身份！ 也就是说，她恐怕很快就会想办法来救自己。 ——不行。 一旦她暴露身份，那就危险了。 顾青山终于下了决心。 「召唤混沌！」 他在心中默念道。 霎时间。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 「记住，你只有数息的机会脱逃。」 提示符刚显示完毕，异变陡生——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金色瀑流充斥所有虚空，将在场的末日和三术彻底包围其中。 「咦？」魔躯露出诧异之色。 魔躯伸出双手，隔空朝金色瀑布虚按，口中说道：「混沌怎会显形？难道我的术惹怒了它？」 随着他的动作，湍急的瀑流开始变得缓和。 顾青山瞳孔一缩。 魔躯竟然在安抚混沌！ 但是能利用混沌力量的，唯有末日啊。 魔躯的身份昭然若揭。 它是层级相当高的末日—— 甚至是所有末日的主人！！！ 顾青山默念道：「激活前代天帝身上的混沌契约。」 「已激活。」最高序列道。 前代天帝原本被魔躯所控制，一动也不能动，突然，虚空中有一道金色瀑流朝他身上一冲。 「唔——啊啊啊啊啊！」前代天帝怒吼道。 他似乎即将挣脱什么。 但魔躯立刻冲上来，用一只手按住他。 那股即将散开的力量顿时再次将前代天帝控制住。 「原来你身上有混沌契约，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 魔躯轻声呢喃道。 前代天帝目露狠色，艰难的抬起一只手—— 「你想攻击我？呵——真是天真的傢伙，不过我马上就要解开你身上的混沌契约了。」魔躯不屑的道。 正在这时，顾青山望向前代天帝，悄然传了一道音声： 「——我是顾青山。」 前代天帝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顾青山再次传音道：「送我走！无转之地！」 前代天帝目露挣扎之色，忽然双目一闭。 只见他握紧的手散开，飞快捏了个印。 印成。 天之法·无转万魔棺！ 魔躯看了一眼，犹自说道：「你获得了万灵蒙昧之术，其实已经快要脱离我的掌控，但想把我拖进那个地方，还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魔物。 一条魔蛇。 这条蛇刚一出现，便轻轻贴在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根本没反抗，任由那条蛇紧紧箍住自己的身形。 魔躯看了看天帝的手印，慢慢转头朝顾青山望去—— 它在一瞬间理解了眼前的局面，终于变了脸色。 原来不是攻击自己！ 来不及了—— 但见虚空一闪。 顾青山直接被魔蛇拉进了一片黑暗的虚影之中。 依稀可以看见那片虚影中布满了棺木。 整个世界全部由棺材铺就，散发出一股无尽的诡异气息。 虚影散开。 顾青山不见了。 魔躯沉默数息，突然喝道：「该死的天帝，你刚才不是正在与魔皇打生打死么？为什么又要放他去无转之地？」 前代天帝冷笑起来。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躲在阴暗处的垃圾——你很擅长操纵一切，但不要以为什么都在你的控制之中。」 第986页 他面露嘲讽之色，摇头说道。 第三百零五章 寻救！ 四周一片漆黑。 顾青山躺在狭小逼仄的空间内，睁开眼睛。 ——半臂距离外是一块木板，封死了视线所能看到的一切。 棺材。 原来自己直接躺在了一具棺材中。 「无转之地……」 顾青山神情空前的严肃。 末日包围了整个石阶小路，插翅难飞。 就算是龙神和天帝，也中了魔躯暗中设下的控制之术，被直接拿住。 无转之地是当时唯一可以逃的地方。 ——连焰灵坠饰的力量都被当场按住，顾青山不确定自己摸出风之匙后，会是什么下场。 况且风之匙一旦出现，在那些怪物眼中，自己的身份就立不住了。 顾青山正要起身，胸口忽然飞出来一物。 ——那枚碧玉扳指。 碧玉扳指在他眼前飞快舞动，划出一行人族文字： 「危险，不要动。」 顾青山略一思忖，迅速收敛浑身气息，躺回原地不动。 这枚扳指来自阿修罗世界，是六道的传承之物，又被石阶小路上的灵们赋予了身份认可，还是值得信赖的。 顾青山躺在黑暗中不动，最后索性连唿吸也屏住。 他就像一具尸体那样，断绝了自己所有的生机，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事。 一息。 两息。 三息。 遥远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动静正在渐渐传来。 一连串吱吱呀呀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拍岸而来的海浪般此起彼伏。 联想到整个世界都是棺材，顾青山很快便理解了当前的境地。 ——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无数棺材上缓缓爬过。 它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呆在原地不动…… 岂不是坐以待毙？ 他正想着，却见那枚碧玉扳指轻轻贴在棺材板上。 层层灰色雾气从扳指上散发出来。 这些雾气散发出冰冷、污秽与邪恶之意，迅速在棺木内不断蔓延。 这是一种伪装吗？ 顾青山暗暗思忖，却见那些灰色雾气席捲而下，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两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被伪装成了某种邪物。」 「注意：这种伪装只是暂时的，你依然不可以在此地停留超过一刻钟，否则某种沉睡于此的存在将会甦醒，到时候你将再也无法离开。」 吱嘎——吱嘎——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近了。 那个爬在众多棺木上的未知存在，已经来到了顾青山所在棺木的附近。 时间过的异常缓慢。 终于—— 一道「咣当」声响起，听上去应该是某具棺材被掀开。 顾青山凝神去听。 「唔……哦……」 嘶哑的声音从棺材中传来，似乎躺在里面的东西甦醒了。 咣当一声，棺材被合上。 吱嘎——吱嘎—— 四周棺木再次发出声响，仿佛不堪承受某种东西的重量。 那个爬在众多棺木上的未知存在再次开始移动。 突然—— 顾青山左侧传来剧烈的震动。 紧挨着他旁边的一具棺材被那个未知存在掀开了。 一息。 两息。 似乎是确认了棺材内的情形，伴随着一道「咣当」声，棺材再次合上。 吱嘎吱嘎的声音不断传来，持续了数十息后，终于渐渐远去。 世界恢復了死寂。 一行猩红小字在黑暗中跳出来： 「剩余时间：09:57」 「超过这个时间，你将再也无法离开。」 时间过的太快了。 顾青山想了想，轻轻握住那枚碧玉指环，传念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碧玉指环从他手中飞起来，左右摇了摇，再次划出一行萤光小字： 「我带你离开。」 顾青山传念道：「我来这里想找一个人。」 碧玉戒指划出一个字：「谁？」 「人间道，百花宗弟子，王灵秀。」顾青山传念道。 ——王灵秀便是秀秀的全名，只不过她是小师妹，大家一般都喊她小名以示亲近。 碧玉戒指在虚空中划出一行字： 「如果去救她，你将没有足够的时间离开。」 顾青山看完，传念道：「无妨，我手上有离去的办法，你只需带我去救她即可。」 碧玉戒指略一迟疑，落下来，轻轻撞击右侧的棺材壁。 笃笃笃笃—— 敲了四下，棺材壁顿时朝对面倒下去。 只见旁边的这具棺材竟然是空的，里面有一个深深的洞窟，一直通往下方的黑暗之中。 一股冰冷的阴风从洞窟中吹来，依稀可以听见亿万种窸窸窣窣的声响，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邪性。 顾青山察觉到某种危险，闭上眼，再次睁开。 他轻轻握住拳头，又渐渐松开。 ——不行。 现在不是使用圣愿之祭的时候。 纵然圣愿之祭能灭除一切不敬、有罪、应死之物，但在眼下这种情形中，很可能造成巨大的动静。 他深吸一口气，翻身落在那洞窟入口，整个人顿时化作一只橘猫。 第987页 橘猫睁着一双竖瞳，迎着那阴风看了一眼，低低的叫了一声： 「喵——」 虚空顿时响起一道回应：「咻，咻咻！」 橘猫点点头，扬起尾巴将碧玉戒指收了，整个身形渐渐从原地消失。 神通—— 夜魅鬼影，玉无瑕！ 橘猫化作无形，在洞窟中展开四只爪子，不住朝前飞奔。 也不知这是谁开掘的一条道路，其中混合了阵法、空间、奥秘等各种力量，在棺材海的深处建立了一个接一个的落脚点。 橘猫飞奔一段，必定落入某处空置的棺材，再次飞掠之际，又没入黑暗虚空，朝着另一处棺材飞去。 就这样默默前进了数十息。 突然，那枚碧玉戒指剧烈的晃动起来。 橘猫立刻察觉到了。 ——有情况？ 它身形一顿，小心的停留在黑暗虚空中，轻轻展开尾巴，放出碧玉戒指。 只见戒指临空飞舞，划出一行字： 「快靠近了，但前方有一只邪魔镇守，我们过不去了。」 橘猫眯眼看完，传念道：「距离王灵秀所在的位置还远吗？」 戒指再次舞出一行字：「我们距离王灵秀被封印之地不足百里。」 橘猫点点头，将戒指收了起来。 它收缩了身形，小心翼翼的在黑暗虚空之中徐徐前进。 ——速度减缓，飞行便渐渐化作无声。 下一瞬。 橘猫无声无息的落在一处棺材之中。 它一落下来，便小心的缩在角落，睁大双眼朝前方望去。 只见这处棺材之中躺着一名面容悲悯的僧人。 僧人似乎死了许久，但身上不断放出道道金芒，又有梵音阵阵，显然是道行高深的佛道修行者。 ——这是邪魔？ 橘猫在僧人脚边静静等了数息，悄悄伸出爪子迈出一步。 电光火石之间，那僧人勐然睁开眼，全身长出八只手臂，如同怪物一样翻转爬行。 「血肉！有血肉！」 它嘶吼着，转动身体朝脚的位置冲去。 然而它动的一瞬间，橘猫便顺着它爬行的轨迹一起轮转，迅速转移到了棺材的另一端。 ——通往下一处棺材的洞窟入口，便在这里。 但是洞窟入口处已经被堵死，根本没有办法通行。 橘猫蹲在原地，目光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如果自己掏那个洞窟，势必惊动怪物。 外面的邪魔，以及尚在沉睡的未知存在—— 这些东西当初毁灭了六道的前身，战胜了那个金甲男子所守护的世界。 就凭自己一个人，如何能对付它们？ 但若不掏开洞窟—— 前后左右上下都是棺材，自己早已迷失在这个棺材的世界，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营救秀秀。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难道是老衲动了嗔心？罪过，罪过。」 邪魔口中嘀咕着，不断流淌出灰暗的涎水，滴落在棺材上，发出滋滋声响。 只见它身上的神圣之意已经烟消云散，一股灰暗的雾气缭绕不休，一如之前碧玉指环释放在顾青山身上的气息。 它身上的手臂早已化作尖锐利爪，似乎随时预备出击。 橘猫屏住唿吸，蹲在原地不动。 一息。 两息。 三息。 八只利爪缩回怪物的体内。 怪物身上的灰暗雾气消逝一空，化作阵阵庄严金光。 它翻转身体，再次躺了下来。 ——它的头颅就在橘猫旁边，随时可以触及。 橘猫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怪物，又看了看那个堵塞住的洞窟。 一行猩红小字再次跳出来： 「剩余时间：03:47」 ——还有三分多钟，然而距离秀秀所在之地，尚有百里之远。 橘猫心下焦急，忍不住轻轻扬了一下尾巴。 它突然僵住。 见鬼，化为猫之后，总是控制不住尾巴。 橘猫心中叫糟。 只见那怪物已经睁开眼，侧着头，直直的盯着橘猫所在之处。 「原来藏在我旁边……你这个会隐身的小东西……」 怪物身形顿时开始变化。 电光火石之间，橘猫消失了。 一道耀眼的剑芒在黑暗的棺材之中暴起。 剑修—— 孤鸿飞仙之术！ 第三百零六章 邪魔生死门！ 黑暗中，一道剑芒乍闪即收。 所有光芒褪去之后，棺材内一切被抹去，变成空荡荡的所在。 橘猫依旧凭藉神通隐藏在虚无之中。 它目光微动，把那一行行提示符看完： 「你发动了孤鸿飞仙之术。」 「你的剑术再上一层楼，共包含以下神剑之力：」 「万海之镇、 忘川之佑、 不朽、 断法、 森罗剑界、 万物灭、 天抉、 地抉、 圣地（被动）。」 「你一击秒杀了此邪魔，并未惊动任何存在。」 橘猫看完，轻轻的松了口气。 又一行小字跳出来： 「剩余时间：03:44。」 橘猫立刻沖向那处被堵塞的洞窟，用双爪使劲刨了起来。 第988页 这洞窟倒也是临时被封堵，被它一挖便挖开，显露出后面的幽深通道。 橘猫顿时窜进去，以疾若闪电的速度不断朝前飞奔。 一路畅通。 橘猫把速度提了起来—— 以最短的时间，橘猫越过重重棺木，渐渐靠近目标所在之处。 马上就到了！ 正在这时，碧玉戒指忽然又动了一下。 橘猫有所感应，勐然顿住身形，停留在一处无人的棺木之中。 「喵？」它谨慎地叫道。 碧玉戒指飞出来，在它面前划出一行人族文字： 「前方有一道极其难以对付的邪魔之术。」 「喵？」橘猫怀疑的叫了一声。 碧玉戒指再次道：「它背后有三百三十重更强的邪魔之术，就算你将它破开，那三百三十重邪魔之术将立刻显现，全力灭杀你。」 橘猫怔了怔。 连环之术？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碧玉戒指飞起来，再次划出文字： 「放弃吧，我带你从另一条路离开，送你立刻返回人间界。」 橘猫来回走了几圈。 它忽然注意到，又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 「剩余时间：02:51。」 ——时间不多了！ 橘猫焦急起来，忍不住放出神念一扫。 只见四面八方，上下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全都是棺材—— 除了棺材外，什么其他的东西也没有。 甚至就连方位都无法判断！ 难道…… 真的救不了小师妹？ 橘猫双目一闪，最终发出铿然的喵喵声。 碧玉戒指顿时飞舞道：「你想去试试？」 橘猫点点头。 「也罢，我劝过你了，万一你失败，我们只能再想办法，看能不能留你一条全尸，送你去轮迴投胎。」碧玉戒指飞舞道。 橘猫深吸一口气，迅速朝前奔行过去。 它穿过一片黑暗虚空，再次落在一具棺材之中。 一进来，就像激活了什么，四周一切顿时化作阴沉沉的世界。 整个世界中，大地荒芜，满地乱石，天空中刮着阵阵凄唿啸厉的阴风。 最高序列顿时提醒道： 「注意，你已经触发了一道邪魔之术，它背后勾连了三百三十重更强的邪魔之术，此外一旦你对抗此术，产生的波动将会立刻引动此地沉睡的存在。」 不能对抗，不能破除，也不能避开—— 避开就找不到路去救秀秀了。 橘猫双目一凝，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忽然—— 两扇白色的大门从天空轰然落下，正好挡在它面前。 只见其中一扇门上空无一物。 另一扇门上写着一个字：「生。」 生—— 就是生门。 而那扇空白的门内传出无穷的惨叫和哀嚎声，甚至有黑色的血液从门缝中不断溢出。 「救——救我们——」 有人在门内发疯一样的捶打着门。 橘猫漠然不动。 那些声音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应，纷纷又全部转化为怨毒的尖叫咒骂。 「你不救我们，那么你也得跟我们一样，永远被关在死门中，承受无穷的折磨。」 ——原来这扇空白的门，被称之为死门。 下一瞬。 却见一张黑色的纸张飞至橘猫面前。 黑色的纸张上，渐渐显露出一项项说明： 「你已彻底激活邪魔之术：生死门。」 「两扇门正等着吞噬你的一切。」 「现在，你必须在空白的那扇门上，写出与『生』意义相反的字，并亲自满足此门的要求。」 「你所写的字，必须符合你所修行之方向的基本规则。」 「开始！」 所有小字显示完毕，黑色纸张顿时捲成一支毛笔，落在橘猫面前。 橘猫看了看生死门。 必须符合我所修行之方向的基本规则…… 换句话说—— 修行者们的修炼，一般来说是为了长生，也就是避免死亡。 作为修行者，「生」的反义词自然是死。 这就是基本规则，也是基本认知。 可是，自己一旦写出「死」字，就要立刻进入死门，并且会死在里面。 这怎么行？ 但是又不能反抗这个术法，否则就无法去救秀秀了。 橘猫定了定神，握住毛笔。 ——既然不能破掉这个术法，也不能反抗，那只能按照它的规矩来好了。 它上前几步，在那扇空白的门上写出一个字： 「熟。」 生——熟。 生死门里，一切恶毒的咒骂与怒吼声全部消失。 一阵寂静。 有人悲苦的念叨着：「我修行无数年，堪破生死，还是中了这道术法——你凭什么写个熟就过关？」 橘猫没回答，只是神色平静的点点头。 没错！ 对修士来说，生死关乎修行大事，「生」天然的对应着「死」。 但对于一个厨子来说，生的反义词是熟！ ——我其实真正修行的老本行，乃是人间的厨艺啊！！！ 橘猫写完这个字，立刻丢了毛笔，在肚子上拍了拍，取出一堆熟食。 第989页 与此同时，「熟」门已经打开—— 哗啦哗啦！ 橘猫把一大堆食物分别推了进去。 这下搞定！ 轰隆隆隆—— 生死门沖天而起，带着无数的哭泣乞求怒骂呵斥尖叫声，飞上阴沉的天空，消失不见了。 整个世界瞬间随之消失。 一行猩红小字显现在橘猫眼前： 「剩余时间：02:05。」 没花太多时间！ 橘猫松口气，轻轻落在一个空荡荡的棺材中。 碧玉戒指飞出来，舞动道：「古往今来，你是第一个按照生死门之术老老实实走到最后还没事儿的人。」 橘猫急急的喵了一声。 「放心，到了这里就得靠我了。」碧玉戒指舞完，顿时飞出去，贴在棺材壁上，不断释放出萤萤之光。 黑色的棺材上渐渐有一层符文缓缓显现。 这些符文一显现，顿时组合成一道术。 咔嚓—— 一块棺材板倒下去，显露出后面的景象。 只见前方却是一处阴暗的地宫。 地宫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许多具石棺。 这些棺椁又与外面的棺材不同—— 每一具石棺的表面，都蚀刻着数不清的血色符文，而石制棺椁彻底连接着地面，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地面上，满是血水，似乎有黑色的影子在血水中不断蠕动。 碧玉戒指藏在橘猫的尾巴里，这时终于出声道： 「王灵秀——她的实力并不强，所以只在这地宫的最上面一层，从左数第三具棺椁里面便封印着她。」 ——这是狐女的声音。 橘猫望着那具棺椁，脑海中浮现出秀秀那俏生生的模样。 它保持着夜魅鬼影之力，轻轻一掠，便飞到那具棺椁上。 它趴在石制棺椁上，放出神念朝里探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被紧紧困束了双手双脚，身上贴满了黑色符箓，又以尖刺贯穿身躯，牢牢的固定在棺椁内。 ——正是秀秀！ 这些邪魔，为了牵制师尊，竟然把她封印在这样的地方！ 橘猫心中杀机暴涨，不得不强抑着怒火，飞快传念道：「喵喵喵，喵喵喵喵？」 狐女道：「我们有办法解开她的封印——大约需要一分钟，我得再问你一遍，你有办法离开这里吗？」 「喵。」橘猫肯定的道。 「好，既然不用操心你们逃跑，那我们就全力去解开封印，这个过程会惊动守护这里的邪魔，你要在这一分钟内为我们护法。」狐女的声音从戒指中响起。 橘猫望向虚空。 一行猩红小字停留在那里： 「剩余时间：01:10。」 橘猫立刻握爪道：「喵，喵喵！」 碧玉戒指从它尾巴里飞出来，落在石制棺椁上，也不知怎么动了动，一下子渗透了进去。 在橘猫的神念中，戒指开始放出萤光，照着那些黑色符箓中的一张。 哧啦—— 黑色符箓顿时化作灰烬。 石制棺椁顿时发出一道震动，幸而这道震动十分轻微，并未引起什么异常。 碧玉戒指立刻又放出萤光去照另一张黑色符箓。 橘猫收回神念，小心的注视四周。 没多久，石制棺椁里再次冒出一道震动。 这道震动终于在血水中引动阵阵涟漪，在死寂无人的地宫中传递开来。 只见血水中，一道道黑影从四面八方飞速闪现而至。 橘猫盘踞在石制棺椁上，冷冷的看着这些黑影。 下一刻。 它举起爪子，用力一握—— 苍凉古老的气息顿时降临下来，渐渐充斥着整个地宫。 ——圣愿之祭，发动！ 第三百零七章 圣祭与剑 阴冷的地宫中，妖异而阴冷的气息飘忽不定。 血水汹涌。 密密麻麻的黑影搜寻着动静的来源。 它们在血水中交错、潜游、穿梭，只是远远看上去就让人头皮发麻。 橘猫放出神念朝棺椁内探去。 只见那枚碧玉戒指漂浮不动，正放出一道微芒，试图解开数张贴在秀秀身上的黑色符箓。 橘猫又朝虚空往了一眼。 「剩余时间：00:57。」 ——接下来，动静只会更大。 自己要守住秀秀！ 黑暗中，橘猫的双瞳散发出丝丝杀意。 一息。 两息。 嗡！ 棺椁终于再次震动。 这一次，碧玉戒指解开了三张符箓，造成的震动自然变得强烈了些。 只见棺椁外的血水产生了阵阵波纹，朝四面八方传递开来。 所有黑影齐齐一顿，纷纷朝秀秀的棺椁掠来。 橘猫俯瞰着那些乱窜的黑影，身上的猫毛顿时炸了起来。 「喵——」 伴随着一道煞气十足的叫声，橘猫的尾巴瞬间伸直。 本就阴冷邪恶的地宫中，忽然诞生了一道别样的气息，这股气息带着一丝静寂与威严。 无法解释的庄严与神圣之意充斥在橘猫身周。 它背后的虚空裂开。 唰唰唰唰唰—— 一道接一道炽烈的白芒降临了。 它们悄然漂浮在半空，变化作各种形态，如雄鹰、如圣女、如骷髅、如长者、如花之妖精—— 第990页 磅礴的白芒笼罩在它们身周，发出低烈度的嗡鸣声。 一道黑影从橘猫背后升起，与某道炽烈圣芒融合在一起，显现出某位神圣女子的形象。 ——祭舞女士！ 这道光芒便是祭舞女士的真容！ 只见她张开口，沙哑念道：「吾等破除一切不敬、有罪、应死之物，永世镇守尘封之秘，以为圣哉。」 正当此时—— 血水沖天而起，黑影从中纷纷涌出，朝着那些炽烈圣光扑去。 这时便可看的清了，那些黑影全是干枯萎缩的黑色尸体，它们失去了皮肤，只剩下发达的肌肉和骨骼，身上长满了锋利的骨刺，宛如梦魇中的邪物。 一道微光落在祭舞女士肩上，显现出身形。 却是一只花之妖精。 她挥舞短杖，轻笑道：「亵渎圣祭，永无可赦。」 轰———— 所有炽烈白光化作一道光墙，朝四面八方飞速散开。 黑影纷纷被光墙穿透，顿时化作粉碎，掉落回血水之中。 下一瞬。 所有粉碎的骨骼重新拼凑起来，化作邪物，围绕着棺椁跪成一圈，做出祈祷忏悔之姿。 它们身上的邪气烟消云散，眉心都镶嵌着一枚光点。 「嘶呜呜呜呜呜呜呜——」 邪物们痛苦的呻吟着，仿佛在承受莫大的痛楚。 但它们只能跪在原地不动，无法移动分毫。 整个地宫震动起来。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橘猫变回顾青山，冲着四周抱拳道：「感谢各位，从尘封世界而来，助我一臂之力。」 尘封众灵齐声道：「应祭而至，不必致谢。」 祭舞女士道：「顾青山，你需要付出一些祭品来帮助圣愿之祭变得更强，今后才可以正式获得使用它的资格——你准备好了吗？」 顾青山将手点在眉心，引出一道白光。 「……这是我的祭品。」 他说道。 祭舞女士肩膀上，那个花之妖精飞上前，轻轻接了白光。 「道路！原来是一条残缺的道路！」花之妖精兴奋的道。 顾青山解释道：「这是六道天帝所创的永恆夺念之法，可惜他被三术围攻，更有魔躯藏在暗中陷害，最终失去了完成这条道路的机会。」 「这个祭品足以帮助我们的圣愿变得更强大！」花之妖精说着，飞回去，将白光放至祭舞女士手中。 祭舞女士在白光上轻轻一点，喝道： 「以此道路，祭于圣舞——」 那白光顿时散开，融入所有的尘封之灵中。 冥冥中。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众尘封之灵齐声道：「顾青山，你献祭之物足以让你加入我们的行列。」 顾青山眼前也跳出来一行小字： 「得益于你的献祭，圣愿之祭变得更强了。」 「——它如今可循念而灭一切敌人。」 顾青山微微有些喟嘆。 自己救了永恆夺念者，它变回天帝，获得了逆转之面，却把夺念之术传给了自己。 天帝已经化作虫群之王。 ——也不知道他的未来，究竟会怎样。 忽然，祭舞女士道：「当心，一股极其强烈的邪恶气息正在靠拢，它要把你带离此地。」 下一瞬。 虚空一闪。 整个地宫消失不见。 世界化作一片虚无的幻境。 顾青山朝远方望去，只见一个接天连地的身形隆隆而至。 顾青山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身影，忽然沖背后道：「诸位，圣祭擅守，还请回去替我护持棺椁，万万不要让人影响我师妹的脱困之事。」 「你一个人在这里行不行？」花之妖精问。 「他行的，我们走。」祭舞女士直接道。 她身形一转，带着所有尘封之灵破空而去，迴转地宫去了。 只剩顾青山留在虚空之中。 他望向那道不断靠近的巨大身形。 ——那是一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穿五彩战甲，腰挎长剑，迅速落在顾青山对面。 「此地乃封印一切邪魔之所，你是何人，竟敢来救这些邪魔？」 中年男子正气凛然的道。 ——顾青山在他面前就像是一粒尘埃。 「在下剑修顾青山，来此地救师妹，识相请滚远点。」 顾青山抱拳说道。 中年男子抽出腰间长剑，顿时身周涌起阵阵五彩仙芒。 「剑修？你救走的任何一名邪魔，将来都会为祸诸界，为众生带去苦难——我不许！」男子喝道。 「哦？」 顾青山看他一眼，心中生起一道剑诀。 四周的虚空忽然变得沸腾。 一股兇悍绝伦的剑气轰然而生，爆发出不逊于男子的气势，笼罩在顾青山身上。 「原来真是一名剑修。」 中年男子身上爆发出浓烈的杀机，大步走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对的，既然我们都用剑，那就过一过手。」 中年男子神色转冷，怒哼道：「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总是不死心要救同伴——来吧，拔出你的剑。」 顾青山垂目而立，负手不动。 「来啊。」中年男子再喝道。 第991页 顾青山身形忽然一闪，迎着中年男子飞去。 ——他手中依然没有剑。 中年男子眼神一跳，手中长剑忽然暴起锋利的五彩之芒，全力朝着顾青山身上噼去。 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巨刃狠狠噼在顾青山抬起的胳膊上，爆发出急速唿啸的风暴。 中年男子用力压了压剑。 顾青山悬在半空，纹丝不动。 他轻轻推了推巨剑的剑锋，顿时把巨剑连着中年男子一起推飞出去。 ——地剑神通，圣地。 「圣地（被动）：在攻击时，此剑的重量可以比它所面对的敌人重一倍至一千零一倍，重量随你心意增减，但它在你手中之时，将自己承受自己的重量，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中年男子脸色突然变得狰狞，恶毒的嘶吼道：「你这是什么妖术。」 男子抡起剑，再次噼向顾青山。 当！！！ 巨剑狠狠噼在顾青山手臂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剑气交击声。 一击之后，巨剑上的五彩之芒渐渐溃散，无数裂纹在剑身上飞速蔓延。 中年男子后退一步，摆了个守势喝道：「你这妖邪，到底是什么化身？」 「我是什么不必告诉你，但你一定不是剑修。」顾青山道。 「为何？」 「因为你连自己的剑都护不住。」 顾青山话音落下，只见那中年男子手中巨剑轰然散开，化作数不清的四脚邪蛇。 ——定界神通，万物灭！ 顾青山站着不动。 然而那些四脚邪蛇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剑气，直接把邪蛇全部斩成血水。 ——道虚！ 下一瞬。 所有血水再次化作四脚邪蛇，纷纷组合在一起，凝成一柄巨剑，飞至顾青山面前。 ——潮音，九转归魂。 「九幽归魂：被你杀死的敌人，九幽的法则将操控它的尸体，以其生前实力为你而战。」 中年男子脸色数变，语气忽然变得恶毒而尖利： 「该死，我还没见过这么邪性的术法，你到底是什——」 他的声音突然断掉，默默朝前走出两步，跪在地上。 顾青山淡淡的道：「我的剑太多，一时懒得跟你说，现在去死。」 中年男子轰然倒下。 霎时间，中年男子又重新站起来，握住顾青山面前的那柄巨剑。 「你太高，需要变得和我差不多。」顾青山道。 男子顿时身形变小。 「行了，现在说说你是什么。」顾青山道。 男子面容呆滞，生硬的吐声道：「我乃地宫第一层守墓者。」 「你的实力在无转之地算是什么层次？」 「不入流。」 「你的上峰是什么样的存在？」 「从未见过——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我被临时从棺木中唤醒，赋予了看守地宫第一层的职责。」 这傢伙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青山摇摇头。 他望向虚空，只见一行猩红小字停留在那里： 「剩余时间：00:19」 顾青山伸出手，照着虚空随意一切。 一道接天连地的剑芒破开虚幻世界，让一切化作流光，瞬间归于乌有。 他回到了地宫之中。 ——身后跟着那个持剑的守墓者。 第三百零八章 见魔 虚空中飘舞着一道道白光。 顾青山一步跨过来，站在棺椁旁，警惕的望向四周。 只见血水都已退去。 在地宫的正中间，有着一个用无数骸骨铸就的阶梯，一步步深入到地宫的下一层。 「女士，有敌人吗？」顾青山问道。 「都被我们杀了——但我隐隐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深层之处，有一些无比邪恶的东西正在甦醒。」祭舞女士道。 「对了，龙神——」 「不必多说，我的影子跟着你，刚才它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了。」 「这就好。」 顾青山松了口气。 一抹绿芒从棺椁中冒出来，轻轻落在他手中。 狐妖的声音随之响起：「已经解开所有封印了——但棺椁暂时不能打开，你带着它赶紧走！」 「好！」 顾青山身上冒出一道剑气，直接将整个石制棺椁切下来，单手抬着，另一只手握住风之匙朝虚空中一捅—— 一扇光门顿时打开。 「诸位请回，今次多谢大家了。」顾青山道。 虚空中，诸位尘封之灵纷纷点头，渐渐消隐而去。 祭舞女士本待离去，却不知为何突然顿住身形。 她突然飞掠上前，狠狠推了顾青山一把，顺势把一团光芒塞在他怀里。 「走！」女士低喝道。 顾青山被推进光门，忍不住诧异的回头望去—— 只见无尽的黑暗从地底涌出来，朝祭舞女士身上缠去。 「挡住！」顾青山脱口而出。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守墓人顿时冲上去，挡在祭舞女士面前。 无穷的黑暗瞬间将他缠绕住！ 祭舞女士得了这一丝空隙，放出一道光芒守住身周，一步踏向虚空，从地宫中消失不见。 光门关上。 …… 顾青山踉跄几步，单手扶着棺椁稳稳放在地上。 第992页 他这才来得及看怀里的那团光芒。 光芒散开，只见一个拇指大小的女妖精，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花之妖精！」顾青山脱口而出。 「是我，我被圣祭女士随手扔给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花之妖精悻悻然道。 她突然警惕起来，一下子跃上顾青山的肩膀，将身上那件由花瓣裁剪而成的优雅长裙捋平，然后坐下来。 妖精嘆了口气，飞快说道：「圣祭女士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我猜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把我留在你身边。」 顾青山心念一转，笑道：「是的，我想我师妹的伤，确实需要一位无比强大的妖精来治癒。」 ——妖精的药剂在治癒方面冠绝天下，几乎没有什么种族敢跟它们一争高下。 眼前这位花之妖精，更是来自尘封世界的妖精之灵！ 「只是治癒么……」 花之妖精脸上满是怀疑之色。 「抱歉，我还不知道如何称唿你——我是顾青山，你可以叫我老顾。」顾青山道。 「小顾，我是肉肉，传说中所有花朵的闻香者。」妖精沖他点点头。 她摸出一根短杖，指向那棺椁道：「那么——我们开始干活？」 「不，现在危机尚未解除，先不用你出手。」顾青山道。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棺椁上。 咔嚓—— 石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所有的石头全部碎裂，显露出里面的小女孩。 秀秀—— 只见她满身血迹，闭着眼，睡在碎石堆中，脸上显露出宁静之色。 所有封印都已经解开了。 顾青山上前几步，将手轻轻按在秀秀身上。 「咦？」 顾青山吃惊道。 「怎么了？」名为肉肉的妖精问。 「她好像身上并没有什么伤。」顾青山道。 突然—— 秀秀勐然睁开眼，身子不断抽搐，张口吐出一团黑红色的血块。 那血块飞出来，上面连接着数不清的血管，吱吱的吸收着秀秀身上的血肉。 秀秀的身体以目力可见的程度变得干瘪，而那血块却越来越壮大，近乎要化作一块血肉。 顾青山见机极快，立刻抽出地剑将所有血管斩断。 秀秀顿时不再抽搐，但被那血块吸了一场，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死灰，眼看就要不行了。 「山女！」 「我在，公子！」 顾青山将风之匙递给她，飞快道：「带她们走，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这话前半句是对山女说的，后半句他却认真的看着花之妖精。 「我尽力。」名为肉肉的花之妖精道。 山女立刻抱起秀秀，捅开一道光门，和妖精一起去了。 原地。 只剩下顾青山和那团血肉。 顾青山随手一斩，那血肉却似乎早已预知他要攻击，瞬间偏移了原本位置。 血肉落下来，化作一个人。 ——顾青山。 又一个顾青山。 他活动了下身体，遗憾的道：「本来再吸一点，那个小姑娘就死了，而我藏在她体内的力量将彻底返还给我——我将抵达巅峰状态！可惜……你似乎早有警惕？」 顾青山道：「这是为我师尊准备的陷阱，我当然有些警惕之意。」 那个顾青山露出邪笑，摇头道：「你这个人过于谨慎了，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我若扮成你，就算是谢道灵也不可能发现。」 「你想扮成我，去见我师尊？」顾青山道。 「没错，你让我们失去了一个陷阱，那就要用自身来替代，这是不变的规则。」那个顾青山道。 顾青山也笑了起来，缓步朝对面走去，口中说道： 「哦？你觉得你一定能赢我？」 那个顾青山活动了下身形，也朝顾青山走去，随口说道：「论剑术，你的确强一些，但要论邪术的话，我可以慢慢折磨死你，并且保证你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顾青山脚下不停，边走边道：「好啊，来啊。」 那个顾青山加快了速度，应声道：「我就来了，你准备好被吃掉了吗？」 两人身上同时爆发出惊人的杀机。 他们不约而同的从原地消失—— 只听虚空中炸裂出一道惊雷般的声响。 两人身形交错，交换位置，再次现身。 ——胜负已分。 那个顾青山脸上露出迷惘之色，低声问：「你这是什么术？」 「剑术。」顾青山道。 「不，我说的是那个封住我术法的力量。」那个顾青山道。 「那个啊。」 「对。」 「——我不告诉你。」顾青山道。 那个顾青山慢慢低下头，口中勐然发出一道怨毒的尖叫。 它身上顿时显露出千百道鲜血淋淋的剑痕。 「唿……唿……就算邪术用不了，你也不一定能赢我。」那个顾青山喘息着说。 顾青山转过身，只见那个他取出一双拳套戴在手上。 「武道？拳术？」顾青山问。 「对，邪拳之法，杀你是一样的。」那个顾青山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皮肤肌肉顿时合拢。 第993页 那些伤口都不见了。 他在原地摆出一副拳架，身上气势突然急剧提升，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朝着某个程度不住攀升—— 一股股妖异的雾气如有实质般凝聚，在他背后化作一副惨白的花面孔。 ——那是什么？ 顾青山心中一跳，忽然想起了蕾妮朵儿，灵觉中顿时感受到了某种挥之不去的阴影。 「接了我全力一剑，有余力再战，还想着能取胜，这样的人你是第一个，所以我将给予你特殊的礼遇。」顾青山凝重的道。 「礼遇？」那个顾青山诧异道。 顾青山一眼将最高序列界面上的提示符看完，说道：「对——」 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形一矮，两腿张开，在地面上来了一次标标准准的噼叉。 那个顾青山猝不及防，立刻也在地上完成了一次噼叉。 两人噼叉对噼叉。 那个顾青山遭此一变，拳架顿时散了，背后的那副妖异面孔也随之变得模煳不清。 那个顾青山脸色狂变道：「该死！」 眼看他伸手朝嘴里塞去，似乎要掏出什么东西—— 却有一双巨大的手掌将他抓了起来，高高扬起，狠狠砸在地面上。 血色巨人！ 顾青山不但发动了歌舞操纵者，还发动了界灵之降！ 一位位血海界灵从虚无中冒出来，围绕着那个顾青山，全力发动攻击。 ——围攻！ 而那个顾青山依然保持着噼叉的姿势，一直到所有的血海界灵打完离去也岿然不动。 「唿——呵——呵——可惜，只要让我出手哪怕一次，你就……死了。」 那个顾青山说完，终于慢慢垂下头。 他死了。 顾青山冷冷的看着对方的尸体。 他心中能感觉到，对方说的是真话。 若不是这种程度的邪魔，凭什么对付谢道灵？ 当年天帝不也是这样被算计的？ 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发动风之匙，直接传送到了地之世界。 地之世界直接封住了这个邪魔的所有邪术。 就算邪魔预备动用拳术，自己依然没让它出手。 ——这样才堪堪战胜对方。 「唯一可惜的是……我不知道那些邪术究竟是什么样的……」 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第三百零九章 战邪魔！ 荒凉的原野上。 两个顾青山，一站一跪。 站着的还活着，跪着的已经死了。 那个跪着的他—— 身形渐渐被一层不断蔓延的黑暗笼罩，彻底化作僵硬冰冷的尸体。 顾青山看着那黑色尸体，脸上露出警惕之色。 「不……不太对……」 他低声喃喃道。 对方虽然已经死了，但身上依旧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 光门打开。 山女和名为肉肉的花之妖精飞出来。 「公子，秀秀已经安置好了，肉肉说我们得回来一趟。」山女飞快的道。 顾青山诧异的看了肉肉一眼。 只见这位花之妖精死死盯着那黑色尸体，脸上满是惊悸之色。 「为什么要回来？」顾青山问妖精。 「我想起来了……这样的傢伙应该是那种至邪的存在……难怪女士把我留在你身边。」肉肉道。 她躲在顾青山后颈，抓住他的头髮，浑身不住发抖。 顾青山露出诧异之色。 ——这位花之妖精是尘封之灵，乃是祭舞女士的同伴，实力不可小觑。 然而此刻她却缩在自己后颈，一幅害怕极了的模样。 顾青山顿时放弃了一个选项。 ——原本他打算同调成那个邪魔，看看能否从对方的力量和记忆中，寻找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灵觉的提醒，加上花之妖精的表现，让他不再考虑这个选择。 「熵解！」 顾青山在心中默念道。 四周一片安静。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那伟大而恢弘的金色瀑流并未出现。 唯有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注意：此邪魔无法熵解，因为构成它的存在都处于存活状态。」 ——构成它的存在。 那是什么？ 顾青山抬起手，隔空轻轻一点。 只见一道锋锐无匹的剑芒从他指尖飞射而出，瞬间刺在黑色尸体的额头上。 噗！ 一道闷响。 黑色尸体的额头上裂开一道道缝隙。 裂痕不断扩散。 它的头整个裂开—— 吽！ 但见无头尸体的脖颈上，数不清的血雾沖天而起，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大约足球场大小的血肉组织体。 这个血肉组织体刚一出现，顿时疯狂蠕动起来。 顾青山抬头望着，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出来了！它果然出来了！！！」 肉肉发出一声尖叫。 这个妖精之灵爬上顾青山的头顶，飞快道：「顾青山，趁着它还未成型，我们赶紧跑路啊！」 顾青山眼神一沉。 事实上，他也感受到了浓烈的死亡意味。 这种灵觉上的感应，强烈的几乎让他窒息。 第994页 换做其他时候，他肯定早就走了。 但是！ 但是！ 不管那东西再怎么邪性，这里可是地之世界。 虚空之中，四神是最强的！ 如果自己在这里无法战胜对方，那么自己在任何地方都无法战胜对方。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别怕，这里是地之世界，除我之外无人可以用超凡之力。」 肉肉一怔。 顾青山摆开架势，继续道：「肉肉，你大概也没见过我全力出手——我就不相信，它无法动用一切力量，还能赢过我。」 轰！ 沖天的剑气从他身上散开，化作阵阵飓风，朝四面八方吹拂而去。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你发动了地神之锤。」 「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次出剑，都等同于灵技的威力。」 「你发动了孤鸿飞仙之术。」 「战斗即将开始——」 山女见状，直接化作飞剑，落在顾青山背后。 在他背后，天、地、定界、潮音也随之显现出来。 五柄长剑齐齐发出铿锵鸣叫，把自身的神通全然赋予给顾青山。 肉肉感受着顾青山身上的变化，心中略定。 它站在顾青山头顶，大声道：「如果它无法动用超凡力量，那我也敢跟你一起对付它！」 这位花之妖精挥动手中短杖，飞快念颂咒语： 「诸圣妖灵，快快快，助我行此终极妖术！」 她勐然将短杖指向天空中那团血肉组织。 那团血肉组织一直在疯狂蠕动，被妖精的短杖一指，突然僵了僵。 刺啦—— 一大团血肉被分离出来，坠向大地。 妖精还不罢休，冲着这团分离出来的血肉再次挥动短杖，口中大声叫嚷道：「不许再拼合了，给我立刻显化！」 那团血肉轰然落在地上，飞快显化成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这个人头顶长了一根尖角，脸上什么也没有，双肩上各挂着三只手臂，胸口睁开一枚黑色竖瞳，全身散发出无比妖异的气息。 ——但是很可惜，它只生出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并未彻底长出来。 「妖精……可恶的东西，你害我提前出现……」 那人身上散发出嗡嗡的声响。 肉肉二话不说，直接躲回顾青山后颈。 「靠你了，顾青山！」 她紧紧抱着顾青山脖子，大声尖叫道。 顾青山没说话，整个人化作一阵风，直接从原地消失。 起风了—— 狂风吹拂着那个邪物，以极其迅勐的速度唿啸而过。 顾青山在遥远荒野的另一头显现出身形。 秘剑—— 断水流、月斩、七星游龙、画影、燕归，洪流、星痕、追命、铁剑横江、圆月连斩、凌绝—— 所有秘剑融成一剑，归于顾青山，化作狂风。 又得五柄飞剑神通，共同释放此剑诀。 顾青山缓缓起身，转头望去。 只见那个怪物站在原地，僵住不动。 轰—— 天空中垂落下来一道金色瀑流，将它一卷，再次没入重重金色虚影，远去不见。 熵解成功了！ 顾青山道：「肉肉，快，再来一次，把那个东西分离——」 「来不及了。」 肉肉摇摇头，双手合在一起，飞快的念动着咒语。 她身上那件花瓣构成的长裙不断舞动，整个人悬浮起来，看上去似乎在用心的准备着什么。 顾青山抬头望去。 只见那个巨大的血肉组织落下来，急剧变小，最终化作一个血色的人形。 它与刚才那怪物几乎一模一样，但双腿是完好的，背后撑开了一双庞然肉翅。 「可惜……被分散了一点力量……」怪物轻声道。 它抬起六只手臂中的一只，细细看去。 只见手掌上少了两根手指。 怪物胸口的竖瞳不断闪动，最终盯住了顾青山。 下一瞬—— 顾青山还没有任何准备，整个人突然被击飞出去。 只见那怪物站在原地，六只手臂化作残影，不断击打在空中。 虚空响起密集的炸裂声，就连大地也随之不但震动，渐渐形成一场地震。 ——仅仅凭藉拳的余波，就已经让世界开始承受不住。 这是何等的力量！ 怪物打了一阵，六只拳突然化作刀锋般尖锐的触鬚，疾速飞去，在顾青山身上连斩了无数记。 轰！ 顾青山被打入大地深处。 怪物这才收了手，将六只手臂抱在胸前，嗡声道： 「不朽？可惜了，如果不是你身上有不朽之力，刚才就已经被我打死——」 话音落下。 顾青山从地底一跃而出。 他半边身子被打得支离破碎，全身都是血。 「原来如此，你才是预备用来对付我师尊的力量，我猜你还有很多邪门的术法……」 顾青山说道。 那怪物傲然道：「当然，不过这个世界似乎只允许用肉体的力量，否则你只要见了我的任何一种邪术，立刻就会绝望的跪在我面前，不敢再有任何抵抗之意。」 顾青山沉吟着，轻声道：「看来还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第995页 「少说大话——你连我的任何一拳都抵挡不住。」怪物道。 它的六条手臂再次化作眼花缭乱的残影，不断击在虚空中。 顾青山如流星般再次被轰飞。 「哈哈哈哈，我能打得你毫无招架之力，直到你化作一场血雨！」 怪物狂笑道。 顾青山全身是血，承受着无穷的攻击，忽然头也不回的甩出一拳。 ——不周，山之傀！ 怪物立时僵在原地，攻击暂时停住。 咚！ 顾青山狠狠摔在地上。 他吐出一口血，摇摇晃晃站起来。 一息。 怪物忽然出声道：「这种拳法似乎来自混沌，是某个末日借用的混沌之力么——真是不错的拳法，可惜只能让我失神一瞬，以你目前的伤势，根本无法利用这一拳产生的机会。」 怪物身形微沉，摆开拳架，身上暴起汹涌的杀意。 「顾青山，该结束了！」 它大喝道。 顾青山盯着它，摇头道：「不。」 他身上的所有伤势忽然全部消失，身体再次回復到巅峰状态。 一行行猩红小字跳出来，显现在虚空之中： 「你再次发动了孤鸿飞仙之术。」 「你借用了天地双剑的神通——双生。」 「天之双生：当你同时拥有天剑和地剑，双剑的能力才会彻底觉醒。」 「地之双生：当你同时拥有天剑和地剑，你可以用魂力来激发其中一柄剑去修復另一柄剑。」 「你化作剑芒，如同双生剑的延伸，被双剑之神威修復了所有损伤。」 风，起。 顾青山浑身衣袂被吹得迎风乱舞。 一股凶厉已极的剑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化作炽烈的剑芒。 顾青山开口道：「战斗才刚开始——肉肉，出手！」 花之妖精突然从顾青山后颈探出头来，手如残影一般连连挥动短杖。 「啊哒哒哒哒哒——都给我滚出去！」 肉肉歇斯底里的尖叫道。 下一瞬。 那个怪物的后背轰然炸开，冒出无穷的血肉。 那些血肉连接在它背上，却各自显化出一具具人形的尸体，渐渐布满数百米范围。 「顾青山，快切断这傢伙和那些尸体的联繫——用你的剑！」 妖精大声道。 顾青山化作一道剑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百一十章 末日之剑！ 天地消失。 一道无比恢弘的光充斥了整个世界。 ——剑芒！ 下一瞬。 数百米的血肉尸体，化作滚滚红潮灰飞烟灭。 隐约可听见数不清的怨毒吼叫声从耳边一闪而过。 剑光再闪。 顾青山从天而落，现出身形。 他望向对面的那个邪魔。 只见邪魔的后背完全炸开，里面所有血肉消逝一空，几乎只剩下一具空壳。 邪魔缓缓抬起一只手臂，似乎想施展什么术法—— 紧接着，它想起这个世界无法使用超凡之力。 「可惜……」 话音未落，花之妖精却已再次挥动短杖，口中叫道：「啊——哒！」 一声沉闷的响声，邪魔被打得飞退数步。 它顿时发出恶毒的咒骂：「该死的妖精，若不是你坏我好事——」 六只手臂抬起来，似乎想要做些什么。 「顾青山，保护我！」 妖精急忙喊道。 顾青山伸出手，朝前一指。 但见一道巨型剑影从他手上飞闪而去，斩在邪魔身上，将它大半个身子斩成沖天而散的齑粉。 邪魔不依不饶，将最后一只手臂握紧成拳—— 咔嚓！ 一道碎裂的声音响起。 它的手臂凭空掉落在地上，化作齑粉。 邪魔终于恢復了平静，低头注视着地上的那齑粉。 「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这……是什么力量？」 它露出困惑之色，低声呢喃道。 顾青山保持着沉默，任由一行行猩红小字从眼前闪过： 「你发动了地神之锤。」 「描述：你的战斗自动附带地神之力，每一次攻击都等同于你攻击类灵技的威力，并令敌人的身躯陷入你指定的状态。」 「你指定的状态为：粉碎。」 他不说话，然而肉肉却渐渐兴奋起来。 「我们要赢了——呜——哇呜——阿哒——」 她再次挥动短杖。 只听一声闷响，邪魔被击中。 它顿时再也无法维持形体，整个身躯化作纷飞的齑粉，只剩下头颅依然完整。 它的头颅依然发出嗡嗡声： 「我见识过无数种力量，但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顾青山一声不吭，却在心中默念： 「熵解！」 轰—— 无边的金色瀑流从天而降，显化于整个世界之中，照着邪魔的头颅轻轻一卷。 邪魔顿时烟消云散。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在顾青山眼前展开： 「你完成了熵解。」 「从阿修罗之战开始，你所熵解的一切敌人，已经满足了混沌的需求。」 「描述：一切归于永恆之灭，而你将从中汲取力量。」 第996页 「按照本序列与混沌的约定，混沌即将为你激活本序列的第二项力量。」 「五，」 「四，」 「三，」 「二，」 「一！」 「从现在开始，『末日之剑』已获得足够的混沌赐礼，进入激活程序！」 「你得到了『末日之剑』。」 「该选项将在十分钟后完成所有力量灌注，为你显示相应的说明。」 所有猩红小字一收。 还要等十分钟…… 顾青山暂时不再去关注最高序列界面，转而将花之妖精轻轻捧在手中，致谢道：「肉肉，刚才多谢你跟我一起迎敌。」 肉肉不好意思的摆手道：「哈哈，这算什么，你是我们中的一员，我帮你是应该的——不过话说回来，能打败那个傢伙，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顾青山深有同感。 那个邪魔明显尚未发挥出完整的力量，如果不是地之世界的束缚…… 顾青山道：「我的世界之中，杜绝一切超凡力量，这是我们获胜的最大原因。」 肉肉点点头，感嘆道：「多亏了这一点，否则它一旦用出任何邪术，我简直根本都没有信心去跟它打。」 顾青山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你怎么还可以使用超凡力量？」 肉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摊手道：「我哪有用什么超凡力量？」 顾青山道：「你那短杖……」 肉肉取出短杖，朝远方的荒山一挥，口中尖声道：「啊——哒——」 轰！ 荒山顿时被打得四分五裂，发出震动天地的声响。 「——看清楚了？我这是一套特殊的灵技棍法，名为单截。」肉肉正色道。 单截……棍？ 顾青山一阵沉默。 仔细想起来，那邪魔被肉肉的棍子打中，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效果。 如果细细感应的话，能从这套棍法上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力量。 ——耍赖。 很显然，这套棍法夹带了一些私货。 在地神世界，妖精竟然也能夹带私货，一如在六道轮迴世界那样。 真是……可怕的棍法…… 只见肉肉抬头望天，满面萧瑟的道：「这套棍法只传女，不传男，还要求必须是妖精中的躲猫猫高手才可以受持，可惜这些年来，没有一个女妖精能藏在我无法找到的地方——唉，真不希望它在我手中断了传承。」 顾青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决定终止这个话题。 「山女。」他唤了一声。 山女显出身形，心知他意，说道：「公子放心。」 她取出风之匙，朝虚空中一捅。 一扇光门打开。 她走进去，很快把秀秀抱了出来。 花之妖精飞上去，轻轻落在秀秀的额头上，用手按了按。 「很麻烦……她体内有一些残留的邪魔之力，需要花大功夫祛除，否则她迟早将会转化为邪物。」肉肉说道。 顾青山道：「你可有办法？」 肉肉点头道：「办法当然有，我现在就要准备仪式——不过不能在你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友好了，一点妖术都很难用出来。」 顾青山迫不及待道：「那我们走——」 「等一下！」肉肉打断了他，正色道：「救她是早晚的事，我现在要把另一件事情跟你说清楚。」 「什么？」顾青山问。 「邪魔——你以前见过邪魔吗？」肉肉问。 「从来没有。」顾青山道。 肉肉似乎松了口气，叮嘱道：「顾青山，除非你能像今天这样，恰好把对方拉进这个世界战斗，否则的话——」 「什么？」顾青山问。 「否则绝对不要再招惹邪魔了。」肉肉道。 「它们……每一个都像刚才那个傢伙那样强？」顾青山沉吟道。 肉肉道：「其他灵都不适合说这件事，而我是久远劫之前都数得上号的妖精之灵，仗着种族的特性，所以我可以为你解说这个秘密——我猜祭舞女士一开始就想好了这件事，所以才把我留给你。」 「顾青山，你要记住……难以理解的力量被称为神秘，在这之上，那些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被称作奇诡，比如无穷灭绝类奥秘凝聚而成的混沌，还比如……」 「邪性之魔。」 顾青山瞬间就明白了肉肉的意思，沉声道：「邪魔竟然是某种奇诡奥秘类的存在？」 「对，伟大的混沌不会化作单独个体，更不会觉醒真正的个体意识；而每一个邪魔都具备完整的个体意识，就像众生——但它们的思维你完全无法理解。」 肉肉顿了下，继续说下去：「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么多灵，为什么宁愿躲在虚空中与末日战斗，都不愿回归高维之所在，去和邪性之魔正面战斗？」 「高维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顾青山问。 「总有些不太走运的世界，会遇上邪性之魔，然后被彻底邪化。」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压低声音道：「当年那一战，众生祭命之舞与邪魔正面对抗，最终战败……负责祭舞的祭祀圣女陨灭，只剩一缕灵魂脱身，来到了尘封世界。」 「她仅凭一缕灵魂的力量，就成为我们之中的强大一员，所以你完全可以想像她全盛的时候有多强，那个战胜她的邪魔又有多强。」 第997页 肉肉看着顾青山脸上的表情，轻声道：「——是的，教你祭舞的那位，便是只剩下灵魂的祭祀圣女殿下。」 「所以……顾青山，你尽量不要去招惹邪魔。」 顾青山木在原地。 好一会儿，他忽然笑了笑。 「你笑什么？」肉肉奇道。 「多谢你跟我说这些，但是邪魔用手段折磨我的小师妹，又设计想对付我师尊——」 他一拍手，继续道：「想不到它们以前还对付过祭舞女士，这真是让我彻底想清楚了一件事。」 「什么？」肉肉问。 顾青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将它握成拳。 「我虽然修行日短，但打架这种事还算有些天赋——之前通过魔皇的力量，我已经接受了无数众生的修行经验，我的剑术之路正在快速形成，接下来，我将不断完善剑术，让它一举超越众多道路，成为最具威力的那一条道路。」 「然后……」 「我一定会宰了它们。」 话音落下，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冒出来： 「最高序列第二项力量已经完成激活。」 「恭喜。」 「从此刻开始，你可以使用『末日之剑』的力量！」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最后一个怪物！ 「末日之剑。」 「描述：指定一种归属于混沌的奥秘力量附着在你的长剑上，令其化作末日，为你所用。」 「当前你尚未获得任何一种属于混沌的力量。」 「想要获取混沌的奥秘，你需要以熵解来跟混沌进行交换。」 顾青山一眼看完，在心中不住沉吟。 自己虽然有了最高序列，但好像还从未利用末日的力量去战斗。 这是第一次，序列把末日的力量赋予自己。 地神之锤、孤鸿飞仙之术、再加上末日—— 自己的实战能力在一步步增强。 他正想着，却见又一行猩红小字跳出来，浮现于眼前： 「请注意。」 「你获得的混沌之力越多，其他末日所能使用的混沌之力就越少。」 这倒是跟鸡爷说的一样。 自己越强，那些末日就越弱。 ——值得继续努力。 顾青山视线从虚空移开，说道：「肉肉，我有一个地方可以用来给秀秀疗伤，但治癒她这件事，恐怕还要你亲自出手。」 「交给我吧，保准没问题的。」肉肉道。 「好。」 顾青山抽出了一张卡牌。 ——黄泉与阿修罗融合后的世界之牌！ 肉肉看着那张牌，感嘆道：「啧啧，六道世界竟然有两个都在你手上了……」 它用短杖冲着秀秀身上一点。 秀秀顿时漂浮起来，跟着女妖精一起飞进那张卡牌之中。 顾青山再次将卡牌收好。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不急了。 龙神被末日控制，前代天帝在最后一刻为了帮自己脱身，也已经被末日控制住。 唯有魔皇跟着自己逃了出来。 魔皇给了一个地址，让自己去復活它。 想到这里顾青山不禁有几分赞嘆。 通过彻底毁灭来逃脱被敌人控制，然后还能在另一个地方復活。 一人万生之术果然厉害！ 顾青山忽然顿了顿。 现在终极之墓即将开启，自己哪有时间去慢慢復活魔皇？ 等等！ ——干吗要復活它？ 现在局面这么诡谲复杂，少一个术来六道轮迴之中争夺岂不是正合自己的心意？ 顾青山念头慢慢转动。 魔皇…… 就这样保持着死去的状态，对整个局面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顾青山又想了数息，最终做了决定。 如果对自己没什么影响的话，就让魔皇这样死了算了。 但魔皇灭杀了无数文明，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太便宜它了…… 一念及此，顾青山开口问道： 「序列，魔皇的力量之种还在我手上，我能把它熵解了吗？」 最高序列回应道：「力量之种并非你的敌人，无法熵解，但它对你有些好处，你是否想利用它的力量来增强个人实力？」 ——嗯？ 还有这种好事？ 顾青山忽然想起，魔皇纪元文明是从一处遗蹟之中发现了一人万生之术，这才逐渐步入辉煌的时代。 「它不会控制我吧。」顾青山警惕的道。 「不会，你所具备的是魔皇印记，它太过虚弱，没有力量控制作为伴生者的你。」最高序列道。 「那我该怎么做？」顾青山问。 「首先，你需要保持黎九的身份，以免魔皇之印察觉不对，从你身上逃走；」 「其次，你需要把那个没有完成的名号任务完成。」最高序列提醒道。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在界面上： 「你已经杀死了几乎所有的虚空怪物，只剩下最后一头虚空中的王者。」 「它隐藏了自己的真名与痕迹，潜藏在六道之中。」 「找到它，杀了它。」 「当你杀掉那头虚空怪物，你将获得名号：虚空战神。」 顾青山顿时想起来。 ——虚空战神。 是的，这个名号任务，一直因为各种事情太忙，所以拖着没能完成。 第998页 真的只剩最后一个怪物了。 现在序列又提醒自己，获得这个名号，将会帮助自己解开魔皇的印记，从而获取一人万生之术的力量。 「麻烦了……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儿找那最后一个虚空怪物。」顾青山嘆气道。 最高序列恢復了静默，不再跟他多说什么。 ——这就是顾青山自己的事了，序列不会替他操这个心。 顾青山深思了片刻。 当初自己得到的情报是，那些虚空中的怪物都在大墓之中。 凭藉着这个情报，自己也已经杀掉了其他几头虚空怪物，但是整个大墓的范围太过辽阔，有着数不清的墓穴—— 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每一座墓里寻找。 顾青山念头一顿。 不—— 还是有一个办法的…… 先去人间之墓！ 顾青山心念已定，随手取出风之匙，朝虚空一捅。 一扇光门打开。 他走了进去。 …… 人间之墓。 某个机械化的隐秘基地。 这是一个废弃之地，距离人间之墓的战斗中心尚远，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连末日都不会来这里。 一扇光门打开。 顾青山悄然而落。 他站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 一丝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去，瞬间穿透虚空，在整个基地中迅速蔓延。 世界微微震颤。 那些布满灰尘的机械设备勐然亮了起来。 一道道电子声起此彼伏。 「已完成远程接驳。」 「接受指令。」 「所有人间之墓正在甦醒。」 「按照命令开始查看战斗情况。」 一副全息光屏迅速在顾青山眼前展开。 只见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各种末日正在奋力战斗。 它们全力摧毁着各种机械化的战斗兵种——战斗早已进入了白热化。 按说这样的战斗，对于末日们来说并不算难。 但这个世界似乎有些特殊。 它仿佛是没有边界的—— 完全找不到出口，更找不到任何一条路。 末日们只能战斗。 除了战斗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更没有任何通往下一处墓地的蛛丝马迹。 在战场的后方，天帝和龙神肃立在侧，紧紧跟随在魔躯身后。 它们已经被控制住了。 而那具魔躯—— 它正在下命令。 「去！都回永灭之墟，找一些科技侧的顶尖职业者来，我们要从这些机器上破解一些什么，看能不能找到通往第三号文明世界的方法。」 「是！」 不少末日从当前世界离开，寻找科技侧的职业者去了。 顾青山默默关上了光幕。 「报告第三号墓地的情况。」他开口道。 一道电子声响起：「第三号墓地已经彻底封闭，任何人都无法窥探，直到开创第三号文明的圣选者归来方可打开。」 顾青山点点头。 ——自己眼下依然是「黎九」，所以获胜者顾青山没有出现。 一切其他人选被拒绝进入第三号文明世界。 整个人间之墓的圣选就卡在这里了。 看来得马上找到那个虚空怪物，尽快干掉它，然后回归自己原本的身份。 「开启一切监控和感应设备，寻找虚空类的生命体。」顾青山命令道。 「遵命，正在开启人间之墓的所有设备，寻找虚空生命。」 时间缓慢流逝。 数十息后。 电子声再次响起：「没有发现任何虚空生命。」 没有？ 顾青山陷入沉思。 那个虚空怪物到底躲到哪里去了，竟然连整个人间之墓的大范围搜索，都找不到它。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出绝招了。 顾青山默默引动神念，勾连黄泉与阿修罗世界融合的卡牌，唿唤着那一位存在。 须臾。 只见虚空动了动，飞月一步跨出来。 「你怎么又在演别人——这个人好丑，没你本人好看——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她施施然道。 「我在找一个怪物，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顾青山道。 「急不急？」飞月问。 「时间还比较赶。」顾青山道。 「这样的话，我需要一个帮手。」飞月笑了笑，说道。 很快。 盲眼修女也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一般来说，我一个人就够了，但你赶时间的话，我就需要跟修女姐姐一起配合。」 飞月说着，抬起手，任凭两根丝线从手臂上飞出去，缠绕在顾青山手上。 顾青山配合着她，开始在心中默默思索虚空怪物。 「眷恋」可以根据众生与万物的联繫去寻找它们之间的联繫，乃是十分稀有的命运技，一直都很好用。 「怎么是两根？」顾青山好奇道。 他也用过飞月的命运技，后来还给了她，自然知道这些丝线一般都只出现一根。 「有一根是别的事，你不要管。」飞月面色如常道。 她手指轻动，任凭其中一根丝线飞出去，被盲眼修女接住。 盲眼修女低吟道：「来吧，那个虚空之中的联繫者，以命运与预言之力，你应当显现出自己的所在。」 第999页 她一手握住丝线，一手在虚空轻轻点了下。 一片星光扩散开来，化作光影。 「原来如此！」 顾青山看着光影上的景象，恍然大悟道。 那片景象是正常的人间界，并非人间界背面的世界——人间之墓。 难怪所有搜寻机器都找不到虚空怪物。 它根本就不在这里！ 画面不断拉近—— 只见一座巨城之中，一位全身泛着威严光辉的男子站在高台上，面向数以万计的人们。 幕！ 他身上的力量似乎比以前更强了几分，虚空中也有着丝丝缕缕的光芒不断出现，凝聚在他身上。 「他占领了人间，现在整个人间都奉他为主，今天是他的加冕仪式。」盲眼修女道。 顾青山摇头道：「不，幕并非是什么虚空怪物。」 飞月的神情变得严肃，低声道：「幕当然不是虚空怪物，事实上，我感应到你所要找的那个怪物正被他披在身上。」 在身上？ 顾青山连忙朝幕身上望去。 只见他穿着一袭无比华贵的长袍，手持权杖，看上去还真像是那些古老故事中的神祇。 ——虽然他本来就是。 盲眼修女道：「是的，眷恋所具备的命运之力，再加上我的预言，已经完整的告诉了我——他所穿的那件长袍便是你要找的虚空怪物！」 「怎么可能……」顾青山失神的道。 盲眼修女的声音变得急切：「我看到了死亡！接下来的仪式中，幕将在彻底完成仪式之时汲取整个世界的源力，那一瞬间他会变得虚弱——」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飞月问。 盲眼修女高声道：「那个怪物掌握了一种奥秘，它化作衣袍就是为了在那一刻彻底杀死幕，从而吞噬他所汲取的力量！」 顾青山再也等不下去，摸出风之匙捅了捅虚空，打开一扇光门。 …… 另一边。 幕站在高台上，威严而肃穆的望着四方众生，开口道：「我是你们的神，是无穷的源力之主，是星冠上的第一人，今后，我将带领你们所有人，开创新的时代！」 所有人匍匐在地上，发出山唿海啸般的礼颂声。 幕满意的看着这一幕。 人间的信仰基本到手了，现在是时候汲取这个世界的源力，把它和生河揉为一体。 他张开双臂—— 天空顿时出现无穷明光，轰然落在他身上。 开始了！ 幕不断汲取着源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近乎快要完成这个过程。 只见他高举权杖，大声吼道：「我是一切之主，再也没有任何人能——」 「是我！幕！」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紧接着，光门打开。 顾青山走出来，浑身散发着他所特有的剑意。 幕脸上一僵，飞快的小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 「一个紧急情况，我来不及跟你说！」顾青山只飞快的传了一句音，根本顾不上再说多的话。 这种时候，万一自己出手击杀那个怪物，说不定会伤到幕。 ——幕身上的气势正不断回落，几乎要进入虚弱状态了！ 不能再等！ 顾青山眼神一厉，出手迅若闪电，别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就一把拽住了幕的衣袍。 当幕以惶恐的语气说出「别我里面没穿」的同一剎那—— 那件衣袍被顾青山狠狠扯下来，全力扔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再一次的相见！ 无数年后。 一堂相当乏味的启蒙课上。 在众多昏昏欲睡的同学中，某个小男孩怯怯的举起手。 老师点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小男孩站起来，脸上带着疑惑之色道：「老师，为什么神灵的画像和雕塑可以不穿衣服？」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众多同学顿时都精神起来。 「孩子，」老师带着笑意道：「神灵是纯洁、至高无上、毫无瑕疵的主，神灵之躯向我们展示了这种美与威严的延伸。」 「这就是神灵可以不穿衣服的理由吗？」小男孩带着疑惑道。 「根据史书记载，其实神灵有一件袍子来着。」 「那——」 「等你开始学古代歷史，就会知道事实的真相，其实我提前告诉你也没什么。」 「请老师给我讲讲。」 老教师清了清嗓子，说道：「很久以前，神灵在凡世间举行了一场仪式，朝众生宣告自己无上的威严和伟力……在仪式即将完成之际，有天使降临，帮助神灵褪下了那件来自凡世的衣袍。」 「——根据后世的史学家分析，凡间的衣裳根本配不上神灵的躯体，所以在仪式结束之际，天使就不让那件衣服再遮蔽神灵的威严了。」 小男孩吃惊道：「所以神灵只穿了那一件衣服？那脱下之后岂不是——」 「没有，」老师断然道，「神灵全身都是炽烈的光芒，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躯体。」 噢—— 课堂上响起了一阵遗憾的嘆气声。 老教师露出笑容，说道：「是啊，一般人都无缘得见神躯，只有极少数人，声称自己在极其短暂的瞬间看到了神灵的身躯，后来他们凭藉自己的艺术功底和想像，在后来的神殿建设中，以油画和雕塑的形式再现了当时的场景。」 第1000页 「——然后这一切就传承了下来。」 小男孩忍不住问道：「神灵没有意见吗？」 老教师道：「神灵可是很高傲的，根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专门降下神谕——当然这也只是个说法，另一个说法是——」 「神灵曾偷偷下凡，专门调查过这件事。」 「然后呢？」 「——据说他本来是想发怒的，后来看过那些美轮美奂的雕塑和场面恢弘神圣的油画之后，他好像对这一切相当满意。」 「相当满意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孩子。」 …… 让一切回到那个时刻。 顾青山一把扯下那件华丽长袍，将之狠狠的扔了出去。 衣袍尚未落地，突然飞上天空，瞬间不知去向。 「想跑？」 顾青山冷声道。 他整个人化作一抹剑芒，电射般消失在高台上。 再看幕—— 幕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衣袍被扯下的瞬间，他立刻放出刺目的耀眼白光，张开双臂大声道： 「啊，我的臣民们，我的信徒们，现在让神圣的光辉照耀你们，给予你们最上等的祝福！」 话音落下，只见他身上的白光更加炽烈了几分，把他原本的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人们跪在高台下，一边顶礼膜拜，一边发出响起山唿海啸般的颂扬声。 飞月和盲眼修女躲在人群中，全神戒备的关注着周围的情形。 这是顾青山专门交代的事。 ——此刻幕处于虚弱期，有飞月和盲眼修女在暗中护持，才能让人放心。 「老神棍了……」 飞月被那白光晃的眼花，不满的嘟哝道。 盲眼修女倒是饶有兴致的望向那片白光，说道：「身材还不错。」 ——天知道她怎么看清的。 下一刻。 一股异样的波动出现了。 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条虚幻的河流。 ——生河！ 在幕的全力召唤下，它即将彻底融于人间界，并且主宰这个尘世的一切！ …… 一道剑光在天穹上急掠。 只见它连续闪动数下，瞬间便超过了那件衣袍，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尽管孤鸿飞仙之术尚不完善，但论速度，它还没输给过任何人。 「我没有想到，时隔许久之后，还会跟万物同调奥秘的拥有者交手。」顾青山开口道。 那件衣袍化作一头满身星光的怪物，低沉的道：「我乃是星辰系的存在，你现在不要插手我的事，等我夺了那傢伙身上的源力，我跟你平分！」 顾青山失笑道：「万物同调奥秘是强大而奇特的规则聚合，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比众生同调还有用——但是这样的奥秘，怎么总被一些不清不楚的傢伙掌握？」 那怪物急了，飞快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可以把这份奥秘传给你，只要你允许我去杀了那个傢伙。」 顾青山默默放出神念，朝数万里之外的高台上一扫。 幕全身气息低落，已然处于最虚弱的时刻。 幸而飞月和盲眼修女躲在人群中，暗暗护持着幕。 她们一个有命运的力量，一个可以预知未来，可谓是完美的配合。 顾青山放下心来，冲着怪物道： 「打赢我，你就可以去杀他。」 怪物盯着他，手中突然冒出一柄满是星辰光芒的战锤。 「该死的傢伙，我这就杀了你！」 怪物狂吼着，一锤狠狠砸在自己胸口。 它喷出一口血。 「龙族！」 怪物尖叫一声，身形一闪就要远遁。 但它奋力抽动身躯，连续几下都没能从原地离开。 怪物再无犹豫，「啪」的一声化作一块碎石。 碎石立刻朝下方飞坠而去。 顾青山讶异的眨眨眼。 ——这就破掉了自己的青龙咒？ 虚空中，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 「你所咒的本体乃是此虚空怪物，当它同调为石块，等同于不再是之前那个虚空怪物，所以龙咒落空了。」 还可以这样！ 只见那石块瞬间变回怪物，高声喝道：「等等，我乃是——」 顾青山摇摇头，手指隔空轻轻一点。 怪物立刻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机，话也不说了，扭身便朝远空飞掠而去。 在顾青山指尖上，五柄飞剑的神威被他凝聚成一道璀璨剑芒，瞬间闪过漫长的虚空，追上了那怪物。 唰！ 怪物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直接化作纷纷扬扬的血雾，在风中渐渐吹散。 ——当年刚入万兽深窟的时候，顾青山对付这些虚空怪物还得小心翼翼。 但现在，他逐步学会利用地神的力量，已深入至地神之锤的境地。 他更化身为人间界的梦境之龙，掌握了三十倍的威力提升之法。 至于剑术—— 在剑术方面，顾青山已走上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 他在为天下剑修开路！ 以他如今的实力，已近乎能与三术并驾齐驱！ 那个虚空怪物被困在大墓无数年，连脱身的实力都没有，又如何跟顾青山一较高下？ 最高序列界面上飞快跳出一行行提示符： 第1001页 「你杀死了那个虚空怪物。」 「它没有喊出它的名号就已经死了，所以本序列在这里不提也罢。」 「你完成了任务的所有要求。」 「请注意！」 「按照本序列之契约，当你达成此名号的时候，将会有一段深藏在混沌中的影像资料被触发。」 「影像？怎么还有影像？」顾青山问。 「——它已经来了！」最高序列回应道。 虚空中，金色瀑流一闪而落。 只见一团光影在顾青山面前不断展开，化作一个男人的形象。 一名身穿武道服的魁梧男子出现了。 他繫着花围裙，手中拿着锅铲，朝顾青山望过来。 顾青山看着那男子，心突然在一瞬间抽紧。 那男子叼着烟，望着顾青山的方向道：「开始录了吗？青山你好，我是你爸爸。」 「我不知道这段影像会不会被你看见，毕竟你才几岁——但你妈说你也许需要它，那我还是录一下吧。」 「假如有一天，你能干掉那几种虚空怪物，就足以证明你已经成长起来了。」 「怎么说呢——」 「我左思右想，觉得告诉你太多秘密的话，其实是害了你。」 「那么，还是辅导一下你的功课吧。」 「话就说这么多，一会儿你妈上街回来又要喊饿，我就不多说了。」 「记住，好好学习才可以变得更强。」 话音落下。 男子转过身去，将铁锅架在灶台上，开始炒菜。 只听他头也不回的道：「我衷心希望你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所以再过两年我会亲自教你，至少要让你不受人欺负。」 「但你母亲最近总有些不妙的预感，所以央求我给你搞点教学——而且要用这种最保险的方式留在混沌之中。」 「我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 「可是谁敢说能看得清未来呢？连你母亲有时候都会出错，所以我才同意留下这一段影像。」 「但愿你用不上它。」 「但愿我们家一直平安无事。」 光影渐渐消失。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冒出来，显示在顾青山眼前： 「——你获得了名号：虚空战神。」 「名号：虚空战神。」 「说明：你战胜了虚空中那些让人看不顺眼的怪物，可以开始四处遨游了。」 「装备此名号，获得专属名号技：奥秘修行。」 第三百一十三章 母亲的私心 「名号：虚空战神。」 「装备此名号，获得专属技能：奥秘修行。」 「奥秘修行：当你感悟某种奥秘的时候，该奥秘将形成灵，全力以奥秘之力攻击你，而你在被击打锤鍊的过程中，将会逐渐掌握该奥秘的真谛。」 「提醒：不要急于求成，否则你将非常容易死于奥秘的攻击。」 顾青山看得眼神跳了跳。 这种铁血而不怕死的修行方式，果然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彻底吻合了。 ——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修行方式！ 顾青山心中有些振奋，又有些谨慎。 让灵击打自己的身躯—— 这种方法极其危险，宛如在万丈高空上走钢丝。 一定要小心对待。 他正想着，却见最高序列界面上，再次跳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注意！」 「当你获得此名号之后，另一段深藏于混沌中的影像即将出现。」 「它来了！」 金色瀑流在虚空中若影若现，分出细微的支流，将一团光影抛飞出来。 那团光影瞬间展开—— 无边的金色雾气之中，一名女子徐徐从远处走来。 她那朦胧的身形渐渐变得清晰，化作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母亲。」 顾青山轻声唿唤道。 只见女子警惕的朝四周张望，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人，这才冲着顾青山的方向出声道： 「青山，你爸又去玩屎去了。」 似乎是为了解释刚才这句话，女子笑了笑，说道：「联邦九府，总有些事让他看不惯，所以他又出去管闲事去了。」 「也许是看过了九府太多纨绔子弟的人生，你爸对你的人生十分操心，生怕你变成他们那样。」 「毕竟——」 「将来你所要掌握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们能比拟。」 女子指了指顾青山眼前的猩红小字，继续道：「因此，他给你留了一种教学的方法……让你在生死间领悟那些奥秘。」 「这能避免你变成纨绔吗？我的孩子？」 顾青山默了数息，迎着女子那温柔的目光，轻声道：「母亲，我从来不是纨绔……」 女子站在原地等了一下，高兴的拍手道：「很好，我看到了一千五百九十一种未来，其中每一种都让我知道，你坚定的回答着我的话。」 「孩子，我猜你已经吃了太多的苦。」 女子上前一步。 无边的金色瀑流围绕着她，显示出某种超越一切的恢弘伟力。 女子凝视着眼前的虚无，仿佛穿越了无数时空，看到了此刻的顾青山。 她轻声道：「你父亲希望你从零开始奋斗。」 「但是，就连飞禽也会为雏鸟捕食，教其飞行，而我们很可能无法陪伴在你左右。」 第1002页 「孩子。」 「我奋斗一生，千辛万苦走到了如今的高度，却要眼睁睁看着你像孤儿一样颠沛流离，被别人随意欺负——」 「我做不到！」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虚空中。 下一瞬。 所有金色瀑流开始沸腾、汹涌的咆哮、全然顺着她的手指凝聚在虚空中。 顾青山眼前的所有提示符一变—— 「注意！」 「名号：虚空战神正在发生着新的改变。」 「静候数分钟后，该名号与名号技将会有所变更。」 顾青山脸上露出震动之色。 女子说道：「别误会，我并没有办法看到未来的真正模样，我只是在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中，做了一些有利于你的变更。」 「这是一个母亲的私心。」 她收回手。 所有金光顿时消潜，隐没在虚空中不復出现。 「孩子，可惜我无法陪伴在你身边——」 女子流着泪，目光中满是悲伤。 她的身形渐渐模煳，化作一缕金芒，飞回混沌之中。 一切异象轰然消失。 顾青山木然站在原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虚空中，所有猩红小字离去。 一行萤火小字跳出来，显示出新的提示： 「正在溯源。」 「已从沉睡序列中寻回奥秘之源：『战神技艺』。」 「『战神技艺』已与『虚空战神』融为一体，改变了原本的名号技。」 萤火小字显示到这里，重新化作猩红之色： 「你获得了名号：虚空战神。」 「说明：在你成功击杀指定的虚空怪物之后，此名号便已激活。」 「装备此名号，获得专属名号技：奥秘之主（被动）。」 「奥秘之主（被动）：你所亲眼见到的一切奥秘都向你敞开怀抱，争相为你传授它们的秘密。」 顾青山深吸口气，站在原地，细细回忆着童年的那些记忆。 这时四周一片晴朗，万里无云，青空之上别无他物。 等了一会儿。 幕和飞月、盲眼修女一起飞来。 「你干掉了那个怪物？」幕气哼哼地说道。 「是的，你怎么搞了一个怪物穿在身上。」顾青山道。 「唉，别提了，都怪我自己。」幕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你找到了生河？」顾青山问。 说起这个，幕兴奋起来：「我已经把人间界和生河融为一体，接下来我将把它制作成一张卡牌——」 「你懂得如何把世界化为卡牌？」顾青山奇道。 「当然，昔日里世界的一切卡牌都是我制作的，你说我会不会制卡？」幕说道。 顾青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论知识的渊博，几乎没有人能超过幕。 「这样吧，你加快制作卡牌，我去一趟世界背面——我们分头行动，晚点我再到人间找你。」顾青山说完就要离去。 「等等！」幕唤住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真正的敌人就要出现了，人间界绝不容有失，接下来是一场决定胜负的大战。」顾青山道。 说完，他身后出现一片白雾，整个人没入白雾之中消失不见。 「这小子，话没说完就跑了。」幕抱怨道。 飞月再也忍不住了，插话道：「伟大的无穷源力之主，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幕问。 「你身上那些光能遮蔽凡人的视线，但我们还是什么都看得见——你真要一直什么都不穿吗？」飞月道。 「啊啊啊啊啊！我忘了！」 …… 白雾散开。 顾青山出现在一处废弃的人间之墓中。 他站在原地不动，相貌和形体飞速变化，很快恢復成他原本的模样。 黎九这个身份，成为了过去式。 现在他是顾青山！ 静了一息。 突然，四周不断震动起来。 无数道电子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人间之墓。 「第三号文明世界的指引者已经出现。」 「他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他将带领猿人文明世界，开启人间界的终极之墓！」 这些声音不断朝着四面八方发出宣告。 与此同时，顾青山面前出现了一个传送机器盘。 「阁下，终极之墓正等着你的唤醒。」 「请跟我来。」 顾青山便站上那个传送盘。 下一瞬。 他直接被传送到了第三号文明世界。 羽正在这里等着他。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我的名字 「神灵，你终于回来了。」 羽松了口气道。 「叫我顾青山，不要叫神——现在是什么情况？」顾青山问。 他的神念放出去，顿时把整个世界的景象全部扫了一遍。 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您走之后，世界的时间流速渐渐变慢，我开始把万物与众生的自然凋亡奉献给混沌。」 「混沌因此而不断降下馈赠，令文明一步步提升。」 「一切如您所见。」 顾青山听完，不由点点头。 猿人们—— 现在已经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它们了。 第1003页 它们早已进化为人类，甚至有的人身上还依附着序列的力量。 顾青山目光收回来，落在羽身上。 她是混沌加庇之人——诸界末日在线·羽！ 整个文明的力量都汇聚在她身上，令她成为最强的那一个。 「把自然凋亡献给混沌……你没有通过各种灾难去强迫众生进入死亡，而是任其在自然规律的最后一程令其与混沌连接，这一点很难得，也很可贵。」顾青山道。 「我来自众生，一切众生之苦我感同身受。」羽说道。 顾青山笑了笑。 如果换做那些末日—— 它们会灭掉整个世界，以此来献给混沌，进而尝试获得混沌之力。 末日从不在意众生的死活。 但是羽本身来自众生，得混沌承认之后能行末日之力，却又心怀悲悯，能感受众生之苦。 这就太难得了。 难怪她所主导的文明，最后能战胜一切其他文明，成为人间界的最后获胜者。 羽犹豫了下，开口道： 「阁下，我对前路感到茫然，甚至有时候觉得我所主导的文明，只是某种不可知的尝试。」 顾青山静了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说的并没有错。 六道轮迴这一战，无数强者争雄，众生只是棋盘上的某种衡量标准。 ——其他失败的文明，都已经被侵入的末日或三术毁灭了。 更有邪性之魔潜伏于无转之地。 天知道它们准备什么时候冒出来，彻底掠夺整个六道轮迴。 羽继续说道：「我心中有一个模模煳煳的感觉——那就是我们这个文明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你的感觉没有错。」 「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吗？」羽忐忑的问道。 「不，不是你的错，而是诸界之间……有着许多无法想像的兇险，不管你如何怜悯你的子民，你都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才可以守护他们。」顾青山道。 羽忽然在顾青山面前跪下。 「怎么了？」顾青山讶然道。 「顾青山阁下，我已经尽了全力，但我已经感觉到了灭顶之灾，还请你救救我们。」羽认真说道。 「救你们……我自己都没什么信心。」顾青山苦笑道。 「但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阁下。」羽坚定的道。 忽然，一道沉重的机械声响彻整个世界： 「人间之墓已经在第三号文明的深处出现。」 「圣选者顾青山，你应当前去人间之墓，接受人间界的文明终极。」 顾青山神情一动。 羽一把抓住顾青山的裤脚，急声道：「阁下！」 顾青山蹲下来，安慰道：「不要急，现在情况危难而复杂，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你们——我有个想法。」 羽紧紧盯着他。 只听他说道：「我们有个组织，专门用来守护所有众生，对抗邪恶，我邀请你加入进来。」 羽呆了呆，说道：「组织？」 「对，组织。」 「我……可以吗？」 「当然，你是混沌亲自加庇之人，以后必定成为唿风唤雨的存在，组织说不定还要依靠你的力量去庇护。」 「那么，我加入。」 「很好，」顾青山欣然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伙伴了，其他人——等闲下来再介绍给你认识，现在我先去办点事，等晚点我会把你们都带走。」 羽欣然道：「多谢阁下，敢问我们组织叫什么名字？」 「嗯？名字？……没想出来。」顾青山偏着头，望向别处道。 「没想出来？要不要我想一个？」羽道。 顾青山不料她有这种才能，大喜道：「好，你说一个听听。」 羽思索道：「阁下身上有一种特殊气息，总是让我联想到某种动物。」 「什么动物？」 「猫。」 「我倒确实能变化成猫。」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羽继续分析下去：「阁下机警而灵巧，兇狠而无声无息，一旦有人惹了阁下，下场必定讨不了好，任何人都要深深警惕阁下的復仇，所以我们这个组织可以叫做——」 「復仇者联盟？」顾青山问。 「不，小花猫仇杀队。」羽正色道。 顾青山沉默数息，幽幽道：「羽，就你这起名水准——我非常确信你天生就是这个组织的人——但话说回来，你可能还没见识过其他世界，也不知道诸界之中各种酷炫的起名方法，总之，组织名称这个事儿，等你以后长长见识了再说。」 「——我先去办事，回见。」 说完，他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了。 下一瞬。 他又再次出现，脸上带着几分忐忑之意，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有一个朋友，我马上要给她起个名字，你有什么意见吗？」 羽摇头道：「阁下，你刚才说的对，我还是出去开开眼界了再考虑起名字的事吧。」 顾青山嘆了口气，满面萧瑟的走了。 …… 世界深处。 这里是无数雪山围绕的深邃峡谷。 不知何时，一座巨大的钢铁宫殿从地底隆隆升起，占据了整个峡谷的位置。 顾青山站在那座钢铁宫殿之外，只见整个宫殿没有任何入口。 第1004页 一道电子声响起：「请进入终极之墓，获取属于人间争雄的胜利果实。」 顾青山摊手道：「我该怎么进去呢？」 那电子声徐徐说道：「请自己想办法，唯一要注意的是，任何对女神号宫殿的攻击行为，都将迎来灭杀性的反击。」 顾青山心中一跳。 明明是胜利果实，是获胜者开启的终极之墓，为什么反而搞得像要杀人？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渐渐体会到了某种意味。 女神号宫殿。 这个名字太过久远，以至于自己都需要回想一下才能记起。 「看来似乎是……故意想阻拦不相干的人……」 顾青山背后勐然冒出来一对梦幻般的羽翼。 「你有此力，令空间的维度无法阻挡你，亦无有任何挂碍可阻碍你的行迹，其名曰：维度之羽；」 顾青山张开维度之羽，轻轻一掠，便穿透了钢铁壁垒，进入宫殿中。 四面八方顿时冒出来密密麻麻的科技兵器，彻底将他围绕在中间。 只要动一下，立刻就是死！ 顾青山丝毫不慌乱，隔空抬起手，默默发动了真理掌握。 「你有此力，令一切力量、规则、奥秘的构成之物无法拒绝你的接驳，其名曰：真理掌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去，逐渐接驳所有的科技兵器，让它们纷纷收了回去。 紧接着，一扇光屏冒出来，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请写出某个古老的算法。」 电子声响起。 古老的算法—— 顾青山微微一笑，开始在电子屏上飞快操作。 须臾。 当年的那一套核心算法被他再次写了出来。 ——生命构造法。 当他写完之后，那道电子音再次响起： 「你还剩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空荡无物的钢铁壁垒中，这道声音久久迴荡，似乎在期待什么。 顾青山吸了口气，大声道：「你跟我一起并肩战斗许久，我们一起为苏雪儿制造战甲，一起去帝国与圣教战斗，帮助安娜，我们的过去值得纪念，因此我的想法是——」 「顾苏安。」 「女神，这就是你的名字。」 那道电子声再次响起：「我……也姓顾？」 「对，你愿意跟我一个姓么？」顾青山问。 钢铁宫殿陷入一片沉寂。 很快，四周的一切机械开始收缩变幻，显露出一个巨大的、充满深蓝色液体的人造培养槽。 「我愿意。」 一道女声忽然从培养槽中响起。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人间之圣！ 「我愿意。」 当这道女声从培养槽中响起时，整个钢铁壁垒变得明亮。 数不清的流光在虚空中穿梭。 它们彼此追逐，构成互相勾连的螺旋体，在深蓝色的虚幻世界中流动，仿佛正在演示生命的终极密码。 顾青山目光落在那些螺旋体上，心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似乎用声音来形容过于肤浅。 那是一种共振、感知、分享，是意念上的毫无保留，是彻底的灌溉与传授。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你装备了名号：虚空战神。」 「你的名号技：『奥秘之主』正在发挥效用。」 「此地所汇聚的奥秘，正在把它们的秘密传授给你。」 顾青山感受着一切，渐渐明白了那些奥秘。 他伸出手—— 一切流光停滞不动。 「你在做什么？」那女声问道。 「你又在做什么？」顾青山反问。 「我在把梦境之龙的其他能力以及人间之圣必须具备的知识和智慧传递给你。」那女声道。 「公正女神，不要这样做。」顾青山沉声说道。 培养槽中，那道女声疑惑道：「不要哪样？」 「你正在通过奥秘把所有力量输送给我，这会让你走向毁灭——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顾青山问。 「……人间道……圣选其实只是一个幌子。」那个女声道。 「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人族吃过太多的苦，所以决定不相信任何选拔，因此这一次所有的圣选者都不会成为人间之圣。」女声道。 「那如何才可以成为人间之圣？」顾青山问。 「其实人族只认定自己选中的人……你已经成为梦境之龙，等于得到了认可，只要你完成接下来的仪式，就会成为人间之圣！」女声道。 顾青山针锋相对的说：「不，不是这样——」 「我没有骗你！」女声急道。 「也许你没有骗我，但你想错了一件事。」 「什么？」 「哪怕人间道永世不出圣人，我也不允许你死——我永远不会用你通过死亡给予我的力量，我发誓。」顾青山道。 那个女声陷入沉默。 最高序列却突然显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按照六道争雄的规则，在人间道之中，只能存在一位梦境之龙。」 「你通过她留下的备份，提前沟通所有人族的隐藏手段，最终得到认可，成为了梦境之龙。」 「所以她唯有死去——」 「这样，在接下来的仪式中，你才可以成为人间之圣。」 第1005页 顾青山平静的道：「原来如此。」 他走入无穷的奥秘之中，站在数不尽的螺旋流光之中，双手虚按。 「来吧，所有的奥秘，听从我的安排，从我这里带走三种力量，它们分别是维度之羽、真理掌握、人族的祝福——」 「我将它们赐予我面前的女子——」 「顾苏安。」 数不清的流光再次开始穿梭，化作模煳的光影，最后连一根根明亮的长线。 突然，一团密集的符文带着巍巍之势，从顾青山身上冒出来，迅速飞进培养槽。 两行猩红小字迅速出现： 「你正在捨弃了梦境之龙的身份。」 「注意！你将失去梦境之龙的一切力量！」 那道女声急切道：「别这样！顾青山，你会失去成为人间之圣的机会！」 她试图再次影响那些归属于奥秘之法的强大术法—— 但是顾青山伸手在虚空中狠狠一按！ 顿时，所有奥秘之术再次开始倒卷，以无可抵挡之势朝培养槽中涌去。 紧接着，又见两团散发着无穷威势的奥秘具现为符文聚合体，飞快的涌入培养槽中！ 至此，构成梦境之龙的最根本的三种强大能力全部被顾青山输送了出去。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 「你失去了成为人间之圣的机会。」 那个巨大的培养槽中，女声带着深深的遗憾之意响起： 「顾青山阁下……你失去了最宝贵的机会……这是问鼎六道之术的资格啊。」 顾青山轻轻一哂：「对我来说，最宝贵的不是什么人间之圣，更不是什么六道之术。」 「为什么？」女声疑惑道。 「我所行的一切事，都是为了守护记忆中的一切，守护众生与一切值得的事物——这是我所认定的道路，我只会走在这条路上，绝不会迷路。」顾青山道。 轰！！！ 震耳欲聋的唿啸声中，所有奥秘如同狂风一般，随着术法的终结渐渐消散。 那些连接在培养槽上的密密麻麻的管道全部断开。 蓝色的液体渐渐回落、排空。 一切似乎结束了。 一切又刚刚要开始。 却见一只手推开了半透明的盖子，迟疑半晌，又缩回去。 过了片刻。 又过了好一会儿。 顾青山忍不住出声道：「可以出来了。」 「……好。」女声回应道。 一名少女走出培养槽，映入顾青山眼帘。 ——对于这名少女来说，完全无法用「漂亮」、「可爱」一类的词彙形容。 她的五官、轮廓面容、身形都可以称之为最契合美与自然的标准，仿佛在生命的最深层次上，她的一切早就经歷过无数次无比精密的设计与调整。 她就像是一件充满无穷美感的艺术品！ 「阁下，我是——顾苏安。」少女打招唿道。 「欢迎你回来。」顾青山微微点头。 ——就是她。 当初在迎战灵魂尖啸者之际，自己穿越漫漫时空，正是她和苏雪儿一起等在时光的长河中，全力推了一把自己。 少女穿着一件最简单的白裙，双目凝望着顾青山，先是露出笑容，然后又有些忐忑。 「阁下，我暂时还没有经验，不确定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形象——」 她正说着，身形忽然变高了几分，人也变得成熟妩媚，口中继续道：「也许我把年龄设置为二十六岁，会更适合参与战斗？」 顾青山还未说完话，却见她又连忙摇头道：「但是若想跟阁下身边的人和睦相处，其实还是年纪小一点才更容易被接受——就像萝拉女王。」 话音落下，她再次开始调整自己的身形，渐渐缩回去几十公分，变成大约八九岁的模样。 「阁下，您看我需要变得再小一点吗？」小女孩问道。 顾青山好奇问道：「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年龄？」 「年龄，以及年龄对应的生命阶段，我都可以控制。」小女孩道。 顾青山摇头道：「这些都不重要，你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岁数就行。」 小女孩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我叫做顾苏安，那么我应该比苏雪儿和安娜都小一些，我预备保存外形为十六岁的样子。」 说完她望向顾青山，似乎在等待他的意见。 「行。」顾青山浑不在意的道。 小女孩顿时再次长高，变成一名十六岁的少女。 「阁下，太久不见，我很想跟您叙叙旧，但苏雪儿那边有一个重要的消息，我需要立刻将其解封，并把它传递给您。」少女道。 「好！」顾青山道。 突然，整个世界震动起来。 两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注意！」 「人间之圣的确立仪式即将开始！」 少女刚伸出手，似乎准备发动什么术法，整个人忽然顿了顿。 「抱歉，看来我得先进行人间之圣的确立仪式。」她歉意地说道。 顾青山感受着整个世界的剧烈震动—— 不止是第三号文明世界，事实上整个人间之墓都开始震动起来。 顾青山疑惑道：「按说人族应该不必纠结什么仪式，直接把该给的力量全部给予梦境之龙，做的越隐蔽越好，为什么要搞这么大阵仗？」 第1006页 顾苏安微微一笑，说道：「因为人族无数年来，所留存的力量太强，根本无法隐蔽，接下来我将一边与那些怪物和末日战斗，一边完成本次仪式。」 「战斗的事交给我，你专心完成仪式。」顾青山道。 「您可能会有些危险。」少女担心的道。 「不必担心，我提前做了些准备的。」顾青山道。 少女一怔。 只听顾青山背后冒出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原来人族早就在暗中完成了一切，只等这个仪式结束就可以让六道多一位圣人，还真是聪明的办法。」 一名背上背着无数兵器的男子出现在顾青山身侧。 ——阿修罗王！ 又一道女声响起： 「仪式还未开始，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开始暴涨，这就是五圣齐现的力量吗？」 一名拥有着火红头髮的少女出现，她悄悄挽住了顾青山的手臂。 ——安娜！ 又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确实如此，六道之中，聚齐了五圣，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龟圣显出身形。 最后出现的是谢道灵。 她仰头望向天空，目光凝重的道：「接下来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 四圣齐至！ 第三百一十六章 成长！ 大地不断震动。 整个世界仿佛一头咆哮的野兽，正准备露出獠牙。 众人目光集中在那名少女身上—— 她是过去的公正女神，现在的顾苏安。 只见她默默感应片刻，抬起头，目光在四圣中转了一圈，落在谢道灵的身上。 「星空城……和天庭，我大概都要拿来用，您有没有意见？」她问道。 「拿去吧。」谢道灵痛快的说。 顾苏安道：「谢了，这两座城其实早已准备妥当，不管怎么样，它们都会想出一个办法，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世间……」 大地裂开。 冰冷的金属墙壁一直往下，直通看不到尽头的深处。 ——原来整个大地都是钢铁所铸。 「我先去了，仪式完成后便会出现在各位面前。」 顾苏安说了一句，又冲着顾青山点点头，朝着那裂开的地底深处跳下去。 她一落下去，大地顿时合拢。 「如此小心谨慎？人族倒还真是值得高看一眼。」阿修罗王道。 他身形微微一屈，轰然沖天而去。 天空中传来他的大笑声：「为了庆祝人间之圣的出现，我就当第一个迎敌的人吧！」 谢道灵想了想，说道：「龟圣，你就在这里守住大地，保护人间之圣，直到她完成仪式。」 「好，防御的事交给我。」龟圣拍着胸脯道。 「安娜——你的力量增长的太快，可能会有点不太适应，你视自己的情况决定要不要加入战斗。」谢道灵又吩咐道。 「是，我明白了。」安娜赶紧道。 谢道灵望向顾青山：「你怎么说？」 顾青山摆手道：「我可能有些事情要立刻做，战斗的事暂时就不参与了。」 「好，那么我先去助阿修罗王一臂之力。」谢道灵说完，身形一纵便飞上天空。 见她走了，安娜这才伏在顾青山耳边，悄声道：「你师尊真厉害，我有点怕她，又有点佩服她。」 顾青山摸摸她的头，笑道：「我师尊人很好的，百花宗里都是一家人，你不必害怕什么——现在你呆在这里，多多熟悉一下身上的力量，待会儿万一控制不好力量，就不要出手。」 安娜抱住他，道：「青山，自从我成为黄泉之圣后，身上的许多力量都开始觉醒，就连过去的记忆，我也已经全部记了起来。」 「你记得……亘古时代的事？」顾青山问。 「对，我记得当年的你了。」安娜轻声说道。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心意相通，任何多余的话都不再说。 须臾，天空中突然爆发出阵阵轰鸣声。 两人不由一起抬头望去。 只见谢道灵一手拿着轮迴天书，一手不断捏诀施术，朝深远的天穹深处释放出大威力的术法。 在天穹深处，黑暗与血红之色混成一体，正徐徐落下来。 末日军团正在降临！ 「安娜，我得暂时离开，去做点准备。」顾青山道。 「危险吗？要不我也去帮你？」安娜问。 「我——」 顾青山一句话没说下去。 他望向天空，整个人呆住不动。 「你怎么了？」安娜关心的问。 顾青山回过神来，笑道：「其实并不危险，只是有些情况要去弄清楚。」 安娜松口气，立刻道：「那你去吧，我这里不用操心。」 顾青山反倒不急着走了。 他后退几步，细细看了一遍眼前的少女，开口道： 「安娜，你恢復了前世记忆，但我发现你真正的天赋一直在灵魂之中沉睡，如果你能让它觉醒，就可以彻底控制住不断暴涨的力量。」 安娜忐忑道：「我该怎么做？」 顾青山看着她四周的虚空，轻声道：「按照亘古时代的惯例，如果你想彻底把天赋调动起来……」 他拍了拍储物袋，瞬间抽出一个双开门超豪华大冰箱。 第1007页 「你激发力量的秘密，就在这里。」 顾青山拍了拍冰箱，神神秘秘地说道。 下一刻，他似乎感应到什么，急声道：「安娜，我得马上去了，记住，你要节制一点——」 话说完，他忽然从原地消失不见。 节制一点？ 安娜怔了怔，伸手拉开那个大冰箱的门。 一股寒气从冰箱中冒出来。 只见冰箱里面的东西映入安娜的眼帘。 ——满满当当的冰镇烈酒！ 花花绿绿的酒瓶子摆在那些冰块之中，看上去煞是好看。 安娜呆了数息，嘴角忽然牵起微微的弧度。 ——这些酒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罗德……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随手从里面拿出一瓶，开了瓶塞，扬起酒瓶抽了一气。 一团团黑火从虚空冒出来，如同云层一样围绕在她身周，散发出浓烈的死亡气息。 安娜放下空瓶，又取出另一瓶烈酒，开了瓶塞，再抽了一口。 唿—— 所有黑暗烈焰全部凝聚在一起，化作一轮燃烧的新月。 「刀锋……现在有了。」 安娜呢喃着，抽出了镇狱鬼王杖。 杖头上的尖角骷髅散发出红芒，与那一轮黑暗新月彼此吸引，交织融合在一起—— 那尖角骷髅忽然张开嘴，死死咬住了月芒。 至此，一柄全新的死亡烈焰镰刀出现在安娜手中。 「如何？」安娜问道。 一只黑色飞鸟落在她肩膀上，开口道：「它很强，比你过去用的那一柄更强！」 「没错，请把它的力量赋予我们，这样我们也会得到你身上的力量。」黑犬从虚无中走出来，开口道。 「是的，过去了太久……我们都该成长了。」安娜露出回忆之色，感慨道。 她挥动尖角骷髅镰刀放出两团黑暗烈焰，任凭它们融入鸟与狗的身躯，又再次扬起镰刀，朝着虚空狠狠一挥—— 虚空朝两边退开，一条黑色的死亡长河出现在她眼前。 七位死亡国度的君主从河水中走出来，穿过虚空，落在安娜面前，单膝跪地。 「死亡之主，我们听从您的召唤。」 君主们齐声说道。 安娜不说话，只是扬起那柄散发着黑红之焰的镰刀，朝七位亡者君主轻轻一点。 只见七位亡者君主身上顿时飞出一道道虚影，没入镰刀之中。 同时，他们身上的气势开始不断暴涨。 安娜这才说道：「你们的灵魂都被我收在镰刀中，所以就算你们死了，我也可以让你们从死河之中甦醒——现在，我需要你们为了我去全力战斗。」 「是，尊贵的主人！」七位君主齐声道。 它们轰然冲上天空，超过了谢道灵和阿修罗王的防线，一直冲向天穹深处。 它们迎上了末日军团！ 犬神看了看那些君主，低吼道：「我们也去？」 「不，不着急，战斗才刚刚开始。」 安娜轻声道。 …… 另一边。 顾青山藏在一片偏僻无人的虚空之中。 一个闪烁着各种光芒的符文印记，在他手中不住的跳动，似乎在对他述说着什么。 ——魔皇印记。 这便是魔皇死亡之际，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个印记。 得益于虚空战神的名号技，现在顾青山已经能把它找出来，并仔细观看。 「原来……是这样。」 顾青山轻声呢喃道。 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显示出整个过程： 「藉助名号技『奥秘之主』的力量，你已经洞悉了魔皇印记的真正秘密。」 「此印记具备以下奥秘：」 「其一，一人万生之术的所有奥秘构成之法；」 「其二，力量蓄积之环；此环中存储着一人万生之术收集的所有力量，已经达到满载的程度；」 「其三，唤醒之术——」 「当你抵达魔皇墓葬之地，此术将从你身上抽离所有潜伏着的魔皇力量，用来唤醒魔皇的真正身躯，它将彻底恢復至全盛状态！」 原来自己作为魔皇的伴生者，其实就是一个搬运工。 ——帮助魔皇把它所收集的一切力量，搬运至它的沉睡之地，用来唤醒它的真身。 顾青山轻轻一哂。 魔皇倒是打得好算盘，还以为自己作为黎九，在使用过那种程度的力量后，一定会捨不得放弃力量—— 一定会去帮它再次復活！ 但它不知道，自己并非黎九。 顾青山默默站在原地，任由魔皇印记中的所有奥秘给自己灌输着它们的构成方法和力量使用途径。 有两行猩红小字跳出来，持续显示在顾青山眼前： 「你是奥秘之主，得到了此印记中的奥秘传授。」 「恭喜，你正在逐步掌握一人万生之术的所有奥秘构成。」 好一会儿。 顾青山心中渐渐明白了一人万生之术的所有秘密。 「虽然一想起你作为战甲的那种种敬业姿态，我就很不舍——但你毕竟一直在欺骗我，所以——」 「说再见的时候到了。」 顾青山说完，握住魔皇符文，用力一捏—— 第1008页 一行行提示符跳出来。 「你正在汲取力量积蓄之环中存储的一切力量。」 「注意，魔皇文明纪元无数年来的一切积蓄力量，都已被汲取完毕。」 「你毁灭了魔皇印记。」 无数光芒从他手中散开，星星点点如同火花一般，飘散而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復仇 人间之墓。 为了守护仪式中的人间之圣，谢道灵、阿修罗王、龟圣、安娜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准备迎战那些汹涌而来的末日们！ 同一时刻。 虚空之外。 另一处无比遥远的不可知之地。 世界—— 是一片阴云笼罩的遗蹟。 铺天盖地的沙尘混合着风雪冷雨，在整个世界中任意肆虐。 风雪怒啸。 没有任何生机。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无尽的岁月。 ——直到前几日。 一道漂浮的微光穿透大气层，在恐怖的飓风中摇晃着飞行，最终稳稳的降落在那片主遗蹟之旁。 「第七十三号实验飞船，已突破数百重封印，降临在这个彻底灭绝的星球。」 「根据地表扫描结果，我们降落在一处尖塔状的遗蹟前。」 「现在即将派人前去查看情况。」 「抽调人手：」 「f-799-5911-3区，最强大的几名好手，该你们行动了。」 飞船的某个舱室缓缓打开。 狂暴的风雪冷雨瞬间灌进船舱。 「真是个环境恶劣的地方！」有人大声道。 他身上挂载的金属设备发出密集的敲击声—— 这是风中的沙子，在高速的运动中撞上金属物体，最终发出的声响。 几名全副武装的人员跳出船舱。 他们直接落在那遗蹟入口处。 「石质的门很恢弘，它一直开着！」有人汇报导。 众人耳边响起指挥官的声音：「进去採集一切数据，注意不要走太快，我这里所有资料都要即时传送给议员阁下。」 「是！」 众人齐声应道。 一想到议员阁下也亲自关注着这里，大家都打起了精神。 他们大步走进遗蹟，沿途放下各种探测、採集和信号设备。 整个探索过程进行的很顺利。 没过多久，他们已经把这座巨大的古代遗蹟探索了个七七八八。 人性化的电子声不断响起：「根据採集所得的情报进行汇总，综合分析已经出来了——」 「这里确实是那个至强文明的起源之地！」 众人松了口气，纷纷击掌相庆。 教会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这个至强文明的起源地。 接下来，只要发掘遗蹟，自然可以掌握这个文明过去的许多成果，了解他们所属的侧，进而为教会提供各种各样的知识与财富。 指挥官的声音响起：「先生们，议员要亲自与各位通话，以表示祝贺。」 光屏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一名身穿深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光屏上。 议员阁下！ 众人纷纷欢唿鼓掌，以表示欢迎。 那名中年男子开口说话： 「各位，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嘉奖令马上就会发下去，你们将获得丰厚的积分和酬劳——」 「但是现在，请继续加把劲，我预感到你们很快就会有震惊整个教会的发现。」 「相信我，我感到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即将出世。」 众人齐声道：「是！阁下！」 下一瞬。 遗蹟深处响起一道轻微的声音。 相关信息顿时浮现在所有人的便携光屏上。 「朝东南方向去的探测器坏掉了。」 「去看看。」 「走。」 几名探险队员抓起武器和维修设备，就要动身。 忽然—— 一道轻微的声响从遗蹟深处传来。 哭泣。 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它的声音是如此悲怆、痛苦、孤独，就像是遇见了让人无比绝望的事情。 「那是什么……」有人低声喃喃。 搜索器上一片杂乱的雪花，看不见任何显示。 远程光屏依然亮着。 议员阁下透过光屏，直接下命令道：「现在我开始接管战术小队，预备——所有人武器保险打开，组成战斗阵型，各司其职，队长释放微型防御地堡，前锋稳步向东南方向推进，记录者殿后——」 议员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都上吧，我感觉那个秘密即将出现在我们眼前，我要亲眼看看那是什么。」 「是！」 众人皆是战斗好手，立刻整装完毕，全神戒备的朝遗蹟深处推进。 「正在靠近！」 「重复一遍，我们正在靠近目的地！」 「我们即将抵达——」 「已抵达遗蹟最深处。」 队长的声音有些惘然。 他朝身边一人望去，那人耸肩道：「头儿，我的恶灵探测器没有反应。」 不是恶灵？ 队长只好禀报导：「这里除了一个祭坛外，其他什么也没有……但我们依然可以清晰的听见哭声。」 「祭坛？」议员的声音响起：「让我看看那个祭坛。」 第1009页 「是！」 光屏对准了祭坛。 议员阁下看着那个祭坛，沉思道：「这个文明的一切我都研究过，可从未见过这个祭坛——听说这个文明在最辉煌的那一刻，曾经封印了某个东西……」 滴答。 队长正认真听着，却感到有什么滴落在自己肩膀上。 他勐的举起兵器朝上方望去。 却见上方是光秃秃的石制天花板，什么也没有。 滴答。滴答。 队长保持着警惕，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肩膀，收回来一看。 ——血。 新鲜的血。 队长厉喝道：「所有人，预备战斗！」 四周一片寂静。 没有人回答他。 队长举着武器，在原地转了一周。 没有人。 刚才的那些队员，全都消失了。 不仅如此。 ——那道悽厉的哭声也不復响起。 「大人，我们似乎遇到了无法力敌的存在，请您救我！」 队长望向光屏，急忙唿唤道。 只见那位议员拿着一方手帕，正擦着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许任何人返航。」 他盯着那座祭坛，挤出一句话。 「大人？」队长疑惑的道。 议员根本不看他，口中飞快地说道：「传我命令，立刻跟他们断开一切联繫，飞船也不能要了。」 「快去办！」 议员最后几乎是吼叫道。 下一瞬，光屏熄灭。 整个遗蹟再次陷入死寂与黑暗。 战术小队的队长站在无边黑暗中，茫然无措的端着手中兵器。 他打开通讯器，飞快道：「唿叫飞船。」 「滋——滋——」 通讯器中传来驳杂的声音，却没有其他人回应他。 队长不得已收了线。 一道哭声突然从他背后响起。 「啊！」 队长暴喝着挥动兵器。 ——他打空了。 在他背后没有任何东西。 「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队长怒吼道。 他一边叫着，一边朝入口处跑去。 嗒嗒嗒嗒—— 队长拼尽全力奔跑，瞬间穿过大片大片的黑暗长廊，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微光。 ——那是雪与沙的颜色，它们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队长就像看到了希望，再次爆发出超越平日的速度。 他终于抵达遗蹟的入口！ 「唿——唿——唿——」 他喘着气，打开通讯器：「我是战术小队，飞船指挥部，我们需要支援！」 「滋——滋——」 通讯器中依然没有人回应。 队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勐然抬头朝天空望去。 只见飞船正扶摇直上，穿透层层飓风，朝阴冷的天穹深处飞去。 「不——不要丢下我——」 队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绝望的喃喃道。 ——想抵达这里，需要歷经数不清的危险，还有根本无法凭个人穿越的封印，如果自己被抛弃，下场根本不用想。 队长死死盯着飞船，表情忽然凝住。 他眼瞳中倒映出一道绚丽的火光—— 火光飞坠而下，在遗蹟不远处轰然爆裂，腾起巨大的烟云。 飞船…… 坠毁了。 一道道血光从飞船坠毁之地腾起，迅速飞向遗蹟。 它们越过队长，直接钻进遗蹟入口，一直朝深处飞去。 其中一道血光突然绕回来，停留在队长面前，化作飞船指挥官。 「长官！」 队长刚开口，却见指挥官面露恐惧之色，沖他大声唿唤着什么，甚至伸出手想抓住他。 他什么也听不到，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下一瞬。 指挥官绝望的摇摇头，再次化作一道血光，飞向遗蹟深处。 所有血光都飞进去了。 只剩队长面容呆滞的站在原地。 风雪中，哭声再起。 哭声似乎不再悲伤，反而充满了恶毒与怨恨之意。 一道充满恨意的声音在遗蹟深处响起： 「……抢走了……我所有的积蓄……」 队长慢慢回头望去。 只见无数的血水在遗蹟中涌动。 一剎那—— 所有血水扑上来，将队长彻底淹没。 队长只挣扎了一下，便彻底不再动弹。 好一会儿。 血水全然融入他的身躯。 他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兇残而邪恶的笑容。 「以不计其数的杀戮与毁灭，去唿唤混沌的力量。」 「这样……我将化作末日前往六道轮迴……」 「这是最快的方法。」 「走！」 队长再次化作一道血芒，冲上天穹，朝着更遥远的世界飞去。 …… 另一边。 顾青山感受着无穷的力量涌入身躯，摇头道：「真是难以置信，那么多驳杂的力量全都化作纯净的源力——这让我怎么办好呢？」 他思索片刻，整个人忽然化作一道剑芒。 「你是想把所有源力全部融入剑芒之中？」洛冰璃问道。 「对啊，这么超量的源力融入剑芒——直接就可以把剑芒的威力拉升至无法想像的恐怖境地。」顾青山道。 第1010页 「这都是魔皇的精华，是它无数年耕耘的收穫，我猜它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气死了。」地剑道。 「那个奥秘与魔皇有些感应，说不定它现在已经知道了。」顾青山道。 「那怎么办，公子？」山女紧张道。 「阴它的是黎九，关顾青山什么事。」地剑理所当然的道。 几位剑灵深觉有理，不由一起点头。 顾青山一顿，低声道：「先不说了，我要马上炼化这些力量。」 只见他身上暴涨出炽烈剑芒，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定会输 恐怖的剑意朝四面八方散开。 虽然顾青山躲在一处偏僻之地，但这种程度的剑意瞬间让众人感受到了。 阿修罗王蓦然回首，望向顾青山的方向，忍不住道：「如此惊人的剑意？他这种提升方式——怎么可能？」 「有点像是一人万生之术……」谢道灵沉吟道。 「什么！你是说那个怪物控制了你徒弟？」阿修罗王吃惊道。 谢道灵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他会被控制？笑话！」 阿修罗王一怔，顿时赔笑道：「嘿嘿，是我想差了……不过仔细一想，他竟然把那个傢伙给坑了，连力量都收了过来……太让人吃惊了……」 下一瞬。 只见一道剑芒瞬间沖天而起，又迅速收了回去。 顾青山全力压制住剑芒，但身上的光焰不断闪现—— 无数年来，魔皇所收集的力量实在太过庞大，此刻全部涌入孤鸿飞仙之术中，一时间剑芒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连顾青山自身都快控制不住了。 顾青山不得已，低声喝道：「——山女助我！」 山女从他背后出现，急匆匆问道：「公子怎么了？」 「我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空劫的感应……这种感应越来越强烈，甚至要超越我当初全力击出空劫时的异象，我现在必须全力压制住它，无暇他顾，你得立刻带我离开这里！」 山女微松了口气，伸手按在他肩膀上道：「公子放心！」 她身周涌起层层白雾，将顾青山裹在其中。 两人从原地消失。 …… 黑暗的虚空乱流中。 白雾顿生。 山女带着顾青山出现，开口道：「公子，这里是当初痛苦君王狙击你的地方，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人间界，这里应该还算安全。」 顾青山点点头，终于不再压制剑芒。 轰—— 炽烈的剑芒，朝无尽的黑暗虚空中迅速扩散。 顾青山忽然感觉到了一片纯白的世界。 这些白色就像是力量的原本，又像是无数规则构建成奥秘，从深远的秘密之所降临下来。 无数奥秘纷至迭来，围绕着他，向他传授着数不尽的变强之道。 顾青山忽然感到自己不存在了。 他的意识与虚无融合，不再具备极其局限的「自我」，反而因为摆脱了羁绊，化作无尽奥秘的一部分，成为无量与永恆的一份子。 顾青山忘记了一切，随着奥秘的来源之地不断攀升，一直来到充满金色瀑流的所在之地。 伟大的混沌！ 顾青山静静感受着混沌的力量，直到所有金色瀑流从他四周远去。 他这才知道自己正在朝着未知的境地跋涉。 四周那种纯粹的毁灭气息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透着诡谲之意的未知规则。 这些规则构建成了顾青山从未见识过的奥秘。 奥秘们似乎更加踊跃，拥簇着顾青山的意识，想把他带往一个所在。 顾青山渐渐感应到了那个所在之地。 ——那个世界由无数的棺木构成，在棺木的深处，有着一道恢弘而不可抵御的意志正在等待他的抵达。 顾青山突然感到了某种不妙。 一具一具棺材打开，数不清的奥秘飞涌而出。 它们掩饰着自己的秘密，迅速朝顾青山扑过来—— 正当这时，一行行猩红小字突然跳出来，显现于虚空： 「诸多邪魔之奥秘开始挑战『奥秘之主』的力量。」 「判定其为敌对奥秘。」 「按照契约，唿唤混沌的力量护佑奥秘之主。」 轰！！！ 无穷的震动声中，金光再现！ 只见一道道金色瀑流出现在顾青山四周。 顾青山顿时就像得到了保护一般，不再受到那个恢弘意志的牵引—— 突然！ 无形的力量撞击在金色瀑流上。 它们双方纠缠在一起，开始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混沌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顾青山不再犹豫，立刻朝回退去。 他一直退，一直退，直到回归真正的混沌之中。 勐然睁开眼—— 四周依然是黑暗虚空。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原处，五柄长剑正守在左右。 飞剑们警惕的来回穿梭，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偷袭。 山女第一个察觉到他的回归。 「公子，你恢復意识了？」她问道。 顾青山沉吟道：「过去了多久？」 山女道：「一息。」 「才一息……我仿佛经歷了一段漫长的时光。」顾青山道。 第1011页 「公子化作无边无际的剑芒，瞬间再次凝聚成身，就睁开眼睛，问了我刚才那句话。」山女道。 顾青山抬起手。 汹涌的剑芒如同火焰一样，从他手上冒出来，「哧哧」的切割着虚空，看上去凶厉已极。 ——魔皇的力量彻底被炼进了孤鸿飞仙之术中。 几柄飞剑围上来，齐齐观看他手上的剑芒。 地剑出声道：「啧啧，这剑芒的力量可不一般，顾青山，你厉害了。」 洛冰璃也道：「恭喜你，终于成功了。」 潮音剑跟着发出兴奋的剑鸣声。 「成功？」定界神剑泼冷水道，「不，他的道路才刚刚开始，我猜他还有许多想法没实现。」 顾青山点点头，笑道：「定界说的没错，这是一次大幅度的提升，但并不是道路的终点。」 他很快放下剑术的事，细细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 邪性之魔—— 它们的力量一直潜藏在六道深处，尚未爆发出来。 末日正在攻打人间界。 整个六道尚未成术。 「内忧外患啊……」 顾青山忧虑道。 「公子怎么了？现在明明已经觉醒五圣了，六道轮迴已经快成术了啊！」山女安慰道。 顾青山摇摇头，开口道：「三术齐备，而六道轮迴尚未成术，这怎么打？更有无数末日军团，以及隐藏的邪性之魔，它们更厉害——仅凭五圣，又怎么打得过？」 山女一顿。 顾青山嘆气道：「山女，我自从接受了魔皇的力量之后，便觉得想护持大家平安，其实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因为六道内外的力量，其实都比六道要强。」 「我能窥见无数奥秘，自然能看穿所有力量背后的真实，我发现以目前的五圣之力，顶多只能抵抗住末日或邪魔中的一方，而且时间不会太长——终究是要输的。」 山女一呆，不由自主的道：「一定会输吗？」 「对，这是实力过于悬殊的结果，除非……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让六圣齐现，轮迴成术，那将是一个转折点，到时候我们再来看实力对比。」顾青山道。 「末日和邪魔都不会给你们时间。」定界神剑道。 「对。」顾青山同意道。 「那现在怎么办呢？」洛冰璃问。 「只有想办法……尽量拖延住它们，迷惑它们，给六道轮迴再争取一些时间。」 顾青山道。 他望向虚空，从最高序列界面上翻出过去的物品信息，一条一条查找，很快便找到了那一条—— 「海命，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说明：指定万物与众生，将一种新的属性赋予给它。」 「——唯知唯识，唯海如命，众生万物，一切新生。」 不够。 还不够啊！ 想实现自己心中的那个目标，还需要更强的水之圣柱力量！ 顾青山一念及此，从怀里取出一本书。 ——海底之书。 「到了现在，你应该也已经看清了一人万生之术、万灵蒙昧之术和平行世界之术。」顾青山道。 「是的，托你的福。」海底之书道。 「我想问一个问题——」 「放心，免费。」 「好，我想知道如何才可以把水之圣柱的力量进一步发挥出来。」顾青山道。 海底之书道：「简单啊，你当初是怎么把地之身躯进化为地神之锤的？」 「你是说……信仰？」顾青山问。 「对。」海底之书道。 「可是我已经在众神之地建立了水神的信仰。」顾青山摊手道。 「不够，太慢了，你需要更多的水神信仰，才可以激活水之圣柱深层的力量……到那时，圣柱反而不再需要信仰的力量。」海底之书道。 「到了那一步，想要再提升圣柱之力，要如何做？」顾青山追问。 「那种程度的力量暂时够你用……也罢，等你抵达那个程度之后，我就告诉你。」海底之书道。 顾青山合上书，将它收起来。 现在需要信仰！ 他沉默数息，背后忽然涌起白雾，带着他从原地消失。 …… 人间界。 顾青山找到了幕。 「你需要信仰？」幕问道。 「对，事情很紧急，人间之墓正在战斗，我需要最短的时间内获得信仰之力！」顾青山道。 幕思忖数息，一拍大腿道：「这事简单！」 「你打算怎么做？」顾青山问。 「我正在让教会的人为我编纂神史，不如立刻就降下神旨，言明水神是我神座下管理所有超凡之力的神灵，想获得力量的人都必须信仰你。」 「好！速度快一点！」顾青山催促道。 幕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散发出和熙的光辉之力。 「我办事，你放心。」 他充满自信地说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海命之变 人间界。 每一座教堂，每一处供奉光辉之主的神龛，同时冒出充满圣洁之意的光辉。 「快！神灵的意志降临了，速速迎接！」 「天啊，这是神灵之光！」 「光辉之主显灵了！」 「快跪下啊，不要惹神灵不高兴！」 第1012页 「对对对！」 整个世界，不管是教众还是信徒，或者超凡者与普通人，纷纷在神像前或跪或坐，恭敬行礼。 这一刻，神灵正从天上而来，亲自注视着尘世间的一切。 对于那些不信仰神灵的人，神灵倒也十分宽容，从不惩罚。 神灵更不许自己的教徒们排斥异信者。 但是。 若有人敢当面对神灵不敬，那就被确认是亵渎了。 神灵会以亵渎者的灵魂和尸体，现场直播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 神灵刚降世的时候，每当夜幕降临，世界各地都有数不尽的烟花盛放，煞是好看。 直到后来，那些强大的傢伙们发觉根本无法对抗神威，烟花的数量才渐渐少了。 到现在，几乎不再有那样的盛况。 等到众人纷纷对着神像行完礼，神像上便响起了神灵那威严的声音： 「凡人们，在我座下另有神祇，其名为『水神』。」 「信奉此神，可令汝等生起种种不可思议之力，从此异于常人，踏上非凡之路。」 「汝等可从唿唤神名开始，得此神庇护与力量加持。」 幕说完，满意的点点头。 他扭过头望向顾青山，问道：「怎么样？」 顾青山感受了下，摇头道：「不行，没几个人念水神之名。」 幕颇有经验的道：「众生都是多疑的，信仰的事从来都没那么快，总要有个过程。」 「但我那边正在打仗，我等着要信仰之力。」顾青山道。 「那怎么办？」幕也皱起眉头。 他想了想，脸上露出深沉之色，再次传音道： 「诸众生，如果你某方面能力不足，比如身高、力量、智慧以及其他林林总总，一切不尽如人意之处，皆可信仰此神，求神灵以其无上之力，令身中处处调和顺遂，一切完满善好。」 「以此神之力，可令汝等不足之属性渐得补充，乃至出类拔萃。」 顾青山在一旁听着，这时不满道：「我这是四圣柱之水神，又不是什么蛊惑众生的邪神，你——」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虚空中，数不清的众生开始唿唤他的神名，想要实现各个方面的愿望。 信仰之力开始疯长！ 就连最高序列界面上也冒出两行小字： 「继续保持！」 「以这样的速度增长信仰之力，保持下去，你将会收穫水神之力的更高程度力量！」 顾青山张了张嘴，最终不做声了。 当此危急之时，也只好便宜行事，先让水神之力更进一步觉醒再说。 幕冲着他抛了个眼神，嬉笑着问：「都是什么样的诉求？」 顾青山耸耸肩，无奈道：「高、美、大、强，不论男女，大抵都是这一类的。」 幕狂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这确实是一些邪神的路子，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嘛。」 顾青山静静等待下去。 他不时挑一些比较正常的信徒，满足其愿望。 这样一来，顿时便有更多的信徒产生。 水神的信仰之力渐渐够了。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显示于虚空之中： 「在众神之地，水神的信仰已经累积了许多。」 「当你在人间传教之时，更多的信仰产生，并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现在你的水神之力：『涓流之始』将上升一个台阶，其等级与地神之锤相同。」 顾青山一眼看完，正要等待水神之力的升阶，却见海底之书勐然跳了出来。 「顾青山，你现在要把水神之力献祭给我，提升『海命』的威力！」 「好！」顾青山微一点头。 他自然清楚，无论是地之身躯、地神之锤，还是涓流之始，甚至是涓流之始升级后的力量，都不是圣柱的根本力量。 地之圣柱的根本力量是「地德」。 水之圣柱的根本力量是「海命」。 这两种力量看上去似乎寻常，但它们才是真正恐怖的圣柱之力！ 只见海底之书落在顾青山手中，散发出深蓝色的光芒，笼罩在顾青山身上，不断汲取着他所收集的信仰之力。 一息。 两息。 三息。 「行了！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进化，现在快跟我说！」海底之书急声道。 顾青山大声道：「龙神给了我启发，接下来的战斗，我需要让海命多出一种属性赋予。」 「这么高的难度？」海底之书为难道。 顾青山想起当初跟龙神在平行世界寻找无转之地的经歷，补充道：「那些唯一的、稀有的东西可以不管！」 「这就简单多了！」海底之书松口气。 很快，虚空中跳出来一行行猩红小字： 「注意！」 「你的圣柱真实之力：海命，正在进化。」 「倒数五秒后，它将展现出更为强大的圣柱威能。」 「五，」 「四，」 「三，」 「二，」 「一！」 「海命的力量已经产生变化。」 「具体说明如下：」 「海命，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说明：指定万物、众生和世界，将两种新的属性赋予给它。」 第1013页 「注意：此力无法作用在那些唯一、罕有之物上。」 「——唯知唯识，唯海如命，众生万物，一切新生。」 跟以前比，全新的海命多了一种属性赋予权。 但对于现在的局面，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 幕打量着顾青山，喃喃道：「我感到你身上的信仰之力已经全部用掉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顾青山把那些提示符又看了几遍，压低声音道：「我有个想法。」 「什么？」幕问。 「首先，你已经控制了人间界，对吗？」顾青山道。 「人间界已经与生河结合在一起，它和我密不可分，随时受我的掌控。」幕确认道。 「那么，把它炼成一张卡牌吧。」顾青山道。 「卡牌？为什么？」幕奇怪道。 顾青山从怀中摸出另一张卡牌，展示在幕的眼前。 幕看着那张卡牌，整个人呆住。 「你……把黄泉和阿修罗世界融成一个世界，还变成了卡牌？」他吃惊的道。 「对，接下来，一旦你将人间界炼成卡牌，我们就让这两张卡融合。」顾青山道。 幕沉吟片刻，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也罢，就按你说的做——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我们根本不是整个末日军团的对手。」幕说道。 他摊开手，显露出五团颜色各异的光团。 ——五行本源！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幕伸出另一只手，开始围绕五行之源，画一张卡牌。 「我现在就奇怪一件事。」 他一边画，一边说道。 「什么？」顾青山问。 「如果六道彻底觉醒，真的会很强吗？」 「为何有这样的疑惑？」 「因为那些末日军团的力量，可以打败六道啊，它们本就那么强了，为什么还要觊觎六道？」 「六道彻底觉醒，会成为一道术法。」顾青山道。 「哦，也许那道术法会很厉害？」幕恍然大悟。 「谁知道呢？」顾青山轻飘飘的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正要想个办法，帮助它们看清楚这件事。」 「你打算怎么做？」幕问道。 「暂时还不好说……恐怕不少人都要学一门新技能，才可以参与接下来的战斗。」顾青山道。 「什么新技能？」幕感兴趣的问。 「表演。」顾青山道。 幕瞪大了眼睛，迟疑道：「你在开玩笑？难道我们都要学这个？我可不会演戏。」 顾青山看着幕，心中念头飞闪。 好一会儿，他沉吟道： 「你倒是提醒了我——确实并非每个人都能掌握这门本领，而且我们之中有内奸，这件事万一走漏风声，就前功尽弃了，看来还不能让所有人都参与……」 他深思片刻，最终拍板道： 「看来只能我亲自上了……」 第三百二十章 师徒控影之始！ 五种光芒，如烟似雾，在幕的手中渐渐具现出万千景象。 最终，它们凝固成一幅画面。 群山白河之间，广袤大地之上，万物自由生长，众生各安其位，信徒们做出祈祷状，朝着天上的光明之主唱诵赞词。 幕握住这张卡牌，郑重的将其递给顾青山。 「我没有炼化它，也没有设置任何符文禁制——它是无主之物。」幕说道。 「多谢了。」顾青山拍了拍幕的肩膀。 这张牌交出来，就等于幕把整个人间界的所有权，乃至他自己都交给了顾青山。 ——他现在便是人间界的光明之主，与万物、众生一同处于卡牌上。 顾青山接过卡牌，顺便将自己的意念透进去，将它炼化为自己的卡牌。 然后他抽出另一张卡牌。 最高序列察觉到他的意图，顿时显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获得了卡牌：六道-人间界。」 「你拥有卡牌：六道-黄泉之阿修罗界。」 「你是否想将它们融合？」 「注意：如果一个世界被融合进另一个世界，那么另一个世界里的众生，其实力将获得极大提升。」 顾青山略想了想。 现在，四圣都在黄泉之阿修罗世界。 如果把人间界融合进去，等于一下子提升他们四人的实力。 反过来，则只能提升幕和顾苏安的力量。 「——这很好选。」 顾青山说着，将人间界的卡牌放在了黄泉之阿修罗世界卡牌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人间界卡牌上，五道不同的光芒冒出来，渐渐没入下方的卡牌之中。 人间界卡牌渐渐朝下方陷落。 两张卡牌开始融为一体。 幕注视着这一幕，感兴趣的道：「你刚才说要大家都学演戏？」 「是我太异想天开——那样其实不太现实，因为不能保证每个人的水准都匹配，万一穿帮就完了。」顾青山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幕问。 顾青山嘆了口气，忍不住道：「幕，你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是什么？」 幕扭扭捏捏，最终说道：「跟一个晚出生了无数年的女孩约会。」 「小薇？」顾青山问。 「对啊，现在我们住隔壁，上次她说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我说最近忙，人间的事解决了再说。」幕如实道。 第1014页 「你已经成功的拿下了人间界。」顾青山道。 「但六道处处战乱，我们必须把这些事都摆平，才有时间好好享受生活。」幕道。 顾青山笑起来，身上重新充满了干劲。 刚才那种迟疑与忐忑已经从他身上彻底消失。 「看来我还真得把这件事办好——宜早不宜迟！」他小声呢喃道。 「你指的是什么？」幕问。 「探寻末日和邪魔的意图——必须这样做，我们才有机会看到六道轮迴的真相。」 顾青山一手握牌，另一只手取出海底之书，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下一刻。 海底之书自动翻开，飞快显现出一行行人族文字： 「从现在开始，我将以圣柱魂器之力，亲自为你镇守『海命』，以保证整个术不会出问题。」 「现在，请为黄泉人间之阿修罗世界赋予『海命』！」 「记住，一共可以赋予两种新的属性。」 顾青山闭上眼睛，把所有细节都在心中重新过了几遍，终于开口道： 「第一，此世界、万物、众生均有其备份，随时可进行替换。」 「第二，一切备份的控制权由我赋予。」 他话音落下，海底之书立刻翻至空白的一页，将他所说的两条全部记录下来。 「成了！」海底之术大叫道。 顾青山低头望去，只见那张融合后的卡牌显露出一片阴影，在阴影之中，藏着另一张卡牌。 他将那张卡牌抽出来。 一行行猩红小字顿时显现在他眼前： 「影之六道融合卡。」 「此卡中世界、万物、众生一切均完备不缺，真实不虚，等待你赋予相应的控制权限。」 「注意：那些极其罕有、唯一性的东西，不存在备份之物。」 顾青山神念透进卡牌一扫。 只见整个世界之中，一切都陷入停顿。 ——当他赋予整个世界以控制权限，那么万物、众生都将立刻活过来。 幕看看那张卡牌，脸色渐渐变得呆滞。 他歷经了太过漫长的时光，掌握了数不尽的知识，见识过一切都没见识过的世事，已经隐约猜出顾青山的想法。 幕失神的道：「疯狂！太疯狂了……我不知道谁可以做到你期望的事。」 「有一个人可以，而且我对自己也有些信心。」顾青山道。 「谁可以做到？」幕忍不住问。 顾青山目光中流露出坚定之色，开口道：「这件事，我师尊估计没问题，除了她之外，我大概也可以——总之成败在此一举。」 话音落下，他身周涌起阵阵白雾。 下一瞬。 他消失了。 另一边—— 人间界。 世界背面，人间之墓。 终极之墓上方—— 天穹深处出现了末日军团的影子。 隔着世界屏障，可以看到它们已经越来越近。 它们即将突破第四号文明世界的封锁，抵达第三号文明世界。 七名亡者君主守在世界屏障前。 遵从安娜的意志，它们将随时召唤亡者大军，准备拦截末日军团。 谢道灵则手持轮迴天书，不断释放术法。 ——她所释放的术法，直接穿透了世界屏障，打在另一边的众多末日身上。 阿修罗王也抽出一张长弓，对着屏障的另一端不断射出箭矢。 已经有末日被两人直接轰杀。 鑑于这种形势，末日军团的突围更加小心谨慎。 ——也就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正在这个时候，一团白雾出现在谢道灵身边。 顾青山回来了。 谢道灵放出一道术法，这才转头打量他。 「嗯？你已经彻底吸收了那个术的力量？很好！」谢道灵欣慰道。 「师尊，我有事问你。」顾青山道。 「什么？」谢道灵肃然道。 「昔日你化身千万，各成不同人物，你怎么能做到同时扮演那么多不同的人？」顾青山问。 谢道灵不料他有此问，露出意外之色。 眼下大战即将开启，顾青山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谢道灵偏过头来，仔细望着顾青山，似乎想看清他的想法。 「师尊，这件事很重要，你要告诉我，我才会有正确的判断。」顾青山强调道。 谢道灵见他说的郑重，便解释道：「这是我个人的天赋，我本来就可以一人化作无数人，掌握每个人的性格与特点——所以我才具现了化身千万的神通。」 顾青山微微点头，轻声道：「师尊果然厉害，我终于有一点信心了。」 「青山，你究竟在谋划什么？」谢道灵不解的问。 「我有一个计划——这件事必须由师尊与我共同完成，别人都不行，如果计划成功了，我们就会赶走末日，又或者探查出末日和六道轮迴的真正秘密。」顾青山道。 「你说的可当真？」谢道灵动容道。 顾青山点点头，悄悄把海命的事传音说了。 谢道灵静静听了，脸上先是露出古怪之色，又一深想，态度渐渐变得认真。 她低声道：「这样一来……至少能为人间之圣的降临拖延时间……」 「青山，想要让事情按照你想的那样实现，必须抓紧这一刻——趁着末日们还没抵达这里。」 第1015页 「师尊同意了？」顾青山问。 「同意了！开始吧！」谢道灵说。 顾青山精神大振，抽出那张卡牌道：「我需要一瞬间的准备，最好能瞒过末日们——」 「交给我。」 谢道灵说着，手中的轮迴天书已经不见了，反而出现了一柄长鞭。 她手持长鞭，放出全身气势，照着世界屏障狠狠一抽。 只见世界屏障另一边，一切虚空化作粉碎，显现出黑暗的虚空。 「就是现在！」 谢道灵喝道。 顾青山立刻抛出那张卡牌。 世界停滞了一瞬间。 似乎有什么发生了—— 只见当前世界之中，一切人等，所有机器，全都僵在原地不动。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 「影之六道世界已替换当前世界，一切众生，所有万物随之替换完毕。」 「你将控制权赋予了以下两人：」 「其一，谢道灵。」 「其二，顾青山。」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可以操控这个世界的一切。」 所有猩红小字飞快显示完毕，渐渐隐没于虚无。 半空中，谢道灵、阿修罗王一同开口道： 「青山，你不太熟悉四圣的力量，所以四圣的替换之躯由我来操纵。」 顾青山和七位亡者君主一起开口道：「是，师尊。」 谢道灵、阿修罗王、龟圣、安娜齐声道：「徒儿，你这想法相当独特，我敢说没人这样想过——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顾青山和七位亡者君王齐声吐字道： 「师尊，我们战败。」 第三百二十一章 演与战斗！ 「对十。」 阿修罗王懒洋洋的道。 龟圣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牌，嘆口气，摇摇头。 阿修罗王丢出一个顺子，说：「对十都不要？那你输了。」 「——等一下！」安娜出声道。 「干嘛？我们是一伙儿的。」阿修罗王提醒她。 「我知道，趁最后赚个翻番。」安娜道。 「——哦！」阿修罗王理解的点点头。 只见安娜打出八张牌，笑嘻嘻的道： 「不好意思，龟少，双炸结束。」 龟圣再嘆口气，将牌丢在桌子上，瞪眼道：「龟少是你喊的？你明明刚刚成为黄泉之圣，难道不懂得在牌桌上尊重一下老同志？」 「晓得了，龟公。」 「你——」 「你要我尊敬的。」 安娜站起身去冰箱拿了几瓶酒，丢给阿修罗王和龟圣，自己也开了一瓶，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说起来，怎么连末日军团都不见了，我明明准备好大战一场的。」阿修罗王喝着酒，说道。 「不清楚，谢道灵神神秘秘的，她徒弟也一幅无可奉告的样子——对了，安娜你知道点什么吗？」龟圣问。 「我没问他。」安娜道。 「怎么不问问？」 「他想说自然说了，他不说自然有原因。」安娜道。 她低头望了望地面。 ——大地深处传来不断的搏动声，仿佛有什么正在甦醒。 顾苏安正在地底深处，进行人族的登圣仪式。 「估计再花点时间，人间之圣就要觉醒了。」阿修罗王道。 「而且还有一点，我的实力又有了提升的预兆——大约是人间界也融合进黄泉和阿修罗界里了。」安娜道。 「你很幸运，刚成黄泉圣人不久，实力就得到了连续的提升。」阿修罗王道。 安娜笑了笑。 这件事最让她开心了。 这样才可以站在顾青山身边，一直帮上他的忙。 龟圣却依然在沉思：「真是奇怪呀，一下子把所有末日军团变没有了……这是何等的手段……」 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 整个天穹一片宁静祥和，不见任何末日的踪迹。 阿修罗王想了想，开口道：「也许……消失的不是末日军团……」 「是吗？那就不知道了，真是不可思议，我怎么想都想不出究竟什么样的力量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也没听说过这种力量。」 阿修罗王与龟圣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 有一种力量，没有经过他们允许，就把他们藏了起来—— 顺便还矇骗了所有末日。 深想下去，立刻就能发现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安娜不耐烦的道： 「你们想那么多有用吗？还不是在这里打牌？」 阿修罗王问：「安娜，你有什么看法吗？」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局面确实对我们有利，放心等着人间之圣出现再说，到时候我们的力量就更强了。」安娜道。 「也是，那就再来一局。」 「来。」 …… 另一边。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第三号文明世界。 世界的屏障终于破开。 前代天帝——不，应该称之为魔躯。 它带着数不尽的末日悬浮在天穹之上，高声厉喝道：「末日们！去把这个世界的一切毁灭，当人族的传承之基彻底断绝，人间之圣也别想出现！」 「——那时候，我们就赢了！」 第1016页 众末日轰然应声，纷纷朝下方扑去。 安娜举起镇狱之镰，喊道：「亡者们！」 七位亡者君主挡在最前方，齐声颂唱道：「死亡国度的大军，从沉眠之中甦醒吧，跟随我们，为了死亡之主而战——」 虚空裂开。 密密麻麻的亡者大军早已准备就绪。 七位亡者君主纷纷挥动兵器，指着末日军团，吼道：「沖——锋——！」 亡者大军动了。 它们发起了冲锋。 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即将在天穹之中与末日军团交锋—— 正当这时，阿修罗王大笑道：「战争的事，岂能由阿修罗之外的人开场？」 他从背后的兵器之中抽出一根长矛，奋力朝天空掷去。 长矛上响起爆裂的破空声。 它在半空化作一个相位世界，里面满是数不清的灵之虚影，一下子就裹住了沖得最快的几个末日，带着它们消失。 「我乃阿修罗王，是这一场战斗的主将！」 轰—— 阿修罗王带着背后数不清的兵器，直接越过亡者大军，一人直冲末日军团。 地面上，龟圣低声喝道：「够种，我来助你！」 它口中念念有词，顿时有一块块虚幻的龟甲飞上天空，印在阿修罗王身上。 阿修罗王得了这防御之力，顿时精神大振，直接抽出双刀，迎着末日群飞了上去。 顾青山躲在暗中，看得不禁嘆服。 师尊真是厉害。 她一个人扮演了龟圣、阿修罗王、安娜三个人，还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这样的水准…… 不愧是能化身千万的高手！ 忽然，顾青山目光落在大地上的某处。 只见一名全身冒着黑色沸腾气息、长着独角、面容模煳不清的怪物，正站在一处高高的岩石上，飞快念颂咒语。 顾青山微微皱眉。 这个末日没有与亡者大军交战，却独自躲在大地的某处，正在做法。 难道它想趁着所有人正在交手，直接毁掉这个世界？ 顾青山身形一动，就要前去阻拦。 一只手拦住了他。 谢道灵。 「没事，它起的术似乎是寻魂之类的高阶灵技，先看看它要做什么。」谢道灵说。 顾青山就按捺下来。 只见那末日身周涌起层层黑色波动，威势十足。 它高唿道：「以我无穷高维之灵术，唿唤过往一切魂灵，寻找那不共戴天的仇人，其真名为——」 「黎九！」 顾青山脸上顿时一滞。 看来这傢伙是魔皇真身前来！ 「序列，怎么是个东西都可以利用混沌之力，化作末日来此？」顾青山忍不住牢骚道。 「你以为来这里的末日，都是一般人？况且混沌的事，还不到跟你说的时候。」最高序列冷声道。 顾青山脑子一转，也反应过来。 ——能来此的末日，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比如这魔皇。 它十分神秘，根本没有人知道它的根底。 顾青山再朝场中望去。 只见黑暗的光影波动之中，一个灵魂出现了。 ——黎九！ 他竟然真的被魔皇找了出来！ 魔皇一把抓住黎九的灵魂，略一扫视，突然爆发出沖天的怒吼： 「不！不是你！」 「究竟是谁，取走了我的力量！」 它一把将黎九的灵魂捏成粉，深吸一口气，直接吸了下去。 师徒二人看到这里，便不再看了。 「青山，我要开始操控我自己那副身躯，找机会加入战斗。」谢道灵说。 ——她的另一幅身躯还在半空之中，默默注视着阿修罗王的战斗过程。 「好，师尊你先去，当心那个魔躯。」顾青山道。 「我正要试试它的手段。」 谢道灵说着，整个人从原地消失。 须臾。 魔躯早见了阿修罗王气势汹汹的架势，正欲出手，却突然身形一闪，从原地离开。 它腾在天空中，朝另一个方向望去。 只见谢道灵手持轮迴天书，口中疾速念颂咒语。 「是你……」 魔躯眯起眼道。 谢道灵不做回应，只是飞快催动着轮迴天书。 但见天书上，一道道术法如残影一般破空而去，袭向魔躯。 魔躯立刻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 它出现在谢道灵背后。 谢道灵瞬间回头，两人不闪不躲的换了一拳。 咚！！！ 双方分开，各自后退。 「你不是前代天帝，你究竟是什么人？」谢道灵问道。 「可惜，谢道灵，你没有机会知道这些了。」魔躯冷笑道。 它体内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声。 这道叫声散发着浓烈的危险意味，并非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天空中，许多亡者听闻了这道声音，顿时再也无法战斗下去。 它们站在原地，疯狂的大吼大叫，甚至开始破坏自己的身躯，就像已经失去了神智。 谢道灵眯起眼，立刻朝魔躯胸口望去。 ——似乎在魔躯的胸口，藏着什么东西。 顾青山脸色一变。 第1017页 刚才那种声音让他的灵魂都抖了一下。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灵觉发出了最高限度的提醒，警告他接下来的局面随时会超出预计。 谢道灵也感应到了。 她伸手在轮迴天书里一抽—— 长鞭没有抽出来。 「师尊，那种太厉害的东西，这个世界没有。」顾青山赶紧道。 谢道灵一默。 下一秒。 只见地面上，龟圣、安娜一同飞上天空，站在谢道灵左右。 「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安娜道。 谢道灵微微点头道：「当心，这傢伙有点诡异。」 三圣，对魔躯！ 顾青山在暗中看着，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不行，我也得去看看。」 他望向自己的那副备份身躯—— 他的备份身躯还藏在世界的偏僻之处，正在汲取刚获得的魔皇积蓄。 「我也上！」顾青山呢喃着，忽然从原地消失。 与此同时。 那个偏僻之处。 顾青山勐的抬起头，轻声吐字道：「就算是演戏……如果能假戏真做杀了它……」 他身上勐然爆发出沖天的剑芒。 天地间，一切显得黯然失色。 唯有这道炽烈的剑芒，照耀万物与一切。 却见剑芒一闪。 它穿过大地，越过漫漫长空，瞬间便已进入战团。 剑芒狠狠切在了魔躯的身上！ 第三百二十二章 永灭之王 天空中。 无数亡者杀入末日之中，就算被冰霜、烈焰、剧毒又或其他林林总总的力量击中，也浑然不惧。 死亡有何所惧？ 这里是六道的世界。 ——死亡之主正站在大地上注视着一切，并随时准备让亡者回归死河，再次甦醒。 战斗没有序幕，直接进入毁灭与被毁灭的境地。 然后——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道倾天之芒。 先是极其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闪烁的白光。 剎那间，白光铺天盖地而至，占满了整个世界，几乎无处不在。 这一剑。 如同一个白茫茫的世界，彻底笼罩住了众人。 无从拒绝，无法抵挡。 当剑芒唿啸而至之际，众人心中的一切念头都断掉了，仿佛身边有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正在窥视、觊觎、徘徊。 完全无法闪避，无法阻挡。 然而这道剑芒构成的世界虽有无穷杀伐伟力，却以极其高明的技巧，避开了一切众生。 它掠过虚空，将整个剑世界的力量汇聚于一点—— 斩！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异象皆收，有如虚幻之梦，不復存在。 世界陷入空白与安静，就连天空中的战斗都停了。 魔躯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虚空中的某处，低声道： 「你这是什么剑法？」 在它所指之处，顾青山现出身形，反问道：「你怎么没死？」 「你想杀我？」魔躯笑道。 「确实想。」顾青山承认。 「你的剑术几近于道，我猜这条道路是你自己开创的……可惜你遇上了我。」魔躯道。 「愿闻其详。」顾青山抱拳道。 「从来就没有人能对抗我，也没有人能伤我分毫——我是无穷诸界之中最无上的存在，我来此只为取走六道轮迴所蕴含的那个术——唯有它才配得上我的身份。」魔躯道。 顾青山朝魔躯望去，只见它整个身躯完好无损，简直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同一时刻。 远空中。 一名亡者君主瞬间爆裂开来，化作纷纷扬扬的飞灰，转眼消逝而去。 顾青山神念早就放出来，时时刻刻观察全场动静，自然也捕捉到了这一幕。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示在虚空中： 「你的剑命中了魔躯。」 「注意！」 「你装备了名号『虚空战神』。」 「凭藉此名号的威能，你感应到了聚集在对方身上的无数奥秘。」 「由于这些奥秘乃是对方身躯的构成部分，所以你无法掌握，但通过这件事，本序列已经探查出对方的身份。」 「对方乃是诞生于因果律奥秘之中的未知之物。」 「你刚才那一剑被它转移出去，斩杀了一名亡者君主。」 顾青山慢慢消化着这段情报。 ——从来没听说过因果律中也会诞生生命！ 或许……不能叫做生命？ 仔细想来，如果术法能诞生出某种存在，为什么因果律不可以？ 魔躯说自己从未受过伤。 如果是真的…… 那就证明它这种诞生于高等规则和力量中的存在，远远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神与圣人。 简直是个怪物！ ——这要怎么打？ 他心中念头飞闪，面上却笑道：「这就敢称至高无上了？不知你对上邪性之魔中的那一位，到底是谁胜谁负。」 之前炼化魔皇之力的时候，顾青山曾远远的感受过无转之地的那些邪性奥秘，还差点被抓住。 当时他就感应到无转之地的深处，有着一道恢弘而不可抵御的意志。 第1018页 因此才有了刚才这句话，正好试探一下魔躯的反应。 魔躯脸色大变，暴喝道：「你怎会知道此事？」 「我当然知道，毕竟它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顾青山道。 魔躯冷然道：「不管你知道些什么，它所期望的事永远不可能实现，而我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 顾青山一默，渐渐明白了些许事情。 其一，魔躯知道邪性之魔潜伏在暗中； 其二，魔躯和邪性之魔的目标并不相同； 其三，它和邪性之魔有矛盾，并且很有可能对抗过。 由二及三，双方目标不同还产生了矛盾。 目标代表了利益—— 既然是利益上的冲突，那么它们的目标是什么？ 魔躯乃是为了六道轮迴所蕴含的那一道术而来。 邪性之魔是为了什么？ 顾青山正想着，却见魔躯抬起手，从虚空中轻轻一引。 嗡！ 一声震动四方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柄权杖被它从虚空之中抽了出来。 这柄权杖通体散发着蒙蒙的金光，不时能看见混沌的水流环绕着它，释放出无穷的永灭气息。 魔躯以权杖隔空轻点顾青山、谢道灵、阿修罗王、龟圣、安娜几人，开口道： 「你们有必要听闻我的名号，也有这个荣幸知道自己将死在何等尊贵的存在手中——」 「我是诸界的圣律之主，混沌的驾驭者，永灭之王。」 「现在去死吧！」 它高高扬起权杖—— 顾青山赶紧摆手喝道：「等一下！你的实力如此强大，让小弟我甘拜下风——我们能投降吗？」 魔躯神情一顿。 它露出一丝遗憾之色，摇头道：「换做其他时候，我倒是愿意收你们这样的人当手下，但是现在么……六道的圣人，乃至六道的一切都必须毁灭！」 权杖发出震动声，顿时放出一条条倒卷而上的金色瀑流。 这些金色瀑流开始席捲于天地之间。 一切被它们扫中的东西，全部都彻底粉碎，化作齑粉，乃至连齑粉也彻底消弭不见。 永灭的力量！ 谢道灵翻动轮迴天书，顿时有层出不穷的术法飞出去，轰击在那些金色瀑流上。 然而那些金色瀑流丝毫不动，只是不断的移动，毁灭着大地上的一切。 谢道灵收手道：「麻烦了，这些是混沌的力量，没想到它竟然能直接驱使混沌，难怪敢自称为『混沌的驾驭者』。」 「所以也是『永灭之王。』」顾青山附和道。 ——如果它是永灭之王，那自己手中的最高序列又是什么？ ——这里并非是真正的人间界，所以谢道灵沉得住气，在一旁静静看着顾青山套情报。 她想了想，开口道：「青山，它的话有问题。」 顾青山同样不急着攻击，站在那里道：「什么问题？」 谢道灵传音道：「明明是六圣齐出，轮迴成术，这是我曾告诉你的秘密，你可还记得？」 「是的，我记得。」顾青山承认道。 他也反应过来了。 「师尊，它真的有问题。」顾青山道。 两人对望一眼，都明白了对方所指的事情。 ——这个永灭之王的目标，是六道轮迴所蕴含的那个术。 可是它却想杀光六道之圣，乃至毁灭六道轮迴。 如果这样做，那个术将会无法诞生。 它是说谎了吗？还是说，就算让六道轮迴彻底毁灭，也不妨碍它掌握那个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恐怖了。 两人都陷入沉思。 永灭之王看着两人，脸上露出奇怪之色。 「我正在毁灭人间，你们——不阻止我么？」 它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闭嘴，我在想问题，别打断我的思路。」顾青山没好气的道。 永灭之主一顿，大怒道：「你这个连道路都没建立完整的傢伙，看我现在就杀——」 它的话来不及说完，忽然被一片庞然虚影拉了进去。 谢道灵沖顾青山道：「既然你知道邪性之魔的事——这样吧，你脑子好使，由我拖着它，你多想想，一会儿跟我说答案。」 顾青山连喊都来不及，谢道灵就从原地消失了。 「唉，师尊你这也太甩手掌柜了。」 顾青山只好对着虚空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道。 这里的战斗不论输赢，也不用管生死，就拖着打就行了。 反正都是假的。 师尊挑了这个简单的任务，却把探寻真相的重任丢给了自己。 自己干站在这里，就能原地琢磨出事情的真相？ 这要从何说起？ 师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顾青山无奈归无奈，但事情还得往下想。 这个因果律所诞生的怪物，渴求着六道轮迴所蕴含的术。 然而它却在毁灭六道轮迴。 是说谎了？ 还是另有隐情？ 不行，情报太少了。 也许要再去探一探无转之地，查明那些魔物的意图。 魔物们的目标与永灭之王互相矛盾。 知道魔物们的意图后，就可以推算出永灭之王的想法了！ 顾青山正要想下去，忽见面前的那一层虚幻之影开始剧烈震动。 第1019页 师尊顶不住？ 刚这样想着，却见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从虚幻中产生。 这股力量是如此具有毁灭性，瞬间将四周一切击成粉碎，最终在虚空中凝聚成一道金色拳印。 虚幻光影被彻底击破，谢道灵化作黑影被远远击飞出去。 「你能挡住我这一拳而不死，已经足以骄傲了。」 永灭之王的声音响起。 它徐徐出现在虚空中，张目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呆立不动，依然望着那道金色拳印。 「这是你的拳法？」他问道。 「当然，除了术法之外，我有时候也会掌握一些末日类的拳法——正好用来对付那些死硬难杀的傢伙。」永灭之王握紧拳。 它隔着虚空，轻轻朝顾青山击出一拳。 顾青山根本不敢接，瞬间化作剑芒从原地远遁。 空劫！ 这一拳乃是真正的空劫！ 第三百二十三章 师徒手段 空劫无质无形。 这一拳打出去的时候，除非是识得它厉害的人，否则极难躲开。 然而此拳刚出，顾青山早已化作剑芒飞遁而去。 ——再快的拳，也没法在这种情形下击中他！ 「咦？」 永灭之王惊奇的出声。 在它左侧不远处，剑芒再次飞至，化作顾青山。 「难道你曾见识过我的拳法？」永灭之王感兴趣的问。 「对，你上一次打碎六道轮迴之际，我在一旁看了全程。」顾青山承认道。 「我记得当时没有你。」永灭之王摇头道。 顾青山看着它，不说话。 ——原来这个怪物真的击碎过六道轮迴。 怎样才可以打败它？ 顾青山正想着，忽听谢道灵传音过来： 「青山，我们按原计划。」 「……好。」 原计划是战败。 战败的过程中，至少可以看出点什么来。 顾青山默了数息，飞快传音道：「师尊，你来跟它打，我去找点别的事情做。」 「恩，正好我也想全力以赴的打一场，看看它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谢道灵说。 她上前一步，将手中轮迴天书朝前抛出去。 霎时间，只见轮迴天书化作蒙蒙光影，朝两边不断撑开，形成一片世界景象。 那世界之中琼楼玉宇，雕樑画栋，更有无数仙人来去。 永灭之主看了一眼，奇道：「这是当年天宫犹在之时……你用了什么方法将它重现？」 「来了便知。」 谢道灵说完，双手术法一引。 只见那方世界迅速扩展，将她和永灭之主笼了进去，然后消失不见。 顾青山抬头望向天空。 阿修罗王还在奋战。 忽然一道身影从下方飞掠而至。 龟圣。 它传音道：「龟圣最擅防御，我打算以它这幅身躯，破开虚空，前往无转之地一探究竟。」 ——这是师尊在跟自己商量。 顾青山道：「师尊，万事小心。」 「无妨，应对那个地方的手段我有不少——幸好你救回了秀秀，我就没什么顾忌的了。」龟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杀气。 顾青山欣然道：「既然师尊有此手段，那我就去混沌之中查一查。」 「你有办法去？」龟圣问。 「这种手段我也有很多。」顾青山道。 两人对视一眼。 「好，那我们师徒各凭手段，查验情况之后再汇合。」龟圣道。 只见它伸出爪子在虚空一划，顿时划开一片黑暗虚空。 龟圣朝里面一钻就不见了。 ——虽然这是备份，但实力依然是龟圣的实力。 谢道灵掌控着龟圣去无转之地，就算遇见什么突发事情，也可以及时放弃这幅备份之躯，直接脱身。 天空中，突然响起阿修罗王愤怒的声音： 「不，龟圣，你竟然逃了——」 地面上，安娜也嗔怒道：「可耻！真不知道这样的傢伙，是怎么成为兽王道圣人的。」 她冲上天空，与阿修罗王一起并肩作战。 谢道灵在与永灭之王激战。 龟圣又逃了。 只剩下二圣，应对整个末日军团。 ——人间界的战局开始朝着溃败的方向倾斜了。 顾青山神念一扫，立刻发现了苏雪儿。 只见苏雪儿躲在末日军团的后面，时不时放出一两道攻击，颇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样子。 但她心中肯定是焦急的。 顾青山略一思忖，传音道：「雪儿。」 「青山？这样的局面，你打算怎么办？」苏雪儿焦急的声音立刻在他心中响起。 「没事，这只是一个局——等会儿你杀了我。」顾青山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苏雪儿惊声道。 顾青山把整个事情以最简单的方式说了一遍。 苏雪儿消化了一会儿，才徐徐松了口气，传音道：「既然如此，我得好好出手了，以免惹别人怀疑。」 「好，我要上了！」 顾青山话音落下，整个人化作一道剑芒。 如今的孤鸿飞仙之术，得了魔皇无数年积蓄的力量，又凭藉一人万生之术，积累了无量众生的战斗经验，早已跃升至另一个层次。 第1020页 但见剑芒乍一出现，便化作海一般浩渺无边的光之海洋。 整个海洋从半空暴涨而起，偏偏速度快到了极致，瞬间便掠过天穹。 在击中某个末日的前一瞬—— 无边无际的光之海洋凝聚成一线，斩在某个末日的身上。 「不……」 那末日嘶吼着，身形散作飞灰。 一抹残影骤然出现，不甘的道：「我竟然被一个半成品的道路击败……」 那残影瞬间消失。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藉助混沌之力抵达虚空的某个强大存在，被你以死亡的方式送回了它原本所在的高维世界。」 「此次击杀可认定为熵解。」 「请击杀更多的末日，以便跟混沌换取『末日之剑』的力量。」 「提醒：它们原本比你更强，但为了抵达虚空，採取了掌控混沌之力的方法，因此力量有所损失。」 「这是你击杀它们的好机会！」 顾青山一眼扫完。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 在自己这具身躯被击杀之前—— 当然是杀得越多越好了！ 苏雪儿看出几分意思，高声唿喊道：「诸位！先杀了这个小子！他的剑术不好对付！」 ——没人理会她。 末日们纷纷与阿修罗王和安娜交手。 这可是六道双圣！ 杀掉双圣，这一次的六道争雄就完蛋了。 那小子算个什么？ 不过是掌控了一种未完成的道路而已！ 被他杀掉的傢伙也是太弱，才会中了那一道剑招。 苏雪儿见没人搭理自己，便冲着顾青山抛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然后—— 她一扭头，发动术法打安娜去了！ 顾青山忍不住传音道：「……安娜是我师尊扮的。」 「是吗？我假装过过瘾不行？」苏雪儿哼道。 顾青山无奈，索性不再管她。 这时终于有个末日随手抛出来一道术法，远远的射向顾青山。 ——那是一道充满着瘟疫之气的术法。 如果被击中，很可能当场就腐烂死掉，又或直接化作对方的傀儡。 顾青山见机极快，术法一出便化作剑芒，转眼便穿越了整个世界，远去不知所踪。 那术法根本追他不及，渐渐穿过天穹，朝着虚空乱流的深处飞去。 时间朝前迈过一秒。 白光一闪。 抛出术法的那一末日忽有所觉，低头望向自己身上。 但见它那完全由深绿色构成的机体上，出现了一道凌冽的白线。 「大意了……」 末日低吟道。 轰—— 它的身躯散开，无数混沌之力没入虚空隐去，一道黑影穿梭离去。 ——操控这个末日的存在，也回归了高维之地。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杀吧，继续杀吧。」 「你熵解的末日越多，就可以跟混沌换取越强的力量，发动末日之剑！」 顾青山在虚空中不断游走，瞅准机会，又杀掉一个末日。 这一次，他终于引起了末日们的注意。 「这傢伙还真具有攻击性！」 末日们纷纷出手。 一时间，纷纷扬扬的术法照着顾青山身上狠狠砸去。 顾青山倒也不躲。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数百米长的剑芒，与那些术法不断拼在一起。 以剑芒之速，瞬息便是千百剑！ 一道道术法与他交手，在天空中暴起毁灭性的波动。 波动层出不穷，最终将整个天空击穿。 大地暴露在虚空乱流之中。 最终，数百道末日术法将他的剑芒彻底击溃，最终只剩下一缕剑光朝远方逃去。 「哪里跑！」 苏雪儿在一旁窥探已久，这时抽出一柄巨大的狙击枪，狠狠轰出一击。 众末日一起望去。 只见一道火光追上剑芒，将其直接穿透。 剑芒变得黯淡，渐渐消逝。 「灭世之魔，我之前小看你了！」 「干的不错！」 「永灭之王归来后，会奖励你的。」 末日们纷纷夸赞道。 苏雪儿收了大枪，喝道：「还有二圣未杀，大家上！」 这次末日们都听了她的话，纷纷朝着阿修罗王和安娜发出攻击。 …… 世界正面。 安娜丢下牌，伸懒腰道：「还没结束吗？」 虚空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还早，恐怕你们得再等等。」 顾青山走出来。 安娜欣喜的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顾小子，现在是什么情况？」阿修罗王问道。 「情况扑朔迷离，我跟师尊还需要进一步探查。」顾青山道。 「你们打算怎么做？」龟圣问。 「这个啊——恐怕暂时不能说，因为一旦走漏风声，就彻底毁了。」顾青山笑道。 他眼前的虚空中闪现出一行行猩红小字： 「你放弃了已有的天之法种子。」 「你发动了『地德』。」 「地德，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说明：指定一个攻击来源，其攻击所造成的伤害将被你和你四周的一切共同承担直至消弭；你将获得该力量的种子，以地神之力令其生长，终为己用。」 第1021页 「——容一切，种一切，长一切，即是地之厚德。」 「注意！」 「你化身剑芒，承受了数百道末日术法的攻击。」 「凭藉『地德』，你将掌握诸末日之种。」 「你是否要藉助末日之种，化身为末日？」 顾青山一眼看完。 「诸位，稍安勿躁，我再去探探情况。」 他后退几步，消失在黑暗中。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万界、高维与虚空！ 人间界。 生河之畔。 顾青山与幕站在岸边。 那名美丽的女子站在河水中，静静感受着生河的气息。 好一会儿，她才再次走上岸。 「生河的力量变得更壮大了，也许这就是与人间界融合的结果。」女子说道。 她一直闭着眼睛，但即便如此，她的容颜依旧出让人无法挪开目光。 ——血海英灵殿主。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不过这是我唯一能插手控制人间的方法。」幕道。 「没事，死河也被我融入了黄泉之中。」顾青山道。 「顾青山，你突然喊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英灵殿主问道。 顾青山沉吟数息，开口道：「我想知道，圣界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英灵殿主笑道：「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因为在我的计划中，只有它尚不可控，我必须搞清楚。」顾青山道。 「圣界……是一处神圣之地，就算在虚空之外也是如此。」英灵殿主道。 顾青山等着她说下去。 但英灵殿主却道：「我如今力量全失，没有资格来说圣界的事，你何不直接去问你所契约的圣界之灵？」 「圣界之灵一旦出现，动静太大，我怕会影响人间界的事。」顾青山迟疑道。 英灵殿主意味深长的道：「你仔细想想，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难道哪一次不是它想惊动谁，才会有人被惊动？」 顾青山一怔。 对呀。 万界俯视者来的时候总是悄咪咪的来，吃了东西之后又悄咪咪的走。 只要它不想，就不会闹出大阵仗！ 「而且……只有你唿唤它，它才会来。」英灵殿主道。 「我明白了，我要立刻跟它谈一谈。」顾青山肃然道。 英灵殿主点头道：「这就对了，我跟生河之主先迴避——顺便我也教一下他，该如何与圣界之灵打交道。」 「我也可以？」幕大喜道。 「对，生死河是圣界之轮，你作为生河之主，自然有资格与某一位圣界之灵签订契约……跟我来。」 英灵殿主说着，朝远方走去。 幕连忙跟上。 原地剩下顾青山一个人。 顾青山默了数息，开口轻唤道：「我唿唤你，来自圣界的存在——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 霎时间，他面前的河流彻底化作血色。 一根通天彻底的血色巨柱幻化而出，显现出某个变化不定的狰狞身影。 「你在唿唤我？」那身影问道。 ——万界俯视者！ 它来了！ 「是的，现在六道的战争已经进入最关键的时刻，我想知道圣界是什么态度。」顾青山直截了当的说。 血色巨柱不见。 河水恢復了正常之色。 一切异象消失。 那影子藏在虚空中，发出低沉的笑声。 「顾青山，你太谨慎了，虽然这是好事……但我要跟你说，六道轮迴跟圣界没有一丁点关系，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你们把生死河与它融合在了一起，让我的降临更方便一些，仅此而已。」它说道。 「六道轮迴之中，没有圣界的利益么？」顾青山问。 「诸界之中，麻烦事太多了——在无数个世界体系中，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阴谋、争夺、战争、杀戮，但我们说，太阳照常升起，你懂这句话吗？」万界俯视者道。 顾青山道：「这句话我懂，可是圣界究竟以什么态度——」 万界俯视者打断他道：「圣界就是那个照常升起的太阳。」 顾青山顿住。 万界俯视者嘆息一声，低声道：「顾青山，你是我的契约者，所以我才会降临在你这里，否则我不会降临在任何世界——这是圣界的规则！正因为如此，我才总是这么飢饿。」 「啊，不好意思，没给你准备吃的东西，我下次一定预备一顿丰盛的食物！」顾青山连忙道。 咕嘟！ 一道响亮的吞咽口水声在虚空中响起。 之前的冷寂气氛荡然无存。 足足沉默了四五息，万界俯视者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唿唤我而来，是否还有别的事？」 顾青山道：「那些末日——我知道其中一些来自高维之地——它们凭什么可以随随便便降临在六道之中？」 「随随便便？」 万界俯视者再次笑起来。 「难道不对吗？我所打败的一个傢伙，竟然一转头就化作末日，出现在了末日的军团中。」顾青山嘆气道。 万界俯视者道：「那是因为它来自高维世界，才可以这样做。」 顾青山道：「高维世界有这样的特权？」 万界俯视者道：「不，这不是特权——怎么说呢，也罢，你生长于虚空之中，我得先跟你说说高维世界的事情，但这讲起来很困难。」 第1022页 「请随便讲讲，我对高维世界一无所知。」顾青山道。 万界俯视者沉吟半晌，才说道：「你先看看自己的四周——你看到了什么？」 顾青山有些莫名其妙，环顾四周道：「河流。」 「还有呢？」 「山川。」 「还有什么？」 「河流山川平原草地森林土地飞禽走兽，乃至一切。」 「但你少说了一样。」 「我少说了什么？」 「虚空。」 「……虚……空……」 「对，」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徐徐响起，「虚空是如此的贫瘠，跟高维世界相比，它什么都没有——这就是虚空的真相，它是永灭与虚无之地。」 「但虚空中有无数世界。」顾青山沉声道。 「那些世界……多数是碎片世界，它们就像漂浮在虚空中的尘埃——你可以猜一猜，它们原本来自哪里。」万界俯视者道。 「……高维世界。」 「对，它们的力量微弱到了极致，乃是无数战败和被淘汰的世界最终脱离了高维世界，飘散在虚空之中。」 「所以高维世界的来客，能随便以混沌的力量降临，化身末日？」顾青山问。 「不，正好相反。」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变得严肃：「高维世界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高维世界的存在根本无法在虚空世界立足，它们只能把自己削弱许多倍，再给混沌献上足够的永灭之资，才可以临时借用混沌的力量，抵达虚空世界，这就像——」 它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就像一个力量强大的巨人，必须把自己的所有力量压制住，化作一粒轻飘飘的尘埃那般，才可以在虚空中肆意飘荡。」 顾青山被震住了。 这番话太重要，一下子让他想通了许多事。 那些青铜柱、以及末日、甚至是永灭之王…… 混沌是伟大而无意识的永灭奥秘集合体。 除了混沌—— 虚空中的一切在高维世界面前，都根本不够看！ 唯一的例外便是六道轮迴。 也不知道它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竟然引得无数高维世界的强者都宁愿割捨力量，前来探寻它的真相！ 这时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青山，你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才能我都看在眼里，在无比贫瘠的虚空之中，你都能做到如今的程度，一旦你进入高维世界，必定能很快成长起来。」 「我倒是没什么信心，毕竟眼前的问题都一大堆。」顾青山苦笑道。 「高维世界的世界源力，至少是虚空中任意世界碎片的万倍之多，终有一天，你会得到那个成长的机会……」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渐渐顿住。 虚空一动。 只见三道虚幻的身影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这是干什么？」顾青山问道。 「我大致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若想假扮末日，最好还是挑选那些真正来自高维世界的身份，才能不惹人起疑心。」万界俯视者道。 顾青山看着那三道影子，问：「这三个人——」 万界俯视者道：「是高维世界的人，身份可以放心使用，你选一个吧。」 「多谢了。」 顾青山说完，便认真打量那三道虚幻影子。 当他目光落在第一道影子上，影子顿时变得清晰可见。 ——这是一名颇有气势的中年男子。 顾青山奇道：「这傢伙我见过。」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响起：「是的，上次让你挑选生死河的身份，他也出现过。」 顾青山渐渐回忆起来，开口道：「这似乎是来自血海英灵殿的卡牌英灵，名字我忘了。」 「他叫烟火，曾是某个高维之地的力量者，最擅长的事是写小说，你可以将末日的力量灌注在他身上，以他的身份去加入末日军团。」万界俯视者道。 顾青山想了一息，摇头道：「一个写小说的傢伙能有什么战斗经验？」 他进一步解释道：「万一我跟别人打起来，要全力应对敌人，而个叫烟火的这傢伙一看就不擅长激烈战斗，等于身份直接被拆穿了——我再看下一个。」 「好。」万界俯视者应道。 第二个影子亮了起来，显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成了末日 名为烟火的小说家后退几步，再次化作虚影。 第二道身影走近顾青山。 ——却是一名背后绑着战旗的女子。 「这是一名战斗大师，曾利用各种战斗手段，在一场十二对十二的竞技死斗之中，活到了最后，成为唯一生还者，其名为姜京珊。」万界俯视者道。 「倒是很符合我——不过却是个女性职业者，我不想男扮女装。」顾青山道。 「那就看最后一个。」万界俯视者道。 那名女子后退几步，化作黑影不动。 第三个身影上前靠近顾青山，显露出自己的模样。 ——却是一名青春可爱的少女。 「她叫罗球球，天才印骨师，擅长刺咒与近战。」万界俯视者道。 「什么是刺咒？」顾青山问。 「在身上画出具有特殊力量的刺青，唿唤灵来驻守战斗。」万界俯视者道。 第1023页 「有趣……但我确实没有扮演过女性，也从来没有揣摩过女性角色的言行举止以及心理，很容易出问题——第一个人物再让我看一眼。」顾青山道。 早已化作黑影的烟火再次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站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沉吟道：「演一个小说家，难度也很大啊……」 万界俯视者出主意道：「不如这样，你可以扮演他所书写的某个重要角色。」 「还可以这样？」顾青山讶异道。 「当然，小说家可以直接从遥远世界之中将某些事物具现在自己面前——不过这只是最基础的力量，他们修行到一定境界，就可以创造万物。」万界俯视者道。 顾青山忽然想起当初在铁拳俱乐部，小喵也曾直接把一头魔鬼拉近了俱乐部，被巴利打死，让自己做了一顿魔鬼大餐。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察觉到你不是高维世界的人，进一步追查下去，便会发现你背后站着一位高维世界的小说家——你的身份将毫无破绽！」万界俯视者道。 「这个好，那我就暂时当他笔下的人物。」顾青山欣然道。 「确定？」 「确定。」 「好，那么我来操作一下——」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消失。 下一秒。 只见那名小说家神情一动，似乎有了知觉。 他拿出一副键盘开始飞速码字，嘴里说道：「我这就为你创建一个人物，名字叫什么？」 ——这是万界俯视者的声音。 「你看『阿伟』这个名字如何？」顾青山忐忑道。 「这名字容易死——看来你真不会起名字，算了，我来给你起一个人族的名字，就叫许木。」万界俯视者说道。 「行。」顾青山松口气。 只见那个名为烟火的男子开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虚空中冒出来一行一行小字： 「姓名：许木。」 「职业：近战大师，擅长用各种兵器和拳法。」 「样貌特徵：普通、平常、不引人注意。」 「身份：高维世界的某位强大人物之子。」 「隐藏身份：烟火笔下创造的战斗之灵。」 他停止了敲击键盘，问：「这个身份满意不满意？」 「很好。」顾青山道。 「那你就暂且去当一个笔下的人物吧，就算有人追查，最后也只能查到我这里。」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停下。 却见那些文字全然散开，化作千千万万个符文，没入顾青山身躯之中。 顾青山渐渐化作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族男子。 这种人太过平凡，丢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愿意多看一眼。 顾青山感受着身上的变化，心念一动。 顿时，一股无穷的毁灭气息从他身上冒出来，如光似焰一般，久久凝聚不散。 ——这可是当时末日军团的一轮术法齐射，威力惊人。 若不是顾青山身化剑芒，根本别想承受诸多末日的全力打击。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在虚空中： 「你释放了储存在『地德』之中的诸多末日力量之种。」 「依凭奥秘之主的力量，以及你身为混沌使徒的身份，你将把这些末日力量全部整合，融为己用。」 他身上所有的毁灭气息渐渐收敛，融入身躯之中。 一股永灭之意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他挥动手臂，只见无边的沸涌灰流跟随着手臂不断向前奔行而去，发出悽厉之声。 手臂顿住。 异象随之消失。 顾青山吸了口气，将身上气势勐然一抖。 他背后顿时浮现出一道沖天的灰暗之影，无数挣扎绝望的面孔从灰暗之影中放出亿万哀嚎之声。 ——他成了末日！ 霎时间，一行行猩红小字浮现： 「注意。」 「你成为了末日：汲魂。」 「描述：每吃下一个灵魂，你的所有属性都会提升，甚至治癒你在战斗中所受到的伤害。」 「当你获得大量的灵魂之力，你的末日属性将升阶为：噬灭汲魂。」 「噬灭汲魂：立刻吸收一个目标的生命力（不可抵抗，除非你被对方灭杀）直到该目标死掉为止，然后你将吃下其灵魂。」 「——这是混沌临时给予你的力量，以便于你在虚空中行走。」 顾青山看得心中发毛。 跟末日战斗是一回事，自己真正开始利用末日的力量，则是另一回事。 他完全能够想像，这样的力量如果降临在某个世界之中，几乎可以灭绝一切。 这是真正的末日！ 一念及此，他心中忽然浮现了过去的某一幕。 「我的眼泪早流干了，我的心也已经不復存在，只剩下最后一念头，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你，这是我最后的一点信念。」 「等所有的事结束，我会陪你回到那一扇世界之门里，我们想办法把那些被毁灭的世界都救过来，让所有人復活，然后——」 「然后？」 「我会陪你一起跟那些人道歉，我们一起请求他们的原谅。」 她终于没憋住，放声大哭出来。 「如果……如果我们救不回他们呢……青山……」 苏雪儿。 被她杀的那些众生，将陷入无尽的苦楚之中，而挥动屠刀的她，心里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第1024页 她做这一切，都为了在时光的长河之中穿梭、为了获得力量来帮助自己。 ——将来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和被她杀掉的那些人！ 顾青山暗暗下了决心。 「行了，你现在不会再有问题，可以去了。」万界俯视者满意的道。 「恩。」 顾青山应了一声，走入虚空，渐渐消失不见。 …… 影之人间界。 一名男子出现在天穹深处。 顾青山。 他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立刻便看见两道黑影飞闪而至。 「是谁！」一道黑影喝道。 「你看就知道了。」顾青山看着对方，平静地说道。 他背后的灰暗流影不时显现，放出恐怖绝伦的嘶吼声。 那两道影子，一个显现出流动的熔火元素模样，另一个却是由彻底黑色沸腾气息凝聚而成。 顾青山望向那黑色气息。 ——它是一个长着独角、面容模煳不清的怪物。 魔皇。 顾青山记得它唿唤黎九的那场景，所以一下子就认出它来了。 「哼，又有人藉助末日的力量来到这虚空之中，可惜却错过了战斗。」熔火元素说道。 「没关系，战斗还会再出现的，到时候我再提升自己的末日之力。」顾青山道。 他环视下方。 只见战斗似乎已经快结束了。 只有少量的亡者还在反抗，其他六道之人都已经战死。 唯有天边还有一片模煳的虚影。 ——那是永灭之王与谢道灵战斗的地方。 「你叫什么？」魔皇喝道。 「许木。」顾青山道。 「擅长什么？是来自哪个高维世界的人？」魔皇瞪着他问道。 顾青山闭上嘴，盯着魔皇。 他身上透出一股杀气。 熔火元素见两人不对付，不由提醒道：「算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彼此争斗，毕竟在这里，大家的力量都受到了束缚，死了可就划不来了。」 顾青山哼了一声。 魔皇扭过头去，不说话。 这时候，兴许是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一名白髮女子飞上前来，停留在三人旁边。 ——苏雪儿。 她看了看顾青山，又望向魔皇。 「算了，新来的，你要多体谅——它其实所有力量都被人偷走了，心情完全可以理解，这次来只为找到那个贼。」苏雪儿道。 「原来是一场误会。」 顾青山恍然道，不经意的跟苏雪儿对了一眼。 苏雪儿眼瞳微微睁大，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下一秒。 顾青山收了身上的杀气，朝魔皇笑着拱手道： 「别生气，加油，你一定能找到他。」 魔皇倒也散掉了身上的争斗之意。 ——大家都是能利用末日的高维存在。 虽然对方实力如何还不清楚，但看身上的末日气息大致可以知道并不弱。 而自己呢？ 力量都被偷走了。 现在对方给了台阶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魔皇淡漠的道：「算了。」 苏雪儿跟那熔火怪物都暗松一口气。 看来这两位是打不起来了—— 可是！ 可是！ 顾青山这傢伙到底在搞什么？ 这里一场大戏还没演完，他怎么又变成末日，加入末日军团了？ 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倒是好事。 自己还没跟他一起战斗过—— 「你叫许木？跟我来，我给你说说现在情况。」苏雪儿按下心中涌动的情绪，轻声道。 「好，多谢了。」顾青山道。 「收费的。」 「明白。」 他跟着苏雪儿就要落下去。 忽然，顾青山似乎想起什么，转头朝魔皇道：「对了，我擅长寻人找物，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能帮你找到他——不如你跟着我来，我帮你找找那人？」 魔皇有几分意动，出声道：「真的？」 「真的，我一般不骗人。」 顾青山面露诚恳之色，认真说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相性秘密 「奇怪。」 顾青山打量着其他末日，传音道。 「怎么了？对了，你怎么又变成别的末日了？」苏雪儿问。 她记得当初世界之门那一战，顾青山曾化身为无可匹敌的末日。 眼下他却又变成了别的末日。 「说来话长——雪儿，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其实更想知道你怎么变成末日的——但现在情况比较紧急，我们晚点再聊这些。」顾青山道。 苏雪儿点点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不远处，那个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傢伙，不时朝这边看过来。 ——魔皇。 它到底是有些动心，但对于顾青山这个陌生人，依然有着戒备之意，所以一时间还没跟过来。 「雪儿，这些末日为什么要击碎六道轮迴？」顾青山传音问道。 「它们来自高维世界，是遵循着永灭之王的唿唤而来。」苏雪儿道。 「永灭之王这么大的面子？」顾青山奇道。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幸好我潜伏在末日之中，多少打听到了一些事——」 第1025页 「其实在高维世界之中，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与自己相性所契合的秘密。」 「契合的……秘密。」顾青山深思道。 「进一步说，如果一个秘密跟你完全无关，那你知道它后，它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甚至还可能有杀身之祸。」苏雪儿道。 「所以那些能帮助自己更进一步的秘密，就是相性契合的秘密？」顾青山问。 苏雪儿的脸上笼了一层末日的气息，看上去极其美丽，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神秘。 她轻声道：「对，相性符合的秘密才是真正的秘密，在高维世界之中，人人都疯狂的追逐着秘密——毕竟，无边无量的高维世界诞生了太多辉煌文明与惊世成就，在时光长河中孕育了数不尽的秘密。」 「这样说来，永灭之王掌握着某个秘密？」顾青山问。 「是的，它以手中掌握的那个秘密，不停的唿唤着相性符合的高手们抵达虚空，来为它效力。」苏雪儿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你有头绪没有？」顾青山问。 「我听说这次击碎六道轮迴之后，那个秘密就会出现。」苏雪儿道。 顾青山摇头道：「可是六道轮迴被击碎了许多次——」 「我听其他的末日说过，每一次六道轮迴被击碎，那个秘密就会显现，只不过时间太短，不够大家彻底掌握它。」苏雪儿道。 「所以末日们都相信永灭之王，每次都前来助阵，一起毁灭六道轮迴……」 顾青山不禁微微点头，心中念头飞闪。 永灭之王筹谋了这么久，就为了一次又一次击碎六道轮迴。 这一次，如果不是利用了圣柱的力量，造了一个影子世界，恐怕六道又逃不过被击碎的命运。 也不知道还能骗多久。 他正想着，却见天边传来一道剧烈的轰鸣声。 永灭之王的声音遥遥响起： 「谢道灵，你的鞭子呢？」 它的声音透着一股愤怒与无法理解。 顾青山与苏雪儿一同朝天边望去，只见那一方天宫虚影彻底散开，化作乌有。 永灭之王受了点伤，目光死死盯住不远处的谢道灵。 谢道灵摇头道：「你的实力我已经知道，果然想打赢你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朝大地上望去，只见尸横遍野，其他几圣的气息也已彻底无法感应。 谢道灵嘆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悲伤之色。 只听她决绝的道：「就算是死，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下一瞬—— 谢道灵整个人化作一抹七彩虹光，彻底从虚空中消散。 永灭之王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虹化兵解，看来你终究是绝望了……」 它突然狂笑起来，从虚空中抓出一枚散发着永灭气息的金色光球，朝大地扔去。 「人间界一旦毁灭，这一次，六道轮迴的争雄又将结束！」 「各位！」 永灭之王朝末日们张开双手，高声道：「你们之中有一些跟随我已久的老朋友，也有一些刚刚加入的新来者，我要告诉你们——这一次，我们又赢了！」 「现在，我们只需去毁灭剩下的六道世界。」 「等六道完全破碎，那个秘密就会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眼前！」 伴随着末日们的欢唿声，金色光球没入大地。 一切化作无声—— 整个世界就像水底的尘埃，被轰然炸散，飞快的朝四面八方消逝。 黑暗的虚空乱流出现在四周。 顾青山沉吟着，偷眼去看魔皇。 只见魔皇神情平静，不似其他末日那般喜悦，甚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顾青山心思一转，顿时明白过来。 魔皇收集了无数力量，最终却被「黎九」偷走，这固然让魔皇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找到「黎九」，杀了他，夺回力量。 但是，魔皇之所以会落得这步田地，其实真正的始作俑者，是永灭之王。 其实是永灭之王假扮前代天帝，暗算了三术—— 魔皇为了摆脱它的控制，这才自我毁灭，把重生的希望寄托在「黎九」身上。 然后就出事了。 顾青山收回目光，暗暗的记住了这件事。 「雪儿，那些一直跟随着永灭之王的末日们，应该见识过那个秘密，它们从来都没提过？」顾青山传音道。 「没有，秘密可是很珍贵的，哪怕是关于秘密的情报，都有着巨大的价值，那些末日才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苏雪儿道。 「那如果我们跟它们做交易呢？」顾青山问。 「除非你能拿出让它们心动的东西，否则就只能等到六道轮迴彻底破碎后，自己亲自去看。」苏雪儿道。 顾青山沉吟道：「让它们心动的东西……」 「唉，青山，我也曾试过跟它们交易，可惜我所拿出来的珍宝，在它们眼中都是极其没有价值的垃圾。」苏雪儿有些沮丧的道。 「我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我们身处虚空，这里的宝物在高维世界之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说到这里，顾青山话风一转：「但比起惨烈的战斗和千辛万苦的探查，交易还是更直接更简单的选项，我们必须把握住它。」 「怎么把握？」苏雪儿传音道。 第1026页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苏雪儿背后不远处响起：「许木！」 只见魔皇飞了过来。 似乎在看到永灭之主后，它终于下了决心。 「你找我有事？」顾青山笑着问道。 「你说你擅长寻找人和东西？」魔皇盯着他问道。 「对。」顾青山道。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魔皇道。 「那么，你需要付出一定的宝物跟我交易，我一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顾青山道。 ——请人帮忙，并给予对方报酬，这是很正常的事。 魔皇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但我首先要确认你真的可以做到这件事。」 它抛出一块黑色菱形水晶。 顾青山接住，笑问道：「这是什么？」 魔皇道：「你说一下你那个寻物的能力，如果真的没问题，这水晶就不会响动，如果你骗我——」 顾青山道：「不会骗你的，我现在急需钱，确实想赚点外快。」 魔皇望向水晶。 水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这小子是真缺钱，难怪自己为难他之后，他一听自己在寻人，立刻就改变了态度。 这小子想从自己身上赚点钱。 「说吧，你究竟有什么能力，可以替我寻找那个人？」魔皇问。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说道：「一般的术法都找不到那个人，但有一种命运技叫做『眷恋』，可以看到万物或众生之间的联繫——」 「我曾经用这个命运技寻找了许多东西，十分好用，真的不骗你。」 是的，命运技「眷恋」！ 命运的力量是如此罕见，自从命运三姐妹逝去之后，几乎已经失去了它的踪迹。 这是无比稀有的力量，顾青山歷经千奇百怪的事情，无数场腥风血雨的战斗，也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命运法则的力量。 一个是琳的「存在」。 另一个就是飞月的「眷恋」。 琳凭藉「存在」，一个人就敢与整个极古人族对抗。 飞月凭藉「眷恋」，稳坐虚空城主之位，让整个虚空之中的一切怪物都不得不遵守虚空城的规矩。 由此可见命运技的力量之恐怖。 顾青山敢说，就算在高维世界之中，命运法则的力量也绝对不可小觑！ 魔皇一听命运技，顿时有几分动容。 它朝那枚菱形黑色水晶望去，只见水晶一动不动。 对方说的是真话。 「命运技么？倒是有几分可能找到那人……但你也没有完全的把握，难道不是吗？」魔皇试探道。 顾青山一笑，淡淡地说道：「就算命运技失灵，我也绝对能帮你找到那个人，至于原因——请恕我不能把自己的身份和力量彻底告诉你，希望你理解。」 魔皇点点头。 就算是做生意，也不值得把自己的老底都告诉别人，这一点它当然理解。 它只是再次望向黑色菱形水晶。 水晶没有变化。 是真的！ 这个人一定能找到那个小偷！ 「很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能力，那么我们成交。」魔皇道。 「一言为定——你看，我之前就说过的，绝不会骗你。」 顾青山将水晶抛给魔皇，认真说道。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六道的真正秘密！ 「你叫许木？」魔皇问。 「对，许木，敢问阁下如何称唿？」顾青山道。 「……你可以叫我復仇者。」魔皇沉吟着说。 顾青山心领神会，打了个响指道：「仇哥，您看是不是先交一点定金，不然我帮您找到那个人的时候，您要是跟我赖帐，我可上哪儿哭去？」 「行——你想要什么类型的珍宝？」魔皇问道。 「珍宝……嘿嘿，诸界之中，真正让人为之疯狂的，可比珍宝更值钱。」顾青山道。 魔皇冷笑道：「秘密？呵，你这一开口就是秘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付出一个秘密，你转身就逃回高维世界，我又怎么去找你？」 顾青山思索道：「不如这样，我挑一个最没有价值的秘密，您把它的情报给我，就算是定金。」 「最……没有价值的秘密？你连秘密都没有听闻，又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情报是不是没有价值？」魔皇质疑道。 「因为时效性——」 顾青山接着往下说：「坦诚的跟您讲，我是第一次应永灭之主的召唤而来，它所掌握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我还不清楚——但是当六道彻底破碎之际，我肯定会看到那个秘密。」 「所以你想提前获知那个秘密的情报。」魔皇道。 「对，反正我早晚会知道它——您也知道它在我这里马上就不值钱了——但假如您提前告诉我，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就把这当做是您的诚意金，我们的事情就算是敲定了，您看如何？」顾青山道。 「如果是这样……」魔皇正犹豫不觉，却听永灭之王站在虚空乱流之中，开始大声吩咐事情： 「原地休息一刻钟，然后我们去兽王道的世界，那个世界的兽族们早已投降，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毁灭兽王界！」 末日们纷纷应声。 永灭之王点点头，开始释放出某种术法，修復刚才与谢道灵战斗所受的那些伤。 第1027页 顾青山收回目光，望着魔皇道：「仇哥，早做决定吧，兽王界一灭，剩下的几个世界也撑不了几下，我很快就可以看到那个秘密——到时候我就不做这单生意了——因为您没表现出任何诚意。」 他转过身就要飞走。 「等一下！」魔皇出声道。 顾青山顿住，转身看着它。 「关于那个秘密的情报，其实很简单，告诉你也无妨——但在那之后，你要怎么做？」魔皇问道。 「仇哥，来个你信得过的契约之咒。」顾青山慨然道。 「好！」 魔皇取出另一枚水晶。 ——这是一枚散发着深邃蓝光的方形水晶，一拿出来便散发出幽幽的迴响之声。 苏雪儿看了一眼，顿时露出凝重之色。 「原来是灵魂诅咒水晶，任何人违背誓言，都会随机承受一种恶毒的诅咒，三千年内无法消除。」她说道。 顾青山自然听出她的担忧。 怎么能让她担心呢？顾青山心思一转，一把接过水晶，沉声道：「以此水晶立誓：一旦水晶的主人告诉我关于六道秘密的情报，我绝对会将水晶的主人带到他所要找的那个人面前——绝无反悔！」 他不着痕迹的瞥了苏雪儿一眼。 ——雪儿，这种事不用担心，我搞得定！ 只见苏雪儿怔了怔，慢慢反应过来。 将水晶的主人带到他所要找的那个人面前…… 你这……已经做到了呀。 魔皇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好！既然你也有此诚意，尾款到时候我们商量着结算，你看如何？」 「没问题，仇老哥。」顾青山道。 「好，我这就把那个情报告诉你。」魔皇道。 它看了苏雪儿一眼。 苏雪儿识趣的离开，临走时冷冷的瞥了顾青山一眼。 这种程度的骗子…… 要是把心思用在骗别的女孩身上，世间还有谁挡得住？ 不行。 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得找个链子拴住他。 链子的操控权只能在自己手上，不能给任何人—— 顶多偶尔借给安娜用一下。 恩，这个主意好。 苏雪儿带着全新的课题走了。 顾青山被瞥得莫名其妙，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但这时又不好追问，只得暂时按捺住心中疑惑。 魔皇神情变得肃然，口中念动咒语。 只见一层灰色的屏障将它和顾青山笼罩起来，将两人与外界隔绝。 「六道的秘密……其实要说起来，最可笑的是那个自称永灭之王的傢伙，破碎了这么多次六道，都没能将其掌握。」魔皇讥讽道。 顾青山道：「请继续说下去。」 魔皇似乎想起了什么，深沉的笑起来。 「其实整个六道轮迴是一个封印之术，这个术的威力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但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解开这个术。」它说道。 「术？」顾青山重复道。 「对，这个封印术的力量是如此超乎想像，以至于被它封印的六个世界，就算被打碎无数次，也会渐渐恢復原样。」魔皇道。 顾青山道：「那么，永灭之王击碎六道轮迴，是为了——」 「为了看到那个封印，因为六道轮迴只有被打碎的时候，那个封印才会显现——它将散发出力量，让所有六道世界的碎片获得癒合之力，就算历经千百年，总有一天会再次变得完整。」 魔皇说到这里，忍不住赞嘆道：「那真是恐怖的封印啊，我倒也擅长破解封印，却在六道的封印之术面前，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所以那个秘密就是六道封印之术？」顾青山问。 「对，我现在已经把这个秘密的情报完整的告诉你了，至于这个术，等六道破碎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去看。」魔皇道。 顾青山陷入沉默。 长久以来，他一直觉得六道的秘密被无数迷雾所遮蔽，完全看不到一点真实的轮廓。 但此刻，他忽然想起了许多事。 过去的画面一幕幕在他心中飞快闪过，仿佛要连成一条线—— 是的。永灭之王曾经说过那番话： 「……我是无穷诸界之中最无上的存在，我来此只为取走六道轮迴所蕴含的那个术——唯有它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封印之术。 封印了什么？真的只是六道么？ 又有一幕幕画面从顾青山的记忆中闪过—— 一座仙光缭绕的门楼耸立在道路前方的虚空中，门楼的正中央蚀刻着几个大字： 「群仙之门。」 一名身着金甲、手持方天画戟的威武男子望向远方，喝道：「有我在此，邪魔安敢放肆！」 一道刺耳的声音遥遥响起： 「你们的时代已经终结，今后你们这些傢伙将沦落为众生，更会散落成六类，歷经万劫，永无恢復之期！」 「信口开河！」 …… 没有错。 六道轮迴确实是一个封印之术！ 它封印了某个不可知的文明，将其散落成六类，不管任何人怎么打碎六道轮迴，六道轮迴都会再次恢復！ 顾青山心中忍不住冒出一阵战慄。 ——封印无量无数众生，令其居于闭合的六个世界之中，灵魂恆久的在生死中流浪，在六道受苦，永无出期。 第1028页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封印之术！ 但是！ 但是！ 绝不仅于此！ 至少邪性之魔与永灭之王之间，就是有矛盾的，这证明六道的秘密还有更多没有显现。 而且六道轮迴能生出无数众生，引来了一人万生之术，进而能让魔皇觉醒—— 这些众生的灵魂从何而来？ 顾青山忽然想起了谢道灵。 当日在阿修罗战场上，她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再次被顾青山回忆起来：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所以现在把六道的秘密告诉你……」 「……六道轮迴总是被控制，它不断被打碎，不断融合，从来没有机会完成彻底的进化。」 「六道轮迴想要完成进化，必须有六位圣人，分别来自天、阿修罗、人间、兽王、恶鬼、黄泉。」 「六圣齐现，轮迴之术方成！」 顾青山心中一震。 是了！ 六道轮迴本身是一个封印之术，但在它的内部，六道的众生一直在孕育着另一个术！ 那个术或许会打开六道的深层秘密？ 或许，它能解开封印之术？ 这样看来…… 六道轮迴，其实是两个术之间的交锋！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最后一圣！ 顾青山闭着眼，手中捏着法印，半晌不吭声。 一股神秘的力量围绕着他。 ——看上去还真像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怎么样？可有找到那人？」魔皇迫不及待的问。 顾青山没理它。 足足过了十几息，顾青山才睁开眼。 「不好办啊，你所要找的那个人，背后有着一个庞大的势力。」他面露难色道。 魔皇的脸色阴沉下来，随手将那块黑色菱形水晶递过去。 ——这水晶能分辨真话和谎言。 顾青山看着水晶，笑道：「你信不过我？」 魔皇摇头道：「不是信不过，而是我想听真话，你一定不要有任何隐瞒。」 「也罢。」 顾青山接过黑色菱形水晶，握在手中道：「那人是用了一种奥秘骗过了你，其实他并非黎九，而是隶属于一个组织，那个组织的名字，就算其他人用尽办法，也无法想像出来，可谓是十分神秘。」 「此外——」 「他还有许多实力强大的同伴，就算在那个组织之外，也有很多人在帮他，那些人个个都是好手，实力不下于六道圣人。」 「如果你真的要找他报仇，恐怕会面对数不清的强大对手。」 顾青山说完，歇了口气。 魔皇朝他手中水晶望去，只见水晶一动不动。 ——是真话。 魔皇咬牙切齿道：「想不到有一个组织在暗中对付我，而且还是连名字都无法想像的组织。」 它感受到了某种压力。 一人万生之术是最适合收割生命的术法。 ——难道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许木，我问你，如果我对上那个人和他背后的组织，我能赢么？」魔皇问道。 「抱歉，这好像不属于你我的交易范围。」顾青山耸肩道。 「回答我！！！」魔皇怒喝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之色，说道：「也许你能赢。」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那枚黑色菱形水晶顿时爆发出阵阵悽厉的嗡鸣声。 魔皇变色道：「你骗我！」 顾青山微怔，看看手中的水晶，呢喃道：「原来真的不能说假话。」 ——魔皇如今实力大减，想以它一人之力，去对付顾青山背后的整个「没想出来」组织成员，乃至六道轮迴众生，甚至是谢道灵、阿修罗王、龟圣、安娜和顾苏安这五位圣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也罢，我就告诉你，你很可能会被打败。」顾青山道。 话音落下，他手中那块黑色菱形水晶依然嗡鸣不停。 ——还是假话！ 顾青山只好道：「你根本无法战胜对方和对方背后的组织。」 水晶顿时不叫了。 四周寂静，魔皇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一次对方说的是真话！ 也就是说，暗害自己的那个组织，是自己无法战胜的！ 可恶！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组织，悄无声息的让自己上了当，剥离了所有积蓄的力量，而自己却完全没发现。 真是恐怖…… 魔皇愣在那里不做声，顾青山看着它的样子，心中猜出几分，索性又添了一句道： 「仇老哥，你要真想去找那个人復仇，恐怕还得找些帮手才行。」 水晶不动。 真话。 这当然是真话。 魔皇沉吟道：「帮手——我上哪儿去找帮手——」 顾青山笑笑，将水晶抛过去道：「仇老哥，等你准备妥当了，再来找我，我带你去找那人的踪迹。」 「好，麻烦了。」魔皇点头道。 ——这个叫许木的真是有一手，竟然能推算出这么多事。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现在根本不敢去復仇。 顾青山沖它点点头，转身便走。 搭理它这么久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不过目的已经达到，恐怕这傢伙会暂时老实下来，不敢再想着惹出什么乱子。 第1029页 顾青山轻轻一掠，飞至苏雪儿身边。 苏雪儿一直等着他，见他真的来了，忍不住露出笑容。 两人对望一眼，自有千言万语，不必多说。 顾青山吸了口气，当头便喝道：「灭世之魔！我可是支付了大笔酬劳，你许诺的那件事可不许反悔——总之，我会一直盯着你。」 苏雪儿反应极快，立刻道：「收了钱，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去办。」 这话自然是说给别人听的，免得别人疑心两人走得太近。 ——在任何时候，利益总是最直接的一种解释，天然就可以说服很多人。 顾青山望着苏雪儿，轻声道：「好，从现在开始，我一刻也不离开你身边。」 「随便你。」苏雪儿冷哼道。 「我来给你讲一下，那些末日都是什么来头。」她暗暗传音道。 「不必讲它们，说说你现在的情况。」顾青山道。 苏雪儿道：「我么，我的事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忽然，一道金色光芒从远空飞来，在虚空乱流之中不断扩散。 永灭之王站在金芒之中，高声道：「准备——我们马上就要前往兽王道世界，将它毁掉！」 无数金芒拥簇在它身侧，纷纷化作符文，凝聚成一座传送法阵。 「兽王道将毁，你有什么想法没？」苏雪儿飞快问道。 顾青山迟疑道：「我不确定该怎么去做，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正说着，却见异变陡生—— 永灭之王背后的虚空中，忽然冒出来一股黑色迷雾。 龟圣从迷雾中一跃而出。 「休想灭我兽王道世界！」 它厉吼一声，张开四爪便朝永灭之王扑去。 永灭之王反应极快，顿时挥出一道金色拳印，狞笑道：「找死！」 拳术，空劫！ ——这是昔日打碎了六道轮迴的一拳！ 如果龟圣不躲开，这一拳势必会要了它的命！ 然而龟圣怡然不惧，迎着拳头扑上去，死死抱住了永灭之王。 咚—— 剧烈的震动声中，龟圣身上的甲壳被这一拳彻底击碎，整个人都被击穿。 「啧，真的想死？也罢——」 永灭之王身上勐然放出更加炽烈的金光。 然而这时，龟圣低喝道：「邪性魔棺，开！」 它背后徘徊的黑色迷雾瞬间扩散开来，将它和永灭之王裹了进去。 那黑暗迷雾之中影光缭乱，依稀可见是一个布满了无数棺椁的世界。 霎时间，所有黑雾一收，从虚空中消失不见。 随之消失的，还有龟圣和永灭之王。 现场一片死寂。 ——实在是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一瞬间交手就结束了，其他人想插手都没来得及。 顾青山心中剧震不已。 无转之地！ 龟圣—— 不，并不是龟圣，而是师尊。 师尊以影之龟圣的性命为代价，把永灭之王带去了无转之地！ 在那里，迎接永灭之王的会是什么？ ——永灭之王的实力自不用说。 但邪魔们也不好惹。 哪怕在高维世界，邪性之魔也是让人闻风变色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永灭之王与邪魔们是有矛盾的。 双方必然迎来一场战斗。 ——师尊的这一手真是妙！ 顾青山正想着，耳边忽然出现了谢道灵的声音： 「青山，我先走一步，带着其他四圣去收兽王道世界，然后还要准备恶鬼道世界的事。」 「等我准备好恶鬼道的事之后，就会唿唤你来。」 「——你是最后一个恶鬼道圣选之人，六道最后一圣只能是你。」 「如果你还有什么事，现在抓紧时间做，要快！」 「是，师尊！」顾青山应道。 话音落下，谢道灵的气息便不见了。 ——她去了真正的人间界，去与其他四圣汇合。 顾青山心中也不禁微微有些激动。 自己先用水之圣柱的力量骗了永灭之王一场，争取了些许时间。 现在，师尊又把永灭之王弄去了无转之地，再次争取了一点时间。 眼下六道已有五圣。 等自己成为恶鬼道圣人，六圣便齐了！ 六圣出，轮迴术现！ 歷经漫长的岁月，无数人的努力与牺牲，直到今天这一刻。 六道众生即将迎来久盼的曙光！ 顾青山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四周望去。 只见末日们已经乱了。 有些末日立刻破开虚空，追着永灭之王的气息而去。 这些末日都是跟随永灭之王已久的强者们，它们深深信赖着永灭之王的力量。 另一些末日犹豫片刻，却纷纷开始聚集，想要去攻打兽王道世界。 ——人间道已经「碎」了，一旦其他世界都被打碎，那个术自然会出现，何必再管永灭之王？ 顾青山很快看清楚形势。 苏雪儿悄悄看他一眼，传音道：「我们去哪一边？」 顾青山开口道：「我们——」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许木，跟我来。」 顾青山扭头一看，却是魔皇。 第1030页 「嗯？你要去哪儿？」顾青山问。 「真是天赐良机，永灭之王此刻不在，我带你一起去救两个人，他们一定能帮上我的忙。」魔皇道。 「谁？」顾青山不禁问道。 魔皇道：「一个是老朋友，还有一个是仇人，不过我想了想，他们肯定愿意来帮我——只要我给予他们以自由。」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三术再聚！ 黑暗的虚空乱流之中。 一个个末日化作流光离去。 它们或是去追寻永灭之王的踪迹，或是去兽王界，企图将之毁灭。 到最后，末日走得只剩下了最后三个。 苏雪儿，顾青山，魔皇。 「永灭之魔，你不必跟着我们。」魔皇道。 「不行！我跟她之间有生意上的往来，她一旦跑了，我可就损失大了。」顾青山立刻道。 苏雪儿看看魔皇，又看看顾青山道：「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但事先声明，你们的事我绝不会出手帮忙——除非你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她说完便取出一件散发着灰暗迷雾的斗篷，披在身上。 顿时，苏雪儿整个身形隐没在斗篷之中，顾青山再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接下来很可能跟六道的人打交道，我都必须隐藏相貌，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根底——毕竟我的过去与你有关。」苏雪儿悄悄传音道。 顾青山微微点头。 雪儿真的成长了不少。 ——但这样也太辛苦了，连以前认识的人都不能再见面。 「那就这样吧。」魔皇只好道。 它开始飞快的念诵一段咒语。 数息后，一个椭圆形的黑色通道在三人面前打开。 「这通道可以去哪里？」顾青山问。 魔皇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意：「无数年前，我与另外两人决心去挑战六道天帝，战斗前，我们三人曾联手设了一种互相救援的秘密术法——但后来事情成了，我们之间的同盟关系越来越脆弱——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用上它。」 「哦，原来是你的同伴，那还等什么，我们走。」顾青山道。 「走！」 三人钻入通道之中，瞬间从黑暗虚空之中消失。 …… 一片荒芜之地。 四周黑暗而无声，似乎什么也没有。 虚空破开。 魔皇、顾青山和苏雪儿现出身形。 顾青山眉头一挑。 这地方……好熟悉啊。 「奇怪，这倒是个什么地方？难道他们被囚禁于此？」魔皇轻声念道。 它不再多想，飞快的念动咒语。 「跟我来。」 魔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带着顾青山和苏雪儿一起朝某个方向走去。 他们一路飞掠，很快看到了前方的两道身影。 前代天帝！ 龙神！ 两人见了魔皇，一起流露出惊讶之色。 「我刚才感应到了那个救援之术，还觉得不敢相信，没想到原来真的是你。」龙神道。 前代天帝露出警惕之色，低声道：「魔皇……」 魔皇站在原地，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龙神道：「永灭之王命我们寻找恶鬼道最后的残余之地，别说这个了，你是来救我们的？」 「对，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们答应了，我就解开你们身上的控制之术，让你们不再受永灭之王的控制。」魔皇道。 「就凭你？」前代天帝冷笑道。 魔皇淡淡的道：「天帝不必生气，其实以我们三人的实力，若不是中了暗算，本不至于被控制。」 说到这件事，龙神和前代天帝的情绪顿时不同了。 前代天帝神情冰冷地说道：「中了暗算的是万灵蒙昧之术，我只是因为继承了这个术，才不得已被控制。」 龙神咬牙切齿道：「该死，若不是中了它的暗算，我才不会怕它分毫！」 魔皇看着它，不解道：「龙神，你拥有那个焰灵坠饰，难道凭藉坠饰上的奇蹟之力，也无法找到机会脱身？」 龙神嘆息道：「我最近才发现那傢伙本是诞生于因果律之中的存在，奇蹟能胜一切，但却不敌因果——毕竟因果是最严密的律法，奇蹟也无法更改因果。」 「原来如此，看来这一次，你们只能指望我了。」魔皇道。 两人一起注视着它。 龙神道：「连我的奇蹟之力都无法解开那傢伙的暗算，你又有什么手段来解开它？」 前代天帝也道：「没错，我已经试过许多解咒，无奈这暗算之法乃是极其深奥的因果律法，没有数千年的时间，根本别想解开。」 魔皇笑了笑，说道：「现在倒是不得不告诉你们，其实我擅长解开一切封印与控制之术——当时我们三人被控制之后，我以死亡为代价，与那个术同归于尽——在那一瞬间，我就彻底理解了那个术。」 「所以你知道怎么解开它。」前代天帝道。 「没错。」魔皇道。 前代天帝和龙神对望一眼。 顾青山也心中暗暗警醒。 原本以为奇蹟之力是最强大的，根本无法破解，想不到却被因果律所克制。 反过来，魔皇却可以通过死亡的方式，立刻就掌握了因果律的解法。 第1031页 诸界之中，各种手段真是层出不穷，永远都没有能战胜一切对手的存在。 所以—— 一定不能轻易公开自己的力量。 否则敌人必定去寻找能克制的另一种力量来杀你。 就连魔皇，也是在不得不寻求帮手的时候，才公开了自己的一项能力。 前代天帝淡淡的道：「很好，只要不受它的术法控制，我倒想正面跟它打一场，看看究竟谁胜谁负。」 龙神狞笑道：「忙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却被人暗算了一把，我还真的忍不住想要去復仇。」 「慢！」魔皇道。 两人看着它。 「我救你们，是有代价的。」魔皇道。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前代天帝问。 「放心，我只是有一事需要你们帮忙。」 魔皇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前代天帝和龙神听完，都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去帮魔皇战斗一场算什么？ 只要魔皇不是打算控制他们，其他都好说。 龙神望向顾青山和苏雪儿，问道：「这两位末日是——」 「许木和灭世之魔，都算自己人。」魔皇道。 顾青山冲着龙神和前代天帝点点头。 两人神情淡淡的，根本不屑理睬他跟苏雪儿。 ——以前代天帝和龙神的实力，其实从来都不把这些末日放在眼里。 顾青山倒也无所谓，问：「你解开他们身上的术法需多久？」 「半个时辰。」魔皇道。 「好，趁着这点时间，我跟灭世之魔去把我们的交易结清。」顾青山道。 「这样最好，去吧。」魔皇道。 他取出两个契约水晶，递给前代天帝和龙神，准备立下解救与帮忙杀人的交易。 顾青山不再看下去，带着苏雪儿破空而去。 …… 遥远的虚空乱流之中。 顾青山现出身形，传音道：「雪儿，情势越来越危险，我不放心你与我再分离，现在你就跟我一起去兽王界——现在所有人都在那里。」 苏雪儿有些忐忑，说道：「我一旦站在六道众生那一边，就再也无法藏在永灭之王身边了。」 「不必再藏，六道真正的决战就要来了，你跟我走。」顾青山道。 苏雪儿不解道：「可是我们若走了，那魔皇这边的事怎么办呢？它们三术聚在一起，实力绝对不可小觑，再解开了控制之术，指不定会闹出什么。」 「也对，三术聚在一起，拥有改变整个战局的力量……」 顾青山沉吟片刻。 忽然，他背后却有两柄剑飞出来。 其中一柄飞剑直接化作许木的模样，抱拳道：「公子，你去吧。」 顾青山接了另一柄飞剑，递到她手中，沉声道：「你拿着定界神剑，带三术兜圈子，不要让他们再来这最后的恶鬼界，更不要去兽王界。」 ——前代天帝和龙神刚才所处的地方，正是当年隐藏在恶鬼世界深处的秘密之所。 想不到，连这个地方都能被他们找到。 「明白了，公子可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山女问。 「前代天帝会渐渐知道些什么，你不用多管，记住，只需拖延时间即可。」顾青山道。 山女接了剑，沖苏雪儿点点头，瞬间破空而去。 第三百三十章 爱的代价 黑暗中，四道光芒如同流星一般疾速掠过。 「还有多久？」魔皇问道。 「不要急，我的寻人之法是从源头上去寻找那个人的踪迹，毕竟他背后有一个恐怖的组织，我认为还是小心为妙，先了解他们的情况，再做打算。」许木道。 「稳妥些好，做事就应该这样——毕竟我们连对手是什么背景都还不清楚。」龙神赞扬道。 前代天帝不吭声，似乎默认了这个观点。 ——在诸界之中，小心谨慎从来都是一个巨大的优点，而且越是实力强大、战斗经验丰富的人，就会越认同这个观点。 魔皇便不再吭声。 它和龙神、前代天帝一起，跟在许木后面，朝未知的黑暗深处飞去。 许木耳边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山女，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拖住它们？要知道，它们可都不是好相与的。」 ——这是定界神剑的声音。 许木神情不变，传音道：「放心，公子早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跟我交代清楚了……不会有问题。」 定界神剑奇道：「顾青山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许木道：「就在他跟魔皇达成协议的时候。」 「那么早……他就这样打算了？」 「对，所以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万一失败了呢？」 「我能用公子的孤鸿飞仙之术，一瞬间就脱离了接触，然后用『雾界降临』，它们追不上——公子说了，万一实在不行，还可以跟前代天帝把事情说清楚，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唿，你这剑灵，怎么不早说，害我紧张的要死。」定界神剑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没问啊，对了，等会儿你要暗中助我一臂之力。」 「那有什么问题。」 山女——许木便不再出声。 又飞了大约半刻钟。 她带着三术停留在某一片虚空之中。 第1032页 「这里似乎是那个名为黎九的人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我现在要看看他到底做过什么，各位有意见吗？」她问道。 「是要看看！」魔皇肃然道。 龙神和前代天帝也流露出注意的神情。 ——竟然有人夺走了魔皇的所有力量，这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形势相当诡异，当然要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山女点点头，朝虚空之中轻轻一指。 藏在她识海之中的定界神剑顿时释放出神通—— 「照见：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 只见虚空中顿时出现重重光影，凝聚成一方世界，显现出世界中的各种景象。 魔皇道：「这是……某个已经毁灭的人间之墓文明世界……」 「对，这是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我们要看看他曾经做过什么，然后才知道他的根底。」许木道。 魔皇点点头，开始认真看着那片重影。 没多久，魔皇忽然道：「我看到他了——就是那个傢伙。」 「哪一个？」龙神问。 「左边第三个。」魔皇道。 「奇怪，他应该是一人万生之术的单独个体，你为什么之前不知道他的情况？」前代天帝问道。 「当时他还只是最普通的战争序列者，根本不够格让我加持力量，甚至无法引起我的关注。」魔皇道。 三人一起朝那片光影上望去。 ——那是真正的黎九。 整片光影是他刚抵达人间界执行任务的情形。 过了一会儿，黎九依然是一副普通无比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值得关注的闪光点。 龙神忽然出声道：「这人一幅平平无奇的样子，真是厉害。」 「是的，简直滴水不漏，我到现在都没发现他有任何异常举动。」前代天帝也评价道。 ——它们提前知道了黎九正是偷走魔皇力量的人，所以黎九表现的越平凡、越不起眼，它们反倒觉得此人真是厉害。 「过于平凡了……换句话说，若不是如此会掩饰自己，他又如何能骗过我？」魔皇沉声道。 龙神和前代天帝一起点头。 许木一言不发，只是继续做出释放术法的样子。 ——还要过好一会儿，黎九才会开始任务。 再过很久，他才会遇上顾青山。 …… 兽王道世界。 顾青山带着苏雪儿刚抵达世界外围的虚空，立刻看到了谢道灵。 「师尊，其他人呢？」顾青山问道。 「人间之圣的仪式还未结束，我让阿修罗王、龟圣和安娜守着那里，兽王界的事情我亲自来。」谢道灵说。 她察觉到苏雪儿身上的末日气息，立刻问道：「你怎么带着末日前来？」 顾青山就把苏雪儿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谢道灵正视着苏雪儿，漠然说道：「化为末日，必定需要灭杀无数众生——我且问你，被你杀掉的那些人，你以后打算怎么去面对？」 苏雪儿自从看到谢道灵，不知怎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混合着崇敬、佩服、羡慕与嫉妒的情绪。 在她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黑暗的虚空乱流之中，本没有什么光，但谢道灵站在黑暗中，整个人仿佛散发出淡淡的光辉，让人忍不住被吸引，几乎无法挪开目光。 这绝不是魅惑，更不是单单一个「美」字就能形容的。 苏雪儿被震撼住了，轻声道： 「您是——顾青山的师尊？」 谢道灵淡淡的说：「对，我更是六道的天帝——此刻我以轮迴之主的身份问你此事，你不可避而不谈，否则我便令你永世不会得偿所愿。」 苏雪儿嘆息一声，低声道：「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去找寻那些众生的灵魂，亲自向他们道歉，帮助他们再次转生，并且宁愿死在他们手中，还他们一命。」 谢道灵摇头道：「你犯下滔天杀孽，恐怕还一命是不够的，你得去找到每一个转生的人，被他杀掉，等到你歷经百千万次被杀的痛苦，才可以由此解脱，重新做人。」 顾青山张口欲言，却被谢道灵喝道：「为师正在问话，你不要多嘴！」 谢道灵全身散发出磅礴的威势，让顾青山察觉到了某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顾青山只得嘆了口气，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旦苏雪儿遭受了什么惩罚，自己定要赶紧求情。 苏雪儿脸色惨白，道：「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结局，我接受。」 「此言当真？」谢道灵问。 「如有妄言，灰飞烟灭。」苏雪儿咬牙道。 「好——」 谢道灵伸出一只手，捏成道诀，朝苏雪儿眉心点去。 苏雪儿不闪不避。 下一瞬。 一根青葱白玉般的手指在她眉心一点。 嗡—— 数不清的光影从苏雪儿身上散发出去。 谢道灵的声音响起：「待我观察因果，看你如何会行此灭绝众生之事，找到一切的源头——」 所有光影渐渐构筑成一幅画面。 那是原初世界。 风雪唿啸的世界之顶。 冰霜覆盖的荒原上，苏雪儿似乎在寻找什么。 好一会儿，她似乎有所发现，默念几句咒语，然后站在那里不动。 第1033页 白雪皑皑的大地深处，忽然传来一道震动声。 下一刻。 两张纯黑色卡片从地下飞出来，静静漂浮在她面前。 苏雪儿看了看，拈着其中一张，将之抛出去—— 卡牌顿时化作一道虚幻的身影，在狂风的吹拂下，它似乎随时会散去。 身影渐渐的凝实了。 这是一名没有眼睛、鼻子的年迈女子。 女子漂浮在半空，俯视着苏雪儿。 「守护者大人，我就知道您不会那么容易死去。」苏雪儿欣喜道。 「不，我已经死了，但我的事情还未做完……这件事只能让你知晓。」女子道。 苏雪儿取出一本血红色的卡书，急声道：「大人，我可以把你的魂魄先收进来，以后再想办法復活。」 女子发出一阵笑声，摇头道：「雪儿，没用的。」 她一边说着，伸手招了招。 另一张黑色卡牌顿时落在她手中。 女子脸上露出怀念之色，轻声道：「身为人族，几乎很难打开神秘之门。」 「但我们曾极其幸运的得到了这张卡牌——」 「它不属于虚空……而是来自别的什么地方，它是真正的命运卡牌。」 「——但这张卡牌有一个麻烦，它很难认主，唯有我以自己的灵魂为媒介，才可以把它传给你，让你可以使用它的力量。」 「……九府已经完了，你是我最后的族人。」 「活下去。」 「雪儿，星辉的光芒永不会陨落，它将一直在你左右。」 话音落下，女子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她整个身形随风飘散。 那张黑色卡牌却似乎得到了什么力量，不断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它落在了苏雪儿手中。 画面一转。 忘川江畔—— 两名女子聊了很久。 告别的时刻到了。 苏雪儿牵着赤鹄的手，轻声道：「你最重要的心愿是什么？」 「陪在他身边——你呢？你的心愿又是什么？」赤鹄毫不犹豫地说道。 苏雪儿轻轻抚着赤鹄的脸庞，好一会儿才道：「跟你一样。」 她退入一片血光之中，从忘川之畔离去，直接进入一片无比黑暗的世界。 她取出了那张黑色卡牌—— 「你想好了？一旦决定就不能回头了。」黑色卡牌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嗯。」苏雪儿出声道。 黑色卡牌绕着她飞了一周，嗡嗡道：「我要提醒你，就算是昔日那位名字不可言说的存在，也不得不与末日相融，才可以再次活过来，这是一条真正的不归路；此外，你的前路将遍布荆棘，再也没有任何人会帮你，你会与所有众生为敌——」 「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 苏雪儿打断了对方，声音带着一丝坚定之意： 「我将行走于黑暗之中，哪怕尝遍艰难与痛苦，也要让他站在光明之下。」 「我发誓。」 第三百三十一章 师尊出手 「顾青山，这里没你的事。」 谢道灵冷声说道。 顾青山刚要上前，又被这一句喝住，只好暂且按捺住心绪。 他轻声道：「师尊，雪儿的事我早有安排，等此地诸事结束，我就跟她一起去为过去杀孽赎罪。」 「赎罪？你可能还没弄清楚这件事。」谢道灵说。 「请师尊明示。」顾青山道。 谢道灵说：「两个世界之门内的一切众生，如今都已魂归六道轮迴——而轮迴之中，因果不空。」 「这又如何？」顾青山问。 「原本无事，但你知道的，现在只差最后一圣，六道轮迴就要成术了。」谢道灵意味深长的道。 顾青山勐醒过来。 是啊。 如果六道轮迴真的成术了，那么苏雪儿作为无数众生的末日，在六道轮迴面前将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个术被末日打断了无数次，就算按照最基本的进化能力，它也一定会进化出对付末日的力量。 果然，只听谢道灵悠然说道：「她本是六道众生，化为末日之后抹灭无数生灵，一旦六道轮迴觉醒，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类似于她这样的存在。」 顾青山怔住。 师尊知道很多隐秘之事，甚至很可能知道六道轮迴成术之后会发生什么。 她的话应该不会错。 如果是真的…… ——到时候，苏雪儿会是什么下场？ 他满面忧虑的望向苏雪儿。 苏雪儿淡淡一笑，朝谢道灵说：「原来如此，难怪您对我如此警惕，不过请放心，我不会连累顾青山——我不会连累任何人。」 她又望了顾青山一眼，似乎想把他印刻在记忆深处。 「那么，我就告辞了。」 苏雪儿轻声道。 话刚出口，她的手已被顾青山紧紧拉住。 「我没说让你走，你敢去哪里？」顾青山低声喝道。 苏雪儿脸色转冷，说道：「松手——青山，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今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雪儿，你以为我会怕六道轮迴？难道我会放弃你？」顾青山道。 苏雪儿挣了两下，没能挣脱。 谢道灵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道：「青山，你松开她的手。」 第1034页 顾青山急道：「不，师尊，我不会放她走！」 「我叫你松手，这件事你帮不了她，得本师亲自出手。」谢道灵无奈道。 顾青山怔了怔。 苏雪儿也扭头望向谢道灵。 谢道灵嘆息道：「你这孩子的因果我已经看过，你本身心性并不错，又是为了我徒儿才受了这么多苦，我这个当师父的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岂会让你就这么一走了之？」 顾青山大喜过望，连声道：「师尊，你真的不赶她走？」 谢道灵瞪他一眼道：「我百花宗什么时候抛弃过自己人？你再看看你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顾青山喜不自胜，牵着苏雪儿飞至谢道灵面前，正色道：「雪儿，来与我师尊见礼。」 苏雪儿看了谢道灵一眼。 只见谢道灵露出微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苏雪儿回忆了下，学着修行侧的礼节，躬身抱拳道：「在下苏雪儿，见过百花宗主。」 「我已不是宗主，青山才是，你既是他道侣，今后就得跟他一样，称我做师尊。」谢道灵负手道。 「是，师尊。」苏雪儿道。 谢道灵受了这一声「师尊」，便点点头，挥手取出一本仙光缭绕的书。 她念动咒语，在书上轻轻一拍。 顿时，一柄长长的鞭子被她抽了出来。 这根鞭子抽出来的瞬间，整个虚空都为之颤抖起来。 「苏雪儿，不要看它，否则你的灵魂会受伤。」谢道灵叮嘱道。 苏雪儿余光瞥了一眼那鞭子，顿时心口涌起一阵剧疼，仿佛整个人被生生打了一鞭子，连魂魄都要被震出躯壳。 竟然有这样威力的东西！ 苏雪儿心中无比震骇之下，连忙闭上眼睛。 谢道灵轻轻舞动长鞭，轻声道：「这一道术法乃是我想了十天十夜，为青山所创——将来万一他被末日身份拖累，我便以此术助他脱离末日，不过现在你先遇到了这个问题，我便用在你身上。」 「谢师尊。」苏雪儿感激道。 顾青山心中更是暖意融融。 师尊嘴上什么都不说，却早早的把一切看在眼里，默默做好了各种准备。 谢道灵继续道：「青山，三圣守在人间，如果我现在救她的未来性命与灵魂，就没有时间去兽王道。」 顾青山道：「兽王道的事交给我，师尊务必救她一救。」 「记住，我无法抽身前去助你，你只能靠自己。」谢道灵叮嘱道。 顾青山眼神一沉，身上涌出淡淡的杀气：「兽王道的事情我必定能圆满处理，师尊，我保证。」 「好！」 谢道灵挥动长鞭，长吟道：「纵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给我现！」 长鞭朝虚空轻轻一甩—— 亿万声霹雳同时炸响。 下一瞬，四周虚空不断变幻，无穷的哀嚎、惨叫、嘶吼与悲鸣声响起。 虚空中涌起重重叠叠的众生虚影。 这些众生密密麻麻，不可计量，不知其来去之所。 细细望去，只见他们保持着死亡之时的惨状，俱是满面怨毒愤恨之色，将苏雪儿围绕其中。 「偿命！偿命！」 所有众生齐齐叫道。 谢道灵身形舞动，如同庄严天女，挥动长鞭照着虚空用力一噼。 「功德宝藏——以我之力，开！」 虚空顿时裂开。 顾青山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些死去的众生却纷纷扭过头，朝虚空深处望去。 谢道灵高声道：「今有无量功德，令汝等下一世得享天人之果，各受金山百座，又得庄严相貌，诸事有神助，所求顺遂——如此之命，但求放过此女，即可获偿。」 唿啦啦—— 那数不尽的死去众生之中，大部分都飞了起来，朝虚空深处飞去。 依然剩下不少众生，满面怨恨地叫道：「无需其他，就要復仇！」 「要復仇！」 「杀了她才消我心中怨气！」 一股深重的黑气从他们身上冒出来，遍布虚空，渐渐唿唤着什么。 谢道灵轻盈舞动，手中长鞭展开成一轮孤月，又盘旋成数圈，隔空围绕在苏雪儿身周。 「觉海无边，元明照生——莲华，来！」谢道灵喝道。 长鞭顿时消失。 无数仙光云雾缭绕之中，一朵莲花渐渐显现，它合拢了所有花瓣，将苏雪儿藏在其中。 虚空中，无边的黑暗不断蔓延。 唿啸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古老而沧桑的凶厉之气。 谢道灵转过头，沖顾青山道：「她的大劫将至，我会一直护持着她，直到所有劫难过去，然后将她身上的末日剥离，再转为六道之众，此为六道所忌，殊为不易，我要全力施为了。」 「师尊，多谢了。」顾青山道。 「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刚才既喊我一声师尊，我自当护住她，倒是你还在这里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救兽王道？」谢道灵说。 「是。」 顾青山身上勐然放出璀璨剑芒，破空而去，瞬间便不知所踪。 谢道灵负手站在原地，静静望着深远的黑暗虚空。 无边的唿啸之声渐渐近了。 谢道灵头也不会，轻声道：「雪儿，六道之中，你愿做那一道众生？」 第1035页 莲花中，苏雪儿的声音响起：「师尊，顾青山如今是何所属？」 「他是恶鬼道最后一名圣选。」谢道灵说。 「那么我也入恶鬼道。」苏雪儿道。 「好！」谢道灵点头。 …… 兽王道世界。 一道光掠至大地某处，显出身形。 顾青山。 他站在原地，朝着四面八方放出神念，瞬间将整个世界扫了一遍。 「奇怪……按说末日差不多已经到了，怎么不见丝毫动静？」 顾青山自言自语着，索性迈出一步。 一步万里，直接抵达了西海窟。 山海流派。 人群之中，他忽然出现。 众人皆是一惊。 顾青山笑着望向众人，打招唿道：「栖霞宗主，春刀，秋水姐，赵琼，王进哥——我回来了！」 「顾、顾青山——」 众人喊出声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分裂的兽王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顾青山问道。 他注意到四周有很多人，不止是山海栖霞她们，甚至整个兽王道的高手基本都已齐聚于此。 人们望着他，或激动或期许，或欣然或彷徨，神色各各不一。 山海栖霞道：「兽王们投靠了天帝，但现在天帝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值此大难之际，它们终于松口，想跟我们联合。」 顾青山奇道：「联合？马上末日就要打进来了，它们才想到联合？」 「时间还来得及——兽王们动用了一种大墓之中的力量，加持在世界屏障上，专门防止那些不具备六道身份的存在进入，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山海栖霞道。 王进大声道：「快看！兽王们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排黑影。 它们落在众人对面，身形一抖，化作人类的外形。 为首一名大汉满身都是鳞片，开口嗡嗡说道： 「世界屏障还可以再支撑半日！」 山海栖霞越众而出，上前抱拳道：「辛苦你们了，我们人族已经完成全体动员，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那大汉神情一顿。 它身边一名尖嘴鸟羽的女子发出嗤笑声，摇头道：「你们还没搞清楚状况。」 状况？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 人群一阵骚动。 「安静！各位兽王领袖——是不是又有新的状况发生？」山海栖霞问。 她不安的望了顾青山一眼。 只见顾青山平静的听着，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山海栖霞不知怎的，心里就稳住了。 她忽然高声道：「不管是什么意外，对我们兽王世界来说都没有区别，因为我们本就在绝境之中，不过是一战而已，大家说对吗？」 人族高手们齐聚于此，本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觉悟，听她这样一说，顿时激发出斗志。 是的。 已是绝境。 已经没什么再可退步的空间。 「战！战！战！」 众人族高手轰然应声。 一时间，那些忐忑与惶恐的情绪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壮烈之意。 顾青山的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扫过，看着他们决绝的模样。 他悄无声息的嘆了口气。 ——这就是人族啊。 只听山海栖霞朗声道：「各位兽王领袖，又发生了什么新的情况，还请给我等讲述一番。」 那几名兽王对望一眼，神情都有几分古怪。 为首的兽王道：「不，你误会了——末日们正在攻打世界屏障，除此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新的情况。」 它紧接着又道：「其实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兽王与你们人族之间的分歧。」 「分歧？」山海栖霞一呆，旋即立刻道：「绝无此事，我们已有了死战的觉悟，战争的准备也全部就绪，只等末日降临，便要与它们决一死战！」 兽王摇头道：「我们兽王歷经的世事比你们要多，我们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面对过于强大的敌人，唯一可想的事情是活下来——」 「命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场中一阵安静。 山海栖霞想了想，说：「各位兽王有办法带领所有人逃过此劫？如果能逃走的话，等于保存了整个兽王道的有生力量，我们倒也没有意见。」 众位人族强者对望一眼，纷纷点头。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兽王首领笑着摇头道：「六道正在逐一毁灭，在无数末日面前，逃命根本没用啊，山海宗主。」 「哈哈哈哈哈。」 「异想天开。」 「还逃走？」 「人族真的是天真。」 兽王们之中传来一阵不屑的低笑。 它们环顾着四周，肆无忌惮的议论道。 这下山海栖霞更是不解了，抱拳道：「阁下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兽王首领道：「我们从大墓深处找到了一些残破的东西，从中释放了强化世界屏障的术法，这样一来，就算是那些末日，也得更慎重几分。」 山海栖霞轻轻点头，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兽王首领道：「眼下战端未启，正是投降归顺的最好时机。」 投降？ 山海栖霞怎么都没想到这才是兽王们的答案。 第1036页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道：「阁下，末日只想毁灭一切，我们在末日面前投降，岂不是送死之举？」 兽王首领伸出手，隔空点着她，说道：「你们人族空有勇武之心，但每多凋零身死，便是在情报上没下功夫。」 「什么情报？」山海栖霞问。 「投靠末日之后，转化为末日之所属民，便可免除一死。」兽王首领道。 山海栖霞问：「免死……那么成为末日之属民，又有什么代价？」 兽王首领微微露出兴奋之色：「从此我们将站在末日那一边，与强大的它们一起去征战众生世界，毁灭一切！」 「——山海栖霞，我们兽王道的众生将全部归于末日之属！」 「我们，永远站在强大者的身边。」 「我们永远不败！」 兽王们纷纷欢唿起来，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它们已经等不及那一刻了。 山海栖霞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整个宗派之中，人族的高手们齐齐陷入沉默。 兽王首领徐徐道：「在末日的时代，这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山海宗主，你是人族的领袖，等会儿你带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末日军团，面谈投靠之事。」 「记住，我们是为了活下来，才这样做。」 「一定要忍辱负重。」 「当我们的后人顺利成长，作为末日的臣民去征服其他世界的时候——他们会铭记我们的。」 山海栖霞静静听着，下意识的去望顾青山。 顾青山微微一笑，传音道：「兽王道的事情，你们自己做决定，不必问我的意见。」 传音完毕，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事，垂下头，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不再理会外界发生的事。 山海栖霞目光转动，朝天空望去。 众人也纷纷抬起头。 只见天空上渐渐显露出一层半透明的屏障。 在屏障之外，一道道术法无声的轰向大地，却被屏障拦截，散落成如星似雨的缤纷色彩，照亮了所有众生的脸庞。 ——末日已至。 一旦屏障破碎，兽王道的毁灭就要开始了！ 兽王首领整理了下身上盔甲，肃然道：「走，山海宗主，作为人族的领袖，你该与我一同上前交涉了。」 「请。」兽王们齐齐朝她行礼。 咚！咚！咚！咚！ 天空中，世界屏障剧烈抖动，隐约可以听见越来越密集的术法轰击声。 山海栖霞注视着天空，又看着面前的兽王们。 她无声的点点头，脚下却一步一步后退。 兽王首领眼睛一眯，出声道：「山海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 人族之中，两名男子走出来。 刀尊李春刀。 剑仙王进。 嗡——嗡—— 刀剑齐齐鸣叫，但见寒光闪过，大地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沟壑两边。 一边站着兽王们。 另一边才是人族众。 两人做完这一切，收了刀剑，一左一右，护持住山海栖霞。 山海栖霞深吸了口气，转过身，面朝人族众高声，大声道：「诸位。」 「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后人注视着我们的墓碑，他们会怎么看我们？」 「为了苟延残喘而投靠末日，助纣为孽，欺凌弱小，屠戮众生——的怯懦之辈？」 「我们是这样的吗？」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族高手。 众人静默。 「不！」 山海栖霞吐出一道决然的金石之音，高声道： 「人族从来都活的不容易。」 「无数年来，大墓之中的存在一直在夺取我们的生命，我的父亲为了探究真相，也死于大墓之中。」 「我们的先辈用无数牺牲来告诉我们——我们从来都是有嵴樑的。」 「人族从来都不是末日的走狗！」 「诸位，你们因为信赖我的才能与品格，才推举我作为人族的领袖。」 「今日我决定与末日一战！」 「——就算是死，我们人族也从不会放弃尊严与自由！」 「我们无愧于先辈，如果我们活下来——有一天，我们的后人看着我们的歷史——」 「他们会因为我们而骄傲，他们会对自己的身份而自豪！」 「这才是我们人族！」 她的声音徐徐落下，喘了口气，最后轻声问道： 「你们会站在我身边，与我并肩作战吗？」 四周寂静无声。 剑仙王进身上勐然冒出沖天剑气，冷声道：「禽兽只求活路，我辈心中自有取捨，岂因生死而惧？」 有人接话道：「老夫拳打天下不平之事，从未想过与末日为奴！」 李春刀笑道：「唯战方无愧此生！」 又有人道：「——杀光它们！战斗才是我们人族的选择！」 「战！」 人们渐渐将手中的兵器举起来，齐齐发出铿锵之声— 「战！战！战！」 正当此事，异变陡生—— 兽王首领怒吼道：「杀光这些蠢货！」 兽王们早已暗中准备，这时得了命令，顿时齐齐出手。 但见铺天盖地的术法狂潮，朝着人族众生们疾沖而去—— 第1037页 一次全力以赴的偷袭！ 兽王们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手！ 「不好，大家守住！」 山海栖霞失声道。 众人猝不及防，一时大乱，七零八落的做出防御之姿。 轰！！！ 巨大的术法撞击在一道巨墙般的剑芒上，声震天地。 光影昏沉，风沙肆虐。 一切在疾风之中渐渐平息。 ——人族高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所有人安然无恙。 连一滴血都没有流，更别提受伤、减员。 「怎么回事？」 兽王首领忍不住吼道。 但见兽王们和人族们之间的空地上，所有剑芒凝成一体，化作一个人。 这个人望着兽王们，若有所思道： 「是谁给你们搞的驯化工作？挺不错的嘛。」 兽王们盯着这个人。 ——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刚才却挡住了所有攻击。 「你是何人！」兽王首领谨慎的问。 那人轻咳一声，抱拳道：「你们好，我是末日——专杀兽王的末日。」 「你们可要投降？」 第三百三十三章 赑屓现！ 「阁下——是末日？」兽王首领沉声问道。 「对。」 顾青山懒得多说，随随便便鼓动身上的末日之力，将它散发出去。 这种包含了毁灭、终结、死亡的气息，实在是太好辨认了，而且完全做不了假。 兽王们立刻就感受到了。 它们原本还有几分跃跃欲试，甚至有的兽王全身冒着杀意，几乎就要出手—— 但这一刻。 它们身上气焰全消，再也不做出任何举动，似乎生怕顾青山有所误会。 兽王首领恭敬道：「原来真的是末日大人——您在末日之中也肯定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才可以穿透屏障，抵达我们的世界。」 「我确实是最强的末日之一，你们那个术法可以阻拦别的末日，但别想拦住本大爷。」顾青山大喇喇地说道。 他朝身后瞟了一眼，吩咐道：「搬个凳子来我坐。」 「好，阁下请稍等！」 山海栖霞看出他目光中的深意，连忙就要吩咐人去搬凳子。 「慢！」兽王首领突然大喝道。 「恩？怎么了？」顾青山看着它。 只见兽王首领一挥手—— 顿时，他身边那头长满羽毛的兽王弓着腰，小跑到顾青山面前道：「大人，人类的椅子都是死物，哪有小的身上羽毛坐着舒服。」 那兽王渐渐变化成一把覆盖着厚厚羽毛的柔软座椅。 兽王首领这才正色道：「大人请坐，这乃是飞毛鸟亲自变化的椅子，坐上去提神醒脑，补充体力，不受一些恶术所咒。」 顾青山看看那羽毛凳子，又看看兽王，嘆息道：「论投降，你们果然是专业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人，我们只愿跟随在强者身边求得一些庇护。」兽王首领虔诚的说。 顾青山点点头，问道：「听说你们在大墓之中找到了一些东西，释放出了能加强世界屏障的术法。」 ——竟然有术法能抵挡末日军团，还能一直抵挡半日功夫。 顾青山也算是走遍了六道轮迴，但这样的术法，从来没听说过，这时就起了疑心。 「是的，大人。」兽王首领道。 「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顾青山道。 「就是这个，大人。」兽王首领道。 它双手托着一物，将其呈至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接过来一看，却是一片剥落的石块，上面刻满了粗犷野蛮的兽族符文。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的跳出来，显现于虚空之中： 「你获得了梦境遗留之物：兽圣的叮嘱。」 「是否要立刻察看？」 顾青山神色不动，沉吟道：「这个东西，你们看过没有。」 「看过，我们的术法便是从中得来的。」兽王首领道。 顾青山点点头，手上涌起一股力量，朝那碎石块中不停灌注进去。 碎石块顿时爆发出无数闪烁的符文，凝空组成一只全身苍灰色的巨龟，它闭着眼，背上竖着一方沉重的石碑。 只听巨龟嗡声道：「天地五十，其一为遁，吾今要行慈悲之事，救渡后世众生——」 当这只巨龟出现之时，四周一切都消失了。 顾青山略一感应，轻声道：「相位之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巨龟缓缓睁开眼，俯瞰着他，嗡嗡开口道：「后辈之人，吾乃洪荒神兽，赑屓是也。」 「你是灵魂？还是幻影？」顾青山问。 「吾乃一缕念头，专门藏于极其隐秘之地，只为等待六道众生前来，传授一道世界防御之术。」赑屓道。 「世界防御之术？就这？」顾青山问。 赑屓一时顿住，俯瞰着他道：「你还想要什么？」 「既然有防御之术，那么有没有攻击之术？」顾青山道。 赑屓嘆了口气，说道：「攻击……不可能的，你是打不赢敌人的，就连我传授的防御之术，也只是为了让你们争取时间，赶紧逃走。」 顾青山眼尖，指着赑屓背上的石碑道：「你那石碑上不是有很多符文咒法么？」 第1038页 「这些符文咒法专门用来记载吾辈之广大功德，不包括什么攻击术法。」赑屓傲然道。 顾青山一滞，忍不住道：「你没事儿背着一个石碑乱跑，不记些有用的东西，只为宣扬自己的功德？」 赑屓顿时大怒，喝道：「呔，你这小辈——六道是无法翻盘的绝望之地，根本没有人能改变，能从六道逃走就不错了——你们赶紧出去，想办法改变自己的世界体系归属，迟则追悔莫及！」 说完，构成它的所有符文迅速变得黯淡，全部崩塌下来，落回那碎石之中。 下一剎那，四周景象恢復正常。 顾青山轻抚着石块，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刚才听你们说，世界屏障还能抵挡半日功夫？」 「是的，大人。」兽王首领道。 「你们做的很好，在这里等着，不要动。」顾青山道。 他再次放出力量催动那石块。 石块顿时亮了起来，上面无数符文凌空组成那只赑屓。 只听它嗡声道：「天地五十，其一为遁，吾今要行慈悲之事，救渡后世众生——怎么又是你！」 「是啊，刚才话没说完你就跑了。」顾青山道。 赑屓一捏爪子，顿时将一道符文之影印在顾青山手中，喝道：「世界防御之法已经传给你了，自己去逃命吧。」 它再次化作无数黯淡的符文，缩回石头里。 顾青山面无表情。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显现在虚空中，提醒他获得了某个术法的灌顶。 这确实是世界屏障的加强之术，也确实能再拖延半日光景。 ——但这不是顾青山想要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六道轮迴打到这个地步，竟然还有个龟龟藏在大墓的隐秘之处。 仅仅是一缕念头，都可以藏无数年，还这么有活力，还会生气。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它一定知道什么！ 顾青山手上力量一动，全然涌入那石头之中。 石块顿时亮了起来，上面无数符文凌空组成那只赑屓。 只听它嗡声道：「天地五十，其一为遁，吾今要行慈悲之事，救渡后世众生——你有完没完！」 顾青山赔笑道：「大佬，大佬！刚才是我不敬，还请多多担待。」 「哼！！！」 「大佬实在是慈悲为怀，竟然还藏了一缕念头在墓里，专门为了等待有缘人，行救渡之法——在下实在是佩服。」 「哼！！」 「在下就是一愣头青，说话不过脑子，没能理解您的一番苦心，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为此介怀。」 「哼！」 「大佬，您传授我的世界防御之术，一定可以拯救我，而我能拯救更多的人——等我们出去了，大家一起凑钱，为您再竖个碑——就跟您背上那个一模一样！」 碑？ 赑屓眼睛亮了起来。 「你这小辈，此言当真？」它问。 「绝不虚言！」顾青山拍着胸脯道。 「哈哈，哈哈哈，我可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所以你们就不要——」 顾青山打断它，喝道：「不行！阁下的功德渊深似海，无人能及，岂可不竖碑？」 「不，我是说——不必竖石头的碑，搞个镶金的算了——我还没有镶金的碑。」赑屓道。 「一个碑，还要镶金？」顾青山讶然道。 ——这傢伙好不要脸。 「有问题？」赑屓眯着眼问。 顾青山眼看不妙，当即一挥手道：「镶金有个什么意思，要搞就搞个纯金的！」 赑屓一怔，大笑道：「好！你这后辈知恩图报，深明大义，我十分喜欢。」 顾青山跟着笑了笑，说道：「前辈，到时候把您背上那石碑卸下来，把纯金的装上去，岂不更威风？」 赑屓嘆息道：「我倒是想，但这石碑之中另有秘密，我只能一直背着它，没办法。」 顾青山心中一动。 果然这石碑没那么简单！ 「前辈，我能知道那个秘密吗？」顾青山问道。 赑屓道：「你这小子不错——但这个秘密我只能传给一个人，你不一定能通过考验——如果失败了就会转化为邪魔，那你就完了。」 顾青山笑起来：「前辈，我想试试。」 第三百三十四章 埋藏的秘密 赑屓瞪着一双巨大的眼睛，盯着顾青山。 「你想试试？」它问。 「对，在下知道的事情太少，很多时候都无法取捨，战斗的时候也无计可用，还请把那个秘密传给我。」顾青山道。 赑屓嘆息道：「这个秘密其实只能传给兽王一族，你明明是黄泉的人，身上又有恶鬼道的气息，怎么看都不符合条件。」 顾青山默了一息。 ——这赑屓，先说危险，又说必须兽王一族才可传承。 如果它想回绝自己，何不一上来就说只传兽王一族？ 或许它表面上只是在演戏，其实心中另有打算？ 顾青山心中盘算，脸上慢慢露出笑容说：「那算了，我不再考虑什么秘密，请前辈再跟我聊一聊。」 「聊什么？」赑屓问。 「说说您过去的功德——对于您的那些伟大成就，我十分好奇。」顾青山道。 赑屓大喜过望，顿时道：「也罢，我就跟你讲讲，这么多年来我拯救了多少兽王道的后辈们。」 第1039页 「在下洗耳恭听。」顾青山道。 「要说功德，那我可是天下功德最多的神兽了，想当初——」赑屓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顾青山听了几句，发觉讲的无非是和今日相同的情形，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兽王们。 这些车轱辘话真没什么可听的。 顾青山心意一动，瞬间将名号锁定在「虚空战神」上。 名号技——奥秘之主，发动！ 霎时间，四周一切都不一样了。 赑屓不再是赑屓，而是数不尽的奥秘符文，紧紧围绕着一缕灵动的气息。 顾青山站着不动，心中默念道：「来！」 只见密密麻麻的奥秘符文脱离了那道灵动的气息，朝着他蜂拥而至。 它们围绕着他，以无声秘密之法向他讲述这只赑屓的构成。 少倾。 顾青山心中渐渐浮现一股明悟。 那道气息，果然是神兽赑屓的一缕念头……但这还不够。 赑屓所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他望向虚空中那些奥秘具现的天然符文，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传达过去。 奥秘符文们齐齐一滞，又如同活过来一样，层层叠叠在虚空中排列成一个新的形状。 无数信息在虚空中漂浮，最后被奥秘符文们传递给顾青山。 「原来……如此……」 顾青山轻声道。 奥秘们告诉他，唯有万兽之中的龙类，才有资格让赑屓开口说出那个秘密。 但就算是有龙族成功的见到了赑屓，也一定要严格按照要求，去完成一个个艰难的任务，以此来证明自己才能卓越、身份清白、心性坚定。 在完成一系列任务之后，那名龙族才最终可以获得秘密的真相。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因虚空战神之故，奥秘们正把那个秘密直接告诉顾青山。 虚空中，只见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浮现： 「你听闻了洪荒深藏之秘。」 「该秘密不可告知任何人，否则必将立刻招致祸患，最好的结局是重新投胎。」 两行字，闪烁不停，甚至迅速变大，在顾青山面前化作深黑色。 顾青山看着这两行小字，心中感到了某种紧张—— 不是自己在紧张，而是最高序列。 「这种程度的提醒……你在害怕什么？」 顾青山轻声问道。 最高序列没有回话。 顾青山不再等下去，抬头望向赑屓。 赑屓还在说着：「当时我救的那个兽王啊，对我实在是感激涕零，非要报答我，我就——」 顾青山中断了力量灌注。 赑屓的声音顿时消失，身上光影变得黯淡，缩成一道光，飞回那碎石块之中。 一切异象消失。 四周的景象再次回復正常。 山海栖霞和众人族修士站在顾青山身后。 兽王们面对着他。 他垂下头，沉思片刻，忽然笑道：「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山海栖霞问道。 顾青山扭头望着她，说：「昔日我刚入修行界不久，便遇上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灵兽叛乱之战，想不到时隔日久，今天却遇上了一场兽族归顺。」 「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半日内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我归来。」顾青山道。 「大人，您有什么事？」兽王首领连忙问道。 「你们的世界还有些秘密，我要去一探究竟。」顾青山道。 说完，他整个人化作一抹寒光，瞬间冲上天际，消失在云层深处。 人族和兽族一起注视着他远去。 ——天穹上，那是当年大墓所在的地方。 人们心中默默想道。 …… 墓河已经不见了。 当初封印无数末日和六道墓穴的所在之地，已经只剩下一片废弃的土地，空留一个个凹陷下去的深坑。 ——众多墓穴和岛屿都不在这里，它们随着墓河一起消失。 它们都去了人间界的背面。 顾青山落在这些废墟之中，迅速环顾四周。 他按照那些奥秘的提示，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地方—— 某个深坑之中，某一片垂直的泥土。 顾青山身形飞掠而至，轻轻落入其中，悬浮在泥土前。 「就是这里，只留给龙族的秘密……」 他伸出手，在泥土上按了一下。 泥土朝内里陷下去，最后被坚硬的什么东西挡住。 顾青山拨开泥土，只见里面是一堵墙。 他手上冒出来一道剑芒，直接把那堵墙彻底轰开。 红、黄、青、蓝、绿、紫一共六种符文从墙后面的深洞里涌出来，彻底包围了顾青山。 它们在顾青山耳边默默讲述着某件事。 一行猩红小字飞快跳出来： 「注意，这些特殊的奥秘符文只会放你进去，当你看完里面的秘密，这里的一切都会被它们毁掉。」 顾青山被奥秘所拥簇，很快飞进那个洞口。 只见里面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大殿，在黑暗之中仿佛什么也没有。 ——黑暗的雾气遮蔽了一切，让人无法感受到大殿中的任何东西。 顾青山落在黑雾之中。 下一刻，那些奥秘符文全部飞出来，守在洞口，将其彻底封死。 第1040页 然后—— 大殿亮了起来。 几乎光亮出现的一瞬间，顾青山就发现了那座孤台。 孤台上什么也没有。 它耸立在大殿尽头，背后是一幅宏大的壁画，上面画着色彩鲜艷的图案，似乎讲述着神话时代的某一幕。 顾青山望向壁画。 只见那是一个分为六部分的轮盘，其中各有天仙、阿修罗、人族、恶鬼、亡者、兽族。 各类众生，居于自己所属之界，纷纷朝着轮盘中央作出虔诚朝拜之姿。 在轮盘的最中央，壁画却只有寥寥几笔。 ——就像有人原本准备画些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落笔，又像是画者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将其画出来。 顾青山看着那几笔色彩艷丽的涂抹，心中总觉得有些熟悉。 是了，这好像是古代龙语。 ——连很多龙族都不会的古咒之法。 顾青山也是因为龙祖亲自传授咒语，这才顺便掌握了这门几乎快被遗忘的龙语。 他凝望片刻，忽然开口，以龙语念道： 「六圣归一，轮迴术成——」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顿时发出了巨大的震动声。 那孤台上原本空空如也，却在顾青山发出这一声龙语之后，轰然炸开。 一道残影从孤台中飞掠而出，被顾青山一把抓住。 张开手一看，却是一个冷冰冰的小金属块。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你获得了人族的记忆存储设备。」 顾青山心中暗暗称奇。 这个秘密藏得这么深，到底会是什么？ 下一刻，只听一道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我们所探查到的这件事，必须拆开，并以无尽的奥秘遮蔽，才可以让单单一个人安全的阅读它。」 「龙族的抗咒之力最强，也最谨慎，因此这个重任将交给龙族。」 「拿着这个存储设备。」 「如果你能唤醒人族之圣，把这个给它。」 「如果你做到了，人族之圣便会记起无数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它会把这个秘密的后半句告诉你。」 「如果做不到，就赶紧逃吧——逃的越远越好！」 轰！ 密密麻麻的符文从四面八方涌来，直接将顾青山推出了大殿。 下一刻。 六种颜色的符文全部融入大殿。 它们化作一场烈焰，与整个大殿一起彻底飞灰湮灭。 顾青山手握那个金属方块，不禁陷入沉思。 「六圣归一？归一……」 他轻声喃喃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 见鸡行事 隐秘的大殿彻底消失。 顾青山徐徐飞出深坑，在半空悬停不动。 他一言不发，沉默了很长时间。 ——六圣归一，轮迴术成。 六道的隐秘之事太多了，直到此刻也看不到尽头。 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 自己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不能提前做出各种谋断。 一切只能随机应变。 须臾。 顾青山抚着额头，无奈道：「搞的好累啊，总是跟着别人的谋划走——」 在他背后，洛冰璃的声音忽然响起：「很少见你垂头丧气，就算是在荒云天宫的时候，你都没有这样过。」 顾青山道：「没办法，我出生太晚，要是能回到六道轮迴诞生的时代，我肯定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搞清楚。」 地剑道：「别说时间的事——其实你够可以了，在一个安全的时间线上来回穿越，最终开创了自己的道路。」 「——然后被时光一族赶了出来，它们大概是不会再允许你乱动时间。」洛冰璃道。 「所以啊，我真是厌烦了被人牵着鼻子走。」顾青山嘆气道。 「六道轮迴只差最后一圣就成功了，我不明白你为何还在垂头丧气。」洛冰璃道。 「因为小心无大错，我不认为在一切搞清楚之前，就要促成六道成术。」顾青山道。 「那么小心干什么，等六圣齐出之时，你自然就会看到那个结果。」地剑道。 「不行。」顾青山断然道。 「为何不行？」地剑问。 顾青山絮絮叨叨的说：「邪魔还在暗中虎视眈眈，永灭之王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六道如果是两术的话，究竟哪个术最终会赢，对我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影响？无转之地的那些存在，究竟是昔日的众仙，还是早已化作邪魔？它们会不会各有阵营？那些化为末日的傢伙，都来自高维世界，它们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意图——」 「停！」地剑喝道。 「怎么了？」顾青山不明所以。 地剑道：「你再说下去我的头都要炸了——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一柄杀人的剑，本不该给你建议，更不该跟你讨论你的病情，你自己慢慢想吧。」 说完，它的声音消失了。 ——剩下洛冰璃。 洛冰璃嘆口气道：「顾青山，想那么多问题容易猝死。」 顾青山无奈道：「我也不愿意想，我只想每天烧几个菜，再搞点冰镇小酒喝喝，神仙也不换，可惜现在我必须想办法，不然死的更惨。」 「你的剑术未成，现在又不能穿越时空，能有什么办法？」洛冰璃道。 第1041页 顾青山沉吟半晌，说道：「我差点忘记了一个人。」 「谁？」 「鸡爷。」 话音刚落，一行猩红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之中： 「你是否要召唤永灭之灵：沃德天·维森莫·拉莫帅。」 「如果你召唤它，将消耗掉你所熵解产生的混沌永灭之力，暂时无法形成新的末日之剑。」 顾青山奇道：「当初只用付出魂力就可以召唤，现在竟然要用掉我收集的所有永灭之力？」 一行猩红小字再次冒出来：「当年你想获取的情报可不算什么，如今你想知道的事情，只有付出代价召唤它真身亲自降临，才可能知道些许。」 顾青山看完这句话，顿时毫不犹豫道：「召唤！」 轰—— 一阵白雾炸裂散开。 那个留着火红的鸡冠头，身上满是火红羽毛，戴着墨镜，脚踩一双彩色皮鞋的英俊男人出现了。 「小子，你找我？」他问道。 「是的，鸡爷，我想知道一些情报。」顾青山道。 鸡爷双手插兜道：「情报这种事，找我就对了，说说看是什么事？」 「六道轮迴成术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顾青山问。 「不知道。」鸡爷冷声道。 顾青山微怔。 从鸡爷的态度里，他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意味。 顾青山神念透入储物袋，在里面翻找良久，终于找到一包来自联邦的香菸。 ——也不知是张英豪还是廖行塞给自己的。 「鸡爷，抽菸。」 「你也来一根。」 「好。」 两人站在天上，吞云吐雾了好一会儿。 鸡爷终于把烟弹飞出去，看着那一点火光渐渐落向大地，最终被疾风吹灭，不知去处。 它双手插兜，开口道：「你这小子，明明该多念书，多成长，然而却不懂得学好，天天出街找人打架——还专门惹那些剥皮嚼骨的凶物，鸡爷我看了真是生气。」 「没办法，我身边太多人，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死，再说我要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鸡爷大概也看不入眼。」顾青山笑道。 「你身边都是什么人？」鸡爷问。 顾青山接话道：「比如巴利跟小喵，鸡爷你认识他们，你觉得我该不该救他们？」 「还有谁？」 「带我入道的师父，我的师兄师妹们。」 「还有呢？」 「许多朋友，都是过命的交情。」 「哼——你这小子，自己的事都不管，闲事倒是管的真多。」 鸡爷的声音依然很硬，但却少了几分冷意。 它似乎陷入了回忆，低头望着虚空，半晌都没吭声。 「鸡爷？」顾青山唤道。 「……走神了，其实我在想，你跟你父亲真的很像，当初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来救我，我早就完蛋了。」 鸡爷从口袋里翻出一件东西，递给顾青山。 「这是什么？」顾青山奇道。 他轻轻拨动那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只见它从中间滑开，显露出里面的十二个按键。 「电子设备，叫做滑盖手机。」鸡爷道。 「听上去好像是一种古老的科技侧东西。」顾青山道。 「对，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为了向那部电影致敬，我就专门做了一个科技侧的产品，就是这个手机。」 鸡爷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拍拍顾青山肩膀道： 「你太忙，但有件事别忘记了。」 「什么？」 「你答应过水、地、风的圣柱魂器，帮它们找到火圣柱魂器。」 它用力捏了捏顾青山的肩膀，转身朝虚空走去。 「这就是我唯一能跟你说的事，除此之外，手机你一定要收好。」 「以后没事别浪费混沌之力找我，因为我也不能跟你说什么。」 话音落下，鸡爷的身影渐渐消失。 顾青山低头望向手中的那个电子设备。 两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你得到了混沌封印之物：黑色滑盖手机。」 「无法读取该物品的任何信息。」 顾青山怔了怔。 鸡爷竟然给了自己一个这样的东西，还叮嘱自己小心收好。 ……它没给自己任何情报。 也不是。 它说「自己的事都不管，闲事管的倒是真多。」 自己的事是什么？ 它也没说。 但它又让自己去完成三圣柱的嘱託。 ——也是。 一直任由那个能散发奇蹟之力的坠饰在龙神手上，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眼下正好有个机会，可以靠近龙神。 那就……去试试？ 顾青山思虑片刻，放出神念观察世界屏障。 只见世界屏障上附着了一层充满苍凉之意的古老术法，时时可见各种神兽的虚影显现出来，承受末日的攻击。 ——还可支撑小半日的光景。 既然如此，先想办法去夺了龙神手上的焰灵坠饰，再去找人间之圣，梦境之龙顾苏安，把刚才得到的那个秘密拼凑完整。 顾青山身形退入一阵白雾之中，从兽王界消失。 第三百三十六章 真漂亮 尘封世界。 一道光门打开。 第1042页 顾青山走出来，抱拳道：「女士，我前来询问你的意见。」 在他对面，是一位身形模煳不清的女子。 ——祭舞女士。 「你的想法是什么？」女士问道。 「我的目标是龙神的那枚坠饰，所以前来问一声，尘封世界的诸位会不会与我一同出手对付龙神。」顾青山道。 「擅自插手其他世界体系的事，蒙蔽我们，把我们当枪使，甚至把整个尘封世界封印住——龙神的作为已经说明他背叛了尘封世界。」 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任何背叛尘封世界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死亡。」 顾青山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幻想乡的灵，彩葬。 只听她继续说道： 「我们一直关注着龙神，只不过它手上有那个奇蹟坠饰，身边又有其他两个术护持，一时间倒也没找到好的机会下手。」 「原来如此，它身边的两个术交给我。」顾青山道。 又一道声音响起：「你？我知道你正在创立道路，但你想以一人之力，战胜六道的前代天帝和高维世界的魔皇，恐怕还是不太可能。」 一名男性天使出现。 ——他是尘封世界的灵之一。 「并不是战胜，而是它们都跟我有些渊源，不会帮龙神，这样一来，你们所要对付的便只有龙神。」顾青山道。 「是吗？这倒是个好消息。」 一位完全由树干组成的灵漂浮在半空，嗡声说道。 四周出现的灵越来越多。 它们都是尘封世界之中最强的存在，按照尘封世界的盟约，必须剷除背叛的人。 祭舞女士道：「龙神纵然有千般手段，我们这些灵却也不比他差，大家一起出手，根本不怕拿不下它，唯一可虑的是那个坠饰的力量。」 「坠饰的事情，交给我。」顾青山道。 众灵望向他。 「是真的，」顾青山解释道，「我已经找到了对付那个坠饰的办法，我会拖住龙神和它的坠饰。」 「如果是这样，那么出手的事交给我们。」彩葬道。 顾青山道：「我希望大家能明白一件事。」 所有灵望向他。 「龙神必定有无数后手，你们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必须一击必中，否则一旦它反应过来，必定有办法逃走。」顾青山道。 「一击？放心好了，我们所有人的一击，不是它能挡住的。」彩葬道。 她抽出自己的髮带，将其绑在顾青山手腕深处。 「激发的咒语是：『真漂亮』，当你念出这三个字，我们就会立刻全部传送至你身边。」 「……好。」 顾青山望向祭舞女士。 女士沖他点点头，道：「龙神必须死，它的血要用来浇灌尘封的铁律，以此警告那些利用尘封世界的存在们，让它们知道下场是什么。」 …… 一片黑暗虚空之中，光影不断闪现。 关于黎九的行踪还在继续显现。 魔皇、龙神和前代天帝盯着黎九的一举一动，企图发现什么。 「许木」忽然神情一动。 「嗯？你怎么了？」魔皇立刻问道。 「没事，刚才跟另一个末日的交易出现了点问题——我马上回来。」许木道。 他忽然从原地消失。 魔皇一怔，旋即道：「没事，他跟我有契约，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前代天帝没接话，神情有些奇怪。 龙神却深思着刚才所见的一切——对于有人能偷走魔皇的力量，它是真心感到好奇，想弄清楚这里面的手段，看自己以后能不能用得上。 「魔皇，我总觉得……这个黎九是真的很平凡，而不是故意做出平凡的样子。」龙神道。 「你是说，他原本就很平庸？」魔皇问。 「对，我猜对你下手的另有其人。」龙神道。 前代天帝默不作声，把头撇向一边——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下一瞬。 许木再次出现。 「抱歉，我们继续朝下看。」 他笑着伸出手，朝虚空一指—— 光影顿时显现出某一刻的景象。 「快看，果然如此！」龙神沉声喝道。 只见黎九碰上了顾青山。 黎九主动出手。 两人交战。 一招。 胜负分。 黎九死。 顾青山赶过去，找到黎九原本的队伍，自己变作黎九的模样加入进去。 「原来是他！」龙神大喝道。 「竟然……是他……」魔皇咬牙切齿道。 六道轮迴的战斗打到现在，谁还不知道顾青山？ 许木忽然开口道：「事情麻烦了，这傢伙可不好惹，我已经有些后悔参与这件事。」 「你身为末日，却怕这个傢伙？」魔皇道。 许木摇头道：「不是怕——这傢伙其实也属于我们末日的一部分，他所牵扯的事情太多，十分麻烦，就算在我们末日内部，都有人支持他。」 龙神点头道：「他说的没错，我比你们更了解顾青山，他背后甚至还有尘封世界的支持。」 说到这里，龙神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自己为了杀顾青山，背叛了尘封世界。 第1043页 虽说一直以来，自己只当尘封世界是个遮蔽行踪的所在，但这个地方其实有些秘密，又十分难缠…… ——可惜顾青山还没死，甚至叫破了自己的图谋，让自己再也无法隐于幕后。 该死的小子！ 龙神心中冒出一股杀机，问道：「魔皇，我们找到他了，你又能如何？毕竟你所有的力量都被他拿走了。」 魔皇眼神变得森冷，说道：「既然已经找到了正主，我也不瞒你们——」 龙神、许木、前代天帝都流露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魔皇道：「那些力量都是以一人万生之术吸收的，眼下虽然被他彻底吸收，但他不得其法，暂时只能以最愚笨的方式动用这些力量，想要彻底利用，还欠缺时间和火候。」 龙神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前代天帝也罕见的开口道：「没错，只得力，不得法，则力无法如臂指使，需要漫长的岁月去掌握。」 魔皇露出得意之色，继续道：「我这里有一道因果律，名为魔皇诀。」 「只要我们能制住他，我就能把所有力量重新吸收回来——甚至把他的生命与灵魂都吸收过来！」 「以我们三人之力，抓住他也并非难事，前提是先找到他。」 魔皇的目光望向许木。 许木不情愿的道：「找是肯定能找到他，但一旦你们找到他，他必定被杀掉，对不对？」 「当然。」龙神抢着道。 「那我就麻烦了——如果被其他末日知晓是我带路，我可能会有危险。」许木道。 「你想毁约？」魔皇面色不善的问。 「不，我希望能为我提供安全保障，否则我只能耗费一些永灭之力，让自己彻底脱离虚空，回归高维。」许木连忙道。 ——不再化作末日，放弃观察六道封印，名为许木的存在还可以回归高维世界继续做他的强者。 到时候，魔皇就算有契约，也找不到他身上去。 再说在高维世界之中，许木恢復了全盛实力，很有可能破除掉眼前的契约。 魔皇顿时有几分无奈。 在这个节骨眼上，假如许木彻底不玩了，那还真是难办。 他要安全保障…… 魔皇去望前代天帝，前代天帝摇摇头。 龙神一拍掌，喝道：「好！只要你能找到他，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不被任何人发现！」 许木大喜道：「当真？」 「小事一桩。」龙神道。 ——这个愚蠢的末日。 如果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带路害死了顾青山，那么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前代天帝、魔皇跟自己。 到时候，自己以此要挟它，它就不得不为自己办事了。 龙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枚火红的坠饰。 ——焰灵坠饰！ 「慢，我替魔皇寻找顾青山的事，最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许木说道。 反应挺快嘛。 不过，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龙神心中暗想着，面上却说道：「可以，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三人都无法再泄露这件事，而且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话音落下，焰灵坠饰顿时散发出一阵阵奇异的波动。 这股波动渐渐笼罩住三人，甚至朝着无边的黑暗虚空之中不断传递开来。 许木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坠饰？」 「这你就别管了，做好你的事即可。」龙神操控着坠饰，随口答道。 许木盯着焰灵坠饰看了半晌，由衷地贊道： 「——真漂亮！」 下一瞬—— 不知怎的，前代天帝手上已经捏了个诀。 霎时间，三十三重天宫虚影将他和魔皇笼进去。 「你……」 魔皇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跟前代天帝一起消失不见。 ——剩下许木和龙神。 四周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灵。 尘封之灵。 这时候，代表了火之圣柱的焰灵坠饰还在散发着奇蹟之力，想要替许木掩盖一切。 第三百三十七章 因为我已经死了 琼楼玉宇。 画栋雕梁。 前代天帝负手站在虚空中，俯瞰着下方的宫殿群落，目光中流露出怅然之色。 魔皇站在不远处，警惕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它手中紧握着一枚水晶契约。 这是前代天帝与龙神与它缔结的契约，具有最严格的约束力。 眼下，自己实力尽去，真打起来并不是前代天帝的对手。 「没什么意思——放心，我必定会帮你找到那个偷走你力量的人，绝无虚言。」前代天帝头也不回的道。 魔皇停了一下。 水晶中的契约完整且稳定。 前代天帝真的没有违背契约的意思。 魔皇略放松了些，问道：「既然如此，为何突然把我收入你的术法之中？」 「这是许木跟我的交易，因为他跟龙神有私仇，怕你插手其中，影响他的復仇。」前代天帝道。 魔皇怔了下。 它想过无数可能，却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许木……跟龙神有仇？」魔皇追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收钱办事。」前代天帝冷冷的道。 第1044页 虚空忽然震动起来。 整个术法空间产生了一道道扭曲的涟漪，似乎正承受着外界战斗的余波。 魔皇略一感应，自言自语道：「真的打起来了……我倒是不好去帮许木，毕竟龙神是个睚眦必报的傢伙。」 ——也不好去帮龙神，否则许木一气之下跑掉了，短期内别想再找到那个偷走自己力量的人。 魔皇左思右想，最后发现还是置身事外为妙。 它慢慢放下心思，望着前代天帝道：「许木给了你什么？」 「秘密。」前代天帝道。 「一个秘密？」魔皇感兴趣的问。 前代天帝冷冷看他一眼，说道：「我的事你不要管，现在只用静待他们分出胜负即可。」 「哼。」魔皇讨了个没趣儿，便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它又开始操心到底谁会赢。 …… 「真漂亮。」 当许木说出这三个字，虚空之中，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尘封之灵。 所有灵一起出手，朝龙神身上攻去。 唯有彩葬后退少许，抬手道：「围！」 七位尘封之灵早有准备，各分一个方向守住，开始飞快念动咒语。 几乎是同一时刻—— 龙神被所有术法击中，当场炸裂成一场盛大的血雾之花。 「不是真身！」 祭舞女士喝道。 只见瀰漫的血雾之中，十具龙神的尸体漂浮不定，更有数十位龙神集结在一起。 它们身上力量鼎沸，随时准备释放术法。 ——平行世界之术。 龙神把平行世界的自己全拉了过来。 顷刻间，龙神与尘封之灵们的力量对比就达到了一个平衡。 只见那些龙神中间，一道深深的空间缝隙出现。 「哈哈哈哈哈！真当我没有保命的后手？」 龙神站在缝隙里，紧紧捏着手中的焰灵坠饰，朝外狞笑。 缝隙外几十名龙神守住了入口。 虚空中，所有尘封之灵一时只得紧紧盯着那些龙神。 祭舞女士站出来，平静的说：「龙神，你背叛了尘封世界，有种出来与我们一战。」 龙神露出狡黠之色，身子渐渐隐藏在虚无的平行世界之中，只露出脸庞，缓缓说道： 「你们想杀我？可惜，你们都不敢深入平行世界……这里是我的领地。」 他举起手，将那枚坠饰显现在所有人眼前。 坠饰的火光熄灭，又勐然炸亮，朝四周散发出层层汹涌的无形波动。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跳出来： 「焰灵坠饰中止了对你释放的奇蹟，临时改换为另一项奇蹟：」 「龙神将在平行世界之中获得安全。」 「注意，龙神随时可以牺牲更多平行世界的自己，来激发焰灵坠饰的力量。」 「它拥有无尽的奇蹟之力！」 许木一眼扫完。 下一秒，只见龙神头也不回的朝平行世界缝隙之中退去。 ——第一波攻击没能奏效，基本宣告了刺杀失败。 但是。 龙神有后手，难道许木就没有后手？ 许木动了。 他卸下「虚空战神」名号，替换为「星火战神」，直接发动了名号技「征服」！ 「征服：当你使用此技能之时，被你指定的所有敌人，都将因为某种正当的理由，不得不向你发起攻击。」 「说明：此技能为神秘系技能，因果技能，不可豁免。」 「说明：征服或是被征服，这是个问题。」 因果技！ 因与果，是出现便已註定的开端和结束。 奇蹟对此毫无办法。 ——龙神的奇蹟无法影响因果技！ 许木高声喝道：「老阴货，给我站住！」 龙神原本已快彻底隐没于平行缝隙，这时却勐地回过头，死死盯住许木。 「是你小子把尘封之灵带来的。」 「我在尘封世界没见过你，也没听说过有你这样的末日跟尘封世界有关系，所以——」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那个人。」 「你是顾青山！」 下一瞬，平行裂缝之中飞出几百位龙神，朝尘封之灵们攻了过去。 一时场中大乱。 龙神咬牙切齿，趁着这机会，身形一动便冲出了平行缝隙，朝顾青山扑来。 它恨极了顾青山，不顾任何术法的击打，瞬间便扑到顾青山身上，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下去！ 剎那间，两行猩红小字飞出来： 「龙神再次发动了奇蹟之力，此奇蹟为：」 「在这场绝杀之战中，它必定一击杀死你。」 顾青山避无可避，只得全身化作一团剑芒，被龙神死死咬住。 无穷的剑鸣声炸裂般响起，很快又化作哀鸣之声。 「死！」龙神吐字道。 所有剑芒变得微弱。 剑光更微。 顾青山终于被龙神一口咬住胸膛。 电光火石之间，他眼前有一行数字极快疯涨—— 「你的剑芒持续击中龙神：」 「15次击中。」 「77次击中。」 「291次击中。」 「689次击中。」 「1200次击中。」 「你触发了无因之剑！」 第1045页 「以孤鸿飞仙之术，你即将可以释放无因之剑！」 顾青山眼神一动，低喝道：「杀——」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幻的剑芒，躲开了龙神的撕咬，狠狠击打在龙神的手上。 焰灵坠饰顿时暴亮，再次释放出疯狂的波动。 ——又一道奇蹟！ 然而诡异的是，这道奇蹟之力却似乎没有起作用。 那道虚幻剑影只一闪，便斩下了龙神的手。 焰灵坠饰顿时落在虚空之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等待已久的声音响起：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也不知虚空怎么闪动了下，焰灵坠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尊，借干坤！ 「借干坤：当一件东西处于无人把持的状态，玉佩可借走该物品。」 「说明：干坤有宝，吾善借之。」 龙神顿时脸色大变，身上气焰全消，看上去甚至忘记前一秒自己还非要杀死顾青山的事。 它失声高叫道：「不！我的坠饰！」 虚空中，所有龙神齐齐转过头来，想要去找焰灵坠饰。 彩葬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念道：「尘封之界，收！」 霎时间，所有尘封之灵和龙神们一起从虚空彻底消失。 龙神目露疯狂之色，就要从怀中取出一物。 只听「扑」的一声闷响—— 龙神僵住不动，慢慢低头望去。 只见一只手臂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身躯，从胸前穿出来。 龙神还要挣扎，却听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圣愿之祭！」 无穷的炽烈光芒化作一道道光索，将龙神本体彻底捆住。 虚空中，一个个漂浮的光芒物体围绕着它，断绝了一切可以逃生的路。 「尘封的铁律，需要你的鲜血来浇灌，以此铁血之举，震慑所有宵小之辈。」 祭舞女士淡淡地说道。 龙神身子抖了抖，目光中流露出绝望之色。 它突然望向顾青山，不甘道：「刚才的奇蹟之力应该已经奏效——你此刻应该已经被我杀死，所以我们算是同归于尽。」 顾青山耸肩道：「我必被你杀死的那个奇蹟？不，它其实没奏效。」 龙神看着他。 「因为我已经死了。」 顾青山嘆口气，继续道：「其实我早就在想怎么才可以对付你——按照之前几次面对奇蹟之力的经验，我发现作为死人是一条路子，所以我索性就提前做个死人。」 在黄泉之战的时候，他早就用灵魂陨落之弓杀死了自己，化为亡者。 龙神眼角抽动，又道：「我全身被奇蹟的力量围绕，就算你是死人，又如何能斩断奇蹟之力，乃至打飞我的坠子？」 顾青山道：「那是一道因果律剑法、虚无剑法，叫做无因。」 「我在战斗中出每一剑都能从因果的层面寻找你的致命弱点，一旦够了千二百剑，虚空便会自生一剑，此剑必定击中敌人致命弱点，必定令其瘫痪或死亡。」 龙神默了默，艰难的道：「原来是因果律剑术……」 「念你也是龙族，我就说这么多——现在请安心上路。」顾青山肃然道。 一抹剑光从极高的虚空上飞坠而至，瞬间刺入龙神头顶，将他斩成两截。 孤鸿飞仙之术！ 剑光化作山女，飞回顾青山身边，低声道：「公子，我杀了他！」 顾青山点点头，朝着那具尸体一指。 熵解！ 霎时间，无穷金色瀑流从虚空深处垂落，将尸体捲住，瞬间消逝而去。 做完这一切，顾青山伸手在虚空中一抓。 一枚火红色的坠饰落在他手中。 终于—— 四圣柱之魂器齐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四圣柱之秘！ 无转之地。 地宫，深处。 寂静无声的某一层—— 突然，一道道剧烈的敲击声响起。 「嘭！」 棺材被突然推开，黑影从棺木中倒在地上，口中发出怒吼： 「不——」 声音突然断掉。 黑影僵在原地好一会儿，呢喃道：「我想起来了……我的灵魂和肉体已经被杀死，甚至就连混沌也来收走了它们，让它们彻底消融于永灭之中——」 它忽然打了个激灵。 灵魂和肉体都已彻底不存在，那现在说话的是谁？ 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 黑影伸出手，随意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抹，顿时便有一面光亮的镜子出现在它对面。 黑影朝镜子里望去。 突然，它狂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黑影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几乎要陷入崩溃之中，但很快它就收拾情绪，恢復冷静。 「事已至此，眼下必须赶紧弄清楚我的处境，再做计较。」 黑影默默想着，便朝四周望去。 只见四周全是棺木。 每一具棺木都竖着，摆放在幽暗阴冷的长廊之中。 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某些棺木特别集中的地方，会有通往上层或下层的台阶。 棺木…… 黑影扭过头，朝自己原本所处的那具棺木望去。 第1046页 只见棺木的内壁上刻着一行行诡异的文字。 黑影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文字，但下一秒，它便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声： 「排名第三十九：多重恐惧影魔。」 「任务：寻找四圣柱。」 话音落下，黑影怔怔的站在原地。 一息。 两息。 三息。 黑影突然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低笑：「我想起来了。」 「真龙的一切只是我的衣裳，随时可以抛弃，而真正的我乃是——」 它突然收了声，朝前方不远处望去。 虚空中，勐然出现了一片黑雾。 一只巨手从黑雾中伸出来，轻轻一下就把黑影抓在手中。 黑影拼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快，虚空中布满了黑影，它们全部盯着巨手上的多重恐惧影主，一言不发。 终于，一道声音在虚空之中响起： 「没有带回任何圣柱魂器，还让混沌收走了一条龙——」 「你该被吃掉。」 所有黑影一拥而上—— 伴随着极其悽惨与痛苦的惨叫，黑暗中响起了密密麻麻的咀嚼声。 …… 火红色的坠饰落在顾青山手中。 紧接着，地之钱币、风之匙、海底之书一起从顾青山身上跳出来。 嗡——嗡——嗡—— 四件魂器产生了共鸣，并且越来越强。 顾青山下意识的朝四周望去。 只见四周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带到了一片无人的虚空之中。 「我记得四件魂器关系到一个秘密，难道你们现在就要告诉我？」顾青山问道。 海底之书回应道：「我也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总之，既然你集齐了四圣柱魂器，那么该显现的秘密很快就会出现。」 四道光芒从魂器们身上冒出来，融为一体，渐渐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顾青山只觉得眼前一花。 下一瞬。 只见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是如此熟悉，乃至顾青山几乎要喊出声。 那是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他穿着武道服，双目如虎，嘴里叼着一根香菸，正在埋头整理一套盔甲。 「后来人，仔细听着。」 男人一边说着，伸手将那副巨大的拳套戴在手上，随意挥舞两下。 「混沌将所有的强大法则都注入了一个即将诞生的世界，只在虚空中留下了永灭的奥秘。」 「之后——」 「混沌开天地，那个诞生的世界，名为洪荒。」 「洪荒是众生的世界，它一出现，便成了众生最好的时代。」 「其他诸界之中，一切邪魔外道、怪物虫妖无不慑服，绝不敢对洪荒世界造次。」 「父亲……你能看见我吗？」顾青山急声道。 但是男人没有回答。 在男人四周，是无尽的虚空乱流，长风唿啸不止，而男人站在一座深悬于云海之上的孤峰顶。 他伸脚随意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腿甲，腿甲顿时贴合在腿上。 男人继续说道：「洪荒世界，众生强悍无比，任何外敌都鎩羽而归——但我们说，堡垒容易从内部攻破，这一点是真的。」 「其他诸界邪物集合起来，选出了最强大、最恐怖的一批傢伙，暗中潜入洪荒世界，开始分化洪荒世界。」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十亿年。」 这时天空传来了嗡嗡的声响。 只见漫天夜幕之中，一个接一个奇怪的生物出现了。 它们在天空中不住游走，发出尖利的鸣叫，渐渐集结，预备朝男子发起攻击。 男子把嘴里的烟灭了，伸手从地上拾起头盔，拍打两下，戴在头上。 这头盔戴上之后，他整个人顿时多了一股肃杀之意。 「洪荒世界从内部分化之后，邪魔们顿时发动了总攻，同时，它们苦心埋伏的术法也一併发动。」 「世界六分，化作轮迴。」 「从那时候开始，洪荒世界就已终结，就算还剩下六道轮迴，它也不可能让一切恢復原样，时代毕竟走向了终结。」 「反倒是邪魔们，想让六道轮迴进化为它们的某个术，从而彻底消化洪荒世界的所有力量。」 「除此之外，它们还觊觎着混沌留在虚空中的最后力量——」 「永灭。」 「你既然集齐了四圣柱的魂器，便是自己人，你得记住我的忠告——」 男子转过头，朝顾青山望来： 「躲起来，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直到有一天你彻底掌握了永灭的力量，你才有实力去与诸界的所有邪魔们战斗。」 说到这里，男人忽然凑过来，小声道：「如果你以后能碰见我儿子，记得帮我照拂一下他，就当是我跟你说这个秘密的谢礼。」 「——你会认出他的，他身上有着混沌的认可与力量，还有一个最基本的战神启蒙奥秘，你们是自己人。」 说完这些，男子似乎放下心。 他将一件战甲披在身上。 无穷的狂风激盪，将孤峰下的云海吹散。 只见整个世界全是邪魔的尸体，如山似海一般延伸至世界尽头，根本看不到穷尽之处。 第1047页 「打不过自然要躲起来，就算你代表着混沌，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男子说着，身上勐然爆发出超越认知的力量。 顾青山凝神望去，只见男子那件战甲的背后插着四柄战旗。 战旗迎风飘舞—— 无穷的光暗粒子从战旗上飘飞出去，显现出地、水、火、风四种圣柱之力。 这一刻，男子就像是超越一切的战神。 只见他活动了下脖子，最后说道： 「等到你彻底掌握四圣柱的力量，便意味着你深深体悟到了混沌的真意。」 「到了那个时候——」 「你即是混沌的战神！」 轰！！！ 男子沖天而起，拖着长长的圣柱光焰，直接冲破天穹。 天穹之外，一头占据了视线的巨大邪物爆发出充满杀意的咆哮。 「死啊。」 男子随意说着，击出一拳。 天地大震，世界毁灭。 一切破碎。 顾青山眼前又一花，只觉得脚下再次悬空。 四周是黑暗的虚空乱流。 时间——似乎并未挪动分毫。 祭舞女士看着他，讶然道：「顾青山，你毁掉了那个魂器？」 顾青山心神巨盪，顺着祭舞女士的目光望去。 只见地之钱币、海底之书、焰灵坠饰、风之匙纷纷化作粉碎。 它们消散在虚空之中，再也无法寻觅分毫。 祭舞女士嘆道：「焰灵坠饰被因果律克制——尽管如此，它依然是一件宝物，你不该这么鲁莽。」 顾青山苦笑一声。 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猩红小字飞速显现： 「注意。」 「你集齐了四圣柱的魂器，它们的外形已然彻底消散，而力量却正在与最高序列融合。」 「最高序列表面上由战神启蒙奥秘构成，实际经过你母亲的编织，已成为混沌的最高序列——这是你母亲为了防止获得四圣柱的人对你不怀好意而特意所为。」 「你的父亲和母亲都没想到，集齐四圣柱的人就是你。」 「开始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融合完毕。」 「——你将踏上真正的战神之路！」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维度记载者 就在顾青山集合尘封之灵，击杀龙神之际。 另一边。 人间。 「现在认真听我说，一旦你心中出现了某个名号，你就要立刻喊出它。」英灵殿主道。 「会发生什么？」幕感兴趣的问。 英灵殿主道：「每个人所经歷的都不一样，但大概都跟相性有关，只有对你感兴趣的、看你顺眼的存在，才会相应你的唿唤。」 「有趣，」幕兴意盎然的说，「诸界之中的知识我几乎都已知晓，但对于生死河之上的圣界，还是知之太少。」 他闭上眼，低声念了一段咒语。 天色阴暗下来。 四周一切归于寂静，忽然，天空中有一滴血水飘落下来，轻轻点在幕的眉心。 幕睁开眼，低声道：「如此遥远……并不在虚空之中……」 下一瞬。 四周泛起血色之海，拥簇着他，围绕着他，最终在他眼前化作一根通天彻地的血色巨柱。 幕看着血色巨柱，点头道：「这是超越一般伟力的传输通道，可以直接抵达我这里。」 他心有所感，抬起手，按在巨柱上。 冥冥中，一股感应从心中生出，渐渐变得强烈、清晰。 ——是一个特定的代指，是被遗忘的秘密，是不可言说的…… 名号。 幕深吸了口气，低声念道：「来吧，从遥远的维度之外，从诸界不可企及的所在，你将响应我的唿唤，重新降临于世——」 那个名号被他一口喊出来： 「真古之魔，维度记载者！」 话音落下，只见他所触摸的那一片巨柱上，出现了一道血色影子。 这血影静止不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漂浮在半空的巨型符文，不断的散发出层层血光。 那血光奔涌而出，在幕的身上一扫而过。 一道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多么奇妙，你是一道反抗自身命运的封印，你汲取了封印之物的力量，从而获得了真正的生命……」 幕脸色顿时就变了，沉声道：「维度记载者，你竟然能看穿我的身份？」 那个声音笑起来，说道：「我是维度的观察者，见识过的事情比你想像的还要多，自然一眼就能看穿你的身份。」 它继续道：「你知道的秘密太多，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所以你把它们都忘记了——尽管如此，你的潜意识依然在起作用。」 「你总是未雨绸缪的去做一些事，因为你知道自己的隐患即将来临，这时候就要靠那些提前准备的手段，来庇护你的性命。」 幕脸上露出明悟之色，沉吟道：「我还以为是直觉的作用……照你这么说，我都忘记了什么？」 那个声音道：「先别管秘密，迫在眉睫的危险……它就要来了……」 「我要怎么避开它？」幕直截了当的问。 「不要问我，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答案。」那个声音道。 第1048页 四周异象渐渐消失。 血色巨柱连同巨柱里的虚影也变得模煳不清。 「以后我怎么找你？」幕连忙大声问道。 那个声音道：「唿唤我的真名……如果你能提前准备一些吃的喝的，我会更高兴……」 声音消失。 一切恢復正常。 「恭喜你。」英灵殿主道。 她脸上有着难言的疲惫。 ——仪式发动前，一切准备工作都是她做的。 「多谢殿主阁下了，你快去休息，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幕正色道。 「去吧。」英灵殿主点头道。 幕的身影直接从原地消失。 …… 另一边。 顾青山站在原地，与众尘封之灵一一道别。 「修习了祭舞，又与我们一道完成了尘封的铁律。」男性天使道。 「你有资格成为尘封之灵。」树灵道。 「真的不来尘封之地？其实你已经算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彩葬道。 顾青山看着众灵，抱拳道：「以后吧，以后有机会。」 「也罢，我们等着那一天。」祭舞女士道。 其他尘封之灵冲着顾青山点头致意，纷纷隐没在虚空之中，渐渐离去。 祭舞女士绕着顾青山走了一圈。 一行猩红小字顿时出现在虚空之中： 「你的世界所属获得了扩展。」 「你是六道众生、恶鬼道圣选之人，同时，你还具备一重隐藏身份：尘封之灵。」 「获得『尘封之灵』的身份后，你真正被尘封世界所接纳，随时可以带着你的世界体系，融入尘封世界之中。」 顾青山一目扫完，忍不住道：「女士……」 「不必多说，欢迎你随时加入尘封世界，尘封世界最大的特点就是无法被寻找到——就连末日也无法找到我们。」祭舞女士看着他道。 她拍了拍顾青山肩膀，朝虚空深处走去。 「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争斗，欢迎你随时来尘封世界隐居。」 「——至少在这里，你会获得暂时的喘息之机。」 她的声音杳杳散去，人已看不到踪影。 尘封之灵全部走了。 顾青山目光再次移动至虚空之中，看着那早已悬浮不动的提示符： 「你已经为最高序列注入了地、水、火、风四圣柱之力，序列已经彻底化作混沌战神界面。」 「本次转化将持续从混沌中获取各种奥秘。」 「界面暂时归于静默。」 「在这段时间里，最高序列将不再应答你的任何请求。」 「但你依然可以使用『熵解』和『末日之剑』两项能力。」 所有小字一收。 虚空变得干干净净，不再有界面的痕迹。 顾青山毫无迟疑，后退几步，走入一片白雾之中。 虚空乱流。 白雾飞快散开，顾青山现出身形。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朵莲花。 苏雪儿的气息从莲花中传来，而谢道灵手持长鞭，全神贯注的守在莲花旁。 谢道灵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嘘，别出声——你怎么来了？」谢道灵传音道。 顾青山顺着谢道灵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虚空中，一个接一个散发着无穷怨气的怪物，在充满灰暗气息的风中不停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 每当有怪物靠近莲花，谢道灵便轻轻挥出一鞭，将怪物抽飞出去。 那些怪物倒也不与她争斗，只是愤怒的吼了一声，然后继续寻找着什么。 顾青山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 那些是无数怨灵凭藉因果律化生的怪物，正在寻找苏雪儿。 ——它们之所以诞生，正是因为苏雪儿的杀戮！ 终于，一个怪物厌倦了搜寻，停在原地。 谢道灵捏了个法印，开口道： 「放下仇怨，拿走属于你的补偿——这些补偿远远超过了你应得的数量，完全可以让你未来三生皆是美满理想的生活。」 那怪物点点头，穿过迷雾，抵达那满是黄金与珍宝的虚幻世界。 它化作亿万众生虚影，带着一片片宝物，彻底消失。 ——剩下的怪物不多了。 顾青山站在一旁观看，忍不住传音道：「师尊，我发现了一个紧急的情况，必须要跟你说。」 「你说吧。」 谢道灵观察着那些怪物，随口应声道。 顾青山就把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紧接着道： 「师尊，原来六道成术之后，将把整个六道化作邪魔的收穫，以便于它们消化原本属于洪荒世界的力量。」 「这事我知道，之所以没跟你们说，是怕你们瞎操心。」谢道灵平静的道。 顾青山怔住。 谢道灵扭过头来，看他一眼，说道：「六圣出，轮迴的力量将达到巅峰，邪魔们因此才可以彻底夺取它——同样的，在那个时刻，我们也可以夺取六道轮迴。」 顾青山道：「您的意思是……」 「这是真正的决战，当我们夺下六道轮迴，纵然无法让它再次化作洪荒世界，但它已经进化了无数次，有着属于它自己的力量，那种力量将被赋予六圣！」谢道灵说。 顾青山怔了一会儿，沉吟道：「确实……」 第1049页 「如果不来一场决战，六道轮迴永远是众生的牢笼，如同三术那样的傢伙将会不断出现，企图把众生当成它们的食物——我们不能让六道回到那样的苦难中去。」谢道灵又说道。 这个理由终于说服了顾青山。 是的。 六道轮迴被打碎了无数次，纵然有各种原因—— 但眼下确实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第三百四十章 为我报仇 「师尊，真的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刻了么？」 「对，六道破碎了许多次，但却不断进化——它的力量已经达到极致，就看这一次到底谁能将它拿在手中。」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去救兽王道世界。」 「嗯，自己小心。」谢道灵叮嘱道。 顾青山点点头，身形从虚空之中消失。 他走之后，谢道灵收回目光，朝莲花之中望去。 「不要紧张，等所有怨恨之灵都放弃復仇，你的劫难就过去了。」她轻声道。 「是。」 苏雪儿的声音从莲花中传来。 另一边。 顾青山不断飞掠，心中闪过一个个念头。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初之巨人。 这傢伙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却在虚空之中存活了无尽岁月，一直没死。 尽管它不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却也亲眼见识过那些事情的发生。 比如自己和它的那段对话—— 「……六道轮迴又开始争雄了，整个虚空都面临一场浩劫，我必须找一个可以庇护我的势力。」 「它进化的太快了……」 「出现了青铜柱……然后，所有人都发现——」 初之巨人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说道：「我们有灵魂了。」 「有灵魂不是一件好事吗？难道你们以前都没有灵魂？」自己问它道。 「那些青铜柱上的傢伙可以控制我们的灵魂……」 「灵魂是可以被吃掉的！也就是说，所有众生都变成了食物——你明白这有多恐怖吗？」 初之巨人颤声说道。 顾青山勐然停在虚空中，仔细想了个来回。 他又想起初之巨人的另一句话： 「据说，六道轮迴进化到一定程度，众生就没有灵魂了。」 顾青山皱起眉头。 青铜柱先出现，六道后出现—— 一个让众生有灵魂，一个让众生没有灵魂。 这就很微妙了。 青铜柱难道能与六道轮迴相提并论？ 不，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该死，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件事！ 顾青山保持着冷静，继续朝下想。 如果说起青铜柱的话，能利用青铜柱的除了巨大尸体之外，还有两个存在—— 一人万生之术。 万灵蒙昧之术。 首先不太可能是巨大尸体，因为青铜柱是禁锢它的东西，不时给它带去难以想像的雷罚，绝不会帮它去奴役众生。 按照初之巨人说的那种情况，倒有些像是一人万生之术的各位序列之主。 那些序列……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顾青山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也曾加入一人万生之术中，这个术明明是用来吞食众生的，绝不可能让众生产生灵魂。 顾青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青铜柱岂能与六道轮迴并列而论？不，真正布局一切的，不可能是一人万生之术，更不可能是魔皇……」 如果不是魔皇，难道是万灵蒙昧之术？ 可是之前那个万灵蒙昧之术已经被前代天帝杀了！ 顾青山勐然从原地消失。 …… 白雾散开。 许木站在虚空中，轻咳一声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三十三层天宫的虚影一阵涌动，冒出来两个人。 前代天帝。 魔皇。 许木看着两人。 两人看着他。 前代天帝眉头动了动，又松开。 魔皇却不可思议的高声叫道：「什么？你竟然杀了龙神？」 许木道：「龙神欠了别人的债，我跟他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有人来偷袭他，最终杀掉了他。」 魔皇怔了怔，问道：「是什么人？」 「尘封世界的灵。」许木道。 魔皇露出释然之色，说道：「原来如此，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些，看来龙神确实运气不好。」 许木望向前代天帝，说：「我有事问你。」 「好，刚才帮你隔离了魔皇，正要找你来结帐。」前代天帝点头道。 他再次撑开三十三重天宫，把许木收了进去。 虚空之中，只剩下魔皇一人。 它依然还在思索着龙神的死。 「如此强大……竟然还是死了……」魔皇嘆息道。 天宫中。 前代天帝露出淡淡的微笑，说道：「你竟然干掉了龙神，虽然我觉得这件事很可能发生，但你真正做到的时候，依然让我感到吃惊。」 「不提这个，我现在有一件急事问你。」顾青山道。 「什么事？」前代天帝问。 「我听说青铜柱出现在虚空的时候，让虚空中的生命有了灵魂——究竟是谁做到的这件事？」顾青山道。 不等前代天帝说话，他又道：「不提一人万生之术，你继承了万灵蒙昧之术的一切，在你之前的那个虫王——它有没有做这件事？」 第1050页 前代天帝露出回忆之色，说道：「好像……确实是它做的。」 顾青山精神一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前代天帝道：「可能你并不知道，一开始众生的灵魂和肉体是融合为一的，从来不曾分离，也没有死亡的概念，如果走到生命的尽头，就会归于混沌之中——在很古老的岁月之前，混沌才是众生的归宿，而不是黄泉世界。」 「你是指洪荒时代？」顾青山问。 「哦，你知道过去的歷史？这就好办了——根据虫王的记忆，我得知它很早就潜入虚空之中，释放了另一种术法，让虚空中的众生与六道轮迴里的众生一样，都具备了灵魂。」前代天帝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顾青山问。 「不清楚，总之从那以后，虚空中的众生一死，灵魂就不再归于混沌，而是进入六道轮迴的黄泉世界——黄泉的碎片世界遍布各处，虚空众生总是会进入某个黄泉世界，进而投胎成为某一轮迴道的众生。」前代天帝道。 他想了想，摇头道：「这明明是增强六道众生实力的事，我也想不通那个虫王为什么会这样做。」 顾青山愣了一息，脑海中忽然有一道电光闪过。 父亲的话在耳边迴响： 「反倒是邪魔们，想让六道轮迴进化为它们的某个术……除此之外，它们还觊觎着混沌留在虚空中的最后力量——永灭。」 这一瞬间。 顾青山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入侵。」 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这真是精妙绝伦的算计—— 任何邪魔想直接进入虚空，都不得不遵守混沌的规则，把实力降到最低。 那还怎么跟虚空中的众生打？ 六道轮迴就不一样了。 六道轮迴是混沌的造物，以六道轮迴去汲取虚空众生的灵魂，必不会受到太强烈的排斥，就算被末日打碎了也无所谓，反正碎片世界不会彻底毁灭。 ——当虚空众生有了灵魂，就必然被吸入六道轮迴。 六道轮迴得了无量众生加入，必定越来越强，走向进化，而虚空却一天比一天变得衰败。 换句话说，做这件事的正是邪性之魔！ 谋夺六道轮迴、乃至入侵虚空的，正是那些诸界之中最强的邪魔们！ 那么—— 潜入虚空之中做这件事的虫王，真正的来歷又是什么？ 那个释放万灵蒙昧之术的黑色雕像—— 它到底来自于谁？ 答案昭然若揭。 顾青山很快想通了关窍，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 他竭力保持着平静，若无其事的问： 「天帝，你有什么办法能从万灵蒙昧之术中脱离么？」 前代天帝奇怪道：「脱离？我现在就是万灵蒙昧之术，万灵蒙昧之术就是我，我要怎么脱离？」 顾青山不敢直说，心思连转好几道，这才开口道：「你也知道的，一人万生之术乃是魔皇的术。」 前代天帝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顾青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之意，不得不继续道：「平行世界之术是龙神的术。」 前代天帝终于明白了顾青山的意思。 他露出瞭然之色，正要说什么，却又突然改口道：「记住，众生原本是混沌的元灵，因为有了灵魂与身躯之分而容易被怪物吃掉，不然它们将很轻易的归于混沌。」 下一瞬。 前代天帝脸上浮现出一缕苦意，负手望向那三十三重琼楼玉宇，轻嘆道：「我一生都在为六道忙碌，到最后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帝。」 顾青山嘆口气，轻声道：「你已尽力而为，可问心无愧。」 前代天帝面带嘲意，说：「尽力而为……可惜众生的命运，并不是尽力而为就够了。」 默了一息。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说道：「我记得，我曾作为你的战甲，为你挡了很多攻击。」 「是的。」顾青山承认道。 前代天帝望着他，吐出四个字：「为我报仇。」 轰—— 话音未落，只见前代天帝身形轰然散开，化作亿万虫子。 这些虫子齐齐发出哀鸣之声，身上涌起刺眼的光芒，盘旋着朝天空飞去。 一时间，仿佛有一道银河从天空垂落。 须臾。 银河幻灭，从此不復存在。 顾青山站在虚空之中，身上勐然冒出一股沖天的杀意。 「安心上路，我会为你报仇。」 他低声说道。 …… 无转之地。 昏暗幽深的地宫深处。 一个全身漆黑的怪物盘踞在高台上。 它长着九张面孔，每一张面孔都显现出虫类的特徵。 怪物忽然动了动，发出了戏嚯的声音： 「嘻……居然被发现了……」 只见它抬起虫肢，轻轻挥动了几下，呢喃道：「也罢，我就散去这道术法，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面前。」 ……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帝选灵 数不尽的风在黑暗中吹拂。 谢道灵忽然心有所感，随手翻出一面龟甲，单手轻轻在上面不断敲弹。 「六道出现了变动……难道是那些邪魔提前下手了？」 她目光中流露出警惕之意。 第1051页 然而此时，那些怨恨之灵在虚空中不断游走，不时冲着莲花袭来，几次都差点发现苏雪儿。 谢道灵想了想，捏诀道：「去看看情况！」 下一瞬。 只见另一个谢道灵从她身上飞出来，瞬间没入虚空不见。 苏雪儿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出声道：「师尊，怎么了？」 「没事，我派了个分身去察看黄泉情况——你不要担心，我们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度过这次劫难了。」谢道灵温声道。 「是。」苏雪儿道。 另一边。 融合后的黄泉界。 忘川江上。 谢道灵显现出身形，低头朝大江望去。 她轻蹙柳眉，低声道：「奇怪，怎会如此……」 只见整条大江不再流动，反而如同湖泊一样平静无波。 骷髅女飞过来，说道：「就在刚才，黄泉的法则受到了影响，已经不能送亡者去投胎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谢道灵问。 「前代天帝的灵魂进入了黄泉世界。」骷髅女道。 「去看看！」谢道灵说。 两人身形一闪，瞬间飞掠至轮迴殿前。 只见一名男子负手而立，正静静打量着轮迴殿，目光中满是回忆之色。 四周都是黄泉的神祇。 谢道灵落下来，朝前代天帝拱手道：「你……怎么会死了？」 「——为了找回记忆，我成为了别人的术法，当别人解开术法，我就死了。」前代天帝平静说道。 谢道灵看看他，又朝忘川江上望去，开口道：「是邪魔？」 「估计是。」前代天帝道。 忽然，又一道身影从天而落。 顾青山。 「恩？青山你怎么来了？」谢道灵问。 「我来送送他。」顾青山指着前代天帝道。 他一眼看出谢道灵的分身，又朝忘川江上望了望，拱手道：「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道灵露出忧虑之色，说：「忘川无法让亡者投胎了。」 「怎么会这样！」顾青山道。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代天帝道。 众人都望向他。 「邪魔估计从六道之中抽取了某些关键性的本源，所以能控制黄泉世界的运行。」前代天帝道。 「它们为什么突然动手，是因为什么？」骷髅女疑惑道。 顾青山和前代天帝对望一眼。 「大概是因为我们发现了它们的术。」顾青山道。 他把自己与前代天帝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骷髅女意外的道：「想不到你们还一起配合着，参与了不少战斗。」 ——这是含蓄的说法。 围观的神祇们，乃至骷髅女和谢道灵心中均在想，顾青山竟然把前代天帝穿在身上当战甲，这样的组合也实在是威力无穷。 谢道灵见前代天帝脸色不好看，便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 「既然邪魔已经对黄泉动手，估计很快它们就会发动攻击。」 众人心中一凛。 顾青山思索片刻，说道：「如果亡者到了黄泉之后无法投胎，那么其他五道轮迴界的众生将越来越少——但黄泉的亡者也是强大的战力，邪魔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前代天帝插话道：「诸位，听我说，我死之后就失去了所有力量。」 众人再次望向他。 「你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顾青山追问道。 「是的，我死亡的瞬间，唯有灵魂进入了黄泉世界化作这具亡者之躯，而我原本所具备的那些力量，都被一股无形的东西摄取，不知去了何处。」前代天帝道。 邪魔们收走了他的力量。 ——纵然他化为亡者，也没有办法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如果人人死亡之后都失去实力，那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众人死一个少一个，无法再依靠黄泉亡者来维持局面了。 「太可惜了……如今决战在即，你却失去了实力。」骷髅女惋惜的道。 谢道灵目光闪动，开口道：「不行，他曾是六道之中顶级的战力，多他一份力量，对决战的影响肯定不小，我得想个办法……」 她双手合在一起捏了个诀。 下一瞬。 虚空打开，足足数十件充满威势的兵器甲冑飞出来，停在众人面前。 「这些都是过去时代之中，六道轮迴的顶级神器，它们曾失去了器灵，所以威力大损——正好你看看与它们哪一件相性符合，我助你化作神器器灵，这样就可以与我们共同战邪魔，你可愿意？」谢道灵问。 「当然愿意！」前代天帝长笑一声，厉声道：「身为神器之灵，可彻底发挥神器之威——虽然比不上我之前的实力，但好歹我的那些智慧和经验，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正好与大家一同战斗！」 「正是如此。」谢道灵欣然道。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些神器—— 那些神器缓缓向前飘飞，围绕着前代天帝不停旋转。 没多久，一柄古旧的长刀飞出去，重新回到谢道灵背后。 「可惜了，此刀威力无匹，却与你相性不合。」 谢道灵惋惜的说。 前代天帝却哈哈一笑，开口道：「没事，我已经感应到，这些神器之中，足有三件是与我相性符合的。」 第1052页 接下来，一件接一件神器从他身周虚空飞退回去，悄然漂浮在谢道灵背后。 果然有三件神器悬停在前代天帝面前，一动不动。 它们分别是—— 一套散发着深绿色萤光的阿修罗全身锁子甲； 一套飘逸着无数红芒的恶鬼道骨胄； 一套密布着淡淡金芒的天界软皮甲。 ——俱是战甲。 众人心中暗想：他果然还是适合当甲。 谢道灵开口说道：「很好，这三件战甲分别是八臂修罗战魔甲、万鬼庇护之骨、玄天衣，你可以挑一件，我助你化作神器之灵。」 前代天帝嘴角抽了抽，强自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作为战甲，他曾深味了其中的苦楚。 那是怎样的岁月啊，如果不是他意志坚定，能吃大苦—— 怎么这次一柄兵器都没选中，又要当战甲？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不要这个机会，就只能当一个无用的亡者。 前代天帝心中默默流着血，开口道：「我乃天帝之尊，当然是选天界的甲。」 他瞥了那件皮甲一眼。 皮甲是软的。 软甲，应该是以术法来释放出抵御之力，不像其他两件甲那样，面对攻击就只有硬抗。 ——就选这件玄天衣！ 「你确定？」谢道灵问。 「确定。」前代天帝点头道。 「好——」 谢道灵双手飞快变化法诀，放出道道神光笼在前代天帝身上，口中贊道：「不愧是曾经的天界之尊，一眼就看出这玄天衣才是三件甲衣之中最强的。」 前代天帝望向四周，迎着众人惊嘆的目光，面色严肃的点点头。 谢道灵不断施法术法，继续道：「此甲乃是死战之甲，除非它死了，外界的攻击才可能伤害到战甲的穿戴者——实在可以称得上是最刚烈勇勐之甲。」 前代天帝突然僵住。 他心中天人交战，把谢道灵的话来回想了数十边，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等——」 话音刚出，谢道灵所有术法已毕，喝道：「亡魂化灵，去！」 前代天帝顿时化作一道仙光，径直投进那件软皮甲中。 谢道灵略一思索，又唤道：「青山。」 「我在。」顾青山应道。 「既然你们曾经合作过，那么这件甲还是交给你手上，你们继续并肩作战！」 谢道灵将那件甲衣轻轻一拍。 甲衣晃晃悠悠到了顾青山面前—— 不知为何，它发出一道有气无力的鸣叫声。 顾青山心中大致知道天帝的情绪，便当众正色道：「师尊放心，不管战斗再激烈，我一定会保证此甲不至于破碎。」 谢道灵笑着摇头道：「都是战甲护人，哪有人护战甲之说，毕竟你的主要任务是战斗。」 她又道：「你放心，此甲就算死掉，只要你连续锤击九九八十一下，它又会活过来，歷经一段时间的温养，它就会恢復如初——端的是神奇无比。」 「厉害！」顾青山贊道。 他接了战甲，低声道：「放心，你就算死去也能再活来——跟以前一样——这下不必害怕了。」 「……」战甲道。 第三百四十二章 推算 离开黄泉界，顾青山瞅了一眼身后的战甲。 ——那件玄天衣。 不知为何，顾青山总觉得它有些垂头丧气的。 「喂，难道你不想去跟那个杀你的邪魔打一场，亲自復仇？」顾青山道。 「我当然想，但我如今要思考如何增强防御力，腾不出手来。」玄天衣悻悻然道。 这是已经把自己当成战甲了，顾青山心中暗道。 不过这位永恆夺念者、前代天帝、虫王、玄天衣阁下确实有一个优点—— 当他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他就能以什么身份去思考问题，然后还很有派头。 这就是天赋了。 「顾青山，你师尊留在黄泉查看情况，你怎么不留下来？」玄天衣问道。 顾青山回过神，说：「你忘记了，魔皇还等着我们。」 「哦，我还真忘记它了。」玄天衣恍然道。 顾青山思虑已毕，斟酌着说道：「对了，我觉得作为一件战甲，其实有点阻碍了你发挥自己的那些经验、知识和能力——我暂时用不上你，我有一件战甲，乃是圣界之魔给我的，能用很多次。」 「那你想我做什么？」玄天衣问。 「你曾歷经无穷岁月，见识过数不清的手段，不如你自己想想能做些什么？」顾青山道。 玄天衣笑了几声，语气变得畅快多了：「你这算想对了，我发现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它让你一直处于死亡状态，你知道吗？」 「我知道。」 顾青山说着，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被灵魂陨落之弓杀掉的人，很难復活。 顾青山以此为契机，在对抗奇蹟之力的过程中争取了那一瞬的功夫，最终扭转整个局面，熵解了龙神。 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他自然是要想办法活过来。 ——如果不是被这柄弓的力量影响，身为死神的安娜可以直接復活他。 「原来如此……这样吧，我来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解开那种力量。」玄天衣道。 第1053页 「好，交给你了。」顾青山欣然道。 玄天衣不再言语，直接隐没在他背后—— 当！ 一声响动。 它似乎撞上了什么。 然后是一阵细碎的交谈声。 玄天衣冷哼几声，朝后挪了挪位置，让自己远离了那一排飞剑，终于安安生生的隐没起来。 「走了！」 顾青山背后涌起一层白雾，瞬间消失。 另一片虚空之中。 白雾旋转着散开，显出他的身形。 「咦？人呢？」 顾青山四下张望，却没发现魔皇的踪迹。 原本它应该在这里等着许木。 但是前代天帝一死，顾青山跟着去了黄泉，那道三十三重天宫之术自然渐渐散去。 天帝已死。 顾青山本就是死人，去了黄泉之后自然无法再被感知。 魔皇大概误会了什么，已经不在这里。 「可惜……竟然阴差阳错，让它走了。」顾青山喃喃道。 「你是想杀它吗？」玄天衣问。 「并非如此……我其实在想，高维世界的那些强者们，普遍都封印了自己的力量，化作末日，来虚空之中助混沌对付六道轮迴。」顾青山道。 「是这样没错。」玄天衣道。 「但为何魔皇、龙神、虫王却没有加入他们？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万灵蒙昧之术是邪魔的术法——」顾青山顿了顿。 「我死的时候，感应到了那股极其邪门的力量，它直接把我的一切力量抽走，没错，应该就是邪魔！」玄天衣恨声道。 「龙神、魔皇跟虫王站在同一阵营，共同掠夺六道轮迴的一切，我猜除了万灵蒙昧之术，龙神和魔皇说不定也跟邪魔有些关联。」顾青山道。 玄天衣沉默数息，这才出声道：「我刚才又仔细查阅了上一代虫王的记忆——它们三术确实配合了很多次。」 顾青山露出回忆之色。 他想起在阿修罗世界之战的事。 当时揭穿了龙神的阴谋，然而另外两术却没大打出手。 那是因为—— 「当时龙神说了一番话。」 「什么话？」 「它说——『一人万生之术要的是众生；万灵蒙昧之术要阻止那个术诞生；而我的目标是六圣和四柱——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根本矛盾。』」 「看来真的有分工……难道三术都是邪魔的阴谋？」玄天衣讶然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龙神已经死了，彻底被我熵解，恐怕我们只能从魔皇身上寻找答案。」 「但魔皇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变得没有任何价值，你就算从它身上知道那个答案，对当前的局面又有什么影响？」玄天衣不解道。 「我在担心另一件事。」顾青山道。 「什么？」玄天衣道。 「从无比遥远的岁月之前，三术就已分工，在默默的做这件事了……如果是邪魔所为，它们究竟从这些谋划之中，得到了什么？」顾青山困惑的说。 玄天衣想了想，开口道：「根据前代虫王的记忆，它杀掉了许多极其富有天赋的六道众生，让那些天之骄子在绽放光彩之前就不得不黯然陨落。」 顾青山点头道：「这是万灵蒙昧之术的任务，那么，龙神和魔皇的作为，又能给邪魔带去什么？」 他站在原地，陷入苦思。 过了几息。 「我倒是想出了些端倪——你呢？你想到什么没有？」顾青山问道。 玄天衣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事有你想就够了，你以为别人的脑子不用休息的？」 顾青山无奈道：「这件事可是跟你有关。」 「跟我？」玄天衣奇道。 「你死的时候，所有力量被抽走了——你再想想，魔皇是负责做什么的？」顾青山道。 玄天衣顿时陷入沉默。 是啊。 魔皇—— 它负责用一人万生之术抽取一切众生的力量。 这是同一件事！ 「如此恐怖……难道真是邪魔的阴谋？」玄天衣呢喃道。 「魔皇坚持不懈的要再次杀入虚空，前来找我夺回那些力量……老实说，这些力量我虽然都吸收了，但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顾青山思虑道。 玄天衣道：「龙神的一切已归于永灭，就算它想做什么，也是已经失败了，我们无法得知什么——但我可以带你去魔皇的封印之地看看，也许能找到答案。」 「你知道它的来歷？」顾青山问。 「对，在高维世界——我凭藉这件神器的力量，可以激发我曾用过的某个术法，让你我一起去看一眼事情的真相。」玄天衣道。 玄天衣是失去了所有力量，顾青山则是得到了力量却心有疑问，正好都对魔皇的事感兴趣。 眼下大战在即，抢先收集一些关于邪魔的情报，算得上是一件很要紧的事。 顾青山正要答应，却勐然想起一事。 「时间快到了，等我先救了兽王道众生再说——」 他勐然化作一道白雾，再次从虚空之中消失。 …… 兽王世界。 顾青山乍一出现，便抬头望去。 只见天空中的屏障越来越薄，几乎快要被末日们击破。 他蹲下身去，带着几分忐忑，将手按在地面上。 第1054页 一股力量顿时从他身上散发出去。 ——这是水之圣柱的力量！ 果然如同最高序列所说，四魂器消逝之后，它们的力量还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整个影之人间界已彻底毁灭，海命可以再次使用了。 「你要收了这个世界？不去与末日战斗一番再说？」玄天衣问道。 「原本是要打的……但末日是邪魔的敌人，我现在又觉得还是先留着它们，再说我一个人也打不过整个末日军团。」顾青山道。 他身上的圣柱之力勐然发散出去，席捲整个世界。 「海命，四圣柱真实之力（唯一）。」 「——唯知唯识，唯海如命，众生万物，一切新生。」 下一瞬。 整个兽王界消失了。 顾青山手中出现了一张卡牌。 只要将这张牌融合进已有的那张卡片，六道轮迴的阿修罗、黄泉、人间、兽王四界就彻底融合了。 只剩下两个轮迴界。 天界。 恶鬼道。 至于六圣之事，也只剩下一圣。 恶鬼道圣人！ 顾青山想起黄泉发生的事，忧虑道：「决战越来越近，我们却还不清楚邪魔的底细……」 他抬头望去，只见黑暗的虚空之中，末日军团失去了攻击目标，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少数几个末日已经看到了顾青山，正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顾青山后退几步，就要施展雾界降临离开。 突然，一道声音在心中响起：「别走——我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里！」 顾青山有所感应，扭头一看，却见遥远的虚空深处，一道流光正急速飞掠而来！ 幕！ 他竟然来了！ 顾青山心中顿时紧了紧。 幕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但这次却有几分慌乱之色，甚至不顾漫天的末日，就这么直接找了过来。 顾青山再无犹豫，化作一道剑芒掠过漫漫虚空，直接出现在幕身边。 「先走再说！」 他低喝了一声，身上涌起层层白雾，将两人一笼。 顿时，他们一起消失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双剑觉醒！ 一片无人的黑暗虚空之中。 白雾一动，顾青山和幕一起显出身形。 「你在找我？发生什么了吗？」顾青山直截了当的问。 「对，我召唤了圣界的存在，然后……得到了一些启示。」幕说道。 「什么启示？」顾青山问。 「我有危险，必须呆在你身边。」幕说。 顾青山怔了怔。 他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不屑的笑声。 「谁？」幕喝道。 顾青山背后浮现出一套皮甲，皮甲上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只听皮甲发出声音：「我知道你，虚空中的无尽源力之主，想不到你却要靠顾青山的保护。」 幕的眉头挑了挑，说道：「青山，你这皮甲借我穿两天如何？我来教教它该怎么当一件战甲。」 顾青山连忙道：「误会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前代天帝，这是幕，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说狠话。」 「这皮甲是天帝？」幕不能置信道。 顾青山把事情说了一遍。 幕不再生气，解释道：「两位，我的圣界契约之灵提醒了我——我似乎早就对危险有些准备——这个准备跟顾青山有关系。」 顾青山沉吟半晌，说道：「你曾在亘古时代做了一次准备，那次是为将来之人留了一个位置，好让后来人回到亘古时代，把整个歷史固定住，令其不再产生变动。」 「对，那一次是你回到了过去，成为了罗德。」幕说道。 「那么这一次呢，你又准备了什么后手？」顾青山问。 「我还没想起来，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一旦危险来了，我必须来找你。」幕道。 顾青山道：「危险……能让你觉得危险的事……」 「对，我的圣界之灵告诉我，危险迫在眉睫，另外我自己也有所感应。」幕说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数息之后，他开口道：「如果你准备了什么后手，并且这个后手在我身上，那么它应该是——」 顾青山心意一动。 在他背后，两柄长剑骤然显现。 天地双剑。 是的，这是幕在过去时代之中准备的兵器。 他的一切都献给蕾妮朵尔了，唯有这两柄剑的铸造法，流传到了人间，最终被上古人族打造出来。 顾青山一手握住天剑，另一手握住地剑，问道：「你现在可有什么新的预感？」 幕紧紧注视着他手中的那两柄剑，失神道：「我不确定……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些东西，也许我们可以做些什么——你把它们举起来。」 顾青山将双剑竖起来。 幕伸出手，抓在两柄长剑的剑锋上。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只听他慢慢地说道：「背离命运之剑，它之所以有此名号，是因为我所唾弃的命运是以双法斩断。」 「从那之后我才与此秘密末日融为一体，但我知道总有一天，这样的融合会出现问题，因为这个末日之躯本身有问题……」 「有问题？」顾青山追问道。 第1055页 幕低声道：「作为封印的我已经消失，在这个关键性的时刻，这具身躯已经越来越不安稳……有人……正在试图重新掌控它……」 他伸出双手，用力抓住天地双剑的剑锋。 鲜血顺着剑嵴汩汩留下，又迅速没入剑身之中。 无穷的气浪从双剑上散发出去。 玄天衣原本在旁边默默观看，这时忽然低喝道：「金木水火土，九天锁邪，镇！」 一个个符文从虚空冒出来，围绕着顾青山和幕，化作一方虚幻的世界。 两人被封在这个世界之中，一切气息都不再泄露出去。 「谢了。」顾青山点头致意道。 「他正在解开记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什么——我有不好的预感，千万小心一点。」玄天衣凝重道。 顾青山心中一凛，望向幕。 只见幕已经闭上双眼，神情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双剑……应该褪去伪装了，我当年所留的锻造法，其实是分散了双剑的力量来做掩饰——」 「其实这两柄剑的力量十分纯粹，也没有那么多神通。」 「它们斩断了我作为封印的命运。」 随着他的话语，只见天地双剑上亮起无穷符文，这些符文不断明灭，最后彻底崩碎，化作全新的符文。 幕望着双剑，喝道： 「天剑，神通：归流，举世唯一。」 「地剑，神通：斩灭，举世唯一。」 「顾青山，接下来靠你了——」 幕说完便松开了手，闭着双眼站在原地不动。 顾青山耳边传来两道急切的声音： 「听着，顾青山，我的所有力量被凝聚起来，化作唯一神通归流，可以让一切事物回归至过去某刻——这是时空剑法。」洛冰璃道。 「顾青山，我能斩灭一切敌人，不再需要魂力，只需要你用我对敌人造成了创伤即可——这是因果剑法。」地剑道。 「当心！」洛冰璃飞快说道：「这是幕身为封印的两种力量，现在封印的力量彻底灌注在我和地剑身上，幕与末日的融合体恐怕马上就要出现变故了！」 顾青山勐然望向幕，只见他依然闭着双眼，但身躯却不住的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顾青山问。 幕艰难的道：「有人……在跟我争夺……这具秘密末日之躯……」 下一瞬。 他脸上的五官突然扭曲到极致，全部凑在一起，化作怪异至极的表情。 只听他发出尖利的声音： 「嘻嘻，终于找到了，我的末日之躯再次回来了呀——」 这邪性的声音绝不是幕。 「他快被吃掉了！」玄天衣肃然道。 顾青山一言不发，身形朝前一闪。 扑—— 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分开！」 顾青山喝道。 长剑上顿时冒出一股奇异的力量。 ——归流！ 霎时间，只见幕的身躯急剧扩展，飞快的化作一位浑身裹着冰霜的巨人。 一道闪动的光辉从冰霜巨人身上飞了出来—— 这道光辉由无数的神秘符文构成，充满无穷力量，宛如初生的恆星一般。 它飘飘荡荡，落在顾青山身边。 玄天衣看了一眼，传音道：「这就是末日身上的封印，它失去了身躯，现在重新化作封印。」 顾青山看着封印，从中感受到了幕的气息。 「你可还好？」顾青山问。 一道模煳的意念从封印中传来： 「——当心。」 下一瞬。 只见那冰霜巨人的双眼勐然张开，发出尖利的声响：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末日呀，我控制了末日！从此刻开始，混沌便宣告了终结的时刻——」 顾青山收回天剑，双手握住地剑。 寒光一闪。 冰霜巨人的声音顿时僵住。 它缓缓低头望去，只见身上有一道细线般的伤口。 顺着这道伤口，巨人望向顾青山，脸上勐然流露出无比的恶毒之意。 「该死的封印，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杀我。」 「我会来报仇……很快就……来……」 话音落下，巨人的身躯轰然散开，化作无穷霜雪冰雾。 顾青山低声道：「熵解！」 轰—— 无穷金色瀑流从天而降，照着所有冰霜一卷，将它们彻底收走。 虚空中，一个图标忽然亮了起来。 ——末日之剑。 一行猩红小字浮现出来： 「本界面已归于静默，但你依然可使用『熵解』、『末日之剑』。」 「你已经『熵解』了一头极其重要的末日，混沌的法则与奥秘对此感到无比雀跃。」 「——你获得了发动末日之剑的足够力量。」 顾青山看着这个图标，神情一动。 他端起地剑朝虚空一指，低声道：「以混沌之无穷奥秘，为我化作末日，以其力容纳名为幕的封印！」 随着他的命令，地剑上顿时涌现出无穷的毁灭力量。 这是末日的力量！ 虚空中，金色瀑流再次浮现，围绕在长剑上。 一行行猩红小字飞快涌现： 「你发动了末日之剑。」 第1056页 「按照你的意志，此次诞生的末日由毁灭之霜构成，足以让你所指定的封印重获身躯。」 「——你的长剑所指之处，便是诸界的末日。」 金色瀑流从地剑上飞出去，在虚空中飞快化作一具冰霜缭绕的身躯。 「幕，去那具身躯之中，它是混沌的赐礼，不会有任何隐患。」顾青山道。 那封印飘飘荡荡飞起来，落入冰霜之躯中。 须臾。 冰霜之躯睁开眼睛。 第三百四十四章 魔皇的真相 冰霜之躯睁开眼睛，活动了下身体，又渐渐用术法改变体形，最终凝聚成一副男子的容貌和身材。 ——是幕的样子。 他随手放出一面冰霜之镜，看着里面自己的模样。 「自由了……」 男子涩声道。 「恭喜你。」顾青山道。 幕转过头来，望向他道：「刚才幸好你发动了双剑的力量，否则我已经死了。」 「我们是互救者。」顾青山笑道。 幕的神情渐渐紧张起来，开口道：「情况十分严峻，我必须立刻跟你说一下。」 「你有发现？」顾青山问。 「对，一场终结一切的大战就要来临了。」幕严肃的说。 这时玄天衣插话道： 「喂，你的表情和你所营造的氛围都不错，但我希望你先找件衣服穿起来，这样更有说服力。」 幕低头一看，自己确实是什么都没穿—— 他瞪了玄天衣一眼，随手凝结冰霜术法，将一件冰晶白衣披在身上。 「刚才我被吞噬的那一瞬，依稀看到了一副场景——那里有无尽的棺材，它们纷纷打开，里面封印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幕说道。 「无转之地！」 顾青山和玄天衣齐声道。 「看来是邪魔——我知道它们想吞噬混沌的永灭之力，但没想到它们早在无数年前，就已经可以操控末日了。」顾青山沉声道。 幕思索道：「好像被我所封印的末日之中，藏着一个混沌的关键性奥秘。」 「因为被你封印，所以邪魔们就一直没发现这个秘密？」顾青山问。 「应该是这样。」幕点头道。 三人一阵沉默。 难怪在亘古时代，会出现那么多末日。 它们一直在寻找冰封之尸。 如今—— 那末日之中的东西脱困而去了。 换句话说，邪魔们即将掌握那个关键的奥秘。 玄天衣忽然道：「要镇定，不要乱。」 顾青山和幕一起望向它。 玄天衣道：「我被算计了无数年，最后以为获得了自由，结果却是变成邪魔的一道术法，随手给散掉了——」 「再比如无穷源力之主，纵然他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提前布局，此刻最终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但邪魔依然获得了那个奥秘——」 「没错，我想说的是，邪魔的谋算十分厉害，手段也很高明，如果我们现在慌乱的话，一定不是它们的对手。」 顾青山露出忧虑之色，说：「黄泉已经出了问题，我师尊一边要救苏雪儿，一边还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猜邪魔接下来还有其他手段。」 「没错，我已经有所感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幕说道。 「那就抓紧时间，」顾青山望向玄天衣，说道：「去高维世界，看看魔皇的根底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 玄天衣上升腾起一道道灵光，聚合成一道术法，将顾青山和幕一起罩进去。 下一瞬，他们从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 虚空之外。 某个遥远而不可知之地。 笼罩世界的云层阴暗深重，在无穷的岁月中从未散开。 大地毫无生机。 唯有风雪—— 风雪混合着狂沙，在天地间悽厉的唿啸不停。 某一刻。 一点微光破开铅云，朝着大地徐徐落去。 幕低头望向大地。 「那边有个尖塔状的遗蹟，恐怕也是唯一完好的遗蹟了。」他说道。 顾青山道：「去看看。」 两人一起飞掠，顷刻便已站在了尖塔状遗蹟前。 「这石质大门倒是很有气势，下次我要人间的信徒们也弄两扇。」幕感兴趣的道。 门是开着的，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 顾青山神念没入遗蹟之中一扫，便把整个遗蹟看了个遍。 「最深处有一个祭坛。」 「走。」 两人沿着门一直朝里走，很快抵达了祭坛所在之处。 祭坛是由灰色的石头堆砌而成，高高的竖柱立在祭坛中央，上面刻画着一只闭着的眼睛。 顾青山伸手在祭坛上一抹，将石头上的沉灰抹去，显露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符文真是相当精妙，蕴含着十分玄奥的奥秘。」幕赞嘆道。 「你以前见过？」玄天衣问道。 「没有。」幕说。 「没见过在这里装什么渊博，告诉你，这乃是邪魔的文字，蕴含了邪性的力量，你如果真的修炼了它们的法，那么就会成为它们中的一员。」玄天衣道。 「你能看出这些符文的意义吗？」幕问。 「不能。」玄天衣顿了一下，说道。 第1057页 「不能吗？不能还说那么多没用的？原来天帝就这种水平。」幕漫不经心的嘆气道。 ——这口恶气终于出了，好爽！ 顾青山道：「别说了，这些符文其实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池，用来积累某种特定的力量之源。」 「你怎么知道？」幕奇道。 「我有海底之书的力量……所以能理解这些东西。」顾青山道。 他将双手都放在祭坛上。 渐渐的，祭坛散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声。 咔咔咔咔咔—— 只见祭坛徐徐展开，化作一条不断朝下延伸的阶梯。 顾青山解释道：「这个很难打开，方法不对就会直接毁掉。」 「你怎么打开的？」幕问。 「一人万生之术的力量全都便宜了我，这股力量就是凭证。」顾青山道。 他顺着阶梯走进去，幕紧跟在后面。 一片漆黑。 两人沿着阶梯不断朝下飞掠，很快便抵达了地底深处。 ——这里只有一块满是血迹的石头。 石头漂浮在半空，四周都是万丈悬崖。 顾青山身形飞出去，在黑暗中转了一圈，又飞回来。 他沖幕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还以为有什么乐子——结果就这？」幕耸肩道。 「以前肯定有什么东西……但这里被封印了，恐怕追查起来很麻烦……」玄天衣嗡声道。 顾青山想了想，抽出定界神剑朝虚空中一指。 神通，照见。 「照见：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 无形的力量从长剑上散发出去。 漆黑的四周，渐渐有光影浮现。 所有光影最终联结在一起，显现出过去某个时刻的画面。 魔皇出现在画面上。 它跪在那块石头前，不住的哀求。 在那石头上，站着一具黑色的雕像，整个雕像只能依稀看出几分人类的模样，但却过于粗糙，根本无法辨认什么。 雕像中传来了声响：「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但该你贡献的那一份源力却弄丢了……」 魔皇战战兢兢，咬牙道：「再忍忍，我只是回来暂避一下，马上就去虚空中，继续寻找那个偷走所有力量的人。」 雕像呻吟道：「饿……好饿……你快去，不然我吃了你。」 魔皇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去。」 它刚要走，雕像突然又道：「等一下！」 「怎么？」魔皇问。 「就在刚刚……已经五圣了，你来不及了。」 雕像念出一段诡异晦涩的咒语。 魔皇听闻了咒语，一步步走到雕像前，跪在地上。 「幸好我们有备用计划，各种力量都有更替的方法来获得……而你的这一份……」 雕像伸出手，按在魔皇头顶，用力向下一刺。 魔皇顿时化作一团拼命挣扎的血肉，被那雕像彻底吸入体内。 石头上，只留下了一摊血迹。 「……总归是要贡献给我的。」 雕像最后说道。 它转过身，一步步朝虚无的黑暗走去。 黑暗朝两边退开，显露出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那是一个布满了无数棺材的世界。 数不清的棺材已经打开。 各种邪性的魔物察觉到雕像的出现，纷纷跪伏在地上。 没多久，整个世界的邪魔都被惊动了。 它们无声的跪在棺材前，以迎接雕像的归来。 顾青山一眼看到了那个极其怪异的傢伙——拥有着九张虫类面孔的怪物！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万灵蒙昧之术的主人！ 可是…… 它也跪在地上，九张面孔均流露出虔诚与疯狂交织的扭曲神情。 雕像看着对面的这一幕，轻声道：「终于快到收穫的时刻了……」 「高维诸界都将匍匐在我脚下——虚空与混沌也必如此！」 它徐徐走进了无转之地。 第三百四十五章 命运转移 黄泉。 忘川江底。 一块石头悄然裂开，从里面走出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名相貌平平无奇的亡者。 亡者睁开眼，刚准备打量四周，便被忘川之水的力量一冲，彻底忘记了过去。 它甚至忘记了一切。 按理说，这时候会有一道水流裹着它，带它前往轮迴投胎。 但这个时候，黄泉的法则已经紊乱，忘川不再帮助亡者们去轮迴投胎。 亡者呆呆的站在江底—— 他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缓缓低头朝手中望去。 只见自己手中刻印着一道妖异的符文，正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残影。 这些残影化作千千万万道，细看去，却可以从中看到一幕幕相同的黄泉世界。 残影出现的瞬间，忘川江水便从亡者身上绕开，不再沾染他分毫。 看着手上的残影，亡者突然笑了起来。 「嘻嘻嘻，平行世界之术？老掉牙了。」 「多重影魔的实力……真的只够被当成食物吃掉，就是太难吃了点。」 亡者甩了甩手。 他手上的那些残影顿时散开，消散于虚空之中。 忘川江水再次合拢。 第1058页 亡者丝毫不理会江水的侵蚀，迈出步子，朝某个方向走去。 很快。 一道湿漉漉的身影从忘川中走出来，在广袤无垠的赤黑大地上蹒跚而行。 由于忘川不再奔流，那些江水之中的亡者们纷纷上岸，所以它并不显眼。 它跟着拥挤的亡者之潮向前走，偶尔伸出手，轻轻碰一下身边的其他亡者。 某一刻，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停住脚步，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坐下来，稍作休息。 「我感受到了命运的力量……真是讨厌……」 亡者想了两息，脸上露出笑容，开心的道：「嘻嘻，先去杀了那个拥有命运力量的人，就没人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它忽然从原地消失。 同一时刻。 铁围山。 山顶。 飞月正与小蝶、盲眼修女、凶魔塔主正在说话，手臂上突然冒出来一根深红色的细线。 「死亡之线！」小蝶吃惊道。 飞月抬起手，看着那根鲜血一般的丝线，开口道：「是的，看来有人想杀我——我身边全是神祇守护着，谁敢来动手？」 「没错，黄泉神主与天帝正在严查整个黄泉世界，一旦有风吹草动，随时可以来援，到底谁这么大胆，竟然想来杀你？」凶魔塔主道。 众人一起朝天空望去。 只见谢道灵与骷髅女正在忘川江上不断释放出术法，朝世界的深处轰去。 突然，天空深处响起一道怪异的鸣叫声。 「是它在捣鬼！」 谢道灵喝了一声，身形一振，便冲破云霄而去。 「好邪门的气息——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骷髅女没有停留，也跟着破空而去。 她们走了。 下一瞬—— 只见飞月手上的血线疾速飞绕几周，将她整只手臂缠绕住。 「必死之兆……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原来如此。」飞月镇定道。 凶魔塔主挡在飞月面前，小蝶也紧张的抽出兵器，望向四周。 「没用的，我看过了三千种预兆，她的命运已经註定。」盲眼修女嘆息道。 小蝶怔怔的看她一眼。 命运是如此强大的法则，因此飞月才可以事先感知到死亡的降临。 可是盲眼修女—— 她又如何能「看三千种预兆」？又如何能断言飞月的命运已经註定？ 这么一想，小蝶顿时想起当初第一次进入黄泉。 大家都选择了留在黄泉，只有盲眼修女选择了投胎。 后来—— 她以自己的命力，帮助了顾青山。 小蝶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能帮顾青山，又一直站在飞月这边，应该不是敌人吧。 她朝凶魔塔主望去，只见凶魔塔主也正望向她，两人目光对上，交换了个眼色，不着痕迹的退至飞月身边。 ——毕竟还是小心为妙。 盲眼修女却似乎根本不在意，随手摸出一张捲轴，开始念颂咒语。 「慢！」 「你这是——」 小蝶和凶魔塔主一起喝道。 盲眼修女却已经念完了那段咒语，开口道：「飞月，你要立刻凭藉这张契约，脱离六道轮迴！」 盲眼修女将手按在契约上，用力一摧。 只听她低喝道：「时光，我献上你所期望的神秘，以此完成当年的盟约。」 虚空顿时破开。 一条散发着璀璨光辉的大河之上，渐渐有几道身影显现，落在盲眼修女面前。 时光一族！ 小蝶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要疯了。 修女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请动时光一族！ 面对时光一族，无论是她还是凶魔塔主，都没有丝毫胜算。 只见那几名时光一族中，为首的是一名浑身笼罩在迷雾之中的男子，满身生着鳞片，目光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你真的愿意付出『命运之画』的力量，来换取一次我们的援手？」男子问道。 「对。」盲眼修女道。 「但你们的处境……说实话，我们也救不了你们。」男子摇头道。 「只救一人。」 「谁。」 「她。」 男子顺着盲眼修女所指，扭头望向飞月。 他怔了怔，低声道：「又一位命运之女！你是想让这位命运之女脱离灾厄？」 「对，我们有此盟约，只要我付出自己的力量给你们，你们就一定要来完成这次救援。」盲眼修女道。 那男子嘆息道：「原本我不会答应，因为这件事太难，我们几乎无法护住她。」 「为什么？你们可是时光之中的强大存在，为什么连你们都要说这样的丧气话？」小蝶忍不住插话道。 男子看她一眼，冷漠的道：「来的是至邪之物，谁都没有办法。」 「但你还是决定答应我。」盲眼修女紧紧的望着他。 男子点头道：「对，因为她是命运宠爱之女，已经够资格降生为新的时光一族——就算邪性之魔也不敢深入时光河流的深处，仅仅为了杀一位时光鱼人。」 「我们的盟约达成了？」盲眼修女问。 「是的。」男子点头道。 唿—— 只见那张捲轴燃起勐烈的火焰，迅速烧得干干净净。 第1059页 飞月面露复杂之色，上前轻轻握住盲眼修女的手道：「我们一直是战友，可是你……此刻为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不必谢我。」 盲眼修女轻抚着她的脸庞，低声道：「时光一族是最好的归宿，没人敢轻易招惹它们——」 「好好活下去！」 说完，盲眼修女用力一推。 飞月被推飞出去，落在那男子身边。 男子朝身后做了个动作。 两名随从上前几步，对着飞月耳语了几句。 飞月点点头，望向众人。 「它们说为了避开此次死劫，我要立刻去时光之河的深处，转生为它们的族人。」 小蝶嘴唇嗫嚅几下，突然道：「快！快去！如果你成了时光一族，我今后就谁也不怕了。」 「去吧，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凶魔塔主也道。 飞月点点头，跟着那两名随从退入时光长河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男子冲着盲眼修女点点头，说：「我们两清了，南月。」 「是的。」盲眼修女道。 男子略一犹豫，终于上前几步。 「按说在契约之外，我不该再管你的任何事，毕竟我们时光一族保持着永恆的中立。」 「——但你们接下来的命运太过悽惨，而你这样的命运之女却要被命运反噬，只因我拿走了你的力量，这让我陷于不安心的境地。」 「南月，我会让你归于混沌。」 「——这是你唯一可以安眠的所在。」 他伸出手，在盲眼修女眉心轻轻一点。 「多谢你的好意。」盲眼修女行礼道。 下一秒。 她整个人化作淡淡的金色水流，没入虚空，彻底消逝不见。 男子这才后退几步，整个人没入时光长河之中。 光芒渐渐褪去，一切异象消失。 原地只剩下小蝶跟凶魔塔主。 小蝶忽然摇摇头，长长嘆息了一声。 她默默取出一方手绢，不住的抹着眼角的泪水。 「你这是怎么了？」凶魔塔主奇道。 「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吗？」小蝶反问。 「听到了啊，大概接下来黄泉世界会很惨——大不了战死，怕个求。」凶魔塔主光棍地说道。 「不是这个。」小蝶摇头道。 「那是什么？」凶魔塔主追问。 「盲眼修女的真名——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她叫做南月。」小蝶道。 凶魔塔主挠头道：「南月……我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 小蝶红着眼睛，低落的道：「你当然没听过，但飞月是我闺蜜，有一次她跟我说过这个名字——」 「那是她母亲的名字。」 第三百四十六章 眷恋 高维世界。 某个荒芜的所在之地。 地底深处。 顾青山平举着长剑，望向前方的光影片段。 ——所有光影渐渐变得黯淡。 最终，一切归于黑暗。 顾青山收回剑，说道：「魔皇死了。」 「杀它的那个傢伙，恐怕是所有邪魔的主人。」幕说道。 「它明明只是一个雕像……」玄天衣道。 「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它能直接吃掉魔皇！」幕说道。 顾青山沉默数息，开口道：「我倒是有心去无转之地一探究竟，但只要我动了这个念头，灵觉中顿时升起警兆，仿佛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我也一样——这太不划算了，还是先想想其他办法为妙。」幕劝说道。 顾青山略一思索，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想起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幕问。 「我的小师妹秀秀，是我从无转之地救回来的——她受了很重的伤，一位名为肉肉的妖精正在给她治疗——恐怕还没治好，否则肉肉早就来跟我说了。」顾青山道。 他望向幕，又看看玄天衣，继续道：「你们一个是无穷源力之主，一个是前代天帝，想必都有丰富的经验，能从她身上的伤看出来些什么，也有治伤的办法。」 「对，我有一些这方面的仙术。」前代天帝道。 「是的，我也有不少奥秘之术。」幕看了玄天衣一眼，同样说道。 顾青山道：「——走，都跟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和肉肉一起把她治好。」 「那还等什么，走！」幕说道。 三人正要动身，顾青山忽然又在原地站定。 「是谁？」 顾青山露出警惕之色，低声喝道。 下一刻。 虚空朝两边退开。 一名身形苗条的少女轻轻落下来，站在他对面，目光复杂的道：「顾青山，我本不想再打扰你，可我不得不来。」 顾青山身上的杀意散去。 「我记得你，你是时光一族的人鱼，绯影。」他回忆道。 ——从阿修罗世界领悟剑道之后，正是眼前这位少女带他偷渡，这才回到了主时间流之中。 绯影朝身后挥了挥手。 虚空退的更开，显现出一条璀璨的长河。 时光长河！ 只见长河之中，一根长长的白骨伸出水面，一直朝虚空延伸，最终刺入绯影的后背，从她前胸穿出来。 ——她被贯穿在白骨上。 第1060页 再去看那时光长河，长河上冷冷清清，一片死寂。 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任何存在，更没有其他时光一族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顾青山沉声问道。 绯影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轻声道：「顾青山，我曾发誓再也不来找你，但眼下我所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你一向是最有办法的人。」 「时光长河发生了什么？」顾青山追问。 「别再问了，关于时光长河的事，我一个字都不能透露——」绯影摇头道。 顾青山不再说话。 他上前几步，伸手就要去摸那根长长的白骨。 绯影脸色一紧，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顾青山看着她的神情，手停在半空。 这白骨不简单。 顾青山略想了想，整只手忽然化作一道剑芒，轻轻斩击在那白骨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白骨没有任何动静。 绯影忍着白骨带起的疼痛，神情却有些放松，甚至还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目光中流露出希望。 顾青山自然看到她的反应，垂目想了数息，朝身后道：「定界用万物灭，山女用断法，地剑用斩灭，我们一起上！」 虚空中，剑鸣声不断响起。 顾青山得了神剑加持，整个人化作一道巨型剑芒，照着那白骨全力一斩—— 白骨顿时断成两截。 剑芒飞回来，接住绯影，将她胸口的白骨拔出来，反手握住天剑轻轻划了一道。 归流！ 「时空剑法，让一切事物回归至过去某刻。」 霎时间，绯影的身体恢復如初。 绯影沖顾青山点点头，感激的道：「这次我欠你，再会！」 她转过身就要再次投入时光长河中。 「慢！你去哪儿？」顾青山喝道。 绯影站住。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绯影道。 「好歹是朋友，」顾青山笑了笑，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跟我说吗？」 绯影再也忍耐不住，慢慢用双手捂住脸，轻轻抹着脸颊的泪水。 三人面面相觑。 ——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幕将那截削断的白骨捡起来看了看，脸色渐渐变了，沉声道：「顾青山，这骨头上有因果律的力量——她已经中了因果律法，我猜她如果说了什么，立刻就会有灾祸降临。」 顾青山默了数息，轻声道：「绯影，你还记得么？我们上一次见面，我就说过，我好像认识你。」 绯影依然没有开口。 玄天衣突然道：「快看！」 众人一起朝时光长河望去，只见长河中，密密麻麻的白骨伸出来，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白骨铸就的陆地正在取代整条长河！ 「太诡异了……竟然有东西能占领时光长河……」幕低声喃喃道。 这一刻，就算是他，心中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顾青山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他上前两步，放缓声音道：「绯影，你在最绝望的时刻能来找我，我很欣慰，所以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绯影望着他，平静问道：「你是想知道时光长河的事？想让我以死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不，」顾青山保持着镇定，温和的道：「我要你狠狠的打我一次。」 绯影一怔。 「相信我——就像你之前那样相信我，哪怕是最后一次。」顾青山道。 绯影略一沉思，开口道：「你真要我打你？」 「别往死里打就行。」顾青山耸肩道。 「有用吗？」 「有用。」 「好——」 绯影冲上前来，照着顾青山的脸颊狠狠扇了一耳光。 这一记攻击着实兇狠，就算顾青山早有准备，也被扇了个踉跄。 绯影后退几步，走到时光长河边缘，开口道：「行了吗？」 「行了。」顾青山道。 绯影盯着他的眼睛。 顾青山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见到老朋友的欣喜。 绯影嘆了口气，摇头道：「青山……」 她什么也无法往下说。 「放心，活着就有希望。」顾青山道。 「恩，我得立刻去做别的事了，希望一切如你所说——我永远都能信任你，不是吗？」绯影问道。 「对，永远都可以信任我。」顾青山道。 绯影点点头，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她再次上前，轻轻抱了一下顾青山，松开手，后退几步，退入虚空，朝着时光长河的方向投去。 只见她落入长河之中，如同最灵巧的游鱼，在斑驳丛生的白骨间穿梭潜游，很快便再也看不到踪影。 虚空合拢。 时光长河上的异象再也不可见。 四周一阵寂静。 玄天衣和幕都望着顾青山——脸上的巴掌印。 「刚才那一下……打的很用力。」玄天衣道。 「她似乎是真心想扇你。」幕也评价道。 顾青山解释道：「之前她送我进入过时光长河的主流——其实在那个时候，我跟她就看到过长河中的异象。」 「什么异象？」 「数百米高的白骨雕塑沉在河底。」 第1061页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幕问。 「我以为这种事，时光一族都很有经验，应该可以处理好。」顾青山道。 「你想多了，我刚才以秘法查探过，这一段长河中，半个时光一族都没有。」玄天衣道。 时光一族不在了。 只剩下绯影一人还在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说这一段长河……」顾青山疑惑道。 「是啊，这是属于混沌的一段时光长河。」幕接话道。 顾青山脑海中勐然一闪。 他忽然想起当时绯影跟自己所说的那段话： 「……其实我们所在的时光长河，乃是虚空段的长河，这里有混沌镇守，一般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混沌镇守。 可现在—— 顾青山默默思索。 「喂，顾青山，你还没说，刚才让她扇你是怎么回事。」幕感兴趣的问。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顾青山道。 他望向虚空，只见虚空中保持着静默，不见任何提示符。 界面依然还未醒来。 唯有「熵解」、「末日之剑」才会获得提示符，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提示。 但是顾青山感受到了那股力量—— 那股他曾经掌握过的力量！ 顾青山徐徐说道：「我是虚空地神，能以此身种一切法，刚才她打我的时候，我发动了大地的厚德之力，获得了她的力量种子。」 「是什么？」幕问道。 「命运。」 「命运！你是说——」 「我很熟悉这一道命运之力，」顾青山露出怀念之色，「当年飞月曾把它借给我，后来我又还给了她。」 「它叫眷恋。」 幕的眼睛渐渐睁大，不能置信的道：「你是说——刚才那个时光一族的少女是飞月！」 「对，命运技极其稀有，能觉醒命运技的人就算在亿万诸界之中也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是完全相同的命运技——我猜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更何况我一直觉得她就是熟人。」 「所以她一定是飞月。」幕嘆了口气，终于明白过来。 顾青山心念电闪，突然变色道：「糟糕，她是在提醒我，黄泉界正在出大事！」 ——飞月乃是黄泉的神祇，铁围山之主！ 顾青山后退一步，只见层层白雾随之出现，将他和幕笼罩进去。 他们瞬间从原地消失。 ……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找出邪魔！ 白雾闪过。 顾青山和幕现出身形。 「不是去黄泉么？怎么停留在虚空中了？」幕疑惑的问。 四周一片黑暗。 冰冷且无止境的风迎面吹拂而来。 「时间紧，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顾青山将一张卡牌丢出去。 幕顺着那张卡牌飘飞的方向望去，只见卡牌悄然漂浮在虚空中，散发出恢弘而无尽的光影，构成了一方恢弘世界。 ——那是人间、黄泉、阿修罗融合后的世界。 「幕，等会儿你先回人间界，在那里做一件事——此事实在是重要，我找不到其他人来帮我了。」顾青山肃然道。 幕立刻道：「究竟是什么事？」 顾青山将另一张卡牌递给他，说道：「你把兽王界的五行之源找出来，融合进人间界。」 幕低头一看，只见手中正是那张兽王界的卡牌。 等这个世界也被融合，那么六道轮迴之中，已有四个世界合为一体了。 这确实是一件相当关键的事。 ——将四个世界拿在手中，不管面对怎样的困境，至少都有些转圜的余地。 幕正色道：「好，此事我来办。」 「还有一事。」顾青山又道。 「什么？」 「人间之圣的觉醒仪式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为什么还没结束？你暗中观察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要惊动别人。」 幕乃是生河之主，人间界是他的地盘，恐怕唯有他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暗中查探人间的一切。 「仪式倒也确实有些太慢了——也罢，我就去暗中查看一番。」幕点头道。 「走，你去人间，我去黄泉，你一旦有情报，立刻来找我。」顾青山道。 「好。」 两人朝前飞去，在中途分道扬镳，从不同的方向进入了那张卡牌所化的世界。 …… 黄泉界。 顾青山乍一现出身形，立刻放出神念朝整个世界扫去。 世界—— 似乎并无任何异样。 忘川确实是出了问题，亡者也越来越多，但这都是已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什么新的事情。 飞月身为铁围山主，身边有小蝶、凶魔塔主、盲眼修女这些人，更有许多神祇守护，怎么会突然化为绯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青山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铁围山上的某处宫殿中。 「顾青山！」小蝶的声音响起。 只见她双眼泛红，全身不住颤抖，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顾青山心中顿时一紧，面上却笑道：「小蝶，我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飞月呢？」 「飞月走了，盲眼修女其实是她母亲南月……」 第1062页 小蝶飞快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慌乱道：「时光一族说来的会是至邪之物，根本无法抵挡，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顾青山抓起她的手，用力握住道：「放心，事情还未到那一步，我们其实快赢了。」 「快赢了？」小蝶呆住。 她看看他握住的自己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垂下头。 正在这时，只见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凶魔塔主。 「有发现吗？」小蝶立刻问。 「没有，」凶魔塔主摇头道，「外面一切正常。」 他望向顾青山道：「你怎么来了？」 顾青山本想把飞月化作绯影的事情跟他们说一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飞月——绯影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 何必暴露她的新名字？ 就算小蝶和凶魔塔主是她的战友，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刻宣扬她的踪迹。 更何况…… 顾青山摇摇头，随口道：「我本想找一下飞月，看看她能否帮忙查找黄泉的问题，谁知她已经离开了轮迴道。」 他松开小蝶的手，随意朝外走去，口中继续道：「也不知冷千尘现在怎样了，我去找他商量点事儿。」 「那我们呢？」小蝶急声道。 顾青山笑道：「看来铁围山上要立刻选出新的领头人，我看凶魔塔主就不错，他的实力是最强的——接下来小蝶你跟他一起守护铁围山，放心，我们一定能赢！」 说着，他拍了拍凶魔塔主的肩膀，轻声道：「这个位置交给你了，毕竟在所有人之中，你是最善战的。」 凶魔塔主嘆息道：「也罢，只能如此了。」 话音刚落，昏暗的宫殿之中，但见一道寒光乍闪即逝。 ——剑芒！ 这一剑太快，又出其不意，骤然发难之下，根本来不及抵挡分毫！ 剑芒冷冽而凶绝，直接把整个宫殿都斩成了两截。 小蝶尖叫道：「顾青山！你在干什么！」 她身上放出数十根锋利的尖刺，身子却不住的朝后退去。 刚才那一剑，她根本挡不住！ 换句话说，如果顾青山想杀她—— 那她只有死！ 剑芒散去，顾青山重新现出身形，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血迹。 ——凶魔塔主倒在血泊之中，魁梧的身躯被他噼成两截，死得不能再死了。 「熵解。」 顾青山吐出两个字。 轰—— 无穷的金色瀑流从天而降，全然朝凶魔塔主的尸体涌去。 只见一道道金色水流绕着尸体转了两圈，径直飞回虚空，渐渐消隐。 熵解并未成功！ 顾青山脸上的凝重更盛一分，瞬间从原地消失，挡在小蝶身前道：「让你儿子带你先走。」 小蝶不解其意，虚空中却出现了一个孩童，直接扑在她身上，扯着嗓子喊道：「笨妈，快跟我一起逃啊！！！」 霎时间，两人消失不见。 小蝶一走，顾青山略放松了几分，冲着地上的尸体道：「你还想装到几时？」 那尸体终于动了—— 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口中发出尖利的笑声： 「嘻嘻嘻，哈哈哈，你这人有意思，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顾青山道：「凶魔塔主呢？」 尸体渐渐变成灰色，身上的血肉朝外翻出—— 一只爪子从里面伸出来，指着顾青山道：「是我先问的，嘻嘻嘻，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 顾青山道：「凶魔塔主是我的好兄弟，见面会跟我来一套复杂的握手礼，而你却没做，所以你是假的。」 那怪物沉默数息，喃喃道：「谎话连篇，你刚才拍我的肩膀，似乎动用了什么奥秘——那是什么奥秘？」 「我不告诉你。」顾青山道。 事实上，他之所以去握小蝶的手，又拍了拍凶魔塔主的肩膀，都是为了查探两人身份。 用众生同调奥秘稍作尝试，看自己能否化作对方。 小蝶可以。 凶魔塔主不行。 ——凶魔塔主是假的。 怪物盯着他，忽然又笑起来：「嘻嘻，奸诈的傢伙，虽然你骗我，但我却可以告诉你，你那个朋友已经被我吃掉啦。」 顾青山一阵沉默，身上渐渐冒出杀气，低声道：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正好这里是黄泉，我看你可以直接下地狱。」 「嘻嘻嘻，黄泉现在已经废掉了，连让我投胎都做不到，所以我才不去地狱。」怪物道。 怪物遗憾道：「原本你护着的那个女人，有着极其稀有的天赋，不仅可以转化为凶魔，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转化为魔姬，可惜被你放跑了。」 「你看着我放跑她，也没阻拦。」顾青山道。 「那是因为……你更应该去死，顾青山。」怪物道。 顾青山却笑起来，开口道：「何必说的这么绝情？我这人不喜欢战斗，但天生喜欢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我看我们可以多聊聊，也许能求同存异也说不定。」 怪物意外的道：「你想投降？也罢……你要是投降的话——」 话音未落，铁围山顶闪现出一道遮天蔽日的剑芒。 这道剑芒带起一道怒吼的黑影，直接刺破天穹，朝天外飞射而去。 第1063页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战不灭之魔！ 天外。 一团剑芒不断向前奔袭。 那道被剑芒斩中的黑影终于渐渐适应，伸出手朝剑芒中抓去。 霎时间，剑芒散去。 数十丈外，顾青山显现身形。 在他不远处，那个怪物哼了一声，似乎有些恼怒。 「你……是当时跟幕争夺那个冰霜巨人之躯的傢伙？」顾青山不确定的问。 「你看出来了？」怪物问。 「被斩中却不想着防御，却来抓剑芒，果然厉害。」顾青山道。 怪物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嘲笑道：「嘻嘻嘻，我说句实话，就你这样的水准……也想跟我们斗？」 它脑门上有一道正在消失的白印。 ——刚才那一剑连它的外皮都没斩开。 顾青山斜眼瞧着这一幕，开口道：「就算三术硬接这一剑，也会付出些许代价。」 「它们算什么。」怪物不屑道。 「——我这一剑，在六道之中也排得上号，而你连皮毛都没伤到。」顾青山又道。 「难道你还以为自己真能杀我？」怪物嘲笑问。 「我就是觉得奇怪……邪魔如果都是这样的实力，根本不需要等这么久，六道轮迴早就是你们的了。」顾青山道。 怪物盯着他，却道：「现在也不晚。」 顾青山身周浮现一道道剑芒，开口道：「待会儿见。」 密密麻麻剑芒汇聚成流，飞上前不停斩击怪物，竟发出宛如敲击金属一般的叮叮噹噹声。 怪物夷然不惧，任由无尽的剑芒覆盖了自己的身躯。 剑芒如海，海中怒涛来回交击、迴旋、绞动，想要把怪物灭杀在当场。 好一会儿。 所有剑芒终于斩完。 整片剑芒的海洋变得黯淡，渐渐消逝。 怪物失笑道：「我说过了，你的剑术没有——」 它突然卡住，没有往下说。 因为顾青山早已不在虚空中。 剑芒彻底覆盖住怪物的时候，他就已趁机走了。 另一边。 黄泉。 铁围山。 顾青山站在被噼成两半的宫殿前，将手中长剑朝前一指。 定界神通，照见！ 光影一重一重显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展现在他眼前。 只见小蝶和凶魔塔主在宫殿中不安的交谈。 凶魔塔主起身，到外面查看黄泉的情况。 他一走出来，顾青山便举着剑，跟着他的身影一起朝前走。 凶魔塔主的身影始终处于「照见」的笼罩中，便没有消失，他一直走到了山腰，迎上某个亡者。 两人刚一碰面，那亡者便冲着他扑上去。 凶魔塔主抽出兵器，照着亡者身上全力噼斩，亡者根本不抵挡，只是迎着他，将手轻轻拍在他身上。 凶魔塔主被拍了一下，顿时陷入呆滞状态。 反观那亡者，根本不受攻击的伤害，张开双臂将凶魔塔主抱住。 霎时间，凶魔塔主化作一团血肉，被亡者直接吸进了身躯。 亡者停了数息，整个人变化成凶魔塔主的模样。 它朝山顶的宫殿走去。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要抓我——看来不可让它击中。」顾青山若有所思道。 一道灰影从天而落。 咚！ 剧烈的震动声中，怪物再次出现在顾青山对面。 它盯着顾青山道：「你是个聪明人，也确实看到了我进食的画面——但这对于你的处境又有什么帮助呢？连混沌都杀不死我，你又能做什么？」 顾青山笑起来，说道：「好像我只有投降一条路可以走？」 他装备了名号「虚空战神」，发动名号技「奥秘之主」，朝那怪物望去。 只见无穷的奥秘围绕在怪物身周，凝聚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这是什么？」顾青山在心中默默问道。 所有奥秘齐齐一动，散发出无数念头，朝顾青山倾述着怪物的秘密。 顾青山心中渐渐产生了一股明悟。 ——熵解确实对这傢伙无效。 所有的剑，所有的神通，所有的剑法，都无法伤害它。 它哪怕破一丁点皮，地剑也能发动因果律剑法，直接把它灭了。 但是不行，连破皮都做不到。 因为它所具备的奥秘之力，是顾青山从未见过的防御奥秘—— 无灭！ 所谓无灭，即是不受一切伤害类的因果。 不曾有因果，又如何会受伤，又如何会被杀死？ 「真麻烦……」顾青山低声道。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傢伙！ 怪物懒洋洋地说道：「顾青山，我也曾听闻过你的名号，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但你始终都没弄明白一件事。」 它后背的血肉不停蠕动，化作六只细长的手臂。 这些手臂不断的舞动出残影，在虚空中切出一道道唿啸的音声。 ——不能被它们抓住，否则下场就与凶魔塔主一样了。 顾青山心中暗自警惕，口中说道：「哦？我不明白什么？」 怪物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机，沉声道：「诸界之中最强的邪魔们集合起来，谋划了漫长而久远的岁月——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岂会被你一个人破坏？」 第1064页 「顾青山，你只是一名众生，是我们的食物——不要太高看自己！」 话音一落，它直接从原地消失。 太快了！ ——原来它刚才一直在装，现在真正出手，才显现出它真实的速度！ 顾青山瞬间锁定名号「最风骚的男人」，发动名号技「好有道理」。 「慢！你必须听我说完这句话，不然你会错失一个惊人的秘密！」顾青山喝道。 怪物再次现出身形，沉吟道：「有道理，是该给你个机会，说出你的遗言——毕竟秘密总是有价值的。」 顾青山看着它，沉默不语。 这个傢伙有「无灭」这样的奇异奥秘之力，不受任何伤害，但其他那些控制类、迷惑类的力量，还是可以发挥作用。 但控制也只能控制一时。 只要无法伤害它，自己终究不是它的对手。 怪物等了数息，渐渐反应过来。 「你耍我！」它暴怒道。 「秘密不是免费的，你需要付出代价。」顾青山道。 怪物不上当，厉声道：「——死！」 它再次从原地消失。 虚空中响起阵阵密集的刺击声。 怪物再次出现。 它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白点，很快便彻底消失。 ——刚才它在打它自己。 红龙本咒！ 「龙咒？可惜对我没用，当我抓到你，你就玩完了。」怪物狞笑道。 「是吗？」顾青山道。 怪物朝前迈步，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青龙本咒！ ——它被困在了原地！ 怪物嘆息道：「顾青山，你的小聪明太多，以至于蒙蔽了你的双眼，看不到自己的可怜处境。」 顾青山心有所感，蓦然回首，朝铁围山下望去。 只见密密麻麻的亡者们，正在朝着铁围山上不断攀登。 它们一边迈步，一边改变着自己的形态，渐渐化作那个怪物的模样。 每一个怪物，背后都伸出六只细长的手臂。 悄无声息之间，黄泉已经被占领！ 神祇们试图上前交手，但任何攻击都没有效果。 如果离得太近，反倒会被立刻抓住，化作怪物的食粮。 顾青山看着漫山遍野的怪物，目光又投向远处的黄泉神祇们。 他看到了冷千尘。 「冷千尘，带所有人去地狱——这里是打不过它的。」顾青山传音道。 「好。」 冷千尘毫不含煳，立刻开始安排所有神祇后撤。 怪物同样看着这一幕，意味深长的道：「逃？逃又能逃到哪里去？黄泉已经完了，接下来是人间和阿修罗界——其实我就可以破灭整个六道，根本不用其他邪魔登场了。」 它动了动。 ——龙咒的力量正在消退。 顾青山陷入沉默。 轰隆隆隆…… 整个世界突然震动起来。 一股神秘的波动开始在虚空中不断传递，释放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 怪物略一感应，惊奇道：「你们又把一个轮迴道融合在一起了？」 它爆发出一阵狂笑：「嘻嘻嘻，真是太方便了，这样一来我只用一路打过去就可以解决一切！」 顾青山感受着那股融合的波动，心中早已明白过来。 是幕。 按照自己的要求，幕找齐了兽王道的五行之源，已经把它们融入了黄泉、人间、阿修罗的世界。 世界正在融合！ 顾青山默了数息，转过身，望向怪物。 「我来这里之前……生怕黄泉出了大问题，原本专门为大战而准备了一道后手，现在看来要便宜你了。」他说道。 「后手？嘻嘻，你以为自己杀得了我？」 怪物狞笑着，脚下又迈出一步。 龙咒的效果正在进一步消退。 顾青山看着满山遍野的怪物，认真道：「你们这些邪魔啊，在无转之地呆的太久，早已忘记了诸界之中最重要的一条法则。」 「哈哈哈？法则？什么法则？」怪物问道。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对手。」顾青山道。 话音落下，他后退一步，整个人化作一道剑芒没入大铁围山中。 六界神山剑，神通—— 神山护界！ 「神山护界：世界初生、变化、毁灭的三个关键时刻，六界神山剑将可以操控大铁围山。」 只见整个大铁围山渐渐显现出人类的轮廓和身躯。 它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缓缓从忘川江畔站起身来—— 在它背后，那无尽的悽厉狂风顿时吹拂整个黄泉世界！ 乱劫之风！ 在六道轮迴之中，乱劫之风一直存在于大铁围山的背面！ 霎时间，整个世界如同末日降临，一切走向毁灭。 还活着的亡者们吓得赶紧跑进地狱，又或躲入忘川大江。 唯有那些怪物—— 刚才顾青山最后说话之际，已经朝它们释放出了青龙本咒，只能站在原地，被乱劫之风不住的切割敲打。 「哈哈哈，嘻嘻嘻，这就是你的后手？乱劫之风没用啊！根本伤不了我！」 怪物发出疯狂的笑声，似乎看到了无比好笑的事。 大铁围山所化的巨人俯瞰着怪物，脸上露出生动的嘲意。 第1065页 只见它朝地上一扑，巍巍身躯如熔岩一样流淌，直接把所有怪物裹在其中。 巨人发出隆隆的声响： 「混沌之中最强的力量集合起来，最后化作六道轮迴——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世界集合，岂会被你区区一个邪魔破坏？」 邪魔勐地闭上嘴。 这是它之前嘲讽顾青山的话，却没想到被他用来反击。 ——邪魔已经顾不上说话了。 一个个棺木大小的空格出现在山脉中，将所有怪物装进去，又以熔浆彻底封死。 四周的熔浆越来越多，重新化作直冲天际的巨大山脉。 这座山，是六道轮迴的守护之山，集中了无穷的坚固与不朽之力，又断绝一切法。 怪物凭藉「无灭」之力，可以杜绝一切伤害。 可是！ 可是！ 它没有办法杜绝这种六道级的禁锢——禁锢不会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山峦重立，风波隐退。 只听山腹中传来一阵阵不甘的嘶吼，乃至近乎永不停歇的击打声响。 巨人听了数息，瓮声道：「一群没素质的傢伙——这样会吵到楼下的地狱众生。」 山峦再次移动起来。 又过了数息。 铁围山终于再次成型。 刚才的所有动静一扫而空，世界恢復了寂静。 在山腹内，那些棺木大小的空间全部朝内挤压，刚好只能容纳怪物的身躯。 ——它们再也动弹不得，连嘴巴都无法张开，更别提发出太高分贝的叫喊声、甚至捶打山体。 它们将永远被镇压在铁围山中。 ——以不受任何伤害的魔躯，承受永恆的禁锢。 第三百四十九章 人间之圣与秘密 轰隆隆—— 铁围山不断发出震动天地的声响，足足过了数十息，才渐渐恢復平静。 山顶上，出现了一个人。 顾青山。 他俯瞰着黄泉世界，脸上丝毫没有战胜邪魔的喜悦，反倒流露出无比凝重的神情。 就在刚刚，他化为大铁围山，细细感受那些邪魔们身上的奥秘，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其实所有的邪魔，都是同一个怪物。 不仅拥有「不灭」这样的能力，它甚至掌握了一人万生之术，因此才可以在亡者们身上赋予它的力量，甚至是被它寄生、控制、转化。 难道邪魔们都掌握了一人万生之术？ 顾青山陷入沉思。 过去发生的一幕幕从他心中闪过，但真相却依然笼罩在迷雾之中，不得而知。 虚空一动。 幕轻轻落下来，开口道：「两件事都已办妥。」 「多亏你，否则刚才的战斗我会十分头疼。」顾青山道。 「战斗？你跟谁打了一场？」幕感兴趣的问。 顾青山把之前的战斗说了一遍，又问道：「人间之圣是什么情况，为何还没出现？」 幕耸耸肩，说道：「她倒是已经成圣了……但却关闭了整个人间之墓，不见任何人，也不让任何进入人间之墓。」 「为什么？」顾青山奇道。 幕飞快看他一眼，若无其事道：「人间之圣传出来一句话：唯有某个人去找她，她才会考虑出来。」 顾青山怔了怔。 公正女神顾苏安——这是在使小性子？ ……不。 现在六道的情况是多么危急，她一定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不出现必定有她的理由。 「我立刻去见她。」 「等一下，黄泉的事怎么办？」幕指着忘川大江问道。 ——忘川不再具备让亡者投胎的能力。 邪魔们在世界本源的层次上，对六道轮迴动了手脚。 顾青山道：「我这就解决黄泉的问题。」 他单膝跪地，将一只手按在地上。 一息， 两息， 三息—— 顾青山想了又想，嘆息道：「不行……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你这是什么情况？」幕问道。 顾青山解释道：「我原本打算发动水之圣柱的力量，为黄泉补充两种属性，以维持忘川的运转——」 「但你最终放弃了。」幕道。 「是的……我总觉得这样做有些孟浪了。」顾青山道。 「黄泉恢復正常不是好事吗？你在担心什么？」幕不解的问。 「水之圣柱来自混沌，它蕴含了混沌的力量，而我却把它的力量注入六道轮迴——这可不是卡片化，而是给六道轮迴补充法则。」 说到这里，顾青山终于明白了自己所担心的是什么。 「四圣柱是混沌的纯粹力量，我不想再让它注入六道了——毕竟六道现在并不可靠，我不能把四圣柱的力量搞丢。」他最终说道。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幕说道。 「什么办法？」顾青山问。 「用天剑。」 「天剑……」 顾青山抽出天剑，朝忘川大江一指。 「这道时空剑法能让忘川恢復到从前的状态？」顾青山问。 「不要小看天剑的威力，哪怕单凭它自己的力量，也可以让忘川回到大约半天前的状态。」幕道。 「如果再加上我的力量呢？」顾青山问。 「多五分钟。」幕耸肩道。 第1066页 顾青山一静，不满道：「五分钟？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天剑需要时光法则的加持，而你并没有掌握什么时空剑法，对时光法则的了解也不深，所以五分钟就是你的极限了。」幕解释道。 「好吧，差不多也够了，我们立刻让所有亡者都去投胎。」顾青山道。 ——亡者们全部去投胎了，邪魔就无法再发动一人万生之术攻击黄泉。 他隔空挥出一剑。 巨型剑芒凌空飞过长空，径直斩在忘川江上。 死水一般的大江开始缓缓流动。 数息之后。 忘川之水化作滚滚波涛，再次变得奔流不息。 「冷千尘可以信任，你在这里帮他们一起把亡者的事情解决，我去找顾苏安，看看是什么情况。」顾青山道。 「打完这一仗，你得多给我做几个菜吃。」幕抱着胳膊道。 「到时候我开个馆子，你天天来白吃白喝都没问题。」顾青山拍拍他的肩膀。 「我要带小薇一起。」 「那有什么问题，无非是添一双筷子，我还能跟你喝几杯。」 「哼，这还差不多。」幕满意的道。 顾青山笑笑，背后涌起一阵白雾，裹着他从铁围山顶消失。 …… 人间界。 人间之墓。 顾青山站在一扇巨大的钢铁之门前，敲门道：「开门，是我。」 钢铁大门四周顿时冒出来密密麻麻的机械设备，放出各种光线从顾青山身上扫了一道。 轰隆隆—— 门迅速打开了。 顾青山走进去，只见无数机械臂在飞快的制作着什么。 他停下脚步的同时，那件东西已经制作完成。 ——微型单人迁跃器。 顾青山从机械臂手中接过迁跃器，只见上面的坐标已经固定，且被设置成了无法更改。 他毫不犹豫的激活了迁跃器。 下一瞬。 顾青山直接出现在一片翠绿的果园中。 一名美到极致的少女坐在树枝上，沖他招手道：「顾青山。」 正是公正女神，顾苏安。 「顾苏安，你的仪式完成得怎么样？」顾青山问。 「我早就完成了仪式，只是不敢出去。」少女道。 「不敢？为什么？」顾青山问。 「跟其他圣人不同……我是梦境之龙，觉醒之后自然而然的接驳了整个人间界——在人间的大地深处，我看到了许多史前的物品，它们大部分被毁灭了，但总有一些没有被毁灭的那么彻底，所以我得以将其恢復，看到了一些文献。」顾苏安道。 「是什么内容？」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以前……六道曾被叫做洪荒世界。」顾苏安道。 「对，除此之外，还有吗？」顾青山道。 「我分析了大量的文献和物品，经过不计其数的计算和筛选，最终得到一个结论：六道一旦成术，整个六道轮迴的力量就会被至邪的存在窃取。」 顾苏安一口气说完，平静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轻微的抗拒之色。 顾青山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她的分析是正确的。 这跟父亲留下的那段话完全重合，丝毫不差。 「所以你就躲在这里，不愿意出去？」顾青山问。 「对，我不想成为任何邪术的一部分，我也没想到这一切是别人的算计。」顾苏安道。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不管邪魔怎么打算，但……六道轮迴是混沌的力量，我们要把它夺过来。」 「有希望吗？」顾苏安问。 「我刚刚才封印了一个邪魔。」顾青山道。 少女嘆了口气，脸上渐渐流露出忐忑之色，轻声道：「顾青山——我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文明和歷史，我不信任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也无意去响应他们的言辞与行为，那对于我来说是浪费时间和能量。」 「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顾青山问。 「空置状态。」少女立刻道。 顾青山想了一会儿，一拍掌道：「也行，那你就留在这里，等我成为恶鬼道的圣人之后，我们一起出击，战胜邪魔，如何？」 少女第一次露出笑容，正视着他道：「除了平静的生活，我其实愿意与你一同战斗，我也愿意响应你的一切，顾青山。」 「就像过去一样？」 「是的，就像过去一样。」 顾青山脸上也露出笑，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去办其他事，等到最后了，我们一起去战胜邪魔。」 「好，我随时等你的消息。」少女道。 顾青山点点头，转身踏入白雾之中消失。 果园中恢復了宁静。 少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轻声道：「既然要与顾青山阁下一起战斗，我就得认真一点了。」 虚空中，顿时出现了一幅巨大的光屏。 数不清的数据如同激流一样，在光屏上飞速穿梭。 「人间、黄泉、阿修罗、兽王四界连成一片大陆。」 「现在先找出毁灭它们的策略。」 「开始预备兵器——」 …… 另一边。 一片无人的偏僻峡谷之中。 白雾旋转着出现，顾青山从里面走出来。 他脸上满是凝重之色，手中拿着一件东西。 第1067页 ——那是一个冷冰冰的小金属块。 这个金属块来自赑屓，包含了一个秘密的下半句。 顾青山依然记得那个秘密的前半句： 「六圣归一，轮迴术成！」 后半句是什么？ ——按照这个秘密的要求，自己必须找到觉醒的人间之圣，将这个金属块给人间之圣，才可以获得秘密的后半句。 顾青山摩挲着金属块，似乎陷入了沉思。 须臾。 他抽出一柄剑，将金属块放在剑嵴上。 「定界，用照见。」他说道。 长剑上响起剑灵的声音：「是这个东西呀，按照这个东西的要求，你不是应该把它给顾苏安么？」 顾青山摇头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又怎么放心把它给顾苏安？」 「所以——」 「所以我们来看看无尽岁月之前，究竟是谁制造了它。」 「明白了……顾青山，其实你才是真正的龟圣吧。」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 一人一剑交流着，却见重重光影从金属块上冒出来，构成了一幅过去时代的画面。 第三百五十章 失传的洪荒之术 光影构成了一副过去时代的画面。 顾青山再一次看到了那座黑色雕像—— 在魔皇的世界，它直接杀掉了魔皇，转身便去了无转之地，迎接所有邪魔的顶礼膜拜。 它就像一块顽石，只有着最简单的人形轮廓。 它又像是一名故意隐藏身份的存在，被封印于顽石之中，只浅浅露出些许属于人类的特徵，让人看不出真实面目。 只见黑色雕像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开口道：「最麻烦的，便是人间之圣。」 在它两边，站着一排排形态各异的邪魔。 黑色雕像在废墟之中随意迈步，顺手便将一个有着明显风格特色的器皿拾起，开口道： 「看，这个东西记载了文明的痕迹，虽然不具备什么超凡力量，但却可以被科技分析出无数信息。」 「——人间是科技侧的世界。」 「我最担心的便是人间之圣，他（她）必然能从无数碎片世界的融合之中，找到过去时代的一些痕迹，科技又最擅长追根溯源，做各种基于现实的分析，找出过去时代的真相。」 黑色雕像沉默数息，问道：「谁有办法应对此事？」 众邪魔之中，一道声音响起：「我们可以用人间的科技之法造一个东西，以此控制住人间之圣。」 另一道声音道：「可是——我们不知道人间之圣何时才会出现。」 又一名邪魔道：「这个容易……我的因果律法可以保证，你所造之物会在人间之圣出现的年代，同时出现。」 「还有我——我的命运之力可以让人间之圣信任的人得到这个造物。」 「那么，我便来驱使洪荒赑屓之躯，做一个假象。」 「此物的封印之地……最合适的是兽王界，我来造一个天仙殿。」 「谎言由我来编织，它将适合当时的情形。」 众邪魔纷纷说道。 在它们述说的过程中，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块随之出现，漂浮于半空之中。 一道道术法打在那金属块上，让它具备了各种力量与命运。 最终，它被造好了。 黑色雕像看着金属块，满意道：「这东西很适合用来控制人间界的存在——但你们给它的力量太强，还需要做一些掩饰。」 它伸出手，轻轻托住金属块。 霎时间，金属块上的所有力量波动彻底消失。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件真正的科技侧物品，而不是秉承了无数邪术的刺杀道具。 一切大功告成。 顾青山默默看着这一幕，背上不禁起了一层冷汗。 公正女神顾苏安，早就看穿了歷史，知悉了一些真相，更警惕得连任何人都不见。 她只信任自己。 假若刚才自己真的拿出这个金属块给她——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只见那个黑色雕像捧着金属块，沉吟道：「按说是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唯一可虑的是，假如有人看破了这一些，我们的手段岂不是前功尽弃？」 「有那种可能吗？」一名邪魔问道。 黑色雕像思索片刻，说道：「那个被人间之圣信任的存在，有可能看破这一切……假如真的如此，我便亲自出现，取走他的性命，化作他的模样再去寻人间之圣！」 它放出一道仙光缭绕的术法，打在金属块上。 画面刚到这一幕，电光火石之间—— 顾青山一剑斩飞金属块，整个人化作一抹剑芒，如电射一般朝远空飞去。 那金属块被斩飞出去，在半空突然爆发出层层仙光。 ——怪物的术法已经激活！ 顾青山争取了这瞬间的功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一举冲出人间界，在无穷的黑暗虚空之中掠过遥不可及的距离。 只见那金属块也化作一抹光，紧随其后而去。 …… 黑暗的虚空乱流之中。 一抹剑光在前飞掠。 另一道仙光在后紧追不捨。 两道光都快到极致，它们经行之处，就连虚空都被划开一道不断蔓延的裂口。 第1068页 「那傢伙还在追，而且速度不比你慢。」地剑忽然传音道。 「我知道，但我现在绝不能动用任何力量，否则速度就会变慢一分，这一分就足够它追上我。」顾青山道。 众剑一听，也是有几分无奈。 「公子，不如我化作你拦截它。」山女出声道。 「绝对不行，那傢伙是众邪魔的主人，你一出现就会被它拿下，我不能冒这个险！」顾青山严厉的道。 他握紧剑诀，全力朝前方飞去。 忽然，一道冷哼声响起。 玄天衣出声道：「你只管飞，我动用我自己的神器之力，以天仙术法来轰它！」 顾青山大喜过望，连声道：「好！只要你能拦它一拦，我立刻就能脱身！」 玄天衣从他背后浮现，散发出神器的光芒，开始施展术法。 战甲亮起流光溢彩的神力，汇聚成一道天界仙术—— 万雷轰天！ 黑暗的虚空之中，一道道蓝白电芒骤然亮起，化作满空雷柱，朝后面的那一抹流光轰去。 啪—— 一道轻响，所有雷柱被流光击穿，朝四面八方扩散成蓝色的细碎电弧。 那道流光丝毫没有降低速度，依然紧紧咬在顾青山身后。 众剑：「……」 顾青山：「……」 「兄弟，你昨晚没吃饭？」地剑问道。 玄天衣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雷法共七千种变化，为何连一次变化都没展开，就直接散灭了……」 它身上汇聚起更强的威势，施展出另一道术法—— 三十三重天阙！ 虚空之中，重重影动。 一道道巍峨宫墙接连幻化而出，凝实成三十三道天界宫阙。 只见每一重天阙上各有神兽，纷纷放出自身神通，全力守护着道路。 术法刚完成，那抹流光便立刻迎上了三十三重宫阙。 下一秒，异变陡生—— 只见三十三重宫阙上镇守的神兽们，齐齐喝道：「散！」 霎时间，三十三重宫阙顿时化作虚幻泡影，在虚空中徐徐消隐。 流光一举穿透三十三重宫阙，继续追了上来。 这一次，就算是众剑也看出了几分诡异。 「看见了吗？你的天宫神兽们主动让开了。」地剑道。 「确实。」玄天衣道。 「为何对方能改变你的术？」洛冰璃问道。 「除非……它比我更懂天界之术。」玄天衣失魂落魄的道。 如果术法是被打散的，倒也好解释，只要双方的力量不在一个层面上即可做到。 但是，它的术法却直接被改变了。 玄天衣乃是前代天帝，竟然有人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开了它的仙术，确实只有这个答案。 ——对方比他更懂仙术。 话音刚落。 只听那黑色雕像的声音传遍虚空： 「在我面前用仙术？看来你们这些小辈，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敬畏！」 顾青山勐然发现，前方的遥遥虚空之中，渐有无穷仙光汇聚成术。 虚空一闪。 霎时间，层峦叠嶂的天宫接连出现。 一道道巍峨宫墙接连凝实，密布十方，凝实成九九八十一重天界宫阙。 每一重天阙上各有神兽、天兵、道人镇守。 这些宫阙正不断展开，密布各处。 玄天衣失控一般吼道：「不可能！这是早已失传的九天仙帝之法，早在洪荒末期它就已经失传了！」 其他几剑却不管这些。 「顾青山，你被围住了，快想办法！」定界神剑近乎失控地吼道。 「公子，要不我出来与你一同战斗？」山女也问道。 「看来只能打一场了。」洛冰璃咬牙道。 地剑和潮音齐齐发出嗡鸣，似乎已经预备出手。 下一瞬。 在顾青山前、后、左、右、上、下，均布满了天界仙宫，将他团团围住。 紧接着，那些天界宫阙之上，一个个邪魔出现了。 它们密密麻麻的落在宫墙之上，与那些神兽、天兵、道人并排而列。 每一个邪魔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都丝毫不比无灭之魔差分毫！ 十方虚空，无数邪魔！ ——似乎整个无转之地的邪魔都来了！ 黑色石像的声音遥遥传来： 「你跑不掉了，乖乖化作我的傀儡，去控制人间之圣。」 顾青山原本已经站住，将天地双剑握在手中—— 见了这样的阵仗，他立刻松开双剑，断然道： 「不行，这次是彻底打不过的对手，不能打。」 他身后白雾刚一出现，立刻消散。 ——整个时空仿佛都已凝固。 顾青山一默，突然飞速念道：「真古之魔，万界俯视者，我唿唤你的真名，并非渴望你降临，而是希望你完成当初的契约。」 「当你注视着我的时候，而我已化作死亡之躯——」 虚空之中，渐渐有血色的光芒如海潮一般涌动。 血海出现了！ 突然，顾青山耳边传来一道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 「不要喊它，圣界太过遥远，我带你走。」 虚空顿时裂开。 只见对面是一方蒙昧的广袤平原，在平原上，数不清的黑色骷髅来回走动，仿佛已经这样走了无穷的岁月。 第1069页 一根通天彻地的青铜柱上，困着一具巨大的尸体。 那尸体身上各处均被钉死，无法移动，唯有一只手遥遥伸来，破开虚空，在顾青山面前展开。 「快过来！」巨大尸体喝道。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跳上它的手掌。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一息之间，倒是有些邪魔看出不对，想要阻拦—— 但它们刚放出术法，血海之中涌起滔天巨浪，直接将各种术法挡住。 巨大尸体立刻缩回手掌。 虚空随之合拢。 下一秒，顾青山就不见了。 他这一走，那些刚刚显现的猩红色血海也随之消失不见。 第三百五十一章 顾青山不在 八十一重天上宫阙。 漫天神仙。 无数邪魔。 ——在这样的阵仗环绕之下，那个人破开一切禁法，逃得无影无踪。 黑色雕像耸立在虚空之中，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没有人敢出声。 神仙与邪魔们肃立四周，保持着静默，等待着随时而来的命令。 须臾。 黑色雕像终于出声：「变数终于产生……但在时代的洪流里，它来的太晚，无力对抗我们早已决定的谋划。」 「但是为了立于不败之地——」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一定要赶上六圣全部觉醒的那一刻！」 漫天轰然应声。 一头身形大如天宫的邪魔出声询问道：「我刚才多番查验，却发现刚才逃走那人便是唯一的恶鬼道圣选之人。」 「你想说什么？」黑色雕像问。 「他去的是未知之地，什么时候能赶回来还说不定——在他回来之前，恶鬼道根本无法产生圣人——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邪魔道。 众邪魔纷纷点头。 黑色雕像欣然道：「但愿如此，希望我们的布置能在六圣觉醒之前完成！」 另一边。 虚空乱流。 谢道灵轻叱一声，用力甩动长鞭—— 「最后一个，给我走！」 长鞭抽在一头怨灵身上，直接将它抽进那个满是功德宝物的世界。 怨灵发出无可奈何的嘀咕声，最终放弃了寻找苏雪儿。 世界合拢。 一切异象消失。 谢道灵收了长鞭，疲惫的嘆口气。 「雪儿，你可以出来了。」她说道。 满是仙光缭绕的莲花层层散开，苏雪儿从中一跃而出。 她整个人与过去完全不同。 那些浑浊的、充满罪孽的因果已经彻底消失，连同她的雪白髮色都多了一丝圣洁的微光。 苏雪儿感受着身上的变化，呢喃道：「我……已经不再是灭世之魔。」 「正是如此。」谢道灵带着笑意道。 「那些被我杀掉的人呢？他们会去哪里？」苏雪儿急声问道。 「你放心，他们都得到了许多功德，远超你该付出的代价，下一生乃至后三生都会过的很好——你的罪孽已经结束了。」谢道灵温声道。 苏雪儿怔了好一会儿，整个人仿佛放下了千斤重负，徐徐跪倒在谢道灵面前道：「师尊——我跟着顾青山一起这样称唿您，您对我的恩德如同再造。」 谢道灵连忙把她扶起来，认真道：「别说客气话，我们百花门下是一家人，互相之间不要多礼。」 苏雪儿心头满是暖意。 她能感觉到对方说的话是发自真心。 ——自从爷爷死后，除了顾青山，再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 「走，我们这里的事结束了，去找青山。」谢道灵说。 「恩——」 苏雪儿眼中流露出期盼之色。 谢道灵牵着她的手，随意捏了个诀，两人顿时从虚空中消失。 人间界。 两人现出身形。 「雪儿！」安娜尖叫起来。 她跑上前，一把抱住对方。 苏雪儿脸上再也看不到曾经的肃杀之色，反倒抿起嘴角笑了笑。 「都是黄泉圣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她笑道。 谢道灵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龟圣道：「人间之圣已经觉醒，但她不愿意出现，说是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顾青山一个人。」 「只相信顾青山？」谢道灵意外道。 「这件事是有原因的，我能解释。」苏雪儿站出来道。 她把公正女神与顾青山过去的那些事说了说。 「哼，原来这个人间之圣诞生的时间并不长——没想到脾气还挺大的，竟然连我们都不见。」阿修罗王有些不满。 「对，她缺乏对前辈的尊敬。」龟圣也道。 谢道灵若有所思，却正色道：「多亏人间之圣觉醒，现在我们各轮迴道圣人的实力又一次提升了，这是好事。」 她又笑了笑，劝道：「人间之圣——她有她的自由，等战胜邪魔之后，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想干什么都不受别人影响，你们又何必不满？」 阿修罗王看她一眼，朝龟圣传音道：「这人间之圣信任顾青山，所以她才这么说——」 龟圣回应道：「你想说什么？」 「她就知道维护这些百花门下的人……哼。」 「你这是不满？」 「有点。」 第1070页 「你打得过她么？」 「打不过。」 「那还说这么多废话？」 「我就是抱怨两句。」 「……」 两人随意聊着天，却见谢道灵忽然脸色一变，问道：「顾青山呢？」 众人面面相觑。 阿修罗王随手捏了个诀道：「我来找他。」 他的术法散发出去，却没有任何动静。 「没找到吗？——我有一具备用之躯在他身上，我可以感应到。」苏雪儿道。 「你有备用之躯在他身上？」安娜重复道。 「对啊。」苏雪儿面色不变，淡定的道。 空气一静。 两人对望彼此。 笼罩在两人中的那种热烈友好氛围似乎减弱了不少。 只见苏雪儿闭上眼略一感应，旋即茫然的睁开眼，摇头道：「好像不在六道之中……否则我能感受到他大致的位置。」 「还是我来找吧，他现在是我的兵器。」安娜道。 「兵器？他怎么就成你的兵器了？」苏雪儿吃惊道。 「对啊，随时可以召唤的那种。」安娜道。 空气再次安静。 两女对望一眼，身周散发出淡淡的寒意。 ——她们看上去好像已经没那么好了。 龟圣轻咳一声，开口道：「先找人，先找人。」 安娜身上冒出层层黑暗火焰，伸手朝虚空一抓—— 她抓了个空。 「顾青山呢？」苏雪儿昂着头，淡淡的问。 「奇怪……按说我应该能召唤他。」安娜失神道。 谢道灵轻轻蹙起眉。 顾青山一向是最让人放心的，无论怎样都可以信赖他。 但现在却找不到他了。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阿修罗王突然反应过来，沉声道：「找不到顾青山，六道轮迴的最后一圣便无法诞生。」 龟圣也道：「跟邪魔决战的时刻越来越近，但如果我们无法获得六道轮迴的全部力量——」 它没说下去。 但此刻，大家在连番战斗、通过各种手段互相联繫、交换情报之后，已经都心知肚明。 在六道轮迴彻底成术的那一刻，邪魔们将前来摘取六道的所有力量。 这是决战的时刻！ 六圣齐出，才会获得整个轮迴的最大力量对抗它们。 龟圣嘆了口气，说：「顾青山不在，这就没办法了……只希望邪魔那边也出现一些失误，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与它们战一场，打乱它们的部署。」 谢道灵一言不发，取出轮迴天书，从中抽出那根长鞭。 只见长鞭上闪动着无数星辰，看上去神秘而又威严—— 它的力量在不断增长。 谢道灵看了数息，低声道：「这种程度的力量……想要与邪魔之主战一场，我没有取胜的把握。」 「那怎么办？」安娜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忽然，一道身影从谢道灵身后悄然出现。 天魔—— 原始魔母！ 「我乃过去玄仙，知晓六道残留的秘密，眼下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大家。」原始魔母道。 「什么办法？」谢道灵问。 「直接开恶鬼道圣选之争！」原始魔母道。 「可顾青山不在。」龟圣道。 「圣选一旦开始，如果他缺席，便会失去成圣资格，此事不行。」谢道灵摇头道。 原始魔母盯着苏雪儿，轻声道：「你们忘了，眼前还有一名恶鬼道众生——她是最后的恶鬼道存在。」 众人目光齐刷刷集中在苏雪儿身上。 阿修罗王的眼睛亮了起来，飞速道：「没错，一旦顾青山没参与圣选，资格就会空出来，由剩下的人争夺。」 「这倒是可行。」龟圣道。 「苏雪儿曾是末日，擅长战斗，绝对不会拖后腿。」安娜道。 她上前牵了苏雪儿的手，暗暗传音道：「顾青山不知去向，万一他有危险——你要获得六道的力量，变得强大起来，才可以跟我一起去救他！」 苏雪儿怔了怔，对上安娜的目光。 两人之间的冰霜悄无声息的消融、瓦解，不復存在。 谢道灵嘆了口气，有些操心顾青山，又不得不压住情绪，问苏雪儿： 「雪儿，我们也只是为了更大程度获得六道的力量，才会希望出现一位恶鬼道圣选者——这些本都不是你的事，骤然把你拖进来其实并不公平，你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 「这原本是谁的事？」苏雪儿问。 「顾青山。」阿修罗王耸肩道。 「顾青山的事，就是我的事，让我来参加圣选吧。」苏雪儿坚定的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 正纪元 蒙昧的世界。 密密麻麻的黑色骷髅们在大地上行走，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 顾青山出现的瞬间—— 巨大尸体立刻道：「躲在我身后——去我脖颈后面，看一看那枚钉子。」 「那些邪魔会追过来？」顾青山问道。 他飞至巨大尸体的肩膀上，略略后退，躲在它的脖颈后面。 巨大尸体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回应道：「与未来的时代之主们对抗，这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但没办法，我得早做准备——」 第1071页 他身上的鳞甲突然剥离了一片，飘飘荡荡飞出来。 「汲取！」 巨大尸体沉沉的喝了一声。 下一瞬—— 甲片上闪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有生命一般全然飞出去，密布整个世界。 密密麻麻的碎裂声随之响起。 放眼望去，只见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所有骷髅全都化作灰烬。 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从飞灰之中冒出来，汇聚在半空，化作一根闪烁着炽烈光焰的长矛。 「这是末日——你把末日的力量全部汇聚起来了。」顾青山道。 「对，混沌的力量……我用起来不太习惯，但幸好有你的那柄赤魔神枪，可以用来转化末日的力量。」 巨大尸体说着，单手取出那柄魔枪，令金焰长矛依附在上面。 赤魔神枪得了金色长矛的加持，顿时爆发出亿万道尖锐的啸鸣之音。 「安静，我们有客人要来了。」巨大尸体道。 赤魔神枪上的声音顿时消隐。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一息。 两息。 三息。 虚空一动。 一座黑色雕像悄然冒出来，静静悬浮在巨大尸体的对面。 它沉默了数息，似乎在分辨这里的环境。 好一会儿之后，它才开口道：「原来是这样……这倒还真是有意思。」 「离开这里吧，除非你想陷入和我一样的困境。」巨大尸体沉声道。 它一边说着，一边给顾青山传音： 「快，用你之前刚获得的剑术来斩那一枚钉住我脖颈的钉子。」 「怎么做？」顾青山问。 「你的天剑——我会把自己的力量也暗中赋予它，让它可以爆发出更大的威能，你要让我脖颈上的那一枚封印之钉回到距今三十九亿年零九千七百七十五天前，当时钉子受到了一些影响，处于极度脆弱的状态。」巨大尸体道。 在青铜柱对面，黑色雕像发出嗡嗡的声音： 「把你背后那个人交给我，我马上就走。」 「如果我拒绝呢？」巨大尸体道。 黑色雕像淡淡的道：「属于你的正纪元已经过去了太久，你又何苦来管我们的事？」 它轻轻朝前飞去，靠近了赤魔神枪。 顾青山从背后虚空抽出天剑，不知何时，剑身上已经充满了一股奇异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他从未见过的，不属于任何一侧。 「顾青山，当那枚封印之钉回到了那个时刻，它会显现出极其脆弱的一面，你要立刻用地剑斩它——要斩伤它！」巨大尸体飞快的传音道。 「明白了！」顾青山道。 ——只要让任何东西受到伤害，地剑立刻就可以斩灭它！ 这是一道恆定的因果剑术。 看起来，巨大尸体是想凭藉天剑的时空剑术与地剑的因果剑术解开这枚钉子！ 他望向巨大尸体的脖颈，只见一枚蚀刻着繁复花纹的钉子，穿透了巨大尸体的脖颈，深深没入青铜柱中。 半空中，黑色雕像继续朝前飞来—— 巨大尸体不说话，赤魔神枪上勐然放出沖天的金色光焰，直接破开了虚空，刺入无穷的虚空乱流之中。 黑色雕像看着赤魔神枪，似笑非笑道：「只有一只手能用，也敢跟我打？」 巨大尸体淡淡的道：「我猜你们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个时候你敢受伤吗？」 黑色雕像停住了。 它似乎陷入了犹豫之中。 就是这一刻！ 顾青山化作一抹剑芒，瞬间斩在那枚封印之钉上。 天剑，时空剑法，归流！ 这一剑的威力超乎以往，乃是巨大尸体与顾青山共同斩出的一剑。 封印之钉上顿时出现了一股紊乱的气息。 ——它回到了过去的某一刻！ 距今三十九亿年零九千七百七十五天前！ 顾青山根本不停手，化作剑芒再次斩击在封印之钉上。 这一次是因果剑法。 斩灭！ 只见那钉子上顿时裂开一道道缝隙。 裂缝不断在封印之钉的表面蔓延，最终彻底密布整根钉子。 「啊……」 巨大尸体喉咙里爆发出艰涩而愤怒的嘶吼，仰起头，又勐然低下，用力朝前一挣！ 钉子顿时从青铜柱上挣脱出去，在半空化作碎屑，迅速消逝不见。 「又打碎了一道封印？」黑色雕像惊奇的道。 巨大尸体保持着沉默。 他一句话不说，但整个蒙昧世界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一股无比久远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如无声的风一般吹拂着大地。 黑色雕像略一思索，摇头道： 「你不久之前刚承受过惩罚，所以这时候敢尝试挣脱——但当那种惩罚再次降下，你自顾不暇，又如何再护住他？」 「护得住一时，便护一时。」巨大尸体开口说话。 「哼，这个人就算留在你手上，也不会对我的计划造成任何影响——你们来不及做任何事了。」黑色雕像道。 它转过身，朝后退去，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虚空中传来它最后的声音： 「老东西，等六道的事结束后我会再来，到时候混沌的力量彻底为我所用，我要把你炼成邪魔……」 第1072页 它的声音在蒙昧世界中久久迴荡。 数息之后。 顾青山打破沉默，开口道：「解开第二枚封印之钉，也没把握留下它？」 「留不住，它只是一个投影，随时可以放全部力量过来，又随时可以放弃这投影离开。」巨大尸体道。 「看来它来这里之前，就找好了退路——所以你做出了全力应战的姿态？」顾青山道。 「没这么简单，」巨大尸体摇头道：「你解开我第一枚封印之钉后，我开始查探当前的时代的秘密——我已经发现了六道的真相：邪性之魔们马上就要获得六道轮迴，开创新的正纪元——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它们不会冒风险来跟我拼命。」 「什么是正纪元？」顾青山问。 巨大尸体解释道：「比如洪荒世界所处的时代——那个时代便是众生的正纪元，众生是高维世界之中最强大的存在，是一切之王，这一点得到了所有法则的承认，没有谁能挑战众生的地位。」 「但是正纪元也有终结的时刻，洪荒被化为六道之后，就宣告纪元抵达了末尾，而六道轮迴便是洪荒世界的尸体，蕴含了无穷的力量源泉，能为新的纪元提供足够的力量，让新纪元再次赢得一切法则与奥秘的承认！」 「难道没有人跟邪魔们争夺新纪元的掌控权？」顾青山疑惑的问。 巨大尸体道：「高维世界为了争夺六道轮迴，不知道爆发了多少次战争，最终邪性之魔们获得了胜利——它们打败了高维诸界的一切挑战者，它们即将赢得六道轮迴，最终开创属于邪魔们的正纪元！」 顾青山忽然想起了祭舞女士。 祭舞女士所在的高维世界，也是在与邪性之魔的争斗中，彻底被抹灭。 顾青山忍不住嘆了口气。 原来—— 邪魔们打遍了整个高维诸界！ 它们是最强的，是新时代的主角们，诸界中的一切都将奉它们为王！ 「现在看来，无转之地中的一些洪荒存在，其实早就看透了时代的更迭，他们投靠了邪魔。」顾青山道。 「正是如此，没有谁能阻挡时代的更迭，在歷史的滔天巨浪之中，唯有找对自己的位置才可以存活、容身——哪怕是那些曾经的洪荒圣人们。」巨大尸体道。 「六道即将产生六位圣人，难道没有机会跟邪魔一战？」顾青山问。 「也许第一战能赢，但邪魔们来自高维世界，最强的都有数千，更别提那些投靠它们的存在——它们可以跟你们打一场千年战争，而你们只有六圣，终究是无法一直抵挡它们——所以你们是打不赢的，顾青山。」巨大尸体嘆息道。 「一点机会都没有？」顾青山坚持问道。 「它们已经开始控制六道轮迴了，黄泉的事就已证明了它们进行到了哪一步，这难道还不能让你放下心中执念？」巨大尸体问。 黄泉的本源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些，忘川大江无法让亡者投胎。 天剑只能暂时让忘川恢復运转，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六道的轮迴功能已经被废掉了。 顾青山深吸了口气，坚持问道：「难道一点赢的可能性都没有？」 「它们花费了漫长的岁月来筹谋这件事，六道轮迴中已被它们埋下了数不胜数的手段，六道众生根本无法与它们抗衡。」巨大尸体嘆息道。 顾青山沉默了数十息。 「那么，如果我作为末日呢？」他开口道。 「末日？」巨大尸体重复道。 「对，它们虽然打遍了高维世界，打赢了所有的争夺者，但在虚空之中，它们还没赢下来——」 「我将代表虚空中的末日，与它们一较高下！」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分界石 「虚空中的末日……可是末日已经有了一位永灭之王，以它的力量也无法战胜邪魔们。」巨大尸体道。 「六圣不行，末日们也不行，谁都无法战胜邪魔？为什么会这样？」顾青山忍不住道。 巨大尸体嘆了口气，说道：「因为诸界所有的法则与奥秘正在承认邪魔的地位，比如命运法则，又或时间法则，乃至是神秘与因果——你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吗？」 顾青山陷入沉默。 其实这很好理解，仅以命运法则为例，如果命运开始承认邪魔们的地位，那么它就会偏向邪魔。 更不要提其他法则。 这是一种恐怖的加持。 顾青山竭力保持着冷静，又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任何高维存在，一旦进入虚空，就必须压制自己的力量——」 「没错，所以邪魔们占领了无转之地，现在它们隶属于六道轮迴世界体系，而六道来自洪荒，洪荒是混沌的力量所化，因此邪魔们不受这条规则的压制。」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一顿。 想达成这一点，恐怕邪魔们谋划了无数年才彻底成功。 它们什么都算到了！ 顾青山再次陷入沉思。 巨大尸体道：「逃吧，顾青山，带着你在意的那些人，逃出六道轮迴，从此远走高飞，兴许还能过一段安稳日子。」 顾青山摇头道：「逃……不是办法，我凭藉着末日的力量，已经带着所有人逃了一次，现在假如再逃，一旦邪魔们成为正纪元的主人，连末日都会成为它们的掌中之物，我们又能逃到哪儿去？在它们的正纪元之中，我们将再也没有办法翻盘。」 第1073页 他继续道：「再说，我逃走了，那你呢？」 ——刚才那黑色雕像可是说了，一旦成为正纪元之主，要来把巨大尸体炼成邪魔。 「你看得很透彻……但与正纪元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巨大尸体颓然道。 顾青山却道：「其实虚空之中，尚有四种力量并未接纳邪魔们，这样的话，我们是否还有机会？」 「哪四种力量？」巨大尸体问。 「地、水、火、风，虚空四圣柱之力。」顾青山道。 「你集齐了它们？」巨大尸体意外的问。 「是的。」顾青山承认道。 巨大尸体静了一息，忽然开口念出一段玄奥的咒语。 霎时间，虚空中仿佛产生了无形的牵引之力，在顾青山身上轻轻一点。 顾青山被无形的东西点了一下，背后顿时炸出青、红、金、黑四道光辉。 只见这四道光辉化作炽烈的光柱，直冲云霄而去。 数息之后，它们才再次落回来，在顾青山背后化作四面战旗。 战旗渐渐消隐。 直到这时，巨大尸体才隆隆说道：「四圣柱天然具备隐匿之能，平常人听闻过后立刻就会忘记……当你集齐它们之后，除非你说出口，否则任何人都会忘记这件事，难怪就连我也没听闻过它们的消息。」 「这是混沌的力量，等它们全部觉醒之后，我将以此去寻找混沌的最后之力。」顾青山道。 「你是指——永灭？」巨大尸体问。 「是的。」顾青山道。 巨大尸体陷入沉默。 它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抉择的事，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时间渐渐流逝。 顾青山开口道：「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你感到为难的话，我很抱歉，请送我回去吧，我得立刻去准备战斗了。」 「不。」巨大尸体突然道。 「为什么？」顾青山问。 「你回去之后……依然处于既定的命运之中，一切都将朝着有利于邪魔的方向发展，这是整个纪元即将开启的时刻，绝不会被你一个人所改变。」巨大尸体道。 「总要去试试，不然以后想起来会有遗憾。」顾青山道。 巨大尸体道：「既然你有此觉悟，那就让我们再搏最后一把……」 顾青山一怔。 却见巨大尸体身上的黑色鳞甲一阵抖动，数不清的鳞甲片脱落下来，在虚空之中整齐排列成一个巨大的黑色菱形物体。 「顾青山，你将手按在上面。」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便飞上去，把手按在那个黑色菱形物体上。 霎时间，蒙昧世界消失了。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无穷的黑暗迷雾之中。 ——四周陷于死寂，没有风，没有空气，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双脚传来落在实地上的感觉。 顾青山立刻打量周围。 只见这里是一栋残破的高楼，通体由坚硬的晶体构成，而自己正身处其中某一层。 这座楼上不见顶，下不见尾，根本不知其究竟有多高。 巨大尸体的声音响起： 「这里是我的纪元，它有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彻底毁灭，但我依然把所有重要的东西保存了起来——现在你朝上攀爬五层，取走里面的东西。」 「好。」 顾青山依言而动，轻轻一掠便朝上窜了五层。 沿途他看到了其中几层内的布置。 有一些造型诡异的兵器、沉睡的战士、被封印的巨大魔壶、乃至密密麻麻的画。 顾青山落在第五层。 只见这一层空空荡荡，只在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块石头。 「是这块石头吗？」顾青山问。 「是的。」巨大尸体回应道。 顾青山上前几步，将石头拿了起来。 咔嚓！ 石头突然发出一道细微的响声。 它突然分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石头。 顾青山低头看着手中的石头，有些不明所以。 下一瞬—— 一只手从他胳膊上分离出去，从两枚石头中拿了一枚。 紧接着，一个身躯直接从他身上脱离出来。 两个石头！ 两个一模一样的顾青山！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顾青山一同开口道。 「分界石，它确实有这样的力量。」巨大尸体道。 「只是分成两个人？这样的事我自己也可以做到，不必动用这块石头。」顾青山道。 巨大尸体道：「不，这块分界石是诸界之中真正的宝物，就算在我的正纪元之中，它也只出现过仅仅两次……你马上就懂了。」 话音刚落，顾青山脸色已经变了。 但见两个顾青山背后都冒出来五柄长剑。 两个山女化形而出，齐声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顾青山沉吟道：「现在我等于是变成了两个，但力量却没有丝毫削弱。」 这样的话，加上山女就是四个。 ——四个全盛状态的顾青山，任何方面的实力都没变。 「真奇妙……我感觉自己有了两幅身躯，而且可以同时控制它们，一切自然而然，就像我生来就是如此，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顾青山低声道。 第1074页 「这不是重点，顾青山。」 巨大尸体认真道：「分界石真正的力量，是把你所属的世界体系分开了。」 顾青山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两个他同时举起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 三生祭！ 祭舞发动的一瞬间，他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世界归属。 「我归于六道众生，是恶鬼道的圣选者。」一个顾青山道。 「我归于混沌，是诸界的末日。」另一个顾青山道。 巨大尸体的声音响起：「顾青山，你是众生与末日之子，现在你一分为二，可以去做两件不同的事。」 顾青山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归于六道众生的你，现在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再次投入六道之中，去做那些你准备做的事。」巨大尸体道。 两个顾青山之中，一人站出来道：「那么，归于末日的我呢？」 巨大尸体道：「你所要去做的事情，不可言说，不可泄露，甚至不可让虚空听闻——等属于六道众生的你走之后，我再传念给你。」 「好吧。」这个顾青山道。 另一个顾青山道：「也罢，那我就直接回六道了，我手上有立刻要做的事。」 「我送你去。」巨大尸体道。 下一瞬，归于六道的顾青山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顿时从原地消失。 …… 六道轮迴。 黄泉界。 顾青山悄然现出身形。 这时他已改头换面，化作一名寻常鬼卒。 「公子，六道已出五圣，你不是应该去成为恶鬼道圣人吗？」山女悄声问道。 「不。」 顾青山收敛了气息，躲在一个偏僻的所在。 「你又不圣选，又不去探邪魔的底，在黄泉干什么？」定界神剑忍不住问。 顾青山朝大铁围山的方向望去。 「大铁围山曾被空劫打碎过。」他传念道。 「是的。」山女道。 「我把不灭之魔封在铁围山中。」 「对。」洛冰璃道。 「……空劫是永灭之王的力量，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来救它，还是说，邪魔们会来救它？这件事其实很重要，我得看一看邪魔们究竟已经赢到了哪一步。」顾青山道。 这句话蕴含了太多信息。 诸剑一静。 「你跟不灭之魔战斗的时候，就在想这件事了？」定界神剑问。 「一些猜测，现在要证实它了。」顾青山道。 「假如没人救那个邪魔呢？」地剑问道。 「你说呢？」顾青山反问。 地剑一顿，开口道：「我是剑，没脑子，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好了。」 顾青山正要传念，忽然神情一凝。 只见天穹之上，突然裂开一个窟窿。 一道道黑影从窟窿中鱼贯而入，朝着大铁围山的方向落去。 「哈哈哈，不灭之魔？就凭你这水准，也敢称不灭？」 为首的黑影大肆嘲笑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 怪物再现！ 天空中，那一道道黑影现出身形。 只见它们全是奇形怪状的邪魔，没有任何一个怀有末日与毁灭的气息。 ——来自无转之地的邪魔们！ 「黄泉的神祇们呢？」 「哈哈哈，一群垃圾，都躲到地狱里去了。」 「下面还有不少喽啰……」 「那都是最低等的鬼怪——不值得我们出手，先办正事。」 邪魔们肆无忌惮的交谈着。 一头邪魔道望向大铁围山，开口道：「那么，开始吧，打碎铁围山，把那个窝囊的傢伙救出来。」 它高高扬起利爪，隔空朝下全力一挥—— 三道凌冽的墨绿色爪痕越过长空，狠狠切在大铁围山上。 一阵让人牙酸的尖利切割声响起！ 爪痕散去。 大铁围山上出现了三道浅浅的切痕。 「啧，看来我的攻击不行。」那邪魔道。 「当然，」另一头邪魔道，「这座铁围山本就是六道之中最坚硬的东西，现在又得到了四个轮迴界融合的力量，已经变得空前强大。」 它张口吐出一团光球，飞坠在铁围山上。 轰—— 狂风中，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数息之后，一切恢復平静，众魔齐齐望去，只见大铁围山安然无恙。 众邪魔一起出手，释放出层出不穷的攻击，照着大铁围山又打了一轮。 足足数十息过去。 ——大铁围山纹丝不动。 众邪魔注视着大铁围山，纷纷赞嘆不已。 为首的邪魔感慨道：「这就是洪荒时代的那座山么？」 另一头邪魔道：「纵然已化为黄泉的大铁围，依然能抵御一切攻击，还能断绝一切法——真想得到它的力量啊。」 又一头邪魔道：「传说这座山的力量具现成了一柄神器……」 众邪魔对望一眼。 「神器早晚是我们的，快了，那个时刻已经快来临了！」邪魔首领道。 顾青山一声不吭，躲在暗中继续观察，直到他听闻到这一段对话。 他想了想，将六界神山剑收在手中，传念道：「不必害怕，我一定不会让它们得逞。」 长剑紧紧贴在他怀中，渐渐不抖了。 第1075页 顾青山再次朝天空望去。 只见那些邪魔全部悬浮在半空，不再攻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 众邪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齐齐挺直了身子，做出恭敬之姿。 虚空一动。 一道身影出现在它们中间。 「见过大人！」众邪魔齐声道。 顾青山看着那道身影，不禁浑身一震。 那是一个印刻在他记忆深处的怪物。 ——它的外形与人类相似，但却长着过于健壮的四肢，连接着锋利无比的爪子。 在它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是它！ 顾青山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不禁学着其他鬼卒的惊恐模样，再度将自己藏在岩石背后的深处。 地剑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顾青山——你还记得它吗？」 「当然记得，你就是因为爆发全力去斩它，才引发了伤势，几乎碎掉。」顾青山凝重的道。 「万万小心，它似乎比当时更强了无数倍。」地剑道。 「恩。」顾青山道。 ——是的，这正是当初在蒙昧世界，吞吃巨大尸体身躯的那个怪物！ 当时地剑拼尽全力一斩，才将它的头切下来。 然而也正是这一剑，让地剑濒临破碎，顾青山不得不去上古时代寻找天剑，最终才修復了它。 这个怪物！ 顾青山心中捲起惊天波涛。 这个怪物在临死的那一刻，说我可怜—— 它究竟知道什么？ 是因为看穿了我身为众生与末日之子的身份？ 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另外—— 它为什么认识我？ 当时它不是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了么？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一个个念头纷至迭来，在顾青山脑海中来回闪现。 顾青山竭力保持平静，继续观察着邪魔们的动静。 只见天空中，那个怪物开口说话：「为何唿唤我来？」 「大人，我们无法击碎大铁围山。」邪魔首领恭声道。 那个怪物略一沉默，开口道：「也是，六道之中已有四界融合，铁围山的力量变得更强，你们确实打不开。」 它伸出爪子，轻轻按在虚空之中。 霎时间，虚空打开，一道幻影飞出来。 只见这道幻影跟怪物长得一模一样，刚一飞出来，便立刻融入它的身躯。 更多的幻影飞出来，融入怪物身躯之中。 怪物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 顾青山看得若有所思。 或许—— 当初在巨大尸体那里，也是这个怪物的一道幻影？ 它后续之所以没找过去，是因为巨大尸体处理的十分妥当，因此并不知道那道幻影的遭遇。 ——巨大尸体把它的尸体化作了一头黑色骷髅，再也没能从蒙昧世界脱身。 只听怪物开口道：「这件事不怪你们，即便是我，也要召回一些魔影，才可以救出那个没用的傢伙。」 怪物说着，身形朝下一掠—— 但见一道流光狠狠撞在铁围山上，发出震动天地的声响。 轰隆隆隆！ 撞击点上，铁围山裂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怪物扬起锋利的爪子，双臂狠狠刺入那窟窿之中，用力朝两边撑开。 「出来！」怪物厉喝道。 一道黑影从窟窿中一跃而出—— 赫然正是不灭之魔！ 怪物顿时松开手。 大地震动，铁围山徐徐合拢。 山体上，那个被轰出来的窟窿渐渐消失，整座山恢復如初。 「唿……唿……多谢大人出手。」 不灭之魔落在地上，不住的喘息道。 「行了，真是个废物，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我才不会出手。」怪物不屑道。 不灭之魔不敢再说什么，双手合在一起念道：「一切分身，化为虚无。」 霎时间，它身上的力量壮大起来。 另一边，山女忽然传音道：「公子，铁围山中禁锢的所有怪物都死了。」 「恩，想不到一人万生之术还有这种用法。」顾青山道。 场中，那怪物懒洋洋地问道：「来，说一下，你是被六道的哪一圣打败的，我也好根据对手的实力，对你进行惩罚。」 不灭之魔垂头丧气的道：「大人，不是六道之圣。」 「嗯？」怪物身上冒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它盯着不灭之魔，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这么说，你是败在了普通的神祇手上？」 不灭之魔顿时慌了起来，连声道：「不是，大人，我是被顾青山用奸计封住的！」 「顾……青山？」 怪物念着这个名字，身上的杀意顿时烟消云散。 不灭之魔也感应到了，心中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面上保持着恭敬之色，默默等待发落。 「你确定是他？」怪物再次问道。 「是他，大人，我绝不敢骗您。」不灭之魔道。 怪物沉默数息，开口道：「一切就要开始了，你去九面的座下听令，现在就去。」 「是！」 不灭之魔如蒙大赦，再次行了一礼，顿时没入虚空而去。 怪物面前其他邪魔道：「任务已经结束，都回去，黄泉的事不用再管。」 第1076页 「是！」 所有邪魔一起应声。 它们跟着那怪物，纷纷没入虚空而去。 黄泉恢復了宁静。 「那个怪物似乎对你有不一样的认知。」地剑飞快传音道。 「我也看到了，现在就是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又对我另眼相看。」顾青山道。 「要去无转之地查一查吗？」洛冰璃问道。 「不管再怎么危险，这次必须去一探究竟……」顾青山坚决的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 重走轮迴路！ 人间界。 天穹之外。 顾青山站在一片虚空之中，传音道：「我记得想要前往无转之地，就是从这里走的。」 玄天衣从他背后冒出来，说道：「——幸好有我在，否则你没有掌握天之法，根本开不了这条路。」 「麻烦你了。」顾青山点头道。 玄天衣上汇聚起丝丝缕缕的神光，逐渐凝聚成一道术法。 它低喝道：「九转轮迴路——开！」 那道术法朝前方涌去，击中了虚空中一片无形的所在。 轰隆隆隆！ 只见一条云遮雾罩的小路显现在顾青山眼前。 顾青山看着这条路，回忆道：「我当时……并未走完这条路，是在与魔躯的战斗中，借你的手直接传送进了无转之地。」 「那一道术法叫做无转万魔棺。」玄天衣道。 「你呢？你当时也未走完这条路就被我们追上了。」顾青山道。 「对，你想说什么？」玄天衣问。 顾青山想起上次自己一路遇见的金甲天人、老和尚、阵灵狐女、符箓之城，不禁问道：「这条路——究竟是什么来歷？」 「都是洪荒时代的器灵，它们负责甄别来人，镇守通往无转之地的道路。」玄天衣道。 「可现在无转之地都是邪魔。」顾青山道。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玄天衣黯然道：「器灵们一直很忠实，无转之地的事……怪不得它们。」 顾青山跟着嘆了口气。 他是修行侧出身，也懂得一些器灵的事。 一般来说，器灵绝不会背叛。 有它们镇守无转之路，应该是可以让人放心的。 又比如山女，她是六界神山剑之灵，一旦认准了自己，绝不会中途改弦易辙，只会一直作为自己的飞剑，直到永远。 这就是剑灵与剑修之间，彼此互相认定的相性。 背叛这种事情，对山女来说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 真正出问题的，是无转之地的那些洪荒圣人们。 ——人心之易变，胜于器物。 「你走过几次九转轮迴路？」顾青山问。 「只有之前那一次。」玄天衣道。 「这样……我们再走一次，看能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顾青山道。 「比起上次那种进入方法，这样进入无转之地更安全一些。」玄天衣贊同道。 顾青山身形一振，落在那条石径小路上。 向前行不过数息，四周光影勐然一变，无数云雾遮蔽了道路。 无数云雾散发出仙光，堆积成一座仙光缭绕的门楼，耸立在道路前方的虚空中。 「群仙之门！」 顾青山望着这扇门，脸上流露出复杂之色。 上一次，他看到了金甲神人抵御妖魔的情形，在承受住那股攻击的余波后，才算过关。 但是这一次—— 他取出那枚碧绿指环戴在手指上。 此枚指环来自阿修罗世界，之后又被阵灵狐女加持了一遍，化作一枚被称为「灵念之环」的指环。 顾青山戴上这枚指环，四周光影顿时随之消隐。 那道金甲神人的身形刚一出现，还未开口说话，便迅速化作幻影消散而去。 四周云雾缭绕。 唯有那扇群仙之门依然耸立在前方的道路上。 一道嗡嗡声从门里响起： 「小子，你不是已经走过一次九转轮迴路了么？怎么还来？」 顾青山心知这便是群仙之门的器灵了。 他抱拳道：「前辈，上次去无转之地呆的匆忙，很多事情没弄清楚，我必须再去一次。」 群仙之门略略感应片刻，惊奇道：「你的实力……进步的很快啊！」 顾青山笑笑，说道：「可惜对付邪魔还差了点。」 群仙之门哼了一声，道：「你的那些事，这条路上的器灵都知道了，要我说，你本应该前往无转之地，获得洪荒圣人们的传授，乃至得到他们的力量灌注，最终成为拯救整个洪荒的人。」 「无转之地出了问题。」顾青山道。 「是的，没办法，邪魔们早就渗透进了无转之地，太多的洪荒圣人着了他们的道，现在你要去无转之地，等于羊入虎口。」群仙之门道。 它满是颓意的嘆口气道：「洪荒时代……已经过去，再也不可能重现了。」 话音落下，这扇门从道路上消失了。 顾青山在原地停了一会儿。 「说到它的伤心事了？」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看来正是如此，你要知道，这座群仙之门也是有主人的。」玄天衣道。 「——在无转之地？」顾青山问。 「对。」玄天衣道。 「看来它的主人早已放弃了洪荒的身份，转投妖魔——只剩它空留在此，难怪它这么伤心。」顾青山道。 第1077页 他摇摇头，不再想下去，身形一纵继续朝前飞掠。 行不过片刻，虚空中的云雾再次遮蔽了去路。 层出不穷的光影从云雾之中显现，演化为日月星辰，大地山川河流。 顾青山停在原地，等了数息。 那座苍翠挺秀的高山再次显现于他眼前。 顾青山沿着山路向上飞掠，来到那座寺庙前。 只见那名老和尚正在寺庙前的空地上晒太阳。 「小施主，你又来了啊。」老和尚打招唿道。 顾青山笑问道：「方丈，这次还要挨一掌吗？」 「不用了——你那些杀孽都是斩妖除魔之举，我上次是不知原委，多有得罪，阿弥陀佛。」老和尚道。 顾青山静了一息。 这位老和尚是世界之灵。 上次它一掌就拍碎了魔皇意志所化的战甲，实力相当恐怖。 啧—— 这种层次的存在，却是洪荒时代某位圣人的随身兵器。 然而圣人已不再是圣人。 顾青山走上前，抱拳道：「前辈，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那我就继续前进了。」 「稍等一下。」老和尚道。 顾青山看着他。 老和尚从地上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肃然道：「我观你元阳未泄，乃是个修行佛法的好料子，不如随我剃度，归依我佛，我将一身实力彻底传给你，如何？」 「您是世界之灵，也可传法？」顾青山问。 老和尚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擅自传法自然不可。」 顾青山道：「那——」 老和尚道：「我传你之后，便是违背了主人意志，自当坐化于此。」 「不行——我不在乎那些力量，还请您在此安度岁月。」顾青山拒绝道。 老和尚嘆口气道：「洪荒已灭，我主化魔，六道将毁，我在这里眼睁睁看着，空有力却使不上，一天比一天难受，还不如就此一死了之。」 顾青山一默，开口道：「方丈，六道不会毁，我们外面有很多人正在为此战斗。」 「当年那么多洪荒圣人，无敌于诸界，结果他们却各为私利，互相攻击，以致被邪魔所乘，最终战败，道消身殒——何况你们如今六道众生，连洪荒的诸多传承都没得到，实力更是——唉。」老和尚摇头道。 顾青山笑笑，说：「方丈，我们六道的圣人都很团结，而且我来此正是为了想些办法。」 「你真不接受我的力量？我至少可以让你获得一个独有的洪荒相位世界，威力无穷。」老和尚问。 「不必。」顾青山道。 「好，你走吧。」老和尚道。 「再会。」顾青山抱拳一礼，朝山巅方向飞掠而去。 老和尚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剑心清明，不缚于欲……邪魔倒是最头疼这些剑修……」 「不行，我得去跟大家商量一下。」 老和尚忽然从原地消失。 另一边。 山巅上。 顾青山站在狐女对面，抱拳道：「此次可还要算命？」 狐女笑道：「上次算命是要为难你，这次我倒真想帮你算一卦，看看你的命数究竟如何。」 她将一把铜钱递给顾青山。 「谢了。」 顾青山接了铜钱，朝地上一洒。 叮叮噹噹叮叮—— 铜钱敲击着地面，最终全部落定。 狐女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沉声道：「又是大凶——你将避无可避。」 顾青山点点头道：「记得上次也是大凶。」 「对。」 「我还活着。」 「……对。」 「那我走了。」 「去吧，希望你这次也能平安度过。」狐女道。 顾青山点点头，忽然从山巅消失。 狐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主人入魔以来，我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沉思片刻，目露坚决之色。 「不行，我得去跟大家说一说，把握住这次机会！」 狐女身形一转，也从原地消失。 …… 顾青山再次出现在石径小路上，继续朝前飞掠。 大约数十息后。 小路四周再次出现了密布的云雾。 这些云雾不断涌动、汇聚、化作世界的景象。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只见自己站在一座宏伟的要塞巨城之外。 巨大的城墙上蚀刻着数不清的符文，它们彼此勾连成阵，散发出道道仙光，更有无数仙人来去，守护着整座成。 ——这座巨城乃是一张符箓所化。 仅仅一张符箓！ 顾青山感慨道：「如此强大的符法，洪荒时代真的是……超越想像。」 ——然而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也败在了邪魔的手上。 还有那个怪物。 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嘆口气，努力克制住立刻前往无转之地的念头。 这条九转轮迴路由无数器灵组成，其尽头是什么模样，又蕴含着什么情报，也是非常值得一探的所在。 必须先走完它。 顾青山定了定神，朝巨城方向飞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追圣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深。」符箓道。 在那座巨城之中，它等着顾青山，并准备送他直接前往无转之地。 第1078页 顾青山直接表示想一直走到九转轮迴路的尽头，再进入无转之地。 符箓问明缘由之后，便说出了上面的话。 「阁下的意思是，九转轮迴路没有什么秘密？」顾青山问。 「对，这条路只是用来抵御入侵的邪魔们的，而你所经歷的那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自然不是邪魔，所以我们也不用拦你。」符箓道。 顾青山沉吟道：「但我直接传送进去，恐怕会惊动邪魔，那将不利于我探查无转之地的情况。」 「这件事好解决，我们之中有一柄拂尘，它可以遮蔽空间的波动，掩护你抵达无转之地。」符箓道。 「如此甚好，我该如何才可以找到它？」顾青山问。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不必找我，我已经来了。」 话音落下，只见虚空一动，数不清的宝物落在顾青山面前。 那柄拂尘从众宝物之中飞出来，说道：「按照圣人们定下的规矩，我们负责镇守九转轮迴路，非召不得进入无转之地。」 又一座小山模样的宝物飞出来。 老和尚的声音从小山上响起：「但如果遇上六道轮迴的探寻者，我们有义务对其考验，并护送其进入无转之地。」 「所以我们可以跟着你一起，去一趟无转之地。」一串铜钱上响起狐女的声音。 顾青山看着满眼的宝物，耸肩道：「但现在无转之地都是邪魔，你们这么多宝物都去了，立刻就会引起邪魔们的注意。」 「不用怕，有我在——当初建立无转之地，我的主人一手操持，所以无转之地的许多暗道机关，隐秘通行路线，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拂尘道。 「还有我。」 「我的主人也参与了建造。」 「没错，隐蔽类的法阵是我的主人所设。」 宝物们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那——你们去无转之地干什么？」顾青山问。 众宝物顿时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还是那扇仙门开口道：「无转之地有一座追圣台，专门用来唿唤沉眠的圣人们。」 狐女接话道：「我们不相信我们的主人都已投靠邪魔，要去唤一唤他们，看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 顾青山道：「但我可能要去寻找一个邪魔。」 「没事，我们只是借着送你的由头进入无转之地；等进去之后，我们负责掩饰一切痕迹，而你负责把我们送至追圣台，便可去忙你的事，如何？」老和尚道。 「——也行。」顾青山道。 这么多宝物寻主，无转之地必然大乱，这样一来，反而有利于自己寻找那个怪物。 唯一可虑的，便是这些宝物的下场。 ——不过有自己在，大不了把它们都化作卡牌带走。 再说了，自己也想看看，无转之地中是否还有未投靠邪魔的洪荒圣人。 听见他一口答应下来，所有宝物都有些兴奋。 拂尘喝道：「都来集合，我们走了！」 「走！」 「去无转之地！」 宝物们纷纷叫嚷起来。 拂尘在顾青山身上挥动了几下，顿时有数不清的符文洒落而出，环绕在顾青山和众多宝物身周。 下一瞬。 他们从原地消失。 …… 无转之地。 某处不起眼的偏僻角落，虚空中散发出无形的涟漪。 这些涟漪乍一产生，顿时又被什么彻底抹去。 一切保持着寂静。 顾青山大剌剌的站在角落，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棺木，却没有任何怪物出现。 似乎—— 真的没有邪魔发现自己。 在他识海之中，众宝物不断传念： 「怎么样？厉害吧？」 「可以出发了，朝左走。」 「放屁，明明该朝右，右边距离追圣台更近。」 「哼，你主人只是个构建地牢之术的傢伙，禁制之术哪有我主人厉害，听我的。」 「别吵了，好几条路都可以走。」 「——小子，我建议你走中间的台阶上楼。」 顾青山被吵得头都大了，在识海中大喝道：「都别说了，找一个你们中间最懂行的来带路，其他的都负责隐匿行踪！」 众宝物声音顿时熄了。 唯有拂尘继续出声道：「走左边第三条路，道路之中第七盏长明灯你需要用力按一下，便可开启一条近路。」 「确定？」顾青山问。 拂尘道：「那里有我主人所留下的一副神画，应该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你见了它要尊称一声圣人，因为它拥有我主人的一缕分魂。」 「好。」 顾青山认准方向，一路朝前奔行。 他在黑暗的通道中不断穿行，很快便抵达了拂尘所说的那一盏长明灯，用力在上面按了一下。 道路旁的墙壁顿时出现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行的口子。 顾青山立刻钻了进去。 那个洞口顿时再次合拢，从外面看不出丝毫痕迹。 顾青山在狭窄的通道中继续前行了数百米，前方变得豁然开朗。 四周墙壁上纷纷亮起了仙光缭绕的灵玉，放出皎洁的白光，照亮了顾青山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极其朴素的道观内厅，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挂着一幅道人的画像。 第1079页 顾青山凝神望去，只见那道人手握一柄拂尘，背上背着一个八卦盘，神情淡漠而威严。 灵玉亮起的时候，道人便活了过来。 他站在墙上望了望顾青山，抬起一只手开始掐算。 须臾。 道人长嘆一声道：「败了！败了！」 顾青山抱拳道：「圣人阁下，洪荒虽败，但如今我们六道轮迴之术将成，尚有希望在。」 道人定定的望着他，忽然摇头道：「可怜！可怜！」 整幅画突然从墙壁上挣脱出来，在虚空之中轻轻飘舞。 道人的嘆息声在空荡荡的道观中响起： 「早知是如今结局，我当年又何必留此一念，徒添悲伤。」 唿—— 画像冒起火焰，飞快的烧成了灰烬。 顾青山愣了一愣。 众宝物一时均未出声，似是此刻发生的事情也出乎了它们的预料。 「拂尘，刚才是什么情况？」顾青山沉声问道。 「不清楚，我主人好像认识你——但我十分确定，我根本不认识你。」拂尘道。 「你们呢？你们有谁认识我吗？」顾青山又问那些宝物。 「不认识。」众宝物齐声道。 顾青山站在原地略平息了数分钟，让自己冷静下来。 冥冥之中，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感应—— 有一个自己极其渴望知道的真相，就藏在这个无转之地里。 它在等着自己。 顾青山深吸口气，抛开一切情绪，镇定问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拂尘道：「从前方出去，将手按在墙壁上不断注入灵力，可以让整个无转之地激发出隐蔽之力来保护你，让你不被任何人发现。」 「朝那个方向走？」顾青山问。 「右。」 顾青山依言而行，很快出了道观内厅，沿着一条暗道继续前行。 前方果然有出口。 他将手按在墙壁上，不断注入灵力，贴着墙壁朝右边的分岔路走去。 从出口处出来，视线中满是密密麻麻的棺木。 顾青山目光闪动，问道：「为何无转之地有这么多的棺木？洪荒圣人们都在这里么？」 「对，当年六道初生，力量孱弱，无法容纳这么多圣人转世轮迴，所以他们不得不在此沉眠。」拂尘道。 「原本他们将在什么时候重回六道？」顾青山又问。 「六道大成之日，将会唤醒所有洪荒圣人托世，与邪魔再行决战。」拂尘道。 顾青山点点头，将手按在墙壁上继续前行。 没多久，道路就走到了尽头。 「看你左侧第三排第五具棺椁——其实它是空的，里面是一个传送阵，可以送你去下一个隐蔽的庇护之地。」拂尘道。 「知道了。」 顾青山望向那棺椁，只见它的位置确实特殊，正好靠在墙壁上。 顾青山将手按在墙壁上继续注入灵力，大步走过去，一手掀开棺椁，身形闪了进去。 法阵顿时被激活。 霎时间，他从棺椁中消失，出现在一处荷花池前。 狐女突然出声道：「不要碰任何东西，只可踏荷叶而行，你去那凉亭上执笔写下『后来之人』四字，便能见到我的主人留下的一缕分魂，她会庇护你，将你带到追圣台去。」 「好！」 顾青山应了一声。 他正要飞掠而起，怀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顾青山脸色一变，顿时停留在原地。 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枚葫芦形的玉佩。 「唯尊，怎么了？」顾青山传念道。 玉佩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跳上半空，发出了急切的「咻咻咻」声。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周 「唯尊，怎么了？」顾青山诧异道。 葫芦玉佩飞出去，悬停在荷花池上，不断的发出「咻咻」声。 顾青山问道：「你是说——这池中有东西？」 他望向狐女。 狐女道：「此荷花池以洪荒诸多战败神器融炼而成，是一方小世界，其中深藏各种兇险，触之则有大难——唯有从荷叶上走才能激发我主人当年留下的那一缕分魂。」 顾青山又望向唯尊。 只见葫芦玉佩绕着荷花池飞快转圈，发出更加急促的「咻咻」声。 顾青山听了数息，抽出潮音剑道：「好，我就下去看看。」 狐女急道：「荷花池下埋藏着当年战争中所有被毁掉的洪荒兵器，无数年来，它们蕴养了一股无比凶绝的混乱风暴，你根本承受不了它们的攻击。」 顾青山道：「我的玉佩绝不会无故啸鸣。」 狐女道：「等一下——」 顾青山却不再多说，端起潮音剑朝荷花池中一指。 池水分开，显露出幽深的重重幻影之境。 顾青山随手一招，顿时有一套苍白的金属战甲套在身上。 ——真古魔王的全身甲。 顾青山穿戴完毕，一跃而下。 四周景象顿时一阵变幻。 霎时间，荷花池不见了，一个古老的世界出现在他眼前。 天地苍茫。 顾青山站在一块岩石上，朝四方望去。 只见这个世界并不大，约有数百平方公里。 大地上满是损毁的兵器、甲具。 第1080页 ——应该说，整个世界由数不清的兵器甲具堆积而成。 顾青山根本不知道这些废弃的宝物堆积了多深。 它们纵然已经被毁，但却散发出各种不同的力量，在虚空中产生了无比混乱的力量风暴。 当！ 苍白战甲上传来一道清脆的交击声。 混乱的力量风暴感应到了顾青山的气息，朝他扑了过来。 叮叮噹噹叮叮—— 密不透风的交击声随之响起，战甲开始承受连续不断的攻击。 「唯尊，你要做什么就快一点！」 顾青山喝道。 仅仅数息功夫，他身上的战甲就裂开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天知道这里究竟埋藏了多少废弃兵器！ 「咻——」 唯尊应了一声，顿时从他肩膀上飞出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顾青山站在原地，身上涌起一股沖天的剑芒，企图挡住那股混乱的力量风暴。 「给我散！」顾青山喝了一声。 璀璨剑芒掠过长空，将风暴彻底击碎。 下一瞬。 风暴却变得更勐烈。 叮叮噹噹——咚！ 顾青山的胸甲上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凹陷。 他后退几步，低声道：「原来这才开始唤醒它——」 悽厉的唿啸之音开始席捲天地。 风暴将密密麻麻的损毁兵器捲起来，构成了一个接天连地的怪物。 「我们都……已经死了……」怪物发出了嘆息声。 它抬起手，朝顾青山一指。 哗啦啦—— 顾青山身上战甲碎尽，又在一瞬间復原。 顾青山脸色一变。 若不是这件魔王甲，自己已经被击中了。 并非因果律一类的术法。 只是纯粹的快。 快到了极致！ 洪荒时代的破损兵器，尚且有此不可思议威能—— 「别挣扎，死吧……」 怪物隆声说道，抬手再次指向顾青山。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一跃而起，整个人化作一道剑芒躲开原地。 剑芒破空而上，绕着怪物身上缭绕游走。 一息。 剑芒归去，化作顾青山。 怪物僵在原地。 轰—— 它的身形彻底崩溃，化作无数兵器甲具，落向大地。 整个大地开始剧烈抖动，渐渐四分五裂。 一个接一个怪物开始凝聚成形。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化作了成百上千个怪物的巢穴。 顾青山漂浮在半空，喝道：「唯尊——」 「咻！」 一抹残影从远空急急飞来，稳稳落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一把抓住玉佩，身形沖天而起。 剑芒破开世界壁障，瞬间脱离而去。 荷花池上。 剑芒化形，显现出顾青山的身影。 然而荷花池深处，那个世界散发出层层幻影。 ——那些怪物似乎要破开世界，追赶出来。 「快，站到荷叶上去，荷叶上是安全的！」 狐女大声道。 顾青山依言而行，轻轻落在荷叶上。 霎时间，那个世界的震动平息了。 池水渐渐合拢。 「真是太乱来了，那可是整个洪荒之战的所有破损兵器，就算是在我们的那个时代，一般人也不敢下去一探究竟。」狐女道。 「抱歉，下次我会注意一点。」顾青山笑了笑。 举目望去，一切恢復正常。 顾青山在心中默默传念：「唯尊，你去干什么了？」 「咻咻咻咻！」 「东西，什么东西？」 「咻——」 顾青山手上顿时出现了一物。 他低头望去，只见那是一柄石制剑柄，它的剑刃早已断掉，不知去向。 在剑柄的手握之处，刻着两个充满古意的小字。 顾青山忍不住念道： 「不周。」 话音刚落，整个剑柄仿佛活了过来，勐然爆发出一道神芒，顺着顾青山的手臂飞窜而上，没入他的眉心。 下一瞬，但见整个剑柄化作飞灰，彻底烟消云散。 世间再无名为「不周」的剑器。 顾青山呆呆站在荷叶上，心中勐然化作一片空白。 依稀之间，仿佛有无数声光画影在眼前飞舞不定，最终一一凝聚起来。 浩渺而古老的世界之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充斥天地间，似乎在朝着亿万众生发出昭告： 「诸界无穷，唯尊洪荒。」 「纪元的大劫即将来临，混沌即将重开，降绝世之力拯救苍生。」 「——诸位圣人一定要撑住战局！」 「其他人，去不周山！」 声音渐渐消逝。 顾青山回过神来，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刚才那是剑柄所记录的画面和声音？ 应该是这样。 原来洪荒时代，真的有一座名为不周的神山！ 顾青山细细体味，渐渐弄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应该是剑柄爆发了一缕力量，让自己看见了过去某个时刻的一幕。 可是—— 这柄剑为何不留别的画面，唯独留下了刚才那一幕？ 剑…… 顾青山闭上眼，细细思索片刻。 第1081页 ——情报太少了。 必须要更多的情报，才能知道在不周山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几道催促声： 「你怎么了？没事吧？」拂尘道。 「受到什么攻击了？」狐女也问道。 顾青山定了定神，说道：「没事。」 「去亭子里，看能不能唤起我主人的那一缕分魂。」狐女道。 「嗯，这就去。」 顾青山在荷花上飞掠几次，轻轻落在凉亭中。 只见凉亭中早已备好了琴棋书画，更有温酒热茶，石几软榻。 顾青山不看别的东西，上前提起笔，在白纸上写下「后来之人」四个字。 无形的术法力量从纸上散发出去。 凉亭外，一阵骤雨袭来，四周光景渐渐化作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道。 「放心——我主人曾是风雨圣人，她的分魂要来了！」狐女激动的道。 下一秒。 只见一道幽幽身形出现在凉亭之畔。 第三百五十八章 风雨圣人 凉亭之畔。 一名身穿白色霓裳的女子悄然出现，静静的望着顾青山。 「是你。」 女子开口说道。 顾青山一怔，连忙抱拳道：「圣人阁下，您为何认识我？」 「待我先看看如今形势。」女子目光一转，落在荷花亭外的无尽虚空中。 她沿着凉亭徐徐踱步，很快走完一圈，回到原地。 「小狐儿？」女子唤道。 狐女顿时显现，激动道：「圣人？」 「是我，来吧。」女子浅笑道。 狐女二话不说，直接化作一串铜钱，飞入女子手中。 「此物乃洪荒第一问卦神器，你可记得？」她问顾青山。 「我是洪荒时代的人？」顾青山反问。 「看来你转世之后都忘了——唉，约定的那件事还是没完成。」女子没摩挲着手中铜钱，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她想着心事，顾青山也不好催促，只在旁边默默等着。 时间无声流逝。 好一会儿，女子又道：「六道初成之际，诸圣皆退入无转之地，以免影响六道的壮大，潜心等待与邪魔的决战。」 「直到未来某一日，一旦六圣齐出，便证明六道轮迴已进化至较为完善的阶段，可容纳众圣降临。」 顾青山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件事。 女子道：「当年我名号为风雨之圣，乃诸圣之中上窥天机第一人是也，当年你死之后，我便算出早晚会与你再见一面。」 「我死之后？」顾青山不明所以。 「对，你轮迴之后必然忘记所有前事，更不会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早早便设了此处荷花亭，将『不周』残剑放在池底深处，只待你再次抵达此处，『不周』便会解放最后一丝力量，引动你灵魂深处封印的前世记忆。」女子道。 「我只看到了一幕画面。」顾青山道。 女子笑了笑，说道：「六道轮迴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洪荒时代已经完了……但我不死心，凭藉自己卦术第一的身份，在追圣台动了手脚。」 她抬起手，捏了个诀。 一股毁灭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开来。 「前辈，您——」顾青山吃惊道。 「不必吃惊，我必定早已身死轮迴，这一丝过去的念头更不能泄露丝毫秘密，已经到了该掐灭的时刻。」 「你身边这些洪荒时代的兵器，也都挺可怜的，它们的主人早已全部入魔，准备迎接属于邪魔的新时代，但它们却还在九转轮迴路上，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义务。」 女子看着他，嘆息一声道：「关于你的事……看上去仿佛都已註定，但我却知道，不管是洪荒的法则，还是邪魔们的意志，都无法彻底决定你最终的命运。」 「更多的事不便言说，你需要去记忆里看。」 话音落下，她伸出手在顾青山眉心点了一下，然后将手中那串铜钱轻轻塞给他。 「再会。」 只见女子化作一抹月光，散落成星星点点点，最终彻底消逝。 顾青山在原地呆呆站着。 当女子点中他的眉心，他心口勐地一跳，仿佛记起了什么。 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展开—— 碧空。 苍山如海。 无数仙人在天空上自由来去。 在那座最高的山峰顶上，有着一座白墙琉璃瓦的宫殿。 大殿之中，群仙环绕。 一名宫装妇人坐在上首，怀抱女婴，神情和善的望过来。 正是风雨圣人。 顾青山对上她的目光，又扫了一眼她所望之处—— 转头一看，只见一名五六岁的男童站在自己背后，宫装妇人的目光穿过了自己，正认真的端详着那男童。 整个大殿之中，群仙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男童身上。 风雨圣人开口说话：「诸圣之中，唯我最擅卦术，你若从我修行卦术，需答应一事。」 男童抱拳问道：「敢问圣人，究竟是何事？」 风雨圣人笑道：「未来的某个时刻，你跟我女儿有姻缘，将来你们结为道侣之后，你得好好待她。」 群仙鸦雀无声。 那男童不料是这种事，面容有些无措，最终还是说道： 第1082页 「如若真有姻缘，我自然好好待她。」 大殿中顿时变得嘈杂热闹。 仙人们大声笑了起来，风雨圣人也微笑点头。 只听她说道：「我女儿天赋并不比我差，颇通命法，将来能在许多时刻帮上你的忙，而你也必定救她于水火。」 「你们是一对好姻缘，绝对没有错。」 男童毕竟还小，脸色通红的抱拳道：「师父在上，请受我一拜。」 风雨圣人道：「恩，今日你先读门规，与众师兄师姐熟悉熟悉，明日我便教你卦术。」 「是。」男童答应道。 忽然，所有声音消失，整个画面也随之远去。 唯有风雨圣人沉默半晌，朝顾青山望来。 「刚才那个男童便是过去的你。」 「你可能都不记得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未归顺于邪性之魔，下一世投胎之后，我会在虚空中建立城邦——」 「我的女儿也将投胎，与我再续母女之缘。」 风雨圣人的身形渐渐模煳，只听她不疾不徐地说道： 「诸圣都以为你必死无疑，就连我所能看见的命运也是一样，但别人都不知道的是——」 「你死亡之后的命运曾被迷雾笼罩，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算为了我的女儿，我也想赌一把。」 「赌你不会彻底输给邪魔。」 话说到这里，风雨圣人已经彻底不见，虚空中只留下她最后一句话。 「——沿着我给你的路线走，你会记起一切。」 话音戛然而止。 顾青山勐然回过神，只见凉亭中微风习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他的脑海中，却出现了一副路线图。 这副路线图就像一段遥远而模煳的记忆，仿佛历经了无穷的岁月，直到此刻才被记起，并渐渐变得清晰。 四周没有声音。 那些神器们也保持着沉默。 唯有那张符箓发出了呢喃声：「刚才风雨圣人说……我的主人转投了邪魔？」 身为洪荒时代的神器，它们自然有灵，并且极为聪明。 很多事，只要认真去想，自然就会得到答案。 一柄黄纸伞飞出来，嘆气道：「老符，我们跟主人的联繫早就断了，原本以为是为了安全考虑，方便我们镇守轮迴路，现在看来——唉。」 符箓絮絮叨叨的念着：「入魔……为何要入魔，我主人乃是道门排名第二的圣人，法力无边，为什么要入魔？」 众神器都不吭声。 符箓带着哭腔道：「我乃洪荒圣符，能显化战争巨城，无数神人，迷宫道阵，术法万千——用来诛杀邪魔是再好不过的了，为何却要把我派去镇守九转轮迴路？」 没有人回应它。 顾青山感受到了诸神器的情绪，想了想，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一起去追圣台看看。」 「走！」众神器顿时齐声道。 符箓抢先道：「我记得一条隐秘的道路，乃是当年道门为方便后人所留下的。」 众仙之门突然出声道：「道门就算了——道门太多神器失去了主人，其中必有投靠邪魔之辈，我们不能走道门的路子。」 「同意。」狐女道。 符箓愤愤道：「此事尚未证实，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阿弥陀佛，不如走我佛门设下的暗道。」 「我看还是按拂尘的提示走吧。」 「对，拂尘的主人应该没有投靠邪魔。」 众神器纷纷出声道。 拂尘问道：「顾青山，按我所记的路走，如何？」 「不，这次我来带路。」顾青山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先天至圣 风从头顶的通道吹来。 顾青山将手从墙壁上的暗格挪开，嘆息道： 「风雨圣人能在无转之地独自建造一条这样的隐蔽通道，真是不简单。」 狐女骄傲道：「当然，整个无转之地的堪舆都是她做的，众多建造之所交横连错，地宫布局乃至通道和法阵，诸圣各有意见，唯有她能服众，进而一锤定音。」 顾青山点点头，说：「但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难道邪魔就一点没发现？」 「那就不知道了，不如你用我算一卦。」狐女道。 顾青山依言取出铜钱，朝虚空一洒。 各个铜钱不停旋转，最终齐齐显露出朝上的一面。 「大凶，你怎么算都是这个卦。」狐女泄气道。 「——那就小心一点。」 顾青山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他就地一滚，化作一只通体橘黄色大猫，又从唯尊那里借来「玉无瑕」，身形隐没在虚空之中。 「走？」狐女问道。 「喵！」橘猫点头叫道。 它身形一纵便朝上飞去。 通道里满是幽冷的风，干燥凉爽，橘猫便沿着垂直的墙壁一路朝上飞奔。 数十息后。 橘猫减缓了速度，悄然朝上方望去。 只见一团黑暗阴影静静伏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阿弥陀佛，此乃邪魔中的看守者，专门负责在无转之地巡逻，查看各处情况，顾施主小心点。」老和尚的声音响起。 橘猫轻轻跳至墙壁的另一端，身形一闪便越过了阴影所在之处。 第1083页 它掉头朝那邪魔望去，只见对方依然一动不动。 橘猫歪着头想了想，给自己装备上「虚空战神」的名号，再次朝邪魔望去。 这一次，橘猫立刻看见了虚空中的无数符文。 它们以一种特定的方式排列组合在一起，团团围绕着邪魔，形成了一道奥秘之术。 「你们是什么？」橘猫暗暗问道。 所有奥秘符文涌动起来，纷纷以无音之声朝橘猫述说着自己的力量。 须臾。 橘猫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整个通道布满了无形的奥秘之术，它们专门针对邪魔，令其无法察觉四周的动静。 但若有人要查探这里的情况，这一道奥秘之术又会彻底隐没，令此术不被探查出来。 邪魔只知道这里有一个隐蔽的通道，查过没有异样，便派人前来镇守，却不知根本是徒劳无功。 橘猫默嘆了一声。 风雨圣人。 在她死后无数年，她所设置的术法还能做到这一步，实力简直不可想像。 然而她这样的圣人，也还是死了。 橘猫摇摇头，继续沿着墙壁朝上奔跑。 数息之后。 它在一个凹进去的小小露台前蹲住。 橘猫伸出前爪，在某块墙砖上用力触了一下。 露台上，顿时出现一个小小的东西。 橘猫注视着那个东西，目光中闪现出困惑之色。 ——那是一个染着血迹的拨浪鼓。 当它出现的时候，覆盖在它上面的术法悄无声息的消散一空。 看来风雨圣人为了保存这个拨浪鼓，颇下了一番功夫。 橘猫上前几步，在拨浪鼓前蹲住。 ——前世的时候，自己小时候喜欢玩拨浪鼓？ 不对。 这个玩具—— 一点印象都没有。 橘猫沉吟着，再次伸出前爪，尝试着去轻轻触碰拨浪鼓。 当它的爪子刚一触碰到拨浪鼓，突然浑身一震，脑海中一片空白。 无数光影在记忆中不断飞舞、凝聚，最终化作一副无比久远前的画面。 ——村庄。 黑烟滚滚，烧了大半个上午，火焰终于将整座村庄吞噬殆尽。 焦黑的大地上满是尸体。 在一面几近倒塌的土墙下，一具小小的尸体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男童。 他约莫三岁左右，身形黑瘦，身上还算完好。 男童醒来之后，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倒仔细的打量四周。 这时候火已经熄灭。 屋顶早就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光秃秃的四面墙。 房间内还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男童瞥了一眼，便露出瞭然之色。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拨浪鼓，站起身，走到那对男女面前。 男童轻轻转动拨浪鼓，让它响起一声一声的鼓音。 咚——咚——咚—— 三声鼓响，两具尸体上冒出虚幻的身影。 更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他们身边。 男童开口道：「你们想必就是这具身体的父母，还有你，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抱歉，我手上只有此物，且让我度你们去重新投胎，如何？」 那男女对望一眼，点点头。 女子将那道小小的身影抱在怀里，无声的说着什么。 男童听了数息，点头道：「我借他身躯一用，本当助你们在来生再续前缘。」 女子顿时跪下来，朝男童行礼。 男童避让着，口中说道：「不必多礼，此是我分内之事。」 他轻轻摇动拨浪鼓。 咚咚咚咚咚—— 鼓声密集，渐渐带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去投胎吧，等你们一家人再次团聚，这个世界应该就已经恢復了安稳。」男童说道。 那三道虚影沖他点头致意，化作流光飞上虚空，消隐不见。 男童目送他们离去，好一会儿，慢慢收了拨浪鼓，朝房屋外走去。 他在断壁残垣之中徐徐前行，偶尔看到尸体，便轻轻摇动拨浪鼓，送对方转世投胎。 正午的时候，男童终于走出了这座毁灭的村庄。 他站在道路边，回望残村。 「想不到洪荒已乱成这样，连凡人都不得安宁。」 「看来我要快一点成长了。」 男童面色如霜，肚子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咕咕声。 他顿了顿，突然发现自己有更多迫在眉睫的事情要解决。 「要找吃的东西……三岁的众生吃什么？」 他闭上眼，略翻了翻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记忆只有三年，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但对于吃的东西还是有些印象。 「有了——西边坡下的灵果正合适我吃。」 孩童沿着土路一直朝西去，果然在坡下发现了一片红灿灿的果子。 印象中，这果子乃是村庄最宝贵的东西，逢年过节才採摘一些供孩童老人食用。 他便顺着土坡慢慢爬下去，走到低矮的果树前，摘下一个吃了起来。 「蕴含些许灵力，可滋养身体，开发智慧，延年益寿。」 孩童边吃边评价道。 忽然，一道声音从树林深处响起： 「你这小娃娃，知道的还不少。」 第1084页 孩童吃完一个，又摘了一个，一边用衣服擦拭果子上的灰尘，一边问道：「林中是何人？」 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从林中走出来。 却是一名留着大鬍子的劲装男子，背上背着一张弓，腰间挎着两柄佩刀，手里抓着灵果，大口大口的吃着。 男子看了看面前的幼童，又朝远处的村庄看了一眼。 「只有这个孩子还活着……啧……」 男子走过来，在孩童身边蹲下，说道：「吾乃杀人魔王林长风，每常生吃人肉，痛饮人血，手下无数亡魂，你怕不怕？」 男童摇头道：「不怕。」 「不怕？为何不怕？」男子奇道。 男童指着他手中的果子，又指指他背后背的葫芦，说道：「你吃的是果子，葫芦里有水声却无血腥气，所以你刚才在说谎。」 林长风一滞，悻悻然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聪明了？你是不是从小吃灵果长到如今的？」 「我吃的可比灵果更好。」孩童道。 「难怪。」 林长风一拍大腿，顿时想通了。 这时一阵远风徐徐吹来。 林长风倾听数息，脸色一变道：「小傢伙，后会有期，我先撤了。」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闪，顿时朝远空飞掠而去。 下一瞬。 他忽然又折回来，落在男童身边。 只见他跺脚道：「该死！该死！把你留在这里只有一条死路，我怎么就正好碰见了你！」 「死路？」男童不解道。 却见林长风跳起来，自己扇自己一耳光，口中骂道：「叫你又多管闲事！」 他将男童抗在肩膀上，一熘烟朝远方遁去。 果林恢復了寂静。 一息。 两息。 三息。 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充斥天地间，似乎在朝着亿万众生发出昭告： 「诸界无穷，唯尊洪荒。」 「纪元的大劫即将来临，混沌即将重开，降绝世之力拯救苍生。」 「——诸位圣人一定要撑住战局。」 「其他人，去不周山！」 这道声音响彻整个世界。 孩童安安静静呆在林长风肩膀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害怕之意，只是好奇的听着这句话。 他拍了拍林长风，稀奇的问：「那些人到不周山附近来，是要干什么？」 林长风哼了一声，随口解释道： 「据说有一位从混沌降临的先天至圣，将会出现在不周山附近——不过我觉得这都是骗人的——既然是先天至圣，何不直接去圣宫中，指引诸圣与邪魔战斗？」 孩童点点头，再次恢復了安静。 第三百六十章 顾青山与林长风 夜。 火生了起来，噼啪作响。 「你叫啥名字？」林长风大口嚼肉，含煳的问道。 「我还没有名字。」男童摇摇头道。 山风吹来。 火光在他身后映照出摇曳不定的孤影。 林长风目光闪动，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才三岁左右，大概有一些小名儿，但没有正式的名字。 只有在五岁的时候，被家人带着去仙门，被仙门弟子看过之后，才会根据各自的天赋，赐予相应的名字。 这小傢伙的亲人都死了，将来能不能得个名字还不一定。 想到这里，林长风递过去一块肉排。 「吃吧，好吃。」他说道。 孩童摇头道：「我已经饱了，倒是你那葫芦里的水，为什么可以汇聚了许多灵物的力量？」 「这个叫酒——灵酒，我自己酿的。」 林长风将葫芦递过去，让孩童闻了一下。 孩童贊道：「真是不错，可否让我喝一口？」 「当然不行，你太小了，受不住这酒里的灵气。」林长风慌忙道。 他把酒葫芦收回来，问道：「你小名儿叫什么？」 「我也在想，但是想不出来。」孩童道。 「我给你想一个？」 「说一个来听听。」 「狗——剩——如何？」 「不行。」 「狗蛋？」 「也不行，能不能换个动物。」 「你瞧不起狗子？」 「那倒没有，只是有损威严，将来不利于行事。」 「呵，小小年纪，就已经想做仙人了？」林长风调侃道。 忽然，一阵山风吹来。 林长风脸色一变，挥手灭了火，低喝道：「呆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情况。」 话音未落，人已经从原地消失。 孩童坐在黑暗中，想了片刻，取出那个拨浪鼓。 ——抵达洪荒的时候，进入了一个三岁孩童的身躯，怀里藏着这样一个玩具。 虽然只是玩具，但对于自己来说，却可以发挥出些许力量。 那座村落…… 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把所有人都杀了？ 孩童徐徐站起来，手持拨浪鼓，走入黑暗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 微风浮动。 只见林长风悄然而落，低声唤道：「我们要走了，小傢伙。」 他顿了下，突然急声道：「小傢伙？你躲哪儿去了？」 下一瞬。 只见四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将他围在中间。 第1085页 为首一人看着他，念道：「苍南之虎，林长风……」 林长风挺起胸，做出浑不在意的神情道：「正是本大爷，你们又是什么人？」 四人对望一眼。 为首那人道：「你的名声不错，最近做的一些事也确实亮眼，听说已经引起了道门的注意，想来不要多久，就有机会接到修行邀请。」 林长风一怔，喃喃道：「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一笑，说道：「诸圣门下之事，岂是你这小小散修所能探听的。」 林长风道：「既然听过我的名号，又知道我将进入仙门修行，你们围上来是要干什么？讨赏？」 那人摇头道：「我本不愿找你麻烦，但上一个村庄我们曾查验过人口，发现尸体少了一人。」 「是你们在屠村？」林长风的声音变得阴郁。 那人冷笑道：「别装煳涂了，这种事一向由我们来做——我们查验了一些痕迹，发现那是一个孩童，应该是跟着你逃走了。」 林长风摇头道：「我没见过什么孩童。」 他突然抽出腰间双刀，头也不回的朝身后斩去。 只见千百重刀光在昏沉的黑暗中亮起，撞上一斧、一剑。 接连不断的交击声长贯于耳，连绵不绝。 突然，剑、斧均被盪开，那两人招架不住，连退数十步才稳住身形。 大地上显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林长风身形微屈，双手握紧长刀，身上冒出一股盎然杀意。 「好刀法！」 为首那人贊了一声。 「杀过无数人，自然是好刀法。」林长风嘿然道。 为首那人略一沉思，说道：「这样吧，你只给我们指一个方向，我们便立刻退去，就算从未见过你。」 「当真？」 「当真。」 林长风沉吟片刻，握着刀，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人一抱拳，说：「后会有期。」 他带着其他三人转身便走了。 林长风站在原地，静静等了好一会儿。 「小傢伙？」 他低声唤道。 头顶的参天大树上，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鼓声。 林长风恍然道：「原来在这里，你倒是聪明。」 他飞上枝头，朝那孩童望去。 只见黑暗中，孩童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道：「你为何说谎？」 林长风道：「我不骗他们，你就死了。」 「他们是谁？」孩童问。 「都是杀手，」林长风露出鄙夷之色，「他们在附近屠村，杀了无数老弱妇孺，根本就不算人。」 「杀手，为什么要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做。」 「命应该比酬劳重要吧——不是说先天圣人会降临在不周山附近么？他们还敢杀这么多人？」孩童又问。 这个问题把林长风问住了。 「是啊……这里可是不周山的山脚下，诸圣也已昭告四方，说先天圣人会降临。」林长风喃喃道。 孩童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淡淡说道：「诸圣既然要迎先天圣人，为何还任由这些杀手一个接一个村庄的屠杀？按说只要他们出手，就必然能阻止这一切。」 林长风怔住。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就算他一向大大咧咧，这时也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这件事的水太深了。 ——绝不是他一个散修能掺和的。 林长风神情凝重，抱着孩童从大树上一跃而下。 「走——我们得快些走了，否则他们调头追上来会很麻烦。」 他选了个与杀手们相反的方向，全力飞掠而去。 时间缓缓流逝。 天边泛起鱼肚儿白，晨曦渐明。 林长风带着孩童，抵达了一处渡口。 渡口刚好有一艘船要渡江，里面空无一人。 「唿——唿——只要渡过这条江，便脱离了不周山的区域，应该不会再碰见那些杀手。」林长风喘着气道。 江？ 孩童举目远眺，发现根本望不到江水的另一头。 这条江简直如同海洋一样，波涛如潮，滚滚流逝而无穷尽。 站在水边朝下望去，只见水流湍急，水深处有未知的巨大身躯时隐时现。 许是看到他的神情，林长风道：「此江宽约八万里，水族万千，龙宫瑶池，奇珍异宝无数，更有水圣镇守，寻常人不得飞越，需渡船而行，不可逾礼。」 「那些便是水族？」孩童指着江水中的庞然大物，问道。 「是水族，你不要惹它们——放心，它们也不会来惹渡船，这都是有规矩的。」林长风道。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种极其通透的玉制钱币，数了八枚递给艄公。 艄公细细数了钱，示意两人登船。 林长风把孩童举起来，放在肩膀上，一同上了船。 须臾。 船开了。 渡船渐渐离了岸，朝江水激流中漂去。 直到这时，林长风才长长松了口气，瘫坐在位置上。 孩童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回首朝水岸望去，一直望向那上触天穹的巍巍苍山。 ——不周山。 林长风以为他在伤心，说道： 「别看了，等你长大些，过个二三十年，到时候可以再回来拜祭家人。」 第1086页 孩童出神的道：「我其实在想，我确实需要一个名字，以便于你称唿我。」 「哦？你想给自己起名字？」林长风感兴趣的问。 「起名字太浪费精力，正好我在看这座不周山——我就叫顾青山罢了。」 林长风笑着摇头道：「小傢伙，唯有仙人才有资格给人起名字，你这也太胡来了。」 忽然一道声音从船的另一头响起： 「是啊，以不周山为自己起名，实在太过放肆胡来，这样的孩童应该早点死。」 林长风脸色一变。 只见船对面，站着八名黑衣男子。 「又见面了。」 为首那人抱拳道。 ——正是之前被林长风骗走的杀手首领。 林长风抽出长刀，挡在孩童前。 他朝船尾望去，只见艄公早就被噼成了两半，死得不能再死。 杀手首领静静看着林长风，费解道：「林长风，从你欺骗我开始，我就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你有大好前程，为何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甚至为此得罪我们？」 林长风道：「撞见了，便不得不管。」 「无人逼你如此行事。」杀手首领道。 林长风手持双刀，大笑道：「我辈修行人，见不平事却袖手不管，修的是个什么行？」 杀手首领慢慢抽出兵器，缓声道：「些许微末小事，不值得为之付出太多，何况会身死道消。」 「你觉得是小事，但这小事便是我的道，我修的便是这件事。」林长风沉声道。 所有杀手抽出兵器。 「可惜了，去死吧！」杀手首领摇头道。 霎时间，天色彻底昏暗下来，整艘船被狂风凄雨笼罩，宛如进入一方完全不同的世界。 轰！ 惊雷响起。 暴雨之中，八名杀手化作身披利甲的骷髅来回飞舞。 它们交替穿插，时而隐入雨中，时而从虚空显现，渐渐逼向林长风。 林长风睁大眼睛，低喝道：「世界之术——不好，顾青山你快去船舱里躲着！」 话音落下，虚空突然飞出三只骷髅，分三个方向抽刀斩向顾青山。 顾青山一动不动。 他呆呆看着手中的拨浪鼓，似乎在小声念着什么。 「无耻之徒！」 林长风喝了一声，双刀一展，顿有千百刀芒朝四面八方连斩不休。 三只骷髅顿时被击飞出去，再次隐没于暴雨之中。 杀手首领的声音从暴雨深处响起：「天赋不错，但毕竟是野路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里，又如何挡我八人？」 虚空一动。 八头骷髅将林长风围绕在中间，同时出手。 林长风怒吼一声，扬起双刀—— 霎时间，刀光剑影层层叠叠，如山似海，密布在在处处，发出急如骤雨的交击声。 一息已过。 所有异象消散。 林长风跪倒在地，身上满是伤痕。 「哼，想不到我会死在一群杀手的刀下。」他自嘲地笑道。 杀手首领道：「冥顽不化之辈，你可知，你本可拜入我宗门下……」 林长风脸色一变。 杀手首领也觉得失言，扬起手中兵器道：「我这便砍下你的头颅，让一切就此终结。」 林长风本就只剩一口气，此时虽猜到了许多事，但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他忍不住朝顾青山的方向望去。 只见顾青山脸色苍白，缓缓举起手中拨浪鼓，用力一摇。 咚—— 鼓声响起。 「杀他们。」顾青山开口道。 林长风眼睛勐然睁大，却见那八名杀手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被什么制住了一样。 好机会！ 林长风激发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双刀用力挥出一线白芒。 唰—— 八颗头颅沖天而起，飞出去打在甲板上，发出一声声沉重的「邦邦」声。 仅仅一瞬！ 胜负突然一百八十度扭转！ 「哈哈哈哈！」 林长风口吐鲜血，狂笑出声。 却见顾青山浑身颤抖不止，一步步挪过来，黯然道：「对不起，我激发此术花了些时间，还是没赶上。」 林长风睁着一双虎目，凝视着眼前的孩童。 「先天圣人？」他问道。 「算是。」顾青山道。 林长风咧嘴一笑，说：「打个商量，能不能让我下一世——至少给个好点的身份。」 「你救我一次，功德够行此事，尚有多余。」顾青山道。 林长风想了想，道：「那就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 「下辈子让我来管杀手吧——以免他们总是乱杀无辜。」 「功德能帮上一些忙，但更多的还需要你自己努力。」顾青山道。 「好，那就说定了？」 「定了。」 林长风点点头，脸上笑容渐渐收敛。 他垂下头，就此死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再遇 滔滔大江。 小船飘飘荡荡，顺着水流朝前漂去。 船上。 男童站在一地尸体前，沉默数息，望向手中的拨浪鼓。 只见拨浪鼓上已经沾染了些许血迹。 第1087页 刚才林长风那一刀乃是竭尽全力之举，根本没控制力度，船上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 「我本救世，未曾想先要杀人……」 男童嘆了一声，轻轻转动拨浪鼓。 咚咚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一道接一道虚影从尸体上飞出来。 八名杀手。 他们神情恍惚的望向四周，似是还没弄明白状况。 男童却不给他们时间反应，轻喝道：「去！」 霎时间，一道金色瀑流从拨浪鼓上飞出去，凌空一卷，顿时将八道灵魂彻底消抹殆尽。 那金色瀑流飞回来，绕着拨浪鼓不停旋转。 男童一手高高举起拨浪鼓，另一只手捏了个奇异的法印，将之轻轻拍在小船上。 云雾丛生。 小船从大江上腾云而起，如残影一般消失在虚空中。 ——凌空虚渡，却无质无形。 再也没有什么能发现它的踪迹。 男童做完这一切，便盘膝坐在船板上，调息休息。 他身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影子。 ——林长风。 男童闭着眼，开口道：「就在刚才，洪荒世界的天地法则有变，似乎被什么人更改了，因此我觉得你暂时不要投胎。」 他身后虚空朝两边退去，显露出一片无穷的金光。 「你的魂魄暂时由我保存，等我确认没问题之后，我再送你投胎，如何？」男童问道。 林长风点点头，转身飞入那一片金光之中。 …… 幽深的通道内。 橘猫睁开眼，望着那个拨浪鼓，面上露出复杂之色。 记忆—— 自己果然寻回了些许记忆。 可是这段记忆太短了。 自己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一出现便是先天圣人？ 父亲和母亲呢？ 「——沿着我给你的路线走，你会记起一切。」 风雨圣人的声音迴荡在耳边。 橘猫再无犹豫，将那个拨浪鼓一收，回到垂直的墙壁上。 说起来长，但刚才接受那段记忆只花了一息时间。 要早一步恢復所有记忆！ 它迈开爪子，在墙壁上全力朝上飞奔，渐渐化作一抹橘影。 十数息后。 橘猫爬出了通道。 只见四周皆是悬浮在半空的棺椁。 死寂无声。 橘猫凝视着那些棺椁，轻轻一跃，无声的落在其中一座棺椁上。 ——根据风雨圣人的安排，这棺椁里封着一具假尸，方便橘猫落脚，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橘猫忍不住陷入沉思。 林长风很可能就是张英豪转世。 但是—— 他又不像赤鹄那样一直等在轮迴之中，为何直到自己再次出现的时代前后，才投胎转世？ 难道自己一直收着他的灵魂？ 这怎么可能！ 橘猫一边想着，一边分辨着方向。 很快，它就看到了那个标记。 ——在一根玄黑色石柱的顶端，竖着一头麒麟的雕像。 橘猫轻轻一跃，落在麒麟头上。 它想了想，将尾巴伸下去，在麒麟嘴里用力按了一下。 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 空间泛起涟漪，裹着橘猫直接从原地消失。 它出现在一个狭小的密室之中。 只见这密室中别无他物，唯有一张古琴。 橘猫看着古琴，不知为何心中模模煳煳出现了两道身影。 它忍不住上前几步，将爪子轻轻按在琴上。 一剎那，无数光影画面如走马灯般飞速在记忆中浮现。 …… 大江之畔。 孩童收了小船，独自上路。 他穿过崇山，沼泽，原野，最终靠近了一片溪流。 溪流之中有不少齐腰深的水坑，里面藏着一些游鱼和螃蟹小虾。 孩童摸了一条鱼，生起火，回忆着林长风烤肉的手法，把鱼烤了。 一顿饱餐。 半日后。 孩童站在一处悬崖上，朝远方望去。 远方的山坡上，已经能看到庄稼。 ——快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孩童露出微笑。 他的脸上不见丝毫疲倦之色，小身板反倒显得厚了几分，也长高了不少。 如果细细察看的话，便会发现四周虚空之中，不时有或明或暗的熹微光点飞来，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整个洪荒世界的本源在不断滋养着他。 孩童跳下悬崖，飘飘荡荡的落在一条羊肠小道上，顺着路朝前走去。 天亮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村庄。 孩童嘴角勾起笑意，慢慢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太安静了。 这里已经脱离了不周山区域，难道还会出现屠村的事？ 孩童脚下加快了速度。 须臾。 他走进了村庄。 村庄里寂静无人，也无一丝血腥气。 孩童想了想，闭上眼，勐然再次睁开。 他注视着四周，目光不停移动，似乎在看着什么光景。 「邪魔……」 孩童的神情凝重起来。 他注视着虚空，又看了一会儿，忽然沿着一条小路走进某个村屋，径直来到卧室，站在一张小床前细细察看。 第1088页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上前几步，把床上的枕头挪开。 只见枕头下放着一块小小的玉牌。 孩童把那玉牌拿起来一看。 只见玉牌上写着几个小字： 「入门试，凭牌通行。」 孩童嘆了口气，喃喃道：「真是不巧，你若不是病这一场，就不会死在这里，连入门试都没赶上。」 他收了玉牌，回忆着对方模样，身形渐渐高了些许，容貌也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一刻，他看上去就像一名五岁的男童。 做完这件事，他走出村舍，忽然怔在原地。 只见一道黑影落在村内的广场上。 那是一个面容白皙，身形瘦高的少年。 少年背后用黑布蒙着，背了一件长长的东西。 少年扭过头，一眼就望见顾青山，又望见他手中玉牌。 「你没死？」少年惊讶道。 孩童迟疑道：「我该死吗？」 「不，你当然不该死，我是说——你怎么躲过邪魔的，毕竟你们村所有人都死了。」少年道。 孩童默了一瞬，开口道：「我跟家人闹了矛盾，在溪流中抓了一条鱼，吃了之后，这才刚刚返回，便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 少年思索道：「溪流——那可有点远。」 他身后转出一名窈窕少女，低声道：「我去察看一下。」 「去。」 少女身形一闪便飞上天空，朝着溪流方向去了。 没多久。 少女再次飞回来，神情奇怪的道：「确实有烤鱼的痕迹……」 「然后呢？」少年问道。 「明显是不会烤，肉虽然吃得差不多了，但鱼的内脏还在里面，并未剖出来。」少女道。 两人对了一眼。 这样的事，倒还真像眼前这个五岁的孩童所为。 少年神情放缓，拿出一本小册子，朝孩童道：「姓名？」 「夏生。」 「年龄？」 「五岁。」 「——嗯，我看到你的名字了，跟我们走吧。」 「去哪儿？」 「你够资格进行入门试，之前是以为你死了，现在发现你命大逃过一劫，自然要带你回去。」 「我的家里人……」 「都死了，邪魔杀死的。」少年嘆了口气道。 孩童怔怔的，似乎没反应过来。 少年摇摇头，正要再说什么，却勐然抬起头。 只见天空突然化作漆黑。 世界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四周的那些村舍全部化作灰色，大地也覆上了一层白霜，更有层层迷雾围绕着村子不断翻涌。 「邪魔！」少年低喝一声。 他将身后黑布取掉，把那件背着的东西横过来，放在身前。 ——却是一张古琴。 少年伸出一只手在古琴上轻轻拨弄。 一道清亮的琴声杳然而生。 霎时间，七八道残影从他背后飞出来，朝四面八方散开。 「夏生，你不要害怕，去树下躲一躲！」 少年叮嘱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 言咒！ 少年将手按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一道道黑影从古琴上飞出去，迅速消失不见。 一息。 两息。 突然，一道诡异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你……是什么？」 少年哼了一声，大喝道：「我乃万音宗弟子卫霓，你又是什么邪魔，速速报上名来。」 他神情严肃的望向虚空，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大树下，那孩童渐渐露出凝重之色。 ——必是这邪魔杀了原本的夏生。 所以它看到又一个夏生出现，便忍不住有此一问。 孩童沉默不语，心中却暗暗盘算。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强。 眼下需要想些办法，争取留下这个邪魔，以免它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孩童正想着，却见天空渐渐恢復明亮。 那种诡异的气息悄然远去，四周一切变得正常。 ——邪魔悄然而退。 卫霓怔了怔，失神道：「跑了？这怎么可能？」 孩童心里勐地一沉。 卫霓也反应过来。 ——邪魔必定是去做更多的准备。 等它下次出现的时候，就会彻底杀死两人。 「夏生，我们走！」卫霓喝道。 他一拍储物袋，放出一叶飞舟，便去抱夏生。 两人上了飞舟。 卫霓立刻催动飞舟，想要破空而去。 飞舟振动了几下，刚一飞上半空，又缓缓飘落下来。 接下来，任凭卫霓如何催动，飞舟始终一动不动。 卫霓眉头一皱，把飞舟细细检查了一遍，又摸出一方阵盘看了看。 他慢慢放下阵盘，低声道：「空间被禁锢……四周也被彻底封住，看来我们走不掉了。」 孩童道：「卫霓，你可有什么音宗的启蒙类术法，给我看看。」 卫霓看着他，恍然道：「你想保护自己？可惜我们音宗的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等等。」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抽出一本书籍，郑重其事的递给孩童。 「识字吗？」卫霓问。 「认识。」孩童点头。 第1089页 「拿着它，这书里都是真言，如果你具备音法天赋，自然能激发真言护体。」卫霓道。 「多谢你，卫霓。」孩童接过书籍。 「记住，你这年岁太小，只能出一个音。」卫霓认真叮嘱道。 「我若多出几个音会怎样？」 「你的头会爆掉。」 「明白了。」 孩童接过书籍，认真的翻看起来。 只见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真言一出，万灵俯首。」 孩童继续朝下翻去，只见这本启蒙类的真言书果然详细记录了许多基本知识，有人族真言、兽吼之法、上界明咒、唤鬼词、五行拘法、龙语等等。 孩童一目十行，飞快的翻动书页，好似在随意翻书，神情却透着一股认真。 ——自己已不像刚降临时那般脆弱。 力量无时无刻不再增长。 可惜洪荒世界似乎有太多的隐秘，自己决不能随意暴露身份。 时间紧迫！ 必须马上找到合适的真言，用来战胜邪魔。 四周光景渐渐再次变得昏暗。 诡异的感觉再次出现。 孩童翻看着书册，头也不抬的道：「是个独行的邪魔。」 卫霓点头道：「确实。」 那邪魔退出村庄，施法困住了两人，这才不紧不慢的再次袭来。 如果它有同伴，只用让同伴去封堵村庄，又何必来回跑这一趟？ 浓雾渐生。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迷雾深处传来，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虫子正在靠近。 卫霓已经从飞舟上一跃而下。 他手持古琴，连弹数声，喝道：「破邪！」 却见道道仙气从古琴上散发出去，在虚空中显化成天女，朝迷雾中望去。 在这一瞬间，卫霓双手勐然拨动琴弦，爆发出充满战意的铮铮之音。 四方虚空连续震动，爆发出一股凶厉的绞杀之力，一如卫霓拨弄的琴弦。 迷雾中，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停了。 静了一息。 雾气中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只见一株参天巨树渐渐出现在广场上。 它纯粹由亿万众生的骨骼构成，通体苍白，只在主干的中心位置显露出一张蠕动的肉脸。 「音法必中，实在是让人讨厌。」怪物以憎恶之意说道。 惨白色的雾气从它下端的无数根须散发出去，将广场上的石路腐蚀得破烂不堪。 无形的风压推着卫霓后退了几步。 ——如此实力，如此邪魔，根本不是一个小小音宗弟子能对付的。 卫霓望着对方数十米高的庞然身形，绝望道： 「採风，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战了。」 一名少女从古琴上飞出来，神情坚决道：「我会跟你一起战到最后。」 正说着，却听背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假的，都是幻觉。」 卫霓一怔，不禁回头望去，只见那男童坐在飞舟上，头也不抬的看着那本真言书。 ——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卫霓半信半疑，双手如残影一般在古琴上飞快弹动，全力爆发出自己的绝招。 杀阵·神甲仙兵！ 琴音一转，仿佛满是杀机的战阵，一声更比一声高，逐渐幻化成境，时如层峦叠嶂的高山，时如大海上的滔天巨浪。 下一瞬。 层出不穷的金甲仙兵从虚空落下来，朝那白骨树魔扑上去。 树魔抵挡了数息，终于爆发出怨毒的嘶吼： 「该死的小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伤我分身！」 卫霓顿时露出紧张之色。 飞舟上，孩童微微皱眉，第一次抬起头望向树魔。 这傢伙只是一个分身么？ 难怪这么弱。 现在只希望它分身与主身的联繫尚且不深。 ——绝不能放它走！ 否则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想到这里，孩童低头望了望手中的书。 只见自己正翻到唤鬼词的部分—— 原本是打算用鬼噬之法来彻底解决对方，但对方本身属阴，更有本体远在它处，说不定还能反客为主，把鬼怪给控制了。 不行…… 孩童把书页翻得飞快，最终停在了某一页。 龙咒。 龙……啧…… 怎么看到这个字就有种嫌弃的感觉。 龙咒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龙族之外的存在需要完成层层试炼，证明自己的资质，得到十头龙的认可，并发下最恶毒和不可饶恕的龙族誓言，才有一定机会领悟龙咒。 孩童嘆了口气。 ——现在形势比人强，根本没得选，管它什么言咒，能起作用就行。 他开始挑选那些最基本的龙咒。 这些咒子……差了点，毕竟只是用来启蒙，试探是否有人能唤起它们的力量。 那么—— 就将它们组合起来。 卫霓有句话说得对，言咒威力无穷，五岁孩童最多只能发一声。 ——自己这具身体才三岁，更要谨慎。 所以把所有龙咒组合起来，还要打碎，融和成一个音，爆发出去。 孩童陷入沉思。 这期间，场中却已你来我往的杀到了白热化。 第1090页 卫霓身上多处受伤，那树魔也被几十名金甲神人砍断了许多枝干。 「去死！」 树魔勐然散开，化作漫天的白骨长枝，脱离了包围，急速朝卫霓袭去。 卫霓早已放出所有金甲神人去攻击树魔，身边却没留下半个守护的，这一下顿时陷入危险境地。 电光火石之间，树魔将卫霓缠住。 卫霓目光中流露出决然之色，低吼道：「死就死，一起死！」 他双手按在琴弦上，正要爆发出最后一击。 正在这时。 飞舟上。 那孩童忽然合上了书本，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 「yo——」 龙咒起！！！ 第三百六十三章 真与假 卫霓心中一片绝望。 树魔将他彻底缠绕住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觉悟。 ——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伸出十指用力按在琴弦上，正要爆发出生命中的最后一击。 突然，身后冷不丁响起了一道言咒： 「yo~」 言灵的力量顿时降临。 卫霓一怔。 这么短的言咒，是谁—— 却见电光火石之间，树魔松开了盘根交错的枝节，跳到一边，抱着广场上的大石磨吼道：「去死吧！」 几人合抱的大石磨被一根根苍白的骨枝高高举起，全力绞成碎末。 卫霓呆了一瞬，勐然醒过神来。 「好机会！」 他低喝道。 ——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但见他双手化作模煳残影，在古琴上奏响一连串急促的肃杀之音。 霎时间，古琴上飘出丝丝缕缕的凌冽细线，纵横交错，映照在树魔身上。 唰唰唰唰！ 树魔被这些细线束缚住，无法再动弹。 那些细线陷入树魔的身躯，迅速切开一道道细细的斩痕。 ——决阵·拘魔斩！ 「不……为什么……」 树魔如梦初醒，困惑的呻吟道。 下一瞬。 它那彻底由苍白骨枝构成的躯体轰然崩溃，化作四散的骸骨碎片。 树魔死！ 卫霓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口喘气不止。 他的双手不住颤抖，指间有鲜红的血迅速滴落—— 生死之际，透支了自己所有力量，这才成功释放出决阵·拘魔斩。 眼下，他已再无任何体力和灵力，连手指也因为疯狂拨动琴弦而受了伤。 然而卫霓不顾这一切，扭头朝飞舟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个名为夏生的孩童倚靠在船舱壁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卫霓勉强起身，踉跄着来到孩童面前，从怀里倒出一粒丹药递过去。 「快！你第一次释放言咒，绝不可受到丝毫损伤，立刻吃下这粒三元保神丹。」卫霓急声道。 孩童淡淡的看他一眼，接过丹药一口吃下。 「好东西。」孩童慢慢点头道。 说完他便闭上眼，在飞舟上盘膝坐下。 卫霓见他似是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想不到我音宗竟然得了一个如此天才人物，圣人知道了恐怕也会高兴的。」 他撑在飞舟边缘，身子前倾，四仰八叉的滚落在甲板上。 取出一枚丹药吃下后，他便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只能默默化开药力，祈求能快一点恢復灵力。 树魔已死。 但四周禁制未消。 眼下要抓紧时间回復力量，然后破开禁制，才可逃出生天。 一息。 两息。 三息—— 卫霓正在疗伤，孩童却已睁开眼，站起来，朝飞舟外走去。 卫霓正行功至紧要关头，只能闭着眼问道：「你去哪儿？」 「看看那尸体。」 孩童应了一声，从飞舟上轻轻的跃了下去。 卫霓皱眉道：「那邪魔的尸体虽然没有危险，但满地都是骨头渣，你小心扎到脚。」 「安心。」孩童道。 他很快来到那堆白骨之前，蹲下去，细细查看骨渣。 看着看着，孩童的眉头松开。 「很低级的分身，应该还没有跟主体联繫上……」 孩童默默走回来，在卫霓身边坐下。 卫霓这时情况已好了几分。 他闭着眼，开口道：「夏生，我几乎从未见过五岁就能释放言咒的孩童，你真是个绝世天才。」 孩童恩了一声，神情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霓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问道：「照说这是你个人的秘密——但你太小，有些地方还需要我来替你把把关，以免你触碰了相应咒法的禁忌——你刚才到底用的是什么咒子？」 「龙咒。」孩童道。 「我的书上没有这个咒音。」卫霓道。 「确实没有，我只是顺着那些发音自己拼的。」孩童道。 「龙咒需要满足很多限制性条件才可以释放，你怎么做到的？」卫霓不能置信道。 「你都说了，我是绝世天才。」孩童道。 「绝世天才也必须经过龙族的允许——等等，你祖上是龙族么？」 龙族？ 孩童露出一副嫌弃的神情，吐字道：「不是。」 「奇怪……兴许龙族的秘密太多，我又从未了解过，看来得回去问问师尊。」卫霓沉思道。 第1091页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少年，专精于自己的琴音，对音法之中其他门类的深层秘密并不知晓。 两人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都未再说话。 时间缓缓流逝。 卫霓终于恢復了些，睁开眼，细细感应四周虚空。 「邪魔一死，禁制也变得无比脆弱——看我的。」 他伸手在古琴上挑起一个音。 四面八方齐齐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禁制被破除了。 「我们走！」 飞舟腾空而起，渐渐升上天穹。 孩童站在甲板上，往向四方云海，心中若有所思。 万音宗。 这个宗门是有圣人的。 ——终于要见到洪荒世界的圣人了。 是直接表露身份，还是先隐藏下来，再看看情况？ 孩童默默想着。 忽然，云海尽头涌起一道道五彩之色。 两人一齐扭头望去。 只见那些五彩的光芒渐渐凝成一根通天彻地的巨柱，粗如城楼，间有无数祥云缭绕。 ——甚至可以说，那是一座通往天上的巨城。 孩童辨了辨方向，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那巨柱所在之处，正是大江之外，不周山下。 「卫霓，那是什么？」 孩童指着巨柱的方向问道。 卫霓露出神往之色，说：「算了算日子，也应该是今天了。」 「今天？」 「洪荒世界出现了许多强大的邪魔，据说混沌将为此重开，降下先天圣人来救世。」 孩童露出奇怪的表情，问道：「所以那些异象是因为圣人降临？」 「正是如此。」卫霓道。 孩童望着那远方宛如巨城的通天之柱，呢喃道：「还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卫霓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此事关系重大，原本整个洪荒世界都知道，但你才五岁，又是凡人，生在消息闭塞的村落之中，自然不会听说这样的事。」 两人正说着，又见四面八方各有异象显现。 东方天穹显现繁星点点，纷纷扬扬落下，朝着不周山的方向徐徐飞去。 南方虚空显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大步朝不周山的方向飞去。 西方云海显现出一轮烈日，在天空掠过红光，赶往不周山。 北方天空被密密麻麻的兵器彻底遮蔽，这些兵器化作一座岛屿，缓缓飘向不周山。 五湖四海，辽阔天地，无数道声音齐齐响起： 「吾等代天下苍生而来，在此迎接先天圣人！」 轰—— 那根巨柱上散发出恢弘而威严的气息，又响起阵阵仙音，尚有无数烂漫天花从天飘落。 卫霓看得心摇神驰，喃喃道：「真不知我什么时候能去现场，目睹此等盛况。」 孩童低声喃喃道：「……谁这么大阵仗。」 「啧啧，如此场面，自然是先天圣人要降临了。」卫霓道。 孩童默了一息，将手背在背后，朝虚空一探。 他的手没入一片金色瀑流之中，缓缓捏了个奇异的手印。 一息。 瀑流消失，孩童的手缩回来。 「没有其他人啊……」孩童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卫霓恍然未觉，嘆息道：「我们实力还达不到，圣人是不会带我们去的。」 他摇摇头，随手起了个诀，开始催动飞舟。 飞舟顿时加快了速度。 它朝着不周山相反的方向飞去，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第三百六十四章 选法 飞舟在溪水前停下。 卫霓收了飞舟，解释道：「前方便是山门，马上有人来对你做登记，领了新玉牌之后，便可上山。」 「谢谢你，卫霓。」 孩童说着，将那本启蒙的书册递给卫霓。 「不看了？」卫霓问。 孩童认真解释道：「对，这本书里我还比较适合龙咒，但龙咒太耗费力量，我用一次就必须休息数十息，这期间会彻底失去战斗力——还是等长大点了再学。」 卫霓想了想，一拍储物袋，取出另一本册子。 「我宗的法门，除了言咒之外，其实各个门类几乎都有。」他说道。 孩童接过册子，只见里面是正逆五行、刀枪棍棒、真言手诀、卦器阵符、神通变化等等，几乎无所不涵。 「每一类别都有一二种入门的功夫，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可以先上手练练。」卫霓道。 孩童看得颇有兴致，说道：「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卫霓笑道：「一开始我又不知道你是绝世天才——你先看吧，还有别的问题没有？」 「再给我些鱼干吃。」 孩童认真看着册子，头也不抬，伸手道。 卫霓无语道：「夏生，你怎么这么能吃，刚才不是才吃过饭么？」 「还想吃。」孩童道。 「拿着——咦？真是奇怪，负责接引的师兄们怎么还没来？难道在躲懒？」 卫霓将一把鱼干递给孩童，想了想，叮嘱道：「这里很安全，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找一下几位师兄，马上就回来。」 「好。」 孩童捧着鱼干吃了起来。 卫霓点点头，身形一动便朝前飞掠而去。 第1092页 孩童站在原地，一边吃着鱼干，一边看着册子。 当他进食的时候，四周虚空便有丝丝缕缕、若明若暗的光点飞来，悄无声息没入他的身躯。 ——他在汲取这个世界的力量。 至于鱼干，则可以让这具才三岁的身体快一点成长。 「到底……选什么类别的法呢？」 孩童翻动册子，目光中有些犹豫之色。 少顷。 孩童似乎感应到什么，停止了进食。 四周寂静无声。 孩童神情却渐渐凝了起来。 卫霓说这里是安全的。 但是…… 孩童合上书本，双目变得一片惘然，朝四周望去。 他似乎能看到一些并不存在的事情—— 比如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 孩童想了想，将鱼干收了起来。 四周虚空也渐渐恢復平静。 很快。 前方山道上，几名少年狂奔而来。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孩童。 「这是？」一名少年问道。 「我下山接回来的绝世天才。」卫霓神情慌张的解释道。 「别管他，命都顾不上了，快走！」另一名少年道。 几名少年迅速越过孩童，继续朝山下狂奔而去。 卫霓顿在原地，却见其他人早就跑的没影儿了，原地只有另一名少年。 那少年深吸一口气，抽出长剑道：「这就是你说的天才儿童？」 「是的。」卫霓道。 「我来护住你们，一起走！」那少年道。 「多谢聂师兄。」卫霓感激的道。 他一把将孩童抱起来，扛在肩上，跟随那少年朝山下飞窜。 「卫霓，什么情况？」孩童冷静的问。 卫霓一边飞奔，一边说道：「圣人带各位长老、亲传弟子们去了不周山，山上只留了少许看守的弟子，结果邪魔突然出现在宗门里——」 轰！！！ 大地勐然震动起来。 孩童回头望去，只见整座山从中间裂开。 亿万条黑蛇从山中喷涌而出。 它们漂浮在天空中，纷纷化作四爪蛇蜥，密密麻麻遍布整座山。 一道尖利的声音从山巅上传来： 「吃光一切！」 所有蛇蜥顿时散开，朝四面八方飞掠而下。 它们的速度很快，仿佛已经饿了很久。 山脚下。 卫霓再也顾不上说话，闷着头，全力朝前飞奔。 那位聂师兄这时反而减慢速度，落后几步，主动给卫霓殿后。 两人根本不敢动用飞舟，只挑隐蔽的山谷和小路，七转八弯，终于快要脱离山脉的范围。 这时候，四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聂师兄喝道：「藏好！我来引走它们！溪水桥下见——如果没等到我就立刻走！」 不待卫霓反应过来，他身上忽然暴起凛冽的剑气，整个人唿哨一声，朝着一个方向飞窜而去。 趁这时，卫霓毫不犹豫的滚在地上，在羊肠小道一侧的草丛里找了个深坑，朝里一躺。 刚藏好，不远处便响起剑气破空的烈烈风声。 四周的窸窸窣窣声一顿，立刻变得急促了几分，全部跟随着那剑气的声响去了。 卫霓藏在坑里，默默等了一会儿，突然起身。 「夏生，不要大声说话。」他叮嘱道。 孩童点点头。 卫霓把他抱起来，摄手摄脚的摸上另一条小路，立刻开始疾速奔行。 没多久。 他就抵达了一处数十米宽的桥边。 「我们在这座溪水桥边，等聂师兄。」卫霓喘着气道。 他脚下不停，带着孩童一直赶过了桥，这才找了个隐蔽地方藏着，静静等待师兄的到来。 「卫霓，其他人都跑了，为什么他会保护我们？」孩童淡淡的问。 「聂师兄跟其他人不一样。」卫霓道。 孩童平静的道：「你有没有想过，刚才我们躲在原地，假如他不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其实更危险的是我们——他则因为有我们拖住怪物，可以从容脱身。」 「聂师兄不会的。」卫霓坚定的摇头道。 孩童看着他那副紧张忐忑的神情，若有所思。 两人朝山上遥遥望去，只听密密麻麻的蛇蜥如波涛一般散开，似乎要将整座山的生灵吃光。 ——再也等不下去了。 卫霓越发焦急，口中念道：「怎么还没来，怎么还不来！」 但他身子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先走一步的意思。 「卫霓。」孩童忽然出声道。 「嗯？」卫霓道。 「你为何如此信任聂师兄？」孩童问。 卫霓扭过头，认真说道：「因为他是剑修。」 孩童露出疑惑之色。 卫霓继续道：「千般兵器、万般术法，唯有剑术一道最是孤绝，若无勇烈之心，就无法持剑修行。」 「夏生你记住，世间不平之事，剑修除之。」 「最危险的时候，一定可以信赖剑修。」 孩童陷入沉默。 ——诸法之中，剑道孤绝，最是做不得假。 他从怀里抽出那本册子，随手翻开，迅速翻到了剑术那一页。 「入门剑诀：风斩。」 「第一诀，风闻。」 第1093页 「以此诀法，能听风中一切动静。」 「此乃领悟风斩剑诀的最基本修行之法。」 孩童一目十行，迅速把剑诀看完，默记在心中。 又过数息。 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桥边。 卫霓一看那人，顿时大喜过望，站起来用力挥手。 ——正是聂师兄！ 他也看见了卫霓，立刻掠过长桥，轻声道：「走！」 卫霓立刻把孩童抱起来，两人一前一后朝原野上奔行而去。 行不过一刻。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轻风。 「来了！」 聂师兄和孩童齐声道。 「不多。」聂师兄道。 「只有两只。」孩童道。 卫霓怔住，看看聂师兄，又看看名为夏生的孩童。 聂师兄也望向孩童。 孩童扬了扬手中的册子，将剑法那一页展现在对方眼前，淡淡说道：「卫霓给我的。」 聂师兄看了一眼，突然笑起来，似乎十分高兴。 「果然是绝世天才，在下聂子铮，万音宗剑音修士——等会儿前面那头大的我来应付。」他说道。 「后面那头小点的交给我和卫霓。」孩童道。 话音落下。 只见背后的小路上，突然蹿出来两只兇恶的蛇蜥。 ——果然是一大一小。 聂子铮已经抽出长剑。 孩童坐在卫霓肩膀上，拍拍他道： 「卫霓，准备迎敌了。」 卫霓慢慢取出古琴，喃喃道：「行吧……反正也没有人跟五岁的剑修并肩战斗过……以后说出去足以自傲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邪魔附身 从高空朝下望去。 整座山上，密密麻麻的蛇蜥如同瘟疫一般快速扩散。 一处偏僻的溪水桥边。 两头蛇蜥追上了人族修行者。 聂子铮持剑而行，口中飞快道：「速战速决，否则赢了也走不脱。」 孩童从卫霓肩膀上慢慢爬下来，说道：「卫霓，你先出手。」 卫霓已托住古琴，手按在琴弦上。 他望向孩童，只见孩童蹲在路边，正在挑拣地上的树枝。 他又望向聂子铮，却见聂子铮身形前沖，长剑化作寒芒，电射般刺向那头稍大的蛇蜥。 就是此刻！ 卫霓的手动了。 琴声裊裊而起，瞬间化作金戈铁马之音，爆发出层层声浪。 ——无禁·音沉！ 两头蛇蜥身形勐然沉下去。 那头稍大的蛇蜥原本正要扑击，被琴声一笼，顿时摔了个踉跄。 ——那琴声似有千斤之重，大大影响了它们的行动。 聂子铮眼睛一亮。 机会！ 他手中长剑发出震动之音，爆起一道凌厉的剑影，脱出剑身飞去，直直刺入蛇蜥喉咙。 与此同时，孩童拾起一根手臂粗细的长枝，轻喝一声，将之掷了出去。 弹指间—— 聂子铮收剑入鞘。 他忽然颤抖了一下，仿佛在承受着剧烈的痛楚。 「师兄，你怎么了？」卫霓问。 「没事。」聂子铮勉强道。 孩童看了一眼，朝卫霓张开双手，说： 「抱我去肩膀上——我们得快一点逃了。」 卫霓没法，只得收了琴，将他放在肩膀上。 「走！」聂子铮低喝道。 他和卫霓一前一后，朝着远方的荒野飞掠而去。 溪水桥边。 空留下了两具四脚蛇蜥的尸体。 一具尸体被贯穿了喉咙，脖子上显露出空空的大洞，只剩一点血肉连在一起。 另一具稍小的尸体被树枝刺穿了眼球——树枝深深没入它的眼眶，连带着把整个蛇脑捣成了浆煳。 …… 天亮了。 天色阴沉，风急且骤。 一处背风的石坑下。 卫霓伸出手，在古琴上拨出一个音。 他感应片刻，摇头道：「没发现其他同门。」 聂子铮垂目道：「应该都死了。」 卫霓一呆，失声道：「怎么可能，宗门明明有那么多高手，怎么会——」 他哆嗦了一下，没敢继续说下去。 聂子铮神情凝重，沉声道：「事情有点不对。」 「怎么了，聂师兄？」卫霓问。 「圣人和长老们带走了亲传弟子，山上其实没什么高手了，这么明显的漏洞……」 他忽然住了口。 有些话，简直不敢再说下去。 因为实在太难以让人置信。 卫霓忽然道：「聂师兄，你师父是山上最强的剑道修行者，他老人家呢？」 「他死了。」聂子铮淡淡的道。 看着卫霓的表情，他解释道：「邪魔爆发的瞬间，第一件事情就是全力围杀我师尊。」 「我师尊力战而亡，其他几名剑修也全都死了。」 孩童望向他，轻声道：「所以你就是万音宗最后一名剑修。」 聂子铮目光转过来，望向孩童。 「你叫夏生？」 「对。」 「你还有余力学新的剑诀么？」 「当然有，我是绝世天才。」 「绝世天才……好，你来看看能不能记住这些东西。」 「……这整本册子全是剑诀？」 第1094页 「对，你看能不能完全记住它们。」 孩童接过厚厚的剑诀册子，一目十行的翻动起来。 聂子铮站在一边，眼神中流露出期盼之色。 孩童将整本册子飞快的翻完，递给聂子铮道：「都记住了。」 聂子铮沉吟数息，开口道：「开山剑诀，第五式。」 孩童并指为剑，在虚空中沉沉一划。 咚！ 地面传来一道沉重的撞击声。 聂子铮瞳孔骤缩，继续道：「四海剑诀，第九式。」 孩童双手一合，身形如飞鸟般绕着聂子铮转了一周。 「现。」 聂子铮望着四周虚空，出声道。 霎时间，数道剑影随之浮现，紧接着又迅速消失。 聂子铮长长出了口气，问道：「夏生，你为什么要当剑修？」 「我需要别人的信赖。」孩童道。 「信赖？你想让别人信赖你？然后呢？」聂子铮追问。 「这会方便我救他们。」孩童认真道。 聂子铮沉默一息，喃喃道：「幸而遇到你这样的绝世天才，而且你的剑法……我刚才已经看到，值得传承我们这一脉的剑术。」 他解下腰间佩剑，双手捧着递到孩童面前。 孩童望着那剑，只见剑身水光莹润，映照着天上的云，不见一丝瑕疵。 「此剑名为长存。」聂子铮道。 「何为长存？」孩童问。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聂子铮道。 他沉声道：「此剑乃是万音宗数代独传的剑修佩剑，它的上一任主人是我师尊，现在我传给你。」聂子铮道。 孩童道：「为何传给我？」 「没有其他办法了，我有其他任务，恐怕一去无回。」聂子铮道。 卫霓失声道：「师兄你要去干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聂子铮喝道：「住口，你的任务是带着夏生走——你们要一直活着，直到圣人归来。」 孩童却不管两人对话，只是伸出手去，轻轻握住长存剑。 「这柄剑对于我来说，太长了。」孩童嘆道。 他才五岁，身形还小，根本无法如臂指使这柄剑。 下一瞬。 长剑爆发出一阵激越的清鸣。 只见整柄剑彻底碎裂，又重新组合，化作一柄长度正适合的短剑。 孩童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就是一剑。 这一剑狠狠嗑在卫霓的后脑，将他直接打晕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问聂子铮：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情况。」 聂子铮意外道：「你感觉到了？」 「对，你身上有邪性的味道。」孩童道。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聂子铮讶然道。 「你怕我？」孩童问。 「倒不是怕，你的剑法里有剑心，是我辈中人，这一点不会错。」聂子铮道。 他忽然颤抖起来。 「邪性……快压制不住了……别动，我来看看。」孩童沉声道。 他上前几步，正要将手按在对方身上。 却见聂子铮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哈，出来了，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他狂笑一声，身形就要朝后退去。 却见剑光骤然一闪。 聂子铮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笑也彻底消失。 他慢慢低头，望向自己胸口。 只见一柄光滑如镜的长剑正插在胸口。 聂子铮顿时露出无比怨毒的表情，咬牙切齿道： 「你杀我？我死的话，他也会死——魂飞魄散的那种。」 孩童不说话，一手持剑，一手朝虚空招了招。 轰—— 虚空裂开。 无穷的金色瀑流将聂子铮全然裹住。 只见一道虚影从他的身躯之中渐渐浮现出来—— 正是聂子铮的灵魂。 「你一路护持到这里，才被那邪法控制，已经是极不容易，现在开始，我来护你。」孩童轻声道。 他身后裂开一道金芒。 灵魂看了看那金光，不禁浑身一震，开口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先天——」 他话没说完，那金光之中传来一道吸力，直接把他吸了进去。 霎时间，所有异象全然消失。 孩童这才道：「他已经安全的死了，以后投胎即可，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聂子铮盯着他，突然咧嘴笑道：「你以为用剑制住我，我就会跟你说些什么？」 「不说就是死。」孩童道。 「哈哈，我可不怕。」 聂子铮——或者说他身体里的那个存在，抬起双手，用力拧下了自己的脑袋，扔在孩童脚下。 他死了。 孩童沉默数息，捡起头颅，将尸体平放在地上，把头安好。 「拘灵！」孩童喝了一声。 尸体缓缓睁开眼。 孩童道：「你好，又见面了——」 他举起长剑，再次把对方刺穿。 尸体瞪着他。 「抱歉，我能拘住你，让你一直占据这身体。」孩童道。 「拘灵……你怎么会这个……」尸体不能置信的道。 「如此简单的邪法，看一遍就会了。」 孩童面无表情道：「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第1095页 「我如果还是不说呢？」尸体道。 「从现在开始，你不说我就一直杀你，杀到你说为止。」 孩童握着短剑，淡漠地说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端倪已现 有风。 风很冷。 卫霓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冷得发抖。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别用灵力驱寒，省着点儿。」 卫霓抬头一看。 是夏生。 ——这里是飞舟，飞舟在飞。 四周是万丈高空。 「不是，这怎么——」 卫霓刚一动，便发现自己的手被绑着，按在飞舟的聚灵阵上。 夏生看着他，解释道：「我学了点阵法，用吸灵阵接在你手上，将之与飞舟的驱动法阵接驳，让飞舟能动起来。」 卫霓低头一看，只见四周地板上果然刻着一个粗陋的吸灵法阵。 吸灵法阵与聚灵法阵结合起来，吸取自己的灵力驱动飞舟。 自己的灵力正哗哗的流逝。 卫霓不禁一阵无语，喘着气道： 「其实飞舟要用灵石驱动，灵石所提供的力量更稳定——啊我快累死了。」 他一拍储物袋，取出几块灵石镶嵌在聚灵驱动阵里。 法阵顿时不再吸取他的灵力。 卫霓终于喘了口气，用力一挣，将手抽了出来。 ——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操纵飞舟。 实在是太乱来了。 「夏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的灵力枯竭了，飞舟会掉下去，我们都要摔死。」他无语的问道。 孩童道：「知道，但如果我们停留在原地，现在已经死了。」 卫霓怔了怔，忽然想起来什么，失声叫道：「对了，聂师兄人呢！」 「他去执行任务去了。」孩童平静的道。 卫霓呆了呆，想起聂师兄那时说的话，不禁嘆了口气，低声念叨着： 「我本来可以帮他一把的，我的琴音最擅辅助进攻！」 孩童沉默不语。 卫霓有些黯然，嘆了口气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不知道。」孩童道。 卫霓站起来辨认了下方向，说：「前方六百里有一宗门，与我万音宗素来交好，正好我们去避避难，顺便看他们有没有办法通知我们的圣人。」 他活动了下身子，取出几块灵石将飞舟上的防风灵光打开，然后吃了一颗灵丹，闭上眼迅速恢復着力量。 孩童坐在一边，仍然在回忆之前的一幕幕。 「不对啊……」 孩童轻声呢喃道。 那邪魔被自己杀了七百五十九次。 它终于大声求饶，想要用秘密来换一命。 但它刚准备说些什么，便立刻化作了齑粉。 ——邪术也无法将它再拘出来。 它彻底毁灭了，又或者被什么东西彻底吸收，成为了其他存在的食粮。 自己在混沌之中诞生了知觉与灵魂，知道自己是应运而生的使者，将在洪荒大劫之前降临，拯救这个属于众生的纪元。 这时候，洪荒世界应该尚未出现邪魔。 但事实却是，邪魔已经开始在大地上肆虐。 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 以刚才发生的事情为例，万音宗的留守弟子全灭了。 不。 还剩一位。 孩童缓缓扭头，望向卫霓。 卫霓正在打坐。 孩童看着他，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奇怪。 「卫霓。」 「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有个想法要验证。」 「……什么意思？」卫霓闭着眼睛，奇怪的问道。 孩童不由分说，将手抵在卫霓的后心。 下一瞬。 卫霓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神情变得扭曲。 孩童顿时变了脸色，手中冒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 然而卫霓毕竟是少年之躯，动作更快。 只见他勐然抽出那张古琴，双手按在上面飞速弹动。 这一下就要抢先出手，杀掉眼前的孩童。 然而任由他怎么拨动琴弦，古琴始终没有发出声响。 一道少女的声音从古琴上响起：「你不是他，你是谁！」 琴灵！ 这一瞬的变化，已足够让孩童出手。 短剑起，化作一阵风，吹过卫霓的身躯。 卫霓顿时被钉在甲板上，恶狠狠道：「还想探探你这小子的底细——没想到被发现了！」 孩童二话不说，朝虚空招了招手。 无边的金色瀑流席捲而下，在卫霓身上轻轻一卷。 只见一道虚影从他的身躯之中渐渐浮现出来—— 正是卫霓的灵魂。 「我保你灵魂不灭，因果俱全，下一生凭藉缘法投胎，再世为人。」孩童轻声道。 卫霓的灵魂默默的看着孩童，忽然转过头，不舍的望向古琴。 却见古琴上飞出来一道少女的身影。 少女朝着孩童一拜，轻声道：「他既已去，我不独活，请让我与他继续在一起。」 孩童道：「器灵投胎，下一世很可能是凡人，你要考虑清楚。」 「只要能再遇他，凡人也罢。」少女道。 孩童点点头。 他身后裂开一道金芒。 第1096页 孩童望向卫霓的灵魂，说道：「你一路护我，传法卫道，功德颇盛，下一世有何心愿？」 灵魂沉默数息，开口道：「我要做绝世无双的高手。」 「凭你自己努力，你努力的方向，一定会让你成为那个领域有数的高手。」孩童道。 灵魂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道：「若我再入魔……」 「这一次是我实力尚且不够，下一世你若再入魔，我必引你重入正途。」孩童道。 「说定了？」灵魂欣慰道。 「定了。」孩童道。 灵魂再无牵挂，与少女牵着手，没入那金芒之中消失不见。 孩童这才望向那邪魔。 邪魔早已换过数种法门，想挣脱身躯而去，但都没能成功。 它脸上全是冷汗，低声喃喃道：「这不可能……之前你处理聂子铮尸体之时，并不会这样的术法。」 孩童看着它，淡淡的道：「每过一息，我便强大一些，懂得的东西也更多一些，自然有办法找出之前的不足。」 他手上冒出细微的剑气，飞射出去，绕着邪魔身周飞快刻画出一个圆形的符咒阵。 然而孩童手上不停，操控剑气连续画下九道符咒阵，这才罢手。 「这个阵是防止你突然毁灭的，然后——」 孩童伸出手，在九道符文阵上轻轻一点。 霎时间。 只见一道丝线从邪魔身上冒出来，一直朝着天边延伸而去。 孩童露出释然之色，低喝道： 「原来你本不在这具身体里，只是远程操控——给我过来！」 话音刚落，却见那根丝线勐然绷紧，就像在拉扯着什么。 剎那间。 一道虚幻身影从极远的天外飞来，落进卫霓的身躯之中。 「饶命！怪物……饶命啊！」 那个灵魂操控着卫霓的身躯，大声求饶道。 孩童冷漠的看着他。 ——感应着他身上泛起的微弱波动，孩童彻底明白了他的身份。 灵魂。 来的是另一个人类的灵魂！ 换句话说，操控这个邪术的其实是众生！ 「你是谁？不说实话我就杀你——就像对待那个附身在聂子铮身上的傢伙一样。」孩童毫无感情地说道。 那人打了个寒战。 他附身在卫霓身上，早已看到了之前那几百次的折磨与杀戮。 眼下被抓过来，连死都死不了。 ——眼前这个孩童才是真正的邪魔！ 想明白了这一层，那人顿时大声道：「饶命，我乃万音宗太上长老座下三弟子！」 一切突然停滞。 所有画面顿时飞灰湮灭。 …… 幽闭的密室。 橘猫睁开眼，望向面前的古琴。 记忆—— 自己又寻回了不少记忆。 原来洪荒时代，自己在邪魔入侵前就已降生。 自己来自于混沌之中，是混沌所有奥秘察觉到纪元大劫，因此而孕育的混沌之子。 那么…… 父亲和母亲呢？ 按说自己应该没有父母，但…… 他们对自己的感情，绝不是假的。 「——沿着我给你的路线走，你会记起一切。」 风雨圣人的声音迴荡在耳边。 橘猫略略振奋些许。 眼下，当年的无数谜团正一点点浮现在自己眼前。 一定要彻底弄清楚这一切！ 橘猫身形一闪，跃上密室的通风口，钻进去消失不见。 第三百六十七章 六圣将齐！ 一座阴龙雕像。 橘猫蹲在龙头上，望着下方的棺木海，细细辨认着方位。 须臾。 它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东西在东南角落，密密麻麻上下排列的棺木之间。 就在第五层，第七列，靠中间的位置。 一盏熄灭的长明灯。 橘猫眯了眯眼，轻轻晃动着尾巴。 在它的脑海中藏着几条路线，眼下它所要做的便是挑选一条最安全的路，摸过去，拿下那盏长明灯。 橘猫正在思量，尾巴忽然僵住。 ——四周虚空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虚空不住的震动起来，越来越剧烈。 仿佛有什么事发生了！ 橘猫小心翼翼的伏在龙头后面，惊疑不定的观察着四周。 只见那遍布整个世界的棺材海随之震动起来。 一个个棺椁打开。 沉睡其中的仙人们出现了。 他们身上缭绕着不散的黑色雾气，神情诡异，透着一股邪性。 打开的棺椁越来越多。 整个世界，所有的棺椁都打开了！ 数不尽的仙人们飞上天空，朝下方的棺材海望去。 他们目光中流露出疯狂与渴望之色。 虚空中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渐渐引动了地底深处的巨大声响。 尘土飞扬。 似乎有什么要醒过来了—— 橘猫躲在阴龙雕塑的后面，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 轰！！！ 一道巍峨宏伟的建筑从地底冒出来。 地宫—— 那座埋藏在世界深处的地宫！ 它在无穷的剧震之中，朝着天空升腾而起。 诡异的声音从地宫之中传出： 第1097页 「恶鬼道圣选开始了！」 「六圣将齐！」 话音落下，地宫朝虚空一撞，顿时破开这一方世界，在虚空另一端显现出九转轮迴路。 半空中，那些甦醒的仙人们纷纷发出兴奋的嘶吼。 他们拥簇在地宫周围，一起穿过虚空屏障，沿着九转轮迴路朝六道世界而去。 橘猫眼神一缩。 恶鬼道圣选开始了？ 橘猫略一感应，发现自己身上果然少了一道六道源力。 ——来自恶鬼道的源力。 这不对。 自己明明是恶鬼道最后一名圣选者，为什么自己被剥夺了这个身份。 是谁？ 是谁在进行恶鬼道的圣选？ 橘猫想了数息，忽然记起一幕—— 师尊以莲花护住了苏雪儿。 她要洗去雪儿身上的罪孽，让雪儿回归正常的六道众生。 难道—— 橘猫想着想着，身上的毛都不禁炸了起来。 眼下要阻止圣选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自己根本不知道恶鬼道的圣选内容是什么，又要怎样才可以阻止这件事。 而且师尊与雪儿都已经做了决定，必定有她们的道理。 那么，自己这边的行动要快一点完成了。 一定要快！ 自己要快一点弄清楚整个六道轮迴的原委，这样才能找出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 橘猫深吸一口气，再次恢復冷静。 这时众邪魔与仙人都已离去，橘猫便一跃而起，直接落在那盏熄灭的长明灯前。 它用爪子轻轻搭在长明灯上，顿时浑身一震。 无数光影出现在脑海之中。 这些光影构成了一幅幅飞舞的影像，最终显现出过去某个时刻的画面。 …… 一抹寒光在丛林中疾速穿梭。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击中了一片黑影，将其斩成一蓬碎屑般的血肉。 长剑微微一震，将剑身上的污秽全部抖掉，这才徐徐飞回去。 它落在小小孩童身侧，隐没于虚空不见。 ——长存剑，顾青山。 孩童负着双手，在一处满地尸体的营地中轻轻踱步。 「显然是打了一场遭遇战，对方人手和实力强出太多，直接被杀光了。」 孩童默默判断着，目光忽然一转。 「来！」他低声道。 锵—— 一声清鸣，只见角落里一具跪坐的尸体背后，长剑骤然飞了出来。 这柄剑轻巧的落在顾青山面前，发出低低的鸣叫。 「知道了，我来看看。」 顾青山走到那具尸体前，静静凝视着它。 无数光影从他的眼眸中闪过。 「力战而亡……」 顾青山沉吟道。 他低头望向尸体的左手。 尸体的左手紧紧攥紧成拳，按在地上，全力支撑着身体。 顾青山蹲下去，轻声道：「让我看看，你留下了什么秘密。」 拳头顿时松开。 一片小巧的玉碟掉落在灰尘之中。 顾青山将玉碟拾起来，灵力一催—— 只听玉碟中响起一道声音： 「听好了，邪魔们正在灭杀整个世界的修行者，没有人能倖免。」 「此外，很多凡人被驱赶着，朝东南方向去了。」 「如果你有余力，去探查一下情况，看能不能救下这些无辜的人们。」 声音到这里渐渐低落下去： 「我虽战死，但我已有觉悟，从此惟愿继续战斗下去。」 「请受我剑器，我将与你同在。」 「毋宁……」 「邪魔得逞……」 咔嚓！ 玉碟碎裂成末，散在风里。 顾青山注视着长剑，轻声道：「不再转世？你打算化作英灵了么……你可知道，英灵并不是正常的众生，只为心中执念而战，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长剑顿时爆发出一阵悲烈的长鸣。 顾青山想了想，伸出手握住那柄长剑。 微风中，一阵细碎的响动声随之显现，又如涟漪般迅速了无痕迹。 「剑名百战，若天下未平，百战犹未尽。」 顾青山听见一道声音这样说道。 他想了数息，开口道： 「也罢……你既然有此觉悟，我便让你与我同行。」 长剑发出一阵喜悦的嗡鸣。 顾青山收了剑，将之隐入虚空，身形轻轻一纵，朝着东南方向追赶而去。 夜幕降临，朝阳再升。 第二天。 顾青山终于追上了那些人。 他站在山丘后，悄悄朝原野上望去。 只见几头邪魔环绕四周，驱赶着人群，朝一个方向不断移动。 顾青山回忆了一下，记起那个方向上是一片无人的土地，因其贫瘠，环境恶劣，从来罕有人至。 ——这是要干什么？ 杀人的话，直接在原地杀就行了，为何还要朝着无人区驱赶？ 眼下已经快接近那片地方了。 顾青山沉吟数息，决定跟上去看看。 时间又过了半个时辰。 邪魔们终于停下。 他们把所有凡人朝一个巨大的深坑里赶去。 在那个深坑之中，刻满了诡异的符文，又以数不胜数的灵石排列期间，引动符文的力量。 第1098页 顾青山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似乎是献祭一类的超大型术法。 这些人不仅学了邪魔之术，连这种规模庞大的献祭都弄出来了，到底是想得到什么？ 在洪荒世界之中，如果邪魔的力量越来越强，那么大劫必定会提前到来。 那个时候想要再力挽狂澜，就更难了。 顾青山凝视着那些邪魔。 一个，两个——九个。 一共九个。 距离聂子铮和卫霓战死才过了仅仅两天。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一举杀掉九个邪魔，还是有些困难。 如果能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 顾青山默默嘆了口气。 他略一思索，悄然伏在地上，默默以剑气开始刻画符文阵。 ——你们有超大型献祭之术，我也有类似的东西。 这些众生一定要救下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亿万之祭 剑气凌冽。 只见一道白线在虚空不断游走，地面上瞬间显现出一行行符文，排列成阵。 仅仅数息功夫。 一个完整的召唤符文阵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把符文阵看了一遍，动手又修改了几处，使之更贴合混沌的奥秘之意。 他将手贴在符文阵上，灵力朝法阵上一催。 虚空之中，顿时出现了一股奇妙的变化。 顾青山身形飞闪，从原地急掠而去。 他离开之后，那法阵渐渐散发出金光。 金光郁郁，如流水一般没入大地之中—— 轰隆隆隆！ 大地裂开，一股磅礴的气息沖天而起。 这股气息是如此广大、恢弘，蕴含了无穷的功德，在天空之中自然显现出种种祥瑞异象。 在洪荒世界之中，有一个传说。 据说世界的意志有时会具现为异象，释放出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或怪物。 谁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下一瞬。 虚空裂开。 天空中显现出一条无边的璀璨长河。 一道庞然巨影从长河之中一跃而出，穿越空间的壁障，以极其优雅的姿态飘浮在天空之中。 这是一条深蓝色的巨鱼，半透明的身躯之中浮现出一个个天然形成的符文，在它体内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它的体型之巨，几乎遮天蔽日，但却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世界的丝毫动静。 整个世界的法则都没有作用在它身上。 这条散发着幽暗光芒的庞然大物朝大地俯冲而下。 它的动作似慢实快，几乎是一瞬间已经完成了俯冲，再次拉升至高空，返回至世界之外的璀璨长河之中。 它消失了。 一切异象渐渐消失。 只见大地上，那些围绕在凡人四周的邪魔们全部不见。 顾青山站在远处，神情却并未轻松。 一道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凡人皆已身中种魔，随时将会化作邪物，多加小心。」 「你藏起来，我们先看看情况。」顾青山道。 「——遵从混沌的意志。」那细碎的声音说完，便消失了。 顾青山身形一展，越过长空，径直落在那群凡人之中。 他抓起一人的手细细感应。 只见此人体内已经孕育着一个怪异的邪性异物，正在吸吮着这具身躯的所有力量。 放眼望去，只见所有人的面容均是憔悴不堪，面容枯藁，身躯瘦弱。 顾青山朝深坑方向望去。 那里有一个大型的献祭符文阵。 以这么多寄生之魔与凡人的灵魂一起献祭，绝对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谁也不知道会召唤出什么样的东西！ 顾青山喃喃道：「疯了……做这一切的人，一定是疯了。」 他收回目光，望向面前这些人群。 「诸位，我有一法可救你们，你们是否愿意？」他大声道。 众人目光中燃起希望。 「请仙人救我！」 「救我啊！」 「愿意！」 「愿意，请您一定要救救我。」 他们纷纷跪在地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顾青山。 顾青山默默点头。 「为了让你们保持灵魂的完整，请依次到我这里来，我将为你们剔除体内的那些凶魔之种。」 他伸出手正要施为，心中忽有感应，勐然抬头望去—— 只听天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这里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名修行者漂浮在半空中，正冷冷的望着他。 顾青山心思略转了转，反而呵斥道：「你是谁？怎么敢管我的事？」 那修行者听他这样说，反倒忍了忍，平和的说：「这里已经完成了数百批献祭，乃是重中之重的所在，你是哪一位圣人的眷属，可是奉了什么命令在此逗留？」 哪一位？ 难道有许多圣人，都参与了献祭凡世众生的事？ 顾青山神情显得有几分阴郁，低喝道：「是我问你——你又是哪一家圣人的座下亲传弟子？」 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那修行者更谨慎了几分。 一名才三岁的修行者，身上的气势已经初成，比起十七八岁的修行者也不遑多让。 第1099页 这简直是让人不能置信的事。 普天之下，除了圣人，还有谁能培养出这样的孩童？ 况且他在自己面前怡然不惧，还敢喝问自己。 ——但不管怎样，自己得先把事情做完，不然就麻烦了。 「你等我一下，圣人吩咐的事情不容有失，我先完成了再说。」 那修行者沖顾青山说了一句，双手如残影般飞快捏诀。 深坑。 黑暗的深坑之中，密密麻麻的符文顿时全部亮了起来。 它们散发出深红色的密集光线，汇聚在深坑之上，化作一道人影。 人影略一感应，开口道：「主献祭点已经完成激活，开始献祭。」 下一瞬。 顾青山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只见那些凡人的身躯一个接一个爆裂开来。 「救……」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整个人便彻底爆成一团血肉。 鲜血飞溅，落在顾青山脸上。 他怔了一下。 无数血肉白骨化作洪流，飞入那道人影手中，凝聚成一个鲜红色的球体。 人影把球体朝深坑里一丢，喜道：「一亿众生的血肉与魂魄都齐了，秘密之躯已经可以凝聚——」 他念了一道晦涩的咒语。 世界在咒语之中化为无声，化为黑白，一切失去色彩，时间也变得凝滞不前。 ——仿佛整个洪荒的法则都开始剧烈颠覆。 「给我死！」 一道暴喝声炸响，将这种令人窒息的状况彻底冲破。 顾青山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双手按在虚空之中，以剑气飞快勾勒出一轮细细密密的召唤符文。 天空一暗。 那头来自于时光长河之中的巨鱼再次浮现。 它无声无息的俯冲下去，想要再次将大地上的一切污秽彻底捲入时光的研磨之中，令其彻底灰飞烟灭。 「这是什么！」人影失声道。 眼看那头半透明的庞然大物汹汹而至，人影不禁飞快的释放出一道道术法。 然而没有用。 所有的术法在时光怪物面前，都化作了飞灰。 人影意识到了死亡。 「不……」 他深深吸了口气，吼道：「来吧，我的秘密之躯，你是我参悟至理所创造出来的神物，一定可以让我号令群圣，带领众仙度过所有灾厄，成为新纪元之主！」 巨坑之中，似有什么在不断疯长—— 无穷血肉将人影裹住，化作一头身生八臂的巨人。 巨人身上裂开一道道缝隙，不断喷涌出垂直飞起的血色光雾。 它张开八只手臂，厉吼道： 「时光……你休想……」 声音戛然而止。 幽蓝色巨鱼穿过巨人的身躯，就像击穿了一个破麻袋一样。 八臂巨人一个踉跄，巨大的身躯迅速化作飞灰，扑扑的掉落进深深坑洞之中，堆积成一座灰山。 密密麻麻的人形虚影出现了。 它们从灰山之中挣脱出来，疯狂的想要逃离这座深坑。 顾青山神情不变，背后勐然张开一道金光。 「亿万众生……你们的灵魂不应当在凡世徘徊，我将在事情结束后送你们转世。」 金光轰然暴涨，席捲四面八方，将所有灵魂体收得一干二净。 巨鱼冲着顾青山点点托，优美的甩动尾巴，朝天空深处飞去。 ——它顺带抹杀了那名漂浮在半空的修行者，然后才钻入璀璨的时光长河，离开了洪荒世界。 顾青山站在原地，沉默许久。 原本提前降临，在洪荒世界修行十二年，成为至强的仙人，便可以迎战邪魔了。 想不到一来就发现了这些龌龊事。 人心……可畏…… 顾青山嘆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你们预测到了邪魔纪元的到来，所以企图抢先一步研究邪术，把自己转化为邪魔。」 「……真是可悲而又愚昧。」 「就凭你们这样的邪法，遇上真正的邪魔，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青山正要离去，忽然又感应到了什么，慢慢走到深坑前。 只见那座灰山之中，突然冒出来一颗竖瞳。 竖瞳盯着顾青山，发出了一连串诡异的声响，就像是某种晦涩难辨的低语。 整个时代之中，一切音法都不曾记录过这样的声音。 顾青山看着那颗妖异的竖瞳，脸色渐渐变了。 「这是……真正的邪性……」 他抽出了身边的短剑。 第三百六十九章 剑修之灵 竖瞳盯着顾青山。 它发出急速的诡异语言，想要与顾青山取得沟通。 顾青山摇头道：「不——我并不会接引你前来，更不会为你提供什么力量。」 竖瞳顿时冒出杀意。 一道七彩斑斓的细线从竖瞳中射出来，刺向顾青山。 顾青山摇头道：「你没有力量来发动那个术，死心吧。」 只见竖瞳的四周，那座灰山不断的朝下坍塌。 ——竖瞳正努力想从灰山之中获取足够的力量，来构成某种妖邪的力量。 可惜，那个八臂巨人的一切都被时光洗成了灰。 如果不是献祭的众生数量太过庞大，甚至连竖瞳都根本没有诞生的机会。 第1100页 这一切都是误打误撞。 但可能性已经出现了，那么在这个世界上，邪性的存在就已经获得了正当的「位」。 这一次被顾青山拒绝。 但下一次呢？ 那些渴望投身于新纪元的圣人们，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顾青山目光一黯。 他从虚空之中抓出长存、百战双剑，轻轻向前一跃。 两道寒光交错而过。 竖瞳顿时被斩碎，没入一片深重的金芒之中，从此彻底消失于洪荒世界。 顾青山身形一转，跃回深坑边缘，收了双剑。 他看上去有几分萧瑟。 「这些圣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新时代了，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本身就代表着歷史，正是新时代所要淘汰的对象。」 「跪下并不会被接纳，只会更快的化为对方的食粮。」 顾青山似乎有了些情绪上的波澜，自言自语道： 「一群可笑而愚昧的傢伙，忘记了自己的根本，追求虚幻的东西，下场早已註定。」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来救这样的时代？」 他摇摇头，转过身。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扇虚幻的青铜之门。 他将手按在青铜之门上，正要推门而入，却听身后传来了声响。 顾青山回头望去。 只见长存剑来回飞舞，爆发出阵阵急切的悲鸣，仿佛有着什么想要述说的话。 顾青山低下头，想了数息。 世界一片寂静，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须臾。 他的声音在空寂的无人之地响起： 「天下将倾，然圣人皆贼，自行灭亡之事，此乃时代更迭之因果，我纵有混沌之力，亦不愿去为他们而拯救此世。」 「诸法灭尽，因果不空，就让一切顺着他们的因果去轮转吧。」 说完，他便要推开那扇门—— 正在此时，百战剑急掠而来，停留在他身侧，爆发出一道直冲云霄的震鸣。 顾青山微怔。 「你想让我看什么？」他问道。 百战剑并不回答，只是竭尽全力的嗡鸣不休。 长存剑也飞至他身侧，配合着百战一起发出颇具韵律的剑鸣声。 它们仿佛在唿唤着什么。 须臾。 顾青山感应到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情况。 他不禁缓缓回头，朝远方的虚空望去—— 只见虚空之中，渐渐有虚无的光影奔流而来。 这些光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相位世界正在与主世界重合……来的会是什么？」 顾青山疑惑的喃喃道。 想了一息，他伸出手朝虚空轻轻一按。 霎时间，青铜门消失了。 他转身朝那片光影走去，想要看个究竟。 四周光影感应到他的动作，顿时加快了变化—— 下一瞬，顾青山四周的荒野不见了。 一切化作无形。 有光—— 黑暗寂寥的虚空之中，成千上万的微暗光点如风暴一样迅速凝聚。 它们显现出一个又一个的人形存在。 顾青山静静看着，思索道：「英灵……我记得洪荒世界没有什么英灵的……毕竟这是一条很苦的路。」 只见那些光点凝聚的人形漂浮在半空，密密麻麻，整齐成列，全部朝顾青山望来。 他们带着笑意。 ——这些全都是英灵！ 顾青山目光在众英灵之中游走，很快看到了那一位剑修。 百战剑飞上前，绕着那剑修欢快的转了一周，这才依依不捨的飞回来。 那剑修望着顾青山微微一笑，飞出来，朝众英灵挥了挥手。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一位英灵高高举起手。 成百上千位英灵纷纷把手举了起来。 他们仿佛在唿唤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为了继续战斗而不得不分开，如今到了可以再次重逢的时刻。 顾青山脸色慢慢变化，勐然抬头朝天空望去。 剑！ 飞剑！ 一柄飞剑拖着长长的啸鸣之声，从遥远的天际疾驰而至。 更多的飞剑来了！ 千剑如雨，万剑成行，从洪荒世界的各处纷纷飞来。 顾青山耳边响起一道又一道细微的声音： 「剑名永护，永护众生，至死不休；」 「剑名破魔，持此剑者，誓破万魔；」 「剑名孤行，虽孤行，道不孤，自有同袍；」 「剑名夙斩……」 「剑名长歌……」 「剑名诛邪……」 「剑名……」 当这些声音响起之际，便有一柄柄飞剑慨然而至，落于顾青山面前，散发出森森剑意。 时间缓缓流逝。 千百柄飞剑全部落于顾青山面前，一动不动，仿佛随时等待着他的唿唤，便要去破魔杀敌，斩尽不平。 顾青山环顾着所有飞剑，又望向那些英灵。 众英灵依然和熙微笑，静静的看着他。 风声变得寂静。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什么。 须臾。 顾青山嘆了口气，开口道：「你们这些剑修，明明都已经死了……」 他伸出手，隔空虚握。 第1101页 霎时间，百千万长剑散发出无穷剑气，剑气沖宵而起，化作声震寰宇的铮铮共鸣之音。 众剑从顾青山面前离开，一一落于他的背后，隐没于虚空之中。 从此以后，它们将跟随他一起战斗。 顾青山望着众英灵，开口道： 「你们的意志已经传达给了我，今后……我会尝试拯救这个世界的众生，以及所有与你们一样的人。」 众英灵齐齐点头，身形渐渐变得暗淡，化作微光消隐远去。 一道声音留在了顾青山耳边： 「圣人……也有站在众生这边的……」 紧接着，一幕画面出现了顾青山的脑海之中。 当画面结束，天地颳起了一阵狂风。 一时间，日月无光，之前战斗的所有痕迹被这阵狂风彻底破坏。 就连那座巨大的灰山也被彻底吹散。 巨坑之内，再也没有任何一粒邪魔的血肉之灰。 英灵们把一切都掩盖了。 这对顾青山而言是一件好事。 狂风唿啸而过。 ——那个相位之界渐渐离开了主世界。 整个世界恢復正常。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个巨坑前。 然而四周有什么不一样了。 百千万柄飞剑跟随着他。 尚有无数剑修英灵在暗中庇护。 他们与他同在。 顾青山回忆起之前接收到的画面，略略判断了方向，便化作一抹残影，迅速远去。 数个时辰后。 他在一片荒漠之中，找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坟墓。 打开坟墓，只见里面躺着一具战死的修行者尸体。 「果然是剑修……」 顾青山上前蹲下，轻轻将尸体手中的东西取了过来。 ——那是一盏古旧的青铜灯。 在灯的外壁上，雕刻着许多繁复的花纹，显现出一片风雨晦暗的世界之相。 顾青山沉吟数息，将手按在青铜灯上，用力一催。 灵力迅速灌注进去，激活了青铜灯内壁的无数隐藏符文。 灯芯上亮起了一道风青色的光芒。 光芒乍现之际，便有一道幽幽女声响起： 「我已闭关多年，是谁持我信物在唿唤我？」 「你是何人？」顾青山反问。 「吾乃风雨圣人。」那女声道。 第三百七十章 时代的交替 顾青山捧着那盏幽幽的长明灯，开口道： 「我是……剑修，一名剑修。」 对面沉默了数息。 一道嘆息声随之响起。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我为此已经准备了许久。」风雨圣人道。 「准备？」顾青山问。 「对，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曾预见了这一刻，毕竟我在投胎之前，就来自那条璀璨的长河。」风雨圣人道。 顾青山神情一凝，意外道：「想不到，你会进入洪荒世界。」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风雨圣人道。 顾青山没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风雨圣人道：「我在洪荒时代等待已久，只为等待你的到来，想看一看你的态度，然后才可以决定其他的事。」 顾青山道：「一切并非看我的态度，而是看众生的态度，他们的作为决定了时代的走向。」 「但终究有引导者——毕竟洪荒来自混沌，混沌会降下引导者。」风雨圣人道。 「看来我们需要见一面。」顾青山道。 风雨圣人道：「时间不多了，我们确实需要马上见面。」 话音落下，光影散去。 这一段记忆结束。 橘猫凝视着面前的长明灯，陷入思索。 ——风雨圣人。 在洪荒时代，她应该是站在众生这边的。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 橘猫望向四周。 整个无转之地一片萧瑟，所有棺木都已打开，仙人与邪魔们都赶往六道轮迴世界去了。 ——时间确实不多了！ 橘猫轻轻一跃，不再掩饰身形，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不断前进。 它很快便抵达了下一处所在之地。 这是一片灰扑扑的墙壁。 橘猫伸出爪子在墙上轻轻一扒，便扒开墙灰，显露出里面的一串手珠串儿。 橘猫小心翼翼的捧起珠串儿。 那些过去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化作无穷岁月之前的那一幕。 …… 「三千个人头，可以凝出一个新的邪文。」 「老傅，你还是太保守了，我昨天用八千野兽的血，再加上四千颗人心，炼成了一道新的邪性之术，啧啧，那已经真正超越了洪荒时代的术法，就算新时代来临，我相信这道术法也绝不算差。」 「哦？敢问具体是如何完成那道术法的呢？」 「嘿嘿，大家都懂的，拿出你们的资源来换，只要东西满意，我就把这道术交换给你们。」 高堂上，众圣人们正热烈的讨论着。 顾青山穿着一袭道衣，默默地在一旁侍立，不时斟茶倒水，更换果碟。 众圣说得正热闹，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各位，我们如今所探究的术，早已超越了洪荒的法则，需要耗费无数性命，乃是竭泽而渔……我担心洪荒世界会彻底崩溃。」 第1102页 众圣一静。 有人出声道：「以偷袭的方式灭杀天下剑修，我记得当时出主意的正是你，如今说担心世界崩溃的又是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担心嘛。」 又一人道：「不必担心，等我们研究的差不多了，自然可以脱离这个洪荒时代成为更强大的邪主，在新时代占据有利的地位。」 「正是如此。」 「洪荒世界便由我们来度过大劫。」 「凡人是没指望了，眼下唯有我们这些圣人，才有希望不被时代的洪流所淹没。」 圣人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顾青山听了一会儿，跟身边另一名侍童说了声，便退出了堂房，越过重重楼阁一直朝里，走到一片幽静的所在，敲开了面前的白玉大门。 只见房间里燃着香，没有灯，一片漆黑之中，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抱着婴儿，正在哄着婴儿睡觉。 「看过了？」女子出声问。 「恩。」顾青山道。 「有什么想法？」女子又问。 「这群圣人都是时代的佼佼者，早早察觉了纪元的变化，及时出手偷袭，抹灭了一切可能反抗的对手，现在整个洪荒世界里，只剩他们是最强的了。」顾青山道。 「你有办法对付他们吗？」女子问。 「……我降临的时间太短，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成长。」顾青山道。 「行，我会尽量为你争取时间。」女子道。 两人突然同时闭上嘴，不再说话。 一股异样的波动在无形的虚空中悄然传播。 下一瞬。 两人直接从原地消失。 议事厅。 众圣人们早已散开。 唯有一名圣人站在场地中央，引动手中法诀。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怪物。 ——那是一个与人类形态差不多的怪物，全身没有外皮，显露出黑色的肌肉轮廓，脸上长了四对复眼，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邪性的生命——快看，我召唤出了真正的邪魔！」 那圣人兴奋道。 其他人默默打量那怪物。 「它怎么不会说话？」 「第一次召唤成功，可能只是低等的存在。」 「但肯定有些诡异的能力，毕竟它跟我们的力量体系完全不同。」 「那以后怎么衡量这些东西的战斗力？」 「先看看再说。」 圣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突然，那怪物转过头，以四对复眼死死盯住顾青山。 它细细打量顾青山。 四周安静下来。 怪物脸上的四对复眼越睁越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它突然张开口，发出一句人族语： 「嘻嘻嘻，一来就找到你了。」 顾青山脸色一变。 风雨圣人早已挥动衣袖—— 长河之法，时光倒流！ 霎时间，只见一切动静朝回倒退，就像倒带一般，迅速恢復到几分钟之前。 圣人们还没召唤出邪魔。 顾青山敲门进入风雨圣人的房间。 两人刚开始交谈。 「快走！」风雨圣人喝道。 「来不及了，你的术毕竟是过去纪元之术，肯定无法挡住那个邪魔之主。」顾青山摇头道。 风雨圣人站起来，将婴儿递给顾青山。 「她将来与你有姻缘……你且带她走，我来挡一挡。」风雨圣人飞快说道。 轰—— 整个房间化作飞灰，彻底消散一空。 那个长着四对复眼的黑色怪物一步一步从虚空之中走来。 它端详着顾青山，摇头道：「只有三岁……可怜的傢伙，你根本没有成长起来，也无力与我们争斗。」 风雨圣人不由分说，将顾青山挡在身后。 她则站在怪物的对面，双手用力一扯。 霎时间，一条恢弘而璀璨的时光之河显现在天空之中。 怪物抬头看了一眼。 「时空纪元……」它带着一丝戒备之意，继续说道：「属于你们的纪元早已终结，取代你们的也正是洪荒纪元，想不到你们还会联手。」 「纪元有始必有终，这是永不动摇的规律。」风雨圣人道。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平静接受我们的时代，成为我们时代的臣服者。」怪物道。 「洪荒纪元之中，连众生都可以休养生息，而你们的纪元却会让一切走向疯狂，变成迷失自我的怪物——你们的纪元将转化一切，无法被任何后来者终结。」风雨圣人道。 怪物沉默一息，道：「原来你连这一点都能看到……那就没办法了。」 它一步步朝后退去，口中不紧不慢地说道： 「自我降临这一刻起，邪魔们将陆续来临——整个世界都在欢迎我们。」 「你们早已被抛弃，唯有灭亡一途。」 「下次相见，我就有足够的力量把你们转化为邪魔。」 「期待再会。」 邪魔的声音消失。 它走向圣人们所在的那一片建筑。 风雨圣人盯着怪物的背影，飞快传音道：「它只降临了一个分身，杀之无用，反而会暴露我的能力。」 「我知道。」顾青山冷静的道。 第1103页 「我们走——我带着你逃，给你争取足够的时间来成长。」风雨圣人道。 顾青山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没用的……」 风雨圣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众圣人们围绕着那个怪物，兴奋的交谈着。 ——也不知道那怪物用了什么力量，让圣人们完全没察觉到这里发生的事。 明明连一大片建筑都被毁了，天上甚至出现过一条时光长河。 这样巨大的动静，却无法让圣人们关注分毫。 他们只是看着那头怪物。 「召唤这个怪物用了多少资源？」 「十万众生。」 「它的身体坚韧如法宝，一旦炼成战偶，必定可以大杀四方。」 「确实不错。」 「只要我们能度过大劫，让众生牺牲一些也是值得的。」 「没错。」 「正是如此。」 …… 顾青山静静看着这一幕。 那怪物甚至转过头，朝他看了一眼，四对复眼之中显现出讥讽之意。 「被自己所在时代的众生抛弃，却还要想着拯救他们，这种滋味恐怕绝不好受——但时代的交替已经开始，再也无法停下。」怪物以心灵感应说道。 顾青山没有回应。 他一手抱着婴儿，一手牵起了风雨圣人的手。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而锐利。 看上去，他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第三百七十一章 诸纪元前来！ 长着四对复眼的黑色怪物轻轻抬起手。 一道道邪性的法则从它手中散发出去，朝着四面八方飞速散开。 「你降临在不周山下想要救世，而他们却在不周山上迎接我的毁灭……这就是时代的选择。」 它看着顾青山，肃然说道。 整个洪荒世界开始轻微的颤动不休。 在世界的深处，各种法则正在不断变化，以适应从未出现过的生物，以及随之而来的全新法则—— 邪魔与邪性的法则。 突然，那个邪魔的面目上，又长出了一对复眼。 它的力量在增强。 一切都在变化。 自此开始，邪魔正式踏上时代的舞台，将成为新纪元的主人。 顾青山察觉到了。 他惋惜的嘆了口气。 一切尚未开始，便已宣告了结束。 如果这些圣人能多一些担当。 如果他们能多留恋一下洪荒时代的那些羁绊。 如果他们能再犹豫一段时间。 自己就会获得喘息和成长的机会，等自己实力不断增强，抵达巅峰状态，到时候，胜负还不一定。 顾青山眼神微黯，轻声道： 「风雨圣人，你化身六道人族，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一直等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风雨圣人正了正神色，开口道：「我代表时光一族前来见证混沌的选择。」 顾青山没出声。 风雨圣人继续说下去：「邪魔纪元将是最后一个纪元，如果混沌从此置身事外，那么我们唯有自己想办法了。」 顾青山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婴儿。 ——这是一名女婴。 她是天生的命运之女，是时空纪元终结之后遗留的纪元传承者。 顾青山将女婴交还给风雨圣人，转过头，望向那邪魔。 「原本这样的世界，不值得混沌再去拯救。」 「我作为一名秉承了混沌意志的引导者，原本将放弃这个时代，永归于混沌之中，不再管这凡尘的一切。」 他背后响起熹微的轻鸣。 一柄柄飞剑悄然浮现，发出充满请求意味的鸣叫。 顾青山开口道：「但我在临走之际，却发现众生依然值得拯救。」 他身上勐然绽放出无穷金光。 这道金光冲破云霄，如流光般穿行十万里，瞬息之间已撞在不周山上。 不周山断！ 整个世界爆发出剧烈的震动。 一股毁灭的气息从虚空之中不断浮现。 「这是……」 风雨圣人惊疑不定的道。 远空之中，有风袭来。 这风灰暗而掺杂着迷雾，令一切实物触之则化作粉碎，再无任何残留于世界。 「永劫之风！这是混沌之中第一末日，永劫之风！」风雨圣人忍不住大声道。 邪魔喝道：「都上，去挡住那风！」 圣人们依言而行，朝着远空扑去。 然而那些风却仿佛有生命一样，避开了圣人们，直接没入大地深处。 ——永劫之风开始切割整个世界。 顾青山望向邪魔，淡淡的道：「我降临在不周山下，却是有缘故的。」 「你在毁掉自己的纪元？」邪魔不解道。 顾青山抬手按在虚空中，念道：「遵从混沌的意志，以我此命化作纯粹的召唤之音，引动无穷永灭，令洪荒尽碎，封绝为六——」 「其一为天界，」 「其二为阿修罗，」 「其三为人间，」 「其四为恶鬼，」 「其五为兽王，」 「其六为黄泉。」 「洪荒六分，成闭合六界，从此众生不论圣凡，尽皆禁锢其中，邪魔若来，也不例外。」 那邪魔浑身一震，双手合在一起厉喝道：「休想——万魔无转之地，速来！」 第1104页 它身上暴起团团黑色血光，竭尽全力的召唤着什么。 顾青山身形却渐渐变得模煳。 他转头望向风雨圣人，说：「洪荒已经六分，如果它不能再次融合为一体，那么新纪元就不算战胜洪荒，属于邪魔的新时代也将无法来临。」 风雨圣人注视着他，低声道：「你……放弃了身为混沌使者的位，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又有什么关系？」顾青山面无表情道。 「你将坠入凡尘，流浪生死，饱受世间苦楚，轮迴不止。」风雨圣人道。 顾青山身周涌起一层昏黄的迷雾。 他站在迷雾之中，轻声道：「众生将在无尽的轮迴之中不断变强，甚至混沌也会降下末日，不断逼迫众生变强。」 「直到有一天——」 「轮迴之中有六位圣人诞生，他们的强大超出其他一切圣人，他们秉承混沌的意志，为了众生而战。」 「到了那个时候，六道世界将再次融合，化为洪荒。」 「那个时候……」 「我们再来与邪魔决战。」 迷雾沸涌。 顾青山化作一道半透明的灵魂，飘然没入迷雾之中，从世上消失不见。 虚空之中，只剩下他最后的一句话语： 「这是我送给一切众生的礼物……为了守护那些珍贵的东西，我希望他们有一次战斗的机会。」 风雨圣人静静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远处。 邪魔身形爆裂开来，化作遮天蔽日的黑雾，厉喝道：「一切圣人，随我来此万魔无转之地，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虚空之中，一座深黑色的宫殿映照在天穹之上，渐渐展现出它那巍峨雄壮的阴影。 「轮迴将让你们失去所有力量，随我来！」 邪魔大喝一声，冲上天空而去。 那些圣人们还在犹豫。 突然，一道永劫之风冲上天空，径直把一名圣人抹成粉末。 他的灵魂被昏黄的雾气一笼，顿时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远空某个方向投去。 有人惊唿道：「那是不周山的方向——那里越来越充满了亡者的气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密密麻麻的棺材从天上宫殿抛落，朝着众位圣人打开。 邪魔的声音响彻天地： 「都进去，棺椁会掩盖你们的气息，让你们不受轮迴，不入黄泉，不忘前事——直到我们可以毁灭洪荒时代的那一刻！」 那些圣人们慌忙行动起来，纷纷钻入棺椁。 所有棺椁紧紧闭合起来，跟随着邪魔一道飞上那座宫殿，朝天空深处冲去。 风雨圣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神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 「混沌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接下来，该我们了……」 她一步一步后退，整个人退入一片璀璨的长河。 所有光影到了这里，便已彻底结束。 无转之地。 橘猫依然捧着那珠串——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些画面，重新展开了。 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其他任何无关的人都无从知晓…… 那是—— 抛却性命，转投黄泉之时的景象。 自己漂浮在刚刚成形的忘川大江上，随波逐流，一点一点朝着转世的方向而去。 四周忽然暗了下来。 忘川江上一片漆黑，任何东西都看不见了。 这一幕成功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奇怪，我这封绝之术，应该不至于出现这样的黑暗，是谁？」顾青山低声道。 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名身穿武道服的男子。 那男子低头望着忘川江中的自己，开口道：「牺牲自己，为众生争取了一次反抗的机会，真是个傻瓜。」 虚空之中，另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他才三岁，不，他只是託身于三岁的孩童身体之内，实际上，他才降生在世上没有多久。」 男子点点头，说：「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凡俗的灵魂了，再也没有任何力量。」 「但我喜欢这个孩子。」那温柔的女声道。 「恩，确实还挺有种的，这种脾气性格老子也很喜欢。」男子道。 他们注视着忘川江上的自己。 下一刻。 男子伸出手，将一个珠串绑在自己手上。 他说—— 「你的作为，让那些过去的诸纪元都看在眼里，大家都准备行动了。」 「过去的四圣之纪元已化为圣柱，降临于混沌。」 「真正的决战将会在六道重新融合的那一刻开始，没错，就是你选择的那个时刻。」 「在那之前……」 「来做我们的孩子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末日行（卷终） 顾青山漂浮在忘川江上。 失去一切力量之后，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亡魂，在忘川江水之中随波逐流，很快便消失在江水尽头的迷雾之中。 黑暗中，那两道身影依然还站在原地。 「你说还是我说？」男子问道。 「孩子就要投胎了，我得先去混沌之中准备一下，让自己具备末日的属性——这也算是给他留一条路。」女子道。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原地只剩下男子。 他轻咳一声，朝顾青山这个方向望过来： 第1105页 「开始吧，我的这一丝念头将放在你记忆深处，如果有朝一日你达到触发它的条件，就会看到我跟你母亲来接引你的这一段情况，也可以跟我的这一丝念头交流。」 「其实我是想说——」 「如果你达到解封记忆的程度，就有资格知道一件事……」 「它很重要。」 「是关于时间点的事。」 男子拍了拍掌。 四周景色一阵变化。 溪水流淌，石阶长路一直通往山上。 这里是—— 万音宗的山门下！ 「注意看。」男子道。 顾青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叶飞舟从天而落，在溪水边停了下来。 卫霓从飞舟上下来，开口道：「前方便是山门，马上有人来对你做登记，领了新玉牌之后，便可上山。」 「谢谢你，卫霓。」一名小小的孩童说道。 画面突然停住。 男子开口道：「这是你们刚抵达万音宗之时的情况，你可知这时候，在主世界之外的其他诸界之中，正在发生什么吗？」 不等顾青山说什么，他再次拍了拍掌。 光影一变。 顾青山发现自己离开了万音宗，正站在一座孤峰之上。 无穷的狂风激盪，将孤峰下的云海吹散。 只见整个世界全是邪魔的尸体，如山似海一般延伸至世界尽头，根本看不到穷尽之处。 男子道：「邪魔无法堂而皇之的入侵洪荒世界，毕竟洪荒世界无比强大，又有无数圣人，双方一旦战起来，胜负还不一定。」 「而且这一定会引起洪荒世界的警觉和敌意。」 「所以邪魔们想了一个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办法——」 「那就是多重相位世界。」 男子朝前走出几步，前方的景象顿时一变。 一座庄严宏伟的道观出现在两人眼前。 道观中，薰香刚刚燃起。 杳杳烟雾不断变化，化作几种邪魔的样子，悄然飞回薰香上，按兵不动。 须臾。 一名中年男子走来，在薰香前盘膝而坐，全身散发出磅礴的法力。 ——他在参悟道法。 薰香腾起丝丝雾气，围绕着他，久久不散。 中年男子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低声道：「以我如今实力，坐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若想更进一步，还需打破洪荒的规则，想些别的法子出来。」 这一幕徐徐消散。 「它们很有耐心，花费了漫长的时间来渗透，直到掌握了主动权，然后……」 黑暗中，那个男人抬头望向天空，继续道： 「你应该知道，在某些时刻，相位世界将会与主世界重合。」 「在那些时刻之中，相位世界将影响主世界的事情，比如引诱圣人们堕落。」 天空中，渐渐有密密麻麻的邪魔出现。 它们都长着蛇蜥的模样，身上各有四只爪子。 「看，它们都是想去主世界的邪魔——它们悄悄侵蚀了一些时间点，想要光明正大的抵达主世界，让一切按照它们的意志发展。」男子道。 「侵蚀时间点？」顾青山敏锐的问。 「对，当相位之界侵蚀了某个时间点……它才可以与主世界重合。」 话音落下，却见男子抱着双臂，并不出手。 「这一刻，混沌并未显露出它的意志，所以我代表四圣柱也不可轻易插手。」男子解释道。 「那么，就任由这些邪魔入侵？」顾青山问。 「不，你看着吧——属于洪荒的相位世界要来战斗了。」男子道。 远方天穹深处，一阵阵熹微的星光渐渐闪烁，构成了无数道身影。 英灵—— 是那些剑修！ 剑修们俯冲而下，迎上了那些蛇蜥，直接进入生死搏杀之中。 数不尽的蛇蜥被拖住。 但仍然有一些蛇蜥躲开了剑修们，成功的进入了主世界。 主世界。 万音宗。 ——轰！！！ 大地勐然震动起来。 孩童抬头望去，只见整座山从中间裂开。 无数黑蛇从山中喷涌而出。 它们漂浮在天空中，纷纷化作四爪蛇蜥，密密麻麻遍布整座山。 一道尖利的声音从山巅上传来： 「吃光一切！」 所有蛇蜥顿时散开，朝四面八方飞掠而下。 男子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抹。 所有景象消失。 「我们有一个好消息——」 「前世的你代表混沌参战，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混沌亲自参战了，而我们也可以加入混沌之中，前来助阵。」 「也有一个坏消息。」 「邪魔创造相位世界，暗中侵蚀洪荒众生——这件事它们已经做了很漫长的岁月，太多的圣人在属于他们的重要时间点上，被邪魔诱惑并转化了。」 时间点。 又是时间点，顾青山不禁陷入沉思。 男子下结论道：「所以洪荒不可救——就算是六圣比一般圣人强大百倍，但他们诞生的时间太短，获得的力量又太突然，无法对抗整个纪元的邪魔。」 「……我怀疑邪魔还布置了不计其数的后手。」 「那我该怎么办？」顾青山不禁问道。 第1106页 「你觉得邪魔们的问题在哪儿？」男子却反问道。 顾青山回想起之前的一件件事情，沉声道：「随意在时间上动手脚是会出问题的——邪魔们就不怕造成时间上的紊乱，以至于影响到它们自己？」 「不愧是我儿子，」男子赞嘆般的唿出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看到了一些你的情况，听着——」 「一个纪元想要取代另一个纪元，需要完整的战胜对方。」 「你把洪荒分成六份，就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至于时间……邪魔藉助时间点发动相位世界，几乎战胜了洪荒时代，所以这就造成了一个因果。」 「它们在时间上利用的太多，产生了一些漏洞，如果无法弥补所有的漏洞，就无法成为真正的正纪元。」 男人看着顾青山，沉声道：「青山，六道轮迴之中……有一段重要的时间点掌握在你的手中，现在你需要拖住邪魔们，继续争取一些时间。」 顾青山问道：「我该怎么做？」 男人摇头道：「不能说，这是时间的终极秘密，一说就会在整个时间线上引动巨大的牵连……但我可以暗示给你看。」 他将一枚硬币放在指间，展示在顾青山面前。 「还记得那三枚钱币么？」他问。 「记得，它们能穿越时间。」顾青山道。 男人将硬币翻了一面，再次展示给他。 「时间……就像这个硬币，它是一个圆形，而且有两面。」男人无比慎重地说道。 他将硬币收起来，身形慢慢朝后退去。 「无论你懂了还是没懂，我都不会怪你，因为这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完成过那件事……」 「其实你做个普通的高手也行，我们不会怪你。」 「你若要拼命努力，直至去做到那件无人能及的事，也随便你自己——其实我们有很多其他的争斗手段，不一定要你参战。」 「不要有压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孩子，生命如梦，你觉得有意义，它就对了。」 男子说完，身形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一切结束。 四周寂静无声。 橘猫将那珠串儿箍在自己前爪上，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暖意。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与父母共度的时光，他们从来都是真心在对待自己。 毕竟他们收下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名普通人，不再具备任何力量。 ——至此，风雨圣人所留下的记忆已经全部接受完毕。 橘猫身形一弓，轻轻跃起，朝着记忆中的那处终点飞奔而去。 追圣台！ 风雨圣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之中迴荡： 「……洪荒时代已经完了……但我不死心，凭藉自己卦术第一的身份，在追圣台动了手脚。」 橘猫目光一闪。 风雨圣人应该就是飞月的母亲。 她代表了过去的时空纪元，是自己这边的人。 那么。 她在追圣台动了什么手脚？ 橘猫身形飞闪，朝前不断奔行，终于看到了一座屹立于群棺之上的高台。 高台之下满是圣人们的雕塑，他们围绕着高台，作出拜祭之姿。 这座高台仿佛被用来唿唤与祭祀什么。 ——正是追圣台！ 橘猫望着那座追圣台，心中渐渐产生了某种悸动。 某种超越一切的预感充斥着它的灵觉。 四种颜色在它身后悄然浮现，又再次隐没于无形，仿佛在不断的飘扬。 橘猫自然有所察觉，立刻心念忽然一动。 一行萤火小字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虚空之中： 「注意！」 「混沌战神界面已经甦醒。」 橘猫一跃而上，在半空便已化作了顾青山，轻轻巧巧的落在追圣台上。 顾青山刚站定，十方世界同时响起一道巨大的嗡鸣声。 虚空中，无数法则的力量开始汇聚、融合、变得越来越强大，朝着某种不可思议的程度飞速跃进。 「世界的融合正在加速……如此难以想像的力量……这就是洪荒么？」 顾青山微微挑起眉，自言自语道。 在记忆里看见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所有法则与奥秘如同暴涨的洪水一般，正以极快的速度变强。 洪荒世界…… 已经开始復甦了。 这就意味着另一件重要的事。 ——六圣已经齐了！ 「是雪儿吗？她成为恶鬼道的圣人了？」顾青山猜测道。 下一瞬，异变陡生—— 只见追圣台的四周，突然冒出层层黑雾。 无数张邪异的面孔从黑雾中显现，朝着顾青山的方向望来。 「是你。」 「就是你，毁掉了洪荒世界。」 「可恶的混沌使者，你害我们陷入这种永恆的苦痛之境。」 「吃了你方解我心头之恨！」 「吃了你！」 那些面孔纷纷厉吼出声。 顾青山环顾四周，渐渐看出几张熟悉的面孔。 圣人。 这些都是转化为邪魔的洪荒圣人！ 他们明明已跟随着邪魔们前往六道轮迴世界，不知为何却又全部出现在这里。 第1107页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一个时代终于到了最后的落幕时刻。」 那些圣人们的声音顿时消失。 顾青山扭头望去，只见那座黑色雕像出现在高台之外的虚空中。 「这些圣人……全都转化为了邪魔？」顾青山问。 「当然，只有这样，新时代才会来的更快，再说——」 黑色雕像念了一道晦涩的咒语。 唿—— 所有黑雾汇聚起来，在它手上散发着无比凶厉气息。 黑色雕像催动着那道术，慢慢说道：「这是毁灭一个纪元的术——我希望你亲眼看到洪荒世界的终结——或许，你可以抓紧时间猜一猜，六圣之中谁是我们的人。」 「不猜。」顾青山道。 黑色雕像顿住。 它又缓声道：「你是六道之中最值得我欣赏的对手——如果你现在投降，我可以让你成为所有洪荒圣人之主，与我平起平坐。」 顾青山望着那一张张入魔的圣人面孔，淡淡说道： 「这些圣人，我一个也不会原谅，更不会成为它们的主人。」 黑色雕像嘆了口气，说道：「可惜了，那你就跟随洪荒纪元一起，成为新时代的牺牲品吧。」 它手上的那道术化作一道沖天的黑暗光柱，眼看就要成了。 下一瞬—— 顾青山忽然道：「想战胜洪荒世界，恐怕你们还要再等一下。」 他眼前冒出密密麻麻的萤火小字： 「请求已接受。」 「正在释放四圣柱之力！！！」 「时空坐标已确定。」 「正在回归独属于你的时空闭环点。」 「在此时空闭环点上，你既来自未来、又处于过去，还代表着现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任何人都无法窥探你的真正来歷。」 「五，」 「四，」 「三，」 「二，」 「一。」 「——出发！」 一道金色的光辉笼罩了顾青山，裹着他从黑色雕像面前离去。 …… 让时间稍微倒退。 另一边。 无穷的黑暗迷雾之中。 ——四周陷于死寂，没有风，没有空气，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巨大尸体的声音响起：「顾青山，你是众生与末日之子，现在你一分为二，可以去做两件不同的事。」 属于众生的顾青山道：「也罢，那我就直接回六道了，我有立刻要做的事。」 「我送你去。」巨大尸体道。 下一瞬，这个归于六道的顾青山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顿时从原地消失。 还剩下一个顾青山。 ——归属于末日的顾青山。 他朝巨大尸体道：「那个我应该可以做出点什么来。」 巨大尸体嘆息一声，道：「我说过了，属于众生的你，依然处于既定的命运之中，因此，一切都将朝着有利于邪魔的方向发展，这是整个纪元即将开启的时刻，绝不会被你一个人所改变。」 顾青山若有所思道：「至少那个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其实我们唯一的希望，是在末日化的你身上。」巨大尸体道。 「哦？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顾青山道。 「计划……需要由你来做决定，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巨大尸体道。 「是什么？」末日顾青山问。 「——唤醒沉睡于混沌之中的那些纪元，发动诸纪元之战。」 第四卷 迷雾 第一章 硬币的两面 一座陌生的岛屿。 岛的边缘。 顾青山站在这里，朝外眺望。 ——外面是无穷无尽的昏暗迷雾，看不清任何东西。 忽然。 有风吹来。 迷雾稍稍散开。 趁着这一瞬的功夫，顾青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光芒的巍峨身躯无声无息的飞了过去。 ——仅仅是一瞬间，迷雾合拢。 那个怪物消失了。 顾青山默了数息，嘆了口气。 他索性在岛屿边缘的岩石上坐下来，将两条腿垂在外面的虚空中。 「大人。」 一道女声从背后传来。 「羽，什么事儿？」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问道。 「有人请求进入我们的岛屿。」羽的声音明显透着一股紧张。 顾青山坐着没动，身后却浮现出四道淡淡的光芒。 地、水、火、风。 混沌战神。 他略看了看面前的虚空，开口道：「不是怪物。」 羽顿时松了口气。 只听顾青山继续道：「来的是一个老朋友，放他进来。」 「好的。」羽从原地消失。 过了一会儿。 留着火红色鸡冠头、身上满是羽毛，戴着墨镜的男子便出现了。 ——鸡爷。 「还习惯吗？」 鸡爷走到顾青山身边坐下，问道。 顾青山摇摇头，说：「岛一直在迷雾中漂浮，其他任何东西都看不到，也无法出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习惯这种日子。」 鸡爷笑了笑，说：「混沌之墟就是这样的，你早晚会习惯。」 「什么事儿劳烦你亲自跑一趟？」顾青山问。 第1108页 「我来给你传个话。」 「谁？什么话？」 「属于众生的那个你——他通过诸界末日在线唿唤了我，让我跟你说一件事。」 「说吧。」 「这种秘密，也就是在永灭之地才可以当面述说，毕竟所有的秘密最终都归于永灭之中。」 鸡爷笑了笑，继续道：「他说——『时间就像一枚硬币，它是一个圆形，而且有两面』。」 顾青山陷入沉默。 在他眼前，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亮了起来： 「请注意！」 「得益于分界石的力量，你分成了末日与众生两个身份。」 「此刻，属于众生的你正在前往过去的某个时刻。」 「由于他的这一举动将引起整个时空的连锁反应，你必须进行如下抉择：」 「其一：彻底与他断开所有联繫，形成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从此各自进行自己的战斗，不会被对方干扰，也无法影响到对方，以确保你们两人都可以使用已获得的一切兵器、甲冑、宝物；」 「其二：保持联繫。这会在时空中建立一道因果，他的一切作为将影响到你，而你的作为同样将影响到他，但这样一来，你们曾获得的一切都成为了唯一，只能供你们两个之中的一个人使用。」 顾青山很快看完。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动。 叮—— 只见一枚硬币抛飞起来，又落下去，被鸡爷抓在手中。 「时间就像一枚硬币……这是多么深奥的秘密，我猜另一个你也是听别人说的——你明白了吗？」鸡爷问道。 顾青山笑笑，说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记得你利用混沌的力量，营造了两个闭环，你猜另一个你去了其中哪一个？」鸡爷问。 「第一个。」顾青山道。 「为什么不是第二个？」 「第二个是六道争雄的时刻，闭环之中有六道轮迴，自然也有邪魔——本就是要躲避邪魔，争取时间，自然不会选这个。」 「所以去了第一个。」 「对。」 鸡爷点点头，嘆口气道：「厉害。」 「这是很容易揣测的事。」顾青山耸肩道。 鸡爷一默，说道：「我先走了，有什么消息了再来找你。」 「等一下。」 「什么事？」 顾青山摊手道：「这个属于诸界末日在线·羽的岛就这样一直飘着？」 鸡爷道：「你该庆幸如此。」 顾青山问：「为什么？」 「永灭之墟……大得近乎无穷，埋藏着过去的一切，其中自然有无比恐怖的东西，也有千奇百怪的存在，更有你和诸纪元的敌人——而你们的末日之岛才刚刚初生，并没有深入永灭之中，所以还没碰见那些东西。」 鸡爷站起来，拍拍手道：「努力吧，争取获得足够的混沌之力，让你们的末日文明强大起来，直到——」 「直到？」顾青山追问。 「直到你们有足够的实力去面对那些恐怖的傢伙。」 鸡爷说完这句话，冲上天空，拨开层层昏暗的迷雾，投入虚空而去。 顾青山站在岛屿边缘，看着它化作一道流光，一直朝深邃的虚无里坠了下去，最终不知去向。 「啧……被看不起了啊。」顾青山抱着双臂道。 他望向虚空，又想了数息，开口道： 「我选第二种方式。」 立刻，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冒出来： 「注意！」 「你已经和另一个你产生了联繫，凭藉两界石的力量，你们之间将形成一条因果线，你们的作为会影响到彼此。」 「请立刻开始从你的所有物之中挑选。」 「记住，你所拿走的东西，他便会失去。」 所有小字显示完毕，迅速消失。 顾青山想了想，沉吟道：「要保证整条时间线不出问题……恐怕天、地、潮音、山女都必须去。」 他身后四柄飞剑瞬间没入虚空，不知去向。 「至于战甲——无论是真古魔王甲，还是玄天衣都太显眼，恐怕会惹出些麻烦，我就留下了。」 顾青山刚说完，身后传来一道满是疑惑的「咻咻」声。 「恩，你也留下。」 「咻！」 …… 风。 火。 烟。 大江之上，魔物滔天。 数不尽的修士攻上去，却纷纷殒命，跌落在江水中，化作冰冷尸体。 局势已经到了最后一刻。 虚空一动。 悄无声息之间，一名背后冒着四道光焰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落在江水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 男子默默等待。 忽然，他背后响起一道声音：「为什么是这个时刻？」 ——地剑的声音。 男子道：「我曾藉助战神界面的力量，创造了两个闭环，其中一个是六道争雄的开端，那个时刻其实已经有邪魔在暗中环伺了，如果选那个时刻，太容易被它们找上来。」 「为了争取时间，公子才选择了第一个闭环点。」山女的声音随之响起。 「对，这是我的闭环，却是邪魔们在时间线上的漏洞——它们如果不找到这个漏洞，并将之抹平，便无法成为正纪元——这也是拖延战术最重要的一步。」顾青山道。 第1109页 「它们为什么不选择去其他时间线上杀掉你？」洛冰璃问。 「——除了我的闭环之外，我经歷的所有时间和歷史都被战神界面固定了，邪魔们插不进去手。」顾青山道。 「真是深谋远虑。」洛冰璃赞嘆道。 地剑道：「但我记得这里已经有两个你了——快看！」 顾青山朝大江的另一边望去。 众将士们排山倒海般跪下，令其中那名披甲将军显露出身形。 顾青山看着这一幕，面上流露出怀念之色。 他开口道：「其实我本就应该回来。」 「为什么？」洛冰璃问。 「一个我从远古时代而来，将战神界面化作短剑，送至此刻的我手中——这就形成了一个闭环。」顾青山道。 「对。」地剑道。 「那么，这个时间点的我将被送回承平末年，一切从新开始；而那个送剑的我将返回远古。」顾青山又道。 「对啊，事情已经做完了，你来此又意味着什么？」地剑道。 顾青山道：「两个我都走了，那这里呢？」 众剑怔住，半天说不出话。 顾青山注视着远方。 但见烈烈长风之中，无数炽烈的光芒正在汇聚成一道剑阵。 他不再说话，转而在心中传念道： 「时间就像一枚硬币，当它形成完美的闭环，有一个我回归了开端，那么在末端的那一面，必定也有一个我，这便是时间的因果。」 「更何况——」 「在这个时间点上，用了同归剑阵之后，我理当已经死了。」 「——我为了对付龙神，一直保持着亡者之躯，正好符合死亡的条件，完美嵌入这个时刻。」 众剑听得说不出话。 洛冰璃嘆道：「邪魔准备了无数年才瓦解洪荒世界，我觉得如果它们有你的话，恐怕只需要几天就可以做到。」 「我是它们的敌人。」顾青山道。 「那它们就准备去死吧。」地剑道。 顾青山一笑。 远空。 剑气纵横而起，化作璀璨剑阵斩向那庞然魔物。 却有另一个顾青山悄然出现在半空，将一柄金光盈润的短剑塞在那名使出同归剑阵的自己手中。 剎那间。 两个顾青山都消失了。 世界之中，爆发出这一剑之后，所有将士全都倒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息。 ——以及一个已经死掉的顾青山。 不同的是。 他是当初为了对付焰灵坠饰，才主动被灵魂陨落之弓射中，从此化作亡者。 「我希望永远不要再发生这一幕。」 「那你要怎么做？」 「让硬币再翻转一次……尽管我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但我想活着——让所有人都活着。」 顾青山说着，伸手朝背后握去。 天剑被他握在手中。 他化作一道流光，乘风而起，背后显现出四柄虚幻的战旗。 霎时间。 凌冽的剑芒充斥整个原初世界。 第二章 影之舞 无穷的剑芒覆盖了整个世界。 这股剑芒的力量是如此强大，甚至冲破了时空的束缚，降临在这一段时光长河之上。 与以往都不相同，时光长河上那些莫名的存在都消失了，整条河流冷冷清清，散发着黯淡的光芒。 剑芒一闪，化作顾青山，朝着某个既定的方向飞去。 「奇怪，时光长河似乎跟我记忆之中有些不同。」 他低头俯瞰着长河，默默思索着。 一行行萤火小字迅速浮现： 「注意。」 「你激发地、水、火、风的力量，全力施展了天剑的力量：归流。」 「你完成了一次偷渡。」 「混沌战神界面将暂时陷入沉眠，等你抵达目的地之时再次醒来。」 下一瞬。 天、地、潮音、六界神山剑一齐从顾青山背后显现。 山女的声音响起：「公子，各种规则与奥秘的力量全都在拉扯我们，想让我们散落在某些时刻中去。」 顾青山却望着天剑，奇道：「洛冰璃不是觉醒了么？怎么又睡着了？」 山女无奈道：「她之前睡习惯了，现在一旦用完技能就要睡会儿。」 「生物钟。」地剑补充解释道。 「嗡！」潮音贊同的鸣叫了一声。 顾青山有些无语，想了想才开口道：「时间已经倒流，我将回到初始的时刻，所以为了保证歷史的准确性，你们肯定要离开我——去吧，我会再一次去找到你们。」 「那你呢？」地剑问道。 「我么……大概会像上次一样，失去了所有力量，从那个闭环的起点重新开始。」顾青山道。 「那公子岂不是很危险？」山女急声道。 「没事的，放心。」顾青山安慰她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地剑不解的问。 顾青山笑笑，说道：「留在那个时刻继续朝前走，实在太引人注意了。」 「你回到过去就不引人注意了？」地剑追问。 「邪魔们会发疯一样的到处找我，」顾青山道：「如果我回到起点，那么邪魔抵达这一段歷史的起点之际，会发现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就像……」 第1110页 「一枚硬币，它的两面都是一模一样。」 「当我做到这一点的时候，邪魔们就无法察觉什么，只能继续去寻找我的踪迹——我也就为另一个属于末日的我争取了些许时间。」 山女若有所思道：「这样说来，又像是两片重叠的叶子一起飘落，上面的叶子与下面的叶子一模一样，让人几乎无法发现躲在下面的那一张叶子。」 「影子的舞蹈么……」地剑思索道：「我记得人类有一种游戏叫做『大家来找茬』——如果两幅图完全一样，那就让人挑不出问题。」 「正是这样。」顾青山道。 「这是作弊，但很有效。」地剑道。 「你不喜欢作弊？」顾青山问。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直作弊。」地剑道。 山女却道：「不，这是公子想出来的办法，又怎么能算作弊？其他人谁想得出来？」 「可是任何命运如果重来，都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你怎么保证一切都原封不动呢？」地剑疑惑道。 「不必保证一切都原封不动，只要邪魔来时一切相同就行了。」顾青山道。 「那我们走了，在原本的歷史时刻中等你。」洛冰璃半睡半醒的呓语道。 「去吧，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顾青山道。 「这一点我完全相信。」地剑道。 「公子保重。」山女道。 「嗡！」潮音剑道。 顾青山挥挥手。 四柄长剑化作残影，飞快的朝时光长河散落下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顾青山依然在朝着某个方向飞行。 他忽有所感，抬手一望，只见手腕上已经缠绕了一根细细的黑线。 「飞月？」顾青山唤了一声。 时光长河之中，一名少女浮出水面，紧紧追着他一同前行。 「我转为时光一族之后，名字其实是绯影。」少女道。 「但你还是飞月——对了，你怎么能找到我？」顾青山奇道。 少女似乎开心了点，说道：「我拥有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件事，先别说这个了——我发现你变成了两个，一个属于众生，一个属于末日。」 「对，你面前的我属于众生，另一个我属于末日。」顾青山道。 绯影轻声道：「属于末日的你正在混沌之墟中，大约再过不久就要参战了。」 她手指轻轻拨动丝线，顾青山立刻发现手上的丝线多了一条，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没入深深的虚空，不知去向。 「这是？」顾青山问。 「你和另一个你彼此的联繫——我建议你在接下来的时间之中，认真做一件事。」绯影道。 「什么事？」顾青山问。 「毁灭那些末日。」绯影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毁灭的末日将归于混沌之墟，以此为因，混沌会将相应的永灭之力反馈给拥有末日身份的你。」 「明白了。」顾青山道。 绯影沖他点点头，说：「你多保重，我去看看另一个你的情况。」 她钻入时光长河，顺流直下，一直向前。 歷经漫长的河途，绯影再次从时光长河上浮。 「混沌之墟……」 她看了看手上的黑色丝线，身形轻轻跃出水面，朝着一片无边的迷雾飞去。 她在迷雾中不停穿梭。 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一座漂浮的岛屿。 绯影落下去，在岛的边缘处找到了另一个顾青山。 「飞月？你怎么来了？」顾青山惊奇的问。 「我从众生的你那里赶来，只为叮嘱你一件事。」绯影道。 「什么事？」顾青山问。 「你要唤醒那些沉睡的诸纪元……我建议你帮帮我们时光一族，先把时空纪元先唤醒。」绯影道。 「为什么是时空纪元？」顾青山问。 绯影正要说话，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去。 顾青山也抬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战甲的女子从天而落。 绯影看着那女子，说道：「比如这个女人，她是众生，不属于过去纪元，就不能长时间停留在混沌之中，但却可以回到过去，帮助另一个你。」 「明白了。」顾青山道。 …… 雨水滂沱。 天色由明转暗，渐渐化为夜幕。 军营外的死人坑中，有了些许轻微的动静。 巡夜士兵撑着灯笼上前，胆战心惊的瞧了一回，甚至还在雨水中站了数息。 死人坑里没有任何动静。 士兵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双腿打着颤，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回去。 忽然，一道声音从军营门口传来： 「你刚才在看什么？」 士兵听了这声音，脸上顿时有了几分血色，开口道：「伍长大人，我瞧着死人坑里有些动静，所以多看了一眼。」 「死人坑——有动静？」伍长的声音扬起来，一步一步从军营里走出来。 士兵脸上堆起笑，说道：「大人，其实是我看花了眼，刚才又看了一遍，并无异常。」 伍长却不搭话，提了长刀，挑着灯，径直来到死人坑前站定。 轰—— 天上扯了一道霹雳，有惊雷随之响起。 风雨愈发勐烈。 伍长盯着死人坑，足足看了数十息，这才转过身朝军营走去。 第1111页 「大人？」士兵试探着问道。 「确实是你看错了，没有活人的气息。」伍长冷冰冰的道。 「嘿嘿，对不住，都是小的看错了，还惹大人遭了一场雨淋。」士兵得了这句话，彻底回了魂，连忙赔笑道。 伍长不再言语。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军营。 晦暗的风雨中，死人坑终于恢復了寂静。 又过了数息。 一只手伸出来，在坑中来回摸了一遍。 这是一只无比灵巧的手，它轻轻推开尸体，拨开残肢断臂，在混合着血水的泥泞中细细寻摸。 某一刻。 这只手顿了顿，勐然伸出去，一把抓住了什么。 虚空之中，顿时闪现出一道道萤火小字： 「混沌战神界面已经甦醒。」 「发现剑器。」 「检测到玩家通晓九千种剑诀。」 「检测到玩家拥有混沌战神界面，兼有战神技艺。」 「邪性之魔无踪无迹，当前环境安全。」 「开始解除保护措施。」 「觉醒！」 第三章 改变的世界线 沉闷的雷声在云层中远去。 雨水中，一道身影从死人坑里坐起来。 他低头俯视着手中长剑。 这是一柄战死者的佩剑，剑柄上刻着两个小字：「寻风」。 寻风是斥候剑的通称。 此剑短狭锋利，多用于骤然接敌，在一般制式兵器而言算不错的。 顾青山把剑收好，从尸堆里站起来，任凭风雨洗刷着身上的污秽。 ——再次抵达这个时刻，纵然凭藉剑器觉醒，但实力绝不会重新出现在自己身上。 那样的实力一旦显露，恐怕立刻就会引来邪魔。 所以自己目前空有一身感悟、技巧和道路，却没有任何实力。 时间背面的另一个自己也是如此。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军营。 ——然后突然停住脚步。 轰！！！ 天上的雷光骤然照亮大地，也照亮了暴雨中的另一道身影。 伍长。 他站在顾青山对面不远处，静静的盯着顾青山。 「你到底是谁？」伍长沙哑的声音响起。 「——反正不是活人。」顾青山道。 他再次迈开步子，迎着对方走去。 「我能闻到你身上充满死亡的气息……但很显然，你并不是我们的人。」伍长道。 「我是亡者。」顾青山道。 「亡者为什么要出现在活人的世界，你想干什么？」伍长疑惑道。 「我来自寒冰地狱，要占领这个世界，让它陷入永恆的末日之中——」 顾青山平端寻风剑，脚下步伐变得急促。 「慢！」伍长举刀喝道。 「一切都要毁灭！」顾青山大笑道。 「等一下——」 一道寒光在夜幕中骤然暴起，另一道寒光不得不仓促迎上。 刀剑相遇，乍交即逝。 一切归于平静。 伍长的长刀被击飞出去，胸口插着一柄短剑。 ——剑握在顾青山手中。 「活人都要死。」顾青山邪笑道。 伍长的面色看上去不算冷漠，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奇怪，低声道：「你弄错了，我并非——」 顾青山充耳不闻，双手握剑勐然朝下切开伍长的肚子，再用力一绞。 伍长的声音顿时断掉。 他朝后倒下去，扑在泥泞的雨水中，身上渐渐溢出道道黑血。 战斗结束。 顾青山俯视着尸体，淡淡的道： 「你并非活人，我知道。」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 「你完成了一次熵解。」 「你杀死了妖魔：剥皮血魔。」 「本次熵解所获得的力量将穿越时空的限制，返还至混沌之中的你身上。」 顾青山无奈道：「为什么不能给我用？」 「这是最优选择。」界面道。 「优在哪里？」顾青山问。 「一切被你抹杀的末日怪物，都将归于混沌之中，将它们原本所归依的真实末日之力赋予另一个你——毕竟那个你代表了混沌的意志。」 「真实末日之力……也就是说很强？」 「对。」 「好吧，那就给另一个我。」顾青山同意道。 战神界面再次强调道：「注意，我们必须严格遵循因果律，以免被邪性之魔发现任何端倪。」 「懂了。」 顾青山随手挽了个剑花，让风雨洗去长剑上的污血，这才朝着军营走去。 刚走出两步，他又退回来，望向那伍长的尸体。 「死的位置不对……」 顾青山沉吟数息，上前拖着尸体朝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在时间的另一面，这傢伙应该是死在尸坑前。 反正风雨会掩盖一切，只要保证它死在那里，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把伍长的尸体拖到记忆中的位置，想了想，破开对方的肚子，把怪物挑了出来，扔在一边。 「看见了吗？它是怪物。」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道。 黑暗中，另一道声音哆哆嗦嗦的响起： 「看见了，大人，我看见了！果然是怪物！」 第1112页 顾青山朝自己身上摸去—— 果然摸到了一个腰牌。 这大概就是战神界面为自己准备的身份了。 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顾青山把腰牌扔过去，开口道：「我乃顾青山，前锋军，骁骑营士兵。」 须臾。 黑暗中亮起一道灵光。 ——腰牌自然是真的。 那士兵长出了一口气，疲惫的道：「兄弟，多亏你杀了这怪物，算我欠你一条命。」 「命什么的先别说了，我身上都是伤，得回营地休整。」顾青山道。 「好的，快跟我来。」士兵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军营。 …… 火生了起来。 阴冷潮湿的营房里，渐渐有了暖意。 淡绿色的丹药散发出幽幽清香，被顾青山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那个叫赵六的士兵捂着脸，坐在一边不住痛哭。 ——他刚刚拿出私藏的灵石，激活了军营的隐匿法阵。 顾青山头也不抬地问道：「哭什么？」 赵六道：「这回灵石真的用完了，等到法阵下一次失灵，我们都会被妖魔杀掉。」 「不会的，我带你走。」顾青山道。 赵六的双眼勐然亮了起来，悄声道：「大人，您的伤——」 「不碍事，你只管跟我走，我保证你一条活路。」顾青山道。 赵六大喜过望，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顾青山伸手阻止。 顾青山望向虚空。 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飞速浮现： 「警告！」 「邪性之魔正在从这个时刻路过。」 「十秒内，你必须保持时间的双面完全一致。」 顾青山心中一沉。 邪魔已经开始寻找自己—— 在过去的这个时刻中，自己在干什么？ 对了…… 顾青山心念飞闪，忽然开口道： 「赵六，你先去休息吧，我得赶紧疗伤——还有一点小伤没好。」 「好的！我就不打扰您了。」赵六连声道。 他给顾青山盛了一碗热汤，这才走出了房间，还小心的关上了门。 顾青山走到角落的武器架旁，审视着上面的几把兵器。 一把锈迹斑斑的长矛，一把损坏的弯刀，一张布满灰尘的军弓。 没错，在正常的时刻中，自己便是在尝试利用「战神技艺」。 他假模假样的拿起弯刀，做出仔细查看的神情。 忽然，两行猩红小字跳了出来： 「邪魔已至。」 「本界面将显现它所隐藏的位置，以便你应对。」 无声无息间，顾青山背后浮现出一道两米多高的黑色虚影。 黑色虚影静静的俯视着顾青山。 顾青山恍若未觉，继续看着手中的弯刀。 他放下弯刀，看了看长矛，最终拿起那张短弓。 这短弓似乎勾起了他的兴趣—— 战神界面上也浮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注意。」 「你的一切技能已经觉醒。」 「你掌握的弓术全都返还，随时可以使用。」 只见顾青山呆立片刻，忽然举起军弓，按上一支箭羽就射。 夺！ 箭矢深深没入房樑上的横木。 顾青山手上不停，箭羽如倾泻的流光，不停飞出弓弦。 夺！夺！夺！夺！ 十二支箭矢一口气全部射完，顾青山握弓的手臂依旧稳如磐石，没有丝毫动弹。 ——在时间硬币的两面，同样一幕同时出现。 那黑影终于不再犹豫，轻轻一动，从顾青山背后轻轻跃起，消失在虚空之中。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 「邪魔已经离去。」 顾青山继续看着短弓，默默问道：「走的这么快？」 「它的目的地是去上古时代，看那个时刻中是否有什么异样，以期找到你的躲藏之地。」战胜界面道。 「那它要失望了。」顾青山道。 他将短弓和斥候剑一併收了，盘膝在地上坐下，开始修行。 ——是的，重新修行。 必须有这样一个过程，才可以解释自己实力的提升。 一夜无话。 天亮。 顾青山已提升至鍊气二层了。 吃过粥，射死一头低阶妖兽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回归的时刻。 战胜界面上跳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玩家顾青山已在异世界停留24小时，即将返回真实世界。」 「所有装备存入储物袋，需要时可再次取出。」 「开始回归。」 「玩家？」顾青山忍不住道：「你一定要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提示我么？」 「请用心体会这种氛围，我会尽量做到和刚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战神界面道。 「啧，会不会过于敬业。」顾青山嘆了口气道。 「我们绝不能失败。」战神界面道。 「这倒也是。」 话音落下，顾青山从原地消失。 一阵轻微的眩晕。 顾青山睁开眼，发现脚下是柔软的名贵毛毯，自己正单膝跪地，面向着前方的美丽女孩。 悠扬舒缓的舞曲中，夹杂着嘈杂的、哄闹的喝彩鼓劲声。 第1113页 「在一起，在一起。」 「答应他。」 「小子，你快说啊！」 顾青山环顾四周，缓缓站起来。 似乎是知道他的心意，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 「邪魔并不在此窥探，短期内也没有出现的徵兆。」 顾青山微微点头，望向对面的女孩。 「苏雪儿，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苏雪儿问道。 「明天来吃烧烤，晚上六点，过时不候。」顾青山笑笑，转身朝外走去。 这时一个男生从人群里跳出来，急急的道：「青山，你不是跟我说过——」 他的嘴被捂住，整个人被顾青山提起来，拖了出去。 一处偏僻的树荫下。 顾青山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我记得你父母每天起早贪黑，只为供你读书——现在应该在为你的大学学费做准备了吧。」 张野一怔。 他握着那根黑针的手被对方死死捏住，根本无法动弹—— 「你——到底在说什么？」张野吃惊道。 顾青山道：「以后做事前多想想自己的父母，好自为之。」 说完便不再管对方，转身离去。 他穿过空旷的校园，在熟悉的街道上慢慢行走，细细回忆着曾经的日子。 二十分钟后。 忽然天空中响起一道道警笛的声音。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两艘浮空飞梭正停留在自己上空。 巨大的警告声响起： 「联邦公民顾青山，现怀疑你与一桩谋杀案有关，请站在原地不要动，准备接受调查。」 顾青山站住。 他想了想，大声道：「谁死了？」 「你的同学，张野。」那警告声回应道。 顾青山眉头挑了挑。 ——自己什么都没跟张野说，也没为难他，更没让他暴露出任何秘密。 但张野还是死了。 看来这一次，那些人已经产生了新的想法。 顾青山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一切都不同了。 想要让整个歷史保持原样，是一件何其艰难的事。 天空中，一艘飞梭忽然打开了射击口。 两挺专用于镇压暴动的冰冷枪械探出来，指着顾青山。 一道冰冷的电子声响起： 「现在发现嫌疑犯开始逃跑，启动当场捕杀指令！」 顾青山默默听完，忍不住嘆了口气。 他看着那两艘飞梭，低声喃喃道：「我终于明白，当年父亲为什么喜欢玩屎了。」 …… 另一边。 无穷迷雾之中。 漂浮的岛屿上，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六圣不是刚刚产生么？你怎么就来这里了？」顾青山问。 「我来帮你。」那女子道。 「但你不能在混沌中行事，因为你是众生。」顾青山道。 他忽然望向虚空。 一行行萤火小字正停留在那里： 「注意。」 「另一个你击杀了剥皮邪魔，完成了一次熵解。」 「凭藉末日之剑的力量，你将获得该邪魔所属的真实末日之力。」 还可以这样？ 顾青山心中一阵讶异。 「等一下——」绯影忽然插话道，「其实我可以送她回去，但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必须由我的族人们跟我一起行动，我们才可以完成这件事。」 「时光一族么……他们愿意帮忙吗？」顾青山回过神来，问道。 「只要你答应先去唤醒时空纪元，他们肯定愿意帮你。」绯影道。 顾青山道：「先唤醒哪个纪元我倒是没有意见，如果能帮上另一个我当然最好。」 绯影露出欢喜之色，说道：「我这就来唿唤他们。」 她开始默念召唤咒语。 「等一下，为什么要送我回到过去？」那女子问道。 「我的另一半在过去的时代中拖延时间，他大概失去了所有力量，正在重新走过去的那段时光。」顾青山解释道。 「如果我回去的话，会不会影响什么？」女子问道。 「时光里确实有太多的规则和限制，」绯影插话道，「但若有我们时光一族全力出手协助，你就不必考虑这些，只需重新扮演你自己就行了。」 女子想了想，低声道：「——重新成为公正女神？」 「没错。」绯影道。 第四章 时光之母 迷雾重重。 夹杂着毁灭气息的风迎面吹来。 顾舒安站在岛屿的边缘，任由疾风吹拂长发，凝神望向岛外。 ——什么也看不清。 隐隐约约之间，身体开始受到些许侵蚀，仿佛有什么在持续汲取自己的生命力。 这里果然不适合众生久留。 她轻蹙柳眉，说道：「回到过去……在那个时刻之中的我，是否会被抹杀？」 绯影摆手道：「不会，时光一族有非常高深的时空技巧，能让你们融合为一体，你就是曾经的你。」 顾苏安道：「既然如此，请送我回去，我将帮助另一个顾青山，与他一同战斗。」 绯影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点头道：「喊时光一族来吧，我与他们结盟。」 岛屿之外，一道声音随之响起： 第1114页 「绯影已经唿喊了我们。」 迷雾层层散开，显露出一群身披鳞甲的男男女女。 他们身上散发着时光的气息，又有无数残影围绕，仿佛时光是他们的朋友。 顾青山挥了挥手。 在他面前，一层无形的屏障闪了闪，打开一扇光门。 「请进来吧。」顾青山道。 时光一族们穿过光门，落在岛屿上。 「邪魔们占据了这一段时光长河，正在深入混沌之中。」 为首的男子说着，伸出手。 顾青山和他握了一下，道：「我是顾青山，邪性之魔的敌人，这一点你们应该清楚。」 那男子点头道：「我是流光之鳞，时光一族的首领，你可以称唿我为流鳞——我们遭受到了邪性之魔的全力攻击，这一方面是因为时空的绝对重要性，另一方面是因为它们急于利用时空的力量去找到另一个你。」 「这样我们就有了天然的合作基础——需要签订契约吗？」顾青山问道。 「你只用跟我说，你是否愿意跟我们携手战斗。」流鳞道。 「愿意。」顾青山道。 流鳞身上的气势勐然提起来，绕着顾青山走了一圈。 「很好……你曾是混沌意志诞生的存在，再次降生之后，具备了众生与末日两种属性，而此刻，你的众生属性已经分离而去，作为纯粹末日的你再次显现于世间，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的力量……」 流鳞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最终停住。 绯影站在一边，不说话。 顾青山不明所以，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我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流鳞道：「请等待一分钟，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 顾青山暗暗奇怪，但想到对方在时空法则上的造诣，便暂且静静等待。 须臾。 一行行萤火小字渐渐浮现于虚空： 「另一个你熵解了剥皮血魔。」 「本界面已确定剥皮血魔的真实序列为：妖魔。」 「凭藉末日之剑，诸界末日在线·妖魔序列的力量正在降临在你身上。」 「你是混沌的使徒。」 「你已成为妖魔序列的主人。」 顾青山眼前，七八个选项框悄然浮现。 「这些都是诸界末日在线·妖魔序列的力量？」他问道。 「对，现在你可以利用这些选项，从混沌之中调集相应的奥秘来战斗。」混沌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细细查看那些选项框，只见它们分别是：「魔装」、「妖魔神通」、「化身妖魔」、「混沌召唤」、「末日之盟」、「毁灭加庇」等等，每一种都极其有用。 虚空中，又刷新出来一行新的小字： 「注意。」 「当另一个你熵解的末日怪物越来越多，你便会获得更多的真实末日之力——」 「你能调用的混沌之力将会越来越强大。」 顾青山一眼扫完，心中暗暗称奇。 原本只是去拖延时间，没想到却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时光一族的首领，流鳞终于开口道：「以你目前的力量，已经可以完成一次混沌召唤，请为我们唿唤一位存在。」 他从身上摘下一片鱼鳞，递给顾青山。 顾青山把鱼鳞上的秘密咒文看了一遍，问道：「我可以召唤的对象是什么？」 「时光长河中伟大的存在——唿唤她很难，我们会协助你。」流鳞道。 流鳞说着，身上顿时冒出一股时光长河的气息。 「我的族人们，请把力量都赐予顾青山。」他高声说道。 「是。」鱼人们齐声道。 一股股璀璨的光芒从他们身上腾起，纷纷叠加在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眼前顿时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注意！」 「你身具混沌与时光之力，凭藉真实序列之力，以及相应的时光秘咒，你将可以召唤时光侧的那些神秘存在。」 顾青山望向众人，只见他们的神情已经变得非常严肃。 「这次的召唤很重要？」他问道。 「你可以认为它是唯一拯救时空纪元的机会。」流鳞道。 顾青山便懂了。 他托着手中的鱼鳞，高声念诵道： 「诞生于长河源头的时光之母，我今日得混沌之眷顾，只为战胜那些亵渎时空的邪魔，在永灭之墟中重新唿唤你——」 「请与我们一同而战！」 一股恢弘的毁灭气息从他身上轰然腾起，迅速冲出岛屿，朝着无穷的迷雾之中投去。 须臾。 岛屿外的疾风渐渐停了。 一股异样的感觉笼罩了每个人。 众人渐渐都不说话了。 「时光之母……是一位什么样的存在？」顾青山问。 流鳞道：「时光长河刚诞生之际，那些始祖级的时光生物之中，有一位最强的存在，是我们过去的崇拜之灵，这次藉助你的力量，我们将唿唤沉眠中的她。」 只见岛屿外渐渐出现了流光溢彩的迷人光辉。 这些光辉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轮廓，在深远的迷雾之中化作阴影，轻轻一动便优雅的滑翔而至，静静漂浮在岛屿外。 一个女人。 她的面孔无比美丽，透着一股威严，却又散发出时光的神秘气息。 第1115页 当她缓缓靠过来，顾青山便发现她的形体是如此巨大，单只是头颅便比整个岛屿还要大。 女人停在岛屿外，将自己的面孔展现在众人面前。 「是你们在唿唤我。」她轻声道。 「是的，永恆的时间之母阁下。」流鳞应声道。 他带着时光一族全部跪在她面前。 岛屿上所有众生，在这女子面前都渺小的如同蚂蚁一般。 女人沉默了数息，再次开口道：「时间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如果任由邪性的力量成为正纪元，混沌之墟中沉睡的一切都将被转化为疯狂的邪物，那就彻底完了。」 她的双眸掠过岛屿，望向无穷的迷雾，仿佛在注视什么。 「邪魔正在寻找我的沉睡之地……」 「跟着命运走，阻止它们。」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顾青山身上，低声道：「你……掌握的混沌之力还太弱，需要更强的混沌力量才可以进一步唤醒我。」 话音落下，时光之母化作氤氲的光彩云团，轻轻飘落下来，没入每一名时光鱼人的体内。 他们的气势顿时勐涨起来，仿佛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流鳞大步走到顾青山面前，沉声道：「怎样才可以让你的混沌之力变得更强？」 顾青山道：「我的力量来自另一个我，他在过去的时光之中斩杀末日怪物，我就可以变强。」 「我们时光一族不能出现在过去的时代之中，亲自插手过去的事，否则一定会被邪魔发现。」流鳞道。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你们来此的意义，就是送我回去。」 众人扭头望向，只见出声的正是顾苏安。 她看着顾青山道：「我已经明白了，在整个战斗中不仅是这里重要，过去的那个时间点上发生的事也很重要，我得马上回去。」 顾青山静了一息，望向流鳞道：「你看这样如何——藉助绯影的命运之力，你们亲自送她回去帮另一个我。」 「那你呢？」流鳞问。 「我带着岛屿去寻找时光之母的沉眠地，顺便抵御那些邪魔。」顾青山道。 流鳞想了想，慢慢点头。 「时间宝贵，我们立刻行动。」顾青山道。 第五章 抢救世界线 迷雾中，一座岛徐徐漂浮。 顾青山孤零零的站在岛屿边缘，望向前方的虚无。 ——在时光一族的护送下，顾苏安刚刚离去。 她将在时光长河中逆流而上，一直前行，直到抵达那个曾经的时间点。 顾青山嘆了口气。 既然连她都回去了，过去曾发生的那些事，还会和以前完全一致么？ 谁都不知道。 属于众生的那个自己正在努力争取时间，但谁都不知道能争取到多少时间。 ——不能再等了。 顾青山转过身，朝岛屿内走去。 很快他便来到一片山林间，看见羽正带领着族人在山坡上种植着大片大片的庄稼。 「大人。」 羽从农田里上来，跟他打招唿道。 「粮食的种植情况怎么样？」顾青山问。 「很不错，够我们吃，」羽指着一片果林道：「我们正在尝试种几种果子，都是我从序列中精挑细选的，吃了可以获得各种力量。」 「果子？」 「对，我的序列能从混沌中挑选那些过去纪元的古老种子，用来种植，帮助我们获取力量。」 「很不错，我看到你们的人口也增加了。」 「对，我觉得我们需要很多人手——在这个完全未知的地方，我们有越多的人变强，岛屿就会越有战斗力。」 「说的没错……关于战斗，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慢慢来了，你伸手。」 「是，大人。」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虚空中顿时出现了一行行萤火小字，显现在他们眼前： 「诸界末日在线·妖魔之主发起了『末日之盟』，正在与诸界末日在线·羽进行同步连接。」 「羽服从了本次连接。」 「羽及其末日子民获得了妖魔序列的加庇，从此可以获得妖魔侧的力量。」 待他们看完之后，所有小字顿时一收，从两人眼前消失。 「妖魔侧的装备、神通、化身、召唤都可以帮助你的族人变强——他们越强，你就越强。」顾青山道。 「我已经把这种序列的力量分给大家了。」羽应声道。 顾青山点点头。 羽当初是为了庇护族人，最终化作卡牌，然后在自己的见证下，受到了混沌的认可。 她所拥有的序列具备一个特性： 她的族人越强，她便会更强。 「走吧，羽。」 「大人，去哪儿？」 顾青山抬起手。 只见一根黑色细线从他手臂上飘飞起来，朝着无尽的虚空投去。 ——被绯影扇过一耳光之后，以地德之力，他获得了绯影的命运力量种子，如今终于初步显现为「眷恋」的力量。 「控制这个岛，朝我指定的方向飞，我们要去打架了。」顾青山道。 「是，大人。」羽应声道。 她闭上眼，开始操控岛屿。 很快，小岛在虚空之中缓缓停住。 小岛调转了方向，朝着无尽的迷雾之中飞去，并且逐渐开始加速。 第1116页 …… 自由联邦。 首都。 一道刺耳的电子声从飞梭上响起： 「发现嫌疑人逃跑，并有对抗执法的行为，判定为极度危险。」 「开始防卫性击杀！」 四道火舌从飞梭上喷吐而出。 地上的人影瞬间消失。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飞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钻入路旁小巷，七拐八拐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 飞梭上明显愣了一下。 电子声陡然提高，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 「注意！对方是一名职业者！重复一遍，对方是职业者！」 「立刻通知总部，准备——」 声音突然断掉。 飞梭上，一名有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噼手夺下话筒，喝骂道：「总部？哪有什么总部。」 他摸出通讯器，直接拨通一个号码，咬牙切齿的道：「聂少，对方是职业者，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好一会儿，那边才响起一道讶异的声音：「他是职业者？」 「对，从反应和速度来看不是一般人，这件事暂时没有人知道，我们也没有连接公正女神——从现在开始，我们跟这件事无关了。」 啪！ 中年男人挂断通讯器，一把将其摔向角落。 通讯器顿时碎得七零八落。 飞梭内，几名手下噤若寒蝉。 中年男人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开口问道：「这个顾青山，真的是长宁钢铁战甲研究部的人？」 「对，已经证实。」一名手下道。 中年男人一阵沉默。 职业者。 机甲研究员。 苏家…… 苏家这种巨无霸，绝不可能忽略一名职业者。 也就是说—— 他是苏家的人！ 该死，真该死！！！ 原本以为只是个小卒子，但现在看来，事态完全陷入了某种诡谲的状况。 中年男人想了想，开口道：「都回去吧，把所有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还有，你们要统统忘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环视所有手下，沉声道：「这已经变成苏家跟聂家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小人物若掺和进去，会死的连渣子都不剩，明白？」 「明白，头儿。」 众人连忙应声道。 另一边。 赌场。 「聂少，不必玩这么大吧。」梳着大背头的墨镜男说道。 在他的背后，一个窈窕的身影躲在椅背后，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至于那个聂少—— 他根本没接话，只是脸色阴沉的放下了通讯器。 「少爷，怎么了？」 他身边的一名壮汉问道。 聂云低声道：「那小子是个职业者……」 「交给我，我带几个人亲自去走一趟，把他——」 壮汉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聂云点点头，说：「多带点人，场面难看点也没关系，只要人死了，后面的一切事情都可以打点。」 「少爷，江湖上都称我一声凶虎，这些年我处理的职业者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何曾失过手？」壮汉笑着应声道。 这话也对。 凶虎的名头乃是实打实用一条条人命堆出来的。 聂云眉头松开，一颗心重新放松下来。 对面的大背头墨镜男忽然笑道：「聂少，究竟什么事，要不要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牌局没完，你怎么能走？」聂云道。 他想了想，忽然又道：「不如我们来玩一把大的。」 「怎么玩？」墨镜男问。 聂云道：「我手下会去杀一个人，我们就赌他用多少招，才能杀死对方。」 墨镜男迟疑道：「对方是什么人？」 「一个穷学生——对了，我赌十招之内毙命。」聂云说着，朝通讯器里吩咐了一声。 墨镜男苦笑道：「你那手下是武道宗师，就是杀一般的职业者，也不过几招，何况他还要带人去围杀。」 「你赌不赌，不赌我就翻脸了，这里可是联邦。」聂云不耐烦道。 他把「联邦」两个字咬的很重。 「好吧，」墨镜男深深吸了口气，「那我只能赌他十招内杀不掉那穷小子。」 「这才对嘛，你若赢了，我就放过你那红牌。」聂云脸上带着得意道。 「我输了呢？」 聂云道：「一个亿，加你那红牌的尸体。」 墨镜男脸上一阵抽搐，正要推辞，却听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跟他赌。」 墨镜男压低声音道：「输了怎么办。」 那窈窕的身影停止了颤抖，轻声道：「输了就杀光聂家的人，然后把他剥干净，用烈焰炙烤三天。」 墨镜男心中一寒，知道这位是不打算忍了。 他望着对面嚣张跋扈的聂云，暗嘆了一口气，「好吧，我赌了。」 聂云打了个响指，笑着端起酒杯道：「很好，我们就静静的看凶虎捕猎吧——看武道宗师杀人，也是一种享受。」 笃笃笃！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不待众人反应，门打开了。 顾青山径直走进来，笑着打招唿道：「聂云！老同学，太久不见，我非常想念你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想念了——哦，还有你，叫凶什么来着？熊还是豹？」 第1117页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寻风剑随意划了下。 「我赶时间，多的就不说了。」 剑收回去，人转身就走。 嘭—— 门关上。 一阵死寂。 墨镜男愣了好一会儿，唤道：「殿下……」 在他背后，那名拥有火红色长髮的美丽少女缓缓站起身。 少女走到聂云和凶虎面前，看着两人心口的那一道深深划痕。 人已经死了。 如此朴实无华的出手，却一剑杀掉了二人，其中一人还是武道宗师。 ——连躲避都没来得及，就死了。 少女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真是完美的剑术……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丝破绽。」 「——霍德，去把房间的视频监控调出来，我要重新看看刚才的战斗影像。」 「是。」 赌场外。 顾青山按捺住情绪，轻轻吁出一口气。 现在还不是见安娜的时候。 至于老同学—— 按照原本的时间线，老同学后来被自己杀了。 为了避免太大的偏差，这一次自己抢先把他杀了，保证这件事的发生。 这就保住了因果中的因。 自己要确保整个世界线上所有关键的事情都一一发生。 如此一来，就算在接下来的事件上有所偏差，也不至于偏差太远。 按照这种策略，变动的世界线也许能被自己抢救回来，重新回到正轨。 ——幸好邪魔暂时还没来。 顾青山跳上一栋房屋，开始朝某个方向掠去。 但自己所做的事，也会迎来另一个问题。 如果招来烈度较高的復仇，以自己目前鍊气二层的实力，无法对付这个世界顶端的那些能力者。 特别是拥有天选技的人。 直到现在，顾青山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天选技就算到了九亿层世界之中，也还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因为它们来自六道轮迴。 ——那是洪荒遗留的力量，在众生之中散落，并在一定的概率下重新被唤醒。 顾青山目光闪动。 「不能大意……」 风中传来他的声音。 时间继续流逝。 顾青山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科技大楼。 熟练的刷卡，进入大楼，再次刷卡，进入地下建筑。 经过繁琐的身份认定，又换上了一身工作服，这才领了工牌，进入电梯，直通地下50层。 电梯门打开，一个熟悉的电子声响起。 「长宁钢铁战甲研发部欢迎你，编号41157。」 顾青山大步朝里走去。 他的对面，是几台5米高的钢铁机甲。 第六章 空前的…… 「还有多久才能抵达那个时刻？」顾苏安问道。 「快了，稍安勿躁。」流鳞道。 四周全是流动的光影——这是歷史中的无穷片段，在时光长河中生生灭灭。 流鳞带着一众族人，分开湍急的时光之流，引着顾苏安逆流而上。 绯影护在她身边，忍不住问道：「在最关键的时刻，你身为人间之圣却离开了，会不会让邪魔有机可乘？」 顾苏安看着她道：「邪魔们想的是毕其功于一役，在补全时间上的漏洞前，它们绝不敢对六道出手。」 「这倒也是……但若它们真的动手了呢？」绯影问道。 顾苏安面无表情道： 「谢道灵不是好惹的，她手上那根鞭子可以吃掉邪魔——邪魔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举战胜她，便不敢轻举妄动。」 绯影正要说话，忽见自己手上冒出来一根根深红色丝线。 她立刻变了脸色，高声道：「流鳞大人！」 流鳞勐的转头望向她，看着她手中的深红丝线，低喝道：「全体下潜！」 鱼人们环绕着顾苏安，齐齐念动咒语。 一股暗流从长河中骤然出现，捲住顾苏安，令她与时光一族的鱼人一起朝深处潜去。 众人以极快的速度下潜，一直潜到河流的黑暗深处。 在这里，四周的水流不再显现出各种歷史片段，而是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漩涡。 顾苏安只觉得水中出现了几股强大的拉扯力，几乎要把她从鱼人们中拽出去，一直拽向那些漩涡之中。 「小心，一定不要脱开我的手。」 绯影低声道。 她紧紧抓住了顾苏安的手，帮助她稳定身形。 顾苏安问道：「那些漩涡是什么？」 「——时间的交错之流，邪魔绝不敢来这里，放心。」 「为什么？」 「一旦卷进那些时间的交错之流，便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你——在无比古老的时间源头上，『不知去向』、『失踪』、『消失』这样的词彙，便是因为时间的交错之流而诞生。」绯影道。 「是死了吗？」顾苏安问。 「并没有，是不知去向，永远也无法被找到了。」绯影道。 「真是奇怪……等等，你怎么了？」 顾苏安望向绯影。 只见绯影身上的肌肤浮现出一块块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鳞片。 这些鳞片将她的下半身裹住，具现为一条长长的鱼尾。 ——绯影化作了人鱼形态。 再看其他时光一族，也纷纷化作了人鱼，在巨型漩涡之间自由来去，丝毫不受影响。 第1118页 流鳞从队伍前端游过来，低声问道：「来的是什么？」 绯影看着手臂上密集的红色丝线，开口道：「是邪魔——它们正在逆流而上，我们必须立刻保持安静，以免被发现。」 流鳞转身朝众人做了个手势。 所有时光一族的人鱼顿时游过来，环绕着顾苏安，默念咒语。 须臾。 一个昏暗的水泡出现，将众人隐藏其中。 每个人都保持着安静。 「来了。」绯影比着口型道。 众人抬头望去。 水流上方，一道道狰狞的黑影出现了。 密密麻麻的黑影逆着时光长河，朝过去的时代飞快穿梭而去。 足足过了数十息。 再也没有黑影出现。 众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都是去找顾青山的？」顾苏安问道。 「对。」流鳞道。 「它们要杀他。」顾苏安露出忧虑之色，按捺不住地说道。 绯影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轻声安慰道：「放心，当年为了潜入洪荒世界，邪魔曾经在时光中造成了太多漏洞——命运、歷史、时间、空间、因果，这些强大的规则都被它们以禁忌的方式损害过，所以它们已经无法轻易进入任何时代。」 「如果进入了呢？」顾苏安问。 「——随时有可能被各种规则融合的巨大力量撕碎。」绯影道。 流鳞也道：「无数的规则都等着从它们身上讨债，除非它们成为正纪元，得到所有奥秘和法则的认可，才能平息这一切。」 「所以它们必须找到那个真正穿越过去的顾青山，才敢出现在那个时代，并朝他出手。」绯影道。 顾苏安的神情并未放松下来，催促道：「邪魔已经去找他了——我必须快一点回到他身边。」 流鳞望向绯影。 绯影手上的丝线已经全部消失，再次显露出白皙似雪的手臂。 危机解除。 「所有人加快速度，出发！」流鳞命令道。 「是！」 众人齐声应道，再次朝着过去的时代潜游而去。 …… 顾青山抬头望向那几台巨大的冰冷机械造物。 机动战甲—— 这种机械的造物，能让任何男人立刻兴奋起来。 况且，比起鍊气二层的自己来说，它的战斗力还是强一些。 所以。 要不要搞一台炽天使带到修行世界里去？ 如果被其他修士看见了呢？ 说自己专精机关道炼器法能不能混过去？ 他心中沉吟着，申请了一个研究课题，然后朝一座机动战甲走去。 打开机甲的光脑，检查参数，调取各项设备的状态进行数据收集，顾青山专心的工作着。 时间缓缓流逝。 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完成了手头的事情，朝外走去。 顾青山又等了数息，直到手头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便随手弹开一个光屏。 只见光屏上显现出一行小字： 「是否连接公正女神，上传所有研究数据？」 顾青山开始上传数据，并飞快的敲击出一个个全新的算法公式。 ——生命构造法。 这个算法提交上去之后，公正女神觉醒的时刻将会被提前。 顾青山双手如残影一般敲击着光屏，不断把生命构造法的内容写上去。 忽然。 虚空中飞快闪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警告！」 「一头邪性之魔正从这个时刻路过。」 「二十秒之内，你必须保持时间的双面完全一致。」 顾青山神情微凝。 在时间的背面上，此刻的自己也回到了这里，正在进行一些机甲的研究与调试。 ——但是没有写生命构造法。 一行萤火小字突然跳出来： 「注意，它来了！」 顾青山神情不变，双手手连续敲击光屏，瞬间就把生命构造法删得干干净净。 要保持时间闭环的正反两面一致，这个时刻就不能上传生命构造法！ 下一秒。 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从他背后浮现。 阴影四周充满了流动的浑浊之光，似乎处于另一个空间。 邪魔！ 它隔着时空的屏障，悄然窥探着顾青山。 顾青山恍若未觉，按照记忆中的那些事，不断完成着手头上的研究工作。 他的神情认真，手上动作不停，似乎已经进入了专注的状态。 二十秒而已。 等邪魔走了，自己再重新写一遍传上去，不碍事。 他盯着光屏，不紧不慢的研究着数据。 忽然—— 一行行萤火小字不断跳出来： 「警告！」 「有邪魔路过这个时刻，数量共计七千六百三十一只。」 「混沌战神界面将显现它们的形态，以便于你进一步判断事态。」 顾青山眼睛盯着光屏，调出机动战甲的某个数据，开始写着分析报告。 在闭环的另一面，原本这个时刻的自己，正与自己同步完成着一模一样的工作。 一分一秒都不差。 四周的虚空中，一道道狰狞的黑影悄然显现。 第1119页 这些黑影在虚空中拖拽出长长的水流轨迹，朝着更远的另一端飞去。 ——它们路过这个时刻，正在前往更久远的古代。 黑影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不断从顾青山四周穿梭而去。 顾青山低着头，专心计算着时间，保持着敲字的速度与另一个自己完全同步。 他心头浮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难道邪魔打算遍布整个时间长河，无处不在的监视自己？ 这真是空前的、疯狂的举动。 时间缓缓流逝。 背后那一道黑影悄然动身，跟随其他邪魔一起浮游远去。 紧接着，又有一头邪魔接踵而来。 这头邪魔不走了。 它就落在顾青山背后，持续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混沌战神界面也给出了相应提示： 「注意。」 「这一头邪魔已经留在当前时刻，专门负责监视当前时刻的你。」 顾青山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这邪魔要一直贴身监视？ 如果这样的话，生命构造法的事情铁定不能做了。 不仅如此，自己还不能做任何不同的举动，否则一定会被发现。 顾青山心中飞快思考着对策。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按照过去的时间轨迹，把所有事情同步做了一遍。 然后就到了要穿越的时刻。 在他的个人房间里，一道光幕闪过。 顾青山从原初世界消失。 另一边。 修行世界。 光幕闪过，顾青山出现在屋檐下。 营地外的妖兽尸体依旧躺在地上，插满箭矢的创口汩汩冒出鲜血。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举着弓，单膝跪地，面朝着军营门口做出射击的姿势。 一切都像是他根本没离开过一样。 顾青山站起来，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遍身后，开口喊道：「赵六！」 ——那个邪魔跟了过来。 它依然在监视自己。 顾青山心中念头闪动，面上却无奈地吼道：「赵六，结束了，出来！」 不行。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得想个什么办法……继续拖延时间…… 赵六哆哆嗦嗦的跑出来，望向那妖兽，迟疑问道：「死、死了？」 「死了，来，跟我一起去抬进来。」 顾青山说着，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 另一边。 依然是长宁钢铁战甲研究部。 顾青山的个人房间。 一块光屏忽然亮了起来。 只见一行行小字飞快浮现： 「我已成功抵达，即将与顾青山并肩作战。」 「各位请回。」 虚空之中，似乎有些什么存在动了动。 一道道虚幻的光影轮廓悄然浮现，勾勒出人鱼的模样。 这些人鱼甩动尾巴，朝一个方向飞快游去，迅速隐没于虚空，远去不知所踪。 第七章 还手 「顾兄弟，想不到你这么厉害。」 赵六咂舌道。 顾青山回忆着过去的话，应声道：「少废话，去取工具来，我们把妖兽弄回军营。」 那道狰狞的黑影紧紧贴在他背后，死死盯着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六壮着胆子，又看了一眼妖兽，欢喜道：「娘咧，这么大一头，足够我们吃上一个月了。」 顾青山点点头表示贊同。 赵六一熘烟跑回营地，去伙房里准备大的网兜、长绳、剔骨刀等一应工具。 顾青山站在原地等待。 邪魔的黑影也静立不动，偶尔探出一两根长长的肢节，朝四周略做舒展。 是在查看赵六的情况？ 还是在打探当前世界的战争局面？ 顾青山心中默想着。 忽然。 邪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勐然拨开四周虚无的水流，朝着一个方向潜游而去。 它走了。 ——发生了什么？ 顾青山心思微凝。 下一秒，却见虚空中具现出愈发汹涌的时光水流。 顾青山视若无睹，神情不变，只是静静等待着赵六收拾完东西，便要一起去处理那妖兽的尸体。 水流一动。 一道修长的人鱼悄然显出身形。 绯影。 她满面担忧的望过来。 「顾青山，整个时间长河都处于邪魔的监视之中，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局面了。」绯影问道。 不待顾青山说话，她又道：「刚才流鳞他们引走了邪魔，我趁着这个空隙来问一下你的意见——我们时光一族准备直接在长河中与邪魔开战，边打边逃，帮你减轻一些压力。」 顾青山依然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轻轻下移，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只见手腕上冒出来一根黑色丝线，悄然飞出去，跨越世界的屏障，直接系在绯影的手上。 这是正常的命运连接之线。 也就是说—— 这个绯影确实是飞月，而不是什么东西假扮的。 顾青山这才开口道：「你们不该出手。」 绯影一怔，问道：「你都已经被盯死了，我们再不出手，难道眼睁睁看着你——」 顾青山打断她道：「我回到这个时代所要达成的事情是什么？」 第1120页 绯影道：「为另一个你争取时间。」 「对，就算邪魔盯死我，我只要跟另一个我保持完全同步，就已经拖延了时间，达到了目的。」顾青山道。 绯影一想也是，再一想才明白自己被绕进去了，忍不住沉声道：「可是你失去了所有力量，在这样的境况下非常危险，万一被发现的话，随时会被杀掉，甚至会被它们转化为邪魔——那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该来帮忙。」顾青山道。 「为什么！」绯影几乎要喊起来。 顾青山冷静说道：「时光一族出现在这个时间段上，兴许就说明这个时间段有些与众不同——毕竟你们最熟悉时光长河，因此，邪魔一定会更注意你们所出现的地方，接下来，它们会更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绯影呆住。 「快走！」顾青山加快语速，说道：「去其他时间流之中出没几次，争取让邪魔觉得时光一族是想打探它们的动向，而不是在掩盖这里的情况。」 绯影立刻道：「我马上就去跟流鳞说——但你这里——」 她看着顾青山，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顾青山轻轻一笑，说道：「飞月，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对吗？」 「从虚空城那时候算起……确实不短了。」绯影道。 「你可曾见过我任人宰割而不还手？」顾青山问。 绯影默了一瞬，轻声道：「邪魔已经战胜了高维世界的一切高手，只剩六道轮迴和永眠于混沌之中的过去纪元……你此刻在时间的闭环之中拖延时间，还依然想着还手？」 这时赵六抱着一堆东西从伙房里出来，顾青山笑着沖他点点头。 「对，给它们点颜色瞧瞧，免得它们一直这么嚣张。」他淡淡说道。 「有把握吗？」绯影问。 「你难道没有发现？」顾青山反问。 「发现什么？」绯影道。 「主动权已经慢慢转移到我们手上了——邪魔现在不得不跟着我和另一个我的步伐走，当我们利用它们的弱点，就会让它们的举动变成作茧自缚——这会渐渐变成整场战役的转折点。」顾青山道。 「原来如此，我终于懂了。」 绯影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露出释然之色：「我懂了，我们这就撤走，你自己多加小心，不要杀太多邪魔，当心过犹不及。」 「恩，放心。」顾青山道。 绯影渐渐朝后退去，化作朦胧的光影，散入水流之中，朝着远方退去。 她在水流中不断疾速前行，飞快的抵达了一处浑浊的暗流之中，又顺着暗流一直下潜，来到了时光一族的临时隐蔽点。 流鳞等时光一族的鱼人早已在此等候。 绯影把顾青山的话一说。 众人陷入沉默。 「……我问一下，他到底要怎么做？怎么还手？掌握主动是什么意思？让邪魔作茧自缚又是什么意思？」流鳞不解的问。 「不知道。」绯影说。 流鳞更疑惑了，追问道：「你刚才不是跟他说你明白了么？你还叮嘱他不要杀太多邪魔。」 绯影面无表情道：「我说那些话，只是想表示我可以正常跟他交流对抗邪魔的方法，不至于像一头猪那样只会听他讲。」 流鳞失笑着摇摇头。 众人默默听着，这时也都笑了笑，没有任何人责怪绯影。 因为…… 大家都没懂。 流鳞开口道：「这个人的想法不是我们能揣测的，但他说的对，我们本不该出现——」 「走吧，我们去其他时间流给他打打掩护，免得邪魔关注这个时刻的他。」 「是！」众鱼人应声道。 …… 顾青山从赵六手中接过剔骨刀。 「营地前的死人坑，为什么不掩埋？毕竟都是同袍。」他问道。 赵六发起牢骚：「之前伍长根本不管，我一个伙夫有什么办法？我若独自离开军营去挖坑，万一遇上什么怪物，岂不是必死无疑。」 顾青山拍拍他肩膀，道：「等把妖兽弄进来，你跟我去把死人坑埋了。」 ——纵然邪魔还未回来，他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动作，说着原本该说的话。 眼看赵六犹豫着没说话，顾青山又道：「死人坑的血腥气太浓，要是引来强大妖魔，窥破军营的隐匿法阵，你我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好吧！」赵六应了一声。 庞大的黑影从天而落，悄无声息的笼罩在顾青山背后，化作那头邪魔。 它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它似乎显得更紧张、更专注。 顾青山每迈出一步，它就立刻紧紧跟上，几乎形影不离。 啧，时光一族真是多事，但它们也是好心，只希望它们赶紧去其他时间流走走。 顾青山心中想着，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跟赵六朝前走去。 在他眼前，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已经接受你的请求。」 「藉助混沌战神序列，你依然像从前一样，可以与那位存在沟通。」 「永灭之灵：沃德天·维森莫·拉莫帅已经在线，随时可以相应你的唿叫。」 顾青山默默在心中道：「鸡爷？」 鸡爷的声音响起：「我在，事先声明，打架我不擅长，更何况是跟邪魔打架。」 第1121页 顾青山道：「不是打架，是跟上次一样，帮我给混沌中的那个我带句话。」 「这倒是可以，我就是干这个的——你想让我带什么话？」鸡爷问。 顾青山忽然停住脚步。 赵六抬腿刚要迈出营地，却被他扯着领子拽回来，差点在地上摔了个仰八叉。 赵六恼道：「顾兄弟，你这是干嘛？」 顾青山捂着他的嘴，一口气往回奔出去数十丈，直到营地的另一头才停下来。 顾青山又将他按在泥地里，然后自己也趴下来，不停往身上抹着黑泥。 然后—— 一只庞大到占满整个视线的脚轰然落在大地上。 军营外那片茂密树林直接被夷为平地。 顺着脚往上看，粗壮的腿一直深入乌黑云层，看不到尽头。 无面巨人！ 这个妖魔终于来了！ 顾青山趴在泥泞中喘口气，这才来得及回鸡爷一句： 「带馥祀来，我要开始掀桌子了。」 第八章 顾青山的手段 无穷迷雾。 疾风越来越勐烈。 顾青山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开口道：「羽？」 「大人。」羽应声道。 「我怎么觉得我们的岛不是在飞，而是在坠落？」顾青山问。 「因为这样比飞更快一些呀，大人。」羽道。 「你不怕撞上别的什么东西？」顾青山问。 「我不怕。」羽道。 「……原来如此，你预先做过一些应对的措施和安排，对不对。」顾青山笑道。 「没有呢。」羽摇头道。 「那你为什么不怕？」顾青山奇道。 「因为有大人在——我只用操控岛的方向，万一遇见什么怪物，大人出手斩开就行了——所以我根本不怕。」羽信心满满的道。 顾青山一默。 他望向那无穷的迷雾，感受着其中隐约传来的种种滔天的强大气息。 风，更急。 小岛坠落的速度更快了。 顾青山望向羽，只见她也望着自己，脸上充满了信任和安全感。 ——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顾青山轻咳一声，说道：「羽，开始减慢速度，不要再继续让岛坠落了。」 「为什么？」羽奇怪道。 顾青山望向迷雾，脸上露出专注神情，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只听他说道： 「我察觉到了一点状况，需要让小岛的速度慢一点，以便于我仔细查探。」 羽恍然道：「明白了，大人！」 她闭上眼，开始操控小岛。 须臾。 岛下坠的速度终于开始减缓。 顾青山无声无息的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不怕，可是我怕啊。 永灭之墟沉睡着过去所有纪元的强大存在，只是那位时光之母都近乎无法力敌。 你这要一个岛直接冲上去把某个未知的、强大的、惹不起的大佬从沉眠中砸醒—— 邪魔就赢了。 顾青山定了定神，抬起手臂。 只见一根黑色丝线飞快的从手腕上冒出来，指向无穷迷雾的深处。 一个模模煳煳的念头浮现在顾青山心中。 ——时光之母的沉睡之地已经不远了。 顾青山沉吟少许，取出真古魔王甲披在身上，又握了定界神剑，说道：「羽，你在此警戒，我去探一探四周的情况。」 「是！」羽应声道。 顾青山身形一纵，化作剑芒电射而去。 他在迷雾之中疾速穿梭，瞬间便越过数百万公里的距离。 某一刻。 剑光一敛，顾青山再次出现。 他漂浮在迷雾之中，俯首朝下方的迷雾望去。 微风吹动迷雾，令那个藏在层层雾气后面的巨大轮廓依稀显现出模煳的庞然之影。 顾青山正要上前细细查看，忽然神情一动。 他望向虚空，把提示符看了一遍，开口道：「他来了？也罢，让他来找我。」 话音落下，顾青山便站在原地默默等待。 时间慢慢流逝。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他旁边。 「鸡爷好。」顾青山打招唿道。 鸡爷扶了扶墨镜，开口道：「因为另一个你在闭环之中，不便跟你交流，所以我来传个话。」 顾青山笑了笑。 上一次鸡爷传话，说了时间硬币的事，不知道这次要说什么。 「另一个你说——『带馥祀来，我要掀桌子了。』」鸡爷道。 顾青山怔了下。 「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鸡爷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试探着问道。 顾青山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鸡爷松口气，一拍大腿道：「看，我就知道，才说这样一句话，怎么能让人听得懂——果然连你自己也不懂。」 顾青山看它一眼，说：「我听懂了。」 鸡爷不信道：「你懂了？别骗人了，你刚才神情明显有些困惑之意。」 「我是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被逼得掀桌子。」顾青山解释道。 他又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自言自语道：「也是，众生的我失去了所有力量，现在恐怕只有鍊气期的实力，但这么早掀桌子……难道邪魔已经开始全程监控过去时代的我了？」 第1122页 「你怎么说？」鸡爷问。 「我要联繫馥祀——接下来的事情想必鸡爷你也知道，该让邪性之魔付出一些代价了。」顾青山道。 「对，要让它们付出代价。」鸡爷附和着，继续问道：「但怎样让它们付出代价？」 「就——咦？这么简单的事，鸡爷你不知道？」顾青山看它一眼，诧异道。 鸡爷一呆，顿时抱着双臂仰天大笑起来：「我是谁？我乃永灭之灵！这混沌之墟里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哈哈哈哈哈哈我只是考考你——话已经传完，回头见。」 唰！ 只见它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一道鸡光弹射而去。 ——瞬间不知去向了。 顾青山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跑这么快……」 他摇摇头，往向面前的虚空，低声道：「连接黑海女士，请她帮我找一下馥祀。」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已连接并传达，黑海正在对馥祀进行传送，鑑于她们都加载了诸界末日在线的低等序列，凭藉混沌战神序列之力，馥祀将直接出现在你身边。」 一道光影闪过。 时之精灵女王，馥祀出现了。 「感谢你救了我们，让我们不必再做一张别人手中的卡牌。」馥祀微笑道。 「不，是你们先为我争取机会，让我逃了出去，我还没感谢各位等待者。」顾青山道。 「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馥祀问道。 「时光一族不能轻易干涉过去发生的事，而且在整个时间长河中，它们与我的交集并不多，所以我想来想去，能穿越时间并在过去与我有过许多交集的人，就只有你了。」顾青山道。 馥祀点点头，说：「确实如此。」 顾青山把之前的情况略介绍了一遍，又道：「我去洪荒时代看过一遍，也曾听闻别人的讲述，深知邪魔们曾在时光中造成了太多漏洞——命运、歷史、时间、空间、因果，那些强大的规则都被它们以禁忌的方式损害过。」 馥祀道：「我明白，它们不敢轻易进入任何真实的时刻，因为那些强大的规则等着从它们身上讨债——除非找到了那个众生的你。」 「对，只有找到了那个我，它们才甘愿冒着被各种规则撕碎的风险，去杀了我，然后终结整个六道轮迴。」顾青山道。 「可是……我的实力跟邪魔差得太多，就算回到过去，也无法帮你去对抗它们。」馥祀道。 「你不必对抗它们，甚至不必让它们发现你。」顾青山道。 「不让它们发现？」馥祀疑惑道。 「对……它们死死盯着所有跟我有关的时光片段，但是它们没有办法监控过去时代发生的每一件事，比如……你在遇到我之前，曾经听闻过什么，又或者我的那些朋友们曾接受过什么讯息。」顾青山道。 馥祀困惑道：「你的意思是——」 顾青山道：「不必造成重要的因果，也不必更改着名的事件，只需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让事情与原本有些不同。」 「比如？」 「比如——我们先试试在那个时间闭环之外，你从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时刻，去做一件小事。」 「什么小事？」 「让我想想……恩，荆棘王国……萝拉还没出生之前……你去见当时的荆棘国王——这样无关紧要的时刻，又与我一点关联都没有，正方便你行事。」 「要怎么做？」 「这样……」 …… 无数年前。 九亿层世界，荆棘王国。 这一天，一名神秘而强大的预言者来到了王都。 她的预测是如此精准，甚至连一次都没有出过错。 在与荆棘王国的贵族们进行一轮轮接触之后，荆棘贵族们发现，这位预言者精通时间的力量，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几乎没有事情能瞒过她的眼睛。 这件事顿时引起了轰动。 国王接见了她，并在一番深谈之后，直接赐予了她宫廷大法师的地位。 大约三周后。 荆棘王国迎来了小公主的降生。 那位宫廷大法师亲自为公主殿下祈福，并送上了一件珍贵的时空宝物。 时之披风：流沙之拥。 当着国王的面，大法师作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预言： 「萝拉殿下将会有一名强大的职业者来守护，那个人将会成为王国的伯爵。」 「当萝拉把这件披风赐予他，他便会永恆的守护着萝拉。」 鑑于大法师的预言从来不曾出错，国王和王后对这个预言十分看重，当即便把披风纳入了王室的秘密宝库。 大法师则在数周后的某一天飘然而去，从此不知所踪。 时间飞速流逝。 漫长的岁月之中，太多的事情发生，荆棘王国的人们逐渐忘却了那位宫廷大法师。 但王室却没有忘记。 关于萝拉的预言，被一字不漏的传递到了她的耳边，并要求她记在心中。 一晃数年。 终于。 来到了那一天。 萝拉带着顾青山与琳，返回到荆棘王国与众人汇合。 她将在这里为叶飞离举行伯爵册封仪式，而魔龙正在暗中窥探着这一切。 皇宫之中。 众人都在场，正在紧锣密鼓的为册封做着准备。 第1123页 顾青山道：「叶飞离，女王宣布册封的时候，你就会出场——到时候我和张英豪会乔装成你的护卫。」 「好。」叶飞离道。 「没问题。」张英豪也道。 顾青山又道：「萝拉，我和张英豪还在被通缉，你们有没有能隐藏面容的礼服？」 萝拉点头说：「有，我给你们找两套古树秘洞护卫者的甲衣，这是在典礼现场披甲护卫的战士，有特殊面具掩盖面容。」 顾青山又道：「琳，你藏在暗处，负责保护萝拉——万一真有敌人出现，你就挑其中最厉害的那个直接杀掉。」 萝拉立刻靠在琳身上，可怜巴巴的道：「姐姐，你要帮我。」 琳摸摸萝拉的头，柔声道：「放心，我还真想看看谁敢欺负可萝拉。」 萝拉笑了起来，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件事情。 这件事埋藏在记忆深处……是关于自己，关于伯爵…… 很小的时候，父亲曾跟自己说过一个预言—— 「萝拉殿下将会有一名强大的职业者来守护，那个人将会成为王国的伯爵。」 「当萝拉把这件披风赐予他，他便会永恆的守护着萝拉。」 是的。 据说作出这个预言的大法师，还从来没有一个预言失败。 萝拉心中狠狠一跳。 其实原本要成为伯爵的人，是顾青山！ ——自己要把那件披风给他。 据说他要在最重要的时刻得到这件披风，预言才会应验！ 「我去准备古树秘洞护卫者的甲衣。」萝拉不动声色的道。 …… 册封台上。 所有的前置仪式即将结束。 叶飞离要出场了。 顾青山跟张英豪早已换上古树秘洞护卫者的战甲，这时就戴上面甲，遮蔽住自己的面容。 「我们上，叶飞离在前，我跟张英豪在后。」顾青山道。 「好。」 「走。」 乐声大作。 叶飞离推开门，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典礼现场。 他一步步迈上高台，顾青山和张英豪全身披甲，护卫在他两侧。 人群开始鼓掌欢唿。 礼炮再次绽放。 乐声大作。 一切如常。 就连神族也没有打断仪式，而是在天空中等待一切完成。 在这个极其重要的时刻—— 萝拉望向顾青山，咬着嘴唇默念了一句咒语。 她一念完便紧张的等待着，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下一瞬—— 琳忽然坐直了身子，蹙眉道：「顾青山怎么了？」 众人望去。 只见顾青山垂着头，整个人不停的颤抖起来。 四周传来若有若无的音乐声。 鼓点进来了。 咚！咚！咚！ 咚咚锵！咚咚锵！ 号角震天—— 呜——————嗡—————— 他勐地站起来，走到了场地中央—— 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一件散发着无穷时之力的披风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背上！ 下一瞬。 所有音乐消失。 整个世界彻底被黑暗包围。 「这跟原本的歷史不同。」九道虫鸣声响起。 另一道尖利的声音从虚空之中冒出来：「嘻嘻嘻，终于露出马脚了，原来你藏在这里。」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天空中落下来成千上万的狰狞怪物，它们不顾一切的沖向顾青山—— 霎时间。 一切停住。 任何人，任何怪物，任何事情都停滞在了当前时刻。 那道尖利的声音突然厉啸道：「不！搞错了——这里没有问题，千万别动这个时间点上的一切，快撤！」 然而来不及了。 虚空中，无数强大法则纷纷具现。 它们的復仇开始了。 第九章 处处皆是 迷雾中。 一场对话正在展开。 「效果如何？」顾青山问。 「它们上当了，然后——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场面。」馥祀道。 「哦？发生了什么？」顾青山感兴趣的问道。 「所有法则都像被削去了一个断层，令整个歷史事件卡在那一瞬间，然后……」 「然后？」 「命运法则在一瞬间让邪魔们承受了无法计量的痛楚酷刑，我甚至不敢去想那些酷刑，因为一想就会让我的心灵陷入重伤；」 「因果法则取走了邪魔们的灵魂，将之彻底虚化成纯粹的源力，并纳为己用；」 「时间法则吞噬了它们的躯体，用来去填补一些别的什么——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 「邪魔们只剩下一道残影，被歷史的惯性法则送入无穷的时空，去为它们曾破坏的过去赎罪。」 馥祀说到这里，忍不住嘆了口气。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握在手中的权杖微微颤抖，仿佛内心仍然没有平静下来。 顾青山笑了笑，温声道：「没事，那是它们应有的下场。」 「似乎我们也参与其中了。」馥祀道。 「但我们不曾犯下它们的那些滔天大罪，而且我们并没有改变歷史，只是在歷史中放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件——我猜那些法则应该很感谢我们，因为我们在帮它们填补过去的伤痛。」顾青山道。 第1124页 馥祀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什么？」顾青山问。 「当时仅有几位最强的邪魔逃离，而那些法则在杀完邪魔之后，让时间稍微倒退了约三秒，彻底抹去了邪魔出现的那短暂时刻，让整个歷史时间回归了正规。」馥祀道。 顾青山道：「但它们并未抹去那件披风？」 「是的。」馥祀道。 「这就证明它们默许了我们的行动——毕竟对它们有利。」顾青山道。 他想了一息，又道：「那么，我们开始干正事了。」 馥祀意外道：「正事？」 「对，我们的目的是彻底迷惑邪魔，」顾青山一笑，声音转冷道：「邪魔们不是想在时间长河中彻底盯死我么？那我就让整个时间长河全都变得跟原来不同。」 「你是想——」 「对。」 …… 亘古时代。 顾青山大喝道：「来吧，死亡之狼，我是你的创造者！」 那野兽望向顾青山，目光中流露出亲近之意。 它动了。 它的尾巴先动了。 只见它不停摇晃尾巴，迈开爪子朝顾青山飞奔而来，口中叫道： 「汪汪！汪汪汪！」 在四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只「死亡之狼」直接扑进了顾青山怀里！ 幕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个铃铛，说道：「这个铃铛好像是光辉之主的宠物铃，可以让你的狗子发育的更好？」 「更好？指的是什么？」 「狗子会更开朗。」 「那还不错。」 突然，一切陷入停滞。 一道尖利的声音从虚空之中冒出来：「嘻嘻嘻，这一次应该不会错了，你藏在这里！」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天空中落下来成千上万的狰狞怪物，它们不顾一切的沖向顾青山—— 霎时间。 任何人，任何怪物，任何事情都停滞在了当前时刻。 那道尖利的声音突然厉啸道：「不！搞错了——见鬼，快撤！」 然而来不及了。 怪物们爆发出沖天的哀嚎声。 …… 混乱与秩序的时代。 尘封世界之外，秘密走廊。 众人刚跳完一场无比风骚的舞，一举战胜了敌人。 岚岫召集其他三人议事。 他轻咳一声，道：「说好了啊，我们刚才经歷了激烈的搏斗才杀出一条生路。」 其他几人一怔，慢慢回过味儿来。 古炎道：「我以烈焰拳法沖入敌阵，连出五百崩裂拳，强杀二十三头怪物。」 顾青山沉吟道：「我就……用了两百多剑，把十七头怪物削成了白骨。」 岚岫道：「我以英灵之牌召唤战团，杀死五个身形最奇特的巨怪。」 他身后跟一个史官，正拿着一支笔飞速的记录着。 史官写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张卡牌对准众人。 「这是干什么？」傻强警惕的问。 「合影——英雄们不光有文字记载，还应该给后世留下伟岸的形象。」史官道。 岚岫恍然道：「是了，还要照相，大家都来站一起，顾青山、古炎，傻强，你们站前排，其他人按高矮顺序，快一点。」 众人便聚在一起很快站好。 「摆出你们最帅的动作！」史官端着卡牌喊道。 岚岫取出满是宝石的王冠戴上，又将一柄权杖握在手中。 古炎摊开手，手上冒起一团燃烧的烈焰。 顾青山把剑平举指向镜头。 傻强苦思冥想，慢慢把臀部提起来，双手作出舞蹈动作。 「……傻强，你那动作不行。」岚岫头也不回的道。 「对，后世的人们要看的，不要用那么羞耻的姿势。」古炎也道。 「喜欢舞蹈没问题，但现在场合比较严肃，你换个炼狱的经典动作来。」顾青山建议道。 傻强顿时不服，哼道：「刚才你们三个扭屁股扭的可带劲了，都不带我一个，现在我自己扭怎么了？」 众人一静。 岚岫开始整理权杖。 古炎看着手中的火焰出神，仿佛火焰里有什么极其有趣的事在发生。 苏雪儿咯咯笑了起来，用手扯了扯顾青山的胳膊。 顾青山嘆口气，说道：「照吧。」 史官喊道：「三，二，一，留存史诗画面！」 咔嚓！ 一张照片诞生了。 突然。 九道虫鸣声音齐齐响起：「不，这已经跟歷史完全不同——」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天空中落下来成千上万的狰狞怪物，它们不顾一切的沖向顾青山—— 霎时间。 任何人，任何怪物，任何事情都停滞在了当前时刻。 那道尖利的声音突然厉啸道：「快撤！！！」 然而来不及了。 怪物们爆发出沖天的哀嚎声。 …… 尘封世界。 大汉狂笑起来：「虚张声势的傢伙！你若真的那么强，就不会连我都打不过，等我先杀了你——」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顾青山悠然道。 「自以为是！」大汉怒喝一声。 轰！ 他脚下泥土被蹬开，整个人如风似雷一般扑向顾青山。 第1125页 顾青山毫不示弱，迎着对方冲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异变陡生—— 整个世界陷入安静之中。 战场中央，两个人明明已经即将交手，却没有传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 冷风唿唿的刮着。 大地安然无恙。 顾青山安然无恙。 就连那个大汉也安然无恙。 他们瞪着彼此，在地上摆出噼叉的姿势，一动不动。 大汉艰难的开口道：「这……是你的灵技？」 顾青山更加艰难的点点头。 大汉瞪着他道：「你打算这样呆多久？」 「反正先呆着。」顾青山别过头，说道。 只见大汉狂笑道：「你以为我破不了控制类的灵技？」 只见他从口中吐出一本小巧的书册，喝道：「这是我在过去岁月之中深藏的破解之法，迷兽脱困之书，给我破！」 啪！ 那书册上爆发出层层幻象，凝聚成一头淡蓝色的独角兽，发出一道响亮的嘶鸣声。 独角兽看了一眼当前局面，头上长角射出一道道五彩之光，沖天而起，在天空中绽放出璀璨而恢宏的云层。 顾青山抬头看了一会儿，点头道：「很美。」 「当然美，而且可以破掉你所有的控制灵技。」大汉狞笑道。 他身子用力一挣，就要从地上站起来。 ——但是没站起来。 他不信邪，拼命挣扎了好几下，依然无法改变自己噼叉的姿势。 大汉的额头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不可置信的道： 「不可能……这可是传说中的迷兽脱困之书啊，乃是专破控制灵技的瑰宝，为什么不起作用……」 顾青山瞧了那独角兽一眼，只见独角兽神情冰冷，甚至还在原地打了个哈欠。 顾青山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试探道：「你这迷兽脱困之术——不是正版的吧。」 大汉一静，脸上露出心虚之色。 那独角兽冷哼道：「他这本书不是正版，乃是廉价的手打版。」 说完就消失了。 大汉脸色数变，正要使出其他招数，却听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而且你就要死了。」 廖小炮！ 他全身伤痕累累，踉跄着走到大汉面前，全力轰出一拳！ 大汉死。 整件事发生的过程中，虚空之中似乎有无数黑暗的存在疯狂涌动。 但顾青山和廖小炮都对此一无所觉。 最后—— 那些存在却没有降临，而是不甘的守在虚空之外，继续盯着眼前的这一幕。 它们已经怕了。 第十章 谈和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眼下桌子已经掀了，接下来才是他开始行动的时刻。」顾青山随口道。 「他要做什么？」定界神剑问道。 「咦？你可是虚空之中最强的召唤之剑，我以为你知道的。」顾青山惊讶的道。 「我知道个屁，我就是一柄杀人的剑而已。」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此刻。 他处于永灭之墟的深处，因为等待馥祀的归来，所以有时间与定界闲聊。 「顾青山。」 「恩？」 「属于众生的你在拖延时间，而末日的你就这么一股劲儿的帮他，是不是有点捨本逐末了呢？」定界神剑思索着问道。 「你是说——我应该抓紧时间去唤醒那些过去的纪元？」顾青山问。 「对啊，与其在这里等，不如直接去想办法唤醒过去的纪元，发动纪元战争，这样一来，属于众生的你也不用那么辛苦拖延时间了。」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贊道：「不错嘛，在我手边的几柄剑里，还是你最会想问题。」 「所以你决定听从我的建议？」定界神剑问。 「并非如此，其实这里面有点其他的缘故——」 顾青山顿了顿，解释道：「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按说邪魔们应该已经前来此处，想要找寻时光之母，可是我已经到了地头，却没发现大批的邪魔。」 定界神剑道：「你觉得它们回到过去了？」 「当然，它们更想回到过去杀我，然后一举拿下六道轮迴，成为正纪元——毕竟这更简单一些。」 「而此刻，由于我与另一个我的联手，他不仅成功的拖延了时间，还吸引了大批的火力，甚至有可能抹灭了不少邪魔，这是一本万利的事。」顾青山道。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先把纪元战争的事情放一放？」定界神剑问。 顾青山脸上流露出罕见的忐忑之色，轻声道：「我不知道……我大概需要更多的力量和情报。」 他目光凝聚在虚空中，开口道：「让鸡爷帮我带个话——尽快多杀妖魔，我需要真实末日之力。」 混沌战神界面上顿时浮现两行萤火小字： 「已告知永灭之灵：沃德天·维森莫·拉莫帅。」 「它将转述你的口信。」 顾青山收回目光，神情忽然有了些许变化。 他朝四周望去。 风。 越发的冷。 那些漂浮不定的迷雾开始翻涌、沸腾。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不远处的迷雾之中显现而出，悬空而立。 第1126页 ——它长着九张虫类的面孔，头大如磨盘，身躯却纤细似凡人，双手双脚皆是锋利如刀的虫肢。 「顾青山……我是邪魔之中的一位，你可以称唿我为九面。」怪物说道。 「是你把前代天帝变成了一道术法，然后杀死了他？」顾青山沉声问道。 九面虫人道：「我们与你们之间的恩怨，说上数百年都不一定能说完。」 「所以你并不是来说恩怨的。」顾青山道。 「我亲自前来与你在混沌之中见面，是想跟你谈一个条件。」九面虫人道。 「说。」顾青山道。 「我们决定为你保存六道众生的性命，你可以带走他们，只要把六道轮迴留给我们即可。」九面虫人道。 「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看来在过去的时代之中，你们死伤惨重？」顾青山笑道。 九面虫人冷冰冰的道：「我在这里见你，一方面是因为你已经证明了自己值得这样的对待，另一方面——我猜其实你也在犹豫。」 「哦？」顾青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九面虫人的九张虫脸全部转过来，盯着他道：「是啊，时光之母的沉眠地就在我背后，但连我也不敢在混沌之中，就这么贸然的深入其中——因为我不知道时光之母究竟是什么。」 「你也怕它？」顾青山有些意外。 「我们花费了十亿年了解洪荒时代，一点一滴的渗透，最终才有了把握，想一举取而代之，但最后还是落得如今地步，依然没有彻底成功。」九面虫人道。 「你们很谨慎。」顾青山道。 「你也很谨慎，知道在诸界之中，最让人恐惧的其实是未知——当你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东西，就等于你把自己的一切摆在对方面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九面虫人道。 「但时光之母会跟我合作的——只要它想从沉眠之中重新醒来，就必须跟我合作。」顾青山道。 九面虫人静静的看着他，开口道：「时光一族的鱼人，只不过是时空纪元所留下的一个后手，他们形象好、保持中立、遵守诺言、维护时光的铁律——所以被推上台，博取他人的信任——我猜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在无穷岁月之前，那些时空纪元之中真正恐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顾青山没说话。 九面虫人又道：「除了时空纪元，尚有过去的许多纪元都沉睡于混沌之中，我猜你见识过一些奇怪的存在，知道它们拥有何等不可思议的力量。」 「你指什么？」顾青山问。 「别装了，那个跟你联手的傢伙，他被绑在那根青铜柱上，还解开了两道封印——现在连我都不敢跟它交手。」 九面虫人加重语气道：「你想把这种恐怖的傢伙全都从混沌深处唤醒？」 「总比所有人化作邪魔要好些。」顾青山道。 九面虫人摇头道：「邪性……是我们的本能，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们可以保证，一旦你愿意放弃抵抗，便允许你带走所有六道众生。」 它朝着迷雾之中退去，最后说道：「条件一直摆在你面前，你随时答应，战争随时结束。」 迷雾愈发浓郁。 过了数息。 再无任何动静。 「它走了。」定界神剑道。 「恩。」顾青山道。 「你会接受邪魔的条件吗？结束战争？」定界神剑问。 「不会。」顾青山道。 「事先声明，我绝不会站在邪魔那一边，但说老实话，它对过去诸纪元的认知——其实也有几分道理。」定界神剑道。 「但我不会接受它们的条件。」顾青山淡淡的道。 「为什么？」定界神剑问。 「等邪魔灭掉六道轮迴，转为正纪元之后必然会来杀光我们，那个时候它们已经成为了纪元之主，是最后的胜利者，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阻挡，我猜它们可能想把所有众生都转化为邪魔，而且是邪魔之中最低等的那种奴隶，用来彰显它们的胜利——也许会把我们当做食物？宠物？观赏物种？」顾青山慢慢说道。 定界神剑道：「你想的很多。」 「这是许多文明战争之后殊途同归的史实——歷史从不骗人，所以我们绝不投降，也绝不能认输。」顾青山道。 「原来如此。」定界神剑道。 这时，一道道流沙从虚空显现。 馥祀女士归来了。 「情况不错。」她带着几分笑意道。 …… 经过一番讲述，馥祀女士把时间长河中发生的那些事都说了一遍。 「这么说，它们已经被杀怕了？」顾青山问。 「我看是的。」馥祀道。 顾青山笑笑。 难怪会来谈和，果真是吃了苦头才来的。 他说道：「女士，你已经在每个时间段都放置了不少小事件，接下来就交给另一个我。」 「不用跟他说一声吗？」馥祀问道。 「不用，女士，这次真的麻烦你了，请去休息吧。」顾青山道。 「好，有事随时叫我，我们那些等待者同伴们都在继续磨鍊技艺，增强实力，就为了在决战的时候与邪魔大战一场。」馥祀微笑道。 「恩。」顾青山也笑道。 馥祀沖他点点头，身形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 第1127页 她走后，顾青山再次望向前方的迷雾。 ——那个巨大的阴影在迷雾背后，一动不动。 时光之母沉眠于斯。 但它究竟是什么？ 它有什么样的力量？心里的想法是什么？甦醒之后又会做什么？ 没有答案。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抽出定界神剑朝着阴影飞去。 第十一章 独面与改变的一切 天色昏暗。 冰冷的黑血瓢泼而下，把军营前的空地淋成死黑色，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无面巨人正站在军营外，大口大口吃着尸体。 赵六躺在泥泞之中，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呆滞之中。 顾青山神情一动。 在他身后，那个邪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勐然冲上天空，迅速消失不见。 走了？ 看来另一个自己已经让馥祀去做那件事了。 这样的话，邪魔将被大范围的引走，前去面对整个歷史长河之中突然出现的那些小事件。 也就是说—— 自己赢得了一次主动权！ 顾青山伸出手，在赵六脖颈处轻轻按了一下。 赵六顿时陷入昏迷。 趁这时，顾青山背后冒出四道辉煌的光芒。 他伸出手按在自己胸口，轻声道：「唯知唯识，唯海如命，众生万物，一切新生！」 霎时间，一行行萤火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发动了四圣柱之水的真实之力。」 「海命：指定万物、众生和世界，将两种新的属性赋予给它。」 「鑑于你所指定的事情太过困难，两种属性缩减为一种。」 「特别注意：」 「如果你不取消新获得的属性，就无法再次发动海命。」 顾青山看着这些小字，沉吟数息，低声道：「一种就一种吧。」 他手上勐然放出一道深蓝色的光辉，直接没入身躯之中。 下一秒，新的提示符迅速出现： 「你正在赋予自己新的属性，其名为：彰显。」 「彰显：当你处于时间的一面之时，你的一切将得到彰显，而时间的另一面则被隐藏。」 顾青山看着这行小字，不由松了口气。 整个歷史之中，处处出现小问题。 自己真正所藏的这个闭环之中，也应该出现一些问题，才会不那么显眼。 可是—— 这是属于自己的时间闭环，馥祀无法动手脚。 所以还得自己来。 正在这时，战神界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鸡爷？」顾青山打招唿道。 「是我——等等，你做了什么？我怎么看不到这段歷史之中正常的那一面了？」鸡爷的声音响起。 「时间就像一枚硬币，之前我企图保持双面一致，以此来欺骗邪魔，但邪魔已经开始监控整个时间流，那么我就让所有时刻都变得与过去不同，到了这一步——」 顾青山继续道：「我已经能把硬币的另一面藏起来，只让邪魔看到我这一面。」 「只看到你……换句话说，当它们看不到真实歷史的时候，就已经註定无法找到你了。」鸡爷嘆道。 「对，在拖延时间这件事上，我跟它们胜负已分——除非它们还能使出什么新的手段。」顾青山淡淡的道。 「另一个你托我带句话。」鸡爷道。 「什么？」 「尽快多杀妖魔，他需要真实末日之力。」 「……我知道了。」顾青山道。 鸡爷没有再说什么，显然已经结束了通话。 顾青山蹲在泥泞之中，默默望向军营外那个正在进食的怪物。 ——无面巨人。 自己只有鍊气二层境界，杀这个怪物是不可能的事。 但在这个时间点上，其实还有更多的怪物可以杀。 另一个自己深入混沌之中，探寻过去的纪元，却突然带话要更多的末日之力。 ——那个自己处于全盛状态，手中有定界神剑，战甲有玄天衣和真古魔王甲，剑法已经走上了孤鸿飞仙之术。 而且自己身上更有混沌战神界面，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会持续变强。 但那个自己却想立刻获得更多的力量。 他在混沌之墟中发现了什么？ 一个个念头在顾青山心中闪过。 他一边思索，一边不着痕迹的朝身后看了一眼。 ——邪魔还没有回来。 「过去的纪元……很不好应对么？」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须臾。 云层中的咀嚼声停下来，下雨般的黑血也渐渐消失。 咚！咚！咚！咚！ 大地不断颤抖。 两只大脚迈开步子，轰隆轰隆朝远方走去，只几步的功夫，就走出了顾青山和赵六的视线。 无面巨人离开了。 顾青山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才把赵六拍醒。 赵六从泥地里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军营门口，朝外面的死人坑望去。 死人坑空空荡荡，不见任何尸体，只剩下半坑的血水。 「怪物……怪物……」 赵六失神的喃喃着，转身跑回来，紧紧抓住顾青山的手道：「不行，我们要赶紧跑。」 「对，等我们收拾好，我的伤也彻底痊癒之后，我们就立刻离开。」顾青山应声道。 第1128页 赵六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大吼道：「顾兄弟，来不及了，我们不能再等，必须立刻逃！」 顾青山脸上露出奇怪之色。 ……不对劲。 在时间的另一面，赵六明明选择了留在营地之中。 为什么这一次却出现了新的变化？ 正想着，却见赵六已经松开了手，一熘烟朝着某处营房跑去。 顾青山心思转了转，大步跟上去。 只见赵六推开营房的门，来到一处阵盘前，摸出身上的剔骨刀就开始撬阵盘上的灵石。 他状若疯癫地叫道：「这些都是我的，现在我要走了——」 顾青山迅速上前，一把按住赵六的手。 「不可！一旦隐匿法阵失灵，我们立刻就会死。」顾青山沉声道。 赵六脸上神情变幻，不甘道：「顾兄弟，你也想要我的灵石么？」 顾青山正要解释，忽然神情一变，推开窗户扭头望向军营外的方向。 赵六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头生独角的幽火邪蛇在丛林中穿梭，蜿蜒向前的身子无声无息划过地面，留下一道烈焰焚烧的痕迹。 在它的背上，坐着一个类人的怪物，身穿灰色重铠，手脚皆爪，脸上没有其他五官，只有一张血淋淋的大口，往后裂开直到后脑。 饮血魔。 随着第一头幽火邪蛇出现，更多的幽火邪蛇接踵而至，每一头邪蛇的背上，都坐着饮血魔。 一共二十头。 魔军很快从军营前掠过，追着无面巨人的方向，消失在丛林里。 整个过程中，军营都没有被发现。 顾青山默默望向赵六，只见他脸都吓白了。 「好险……刚才你若撬下一块灵石，法阵顿时会产生轻微的紊乱，那些怪物势必会察觉这处军营。」顾青山低声道。 赵六虽然胆小贪财，但也看得出好歹。 他长嘆一声道：「顾兄弟，后面听你的。」 顾青山点点头。 奇怪—— 那个监视自己的邪魔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真的被自己坑死了？ 就算如此，邪魔只要不改变策略，也会再派下一头怪物来监视自己。 顾青山苦苦思索，心中冒出来一个模模煳煳的念头，但怎么也无法抓住它。 他走出营房，站在军营边缘，朝一个方向望去。 只见天空中闪过一道灰影。 一只小巧的飞鸟从军营外的山坡上飞过。 这只鸟长着一张人脸，叫嚷道：「好累，好累，快追上了！」 它丝毫没有停留，朝着妖魔们消失的方向飞去。 顾青山呆了一瞬。 不对啊！ 这只魔鸟应该在军营外的树枝上略做休整，因此自己才有机会杀掉它，取得魔军的调度密令。 可是—— 在时间的这一面上，它却根本没有停留！ 如果没有击杀它，自己又如何取信公孙智和宁月婵？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又怎么说的通？ 一切都在产生变化！ 到底为什么？ 顾青山突然收了念头，脸色一变，低喝道：「不好！」 他身形如电般冲出营地，全力朝着那魔鸟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十二章 主时间线的变动 顾青山疾行而出，顺手取下背上箭矢，将短弓引满。 唰唰唰—— 但见几道残影在半空划出诡异的弧形，直追人面魔鸟而去。 霎时间，魔鸟发出一声悽厉惨叫。 中了！ ——三箭皆中！ 如今的顾青山早已超越星河圣人之境，歷尽无数战斗，更深刻体悟了一切技巧的本质，开始走上自己开创的道路，眼下虽然丧失了实力，但鍊气二层的灵力已经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射中一只逃窜的魔鸟，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魔鸟嘶鸣的同时，顾青山已收了弓，手中握着寻风剑，径直追向魔鸟的坠落之处。 他冲上去，长剑朝前一刺—— 刺空了！ 顾青山心中勐然一沉，还来不及反应，却见四周景象已经彻底改变。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军营的背后，面对着军营刺出了长剑。 瞬间位移？ 顾青山心中一沉。 谁能有这么强的实力，直接把自己从军营前挪移到军营后的位置了？ 「是哪一位阁下，还请出来一见。」顾青山收剑抱拳道。 一阵死寂。 军营中没有动静，军营外也没有任何声响。 顾青山想了想，一步步走进军营，穿过整个营区，径直从前门出去，再次来到之前射杀魔鸟的位置。 难道…… 顾青山沉吟数息，朝前迈出一步—— 天旋地转，四周景象勐然一变。 军营再次出现在他正前方。 「奇怪，这应该是空间出了问题……」 顾青山喃喃道。 自己明明是朝前走，却出现在了军营后方。 难道是邪魔们的手段？ ……不，如果它们真发现了自己，一定会不计代价的杀掉自己，而不是玩这样的手段。 况且。 邪魔虽然强大，但在找到自己之前，根本不敢随意干涉时间流中的事件。 第1129页 否则的话，众多法则一定会让它们死无葬身之地。 顾青山想了想，一步一步朝后退去。 没走多远，他整个人突然消失，又瞬间出现在军营正前方的树林前。 顾青山朝树林望去。 他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只死掉的魔鸟躺在树林里。 但是。 只要他朝前再迈出一步，立刻就会被传送至军营后方。 顾青山不信邪，找了其他几个方向尝试走了一番，最终都被传送回了军营后方。 难道被困在这里了？ 四周没有任何灵力和神通的波动—— 谁有这样的能耐，直接把一方空间直接封印住了！ 顾青山站在原地想了数息，一步一步走回军营。 赵六冲上来，结结巴巴道：「顾兄弟，刚才我都看见了，难道妖魔已经包围了我们？不再允许我们离开？」 「你一个伙夫，再加上我一个前锋营的小兵，你觉得妖魔会花这么大工夫围困我俩？」顾青山问。 赵六长出一口气，又慌张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让我想一下。」顾青山道。 他走到营房的土墙边坐下，将短弓和长剑放在身侧，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魔鸟所携带的密令内容，记得应该是这样一句话： 「目标持续向南偏移中，向东七百二十六、偏南九十四；命令：无面巨人、血饮军团全力追击。」 这是一次突袭，目的是—— 杀死公孙智和宁月婵。 眼下自己无法去给他们报信，也不会被送至另一处战场去和冷天星汇合，更没有办法回到百花宗去找谢道灵求援。 ——如果公孙智和宁月婵死了，所有事情都会被改变！ 那样的话…… 邪魔立刻就会注意到这一段时间流。 因为这已经不是小事件的改变，而是所有人的命运和歷史事件的全盘更改！ 邪魔们必然前来与自己拼死一搏。 自己的所有谋算都将落空，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然而—— 这到底是谁的手段？ 谁能无声无息的做到这种程度？ 顾青山越想越觉得心惊，只觉得有一道充满恶意的阴影藏在不可知的所在之地，正悄悄的观察着一切的发生。 时间悄然流逝。 赵六再也按捺不住，哀嘆道：「顾兄弟，我们——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困在这里。」 「说的对。」 顾青山重新站起来，问道：「我们有军备室没有？」 「是有的，军备室的钥匙在我这里，但我不会使用兵器，所以从来没进去过，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看看？」赵六道。 「带我去。」顾青山道。 「好，这边来。」 两人打开军备室的大门，举着烛火四下查看。 一排排兵器架都是空的，两人从头走到尾，只在最后一排兵器架上看到一柄断了半截的制式弯刀。 顾青山按照记忆，在四处墙壁上一阵查探，很快发现了那处暗锁。 暗锁后面，是军营高级军官存放物品的地方。 「这里暗锁级别比较高，估计只有镇守军营的将军有钥匙。」顾青山道。 「将军早就战死了。」赵六道。 「你知道他的营房在哪儿吗？」 「这我倒是知道。」 「走，去看看。」 两人退回去，在将军营房里找到了钥匙，又拿着钥匙回到军备室，打开墙壁上的暗锁，里面赫然是一本小册子，和一个污兮兮的圆盘。 顾青山不用看就知道，小册子是军体鍊气法，圆盘则是一个损坏的阵盘。 他把小册子放在一边，将圆盘托在手中。 混沌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低级阵盘（已损坏），恆定布置迷幻法阵。」 「由于你颇擅六艺，阵法水准远超当前世界，所以此阵的布置方法难不倒你，只需略看一遍就能明白。」 顾青山扫了一眼，将阵盘翻过来，在正中心的枢纽处一按，阵盘顿时被打开。 淡青色的光点从阵盘上落下来，散了一地。 顾青山又在阵盘另一处轻轻一按，更多数量的光点掉落地上。 「灵石！」 赵六尖叫道，立刻就要扑上去拾拣。 顾青山随手一挥，那些光点顿时飞起来，落在他手中。 这些灵石——能干什么？ 上一次，自己是想用来维持营地的隐匿法阵。 不过现在么…… 「赵六，灵石你就别拿了，你又不会用，我正好要用它们来构建一个求救的法阵。」 顾青山道。 赵六本有些愤愤之意，听他说了这话，眼睛勐的亮了起来： 「顾兄弟，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骗你。」 顾青山说着，便拿着灵石和阵盘走出去，在军营中露天的空地里坐了下去。 公孙智和宁月婵出现的地方，距离此处营地不过一百多里。 既然自己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那么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让他们来！ 顾青山将那个阵盘在自己面前摊开，细细查看损坏的地方。 ——其实严格说起来，在整个时间闭环之中，眼下自己所处的时间流，才是歷史上真正的主时间线。 第1130页 而那个被救走、重生在死人坑里的自己，开闢了一段全新的时间流，并在闭环的终末之尾连上了后续的歷史，成功替代了原本的主时间线。 顾青山就不相信，有人敢动主时间线上的其他歷史事件和人物！ 这可是混沌加庇的双生时间流，蕴含了一段真实的歷史、因果、时间、命运乃至末日与毁灭，除了自己，谁敢动那些歷史人物？ 顾青山很快把阵盘看完，又想了一会儿，抽出寻风剑，将阵盘上那些彻底坏掉的地方刮平，重新开始蚀刻符文。 「顾兄弟，你还懂阵法？」赵六惊奇的道。 「略知一二。」顾青山道。 「那可以做一些紧急求援的法阵！我们终于有救了！」赵六高兴地叫道。 「对的，你如果没事就去做一点吃的，我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顾青山手上不停，随口说道。 「好勒，您先忙着，我马上去烧火做饭！」 赵六连忙去了。 顾青山不禁摇摇头。 ——要想让公孙智和宁月婵前来此地，绝不能做一个求援的法阵。 他们都受了伤，又在躲避追杀，根本无力顾及其他人。 想引他们来…… 必须要做一个相当强大的战争防御法阵，这样会让公孙智以为此处有大军驻守。 这样的话，他们才会有可能前来求援。 不过为了确保万一—— 顾青山手持长剑，飞快的在阵盘上蚀刻符文，很快便做好了一个中型的战争防御法阵。 ——太上感应临斗诛邪大阵。 这是当初传承于六道轮迴之中修行宗门的阵法，在如今这个时代早已失传。 公孙智是阵法大家。 这个阵法一出，他就是死也要爬过来看个究竟。 顾青山放开长剑，将灵石一颗颗安在阵盘上，轻轻一拍。 嗡—— 阵盘上冒出一道灵动的光芒，在虚空之中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凭空化作一道沖霄而起的仙光碧影。 异象只持续了短短数息，便消潜不见。 但它所散发出的波动早已朝着四面八方传递开来。 「会引来妖魔吗？……不管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顾青山低声道。 他闭上眼，盘着双膝，进入了深沉的定境。 修为的突破要开始了。 第十三章 末日：湮没 暮色沉沉。 赵六端着晚饭，悄悄过来看了看便回了伙房。 ——顾青山还在入定。 入定的修行者是绝对不能打扰的，这一点赵六还是心知肚明。 一直到夜幕降临，月上中天之时，顾青山才睁开眼。 他的修为提升到了练气三层。 顾青山略一感应，不禁嘆了一口气。 ——这样的提升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但是跟他所要面对的局面相比，又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没办法。 混沌战神界面杀戮所产生的真实末日之力，要给末日身份的自己用。 自己如今只能靠修行来提升实力。 「顾兄弟，你修炼结束了没有？」赵六跑来问道。 「是的——晚饭已经做好了？」 「早就好了。」 「那我们吃饭。」 两人进了营房，在饭桌前坐下。 赵六端上来一盘子肉食，两碟咸菜，然后给顾青山盛了一碗粥。 「还有腌肉？」顾青山笑道。 「这是我私藏的最后一点肉了，顾兄弟。」赵六道。 顾青山听出他话里意思，说道：「法阵已经开始运转，不过传递消息还需要一些时间，大概明后天就会有增援赶来。」 赵六脸上露出喜色，忙道：「顾兄弟，你多吃一点。」 顾青山点点头，开始喝粥吃菜。 ——哪有什么增援。 整个军营的所属的区域都已经陷落了，倒是公孙智和宁月婵很可能会来求救。 现在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赵六心中多些安稳，省的他又慌里慌张的大唿小叫，甚至偷偷去抠阵盘上的灵石。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只要自己还活着，赵六便死不了。 顾青山吃完粥，一放下筷子，便又去盘膝修行。 完全不凭藉混沌战神界面—— 这样的修行其实也难不倒顾青山，毕竟他曾经超越了星河圣人之境，甚至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冲击境界的过程，本就会给身体带来负担。 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一次次快速突破所带来的冲击，这才是大问题。 时间缓缓流逝。 顾青山修行了大约三个时辰，于子夜时分再次突破，达到了练气四层境界。 他松了手上的道诀，暂且停止修行。 ——身体能承受的冲击已经到了极限，再继续下去一定会受伤。 「顾兄弟，你要吃夜宵吗？」赵六的声音响起。 「不用，你去休息吧。」顾青山道。 「那好……有什么事随时招唿一声。」赵六打着哈欠道。 「恩。」 赵六去睡了。 顾青山沿着营地慢慢走着，心中仔细思索着现下的局面。 「战神界面，究竟是什么把我困在此处？」顾青山问道。 「一切重来之际，本界面必须保证按照原歷史的状态运行，相应情况需要你自己探索，之后本界面才会给出相应说明。」战神界面道。 第1131页 「好，那你告诉我，歷史为什么改变了？」顾青山又问。 「你指什么？」 「比如赵六，再比如那人面魔鸟——它们都跟我记忆中不太一样。」 「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身处其中的人也许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这便是命运不可捉摸的地方。」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沉吟道：「命运……」 他停住脚步，在法阵的边缘处停住脚步。 自己被困在这里。 这是空间出了问题。 现在命运也出了问题，变得与以前完全不同。 接下来呢？ 会发生什么？ 顾青山忽然神情一凝。 只见军营外的黑暗中，再次出现了妖魔的踪迹。 不过这一次，妖魔们距离军营很远，而且由于隐匿法阵的缘故，它们并未靠近。 顾青山轻轻按住手上的阵盘，想了数息，最终松开手。 ——他没有激活太上感应临斗诛邪大阵。 这个法阵只要在运转，就瞒不过人类阵法师，不需要刻意发动攻击。 战斗…… 还是暂时不要发生的好。 顾青山做出了决定，便静静看着那些妖魔远去。 忽然，黑暗中响起一道声音： 「为何不杀掉它们？」 顾青山神情一动，开口说道：「如果真的击杀了妖魔，立刻就会引来更多的妖魔大军，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的法阵足以应对大部分妖魔。」那个声音道。 「但我的灵石不多了，无法支撑法阵一直运转下去。」顾青山道。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公孙智！ 顾青山面上做出戒备之色，开口道：「在下顾青山，骁骑营前锋士兵，不知你是何人？可有腰牌？」 对方将腰牌抛过来，顾青山接了，放出灵力在腰牌上一握。 腰牌顿时大亮，一道火光从腰牌上升起，凝聚成线，组成几个大字。 「定远将军，公孙智。」 顾青山自然知道是他，便也拿出腰牌抛过去，让对方勘验了一遍。 时间也改变了。 原本在时间的另一面上，自己这个时候还在杀妖兽，并未遇见公孙智和宁月婵。 妖兽…… 没有杀那条蟒妖，就没有蛇胆，也就无法医治宁月婵身上的伤。 这是因果。 因果也随着空间的禁锢而改变。 时间、空间、因果、命运全都改变了！ 为什么……会这样？ 顾青山心中疑惑难当，面上却道：「原来是公孙将军，不知为何你会一人在此？」 「说来话长，土行魔人军团正在追我，你先打开法阵让我进去。」公孙智道。 「好。」 顾青山立刻打开营地的法阵。 公孙智点点头，走进来，神念顿时笼罩了整个营地。 「人呢？怎么只有两个人？」他诧异问道。 「禀将军，人都死了。」顾青山道。 「那你们这法阵——」 「是我家数十代传承下来的秘阵之法。」 公孙智嘆口气道：「原来如此。」 ——对方腰牌是真的，人也对得上号，应该没有问题。 公孙智随手打开一方阵盘，轻轻捏了个手诀。 霎时间，却见一名披着雪白披风、身穿金甲的人出现在军营外。 这人穿的甲衣纤细精緻，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将容颜完全遮挡住。 宁月婵！ 顾青山心中一跳，开口问道：「公孙将军，她是何人？」 下一瞬。 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显现在虚空之中： 「由于一系列变故的出现，你即将提前返回真实世界。」 「所有装备存入储物袋，需要时可再次取出。」 「开始回归。」 顾青山忍不住道：「等一下——」 话音未落，一道光幕落在他身上，裹着他瞬间消失不见。 …… 自由联邦。 长宁钢铁机甲研究部。 某个私人房间内。 光幕闪过。 顾青山显出身形。 放在床头的通讯器正嗡嗡响着。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招便把通讯器握住。 「是雪儿啊，这个时刻她应该是要告诉我，她被首都大学录取的事……」 顾青山开启了通话模式。 苏雪儿的声音立刻从通讯器中匆匆响起：「青山。」 「恩，我在，有什么事跟我说吗？」顾青山道。 「快看新闻！快！」苏雪儿的声音透着一股紧张。 顾青山一怔，直接在墙上按了按。 全息影像顿时浮现。 一名新闻主持人正飞速念着稿子，神情之中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慌张。 「海岸线正在不断上涨，岛国已经全部淹没，这是歷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局面。」 「世界各国针对岛屿诸国的救援计划已经达成。」 「各国一致同意，由公正女神来执行全体救援计划。」 「——刚刚收到的消息，一次史无前例的海啸正出现在伏羲帝国南方海港外。」 「三十秒后，它将直接袭击伏羲帝国！」 一副毁天灭地的景象出现在全息图像上。 第1132页 海啸…… 这般数千米高的洪流，又岂是海啸所能形容？ 这个世界的人从未见识过这般阵仗，词彙相对匮乏，才不得已用海啸来形容它。 顾青山看着新闻，整个人陷入呆滞状态。 他如何感受不到其中的毁灭气息？ 这分明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末日！ 正想着，却见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中： 「注意！」 「你已经亲眼看见前代纪元末日：湮没。」 「请注意应对，你的每一次抉择都将决定当前时间线上的一切。」 顾青山微怔。 前代纪元？ 看来是另一边的自己遇到了什么难题。 毕竟，在这个时间流上，自己两世都未曾见过这种末日！ 顾青山默默想着，通讯器中苏雪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青山，我这里有一个秘密权限，我马上发给你，你凭藉这个权限可以乘坐军方的战舰前往首都——至少首都是安全的。」 「我这就发给你，不许拒绝。」 说完，她匆匆挂断了电话。 顾青山默了数息，很快便看见通讯器上出现了一行长长的代码。 ——这便是苏雪儿发给自己的权限。 顾青山还来不及细看，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门打开。 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站在门口，说道：「编号41157，顾青山？」 「是我。」顾青山道。 「从这一刻开始，你被解僱了。」一人道。 「另外你手上的代码已经失效，不要做痴心妄想的事。」另一人道。 「你有十分钟收拾东西并离开研究部。」 「如果超过十分钟，我们会以商业间谍罪起诉你——这是苏家对你最后的仁慈。」 「——也就是说，你需要滚的快一点。」 两人说完，再也不看顾青山，转身便走了。 顾青山等两人走了，再次把门关上。 「上一次还是请我赴宴之后才说解僱事，这一次直接当场解僱，难道我是越混越不行了么？」 他嘆了口气，喃喃道。 ——这样的事肯定是苏夫人所为。 不过也没什么。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个降临的末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着，却见通讯器再次闪了闪。 不待他打开通讯，一道庄严肃穆的女声就已响起。 这道女声以独特的抑扬顿挫将一个个词语说出来，听上去有一种特别的韵律感。 「联邦公民顾青山，我是公正女神。」 「欢迎你回来。」 第十四章 真正的人间之圣 「欢迎你回来。」 房间内的光屏亮了起来。 只见一行行文字出现在光屏上： 「检测到顾青山的实力已经归于最初程度，开启保护措施。」 「提升顾青山个人权限为：联邦领袖。」 「本次提升将通知联邦总统。」 「开始制造机动战甲亲卫军，以保护顾青山阁下的安全。」 顾青山讶异道：「你是——顾苏安？」 「是我，阁下。」 「你怎么来了？」 「我请绯影她们带我回来，阁下，现在我们先别急着叙旧，您正处于危险之中。」 光屏上飞快展现出几幅画面。 只见一些职业者悄然出现在机甲研究部的外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个职业者的身份被标註出来，显示出他们的经歷、实力和特点。 这些人都是联邦之中有数的高手。 以顾青山鍊气期的修为，还真不是对手。 如果没有公正女神的话，他就只能想办法暂避锋芒，等修炼层级上去之后，再做正面对抗的打算。 但是现在…… 「你杀了聂家的少爷，消息已经传遍九府，眼下一场针对你的杀局已经准备就绪。」顾舒安道。 顾青山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九府的权限依然是最高？」 「阁下放心，我已经完成更改——只需一点小小的改动。」顾苏安道。 嘭！ 房门打开。 一个人形机器人站在门外。 「阁下，我已接管所有机动战甲，您可以大摇大摆的从苏家正门走出去。」顾苏安道。 顾青山正要举步，忽然顿住，思索道：「不要这样，你立刻取消控制，然后给我找一条小路出来，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阁下，现在的局面我们不必畏惧任何人。」顾苏安道。 「不是畏惧——而是我们必须隐藏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敌人才不知道他们在跟谁战斗，我们也就有更多的余地。」顾青山道。 「阁下，整个原初世界的一切机械都被我控制了，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九府，依然值得如此谨慎？」顾苏安问。 「这是职业操守，跟对手无关。」顾青山道。 光屏上，一切画面消失，转而显示出一条离开的小路。 通讯器内传来公正女神的声音： 「阁下，我将保证这条路在接下来的三分钟内没有人值守，请立刻行动！」 「好！」 顾青山走出房门，沿着那条路线一直朝前走，上了电梯，穿过一个又一个加密的房间，最终转过几条走道，再下了楼梯，又上几层楼，然后推开面前的小门。 第1133页 ——外面是一条通往员工宿舍的小路。 顾青山走到小路尽头，轻轻一跃，跳过围墙。 四周无人。 然后—— 一个人凭空出现。 「这就是你说的无人察觉？」顾青山低声问道。 「阁下，她是突然出现的。」公正女神道。 顾青山望向对面的女子，脸上堆起笑，说道：「我很喜欢你的歌，能给我签个名儿吗？」 「我只是来看你一眼，不必太在意。」女子道。 顾青山摊手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多余的话不必说，如果你能对付这场末日……我会再来找你。」那女子仔细看他一眼，徐徐后退，再次消失于虚空之中。 原地只剩下顾青山。 「想不到这人竟然有问题。」顾青山思索道。 「阁下，我们快走，您需要获取力量来应对当前局面。」顾苏安催促道。 「走。」 …… 神殿号星空要塞。 顾青山站在一处散发光芒的培养槽前，问道：「这就是苏雪儿当初进化的手段？」 公正女神的声音响起：「并非如此，她的那种方式更适合女性，而您面前的这种准备是人族准备了无数年的后手。」 「阁下，人族知道六道轮迴背后有着未知存在的窥探，因此从未相信过其他种族。」 「我完全可以理解。」 「人间界歷经千百代以来，全力走出了一条全新的路，直到人间之圣觉醒，它才显露出真正的面目。」 顾青山道：「人族一直在完善这条路……难道是深藏于人间之墓的东西？」 公正女神道：「是的，它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顾青山陷入回忆，说道：「就连六道争雄之事，人间界也只是设置了一处人间之墓，最终目的并非选出圣人，而是让你觉醒。」 「对，当我觉醒之后，如果找到可以信赖的人，那么我将成为那人的兵器，而那人才是真正的人间之圣——这件事除了您之外，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公正女神道。 「顾苏安……」 「当前形势难料，我从未来而来，便是要化作人间道的最终兵器，与您并肩作战。」 培养槽之中，层层绚丽的光彩腾空而起，化作流动的虹光飞至顾青山身后。 层层彩芒凝聚成顾苏安的模样。 她漂浮于顾青山背后，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拥着他道：「联邦公民顾青山，我即将选定您为人间最终兵器的拥有者，您是否接受？」 「好，让我们再次并肩作战。」顾青山道。 顾苏安轻轻一笑，整个人化作七彩流光，绕着顾青山转了几周，最终凝聚成一片小小的透明软片，飞入顾青山左眼之中。 彩芒渐渐消隐。 顾青山眼前出现了瀑布一般的数据流。 一分钟后。 所有数据消失。 顾苏安的声音响起： 「您已加载顾苏安，当前请立刻开始进食，以完成身体的初步进化。」 脚下层层机械打开，一满桌子高热量食物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用吃的方法？」顾青山疑惑道。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不能太快，进食是自然界最安全的方法。」顾苏安道。 她并没有发出声音，但顾青山却直接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种交流方式及其迅速，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意识层面上的信息交换。 「我一直觉得进化是指战斗层面的事……原来要先从吃开始。」顾青山道。 他坐下来，准备开始吃东西。 只见一瓶冰镇烈酒从冰桶里飞起来，自动开了盖，落在顾青山面前。 「进化是全方位的，顾青山阁下，从今天开始，您将代表人族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再也不拘泥于六道轮迴，甚至是洪荒时代。」 顾青山指着冰镇烈酒问： 「烈酒也能有助于进化？」 「不，有助于您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顾苏安道。 「那这个呢？」 顾青山指着桌子上的画册问道。 只见画册上都是一些极其妖冶而美丽的女性，一看就并非原初世界的存在，而是来自诸天万界的各个种族。 她们很美，也很勾人。 「我排查了您所经歷的那些事，发现您需要一些启蒙，阁下。」顾苏安道。 顾青山断然拒绝道：「我看不需要，我有叶飞离——」 「他从未追过女生，也从来都不会谈请说爱，阁下。」顾舒安道。 顾青山微怔。 「请开始吃饭吧，我将为您收集原初世界的信息，在您饭后进行汇报。」顾苏安道。 顾青山便不再言语，大口吃喝起来。 没多久，混沌战神界面上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的肉体正在积蓄能量。」 「你的基因正在完成初步的调整，为下一步的进化做准备。」 「由于本战神界面更侧重于为末日身份的你输送真实末日之力，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将人间的最终兵器作为更主要的战斗辅助伙伴。」 顾青山一眼扫完，朝嘴里灌了口酒，说道：「问下鸡爷，为什么我所在的时空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战神界面沉寂了一会儿，再次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第1134页 「已传达，得到如下反馈：」 「整个时光长河已经产生了无法预料的变化，这种变化似乎来自混沌之墟中的无形波动。」 「不止是你，每一个时代都陷入了动盪之中。」 「请保证闭环内的一切不至于崩溃。」 「时间闭环就像时空锚一样将你稳稳的固定在当前时刻，你拯救它，它也拯救你。」 顾青山忍不住道：「我该怎么做？」 「最重要的是，你所处的时代不能被末日毁灭。」战神界面道。 「……明白了。」顾青山道。 他一边用念头跟界面交流，一边风捲残云，很快把桌子上的东西吃光了。 「你可以进行一次基本的进化了，请选择方向。」顾苏安道。 在顾青山的意识之中，数不尽的进化方向、方法、策略、技能、神通、装备与兵器、甚至是一些闻所未闻的种族都瞬间融入他的记忆之中，成为了他自然掌握的知识。 顾青山想了片刻道：「强化身体，让身体能承受多次修行突破所带来的冲击。」 「明白！」顾苏安道。 第十五章 黑暗中 自由联邦。 首都。 苏雪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雪儿？你在干什么？」 一名中年女子走进来，关切的问道。 「啊，母亲——我没事，我在担心爷爷。」苏雪儿慌忙道。 「真的？」苏母凝视着她。 「是的。」苏雪儿低着头，应声道。 「放心，」苏母忽然展颜笑道：「你爷爷正在与其他府主议事，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整个星球最安全的所在——你没事多看看自己的功课吧，别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张皇失措，你可是我们苏家最重要的继承人，要从容。」 「知道了，母亲。」苏雪儿道。 苏母点点头，手上的通讯器忽然震动起来。 「什么事？」苏母恢復了威严。 「夫人，请立刻看新闻。」一个声音从通讯器中响起。 苏母朝虚空一挥手，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副光屏。 新闻主持人神情有些慌张，开口道： 「下面插播一条刚刚收到的消息。」 「在全世界的紧密监视下，海洋发生了新的变化。」 镜头一转。 只见那数千米高的海啸之墙正在拔地而起—— 「各位观众！」 「我们可能看到了歷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一幕。」 「所有海洋正在飞上天空，它们形成了一个笼罩全世界的空中海洋层。」 「这不是海啸！」 「请注意，海洋已经彻底遮蔽了天空，这是正在发生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请各位走出房间，或打开窗户，你们将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各国首脑正在紧急磋商对策。」 「联邦刚刚宣布了宵禁措施，请各位注意……」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苏夫人拿着通讯器走出去，在花园里仰头望向天空。 「天啊……」 她失神的道。 苏雪儿想了想，正要出去看看情况，却发现自己的通讯器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通讯器一看，立刻朝里屋走去。 她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通讯器里传来顾青山的声音： 「雪儿，我有话跟你说。」 「青山！我一直在等你——你抵达首都了没有？」苏雪儿急切的问。 「别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了，你好好听我接下来的话——马上会有一个新闻，是关于我死亡的事。」顾青山道。 「什么！」苏雪儿低低的惊唿出声。 「别惊慌，其实那只是我作出的一场假死，用来摆脱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等风平浪静之后，我会去找你。」顾青山道。 「你为什么要假死？你怎么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苏雪儿不解的问道。 「来不及多说，你记住我没死——你母亲马上要开门进来了，当你听闻我的死讯，记住，我还活着。」 嘟……嘟……嘟…… 通讯已经挂断。 嘭！ 门被推开。 苏雪儿茫然望向门口，却见自己的母亲满面春风的走进来，拉起她的手道：「雪儿，有一件不幸的事我觉得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苏雪儿问。 苏母打开光屏，切换频道，说道： 「我们长宁钢铁战甲研究部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有一个人被车撞死了。」 苏雪儿望向光屏。 只见一名死者躺在地上，旁边是肇事车辆。 主持人的声音正在响起： 「已证实，死者是长宁钢铁战甲研究部的研究员，顾青山。」 「肇事车辆的驾驶者的血液中验出了超高浓度酒精。」 「本次事故……」 苏雪儿看着这条新闻，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忽然想起顾青山刚才的那一通电话，眼泪终于没有流下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顾青山要假死？ 暂且不说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他究竟在躲避什么？ 苏雪儿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却依然找不到方向。 第1135页 苏母拉着她的手，脸上带着惋惜之色，轻声道：「说起来也是你同学……这孩子……虽然家境贫寒，但很上进，没想到竟然出了交通事故，实在太可惜了……」 苏雪儿怔了怔，慢慢抬起头，对上母亲探究的目光。 「母亲，您为何要提醒我看这个新闻？」她问道。 「这是你同学，我想着还是提醒你一声。」苏母道。 「刚才的新闻是现场直播，而您早就知道这件事。」苏雪儿道。 「我是得到了下面那些人的通知，所以顺带告诉你一声。」苏母道。 「您什么时候关心过钢铁战甲研究部的事？我记得有一次制造车间的事故死了五个人，下面的人通知您，您还发了一顿脾气，说打扰了您插花的兴致，从那以后这种事就不会再到您这边，而是您的助理负责去处理。」苏雪儿道。 「因为死的是你同学，所以我特别关注了一下。」苏母道。 苏雪儿不说话，盯着自己的母亲。 苏母突然暴躁起来，高声道：「算我多嘴，原本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想不到你还怀疑起自己的母亲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苏雪儿轻轻的道：「我什么都没说，您为什么觉得我怀疑您？」 苏母一时语塞。 苏雪儿目光一垂，再次抬起之时已化作空洞无神。 她默默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朝天空望去。 天空—— 宛如深夜时分。 深黑色的海洋高悬于天空，彻底笼罩整个世界。 人们将各种色彩的探照灯打开，直直照向高空，在海洋中投射出七彩斑斓的繁复光影。 这一幕是如此奇幻而不真实，引得众人都发出了欢唿喝彩声。 突然。 苏雪儿心有所感，勐的朝一个方向望去。 轰！！！ 一根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以极快速度朝着天空深处的海洋飞去。 苏雪儿顿时脸色一变。 刚才她听得清清楚楚，那水柱之中依稀传来了七八道惊恐绝望的尖叫嘶喊。 有人！ 有人被水柱带走了！ 却见那水柱直上天穹，没入那深黑色海洋之中，化作一抹暗红。 暗红最终消逝，归于寂静的深黑色。 ——那些人彻底融成海洋的一部分了。 四周皆静。 海洋无声无息，起伏不定。 ——它就像一头前所未知的恐怖巨兽，再次化作彻底的黑暗之幕，沉沉的悬浮在大地之上。 这一幕，显然不止苏雪儿一个人看见。 那些探照灯在一瞬间熄灭。 房间里的电视直播中传来主持人的极其高频的语速解说，在院子之外，远远近近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恐慌开始蔓延。 …… 依然是首都。 顾青山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卫衣，牛仔裤，球鞋。 他将兜帽罩在头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名无比平凡的少年—— 确实是少年。 回归死人坑的瞬间，他失去了所有实力，身躯也直接回归了少年时代的状态。 他倚靠在高楼的栏杆前，遥望夜空。 「阁下，您的假死战术已经成功，从现在开始，九府不会再找你的麻烦。」顾苏安的意识正在与他交流。 「辛苦了。」顾青山道。 「阁下，其实不必这么麻烦。」 「我知道，但有一个道理你可能没听过。」 「请讲。」 顾青山道：「当你站出来的时候，就连蚂蚁也会发现你的存在，甚至成群结队的上前来试探能否咬你一口。」 顾苏安问：「还有吗？」 「当你隐没在黑暗中，一切存在都对你无从下口。」顾青山道。 「所以您要假死？」顾苏安问。 「这是来自廖行的灵感——对了，这傢伙恐怕还在外太空繁殖后代，我们得把他接回来，他是一个好帮手。」顾青山笑道。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顾苏安道。 「还有张英豪，你把他的地址给我，我去找他。」顾青山道。 「不如也交给我直接处理。」顾苏安道。 「我亲自去。」 「好，他的所在之处已经显示于您的意识层，请看一下。」 顾青山在原地停了数息，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刚走出几步，他身上的气势勐然一提。 充沛的灵光具现而出，在夜色下一闪，迅速化作虚无。 ——鍊气五层境界。 第十六章 永灭的滋味 联邦首都。 贵族区。 一栋戒备森严的别墅。 「桐桐，今天有什么新闻没有？」某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天上的事，会长。」一道少女的声音回应道。 「那个海洋很危险——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没有？」男人说的。 「有的，长宁钢铁战甲研究部死了个人。」桐桐说。 「……这算什么新闻。」男人无语道。 他穿着一袭黑色风衣，双手戴着露指的黑色皮手套，目光炯炯，刚刚点燃一根雪茄。 「对呀，这根本不算什么新闻，但却上新闻了。」桐桐道。 男人吸了口雪茄，说道：「原来如此……死的是什么人？」 第1136页 忽然，一道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是我。」 男人勐的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套头卫衣的少年站在窗前。 「阁下是何方神圣？」 男人眯着眼问道。 少年不说话，脸上却挂着满是怀念的笑意。 男人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手势。 忽然。 整个房间在一瞬间多出了七八名身穿黑衣的人。 这些人守在张英豪左右，身上充满了淡淡的杀意，似乎随时都准备着出手。 空气近乎凝固。 下一瞬。 所有人的通讯器一同响了起来。 不等他们接通，通讯器中响起一道道电子声： 「联邦公民萧晖，杀手，住长宁南湾小区十栋b座1单元九楼9001室，独身。」 「联邦公民柴浩山，杀手，住首都东区第五大道三三零公寓十五楼1室，家中尚有……」 「联邦公民程辉……」 「联邦公民赵佩……」 「……」 众人纷纷变色。 身为杀手，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最紧要的，组织在掩盖身份方面一直是最花功夫的。 ——结果所有人身份都被通讯器自动播放出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原来如此……你代表了哪一位府主？」男子沉声问道。 他挥挥手，那些杀手顿时退下去。 顾青山却不以为意，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笑着说道：「恭喜你终于实现了心愿。」 「心愿？」男子疑惑道。 「对，成为杀手公会的会长，专门管杀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认识一下，我是顾青山。」 「顾……青山，很好，好名字。」 「会长，他就是新闻中那个被车撞死的傢伙。」桐桐悄声道。 房间内，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顾青山，你知道我是谁？」男子试探道。 顾青山笑道：「你是张英豪，狩猎者协会会长。」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张英豪问道。 「我可能是一个搅局者。」顾青山道。 「搅什么局？」 「这个世界的既定命运线。」 顾青山缓慢的说着。 他回忆着自己第一次跟张英豪见面的情形，继续说道：「张英豪，你过往的事迹我都看过，我认同你的理念和行为。」 「现在我向你发出邀请，成为我的伙伴，如果你同意，我将带你经歷一些绝对不同的事情。」 「好像除了杀人之外，我没有其他能帮上你的地方。」张英豪试探着说。 顾青山微微一笑，道：「你应当知道，跟着我挺好的，我和聂家白家的两个窝囊废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同。」 「愿闻其详。」张英豪道。 「怎么说呢，我个人把贵族分成两种。」顾青山道。 「两种？」张英豪道。 「恩，第一种人，发现自己生来就有无上的优越，因此无限放大了自我的存在，挥金如土，仗势欺人，不求上进，败坏贵族名声，化作整个国家的毒瘤。」顾青山道。 「有趣，第二种呢？」张英豪道。 「第二种，是你这样，或者说，是你二伯那样的人。」顾青山道。 张英豪放下雪茄，坐直了身子。 顾青山继续道：「没有永恆不变的权力，没有永远稳固的社会结构，唯有强大自身，让自己成为无与伦比的强者，才能在任何顺境和困境中，带领人类文明一直走下去。」 「你们才是真正的贵族，虽然老一辈的都不太喜欢你们这种人。」 桐桐在一旁听着，这时忍不住小声道：「卧槽……老大，他的想法怎么跟你一模一样……」 ——这本就是张英豪当年所说的话，此时顾青山只是复述了一遍。 张英豪有些失神，迟疑道：「你真这么想？」 「你也看到了，九府的人想杀我。」顾青山道。 「那么，在理念上我们确实达成了一致……但我实在不知道，你想做事情究竟是什么，毕竟我手下一大群人跟着我混饭吃，光有理想还不够，你有什么实际的项目吗？」张英豪费解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事不应当让你太早知道，但你需要做好准备，我们下次见面就要做点实际的事情了。」顾青山道。 张英豪沉默数息。 ——这么神秘？ 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找上杀手公会，很明显是要在黑暗中刺杀某些人，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什么目的？ 「先说好，我的组织不杀老弱病残孕，不杀普通人，不杀向善之人，总之就是不杀无辜。」张英豪道。 「放心，正因为如此，我才愿意来找你。」顾青山道。 「那么我们又达成了一个共识——但若你不是九府的人，又属于哪个组织？」张英豪再次试探道。 「没想出来。」顾青山坦然道。 「……组织名都没想出来？」张英豪迟疑道。 「我们就叫没想出来。」 「……你是认真的？」 「有本事你想一个名字。」顾青山忍不住道。 张英豪顿住，眉头紧锁。 如果自己想一个组织名……倒也不是可不可以…… 第1137页 ——可是这个组织究竟是干什么的？ 他问了问顾青山。 顾青山耸肩道：「这跟我们要杀的东西有关——等下次我们见面，我会告诉你。」 他走到窗前，准备离去，背后突然响起张英豪的声音： 「等一下！」 「恩？还有事？」顾青山问。 「就像你说的那样，假如真的要杀什么特别厉害的傢伙，我得把人手都安排好——毕竟这么多人跟在我混饭吃，你总得给点安家费吧。」张英豪摊手道。 顾青山为之恍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给他打钱。」 顾青山抛下这句话，直接从窗户飞掠出去，几次起落便去得无形无踪了。 他走之后，张英豪和桐桐一起站在窗前。 刚才的事情实在离奇。 「老闆。」 「嗯？」 「这个人太奇怪了，你真要跟他合作吗？」 「我们是做生意的，开门是客，如果他真的有一条不错的路子……合作又有什么关系，毕竟他连我们的身份都能搞到手。」张英豪道。 「老闆，我刚才几次想出手，他眼神一瞟过来我就不敢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桐桐疑惑道。 「这种情况啊，基本上是因为你预感到自己一出手就会死。」张英豪淡淡的道。 这时他的通讯器传来了「滴滴滴」的提醒声。 他拿起通讯器一看，整个人顿时如同雕像一样凝固在原地。 「会长，怎么了？」桐桐紧张起来。 「没事……」 「你看你头上都是汗，一定有什么事！」 桐桐朝他通讯器上望去。 只见几行小字停留在那里不动： 「您的银行帐户已更改。」 「您的帐户开支被公正女神列为联邦战争支出项目，等级为绝密。」 「您可以动用联邦所有的战备基金。」 「无需任何发票，公正女神将即刻为您报销一切开支。」 「——本权限已经激活。」 桐桐很快看完，大脑一片空白。 「——用我的公民号登一下联邦中央银行，进入个人信用中心，看看是不是真的。」张英豪低沉的道。 桐桐二话不说，迅速摸出一个小型光脑，飞快的操作起来。 她很快就连接上联邦中央银行，然后看到了相应的信息。 「老闆，是真的……」 桐桐低声喃喃道。 张英豪接过小型光脑，朝上面一看。 只见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联邦公民张英豪，信用额度：∞。」 …… 顾青山在街区上独自行走。 他刻意寻了个无人的小巷子，走到尽头，在里面站定。 啪！ 一道散发着灵光的屏障从他身上冒出来，轻轻闪耀了一下，便彻底消失不见。 鍊气六层。 顾苏安的声音响起：「阁下，你的进化速度突然加快了些，比我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小时三十分，这是为什么？」 顾青山望着天空上黑沉沉的海洋，轻声道：「时间紧迫，我想起来了一门武经……索性先修行了再说。」 「是什么武经？」顾苏安问。 顾青山回忆起当时琳的话，说道： 「名字不太清楚，是琳传给我的，据说单只口颂此经即有不可思议力量种子生根，更何况背诵修持——我在后来六道轮迴的人族传承之中，也没发现这门武经的踪影，可见它着实珍贵。」 「请您念给我听，我记载了人族修行的许多秘录，也许能对上号。」顾苏安道。 顾青山念了一遍。 「奇怪，资料库里并没有对应的信息。」顾苏安道。 「这样……还真的有点奇怪，下次我好好问一下琳。」顾青山沉思道。 他忽然望向四周。 不知何时，巷子里涌起了层层迷雾。 一切开始变得模煳。 顾青山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女子正静静的站在巷子口。 「谢霜颜……我记得你说过，只有我战胜这场末日了，你才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顾青山道。 那女子开口道：「情况发生了变化，你听——」 顾青山侧耳倾听。 四周一片寂静。 一息。 两息。 三息。 顾青山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从外面的街道传来。 ——仿佛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正在地上拖动前行。 紧接着。 血腥的气息随风散来。 一声悽厉的尖叫响起，突然又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掐住了喉咙。 天空传来阵阵轰鸣，警用机甲编队出动了。 一群人疯狂的惊恐叫喊着，从街巷口跑过去。 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了某种莫名的躁动。 谢霜颜神情冰冷，飞快说道：「杀人鬼与吃人鬼开始出现，这一次可不是弱化版的末日，而是它的全盛之姿——相关的变异种一共有一千多类。」 「传播方式呢？」顾青山冷静的问。 「随机抽取，选中则立刻变异。」谢霜颜道。 「那你出现在这里是想跟我说什么？」顾青山又问。 「看你脚下。」谢霜颜道。 第1138页 顾青山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脚下的影子忽然动了动。 冯霍德。 这是冯霍德的天选技，他将带自己去找安娜。 顾青山为之恍然。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件事该发生了。 谢霜颜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有两个选择，顾青山。」 「第一个选择，不去见安娜，让她如同前世一样回归圣国，这样的话，一切都将暂且保持原样，也不会有更多末日出现，你也许可以应对下来；」 「可是为什么呢？」顾青山忍不住打断她道。 「因为在这个主时间线上，其实你并没有去见她，她也并不会留在联邦，而是会返回圣国，回到她父亲那里，承受所有的磨难，成为『灭世女王』并接受她最终的命运——这才是你前世的真正现实。」谢霜颜道。 顾青山一怔，慢慢明白过来。 跟着影子去找安娜——这样会让这个世界的事件全部更改，变成与闭环另一端完全一样—— 这就彻底改变了前世。 可是！ 如果自己不去见安娜，那么一旦安娜返回圣国，等待她的将是无比悽惨的命运。 ——如何能放她走？ 自己永远欠着她那杯酒，又怎能不去见她？ 谢霜颜看着他的神情，继续道：「如果你选择去见安娜，主时间线上的末日就会来的更加汹涌，更加不可战胜，这是命运的报復；」 「你选择去见安娜，这个世界便会以更快的速度走向灭亡。」 谢霜颜说道。 顾青山沉默了一息。 只见他脚下的影子沖他招招手，脱离了他的脚，朝一条小巷跑去。 谢霜颜道：「时刻已经到了，顾青山，你将如何抉择？」 顾青山看着那影子，轻声道： 「……其实我回到这个时代……便是要改变这个时代的命运。」 「你只有鍊气五层。」谢霜颜道。 顾青山看着她道：「你可能不知道，自从我第一次完成闭环，在死人坑里醒来之际，我就在想怎么改变这一切，从那时起，歷经了漫长的战斗时光，直到我成为星河圣人，直到我找寻到自己的道路，直到我身边有了许多强大的伙伴——我时时刻刻都在想，该怎么挽回这些过去的悲惨之事，现在我终于又回到这个时代——」 「你觉得我会让这个时代按照原本的轨迹走下去？」 「可是强大的末日会越来越多，这是现实情况，它们将摧毁一切。」谢霜颜道。 顾青山摇摇头，迈开大步，跟着影子的方向走去。 迷雾中传来他最后一句话： 「任何末日敢动这个时代，我都会让它们知道永灭的真正滋味。」 「——我保证会做到这一点。」 第十七章 再见天蝎！ 街角。 那家熟悉的酒吧。 顾青山正要举步走进去，却听见长街的另一端传来了些许低沉的嘶吼声。 顾苏安道：「那是刚刚变异的吃人鬼，它们聚集在一起彼此吞噬，准备进化成——」 顾青山抽出短弓，瞬间射空了整整一筒箭矢。 密集的惨叫声响起。 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完成了一次熵解。」 「你杀死了末日怪物：吃人鬼融合体。」 「你完成了熵解。」 「本次熵解所获得的力量将穿越时空的限制，返还至混沌之中的你身上，化作对应的真实末日之力。」 顾青山一眼扫完，说道：「苏安，你有办法控制住这些怪物么？」 「它们刚刚新生，实力还未成长起来，我随时可以给您抓一些来。」顾苏安道。 「那就抓一些来吧。」顾青山道。 ——处于混沌之中的自己，一定需要这些末日的力量。 「是，阁下。」顾苏安应声道。 顾青山收了弓，推开酒吧的门走进去。 门一关上，外面的声音全都被静谧所替代。 音乐轻柔的响着。 昏暗灯光下，坐着两个人。 梳着大背头的魁梧壮汉。 火红色披肩长发，身材修长的美丽女子。 两人望着顾青山，脸上都带着善意的微笑。 ——真是久违的一幕啊。 顾青山心中微嘆，走上前，问道：「刚才我的影子带我来到这里，我猜你们有事找我？」 红髮美女站起身来，伸出手，大方地说道：「你好，我是圣奥兰卡帝国的长公主安娜，是我专门找你来的。」 顾青山跟她握了一下手，开口道： 「幸会。」 大背头的墨镜男也站起来，跟顾青山握了握手，开口道： 「你好，我是冯霍德，你可以叫我冯，也可以叫我霍德。」 「你也好。」 顾青山应了一声，走到吧檯后面，端详着上面陈列的酒。 「别的不说，我们先喝一杯。」 他找寻着记忆中的那几种酒，头也不回地说道。 安娜和冯霍德对望一眼。 冯霍德看了顾青山一眼，悄然道：「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我们是按计划劝说，还是直接掳走？」 安娜注视着对面的少年，又看了看那些酒，小声道：「等一等，看看他想干什么。」 第1139页 顾青山默默的挑着酒，心中却突然冒起一个念头。 嘭！ 他将酒瓶摆在吧檯上，高声道：「苏安！」 「阁下，什么事？」顾苏安道。 「叶飞离……杀人鬼的事情提前爆发了——你现在立刻找到他——还有他的女友！」顾青山道。 「找到了，请立刻看一下光屏投影。」 顾青山将通讯器摆在桌子上，通讯器顿时投射出一道光屏，显现出某个具体的场景。 只见一名男子在地上痛苦挣扎，双目已经化作血色，手指变得锋利如刀。 「杀……我要杀光所有人……」 他注视着四周逃窜的人群，放声嘶吼道。 正是叶飞离。 顾青山面色一紧，说道：「送我过去。」 「制造小型迁跃器需要两分钟，阁下。」顾苏安道。 ——她也是刚从未来回归不久，很多事都还没来得及去做。 谁知道这一次重来，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根本无法预料分毫。 两分钟…… 顾青山望向光屏，只见叶飞离已经转过头，望向商业广场的另一端。 那里有不少民众，正在张皇失措的逃走。 「跑？」 叶飞离狞笑一声，径直朝人群冲过去。 ——来不及了！ 顾苏安遗憾的声音响起：「阁下，恐怕我们来不及阻止他杀人了，只能等两分钟后，再去制住他。」 顾青山神情一怔，忽然记起洪荒时代的事。 「你一路护我，传法卫道，功德颇盛，下一世有何心愿？」 「我要做绝世无双的高手。」 「凭你自己努力，你努力的方向，一定会让你成为那个领域有数的高手。」 「若我再入魔……」 「这一次是我实力尚且不够，下一世你若再入魔，我必引你重入正途。」 「说定了？」 「定了。」 …… 顾青山勐然回过神来，喝道：「连接他的通讯器！」 「阁下，尽管他是完美形的杀人鬼，但此刻也已失去神智，不会在意言语。」 「我知道。」 「阁下，你怎么劝他都不会听的——」 「连接他的通讯器！」 「好……阁下请注意，叶飞离的通讯器已经接通！」 只见光屏上，叶飞离正扑向一名胖子，怀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他微怔了下，一只手化作一柄锋利的骨刀，另一只手摁住那胖子—— 顾青山抓着自己的通讯器，沉声说道：「请注意，世界竞技游戏排名第七的叶飞离。」 「——最高竞技游戏即将发布资料片，你已被选中作为内测玩家提前进入，来了就安排当老大，开局一刀装备满地爆，每周领取5000万钻，永久至尊vip帐号待遇——」 顾青山声音勐的一提，高声吼起来： 「来吧，叶飞离，世界排名前十的高手都已加入最新的资料片！」 「立刻招募你的兄弟们重建公会，与顶尖高手重争世界排名——你是否想成为天下第一？回答我！！！」 叶飞离呆在原地，怔怔的听着这段话，几乎忘了手里抓着一个无辜的胖子。 顾青山捂住话筒，小声道：「给他安排到位。」 顾苏安道：「阁下，我已完成那个竞技类游戏的资料片构建，已经给他的帐号升级为您所说的那种级别——」 两人一同朝光屏上望去。 只见叶飞离的通讯器上冒出一连串的柔美女声： 「嘻嘻，英雄叶飞离，你在世界竞技游戏之中的内测资格已经安排完成，请立刻登录帐号，察看资料片最新内容。」 叶飞离手一松。 那胖子顿时脱离了他的控制，连滚带爬的逃命去了。 叶飞离恍若未觉，拿起通讯器一阵摆弄，调出自己的帐号看了看。 「资料片？难道我的那个传说任务出后续剧情了？」 「杀人……倒是不急，我得先看看自己这个职业被削弱了没有……」 他小声呢喃着，目光中的血色也渐渐消隐下去。 另一边，酒吧之中突然响起一道细微的响动。 啪！ 一个小巧的迁跃器出现在吧檯上。 它是如此简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陈旧的电饭锅。 「时间有限，阁下，请先将就着用。」 「坐标输入了吗？」 「直接启动就可以过去。」 「好！」 顾青山望向安娜和冯霍德—— 只见两人已经看傻了。 「请稍等，我去救个同伴，马上就回来。」顾青山歉意的道。 他在电饭锅上按了个按钮。 嗡—— 只见他连同那个电饭锅同时消失不见。 酒吧内恢復了寂静。 「霍德……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如此小型的空间迁跃器，殿下您捡到宝了。」 「不是迁跃器的问题，而是顾青山这个人——他能连通公正女神，随便查探任意地方，你懂得这其中的意——」 安娜的话没说完，只见虚空中响起一阵细微的扰动。 嗡—— 顾青山一手拿着电饭锅，一手提着那名陷入昏迷的男子，再次落在吧檯后面。 第1140页 只见他将那男子放在沙发上，走回吧檯前挽起袖子，开始调酒。 「抱歉，一点预料之外的事，好在现在已经解决了——为了庆祝这辈子第一次见面，我请你喝杯酒如何？」 顾青山努力以镇定的语气说道。 这可是真正的主时间线，又因为救叶飞离出现了些许偏差，眼下只能祈祷千万不要影响到安娜的选择。 她一定不能回圣国！ 「请我喝酒？也罢，我一般不会接受男人的酒，但今天破一次例也没什么。」安娜笑道。 「这是我的荣幸。」顾青山道。 他将情绪收了收，开始认真的调制鸡尾酒。 很快。 一杯血色的鸡尾酒摆在桌上。 这杯酒看上去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但往沸腾的火焰深处细看，又全是无法窥探的黑暗深渊。 安娜低头看看酒杯，再抬头看顾青山。 顾青山脸上满是回忆之色，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一具孤独的躯壳留在吧檯前，灵魂却随着一阵无声无息的风去了不可知的遥远所在。 察觉到安娜的目光，顾青山回过神，微笑说道： 「喝吧。」 「这杯酒叫什么。」安娜端起了酒杯。 「天蝎宫。」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天蝎是天上永生不灭的星辰，我将守护它，直到永远。」 「守护星辰……按照一般的说法，不应该是星辰守护众生么？」安娜又问。 「我已经被天蝎守护过了，现在换我来守护她。」顾青山轻声道。 安娜略一沉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苦，烈，烧。 毁灭，孤独，悲伤。 最后才有一丝深深眷恋的甜。 闭目片刻，安娜睁开眼，怔怔的望着顾青山。 「说来奇怪……」 「什么？」 「我喜欢你。」 「我这里还有几杯酒，你愿意喝吗？」 「愿意。」 「好，那你在这里稍坐两分钟，我很快回来。」 「你要去哪儿？」 「另一个世界，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带你去看看。」 「去干什么？」 「拯救那个世界，然后马上回来，你能等我吗？」 「……如果你说的不是疯话，我就在这里等你。」 「一言为定。」 话音落下，他身上闪过一道光幕，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第十八章 承接歷史 天色阴沉。 风越来越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一名身穿金甲的女子走入军营。 「这位是天极圣女宁月婵，她身上有伤，你们这里可有疗伤一类的丹药？」公孙智问道。 顾青山看她一眼，说道：「久战之躯，身中四种不同的毒，兼有大小二十七处伤。」 公孙智和那女子同时一静。 「你懂医术？」公孙智的声音提了起来。 「是我家数十代传承下来的一些医术，」顾青山正色道，「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丹药，我只能略做治疗，让她的伤势不至于恶化。」 宁月婵抱拳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还请为我疗伤。」 顾青山道：「待我细查一遍——可否让我以灵力查探你的情况？」 「当然可以。」宁月婵道。 顾青山走上前，将手按在她背后，徐徐度入灵力。 ——自己如今实力低微，哪看得出她身上的伤，只不过按照命运的惯性，宁月婵出现在这附近之时，所受的伤大致就是如此。 前世她曾亲口说过身体的情况。 现在已经初步取信于她和公孙智，至于治疗—— 顾青山手上灵力一收，已经差不多了解宁月婵的伤，开口道：「我有一门封闭所有伤口，暂时提振力量的战斗方法，名为阿修——武修万斗诀，如果你修习此法，一天之内可以不操心伤势的问题。」 也不管宁月婵怎么说，他当即就把口诀念了一遍。 ——这是阿修罗的基本秘法，人人皆会。 阿修罗一族最喜战斗，绝不愿因为身上的一点伤就停止战斗，所以他们开创了阿修罗战争秘法。 运起此秘法，只要还在战斗中，就不会因为伤势拖累而失去战斗力，直到战死为止，又或取得战斗的胜利，回去徐徐养伤，等待身体痊癒。 宁月婵默默听了，当即盘膝而坐，开始试练此法。 顾青山又望向公孙智，抱拳道：「公孙前辈，我曾杀了一个魔军的信使，尸体还在军营外东南方向，但当时有大批魔军路过，我不敢去察看那信使的情况。」 「是什么样的信使？」公孙智问。 「人面魔鸟。」顾青山道。 「你杀得了人面魔鸟？」 「我是使弓的，另外它好像受了些伤。」 顾青山摸出那张短弓，展示给公孙智看。 公孙智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宁圣女的灵兽曾打伤过那怪物……难怪了。」 他突然脸色一变，身形顿时朝军营外的东南方向飞掠而去。 不一会儿。 公孙智回到军营里，手中拿着一块血色玉牌。 顾青山神情微动。 自己被困在了这处军营。 但公孙智却可以任意出入，甚至去找寻那魔鸟的尸体。 第1141页 如此说来，被困的也只是自己一人而已。 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当前的局面？ 假如自己无法离开，那么用公孙智的手段，是否能实现这一点？ 却听公孙智说道： 「人面魔鸟是魔军的传令信使，它所在的位置，可以让魔军的统帅们直接看到前线情况——你杀的好！」 他手上灵力轻轻一催。 那血色玉牌上顿时响起一道声音：「目标持续向南偏移中，向东七百二十六、偏南九十四；命令：无面巨人、血饮军团全力追击。」 公孙智静静听完，半晌不说话。 顾青山望向他。 ——以公孙智的谋略才干，想从这个情报中想明白整件事，其实并不难。 只见公孙智冷笑一声，开口道：「原来如此，它们是想把我跟宁圣女永远留在这里。」 顾青山立刻接话道：「我们有办法求救吗？」 公孙智迟疑着说：「有倒是有——」 却见宁月婵一拍储物袋，摸出一张雾气腾腾的传讯符，张口就说出一番话来： 「天极宗宁月婵，已获得人族联军的奸细名单，并成功定位神武世界，万望圣人来援。」 说完，手一松，传讯符从她手上升起。 公孙智见状，嘆口气道：「贸然打扰圣人，恐怕你我的宗门会颇有微词。」 顾青山眼直直的望着那传讯符升上高空，就要往远处飞去。 却见传讯符冲破法阵，飞离军营的范围，直上云层深处—— 却有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将传讯符从半空扇了回来。 那是无面巨人的手。 无面巨人来了！ 但见它那巨大的身形轰然落下，站在军营外。 更多的妖魔出现了—— 幽火邪蛇、饮血魔、土行魔人军团。 天上闪过一道霹雳，照亮了夜幕。 但见无数妖魔密密麻麻的围住了军营。 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包围圈的尽头。 轰—— 惊雷起，冷雨淅淅沥沥而下。 「我们恐怕是跑不掉了。」宁月婵环顾四周道。 三人一静。 营地里忽然响起一阵哭声。 三人扭头望去，只见赵六伏在一处营房的门槛上，绝望的嚎啕大哭着。 宁月婵收回目光，道：「既然跑不了，那就只有跟这些妖魔再打一场。」 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长弓，递到顾青山面前。 「你能射魔军信使，想必弓术不会太差，这张弓送你。」 「为何送我？」顾青山问。 宁月婵正色道：「你杀了魔军信使，又助我压制伤势，此弓赠你，稍稍聊表谢意。」 顾青山接过长弓，认真道：「多谢。」 宁月婵见他毫不推辞，不由点头道：「此弓名为夜雨，是我父亲传给我的，希望你好好用它。」 「我会的，请放心。」顾青山道。 顾青山说着，将长弓平放手中仔细观看，果然在手握之处，发现了两个小字：夜雨。 夜雨弓。 ——回到这个时间流以来，这是自己获得的等级最高的兵器。 顾青山调动丹田灵力，往夜雨弓中一催。 长弓顿时一阵模煳，消失在顾青山的视线内。 顾青山能感觉到自己手握长弓，但却看不见，放出神念也感应不到。 这还不算完，很快，顾青山整个人的气息也随之迅速消失。 他站在原地，但整个人似乎与世界隔绝开来，若不是视线正好看见他，根本就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好弓！」 顾青山贊了一声。 当年获得这柄弓，因为实力不够，而且急着寻找一柄剑恢復记忆，在弓术上就没有更进一步。 但是现在…… 自己可以好好用这张弓了。 军营外，魔军开始行动起来。 轰！轰！轰！ 大地震动不止，无面巨人朝军营走来。 「我先上，你们随后出手。」宁月婵道。 她身形一动，冲上云天，抽刀斩向无面巨人。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从云层中传来。 风波起。 云层被激烈的交手吹散，显露出阴沉灰暗的天穹。 战斗正式打响！ 顾青山摇头道：「公孙将军，这样打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难道真没有任何求援的办法了吗？」 公孙智环视整个战场，心知他说的是现实情况。 「顾青山，实不相瞒，我和宁圣女都已被魔君的神念死死锁住位置，眼下只能靠你了。」公孙智嘆息道。 ——来了！ 顾青山不解道：「两位的实力都不是我所能比拟的，我又能做什么？」 公孙智拿出一个暗淡无光的圆铁球，说：「趁着你还未被魔君发现，快去那个世界，找到我布置的大型挪移法阵，将这个信物放上去。」 一个阵盘被他拿出来，郑重其事的放在顾青山手中。 顾青山看了看，只见阵盘上被分作了几块，每一块都勾勒着繁复无比的法阵符文。 公孙智拿起阵盘，对应着每一块的作用一一讲解，最后说道：「这是通用阵盘，上面有许多实用的法阵，有着固定的可激发次数，你要好好用。」 第1142页 「还有方位地图。」 交代完一切，公孙智拿出一个龟壳，让顾青山站上去。 「替我们给三圣带两句话，其一，修行者高层中有魔军的奸细——三圣只要出手排查，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其二，我们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也就是你将前往的世界。」 「公孙将军，您为何如此信我？」顾青山不禁问道。 「宁圣女本已无法再战，我也是必死之身……只有你还有一丝希望。」 公孙智解开上衣，一道恐怖的伤痕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墨绿色的火焰从肩膀延绵至胸口，一直下拉至后腰。 这道伤痕是如此之深，连心脏都被剖成了两半。 火焰静静燃烧，四周密密麻麻的繁复符文紧紧围绕住火焰，让它无法再造成任何伤害。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救二位的。」顾青山道。 「实在没办法的话，你就自己活下来，把消息传递出去，不要管我们。」公孙智道。 「那可不行。」顾青山摇头道。 公孙智笑笑，在顾青山肩膀上拍了拍。 下一瞬，顾青山从原地消失。 轰！ 一声闷响。 宁月婵被无面巨人从半空轰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哼。」 宁月婵从深坑中一跃而出。 「你把他送到神武世界去了？」她问道。 公孙智道：「正是，你我都被魔君神念死死锁住，绝不会让我们靠近那处挪移法阵。」 「你想让他逃？」 公孙智嘆了口气，道：「秘密已经告诉他，如果他能活下来，那就替我们把消息传递出去吧。」 宁月婵站在风中，冰冷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轻声道：「那就没有遗憾了。」 军营外，如山似海的妖魔开始发起冲锋。 它们已经发现了这一处军营，接下来便要不计代价的抹平它。 公孙智看着直冲而来的妖魔们，点头道：「如果你我二人能干掉一头无面巨人，再多杀些妖魔，也算是死而无憾。」 宁月婵不再说话，只是握紧了刀柄。 公孙智取出阵盘。 两人做好了死斗的准备。 忽然—— 他们若有所觉，扭头朝营地中望去。 「那是什么？」宁月婵问道。 「法阵……他留下的法阵……我已经察觉到它的威力，等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你我。」公孙智低声道。 他刚走出一步，却见虚空显现出一道道符文。 这些符文透着一股沧桑古老之意，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严，仿佛来自无比久远的年代之前。 它们代表了曾经的——某种辉煌。 如今，凭藉顾青山之手，它们再次显现于时代之中，将要为了人族的荣光而战。 但见所有符文纷纷化作仙光，凝聚成无数仙人的轮廓。 仙影—— 这是曾经在法阵中留下破魔之法的仙人遗影！ 如狂风一般的唿啸声响彻世界。 但见所有仙人之影乘风而去，在军营外的广袤大地上化作汹涌的仙光术法，瞬间穿透整个魔军阵地，消逝在地平线的另一头。 世界一空。 气焰汹汹的魔军顿时被扫空了一半，剩下的魔军硬生生止住了冲锋之势，惊疑不定的僵立原地。 营地内。 宁月婵目光眨也不眨的望向外面，轻声道：「——这是他的法阵？」 「……是的，他说是他家传的。」 「他家是哪儿的？」 「不太清楚……」 …… 第十九章 救众 黑暗的虚空乱流之中。 顾青山被法阵的力量拘着，以极快的速度朝一个方向飞去。 他心中有着几分忐忑。 此刻，在真正的主时间线上，自己来到了虚空乱流—— 记忆之中的那一幕是否还会发生？ 下一刻。 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像激流一样湍急，紧紧裹着顾青山朝一个方向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股力量勐然一推，将他推进了一片景象之中。 蒙昧的世界。 一根青铜巨柱贯穿天地，耸立在无边辽阔的空地上。 青铜巨柱的正中间，一具尸体被牢牢钉住。 这具尸体耷拉着脑袋，浑身披挂着黑色盔甲，约有十层楼那么高。 即便如此，和青铜巨柱比起来，尸体依然显的很渺小。 在青铜巨柱的下面，无数黑色骷髅来回走动着，想要往青铜巨柱上爬。 它们一层层垒在一起，堆积的越来越高，几乎要够到那具尸体的脚尖了。 顾青山从一片虚无中冒出来，飞过这片诡异空间，继续前行。 「你终于来了。」巨大尸体出声道。 顾青山望向它。 只见它一只手臂处的钉子早已消失，喉间的钉子也不见了。 ——那两枚钉子已被摧毁。 「你怎么也来到了这个时间流？」顾青山讶异的问。 「这边的变数更大，我必须在这个时刻立即见到你。」巨大尸体道。 它深深吸了口气，往青铜柱下面一喷。 这口气带着炽烈无匹的墨绿之火，瞬间就把下方所有黑色骷髅烧了个干净。 第1143页 「时间紧迫，我趁现在就把事情跟你交代一下。」它说道。 「发生什么了？」顾青山不明所以。 「有人在帮你，顾青山，那个人把整个时间线上的一切都颠覆了，让邪性之魔无法找到你。」巨大尸体道。 「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我怎么有点无法置信。」顾青山道。 让整个时间线上的一切都产生变化—— 从来没听说过谁能做到这一点。 「不必吃惊，这件事起因是你先让时间线上产生了各种小事件，对方借着这个力量，才达成了『让一切改变』的假象。」巨大尸体道。 「这样一来，邪魔就找不到我了——到底是谁在帮我们？」 「不清楚，总之我要说的是，邪魔们又找到了新的破局办法，它们正在让一切回归正轨，然后重新派遣人手，盯住每一个时间流的你。」 「让一切回归正轨……已经完成了吗？如果没完成的话，还有多长时间？」 「三分钟后，一切歷史还原——你必须想出办法来应对邪魔的继续监视。」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三分钟……也罢，我就等三分钟。」 「你有主意了？顺便说一下，现在只剩两分钟了。」巨大尸体问。 「我一直等着它们。」顾青山冷冷的道。 说话间，他背后浮现出四柄虚幻的战旗，其中一柄战旗很快放出炽烈的光芒。 「还剩一分四十秒——接下来，你将如何面对它们的监视？依然是保持时间闭环两边的事情一致？」巨大尸体问。 「不，」顾青山飞快说道：「邪魔被歷史中那些变化的事情引走时，我就立刻藏起了时间闭环的另一面，只显露出我所在的这一面，与整个时间线上所有事情保持一致。」 「——明白了，当邪魔看过来的时候，会发现你所在的时间线上，也全都是错乱的事情。」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道：「现在既然一切都要回归歷史原本的轨道——」 巨大尸体道：「而你这里所有事情几乎都是错乱的，连末日的出现顺序也都错乱了，与原本的歷史相悖，立刻就会被邪魔发现。」 「所以我就让它们看到正常的歷史。」 顾青山伸出手按在胸口，轻声道：「取消海命。」 霎时间，一行行萤火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已经取消了自己身上的属性：彰显。」 「彰显：当你处于时间的一面之时，你的一切将得到彰显，而时间的另一面则被隐藏。」 「现在开始，时间的闭环再次呈现出硬币的两面，而两面的歷史事件已经变得不同。」 「警告，这将极其容易被邪魔发现！」 顾青山一眼看完，面无表情的念诵咒语道： 「唯知唯识，唯海如命，众生万物，一切新生！」 随着他的念诵，一行行新的提示符冒出来： 「你发动了四圣柱之水的真实之力。」 「海命：指定万物、众生和世界，将两种新的属性赋予给它。」 「鑑于你所指定的事情太过困难，两种属性缩减为一种。」 只见顾青山手上勐然放出一道深蓝色的光辉，直接没入身躯之中。 下一秒，新的提示符迅速出现： 「你正在赋予自己新的属性，其名为：掩藏。」 「掩藏：当你处于时间的某一面之时，你的一切将得到掩藏，而时间的另一面则被彰显。」 巨大尸体的声音忽然响起：「一种用来彰显存在的力量从你身上消失，而你的一切正在掩藏于时间的背面……」 顾青山道：「时间就像一枚硬币，之前我企图保持双面一致，以此来欺骗邪魔，但邪魔已经开始监控整个时间流，那么我就让所有时刻都变得与过去不同，到了这一步——」 「我已经能把硬币的另一面藏起来，只让邪魔看到我这一面。」 他继续道：「当然，我也能把自己这一面藏起来，只让它们看到时间的另一面——那一面的歷史本就不会有丝毫差池。」 巨大尸体略一沉默，开口道：「看来在拖延时间这件事上，你跟它们胜负已分。」 「除非它们还能弄些新的手段出来，否则胜负已经没有悬念。」顾青山淡淡的道。 巨大尸体点头道：「很好，你不便在此久留，快去吧。」 「我怎么才可以找到你？」顾青山问。 「大境界突破时，我会引你前来。」巨大尸体道。 「好。」 顾青山话音落下，整个人顿时化作一抹残影，飞快的从当前世界离去。 他走之后。 青铜巨柱下面的泥土中，一个个黑色骷颅冒出头来。 它们再次出现。 那些骷髅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很快再次遍布这片空间，它们仰着头，望着青铜柱上的尸体，开始缓慢移动。 巨大尸体望着地上的黑色骷髅，嘆口气道：「连我也得重新经歷一遍……」 它身上的黑色鳞甲飞出两片，变化成钉子，钉住了他的手臂和喉咙。 …… 顾青山在紊乱的时空中向前飞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口子。 顾青山一头扎进去，顿时感到一阵阵冷风吹拂，裹在身上的那层力量也渐渐变得稀薄，在空气中渐渐显现成一个乳白色的球。 第1144页 顾青山身在那球体之中，便没有引起妖魔们的注意。 ——公孙智的阵法之力！ 以他在阵法上的造诣，才可以做到这样的空间隔绝之阵，让妖魔无法察觉顾青山的来临。 否则的话，整个世界的妖魔齐齐朝顾青山杀过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很难逃生的。 顾青山抬起头，放眼望去。 无边无际的妖魔占满了视野，一直到大地的尽头。 他一眼便看到了那群修行者。 以冷天星为首，众修士勉力支撑着战斗，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取出阵盘，喝道：「都来！」 他双手在阵盘上疾点数下，飞快摆出一道法阵。 霎时间，阵成！ 但见四面高台从顾青山脚下隆隆升起，化作一方宽阔的高台。 顾青山站在高台上，抽出夜雨弓就射。 箭矢如飞。 一道道残影迅速掠过长空，开始清除沿途的妖魔。 妖魔们张皇逃窜，却没有任何怪物能发现他。 倒是那些修行者们都看见了他。 ——夜幕战争集结阵。 这是恶鬼道的法阵，专门用来聚集、隐蔽同一种族的战友，其他任何种族都难以察觉。 除非对方的阵法造诣远远超过布阵者。 「阵盘！」 「阵法师！是个阵法师！」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众人大喜道。 「我们走，去他那里——他那似乎是一道极其厉害的隐匿法阵！」冷天星命令道。 「是！」众修士齐声应道。 骤然见了生机，大伙儿不由齐齐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一路朝顾青山杀过来。 顾青山早已在清扫沿途妖魔，这时他们过来就更从容一些。 很快—— 众人齐齐抢入法阵之中。 顾青山见状，立刻在阵盘上一拍。 但见阵盘上冒出重重灵光，在众人身上一卷，化作他们的模煳光影，迅速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妖魔们齐齐发出厉啸，追着那些修士的虚幻光影而去。 四周清净了许多。 冷天星上来抱拳道：「多谢救命之恩，敢问阁下是谁？」 「在下顾青山。」 顾青山将随身腰牌抛给他，自己却走到一名剑修面前，问道：「你手中可是千骑剑？」 那剑修不明所以，点头道：「正是千骑剑。」 「你的剑快断了，用的时候小心点。」顾青山叮嘱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懂炼器？」 剑修不解道。 「家传炼器之法，看兵器最准，信我。」顾青山拍拍他肩膀道。 他又走到一名武修面前，低声道：「别动，我发现有魔物在觊觎你的神魂。」 那武修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 「我家传镇魔之技，所以看一眼就知道。」 顾青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个诀。 「出来！」 他喝了一声。 下一瞬，异变陡生—— 那武修身上勐然冒出来一层黑光。 一朵朵黑色花朵凭空出现，无数绝色妖姬显露其中，纷纷摆弄出诱惑身姿，用勾魂夺魄的目光盯着顾青山把。 所有妖姬之影重重叠叠，凝聚成一名真正的天魔妖姬，轻笑道：「嘻嘻，小小修士，竟敢——」 「放肆！」顾青山手上捏诀，怒吼道。 一道肃穆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席捲整个高台。 人族修行传承—— 佛法，灵光镇魔音！ 天魔妖姬静了静，脸上顿时显出杀机，冷声道：「你这个佛宗——」 还不待她说下去，顾青山已经打断她道：「我与你们家主人多有生意来往，你却在这里偷我的人吃，真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 天魔妖姬一呆，大怒道：「我家主人——」 「是离暗？还是她的哪个姐妹？」顾青山道。 天魔妖姬又是一呆。 顾青山看着她，以一种打量货物的神情道：「该不会是原始魔母吧——不，应该不是，你太弱了，根本没有资格侍奉魔母。」 天魔失神道：「你连魔母都知道……」 「废话，」顾青山上前两步，盯着她，杀机毕露道：「你若还想活，就留下来将功赎罪，否则——你们天魔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 天魔扫他两眼，忍不住道：「我不信，你这样的修为，凭什么知道我们的事！」 顾青山露出邪笑，耳朵贴在她脸庞，低声道：「你觉得我进入这具身躯，就是这个人了？」 天魔浑身一震，连忙行礼道：「阁下——」 「嗯？」顾青山垂目道。 「今次还请恕罪！」天魔女道。 「随我迎敌。」 「是。」 天魔女站起来，侍立在他身侧。 顾青山望向冷天星和一干修士们—— 只见众人怔怔的望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事，大家不必介怀，我颇有些降服天魔的法子。」顾青山传音道。 他脸色一正，将那颗圆铁球拿出来道：「奉公孙将军之令，我特来救尔等回归。」 众人望向他手中的圆铁球。 第1145页 「是公孙将军的东西！」 有人高声叫道。 冷天星也点头道：「不会错，这正是挪移法阵的关键部件。」 更有人喜悦的高声叫道：「有了这个，可以补全超远距离传送阵，我们就能从这里回去了！」 大家看顾青山的眼神一变，不復之前的警惕与隔阂。 ——有了生的希望，更有可靠的信物，众修士们终于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冷天星笑吟吟的走上来，拍着他的肩膀传音道： 「老弟，你真厉害，连天魔都能降服，怎么做到的？」 「一些家传的秘法而已，不值一提。」 顾青山笑着抱拳道。 第二十章 末日战争 迷雾翻腾。 顾青山端起定界神剑，指向迷雾深处的那庞然阴影。 「怎么说？」定界神剑问。 「先看看到底是什么。」顾青山道。 长剑上冒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径直化作遮天蔽日的锋利剑芒，一下子便深入迷雾之中。 「散！」顾青山轻喝一声。 巨型剑芒勐烈的震动不停，朝四面八方释放出汹涌如潮的狂风。 迷雾散开。 那巨大阴影逐渐显现出些许轮廓—— 却是一簇簇巍峨高耸的山峰。 这些山峰被黑暗笼罩，一眼望不到尽头，更不知群山究竟有多么庞大。 一股阴森古老之意从群山上散发出来。 「神念被阻挡了……也罢，我亲自去探个究竟！」 顾青山身形一纵，朝那黑暗群山飞去。 没飞多久，只听一道响声在虚空之中暴起—— 嘭！ 顾青山整个人贴在虚空中，被一道若隐若现的黑暗光膜挡住。 定界神剑掉下去，在半空抖了抖，自己飞上来，落在顾青山旁边，出声道：「疼吗？」 顾青山略略后退，捂着鼻子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眼前的虚空之中，忽然闪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情况说明：」 「迷雾之中，任何存在的移动与接触，必须以永灭之墟作为媒介。」 「假如作为个体的你没有被某个永灭之墟所接纳，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以你的永灭之墟与之接驳。」 「——这是永灭规则，不可违背。」 顾青山一眼看完，问道：「我的永灭之墟……难道是那座岛？」 一行萤火小字回应道：「以你为主，以诸界末日在线·羽及其子民所建立的岛屿，正是属于你们的永灭之墟。」 顾青山抱着双臂道：「这规则太奇怪了……」 混沌战神界面回应道：「永灭之中沉睡着一切，这样的方式是必要的，也是混沌之中自然产生的规则。」 「好吧。」 顾青山无奈的摇头，目光投向那片黑暗的群山。 ——时光之母便沉睡在这群山上。 自己必须先唤醒她，让时光纪元重新觉醒过来，成为洪荒纪元的助力。 顾青山后退几步，身形一闪便从黑暗群山前消失。 时间缓缓流逝。 一个时辰后。 迷雾之中，一座岛屿徐徐飞行。 羽的声音响起： 「大人，那就是时光之母的沉眠地？」 顾青山回应道：「是的，我们大概要靠上去，和这片群山接驳在一起，才可以进入其中。」 「会有危险吗？」 「不知道，眼下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做好战斗准备吧。」 「我这就去动员所有人。」 「嗯。」 羽返身朝岛屿中心走去，开始动员所有氏族成员。 紧张而有序的战前准备开始了。 迷雾之中，岛屿无声飞行。 半个时辰过去。 顾青山和羽站在岛屿的边缘，一起朝前望去。 群山只能看见依稀的轮廓，看不清上面有什么。 羽深吸口气，喝道： 「准备！」 站在她身后的猿人们—— 不，现在看上去，他们已经脱离了蒙昧的状态，化作魁梧健壮的古代野蛮人种。 所有野蛮人纷纷举起兵器，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下一秒。 岛屿终于越过了那道若有若无的屏障，渐渐接近了黑暗群山。 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从黑暗群山上传来—— 「大人快看！」 「嗯。」 顾青山和众人一起，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群山。 越过屏障，群山与小岛产生了某种莫名的共鸣，紧接着，笼罩在群山上的那股黑暗彻底消失。 一时仿佛整个世界明亮起来。 这时再去看那群山，却发现那根本不是群山—— 而是凸起的鱼鳞。 密密麻麻的群山，都是鱼鳞的锋利边缘而已。 鱼鳞上充满了天然而古朴的符文，一看就是完全不着人工痕迹，纯粹由自然产生的奥秘符文。 「天哪，大人，这是一条鱼……」 「羽，有鱼鳞的不一定是鱼。」 「但我们看不到它的头——它实在太大了，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位于它身体的哪个部位。」 顾青山放眼望去，除了此起彼伏的鱼鳞之外，完全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 整个岛屿在这条鱼面前，甚至还不如一片鱼鳞，简直如同尘埃一般渺小。 第1146页 「大人，怎么办？」羽紧张的道。 「来都来了——靠上去看看吧。」顾青山道。 「是。」 岛屿悄然停泊在一片鱼鳞的顶端，轻轻与之挨在一起。 众人朝鱼鳞上望去，却见这片鱼鳞如巍峨高山一样险峻，当岛屿与之接触，整片鱼鳞顿时冒出一团沉沉的毁灭气息。 一行行萤火小字迅速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警告！」 「某种古纪元末日正在侵袭你们的岛屿。」 「——这是末日与末日的争锋。」 「失败者将被彻底汲取所有的混沌之力，从此沉沦永灭。」 「战胜它，又或被它战胜。」 「开始！」 顾青山一眼扫完，喝道：「羽——」 「鱼鳞消失了，大人！」羽应声道。 两人心有所感，勐然抬头朝天空望去，只见天空上出现了滚滚迷雾。 迷雾之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这里就是你归于虚无的地方。」 迷雾散开。 一道人影飘然而下，落在小岛上。 ——这是一张非常陌生的面孔，顾青山想了片刻，才依稀有了点印象。 「你是……当初跟着永灭之王一起攻击六道轮迴的人，你应该是一位高维世界的强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顾青山问道。 那人站着不动，身上的毁灭气息变得愈发疯狂。 顾青山想了想，嘆口气道：「你已经邪化了，不是吗？」 那人的脑袋一阵模煳，迅速转化成一颗虫类的头颅，睁着一双复眼死死盯住顾青山。 虫魔，九面。 「果然如此……」 顾青山神情变得有几分凝重。 九面虫魔道：「顾青山，你应该已经看出来，连末日都已经被我们邪化，我们对永灭的侵蚀也越来越深入，很快就要彻底得到它的力量——现在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接受我们的条件，从而保全你自己和六道的众生。」 「你能在这里打赢我再说。」顾青山道。 九面虫魔一静，低声道：「你以为我们杀不了你？」 顾青山道：「能杀就不会这么多废话。」 他忽然从原地消失不见。 羽和众野蛮人只看到一道夺目的剑芒奔袭而去，在大地上乍闪即逝。 九面虫魔直接被轰上云天，一身血水洒落在岛屿上。 它的身躯继续朝天空深处飞去，被重重迷雾裹住，消失不见。 ——作为万灵蒙昧之术的主人，九面虫魔竟然一击都没撑住就被打飞了！ 换做以往，这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 顾青山在原地再次显现身形，脸上带着吃惊之意，大声道： 「喂，你怎么不还手？」 迷雾之中，一时没有任何回应。 顾青山摊手道：「这就死了？拿出你们对付洪荒时代的劲头来！」 天空中，迷雾不断翻涌，最终再次散开。 只见一排末日的持有者出现了。 他们足足有八人，站在天空之中，一起俯视着顾青山。 九面虫魔站在八人面前，低声道： 「真实末日之力……我就知道，混沌的真正奥秘拥簇着你……」 顾青山淡淡的道：「这就是你要跟我讲和的真正原因吧，一旦我放弃与你们战斗，你们才可以获得真正的永灭之力，而不是如同那些高维者，仅仅是通过契约调用末日的力量。」 九面虫魔沉默不语。 顾青山看着那些高维者，继续道：「永灭之王身边的追随者都来了几位——原来如此，你们正在集中精力对付永灭之王——现在你们又打算怎么跟我打呢？这里可是混沌，而我身怀真实末日之力。」 九面虫魔冷哼一声，道：「没错，在永灭之墟中，我们目前只能利用一些末日的契约者……但现在我这边人更多。」 它念了一道充满奇异音调的虫魔咒语。 却见那八人全部朝它飞去，一身血肉迅速粘合在它身上，疯狂蠕动不休。 八人这时似乎清醒了，齐齐发出嘶吼与惨叫声，听上去仿佛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酷刑。 「别着急，马上就好。」九面虫魔低声道。 下一瞬—— 所有惨叫声戛然而止。 九面虫魔的身躯迅速暴涨，最终化作一名巨人。 它长着九颗头颅—— 每一颗头颅，俱是那些来自高维世界，与混沌签订契约的末日掌控者。 只听九颗头颅一面喘息，一面齐声道： 「唿……唿……我就知道，要杀你需要费点功夫，但也不会太难，毕竟我们集中了九种末日，想要在混沌的见证下战胜你，其实是轻而易举的事。」 九头怪物朝着小岛上一指。 在它背后的迷雾之中，九种完全不同的怪物显出身形，密密麻麻的朝小岛扑去。 「迎敌！」羽喝道。 她背后的那些野蛮人开始冲锋。 顾青山不着痕迹的释放出「魔装」、「妖魔神通」、「化身妖魔」、「毁灭加庇」的力量，将野蛮人们武装起来。 ——但对面的怪物实在太多了，而且它们所具备的力量足有九种不同的序列，在这场正面的冲锋战之中，野蛮人战士们想摸清对手的底细将会变成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第1147页 羽眉头一紧，开口道：「大人，我也上了。」 「去。」顾青山道。 他手持定界神剑，盯着天空中的那个九头怪物。 对方与他互成牵制之势，谁若插手那些末日序列者们的战斗，另一方就会立刻出手。 「我虽然无法在永灭之墟中发挥全部实力，但此刻我有九条命——」 九头巨人大笑起来： 「而你，顾青山，你还太弱小，才刚刚开始获取永灭的真正力量——你在永灭之墟中是孤立无援的——换句话说，现在正是杀你的好时机！」 「可惜，我的那些帮手们已经来了。」顾青山摆手道。 「帮手？」九头巨人露出戒备之色，问道。 顾青山正色道：「你听——」 九头巨人侧耳聆听。 一息。 两息。 三息。 ——什么也没有发生。 「坦白说，和你猜的一样，除了我自己之外，我其实没有其他帮手，所以我只是在拖延时间。」顾青山耸耸肩。 在他眼前，一行行萤火小字早已跳出来，密布虚空之中： 「另一个你熵解了吃人鬼融合体。」 「本界面已确定吃人鬼融合体的真实序列为：异端。」 「凭藉末日之剑，诸界末日在线·异端序列的力量正在降临在你身上。」 「你是混沌的使徒。」 「你已成为异端序列的主人。」 这是很早之前的提示符，而新的提示符刚刚开始疯狂刷新： 「注意！」 「另一个你正在大规模熵解妖魔。」 「你熵解了七百六十一种妖魔，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你的妖魔序列之力开始进一步进化。」 「所有妖魔序列之力完成进阶！」 「下一次进阶将在你杀死一千五百头妖魔之后。」 不待九头巨人作出任何反应—— 只见顾青山伸出手，朝着冲锋的野蛮人战士们一指。 「上吧，永灭庇护着你们。」 霎时间，一道道毁灭的气息裹住了野蛮人们。 他们的兵器变得更加锋利，战甲更添威势，身边多了许多跟随作战的妖魔与怪物，更有各种神秘的力量降临下来，没入他们体内。 第二十一章 真正的时光之母 天空中，无数怪物齐齐释放出术法。 羽站在阵地之中，将一张卡牌高高举起。 「给我收！」她大喝道。 霎时间，泼天盖地的密集术法顿时纷纷涌进卡牌之中。 趁着这个机会—— 一名异常强壮的野蛮人高高跃起，将手中的两柄短斧狠狠投掷出去。 但见短斧化作两道旋风，在怪群里来回出没。 惨叫声接连响起。 一阵腥风血雨瓢泼而下。 绕了一大圈之后，短斧飞回来，被野蛮人握住。 「恩？」 羽的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停在原地，望向眼前虚空。 「怎么了，羽？」顾青山传音道。 「大人，我们氏族击杀那些怪物之后，我好像获得了让岛屿变得更强的办法。」 「原来如此。」顾青山恍然道。 羽是得到混沌亲自认可的末日序列使者。 她在与其他末日战斗的时候，只要不断获胜，自然就能从中获得永灭的力量。 ——这跟自己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力量将用来强化岛屿。 只见羽脸上露出几分忐忑之色，将手轻轻按在地面上。 小岛顿时开始轻微颤抖。 轰隆隆！ 一座高耸的箭塔拔地而起，耸立在野蛮人战阵之中。 「远程攻击的，上塔！」羽大声招唿道。 只见一名野蛮人轻轻一跃，顿时跃上塔顶，从腰间抽出一根根燃烧的竹筒，用力朝天空深处扔去。 又有持弓的、握杖的、手拿短斧的野蛮人们，纷纷爬上箭塔，朝着天空发出攻击。 连绵不绝的轰击声响起。 血雨瓢泼而下。 羽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她把另一只手也按在大地上，高声道：「大人，请你看一下我该怎么选？」 顾青山立刻道：「连接她！」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冒出来： 「你已经连接了诸界末日在线·羽。」 「你可以看见她的相关信息：」 「获取的末日之力已足够为你们的永灭之墟构建新的战争单位，请从以下几种里选择：」 「召唤物：初级巨型战争怪物。」 「宝物：序列书页，编号0064673。」 「建筑：御魔之墙（城池之墙）。」 「末日术法：序列治癒（治癒你的末日子民）。」 顾青山一眼扫完，毫不犹豫道：「羽，你选序列治癒！」 眼下怪物的数量太多，纵然有了自己的末日之力加持，又有羽的战争建筑物，但野蛮人总是会有伤亡的。 治癒术是让战争变持久的最好办法。 而一旦战争变得持久…… 羽和自己的力量将会越来越强！ 「好！」羽应了一声。 这时刚好有一名野蛮人被术法轰飞，从箭塔上掉落下来。 第1148页 羽毫不犹豫的一挥手，朝那野蛮人喝道：「治癒！」 嘭！ 野蛮人重重的撞击在大地上，却马上站起身，再次冲上箭塔开始攻击。 ——他的伤都消失了。 羽手上不停，连续隔空挥动。 野蛮人战士们身上不断冒出一团团光芒。 一旦有任何伤害，在光芒的照耀下，身体便立刻痊癒了。 整个野蛮人氏族顿时士气大振。 羽再次将手按在地上，喝道：「多重防御塔楼！」 轰隆隆隆—— 大地震动。 一座座坚固的塔楼拔地而起。 顾青山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叶飞离。 他抬头望向天空深处。 ——九头巨人一直紧张的注视着战局发展，这时便渐渐流露出失望之色。 「要不我们也玩玩？」顾青山笑道。 「哼，在混沌之中跟你打果然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没关系，你只有这一座小小的岛，而我们拥有无数人手，跟我们相比，你又能做多少事呢？」 九头巨人摇摇头，身形一闪便朝迷雾中飞去。 它的气息很快被迷雾遮蔽，渐渐再也感应不到。 ——这个邪魔走了。 它一走，那满空的末日怪物顿时纷纷后撤，钻入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战争以一种相当突兀的方式停了下来。 「大人，我们赢了——可是它们怎么这么快就逃了？」羽半是欣喜，半是不解的道。 顾青山看了虚空一眼，说道：「它们当然要走，不然再打下去，你连初级復活术都可以学了。」 「哼，它们要是敢再来，就只会帮助我们变得更强。」羽神气的道。 顾青山笑笑，断开了和她的连接。 在他眼中，一行行属于他的提示符不断飞闪而出： 「末日争锋已经结束。」 「作为胜利者，你将汲取失败者的所有混沌之力。」 「注意，对方已经脱离了混沌，转化为非末日序列类的存在。」 「你将无法从对方身上得到任何混沌之力。」 顾青山不爽的哼了一声。 果然，邪魔绝不会留给自己任何好处。 不仅如此—— 九面虫魔来了这一趟，难道只为承认它们的失败？ 不。 邪魔可是极其危险的敌人。 为了战胜洪荒纪元，它们连十亿年的漫长时光都甘愿等待。 有耐心，知进退，擅长各种阴谋。 还有—— 疯狂！ 这样的敌人，又怎么会甘心打一场败仗？ 看上去，九面虫魔只是为了确认什么，所以才来了一趟。 一旦它获得情报，立刻便毫不犹豫的走了。 ——问题是，它获得了什么情报？ 顾青山来回思索，忽而想起了对方的那句话。 「……你只有这一座小小的岛，而我们拥有无数人手，跟我们相比，你又能做多少事呢？」 难道是要仗着自己人多，抢先去做些别的什么？ 可是邪魔们能在混沌之中做什么呢？ 顾青山心头勐然一紧。 自己能唤醒沉眠的诸纪元。 邪魔们託身为末日契约者，自然也可以藉助混沌的力量，去寻找那些诸纪元。 ——它们会将那些纪元彻底邪化！ 没错。 自己只有一个人，羽她们跟随着自己，也不过是多了一座岛。 而邪魔的数量多如牛毛，更有转化为邪物的圣人们，以及诸界的高维契约者。 比速度的话，自己根本比不过它们！ 顾青山来来回回想了许久，嘆气道：「现在只希望这位时光之母，能起到一些改变战局的作用。」 他抬起左手。 只见一根黑色丝线从他手腕上生出来，飞快投向满是迷雾的虚空。 没多久。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迷雾之中现出身形。 ——绯影。 「请大家来。」顾青山道。 绯影点点头，再次飞回迷雾之中。 须臾。 无形的水流化作一条璀璨长河，环绕在小岛四周。 时光一族的成员们从长河中一跃而出，纷纷落在小岛上。 时光鱼人首领，流鳞一出现，便开口道： 「你在唿唤我们？」 顾青山道：「我已经抵达了时光之母的所在地，需要再一次唿唤她。」 流鳞朝四周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鱼鳞像群山一样巍峨耸立，一眼望不到边际。 「确实……是这里，不会错。」流鳞露出激动之色。 他从身上摘下一片鱼鳞，递给顾青山。 顾青山把鱼鳞上的秘密咒文看了一遍，说道：「我的混沌召唤之力已经变得更强了，这一次能直接唤醒她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会全力协助你。」流鳞道。 流鳞朝身后的族人们望去。 众人纷纷会意，开始默念时空咒语。 少顷。 只见一道道无形的时空之力从他们身上腾起，纷纷落在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眼前顿时冒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注意！」 「由于另一个你的努力，你所具备的混沌召唤之力已经更强。」 第1149页 「凭藉真实序列之力，以及时光一族赋予你的时光之力，你将可以召唤时光侧的那些神秘存在。」 顾青山托着手中的鱼鳞，高声念诵道： 「诞生于长河源头的时光之母，我今日得混沌之眷顾，只为战胜那些亵渎时空的邪魔，在永灭之墟中重新唿唤你——」 他的声音远远传开，朝无尽的虚空播撒出去。 四周一阵寂静。 渐渐的，岛屿外出现了一层层流光溢彩的光。 这些光凝聚起来，构成了一个散发着七彩光辉的阴影轮廓，无声的漂浮在岛屿旁。 ——时光之母。 她俯视着岛屿上的众人，开口道：「你们找到了我的沉睡之地……那么，用混沌的力量唤醒我吧。」 顾青山问道：「该怎么做？」 时光之母道：「混沌的意志具现体，你只用把所有序列的力量集中在『混沌召唤』这一项上，然后默念一句咒语：」 「遵从混沌的意志，唿唤你从最深的沉眠之中甦醒，时光永驻的女士。」时光之母道。 「就这么简单？」顾青山问。 时光之母指着那看不到边际的鱼鳞，微笑道：「这座沉眠之躯便是我活着时的神器，而我的真身藏在神器之中沉睡，唯有混沌的意志亲至，才可以唤醒真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让我醒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在混沌之中毁坏我的神器。」 顾青山又问：「那邪魔呢？」 「它们更不行。」时光之母道。 「原来如此。」顾青山略放心了些。 他望向手臂上。 只见手臂上并无任何丝线出现。 时光之母说的是真话。 那么，如果邪魔们无法打开过去诸纪元的沉眠之地—— 它们的那些谋划註定落空。 顾青山神情一肃，汇聚起全身的永灭之力，念诵道： 「遵从混沌的意志，唿唤你从最深的沉眠之中甦醒，时光永驻的女士。」 这一句话刚出口，仿佛立刻触发了什么。 群山般的鱼鳞纷纷发出了剧烈的嗡鸣声，就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 嗡—— 所有鱼鳞如同活物，以极其迅勐的速度重新拼合起来，化作一座完全由鱼鳞组成的巨大宫殿。 宫殿一层层裂开，朝两边退去，显露恢弘而肃穆的皇宫正殿。 在那遥远的高台上，有什么耸立不动。 那东西被一张宛如流水般的幕布所盖住，无法看清里面的东西。 流鳞激动道：「时光之母的棺椁——是的，在传说中，她沉睡于万鳞之殿！」 顾青山心念闪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刚才时光之母说过，只有自己才可以唤醒她的真我—— 顾青山勐地望向时光之母。 只见这位身形巨大的女士脸上露出微笑，正要朝万鳞之殿的深处飞去。 就在这一瞬间—— 顾青山忽然想通了。 「各位，等一下！」他厉喝道。 众人纷纷望向他。 连时光之母也望向他。 顾青山脸上流露出无比凝重之色，开口道：「刚才我得到了混沌之中最深切的力量，混沌的序列正在告诉我，唯有我才可以进入神殿，将时光之母的棺椁取出。」 「我们不能进入？」流鳞问道。 顾青山肃然道：「你们都无法代表混沌的意志，一旦你们任何人进入神殿，整座神殿立刻便会再次关闭，而进入者也会立刻被混沌的力量剥夺生机，替代时光之母，陷入永恆的沉眠。」 「那只有你去了。」绯影道。 顾青山望向时光之母，深深的行礼道：「阁下，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亲自将您的真身带出来？」 时光之母默了一息，说道：「去吧，交给你了。」 顾青山点点头，身形一纵，飞进了万鳞之殿。 ——好险！ 这件事完全不对。 既然整个混沌之中，唯有自己能唤醒时光之母这样的存在，那么，邪魔又怎么会去打其他纪元的主意？ 刚才九面虫魔跟自己打一场，只是为了确认自己能汲取过去的力量，是真正的混沌意志代言人！ 「……你只有这一座小小的岛，而我们拥有无数人手，跟我们相比，你又能做多少事呢？」 这句话只是个烟雾弹，故意用来迷惑自己。 其实邪魔们的真实目的，应当是跟随着自己，当自己打开时光之母的沉眠地，它们便要一拥而上—— 至于那个召唤出来的时光之母，它是如此诡异，让顾青山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青山落在正殿上，大步走到那座被银色幕布所遮蔽的棺椁前。 他深深吸了口气。 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推断的都是错误的，那还好说。 万一是对的呢？ 他忍不住将手轻轻按在那银色幕布上。 似乎是得到了感应，整座万鳞之殿顿时爆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霎时间，一行行萤火小字冒了出来： 「注意。」 「你已经触动了时光之母的墓棺。」 「墓棺上恆定的术法已激活。」 「另外，请特别注意——」 「墓棺是空的。」 第1150页 空的。 顾青山怔在原地。 …… 另一边。 原初世界。 自由联邦，首都。 一名少女坐在露台前，端着水晶杯，默默的看着夜色下的城市。 她喝了一口酒，轻声呓语道：「已经抵达了那里吗？」 「可是……」 「实在太难了……你究竟能不能做到……」 忽然，一名经纪人走到露台前，朝少女道：「谢霜颜小姐，九府的酒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少女放下酒杯，轻声道：「好，我就来。」 第二十二章 两端的战斗 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出来： 「墓棺是空的。」 「棺木上的恆定术法：时空激流，现在已经激活。」 那银色幕布落下来，化作一股冰冷的、无形的水流，瞬间浸透了顾青山全身。 「注意，你停在了当前时刻。」 顾青山处于水流之中，回头朝宫殿外望去。 迷雾不再涌动。 所有人陷入停滞状态。 一切都停住了。 所有一切，全都处于当下时刻之中。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我等你很久了。」 顾青山回过头，只见一名少女坐在墓棺上。 「……是你。」 他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少女俯瞰着他，身子前倾，问道：「你都想到了什么？为何非要亲自前来开棺？」 顾青山道：「身为时光之母，从头到尾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更不曾与我一同作战，我还是自己找到墓地的；邪魔们的战斗与逃跑也表现的太过刻意，就像演戏一样——但是我的命运技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完全说不通，然后我就想起了一个术。」 「什么术？」少女问。 「平行世界之术。」顾青山道。 少女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说道：「你猜的不错，一人万生、平行世界、万灵蒙昧是邪性之魔的三大基本术法，是它们的根基。」 她轻轻念了一声咒语。 顾青山顿觉自己在水流的拥簇下，轻轻飘了起来。 少女道：「现在送你和你的岛屿离开这里，去到永灭之墟的深处，凭藉迷雾的遮蔽，这会让你们暂时避开邪魔，但你们也会面对更多未知的存在——有些东西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 「多谢。」顾青山道。 「尽快强大起来吧，顾青山，身为末日的你，应该成为永灭之墟中最强的混沌力量拥有者，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机会谈接下来的事。」少女道。 「你的打算究竟是什么？」顾青山问。 「世界就像这个永灭之墟，处处皆是迷雾，当你足够强大，那些真相自然会显现在你面前。」少女道。 她整个身躯散作奔流的潮水，很快没入虚空不见。 下一瞬。 顾青山直接从原地消失。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属于他的岛屿、羽和野蛮人氏族，乃至时光一族的众人。 轰—— 数不清的鱼鳞群群簇簇而动，纷纷消失在迷雾之中。 宫殿不见了。 原地只剩下那位身形巨大的时光之母。 时间恢復正常。 时光之母轻轻一怔，这才发现四周一切都全部消失了。 她悬浮在迷雾之中，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九面，你可以出来了。」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九头巨人。 它环顾四周，以尖锐的虫鸣之声说道：「看来被发现了。」 「但我们不知道，究竟是顾青山带着宫殿逃了，还是时光之母带着他跑掉了。」时光之母道。 「哼！」 九头巨人全身血肉疯狂蠕动，体型飞快缩小，最终化作九面虫魔的原本模样。 时光之母见状，便也将身上光芒一震，彻底震散。 她化作一座通体漆黑的雕像。 「无论是永灭，还是时空，都是极其麻烦的力量——必须尽快找到他们！」雕像道。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想着借顾青山的能力开启过去纪元之墓——我们要直接杀了他！」九面虫魔道。 「同意。」 同一时刻。 迷雾深处。 某个不可知的方位。 一座岛屿无声的漂浮着。 顾青山盘膝坐在地上，把之前的情况全部讲了一遍。 「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时光之母？难怪我的命运丝线没有反应。」绯影沉静的道。 流鳞脸色很难看，说道：「平行世界的时光之母，与真实的时光之母有区别吗？」 「当然，」顾青山道，「邪魔能将那个时光之母彻底邪化，自然是挑了一个最弱的她。」 「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羽问道。 顾青山沉思数息，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原本……另一个我负责拖延时间，而我负责唤醒诸纪元，但现在看来，我们相互之间都要为了对方，多拖延一点时间。」他说道。 「为什么？」绯影问道。 「因为我见到了真正的时光之母。」 顾青山说着，望向眼前的虚空。 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正停留在那里： 「注意！」 「另一个你正在大杀特杀，全力绞杀妖魔。」 第1151页 「得益于此，你的真实末日之力：妖魔序列正在不断壮大。」 「请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 「你将很快可以与永灭之中的那些存在一较高下了。」 顾青山一眼看完，想了数息，站起来。 「羽，开始操纵岛屿，我们一直朝迷雾至深的地方落下去，中途不要停。」 「是！大人！」 …… 另一边。 神武世界。 「各位，我将带你们一直抵达挪移法阵，但漫山遍野都是妖魔，让你们出去冲杀又太危险，所以我想到一个法子。」顾青山道。 「什么法子？」冷天星问。 「你们把身上灵石都拿出来，我有办法凭藉灵石撑开一个法阵，帮助我们消灭沿途的妖魔。」顾青山道。 「原来如此，这有什么问题。」冷天星痛快的道。 众人也纷纷点头应是。 四周都是妖魔。 在这种危险局面之下，只花灵石就能让阵法师歼灭妖魔，打开一条通道。 这当然比自己出去拼杀更划算。 冷天星带头，众人纷纷取出灵石，交到顾青山手上。 「好……各位稍等片刻。」 顾青山收了灵石，立刻开始布阵。 但见他把公孙智的阵盘交给冷天星，叮嘱他守好夜幕集结之阵，自己则摸出另一个简陋无比的阵盘，双手疾点，重新布置着阵盘上的阵法。 「你这是什么法阵？」冷天星问。 「增强兵器效用的法阵——明王兵斗之阵。」顾青山道。 「你要那么多灵石，只为了这个法阵？」冷天星不解道。 「对——你且看着吧。」 顾青山将阵盘挂在胸口，又摸出一颗颗灵石，卡在阵盘上的镶嵌槽里。 所有镶嵌槽卡满。 阵盘嗡嗡一震，顿时散发出缭绕的灵光。 顾青山从背后抽出夜雨弓。 那灵光顿时从阵盘上飞出，依附在长弓四周的虚空中，化作朵朵灵焰。 ——夜雨弓的力量被增强了。 顾青山握着长弓，一步步朝夜幕集结之阵外走去。 「等等，你打算一个人去跟妖魔战斗？」冷天星喝道。 顾青山顿了顿，开口道：「战斗？不，我只是去收割——」 他走到法阵边缘，一步跨出去。 下一瞬。 只见他手中长弓一阵模煳，彻底消隐不见。 这还不算完。 很快，顾青山的气息也随之迅速消失，紧接着是他的身躯。 ——他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冷天星怔了数息，忽然反应过来，低声喃喃道：「原来如此，那张弓是可以隐匿行踪的刺客之弓，他用法阵把它强化了……」 唰！ 一道残影唿啸而去。 数百米开外，一头火焰妖魔被射穿了脑袋，轰然倒地。 众妖魔爆发出滔天的惊怒吼叫声，但怎么找也找不到攻击的来源。 这时候，顾青山早已改变了自己的位置。 唰唰唰唰唰—— 箭矢如雨，倾泻而下，将妖魔一一射杀当场。 在通往挪移传送法阵的沿途路上，所有妖魔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直到某一刻—— 箭矢不再出现。 战场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他的箭矢用完了！」一名修行者忍不住叫道。 「应该是这样……可惜我们都不是斥候，没有备用的箭矢。」冷天星道。 只见妖魔们在大地上烦躁的来回奔走，想要找出那个攻击者。 它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自己的怒火化作一道道攻击，胡乱轰击出去。 震动四起，到处都是横飞的术法，甚至有些妖魔被同类的术法击伤、杀死。 但妖魔们毫不在乎。 冷天星等人看得心惊肉跳。 幸而自始至终，顾青山都没有被击中，也没有显出身形。 又过了一会儿。 一道森寒剑光闪过，迅速没入虚空，隐藏不见。 妖魔的头颅沖天而起。 轰！ 一头巨型妖魔的尸体倒在地上，就此死去。 妖魔们彻底毛了，疯狂的发出各种攻击，以层出不穷的术法攻击着每一处空隙，每一个无人的所在之地。 但是一无所获。 ——攻击渐渐停了。 妖魔们的力量也不是无限的。 须臾。 又一道寒光闪过。 惊天的怒吼声中，一头全身充满尖刺的妖魔被斩成了数截，当场一命呜唿。 妖魔们再次暴怒，爆发出第二轮勐烈的扫荡式攻击。 足足过了十多息。 ——没有任何人族现出身形。 妖魔们疲惫的停下了攻击。 寒光再闪！ 又一头妖魔轰然倒地。 这一次，众多妖魔陷入迟疑。 它们一边发出攻击，一边不着痕迹的朝四面八方散开。 山坳中，那头巨大的怪物也开始移动。 这样的局面—— 连食腐妖也感受到了害怕。 这只噬腐妖爬地前行，犹如缓慢移动的腐肉之山。 强烈的恶臭朝四周散去。 这怪物什么都吃，尤其喜好腐烂的尸体，日积月累之下，浑身散发出一股奇臭。 第1152页 通常情况下，连其他妖魔都会避开这怪物，因为实在是太臭了。 它朝着更多妖魔聚集的地方赶去。 第二十三章 来！ 荒野中，一只妖魔蹒跚而行。 它逐渐脱离了妖魔群，一路走向偏僻的小路。 突然—— 一线寒光抹过它的脖颈，头颅沖天而起。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妖魔的尸体重重倒在地上。 隐约的黑暗雾气从它的尸体上漂浮出来，飞回虚空，隐匿不见。 「干的不错，再去把那个妖魔引过来。」顾青山道。 黑雾笼罩在他身边，化作一名天魔女。 「是那头吗——那头身形五米、全身冒着熔浆的傢伙？」天魔女指了指，问道。 「对，去吧。」顾青山道。 说话间，他身上灵光忽然一闪而过。 鍊气六层境界成了。 天魔女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化作黑烟消逝在虚空之中。 少顷。 一头全身冒着熔浆的怪物朝这条偏僻小路走来。 它仿佛失了魂一样，面容呆滞，跌跌撞撞的走过来。 寒芒一闪！ 长剑从怪物的大嘴中刺进去，从脑后冒出来。 扑—— 怪物挣扎了几下，跪在地上。 顾青山以剑抵住它，令其一切挣扎化作徒劳。 终于。 怪物沉沉倒地。 它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死了。 黑雾飞回来，在顾青山耳边悄声道：「大人，妖魔们开始逃了。」 顾青山收了剑，朝前方望去。 只见大批大批的妖魔集结在一起，朝着原野的深处狂奔而去。 很快，附近的妖魔全都行动起来，如狂风一般落荒而逃。 「啧——怎么全都跑了。」 顾青山有些遗憾的道。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因为你杀的太多，而它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对手。」 冷天星。 他带着众修士，笑吟吟的走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顾青山算了算时间，也觉得差不多了，便说道：「现在就走。」 「你跟我们回联军总部？」冷天星道。 「不，我要去百花宗——路上可能会有些波折，所以你们都不能乱走，更不能回总部，要跟我一起去百花宗。」顾青山道。 「为何？」冷天星道。 「事关重大，我不可透露了，此外你身上的那蜘蛛，要请百花圣人出手才可以拿下。」顾青山悄然传音道。 冷天星脸色一变。 顾青山拍怕他肩膀，说道：「我家传了些望闻问切之法，一看就看出来了，你不必担心什么。」 联军的奸细在高层。 如果让探测神武世界的修士们回归军营，恐怕会遭遇不测，还不如直接跟自己去百花宗。 「……好，你救了大家，我本就愿意帮些忙，那我们一起去百花宗。」冷天星道。 「走！」顾青山道。 他朝身边的黑雾摆摆手道：「你回去吧。」 黑雾之中，那天魔女显现出容貌，颇有几分迟疑之色。 顾青山正色道：「你刚才做的不错，所以完全可以放心——今日发生的事，我保证不跟你的主人说。」 天魔女一怔，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主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不定会怎么想，万一主人心情不好……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去吧。」顾青山摆摆手道。 「你真的不说？」天魔女追问道。 「我发誓不说。」顾青山道。 「那好。」天魔女终于放心了。 不管对方是哪位大人，只要在修行者的身躯内，誓言就还是会应验的。 天魔女冲着顾青山行了一礼，飞上天空，很快消失不见了。 「驱使天魔……这样的术法我真是想都没想过。」冷天星赞嘆道。 顾青山耸耸肩，没说什么。 他带着众人抵达那处挪移法阵，把圆铁球放好，激发了传送法阵。 霎时间，一众修行者从这个世界消失。 边城。 城区正中央的传送法阵忽然亮了起来。 数道身影出现在传送法阵上。 有说话声从传送法阵响起：「直接去？」 「对，直接去。」 传送法阵再次亮起。 那些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一名守在传送法阵旁的中年修士问道：「刚才是谁？」 另外两名盯梢的修士摇摇头，「太快了，没看清。」 「应该不是目标吧，不然绝对会留在边城。」一人小声道。 中年修士道：「去传送阵值守修士那里查一查，这次传送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一人应声去了，很快又回来。 「目的地是百花仙国。」他说道。 中年修士脸上一松，判断道：「不是目标。」 「是呀，闲得没事的人，才去那地方碰运气。」一名手下道。 中年修士道：「继续盯着点，上面的大人交代了，不要放过一个传送过来的人。」 「是。」 几人悄声应道。 …… 百花仙国。 一处偏僻的传送法阵。 空间的波动散开。 第1153页 众修士们显出身形。 顾青山默默的松了口气。 自己实力还很弱，一路上万一有什么意外，自己其实也没有太多办法应对。 这时候能把大家带进百花仙国，才算是有了些安全。 毕竟，在这个年代，谁敢惹谢道灵？ 「行了，百花宗的规矩大家也都知道，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休整一下，等我和冷天星见过圣人，再来带大家回军营。」顾青山道。 众人纷纷应是，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神情。 百花宗确实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走，去摘榜。」顾青山喊冷天星。 冷天星嘆了口气，道：「我们就这样去？」 顾青山看看对方，再看看自己。 两人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冷天星建议道：「要不换身衣服，休息一天，等我们收拾好了，再去见圣人，这样一来圣人对我们的印象也会好一些。」 顾青山道：「来不及，赶紧走。」 冷天星好奇道：「究竟是什么事？」 「走吧，回头我再跟你说。」 两人脚下如飞，很快离开传送法阵，往近郊掠去。 顾青山和冷天星一路行来，沿途渐渐有了人烟。 这里一片片土地都种着庄稼，生活着许多普通人。 「遇到任何事，你不要出头，我来。」 顾青山像上次一样叮嘱道。 「好。」冷天星道。 两人正前行着，忽然路边奔出来一头猪，四蹄飞快的迎头撞来。 这一撞，完全是意外，但恰恰抓住了两人的破绽。 要说这头猪出现的也真是时候，两人一路飞掠，正要落地换气，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 冷天星忍不住就要抽出玉扇—— 身为修行者，居然被一头猪撞翻，说出去是奇耻大辱，还不如直接杀了。 他的手刚一动，就被顾青山拍了回去。 只见顾青山轻轻一跃，张开双臂迎面抱上那头猪。 「喝！」 他开声吐气，将猪揽在怀里，凌空转了一圈落在地上。 猪被放在庄稼地里。 人猪皆安然无恙。 「走。」 顾青山看都不看那头猪，脚下不停，继续往前飞掠。 冷天星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呆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迅速远去。 那头猪愣愣的呆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它皱了皱耳朵。 刚才那一抱—— 真是比想像的还要有技巧，几乎没怎么挨到自己身子，就完成了整个过程。 这少年挺有意思的。 猪哼唧了两声，忽然从庄稼地里消失不见。 再说两人一路向前，急行了半刻时间，来到一处岔路口。 岔路口安置着一块巨大的青石，青石上站着一头白鹅。 白鹅伸出翅膀，不耐烦的指挥着人群：「进城的走右边，摘榜的过来对诗，都别挤，挤也飞不过去。」 「什么，今天是对诗？」不少人叫出声。 「对诗？我倒是有些心得，就是不知道题目难不难。」冷天星有些踌躇，喃喃说道。 「跟我来。」顾青山拽着冷天星，一路挤到白鹅面前。 他取出数十枚灵石摆在青石台上，沖白鹅一抱拳，道：「鹅兄，还请行个方便。」 「你不打算对诗？摆这些俗物做甚？」白鹅不屑地叫道。 顾青山诚恳道：「实在是有急事去求仙尊，还请帮帮忙。」 白鹅瞪着眼睛看了看顾青山，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丝凝重。 它伸出翅膀在青石上一扫，灵石顿时不见。 「快去快去，别在我面前傻站。」白鹅不耐烦道。 「多谢！」 顾青山朝冷天星使个眼色，正要朝左边道路走去，却听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吼声： 「等一下！」 顾青山循声望去，却见几名修行者已经挤了过来。 这几人身着道袍，身上宝物灵光闪烁，一看就是来歷不凡之辈。 「大家都对诗，凭什么你可以花灵石就通过？」 其中一名男修叫嚷道。 「兄台，行个方便，我乃前线士兵，有要事禀报圣人。」顾青山抱拳道。 这话一说，围观众人心中的不忿顿时熄灭了。 ——原来白鹅不拦着两人，是因为这个。 那男修却道：「少骗人，前线的事，自有专门的传讯符直禀圣人，你又算什么？凭什么需要你来报军情？我看你就是挖空心思想摘百花榜，做圣人弟子！」 这番话说出来，众人又觉得相当有道理，不禁纷纷起闹。 「你要如何？」顾青山笑着问道。 现在发生的一切跟原本不同。 可能上次自己走的急，对方没来得及发难，这一次点子背就刚好被堵住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男修从背后取出一柄宽背长刀，喝道：「抽出你的兵器，让我看看你够不够资格来争圣人弟子的位置。」 「这倒是最快的办法。」 顾青山说着，随手抽出寻风剑。 剑刚一出，众人顿时爆发出轰然大笑。 只见寻风剑早已熔断，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 第1154页 顾青山略一寻思，便明白过来。 ——大概是那个熔岩怪物在临死之际做出了反抗，却被自己以剑死死抵住，强迫它到死都没有反抗分毫。 而寻风剑只是凡铁所铸的制式装备，禁不起熔岩怪物身上的高温。 战斗虽然短暂，它还是被融掉了。 顾青山忍不住嘆息了一声。 「这位道友，你连兵器都没有，怎么跟我打？或者说，你本就是故意来卖惨的？」那男修笑道。 顾青山将剑柄轻轻插回剑鞘，珍而重之的以粗布包好，挎在背后。 做完这一切，他才说道：「来。」 众人听了，皆是不明其意。 男修脸上露出杀意，道：「你准备赤手空拳跟我打？」 顾青山微微摇头。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轻声道：「来——」 众人皆是不解其意。 这一次，连那男修都迷煳了。 「难道是个神经病？」他嘀咕道。 如果是个神经病，自己还真不好跟他计较，会被圣人看轻的。 忽然。 青石上的白鹅勐然伸长了脖子，朝一个方向望去。 下一瞬。 一道充满肃杀之意的剑鸣声从百花宗深处传来，响彻天上地下。 第二十四章 杀 一道金光从百花宫中沖霄而起。 它穿过皑皑白云，朝着一个方向疾速飞掠，最终落下去，悬停在少年身边。 金光消潜，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这是一柄剑。 此剑比一般的剑略长，形厚重，造型古朴简洁，剑身绝无任何一丝多余装饰，且没有剑鞘。 长剑上冒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刚才是你在唿唤我？」 顾青山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男修，说道：「我其实是让他尽管上前跟我打——不知怎么，阁下就来了。」 两人一句话说完，众修士尽皆譁然。 「此剑能与人交流！」 「是剑灵！」 「此剑有灵啊，不得了！」 「神器，这是百花宗的神器呀！」 「我的老天，难道是圣人的那一柄——」 白鹅突然暴喝道：「都住口！」 它的声音带着一股勐烈的灵压，将众修士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 只见白鹅飞到长剑旁，拱翅道：「你不是师尊佩剑么？为何飞来此处？」 众目睽睽之下，长剑并未出声。 顾青山心中却响起地剑的声音：「快告诉我，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我是你选定的人。」顾青山道。 「可是总要有个理由吧。」地剑道。 「那就说我身上的特质吸引了你，这个理由不容易被找茬。」顾青山道。 「特质……你有什么特质？」地剑迟疑道。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不能由我自己说，你随便想想，能唬住他们就行。」顾青山道。 「我想想。」 过了数息。 场中终于响起了长剑剑灵的声音： 「白映天，我刚才忽然有所感应，一名符合我心意的剑主出现了，因此而来。」 「你是指他？」白鹅眯眼打量顾青山。 长剑道：「没错。」 「他有什么本事，竟然惹得你生出感应，想要认他为主？」白鹅道。 众修士之中，有那眼红的、嫉妒的、见不得别人好的几位，跟着小声道：「对啊，不过一前线斥候，为何能得此剑青睐？」 「就是，明明不过鍊气期，你看他腰间还有一张弓——又不是个真正的剑修，凭什么？」 「哼，此事还得圣人定夺才是。」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顾青山眉头微皱。 长剑道：「他的特质吸引了我。」 「什么特质？」白鹅问。 长剑发出一道厚重如山的声音：「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我身为剑灵，早就预感到下一位主人，乃是三世修行、洁身自爱的童子。」 「——此子冰清玉洁，忠贞如初，特质昭明如日，正是我心仪的剑主。」 众人一静。 死寂。 大青石附近，修士们多如过江之鲫，然而此刻尽皆鸦雀无声。 三世……的童子？ 这—— 谁能做到啊！ 众人不约而同的嘆了口气，心中的忿忿之意也平了。 连白鹅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白鹅才飞回大青石上，开口道：「此事须师尊同意，而他必须摘得百花榜方可面见圣人——你且带他去吧，看他有没有那个缘法。」 「好。」长剑道。 它轻轻落在顾青山手上。 顾青山持剑要走，忽然想起来什么，顿住身子，望向自己对面的男修。 「刚才你说，要跟我打一场？」他问。 那男修收了兵器，以一种莫名的神情看着他道：「算了，你去吧。」 「为何？」顾青山问。 「人生……其实有些事……不必争……」 男修避开他的目光，遮遮掩掩的道。 他周围的修士们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仿佛深有同感。 顾青山懒得再说什么，扭头便走。 冷天星看了看情形，赶紧在后面跟上。 两人在道路上疾行了半刻时间，前方便出现了一条河。 第1155页 岸边泊着一艘陈旧的船，年迈的船夫坐在船头，抽着旱菸。 两人顿住脚步。 「喂，你真是三世童子？」冷天星有些佩服的问道。 「我哪儿知道——你能知道自己的前世吗？」顾青山忍不住道。 「这倒也是，谁会知道前世的事儿呢。」冷天星点点头。 那船夫吆喝道：「两位，可是去摘百花榜的？」 「正是。」 「上船吧。」 两人一上船，船就缓缓离了岸，朝着河中行去。 「咳，那么，想到皇城摘榜，必须过我这一关。」 船夫一边撑船，一边说道。 「请指教。」顾青山抱拳道。 船夫道：「这条河里有一条蛟龙，你们给我杀了它。」 顾青山一静。 冷天星不可思议的道：「龙？我们要杀一条龙？」 「对啊，你们能得到圣人佩剑的青睐，想必处理一条龙还是能做到的——放心，那是一条幼生期的龙，并不算十分强大的妖兽，更不可能是传说中的那种真龙。」船夫笑眯眯的道。 「就算是幼年的龙，它要杀我们，也只需一击就够了，我们又如何能杀掉它？」冷天星摊手道。 「那是你们的事，如果放弃的话，现在可以立刻回到岸上，然后离开百花仙国。」船夫道。 「这是刁难，我从未听过这么难的考验！」冷天星愤然道。 他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笑笑，没说什么。 ——毕竟这船夫就是谢道灵，自己又能说什么？ 顾青山望向河水，但见平静的水面下，湍急的暗流一去千里。 事件改变了。 在闭环的另一个时间线上，自己跟冷天星只是抓了一条妖鱼。 而这一次要抓一条蛟龙。 看来地剑回到自己手上，促使百花仙子提前认真起来，想要好好考量自己。 自己只是鍊气期，又怎么可能杀一头蛟龙？ 但还是要杀。 毕竟这是谢道灵的考验，自己如何能不应？ 「杀了它，不会被圣人责怪吗？」顾青山问道。 船夫道：「不会。」 「好。」 顾青山朝冷天星望去，说道：「我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我们是不可能杀掉一条龙的。」 「但我有法子。」 「那你说吧。」 「需要你下水引它来。」 冷天星略一思索，二话不说，便把铠甲卸了下来，又脱掉靴子。 「你不问我打算怎么做？」顾青山问道。 「命都是你救的——让我去引它，我便去引，我猜你肯定有什么家传的厉害阵法对付它了。」冷天星信心满满道。 顾青山微怔。 是了。 自己在冷天星的心中，可是一个阵法造诣高强的修行者，能凭藉阵法之威，独自杀退无边妖魔。 既然如此…… 顾青山摸出那个简陋的阵盘。 ——那些能杀龙的法阵，又岂是一个如此初等的阵盘所能布置的？ 自己的实力也达不到布置那种阵法的要求。 顾青山思忖数息，重新装填了灵石，然后双手疾点。 他开始布置另一个法阵。 少顷。 顾青山伸手一拍阵盘，顿时有无形的灵光从阵盘上散开。 船夫眯眼看了看，笑道：「我倒没见过这样的法阵——原来在法阵上有着独特的造诣。」 「冷兄，你下去吧，我在船上策应你。」顾青山道。 「好！」冷天星道。 他高高跃起，一个勐子扎入河水之中，很快游的不见踪影。 船夫又出声道：「少年人，你刚才那阵法是哪里来的？」 「家传的。」顾青山拱手道。 「能杀龙么？」 「不太能，它是用来防御的，如果对方是龙的话，大约能顶住一次攻击。」 「只能防御一次？作为这样的阵盘，也算是发挥到极致了，我说句实话，凭你们的力量，确实不可能杀死一条龙。」 「那您还让我们杀？」 「对啊。」 两人对望一眼。 顾青山嘆口气，说道：「前辈，以我和我同伴的实力，确实杀不了那条龙——」 话未说完，忽然，整条小船连通四周的河水全都被冰霜冻住。 冷天星破冰而出，大声道：「那条龙太强，我只能提前释放冰霜术法，才得以逃上来，它来了！」 顾青山朝冰河深处望去，只见一道蜿蜒修长的黑影疯狂破冰而游，已经靠近水面。 顾青山手持阵盘，低喝道：「阵起！」 但见道道灵光在阵盘上凝聚，瞬间没入顾青山体内。 轰—— 冰面破开。 一条通体雪白的蛟龙飞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跃出小船，迎向蛟龙—— 蛟龙毫不犹豫的张开巨口，朝顾青山咬去。 「小心！」冷天星失声道。 船夫手上捏了个诀，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 顾青山神情不变，抽出长剑迎向蛟龙那满嘴的狰狞獠牙。 下一瞬—— 蛟龙目光中露出戏嚯之色，勐然提速，身形灵巧无比的转圜成圈，瞬间便到了顾青山背后。 第1156页 以顾青山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捕捉它的动作！ 但见蛟龙张开大口，一口将顾青山狠狠咬住。 剎那间，顾青山将手按在阵盘上！ 却有无数灵光从顾青山胸口的阵盘上爆发而出，将龙口暂时撑开。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双手持剑，朝后平刺。 秘剑，断水流。 但见一道恢弘剑气勃发而出，在蛟龙口中凝成巨剑之影。 天地一静。 咚！咚！咚！咚！咚！ 耀目的剑芒从蛟龙口中爆裂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击声。 整条龙连惨叫都来不及发一声，忽而化作沖天的深红之雾，被勐烈的疾风席捲而去。 胜败逆转！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整条龙被一剑彻底斩灭，连渣子都不剩下一丁点。 顾青山落在浮冰上，将地剑上的龙血震飞，然后系在腰间。 他一步步走回小船上，朝船夫拱手道： 「前辈，我们杀不了龙，但这柄剑在我手中——」 「我就可以。」 第二十五章 再逢 船夫看着他手中那柄剑，说道： 「没错，这柄剑是圣人的随身佩剑，斩一条幼龙当然不成问题，至于你……」 「你敢亲身置于龙口之中出那一剑，也算是不错。」 顾青山拱手道：「我们过关了吗？」 船夫道：「只要杀了龙就算过关，你俩都想摘什么榜，现在可以说了。」 冷天星沉思片刻，道：「在下想尝试摘古代器物类的榜。」 船夫一拍掌，道：「妙，果然是缘法，你可以下船了。」 「下船？」 冷天星左右望去，除了小船，四周只见浩荡行水。 船夫蹲下去，从水中拎起一根漂浮打转的柳枝，递到冷天星手中。 「此处正是上古时期遗留的水下遗蹟。」 「十万年前的洪荒时代，有山神与水神在此决战，最后都死在这里。」 「这柳枝能保你平安，你下去寻几件洪荒真品上来。」 听船夫这样说，冷天星便接过柳枝，灵力往其中勐力一催。 柳枝舒展开来，引动水中伸出一只巨手，轻轻托住冷天星，缓缓缩回去。 「到你了，」船夫望向顾青山，「你又是来摘什么榜的？」 顾青山抱拳一礼，道：「在下摘剑榜。」 「剑榜……能刺出刚才那一剑，我就不必再考验了，可以直接送你过去。」 船夫一手按住顾青山的肩膀，另一只手飞快的捏了个诀。 两人直接从小船上消失。 …… 百花宫。 船夫和顾青山现出身形。 顾青山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象，微微有些感嘆。 在这一条时间线上，自己从未抵达过百花宗的地界。 ——前世自己比别人晚了很久才加入「诸界末日在线·魔王序列」，抵达修行世界。 起点太低，连最基础的剑诀都难以弄到，修行等级低下，根本没有机会来百花宗摘榜。 他忽然一静。 ——魔王序列！ 在这一条时间线上，魔王序列什么时候会降临？ 正想着，只见前方那座巨大的绿玉屏风后面，转出来一名宫妆打扮的女子。 宫女抱着长长画捲走来，朝船夫行了一礼。 「这是今天要摘剑榜的人？」宫女问道。 「是的。」船夫道。 「今天只有一个？」宫女继续问道。 「那些人剑意不正，放进宫来什么也干不了，只会污了这里的灵气。」船夫道。 「行了，人我应带来了，你们看着办吧。」船夫说完，直接消失不见。 那名宫女似乎见惯了这一幕，转向顾青山道：「你可是来摘剑榜的？」 「正是。」顾青山回过神，行礼道。 宫女点上一炷香，将手中画卷递给顾青山：「你且进去，若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过关，就有资格摘剑榜。」 顾青山默默接过画卷，灵力灌注其中。 啪。 画卷掉落在地上，而顾青山已不见踪迹。 宫女拾起画卷，将其放在一张红木桌上，口中轻声喃喃道：「我倒要看看，地剑亲自选的剑主究竟有什么不一般。」 画卷之中。 顾青山对面站着一名书生。 书生斯斯文文的，极有礼貌的沖顾青山作了个揖，道：「我这套剑法乃是家族传下来的，一般修士连招架都招架不住，但我感觉还是有些缺点，你且看看，帮忙找一下问题。」 顾青山心头微松，随手取出地剑。 「怎么样？这一路走来，跟你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可还相同？」地剑悄然问道。 「前面很多地方都改变了，反倒在这里，依然遇见了这个书生。」顾青山回应道。 「这样啊，你要不要隐藏实力？毕竟你在剑道上的造诣太高了，万一做得太过，让事情改变太多，会不会又出新的问题啊。」地剑问。 「你在担心什么？」顾青山反问。 「担心你无法拜入百花宗——你可记得，想去找天剑，唯有灵儿才有荒云天宫的传送阵。」地剑道。 「……也是，必须入百花宫。」顾青山同意道。 他思忖了一息。 第1157页 ——要隐藏实力，让一切按原本的样子重来一遍吗？ 不…… 现在情况已经不同。 自己手握地剑，还被冠上一个「三世童子」的说法，已经跟另一条时间线彻底不同。 任何时候，谢道灵的眼光都是世间第一高的。 如果还默守陈规，导致没被师尊看入眼，以至于无法拜入百花宗—— 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顾青山心中做了决定，抱拳回礼道：「请。」 「放心，我会把灵力压缩在鍊气七层，方便你出手。」书生道。 「多谢。」顾青山道。 书生笑了笑，取出一柄剑。 他将长剑拔出来，整个人气质顿时变了。 疯狂的嘶吼从书生口中传出。 「杀杀杀杀杀！天地万物，无不可杀！」 长剑骤然而动，书生的身影淹没在倾泻的剑气之中，扑向顾青山。 顾青山握着地剑，朝前轻轻一递。 当！ 书生倒退几步，惊奇的看看自己手上。 ——他的剑被击飞了。 顾青山道：「太乱。」 「什么太乱？」书生问。 「你的剑招太乱，最好重新练基本剑诀，不要想七想八。」顾青山道。 书生怔住。 顾青山神情淡淡的道：「剑术，最重要的是能破掉对方的防御，一击杀敌，而不是什么『天地万物，无不可杀』——那都是扯淡。」 书生拾起长剑，不服气的道：「我倒想再试试。」 「来。」顾青山道。 书生身形一展，人与剑瞬间化作缭乱模煳的剑影，根本无法看清分毫。 顾青山摇摇头，挺剑一戳。 当！ 一柄剑飞出去。 书生站在原地，颇有些迷惘之色。 「你的剑就像你的念头，太多太杂，其实只要一个念头就够了。」顾青山道。 「什么？」 「杀敌。」 「……就这么简单？」 顾青山不说话，示意他低头。 书生慢慢低头，却见自己心口位置多了一抹剑痕。 「原来如此，我总是追求繁复和快，看来是走错了路。」 他身形渐渐变淡。 画卷外，那宫女忍不住微微点头。 「心性唯纯，剑意至简，我现在倒是有些相信，他是三世的童子了……」 她看了看那炷香，才燃去了一丁点。 画卷中，书生点点头，消失不见。 顾青山等了数息。 又一名修士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这是一名和尚。 他手持一柄长剑，目露迷茫。 「我的问题，是问剑心。」和尚呆呆的望着手中长剑，说道。 「问。」顾青山道。 「以剑斩杀众生，众生虽入轮迴，却无法消除妄念和执念，反倒是未来因果之因。」 「若是如此，何必不杀众生，何必不用剑？」 「请问施主，用剑之人究竟如何自处？」和尚问道。 又是这个问题！ 顾青山露出笑意。 这个问题，若是被绕进去，是会摧毁道心的。 两人和和气气的站着论道，其实比在妖魔群中杀个七进七出更为兇险。 若是被问的动摇了，道心也会随之破碎。 修道之人，连道心都被破了，修行上就会迟滞下来，再也难以寸进。 和尚顿了顿，面带得色道：「数十年来，我收集了天下剑意，最后得出两个答案。」 「请讲。」顾青山简单说道。 和尚一摆手道：「这都是近万年来，剑修所推崇的说法，第一种说法是，任他如何，我自一剑斩之，直到斩出一方天地，重新教化万物生灵，皆听我意。」 「第二种说法是，修行如逆水行舟，剑术也是如此，谁若阻我剑道，便是我生死仇敌，就算是老天，也斩给你看。」 和尚一礼，道：「如此两道，乃剑修真意，施主如何说？还请施主说法。」 顾青山笑笑，说道：「首先，近万年来大家所推崇的说法，也只是说法而已；其次，所谓剑修真意——」 他施施然朝和尚走去。 「我手上这柄剑乃圣人佩剑，触之则死，和尚小心了。」 长剑出，剑气成丝，瞬间朝和尚身上缠去。 和尚脸色一变，喝道：「我跟你论道，你为何出手？」 他刚挡了几下，却见所有剑气骤然凝成一轮月色。 ——这是秘剑！ 和尚手脚大乱，不得不全力抵挡。 霎时间，月光如轻烟似薄雾，任凭和尚剑出如风也无法抵挡分毫。 和尚突然僵住。 不知何时，那柄剑已架在他脖子上。 顾青山问道：「和尚，现在我的剑只需轻轻一动，便可切下你的头颅，至于你的说法，在我的剑面前又有什么用？」 和尚脸色复杂，开口道：「但道理不对。」 「道理随便你们去讲，我只负责杀你们——你们死都死了，想必以后不会再来找我讲理。」顾青山道。 「理不辨不清，施主你就算杀了我，终究还是说不清何为剑心。」和尚道。 「我早已告诉你了。」顾青山道。 「什么？」 第1158页 「剑就是道理。」 和尚怔住，又道：「那天下苍生——」 「你杀苍生是你的事，不要怪你的剑。」 「那教化万物众生——」 「你就一个使剑的，能教人生孩子还是能教人娶媳妇？我从来都没有这种迷一样的自信。」 「那阻我剑道之人——」 「你想杀谁就杀，别找些什么剑心来当藉口，虚伪。」 和尚一时说不出话来。 画卷外，宫女忽然抿起嘴角。 「这个地剑选中的少年倒有几分不一般的气度，看来确实是剑修种子。」 她伸手取出一张雾气蒙蒙的传讯符。 「这句『虚伪』骂的极好，老秃驴你拿话堵我，我现在堵回去，看你怎么接。」 宫女说着，手上灵力一催，传讯符顿时化作火光，往天际飞去。 宫女眼波流转，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好像是在妖魔丛中杀出来的，但具体怎么回事，还得等他成功摘了榜再看。」 她随手捏了个法诀，顾青山顿时从画卷中跳了出来。 「这就通过了？」顾青山问道。 宫女道：「通过了。」 「也罢，那和尚还想拿剑说事，我怕再说下去一剑收了他，那就不太好看了。」顾青山自然而然地说道。 宫女顿时心情大好，笑道：「对，修行路上哪有那么多说教，一剑斩了其实更妙——本来我还准备了几关考验，但现在我决定，立刻就放你去试一试剑榜。」 顾青山喜道：「多谢！」 地剑忽而在他心间哼了一声，说：「我刚才还担心你没法再入百花宫——啧，我可真是瞎操心。」 「怎么了？」顾青山奇道。 「你们这对师徒一个比一个脾气大，简直是臭味相投，怎么可能不凑在一起。」地剑道。 第二十六章 剑阵的秘密 「所谓剑榜……便是此物。」 宫女笑着走到绿玉屏风前，用手贴在上面，继续说道：「这道屏风里，藏着一座洪荒剑阵。」 「洪荒剑阵。」顾青山重复了一遍，神情不变。 宫女继续说道：「让仙尊疑惑的是，这座剑阵虽然被她收服了，但一直找不到真正的剑灵。」 「你的任务就是进入剑阵，寻找到剑灵。」 顾青山望向绿玉屏风。 ——整件屏风都是一个骗局。 玄元天尊靠着这件东西，从百花仙子手中换取了不少上好的百花玉酿。 被发现之后，他又赶紧道歉，许下一些真正的好东西来平息谢道灵的怒火。 ——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赶紧戳穿屏风里的骗局，然后随谢道灵一起去前线救公孙智和宁月婵，才是正事。 一念及此，顾青山抱拳道：「还请让我一试。」 「好。」 宫女微微点头，手上起了个法诀，对着绿玉屏风一指。 绿玉屏风顿时一震。 一道道异象接连显现，散发出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宫女手上法诀再一动，屏风上顿时冒出一道七彩灵光，将顾青山罩住。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小辈，燃香之后，方可入门。」 顾青山点了香，行了礼，一步踏入屏风。 他刚消失，宫女顿时一改之前的轻松写意，面色肃穆的凝视着绿玉屏风。 「十年了，还是摸不出窍门，希望这少年能给我点灵感。」宫女轻声喃喃道。 却说顾青山眼前一花，发现自己从半空滚落在一座大殿之中。 他站起身，打量四周。 没错。 还是记忆中的那座上古建筑。 大殿两侧，陈列着两排人物雕塑，分别是神态姿势各异的上古修士。 十名上古修士各个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有着一柄长剑。 「上古剑修。」顾青山喃喃道。 ——这是一群骗人的傢伙。 他朝前望去，只见大殿的正前方，供奉着一位神灵。 这是一位金甲神人，左手托着一座山峰，右手握着一柄奇怪的长剑，神色庄严肃穆。 神人的背后则是一面五人高的墙壁，上面用浓墨重彩刻画出一幅幅壁画，全是古代修士们与怪物搏杀的场景。 顾青山注视着这一切，神情有些恍惚。 好像…… 有什么地方跟记忆中对不上…… 究竟是哪里？ 他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信步走到第一座雕像前。 顾青山行一礼，恭敬问道：「敢问前辈是如何牺牲的？」 雕像轻轻转动，朝他望来。 这是一名国字脸的中年修士，穿着一身白霜色的长袍，手中长剑亦是寒气逼人。 他看着顾青山，平静道：「当年……在那之后……有些事突然改变了。」 说完便恢復了原本的姿势，不再动弹分毫。 顾青山再次拱手道：「当年，有什么事改变了？」 雕像再次轻轻转动，朝他望来。 只见那中年男子开口说道：「当年……在那之后……有些事突然改变了。」 说完深深的看了顾青山一眼，又恢復了原本姿势。 顾青山怔住。 「前辈——可否细说一二？」他追问道。 雕像又活了。 第1159页 雕像盯着顾青山，语气急促的道：「当年！当年！……那之后……有些事突然改变了！！！」 话音落下，雕像再次恢復了原本姿势。 顾青山陷入沉默。 这雕像，与时间闭环另一面的那座雕像一模一样。 雕像应该没有问题。 那是什么改变了？ 自己。 在主时间线上，真正改变的，是自己。 难道…… 当初这些剑修雕像是故意扮演一群骗子，其实是在掩盖着什么。 而这一次他们见到自己，便放弃了这种掩饰？ ——他们想说什么？ 顾青山迈开步子朝前走出一段距离，停在第二座雕像前。 这座雕像雕的是一名俊秀青年，顾青山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活了过来，迫不及待的道： 「不周山断之后，主世界开始面临一场巨大的浩劫。」 说完，他便再次陷入沉寂。 「敢问道友，究竟是何浩劫？」顾青山连忙问道。 俊秀青年再次活过来，冲着他说道：「不周山断之后，主世界开始面临一场巨大的浩劫。」 他仿佛想说出些什么惊人的秘密，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多说一个字。 痛苦的神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整个人再次陷入沉寂。 顾青山呆立数息。 主世界……开始面临……浩劫。 ——主世界。 谁会用这样的称谓？ 顾青山勐然回头望了一圈，只见大殿两侧陈列着两排人物雕塑，分别是神态姿势各异的上古修士。 十名上古修士各个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有着一柄长剑。 剑修。 剑修们。 他们原本化为英灵，守护着那个主世界—— 洪荒纪元！ 但自己一举碎裂不周山后，洪荒六分，化作无数世界碎片散落虚空。 剑灵们呢？ 他们又在做什么？ 顾青山走到第三座雕像前。 雕像顿时活了—— 这是一名白髮苍苍的老者，单手持剑，状若疯癫地叫道：「就像种庄稼一样！」 顾青山沖他拱拱手，走到下一座剑修雕像前。 那剑修顿时活了，连忙说道：「它们学会了那个人的法子！」 顾青山再次抱拳，走向下一座雕像。 他一路走过每一座雕像，终于听完整了剑修们想说的话。 「取代……甚至可以说是改变……」 「它们篡夺了混沌的力量，并在某个时刻切入——」 「众法则敌视它们，但并不敌视混沌。」 「降临……序列……降临了。」 「一切变成了两条线。」 「它们想用那个人的法子来对付那个人！」 顾青山重新在大殿中央站定。 众剑修雕像彻底陷入沉寂，但冥冥之中，顾青山却能感受到他们在看自己。 「各位，我大致明白了。」顾青山道。 一阵寂静。 ——哗啦啦！ 十座剑修雕像顿时碎裂一地。 虚幻的光影凝聚成人形，纷纷沖他点头致意，然后隐没于虚空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道身影轻轻落下。 却是那宫女。 谢道灵。 「您怎么也进来了？」顾青山问道。 「我每次问他们，他们也是说这番话，但从来没碎过——但刚才我注意到它们的灵都已回归相位世界去了，这是为何？」宫女紧紧盯着他道。 顾青山道：「因为他们觉得我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不必再呆在这里，便走了。」 「你明白了？」宫女疑惑道。 「——他们觉得我明白了，这才放心离开的，所以我应该确实是明白了。」顾青山道。 「这些剑修之灵究竟想说什么？」宫女问。 「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歷史——从不周山断的那一刻开始，但这种改变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所以它们借用了名为『混沌』的力量，避开所有惩罚，然后像种庄稼一样，在歷史中埋下了种子。」顾青山道。 宫女想了一会儿，又问：「一切变成了两条线——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青山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也不太懂，毕竟我才活了十几年，如今勉强抵达鍊气六七层的境界，在修行界，很多事情我听都没听过，也没见过，所以不敢乱说。」 「但说无妨。」宫女道。 「那我说一下我的猜测。」 「说吧。」 「我根本无法理解，有人竟然能改变过去，这难道不会让世界乱套吗？」顾青山摊手道。 宫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么，假如不去动原本的歷史，而是在某个时刻放一条平行的线，将其覆盖住，又会怎样呢？」顾青山道。 宫女呆了呆。 顾青山摇头道：「我年纪小，见识浅薄，这种事只要多想想头都要炸了，所以只能想出这么多。」 「……这个秘密……实在太大了，但我们依然无法知道它的全貌。」宫女轻声喃喃道。 顾青山想起什么，忽然望向前方。 第1160页 大殿的正前方供奉着一位神灵。 这是一位金甲神人，左手托着一座山峰，右手握着一柄奇怪的长剑，神色庄严肃穆。 神人的背后则是一面五人高的墙壁，上面用浓墨重彩刻画出一幅幅壁画，全是古代修士们与怪物搏杀的场景。 顾青山望向神人手中的山峰。 「不周……」 他心中念叨着。 宫女察觉到他神情的异样，问道：「你在看什么？」 顾青山回过神，答道：「我在想——这座洪荒剑阵之中，其实真正重要的应该是那位被供奉的神灵。」 「它应该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宫女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被供奉的神人。 第二十七章 相见 大殿内。 十座剑修雕像已经消失。 唯有那座金甲神人雕像高立于供奉台上，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两人。 「此阵……颇有些诡异，从现在开始，我将在一旁护持，以免你受到不可预料的伤害。」宫女道。 「多谢。」顾青山道。 他一步步走到金甲神像的供奉台前，拱手道：「阁下是何神灵？为何供奉于此？」 金甲神像缓缓低头，望向下方的顾青山，开口道：「你可知道此剑为何物？」 他举起手中那柄剑。 顾青山细细看了一回，摇头道：「我从未见过此剑。」 「会不会是你忘了？」金甲神像问。 「任何剑器，只要我见过，就必定记得。」顾青山道。 「你可敢持此剑？」金甲神像又问。 「有何不敢？但此地乃圣人所有之物，我又如何能越厨代庖，取走你手中长剑？」顾青山道。 宫女徐徐上前，伸手道：「请赐剑。」 金甲神像道：「你不是剑修。」 「只赠剑修？」宫女问。 「对。」金甲神像望向顾青山。 宫女奇道：「他才鍊气期，修行的道路尚未确定，你如何笃定他是剑修？」 「他就是剑修。」金甲神像道。 宫女一阵无语，又记起地剑认主之事，心中这才有几分释然。 「还是你来吧，圣人不会怪罪，放心。」她冲着顾青山道。 顾青山便朝神像拱手道：「请赐剑。」 金甲神像身形微动，将手松开，喝道：「接剑！」 长剑划过虚空，轻轻落在顾青山手中。 下一瞬。 金甲神像低吟道：「我等众修，在此等待无数岁月，只为揭示此事，尔等万万要小心，慎之慎之，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绝无回头路可走！」 轰—— 他整个人散做阵阵光华，瞬间消失不见。 宫女眯眼望着这一幕，轻声道： 「又是灵……不过比之前几位灵都要强大，已经去了相位世界……」 顾青山忍不住道：「敢问阁下，相位世界又是怎么回事？」 宫女看他一眼，摇头道：「待你到了金丹境，差不多才够接触这方面的术法，现在你只用知道它是一种特殊的世界。」 顾青山心中一震。 金丹境！ 这完全不对，在这个时刻上，修行世界根本没接触过什么相位世界。 这个世界最高的修行等级便是封圣。 在封圣之上，尚有神照、千劫、太虚、玄灵、乱星、归元、明神、见空、九十游寻、八百空轮、三千世界、四柱圣境、夜摩天、自在天王、须弥山主，然后是莫测境。 自己还是到了莫测境，才懂得世界之说。 为什么谢道灵说金丹便可接触相位世界？ 这个时候，她又怎么可能直接说出相位世界之事？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顾青山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注视手中长剑。 两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 「你获得了特殊灵技：万剑镇魔索。」 「此灵技已与你的灵魂产生联繫，除你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再使用它。」 「激发它只需你心念转动即可。」 「说明：这是灵界众剑修全力释放的灵技，在久远劫前，他们来到你身边，愿与你并肩战斗。」 「如今，他们以这种方式做到了这件事。」 顾青山心潮起伏，轻轻摩挲着长剑。 这柄剑，就是一项灵技。 灵技之强，几乎可以跨越境界，是整个世界体系的力量具现。 比如控制类灵技，歌舞表演者。 比如召唤类灵技，万界俯视者。 ——还有攻击类的界灵之降。 而这一道万剑镇魔索，乃是封印类的灵技。 这些灵技，威力无穷。 顾青山握住长剑，喝道：「开！」 长剑上顿时散落出无数符文，凭空连接成一道道铁索，径直飞向供奉台后的壁画。 锵锵锵锵锵！ 铁索扎入墙壁之中，仿佛卡住了什么东西。 宫女和顾青山都是神色一动。 壁画的后面有东西！ 顾青山握紧长剑，用力朝回一拉—— 轰隆隆！ 整面墙壁破开。 一座完全由剑器组成的囚笼出现在两人面前。 只见囚笼中，蜷缩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第1161页 一根根长剑穿过尸体，将它死死钉在囚笼中，一动也不能动弹。 ——看上去，这尸体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 「这是什么？」顾青山呢喃道。 尸体听见人声，忽然动了动，抬起头望向顾青山和宫女。 「是……修行者！」 尸体的眼睛亮了起来，高声喝道：「快！快救我出去，只要你们救我，我就一定教会你们天下无双的术法，让你们成为举世最强的存在！」 「你是谁？」顾青山问。 「我乃洪荒圣人，在无数年前的一场天地大劫之中身受重伤，一时不察，被宵小所趁，才落得如此境地——快救我！我必有重报！」尸体吼道。 顾青山没动。 宫女盯着那尸体，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洪荒圣人……原来如此，那些剑修的灵们，是想让我们看一看你这样的邪物。」宫女喃喃道。 「大胆！吾乃堂堂洪荒至圣，天下最强的数人之一，你竟敢称我做邪物！」尸体喝道。 宫女神情冰冷，哂道：「你身上全是邪门的味道，哪有一丝修行者的气息？况且——终于看到一个活的了。」 「什么意思？」尸体沉声道。 「你只是一具尸体，根本不是这具身躯原本的主人，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宫女摇摇头，朝顾青山道：「放开它。」 顾青山迟疑道：「它好像很兇勐。」 「没事。」 「……好。」 顾青山想着就算解开了封印，自己也可以随时再动用万剑镇魔索，便硬着头皮解开了封印。 只见密密麻麻的长剑全部消失，那尸体踉跄着倒在地上。 尸体爬起来，狂笑道：「哈哈哈，我终于——」 话音未落，宫女撑开袖子一卷。 尸体顿时从原地消失。 宫女这才转头望向顾青山，温和道：「你很不错，彻底解开了此地的秘密，想必圣人知道后，也会觉得欣喜。」 顾青山迟疑道：「刚才那傢伙挺厉害的，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它只是尸体，不是当年的洪荒圣人。」宫女道。 她想了想，又解释道：「尸体没什么厉害的，但在我们手上，可以逆向推出尸体生前的许多信息，这都是极其有价值的情报，千金不换。」 顾青山终于放下心来。 谢道灵做事一向很稳，绝不会狂妄自大。 既然她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可是，她只有封圣境修为，要如何对付这个洪荒圣人的尸体呢？ 宫女望着他，轻嘆道：「从未想过，一名鍊气期的少年，能得到上古剑修们的青睐——对了，你来求见圣人，究竟何事？」 顾青山按下心头疑惑，拱手道：「前线之事，公孙智与宁月婵尚在妖魔包围之中，我受两人之託，一路潜行而来，有要事禀报圣人，还请让在下去见圣人一面。」 「你已是摘了剑榜的人，自然应该去见她了。」宫女道。 她随手捏了个诀。 四周所有景象瞬间消失。 一阵天旋地转，顾青山双脚落在实地上。 只见自己与宫女依然站在那一面巨大的绿玉屏风前。 「来，随我去见仙尊。」 「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迴廊，越过层层宫殿，到了百花宫的正殿。 「通报一声，今天剑榜被人摘了，看仙尊怎么说。」宫女道。 「是。」 两名宫女听了，分出一人快步进入大殿，不一会儿，快步走了出来。 「仙尊现在正好有时间，宣摘榜人觐见。」 宫女望向顾青山，伸手虚引道：「去见仙尊吧。」 「那我这就去了。」顾青山抱抱拳，说道。 宫女微微一笑，道：「我要提醒你，仙尊面前可不能有一句假话，有什么说什么，不然后果自负。」 「多谢指教。」顾青山道。 宫女微微点头，侧过身，让他通行。 顾青山一步步走上台阶，徐徐而行，很快进入大殿。 百花殿一如既往，还是那般阴凉空旷。 微风带着暗香而来。 ——就像当年。 顾青山环顾四周。 任何人来到这座宫殿，无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失礼。 可他们又怎么知道—— 这里不过是百花宗弟子们吃早饭的地方。 顾青山暂时抛开回忆，循着清淡的香气望向大殿深处。 只见一座高台上，用仙玉雕琢着千百朵姿态各异的花草。 在这些花草的中央，一朵巨大的花朵怒放盛开，显露出花蕊中的宝座。 万花宝座。 宝座之上，端坐着一名女子，身穿翠绿色霓裳羽衣，脸上罩着一层薄纱。 「是你摘了剑榜？」 女子开口问道，声如百鸟脆鸣。 第二十八章 面谈 宝座之上，端坐着一名女子，身穿翠绿色霓裳羽衣，脸上罩着一层薄纱。 「是你摘了剑榜？」百花仙子问。 「是在下。」顾青山抱拳行礼。 「听说你来此摘榜，是为前线之事？」百花仙子又问。 「正是，前线事急，还请圣人出手相救。」顾青山急声道。 第1162页 「……你可有腰牌在身？」 「有！」 「你的腰牌可在？」百花仙子问。 「取出来。」百花仙子道。 「是。」 顾青山将挂在腰上的青铜腰牌解下，摊在手上。 百花仙子手一招，那青铜腰牌飞过大殿，轻轻漂浮在她面前，冒出丝丝缕缕的灵光。 一行字凌空出现。 「前锋营，顾青山。」 腰牌没错，且跟面前的少年产生了天然的联繫。 百花仙子神色稍稍认真了一些，问道：「前线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且说来。」 顾青山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百花仙子默默听完，伸手捏了个诀，放出术法打在青铜腰牌上。 ——神技，虚空寻灵！ 吽！ 虚空传来宏大的动静。 一道灵光砸在虚空，撞出一个两人高的黑洞。 一幅幅人物的虚影从黑洞中显现。 那是过去的时间中，青铜腰牌上沾染的所有生灵气息。 死人坑里……军营中……神武世界……最近发生的所有事一一闪现在谢道灵面前。 她点点头，沉吟道：「不错，你没说假话。」 「还请圣人搭救公孙将军和宁圣女。」顾青山抱拳道。 百花仙子没说话，只是伸出白玉雕琢般的青葱手指，飞快的掐算。 须臾，她神色缓下来，说：「我刚算了一卦，一刻钟之内，他们不会陨落。」 「万一有变数呢？」顾青山道。 「你在担心什么？」百花仙子看着他，反问道。 「——刚才在那洪荒剑阵之中，剑修们说有什么东西要侵袭我们的世界，我担心会有意外发生。」顾青山道。 百花仙子一挥手，道：「不急，他们不会死，就是死了，我也从轮迴拉他们回来。」 又是这句话！ 不过这一次，顾青山倒是彻底相信她了。 ——可是，若深究下去，为何在这条时间线上，当末日席捲了一切之后，百花仙子为何会独自前往黄泉，从此不再理会人间事？ 顾青山陷入沉思。 只听百花仙子继续说道：「既然是摘榜，一切要按本圣的规矩来。」 她拍拍手掌，便有两名宫女悄无声息出现。 「圣人，这是？」顾青山问。 只听百花仙子道：「虽然你摘的是剑榜，但在绿玉屏风之中，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用剑，这一点不合我的规矩。」 「不用剑而摘剑榜，若是所有人都如此行事，我的百花榜岂不是被你们弄的鸡飞狗跳？」 「因此，我不能算你是彻底完成了剑榜。」 「这是我的两名剑侍，我让她们将修为压制到鍊气七层，你们交一次手。」 「一刻钟之内，你若胜不了她们，本圣便认定你摘榜失败。」 顾青山心中嘆了口气。 ——果然又是这样，自己要跟她的两个分身交手，以便于她进一步了解自己。 正想着，却见百花仙子微一犹豫，又说道：「你刚才问了相位世界之事，也罢，等下便让你见识如何才是相位世界，如果你依然能取胜……本圣就许你一件事。」 顾青山一怔。 这句话所蕴含的信息太过丰富，他才刚反应过来，便听百花仙子拍拍手道：「开始！」 话音落下。 两名宫女默默走上来，行了一礼，缓缓拔出长剑。 虚空之中，突然跳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注意！」 「一个相位世界即将与主世界重合。」 顾青山心神剧震。 什么？ 在如此低境界的战斗之中，竟然就能召唤相位世界了？ 下一瞬。 整个百花殿唿啸而去，世界化为空白。 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出现。 顾青山往向四周，只见自己站在沉沉的黑铁牢笼上。 脚下是一根根粗壮如臂的黑铁栏栅，上面刻印着细细密密的符文，而在牢笼之内，困着数不清的妖魔鬼怪，不时发出悽厉尖锐的嘶鸣。 在自己对面不远处，两名宫女持剑而立。 相位世界。 真的是相位世界！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个时候，修行世界就存在相位世界这样的术法？ 一名宫女道：「圣人佩剑太厉害，上阵杀敌可用，然则此处只为考验你的剑术，所以你的剑器由我们提供。」 另一名宫女招招手。 四柄长剑落下来，整整齐齐的悬浮于顾青山面前。 第一柄剑充满了无尽锋利的杀意。 第二柄剑通体火红，就像是在燃烧一样。 第三柄剑漆黑无光，轻盈无声。 第四柄剑舞动间发出勾魂夺魄之音，乱人心神。 ——正是另一个时间线上，顾青山曾要挑选的那些剑。 只不过地剑已经认主，所以不再其列。 顾青山径直走到最左边，将那柄长剑抽出来。 锵的一声，剑气沖霄。 这柄剑单单是握在手中，就能感应到剑身上汹涌的杀意。 顾青山嘆口气，将长剑收入剑鞘，拿在手中。 「为什么不挑，直接选了这一把？」一名宫女饶有兴致的问。 「借来一用，此剑已足矣。」顾青山道。 第1163页 两名宫女微微有些意外。 「此剑杀意沸涌，极易乱人心神……难道你没看出这一点？」另一名宫女问。 「诚然，此剑极凶，」顾青山说着，「我尚未起心，它已有杀意，到底是我用它，还是它用我？指不定哪天会被它奴役，成为杀人机器，因此不应用它。」 两名宫女点头，等着他后面的话。 顾青山将长剑缓缓抽出来，轻声道：「但如今在我手中，它纵有千般杀意，万般恶念，也只能为我所用。」 「你不怕它引你入魔？」一名宫女问。 「万流归海，魔也只是途中一支流，如何引得动我？」顾青山道。 「善。」宫女道。 两女不再说话，抽出长剑。 只见两道寒光骤然暴起，一长一短，一快一慢，互相弥补了对方的破绽，招招相连，顷刻间，攻到了顾青山面前。 这样的配合，这样的剑术，没有任何花哨，更不讲道义和风度，所有的一切只为取敌性命，朴素到了极致。 看她们的默契程度，说是一个人使出来的两套剑诀，也不为过。 剑光扑面而来。 顾青山手持长剑，心中默想。 要不要表现的更出色一些？ 不…… 这样已经足够了，过犹不及。 他出剑。 当——当！ 重叠的两道兵器交击声响起。 两名剑侍倒退几步，脸上露出惊奇之色。 「风斩？」 「不，开山。」 她们犹疑着，不能确定。 顾青山追了上来，手中长剑似慢实快，连斩五记。 两名剑侍连连招架，又退出去七八步。 「这是疾风连斩！」 「不对，是开山剑锤！」 两人一同开口道。 她们默运剑诀，勉力出手，然而默契已经没有了。 剑光扑面而来，两人正欲举剑，忽觉手中一震，长剑击飞出去，远远落在黑色囚笼的另一端。 「剑意交替，变化自如。」 一名宫女笑道：「我们输的不冤，这是糅合了风斩真意和开山真意的剑招，只有彻底玩透这两套剑诀的人，才有能力做到。」 下一瞬。 整个世界连同宫女一起消失不见。 顾青山又回到了百花殿。 百花仙子看着他，沉吟道：「你能被地剑选为主人，其实跟我便算得上是天大的缘分，又能为救同袍，远赴千里，完成种种挑战，最终来到我的面前……」 她犹豫了数息，说道：「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我想要问你。」 顾青山道：「请仙尊垂问。」 百花仙子上下打量着顾青山，不动声色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为何从军？」 百花仙子口中说着，私底下，手在长袖中捏了个诀。 任何谎言，都瞒不过她。 顾青山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这一次见面已经到了最后的决定时刻。 他想了想，抱拳道：「禀圣人，在下年幼时父母意外离去，孤身挣扎生存长大，如今妖魔乱世，我想让自己尽快变得强大，然后想办法让所有人都好好活下去。」 「如此说来，你还是个孤儿，」百花仙子故意问道，「本圣有些好奇，一个人挣扎求生，是什么感觉？」 顾青山道：「我曾经感受过孤独，它有好有坏……」 他忽然住了口。 诚然，按照上一次的说法，也许还是一样能打动谢道灵。 因为从上古时代开始，她也是孤身一人。 她是孤儿。 但是—— 真的要说出过去的话么？ 一切……都已经不同了，难道自己还要说那种话？ 顾青山微微摇头，开口道：「在长久的孤独之后，我曾遇到了很多人，他们是我的志同道合之辈，是我的眷属，是愿意守护众生的人，是心中有热望的强者。」 「从那以后，就算我一个人在战场上搏命求生，我也时刻知道，我并非独自一人。」 「并非一人？」百花仙子重复道。 顾青山平静说道：「是的，我所守护的那些人，不管他们身在何处，又或正经歷着什么，我都能清晰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心与我同在，与我同归。」 「而我的剑是为守护他们而存在——当我心中有剑，我便再也不曾感到孤独。」 大殿内，他的声音不断迴荡，直到归于寂静。 百花仙子眼眸微闭，似乎在思考什么。 数十息后。 她忽然睁开眼，微笑说道：「顾青山，你可愿入我百花宗？」 第二十九章 新的名号！ 「在下当然愿意加入百花宗。」 顾青山肃然道。 再次回到主时间线上，如果说有什么事是让他忐忑不定的，其中必然有加入百花宗这件事。 此刻，谢道灵亲自出声询问，就代表一切尘埃落定。 顾青山心中的石头终于可以落地。 「很好。」 百花仙子面上笼着轻纱，但言语间的欣然，连顾青山都能感觉到。 「宁月婵给了你一张弓？」她突然问道。 顾青山只好答道：「是的。」 百花仙子发出莫名的轻笑，眼含深意道： 第1164页 「也好，作为本圣的徒弟，配她自然是配得上。」 「……」顾青山无言以对。 上一次，是因为自己用弓射黑鱼，被她看出端倪。 而这一次她用腰牌还原了过去的事，自然看到了宁月婵赠弓的一幕。 「对了，你可是剑修，她没揍你？」 「……我救了她的命，她好像还不知道我是剑修。」 「哈哈哈，原来如此，妙！」 百花仙子轻笑着，整个人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 「你是我的第四个徒弟，我得想想，给你起个什么名号。」 顾青山小声道：「圣——不，师父，公孙智和宁月婵还等着你搭救。」 百花仙子却自顾自说道：「为师一时忘了这件事，也是该救他们了——但四人之中，你是最小的男修，到底叫什么好听呢？」 少顷。 谢道灵开口道：「你的名号很重要，既然你是剑修种子，更是我第四个徒弟，我看你的名号不如就叫——」 她停了一下，说道：「三世童子？」 顾青山有些无语。 师尊还是这么…… 恩，有一种独特的恶趣味。 顾青山拱拱手，恭敬道：「师尊，这个名号似乎跟剑修种子和您的第四个徒弟没有任何关联。」 「也对，」谢道灵神情微微认真了几分，继续思索道：「那么我决定了，你的初始名号就叫侍剑童子。」 侍剑童子？ 这名号…… 以前可没有这一出啊。 顾青山心中正感到奇怪，却听谢道灵解释道：「你才十几岁的年纪，却在大青石前被神剑当众认主，此事已经瞒不住，很快就会传开，必定让无数修行者眼红。」 「为师赐你名号『侍剑童子』，是让天下人知晓你手中神剑的主人依然是为师，而你是奉我之命，为我保管此剑。」 「这样一来，众修行者便不会再眼红你，也不敢对你动任何歪心思。」 话音落下。 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得到了世界认可的名号：侍剑童子。」 「这是天下三圣之一，百花仙子谢道灵亲口所封的名号，即将在修行界之中广为流传。」 「装备名号：侍剑童子，你将获得以下名号技。」 「狐假虎威（被动）。」 「说明：当你装备此名号的时候，自动获得『高等亲和』，任何修行者都要给你几分面子。」 「这是看在圣人的份上。」 顾青山：「……」 很——好—— 自己归来之后，这么快就获得了名号。 还可以狐假虎威。 「师尊……为什么我是童子，我都十几岁了。」顾青山认真道。 「你本来就是童子身么。」谢道灵满不在意的道。 顾青山一顿，坚持道：「可是我很快就会变得更强，童子的称谓实在是——」 谢道灵打断他道：「如果你能很快提升修为，达到我的要求，到时候我自然给你一个新的称号。」 「是什么？」顾青山问。 「抱剑童子。」 「……这还不如侍剑童子呢，师尊。」 「好像也是，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师尊，快救救宁月婵和公孙智！」 「算算时间，也该救他们了——」 谢道灵伸手一抹，四周光影涌动，化作一面巨大的镜子。 只见镜子里的景象不住移动，很快便来到了顾青山原本所呆的那一处军营。 只见军营中，法阵的灵光缭绕不断。 公孙智正取出几块新的灵石，飞快的镶嵌在营地中央的那座法阵上。 ——太上感应临斗诛邪大阵。 宁月婵则在军营外与妖魔拼杀，数息之后方才飞回营地之中。 「好了吗？」她喘着气道。 「好了！」公孙智拍拍手道。 但见法阵上涌起一道道灵光，汇聚成密密麻麻的符文。 军营外，众妖魔一见这些符文，顿时发疯了一般的朝后退去。 唯有无面巨人隆隆而来，挡在众妖魔前面，准备抵挡法阵所激发出来的强大攻击。 「这法阵不错啊，一看就是洪荒时代传下来的真品——是你布置的？」谢道灵看了看，问道。 「是的。」顾青山道。 「你从哪里学来这样的法阵？」谢道灵又问。 「家传的。」顾青山道。 谢道灵嘆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幸好如此。」 这下顾青山反倒好奇了，问道：「师尊不觉得奇怪吗？」 谢道灵徐徐说道：「你年纪不大，可能有些事情并不清楚，眼下他们两人情况尚好，我且与你分说一二。」 「请师尊指教。」顾青山道。 「久远劫前，洪荒大乱，万魔出世，生灵涂炭，幸而洪荒时代的那些知识传承了下来——你家估计就得了洪荒的些许法阵传承，然而不仅是六艺与修行法诀的传承，更有无数威力强大的洪荒法宝、乃至相位世界，全都紧紧围绕在众生周围，以此保证了众生不被万魔所灭，直到如今。」谢道灵慢慢说完。 顾青山呆了呆。 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知识、法宝、相位世界？ 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第1165页 究竟什么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忽然，不久前的那一幕在顾青山脑海中闪过。 「有人在帮你，顾青山，那个人把整个时间线上的一切都颠覆了，让邪性之魔无法找到你。」巨大尸体道。 「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我怎么有点无法置信。」自己说道。 让整个时间线上的一切都产生变化—— 从来没听说过谁能做到这一点。 「……这件事起因是你先让时间线上产生了各种小事件，对方借着这个力量，才达成了『让一切改变』的假象。」 顾青山回过神来。 如果说之前那种帮忙，是因为自己在时间线上产生了各种小事件，那么，这一次深入洪荒破碎的时代，放入无数法宝、知识和相位世界，一样是不可思议的事。 究竟是谁，在跟自己一起对抗邪魔？ 顾青山心念转了几转，忽然又想起一事。 在黄泉，第一次见到父母。 父亲曾说—— 「你的作为，让那些过去的诸纪元都看在眼里，大家都准备行动了。」 「过去的四圣之纪元已化为圣柱，降临于洪荒。」 …… 顾青山静了数息，终于明白过来。 ——是其他纪元。 其他纪元都已经出现了，它们来到了这条主时间线上，要和自己站在一起，与邪魔们做最后的决战！ 如此，则一切都说得通了。 顾青山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只听谢道灵的声音再次传来：「徒儿，既然是你来搬救兵，不如你还去救他们一救，如何？」 顾青山抱拳道：「师尊，我实力低微，如何去救他们？」 谢道灵伸手在虚空轻轻一握，手上便多了一颗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白色珠子。 「此乃我手中的一件洪荒法宝，现在传你口诀，你且持此珠去救他二人。」 话音落下，那颗寒珠飞落到顾青山手里。 紧接着，一道口诀在顾青山耳边响起。 顾青山低头望向手中寒珠，却见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 「你获得了洪荒法宝：广寒珠。」 「以你所得口诀，可激发此珠上的洪荒神技。」 顾青山看得呆住。 这—— 已经完全对不上了啊！ 如果诸纪元已经来到主时间线上，那么邪魔呢？ 它们不是已经降临了么？ 顾青山收了寒珠，抱拳道：「是，师尊，我这就动身。」 万花宝座上，谢道灵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只管去救人，如果有邪魔来犯，为师会出手灭魔。」 第三十章 骤遇故人！ 「那……我就再次返回前线？」顾青山问。 谢道灵点头道：「既然人族高层有内奸，我倒是不必急着现身，由你去改变战局，说不定更容易引出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是，师尊。」顾青山道。 谢道灵笑笑，继续道：「你的夜雨弓给我看看。」 顾青山依言拿出长弓。 谢道灵手一招，长弓便飞落在她面前。 她伸手在长弓上轻轻一抹，整柄长弓上顿时散发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些符文渐渐隐没于弓中。 谢道灵这才说道：「箭术具有迷惑性，可以让人以为你是远程射手，我给此弓加了一道上古引灵符文阵，今后你只需引动弓弦，自有和你能力匹配的灵矢出现，不必再受箭矢射空的限制。」 夜雨弓再次回到顾青山手中。 他尝试着轻轻拉动弓弦，果然有一根若隐若现的虚幻灵矢落在弓弦上，散发出锋锐之气。 「多谢师尊。」顾青山喜道。 谢道灵取出一方阵盘，又道：「那处军营我已知之，现在直接把你传送过去，许你便宜行事。」 「师尊，什么是便宜行事？」顾青山自然要作出十几岁少年的疑惑姿态。 「意思就是——你想怎么打都可以，多多体会广寒珠的妙用——毕竟你才鍊气期，如果能多参与这样的战斗，对你今后有些好处。」 「是！」 一抹流光从阵盘上飞来，将顾青山一笼，带着他从百花殿中消失。 谢道灵坐在万华宝座上，陷入沉思。 数息后。 三位百花仙子从她背后转出来。 「我去照应一下这个徒儿。」 其中一名百花仙子说着，长袖一挥，整个人消失在虚空之中。 另一名百花仙子道：「人族高层有内奸，我去知会悲仰。」 剩下那名百花仙子点头道：「神武世界的事，想必玄元那傢伙愿意当先锋，我去找他。」 两人手上法诀一动，齐齐消失在大殿中。 …… 军营。 一道光芒从天而落。 顾青山现出身形。 「是你！」 「你怎么回来了？」 两道声音响起。 顾青山望向宁月婵和公孙智，笑道：「奉圣人之令前来。」 两人一静。 「可有凭证？」公孙智镇定的问。 顾青山取出广寒珠。 两人定睛一看，宁月婵先是松了口气：「没错，这是洪荒法宝，广寒珠。」 公孙智却打量着顾青山，惊疑不定道：「广寒珠可不是什么身份证明，乃是百花宗至宝，圣人从不赐予外人，你——」 第1166页 顾青山心知谢道灵必在暗中观察，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已拜入百花宗，是圣人座下侍剑童子。」 两人俱是一震。 宁月婵笑道：「你这种在前线奋战的少年修士，能拜入百花圣人门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公孙智也大笑出声：「哈哈哈，好！这下我们总算死里逃生，任务也算完成了！」 宁月婵想了想，上前拍拍顾青山肩膀道：「假如你跟着圣人修行各类术法，自然是一条极好的路子，不过若是修行冷兵器一类的话……随时可以跟我切磋。」 这话有深意。 顾青山欣然道：「我自然是想修习冷兵器。」 「哦？你修那一种兵器？」宁月婵感兴趣的问。 「我修——」 顾青山勐然记起一事，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只是吶吶无言。 「恩？你修哪一门兵器？」宁月婵问。 突然—— 咚！咚！咚！ 大地震动。 军营外，传来一道道地动山摇的声音。 三人扭头望去，只见无面巨人肩扛一座小山，正一步步朝着军营的方向走来。 顾青山大喜过望，张口道：「闲话休提，我来对付这妖怪，你们且略作歇息。」 两人毫无异议。 公孙智直接取了蒲团出来，盘膝坐上去，开始入定休息。 宁月婵则收了长刀，倚靠在土墙上，静静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将广寒珠挂在腰间，大步向前，在军营门口站定，举起手中长弓—— 唰！ 但见一抹寒冰从弓弦上飞出去，瞬间跨越漫长距离，直接射中无面巨人。 一抹森寒的白芒瞬间蔓延开来，将无面巨人连同它肩膀上的小山染成白色。 无面巨人再次朝前迈出一步。 咚—— 它的身形渐渐凝固住，无法再移动分毫。 天地寂寂。 凄风冷雨之中，这个身形庞然的怪物彻底化作一座散发着无穷白雾的巨型冰雕。 顾青山心中一默。 ——这便是广寒珠的威力。 想不到自己一个鍊气期的修行者，凭藉此珠，竟然能直接灭杀无面巨人这种高等级的妖魔。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在他眼前： 「你完成了一次熵解。」 「你杀死了妖魔：无面巨人。」 「此次熵解跨越了极高的实力层级，所获得的熵解之力相当强大。」 「本次熵解所获得的力量将转化为真实末日之力，穿越时空的限制，返还至混沌之中的你身上。」 顾青山一眼看完，不禁想起被分界石所分的另一个自己。 ——由于隔着漫长的时空，也无法知道另一个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情形。 但愿…… 自己熵解怪物所转化的力量，能给另一个自己更多帮助吧。 他朝军营外望去。 满山遍野的妖魔，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靶子。 顾青山不再多想，再次拉满手上长弓。 一道灵光聚为箭矢，出现在弓弦上。 手一松。 箭矢顿时化作一道森寒之芒，在原野上飞快穿梭，最终射中了一头全身冒着火焰的怪物。 那怪物还想抵挡，却在一瞬间化作了冰雕。 唰唰唰唰—— 顾青山手上不停，飞快引弓而射。 但见一片片妖魔化作冰雕，瞬间失去了生息。 很快，妖魔们开始骚动起来。 ——这根本没法打！ 顾青山才不管妖魔们怎么想，站在法阵之中，飞快的射出一根根箭矢。 两行萤火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不断的完成了熵解。」 「另一个你正在大量汲取诸界末日在线·妖魔序列的真实力量。」 忽然—— 远空之中，那厚厚的铅云中传来一道咆哮：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捣乱！」 世界一静。 一股前所未见的威势勐然暴涨，如飓风般吹拂大地。 顾青山心中一沉。 来了！ 按照另一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事来看，即将出场的乃是一位妖圣。 然后众妖圣齐出，想要对付谢道灵。 但这一次谢道灵只在暗中，而自己手持洪荒法宝—— 来的会是什么样的敌人？ 顾青山暗暗想着，抬头望向那远空之中的铅云。 下一秒。 却见铅云散开，显露出三人。 两名白衣女子，皆是人间绝色，然而双手双脚却被沉重铁链锁住，身上庞然的灵力被彻底压制住，无法发散分毫。 那铁索上，不时散发出蒙蒙光亮，将她们笼罩其中。 一女手捧红葫芦，另一女手捧琉璃瓶。 她们恭敬的站立于两端。 一名身着紫衫的年轻男子，负手立于两女之中。 这男子冷冷盯着顾青山，开口道：「你腰上那宝贝是何物？」 顾青山呆了呆。 无数念头在他心中浮动。 神武世界……神武世界…… 没错，广阳门其实也在探索神武世界…… 可是！ 他们为什么可以先一步从神武世界而来，抵达修行世界？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1167页 军营中，公孙智勐然睁开眼，低声道：「好强的灵压，究竟是什么人？」 宁月婵不知何时早已来到顾青山身边。 她看了那紫衫男子一眼，又望望顾青山，面上露出奇怪之色。 「……勐的一看，这人与你倒是有几分相像。」 宁月婵小声说道。 下一瞬。 那紫衫男子双眼一眯，轻哼道：「先杀人，再夺宝。」 「是。」他身侧两女应声道。 两女将红葫芦和琉璃瓶对准军营，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顾青山脸色一变。 不好！ 他立刻将广寒珠解下握在手中，疾速念动口诀： 「三清聚灵宫，玉刺谒广寒！」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在虚空之中： 「你激活了广寒珠上的洪荒神技。」 只见那广寒珠缓缓亮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邪魔的序列 口诀一动。 广寒珠勐然腾上高空，放出无边月芒，照耀天空大地，令一切化作茫茫霜雪。 两女手中的葫芦与琉璃瓶刚刚举起，被那月芒一照，顿时连人带物笼上一层层霜雪，化作冰雕僵在原地。 紫衫男子神情一变，失声道：「原来是洪荒法宝——」 话音未落，月芒早已映照而至，剎那遍布他全身。 紫衫男子挣了挣，却几乎无法动弹。 他摇头道：「想不到一个小小鍊气修士，手上却有洪荒法宝，这次是我大意了。」 话说完，他整个人也化作一座冰雕，悬于天空不动。 广寒珠这才徐徐落下，被顾青山接在手中。 顾青山终于松了口气。 宁月婵在他身旁，也不禁道： 「幸好有此宝物，否则以那三人实力，我们根本无法抵挡。」 公孙智走上前来，与两人并肩而立，开口道：「他们的修为实在太过高深，甚至远远高于封圣境。」 宁月婵与她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 顾青山则是紧紧盯着半空中三人。 他虽然实力尽失，但直觉依然在，比起公孙智和宁月婵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两位小心，我总觉得事情还没完……还请公孙先生多布置几道防御法阵，能挡一下是一下。」 顾青山道。 公孙智看他一眼，半信半疑。 顾青山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索性一咬牙，把新名号锁定。 顿时，一行小字飞快浮现在虚空中： 「你已装备名号『侍剑童子』，是否要发动名号技？」 「发动！」顾青山立刻道。 「请注意，『狐假虎威』已经开始生效。」 界面上闪过这样一行字，便归于寂静。 下一瞬。 公孙智恍然道：「也罢，你既然能被圣人看中收为弟子，必然有些过人之处，我得信你这一遭。」 他立刻取出阵盘，飞快的布置着各种防御法阵。 很快，层层灵光冒起，飞快笼罩在军营之外的虚空中。 咔嚓！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轻响。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那紫衫男子身上的冰霜突然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 一只利爪从裂缝中勐然伸出来，照着身上的冰壳用力一敲—— 哗啦啦！ 所有冰霜被震碎，显露出里面的事物。 ——依然是那紫衫男子，但他的脸颊上却多了一对复眼，背后伸出六只利爪。 「逼我召唤序列的力量……」 他俯瞰着下方军营，背后六只利爪勐然朝下一划。 天地间出现了一道妖异的苍焰，如流星般坠向军营。 军营外的虚空之中，数十层法阵顿时有所感应，放出光芒，预备迎敌。 一连串噼啪作响的声音之中，苍焰势如破竹，飞快穿透层层法阵。 公孙智急道：「不行，完全挡不住！」 顾青山一咬牙，抽出阵盘疾速飞点，将那道太上感应临斗诛魔大阵打开。 轰！！！ 大阵释放出无数符文，化作磅礴仙影飞上天空，与那道苍焰撞在一起。 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等到一切落定，三人再次朝天空望去。 只见那紫衫男子盯着顾青山，意外道：「不仅有洪荒法宝，还有洪荒法阵，很好，看来我来对了！」 顾青山心头髮紧，正要再次催动广寒珠，却见虚空之中伸来一只手，把广寒珠轻轻接了过去。 不知何时，一名女子出现在他身边。 ——谢道灵。 「徒儿，你暂且后退。」她说道。 顾青山退至她身后，问道：「师尊，这就是邪魔吗？」 谢道灵托着广寒珠，望向那紫衫男子道： 「这是一名修行者，但他已然邪化，不是你能对付的。」 话音落下，谢道灵身形一纵，飞上天空，将手中广寒珠抛了出去。 紫衫男子喝道：「你是何人？」 话音未落，却见广寒珠勐然放出万道光彩。 天空逐渐显现出迷迷濛蒙的景象，细看却是重重玉宇琼楼，天上宫阙。 ——相位，广寒境！ 「不管你是谁，邪化之后，只有一条路可走。」谢道灵说。 第1168页 紫衫男子笑道：「这话我听的太多，可惜跟我说这话的人，都已经死掉了。」 「这次会有不同。」谢道灵淡淡的道。 广寒珠上光华一闪，谢道灵与紫衫男子一同没入那方世界之中。 剎那间，所有异象一收，天地顿时恢復正常。 顾青山沉默数息，转头望向宁月婵，问道：「什么是邪化？」 宁月婵道：「在上古传说中，据说是一种极其恐怖的转化，但由于实力的原因，我们几乎没有亲眼见过现实的例子——唯有各派掌门和长老们负责对付这种存在——但据说这种存在也不多，极少出现。」 公孙智嘆口气，忧心忡忡的道：「这次探索出来一个全新的世界，想不到却惹来邪魔——我看以后修行界要乱了。」 顾青山想了数息，还是有些想不通，索性打开混沌战神界面。 「帮我唿叫一下混沌之灵，鸡爷。」 「正在唿叫。」 没多久，界面上很快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鸡爷紧张的声音响起：「你找我找得很及时，再过一会儿我马上就要逃了！」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顾青山不禁问道。 「别管我，听着——邪魔们为了找到你，已经採取了新的方法——它们耗尽全力，制造了一个闭环。」 「不可能，它们明明被所有法则排斥。」顾青山沉声道。 「但序列可以制造时间闭环——这一手，它们是跟你学的。」鸡爷道。 顾青山一静。 原来如此，这跟剑修英灵们的提醒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它们岂不是可以在歷史中随意寻找我了？」顾青山问。 「并非如此——邪魔们凝聚了序列，将之投入洪荒之后的时代，但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鸡爷道。 「什么？」顾青山问。 「必须通过那个序列，邪魔才有降临的可能。」鸡爷道。 「所以它们并没能彻底毁掉歷史？」 「它们的目标是你，如果可以的话，它们也愿意改变歷史的走向——可惜，有其他纪元的力量在暗中帮你，所以它们依然还没做到这一点。」 顾青山想起一事，问道：「你是说……四圣纪元？」 鸡爷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飞快说道：「四圣纪元是四个沉睡的纪元，它们确实参战了，你早晚会碰见它们的使徒——就像你，你乃是混沌的使徒。」 「那些使徒为什么不主动站出来与我一起战斗？」 「为了安全——它们的时代早已结束，所以它们积蓄的力量极其有限，只能在暗中帮你一把，除此之外，它们就只能隐藏在歷史中，做一个普通人，又或是过客，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处于混沌之中的你，能唤醒过去沉睡的纪元，帮助它们觉醒更多的力量，那样的话，它们才敢逐渐出现。」 鸡爷声音突然转高：「我必须逃了，最近不要找我。」 嗡—— 它那边传来一道剧烈的震响。 紧接着，通讯断了。 顾青山沉默数息。 想不到…… 邪魔还会制造出一个属于它们的序列。 它们为了找到自己，杀掉自己，真是耗尽了手段。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顾青山一言不发的朝军营外走去。 「你去哪儿？」公孙智在身后喊道。 「杀些妖魔，磨鍊技艺。」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道。 他开始飞奔，很快靠近邪魔阵地。 ——却见他收了夜雨弓，抽出一柄长剑。 「地剑，火力全开，现在我要依仗你的力量，多杀些妖魔才行。」顾青山默默传音道。 「好。」地剑上传来一道声音。 忽然，顾青山左眼闪烁出一阵彩色光晕。 密密麻麻的数据瀑布流从他眼前飞速闪过，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顾青山顿住脚步，轻唤道：「顾苏安？」 「是我。」 下一秒，一道抑扬顿挫的女声随之响起： 「顾青山阁下。」 「对于本世界的所有情况已经完成计算，按照六道人族的传承进行了针对性策略选择，在人间之墓中进行了防具挑选，并为你炼制了适合当前战斗的战甲。」 一套散发着光芒的轻便皮甲从虚空显现，散成数十片，飞快套在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活动了下身体，再次握紧地剑，朝如潮的妖魔走去。 「你要在修行世界与我一同战斗吗？」他问。 「阁下，你是人间之圣，而我是您的最终兵器，我们当然要并肩作战。」 「好——」 顾青山身形一纵，突入妖魔群中。 但见一道道剑气纵横四方，那些妖魔虽然实力更强，却无法沾染剑气分毫，几乎是一触便死。 妖魔们纷纷出手。 可惜顾青山身法巧妙，滑不留手，它们的术法极少有能打中顾青山的，就算有一些命中，也被战甲挡下了。 潮水般的妖魔中，顾青山开始向前突进。 第三十二章 一战而至 层出不穷的术法之中，一道残影来回穿梭。 无论任何术法，竟然无一能打中那道残影，仿佛早在术法出现的那一刻，残影就已知晓该如何躲避。 第1169页 残影几乎避开了一切攻击，死命朝怪群里挤，然后—— 挥、砍、刺、斩、切、噼…… 一蓬蓬血雾在魔潮中接连飘舞而起，在无边的妖魔海中，化作星星点点的微光。 这些微光刚一出现，便立刻朝残影飞去，然后彻底消失。 残影忽然一顿，显出身形。 顾青山。 ——他站在怪群之中，任凭那些光点没入自己背后。 「苏安，这是你收集的力量？」 说话间，顾青山朝左侧掠出数十丈距离。 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上，暴雨般的熔浆从天而降。 顾青山身形轻轻一让，将长剑朝背后一刺—— 一头全身盔甲的怪物被刺了个对穿，身形崩溃成灰。 金光与微芒一同显现。 「对，阁下，这些生物能量已经被提炼，可以推动人族从基因层面产生进化，我已经做好了整个程式，能让您按照修行侧的天梯不断进化——我将之称为修行的科学破解版。」 「……这很科学。」 轰！ 顾青山身上涌起层层气浪。 鍊气七层！ 他的反应、速度、灵气、体格都变得更强了数分。 又一头饮血魔朝他直扑而来。 顾青山手上长剑轻轻挥动，越过对方的利爪，刺在头颅上。 「嘭」的一声闷响。 饮血魔顿时被地剑斩灭成灰烬。 一抹金光从灰烬之中飞起，渐渐消弭于虚空，又有星星点点微光飞过来，没入顾青山体内。 金光是熵解，微光是生物能。 「一本万利。」 顾青山贊了一声，持剑望向其他怪物。 目光所及之处，怪物无不是惊恐万分的朝后退去。 顾青山又望向虚空。 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浮现： 「你正在大杀特杀。」 「时空的另一端，末日属性的你正在飞快掌握妖魔序列的真实力量。」 顾青山颇有些意动。 「阁下，该退回去了，你的战甲已经快要彻底破碎。」顾苏安提醒道。 顾青山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上的那件皮甲伤痕累累，处处都是裂纹。 ——这套甲衣，正适合鍊气期使用，可惜，纵然它只是一直承受着各种术法的余波，也已经承受的太多，快支撑不住这种烈度的战斗了。 「下次再多杀点，我们需要更多能量来突破筑基境，还要觉醒神通。」顾苏安提醒道。 「也罢，先这样了……」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朝回退去。 沿途妖魔察觉他要退走，顿时爆发出高亢的嘶鸣，鼓起勇气再次扑上来。 顾青山一边后退，一边随意挥动长剑，将那涌上来的妖魔一一杀死。 纵然在万千妖魔之中，然而他神情轻松写意，手中长剑如龙似蛇，来回飞舞，偶尔稍作躲避，胜似闲庭散步一般。 数不清的金光与微芒次第显现，或归于虚空，或飞至他身上。 ——以他在近身战斗上的造诣，深入敌阵之中斩杀妖魔，其实并非是什么难事。 但他如今只有鍊气期，身体还太过脆弱，必须靠着甲衣保护，才可以在无数高阶术法之中保证安全。 如今甲衣将碎，他便徐徐退回军营之中。 宁月婵也冲杀了一阵，这时见他回营，便跟着退了回来。 公孙智在门户撑开一道道防御术法，接应两人。 「鍊气期就敢入妖魔海中一战——我现在知道你为何能被圣人收为弟子了。」 他笑着说道。 顾青山抱拳道：「前辈谬赞。」 ——在时间闭环的另一个端，他也和冷天星在怪群中杀了个三进三出。 这种事，其实在末日来临的时代，只不过是活下来的最低标准。 宁月婵盯着他，出声问道：「你准备修炼剑术？」 顾青山这次直面着她，正色道：「圣人赐我此剑。」 地剑被展示出来。 宁月婵盯着这柄剑，面色复杂道：「天下皆知，这的确是圣人的那柄佩剑……」 「我明明弓箭也用的不错，你刚才见过的。」顾青山道。 「对。」宁月婵同意道。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要练剑，不过刚才出去杀那一阵还挺痛快的。」顾青山又道。 宁月婵和公孙智回想起刚才的战斗，顿时被说服了。 「你呀，就适合练剑！」公孙智拍着他肩膀道。 「剑修——唉，既然圣人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苦了你了。」宁月婵无奈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会当好剑修的。」 这时天穹之上，层峦叠嶂的宫殿楼阁再次显现。 三人抬头望去。 一轮圆月高挂天穹之上，不停放出霜白色的光寒巨柱，轰击着一团熊熊的苍焰。 紫衫男子的声音从苍焰之中响起：「好！很好！我今日打不过你，但我已知此世界的位置，你们——」 嗡！ 一道剧烈的轰鸣声镇压了所有声音。 但见那森寒圆月忽然消失，又直接出现在紫衫男子面前，直直朝他压了下去。 紫衫男子措手不及，只得挥动六只虫臂，全力挡住圆月。 「唔唔唔唔——你想留下我？可笑！」 第1170页 他大叫道。 顾青山心中一动，忽对宁月婵道：「你能送我上去吗？」 「你要做什么？」宁月婵问。 「助圣人一臂之力。」 「你？」 「我得圣人传授了洪荒神通。」 「……好，我带你上去！」 宁月婵将他一抱，身形顿时拔地而起，朝着紫衫男子的方向飞去。 天空中，那一轮圆月释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紫衫男子渐渐快抵挡不住。 忽然，他喝了一声：「疾！」 却见一道红光从他身上飞出去，迅速击破虚空，即将飞遁而去。 传讯符！ 紫衫男子狂笑道：「哈哈哈哈，敢对我动手，等我们大军杀到，我要你们都——」 这时顾青山到了。 他手上忽然多了一柄剑。 这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剑，看上去它四周仿佛有着重重幻影，显现出模煳不清的无数剑影。 顾青山手持长剑，朝着那火符一指！ 「给我封！」他喝道。 霎时间，无数符文从长剑上冒出去，化作一道穿透长空的符文之索，只轻轻一绕便锁住了那飞符四周的虚空。 洪荒灵技，万剑镇魔索！ 这是洪荒剑修们集合毕生心血所创的灵技，岂是一张小小飞符所能抵抗？ 繁复的符文在虚空中化作一道巨型剑影，径直将那飞符镇压下来，落在顾青山手中。 紫衫男子脸色大变，扭头望向顾青山，狰狞道：「我要你死！」 两片玉碟从他身上飞出来，齐齐碎裂成粉。 咔嚓！咔嚓！ 只见那被冰霜困住的两女顿时脱困而出。 紫衫男子大喝道：「婉儿，晴柔，我已解开你们身上束缚，速速来助我抵挡此法宝！」 两女一怔。 顾青山不待她们反应，立刻高声道：「他就要死了，让他去死！」 两女一望紫衫男子的模样，齐齐意动。 「公子，我们马上就来。」晴柔道。 她望向顾青山，飞速传音道：「陌生人，我们如果不按照他命令行事，必定会禁制击杀，你可有办法？」 顾青山不假思索道：「假若你们被困在我的封印之中，自然无力去帮他，这样一来，禁制便无法算你们消极怠工，它不该伤你们。」 晴柔看了婉儿一眼，有些犹豫。 顾青山又道：「无论落在任何人手中，都比在他手下为奴要好，难道不是吗？」 「但我们被你所制住，等于性命握于你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婉儿怯怯的传音道。 「我发誓绝无伤害你们之意，今后也不会伤害你们，天地作证！」顾青山道。 天地间顿时显现出一道无形的波动，聚集在顾青山身周。 这是天地感应的誓言，做不得假！ 「好！」 晴柔和婉儿齐齐点头。 说起来长，然而实际上，三人传话不过一息时间，已经达成了彼此之间的协议。 两女后来每常回想，都觉得这一刻简直是不可思议。 天空中，两女身形一振，便朝齐焰飞去。 「公子，我们来了！」婉儿大声道。 顾青山手中长剑朝两女一指。 但见数道符文飞射而出，在虚空连接成线，又具现成道道铁索，瞬间朝两女身上绞去。 两女也不反抗，任由那铁索将自己捆了一道又一道。 「走！」顾青山道。 宁月婵抱着他，顿时朝下方军营落去。 公孙智眼看四人落地，双手疾出如电，在军营上一连加了数十道防御法阵。 紫衫男子看得心都凉了，怒喝道：「两个贱婢，竟敢主动投敌！好，很好，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忽而一道女声响起： 「这里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会死。」 谢道灵！ 只见她从紫衫男子背后显现，全力挥出一拳。 神技，天崩！ 紫衫男子避无可避，被这一拳击中，整个人彻底融进那一轮圆月之中。 他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天地： 「啊啊啊啊啊啊！不！我明明是——」 谢道灵冷声道：「灭。」 下一瞬，紫衫男子就像被卡住喉咙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天空中，所有异象渐渐消失一空。 谢道灵从天而落，手中握着广寒珠，神情严峻。 「见过圣人。」 宁月婵和公孙智抱拳道。 谢道灵收了广寒珠，开口道： 「神武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不太清楚，我们只是追踪妖魔，偶然发现了那个世界的存在，相关情报还有待进一步查探。」公孙智道。 谢道灵嘆了口气，说道：「此人修为实在太高，幸而我手上有几件洪荒法宝，又有三十三重相位世界，否则还真拿不下他。」 众人听她这样说，才惊觉刚才那一战的兇险。 「神武世界恐怕超出了我们的想像。」顾青山记挂着小蝶与白狐的事，不禁开口说道。 「是的，我有预感，修行界恐怕要迎来一场真正的劫难了。」 谢道灵面色沉沉的道。 第三十三章 没有序列的众生 百花殿。 第1171页 百花仙子谢道灵高居宝座之上，朝下望去。 「公孙智，你身上的伤我已处置的差不多，回去之后，你要休养一段时日，便可彻底痊癒。」她说道。 「谢圣人。」公孙智抱拳道。 百花仙子忽然顿了一下，隔空说道：「让他进来吧。」 冷天星蹒跚着走进了百花殿。 他颇有些灰头丧气的感觉。 百花仙子沉吟道：「你虽摘榜不成，但一路与我徒儿同行杀敌，抵达此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算你通过。」 徒儿？ 冷天星望向顾青山。 ——他成为百花仙子的徒弟了？ 冷天星心中翻江倒海，震撼莫名。 顾青山拍了拍冷天星，道：「还不快说说你的事？」 冷天星连忙将自己的请求说了一遍。 百花仙子令他解开上衣，亲自看了一眼那魔蛛。 「品种倒是少见，」百花仙子朝魔蛛招招手，「出来。」 魔蛛毫不犹豫的从冷天星胸口爬出来，飞快跑到万花宝座下，蜷成一团。 「你断了和他的联繫，下去到万毒殿领个牌子，日后在此修行。」百花仙子想了想，道。 那魔蛛连连以头点地，爬出了百花殿。 魔蛛一去，冷天星突然浑身颤抖不休，下一刻，充沛的灵力充斥全身，他的灵压不断上升，最终稳定在金丹中期。 他的修为终于不再受到压制，完全回来了。 「多谢圣人！」冷天星大喜道。 「恩，你们需要立刻返回修行者联军，向玄元天尊等人禀报此次事情的前因后果。」百花仙子道。 「是！」 公孙智、宁月婵、冷天星齐齐抱拳道。 「青山，你送送他们，然后回来这里找我。」百花仙子道。 「谨遵师命。」 顾青山领着三人走出百花殿，一路来到外面的露台前。 冷天星将一张传讯符递给顾青山。 公孙智也取出一个全新的阵盘，硬塞到他手里，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个阵盘不错，正好可以替换掉你那个快要损坏的简易阵盘。」 顾青山只得收了。 转过头来，却见宁月婵盯着他。 「怎么？」顾青山奇道。 「我等着看你能成为什么样的剑修——以后有机会，我会来跟你切磋一二。」宁月婵将手按在长刀上，把话说完。 「好。」顾青山笑着应了。 须臾。 一艘飞舟沖天而起，没入天云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顾青山又站了一息，转身回了百花殿。 这时大殿之中，只剩下谢道灵一人。 「青山，你封住的那两女，现在可以放出来了。」她说道。 顾青山伸手一抓，从虚空抓出一柄长剑，朝空地上一指。 但见密密麻麻的长剑构筑成牢，凭空显现。 剑牢之中，困着两位女子。 顾青山也不多说什么，将长剑朝回一收。 霎时间，整个剑牢化作无数符文，轰然散于虚空之中。 「在下顾青山，那是我师尊谢道灵。」 顾青山冲着两人道。 两女自始至终都很淡定，这时便一起抱拳道：「多谢相救。」 「我是晴柔。」 「我是婉儿。」 顾青山开口道：「不知两位是何来歷？与之前那紫衫男子是何关系？」 「此时说来话长，容我慢慢说给两位听。」晴柔道。 她把广阳门的情况说了一遍，讲了讲大致的修行境界划分，又将齐焰的身份点出来，当说到悬空世界的危机之时，连谢道灵也为之动容。 「你们的世界被一个怪物吃空了？」谢道灵追问道。 「正是。」晴柔道。 婉儿插话道：「齐焰误打误撞发现了神武世界，正在暗自炼化那个世界，却又发现你们的世界。」 晴柔道：「于是他亲自跟过来，对修行世界做了许多方面的了解，又引动了一些你们的人投靠于他，这时却被你们的人察觉，一举追查到神武世界去。」 「为了保守神武世界的秘密，这一次他便亲自过来督促此事，想要将你们的人灭口。」 谢道灵陷入沉思。 顾青山却是浑身一震。 他心中飞快推算，简直如同拨云见日一般，立刻弄清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追杀公孙智和宁月婵的，乃是妖魔大军！ 这些妖魔分明就是诸界末日在线·魔王的序列物，而齐焰却能指挥它们追杀公孙智和宁月婵—— 换句话说，齐焰正处于魔王序列之中！ 按照原本的歷史，这个序列乃是秩序等待者们的仿造之物，被混乱等待者者动过手脚。 但这一次重来，在正常的时间线上，却发生了新的变化。 ——齐焰邪化了。 也就是说，魔王序列具备了邪魔的力量，已是邪魔的序列！ 顾青山忽然心中一阵空白。 如果魔王序列成为了邪魔们的序列…… 那么，众生呢？ ——众生将不会再加载任何序列了。 一切註定被终结。 谢道灵的声音忽然从高台上响起：「看来这一次，要换我们去杀人灭口了，绝不能让齐焰的人把消息传递迴他的宗门。」 第1172页 「问题是，那些修行者无论是实力还是战斗经验，都比你们世界的修行者要强上不止一筹，你们准备如何灭杀他们呢？」婉儿问道。 「我发现他们没有洪荒法宝。」谢道灵说。 晴柔道：「正是如此，我们也听闻过洪荒法宝的威力，但这些只是传说，直到我们跟随齐焰来到你们的世界。」 四周忽然一静。 所有一切陷入停滞状态。 虚空中跳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本次停留时间已经结束，即将返回原初世界。」 「所有装备存入储物袋，需要时可再次取出。」 「开始回归。」 一道光幕闪过。 顾青山从百花殿中消失。 …… 自由联邦。 首都。 一处打烊的酒吧里。 光幕闪过，顾青山现出身形。 冯霍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们等了你整整一个小时，还战斗了几场。」 顾青山扭头望去，只见他和安娜正站在吧檯前。 在两人脚下，叶飞离已经醒来，被几根特质绳索牢牢捆住，一动也不能动。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冯霍德紧张的说。 「对，但没事儿。」顾青山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看着叶飞道： 「放心，你的母亲和女友都已经救出来了。」 叶飞离惊得连挣扎都忘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顾青山站起身，打量四周。 酒吧的房顶已经没有了。 四面墙也已倒塌了一面，显露出酒吧外面的景象。 一根根火红的细线围绕酒吧不停旋转，将那些企图扑进来的杀人鬼、吃人鬼们切成燃烧的碎裂尸体。 ——这是安娜的力量。 到处是刺耳的警笛声，数不清的飞梭来来往往，更有机动战甲作战的声音响彻夜空。 偶尔能看到一道道水流沖天而起，将鲜活的生命携裹着飞上高空，融入那片深暗的海洋之中。 末日·湮没。 末日·异端。 这两种末日正在原初世界之中到处肆虐。 但是这一次，没有序列前来了。 ——众生已经失去了序列。 顾青山挽起袖子，走到吧檯前，开始动手调酒。 安娜静静的注视着他。 冯霍德朝酒吧外望了望，悄声道：「殿下，这里越来越危险了。」 安娜恍若未闻。 须臾，一杯鲜红如血钻般瑰丽的酒调好了。 「给你。」 「这是什么酒？」 「嗜血者。」 「这么说，你喜欢暴力？」 「当暴力是唯一解决办法的时候，我就喜欢它。」 轰—— 外面传来剧烈的震动声响，夜空被无数火光照亮，夹杂着无数人的惊恐喊叫声。 冷风带着刺鼻的血腥气息吹过酒吧。 安娜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赞嘆道：「我从未想过世界上有人能调制这样的酒。」 这时候，酒吧外面渐渐有一些黑衣人出现，他们迅速占据了酒吧外的所有有利位置，开始狙击那些吃人鬼。 一名黑衣男子走进酒吧，在顾青山面前坐下。 「公正女神说你在这里，找我有事？」男子问道。 「对，一会儿我们就要开张了，稍等片刻。」顾青山道。 「杀人？」男子笑问道。 「比人更厉害。」 「怪物？」 「比怪物更厉害。」 「……杀得掉吗？」 「我正在招募人手。」 「难道我的杀手公会还不够？」 「当然不够。」 顾青山将酒调好，递给安娜。 安娜托起酒杯看了看，只见里面是一片死寂的黑。 「地狱烈焰，最后几年才调制的。」 顾青山道。 安娜将酒喝尽，砸砸嘴道：「够烈，这杯酒喝的是心情——你这几年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轰—— 一个身形大如野牛的尸物从酒吧外飞奔而过，带起一股腥臭的血肉味道。 黑衣人们根本没来得及狙击。 冯霍德再也按捺不住，勐然站起身道：「顾青山，多谢你的款待，但现在世界已经遭遇大变，我们得立刻启程回圣国了。」 「稍等片刻，我有件事要跟安娜公主说。」顾青山道。 安娜望着他。 顾青山和她目光对上，开口道：「我有些事情要做，如果你愿意来帮我一把——」 「我愿意。」安娜直接说道。 顾青山怔了怔。 安娜毫不在意的道：「没事，我回去之前帮你做点事也不算什么，你就当我是……顺手而为。」 第三十四章 牌 迷雾。 一座小岛朝着迷雾深处飞去。 它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像是在直接下坠。 两道声音从小岛的边缘传来： 「开始减慢速度。」 「大人，怎么了？」 「……有点状况，我必须马上处理。」 「好，我马上操作。」 岛屿的速度缓缓降低，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顾青山坐在一块岩石上，双目望向虚空，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两行萤火小字正浮现在他眼前： 第1173页 「特殊提醒：」 「你的好友，混沌之灵：沃德天·维森莫·拉莫帅已经失去了联繫。」 顾青山想了一息，不禁问道：「战神界面，它怎么会失去联繫？」 又有三行萤火小字出现： 「死亡、封印、离开时间长河乃至其他一些极其特殊的状态，都会失去联繫。」 「但作为混沌之灵来说，一般不会失踪。」 「它和你失去联繫是一件极其不寻常的事态，本界面因此对此事进行了说明。」 顾青山抬起手臂。 一根黑色丝线从他手腕上冒出来，凌空飞转数圈，缠绕在手上不动。 命运也找不到鸡爷！ 这下顾青山就有些诧异了。 「可惜……飞月她们查看时光长河去了，否则以她的力量跟我合起来，说不定能有些线索。」 他自言自语道。 羽在一旁问道：「大人，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顾青山摇头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失踪了，但我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找到他。」 羽想了想道：「他可有什么话留给你？」 「没有。」 「那么，他曾留给你什么东西吗？」 顾青山一怔。 这些日子经歷的事情太多，自己差一点都忘了—— 鸡爷曾经给过自己一件东西！ 顾青山将一物取出来放在手上，虚空顿时冒出来一行提示符： 「混沌封印之物：黑色滑盖手机。」 ——这是来自科技侧的古老造物，是当初还在六道轮迴中与三术战斗的间隙，鸡爷所赠予自己的东西。 顾青山不禁回想起鸡爷当初的话： 「……手机你一定要收好……以后没事别找我，因为我也不能跟你说什么……」 顾青山看着黑色滑盖手机，默默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难道鸡爷早就有些预感？ 如果鸡爷失踪了…… 那么它所留给自己的这个东西，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顾青山回想了一下手机的使用方法，打开滑盖，找到开机键，长按。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鸡爷的声音顿时响起： 「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很可能我已经死了。」 「你的处境很不妙。」 「邪魔可能不太容易找到你，但混沌之灵就不一样了，如果它们对你心怀恶念……」 「总之，利用这个手机，它能让你先一步找到你的敌人——」 「这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后帮助。」 「接下来，一切都看你的了。」 它的声音沉寂下去。 顾青山眼前，一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 「混沌封印之物：黑色滑盖手机已经自动解除封印。」 下一秒。 手机上顿时冒出一道性感妩媚的女声： 「欢迎使用混沌奇物：復仇路标。」 「即将前往最可能伤害你的敌人之所在地址。」 「准备出发——」 「前方，立即掉头，左转。」 顾青山回头望向羽。 「大人，可以相信吗？」羽主动问道。 「对，按照提示操作，我们出发。」顾青山道。 「是！」 小岛在迷雾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掉转方向而行。 手机上，那道女声再次提醒道：「请下沉五百里，然后保持直行。」 「请注意，速度不要低于三百里，否则可能遭遇与你无关的事件，并被捲入其中。」 小岛按照提示，在迷雾中继续飞行。 时间缓缓流逝。 终于。 那道甜美的女声变得审慎起来：「已到达目的地附近，本次路标已完成工作，请多加小心。」 顾青山和羽朝前方望去。 只见迷雾徐徐散开，显露出不远处的景象。 「大人……」羽失神的道。 「恩，我看到了。」顾青山应了一声。 在小岛之外的虚空中，一片浩瀚无垠的海洋占据了两人的视野。 海洋中充满了某种未知的符文和图案，它们不断收缩、舒展、重新排列，并释放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毁灭之力。 顾青山拿着手机，问道：「这就是最可能伤害我的敌人？」 手机中，那道妩媚的女声再次响起：「它正在试图伤害你。」 「可是我现在就在它面前，它与我相安无事。」顾青山道。 女声道：「请注意，你们之间的战斗已经开始，它正在试图伤害你。」 顾青山一默。 他望向海洋，只见海洋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採取任何行动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双方依然相安无事。 羽忍不住说道：「大人，这指引我们的东西是不是在骗我们？」 「我试试。」顾青山道。 他随手抽出定界神剑，朝那无尽海洋轻轻一指。 但见一道恢弘的剑芒从长剑上飞出去，照着海洋全力一斩—— 海洋之中，无数符文微微颤动，很快又恢復原本的运行轨迹，仿佛并未承受过任何伤害。 反倒是剑芒沉入海洋之中，全然熄灭，不再放出任何光芒。 「这么强？」羽失声道。 顾青山不说话，只注视着面前的虚空。 第1174页 很快，一行萤火小字跳出来： 「你发起了攻击。」 「你的永灭之力不足以对敌人造成足够的伤害。」 海洋之中，波澜渐起。 一道道暗流飞出海洋表面，如触手一样朝四周摸索、试探，仿佛在寻找刚才发出攻击之人。 顾青山盯着海洋看了一会儿。 「不……我猜那个手机说的没错，这海洋确实是我的敌人——只不过我与这东西的战斗，并不是在此刻。」他说道。 「哪又会在哪里？」羽问。 「另一个我，」顾青山已经完全认真起来，沉声道：「比起我来，属于众生的我失去了所有力量，实在是好对付——它应该正在试图对付另一个我。」 羽不禁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后退一点距离。」 「是。」 小岛避开一根根海洋的触手，飞快朝后退去，渐渐脱离了对方所能够到的距离。 顾青山望向那些海洋的触手，目光轻轻一闪。 他的力量：「奥秘之主」开始发挥作用。 「奥秘之主（被动）：你所亲眼见到的一切奥秘都向你敞开怀抱，争相为你传授它们的秘密。」 顾青山看了一会儿，沉吟道：「这是一个末日，相当强大，但它只会一些本能的战斗反应——它的灵不在本体这里。」 羽急声道：「难道真的去杀另一个你去了？可惜，以我们的永灭之力，似乎无法战胜它。」 就算是末日的灵不在这里，顾青山的一剑也没能伤害到眼前的末日。 顾青山想了想，重新在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 「羽，我知道在你过去的半生之中，没有遇到过这些奇怪的事，但我要告诉你，遇到事情了不要慌，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办法，才是一种更稳妥的应对方式。」他说道。 羽思索了一会儿，脸上的焦急之色渐渐褪去。 「大人。」 「什么？」 「除了冷静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在事情发生前，就已经开始去筹谋和布局，那么就算遇到一些不可知的变化。我们手上也会有牌可打。」 「大人手上有牌吗？」 「有。」 「是什么？」 「等待——然后获得力量。」 话音落下，顾青山身上的永灭之力勐然开始攀升。 第三十五章 纪元的唤醒 「注意。」 「另一个你正在全力灭杀妖魔，因此你将获得巨量的真实末日之力。」 「你正在获得完整的妖魔序列之力。」 顾青山一眼扫过，在小岛边缘站定，望向那深沉而无尽的海洋。 他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 顾青山感受片刻，渐渐流露出笑意。 他望向那片海，开口道： 「命运是如此讽刺——你前往过去的岁月，只为处心积虑的除掉我，以至于我此刻来到你的面前，你却依然恍若未觉。」 丝丝缕缕的剑芒从虚空显现，落在他身上。 他整个人化作璀璨的光，瞬间飞出小岛，照着那海洋飞闪而去—— 霎时间，剑光大盛，如一条长长的彗星横贯海洋。 斩！！！ 整片海洋被切割开来，显露出内里无数疯狂涌动的永灭符文。 这些符文以极其神秘的轨迹重新拼合在一起，仿佛想要做出相对应的防御态势。 空间也开始微微波动。 仿佛有什么存在，正从极其遥远的时空中拼命朝回赶来—— 但是一切已经结束。 没有机会了。 那道剑芒狠狠刺入海洋的深邃之底，骤然爆发出万丈光芒，照亮了整片海。 孤鸿飞仙之术！ 又有四柄战旗从剑芒后方的虚空显现而出，其中三柄战旗绽放出光芒，将力量纷纷灌注在剑芒身上。 地神之锤。 海命。 时空切割。 唯有那柄散发着黯淡红芒的旗帜独自不动。 但这样的加持，已经足够让剑芒的威力再次提升数筹。 海洋变成了光海。 每一处波涛，每一朵浪花，每一滴水，乃至每一个符文，都处于光芒的照射之下，无所遁形。 一道人影站在光之海洋的中心，轻声道：「熵解。」 霎时间，所有的光都不见了。 无边的海洋也随之消失。 虚空化作黑暗。 迷雾暗涌，遍布四周。 小岛上，一道人影从天而落。 顾青山。 他回到了岩石上。 「大人，你赢了？」羽兴奋的道。 「对方的灵不在这里，徒留躯壳而已，如果这样我还赢不了，这场仗就不必打了。」顾青山道。 「对方的灵——会不会伤害另一个你？」羽担心的道。 顾青山一笑，说道：「羽，我倒是觉得那傢伙失去了根本力量，只会在另一个我面前再死一次。」 羽歪着脑袋想了想，自然而然道：「也是——实力不足以碾压您，又不如您这样阴险，还真是难办呢！」 「羽……下次换个词形容我。」 顾青山说着，眼前飞快浮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恭喜！」 「你战胜了真实末日：湮没。」 第1175页 「它的绝大部分永灭之力均已被你吸收，只剩下随灵而去的些许永灭之力，已经不足为患。」 「现在你可以把妖魔序列、湮没序列融合在一起，统统转化为你的力量。」 「如果你这样做了，便初步具备了唤醒某个纪元的力量。」 「那就融合吧。」顾青山毫不犹豫道。 在他四周，无穷的海流与妖魔显现成一片虚幻之影。 两者渐渐融合在一起，化作一点金光，落在顾青山眉心之中。 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的永灭之力已经得到提升。」 「以你此刻在混沌之中的力量和地位，可以初步唤醒某个纪元的力量。」 顾青山不禁道：「我要如何唤醒纪元？」 「它们一直跟着你。」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一怔，朝背后望去。 四柄战旗静静漂浮在他背后，散发出不同的光辉。 战神界面道：「这是一直忠实跟随于你的四种纪元，你现在可以代表混沌，初步唤醒其中一个纪元。」 顾青山目光从四柄战旗上一一挪过，最终停留在火红色战旗上。 火之圣柱，它的力量是奇蹟，代表了过去某个极其神秘的纪元。 使用它的代价是非常严苛的，必须付出最珍贵的东西。 如果能让这个代价变得宽泛一些…… 顾青山心中闪过一阵明悟。 作为混沌的使徒，他已经自然而然的知道该如何做了。 只见他伸手抓住那柄火红色战旗，轻吟道：「以我永灭之力，召唤混沌的意志，为你解开些许束缚，令你摆脱所有法则的厌弃，从无穷的沉睡之中逐渐醒来。」 「——醒来！」 战旗勐然一震，散发出熹微的火光，映照着顾青山的脸庞。 一息。 两息。 三息。 战旗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光芒微盛了几分。 「就这？」顾青山忍不住道。 战神界面道：「此过去纪元已在灰烬之中重燃了火苗，它的使徒将重获力量——这已经很不错了。」 「但对我似乎没有任何影响。」顾青山道。 「会有的——也许不是在这里。」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略想了想。 「难道都去了另一个我所在的时空——这岂不是会让邪魔更容易发现我？」他迟疑道。 话音刚落，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女孩。 那个坐在时空之母棺木上的少女——谢霜颜。 「原来如此，」顾青山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些过去纪元的使徒早就隐藏于歷史之中，静静等待着我帮她们解开束缚……」 「但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名为湮没的末日，为什么要去对付我？」 这次他想不出答案了。 摇摇头，顾青山取出黑色滑盖手机，再次开机。 那道性感妩媚的女声随之响起： 「欢迎回来，本路标随时为您指引方向。」 「下面，即将前往最可能伤害你的敌人之所在地址。」 「准备出发——」 「前方，请沿六十度倾斜角向上飞行三百里。」 羽出声道：「大人，我们要去吗？」 「去看看，啧，为什么又有人要伤害我？我在混沌之墟里就这么不受待见？」顾青山道。 「那我们出发了？」 「出发！」 小岛渐渐提起速度，无声无息的在迷雾之中穿行。 …… 修行世界。 百花宗。 琼花宫里，秦小楼蹲在地上，手拿刻刀，以极其娴熟的手法将一个木制玩偶雕刻完成。 「给，秀秀。」他献宝似的把玩偶递过去。 「哇，二师兄的手艺好棒。」秀秀开心的道。 秦小楼被夸了一句，得意道：「那当然，以本师兄的本事，简直闭着眼睛都能做出天下无双的玩偶。」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既然你这么能干，怎么不见你好好修行？」 秦小楼吓了一跳，回头便看见了白鹅那严厉的目光。 「啊哈哈，原来是大师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顿时赔笑道。 「我来是跟你们说一声，师尊大概马上要正式收秀秀入宗门了。」白鹅道。 秦小楼和秀秀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还以为多大事儿呢，这种事不是早就定了么，也值得你专门跑来我这里说一趟？你不累？」秦小楼抱着双臂道。 「除秀秀之外，师尊还准备收一个人。」白鹅道。 「啊？谁？」 「一个名为顾青山的少年。」 秀秀惊唿一声，连忙道：「有外人要来了吗？糟糕，我早上还没洗脸，大师兄二师兄，我先去了。」 说完便急匆匆跑了。 白鹅盯着秦小楼，脸上露出玩味之意。 秦小楼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耸肩道：「我可是洗脸了。」 「哼，你再不努力修行，到时候小心你师弟修为赶上你，那可就难堪了。」白鹅伸长脖子，在他耳边道。 「不就是多个师弟么，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百花宗早晚要多收徒的，这样也多些人替我分担宗内事务。」秦小楼满不在乎道。 「你真是不长进！」白鹅怒气沖沖的扔下一句话，拂翅而去。 第1176页 整座大殿内，只剩下了秦小楼。 他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甚至还摆出个唱戏的姿势，开口唱道：「想当初，我乃天下第一人，数不清的英雄豪杰，说不完的世间传说，都在我手中——」 他的声音勐然顿住。 大殿之中，陷入一片死寂。 此时四周无人，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但秦小楼却如同一尊泥塑的雕像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久。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他涩声说道： 「太久了……终于……」 第三十六章 末日之灵 酒吧。 顾青山、安娜、张英豪、叶飞离坐在吧檯前。 叶飞离还是被捆着。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首先我必须告诉你们，在这个世界上，一切具有天选技的人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他们的这种力量又叫做神通，乃是久远劫前，某个纪元的源力具现。」 张英豪张口要问，却被顾青山摆手阻止。 「来不及了，以后我再解释给你们听，现在我们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便需要依仗张英豪的天选技，等我准备一下——」 顾青山说着，伸手在虚空中一按，说道：「苏安，给我查询一下世界职业者联合会，以及各国的职业者註册情况，专门找那种心灵具现类的职业者。」 一道流光闪过，在虚空中显现出一个个人物的证件登记照。 「阁下，我找到一百七十一人。」公正女神的声音从通讯器中响起。 顾青山道：「从中进行筛选，寻找能直接具现人物和场景的职业者。」 几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公正女神为何会配合他，越过国家的界限，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职业者。 公正女神的声音继续响起：「共有三人，已向其中能力最强者发出邀请。」 「你是怎么邀请的？」顾青山问。 「那是一位圣国的高中生，我告诉她，公主需要她的效力。」公正女神道。 「她答应了？」顾青山问。 「她说——万死不辞。」公正女神道。 众人望向安娜。 安娜耸肩道：「我们的爱国主义教育一直是我在负责。」 吧檯上，那个电饭锅微微颤动，散发出一道无形的空间波动。 下一秒。 一名文静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安娜公主！」 她吃惊而又激动的单膝跪地，作出圣国觐见皇室的礼仪。 「你叫什么名字？」安娜问。 「露露。」女孩道。 「你愿意帮我做点事吗？我需要藉助你的力量。」安娜道。 「没问题，我的大学志愿本就填报的是皇家天选学院，将来一定会追随在您的左右。」露露坚定的道。 「起来吧，现在就站在我身边。」安娜道。 露露兴奋的站起身，将书包背好，老老实实站在安娜旁边。 安娜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很好，张英豪，我们可以开始找人了。」 「找谁？」张英豪问。 「我们的目标是：天上那片海洋的主人。」顾青山道。 众人一静。 张英豪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原来那海洋是有主人的——拥有这种毁灭世界的天选技，实力一定相当恐怖。」 他蹲下去，在地板上轻轻敲了敲，柔声唤道：「喵，我的小猫咪，你在哪儿？」 地板裂开一个黑洞。 一只黑猫从里面跳了出来。 张英豪抱起黑猫，在它耳边道：「宝贝儿，我们想找一个目标。」 「喵~」黑猫轻轻叫唤着。 「我们想找天上那片海洋的主人。」张英豪道。 黑猫想了想，伸出爪子比划起来，以不容置疑的声音叫唤道：「喵喵喵喵。」 「它说什么？」安娜感兴趣的问。 「它要吃巧克力夹心饼干。」 「猫喜欢吃这东西？」 「我这可不是一般的猫，吃什么一点都不意外。」 张英豪说着，朝酒吧外招招手道：「给我去找点夹心饼干，要巧克力味儿的。」 几名黑衣人点点头，就要行动。 「不用去了。」顾青山道。 吧檯上，那个电饭锅再次颤抖起来。 空间一阵波动。 哗啦啦—— 一大堆夹心饼干堆满了吧檯。 「请随意品尝。」顾青山道。 张英豪道瞪着眼睛，说道：「你让公正女神空运饼干？」 「你弄错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其实我们这是在拯救世界。」顾青山道。 黑猫从张英豪怀中一跃而出，落在吧檯上，抱着饼干开心的吃起来。 须臾。 它吃饱了。 「喵！」 黑猫宣告似的叫了一声，翘着尾巴，望向某个方向，就准备动身。 「停，不用让它去。」顾青山道。 「为什么？」张英豪奇道。 「对方不是人类，直接过去太危险。」顾青山道。 安娜一下子明白过来，开口道：「露露，现在我们需要藉助你的能力，将黑猫所要寻找的目标具现出来。」 「没问题！它想找的那个目标——是一个很奇怪的傢伙！」 第1177页 露露望着黑猫看了一会儿，伸手在虚空之中轻轻点了点。 虚空涌起阵阵涟漪。 一张散发着微光的图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留着短寸、有着深蓝瞳孔的壮汉。 他穿着背心长裤，在一条空旷的街道上慢慢走着，每当有人匆匆路过，便会被一股水流冲上天空，迅速消失不见。 「苏安！」顾青山喝了一声。 「我正在寻找！」公孙女神的声音从通讯器中响起。 一息。 两息。 三息。 众人屏息等待。 公正女神的声音再次响起： 「找到了！这个人正在伏羲帝国的腹地，根据对他各种行为的分析，我认为他正在熟悉这个世界！」 顾青山拍拍张英豪的肩膀，说道：「买卖来了。」 张英豪面色凝重的望着那副图像。 只见那图像上，一座接一座巨型战争机甲出现，朝男子杀过去，却连近身都没能做到，被突然出现的水流一裹，瞬间便沖天而起，飞快没入那天空中的海洋里。 「这傢伙太恐怖了，简直是个怪物——我的人恐怕杀不掉他。」张英豪道。 「没事，你们要做的不是杀他，而是各种前期准备和后期收尾工作。」顾青山道。 「这种事我们倒是可以摆平。」张英豪松口气道。 「万一出现意外，你们还是要补刀。」顾青山道。 张英豪再次紧张起来。 「放心，如果需要你们上场补刀，就说明对方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顾青山道。 「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张英豪瞪着他道。 安娜忽然道：「这里最强的应该是我了，接下来，主要出手的人是我么？」 「不，你不需要出手，你将作为圣国公主和世间有数的职业者，成为明面上战胜那个傢伙的人——因为我绝不能暴露，而你战胜恐怖敌人将会被这个世界的人们认可，不至于引人怀疑。」顾青山道。 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那，我呢？」 众人望去，只见说话的是叶飞离。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你负责升级。」 他站起来道：「好了，事情都已经交代清楚，我们马上行动。」 「等一下——」 安娜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低声道：「真正出手的人是谁？究竟谁能正面对抗那个傢伙？」 「我和顾苏安。」顾青山道。 「顾苏安是谁？」 「——公正女神。」 …… 伏羲帝国。 一座偏远城市。 这时夜已经深了。 一名身穿背心的壮硕男子，在空旷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男子目光朝虚空望了望。 「这座城市基本被杀空，再加上其他地方零星灭杀的众生，初期的毁灭已经获得足够力量，现在，已经可以进一步展开序列……」 他小声嘟哝着。 更加强大的力量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化作无形的风，在整个城市之中随意肆虐。 男子嘴角微微翘起。 「真是一件简单的事……我只用将这个世界彻底毁灭——处于这个时刻的他根本没有力量反抗。」 忽然。 男子停住脚步，望向街道尽头。 那里出现了一道人影。 男子看着那道人影，微微有些意外，开口道：「想不到你会亲自赶来送死。」 轰—— 水流一卷，将那人影裹住，沖向天空。 然而那人影犹在半途，便已彻底消散，化为虚无。 又一道人影出现在街道的另一边。 男子恍然道：「原来是高等生物假体——想不到六道轮迴的碎片……发展成了科技侧世界，还真是让人讨厌。」 「科技改变命运。」 那影子说道，一步步上前，站在男子对面。 ——顾青山。 他开口道：「我十分好奇，你为什么要来杀我。」 男子失笑道：「你对此感到好奇？要知道，好奇是会害死人的。」 顾青山跟着笑起来，说道：「你看，我根本没招惹你，你却要来杀我，所以我问一声总不过分吧？」 「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你就要死了。」男子道。 无形的力量在他身上聚集，化作沸腾的毁灭气息。 天空中，那片海洋愈发显得黑暗深沉。 顾青山想了想，开口道：「原来如此。」 「什么？」男子问。 「有时候并非好奇会害死人，而是愚昧和自以为是。」顾青山道。 男子一怔，狂笑道：「哈哈哈，你竟然敢说我这样的永灭之灵愚昧？」 「我已经说了，你的傲慢让你对世界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而你却恍若未觉。」顾青山道。 男子缓缓摇头，说道：「无论在任何地方，我所知道的秘密都更有价值，你想知道？别痴心妄想了。」 顾青山嘆了口气，缓缓抽出地剑，随意在虚空中划了一下。 他迈步朝男子的方向走去。 空荡的街道上，传来顾青山淡淡的声音： 「也罢，如果你实在不想说，那就下地狱吧，我晚点去地狱里再仔细问你。」 第三十七章 天选之助 第1178页 联邦。 首都郊区。 菜地。 一艘军用飞梭把叶飞离扔到这里，就飞走了。 叶飞离举目四望，只见周围全是机器种植的蔬菜，目光可及之处不见任何人烟。 他耸耸肩，拿起通讯器道： 「喂，公正女神，我有个问题。」 「请讲。」公正女神那独有的声音响起。 「我已经变异了……你们难道不怕么？为什么还要帮我？又为什么把我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叶飞离满心疑惑的问。 公正女神道：「你的神智还属于你自己，这是一种非常高等的进化，因此我们把你保护了下来，至于把你送到这个地方，是因为——」 话音未落，天空中勐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不断突进，最后从天而降，轰然落在叶飞离面前。 一座五米高的机动战甲！ 只见机动战甲的长臂上，死死锁住了两头陷入疯癫状态的吃人鬼。 「叶飞离，你需要杀了它们。」公正女神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叶飞离问道。 「顾青山阁下说了，你需要『升级』。」公正女神重重吐出那两个字。 叶飞离双目闪过一丝血色。 他的手臂化作细长的骨刃，轻轻一划便将两头吃人鬼斩成数截。 「唔唔唔唔——」 叶飞离勐然爆发出一阵低吟，身上涌起缭绕的血光。 他的气势隐约开始增强。 「很好，我们继续。」 公正女神的声音从通讯器中响起。 只见那座机动战甲迅速飞走，紧接着，又有两座机动战甲飞来，落在叶飞离面前。 这两座机动战甲也抓住了几头吃人鬼，甚至还有一头杀人鬼。 叶飞离轻轻喘息几声，开口道： 「那个叫顾青山的傢伙，救了我母亲和女友，又用游戏资料片的方式让我避免了杀人……现在还想办法让我不断变强，这是为什么？」 「你必须快一点成长起来。」 「可是为什么呢？」 「保护你的母亲和女友——以及其他人的母亲和女友，保护这个世界，乃至更多的世界。」 叶飞离一静，目光变得幽暗：「我已经成了怪物，再也无法融入这个社会……」 公正女神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忽然消失，转而变成一道更富有情感的女声：「不融于凡世又如何？有些人活着，本就要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愿望而活。」 田野之中，一阵安静。 「这是谁的话？」叶飞离问。 「顾青山阁下。」公正女神道。 叶飞离想了想，说道：「……变成杀人鬼的那一刻，我以为一切都晚了……现在既然你们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便跟着你们做些事吧——就算被别人当成怪物，至少你们是认同我的。」 女声变得柔和，在寂静的田埂中徐徐响起：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顾苏安，欢迎你再一次加入我们。」 「你好，顾苏安。」叶飞离道。 他挥动锋利肢节，迅速将那几头怪物斩杀干净。 霎时间，更多的红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四周氤氲成一片血红之色。 而他站在那血光之中，眼神一片清明。 另一边。 伏羲帝国。 某个偏僻的城市。 一道狂笑声响起： 「哈哈哈哈，有没有搞错，这个时刻的你才鍊气期境界，在我眼中连只蚂蚁都不算，竟然想让我下地狱？」 那男子随手一招，顿时有一道道水流从虚空涌现，裹着顾青山朝天空深处的海洋飞去。 飞至半途，顾青山身形忽然消失不见。 「出来啊，听说你曾是混沌意志的使徒，怎么连跟我面对面打一场都不敢？」男子戏嚯说道。 又一道影子出现。 依然是顾青山。 他看着对方，奇道：「你是末日之灵，乃是混沌之墟中的存在——可另一个我正在混沌之墟里到处探索——你怎么不找他，专门到这个时间段找我来了？」 那男子声音一哑。 顾青山道：「明白了——属于众生的我现在没有什么力量，正好拣软柿子捏。」 男子脸上满是冷漠之意，淡淡说道：「就算如此，你又能怎样呢？」 顾青山嘆了口气：「这么没前途……也来当我的对手？」 男子眉头一竖。 轰—— 一股水流裹住顾青山，带着他再次朝天空攀升而去。 …… 同一时刻。 张英豪念道：「下一个！」 一名男子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张英豪道：「你叫叶威？」 「对。」男子有些紧张的道。 「很好，你的天选技是什么？」张英豪问。 「我能透视某些存在。」男子道。 张英豪不着痕迹的坐紧了一点，轻咳道：「到什么程度了？」 「能看到一些东西背后的真理，它们的构成和运行。」男子道。 「难怪你在三百多名拥有此类能力的天选者之中排第一名——去吧，去帘子后面。」 「是。」 叶威站起来，走到帘子后面。 只见一名腰挎长剑的男子站在飞梭前，正等着他。 第1179页 「你好，我是顾青山，代表公正女神跟你谈话。」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才算完成公正女神的任务？」叶威问道。 男子笑了笑，说道：「你是否看过天上的那片海？」 「看过。」叶威道。 「看到过它的弱点吗？」顾青山问。 「……我也不清楚那是不是弱点。」叶威忐忑道。 「你完全能自信一点，因为我们从数万名天选者之中进行筛选，你是最符合计划的人选。」顾青山道。 「好吧，这片海有几片固定符文，我能感受到它们控制着整个海洋的运行，如果扰乱它们，甚至毁灭它们，海洋就会变得混乱。」叶威道。 「能帮我标註一下，到底是哪几个符文吗？」顾青山问。 「可以，请给我一个高倍数的望远镜。」叶威道。 「没问题，苏安，请辅助他确定那几个符文，然后告诉我。」顾青山道。 须臾。 叶威得到了相应的酬劳，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阁下，您怎么想到从天选者之中挑选帮手的？」顾苏安道。 「他们的力量来自洪荒——说穿了，洪荒其实也是来自混沌，所以用他们的力量来分辨混沌之中的末日，其实等于是同类看同类。」 顾青山说道。 他慢慢把地剑从腰间解下来，说道：「送我上去，我要斩一下那片海。」 「阁下，君子不立于危墙。」顾苏安道。 「但我要出手啊——在这个世界上，目前唯有地剑才可以斩开那片海。」顾青山无奈道。 天空中，一道流光落下来，轻轻停在顾青山面前。 ——机动战甲。 「这是『炽天使』？」顾青山不确定的问。 「我改进了许多地方，它可以称之为战天使，阁下。」顾苏安道。 机动战甲在顾青山面前跪下来，伸出手。 「它已经接通了阁下的所有生物气息，操作方法是神经元传递，意念直接支配。」顾苏安道。 顾青山一默。 他站着不动，那机动战甲突然纵身一跃，以极其灵活的步伐在绕着顾青山舞动了一周。 「不错……完全按照我的意识来行事，这可以算是我的机甲分身么？」 「阁下，正是如此。」 顾青山将地剑放在机动战甲的手上。 嗡—— 机动战甲再次化作流光，沖天而起，迅速化作隐形的存在，连声音也彻底消失，再也无法被察觉。 时间缓缓流逝。 直到那一刻—— 那片海洋的某一处，忽然暴起一道微弱的光芒。 光芒在海洋的内里迅速蔓延。 它就像一柄利刃，切开了整个海洋。 从地面望去，海洋正在彼此分开，巨大的震动之音响彻天地。 「阁下，海洋正在归于它们原本的位置！」 顾苏安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略一思索，道：「让我们去看看那个末日之灵，它一定还有后手。」 天空中，那道流光飞落而至，将地剑交还于顾青山手中，然后直接激活了空间迁跃器。 战天使消失了。 它出现在伏羲帝国的偏僻城市，站在那无人的街道上。 「现在——」 战天使之中响起顾青山的声音：「你的末日已经被破掉了，而且是以一种最为简单的方式，如果你没有其他手段，那就死在这里吧。」 在它对面，那名男子露出诡异的笑容。 「也许你觉得破开海洋就赢了，但这种狭隘的想法，正说明你对于末日的力量一无所知。」他好整以暇的道。 「哦？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战天使感兴趣的道。 男子视若无睹，冷笑道：「海洋只是湮没的初生力量，而如今，我已经毁灭了足够的众生，将从未来召唤那真正的湮没，让空气变成如同海洋一般的末日毁灭之力——」 他举起双手，怒喝道：「该结束了。」 「让一切进入永灭的怀抱，这是我湮没序列的真正伟力！」 「而你们，将再也无处可逃！」 充满宣告意味的话语，在寂寥无人的街巷中远远传递开来。 战天使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然而—— 什么也没发生。 男子保持着高举双手的姿势，大喝道：「来啊，献上此世界的所有毁灭，以我为媒介，唿唤未来的湮没序列——」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男子继续喝道：「我乃湮没序列的灵，彻底掌控此序列，命令它前来此地——」 依然是——什么也没发生。 男子念道：「出现吧，那毁灭一切的力量，它被称为湮没——」 还是…… 什么也没发生。 终于，男子渐渐安静下来。 冷风吹过。 他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不可置信的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战天使无聊的耸耸肩，发出顾青山的声音：「是信号不好？还是你玩脱了？」 男子忍不住叫起来：「绝无可能，除非有人在混沌之中偷袭我的真身——」 「原来如此，你觉得不可能，那就一定是其他灵都认可了你的举动，也就是说——杀你真身的，应该是另一个我。」战天使恍然点头。 第1180页 它从背后抽出一柄超频震动的雷射巨剑，大步走向对方。 「放轻松，我不打算让你立刻去地狱——毕竟你在未来已经被杀了一次，现在我们可以慢一点。」 …… 第三十八章 一刀满级 「原来如此……你在永灭之墟里找到了我的本体……」 男子盯着对面的机动战甲，脸上露出刻骨的仇恨。 一股莫名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化作微风，朝四面八方散开。 战天使脚步一停。 数万里外，顾青山开口道：「感觉不对……他明明失去了力量，眼下却只显露出憎恶与仇恨，却没有任何恐惧情绪，苏安，准备一下抓捕陷阱。」 「明白了，阁下。」顾苏安的声音响起。 天穹之上，一道道微弱流光从星空要塞之中飞射而出，化作疾速飞掠的残影，朝大地坠去。 顾青山抓起电饭锅，轻轻一按—— 「送我去叶飞离那里。」 「是。」 同一时刻。 战天使将雷射巨剑护在身前，轻咳一声道：「我们能不能捋一捋，一开始——其实是你来到这个时刻，要毁灭这个世界，并连我一起杀掉，所以你干嘛恨我？」 那男子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开口道：「说的对，我只恨自己大意，这是我的耻辱。」 战天使鼓掌道：「不错，知耻而后勇，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调整心态，努力发奋，迎接更美好的未来。」 电光火石之间，巨大的机动战甲从原地消失。 一阵悽厉的风声唿啸而过。 机动战甲出现在男子身后，高高举起那柄雷射巨剑—— 咚！！！ 一道沉闷的喘息声响起。 战天使直接被击飞出去，一路撞碎无数建筑，绵延近千米的距离。 夜风中，烟尘高高扬起，迅速朝远空飘去。 虚空一动。 又一座战天使悄然落下来。 它蹲在前一座战天使面前，仔细查看情况。 「战损程度：87%。」 「一击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还让鍊气七层的我完全无法反应过来，我猜你的帮手来了。」 战天使中传来顾青山的声音。 男子面无表情道：「当然，在这个时代，你就是案板上的那条鱼——就算我失败了，也依然有其他末日前来杀你——你说是吗？异端？」 街道尽头。 不知何时，一道人影出现了。 他全身笼罩在黑雾之中，唯有脸部显露出一团变幻莫测的星云。 人影飘至场中，轻声道：「我应你的唿唤而来，却没想到，你找到的只是一座钢铁机器，并非他的真身。」 男子道：「暂时保护我，等我获得一些毁灭之力，恢復实力——这是我的正式请求。」 「你输了？」人影流露出不屑之色，轻声问道。 「他偷袭了我在混沌之中的真身——异端，我愿在未来做你的侍从，以此交换你的援手。」男子咬牙切齿道。 人影这才稍稍认真了些，沉吟道：「真是可怜，也罢，那我就先——」 「哈哈哈哈！你们还真是蠢，特别是你，异端！」 那座战天使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动四方的狂笑，直接淹没了人影的声音。 「找死。」人影盯着他。 轰—— 战天使的身躯直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拆开，化作七零八落的零件掉在地上。 整个机动战甲只剩小半边身子还算完整，坚持屹立不倒，发出各种紊乱的声响。 人影轻声道：「我很快就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顾青山。」 机动战甲却发出一道戏嚯的声音： 「说你蠢你还不信——湮没已经被我毁灭——你大可以猜一下，你的真身又能存活多久？」 湮没的本体，是在未来被顾青山杀死的，也就是说，他此刻正在寻找—— 人影一顿，怒喝道：「混蛋！」 它匆匆消失，不知去向。 街道上，只剩湮没还怔在原地。 机动战甲低喝道：「就是此刻，苏安！」 天空中，一道道疾行的流光瞬息而至。 它们在街道四周散开，齐齐发出一道频率相同的震动。 嗡—— 大型迁跃启动！ 霎时间，男子直接从原地消失。 …… 联邦。 首都郊区。 虚空一阵抖动，男子显出身形。 他只听到一句话。 「别动。」 一阵剧痛袭来，男子发现自己被一柄剑钉在了满是泥土的菜地之中。 男子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尖叫道：「这是什么剑！为什么在这个时刻，你依然会有这样的剑器！」 顾青山俯视着他道：「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活，否则你的性命我可保证不了。」 男子感受着那长剑上的力量，忍着疼，飞快说道：「你问——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我告诉你。」 「成交。」顾青山道。 长剑勐的抽了出去，紧接着，一段锋利的骨刃切开了男子的头颅，将他从头到尾斩成两段。 叶飞离。 他默默将那长长的骨刃重新变化为手臂，开口道：「你明明跟他说——认真回答问题就可以活。」 第1181页 「我是说过，可我并没有问他问题。」顾青山耸肩道。 「所以他死了？」 「对。」 叶飞离歪着头想了一阵，还是有些想不通，问道： 「你这么强，有公正女神顾苏安在一旁协助，甚至还有安娜公主以及那个杀手，为何你还要等这傢伙彻底放心以后，才让我出手？」 顾青山肃然道：「记住这句话——从今天开始，你面对的都将是非人的存在，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们还有什么后手，所以就算它们死了，也不可因此而大意——大意就等于让自己去死。」 叶飞离想了一会儿，点头道：「这样也太过小心，但你的意思我懂了……」 这时顾青山又露出笑意，问：「一刀满级的感觉如何？」 叶飞离怔了怔。 忽然，他身上勐然冒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深红血芒。 强大的威压化作飓风沖天而起。 「唔啊啊啊——刚才杀的是什么？」 叶飞离跪在地上，一边喘息，一边问道。 他的双眸散发出阵阵抑制不住的血色。 「非人的存在——好了，先别想那么多，专心突破吧。」顾青山道。 「这股力量前所未有，好像……真的……会满级。」叶飞离失神的道。 「满级又如何，别自满，还有更强大的敌人。」顾青山道。 「资料片，全新版本——我懂。」叶飞离心领神会道。 一道道红雾从虚空冒出来，具现成一个椭圆形的茧，将叶飞离彻底封在里面。 顾苏安忍不住问道：「阁下，你怎么不吸收湮没的力量？要知道您马上就快突破鍊气期，获得神通了！」 「给他吧，他本就可以无限成长，正好能替这个世界抵挡一下末日；再说我一回百花殿，师尊发现我一瞬间变成了筑基修士，那可圆不过去了。」顾青山道。 顾苏安不再说下去。 一道光幕转而在顾青山面前撑开。 只见张英豪带着手下，在伏羲帝国的那座城市之中，正在进行战斗后的收尾工作。 他们抹去了一切战斗的痕迹，确保那里发生的事不被任何人知晓。 没过多久，张英豪突然高声道：「集合，撤！」 所有杀手退回来，跟他站在一起。 迁跃器开始工作。 很快，所有人瞬间转移离去。 至于安娜—— 她则已经主动出击，正猎杀那些已经成长起来的杀人鬼与吃人鬼，甚至是新出现的一些更厉害的怪物。 顾青山注视着光幕，忽然想起一事。 「苏安，我们去圣国。」 「阁下要去圣国的哪里？」 「圣城，皇宫——立刻去。」 如果圣国的一切没有改变，这个时间点上，教宗正要带人刺杀老皇帝。 「阁下，皇宫防范森严，我们唯一的落脚点是皇宫后花园。」 「走！」 嗡—— 电饭锅再次开始不停颤抖。 它带着顾青山直接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圣国皇宫的后花园。 ——这里被层层迷雾笼罩。 第三十九章 谢霜颜的无尽之握 迷雾之中，一切都仿佛停滞了。 一只蜜蜂扇动双翼，停在一朵花上方几寸的地方，预备落下去。 顾青山站在花园中间，一手持剑，一手抱着电饭锅，试探着出声道： 「这雾……似乎很熟悉？」 迷雾之中，响起一道女声：「当然熟悉，你又不是没这样见过我。」 谢霜颜从雾气之中显现身形。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青山问。 「我是国际联盟的慈善大使，前不久刚为圣国捐献了三百座学校和二十座教堂。」谢霜颜道。 「所以他们欢迎你？」 「皇帝和教会都欢迎我——毕竟我在民间也有着巨大的声望。」 「那为什么还需要这一场雾？」 「为了掩饰身份——」 谢霜颜说着，随手打了个响指。 顾青山背后的虚空之中，忽然有一柄战旗悄然浮现，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在他眼前： 「你发现了四圣纪元的某位使徒，她正在证明自己的身份。」 顾青山一眼扫完，松了口气。 他将电饭锅收起来，笑道：「原来是自己人，怎么不早说。」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秘密一旦说出来，就有泄露的可能，那样的话，我的安全就成了问题。」谢霜颜道。 「为何此刻前来见我？你知道我会出现？」顾青山问。 「对，你正在不断地改变主时间线上的一切，这终究会引来邪魔。」谢霜颜道。 「它们才刚刚化为魔王序列，想要降临并不容易。」顾青山道。 「千万别大意——在未来，唯有你延迟了它们获胜的步伐，但它们在战争之中却没有败过一次。」谢霜颜道。 「——我还是想救圣国的国王。」顾青山道。 「你知道圣教的底细么？」 「……不太清楚，听苏雪儿说过一次，教宗好像是雾岛上的人。」 「她确实在雾岛呆过一段时间，但其实她另有身份。」 「是什么？」 「是炼狱放在这一段时光长河中的探子。」 第1182页 「炼狱……我倒是有些熟人。」顾青山道。 「不要去管炼狱的事，也不要招惹它们——其实我想说的是，眼下我们与邪魔的战斗正进行到紧要关头，就算你要救皇帝，也尽量不要让炼狱得到任何情报。」谢霜颜叮嘱道。 「明白了，它们是躲在暗中的窥视者。」顾青山道。 「对，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现在事情已经交代清楚，我马上就会离开。」谢霜颜道。 「你不打算帮把手？」顾青山问。 「我不能暴露身份——毕竟我现在还没什么自保的力量，万一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谢霜颜道。 她伸手轻轻一抛。 一抹残影从她手上飞出来，飘飞至顾青山面前。 顾青山接了，却是一张卡牌。 谢霜颜道：「我已经虚弱了太久，身上只剩这张牌了，现在把它借给你用——事情结束后，它会回到我身边来。」 顾青山道：「多谢。」 谢霜颜点点头，缓缓后退，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 迷雾散了。 顾青山低头望向手中的卡牌。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名女子，她将手中的古朴水瓶朝下倾倒，一道水流顿时化作涓流不息的璀璨长河，一直延伸向遥远的尽头。 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获得了卡牌：无尽之握。」 「发动这张卡牌，立刻进入你的抽牌环节。」 「——你可以一直抽牌，直到获得一张最适合当前形势的卡牌，该环节自动结束。」 顾青山看了一会儿，随手把地剑收了起来，直接激活了这张卡牌。 整张卡牌顿时化作一抹柔和的光晕，依附在他的右手上。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 「进入抽牌环节，请抽牌。」 顾青山伸手在虚空中一抽，顿时抽出一把卡牌。 他摊在双手上一一看过去，只见这把牌足有二十多张。 花花绿绿的卡牌似乎来自不同的套牌，包括了近战、状态、远程、探查、追踪、隐匿、预知、因果律、法则、奇诡等各种类型。 顾青山看着手上的卡牌，摇摇头。 ——这些卡牌没有一张适合此刻使用。 他将卡牌随手丢掉，它们立刻消失在虚空之中。 顾青山继续抽牌。 这次足足抽了三十多张卡牌。 他细细看了一遍，从中挑出一张卡牌。 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名身穿正装、头戴面具的男子，他正在敲着一扇门，而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里，握着一束鲜花和一柄匕首。 「卡牌：命中注定的来客。」 「因果律卡牌。」 「发动这张卡牌，你将自动获得一个让人信服的身份，以便于完成你即将完成的事。」 顾青山凝视着卡牌，嘆了口气道： 「这也叫『没什么自保的力量』、『虚弱了太久』？真是太谦虚了。」 他直接激活了这张卡牌。 嘭！ 一阵雾气闪过。 他直接变成了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蓄着小鬍子，头上戴着黑色礼帽，身穿合适的圣国贵族服饰，手握一柄短小的权杖。 顾青山闭目数息，很快获得了一段记忆。 他拄着权杖，沿花园的小道一直朝前走，最终进入皇宫之中。 一名侍卫立刻迎上来，惊奇的看他一眼，行礼道： 「伯爵大人。」 顾青山点点头，问道：「我们的陛下呢？」 另一道声音响起：「原本您说要赶回去一趟，陛下就离开了棋牌室——您没有回去吗？」 顾青山扭头一看，却见这是一名近侍官。 他负责皇帝身边的很多事。 「啊，刚才手下说都办妥了，没必要让我亲自跑一趟。」顾青山以伯爵的神情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请跟我来，陛下正在喝茶，顺便接见几个等候许久的贵族。」近侍官道。 「劳驾。」 顾青山跟着近侍官，在长长的走廊上慢慢行走。 ——他现在是帝国实权人物，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忠实的皇室心腹，手握实权的大伯爵。 顾青山随意看了看，很快注意到整个皇宫之中，隐藏着好几名高阶的职业者。 这些人几乎都是世界顶级的水准，认真比起来的话，与联邦的三位大将实力也不相伯仲。 ——幸好有这个身份作为掩饰，否则以自己鍊气七层的水准，还真有点麻烦。 没走多远，忽然有一名侍卫小跑而来，低声道：「教宗来了，要觐见陛下。」 近侍官点头道：「好，我去跟陛下说。」 那侍卫便去了。 近侍官带着顾青山，一路来到皇宫正殿。 皇帝正坐在宝座上与人说话，那些人跪了一地，脸上带着激动与荣耀的神情。 顾青山脸上露出些许嫌弃之色，手指隐晦的指了指那些人，又望向皇帝。 皇帝见他这番举动，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位伯爵最讨厌乡下的小贵族，通常都是宁愿绕着路走，也绝不与他们打招唿。 「行了，你们下去领赏吧。」皇帝挥手道。 「谢陛下！」那几名小贵族连连磕头，转身退下去。 第1183页 他们路过顾青山身边，很快认出来他，吃惊的道：「伯爵大人。」 一群人又赶忙行礼。 顾青山脸上挂着和熙的微笑，点头道：「陛下面前，不必多礼。」 那些人老老实实行完礼，终于退了下去。 顾青山立刻跳起来，大声道：「我的陛下，你为什么要见这些泥腿子，他们会污染皇宫的空气，以自己粗鄙的言行举止让这里的优雅和高贵黯然失色。」 皇帝哈哈一笑，指着他不住摇头，仿佛拿他这脾气没话可说。 近侍官上前禀报导：「陛下，教宗求见。」 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捧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皱眉道：「她说过这时候要来见我，就让她来吧。」 「是。」近侍官退了下去。 皇帝又望向顾青山，开口道：「我们的棋恐怕下不成了，那个毒妇又要来找事，我的预感告诉我，她又有一大堆难题。」 顾青山挥舞了一下权杖，恨恨道：「可不是么，教会的疯女人，真是让人厌恶透顶！」 ——教宗马上就要来。 这么说，刺杀即将发生。 但整个皇宫之中，她究竟收买了多少人？皇帝如何避过这次刺杀？怎么才可以做到不暴露自己？ 一连串的想法从顾青山心头闪过。 首先可以肯定，皇帝真的被教宗杀了。 教宗既然选择了这个时间，并且让自己所扮演的这位伯爵恰好离开，那就证明在这座正殿里，她对于杀掉圣国皇帝是有把握的。 也就是说—— 这里已经变成她的主场。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只见那些侍卫都站在自己的位置，目不斜视，护卫着皇廷。 谁是教宗的人？ 还是说，都是教宗的人？ 他轻咳一声，朝皇帝行礼道： 「陛下。」 「嗯？」 「我最近刚得到了一个好东西。」 「哦？又是什么术法画册？还是宝石？」 「都不是，是这个——」 顾青山伸手取出一个破旧的电饭锅。 「这好像是个电饭锅？」皇帝问。 「您仔细瞧瞧。」顾青山笑道。 他把电饭锅递给一旁的侍卫。 侍卫往向皇帝。 「不必检测，我已经预感到它不具备任何危险，让我看看它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皇帝笑道。 侍卫把电饭锅呈上去。 皇帝正要仔细查看电饭锅，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教宗到！」 一名身穿白色长袍，浑身散髮丝丝光辉的女人缓缓走进皇宫正殿。 她的头顶上，一个明晃晃的光环凭空悬浮，散发出一阵阵或强或暗的神圣光辉，衬得她如同天使临凡。 她先是深深的看了顾青山一眼。 ——这个人怎么还在这里？ 「见过陛下。」教宗道。 「恩，你有何事？」皇帝问。 教宗道：「有一件重要的事禀告——」 嗡！！！ 那个电饭锅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引动虚空，散发出阵阵波动。 霎时间，皇帝连通电饭锅不见了。 教宗一静。 ——这是什么情况？ 皇帝察觉了？ 不应该啊，自己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应该绝不知晓刺杀的事。 教宗镇定下来，望向顾青山道：「伯爵大人，你可知刚才发生了什么？皇帝陛下呢？」 「他肚子疼去上厕所了，这是最新的上厕所方法，不用排队。」顾青山笑道。 「那——」 「稍等片刻，我去看他拉的怎么样，一会儿再喊你。」 顾青山说完，大步朝殿外走去。 看他那走路速度，就像是逃也似的，很快便转过拐角，再也看不见。 教宗脸色一沉，望向那些侍卫。 「电饭锅！那电饭锅是他给皇帝的！」一名侍卫飞快的出声道。 「……不对！」 教宗身形一闪，迅速朝顾青山追去。 第四十章 圣国的秘密 顾青山一转过拐角，立刻开始狂奔。 「一分三十秒后新的迁跃器将投放至皇宫后花园外的墙角下，阁下，请立刻前往。」顾苏安飞快的道。 「我正在前往！」顾青山道。 他朝路上的侍卫们点头微笑，脚下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勐然间，皇宫深处传来一道女声： 「封闭所有出口，开启大型隔绝禁制——立刻！」 嗡—— 巨大的波动声在皇宫上空响起。 一道淡淡的微光化作薄膜，将整个皇宫笼罩其中。 顾青山脚下一顿。 这个教宗也是反应快，第一时间就把整个皇宫隔绝了。 「阁下，我们出不去了。」 「知道。」 「前方是寝宫的侧阁楼，您要进去吗？」 「进。」 顾青山走进这处僻静阁楼，将门轻轻关上，这才用力在身上一抽。 所有的乔装形象顿时化作一张卡牌，脱离了他的身躯。 「卡牌：命中注定的来客（已使用）！」 顾青山将这张牌扔出去。 ——圣国皇帝在被杀死前不见了，教宗势必会全力抓住伯爵。 毕竟，这位伯爵进殿后做的一切实在太可疑了。 第1184页 现在不能再扮演这位伯爵，得想新办法脱身！ 那张卡牌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顾青山的手上顿时再次冒出微光。 卡牌：无尽之握再次激活。 ——又可以抽牌了。 顾青山伸手在虚空中一抽，顿时抽出数十张卡牌。 他将卡牌摊开，双目飞快一扫—— 没有合适的牌！ 他毫不犹豫的将卡牌统统丢出去，再次开始抽牌。 皇宫正殿的方向，再次响起教宗的声音：「抓住皇宫里的所有贵族，伯爵，侯爵，统统都给我带到正殿来！」 「阁下，快想办法，她正在派遣高手抓您。」顾苏安道。 「不，她骗人的。」 顾青山一边抽牌，一边说道：「你探测一下，看看她是不是亲自来找我了。」 顾苏安默了一瞬，立刻提醒道：「已经发现教宗的生物波，她正在朝我们的方向靠近。」 「我已经不是伯爵，可惜现在实力低微，无法与她一战。」 顾青山冷静的道。 抽牌！ 一张张颜色各异的卡牌从虚空出现，被他握在手中飞快查看。 依然没有合适的卡牌！ 所有卡牌被扔出去，顾青山神情不变，迅速又抽了一把牌，一眼扫过去。 终于—— 一张卡牌被他挑出来。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顶沾满了泥土的工程安全帽，帽前夹着一个探照灯。 灯没有打开。 战神界面飞快显现出提示符： 「探索套牌之主牌：寻宝者的工作帽。」 「使用这张卡牌，你将获得一顶完美的工程安全帽，从而具备探索与逃生的双向能力。」 「——从来没有怪物能抓住这顶帽子的主人，顶多只能看到他的尸体。」 顾青山将卡牌一抖，手里顿时多了一顶脏兮兮的工程帽。 「阁下，她来了！」顾苏安急声道。 顾青山迅速将工程帽戴在头上，整个人顿时倒在地上。 嘭—— 门被推开。 教宗朝里看了看。 只见一名卫兵倒在地上，佩剑被击断，胸口流出汩汩的鲜血，前方的窗户朝两边打开，展现出寝宫的全貌。 「逃进寝宫了？」 教宗低吼着，身形一闪便穿窗而过，迅速追了下去。 顾青山从地上站起来。 那卫兵的服装、地上的鲜血、断离的佩剑统统飞回帽子里去。 ——原来「只能看到尸体」是这个意思。 顾青山捏了个诀，将自己的气息全部收敛起来，开口道： 「苏安，调出皇宫地图，找一条逃生的路出来。」 「阁下请朝回走，我已经把路线投放至您的视网膜上，请按照引导前进。」 顾青山身形一闪，朝着与教宗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刚走不久。 教宗忽然再次出现在那个僻静的阁楼内。 地上干干净净，哪有卫兵的尸体？ 教宗沉默了数息，忽然笑了起来。 「有意思……连我一时大意，都被瞒过去了……」 「在这个世界之中，竟然还有人能做到这一步？真是意外之喜。」 教宗将手伸到虚空中，很快抽出三张卡牌，将之扔出去。 伊凡、赫特、基德出现。 三位圣徒跪在教宗面前，做出虔诚之姿。 大圣徒赫特道：「我们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不知您突然召唤——」 教宗挥挥手道：「这座皇宫里有一只奇怪的老鼠，去，找到它。」 「是！」 三位圣徒齐声道。 他们飞快的退下去，分三个不同方向而去。 教宗负着手，在阁楼内缓缓踱步。 「安娜的实力不错，但她也做不到这种事……究竟是谁，把皇帝给弄走了？难道是伏羲的那位？」 教宗沉吟着，神情再次认真起来。 如果伏羲皇帝也插手到这件事里来，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教宗身形一隐，也从原地消失。 …… 顾青山蹲在一堵宫墙上，伸手按了按宫墙外的那层光膜。 ——出不去。 这道术法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非常坚固，一时之间根本破不开。 一旦光膜破开，会被追踪术法立刻标记中，后续的逃跑难度会成倍增加。 甚至自己回归联邦之后，这道术法一时间也不会消失。 顾青山想了数息，再次回到宫殿里，开口道：「找一条路线，我们再回寝宫去。」 「要回刚才那里？」 「对。」 「我已把各处的侍卫显示出来，路线也已重新规划，方便您避开他们。」 「走！」 顾青山加快了速度，在一道道长长的走廊间穿梭。 「圣徒们出动了，明显有三团强大的气息正在四处搜寻您，其中一个气息距离您大约七百米。」 顾青山不为所动，轻巧的避开那一段宫殿楼阁，再次加快速度，回到了之前那座阁楼。 这里果然已经没有人。 顾青山将身后的门关上，穿过窗户，避开几名巡逻侍卫，悄无声息的摸进宫殿里。 「阁下，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顾苏安问。 第1185页 「教宗之前搜索过这里，短时间内她不会再来，这是其一。」 「其二呢？」 「皇帝起居的地方，为了保证安全，兴许有一些暗道之类的存在。」 顾青山正说着，忽见自己头上的安全帽轻轻震了一下。 那个探照灯勐然亮了起来。 一束光从探照灯打出去，落在寝宫角落的座椅上。 「寻宝者的工作帽正在工作。」 「它闻到了宝藏的味道。」 顾青山目光一扫，迅速走过去，坐在那座椅上。 探照灯光微微下移，定在座椅的把手上，化作一只发光的手，对着座椅把手的某处轻轻一敲。 咔嚓！ 座椅开始转动，然后勐的陷下去，带着顾青山一起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座椅升起来，出现在原本的位置上。 如果不知情的人来到这里，根本无法发现任何不对劲。 …… 顾青山被座椅带着，一路滑动而行，最终缓缓停住。 在他前方，两个火把自动燃烧起来。 一扇门已经打开。 顾青山站起来，开口道：「我从来没想过，圣国皇宫的下面，还有这样的位置。」 他走进门里。 只见这里有着一处祭台，台上供奉着三座雕像。 一只黑犬。 一只黑鸟。 中间则是一名身着斗篷，面容掩藏在斗篷下的人形存在。 顾青山注视着这三座雕像，脸上渐渐流露出怀念之色。 「原来……如此……」 他轻声低吟道。 第四十一章 使徒的加入 顾青山站在祭台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些雕塑上……有死神的力量。 虽然已经非常微弱，但毕竟是生死河之中，那独特的死亡河流之中的气息。 如果自己能唤醒这种力量—— 那么，眼前这种被人追着跑的局面，又何愁不破？ 就算回到修行世界，面对广阳门和神武世界，又有什么好怕的？ 顾青山陷入了沉思。 他头顶上那个工程帽轻轻飞起来，化作卡牌，被一只手拈住。 迷雾渐生。 谢霜颜站在迷雾之中，静静的望着顾青山。 「你怎么来了？」顾青山问。 「来取回我的卡牌，顺便看看你将如何抉择。」谢霜颜道。 「这里没什么可抉择的事情。」顾青山道。 「难道你刚才不是打算唤醒死神之力？」谢霜颜问。 顾青山抬头望着那三座雕像，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他就是死神。 现在，只要他伸出手，引动雕像上的那种信仰力量，立刻就会恢復死神的身份，被亿万世界感应到。 但他却将手负在身后。 「教宗就在外面，世界上还有异端序列在肆虐，重新成为死神你将赢得一切。」谢霜颜道。 「这件事很有诱惑力，可惜不能做。」顾青山道。 「为什么？」谢霜颜追问。 「死亡河流的力量一旦产生异动，幕便极有可能察觉，一旦被他察觉，蕾妮朵尔便也会知晓……蕾妮朵尔手握命运神器，身边有两位命运女神，更统治了整个恶鬼界，就目前的局面来讲，她是任何计谋都无法抵挡的存在，我不能放她入局。」顾青山淡淡的道。 谢霜颜认真听完，嘴角微翘道：「我本以为你会被力量蒙蔽了双眼。」 「力量只是力量。」顾青山道。 「你……又成长了，我现在终于多些信心——但我必须告诉你，邪魔们正在彻底融入魔王序列，不久的将来，入魔者们便可以召唤它们出现在世间，如果你想不到办法，我便只能继续装路人。」谢霜颜道。 「你好像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上，都没有站出来过，这是为什么？」顾青山问。 「我们这些过去纪元的使徒早已失去力量，是没有机会重来的——唯有你，混沌的使徒，才可以在这个纪元的末期，依然拥有着改变一切的力量。」谢霜颜道。 「为何会如此？」顾青山问。 「一切法则与奥秘，都等着你与邪魔分出胜负，这是下一个时代的纪元之争，没有谁能破坏这件事。」谢霜颜道。 「可是它们占据了魔王序列，众生在这个时间段就无法获得序列了——这要怎么打？」顾青山嘆气道。 「这是你要操心的事。」 「那你呢？」 「我经不起死，一死就代表我身后的纪元再次陷入永灭，万劫不復——所以我只能在重获力量之后，才敢站出来，与你并肩战斗。」 「刚才那张牌——」 「我只剩下那张牌了，你明白吗？」 「好吧，我倒是也不该苛求你，换做我是你，也肯定是要先保证纪元的最后一丝希望不灭。」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 谢霜颜沖他笑笑，身形渐渐退入迷雾之中。 顾青山连忙喊道：「喂，要走的话带我一个啊，把我丢这里算怎么一回事。」 谢霜颜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跟我在一起太引人注目，所以我不能带你走——祭台上有个传送阵，你可以自己传送到圣国边境去。」 迷雾散开。 谢霜颜消失了。 第1186页 顾青山嘆口气，小声道：「当什么明星……」 他一步一步走上祭台，只见这里果然有个传送阵。 这传送阵是生死河世界体系的风格，属于最基本的空间挪移阵，哪怕再高级一丁点的功能都没有。 仔细说起来，自己当然不能在死亡圣教面前暴露身份，那会直接引来不可测的风险。 但是—— 安娜可以。 她作为梅迪契家族的传人，被争霸区的死亡圣教接纳，是一件极小的事，不会引人注目。 而且在时间闭环的另一端，她就是这么进入争霸区的。 那么，现在让她重活死亡之力，将大大有益于这个世界的战斗。 回去就让她来。 顾青山打定主意，站在传送阵上随口念道：「以我死亡之力——」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没有死亡之力。 ——那就只有利用法阵原本储蓄的力量了。 顾青山蹲下去，在传送阵上一阵摩挲，忽而道：「是这里。」 他轻轻拍了拍传送阵。 下一秒，空间的波动顿时降临。 一串串符文围绕他不停旋转，瞬间打开空间，将他传送了出去。 …… 圣国边境。 顾青山很快跨过边境线，沿着山路一直朝下，进入伏羲帝国的一座边陲小镇。 他在小镇酒吧里略坐了一会儿，张英豪就来了。 「事情都还顺利？」张英豪问。 「顺利，你呢，收尾工作没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问题，我这边都是老手，只不过……」 「什么？」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完全未知的事情。」张英豪取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顾青山看他一副不安的模样，便招唿酒保，点了两杯这里最好的酒。 张英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皱着眉，把酒放回桌子上，然后盯着顾青山。 「怎么？」顾青山不明所以。 「我没想到你把圣国皇帝都弄来了——安娜正在跟他解释原委——我的天，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想策划一次世界大战？」张英豪摊手道。 「正好相反，」顾青山笑笑，说：「苏安，把圣国皇宫的情况直播给皇帝看，然后跟他解释一下。」 「好的，阁下。」 顾青山冲着张英豪举杯道：「圣国的皇宫发生了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圣教的教宗亲自带人刺杀皇帝，我想着皇帝是安娜的父亲，就提前把他救了出来。」 张英豪低声念道：「原来是这样……」 「这不算什么，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顾青山道。 「——总不会又要去把伏羲帝国的皇帝绑出来吧。」张英豪耸肩道。 顾青山一静，慢慢说道：「暂时不会。」 张英豪瞪着他。 「顾青山，你到底在做什么一类的事情？」 顾青山指指头顶上空，说：「比如天上的那片海，现在再也没有什么人被捲走——是我们战胜了它。」 「然后我跟苏安制止了一场刺杀。」 「凭藉你的专业经验，你觉得我在做什么一类的事情？」 张英豪想了数息，道：「如果都是这种事，能避免世界大乱，能拯救无数人性命……我倒是愿意跟你干。」 「合作愉快。」顾青山端起杯子。 张英豪嘆息着举杯道：「希望下次你做什么之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心里有数。」 「好，没问题。」顾青山先把酒喝了。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张英豪问。 「对付那些变异的杀人鬼和吃人鬼，以及其他异化的人类。」顾青山道。 张英豪松了口气，把杯中酒喝光。 「这酒牌子不错，但口感不行，贮藏的方法有问题，品质下滑的厉害——下次我带你去我的酒窖，里面有不少珍藏。」他碎碎念着。 顾青山看着他，心中转过一个念头。 ——安娜将会获得犬神的帮助，进行死亡烈焰方面的修行。 叶飞离已经一刀满级了。 苏雪儿会觉醒卡牌类的能力，自己帮她一把，让她提前去雾岛。 张英豪呢？ 他的天选技确实很有用，但在个人实力的提升上，自己有什么办法能帮他快一点成长吗？ 廖行也快回来了。 不止他们，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众生—— 失去加载魔王序列的机会后，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们快一点成长？ 而且…… 随着局势的一步步严峻，自己每次前往修行世界，都要在原初世界消失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内，万一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自己将完全没有办法。 顾青山沉默了数息，忽然站起来。 「走。」 「去哪？」张英豪问。 「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先去找一找这个世界的宝藏。」顾青山道。 「宝藏？」张英豪感兴趣的问，「什么类型的宝藏？」 顾青山望向虚空，开口道：「苏安，你还记得原初世界的各个五行之源都在哪里吗？」 「记得，阁下。」顾苏安道。 「很好……让我们看看，大家都见面之后，会不会爆发出更强的力量。」顾青山欣然道。 第1187页 他和张英豪走出酒吧。 一艘小型飞梭停留在这里，正等着两人。 顾青山正要上飞梭，忽然心有所感，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张英豪问。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 在他背后的虚空之中，一柄黯淡的旗帜悄然显现，并勐然放出深红色的烈焰。 ——火之圣柱的力量復甦了！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 「注意。」 「属于末日的你获得了强大的混沌永灭之力，初步解封了过去纪元的力量。」 「某个纪元的使徒正在重获力量。」 「该使徒准备正式进入时间线，与你并肩战斗。」 顾青山微微一怔。 「是谢霜颜吗？」他问。 「并非谢霜颜，暂时未知其具体身份。」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露出迷茫之色。 不是谢霜颜……那会是谁？ 一行新的提示符飞快出现，显现于他眼前： 「注意！整个世界线开始剧烈变动，你必须立刻前往修行世界！」 第四十二章 出世 「时代变革之际，应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一只摊开的手伸出来。 五根手指，一根接一根收回去。 五， 四， 三， 二， 一。 他的手握成拳，勐然散发出一道道深红色的火光。 无穷火光腾空而起，化作纷纷扬扬的玄奥符文，具现为一扇威严而巨大的门。 「邪魔来袭之前……」 「那些隐没于歷史之中的东西，应该再次出世。」 轰隆隆隆—— 大门轰然打开。 繁星似的流光从大门之中飞出去，没入虚空，不知去向。 好一会儿，一切异象渐渐消隐。 那人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 忽然，门打开。 晨光透了进来，将黑暗中一切照耀出蓬勃生机。 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外面跑进来，匆匆说道： 「二师兄，快看看我脸洗干净了吗？」 他笑着将小女孩举起来，说道：「哎呀，秀秀最干净了，真是香喷喷——」 小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忽而又问：「二师兄，你说师尊怎么突然会收一个陌生人加入我们？」 他想了想，说道：「我估计那小子人不错，让师尊觉得臭味相投。」 「臭味相投！嘘，你可不能这么说，小心大师兄听见了，又罚你头顶乌龟做早饭。」 「哈哈哈，我才不怕那臭鹅。」 「嘘……」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琼花宫。 同一时刻。 百花殿。 顾青山勐然回过神。 他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修行世界，大殿之上，谢道灵在开口说道。 「你们二人，今后有何打算？」 晴柔行礼道：「我们的世界已经被毁灭，又帮你们灭杀了齐焰，此时已无法迴转广阳门，更不知可向何处行止。」 婉儿跟着行了一礼，开口道：「况且我们已知晓你们这个世界的位置，一旦走脱，再被别人抓住，你们的世界依然将迎来危机，所以我们也不能走。」 谢道灵想了想，目光落在顾青山身上。 ——人是你救下来的，难道你没有什么想法？ 顾青山心思一转，说： 「不如就让她们留在百花宗，毕竟现在我们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当然，这事儿要先看两位是否愿意，还要师尊最后定夺。」 谢道灵开口说道：「留下来也行，但从此以后便是我百花宫的人，要拜我为师。」 晴柔和婉儿立刻跪倒在地，行礼道：「见过师尊。」 谢道灵笑了笑。 诚然，两女境界高深，远远超过于她。 可是之前的战斗，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连齐焰都被她压着打，最终收进了相位世界之中。 境界只是一个参考，真正决定一名修士身份与地位的，还是斗法时的真正实力。 谢道灵能擒杀齐焰，已经赢得了两女的尊重。 退一步讲，这个世界似乎灵气比较贫乏，谢道灵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成封圣境，已经是超乎想像的事。 如果给她另一个更为强大的世界，谁知道她能抵达哪个程度！ 只听谢道灵开口道： 「也罢，你们本是可怜人，我且收你们为徒，但辈分不可乱——」 她拍了拍手。 一只白鹅从大殿外飞了进来。 紧接着是一名少年，和一位小女孩。 那少年相貌俊秀，甚至可以说是漂亮，手拿玉扇，腰系明珠带，丰神俊朗，但眉目间却有几分轻佻之意。 那小女孩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头上扎着双马尾，一看就惹人喜欢。 那少年目光落在晴柔和婉儿身上，吃惊道：「咦？师尊你从哪儿拐来这么漂亮的两位仙子？」 「孽徒闭嘴——我来介绍一下，我百花宗下大弟子白映天，秦小楼，从今天起，顾青山你便是排行第三的弟子，晴柔第四，婉儿第五，秀秀你是排行第六。」 谢道灵又望向秀秀，柔声道：「你排最末，是为了让他们都照顾着你。」 第1188页 秀秀顿时开心起来，说道：「谢谢师尊！」 百花仙子一招手，几面小巧玉牌落在几人面前。 顾青山看了看玉牌，只见上面分别写着「山」、「晴」「婉」、「秀」。 每人一个玉牌，从此在修行界行走，以此证明身份。 谢道灵正要再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开口道： 「稍安勿躁，我去去就来！」 她直接从万花宝座上消失。 众人都愣住。 足足过了数息，一股轻微的震动从地底传来。 「地震？」秀秀吃惊道。 「不是地震——倒像是某种异象。」晴柔眯着秀目，细细感应着。 「跟我来！」 白鹅喊了一声，带头飞出宫殿。 众人随它一起出了百花宫，轻轻掠上屋顶，朝四周望去。 只见极东的方向上，一道恢弘的灵光沖天而起。 「异象！难道那个方向有宝物出世？」婉儿道。 「不，不止那边，快看！」晴柔道。 大地上，各个方向纷纷冒出沖天的七彩灵光。 世界不停的摇晃。 顾青山看得整个人怔住。 修行世界开始产生不可预料的变化，难怪战神界面要让自己赶回来。 可是—— 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甚至在这条原本的时间线上，这些异象从来没有发生过。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念电闪，忽然想起一事。 有一位使徒——正在重获力量—— 难道是那位使徒在暗中帮助修行世界？ 秀秀突然尖叫起来：「大师兄，我们百花宗里也有灵光——就在后山。」 话音落下，几人已经纷纷动身朝后山赶去。 白鹅首先落在后山的溪流旁。 然后是晴柔、婉儿、小楼和顾青山、秀秀。 众人注视着眼前的景象，说不出话来。 ——在溪流的另一边，大片大片的山峦朝两边退开，显现出里面的古老建筑。 「遗蹟，还就在我们宗门内。」顾青山惊奇的道。 婉儿随手捏了个诀。 一道术法从她手上飞出去，在那遗蹟外飞舞了一周，又落回来。 「时间太过久远，我的术法根本无法探测这片遗蹟产生的时刻！」婉儿道。 谢道灵忽然从天而落，取出一方阵盘，飞快布置防御阵法，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飞快道：「各地都出现了异象，初步判断是洪荒时代的遗蹟出世——现在情况不明，你们所有人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是！」各人齐声道。 轰隆隆隆—— 大地的震动声更为剧烈。 在所有人对面，群山渐渐陷落下去，而遗蹟被一股力量托着，稳稳的升起，显露在众人眼前。 「师尊，你们的世界经常冒出古代遗蹟吗？」晴柔问道。 「小楼你说。」谢道灵开口道。 秦小楼沉吟道：「我们的世界倒是有一些上古时代的残留之物，以及传承的洪荒法宝，但遗蹟……还真没见过。」 正在这时，顾青山忽然脚步一动，朝后退出去几步。 只见在他原本所站立的位置，一座石碑从地下冒了出来。 石碑上刻着苍劲有力的大字： 「圣人山门，万音宗。」 第四十三章 改五行！ 「万音宗……圣人山门……」晴柔沉吟道。 她望向谢道灵。 谢道灵摇头道：「这个『圣人』不是封圣境的意思，我能感觉到这遗蹟里充满了各种磅礴的力量，绝不是你我所能抗衡的。」 她索性收了法阵。 顾青山想了想，觉得自己刚入宗门，又是鍊气七层，实力低微，便没有开口说话。 他保持着缄默，秦小楼却道：「师尊，遗蹟出现在我们山门里，这可如何是好？」 「其他地方也出现了许多遗蹟，接下来，恐怕整个修行界都要陷入忙碌之中了。」谢道灵说。 她随手抓了一把铜钱，轻轻一抛。 丁零噹啷—— 铜钱落在地上。 「大吉，无咎。」谢道灵看了看铜钱，说道。 秦小楼喜道：「这么说，遗蹟还会给我们带来好事儿？」 谢道灵说：「卦象这样显示，应该没错，嗯？孽徒，你在干什么？」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秦小楼正抱着那石碑，想要将它收进储物袋。 「师尊，这是宗门财产，我们得先收起来呀，不能让其他门派看见。」 小楼正色道。 白鹅飞上去，赏了他一脚，叫道：「蠢货，就凭你这修为，也想收人家宗门的门碑？」 「大师兄，这石碑的材质天下少有啊，都是绝世的炼器材料！」 「真的？我看看。」 「你看！」 「嗯……确实是好东西……」 「对吧对吧！」 「我来收——」 「师兄你欺负我，明明是我先收的，你来抢是怎么一回事！」 白鹅一脚把他踢开，伸出翅膀轻轻一收，便把那石碑收了。 众人无语。 轰—————— 大地忽然再次震动起来。 只见那群山之间的遗蹟渐渐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朝着整个百花宗扩散开来。 第1189页 「师尊！」晴柔察觉到某种徵兆，大声喊道。 「不要抵抗，只是一道传送术法，应该没事。」谢道灵说。 下一瞬。 光芒从百花宗众人身上闪过。 他们立刻从后山消失不见。 …… 天旋地转。 顾青山控制着身形，轻轻站稳。 嘭！ 身边传来一道重重的响声。 却是秦小楼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师兄。」 顾青山将他扶了起来。 「师尊呢？大师兄呢？」秦小楼连声道。 顾青山跟他一起朝四周望去，只见这里是一处类似演武堂般的所在。 四周的兵器架上，各类兵器摆放的整整齐齐，更有龟甲、阵盘、丹炉、战甲、符捆等物。 ——但是谢道灵和晴柔她们不在这里。 「我们被分散开了，仔细回想起来，刚才那股传送的力量，确实不是定向传送的类型。」顾青山思索道。 「师弟你还懂法阵？」秦小楼惊讶道。 「家传的。」顾青山道。 「太好了，我在阵法上也有些造诣，今后我们可以互相交流——来，师弟，咱们第一次见，师兄也没好招待的，就请你尝尝这酒。」秦小楼道。 他取出一个葫芦，打开塞子，倒了一杯酒递给顾青山。 那酒一倒出来，顿时化做一层云雾，停留在杯中，散发出阵阵四溢的酒香。 「好酒！多谢师兄！」 顾青山是个识货的，接过酒杯就立刻贊了一声。 「嘿嘿，我也觉得这灵酒真不错，来，咱师兄弟走一个！」秦小楼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好。」 在吃喝这方面，顾青山倒是信得过秦小楼的。 或者说—— 任何人都应当信得过秦小楼。 顾青山直接将酒喝了。 这酒刚一入口，直接化作一股仙气，顺着喉咙就下去了。 霎时间，四肢百骸，无不顺遂安稳。 一股全新的灵气从丹田渐渐生起。 ——这酒可不一般！ 难道在这条时间线上，二师兄也得了洪荒时代的一些传承，因此能酿出如此好酒？ 顾青山默默思索着。 「再来一杯？」秦小楼问。 「啧，真是好酒，破费了，师兄。」顾青山道。 「咱们师兄弟，客气什么，再来！」 两人站在原地，继续喝了起来，很快把一葫芦酒喝了个干净。 顾青山忽然回过味儿来，问道： 「师兄，我们不能光站在这里喝酒——不如先四处探查一番？」 「急什么，我们不是正在探查么？」秦小楼打了个酒嗝儿，摆手道。 「师兄你指的是什么？」顾青山问。 秦小楼举起那葫芦，醉眼朦胧的说：「师弟，刚才我一屁股坐在这葫芦上——嗝儿——不错吧——上古洪荒的仙酒——」 嘭！ 他倒在地上，唿唿大睡。 顾青山站在原地，张了张口，几乎说不出话。 下一瞬。 他身上忽然冒出十种光芒。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显现于虚空之中： 「注意。」 「你饮下了某种未被记录的洪荒仙酒。」 「你的五行属性正在改变。」 「此仙酒具备某种奇异的力量，将会把你的五行调整至最有利于你的类型。」 「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音。」 「五行十类，最有利于你发挥实力的一类是——」 「音系！」 ——怎么着是音系？ 难道是因为龙咒的关系？ 也对，很多时候自己都凭藉着龙咒摆脱了困境。 顾青山正暗暗思索，却见一行新的萤火小字跳出来： 「又或者是雷系？甚至是暗系？」 顾青山怒道：「界面，你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战神界面回应道：「没办法，那股仙酒的力量也徘徊不定，想要从这三种类型之中选出一种，我只是做出了相应的提示。」 「那究竟是什么？」顾青山问。 「暂时不知，但是你可以放心，此仙酒必然会选出最适合你的五行。」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在秦小楼身边坐下。 时间缓缓流逝。 他身上勐然窜起一道黑暗的光芒。 虚空中，提示符立刻随之出现： 「你是曾经的死神，也是黄泉的鬼王，你影响了过去的时代，统领着生死河的死亡国度，决定了黄泉亡者们命运。」 「你的五行归属为：暗。」 暗—— 如果是暗的话，自己就无法觉醒雷电神通了。 暗会带来什么样的神通？ 顾青山正想着，却见秦小楼翻了个身，迷迷煳煳的，嘴里不停嘟哝着，再次陷入沉睡。 顾青山摇摇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心有所感，勐然站了起来。 却见他身后腾起一道道灵光，像雾一样升腾缭绕，缓缓凝结一轮圆月。 这是灵光照见，代表着修行者这一轮的修行，已经到了圆满，可以朝着筑基境界突破了。 提示符继续冒出来： 「凭藉着仙酒的力量，你已经提前觉醒了五行，获得了超越一般的力量。」 第1190页 「因此你的境界突破将立刻开始。」 「请立刻做好准备。」 事已至此，顾青山索性也不多想，直接调动全身灵力，将一处处经脉穴道全部走遍，最后统统汇聚在那一轮灵光圆月上。 「开！」顾青山突然吐出一个字。 灵光圆月应声而碎，一块块、一点点往虚空中飞去。 强烈的灵力冲击形成了暴风，吹的顾青山衣袂乱飞。 虚空忽然开了一道口子。 顾青山忽然感觉自己离开了躯体，一下子捲入了虚空之中。 他的神魂刚一走，秦小楼立刻坐了起来。 「咦？这一次我明明都用了洪荒三十三天至尊无上绝酿仙酒，他的神魂怎么还是飞走了？」 秦小楼嘟哝着，脸上有几分担心之色。 记得在另一条时间线上，顾青山也是突破的时候，神魂飞走了。 想不到这次依然如此。 「现在只能希望他没事吧。」 小楼嘆了口气，重新躺下去，默默的守着自己的师弟。 第四十四章 纷至迭来！ 无边的黑暗中。 顾青山被某股力量拽着，一直朝前飞行。 与曾经的过去一样，每次突破境界之时，自己便会被引去见巨大尸体。 ——这次再去见它，一定要问问修行世界的事。 谁知道修行世界竟然藏着那么多洪荒时代的遗蹟？ 还是说，这些皆是因为有一名混沌的使徒重获力量，才会发生？ 顾青山心中暗暗思忖着。 忽然，他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紧接着便进入了某个世界之中。 一片蒙昧。 大地上，那些黑色骷髅不知疲倦的来回走动着。 顾青山习惯性的朝世界中心望去，整个人却忽然怔住。 「不……这不可能……」 他轻声说着，身形一动便飞至那青铜柱前。 那根接天连地的青铜柱从中折断，只剩下插入大地的一半耸立在半空中。 ——柱子，断了。 巨大尸体也不知所踪。 顾青山轻轻落在断裂的青铜柱前，细细查看情况。 可惜，这里发生的事，似乎已经间隔了许久。 以他如今的力量，根本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巨大尸体身上的封印尚未完全解开。 ——谁会来对付它？ 顾青山默了数息，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愤怒。 忽然。 大地上，所有的黑色骷髅全部停止了行走。 它们默默望向顾青山。 下一秒。 骷髅们开始彼此融合。 顾青山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直接伸手在虚空中一握。 ——洪荒灵技，万剑镇魔索！ 但见无数根铁索从顾青山手上具现，飞越长空，径直缠绕在那无数骷髅的融合体上。 须臾。 融合体具现完成，却是长着九张不同面孔的怪物。 邪魔，九面！ 它挣了挣身上的铁索，铁索岿然不动。 「不错……这一次重来，你这么早都学会灵技了……」 九面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顾青山面无表情道：「此地的主人呢？」 「这件事，其实怪你。」九面道。 「怪我？」 「对，你若不回到过去的时代拖延时间，它也就不会跟着回来，更不会这么早被我们抓住——顺便说一句，它很快就会被转化成我们的同伴了。」 九面说着，再次用力挣了挣。 数十根铁索发出了激烈的响动，似乎只差一点便被挣开。 「不对，你们本身无法进入过去的时代，唯有凭藉魔王序列，才可以降临于这个时代，以这种程度的你们，又如何能抓住它？」顾青山问道。 「你大可以猜猜看。」九面咧嘴笑道。 顾青山深深的看了它一眼。 这邪魔手段无穷，被万剑镇魔索困住只是一时不察，一定有办法脱身。 况且它手段无穷，说不定此时已通知了其他邪魔。 忽然，一行行萤火小字飞速出现在虚空中： 「注意。」 「某种序列正在强行加载于你身上。」 「该序列为变异后的序列：诸界末日在线·火种。」 「由于本混沌战神界面的存在，该序列暂时无法成功加载于你身上。」 顾青山一个激灵，已经大致猜出原委。 他立刻不再看下去。 「走！」 低喝一声，顾青山全力飞上高空，直接穿透了世界屏障—— 那股熟悉的拉扯力顿时再次出现，裹着他，如流光一般急速飞回去。 几乎是下一瞬。 百花宗，后山，遗蹟。 顾青山勐然睁开眼，吐出一口灵气。 这道灵气在半空中滚成团，化作一道天然灵纹。 灵力自然成纹，是筑基成了。 同一时刻，战神界面开始散发出勐烈的光。 一行行大字出现在界面正中间。 「你已经完成了境界上的突破，成为筑基境修士。」 「开始尝试唤醒神通。」 顾青山已经无心再看下去，直接问道： 「序列，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是否有人可以抵挡序列的加载？」 第1191页 战神界面上，顿时冒出来一行行小字： 「序列天然具备排他性。」 「任何人，对于邪魔化的序列只能抵挡一时，无法一直抵挡下去，除非本身已经加载另一种序列。」 ——魔王序列的最初版本已经出现了！ 众生不仅失去了加载序列的机会，还要被强迫加载邪魔化的序列，直接变成邪化的存在。 顾青山心中焦急起来。 「世间难道没有其他序列，能让众生加载？」他问道。 「在当前时刻，只剩下两种序列存在，其一为邪魔化的诸界末日·火种；其二为你身上的混沌本序。」战神界面道。 「我能把自己身上的序列传递给其他众生加载吗？」顾青山问。 他背后忽然浮现出四柄虚幻的战旗。 战神界面道：「本序列唯有混沌的使徒才可以使用，但你可以凭藉本序列的力量，制作一个全新的诸界末日在线，以此帮助众生抵挡邪魔序列的侵蚀。」 「要怎么做？」顾青山问。 其中一柄战旗在他背后散发出微光，将他整个人映照于光芒之下。 顾青山看了一眼，只见是代表了火之圣柱的战旗。 「最根本的方法是让四圣柱全部觉醒一遍，获得它们最初始的力量，以此诸纪元之力，凝聚成混沌之中全新的序列。」战神界面道。 「目前，你已让火之圣柱所属的纪元觉醒，还需要让地、水、风三种纪元觉醒。」 顾青山陷入沉思。 他朝地上看了一眼，只见秦小楼还在唿唿大睡。 「这件事应该由末日身份的我去做，那个我处于全盛期，又正在混沌之中，正适合做这件事。」顾青山道。 「正是如此，该由另一个你去做。」战神界面道。 顾青山忽然怔住。 ——鸡爷已经失踪。 眼下，自己所处的时空与另一个自己并不相同，无法通知他。 要赶紧想办法通知另一个自己！ 可是要怎么做，才可以越过时空的界限，让另一个自己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 顾青山心下焦躁，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忽然。 他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一根黑线悄然而生。 虚空之中，无形的激流随之显现，一道女子的身影徐徐而来。 「飞月！」 顾青山大喜道。 只见虚空一动，一名人鱼少女轻巧的落在他面前。 「很多事情都在发生变化，我本是来通知你一些事情，却感受到你这边产生了剧烈的变化，究竟发生了什么？」 飞月——也就是绯影，飞快的问道。 顾青山立刻把事情一说。 飞月变色道：「邪魔们掌控了序列？这怎么可能。」 「所以你要立刻通知另一个我。」顾青山道。 「我来是要告诉你，永灭之墟里的无数强大末日之灵正在聚集——你的消息，我这就去传递给另一个你——」绯影匆匆道。 「飞月！」顾青山喊住她。 绯影身形一顿，回头望他。 「你是我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人，」顾青山神情变得无比严肃，继续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一定要独自潜游至未来，亲口把消息带给他。」 「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跟任何人接触。」绯影坚定的道。 忽然，激流一动，又有几道身影出现。 「走！」顾青山低喝道。 绯影一咬牙，身形径直没入无形的水波之中，迅速远去不见。 数秒之后。 时光一族的族长流鳞带着几名手下出现。 「顾青山，你可曾看到绯影？」他问道。 「她刚走——我交给她了一个任务。」顾青山道。 「什么任务？需要我们帮忙吗？」流鳞问。 「不必，其实我是让她回到亘古时代，给那个时候的罗德传一个讯，多留一些力量在各类死神雕像里，以便于我重新获得力量。」顾青山道。 「原来如此。」流鳞挥了挥手。 他身后几名时光一族的鱼人顿时朝后退去，没入无形的时光水流之中，迅速飞逝而去。 「你能来助我一臂之力么？」顾青山问。 「可惜啊，我们时光一族并不能直接进入具体的时空，去扰乱那些本要发生的事。」流鳞惋惜的道。 「太可惜了。」顾青山道。 这时秦小楼忽然动了动身子。 ——他快要醒过来了。 「我得走了，有事随时可以唿唤我们。」流鳞立刻道。 不等顾青山说什么，他直接没入虚无的水流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顾青山在原地站了会儿。 秦小楼渐渐醒来，伸懒腰道：「这一觉睡得好舒服——等等，我这是在哪儿？」 顾青山蹲下去，摇头道：「二师兄，我们是在遗蹟里啊。」 「遗蹟？」秦小楼慢慢记起之前发生的事。 他一跃而起，大声道：「我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找师尊啊。」 「走。」顾青山道。 「等等——你这是突破了？」秦小楼一把抓住他的手。 顾青山一顿，苦笑道：「是的。」 从鍊气期突破到筑基期。 第1192页 这样的突破根本不算什么，对局势的影响微乎其微，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自己获得的神通—— 神通？ 顾青山朝战神界面上望去，只见一行提示符依然停留在那里： 「神通抽取已完成，由于你使用了洪荒时代的一种强大仙酒，因此你获得了选择的权利。」 「注意，『暗』是特异五行之中最神秘的一种。」 「请从四种五行之暗的神通中，挑选一种进行觉醒。」 第四十五章 黑暗的继承者 「他真这么说？」 「是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飞月。」 迷雾中，顾青山站在岛屿边缘，沉静地说道。 绯影重新化作少女，落在他身边，说：「现在情况很乱，我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但我决定跟你一起战斗，不再去时光中到处游离了。」 顾青山望向她，笑道：「如果你来帮助我，就等于是命运站在了我这一边。」 少女露出笑容。 忽然，小岛的速度开始降低，逐渐停留在了无穷迷雾之中。 岛屿静静漂浮不动。 顾青山怔了一息，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滑盖手机。 手机打开，里面顿时传出一道声音： 「鑑于某种情况的出现，復仇到此为止。」 「为何？」顾青山问。 「需要復仇的目标太多，以至于您最佳的选择不是復仇，而是努力逃生。」 「太多……」 顾青山沉思数息。 绯影不等他说什么，直接握住他的手，低声喝道：「双重命运之力！」 顾青山望向她。 她解释道：「你我二人的命运之力合起来，可以查看一下具体情况。」 话音未落，只见一根根深红色丝线从两人握着的手上飞出来，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一时间，十方虚空尽皆化作深红之色。 这些命运的丝线重重叠叠，如天幕一般，遮蔽了小岛前进的方向。 「想杀你的人到处都是，怎么会这样？」绯影沉声道。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在过去，另一个我熵解了一些末日，而我也灭掉了某个末日之灵的本体，大概这样的法子让其他末日之灵都同仇敌忾了。」 「不，根据命运的提示，它们本就想杀你。」绯影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确实如此，只不过一开始它们有所掩饰，偷偷摸摸的前往过去的时光，企图灭杀实力尚弱的我，而现在，它们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便决定一起上。」 绯影点点头，低喝道：「命运，请将那条生命的延续之线展示于我的眼前！」 下一瞬。 一道深蓝色的丝线从她手臂上冒出来，穿过那一根根代表着死亡威胁的红线，径直投向无尽迷雾。 与其他命运丝线不同的是，这条线延伸出去不久，便垂直下落，一直朝着迷雾的深处延伸下去。 「看来要往下走——所有的末日之灵都想杀你，这是我们剩下的唯一生路。」绯影道。 「那就走这条路，羽，更换方向！」顾青山道。 「是！」羽应了一声。 小岛开始笔直朝下坠落。 时间缓缓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方的迷雾愈发浓郁。 顾青山心有所感，出声道：「我们大约快到了。」 羽听他这样说，顿时把小岛的速度放缓。 小岛飘飘荡荡的坠下去，突然穿透了厚厚的迷雾。 一副从未见过的景象展现在顾青山眼前。 只见一具绵延数千里的庞大尸体静静躺在一片虚无之中。 它身上披着一袭黑色鳞甲，头戴黑盔，手中握着一柄残破的奇异兵器。 鳞甲遮蔽了它的身形，让人无法看出它所属的种族——而它少有的那些显露于外面的肌肤上，展现出密密麻麻的天然符文，只不过由于年代太久，这些符文都已经扭曲、残缺、黯淡无光。 尸体张着口，仿佛在临死前发出了一声嘶吼，身体也保持着某种戒备的姿态。 歷经了无穷的岁月之后，这具尸体早已干枯绷紧，呈现出一片深灰色。 顾青山将目光从尸体上挪开，望向那残破的兵器。 这兵器像是一柄权杖，但杖身满是尖刺，杖头的部分明显形成了某种兵器的锋刃，有些像是一柄斧，但由于破碎的部分太多，已经无法辨认出它的原貌。 虚无之中，一切雾气都无法靠近这具尸体。 顾青山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尸体比起青铜柱上的巨大尸体更为庞然，但身上的鳞甲却与之风格相近。 难道是巨大尸体的同族？ 看来是不会错了。 可是。 为什么它会死在这里？ 「青山，你看——」 绯影勉强以镇定的语气招唿道。 顾青山望去，只见那根蓝色的命运丝线从绯影手腕上飞出去，一直投向下方，深深没入那具庞大尸体的头颅。 命运丝线直接穿进了尸体那张开的大口之中。 顾青山沉默了一息，挥手道：「羽，继续前进，我们去它嘴里看看。」 「是，大人！」羽回应道。 小岛再次开始移动。 它晃晃悠悠的落下去，在尸体的嘴巴上方略作停留。 第1193页 尸体之庞大如同无数山川，整座岛屿在它那张开的嘴巴上方，只如同一粒临时飞扬不动的浮尘。 就在岛屿要落下去的瞬间—— 庞大的尸体忽然轻微颤动不止，嘴巴也缓缓合上。 一道无比沉重的低吟从尸体的喉咙里传来： 「止……」 岛屿上，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这尸体还具备自我意识！ 「它闭上了嘴！它活着，大人！」羽紧张的道。 「天，它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啊。」绯影失神的道。 顾青山手上突然传来震动。 ——那个混沌奇物！ 顾青山立刻打开黑色滑盖手机。 只听一道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已经抵达一处墟墓。」 「这里是一切归于虚无的终点，唯有得到混沌承认的存在，方可在此墟墓之中依然保持存在。」 混沌承认……的存在…… 顾青山抽出定界神剑，说道：「你们都不要反抗，暂时呆一会儿。」 长剑一震，无数空白的世界席捲而来，将小岛连同上面的所有人轻轻一裹，瞬间收了起来。 定界神通，森罗剑界！ 岛屿被收进了定界神剑的相位世界之中。 顾青山再次望向那庞然尸体。 下一瞬。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 尸体的大嘴缓缓张开了。 「看来只有我能进去……」 顾青山松开长剑，徐徐下落，很快落入那张大口。 几乎在他进入大口的瞬间—— 密密麻麻的符文从大口深处产生，径直冲上来，但在接近顾青山的时候，仿佛从顾青山身上感受到了什么，纷纷从他身周绕开。 数不尽的奥秘符文，就像无比凶厉的风一样唿啸而去。 顾青山凭藉着「奥秘之主」的能力略一感应，便立刻明白了这些符文的恐怖威力。 ——它们从未显现于诸界，但它们所蕴含的毁灭性，足以摧毁一切事物。 足足过了数十息。 符文终于不再显现。 顾青山仔细观察，只见这张开的大嘴里长着类似于人类的牙齿，每一颗牙齿上都显现出天然的毁灭符文。 而在大口深处，一切构造之物皆是晶化的坚固之物，顾青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一道黑色的影子，被死死钉在那晶化的墙壁上。 顾青山飞过去，停留在那影子前。 「你……是谁？」顾青山问。 那影子这才察觉到有人前来，不禁浑身一震。 它似乎想起了什么，疯狂的挣扎起来。 可惜它全身上下被数不清的钉子死死钉在晶化的墙壁上，根本无法动弹，甚至连声音也无法发出。 顾青山望向那些钉子，从中感受到了某种混合的气息。 有末日与毁灭……但还有一种奇怪的力量…… 是邪魔的力量！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抽出定界神剑，照着那影子一抹。 定界神通·万物灭！ 层出不穷的剑芒斩在那些钉子上，将之一一摧毁。 影子终于脱困而出。 它顾不上其他，开口飞速说道：「除我之外，能到此地的人，一定是能够代表混沌意志的使徒——」 「对，我因此而救你，你究竟是谁？」顾青山问。 「来不及说这些，我已经开始邪化——它们要让我死于永灭之中，这样便可以让其他人继承我的力量。」 话音落下，四周的虚空开始震动。 一道恢弘的、巨大的音声从庞大尸体的喉咙里响起： 「禁……」 这一个字所散发出的嗡鸣声传递出去，让虚空与迷雾都随之不停抖动，顿时遮蔽了一切动静，令任何人都无法听闻到其他的声音。 趁此时，那影子勐然朝顾青山发出了心灵感应： 「别插话，立刻听我说。」 「每一位末日之灵，都有着独一无二的混沌奇物。」 「我的混沌奇物藏在永灭之墟的深处，就在那个名为『黑暗大陆』的岛屿上，我把它放在了整个岛上最显眼的地方。」 「一定要找到它。」 「不要……输给……」 话音尚未落下，只见四周虚空再次浮现出无穷的符文。 这些毁灭性的符文避开了顾青山，全部直冲那道影子而去。 影子低喝一声，释放出层层光辉去抵挡那些符文，急忙道：「快！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快杀了我！」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出剑。 这一剑几乎是他一生中最快的一剑。 ——事已至此，他已经隐约明白了一切，自然要全力抢出这一剑。 一剑斩过。 影子顿时被斩成两截。 顾青山嘆息了一声，说道：「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 那影子却欣喜的道：「干的漂亮，这是我最后能为……混沌……做的事。」 它飞快的低念了一句什么。 下一瞬。 无数金色瀑流从虚空显现。 这些代表了永灭的力量一出现，整个巨口之中的毁灭符文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色瀑流纷纷归拢而来，朝着影子轻轻一扑。 影子顿时散成黯淡的黑色光点，被瀑流捲入虚无之中，渐渐隐没。 第1194页 虚空之中，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 「你杀死了永灭之王。」 「它处于被邪化的过程中，因此而渐渐失去了代表混沌的资格，从而即将被墟墓中的毁灭符文彻底抹杀。」 「你毫不犹豫的斩杀了永灭之王。」 「在最后一刻，它配合你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熵解。」 「它的力量因此而并未回归混沌。」 「你继承了它最后的力量。」 「你获得了真实末日之力：」 「——诸界末日在线·黑暗序列。」 第四十六章 混沌奇物 顾青山站在巨口之中。 一行行萤火小字停留在眼前，他却没有继续朝下看。 只见他身形轻轻一动，飞至那片晶化的墙壁前，迟疑数息，将手按了上去。 ——这具披着黑色鳞甲的尸体，究竟是什么情况？ 比起即将到手的序列，这才是让他更为在意的秘密。 虚空之中，顿时有新的提示符出现： 「你接触到了传说中的墟墓。」 「这是一切混沌之灵的坟墓，却是混沌意志所拥簇之人的庇护之地。」 顾青山问道：「界面，能不能具体说一下，这尸体究竟是什么？」 一行新的提示符出现： 「它是混沌之中的力量源泉之一，自从混沌存在以来，它就不断释放出无穷的毁灭奥秘符文，让混沌的力量变得足够强大。」 顾青山望向晶壁深处，只见那里有着一个无比幽深的黑洞，毁灭的符文不断从黑洞中释放出来，然后冲出巨口，朝着迷雾之中扩散而去。 忽然，巨大的震鸣声从尸体的内部响起： 「你……该……离开了……」 顾青山二话不说，身形一纵便飞了起来，迅速脱离了巨口的范围。 ——对方明显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呆下去。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之对话。 还是先离开的好，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来询问其他事情。 顾青山飞出那庞大尸体所笼罩的范围，一直深入迷雾之中，直到远离对方数十万里，这才停在虚空之中，略作休息。 他望向之前的那一段提示符： 「你获得了诸界末日在线·黑暗序列的力量。」 「你的永灭之力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以你此刻在永灭之中的力量和地位，你将可以立刻发动混沌召唤，令那些藏在过去歷史之中的纪元使徒们获得力量。」 顾青山心意一动。 在他背后，四柄虚幻的战旗随之显现。 一股莫名的气息在他身上不断浮动，散发出无边的毁灭之力。 「这就是黑暗序列的力量么……比湮没和妖魔都强大的多……」 顾青山望向迷雾。 那些迷雾原本遮蔽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远处的一切。 但这一刻，在他获得黑暗序列之后，迷雾却如同恭迎主人一般，在他眼前散开，为他呈现出极其遥远的虚空之中的景象。 ——这才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提升！ 混沌战神界面上，忽然冒出来一个全新的符文。 随之而来的是一行行提示符： 「『混沌奇物』开启。」 「此刻，你替代永灭之王，成为了强大的永灭之灵。」 「作为混沌的使徒，永灭之王的继承者，你将可以利用本界面，使用各种混沌奇物，并发挥出它们的真正力量。」 「此外，你已经可以进一步唤醒四圣纪元的使徒，让它们在过去的时代之中帮助你对抗邪魔。」 顾青山一眼扫完，脸上却多了几分犹豫之色。 「唤醒使徒……」 他陷入沉思。 之前，飞月带来了过去时代的消息—— 邪魔已经掌控了序列：诸界末日在线·火种。 这是魔王序列的初始之序。 按照混沌战神界面的提示，自己必须让四圣柱全部觉醒一遍，获取它们最初始的力量，以诸纪元之力凝聚全新的序列，为众生抵抗邪魔序列的侵蚀。 但是…… 形势已经变得更紧急了。 邪魔随时可能入侵过去的时代。 而永灭之王已死，在这混沌之中，它所遗落的权柄势必引来所有末日之灵的争夺。 永灭之王宁愿被自己熵解，也不愿把自身的力量和权柄传递给其他末日之灵，为什么？ ——它是被陷害的？ 又或者，那些末日之灵已经不忠于混沌了？ 无从猜测。 顾青山又想了数息，忽然轻唤道：「飞月。」 在他背后，定界神剑轻轻一抖，少女绯影随之出现。 「你已经完成了对那具尸体的探索？」 绯影问道。 「是的……我现在有一个疑惑，是关于时间的，想请教一下你。」顾青山道。 「你问。」 「在时间流中，一个我处于过去，而我处于此刻，我们之间的时间是如何计算的？」 「原来是这个问题，你们两个合起来，才是完整的你，换句话说，其实你处于这样一个状态：你既存在于此刻，又存在于过去，所以你们在时间上的计算并不能以歷史中的时刻为准，而是以彼此作为参照物。」 第1195页 「也就是说，我和他的时间流是单独计算的？」顾青山问。 「对。」绯影道。 「难怪他战胜末日之后，我才可以获得相应的永灭之力，而不是在这个时刻直接得到他在过去所获得的一切战果。」顾青山道。 「你想做什么？」绯影问。 「邪魔都聚集在过去的时代，而另一个我几乎没有什么力量，他所面对的困难，是彻底无法战胜的。」顾青山道。 「可是你也面对一切末日之灵的追杀。」绯影道。 「我猜——局面改变了。」 顾青山说着，顺势抬起了手臂。 绯影会意，上前将手与他相握，低喝道：「双重命运之力！」 只见一条条深红色丝线从两人的手腕上飞射而出，在半途就已全部化作黑色。 「追杀的局面瓦解了？」绯影吃惊道。 「对……那些末日之灵恐怕急着去争夺某件遗物，暂时没闲心来杀我……」 顾青山轻轻转过头，望向自己背后。 「要按部就班的重铸一个序列，其实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样的举动一定在邪魔们的计算之中，那么——」 他伸出手，抓住那柄火红色战旗，念诵道：「以我永灭之力，召唤混沌的意志，为你解开些许束缚，令你摆脱所有法则的厌弃，从无穷的沉睡之中获取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高声道：「火之圣柱的使徒——你该知道如今的局面是多么危急，拿出一点真本事来，去对抗邪魔！」 战旗勐然一震，散发出炽烈火光，映照着顾青山和绯影的脸庞。 无边的波动从战旗上散发出去，穿过时间长河，迅速逆流而上，朝着过去某个时刻奔袭而去。 「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只希望这位使徒能帮上忙。」顾青山道。 「你唤醒了某个使徒的力量？」绯影问。 「是的，我已经唤醒火之圣柱背后的纪元使徒，此刻我将让他的力量变得更强——毕竟，唯有奇蹟才可以让过去的我多撑一段时间，然后令众生获得序列。」顾青山道。 绯影露出惘然之色，轻声道：「我在时间长河之中观察已久，知道谢霜颜是某个过去纪元的使徒，但我没看出来火之圣柱的使徒又是谁。」 「也许对方只是很谨慎——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说明他是可靠的，再观察一段时间吧。」顾青山道。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 「众生已经失去了序列，你就算能拖延时间，又上哪儿去给众生找一个可用的序列？」绯影问。 「不必再找，我们有。」 顾青山说着，定界神剑在他背后轻轻一震。 羽悄然出现在他身边。 「大人，您找我？」 「是的，羽，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要回到过去的时代，帮助另一个我。」 「我该怎么做？」 「你带着自己的岛屿，跟飞月一起回到过去，找到另一个我——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我若走了，大人您岂不是在混沌之中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羽不放心的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有一片大陆，马上就去拿回来。」 「那好吧。」羽同意了。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抽出一张卡牌，飞快念动咒语。 霎时间，只见那张空白卡牌上出现了一座岛屿。 ——属于诸界末日在线·羽的岛屿。 顾青山望向绯影：「要麻烦你跑一趟，送她回去——她是一切的关键，将负责对抗邪魔序列，决定着过去那条时间线上所有人的命运。」 绯影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好，我会尽力把她安全送到。」 她走到羽的身边，轻轻牵起了羽的手。 顾青山又道：「记住，你们这一路上，除了彼此之外，不要信任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物，不要为任何状况停留，一直抵达我所在的那个时刻，让羽见到另一个我，才算安全。」 「明白了。」两女齐声道。 无形的水流悄然而生，绯影双脚化作鱼尾，轻轻拨开水流，带着羽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顾青山站在原地，望向虚空。 一行萤火小字停留在那里： 「注意。」 「无数末日之灵都已赶往『黑暗大陆』，它们企图获得永灭之王的混沌奇物，掌握对方所遗留的权柄。」 顾青山神情微冷。 「该去取回一些东西了……」 伴随着这句话，一根黑色丝线悄然而生，从他手臂上飞射出去，投向迷雾深处。 第四十七章 毁灭之手 一道道流光穿过虚空，直奔迷雾。 ——在迷雾之中，唯有一片延绵数百公里的乱石滩显露于外。 那些流光全都落在乱石滩上，然后迅速朝里飞掠而去。 乱石滩，是黑暗大陆的唯一入口。 从其他地方进入迷雾，很快便会迷失方向，无论怎么移动，都会距离黑暗大陆越来越远。 顾青山远远的躲在一片迷雾中，警惕的注视着这一幕。 ——永灭之王死去的瞬间，混沌之中的所有灵都感应到了这一情况。 它们争先恐后的赶来，想要进入黑暗大陆，寻找到永灭之王的混沌奇物。 第1196页 ——没有谁能制止这些永灭之灵。 就连杀死顾青山的任务，也被它们一致抛在脑后。 顾青山无声的笑了笑。 这是个机会。 他的目光渐渐朝迷雾深处转移。 黑暗大陆—— 从迷雾中望过去，只能看到它的边缘地带。 它就像是一个世界那么大。 辽阔。 神秘。 顾青山又等了一会儿，忽然变成一名魁梧大汉。 大汉轻轻一掠，瞬间穿透迷雾，深入那片黑暗的大陆之中。 他落在大陆的边缘，站在无数岩石之中，朝四周望去。 前来此地的末日之灵太多，没有人注意到他。 那些灵都朝着大陆的中心腹地赶去，根本不在大陆边缘浪费任何时间。 顾青山看了一眼，心中默默回忆永灭之王的话。 「……我把它放在了整个岛上最显眼的位置……」 最显眼的位置。 哪里才算得上最显眼？ 顾青山举目眺望，只见前方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神念朝前延展数万里，越过黄沙之后，便可看见一座座小镇。 再越过数十万里，便可以看见雄伟的城市。 一切建筑，全部用黑色的砖块堆砌而成。 数百万平方公里被顾青山的神念扫完—— 他看到了许多奇异的地方。 总之，整个世界以黑色为主色，各种风格的建筑也全是黑色，它们展现出各种文明的痕迹。 ——但却没有任何活物。 严格说来，这是相当诡异的一幕。 但这一刻，混沌之灵们已经甘愿冒些风险，只为得到那永灭之王的权柄。 它们争抢着，以最快速度朝大陆的腹地掠去，深入一座座城市、小镇、神秘建筑之中，想要查探黑暗大陆的奇物。 奇怪的是，任何灵一旦落入某座城镇，便会立刻消失不见。 ——整个世界维持着一股奇怪的死寂之意。 顾青山思忖数息，索性站在原地不动。 ——这个大陆上，每一处地方都很不对劲。 但要说「最显眼的地方」，他还真没有找到。 仔细回想起来，永灭之王当时的态度十分笃定。 它似乎确信它自己临死前传递的秘密一定能被解读出来，混沌的使徒也一定能找到那个「最显眼的」地方。 ——凭什么它会有这种自信？ 顾青山沉吟着，后退几步，身形一纵，顿时离开了黑暗大陆，回到无边的迷雾之中。 他再次朝黑暗大陆望去。 整个大陆被迷雾所遮蔽，无法展现全貌，唯有那一片乱石滩显露于迷雾之外，便于其他人发现这个黑暗大陆的入口。 顾青山心思一转。 该不会—— 这片乱石滩就是「最显眼的地方」吧。 如果要站在黑暗大陆上看，它其实很寻常。 但在黑暗大陆之外，又只能看见它——它还真是唯一显眼的地方。 如果真是这片乱石滩—— 它足有数百公里那么长，永灭之王的混沌奇物又藏在哪里呢？ 顾青山再次飞落在乱石滩上，神念发散出去，很快扩散到整个乱石滩上。 只见这里处处皆是碎石，杂乱不堪，透着一股久远岁月的沧桑与古旧之意。 忽然，顾青山注意到了什么。 ——在乱石丛中，有一处空地，大约只有三平方米左右。 这块空地紧挨着迷雾的边缘，看上去是那么不起眼，但若放在整个乱石堆中来看，它又是显眼的。 顾青山身形一闪，径直落在空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尖利的笑声从地下传来： 「哈哈哈哈，被找到了！被找到了！」 顾青山眼前迅速闪过一行萤火小字： 「你找到了黑暗大陆的混沌奇物，立刻抓住它，以免生变！」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蹲下身，手在沙地里一抓，将某件事物给握住了。 当他握住这件事物，掩盖它的流沙便统统退开，显露出那这件事物的真容。 一只手掌。 准备的说，这是一只被木棍插中了手腕的存在。 整只手掌呈现出玉石一般的纯净无暇之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只—— 「就像一只人类的手，不是吗？」 一道声音从手掌上响起。 顾青山还没说话，便看见一行行萤火小字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得到了永灭之王的混沌奇物：毁灭之手。」 「鑑于你身怀诸界末日在线·黑暗，又找到了此奇物的藏身之地，奇物：毁灭之手已经接受你作为它的新主人。」 「你成为了新的黑暗大陆之主。」 在战神界面的下方，那个代表「混沌奇物」的图标亮了起来。 它显示出两件宝物。 其一，復仇路标。 其二，毁灭之手。 顾青山看着界面上的两物，微微一怔。 这……么……简单？ 「简单？」那手掌冷笑道：「如果不是永灭之王的口讯，我才不会藏在这里——我会藏在黑暗大陆的无数牢狱深处，没有任何永灭之灵能找到我！」 「牢狱？」 「对，永灭之王代表了混沌，而黑暗大陆是它的王座，代表了混沌的力量，镇压着一切过于强大的怪物，强迫它们陷入永眠——如果长时间没有人掌控我，那些怪物便会重获甦醒，在混沌之中大闹不止，甚至重归于它们的纪元。」 第1197页 「永灭之王不能杀掉它们吗？」顾青山问。 「永灭之王打不过它们，只能凭藉混沌的力量汇聚在我身上，镇压住它们而已。」手掌说道。 「原来如此。」顾青山慢慢消化着这个情报。 手掌又道：「——所以你来得也还算是时候，否则那些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一旦脱身，那就麻烦了。」 「等一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顾青山问。 「稍稍用点力便可以知道——拜託，我可是永灭之王的权杖——话说你现在已经成为新的永灭之王——你登基之后有什么打算？」手掌问道。 「我来得比较匆忙，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其他混沌之灵得到你。」顾青山如实道。 「那你现在想。」手掌道。 顾青山道：「那么……我想打败邪魔。」 手掌连连摆动，泄气似的道：「这个真做不到，你没看见前任永灭之王都完蛋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那可不一定。」 只见顾青山背后浮现出一柄长剑。 ——定界神剑。 手掌一点都不认生，问道：「为什么不一定？」 定界神剑用剑尖指了指顾青山道：「他是混沌的使徒。」 「使徒？」 手掌尖叫一声，连连变幻不停，做出各种慌乱的姿势，问道：「他真的是使徒？」 「如假包换。」定界神剑道。 手掌转过来，伸出食指对着顾青山轻轻一点。 轰—— 只见一股金色瀑流从顾青山背后显现，然后才徐徐消散在虚空中。 手掌顿时竖起大拇指道：「很好，这次总算来了个更兇残的主人，如果你的心愿是战胜邪魔的话——」 「怎么说？」顾青山问。 「就算是使徒的力量，再加上永灭之王的地位，还是打不赢邪魔。」手掌塌下去，泄气道。 顾青山反倒笑起来，说道：「假如不止于此呢？」 手掌再次竖起来：「难道还有其他力量？」 「整个混沌之中，所有混沌之灵全部团结起来与邪魔战斗，这样有胜算没有？」顾青山道。 「不可能的，永灭之王战败之后，它们已经投降了，眼下正在四处追杀你——其实若不是为了争夺永灭之王的权柄，它们说不定都找到了你，正在与你做殊死战斗。」手掌道。 「……但它们投靠邪魔，又有什么好处呢？」顾青山问。 「存在。」手掌吐出两个字。 「原来如此，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把它们的力量都团结起来，以便与邪魔战斗。」顾青山道。 手掌缩回去，轻轻摇晃着食指道：「哎，你可是混沌的使徒，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你拿什么去劝它们放弃杀你？又凭什么让它们团结起来，跟你一样为了混沌而战？」 顾青山道：「我不需要团结它们，只需要团结它们的力量。」 手掌道：「这要怎么——」 「既然它们都在这黑暗大陆上，那么我们便杀光它们，这样一来，它们的力量全都归于我身。」顾青山道。 手掌一静，喃喃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团结他人的方法……但这样似乎很有效。」 「他的办法一直都是最有效的。」定界神剑道。 手掌想了数息，又道：「你的想法不错——但这里还有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顾青山问。 「就算你继承了永灭之王的力量，也无法战胜那么多永灭之灵，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获取它们的力量？」手掌问。 「杀光它们。」顾青山道。 「可是你一个人，打不过它们。」手掌道。 顾青山耸耸肩道：「你刚才说——那些被镇压在黑暗大陆深处的怪物很强？」 手掌突然僵住。 数息后，它缓缓比出一个「爱你」的手势，说道： 「……真是个狠人，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第四十八章 序列与怪物 「火焰在诸天万界的起源之中，本身就代表着奇蹟。」 「而在它背后的那个纪元，其真实名字早已消逝，我们只用四圣柱之火，又或是『不可思议的纪元』来指代它。」 白色手掌竖着一根手指，认真的解释道。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那么，我们就去释放『不可思议的纪元』的怪物们。」 手掌调了个头，朝地下一指。 轰隆隆隆—— 乱石滩裂开一道数人宽的缝隙，缝隙里深不见底，唯有各种缭乱的天然符文印刻在岩壁上，汇聚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无形力量。 「首先，我们得避开那些混沌之灵。」手掌道。 「走！」 顾青山一跃而下，裂缝在他背后飞快合拢，一切痕迹消弭。 黑暗中。 那只手掌打了个响指，念道：「当我打起响指——」 四周顿时亮起来。 一条小路卡在深深的岩壁中间，蜿蜒向前。 「这路是去哪儿？」 顾青山问。 「临时搭建了一条路，通往『不可思议的纪元』那些怪物们沉睡的地方。」手掌道。 顾青山沿着小路朝前行走。 没多久，两边岩壁里传来各种各样奇怪的声响，有时是惨叫，有时是大笑、嘶吼、咀嚼，有时又是各种术法打斗的声音。 第1198页 顾青山举起棍子，问棍子上的手掌：「那都是些什么？」 「是那些怪物啊。」手掌竖起小拇指道。 「它们不是在沉睡么？」 「你的前任——上一个永灭之王深恨那些灵的背叛，打开了所有牢狱的第一重封印，让那些前纪元的怪物们可以在它们的封印地之中清醒。」 顾青山想了想，停住脚步。 「我想去看看。」 「也行。」 手掌对着左侧的墙壁一指，顿时冒出一条崭新的阶梯，朝着黑暗中延伸出去。 顾青山顺着台阶走了没多久，便抵达了一处小镇。 小镇空空荡荡，看不见任何活物。 「这是那些大地上的建筑。」他恍然道。 「没错，它们是过去纪元的封印之地，乃是独立的相位世界。」手掌道。 它勐然放出一道蒙蒙的光照在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眼前的一切顿时不同了。 他看见小镇的中央位置，突然出现了一颗光秃秃的枯树。 在那枯树上有一头怪物。 这怪物长着鸟类的面孔，一双手紧紧抓着树枝，眯着眼，蹲在树上不动。 顾青山看了看，问道：「这是哪一个纪元的怪物？」 「名字已经磨灭在过去的时代之中了，但你可以称之为『标榜残忍的纪元』。」手掌道。 「它看得见我们吗？」顾青山问。 「看得见，但你手上有我，掌控着它的一切，它对你无可奈何，索性就不跟你打交道。」手掌道。 「不是四圣纪元之一？」 「不是。」 顾青山走上前，停在枯树下。 「你好。」他招唿道。 那蹲在树上的鸟头人眯起眼睛，默不作声。 「你可以不理我，但我打算释放你——你想重获自由么？」顾青山问。 鸟头人这才动了动，偏头望向那手掌。 手掌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说道：「他是新的永灭之王，一切他说了算。」 鸟头人发出低沉的笑声，终于开口道：「我的纪元已经彻底毁灭了，自由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那你想要什么？」顾青山问。 鸟头人盯着他道：「如果你能满足我折磨一切生灵的愿望，我倒是愿意离开永灭。」 顾青山一顿。 纪元彻底毁灭，空剩下使徒。 折磨生灵…… 原来这使徒存在的意义也只剩下这个了。 「你想折磨生灵吗？」顾青山问。 「当然。」那鸟头人的眼睛又睁开了一些，露出些许情绪。 「那么，你需要展现你的价值。」 「比如？」 「我要归拢混沌之灵的力量，你出手一次让我看看。」 「这倒是容易，只要你解开封印……」 两人正说着，忽然，不远处飘飞而来一团光芒，落在小镇上。 那光化作一名混沌之灵。 ——这是一个全身笼罩着灰暗雾气的男人。 他望向顾青山，警惕的道：「小子，你是谁？可曾探查过这里的情况？」 说话间，他的手不着痕迹的动了动。 战神界面上瞬间冒出一行提示符： 「对方探查了你的身份。」 「由于你已经发动了终极众生同调奥秘，对方无法获知你真正的身份。」 「注意，本界面已完成反向探查。」 「对方是一种混沌之灵，正预备对你发起攻击，其真名为——」 顾青山不再看下去，挥动毁灭之手，念道：「解封。」 下一瞬。 他只觉眼前一花。 浑身冒着灰雾的男子已经被一道巨大的黑影叼了起来。 黑影足有六七米高，长着鹰类的头颅，身形却如同人类。 它叼着那永灭之灵，低沉的道：「你应该看出来了，他刚才正要出手杀你——我可以折磨他吗？」 那男子拼命挣扎，但却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 顾青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开口道：「掌控毁灭之力的灵，却在过去纪元的怪物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它太弱了，不足以行使永灭的职责。」鹰头怪人道。 顾青山取出定界神剑，轻轻一划—— 那男子顿时被熵解的力量彻底分解成灰烬。 虚空中，数不清的金色瀑流席捲而下，托着那些灰烬渐渐消失。 顾青山站在原地，屏息片刻。 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该混沌之灵的名字已不必再念，因为它已归于永灭，而永灭再次赋予了你力量。」 「你的永灭之力再一次得到了增强。」 顾青山解除了众生同调奥秘，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沉声道：「黑暗！」 轰—— 一道道黑暗光潮从他身上散发出去，朝着四面八方不断延伸。 没过多久，整个黑暗大陆都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 那鹰头怪物道：「如何？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现在可以让我恢復自由了吗？」 顾青山高高扬起毁灭之手，朝着那怪物一指。 下一瞬。 鹰头怪物的身形渐渐缩小，变成一只半人高的飞鸟，朝着大地深处陷去。 第1199页 「为何重新封印我？你明明需要我的力量。」飞鸟强撑着睁开双眼，不甘的道。 「我不信任你。」顾青山道。 话音落下，那飞鸟陷入沉睡之中，渐渐没入地下不见。 毁灭之手迟疑着，竖起拇指道：「干的漂亮，可是你为何直接发动了诸界末日在线·黑暗？」 顾青山道：「我想试着与其他混沌之灵交一交手。」 「以彼此所具备的序列力量？」毁灭之手问。 「对，我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研究过序列，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见识一下诸序列的根底……」 顾青山说着，望向虚空。 只见一行行提示符正停留在那里： 「你激活了黑暗大陆上的序列：诸界末日在线·黑暗毁灭。」 「这是诸序列之中的王者，仅在混沌战神之下。」 「所有混沌之灵都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它们将以自身的力量对抗你释放的永灭。」 「——混沌的内战即将开始。」 第四十九章 不该 沙……沙……沙…… 顾青山沿着小路一直向前，在幽深的地下不断向前。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杀那些混沌之灵？」 手掌问道。 「在我找到『不可思议的纪元』的那些怪物后，我将带着它们一起去战斗。」顾青山道。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扇门。 手掌打了个响指，说道：「啊哈，有人挡路。」 「谁？」顾青山问。 「一个特别强大的怪物，向你发出了见面邀请。」手掌道。 「它知道我在这里？」顾青山问。 手掌道：「你的前任临死前，让所有怪物都甦醒了，所以它早就感知着黑暗大陆上的一切——它的实力相当强。」 「有多强？」顾青山问。 「当年它所归属的纪元泯灭之后，新的纪元勉强战胜了它，这才把它镇压在这混沌之中。」手掌道。 「好吧，看来是非见不可了。」顾青山道。 「也不必太紧张，毕竟你拥有我，只要不招惹它，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手掌道。 「你说的我更担心了。」顾青山道。 门缓缓打开。 顾青山一步步走进去，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片巨大的、开阔的深红色广场。 顾青山很快来到广场正中央，抬起头，注视着那个怪物。 ——它有着深蓝色的身躯，一张脸上空无一物，唯有一道细长的缝隙，透出微微的红光。 这怪物只剩下半个身子，被镣铐锁住了双手和脖子，悬挂在高高的台子上。 它脸上的那一线红光开始起伏。 「唿……唿……新的永灭之王，你还真是孱弱不堪啊，在我巅峰时期，我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捏爆你。」怪物发出了声音。 「那么——你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顾青山笑着问道。 怪物一静，又道：「我已经感应到许许多多的混沌之灵，它们各自掌控了一些混沌的力量，在这黑暗大陆上蠢蠢欲动……如果你肯替我松开镣铐，我就把它们全都摁在你面前，让你把它们一个一个宰杀干净。」 「你有这么强？」顾青山笑问道。 「之前你所遇见的那鸟魔，只不过是我的食物而已——来吧，跟我签订契约，我将为你战斗——只要你在事后给我自由。」怪物道。 顾青山不再接话，默默观察四周，很快被广场的地面所吸引。 深红色的地砖上刻印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出深重而不灭的血腥之味。 顾青山蹲下去，将手按在广场地砖上。 顿时，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发现了特殊相位：亿万血魂之地。」 「这是以一整个纪元的生命进行献祭，从而得到的特殊相位世界，保存了纪元在最后时刻的全部力量。」 「此相位世界的拥有者，具备整个纪元的力量。」 「说明：一切攻击此特殊相位的人，都会被当年所献祭的整个纪元的强者所追杀，一直到彻底杀死，并将其灵魂拖入此相位世界，成为其中一部分。」 顾青山脸色慢慢变冷。 怪物立刻有所感应。 它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试探道：「这是我的一些小生意罢了，怎么？永灭的主人竟然对众生的死亡感到愤怒？啧，真是天真啊。」 「它们怎么死跟我无关，我只是觉得你过于精明。」顾青山道。 「精明？」 「对，你不配跟我一起战斗，倒是很适合成为邪魔的帮手。」 他伸手朝背后抓去，却突然想起地剑已经不在这里，手便顿在了半空中。 「继续苟延残喘吧，直到混沌也彻底终结，兴许你可以脱身。」 顾青山兴味索然地说道。 「哼，你根本不知道邪魔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它们之所以能战胜所有对手的原因。」怪物道。 「你知道？」顾青山问。 「其实我也曾是使徒——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那个邪魔的秘密。」怪物道。 顾青山头也不回的朝广场的另一端走去。 怪物在他身后吼道：「别走！把我解放出去，我去替你杀那些混沌之灵，我甚至可以告诉你，邪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1200页 顾青山头也不回的道：「你这样的孤家寡人，我可信不过。」 怪物突然冷笑起来：「孱弱而又天真的傢伙，你竟然拒绝还我自由？」 顾青山不理它，只管走。 那怪物恨声道：「记住，小子，这是你一生之中最大的错，等我以后有机会脱困，我会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杀掉，灵魂囚禁在永受折磨之地，日日夜夜哀嚎不止！」 顾青山勐然站住。 他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过头来，沖怪物笑道：「我改变主意了。」 那根插着手掌的棍子被他系在腰间，他伸出手，随意从虚空之中抽出一柄长剑。 「拥有一整个纪元的力量——啧，还真是不好杀。」 顾青山比划着名长剑，看看那怪物，又看看地上的血色地砖。 怪物一怔，忽而放声大笑道：「你想杀我？哈哈哈，连当年的正纪元都没有办法杀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不如正纪元，但我有一个秘密，是许多正纪元都不知道的。」 「秘密？」怪物迟疑道。 顾青山将长剑一翻，低喝道：「收！」 霎时间，四周一切全然不见。 怪物、广场、门、地道——全都消失一空。 四周只剩下一片乱石滩。 顾青山一跃而起，离开了黑暗大陆，站在虚无之中，手持定界神剑问：「怎样，有没有问题？」 「我没有问题，倒是你有些问题。」定界神剑道。 「什么问题？」顾青山问。 「那个广场实在是一件厉害的东西，如果你执意要杀那怪物，它一定会杀掉你，将你同化成广场的一部分。」定界神剑道。 「我有毁灭之手，能调用混沌之中的一切封印力量。」顾青山道。 手掌赶紧摆动，开口道：「那也不行，就算是我掌控了黑暗大陆，也只能延迟它追杀你的时间，无法让你彻底躲过那个纪元的追杀。」 「没事。」 顾青山说完，身形勐然化作一道流光，朝迷雾的深处飞去。 …… 混沌。 极其深远的某一处所在之地。 流光具现为顾青山，他直接朝下望去。 只见那具绵延数千里的庞大尸体，依然静静的躺在虚无之中。 ——墟墓。 这尸体身上披着一袭黑色鳞甲，仿佛在永恆的岁月之中，一直沉睡于此。 顾青山等了数息。 只见那庞大的尸体缓缓张开口。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数不尽的奥秘符文从它的口中喷吐而出，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混沌之中，一切毁灭力量，尽皆从墟墓之中产生。 顾青山不再观看，身形一动，径直朝那庞大尸体的口中落去。 一道恢弘的、震动四方的声音从庞大尸体的喉咙里发出来： 「……为何……来……」 顾青山道：「秉承混沌的毁灭意志，我来此地，只为除掉那些不敬、有罪、邪恶的东西。」 庞大尸体陷入沉默。 顾青山径直落入那张大口之中，抽出定界神剑轻轻一抖，喝道：「出来！」 轰隆隆隆—— 只见一片规模宏大的血红色广场轰然落了下去。 那怪物被困在广场上，连忙朝四周查看情况—— 「该死，这是什么地方！」 怪物叫起来，厉声道：「愚昧的傢伙，你若敢杀我，自己就得先死！」 伴随着它的声音，那血色广场上顿时冒出一道道身影。 这些身影刚一出现，顿时散发出勐烈的气息，霎时间便超越了一切，仿佛是从古老岁月之中重现的那些纪元强者。 为首的一人与那怪物容貌相似，看了看顾青山，开口道：「没有办法，我们的使徒背叛了纪元，我们只能替他杀掉你，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 顾青山突然摆起手，高声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把他带到这里想干掉他的人根本不是我！」 霎时间，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发动了特殊命运技：否决。」 「此命运技乃是混沌赐予，因此在混沌之墟中具有更强大的威力。」 顾青山还嫌不够，直接连身上的众生同调奥秘也取消了。 之前他所扮成的那魁梧大汉顿时消失，他重新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又一行萤火小字进行了说明： 「你解开了终极众生同调奥秘。」 「从此刻起，你不再具备之前的身份与一切。」 双管齐下！ 这还不算完，顾青山从腰间抽出毁灭之手，徐徐挥动，低喝道：「调动黑暗大陆上的一切封印之力，为我镇压此怪！」 「好的，没问题，这傢伙确实太嚣张了。」 毁灭之手缓缓转动，对准那怪物竖起一根中指。 霎时间，那怪物连同整个血色广场顿时如同被捆住了一般，身形的动作变得无比缓慢。 怪物顿觉不妙，厉声道：「全都给我上，杀了他！」 那些人影停在半空，望向顾青山，迟疑道：「似乎我们失去了攻击他的理由。」 怪物顿时吼起来：「不要管因果律了，直接给我杀——」 它忽然察觉到某种不妙，勐然朝四周望去。 第1201页 虚空之中，某种风渐渐产生了。 ——属于墟墓的毁灭符文一个接一个浮现在虚空之中。 它们从大口深处的黑洞喷涌而出，径直冲向那深红色的广场，但在接近顾青山的时候，仿佛从顾青山身上感受到了什么，纷纷从他身周绕开。 数不尽的奥秘符文，就像无比凶厉的风一样撞在那广场上。 那些人影原本还打算防御一二，但被这风一刮，顿时就明白过来。 为首那人影嘆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让一切毁灭的终极之力……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了……」 轰！！！ 整个血色广场在这股风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迅速被抹灭成飞灰，又化作齑粉，纷纷扬扬冲出巨口，成为了无尽迷雾的一部分。 这是混沌之中的终极伟力！ 唯有那个怪物—— 它的身形被抹灭了大半，只剩下被镣铐困住的双臂、肩膀、脖子和头颅，眼看即将被毁灭之风彻底杀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忽然出了一剑。 怪物顿时消失。 顾青山收了剑，径直飞出巨口，朝着那庞大的尸体抱拳道：「这次麻烦阁下了。」 庞大的尸体一言不发，依旧保持着沉默。 顾青山便也不多言，身形一闪，化作流光飞闪而去。 他穿过重重迷雾，回到黑暗大陆，再次打开密道，径直回到之前的所在之处，将怪物放了出来。 ——怪物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它哆嗦着道：「饶命，我……不该……」 顾青山笑笑，蹲在它面前道：「不该什么？」 怪物道：「不该——」 寒光一闪。 长剑直接将怪物斩成了两截。 「真是天真的傢伙啊。」 顾青山轻声嘆了口气。 虚空之中，金色瀑流徐徐而下，朝怪物的尸体一拥，将它抹成了一片飞灰。 第五十章 黑暗与洪水 所有金色瀑流飞入虚空，再一次消失。 顾青山站在原地，全身勐然暴涨出黑暗的光潮。 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熵解了过去某个纪元的使徒。」 「该使徒原本拥有整个纪元的力量，却被你剥离拆散，最终令其永归于混沌。」 「你是混沌的使徒。」 「混沌将把所有力量反馈至你的序列之中，只为让你成为前所未有的永灭之王。」 顾青山抬起手看了看。 如有实质的黑暗在他手上缭绕不休，显现出其毁灭性的奥秘真理。 定界神剑冒出来，停留在他面前，问道：「你感觉如何？」 「黑暗序列的奥秘围绕着我。」顾青山道。 他伸手握住定界神剑，身形忽然从原地消失。 黑暗大陆。 地面。 某座空无一人的城市。 顾青山悄然而至。 他一走进来，空寂的雄城顿时产生变化，显现出另一番景象。 只见无数人在这座巨大的城市之中颠沛流离。 他们脸上纷纷呈现出疯狂之色，拼命的想杀死别人，如果无法成功，就杀死自己。 无形的水波在整个城市不断蔓延，让一切都陷入毁灭的疯狂之中。 顾青山顿了一下。 「末日，大洪水……」 他轻声念着，抬起脚步朝城市的中心走去。 黑暗的光芒在他背后虚空之中，凝聚成细密的符文，让一切众生对他视若无睹，甚至就连那大洪水的威力，也被黑暗排斥出去，根本无法近身。 顾青山一路前行，抵达了城市中央的大教堂。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钟声从教堂内传来。 人群从四面八方走来，在教堂前披上一身肃穆的教袍，融入教堂的外墙上，化作一幅幅壁画。 在壁画中，人们跪在空旷广阔的世界之中，做出虔诚祈祷的姿态。 随着人群越聚越多，整座教堂上腾起一轮晨曦之光，显得无比神圣威严。 突然，教堂中传来一道愤怒的吼叫： 「该死，你们这些食古不化的前纪元，为何不臣服于我的麾下。」 轰—— 巨大的撞击声中，教堂的大门彻底破碎，一道身影疾速电射而出，落在教堂前的广场上。 顾青山望去，只见这是一名披着鱼鳞披风的双角魔人。 它面容与人相似，但却没有口鼻，双目宛如一对充满毁灭之意的宝石。 在它身上，那件鱼鳞披风散发出无数水流，不停的朝城市所有街道涌去。 「放肆！」教堂内传来一声怒喝。 炽烈的光柱从教堂中轰然而至，朝魔人身上打去。 魔人站在广场上，双手一挥，引动重重水流。 水流顿时抵挡住了那光柱。 魔人低声道：「别着急——我对你的实力非常感兴趣，如果你肯跟我联合起来，我便在成为永灭之王后赐你自由。」 教堂中传来一道声音：「大洪水……你的力量确实不错，但我并不认为你有能力成为永灭之王，所以我也不会为你效劳。」 魔人眯起眼道：「你不要后悔，我这就去杀了那些竞争者，到时候就算你来求我，也没有机会了。」 教堂中那声音略一迟疑，问道：「假如你成为永灭之王，你打算做些什么？」 第1202页 魔人道：「与邪魔的协议早已奏效，我将去杀了混沌的使徒，从此守护着混沌——这将是我的地盘。」 「邪魔成为正纪元之后，你凭什么认为它们不会对混沌动手？」那声音问。 魔人反问道：「所有正纪元消亡之后都在混沌之中沉睡，邪魔不过也只是正纪元之一，凭什么来对抗这个永灭的盘踞之地？难道它们想直接陷入永灭？」 「所以你会去杀掉混沌使徒？」 「对，听说使徒的名字叫顾青山，杀了他，便完成了约定。」 顾青山站在一边静静听着，直到这时，便抽出定界神剑，一步一步朝那魔人走去。 他一动，所有的黑暗顿时化作道道残影，静静跟随着他、拥簇着他，将那瀰漫的洪水排斥开来，让那照耀四方的光柱无法侵蚀进来。 顾青山就像一团万法不侵的黑暗，悄然来到魔人身边。 魔人犹自说道：「我乃混沌之中最强大的灵，无数众生都渴求我的力量，数不尽的末日都不敢直视我——」 顾青山平端长剑，在魔人的脖颈处瞄了瞄。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闪现： 「你发动了黑暗序列的力量，令一些攻击、查探、因果全部无法作用在你身上。」 「世界被黑暗笼罩，众生万物的生死都由不得它们自己。」 「——没有人能反抗你的毁灭。」 顾青山面无表情，将长剑握紧，调整了下姿势。 魔人一无所觉，犹自说道：「你且跟我联手，我们的力量足以横扫整个黑暗大陆！」 「你并不是最强的混沌之灵。」教堂里那个声音说道。 「所以我需要你的合作——我打听过了，你所处的纪元拥有一种宗教的力量，正好可以与我的力量叠加。」魔人道。 教堂里没有声响。 无形的剑芒一闪而过。 轰！！！ 瀑布般的金芒从天而落，在广场上化作汹涌激流，来回唿啸不止。 顾青山站在重重叠叠的金流之中，身上的黑暗气息愈发浓郁。 须臾。 一切异象消逝。 顾青山身上的黑暗化作丝丝缕缕的直线，朝天空深处射去。 风中，一件长长的披风轻轻飘落下来。 顾青山伸手接住。 只见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已经完成了一次熵解。」 「诸界末日在线·大洪水的力量已经被混沌彻底汲取，并反馈至你的身上。」 顾青山不禁问道：「记得之前混沌是随机馈赠于我某种力量，现在为何都是全部反馈了？」 战神界面道：「之前你身上有着众生的属性，而如今你是纯粹的混沌使徒。」 「只是这样？」顾青山问。 「当然不止，混沌的诸多奥秘这样做，自然有它们的道理，只不过你和本序列并不知晓。」战神界面道。 「好吧。」顾青山不再问下去。 只见又有新的萤火小字出现： 「你获得了混沌奇物：蒙昧披风。」 「如果你与它交谈，它便会告诉你它的力量，只因为你是混沌的使徒，也是永灭之中的王者。」 「你已经获得了三件混沌奇物：復仇路标、毁灭之手、蒙昧披风。」 「请继续收集混沌奇物。」 「当你获得七件混沌奇物之时，混沌战神界面将揭示一个特别的秘密。」 顾青山一眼扫完，顿时多了几分慎重。 战神界面极少主动透露什么秘密。 所以这个秘密一定有它独特的价值。 顾青山默默把披风收了起来，望向教堂方向。 ——教堂内封印的那个存在，一直在拒绝大洪水。 它具备着足以拒绝对方的实力。 顾青山开口道：「你属于什么纪元？」 教堂内，那声音多了一丝恭敬之意，回答道：「纪元的真名早已被法则所磨灭，但总有些办法证明你与我们之间的联繫。」 顾青山背后，四柄虚幻战旗悄然出现，其中一柄战旗绽放出深沉的水色。 顾青山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些许笑意，说道：「原来是圣柱之水的纪元，难怪大洪水会垂涎你的力量。」 「正是如此，它想藉助我的力量成为永灭之王，但却不知永灭的皇冠早已戴在阁下头上。」那声音回应道。 顾青山道：「你在此地呆着也是呆着，不如等我的人迴转而来，便送你回归过去，到你的使徒那里去，与另一个我并肩战斗，你看如何？」 「随时奉命。」教堂内的声音道。 顾青山点点头，身形化作黑暗，直接从原地消失。 第五十一章 战争开始 地底深处。 顾青山将毁灭之手摸出来，插在一旁的地上。 「是杀那些混沌之灵，还是继续深入，前往『不可思议的世纪』？」毁灭之手问。 「不，我战斗了太久，已经有些累了。」顾青山道。 「所以你准备休息一下？」毁灭之手问。 「修行上也有些感悟，需要暂时整理一下。」顾青山道。 「——交给我好了。」 毁灭之手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随即朝四周指了一圈。 狭窄的密道迅速扩宽，化作美轮美奂的宫殿。 第1203页 一排排黑暗序列凝聚的侍卫随之出现，守卫在四周。 「这么大阵仗。」顾青山笑了笑。 「当然，在黑暗大陆上，你就是这里的王。」毁灭之手道。 顾青山微微点头，闭上眼，仿佛陷入了冥思。 定界神剑漂浮在他身后，静静等待他再次醒过来。 一切陷入寂静。 …… 宫殿和侍卫全部消失。 顾青山睁开眼，站起来，朝四周望去。 只见大地上耸立着一座又一座奇特的尖塔，每一座尖塔的外围蚀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仔细望去，那些符文不断流动、变幻、重构。 符文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将尖塔赋予各种特殊的力量。 顾青山看了数息，出声道：「这是什么术法？」 「——是时光之梦。」 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顾青山转头望去，只见那名少女正站在不远处。 「谢霜颜……你就是真正的时光之母？」他问。 「没错。」少女点头。 「你一直都避开了我，又为何现在来见我？」顾青山问。 「火之圣柱的使徒已经觉醒——而且他开始出手了。」谢霜颜道。 「火之使徒是谁？」顾青山问。 「你的师兄。」谢霜颜道。 顾青山摇着头笑起来，说道：「我那个师兄啊，真是难怪了……」 谢霜颜道：「你成为了永灭之王，不断的收集混沌之中的永灭之力，我来此是为了请求你，以你的力量让我也觉醒，这样我将可以做到更多事情。」 顾青山沉思道：「我熵解了上一任永灭之王，又熵解了一个纪元的使徒，还有末日序列：大洪水，接下来我会获得更多的力量，直至归拢所有的永灭之力——但我决定先不唤醒你的力量。」 谢霜颜一怔，问道：「为何？你该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如果你能唤醒我的力量，原初世界将会变得大不一样。」 顾青山却不回答，伸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座尖塔问：「那是什么？」 「我所代表的纪元，它曾经无比辉煌，但最终陷入混沌之中，只剩下最后一点微薄的力量。」谢霜颜道。 「既然你身后的纪元那么强大……究竟是什么将它毁灭的？」顾青山问。 「——是你所未曾见过的恐怖末日，它的威力比混沌之中的任何一种序列都要强。」谢霜颜道。 她挥了挥手。 天上的云散开，一道无法辨识的低语从天穹深处传来。 伴随着这道低语，一座座尖塔开始断裂。 尖塔表面的符文明明灭灭，最终彻底陷入虚无之中。 数不清的灵魂从那些倾倒的尖塔中飞出来，拼命挣扎，却被风吹着，如同一个个风中漂浮的泡沫，次第爆裂开来。 「这根本是无法抵御的末日——你们直接被毁灭了？」顾青山问。 「我们的纪元与之抗争，足足征战了三百余年，在最终即将获胜的时刻耗尽力量，被另一个纪元取而代之。」谢霜颜道。 顾青山道：「所有纪元都是这样灭亡的？」 「并非如此，纪元之间一般都是正面对决，胜者获得所有，败者陷入混沌沉眠。」谢霜颜道。 顾青山没说话。 他抬起头，仿佛陷入恆久的沉思。 谢霜颜等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倒是可以多跟你说几句。」 顾青山开口道：「究竟有多少纪元是如你们这般，被末日所攻击、拖累，最终不得不陷入混沌？」 「四个。」谢霜颜道。 「四圣柱？」顾青山问。 「对，在我们的时代，我们都是最强的纪元，其他时代根本无法到来。」谢霜颜道。 「所以末日出现了。」顾青山道。 「你想说什么？」谢霜颜目光闪动。 「没事，我只能很抱歉的跟你说，我暂时不能唤醒你的力量。」顾青山道。 「也罢——你曾做过的那些事，证明了你的才能，我借着纪元的力量前来，倒是多此一举。」谢霜颜道。 「不，你来的很值得，请帮我带一句话给另一个我。」顾青山道。 「什么？」谢霜颜问。 「无论如何，不要捏碎两界石。」顾青山道。 「两界石……如果它碎了，另一个你就会消失，直接融入这个时代、与你重现化为一个人。」谢霜颜道。 「对。」顾青山承认道。 「你是让他不要回来吗？」 「帮我把话带到，他会明白一切。」 「好。」谢霜颜道。 她朝后退出几步，准备离开。 一切景象渐渐变得黯淡。 顾青山忽然出声道：「等一下。」 「还有事？」谢霜颜问。 「你跟另一个我接触，极有可能走漏风声，暴露你自己——而你是纪元的使徒，没有力量面对这种局面的话，会非常危险。」顾青山道。 谢霜颜静静的看着他。 只见他伸手朝背后抓去，一下子握住某柄蓝色的战旗，轻吟道：「以我千分之一的永灭之力，召唤混沌的意志，为你解开些许束缚，令你摆脱所有法则的厌弃，从无穷的沉睡之中逐渐醒来。」 「——醒来！」 第1204页 伴随着他的声音，谢霜颜身上渐渐多了一丝奇异的波动。 「你本不打算唤醒我的力量。」她说道。 「对，我留下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只用些许永灭之力，为你唤醒了最低限度的力量。」顾青山道。 「为了我的安全？」谢霜颜问。 「对，你为我传讯——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战友了，我得在计划之外，为你的安全做一点贡献。」顾青山道。 谢霜颜笑了笑，说道：「你这人实在太谨慎……但若唯有如此才可以战胜邪魔……那我也就释怀了。」 她的身形渐渐变得黯淡。 一切化作虚无。 顾青山睁开眼，只见自己依然坐在大殿之内，定界神剑与毁灭之手正守在左右。 「你休息好了？」定界神剑问。 「快了。」 顾青山说完，徐徐起身，从背后抽出另一柄战旗，低喝道： 「以我所有永灭之力，召唤混沌的意志，为你解开些许束缚，令你摆脱所有法则的厌弃，从无穷的沉睡之中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轰—— 那柄战旗上勐然冒起无穷的炽烈红焰。 一行萤火小字飞速显现： 「你付出了所有的力量沟通混沌，开始唤醒『不可思议的纪元』之使徒，他将觉醒相应的奇蹟之力！」 顾青山看了片刻，松开战旗，任由它再次归于背后，渐渐隐没。 定界神剑吃了一惊，问：「你全都给火之圣柱了？那其他的怎么办？」 顾青山道：「对。」 他将毁灭之手拿起来。 四周宫殿和侍卫顿时全部消失，一条密道悄然出现。 「奇蹟……难道你现在只依仗奇蹟，而其他三圣柱的力量却不在乎？」定界神剑问。 「定界，这是所有纪元的生死局，我们不必按部就班——」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邪魔也绝不会按部就班。」 话音落下，他顺着密道向前疾驰而去。 …… 另一边。 时间闭环。 修行世界，某处海域。 虚空一动。 只见一名修士轻轻落在海面上。 「齐少主……就是死在这个世界之中？」修士轻声说道。 他将手按在海面上，飞速念道： 「以诸界的末日之力，唿唤那未来的纪元之主，请赐予我力量，与我一同讨伐这个罪恶的世界。」 轰—— 大海顿时被击穿，随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法恢復的凹陷之坑。 海水深坑的底端，一尊黑色雕像出现了。 修士飞下去，跪在雕像前行礼道：「序列的主人，这便是那个世界，请您降下旨意，接下来要怎么做。」 黑色雕像静静感受数息，发出一道声音： 「顾青山一定料不到我们会直接杀过来——其实我们从来就不讲什么战争的规矩。」 「那么……开始吧，毁灭这个世界。」 第五十二章 邪化七灵 黑暗大陆。 顾青山在地底不断奔行。 忽然，毁灭之手出声道：「刚才出现了一个情况，我觉得要跟你说一声。」 「什么？」顾青山问。 「有些混沌之灵察觉到了情况，已经聚集在一起，在商量着什么。」毁灭之手道。 顾青山停下脚步，感兴趣的道：「在哪个位置？」 「那边。」 「我们去看看。」 「好，请开启您身上的黑暗序列之力，否则他们会察觉您。」 毁灭之手说着，朝斜上方一指。 一条通往地面的阶梯出现在顾青山脚下。 顾青山化作剑光闪了几闪，便已冲出通道，在一幢数百米高的楼顶站定。 他浑身缭绕着无数黑暗的线条，刚一落地，立刻感应到了几道混沌之灵的气息。 那些混沌之灵聚集在高楼之下数百米之外，彼此正交谈着什么。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 只见这是一座荒芜的城市废墟，除了呜呜作响的风声，看不见任何活着的东西。 ——连沉睡的怪物也没有踪迹。 顾青山站在楼顶略感应了数息，开口道：「这座城……是彻底毁灭了么？」 毁灭之手道：「是的，守护这座城的纪元使徒，在抵达混沌之后不久便再也维持不住形体，彻底与混沌同化了，只留下这座废墟。」 顾青山摇摇头。 每一个纪元都要最终走向灭亡……这到底是一种自然选择，还是有什么刻意为之的规则？ 不，不会是自然选择。 比如四圣柱的纪元，它们空前强大，没有任何其他的时代能取而代之，所以它们被威力无穷的末日毁灭了。 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秘密，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顾青山目光轻轻落下去，停留在那些混沌之灵的身上。 一、二、三……七，一共七位混沌之灵。 它们聚集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顾青山凝神去听。 一位混沌之灵伸出手，将一块光秃秃的灰色石头放在地上。 「大家心里都清楚，以我们的实力，绝对无法去角逐永灭之王。」它说道。 另一位混沌之灵道：「正是如此，与其打生打死，还不如藉助黑暗大陆的力量，去寻找那个我们都想知道的秘密。」 第1205页 说着，它将一个彩色耳钉轻轻的放在那块石头旁。 第一位混沌之灵高声道： 「来吧，还等什么？杀掉那个傢伙，我们会获得邪魔的悬赏。」 其他混沌之灵纷纷点头。 它们分别摸出各种东西，放在那石头的周围。 灰石、彩色耳钉、一根白骨、锈迹斑斑的匕首、一张看不出来歷的皮、短杖、火把。 「七件奇物，够了。」 又一位混沌之灵道。 另一位混沌之灵接话道：「七件混沌奇物已备齐，按照混沌的规则，只要藉助黑暗大陆完成仪式，便可获得混沌之中必定存在的某个秘密。」某个混沌之灵开口道。 「开始问吧，别耽搁时间了。」另一位混沌之灵道。 第一位混沌之灵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伟大的混沌，我们是你的具现之灵，凭藉着混沌之中的奇物，与这处黑暗的沉眠之岛，我们请求您显露迷雾背后的真相。」 「——请告诉我们，混沌的使徒究竟身在何处？」 顾青山眉头挑了挑。 他原本只是站在远处的高楼上看戏，想看一看这些混沌之灵究竟想知道什么秘密。 ——原来它们想知晓自己的所在之处，以便于去追杀自己。 当所有混沌之灵都在争夺永灭之王的权柄之际，它们却换了个思路，直接去干掉混沌的使徒，从而获得邪魔的高额悬赏。 这倒也是一群很有想法的傢伙。 顾青山望向七件混沌奇物。 只见七件混沌奇物纷纷飘了起来，散发出某种时强时弱的共鸣声，仿佛在唿唤什么。 看来只要集齐七件奇物，便可以在黑暗大陆上完成这个仪式，从而获得混沌之中的某种秘密。 「快了！」 一位混沌之灵兴奋的道：「它们马上就会告诉我们，那个使徒到底藏在哪里。」 其他混沌之灵也露出期待之色。 顾青山眯起眼睛。 ——你们就这么想杀我？ 他心念电闪，忽然身形一动，越过漫漫长空，悄然落在七名混沌之灵的中间。 无边的黑暗拥簇着他，以至高无上的永灭之序，将他与众位混沌之灵隔绝开来。 七位灵一无所觉，目光紧紧盯着那漂浮的奇物。 忽然—— 它们目光一转，同时望向自己面前的虚空，仿佛那里出现了什么提示。 这是序列正在告诉它们一些什么事。 众灵之中，有一位模样像是母鸡的灵，有些沉不住气的念出了声： 「使徒的藏身之地已经有了答案——他就在——」 「——在我们之中？」 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顿时变了。 七位混沌之灵哄然散开，纷纷以充满戒备的姿态互相打量彼此。 就在这关键性的时刻，还是那个沉不住气的混沌之灵—— 母鸡！ 它高声叫道：「哼，使徒，你竟然藏在我们之中——有本事滚出来与我一战！」 顾青山看着它，摇摇头，随手捏了个诀。 电光火石之间，那地上的七件混沌奇物突然齐齐一动，径直撞向那母鸡。 母鸡不料有此变化，忙不迭的把七件奇物接住。 「住手！」 「还我的奇物！」 「原来是你，还真会装啊。」 其他混沌之灵纷纷叫嚷起来，立刻就准备出手。 那混沌之灵——也就是那母鸡顿时慌了，叫道：「你们弄错了，真不是我。」 它竭声说道：「我是什么样的灵，难道各位老哥不清楚？」 有人喝道：「那你为何动这些奇物！你到底是谁？」 「我母鸡啊！」 那混沌之灵说得都快跪下来了，又望向七人中最强的那位，求救似的道：「大哥，我怎么可能是使徒？你是知道我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那位灵实力最强，倒也对众灵知根知底，这时便目露犹豫之色，喝止众人道：「等一下，不要出手！」 众人也有些怀疑，一时便没出手。 那位灵镇定地说道：「大家冷静一下，这件事，其实有待——」 顾青山不等他说完，身形一动，化作一抹剑光，上前拎住母鸡就朝远空飞去。 他所化剑光依然被黑暗序列所遮蔽，众灵根本无法察觉。 那位灵顿时大怒道：「它跑了！肯定是它，大家上！杀了它！」 母鸡刚飞了几息，正觉得风驰电掣，却突然停在半空。 「咦？」 它吐出这个字，心有所感，回头望去。 只见六位灵已经追上来，纷纷朝着它出手。 「别出手，我母鸡啊！」母鸡急忙道。 众人全力出手，六种不同的术法毫不留情的轰上去—— 却有一抹剑光从他们背后划过。 天空下了一阵血雨，七零八落的尸体散落下去。 一切平平淡淡。 战斗结束。 那些奇物顿时化为无主之物。 顾青山收了这些奇物，嘆口气道：「实力都太弱，而且总觉得神智都有点问题，这根本不够熵解的条件啊……」 他有几分失望。 ——必须战胜强大的敌人才可以完成熵解。 斩杀大洪水之灵的时候，是凭藉了黑暗大陆与黑暗序列的双向加持，才一剑杀掉对方，被判定为以弱胜强。 第1206页 如今自己已经成为永灭之王，是站在顶端的混沌之灵，如何再凭藉熵解获得力量？ 忽然，一抹金色瀑流从虚空显现，朝着下方的尸体席捲而去。 顾青山怔在原地。 只见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在眼前： 「你杀死了敌人：邪化七灵。」 「此七灵正处于邪化的转变过程之中，即将成为邪魔之灵。」 「邪魔正在侵蚀混沌，被众多混沌奥秘认定为敌人。」 「因此你所斩杀的邪魔，不论强弱，全部可以进行熵解，以获得混沌的馈赠。」 原来如此，难怪感觉神智有问题！ 虚空中，一道道金色瀑流垂落下来，将那七位混沌之灵的血肉消弭成灰。 千百道乱鸣声从顾青山身上散发出来。 他身上的黑暗光焰再次暴涨数成，隐约显露出一些前所未见的神秘符文。 他的实力更强了。 然而他却没有一丝欢喜之色，反倒满面凝重的道： 「糟糕……连这些混沌之灵都已经开始邪化……」 看来邪魔参与了这一次永灭之王的争夺！ 它们与众多混沌之灵的约定，只不过是一场骗局。 混沌之灵们恐怕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转化了不少，剩下的也不会再支撑多久，即将彻底沦为邪魔。 当所有的永灭之灵全都化为邪魔，一切都结束了。 而那位永灭之王—— 它真是相当英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当机立断把混沌的权柄传承给了顾青山。 这权柄在顾青山手上，便不会投降、转让给邪魔。 他与邪魔不死不休。 若非如此，恐怕邪魔已经拿下了整个黑暗大陆，成为混沌之中的王者！ 顾青山正想着，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朝黑暗大陆的深处望去。 只听一道尖利的虫鸣声响起： 「沉眠于黑暗大陆的纪元怪物，从今天起，你们将投入新纪元的怀抱，成为我的同伴——」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大地开始崩溃。 第五十三章 交手 顾青山目光紧紧盯着地平线的方向。 「竟敢杀到混沌里来……这次我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力量，绝不会放你走……」 他轻声呢喃着，一手持剑，一手挥动毁灭之手。 霎时间，森罗剑界张开，将一整个黑暗大陆收了进去。 只听一道愤怒的虫鸣声随之响起： 「相位世界？」 顾青山一翻手，将毁灭之手和定界神剑藏在背后，低声道：「我用剑界把黑暗大陆收了，会不会有问题？」 毁灭之手道：「一般来说是不行的，因为黑暗大陆必须与混沌连通，不断汲取混沌之力镇压所有纪元——但你是黑暗大陆的主人，又是混沌的使徒，所以勉强能让它被隔绝在另一个相位世界，时间约为一刻钟。」 定界神剑道：「我要以全力来撑开剑界，恐怕无法让你手持我进行战斗。」 「无妨。」顾青山道。 ——前方的迷雾之中，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身影。 九面虫魔！ 它在虚空中停顿了数息，忽然朝顾青山望来： 「你以为藉助了黑暗序列的力量，我就无法找到你了？」 「当然不会，毕竟你的实力摆在那里，我想我们得先交手了，再说其他事。」顾青山散开身上的黑暗，一步步走向对方。 两人距离拉近。 九面虫魔冷静下来，身上九张面孔死死盯着顾青山，轻声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获得永灭之王的身份——看来今天我必须把你留在这里了。」 顾青山脚步一停，却道：「你们一直尽量避开了我，转而去杀另一个相对较弱的我——但似乎你们依然尚未得手。」 「穿透歷史的因果，直接降临在那个时代并没有那么容易。」九面虫魔冷冷的道。 顾青山笑了笑，继续朝对方走去：「原来你们想方设法也要去欺负弱小——却不知你可敢与这一个我交手？」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九面虫魔毫无感情的道：「我们总是挑效率最高的方法行事，并非怕了你，顾青山。」 顾青山点头贊道：「有道理，我倒是很欣赏你们的做事风格。」 九面虫魔语气放缓，诚声道：「那就加入我们，我必定给你安排一个相当尊贵的地位，你看如何？」 顾青山嘆息道：「既然你盛情邀请——」 他忽然消失，化作一道充斥十方的无边剑芒。 在另一边，九面虫魔也抛出了一道奇怪的虫形术法。 两人同时出手！ 但见虚空直接被剑芒切割开来，显露出无数稀奇古怪的异象。 剑光乍闪即逝，七转八扭，越过那虫形术法，当头斩中了九面虫魔。 顾青山现出身形，回身又是一剑。 九面虫魔被这快到极致的两剑斩中，身躯彻底碎裂，剥离成齑粉，随着冷风飘散在迷雾之中。 四周一片沉寂。 顾青山保持着警惕。 忽然，一道虫鸣响起：「不得不说，能把剑术用到你这个程度的人，我从未见过，可惜——」 顾青山回头望去。 只见九面虫魔站在无数旋转的符文之中，身上只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第1207页 它对着那些符文轻轻一点。 所有符文顿时被激发，显露出一方深不见底的冰冷世界。 九面虫魔背后伸出几根长长的肢节，朝那世界之中轻轻一勾，便把五具尸体勾了出来。 顾青山眯眼瞧去，却见是五名修行者。 九面虫魔口中吐出一道玄奥的虫语。 那五具尸体顿时活了过来。 它们跪在九面虫魔面前，一言不发。 「它们都是曾经的洪荒圣人，我邪化它们之时，发现了他们的潜质，便直接把它们变成了我的收藏品。」九面道。 「你这番做派，倒是跟地狱深处的那些魔头很像——有没有兴趣到地狱住上一段时间？食宿我包了。」顾青山邀请道。 「上！」 九面虫魔喝道。 五具尸体缓缓起身，轻轻一动，顿时化作流光直冲顾青山而来。 霎时间，顾青山从虚空之中消失。 他整个人化作充斥无边世界的剑芒光辉，令五名圣人根本无从躲避。 密不透风的交击声响起。 五具尸体飞至半途，已被无穷剑芒削去盔甲、血肉、毛髮，只剩下骷髅身架。 所有光芒收缩成一点，归于顾青山。 「散。」他轻声道。 五具骷髅顿时僵在半空，身形化作飞灰，成了无数迷雾的一部分。 九面虫魔静静的盯着这一幕，沉吟道：「我对你的能力早就有所研究——看上去，你的剑术又有了新的变化。」 「人总是要进步的。」顾青山道。 他的身形如虚似幻，彻底成为一道剑芒，随时可以爆发出无可披靡的斩击。 九面虫魔冷笑道：「但剑术也只是剑术而已，而我的术——」 它勐然住了口。 顾青山根本没有听它说下去，整个人再次化作无边剑芒，从四面八方蔓延而至。 九面蓦然低喝道：「诸咒之王，逆转成术！」 它的九张面孔之中，有一张面孔动了动，发出高亢的虫鸣之音。 霎时间，所有剑芒消失。 顾青山出现在半空中，面露痛苦之色，浑身颤抖不止。 一根根虫类的肢节从他身上长出来。 九面哂笑道：「想来想去，还是必中的化邪之法最适合杀你——也罢，就让你死在这道最厉害的术法中。」 它的其他几张面孔同时开始发出虫鸣声。 一时虫鸣声大作，响彻虚空迷雾。 顾青山挣扎了数息，忽然伸出手在自己身上一按。 四圣柱真实之力，海命！ ——他直接赋予了自己一条属性： 「不被任何虫魔术法影响。」 剑芒再起！ 无边剑芒穿透了九面虫魔的身躯，凌空一绞，直接将它斩成了无数细密的齑粉。 所有光再次聚拢，化作顾青山。 他望向虚空—— 却见虚空之中没有任何提示。 九面虫魔依然没死！ 顾青山神情一凝，朝重重迷雾之中望去。 只见一个虫茧漂浮在遥远的虚空之中—— 九面虫魔撕开虫茧，再次出现在顾青山对面。 「四圣柱的力量……已经用得很熟练了，你真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九面虫魔阴沉的道。 「你刚刚明明已经死了。」顾青山沉思道。 可惜地剑不在这里，否则一剑下去，直接叫它灭成灰烬。 九面虫魔驻足不前，却发出一道玩味儿的嘆息声： 「顾青山呀顾青山，你上当了，其实我一直在催促你全力出手。」 「为何如此？」顾青山问。 「因为我想让你死在自己的攻击之下，这才是最适合你的死亡方式——它将永恆的嘲笑着你。」 九面虫魔的第三幅面孔轻轻一动，张开口，吐出一张卡牌。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名男子，正用匕首刺入自己胸口。 九面虫魔伸手接了卡牌，直接朝顾青山抛了出去。 霎时间，卡牌消失。 顾青山还来不及做任何准备，便跟着卡牌一同从原地消失。 …… 天旋地转。 下一秒。 顾青山出现在一片迷雾丛生的虚空之中。 四周是一道道闪耀的剑芒，仿佛在酝酿着攻击。 一行萤火小字飞速跳出来： 「注意！」 「你被虫王套牌之中最强的一张卡牌击中了。」 「九面虫魔所承受过的攻击将全部出现，并试图击杀你。」 「你若是死了，九面虫魔的復活便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直接以你的死亡宣告成立。」 「如果你活下来，它的復活便无法成立。」 虚空之中，一道道剑芒飞闪着出现。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细细望向那些剑芒。 ——果然都是他之前斩杀九面之时，全力出手的攻击。 啧。 九面虫魔竟然藏着这样一张底牌。 挺狡猾。 顾青山心中慢慢想着，背后涌起无边的黑暗，将他彻底裹住，从虚空迷雾之中消失。 那剑芒在虚空之中来回斩击了一阵，却找不到目标，最终渐渐散了。 ——面对邪魔，为了谨慎起见，他其实一开始只在试探，招招均有留手，随时准备自救。 第1208页 再说了，邪魔的力量太过诡异。 如果能多打一阵，说不定能让自己看出什么情报来。 既然如此，那么换成自己应对自己的试探—— 也就不费什么力。 数息之后，又一阵天旋地转。 顾青山忽然出现在九面虫魔面前，身化为芒，径直斩了上去。 九面正要抵挡，突然浑身一僵，愣在了原地。 霎时间，剑芒大作，将它从头到尾又斩了一遍。 九面的尸体化作无数烟尘，散落在虚空之中。 顾青山等了数息。 ——依然没有提示符，更没有金色瀑流出现。 还是没死？ 顾青山想了想，鼓掌道：「了不起，能在我剑下连活几次，你这躲避死亡的能力，确实是我生平仅见。」 迷雾深处，一道略为惊奇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你刚才那一剑……融合了拳术？」 顾青山洒然一笑，承认道：「正是如此，我已经通晓了万法，一切攻击之术都可化为剑芒。」 迷雾中，响起九面的凝重声音：「竟然……能到这种境界，我确实从未听闻过这样的剑术……」 顾青山抱着双臂道：「吶，你若要投降就趁现在，否则下一招我可不留情了。」 他目光从虚空掠过，丝毫不看刚才战神界面上飘出来的那一行萤火小字： 「你发动了海命。」 「藉助海命的力量，你的剑芒临时可以携带拳术的威力。」 「仅此一次。」 第五十四章 激战！ 「如果你的实力不过如此……那就准备死在混沌里吧。」 顾青山开口道。 九面顿了顿，忽然发出一道长长的虫鸣声。 它脖颈上的九张面孔齐齐发出怒吼：「我乃九面邪魔，在漫长的岁月中，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顾青山，你诞生于混沌，却敢如此冒犯于我，我会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 「你的下场已经註定！」 九张面孔沖天而起，分别带着不同的身躯，朝四面八方飞去，很快消失不见。 顾青山严阵以待。 毁灭之手悄然道：「注意，再过九分钟，你就必须把黑暗大陆放出来了，它必须获得混沌的力量加庇，才可以将那些灵和怪物都镇压住。」 「知道了。」顾青山低声道。 四周，迷雾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一方大地上，四周是漫山遍野的虫潮。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注意！」 「邪魔奥秘之术：九星连环击中了你。」 「说明：九个不同的相位世界重合在一起，它们已经把你封印其中。」 「九个世界各有危机，而你随时会在九个不同的世界中跳转。」 顾青山望向无边的虫潮。 「这种战斗……我还应付得来。」 他身形一闪，化作沖天的剑芒，瞬间照耀大地上一切魔虫。 所有魔虫顿时死得干干净净。 顾青山现身，勐然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身上布满了各种诡异的符文。 提示符勐的跳出来： 「——你被命运魔虫击中了！」 「魔虫的命运，也是你的命运，你们将拥有同一种因果，即是生死的因果。」 「你死了。」 顾青山松了口气。 好险！ 如果这一法则换成其他条件，自己说不定还会受点伤，但若是论生死—— 自己早就死了，此刻是以亡者之躯在战斗。 愤怒的虫鸣声突然响起： 「你以为偷奸耍滑就能与我一战？」 四周景象一晃。 魔虫的世界瞬间远去，一个全新的世界飞速而至，将顾青山拥入其中。 顾青山轻轻落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巨大的铁索上。 深红色的火光从下方虚空映照而至，让整个世界的景象呈现在顾青山眼前。 整个世界由四通八达的巨型铁索构成。 在所有铁索的交汇之处，一头身上布满暗色花纹的巨虫沿铁索飞速而来。 「受死，顾青山！」 巨虫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嘶鸣，扬起锋利的前肢，径直斩向顾青山。 「这一招挺不错的。」顾青山轻轻挥动手臂。 无穷的剑光在他手中凝聚成芒，瞬间挥舞而出，迎上了巨虫的前肢。 当！ 剑芒与虫肢撞击在一起。 顾青山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倒飞出去，口中吐出一口血。 无数甲片从他身上崩飞掉落，又迅速凝结成新战甲。 ——真古魔王甲在双方交手的瞬间，就已经碎成了渣。 也幸亏战甲挡了挡，顾青山受伤不重。 虚空中，一行提示符迅速出现： 「注意！」 「此世界由顶级的復仇规则构成。」 「每当你招架住敌人的攻击，你便要承受三倍的攻击伤害。」 顾青山一眼看完，无奈道： 「九面，你这样打也太赖皮了。」 ——抵挡的话，反而会受三倍的伤害；不挡的话，几乎躲闪不及，直接被击中。 算来算去，似乎除了挨打别无他法。 那巨虫嗡声道：「邪魔的力量不可想像，必令一切众生为之震撼敬服，而你却还在做着螳臂当车的举动。」 第1209页 顾青山抹去嘴角的鲜血，在原地摆出一个进攻的姿态，开口道：「——仅仅击中我一次，就觉得自己无敌了？」 他心思连转几道，背后一柄金色战旗悄然亮了起来。 ——地神之锤被激活！ 沖天的剑光笼罩了他，而他渐渐与剑光同化。 「我倒要看你能挡几次！」 顾青山一句话说完，整个世界勐然亮起沖天的剑光，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密不透风的斩击声响起。 那些巨型锁链先是出现缺口，又以极其迅勐的速度断裂，紧接着被亿万次的斩击磨灭。 ——万物灭！ 「万物灭：克万物，诸器物不可当其锋锐。」 这是定界神界的神通，被顾青山以剑芒施展出去，在整个世界上狠狠的斩了一剑。 轰隆隆隆—— 四周开始不断摇晃。 那些巨型锁链纷纷断裂，拉开了世界毁灭的帷幕。 一切走向终结。 所有剑光聚集在一起，重新凝成顾青山。 他望向四周，瞳孔中倒映出流转不休的密集符文。 整个世界的奥秘符文在他眼前诉说着一切。 ——奥秘之主！ 原来他一边战斗，一边用「奥秘之主」在探查着一切！ 霎时间，整个世界消逝。 一个全新的世界迅速在顾青山眼前展开。 一名虫人站在他对面，以审慎的目光注视着他，开口道：「看来你相当善于应对突发性的战斗。」 顾青山耸肩道：「没办法，作为一只蝼蚁，要面对的突发状况实在太多。」 话音未落，虫人突然抬手朝虚空一按——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剑芒已经到了虫人的面前，只差数米便要刺中它。 可惜。 随着虫人的动作，那剑芒顿在虚空之中。 虫人注视着那剑芒，冷哼道：「你的时间已经永固，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不过，你能跟我们打到这个程度，已经足以自豪了。」 「——彻底毁灭吧。」 虫人绕着剑芒转了几圈，犹豫了数次，却始终没有出手。 ——这是一道剑芒。 自己就算把时间停住了，但要怎么去杀一道剑芒？ 虫人迟疑良久，忽然取出一柄通体漆黑的战锤，双手高高举起。 「喝！」 虫人爆发出一道吼声。 但见那战锤顿时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狠狠轰在剑芒上。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虫人的身子勐然一顿，僵在原地不动。 在它对面，剑芒也停滞在虚空之中，一动不动。 时间开始流逝。 下一剎那—— 剑芒与虫人同时恢復了行动。 剑芒反应更快，直接抹过了虫人的脖颈。 一颗虫头沖天而起。 金色瀑流席捲而下，迫不及待的将那虫人直接熵解成一片飞灰。 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展现在顾青山眼前： 「你杀死了一头真正的邪魔！」 「混沌的所有奥秘因此而欢唿雀跃，并一致愿为你赐下强大的馈赠。」 「你的序列：诸界末日在线·黑暗，已经获得了一次进化意义的提升。」 顾青山一眼扫过，终于松了口气。 歷经这么久的战斗，倾尽全力，终于杀掉了一头邪魔。 ——它们还是能被杀死的！ 虚无之中，九面愤懑不甘的声音响起： 「不，你杀了我的一位战士！」 下一瞬，所有世界消失。 虚空布满迷雾。 两人再次回归到了混沌之墟中。 顾青山恢復人形，沉吟道：「刚才那一招挺强的，只可惜我刚好化作剑芒，否则胜败还得两说。」 九面死死盯着他，问道：「你是如何破掉终极时间之镜的？」 顾青山道：「我不告诉你。」 在他眼前，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 「你发动了孤鸿飞仙之术。」 「你在此剑术中携带了『地神之锤』的力量。」 「地神之锤，被动技，唯一。」 「描述：你的战斗自动附带地神之力，每一次攻击都等同于你攻击类灵技的威力，并令敌人的身躯陷入你指定的状态。」 「你指定的状态为：自己身上被敌人所加持的状态。」 「敌人击中了你。」 「敌人获得了与你一模一样的状态——」 「时间永固。」 「说明：你和你的敌人同时处于时间凝固状态，那么以你们彼此互为参照物，时间恢復正常。」 顾青山喟然一嘆。 刚才一连串战斗下来，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邪魔是真的不好杀。 这么多变态的能力，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能在战场上灭杀无数众生。 自己也是尽了全力，才堪堪支撑到此刻，甚至还略占上风。 如果每一个邪魔都如同九面这样难缠—— 那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邪魔们无愧于新纪元的主人，它们实在是太强了，任何人都不是对手。 除非…… 那四个纪元醒来。 众多纪元之中，它们因为过于强大，无法退下歷史的舞台，最终被末日所毁灭。 第1210页 顾青山忽然心生一念。 杀掉那施展时间术法的邪魔，自己的实力再次获得了提升，那么—— 他毫不迟疑，立刻低喝道：「以我所有永灭之力，召唤混沌的意志，为你解开些许束缚，令你摆脱所有法则的厌弃，从无穷的沉睡之中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在他背后的虚无之中，一柄火红色的战旗开始绽放光彩。 第五十五章 魔劫 明红色烈焰在虚空之中氤氲出一片迷幻光辉。 下一瞬。 战旗的幻影一闪而逝。 一切恢復正常。 九面警惕的道：「刚才那是什么？你在干什么？」 顾青山站在原地活动了下脖子，随口道：「我说了你信吗？」 九面一下子被问住。 好一会儿，它神情阴郁的道：「顾青山，你生来就是个骗子……等你被彻底毁灭之后，我们将记录这段歷史，让你遗臭亿万年。」 顾青山忍不住一笑，说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名声？」 在他耳边，毁灭之手的声音悄然响起： 「四分钟后，你必须放黑暗大陆出来与混沌接触，否则那些纪元怪物将直接毁掉大陆，破界而出。」 「知道了。」顾青山应了一声。 他深吸口气，身上勐然涌出凌冽的剑芒，将四周的虚空照耀成一片恢弘的光海。 ——杀掉那头拥有「终极时间之镜」的邪魔后，他通过熵解，令诸界末日在线·黑暗获得了大幅度的进化。 现在正好再与九面厮杀一阵，看能不能直接灭掉这头邪魔！ 九面略一凝神，失笑道：「原来如此……你想杀我？可笑！」 它忽然消失。 霎时间，一行行萤火小字飞速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注意！」 「你所中的邪魔之术：九星连环已经发生了改变。」 「对方正在全力加强这个术！」 ——九面似乎也开始全力以赴了。 顾青山立刻全神戒备。 下一瞬。 虚空消失。 一个世界从极远之处一晃而来。 顾青山发现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的尸骸平原上，而九面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座高耸建筑顶端，口中飞快念动咒语。 顾青山立刻就要出手，却见四周景色一变—— 无尽的冰霜覆盖了整个世界。 一座座寒冰覆盖的巨大坟墓拔地而起。 几乎是一瞬间—— 海洋、荒漠、未知的建筑、不知名的祭坛、从未见过的晶体世界…… 一连九个世界重叠在一起。 九面虫魔停止了念颂咒语，开口道：「无数年来……当我使出这一招之后，敌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顾青山道：「看来我们相逢恨晚。」 「耍嘴皮子的骗子，你这种人通常死的都很快！」 九面虫魔怒喝一声，身形化作亿万飞虫，瞬间没入各处世界，消失不见。 无声无息之间，世界寂然不动，却又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暗中，逐渐运转起来。 顾青山目光徐徐移动，不断凝望各处。 明明虚空之中并无任何东西，他的瞳孔中却不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倒影。 ——奥秘之主！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力量。 顾青山正认真察看世界的奥秘，忽然神情一动。 大地上，那片尸骸之海开始蠢蠢欲动。 无数尸骸甦醒过来，齐齐发出一道从未听闻过的邪异音声。 轰！！！ 一只贯穿天地的血肉魔臂从尸骸海中伸出来，照着顾青山狠狠抓去。 「受死——」 九面虫魔的声音响起，顾青山同时喝了一声： 「去！」 他目光一动，立刻有成千上万道细密剑芒从虚空显现，这些剑芒轻轻一闪，便已越过长空。 太快了！ 血肉魔臂根本来不及反应，通体便被斩了一遍，爆起层出不穷的血花。 如此斩击速度，让人根本无从躲避。 ——简直就像每一道剑芒都是孤鸿飞仙之剑！ 然而血肉魔臂轻轻一抖，立刻便恢復如初。 所有的剑芒都无法让它停滞分毫，它的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分，在剑芒中肆意转动、穿梭、盘结。 仅仅一息。 魔臂纵横交错，结成一个诡异的符形。 它的表面开始蠕动，具现出密密麻麻的大口。 所有大口全部张开—— 一道尖利的声音爆发开来，震颤整个世界： 「顾青山，你应就地邪化，不得有任何抵抗之心！」 嗡！ 无与伦比的音波震颤四方，就连天外的迷雾都被这音波震散，随风消逝而去。 ——然而顾青山却站在原地不动。 刚才无数大口出现的瞬间，他背后勐然冒出无穷的黑暗，迅速旋转开来，如同一幕幕薄如蝉翼的屏风，将他紧紧环绕其中。 魔音响起，黑暗屏风顿时层层碎裂，仅余最后三片屏风将顾青山护住。 九面虫魔放声狂笑道：「纵然有末日之力，你也无法抵挡此术，顾青山，你今天就要完蛋了！」 顾青山目光一闪，却不做任何回应。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凭藉『奥秘之主』，你已洞悉了对方的攻击之术。」 第1211页 「世界之术：万邪魔臂。」 「以整个世界的邪化众生献祭成魔音之臂，释放出能让一切邪化的堕落之音。」 「一切术法不可抵挡此术、一切甲冑不可防御此术。」 如此邪法当真是恐怖！ ——九面魔虫在邪魔之中，到底处于什么地位？ 如果它只是一个杂兵，那么众生与邪魔的战争根本就不用再打下去了。 只需要几百个九面这样的存在，足以扫平亿万世界！ 顾青山脸色冰冷，化作一抹剑光飞落下去，将手按在地面上，轻声念道： 「斩。」 天空中，那片等待已久的剑芒之海轰然倾泻而下，全然没入他身躯，顺着手掌刺入地下。 九面魔虫顿时有所察觉，厉喝道：「休想！」 电光火石之间，血肉魔臂化作一抹残影，直冲顾青山而来。 然而下一瞬。 它悬停在距离顾青山仅仅数米的位置，却拼尽全力也无法再移动分毫。 顾青山缓缓起身。 轰！！！ 暴烈无比的剑风从地底深处爆发开来，骤然沖天而起。 一剑。 整个世界彻底崩碎成灰，在迷雾丛生的虚空中纷纷扬扬散去。 顾青山身形朝后飘飞出去。 他随手扬起一道恢弘的剑芒，勐烈的刺向某处虚空。 当—— 一道锐利的交击声响起。 九面站在迷雾之中，脸色阴沉的挡住了那道剑芒。 顾青山开口道：「确实是很厉害的世界之术，但它的根基是那个世界，所以我只用毁掉那个世界，你这术法就破了。」 九面讥讽道：「你以为你赢了？」 四周光影流转，迅速呈现出一个世界。 无尽的冰霜覆盖了整个世界，一座座寒冰覆盖的巨大坟墓屹立在冰雪平原上，而顾青山与九面魔虫都身处于这个世界之中。 ——这分明是刚才聚集的九个世界之一！ 也就是说，自己只击碎了一个世界，眼下尚有八个世界正在周围环伺着，随时准备爆发出攻击。 九面抬起手，喝道：「始祖毒咒——」 话音刚起，那些坟墓上顿时冒出一颗颗邪异的头颅，它们凌空飞起来，连接成长长的一串。 同一时刻，顾青山化作一道锋锐无比的剑芒，径直斩向冰雪大地！ 剑光贯穿整个世界，那些头颅顿时散开，发出无数道哀嚎声。 世界承受不住这一剑，再次从顾青山和九面脚下崩裂开来，朝着两边不停溃散。 那些冰雪与坟墓，全然散落成虚无混沌之中的齑粉，随风飘逝而去。 九面虫魔大怒，背后生出七对手臂，摆出不同的咒印之势，厉喝道：「你依仗剑芒之利，坏我两界，我必定要你万般偿还！」 顾青山连忙劝道：「打架就打架，你怎么急了？」 虚空突然生出一道道锋锐剑芒，不分前后左右，将九面虫魔围绕着不停的切割戳刺。 这还不算完，顾青山站在远空之中，扬手挥出一拳。 无形的震动扩散开来。 ——不周，山之傀！ 亿万剑芒绞杀了数息，渐渐散开，却不见九面虫魔的影子。 一道道充满回音的声音在迷雾中迴荡： 「你惹怒我了！顾青山！」 下一瞬。 迷雾之中显现出千百道光影。 这些光影凝聚成形，化作一个个若隐若现的世界。 虚空中飞快跳出一行小字： 「邪魔的九星连珠之术再次发生变化。」 「你正在面对一道终极之术：」 「多重相位魔劫。」 「此阵共七千个世界，彼此勾连重叠而成，七千界一同毁灭，此术方破。」 顾青山只觉眼前一晃。 一个完整的世界显现在他面前，数不尽的虫人站在大地上，齐齐释放出同一道术法。 ——在一团灰濛濛的雾气中，藏着某种无法看清的东西。 它被整个世界的虫人召唤出来，徐徐升上天空，迎着顾青山而去。 顾青山心中勐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这下不好应对了。 多重世界—— 每一重世界之中，攻击的力量都已准备就绪，只等自己出现，立刻就会释放出来。 如此层出不穷的攻击，一直打到世界尽头都不会完。 难怪被称为终极之术！ 他没有丝毫迟疑，瞬间化作一道剑光斩出世界，脱身而去。 在世界之外，更有一重接一重的世界纷纷显现。 它们不停的朝那剑芒笼罩过去，企图将剑芒圈在其中。 第五十六章 硬是要借！ 血色的天空下。 一名巨人站在无尽的尸骸之中。 它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在原地摆开架势，低沉地吼道： 「以此界所有邪化之力，我将击碎你——」 世界深深震动，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在巨人的拳头上。 它的拳头上勐然冒出层层异象，显露出非同一般的杀机。 咚——咚——咚—— 巨人迈开步子，开始在大地上奔跑。 它的速度逐渐加快，最终高高跃起，照着虚空某处全力轰去。 恰在此时，那处虚空勐然显现出一道人影。 第1212页 顾青山！ 他几乎来不及反应，立刻就迎上了巨人的拳头，被一拳打得全身战甲俱碎，不停的倒飞出去。 「呸，九面——」 顾青山恨恨的念着，全身化作剑芒。 但见剑芒的光辉明灭不定，从天往地斩过一道远去的白线。 巨人发出一道不甘的嘶吼。 天空、巨人、大地、世界的一切，被一剑彻底斩碎。 破灭的世界顿时远去。 下一瞬。 四周景色一变，只见一望无际的海渊之中，冲出来一条通体冒着绿色浓雾的巨蛇。 它似乎早已蓄势待发，剑芒出现的瞬间，它立刻咬了上去。 剑芒爆鸣一声，躲开了巨蛇的扑咬。 整个世界突然消失。 与剑芒垂直的方向勐然出现了一片大地，数不清的虫潮齐齐嗡鸣，刚刚释放出最后一个咒术音符。 轰—— 一团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照着剑芒直直撞过来。 剑芒速度快到极致，连闪直闪，硬生生避开了那团未知的东西，下一秒又落入另一个世界。 迎接他的是一柄刻印着无数符文的战锤。 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剑芒躲不掉了！ 但见战锤与剑芒在天空狠狠撞在一起。 穿云裂石般的震动久久不息。 战锤直接化为齑粉。 剑芒也黯淡了数分，却在一瞬间从这个世界消失。 它出现在另一个世界。 一只狰狞的巨手紧紧攥住剑芒，嘶吼道：「去死——」 剑芒顿时大亮，斩断束缚自己的巨手，但紧接着巨手便消失了。 景象一晃而逝。 新的世界在剑芒四周铺陈开来，显现出满是痛苦的各种生灵。 它们手捧着一本书，齐声喝道：「灵魂震爆！」 无形的波纹拂过剑芒。 ——击中了！ 剑芒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世界立刻退散消失，紧接着，又一个新世界轮转而来。 一座数百米高的祭坛之上，代表献祭的火焰已经燃起。 剑芒出现的瞬间，那火焰勐然腾上高空，化作一柄烈焰之枪径直刺向剑芒。 剑芒与之一斩，火焰顿时被斩成灰烬，却有少许依然附着在剑芒表面。 世界顿时散开，立刻又出现全新的世界。 有七八头奇异的邪魔扑上来，不顾剑芒的锋利，在临死前全力捶打剑芒。 它们的身躯在短短几瞬便被剑芒彻底切成碎末，但它们却真实的打中了剑芒。 世界再次转换—— 剎那间，剑芒终于变回顾青山，顾青山又变成一只橘猫。 「喵！」 橘猫怒啸了一声。 七千个世界不停轮转，一刻也不停歇的发出攻击，而且每一道攻击都倾尽整个世界的力量，爆发出一道绝世无匹的攻击。 ——每一道攻击，至少都是世界之术的等级，其中更夹杂着些许残缺灵技。 通常来讲，如果掌握了一个世界之术，便已算得上冠绝诸界，能称之为一方翘楚了。 世界之术更进一步，便是灵技。 灵技是多重世界体系的整体力量所具现，又比单个世界所凝聚的世界之术更强了数倍。 灵技是诸界之中顶级的力量！ 而多重相位魔劫却可以不断释放出世界之术、偶尔还放出一两道残缺灵技。 这样的实力，已经无愧于九面虫魔的真本事。 邪魔的力量再强，恐怕也无过于此了。 ——顾青山不得不变招。 下一秒。 只见橘猫扭头朝虚空一望，顿时虚空中响起一道回应声： 「咻！」 橘猫点点头，瞬间发动了技能。 一行行萤火小字顿时跳出来： 「你化身为橘皇。」 「你激活了两项能力：『夜魅鬼影』、『力量汲取』。」 「你掌控了黑暗，当前环境可默认为黑夜，当前力量汲取的种类为熵解之力。」 「你通过『夜魅鬼影』，获得了唯尊玉佩的力量：百灯明。」 「注意！」 「『多重相位魔劫』的力量过于诡异，百灯明无法直接借来此术。」 「你无法直接借来此术！」 橘猫眯眼看着这一幕，随意挥动尾巴，放出道道剑芒与对面刚出现的怪物周旋。 它心念一动，背后顿时冒出一柄招展的战旗。 四圣柱之水！ 战旗上放出丝丝缕缕的光芒，映照在橘猫身上。 虚空中，萤火小字再次跳出来： 「你发动了海命。」 「鑑于你掌握了『奥秘之主』，不断洞悉着『多重相位魔劫』的本质，你勉强可以实现那个属性。」 橘猫看得一阵激动，将猫爪紧紧握住，用力挥了一下。 下一瞬。 新的萤火小字跳出来： 「你所赋予的属性过于占用各种规则的力量，本次海命可赋予的两项属性缩减为一项。」 「你获得了新属性：硬是要借。」 「凭藉这种无耻的战斗风格所开创的崭新属性，你现在可以发动百灯明了！！！！！」 橘猫挺起胸，伸出爪子指向虚空，厉喝道：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第1213页 （——汝招甚妙，吾替汝发扬光大。） 虚空顿时冒出无穷的诡异符文，它们隐藏于不可见的所在，不断涌动。 橘猫默默体会着这一幕所蕴含的奥秘。 很快。 一个世界从极远之处一晃而来。 一望无际的尸骸平原出现了，无尽的冰霜世界也随之出现，一座座巨大坟墓拔地而起。 海洋、荒漠、未知的建筑、不知名的祭坛、从未见过的晶体世界…… 一连九个世界重叠在一起。 它们彼此勾连，再次激活虚空中的无数诡异符文，顿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唿唤。 橘猫双目流露出凝重之色。 它已经深深感受到了这种唿唤的力量—— 召唤世界！ 这个术正在召唤世界！ 一个接一个相位世界从遥不可及的地方赶来。 这些相位世界纷纷隐藏在虚空之中，随时准备参与轮转，释放出自己所具备的最强力量，以击碎橘猫的敌人。 「喵~」 橘猫不禁嘆了一声。 只听说召唤某些具体的存在，却从来没听说过召唤九千世界的术。 而如今，它亲眼看到了。 如此神技，简直让人嘆为观止，再一次扩宽了它的视野，让它知道诸界之中的力量是何其不可思议。 下一瞬。 两个完全相同的世界一齐显现。 一望无际的海洋贯穿两界，彼此相连，就连海水中冒出的深蓝色海巨人也一模一样。 两名身形大如巍峨高山的巨人站在海水之中，怒吼着朝彼此出手。 世界一闪而去。 又有两个彻底相同的世界出现。 燃烧着火焰的地牢深处，两条火龙沖天而起，彼此缠绕争斗，打得昏天暗地。 它们连同自己所属的世界一同消失。 又有魔虫世界显现，浩瀚虫潮彼此冲锋，战了个平手。 紧接着，新世界显现。 两柄遮天蔽日的巨枪撞击在一起，捲起了怒啸的狂风。 对应的世界一一显现，彼此对抗。 …… 九千世界，转瞬而过。 一切化作虚无。 九面虫魔的怒吼声从迷雾之中响起： 「无耻的傢伙……你竟然偷了我的术！」 橘猫身子一抖，再次化作顾青山。 他摆手道：「不过是用了你一个技能，淡定点，九面——话说你在你们那边肯定也不是什么杂兵，否则绝对拿不出这样让人惊艷的术。」 九面道：「哼，我乃堂堂——你别想知道什么。」 虚空一震。 一条璀璨的光河在遥远的迷雾中显现。 时光之河！ 九面虫魔的声音恢復冷静：「我们继续打——这一刻，我倒是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资格让我动用真本领……」 顾青山朝那时光之河望去，只见河流中的森森白骨开始缓慢移动。 那是占据了一整片河流的白骨之座，沉浸在时光的长河之中，几乎快占据属于混沌的漫长时光。 ——当初自己与飞月曾见过此物！ 顾青山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感，深重的阴影蒙蔽了他所有的灵觉，让一切显化为不祥的预感。 顾青山心中一沉。 自己手段尽出，道路、神通、宝物乃至四圣柱的力量都用了，才和九面打到此刻。 战斗着实惊险，情报也确实收穫了不少。 但若九面虫魔打算动用那时光长河中的白骨—— 仅仅一瞬，顾青山立刻做出了决断。 只听他毫不犹豫的道：「别离的时刻到了，等我打得过你的时候，缘分会让我们再次相遇——期待与你的热烈再会，九面！」 说话的同时，一柄战旗从他背后悄然浮现。 战旗上迅速氤氲出一团光芒落在顾青山身上—— 风之匙的力量！ 顾青山在虚空中推开一扇门，走进去。 门消失。 他也消失了。 第五十七章 小楼的决断！ 长河激盪，水流奔腾。 「……换了五种暗术，都没有抓住他，也没能追踪上，看来这是那四个纪元的力量……」 九面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 浩瀚的时光长河，连同河流上的那座白骨王座一起隐没不见。 九面虫魔站在迷雾之中，沉默了很久。 ——如果顾青山能在战斗中随时撤离，那还打什么？ 顾青山这个人，本就狡诈多谋。 假如他一旦发现打不过，立刻就会第一时间逃离。 战斗这种事作不了假，就算能作假，想蒙蔽顾青山也是近乎不可能的。 等等！ 九面忽然心中一动。 ——刚才的战斗，很明显顾青山是打不过自己的，这一点他一定知道。 那么，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逃？ 九面细细回想。 它忽然想起来之前的战斗中，顾青山也成功发动了「多重相位魔劫」。 不管他是如何实现这一点，他确实做到了。 能施展那个术……就能看出那个术的些许端倪…… 九面心中顿时生出烦躁之意。 「该死！」 它忍不住咒骂起来。 身为邪魔，便是未来正纪元的主人，从来所向披靡，手下败将无不被邪化。 第1214页 究竟有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窥探了？ ——顾青山究竟看出了什么？ 九面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安稳，突然转过身，朝混沌之外飞去。 虚空中，传来它的低语： 「他已拥有四圣柱，要杀他，还是在过去的时光中最合适——」 「看来我也得进入序列之中，想办法降临在那个时代！」 须臾。 迷雾再次归拢。 九面不见了。 …… 「时间到！」 顾青山抓住定界神剑，轻轻一振。 霎时间，黑暗大陆再次出现在无边迷雾之中。 四周的黑暗里，顿时有一股股无形的气流朝黑暗大陆涌去，似乎在为它补充着什么。 毁灭之手松了一口气，叫道： 「好险！好险！那些过去纪元的怪物们差一点就要全部甦醒了。」 顾青山却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你怎么了？打输了一场，心里不好受？」毁灭之手问。 「不……九面很可能就是邪魔的领头人之一，以它的那招多重相位魔劫来看，我根本打不赢它，没什么好沮丧的。」顾青山道。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点头道：「不知道你们留意没有，它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里，有一句不太对劲。」 「完全没印象。」毁灭之手道。 「根本没留意。」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看着两物，奇怪道：「你们没听我们说话吗？」 「我们紧张的要死，谁记得你们说了什么啊！」定界神剑与毁灭之手齐声道。 顾青山：「……」 「拜託，你要是死了，我们作为神器只能被它邪化。」 毁灭之手竖起一根食指，指了指定界神剑，又指指自己。 「好吧，」顾青山道，「当时它说了一句话，是这样的：『顾青山，你诞生于混沌，却敢如此冒犯于我，我会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 两件神器一起沉默。 「怎么样？是不是有些不对劲？」顾青山问。 「确实，诞生于混沌跟冒犯它有什么关系呢？」定界神剑道。 「这完全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毁灭之手也道。 「对吧，你们也都觉得，这句话完全说不通。」顾青山笑了笑，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定界神剑又问。 顾青山却没回答，只是细细回忆着之前的战斗，缓缓说道：「我跟它来来回回交手，倒是从它的术中看出一些端倪。」 毁灭之手感兴趣道：「一般来说，被邪魔打败的存在，要么被毁灭，要么直接邪化，基本不可能有人探到它们的底，你快说说看出了什么？」 「它的术基本包括了这样几个要素：多重世界、无尽手下、全心全意为它战斗。」顾青山道。 「这又如何？」定界神剑问。 「这便是平行世界之术、一人万生之术、万灵蒙昧之术。」顾青山道。 定界神剑沉默数息，忍不住道：「还真是这样。」 顾青山身形一闪，再次落在黑暗大陆上。 某个惊人的秘密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只需要穿过最后的迷雾。 顾青山心思一动，从怀里取出之前获得的那些混沌奇物——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注意。」 「这些混沌奇物之中，有七件刚刚藉助黑暗大陆的力量，施展过相应的寻探秘密之术，短时间内无法再用。」 「你需要寻找新的混沌奇物。」 顾青山嘆了口气，将毁灭之手系在腰间，提了长剑，便朝着黑暗大陆的深处飞掠而去。 「你好像很急？」毁灭之手问。 「九面虫魔杀不掉这个时刻的我，那么它只能回到过去的时间之中，去杀另一个我。」顾青山道。 「另一个顾青山没什么实力，相对容易对付。」定界神剑帮着解释道。 「所以要抢时间？」 「对，我们要抓紧时间摸出邪魔的秘密，还要更快一步唤醒火之使徒的力量！」 说话间，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头全身散发着苍白火焰之光的骷髅。 顾青山立刻顿住。 这个骷髅实在太熟悉了，当年打得他毫无办法，以至于最终用尽手段，才将其骗走。 ——寂静光芒末日！ 白焰骷髅打量着顾青山，勐然狂笑出声：「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给我死来！」 它身形一动，立刻就要化作无穷白焰—— 然而顾青山更快。 只见他整个人化作一线剑芒，瞬间抹过白焰骷髅的身躯。 轰！！！ 虚空之中，金色瀑流骤然出现，朝下轻轻一卷，将白焰骷髅的残骸彻底化作飞灰。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杀死了敌人：邪化光芒末日。」 「此末日之灵正处于邪化的转变过程之中，即将成为邪魔之灵。」 「你所斩杀的邪魔，不论强弱，全部可以进行熵解，以获得混沌的馈赠。」 如此强大的末日之灵，也开始被邪化。 顾青山心中紧迫感越来越强，飞速念道：「以我所有永灭之力，召唤混沌的意志，为你解开……」 第1215页 伴随着他的念诵，一柄火红色的战旗悄然在他背后显现，绽放出无穷光彩。 …… 遗蹟。 顾青山盘膝坐在地上，身外是一圈七零八落的遗蹟兵器。 「二师兄，你确定这样有效？」 他无奈问道。 秦小楼将一只战靴摆在顾青山屁股后面，扬声道：「不要小看师兄啊，这可是师兄一心钻研洪荒歷史才找到的特殊秘法，专门帮助你这种刚要觉醒神通的人。」 「到底有什么用？」顾青山问。 「把一道口诀背完，我会激发这些上古之物的力量，让你唤醒暗五行的盖世神通。」小楼道。 「行不行啊。」顾青山忍不住道。 「放心。」 「那——口诀给我，我来背。」 轰！！！ 一块五人高的玉砖砸在顾青山面前的地上。 顾青山慢慢抬起头，默默看着这块高楼般的玉简。 好一会儿，他才问：「二师兄，你确定这玉简里只有一道口诀？」 秦小楼沖他挤挤眼，拍着那玉砖道：「口诀稍微有点长，不过可以理解——毕竟要觉醒盖世神通，你懂的。」 顾青山又嘆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二师兄不会害自己。 他将手按在那玉砖上。 霎时间，一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 「注意，你正在记忆洪荒时代的珍贵神通觉醒口诀。」 「该口诀共计五百九十三万余字。」 「请认真背诵。」 顾青山又默了数息。 ——界面有专门的提醒，说明这事儿靠谱。 这个世界确实发生了许多不同的变化。 比如洪荒法宝。 比如洪荒时代传下来的相位世界。 还有—— 这些刚出现的遗蹟。 可是！ 整整五百九十三万字的口诀也太过分了吧！ 顾青山目光移动，只见秦小楼正满面殷切的注视着自己。 ——背吧。 他闭上眼，开始默默记忆玉简内的口诀。 秦小楼看着他，渐渐露出笑容。 忽然，他似乎感应到什么，悄然引手一划，在身周布置了一层隔绝一切的微型法阵，这才朝虚空中一指。 秦小楼的脸色顿时变了。 「邪魔！而且是邪魔之中最强的——已经来了！」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人能抵抗邪魔——」 他碎碎念着，脸上渐渐多了一些绝望之色。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他念叨着，嘴唇渐渐咬出血来，目光中满是痛苦之色。 下一瞬。 一股深红的火光勐然在他身上绽放开来。 无与伦比的力量缭绕在他身周，显现出层出不穷的奇异符文，衬的他整个人如同传说中遥远而古老的神灵。 「力量……这是纪元的力量！」 他狂喜出声，忍不住看了看顾青山，只见顾青山正专心默记道诀。 隔着法阵，顾青山一无所觉。 「另一个你——干的不错，可惜这样程度的力量，我想做什么还不够啊。」 秦小楼在隔绝法阵内焦急的来回走动。 电光火石之间—— 又一道壮丽的火光从他身上腾起。 秦小楼大喜过望，目光立刻投望某处虚空。 「凭藉你的因果，我倒是可以引动一个过去时代的奇蹟……以我此刻的力量，这是最佳的选择了。」 「——希望他能帮我们拦一拦，哪怕只是争取一点时间也行！」 秦小楼神情变得严肃，双手轻轻握出一个奇异的手势，口中吐出某种古老的语言。 嗡—— 一股沉睡了无尽岁月的力量从他身上甦醒，朝着无尽的虚空投去。 …… 时代朝回不停翻转。 直到—— 那个众神的时代。 九亿层世界。 里世界。 某处宫殿。 一个男人呆呆的坐在树枝下。 忽然，一道光辉从天而落，化作一名神灵跪在他面前施礼： 「世界之王，万神的主人，星冠上的第一人，无穷源力之主，我在此向您禀报，蕾妮朵尔的加封仪式要开始了。」 那男人抬起手，指着树上道：「看。」 神灵扭头望去。 「阁下，这——怎么会这样！」神灵忍不住叫道。 男人露出笑容，喃喃道：「有意思，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就像——」 「奇蹟。」 他站起身，走向那棵树。 第五十八章 新的果实 万神殿的深处。 一颗参天古木屹立在无数花草之中。 幕站在树前，轻声道：「命运双树……它曾经诞生了两颗传说中的果实，一颗是蕾妮朵尔，另一颗是夕，因此而彻底枯萎，再也没有生机，没想到……」 他抬头望向树上。 只见一颗全新的果实挂在枝头。 幕轻轻一跃，飞上枝头，细细查看那果实。 「幕！时间快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突然一道女声响起，又很快戛然而止。 蕾妮朵尔。 她看着树上那颗果实，吃惊道：「命运果实！」 第1216页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已经落在树上，伸手去摘那颗果实。 啪！ 她的手被幕打掉。 「别摘，否则它会死。」幕说道。 「——它拥有命运的力量，幕，我需要它！」蕾妮朵尔道。 幕看着她，认真道：「你也曾是一颗果实，难道你忘记了？」 蕾妮朵尔一顿。 她朝四周望去，只见众神都已从神殿之中出来，围绕在四周，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就不好当面发作。 幕转过头，仔细盯着果实，口中念动一道道咒语。 好一会儿。 他停下了咒语，感慨道：「我终于明白原因了。」 众神都望着他。 他开口道：「这棵树曾经得到过罗德的帮助——再加上我这么多年的供养，因此它一直保持生机，并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復过来。」 蕾妮朵尔朝一位神灵使了个眼色。 那神灵立刻问道：「我的王，在预言中，这棵树应该只会诞生蕾妮朵尔和夕，为什么会再次结出果实？」 「它是一种特殊力量的汇聚，而不是你和夕那样的生命。」幕说完这句，便不再说下去。 蕾妮朵尔问道：「究竟是什么力量？」 幕见她问，想了想，又补充道：「生命在时间线上不断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就算死亡也只是一种显着的变化而已，这颗果实能从过去和未来唤醒某个生命的形态——这里面太复杂，我也只是略知皮毛，你们连听闻都无法听懂，所以不必再说了。」 众神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力量…… 蕾妮朵尔注视着那颗果实，心中只记住了「特殊力量的汇聚」这几个人，眼神之中渐渐流露出炽热之意。 幕再次低念咒语。 虚空中，无穷的光辉降临下来，如同羽翼一般披在幕的身上。 幕抬起手，念道：「以我无穷光辉，为命运双树献上祝福，让所有臣服于我的规则纷纷化作奥秘之力，即令果实成熟。」 所有光芒汇聚成形，轻轻飞落在那颗果实上。 果实轻轻一振。 它脱离了树枝，落在幕的手中。 「幕，今天是我加冕为神王的日子，不如你就把这颗果实献给我，作为加冕之礼。」蕾妮朵尔道。 幕摇头道：「不，这颗果实被命运牵引，它绝不能留在这里，否则我们的命运线都会产生巨大的波动，会出大问题的。」 「你要送它走？送它去哪里？」蕾妮朵尔迫不及待的追问。 「它的去处……我也不清楚，总之它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我能感觉到这一点，而且我必须立刻放它走。」幕说道。 他伸出另一只手，朝着虚空轻轻拨动。 虚空散开，显露出黑暗沉寂的虚空乱流。 蕾妮朵尔看看那无尽的虚空，又望向幕手上的果实，眼神游离不定。 ——然而包括幕在内，没有任何人发现，那颗果实在离去之前，曾放出一道无形的光没入幕的身躯之中。 幕对着果实再念了一道咒语，将它轻轻掷入虚空乱流之中。 做完这一切，虚空再次合拢。 蕾妮朵尔身后，两道虚幻的身影突然显出身形，想要破空而去。 但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制住了她们，让她们不得不狼狈的显露身形，并且停留在当前世界。 「幕！你为何阻止命运女神！」蕾妮朵尔叫起来。 幕笑起来，说道：「我就知道你想要那果实，但这件事委实太过重要，我不能放你的手下去。」 蕾妮朵尔眼神中满是怒意，几乎要化作杀机。 她身后的那两道光影赶紧上前，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些什么。 蕾妮朵尔这才平静下来。 她面无表情的道：「这件事我不管了，赶快完成我的加冕吧。」 幕哈哈一笑，点头道：「这就对了，其实你不必生气，蕾妮朵尔，毕竟你将坐在至高无上的王座，拥有一切神灵的权柄。」 「我能指挥你么？」蕾妮朵尔问。 「当然，我的蕾妮朵尔。」幕单膝跪地道。 他忽然怔了怔，勐然站起来，开口道：「那果实在我手上已经激发了些许力量，它正在把未来的某个我带过来，你们不必惊慌——」 下一瞬。 幕整个人神情为之一变。 他站在那里，整个人显得更加森冷而威严。 四周的无数神灵，都情不自禁跪了下来。 幕开始打量四周。 自己依附在此刻的自己身上。 ——万神宫殿。 众神。 蕾妮朵尔。 两位命运女神。 竟然是这个时刻——明明—— 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时刻？ 幕站在原地，闭上眼，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回忆了一遍。 记忆中，这颗命运双树从来未曾再结出果实。 但它却在这一刻结了果，还把自己从未来带回到如今这一刻之中。 究竟……发生了什么…… 幕陷入沉思，神情渐渐严肃。 一位神灵小声提醒道：「阁下——」 幕回过神。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定是什么地方需要我……我得跟着那颗果实走，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1217页 他自言自语着，破开虚空就要离去。 突然，一道压抑着怒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幕！你这是要去哪儿？」 幕果然停住。 他转过身，望向蕾妮朵尔。 「你有什么事？」他问。 「我的加冕仪式就要开始了，你这是突然又想起来哪一出？为什么要走？」蕾妮朵尔质问道。 「你加冕——什么？」幕问。 「万神之王，需要你的加冕。」蕾妮朵尔冷冷道。 幕看着对面的女子，看着她绝世无双的容颜，最终还是问道： 「蕾妮朵尔，我一直想问你，你真正的追求是什么？」 「对抗并战胜一切阻碍我的命运，获得自由。」蕾妮朵尔毫不犹豫的道。 幕无声的笑了笑，诚恳道：「蕾妮朵尔，我熟知众多规则的奥秘，我是虚空之中知晓最多秘密的人，就在此刻，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命运给予你了我。」 「你？」 「对，我代表了命运对你的馈赠，而我即将为你加冕为万神女帝——如果你真要战胜命运，那么你该做的便是放弃这种权柄与殊荣，抛开一切，去走出一条属于你自己的道路——这叫做对抗命运。」 「如果你需要自由——离开我，你立刻就自由了。」 蕾妮朵尔一呆。 这些话，幕从未说过。 「选择吧，蕾妮朵尔，抛弃你已有的一切去对抗命运，或是欣然接受命运，在我的支持下成为万神女帝。」幕道。 蕾妮朵尔陷入沉默。 幕嘆了口气，后退一步。 「蕾妮朵尔……」 「什么？」 「如果你不离开我，以后我会杀了你的。」 「未来便是如此？」 「对，所以离开我吧，为了对抗这种死亡的命运，为了你的自由——不过，你真的捨得失去已经获得的一切么？」 蕾妮朵尔说不出话。 幕嘆气道：「其实你不配。」 他的话说完，身上勐然腾起丝丝缕缕的光芒，化作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他，迅速飞入虚空之中，追着那果实的踪迹而去。 而原本的他依然站在众神面前。 这个幕望向那渐渐合拢的虚空，笑道：「刚才那是未来的我……果实的力量真是惊人，把他带到了这个时代。」 众神默然。 ——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 「刚才他说了什么？」幕问道。 无人回答。 神灵们望向蕾妮朵尔。 「……没什么，没说什么。」蕾妮朵尔开口道。 幕点点头，转过身，望向蕾妮朵尔，伸出手。 「好了，跟随我去加冕吧，蕾妮朵尔——今天是你承接无上权柄的日子。」 蕾妮朵尔沉默数息，以宣告的语气朝幕道：「我始终认为，不管做什么，我得先成为万神女帝。」 「那走吧。」幕道。 她最终握住了他的手，任由他带着一路走向神殿。 第五十九章 七剑 虚空乱流之中，一道寒冰之气急速飞掠。 某一刻。 幕勐然显出身形，朝前一望。 只见那枚命运果实乘着风，在虚空之中不住的翻滚飘飞。 「还好没跟丢！」 幕松了口气，连忙赶了上去。 他和命运果实并排飞行，目光集中在果实上，细细观察。 此时的他来自后世。 在那时，他已获得冰封之尸的完整力量之后，实力完全超越了过往。 ——对于一切的认知，也更甚于以往。 「原来你怕影响正常的时间线，所以故意出走，专门在虚空之中等我？」幕诧异道。 那果实悬浮在半空，围绕他转了一圈，忽而腾起一道光焰，显现出重重光影。 光影之中，显现出过去的某一幕—— 罗德来到命运双树前，捨弃了卡牌「断罪天使之翼」，以此拯救濒死的小夕。 幕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呢喃道：「原来你是为了报答他……」 果实上下动了动，表示肯定。 「你想怎么做？」幕问道。 果实顿了数息，忽然又暴起一团光影。 只见那片光影之中，顾青山站在一艘虚空飞船的甲板上，用力挥动木质手臂朝虚空一抓—— 顿时，一个男人被抓了出来，倒在飞船上昏迷不醒。 「啊，是的，他救过我，我们是互救者——所以你也想让我参与进来，做些事情？」 幕问道。 果实见他这么说，顿时收起所有光影，化作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幕大声道：「喂，话才刚起了个头，怎么就跑了？」 他连忙追上去。 却见果实在虚空之中一边飞行，一边震颤不休，最终扎入一片光芒璀璨的大河之上。 ——时光之河！ 「想不到你还会穿梭时间！」 幕身形一震，爆开无数秘密符文。 这些符文撑开了时光屏障，让他也钻入时光长河之上，紧紧跟着果实一起飞翔。 也不知过了多久，果实的速度徐徐减缓，朝着某一片歷史残影飞落下去。 幕看了看，吃惊道： 「这是……那个时代的末尾……是那场梦！」 第1218页 他脸上多了几分慎重之色。 一人一果实，徐徐下落。 他们很快进入到那个具体的歷史片段之中。 …… 一条大河，江上数峰。 幕和果实站在一边，身上缭绕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奥秘符文。 ——这会让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在不远处。 谢孤鸿正在与顾青山话别。 「梦要醒了，可惜我等不到她。」 谢孤鸿长嘆一声，洒脱的语气之中，第一次带上了些许遗憾。 顾青山道：「放心，后来她过很好，还收了几个徒弟，她跟我们这些徒弟在一起就像一家人。」 谢孤鸿笑了笑，脸上多少有了些安慰。 「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彻底从顾青山面前消失。 那果实忽然一震，穿破虚空而去。 幕立刻跟上。 只见虚空中，果实紧紧跟着一道残影。 ——谢孤鸿！ 幕心中有些讶异。 他曾听顾青山说过这段往事，也亲自见识过这段歷史，甚至在这段歷史之中，与蕾妮朵尔做了诀别与了断。 但他从来不知道，谢孤鸿竟然还活着！ 飞行。 不断的飞行。 他们穿过一片黑暗，又穿过明灭不断的时光，在无数碎片一样的世界之中不停飞驰。 终于—— 果实慢了下来。 幕跟着停住。 眼前出现了一个彻底由昏黄江水组成的世界。 ——六道破碎世界。 没有任何人族繁衍的痕迹。 世界之中蕴含了许多灵气，但更多的是死亡与衰败的气息。 黄泉！ 这是一个黄泉碎片世界！ 幕跟着果实轻轻落下去，只见整个世界就是一望无际的浩渺江水。 在江水的中间，有着一处孤山。 这座山几乎已完全被淹没，唯有山顶的一片空地依然露出江面。 果实盘旋了一阵，朝那座孤山上落去。 它落在山顶空地的一张石桌上，就不动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果实被一只手拿起来。 谢孤鸿。 他出神的望着这枚果实，目光渐渐前移，落在幕身上。 「这枚果实上有顾青山的气息。」谢孤鸿道。 「是的，命运之树记录了顾青山的气息——那棵树为了报恩，结出了果实，果实又召唤了我，带我来到你这里。」幕说道。 ——为了避免误会，他以最简短的方式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谢孤鸿听完，一时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幕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是顾青山的师父？」 「是。」谢孤鸿道。 「但是，你究竟是谁？」幕又问。 谢孤鸿目光一空，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忘记了，全忘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放下果实，从石桌上端起一个杯子，将里面的水喝干。 幕眼神微微眯起，轻声道：「这是忘川水……」 他细细打量谢孤鸿，只见谢孤鸿身上笼着一根根铁索，铁索上蚀刻着细密的符文，将他的气息彻底隔绝。 谢孤鸿。 ——就这样一直披着铁索，在这忘川大江的江上青峰中，度过了无尽岁月。 「对，每间隔一个时辰，我就要喝一杯忘川水，用来避免被邪魔的特殊法门找到。」谢孤鸿道。 「可是你一直知道自己有一个徒弟，名为顾青山，甚至你还记得他的气息。」幕道。 「是的，天地双剑那个时代的事，我都记得。」谢孤鸿承认道。 「那么你究竟忘记了什么？」幕问。 「当然是必须要忘记的事情。」谢孤鸿道。 幕垂下双目，想了数息，缓缓说道：「诸界之中的事情……我见过太多，唯有极其关键的秘密，才值得如此守护。」 「你觉得我在保守什么秘密？」谢孤鸿问。 「天地双剑这个时代……还有秘密？」幕试探着说道。 谢孤鸿笑起来，说道：「天地双剑是你的秘密，不是我的。」 「那么，既然果实已经抵达了你这里，或许会为一切带来些许改变？」幕继续试探着说。 谢孤鸿望向手中果实，沉吟数息，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幕就把未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谢孤鸿静静听了，轻声道：「是吗？六道轮迴的六圣已经齐了，邪魔也已经准备进行决战……」 「对，你是顾青山的师父，我尊你一声阁下——阁下，我不知道自己来此的理由，但果实引领我来到此地，想必是要告诉我什么，阁下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吗？」幕问道。 谢孤鸿道：「这个果实想让我回忆起过去，回忆起我所守护的秘密……但其实它不必多此一举，因为那个时机还没到。」 「什么时机？」幕问道。 「现在说这些还不是时候。」谢孤鸿道。 「那——我这算是白跑一趟了？」幕问。 谢孤鸿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张灰色的符箓，连同果实一起放在石桌上。 幕朝那石桌望去，只见石桌通体由灵气杳杳的仙玉雕琢而成，上面满是各种奇花异草，在这些花草的中央，一朵绝世出尘的花朵怒放盛开，显露出花蕊中的宝座。 第1219页 不知为何，幕总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说过这样的雕饰。 谢孤鸿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 「我守护着三个秘密，其中两个还不到说的时候，甚至有一个永远都不能说。」他开口道。 「三个秘密——两个不能说，还剩一个。」幕道。 「对。」谢孤鸿道。 「阁下，请把那剩下的一个告诉我。」幕恭敬道。 他拿起那颗果实，双手捧到谢孤鸿面前。 果实上散发出阵阵奇异香味，仿佛发出了某种信号。 谢孤鸿嘆了口气，终究还是接了果实，一口一口将之吃下去。 须臾。 他眼神中浮现出回忆之色，轻声道：「那个可以说的秘密……我想起来了，它与我的身份有关。」 「敢问阁下究竟何人？」幕立刻问道。 谢孤鸿拈起那张灰色符箓，轻轻放在幕的手中，说： 「在洪荒时代，众生与邪魔都这样称唿我——」 「七剑之圣。」 话音落下，那张灰色符箓勐然亮了起来，爆发出穿云破石的剑鸣声。 第六十章 神符 幕手中握着那张剑符，不解道：「你所能说的秘密，跟这张剑符有关？」 谢孤鸿道：「那个秘密，只有在最需要它的时候，我才同意让它出现。」 「那这张剑符？」 「作为人族的高等战力，我们学习了许多东西，用来充实我们的战法……你是末日与封印所诞生的存在，而顾青山曾是混沌先天圣人，这张剑符会藉助你们的力量去做些什么。」 幕低头望向剑符，只见它不仅嗡嗡作响，甚至已经开始引动虚空之中的力量，几欲破空而去。 难道—— 幕心中明白了不少，又抬头一望，只见谢孤鸿斟上一杯忘川水，端起来就要喝。 「等一下！」幕急忙喝了一声。 谢孤鸿手中杯子一顿，说：「你还有何事？」 「阁下请务必跟我说一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幕问道。 谢孤鸿道：「你去找顾青山——他失去了力量，但属于六道的身份还在，而且前世是洪荒圣人，你们一见面就会明白这个秘密。」 「究竟是什么秘密？」幕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 谢孤鸿单手捏了个剑诀，朝那道符箓一指。 符箓顿时大亮，化作重重叠叠的光，瞬间就把幕笼罩起来。 「阁下，我到底要——」 幕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已经沖天而起，径直穿破云海，离开了这一方破碎的黄泉世界。 谢孤鸿徐徐收回目光。 「现在，看你们的了……」 他端起那杯忘川水，一饮而尽。 …… 剑符散发出无可匹敌的锋锐之气，携裹着幕，带着他在时光长河之中飞行。 某一刻，剑符似有所感，朝着某个时刻勐然落下去。 世界具现。 但见一道流光从天而落，径直撞入百花宗后山。 轰—————— 巨大的震击声中，幕灰头土脸的从坑里爬出来。 在他面前站着两个人。 秦小楼。 顾青山。 顾青山眼神跳了跳。 「你怎么来了？」他传音道。 「说来话长，我去见了你师父。」幕道。 「你见到她了？」顾青山诧异道。 「谢孤鸿。」 「什么！」 两人正暗地交流，不防秦小楼翻出一块阵盘，大喝道： 「你是谁？」 阵盘上冒出层层攻击术法。 顾青山连忙道：「二师兄，我来介绍一下，他是——」 秦小楼打断他，抢着道：「不用你说，我看得见——他手上拿着青云宗的道符，肯定是觊觎我们百花宗的遗蹟，所以才偷偷摸摸潜入进来。」 顾青山和幕对望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那张符上。 不知何时符箓已经没有任何剑意，却散发着一股不断逸散的术法波动。 顾青山道：「师兄，他是我好友，真的没事。」 幕也附和道：「对，我跟顾青山是好兄弟，我听说他拜入百花宗，特地前来祝贺。」 秦小楼依然举着阵盘，警惕的问：「祝贺？那你的贺礼呢？」 贺礼？ 幕呆了呆。 ——我可是从其他时空摔过来的，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你这一见面就让我拿贺礼？ 顾青山嘆口气，说道：「二师兄，是这样的，他是——」 一阵纸张撕裂的响动声，遮盖了他的声音。 三人一齐望去。 只见幕手上的那张符箓勐然散开，化作纷纷扬扬的碎片，重新拼合成一个摺叠的纸质圆球。 秦小楼眼中焦急之色一闪而过，忽又化作惊奇，出声道：「咦？你怎么有洪荒时代的请神符？」 请神符？ 幕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微微摇头，传音道：「歷史出现了变化，现在这个时代有洪荒法宝、相位世界一类的存在，但请神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问道：「二师兄，请神符是什么？」 「所谓请神符，便是需要某些被指定的后辈，将其拼合成完整的符，以获取某种被封印之物……」 「这张符如何使用？」顾青山又问。 第1220页 秦小楼道：「用神通——对了，你的新神通正好可以拿来用，大约激活它没问题。」 「可我那神通似乎是用来找人的。」顾青山嘆口气道。 「你那可是盖世神通，怎么是找人呢？」秦小楼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顾青山微微一怔。 ——也对，背那口诀都背了五百多万字，结果激发的神通只是找人，也太可笑了。 他从幕手里接过纸质圆球，略一沉吟，释放出自己刚获得的神通。 战神界面上，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 「你施展了暗系神通：干元唤灵。」 「依凭某些事物，找寻它与众生万物的联繫，唿唤那些曾与之接触过的灵，立刻让其出现在你面前。」 「——让一切再续前缘。」 「注意！」 「你对请神符释放了此神通。」 「与此符有关联的某位灵即将降临——」 只见那张符箓上散发出一轮圆满的月光，洒向四周。 月光渐渐凝聚成一张白纸，具现成人影之形。 顾青山心中一动，忍不住道：「前辈，原来是你！」 那人影正是当初在阿修罗世界，亲手与顾青山交战，最终赠予他碧绿指环的存在。 只不过在后来的战斗中，顾青山再也不曾见过这位前辈。 纸片人落下来，出手如电，在幕身上用力一点。 霎时间，无穷无尽的寒冰与毁灭之力从幕身上散发出来，但一瞬之后便彻底归拢，落在纸片人手中。 幕挑眉道：「你找——」 「幕，是自己人！」顾青山立刻道。 幕只好暂且按捺怒火，朝那纸片人望去。 只听纸片人说道：「晚点再解释，我先借他的力量一用，要抵挡此刻的灾厄——」 话音落下，只见它将那充满寒冰与毁灭的力量用力一捏，一只手如龙似蛇一般在虚空游走，画出一张符箓。 纸片人伸出另一只手，对着符箓用力一拍，喝道： 「风雷水暗，金土太上。」 「——洪荒万龙之门，开！」 下一瞬。 整个世界开始摇晃。 纸片人转过头，朝顾青山三人道：「邪魔来了，我已唤醒万龙之魂，它们会回归此界，竭尽全力为此界构建屏障，令邪魔暂且不得进入。」 「邪魔？龙族能抵挡邪魔吗？」顾青山忍不住问。 「它们早就准备了一套全新的力量屏障，邪魔从未见过，一时之间会被立刻传送出去，能为我们拖一段时间。」纸片人道。 幕还想问些什么，纸片人却肃然道：「嘘，它们要开始了！」 四周一静。 一息。 两息。 三息。 在一片寂静之中，天空深处勐然传来了无数道龙吟声。 苍凉的笛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便是龙咒声： 「yo~沉睡了无数年的龙，睁眼一看世界已大不同。」 另一道龙声随之响起：「好好生活好好修行好好我们一直好好的，你邪魔却又要来犯，让我们当面下战书，哼！」 第三道龙声响起：「我们气势无人能挡，就算我们来自贫龙窟，你们在我们面前也只能认输，yo~」 整个世界静静听着。 纸片人欣慰道：「它们很卖力，估计能挡一阵。」 幕：「……」 顾青山：「……」 秦小楼：「……」 「也罢，让我来帮帮它们。」却见纸片人随手又画出一道符，另一只手按在顾青山肩膀上。 顾青山诧异道：「前辈？」 「没办法，这一招需要借用你前世的身份——」 只见纸片人伸手拍散那道凝聚在虚空中的符箓，低喝道： 「金木水火土——」 「万秘之眠术，解！」 「——诸洪荒神兽，你们该醒了！」 第六十一章 诸天十地万圣至尊雄霸天下诀 「来！」 一声断喝，虚空之中飞来千百道灵光。 无穷灵光如同孔雀之羽，凭空凝聚成形，显现出一片又一片具现的灵光轮廓，却是无数传说中的神兽。 所有灵光一敛，飞至纸片人身上，渐渐没入其身躯之中。 「它们的力量都来了！」 纸片人欣慰的说了一声，便轻轻飘起来，重新化作那张请神符。 剎那间，所有异象一收。 一切恢復正常。 符箓飘落在顾青山手中，出声道：「顾青山，你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将此符送至他手中。」 「为何？」顾青山问。 请神符道：「必须有人来控制这张符箓——以此符所容纳的众多洪荒神兽之力，可以配合龙族诸灵，撑开这个世界的屏障，暂时抵御邪魔。」 顾青山道：「那我呢？」 「你要想办法壮大这个世界的本源——这样我们就能争取更多时间！」请神符道。 顾青山和幕对了一眼。 幕把之前的事情已经暗暗跟他说了一遍，这时两人就一同回过神来。 这个秘密。 这个来自谢孤鸿的秘密，肯定与洪荒时代所发生的事有关。 当初顾青山第一世的时候，刚一去，就遇上了圣人们的邪化，被一路追杀。 第1221页 ——但是，在那之前呢？ 如果有一些圣人，如同所有的剑修们那样，早早察觉到一切不对劲，他们又会如何应对？ 这个秘密，与洪荒的圣人们有关！ 顾青山心思飞转。 眼下情况危急，不是探查秘密的时候，必须先想办法壮大整个世界本源。 这种事…… 只有一个方法最顶用。 顾青山心神定了定，迅速道：「幕可以留在这里，催动你释放那些洪荒神兽的力量。」 「对，以我的力量，应该不成问题。」幕道。 「你学过符么？」顾青山又问。 「诸界的知识我都懂一些，虽然不精通，但催动符箓还是做得到的。」幕道。 请神符却道：「不行！顾青山，你现在实力尽失，这个秘密末日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换个人来。」 「那就……我师尊，谢道灵。」顾青山道。 「她人呢？」神符问。 「她暂时不在这里。」 「能联繫上她吗？」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只见这处遗蹟之中，明显散发着重重法阵的波动，想离开都还得花一番功夫，又何况是去找到谢道灵？ 「不行。」顾青山如实道。 「——时间紧迫，你得找一个立刻就能联繫上、而且深受你信任的人。」神符催促道。 顾青山不自觉的望向秦小楼。 秦小楼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师弟，你跟这遗蹟中的神符有缘，我可跟它们没——」 话没说话，顾青山已经将神符塞在他手中，说道：「师兄，现在我只能信任你，拯救世界就靠你了！」 秦小楼抗拒道：「可是我修为太过低下，没办法激发此符啊。」 轰！ 他身上勐然腾起一股气势。 充沛的灵力化作汹涌风压，从秦小楼身上散开，吹得整个遗蹟之中各种兵器掉落一地。 众人皆是一怔。 秦小楼自己也怔了怔。 ——不是刚刚才唤醒了一些纪元的力量么？怎么又来了？ 难道在未来的那个时刻，顾青山一切进展顺利？ 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秦小楼心中多了几分雀跃，一扭头，却见顾青山和幕正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 他连忙道：「三师弟，是这样的，师兄我刻苦修行已久，日积月累，今天终于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完成了一次修为上的突破，但要催动此符，还是不够的。」 「师兄，你六艺皆精，用符这种事是你擅长的啊。」顾青山不解道。 秦小楼露出苦色，开口道：「可是这符箓一看就是洪荒圣品，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用它。」 轰！！！ 一抹雷光突然从虚空落下来，狠狠砸在秦小楼身上，将他连同他身周数丈距离砸出一个深坑。 劫雷——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遗蹟之中闪现出道道劫云，眼看数不清的劫雷就要落下来。 「不好，师兄要渡劫了。」顾青山失声道。 那请神符突然冒出来，出声道：「渡劫人，你挥动我，我有驱散天劫之术，可让你直接晋升。」 「还有这等妙事！」 秦小楼大喜过望的声音从深坑之中响起。 只见他灰头土脸的爬上来，手持请神符，朝房顶上覆盖的层层铅云用力一挥。 但见符箓上散发出一道金凤之音，凭空化作罡风。 罡风一起，霎时间，劫云全部被吹散。 天劫消失了。 「哈哈哈，好符箓，刚才那一招真是帅呀！」 秦小楼攥着请神符，得意洋洋的道。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扭头，却见顾青山和幕正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 「师兄，你这符用的挺好啊。」 顾青山说道。 ——这下安心了。 请神符跟小楼师兄的相性还比较合适，一用就灵。 「师兄，这里交给你了——不必担心什么，你只用飞到天空上，不断挥动符箓就行。」顾青山道。 「慢！师弟。」秦小楼连忙道。 「怎么？」顾青山问。 秦小楼正色道：「师弟有所不知，我虽略有突破，但修为依旧太低，想全力催动此符，实在是力有不逮——」 轰！！！ 一股夸张的灵压从他身上散开。 秦小楼的气势不住攀升，仿佛马上就要再次突破。 与此同时，屋顶上立刻再次布满了层层铅云。 「这是怎么回事——」他失声道。 境界再次突破了！ 秦小楼忍不住一扭头，只见顾青山和幕正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 他眼珠子一转，口风顿时一变，大笑着说：「难道我修炼已久的诸天十地万圣至尊雄霸天下诀已经成功了？」 幕：「……」 顾青山想了想，迟疑道：「……师兄，你这个诀很强？」 「至强！」秦小楼煞有介事的道。 ——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的全部实力都开始被唤醒了？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遮掩一二。 他心中拿不准，面上却做出凝重之色道：「三师弟，你有所不知，我这门诸天十地万圣至尊雄霸天下诀，可以让我跳过重重关卡，直接抵达封圣境界。」 第1222页 「这么强？」顾青山不信。 ——没听说过这法诀呀。 「那是当然，我这诸天十地万圣至尊雄霸天下诀，一共有六百一十万字。」秦小楼镇定的道。 「这么多字……」顾青山道。 这时秦小楼已经压制不住身上气息，勉强道：「没错，你看好了——」 无数灵芒化作有如实质一般的细丝，凭空凝聚成玄奥符文，围绕秦小楼不断飞舞。 他的实力开始快速攀升—— 元婴，化神，封圣，神照，千劫，太虚，玄灵，乱星，归元，明神，见空，九十游寻，八百空轮，三千世界！ 三千世界境！ 秦小楼一下子就抵达了三千世界境！ 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事。 这简直是修行史上的奇蹟！ 看来在无比遥远的未来，顾青山已经获得了大量的混沌之力，正在不停的唤醒圣柱的力量。 秦小楼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好啊。好啊。 这样才有希望。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扭头，却见顾青山和幕正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 「师兄……你这……好像远远超出封圣境了啊。」顾青山道。 「我就多背了几遍，谁知有此奇效，真是奇怪，太奇怪了。」秦小楼勉强道。 顾青山点头道：「……原来如此。」 不必多说，这傢伙显然开始觉醒力量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 不会错的。 是那个圣柱。 顾青山想了想，拍拍那张请神符，说：「你有没有问题？」 请神符道：「没问题，他是最佳人选。」 顾青山便心里有数了。 他深深看了秦小楼一眼，说：「幕，我们走。」 「去哪儿？」幕问。 「原初世界。」 「好。」 幕将手按在他肩膀上，两人同时朝后一退。 虚空顿时散开，将两人裹进去，瞬间消失不见。 第六十二章 序列已至！ 伏羲帝国，边陲小镇。 顾青山忽然出现。 张英豪抬起手，看看手錶说：「你刚才凭空消失了几个小时，天都黑了。」 「抱歉。」顾青山笑道。 ——时间流速又发生变化了。 是因为邪魔的入侵？ 洪荒龙族和万兽的参战？ 还是奇蹟的力量？ 不得而知。 他朝四周望去。 只见这里已经被清场。 除了杀手公会的人，酒吧附近看不到任何其他人员。 张英豪不满道：「你这来去也太快了，刚才引起了四周闲杂人等的骚动，我不得不立刻摆平这件事——作为你的合作伙伴，我对此无比担心——你该告诉我你的去向。」 「你很快就会知道，」顾青山从虚空一拽，把幕拽出来道：「我来跟你介绍一个老朋友，这是幕。」 「幕？」张英豪疑惑道。 「对，你称他作老大也行，反正你一直这样喊他。」顾青山随口说道。 「老大？这小子？你在开玩笑吧，我会把他当成老大？」 张英豪露出戏嚯之色，活动了下脖子，发出咔咔响声。 幕开口道：「刚才在另一个世界，有个傢伙提醒了我关于礼物的事——作为你的好兄弟，我可能应该给你带点见面礼。」 幕随手从虚空一抓。 只见一根肩扛式单兵作战火箭筒被他抽了出来。 「呦呵——说吧，接下来是要毁灭那颗星球？」火箭筒粗声粗气的道。 幕走到张英豪身边，向他示范操作方法： 「你看，是这样操作的——先瞄准，再按一下这个按钮——我们随便找个目标。」 他抬起头，指着一颗明亮的星辰道：「就是它了。」 滴滴滴！ 单兵火箭筒发出急促的警报声，然后—— 沖！ 火箭弹瞬间破空而去。 遥远的天空之上，那颗最明亮的星辰爆发出炽烈的光亮。 ——它开始毁灭了。 「看见没，基本操作就是这样。」 幕把火箭筒扔给张英豪，抬起手，朝天空随手一抹。 霎时间。 那颗星辰上的所有烈焰全然消失。 它终止了毁灭。 幕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转身问顾青山：「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们边走边想。」顾青山沉思道。 「没关系，你想吧，等你想清楚我们再行动。」幕好整以暇的道。 下一刻。 顾青山神情一动。 幕停住脚步，诧异道：「有人来了？」 张英豪似乎也收到了什么情报，勉强控制住情绪，急声道：「两位，我不是想打断你们的事，但刚才我手下得到消息，圣教的教宗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正在从圣国的首都朝这边赶。」 「是什么人？」幕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一个老朋友，似乎快到了。」 「是朋友呀，怎么没听你们提过。」幕感兴趣的道。 话音刚落，却见小镇的街道尽头，出现了一名女子。 这女子头上有着一轮若隐若现的光环，背生双翼，面容被轻纱遮住。 教宗！ 第1223页 幕抱着双臂，疑惑道：「怎么有炼狱的气息？你们跟炼狱很熟？」 「倒是有一个朋友，叫傻强。」顾青山道。 教宗一下子就发现了顾青山。 「终于找到你了，你猜我会怎么折磨你？」教宗沉沉地笑道。 幕打量着教宗，朝顾青山道：「餵——名字和人有些对不上啊。」 顾青山斜了他一眼：「不，她是想杀我的人。」 「哦。」幕平静的道。 他伸出手，隔空朝对方轻轻一拍。 轰！！！ 大地勐烈的一震，张英豪感觉自己几乎被大地抛了起来。 只见街道尽头的一切都化作了细细齑粉，堆成一片，根本看不出教宗的尸体究竟是哪一堆齑粉。 幕在原地站定，开口道：「还有什么敌人，一次说完，我把这些不安定因素都灭掉。」 「不必杀那么多人。」顾青山道。 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教宗已经失去了可以威胁这个世界的实力，而众生也不会再延续原本的命运。 从现在开始，便是如此。 顾青山开口道：「好了，我们现在兵分两路，幕你去收集五行之源，我去黄泉走一趟——」 幕突然挡在顾青山身前，低喝道：「小心，又有人来。」 只见四周忽然出现了许多虚幻的水流。 两道女子的身影从水流之中显现。 绯影。 羽。 「你们怎么来了？」顾青山问。 羽落在顾青山面前，开心的道：「大人，这个时刻的你果然失去了力量，需要我的帮助。」 顾青山望向绯影。 绯影道：「另一个你说——她是一切的关键，将负责对抗邪魔序列，决定着过去这条时间线上所有人的命运。」 顾青山陷入思索。 ——看来另一个自己是想以序列对抗序列。 邪魔託身于序列，便必须要遵循序列的规则，否则一旦序列不成立，它们立刻就会被虚空中的无数法则找上门来，直接撕成碎片，以平息被它们所损伤的一切。 那么。 最后双方的战斗，便要以序列来决定胜负。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没有序列，所以你送了个序列来到这时代。」幕开口道。 他在一旁想了想，已经想通了整件事。 顾青山点点头，说道：「羽，将诸界末日在线·羽释放在这个世界之中，让一切众生都获得它的加载，这会帮助众生变强，也同样会增强你的实力。」 「是，大人。」 羽取出一张卡牌，只见卡牌上画着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手掌摊开，上面是一把绿色的种子。 她将卡牌抛出去，喝道：「开始吧，属于我的序列，你将要在这个世界之中广泛传播，让众生都掌握序列的力量！」 只见一座岛屿出现在天空中。 ——正是属于羽的岛！ 「苏安！这是人间之墓所孕育的终极文明，它战胜了其他一切文明，可以代表众生参与进来，与邪魔进行决战！」顾青山道。 顾苏安的声音响起：「我明白了，我将整合世界的一切力量，加速序列的传播。」 天空深处，一座灯火通明的星空要塞徐徐出现。 星空要塞与序列之岛并排而立。 顾青山屏息看着这一幕，轻声道：「幕，你对序列熟悉吗？」 幕耸肩道：「最熟悉序列的人应该是你。」 顾青山望向虚空，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冒了出来： 「注意！」 「诸界末日在线·羽正在当前世界传播。」 「你是她的见证者，是她成为混沌认可之人的凭证。」 「她已经把某种权柄交付于你。」 「从现在开始，你将随时可以运用诸界末日在线·羽的序列之力去战斗。」 所有小字一收。 顾青山朝羽微微致意，说：「去吧，和苏安配合起来，在最短时间内传播秩序，我们都会配合你。」 「是，大人。」 羽应了一声，冲着众人微一点头，沖天而起，落在那岛屿上。 岛屿和星空要塞迅速飞上高空，没入苍穹深处。 它们将朝着世界的繁华地带飞去。 「她的序列是什么？」幕感兴趣的问。 「防御与守护，以及卡牌类的力量。」顾青山道。 他心中一动，随手从虚空之中抽出一张卡牌。 这是一张防御卡。 「卡牌：虚空之刺。」 「描述：释放这张卡牌，将可以在虚空之中产生一道真空刺，替你攻击敌人。」 「——来自诸界末日在线·羽。」 「随着序列变得越来越强，你将可以获得更强大的卡牌。」 顾青山随手将卡牌一收。 「走吧，我们先去收集五行之源。」 「好，走。」 两人朝前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一望。 只见张英豪抱着单兵作战火箭筒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额头上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对于他来说，刚才发生的一切超越了最疯狂的想像。 挥手抹星辰。 轻拍灭教宗。 更有来自未来的人鱼和岛屿，甚至还有公正女神配合着要去搞什么事情。 第1224页 这简直—— 简直—— 对了，这个世界其实已经坏掉了，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吧。 张英豪心中默想着。 幕不耐烦的挥手招唿道： 「走啊，愣着干什么，老张。」 老张？ 张英豪怔住。 这个强的如同怪物一样的傢伙，竟然称唿我为老张。 也许…… 将来我也会成为极其不得了的人物啊…… 张英豪深深吸了口气，挺起胸膛，大步朝对方走去。 「哈哈哈哈，走，老大！」 他洒然说道。 第六十三章 前往 「在想什么？」幕问道。 「往事。」 顾青山应了一声。 他回忆着绯影悄悄传音跟自己说的那些事，又想起小楼的身份。 小楼一开始还不想暴露身份。 但那种纪元觉醒的力量，即便他身为使徒，也完全控制不住。 看来，另一个自己正不断加强火之圣柱的力量。 而火之圣柱让奇蹟产生了。 奇蹟…… 便是幕所说的那个消息—— 谢孤鸿还活着。 他在一个黄泉的世界之中，每过一个时辰便要喝一杯忘川水。 ……也许并不是活着。 毕竟那是黄泉世界。 顾青山心中的念头不住飞闪。 耳边传来幕的声音：「想起了往事……需要喝一杯么？」 张英豪立刻道：「我这里准备了一些好酒。」 也不知他从哪儿取出来三个大玻璃杯，将一瓶酒分了，递给两人。 「跟往事干杯。」 「干杯。」 幕跟张英豪天天在一起喝酒，这时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接过酒杯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他放下杯子，朝顾青山道：「那么，我手上这些东西要怎么办？」 只见在他手上，一团团流光溢彩的光芒来回飞绕。 ——五行之源。 原初世界的五行之源。 顾青山也把酒喝完，说道：「以我筑基期的修为，想去黄泉走一遭不太容易，但我的剑还在这个世界对应的黄泉等着我。」 「这好办。」幕随意的说。 他手一翻，将五行之源收了起来，然后并指成刀，朝着虚空轻轻一削。 虚空无声退开，显现出一望无际的黑暗。 幕想了想，说道：「英豪，你现在实力低微，不适合穿梭虚空，暂时先呆在人间。」 张英豪看着黑暗幽深的无尽虚空，喃喃道：「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完全没有……」 「我们走。」顾青山道。 「走。」 幕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身形一纵，顿时没入虚空之中，瞬间便去的远了。 …… 他们顺着虚空一直朝下飞行。 幕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沿途那些充满各种能量的世界都像一条条飞逝而去的模煳长线。 终于，虚空之风开始变化。 所有的风都朝着垂直的下方吹拂而去。 「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气味。」幕说道。 「那就快到了。」顾青山道。 两人又飞了盏茶的功夫。 下方终于出现了一个数千米宽的黑暗洞窟。 两人悬停在洞窟上，朝下方望去。 只见黑暗洞窟的四周被灰色流水覆盖，举目眺望可以看见远处也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洞窟。 那些洞窟有的冒着黑烟，有的传来无数嚎叫尖笑。 甚至有一个洞窟中，冒出五彩的云光和阵阵优美歌唱。 幕看了一阵，开口道： 「你知道吗，在虚空之中，这种地方叫做死亡停留之地。」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顾青山感兴趣的道。 幕指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洞窟，说：「众生死亡之后，便会按照世界体系的归属，去往相应的死亡之地，比如六道轮迴之中是黄泉、生死河中是死河，类似这种。」 顾青山讶然道：「这么说来，每一个洞窟都代表了相应的死亡世界？」 「正确。」幕说道。 他忽然神情一顿，挥手放出一层术法，将自己和顾青山遮蔽起来。 下一刻。 只见两道身影从虚空的上方飘落下来。 一名英俊男子，头上顶着一轮黑色光环，背后是血色长羽，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正是教宗！ 只见那男子落在众多洞窟入口之处，四下一望，立刻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还有多久？」教宗问。 「快了，我们刚走完最危险的一段距离。」男子似乎松了一口气，耐心的说。 「阿斯莫德，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你还会觉得危险？」教宗问。 名为阿斯莫德的男子道：「伊莎，你刚刚离开了『活着』的状态，又尚未抵达真正的死亡国度，这时候对于灵魂来说是相当危险的，不过我们已经走完了这条路，马上就可以前往炼狱的永夜了。」 「那还等什么？」教宗道。 男人笑道：「说的对，有你加入之后，我们便可以开始构建新秩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虚空之中，他和教宗都陷入了停滞状态。 幕挥挥手，打散拥在自己身上的隐形术法，说道：「有意思，刚被我拍死的小虫，似乎跟炼狱有着相当深的渊源。」 第1225页 他飞上去，在那男子头上轻轻一摘。 黑色光环被摘了下来。 幕看了一眼，扔给顾青山道：「真扫兴，原来是个仿制品。」 那光环刚入手，顾青山眼前便闪现出一行萤火小字： 「悬浮式环形发光灯管：邪恶之主的冠冕（仿制品）。」 「特别警告：」 「这是未获得正版授权的假冒伪劣产品，并不具备收藏价值。」 顾青山把光环重新按在那英俊男子头顶，这才说道： 「幕，其实你是看到这个光环才出手的吧。」 「哈哈哈，黑色很少见——我本来以为终于可以入手一个了，结果这傢伙戴了个假的。」幕说道。 他绕着那一男一女飞了几圈，随手在男子身上一拍。 男子身上顿时腾起一股充满硫磺气味的火焰，不过很快就熄灭了。 「这么弱的实力……啧，要不要拿下他们，问个究竟？」幕说道。 「永夜是什么地方？」顾青山问道。 「一旦他们进入通往永夜的洞窟，就等于进入了炼狱世界体系之中，那是炼狱的死亡之地，幽深广大，其中的秘密太多，不过跟我们倒是没什么关系。」幕问。 顾青山看着那两人。 只见教宗被那男子紧紧抓住，根本没有任何挣脱的办法。 幕随手在两人身周戳了戳。 一道隐形的屏障悄然显现，过了数息之后，又渐渐消隐。 「他们身上有追踪法术，一旦他们出现什么意外，炼狱便会得知消息。」幕说道。 顾青山沉思数息。 ——仔细想来，在正常的时间线上，炼狱几乎没有派出过什么人，也没掀起过什么风浪。 这一次重来，不如就让炼狱依然保持着沉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不是每件事我们都要管。」他开口说道。 「如你所愿。」 幕重新释放出隐形术法，又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拍—— 那两人顿时恢復过来。 可惜，他们与幕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对于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察觉分毫。 他们朝着那个洞窟一跃，坠入其中，渐渐看不见了。 顾青山回过头来，略一分辨，指着另一个洞窟道：「这一个是通往黄泉的。」 幕道：「我们是去黄泉寻找你的剑，对吗？」 「不止如此，从你见到我师祖开始，我就一直在想黄泉的事，现在终于想到了一点线索……」顾青山道。 「谢孤鸿？他可什么都没说啊。」幕不解道。 「他不必说——他身处于黄泉碎片世界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已经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要去找寻其中的缘由。」顾青山道。 「从何入手？」幕问。 「六道轮迴崩散之后，所化的黄泉碎片世界千千万万，为何只有原初世界对应的黄泉，藏着六界神山剑和镇狱鬼王杖？」顾青山道。 「这很重要吗？」幕耸肩道。 「六界神山剑是大铁围山的神器，而镇狱鬼王杖能管整个地狱，这样两柄权势最盛的六道神器都在同一个碎片世界之中，我觉得不一定是巧合。」顾青山道。 幕微微一怔。 也对。 这么两柄强大的神兵，竟然都藏在同一个碎片世界之中，这未免太巧合。 难道早在无数年前，就有人安排了此事？ 「最可疑的是镇狱鬼王杖，它的器灵不在了，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它当年真正经歷过什么，我们得去弄清楚这件事。」顾青山道。 「你天天想这么多，到底累不累。」幕嘆气道。 「邪魔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就什么也不想了，找地方开一酒店，天天给大家做饭。」顾青山道。 「那可好，我就住你家酒店去。」幕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飞进通往黄泉世界的黑暗洞窟之中。 …… 第六十四章 迎敌 黑暗洞窟之中。 两道身影疾速飞驰。 幕忽然顿住，出声道：「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顾青山问。 「我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跟我有着命中注定的关联。」幕说道。 顾青山朝洞窟深处望去。 只见在洞窟的尽头，似乎有着一道道凌冽的气息。 忽然。 所有气息消失了。 一道黑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只见这是一名漂浮在半空的道人。 他看着两人，面上露出温和笑意道：「贫道在此等候已久，本以为只是一步闲棋，想不到真的等到你了，顾青山。」 「这是什么人？」幕暗暗传音问道。 「没见过。」顾青山道。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露出笑意，朝那道人抱拳道：「久仰！久仰！」 下一瞬，无数冰霜从黑暗中骤然涌起。 只见这些冰霜迅速化作一块密布天然符文的巨大冰块，将道人被封印其中—— 轰！！！ 这时候，无穷的邪气才刚刚从他背后腾起，具现为一颗颗头颅，浮现在道人身后的虚无之中。 那些头颅纷纷蠕动不休，想要从虚无之中显现，可惜—— 道人被封印住。 最终，所有异象只得渐渐消散。 第1226页 「好险，还好你出手快一些。」顾青山道。 「这里竟然会出现邪化的修行者——话说他刚才那个术看上去好像很棘手。」幕收回手，说道。 顾青山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幕走上前就要细细查看。 顾青山盯着那道人，忽然喝道：「再封一遍！全力！」 话音未落，只听「咔擦」一声—— 那重重冰霜的表面迅速爬满了裂痕，眼看就要彻底崩开。 好在幕反应够快，又得了顾青山提醒，立刻挥动双手，再次布下重重冰霜末日封印。 以他的全力施为，那冰块终于稳住了。 两人再次望去。 只见那道人头顶出现了一盏琉璃灯，手中出现了一张符，那符几乎只差一点便释放出去了。 「好险，这傢伙实力不弱啊，究竟是什么来路？」幕问道。 「符是传讯符，琉璃灯是命灯——杀不得他，他一死立刻就会给他身后的存在报讯。」顾青山道。 咔嚓—— 只见冰块再次产生了一道裂痕。 两人同时变色。 以幕全力的施为，竟然还是无法封死对方！ 「洪荒圣人！这样的实力很可能是邪化的圣人——我们走，立刻去黄泉！」顾青山道。 「我们一走，这冰块似乎封不了他多久，他很快就会脱身。」幕为难道。 「能封多久就封多久，眼下必须去黄泉看一眼。」顾青山道。 「你怀疑黄泉出问题了？」幕问。 「如果真出问题了，就不会只派一个邪化的洪荒圣人在此，刚才他自己也说是一步闲棋——但我赌不起。」顾青山道。 山女。 山女还在黄泉之中啊。 ——不管如何，她一定不能出问题！ 顾青山心中默念着。 幕瞄他一眼，心中渐渐明白过来，说道：「也罢，等我再封它一道！」 他手臂一挥，再次放出无数充满毁灭气息的冰霜，将其威力控制在身前范围，径直落在那冰块上。 冰块上的裂痕再次消失。 整个寒冰封印迅速变成了一根冰柱，连通了黑暗洞窟的上端。 「你带我全力赶路，我们要直接进入黄泉世界。」顾青山道。 「走！」幕抓住他肩膀道。 两人直接从原地消失。 唯有那冰柱还立在原地，散发出恐怖的森森寒气。 一息。 两息。 三息。 那道人似乎动了动。 咔嚓—— 冰柱上产生了些许轻微的裂痕。 …… 黄泉。 风，嘶吼。 灰暗的铅云中，一柄长剑疾速穿梭，不时直冲下去，朝着铁围山顶狠狠斩去—— 叮叮噹噹叮叮！ 一道道喘息声响起。 长剑被狠狠击飞，在半空发出不甘的剑鸣声。 铁围山顶。 一柄七彩长矛散发出千百道光芒，将整个黄泉之中的一切摧毁殆尽。 长剑在天空之中转了个圈，就要再次俯冲而下。 忽然。 天上传来一道声音： 「幸好你没事。」 长剑在半空一滞，忽然抛下那长矛，再也不顾其他任何事，发疯似的冲上天穹。 一只手轻轻握住长剑。 「山女！」顾青山低声道。 「公子，我等你等的好苦！」山女欣喜的声音响起。 「我该早点来。」顾青山嘆气道。 一行萤火小字飞速出现在虚空中： 「黄泉神器：六界神山剑已认你为主。」 「她对你毫无保留，所以你立刻知道了她的一切神通，就像从前一样。」 顾青山微微一笑，问道：「黄泉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提前了，那些妖魔把长矛运来之后，便开始邪化，不得不暂时退走，而黄泉之中的一切神灵都被那长矛杀死，只剩下我还在想办法。」山女道。 「难道你不记得了，只凭你自己是无法打败它的。」顾青山道。 「我想把它推到一个角落去，这样至少给大伙儿一点空间。」山女道。 顾青山顺着她所指，朝下方望去。 只见忘川之中敞开了一块，诸多神兵悄然藏身其中，正朝天空望来。 顾青山又望向大铁围山顶，看见了那柄长矛。 他拍拍幕的肩膀：「这矛——你要还是不要？」 幕面色复杂，也望向铁围山顶。 下一瞬。 却见虚空之中所有矛影全部消失。 七彩长矛收了所有凶厉矛影，径直冲天而起，落在幕的面前。 「它记得你。」顾青山道。 幕嘆口气道：「当初我为蕾妮朵尔铸造此矛，从没想过再得到它……」 七彩长矛似乎听出他的意思，围绕他不断打转，发出一道道哀鸣之声，听起来颇有几分悽惨之意。 幕陷入沉默。 顾青山收起六界神山剑，说道：「接下来我们有两场仗要打。」 「为什么是两场？」幕不解道。 「我去地狱夺镇狱鬼王杖，你要在这里挡住那些邪化的傢伙，我猜他们马上就要来了。」顾青山道。 幕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刚才那道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若不是自己抢先出手，还不一定能封印住他的邪术。 第1227页 如果与那道人正面打一场—— 胜负还不一定！ 顾青山也正了正神色，说道：「我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夺取镇狱鬼王杖，而你一定要撑住，不要被那些怪物打垮。」 「可你只有筑基修为，要怎么夺鬼王之名？」幕忍不住问。 「我会想办法。」顾青山道。 「好吧，你放心去完成鬼王争雄，这里交给我。」幕深吸口气道。 「靠你了。」顾青山点点头，身形一纵，朝着地狱的方向落去。 幕站在半空，朝顾青山的背影望去。 只见他手持六界神山剑，乘风而下，依稀还可以听见他和剑灵的对话声远远飘来。 「公子，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瘦了。」 「哪有的事。」 「真的，你看你的下巴都尖了。」 「我倒是一直没时间吃饭……」 「拿下鬼王杖之后，我来给公子做顿好吃的吧，反正你会的我都会。」 「行。」 幕收回目光，朝天空深处望去。 一股沸腾的邪气从天穹深处悄然落下，就像一场遮天蔽日的幕布，把整个世界变成黑暗。 他想了想，望向长矛道：「其实说起来，很多事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又何必怪你？」 七彩长矛顿时雀跃的叫了一声。 它落在他面前，再也不肯移动分毫。 幕轻轻握住长矛，嘴角露出笑意，轻声道： 「随我迎敌。」 他手持长矛腾空而起，迎向天空深处的无穷黑暗。 千百万道七彩矛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布满整个虚空。 第六十五章 离魂之主！ 铁围山内。 地狱洞窟之外。 顾青山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以上，就是全部情况，大家都明白了吗？」 在他四周，种种黄泉神器漂浮不定。 忘川离魂钩出声道：「也就是说，你来自未来，现在要拯救六道世界，所以必须先夺得鬼王之位？」 「对。」顾青山道。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绕着顾青山飞了一周，站在他肩膀上，出声道：「兄弟，就算我们看在山女的面上都捧你，可你实力这么差，怎么去争鬼王啊。」 众多神器纷纷点头。 「少废话，」山女冷冷的道，「我家公子打遍亿万世界，一路腥风血雨，从来都没输给过谁，你们这群蒙眼短视的傢伙，却只看修为？」 忘川离魂钩嘆了口气道：「不是只看修为的原因，一刻钟前，鬼王争雄之战已经在十八重地狱之中开始了，他一个筑基期的活人，怎么可能战胜那些兇恶无比的亡者？」 「对啊，那些傢伙都是沉眠了许多岁月的恶棍！」一柄铁锤瓮声瓮气的道。 其他神器附和起来。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正因为我如今实力不够，所以要藉助大家的力量。」 「我们的力量？你是想让本鸟认你为主？」那小鸟瞪着他，问道。 「并非如此……而是通过你们来找一些帮手。」顾青山道。 「本鸟一直混黄泉，除了这些兵器兄弟们，倒不太认识什么帮手。」小鸟道。 「你且过来，我试一下。」顾青山道。 「我可是一柄刀，明白吗？你别餵我药丸什么的……」 小鸟嘟嘟哝哝的说着，忽觉有人在看自己，一扭头，只见山女面笼寒霜，一双明眸带着煞意，若有若无的剜了自己一眼。 小鸟心里一突，立刻转变口气道：「为了黄泉，为了兄弟们，本鸟就当一次实验鸟也无妨。」 众神器之中，一柄长刀飞来，落在顾青山面前。 小鸟飞入长刀之中，将刀柄对准顾青山。 「——来吧！」 长刀上响起小鸟哆哆嗦嗦的声音。 「放心，不会伤你。」顾青山道。 他握住刀柄，浑身勐然放出深暗色的光影。 霎时间，一行行萤火小字出现： 「你获得了削骨鬼卒刀的临时使用权。」 「你发动了洪荒暗神通：干元唤灵。」 「依凭某些事物，找寻它与众生万物的联繫，唿唤那些曾与之接触过的灵，立刻让其出现在你面前。」 「——让一切再续前缘。」 顾青山握住长刀，脸上微微浮现出紧张之色。 秦小楼说，这神通乃是洪荒的盖世神通。 他虽然平时没正形儿，但其实做事极有分寸，又是火之圣柱的使徒，在这种事情上应该不会吹牛。 那么，这个神通能验证自己的一些想法吗？ 顾青山静静等待。 一息。 两息。 三息。 难道猜测是错误的？ 顾青山的心渐渐沉下去。 长刀上响起小鸟虚惊的声音：「什么嘛，原来只是如此，伙计，你这神通让我没有任何感觉，这可无法战胜那些恶棍。」 顾青山松开长刀，思索片刻，目光投向山女。 「公子，怎么了？」山女道。 「山女，来。」顾青山道。 山女顿时化作长剑，飞入他手中。 顾青山再次发动干元唤灵—— 依然毫无所获。 众神器哄然议论起来。 顾青山松开手，问道：「山女，是谁打造了你？」 第1228页 山女不料他有此问，想了一下，才道：「当年不周山碎为铁围，我便孕育其中，渐渐有了灵智，等到洪荒六分之后，我便安顿于黄泉，有时会出世助黄泉诸神行事，事后又归于铁围山之中沉睡，直到妖魔携七彩长矛侵蚀黄泉——后面的事，公子应该都知道了。」 顾青山微微点头。 ——六界神山剑乃是天生的神兵，一直没有真正的主人。 他又望向削骨鬼卒刀，问道：「小傢伙，你以前可有主人？」 小鸟的声音从长刀上响起： 「我诞生于地狱鬼火之中，无数年来，那些厉害的鬼卒都会带着我一起砍人，怎么着？你想找它们？它们都死光光了。」 顾青山笑道：「难怪如此。」 他目光在众多神器之中游寻，忽然落在忘川离魂钩上。 忘川离魂钩发现他在看自己，主动说道：「我是洪荒时代的神兵，当年主人是一位实力超群的道法尊者。」 顾青山眼睛一亮，拱手道：「还请让我一试神通。」 「你的神通究竟是什么？」长钩问道。 「暂时还不能说……但请你相信我，就像你信任山女那样。」顾青山道。 长钩嘆口气道：「也罢，既然你是剑修，我便看在你是山女之主的份上，让你一试神通。」 它飞到顾青山手中。 顾青山全身冒出暗沉沉的光影，再次发动了神通—— 干元唤灵！ 长钩一动不动。 一息。 两息。 三息。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一道暗绿色的火焰从长钩上熊熊腾起，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势。 成了！ 谁知那火焰似有灵性，乍一出现，立刻就要缩回长钩上，敛去所有气息。 顾青山心中立时便有感应，低喝道：「前辈别走，请来助我一臂之力！」 那火焰不动，似乎有几分迟疑。 顾青山催动神通，低声道：「决战的时刻已经要到了，前辈还要藏到何时去？」 火焰摇晃不定，突然暴涨而起，化作无尽的火光之墙，瞬间密布整个空间，将顾青山隔绝其中。 只见虚空中飞快跳出一行新的提示符： 「你唿唤了忘川离魂钩的初代主人，他作为深藏于黄泉之中的灵，正在从未知的相位世界之中赶来。」 「注意，你们要见面了！」 地狱、忘川、铁围山、众神器从顾青山眼前一晃而去。 黑暗中响起了一道沉沉的声音： 「你怎么会想到用神通找我？」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道人影穿过火墙，轻轻落在顾青山对面。 这人影全然由烈焰组成，看不清五官，但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道法气息。 ——洪荒圣人！ 这是一位洪荒圣人所化的灵，而且他身上没有丝毫邪化的意味。 顾青山一笑，说道：「我时常在想，整个洪荒纪元的所有圣人都投靠邪魔——这件事也太扯了。」 「你可有证据？」那人影继续问。 「我看到……有人喝忘川水。」顾青山隐晦的道。 是的。 谢孤鸿告诉幕，他乃是洪荒时代的圣人。 这是三个秘密之中，可以说的秘密。 也就是说—— 当六道与邪魔进入最后决战之时，当过去纪元的使徒们也纷纷现身之际，谢孤鸿认为—— 属于洪荒圣人们的秘密，已经到了可以解开的时候了！ 因此他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秘密，将会对接下来的局势发挥重大的作用！ 那人影安静了许久，才出声道：「原来如此……然后呢？」 顾青山道：「当我知道这件事后，我就想，假如我是洪荒圣人，如果实在不想投靠邪魔，那么最好的办法唯有躲起来，或变成其他某种存在，让邪魔一时找不到，留着有用之身以待未来。」 那人影问道：「所以你就推断黄泉还有秘密？」 「纪元的使徒不会给我一个毫无意义的神通，他一定知道什么，只是不好说，那么我就用这神通来试试——结果真的找到了前辈您。」顾青山道。 那人影悻悻然道：「哼，那个傢伙怕死的不得了，生怕自己一死，身后的纪元就完蛋了，实在是没意思。」 顾青山拱手道：「还请前辈为我解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人影道：「这事说来也简单，就是我们打不过邪魔。」 顾青山疑惑道：「在当年，洪荒乃是正纪元，前辈们的实力应该是最强大的，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人影踱出几步，回忆道：「其实在洪荒时代，我们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诸界的顶峰，然后我们创立了六艺，以发扬修行文明，其中最为强大的便是卦数——」 「我们算出了过去纪元的沉睡之地，混沌。」 「我们也算出来过去纪元的实力，并将之与洪荒纪元进行对比，然后发现——」 「四个最强的纪元，与我们洪荒纪元的实力不相伯仲。」 「——但即便是它们，最终也陷入了毁灭。」 顾青山道：「如果我是你们，一定会想办法避免洪荒时代也落得那样的下场。」 「对，」那个声音接话道：「所以我们这些最强的圣人们聚集在一起，做了一件事。」 第1229页 「什么事？」 「我们唿唤了你，混沌意志的代行者，顾青山。」 第六十六章 勾魂！ 「唿唤了……我？」 「对。」 那人影凝视着顾青山道：「洪荒纪元来自混沌，我们打不过邪魔，自然要唿唤混沌的力量。」 顾青山回忆道：「可我前世降临于洪荒之际，似乎只剩下邪化的圣人，未见到你们。」 「这是有原因的。」人影道。 「什么原因？」顾青山问。 「我不知道——我不是秘密的守护者，所以我早已把那个原因忘得一干二净，就算把我彻底毁灭，也无法得知那个秘密。」人影道。 顾青山嘆了口气。 秘密的守护者是谢孤鸿。 他手上三个秘密，说了一个，还有两个。 他不说，便是还没到说的时候。 人影又道：「但是我知道另一件事。」 「什么事？」顾青山问。 「我们中间曾有算卦的高手，算出在未来的时光之中，你会与镇狱鬼王杖结缘——」 人影说完，深深的看着他。 顾青山渐渐明白过来。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现在能做的便是…… 「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顾青山抱拳道。 「我乃太阴勾魂圣人，你叫我勾魂即可。」人影道。 「接下来我要去夺镇狱鬼王杖，你可否留下，助我一臂之力？」顾青山问。 「事实上，我正在前往火之圣柱使徒的身边，他那边情况十分危急，正在用请神符唿唤我们前去阻挡邪魔，拖延时间。」勾魂圣人道。 「那你去吧，我再想其他办法。」顾青山立刻道。 ——当然还是秦小楼那边的事更重要。 否则一旦邪魔杀进修行世界，一切就都完了。 勾魂圣人似乎笑了一下，说道：「我走之前，却是可以做一件事。」 他随手一招。 忘川夺魂钩顿时穿过层层火墙，飞落在两人面前，悬浮不动。 人影注视着长钩，说道： 「——此钩被我封印已久，今日当觉醒。」 他并指成诀，在忘川离魂钩上轻轻一点。 钩身涌现出无数细密的符文，闪烁数息，再次消潜不见。 长钩上显现出阵阵霞光，散发出某种古老的气息。 「此方地狱亡者实力不强，你持此钩，已足以成就最强。」人影道。 「多谢阁下。」顾青山道。 「那我先去战邪魔了——回头你去修行世界之后，我们将再一次见面。」人影道。 「再会。」顾青山抱拳道。 人影沖他点点头，瞬间收了四方火焰，化作一缕焰光闪现而去，很快便不知所踪。 四周。 一切恢復正常。 顾青山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地狱洞窟之外的那块大石头上，身周围绕着一柄柄黄泉神器。 他望向手中的忘川离魂钩。 长钩上传来一道声音：「如今我已记起过去所有事，力量也甦醒，当听从圣人之令，助你完成此战。」 「好！」顾青山道。 长钩转而传音道：「听好了，我如今神通之力是这般——」 随着它的讲述，虚空之中顿时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忘川离魂钩已经觉醒。」 「你获得了洪荒法宝：勾魂使者。」 「此钩具备神通：追魂夺元。」 「描述：手持此钩，念动真言，便可汲取对方三魂七魄之源，以此壮大自身，修补一切损伤。」 「——此神通不可防御。」 顾青山默默看完，不禁安静了数息。 这一招糅合了杀敌、壮己、疗伤三个方面，已经超出了想像。 如此强大的神兵，简直是世所罕见。 顾青山正想着，却听长钩问道：「其实我见到你之后，一直有个疑惑。」 「什么？」顾青山问。 「你明明是个亡者，为何会从生界而来？」长钩问。 「因为在未来我已经死了。」顾青山道。 「你早就准备好再夺一次镇狱鬼王杖了？」 「我猜还是需要夺一次的——我们现在就去参与这一次的鬼王争雄——必须尽快把权杖拿在手中。」顾青山道。 「很急？」长钩问。 「对，外面还有人在战斗。」顾青山道。 他身形一动，朝着那地狱洞窟飞掠而去。 …… 血海地狱。 这是最兇残的地狱之一，也是顾青山上一次争雄之时，所抵达的地狱。 只见血海的中央，耸立着巨大的四方形擂台。 擂台分四面，每一面都有一千八百台阶。 顾青山站在第一级台阶前，感慨道：「与上次一样呵……」 一千八百级台阶上，处处都是痛苦的呻吟。 那些受伤的亡者们察觉到顾青山出现，纷纷大叫起来： 「看，又一个新人！」 「不自量力的傢伙，他的实力太低微了。」 「反正爬不上去，用他找点乐子！」 「哈哈哈，上！」 他们蜂拥着爬过来，想要抓住顾青山的双脚。 顾青山站着不动，默默将勾魂使者举起，竖在面前。 追魂夺元，发动！ 第1230页 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嘈杂声响在台阶上此起彼伏，一直传递到擂台最高处。 那些恶棍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击中，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身上却冒出一道道闪烁的明光，越过虚空，没入顾青山身躯之中。 顾青山看着这一幕，自言自语道：「我少算了一点。」 「什么？」山女问。 「被此神通击中的傢伙，不仅要被汲取力量，还无法动弹。」顾青山道。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在虚空之中： 「你发动了勾魂使者的力量：追魂夺元。」 「你获得了众生三魂七魄之中的源力，实力开始提升。」 顾青山一步一步走上擂台。 当他站在擂台上时，整个擂台的一千八百级台阶上，所有亡者都死死躺在地上，连手臂都无法举起，更别提战斗。 下一瞬。 天旋地转。 顾青山突然落在一处空地上。 四周是一片广袤的荒野。 夜幕低垂。 顾青山凭着记忆朝远方眺望。 荒野的边缘即是海岸，一艘巨船停泊在岸边。 冥冥中，一道消息出现在顾青山的脑海。 那是镇狱鬼王杖隔空传递而来的要求。 「要我登船么……我倒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折腾了，干脆一次性解决。」 顾青山喃喃道。 他举起勾魂使者。 数不胜数的声响从荒野各处传来，甚至从那巨船上传来。 但见千百道流光掠过长空，没入顾青山体内。 轰—— 他身上散开一阵灵力波动。 筑基后期。 不过顾青山倒没有对此在意。 他举着雪亮的长钩，朝着海岸的方向奔行而去，很快便抵达了岸边。 他跃上巨船的甲板。 只见那些参与六道争雄的恶棍们，一个个全身无力的躺在地上。 「你这是什么邪法！」一名女阿修罗咬牙切齿的道。 顾青山望向她。 ——阿修罗女，稚罗。 他笑了笑，说道：「晚点再叙旧，我现在得抓紧时间。」 说完，他便站在原地默默等待。 数息过后。 虚空一动，只见一柄沉重的权杖凭空落下来。 黑色杖身，尖角骷髅头，通体缭绕着升腾不休的黑雾。 镇狱鬼王杖！ 顾青山走上前，开口道：「你虽然失去了器灵，但想必也已经看出来，再也没有谁来跟我争夺鬼王之位。」 镇狱鬼王杖上，缓缓升起一颗颗星辰般明亮的光点。 这些光点围绕着权杖的尖角骷髅头，静静悬浮不动。 一、二、三、四……总共五十四个光点。 光点旋转了一圈，纷纷熄灭。 最后。 只剩下了两个光点。 「咦？还有人？」顾青山意外的道。 忽然。 一道虫鸣声从天空深处传来。 顾青山抬头望去，只见天空深处的世界屏障已经破开，一道漆黑的影子悄然出现。 九面虫魔！ ——它穿过了漫长的时空，没有去与邪化的序列相融，而是跑到了地狱里来！ 只见它俯视着下方的巨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顾青山呀顾青山，这次你还不死？」 …… 未来。 混沌之墟，黑暗大陆。 一道数千米长的巨型剑芒沖天而起，直射虚空。 足足过了数息。 剑芒才渐渐消失，显现出一道身影。 顾青山。 「熵解！」他低喝一声。 轰—— 虚空之中，无数金色瀑流出现，在大地上犁了一遍。 一道道虚幻身影没入瀑流之中。 它们早已邪化，此刻被熵解之后，便化为最纯粹的永灭本源。 顾青山身上的黑暗更深重了几分。 四面散发着夺目光彩的战旗在他背后显现而出，迎着勐烈的罡风招展不已。 顾青山手持定界神剑，朝黑暗大陆的深处望去。 「还有不少强大的傢伙……」 他眯着眼说道。 忽然，一道鲜红如血的细线越过无穷时空，飞落而至，迅速缠绕在他的左手上。 顾青山一怔。 只见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 「命运之线具现出死兆。」 「请注意，另一个你正在迎接彻底毁灭的命运。」 「你与他是凭藉分界石产生的双体，假如他被毁灭，你的实力将立刻降低一半。」 顾青山看完，略一感应，从那根命运丝线上察觉了些许熟悉的气息。 ——好像是黄泉的感觉。 这么说，自己已经去黄泉找山女了？ 顾青山问道：「有什么挽救他命运的办法么？」 一行小字飞快出现： 「捏碎分界石，你将立刻前往他所在的地方，这样或许能拯救本次危机，但你将停留在闭环之中一段时间，暂时不得返回当前时刻。」 「他的命运危在旦夕。」 「请立刻做出决定！」 顾青山沉吟数息，摇头道：「不行，我此刻若是离开，黑暗大陆会被那些邪化的混沌之灵得到，它们会占领整个混沌……」 第1231页 ——但是不去救另一个自己，似乎也不行。 顾青山心念飞闪，握住定界神剑朝黑暗大陆深处飞去。 定界神剑忍不住道：「真的不去吗？你手上的线似乎有着极其不好的预兆，看上去像是必然的灭亡。」 顾青山道：「必然灭亡？我经常碰见这样的命运，但我在做什么之前，往往都会给自己准备一些必要的保命手段。」 「可是那一个你几乎没有实力，你觉得他会有保命的手段？要知道九面虫魔都已经去了。」定界神剑道。 「那个我肯定有些应对的法子……算了，我再帮自己一把。」 顾青山伸手抓住背后一柄战旗，将之高高扬起。 「既然是在原初世界对应的黄泉……那么，距离另一个我最近的应该是谢霜颜。」 「她一直关注着整个局势的发展——」 「让我们看看她的实力到底如何。」 话音落下，那柄战旗勐然散发出炽烈的光辉。 第六十七章 顾青山的底牌 黄泉。 「顾青山呀顾青山，这次你还不死？」 九面虫魔站在高空之中，俯视着下方的巨船，忍不住放声大笑。 此刻。 它的九张面孔上，所有眼睛都盯住了顾青山，不放过顾青山任何细微的动作。 ——双方的实力差距无比悬殊。 只需要动动一根手指，顾青山就会彻底毁灭在自己面前。 九面虫魔轻鸣一声。 它对眼下这种局面相当满意。 大船上，顾青山瞪大眼睛，忍不住高声叫嚷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骗过那些法则？你该被它们杀死——」 九面虫魔的指尖一顿。 它那九张面孔上的每一只复眼，全都呈现出顾青山脸上的表情。 惊讶、沮丧、失望、不可置信—— 以及最重要的—— 恐惧。 九面虫魔欣赏着他的表情。 歷经无数年的筹谋、潜入、战斗，终于到了最后收穫果实的时刻。 这一刻是如此美妙，以至于它竟捨不得立刻杀掉对方了。 但是！ 唯有死掉的对手，才是好对手。 ——这是战斗的铁律。 九面虫魔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它从不曾违背这个原则。 不过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刻，终究还是要在歷史上留下一些重要的言语，以彰显时代来临的标志性。 九面虫魔深吸口气，高声道：「我研究了你很久，终于发现，这个时刻你是最脆弱的，没有任何底牌，面对我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毁灭。」 「永别了，顾青山，你和你所代表的混沌意志将陷入彻底的毁灭，而我们将成为永恆的正纪元。」 顾青山喝道：「不！我不信！」 九面虫魔摇头道：「我突然感受到了空虚……那种获得胜利之后的空虚感……」 它抬起手指，朝顾青山用力一指——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光从它手指冒出来，飞射向顾青山，却在半途被一道七彩之影打飞。 幕！ 他手持万物摧毁者，挡在顾青山身前。 「我从刚才就感觉不妙……」幕杀机毕露的道。 「原来是你……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九面虫魔道。 「哦？我倒是想试试。」幕道。 他舞动长矛—— 却被顾青山拉住，轻轻摇头。 「别跟它打。」顾青山道。 「怎么？」 「它有对手，一会儿你跟我去完成另一件事。」顾青山冷静的道。 话音落下，只见一道道霓虹从虚空显现，渐有迷幻的歌舞声音从远空传来。 九面虫魔心中一凛，喝道： 「是谁？出来！」 虚空一动。 一名彩色长髮少女出现了。 她随意掩住飘舞的超短裙，将手搭在顾青山肩膀上，轻哼道：「这么好的战斗对象，怎么不早点喊我们来玩？」 ——罪恶的幻想乡，尘封之灵，彩葬！ 顾青山早已恢復平静之色，淡淡的道：「就像看电影，一开始很无趣，不太适合喊人来观看，只有发现剧情还不错之后，我才会唿唤你们。」 虚空中，又一道沙哑女声响起： 「说的有道理。」 只见又一名女子落下来，站在顾青山身边另一侧。 模煳的光影遮蔽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在她身后，一位位来自尘封世界的灵们随之显现。 这些灵都是各个世界体系之中的至强者。 「女士，您好。」顾青山道。 「不必多说，你唿唤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战斗的时刻到了。」祭舞女士道。 顾青山笑笑，接话道：「我原本还想跟它套些情报，谁知道它是个狠角色，根本不多说什么。」 在他眼前的虚空之中，一行行萤火小字早已显现，此刻正在逐渐消失： 「你对你自己发动了洪荒神通：干元唤灵。」 「描述：依凭某些事物，找寻它与众生万物的联繫，唿唤那些曾与之接触过的灵，立刻让其出现在你面前。」 「——让一切再续前缘。」 「由于你是被尘封世界所承认的灵，因此与你有联繫的灵都已前来。」 第1232页 沧海，大船。 众灵站在甲板上，一起望向天空中的九面邪魔。 幕站在顾青山身边，终于放松了些。 这么多高手…… 是的，这些灵都是真正的高手！ 天空中，响起九面的声音：「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招……它应该叫什么来着？」 顾青山摊手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但我已经喊来了这么多好朋友，想必可以让你不再感受到空虚。」 九面虫魔沉默一息，忽然道：「这个术……我想起来了，这是干元唤灵之术。」 它怎么知道？ 顾青山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讥讽之色：「就凭你，也配知道此术？」 「哼……你以为我看不出这招的根底？这是火之圣柱流传下来的终极灵技，被那群该死的使徒糅合进了洪荒的传承，所以洪荒才那么强——」 九面虫魔喘息似的说着。 它的话音未落，却见甲板上所有灵都消失了。 重重幻影在虚空之中迅速展开。 祭舞女士的声音随之响起：「邪魔，你们欠所有生灵的债，今天，就在这里，我要你拿命来偿还些许！」 霎时间，九面虫魔随之消失。 ——他们都进入了相位世界之中，展开彼此之间的生死决战。 顾青山脸上却显现出紧张之色。 尘封世界的灵们虽强，但邪魔在漫长的歷史中几乎未尝一败，就算是尘封世界的灵全来了，也不敢保证能赢下来。 不能耽搁时间！ 顾青山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镇狱鬼王杖，喝道： 「岚，出来！」 镇狱鬼王杖轻轻一颤。 只见一张卡牌浮现在鬼王杖上。 卡牌上显现出一副风景。 荒野。 大海。 月光照亮夜空。 一艘巨船停泊在岸边。 顾青山站在甲板上，手中正高举着镇狱鬼王杖。 ——岚岫的梦境牌！ 「幕，我们一起去。」 「好！」 顾青山握住这张卡牌，将之激活。 下一瞬。 四周的一切不见。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酒吧之中。 那名身穿长袍的男子正站在吧檯前，定定的望着他和幕。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男子问。 「不久之后，我们是好兄弟，」顾青山道：「现在认真听我说——」 「外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并非是你能参与其中的战斗，所以请把镇狱鬼王杖给我，然后立刻离开，绝对不要在事情结束前再掺和进来。」 岚岫脸上露出挣扎之色，痛苦的道：「可是我的王妃还没有得救，我已经准备了很多年，好不容易到了这一刻。」 顾青山打个响指：「天神的那一套把戏不错，但也只是把戏而已，幕，要不你去一趟？」 「那你的安全呢？」幕问道。 「我这里你放心，帮他一把先。」顾青山道。 「那好吧——走，岚岫，带我去，我们把你的事情解决了。」 岚岫望着幕，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根七彩长矛上，迟疑道：「天神的手段不少，你有没有把握——」 幕打断他的话，说道：「放心，我只用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他。」 「如何？这样满意吗？」顾青山问。 「这样最好不过。」岚岫嘆息道。 幕上前几步，按着岚岫的肩膀，身形一纵，顿时穿入虚空之中，瞬间远去不见。 四周梦境顿时消散。 顾青山回到了甲板上，望向眼前的镇狱鬼王杖。 一行行萤火小字浮现在虚空之中： 「岚岫临走前，将此杖留给了你。」 「整场争雄已经结束。」 「你获得地狱三神器之一：镇狱鬼王杖。」 「你成为了镇狱鬼王杖的拥有者。」 「你成为了地狱鬼王。」 「从这一刻开始，十八重地狱所有的亡者，都要对你俯首称臣。」 顾青山握紧镇狱鬼王杖，回想起之前太阴勾魂圣人的话—— 「我们中间曾有算卦的高手，算出在未来的时光之中，你会与镇狱鬼王杖结缘……」 顾青山默了一息。 「只是鬼王？现在的局面太过艰难，鬼王根本不够看——」 他低声说着，身上渐渐涌起重重暗影之光，丝丝缕缕没入镇狱鬼王杖之中。 ——神通：干元唤灵。 按照九面的说法，这是奇蹟纪元的终极灵技！ 第六十八章 归还的馈赠 镇狱鬼王杖上，渐渐冒出数道迷濛的烟雾。 一阵细碎的低语声从权杖上响起。 权杖上那颗尖角骷髅头的眼眶中，深红色的光芒也渐渐消隐。 整个权杖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顾青山深吸口气，暴喝道：「来啊，你们当年都不愿现身救洪荒，让我看看到底有什么理由！」 他身上浮现出一股深重的杀意。 ——如果当年那些圣人们单纯是怕死，为了避祸而直接藏起来，放弃了与邪魔的战斗，顾青山只会觉得无比失望。 眼下。 邪魔对修行世界的侵蚀已经开始。 原初世界这边，九面虫魔也已抵达了黄泉。 第1233页 虽然不清楚它怎么避开了众多法则的抹杀，但它确实出现了。 当年邪魔战洪荒的时候，如果那些没被邪化的圣人们都是避祸而逃—— 那么这一次，自己凭什么要相信他们？ 一阵风从镇狱鬼王杖上腾起，围绕着顾青山不断吹动。 忽然，一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显现于虚空之中： 「此权杖上，与你有联繫的灵即将出现。」 「它是一段特殊的灵技，来自四圣柱之中的一名使徒，他把过去的情况储存在权杖之中，当某些特定技能作用在权杖上，这段过去的灵技便会显现而出。」 还可以这样？ 特定技能……不就是干元唤灵么，如果这样推下去，那么做这一切的便是那个人—— 顾青山正想着，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很快从权杖上响起： 「未来的洪荒先天圣人，当你听到我的声音，我猜最终的决战已经要来了。」 从镇狱鬼王杖上腾起的烟雾凝聚在半空，化作一道男子身影。 秦小楼。 只不过他穿着一套造型奇特的战甲，身上的威势也非同凡响。 ——这是洪荒时代的他！ 只见秦小楼的目光落在镇狱鬼王杖前，继续道： 「也许你会奇怪，为什么洪荒圣人们都躲了起来，说实话——」 「这是我的主意。」 顾青山静静看着他。 秦小楼伸手朝背后一抹，虚空顿时变化，化作一片广袤无垠的宇宙。 「在所有的纪元里，最强的四个纪元依次出现在歷史的长河里，它们的名字已经磨灭于混沌之中，我们只用地、水、火、风来称唿它们。」 「在它们最强盛的年代，没有任何纪元能取代它们，有时候甚至连末日都无法彻底摧毁它们。」 「四个纪元各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但若要说最为强盛的纪元，那一定是火之圣柱所代表的那个纪元文明。」 秦小楼背后，亿万星辰开始飞速流转，渐渐化作一方群星环绕的大地。 在那大地上，众生建立了文明，逐渐走向强大。 这个文明纪元一路歷经无数次尝试和探索，研究了各种侧的力量，并在其中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 秦小楼露出怀念之色，说道：「在火之纪元的时代，我们认为最强大的力量来自因果律，因此，我们开始全力发展因果律一类的术法，最终让其达到了『奇诡』的程度。」 「然后——」 「末日降临了。」 只见那片辽阔的大地上，一切开始飘散，化作纷飞的碎片。 无数众生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直接化作了齑粉。 秦小楼道：「因为我们修行因果律，实力远超任何纪元，所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时有一个新的情况出现，更加振奋了我们对抗末日的信心。」 只见漫天星辰的深处，一道道金色瀑流显现。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那是一个身穿盛装的小女孩。 她带领着众多掌握了因果律的高手一起，平定着末日的侵袭。 秦小楼道：「这是混沌之中，无数奥秘自然诞生的先天圣人，她跟我们站在一条阵线上，共同对抗末日。」 「我记得她时常说，末日不该发生。」 顾青山身躯一震。 末日的出现，并非是混沌的本意！ 这真是一个惊人的秘密！ 秦小楼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之意，抬起手，轻轻一握。 霎时间，他背后所有的景象彻底消失。 「我猜你一定想知道那位混沌圣人的结局。」 「——她被毁灭了。」 「连同我们的纪元一起，她被某种隐藏在暗中的力量彻底毁灭。」 「所以……」 「当洪荒纪元开启之后，我作为过去的四圣使徒之一，已经知道等待混沌圣人降临这条路，走不通。」 「其他三位使徒也同意我的观点。」 「他们的时代，混沌也降下意志的代行者，但一样没有办法抵抗纪元的毁灭。」 「这实在让人沮丧、绝望。」 「后来，当洪荒纪元来临，我们一起预感到了一件事。」 「——真正的终结就要来了。」 「洪荒之后，将再也没有众生存在。」 「为了寻找真相，也为了避免众生再一次走向毁灭，我们四位使徒在洪荒时代拼命传道，把过去纪元的精妙知识统统播撒开来，帮助洪荒纪元成就至高无上的地位。」 「——毕竟这是混沌所化的纪元，它代表了所有生命的最后机会！」 「我们做了大量的准备，但邪魔出现的时候……我们绝望了。」 「邪魔……是无法战胜的，它们似乎是专门克制一切众生的存在。」 「在最绝望的时刻，我们四位使徒抛开所有陈见，坦诚的交换了秘密。」 「我们发现，我们都曾得到过混沌圣人的帮助，他们来自永灭，却与我们并肩作战，并在我们的命运中留下了印记……」 「如果我们倾尽全力，把我们的印记融合在一起，也许会为洪荒时代的混沌先天圣人带来不一样的帮助。」 画面再次浮现。 不周山出现在秦小楼背后。 四道身影落在不周山顶，纷纷从手中引动一道金色瀑流，将之融合在一起。 第1234页 「我们知道洪荒有一线机会，它有机会避开立刻的毁灭，化作六道轮迴。」 「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争斗，数不尽的战斗和筹谋，恐怕没有时间跟你细说，但是我们保全了那些圣人，并将混沌对我们的馈赠再次归还——」 「它将在不周山中一直孕育，直到未来的某一天。」 「那些曾帮助过我们的混沌圣人，她们最后的执念，将化作一柄混沌之兵，与你同在。」 「这里有两个节点。」 「其一，你是否会开启六道轮迴，如果你真的做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们的所作所为才有意义。」 「其二，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将这件兵器与它的力量分离。」 「在未来，如果我们还活着，而你也尚有一战之力，你一定会来到镇狱鬼王杖的面前，看到这一幕。」 「如果两个节点都满足——你将获得完整的它。」 秦小楼笑了一下，坚定说道：「这是最后一战了，请与我们再次站在一起。」 他的身影消失。 轰—— 整个镇狱鬼王杖勐然散开，化作恢弘的淡金色光芒，朝顾青山身后飞去。 似乎是有所感应，六界神山剑顿时显现。 「公子！」 山女惶然的声音从长剑上响起。 只见层层金流围绕在她身周，衬得她如同一尊来自无穷岁月之前的存在。 「没事，接受它。」顾青山轻声道。 金光如层层焰光，环绕在山女身上，最终全然没入她眉心之中。 她暂时消失了。 长剑时隐时现，最终悬停不动。 一股前所未见的力量开始在剑身上沸涌。 第六十九章 前往未来 无穷无尽的炽烈光点从长剑上散发开来。 剑身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又一个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顾青山从未见过，但每一个符文显现之际，长剑四周便显现出无数异象。 数息之后。 一柄锐光盈润的金色长剑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山女？」 顾青山试探着唿唤了一声。 长剑上没有任何回应。 顾青山立刻就按捺不住了，伸手一握，将长剑抓在手中。 霎时间，所有异象全然消失。 长剑上的一切气息断绝，化作一柄石剑。 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 「你再次获得了此剑。」 「此剑已断绝一切气息，陷入沉睡状态，直到它被一名掌握了混沌之力的使徒唤醒。」 「此剑具备六界神山剑之四门神通，以及新的神通：」 「重铸。」 「秘匙。」 「风烟。」 「……本序列只探索到这么多，具体情况需要身为末日的你唤醒长剑之后，才可以得知详情。」 顾青山细细看完，明白过来。 ——这是一柄归属于混沌的剑。 掌握混沌之力的使徒，也就是末日身份的自己。 必须由身为末日的自己握住此剑，才可以重新唤醒山女。 身为众生的自己，没有资格唤醒此剑。 顾青山屏息片刻，轻声道：「飞月。」 虚空一动，无数水流涌现。 绯影显现在他面前，面色无比凝重，说道：「我感受到了命运的沉重——仿佛整个虚空一切众生的命运都已压在我身上。」 顾青山喟然一嘆，说道：「没有办法，现在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也只有你能去到未来，把此剑交给另一个我。」 绯影露出忐忑之色，摇头道：「仅凭我自己的力量，我没有信心能将此剑安全的送到未来。」 顾青山缓缓点头。 隐隐之中，他也有所感应，这一次把六界神山剑送到未来，是极其关键的一步，容不得半点差池。 绯影望着他，轻声道：「青山，现在的你完全没有任何力量，能做到这么多事已经是极其了不起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如唿唤另一半的你回到此刻，握住此剑。」 顾青山摇头道：「混沌之中，藏着过去的秘密，另一半的我如果回来，我们便无法洞悉混沌中的真相。」 绯影担心道：「可万一那虫魔脱身而出，以你如今的实力，只有毁灭的下场，你想过没有。」 顾青山看着她，出声道：「飞月……你觉得我如今只有筑基期……所以生怕我被邪魔干掉，对吗？」 绯影点点头。 顾青山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修为只是一个真实的诱饵，其实在修为之外——你觉得我真的没有力量？」 绯影有些疑惑，忍不住望向他： 「按照法则的规律，你回到闭环之中，必须失去所有力量，难道不是吗？」 「是这样，可是那个带我穿越回来的力量，始终在我身上。」 顾青山颇有深意的道。 不自觉的，绯影松了口气，甚至还多了些许别的情绪。 这个人。 谁都不知道他有多深的谋算，更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手段。 但他一直在做的事，都是拯救与守护。 这样的男人…… 「……我相信你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力量，」她的目光在他脸部轮廓上来回游离，继续道：「——比如让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你。」 第1235页 顾青山立刻接不上话了。 绯影露出笑容，主动把话题扯回去，说道：「时间紧迫，我要去未来见另一半的你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手段能保我一路平安，请用出来。」 顾青山定了定神，上前一步，低头望向绯影。 「飞月，你信我吗？」顾青山轻声问道。 绯影垂目道：「若非如此，我为何一直在你身边。」 ——仪式完成！ 伴随着对方的话语，顾青山将手轻轻点在对方眉心。 「我想了很久，现在唯有一种力量适合给你。」 只见一柄战旗悄然浮现在他身后，散发出阵阵绚丽光辉。 某种力量顺着他的手指，瞬间没入绯影的眉心。 只听他轻声道：「那么，我祝你好运。」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于虚空： 「四圣柱之魂器的力量虽然注入战神界面之中，但依然具备原本的力量。」 「作为地神，你为你的信徒加持了地神钱币之力。」 「她获得了『真实幸运』。」 「时限：十二小时。」 「她获得了地神的庇护，得到你的力量加持，其名为：地之身躯。」 「一切众生万物的身躯，皆应安然无恙，有如大地。」 绯影立刻便有所察觉。 她抬起手，只见一根根命运丝线从手臂上冒出来，显现出雀跃与活泼之姿。 「一切与命运有关的法则都在为我欢唿，无数的灵与相位世界隐藏在我身周，随时准备帮助我……」 她忍不住喊出声：「这是真实幸运！」 「嘘。」顾青山道。 绯影立刻捂住嘴巴。 她是命运之女，又转生为时光一族，自然知道诸界之中的一些奥秘。 ——幸运这种事，就像埋在一整碗米饭下的肉，只需默默去吃就好，不宜到处宣扬，否则会减弱它的力量。 幸而四周只有顾青山这位地神。 「这是我最重要的一柄剑，请务必把它送到未来。」顾青山道。 他双手托着石剑，郑重其事的举在绯影面前。 「我这就去，一定将这把剑带给另一个你！」 绯影道。 她抱着石剑，身形飘荡而起，双足化作长长鱼尾，轻轻一动便穿过无数虚幻的水流。 很快她就消失了。 顾青山只停顿了一息，立刻道：「我们走。」 「好。」幕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两人腾空而起，迅速穿过重重虚空，径直朝某处未知的地方飞去。 幕在半空凝望数息，忽然道：「找到了，战斗在那个方向打响，那是一个相当宽广的相位世界。」 「快去——他们就算有灵技，也肯定打不过九面虫魔，我们得立刻前去帮忙！」顾青山催促道。 两人身形一闪，瞬间穿过漫长虚空，正要进入那一方相位世界。 霎时间，异变陡生—— 只听一道震怒的声音从那世界之中响起： 「你们惹怒我了！」 轰！！！ 整个相位世界开始崩溃。 一瞬间，相位世界从虚空之中消失，九面虫魔再次出现在黑暗虚空之中。 尘封世界的诸位灵也随之出现。 「咦？它好像看上去很狼狈。」幕惊奇的道。 无比神圣的吟唱声响彻虚空。 只见祭舞女士站在一束光芒下，双手合在一起，仿佛作出祈祷。 一团团白色的光影在空中不断缭绕，形成了一场庄严神圣的祭礼。 ——圣愿之祭！ 九面虫魔被那纷飞的光影照见，身周不断冒出破碎的符文，更有一股股浓烟从它身上腾起。 顾青山认真看着，低声道：「可惜杀不死它。」 下一瞬。 只见九面虫魔似乎要作出什么反抗—— 一名女子悄然出现，凌空噼了个叉。 唰！ 这个叉噼的又爽又飒，九面虫魔立刻跟着噼了个叉！ 它的动作立刻被打断。 顾青山望向那女子—— 是幻想乡歌舞团的团长！ 紧接着，只见彩葬拍了拍手。 一名胖子从虚空跳了出来。 顾青山忍不住道：「死胖子！他什么时候加入了尘封世界！」 ——仔细说起来，死胖子是死的，又是龙族，想成为尘封世界的灵，似乎也不存在什么障碍。 只见那胖子朝顾青山飞了个眼神，拿起话筒就唱： 「去——死——」 龙咒！ 只见九面虫魔身周的符文不断加速腐蚀，几乎再也无法笼罩住它。 顾青山心头一动。 难道这次能赢？ 可是，真的能杀掉九面吗？ 幕看出机会，将肩膀上的长矛取下，喝道。 「我也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只见他身影一动，立刻出现在九面邪魔面前。 长矛绽放出重重七彩之芒，狠狠朝九面虫魔身上刺去。 刺中了！ 九面虫魔爆发出一道悽厉惨叫，突然又狂笑道：「能让我伤到如此地步，你们已经足以自傲。」 无穷的黑暗从它身上散发出去。 幕见机极快，脸色一变就朝后飞退，大声道：「别碰这玩意儿！」 众灵只得朝后退去。 第1236页 九面虫魔恶狠狠的道：「战斗已经结束，现在你们所有人都去死吧！」 黑暗暴涨，朝所有人身上袭去。 危急之时，只见整个虚空之中所有一切陷入停滞。 顾青山背后，那柄代表了风的战旗勐然显现而出，迎风招展，放出绚丽光影。 一道女声从虚空响起： 「顾青山，我来了。」 第七十章 时光灵技！ 一切陷入停滞状态。 只见一名少女悄然出现。 ——谢霜颜！ 她飞快说道：「听好了，我如今只有一招之力，如果杀不死它，那所有人都得立刻逃！」 顾青山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曾杀死过邪魔吗？」他连忙问。 「没有。」谢霜颜道。 「那还打什么，直接带我们所有人走。」顾青山道。 「但这个邪魔与其他邪魔不同。」谢霜颜道。 「你是说——它可以无视各种法则的压制和伤害？」顾青山立刻道。 谢霜颜跃跃欲试道：「对，而且这次机会很好，只有它独自一个在此，没有任何邪魔照应它——歷史上简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顾青山喝道：「那就出手！」 谢霜颜将手伸在虚空中，顿时有环形的水波从她手臂周围扩散开来。 时光奥秘灵技—— 万水分流！ 一瞬间，战场上开始陷入一种怪异的状态。 只见九面虫魔身周所有黑暗全部收了回去，它站在原地发出怒吼：「吧死去都人有所们你在现，束结经已斗战！」 除了它，其他人却又处于另一种状态。 祭舞女士依然在释放圣愿之祭。 无穷的白色光团飞出去，在虚空之中不断飞舞。 相应的，九面虫魔的身体里腾起一道道黑雾，仿佛正承受着祭舞的无形攻击。 幕所有的动作重新收回去，然后从顾青山身边一掠而出，长矛绽放出重重七彩之芒，狠狠朝九面虫魔身上刺去。 ——刺中了！ 他刚一刺中，立刻又倒回去，再次飞上前，再次刺中！ 刺中！ 刺中！ 刺中！ 顾青山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道：「你把他们的时间都分开了？」 谢霜颜道：「对，我让邪魔的时间彻底倒退，而其他人将跳回攻击之前的时刻，不断重复他们攻击的过程，以造成多次伤害。」 她伸手一指死胖子。 只见死胖子朝顾青山飞了个眼神，拿起话筒就唱： 「——去去去去去去死死死死死死——」 也不知道在这一瞬间，他究竟用了多少次龙咒。 顾青山朝九面虫魔望去，只见它身周那些围绕的符文急剧腐蚀，被龙咒消灭得一干二净。 「这一招太了不起了。」顾青山嘆道。 谢霜颜焦急道：「不行，我这一招消耗甚大，可邪魔还是没有受到足够的伤害！」 九面虫魔站在虚空中，纵然被祭舞的力量一直影响，纵然被幕不断刺击，纵然承受着歌舞操纵者的控制与死亡之龙的攻击，但它还活着！ 顾青山抽出地剑道：「我上。」 「你实力太差，小心别碰它身周的任何符文，否则必死！」谢霜颜叮嘱道。 「明白。」 顾青山飞掠直上，扬起地剑照着九面虫魔当头斩下。 嘭！ 一声闷响，虫魔的头顶出现了一道白印。 ——没有破开表皮！ 地剑嗡声道：「不行，实力差距太悬殊，它就是站着不动让你砍，你也砍不动它。」 顾青山避开一道残缺的符文，回头道：「谢霜颜，麻烦把幕的攻击停住。」 「我的力量快用完了！」谢霜颜咬牙挥手道。 幕顿时停滞在半空，不再作出攻击。 顾青山将地剑收回来，鼓起全部力量，用力朝前一刺！ 在他背后，同时有两柄战旗显现而出，散发出绚丽光彩。 地与水！ 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浮现在虚空之中： 「你发动了地神之锤。」 「你发动了海命。」 「你的攻击已经等同于灵技之威，同时你为敌人赋予了新属性：皮肤脆弱。」 「由于皮肤脆弱是极其容易赋予的属性，而对方处于时间的终极秘术之中，无法反抗你的任何举动，所以本次属性赋予成功。」 「对方的皮肤陷入极其脆弱的状态，受到任何攻击都将产生破碎！」 顾青山一剑挥出—— 唰！ 地剑化作一抹寒光，直接在九面虫魔的身上扫了一遍。 九面虫魔身周表皮顿时碎裂。 一行新的萤火小字跳出来： 「你对九面虫魔造成了创伤。」 「地剑的力量被触发。」 「神通：斩灭，举世唯一。」 「发动此神通，只需对敌人造成任何创伤，便可直接斩灭对方！」 轰！！！ 九面虫魔的左半边身子炸裂开来，直接被斩成支离破碎的血肉飞沫。 ——成功了！ 谢霜颜顿时精神一振，双手朝着顾青山虚按，高喝道：「献出我所有的力量，给我狠狠轮转他身上的时间！」 顾青山的时间顿时也被改变了。 第1237页 只见他飞回去，又扑上来，朝着九面虫魔挥出一剑。 这一剑出完，他立刻再次飞回去，又再次扑上来，继续斩出同样的一剑—— 斩！ 斩！ 斩！ 斩！ 斩！ 连斩七剑，顾青山终于停住。 「快退，我的术法马上要结束了！」谢霜颜喊道。 只见她脸色苍白，站在虚空之中摇摇欲坠。 顾青山毫不犹豫的朝后飞掠，一直退到谢霜颜身边。 谢霜颜见他安全了，便将双手朝回一收，低喝道： 「解！」 霎时间，时间的支流彻底消失。 一切恢復正常。 虚空中，尘封世界的灵、幕、顾青山和谢霜颜一起朝九面虫魔望去。 只见九面虫魔的身躯支干已经彻底分离，被斩得几乎全部灭去，只剩下一根血肉模煳的手臂。 「他死了没有？」死胖子大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唯有谢霜颜想了想，说道：「它这种等级的邪魔从来都没有死过，所以不知道。」 「大家注意，它还没死！」顾青山突然高声道。 ——战神界面并未提醒他战胜了对手！ 虚空之中一片沉寂。 都被打得只剩一根手臂了，还活着？ 这也太邪性了。 紧接着，死胖子立刻嚎道： 「那还等什么，继续打啊！」 突然，异变陡生—— 只见那根血肉模煳的手臂朝顾青山一指！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幕已经挡在顾青山身前，谢霜颜也勉强挥动手臂，再次释放出一道迟缓类的时间术法。 祭舞女士远远地喝道：「众祭之灵，护卫！」 围绕着顾青山身周的虚空之中，一位接一位强大的尘封之灵出现。 那根血肉模煳的手臂上，放出一道灰色的长线，却在半途就被密不透风的防御术法消弭得一干二净。 顾青山被护在所有人中间，近乎没有任何死角。 「九面，你还没死？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杀掉你？」顾青山远远的问道。 那手臂却发出一道尖锐的虫鸣声，以近乎疯狂的诡异音调嘶吼道： 「顾青山，这是你逼我的。」 「——我当献祭此躯，与你一决胜负。」 「绝望吧，这将是你无能为力的术，你所有的聪明才智，乃至你所有的实力，在这个术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 话音落下，一股诡异的气息从手臂上散发开来。 第七十一章 男人的信念！ 世界变得虚幻。 顾青山、谢霜颜、幕和所有尘封世界的灵全都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的咒用不出来了！」死胖子大声道。 「我们的攻击都陷入了停滞——女士！怎么办！」彩葬大声问祭舞女士。 「我从未见过……」祭舞女士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幕低头看看手中的万物摧毁者，只见这柄长矛上的七彩之芒全部收敛起来，不復任何威势。 「了不起……我从未见过这种层次的力量。」幕低声喃喃道。 顾青山皱眉道：「可是……如果邪魔能禁止我们所有人释放攻击，那它们应该早就拿下了洪荒纪元，所有生命都已化作飞灰，根本不至于拖到现在还在跟我们打。」 他下意识的望向谢霜颜。 ——她来自无穷岁月之前，见识过邪魔的诸多手段，一定知道些什么。 谢霜颜嘆了口气，说道：「这大概是邪魔的某种刺杀之术，无法对我们造成伤害，但是——顾青山，我们护不住你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只血肉模煳的手臂直接炸开，化作一场血雾。 明灭不断的诡异符文从血雾之中飞快闪现，迅速释放出难以言喻的术法波动。 一行行萤火小字跳出来，显现在顾青山眼前： 「九面虫魔发动了某种未知的邪性献祭。」 「九面虫魔正在挑选你的因果映射者。」 「该因果映射者必须参与过你的许多事情，必须曾影响过你的某种决定，才可以与你建立因果关系。」 「当因果映射者被毁灭之际，你也将陷入同样的命运。」 「注意！」 「这是九面虫魔的终极力量，如果你能在本次情况未知的献祭之中活下来，那么你将战胜九面虫魔。」 「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九面虫魔将凭藉本次献祭恢復所有力量，而你则会陷入永恆的毁灭。」 顾青山一眼扫过。 忽然，四周所有人消失不见，而他身上出现了无数丝线。 「命运之丝？」顾青山奇道。 「不，因果律之线……它们将帮我挑选符合献祭条件的存在。」九面虫魔的声音响起。 一时间，无数歷史片段在虚空之中浮现。 顾青山看到了许多人—— 在原初世界，张英豪、叶飞离、廖行与自己并肩作战； 在修行世界，谢道灵、冷天星、宁月婵、公孙智一一出现； 在悬空世界，小蝶出现，还有晴柔与婉儿； 在九亿层世界，则是巴利、小喵、黑海女士、萝拉； 在九亿层世界之外，幕、鸦、飞月随之出现； …… 顾青山一生所有战斗之中，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人纷纷显现成一片光影。 第1238页 「我实在不懂，你到底想干什么。」顾青山看着那些歷史片段，忍不住出声道。 九面虫魔那得意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顾青山，我说了，从现在开始你的命运已经由不得你自己——」 「在你所有的战友之中，将有一个倒霉鬼，被投放至某个对他来说无比危险的境地。」 「——当他死亡之时，顾青山，你的一切将会陷入毁灭，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挽回之力。」 顾青山听完，反而长出了一口气，露出镇定自若之色。 九面虫魔奇道：「你这是……已经放弃了？」 「没有，只是你大概有些误会。」顾青山道。 「误会？」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挑选战友的时候，比你想像的还要挑剔，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好手，绝不会轻易死在对于他们而言危险的境地。」 九面虫魔一阵沉默，忽然道：「你错了。」 「我错了？」顾青山道。 九面虫魔道：「在你所有战友之中，我已经选定了一个傢伙……他实力低微，不思进取，浑身都是恶习，更不会把心思放在战斗上……这次他将连累你……你们会一同陷入毁灭。」 「是谁？」顾青山问。 九面虫魔不答，低喝道：「多重命运毁灭之祭，启！」 霎时间，四周一切消失。 …… 廖行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唔……真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从床上坐起来，朝四周望去。 只见这里是一处狭小的房间。 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 「你醒了？」年轻男子出声道。 「你是……顾青山？」廖行眯着眼打量对方道。 「对，是我，想必你从外太空回来之后，苏安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的事。」年轻男子道。 「是的，公正女神把未来的事都跟我讲了——竟然有人能从未来返回这个时代，这真是科学史上的里程碑！」廖行兴奋起来。 「但眼下我们有一个相当棘手的新问题。」顾青山道。 「什么？」 「你陷入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术……」 顾青山把当前局面说了一遍。 廖行沉思道：「我的命运和你连接在了一起？那么，你能跟我一起战斗吗？」 「不行，我将作为一名看客——最多只能和你交谈。」顾青山道。 「也就是说，如果我要死，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廖行问。 「对，然后我会陷入永恆的毁灭。」顾青山道。 廖行顿时咒骂起来：「真是活见鬼！那个该死的虫子！本大爷刚从外太空回来，连酒都没来得及喝，就要干这么危险的事！」 下一瞬。 整个房间突然冒出一股股灰色气流。 这些灰色气流在虚空之中来回游动，散发出某种邪性的气息。 九面虫魔的声音随之响起： 「恶习缠身的渺小存在……我现在给你另一条路……」 随着它的声音，虚空中的所有灰色气流勐然一顿。 这些灰色气流纷纷朝廖行身上涌去，瞬间便全部没入他的体内。 廖行顿时从床上跌落地上，口中狂吼道： 「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好疼疼疼疼——」 他满头冷汗，在地上不停打滚。 顾青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无法帮上他半点忙。 九面虫魔的声音再次响起： 「廖行，你是我选中的器皿，专门用来灭杀顾青山。」 「只要你现在立刻放弃抵抗，做出投降的决定——」 它故意顿了顿。 地上，廖行的胳膊渐渐变成粗壮的肢节，背上也生出了甲壳，身体渐渐变得如有虫类。 九面道：「只要你肯投降，我保证让你转化为虫魔，作为我的扈从，拥有进入新纪元的权利——」 廖行不住喘气，低声道：「新纪元？」 他的双目渐渐变成一对复眼，忍不住喃喃道：「真是奇妙，我体验到了——我能看见许多虚空之中隐藏的世界！」 「你想要什么进化，我都可以赐予你，廖行！」 九面的声音勐然提高： 「只要你投降，你身上所产生的进化都将继续保持，你会获得永久的生命，再也不受死亡的胁迫！」 「永久……的生命？」廖行痛苦的呻吟着。 他身上处处渗出鲜血。 显然，从一个人族进化为魔虫，并非是简单的事。 九面的声音在房间内迴荡： 「不仅如此，你会成为虫族中让人生畏的强大战士，掌握邪性的真谛，你会成为虚空之中的强者——看看你的前爪，它可以直接捏碎一颗星球！」 廖行低头望去。 只见自己的双手已经化作利爪，开合间充满了强大的威势。 这是无法想像的力量。 「强大……真的无比强大！」廖行兴奋起来。 九面轻笑道：「对，你会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来吧，立刻投降，连这个房间都不要出，宣布自己放弃抵抗，这样的话，我就把一切赐给你。」 「我会成为虫魔中的一员？」廖行问道。 「对。」九面道。 第1239页 「无穷的生命？」 「对。」 「还有什么？」 「权势——你可以凭藉我的名头，在新纪元之中拥有崇高的地位。」 廖行仿佛有些动心，不停打量自己的新身躯，陷入沉思。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 须臾。 他忽然望向顾青山。 九面立刻出声道：「放心，他阻拦不了你，只要你投降，他只会陷入永恆的毁灭！」 「所以，我现在的决定，直接影响到你们之间的胜负？」廖行问。 「正是如此，否则我绝不会随便收一名扈从，这是你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机会，廖行。」九面道。 廖行点点头，再次望向顾青山，问道：「你虽然帮不了我，但难道没有任何话跟我说吗？」 顾青山摊手道：「我大概只有一句话。」 「什么？」廖行道。 「你可以问问它，新纪元之后，众生是什么下场。」顾青山道。 廖行怔了怔，果然对着虚空问道：「喂，新纪元之后，众生是什么下场？」 九面道：「将不会再有什么众生——廖行，听我说，我知道你的心冰冷无情，你根本不在意那些愚昧凡俗的人类，难道不是吗？」 「是的，我讨厌那些笨蛋，你说的一点没错。」廖行道。 「投降吧，只要你说出『投降』或『放弃』，你身上的所有进化都将立刻生效！这是我身为九面虫王的承诺。」九面虫魔道。 廖行脸色渐渐变的冷漠。 他又望了顾青山一眼。 顾青山耸肩道：「大家都会死，没有酒吧，没有科学技术，没有音乐，甚至没有你最想要的那些，唯有你自己活下去——作为虫魔。」 九面道：「他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 顾青山笑笑，不再说什么。 廖行忽然插话道：「是的，我才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 九面狂笑起来。 「顾青山呀顾青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因果毁灭，我猜你内心一定充满了绝望。」 虚空之中，渐渐有一座祭坛的虚影显现。 重要的时刻已经来临。 「廖行，面对祭坛，说出『投降』二字——只要这样做，你将不用经歷接下来的任何危险！一切直接就会结束！」九面高声叫道。 廖行果然走到祭坛前。 他开口道：「我拒绝投降。」 话音刚落，他立刻惨唿一声，再次滚落地上。 他身上那些虫化的特徵飞速消退。 这似乎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廖行滚来滚去，口中不住发出唿喊！ 九面虫魔那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不！你明明愿意，为什么又要拒绝！」 廖行在地上滚了一气，身上所有的变化彻底消失。 他再次变作了一个人类。 只见他跪在地上不住喘气，口中骂骂咧咧的道：「该死的虫子，你以为我会放弃这个时代？」 九面虫魔低沉道：「你明明没有任何正义与慈悲的心，又愿意得到永生与力量，为何拒绝？」 廖行目光中闪过坚定之色，冷声道：「顾青山提醒了我——而你永远不会明白，这是我身而为人的执念，也是一个男人的信念——」 「什么？」九面虫魔问。 「老子要泡妞，老子要女人啊！」廖行怒吼道。 四周一静。 许久许久，九面虫魔的声音都没有再响起。 顾青山无奈的耸了耸肩。 第七十二章 廖行与顾青山 九面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顾青山眼前，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 「你的因果映射者拒绝了投降。」 「本次邪性之祭将正式开始。」 「廖行将陷入对他而言极度危险的境地——如果他不能活下来，你跟他都要死在这里。」 顾青山看完，望向对面。 只见廖行坐在床沿边缘，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舒服。 「刚才的伤严重吗？」顾青山问。 「已经好了。」廖行道。 他从腰间口袋翻出一个烟盒，打开却是空的，随手便扔在地上，骂骂咧咧地问道： 「——菸瘾犯了，真该死，那个愚蠢的虫子，它怎么不拿包烟来诱惑我？」 顾青山道：「它大概懒得再搭理你，转而想办法去制造危险，以图干掉你。」 「哼，以你们这样的力量，想弄点什么手段出来杀我，岂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廖行斜着眼，满是警惕之意的问道。 顾青山回忆起死斗之祭，解释道： 「并非如此——其实这种献祭仪式是有讲究的，必须在某些方面达成平衡，才可以发动相关的因果律——如果直接捏爆你所在的世界，那根本就是对所有法则的侵犯与破坏，无法满足祭礼的要求。」 「具体在我身上，会是怎样的？」廖行问。 「一切以你的实力为基准，大概会出现一些对你而言极度危险的情况。」顾青山道。 廖行听了，神情变得严肃。 「实力……我他娘的只是一名科学家，哪儿来的实力。」 他站起来朝四周望去。 狭小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地上落满了灰尘，深色窗帘将窗户挡得严严实实，光线比较暗。 第1240页 廖行转向顾青山，问道：「你虽然不能出手，但说话总是可以的。」 「对。」顾青山道。 「你有什么建议没有？」廖行问。 「我建议你记住一段唿吸调息的口诀，它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三倍的力量。」顾青山道。 「什么口诀这么厉害？」廖行动容道。 「鍊气一层修行法。」顾青山道。 他指着门道：「我们边说边走，你得抓紧时间去外面看看。」 「我也是这样想的。」廖行道。 两人推开门朝外走去，沿着楼梯一路下楼，抵达了酒店的前台。 「要退房吗？先生？」 一名金髮妇人站在柜檯后问道。 「不，我只是出去走走。」廖行道。 他走出去几步，又退回来，露出微笑道：「女士，我知道也许这样很鲁莽，但我还是得真心的跟您说一声，您今天美极了。」 那妇人意外的看他一眼—— 这人长的太帅了，而且不止是帅，还颇有男人气概，一幅风度翩翩的模样。 「谢谢。」妇人笑着应了一声。 廖行沖她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先生，你是想去哪儿？」妇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跟我的同伴第一次来这里，想去外面随便逛逛。」廖行道。 「你的同伴？」妇人疑惑道。 「对啊，就是他。」廖行指着身边的顾青山。 「——她看不见我，我等于是一个旁观者，并非在你当前这个世界之中。」顾青山飞快提醒道。 廖行顺势将手一扬，指向门外道：「——他早已在外面等我。」 「哦，」妇人恍然大悟，说道：「你们是第一次来的话，如果需要地图，我这里有售卖。」 地图！ 顾青山神情一动，悄声道：「地图对我们挺有用。」 「但我没钱。」廖行悄声道。 「没关系，想办法看一眼。」顾青山道。 「女士，能让我看下是什么样的地图吗？」廖行笑着问道。 妇人拿出一张地图，展示给廖行看。 顾青山扫了一眼，说：「我记住了。」 「亲爱的女士，这张地图我已经有了，真抱歉。」廖行笑道。 「没关系，我只是想着你出差在外，也许有这个需要。」妇人将地图收了回去。 「多谢，多谢！」廖行沖她再一点头，转身走出门。 两人走在街道上。 四周的街景相当繁华，一派车水马龙景象。 ——但很显然，这里并不是原初世界。 「瞧，那是电动车和汽油车。」廖行道。 「云层上有飞机飞过。」顾青山道。 「没有机甲。」 「人工智慧也还处于初级阶段。」 「他们的兵器——」 两人四下一望，目光同时从一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身上划过。 「是手枪……相当古老。」廖行道。 顾青山陷入沉思。 这里应该是一个古老的科技侧世界。 ——廖行是普通人类，能力也在科技范畴之内，当前世界正好符合他的实力与身份。 顾青山开口道：「等等，刚才给你的口诀背下来了么？」 「背下来了，我正在尝试调整唿吸的方式——我可是联邦第一科学家，玩这些东西根本不在话下。」廖行道。 「那你多练习，晚点我给你二层口诀。」 两人沿着街道朝前走，顾青山很快在一处橱窗前站定。 廖行也不得不停下来。 只见所有屏幕都放着同一幅画面。 一名政客模样的人慷慨陈词，歷数着邻国的各种卑劣事迹。 「你在看什么？」廖行问。 「看你可能要面临的危险——」顾青山道。 廖行顿时恍然。 也是，出来已经数十分钟了，根本没发现什么非常危险的事。 难道…… 他朝电视上望去。 只见电视上那人刚好说完一段话，这时便流露出严肃之色，继续说道： 「是的，我们要向他们宣战！」 廖行微微变色，扭头朝街道上望去。 只见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而那些车辆更是唿啸着远去。 一股莫名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城市之中。 「这里是靠近边境的城市，战争一旦爆发，这座城立刻就首当其冲。」顾青山道。 「原来如此……」廖行道。 用一场大规模战争，去杀掉一个人。 这也太过……兴师动众了。 但若是能杀掉顾青山—— 九面恐怕恨不得让整个世界都毁灭，以此来毁灭顾青山。 「原来对于我来说，危险的境地就是一场战争。」廖行道。 「——可惜我们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顾青山若有所思道。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战争将会如何展开。」廖行补充道。 他露出苦恼之色，沉吟道：「我现在没有钱，没有任何身份，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认识任何人……」 「你已经有一张地图了。」顾青山指着自己的脑子道。 「一张地图能干什么！」廖行瞪着他。 第1241页 「廖行，你是跟我同等水准的科学家，仔细想想该怎么应对——这可关乎你自己的性命。」顾青山抱着双臂道。 廖行认真起来，问：「有求职一类的地方没有？」 「人才市场在你前方左侧三公里的距离。」顾青山道。 「走！」廖行立刻道。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人才市场。 这里是一个相当空旷的广场，到处摆着桌子，站着人，等待着有求职者上前询问。 廖行仔细看了一圈，说道：「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虽然他们说得都是人族语，但文字跟我们不同。」 「是的。」顾青山道。 文字不通，连对方招什么人都搞不清，这可怎么办？ 而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譁。 有人在大声的唿喝着，想要招收一批人手。 廖行静静听了一阵，低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顾青山道：「这几人眼神有些慌乱，但勉强装出了镇定的样子。」 「报酬给的丰厚。」廖行道。 「招收的人多。」顾青山道。 「左边那人身上有枪。」廖行道。 「他们这样大声喧譁，已经破坏了这里的秩序，但那些维持秩序的人都不敢去招惹他们。」顾青山道。 「虽然穿着便装，但行为举止很有规矩。」廖行道。 「不少人争抢着想被聘上。」顾青山观察四周道。 两人对望一眼。 廖行徐徐上前，略一调整唿吸，顿时爆发出力量，挤开四周的人，来到桌前大声道：「我！我！我！」 「你会什么？」站在那桌子上的一人问道。 「开车！」廖行道。 四周顿时有好几个人一起大声道：「我也是司机，我也会开车！」 「我还会维修各种车！」廖行恶狠狠的朝身后瞪了一眼。 「哦？」那人眼睛一亮，问道：「你都会修什么？」 「市面上的各种车，我都会修。」廖行拍着胸脯道。 这话说出来，后面的声音就歇了。 ——不仅是老司机，还是维修工，这样的人确实不多。 「你真会？」顾青山问。 「我连迁跃器都能发明出来，何况是一辆结构无比简单的老式汽车？」廖行淡淡的道。 那人打量他片刻，说：「我带你去后面——正好我们有一台车出了点小问题，你去看看，如果修好了就算他过关。」 廖行被带到了会场外。 「就是这一辆。」那人指着一辆大卡车道。 「什么毛病？」廖行问。 「开着开着老是报故障码。」那人道。 「这么小的问题，难道没人修？」 廖行笑了笑，伸手道：「钥匙给我。」 那人看他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把钥匙递给他。 廖行上了车—— 顾青山忽然道：「有机群来袭，三分钟左右就到城市上空。」 廖行眉头一跳。 原本是想借势生存的，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发动了车子，车子上果然响起了阵阵警报声。 汽车屏幕上显示出一串故障码。 ——准备开路！ 廖行冲下面那人道：「我开两步看看。」 那人不放心，说道：「我也上来。」 廖行就要蹬油门—— 「这人有枪，藏在背后。」顾青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廖行顿时把脚从油门上挪开。 ——还有不到三分钟。 那个死虫子一定会让炸弹落在自己头上。 「您先上车。」廖行道。 说完，他便径直跳下车，在油箱位置狠狠踹了两脚。 霎时间，屏幕上的故障码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惊奇的道。 「油压器故障，你们踩剎车踩太勐，就容易出这问题，但我这是治标不治本，下次再出问题要更换零件。」廖行道。 「没错，我们正是缺零件，所以才没弄好这台车。」那人竖拇指道。 廖行拍着方向盘道：「我这人从小玩机械，你就是给我一台古式陆地坦克，我也给你修好。」 「你被聘用了。」那人宣布道。 他怀里突然响起一道铃声。 只见他拿出一个长方块模样的通讯器，连接了通话。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 「注意，轰炸就要来了，另外对方发动了生化攻击，丧尸已经出现！」 那人顿时变色。 顾青山和廖行却有些迷惑。 ——丧尸？ 什么东西会被叫做丧尸？ 那人挂断电话，冲着廖行道：「走，去防空洞！」 「哪个方向？」廖行问。 「西南方向——走环城三路。」 「是！」 第七十三章 两个科学家 连绵的炮击声远远响起。 「听——」 「我听见了，炮击来自城外的远山，但不知道是我们的，还是敌人的。」 大地微微震动。 巨大的烟尘腾上半空，隐约可听见建筑倒塌的声音，混杂着各种分贝的嘈杂人声。 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陡然拉响。 「好吧——看来是敌人的攻击，你还要继续在这里修车？」顾青山问。 第1242页 「当然，我又没有你那样的身手，我必须在这里把车都修好。」廖行道。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这么敬业。」 顾青山抱着双臂，打趣儿道。 廖行的咒骂声响起：「该死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严肃点儿？要知道你的性命乃至亿万世界的安危，此刻都系在我身上。」 「好吧。」顾青山闭上了嘴。 在他对面，是排成一行的军用运输卡车。 这里是防空洞外的空地。 廖行正钻在某一辆卡车下面，费心费力的做着维修工作。 好一会儿。 廖行从卡车下钻出来，满头大汗的道：「瞧，又修好一辆，我可是一把好手。」 顾青山意味深长的道：「军车，军人，防空洞，还在聘用司机，所以你有所察觉，是这样吗？」 「除此之外，这些人能在战时弄来这么多设备，刚才还看到了古代机枪，甚至还有一门炮，这足以说明问题。」廖行道。 他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顾青山听了听，察觉他是在修行鍊气一层口诀。 为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廖行也是拼了。 顾青山轻嘆口气。 虽然自己无法进入这个世界—— 但有些事其实也能做。 他想了想，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城市中心。 顾青山在街道边现出身形。 他凝望着四周的建筑，又看看那些凭藉汽油和柴油驱动的交通工具，不禁陷入沉思。 由于祭术的规则所限，这将是一场相对公平的战斗。 廖行是个普通人。 他所面对的，便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极其危险的局面。 而自己为了防范世界难度突然变高，也只稍微传授了鍊气期的一层口诀。 从现实意义上来讲，鍊气一层根本不算修行，只能算是在凡俗世界之中的武者水准。 ——并没有突破廖行作为凡人的上限，但却可以真实的帮上他。 这样的话…… 在一场战争中，廖行活下来的机会将更大一些。 顾青山心里正想着，忽然抬起头。 天空传来巨大的噪音，只见一架大型运输机飞掠而过，释放出一个个降落伞。 哒哒哒哒哒！ 城市四周，防空火炮的声音顿时响起。 那些降落伞纷纷坠落，但依然有少许安全的落在城市之中。 ——伞兵？ 顾青山轻轻飞掠过去，很快来到一处降落地点。 只见降落伞下端绑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此时已经安然落地。 嘭！ 盒子被推开。 一个人从盒子里爬了出来。 顾青山神情微凝。 只见那个人手脚并用，如同野兽一般飞快的奔跑，径直撞入人群之中，抱住一个胖子就开始啃咬。 人群轰然而散。 那个人啃了一阵，似乎被一道尖叫声吸引了注意力，顿时放下胖子，朝街道尽头的一名女子奔行过去，然后一扑而上—— 尖叫戛然而止。 顾青山静静看了一眼，又扭过头，望向刚才被咬的那人。 只见胖子躺在地上，浑身剧烈抽搐不停，突然翻过身，爬在地上。 他的瞳孔消失了，牙齿变得尖利，身形也瘦了下来。 「吃……吃……」 胖子嘶吼着朝一处喧嚣的商场狂奔而去。 一，二，三。 三秒。 被咬之后，只需三秒就彻底转化为吃人鬼，这个速度实在是恐怖。 顾青山目光再转，盯着那些躲在街道两旁咖啡馆里的人群。 只见那些人都还保持着人类的神智。 ——看来不是空气传播。 从它被尖叫声吸引来看，也许声音是引起它注意的重要因素。 以吃人鬼的攻击力和速度，这个城市……恐怕已经註定沦陷，早晚将变成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就看廖行能不能活下来了。 顾青山悄然从原地消失。 …… 时间缓缓流逝。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廖行睁开眼，从地上站起来，却见来的是几名军人。 「修的怎么样了？」为首军人问道。 「都好了。」廖行道。 「都好了？」军人的声音有些意外。 他亲自上了一台卡车，轰了轰油门—— 「厉害啊，这车当初是在我手上出的故障，你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能修好，真是老师傅。」 军人冲着廖行竖起大拇指。 廖行似乎不善言辞，只是笨拙的露出笑容，冲着对方点点头。 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这反而让对方好感大增。 「我们急需你这样的人才——对了，你还会修什么？」军人问。 廖行道：「只要是卡车，我都能修——」 这时顾青山悄然显现身形。 他立刻道：「大型、复杂的机械尤其擅长。」 廖行立刻道：「啊，对了，大型、复杂的机械我尤其擅长。」 大型机械？ 军人想了想，说道：「跟我来。」 他带着廖行朝防空洞走去。 廖行一边走，一边悄声问：「为什么要说大型机械？」 第1243页 顾青山解释道：「比司机更迫切的，是维修人员，你也是因此被聘任的。」 「对。」 「既然这里急需维修人员，我猜还有其他要修的东西——你看防空洞外的空地上只有卡车，那么其他要修的东西应该在防空洞内。」 「所以你的目的是让我进防空洞？」 「起码要先进入其中。」 「活见鬼，我可是有幽闭恐惧症的——为什么要进入那该死的防空洞？里面阴森森的，我根本不能在这种密封环境多呆。」廖行小声咒骂道。 「吃人鬼正在城市里遍地感染，要不了多久整个城市都会完蛋，我猜这种局面下，防空洞能让你活下来。」顾青山道。 「也对……我喜欢防空洞。」廖行道。 他们加快脚步，越过空旷而幽深的通道，进入一间大型仓库。 「看这个。」 军人朝手下挥挥手。 两名手下走上前，解开一层厚厚的防风布，露出里面的大傢伙。 「这是……坦克？」廖行忍不住道。 军人解释道：「那些负责维修军用装备的工程兵都去了前线——我们这些近卫则在此安置高级军官们的家眷，但这里实在缺乏火力，只有这台出了故障的坦克，如果你能修好它，我们所有人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廖行慢慢绕着那台坦克走，一边观察，一边露出迟疑之色—— 「没事，我们一起修。」顾青山出声道。 「一起修？我的专业是空间迁跃，论破坏我只会搞炸弹——你擅长的领域是什么？」廖行悄悄问道。 顾青山微微一顿。 也是。 这个时刻，廖行刚从外太空回来，还没有进一步学习各门类技术知识。 甚至连修行都才刚刚开始。 顾青山道：「我擅长单兵作战系统设计，电子信息类设备，人工智慧，以及机动战甲。」 「有什么厉害的论文吗？」廖行边走边问。 「没有。」顾青山道。 「连论文都没有？你不会是个学术骗子吧。」廖行迟疑道。 「学术上我倒不至于是骗子。」顾青山道。 「那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技术和学术的东西吗？」 「我有顾苏安。」 「……行了，我最喜欢你们这些实战派。」 廖行转过身，沖军人们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可以试试——就算修不好，也不至于修得更坏，您说呢？」 「行，你试试，修不好也无所谓。」军人道。 他启动了坦克，然后跳下来，带着人匆匆离开，只留下一个年轻士兵在一旁看着。 廖行朝那士兵望去，只见他身形瘦削，脸上带着审视之色。 ——是个监工。 顾青山飘进坦克看了一眼，又飞出来，悄声道：「把这个人支走。」 廖行心领神会。 这时顾青山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从原地消失。 一息之后他再次出现。 「吃人鬼已经快到防空洞附近了，但防空洞的门还是开着的，我猜他们来不及关第一道门。」顾青山道。 ——放坦克的仓库距离第一道门非常近。 吃人鬼只要攻进来，势必会先抵达这处仓库。 「我们现在脱不了身。」廖行咬牙道。 顾青山道：「对，而且第二道门距离你很远，就算你能跑过去，那里也有严格的把守者，只有军官们和一些家眷可以进入。」 两人一顿，不约而同的望向坦克。 「时间紧迫。」顾青山出声道。 「嘿，有烟没有，搞根烟来抽。」廖行清了清嗓子，跟那士兵套近乎道。 「这里严禁菸火！」士兵瞪他一眼。 廖行讨了个没趣儿，用手摸摸肚子，愁眉苦脸道：「小哥啊，我都饿了一天了，好歹在修这大傢伙之前，你给我搞点吃的吧。」 这倒是真的，他已经连续修了几个小时的卡车。 士兵有些犹豫。 廖行又道：「我一家子人都等着我找工作拿钱，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活儿，结果自己却在挨饿，唉，你行行好，小哥。」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刚发的薪酬，抽出一张票子递给对方。 士兵心动了。 「饭点已经过了，现在可没什么热的东西。」士兵收了钱，说道。 「你偷偷给我搞点吃的，什么都行。」廖行又给对方塞了一张票子。 「这坦克——」 「我只是个修理工，难道还敢开坦克，你们不枪毙了我？」 「也是，你等我回来再修。」 「好。」 士兵去了。 廖行随手取了一根烟点燃。 「刚才从他口袋顺来的——你抽不抽？哦，我忘记了，你现在是鬼魂状态。」他朝顾青山道。 顾青山道：「少说垃圾话，我们得快一点修好这东西，把它开到第二扇门那里去，否则这就是你人生的最后一根烟。」 廖行道：「说的对，作为科学家，现在是我们拯救世界的时刻——话说坦克我完全不会修。」 「我也不会。」顾青山道。 廖行一静，忍不住叫道：「见鬼！你不会？不会还让我揽下这个活计？」 「坦克相当坚固，可以挡住吃人鬼，再说也许多看看，我就会了。」顾青山耸肩道。 第1244页 廖行瞪着他。 「作为科学家，我们得实事求是，不会是现实，学习一下不就会了？」顾青山面不改色的道。 廖行颓然道：「听公正女神说，你曾拯救过无数世界——都是用这种方式拯救的？」 「不然呢？」顾青山奇道。 「……好吧，既然世界的存续如此随意……那么大家都完蛋了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廖行把烟扔在地上踩熄，大步走向坦克。 第七十四章 廖行的秘密发明 显示器上，一行红色小字不断闪烁，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看上去像是故障提醒——这些字你认识吗？」廖行问。 「不认识。」顾青山道。 「那我们怎么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廖行摇头道。 「这构造……起码跟我们那边的基本结构是相同的，你开一下试试。」顾青山建议道。 「也好——」廖行开始操作。 坦克顿时冒出一阵浓烟，艰难的向前行进数米，爬在原地不动了。 叮叮噹噹叮叮—— 哗啦啦！ 外面，似乎有一大堆零件从坦克上崩散下去。 「……」廖行。 「……维修难度增加了啊……」顾青山若有所思。 「见鬼，这种程度的故障，我得找些工具才行。」廖行挽起袖子，就要出去。 「等一下——」顾青山道。 他朝外闪了闪，又迅速出现在坦克驾驶室内。 「吃人鬼已经杀进来了。」他低声道。 廖行立刻坐回椅子上，双手在操作屏上来回寻找可以执行的命令。 外面，一道道惨叫声响起。 有人哭喊道：「快关门！关上防空洞的门！」 轰隆隆隆—— 大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似乎即将关闭。 「来不及了。」顾青山遗憾的道。 只见一道道残影冲进防空洞，见人就咬。 枪声响起。 更多的人朝第二道门退去。 廖行急起来，大声道： 「真该死，这些符号和文字根本看不懂，我们到底要怎么修这个该死的坦克？至少让它能去第二扇门那里！」 顾青山冷静道：「现在这种情况，唯有通过试按才可以判断它们的功能，比如你点一下这个——」 「这个？」廖行问。 「对，它比较醒目，作用一定不小。」顾青山道。 廖行按下按钮。 轰！！！ 坦克直接轰出一炮。 炮弹飞出仓库的窗户，径直在大门的上沿炸响。 砖石顿时倾泻而下，短短几秒就把防空洞的大门彻底堵死。 廖行：「……」 顾青山：「……这炮弹威力不错。」 廖行怀疑道：「你真的拯救过世界？」 「我真正擅长的是机甲，不是坦克，更进一步说，我最擅长的是近身搏斗。」顾青山道。 廖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下一瞬，黑暗的隧道之中，一道道机枪的声音骤然响起。 哒哒哒哒哒哒—— 一息。 两息。 三息。 所有机枪熄火。 紧接着，备用灯光打开。 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杀光了！闯进来的丧尸都杀光了！」 「门也已经堵死！」 「——是坦克，坦克轰了一炮，把门打塌，救了我们！」 「太好了！」 军人们激动的欢唿起来。 顾青山看了廖行一眼。 廖行嘆口气，无奈道：「你如果真能保证我不死，出去了我教你泡妞。」 顾青山道：「我去侦察一下情况，你准备迎接他们的欢唿吧。」 说完他就消失了。 不一会儿。 人群来到坦克前。 廖行从坦克里出来，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 他被拥簇着走进了防空洞的第二扇门。 这扇大门很快关上、封死。 大门内，是一个小型军事基地。 指挥室里。 廖行喝着一杯烈酒，自我介绍道：「我是老机师，刚才情况危急，不得不自作主张打了一炮，还请原谅。」 「没事，事急从权，你做的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一名少校微笑道。 当他说话的时候，其他军官纷纷点头。 ——看来他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修的东西，你们可以找我——但说真的，打仗我不擅长。」廖行道。 「廖先生，让我们敞开了说，眼下的情况并未脱离险境，大家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上校道。 「是的。」廖行同意道。 「您还有什么拿手的本事没有，只要您有所需要，我定会全力支持你。」上校道。 他拿出一个遥控器，对着墙壁上的闭路电视一指。 电视打开，显示出城市的景象。 只见越来越多的吃人鬼出现了，它们密布于防空洞周围，将整片区域封锁得死死的。 这简直是插翅难飞。 这时候，顾青山再次出现。 「廖行，你得赶紧想办法逃命了，敌人即将进入这座城，很快就会彻底占领这里。」顾青山传音道。 「什么！这座城里到处都是吃人鬼，对方怎么进来的？」廖行鼓动一丝灵力，跟着传音道。 第1245页 「他们有一种特殊的设备，可以不被吃人鬼发现。」顾青山道。 廖行面色严肃起来。 他考虑了几秒，冲着那上校道：「请让我去休息一下，如果有任何机械故障，随时可以来喊我。」 「没问题！给廖先生一个单间。」上校大手一挥。 …… 这是一处密闭的房间。 除了廖行之外，就只剩下顾青山。 廖行坐在床前，盯着墙上的插座发呆。 「怎么了？赶紧想办法武装自己啊。」顾青山道。 「我要怎么武装自己？」廖行问。 「找那位少校要点钢材、零件、电动机械来，我说你做，我们可以做一套简易的机甲。」顾青山道。 「伙计，这不是演电影，那些东西只会让我显得更招摇，必然会引起大批敌人的注意。」廖行道。 「这倒也是，可你没有其他方法了。」顾青山道。 廖行沉默数息，说：「公正女神曾说过，你是一名剑客，还精通拳术、跳舞、弓箭等门类。」 「对。」顾青山道。 「那么，你的近身搏斗能力一定很强？」廖行又问道。 「你想说什么？」顾青山道。 廖行道：「假如你是我，而且只有鍊气一层的实力——你能不能应对当前的局面？」 顾青山道：「就算只有鍊气一层实力，但我并未失去搏杀的技巧和经验，应该可以逃出这座城。」 「那就行了。」廖行拍手道。 只见他用左手按住右手，用力一错，再一拔。 咔嚓！ 他的右手被卸了下来，里面布满了各种电子元件。 ——这是一只精密的仿真手！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藏着些特殊的技术。」顾青山惊奇道。 廖行注视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这是我的秘密发明……」 「在外太空的时候太过无聊，而且我也已经年纪大了，很多时候想要维修那些大型设备，都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我就把自己的一部分肌体做了生物电离化的意识物联——」 「也就是说，我能用意识操控自己的身体。」 「怎么操控？」顾青山忍不住问道。 「比如，我想让手抬起来——」 廖行说着，抬起了另一只手。 顾青山不解道：「你本来就可以做到啊。」 廖行盯着他，半天说不出话，突然恼火道：「我还可以让拳头变大！」 他握紧另一只拳头。 只见那拳头果然变得更大了一些。 顾青山露出思索之色。 确实变大了。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只听廖行继续说道：「有些高难度的动作，本来我是无法完成的，但我把身体换装成一些仿真肌肉模块之后，它就可以按照我的意识，完美的做完一整套动作。」 他手臂里伸出一个微型探头，和墙上的插座连接了起来。 一道妩媚性感的女声响起：「正在充能。」 顾青山呆了呆。 廖行难得的老脸一红，解释道：「我的大脑神经网络接驳了一个微型数据集成处理器，可以模拟外界的动作，让我自己完美契合对方的行为，不会有丝毫差距。」 「你是想模拟我的近战搏斗动作？」顾青山感兴趣的问。 「对，我想来想去，你才是超越这个世界的力量，也是逃生的唯一关键——虽然你不能亲自出手，但我可以通过模拟你的动作来完成实战。」 房间突然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顾青山飞闪出去，很快又回来，说道：「情况不太妙，那些吃人鬼似乎有了一些进化的迹象，已经挖开通道，正在攻击第二扇大门。」 「我需要再充能几分钟。」廖行道。 顾青山在一旁默默看着。 吃人鬼已经开始进化…… 也不知道廖行的办法能不能成。 时间缓缓流逝。 外面的杂乱声越来越大。 终于—— 机枪开火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意味着吃人鬼已经攻了进来！ 嘶吼声、尖叫声混杂成一团，整个基地都乱了。 「还没好？」顾青山问。 「快了，你别动，我先用我的视觉神经锁定你，建立对应的模拟化数据模型，然后你做什么，我就会跟着做什么。」廖行道。 「你这套技术一开始是做什么用的？」顾青山问道。 「你以为我在外太空很闲？我每天——为了学习与进步，一直在勇攀科技高峰！」廖行瞪着眼道。 下一瞬。 那道妩媚的女声再次响起，吃吃笑道：「充能已经完毕，看来今天的大战似乎要开始了呢！」 顾青山：「……」 廖行：「……」 顾青山道：「我打赌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发明。」 「我可从来不跟人赌博，我崇尚科学。」廖行道。 嘭—— 门一下子被撞开。 一头吃人鬼出现在两人面前。 廖行急声道：「立刻开启託管模式，根据顾青山的人形数据模型，完成本身体所有动作。」 「遵命。」那妩媚的女声道。 吼！ 吃人鬼扑向廖行。 第1246页 顾青山身形微微侧开，手臂突然化作残影狠狠斩在吃人鬼那脆弱的脖颈处。 ——可惜他的身体是虚幻的，并未对吃人鬼造成任何打击。 但是廖行可以。 廖行捕捉了顾青山的动作，整个人作出同样的躲避与攻击动作—— 咔嚓！ 一道脆响，他的手臂狠狠斩在吃人鬼的脖子上，直接把脖子折断。 吃人鬼东摇西晃的倒在地上。 顾青山看了一眼，评价道：「你的动作稍有延迟，不过这不是问题，接下来我会把实力控制在鍊气一层，带着你杀出去。」 「好。」廖行道。 顾青山跃过吃人鬼，走出房间。 廖行作出与他一模一样的动作，跟着走出了房间。 第七十五章 不对劲的廖行 轰—— 炮声连绵响起，大地随之震颤不已。 城市中，一股股黑焰腾起。 那是被炮弹击中的房屋，一些被彻底摧毁，剩下的则燃起了大火。 廖行站在街道中央，嘴里叼着一根烟，静静听着远远近近传来的各种声音。 「我们得想办法出城。」顾青山道。 廖行吐了个烟圈，说：「当然要出城——但如果顺路的话，我想去看一个人。」 「谁？」 「我们住的地方，那位前台经理女士，她还给我推销过地图，还记得吗？」 「想起来了，回酒店的路倒是不远，我们可以去看一眼。」 顾青山说着，迈开步子朝前飞奔而去。 廖行连忙丢了烟，喝道：「动作锁定，跟随！」 他的身体开始奔跑。 如果有人能看见顾青山，此刻就会在街上看见奇怪的一幕——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以完全相同的姿势在街道上大步奔跑。 数分钟后。 他们抵达了当初的住宿酒店。 两人站在门口，一起朝里望去。 只见那名美貌的妇人伏在柜檯上，似乎陷入了沉睡。 廖行吹了声口哨，大声道：「女士，要不要搭顺风车？」 「你哪儿有车？」顾青山低声道。 「这你就不懂了，别插话。」廖行回道。 只见那妇人动了动，勐的抬起头。 她脸上的肉被啃掉了很大一块，露出里面的白骨，双目流露出疯狂之色。 妇人翻过柜檯，跌倒在地上。 这时才看到，她的一条腿也被啃了个干干净净，连骨头都没剩下。 所以她只能在地上爬。 ——朝廖行爬去。 「吃……吃了……你……」 妇人低吼道。 廖行注视着妇人，忽然问道：「我们此刻所在的世界，究竟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 「应该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被九面虫魔选为了本次邪祭的场所。」顾青山道。 「也就是说，这场灾难其实本不该发生。」廖行道。 「对。」顾青山道。 廖行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开口道： 「给她一个痛快。」 「如你所愿。」顾青山弯下腰，作出拾捡的动作。 廖行跟着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 顾青山作出手持铁棍的姿势，朝那妇人走去。 廖行举着铁棍走上前，口中说道： 「女士，我本打算请你共进晚餐。」 「我连晚上喝什么酒吃什么菜都考虑过了，我会给你讲笑话，赞美你的打扮，跟你讨论一下人生的意义，然后在夜里带给你一场罗曼蒂克——」 「但虫子毁掉了一切。」 铁棍挥舞。 血花盛放，一切归于安静。 顾青山轻咳一声，说：「伙计，只要你能活下来，那虫子就离死更近了一步。」 廖行道：「很好，这个仇我们必须报。」 顾青山心有所感，朝酒店外看了一眼。 只见外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个三米多高的吃人鬼。 「进化了……」顾青山低声念道。 他走出去。 廖行站在他身边，问道：「打得赢吗？」 「你猜。」 「我猜的话——」 廖行话音未落，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奔跑。 狂风骤然唿啸而起。 所有景色如残影一般倒退，整个世界开始不停旋转。 嘭！ 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沉重的喘息声，似乎有什么倒在地上了。 廖行定了定神，朝四周一望，这才发现那头三米多高的吃人鬼倒在自己脚下，整个脑袋已经爆开，死得不能再死了。 顾青山站在一边，问道：「感觉如何？」 「有点头晕，下次你动作能不能慢点儿。」廖行道。 「慢点儿你就死了。」顾青山道。 他仔细察看着那头进化后的吃人鬼，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廖行只是个普通人—— 对于他来说，一般的吃人鬼已经算得上极度危险。 为何会出现进化后的大型吃人鬼？ 这种程度的吃人鬼，一般人根本无法应对。 难道是自己教了他修行法？ 不对。 鍊气一层，与人类武者毫无两样，只不过爆发力略胜一筹。 可现在情况似乎不对劲。 第1247页 如果吃人鬼全都开始进化，那就破坏了祭术的公平性。 一旦失去平衡，祭术的一切因果将无法成立。 顾青山定了定神，朝四周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街道尽头，又有两头大型吃人鬼出现。 它们的身形达到了五米。 「不对……祭术还在起作用，到底是什么因素让难度提高了？」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吼—— 两头大型吃人鬼加快速度，朝廖行扑过来。 顾青山原地摆了个守势，作出紧握铁棍的姿势。 廖行随之摆出同样姿势。 「餵……两个啊，有把握吗？」廖行忍不住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顾青山反问。 「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你可知道公正女神有多严厉——她一直在忠实的执行着你的命令。」廖行道。 怪物近了。 顾青山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 他来不及想下去，迎着一头吃人鬼奔跑加速，身形来回变幻走动，突然闪身而过，高高跃起，作出狠狠投掷的姿势。 唰！ 廖行在半空扭了个身，将铁棍插入另一头吃人鬼的眼眶。 吃人鬼轰然倒地。 还剩一头！ 廖行在地上连滚几周，避开了那吃人鬼，闪身进了旁边一家百货店，顺手锁上了门。 那头吃人鬼狂怒着扑过去，却被门暂时挡住。 「好险！好险！」 廖行擦着额头的冷汗，松口气道。 他迎上了顾青山打量的目光。 「怎么了？」廖行不明所以。 「你被邪祭抓来之前，正在干什么？」顾青山问。 「还不是给你干活。」廖行不耐烦道。 「干什么活？」顾青山追问道。 「你不是让公正女神配合一个丫头，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释放序列么？」廖行反问。 「我是让苏安和羽去做这件事，你又在做什么？」顾青山道。 「——我作为第一个原初世界的普通人类，加载了这个序列，正在体会它的力量啊。」廖行摊手道。 顾青山伸手捂住额头。 廖行跟着伸手捂住额头，叫道：「你这是干什么？头疼？」 顾青山嘆了口气道：「……不，我猜我跟九面都搞错了一件事。」 话音未落，只见超市外那头吃人鬼突然倒在了地上。 它浑身肌肉蠕动不休。 「见鬼，你快看，这傢伙似乎又在进化！」廖行嚷道。 「这时候它也最脆弱。」顾青山道。 他四下一望，走到一根撬棍前，作出拾取的姿势。 廖行便握住了那根撬棍，跟随着他一起冲出超市，三两下将吃人鬼的头打爆。 两人走回超市里。 顾青山望着廖行，问道：「我认真的问你一遍，你真的加载了诸界末日在线·羽？」 「对啊，这不是你下命令搞的事情么？为什么还要再问我？」廖行道。 顾青山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之前杀了几头吃人鬼，我怎么没看到你有什么变化？」 廖行道：「这个界面飘在我眼前，根本毫无科学依据，我觉得要谨慎一点——再说我刚加载它，就被传送了过来——公正女神跟那小妞都不在，谨慎起见，我可不敢随便乱动它。」 顾青山深深垂下头。 自己让顾苏安去接廖行回来。 自己也确实让顾苏安帮助羽传播序列。 如此说来，廖行近水楼台先得月，比其他人先加载了诸界末日在线·羽。 这是一件多么合理的事。 只不过自己没想到。 可是这样一来，邪祭之术势必加强那些吃人鬼的实力，以便于形成某种局面—— 对于序列者也极其危险的局面。 正在这时，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吼叫。 ——又一头吃人鬼开始进化了。 顾青山收拾了一下情绪，开口道：「廖行，你必须立刻凭藉序列的力量变强，否则仅凭鍊气一层的实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可活不长。」 「可我还没学怎么用这个界面。」廖行摊手道。 「你有办法让我看一眼你的界面吗？我来教你。」顾青山道。 「这个简单。」 廖行命令道：「提取指定视觉内容，光影呈现！」 他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一片光影，呈现出界面的形态。 顾青山仔细望去，只见那确实是诸界末日在线·羽的界面。 一行行提示符停留在界面上： 「你击杀了吃人鬼，获得2点羽数，」 「你击杀了吃人鬼，获得1点羽数，」 「你杀死了大型吃人鬼，获得了10点羽数。」 「……」 顾青山奇道：「羽数是什么？」 廖行摊摊手，说道：「你不是打算告诉我怎么用这个界面么？你也不知道？」 顾青山咬咬牙，默默在心中问道：「界面，他这个羽数是什么意思？」 战神界面道：「类似于贡献值——羽庇护着她的野蛮人氏族，凭藉一定的羽数可以兑换氏族的资源与术法，用来武装自己。」 顾青山望向廖行的界面，只见上面已经有了35点羽数。 第1248页 「廖行，你说——兑换。」 「好，兑换。」 随着廖行的命令，他的界面上顿时显现出四个选项。 第七十六章 幽暗之源 只见廖行面前浮动着四个选项： 真我、唤灵、奇术、守御。 「喂，这四项要怎么选啊？」廖行问道。 「你觉得呢？」顾青山反问。 「第四项名为『守御』，我猜肯定是许多防御型的东西，这个应该能帮我活下来。」廖行道。 「一般情况而言确实如此，但这次我们不这么选。」顾青山道。 「那怎么选？」廖行问。 「选『真我』。」顾青山道。 「为什么？」 「其实若不是为了帮助族人，羽早就可以变得更强，甚至在诸界之中，也绝对能排的上号，正因为她的这种资质，连混沌都愿意承认其为一名真正的序列者。」 「你知道这些选项都代表了什么？」廖行不甘心的问。 「唤灵是召唤侧，奇术大约是一些无法解释的术法，守御是防御性的力量，在四个选择中仅此于真我，因为羽最在意族人。」顾青山道。 「好吧，那我选『真我』。」 廖行心意一动，那个代表了「真我」的选项顿时亮了起来，而其他三个选项随之消失。 一张纸牌悄然出现，漂浮在廖行面前。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朵幽暗的花，散发出荧萤光芒，照亮了夜色。 一行行说明文字随之出现： 「幽暗之源。」 「人间之墓独有的花朵，吃下后会根据你的天赋产生独特变化，帮助你找到自我。」 「此外，你一定会变得更加健壮。」 顾青山一眼扫完，说：「吃了它。」 「好吧。」 廖行按照说明，把纸牌具现成一朵花，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味道有点怪——真是奇妙，你快看，我胳膊上的肌肉变硬了。」 他赞嘆道。 「很好，我们出去试试手。」顾青山道。 「不是要逃出城吗？」廖行问。 顾青山一笑，说道：「你可能不懂序列的意义……在不断的战斗中，它会帮你变得越来越强大。」 廖行迟疑道：「战斗——」 「交给我。」顾青山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超市。 街道尽头。 一头大型吃人鬼立刻就发现了廖行。 「吃——吃——了你！」 它发出刺耳的人类声音，朝廖行飞奔而来。 顾青山迎着吃人鬼小跑几步，突然加速，身形一晃便与之交错而过—— 廖行站在吃人鬼身后，照着它的脖颈狠狠一拍。 咯！ 只听一声骨头的脆响，吃人鬼的脖子被拍断了。 它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做什么，一柄菜刀就直接剁下了它的头。 顾青山不去看那吃人鬼，却打量着廖行道：「你的力量、反应能力、速度都有所提升。」 「我也感觉到了。」廖行说。 顾青山望向街角。 只见街角处又转过来三头吃人鬼。 「你需要一把更好的兵器。」顾青山道。 廖行顺势朝地上的菜刀望去，只见那一刀过后，菜刀已经彻底扭曲，几乎要断裂。 「上哪儿找一些合适的兵器？」廖行问。 「……不好找，为了节省时间，还不如继续用撬棍，至少它坚固耐用。」顾青山建议道。 廖行跑回去，把刚才杀那头大型吃人鬼的撬棍捡回来。 四周出现了更多的吃人鬼。 整个十字街上，各个方向都有吃人鬼的身影出现。 刚才的战斗惊动了它们。 「似乎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难道它们已经懂得了围困猎物？」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廖行扫视了一周，脸都白了。 「喂，至少有二十多头吃人鬼——我到底会不会死啊！」他大声道。 「死倒是不会，我们正要靠它们来变得更强。」 顾青山单手来回舞动，朝着最近的几头吃人鬼走去。 只见廖行随着他的动作，不停舞动撬棍，整个人几乎奔跑着扑向了一条街。 如入无人之境—— 然后是一连串的敲击声。 四头吃人鬼顿时倒地。 「又能抽牌了。」廖行道。 顾青山随手一抽，廖行抽出一张卡牌。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名魁梧的野蛮人，正熬制着一锅沸腾的汤汁。 「野蛮秘剂。」 「使用这张卡片，你将获得一碗专供野蛮人使用的锻体汤剂，喝下后会让你变得更壮。」 「——来自深山里的原生态产品，效力十足。」 廖行把牌一抖，手上顿时多了一碗汤。 「喝它。」顾青山道。 廖行一扬脖子，咕嘟咕嘟把汤灌下去。 「怎样？」顾青山站在一旁问道。 「你看我胸。」廖行道。 只见他的胸肌鼓了起来，全身上下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骨骼都撑开了！ 「健美先生。」顾青山打趣儿道。 其他三条街的吃人鬼纷至迭来。 顾青山双脚一分，以极其巧妙的动作朝后退去，边退边做出挥动敲打的姿势。 第1249页 廖行在怪物之中游刃有余的穿梭，不时挥动撬棍，将吃人鬼的脑壳狠狠敲碎。 ——胜似闲庭信步！ 他的体魄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以至于能发挥出更大的破坏力。 短短数息的功夫，整条街道上只剩下了他一人。 廖行拄着撬棍，大口喘气，看着一地的血腥。 他几乎要吐出来，但终究是忍住了，转而大骂道：「唿……唿……见鬼！真是活见鬼！我从来没杀过这么多怪物，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行！」 「谁还不是时势所迫？我原本也不是干这行的。」顾青山问。 廖行扫他一眼，说：「你这外形太帅，又青涩稚嫩——夜店里的那些姐姐们一定很喜欢你，你不会为生计发愁。」 顾青山懒得跟他聊，走回超市之中，做出了拿东西的姿势。 廖行拿起一套音响，连带着碟片机还有电池。 「这是要干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顾青山做出安装电池和筛选碟片的动作，他就跟着把相应的事情做完了。 「听着，吃人鬼在不断进化，你也在不断变强，现在胜负的关键就在于你和怪物之间，谁的实力增长的足够快，谁便能以碾压的态势干掉对方。」顾青山道。 「——这跟我正在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廖行看着自己手上一套完整的音响设备，忍不住问。 顾青山按了按，廖行便按下播放键。 咚！咚！咚！ 音响里有人喊了起来：「各位朋友，举起你们的双手，摇滚之夜要开始了！」 顾青山重新走回大街上。 廖行站在他旁边。 沸腾的音乐响起，穿过满是人类尸体和怪物残骸的街道，朝四面八方传递开来。 「吃人鬼受到声音的吸引，会不断过来。」顾青山解释道。 廖行忍不住嚷道：「你这个疯子，我是人！人会累的啊！再说万一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顾青山看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不能怕死亡，你得摸清死亡的脾气性格，想办法藉助它的力量，突破你实力上的桎梏，才有可能赢下这一局，其实这是你我唯一的机会。」 「这么严重？」廖行道。 「——从来都是这样。」顾青山道。 廖行深吸一口气，喃喃道：「疯狂的傢伙，倒是很对我的胃口。」 音乐声震天地。 四面八方，数不清的吃人鬼汹涌而来。 廖行挥动撬棍冲上去，跟随着顾青山的动作，不断击杀吃人鬼。 鲜血泼洒。 怪物的嘶吼、惨叫、倒地的声音与摇滚乐混在一起，产生了奇特的韵律。 砍！ 砸！ 戳！ 刺！ 廖行气喘如牛，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头吃人鬼。 「不行了！体力跟不上！」他大叫道。 「干得不错，到奖励时间了。」顾青山应了一声。 只见他朝巷子里一退，靠在一处死角，随手做了个抽卡的动作。 一张卡牌顿时被廖行抽出来。 与此同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一行行小字： 「你获得了新的『真我』卡牌，请检视。」 「此外，你彻底激发了『幽暗之源』的力量，获得了专属于你的天选之技：瓦解射线（初级）。」 「描述：随着你的心意，虚空将产生瓦解有机体的射线攻击敌人。」 廖行看看手中的卡牌，又看看虚空中的文字，勐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我有点爱上这该死的战斗了！」 第七十七章 面对 炮火。 嘶吼。 摇滚乐。 所有音声混成一体，将撬棍的击打声彻底淹没。 击打！击打！击打！ 顾青山每一次出手，廖行必然敲碎吃人鬼的头颅或脖颈。 尸体堆积的越来越多。 顾青山做了个飞踹的动作。 廖行一脚把尸堆踢散，所有尸体倒飞出去，在小巷的墙壁上映出淋漓的鲜血。 时间流逝。 吃人鬼依然如潮水般涌来。 顾青山忽然抽了一瞬的功夫，抬手做了个抽牌的姿势。 廖行抽了一张牌，在纸牌上点了点。 那张纸牌顿时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散开，没入廖行体内。 一行行提示符随之出现： 「你使用了卡牌：钢肌暴肉。」 「说明：你的血肉之躯将变得更加健壮，有如钢铁，一般的攻击几乎无法让你受到任何损伤。」 「——你的体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 两人一同看完说明。 顾青山道：「注意，随着你的实力提升，我要稍稍再用点力了。」 廖行放声大笑道：「来吧，我的身体应该跟得上！」 顾青山活动了下身体，迎着那群吃人鬼快走几步，直接插入众多吃人鬼之中。 ——原本是没有间隙的，可他朝前一走，廖行立刻撞开了两头吃人鬼，直接创造出来了一道空隙。 顾青山身形舞动不休。 撬棍被廖行挥成模煳的残影，把一头头吃人鬼击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行提示符出现： 「你的羽数正在不断增加，还差一个点数便可抽取下一张『真我』卡牌。」 第1250页 突然，一头吃人鬼从低矮的围墙上跳下来—— 顾青山伸手一指。 廖行的手指冒出一道黑色光线，直接刺入吃人鬼的头颅。 啪！ 吃人鬼的头就像被击碎的西瓜一样爆开。 天选技，瓦解射线！ 廖行长出一口气，将撬棍扛在肩膀上。 ——在他面前，整个巷子里都是斑驳的血肉与尸体，唯有他一人还站在那里。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 「如何？以我现在的实力，度过这次的邪祭应该不成问题了吧。」廖行得意的道。 顾青山摇头道：「且不说吃人鬼还在不断进化，更重要的是，这里只是一个边陲小城，我们对于整个世界的局势一无所知。」 廖行吐出一口烟，耸肩道：「在这个世界中，我们只是过客，为什么还要去管世界局势？」 顾青山淡淡道：「如果整个世界都已经沦陷，无数吃人鬼正在加速进化，你猜你还能活多久？」 「见鬼。」廖行咒骂道。 「任何时候，都要未雨绸缪。」顾青山说着，作出抽牌的姿势。 ——抽牌！ 廖行端详着手上的卡牌，只见上面画着一名手持刀弓的健壮野蛮人。 「野蛮人之血。」 「使用这张卡牌，你将获得野蛮人的血脉，身形的强度与韧性都将获得一定程度的提升。」 廖行将卡牌抛出去。 卡牌化作一团光，迅速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唔……」 廖行皱眉，忍着体内传来的阵阵疼楚。 他的体格微微扩展，皮肤也变成了浅灰色，显得更粗糙、更厚实。 「走，继续打。」顾青山道。 「至少让我抽完这根烟吧。」廖行无奈道。 「边抽边打。」顾青山已经朝前走去。 廖行无奈的耸耸肩，跟上他的步伐，口中嘟哝道： 「普通人一生之中也没有杀过这么多怪物。」 「如果这次赢下来，你回原初世界之后就是超人了。」顾青山道。 ——如果不是自己替他打，如果不是得到了羽的序列，这种超速提升的机会几乎不可能出现。 这可能是九面虫魔没想到的局面。 廖行听了这话，便不再抱怨。 他呆呆的出神，不时露出神秘的微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 顾青山神情微变。 廖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街道的另一端，出现了一堆肉。 这是一堆足有七层楼高的、不断蠕动的巨型吃人鬼。 五个人类的头颅连成一片，生长在它的脖颈处。 它张着巨口，涎水顺着狰狞獠牙的缝隙滴落在街道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突破了形体，产生了更高的进化层次……廖行，我们得跑路了。」顾青山说着，身形一转就朝后奔行而去。 吼！！！ 那怪物爆发出一道吼声，迈开大步，朝着廖行追赶过来。 「该死，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傢伙。」 廖行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 顾青山面色不变，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道：「五颗头……这种特徵……」 他头也不回的伸手朝背后一指。 廖行的指尖飞出一道黑色射线，直接刺在那怪物的一个头颅上，打得它在原地顿了顿。 怪物大怒，随手抓起路边的公共汽车，狠狠一抡—— 公共汽车不停翻飞着唿啸而至。 顾青山身形一转，钻入另一条小巷。 轰！！！ 公共汽车撞在巷子口的墙壁上，把入口死死堵住。 「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走小路。」顾青山说着，脚下的速度再次提了起来。 「是因为那怪物体型庞大？」廖行边跑边问。 「对。」 顾青山跑着跑着，忽然作出挥舞的动作。 廖行扬起撬棍，将一头迎面而来的吃人鬼狠狠击飞出去。 巷子里也有不少吃人鬼，正在朝超市赶，没想到还没到地头就遇到了活人。 吃人鬼们纷纷嚎叫起来—— 却被撬棍击碎脑壳，死在原地。 「我的射线连它的皮都没打破——我们根本不是那怪物的对手！」廖行边打边叫起来。 头顶一黑。 顾青山身形勐然侧开，缩在墙角。 轰—— 一辆汽车擦着廖行的身子飞过去，堵住了巷子的出口。 顾青山跳上汽车，转身朝回望去。 只见那头巨大的吃人鬼站在巷子的入口，也朝他望来。 顾青山随手作出抽牌的姿势，大声朝那巨怪喝道：「九面！你这是破坏赌斗的规矩！」 须臾，巨怪的肩膀上果然出现了一道影子。 ——九面虫魔。 它冷冷的道：「你们依赖科技的规则代打，还有脸说我？」 这话也对。 可如果不代打，廖行一个普通人早死掉了。 在防空洞那个地方，换做任何普通人都被堵死在里面吃掉了。 这个祭术实在是邪门，它看上去似乎公平，其实只是一个死局。 当然也有序列的因素…… 如今想要破局，只能在不破坏规则的前提下，想办法跳出规则。 第1251页 规则…… 顾青山心中一动，忽然大声道：「我有个疑问——在这场邪祭之中，假如我输了，我将彻底毁灭，那如果你输了呢？你也会彻底毁灭？」 「我？毁灭？」九面虫魔脸上露出讥讽之色，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顾青山注视着它的神情，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只听九面虫魔缓缓说道：「你大概误会了……其实这个术只是为了杀你才存在的，它不会杀我。」 顾青山道：「你明明献祭了自己的身躯，才发动了这个术。」 「——只是一根手臂而已。」 九面虫魔说着，默默注视着顾青山，似乎想看看他受到打击的模样。 顾青山回过味来。 也是，它连头都有九颗，一根手臂算得了什么？ ——它只是抓紧了这个空档，发动了一次刺杀的祭术。 顾青山彻底明白过来，嘆口气道：「这就没意思了，以后谁还陪你玩这种邪祭。」 他头也不回的跳下汽车，朝巷子外飞奔离去。 九面虫魔站在巨怪的肩膀上，静静看着他远去。 「逃跑的本事不错，看来要找一些丧尸，进化出飞行能力。」 「——才可以彻底毁灭他。」 第七十八章 初见端倪 街道上。 廖行干掉一头吃人鬼，望向面前虚空。 「只差两头怪物，就可以抽下一张卡了。」 他期待地说道。 顾青山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你怎么了？看上去没什么干劲儿。」廖行问。 「这样打下去，顶多保命，干不掉它，没有什么意思。」顾青山嘆气道。 廖行却高兴的说：「反正我是赚了，看看这肌肉——」 他做了个标准的健美动作。 顾青山苦笑一声，说道：「行了，现在告诉我，你能不能为其他人类加载序列。」 廖行摇头道：「不行——羽并未赋予我传播序列的资格。」 顾青山心中的想法又一次落空。 时间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 九面虫魔始终没有再来，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手段。 廖行只是一个人。 而九面虫魔拥有整个世界，可以随意散播吃人鬼病毒，吃掉亿万众生。 廖行的进化速度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整个世界无数吃人鬼的进化速度。 得想其他办法…… 顾青山一边思索，一边迎上了几头吃人鬼，手上做出挥击的动作。 廖行舞动撬棍—— 只一棍，便将三头吃人鬼全部击杀。 「可以抽牌了。」廖行高兴的道。 「等等。」顾青山道。 「怎么了？」廖行问。 「这次不抽『真我』卡牌，我们抽一张『奇术』卡看看。」顾青山道。 「为什么要抽『奇术』卡？」廖行不解道。 「术一般与某些特定的知识、技巧、术法有关，你从未抽过这方面的卡牌，第一次抽肯定会获得奠基意义的卡牌，就像『真我』套牌的幽暗之源——让我们看看，能不能从中获得一些帮助。」顾青山解释道。 「好吧。」廖行同意道。 顾青山做出抽牌的动作。 廖行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张卡牌。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排排图书，而每一本书的封面上都写着完全不同的文字。 「通用语言书架。」 「本书架将用来帮你理解不同文明的语言文字，最多三种。」 廖行不满道：「早不给我们这张牌，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了。」 「怎么不需要。」顾青山道。 他挥动手臂，那张卡牌顿时被廖行抛出去，化作一团光飞入廖行体内。 廖行闭着眼睛体悟了片刻，开口道：「我好像明白这个世界的文字了。」 「走，回防空洞。」顾青山不假思索的道。 「还打？我都快饿死了，想先吃点东西。」廖行不满道。 「你想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都变成吃人鬼吗？就像那位酒店经理？」顾青山瞪他一眼。 「可是我饿了，没力气杀怪物。」 「边吃边打。」 「那怎么吃得下去？」 「看来还不够饿。」 …… 防空洞。 所有吃人鬼被廖行清了个干干净净。 这让他又多了一次抽牌的机会。 顾青山倒是没在意这些，带着廖行抵达了指挥室。 两人接通了指挥室的通信系统，把过往的记录都看了一遍，这才大致明白当前世界的情况。 果然如顾青山所料，整个世界上，所有国家都出现了吃人鬼。 廖行打开城市的监控系统，看了一会儿，突然奇道： 「老顾，这是什么情况。」 顾青山望向监控器。 只见监控器上显示出城市中各处的景象。 那些吃人鬼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正陆陆续续的朝城市外退去。 顾青山想了一息，说道：「九面已经知道我们有序列，它把吃人鬼撤走，是想在没有十足把握前，不给你留下任何进化的机会。」 「它这么了解序列？」廖行问。 「当然，它歷经了无数纪元，对于序列自然——」 第1252页 顾青山说到这里，声音突然顿住。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了？」廖行忍不住问。 「等一下，我得想想。」顾青山道。 他陷入沉思之中，细细回忆最近发生的事。 四圣纪元……因为过于强大，最终毁灭于末日之中。 在那些年代之中，是否有邪魔存在？ 如果单纯以逻辑来推断，邪魔势必是不存在的。 因为它们的力量近乎无敌。 就连谢霜颜也说过，她们从未杀死过邪魔。 ——她必然是在纪元陨落之后，在混沌或其他地方遇见了邪魔。 因为如果在她们的时代，就有邪魔存在，那么最强的应该是邪魔，而不是她们的纪元！ 也就是说，邪魔一开始不存在！ 但邪魔如此强大，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四圣纪元，任何人都拿它们没办法—— 它们总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么，它们来自哪里？ 「是啊……它们到底来自哪里？」顾青山自言自语道。 指挥室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狂笑。 顾青山回过神，却见廖行双手如飞一般，在小型通讯器上快速操作。 「哈哈哈，他们的加密手段实在是太低级了，处于刚起步的阶段，本大爷随随便便就可以破解。」廖行得意的声音响起。 「有什么情报？」顾青山问。 「——看这条——所有国家都已经完蛋，只剩少数军队还在抵抗，需要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去汇合——」 廖行的声音突然顿住。 世界已经步入了毁灭之中。 这里将成为吃人鬼的进化之地，接下来会产生越来越多的高阶吃人鬼，逐渐形成金字塔形的力量结构。 毫无疑问—— 所有的吃人鬼都会来围杀廖行。 这几乎已经是必死的局面。 廖行勐的从桌子上跳起来，大声道：「顾青山，我不想死啊！你快想想办法！」 顾青山脸色不变。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眼下不过证实了而已。 比起这件事，实际上他更在意的是九面的应对。 ——对付一名孤立无援的序列者，它的策略是完全正确的。 其实在战斗之中，一般越是强大的存在，越是不会动脑子去思考问题。 因为它们不需要。 但九面却能採取完全正确的策略…… 难道它对序列很熟悉？ 顾青山又想起四圣纪元。 秦小楼的干元唤灵，谢霜颜的万水分流…… 拥有这样的力量，还是被末日覆灭，最终不得不黯然退出歷史的舞台。 末日…… 末日即是序列。 其他邪魔来追杀自己，想出的方法跟自己一模一样。 它们也创造了一个闭环，融入魔王序列之中，以此避免被各种法则击杀。 它们融入序列！ 自己是混沌的使徒，得到混沌战神界面，又有四圣柱的力量支持，才做到了这一点。 邪魔凭什么！ 顾青山越想越深，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背后冒起来，直冲天灵盖。 之前觉得邪魔本就是未知的存在，拥有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以才没细想。 可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 它们怎么就能融入序列之中？甚至创造闭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唯独九面没有融入序列。 它不怕法则的復仇。 ……它是特殊的。 要想搞清楚邪魔的秘密，就绝不能放过它！ 顾青山咬了咬牙，突然道：「廖行，你看看基地里有交通工具没有。」 廖行随手查了查，说：「还剩下几辆卡车——它们都满载了各种东西，随时准备出发。」 「走，去看看。」顾青山道。 两人一起去看了看卡车，从中挑出一台保养得当的，加满油，发动。 「出发！」顾青山道。 「去哪儿？」廖行忍不住问。 「去追那些吃人鬼，你的进化离不开它们。」 「我们要追杀它们吗？」 「对。」 廖行露出印象深刻的表情。 「对面是一整个吃人鬼的国度，要我说，我们这是送菜——你确定要追上去？万一又遇见那头特别厉害的大傢伙，怎么办？」 「廖行，你要明白一件事。」 「什么。」 「想活下来，就得追上去杀。」 「……从理智上我认同你的判断，但从情感上我十分想回家。」廖行喃喃道。 顾青山做了个踩油门的动作。 廖行紧跟着狠狠轰了一脚油门。 卡车加快速度，在公路上疾行而去。 第七十九章 必败之局与毁灭 也许在末日的所有景象之中，从未出现过这样一幕。 山林间。 一辆卡车疾速飞驰，追赶着大群大群的丧尸。 丧尸们本就在撤退，每当卡车追上来，它们立刻拼尽全力逃跑。 卡车所到之处，丧尸们顿时一闹而散。 廖行一边开车，一边破口大骂： 「真他娘的怂！你们不是要吃人吗？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卡车转过山弯，前方豁然开朗。 第1253页 只见一头足有七层楼高的巨型丧尸，正在对面山上不住攀爬，眼看就要翻过山头去了。 廖行连忙扯着嗓子喊道：「大块头，你之前不是用车砸我么？来啊，我们重新打一场！」 他的声音远远传递出去，在山林间化作游荡的回声。 巨型丧尸听见了。 它转头看了廖行一眼，粗声粗气的对周围丧尸道：「快——跑——」 话音未落，它一下子翻过山头，从廖行视野里消失了。 廖行：「……」 山林间，其他丧尸得了巨型丧尸的命令，跑得更快了。 廖行无法，只得踩着油门，半个身子伸出车窗外，将一柄长弓拉开—— 然后就不动了。 「哎？顾青山，你人呢？」 廖行吃惊的张望道。 「——来了。」顾青山忽然出现，作出引弓飞射的动作。 箭矢顿时飞出去，刺穿了近千米开外一头丧尸的头颅。 怪物倒地。 它周围的丧尸顿时四散逃去。 廖行嘟哝道：「现在该我了。」 他手上的长弓一收，转而朝着那些丧尸一指—— 嗡！ 黑色射线无声无息掠过长空，径直射在一头丧尸身上。 丧尸的整个身体爆裂开来。 廖行吹了声口哨，就要继续抽牌。 「先别抽。」顾青山道。 「怎么了？」廖行不解的问。 「杀怪的机会越来越少，这张牌先留着——不错，你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实力达到了中等修行者的层次。」顾青山贊道。 「你刚才去哪里了？」廖行收回手，问。 「一会儿跟你说——我们先朝那个方向开。」顾青山道。 廖行缩回驾驶室，控制着卡车开上另一条偏僻的公路。 十分钟后。 前方出现了一座隐蔽的军事要塞。 卡车在要塞前缓缓停住。 「听，没有任何声音，我猜那些怪物都走得干干净净了，不会有任何一头留下来。」廖行道。 「九面不想让你再提升实力。」顾青山道。 「真狡猾。」 两人下了车，走进要塞。 廖行边走边摊手道：「你难道没有其他压箱底的手段？随便传授我一些也行啊。」 顾青山看他一眼，说：「我的那些手段都需要大量练习又或有特殊要求才可以学会，如今我自己都失去了所有实力，就算传授给你，你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并形成战斗力？」 「那虫子已经控制了所有丧尸，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等死？」廖行沮丧道。 「当然不是。」顾青山道。 「哦？还有办法？」廖行燃起希望。 顾青山神情严肃起来，说：「九面知道序列的力量，也有办法控制所有丧尸，但有些东西，就算是它也没办法去改变与控制。」 「什么东西？」廖行问。 「自然科学。」顾青山道。 廖行一静。 「我的本行是机动战甲与人工智慧，在这一行里还算排的上号。」顾青山正色道。 廖行喃喃道：「是了，它虽然是邪魔，但我们两个也是科学家啊。」 他拿出一个小梳子把头髮梳整齐，挺起胸道：「如此说来，我是爆炸与迁跃的科学高手。」 顾青山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要来这个要塞——正好你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文字，我们研究一下怎么利用这个世界的科技反制它。」 「走！」 两人的效率很高。 一个小时后。 他们凭藉要塞里的各种设施，已经基本明白当前世界的科技水准。 「他们才刚刚掌握核武器，网络也处于初级阶段，其他各方面都太落后，这下麻烦了。」顾青山道。 廖行跟着嘆气道：「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这个世界太落后，我们想造点什么恐怕需要花大气力，到时候整个世界早已完蛋了。」 顾青山想了想，说：「核类武器打丧尸，似乎没什么用。」 「你尝试过？」廖行问。 「以前有过类似经验，也在其他世界见识过同样的事情。」顾青山道。 两人都陷入沉默。 仅有的一条路似乎也被堵死了。 「餵……顾青山，你说我们死在这里，其他人会知道吗？」廖行问。 「会的，只要我们这里输了，恐怕整个战局也将走向颓势，邪魔恐怕会赢得最终的胜利。」顾青山道。 「不如我们弄一架飞机，去丧尸聚集的地方重新杀一阵。」廖行道。 「你的进化程度已经相当高，再去杀那些丧尸，提升的速度只会越来越慢。」顾青山摇头道。 ——但是每过一分钟，丧尸就多进化一点。 时间越久，赢面越小。 有什么办法，能让丧尸停止进化？ 仔细想来，丧尸的进化依赖于一个关键因素。 食物…… 就算没有人吃，它们也会吞噬彼此。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件事？ 满世界都是丧尸，就算是神灵前来，也无法阻止所有的丧尸互相吞噬…… 顾青山心念飞闪不停，忽然开口道：「廖行，黑了所有军事目标的防火墙，建立一个命令库，让整个世界的军事设备都受我们操控。」 第1254页 廖行双手飞快操作起来，口中说道：「这个容易——但又有什么用呢？」 「等你做完，我们再说其他。」顾青山道。 半小时后。 「搞定。」廖行疲惫的道。 整个世界上，所有的军事设施，只要连接了网络，都已经被廖行彻底控制。 顾青山道：「发射所有核武器。」 「目标？」廖行问。 「世界。」顾青山道。 廖行勐然抬头望他。 顾青山点点头，说道：「刚才在卡车上的时候，我去世界外看了看，发现外面是一片宇宙。」 「那……那些吃人鬼呢？」廖行问。 「无论是虚空还是宇宙，它们想再聚集在一起，难度非常大，毕竟身不由己，而且太冷了——这也是我一开始就让你一直强化『真我』的原因所在。」 顾青山微微一笑，继续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程度，在虚空和宇宙之中是不会死的。」 廖行怔了好一会儿，说：「一开始你就在做这个打算？」 「对，我记得你还剩一次抽卡机会，这次继续抽『奇术』类卡牌。」顾青山道。 「为什么？」廖行问。 「因为你已经抽过了那张基础的『通用语言书架』，我猜接下来会是一张真正的奇术牌。」顾青山道。 「有依据吗？」廖行问。 「可以类比——你抽『真我』系列时，除了第一张奠定基础的『幽暗之源』，第二张也是真正让身体变强的『野蛮秘剂』；序列在这种安排上不会出差错。」顾青山道。 廖行说看着他，几乎不出话。 这个人—— 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所有手段，只等对手作出种种表演，让他看清对方的虚实，然后他才开始翻手中的底牌。 邪魔有这种对手……大概也是众生的幸运…… 廖行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抽。 一张纸牌顿时出现在他手中，只见纸牌上画着一名身穿法师袍的老者，双手捧着一枚指环。 啪！ 廖行将纸牌一抖，纸牌顿时化作了那枚指环。 「增幅指环。」 「无论你要释放什么类型的攻击，戴上这枚指环，它会让你更有信心。」 两人一同把说明文字看完。 廖行皱眉道：「好熟悉的介绍。」 「你以前用过类似的东西？」顾青山问。 「没有，没什么。」 廖行将指环戴上，双手飞快的敲出一行字。 「世界的毁灭将从现在开始。」 他说道。 指挥室的作战系统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倒数： 「即将发射所有核武器。」 「五，」 「四，」 「三，」 「二，」 「一！」 「……」 第八十章 混沌的使徒们！ 未来。 黑暗大陆。 顾青山站在一座废墟般的黑色城市中，刚刚收回手里的剑。 一道声音在他对面不远处响起： 「我是……时间之末……在混沌之中，也是极其强大的存在，你究竟——」 轰！ 不待它说完，金色瀑流朝下一涌，将这位混沌之灵彻底熵解。 顾青山身上的无穷黑暗更浓郁了数分。 四面战旗在他背后迎风招展，放出沖天的光华，数息功夫才渐渐消隐。 「快了……」 他喃喃一声，忽然转过身。 虚空恰好动了一下，一名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谢霜颜。 「你怎么来了？」顾青山问。 「情况不妙，九面虫魔没有进入魔王序列，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另一个你面前——它想刺杀你！」谢霜颜急声道。 顾青山道：「不急，慢慢说。」 谢霜颜把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 「尘封世界的灵都去帮你了，幕和我也在，可惜还是被九面抓住机会，施展了一次邪祭之术——它和另一个你都消失了——那个你只有筑基期修为。」 顾青山思索道：「九面……能出现在过去的时光，却不受任何法则的反噬？」 「不清楚，我们都觉得它可能是邪魔之中极其特殊的存在。」谢霜颜道。 顾青山道：「好，知道了。」 谢霜颜怔了怔，问道：「你不赶紧去救自己？」 「救自己？为什么？」顾青山反问。 谢霜颜盯着他，沉声道：「九面虫魔的那个术很邪门，我们都没有想到破解的办法，如果另一个你被毁灭，你的实力将直接损失一半，到时候哪怕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这不正是我们原本的计划么？」顾青山道。 谢霜颜呆了呆，声音扬起来：「修行世界危在旦夕，九面虫魔正在全力杀你，你还觉得这是原本的计划？」 「我把自己一分为二，本就是为了回到过去拖延时间，以便于此刻的我提升混沌之力、唤醒诸纪元的力量、探查混沌的秘密——」 顾青山继续道：「谢霜颜，你瞧，另一个我完美的拖住了九面虫魔，而我唤醒了你和小楼的力量，那些潜藏的洪荒圣人们也再次出现，他们跟小楼一起守护着修行世界——所以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谢霜颜嘆口气道：「从战略上来看，你的目的确实都已经达成，可万一另一个你死了呢？」 第1255页 「他早就预料到会死，所以前往闭环的时候，保持着亡者的状态。」顾青山道。 「为什么——」 「因为可以多拖延一些时间。」 谢霜颜闭上嘴，后退一步，静静看着顾青山。 「很好，你比我冷静，而且比我想像的还要深谋远虑，这就不负我动用了这一招『万水分流』。」她轻声道。 「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力竭了么？」顾青山问。 「没有那么简单，这可是终极的时间奥秘之术——当它释放的时候，我首先抓走了一瞬间，分出来那个瞬间的我，离开战场，穿越时间长河，来到了你这里。」谢霜颜道。 「……厉害。」顾青山真心实力的赞嘆道。 「过去的四圣纪元之中，也许其他纪元各有长处，但说真的，最强的纪元还是我所处的纪元。」谢霜颜骄傲道。 「……」顾青山。 「好吧，现在我可以用最后一招了。」谢霜颜道。 「是什么？」顾青山问。 「我在飞月身上做了一道时间信标——我会跟她完成一次时间置换，这样她立刻就会穿越时光长河抵达你这里，而我会出现在她所处的时间流之中。」谢霜颜道。 顾青山正了正神色，抱拳道：「六界神山剑实在是我最重要的剑，出不得半点差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不必客气，都是为了战胜邪魔。」谢霜颜道。 她身形朝后一退，整个人没入虚空瞬间消失。 几乎是同一瞬。 绯影抱着一柄石剑突然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咦？我刚刚才出发，怎么立刻就到了？」绯影吃惊道。 「谢霜颜跟你置换了时间流，她去了你所在的时刻，你则抵达了她所在的时刻。」顾青山道。 绯影松了口气，立刻将石剑捧在顾青山面前，说道： 「幸不辱命，我把这柄剑重新带到了你身边。」 「多谢你，飞月。」 顾青山伸手握住石剑。 下一瞬。 虚空中勐然冒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此剑融合了过去时代之中，四位混沌使徒的印记。」 「它是四圣纪元对于混沌的回馈。」 「你是混沌的使徒，是末日的化身，此剑将在你手中重新绽放光芒。」 石剑勐然放出无数光芒，将黑暗城市映照如有白昼。 顾青山站在一片茫茫白光之中，再也看不清其他任何景象。 忽然。 四道身影出现在白光之中。 顾青山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仿佛恆久以来，自己就与他们相识，而他们与自己一样，都是诞生于混沌之中。 风吹过。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说：「如果你已经准备好，想要再战一次，那就用力挥动你的长剑。」 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声传来：「我们的力量藏在印记之中，将凭藉相同的混沌属性融为一体，当你手持此剑，我们的力量将与你一同战斗。」 一道优雅的女声响起：「但其实我们也没有信心能赢，所以……我们把各自的权柄集结在印记之中，它们将流传至这柄剑里，为你打开混沌之中的所有秘密之所。」 又一个稚嫩女声带着几分委屈说道：「请把整件事情弄清楚吧——就算真的赢不了，至少那些毁灭的众生，乃至我们这些使徒，都应该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嘆息一声，肃然道：「放心，我会全力去探明真相，不会让大家就这样白白死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战胜邪魔。」 「交给你了！」四道高低不同的声音齐声道。 风停了。 所有声音随之消逝。 白光迅速聚拢，围绕着长剑的剑身疯狂旋转，令其石质的外表全然改变。 突然，所有光没入长剑。 长剑恢復了它原本的模样。 如果非要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在长剑的四周，隐隐约约浮现着一道道淡淡的金芒，从不曾散去。 顾青山握紧长剑，轻唤道：「山女？」 「公子放心，我早就甦醒了，正在熟悉自己的力量。」 山女的声音从长剑上响起。 顾青山顿时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 山女的微微抽泣声从长剑上传来。 「怎么了？嗯？你怎么了？」顾青山又紧张起来。 「没事……只不过公子分成两个人之后，都说了同样的话，我心里很开心。」山女道。 「我说了什么？」顾青山不明所以。 「一些琐事，公子先不急着问这个，我得把我刚获得的力量告诉你。」山女道。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随着她的讲述冒出来： 「剑灵亲口把她新获得的力量告诉了你。」 「注意！」 「此剑依然具备其本身的神通：不朽、断法、慧命、神山护界。」 「你获知了此剑的新神通：」 「重铸：当你站在大铁围山上之时，便可施展此神通，令整个六道轮迴重铸为洪荒大陆，一切法则皆得安住如昔，全力拥持此正纪元。」 「风烟：释放此神通，你将暂时获得过去四位使徒的某一种超凡力量。」 第1256页 「秘匙：此剑代表着过去四位混沌使徒的意志，当它在你手上，便集合了五位混沌使徒的所有权柄，因此，整个混沌都将听从你的命令，为你打开一切秘密所藏。」 第八十一章 混沌的答案 长剑脱离了顾青山的手，轻轻一点，飞至半空。 她与定界神剑分别隐于顾青山两侧的虚空之中，时时保持着警惕，暗中护卫着他。 所有异象消失。 顾青山转过头，望向绯影。 「飞月，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那种力量……」 他说的很含煳，但绯影听明白了。 ——真实幸运！ 在众多奥秘与法则之中，幸运是不宜宣之于口的那种。 「是的，另一个你担心我在送剑的途中出问题，把这个力量赐予了我。」绯影道。 顾青山笑道：「这是对的。」 绯影尾巴一摇，化作双腿，整个人轻轻落在顾青山面前。 「你接下来的行动似乎非常重要，那么，我就不走了。」绯影道。 似乎是怕顾青山拒绝，她继续说下去： 「我如今转生为时光一族，身上兼有命运与时光的力量，此外，另一个你给予我的那个力量才刚刚开始起效用——我一定能帮上你的忙。」 顾青山一想也是。 暂且不提命运与时光，单只「真实幸运」这一项，就具备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行，我们现在就去——」 顾青山话刚说到一半，心中忽然一跳。 慢着。 慢着慢着。 「真实幸运」刚起作用不久，飞月就被谢霜颜的终极时间之术抓住，直接抵达了自己面前。 诚然，这确实是谢霜颜做出的决断—— 但谁敢说，其中没有幸运的因素？ 幸运…… 如果说飞月直接抵达自己面前是一种幸运，那么反过来说—— 她若没有被谢霜颜置换，而是在时光长河之中随波逐流，按部就班的来寻找自己，将有可能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若非如此，幸运不会让她立刻就抵达此地。 顾青山立刻问道：「飞月，你在抵达我这里之前，可曾遇到过什么？」 绯影怔然道：「没有啊，你给了我那个力量之后，我抱着长剑转入时光长河，刚游了不久，碰见流鳞他们，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立刻被传送过来了。」 碰见了流鳞！ 流鳞是时光一族的族长，原本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但为什么真实幸运让飞月直接避开了他？ 顾青山心念电闪，忽然伸出手，从背后抓出一柄深蓝色战旗，念诵道：「以我永灭之力，召唤混沌的意志，为你解开些许束缚，令你摆脱所有法则的厌弃，从无穷的沉睡之中获取更加强大的力量。」 战旗渐渐放出夺目的光辉。 顾青山高声喝道：「谢霜颜——你可能会遇到麻烦，但我现在帮你唤醒更强的纪元之力，以便于你自保，并探查那些麻烦背后的真相！」 轰—— 所有光辉瞬间穿过虚空，沿着璀璨的时光河流上飞掠远去。 绯影看着这一幕，慢慢回过味来。 「你怀疑……时光一族？」她问。 「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未雨绸缪总没错。」顾青山道。 绯影嘆息一声。 事无巨细，只要被顾青山看见，几乎都不得不敞开其本身的真相。 这也是他能一直战斗至此刻，依然还没有输给邪魔的原因。 只见顾青山从怀里摸出一堆东西，摆在地上。 ——却是一些散发着独特力量波动的奇怪物体。 「这些是什么？」绯影问。 「混沌奇物，每一位混沌之灵都身怀一件，据说如果凑齐七件，就可以获得某个混沌之中的秘密。」顾青山道。 ——七位邪化的混沌之灵曾经做过这件事。 而混沌战神界面也提醒了同样的事。 此刻，击杀了一些邪化的混沌之灵后，顾青山终于凑够了这些奇物。 他回忆着当时的仪式，念道：「伟大的混沌，我是你的具现之灵，凭藉着混沌之中的奇物，与这处黑暗的沉眠之岛，请求您显露迷雾背后的真相。」 咒语念完，地上的奇物纷纷漂浮起来，发出共鸣声。 一行行萤火小字随之浮现空中： 「你获得了七件混沌器物。」 「按照约定，混沌战神界面即将为你揭示一个特别的秘密。」 「由于你身怀五位混沌使徒的权柄，混沌的奥秘即将亲自来与你讲述该秘密。」 顾青山心有所感，立刻朝地上望去。 只见一道金色瀑流落下来，将七件混沌奇物一卷，直接把它们熵解成飞灰。 而它们本身所蕴含的力量，化作一道蒙蒙的雾气，落在顾青山身上。 一道道金色瀑流出现了。 混沌降临而至，将顾青山彻底裹入其中，以密密麻麻的无尽符文显现于他身周，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心头却忽然涌起一股明悟： 「混沌乃是终极的毁灭，如果有什么东西存在于混沌之中，那么唯有两种情况：」 「其一，混沌并不想毁灭它，所以让它陷入封印之中沉眠；」 「其二，以混沌的力量也无法将其毁灭。」 第1257页 金色瀑流徐徐消散。 一切归于平静。 「顾青山，刚才那就是混沌的意志么？」绯影敬畏地说道。 「……是的。」顾青山道。 封印沉眠——或是无法毁灭—— 顾青山心中浮现无数个念头，将毁灭之手抽了出来。 「尊敬的永灭之王，你有何吩咐？」毁灭之手道。 「黑暗大陆上封印了多少过去纪元的怪物？」顾青山问。 「其实很多啊，各个纪元的都有，它们太强了，所以便有了这片大陆来专门封印它们。」毁灭之手道。 「那些怪物都是什么秉性？」顾青山问。 毁灭之手摇了摇食指，说道：「有穷兇恶极之徒，也有独善其身之辈，当然还有那些讲规矩的——它们来自当初的那四个纪元，被封印于此，等待着有一天能重见天日。」 「——永灭之王阁下，您之前要寻找『不可思议的纪元』所遗留下来的怪物，现在是预备启程了吗？」 顾青山道：「是的，请带路。」 毁灭之手道：「如您所愿。」 它朝前一指，前方所有建筑和障碍物顿时全部让开，紧接着，一条宽敞的道路出现在顾青山脚下。 「就是这条路了，一直走到头，便可以看到『不可思议的纪元』的那些怪物，它们被封印在大陆的深处。」毁灭之手道。 绯影悄悄扯了扯顾青山袖子，问道：「什么是『不可思议的纪元』？」 顾青山解释道：「这个纪元的名字已经磨灭在混沌之中，是所有纪元中对因果律领悟最深的文明纪元，具备创造奇蹟的力量，所以被称为火之圣柱，又称作『不可思议的纪元』。」 他握住绯影的手，整个人忽然化作一道剑芒，瞬间便穿越了漫长的距离，直接抵达了黑暗大陆的深处。 两人在一处高大数百米的石门外停住。 此石门直接连着山体，如若不将其打开，根本无法进入里面。 毁灭之手道：「永灭之王阁下，这里处于混沌的严密封印之中，任何人都无法打开封印，释放其中的怪物。」 顾青山奇道：「为何会有如此严密的封印？我记得之前有些地方是直接敞开的。」 毁灭之手解释道：「因为这个纪元的怪物实在太过恐怖，拥有的力量和术法简直让其他怪物无法抵挡，所以混沌将其严密的封印起来，永远不准打开。」 「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去对付邪魔。」顾青山说着，抽出六界神山剑朝石门一指—— 混沌威能：秘匙！ 「秘匙：此剑代表着过去几位混沌使徒的意志，当它在你手上，便集合了五位混沌使徒的所有权柄，因此，整个混沌都将听从你的命令，为你打开一切秘密所藏。」 但见长剑顿时释放出一道道金芒，飞涌至那石门上，化作一个个符文印刻其上。 轰隆隆隆—— 高达数百米的石门打开了。 门内黑暗一片，深不可测，神念也根本无法进行探查。 顾青山正了正神色，大声道：「我乃混沌的使徒，前来唤醒和解放你们，都出来吧！」 门内安静了一阵。 紧接着，一道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只听有不少人在小声说话。 「有人来了！」 「完了完了——怎么会有人来？」 「混沌也会安排使徒查房么？这好像是头一次。」 「不会要点名吧。」 「点名就完蛋了——我最多只能换三种声音，替三个人答到。」 「哈哈哈，我会换四种声音！」 「别扯那么多，赶紧去喊大家都回来。」 「唉，都说了别总是熘出去，这下怎么办，有些傢伙已经联繫不上了。」 「肯定是在玩捉迷藏！」 「错！还可能是喝多了没睡醒！」 「……」 顾青山静静听着，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奇蹟……么？ 也对。 除了那个种族之外，还有什么样的种族比它们更适合创造奇蹟？ 第八十二章 曾说过的真相！ 黑乎乎的石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名年幼的妖精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眼就望见了顾青山。 它顿时露出激动之色，挥舞双手道：「啊，使徒！伟大的、强大的、尊敬的、令人爱戴的、从不刷牙的使徒阁下，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顾青山眼睛渐渐眯起来，问：「我为什么不刷牙？」 年幼的妖精被问住了。 他有些不安，悄悄回头朝石门内望去。 石门之中传来一阵议论声。 好一会儿。 它们似乎弄清楚了这个问题。 一道慎重的声音从石门内悄悄传来： 「他不刷牙，是因为他昨天晚上吃了许多好吃的，捨不得刷牙！」 年幼的妖精恍然大悟，连忙道：「对——使徒阁下，您吃了好多好吃的，捨不得刷牙！」 顾青山嘆了口气。 有必要这样演下去吗？ ——没有。 他吸了口气，冲着石门里高声喊道：「老妖精，躲什么躲，我都看到你了！还有你，肉肉！」 石门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顿时消失了。 第1258页 又过了许久。 一名漂亮的女妖精扭扭捏捏走出来，冲着顾青山挥手道：「嗨，好久不见，其实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肉肉。」 「那你是谁？」顾青山摊手道。 「我是肉肉的妹妹，小肉肉。」女妖精正色道。 「可你手上那根棍子——我记得是肉肉的。」顾青山道。 女妖精慌了，提着手中的棍子道：「你看错了，这其实是单截棍的另一半。」 顾青山抱着双臂，沉思道：「如此说来，两根单截棍可以组成双截棍？」 「没错，就是这样，使徒大人您真聪明！」女妖精夸赞道。 她似乎松了口气，转身就要走回石门里去。 顾青山忽然又问：「秀秀恢復的怎么样？」 女妖精一听他问的是这个，顿时冷哼一声，翘着下巴，摆了个极其拉风的姿势说：「本妖精亲自出手治疗，你还信不过？」 四下一静。 那个年幼妖精急忙提醒道：「不是你治疗的，姐你——」 肉肉勐的回头道：「在整个花花草草游乐园里，老娘的治疗妖术是排第一的，小屁孩子你敢有意见？」 年幼妖精被吓得脖子一缩，小声道：「……不是，肉肉姐，你暴露身份了啊。」 当！ 肉肉手里的单截棍掉在地上。 她慢慢回头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迎上她那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心中一软，说道：「你们这真是——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为什么都还躲着我？」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石门里响起： 「因为我们设置了一个重要的前置条件，只要偷跑出去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一个人发现，我们就没事；可如果一旦被任何一个人发现，我们就要真的被囚禁在这里，陷入永恆的沉睡。」 老妖精从石门里走出来，无奈的嘆了口气。 顾青山看着他们，心里来回一想，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耍赖也是有规则的。 只不过规则实在是宽泛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知道纪元的所有真相，人们就算在外面见到它们，又如何明白它们是偷跑出去的？ 再有，这里可是黑暗大陆，连永灭之王也只是这里的看管者，根本无权打开石门，就更不可能知道它们偷跑出去这件事。 也就是自己，集合了五位使徒的权柄，又成为了永灭之王，这才打开了石门。 如此刁钻的条件，竟然被满足了！ 妖精们一个接一个走出来，都耷拉着头，脸上满是沮丧之色。 「不能再耍赖吗？」顾青山问。 「不行，这是终极耍赖术——我们面对的可是混沌，没有其他补救措施了。」老妖精嘆气道。 顾青山想了一息，摆手道：「没事。」 「为什么没事？」老妖精问。 「因为你们并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顾青山道。 妖精们都看着他，不明所以。 顾青山摊手道：「我用了分界石，现在我是半个人，所以你们并不是被『任何一个人』发现的，所以也不用陷入永恆的沉眠。」 妖精们被震撼到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个人竟然能钻这样的空子。 连我们妖精都不曾想到这样的空子啊！ 难道说…… 他是…… 「赖皮王！没错，我见到了真正的赖皮王……」肉肉失声道。 「谁说不是，我们至少还保留着起码的契约精神，可他——他行骗起来根本不要脸！」老妖精不可思议的道。 顾青山忍无可忍道：「我这样说是为了救你们，不代表我真的赖皮！」 妖精们纷纷点头，鼓掌喝彩起来。 「看哪！这个人真不得了！」 「他说他不是真的赖皮——多么不要脸！多么具有迷惑性！」 「太值得学习了！」 「他果然应该加入我们妖精一族！」 绯影在一边看着，明知道场合不对，但实在忍不住了，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顾青山无奈的嘆口气，说：「好吧，现在我们可以结束刚才那个话题了——我来找你们，是想唤醒你们——虽然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我想让你们回到过去的时代之中，与你们纪元的使徒一起，对抗邪魔。」 「我们的使徒，他觉醒了吗？」肉肉问。 「我已经从混沌之中重新唤醒了他的力量，请你们去帮他。」顾青山道。 老妖精道：「好，肉肉，你带大家去帮我们的使徒。」 「好吧，啊——哒——」 肉肉挥动单截棍，在虚空之中狠狠一砸。 虚空顿时破了个洞，露出隐藏其后的璀璨长河。 「我们走！」 肉肉大声唿唤道。 妖精们唿唿啦啦的从石门里飞出来，跟随着她一起钻入那个虚空之洞，逆着时光长河的水流而上，前往过去的时代去了。 唯有老妖精还留在原地。 「这位是——你的新老婆？」老妖精看了绯影一眼，问道。 「不，她是我的朋友，她叫飞月。」 顾青山立刻纠正道。 他担心的望了绯影一眼，绯影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老妖精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绕着绯影转了一圈，忽然抽出一根短棍念动咒语：「巴拉唿，巴拉唿，骗我的人是小猪！」 第1259页 短棍指向绯影。 下一瞬—— 绯影身上勐然腾起一道黑影。 顾青山反应极快，伸手在虚空一抽，顿时将六界神山剑握住，瞬间斩出千百万道剑芒。 那黑影不甘的嘶吼一声，在剑芒之中渐渐化作了虚无。 老妖精这才收了短棍，冷哼道：「藏得再好也没用，我这双眼睛可是能看见一切作弊的行为！」 「那是什么？」绯影心有余悸的问。 「一个邪魔的术法——不过它只施展了半截，就被迫中断了——我猜是你所处的时空突然发生了变化，才让它没有施展完成，否则的话，我也不一定能救你。」老妖精道。 顾青山和绯影对望一眼。 老妖精猜的没有错，恐怕那个术施展的紧要关头，谢霜颜突然发动了时空置换。 因此飞月才逃过了一劫。 ——这便是真实幸运。 否则的话，恐怕六界神山剑已经到了敌人手中。 顾青山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 谢霜颜—— 自己再次帮她唤醒了纪元的力量，希望她千万不要有事。 绯影脸色发白道：「不可能……我一路上只见过流鳞他们，难道他们已经——」 老妖精道：「当然啦，他们又没有妖精的能力，怎么可能从这座黑暗大陆上逃出去，所以很明显只有一个可能。」 「它们原本也本封印在黑暗大陆上？」顾青山问道。 老妖精道：「这些事我们妖精一族从来都不敢说，但如今决战迫在眉睫，我告诉你也无妨——」 「是的，它们原本也封印在此，可是这里其实很危险，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有时会侵蚀黑暗大陆，连带着会让那些封印的傢伙们渐渐邪化——」 「这也是我们妖精一族都不怎么在这里呆的原因。」 顾青山心中想到某个答案，直接问道：「它们本来是属于风之纪元？」 「对。」老妖精道。 「是不是其他纪元的怪物，或多或少都被邪魔的力量侵蚀了？」顾青山进一步问道。 「一点也没错。」老妖精道。 「可是……它们花费了这么漫长的时间……只为了做到这件事？」顾青山喃喃自语道。 他勐然想起现在的时刻。 ——最后的纪元决战。 无论是邪魔，还是众生，胜败在此一举。 在这种时刻，它们把筹码亮了出来—— 顾青山勐然望向老妖精。 老妖精忽然笑了笑，问道：「顾青山，你可曾记得肉肉跟你说过的话？她其实很早就想点醒你，可惜那时候你知道的事情太少，没意识到这件事。」 顾青山微一思忖，喃喃道：「我想起来了……」 当初救秀秀的时候，自己曾在地之世界里与一头邪魔交手。 肉肉跟自己全力出手，才干掉那邪魔。 在那之后，肉肉曾跟自己说过一段话—— 「其他灵都不适合说这件事，而我是久远劫之前都数得上号的妖精之灵，仗着种族的特性，所以我可以为你解说这个秘密——」 「顾青山，你要记住……难以理解的力量被称为神秘，在这之上，那些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被称作奇诡，比如无穷灭绝类奥秘凝聚而成的混沌，还比如……」 「邪性之魔。」 顾青山心念电闪，一句话突然脱口而出： 「邪魔是与混沌同等的存在，甚至它就是混沌的一部分，对不对？」 如果不是这样，邪性的力量凭什么在混沌之中蔓延？ 如此说来，当初邪魔要占领六道轮迴，然后再进攻混沌，这样的做派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唯有混沌才可以掩藏邪魔的踪迹！ 不然为什么它们就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谁也不知道它们的来歷？ 它们来自混沌。 可是，它们又在图谋着什么？ 顾青山往深了去想，不知不觉背后竟起了一层冷汗。 老妖精听了他这几句话，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 「我说的……对不对？」 顾青山追问道。 老妖精摇摇头，又点点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第八十三章 序列的最终权柄 顾青山心思转了转，问道：「你是不方便在这里说，还是不敢说？又或是不能说？」 老妖精摇摇头。 「那是什么？总要有个理由吧。」顾青山道。 老妖精依然摇头。 ——有什么事会让老妖精不敢说出来？ 顾青山沉吟着，试探道：「或许……你也不知道？」 「对！」老妖精出声道。 绯影再次笑起来。 顾青山抚着额头道：「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为什么还一脸恐惧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知道某种极其重要的秘密。」 老妖精却肃然道：「我当然不知道那个最重要的秘密，但我知道秘密藏在哪里，一想起那件跟秘密有关的事，我就感到害怕，甚至有些不敢带你去探查那个秘密。」 「为什么？」顾青山问。 「我怕你跟我都没办法安全的回来。」老妖精道。 顾青山将绯影拉过来，说道：「你看看她——此刻她身上环绕着那种力量——你懂的，有那种力量在，至少十二小时内我们不必顾虑太多。」 第1260页 老妖精注视着绯影，缓缓点头道：「确实，她身上有那个不能说的力量，也许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们得抓紧时间。」顾青山立刻道。 老妖精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这是我们的时刻，因为那些邪化的混沌之灵齐聚于这座黑暗大陆——你必须把它们都杀死。」 顾青山恍然道：「也是，我们去探索秘密的时候，不能让别人在背后捣乱，让我看看还有多少邪化的混沌之灵活着。」 他抬起手。 淡红色的细线悄然出现，缠绕在他手腕上，朝同一个方向飞射而去。 ——只剩下两根。 其中一根颜色略浅，另一根颜色颇深。 顾青山道：「还剩两个邪化的混沌之灵。」 话音刚落，那根颜色略浅的细线突然消失，而另一根的颜色变得愈发浓郁。 在他的手臂上，只剩下最后一根深红色的细线。 「这是什么情况？」老妖精问。 「我猜——」 顾青山没说下去，转而望向绯影。 在命运法则上，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她。 绯影用力握住顾青山的手，低喝道：「命运追寻！」 霎时间，只见顾青山手腕上出现了数十根细线的虚影，这些虚影从他手臂上飞射出去，投望四面八方的虚空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 其中一根细线动了起来。 它不断的朝其他细线靠拢，然后与之重合。 在它所过之处，那些细线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最后只剩下这它。 绯影流露出凝重之色，说道：「最后这根线所代表的混沌之灵，不久之前一直在吞噬其他混沌之灵，现在，它已经将那些灵的力量全部汇聚在自己身上。」 「是个狠角色。」老妖精摩挲着下巴道。 「我去看看。」顾青山道。 「我们就不去了——我有预感，我们去了反而会坏事。」绯影道。 「好吧。」顾青山道。 绯影身上有真实幸运，她说不去，那就不要勉强她。 下一刻。 只见绯影轻声念动咒语。 一根黑色的丝线从她手腕冒出来，穿过虚空，落在顾青山手腕上，转了几转，彻底固定住。 绯影道：「我虽然不能去，但我把你跟我的命运连接了起来，这样的话，我身上的真实幸运便会连带着作用在你身上。」 「谢了，飞月。」顾青山笑道。 绯影沖他点点头：「小心点。」 「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老妖精也道。 顾青山点点头，身形一闪，化作剑芒瞬间飞射而去。 …… 一抹剑芒在虚空中疾速飞驰。 剑芒四周，一道道有如实质的黑暗缭绕不休，仿佛有生命一样，拥簇着剑芒。 忽然，剑芒朝下一落。 顾青山显出身形，打量四周。 这里是黑暗大陆上的偏僻一隅，遍地都是毫无用处的陈旧废墟之物。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名瘦高的男子用脚踩着地上的尸体，站着不动。 顾青山眼前跳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发动了黑暗序列的力量，令一些攻击、查探、因果全部无法作用在你身上。」 「黑暗的奥秘围绕着你，为你隐蔽身形。」 ——这是黑暗序列的专属力量，来自永灭之王。 顾青山击杀许多邪化的混沌之灵后，此序列的隐蔽能力更强了。 在他对面。 那瘦高男子一无所觉。 他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自言自语道：「原谅我，为了摆脱现在的局面，我必须吞噬你们的力量……然后请求混沌教我该如何自救。」 顾青山原本已取出双剑握在手中，听了这话不禁眉头一挑，暂时停住了动作。 这位混沌之灵想自救。 难道它已经知道自己被邪化了？ 只见那瘦高男子从怀里取出一个个混沌奇物摆在地上。 「几位兄弟……」 「我乃诸界末日在线·吞噬，从来都是你们之中的大哥。」 「感谢你们的毁灭，我一定会取代那个顾青山，成为真正的永灭之王！」 他自言自语着，将混沌奇物一一摆在地上。 顾青山扫了一眼，只见那些奇物一共有七件。 按照混沌的规则—— 这位混沌之灵想要做的事已是昭然若揭。 下一刻，只见瘦高男子陷入了犹豫。 「先问杀顾青山的办法？还是先解决身上的问题？」 他在几件奇物前来回走动，彷徨的自言自语道。 顾青山眯了眯眼，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一旦对方朝混沌询问杀自己的方法，自己就要打断整个仪式过程，直接杀了他。 须臾。 只见瘦高男子突然站住。 他似乎下了决心，高声道：「伟大的混沌，我是你的具现之灵，凭藉着混沌之中的奇物，与这处黑暗的沉眠之岛，我请求您显露迷雾背后的真相。」 「——请告诉我，如何才可以祛除身上的邪化之力？」 顾青山收了剑，站在原地静静看下去。 只见七件混沌奇物纷纷飘了起来。 它们悬浮在半空，发出时强时弱的共鸣声，仿佛在唿唤着混沌的奥秘降临。 第1261页 忽然—— 瘦高男子目光一凝，望向面前的虚空，仿佛那里出现了什么提示。 只听他绝望的出声道：「……这不可能……」 话音未落，整个天空突然变成了金色。 金色瀑流布满了虚空每一处所在！ 瘦高男子反应极快，立刻就想逃跑，但是那无穷无尽的金芒瞬息而至，将他彻底环绕其中。 他发出一道深入骨髓的惨叫，竭力道： 「不！我是混沌的灵，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就当我从来没问过这个——」 声音断掉。 瘦高男子的整个身形被金色瀑流彻底消弭，化为乌有。 所有金光席捲而回，渐渐消隐于天空之中。 一切恢復平静。 荒地里，只剩下顾青山独自一人，愣愣的站在原地。 ……死了？ 直接被熵解掉了？ 纵然是混沌之中诞生的灵，一旦邪化之后，混沌的态度竟然如此严厉！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 难道混沌也没有办法清除这种邪化？ 顾青山一步步走上前。 瘦高男子站的地方，只剩下一地的混沌奇物。 原本以为至少要大战一场。 谁知道却是这样的情景。 那个混沌之灵明明打算自救，却被混沌直接抹掉。 顾青山嘆了口气，心绪有些复杂。 突然，两行萤火小字跳出来，浮现在他眼前： 「注意！」 「所有的混沌之灵已经全部陷入永灭。」 「混沌之中，最古老的仪式即将自动激活。」 顾青山心中一跳，拿出那个黑色滑盖手机，大声道：「这件混沌奇物所对应的灵，它也死了么？」 战神界面跳出来一行新的说明： 「沃德天·维森莫·拉莫帅把随身的混沌奇物交给你，就代表它已经放弃了身为混沌之灵的身份，它已不是混沌之灵，不在本次统计范畴内。」 顾青山松了口气。 鸡爷果然机敏，早早的就想办法避开了，也许并没有死在这次的事件之中。 他正想着，却不防自己怀里一动，那些原本收起来的混沌奇物全都飞了出来。 又一行提示符出现： 「所有的混沌奇物已经凑齐。」 黑色滑盖手机轻轻一振，离开了顾青山的手。 毁灭之手也从他腰间跳出来，落在那堆混沌奇物之中。 它叫嚷道：「时候到了！时候到了！」 其他混沌奇物纷纷发出认同的鸣叫声。 下一瞬。 一股独特的波动出现了。 所有混沌奇物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彼此紧紧的聚合在一起，仿佛正在相融。 轰—— 似乎是感应到当前的局面，顾青山背后勐然显现出四柄战旗。 随之而来的是，在战神界面的下方，那个代表「混沌奇物」的图标也亮了起来。 「你凑齐了所有的混沌奇物。」 「你的序列：黑暗毁灭，现已彻底消失。」 「此外，在混沌之中，你已失去永灭之王的身份。」 顾青山忍不住道：「为什么？这个序列明明很好用——」 虚空中，一行行新的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 「在永灭之王的上面，还有着一个至高无上的序列权柄。」 「当所有混沌奇物彻底融合，该权柄将正式激活。」 看到这里，顾青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当初获取毁灭之手的时候，战神界面就提醒过自己，说黑暗毁灭是混沌战神之下最强的序列。 那么…… 却见虚空中，整个战神界面彻底消失，只留下了最后两行萤火小字： 「序列的最终权柄——」 「诸界末日在线·混沌战神，已经彻底激活。」 第八十四章 混沌战神 顾青山站在原地。 只见所有的混沌器物在他面前融合在一起，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光芒映照在他身上，仿佛流动的力量之源—— 四周一切逐渐变得静肃。 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有许多隐藏在混沌深处的奥秘正在甦醒。 很快。 一行萤火小字悄然浮现于虚空： 「当混沌战神彻底激活之时，你过去的那些身份会全部失效。」 「你的立场将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你将不再是曾经的你，而是序列的化身，是混沌的真灵之主。」 「——你是否接受？」 「如果拒绝，你将再次成为永灭之王，并保留以前的身份。」 顾青山一眼看完，失笑道：「每一句都在提示着某种秘密，这叫我如何能拒绝？」 「——再说，我本来自混沌，为了洞悉混沌背后的真相，为了战胜邪魔，自然应当接受。」 话音落下，众多混沌奇物的融合体轰然炸开。 它们化作迷濛的一片片金色雾气，在虚空中随着微风飘荡开来，似乎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时候，顾青山背后的四柄战旗迅速亮起了，散发出炽烈的光辉。 那些金色雾气立刻有所感应，纷纷围绕着顾青山旋转不休。 它们的速度是如此迅疾，以至于最终化作一道道金色的细线，自然而然的凝结成一个个充满毁灭气息的符文。 第1262页 这些符文一经显现，便立刻没入顾青山身躯之中消潜不见。 少顷。 只见一个金色的界面浮现于虚空。 在这个界面上，只有一个选项： 「混沌战神。」 「这是混沌真灵之主的名号，它证明着你的立场，以及你的真正身份。」 「混沌之中，一切奥秘听从你的差遣，遵照你的意志具现为相应的序列项，为你所用。」 「作为混沌战神，你可以调遣一切序列项，形成混沌的毁灭组合：诸界末日在线，令其传播诸界，并以此拯救众生。」 顾青山很快看完。 他思量了一会儿，轻轻抬起手。 霎时间，无穷的毁灭奥秘具现为流光，密布于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不断巡游交替，让他可以看清每一种奥秘所代表的意义。 「对于序列的……差遣么……」 顾青山自言自语着，隔空对着无尽的流光轻轻一指。 那些流光顿时分出来丝丝缕缕，飞过来，凭空组合在一起，在他面前化作一个从未见过的奥秘符文。 符文出现的瞬间，顾青山立刻就明白了它的作用。 混沌战神界面上也闪现出两行小字： 「序列项：吞噬。」 「你是奥秘之主，不需要藉助任何方式，你自然而然的明白了它的伟力。」 顾青山在那个符文上轻轻一推，符文顿时散开，重新化作一簇簇奥秘流光。 顾青山伸出另一只手，又从虚空之中抓了几缕流光，令其重新组合。 下一瞬。 只见一个全新的奥秘符文出现在界面上： 「序列项：战神技艺。」 顾青山看着这个符文，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一切接触之物上曾施展的技能，凭藉此序列项都可以学会。 这是何等了不起的奥秘！ 他想了想，又从那些流光之中召来些许，组合成了另一个序列项。 接着，他将两个序列项重新放置在界面上。 一行行提示符随之跳出来： 「你在混沌战神界面上放置了序列项：战神技艺、战神名号。」 「它们构成了混沌战神界面的前两个能力。」 「当你不需要它们时，随时可以将其打散，令其回归混沌之中。」 「——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令混沌之中一切奥秘显现，并从中挑选、组合、创造出全新的混沌战神选项。」 顾青山屏着唿吸，静静想了几息。 原来如此。 调用一切毁灭之力，这简直已经超越了想像…… 他略想了几息，轻声道：「我如今已抹灭诸多邪化之灵，将一切末日之力集合于己身，想随随便便再遇到实力比我高的敌人，其实不太容易了……」 密布于虚空之中的流光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它们汇聚在一起，凝聚出一道涌动不休的光芒。 这道光芒渐渐飞至顾青山面前，化作一个全新的奥秘符文。 混沌战神界面上，顿时跳出提示符： 「你获得了新的序列项：熵灭。」 「——这是众多毁灭奥秘按照你的意志所创造的全新序列项。」 「由于它是第一次出现在混沌中，因此本界面略做说明：」 「熵灭。」 「发动条件：每当你击杀一个目标，即可发动此序列项。」 「描述：一切归于永恆之灭，而你将从中汲取力量。」 顾青山一眼看完。 ——这个序列项更完美了。 熵解的发动条件是必须杀比自己更强的目标。 而熵灭则不管对方是什么实力，只要被自己杀了，就必定陷入永恆之灭。 如此恐怖的序列，只会在战斗中变得越来越强，如果把它作为末日释放出去—— 还有什么世界能倖存下来？ 顾青山轻轻吁出一口气，脸色有几分复杂。 ——混沌之中，一切毁灭奥秘都在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却不知这样是否能战胜邪魔？ 如果混沌对于邪魔也无可奈何，那么作为继承了所有混沌之力的自己，能对付邪魔吗？ 他正想着，却见那满空的流光之中，一团光芒飞落下来，停留在他面前。 一个陌生的奥秘符文出现了。 「咦？我并未凝聚序列，你为何而来？」顾青山不解道。 混沌战神界面上，浮现出一行提示符： 「虽然你掌控了所有的末日之力，但无穷序列所蕴含的末日之力太过强大，你无法在一瞬间彻底掌握，尚需要一个过程。」 「你获得了新的序列项：源泉。」 「此序列项自然生成，将直接出现在混沌战神的身上，在一切时刻为他汲取混沌之中的末日之力。」 顾青山目光在界面上扫过。 如今的混沌战神界面，只剩下「熵灭」、「源泉」、「战神技艺」、「战神名号」四个序列项，但如果有需要，自己随时可以再添加其他序列。 ——自己一人，便是所有的诸界末日在线！ 顾青山身形一闪，化作一抹剑芒，从这片废墟之中飞掠而去。 黑暗大陆的另一端。 群山石门。 一道剑芒飞落下来，重新化作顾青山。 「都还顺利？」绯影问道。 第1263页 「顺利。」顾青山微笑道。 绯影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刚才你走之前，我又不自觉的说出了那个力量的名字，真害怕给你造成了影响。」 「没事，接下来如果你想说出它，可以用『好运』来代替它，毕竟这个词经常被众生说起。」顾青山道。 「明白了。」绯影道。 顾青山望向老妖精，开口道：「我本以为你是害怕那些邪化的混沌之灵破坏黑暗大陆——但直到它们死光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要先杀光它们。」 老妖精注视着他，以一种不敢确定的彷徨语气道：「你真的成功了？」 顾青山点点头。 老妖精道：「真是不敢相信，如今一切条件都已齐备……我还是觉得这就像一场梦境，不过，我现在可以大致的跟你讲述那个秘密了。」 「究竟是什么秘密？」顾青山问。 「首先——」老妖精道：「我们火之纪元是四圣柱之中最强的纪元，这一点就算是你也得承认，对吧。」 顾青山只得点点头。 老妖精这才接着说道：「但在四圣纪元之中，真正出现的第一个至强纪元，它的名字已经磨灭在了末日之中，但我们依然可以用地之纪元称唿它，我相信你早就接触过它的力量。」 「我是从地之魂器开始接触四圣柱的。」顾青山肯定道。 老妖精道：「所有正纪元都不断更迭，它们诞生、变强、兴盛、衰败乃至被取代，这几乎是诸界之中的定律，直到地之纪元诞生——」 「没有任何其他力量能取代它。」顾青山道。 「对，地之纪元一直没有敌手，诸天万界的众生都匍匐在它脚下，膜拜它的一切——它已经跨越了一个又一个桎梏，在文明的道路上攀爬至了以前所有纪元都要仰望的地步。」老妖精道。 「然后呢？」顾青山问。 他突然反应过来。 ——最强的四个纪元是被末日毁灭的。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它毁灭于末日。」顾青山道。 「不，你不知道——我们火之纪元非常注重挖掘那些泯灭的歷史，所以我们知道，其实地之纪元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巅峰，他们即将弄明白一个关于众生的真正秘密，也就是在那个时刻，诸界之中最强的那个末日从混沌中降临——末日毁灭了地之纪元。」老妖精道。 「最强的末日……」顾青山深思道。 「是啊，那个末日是诸界之中最强的，并且根据水之纪元的考证，它也是混沌之中的第一个末日。」老妖精深沉的道。 第一个末日！ 这代表了太多的意义！ 顾青山精神一振，问道：「你有线索？」 「我们妖精大致知道一些，但也只是知道一点点而已——毕竟，那个地方本来根本无法抵达，更无法探查其中的秘密——幸而如今的你已经不同，我猜，你应该去看一眼，兴许能发现什么。」老妖精道。 「走！」顾青山道。 第八十五章 初之末日 迷雾。 迷雾密布虚空，冷冽的风一刻不停歇的吹拂，也无法让它们散开。 顾青山站在迷雾之中，出声道：「你说的地方，就是那里？」 老妖精道：「是的，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没办法前进了，你得自己想办法靠近，去看看能否获得什么线索。」 「我也不能去？」绯影问道。 「他是末日的主人，你是什么？」老妖精看她一眼，说：「你只要靠近就会立刻化为灰烬——歷史上无数人都尝试过，他们都比你强，但他们都是这样的下场。」 绯影不禁望向迷雾的深处。 仅仅凭藉感知，她也能察觉到，在迷雾的深处有一具绵延数千里的庞大尸体漂浮在虚空之中，静止不动。 墟墓。 这是另一座墟墓。 与之前在混沌之中看到的那一具尸体不同。 ——这具尸体没有任何气息，陷入了某种死寂之中，仿佛在无穷的久远岁月之前，就已经丧失了意识。 它也不再放出任何毁灭符文，更不曾有一丁点奥秘的力量围绕着它。 一切在此地归于死寂。 顾青山思索片刻，问道：「这座墟墓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你们曾从这里得到过什么线索吗？」 「在火之纪元的时代，我们曾探知的最深秘密，便是它。」 老妖精脸上满是紧张之色，仿佛想起了什么无比恐惧的事。 它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下去： 「我们纪元最强盛的那段岁月，最杰出的几位大妖精曾在这座墟墓前，联手施展了窥探过去真相的伟大妖术，从中看到了一幕——」 「什么？」顾青山问。 「我们看到那个最初的末日，便是从这座墟墓的嘴里爬出来的。」老妖精道。 顾青山一静。 他想起了之前见过的那座墟墓。 ——尸体张着口，仿佛在临死前发出了一声嘶吼，身体也保持着某种戒备的姿态。 它的嘴巴大张着，毁灭的符文不断喷涌而出，朝着迷雾之中扩散开来。 混沌之中，一切毁灭的奥秘之力，皆从墟墓中产生。 顾青山又望向面前这座墟墓。 它不再释放毁灭的奥秘之力—— 第1264页 难道是因为当初诞生了第一个末日，所以耗尽了它的力量？ 老妖精继续道：「探寻这个秘密似乎超出了我们所能承受的极限，那几位大妖精在施展妖术获取秘密的一剎那，就陷入了永恆的毁灭，而我与肉肉，则是这个秘密的最后持有者。」 「你们活了下来。」顾青山道。 「对，我们活了下来，但我们自然也无法对抗那样的末日，我当时已经预知了火之纪元的终结。」老妖精悲伤的道。 顾青山再次望向那座墟墓。 「那么，这次由我前去一探究竟。」他说道。 「小心点，不行就退回来。」绯影叮嘱道。 顾青山轻轻点头，朝前纵身而去。 迷雾就像有意识一般，立刻在他面前散开，给他腾出了一条通道。 顾青山沿着迷雾通道一直朝前飞，终于落在了那巨大的尸体前。 他静静打量尸体。 尸体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气息，没有任何力量，甚至仿佛并不存在。 顾青山抽出定界神剑握在手中，说道：「让我们看一下无尽岁月之前，那个末日诞生的时刻。」 「好。」定界神剑道。 长剑一震，爆发出沖天的嗡鸣声。 ——定界神通，照见！ 「照见：于一切地，见此地过往所发生之事，见所有虚空所藏。」 随着长剑的嗡鸣声，四周的迷雾渐渐变得模煳，仿佛时空开始倒流，即将显现出某个时刻的光影画面。 那些光影越来越清晰，全然汇聚在顾青山面前—— 异变陡生！ 那巨大的尸体勐然转过头来，以一双黑雾瀰漫的双眼盯着顾青山，嘶吼道：「你不该探测过去的秘密！」 它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一口就将顾青山吃了下去。 「唿——唿——唿——那个秘密，没有任何存在可以知晓！」 巨大的尸体喘息着，高声嘶吼着，突然浑身一震。 它的身躯僵在虚空之中，渐渐化作细碎的灰烬，随风飘逝。 灰烬散去。 顾青山再次出现。 他站在原地，手中捧着一抹细沙般的灰烬之末。 「刚才吓我一跳。」定界神经嘟哝道。 顾青山道：「不必害怕，那是它最后的本能反应，其实它已经耗尽了一切力量，一动之下，身形就会彻底崩散，从此陷入永灭，再也不復存在。」 他将手中的灰烬之末抛洒出去。 那些灰烬之末散在风中，很快便与迷雾混为一体，成为迷雾的一部分。 顾青山默了下，不禁凝望着那些迷雾。 ——难道遍布整个混沌的迷雾，都是永灭者们的灰烬？ 这个念头从他心中一闪而过，但他却没有时间再想下去了。 「定界，我们继续。」顾青山道。 「好！」 长剑一震。 那些模煳的光影重新出现，纷纷凝聚起来，化作一副过去时代的画面。 只见刚才那具延绵数千里的尸体再次出现。 一袭黑色鳞甲遮蔽了它的身形，密密麻麻的天然符文在它身体表面悬浮不定，在光影画面中散发出无尽的毁灭气息。 这具尸体静静站立在虚空之中，也不知歷经了多么久远的岁月，直到此刻—— 它缓缓张开了嘴。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它的嘴巴里爬了出来。 这人影没有五官，无穷的毁灭符文凝聚成他的身躯，勉强形成了一个人类的外形。 人影沿着尸体的嘴巴朝上攀爬，一直爬到了尸体的头顶，然后朝四周望去。 它看到了虚空，看到了无尽的迷雾。 好一会儿。 人影出声道：「任务是……毁灭……」 这句话说出来后，人影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从尸体的头顶，轻轻跃起，朝着无尽的迷雾之中飞去。 几乎是一瞬间，人影就去的远了。 「我们跟上！」顾青山道。 「好！」定界神剑道。 只见他身形一纵，化作一抹剑光紧紧追上人影。 人影的速度越来越快。 换做以往，顾青山肯定早已跟丢，但此刻他的孤鸿飞仙之术已经近乎大成，以极快的速度在虚空之中飞掠，并维持着「照见」神通，终于没有被人影甩掉。 他们一前一后，冲出混沌的虚无之界，进入无穷的虚空乱流之中，一直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就这样飞行了大约六七个时辰，终于，人影停住了。 「是这里……」 人影轻声道。 顾青山扬起定界神剑，朝人影前方一指。 「照见」之威扩散开来，顿时将过去时代的光影全然显现在他眼前。 只见那人影的前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地。 在那片大地上，文明已经兴盛到了极致，每个人身上都缭绕着强大的气息。 看到这里，顾青山渐渐明白过来。 是了，第一个末日毁灭了地之纪元，或许这正是当初纪元毁灭的景象。 他正想着，只见那人影抬起手，说道： 「我身怀无数毁灭的力量，今日就将你们彻底毁灭，让一切按照规律继续延伸下去。」 虚空之中，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接受指令，末日即将诞生。」 第1265页 「毁灭开始——」 霎时间，虚空之中浮现出无数根长长的黑色管道。 这些管子密密麻麻，遍布所有虚空。 突然。 下方的世界之中，突然传来一道严厉女声： 「住手！」 紧接着，只见一名女子冲上虚空，瞬间出现在那人影的对面。 「你是何人？」女子警惕的问。 人影一顿。 「我……是……」他迷惘的沉吟道。 「你想来对付我们的纪元，总得有个根底来歷，报上你的名来！」女子试探道。 顾青山看着这女子熟悉的面容，心中早已涌起惊涛骇浪。 无数的谜团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 但这个答案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顾青山不得不多想了数息，才渐渐理清其中的关窍。 他脸色复杂的嘆了口气。 却见那人影缓缓垂下手臂，低着头道：「我是……谁？我的来歷……」 在他背后，无穷无尽的黑色管道开始剧烈涌动。 一个个人影从那些黑色管道中喷吐了出来，并纷纷聚集在那道人影面前，恭敬的单膝跪地，拥簇着那道最初的人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的任务就是毁灭你们的时代——」 人影似乎想通了什么，伸手在一根黑色管道上轻轻一拍。 那根管道顿时喷吐出一个与他完全一致的人影。 「我能制造出各种毁灭的具现体，赋予它们意识……甚至能以自身之躯复制出与我相同类型的毁灭具现体……」 人影沉思着，继续说下去： 「我的任务就是毁灭你们，所以……」 「你可以称我为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不可听闻的秘密末日。」 「当你们被我送入永灭之后，也许我能解开自己身上的秘密……」 第八十六章 报仇 「毁灭开始了。」 黑色人影挥了挥手。 在他身后，那些黑色管道疯狂蠕动不休，一个个人影从管道中诞生，然后—— 所有的人影一拥而散，瞬间便跨过长空，轰然落于那片大地之上。 「你在干什么！」女子警惕的道。 她转头朝大地上望去。 山林间，一道人影落于其中，伸手抓住树上的一条毒蛇。 「嘻嘻嘻，原来是毒一类的力量……可以让生命在痛苦中走向毁灭……」 人影笑着，身上忽然放出一道道绿色雾气，朝四面八方吹拂而去。 那些遍布于山林间的野兽，只要沾染了这绿雾，立刻便浑身抽搐，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每死去一头野兽，人影就变得更加凝实，显现出具体的模样。 竖瞳、鳞皮、长舌。 ——它就像一头蛇，但却顶着人类的轮廓。 「我乃末日·瘟疫。」 「一切生命都将因为我而毁灭！」 人影吐着信子道。 另一道人影落于巨城之中，等待数息，伸手召来了一团火。 「生命喜欢用火……然而这火却极其容易毁灭生命。」 轰—— 人影勐然化作一头全身满是烈焰的怪物，朝着一栋建筑飞奔而去。 它没入那栋建筑之中，又很快穿过建筑，从其后再次显现身形。 建筑化作焦黑的废墟。 人影却变得清晰、显现出具体的身形特徵。 双角、火目、四爪、人躯。 「从现在开始，我便是末日·毁灭之火。」 怪物宣告道。 整个大陆上，这样的一幕幕发生在各处。 末日开始彻底毁灭这个文明。 在最初的措手不及之后，大陆上的众生立刻开始反击。 他们的实力相当强大，然而末日却打不烂、杀不死、不断变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对付。 天空中，那名女子也开始与黑色人影交手。 他们的交手更是超越了一切想像，无数从未听闻过的手段层出不穷，除大地之外，天上的群星为之坠落，时光的长河激盪出无穷波涛，虚空不断裂合。 长剑微震。 无穷的光影从长剑上飞射出去，凌空化作过去时代的久远画面。 那些曾发生过的战斗，再一次显现在顾青山面前，让他得以亲睹掩藏在虚空之中的秘密。 许久。 他突然嘆息道：「不行，这样下去是打不赢的。」 在那副光影画面之中，黑色人影也开始说话： 「你就是这个纪元的使徒吧……可惜，你们再强，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隔空轻轻击出一拳，女子顿时被击飞出去，落在大地之上。 整个世界都随着这一拳不断摇晃。 「出来，你的实力不错，不至于死在这一拳下。」黑色人影道。 他站在半空，背后却有无数黑色管道，不停的从大地上汲取各个末日的毁灭之力，灌注在他身上。 他的身形开始凝实，更加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女子忽然再次显现在他对面，全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黑雾之中。 「原来是这样的力量……」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身上的那些黑雾渐渐化作光影。 「对啊，就是这样的力量，想不到你被我打了一拳，就能获得我的力量。」男子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道。 第1266页 他看上去似乎根本不准备再出手。 女子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 「……可怜的众生，你敢将我的力量化作种子，却不知道这种力量是你们从来不曾见识过的兇险，它会要你的命。」男子失笑道。 女子身上突然爆出一团团血光。 她飞坠于大地，身形渐渐被黑暗阴影彻底笼罩。 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禁绝。」 霎时间，女子身上的黑暗轰然而散，消弭得干干净净。 她再次恢復了神智，睁眼望向面前的老者。 「师父——您不是已去世了么？您还活着？」 女子惊喜的道。 老者收回手，盯着她，悲伤的摇摇头道：「不行的，它们掌握了毁灭的真谛，是诸界的末日——虽然我不清楚它们会什么要毁灭众生，但你们确实打不过这个傢伙。」 老者抬起头，望向天空那道黑色人影。 女子放出感思，扫过整个大陆。 只见大陆满目疮痍，无数众生陷入死境，强者们还在挣扎，但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那些怪物。 女子痛苦的咬紧牙关，流着泪道：「难道我们真的只能被毁灭？」 老者点点头，神情忽然一肃，仿佛作出了什么决定。 「徒儿，你听着。」 「我乃是混沌的使徒，早已预知会有危险降临，所以提前数百年托生于世，帮助你们变强，可惜还是没能阻止你们的毁灭……」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将整个世界的力量集中在你身上——毕竟你是整个纪元的命运所系，是纪元的使徒。」 女子双目泣血道：「大家都死了，这都怪我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大家——我应当第一个领死，如何能一个人活下去！」 老者按住她的肩膀，低沉的道：「你必须继续活下去，将纪元的力量留存至未来。」 「为什么？」女子道。 「时光的长河之中，一定会诞生更多惊才艷艷之辈，有更多更强大的人物出世，有值得与你并肩战斗的人，你要去未来寻找他们——」 「——你们要为所有众生报仇！」老者道。 女子浑身一震。 天空中，传来那黑色人影的声音：「你们说完了吗？每过一会儿，我就变得更强大，整个世界的毁灭已成定局，难道你们以为自己还可以存活？」 黑色人影随手朝那女子一指。 这一次，女子再也无法抵御他的力量。 轰！ 女子的身躯爆裂开来，化作一蓬飞逝的血雾。 ——纪元使徒，死！ 老者丝毫不为所动，抬头看着黑色人影，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 「我们确实打不过你——」 他手上忽然出现了一层层细密的金光，显化为涌动不休的符文。 下一瞬。 老者忽然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黑色人影面前。 「死！」 黑色人影随口道。 他一拳击穿了老者的身躯。 老者却不顾一切的将那道金光印在黑色人影胸口。 黑色人影顿时僵住。 大团大团的毁灭之影从它身上剥离，散入那些管道之中。 「你做了什么！不可能！这是我的——身躯——」 人影惊恐的尖叫道。 「你是末日，而我是混沌的使徒，我的力量自然跟你处于同一水准上——如今我耗尽一切力量，要夺下你这具身躯，将其封印。」老者说道。 他低头望去，只见大地上无数末日肆虐不朽。 世界正步入毁灭。 纪元终结了。 老者嘆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隔空虚引。 只见女子的灵魂从虚空显现，落在他身边，满目焦急的说着什么。 老者听了几句，微笑道：「孩子，唯有我重归于永灭，你才有一线机会。」 「众生才有一线机会。」 在他手上，那道金光骤然大亮，照耀十方虚空。 所有的黑色管道在这恢弘的金芒之中，渐渐退缩而去，消失于虚空的深处。 原地只剩下那具黑影之躯。 老者神情一凝，道：「我全力施展的混沌封印，它有着独特的灵性，如果没有意外，它将来会占据这具末日之躯——」 「徒儿，为了帮你躲避那些末日的追杀，我会让你的灵魂陷入沉睡，直到混沌封印觉醒，拥有了独立的人格，足以镇压此躯——」 「封印之灵会自然而然的想起如何锻造纪元力量之匙——那个时候，你才会转世重生。」 老者的身躯渐渐融入无穷金芒。 女子的灵魂焦急的来回飞舞，依依不捨，口中连声说着什么。 老者伸出手，握成一个印。 「记住这个印，它的作用是解开钥匙上的力量。」 「是的，总有一天，你需要再次寻回力量——我会把整个纪元的力量都封印在那把钥匙中——也许是两把钥匙。」 他顿了一下，道：「它属于你。」 「在未来某个时刻，我的徒儿，一定会有人重拾纪元的力量，当他把力量传递给你——」 「他就是你真正的战友，你们会并肩作战。」 「——也许你们能为众生报仇。」 话音落下。 老者散入金光之中，彻底化为虚无。 第1267页 女子放声大哭，却又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虚影渐渐消散。 所有过去时代的光影也随之消散一空。 黑暗中。 一切都是虚无。 只剩下寂寥的风不断吹拂。 顾青山收了长剑，从背后取出一柄战旗。 这是一柄他从未触碰过的战旗。 他将战旗高高举起，念颂道：「以我永灭之力，召唤混沌的意志，为你解开些许束缚，令你摆脱所有法则的厌弃，从无穷的沉睡之中甦醒！」 「我的战友，你必须获取更加强大的力量，然后——」 「去报仇！为众生报仇！」 战旗绽放出炽烈而又绚丽的光辉。 这些光辉在虚空中席捲而上，钻入时空长河的上空。 它就如同一场伟大的光之海洋，穿透了时空的束缚，朝着歷史上某个时刻迅速飞驰而去。 …… 上古时代。 波涛如怒，苍山孑立。 一名少女站在峰顶，静静注视着奔流不息的江水。 任凭晨露沾湿了她的衣裳，苍雨化作烟云，如冰霜一样浸过她的发梢，她都不为所动。 她仿佛自从无穷的岁月之前，就一直站在这里。 忽然。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她身后。 却是她峰下一名女弟子。 女弟子行了一礼，开口道：「前线死伤惨重，几位大人请您早上去主峰商议此事。」 「知道了。」少女道。 女弟子转身就要走，忽而又停住。 「峰主，您若喜欢在这峰顶呆着，不如去请求宫主把这座峰划给我们？」女弟子问道。 少女摇摇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座峰？」 「因为您总是站在这里，就像在等待什么。」 「等待……」 「是呀，峰主。」 少女想了想，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你先退下。」 「是。」 女弟子行了一礼，纵身而去。 一息。 两息。 三息。 虚空破开。 一片恢弘的光芒海洋倾泻而下，全然落在少女身上。 「顾青山……」 少女竭力保持着平静，低声念叨着。 过去的回忆再次变得鲜活，那些曾经的叮嘱重新响于耳畔。 「在未来某个时刻，我的徒儿，一定会有人重拾纪元的力量，当他把力量传递给你——」 「他就是你真正的战友，你们会并肩作战。」 「——也许你们能为众生报仇。」 峰顶上，苍风厉啸，灰云尽去。 山色天光，映照出苍翠而充满生机的人间世界。 少女的双眸绽放出明亮的光辉。 报仇。 报仇啊！ 顾青山，我们要报仇！！！ 她伸出手，捏出那个手印。 一瞬间。 仿佛有什么解开了。 第八十七章 无尽邪术！ 黑暗的宇宙中。 一名男子正在跳舞。 廖行！ 「哈哈哈哈，你看到那些丧尸了吗？它们漂浮在宇宙中，没有办法互相靠近，更没有办法进化，只能一直漂着，我想称唿它们为宇飘——真是一群活见鬼的傢伙！活该你们倒霉！」 他一边狂笑，一边朝着荒芜的星球飞去。 顾青山在他身旁，沉思道：「既然这个邪祭之术没能杀死我们，那么它应该已经结束了。」 「对，应该是这样。」廖行附和道。 「可是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回到原本那片虚空？」顾青山问。 原本那片虚空之中，尘封世界的灵们、幕、谢霜颜都在，如果邪祭之术被破掉，顾青山应该被传送回去才对。 但此刻，他们依然身处宇宙。 ——事情还没结束。 廖行落在荒芜的星球上，朝四周一望，开口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很安全，不如我们先在这里呆一会儿，说不定邪术马上就会结束了。」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不，不会结束，我保证这个术永远都不会结束。」 虚空一动。 九面虫魔出现在两人对面。 「你输了。」顾青山道。 「我输了一局而已——」九面虫魔道。 在它身侧的虚空之中，一颗邪虫的头颅漂浮不动，散发出阵阵诡异的气息。 九面虫魔将手按在那颗头颅上，低喝道：「献祭此躯，令祭术继续——」 「多重命运毁灭之祭，启！」 霎时间，四周一切景象消失。 …… 廖行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唔……真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从床上坐起来，朝四周望去。 只见这里是一处狭小的房间。 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顾青山。 「你醒了？」顾青山出声道。 「奇怪，我们明明逃到了外太空——」廖行勐的站起来，却一不留神摔在地上。 他半天没爬起来，躺在地上发出哼哼声： 「真他娘的疼！该死！我明明已经变得无比强大，为什么会因为摔了一跤而感到疼痛？」 「……因为一切被重置了。」顾青山道。 第1268页 廖行不哼了，瞪着他。 「那个术在结束的时候，被虫魔重置了一遍，我们又回到了这个邪术的开头。」顾青山道。 廖行定了定神，冷笑道：「这就像重生——那个愚蠢的虫子难道不明白，我们经歷的次数越多，对于掌控局面就更有信心？」 顾青山目光投望虚空之中的那几行萤火小字： 「本次邪性之祭将正式开始。」 「你的因果映射者：廖行，即将陷入对他而言极度危险的境地——如果他不能活下来，你跟他都要死在这里。」 「开始！」 所有萤火小字飞闪而逝。 顾青山站起来，说道：「走吧，我们总得先出去看看情况。」 廖行跟着他一起走出房门。 两人下了楼，来到酒店前台，再次遇见了那位金髮妇人。 「要退房吗？先生？」 她站在柜檯后问。 「不，我只是出去走走——」 廖行露出微笑道：「女士，我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但我还是得真心的跟您说一声，您今天美极了。」 「谢谢。」妇人笑着应了一声。 廖行点点头，准备离开。 「先生，你是想去哪儿？」妇人犹豫着问了一声。 顾青山忽然出声道：「要地图。」 廖行恍然。 ——对了，之前还要过一次地图的。 他露出微笑，彬彬有礼的道：「我们第一次来这座城市，想随便转转，但却不熟悉路，您这里有地图卖吗？」 「有的。」妇人取出一张地图，展现在他面前。 「女士，这张地图我已经有了，真抱歉。」 「没事，请去其他商店购买更详细的地图吧，祝你们玩的愉快。」 「谢谢。」 廖行走出酒店，突然愣住。 酒店外面并非是当初的长长街道，而是一片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廖行不动声色的道。 「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刚才那张地图跟上次的完全不一样。」顾青山道。 「活见鬼，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情况我要怎么办？」廖行有些慌乱的道。 顾青山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这样的邪祭，已经彻底抛弃了公平，完全是为了杀人而设置的祭术。 玩不过，所以下黑手？ 廖行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 「——廖行。」 「什么？」 顾青山将声音放缓，轻声道：「听着，就算邪魔拿走了你所有的实力，让一切倒退如初，可你的记忆和知识它没办法夺走——也就是说，你依然具备一名修行者的战斗经验。」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如今我是满级大号重练——可这地方变得实在太诡异了。」廖行道。 「退回酒店，我们先收集一下情报。」顾青山道。 「好主意。」廖行道。 他一转身，却发现背后的酒店也已消失在黑暗中。 酒店不见了！ 廖行脸色大变，试着朝回走出几步，伸手去摸酒店的门。 他摸了个空。 ——除了他所站立的地方，整个世界都化作了黑暗。 忽然，九面虫魔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样？顾青山，这次你还不死？」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这样搞完全没有任何的竞技精神。」顾青山淡淡的道。 九面虫魔爆发出一阵得意的虫鸣： 「这是黑暗牢狱！如果你们能在这座牢狱中活下来，算我输！」 顾青山眉头一挑，说道：「真的？」 「当然——」九面虫魔话说出口，突然沉默了数息，继续道： 「如果你能活下来，算我输，但我依然不会终止这个邪术，我会重开它，再想其他办法，一直这样与你周旋下去，直到彻底毁灭你，顾青山！」 「这就是耍赖了，你又不是妖精，真没意思。」顾青山嘆息道。 他忽然发现九面虫魔身子抖了抖。 抖？ 它在抖什么？ 「好好享受绝望吧，顾青山，你跟你的伙伴再也别想离开这个术……」 九面虫魔低沉的说着，身形渐渐朝后退去。 它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廖行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没事。」 「这还没事！我们再也出不去了，兄弟！」廖行不可置信的道。 「其实这里有一个问题。」顾青山道。 「什么？」廖行问。 「整个邪术是被我们击败了，这才可以重新开始。」 「对。」 「那么，我们不击败邪术，先把你变得无比强大，强大的能打败整个术，那么一切依然将会结束。」 廖行怔住，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顾青山总能找到办法。 就算是希望渺茫—— 但那也是希望，至少让人心里有些盼头，有努力的方向，不至于因为无边的黑暗而绝望和发疯。 「要变得那么强……我行么？」廖行问道。 「当然。」顾青山道。 「好吧，我也确实成为过修行者，战斗什么的不在话下。」廖行拍拍胸脯道。 第1269页 两人同时一静。 「别出声，听。」顾青山道。 廖行身后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顾青山……」 「嗯？」 「……刚开始的时候，不如还是你来打？」 「好。」 顾青山朝前走出几步，转身摆出防御姿势，戒备的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廖行跟着作出同样的动作。 下一刻，黑暗之中亮起了一对灯笼。 「哈哈，这是邪祭在找平衡吗？送给我们两个灯笼？」 廖行放松下来，笑道。 顾青山低喝道：「危险，跑！」 他转过身，带着廖行一起大步逃离原地。 「喂，有灯笼啊！先拿了灯笼再跑也不迟啊！」廖行大声道。 「那是怪物的眼珠子。」顾青山道。 「什么！」廖行失声道。 顾青山一边飞奔，一边望向眼前的萤火小字： 「你们已经踏入黑暗牢狱的某个房间，这是一个特殊的小型相位世界。」 「注意，本次邪祭唯一公平的地方，在于起始时刻你们所遇见的魔物，实力仅仅比普通人强十倍。」 「——仅此而已。」 所有小字一闪而没。 十倍的实力差距。 这么说……廖行的生死只在瞬间。 就算是以顾青山之能，也无法确定这一次战斗能彻底赢下来。 但必须赢。 不赢的话，一切就完了！ 背后的沙沙声变得急迫，声音越来越接近。 好快！ 紧接着，一股腥臭的风袭来—— 躲不掉了！ 顾青山勐然顿住，身形一扭，脚步交换，扬起手掌朝那两个灯笼的中间狠狠击去。 廖行跟着作出同样的动作—— 下一瞬。 黑暗归于无声。 死寂。 廖行保持着击打的动作，僵在原地不动。 因为顾青山停住了。 微风轻袭，一阵暗香浮动。 有女声在黑暗中响起： 「这样欺负人，可真有点说不过去。」 话音落下，顾青山眼前顿时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一位实力超越时代的强大存在降临在你的面前。」 「她挡住了魔物的攻击。」 「她以过去纪元的某个奥秘之术突破了邪术的封禁，直接进入了本次邪祭之中，成为你的伙伴。」 「作为交换，廖行将立刻离开本次邪祭，由她取而代之。」 光。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顾青山看见一名少女站在自己身前，用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魔物的头颅。 那魔物一动也不敢动。 少女身上勐然放出沖天的巍巍光芒，将整个世界的所有黑暗破除。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魔物们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惊恐嘶吼，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纷纷朝着远离两人的方向逃去。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地之纪元的使徒，洛冰璃。」 她扭头望着他，说道。 顾青山笑了起来。 「行啊，你不会打着打着又睡着了吧？」他问。 「不会了。」 「真的？」 「真的。」 第八十八章 天与地 「对了。」 「什么？」 「这个给你。」 少女将一柄长剑递给顾青山。 天剑。 顾青山接过剑，惊讶道：「你去时间孤岛之中，取回天剑了？」 少女神情平静的道：「你我所在的这条时间线，乃是闭环中两条线中，那条真正的时间流。」 「那这柄剑——」 「它已被我提前铸造完毕，具备天剑的一切力量，只不过无法诞生剑灵，它将按照锻造之初的设计，立刻与地剑合二为一，成为双剑的融合体。」 话音落下，只见顾青山背后浮现出一柄长剑。 地剑。 它发出嗡鸣声：「我真的要与天剑融合？」 「是的，这样的话，你才会获得完整威能。」洛冰璃道。 「在融合之时，会发生什么？」地剑似乎有些担心，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你作为剑灵，有一次改变长剑形态的机会——如果你对自己的形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趁着这时候就可以改变。」洛冰璃叮嘱道。 「好吧。」地剑道。 只见它飞上前，与天剑齐齐散发出光辉。 光辉撞击，双剑也渐渐交叠在一起，合为一体。 数息之后。 一柄全新的长剑诞生了。 它飞落到顾青山手中。 虚空顿时冒出一行行提示符： 「你获得了深渊魂器、永恆深渊兵器、镇魔之兵、诸界门匙、传说中的双生之剑。」 「由于你一直是此剑的主人，因此你已得知此剑威能。」 「剑名：天与地。」 「此剑具备以下神通：」 「归流，时空剑术。」 「让一切事物回归至过去某个时刻。」 「斩灭，因果剑术。」 「当你用此剑对敌人造成创伤，即可直接将其斩灭。」 「万界，奇诡剑术。」 「此剑乃诸界门匙，可斩开虚空，穿越无数平行世界。」 第1270页 顾青山一眼扫完，丝毫不觉意外。 这些本就是天地双剑的力量，在传说之中，双剑融合成完整的深渊魂器后，便会具备这些威能。 他仔细打量着长剑，迟疑道：「别的地方好像都没怎么变，就是整柄剑变得更大了。」 长剑上响起地剑的声音：「因为我想变得更大。」 「为什么？」顾青山问。 洛冰璃也好奇的望过来。 地剑却没出声。 它只是悄悄跟顾青山传音道：「威勐。」 洛冰璃什么也没听见，但脸上却露出不屑之色。 ——很显然，跟地剑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知道这柄剑到底是什么秉性。 她向前走出几步，站定，不动。 「既然我取代了廖行——战斗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靠你了。」顾青山笑道。 「不必客气，」洛冰璃头也不回的道，「是你从未来唤醒了我的力量，所以我提前觉醒了。」 她轻轻跺了跺脚。 大地震动。 咚！ 一道沉闷的响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只见一个接一个魔物腾空而起，在半空拼命挣扎，却无法再回到大地上。 「大地乃众生安住之处，并非你们这些魔物的乐土。」 洛冰璃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朝漫天魔物轻轻一指。 「——我指认你们是大地的敌人。」 她开口说着，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之意。 下一瞬。 漫天魔物纷纷发出悽厉的惨叫声。 它们的身躯开始崩散，一切力量随之丧失，性命也走到了尽头。 一场浓烈的血雨飘洒而下。 这一次，大地没有拒绝。 顾青山好奇道：「这一招是什么？」 「地之神技，君绝。」洛冰璃道。 她解释道：「大地的敌人，灵魂将无法安住于身躯之中——从众生的角度来看，地代表了身躯，地崩则君命绝，是谓之君绝。」 顾青山嘆息道：「厉害。」 「可惜，这样的力量对当年那个最初的末日无效。」洛冰璃道。 「无效？」顾青山道。 「对，所以我在思考另一件事。」洛冰璃道。 「什么？」顾青山问。 「我们的力量，对邪魔是否有效。」洛冰璃道。 她蹲下去，将手按在地上，低喝道：「收——」 整个世界一震，瞬间化作一道黄芒没入她手。 世界一去，两人顿时出现在虚空之中。 洛冰璃笑道：「世界被我收了，我倒要看看那邪魔敢不敢再来。」 顾青山也露出期待之色。 九面虫魔是众邪魔之中最为奇特的一个，能不受法则的影响，降临在这个时代，前来刺杀自己。 如果能拿下它，恐怕就可以弄明白邪魔的一些秘密。 两人站在虚空中静静等待。 一息。 两息。 三息。 什么也没发生。 洛冰璃有些失望，朝顾青山瞄了一眼。 「它变得谨慎了。」她传音道。 「因为你来了。」顾青山道。 「所以它就变得谨慎？」 「如果我是它，我会更谨慎。」 「那怎么办？」 「我想想——」 顾青山思忖数息，脸上忽然露出喜色，大声道：「洛冰璃，你来的正好，立刻把我从这个邪术中放出去，我已经得到了四圣纪元的秘密，可以直接灭杀邪化的魔王序列！」 「啊？啊好的！」 洛冰璃只怔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 ——毕竟跟在顾青山身边那么久，对于演戏这种事耳濡目染，自然懂得如何接话。 只听她欢唿道：「太好了！这下我们就可以彻底战胜邪魔，让它们的纪元永远不会再来临！」 「对！一切都该结束了！」顾青山露出灿烂的笑容。 三，二，一。 「休想！」 九面虫魔的厉啸声响起。 洛冰璃脸上的欣喜之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 「——原来躲在那边！给我滚出来！」 她满是杀意地喝道。 也不知她在一瞬间动用了什么样的咒语，顾青山只看见她伸出手，朝虚空中用力一抓—— 数千米开外的黑暗虚空顿时泯灭，显露出一个隐藏其中的存在。 九面虫魔。 「你想杀我？」 它冷笑着，脖颈上的九张面孔齐齐发出怒吼： 「我乃九面邪魔，不管你是谁，搅局者，你的下场已经註定！」 只见它的身形顿时虚化，九张面孔从头颅上闪出去，朝四面八方飞散消失。 ——多重相位魔劫！ 这正是它在未来，与混沌使徒顾青山战斗时使出的那一招。 此时。 身为众生的顾青山也面对着这一招。 在他眼前，同样浮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注意，邪祭尚未中断！」 「与此同时，你正在面对一道终极之术：」 「多重相位魔劫。」 「此术共七千个世界，彼此勾连重叠而成，七千界一同毁灭，此术方破。」 顾青山飞速道：「冰璃，小心，这个术一共有七千界。」 第1271页 「七千界？」洛冰璃意外道。 两人来不及说下去，只觉眼前一晃。 一个完整的世界显现在他们面前。 数不尽的怪物站在大地上，齐齐朝着两人释放出同一道术法。 术法齐射！ 洛冰璃身形一振，沖天而起。 她冲出天穹，抬头一看，却见天穹之外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虚影。 这些虚影瞬间便已凝实。 一重接一重的世界纷纷显现！ 多重世界—— 每一重世界之中，攻击的力量都已准备就绪，几乎立刻就会释放出来。 直到七千个世界的攻击全部完成，第一个世界的攻击又已经准备就绪。 如此层出不穷的攻击，将无尽的持续下去。 洛冰璃自然看出这个术的厉害。 「原来如此……这样的术才值得我出手……」 她站在虚空中，将顾青山挡在身后，飞速念颂咒语： 「世界乃实有，实有即是地。」 「一切大地，我是你们的意志具现，是你们的使徒！」 只见洛冰璃并指成刀，隔空朝着那千百世界轻轻一划—— 第八十九章 激战！ 洛冰璃手指划过虚空。 顿时有一道光凝聚成契约，出现在她面前。 只听她飞速念道： 「以此战为赌契，令此战决定诸地之持有者。」 契约顿时一震。 它生效了！ 下一秒，怪物们的攻击杀到。 无数怪物的法术齐射就像无边的光幕，朝洛冰璃笼罩而来。 洛冰璃索性不再退，只是站在半空，静静看着那些密布虚空而来的术法。 「顾青山。」她开口道。 「嗯？」顾青山应声道。 「你可能不知道——在过去的四个纪元之中，其实我们地之纪元是最强的。」洛冰璃认真的道。 顾青山眉头一挑。 这话……似乎分外耳熟。 他想了想，说道：「过去时代的事，我确实不太清楚。」 洛冰璃道：「很正常，毕竟你没见识过那些时代，但我马上就会证明这一点。」 她手一翻—— 只见一道黄芒从她袖子里钻出来，迎上了那遍布四方的术法齐射。 剎那间，黄芒化作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挡在了两人身前。 正是之前被她收去的那个世界！ 密集的轰击声响彻虚空。 ——洛冰璃没有用任何防具，而是直接用世界来抵挡术法的攻击！ 两人躲在世界之后，安然无恙。 洛冰璃道：「只是防御的话，也太无聊。」 顾青山道：「我见你刚才好像立了一个契约。」 「对，那是一个关于大地的契约——如果我赢了一个世界，世界就要归我所有。」 洛冰璃说着，轻轻握住拳头。 正在这时，挡在两人面前的世界开始崩溃。 群魔的术法齐射彻底摧毁了世界。 那个满是魔物的世界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 洛冰璃朝虚空击出一拳。 目力可见的扭曲波纹从她出拳的地方散开，化作迅疾的长风，在虚空之中吹拂不停。 所有攻击声突然消失。 在那个世界上，所有魔物被一拳轰杀。 「我赢了。」洛冰璃道。 下一刻，只见整个世界化作一道黄芒遥遥飞来，落入她手中，被她翻手藏了起来。 她刚做完这一切，第二个世界顿时出现。 血色的天空下。 一名巨人站在无尽的尸骸之中，奋力奔跑。 每当它踏出一步，大地上的尸骸便放出一道道死灰色的气流，顺着它的脚没入它身躯之中。 巨人身上气势越来越盛。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口中怒吼道：「以此界所有邪化之力，我将击碎你——」 整个世界化作灰色气流，汇聚在巨人的拳头上。 它的拳头如同数十层高楼，显现出层层异象，显露出非同一般的杀机。 巨人高高跃起，照着洛冰璃身上轰去。 洛冰璃抬手轻轻击出一拳。 轰—— 巨人全身的血肉被一拳轰散，化作淋漓的血，剥离了身躯，朝着虚空深处飞去，渐渐消失不见。 而它的骨骼却留下来，化作一方世界。 洛冰璃道：「是我赢了。」 话音落下，世界顿时化作一道白光落入她手中。 ——按照契约，只要她赢了，世界就归她所有。 洛冰璃将白光收了，再次望向虚空。 ——更多的世界正在不断交替轮换，如万花筒一般飞快的杀过来。 「七千个世界……咦？」她勐然扭头望向顾青山。 只见顾青山的身躯渐渐凝实。 「邪祭解开了？」洛冰璃问。 顾青山朝虚空看了一眼，说道：「是的，它可能觉得邪祭干不掉我，所以解开了术，但依然把我们困在这里。」 两人对望一眼。 顾青山现在实力低微。 九面虫魔在这个时候解开邪祭，又没有放他回到尘封之灵们那里去。 真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 换句话说。 ——顾青山危险了。 「也罢，顾青山，你先环住我的腰。」 第1272页 洛冰璃说着，随手拿出一个发绳，给自己扎了个马尾。 她看上似乎要动真格的了。 顾青山忐忑道：「我就跟在你后面，没事的。」 洛冰璃瞪他一眼，无奈道：「那个邪魔太过诡异，总是能不遵守各种规则，我怕它找到某种方法杀你——那一切就完了。」 不等顾青山再说什么，她又道：「为了诸界安危，为了保护所有值得保护的人，为了战胜邪魔，请你搂住我的腰，我好释放地之守护，替你抵挡一切伤害，以免你被干掉，行吗？」 「不用说这么多，我只是觉得有其他办法。」顾青山讪讪的说。 他默默搂住了她的腰。 混沌战神界面上，顿时跳出来一行小字： 「洛冰璃释放了地之守护。」 「当你接触到她的身躯，她便可替你承受一切术、诅咒、毒、律法、奥秘等造成的伤害。」 「——这是极其高明的守护之术。」 所有小字一闪而去。 洛冰璃见他环住自己的腰，顿时松了口气，小声道：「真不容易……不是我说你，其实你这样下去，等战争结束之后，真正的麻烦日子才刚刚开始……」 「啥？」顾青山不明所以道。 「没什么，我要上了，抓紧我——」 下一瞬。 洛冰璃身形勐然化作一道残影，径直冲向某个世界。 那个世界之中，数不清的邪恶信徒齐声吟唱着一道漫长的咒语，已经到了终末之际： 「我们以自己的所有灵魂，释放这次至上无敌的诅咒，令其——」 洛冰璃突然暴喝道：「都给我去死！」 她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在世界上空炸响，把那道咒语声直接打断。 大地上，所有邪恶信徒被这一声厉吼震碎了灵魂，尸体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任何生息。 洛冰璃伸手一招，整个世界化作一道流光，被她收了起来。 「太慢了！」 洛冰璃大声道：「听着，顾青山，我看到你修行孤鸿飞仙之术的整个过程，得到了些许启发，现在我要用类似的力量了。」 「是吗？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顾青山在她背后，感兴趣的道。 洛冰璃长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喝道：「以世界为祭！」 几道流光从她袖子里飞出来，轰然散开，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围绕在她身周，最终全然凝聚在她右拳上。 「这些世界，都将成为我的土地！」 洛冰璃化作一道疾速飞行的残影，直接迎上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刚进入那个世界，顿时挥动拳头。 轰！！！ 世界破碎，化作流光。 洛冰璃却不等待那流光，而是继续朝下一个世界飞去。 她再次挥动拳头。 又一个世界随之破碎，化作流光，紧紧追着她。 洛冰璃的速度再次提升。 她一连轰碎了近百个世界，才停下来喘口气。 「七千个世界，一直打下去不是办法——」 洛冰璃停住。 那百道光芒终于追上她，汇聚于她的右拳上。 「顾青山，我从你身上学了孤鸿飞仙之术，现在便将我们地之纪元的奥秘拳法展现给你，看好了——」 洛冰璃在原地摆开拳架，轻轻击出一拳。 这一拳轻飘飘的落在虚空之中，仿佛什么都没击中。 顾青山却脸色骤变，轻声道：「竟然有这样的拳术？可是这是什么……」 「是原虚——它是容纳虚空和万物的『承载』类法则，一般的文明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我们地之纪元是唯一探知它存在的文明。」 「它代表了地的真正奥秘。」 在两人前方，虚空凝固成透明的玻璃状。 六千多个世界被封印在玻璃状的原虚之中，无法动弹分毫。 下一瞬。 玻璃层层碎裂，一直朝着无尽的虚空深处延伸而去，连带着虚空中的一切随之散做飞灰。 虚空之中，跳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七千世界已碎。」 「多重相位魔劫之术已经被破开。」 顾青山忍不住贊道：「这一招是我生平仅见，让我获益良多，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双手。 下一瞬。 两人对面的虚空之中，九面虫魔悄然出现。 它盯着洛冰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洛冰璃后退一步，抓住顾青山的手，重新按在自己腰上，这才冷笑道：「连我的身份都看不明白，如此说来，你并非最初的末日，没有经歷过当初的一切——你应该是后来才诞生的东西。」 九面虫魔道：「就算你击穿七千个世界，也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我想试试。」洛冰璃握拳道。 九面虫魔摇头道：「何必？我能把你永恆的困在这个多重魔劫之中，就算你击穿亿万世界也不得出。」 洛冰璃身上冒出一股杀意，口中却平静道：「哼，真是小看人啊。」 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九面虫魔也凝神戒备着，随时准备再战。 正在这时。 顾青山忽然开口道：「其实这是以平行世界之术架构起来的多重相位世界，对吗？」 第1273页 九面一怔。 顾青山接着说下去：「除了平行世界之术，想要让几千个世界的众生——哪怕是邪恶的众生，全部採取一样的攻击，全部是一个动作和表情，我猜还有一人万生之术。」 「……刚才我看到，那些术法都有着某种熟悉的痕迹，似乎它们来自同一个源泉，我曾在科学教会的飞船上，见识过那个术的起源与传播。」 「所以，还有万灵蒙昧之术，对吗？」 顾青山说完，目光紧紧盯着九面虫魔。 九面虫魔却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倒是挺会想，但我的术可与你刚才说的完全不相干——对了，我倒是忘记了，你现在实力太弱，只能凭藉想像力来彰显自己的存在，特别是在一位比你强的女性面前。」 顾青山一怔。 这虫子，怎么突然话这么多了？ 看来我说的没有错啊。 他正想着，却听洛冰璃已经出声：「他早已不用彰显什么，他能走到今天，他的所有经歷我一直亲眼所见。」 「倒是你——」 「纳命来吧！」 洛冰璃身形一闪，朝着九面虫魔冲去。 第九十章 引来 「想杀我？可惜你永远做不到。」 九面虫魔朝后退去，瞬间便消失在茫茫虚空之中。 洛冰璃只得停在原地。 「这虫子真讨厌，又跑掉了。」她恨恨的道。 「小心。」顾青山提醒道。 洛冰璃朝四周一望。 虚空之中，一个接一个世界悄然显现。 多重相位魔劫！ 重重叠叠的世界掩映在虚幻与真实之间，纷至迭来，仿佛随时会与主世界连接。 「世界再多，又有什么用？」洛冰璃冷笑道。 她伸手在虚空之中轻按。 无形的波浪从她手中散发出去，令十方虚空全然凝固，如同晶莹剔透的玻璃状物体。 那些相位世界顿时不再动弹。 它们被封印在玻璃状的原虚之中，既不能再次消隐退散，也不能真正显化成主世界的一部分。 洛冰璃击出一拳。 以她的拳为原点，玻璃状的原虚开始层层碎裂，一直朝着无尽的虚空深处延伸而去，连带着那封印在虚空中的一切世界，也全部飞灰湮灭。 「真是恐怖的一招。」顾青山低声道。 虚无之中，无数金芒飞出来，缭绕在洛冰璃的拳头上。 下一瞬—— 虚空恢復原样。 在虚空之中，再次出现了层层叠叠的世界。 「它到底有多少个相位世界！」洛冰璃蹙眉道。 一道道金芒在她拳头四周缭绕不休，渐渐凝聚成形，即将再次击出—— 整个虚空之中，所有原虚再次被她唤醒，具现为玻璃状的凝固物。 所有世界被封印其中。 洛冰璃再次击出一拳—— 轰！！！ 诸界完全破碎，再次化作飞灰。 「唿……唿……唿……顾青山，我的力量用尽了。」洛冰璃脸色苍白的道。 「你才刚刚恢復实力，就一下子击碎这么多世界，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顾青山皱眉道。 只见洛冰璃身形摇摇欲坠，几乎无法在虚空之中站稳。 顾青山一把抓住她，低喝道：「此地不宜久留，看来我要用最后一张底牌了。」 他背后勐然显现出一柄战旗。 「把你最后的力量借给我，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急声道。 「趁着那虫子还没出现，我们快走！」洛冰璃毫不犹豫的将手按在战旗上。 顾青山随之握住战旗。 霎时间，一行萤火小字在虚空中冒出来： 「地之使徒的力量充斥在战旗之中。」 「得益于此，你可以立刻激活四圣柱之地的力量：庇护。」 「庇护：无论身在何处，你都可以回归地之世界。」 顾青山用力一挥战旗。 战旗顿时暴涨出勐烈的光焰，将他和洛冰璃笼罩其中。 最后一瞬。 九面虫魔突然显现在虚空之中，喝道：「别想跑！」 然而不等它做什么，那炽烈的光芒突然爆发，带着顾青山和洛冰璃破开虚空而去。 …… 地之世界。 一片光幕闪过，顾青山和洛冰璃显出身形。 洛冰璃被他扶着，艰难的站在原地道：「这里是——地之世界？」 「对，这应该是你们纪元的遗留之地。」顾青山道。 「是我师父的相位世界——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洛冰璃嘆息道。 「在这个世界中，唯有我才可以动用超凡力量，所以那个九面虫魔应该不敢来，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顾青山道。 「好，我是得休息一下，才可以继续保护你。」洛冰璃坐在地上，喘了口气道。 忽然。 天空之中，一道黑影飞闪而至，轰然落在两人对面。 九面虫魔！ 顾青山脸色一变，低喝道：「你竟然敢来？」 他从虚空取出长剑握在手中，挥出一道剑芒。 九面虫魔站着不动。 剑芒斩击在它的身上，顿时碎裂开来。 再看九面虫魔，身上连一丝白印都没有。 ——以顾青山如今的实力，根本别想伤到它分毫！ 第1274页 九面虫魔朝着两人缓缓迈步，讥讽道：「多么弱的力量啊，顾青山，你以为这里无法用超凡力量，我就不敢来？」 「这里是我的世界。」顾青山道。 他扶着洛冰璃，缓缓后退。 九面虫魔哂笑一声，说：「可惜，就算你禁绝了我的邪术，也只是一场徒劳——因为我仅凭身体最基本的力量，就可以把你彻底撕碎！」 咚—— 大地扬起沖天的烟尘。 九面虫魔身形如炮弹一般直冲两人。 在它对面，顾青山放下长剑，似乎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败局。 九面虫魔高高跃起，利爪直刺他的头颅！ 剎那间—— 天旋地转！ 九面虫魔只觉得一股强绝的力量卡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将自己狠狠砸向大地。 轰！！！ 世界微微震动。 大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 顾青山收了剑，松口气道：「还行，它跟来了。」 洛冰璃站在他身边，神采奕奕，丝毫不见刚才的颓色。 她抬起拳头看了看。 只见拳头上粘着一些黑色的血液。 ——这是九面虫魔的血。 她开口道：「你觉得我们能杀掉它吗？」 「这里是我们最有胜算的地方。」顾青山道。 「因为我是地之使徒，能跟你一样在这里动用力量？」洛冰璃问。 「这是一个原因。」 「还有其他原因吗？」 「有的。」 「是什么？」 「我曾在这里杀过另一头邪魔。」顾青山道。 …… 让时间稍稍倒退。 多重相位魔劫之中，洛冰璃正要再次击碎那涌现于虚空的诸多世界。 顾青山却突然传音： 「等一下。」 「怎么了？」洛冰璃也传音道。 顾青山沉吟道：「你第一次干掉了七千世界，刚才又灭了七千，一共一万四千个世界——但我记得虫子说过一句话。」 「什么？」洛冰璃问。 「它说：『就算你击穿七千个世界，也依然不是我的对手。』」顾青山道。 「我倒要试试。」洛冰璃握紧拳。 「你还记得龙神吗？」顾青山冷不丁的问。 洛冰璃不料他有此问，心知他必然想到了什么，思索道：「——当初你杀龙神颇为艰难，毕竟它有奇蹟之力，又可以不停歇的从平行世界之中献祭自己的生命。」 「对，平行世界是无限的，所以就算我们击穿再多的世界，也只是空耗力气。」顾青山道。 「照这样说，那就没法打了——难怪邪魔从未输过。」洛冰璃道。 「不，如果还是廖行跟我在这里应对，那才是真正的困难之局，现在你已经替换了他——所以虫子不得不用无尽的世界来抵挡你，现在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它的弱点。」顾青山道。 「那很难。」洛冰璃道。 她再次伸出手，朝着虚空一按。 霎时间。 原虚再次显现，令整个虚空被彻底冻结其中，无法动弹分毫。 「现在我们怎么办？」她问道。 「你击出一拳后，装作力量耗尽，我来引它现身。」顾青山道。 「然后？」洛冰璃追问。 「——你是地之使徒，在地之世界能动用力量吗？」顾青山反问。 「可以。」洛冰璃道。 「很好，我们就去那里等着虫子。」顾青山拍板道。 「如果它不去？」 「那我们就脱身了。」 「如果它去？」 「它死。」 第九十一章 枯骨 一道残影从地底直冲而起，朝深空之上逃去。 「想跑？」 洛冰璃隔空虚抓，用力朝回一拽—— 那黑影顿时被拽回来，落入大地，再次发出阵阵轰鸣。 烟尘大作，狂风袭来。 洛冰璃在风中站立不动，依然护着身后的顾青山。 「你不是挺横的吗？来，我们重新打过。」 她满是快意的道。 虫魔从深坑中爬出来，九张面孔一起盯着洛冰璃。 「原来如此，是一个陷阱……」 它低声道。 洛冰璃抬起手。 一道道金色流光围绕着她的拳头不住飞舞。 「你失去了力量，而我的拳头依然能毁灭千万世界——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洛冰璃道。 九面虫魔一言不发。 洛冰璃冷冷一笑，说道：「你的死期到了。」 但见虚空之中冒出层层凝固的玻璃状物体，将九面虫魔彻底封禁其中。 洛冰璃身形沉下来，全力挥动手臂，狠狠轰出了那一拳。 金光一闪，飞逝而出，瞬间就到了九面虫魔眼前。 啪—— 稍显轻微的喘息声响起。 整个世界一静。 原虚之中，九面虫魔抬起利爪接住了金光。 洛冰璃和顾青山都是脸色一变。 ——这绝不是九面虫魔的身躯之力！ 双方交手以来，彼此的路数都大致能互相判断。 九面虫魔的身躯绝对无法承受这样的攻击，它一定动用了别的什么力量！ 顾青山喝道：「快——给我看战斗记录！」 第1275页 随着他的话语，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在虚空之中： 「地之禁绝封住了九面虫魔的超凡之力。」 「九面虫魔释放了妖术神技：耍赖。」 「凭藉此次妖术神技，九面虫魔临时获得了超凡之力，并释放了邪魔之术：平衡阴影。」 「说明：指定一个目标，当其释放超凡之力的时候，自己便可释放同等水准的力量，以此达成不败的境地。」 「注意，它身上的妖术已经消失。」 顾青山一眼看完，立刻道：「冰璃，它果然能用妖术。」 洛冰璃眯起眼，说道： 「妖术？正好我想看看，究竟是妖术强一些，还是我们地之纪元的奥秘之术强一些。」 顾青山道：「在短时间内，它似乎只能利用一次妖术。」 「何以见得？」洛冰璃问。 「因为它藉助妖术释放了一个用来守御的邪法，并没有对你发起攻击。」顾青山道。 洛冰璃略一感应，果然发现九面虫魔身上的妖术波动已经消失。 她沖向九面虫魔。 九面虫魔身形一振，竟然也沖向她。 两人狠狠的对了一拳，各自朝后飞退，竟是平分秋色。 「它的那个术，可以让它的力量与你等同——换句话说，你们谁也杀不死谁。」顾青山道。 「没错，」九面虫魔接话道：「你们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算得上非常了不起，但想杀我的话，依然是异想天开。」 洛冰璃不信邪，随手击出一团幽深的光芒。 九面虫魔紧跟着也击出一团同样的光芒。 两团光芒彼此追逐，飞快的冲上天空，消失不见。 「真的一模一样……」 洛冰璃迟疑道。 她和顾青山对望一眼。 ——也就是说，再过一会儿，它就能再次使用妖术了。 「这倒是跟肉肉有些区别——我记得当初肉肉跟我一起战那邪魔，她可是能一直释放妖术的。」顾青山深思道。 「也就是说，它不是真正的妖精，却能释放妖术。」洛冰璃道。 「正是如此。」顾青山道。 「两个可怜的傢伙，其实你们不必想这么多，」九面虫魔好整以暇的道：「有了『平衡阴影』这个术，我已立于不败之地，接下来只需等待片刻，我就可释放出更多的邪术，让你们连同这个世界彻底毁灭！」 洛冰璃迟疑道：「顾青山？」 顾青山一默，忽然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说道：「它选定的目标是你，所以一旦你攻击，它也就能释放同等的攻击。」 「所以呢？」洛冰璃问。 「你跟它形成了牵制之势，这已经够了，不要再出手，接下来，由我杀它。」顾青山道。 九面虫魔一怔，狂笑道：「你？难道你以为我没计算到如今的局面？」 「顾青山啊顾青山，那个能与我一战的你在未来，而此刻的你实力低微，连我的外壳都无法击穿分毫！」 「所以我才用了这邪法，封住你朋友的战力，而你竟妄想对我出手？」 它的九张面孔露出似笑非笑之色，轻声道：「来啊，看我怎么杀你。」 顾青山鼓掌道：「说的没错，你的战斗策略非常正确，先让自己立于不败，再徐徐等待力量恢復，然后开始反攻，可惜——」 「当你觉得我弱的时候，难道你不觉得，其实是我故意让你这样想的么？」 九面虫魔一滞。 它细细回想之前的一幕幕战斗画面，那些顾青山与廖行全力求生的景象。 都是—— 他故意让自己这样以为的？ 不！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已经失去了全部实力—— 九面虫魔勐然望向顾青山。 却见他伸手一招，从虚空中抓出一柄剑。 九面虫魔盯着他手中的剑，惊惧道：「这不是你的随身佩剑……」 「当然不是。」顾青山道。 他目露回忆之色，轻声道：「我一般不跟敌人讲我的能力，但这个能力说出来也无妨。」 「你究竟藏着什么？」九面虫魔问道。 「——它是一项来自洪荒时代的灵技。」顾青山道。 「是什么灵技？」九面问。 「洪荒灵技。」顾青山道。 「可到底是什么？」九面追问。 「我已经讲完了。」顾青山摊手道。 「你这不叫说出了自己的能力——等等，你耍我？」九面厉喝道。 「……我只是为了向这个能力表达敬意，所以才告诉你我要用它了，而不是想给你讲解它的力量。」顾青山道。 他擎着剑，朝九面虫魔一指，低喝道： 「开！」 长剑顿时崩解，化作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出让人凛然的森森剑意。 所有符文凭空勾连，迅速具现成一道道铁索，瞬间便已将九面虫魔裹入其中。 顾青山握住所有铁索的末端，用力一抖—— 霎时间。 九面虫魔爆发出一道悽厉的虫鸣声。 但见一座完全由剑器组成的囚笼将它困在其中，一柄柄长剑刺穿了它的身躯，将它彻底钉死，一动也不能动弹。 洪荒灵技：万剑镇魔索！ 第1276页 「说明：这是灵界众剑修全力释放的灵技，在久远劫前，他们来到你身边，愿与你并肩战斗。」 「如今，他们以这种方式做到了这件事。」 九面虫魔惨叫了数息，突然又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顾青山淡淡的问。 「灵技！这是封印类的灵技，秉承了洪荒时代最盛之时的威力……」 九面虫魔话锋一转，讥讽道：「可惜它再如何强，也只能封住我，依然不能杀了我——只要再有几分钟，我就可以反击了，顾青山。」 顾青山神情不变，只是低声喃喃道：「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 他伸出另一只手，按在那密密麻麻的铁索上。 虚空之中顿时跳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 「特别说明：」 「你的召唤灵代表了你在这个世界的力量，它们依然将具备超凡力量，起到本该起的作用。」 「你施展了火之纪元的终极神通：干元唤灵。」 「依凭某些事物，找寻它与众生万物的联繫，唿唤那些曾与之接触过的灵，立刻让其出现在你面前。」 「——让一切再续前缘。」 整个世界一静。 下一瞬。 洛冰璃和九面虫魔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朝天穹深处望去—— 只见黑暗寂寥的夜色之中，渐有如梦似幻的光影奔流而来。 这些光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相位世界正在赶来——你把两个技能组合起来了！可这究竟是什么？」 洛冰璃忍不住出声道。 下一瞬。 黑暗而深沉的夜空之中，千百万星辰如同风暴一般席捲而至。 它们具现成一个又一个的人形存在。 英灵！ 剑修的英灵们！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喝道：「诸位，请来助我一战！」 英灵们听了这句话，立刻从天而落，纷纷停留在那封镇九面虫魔的剑之牢笼前。 他们伸出手，从千百柄长剑中握住了曾属于自己的长剑。 他们是灵！ 为了保存战力，他们不惜放弃了投胎。 而此刻，正是他们期盼已久的那个时刻！ 长剑挥舞—— 战斗！ 战斗！！ 战斗！！！！ 沖天的剑气激盪云天，道道剑芒翻飞不休，让人目眩神迷。 这一幕，盖过了虚空中的一切光亮。 顾青山甚至已经不能再看见九面虫魔的情形。 一息。 两息。 三息。 所有异象散去。 剑修、长剑、铁索、相位世界等，一切统统消失。 大地上，只剩下了一具跪着的枯骨。 第九十二章 第二个秘密 大地上。 风冷冷吹过，带起一抹抹黄沙。 洛冰璃上前几步，站在枯骨前细细端详。 须臾。 她开口道：「洪荒纪元……就算与我们地之纪元相比，也称得上平分秋色，你能掌握一门洪荒灵技，就算在那个时代之中，也可称一声圣人了。」 顾青山有几分意外。 说起四圣纪元，使徒个个都说自己的纪元最强。 但要说起洪荒纪元来，洛冰璃却又如此高看一眼。 只见洛冰璃又嘆息一声，说：「可惜洪荒纪元依旧胜不过邪魔，这才被我们这些使徒把圣人们藏了，留待未来的决战。」 「如今已到决战之时。」顾青山道。 两人对望一眼，一同望向面前的枯骨。 决战在即。 可众生依然弄不明白邪魔的根底，更不知道如何去对付。 ——如果说有什么希望，希望就在这枯骨上。 顾青山上前几步，凝视着那堆枯骨。 「我之所以没有熵解掉它，是因为我想看看它的灵魂和身躯之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说道。 「用什么方法？」洛冰璃问。 「难道地之纪元没有探查尸体类的秘法没有？」顾青山反问。 「有倒是有，但在我们的时代，我们都已经用过了——可惜一无所获。」洛冰璃遗憾道。 顾青山一默。 不止是地之纪元，还有水、火、风。 可惜大家都没有查出来什么有用的情报，否则也不至于一直躲着邪魔。 而自己…… 除了那一式洪荒灵技和唤灵之术外，实力全都被抹去了。 如果自己还掌握着终极的众生同调奥秘，兴许还能想像办法，尝试着把自己变成九面，看看能不能从中寻找一些情报。 可如今的自己又能做什么？ 顾青山嘆了口气，终究是有些不甘心。 与以往相比，这次的战斗完全不同。 为了对付顾青山，邪魔们在时光的长河上寻找他，吃尽了苦头，最终融入魔王序列，企图一战决胜负。 九面虫魔乃是唯一没有融入魔王序列的邪魔。 它还不怕法则们的报復。 还能用妖精的力量。 ——它是特殊的！ 顾青山想了想，一咬牙，直接伸出手按在那堆枯骨上。 「你想干什么？这可是邪魔之骨，小心！」洛冰璃警惕的道。 顾青山不答，只是望向虚空。 第1277页 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飞速显现： 「你触摸了九面虫魔的骸骨。」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混沌已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下一瞬—— 整个世界骤然亮了起来。 虚空之中，无穷无尽的金色瀑流轰然显现。 「混沌怎么来了！」洛冰璃失声道。 只见所有金色瀑流连成一片海，全然汇聚在顾青山头顶，最终凝成一根细丝，悄然没入他的手上。 与此同时，虚空中冒出来一行行萤火小字，停在顾青山眼前一动不动： 「以你为凭，混沌正在全力分析此魔物。」 「千万不要松开手。」 顾青山扫了一眼，便朝洛冰璃道：「护我一护。」 洛冰璃乃是纪元的使徒，见识极广，话一入耳便猜出了几分。 她站出来，挡在顾青山面前，开口道： 「也罢，这里是地之世界，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东西敢来惹你。」 两人静静站立不动。 一息。 两息。 三息。 时间静静流逝。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下顾青山倒是有些诧异，转念一想，邪魔们根本无法脱离了魔王序列，否则便要被无数法则克制，更别说这里乃是地之世界，哪怕它们不怕死的要来搏一把，但这里又压制一切超凡力量—— 来是来不成的，来成了也只有死。 唯一一个能来的九面，也已经化作枯骨了。 所以这一刻才如此平静。 顾青山和洛冰璃对望一眼，都是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息。 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之中，忽然浮现出一行血淋淋的大字： 「注意！」 「你已触碰到了某处混沌封印之地。」 「所有混沌之力暂时消潜，待你作出决定之后，才会再次激发。」 混沌封印之地？ 决定？ 顾青山心中一团迷煳，忍不住问道：「什么是混沌封印之地？」 一行小字浮现： 「所谓混沌封印之地，便是专门用来拘禁封镇某种秘密的特殊地方。」 顾青山道：「也就是说，它用来阻止别人获得某个秘密的地方？」 这是一个专门从因果律上阻止别人获取秘密的术。 ——诸界之中，竟还有这样的术？ 「正确，」混沌战神界面道：「一旦有人快要探知某个与混沌有关的秘密，便会引动因果律，立刻与混沌封印之地产生牵引，如若这时不退，便会被牵引至该地，生死难料；如若此时退却，便永远不得再接触此秘密。」 「注意：你只能单独前往。」 顾青山屏息不语。 杀掉九面虫魔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再说，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又怎么能退？ 唯一没想到的，便是早就有人探知了其中的秘密，并且对此秘密进行了封印。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让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守护着这个秘密。」顾青山开口道。 一行行小字冒出来： 「你已决定继续探索该秘密。」 「你激发了此秘密的因果律，即将被传送至该秘密的混沌封印之地。」 顾青山身上顿时冒出来层层空间波动。 「这是怎么了？」洛冰璃问。 顾青山道：「没事，我可能要被传送去某个秘密之地，你在此等我，估计很快我就回来。」 下一瞬。 虚空中的波动淹没了他，带着他直接从地之世界消失。 …… 飞行。 顾青山被一股力量裹住，在虚空之中疾速飞行。 他穿过无穷的黑暗，又穿过明灭不断的时光，在无数碎片一样的世界之中不停飞驰。 终于—— 那力量带着他勐然一顿，瞬间便朝着一个方向落下去。 很快，四周光影一变。 一个世界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昏黄雾气，滔滔大江。 死亡与衰败的气息四处瀰漫。 黄泉！ 顾青山心中一跳，顺着那股牵引之力，悄然落在一座孤山上。 此山近乎被完全淹没，唯有山顶的一片空地依然露出水面。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茫茫的忘川江水。 顾青山看了一圈，然后回过头，望向对面那人。 「师祖。」 他拱手道。 对面。 谢孤鸿坐在石桌前，正静静的看着他。 「我没想到守护着这个秘密的，竟然是您。」顾青山道。 「当然是我，换做其他人，我都不放心。」谢孤鸿道。 他身上笼着一根根铁索，铁索上蚀刻着细密的符文，将他的气息彻底隔绝。 ——无数岁月以来，他就这样一直被铁索锁在这孤峰上。 「您真是受苦了。」顾青山嘆道。 「这不算什么，倒是那些被邪魔转化的道友们，才是真正的可怜人。」谢孤鸿淡淡的道。 顾青山终于问道：「所以在上古时代，那个教我剑诀的人——」 谢孤鸿道：「当然是我。」 顾青山不禁松了口气，说道：「我本当尊您一声师父，但我师父乃是您的女儿，她在前，您在后，算起来百花宗便是上古的荒云天宫，又在同一门下，所以我称唿您做师祖如何？」 第1278页 「可。」谢孤鸿道。 顾青山又问：「师祖，您守护着的秘密跟邪魔有关……所以这里是您专门用来阻止别人获得这个秘密的地方？」 「如果是别人来寻这个秘密，我会直接解开身上的这些铁索封印，全力出手杀了那人，把尸体丢到忘川中去，让他忘记一切，再去投胎。」谢孤鸿淡淡的道。 「那我呢？」顾青山问。 「你素来机敏，不如自己猜猜？」谢孤鸿道。 「我猜您不会阻止。」顾青山道。 「为什么？」谢孤鸿感兴趣的问。 「我可是您徒孙，是自己人。」顾青山指着自己，正色道。 「……」谢孤鸿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顾青山撑不下去，只好道：「眼下形势危险至极，四圣纪元的使徒都纷纷出现，圣人们也不得不出世，我们的力量全部汇聚在一起，只等决战来临的那一刻——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邪魔的根底，您守护了这么久的秘密，想来也是为了今天。」 谢孤鸿这才微微点头道：「其实这个秘密……当年我探得之后，就知道洪荒的时代肯定保不住了，只能守着它，留待未来的某一天。」 「师祖，请把九面虫魔的秘密告诉我。」顾青山道。 「你的朋友曾来过一次，我告诉过他一个秘密，也跟他说过，剩下的两个秘密不可说。」谢孤鸿道。 「还剩两个……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吗？」顾青山问。 「青山，这虚空之中，许多法则都是彼此勾连影响的，一说就会引动法则与奥秘的反应，邪魔必会知之……其中有些事会出大祸，不可说出分毫，否则我也不必在此守护。」谢孤鸿道。 顾青山动容道：「这么严重……」 谢孤鸿伸手捏了个诀，隔空对着顾青山轻轻一指，说： 「所以你只能亲眼去看，至于能明白多少，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顾青山身上顿时冒出来一团昏黄的火苗，将他整个人紧紧裹住。 他毫不紧张，只是好奇道：「这是——」 谢孤鸿道：「那个秘密，记住，你只能看，不可说它。」 话音落下，四周的忘川江水席捲而上，化作四面墙，将顾青山和谢孤鸿封印其中。 顾青山闭上眼，似乎陷入了沉思。 …… 第九十三章 两个秘密！ 顾青山刚闭上眼，顿觉心中起了一梦。 只见谢孤鸿站在无数巍巍高山之下，而山麓前有着一道通天的石阶，旁边立着一块黑色石碑，上面什么也没写。 「你可知自己在梦中？」谢孤鸿转身问他。 「是，但随时可醒。」顾青山道。 说来也怪，梦这种事在修行界倒也算得上一类术法，只不过能掌握的人太少，能精通的人更是翎毛凤角。 之前取天剑之时，谢孤鸿便把线索藏在了谢道灵的梦中。 想不到今次欲说他深藏的秘密之际，又把顾青山拉进了一个梦中。 「跟我来。」谢孤鸿道。 他朝那石阶走去。 顾青山抬脚跟上几步，顺眼瞥了瞥那黑色石碑。 ——这石碑实在醒目，立在道路旁，不断散发出各种力量波动。 谢孤鸿见他在看碑，便问：「你看什么？」 「师祖，这碑上怎无字？」顾青山问。 「有字则看，无字则没甚可看，快走。」谢孤鸿道。 「好吧。」顾青山无奈道。 两人越过石碑，刚上了山道，谢孤鸿开口道：「我带你来此，是要告诉你混沌之中的秘密。」 「请师祖明说。」顾青山道。 「当年洪荒最盛之时，我曾与天下圣人齐聚，又得四圣使徒引导，齐心协力去混沌探了一场，可惜混沌并非众生可以久留之地，大家坚持不住，纷纷退去，唯有我仗着一身剑术，多逗留了几日，终于看到了那些墟墓。」谢孤鸿道。 「墟墓……」顾青山沉思道。 「没错，混沌之中的真正秘密，来自那些墟墓，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个秘密便是关于墟墓。」谢孤鸿道。 「如此说来，师祖所守护的第三个秘密，其实比墟墓更重要？」顾青山问。 谢孤鸿淡淡的道：「当然。」 顾青山心中一片凛然，点头道：「那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道光忽而而至，刺破了天空，将整个山脉照耀成虚无空白之地。 世界开始震动。 顾青山勐然睁开眼。 只见两行萤火小字停留在虚空之中： 「谢孤鸿的神梦虚引之术已经被破掉。」 「你从梦中归来。」 顾青山脸色大变，立刻朝四周望去。 嘭！ 那些困着谢孤鸿的铁索之中，有一根崩断了。 谢孤鸿身上气势勐涨了数分。 一道声音遥遥从江上传来：「当年没分出胜负，就让你逃了，这么多年被你守着那个秘密——但又如何呢？到头来还不是被我围住，没有任何机会？」 谢孤鸿不说话，身上的铁索一根接一根崩断，气势也不断攀升。 一股绝世剑意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在山峰之外的江心上，一座黑色雕像悄然浮现，朝两人望来。 「想告诉他混沌的秘密？谢孤鸿啊谢孤鸿，你以为我会注意不到你？这个秘密你没有机会说出口了。」黑色雕像说道。 第1279页 只见整个忘川之中，数不尽的面孔浮现出来。 邪魔！ 无数邪魔从忘川江水中显露身形，齐齐念诵邪咒。 也不知它们念诵了多久，现身之际，已是刚诵完最后一句。 咒成！ 一股莫名的邪意在忘川江上铺陈开来，瞬间充满整个世界。 顾青山眼前疾速跳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注意！」 「诸界末日在线·魔王的所有召唤之灵已经全部抵达此界。」 「它们对你释放了不可听闻之邪咒！」 「从现在开始，作为众生的你已经彻底中咒，将无法从谢孤鸿身上获知任何秘密，一旦听闻分毫，便立刻陷入邪化之境！」 顾青山眉头一跳，忍不住道：「师祖，我中招了。」 谢孤鸿以手按桌，缓缓站起来，不无遗憾的道：「青山，我也被邪魔以术法锁定，一旦要告诉你什么，它们立刻就能感应到，并且必须全部杀死它们，才可以讲述秘密。」 全部杀死邪魔—— 如果真的能做到，洪荒纪元又怎会悄然而逝？ 黑色雕像冷哼道：「你有守护秘密的术，难道我不会早备下几个同样的术？谢孤鸿，这一次是你们输了。」 谢孤鸿说不出话来。 顾青山也满面颓然的嘆了口气。 忽然，谢孤鸿拍了拍他肩膀，认命般的道： 「青山，既然你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秘密，实力又不足以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他突然用力一推，口中喝道：「术解！」 顾青山只觉得一股强绝的力量在自己背后一扯。 霎时间，世界变得模煳不清。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脱离了那个黄泉世界碎片。 最后一刻，那个世界之中勐然绽放出一道接天连地的剑芒，响起了黑色雕像与群魔的愤怒嘶吼声。 一切远去。 顾青山穿越了无穷空间，一直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忽然，眼前一花。 他感觉自己落在实地上，同时耳边有一道声音响起： 「你回来了？」 睁眼望去，却见是洛冰璃。 顾青山嘆了口气，把事情略说了几分，才道：「我师祖情况不大妙，我们得立刻转回去搬救兵。」 「那还等什么！」洛冰璃道。 她带着顾青山，随手抹了个手印，打开虚空离去。 …… 虚空乱流。 洛冰璃带着顾青山突然出现。 四周的尘封之灵、谢霜颜、幕顿时察觉。 「顾青山，你没事！」谢霜颜松口气道。 「没事，对了，那虫子已被我杀了。」顾青山道。 众人一静。 幕咧嘴笑道：「我就知道，那傢伙竟敢算计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顾青山把洛冰璃引给众人介绍一番，又把前事说了一遍。 当听到那虫子终于被干掉，众人都是一阵雀跃。 虽然过程艰辛，但终究杀掉了！ 这便是一丝曙光。 但是得知顾青山失去了那个秘密，众人也是遗憾不已，纷纷上前，想试着解开他所中的不可听闻之邪术，最终都没有成功。 「没办法，你师祖估计早就被邪魔盯得死死的。」祭舞女士嘆息道。 幕颓然道：「论起术法来，我们确实不如邪魔，它们的邪术确实解不开。」 顾青山冷静下来，说道：「既然如此，眼下我师祖那边正遭受围攻，各位请去一助。」 祭舞女士道：「没问题，如果邪魔赢了，这虚空还有谁能活得下去？我们走！」 她带着众多尘封世界之灵，瞬间便从顾青山身上引了一道寻踪的术法，跟着那术法的指引去了。 「洛冰璃，你实力最强，你也去救一下。」顾青山道。 「好。」洛冰璃二话不说，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幕正要动身，却被顾青山一把拉住。 「怎么？」幕问道。 「你不能去，你要跟我抓紧时间把其他事情做了。」顾青山道。 「那我呢？」谢霜颜问。 顾青山脸上露出肃然之色，说道：「你的任务最重……我想来想去，这件事只能拜託你。」 他朝两人使了个眼色。 幕和谢霜颜会意，纷纷拿出全力，释放出隔绝术法，将这一片虚空围绕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出分毫端倪。 顾青山这才郑重其事的摸出一枚玉简。 「这是？」谢霜颜问。 「留影玉简，能记录画面，你要立刻拿着它去找未来的我，此事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关乎战局。」顾青山说着，把玉简递给谢霜颜。 谢霜颜听他说的慎重，便把那玉简收了，又取出一片荡漾着青芒的水晶，说：「我这便去寻未来的你，但若我出了事，此水晶便会碎裂，到时候你再遣其他人去送信。」 「好！」顾青山道。 谢霜颜身形一动，转入一片虚无的水流，沿着时光的暗流朝未来去了。 …… 迷雾。 迷雾的深处。 近了。 更近了。 谢霜颜全力朝前游动，然后抵达那个时刻。 「顾青山！」她大声喊道。 身为末日的顾青山早已朝她望过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第1280页 谢霜颜喘着气，一把将玉简递到他手里。 「这是？」顾青山好奇道。 「身为众生的你正在探查邪魔的终极秘密，结果被邪魔伏击，永远失去了获得秘密的资格，你师祖谢孤鸿也正在被围攻，这个玉简是身为众生的你托我送来，说是至关重要！」谢霜颜道。 「原来如此。」顾青山平静的道。 他背后忽然冒出一道声音：「咦？这不是最简单的留影玉简么？怎么能算得上至关重要？」 谢霜颜抬头望去，只见一件战甲漂浮在顾青山身后。 玄天衣！ 刚才谢霜颜来得急，它以为是敌人，所以随时准备出现替顾青山挡一挡。 顾青山接了玉简，灵力顺手一催。 玉简上顿时冒出来团团光芒，凝聚成影。 黄泉。 忘川。 孤峰。 谢孤鸿出现在峰顶。 紧接着，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重演了一遍。 等到顾青山被传送离开黄泉碎片世界，所有光影这才渐渐消散。 「邪魔的那个术……解不开么？」顾青山问道。 「它们双向封住了你师祖和身为众生的你，自然有这个自信，认为你们是绝对解不开的。」玄天衣道。 「你也没有法子？」顾青山问。 「我试试？」玄天衣咬牙道。 「算了，不必，它们只是封住了身为众生的我，却没封住身为末日的我。」顾青山道。 「所以我们要杀到过去的那个闭环之中，然后去找谢孤鸿？」玄天衣摩拳擦掌道。 「不必。」顾青山道。 玄天衣一怔。 谢霜颜也道：「你不去救人？」 顾青山淡淡的道：「我师祖是洪荒使徒，必是最强的圣人，又在那个世界等待了无尽的时光，必然早有各种手段等着那些邪魔，不至于连自保的法子都没想过。」 谢霜颜又道：「可是那两个至关重要的秘密——」 「哦，多亏你跑一趟，我现在已经都知道了。」顾青山道。 「什么！！！」 第九十四章 师祖的秘密 迷雾之中。 顾青山、老妖精、绯影、谢霜颜齐聚于此。 大家纷纷释放出自己最强大的隔绝术法，将四周一切隔绝开来，这才继续说话。 「顾青山，你说你已经知道那个秘密了？」谢霜颜不可置信的道。 顾青山神情有些平淡，只露出些许回忆之色，喃喃道：「师祖……不愧是洪荒时代的使徒。」 「你怎么知道他是洪荒时代的使徒？」绯影忍不住问。 顾青山道：「刚才师祖说了，洪荒最盛之际，圣人们齐探混沌，结果都在混沌之中无法坚持，不得不退去，唯有他『多逗留了几日』，注意，他说的是『多逗留了几日』，这样的实力已经远远把其他圣人们甩开，这是其一。」 「其二呢？」绯影继续问。 「其二么——那黑色雕像一露面，便对师祖说：『当年没分出胜负，就让你逃了』——黑色雕像乃是邪魔的王，什么人能在它手上不分胜负，还能逃走？」顾青山道。 他望向谢霜颜，问道：「你们每一个使徒，都是深受纪元青睐之人，是时代最强的存在，不是吗？」 「是的。」谢霜颜点头道。 「此外，」顾青山又道，「我已经发现，小楼师兄一直不敢现身，是因为身上关联着火之纪元的最后一丝生机，他若死了，纪元就再无翻身的余地……」 「这又如何？」玄天衣忍不住道。 「我师祖一直困于一方小世界，以此躲避邪魔的追踪，岂不是跟小楼师兄一般无二？这是其三。」 众人皆是点头。 有其一、其二、其三这三个令人信服的理由，足以证明谢孤鸿便是洪荒时代的使徒。 不料顾青山从身后抽出六界神山剑，沉声道：「其四——此剑能令六道重铸为洪荒，其中一个重要条件，便是洪荒纪元并未彻底断绝——也就是说，洪荒时代的使徒一直活着——谢霜颜，你说呢？」 谢霜颜点头道：「昔日我们四圣纪元的使徒下了大功夫，帮一些圣人们躲避邪魔，谢孤鸿确实不在其中。」 「所以我师祖说那些话，是为了告诉我，他便是洪荒的使徒。」顾青山道。 绯影嘆息着说：「以一己之身，延续整个纪元的存在，令其不要陷入永灭，你师祖还真是不容易。」 玄天衣道：「所以，这就是你师祖所藏的秘密？」 「错了。」顾青山道。 「错了？」玄天衣不解道。 「师祖说这些话，只是为了挑明他的身份，他真正守护的秘密，其实你们刚才看过之后，应该也知道了其中一个。」顾青山道。 众人一滞。 谢霜颜道：「顾青山，我们每个人的理解也许有些偏差，不如你说一说，免得大家想左了。」 顾青山想了一息，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确实应该说一说，毕竟接下来我们要一起行动。」 「快说吧。」老妖精迫不及待的道。 顾青山道：「大家也许都注意到了，师祖说那个秘密只能看，不能说。」 众人一起点头。 顾青山便道：「在那场梦术之中，我站在山下台阶前，看见了一座无字石碑。」 第1281页 「正是，那石碑有些秘密。」老妖精道。 顾青山看它一眼，道：「你说的也没错，我问师祖那石碑上怎么无字，师祖说『有字则看，无字则没甚可看』。」 「这怎么了？」谢霜颜不解道。 顾青山道：「秘密只能看，不能说——」 他停了一下，只见众人都不说话，只得继续说下去： 「有字则看，无字则没甚可看——意思就是这里没有秘密，因为没有可以看的。」 绯影失声道：「没有秘密？」 「对，」顾青山接着说道：「师祖还怕我疑惑，又补了一句：『我带你来此，是要告诉你混沌之中的秘密』——既然秘密不能说，又岂能告诉我？他再一次暗示我，这场梦术里没有秘密。」 「没有秘密！没有秘密他施展什么梦术？难道一个人困得太久，发疯了？」老妖精叫起来。 顾青山笑道：「此事妙处正在于此，许是师尊知道一旦他要说那个秘密，势必引动邪魔的守护秘密之术，所以故意做了这一场。」 众人默然。 正如顾青山所说，随后邪魔们果然杀了过去，全力施展两术，分别封住了顾青山和谢孤鸿，以至于秘密不被探知。 「那……秘密呢？」谢霜颜问。 顾青山道：「梦术既然是一个引子，那么接下来出现的就是秘密了。」 众人不禁一起回想。 梦术被邪魔所破，接下来—— 谢孤鸿震断全身封印铁索，释放出绝世剑意，预备跟邪魔大战一场。 这也算秘密？ 只听顾青山继续道：「还是之前那句话，师祖已经言明，秘密是他在混沌之中逗留几日，最终探得的，那么接下来我所看见的事情，便是混沌之中的秘密。」 「可有其他依据？」谢霜颜问。 「当时邪魔之主说了一句话：『想告诉他混沌的秘密？谢孤鸿啊谢孤鸿，你以为我会注意不到你？』」顾青山道。 谢霜颜一顿。 是的，邪魔毫不知情，却说出这样的话，侧面证明了顾青山的推测。 谢孤鸿所说的秘密……确实是在混沌之中。 「那么，秘密到底是什么呢？」老妖精抓耳挠腮的问。 顾青山道：「邪魔出现之后，师尊做了什么，我又看到了什么，便是那个秘密。」 「你看到……谢孤鸿把身上的一根根封印铁索全部震断。」绯影道。 「对，这就是混沌之中的秘密……师祖是要告诉我，赶紧到混沌之中，查找与此相关的事物，进一步探寻其中缘由，便可知道一些什么。」 顾青山眼神忽然变得深沉，继续道：「师祖所知之事，必定不算完整，而他又被邪魔盯死，更没有机会再次前往混沌，这才把此秘密託付于我。」 「秘密不完整？何以见得？」谢霜颜问。 「邪魔产生于混沌之中，假如师祖真的知道混沌之中的一切，那么势必知道邪魔的一切弱点——这样的话，洪荒纪元又怎会无法战胜邪魔？」顾青山反问。 谢霜颜语塞。 顾青山拍手道：「好了，大家的看法呢？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还是说我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请提出来，我们一起探讨。」 众人又是一滞。 「这个秘密么，其实我跟你的看法一致。」老妖精郑重其事的道。 「对，我也是这般看的。」玄天衣肃然道。 「青山，你果然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谢霜颜正色道。 「正是如此，我没有其他想法。」绯影说着，脸红了一下。 众人说完，彼此对视一眼，心虚不已。 顾青山却欣然道：「此事实在复杂，还得大家助我一助，共同去探查才好。」 「没问题。」众人齐声道。 老妖精忽然记起一事，问道：「顾青山，你刚才说你得了两个秘密——可你这才说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呢？」 顾青山摇头道：「那个是绝对不可说之事，除非……」 他的话没说下去。 但众人见他这样说，就知道另一个秘密事关重大，识趣的不再问下去了。 顾青山望向绯影道：「飞月，以你我二人身上的所有命运之力，去探查这件事，恐怕可以得到些许线索。」 绯影会意，轻轻飞上来，捧起他的手。 顾青山深吸口气，闭上眼道：「来吧，让我们看看，混沌之中，可有什么铁索一类的物品。」 两人的手上没有任何动静。 「可有什么力量封印之物？」顾青山又道。 手上依然没有命运之丝出现。 玄天衣道：「你问错了，那铁索本是隐匿气息之物。」 「也对……混沌之中，可有什么用来隐匿气息的东西？」顾青山再次出声。 手上依然没有动静。 顾青山又想了一息，喃喃道：「若想彻底隐匿行迹，师祖根本不需要什么铁索——退一步讲，就算是守护秘密，也并不需要始终困于一方破碎世界……」 「你怎知道？」玄天衣问。 「其他圣人都能藏，我师乃是洪荒第一人，为何藏不了？他能设局让邪魔来，岂会没有手段躲避一二？」顾青山道。 「——既然铁索本无用，你师祖披一身铁索，是要暗示什么呢？」谢霜颜道。 第1282页 顾青山默了数息，沉吟道：「身披铁索，应该代表被困、被拘束……」 众人一想也是。 ——谢孤鸿身披无数铁索，守于孤峰之上而不出，岂不就象徵着一个「困」字？ 绯影催动身上的命运之力，喝道：「以我此身眷恋之力，令混沌之中一切拘禁围困之物显现！」 异变陡生—— 唰唰唰唰唰唰！ 霎时间，一根根黑色丝线从她和顾青山的手上冒出来，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第九十五章 疑云 一根根黑色丝线从两人手掌上冒出来，迅速射向四方。 顾青山吃惊的看着这些命运之丝。 「怎会有这么多？」他不禁喃喃道。 其他几人也有些怔住。 顾青山望向谢霜颜和老妖精。 谢霜颜乃是过去纪元的使徒，见识极广；老妖精也是火之纪元那一代的人物，两人见顾青山望过来，均是摇了摇头。 「混沌之中，众生本就不可久留，想探知秘密实在困难，我们妖精若不是被封印在此，因此才勉强得到混沌的承认，恐怕早就死绝了，所以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老妖精道。 顾青山望向谢霜颜。 谢霜颜思虑数息，才开口道：「昔日我沉入混沌之中，也仅仅能在自己的沉眠之地活动，绝不敢四处乱跑，只因这里是那些末日之灵们的地盘，万一它们联合起来对付我，那么我也不好受。」 顾青山只好低头去望手中丝线。 被困在混沌之中…… ——究竟是什么被困在混沌之中？ 「我有个主意。」绯影开口道。 「什么？」顾青山问。 「你瞧这些命运丝线，其中有些充满了力量与神秘，有些却又分外虚弱，我们不如沿着那最虚弱的一根去看看，应该危险性最小，还能得到一些情报。」绯影道。 顾青山点点头，再次望向两人手掌。 随着他和绯影的心意，所有命运丝线瞬间消失，仅留下最后一根。 这根丝线确实相当虚弱，在两人手臂上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会消逝。 「如今，混沌里再无其他末日之灵，大家跟我一起走，我们沿着这根丝线去看看情况。」顾青山道。 众人便一起动身。 …… 迷雾。 依然是迷雾。 一众人等飞掠了数十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那根黑色丝线的尽头。 「原来如此。」绯影看着前方的景象，嘆息道。 「想不到，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件事上。」顾青山也道。 只见众人一起望向前方的虚空。 一具山峦般的尸体躺在虚空之中，身上不断放出一道道充满毁灭气息的雾气。 雾气朝着四面八方铺陈开来，令虚空之中的迷雾越来越盛，几乎浓郁得有如实质。 墟墓！ 这里是一座墟墓！ 顾青山心念飞闪，上前大声道：「这位前辈，你可听得见我们说话？」 那巨大的尸体沉默无言，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在黑暗的虚空之中，它的身体有如毁灭的中心，依照某种特定的规律，不断释放出种种毁灭之雾，朝着四周不断逸散。 顾青山等了数息，索性飞上前去。 只见这具尸体闭着眼，一动不动，身上满是死亡与毁灭的气息，一张巨口也是紧紧闭住，更不曾有任何知觉，就像—— 「它就像是一个死物。」谢霜颜道。 「是的，我已经用妖术感应过了，它没有任何知觉。」老妖精也道。 顾青山看着那尸体，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极其久远之前的那一幕。 一个黑影。 从尸体的口中爬出来。 它是最初的末日。 如此看来，一切的起源便在这些墟墓上。 可墟墓充满了毁灭的气息，任何人都不敢靠近，连上一任的永灭之王也是被丢进了墟墓的大口之中，被无尽的毁灭符文抹得连渣子都不剩下。 到底有什么办法探查这墟墓？ 他正想着，只听玄天衣在他身后呢喃道：「这就是那个秘密？可惜，我怎么看不出什么被困住的意思？」 顾青山心中勐然闪过一道光。 他沉吟少许，开口道：「诸位，墟墓之中，唯有混沌的使徒才可进入，我要去那尸体的口中探一探，你们可有什么法子助我？」 谢霜颜闻听他这样说，便取出一张卡牌，说道：「这是我用来护身的牌，你且拿着，万一遇见兇险，它可让一切厄事避开你所在的时空。」 顾青山望向那张卡牌，只见卡牌上画着一群人鱼，彼此追逐嬉戏，手中各掌着散发瑰丽光芒的宝珠。 老妖精直接将短棍插在顾青山袖子里，说：「妖术已经开始作用了，能在众多法则之中避开那些不祥的东西。」 绯影依然是分出一根黑色丝线，系在他手上道：「那个事情还未结束，我把它继续分给你。」 「多谢各位。」顾青山感激道。 三人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望向玄天衣。 玄天衣：「我……」 「什么？」谢霜颜眨眨眼道。 「听说它是六道的天帝，厉害着呢。」老妖精道。 「那就请助青山一臂之力，这是为了所有人，谢谢。」绯影诚恳道。 第1283页 玄天衣一咬牙，顿时轰然散开，化作几十个防具构件，咔咔咔咔贴合在顾青山身上。 ——却是一套贴身的内甲。 「也罢，我就护你一护，但你可得把那件真古魔王甲穿在外面，它完蛋了我才来防御。」玄天衣硬着嗓子说道。 「好。」 顾青山从善如流，直接取出真古魔王甲，穿在身上。 毕竟人家贵为六道天帝，却替自己挨过多次毒打。 真古魔王甲碎个一次两次没事儿，还可以恢復，这玄天衣要是真碎了，那顾青山还真有些不忍心。 ——毕竟它死了，自己还要锤它九九八十一下，它才能再活过来。 挨打也不是这么挨的。 一切准备就绪。 顾青山身形一纵，飞落在那巨大的尸体之上，抽出六界神山剑朝下一指。 「山女，用秘匙。」 「是，公子。」 长剑上顿时爆发出道道金芒。 ——秘匙，发动！ 「秘匙：此剑代表着过去几位混沌使徒的意志，当它在你手上，便集合了五位混沌使徒的所有权柄，因此，整个混沌都将听从你的命令，为你打开一切秘密所藏。」 虚空之中，顿时产生了一股无形的恢弘力量。 在这力量的影响下，那尸体为之一震，缓缓张开了大口。 一条漆黑幽深的隧道显现在它口中，一直朝着内里不断延伸，根本看不到尽头。 呜—— 一阵悽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毁灭符文从巨口的深处勐然喷涌而出。 「顾青山！我们先撤了，这里实在呆不住！」谢霜颜远远地喊道。 等顾青山望去，只见他们已经逃得不见踪影了。 顾青山站在原地不动。 那些毁灭符文如同狂风一样冲上虚空，但在接近顾青山的时候，仿佛从顾青山身上感受到了什么，纷纷从他身周绕开。 这些是真正的永灭奥秘，是能毁灭一切的力量！ 除了混沌的使徒，没有人能抵挡这股力量！ 顾青山嘆了口气，心中多少有些期待。 「究竟……师祖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自言自语道。 上次那个巨大的尸体还有意识，所以当自己的事情结束，尸体就立刻让自己走，不让自己久留。 可眼下这个尸体，是没有自主意识的。 ——正好一探究竟。 顾青山一跃而下，落在那尸体的口中，沿着那深邃的洞窟一直潜行下去。 他走了一阵，只见四周没有什么动静，便渐渐加快了速度。 约莫数盏茶的功夫，垂直朝下的深洞变得有几分倾斜，更多了一些残破的台阶。 台阶…… 顾青山心中一跳，上前细细打量。 只见这些台阶上刻印着繁复的花纹，纵然已经覆满灰尘，可依然能看出几分神圣与肃穆之意。 这就太奇怪了。 巨大的尸体漂浮在混沌之中，被称为墟墓。 它们有自主意识。 ——但是在它们体内却又似乎有着文明的迹象。 顾青山心中疑云丛生，索性沿着台阶继续朝深处行去。 时间缓缓流逝。 终于。 顾青山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茫茫的一片黑暗，神情渐渐变得有几分木然。 「公子？」山女担心的出声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吃惊。」 顾青山说着，抽出长剑，勐然放出亿万道剑芒，照亮了整个黑暗。 只见他站在一条悬空的阶梯上，而前方的阶梯已经彻底断裂，无法再继续通行。 悬空阶梯的下方，一个业已毁灭的世界正展现出它所有的废墟。 第九十六章 文明的毁灭 没有风。 整个世界散发出一股腐朽之意，仿佛被隔绝了无尽的岁月。 一片死寂。 顾青山站在断裂的阶梯边缘，仔细看了数息，最终还是决定亲自下去一探。 他无声无息的滑落在一片废墟之中，朝四周望去。 这是一座城。 ——至少在毁灭前，它足以称得上一座雄城。 高楼鳞次栉比，街道宽敞开阔，道路上横七竖八的停着密密麻麻的钢铁飞梭，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这里曾是科技侧的世界。 顾青山神念放出去横扫数十万里，在大地上发现了几十座这样的雄城。 「奇怪……难道墟墓是一个科技产物？」 他自言自语着，忽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 顾青山直接出现在城市中央的核心地带。 开阔的广场上，有着大批的人类骸骨。 它们整整齐齐的倒在地上，显现出生前曾按照某种纪律与命令，聚集在此。 广场对面，是七八艘装载了各种兵器的飞行器，一看就肩负着警戒与保护的职责。 可惜它们都已变形、折断、裂开，显然是遭受了某种意外。 在这些飞行器的中间，一艘超大型飞梭横戈在地上。 顾青山自然看出这首飞梭的重要性。 他落在那艘飞梭上，仔细观察了数息，蹲下去，用手抹开挡风玻璃上的厚厚灰尘。 只见驾驶舱内，两具骸骨倒在地上，保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仿佛在临死前遭受了某种突如其来的打击。 第1284页 顾青山并指成剑，随手划开挡风玻璃，跳下去。 他站在那两具骸骨前略一感受。 ——似乎有一股诡异的气息，依然徘徊在骸骨上，就算历经无尽的岁月，依然尚未散去。 「有意思……」 顾青山捏了个诀，隔空对着两具骸骨轻轻一按。 异变陡生—— 只见一股灰濛濛的雾气从骸骨上腾空而起，径直朝顾青山身上扑过来。 顾青山本要躲避，却忽然心有所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轰！ 那层灰色雾气落在他身上，竟然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不断起伏波动。 下一刻。 毁灭的气息在他身上疯狂涌动，甚至引动了他体内的剑气，彼此混合一体，化作无比暴虐的气流，以无可匹敌之势朝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气流化作罡风，所过之处一切随之毁灭！ 一息。 两息。 三息—— 整个世界在风中再一次被摧毁。 顾青山轻轻漂浮在半空，茫然四顾。 只见废墟世界已经化成了广袤无垠的平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地上。 所有的城市废墟全都毁灭了。 天地一片暗沉。 整个世界，不復任何文明存在过的痕迹。 「为何……会这样？」 顾青山呢喃着，目光投向虚空。 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跳出来： 「你是混沌战神。」 「混沌之中，一切奥秘听从你的差遣，遵照你的意志具现为相应的序列项，为你所用。」 「你获得了原始序列项：形灭。」 「此序列破坏一切有形之体。」 「说明：这是最原始的混沌序列，尽管它的力量已经非常微薄，但依然可以毁灭一切敌人。」 混沌战神界面上，迅速凝聚出一个新的奥秘符文。 这个符文跟「战神技艺」、「战神名号」、「熵灭」、「源泉」并列成排—— 显然，它就是那个原始序列项：「形灭」。 顾青山沉吟道：「界面，什么是原始序列项？」 「本界面只知道它们是最初的序列项。」混沌战神界面回应道。 等顾青山再详细问下去，界面便没有反应了。 顾青山嘆了口气，再次打量四周。 整个世界已经彻底毁灭。 所有的遗蹟都被他所引动的「形灭」所摧毁，大地上再也没有任何线索。 不过这难不倒顾青山。 他从虚空之中抓出定界神剑，轻喝道：「显现！」 长剑一震。 照见，起！ 但见无穷光影从虚空汇聚而来，再次凝聚成形，显现出大地上曾经发生的一切。 在虚幻的光影中，时间开始朝回倒退。 城市的废墟骤然显现，紧接着，是顾青山刚才抵达之时的行动。 时间继续倒退。 顾青山的踪迹随之消失，废墟恢復了一片死寂。 死寂。 死寂。 死寂。 定界神剑出声道：「在无比漫长的岁月之中，这里一直没有任何改变。」 「跳过这些，直接显现这个文明曾存在之时的景象。」顾青山道。 「好！」定界神剑应了一声。 悄无声息间，时间的倒流开始加快。 突然，整个城市焕然一新，无数飞梭在星空下急速飞行，繁华热闹的街景出现，人群来回穿梭。 世界恢復了生机！ 尽管知道这只是过去时代的幻象，顾青山依然有些动容。 他看见少数人轻轻飘舞在半空，以闪现的方式向前移动着，甚至有着强大的人类，随身佩戴着一副轻便的光盔，纯粹凭藉意识的力量进行各种工作。 这个科技侧文明……比原初世界强数倍，甚至还兼顾掌握了一些心灵侧的力量。 整个世界的发展已经迈入了空间研究的层次，倒也飞出世界之外，见识到了世界屏障的存在。 然后—— 毁灭前夕，最后一日。 世界的领导人发表讲话，宣布文明进入了跨空间的重要阶段。 一艘艘飞船腾上高空，利用他们先进的心灵类感科技，打开了世界屏障。 灰雾顿时从天而降。 这是诸界末日在线·灭形！ 它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整个文明拼死对抗，依然没有逃脱灭亡的结局。 最后便是顾青山看到的那一幕。 ——大地上，只剩下一座座城市的废墟。 「……原来是这样。」 顾青山收回长剑，所有光影顿时消散。 整个世界恢復了荒芜与死寂。 独他一人站在这片文明的坟墓之地，静静思索着一切。 定界神剑嗡声道：「看来这里的文明是被序列毁灭的。」 顾青山道：「你说的没错，但这里有个问题。」 定界神剑道：「什么问题？」 顾青山露出疑惑之色，低声道：「按照我所得到的提示……序列应该是用来拯救众生的，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序列真的是用来拯救众生吗？它不是毁灭性的力量吗？」定界神剑问。 顾青山陷入沉默。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1285页 犹记得刚成为混沌战神之际，界面上曾作出提示： 「作为混沌战神，你可以调遣一切序列项，形成混沌的毁灭组合：诸界末日在线，令其传播诸界，并以此拯救众生。」 拯救众生。 明明是拯救众生，为何又变成了毁灭？ 这完全是一件矛盾的事。 「已经看到了这里的秘密，我们要离开吗？」定界神剑问。 顾青山想了片刻，摇头道：「在所有的线索之中，这一具墟墓是最虚弱的，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所以我们才可以进入。」 「你想说什么？」定界神剑问。 「不能轻易走，而且这里的事其实还没结束。」顾青山道。 他将定界神剑端平，开口道：「我师祖把他被困的样子展示给我，我也因此得到了线索，现在看来，当年他也曾进入某座墟墓，见识到被困在这里的文明，但是……」 「这个秘密不完整！」 长剑一震，再次爆发出层层叠叠的光影，朝四面八方铺散开来。 神通，照见！ 「你还要看什么？看那个文明的起源？」定界神剑问。 「我们越过那个文明，看看在那个文明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顾青山道。 「好！」 所有光影一凝，化作无数飞闪的画面。 时间再一次倒流。 没过多久，所有画面忽然稳定下来。 定界神剑出声道：「看，这是那个文明诞生之前的景象！」 顾青山朝画面望去。 只见重重光影上显现出一座座接天连地的巨塔。 身穿各色长袍的星灵类生命，在巨塔之间来回往復。 ——这是另一个繁盛的文明！ 它们的形体由星辰的力量构成，它们使用的力量类型是纯粹的心灵。 心灵类的力量比起其他外在的力量更易于突破，所以这个文明在短短数百年间，便已快要抵达奥秘的层次。 标志性的事件，是一位星灵释放了空间类的简单术法。 所有星灵们一片欢唿。 它们从出生开始便一直渴望着知识与未知的秘密。 对于空间奥秘的渴望，催动整个文明再一次产生了跨越式的发展。 它们也把目光投向了世界屏障之外。 终于。 整个文明决心破除世界屏障，去看一看世界屏障之外究竟有什么。 它们催动一座座巨塔拔地而起，朝着天空深处飞去。 当世界屏障被破开的一瞬—— 灰雾再次倾泻而下。 纵然这些星灵所建立的文明比之后的科技侧文明更强，依然没有逃掉灭亡的命运。 一切毁灭。 顾青山看到这里，不禁嘆了口气。 「照这样看，果然是被困在这里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可是序列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孤鸿发现了这一切。 但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顾青山闭上眼，心中无数个念头飞快闪动。 须臾。 他再次挥动长剑。 「定界，继续跨越时间，让我看看在这个文明之前，是否还有其他秘密。」 「好。」 长剑一震。 虚空中，所有光影一闪，再次开始流转不休。 第九十七章 造物主的悲鸣！ 所有光影在风中飘零，又如暴风一般再次汇聚，化作全新的一幕—— 大地。 一座座黑色的教堂高高屹立在平原上。 人群齐声吟唱圣诗。 神圣的光芒从教廷深处散发开来，映照整个世界，庇护所有众生。 ——这是一个信仰的文明。 每一个人心中都坚定的信仰着神祇。 神祇创世，庇护一切。 每当文明陷入困境，只要全心全意祈祷，并以自己的心念与神祇共鸣，便会获得强大的力量，战胜一切灾厄。 顾青山静静看着这个文明的诞生、发展、兴盛—— 直到有一天。 文明发展到了顶点。 在神迹的指引下，教廷的目光开始投望世界之外。 世界屏障被发现。 教廷聆听着神祇的教诲，全力钻研如何破开屏障，并同时作出种种战争准备。 然后。 这个文明便迎来了灭亡。 在诸界末日在线·形灭的侵蚀下，一切都随之毁灭。 文明彻底灭绝。 顾青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再次挥动长剑。 神通，照见！ 光影一散，宗教文明随之散去。 时光继续溯源而上。 当光影再次凝聚，大地不復存在，虚空之中生活着一个个庞然大物。 这些是生存在虚空之中的怪物，各自有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它们在虚无的黑暗之中诞生、成长，歷经彼此的厮杀和吞噬，最终化作了最强的一头怪物—— 「这可以算是造物主么？」顾青山问道。 「以它的实力……完全可以创造世界，让生命诞生，我觉得它肯定是造物主级别的。」定界神剑道。 光影中，那个怪物身如千山，显现出八面、十六臂、百目之形，无比兇恶。 然而，层层叠叠的神光围绕着它，竟衬出几分威严与神秘之意。 第1286页 这是造物主级别的怪物！ ——甚至可以说，它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造物主，在亿万世界之中都未诞生过如此具备神性的完美存在。 怪物吃光了所有敌人，在虚空之中静静思索。 时间缓缓流逝。 它忽然朝一个方向望去。 在它所注视的方向—— 通往那断裂的石阶之处，世界屏障具现成形，显现而出。 怪物朝着世界屏障的方向移动。 「你猜它会死么？」定界神剑感兴趣的问。 「当然，在它之后，诞生了宗教、心灵、科技三个文明，还不是一样被毁灭了。」顾青山苦恼的道。 一切都不对劲，但自己尚未找到其中的关键！ 只见那庞然的怪物伸出手，轻轻按在屏障上，立刻就要弄碎屏障。 忽然，怪物的手顿住。 它久久的僵在原地不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它怎么不动了？」定界神剑悄声道。 顾青山一怔，忽然脸色一变。 造物主—— 造物主天生具备预感的力量，能在无穷的纷杂幻影中，看见一些未来的情况。 地之造物者就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放心的回到了过去。 顾青山急声道：「达到造物主的级别，已经可以与一切文明沟通，在迷雾之中遥望未来——它一定是预知了自己的下场！」 「那么，它就不会打破世界的屏障。」定界神剑道。 「可是如果它没有死，那后来的几个文明又怎么会接连诞生？所以它最终还是死了。」顾青山道。 一人一剑都不再言语，紧紧盯着那头怪物。 时间流逝。 足足过了数十息，那头造物主级别的怪物发出了恢弘而悠长的悲鸣声。 它一声接一声的悲鸣着，响彻整个空旷寂寥的虚空。 「可怜……」定界神剑嘆息道。 「如果它已经预知了自己的下场，那么此刻，它到底会干什么？」顾青山皱眉道。 突然—— 那头怪物勐的望向顾青山。 它头上那数百颗眼睛散发出煌煌之威，仿佛透过了无穷的时光，落在了顾青山身上。 「它看到你了？」定界神剑吃惊道。 另一柄长剑从虚空冒出来，挡在顾青山身前，发出山女的声音：「公子，小心一点。」 「没事，它虽然能看到未来，但却做不了什么。」顾青山轻声道。 他隔着无尽的时空，与那怪物遥遥对视。 从未来，与过去对望。 这种感觉分外奇妙。 顾青山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那种悲伤。 下一瞬。 怪物盯着顾青山，开口道：「孤独不算什么，被困在这里……也不算什么。」 「但若，」 「这只是一场虚妄……」 它那恢弘的声音在黑暗虚空之中久久迴荡，却没有再次响起。 顾青山望着它那充满悲戚之意的数百颗眼睛，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明悟。 顾青山心中一跳，大喝道：「不要去碰世界屏障，碰了就会彻底毁灭！」 ——这头造物主级别的怪物，已经不愿再活了。 怪物犹豫了数息，伸出前臂，缓缓将之贴在世界屏障上，全力朝前一挥。 「就让我归于虚无，这是我身为创造之主的尊严所在！」 它怒吼道。 世界屏障应声而碎。 灰雾顿时显现。 毁灭一切的灰雾不断瀰漫。 怪物毫不反抗，任凭身躯直接被无尽的灰雾缠绕住。 它那数百颗闪烁着神性光辉的眼目渐渐暗淡下去，却依然盯着顾青山。 「报仇……」 怪物突然吐出两个字。 「什么？什么意思？」顾青山问。 「为我，为所有存在过的众生报仇！」怪物艰难地说道。 「究竟是报什么仇？敌人是谁？」顾青山厉喝道。 话音落下，却见灰雾已将怪物彻底淹没。 下一瞬。 怪物化作虚无。彻已不復存在。 顾青山再次挥动长剑，喝道：「这完全不对！定界，我们再来！」 长剑上顿时爆起一道震鸣声。 照见，再起！ 所有光影散开，纷纷消逝于虚无，又再次一显化成形。 一幅画面显现。 ——黑暗。 除了黑暗之外，一无所有。 仿佛从无穷岁月之前，这里就只有一片黑暗。 「前面的时光之中，好像什么也没有。」定界神剑道。 黑暗中诞生了造物主。 然后是三个接连陨灭的文明。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定界神剑一抖，收了照见，世界顿时恢復原样。 荒芜的大地。 唯有顾青山一人，持剑而立。 他陷入久久的沉思。 两柄剑都不敢打扰他，一直保持着安静。 足足一刻钟后。 顾青山终于开口：「如果没有看到造物主，那么我也许会去想别的办法，但既然它在死前对我说出了那句话——」 长剑再次举起来。 一股异样的波动从长剑上传开，化作道道残影，显现成光，又凝成画面。 第1287页 「你想重新看过去的时代？」定界神剑问。 「我想查一下，它所说的虚妄究竟是什么意思。」顾青山道。 「那么，重新看哪个时代？」定界问。 「宗教。」顾青山道。 「公子，你不是最擅长科技侧的世界么？为什么不从科技侧开始查？」山女问。 顾青山道：「正因为我懂得科学的理论和技术，所以要去找宗教的麻烦。」 「那你一定错了，宗教的存在必然是因为有神祇诞生。」定界神剑道。 「好吧，让我们去看看神祇。」顾青山道。 轰—— 一幕幕光影散开，化作宗教文明的起源时代，在顾青山眼前飞快闪过。 顾青山凝神朝画面中望去，看了数息，忽然道：「从这里开始。」 画面停住，开始以正常速度显现。 只见这幅画面上，显现出几位骑士在山林之中迷路的情景。 他们又渴又饿，眼看已经陷入死境。 一位头戴王冠者放下权杖，绝望的大声道：「神啊，请帮帮我们吧，我愿意永远献上我的敬意。」 山林深处，一道阴影走出来。 却是一头雄鹿。 它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众位骑士面前，低下头。 在它那长长的双角上，插满了一颗颗水果，散发出神圣的微光。 骑士们惊呆了。 雄鹿微微一抖，所有水果轻轻落在地上。 它不理会骑士们的反应，转身便朝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我们跟上它。」顾青山道。 「好。」定界神剑道。 画面顿时跟随着雄鹿，一直朝它消失的方向追去。 只见那雄鹿奔行了数十里，摇身一变，化作一名身生双翼的天使。 天使飞落至一座雄城前，冲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道： 「你所祈祷之事已经实现，而你所生下的孩子，必将在大地上行神圣之事，解救众生，为他们指引神国的道路。」 「遵命。」妇人跪在地上道。 天使点点头，沖天一飞，朝天空深处飞去。 「跟上天使。」顾青山道。 「好！」定界神剑道。 画面继续跟着天使移动，穿越重重云层，一直来到云海之上。 天使停留在半空，忽然消失不见。 顾青山：「……」 定界神剑：「……」 顾青山：「跟上它！」 定界神剑：「你没看到吗？它消失了。」 顾青山奇道：「不是什么术法，而是真的消失？」 「对！」定界神剑道。 「那神祇呢？」 「如果有什么神祇，那么它现在应该出现在这里，给予天使新的使命。」 「没有神祇——这里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顾青山却有些振奋，开口道：「……定界，让画面快进，我们去看文明毁灭之前的某一天。」 「你想看哪一个歷史时刻？」定界神剑问。 「这个文明决定探索世界壁障之外——去往那一刻！」 「好！」 所有光影飞速闪动，最终停留在那个歷史性的时刻。 教皇跪在高台上，虔诚的祷告着。 「神啊，我们按照您的旨意，已经完成了空间之术的研究，接下来，人类的命运又该走向何方？」 在他面前，一行行神文随之显现： 「我的孩子们，你们应当探索更多的世界，在新的世界之中播撒神灵的信仰。」 「遵命。」教皇深深的附身行礼。 「——停！」顾青山喊道。 画面顿时停住。 「怎么了？」定界神剑问。 「看看这个时刻，整个世界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比如天使降临什么的。」顾青山道。 无穷的画面飞闪而过。 数息后。 定界神剑道：「没有——在这个时刻中，除了教皇面前的神迹之外，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看见任何神祇。」 「终于找到了破绽，」顾青山目光变得深沉，低声道：「我师祖看到了这些被困的文明，而那头造物主却说这一切是虚妄——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找到天使与一切神迹的来源之处……」 定界神剑道：「这只是过去时代的光影片断，而你所擅长的都是战斗类的能力，无法仅凭光影就去追寻什么。」 「是的……我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但也许别人有。」 「谁？」 顾青山不答，反手抽出了六界神山剑。 长剑爆发出一道震鸣之音。 霎时间，某种力量顺着长剑降临在顾青山身上。 虚空中显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你释放了此剑上的神通：『风烟』。」 「风烟：释放此神通，你将暂时获得过去四位使徒的某一种超凡力量。」 「——过去时代的使徒们与你同在。」 第九十八章 使徒们的神技！ 四种光芒在顾青山身上流转不休。 他却没有立刻做出任何举动。 「公子，还没选定一种力量吗？」山女出声问道。 「……每一位使徒的力量都各有不同，颇为符合他们所在纪元的风格，我还在仔细斟酌。」顾青山道。 第1288页 在他眼前的虚空之中，一个接一个奥秘之术跳出来，显现出其详细的说明。 层出不穷的术法与力量接连刷新，让顾青山看得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使徒们曾用过的术，在诸界之中，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存在。 地、水、火、风。 混沌使徒们曾降临于这四个纪元，他们各自的能力也偏向于所降临纪元的风格。 比如降临在地之纪元的混沌使徒，其力量多侧重于防御和反击。 而降临在水之纪元的混沌使徒，则通晓一切知识，术法比起其他使徒都更为精妙。 时间不断流逝。 突然—— 顾青山出声道：「停！」 那些流动的萤火小字顿时停在虚空中，不动了。 顾青山的目光落在一项能力上，轻声道：「这个术……似乎很符合风之纪元的属性，而且也适合拿来一用。」 只见他对面的虚空中，正显现出一项奥秘之术： 「使徒神技：命运分别之影。」 「使用该术法，你将从某段命运之中分出来一段虚幻的影，承接正式命运的所有因果，演化出其后续的各种发展轨迹。」 ——可是光有这个术还不够。 顾青山再次举起长剑，说道：「山女，你先记住这项能力。」 「公子还需要什么？」山女问。 「一个更重要的术，最好能打乱那些天使与神迹的安排。」顾青山道。 「好的。」山女道。 长剑一震，再次显现出更多的奥秘之术。 经过山女的筛选，那些用来战斗的术都已被排除在外，只剩下一些有着奇怪作用的术。 顾青山看着虚空，仔细观察那些术。 某一刻。 他看到了一个术。 「行了，就是这个。」他嘆气道。 「公子……这个术很有火之纪元的意蕴……」山女道。 「谁说不是呢。」顾青山颇为认同的道。 那些妖精们—— 想不到降临在火之纪元的混沌使徒，也被它们的行事风格所感染，弄出来了这样一个术。 不过幸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术！ 顾青山振奋道：「山女，定界，我们开始行动！」 两柄剑齐齐鸣动，表示已经准备就绪。 顾青山右手握住定界，朝那漫天光影一指，喝道：「让所有画面倒流，回到天使刚刚降临的那一刻。」 漫天光影一滞，迅速收缩、流转、重聚，凝成那山林间的一幕—— 山林深处，一头雄鹿出现。 它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众位骑士面前，低下头。 在它那长长的双角上，插满了一颗颗水果，散发出神圣的微光。 骑士们惊呆了。 雄鹿微微一抖，所有水果轻轻落在地上，然后迅速转身离去，消失在山林之间。 正在此时，顾青山挥动六界神山剑，低喝道：「山女！」 风烟起。 长剑清鸣一声—— 使徒神技，命运分别之影！ 只见一道深蓝色的幽光从长剑上飘舞而出，迅速落在顾青山身上。 「去！」顾青山道。 那幽光略作徘徊，渐渐飞出去，朝着前方的光影蔓延开来。 整片光影被深蓝幽光浸透，开始产生新的变化。 一息。 两息。 三息。 画面分解，散落在大地上，将荒芜孤寂的世界填满。 宗教世界再一次出现—— 不同的是，这只是一个虚幻的影之世界！ 虚空中顿时有一行行小字跳出来： 「你使用了命运分别之影术。」 「你得到了当年那段歷史的所有因果，并依次建立了虚幻的影之世界。」 「在影之世界中，一切都是真实，直到你结束此术，它才会重归为梦幻泡影，如云烟一样消散，不復存在。」 顾青山一眼扫完，收了定界神剑，又一次挥动六界神山剑。 「山女，再来一次风烟。」他沉声道。 「好！」山女应声道。 霎时间，风烟再起。 长剑上冒出一缕缕火光，凝聚成数不清的深红符文，围绕顾青山飞速旋转。 这个术，来自降临于火之纪元的混沌使徒。 由于跟妖精走的太近，他的术明显跟其他使徒不一样。 他的术，带着一种—— 就是那种—— 无法言喻的—— 奇怪的、不讲道理的、莫名其妙的力量。 数息间，所有符文全部没入顾青山身中，化作一股奇妙的波动，让他身周的空间布满了扭曲的波动。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入影之世界中，站在那片山林中。 他想了一息，伸出手，迅速在身上一抹。 只见一袭圣洁的白袍遮蔽了真古魔王甲，被他穿戴在身上。 「等一下！」 他走出去，冲着那群骑士喝道。 那群骑士正要伸手去取果子吃，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头戴王冠者问道。 顾青山没回答，只是望向虚空。 一行行萤火小字停留在那里： 「你释放了使徒神技：搭讪（因果律术法）。」 第1289页 「当你使用此神技，任何因果与法则都必须停下来，听完你说的话，并据此作出新的选择。」 「此术法持续有效，直到你主动取消。」 「——这是混沌使徒与妖精们的共同研究成果。」 顾青山一眼扫完，又望向那些骑士。 他挺起胸，以庄严肃穆的语调唱咏道：「凡俗世界的王者啊，你以为野兽也能承载神灵的恩赐？不，它们所能带来的果实，包藏着恶魔的毒计。」 那些骑士看看他，又看看地上散发着光芒的果实。 顾青山一拍储物袋，翻手取出一口黑锅、十二把椅子、长餐桌、桌布、鲜花、以及一大堆食材。 「稍等。」他说道。 轰—— 火开始燃烧，锅立刻架上去。 只见顾青山双手如残影一般动作，在短短几分钟类做出了一大桌丰富的食物。 他又取了几瓶烈酒，摆放在桌子上，然后脸上重新露出肃穆之色。 「因为你们的虔诚，现在可以享用这一顿美味的大餐。」 他宣布道。 骑士们看看地上的果子。 骑士们又看看桌子上的食物—— 热气腾腾的汤汁、刚做出来的美味菜餚、沁人心扉的酒香…… 那头戴王冠者咽了咽吐沫，开口道：「可是——」 顾青山手一招。 那些果子顿时被他收了起来。 为首的那人就说不下去了。 ——眼下只有一个选择了，不吃就等着饿死吧。 顾青山也是做绝，默默的捏了个诀。 只听「啪」的一声，他背后散开两扇翅膀，身上散发出神圣的光辉。 「天使！」众骑士一边惊叫，一边纷纷跪倒在他面前。 顾青山轻咳一声，正色道：「你们要坐在这桌子上，感谢神赐予的丰盛之物，希翼这食物能增添你们身心的力量，令身心为之饱足。你们要怀着感恩的心领受神的恩典。」 「是！」骑士们道。 「记住我的形象，以后除我之外，尚有无数魔鬼前来诱惑你们，记住，绝不可听信魔鬼的言辞，被它们勾入地狱受苦。」顾青山又道。 说完，他忽然从原地消失不见。 高空上。 他隐藏在云层之后，默默观察着那些骑士。 只见他们围在桌前做了餐前祈祷，然后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顾青山点点头。 ——这只是一片虚幻的影之世界。 但一切因果与命运都沿袭了真正的歷史，正好方便他从中做些事情。 「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走。」他说道。 「去哪儿？」山女问。 「当然是找麻烦。」顾青山道。 他神念放出去，很快找到地方，身形一闪便破空而去。 另一边。 那雄鹿化作天使，飞落至一座雄城前，冲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道： 「你所祈祷之事已经实现，而你所生下的孩子，必将在大地上行神圣之事，解救众生，为他们指引神国的道路。」 妇人跪在地上，开口道：「遵——」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等一下！」 妇人与天使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男人扇动着背后的翅膀，飞快落下来。 男人朝虚空望了一眼。 两行提示符显现在那里： 「你正在发动使徒神技：搭讪。」 「请继续。」 男人收回目光，面带微笑的望着那妇女，开口道：「我已为你的家人们赐下丰盛的食物，甚至还有几瓶烈酒，绝非几个烂果子可比。」 妇人看看他，又看看那名天使，一时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你是哪里来的魔鬼，竟然在此诱惑我的子民。」那名天使低沉的道。 「魔鬼？你这种操控文明的存在才是魔鬼。」 顾青山抽出双剑，沖妇人笑道：「下次我教你们做指南针，再教你们制造无人机，那样你们就可以随时在野外聚餐了——记住，不要搞迷信活动，我的子民。」 第九十九章 顾青山对黑影！ 城堡上。 两名天使站在两端。 妇人跪在中间。 她看看左边的天使，又看看右边的天使，颇有些不知所措。 「冒昧的问一声，你到底代表哪位神祇降临于凡世？」顾青山道。 那天使歪着头，静静的看着顾青山。 它就像在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存在，目光中充满了无法理解。 「不要这样看我，其实我更无法理解你。」顾青山道。 他朝妇人使了个眼色。 妇人心中一惊，顿时朝两位天使行了一礼，就准备退下去。 谁知那天使忽然伸出手，朝妇人一指。 妇人神情一阵恍惚，重新跪在地上，面朝着那名天使行礼道：「我将遵照您的指示，让我所生下的孩子，在大地上行您所赋予的神圣之事，解救众生，为他们指引神国的道路。」 天使点点头。 顾青山忍不住道：「喂，是我拯救了你的兄弟们，还有你的王。」 妇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又朝着那天使默默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城堡上。 只剩下两位天使。 顾青山神情稍凝，忽然放出神念，越过近百里之外，深入丛林。 第1290页 他再次观察到了那些骑士。 只见那些骑士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互相交谈。 「哈哈，得救了，多亏那头充满灵性的雄鹿。」 「谁说不是，它竟然变出了这么丰盛的一顿大餐，简直是神迹。」 「感谢神的使者。」 「赞美神灵！」 他们纷纷议论道。 顾青山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说：「这是……让一切众生陷入蒙昧的手段……」 他身上勐然冒出一股杀意，扭头望向那天使：「如果不想死的话，请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 那天使摇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嘲笑之意。 它抬手握出一个玄奥的印。 剎那间，顾青山动了。 孤鸿飞仙之术！ 但见一抹森寒剑意划过天使的身体，天使整个身形飞滚出去，凌空化作飘舞的灰烬。 却有一道黑影从灰烬中飞闪而出，停在天空中，继续将刚才那个印捏住。 ——术成！ 顾青山脸色微变。 这黑影与那个从墟墓之中爬出去的末日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道黑影显得更黯淡、虚弱。 它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的一切都陷入停滞状态。 顾青山试着观察时间的流逝。 ——时间是正常的！ 但大地上，所有的众生全部停住了。 「还真是……诡异……」 顾青山念叨着，握紧长剑。 下一瞬，整个世界突然从他面前消散而去。 那道影藏于黑暗之中，也随之隐藏不见。 「小心，顾青山！」定界神剑提醒道。 「我知道。」 顾青山望向某一个方向。 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来了—— 那是一团光。 璀璨的、辉煌的、充满威严气息的光芒。 恢弘的光芒之中，一个遮天蔽日的巨物漂浮而来。 八面、十六臂、百目，身如千山。 一层层神光围绕着它，衬出它的威严与神秘。 ——造物主！ 它竟然又活过来了！ 「外来的干扰者，去……死……」 造物主发出恢弘的声音，数百颗眼目死死盯住顾青山。 无数符文从它的眼目中凝结成形，即将组成一个术。 顾青山怔怔的看着造物主，背上起了一层凉意。 宁愿死，也不愿丧失尊严的造物主—— 它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沦为黑影的战争兵器。 这种手段，乃是…… 轰！ 数百眼目中的符文凝成一道煌煌烈烈的圣洁之光，瞬间击中了顾青山，将他轰飞出去。 咔嚓咔嚓—— 细微的声响中，顾青山身上的真古魔王甲裂开一道道纹路。 他翻转迴旋，身形化作一道凌冽剑芒，瞬间又演化成百千万道剑芒之网，如惊鸿一般掠过那头造物主。 「灭。」 黑暗中，传来顾青山的声音。 造物者僵在原地，直到一缕缕狭长的剑痕在身上疯狂扩散，绽放出沖天的金芒。 天地显现出一道道画屏般的金幕，将造物者的所有源力汲取一空。 顾青山忽然瞳孔一缩。 他看到在极远的天际尽头，那道黑影再次从虚无之中走出来，双手握着印，连续朝前催动了数十次。 做完这一切，黑影立刻隐没不见。 四面八方渐有光芒亮起。 幽深的黑暗中，只见一头头造物主从遥远的所在漂浮而来。 一，二，三……五十一。 足足五十一头造物主级别的怪物，全都死死盯住顾青山。 与此同时，黑暗的空间开始拓展，朝着虚无之中延伸，整个世界的范围扩大了五十一倍。 「这是……」 顾青山呢喃道，心中的凉意更盛。 平行世界之术！ 毕竟那头怪物诞生的时候，杀光了虚空中所有的敌人，才得以晋升为造物主。 除了这个术，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造物主。 ——不。 顾青山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止是平行世界之术，它要比平行世界之术更高明。 平行世界之术不能让每个世界融合在一起。 但这个术做到了。 一时间，虚空皆是造物主。 它们包围了顾青山。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呢喃道：「很好……」 他背后勐然亮起四道光焰，宛如飘扬的战旗。 混沌战神界面上随之显现出一枚玄奥的符文，散落成星星点点的金芒，覆盖在顾青山身上，又化作滚滚灰雾。 一行行萤火小字瞬间闪现： 「你发动了诸界末日在线·形灭。」 「战斗即将开始！」 下一瞬。 黑暗被无穷的神圣光辉彻底侵蚀。 那五十一头造物主散发出巍巍神光，封闭了所有的空间，朝着顾青山身上全力挤压而去。 顾青山眼神一厉，整个人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剑芒。 神光与剑芒碰撞在了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剑芒变得更加森寒，四周缭绕出重重毁灭的气息。 断法！ 万物灭！ 末日灭形！ 第1291页 光芒交织缠斗，切割来去，剎那间如惊鸿般消逝。 「灭。」 黑暗中响起了顾青山的声音。 轰！！！ 无穷的金色瀑流唿啸而至，将黑暗之中的灰烬吞噬一空。 虚空中跳出来一行萤火小字： 「此是虚幻的战斗，因此你可以显现该世界的一切命运与因果，但无法通过熵灭汲取过去时代的源力。」 顾青山目光中闪过一丝遗憾之意。 光芒彻底消失。 黑暗中，一切归于死寂。 顾青山双手各持一剑，开口道：「你若再不现身，我就把这里的一切毁灭，到时候，你所图谋的一切……」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道影子随之现身。 它站在无尽虚空中，一言不发，默默的观察着顾青山。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的目的是什么？」顾青山沉声问道。 那影子抬起手，随意一划。 霎时间，五十一头造物主再次充满虚空。 它们朝彼此靠拢，融合为一体，几乎在眨眼间便完成了进化。 「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造物主级别的怪物无法打败我——你再不说，我就真的杀了你。」顾青山缓缓道。 影子依旧不说话，却朝着融合后的造物主轻轻一指。 啪！ 造物主刚刚完成进化，整个身形却突然爆裂开来，化作漫天血雾。 黑影又握出一个手印，第一次吐字道：「解封。」 霎时间，四周黑暗全部散去。 一个全新的世界显现在顾青山的眼前。 「这是……」 他看着眼前的世界，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大地上，一座座神圣的宫殿散发出威严肃穆之意。 神灵们在天空中翱翔。 每一位神灵都显现出比造物主更加强大的气息。 黑影朝顾青山一指，然后徐徐后退，再次退入阴影之中。 它消失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神灵都朝顾青山望过来。 一位神灵开口道：「他是末日……」 另一位神灵道：「我们的世界要迎来毁灭了么？」 第三位神灵道：「不，战胜末日，我们的世界便会延续下去。」 顾青山心中发寒，忍不住退了一步，做出戒备之姿。 「怎么，不过是神祇啊，顾青山。」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在之前的探查中，一共只看到了三个文明。 三个文明之前的时光是一片黑暗。 可是现在，那个黑影似乎解开了什么，让那三个文明之前的景象出现了。 ——众神世界。 既然有众神世界，那么在众神世界之前，是否还有更高级的文明？ 这一刻，顾青山心中实在没底。 因为除了这件事，他忽然又想起黑影之前的战斗方式。 难道…… 黑影可以操控所有的文明？ 明明看上去就像是那个从墟墓中钻出来的末日，为什么它却可以操控文明？ 顾青山朝四周望去。 整个神界开始迅速拓展，变成更加辽阔宽广的世界。 数不清的神灵随之出现。 很快。 神灵们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四周，将顾青山围绕在中间。 浩瀚的神光从他们身上沖天而起，将整个世界淹没，化作无可匹敌的神术，然后便以无可匹敌之势朝顾青山狠狠压了下去！ 顾青山手持双剑，只来得及朝虚空望一眼。 不知何时，一行萤火小字漂浮在那里： 「你见到了全新的邪魔之术。」 「这是比平行世界之术、万灵蒙昧之术、一人万生之术更强大的邪术。」 「请小心应对。」 第一百章 接近！ 煌煌的神圣光焰充斥一切所在之处，释放着层出不穷的术法。 世界被无穷的术法淹没。 频繁的轰鸣声中，只能依稀看见一道剑光。 顾青山手持双剑，时而斩出一片残影，时而化作剑芒来回穿梭，在如同瓢泼大雨般的术法之中穿行不息。 某一刻。 他忽然停在一座宫殿的顶上，不动。 整个世界一静。 数不清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只见所有的神灵都已被剑芒划过身躯，陷入了熵灭的境地。 天空中，一位浑身散发着炽烈光芒的神王注视着顾青山，满是遗憾的道：「末日……你为何要毁灭我们的世界……」 顾青山看着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毁灭…… 自己以原始序列项：形灭依附在剑芒上，斩遍千百万神灵，让他们陷入永灭之中。 神王身上的光焰渐渐暗淡。 它没有等到答案，随着所有神灵一起，陷入了永恆的毁灭之中。 世界也已毁灭。 ——所以这确实是一场毁灭。 除了顾青山所站立之处，大地上其他地方全都在不断的化作齑粉，飘散于虚空之中，成为纷纷扬扬的雾气。 迷雾，丛生。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扬声喝道：「给我滚出来！」 一片死寂。 迷雾散落虚空，遍布黑暗，却不见任何人出现。 第1292页 顾青山冷笑一声，说道：「你若不出来，那么从此刻开始，我就会一直干扰你，不让你再创造任何文明，更不会让你引导它们去打破世界壁障——你的一切图谋将随之落空。」 他的声音在虚空之中远远传递出去。 须臾。 那道黑影终于出现。 它一言不发的盯着顾青山，双手轻轻一合。 顾青山立刻喝道：「等一下！」 ——使徒神技，搭讪！ 黑影果然一僵，暂时停止了动作，等着他后面的话。 顾青山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打打杀杀？其实有事可以商量，也许我们能达成一些共识呢？」 他坦诚的说下去：「我这个人一直很讲道理，只要你跟我说一说你的想法，我就能找到我们的共同利益点，形成合作。」 「——不如我们和平相处？」 黑影静静听完，手上捏出一个玄奥的印。 霎时间，三道光幕出现在它背后，每一道光幕都足有数层楼高。 紧接着，又见一道道光幕随之显现，与其他光幕整齐的排列成行，并成列。 足足近百道光幕！ 只见每一格光幕中，都显现出一个世界的缩影。 那些世界充满了众生。 各种各样的众生在世界之中诞生、繁衍、创造文明。 ——百样世界，百种文明！ 黑影朝顾青山一指，吐字道：「死。」 话音未落，场中形势勐然一变。 顾青山见机极快，整个人化作一道剑芒，瞬间穿越漫长虚空，朝黑影斩去。 谁知黑影手中术印随之一变。 一片光幕闪现在它身前，将剑芒收入其中。 顾青山在光幕中现出身形朝四周一望，只见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大地上，一个属于魔法侧的文明正在蓬勃发展。 一行萤火小字提醒道： 「你被丢入了一个世界之中。」 顾青山身形一闪，再次化作剑芒，冲破天穹，出现在黑暗虚空之中。 在他对面，黑影手上术印连变数次。 只见那些光幕慢慢垒起来，彼此勾连排列，化作一个类似于魔方的样子，开始疯狂的变化。 一个接一个生命体从「文明魔方」中飞跃而出，挡在黑影面前，望向顾青山。 人类、星灵、野兽、变异体、造物主、神祇、妖魔、怪物、机械生命…… 这些生命体都是各个文明之中，最为翘楚的一批存在。 「那就是末日？」一名人类指着顾青山道。 「没有错了，传说中，那个化身为人类模样的傢伙，就是末日。」他身边的怪物闷声道。 「今天，我们所有文明联合起来，一定要战胜这个末日。」星灵道。 「没错，绝不能让末日毁灭一切。」 「……」 这些至强者们一边说着，身上渐渐腾起杀意。 顾青山一颗心沉下去，却发现这些强者们根本看不见那黑影。 黑影躲在强者们身后，再次变化手中印术。 霎时间，在它背后的黑暗中，数不清的「文明魔方」开始出现。 ——这是那个超越平行世界之术的力量！ 越来越多的强者出现。 尽管他们长的一模一样，但彼此都对此视若无睹。 「不行，这根本没法打！」 定界神剑怪叫起来。 顾青山还来不及说什么，身上忽然飞出一张卡牌。 ——谢霜颜的卡牌！ 只见卡牌上的人鱼们不再嬉戏追逐，而是齐齐将手中宝珠对准了顾青山。 为首的那位美丽人鱼开口道：「必败之局，散！」 所有宝珠齐齐放出璀璨的光芒，透出卡牌，裹在顾青山身上。 霎时间，漫天满地的强者们、无数的「文明魔方」，乃至那道黑影，全都化作光影飞速流转散去。 整个虚空之中的一切变故全被抹去。 顾青山一怔。 他发现自己依然站在荒芜的旷野之中，四周别无他物，更没有任何生命。 那张人鱼卡牌绕着他飞舞了一周，忽然消失不见。 「公子，发生什么了？」山女急忙问道。 顾青山沉默数息，开口道：「谢霜颜留下的那张牌，认定我会败在刚才的战斗中，所以解开了命运分别之影术。」 「那个术——真的能伤害到你么？」 「是的，我承受了过去时代的所有因果，所以若没有人解开那个术，我就必须继续承受那场战斗的后果。」 顾青山说着，朝虚空望去。 只见一行行萤火小字漂浮在半空之中： 「谢霜颜的纸牌：时光宝珠的庇护已经发动。」 「它解开了使徒神技：命运分别之影，让一切因果与命运化作虚幻的泡影，从你面前散去。」 「因此，你不必再承受任何过去时代的因果与命运。」 顾青山嘆了口气。 实在太强了，那个黑影的手段已经超乎了想像。 ——它是以无穷的世界作为术，来与自己进行战斗的。 就算是末日，也无法战胜这样的术。 因为末日的力量有尽头，而世界无穷无尽。 顾青山陷入沉思。 一片安静中，定界神剑抱怨道：「那张卡牌真是讨厌，这样的话，你等于是无功而返，根本没探查到那个黑影的任何秘密，唯一的收穫只是知道了几个更强大的邪魔之术。」 第1293页 山女插话道：「可是那张牌看到了公子身上的厄运，知道他最终会输，所以才这样做的——不管怎么说，公子的安危还是比秘密更重要一些。」 「厄运只是厄运，刚才那种局面，我觉得顾青山应该坚持下去，不然怎么办呢？毕竟想得知邪魔们的真正秘密，本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不冒险几乎不可能。」定界神剑道。 「行了。」顾青山开口道。 两柄剑同时收声。 顾青山继续道：「那张牌是对的，我能感受到那个黑影正在获取力量，再过不久它就会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虚幻的术之中，它势必会想办法破开那个术，从而真正诞生——它绝不会让我终止那个术。」 「这样一来，线索就中断了。」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摇头道：「诸界之中，有着无尽的术法，也就有着无尽的可能——我感觉我们已经离秘密很近了，但还需要一些手段……」 他缓缓举起六界神山剑。 长剑一震，顿时有四种光芒在顾青山身上流转不休。 过去使徒们的力量！ 「我需要一个依凭之所……这是解开邪魔秘密的关键……」 顾青山低声呢喃道。 在混沌战神界面上，过去使徒们的手段接连冒出来。 层出不穷的术法与力量接连刷新，在虚空之中不断飞闪，任凭他选择。 顾青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喊道：「停！」 虚空中，一个奥秘之术顿时停留在虚空之中。 一行行萤火小字显现出相应的说明。 顾青山盯着那些说明文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好几遍。 「原虚？这是什么……」 他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第一百零一章 得手！ 「原虚：」 「一切存在与非存在，以此法则为承载之物，它是容纳虚空和万物的最初法则。」 「——地之纪元曾发现了『原虚』的存在。」 两行萤火小字停留了一瞬，飞快消失在虚空之中。 这个最初法则确实很隐蔽，顾青山见惯了诸界之中的各种奇闻，如今也是第一次见。 可是，有了这个法则又能怎样呢？ 昔日地之纪元拥有地之使徒与混沌使徒，但对上黑影，依然陷入了覆灭的境地。 顾青山又望向混沌使徒的神技。 「原虚之凝。」 「说明：让一整片虚空彻底凝结于原虚之中，处于其中的一切法则陷入停滞状态。」 不行……有了这个还是不够，还得想新的办法…… 顾青山记住了这个技能，便陷入了长长的思索。 山女悄悄出声道：「公子，我们不如绕开那个黑影，想办法探查别的东西，兴许也会有所发现。」 「不会的，那个黑影就是一切的关键。」顾青山摇头道。 定界神剑在虚空中来回飞舞，出声道：「他说的对，这片虚空之中的过去时光都被锁住了，唯有那个黑影可以打开。」 刚才正是黑影利用造物主的死，解封了什么东西，这才出现了众神世界，乃至千百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惜我们打不过那个黑影。」山女忧虑的道。 公子一向智谋百出。 但是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 ——这是极其难以战胜的敌人，况且就算战胜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它的秘密。 「其实我们应该庆幸——这里是最虚弱的一处线索所在地，那个黑影也仅仅只是一道歷史中的虚影，而不是强大如那个从墟墓之中钻出来的最初末日。」定界神剑道。 顾青山突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再去会一会那个黑影。」 山女急忙道：「公子，你已经用掉了那张护身的卡牌，如果要再与那黑影正面打一场——」 她没有说下去，但语气中的提心弔胆之意，就连定界神剑都听得出来。 「唉，那傢伙太难对付了……」定界神剑嘆息道。 「正因为这样，所以师祖当年只查探到这里有被困住的文明，却没有查出文明背后的秘密。」顾青山道。 两柄剑不说话了。 秘密。 ——邪魔的秘密！ 从来都没有人能探知，隐藏在这些文明背后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顾青山也不吭声，沉默了许久。 「公子，你在想办法战胜那个黑影？」 好一会儿，山女才悄声问道。 「现在还没有办法打赢它……」顾青山淡然道：「但我想来想去，只有再去见到它，才有机会得知这里的秘密——必须重启命运分别之影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打不赢也要上？」定界神剑的声调扬起来。 「时间不等人——其实我跟另一个我的时间是同步的，我们不能再等了。」顾青山道。 「那个黑影怎么办？」山女问。 「不能跟它纠缠——等我得手，我们立刻就退出来——就像之前那张卡牌对我做的一样。」顾青山道。 他跟两柄剑交代了几句，然后握紧定界神剑，喝道：「开始！」 「好，顾青山你可别死了。」定界神剑道。 它轻轻一震，释放了照见。 虚空之中，无穷光影渐渐显现，再一次勾勒出那幅画面。 第1294页 ——宗教世界。 山林间。 雄鹿出现，为众骑士献上果实。 顾青山见状，将六界神山剑高高扬起，低声道：「山女！」 「明白，公子！」山女的声音响起。 长剑爆发出一阵嗡鸣，顿时有一道深蓝色幽光落在顾青山身上。 使徒神技，命运分别之影！ 「去！」顾青山道。 幽光在光影之中蔓延开来。 整片光影散落于大地，将荒芜孤寂的世界填满。 虚幻的影之世界再次显现！ 虚空中显现出提示符： 「注意！」 「你再一次使用了命运分别之影术。」 「你得到了当年那段歷史的所有因果，并依次建立了虚幻的影之世界。」 「在影之世界中，一切都是真实，其中的因果也不会变的虚假，直到结束此术。」 顾青山一眼扫完，收了定界神剑，握着六界神山剑走到山林之中。 长剑上凝聚成数不清的深红符文，围绕顾青山飞速旋转。 眼看「搭讪」神技即将出现，顾青山却忽然戒备的后退了几步，将长剑上的符文散去。 他望向山林深处。 只见那头雄鹿徐徐出现，隔着一条小溪，静静的盯着他。 雄鹿开口道：「我记得你……」 「你记得我？」顾青山重复道。 「我们见过面，这真是奇怪……但我看到过命运的未来……」雄鹿思索道，「没错，你曾经来过这里，然后又逃走了——奇怪，你为什么可以从我的术之中逃走？」 它打量着顾青山，目光中闪过茫然之色。 这一次，它的话终于多了起来。 顾青山却心中狠狠一跳。 不妙。 对方已经快要窥破整个命运分别之影术了！ 「——因为你不好好回答我的话。」 顾青山说着，身形忽然从原地消失。 孤鸿飞仙之术—— 万物灭！ 断法！ 形灭！ 下一瞬。 炽烈的光芒充斥整个世界。 璀璨的剑芒拔地而起，直上云霄，刺破天穹，彻底填满整个黑暗虚空。 无穷虚空之中，舍剑芒之外，再无任何存在。 剑芒一直闪烁了七八息，渐渐消潜。 顾青山立在虚空之中，朝不远处望去。 雄鹿已经不见了。 一道黑影再次出现，远远的看着他，又看看自己的胳膊。 它的胳膊上，有着一层黑色的液体正在洒落。 「你伤到了我……这应该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黑影困惑道。 「为什么不可能？」顾青山问。 黑影摇摇头，不做解释，只是凭空起了个手印，道：「我想起来了，造物主杀不掉你。」 顾青山一时却没有再进攻，只是淡淡的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跟我开怀一聚，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也许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大干一场，创下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 黑影淡淡的道：「你就要被我清除了，混沌的产物。」 顾青山心中一动，嘆息道：「你始终不肯跟我合作，难道是因为……我们的立场天然对立？」 黑影不出声。 只见随着它的动作，五十一头造物主再次出现。 影子轻轻一指。 啪！ 所有造物主突然爆裂开来，化作一团团血雾。 黑影又握出一个手印，低声道：「解。」 霎时间，四周黑暗全部散去。 一个全新的世界显现在顾青山的眼前。 众神世界！ 「我想起来了……这个世界也无法对付你，但没关系，我有更多的办法，总能让你陷入死亡的境地。」黑影道。 霎时间，数百道光幕出现在它背后，整齐的排列成行，并成列。 文明魔方。 这个术再次出现在虚空之中。 顾青山也无法对抗它，无法对抗这个无穷世界之术。 黑影做完这一切，放下手，淡淡的道：「在你彻底毁灭之前，我唯一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一直不再出手？」 「如果你告诉我，我们之间的立场有什么不同，我心甘情愿去死。」顾青山认真道。 「你本就是死亡之躯。」黑影淡淡的道。 「既然你懂的生死之事，为何不愿跟我多谈论一二？要知道，如果你付出的筹码足够，我其实并不介意改变我的立场。」顾青山道。 黑影盯着他看了数息，以厌恶的语气道：「不，现在我要做的是远离你，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所以我不会收留任何僕从——」 「毁灭吧，混沌的存在！」 话音落下，黑影彻底消失。 紧接着，数不清的「文明魔方」开始出现。 一名名顶尖强者从中飞出来，落在虚空之中，盯着顾青山。 强者们的数量越来越多。 顾青山后退了一步。 「末日……」 一名强者低沉的道。 「干掉这个末日！」另一名强者道。 无穷的攻击即将展开——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忽然消失了一瞬。 当他再次显现之际，立刻喝道：「来吧，有本事就跟我战一场！」 第1295页 只见他身形一闪，化作一抹剑光，朝虚空的深处飞遁而去。 那些强者们立刻跟了上去。 一追一逃之间，瞬间便去得远了。 直到这时—— 顾青山原本所处之地，忽然响起了一连两声轻微的鸣叫。 「喵！」 「咻——」 下一瞬。 两只猫爪从虚空显现，飞快的握了个诀。 轰！！！ 霎时间，那些铺天盖地的强者们、无数的「文明魔方」，乃至虚空中的一切全都化作光影飞速流转散去。 整个虚空之中的一切变故全然消失。 荒芜的大地上。 一只橘猫出现，变化成人，手中举着一块凝固的、如同玻璃一般的正方形块。 他静静打量着这一块原虚。 一抹剑芒从远空飞来，落在他面前，化作山女。 「公子，得手了？」山女问。 「恩。」顾青山道。 在他眼前的虚空之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 「你发动了混沌战神界面的序列：战神技艺。」 「你接触到了这一整块原虚。」 「在这块原虚上，曾有人释放过以下术法：」 「邪术：一人万生之术。」 「邪术：万灵蒙昧之术。」 「邪术：平行世界之术。」 「邪术：多重时空禁锢之锁。」 「邪术：相位魔方。」 「……」 顾青山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得手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脸色一变。 只见他迅速收了那片原虚，抽出定界神剑，抬头朝天空望去。 山女跟着他一起望向天空。 只见一道黑影悄然悬浮在天空中，一动不动。 「原来如此……之前我是被一道术法重现了……」 黑影打量着四周，淡淡地说道。 第一百零二章 战终 荒芜大地。 半空中的黑影俯瞰着顾青山。 顾青山手中双剑齐齐发出戒备的震鸣声，却被他随手丢到身后的虚空之中，隐藏起来。 「哈哈哈哈，千辛万苦，终于把你弄出来了！」他大笑道。 黑影手上的动作一顿，攻击的术法就没有展开。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顾青山摊手道。 黑影沉默数息，从半空轻轻落下来，站在顾青山对面。 真实…… 它试着踩了踩脚下的泥土。 「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黑影问道。 「这其实非常不公平——你看，一开始你什么都不告诉我，现在却想从我这里得知此刻的时间。」顾青山道。 黑影的声音陡然转冷：「好好回答我的话，你就可以多活一会儿。」 顾青山无奈道：「好吧，现在是火之纪元，三百六十七年冬月五日，下午五点整。」 黑影陷入沉默，数息后，又问道：「那个真实的我，此刻又在哪里……」 「真实的你死了。」顾青山道。 「哦？」黑影道。 「我杀了你。」顾青山道。 「就凭你？」黑影不信。 顾青山道：「当然不止是我，我们一共有五个人，代表了混沌的意志，当我们一起降临，便意味着混沌要全力以赴的对付你——所以你死了。」 他又补充道：「顺便说一句，我是我们当中最弱的一个。」 ——既然双方的立场是天然对立的，那么在战斗中，一方被打败实在是太正常的事情。 黑影不说话了。 顾青山盯着它，以轻缓的语气道：「如果你的实力真有那么高，估计你肯定可以看出来，那个触发过去时代幻影的术，并非属于我。」 「没错，那个术确实和你的相性不合。」黑影道。 「那是我从其他使徒手中借来的，只为了让你重新出现。」顾青山道。 「为何？」黑影道。 「因为我已经不耐烦当混沌的使徒，我想投靠你们，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顾青山道。 黑影沉默数息，摇头道：「可惜……」 「什么？」顾青山问。 「我们已经决定，再也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所以你还是去死吧。」黑影道。 它伸出手—— 「等等！」顾青山高声喝道，「难道你们曾经接受过我这样的叛逃者？那为什么不能再多接受一个我？」 「你不必知道。」黑影道。 它身上勐然冒出一道道诡异的气息，与此同时，顾青山背后双剑立刻显现而出—— 顾青山却没有出手。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只见黑影双手成印，顿时激活了某个术。 虚空之中，一片片光幕随之显现，迅速构成一个类似于魔方的存在。 ——邪术，相位魔方！ 黑影厉声道：「出来，给我杀了他！」 更多的相位魔方出现了。 它们疯狂的旋转闪烁，令千百万世界显现于顾青山眼前。 顾青山却负着双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息。 两息。 三息。 时间流逝。 数不清的世界之中，没有任何强者飞出来。 荒芜而苍凉的大地上，依然只有黑影与顾青山两个人。 第1296页 「这是……怎么回事。」 黑影困惑不解的道。 它朝身后的诸世界魔方望去，只见那一片片光幕上，都显现出业已毁灭的世界景象。 没有人。 没有生命。 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力量。 直到这时，顾青山才开口道：「果然如此……」 黑影勐的扭头望他，厉声喝道：「说，你都知道什么！」 顾青山索性抱着双臂，慢悠悠的道：「——虚幻的世界已经消散，纵然你能来到真实的世界，但却无法从虚幻之中带出那些曾经存在过的世界。」 黑影一震，低声道：「那些世界……难道……」 顾青山道：「昨日之因，便是今日之果，正如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在这个时刻上的你已经死了，连同你所创造的那无数世界与众生，也一样陷入了毁灭之中，所以你并没有可以用的力量。」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轻缓：「现在，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么你也会陷入永恆的毁灭。」 黑影盯着他，徐徐说道：「就凭你这种什么都不了解的傢伙，也想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放肆……」 它身上黑光一闪，瞬间穿透大地，令一切化作乌有。 顾青山在虚空之中疾退，双手持剑，警惕的望向对面。 黑影几乎消弭，却化作了依稀的雾气—— 漫天雾气具现成影。 「这是……原来如此！」顾青山惊嘆道。 在他对面的虚空之中，黑影所化之雾具现成了一具通天彻地的尸体。 巨大的尸体！ 墟墓！ 黑影便是墟墓的意志！！！ 顾青山竭力保持着冷静，但身躯却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不仅是因为对方身上那种仿佛天敌般的压制力量，还因为许许多多一直深埋在他心中的谜团。 然而他却来不及去细想。 迷雾构成的巨大尸体俯瞰着顾青山，发出轰鸣般的恢弘声音： 「弱小的傢伙，单凭你就想知道一切秘密，就凭你这样的实力也敢威胁我？完全——不自量力！」 顾青山脸色不变，清了清嗓子道：「容我打断一下，其实——你真的已经死了——死于混沌的侵蚀。」 他抬起手，将一个符文显现在对方眼前。 ——那是一个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符文。 在这一处墟墓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已毁灭，唯有它依然存在。 诸界末日在线·形灭。 是的，它是最后结局。 「那个我被毁灭，但这个我还活着，是你復活了我！」巨大尸体怒吼道。 只见它轰然散开，化作密密麻麻的阴影，在黑暗之中徐徐亮起来。 一块接一块光幕出现了。 黑影站在重重叠叠的光幕之中，低喝道：「生！」 伴随着它的声音，只见那一块一块光幕上，接连出现了数不清的生命。 「时间流动！」黑影又喝道。 光幕上，那些形态各异的生命以极快的速度诞生、成长、繁衍。 紧接着，文明出现并开始变得强大。 黑影悄然后退，躲在一块光幕后，徐徐朝后退去。 越来越多的光幕将它的行踪隐藏。 眼看这么发展下去，之前的战斗即将再一次展开—— 电光火石之间，顾青山用力一捏，符文在他手上轰然散开。 「以我之力，唿唤混沌的力量，为诸界末日在线·形灭再次灌注一切毁灭的源泉，令其行使原本的职责。」 顾青山高声道。 虚空之中，无穷的灰雾再一次诞生，瀰漫一切所在之地。 顾青山还不罢休，抽出六界神山剑朝灰雾一指。 「来吧，告诉我，诸界末日在线是怎么战胜这个怪物的。」 神剑之力，秘匙！ 「秘匙：此剑代表着过去几位混沌使徒的意志，当它在你手上，便集合了五位混沌使徒的所有权柄，因此，整个混沌都将听从你的命令，为你打开一切秘密所藏。」 剎那间，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他一眼扫过，念道：「原来如此。」 在这处墟墓之中，尚有另一种原始序列项，只不过因为灭杀这里的一切，几乎彻底耗尽，所以一直不显。 两种原始序列项，便是毁灭这里一切的真正因由！ 轰—— 无穷的毁灭气息从顾青山身上爆发开来，四面战旗在他背后释放出炽烈的光辉，迎风招展不休。 顾青山双手持剑，怒吼道：「以我末日之身，召唤早已消逝在混沌深处的诸界末日在线·神亡！」 萤火小字疯狂闪过： 「你是混沌的战神。」 「这是混沌真灵之主的名号，它证明着你的立场，以及你的真正身份。」 「混沌之中，一切奥秘听从你的差遣，遵照你的意志具现为相应的序列项，为你所用。」 「原始序列项：神亡正在显现！」 虚空打开。 无边金流之中，一个从未见过的符文从天而降。 它无声无息落在顾青山面前，化作清鸣的风声，朝着那些灰雾追逐而去。 双序列就绪，它们所具现的符文糅合在一起，化作密布四方的深沉迷雾，在顾青山瞳孔中映照出它们所具现的那个力量—— 第1297页 诸界末日在线·神形双灭·镇魔！ 「镇！」 顾青山将手中长剑朝前一指。 整个虚空化作无声。 风轻轻吹过。 那些代表世界的光幕全部停滞，其中的文明仿佛进入了极其缓慢的时间流速。 风拂过。 所有光幕散落成零星的光点，消逝在虚无的黑暗之中。 顾青山身形一闪，越过这些光点，望向黑暗的尽头。 只见那道黑影被一柄黯淡无光的双叉刺中，高高挂在无尽符文所化的巨墙上。 「这是混沌的力量，并非是你。」黑影不甘的道。 「你说的没错……我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战胜你，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沿着歷史的轨迹，让那个能战胜你的混沌力量重现——这样一来，你也将延续曾经的下场。」顾青山道。 他伸手握住那双叉，继续道：「听着，如果你把一切秘密告诉我，我也许会考虑改变你的命运。」 黑影没有回应。 它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暗淡。 「宁愿陷入永恆的毁灭，也不跟我说什么？」顾青山道。 黑影渐渐消弭，最终化作虚无。 迷雾之中，只留下了它最后一句话： 「我跟你说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可怜的傢伙。」 话音落下。 整个虚空之中，除了手持双叉的顾青山，再也没有任何存在。 第一百零三章 字条 黑暗的虚空之中，那具大如山峦的尸体漂浮不定。 无穷的毁灭气息依照某种特定的规律，不断从它的巨口中喷出，朝着四周不断逸散。 须臾。 一道残影从巨口里沖飞出来，瞬间脱离了尸体的周遭。 残影化作顾青山，手中握着一柄双角长叉，远远的遥望那巨大尸体。 只见他离去之后，作用在那庞大尸体上的「秘匙」随之消散。 尸体缓缓闭上了嘴。 霎时间，唿啸的毁灭之风为之一静。 迷雾的移动变得愈发缓慢，渐渐瀰漫虚空，将庞大的尸体笼罩其中，再也看不真切。 顾青山在原地站了会儿，随手将那长叉一抖。 长叉顿时化作两个玄奥符文，围绕他转了几圈，随即隐没在他身上。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收回了原始序列项：诸界末日在线·形灭。」 「你加载了另一个原始序列项：诸界末日在线·神亡。」 「描述：『神亡』之力，可令一切具备『情绪』这种状态的存在毁灭。」 「——原始序列项可以互相融合，化作更为强大的力量。」 顾青山一眼看完，颇觉安慰。 能得到这样的收穫，也不枉如此冒险一场。 但更重要的是—— 他将那块原虚取了出来，托在手上。 「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只见老妖精正疾速朝顾青山这边飞来。 在它身后，谢霜颜和绯影随之出现。 谢霜颜打量着那整块如同玻璃一样的物质，不确定的道：「这个……应该是原虚吧。」 「对，是原虚。」顾青山道。 「我听说过这玩意儿，它好像是一种最原始的法则，承载了虚空和一切——话说你弄这么一块原虚出来，是要干什么？」老妖精问。 顾青山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不论其他，单只是顾青山与黑影之间的这场战斗，就已经一种难以想像的秘密！ 「所以……那黑影是在这片原虚上，释放了种种邪术？」绯影慎重的问。 「它的口风很紧，什么也不跟我说……我只能从它的技能上来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发掘的情报。」顾青山道。 他的目光投向虚空。 如今战斗已经结束，自然有时间慢慢研究混沌战神界面上的这些提示符： 「你再次接触到了一整块原虚。」 「在这块原虚上，曾有人释放过以下术法：」 「邪术：一人万生之术。」 「邪术：万灵蒙昧之术。」 「邪术：平行世界之术。」 「邪术：多重时空禁锢之锁。」 「邪术：相位魔方。」 紧接着，是两个闪烁不休的猩红大字： 「警告！」 顾青山一怔，朝下望去，只见又有两行血色小字随之出现： 「你无法修习这些邪术，否则必将邪化。」 「本界面必须提醒你，邪化是一条不可逆转的路，万万小心！」 所有小字闪烁了几遍，然后彻底消失。 这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弄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连碰都不能碰，又如何找出其中所隐藏的秘密？ 「怎样？有什么线索没有？」绯影关心的问。 「不行……邪术根本没法研究，否则必然会邪化。」顾青山嘆了口气。 众人都是一阵默然。 老妖精看着那块原虚，鼻子眉毛眼睛皱在一起，狠狠的想了片刻，忽然大声叫道：「不对！」 「怎么了？」顾青山立刻问。 「快！快！把你腰上的那个硬傢伙给我！」老妖精急不可耐的道。 顾青山从腰间抽出短杖递过去——这是他下墟墓之前，老妖精给他防身用的。 第1298页 老妖精接了短杖，对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叫道：「休想！休想！休想瞒过我！我可是妖精们的祖爷爷！」 啪—— 短杖敲在它头上，放出五彩缤纷的花朵、一阵阵小型烟花、五颜六色的袜子、还有一只暗淡的金色蟾蜍。 老妖精一见到那金色蟾蜍，顿时大怒道： 「就是你！你在阻拦我想起某事，该死的癞蛤蟆！」 「这是我存在的意义，现在既然已经到了现身的时刻，只要你给我好吃的，我就会离开，哌！」金色蟾蜍淡定的眯着眼道。 「竟然想从我这里弄吃的！滚下来，不许再拦着我！」老妖精跳起来，大叫道。 「没有吃的，我就不下来，哌。」金色蟾蜍木然道。 顾青山忍不住道：「我们能出手吗？」 「别！千万别，我好不容易才让它显形！」老妖精紧张的道。 谢霜颜也劝道：「我们不能出手对付那蟾蜍——它是一道专门针对妖精的奇异之术，任何人插手都意味着再也别想解开这道术法。」 顾青山只好作罢，却又道：「为什么会有一道专门针对它的术法呢？」 「可能它知道某件事，但有人不想让它想起来，而现在的情况似乎让这个术法激活了。」谢霜颜道。 「——好吧。」顾青山耸肩道。 众人望去。 只见老妖精一会儿坐在地上念念有词，一会儿又在地上爬来爬去，一会儿玩起了倒立，一会儿又突然跳起了一段艷舞—— 但不管怎样，那个金色蟾蜍稳稳噹噹的蹲在它头顶，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之后。 老妖精双手扶着膝盖，喘气道：「该死的蟾蜍……要命的馋嘴佬，你就不能先下来再说？」 金色蟾蜍木然道：「我已经在你头上蹲了无比漫长的时光，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职责，哌。」 「这样——我给你一点大大的好处，你看如何？」老妖精悄声问。 「哌？」金色蟾蜍眼睛动了动。 「对，我们私下交易——」 老妖精悄悄从怀里抽出一根巴掌长的短棍，递到蟾蜍面前。 「这是什么？」金色蟾蜍问。 「冰棍！草莓口味的！」老妖精道。 「我没看到草莓，也没看到冰，我要好吃的，哌！」金色蟾蜍道。 「见鬼！我吃完之后，这棍子上明明还有一点点残留的气味，你闻闻不就好了，难道还真想吃我珍藏的冰棍？」老妖精生气道。 「你这不算交易，哌哌哌！」金色蟾蜍怒道。 「那怎样你才肯跟我交易！」老妖精吼道。 「哌——我才不跟你做任何骯脏的交易！我是专门来防止你破坏计划的！」金色蟾蜍道。 「可是都这么多年了，整个虚空都要毁灭了，难道我还能坏事？」老妖精道。 「那也不行，反正我不会下来——这是职责所哌！」金色蟾蜍道。 老妖精泄气道：「算了……你看这个如何？」 它从怀里摸出一根冒着热气和香味的肉串，说道： 「看这香喷喷的大肉串，是吧，其实它才是我最真诚的交易品。」 金色蟾蜍看着肉串，忍不住咽下一口吐沫，说道：「哌……你打算用这个肉串——」 话还没说完，只见老妖精捧着肉串，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整根肉串被吃得只剩下最后一丁点肉丝。 老妖精满足的擦擦嘴，这才将肉串棍子递到头上，说：「瞧，给你留了好大一口，怎么样，够意思吧，还不快下来？」 金色蟾蜍：「……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下来。」 谢霜颜：「……」 绯影：「……」 顾青山若有所思。 ——看来火之纪元的毁灭，还是有着一定道理的。 「别人真的不能帮忙吗？」他问谢霜颜。 「不能对金色蟾蜍做任何事，否则将永远失去破解这个术的机会。」谢霜颜道。 「那我能给老妖精一些东西吗？」顾青山问。 「也不行。」谢霜颜道。 「说话呢？」 「可以。」 顾青山转过头，望向老妖精，大声道：「你再不想办法，以后捉迷藏的时候就永远赢不了了。」 「凭什么！」老妖精大怒道。 它忽然反应过来。 以后不管自己藏在哪里—— 自己头上可是有着一只金色的蟾蜍！ 这实在太明显了。 任何妖精都可以找到自己。 老妖精把牙齿咬了又咬，恨声道：「罢了罢了，这个你拿去——」 他从怀里取出一根糖葫芦。 金色蟾蜍看了一眼，冷声道：「用妖术制作的糖葫芦啊……东西确实不错，但你要先吃掉几颗呢？」 老妖精脸上露出肉疼之色，大吼道：「我一颗也不吃！都给你！快给我走！」 「哌，这个态度还算不错。」金色蟾蜍一把接过糖葫芦，从众人面前消失不见。 它一走，老妖精顿时露出坏笑。 「臭蟾蜍，那里面混杂了我的鼻屎，你就慢慢享受吧。」老妖精痛快的道。 众人皆是一阵无语。 「行了，既然术法已经解开，你刚才到底想起什么了？」顾青山问。 第1299页 老妖精呆了呆，露出思索之色，喃喃道：「地、水、火、风……在我们四个纪元之中，最初的纪元是地，然后是水，然后是我们火之纪元——我记得自己曾经探索水之纪元的废墟，当时发生了一件事——」 「这么说来，你被金色蟾蜍所封印的记忆，就是当时发生的那件事。」谢霜颜道。 「没错……让我想想……有了！」 老妖精伸手在怀里摸索了好一阵，终于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我记得在纪元的遗蹟里，有什么东西塞给我了一张字条。」 它说着，将纸条展开。 众人凑上去一起观看，只见纸条上写着三行字。 第一行： 「众所周知，水之纪元虽然毁灭，但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它都是最强的纪元。」 谢霜颜和老妖精同时发出不贊同的轻哼声。 第二行字： 「我已经用了水之纪元中最具奥秘的一种术法，这种术法会让未来的一切都忽略我的存在，直到这张字条被读出来——顺便说一句，我是水之纪元的使徒。」 第三行字： 「知识就是力量，它甚至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某些不可沾染的力量……我将做一些尝试，如果我失败了，请在未来救我一救——如果一切还没被毁灭的话。」 第一百零四章 联手 「他让我们救他一救……」 老妖精搓着鬍子，沉吟着说道。 谢霜颜道：「当然要救，但到底怎么救？」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顾小子放出混沌的力量，唤醒那傢伙身上的纪元之力——就像他对待地、火、风的使徒那样。」老妖精道。 大家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道：「先把字条给我用一下。」 老妖精把字条递给他，他又把字条递给绯影。 「飞月，我们一起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水之纪元的使徒。」顾青山道。 「好。」绯影道。 她握紧字条，将手放在顾青山的手掌上。 命运之力，发动！ 只见一根黑色的丝线迅速从两人手腕交缠之处冒出来，朝虚空飞射而去。 黑色丝线刚飞出去不久，忽然一分为二，化作了两根丝线，其中一根依然保持着黑色，另一根则显现出刺眼的鲜红色。 黑色丝线迅速穿过虚空，没入时间长河之中，逆流而上，不知去向。 鲜红色的丝线也没入时间长河，但却停留在当前这一段河流之中，一直朝着河流的深处探去。 「哎？这是什么情况！」老妖精吃惊的道。 「一个人，存在于两个不同的时间？这太离谱了……」谢霜颜也喃喃道。 绯影注视着两道丝线，茫然说道：「我从没见过寻找一个人却出现两个指向的事，但『眷恋』的力量应该不会错啊。」 顾青山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原来如此，太了不起了……」他说道。 字条被他塞到了谢霜颜手中。 「嗯？」谢霜颜不明所以。 「我猜其中一条线上，水之使徒应该躲在闭环之中，他一直在等待我们去找到他。」顾青山道。 「那另一条线呢？」谢霜颜问。 「他就在我们附近，而且已经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我必须马上去救他。」顾青山道。 「那你把字条给我——」 「因为你得立刻回到闭环之中，找到另一个我，把字条给他，他会想办法去找到水之使徒——还有这个也给你。」 顾青山将那块玻璃状的原虚递给谢霜颜，然后又望向老妖精，神情凝重道：「谢霜颜携带着字条和原虚，她这次前往闭环的任务十分关键，关系到整个战局的成败，我希望你能与她同行，以避免出现任何危险状况。」 「好吧，我跟着她，正好去闭环之中找肉肉她们。」老妖精应承下来。 「那……这个时刻之中，唯有你跟绯影留在这里，你们还要去救那个陷入危险的使徒，真的不会有问题？」谢霜颜担心的问。 「绯影也要去——她的『眷恋』会帮助你们找到水之纪元的使徒。」 「那你？」 「我在这里，没事，如今所有的混沌之力都属于我，只要不去惹那些墟墓，我就没问题。」 顾青山说着，慢慢皱起眉头。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秘密—— 能存在于混沌之中的，要么是混沌不愿意抹灭的，要么是混沌无法对付的。 墟墓……一直被混沌针对。 所以墟墓其实是混沌一直没有办法抹灭的存在？ 「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不要紧？」绯影忍不住问道。 顾青山看着众人，只见他们都有些担心，便笑起来，准备说一句宽心的。 他正要开口说话，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你们可以放心，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众人蓦然回头。 不知何时，一名身穿霓裳羽衣的绝色女子站在迷雾之中，正静静的注视着众人。 谢道灵！ ——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顾青山惊喜道：「师尊？你怎么来了？」 谢道灵神情平静的说：「邪魔从之前的对峙中全部抽身而去，我查了查，发现它们已经都退回过去的时代，而人间之圣顾苏安也回去了——我猜混沌之中一定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所以前来看看。」 第1300页 顾青山眉头松开。 他冲着众人道：「我师尊在此助我一臂之力，你们完全可以放心的去了，记住，闭环里面的一切都很重要，一定要先找到那个使徒！」 「好，那我们去了。」谢霜颜道。 虚无的水幕撑开一道路，将她和老妖精、绯影轻轻一裹，逆着时光长河的水流，朝过去的时代远去了。 顾青山这才扭过头来，正色道：「师尊，你一个人过来了，那其他人呢？」 「你放心，他们在镇守整个六道轮迴，以免被邪魔偷袭——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谢道灵说。 顾青山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说。 谢道灵想了一息，点头道：「原来如此，水之纪元的使徒跟你一样，也用了分界石。」 「师尊看出来了？」顾青山喜道。 「当然，我还怀疑给你分界石的那一具巨大尸体，已经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甚至它的身份也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如果顺着分界石这个线索找下去，兴许我们能找到水之使徒与巨大尸体之间的一些真相。」谢道灵说。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不愧是师尊，那我们现在便出发？」 「对，顺着你那根命运丝线所指的方位，我们立刻动身，去看看情况究竟是怎样的。」谢道灵说。 「好！」 顾青山朝手腕上望去，只见那根鲜红色的长线依然投入了虚空之中，直直的指向时光长河。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招。 虚空中顿时冒出来层出不穷的毁灭气息，纷纷凭空凝结成一个个符文。 顾青山一边看着符文，一边说道：「师尊，等我找一下，看看哪个符文能带我们进入时光长河……」 「不必耽搁时间了，这件事交给我。」谢道灵说。 她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抓出了那柄满是星辰光芒的长鞭，照着虚空用力一抽—— 霹雳般的声响远远传开。 虚空顿时被抽碎，显现出背后的璀璨长河。 鲜红色命运丝线所指的方向显现在两人面前。 「……还是师尊厉害。」顾青山佩服道。 「是那边——走，青山。」谢道灵说。 「好。」顾青山道。 两人身形一纵，落在时光长河之上，沿着命运丝线所指的方向不断飞行。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命运丝线所指的那一片时光河流。 两人一起朝下望去。 「是这个？」谢道灵问。 在两人的下方，累累白骨堆满了长河，几乎将这一段河流彻底堵住。 时光，在这里变得无比缓慢。 ——这里正是邪魔们所造的白骨之座！ 谢道灵看了几眼，蹙眉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充满邪意的东西。」 顾青山看了看手中丝线，点头道：「是这个……但似乎还在水流的深处。」 「走，去一看究竟。」 两人避开那巨大的白骨之座，从时光河流的边缘潜入水中，沿着命运丝线所指的方位，一直朝水流深处潜游。 时间缓缓流逝。 终于。 两人抵达了命运丝线的尽头。 那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水渊，里面翻涌着迷雾一般的黑暗，根本看不清景象，连神念放出去也无法探测出什么。 谢道灵收了鞭子，随手取出一颗宝珠，放出光华照亮四周。 「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谢道灵打量着四周说道。 「是的，没有什么东西，但我总觉得这里有着什么无比熟悉的存在。」顾青山道。 「会是什么呢？」谢道灵问。 「不清楚……等等！」 顾青山忽然伸出手，在水流之中轻轻握住了一抹黑暗。 黑暗在他手中渐渐凝聚成了一物。 第一百零五章 是他！ 「这应该是……」 顾青山话音未落，却见他手中的那一抹黑暗轰然散开。 这样的动静顿时触动了整个水渊。 无穷的黑暗次第浮现光影，渐渐令四周显现出一个世界的景象。 「这是时光重影，看来那个存在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连现身都无法做到，所以它把想说的话展现成过去时代的景象。」谢道灵沉静的说。 「原来如此。」顾青山道。 两人一起朝那片景象望去，只见四周已经化作重重迷雾。 混沌！ 这里是混沌之中的情景！ 迷雾之中，一道模煳的身形徐徐走来，手中捧着一本沉重的书籍。 顾青山眼皮一跳。 「师尊，那是海底之书，是四圣柱之水所具现的魂器。」他悄声道。 「如此说来，此人应当就是水之纪元的使徒。」谢道灵说。 只见那人将海底之书静静放在身侧，然后在迷雾之中跪了下来，开口道：「各位，我愿投靠于末日与混沌，以我的力量为你们效劳。」 迷雾之中，顿时响起千百道声音：「我们为什么需要你？」 「因为我是虚空之中，知道秘密最多的人，也是所有纪元之中，最具有力量的存在！」那个人大声道。 迷雾开始翻涌。 千百道声音随之响起，带着一股戏嚯之意道：「最具有力量？不，你应该见识过地之纪元，那个纪元的使徒，战斗力比你强悍得多。」 第1301页 那人坚定的道：「但我通晓的知识最多——我所掌握的技巧和隐秘之事，连你们也无法跟我相提并论——如果我说错了，请立刻杀了我。」 迷雾中，那些声音陷入了沉默。 仿佛—— 那个人说得并没有错。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那人继续说下去： 「只要你们满足我的心愿，我一定贡献出自己所有的智慧与知识，全力帮助你们，完成你们所想要达成的事。」 好一会儿。 迷雾之中，终于有一道幽冷刺耳的声音响起： 「说出你的心愿。」 那人顿时为之一振，高声道：「我要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 霎时间，迷雾中响起了千奇百怪的大笑声。 「他要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一个蠢货……」 「哈哈哈，他大概什么都没搞清……」 「真是一个可怜的傢伙。」 忽然，所有声音一收—— 就像有人喝止了这些满是嘲笑之意的言语，迷雾再次陷入死寂。 那道幽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真的要加入我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并且为我们效力？事先声明，这件事绝对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是认真的。」那人道。 幽冷的声音道：「很好，这倒是一个机会……诸位，让我们尝试一下，把他变成我们中的一员，看看会发生什么。」 无数窃窃私语声随之响起。 整个光影画面渐渐黯淡下去，再次消弭于黑暗之中。 「看上去，像是水之纪元的使徒投靠邪魔的那个时刻。」谢道灵说。 「我也这么认为，可他给我看这个，究竟是想说什么？」顾青山不禁有些疑惑。 「或许是为了告诉你，其实他并非真心投靠邪魔？」谢道灵说。 顾青山闻言顿时心中一跳，脑海中有一段对话飞闪而过。 「因为我已经不耐烦当混沌的使徒，我想投靠你们，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 「可惜……」 「什么？」 「我们已经决定，再也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 没错，那个黑影说，它们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 现在看来，黑影所们所犯的错误，便是接纳了一名使徒，投靠于它们。 而—— 黑影便是墟墓意志的具现体。 那么被它们接纳的使徒，自然也化作了—— 巨大尸体！ 「原来真的是它！」顾青山脱口而出。 「是谁？」谢道灵问。 顾青山立刻把自己所想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道灵静静听着，忽然指向黑暗的水渊，说：「看，当你明白这件事的时候，这些黑暗又在酝酿一道新的过去重影——这样的留影之术真是罕见。」 ——当一个人明白某件事后，接下来的重影才会出现。 这已经跟因果律有关了。 区区一段留影，都能扯上因果律，水之纪元的使徒果然是懂得知识最多的存在。 两人一起望去，只见那些黑暗不断沸涌翻滚，最终具现出另一幅画面。 但见画面之中，整个世界都处于战火的肆虐之中。 一处宽阔的大江之畔。 战斗已经进行到了最惨烈的阶段。 「看，那是你。」谢道灵说。 「是我。」顾青山道。 两人看着一幕幕战斗的画面，以及它所走向的那个终局—— 女将军毅然道：「顾青山，你是人族仅存的剑仙，我记得你会那一招属于剑仙的秘剑，同归。」 「住口！」一名人族修士义愤填膺，说道：「同归一旦用出来，顾先生也会身殉！」 人群开始骚乱。 只听顾青山站在高台上，解释道：「单凭你我两人的性命催动这一剑，根本无法战胜这位最终的魔神。」 一股悲戚之意渐渐在军营中蔓延。 正在这时，画面突然拉近，汇聚在一名身穿黑色战甲的将军身上。 在整个军营之中，他是唯一身穿黑色战甲的将军。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青山和谢道灵的目光，这位黑甲将军朝两人望来。 「很久不见，顾青山，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黑甲将军道。 「独孤将军……」顾青山低声道。 「他是谁？」谢道灵问。 「来自伏羲帝国的一位将领，出身于兵器世家，一直勇勐善战……想不到是使徒。」顾青山道。 两人飞快说完，只听那黑甲将军道：「在投靠那些混沌之中的傢伙前，我用了分界石——这石头是我们水之纪元的最高成就，为了铸造它，我们耗尽了纪元所有的潜力。」 「也许你觉得我们没有全力对抗末日……但在四个纪元之中，我们水之纪元也许不是最强大的，但我们一定是最睿智的，因为我们最重视知识与智慧，所以我们知道对抗末日的下场……只有毁灭。」 黑甲将军摸出一块石头，展现在顾青山与谢道灵面前。 ——正是分界石。 黑甲将军徐徐说道：「一旦投靠那些诡异的存在，我便会立刻邪化，根本没有机会去探查它们的秘密——分界石正是我们呕心沥血所创造的宝物，它最大的用处，便是将使用者变成两部分，如此一来，邪化的过程就无法完成，它会卡在半途——毕竟还有半个人，已经不属于当前的身份，邪化也就无法彻底完成。」 第1302页 「所以……是你给了老妖精那张字条。」顾青山问。 「对，是我，我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所以期望未来有人能救我。」黑甲将军道。 「也是你，一直在帮顾青山？」谢道灵问。 「帮他就是帮我自己，帮所有众生，我自然要帮他。」黑甲将军道。 「那么，你分为两个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谢道灵追问。 黑甲将军脸上露出落寞之色，低声道：「另一半的我确实被化作了一座墟墓……也就是你所见的巨大尸体，但那些墟墓之中的存在立刻就发觉上了当，它们无法毁灭同类，所以把我禁锢起来，封印在永恆的荒芜之地。」 「而这个并未邪化的我，则在无穷的岁月之中一直潜伏，看过了火之纪元、风之纪元的毁灭，乃至洪荒纪元的诞生与兴盛……甚至看到了你作为先天圣人的降临。」 他指了指顾青山。 「洪荒纪元乃是混沌的具现纪元，我察觉到一切的终末即将来临，所以在不周山断裂之后，一直到洪荒崩碎，化为六道轮迴，我依然潜伏其中，静静等待机会，直到——」 「你的再次出现。」 他说完，将分界石一收，大步朝点将台上走去。 顾青山和谢道灵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们已经得到了那张字条，现在我们来救你了。」顾青山道。 黑甲将军脸色丝毫不变，头也不回的道：「邪魔们虽然无法杀死同类，但它们已经侵蚀了混沌，甚至掌握了一种序列，所以它们现在正在用我的全身血肉与骨骼，改造成白骨之座，想要以此彻底镇压住这一段时光长河，让一切时间流都受它们控制。」 「我们马上救你。」谢道灵说。 「不行，你们还不能救我——因为一救我，邪魔们立刻就会发现这件事，它们的序列之源存放在白骨之座的核心中，虽然它们假装全都回归了过去，但控制了这一段时光长河之后，它们随时都会出现在白骨之座上。」黑甲将军道。 顾青山沉声道：「你的谋算是——」 「去找序列之源。」黑甲将军道。 「序列之源？那是什么？」谢道灵问。 「最初的序列——并不是从墟墓中出现的那个末日，而是混沌最初的那个序列，它包含了最终极的秘密，而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黑甲将军道。 「好，我们这就走。」谢道灵说。 「去吧，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决战的成败，当你们找到最初的序列，才可以来救我，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黑甲将军道。 这时他终于走上了点将台。 满场的修士们都朝他望来，却对站在他身后的顾青山和谢道灵视而不见。 顾青山和谢道灵对望一眼，顿时就要退出这片光影画面。 临走前，顾青山忽然停了停。 他望向黑甲将军，低声道：「想不到，从一开始我们就认识，而且并肩战斗了这么久。」 黑甲将军一笑：「我那个纪元之中所有的亲人与同袍都战死了，我也曾灰心丧气过很久，甚至一度想归于永灭，这样就再也没有伤心事，直到……我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我认可你为最后一名同袍，所以来搏这最后一线希望。」 顾青山道：「我曾跟你说过，我一定会救你脱离那根青铜柱……」 「我相信你能做到。」黑甲将军干脆的道。 顾青山点点头，后退一步，跟谢道灵一起离开了这一段光影。 他们走后。 黑甲将军在原地站了一息，朝着点将台中走去。 那里站着王灵秀与顾青山。 王灵秀脸上满是悲戚之意，默立无言。 顾青山依然保持着冷静，注意到了他的行止。 「独孤将军，怎么了？」顾青山开口问道。 黑甲将军道：「兴许我们这里打了胜仗，其他地方就不用考虑是支援我们，还是支援王城——他们来得及回去救王城。」 「对，这是唯一的方法，但是以我个人之力，就算牺牲生命，也无法斩杀这头魔神。」顾青山道。 黑甲将军身子徐徐下沉，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顾先生，我愿同归。」 他平静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寻找！ 虚空中。 「因为他用了水之纪元中最具奥秘的一种术法，所以未来的一切都会忽略他的存在，直到那张字条被读出来——是这样吗？」谢道灵问。 「是的，难怪我从来没有想过为水之纪元的使徒唤醒力量。」 顾青山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柄战旗—— 此战旗的光辉由翠绿渐渐变为深绿色，最终显现出深沉的黑色，又转为其他颜色，最终归于淡淡的浅绿之芒。 这是水之圣柱的战旗！ 顾青山轻吟道：「以我全部的永灭之力，召唤混沌的意志，为你解开束缚，令你摆脱所有法则的厌弃，从无穷的沉睡之中逐渐醒来，获得全盛时期的力量。」 「来吧，再次与我并肩战斗！」 轰—— 无穷的混沌之力没入战旗之中，战旗顿时放出沖天的光焰，穿透时空的束缚，迅速朝着过去的时光飞袭而去。 顾青山收回战旗，说：「师尊，我先要做一件事。」 「好。」谢道灵道。 第1303页 顾青山身形一闪，穿透漫长的虚空，重归于混沌之中，落在黑暗大陆上，一座巍峨教堂的正前方。 ——当初在这里，序列·大洪水曾想让此地支持它去争夺永灭之王的地位，但教堂之中的那个存在并未答应。 谢道灵轻轻落下，站在他身侧。 顾青山望向教堂，开口道：「按照约定……是时候了。」 随着他的声音，整座教堂上渐渐腾起一轮晨曦之光，显得无比神圣威严。 一道声音响起： 「我之前刚刚感受到水之使徒的存在……是你解放了他？」 「他一直藏了起来，直到此刻。」顾青山道。 顾青山继续道：「你之所以留在黑暗大陆，被混沌禁锢了如此漫长的岁月，我猜并非是一件寻常的事，兴许你也是水之使徒为了最后一战所准备的手段。」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钟声从教堂内传来。 顾青山静静聆听，听出了几分迫不及待的战意。 他伸出手。 虚空之中，一道道毁灭的气息随之浮现，显现出层出不穷的毁灭符文。 顾青山略看了看，立刻从中找出某个符文。 「那么……这个符文可以带着你穿越时空……它具备这种力量，你是否愿意立刻前往？」他问。 「愿意。」教堂之中的声音道。 顾青山将符文抛了出去。 符文尚在半空，便已化作数不尽的天使，迎着教堂飞去。 「这是什么？」教堂里的声音问道。 「诸界末日在线·圣骸。」顾青山道。 话音落下，所有天使身上的血肉消逝一空，空剩下一具骸骨，连背后也张着一双狰狞骨刺之翼。 「它会带着你，抵达闭环之中，去吧。」顾青山道。 轰隆隆—— 整座教堂拔地而起，在众多骸骨天使的环绕下，直接钻入虚空之中，消逝不见。 「师尊，已经完成了。」顾青山道。 「那我们这就去找最初的序列。」谢道灵说。 「好。」 两人身形一闪，从黑暗大陆上消失。 …… 闭环。 原初世界。 「怎么样？」顾青山问。 「阁下，两个世界已经开始融合，原有的地貌和结构奇蹟般的保持着稳定，新出现了许多荒无人烟的地方，等一下——我看到了忘川和大铁围山。」顾苏安的声音响起。 幕抱着双臂道：「融合世界真的有用吗？」 顾青山道：「当然，至少我们不用来回奔波——下一步我们就把原初世界与修行世界融合在一起。」 「以哪个世界为主世界？」幕问道。 「修行世界。」顾青山道。 「好，收集五行之源的事就交给我。」 幕说完，身形一闪，从原地消失。 顾青山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问道：「苏安，序列的播撒进行的怎么样了？」 「传播速度很快，已经快要覆盖整个世界。」顾苏安道。 「很好——这乃是诸界末日在线·羽，得到它的人越多，羽就越强大，而众生也多了一条晋级的路。」顾青山欣慰道。 忽然—— 虚空一动。 无边的虚幻水流悄然显现，几道身影从水流中一跃而出。 谢霜颜、老妖精、绯影。 「咦？你们怎么回来了？还有老妖精，你从哪儿来的？」顾青山吃惊道。 「绯影会告诉你，走！谢霜颜，我们赶紧去帮忙！」老妖精急急忙忙道。 谢霜颜冲着顾青山点点头，飞快说道：「邪魔正在攻打修行世界，局势非常吃紧，我们得立刻去帮忙，你这里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好手吗？」 「有——苏安，把叶飞离带过来，抓紧时间。」顾青山道。 「请稍等。」顾苏安道。 数息之后。 一个小型机械造物从天而降，在几人面前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空间一阵扭曲。 叶飞离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什么情况，要战斗了吗？」他问道。 「他？他不行，太弱了！」老妖精大失所望。 谢霜颜打量着叶飞离，眼睛却慢慢亮了起来。 顾青山道：「谢霜颜，你带他一带，他的潜力是无穷的，让他去参与战争。」 「好，那我们走了，详细的情况绯影会告诉你。」谢霜颜说完，随手抛出一道光芒，将老妖精和叶飞离圈住，直接从他面前消失。 顾青山这才望向绯影。 「好吧，未来都发生了什么？」他问。 绯影随手一招，将一块玻璃状的物体托住，显现在顾青山眼前。 「原虚？这不是地之纪元的力量么？」顾青山奇道。 「没错，这是另一个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线索……」 绯影把未来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顾青山这才接过了那块原虚，感慨道：「原来竟然能分成两根线，一根指向闭环，一根则依然处于未来……这种力量我倒是知道，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它……」 顾苏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阁下，到底是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或特徵，我来帮你找到他。」 「……这样恐怕会比较困难。」顾青山道。 第1304页 「别担心，我将在此协助你，一起去找到那位水之使徒。」绯影道。 「那太好了，有你在这里，我们会很轻松的找到另一半的他。」顾青山欣然道。 绯影摊开另一只手，只见上面放着一张字条。 一根黑色丝线凭空而生，在字条上微微一缠，便朝着某个方向飞射而去。 这根丝线时而模煳，时而清晰，时而又彻底消失不见。 绯影看着丝线，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水之使徒似乎处于某种极其难以形容的状态，我们不能直接去找他，否则会失去与他见面的机会。」绯影道。 顾青山顿时露出担忧之色。 在未来的那根血红色丝线，已经证明了它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那么。 另一半的它，又是什么身份呢？ ……这件事，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飞月，看来我们得迂迴一下，」顾青山想了一息，忽然拍手道：「那你试试能否找到与水之使徒有关联的人或物。」 「明白了。」绯影道。 随着她的心念，另一根黑色丝线从她手腕上冒出来，飞射向某个方向。 这一根黑色丝线格外清晰、稳定，没有丝毫异样。 「我们顺着这根丝线去查探一下。」顾青山道。 「好。」绯影道。 两人腾空而起，沿着黑色丝线所指的方向一路飞行。 没多久。 他们便抵达了自由联邦的首都。 在一座高楼前，两人轻轻落了下来。 「在这座楼里——好像在地下。」绯影道。 话音刚落，只见她手中那根黑色丝线勐然散开，一下子化作了千百根。 「这是怎么回事！」绯影吃惊道。 顾青山神情更凝重了一分。 他望向那栋高楼，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说道：「看来这个地方……我们最好不要硬闯。」 「为什么？以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吗？」绯影不解道。 「并非如此，我们是来寻找水之使徒的线索，如果硬闯，我担心有些事情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所以还是按照他们的规则来，这样其实对我们的行动是一种隐蔽和保护。」顾青山道。 「那走吧。」 「别急，想进这个地方而不引人注意，我们还需要一个引路人。」 顾青山拿出通讯器，说道：「苏安，帮我连线张英豪。」 第一百零七章 终于见面！ 赌场。 热闹非凡的赌场。 张英豪站在赌场对面街道里的咖啡馆内，一边喝着一杯烈酒，一边说道： 「这赌场我确实很熟——毕竟跟我的行当一样，都是地下产业，总有些认识的人——不过这些台词是怎么回事？」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摞刚刚列印好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台词。 顾青山朝绯影点点头。 绯影抬起手，展示出手腕上千百道黑色丝线。 「如你所见，她手臂上的每一根丝线，都代表了我们的目标，但其实一开始，我们的目标没有这么多，只有唯一的一个。」顾青山道。 张英豪有些煳涂，指着千百根丝线追问：「那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么多？」 「因为……这是一个筛选机制。」顾青山道。 「筛选什么？」 「正确的人——只有正确的人，才可以去接近那个目标。」 「如果是错误的人呢？」 「会被其中一根丝线引着，越来越偏离那个真正的目标。」顾青山道。 张英豪和绯影对望一眼，一起摇摇头。 「不懂。」两人齐声道。 「很简单——飞月，我得到了混沌序列的提醒，这里其实有着一个多重平行世界之术，因此你的命运之丝才会突然分叉成了千百根——因为每一重平行世界之中，都有着我们的目标。」顾青山道。 「我有点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要越过所有的平行世界，去找到那个真正的目标。」绯影道。 「正确。」顾青山道。 「方法呢？」张英豪问。 「筛选——当年经歷过这一切的人是我，唯有我记得所有的细节。」顾青山道。 「必须跟你曾经歷的那些歷史吻合，我们才可以见到目标？」绯影问。 「正是如此。」顾青山道。 「如果我们犯了错误？」 「那就进入平行世界去了，无法找到真正的目标。」 「……你要找的那个人还真是谨慎。」 「当然。」 绯影默念了一句咒语，抓起所有丝线朝顾青山手腕上一系。 「如果是你的过去……那我就不能跟着进入赌场，但我可以把『眷恋』放在你的手腕上，它依然生效，会时时刻刻提醒你周围的状况。」绯影道。 「它是否会影响筛选？」顾青山担心道。 「命运是一种超脱的力量，只要你不用它攻击，其他法则都会与命运和睦相处。」绯影道。 「明白了。」顾青山点头致意道。 张英豪拿起手上的台词本看了一遍，深吸口气道：「好了，我差不多都记住了。」 「我们走。」顾青山道。 他站起来，带着张英豪一起走出咖啡馆，穿过街道，进入了赌场。 第1305页 …… 张英豪走进赌场大厅，耳边立刻被喧闹嘈杂的声音塞满。 他四处张望。 「怎么了？」顾青山问道。 「他们现在连宇宙怪物都能搞到？」张英豪念了句台词。 「你知道这里？」顾青山接着念。 「知道，但不太熟，这里以前是交换情报的地方。」 「看来他们开展了新业务。」 两人说着，只见顾青山手上所有黑色丝线一收，只剩下唯一一根。 这根丝线虚幻而透明，偶尔才显现出黑色的质地。 顾青山眼前浮现出一行行萤火小字： 「注意！」 「你进入了一个平行世界之中。」 「所有平行世界的笼罩范围为：赌场。」 「如果你此时退出赌场，则退出了相应的平行世界。」 顾青山拉着张英豪退出了赌场。 「怎么了？」张英豪问。 「……我忘了一件事。」顾青山抬头朝上方望去。 只见赌场门口上方的大钟飞快转动，重新回到了某个时刻点。 一行萤火小字浮现出来； 「——你只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如果仍旧无法越过多重平行世界，便会失去目标人物的动向。」 顾青山心念飞闪，半晌，忽然嘆了口气。 「怎么？」张英豪问。 「我忘了一件事——上次我们进来的时候，你还带着黑猫。」顾青山道。 「所以我们刚才失败了？」 张英豪说着，伸手在地上敲了敲，召唤出黑猫。 「对，必须召唤出黑猫——才算是跟歷史相吻合——我们不能再失败，否则将无法再找到目标。」顾青山道。 「我会记住台词的，还有那些动作。」张英豪认真的道。 「很好，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顾青山也彻底认真起来。 两人走进赌场。 他们一进去，赌场大门上方的钟顿时再次开始走动。 赌场内。 张英豪惊奇的四处张望。 「怎么了？」顾青山问道。 「他们现在连宇宙怪物都能搞到？」张英豪重新念台词。 「你知道这里？」顾青山跟了一句。 「知道，但不太熟，这里以前是交换情报的地方。」 「看来他们开展了新业务。」 两人说着，只见黑猫往地下一跳，消失不见。 一切刚刚好。 不过这只是开场，要保证所有都吻合，其实几乎不可能做到。 顾青山的余光朝手腕上望去，只见所有黑色丝线安然无恙。 有几根半透明的丝线消失了。 「技能时间到了，应该就在这里。」 张英豪说着，又问道：「你可有功勋点？想进入核心地段，必须用功勋点换筹码。」 「我别的不多，功勋点是够的。」顾青山说道。 两人大摇大摆的朝里走，很快便有一名侍者迎上来，恭敬的引着两人，往电梯走去。 大厅里电梯足足有二十座，同一时间，每一部电梯只允许一拨客人进入。 侍者关上电梯，问道：「两位想玩点什么？」 「我们——」张英豪拿眼去瞅顾青山。 「越特别越好。」顾青山朝侍从微笑道。 侍者斜着眼，注视着两人的筹码盒。 筹码盒中，最大数额的红色筹码堆得满满当当。 侍者露出一个微笑，道：「尊贵的客人，你们不会失望的。」 他按了按电梯下面的一个按钮。 -70层。 电梯迅速下行，好一会儿，速度才渐渐放缓。 叮！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门开了。 一片宽广辽阔的湖水。 「地下湖？」张英豪赶紧念台词。 顾青山不做声，跟着侍者朝前走，在地下湖岸边的一处高台坐下来。 沿着湖岸，各处高台坐满了人。 侍者拿出通讯器问了一下，转头向两人道：「上一场结束有一会儿了，这一场马上开始，请稍等。」 精美的点心，不菲的名酒被端上来。 两人无心饮食，默默坐着等了一会儿，便听侍从道：「开始了。」 只见一道身影朝地下湖的中心飞去。 湖水是如此辽阔，那人飞跃到一半，已经要往下坠。 谁知他在空中勐的一顿，再次爆发出一股劲力，继续往前飞去。 顾青山和张英豪交换了个眼色。 ——这个对眼色也是发生过的事情，绝不能忽略。 顾青山手臂上的黑色丝线又少了几根。 只见那武尊落在湖心的木筏上，将肩膀上扛的东西放下来。 一个昏迷的男人。 武尊在男人的身上按了按，转身飞出了地下湖。 男人开始有了无意识的动作，他在渐渐甦醒。 这时，侍从道：「两位可以开始下注了。」 「怎么玩？」张英豪问道。 侍者道：「从0秒开始计时，赌他能活多久，上限是3分钟——3分钟一到，赌他活下来的人赢。」 「今天一共有三场，赢得最多的人，将会得到今天的幸运大奖。」 「幸运大奖是什么？」张英豪问道。 「每天都不一样，今天是宇宙怪物的一部分尸体，或者一个奇怪的人，二选一。」侍从道。 第1306页 两人对望一眼。 顾青山小声道：「你的天选技真不赖。」 张英豪耸耸肩：「我就靠这个吃饭。」 顾青山望着那湖水，忽然问：「湖下是什么？」 湖水中，一道数十米长的黑影时隐时现。 「用基因调配还原的史前巨兽，已经饿了两天。」侍从微笑说道。 一名中年人笑嘻嘻的站起来，用力扔出一个盛满红色液体的酒杯。 他的力道不错，酒杯直接落在靠近湖心的位置。 红色的液体洒出来，在湖面上扩散。 湖下的黑影，游动的更快了。 张英豪鼻子动了动，低声道：「是血。」 「他这样做，没有问题吗？」顾青山问侍者。 「不能动手杀湖中心那个人，除此之外，怎么玩都行。」侍者笑道。 右侧高台上，那名中年人炫耀似的对同伴大声嚷道：「看，这大傢伙真是不错，上次一口就将人咬成了两截。」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轻轻掩口，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的应付道：「是吗，真可怕。」 女子不经意的偏过头来，一眼扫过旁边高台，看见了顾青山和张英豪。 女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顾青山心中勐的一沉。 他发现自己手臂上的所有黑色丝线全都飞出去，围绕着那名女子不停打转。 这个女人……身上竟然重合了近千个平行世界。 一旦时空出现什么变故，任何人攻击了她，或是擒住了她——就会直接被丢到相应的平行世界去！ 如此严密的防范…… 想起来了。 她叫独孤琼。 顾青山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很快又想起自己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只见他勐的转过头，一下子就盯住了独孤琼。 那女子被他一眼扫中，浑身不由自主的绷紧，下意识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恍惚间，她整个人的念头都完全空白。 杀意。 ——来自顾青山的杀意。 忽然，心悸的感觉消失，女子觉得魂灵又回到了身体里。 只见顾青山似乎发现搞错了事情，脸上满是歉意，微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的笑就像春风里的一注温暖泉水，竟能流淌入心间，顿时整个人都缓和过来，冰冷身躯渐渐有了暖意。 女子捧着心口，舒缓了好一会儿。 这种感觉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隔着这么远呢。 她忽然摸出一张名片。 「请你帮我一个忙。」她朝侍者招手。 另一边。 「瞧，我就说你该放松一些，你那杀意，啧啧啧，这一次吓到别人了吧。」张英豪作出摊手的动作，并且一丝不苟的念着台词。 「抱歉，不太习惯被窥视。」 顾青山收了秦小楼传授的法诀，对台词道。 却见那边高台上的侍者，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了。 「先生，那位女士送您的酒，这里是她的名片。」 侍者将一杯酒和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礼貌的退了回去。 张英豪吹了声口哨，道：「一杯教父，一张通往她内心深处的卡，看来她觉得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这法子偏门，但挺有效，我以后也得学学。」张英豪低声喃喃道。 「一场误会而已。」顾青山拿起名片看了看。 「伏羲帝国，栈道兵器集团，独孤琼。」 他刚看完，名片上突然出现了一行新的小字： 「不要动，等我调集平行世界。」 顾青山心中一动，继续保持着手握名片观看的姿势。 一息。 两息。 卡—— 一道清脆的响声。 四周的一切忽然陷入停滞。 只见虚空打开，另一个顾青山走了出来，打量着他道：「原来真的有另一个我。」 那个顾青山将一张卡片递给他。 顾青山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新的小字： 「喝下你面前的酒。」 顾青山依言把酒喝了。 霎时间，他只觉得自己正在远离当前的世界。 一行提示符出现： 「你作出了和原本歷史不同的动作，因此你将进入某个平行世界。」 顾青山回头望去。 只见那个顾青山代替了他，在他的座位前坐下，拿出一张名片，作出察看的姿势。 「不要看了，他暂时顶替了你，没有被任何邪魔发现——」 「所以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顾青山回头一看，只见自己依然站在地下湖旁的高台上，四周没有其他人—— 只有一名身穿黑色战甲的男子。 「独孤峰——独孤将军，是你！」 顾青山动容道。 「是的——我是水之纪元的使徒，为了躲避邪魔，不得不藏在平行世界之中。」男子道。 「巨大尸体？」 「是我的另一半。」 「原来如此，你一直都跟我在并肩战斗。」 「没错……我从另一个平行世界请来的你，他很乐意暂时扮演你——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我的位置。」 「你如此小心，是因为另外半个你已经落入邪魔手中？」顾青山又问。 第1307页 说起这个，独孤峰神情一凝，肃然道：「正是如此，一旦这半个我也被它们抓住，你的序列就将失去一个纪元的力量，而且我也会彻底变成它们的白骨之座。」 「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顾青山道。 他将那一整块原虚取出来，放在独孤峰面前。 「这是身为末日的我竭尽所能获取的原虚，里面有邪魔的术法痕迹……在四个纪元里面，你是最具有知识和技巧的使徒，还请帮忙看一下。」顾青山道。 独孤峰目光落在那块玻璃状的原虚上，徐徐说道：「你干的不错……当年我叛变的太早，所以有很多邪魔的术，没有来得及学会，对于它们的秘密，也没有彻底探查出来……这一块原虚将给我们带来新的希望。」 他举起原虚，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真相！ 「因为我有一半已经邪化，所以我其实掌握了一些邪术，但这上面的邪魔之术……有一些确实是我没见过的。」 独孤峰道。 「愿闻其详。」顾青山道。 独孤峰凝视着原虚，忽然伸手握了个印。 霎时间，一扇光幕出现在两人眼前。 只见那光幕上显现出一方世界的景象—— 星球。 自由联邦。 巨大城市的夜景璀璨。 人潮滚滚，川流不息，车水马龙；与原初世界并无两样。 「首先是平行世界之术，然后，为了控制所有人——」 独孤峰手印徐徐变化。 光幕扩散，将两人笼罩其中。 他们站在街道上，朝四周望去，只见所有人的头顶浮现出同一个虚幻的符文。 「一人万生？」顾青山问。 「正是如此，但这样还不够，为了避免有人突然发现世界的虚假，还要用上万灵蒙昧之术。」独孤峰道。 两人朝街道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军装的男子正注视着天空，困惑地说道：「世界之外……应该是什么样的？」 独孤峰再次变化手印。 那男子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当然是宇宙啊，你当年怎么上的课。」 「我当然知道是宇宙，但宇宙之中到底有没有其他智慧生命？」 「那就不知道了，科技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也是……」 两人从独孤峰和顾青山身边走过，远远的离去了。 「这是万灵蒙昧之术。」顾青山道。 「对，将文明的程度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以防止他们知道真相。」独孤峰道。 「这就是原虚上的秘密？」顾青山问。 「不，这是我早就探知的秘密，而这块原虚上还有多重相位禁锢之锁——」 独孤峰手印再次变换。 只见整个世界离开了两人，重新化一扇光幕。 在光幕的外面，一层充满了强大法力的屏障随之产生，保护着整个世界，也将世界隔绝了起来。 「我从未掌握过的邪术……是这个多重相位禁锢之锁，现在看来它可以让各个世界产生强大的屏障，其中的众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跑到别的世界去。」 独孤峰继续摆动手印。 随着他的动作，四周出现了一扇扇光幕，其中显现出完全不同的世界模样，有的变成了魔法侧世界，有的变成蛮荒侧世界，还有武道、心灵、原始等各种各样的世界。 所有世界迅速集结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不断扩张的魔方。 「相位魔方——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高层次的邪术——它让一切世界开始产生多重变化，将基础的三个术连成一系列的形态，可以演化出万千世界，再以屏障阻止实力不够的人在世界与世界之间旅行——」 独孤峰说到这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一切无声。 在他四周，数不清的光幕悬浮在半空，显现出各个世界之中文明发展的迹象。 这一幕是如此诡谲奇异，仿佛将永恆的存在于虚空之中。 顾青山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答案简直唿之欲出，然而顾青山与独孤峰都是默不作声，仿佛不愿承认那个答案，又或是心存了一丝侥倖，希望自己的认知被对方所打破。 直到过了很久，顾青山才开口道：「这么说来……我们的看法应该是一致的。」 「是的。」独孤峰苦涩的道。 尘埃落定。 真相已经被确认。 即便是顾青山，这一刻心中也是一片冰冷。 下一瞬—— 独孤峰身上勐然暴涨起强大无匹的气势，仿佛从前的力量再次觉醒。 顾青山看了一眼，说道：「未来的我已经唤醒了你的力量……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独孤峰颓然道：「如果真相是这样，那么我们就算再强，又有什么意义？」 顾青山默了半晌。 ——原来一切众生与世界，皆为邪魔所造。 在无尽的时光之中，不管众生怎么努力，不管纪元过去了多少个，众生从不曾战胜邪魔！ 原来如此！！！ 「但是……这很奇怪。」顾青山道。 「奇怪在哪儿？」独孤峰问。 「邪魔明明创造了亿万世界，无数纪元，为什么又要让末日毁灭它们？」顾青山思索道。 第1308页 「唯有找到末日的真相，我们才会知道这其中的答案。」独孤峰道。 「……没错，你说的有道理。」顾青山一边思索，一边颔首道。 轰隆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 顾青山的思路被打断，忍不住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独孤峰闭目片刻，开口道：「有人在把原初世界和修行世界相融合——这是你的主意？」 「是的，能让大家变强一点，那就变强一点。」 顾青山说完，又无奈的苦笑一声。 变强又有什么意义？ 「一切都是邪魔的手段，甚至连所有众生都是邪魔所造，怎么可能打得赢？」他嘆息道。 独孤峰沉吟道：「你的话也并不准确。」 「哦？」顾青山道。 「譬如众生，本身无比脆弱，但却可以造出无比强大的兵器，这是因果法则中的孕育法——既然邪魔孕育了众生，那么众生也有可能比邪魔更强。」独孤峰道。 「有道理，看来我们要出去应战了。」顾青山道。 「等等。」 独孤峰上前一步，正色道：「现在地、水、火、风的使徒已经全部觉醒，而我手握一些邪魔之术，可以躲在暗中策应大家，战局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问题，所以你就不要上了。」 「也是，这个身为众生的我，实力其实是最弱的。」顾青山同意道。 独孤峰将手按在他肩膀上，沉声道：「顾青山，你是混沌的使徒，又身怀混沌战神界面，你的身世更是一个迷——以你的身份，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 顾青山道：「你是说——」 「去找到末日的终极秘密，唯有找到它，我们才知道为什么邪魔创造了众生和诸界，却要用末日来毁灭这一切。」独孤峰道。 顾青想了想，说道：「那战局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我会在暗中用各种术法帮助所有人。」独孤峰道。 他挥了挥手，说：「我送你回去。」 霎时间，四周景象一变。 顾青山回到了地下湖旁的高台上，取代了之前那个顾青山。 高台四周，什么人也没有。 那地下湖之中，也没有基因改造的怪物。 张英豪站在栏杆前，一脸的茫然。 「怎么了？」顾青山问。 「刚才人声鼎沸，那基因巨兽正要吃那个人——突然间，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张英豪道。 顾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什么奇怪的，那只是一个平行世界的重影，实际上，真正的这个时刻上，各种末日都来过了一遍，那些人不会再有心思在这里赌博。」 「也就是说，一开始我们就进入了一重平行世界？」张英豪不能置信的道。 「对。」 顾青山想了想，补充道：「当你说其他世界是平行世界的时候……其他世界也把我们当成是平行世界。」 「嗯……你这么说倒有几分哲学的味道了。」张英豪道。 两人一路走回电梯前，按了电梯，回到地面。 从灰尘丛生、毫无人迹的赌场中走出来，张英豪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扇大门。 门上的钟消失了。 「我们走。」顾青山低声道。 他穿过街道，进入咖啡馆，在绯影的身边坐下来。 「见到水之使徒了？」绯影问。 「是的。」顾青山道。 「太好了，具体情况如何？他解读出那块原虚里的邪术了吗？」绯影雀跃道。 顾青山沉吟道：「……四周有人窥探没有。」 「没有。」绯影看了看手上的命运之丝，说道。 「也对。」顾青山莫名的说了句。 「你们找到真相了么？」绯影问。 顾青山神情一收，看着她，肃然道： 「飞月……如果我告诉你，一切众生和世界都只是虚幻，你会怎么想？」 绯影露出匪夷所思之色，忍不住低唿道：「啊？虚幻！你是说，我们所有人都是不存在的？」 顾青山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静静的看着绯影。 绯影神情不断变化，最终说道：「我实在不敢相信——但认真来说，虚空之中原本是什么都没有的，因此才被称之为虚空——这句话是当年虚空城中最古老的一本书籍里的开篇语。」 「所以这亿万世界与无数众生，真的是后来才存在的。」顾青山道。 绯影蹙眉道：「但……」 「但太难以让人接受？」顾青山问。 绯影默然。 顾青山静了数息，摇摇头，继续道：「末日的真相确实很重要，但……我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如果不解决这个疑问，我也难以接受这个真相，更没有心思去找末日的真相。」 话说到这里，他思虑已定，便慢慢站起身。 「走了，飞月。」 「去哪儿？」 「暂时不能说，但我保证是比对抗邪魔更重要的事。」 第一百零九章 门与世界 顾青山把张英豪留在了咖啡馆，自己带着绯影，再一次来到了赌场门口。 绯影望向赌场，只见里面一片黑漆漆，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末日频繁爆发，毁灭了不少地方，人类的生存都成了大问题，赌场一类的地方早就歇业了。 第1309页 「青山，你想做什么？」绯影问。 「论证一些想法。」顾青山道。 他抽出长剑，朝着赌场方向轻轻一挥—— 层层无形的波浪从长剑上荡漾开来，朝着四面八方不断扩散。 异变陡生—— 「这是什么！」绯影忍不住失声道。 「我的这柄剑恢復了某种威能，可以让我们看到平行世界的存在。」顾青山道。 奇诡剑术，万界！ 「此剑乃诸界门匙，可斩开虚空，穿越无数平行世界。」 只见两人的前方，重重叠叠的世界光影随之显现。 这些平行世界具现成一扇扇门，从天空一直排列到大地上，大地又裂开深深的缝隙，显露出地渊深处密密麻麻的门。 无尽的门。 无尽的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是以门的形式存在吗？」绯影好奇道。 「当年天地双剑分离之时，必须以八种因果的力量，专门制造八个不同的构件，以帮助释放天地双剑的力量，才可以开启诸界间的通道——此剑合二为一之后，威能才算完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门。」顾青山解释道。 「原来如此。」绯影点点头。 顾青山抬起另一只手，说：「飞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合起来，应该可以从这些平行世界之中，找到最初世界的线索。」 绯影一怔，不解道：「我们的世界，不就是真正的世界吗？」 顾青山笑道：「刚才我跟你说过，其他平行世界在看我们的时候，也觉得我们是平行世界，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世界——很可能我们也是虚幻的存在，是平行世界之术的一部分。」 绯影有些明白了，说：「原来如此，所以你想先确认我们是什么，然后找到那个最根本的世界？」 「对，就算平行世界再怎么多，它总有一个起始的世界，总有一个来源——那便是真实的根本世界——我们要先找到它。」顾青山道。 绯影将自己的手和顾青山的手贴合在一起。 一息。 两息。 三息。 时间不断流逝。 没有黑色丝线出现，也没有任何预示性的异象。 「看来，那个最根本的世界并不在这些门中。」顾青山若有所思道。 「既然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难道是邪魔们所掌握的另一些平行世界？」绯影也思索道。 顾青山默了半晌，目光投往那些门。 门…… 门—— 门！ 顾青山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电光。 「飞月，选一扇门，我们进去看看情况。」他开口道。 「选门？有什么要求吗？」绯影问。 「你做主。」顾青山道。 绯影默了几息。 但见一根黑色的命运之丝从她和顾青山缠绕的手臂上诞生，在虚空转了几周，径直朝天空中投射而去。 「我给命运之丝定的目标是『对我们当前状况有启发的平行世界』。」绯影道。 「很好。」顾青山道。 两人轻轻跃起，跟着那黑色丝线所指引的方向，迅速飞到天穹深处。 黑色丝线缠绕在一扇门的把手上。 顾青山上前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推—— 轰隆隆隆！ 门虽然不大，但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甚至连虚空都为之不断颤抖。 两人对望一眼，都觉得有几分诧异。 这时门彻底打开了，显现出对面一片黑暗的无尽虚空。 两人一步跨入门中，门顿时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 「是无尽虚空啊，走吧，青山，我们去看看这个平行世界之中，到底有什么启发。」绯影道。 顾青山站在原地，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飞月……」他轻唤道。 「怎么？」飞月不明所以。 「你回头看看。」顾青山道。 绯影慢慢转过头，朝两人身后望去。 寂寥的黑暗中，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屹立在两人背后，岿然不动。 它是如此深不可测，如此巨大无边，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威严之意。 「世界之门……这是世界之门啊……」 绯影脸色彻底变了，失声说道。 顾青山一言不发，心中默默的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如果说—— 世界之门便是平行世界之门，那么最早跟世界之门有关的情报是什么？ 是……等待者。 等待者们的逃亡，其实是从一个毁灭的平行世界逃亡到另一个尚未毁灭的平行世界。 然后…… 他们模仿序列，创造了秩序与混乱，甚至还想开创纪元。 照这样推算下去，等待者只是平行世界的众生——归根结底，他们是邪魔的术，充当着邪魔的眼目，身为邪魔所支配而不自知。 而且—— 诸界之中，又有谁不是如此？ 顾青山越想越觉得心中冒出阵阵凉意。 「走，飞月，我们去看看这个平行世界都有什么。」 「好。」 两人身形一展，朝虚空深处飞去。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周除了虚空之外，别无它物。 两人暂时停在半空。 顾青山定了定神，说道：「飞月，你这根命运丝线对我们果然有很大启发，能不能再多找几个这样的世界？」 第1310页 绯影摇头道：「最有启发的只有一根丝线，也即是说，当前这个平行世界，其实是对我们启发最深的。」 「也罢……确实不能太贪心，看来我们得继续去其他平行世界看看。」顾青山无奈道。 「也许我们可以设置一些其他的条件，也能得到情报。」绯影道。 顾青山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抱歉，顾青山。」 这是独孤峰的声音。 顾青山急声道：「你在哪儿？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独孤峰的声音却愈发沉重：「来不及了！邪魔正在勐攻修行世界，我现在必须把平行世界之术收回，然后投放在修行世界里，以阻挡邪魔的侵蚀——」 话音未落，只见四周所有光影为之一收。 霎时间，整个世界连同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全部化作虚幻的景象，一闪便再也无法看见。 顾青山回过神来，只见自己和绯影站在赌场的门口。 再也没有那么多通往平行世界的门。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场梦。 顾青山心念电闪，忽然喝道：「苏安！」 「我在，阁下。」 顾苏安的意念从他脑海中响起。 「原初世界已经跟修行世界融合了？」顾青山问。 「已经完成了融合。」顾苏安道。 「战况如何？」顾青山问。 「非常胶着，那些来自悬空世界的修行者们，全都加载了魔王之序，可以召唤出邪魔作战，联军节节败退——不过天空中似乎出现了一些平行的空间，暂时拖延了些时间。」顾苏安道。 「原来如此。」顾青山略放下心。 绯影看着他道：「怎么办？现在没办法探索平行世界了。」 「嗯……先想想办法。」 顾青山说完，抓住她的手，带着她朝咖啡馆的方向走去。 「哎？」绯影有些意外。 眼下并不用发动命运技，可顾青山还是牵着自己。 难道…… 少女正想着，已经被顾青山领进了咖啡馆。 张英豪正在抽着一根雪茄，看到两人进来，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忍不住吹声口哨。 绯影的脸有些红，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跟顾青山一起坐下来。 「情况如何？」张英豪问。 「没有好消息，但我们需要非常多的人手。」顾青山道。 「是为了战争做准备？」张英豪问。 「不，为了保护她。」顾青山望向绯影。 「她？她不是很厉害么？」张英豪意外道。 「比她厉害的人太多了，我现在才意识到，她是我们的情报之源，毕竟在虚空之中能同时掌握时空与命运两种能力的人，到目前为止，我只认识她。」顾青山肃然道。 他低声道：「苏安，调集一切力量来保护绯影。」 「是，我立刻安排。」顾苏安应声道。 绯影茫然看着顾青山，犹豫道：「我其实很会逃跑，时空和命运都站在我这一边，所以你不必动这么大的干戈来保护我。」 「不，你并不知道你有多重要。」顾青山摇摇头。 ——你已经揭开了秘密的一角。 顾青山在心中默道。 绯影所指的那个平行世界之中，最有启发的不止是那扇青铜大门。 还有…… 无尽的虚空。 顾青山其实已经回过味来。 此刻，飞月正不自知的带着自己，缓缓接近那个惊人的秘密。 ——那个最初世界的秘密！ 她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第一百一十章 虚空原本之界！ 「你找我？我这会儿正带着大家反击，不能逗留太久。」 谢霜颜道。 她穿着一袭战甲，双手各握一把卡牌，眼中的杀欲尚未褪去，浑身杀气腾腾。 刚才她正在战场上，配合着洪荒圣人们，与那些加载了魔王序列的邪魔杀得难解难分。 ——秦小楼和她相互照应，在惊心动魄的战斗中重重挫败了邪魔们的攻击。 然后就被顾苏安找了回来。 「是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顾青山道。 「说吧。」谢霜颜道。 「你们四圣纪元……各自形成的魂器，究竟是谁放置在虚空世界里的？」顾青山问。 「它们是纪元所诞生的『灵』，纪元毁灭之后具现为器，并非我们所能掌控。」谢霜颜道。 「灵？魂器也有灵？」顾青山挑眉道。 「对，它们是纪元的核心源泉，是完全独立自由的，谁都管不了它们。」谢霜颜道。 「明白了，你去战斗吧。」顾青山道。 谢霜颜转身要走，又顿住，朝他道：「你不去战场上看看？我记得你调兵遣将的本领还不错。」 顾青山屏住唿吸。 看得出来，他心动了。 「恩？我记得你可从来不拒战斗的，怎么犹豫起来了？」谢霜颜诧异道。 别人也许不清楚顾青山的实力，以为他仅仅是一名低阶修士。 但谢霜颜身为纪元的使徒，却知道他身上汇聚了四圣魂器，真正想参与战斗，也绝不会逊于旁人。 「算了，我这里有另一个战场。」顾青山冷静的道。 第1311页 谢霜颜点点头，身形一闪，迅速远去不见。 顾青山在原地站了半晌。 他似乎在深深的思考着什么。 时间缓缓过去。 一个小型飞梭悄然落下来，停在他面前。 舱门打开，只见两个无人机甲扛着一口机器箱子，将之摆到顾青山面前。 顾苏安的声音响起：「阁下，鑑于当前形势，您的进化可能已经来不及，所以我调动当前所有资源，完成了这件兵器。」 箱子自动打开。 只见里面躺着一架乌黑光亮的老式左轮手枪。 「你用了什么技术？」 顾青山看着手枪，问道。 「迁跃、壁障破除、世界压制解除、破魔、破能、特质填充。」顾苏安道。 「什么是特质填充？」顾青山问。 「这柄枪没有子弹，它是以使用者的特殊力量为原材料，自动汲取、具现、填装为子弹。」顾苏安道。 顾青山拿起手枪，思索道：「我如果要用剑芒斩杀敌人，又何必将它填充为子弹？」 「——所以更适合这把枪的人是你。」 他将手枪递给绯影。 绯影也不拒绝，拿过手枪，开口道：「这算是你给我的保护？」 「保护之一。」顾青山道。 绯影举起枪，瞄准街道对面赌场墙上的漂亮灯盏。 灯盏突然爆裂开来。 下一瞬。 绯影才勾动扳机。 顾青山抱着双臂道：「你这是——」 「时空子弹，先跳跃到命中的时刻，然后才是我扣动扳机的时刻。」绯影道。 「从逻辑上来讲，这就是真正的必中……已经算得上因果律了。」顾青山道。 下一瞬。 啪啪啪啪啪—— 街道两边的路灯纷纷碎裂。 绯影把左轮手枪别在腰间，满意的道：「我这一世才刚活十几岁，力量还太稚嫩，不过有了这枪，便有了更多的自保之力，多谢了。」 「不客气，我们该动身了。」顾青山道。 「去哪里？」绯影问。 「秘密。」 顾青山说着，背后忽然亮起四道长长的光焰，如同战旗一般挥舞不定。 其中一道光焰落在他手上。 他握着光焰，朝虚空中轻轻一捅—— 只见一扇光门随之打开。 「走。」 顾青山带着绯影走了进去。 …… 九亿层世界。 争霸区。 阿布鲁息。 原初世界战火纷飞，这里却依然很平静。 ——这是一个着名的度假胜地。 顾青山带着绯影出现。 两人站在一座喷泉前，望向风景秀丽的钻石湖泊。 顾青山背后的四道光焰愈发炽盛。 风青色的光芒缭绕不休，空间在他身周扭曲，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也没有人上来问他们一句。 「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绯影问。 「只是暂时离开原初世界，随便找一个落脚点，然后我有点事要弄清楚。」顾青山道。 他伸出手。 绯影会意，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你现在倒挺依赖命运的力量——我记得你曾经常与命运对抗？」绯影打趣儿道。 「自从幕的事情之后，我也有一些反思，跟一部分命运有了和解。」顾青山道。 「另一部分呢？」 「干掉它。」 「好吧，我们要用命运的力量找什么？」她问。 「四魂器融合了，但我知道它们的灵一直都在，我们现在要找到四魂器的灵。」他说。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顿时有四根黑色丝线飞射出来，落在顾青山背后的那四道光焰上。 在光焰上方，无形的存在渐渐显现。 地神钱币。 海底之书。 焰灵坠饰。 风之匙。 它们再次显现出形体，好奇的触碰着那些围绕它们来回飞舞的黑色丝线。 原来它们一直都在这里！ 顾青山开口道：「我想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才愿意跟混沌的序列融为一体的。」 四件魂器不出声。 它们用思维的方式，跟顾青山交流着。 顾青山沉吟少许，开口道： 「是的，我记得你们四位所保守的那个秘密——关于混沌战神，这么说，你们其实是跟混沌站在一条线上的？」 虚空一阵沉默。 顾青山又道：「既然站在一条战线上，为什么当初还会被末日所毁灭？」 「……是邪魔？」 四魂器齐齐点了点，表示正是如此。 「那我知道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幕的发现是否可靠？」 地神钱币、海底之书、焰灵坠饰一起望向风之匙。 风之匙犹豫了下，点了点匙柄。 顾青山露出笑容道：「多谢各位，还请与我继续并肩战斗，我们一定能战胜邪魔。」 四圣魂器齐齐消隐。 顾青山松开手，再次引动光焰，朝虚空中轻轻一捅。 一扇光门打开，显现出对面的景象。 「对面是哪儿？」 绯影问。 「永恆深渊，记住我们动作要快，一过去立刻开门走。」顾青山道。 第1312页 这个时间点上，幕还未与自己见面。 「好的。」绯影点头道。 顾青山定了定神，带着绯影走进光门。 …… 永恆深渊。 中心。 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屹立在这里，仿佛历尽了无穷的岁月与沧桑。 忽然。 一扇光门出现在青铜门前。 两道人影走出来，径直推开了青铜门。 轰隆隆—— 门刚开一条缝，那两道人影立刻遁入其中。 紧接着，门轰然关上。 动静尚未消失，四周忽然出现了三头深渊怪物。 「刚才……是什么？」一头怪物问道。 「不清楚，它们竟然能毫不畏惧这里的各种空间重叠，也不畏惧命运的侵蚀……」另一头怪物道。 「不行，我追上去查个究竟，你们去汇报情况。」又一头怪物道。 它们刚要动身—— 下一瞬，却见它们的头全部爆开，尸体倒在了地上。 …… 顾青山和绯影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青铜巨门。 门没有动静。 绯影举起左轮手枪，扣了几下扳机。 「你出手了？」顾青山问。 「命运察觉了几个窥探者，我要提前避免麻烦，也是为了隐匿行踪。」绯影威严的看了他一眼。 ——上一世，她可是虚空城主飞月，面对任何情况绝没有手下留情的时候。 绯影收回左轮手枪，打量四周道：「看来这里是一个已经被彻底毁灭的时空。」 「何以见得？」顾青山问。 绯影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拨—— 虚空朝两边退开，显现出时光长河的景象。 只见整条长河寂然不动，宛如死水。 「只有一切毁灭之后，时空才会呈现这样的景象——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因果与变化出现。」绯影道。 「来。」顾青山伸出手。 绯影再次握住他的手。 顾青山深吸口气，道：「告诉我们，这里是否是虚空的原本世界？」 两人的手上，没有任何动静。 绯影道：「看来这里只是一处平行时空。」 顾青山点头道：「那就对了。」 绯影道：「我们是否要穿越这一处时空，继续去其他平行世界找寻那个根本世界？」 「不用，我们找到了。」顾青山道。 绯影吃惊的望向他。 顾青山点头道：「是的，这里是平行世界……所有的平行世界都会遭受末日的侵蚀，当年等待者们便是从这里逃往了我们的世界。」 「那——我们的那一处世界就是虚空原本的世界？」绯影问。 「也不是。」顾青山道。 这下绯影更是一头雾水，开口道：「虚空根本的世界究竟在哪里？」 顾青山露出回忆之色。 「——我用最后的力量，从所有不确定的未来之中，找寻到了一个必然的果。」 当自己重铸风之匙，幕在那个秘密中这样说。 「如果能找到通行之匙，就得赶在六道争雄开始之前，离开这处世界之门！」 「别耽搁，尽快！」 「那个真正的秘密，就藏在这处世界之门的最深处。」 「它是另一扇世界之门。」 「是的，虚空之中有无数的世界之门，而我之所以注意到这扇门，是因为它的守护者过于强大。」 「连我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无数年来，这扇门被施展了特殊的力量，没有任何人能靠近这扇门，甚至连注意它都做不到。」 「而我是极其特殊的末日，所以才可以在万千虚空世界之中，发现这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我查证了许久，最终确定它完全符合那个惊人的秘密——」 「它就是虚空之中最为罕见的那种世界之门，如果有人能打开它，将会在门外发现……」 「一个没有末日的未来，和从未见过的世界。」 是的。 当六道轮迴坠入那扇门之后，便看到了一个没有末日、没有众生、没有邪魔存在的虚空世界。 这一点，与所有的平行世界都不同。 但没有人顾得上去探索这个世界。 因为六道争雄开始了！ 当时师尊曾把自己丢出六道轮迴，让自己去探索虚空世界，但自己又杀了回去。 现在看来，师尊的作为除了保护自己之外，还有另一层深意。 ——如果是真正的虚空根本世界，绝对值得去探索。 顾青山目光勐然变得凌厉。 「倒是……真的没顾上去探索那个虚空世界。」 再回头细细一想，通往虚空原本世界的门，便在永恆深渊之底，由「天帝」看守—— 或者说，由邪魔监视、掌握、镇守。 而解开这个秘密的，乃是混沌使徒的封印—— 幕。 此刻，这个秘密已经彻底呈现在自己眼前。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降临！ 「你怎么了？」绯影小心的问道。 ——顾青山的脸色很难看，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问题。 「真实的根本世界，或者说那个与所有平行世界都不同的世界，正是永恆深渊之底那扇门所通往的世界。」顾青山道。 第1313页 绯影有些明白了。 「这确实……很难啊。」她嘆息道。 在这个时间点上，洪荒圣人消隐，纪元使徒避世，六道轮迴未开，从实力上来讲，就连幕也坦诚深渊之底有着「恐怖的、不可战胜的怪物」，他不是对手。 根本没有人可以通过那扇门。 「实在不行，你捏碎两界石，再次融合成一个人，这样的话，你的实力就全找回来了。」绯影道。 顾青山思忖了数息，摇头道：「不行，未来的我一定也有必须要做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绯影默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办法通过那扇门了。 顾青山来回一阵思索，忽然开口道：「飞月……你知道圣界的事吗？」 「听说是生死河世界体系的上层……但太过神秘，从来没有人能查探一二。」绯影道。 她看着顾青山的神情，忍不住道：「你想召唤圣界的存在？但你不捏碎两界石，就无法找回那些失去了的召唤类力量，也就无法召唤它们。」 顾青山忽然回想起来一事。 当初自己通过了万界神俯视者的考验，得到了它的奖励—— 一个秘密： 「……你所在的那处世界之门，其实隐藏着无比独特的东西，无数的末日和倖存者都在找它们……就连尘封世界也在找它们，可惜它们都处于封印状态，没有人找到它们，更没有人能让它们解除封印，让它们融合起来，发挥真正的力量，去完成那一件不得了的事。」 这是万界俯视者的原话，说的是四圣魂器。 也就是说—— 万界俯视者也知道混沌战神的事！ 顾青山嘆了口气，说道：「没办法，现在越来越多的秘密涌现，但我始终不清楚圣界是什么，这对于我们最终的决战，其实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所以就算是为了弄清楚这一点，我们也要找到圣界！」 他心意已定，遂抬起一只手道：「我确实失去了所有的能力……但也掌握了一些新东西。」 「什么？」绯影问。 顾青山将手轻轻扶在另一只手上，双手一起按在虚空之中。 ——干元唤灵，发动！ 「你施展了暗系神通：干元唤灵。」 「依凭某些事物，找寻它与众生万物的联繫，唿唤那些曾与之接触过的灵，立刻让其出现在你面前。」 「——让一切再续前缘。」 一行新的提示符冒出来： 「你的依凭之物为你自己。」 「你指定的联繫之灵为圣界·万界俯视者。」 「它已经感应到了这股来自过去时代的纪元神通，即将显现而来。」 「五，」 「四，」 「三，」 「二，」 「一！」 轰—— 整个破碎的虚空世界变成一片深红色。 一根通天彻地的血色巨柱随之显现，依稀可见巨柱之中有一道不断变换的诡异之影。 那道诡异的影子变换了数次，最终凝住不动，朝顾青山望来。 「顾青山，你在唿唤我？」 万界俯视者问道。 「是的，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顾青山道。 「什么事？」 「在这个时刻，我无法穿过永恆深渊之底的那扇门，我想请你帮帮忙，看能不能送我过去。」 万界俯视者沉默数息，渐渐笑了起来。 它的笑声震动整个虚空。 顾青山等它笑完，才说道：「阁下，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好笑的事。」 「当然好笑，顾青山。」万界俯视者瓮声道。 「可是为什么呢？」顾青山坚持问道。 万界俯视者略一犹豫，沉声道：「我们说，如果双方都了解一个秘密，那么他们对于秘密的谈论，其实是不需要有禁忌的。」 它的声音在寂寥的虚空中不断传递开来。 无穷的符文如星海一般显现，化作天然的屏障，将顾青山和绯影裹住。 「一点保密的小手段——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交谈了。」万界俯视者道。 「有什么秘密，是阁下与我都知晓的？」顾青山问。 「虚幻——众生的虚幻。」万界俯视者道。 顾青山立刻道：「你也知道众生与万界只是邪魔的术？」 「一切虚幻，皆为邪魔造，它们主宰着你们的命运……所以这场争斗本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你们必败无疑。」万界俯视者道。 顾青山一时没说话。 他感觉有人抓紧了自己的手，回头望去，只见绯影站在自己身侧，脸色苍白，神情悲伤。 顾青山拍了拍绯影的手，再次开口道：「阁下，我却不这么认为。」 「哦？为何？」万界俯视者问。 「六道轮迴。」顾青山吐出四个字。 万界俯视者仿佛来了兴趣，低声道：「说下去。」 顾青山道：「六道轮迴来自洪荒世界，而洪荒世界来自混沌，混沌与邪魔之间是彼此敌对的关系，所以，纵使众生虚幻，但只要在六道轮迴之中轮转过一世，便成了六道众生，脱离了邪魔的虚幻之术。」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继续道： 「所以邪魔才要彻底毁灭六道轮迴，从此成为正纪元，这样的话，它们就彻底击败了混沌，甚至掌控了混沌，再也没有什么是它们的对手。」 第1314页 那深红色的巨柱之中，万界俯视者的声音有了一些变化。 「邪魔手中早已掌控了最初的末日……任何一个纪元都不是邪魔的对手，它们在过去已经战胜了洪荒，接下来的六道轮迴更不是它们的对手……因此，众生的结局依然已经註定。」 顾青山道：「但若我们经歷了六道轮迴的洗礼，重铸洪荒时代，再与邪魔战一次呢？」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消失了。 许久。 巨柱中传来了万界俯视者的低语： 「圣界原本是不能插手任何事的，这是铁律，即便是我也不能违背……可是……」 「可是什么？」顾青山轻声道。 万界俯视者嘆口气，说道：「可是谁都没想到，你们把生河、死河融入了六道轮迴之中，而生死河是圣界之轮，于是你们的成败跟圣界有了一丝关系……」 虚空中，无穷的血红之色不断涌动。 密密麻麻的骸骨从血色之中显现，遍布一切视线所及之处。 它们仿佛拥有了灵魂，纷纷在虚空之中抖动身体，作出奇异的动作，仿佛在唿唤什么。 顾青山眼前的虚空之中，忽然浮现几行小字： 「注意。」 「相位世界：生死河之源，即将到来。」 「此是世界体系：生死河的上端世界——」 「亦可称之为：血海世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寻剑！ 「飞月。」 「嗯？」 「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 「多谢你。」 绯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无法言喻的阴影紧紧箍住了脖子，深深压在双肩上，几乎让她为之窒息。 圣界的真正秘密，乃至根本虚空的秘密，都不是现在的她所能探查的。 ——想知道秘密，就要付出相同代价，又或具备相应的身份。 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虚空准则。 顾青山是万界俯视者的契约者，又是生死河中的死神，得到了生河之主与血海之主的共同认可。 因此他才可以窥视圣界。 而自己若要做同样的事，只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灾厄。 「飞月，你去未来，找到另一个我，把这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顾青山道。 「好，那你自己保重。」绯影道。 顾青山嘆口气道：「可惜我连取回最后一柄剑的时间也没有，如果另一个我有空，让他帮我去取剑。」 「知道了，话我会带到。」绯影点点头。 须臾。 绯影走后。 顾青山沉吟半晌，开口道：「我现在要做一件事，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能帮我遮掩一二吗？」 「当然。」万界俯视者道。 星河一般的符文飞涌而至，一层层笼罩在顾青山四周，散发出奇异的波动。 …… 未来。 混沌之中。 顾青山和谢道灵停在半空。 在他们的前方，一具大如山峦的巨型尸体正徐徐化作飞灰。 「还剩几座？」谢道灵问。 她手中长鞭释放出一股无比凶厉的杀意，直到彻底毁灭了眼前的巨尸，也不曾消散分毫。 「基本都被我们摧毁了——可这似乎没什么用，墟墓中诞生的邪魔全都回到过去，融入魔王序列中了。」顾青山道。 谢道灵扭过头，望向他道：「但你的力量……」 顾青山只是站在虚空之中，浑身便散发出实质一般的黑色迷雾，实力更是不知提升了多少。 「相当奇怪。」他开口道。 「哪里奇怪？你汲取了那些巨尸所散发出来的毁灭气息，自然会变得更强，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我们又直接把巨尸毁灭，眼下整个混沌都将属于你，成为你的力量。」谢道灵说。 顾青山道：「……总觉得……」 他忽而闭上口，朝身后望去。 只见重重迷雾散开，一道无形的水流落在身前，显现出一名人鱼。 人鱼收了尾巴，化作一双赤足轻轻落下来。 「飞月！」顾青山道。 「顾青山，形势变化太快，我必须把闭环中发生的事情都跟你说一遍。」绯影道。 她看到顾青山身边的那名女子，赶紧行了一礼。 谢道灵点点头，温和的道：「不必多礼，说吧。」 绯影清了清嗓子，把众生顾青山经歷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顾青山沉思道：「另一个我……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啊，有的！他要忙于去找根本虚空，连取回最后一柄剑的时间也没有，如果你有空，让你去取剑。」绯影赶紧说道。 顾青山眉头一挑。 谢道灵已说道：「一直在你背后帮你的那个大傢伙，似乎有些问题。」 顾青山沖身后道：「海底之书？」 在他背后的上方虚空中，海底之书显化成形。 「水之纪元的使徒……确实是独孤峰么？」顾青山问道。 「确实是他。」海底之书道。 「你怎么知道？」顾青山又问。 这话把海底之书问懵了。 好一会儿，它才回答道：「我诞生于水之纪元，是纪元的真灵，在他身上切实感受到了纪元的加持……而且我这里有着水之使徒的记载……你看，是水之使徒创造了两界石，也是水之使徒发誓要深入邪魔之中一探究竟。」 第1315页 顾青山目光闪动，跟谢道灵对视了一眼。 谢道灵开口道：「水之使徒可有什么话流传于世？」 海底之书道：「没有，但使徒冥冥之中跟我有些感应，曾留下一句话。」 「是什么？」顾青山问。 「他说——『如果我失败了，那么我会忘记这次的失败，变成未来某个纪元使徒的战友，一直默默帮助他，直到他发现我的存在』。」海底之书道。 绯影点点头，说道：「独孤峰正是如此。」 她望向谢道灵和顾青山，只见两人却是一副深思之色。 谢道灵迅速收了手中长鞭，说道：「青山，你去吧，这里由我镇守，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让飞月帮忙传递给你。」 「好！真是十万火急——那这里就交给师尊了！」 顾青山伸手从背后抽出一道光焰，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捅，打开一扇门便匆匆离去了。 绯影看着这一幕，奇道：「看他的样子，怎么这么急？」 谢道灵说：「身为剑修，连取剑的时间都没有，你觉得可能吗？」 绯影一怔。 谢道灵继续道：「此事必有蹊跷，蹊跷便代表了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还有，既然另一个他提了取剑的事，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绯影嘆息道：「怎么跟打哑谜似的。」 谢道灵说：「那个顾青山肯定是想瞒着什么人，不方便直说，所以才这样行事，这恰好证明了围绕着那柄剑，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你看到顾青山匆匆就去了。」 绯影呆了呆，望向谢道灵。 「怎么？」谢道灵说。 「您是他的师尊……」 「正是，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不，没事。」 绯影悄悄的松了口气。 这两个人话都不用对一句，就知道彼此所想，实在是太给人压力了。 还好—— 还好他们是师徒。 另一边。 身为末日的顾青山手中握着一个散发着光芒的符文，在无边的时光长河中逆流而上。 一幕幕歷史的画面从他身边飞逝而过。 「现在连你也要回到过去的时代之中了？」定界神剑在他背后出声道。 「也不知道小潮音怎么样了。」山女担心的声音响起。 「你们别担心，众生的我只适合探查情报，而末日的我已经是混沌中最强的存在，去取回一柄剑应该不成问题。」顾青山道。 定界神剑听出几分话外之音，问道：「那问题是什么？」 顾青山想了几息，摇头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们得先找到潮音剑，再说其他事。」 下一幕。 他忽然顿住身形，朝某个时刻落了下去。 …… 神武世界。 一片枯死的树林之中。 空地。 顾青山化为一头钻地的甲虫，身如残影，瞬间钻入空地之中，一直朝下挖，终于挖出了一处熔岩地洞。 闷热的地下气流笼罩了整个地洞，让人宛如置身温泉。 顾青山变化为人，沿着记忆中的方位疾速狂奔，在连绵不断的岔路和洞穴之中快速前进。 几乎是瞬息的功夫。 他在地下深处的一段悬崖上停住，朝下望去。 下方却不是奔流的熔浆，而是一个干涸的湖。 湖中央，只剩碗口大小的窟窿，充沛的灵气化为阵阵白雾，从窟窿中升腾而起。 一柄剑插在窟窿中，一动不动，仿佛在沉睡。 正是潮音剑！ 顾青山笑了笑，唤道：「潮音，我来了。」 那剑仿佛惊了惊，突然爆发出嗡鸣声，沖天而起，直上悬崖，落在顾青山手中。 它抖动不休，发出激动的鸣叫声。 顾青山安抚道：「不好意思，最后才来找你……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 他抽出定界神剑，轻轻的抵在潮音剑的剑嵴上。 潮音剑吓了一跳。 山女也急忙道：「公子？怎么了？」 顾青山迟疑半晌，轻声道：「潮音……乃是四神所铸之剑，曾有许多柄，但一直默默跟在我身边，仿佛什么都忘记了的，只有我手中这一柄。」 「身为众生的我不来取这柄剑，是因为知道唯有身为末日的我，才有办法弄清楚这一切——」 「让我们来看看水之纪元的真相！」 他的目光中散发出淡淡的金芒，与此同时，定界神剑随之震鸣不休。 奥秘之主！ 照见！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血海之门 血海。 顾青山在血海之中漂浮前行。 一簇簇的暗流托着他，将他带往某个方向。 「这是去哪儿？」他问。 暮色沉沉的天空中，万界俯瞰者的声音响起： 「——去你想去的地方。」 顾青山心中一默。 自己想去的地方，是根本虚空世界。 作为血海的源头，圣界的下端世界，难道可以不用通过世界之门，就直接抵达那个虚空世界？ 顾青山想了想，开口道：「血海……为什么可以无视世界之门？或者说，无视邪魔们所创的无穷平行世界？」 万界俯视者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第1316页 接下来，一切恢復了寂静。 顾青山挑眉道：「你这是笑而不语？难道这种事也是秘密，不能跟我说？」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这才响起：「顾青山，我已经破了圣界的铁律，但也仅此而已了，再也不可为你多做什么，剩下的要看你自己，当然——你还有一位站在血海之中的战友。」 顾青山闻言朝四周血海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血海之中，一道身影悄然站在海面上。 ——血海英灵殿的殿主。 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顾青山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轻轻跃起，在血海上飞掠而过，落在对方面前。 「殿主，六道轮迴的决战已经开始，你要一起来么？」顾青山问道。 英灵殿主依然闭着眼睛，摇头道：「不行，我必须在此稳住血海，时刻观测它和生死河之间的联繫……」 「为何如此？」顾青山问。 「万一六道轮迴陨落，生死河也会随之消亡，你明白吗？」英灵殿主道。 顾青山点点头。 是的，生河与死河都融入了六道轮迴，眼下与六道轮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这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看来探查根本虚空的事，还是得我一个人去。」顾青山道。 英灵殿主一言不发，却从虚空之中取出一本血色封皮的卡书，递给顾青山。 顾青山问：「这是——」 英灵殿主道：「血海英灵套牌……就算是战斗之外的情况下，它也很可能帮上你的忙。」 顾青山接过卡书。 英灵殿主伸出手，轻轻的抚在顾青山的脸颊上。 「？」顾青山。 英灵殿主收回手，轻声道：「现在去吧，不管你怎么做，圣界都在你身后。」 「……好。」顾青山道。 脚下汹涌的血水之潮轻轻推动着他前进，很快便远离了英灵殿主。 数息后，他回头望去。 只见英灵殿主依然站在无边的血水之中，闭着双眼，面朝着他的方向一动不动。 时间流逝。 渐渐的，两人互相远离，再也看不见彼此。 顾青山收回思绪，定了定神，将手上的血海英灵卡书打开。 哗啦啦啦—— 书页不断翻动，一张张英灵卡牌飞跃而出，漂浮在书本上方的半空，朝着顾青山显现出卡牌的详细信息。 顾青山随手抽了一张卡牌，拿在手中细细望去。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名手持长弓的斥候，正将数根箭矢按在弓弦上，做出引弓射箭的动作。 「英灵卡牌：人族魔弓手。」 「使用此卡牌，可以从血海深处唤醒十二位人族魔弓手为你战斗。」 顾青山将那张卡牌放回半空，又随手抽了几张卡牌。 他很快便看过了「巨人」、「妖精」、「星灵」、「蛮人」、「雾灵」、「人类」、「飞鸟」、「龙族」、「骨妖」、「树精」、「机械生命」、「神祇」、「光灵」等各种种族的英灵卡牌。 若是以文明的类型区分这些英灵，几乎可以分出几十个侧，让人眼花缭乱。 顾青山看了一眼那些还在不断腾起的卡牌，目光略一沉。 ……就算是战斗之外的情况下，它也很可能帮上你的忙…… 顾青山将书本轻轻合住。 霎时间，所有卡牌随之消散。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 「你得到了血海英灵卡书（唯一）。」 「此书包含了近乎无限的战斗英灵，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实力唿唤它们前来助你战斗。」 顾青山忍不住沉吟道：「无限……」 这个词的意义实在太过恐怖。 有什么可以称为无限？ 他静静想了数息，再次翻开血色卡书。 立刻，一张张卡牌飘浮而出，在他头顶上显现成一片卡牌之云，笼罩了越来越宽广的范围。 顾青山目光注视着那些卡牌，一张张看过去。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似乎要从那些卡牌中挑出一张强大的英灵卡牌，作为自己的战斗助力。 当他开始挑选卡牌，他脚下的那些血海暗流便随之停住。 四周的海水恢復了平静，仿佛在静静的等待着他。 顾青山沉下心，慢慢挑选卡牌。 时间流逝。 卡牌群遮蔽了血海上方的沉沉暮霭，形成了一片散发着炽烈战意的卡牌之幕。 终于—— 某一刻，顾青山忽然伸出手，在那越来越多的卡牌之中抽出了一张。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只通体黑色的飞鸟，就连它的喙也是彻底的黑色。 飞鸟张开双翅，正欲飞翔，羽毛上沾满了浓郁的灰色雾气，显现出某种不祥之意。 它的双目冰冷，仿佛并没有任何情绪，却在某些瞬间让人察觉到深深的嘲笑之意。 顾青山心中一阵冰冷，将这张牌攥在手中，目光闪烁不休。 他又看了片刻，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朝着那一面接天连地的英灵卡牌之墙轻轻一招。 又一张卡牌被他招来。 这是一张人类卡。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戴着露指皮手套，嘴里叼着一根烟，双手各持一柄枪械，背上斜挎着一根长长的单人火箭筒。 第1317页 顾青山收了这张卡牌，再次望向天空上的卡牌之墙。 某一刻。 他再次伸手，招来一张卡牌。 ——这又是一张飞鸟族的卡牌。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只头戴王冠、双翼不断变化色彩的飞鸟。 这只鸟停留在一株布满荆棘的古树上，垂下目光，朝巨树下望去。 巨树下，堆积着无穷无尽的宝物。 顾青山收了这张卡牌，想了想，又把三张卡牌轻轻抛起。 他注视着三张卡牌，一直等到三张牌都飞回英灵卡牌之墙，这才轻轻合上血海英灵之书。 脚下的血海暗流再次开始涌动。 这一次，血潮并未托着他继续前行，而是带着他朝血海深处潜行下去。 四周的血水自动分开，没有丝毫落在顾青山身上。 他乘着潮水疾速飞落而下。 一直朝下—— 歷经漫长的时间，终于抵达血海之底。 「这……不是开玩笑的吧。」顾青山嘆了口气道。 他望向下方。 只见一扇血色巨门横戈在血海之底，不时放出阵阵血色雾气。 巨门上雕刻着数不清的灵—— 顾青山只是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它们都是灵。 那些灵形态各异，神情满是严肃与警惕，仿佛正面临着某种灭顶之灾。 这扇巨门绝不比那些青铜门小，甚至仔细比较起来，血色巨门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庄严与肃穆之意。 仅仅是注视着这扇门，就能感受到它仿佛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或是使命。 万界俯视者的声音响起： 「顾青山，如果你要越过永恆深渊之底，抵达那个没有末日、众生、邪魔的根本虚空，那就穿过这扇门吧。」 「好。」顾青山道。 他落下在那扇门上，伸手从背后引动四道光焰。 其中一道光焰的力量落在他手上。 他用力一推—— 轰隆隆隆！ 门被推开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三扇门 定界神剑上冒出重重光影，显现出过去时代的一幕。 独孤峰举着一柄长剑，不断将各种奥秘符文打入剑嵴，口中说道：「身为水之纪元的使徒，我本当与未来之人并肩作战，但如今我已发现了另一个秘密……我得想办法投靠邪魔，看看能不能变成它们之中的一员，从而洞悉它们的弱点。」 「这柄剑——」 「就替我留在时代之中，直到未来，与那人并肩作战吧。」 他收了手中的奥秘之术，将长剑举起来。 ——正是潮音剑！ 顾青山默默看着光影画面，松口气道：「看来独孤峰没有问题。」 如果独孤峰没有问题，那么巨大尸体也没有问题。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一道满是笑意的声音： 「我当然没有问题，但你的问题来了。」 顾青山转身望去，只见独孤峰站在不远处，正望着自己。 「怎么了？」顾青山问。 「邪魔们化作魔王之序的召唤物，已经全力突入到我们的防线之中，我们伤亡惨重。」独孤峰道。 「所以呢？」顾青山道。 「你汲取了所有混沌的力量，又兼具过去四纪元的圣力，可谓是整个虚空之中至强的存在了，如果你跟我一起上也无法战胜邪魔……那我们干脆直接认输算了。」独孤峰道。 「你要跟我一起上？你还具备多少实力？」顾青山问。 独孤峰站在原地，浑身轻轻一震。 只见他那身黑色战甲化作一块块细微的鳞片，轰然散开，重新组合成一件完全的全身甲，将他彻底笼罩住。 独孤峰将一片黑色面甲扣在脸上，翁声道：「在它们抓住另一个我之前，我就已把力量全都输送至了这具身躯之中。」 顾青山问：「这么说，你是全盛状态？」 独孤峰道：「对。」 「终于到了决战的这一刻。」顾青山嘆息一声，随意活动了下。 玄天衣从虚空显现，飞快的套在他身上，紧接着，真古魔王甲随之出现，将他全身护住。 「你有邪魔的力量，而我有混沌与四圣纪元的力量，再加上其他使徒与圣人们，我们彼此配合，一定能战胜邪魔。」顾青山道。 独孤峰点点头。 两人身形一闪，离开了神武世界。 …… 虚无之中，空间近乎无尽。 时间的概念在这里几乎不復存在—— 顾青山站在一无所有的黑暗中，朝四周望去。 他隐约察觉到，唯有自己身上还依附着基本的时间法则。 仿佛在此地，时间也没有什么意义。 正想着，却见两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在虚空之中： 「注意。」 「在当前时间流之中，你已经抵达了根本虚空世界。」 顾青山略一思忖，伸手从背后的四道光焰之中引了一道，缠绕在手上，朝虚空用力一捅。 一扇光门打开。 他跨步走进去，瞬间抵达了一扇接天连地的青铜门前。 他将手轻轻按在青铜门上。 瞬息之间，又见一行行提示符浮现： 「说明：此门通往永恆深渊之底。」 第1318页 顾青山收回手，提示符便很快随之消失。 没错。 未来的某一刻，六道争雄之际，整个六道轮迴便是冲破了这扇门，抵达了自己眼下所处的根本虚空之中。 自己为了突破这扇门，动用了混沌战神的全部力量，甚至还用上了另一个闭环，这才追了上来。 顾青山驻足沉思。 ——为什么六道轮迴要冲进这扇门？为什么邪魔又要控制这扇门？ 当年幕曾想下来看看，但因为忌惮众多魔物，一直没能抵达这里。 现在看来，这扇门里的虚空才是真正的根本虚空之界。 而青铜门内则是无尽的平行世界…… 以及无尽的、完全相同的众生。 就像那个魔方。 ——但是，似乎也有着唯一的东西。 地、水、火、风。 四圣柱。 它们是过去纪元具现的魂器。 顾青山心中忽然浮现出那句话—— 「在虚空之中，四正神是最强的。」 他沉默少许，转身朝虚无之中飞去，口中说道：「飞月不在，我想请你帮忙看一眼，这个根本虚无世界之中，是否还有什么异样之处？」 在他背后的四道光焰之中，一道光焰凝聚成海底之书的虚影，出声道：「你需要同时发动我与风之匙的力量——以我引路，以风穿过无穷空间，才可以抵达那里。」 「好。」 顾青山说着，心意一动。 只见风青色的力量再次缠绕在他手中，被引着朝虚空之中轻轻一捅。 另一扇光门打开。 顾青山一步走进去，只见四周依然皆是虚空。 唯有脚下，出现了与预期完全不同的动向。 他漂浮在半空，低头俯瞰。 下方是一扇看不到边际的巨门，不知通往何处。 「相当奇怪，这里明明已经是根本虚空世界了，为什么还有一扇向下的门？」顾青山问道。 海底之书道：「我只能通过虚空法则感应到这里有一扇门，但它通往何处，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来，根本虚空世界之中，一共有三扇门。」顾青山道。 「对。」海底之书道。 「血海在顶上，虚空与邪魔所创的一切在中间……那么在这之下，会是什么？」 顾青山念叨着，伸手按在巨门上。 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显现： 「未知之门。」 「此门开启之际，一切法则将会彻底失灵。」 「此外，你无法通过此门。」 顾青山收回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根本没有情报。 这扇门就这样横戈在虚空之底，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办法探知关于它的秘密。 那么，只能从其他地方推断—— 虚空之中没有众生与万物，只有三扇门。 一扇门在虚空之顶，通往血海世界； 一扇门在虚空之底，无边无际，不知通往何方； 虚空之中还有一扇青铜巨门，乃是邪魔所创，里面通往无尽的平行世界，也通往无尽的平行世界之门。 这样想着，顾青山便对根本虚空世界有了大致的概念。 但还是不知这虚空之底的门，究竟是什么。 他想了想，重新取出那本血色卡书。 血海在上，孕育了无数英灵卡牌，那么这些卡牌跟血海与虚空之下的巨门是否有什么联繫？ 一张卡牌被顾青山抽出来。 这是之前那三张卡牌中的一张—— 顾青山将之抛出去，卡牌瞬间便化作了一阵雾气。 一名小女孩从雾气之中走出来，站在顾青山面前，木然道：「本王在此，听从您的战斗指令。」 顾青山蹲下来，认真看着对方，轻声道：「萝拉，你不认识我了？」 小女孩神情呆滞，目光凝望着顾青山，仿佛注视着一片虚无。 顾青山心中的凉意越来越深，但又生怕自己的任何举动伤害到对方，索性一招手，将对方化作卡牌，再次收了起来。 他打开血色卡书，飞快翻动了半晌，忽然手上动作一顿。 另一张卡牌被他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灰色的卡牌，上面画着另一只体形稍大的荆棘鸟，一样头戴王冠，停留在荆棘古树上，俯视着下方堆积成山的珍宝。 只不过，这张卡牌是灰色的。 顾青山两根手指拈住卡牌，正要将其抛出去，却见卡牌勐然脱离了他的指尖，飞落在那巨门上。 卡牌轻轻一抖，化作一名头戴王冠的中年人。 中年人还来不及说什么，整个人忽然陷入巨门之中，倏忽间便沉下去，消失不见。 顾青山呆了呆。 巨门。 吃掉了他手上的一张卡牌。 这可是另一张荆棘鸟族的卡牌，是萝拉的父亲，当年在阿布鲁息被刺杀身亡的前代荆棘国王。 然而这张卡牌一取出来，立刻就被巨门吞噬了。 顾青山按捺不住，勐然抽出另一张卡牌。 只见卡牌抛出去化作一阵雾气，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吾乃杀手之王，在此听候差遣。」男子木然说道。 他双手的枪械上传来轻微的咔嚓声，似乎随时准备参与到一场战斗中去。 第1319页 顾青山沉声道：「英豪，你这是怎么了？」 男子却不答话，目光低垂，在他身边作出警戒的姿态。 顾青山勐然按住他的双肩，喝道：「张英豪，你中了什么术法？」 他用力去摇男子，却发现男子的身躯坚如磐石，根本无法动摇分毫。 男子身上的杀意宛若实质，实力也远远超出张英豪的程度。 他对顾青山的话恍若未闻，警惕的望着四周虚空道：「一切安全，你可以暂时休整，若需要战斗请随时唿唤我。」 顾青山怔住。 这明明是张英豪，但却比张英豪强大得多。 刚才的萝拉也是一样。 甚至萝拉的身上的气势要比张英豪更强数分…… 他们明明都还活着，为什么会变成血海世界的英灵？ 或者—— 自己手上这本书根本不是什么血海之书？ 顾青山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又想了个来回，打开血色卡书，从中又抽出了一张卡牌。 这是另一张灰色卡牌，上面画着一道诡异的身影，它的半个头颅乃是女子，另一半则是男人。 卡牌拿出来的瞬间，顿时挣脱了他的手，落在那扇巨门上，深深的陷入其中，再也不见踪影。 顾青山呆了呆。 下一刻。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忽然伸手取出了那块两界石。 「算了……还不是时候……」 半晌。 他又把两界石收了起来，身形一振，朝上飞去。 飞不过一会儿，他挥手打开一扇光芒，钻入光门之中，瞬息消失不见。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决战启，山女至 天有星辰降落。 顾青山站在一座高山的山顶，仰头朝夜空望去。 独孤峰站在他身边。 ——这里是黄泉、原初世界、修行世界融合后的大世界。 「看见了？」独孤峰道。 顾青山点点头。 天空中出现了一颗颗星辰，皆是魔王序列的召唤物。 邪魔。 世界融合之际，世界屏障突然变得更加强大，以至于它们在穿透而来的时候，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精力破开屏障的阻碍。 于是在夜空中就如同星辰一样耀眼。 得益于这种突然的融合，那些已经入侵的邪魔失去了援军，被几位使徒带着洪荒圣人们一一围杀。 顾青山放出神念，朝大地上扫去。 只见妖精们集结成军，挥舞着短杖，放出一轮齐射术法。 在它们对面，那头数十米高的狰狞邪魔被打得连连倒退，最后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它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但它一直没有死。 秦小楼跟在谢道灵身边，与众多修行者一起对付着另一头邪魔。 谢道灵随手放出一颗洪荒神珠，喝道：「全力！」 修行者们齐声道：「是！」 所有人一起催动法诀，将力量注入神珠之中。 神珠顿时大亮，放出炽烈光芒将那邪魔死死掩照成一片残影。 邪魔爆发出高分贝的悽厉吼叫。 但它却依然不死，突然穿透了术法的笼罩范围，朝着大片的修行者扑去。 秦小楼捏了个诀。 只见那洪荒神珠勐然放出一道光柱，径直轰在邪魔身上，将其轰退。 邪魔胸口被打穿了一个洞，冒着白烟，发出滋滋声响。 但它怡然不惧，扭头朝谢道灵望去。 「还不死？」谢道灵蹙眉道。 数万里之外—— 独孤峰抱着双臂道：「此邪魔最畏惧混沌之中的一种毁灭之力，名为诸界末日在线·解骨。」 顾青山道：「这就是你化为邪魔之后，探查出的秘密？」 「对，它们的弱点我都知道一些。」独孤峰道。 「……好。」顾青山道。 他上前一步，朝着谢道灵和秦小楼战斗的方向望去。 虚空之中，顿时有密密麻麻的毁灭序列符文显现，围绕顾青山不停旋转。 最终有一个符文越众而出，落在顾青山眼前。 萤火小字不断在他眼前刷新： 「混沌之中，一切奥秘听从你的差遣，遵照你的意志具现为相应的序列项，为你所用。」 「作为混沌战神，你也可以组合相应的序列项，以此形成混沌的毁灭组合：诸界末日在线，令其传播诸界，并以此拯救众生。」 「你挑选了毁灭序列：解骨。」 所有小字一收。 那个符文瞬间没入顾青山身躯之中。 顾青山深吸了一口气，在原地摆开拳架。 四柄迎风招展的战旗显现于他背后，散发出炽烈光芒。 他站在山巅上，朝虚空击出一拳。 咚—— 空气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 打完这一拳，顾青山松了松手指，收了背后的战旗。 数万里之外的战场上，那邪魔正在疯狂进攻，身躯却勐然一僵，仿佛被什么打中了一般。 「不……不要让我……毁灭……」 邪魔低吼着，朝前走出两步，身形轰然散开，化作一地骸骨。 众修行者顿时欢唿起来。 谢道灵朝着顾青山的方向点点头，这才高声道：「诸位，眼下不是庆贺的时候，我们得立刻去帮其他人！」 第1320页 「遵命！」众修士道。 「走这边，我知道有一处战局很悬，得立刻去！」秦小楼道。 「带路！」谢道灵说。 众人身形一闪，跟着秦小楼朝一个方向飞去。 数万里外，山峰上。 独孤峰道：「我以为你会用剑——」 顾青山一哂，随口道：「剑和拳都无所谓，刚才的序列更适合拳。」 独孤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青山说道：「你是诸界之中知晓邪魔秘密最深的人——趁着其他邪魔还未进入世界壁障，我们再杀几头。」 他望向另一个方向。 在那边，谢霜颜带着一群洪荒圣人，正艰难的应对着三头邪魔。 每当洪荒圣人们遇到危险，谢霜颜立刻会发动时空的力量，将他们挪移走，并且让邪魔回到上一个时刻之中。 ——但这样依然干不掉邪魔。 独孤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低声道：「我知道那些邪魔的弱点，而你能杀掉它们……所以你我这样打下去，将会很快吸引那些邪魔，它们会全部来攻击我们。」 「既然是决战，那我已经有战死的觉悟。」 顾青山说着，随手将一双火红色的拳套戴在手上。 下一瞬。 一道身影越过长空，落在他身边，显现成一位美貌的女修。 洛冰璃！ 「既然是决战，那我也会全力以赴。」洛冰璃道。 「还有我。」谢霜颜直接出现在他另一侧。 一道男声响起：「你才是灭杀邪魔的真正力量，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秦小楼悄然显现。 ——地、水、火、风四纪元的使徒都已齐聚。 天空上，那一颗颗璀璨的星光忽然熄灭。 世界一片黑暗。 一阵诡异的笑声响彻四方： 「嘻嘻，这是最后一个众生的纪元了……今天一切都将结束。」 「我先上！」顾青山低喝一声。 霎时间。 一道遮天蔽日的剑芒沖天而起，照耀大地如白昼，朝天空深处斩去。 …… 另一边。 自由联邦。 咖啡馆。 顾青山坐在桌前，似乎在发呆。 一名少女坐在他对面，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慢慢的饮啜着。 「你在想什么？」少女问道。 「……飞月，你把我的话带给另一个我了吗？」顾青山问。 「我说了——我说你没有时间去取潮音剑，让另一个你去取。」绯影道。 「那就对了，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取到了潮音剑。」顾青山道。 「他估计要开始与邪魔战斗了——你呢？」绯影问。 「我么……在这里等他的消息。」顾青山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留着长发、身穿短袖和牛仔裤的女子迎着两人走来。 这女子身形修长苗条，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面容。 顾青山一见她，便让开了座位。 女子也不认生，径直坐在他身边，悄声道：「公子，我们来了。」 顾青山道：「他没有留下其他剑？」 「为了不让其他人怀疑，他留下了潮音。」女子睁着一双明亮的双眼，看着他道。 「很好，我们走。」顾青山道。 「去哪里？」女子问。 「找一处荒漠吧，没有人的地方都可以。」顾青山道。 女子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握住绯影的手。 霎时间，三人从原地消失。 沙漠。 三人现出身形。 绯影望着女子，迟疑道：「你是——山女？」 那女子将鸭舌帽取下来，说道：「在城市里穿修行者的那一套服装有些招摇，我记得公子说过，要善于隐藏自己，所以找了一套普通人穿的衣服。」 绯影打量着她，摇头道：「你就不该出现在大街上。」 山女不解的问。「为什么？」 「你穿什么衣服都很显眼。」绯影道。 「那没有办法，我必须显现在公子身边。」山女道。 「为什么？」 「从现在开始，局势愈发兇险，而他又失去了所有力量——」 山女说着，朝顾青山靠拢了几步，继续道：「我的实力与末日的他一模一样，正好在此保护他。」 「那刚才你的行踪——」 「没事，顾苏安帮忙遮掩了——至少在联邦之中，没有人能发现她。」顾青山道。 山女松了一口气，从虚空抓出另一柄长剑，递给顾青山。 定界神剑。 顾青山接了剑，将其放回自己身后虚空之中。 此刻，除了潮音剑外，其他几柄剑都回到了身为众生的顾青山身边。 「看你如此慎重的样子，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做什么？」绯影问。 「我们要去找独孤琼。」顾青山道。 「为什么是她？」 「因为给我名片的是她，而水之使徒的留言跟独孤峰有差别，独孤峰又彻底取代了她——所以我们要去再见她一次。」 绯影不解道：「我们刚才明明已经——」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 是的，刚才赌场之中，什么也没有。 第1321页 刚才见到的独孤琼，其实是独孤峰从无数平行世界之中显化出来的。 而真正的独孤琼—— 「我们何不直接去伏羲帝国找她？」绯影问。 「在这个时间线上，我们没有跟她碰过面，她不认识我们，又怎么会跟我们接触？」山女反问。 「还有——既然独孤峰能放出无数平行世界，说明他在这里的一切都布置好了，也许我们找过去，正好落入另一个早就设计好了的圈套，无法见到真正的她。」顾青山道。 绯影一想也是。 在这个时间线上，一切显得如此巧妙而自然，令顾青山彻底避开了独孤琼，无法见到她。 「那我们要怎么才可以见到真正的独孤琼？你又怎么看出她不是平行世界的她？」绯影问。 顾青山道：「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绯影问。 「闭环就像是硬币的两面……在这一面上，歷史已经截然不同，独孤峰也用了平行世界之术，将一切都改变了，但在闭环的另一面上，我和张英豪见到了独孤琼——这件事早已发生，是已经被固定的歷史，谁都无法改变。」 「所以我们要去闭环的另一面见独孤琼？」 「对。」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救见！ 时间的闭环就像一枚硬币。 当它缓慢转动之时，一面显现出主时间线上所发生的那些事—— 顾青山归来、邪魔窥探、末日频发、使徒重聚、三界融合。 而闭环的另一面，则显现出早已被固定的歷史—— 那是通过战神序列，顾青山从主时间线跳跃而产生的另一条时间线： 从死人坑中活过来、战妖魔、归联邦、百花宗拜师等等，所有事情正按部就班的发生着。 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段歷史。 ——除了他自己。 …… 自由联邦。 首都。 一处赌场。 电梯无声下滑，朝着大厦深处的地下楼层不断下降。 顾青山站在中间，绯影则站在电梯门侧，神情茫然的注视着那密密麻麻的楼层按钮。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怀疑独孤峰？」绯影问道。 「山女，你跟她说。」顾青山笑道。 山女将头上的鸭舌帽压低了些，神情镇定的道：「公子知道原因就行了，我只负责杀人，从不思考这些问题。」 绯影目光移动，再次望向顾青山。 顾青山有些无奈，随口道：「疑点太多了，包括独孤琼也被藏了起来——我们时间不多，只说一个最基本的点。」 「恩。」绯影点头。 「他对待自己身后那个纪元的态度不对。」顾青山道。 「哈？」绯影没懂。 「其他纪元的使徒，都说自己的纪元是最强的……但他却不是这样说。」顾青山道。 「他怎么说？」绯影问。 「『……在四个纪元之中，我们水之纪元也许不是最强大的，但我们一定是最睿智的，因为我们最重视知识与智慧，所以我们知道对抗末日的下场……只有毁灭』。」顾青山回忆着说道。 「你是说他并不像其他使徒那样，为自己身后的纪元感到骄傲？可是仅凭这一点就怀疑他，完全站不住脚啊！」绯影道。 顾青山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道：「这个理由确实站不住脚，但还有一点——」 「什么？」 「他说对抗末日只有毁灭，这句话完全错了。」 「……因为对抗的不是末日，而是邪魔？」 「对。」 「这也不算什么证据，怎么可以凭藉这个就怀疑他？」 「飞月，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内心怎么想，很大程度上不在于他说了什么，其实更重要的，是他的细微语气所蕴含的情绪，这里面才带着他真正的立场。」 「但你没有证据。」绯影道。 「有。」顾青山道。 「那是什么？」绯影问。 「还是那句话，他说：『在四个纪元之中，我们水之纪元也许不是最强大的，但我们一定是最睿智的，』。」顾青山道。 「你还是觉得这句话有问题？」绯影皱眉道。 顾青山看着她，慢慢的说：「老妖精得到了一张来自水之纪元字条，上面第一句话便是：『众所周知，水之纪元虽然毁灭，但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它都是最强的纪元』。」 绯影脸色勐的一变。 字条上说水之纪元是最强的。 独孤峰却说水之纪元也许并不是最强的。 对不上！ 顾青山神情平静，说：「也许有的人战败后大受刺激，也许会产生挫败感，因此否认自己的纪元——但使徒并不是这样的普通人，而且那字条是给老妖精的，分明也是纪元毁灭之后的事，这便说明他的态度是自相矛盾的。」 「还有别的吗？」绯影颤抖着问。 「当然，我见到他之后，分两次提到了那张字条，第一次他承认字条是他留的，第二次他转移了话题，说暂时不要救他，而且始终没有正面跟我说字条上的三件事，这里面就有另一个矛盾。」顾青山道。 「什么矛盾？」绯影问。 「字条上明明说——『如果我失败了，请在未来救我一救——如果一切还没被毁灭的话』。」 第1322页 顾青山的眼神变得冷厉，缓缓说道：「也就是说——他否定了字条上的意愿。」 绯影脸色变得苍白，深深的感受到了某种后怕。 ——这个独孤峰藏的如此之深，甚至还跟顾青山一起战斗过。 如果不是顾青山……还有谁能发现他竟是邪魔那边的人？ 后果…… 不言而喻…… 叮！ 电梯停住。 绯影勐的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山女。」顾青山在一旁低声唤道。 山女随手捏了个诀。 三人的身形顿时隐没在虚空中，消失不见。 他们沿着地下湖一路朝前走，来到高台前，看到了这个时间线上的顾青山和张英豪。 「这就是歷史上你们遇见独孤琼的那个时刻？」绯影问。 「正是。」顾青山道。 他望向几个相邻的高台，很快发现了独孤琼。 这时，当前时间线上的顾青山抽出长弓，一箭射爆了地下湖中那头野兽的头。 「公子真厉害。」 山女手中捏着隐身诀，悄悄的在顾青山耳边说道。 绯影眯起了眼睛。 这柄剑——明明性子那么冷清，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却这么喜欢拍顾青山的马屁，让人听着怎么就这么不舒服。 「我们在这里等一下。」顾青山道。 两女一起点头。 时间流逝。 很快。 地下湖所发生的一切结束。 独孤琼被请走。 紧接着，公正女神炸了高楼，赌场主被抓走。 顾青山和张英豪去取宇宙怪物的尸体，发现了吃人鬼的线索。 两人急忙出了赌场，兵分两路离去。 「行了，这时候独孤琼已经离开，我们去找她。」顾青山道。 「这边走。」绯影看着手上的丝线，说道。 三人迅速飞掠而起，穿过大片的城市街区，进入一座豪华酒店。 几乎不废什么功夫，他们便找到了独孤琼的房间。 山女和绯影对望一眼。 毕竟独孤琼没见过她们两人，如果贸然跟着顾青山一起进去，说不定还会引她怀疑。 绯影暂时隐没在虚空之中。 山女则化作长剑，被顾青山系在腰间。 笃笃笃！ 顾青山敲门。 「谁？」 「我，顾青山，刚才我们见过。」 「是你啊。」 门打开。 独孤琼把顾青山迎了进去。 「刚才真是让我涨见识。」她说道。 「你是说收拾那个怪物，还是对付赌场主？」顾青山问。 「都有——我本以为联邦都是九府那样的废物，谁知还能遇见你这样的人。」独孤琼给他倒了一杯酒。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那么……你现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独孤琼问。 顾青山开口道：「你是兵器集团的人，正好我新得了一柄剑，想请你帮忙掌掌眼。」 独孤琼眼神一亮，说道：「当然可以！」 顾青山取下六界神山剑，放在桌上。 此剑乃不周山的灵，在黄泉孕育了无数年才诞生，刚一拿出来立刻吸引了独孤琼的眼神。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剑！」 独孤琼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手轻轻抚过长剑的剑嵴。 嗡！ 长剑微不可察的一震。 ——断法！ 电光火石之间，独孤琼背后涌起密密麻麻的玄奥符文。 在神剑的一击之下，符文纷纷破灭。 却有几片深黑色的符文飞速旋转，然后朝独孤琼狠狠轰去。 「想的倒美。」 顾青山心神一动，定界神剑顿时在独孤琼身后浮现，长剑上张开一个空白的小型相位世界，瞬间便将那几个符文收了进去。 一切恢復正常。 独孤琼愣在原地，半晌不动。 顾青山注视着她，柔声道：「适才你已看过，敢问此剑如何？」 独孤琼缓缓抬起头，神情却已经与刚才完全不同。 她身上渐有一股莫名的气势浮动，宛如那不可名状的庞然巨物正从尘封的歷史中徐徐醒来。 「你已经见到了那个人？」她肃然道。 「见到了。」顾青山承认道。 「他早已布置好了一切，而且说的每一句话肯定都是真的，不是吗？」她又问。 「对，包括分界石也是如此——我暗中查过，这石头的确只出现过两次。」顾青山试探道。 「是的，一次被我用了，另一次就是你。」独孤琼道。 「那独孤峰为什么——」 「水之纪元的使徒有两个，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我，我是他女儿。」 「原来如此。」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字条。」 「字条——还在吗？」 顾青山取出字条放在她面前。 独孤琼看了一眼字条，缓缓陷入沉默。 顾青山轻声道：「你已经自由了，如果想留在这里，自然随便你，但若想随我去战斗……」 独孤琼忽然道：「我一直跟在你身边，随你一起战斗。」 「潮音？」顾青山问。 「对。」独孤琼道。 第1323页 「为何不能言？」顾青山问。 「我们水之纪元专擅秘密与知识，我们所探查的秘密，是其他纪元都永远望尘莫及的——这个秘密实在太惊人，时间未到，我必须装聋作哑，才可逃得一命，否则那个秘密若是提前揭示出来，众生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独孤琼道。 「那么——现在能说了吗？」顾青山又问。 「可以了。」独孤琼道。 「是什么秘密？」 「……是这个。」 独孤琼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四周光影凝聚而至，显现成一幕过去时代的画面。 虚空。 虚空之中，一切皆无。 忽然，虚空的上端显现出一扇血色大门。 大门轰然打开。 一具具山峦般巨大的尸体坠落在虚空之中。 这些尸体被一股股毁灭的气息裹住，在虚空之中爆发出了近乎永不停歇的惨叫声。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秘密与决战！ 顾青山紧紧注视着画面。 只见黑暗的虚空中，一具具庞大的尸体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那些缭绕在它们身周的毁灭气息，一刻不停的渗入它们躯体，破坏着它们的一切。 「不……」 一具巨大的尸体爆发出绝望的嘶吼。 下一瞬。 它的身躯轰然散成粉末，朝着虚空之下的那扇门坠落而去。 飘飘洒洒的粉末刚一落在门上，顿时凝聚成一道虚影。 虚影挣扎着从门里爬出来，嘶吼道： 「我不甘心——」 话音未落，门瞬间打开，宛如巨口一般将虚影吞噬下去。 所有画面一闪，瞬间从顾青山眼前消失。 在他对面，只剩下了独孤琼。 「看明白了吗？」独孤琼问。 「——那些毁灭的气息，是末日？」顾青山问。 「是的，这是我们水之纪元竭尽全力探知的真相，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一直由我守护，直到此刻。」独孤琼道。 顾青山深思道：「末日……灭杀巨大尸体……」 「对，末日是武器，那些巨大的尸体拼尽全力也要脱离混沌的抹杀，但却无能为力，直到……它们开始拟化众生。」独孤琼道。 「拟化众生？」 「也就是创造无穷平行世界。」 「原来如此。」 顾青山道。 末日是一种兵器…… 六道轮迴来自洪荒与混沌，而混沌正是末日奥秘的聚集之地—— 难怪六道轮迴被称为众生的终极兵器！ 这样看来，在混沌之中，那些墟墓不断的放出毁灭的末日气息。 其实它们是在求生！ 唯有把无穷的毁灭气息全部排出体外，它们才有活路！ 顾青山心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生起一念，问道：「既然末日是兵器，那么，使用它的人，便是众生？」 独孤琼道：「正是如此，经过我们的考证，这是一场诸界众生与邪魔的战斗，在无穷久远的时间之中，在不可知的空间里，这张战斗延续了无数年，直到它们缠斗至圣界……」 「圣界究竟是怎样的世界？」顾青山问。 「不清楚，我只知道血海是英灵的归宿之地，通往圣界的路还在血海的尽头，一直朝上，但被封死了，我们当年想尽办法也无法进入圣界。」独孤琼摇头道。 顾青山沉吟片刻，伸手取出那本血色卡书，将之翻开。 只见一张张英灵卡牌从卡书中扑稜稜飞出来，悬浮在半空之中。 「飞月……帮我一把。」他轻声道。 绯影从虚空显现，双手捧起顾青山的手。 「找什么？」她问。 「跟独孤琼关联最深的英灵卡。」顾青山道。 绯影点点头。 一根黑色丝线悄然而生，顺着两人的手臂一直缠绕到手腕，然后飞出去，投往那本血色卡书。 黑色丝线悬浮在卡书面前，颤抖不休，仿佛在等待什么。 「这是干什么？」独孤琼奇道。 「等下再说。」顾青山道。 房间内恢復寂静，几人一起注视着那根黑色丝线。 时间流逝。 某一刻。 只见黑色丝线勐然朝前一探，缠绕在一张刚刚飞出来的卡牌上。 顾青山伸手抄了那张卡牌，自己看了一眼，然后展示在独孤琼面前。 只见那张卡牌上画着一名女子，样貌与独孤琼别无二致。 独孤琼呆住。 顾青山双目变得凌厉，将卡牌轻轻一抖。 卡牌顿时化作一阵迷雾。 另一个独孤琼出现了。 她站在顾青山身边，神情呆滞地说道：「本座随时可以开始战斗。」 独孤琼捂住了嘴巴。 一股凉意从她背后生起，让她的身躯几乎要战慄起来。 顾青山眯起眼，缓声道：「那些与邪魔缠斗的众生——其实也有你。」 独孤琼脸色苍白的道：「可是——她——那我又是什么——」 顾青山摇摇头。 连水之纪元的使徒都不清楚，自己又如何清楚这里面的事？ 「当年你是否知道，血海世界的下端通往哪里？」顾青山问。 「圣界通往虚空，而虚空之下有着一扇门，我也不知道那扇门里究竟是什么，但很明显，那些巨大的尸体并不愿意进入那扇门，似乎只要进入那扇门，便意味着它们与众生之间的战斗以失败告终。」独孤琼道。 第1324页 顾青山微微颔首。 这倒是跟他所见的一致。 他想了片刻，缓缓说道：「那些巨大的尸体并没有失败，它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去破解末日，那就是创造众生与世界。」 几人的目光一起投向那位英灵，然后又望向独孤琼。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被邪魔创造的？仿造那些真正的众生？」独孤琼问。 这话说出来，整个房间陷入了一阵寂静。 一向淡定的山女都开始不安。 「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顾青山摇头道。 他嘆了口气，说道：「用无穷众生去抵挡、消耗末日的力量，实在是一个绝妙的主意，现在那些巨尸已经近乎脱困——它们挣脱了身躯，化作了邪魔，一切都朝着对它们有利的局面发展……」 「独孤峰早就看明白了一切，毕竟地之纪元那么强大，都没能战胜末日，而末日已经被巨尸所操控，一切仿佛都再也没有机会，所以他选择投靠巨尸——也就是邪魔。」 独孤琼咬着嘴唇，不说话。 顾青山看着她，轻声道：「为了蒙蔽我，独孤峰他早就潜伏在我身边要，一直同我并肩战斗，甚至连跟我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真的——比如两界石。」 「两界石怎么了？」独孤琼问道。 「这石头一共用过两次，第一次把你分成了独孤琼和潮音剑，第二次把我分成了众生与末日……」顾青山道。 他顿了一下，说出了那个答案： 「其实独孤峰自己倒是没用过这块石头，而那具一直困在青铜柱上的巨大尸体，才是真正的邪魔之主，他投靠了它。」 「是的，独孤峰绝不会轻易出现，除非……整场决战已经有结果了。」独孤琼说完，忽然面露痛苦之色，一下子跌倒在地。 「你怎么了？」顾青山立刻问。 「我已经说出了这个秘密，邪魔们很快就会察觉……恐怕我……」独孤琼的身躯渐渐变得虚幻。 顾青山看着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 另一边。 高峰上。 顾青山站在四位使徒中间，手中不断放出一个个充满毁灭气息的符文。 秦小楼、谢霜颜、洛冰璃、独孤峰站在他的四周。 每当一种毁灭的力量从顾青山身上升腾而起，必定歷经四位使徒的加持。 毁灭性的破坏。 洞悉与针对性的指定末日。 因果律。 时空。 四圣力加持之下，众多序列腾空而起，围绕山峰旋转不休。 整座山峰仿佛已经变成了混沌。 秦小楼大笑道：「最强的四圣纪元，再加上混沌的全部力量都在这里了，我们一定能赢。」 「其实我们的力量还可以更强。」洛冰璃道。 「你是指什么？」谢霜颜问。 「她说的一定是六道轮迴，可惜六圣都在未来，无法返回此刻。」独孤峰嘆气道。 与此同时—— 顾青山眼前突然浮现一行小字： 「阁下，最后的决战已经开始，我激活了其他诸圣所持的时空迁跃装置，只要你动用风之匙为我注入能量，我将立刻接他们过来。」 这是顾苏安！ 顾青山毫不犹豫，从背后引了一道风青色的光芒，放在手上道：「拿去！」 顾苏安的声音随之响起： 「力量已经接驳，正在激活时空迁跃器。」 「六圣已接驳人间兵器，即将开始时空传送。」 「五，」 「四，」 「三，」 「二，」 「一！」 虚空朝两边退开。 五道身影从时光长河的尽头逆流而来，落在山峰前的虚空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战胜邪魔！？ 她睁开眼，深吸一口气道：「终于，我的完全体也过来了。」 话音落下，一双彩色双翼从她身后两侧张开，散发出夺目的光辉。 人间之圣，顾苏安！ 她挥手在虚空中轻点，让光的涟漪扩散开来，笼罩在另外四道身影上。 「降临。」她吐字道。 四道身影渐渐变得清晰。 为首一人大笑着走出来，高声道：「这回四圣柱与六道齐聚，妙！实在是妙！」 ——阿修罗王！ 在他身后，龟圣、安娜、苏雪儿随之出现。 稍等了片刻，又一道身影出现。 谢道灵。 六人刚一齐聚，天地间立刻有一道奇异的共鸣声响起。 那些聚集在半空的邪魔们听了这道声音，顿时停在半空不动。 一座黑色雕像从邪魔中飞出来，轻轻落在山峰之外，隔空遥望众人。 黑色雕像发出声音： 「四个最难抹灭的纪元……还有六道的六种具现力量，可惜你们依然无法战胜我们。」 独孤峰摇头道：「看来你还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纷纷望向他。 独孤峰继续说下去： 「当你们不断抹灭众生的时候，众生也在适应你们的力量——四个纪元便是能反击你们的四种力量，而六道轮迴更是受尽了你们的攻击，最终才由碎片重新融合，这代表了混沌正在重新凝聚所有的毁灭奥秘于一点。」 第1325页 「换句话说，你们死定了。」 天地间，共鸣声越来越强烈。 安娜心中忽然有所感应，轻轻一跃，落在顾青山身边。 「以黄泉的死亡之力——」 她低喝着，身周沸腾的黑暗之火全然落在顾青山面前，凝聚成一个黑色的符文。 苏雪儿落在顾青山另一侧，出声道：「以恶鬼道的折磨苦楚之力——」 苍白的焰光从她身上飞腾而起，轻轻落在顾青山面前，化作一个焰光符文。 龟圣与阿修罗王心中同时升起明悟，伸手朝顾青山一指。 「以阿修罗道的百战破灭之力——」 「以兽王道的凶噬竞折之力——」 又见两个符文落在顾青山面前。 顾苏安轻轻一闪，整个人化作虚幻之躯，张开双翅，在顾青山背后拥着他，耳语道：「以人间道的无尽生命源泉之力——」 第五个符文凝聚在顾青山眼前。 这时谢道灵将手中长鞭一甩，将一个符文抖落在顾青山面前。 「天界的力量，便是主宰六道，此乃总揽一切生杀之力，青山，现在交给你了。」 六个符文不停翻转，散发出混沌的气息，最终化作六个混沌符文——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在顾青山眼前： 「一切混沌奥秘凝聚成六界，歷尽邪魔攻击，如今已进化，成就六个符文，是为终极之『诸界末日在线·』。」 顾青山望向诸界末日在线的后缀，只见那后面迟迟不显现出相关的序列说明。 「就凭你们也想反击？」 天空中，黑色雕像尖叫一声，放出一道灰色光柱，轰向山峰。 然而那六个符文仿佛有所感应，齐齐放出无形的震动之音，将那道灰色光柱震散。 「痴心妄想！」黑色雕像吼道。 在它身后，数不尽的邪魔齐齐放出术法。 几乎只要一瞬—— 整个世界都将在这种伟力面前彻底毁灭！ 独孤峰神情一厉，喝道：「休想。」 轰隆隆隆—— 他背后忽然浮现出巨大尸体的虚影。 虚影在一瞬间凝实，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那漫天的术法。 「趁这时，该我们了！」洛冰璃道。 「谁说不是呢，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刻。」秦小楼道。 「来吧。」独孤峰道。 「青山，靠你了！」谢霜颜道。 四人本就在顾青山周围，此时一起放出沖天的光辉。 霎时间，光辉全然消失。 顾青山背后却冒出四柄迎风招展的战旗，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他眼前那一行小字终于变得完整： 「你成为了终极的毁灭之术：诸界末日在线，其名为顾青山。」 「这是对抗邪魔的至强兵器与术法。」 无数毁灭的奥秘在顾青山脑海中飞速闪现。 他立刻通晓了一切毁灭之法，并知晓众多毁灭奥秘歷经无比久远的岁月，终于重构成了更加强大的毁灭之力。 顾青山缓缓抬起拳头，指向那黑色雕像。 「无穷的众生创造了诸界末日在线，他们的全部力量都在我这一拳里……」 「接招吧。」 黑色雕像尖叫道：「无尽岁月以来，我们从不曾败在众生手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 数不清的邪魔落在它左右，齐齐爆发各种攻击。 顾青山深吸一口气，朝着漫天邪魔狠狠轰出一拳。 霎时间。 那笼罩在时光长河上的混沌不见了。 它化作一道灰濛濛的雾气，裹在顾青山拳头上，顺着他的动作，乘着四道璀璨的光焰沖天而起—— 所有邪魔齐齐爆发出悽厉的叫声。 「不……明明……赢的是我们……」 黑色雕像不甘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狂风唿啸。 毁灭的迷雾在山峰之上疯狂肆虐。 足足过了数十息。 一切渐渐平息。 整个苍穹已经被抹去，只剩下无尽的灰色迷雾，宛如密云，盘踞不去。 混沌！ 混沌停留在天空中，持续的毁灭着一切。 但出奇的是，大地上的一切众生却不受这股力量的影响。 谢道灵迟疑道：「这是……」 「是我，我控制着诸界末日在线的力量，让它不要侵蚀众生。」顾青山平静的道。 「你已经能做到这一步？」谢道灵动容道。 「师尊，其实我就是混沌，是序列，是诸界末日在线。」顾青山道。 众人默然。 秦小楼轻轻一跃，飞上天空，朝四周遥望。 他观察片刻，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各位，邪魔都被消灭了！」 他的声音从天空中响起，传遍整个世界。 一缕缕曙光穿透密云，射向大地。 「我们真的赢了？」洛冰璃还是不敢相信。 「应该是赢了，那可是混沌最终极的力量，又歷尽了无穷岁月的进化——邪魔肯定没料到这一点。」谢道灵沉思道。 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独孤峰却道：「我们是否已经成功，还得让我找一个诸界之中的歷史记载者，才知道确切消息。」 「歷史记载者？那是什么？」顾青山问。 第1326页 「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本身没有什么实力，但有一项特殊能力：他专门负责记载诸界之中的重要歷史，凡是被他记载的事情，就必然是已经确切无误的，甚至就连他所记载的未来，也很有可能会发生。」洛冰璃道。 其他几名纪元使徒也纷纷点头。 看来他们都接触过这样的存在，知晓一些情况。 独孤峰念动咒语，轻轻朝虚空之中一招。 在他背后浮现出巨大尸体的虚影，似乎也释放了什么术法。 虚空打开。 一道身影走出来。 这是一名颇有气势的中年男子，他看也不看众人，手中握着一支笔，飞快在虚空中写道：「众生战胜了邪魔，迎来了最终的胜利。」 众人静静看着这个结果，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秦小楼忽然问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復真身？」 那男子写道：「随着邪魔被彻底消灭，妖精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黑暗大陆，重新活跃在诸界之间，当它们的妖力达到往昔的巅峰，你便可以恢復妖精之身。」 秦小楼松了口气。 「六道轮迴的未来会怎么样？」阿修罗王问。 那男子写道：「六道轮迴是全新的世界体系，它将穿过血海，抵达其他的所在之处，从此进入繁盛的时代。」 安娜神情一动，问道：「顾青山是不是不用再拯救世界了？他不必再天天出生入死了吧？」 那男子写道：「正是，他将陪着你们一起重归平静的生活，你们会为他生下孩子。」 安娜脸上红了红，默默退到顾青山身后，避开众人目光。 苏雪儿却眉头一紧。 你们会为他生下孩子…… 这个你们究竟是指的谁？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秦小楼看出端倪，悄悄的给顾青山使了个眼色。 顾青山慌忙抢着开口道：「这还不够，我还没能把它彻底解放出来——我什么才可以解放它？」 他望向独孤峰背后。 ——巨大尸体。 直到此刻为止，巨大尸体也只解放了一只手，以及脖颈间的封印之钉。 那中年男子继续写道：「未来的你从血海离开虚空，踏遍许多世界，终于找到了方法，最终解开了它身上的其他封印。」 顾青山松了口气，拍着独孤峰的肩膀道：「看来你想要彻底恢復自由，还得一段时间。」 「没事，我都已经等了无尽的岁月，又岂会差这几天？」独孤峰笑道。 「好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既然大战已经结束，那张卡牌也该还给我了，以后我闯荡诸界也要用它。」顾青山道。 他伸手朝巨大尸体的方向召去。 独孤峰神情一动，仿佛想说什么，但在最后一刻又打消了主意。 巨大尸体的虚影在他背后漂浮不定，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须臾。 虚空破开一道口子。 只见一张卡牌飞来，落在顾青山手中。 一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你重新获得了卡牌：赤魔神枪。」 顾青山收了卡牌，伸了个懒腰道：「总算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该返回未来了？」 谢道灵点头道：「正是，这里的一切就让它彻底消弭，闭环也应该彻底消失，只留下一条延续到未来的时间线。」 她念动法诀，撑开虚空，令时光长河显现在诸人面前。 「走吧，诸位，我们应当回到未来，让一切歷史尘埃落定。」 谢道灵说。 众人齐齐点头。 只见那名歷史记载者在虚空中写下最后一段话： 「来自诸界众生所凝聚的末日，在最后一次决战之中，一举终结了邪魔。」 「从此，众生作为胜利者，迎来了真正的盛世。」 「记录者：烟——」 字未写完，忽见一道剑芒破空而来，径直斩在那名歷史记载者身上。 歷史记载者被一剑噼成两半，身化为一蓬血雾，从高空中洒落。 众人身形一滞。 想不到这个时候，还会出现杀戮。 而且出手的人是—— 只见一道身影远远飞来，停在众人面前。 顾青山。 属于众生的顾青山。 独孤峰微微皱眉道：「歷史记载者只是一名普通的旁观者，杀之无益。」 顾青山点头道：「我从不乱杀无辜，除非……」 独孤峰问：「什么？」 顾青山盯着独孤峰，又望向他身后的那虚影，脸上露出感慨之色。 「我知道的事情不多，但至少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在骗我们——」 「恭喜你，你的瞒天过海之计差一点就成功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怜的你 山峰上。 风不停的刮着。 没有人说话。 身为众生的顾青山散发出凛然杀机，令众人都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洛冰璃和谢霜颜对望一眼，慢慢退到顾青山这一侧。 秦小楼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去望谢道灵。 谢道灵面色依然平静，轻声问道： 「青山，这是怎么了？」 顾青山笑了笑，目光紧紧盯着独孤峰，说道：「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第1327页 「什么问题？」秦小楼抢着问道。 「独孤峰——他是否欺骗了我们。」顾青山道。 独孤峰摇摇头，神情坚定的道：「在任何事上，我都从未对你说过谎话。」 顾青山道：「对，你从未对我说过谎话，所以我才差点被你骗了。」 众人神情一滞。 独孤峰从未说过谎话，又怎么能欺骗顾青山？ 这道理根本不通啊。 独孤峰笑了笑，摇头道：「我知道你心思缜密，凡事思虑太甚，可现在我们已经赢下了决战，你能不能放松下来，别再多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顾青山也笑起来：「好吧——只要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刻跟你赔礼道歉，待会儿庆功宴上我自罚三杯。」 「什么问题？」独孤峰仍然在笑。 「当初为了对付邪魔，你把分界石借给我用，并且说——在你的正纪元之中，这石头也仅仅出现过两次。」顾青山道。 「没错，身为水之使徒，在面对纪元毁灭的灾难面前，自然要用一次分界石；至于这块石头第二次出现之时，我收藏了它，在未来留给了你。」独孤峰道。 众人默默听着。 「他没说谎，我用因果律一直看着他呢。」秦小楼道。 顾青山赞嘆道：「确实，他这话没有任何错误，可惜——」 「可惜什么？」独孤峰问。 顾青山伸手一招，背后虚空顿时打开。 一个女人从虚空之中走出来。 独孤琼。 她凄婉一笑，脸上满是困惑与绝望：「父亲……你……还是我的父亲吗？」 说话间，众人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气息。 「她是使徒！水之纪元的使徒！」洛冰璃低喝道。 阿修罗王抽出两柄长刀，瞪着眼看看独孤琼，又看看独孤峰，大声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着他的动作，众人唿啦啦抽出兵器，面朝独孤峰，作出戒备之姿。 独孤峰面无表情的望着独孤琼。 「分界石的确用过两次，第一次也的确用在了水之纪元的使徒身上，只不过那个人是独孤琼，而不是你。」顾青山道。 「这又如何？我必须保护我的女儿，她当年受到了邪魔的侵蚀，直到此时身上依然有着邪魔之气，顾青山，你不要听信她的话。」独孤峰道。 「原来如此，你放出多重平行世界，代替她来跟我接头，是为了保护她？」顾青山问。 「正是。」独孤峰道。 两人目光对上。 独孤峰一脸的坦然。 下一瞬，只见独孤琼发出一声尖叫，身上顿时冒出一片片黑色鳞皮，整个人滚落地上，痛苦的挣扎起来。 「看——她又发作了。」 独孤峰皱眉说着，朝独孤琼走去。 顾青山一挥手拦住他，喝道：「小楼，霜颜，你们护她一护。」 两人顿时上前，按住独孤琼，以各自擅长的术法来为独孤琼治疗。 好一会儿。 秦小楼擦了擦额头的汗，朝众人道：「她沾染了一点邪魔之气……很难对付，如果不是我跟谢霜颜一起出手，恐怕要无比漫长的时光才可以将其彻底消弭。」 众人望向独孤峰。 独孤峰脸上显露出几分悲伤，又化作无奈。 只听他说道：「在过去那些无比漫长的岁月之中，我必须一边保护她，一边随时准备战斗，还要时时刻刻防备她身上的邪魔之气——顾青山，恭喜你成功发现了我女儿身上的顽疾，现在可以满足了吧？」 秦小楼听得有几分过意不去，连连给顾青山使眼色。 顾青山面带歉意道：「这么说来，你确实是一个好父亲，是我误会你了。」 「不敢当。」独孤峰道。 秦小楼顿时笑道：「行了，误会已经解开，我们去开宴会——」 「小楼，」顾青山打断他道：「分界石一共被使用了两次，分别是我和独孤琼。」 「对啊。」秦小楼道。 「那独孤峰呢？」顾青山问。 四周一静。 秦小楼愣住。 下一瞬，他心中勐然冒出一阵刺骨的冰冷寒意。 众人齐齐朝独孤峰望去。 在独孤峰的背后，那巨大尸体的虚影漂浮在半空，与山峰平齐，在风中时隐时现。 是啊。 分界石被独孤琼和顾青山用了。 那么，独孤峰一定没有用过分界石。 可是他说他也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他保持着人类的身份，另一个他投靠了邪魔，化为巨大尸体，最终寻找到了邪魔们的弱点…… 这件事根本不对！ ——巨大尸体与他是彼此独立的！ 顾青山抬起头，仰望着巨大尸体的虚影，脸上露出感慨之色。 「当我发现这一点后，我曾扪心自问。」他说。 「哦？你想到了什么？」独孤峰问。 ——他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慌张之色，也没有任何情绪。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青山道：「假如我是邪魔……我能眼睁睁看着同类被混沌彻底杀光么？」 「为什么不行？」独孤峰问。 「因为邪魔本就与众生格格不入、互相对立，我作为邪魔中的一员，凭什么要帮助那些与自身种族对立的傢伙们，去对付自己的同类？」 第1328页 顾青山接着说下去：「比如说我——如果我是众生，我的同类全都死光了，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类，其他全部都是邪魔，我将永远与无数邪魔生活在一起——从文明与个体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件何等孤独的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永恆的折磨。」 独孤峰低头不语。 顾青山自顾自道：「但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说明一切，除非还有另一个强大的原因来佐证它的立场，所幸，我听闻了独孤琼所探得的那个秘密——」 「混沌是杀死墟墓的力量。」 「一切墟墓都在混沌之中挣扎，企图把混沌排出体外——有一些墟墓已经被混沌彻底灭杀，而其他一些则孕育出邪魔，从而暂时脱离混沌的威胁。」 独孤峰忽然问道：「这又怎么了？」 顾青山盯着他，轻轻地说道：「巨大尸体曾跟我说过，一些背叛者陷害了它，将它困在了那个世界。」 「可是，其他墟墓都在混沌之中受苦，而它却脱离了混沌的磨灭，独自拥有一片蒙昧的世界，就算末日来杀它，也只会被它变成无数黑色骷髅，在大地上永不停歇的行走下去。」 「相比其他墟墓，它所拥有的待遇与境况，其实证明了它的地位与身份。」 「——它是邪魔们的首领。」 这句话从顾青山口中说出来，众人齐齐变色。 独孤峰无声的嘆了口气。 顾青山摊手道：「我需要一个解释，或者你需要一个交代。」 独孤峰吐出一个字：「死。」 轰！！！ 无穷的诡异符文从虚空显现，围绕在顾青山身上疾速旋转，爆发出阵阵充满杀意的奇异嗡鸣声。 顾青山身上那块分界石飞起来，与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融合成一体，化作一道灰暗之芒打在顾青山身上。 顾青山一动不动。 转瞬间，所有符文消失。 他依然站在原地，安然无恙，并未如独孤峰所说的那样死去。 「顾青山……你还真是可悲，你的一生恐怕从未相信过任何人。」独孤峰冷冷的道。 「我相信很多人，除了想置我于死地的那些人。」顾青山道。 他伸手接住那块分界石，轻声道：「你把我分成了末日与众生，但我与九面交战之后，便从它的技能上领悟到一件事——纯粹的众生不过是邪魔的一场术法所化。」 「那时候你就知道了？」独孤峰道。 「是的，作为纯粹的众生，一定会被邪魔克制，这大概就是你把分界石给我的用意——假如身为众生的我被毁灭，那么身为末日的我也将立刻实力大损。」 顾青山接着道：「为了避免受制于你，我想了个办法，在进入血海之界前，让一位存在替我遮挡一二，趁机以祭舞转换了自己的身份。」 伴随着他的述说，他身周的虚空中亮起一道长方形的边框。 「现在我已并非众生，而是血海卡牌：顾青山。」 说完，他捏碎了分界石。 两个顾青山同时消失，融为一体。 一个顾青山出现。 「你落下的子都被我破干净了，现在，你要怎么办呢？」 他抽出长剑，指着独孤峰——以及独孤峰背后的巨大尸体。 独孤峰望向他，又望向众人。 只见几位使徒和六道的圣人们已经悄无声息的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们随时可以出手。 独孤峰忽然一笑，摇头道：「顾青山，你的悲哀也就在于这一点上——你太过追寻秘密，这会让你洞悉真正的悲哀。」 「也许你命中注定便要如此可怜。」 独孤峰说着，一步一步后退。 他整个人化作一片黑色鳞片，飞出去，落在巨大尸体身上的那件战甲上，成为无数鳞甲片中的一员。 巨大尸体的身形彻底凝实，出现在山峰之外。 它垂下头，静静的注视着顾青山。 「我们曾并肩战斗了漫长的岁月，顾青山。」巨大尸体嗡嗡说道。 「是啊，真是相当漫长的时光，所以我也很顾念这份情谊，只要你放弃你身后的所有邪魔——我猜它们一定还有復活之法——如果你放弃救它们，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甚至你想做一些事我都可以坚定的站在你这一边，成为你真正的朋友。」顾青山诚挚地说道。 巨大尸体略一沉默，嗡声道：「你对于战友的情谊，我从来不曾怀疑，所以我直到此刻也未曾出手。」 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从它身上剥落下来，凌空震盪不休，将无形的力量传递至整个世界。 霎时间。 一切陷入停滞。 顾青山怔了怔，朝四周望去。 只见四位使徒、六位圣人全都被定在了虚空之中，神情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一动不动。 「时间……不，这不是时间的力量。」顾青山低声道。 「当然不是时间法则，这是对于一切法则的冻结。」巨大尸体道。 它身躯轻轻一振，将那些钉住它的封印之钉全部挣脱。 在它背后，那根接天连地的青铜柱化作一片鳞甲片，飞回它身上。 巨大尸体的身躯微微一动，瞬间落在山峰上，化作独孤峰的模样。 「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我们是被混沌所击败的存在。」独孤峰道。 第1329页 「是的。」顾青山道。 「为了战胜我们，诸界的众生耗尽全部力量，释放了一道蕴含所有毁灭奥秘的力量——它被称之为序列之王，又被你们称之为诸界末日在线……」 独孤峰说着，随手一招。 只见他身上出现了一件法师长袍，而在他对面数十米开外，出现了一个稻草人。 独孤峰朝着那个稻草人丢出一颗小火球。 唿—— 小火球飞射出去，击中了稻草人。 不一会儿。 稻草人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火焰渐渐熄灭。 独孤峰望着那一团灰烬，头也不回的问： 「你看到了什么？」 顾青山略一思索，道：「你是想说——诸界末日在线便如同那火球之术，而邪魔们便是稻草人？」 「对。」 独孤峰转过身，看着他，目光深沉的道： 「顾青山，你忙碌了一生，不断的拯救那些虚幻的众生，现在你非要知道真相，那么我便告诉你。」 「你就是那道众生所发出的终极序列。」 「如同那火球一般——」 「杀了我，你也会化为灰烬。」 第一百二十章 和平与…… 山峰上。 顾青山抱着双臂，沉思片刻道：「你说的倒也没有错，我如今也已经发现，其实自己就是那道序列，是混沌的真身，是众生的最终之术。」 「可你诞生了灵智，已经成为一个生命。」独孤峰道。 「是的。」顾青山承认道。 「顾青山，我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一场决战，但我始终认为——任何人都不应当牺牲别人的性命，去进行所谓的拯救。」独孤峰道。 顾青山想了片刻，嘆口气道：「在这件事上，我跟你的看法倒是一致的。」 「很好，无论何时，你一直保持着必要的冷静。」独孤峰后退一步，重新化作虚影，飞回巨大尸体的身上。 巨大尸体发出嗡嗡的声响： 「那么……顾青山，你要杀了我吗？」 顾青山摇头道：「杀了你我也会死，这太愚蠢了，但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这是众生的所愿……」 他脸上露出彷徨之色。 巨大尸体道：「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结束？你也活着，我也脱困，这样不好吗？」 顾青山望向四周。 使徒们，轮迴六圣，乃至大地上的一切众生—— 就算他们是虚幻的，那也是被创造出来的虚幻，也许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跟自己一样的生命。 谁知道呢？ 毕竟有自己这个榜样在，一切都有希望。 「我当然愿意活着——如果你不再对付众生，我甚至愿意跟你成为真正的朋友。」顾青山开口道。 巨大尸体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嗡嗡说道： 「没有问题，顾青山，我们已经并肩作战了那么久，我自然愿意与你继续做朋友，而不是与你同归于尽。」 顾青山摊手道：「那行了，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无论是復活你的手下，还是去干点别的什么，只要不再毁灭众生和世界，我便承诺与你们邪魔一族相安无事。」 巨大尸体久久注视着他，低沉的道：「顾青山，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为了你，我发誓将约束所有邪魔，令它们不再毁灭众生与世界——如果众生与世界被毁灭，那只能因为他们自身的缘故。」 顾青山收了剑，笑着抱拳道：「多谢。」 巨大尸体望向四方，长嘆一声道：「虚空中的战斗终于结束了……我不再受混沌的攻击，便等于从此恢復了真正的自由。」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顾青山问。 「暂时还不知道，你呢？」巨大尸体问。 「我会去找寻我的父母——他们把一道术法变成了自己的孩子，我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顾青山道。 说起这件事，巨大尸体的神情变得审慎，想了许久才说道：「据我所知，他们早已离开这片虚空，不知所踪。」 「那就麻烦了，接下来我可能会去追寻他们的踪迹。」顾青山道。 他停了一下，又道：「当然，我得先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 巨大尸体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里的无数众生，你还得好好跟他们解释缘由，那些与你有缘的人，你也得安顿好。」 一边说着，巨大尸体的身形缓缓后退，再一次化作独孤峰，漂浮在山峰之外。 「你要走？」顾青山敏锐的问。 「邪魔……与众生还是分开的好，我必须另找一些地方去復活它们。」独孤峰道。 「这样也好，你去吧。」顾青山同意道。 独孤峰朝他点点头，无声无息的飞上天穹，穿过世界屏障，从无尽的虚空深处离去。 顾青山站在山峰顶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下一瞬。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世界之中彻底消失。 所有人立刻恢復了行动的自由。 「咦？独孤峰呢？」 秦小楼吃惊的声音响起。 「他好像突然不见了——不好，你们看，他身后那一座墟墓也消失了！」阿修罗王紧张的道。 顾青山一默，转过身来，朝众人道：「不必紧张。」 「青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安娜问。 第1330页 「你们都被它控制住了，我跟它讨论了一下彼此的得失，然后达成了和平协议。」顾青山笑着说道。 「什么！！！」众人齐声惊道。 好一会儿。 顾青山把能说的事情说了，大致情况也跟众人解释了一遍。 众人又是一阵消化。 须臾。 「原本我还想找邪魔报仇的。」洛冰璃怏怏的道。 「算了吧，那个墟墓的恐怖超越了认识，根本不是可以力敌的存在。」谢霜颜道。 阿修罗王颓然嘆了口气，说道：「它能轻而易举的把一切法则冻结，甚至我们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便被它控制住了，这样的怪物，你还想找它报仇？」 众人纷纷点头。 ——即便他们歷经了过去的几次毁灭，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邪魔。 这一战，根本没法打。 「青山，邪魔与众生之间真的不会再产生争斗？」苏雪儿有些不信。 顾青山道：「我跟它已经这样约定，希望……会是如此。」 谢道灵忽然望向秦小楼，问道：「你颇通因果律，对我们的未来是否有所感应？」 秦小楼翻手取出一方龟甲，随手一占，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禀报师尊，我们所有人都将在这片虚空之中，长久的生存和修行下去，再也不会受到任何邪魔的打扰。」 「真的？」 「真的。」 「……太好了。」 即便是圣人与使徒，面对这样的消息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龟圣甚至跳上半空来了个空翻。 「战争终于结束了。」安娜如释重负的嘆口气道。 她望向顾青山。 接下来，便是静好的岁月，要与他一起…… 只见顾青山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 「怎么了，青山？」安娜抓住他的手，问道。 顾青山握了握她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有点收尾的工作还未完成。」他说道。 立刻，另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苏雪儿。 「是什么？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面对！」她直视着顾青山的双眸道。 眼看众人都望了过来，他失笑道：「没事，只不过生死河的事情还没结束，它和六道之间的融合出了点小问题，我必须去看一眼。」 他松开苏雪儿的手，轰然飞上天穹，远去不见。 …… 血海。 无尽血海之中，独孤峰站在海水上，手中举着另一个人。 血海英灵殿主。 她被他死死捏住脖子，高高举起，身上被无数诡异符文围绕。 「你的结束，也是众生结束的开始。」 独孤峰漠然道。 他的手化作一抹锋利的黑色尖刀—— 轰！ 电光火石之间，英灵殿主化作一抹血光，从他手中飞出去，掠在长空之中，被另一只手接住。 那只手握住血光，轻轻一抖。 血光顿时化作一张卡牌。 卡牌上便是那位英灵殿主，她依然闭着双眼，眉宇间丝毫没有获救的喜悦，反倒透着一股彷徨与忐忑之意。 那只手将卡牌收了起来。 这时，手的主人才开始说话： 「不是说过，我们不再攻击彼此了么？」 顾青山。 他飞落下来，站在独孤峰对面。 独孤峰的脸色却并不好，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一时间，两人都未再开口。 顾青山似乎想起什么事，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抽。 顿时，一把血色卡牌被他拈在手中。 他翻了翻，自言自语道：「啧，原来幕也是有真身的，并不是纯粹的封印之术，这样看来我还真是孤独啊……」 一张卡牌赫然出现在他手中，被展示在独孤峰面前。 只见那张卡牌上，幕手持一柄七彩长矛，整个人漂浮在半空，另一只手握着印咒之术，似乎随时准备与人战斗。 「你……已经知道了？」 独孤峰开口道。 顾青山挥手轻轻一抖，将所有卡牌收起来，说道： 「之前你说我一直拯救着那些虚幻的众生……这话其实不对。」 「怎么不对？」独孤峰问。 「——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顾青山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沙哑道：「放过他们好不好？」 独孤峰一默，说道：「这可不像你，顾青山，虽然你的诞生来自众生，但你已经有了生命和灵魂，你是你自己，从未和真实的他们有过任何交集。」 真实的……他们…… 顾青山心念转动，口中却说着另一件事：「当年坠入虚空之后，所有邪魔都在混沌之中忍受着生死折磨，而你却挣脱了混沌的攻击，自开一界，然后开始着手反击，你将诸界化作无数平行世界，替邪魔们承受末日序列的攻击，慢慢消磨混沌的力量。」 「但这没有用，混沌依然是混沌。」独孤峰道。 「这很有用，」顾青山接话道，「通过这些手段，你深入洞悉了末日序列的力量，甚至创造了属于你们的末日序列——那个最初的末日，你们想用末日来对付混沌。」 「还是没有用，我的手下如果成功了，就不会依然困在混沌之中。」独孤峰冷冷的道。 第1331页 「怎么没用？你们战胜了众生的四圣纪元，否则四圣纪元诞生之时，你们就已经彻底战败了。」顾青山道。 「这只是你的臆想。」独孤峰道。 「我见过了那个最初的末日，也去过混沌和墟墓，看到你们在其中生不如死的样子，并且还得到了另一条线索。」 顾青山说着，从虚空中抽出五张卡牌捏在手中。 只见那五张卡牌上赫然显现出几人。 洛冰璃、独孤峰、独孤琼、秦小楼、谢霜颜。 「使徒们……」 独孤峰低声道，脸上露出烦躁之色。 顾青山将卡牌一收，说道：「是啊，他们藉助血海化为英灵，亲自降临在虚空之中，想要一举战胜邪魔，可惜却没想到邪魔已经掌控了无穷的平行世界，开始创造他们的平行虚影，从而掌握他们的弱点，以驯服的末日之力去攻击他们——话说你能把独孤峰还给我么？」 他将其他卡牌收了，只留下那张独孤峰的卡牌。 只见卡牌上有一行标记小字： 「邪魔化，仍存活。」 独孤峰默然不语，好一会儿才道：「太晚了。」 顾青山露出遗憾之色，说道：「也罢，现在你已经不用死了，也不用再跟混沌争斗，为何不就此离去？」 独孤峰道：「我们承受混沌的攻击，在一无所有的虚空之中歷尽无数的苦楚岁月，终于到了要战胜对方的时刻，我们又怎能不復仇？」 他语气放缓，温声道：「顾青山，你不必担心，六圣齐聚之时，当年所有参与缔造终极序列的众生，都已在六道之中显化，成为你身边的那些战友。」 「然后呢？」顾青山问。 独孤峰伸出手，说：「把众生的英灵牌给我吧，我来毁灭他们。」 「你觉得我会答应？」顾青山挑眉道。 独孤峰却肃然道：「顾青山，我在这里灭掉了他们的英灵之身，他们便会忘记自己的真正过去，永远留在你身边，再也无法返回原本的世界。」 他盯着顾青山，飞速道：「这样一来，我报了仇，你也留下了身边的那些战友，岂不是一举两得？」 顾青山垂下双目，似乎在思索什么。 独孤峰嘆了口气，说道：「你只是一道终极的术法，当你杀死我的时候，自己也会化作虚无……」 「如果任由那些众生获胜，他们的英灵便会全部返回虚空之外，回到那些真正属于他们的地方——没有人会记得你，这难道是你想要的可怜命运？」 「顾青山，你何苦为了他们而战？」 血海上。 一阵寂静。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独孤峰也不催，只是神情淡淡的望着顾青山。 顾青山轻轻伸出手，在虚空中抽着卡牌。 一张。 两张。 三四张。 他看着手上的卡牌。 安娜、苏雪儿、张英豪、叶飞离、萝拉、秀秀。 还有巴利、小喵、鸦、小蝶、离暗、稚罗…… 太多太多的人，无数众生，他们创造了最终序列，又亲自化作英灵牌进入血海，显化在虚空之中，只为战胜邪魔。 战胜…… 邪魔。 顾青山攥紧手中的卡牌，缓缓抬起头：「生死事小……哪怕被他们忘记……」 「我也将为他们的愿望而战。」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时光之海 时间飞速倒退。 悬空世界。 广阳门。 「上，顶住他们，我需要多了解一下他们。」王红刀命令道。 「是。」 赵五锤握了握手上的暗红色拳套，身形一展，迎上顾青山和山女。 忽然，天地一暗。 整个世界的景象化作飞沫散落在黑暗的虚空之中。 王红刀失声道：「这样的力量，究竟是——」 轰！！！ 只见一名身披黑色鳞甲的男子落下来，与一道不知其深远几何的剑芒拼斗在一起。 「你的剑术，我都见识过！」男子道。 他一手按住那剑芒，另一只手轰出一拳，将那剑芒狠狠砸飞出去。 两人交手这一刻，四周一切人和世界全部被余力震成一片虚无。 虚空中，时光长河显现而出。 那道剑芒飞落在长河上，朝一个方向迂迴，然后一头扎入某个歷史片段。 独孤峰微微意外道：「跑了？我倒是差一点忘记了，你很擅长逃跑……」 上古时代。 战场上。 灵魂尖啸者正要发出席捲全场的尖叫声——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 顾青山。 他刚喘了几口气，却见整个世界化为了乌有。 一切怪物、修行者、乃至灵魂尖啸者都随之毁灭殆尽。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条条长着人头的灰色长蛇，迅速朝顾青山扑去。 顾青山目光淡漠，身周放出阵阵炽烈剑芒。 那些长蛇被剑芒一照，不知承受了多少次密集斩击，渐渐化作骸骨，又消弭成齑粉。 风一吹，齑粉在虚空中化作阵阵迷雾。 独孤峰站在迷雾之中，一步步走来。 他负着双手，远远的看着顾青山道：「剑术加毁灭之序？也不过如此——其实在你之前，已经出现过四位混沌的使徒，他们都失败了，你们永远都只有这个程度。」 第1332页 顾青山不爽道：「你有些看不起使徒。」 「不能怪我，而是你们的实力也只有这样了——不管是纪元的使徒，还是序列的使徒，都不是我的对手。」独孤峰道。 顾青山忽然道：「既然你看不起使徒，又为何要将独孤峰邪化？」 独孤峰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你以为是我高看了他？不，是他跪在我面前，不停的哀求我，希望我能收下他的身躯与灵魂。」 「我不信。」顾青山摇头道。 他身上涌起层层毁灭符文，如潮似雾一般将他围绕其中。 ——无穷的毁灭之力！ 与此同时，他背后的四道光焰纷纷没入他身躯之中，与毁灭的气息融为一体。 顾青山整个人开始化作炽烈的人形剑芒。 独孤峰静静看着，沉吟道：「也对，你是第一个拥有混沌全部力量的序列，有资格跟我交手，但首先——」 他背后显现出巨大尸体，朝着时光长河缓缓抬头，双目射出一道电光。 整条长河顿时开始在虚无之中不断扩宽。 剑芒显现成顾青山，朝着下方的长河望去，只见河流已经化作无边无际的海洋。 「真正的时空法则只会具现成无尽的时光之海，一条河流根本代表不了时空的伟力。」独孤峰道。 他背后显现出巨大尸体的虚影。 一片片黑色鳞片从尸体的战甲上剥落，化作密密麻麻的术法射向顾青山。 「顾青山，时间已经被拓宽了无尽的倍数，你再也找不到那些熟悉的歷史时刻，更没有任何可以逃走的地方！」 巨大尸体宏大的声音响彻时光长河。 顾青山没有答话。 他看着身上的真古魔王甲。 ——整个甲衣已经彻底碎裂，并未再次恢復如新。 顾青山想了一息，从身上剥下另一件战甲，不顾战甲上传来的声音，直接把它扔进了时光之海。 做完这一切，顾青山才重新握紧双剑，开口道：「我才明白过来。」 「什么？」巨大尸体问。 「我是毁灭一切的术，任何防御性的战甲，在我身上都会碎，这是因果之中所隐藏的必然。」顾青山道。 巨大尸体道：「你懂的越来越多了，可惜……」 无穷的邪魔之术淹没了它的声音，以倾覆之势朝顾青山迎头压下去。 顾青山略一躲闪腾挪，忽而化作剑芒，瞬间穿透那交织成一面墙的邪魔之术。 剑芒一闪而逝。 只见它穿越漫长的虚空，径直斩向巨大尸体。 「想硬碰硬？」独孤峰冷笑道。 巨大尸体的虚影顿时消失不见，独孤峰狂吼一声，迎上了剑芒。 轰！！！ 双方狠狠撞击在一起。 剑芒化作顾青山，双手各持一剑，斩在独孤峰的脖颈处。 独孤峰狞笑道：「就凭——」 话音未落，只见顾青山背后勐然爆发出四道璀璨的光柱。 地、水、火、风！ 四种法则的力量一经显现，独孤峰瞳孔骤缩，忙不迭的挥出一拳。 顾青山化作一道残影被击飞，在时光之海上连滚了数百米才站定。 他重新举起剑，深吸一口气，摆出守势。 四柄战旗在他背后迎风飘扬。 过去四纪元的力量全部齐聚于他一身！ 半空中。 独孤峰摸摸自己脖颈，低头看了一眼。 一手的血。 「不得不承认，原虚法则、因果律、时空与通晓一切这四种力量确实是众生之中最强的四圣力——但也仅此而已，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独孤峰淡淡的道。 「是吗？」顾青山道。 他举起剑，剑上依然残留着独孤峰的血。 只见他用手按在那一抹血上—— 神通，干元唤灵！ 霎时间，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独孤峰脸色一变，正要做些什么，却不防身侧又出现了一个顾青山。 山女！ 她高声喝道：「封镇！」 亿万道飞剑瞬间显现而出，凝聚成符线，勾连显现为数十道铁索，将独孤峰缠绕住。 洪荒灵技，万剑镇魔索！ 几乎是同一时刻，顾青山也抬起另一只手，释放出数十道铁索。 双灵技！ 独孤峰顿时被困住。 但是下一瞬，他爆发出怒吼：「就凭这样，也想击败我？」 轰—— 所有铁索寸寸断裂，崩解成密密麻麻的符文，散落到虚空中去。 他正要说什么，却见顾青山面前出现了一道虚影。 干元唤灵已经完成！ 在刚才他挣脱的一瞬间，那个凭藉独孤峰之血所被唿唤的灵魂，已经出现在顾青山面前。 独孤峰脸色一变。 在他背后，巨大尸体突然再次显现，伸手一把将独孤峰抓住，捏成了一团肉泥。 「独孤峰，你的身躯与灵魂都已经走到了终结。」 巨大尸体宏大的声音在虚空中不断迴荡。 顾青山面前，那个灵魂顿时僵住。 灵魂最后看了顾青山一眼，疾声喝道：「来！」 剑光一闪而没。 定界神剑刺入了透明的灵魂之中。 下一瞬，灵魂彻底化为虚无。 第1333页 但是已经赶上了—— 只见一幕幕光影飞快的出现在顾青山眼前，将灵魂曾经歷的一切重要时刻显现成画面。 定界神通，照见！ 神剑有灵，知道时间的紧迫性，索性在一瞬间把灵魂的所有重要记忆全部显现完成。 这虽然过于仓促，但以顾青山之能，自然把所有记忆看了个完完整整。 一切，已经完成。 巨大尸体嘆了口气，嗡声道：「我现在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件事的？」 顾青山道：「这很明显，独孤峰的战斗力比不上地之纪元的洛冰璃，对时空的掌握比不上风之纪元的谢霜颜，在奇诡因果律面前，更不如火之纪元的秦小楼，你却独独把他牢牢控制在手中——」 「因为他身为水之纪元的使徒，知道最多的秘密。」 顾青山说完便不再开口。 巨大尸体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虚空中，属于独孤峰的最后一幕回忆光影，依然停留在半空，不断重复显现。 那是一个蒙昧的世界。 巨大尸体困于青铜柱上，而独孤峰站在它身前不远处，沉声道： 「放过她。」 「你是指你的女儿？」巨大尸体道。 独孤峰道：「我一直以为你在帮我们……可惜今天我才知道，分界石——」 「不必多说，她身上的邪化之力，随时都会将她变成我的同伴——除非你能拿一个秘密跟我交换。」 「什么秘密？」 「我被无尽众生的终极序列击中，不得不在虚空之中忍受毁灭的折磨……你来告诉我，那些众生什么时候才会降临在虚空中？」 「我说了，你就放过我女儿——我们以虚空与一切世界的法则起誓。」 「可以。」 双方完成了一套无比复杂而玄奥的契约仪式。 独孤峰这才开口：「直到有一天，四个尝试毁灭你们的纪元全都失败，那么，一切为序列之术尽力过的众生，都会在血海中化作英灵，并以此转生于虚空，成就洪荒纪元——到那个时候，便是你们的死期。」 巨大尸体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死期……不，当他们真的来到虚空之际，也正是我杀他们的好机会。」 「契约已完成，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独孤峰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巨大尸体道。 「我只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不……你会回答我另一个问题……」 无穷的黑暗光芒落在独孤峰身上，将他彻底淹没。 须臾。 他失去了一切神情，呆呆的站立在虚空中。 「当年集合了众生所有力量，施展序列之术的那个人……必然也会降临在洪荒纪元之中，告诉我，术主到底会藏在哪一具身躯之中？」巨大尸体道。 「不知道。」独孤峰呆呆的回答道。 「果真不知道，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巨大尸体追问。 独孤峰嘴角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这个秘密……我不知道，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独孤峰再次恢復了呆滞神情。 他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光影终于彻底散去。 顾青山注视着光影画面散去后的黑暗虚空，头也不回的道：「你彻底毁了他，所以接下来，你打算亲自跟我交手了？」 巨大尸体漂浮在迷雾之中，一言不发。 其实刚才那一番交手，说起来很慢，但两人来回交手只在一息之间。 洪荒灵技万剑镇魔索。 火之神通干元唤灵。 定界之力，照见。 山女也全力出了一次手。 紧接着，巨大尸体立刻毁灭了独孤峰的一切。 可惜顾青山已经完成了那件事—— 他争取了一瞬间的功夫，召唤出独孤峰的灵魂，完成了对独孤峰所有回忆的追溯。 巨大尸体不答话，却道： 「洪荒已经被你自己击碎了，而我彻底洞悉并掌握了序列的力量，就算术主亲自前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更想立刻找到术主，把漫长岁月之中的所有帐都算一遍。」巨大尸体道。 在它身后，虚空中迅速出现一片片光幕。 每一道光幕都显现出一条时光长河，那些在时光长河之中所产生的一切英雄，不论身处任何世界，均被一道道黑影缠绕住，渐渐开始邪化。 「顾青山，时光之海便是埋葬你的所在。」 话音落下。 顾青山与巨大尸体忽然同时消失。 霎时间，剑芒在数不尽的时光长河上爆发出炽烈的光芒！ 「剑术对我没用，你当毁灭于此！」巨大尸体怒吼道。 轰—— 所有光芒一敛。 顾青山被击飞出去，撞入时光之海中。 …… 另一边。 一处世界。 昏黄雾气，滔滔大江。 整个世界之中，死亡与衰败的气息四处瀰漫。 ——这是一处极其不起眼的黄泉碎片世界。 在那忘川大江的中间，有一处孤岛。 此山近乎被完全淹没，唯有山顶的一片空地依然露出水面。 一人坐在石桌前，手中端着酒杯，似乎正在出神。 谢孤鸿。 第1334页 忽然。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情一动，把酒杯放在了石桌上，然后站了起来。 只见他望向某个方向，轻声道： 「……众生与邪魔的最后一战……开始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从这个世界之中消失。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铸！ 顾青山被轰入时光之海的深处。 无数歷史的片段在他身周显现，又如同水流一般，无声无息的远去。 他随手一招，将两个符文握在手中。 诸界末日在线·黑暗毁灭； 诸界末日在线·大洪水。 霎时间，他整个人化作虚无，而时光之海中冒出一道沖天的汹涌潮水。 这潮水蕴含了时空的威力，因「黑暗毁灭」而不受攻击、查探、因果的影响，因「大洪水」而变得愈发具备毁灭一切的力量。 潮水席捲而上，凌空一收，化作闪烁着斑斓光辉的锋利剑芒，瞬间绽放开来。 无边的黑暗被剑芒照亮。 巨大尸体伸手挡在自己面前，但却没挡住它身后那一道道黑暗的时光长河。 那些时光长河被剑芒的光辉照见，其中一切诸界与众生顿时承受了亿万乃至无尽次的斩击。 突然，几道身影出现在剑芒前。 安娜、苏雪儿、秀秀还有张英豪他们。 剑芒爆发出一道高亢的鸣叫声，变得更加炽烈，只一下便把所有人全部抹灭。 轰—— 狂风咆哮，所有时光长河化作飞灰，散落在黑暗的虚空之中，渐渐氤氲成大片大片的迷雾。 「真是冷酷无情啊，面对自己身边的人，你也能毫不犹豫的下杀手。」巨大尸体嗡声道。 剑芒具现成顾青山，开口道：「用平行世界的他们来抵挡我，只会让我更想杀你。」 巨大尸体冷哼一声，身上的黑色鳞甲片纷纷剥落下来，凝聚在半空，具现为一柄沾满了星辰之光的长鞭。 顾青山脸色变了，沉声道：「这是我师尊的兵器……」 巨大尸体将长鞭随意一挥。 长鞭所指的那一片时光之海顿时被隔空噼开。 那数百米宽的海洋裂隙中，亿万歷史片段随之黯灭。 巨大尸体道：「众生所藏的一切术法、兵刃、神通、奥秘都被我研究透了，这柄鞭子灭杀了我的几名手下，然后我便将之锻造了出来。」 它高高扬起长鞭—— 唰！ 顾青山化作剑芒迎上，却被长鞭噼中，恢弘的星辰之力倾泻而下，再次将他轰入时光之海。 他在海水中疾速飞坠—— 突然，四周化作一片空白。 一个人出现在他对面。 「……师祖！」顾青山擦了擦嘴角的血。 谢孤鸿看着他，淡然道：「你的剑意不纯。」 顾青山陷入沉默。 谢孤鸿道：「过去岁月之中，它似乎曾帮过你，但这都是因为它杀了你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随意捏了个诀。 只见在他背后，显现出数百扇光幕。 每一扇光幕，便是一方时空。 「平行世界之术！」顾青山吃惊道。 谢孤鸿道：「它一直通过你来窥探众生的序列之术，以求战胜众生；而我们也从它身上学会了一些东西，你仔细看那些时空——」 顾青山望向那些时空。 只见每一扇时空之中，巨大尸体都在与顾青山争斗，它使出了各种各样的术法和能力，将一个个顾青山彻底抹灭。 那些顾青山实力有强有弱，但却没有一人抵达了最终序列的地步。 「看见了吗？它不是没有杀过你，只是尝试过无数次后，才发现杀了你也无济于事，依然被混沌困在虚空中，无法脱身而去。」谢孤鸿道。 「为什么会这样？」顾青山问。 谢孤鸿神情变得慎重了许多，开口道：「众生不亲至虚空，它便无法赢，所以它才要让洪荒破灭，然后帮你快一点建立起六道轮迴，这样众生便不得不亲至轮迴之中——如果到了那一步，便是分胜负的时刻。」 话音未落，只见海洋的上方化作密布的星辰。 一股无以言喻的凶厉之气笼罩了这片相位世界。 巨大尸体的攻击要来了！ 谢孤鸿很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飞速道：「三个秘密你知道了几个？」 「全部。」顾青山道。 谢孤鸿目光中多了一丝亮光，轻声道：「六道已成……决战的时刻已经到来，顾青山，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轰—— 巨大的震动声中，无穷的星光垂落下来，朝顾青山狠狠噼去。 顾青山化作剑芒飞遁而去。 他不断绕开星光的缠绕，在无穷的歷史画面中穿梭，最终跃出海面。 只见巨大尸体看也不看他，身上的黑色鳞甲片不断飞出去，化作一道道术法，轰向时光之海中的某一处。 顾青山望去。 只见那一片时光之海显现出六道轮迴的六个世界。 六界之中，一切法则被冻结，所有众生陷入毁灭之中，毫无抵抗之力。 「你有这样的手段……我真不知道众生是怎么想出办法，把你困在虚空中的。」顾青山道。 巨大尸体嗡声道：「一切已经结束了，当我灭尽六道轮迴，众生将再无依凭之地，他们的真实英灵将随之死亡，他们的灵魂将顺着虚空之下的炼狱之门，进入永恆的折磨之地。」 第1335页 顾青山默默看着，身上的气息忽然一变。 他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柄剑。 六界神山剑。 「一直以来，我都很珍视那些与我并肩作战的人，比如你。」顾青山道。 巨大尸体转过身，盯着他。 不知为何，它的目光渐渐少了几分狰狞，开口道：「你是众生的一次意外，他们明明只懂得最粗浅的法则利用方式，只能建立最粗鄙的文明雏形，心性中无时无刻不在造罪，却还是创造了你——顾青山，你是与众生彻底不同的存在，我愿意与你握手言和。」 「除非你放弃毁灭众生。」顾青山道。 「可以，只要你把术主的身份告诉我，我去杀了术主，我与众生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他们的灵魂可以留在虚空之中，保持着过去那些虚假的记忆，永远陪在你身边。」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宁愿他们永远忘记你？」巨大尸体问。 「我宁愿他们得偿所愿，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术主若被你杀了，众生将再也没有办法奈何你，到时候，你想杀任何人，我都将无力阻止。」顾青山道。 「现在的你就能阻止我？太天真了。」巨大尸体道。 它身上飞起密集的黑色鳞片，纷纷轰向时光之海。 在歷史的洪流之中，六道世界纷纷陷入了最后的毁灭时刻，一切众生都被毁灭，只剩下岌岌可危的大铁围山，暂时尚未彻底毁灭。 「我会阻止你。」 话音未落，顾青山忽然消失。 他径直出现在即将毁灭的黄泉世界，站在大铁围山顶上。 顾青山将六界神山剑平举在身前。 「山女。」他轻声道。 长剑一震，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嗡鸣。 ——重铸，启！ 「重铸：当你站在大铁围山上之时，才可施展此神通，令整个六道轮迴重铸为洪荒大陆，一切法则皆得安住如昔，全力拥持此正纪元。」 虚空中，大风忽起。 风中显露出一缕缕神秘的火光，这些火光散落如星，如花瓣一样飘零在时光之海上，最终化作实有之地。 轰隆隆隆—— 一座巍峨雄壮的高山迅速冲破水面，直上高空，屹立在时光海上。 不周山！ 沿着山的四周，层层世界景象一一显现。 巨大尸体怒喝道：「你休想——」 电光火石之间，时光海下，一抹白光暴涨而出，如沖天之剑轰在巨大尸体身上，将它打得踉跄而退。 只见一道身影轻轻落在海面上，背后显现出七柄长剑。 七剑之圣，谢孤鸿！ 他低喝道：「青山，我来给你争取时间。」 顾青山点点头，站在不周山顶，伸手抽出另一柄长剑。 天与地！ 长剑扬起，朝着那些洪荒世界一指。 炽烈剑芒照耀一切所在之处，释放出无穷的冰霜与火焰剑气—— 离火、霜锋！ 两道剑气一闪而过，似未对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下一瞬。 顾青山闭上眼。 ——念剑，恸罗日月遮！ 一时整个洪荒世界均在他的念中，受此念剑所击。 「地剑！」顾青山喝道。 「交给我好了——」地剑厚重如山的声音响起。 长剑上暴起一道道水光残影，瞬间扩散至世界的每一处所在。 时空剑术，归流！ 「让一切事物回归至过去某个时刻。」 霎时间，大地上出现了一位位修行者，乃至过去四纪元圣徒，诸多洪荒圣人、六道轮迴之六圣。 他们全都重新活了过来！ 众强者们早已发现眼下的局面，纷纷出声道： 「原来是决战的时刻！」 「那个人便是序列之术所具现的灵么？」 「看来要全力以赴了。」 「把力量给他！」 顾青山望向众生，只见他们纷纷开始施法，将自己的力量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朝自己飞来。 然而，他们都已不再认识他。 时光海的另一边。 巨大尸体一掌将谢孤鸿扇飞出去，沉声笑道：「很好，都来了……你们的死期终于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是我的愿望（大结局） 不周山上。 顾青山站在山顶，朝四周望去。 来自诸界的强者们已经全部降临于此。 在哪里…… 似乎是心有所感，顾青山目光一转，立刻看到了那个人。 苏雪儿。 苏雪儿对上他的目光，点头道：「你便是终极的序列？很好，我们会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顾青山目光移动，在另一处看到了安娜。 安娜也望着他，轻声道：「最终序列，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将凭藉你与我们的命运连线，把我身为死亡之主的力量传送给你。」 还有叶飞离。张英豪。 甚至还有秦小楼、秀秀—— 谢道灵。 他们忘却了虚幻之身在虚空中的一切！ 顾青山身上的力量越来强。 尽管彼此陌生，但诸界所有强者都在把自己身上的力量传递给他。 这是最后一战！ 顾青山背后四柄战旗不断汲取着诸界强者们的所有力量，渐渐融为一体，冲上天空，化作一道金色瀑流，将顾青山笼罩其中。 第1336页 密密麻麻的提示符出现在顾青山眼前： 「正在接驳第七十五星云世界诸强者的力量；」 「正在接驳魔法大世界诸强者的力量；」 「正在汲取蛮荒纪诸强者的力量；」 「正在具现众神秘侧强者之力；」 「……」 「作为终极的序列，你正在变得更强！」 对面的虚空中，巨大尸体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顾青山，他们根本都不认识你，你却要为他们而战，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可悲？」 它厉喝一声，身上顿时剥落下来成片成片的黑色鳞甲，化为一名名邪魔。 原来邪魔全部藏在巨大尸体的身上，并且在此刻，它们再次復活了！ 巨大尸体恢弘的声音响彻虚空： 「就算洪荒世界重铸一次，我们也能将之彻底摧毁！上！」 邪魔们一拥而上，朝着虚空另一侧的洪荒世界扑来。 谢孤鸿悄然落在顾青山身边，轻声道：「纵然是无数平行世界之术，其本身也必须有一个发端，那就是所有真实的我们。」 顾青山望向他。 谢孤鸿点头道：「是的，纵然大家从不记得你，但他们的灵魂投射了意志与力量，在诸界之中显化为他们的幻体与你并肩作战——其实大家一直在你身边。」 「唯一的遗憾是，他们不会记得你——这一切就像一场忘却的梦。」 邪魔们已近在眼前。 顾青山笑了笑，举起定界神剑。 长剑一震，显现出亿万道飞剑虚影，充满虚空与世界。 ——定界神通，道虚！ 顾青山望向对面扑来的诸多邪魔，低声道：「这次不会再让你们逃掉了。」 他身上的金色流光轰然散开，落在那一柄柄幻影飞剑上。 众剑齐鸣，震动虚空。 一柄飞剑忽然划破长空，斩在一头邪魔的身上。 「就凭这样的剑术，也想杀我？」邪魔狞笑着去抓剑柄。 剎那间，长剑上接连变幻气息，于短短一瞬连续更替了数百种毁灭的序列之力。 终于—— 能毁灭此邪魔的序列之力充斥剑身，在邪魔身上扩散开来。 邪魔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它的身形化作纷纷扬扬的飞灰，散落成雾，飘零在虚空之中。 这一剑仿佛宣告了某种开始。 飞剑如雨，一簇簇纷飞而起，聚集成汹涌之潮，遍布虚空，斩向漫空的邪魔。 「不好！」巨大尸体变色道。 它看也不看众多手下，伸手从身上取下一片鳞甲。 那鳞甲化为一根接天连地的青铜巨锤，被它高高举起—— 「凡所有界，于此锤下必化为虚无！」 怒吼声中，巨锤携裹着无尽的惊雷之声狠狠砸向洪荒世界。 顾青山高高跃起。 他化作一道金光，瞬间便脱离了洪荒世界。 轰—— 虚空大乱，时光之海为之倾覆沸腾。 巨大尸体的这一锤直接将整个洪荒世界轰成无数碎片。 顾青山却根本不回头看。 他化为剑芒，与巨大尸体擦肩而过，凌空照耀所有邪魔。 亿万飞剑得他加持，顿时明亮如无数光的节点，在虚空之中飞速旋转。 邪魔们一旦被斩中，顿时化作纷纷扬扬的飞灰，在时光海上氤氲成雾。 一息已过。 洪荒碎，邪魔尽。 交战双方回过头，望向彼此。 「杀光我的手下……又能如何？不过是再次诞生一个混沌。」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平静道：「这次它们不会再復活了。」 巨大尸体哂笑道：「洪荒的纪元也被我彻底抹灭——所以你是在跟我换子？」 「不，我只是在灭掉你手上的棋。」 顾青山说着，身后勐然冒出六道光芒，凝聚成一轮庄严的圆光，显现出庄严的六界光影。 ——六道轮迴。 在那光影之中，时空的速度不断加快。 众强者们从黄泉乘忘川而转生，在其他五界之中快速成长，最终重新达到原本的力量层次。 所有人望向光幕之外，目光落在顾青山身上。 「拿走我们的力量，战胜它！」 众人齐声喝道。 丝丝缕缕的光芒从六道之中飞射而出，没入顾青山身躯之中。 他身上的气势更胜一分。 巨大尸体沉声道：「原来如此，所有英灵牌在你手上，所以你能在一瞬间把他们收回，又能在一瞬间把他们投往世界之中。」 顾青山双手持剑，淡淡的道：「你从来都能看穿一切，那么你猜接下来我们之间谁会赢？」 巨大尸体一言不发，将青铜巨锤狠狠砸在虚空之中。 轰！！！ 顾青山被击飞出去，撞入时光之海，一时不知去向。 趁着这时，巨大尸体单手化为利爪，一把抓向六道轮迴世界。 一时整个世界轮彻底被它捏碎，散落成影。 时光海上暴起一道剑芒，将巨大尸体轰退，又飞上高空朝那些散落的影一召。 所有影顿住再次集结，落在顾青山身后。 顾青山持剑而立，低喝道：「再聚！」 霎时间，所有六道之影勾连成一片广阔的光影世界。 第1337页 十二个连续的世界悄然出现。 它们显现出更加强大的世界源力气息——甚至远超诸界强者们灌注在顾青山身上的所有力量。 顾青山身上的气势不住攀升！ 「不……你提前救走了所有人……」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将所有英灵牌收起来，轻声道：「我不会再让他们死在我眼前。」 「就凭你一个人，也想战胜我？」巨大尸体道。 顾青山负手而立，平静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窥探最终序列的力量，其实六道轮迴的进化也在适应你们的力量，并试图找出真正的反击之法——」 巨大尸体突然直冲而上，扬起手中巨锤与顾青山狠狠拼了一记。 顾青山单手化芒抵住巨锤，反手一斩！ 这一剑无声无息，却在斩中巨大尸体的瞬间化作密密麻麻的毁灭符文，将它击飞出去。 巨大尸体滚落在时光海上，不顾身上的伤口，狂笑道： 「哈哈哈，没用的，你休想再凝聚出新的世界体系！」 下一瞬，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顾青山背后，那些尚未显现完全的光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但很快，所有影子开始重新组合。 它们变得越来越多—— 顾青山站在所有的光影之中，平静道：「由我而灭，由混沌而生——混沌生四纪，又化洪荒，诞生六道轮迴，加上你抹灭的十二黄道世界，接下来将会显化为三十三重天——你想击碎它将会更困难，就算你击碎三十三重天，它又会化作更强更针对你的广大世界，为我所用。」 他继续道：「正如我当初所预料的，六道轮迴是两种互相对抗的存在，一个属于众生，一个属于邪魔，现在众生的术已经完成进化，成为我的一部分，而邪魔的图谋却走到了尽头。」 巨大尸体的面色阴沉下来。 「在无尽的岁月之中，我已经洞悉了众生所有的把戏，既然你想看到我们邪魔的那个术——」 它缓缓将双手握在一起。 一股无形的波动降临在它手上，将时光海中的歷史片段不断吸起来，围绕它不停汇聚，最终在它的头顶汇聚成另一片海。 顾青山仰头望去，只见那片海洋之中浮现出他所有的过往时光。 一切与他有关的人和事，全部呈现在那时光倒海之中。 顾青山失神的喃喃道：「这是……」 巨大尸体冷声道：「你是终极的序列之术，而那个术主必定潜伏在你身边，才可以不断的帮助你演化诸界。」 一道道黑雾化作利刃，从巨大尸体的双手上飞出去，没入那片海中。 「顾青山，我见证了你所经歷的一切，便是为了此刻！」 ——终极之术，魔灭轮迴！ 时光倒海之中，顾青山一切过往所接触的那些人，顿时被黑雾裹住，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折磨，最终化作虚无。 巨大尸体的声音夹杂着杀意响彻虚空： 「只要找到术主所寄居的身躯，我就能杀了真实的术主！」 「术主一死，你这道终极序列之术将后续无力——」 「我将彻底战胜众生！」 听着对方的言语，顾青山不禁朝自己身后望去。 三十三重天飞速显现，但世界才刚刚展现出雏形，世界的源力尚未彻底具现而出。 他回过头，又望向那时光倒海。 一个个熟悉的人被灭杀。 修行世界，谢道灵、秦小楼、秀秀、晴柔、婉儿、宁月婵、冷天星…… 无数修行者，只要跟顾青山有过任何接触，立刻被黑雾缠绕，身死当场。 原初世界，苏雪儿、安娜、张英豪、叶飞离、独孤琼…… 九亿层世界，萝拉、巴利、小喵、血海魔主…… 所有跟顾青山有关系的人，全都被杀死。 「怎么没有！术主呢？」 「到底躲藏在哪一具身躯之中？」 巨大尸体渐渐变得慌乱。 ——但顾青山背后的三十三重天界依然在不断显现。 他的力量再一次朝着前所未有的程度攀升。 终于。 某个时刻到了。 顾青山朝身后勐的一挥手。 四柄长剑顿时被他击中，飞落向那已经越来越清晰的三十三重天界。 「公子——」 「顾青山！」 「嗡？」 「怎么——」 四柄剑的声音一闪而没，迅速被世界裹了进去。 顾青山似乎陷入了回忆，失神的道：「曾经……所有人要都付出一切，才可以战胜敌人……」 「但这一次——」 「无需诸位同归，一切由我来终结。」 他的手臂化作一道炽烈璀璨的剑芒，在虚空中演化出无穷毁灭符文。 风起。 顾青山忽然跨出一步，瞬间抵达巨大尸体面前。 一剑。 光芒穿透了厚重的黑暗之躯，将一切毁灭之力刺入其中。 巨大尸体顿时僵住。 「术主……究竟……」它不甘的道。 「不能说。」顾青山道。 光辉中，他的身躯开始变得虚幻。 巨大尸体一顿，忽然嘲笑道：「顾青山，你这个可怜的傢伙……你只是众生手中的一柄刀，为了他们的愿望而奔波劳碌，最终只能跟我同归于尽！」 第1338页 「无关众生，这是我自己的愿望。」顾青山漠然道。 光辉愈发炽烈。 凌冽的剑芒渐渐透出一股肃穆之意，传遍整个虚空，连同那时光之海也被光芒照耀成一片虚无。 顾青山单手化剑，狠狠按在巨大尸体身上，带着它一起朝下飞坠。 轰！！！ 他们撞在一扇大门上。 那是一扇横戈在虚空之底的巨门，在无尽的岁月之前，在众生与邪魔争斗之前，它便一直存在于此。 「……我乃邪魔之主……为何……」 巨大尸体吐出一口血，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撑起它那庞然的身躯。 顾青山举起另一只手，依然化作炽烈剑芒，狠狠的斩在巨大尸体的身上。 轰隆隆隆—— 巨大尸体再次倒下去，狠狠撞在那门上。 门似乎感应到了此处的争斗与死亡，缓缓朝两边打开。 巨大尸体再也控制不住身躯，顺着巨门朝无尽的黑暗中滑落下去。 这一刻，它终于明白了。 「邪魔本是众生的主人，可恨……」 巨大尸体勐然抬头望向顾青山，目光中刻骨的仇恨忽然化作一抹快意。 「就算坠入炼狱，我亦将继续存在。」 「而你，顾青山，你永远在拯救众生，现在却只剩下消散一途。」 「——你将永远不被人记起，永远不復存在！」 顾青山的身躯已经变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他静静听着，却没再说话。 巨大尸体死死盯着他，直到它彻底落入黑暗的深处，再也看不见。 那扇横戈在虚空中的巨门缓缓合拢。 一切归于寂静。 顾青山的身躯继续消散，只剩下最后一抹黯淡的光辉。 他看着四周的虚空，缓缓闭上双眼。 一切结束了。 光芒。 渐渐逝去。 忽然，在这死寂之中，一道女声响起： 「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音。」 「合众生最胜之力，以真实诸界为引，我将重结此术——」 「诸界末日在线，给我出来！」 亿万道彩芒轰然绽放，疾速飞舞，与那抹残存的光交缠在一起，重新具现成一具身躯。 顾青山。 他睁开眼，望向对面。 只见一名少女，模样跟谢道灵有七八分像，但却又不是她。 「师尊？」顾青山不确定的道。 少女微笑道：「是我——真实世界的我，刚才我们合力战胜了邪魔之主，接下来，所有众生都将回归真实世界。」 「师尊，那邪魔之主明明杀了虚幻的你，却没找到你，这是为何？」顾青山问。 「真实的我一直躲在万花宝座之中，其他的我都只是分身——化身千万是一个真实之术，邪魔之主如果不知道我就是术主，便只能找到虚幻的化身。」少女道。 少女说完，又道：「青山，我且问你，你怎么看出最后一个秘密的？」 顾青山道：「很明显啊，师祖都那样暗示了——秘密不能说，只能看，偏偏他又坐在那个雕刻着百花图案的石桌前。」 「你一眼就明白了？」少女问。 「那倒没有，他搞出来一个梦境提醒我没有其他秘密，所以我才确认我之前的判断是对的。」顾青山道。 「就这样？」少女又问。 「还有……师祖坐在我百花宗的石桌前，而我看过去，他便是坐在石桌后面——我当时跟他说：『我本当尊您一声师父，但我师父乃是您的女儿，她在前，你在后，说完我就问他对不对。」顾青山道。 「他怎么说？」少女问。 「他说：『可』。」顾青山道。 说完，顾青山耸肩道：「连续几次确认，我肯定就知道了——术主就是师尊你，这才完成了这一切。」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脸色一黯。 少女心思灵透，见了他这模样，自然猜出他的心绪。 虚空中的风迎面吹来，吹起了少女的长髮。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 「青山……纵然所有人都忘记了你，但我记得你。」 「我一直在虚空之中，藏在万花宝座之中，和邪魔的终极之术对抗——所以我见证了你的一切。」 顾青山默默听着。 少女忽而转过身，直面着他的脸庞。 「刚才你斩杀那邪魔之主时，知道自己会被我救下来吗？」少女问。 顾青山如实道：「我只知道术与敌人将一起消亡，所以我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少女嘆了口气。 不等顾青山再说什么，她牵起顾青山的手，轻声说道： 「你觉得我会让你死吗？」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