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千金是暴力天师》 第1页 [穿越重生] 《团宠千金是暴力天师》作者:奚哉【完结】 文案: 白镜净一朝被雷噼,穿到了一本狗血霸总古早文中,成了连炮灰都不算的首富家丢失的小女儿。 在长久的厉鬼岁月中失去了感情,但极度渴望生命的白镜净,连夜扛着火车跑路找亲人。 好不容易解除危机,谁料却绑定了一个超度系统。 必须捉鬼,获得功德,才能够洗清戾气,真正的变成人。 白镜净:「?」 白天五三,晚上揍鬼。白镜净觉得自己能不能熬到投胎都是个问题。 只是明明自己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会莫名收穫一群迷弟迷妹? 甚至就连捉个鬼都有人在后面摇旗吶喊? 自家霸总亲哥闪着星星眼做少女状:「镜净强,镜净棒,镜净实力王中王!」 曾对自己冷眼相待的影后亲姐娇羞:「妹妹牛,妹妹帅,妹妹世界最厉害!」 白镜净一脚将厉鬼蹬在墙上,狠狠地回头,阴郁的眼睛鬼气森森。 原书女主兼白镜净小表姐捧心窒息:「啊啊啊镜净帅帅帅!!迷妹爱爱爱!!」 后来,白镜净成了圈内有名的捉鬼小大师,人美心善,不论贵贱全都伸以援手。 就是气质这方面嘛……可谓是拿捏得死死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鬼。 * 沉睡百年的鬼王觉醒,冥界又要掀起一场动乱。 阴司为此深感头痛,谁料鬼王却安分老实,自己给自己挑了个老婆。 白镜净捉鬼无数,而她最大的成就,就是抓了个鬼王。 ps: 1男主出场较晚,1v1 2系统偏背景板 一句话简介:然而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苟活 立意:生命可贵,珍爱生命 内容标籤: 系统 穿书 爽文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镜净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活了? 所以现在自己这是……变成人了…… 「你他妈的小婊.子还睡觉呢?饭呢?你想饿死我?」尖利的女声突兀地响起,紧接着一道风声袭来。 「啪」地一声巨响,酒瓶在身侧的墙上炸裂,冰凉的液体掺杂着碎片飞溅开来,在正躺着的少女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少女眉头轻皱,睫毛微微颤动,慢慢睁开眼睛。 雷声好像还在响彻,震得耳膜发疼,脸颊传来一阵刺痛,白镜净昏昏沉沉地伸手去摸,鼻尖传来一些腥气。 血? 视线逐渐清晰,眼前不再是自己日復一日连阳光都晒不透的荒林,也不是自己那个木头都腐烂了的小坑。 而是一个屋子,明亮,逼仄。眼前就是一个窗户,光线从外照射进来,烘烤的整个屋子像是快融化一般燥热。 这是……? 白镜净唿吸一窒。 「你他妈睡傻了?发什么呆呢?听不懂人话?」女人声音再次响起,音调更加高了。白镜净侧头看去。 对方顶着一头棕色捲曲长发,乱糟糟的,穿着十分暴露,艷俗的短裙上面还有不少污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浓妆艷抹也挡不住岁月的痕迹,浑身散发着熏人的酒气。 「他妈的翅膀硬了是吧?哑巴了?」女人迟迟得不到回应,气的眼睛都红了,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冲过来,路都走不直,留着长指甲的手直直地沖白镜净的头髮而来。 白镜净身形小,整个人被她薅着头髮带得坐起,抓着就要往墙上撞。 白镜净的心脏勐然跳动一下,疼痛像是一个开关,无数记忆瞬间涌入大脑,一窝蜂地挤满。大脑胀痛像是要炸开一般,白镜净一声闷哼,双眼紧闭但是身体还是下意识动了起来。 一手撑住墙,另一手向上直接紧紧箍住女人的手腕。 数不尽的信息在眼前闪现,长久没有内容的脑子疯狂地吸收着这些,超负荷的运转让白镜净有些难以唿吸。 女人不可置信地甩开白镜净的手,「你个贱婊.子还敢还手?!他妈的谁把你养这么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白镜净被吵得脑子快要炸开,在墙上一推,转身跪在床上,动作犀利,一手鬼魅般卡住女人的脖子,一手五指拽着女人的头髮,强迫让她抬起头来。 眼睛勐然睁开,鬼力几乎控制不住地汹涌出来,手指用力在女人的脖子上烫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女人的身体瞬间僵硬,脖子传来的压迫感让她憋红了脸,宿醉浑浊的眼睛倒映出一双黝黑的眸子,含着世间最冷的阴森,好像深渊的旋涡一般吞噬了所有光亮。 「喝——喝——你,你是谁——」女人喉间传来窒息的声音,她脸涨得通红,眼神开始涣散,白镜净的指头白皙纤细,甚至有些过于瘦了些,但此时却尤如勐鬼的利爪。 松开拽着头髮的手,缓缓起身,女人挣扎着被凭空举起,她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充满恐惧与绝望。 一阵大力袭来,女人整个身体被拍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对面的桌子上,头一歪,就失去了意识。 同时,白镜净的大脑中突然响起一个机械声:「已检测到宿主,系统加载中,请稍后……」 但是同一时间挤进去的东西太多,白镜净只以为是一段普通的回忆,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也没有在意。 第2页 没过多久,白镜净大脑激烈的活动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她有些喘息,但是无论是脸颊传来的钝痛还是清晰的触感,都让她不愿眨眼。 赤.裸的脚踩在地面,循着记忆走到卫生间,打开灯,明亮的光盛满整个脏乱的空间。 镜中是一个少女的模样,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相精緻可爱。就是有些瘦了,皮肤极白,看起来平添几分脆弱感。 她眉间笼罩着浓浓的阴森之气,脸上还有一道血痕,眼瞳极深,没有任何表情与情绪,像是一个精美却诡异的鬼娃娃。 一件有些旧的麻袋样衣服套在身上,上面洒着一些酒渍,金属链子拉到顶,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几百年来一直空空荡荡的脑海中多出了两种记忆,告诉白镜净,她进入了一本书中。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叫宁暖的女孩和一个男生难捨难分纠缠不休的爱情故事,但是她现在并不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她是宁暖的堂妹,是书中的一个……「炮灰」。 与自己同名,也叫做白镜净。从书中剧情可以知道,这个女孩,也就是自己,本是龙国首富的女儿,但是在小的时候,被自己现在的养母偷走了。 养母以前是一个堕落少女,当小三被包养,怀孕后本以为能够母凭子贵,结果意外流产。在街上看到刚一两岁的白镜净,冲动之下趁人不注意就推着婴儿车偷走了。 结果还是被相好的原配赶了出去,虽然给了一笔遣散费,但是也将她的痕迹完全抹去,养母回老家之后更是以卖身为业。 但是孩子已经出不了手了,只能养着。养母对白镜净恨之入骨,但是又指望等自己干不动了,能够让她卖身养自己,平时又打又骂当做佣人看待。 书中剧情大部分是男女主的故事,白镜净只在后面,看到了一点关于自己这具身体的剧情。 后来白镜净被找回了白家,但是因为被养母耳濡目染,突然暴富,有些得意忘形。再加上高二之后就没有再读书了,与优秀的堂姐宁暖相比更是不受待见。 也正因如此,原主在生活中处处刁难宁暖,但是只能更衬托出宁暖的善良。后来被找过来的养母要钱,拒绝之后养母恼羞成怒直接捅死了原主,之后就再也没有原主的戏份了。 而根据身体的记忆,现在的这个时间点,正是高二刚放暑假的时候。白镜净期末考了全班第一名,回来后本来想跟养母说,结果因为经常熬夜学习睡着了,忘记做午饭。 养母彻夜喝酒回来,暴怒之下对白镜净拳打脚踢,不让她继续上学了,甚至污言秽语……从这之后,白镜净就开始辍学打工,脾气愈发暴躁,直至堕落。 所以现在自己这是……变成人了? 白镜净愣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指擦过脸侧的伤口,在苍白的脸上带出一道鲜红的血色。 她已经死了好久了,在漫长的时光中几乎忘记了生前的所有事情,逃不出坟墓周围的方寸地,只记得自己的墓碑上刻着名字叫白镜净。 每日坐在自己的坟头看叶子黄了又绿,或是在狭窄的坑中一觉醒来坟头草又长了两米高。 尽管忘记了死因,但是自己好像是含恨枉死的,鬼气中含着一股戾气。 白镜净最大的愿望就是投胎,离开那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和仿佛凝固了的空间。 但是偶尔过往的野鬼说,有戾气的不能投胎。他们也不愿意和自己多待,好像有些畏惧的样子,总是匆忙远离。 白镜净记得,被雷噼前,自己几百年来第一次遇到人类,好像是进山探险的。 尽管他们看到自己跑得比鬼还快,但还是留下了一个发光小方块,上面的文字看起来有些缺胳膊少腿,好像是一篇文章。 谁料刚看两行,还没明白什么意思,本还万里无云的夜空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无数闪电照亮夜空。 不多时,一道水桶粗的紫雷从天而降,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地朝自己而来。 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在这里了。 白镜净有些迷茫,自己这算是投胎成功了吗?但为何隐隐感觉不太对呢? 没有阴差,也没有入地府,还有记忆,也不是从出生开始。 但无论怎样……这也相当于实现了一半愿望吧? 看着镜中的少女,白镜净将水龙头打开,清澈的水从里面哗啦啦地流出。 鞠一捧水往脸上扑去,伤口沾了水带来刺痛,她将脸上被溅到的酒一点一点洗干净。 清凉的温度冷却了大脑,让她变得清醒了一些。 关上灯走出卫生间,回到屋内,在桌侧的椅子上平稳坐下。养母还昏迷在桌边,但白镜净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似的。 她感受着自己身体内澎湃的鬼力,一团浓稠的黑雾逐渐在举起的掌心涌现,仔细看其中还有若隐若现的血红色。 这明显是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鬼力。 只要灵魂中还有着鬼气,就不能够投胎,她现在在活人的身体中,但她终究是鬼。 桌子上放的金属小闹钟咔哒咔哒走着,白镜净灵魂出窍一般消化记忆。 闹钟转了大半圈,白镜净好像终于吸收完了所有,眼睛逐渐清明起来。尽管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整体的气质却几乎颠覆,像是换了一个人。 刚才的那种割裂般的违和感逐渐消失,人的灵魂与身体终于贴合了。 第3页 她站起身,拉开抽屉,拿出身份证。 又转身从床垫底下掏出白镜净悄悄攒了好几年的私房钱,零零碎碎尽是一块五块的,厚厚一沓还有几个钢镚。 走出卧室,路过破旧且简陋的客厅,不急不缓地穿上洗得发白的地摊上十五块钱买的鞋子,打开门。 身后的防盗门被风吹动一般自动轻轻地合上。 不管怎样,究竟是夺舍还是什么穿书,现在的自己就是白镜净。而白镜净唯一的愿望,那就是活着。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活的机会,不管究竟能活多久,白镜净一定要拼尽全力活着。 不惜一切代价地活着。 第2章 回家 要想当人,必须要先像人。 七月的n市早已入夏,正当午,烈日炎炎。 虽不如盛夏的酷暑,但已经足够炽热,就连空气就快要沸腾一般,暑气逼人。 白镜净站在巷子的阴影中,倚靠着墙,和脑中的声音对话着。 这个像是小孩子声音的东西自称系统,在自己离开养母的家之后凭空在脑海中响起。 「系统加载完毕,这里是超度系统,很高兴认识您~从今日起,本系统正式与宿主绑定,协助白镜净小姐在本世界超度恶鬼,收集功德,早日完成投胎大业!」 一天之内经歷了这么多,对于突发事件,白镜净也只是脚步一顿,不觉得惊讶了。 但是,功德?投胎? 白镜净没有立刻接话,但是走路的功夫,这个系统就自己叨叨了半天,生怕白镜净听不到自己一样。 这个什么系统,好像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包括原书剧情甚至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走进巷子,白镜净垂眸,才问出一句听起来像是威胁一样的话:「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系统的童声沉默了一下,随即委屈巴巴地说:「抱歉,我只知道你是一抹八百年的枉死幽魂,并没有权限读取宿主的身份。」 「你有什么用?」这是白镜净最在意的事情,它刚才说,投胎? 听到这个问题,系统好像来了兴致,像模像样地清清嗓子。「在下是天道所创,名为超度系统,负责引渡冤魂,帮助钉子户——啊不,无法往生的良善魂魄在新世界中收集功德,洗清鬼气,重新做人!」 天道? 白镜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但是毫无疑问,这个系统说的话,成功引起了白镜净的兴趣。 见宿主完全不搭腔,系统嘆了一口气,怎么就遇上个这样的闷葫芦宿主? 幸好它也不是个需要捧哏的人,自顾自解释着:「宿主尽管未作恶事,但是八百年来积累了浓厚的鬼气,甚至还带有戾气。因此天道特批你进入本书世界,需要超度鬼,来由本系统换作功德,进行自我清洗。等到鬼气洗尽之日,就是宿主真正成人之时。」 「你是说,我来到这里,是天道的安排?」 「这么理解也没错!」 「必须要超度鬼?」白镜净眉头微皱,不太明白。她自己就是鬼,怎么超度? 「是的!天道根据宿主天赋进行分配系统,正是说明你有超度的才能。另外还有扶老人过马路系统,垃圾分类系统……」 「那我要做什么?」白镜净直接打断。 被打断话,系统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童声高昂,十分兴奋地说:「第一步,回白家,找爸妈!」 「……」白镜净沉默。「这和超度有什么关系?」 「进入世界就要遵守世界秩序,宿主目前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必须要遵循其他高中生的生活,继续上学。但是养母显然是一个坏人,宿主现在全身只有一百多块钱,没有独立能力。因此计算,判断最优解就是去找亲生父母,能够保障基本的饮食住宿以及上学,也更方便超度计划的实施~」 到了关键问题,这个系统认真解释。它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听不出性别,好像活泼可爱的样子,却并没有什么生机,好像就是一板一眼地假装人似的。在脑中响起,让白镜净有一些不适。 但是……它的说法无疑正中靶心。既然自己现在确实没有其他计划,跟着它说的试一试也无妨…… 「那我要怎么去?」 「在行动方面系统不会做出任何指示,请宿主自己融入世界!」 少女穿着校服,身形不高,被宽松的龙国式校园风麻袋包裹,着看起来尤为娇小。在三十多度的气温中也围地严严实实,好像完全不怕热一样。 黑色长髮披在身后,厚厚的刘海遮住额头,只能够依稀看到一对杏仁眼和精緻的五官。 但是整个人好像笼罩着一股阴气,透露着将死之人的僵硬,阴郁地往街边一站,自成气场,打眼扫去只会觉得是谁抛尸在了这里。 路过的人吓了一跳,掏出手机就想打110,但下一秒就回过神来,大白天的怎么会有尸体,随后就是一股寒意上来。 大白天的闹鬼了?! 这是该打110还是120啊? 再定睛一看,就眼睁睁看着那个鬼朝自己飘来。 「火车站……」 「什,什么?」路人攥紧手机,一脸紧张,好像随时就要转身跑路。 「火车站。」少女的声音很低,像是气音一般,如同幽魂在耳边低语。 第4页 路人双腿都开始发抖,女孩浑身的气质足以让人忽视她的一切外在特徵,阴森而黑暗,像是刚从地下爬出来。但是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的注视下,完全做不出任何逃跑的举动。只能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路边的公交车站。 「从,从那里坐2路公交,能够直达火车站……」 女孩沉默,转头看了看,像是完全不用动脖子一样,路人甚至都怀疑她能够一转360度。 「……谢谢。」轻飘飘一句话传来,再看时已经转身离开。 路人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七月的天气,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镜净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过n市,更别说坐火车了。 乘公交到了火车站,白镜净随人群一起涌入,尽管所有人看到她都会自觉远离,像是避讳什么一样,在她身边空出一圈微妙的距离。 谘询了售票员才买到一张去b市的硬座火车票,花了一百二十块,白镜净全身就剩二十三块五毛钱了。 拿到车票和找零,在候车室坐下,白镜净的肚子突然咕噜地叫了一声。 她有些奇怪地捂住胃,感觉……好奇怪。 看了一眼候车室墙上的钟,才四点,距离检票还有段时间。 白镜净出一口气,陷入了思索。 原书中白镜净被找回去后生活并不如意,最后还落了一个横死街头的下场。尽管白家父母对她从始至终都很好,不如意也是原主的原因导致的,但是她都换了芯,不能够确定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走向。 况且自己……某种意义上说还夺舍了他们孩子的身体。 情况究竟是不是系统所说的那样,自己现在的境遇到底是梦还是天道的安排,这些问题,都完全没有准确答案。 甚至就连自己是谁,白镜净都忘记了。 更不要说如何做人。 白镜净闭目养神,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宿主……要想当人,必须要先像人。」 白镜净垂眸,系统并无法读取她的想法,要想对话必须要说出声。但是周围人类这么多,自言自语显然不像普通人所为。 「不如你先……笑一个?」系统指导着。 想着身体记忆中平时里的样子,白镜净嘴角慢慢扯开一个微笑。 白镜净生的可爱漂亮,但是却又自带鬼气,看起来十分诡异。她闭着眼睛,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僵硬而恐怖,仿佛下一秒就睁开眼睛,凭空抽出大砍刀就开剁了。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小伙子心脏一抽,没有丝毫犹豫,拖着行李箱起身就走。 白镜净睁开眼,看了一眼跑走的那个人,小伙子身体一僵,脚步更紧了。 收起微笑,垂眼。白镜净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 伴随自己而来的鬼气形成特殊的气势,虽然自己将鬼力全部收敛,但是人类还是能够凭藉直觉感知到自己的不同,那与自己的外表和行动都没有关系。 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尤其白镜净还带着一股戾气。 系统好像也放弃了,它没有说话,因为它不想承认,它自己刚才都被宿主吓得一秃噜…… 耳边响起有些死板的声音,白镜净意识到这就是那个售票员说的通知检票了,站起身,两手空空地朝入口走去。 尽管不是什么节假日,但是正好赶上都放暑假的时候,坐火车的人还是不在少数。但白镜净硬是能在熙攘的人群中隔绝出来一片地方,与周围格格不入,自我产生一个黑洞。 买的票是一个靠窗的座位,面对面两个椅子,中间隔了一个小桌子。 白镜净坐得板正,手指互相摩挲,眼睛一寸一寸地扫过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地方。 虽然记忆中对生活有一定的常识,但是白镜净还是对一切都感到陌生。 坐下没一会,对面的人就来了。是一对夫妻,扛着大包小包,十分朴实的样子,看到白镜净也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笑着朝她打了声招唿。 这还是第一个主动朝白镜净说话的人,她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个人坐火车啊?去哪啊?」尽管感觉这个小姑娘怪怪的,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夫妻也没觉得什么不对,丈夫把行李放到上面的架子上,妻子挎着一个小包坐到里面,和白镜净搭话。 「去b市。」 「我跟我老公半路就下车,出去打工挣钱!你呢?你一个人去b市干嘛啊?你爸妈呢?」女人声音带了点口音,但是十分热情,只是把白镜净当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看待。 光明磊落的人不会被任何邪祟污染,自然也不会害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正是如此。 白镜净心底终于放松了些,但声音还是轻轻的:「去b市找爸妈。」 「哟……唉。」夫妻两人听了有些唏嘘,还有点可怜的意味,但是并没有恶意。 检票快结束了,才有一个女生拎着行李箱上来了。长得很清秀柔和,长发扎起来,看着简单大方。她低头看了看车票,径直朝白镜净这里来。 对面夫妇一起帮她将行李箱放上去,女生温温柔柔地道谢,显然脾气很好。看看正直白地盯着自己看的白镜净,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只是挨边边坐着,两人中间仿佛隔了一个峡谷一般。 第3章 小偷 乐于助人 第5页 五点钟,火车开始发动。 从n市到b市要九个多小时,窗外天色渐暗,正经过一个平原,火车唿啸而过。 广阔的大地上覆盖着嫩绿的草皮,远处是层叠起伏的山脉,郁郁葱葱。 正黄昏,太阳落入了山后,云层被炙烤成了红色,天边昏黄像是着火了一般,缱绻缠绵地漂浮。 天云相接,世界一望无际,鸟雀起飞,扑闪着翅膀,在空中自由地翱翔。 已经到了饭点,周围飘起一股饭香味,人们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食物。打发时间也好,填饱肚子也罢,香气混杂飘满整个喧闹的车厢,掺杂着无数人类的气息。 对面的夫妇拿出准备好的馒头和咸菜,看白镜净空着手,没带任何东西,对视一眼,分出一个馒头朝她递来。 「小姑娘,看你啥也没带,吃馒头不?家里自己蒸的,还软乎着呢。」 白镜净从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回神,看了看又大又白的馒头,肚中又咕噜叫了一声,感觉浑身都有些无力,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妹子拿着吧,看你也饿了。」夫妻两人都很热情,又朝她递了递。 饿?自己是饿了吗?白镜净眼睛微微睁大,摸了摸肚子。 尽管记忆中有关于日常生活的,自己只要循规蹈矩就可以,但是对于人体的反应,白镜净还是没有完全从一个鬼适应过来。 她看着馒头,最后还是慢慢摇了摇头。 作为鬼,对于世间因果看的更为透彻。不需要谁教,直觉就能告诉鬼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不能拿别人的任何东西,总要还的。 尤其她现在还不能称作一个真正的人,尽管这对夫妻光明磊落,但是自己拿他们的东西,对方也会沾染自己的鬼气。虽然不多,但终究不太好。 正好旁边有推着小车叫卖的人朝这里走来,上面摆着很多零食和盒饭,沿路都有人买东西。 白镜净从兜里摸索着掏出自己仅剩的钱,伸伸手叫住了乘务员。 白镜净指着一盒盒饭,还没说话,乘务员就动作利索地掏出一盒放在桌上,一边说:「二十块。」 攥着钱的手指紧了几分,白镜净零零碎碎地数出来几张,递了过去。 一手拿过盒饭,一手揣着剩下的三块五毛钱塞回兜里。 见此,夫妻两人也就作罢,并没有放在心上,啃着自己的干粮。旁边的小姐姐泡了碗泡面,香气直冲旁边来。 白镜净打开盒饭塑料盖,露出里面的菜餚。两素一荤,虽然卖相实在算不上好,但是忽悠忽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老鬼还是到位了的。 学着别人那样掰开筷子,不太熟练地夹起菜放入口中,一串动作自带风度,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是大家闺秀,从骨子里带出来的矜持。 白镜净一直以来的面无表情终于破功,眼睛眯起,感受着舌尖的味道,就连气势都软化了许多。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满足感,沉寂数百年的味蕾觉醒,好像灵魂都在颤抖。 对面的夫妻又对视一眼,摇摇头嘆口气。 这孩子看起来真不容易啊,吃口饭感觉眼泪都快下来了。 吃完饭,旁边坐的那个女生掏出来一袋瓜子,和夫妻俩还有白镜净分食,攀谈着。 尽管白镜净基本只是听不说话,但气氛竟然还算融洽。 从谈话中得知,这个女生叫蒋雅,家是b市的,在n市上大学,放暑假了要回家。 白镜净一边听着车厢内嘈杂的声音,一边看着窗外的世界,她竟然对未来也有了几分期待,这种心情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天色渐暗,窗外的太阳终于坠入地平线,月亮升起,夜空繁星点点,连缀出一条银河,无遮无拦,广阔而神秘。 火车中间停靠了几站,人来人往都透露着匆忙。 耳边逐渐变得安静,白镜净从星空挪开视线,发现对面的夫妻俩已经睡着了,男人靠着座椅背,女人依偎着男人的肩膀,睡得十分沉静。 旁边的蒋雅正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桌子,看到白镜净看过来,腼腆地一笑,小声说:「你也睡会吧,离b市还远呢。」 相处这两三个小时后,蒋雅也发现这个小妹妹尽管感觉有些阴森,但是细看之下长得还是可爱的。虽然话少了些,但看起来是个可怜孩子,总感觉有些自闭。 白镜净点点头,歪着脑袋靠在墙角,闭目养神。 几百年来什么都干不了,睡觉倒是一等一的熟练。 慢慢地,意识模煳起来,唿吸悠长,显然是睡着了。 车厢更加安静了,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只有偶尔几声小孩的啼哭,随即很快也在家长悉悉索索的哄声中弱下去。 过道中偶尔有人走动,却也引不起任何注意。 没过多久,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个头不高,穿的有些破旧。他好像随意路过,靠着过道旁的座位一手拿着手机点着看东西,手肘处搭着外套作为遮掩,另一手偷偷摸摸地朝对面丈夫怀里揣着的包伸过去。 眼看就要得手了,他心底窃喜。 这对一看就是进城打工的乡下人,一般这种人不太会使用手机支付,根据经验,随身携带的包里很大可能有两人进城带的钱。 尽管可能不多,但贼不走空,多少能回点本。 他警觉地四处观察着动静,手刚摸上包,突然背后发凉,鸡皮疙瘩暴起,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般。慌张抬眼,正撞上一对幽黑的眸子,充满死气,像是深夜的蛇似的悄无声息地盯着自己。 第6页 他倒吸一口凉气,打个冷颤,手机哆嗦一下没拿稳,「啪嗒」掉到了地上。 妻子无意识地哼了一声,好像被吵醒了,正逐渐醒来。 这时火车正好到站,列车员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还有火车轰隆隆的声音。 男人脑子一热,直接薅过丈夫怀里抱的包,顺手捞起手机,跌跌撞撞地往正打开的火车门跑。 「啊——」女人清醒过来,惊叫一声,但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眼前一道影子闪过,之后就是一声痛唿。 白镜净单手撑桌,灵巧地跃到桌上,足尖轻点,像只猫一般跃起,直接从背后将男人扑倒在地。 男人震惊地回头,却正撞上那一对倒霉的黑瞳。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小偷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恐惧,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趴在地上哆嗦着往前爬了几下,眼睛一翻,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一股骚味瀰漫开来,再一看,男人裤子已经湿了一片。 「小偷——」妻子情急之下大声喊道。 这下动静可不小,周遭人都被惊醒,在妻子着急的拍打下丈夫勐地醒过来,摸摸空荡荡的怀里,吓得蹦起来,才看到已经站到一边,拿着包的白镜净。 这时列车员乘警也都匆匆赶到,看到地上趴着的男人也傻了眼。但还是先制服住,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赃物。 询问完夫妻两人有没有丢失别的东西后,扛着逐渐清醒过来,嘟嘟囔囔说着胡话的男人就走了。 什么闹鬼、有鬼的,分明是他心中有鬼。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除了妻子看到白镜净的一道残影之外,没有其他人捕捉到。 夫妻俩人将包放好,攥着白镜净的手,上下晃着感谢。 「小姑娘真是谢谢你,那包里是我两口子浑身家当,要是真被偷了我俩只能要饭去了。多亏了你……」 「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哎呀我俩也没啥能感谢你的,真是太谢谢了。」 这么热情让白镜净有些不适应,她脑中还响着系统聒噪的声音。 「宿主!做得非常好!乐于助人捨己为人,不愧是天道选中的鬼!呜呜呜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从一只鬼身上看到人性的真善美,作为你的系统我太为你自豪了!」 「但是宿主呀,你以后可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使用鬼力,尽管是做好事,但是毕竟还是超出普通人类的理解范围,要是被发现会引起惊慌的。」 两头都在说话,白镜净哪边都听不清。只能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憋出来一句:「没关系。」 这样的引人注目让白镜净有些不自在,她本不想帮忙的,但是想到夫妻两人的纯净质朴,她还是随心就沖了出去。 可能自己真的是个……好鬼吧。 第4章 司机 去地府?还会有这种好事?…… 蒋雅也醒了,她挪开腿让白镜净进去里面的座位,一边惊奇地看着她,眼中有些佩服。 夫妻两个看一眼时间,下一站就要下车了,连忙收拾东西。 收拾完看白镜净已经靠着墙好像睡着了,也就没有再吵她,过了一个多小时,就下车了。 但是下车的动静还是吵醒了蒋雅,她醒来揉揉已经麻透了的胳膊,睡也睡不安稳,干脆就不睡了。反正还有几小时就到家了,到时候好好睡一觉。 正好对面也空了,两个人坐一排还是挤了些,她便换到对面去了。 刚坐下就见白镜净睁开了眼睛。 肚中传来飢饿的感觉,咕噜作响。白镜净捂着肚子,明明才吃过东西没多久,怎么又饿了。 系统好像也感受到了宿主的疑惑,适时解释道:「宿主,由于人类的身体相较于八百年的灵魂来说有些弱小,当使用鬼力的时候,会加快身体力量的消耗,表现在身体上就是……饿的快。」 白镜净眉头微皱,真麻烦…… 尽管刚才没有问,但是别人买东西的时候,她也听到了。列车上任意一件物品都超过了三块五,自己连一瓶水都买不起。 看见白镜净捂着肚子,蒋雅还以为她胃里不舒服。刚想拿出水杯让她喝口热水,就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咕噜噜从对方那边传来。 「噗嗤。」蒋雅没忍住笑出声。 她拉开自己的背包,一边说:「饿了吗?你正小,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过我这里也没别的,还有桶泡面,送给你了。」 白镜净看着桌上的纸筒,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哎呀,拿着吧,我刚看到你就剩几块钱了,还有四个多小时呢,你那么瘦肯定扛不住。」蒋雅声音柔柔的,充满善意。 肚中实在空虚,白镜净只好接过泡面,另一只手伸过去,伸出食指在蒋雅面前绕了一圈,好像缠绕了什么东西,然后丢进嘴中吞掉了。 自上车时白镜净就发现蒋雅的眉心绕了一股黑气,尽管不算严重,但不久应该会倒些霉。这种在人类中很常见,不算鬼气,只是阴气,自己本也不想多管闲事。 但是拿别人的东西,总要做什么进行对等的交易,白镜净只能将那一股阴气帮她吞掉。 蒋雅有些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帮白镜净泡好泡面,香气扑鼻。热乎乎的下肚,舒坦了许多。 蒋雅拿出书来看,托腮看着白镜净吃面,白镜净吃东西没什么声音,她整个人都悄无声息的。蒋雅忍不住还是问道:「小妹妹呀,你跟你爸爸妈妈说你去找他们了吗?」 第7页 最开始的时候毕竟是陌生人,不好问那么多。 白镜净一愣,摇了摇头。 「那你没有手机,也没有钱,你到时候怎么联繫他们啊?」 白镜净沉默了一下,吸熘进最后一根面,声音小小地说:「我有办法的。」 蒋雅耸耸肩,有些无奈。 想了一下,从书的扉页撕掉一点白纸,又从包里掏出一根笔,写下了一串数字,递给白镜净。 「这是我的手机号,要是到时候你找不到或者有麻烦了,你可以找路人借电话打给我,我一定尽力帮你!」 蒋雅眼神诚恳,从内而外透露着善良和温柔。 白镜净接下纸条,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数百年僵硬掉的感情像是被轻轻敲了敲,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只能默默揣到兜里,点了点头。 等到b市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蒋雅眼睛都熬红了,看书头一点一点的。白镜净还好,吃完泡面就靠着继续睡了,再睁开眼还是没有丝毫睡意的清醒,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睡着。 拥拥挤挤地下了车,看着明显更阔大的火车站,以及就算是深夜也熙攘热闹的人群,白镜净辨别了一下路牌,就朝出口去。 刚走两步,就被后面拿行李的蒋雅叫住了。 「欸,妹妹,你怎么去找你爸妈呀?我家里人开车来接我,要不我送送你?」 白镜净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能为蒋雅做的了,所以不能够接受好意。 蒋雅将行李箱拉杆拉出来,想再劝劝这个千里寻亲的小妹妹,结果一抬头,却不见了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 白镜净出了火车站,外面是黑夜,但是大城市毕竟辉煌,就算是深夜也还是灯火通明,霓虹灯在远处闪烁,将天空都凭空照亮几分。 人声嘈杂,摩托车和计程车排在路边,司机一边蹲在地上抽菸一边招唿着。 白镜净摸着兜里的钱,并不是很担心,她一个个路过,夜幕之下少女脸色苍白,刘海投下一大片阴影,阴森森的走路悄无声息,那些司机硬是没有一个鼓起勇气招唿她上车的。 「美女,上车不?」终于,有一个人向白镜净招了招手,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揣着手蹲在马路牙子上,旁边停着一辆计程车。长相很憨厚老实,穿着一个有些旧的polo衫,耳朵上还别了根烟。 白镜净定睛看了他几秒,最后转身,打开后排车门上去了。 司机咧着厚嘴唇嘿嘿一笑,撑着膝盖起身,伸了个懒腰,也上了车。 汽车发动,白镜净端坐在后排,只说了三个字:「去白家。」 「好嘞。」司机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随口应道。 b市的夜色很繁华,计程车从高楼林立的城市中行驶,闪烁的灯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各种招牌还有高楼上流动的字或炫光,唿啸而过的车辆,排列如银河的路灯,充斥着整个深夜。 就算是三点多,也有不少人在城市中流动,夜生活精彩热闹。 但车内的气氛却不像外面那样喧嚣,司机全程没有再说一句话,白镜净亦然,只是她有时会用奇怪的眼神从后视镜中看司机,一双幽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就连司机都会突然打个冷颤,浑身发毛。 走着走着,路边逐渐暗了下来,灯光也少了许多,道路不像开始那样平坦,有了一些颠簸。 从车窗往外看去多了一些树,树影绰绰,天上的月亮也被云遮住,整个漆黑一片,就连唿吸声也没有,悄无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越来越荒凉,终于,计程车慢慢停了下来。 司机直视前方,双手还握着方向盘,但是车突然熄火了,仪錶盘都黑了下去,更显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到了吗?」白镜净突然开口问道,打破了宁静。 「到哪里?」司机的声音从前面飘来。 「白家。」白镜净并没有不耐烦,甚至声音比司机的还要缥缈。 后视镜中司机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盯向了白镜净,本来还算老实的眼神此刻充满恶意,嘴角慢慢裂开露出一口黄牙,表情越发狰狞。 眼球外突,额角缓缓流下一道鲜血,就连衣服上都洇出来了不少血迹。 「什么白家黑家,不如随我一起去阴曹地府呵呵呵呵呵……」他的声音尖利且疯狂,瞪着眼睛看着白镜净,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恐惧,这样一会灵魂吃起来才会更好吃些。 白镜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脑中的系统在兴奋地欢唿:「上!快上!一拳揍他脸上!」 去地府?还会有这种好事?这个小鬼明显是在忽悠自己,甚至是嘲讽。 就连车子都在慢慢生出铁锈,框架都挤压变形,白镜净脸色一暗,看起来更加阴沉。她垂着头,坐得板正,长发散在前面遮挡住脸,整个鬼气肆意而出。 一瞬间,浓厚的黑雾弥散开来侵占整个狭小的空间,粘稠地蔓延。司机脸色顿变,下意识开门,可还没等他的手碰上车把手,就是一只纤细的手招唿而来,直击脖颈。 「啊——」男人的尖叫声响彻这片荒地,可惜如他所愿,无人听到。 白镜净拳拳到肉,卷携着鬼力,没有任何打斗的技巧。 她一只手摁着司机的脖子紧紧压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朝着他的腰一下又一下地怼着,伴随着骨头的脆响,她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第8页 「救……救命……」又吐出一口带着鬼气的血,司机无助地扒拉着,脑内逐渐清晰起来,挣扎着求救。 听到声音,白镜净缓缓吐出一口气,深深地蓄力,重重一个肘击,直接击中司机的胸腔,嵴柱弯折,硬生生十分不自然地凹进去了一块。 「噗——呕……」司机喷出一口血液,车窗上血淋淋的一片,像是抽菸一样喷着黑气,最后干呕起来,直到黑气越来越稀薄。 「咳咳,我,我这是……怎么了?」司机撑着慢慢爬起来,他表情茫然且彷徨,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邪恶与癫狂。尽管他的造型更加恐怖了,但是气势散去,看起来平凡了许多。 白镜净将鬼力收起,已经坐了回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默不作声地端详着自己的手。 脑中系统一板一眼地说:「恭喜宿主,成功超度小鬼一位,由于对方没有真正杀害过人,只是吞吃恐惧产生的阴气,因此功德值+1。剩余功德值:负7999999,收穫颇丰,重新做人,指日可待!」 「……多少?」 「负七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宿主加油哦。」 第5章 超度 「白霖,你安排下去,一定要让那…… 「……」白镜净呆住,又看了一眼司机迷茫的脸。只值一个功德? 司机又是一个哆嗦,往后缩了缩。 「所以为什么我会超度他?」白镜净不管司机疑惑的眼神,直接开口问系统。 「因为宿主鬼力纯净,八百年修行,如白纸般空白,能够驱散一切邪祟之气。超度本身就是令迷妄者,邪见者,导归正见。宿主纯净的鬼力遇到被戾气黑化的鬼,自然可以将其逼出,净化心灵。」1 白镜净垂眸思考,几秒后抬头看向司机,问道:「那他……怎么还在?」 司机欲哭无泪,眼中充满逃离与无奈。尽管对记忆有些模煳,但刚才的疼痛可是歷歷在目。鬼挨打可不是皮外伤,拳拳都是打到灵魂上的。 「人死后灵魂被阴差引走,入地府,过黄泉路,走奈何桥,投胎转世。但是总有一些执念——也称作魂,因心中的执念错过了往生的机会,受戾气浸染便化作鬼。宿主将鬼气打出,此刻这个司机只是一抹执念。 「他的执念未解,尽管意识已经清明,但仍需化解执念,才能去投胎。」 司机还处在迷茫状态,此时的他与刚才判若两鬼,没有了阴沉与阴阳怪气的恶意,就好像一个真正的中年男人一样,有些懦弱且平凡。他好像回想起了什么,眼中升起一些悲伤,气息又有些波动,只是已经不足以成为鬼气了。 白镜净瞭然,但她并不在乎这个司机到底有什么执念,只是抬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对方。 「去白家。」 司机嘴唇微颤,最后还是灰头土脸地将已经恢復成原样的车启动,恭敬地问这位明显是不同凡响的大鬼道:「大人,哪个白家啊?」 白镜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首富白家。」 司机哽住,犹豫了一下,没有多问什么,「大人……我不知道首富白家在什么地方……」 白镜净久久地沉默。她看了一眼窗外的荒郊野岭,又看了一眼司机,司机分明觉得里面写着,连这都不知道,你还开什么计程车? 「大人……那些富人也从来不打车啊,我们这些人又能从哪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们那种人住的一般人进都进不去。」 看着白镜净无波无澜的眼神,司机有些无奈,他说:「要不,我问问我的那些朋友们?他们没准有人能知道。」 「朋友?」白镜净斜眼,他是想找人一起报復自己? 「都是我死后认识的一些孤魂野鬼——」 「野鬼?」白镜净眼睛闪过一道光。 「没有野鬼!都是些孤魂什么的!」司机吓得差点咬住舌头,这姑娘什么来头啊,这么凶,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不消片刻,车子驶出这一片荒地,七拐八拐地到了另一片郊区的烂尾楼,楼中若隐若现一些鬼影。 白镜净没有下车,只是看着司机自己走了进去,顺着风飘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没一会,司机回来,朝白镜净说:「大人,问到了,我这就带您去。」 这时候已经接近四点多了,白镜净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车子驶出,这次走的路线明显明亮了许多,逐渐有了路灯,看见了灯火。再也没有颠簸的土路,两侧虽然也是树丛,但从杂草变成了绿化带。 「大人……」过了一会,司机突然轻轻地出声唤道。从后视镜中看到白镜净正闭着眼睛,悄无声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最后还是无力地松开。 「说。」白镜净没有纠结称唿问题,她声音清晰且冷淡。 司机又紧张起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大人,需要多久才能像您一样,能够被人类看到且没有异样?」 他看着眼前的路,再看向后视镜,直直撞入一对黑色的瞳仁中。 白镜净没有说话,司机只能继续解释道:「我……三年前出车祸死了,我女儿才六岁,因为不捨得家人,在阴差来的时候就躲了起来,竟然逃了过去。但是之后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我摸也摸不着,靠的近了还会让她不舒服,天天看着她喊着想爸爸,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第9页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表情似哭,但是鬼是没有眼泪的。 「大人,我变成鬼是鬼迷心窍了,我实在是不甘心啊!求求您,您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和女儿再团聚一次?」 白镜净直直地坐在后座,像是一个放着的娃娃。她垂眸,好像在思索。不久后,她轻轻的说:「团聚一次又如何?」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已经离开三年了,再见一面又走,你女儿不还要伤心三年?再见一面,你又真的能放下?」 司机哑然,白镜净的话揭开他最后一层幻象,毫不留情地刺来。 他没有再说话,眼神中没有了光。车子静静地在廖无人烟的道路上走着,不久,前面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区,别墅林立,占地面积极大,一眼看不到边。 司机慢慢在路边停下,回头对白镜净说:「大人,我就送您到这里了,前面有保安和监控,被看到不太好,我这也开不进去……」 白镜净下车,径直离开了。 这也是她选择这个司机的原因之一。得了好人恩惠需要还,但是鬼不用,自己帮他打出鬼气,制止他做坏事,也算是帮了他。 走出去几步,白镜净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再回头,司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空从黑暗到光明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太阳挣脱桎梏一跃而上,再慢慢地西落。 云间别墅区如往常般平静,在其中占地面积最广的白宅中,白家父母面前摆着一份新鲜出炉的亲子鑑定,两人看着上面板正的黑色字体写着「存在亲生血缘关系」发愣。 凌晨的时候秦管家从保安处领回来一个看起来很怪的小姑娘,说是自己丢失已久的小女儿。这些年尽管来冒领这个身份的人很多,但是秉持着宁错认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坚持,还是将她暂时收留在了客房中。 只拔了一根头髮送去做亲子鑑定,这些年白家在亲子鑑定中心留的材料够再做一百次了。 可谁知道…… 白母手指颤抖,紧紧攥着自家丈夫的衣角。 突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客厅中的所有人转头,正好看到下来的少女。 女孩换去了昨天那一身破旧到心酸的校服,露出来的胳膊更显瘦弱。回去睡了一觉之后看起来精神了些,细看之下眼睛和白母十分相似,鼻子嘴巴又有些白父的神韵,尽管有些阴郁,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客厅的青年也有几分如出一辙。 「净——净——」一声悲痛唿唤,正看向其他地方的白镜净下意识回头。 「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啊——妈妈对不起你!」白母眼泪大颗往下落,愧疚和心疼几乎将她淹没。 自从白镜净失踪后,白母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稳定,当初白镜净丢的时候,是白母赌气,硬要自己带她出去逛街的。路过一个小巷子,见到熟人招唿就上去聊了两句,一转眼,孩子就不见了。 那附近没有监控,翻遍了整个城市都找不到人,当时的技术还不是很完善,更是犹如大海捞针。 从那之后白母就陷入深深的愧疚,幸亏后来收留了宁暖,得到了些许安慰和寄託。 但既然白镜净已经回来了,有了线索,根据行踪顺藤摸瓜,加上如今的技术以及白家对b市的权势,找到这些年发生什么其实并不难。 秦管家在白家工作了三十多年,行动力更是一等一的高效快速,在回来的当晚已经着手调查。 白父在白母身边安抚,他常年高位,自带威严,但此时却怒形于色。一掌拍到桌子上,显然是气急了,咬牙切齿地说:「白霖,你安排下去,一定要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 白霖就是白镜净的大哥,白氏集团的现任总裁,也是以后的继承人。 他穿着板正的西装,肩宽腰窄,看起来冷峻逼人,坐在沙发上自成气势。 霸道总裁标配的狭长眼眸深邃极了,缓缓点了点头。 今天一回来白霖就收到了这样的惊吓,没有任何前情提要,自己那妹妹竟然真的找到了。 尽管是亲妹妹,但是毕竟阔别十几年之久,此时看着还是有些陌生。可是不管如何,敢动白家的人,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白镜净视线转到一旁,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清秀的短髮女生。她正垂着头,沉默不语。 好像察觉到了视线,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记忆中十分熟悉的脸。 那是本书的女主——宁暖。那个十岁父母双亡,被叔叔婶婶收养的女生,全书最善良纯洁的存在。那个什么江少的心尖宠手里肉,两人最后纠缠不休生死恋的剧情,白镜净昨晚回忆的时候看了都直皱眉。 但此时的宁暖却不像书中所写的那样温暖,她的手攥得很紧,能看到她脖子都出现了青筋。紧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短髮凌乱地翘起。 看到白镜净看向自己,她僵硬地弯起嘴角,好像是想扯出一个微笑,但白镜净已经挪开了视线。 第6章 玉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白母几步上紧紧攥着白镜净的手,一点一点描摹着白镜净的五官。好像生怕幻梦醒来一般,满是重逢的喜悦和思念。 白镜净默不作声,尽管不太适应和人肢体接触,却没有任何挣扎。尽管剧情不一样,但是白母的反应和记忆里原书中的差不多。 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白霖一向冰封的表情终于也融化了一些,显露出笑意。 第10页 「妹妹回来,大家都高兴,我做哥哥的肯定得给些见面礼。」 自己这个妹妹以前过的苦,在白家绝对不能再过以前那种生活。但是贸贸然给钱也显得好像用钱买感情,白霖只好找了这个理由。 白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卡,想递给白镜净。 可白镜净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伸手指向隔壁会客室桌子上放的一堆古董,看着白霖说:「我想要那个。」 那一堆是白霖昨天从拍卖行给白父买回来的古董,今天顺道就给带回来了。都是些真傢伙,精品,但再怎么精,也比不上这张卡的。 白霖眼中流露出几分玩味,他轻抬下巴:「随便挑。」 白镜净去到会客室,在满桌瓶瓶罐罐中巡视了一眼,最后拾起在角落里的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颜色乳白,入手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战鼓形态,鼓面上却又雕着一头牛,没有角,且只有一根蹄子。表情兇狠,与玉的质感十分不符,给人一种违和感。 「对对,宿主!就是这个!」系统兴奋地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叫唤让白镜净来拿这个。 「上面雕的是夔牛1,一种神兽。声大如雷,在上古时期却被生生剥皮做成战鼓。无论是无妄之灾的经歷还是雷鸣般的叫声,都极其具有震慑力,看来里面封的鬼一定是个大傢伙!」 白镜净摩挲着玉佩,上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但是可能是因为封印,并不能感受到深浅。不知是因为玉的材质还是里面的傢伙,能够感觉一直有些浮动的灵魂也沉静了下来。 「你好?」弱弱的女声在身侧响起,白镜净随手将玉佩塞到口袋中。回头看去,是宁暖,她已经收起了刚才的表情,现在看起来十分的温柔纯善,嘴角噙着微笑。 宁暖比白镜净高半个头,白镜净看了她一会,直到宁暖嘴角的微笑慢慢僵硬,才回道:「你好。」 「我叫宁暖,算起来我比你大两个月,算是你的表姐。」 见白镜净没有说话的意思,宁暖只能接着说:「你回来之后叔叔就派人去查了,我们都知道你这些年经歷了什么了……」 说到这里,她垂下头,眼眶好像都红了,拉着白镜净的手,比本人还要委屈难过。 「不过!霖哥哥已经吩咐下去了,坏人一定能受到惩罚的,以前的苦难都会过去的!以后我保护你!你就把我当亲姐姐就好。」 白镜净点点头,这可是原书女主……尽管书中写的她犹如白花一般纯洁善良无害,但就自己感觉到的,显然不是这样简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镜净垂眸。现阶段她最好还是保持低调,静观其变。 白母也过来,欣慰地看着白镜净和宁暖,拍了拍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净净,这是你小表姐,也是个苦命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就当她是你亲姐姐。那是你大哥,你还有个姐姐,她现在在剧组,明天就回来了。来来,我带你看一下家里,以后你就在这里生活了……妈妈一定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白镜净的心忽然一颤,最后一句话好像唤醒了记忆深处的感情,让她产生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也有人这样对自己说。是自己遗忘了的记忆吗? 「对了,净净,你以前……跟那个女人叫名字,那现在你是想……」白母犹豫着问。 「我就是白镜净。」白镜净说的很坚定。 「好,好,你就是净净,就是我的净净……」白母眼眶又湿润了,轻轻擦拭着眼角。 下午吃过饭,白霖就去处理那个女人以及白镜净的身份,户口和转学问题了。白母领着白镜净慢慢地逛白宅,熟悉这个以后住的地方以及这个家。 整个b市的云间别墅群都是白家的产业,走的高档别墅路线,而白家也从中选取了最大的一栋楼王安置住下。 地上三层地下两层,健身房,游泳池,娱乐室,一应俱全,还有室外的园林与设计,光走下来都用了好久。家具更是採用最顶尖技术,室内设计也是国际着名设计师定制。 白镜净对为人处世并不擅长,但有了悲惨的经歷为背景,一切冷淡与少言寡语都变得合理起来,反倒使得白母更加怜惜了。 等到一趟下来,白母显出来一些疲态,白镜净终于找到机会回屋。 有了独处空间的白镜净,背靠门板,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母的热情对她来说甚至有些负担,从昨晚开始,那种包含了愧疚而更加热切的感情,她不知道面对那些情感与话需要作出什么反应,所有人类的情感对她来说都是初见,十分陌生。 但是……白镜净轻轻感受自己正在勃然跳动的心脏,这种烦恼不同于漫长的孤独,要让人轻松了许多,至少感受到自己是真正活着的,自己的灵魂在逐渐甦醒。 白镜净坐到桌前,从口袋中掏出自己今天拿到的玉佩,打开檯灯细细地看。 她能够感受到其中的鬼气,但是这禁制对她来说就像是铜墙铁壁,倒不是说太过强大,只是觉得毫无破绽,不知从何下手。 上面被镇压的邪祟之气註定不详,甚至带有几分血气,尽管并未主动害人,却有人因此倒过霉,这绝不是善物。 但是每一只鬼对于白镜净来说都有价值,负七百多万的功德值,对她来说比这个禁制更难以跨越。 第11页 「宿主,你把他带在身边也有好处的,你的鬼力和身体还不贴合,需要有东西来镇静一下。」系统解释道,童声全心全意为宿主着想。 还没等研究出个所以然,就听到秦管家敲门,该下楼吃晚饭了。白镜净嘆了口气,随手揣进了兜里。不管怎么说,当个储备也是好的,以后再找方法超度了它。 一下楼就见全家人围坐在餐厅,满桌山珍海味,香气逼人。白镜净对吃的倒是来者不拒,但刚坐下还没有自己伸筷子,碗中却已经飞速堆起了一座小山。 「净净,多吃点,看你瘦的。这个有营养,我专门让厨师做了给你补补身子。」白母看起来就是个贵妇人,一双筷子倒是用的出神入化。 「谢谢。」白镜净无奈应了一声,余光看到宁暖的脸色更暗了几分,她默默夹起碗里一根鸡腿,还没入口,就听门口突然传来响动。 所有人看去,大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来人个子高挑,长相冷艷精緻,和白镜净有些相似,却更加锐利妩媚。虽然穿着便服,脸上的妆却还有些浓,看来是没来得及卸妆就跑回来了。只是脸上的浓妆也无法遮掩之下的疲惫与憔悴,使她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的阴沉。 白辛将包挂在门口,喘了口气,扫视过所有人,在白镜净的脸上停顿了一会才开口道:「爸,妈,我回来了。」 「辛辛回来啦,不是说明天才回吗?」 「今天的戏份拍好了,我跟导演说了一声,就提前回来了。」白辛说着,走过来拉开一个凳子,保姆立刻从厨房端出一份餐具摆上。 「姐姐,快吃点东西吧,忙一天了!」宁暖热切地说,嘴角勾起,眼睛不似刚才黯淡,看起来十分亲昵。 白辛拍了拍宁暖的头,眼神却看向白镜净,抿抿唇说:「你好。」 她的态度并不热情,甚至算不上高兴,十分拘谨矜持,好像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而是陌生人一样。 「净净,这是白辛,你姐姐,现在是个大明星呢,你有没有在电视上见过?」白母话语殷切,眼神慈祥而欣喜。 白镜净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一心干饭,眼中只有食物。 「啧。」白辛不露痕迹地撇撇嘴,眉头微皱,眼神上飘,有些烦躁地戳着米饭。 「姐姐,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宁暖轻轻笑着,关心地问道。 「啊?啊,没什么事……」白辛摇摇头,朝宁暖勉强笑了一下。 「就是剧组最近出了点事,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什么的。」 「饭桌上说什么呢?」白父责备道,不赞许地看着她。 「……怎么,她回来了,现在话都不让我说了?」白辛突然被刺激到一样,瞪着眼睛提声反驳。 「你现在都敢跟我呛声了?」白父声色俱厉,声音明明不是很大却格外震慑。 「我——」 「辛辛,别吵了。」白母打断,一脸不悦。她好像听出了什么,将筷子轻轻放在碗上,嘆了口气。「你跟我来一下。」 白辛不情不愿地起身,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一个冰冷且轻盈的声音说:「明天,我能够跟你去剧组吗?」 她惊讶地回头,却看到白镜净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脸。 「剧组可不是什么游乐场,不是谁都能去的。」 「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白母呵斥道。 但白镜净却好像没有听到那句话,继续说:「我能解决你的麻烦。」 白辛有些惊讶地愣住,嘴角扯动,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行啊,去呗,我看你怎么解决。」 「辛辛,过来!」白母也真的生气了,站在楼梯口朝白辛冷声道。 白父只是看了一眼白镜净,什么都没有说。倒是宁暖好奇地问白镜净,「你知道姐姐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你怎么解决呢?」 白镜净沉默,她显然不能说自己看到了她脸上带着的浓厚鬼气,显然是被鬼缠上了。也正因如此,影响她的性格也极端,冲动易怒了一些。 鬼气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白镜净的短暂沉默无疑又让宁暖误会了,她咬唇,等不到白镜净的回答,面色沉了几分,却又忽的挂起笑容,看起来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说:「没事的,妹妹不想说也没事,我懂。」 白镜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你懂什么了? 第7章 片场 「关你什么事?」 一直到晚饭结束,两人都没有再回来。 吃完饭,宁暖和白镜净一同上楼去,刚过楼梯拐角,就隐约听到旁边书房传来的若隐若现的声音。 「妈,我懂,我知道她是我妹妹,但是你要真让我马上接受她这怎么可能?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野丫头,先不说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人,刚才吃饭的时候招唿都不打,我可不觉得一个卖的女人能养出来什么好姑娘。」 「白辛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白母性格柔和,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语气中充满不可置信,好像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能说出这种话。 白镜净心中思索。显然那股鬼气已经侵染了她的神智,但不管怎样,这些话也是心中所想放大出来的罢了。 就算自己将鬼气驱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旁边的宁暖轻声说:「妹妹,姐姐说的话你不要放到心里去,我们都是很欢迎你的。虽然你看起来……但是我相信你会改的!」 第12页 她一脸认真,却见白镜净嘴角轻轻扯了一下,这还是这个堂妹回来后第一次有这种幅度的表情。 「欢迎?」白镜净头微微仰起直视,尽管个子矮了些,却好像正在俯视她一样。面无表情,幽深的瞳眸深不可测。「欢迎我?」 白镜净重复一遍,没有再说。她转身直接在宁暖震惊的眼神中推开书房门,房内白辛和白母同时愣在原地,还是白母稳重,很快反应过来,安抚白镜净道:「净净?你都听到了吗?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姐姐她……」 但是白镜净却紧紧盯着白辛,薄唇开合,却让白辛面色又灰了一度。 「姐姐,念在你鬼气薰心的份上,这是第一次。如果还有第二次,你所经歷的事情,就不像现在这样简单了。」 对不尊重自己的人,白镜净同样不需要尊重。况且在场真算下来,谁会比她年龄大。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白镜净就起床了。 换上秦管家准备在衣柜中的一套宽松的运动服,松松筋骨,先在白家院子中跑了一圈。 出了一身汗,长久没有锻鍊过的身体有些虚弱,白镜净唿吸着日月交替的灵力,缓缓踱步回去。 客厅正在收拾的保姆看到白镜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打招唿。 白镜净点点头,回去沖了个澡,就准备下楼去吃早餐了。 到了一楼,白父白母和宁暖已经在餐桌旁坐着了。白镜净刚坐下,就听到白母朝自己说:「净净,我听保姆说你早上出去跑步了?这是个好习惯,不过院子的路不算平整,要不我请人给你修个跑道?话说回来小区还有片空地,要不修个操场?」 白镜净刚拿起面包的手一僵,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就看到白辛揉着眼睛,慵懒地下来了。 她一边坐下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是素颜,能够看到她眼下的黑眼圈,显然睡得不好。 「爸,妈,我不都说了,不用让秦管家叫我吃早饭,我该起自己就起了。」 「早饭必须要吃,你看看净净,人家一大早就起来晨练了,再看看你那黑眼圈,还明星呢,你是动物园的明星?」白母没好气地说。 白辛悄悄翻了个白眼,将牛奶一饮而尽,叼着面包含含煳煳地说:「行了,我也不占您老人家的眼,我这就走。」 白母欲言又止,无奈地摇摇头,却听到白镜净的声音响起。 「我跟你一起去。」 白辛回头,上钩的狐狸眼满是不耐烦,显然是要反悔,但是想到昨晚上的话,她又突然迟疑。 白镜净不急不慢地补充道:「她缠上你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白辛更是面色一变,开口想要追问两句,余光看到白父白母满脸疑问,还是憋了下来,朝白镜净招了招手。 白镜净正好吃完最后一口,刚起身就听到宁暖说:「姐姐,我也想一起去。」 白辛没有其他心思,正烦得很,一个两个净给自己找事。垂着头,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快要将她整个人烧起来,刚想开口怒斥,白镜净正好走了过来,伸手在白辛的面前一挥。 恍惚间,一团黑雾好像被招走,白辛觉得自己周身一轻,眼前明媚了不少。唿吸也顺畅了起来,心头的火气被咻地浇灭,只留一片冷意和彻夜未眠的疲惫。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面不改色的白镜净,就这么点时间,宁暖已经到了身边,乖巧地看着白辛。无奈,只能带着她一起去了。 三人出了门,白辛将自己的车子开出来,上了车,才语气急切地问出来自己的疑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白镜净坐在副驾驶,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地说:「鬼不达成自己的目的不会轻易离开,缠上你的那只怨气不重但执念很强,你已经受到很深的影响了。」 白辛闻此愤愤地敲了一下方向盘,咬牙切齿地说:「我又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又不认识她,她为什么非要缠上我?」 白镜净仔细看她眉间的鬼气,也确实没有看到血色。沉吟了一会,最后只找到一个可能的答案:「倒霉吧。」 姐姐哽住,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她是谁?」宁暖从后面凑头,插进两人的对话。 白辛嘆了口气,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我最近在拍一个电影,自从进了这个组就怪事不断。先是我在化妆间,总觉得自己被人看着,背后发凉。后来东西经常被移动位置,起先还以为是进贼了,后来查监控确实没有人进过。之后我在演戏的时候也会感受到自己被突然推动,前天晚上拍戏的时候我甚至直接失去了意识。」 她还残留了一些恐惧,皱着眉,唿出一口气才接着说道:「醒来之后,却听到片场的人说,在我最后的记忆那一条片段之后,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演技拙劣很多。导演卡掉几条,刚想生气,就见我晕了过去。可我明明在那一条之前就晕倒了! 「后来我看录像,那个时候我的眼睛不自然地翻了一下,之后我确实还在动!但那绝对不是我!」 白辛有些崩溃,其他人也都在劝她回去休息,她便直接离开了,回到家才安心了一些。只是一直感觉自己异常烦躁,恶意控制不住地滋生。到了晚上更是半梦半醒间看到一个长发女人在哭泣,吓得她一晚上没睡着,打算去找经纪人,要么毁约不拍了,要么找大师去片场做法事。 第13页 「啊,姐姐,要不我们还是去找专业的人处理吧?这也太危险了!」宁暖担忧地说,「堂妹,你也别闹了,这种事情可不是玩玩的,我知道你也是想跟家人打好关系,但是……」 「停。」白镜净突然吐出一个字,清凌凌的刺骨让白辛打个激灵下意识踩剎车,一声剧烈的摩擦声,几人身体俱是向前倾倒。 还没稳住身子,就听见一声巨响,还有路人的惊叫声。 白辛和宁暖余惊未定地看着车前那个掉落的巨大金属字,那是旁边大楼顶掉落的,要是砸中……自己这辆限量版跑车小命不保了。 白辛一口气倒不上来,她颤颤巍巍地问道:「这,这也是那个鬼干的?」 白镜净摇摇头,无波无澜。「鬼气浸染,更加倒霉了罢了,没事,走吧。」 白辛正色,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妹妹可能真不是小打小闹,这件事并非只是闹闹灵异事件这么简单了。 一向风驰电掣的她以龟速到了片场。 白辛这次拍的电影是一个古装片,片场也是在影视城,街道建筑古色古香,群演都穿着古装走来走去,让白镜净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宁暖老实了许多,注意力被环境吸引,很是期待的样子。 照在车上时说好的,白辛直接换衣服化妆去了,白镜净跟着在她的私人化妆间逛了一圈。 「白姐,这两位是?」助理看到,向白辛问道。其中一位看起来有些眼熟,另一位……她刚一进来差点以为这几天出怪事的鬼显形了。 「啊,我妹妹,跟我来看看。」白辛含煳地说,毕竟也不能说是来捉鬼的。 助理瞭然,那个看起来清秀的姑娘好像确实有听说,是白辛的堂妹,另外一个,是堂妹的同学吗? 「怎么样?」宁暖从不相信鬼怪,她更倾向于姐姐最近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至于刚才……巧合吧?但是看白镜净这幅玄乎的样子,还是让她忍不住问道。 白镜净伸手将一个倾倒的杯子扶起,摇摇头。 「堂妹啊,我劝你还是别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不好收场啊。」宁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根据叔叔调查到的资料来看,自己这个堂妹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从小到大默默无闻,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履歷。 白镜净回头,直直地看着宁暖。 宁暖被盯得表情僵硬,白镜净毫无波动地说:「关你什么事?」 她自认不过是一个想要拿功德的可怜人罢了。 说话间,化妆师已经给白辛上好妆,她回头看了一眼,宁暖看起来表情有些奇怪,但她没什么时间去想。 昨天的惊悚经歷还歷歷在目,白辛这样的性格也有点迟疑了,但看着自己那冷静的奇怪妹妹,还是喝了口水,故作镇定地起身。 毕竟是奖拿到手软的知名影后,白辛很快进入状态,随着剧组人员的共同配合,一切进展顺利。 白辛的助理搬来两个小板凳,让白镜净和宁暖坐在角落。 宁暖被刚才那一通话气的牙痒痒,刚想挪板凳离远两步,却见白镜净突然起身,眉目凌然,向正在演戏的片场中间飞跃而去。 第8章 暴力 硬了,拳头硬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中间的演员身上,除了白辛和宁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镜头之外的阴影处一道黑影不露痕迹地闪过。 白镜净转身隐入街道边一个杂物间中,里面堆放着成箱的道具,唯一的窗户也拉着帘子,伸手不见五指。白镜净毫不留情地勒着那团黑雾的脖子,抡圆胳膊将她狠狠甩到墙上,鬼力封住她的嘴,一拳过去直中面门。 那头宁暖也悄悄地推开门钻进来,眼前乍然黑漆漆的,眯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阴冷之气瞬间包裹,浑身鸡皮疙瘩纷纷起立,耳边一片寂静,只有几声闷响。 女鬼一时被打懵了,终于反应过来,可尖叫却也尽数被白镜净的鬼力吞没。她浓黑的长髮悉悉索索地缠绕,向白镜净一股脑地涌去。 白镜净一脚踹到女鬼的胸口,将她抵在墙上,双手精准地攥住她的头髮,用力甩动凭空将她绕了一圈,重重地砸在地上,踩着女鬼的背,干脆利落地打了个结,用头髮将她整个鬼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头宁暖还在摸索墙上的灯,「白,白镜净?」 宁暖脑子一热就跟了进来,看看白镜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指尖在微凉的墙壁爬着,眯着眼睛,耳边连唿吸声都没有了。她嗓子发紧,慢慢冷静下来,停住脚步,慢慢地往后撤去。 突然,耳侧啪嗒一声,宁暖整个人跳了起来,一声惊叫还没有出喉,就被一双冰凉不似活人的手紧紧捂住了嘴。 眼前骤然明亮,白镜净一手捂着宁暖的嘴,厚重的刘海之下黑眸子向上冷冷地看着她。 宁暖却松了一口气,白镜净松开手,转身向屋子中间的一小块空地走去。 「你……抓住鬼了?」宁暖将信将疑,尽管她不相信鬼什么的,但是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女生,还是有点紧张。 白镜净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到一个架子后面,冷声问道:「你为什么害人?」 宁暖紧跟在身后走过来,迟疑了一下,慢慢探出头看向架子后面。 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但白镜净还是定睛看着那一片,好像真的有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一样。 第14页 「嗤,妹妹呀,不是姐姐说你,你也十七岁了,该长大了。啊!你不会……有妄想症吧?」喘一口气,宁暖恢復了自己往常的样子,假意关心地问道,实则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话语间也多了几分刺。 白镜净侧耳倾听,完全忽视宁暖的存在。 宁暖看着诡异的场景背后发凉,忍不住伸手在白镜净眼前挥了两下:「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 突然,她耳边传来一股凉意,伴随着隐约几声异动。眼前的白镜净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身后,一双黑眸没有光。她头髮都快炸起来了,像是浸入了深潭,从指尖一直冷到头顶。 咚,咚,咚,心跳都变得缓慢,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身后吸引,脖子传来几分细微的瘙痒,好像有东西在触摸。 面前的白镜净轻轻吹出一口气,带着人类的体温和淡淡的清香,宁暖周身倏然一松,重新回暖。 她颤颤巍巍抹向自己的脖子,头都没敢回。 「啊!!」 这时,门被轻轻打开,白辛侧身迅速闪了进来,将门关上。 「怎么了?叫什么?」白辛个子高挑,穿着白色古装显得十分清冷。她提着衣角走过来,脚步有些迟疑。 「头髮!头髮!」宁暖触电似的缩到白辛身后,惊恐地伸着手动都不敢动,好像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跟她们说吧。」白镜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像是冰凌,轻声道。 她伸手抓住一团看不见的东西,往外面一甩,再挥手,两道黑雾冲着两人的眼睛而去。 宁暖和白辛下意识闭眼,但还是感到一阵冷意浸润双眼,睁开后两声惊叫骤然响起,不约而同地蹬蹬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本空无一物的狭小空地中一个女人慢慢浮现,整个空间瞬间阴冷了几分。她的身体有些透明,蜷缩一团,长发将她捆成了一个粽子。干枯的双手扭曲地伸出,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她不自然倾斜的头颅,还有沾着鲜血的脸和满是血丝的眼睛。 还没等搂在一起的白辛和宁暖说什么,呜咽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对,对不起呜呜呜呜……」女鬼如泣如诉,声音迴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血泪顺着脸颊流了一身。 「我之前是这里一个群演,从小就想当演员,但是一直没有机遇。住着地下室,吃着泡面,当着一句台词都没有的炮灰。但是,但是我也想要有名,想要演戏啊——」说着说着女鬼情绪又激动起来,挣扎了几下无法破开头髮的束缚,只能颓唐地放弃。 「所以……所以我就想占据她的身体,成为她,享受她的女主角和资源,完成我的梦想,我不甘心啊!!」 硬了,拳头硬了。 「……」白辛忍了忍,怒气上头也忘记了恐惧,还是没忍住说:「就你那演技,真有资源也演不好啊。」 女鬼愤愤地看着她,但还是眼神慢慢黯淡下去。「你说的没错……我不是科班出身,家里穷没上过表演课,也没什么天分,最后还为了在这个大城市活下去同时打好几分工,过劳死在了片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知道了底细,白辛也不害怕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执念未消,投胎不了。现在鬼气也被打散了,可能……再游荡几年,就会慢慢失去记忆消散了吧。」女鬼面色苍白,血泪之下能看出是一个清秀的姑娘。 尽管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想到对方还想夺舍自己,白辛就心情复杂到不知说什么好。毕竟人各有命,她看向白镜净,却见她好像什么感情都没有,面无表情,无喜也无悲。 白镜净鬼力开的阴阳眼时间不长,再回头已经看不到了女鬼的身影。白镜净挥手扫过,屋内瞬间没有了刚才的阴冷,盛夏的燥热逐渐瀰漫过来。 「白辛姐——开拍啦——」门外传来唿唤声,白辛不得已回了一句:「来了!」 皱着眉,眼中满是惊诧地问白镜净:「她去哪了?你……把她收了?」 白镜净默默摇头,「放了,她已经只是一抹残魂执念,不需要超度了。」 两点功德值已经到帐,剩下的与她无关。 「那她真的会消失?」 「……一切自有安排,全看她的造化,执念消失就能去地府,其他的……我不知道。」白镜净实话实说,十分诚恳。 白辛抿唇,比起那个不管怎样,差点害死自己的女鬼,她更对自己这个妹妹的这些手段好奇。 但是门外又开始催促,她收拾了一下衣服,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一旁的宁暖瞠目结舌,她十七年的唯物主义瞬间崩塌,看着白镜净下意识觉得有些恐惧,但是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又觉得尴尬。 看白镜净没什么反应,直接开门出去,宁暖也清清嗓子,佯装自然地跟在身后。 回到原来的板凳,宁暖下意识坐的离白镜净远了些,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往近处蹭了蹭。 却见到白镜净不动声色地捂着肚子,眉头微皱,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了?」宁暖有些别扭地问道。 早上只吃了两片面包和一杯牛奶,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又超度了只鬼,白镜净的能量条已经见底,肚子又饿了…… 但她现在是真正身无分文,白镜净转头看着宁暖,眼睛眨动,突然亮了几分。 第15页 十几分钟后,白镜净和宁暖面对面坐在影视基地附近一家面馆中。 白镜净埋头吃的很香,一碗普通的没有牛肉的牛肉面硬是有了珍馐的感觉。 宁暖就坐在她对面,一筷子都没有动。 她对眼前这个堂妹,情绪不可谓不复杂,她已经在白家当了六七年的女儿,已经将叔叔和婶婶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人。当年自己父母意外双亡,各个亲戚上门纠缠,只有叔叔婶婶收养了自己,为她考虑,给了在黑暗中的她以关怀。 可宁暖知道,婶婶对自己的一切母爱都是源于丢失的女儿,也就是白镜净,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 她从不奢求白家的家产,她只是…… 只是不想失去自己得到的爱。 但是……她发现,这个堂妹和自己想像的好像不太一样。 今天这一遭,白镜净显然不如资料看去那样简单,竟然还会这种灵异手段? 难道是……她想起在同学们中间十分流行的小说。 自己这个堂妹其实被穿越了?她体内的是一个修仙高手什么的? 白镜净正喝着面汤,突然看到宁暖一头倒在桌子上,一巴掌拍到头顶。 宁暖心底对自己深深的嫌弃,也不能够因为见了个鬼就对整个世界观发生改变啊! 况且自己刚才还说了那么多狠话!如果是真的第一个完蛋的就是自己! 第9章 跟来 有时候鬼办事,比人要来的方便一…… 回到剧组,正好收工。 看见自家两个小姐妹都吃过饭了,白辛索性衣服都没换直接给两人送回家去了,在剧组没得玩不说,还会被有心人议论。 路上白辛还是忍不住问了问白镜净,这种捉鬼有没有什么害处,知道没有后便放下了心。 尽管还有些陌生,但毕竟是家里人,还是要关心的。 至于其他的,白辛没有再问。 无论是作为首富女儿还是娱乐圈影后,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却也屡见不鲜,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过。 只是这么多年,她还真没有这么直面见过…… 白镜净有这本事,不算是坏事。 送到家门口白辛就走了,白镜净和宁暖刚走进家门,就看到白母正坐在沙发上,招唿着过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宁暖顺势坐在白母身侧,绘声绘色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白母听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倒是惊讶地看着白镜净,眼底有着深思和考虑。「净净真厉害呀,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宁暖整个人哽住,怎会如此,这是什么很平常的事情吗?为什么全家只有她一个人显得这么一惊一乍? 停顿了一下,她言语之间尽是担忧:「但是……那会不会不太吉利呀?毕竟那些都是鬼,妹妹总跟他们打招唿的话,总是不太好的吧?净净,你到底是怎么会这些,不能跟我说,跟婶婶总能吧?」 白镜净在一侧的小沙发坐的板正,看着电视,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里在讨论什么。 几句话即状似关心地挤兑,又可怜巴巴地暗示白镜净对自己有些疏远的态度。 但是经过刚才那一顿请客,在白镜净这里,和宁暖的那些挑衅已经一笔勾销了,毕竟填饱肚子是实实在在的。况且,白镜净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自己不是他们认识的白镜净吗? 可是白母并没有追问,她拍了拍宁暖的手,目光深沉且宽容。慢慢开口说:「暖暖,我们都是一家人。」 宁暖一听这话,有些慌乱,眼神飘忽好像被人戳破了一般。磕磕巴巴地说:「我知道,我们都是一家人……」 但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难以自制地流露出几分酸涩,眼圈都微红。 「暖暖,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管再怎么叫,你就是我们的亲孩子。我们不会偏心,更不会因为净净忽视你。」白母说话很直截了当,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要趁早解决,不然幼苗只会在心底越扎越深,现在还是孩子,以后要是出乱子可不是现在这样简单。 宁暖在常年混迹在商圈和各种贵妇圈的白母面前就像一张透明的纸,一切尽被看穿。她支支吾吾地找了个理由就回去了,白镜净余光看到她眼角有些湿意。 宁暖刚走,白母就朝白镜净挥挥手,无奈地说:「行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暖暖那孩子……唉,都是可怜人。」 回到屋里,白镜净将门合上,淡淡地说了一句:「出来吧。」 空间波动了一下,一个透明的身影逐渐浮现,正是今天在片场的那个女鬼。 她此时已经不是那副狰狞样子了,鬼气散去,恢復了生前原貌。长得还算清秀,和白镜净相比也和善,漂浮在空中,黑色长髮也老老实实地扎着马尾,一身路人专属古装白色短打硬生生将她的死亡日期提前了几百年。 白镜净坐到书桌前,从口袋中掏出昨晚随手揣兜里的玉佩,摩挲着沉思,好像完全不在意身后的那个魂。 「那个……我跟你来没恶意。」女鬼自知理亏,挠挠头,忍不住说。 「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感觉跟着你可能会有机遇,我就……下意识跟上来了。」 「我这里不是收留所。」 「我知道!」她急忙说,一使劲,轻飘飘的身体勐地向上窜了几十公分,一脑袋栽进天花板,向下跺了好几脚,才晃悠着下来。 第16页 「我虽然演戏不太在行,但是我其他的还是可以的!我是b市大学的学生,学习很好的!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我都会!」 但她也知道,住这种地方的人,要什么没有? 可是正因为她能够感知到这个女孩有多强,她才会跟来。她不想消散,直觉告诉自己必须要跟着白镜净。 白镜净把玩着玉佩,良久,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庞雯雯!我叫庞雯雯。」 点了点头,白镜净随手扔过去一根签字笔。浑厚的鬼力将庞雯雯几乎压缩成了脆饼,眼前一花,魂就进入了笔中,绕了一圈,回到白镜净手里。 「留在这里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害人,如果有坏心思,我不会手下留情。」白镜净淡漠地说,将笔投入笔筒中。 笔桿微微颤抖,好像是用力点了点头。 尽管庞雯雯鬼气散去,但是鬼力暂时还在,封在笔中能够更稳定一些,但白镜净需要的并非是她的那点战斗力。 白镜净没有忘记系统说的,要跟随世界秩序进行生活,按照原书逻辑来讲,她现在正是一个开学就要高三的学生,尽管得到了记忆,可是白镜净毕竟还只是一个外来者,无论是学习还是与人相处,多少都会有些破绽。到时候开学住校,身边人多了必然会露馅。 多个知道底细好拿捏的,多少能帮自己注意一点。 况且,有时候鬼办事,比人要来的方便一些。 白镜净重新拿起玉佩,在片场她超度庞雯雯的时候,一股被打出来的鬼气被悄悄吸了进去。这绝不是玉的特徵,而是主动而为。 尽管感觉有些虚弱,但是能够穿透层层禁制吸收鬼气…… 这不得值个一百功德?? 白镜净倒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如果超度不成反被打散,只是这玉佩密不透风的封印显然不是那么好破开的。 再怎么厉害,到时候破开封印也必然虚弱,趁虚而入,不会有什么差错。 晚饭前找秦管家要了根细绳,白镜净穿过孔洞,贴身带着。 清晨,鸟鸣很早就已经响起,在别墅后的花园中萦绕,与花香纠缠着流进湖中,被锦鲤一口吞吃。 拒绝了白母直接将后花园修成操场的好意,白镜净每天踩着朝露慢跑在青石板之上,唿吸着日月交替的精华,感受着身体的搏动。 「宿主,已经一周了!你真的不出去转转吗?鬼和功德不会从天而降啊!天天窝在屋子里看书,要不是还跑个步,我都感觉你要死机了!」超度系统在脑中咋唿着,它没有形象,只能欲哭无泪。 「不急。」白镜净均匀地唿吸,尽管只有一周,她还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灵魂与身体的契合更好了。之前在超度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关节的滞涩,好像穿了不合身的衣服。 「急呀!人类可不像你之前有几乎无尽的时间,这暑假本来就没多长,到时候开学更没机会啊!」系统感觉自己真切地演绎了这两天白镜净学到的一句俗语——皇帝不急太监急。 跑完步,白镜净打算照例回去沖个澡,洗完正好赶上早饭。 一周下来,白镜净看起来虽然气质变化不大,在角落里站着还是会吓到路过的人,但是看起来脸色好了些,苍白依旧,看起来却不至于瘦骨嶙峋。 刚到客厅,就看到白辛独自坐在桌前正磕着鸡蛋。 白辛和白霖自己在外都买的有房子,一般也不回来住,每次回来都有事。 果不其然,看到白镜净,白辛眼睛一亮,嘴里还含着豆浆就呜呜地朝白镜净挥手,完全不顾自己高冷的外表。 「那个——妹妹啊,有点事想找你帮忙……」白辛差点呛着,看起来有急事的样子。 「我先去洗澡。」白镜净点点头,却没有让别人打乱自己的计划。 刚沖完澡,白辛就不见外地端着早餐挤进白镜净的屋里,往椅子上一坐,瘫作一团。 白镜净警告地瞥了一眼躺在桌上的笔,拿着面包坐在床上,小口啃着,一双黑眸沉静似死水,好像对白辛难得的着急完全不好奇也不在意。 「镜净,你说……如果一个人怀孕时总是梦到一个恐怖的孩子叫自己妈妈,醒来的时候也总是精神恍惚地看到婴儿,甚至感觉到有东西在肚子中蠕动,那她是被鬼缠上了吗?」白辛声音压低,清冷的声线说出来的话有些阴森,听起来台词功底很好。 白镜净不动如山,思索了一下回道:「我建议去看精神科。」 白辛愣住,反应过来烦闷地扒拉头髮,嘆了口气,不再像刚才那样的语气,焦躁地说:「不绕弯子了,我有个朋友,也是个明星,最近怀孕之后遇到不少怪事。她现在整个人门都不敢出,睡也不敢睡,检查过了没有问题,但就是总见到那个孩子……毕竟是公众人物,她不敢随便找别的大师什么的,我就想到了你……」 白辛说的有些含煳,她本身来找白镜净都不是很好意思,尽管当初被鬼气缠身,但毕竟背后说过她坏话——这可从来不是磊落坦荡的白影后作风,此时看着她,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和愧疚。 此刻近距离看着白镜净稍显稚嫩的五官,又更添些悔意。上次那个鬼看起来虽然吓人但是也没造成什么真实伤害,这次明显不一个等量级,现在自己是把自己亲妹妹往火坑推吗? 犹豫间,白镜净已经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白辛。 第17页 「走吧,去看看再说。」 第10章 鬼婴 小小的身躯满是怨气,被恶意滋生…… 白辛的车停到b市一个高级小区的停车场。 这个小区在市区,走的就是一个高端现代精英路线,住的都是些青年才俊,还有不少明星。白辛在这里就置办了一个公寓,平时空档期就来这里住着,私密性好,物业管理也不错。 跟着白辛上楼,电梯门缓缓打开,白镜净眉头就轻轻皱起。 在来的路上白辛边开车边解释的差不多了。她朋友叫祁芊茜,也是个有名的小花。她两个在之前一部电影结缘,一直都是朋友。 祁芊茜这段时间谈了恋爱,尽管白辛百般劝分,但还是跟那个名声不算好的男星在一起了。没多久就怀孕了,那个男星十分殷勤,陷入爱情的祁芊茜也决定生下来。 谁知这才怀孕三四个月,就发生这样的诡异事件。祁芊茜也像是变了个人,推掉了所有工作,闭门不出。那个男的除了工作就是在家伺候,做饭家务全包,好的不像样。 「好到让人觉得诡异。」白辛表情微妙。 按响门铃,没过多久,一个男人就打开了门,屋内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白辛唿吸一窒。 「白辛呀,快进来,芊茜等你好久了,不过刚没撑住睡着了,估计你得等一会了。孕妇嘛,觉多。」男人长相英俊,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白镜净想到昨天在客厅看到的电视剧,其中的男主好像就是他。 「哟,这位是?」白辛进屋,露出后面个子稍显矮小的白镜净。男人挠头,看起来有些朝气的傻乎乎,问道。 「叫她净净就行,我妹妹,芊茜不是不太舒服,净净会点中医,我带来给她看看。」白辛冷淡回应,一边往屋里看,一边向白镜净介绍:「这是云浩,你叫他浩哥就行。」 云浩一愣,看了这个看起来有些阴沉的妹妹几眼,谁料这个小姑娘突然抬头,在厚重的刘海之下露出一对眼睛不躲不避地对视,他下意识躲开了视线。 屋内打扫的很干净,小家装饰很温馨,云浩热情地招待,茶水饮料往茶几上摆,甚至给白镜净开了个动画片看,看得出来是个细心的人。 「唉,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芊茜的身体我们也都看过了,什么办法都用了,就连最出名的老中医都没看出什么,这个姑娘……」云浩苦笑着摇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明显流露出一些不满,既是对白辛不打招唿带陌生人而来,也是对白镜净贸然参与这件事。 「云浩,这是我亲妹妹。」白辛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好像在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地说:「再说了,照你这样说,芊茜不用看了呗?一直病下去?」 云浩脸色一僵,尴尬地笑了笑,藉口去厨房切水果去了。 白镜净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寒冷到没有任何温度,好像没有聚焦地看着他身上。 「怎么样?」白辛附在白镜净耳边小声问道。 白镜净看着满屋的淡淡黑雾,几乎已经凝聚为实体的怨气,墙壁家具甚至是天花板上和墙上甜蜜的情侣合照,都零星印着婴儿大小的血手印,好像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将整个家爬了个遍一样,将整个温馨的小家笼罩在血腥之中,将阳光吞噬,诡谲的像是魔窟。 而最浓重的鬼气来源,就是在深处的一个房间。 白辛看到白镜净凝重的表情,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顺着她的视线解释道:「那是卧室,芊茜应该就在里面。」 白镜净起身朝里走去,白辛小步跟在后面,感觉自己妹妹的背影都伟岸了起来。 走到门口,白镜净刚将手搭在把手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干什么呢?」 白辛一个激灵,挂上笑十分自然地转身,就看到云浩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站在身后。他背着光看不见表情,与刚才的爽朗判若两人,盘中的西瓜也好像红淋淋地扭曲了起来。 另一边的白镜净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门,屋里一个瘦弱的女人侧躺在床上,窗帘紧紧遮住,大夏天没有开空调,还盖着厚厚的棉被。 「芊茜还在睡觉呢,我不是说等一会吗?」云浩背着光说,平淡无奇的语气中有些危险感,让白辛寒毛直竖。 她拿出自己最好的演技,惊讶且温柔地说:「啊,不好意思,我实在担心芊茜,想看看她身体怎么样了。」 云浩往前走两步,露出俊逸的俊脸,他挂着一些笑说:「我正打算叫芊茜起床呢,那先进去吧。」 白辛松了一口气,拽着白镜净的胳膊就进了屋。伸头说一句:「云浩啊,我们姐妹说点私房话,你等一会啊。」还没等他回应,就顺手把门合上了。 听着外面安静了一会之后脚步声渐远,白辛紧张的像是在拍谍战片,小声跟白镜净耳语。 「怎么样?你感觉云浩有问题吗?我真感觉他不太正常。」 白镜净没有回答,走近床边,祁芊茜安静得完全没有生机。 白镜净手指纤细苍白,在沉睡的祁芊茜头顶轻轻挥动,好像在驱散什么。随后指尖随意的在女人额间点了一下,就见她勐然睁开了眼睛。 祁芊茜长得偏向甜美,眼睛又大又亮,此刻看起来却十分憔悴,眼底满是血丝,面色苍白,嘴唇甚至带着青紫。 第18页 她好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唿吸急促,急忙往后缩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直到看到白辛,才松了一口气,瘦弱的身体却还有点颤抖。 白辛被祁芊茜如今的样子吓了一跳,明明前两天才来过,此刻看起来情况更糟糕了。自己这个好友一直都是娃娃脸,现在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白辛啊……你来了。」喘了两口气,祁芊茜说话有气无力,声音嘶哑。她艰难地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茶,正想润润喉,却被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拦了下来。 「别喝这个。」白镜净沉声道。 「她是?」祁芊茜疑惑地看向白辛。 趁着白辛给祁芊茜介绍的时候,白镜净将整个屋子观察一遍,将窗帘拉开,高层的阳光无遮无拦地洒进来,将墙角枯黄的绿萝罩上一层金辉。 介绍完,祁芊茜看向白镜净的眼神温和了一些,却很微妙地包含了一些畏惧。她捂着小腹,蜷缩在床边。 「你妹妹竟然真的找回来了……但是,白辛,我觉得也别为难她了,看起来才初中吧,我现在这样……让孩子还是离远点吧,省的沾上什么……」祁芊茜神情睏倦,却满含苦涩,她轻抚小腹。 「你这说的什么话,要我说你还是得跟你爸妈说,这可不是小事。」白辛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责备道。 祁芊茜愣神了一瞬,随即轻轻摇头:「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云浩在一起,我爸妈已经气得要跟我断绝关系了,现在让他们知道我怀孕,还这样……云浩肯定要完蛋。」 白辛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硬是吞下脏话,嘆口气问:「那,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还是那样。」祁芊茜垂眸,栗色捲髮头顶显出来了原来的黑色,看起来有些凌乱。 「刚才又做梦了,那个孩子满身青紫,流着血泪,叫我妈妈。我动都动不了,只能看着他冰冷的尸体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太害怕了,我感觉我要崩溃了……」她喃喃地说,好像又沉浸了恐惧中,攥着白辛的手,瞳孔紧缩。 白辛吃痛,手被攥出印子来,却也没有挣扎。 白镜净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带着澄净的鬼力迴荡,将祁芊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靠近,将祁芊茜裹着的被子慢慢拉开,露出她隆起的腹部。 明明只有两三个月,她的肚子却不自然地隆起七八个月左右的弧度,饱满圆润,在睡衣下撑起一个形状。 白辛艰难地吞了口水,这显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手虽然被祁芊茜抓着,身体却颤颤巍巍地向白镜净倾斜。 「鬼胎。」白镜净终于吐出两个字。 她眼底倒映着在祁芊茜肚子中趴着的干瘦恶魂,小小的身躯满是怨气,被恶意滋生而成的鬼,缓缓睁开黑洞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白镜净。 「你是说……我的孩子死了吗?那个真的是我的孩子?」祁芊茜惊恐,却仍然下意识抱着肚子。 「那不是你的孩子,那是……」 「砰!」白镜净的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被重重打开,正是云浩。 他眼睛瞪着看向白镜净,满是怒火和警惕,与刚才的热情判若两人。 「你们在干什么?」他冷冷地说,一边向前走来,「芊茜,你别听这个女生说的,她是个骗子,白辛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那是他的孩子。」白镜净自顾自继续说完,手却迅速抓住祁芊茜攥的手腕,将一串黑水晶手鍊扯下来。指尖将绳子掐断,那些珠子竟然一个都没有掉,攒动间全部收到掌心。 祁芊茜肚子上的鬼婴被激怒一般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朝白镜净扑来。 云浩也像是被夺走了宝物,勃然变色。 第11章 借腹生子 「对、对不起……」…… 成年男人的身躯高大,带着浓重的压迫感疾步跑来,白辛却还是下意识挡到了前面,想要伸手拦一下。 没走两步胳膊却突然被拽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躺去,白镜净一爪卷携着黑雾穿过白辛脸侧直击云浩面门。谁料鬼婴动作迅速,竟然替自己的父亲挡了一击。 澎湃的力量让云浩面色一变,警惕地看着白镜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镜净没来得及回答,鬼婴应声而上,肚子上还牵着脐带,另一端的祁芊茜面色一白,再无血色,捂着肚子惊恐地痛唿。 鬼婴像是一只猴子窜逃而上,利爪朝白镜净抓来。 云浩往后撤了几步,没有去管祁芊茜,而是兴奋地看着孩子,眼中赤红,高声道:「宝宝!把她杀了!竟然想害你和妈妈,杀了她!」 白镜净不躲不避,眼底闪过嘲弄,嘴角勾起一道残忍的弧度,周身鬼力不加阻挡,直白的一拳打过去,和鬼婴那小爪相撞间水波般荡漾开来,没有任何的招式,全部靠鬼力碾压。 鬼婴呲着利齿,痛苦地哀嚎,尖锐刺耳,让白镜净忍不住皱眉,太阳穴微痛。 一声冷哼,长发无风自起,鬼力紧随其后,像是一张大手将小鬼重重地拍在墙上。白镜净身体轻盈,一跃而起,动作利索地将脐带斩断,黑眸如幽谭,与那没有半点眼白的鬼眼相比更加诡秘。 八百年的鬼力对于这个小鬼来说是庞大的冰山,直面这样的力量,鬼婴身体的内的鬼气源源不断地被逼出,身体的青紫色逐渐褪去,慢慢变得透明,面容也变得正常,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样。它犯困一般,逐渐闭上眼睛,被鬼力拖着浮在空中。 第19页 白镜净从掌心捻出一枚黑水晶球,指尖轻弹向它击去,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孩童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白镜净耳边若隐若现地响起远处的锁链声。 那边白辛耳边响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婴儿哭泣,还有疯了一样的云浩和自己看起来更加恐怖的妹妹,朋友捂着肚子痛哭,白辛整个大写的手足无措。 这个卧室竟然只有自己一个正常人了吗! 「孩子,我的孩子!」云浩愣住,因为鬼气长久的浸染显得有些歇斯底里,整个人扑了上来想要抢夺白镜净手中的黑球。 没有了小鬼,云浩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身上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白镜净飞起一脚,男人高大的身躯向后飞去,重重地砸到墙上,几声喀嚓声之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白辛缩在角落力所能及安慰着祁芊茜,听见动静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见一双手突兀地伸出来,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按压在她涨起的肚子上,正是白镜净。 白镜净无视白辛的惊唿,鬼力慢慢渗透进去。 祁芊茜面色涨红,发出悲鸣,身体开始颤抖,突然痛苦地一声呕吐,床单上便溢满浓黑腥臭的液体,肚子却慢慢瘪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芊茜还没缓过来气就问道,吐出来之后她的精神显然好了一些,眼神比起之前清明了许多,绝望且崩溃地朝白镜净看去。 白镜净指着还躺在地上的云浩,简单地吐出四个字:「借腹生子。」 白镜净尽管当鬼有段时间了,可是常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魂野鬼都没见几个,对于人类的一些法术更是不了解。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常识,加上这些天看书,一些逻辑还是能够理顺过来的。 「孩子是这个男人和别的女人的,没生出来就死了,找你借腹重新出生。」白镜净解释的很简洁,却让现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 见没有回应,白镜净索性一起说了:「这个手串饱含阴气,能够养魂,应该是用来滋养鬼婴的。将鬼婴种进胎中,以这种茶水滋补,吞噬原胎。」 白辛面色难看,她担忧地看了一眼祁芊茜,还是说道:「云浩以前有个前女友,听说感情很好,已经订婚了,后来前女友确实出意外死了……可是,这孩子……」 这也是当时她不看好祁芊茜和云浩谈恋爱的原因之一。圈里谁都知道云浩痴情,十年恋爱长跑,命运弄人,谁能相信他突然和别人表白呢? 祁芊茜垂着头,浑身颤抖,她勐然抬头,眼底全是恨意,看着云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说怎么对我这么好……原来……」 祁芊茜眼角含着泪,指甲嵌进掌心,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云浩,我不让你身败名裂,永世不能超生,我就不姓祁!」 「那之后要是他再害你怎么办?这样阴损的招数,能查出来是谁帮他的吗?」白辛追问道。 「我知道是谁。」祁芊茜打断道,她看起来冷静了许多,鬼胎在她腹中会潜意识影响她的思想,对于父亲也就是云浩的下意识信任和亲近,以及对腹中生物的保护。 但是现在鬼胎已经拔除,尽管身体的亏损一时半会补不回来,却不像刚才那样脆弱了。 「他妈妈就会些这种邪术,那手串也是他妈妈送给我的……你,你能不能保我一段时间?我自己有手段处理他们,救命之恩,我会尽全力谢你。」祁芊茜看向白镜净,眼中充满恨意与决绝。 不多时,祁家人就来接祁芊茜了。祁家做建筑行业在全国也是风生水起,不缺人脉更不缺势力。祁芊茜也是被云浩加上邪术迷住了神智,人也不见,谁也不说,才受这样一番折磨。 祁芊茜父母听说之后更是直接震怒,以后有的是云浩的好看。 白镜净留给她一枚手串上薅下来的黑水晶护体,里面注满自己的鬼力,停在碎裂的边缘。 祁芊茜十分大手笔地给了一张卡,算是这一次的报酬。 至于鬼婴,孩童小,神智也不清,本身没有什么执念。将鬼气打去,没多久就消失了,循味道是入鬼门投胎去了。 真羡慕啊。 回家的路上,白镜净捏着剩余的那些黄豆大小的晶石,还有十一颗,浓郁的黑色像是石头。她将鬼力逼入进去,将其中的剩余鬼气吸收殆尽,最后掌心躺着一把透明晶体。 「宿主,这是养魂晶,对魂魄有一定的携带滋养功能,看来那个渣男也是下了大手笔啊。」系统咋舌,刚才那个小鬼换成了两点功德,是这段时间唯一的进帐。 养魂晶?白镜净想,自己又不能进去呆着,身上还有那个刚才又偷偷摸摸在自己捉鬼的时候偷鬼气的玉佩…… 「妹儿?这玩意你是留着还是我送人去处理掉?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一旁开车的白辛此刻说话熟稔了许多,毕竟也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的了。 白镜净默默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东西收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笔进帐了。 「对、对不起……」车里已经安静下来,白辛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好像不太熟练这几个汉字,说的有些含煳。 「嗯?」白镜净没有听清,她现在的汉语辨识还停留在一字一句的程度。 「对不起!上次在家里那样说你坏话,我……」白辛脸都红了。那次她被鬼气浸染,尽管当时确实对白镜净有些疏远,但是她都不敢相信那样的话是她说的。 第20页 「什么?」白镜净歪头轻轻靠在椅背,垂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 白辛的脸实打实地红了。怎会如此!自己的妹妹怎么这样看还有点帅! 可恶!被你装到了! 白辛今天是特意请假才出来的,本打算将白镜净送到家就熘,谁知秦管家直接给请了进去。 「哟,妈,你在家呀,怎么没出去逛街?爸呢?」白辛干笑着 ,没敢去向白镜净一样坐到沙发上,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向沉着脸的白母。 「白辛!你就是这么做姐姐的?」白母怒不可遏,今天出去碰巧听到有人议论祁家今天去处理女儿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传出来的只是普通的渣男事件,但谁知白母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竟然白辛在里头还有掺合。 又想到秦管家跟自己说的早上白辛又带白镜净出去,很难不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又有些奇怪东西。 「我……这……」白辛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上次是镜净主动去帮你,也就罢了,这次你竟然敢带她去趟这些浑水?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这和上次的完全不同,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白辛是个心大的,下次怕不是虎穴龙潭都敢带着去了。 「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跟我说说,不许隐瞒。」白母严肃,和前些天的温柔形象完全不同。 白镜净只是参与者,白辛主动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白母又后怕地把她骂了一遍。 白辛再三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之后才放她回去。 白母看着白辛出门,嘆了口气,担忧地看着一直端坐在一旁发呆的白镜净:「净净,我不在意你有这个能力,也不去深究,但是我不能看着你面临这种危险,要是出事怎么办?」 白镜净摇摇头,垂眼,犹豫了一下,说:「不会有事的。」 暖意在心头逐渐瀰漫,白镜净嘴唇轻抿,显出几分无措,坚定地重复道:「没事的。」 「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白母眉眼间满是哀戚,嘆了口气,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白镜净莫名感觉自己好像犯了错,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大门又是一人走了进来,抬头看去,正是宁暖。 第12章 商场 「祸从口出。」 宁暖今天看起来精心打扮了,短髮看起来乖巧清秀,穿着剪裁简约的衣服,身形高挑,亭亭玉立。清秀而柔和的五官一副青春的高中生样子,清纯且温柔。 但是此刻脸色看起来却不是很好,尤其看到在客厅的两人,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撇,最后还是勉强地勾起笑容打了招唿。 「暖暖回来了,今天跟同学玩的怎么样?」还沉浸在愁绪中的白母一时也没有察觉到宁暖的低沉,温柔地问道。 「挺好的……」 「那就好。」白母欣慰地点点头,宁暖从来都没有让她操心过,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轻轻拍了拍白镜净的手背,对宁暖说:「暖暖,你堂妹刚回来,还没出去逛过。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大人跟着逛街,正好你俩年纪差不多,明天你带净净出去玩一玩,买点你们小姑娘喜欢的东西,省的她成天闷在家里。」 宁暖迟疑了一下,手指扣着挎包带子的皮革,勉强应道:「好。」 「净净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等到开学就跟你是同班同学了,到时候你俩互相照应着点。」白母只字未提关于其它的事情,尤其是养母,但这种默默将一切都收拾好的底气让人十分安心。 「我……知道了。」宁暖将脸侧碎发别在耳后,垂着头含煳应道,胡乱找个藉口就回屋了。 白母看着她的背影想了一会,最后什么都没说,让白镜净也回屋休息去了。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白母又提起了这件事。 十几分钟后,白家低调而奢华的车驶出车库,后排,两人一左一右地端坐着,好像中间种着一片荆棘似的,半步都不敢逾越。 白镜净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一切,全然放空自己,玻璃球似的黑眼珠是没有生机的质感。 司机虽然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但在这种氛围之下还是挺直了背,在空气都凝固了的车厢中冷汗都要下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两位姑奶奶都下了车,约定了回家的时间,才匆匆逃离现场。 白镜净对逛街并没有什么兴趣,出来一趟也仅是因为白母的要求而已,相比宁暖仙气飘飘的裙子和绣着花边的遮阳伞,还有一丝不苟的妆容和点缀得当的项鍊,她看起来朴素了许多。 依旧是一件白色t恤,在盛夏的热浪中,甚至还裹了一件灰色的运动外套。一身运动装扮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活泼之意,浓黑的长髮铺在肩头,厚厚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阴森的气氛从隐约可见的苍白皮肤中瀰漫。 两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人在太阳底下干晒了将近一分钟,最后还是宁暖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带路,一边还嘟囔着这么热的天什么的。 进入商场,充足的冷气扑面而来,才消除了满身的燥热。 宁暖索性也不问白镜净的意见了,直直地走向冷饮店,干巴巴地问道:「你喝什么?」 白镜净认真地看过菜单上几串长且复杂到不知描述了什么的名字,看着宁暖的眼睛回:「随便。」 第21页 宁暖心头一哽,明显更烦躁了几分,一跺脚,干脆利落地点了两杯一样的。 白镜净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奶茶店的电视上,上面播着一些娱乐新闻,正好能够看到一个比较熟悉的人。 「知名男演员云某近期被爆片场耍大牌,同时被亲友爆料曾未婚怀孕,甚至被调查出前女友的车祸逝世也是因为他当年酒后驾驶。目前粉丝纷纷脱粉回踩,资源也被相继撤走,事业一落千丈。目前云某已被警方逮捕,但不管如何处罚,云某应该是难以回到娱乐圈中继续生存了。」 不消片刻,白镜净揣着一杯还晃着冰块的奶茶,跟在宁暖身后。 白母说带着玩,宁暖自认是带着任务来的,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让白母失望,略显嫌弃地上下瞅了白镜净的胡乱混搭,索性就按自己平时的习惯去了买衣服的店。 白镜净少言寡语,她能够感受出宁暖今天的暴躁,但她显然也并不在意。 只是一踏入摆满了奇形怪状的衣物的店铺,宁暖整个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睛中射出锐利的杀气,强势了许多,像是一头母狮,裙子一撩,挥斥方遒地拿下十几件衣服,大手一摆,就把白镜净推进了试衣间。 一件件衣服从白镜净身上来来去去,无论什么衣服都能穿出一副死亡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算是白镜净都觉得有些累了,宁暖却更加兴奋了,一家店紧接着下一家,东西越来越多,但她看起来瘦弱的肩膀硬是扛得住。好像两人的恩怨在这种奇妙的活动间已经全然消失,又或者宁暖现在已经根本不在乎白镜净是谁了,只是陷入了这种白镜净愿称之为「现代人的狂热」的状态之中了。 刚踏出一家店,白镜净一手提着少说五六个大袋子,一手还稳稳端着冰已经化了的奶茶,突然往后一撤,正好避过宁暖后退的步伐。 抬头看去,只见宁暖刚才还激昂的表情此刻微沉,看着外面不远处正在嬉闹的几个女生,止步在店门口。 那几个女生看起来年纪也不大,青春靓丽,穿的稍显成熟了些,却依旧能够看出稚气。从穿衣打扮来看,显然都家境不菲。 还没等宁暖有什么反应,那群女生中一人眼尖地看到了她,几人交头接耳一阵,朝这里走来。 宁暖轻轻哼了一声,将头髮整理一下,挺胸抬头也走了出去。 「哟,这不宁暖吗?这么巧,今天又见面啦。」一个染着红色捲髮的女生显然是那几个人中的领头人,双手环胸抬着头,显然来者不善。 「那可真是不巧了。」宁暖语气淡淡的,却直接堵了回去。 对面女生冷笑一声,越过宁暖看到她身后的白镜净,眼中闪过恶意的兴奋:「呦,你这是跟你的大小姐出来逛街啊?怎么?宁大小姐现在也沦为一个小绿叶了?这你在白家呆的舒坦吗?我家还缺个佣人,不如来我家,也强过在别人家吃白饭到时候被嫌弃。」 白镜净明显看到宁暖身侧的手攥紧了,单薄的背影微微颤抖。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白家真小姐回来之后你是真的心虚了啊,昨天聚会的时候不还装可怜呢?没爹没妈赖在别人家,啧啧,平时装什么单纯女神呢?」捲髮女生翻一个白眼,她身后的女生也笑作一团。 「余韵你——」宁暖咬牙切齿,还没说什么,却突然听身后传来声音,虽然音量不大却因为声线带来一丝冷意。 「祸从口出。」 宁暖还以为白镜净在说自己,刚泛起委屈,却见白镜净的视线从宁暖身侧穿过,阴沉沉的盯着捲髮女生。 女生一愣,好像有些忌惮白镜净,但她视线上下扫视,尤其是在白镜净的衣着打扮还有手中拎的东西上面扫过,好像在心中默默作了打量,最后脸上又绽放出自信的不屑与嘲讽。 「白……白什么来的,怎么?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都来教我做事了?不会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吧?」捲髮女生看起来家世不菲,豪门无秘密,看来白镜净的信息也在这些人中间传遍了。 白镜净嘴角扯动,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波动,好像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宁暖,走。」 过于理直气壮且不由分说,宁暖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跟着走出了几步,刚觉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却突然听到身后几声惊叫。 她回头看去,那几个女生追赶两步,却突然互相绊倒,正巧撞到路过的人。路人端着的粘腻的奶茶洒了一身,且不说精心搭配的衣服,就连头髮上都淌着奶茶,狼狈不堪。 她们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直接破口大骂起来。那路人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嚷嚷着明明是你们突然往这边走的,两拨人直接吵了起来,越吵越凶甚至有打架的趋势。 宁暖震惊地看看淡定往前走头都没回的白镜净,又看看已经开始扯头花,妆都花了的那几个人,一脸怀疑人生。 这是……巧合吗? 也不知为何,看着白镜净毫无生机且好像一折就断的背影,让宁暖觉得自己刚才被那个女生激起的愤怒与委屈全都消散了。 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话,白镜净不在意吗? 这让宁暖觉得一直暗暗作对的自己有些幼稚且可笑,在白镜净看来,自己是不是像那几个女生一样狼狈呢? 昨天跟一众同学出去玩,被假意关心实则看热闹的态度所围攻的宁暖,浓厚的危机感与不安全感好像得到了些微的缓解。她扣紧手心,沉默着跟上了白镜净。 第22页 但是那点感触在半个小时后就灰飞烟灭,宁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满满一手推车的书,白镜净在收银台一本一本地扫,最后用无辜又平静的眼神看向宁暖。 「你买这些干嘛?」宁暖翻了两下,里面从古到今,天南地北,物理哲学,各种类型的书都有,甚至还有小学教材。 「帮我付钱。」白镜净没有回答,只是理直气壮地说,随后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谢谢。」 宁暖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冤大头。但是她看着白镜净单手举着十几本书的手臂,后背发凉,咽口唾沫,没敢多说。 好傢伙,这幸亏自己没跟她起什么正面冲突。 第13章 开学 宁暖官配,本文男主,江少熙。…… 夏天很长,但是暑假很短,尤其是开学就要升入高三的可怜孩子,也就二十多天的快乐时光。 在白宅这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白镜净迅速地将自己买回来的书看了个遍,最终虽然不说领悟什么思想,有什么文化造诣,至少也在庞雯雯的帮助下完成了简体字扫盲。 靠谱的白总白霖顺利地解决了一切,就连养母入狱都是在一天午饭的时候随口说起的,但是明显白家对那个女人恨到了极点,只是不想让白镜净再回想起那时的痛苦。 宁暖这段时间也没有再找什么事,那天回来之后白母给了白镜净手机和生活费之后,买书钱就还给了她,之后面对时虽然还有些不自在,却也习惯了许多,但还是有着明显的疏远和尴尬。庆幸的是白母虽然作为润滑剂却并没有强求两人培养感情什么的,只是在平时的关心上都尽量一碗水端平。 就这样,到了开学的日子。 秦管家亲自帮白镜净收拾行李,才避免了她只背一个背包去住校的惨状。将宁暖和白镜净送上车,还一人带了一盒路上吃的零食。 一上车,白镜净就从包中掏出书,翻开放在膝盖上。她就算在柔软的座位上也腰背挺直,但是整个人却并没有那股正气劲,像是一只僵硬的人偶。 宁暖靠在另一个角落点着手机,忍不住朝白镜净看了好几眼。 这些日子她一直尽力忽视白镜净,一来是因为自己显然打不过白镜净,二来那一天毕竟是白镜净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连她都还没有搞懂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的,但是白镜净也确实不简单,至少在她这个高中生的眼中,罩上了一层世外高人的神秘滤镜。 但是又因为心里还是对白镜净有着芥蒂,没有能够彻底接受对自己亲如亲生女儿的家人们将爱分给另一个比自己更加名正言顺的人,使得宁暖还是跨不过心中那一道纠结的坎。 「咳,你,住过校吗?」一直这样尴尬的气氛使宁暖浑身不舒坦,但是想到白母叮嘱自己照看一点自己这自闭的堂妹,还是让她硬着头皮找了些切入话题。 「没有。」白镜净回答人的问题的时候总是看着别人的眼睛,如果是正常人会显得十分诚恳,但是在她的那两颗接近无机质的眼球表现出来的就是蛇般的冷意。 宁暖哽了一下,好在毕竟也相处了好一阵子,她缓了一下,朝白镜净说:「我们高中叫藤山高中,是b市最顶尖的私立贵族学校,师资力量强,设施齐全,住校且单人单间。学校不光有全b市最好的教育资源,还有丰富的活动课,在里面上学的要么是有钱人要么是学习极好的,对于以后拓宽人脉很有用,几乎是富二代们的交友圈。」 她好像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却顿住了,看着白镜净认真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轻轻嘆了口气。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的,谢谢。」白镜净点点头,没有深究,她想到之前跟宁暖逛商场时遇到的那几个所谓的宁暖的同学,眼中闪过深思。看样子,这个什么贵族学校,也并非那么的美好。 不多时,车子缓缓停下,白镜净从书中抬起头,一个高大且典雅的学校大门映入眼帘,上面的牌子龙飞凤舞地写着藤山高中四个大字,大理石柱子点缀着精緻的浮雕,大门洞开,能够看到一点里面的校园。 大门前停着的尽是些豪车,司机将两人的行李抬下来就离开了,宁暖带路,白镜净紧随其后进入了未来一年要在这里学习的地方。 学校极大,看得出来很是富有,建筑都颇具设计感,来往的学生有说有笑,能够从他们身上看出来衣食无忧的家庭背景,与白镜净记忆中原主的那个小镇上的三流高中完全不同。如果说那里是破败,混乱的象徵,那这里就是明亮,高傲的代名词。 「暖暖——」突然,身后传出一个少女富有朝气的声音,白镜净只见一个身影越过自己直直地扑向宁暖。 「燕子?你也来啦!」宁暖高兴地回道。 两人好像感情很好的样子,打了招唿后,少女转头看向白镜净,有些怯弱地稍微缩在宁暖身后自我介绍道:「你好,你是暖暖的堂妹吧?我是她朋友,燕子喻,你叫我燕子就好。」 燕子喻长发散着,长得不算精緻但是颇为可爱,个子不高,笑起来很甜,眼睛亮亮的,尽管里面有些对白镜净下意识的胆怯,但显然性格很好。 「你好。」白镜净简单地点头回应,看起来有些冷漠。 三人一同前去宿舍楼,燕子喻和宁暖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八月中旬的夏天空气都瀰漫着树叶被烘烤的味道,白镜净脖颈上挂着沁凉的玉佩,纤细的手腕松松垮垮地坠着一条透明珠子串成的手串,只有一颗珠子沁黑,周遭的空气都降了几度。 第23页 藤山高中的宿舍楼放眼全国的高中都是鼎鼎有名的,h型的建筑,北楼男寝,南楼女寝,中间一条长廊还攀附着一些油绿的植物。 白镜净的宿舍与宁暖她们的挨着,都在五楼,由于是新入学的学生,钥匙就在门上挂着。白镜净推门进去,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单人床,窗台下方的书桌干干净净,摆放着几套校服,卫生间还有一个小洗衣机。 将东西放下,窗帘拉紧,一个身影唿吸间悄然出现在屋内——正是庞雯雯。 她已经从那根笔搬到了养魂晶中,没有多说什么,默默替白镜净将东西收拾打理好,最后看一眼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看书的白镜净,再次嘆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她就好似那金屋藏娇,但她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保姆,当初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来找这个小祖宗了呢?现在好了,不仅在家要帮她收拾,学习,现在来学校了还要陪太子读书。 但这样的苦修一般的日子,她却感觉自己的执念逐渐消散了许多,身体逐渐更加透明。 挠挠头,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宿舍的另一边,好像透过墙看到了什么。可见白镜净还是一句话都没有,最后还是跺了下脚,感觉自己就像跟了渣男的怨妇,躲进了手串中。 藤山高中提前一天返校,第二天才是报导的日子。一大早,白镜净就默默睁开了眼睛,照例在这个静谧而陌生的校园晨跑了一圈,沖完澡刚套上校服就被燕子喻和宁暖领着去了食堂。 宁暖和燕子喻两人的性格在外人看起来都是十分内敛的人,但有了白镜净这个最近在圈子里未见其人早闻其名的风云人物,还是引起了很多注目。 白镜净视若无睹,吃完饭就循着早上的观察记忆去了教务处,教务主任给白镜净登记后,将学生证还有课本发给她,就恭恭敬敬地将白镜净领到了高三4班,这可是首富家的千金,必须得亲自交到班主任手上。 正是第一节课,班里的学生要么昏昏欲睡,要么划着名手机,为数不多几个还在认真听着。 藤山高中的分班方式很有特色,一个年级六个班,学校招收大量学习优异的学生提供免学杂费等优待,将他们分在前三班。从四班开始全部都是些富家千金少爷,其中以四班为首,都是些b市最有地位的天之骄子。 而他们要么早就安排规划好了以后的方向,要么从小接受精英教育,总之对于课程大多都是听个热闹。 班主任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自顾自地讲着,板书完刚一转头,就看到紧闭的教室门中间的玻璃框中,一对黑沉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仿佛萦绕着一团黑气,久久不散。 「嘶——」她吓得倒退两步,高跟鞋在木质讲台上敲出阵鼓声。 再一回神,门口又变成了教务主任那张严肃的脸。 班主任李老师今年四十多岁,一手语文课徵服b市所有高中,最终被高薪挖到藤山高中,自认什么样的学生都见过。她轻抚胸口,僵硬地挂起一丝微笑,慈祥地看着眼前这个暑假突然听说要转过来的白家刚找回来的千金小姐。 看资料已经十七岁了,但是却有些瘦弱到让人心酸,学校偏西式的白衬衫短裙校服在她的身上看起来有些松垮。长发看起来是乖巧,可是怎么看怎么危险,几十年的教师直觉告诉她,这孩子绝不是什么善茬。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新学期来的转校生,白镜净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李老师率先鼓掌,讲台下也稀稀拉拉地响起,除了宁暖和燕子喻,白镜净扫视一圈,精准地看到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的那几个之前在商场见过的女生勾着笑有一下没一下地鼓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同学都能和脑中那本小说曾经描述过的人对上,比如后排看起来很壮硕的男主跟班,还有宁暖后面戴眼镜的学霸。 眼球转动,白镜净又锁定到另一个角落,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睏倦地耷拉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呆的男生——宁暖官配,本文男主,江少熙。 第14章 打脸 「啪——」 由于是新同学,白镜净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也没有个同桌,孤零零地看起来像是被孤立了一样。但是李老师很快发现这个新同学上课的状态十分认真,像是自己带的另一个普通班的孩子们一样,一丝不苟地听课,眼中满是对知识的迷茫与渴望。 李老师会心一笑,讲的更认真了。 白镜净看了看摊平的书,幽幽地嘆了口气。 这些东西对于记忆几乎完全缺失的灵魂来说无异于天书,就算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但大多数也是关于原书的,对于学习仿佛加了模煳处理。 但是对于白镜净来说,能够坐在课堂中,和所有人一样生活,学习,探究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很满足了。 书就是世界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将鲜活的东西描述出来,没有比这个更吸引人的东西。 到了中午下课,白镜净正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整理今天学到的东西,她已经基本能够掌握现在的文字了。 桌前的光突然被挡住,抬头一看,宁暖逆着光站在桌边。 「堂妹,走吧,我陪你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她的声音柔软且温顺,比平时更要娇嗲一些,但又十分的无辜,好像真的是在关心小姐妹一样,与在家两个人相处时的有些冷淡烦躁的语气截然不同。要不是白镜净没有察觉到鬼气,怕不是要她以为被夺舍了。 第24页 白镜净作罢,收拾东西一起跟着去了。 尽管早上已经见识过藤山高中的食堂,但是对于白镜净这个在记忆中见过原主以前的高中食堂什么样子的人来说,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一下。而午饭更甚,八大菜系全球各地汇聚一堂,要是将所有窗口聚一起指定能整个满汉全席出来。 打好饭刚坐下,就见江少熙端着餐盘坐到了宁暖身边,白镜净的对面。 他此刻看起来与刚才的那副刚睡醒的呆样子不同,就像书中所描述的一样,一头黑色碎发显得有些不羁,校服领口扯开了些,表情看起来冷酷且兇狠,不像是来吃饭,反而是在挑事。 宁暖身体微微一颤,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白兔,身体微微向另一侧倾斜,轻轻撩起一侧髮丝,露出有白皙的耳朵和修长的脖颈,垂着头不看江少熙。 白镜净眉头微动,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江少熙的旁边又坐下一个人——正是当时在商场挑衅的那个红色捲髮女生,她记得课间的时候有人叫她余韵。 余韵撩动头髮,看都没看白镜净一眼,身体往江少熙那里凑去,惊讶地说:「呀,江少,你也来食堂了呀,真巧。」 江少熙眉头一皱,脸色黑漆漆的,但他看了一眼宁暖,嘴角又扯出一丝邪气的笑。 「不是巧,是我专程来的。」他眼睛看着余韵,语气暧昧。 白镜净看到宁暖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强行涌上些悲伤,弱弱地看了一眼江少熙又飞快挪开目光。 江少熙满意地看着宁暖的反应,开口想说什么,刚还害羞地垂眼的余韵却率先一声冷哼,开口道:「宁暖你看江少做什么?还厚着脸皮跟江少坐一起,别想着癞□□吃天鹅肉了,江少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 宁暖惊讶地朝余韵看去,手指轻轻捂着樱桃小口,眼中隐约闪烁出了泪光。她无助地看了一眼面色已经黑下去的江少熙,颤抖着声音说:「没有,我没有……」 眼看江少熙已经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安抚宁暖颤抖的肩膀,宁暖却勐然起身,垂着头,髮丝遮住了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小声柔弱地说:「对,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语气甚至还带着哭腔! 宁暖转身离去,江少熙看着余韵冷哼一声也拂袖离开,余韵有些不明所以,充满厌恶地看着宁暖的背影,又瞪了一眼白镜净,跟在江少熙身后离开了。 目睹全程像是看了一齣戏的白镜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顾自地啃着碗里的鸡腿。 她眼中流露出深思,看来原书所表现的,并非是真实的情况,至少就宁暖来说,没有那么简单。 尽管剧情一致,但就角色感情来说,显然并非如此。 白镜净慢吞吞地喝口水,但是这一切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为了生命而奋斗的人罢了。 没想到等到下午,又横生意外。 下课后,宁暖被余韵叫了出去,燕子喻强行跟着一起去了。 没过一会,就只有燕子喻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焦急地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她拉住班里的同学就问江少熙呢,得到的答案都是出去了。 眼看她脸上的焦急更甚,白镜净终于在脑中将今天的事件和原书对应了起来。 这件事情发生在江少熙已经对宁暖这朵纯洁无辜的小白花产生青春少年的感情之后,常年嚣张跋扈的他想要追求宁暖却无从下手,总是欺负宁暖,但是又被宁暖坚强倔强的性格打败,因此越来越过分总是做出一些幼稚的事情想让宁暖吃醋。 余韵看来就是书中喜欢江少熙的一众女配之一了,但是原书中并非是她在今天找宁暖的事……看来自己的到来给剧情带来了一些波动。 原书中宁暖在这次事件中被女配及一众跟班霸凌,还受了点伤,恰好不在场的江少熙知道后后悔莫及,保护欲与占有欲被彻底激发,本还算简单的懵懂恋爱变了质,开始将宁暖视作自己的东西,就这样,作为导火索展开了两人十几年虐身虐心的纠缠。 燕子喻一脸绝望地疾步出门要去找江少熙,突然感觉胳膊被拽住了,一回头,就看到宁暖的那个堂妹,虽然比自己还要矮一点,但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 「等一会,宁暖有危险了,有什么以后再说,先让我去找江少熙!」燕子喻也有些着急了,声音稍微提了一些,却听白镜净说:「带我去。」 「你别添乱了,你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又这么瘦,到时候……」到时候怕不是去送人头。 后半句燕子喻没有讲出来,因为白镜净直接放弃了询问,扯着燕子喻的衣角就走,好像认识路似的,她纤细的手腕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把燕子喻拽走了。 藤山高中除了复杂的教学楼,还有一些绿化景观,人工湖旁长廊环绕,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小径幽深不知通向哪里,只是一切看上去都是诗情画意。 「啧啧,宁暖,看吧,江少甚至都不来救你,真是好可怜啊。」余韵倚在栏杆上,俯视着坐在地上宁暖。她身旁围着几个小姐妹,迎合她爆发出一身嬉笑。 宁暖垂着头不做声,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她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粗砺的地面将她□□的小腿划出细微的红痕。 「真不知道你平时装什么呢,一整个白莲花绿茶,装可怜的样子真让我噁心。你看看你,既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命,白家不要你,想傍上江家吧,江少看都不看你,真是可怜啊……」余韵眼尾与嘴角一同上翘,赤红的嘴唇开合间露出鲜红如蛇信的舌尖。 第25页 「江少不知道,我还看不出来你的那些小心机?你终究不是白家人,如今那个白镜净回来,你恨到心底里了吧?你个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 余韵步步紧逼,高高地扬起一只手,宁暖下意识瑟缩了起来,但是想像中的巴掌却并没有下来。她有些恐惧又带点期待地抬头,却看到白镜净拦在自己身前,背影瘦弱矮小,却单手紧紧攥着余韵的手腕。 「啪——」 白镜净右手伸出双指为剑,一声脆响,在余韵的脸上狠狠抽出了两道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半晌,余韵才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比自己低了半头的少女:「你……你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 说着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却仿佛被钳住,怎么也甩不出来。 白镜净头不着痕迹地歪了一下,眉头微皱好像有些疑惑余韵的问题,理所当然地说:「宁暖是我的堂姐。」 「你以为你是白家大小姐我就不敢动你了?我爸可是——」 「对啊。」白镜净轻描淡写地用两个字打断余韵的话,将她的胳膊扔掉,仰头瞥着余韵,分明不像是看活人的眼神,充满冷漠与蔑视。 她是知道原书的人,在书中,尽管白家显得有些平易近人,但除了后来崛起的江少熙,真的斗起来,凭设定没有人能够斗得过白家。 说完,再也不管不顾脸憋得青紫的余韵,转头拉着宁暖的胳膊,毫不留情地薅起来就走,仿佛只是从地上捡了个塑胶袋。 燕子喻看着宁暖跟着跌跌撞撞走出了一段路,回头又看了一眼气地原地跺脚的余韵,盯着白镜净越来越远的后脑勺,半天憋出四个字:「卧槽,牛逼啊……」 第15章 笔仙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 高三4班难得有些安静,学生们看看坐在墙边的余韵用长发遮住脸颊的微肿,又看看最后一排淡定地做作业的白镜净,流窜的眼神中都是不可置信。 燕子喻和宁暖是同桌,她有些躁动地揪着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宁暖,神情激动,小声地说:「你这个堂妹……这么厉害啊?」 她跟宁暖都是脾气比较好的,经常被余韵他们一群人冷嘲热讽地欺负,看到余韵吃瘪实在是出了一口恶气。 宁暖轻扯嘴角,神色很是复杂。 白镜净在后花园,像是胸有成竹的绝世高手在决斗最后用剑柄敲打喉咙的绝招,充满了挑衅与不屑,虽然只是肿了两道印子,但看余韵的脸色,绝对比打她一巴掌还要难堪。 但余韵偏偏别无他法,一来白镜净展现出并非外表那样的软弱,这就证明她绝非外界所传那般因为低劣的生活环境而自卑自闭的落魄失败千金,她是会使用自己的实力以及背景的。就如白镜净所说,余家绝不会因为她和白家起冲突。 二来所有人都知道是她余韵叫宁暖出去的,再怎么她都不占理。 三来……她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输给了白镜净那个营养不良的女生身上。 但是宁暖却如何都想不通白镜净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一下像是直接抽在了自己的脸上。为了救自己在开学第一天得罪了余韵,这相当于直接割断了自己与班里最得势的一群女生,甚至是很多男生的好感。 宁暖知道自己平时怎么对白镜净的,一直都有些刻薄,刻意忽视。但是白镜净还是来救自己了,甚至比江少熙还快! 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橡皮,宁暖面色有些低沉。刚才余韵在质问辱骂她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还口。 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是余韵说的那样的人。 到了第二天,高三一姐余韵惨遭新转校生制裁的消息传遍了全校,始作俑者白镜净却好像一个局外人,不管被别人怎样默认成为了刺头或者黑道恶霸,亦或是因为长期压抑的生活而反社会的变态,或者是突然暴富而膨胀了的傻大款,她只是要么在看书,要么在写作业,将所有的注意力用在了学习上面。 「不,不了,我晚上还要做作业。」 正是晚自习下课,眼看还有一节课就要放学了,所有人逐渐甦醒,也热闹了起来。好几个人聚在一团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热火朝天中却突然听到宁暖弱弱的一句话。 「噗,宁暖你不会害怕了吧?」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余韵的朋友嘲讽笑道。 宁暖眼尾下垂,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闪烁着眼睛摇了摇头,紧闭双唇没有说话。 「戴佩雅,你别太过分了,人家不想就不想呗。」另外一个男生忍不住袒护道。 「不就是个笔仙吗?有什么可怕的,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不敢玩吧?」戴佩雅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眼底全是对宁暖的厌恶。 宁暖面色不是很好,看起来有些尴尬的僵持。要是放在以前她估计就要委屈地说你们不要吵了,我愿意去玩,但是自从从白镜净那里真的看到鬼之后,对于这种灵异事件恐怖游戏,她就敬而远之了。 眼神下意识地向白镜净看去,却见她确实正看向这里,正好和阴沉空洞的眼神撞了个对视,宁暖一愣,就见白镜净低下了头,继续做她的卷子。 「不了,我晚上真有事!」宁暖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誓死不做恐怖片中作死的配角。 夜幕降临,藤山高中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空中半轮月亮,也被乌云一点一点地蒙蔽,只有知了还有蟋蟀在树梢墙角一声接着几声。 第26页 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廊快速闪过,进入男生寝室那半侧宿舍楼。 「唿,总算来了,快点快点,东西准备好了吗?」 戴佩雅兴奋地招唿着,其余几个男女生都各自找到了位置,将桌子搬到中间,还从别的宿舍搬来了椅子。 藤山高中对于宿舍监管并不是很严格,尤其是单人单间,活动的空间更大,特别是后三个班的宿舍,这是看准了他们心中多少都有数,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余韵心情不好没来,今天只有两个女生和三个男生,都是班里平时就爱玩些刺激的。前两天戴佩雅看了部笔仙的恐怖电影,就想要试一试,本来还打算邀请宁暖,还能趁机整整她,没想到她那么扫兴。 几人将宿舍的灯全部关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在桌子上点燃了一根红蜡烛。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空间被昏黄的光线占满,不知道哪里窜来的风让火摇曳了几下,好像马上就要熄灭了。温度都往下降了几分,另一个女生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后缩了缩。 「咳,开始吧?哪两个人先来?」任骁突然有些后悔让他们在自己的房间来玩,但现在人都到了,也不好在说什么。他身形健硕,坐在床边,从身侧拿出准备好的白纸和笔。 来之前所有人都了解了笔仙的大概流程,五个人围坐在桌子边,将纸放到中间。戴佩雅率先举手,之后是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凶的男同学,两人手背相错将笔夹住,垂直竖立在纸上。 所有人的唿吸都放轻了,屋内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到几乎能够听到心跳的声音,烛光微微摇曳,将纸上的影子拉长剪碎。 「笔仙笔仙……」戴佩雅率先出声,男生慢了一拍,但也很快跟上了,两人的声音同步融合成一种有些奇怪的腔调。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如果来了请画圈。」 一句一句重复的话语在落针可闻的空间迴荡,因为胳膊的酸痛,笔尖在纸上划出没有规律的线条,另外三个人缩在一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上面,甚至忘记了唿吸。 封闭的房间风突然好像大了一些,将蜡烛差点吹灭,但是很快又重归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任何异常。戴佩雅逐渐不耐烦了起来,哼了一声将手松开,失去支撑力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桌子上,将其他几人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一点用都没有,真没意思,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还不如回去睡觉。」戴佩雅抱怨着揉着酸痛的胳膊,翻了个白眼,好像完全忘了自己才是这项活动的发起者,充满了失望。 「唉,那不如,咱就收了?我正好也有点困了。」任骁松了口气,顺势想要结束今天这个活动,刚才的气氛真的有点把他吓到了。 「我,我想试试……」此时,一直有些安静的另一个女生突然出声,弱弱伸手。 任骁一哽,看向另一个没有参加的男生,显然那个人也有点怂,避开了任骁的视线。 参加过的人同一天不能再参加,但又不能说人家女生都行,俩大老爷们害怕。任骁刚想开口推给另一个男生,谁料那个浓眉大眼的先发制人道:「任骁你不是说你有事想问吗?赶紧的,明还要上课,早弄完早完事。」 任骁心中暗骂,但骑虎难下,一咬牙,就换了一张纸,将笔拿了起来。 之前的两个人此时都有些郁闷,放松了身体往后靠。众人的眼睛也逐渐习惯黑暗,没有了之前的紧绷气氛。 任骁两人握住笔,像是刚才那样,异口同声地轻轻念着,一遍又一遍。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慢慢的就有些心烦意乱,毫无音调的声音迴荡,念得多了难免语调就有些细微的变化,让人们都有一种仿佛不在人世间的恍惚感,只觉得深夜这一方小小的空间被割裂开来,外面是无尽的时间和黑暗。 蜡烛流红泪,积蓄已久的蜡油缓缓滑下,在桌子上留下妖冶的一点红。任骁两人的手已经有些颤抖,在白纸上戳出一些没有规律的痕迹。 又是一股妖风吹来,火苗微动,只见任骁两人紧握的笔开始挪动,不受控制地在已经划花的纸上,缓慢且规整地画出一个完美的圆。 微风吹动窗帘,露出窗外没有一颗星子的夜空。白镜净安静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得规整,满身死气,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像是一具尸体。睫毛颤动,一双墨黑的眼睛悄然睁开,比夜更加纯粹。 黑珠子在手腕上轻轻颤抖,像是在提示什么,但是毕竟庞雯雯已经没有鬼气,在面对更强一层的鬼的时候,还是没有胆量直接出来。 「宿主,她之前在商场和余韵一起侮辱过你,你还要去救她吗……」系统的声音在白镜净刚起身的脑海中响起,孩童声音稚嫩,好像只是一句童稚抱怨之言,只是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 白镜净没有回答,她一丝不苟地穿上鞋子,吱呀一声,房门在静谧的夜打开,少女径直走了出去。 第16章 霸凌 她,缓缓抬起了头。 「啊——救、救命!不要过来!」戴佩雅等人环抱着缩在床腿和墙的夹角,在地上慌乱地扑腾还在拼命地往后缩着。屋内的那支蜡烛早已熄灭,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像是被人在眼前蒙住了一般。 桌子上的白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上面除了一个大圆圈,还有一些杂乱的小圆和叉,但不知为何,最上层全部都是重复的两个字。 第27页 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 刚开始的字体还算清晰,到后来就好像是陷入了癫狂,乱作一团,看不清楚,只是笔尖将纸都穿透,满是怨恨与恶毒。 任骁右手颤动,抱头缩在床上的角落,浑身抖得咯咯作响,他好像已经有些意识模煳,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在黑暗中,只能够听到唿啸的风,还有若隐若现的少女尖利且阴森的哭泣,空气中瀰漫着恶臭以及血腥味。他能够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请不走,明明一切都是按照流程来的,为什么不走! 任骁无能狂怒,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身高一米八,体型相当于全班一霸了,此刻实在有些顶不住。 就在兴奋又刺激地问完几个问题之后,想要请走笔仙,可是蜡烛却突然熄灭。那个倒霉姑娘吓得把笔松了,宿舍的灯就再也打不开了。天花板上突然开始滴落粘稠的血液,还有背后总是若隐若现的阴冷哭声。这些像是恐怖片中重现的情景,真真切切地打击到了这些叶公好龙的孩子。 「呵呵呜呜呜呜……」似哭似笑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耳边响起,露出的脖颈吹来寒风,还带着一些腥味。 任骁听到戴佩雅他们的声音更大了,几乎歇斯底里,还带着难以遏制的哭泣。 他浑身颤抖,终于忍耐不了长久的等待,从臂弯处悄悄露出一丝缝隙。 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片赤红,深如汪洋的血海,那是一只眼睛!正透过臂弯和自己对视! 一口气上来,还没惊叫出声,却见那只眼睛突然后撤,飞速向旁边飞去,随之还有一道黑影,撞击在墙上。 随后是一阵乒桌球乓,还有那女鬼恶狠狠的低吼声,黑茫茫一片的小宿舍好像变成了战场,刺痛的风盘旋,还有拳拳到肉一听就很疼的打击声。 戴佩雅等人的尖叫声逐渐弱了下来,他们悉悉索索地摸索,喘息颤抖且急促。终于听到啪嗒一声,慌乱中落在地上的蜡烛被打火机点燃,昏黄的烛光摇摇晃晃地重新照亮了几张涕泗横流,狼狈至极的脸。 与其同时其他的动静也终于停止,房间中迴荡着喘息声,他们共同看向房间的角落多出来的那个身影。 一个女生,穿着学校的校服,微垂着头被刘海挡住五官,只是整个人悄无声息,毫无生气,好像已经冰冷,弥散着幽暗的阴冷。 她,缓缓抬起了头。 「别哭了,烦。」白镜净的声音冷极了,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下意识停下哽咽,这才看到那个昏暗看不清脸的人看向的是她腿边的另一团不明物体,看身形,好像是另一个女生?看起来比站着的还要和善一些。 这是……救自己的人没打过女鬼? 任骁心中哀嚎,却突然听到床下的戴佩雅颤抖着声音问道:「白、白镜净?」 这个名字在其他几个人的脑中只是有些耳熟,在愣了几秒之后,已经恐惧到呆滞的脑子才转过了弯。 那个白家千金转校生? 刚回过神,就见那个女生拎着缩在她旁边的不明生物,像是拎小鸡仔一样轻松,向这边走来。众人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恨不得缩进墙中。 又是一声啪嗒,灯被打开,整个室内明亮如初,让习惯了黑暗的人们眯上眼睛也不敢合眼。 屋内俨然一片废墟,白镜净随手找了个椅子摆正,将已经被打散鬼气的残魂扔到上面,转身就要离开。 一般来说鬼,魂,都不为普通人所见。但是这只属于特殊情况,她在鬼形体要害人的时候主动显形,被自己打成魂,剩余鬼力还能够支撑一段时间。但既然自己已经将她鬼气打散,估计不多时就消散了,到时候功德到手,剩下的事情不在白镜净的范围内。 「等等!白镜净!你就这样走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戴佩雅崩溃地喊道,尽管这个场面已经足够难以置信,但是她还是下意识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 「你就把我们和鬼扔在这里?她都昏迷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任骁愣愣地看了看戴佩雅身边那两个抱在一起的壮汉还有他们身边倒着的跟自己一起玩笔仙的同学,好傢伙,说怎么这么淡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原来是昏过去了? 「那是你们……罪有应得!」还没等白镜净出声,缩在椅子上的那个女生竟然率先开口。不过她的声音已经不似刚才尖锐,听起来甚至还有些好听,只是其中蕴含的恨意依旧没有改变。照这样下去,她是不可能去投胎的,估计只会消散了。 「我们……我们又不认识你。」被灯光照着,面对的还是一个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生,任骁的胆子都大了些,开口弱弱反驳道。 「呵……呵呵……你们都一样。」女生阴冷地笑着,她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只隐藏在长发以及黑暗中的另外半边脸,几人俱是倒吸一口凉气。 女生一半脸看起来容貌姣好,但是另外半边被锐器划得一片狼藉,深可见骨,血肉模煳的边缘已经腐烂,留着黄黑色的脓水。 白镜净回头,眉头轻皱。她感知到这个魂身上又生出了一丝戾气,系统的提示声也迟迟未到。这样自己仍不算超度了她,这个女生的执念深到这种程度吗? 第28页 弹出一丝鬼力将那股戾气打散,无视她对自己的怒目而视,白镜净问道:「你叫什么?」 「……袁岑。」 「为什么害他们?」白镜净朝墙角几个抬抬下巴,但是连眼神都没有分过去半分。 「我……恨他们这种有钱人,是他们毁了我!」袁岑激动起来,她透明的身形扭曲了一下,双手紧紧抓着椅子边缘, 「袁岑?」戴佩雅疑惑地重复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说道:「我想起来了!上一届有一个叫袁岑的学姐,好像是一班的,勾引别人男朋友,被拆穿后自杀……就是你?」 「我没有!!」袁岑大声打断,戴佩雅一哆嗦,低头不敢吭声。 「明明是她……把我的脸毁了,还把我害死了,到头来她什么事情都没有,还去上了大学。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好不容易到了藤山高中,结果只是因为和她那个什么男朋友说了两句话,她就觉得是我勾引,把我害死……」袁岑抬着头,她的脖子有一道深深的痕迹,是被绳索勒出来的,一道血泪缓缓划过伤痕累累的脸。 任骁等人惊愕,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也略有耳闻。 当时事发之后,那个学姐家里还赔偿了好一笔,当时他们还觉得这个学姐可怜,被绿了还要花钱,结果……竟然是这样吗? 「她把我逼在没有人的宿舍,用刀在我脸上一刀一刀地划着名,最后用绳子硬生生将我勒死,还伪造成我自杀的样子。到最后我死了,她去上了大学,依旧过着她光鲜的生活,凭什么?就凭她平时善良温柔,凭她家里有权有势吗?!」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害你的人復仇,我不会拦你。」白镜净看她情绪再次波动,开口道。 「我死后就被困在了这栋楼中,整日重复那天的场景,酝酿成鬼……终于在今天感受到了被召唤,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就……」袁岑痛苦地捂头,她的痛苦显然更深。 任骁等三个男生也有些于心不忍,对视一眼,刚要开口,就听戴佩雅说道:「还想害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你被杀活该!那个学姐我认识,绝不是那样的人,就凭你是鬼,就能张口瞎编?」 袁岑听见,又受到了刺激,眼睛微微泛红,面无表情地狠狠盯着戴佩雅。 知道了女鬼的身份,戴佩雅好像又找回了自己的自信与优越感,居高临下地评判着袁岑。不光任骁几人下意识理她远了些,就连白镜净都投来了好像看什么新奇事物的目光。 「白镜净,既然她是鬼,你快把她给灭了,到时候我们都会报答你的!」戴佩雅抬着下巴招唿白镜净。 「你不相信?」袁岑身形一变,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戴佩雅面前,双手攥着她的肩膀,直勾勾地看着她再次被恐惧占满的眼睛。 「那就让你来尝尝我的痛苦!」 一声嘶吼刚落,就见戴佩雅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尖叫不断,口齿不清地说放过我,救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任骁都看傻了,他求救看向白镜净,却见她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了袁岑的身后,带着水晶串的右手覆盖在袁岑背后,说:「行了,你先跟着我,我以后找机会超度你。」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帮袁岑了,袁岑瘦小的背影微微颤抖,最后溢出来几声怪异的笑声。 她快速转身,鬼爪锋利,直直地沖白镜净的心口而来,声音尖利而崩溃地喊道:「你也一样!!」 距离极近,白镜净以为自己将她的鬼力清除了,没想到她竟然还留了一手,来不及后撤,却突然感觉心口处一凉,袁岑一声尖叫,往后撤了两步,她的鬼爪如同被灼伤了一般,颤抖着恢復了原状。 「你……」袁岑声音颤抖,惊疑不定地看着白镜净,最后颓丧地垂下了头。 白镜净眼睛微眯,她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倒是没有想到那个玉佩还有这一手。 轻轻抬手,一道流光闪过,袁岑消失在原地,没人注意到,白镜净的手串悄悄又有一颗盈满了黑色。 见白镜净转身往外走,任骁急忙叫住她:「同学,你……要不救救戴佩雅?」毕竟她还在墙角打滚,捂着脸哀嚎。 「过一会她自己会好。」白镜净言简意赅,停顿了一下,说:「你们每人给我一笔报酬,抵消因果。」 没等回答,转身开门离开,只留下一屋劫后余生。 第17章 走吧 她矫健如兔,卡着监控的边缘,瞬…… 第二天一早,昨晚逃课出去打游戏的江少熙刚进班,就看到新同学的座位面前围了一圈人,甚至没人向自己打招唿了。 怎么回事!是自己班霸的地位被抢了吗! 白镜净桌面上规整地摆着书,眼神放空。 昨晚上玩游戏的那几个倒霉蛋都请假了,估计是检查身体去了。只是没想到走都走了,还因为动静太大,被好奇心重的在企鹅上问了,把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灵异事件都通过现代科技信号传播了出来。 「白同学你是道士吗?能教教我吗!我觉得我也很有天分的!你来捏捏我的胳膊!」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真的有鬼吗!什么样啊!」 「你真的想知道吗?」白镜净突然问道,她一直都是沉默的,现在有了反应反而让众人一愣。 「想、想知道……」 第29页 「你先告诉我这道题怎么做。」白镜净指着书上的一道题,眼神异常无辜。 一上午,凭藉交换问题,白镜净成功将所有作业知识点查漏补缺。虽然这都是一群少爷小姐,但是基本的文化还是有的,毕竟个个都是一门成绩不行能请十个家教的家庭。 就连宁暖都被问东问西,她那一脸温柔的笑都险些挂不住了,坑坑巴巴地编了一些煳弄过去,但她还是下意识隐藏了白镜净的隐私。 这些年轻人的兴趣就那么久,就算知道还有这样颠覆世界观的东西,离自己的生活毕竟有些远,只会害怕一阵子,也就很快散去了。但这个消息还是飞速地在学校中传播着,甚至越来越离谱,还有的说她其实在十几年前被偷走的时候就死了,现在只是一个鬼回来復仇的。 虽然除了一两个点,其他的明显都是瞎编,但白镜净真正意义上在这个学校出了名。 吃过晚饭,就是晚自习了。刚上课,班主任就一脸复杂地叫白镜净去了办公室。 校长穿着板正的西装,双手交叉,一脸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咳,白同学。」 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传到他耳中了,而那几个学生的事情学校也进行了跟进,整个宿舍墙壁上的痕迹以及戴佩雅疯疯癫癫又突然恢復的样子的确存在,让他这个受过高级教育的唯物主义者都有些怀疑人生。 在听他们说昨晚的鬼是袁岑之后,学校对于去年的案件也进行了重启,重新联繫了警方,只是当年其实也进行过调查,最后确实有些诡异的没有任何问题。时隔一年,痕迹都已经被清洗,一时半会更是难以调查出来什么,难道学校要说自己这里闹鬼了,鬼说有冤案? 但是,他今天找白镜净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帮忙清扫学校?」白镜净看着校长,眼神中流露出深思,不久,她开口道:「可以,但是,我也想请您帮个忙。」 晚上放学后,白镜净在校长的陪同下将整个教学楼扫荡了一遍,只是有一些细微的怨气,校址之下应该有几个墓,长年累月积攒出来一些不成气候,没有恶意的气息。 白镜净挥手间就将鬼气驱散了,校长也松了口气。学校里学生都是些磕碰不得的,要真有什么事,那他的位置可坐不稳了。 将报酬打过去之后,看着白镜净在黑暗中独自离去的背影,校长还是没忍住喊住了她:「白同学!安全第一。」 白镜净挥挥手,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阵微风吹过,她的身边悄然多了一个影子。 「宿主,这只鬼的鬼气又满了……怎么可能,一般来说只要鬼气被打散,几乎没有可能重新凝聚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脑中的系统声音稚嫩,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认真地思考。 但尽管如此,毕竟已经接手了,白镜净可捨不得放下到嘴里的鸭子。 袁岑是普通班的宿舍位于二层,尽管宿舍的门已经都关闭了,但是校长给了白镜净一张管理员磁卡,甚至还有袁岑宿舍的钥匙。 打开门,一股不通风的尘土味就扑鼻而来,但幸好还不算太难闻。 袁岑出事以后原宿舍就废弃了,作为杂物间摆放一些床垫子或者清扫用品。里面几乎下不了脚,仿佛是为了遮掩曾经发生过的事故,而塞满了东西做出一种繁荣的假象。 袁岑挤进去,有些愣怔的样子。她指了指中间的位置,比划了一下,说:「当时我被勒死后,秦盈盈就把我放在这里,用绳子绑在风扇上面,下面还倒着一个椅子。」 「你没有求救吗?」 「我哭喊的嗓子都出血了……但是就是没有人,明明旁边宿舍都有人,就是没有人救我……之后也是,好像没有任何人看到她的身影,现场也没有任何证据,警察也只能断定自杀……」 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分明有生机,但就在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一样的环境中被杀死。 「我知道了。」白镜净手指擦过落满灰尘的架子,屋内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那么问题只有可能出在那个秦盈盈身上,「走吧。」 得到了校长的允许,就连出校门都显得理直气壮。夜已经深了,学校门口只有白镜净和身边那个别人看不到的袁岑。 袁岑的鬼气因秦盈盈所起,按道理能够感知到秦盈盈的位置所在。但就她所说,每一次感知的时候都像被蒙住了五感。 刚才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袁岑甚至寸步难行。人死后心愿未了,怨气难平,被困在死亡的地方,现代有个叫法是地缚灵。对此,白镜净有自己独家解决办法。 将袁岑又拖到角落里揍了一顿,将鬼气清空,果然没有了束缚,袁岑急忙趁还没有滋生的时候跑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既然指望不上袁岑了,白镜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餵?净净?」电话那头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一些睏倦,像是被电话从睡梦中吵醒了。 「大哥,你知道秦盈盈吗?」没错,白镜净打给了白霖。白霖作为目前掌管白氏集团的总裁,既然秦盈盈在「贵族班」,那么以总裁的人脉来看,不可能没有她的信息。 果不其然,白霖回想了一会,声音也清醒了许多,说:「唔……啊,想起来了,专做传媒的秦家的女儿,秦盈盈,去年不是毕业了,你怎么打听她了?」 第30页 白镜净没有遮掩地将事情简单叙述一遍,白霖那边便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没一会,声音凑近了些,听到他说:「行,我知道了,你在学校门口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不到二十分钟,一辆车子便停到了藤山高中的校门口,白霖从车上下来,一身休闲装扮,但是身高腿长,眉目凌然,霸总的气质挡都挡不住。 「怎么这么晚去?」白霖帮白镜净拉开车门,看着白镜净上车,刚想关门突然觉得身边一凉,好像什么东西随之进去了。 「鬼在白天意识会不清晰。」白镜净给身边的袁岑让出来一个位置,说道:「而且明天白天有课,我不想耽误。」 白霖有些好奇地看着白镜净的身边,肉眼看去就是一片空气,但是直觉却让人背后发凉。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打声招唿。 他对秦家接触的不多,只知道秦家主要经营传媒公司,旗下有好多当红艺人,但在业内风评不算好,有时候手段很脏。但是秦盈盈如果真如净净所说,杀过人,那连秦老总都不一定保得住。而且秦家在圈子里积怨已久,其他的公司一运作,秦家将会元气大伤。 白镜净歪头,看着白霖,问道「你不害怕吗?」 白霖失笑,潇洒利落地打了个方向盘,说:「没什么好怕的,咱们白家坦坦荡荡,我唯一怕的就是你要真是出什么事,咱妈能把我给逐出家门。」 「我不会出事。」 「我相信你。」白霖作为一个二十几岁就掌管公司的人,尽管才相处没多久,但是对于白镜净他能够看懂。没有绝对的信心,自家妹妹是绝对不会行动的人。 没多久,车子就驶入了一处高档小区,保安看到驾驶位的白霖直接放行,车子最终停在一个独栋别墅前。 白霖从车库中出来,双手环胸站在白镜净身边说:「幸亏我之前在这个小区买过一个别墅,不然还真进不来。」 说罢,他指向斜对角隔了三栋别墅的地方说:「秦家就住在那里,不管你要去干什么都小心一点,我在这等你。」 秦家的别墅并没有白家显得气派,但也足够高档,现代风格的建筑很是时髦。白镜净隐藏在院子的角落中,观察着监控角度。 袁岑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她的眼睛泛红,勉强维持的正常样子已经快要崩溃,若不是白镜净还放在她背后的手,她已经要冲上去了。 离得近些了,白镜净这才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看向顶楼的一扇窗户,从中传来的并非鬼气,而带着一丝邪气还有血腥味,看来秦盈盈就在那里。 「你放开我,让我杀了她!」袁岑情绪已经混乱,她被巨大的仇恨以及痛苦淹没。 白镜净十分冷静,说:「你觉得你能杀了她?她杀了你还做的没有一丝痕迹,她让你一直维持在这个状态,她让你完全找不到她。凭藉你,哪有那么容易復仇。」 「那我该怎么办!」袁岑血泪滴落在草地上,沁进深褐色的泥土。 「等我。」白镜净话音落下,袁岑又被收回手鍊之中,她矫健如兔,卡着监控的边缘,瞬间消失了踪影。 第18章 手串 「你杀人的时候,也这么害怕吗?…… 穿着校服的少女攀岩着窗台,一个后空翻划过月亮,精准地落到楼顶。 白镜净低头看去,室内没有拉窗帘,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是一个女生的房间,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形。 手轻轻挥动,袁岑从手串中出来,蹲在窗台边,凝聚鬼力,接触实物,将窗户轻轻打开。 白镜净随后翻了进去,在窗边的书桌上轻点,落地无声。 脑中的系统在疯狂哀嚎:「宿主宿主!停止你的违法行为!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白镜净无视掉脑中的警笛,月辉洒进来,室内并不算暗。简单的女生的闺房装饰的很粉嫩,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合照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和一个长得英俊高大的男生,尽管郎才女貌,但是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嘴角微勾露出一丝嘲讽,白镜净看向袁岑。 袁岑此刻看着正窝在床上,盖着软乎乎的被子,搂着抱枕睡得香甜的女生,身体剧烈发抖,她的牙齿咬得紧紧的,满眼都是憎恶,好像要扑上去将她吞吃入腹。但想到刚才白镜净的话,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她只想让秦盈盈受到应有的惩罚,想要自己不被冤枉,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 她只想得到正义…… 白镜净已经将自己带到了这里,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是袁岑还是心怀感激,她知道自己不能破坏了白镜净的计划。 白镜净走近床边,秦盈盈唿吸悠长,看起来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家境优异,长相漂亮,男友帅气,被泡在蜜糖中的少女。 但是看着她眉心萦绕的血色,在这幅漂亮的面孔之下,那一颗心已经被腐蚀了。 白镜净伸手,轻轻摘下秦盈盈抱着抱枕的那只手腕上带着的粉色手串,在月光下看起来晶莹剔透,和白镜净手上的除了颜色没什么不同,但白镜净神情中却流露出一些厌恶。 「唔……」尽管白镜净的动作很轻,但显然还是吵醒了她。秦盈盈挠挠胳膊,半梦半醒地睁开眼,正要合上,突然一个激灵,整个人坐起来往后缩去,睁大眼睛看着床边的白镜净看起来就要尖叫出声。 第31页 白镜净毫不犹豫地捂住她的嘴,半跪在床上凑到惊恐万分的少女面前,轻声说:「小声点,不然我就杀了你。」 秦盈盈看起来被吓得不轻,精神都有些恍惚,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在整个人更加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白镜净眼睛一眯,一手摸到她的脖子,轻轻按在搏动的地方。 脖颈传来微微的压迫感,窒息与晕眩逐渐涌上,秦盈盈身体冰冷且僵硬,生命受到威胁的危险感胜过了所有,她嘴唇青紫,慢慢停止了挣扎。 「你是谁……」秦盈盈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缩在床头,看着那个像是鬼但有温度的女生在书桌前坐下,藏在被子下的手摸索着。 白镜净在转椅上面对她,把玩着手中的物件,除了手串还有一个手机。 秦盈盈紧张地吞咽口水,问道:「你是要钱吗?我都可以给你,你不要伤害我、」 白镜净撑着额头,有些疑惑地问:「你杀人的时候,也这么害怕吗?」 秦盈盈唿吸一窒,整个人面如死灰,但随即她故作轻松地一笑,说:「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白镜净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鬼力铺满整个屋子,不仅阻隔了声音,还撑起了一个充满阴气的空间,袁岑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床尾。 她还是昨天的装束,半张脸清秀,半张脸恐怖,脖子上的勒痕深可见骨,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盈盈。 「啊——」秦盈盈尖叫着往后缩,慌乱中摔下床狼狈地滚向墙角,神情就像见了鬼——尽管也确实。「袁岑、袁岑?!」 「你杀了她,对吗?」白镜净问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袁岑是自杀的!警察都查过了!我那时候不在现场!」秦盈盈尖嚎着否认。 「是它让你杀人的吗?」白镜净提起手中粉色的手串,看起来梦幻极了,每一颗都绽放着桃花般的光泽。 但是白镜净分明感知到,里面的每一抹粉色都带着血腥味,那是汲取了袁岑的生命换来的生机,而其中媚俗噁心的味道,带着不可明说的荷尔蒙。 「你把它还给我!」手串的出现才真正刺激到她,秦盈盈疯了一般勐地扑了上来。 身形一闪,秦盈盈没控制住直接扑倒在椅子上,白镜净从身后压制住她,冷声道:「你利用手串和你的男朋友在一起,但是你又怀疑袁岑勾引你的男朋友,同时这个手串告诉你,杀掉袁岑就能够让你的男朋友更加爱你,永远不离开你。所以你为了一己私慾,杀了袁岑,对吗?」 嵴背胳膊都被用力压迫着动弹不得,白镜净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扎在秦盈盈的神经上,她涕泗横流,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痛苦,嘴中反覆着没有,不是。 白镜净捏着一枚,手指用力,一阵粉色的雾气散去,只留一片灰烬洒下。 「啊——不要!!」秦盈盈尖叫着,但怎么也挣脱不开这个看起来异常瘦弱的女生。 白镜净已经又挪到了下一颗,没有任何犹豫瞬间碾碎,粉色的雾气不可避免地被秦盈盈吸进去一些。 「求求你,不要毁了它,没有它星铭就不爱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我杀了袁岑还有什么意义!」秦盈盈突然来了力气,崩溃地尖叫着勐然挣脱了白镜净的束缚,她的脸不自然地潮红,伸手朝白镜净扑来争抢手串,动作极为迅勐如同一只母豹。 白镜净迅速闪身,但口中依旧在继续问话:「你杀了她?」 手串的碎裂直接击破了秦盈盈的防线,她的理智已经模煳,手下依旧在疯狂朝白镜净攻击,但是五官扭曲且恐惧,好像身体与头已经分裂开来。 她颤抖着大哭,矫捷地扑向白镜净,口中尖嚎着:「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让星铭喜欢我,那个贱女人为什么要和星铭说话!为什么要和星铭凑得那么近!我恨她!我把她的脸划烂,她哭着求我的样子真的好丑,我没忍住把她勒死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手串说我只要把她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就没事,果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就连监控中都显示我那时候在食堂,没有任何人察觉是我杀了她,袁岑就是自杀的!」 白镜净动作比秦盈盈更加迅速,后空翻躲过她的抱扑,双腿在柜子上用力后蹬,轻巧地落在桌子上。看了一眼正录着音的手机,继续问道:「这个手串是谁给你的?」 秦盈盈恍惚了一下,动作也更加迟缓,没有说话。 白镜净又碾碎了一颗,秦盈盈带着哭腔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能说!」 她的动作更加迅速,被强化般已经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力量极大室内俨然一片废墟,连袁岑都退让三分。白镜净迅速再次捏碎几颗,显然秦盈盈能够承受的已经到达了极限,她的眼神模煳呆滞,与动作极为不同。 但是在白镜净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之下,她终于喃喃道:「是爸爸公司的云浩,他说这是他妈妈做的,可以招桃花,让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我明明成功了的!为什么会这样——」 得到想要的答案,白镜净干脆利落地闪身到达秦盈盈背后,手刀干脆将其敲晕,轻轻放到床上。 她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唿吸有些急促,鬼力再也支撑不住,隔绝声音的阵破裂开来。 第32页 她单手紧握手串,微微用力,再松开手时水晶粉末洋洋洒洒,降落出一串银河,粉色的雾气被没关的窗而来的风一吹就散去,消失在空气中。 袁岑的身体随着手串的破裂痛苦地痉挛,她身上不断被滋生的鬼气慢慢消散,「呕」地一声吐出如当时祁芊茜一样的黑浊物。 袁岑看起来有些愣怔,她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们都被一条手串耍了……」】 「不是手串。」白镜净拍拍手扫掉残留,看着袁岑的眼睛,认真地说:「是人心。」 「欲望催生恶意,恶意酿成罪果。」 回到别墅,白镜净将录音转给白霖,顺便还拜託了自己这人脉网通天的大哥查一下云浩的妈妈的信息。 白大哥惊讶地听着录音,良久,他说:「净净,不是大哥打击你,现在录音不能够作为证据决定罪行。」 白镜净有些睏倦地狼吞虎咽吃着白霖准备的食物,她体内的鬼力几乎挥霍一通,躲避攻击比主动出击更要耗费一些。草草将食物咽下,她说:「我知道,但是手串被毁,袁岑被催生的鬼气也恢復了,那么——」 「监控也恢復了?」白霖精准地联想到。 白霖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几辆警车停在学校门口,几名警察匆匆下车,与进门的白镜净擦肩而过。 刚下课,就见到校长恭敬地送警察们离开学校。学生中什么猜测都有,但更多的都觉得和前天的笔仙事件有关,很多都来问她怎么回事。但是白镜净一反昨天的态度,全部拒绝回答。 直到晚上,才传出消息,秦盈盈被逮捕了。 新闻记者们闻讯而上,等到回宿舍的时候,许多新闻平台都发了消息。 「据悉,秦氏传媒大小姐在高中时杀害同学,之前被认定为自杀案件,今日接到热心市民举报重新获得新证据,目前已被警方逮捕。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终有报,任何人做了恶都无法逃脱。」 听着新闻,白镜净擦着头髮,袁岑从手串中出来,她一身鬼气已经消散,系统直接给了五点功德值。但是心中的执念未消,秦盈盈审判还需要很长一段流程要走,她还是无法放心入轮迴。 「嘀嘀。」手机传来消息,白镜净放下毛巾拿起来看,是白霖发来的信息。 「据我调查,云浩老家在m市,父母都是农民,几乎没有出过m市,得到的照片也与云浩平时身边跟着的女人相貌不一样。我深入调查了一下,发现他的那个妈妈是他到b市当群演之后才出现在他身边的,从此他的演艺事业便开始有了起色。他平时向不少好友推荐过他妈妈的手串,但是所接触的人非富即贵,大多都看不上,买的人很少。就算真有买的,也都随手丢弃了。但是打听出来唯一一个真正带过的人,是他曾经的一个朋友,在去年跳楼自尽了(调查发现当年他们有一个男主角色竞争关系)。」 「在云浩被雪藏之后,他就回老家了,他的妈妈也消失在了他身边,再也没有人见过。」 随着信息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看起来是从哪个花絮中截的图,角落里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大帽子,看起来十分普通,会随时淹没在人群中的长相。她的眼睛却准确地盯着摄像头,好像在于画面外的人对视。 第19章 任务 「超度我妈妈……」 线索断了啊…… 白镜净躺在床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但她也并不打算继续深入追究了,她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既不是侦探也不是警察,她不关心坏人如何,只想要得到功德。 「我好像……见过她。」袁岑凑过来,皱着眉观察,「不过她太大众脸了,说不定是我认错了。」 接收到白镜净有些疑惑地眼神,袁岑继续说道:「我家在农村,比较穷,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群人。他们四处宣传,只要去登记就能够领鸡蛋,在村里也掀起了一阵热潮。」 「时间太久了我快忘记了,但记得他们管中间一个看起来特别普通的女人称作主人。我妈妈当时也领我去了,能够多领一份鸡蛋。那个女人当时叫住我,离我特别近,说要给我祈福。但是她的表情太吓人了,我当时就吓哭了,我妈妈也怕我被他们拐走,鸡蛋也不要了就把我领回家了。」 「但是时隔这么久,我还是记得她的模样,她当时在我耳边说……小姑娘蛮好的,但我回家硬生生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袁岑心有余悸,她背后发凉,尽管已经变成鬼了,好像没什么可怕的了,但她发现就算变成鬼,也逃不出去,她的人生好像一直在那个女人的掌心中一般。 「后来村里几个人——包括我的父亲——跟着他们离开了村子,说要去追求什么新生命。他们再也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了。但是这都十几年了,她看起来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老?」 袁岑挠挠头,看起来有些焦躁。她不能够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那个童年阴影,如果是的话,未免有些太恐怖了。但是那张脸与模煳的记忆又惊人地重合,况且自己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恐怖? 「唔……」白镜净盯着照片中的女人,面色阴沉。 从这两次事件中,无论是鬼胎还是秦盈盈的桃花手串,共同点都惊人地相似。 第33页 将普通人——尤其是长相漂亮的女人的血气汲取在手串之中,作为供养。鬼胎是汲取母体来养鬼,那么秦盈盈的那一串,就是利用袁岑针对秦盈盈几乎无尽的怨气来滋生鬼气,一部分用来蛊惑秦盈盈,另一部分的去向不得而知。但白镜净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将手串摧毁,当袁岑的魂体都被耗干,魂飞魄散的时候,秦盈盈必将再一次被手串命令杀人。 这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 算了,白镜净将手机放下,她要干什么与白镜净也并没有关系,就算对方是一个邪.教,白镜净也不并不是一个正派选手,她自己都是一个鬼。 正当白镜净打算遇事不决睡大觉的时候,脑中的系统突然开口,童声带了一点严肃的机械气息,一板一眼,不似往常的插科打诨,道:「宿主,如果您能够解决这一起事件,系统将额外奖励您一百点功德值。且此任务无时间限制,请您尽力而为。」 - 一大早,白镜净刚进班就被团团围住了。任骁他们的事情被传的极广,再加上昨天警察也来了,秦盈盈被逮捕的事情几乎传遍了圈子,一切都串联了起来,想像力丰富且娱乐匮乏的高中生们更是将事情描述的五花八门,甚至有不少其他班的来慕名参观。 教室被围个水泄不通,尽管有些坚定唯物的嘲讽,但是大部分人就是抱一个好奇心。 上课是难得的安静时间,但白镜净却难得没有专心听课,心里暗暗思索着。 昨天那是这个系统第一次指明让自己去做什么,也是第一次听到有奖励功德值。她自穿书以来,针对系统查阅了不少书,甚至连一些网络小说都看了。书中大部分系统都会下达任务以及奖励,有的甚至金手指大到了离谱逆天的程度。但是自己的这个超度系统好像就是一个计算器,进行计算记录自己的功德获取。 既没有一些所谓的金手指,也没有什么条条框框。 但是白镜净从来不相信有莫名其妙的好处,系统给自己机会重生,一定是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那么这个女人,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中性笔在指尖缓缓转动一圈,眉眼中隐约透露出的杀气让老师讲课的节奏都中断了一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讲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既然没有时间限制,白镜净并不打算立即着手去解决这件事。毕竟看的大部分书上都说了,作为一名高三学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并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 下课,白镜净刚拿着书想要上去问老师问题,外面就涌进来人,将路堵了个严实。 眼看老师已经回办公室了,白镜净侧身,她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矮小的身体在这些过剩的高中生中显得格外瘦弱,刘海的阴影遮住了眉眼。 她的面色冷了下来,刚开始还能够理解,可是现在已经影响了正常生活,让白镜净有些不耐烦。他们对待自己更像是围观新奇的动物,无论是眼神还是话语都让人不太舒服。 「让开。」声音不大,却让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被深邃到没有光的眼睛注视着,挡在白镜净前面的学生身体不受控制地挪开,显得有些瑟缩。 白镜净径直走过,直到所有人看着她走出教室,好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反应过来,更多人则是抱怨。 「什么态度啊?吓唬谁呢?」 「装什么装,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就是……来看看她而已,凶什么呢,笑死,谁怕她啊?」 大部分人耸肩嗤笑一声就怏怏走了,好像完全忽视了刚才的静寂。 宁暖就坐在位置上,看着那些人,嘴角不漏痕迹地勾了一下,有些嘲讽的意味。 她身后座位的江少熙无聊地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笔。 上次宁暖被余韵欺负那件事,他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虽然宁暖最后没什么事,但回想那时,自己冲动之下直接翻墙跑回来看宁暖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有些怪。 当时的心跳的好快,自己出去打架的时候都没那样! 难道自己……真的……喜—— 「江少?你们班这个女生好拽啊,她真的能……」突然思绪被别人打断,是一个隔壁班的经常和自己一起出去浪的男生。他挑挑眉,显得有些猥琐:「能驱鬼?你见识过吗?」 「不知道。」江少熙的思绪被打断,没好气地回道。 「啧,要我说不会又是个骗子吧?我爸上次请大师看风水,最后像模像样地摆弄摆弄都要了几百万,偏偏最后当时那个项目还是没下来。我看她比咱们还小点,怎么可能,估计就是个装逼的……欸,宁暖你觉得呢?她不是你堂妹吗?」男生突然转向背对着的宁暖,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脑勺。 宁暖微微侧过头,神色不清,只听到她闷闷地说:「不知道。」 她和这个男生并不熟,就算江少熙在场,她也没什么心情跟他装,上来就动手动脚,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嗤,那这么说就是个骗子咯,倒霉,还亏得我来你们班围观。没想到长得那么阴沉沉的,心思还挺多的——」 「闭嘴。」 男生一愣看向旁边的江少熙,对方脸黑沉着命令自己,没有了往常的笑意。他转头,看到宁暖正盯着自己,没有往日那些矜持的笑意,是没有见过的表情。 第34页 「不是,我……」 「闭上你的嘴滚出去,以后别来我们班了。白镜净不是骗子,反正她比你好。」宁暖打断,少女的声音清脆,生气之下听起来也不让人厌恶,只是让旁边听到的几个同学包括燕子喻都忍不住惊讶侧目。 宁暖从在高中见到,就一直都是内向温柔的形象,有些无辜的纯洁少女。就算是生气也是可怜兮兮的林妹妹,但刚才的语气却与她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有些尖利的讽刺。 好像自从这个学期开始,宁暖就有些变了。 宁暖说完,脸上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变化了几下,最后还是变得冷冰冰,坐正身体自顾自地看手机。 一下子冲动了没绷住,她心里暗暗后悔,但随即又是一些委屈与无奈涌上。 白镜净在办公室问完问题就要回班里去,藤山高中的教室办公室与教学楼隔得并不远,却有一个直角弯折的走廊。这一层是高三后三个班,因此这段并没有什么人。 刚走过楼梯间,却突然听到身后穿来一声有些小声且犹豫的女声:「同学,你,你是白镜净吗?」 白镜净停下脚步,她眼中并没有什么意外,淡漠地盯着自己脚尖前方的地板,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你真的能看见鬼吗?」少女的声音明显因为得到了回应而有些紧张,她紧接着问道。 白镜净没有回答,她转过身,准确地锁定那个被遮掩在楼梯间阴影中的那个女生,她肩膀有些紧绷地耸着,两手揪着衣角,可以看出有些磨损,却十分干净,就像是当时的白镜净一样。 她眉目间萦绕着浓厚的黑气,那是日復一日的鬼气与怨恨的浸染,那鬼气并非针对女生,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些影响——比如她眼下沉甸甸的黑眼圈。 「她不走,至少你也要走。」白镜净不明不白地吐出一句话,眼神根本没有聚焦在女孩身上。 被虚无的瞳眸注视,少女的眼圈缓缓氤氲上了红色,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她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支撑到了最后一刻终于快要被压垮的柱子。 「我……我不能走,她需要我……我想……想请您超度了她……」 「超度我妈妈……」 第20章 解脱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白镜净坐回位置,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将文具拿出来开始上课。 「宿主,私自出校是违反校规的!就算你是为了去超度鬼,作为正义小系统我还是要阻止你!」脑中系统嚷嚷着,白镜净视若无睹。 她和那个女生约好了晚自习后去她家里看看情况,至于没了校长的允许怎么出去? 早上在校园跑步的时候,哪一堵墙低,哪里没有那个什么监控,除了保安,没有比她更熟悉的人了。 夜幕逐渐降临,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所有学生都拖着疲惫的身躯熙熙攘攘地往宿舍楼去。宁暖收拾完东西刚一转头,就见刚才还在最后一排伏案的白镜净已经没有了踪影。 「宁暖,走啦,回宿舍去。」燕子喻招唿她。 「好,我马上!」宁暖没有放在心上,背上包就走了。 而在藤山高中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白镜净从植观丛中钻了出来,隐藏在阴影中,将沾在肩膀的落叶扫去。 她轻轻挥手,从手腕处飞出一道及不可见的黑影。 袁岑轻飘飘地绕到摄像头后面去,伸手捂住。 在监控室,一块屏幕突然像是卡住了一般静止,过了半分钟,画面中的树影才重新开始摇晃。 让袁岑重新回到手串中,白镜净从一米来高的墙上轻盈跳下,悄无声息如同一只猫。 走到有路灯照耀的地方,就看到白天的那个女生倚靠着自行车,焦急又害怕地揪着书包带子,听到看到白镜净眼睛顿时一亮。 她已经被鬼气浸染的很严重了,因此对白镜净反倒并没有过多的不适感。 藤山高中走读生放学早,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一节课了。 「你真的来了!我叫周文佳,我还以为——」 「走吧。」 话还没说完,就见白镜净直截了当地跨坐在周文佳推着的自行车后座,双手扶着座位,面无表情地命令。 周文佳不是一个身体健壮的人,尤其是这些天吃不好睡不着,上课都总是险些晕倒。但神奇的是,当她绝望地骑上自行车后,发现后座恍若无物,要不是轻轻扯住自己腰间校服的手,还会以为根本没有人。 一想到这个,周文佳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藤山高中的所在地是b市郊区,需要骑一段时间,不过路铺的很平坦,路灯也很亮堂。夏夜凉风吹过带走燥热,路旁的小树虫鸣阵阵。 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解释一下,尽管看起来白镜净并没有什么疑问,但是也可能是心里最近想要说却无人倾诉的窒息感作祟,周文佳轻声讲起自己这段时间的事情。 「我……家里比较穷,我记得小的时候家庭还是挺美满的,虽然没有钱,但是爸爸妈妈工作很努力,都很疼我。之后有一次爸爸跟着朋友投资失败,不仅将积蓄都赔了进去,还欠了别人很多钱。从那之后,爸爸就开始堕落,每天喝酒,不务正业。之后不仅出轨,甚至欠了更多的钱,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就要钱,要不到钱就打妈妈,妈妈每天遍体鳞伤。 第35页 「之后爸爸回家越来越少了,但这对于我和妈妈是件好事,虽然常常有催债的找上门来,但也都没有太过为难。我努力学习,凭藉优异的成绩进入了藤山高中,免除了学杂和生活费后,家里的生活好多了,妈妈也找了份工作,虽然我住校不回家,但是有时还会骑车来给我送好吃的。」 周文佳骑车有些气喘,静谧的夜里除了链条的声音只剩下她有些哀伤的低语。 「高二结束的暑假,我得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和妈妈出门下了馆子。结果散完步天黑刚回到家,就在家门口看到他又来了,手里拎着酒瓶子,满身菸酒味。妈妈让我进屋去,我透过门听到她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我想出去和妈妈一起面对那个恶魔,谁知道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声尖叫。」 白镜净看着幽蓝色的天空,星星朦胧间只看得到几颗,就连月亮也不是很明显。 「他把破碎的酒瓶碎片扎进了妈妈的胸口,全都是血,客厅的墙壁,地板,墙上的照片,溅射开来。他好像也被吓到了,夺门而出。我蹲在妈妈身边,颤抖着手叫救护车,但是……」周文佳深深唿了一口气,她的身体有些颤抖,用劲地蹬着自行车,声音中满是回忆的痛苦。 「后来他进了监狱,因为负债,所有亲戚都不理我们了,警察简单帮我处理了妈妈的后事。我记得那天下了雨,我没有带伞,回到家已经天黑了,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一声尖叫——那是我妈妈的尖叫。每一天天黑之后,我妈妈就会出现,重复着那一天的场景,我想要安抚但是完全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每一天都这么痛苦。开学后我就用身体原因向学校申请搬出来住了,我捨不得妈妈,但是我……」周文佳难以再说下去了,她带了点哽咽,清了清嗓子,说:「到了。」 自行车停在了一处老旧的居民楼前,周文佳轻车熟路地将自行车锁在门洞中的空隙,转过身有些侷促地低着头,脸上还有眼泪的痕迹。 白镜净站在楼前,向上看去。乌云遮住了最后一丝月光,浓稠的空气纠缠在露出砖块的墙体上,比墙角的蜘蛛网还来的粘腻。 越过周文佳,白镜净径直向楼中去,声控灯艰难地开启,一层一层,终于,她停在了三楼。涂了蓝绿色油漆的防盗门阻拦了她的脚步,昏黄的光摇晃着照亮张贴的彩色小gg和垂下腰的春联,剥落的墙皮细密地洒下灰白的粉末。 周文佳惊诧于她的敏锐,眼中的哀伤却又浓了一分。她上前掏出钥匙,刚插入钥匙孔,就听到屋内传来细微的女声,好像是在和谁吵架。 白镜净也听到了,她耐心等着周文佳颤抖着手推开门,十分有礼貌。 可突然,身后的传来声音,回头看去,对门的人家一个老太太从门缝中露出浑浊的眼睛,白镜净看到她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张黄纸符。她隐讳地看了一眼这里,当和白镜净对视之后,唿吸一窒,瞬间将门关上。 「妈,我回来啦。」 门缓缓打开,狭小的空间映入眼帘。一个束着低马尾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十分瘦弱,她激动地争吵着,伸长手臂好像要把手指到对方脸上去,满是愤怒与激动。她看上去与周文佳有几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皱纹显得很是疲态。 「滚!你滚出去!别来我们家!我没有钱!」女人强硬地说,尽管她的对面空无一人。 「不……你不能,你要是敢伤害佳佳!我和你同归于尽!」 「你个畜生!混蛋!你——」 周文佳显得有些慌乱,她将书包扔到盖着秀气的罩子的沙发上,伸手想要阻止女人。但这明显是徒劳的,她的手径直穿过女人的身体,而女人则完全无视,话语越发嘶厉痛苦。 「妈,不要,妈……」 周文佳挡在女人面前,她的眼神有些虚焦,无助地一次又一次想要阻挡女人的身体,喃喃自语,无视那浓厚的鬼气将自己包裹的刺骨寒冷。 「啊——」 终于,女人一声尖叫,胸口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刺了进去,绽放开一片血红,周文佳尖叫着想要捂住伤口,但是血液仍旧四处飞溅,喷射到还残留着星星点点已经暗红色斑点的墙壁、地板、餐桌还有摆放在鞋柜上的周文佳与女人亲密的合照上,化作黑色的烟雾蒸腾到空气中,给鼻尖带来一些似有似无的腥臭。 尤其是直面了血液的周文佳,整个人更是被黑雾笼罩。 女人的表情扭曲且狰狞,眼白与瞳仁逐渐融为一体,哀嚎声越来越小,最终毫无声息,眼中空洞洞的漆黑。 周文佳俯在地上哭泣,没过一会,当所有血液都雾化,女人的身体逐渐透明,一眨眼,又站在原地怒骂,像是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妈妈,呜呜呜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周文佳蜷缩在地板上,突然感到肩膀传来一阵暖意,脑中沁凉,清醒了过来。她愣怔着回头,见到白镜净站在自己的身后,收回刚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我……我……」周文佳说不出话来,她崩溃地捂住头,眼底满是血色。她已经在疯狂的边缘了,日復一日丧母的折磨,每天重复的痛苦,每一次都会重新狠狠撕开她的伤疤,然后再捅一次。 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无法承受的。 白镜净眼神无动于衷,她挥手拍散影响了周文佳神智的鬼气,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第36页 尽管那个女人是鬼,但毕竟是周文佳的家属,白镜净不好直接出手。 况且她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周文佳会对「妈妈」那么执着,就算忍受这样日復一日的折磨,也要住在家里。但如果她真的捨不得自己母亲的魂散去,又为什么要请自己来超度? 周文佳缓了缓,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失去了理智,她跌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妈妈透明的幻影。 不,那不是妈妈。 「白同学,拜託了。」她求助地看向白镜净,嘴唇青紫,十分虚弱。 第21章 荒楼(三合一) 凡人肉躯,却鬼气朝天…… 但是白镜净却没有动手, 她垂眸看着周文佳,难得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确定?」 周文佳显然也没有意料到她会这样问, 愣住了几秒,还是艰难地点头。 「为什么?」 「我……」周文佳泪眼朦胧, 但是眼神却格外清醒且坚定, 「妈妈回来的时候, 我最开始是高兴的。但是我很快发现妈妈只是被困在了最痛苦的时刻。我不想看着她因为那个混蛋日復一日地受伤,永远经歷着这样的折磨。」 白镜净轻轻点头,睫毛垂下遮住眼睛。她抬起手犹豫了一下, 随即浓郁的鬼气倾巢而出,将正在争执的女人整个包裹起来。 剎那间,屋内陷入一片安静。周文佳被鬼气浸染太久,已经相当于暂时开了阴阳眼。她眷恋且震惊地看着那一团黑雾,凭藉直觉能够感知到,来自白镜净的力量比自己母亲的更为纯粹,也更加阴冷。但并不像电视里的那些正气,反倒有些同根同源的意味。 没过多久,更深一度的鬼气缓缓被收进白镜净的体内, 女人的动作早已停下,她呆愣着, 眼神空洞,但是周身的戾气已经不见, 身体更加透明。 女人并没有什么攻击意图, 白镜净的超度很顺利,用鬼力直接进行了清洗。女人仅凭一口怨气留存,直到死, 她也不想要伤害任何人。 「妈、妈妈……」周文佳喃喃,眼神哀伤。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血缘深处感知到了空虚,好像风筝线被切断,整个人如同浮萍,彻底悬浮在了无依无靠的深海。 女人缓缓抬头,眼神转移到周文佳身上,一瞬间,有了片刻的神采,但随即是深沉的哀伤。她开口刚想说什么,透明的身体越来越虚,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白镜净听着脑中的一点功德值已到帐,看到周文佳的手垂下。她低着头,过了好久才重新抬起来,嘴角艰难地挂着一点微笑,说:「白同学,谢谢你,对了,你们这种都是需要报酬的吧!你……要多少钱?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就住在我家吧,我收拾一下。」 白镜净四处看了一圈,尽管看起来有些费周折,但毕竟只是一个没有恶意的鬼,她不带情绪地问道:「你付得起吗?」 「我……」周文佳窘迫地红了脸。虽然她从政府部门那里领到了一些救济金,学校也给了一些帮助,但是显然不足以让她支付这样的开支。 「对不起,白同学,我会尽力……」 「钱就免了吧。」眼看周文佳眼圈又开始泛红,白镜净打断,慢悠悠地走到窗边打开紧闭的窗户,让夏夜闷热的空气充斥有些寒冷的屋子。 「我饿了,你帮我做饭,今天晚上我住在这里,明天早上你带我上学,再给我做一顿早饭,我们就一笔勾销了。」窗外的微风吹动白镜净脸侧的髮丝,她还是看上去有些阴郁,好像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苍白而透明。 周文佳愣了好久,呆呆地看着白镜净,良久,她嘴角一撇,豆大的泪水哗啦啦地往下落。女孩放声哭泣,好像要把这段时间的所有折磨与痛苦全部宣洩出来,嘴里嘟嘟囔囔地嚎着:「白同学,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呜呜呜呜……」 白镜净眉头微动,好人?是说她吗? 这样就算好人了吗? 长久的压抑让这个已经无人可以依靠的高中生将近崩溃,终于所有事都差不多处理完,她哭了好久,才抽抽哒哒地去厨房给白镜净简单下了一碗面条,还加了自己都不捨得吃的鸡蛋。 白镜净倒是毫不客气,晚上更是睡得周文佳的房间,反倒是正主去窝了沙发。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黑暗的屋子里却悄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影子。 「回去。」白镜净翻了个身,没有睁眼,说道。 「我……我想我妈妈了。」庞雯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黯淡月亮。 她从未说过自己的父母,就好像没有父母这件事和她跟上白镜净一样稀松平常。 白镜净没有说话。 「如果……我去地府,去投胎,还会遇见他们吗?」 「我不知道。」白镜净如实回答,她又没有去过地府,她怎么会知道。 「宿主,这个执念在逐渐地减弱,快达到真正成功超度的标准了。」系统突然在脑中响起,引起了白镜净的兴趣。真正成功超度? 好像感知到了白镜净的疑问,系统解释道:「将鬼气打散为表象超度,而因宿主化解执念,进入轮迴则为真正超度,能够得到的功德值是翻倍的。」 还有这种好事?! 白镜净看了一眼已经回到手串中的庞雯雯,眼神有些纠结。 这差事在人类中应该叫……调解师?心理辅导员? 第37页 无论哪一个,显然都不是自己做得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被周文佳送回来的白镜净翻墙进入学校,刚进班,就见到宁暖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座位。 面不改色,坦然地刚坐下,就见宁暖像是一条泥鳅呲熘就窜了过来,看起来有些不情愿的别扭,像是看到了彻夜不归的丈夫,开口就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白镜净抬眼看了她一下,认真地说:「有事。」 「我……哼,你可不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到时候别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宁暖有些恼怒,她在白镜净面前装都懒得装了,这个表妹根本不能用正常的路子去对付。彻夜未归都不说一声,今天早上她发现白镜净屋里没人的时候,还以为今天自己要在社会新闻上见到她。 不过并不是在受害者的名字上,而是犯罪嫌疑人。 尽管自己已经不太想和她有什么接触……但毕竟白母让自己照顾她,况且还救了自己…… 宁暖幽怨地扫过白镜净,像是在看负心汉,冷哼一声就走了。 白镜净轻轻扯出胸口的玉佩,依旧沁凉。昨天又出现了,一股微弱的鬼气被吸了进去。就连袁岑那次也是。已经三次了,被吸走的鬼气也比之前多了一些,看来里面的东西还是有意识的…… 或者说,是在復甦。 高三生活繁忙,就算是藤山高中也不例外。 秦盈盈最终还是被判处了十年的有期徒刑,一来她当时仍是一个未成年,二来秦氏集团自然给她请了最好的辩护律师。但是此事一出,连带秦氏以下的所有产业包括艺人及作品都受到了重创,股票一跌再跌,每个几年难以回復。 袁岑甚至还在电视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採访,一个农村妇人泪如雨下,无不叫人心揪。 但也不知是因为之前的手串还是什么,袁岑依旧没有进入轮迴。 无奈,袁岑也只能先在白镜净手串里住下了。不过她倒是和庞雯雯意外地一拍即合,庞雯雯对这个可怜的妹妹也多加照顾,没过几天袁岑的话也多了些,两鬼经常拿着白镜净的手机一起追剧。 只是两只鬼竟然是寝室中最热闹的生物了。 对于热闹的同学们,白镜净冷处理的态度有很明显的效果,那一张娃娃脸冷下来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每天不是看书就是读报,浑身散发着一种凡人退让的仙气——尽管可能是鬼气。 但就算如此,周文佳之后白镜净可算是打出了亲民的名气,许多同学来找白镜净帮忙,大部分白镜净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少年人的中二敏感,但仍旧有些值得一看,尽管…… 「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上又去帮忙了?」宁暖照例找白镜净一起去吃早饭,两人虽然还是不对付(大部分是单方面),但毕竟也相处有段时间了,看到白镜净惨白的脸上熊猫般的眼圈还是忍不住问道。 「唔,隔壁班的。虽然有些气息但只是碰巧染上了一点,没有鬼。」白镜净啃着包子,双目清澈,完全看不出熬夜的样子。 宁暖和燕子喻对视一眼,忍不住说道:「你又不缺钱,叔叔阿姨不都给你有生活费,你把自己搞的这么累干什么?他们让你帮忙你就帮忙?」 白镜净咽下一口包子:「积德。」 宁暖哑口无言,燕子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半开玩笑地说:「哈哈哈你这么好,又爱帮助人,功德肯定很高的,你又没做过坏事积什么德?」 白镜净不做声,她想着自己遥不可及的负功德,默默喝了口粥。 「再怎么积德,也得先让自己过好吧?不然哪天猝死了,积德又有什么用。」宁暖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角。 白镜净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伸手将宁暖剩下的没有碰过的小包子拿来啃完。 最近的饭量直线上升,今天早上起来白镜净照例量身高,比之前高了半厘米,还是得多吃饭。 这段时间得功于藤山高中广阔的占地面积以及丰富的健身器材,白镜净的身体素质以及磨合程度飞速上升,以前营养不良的身体得到锻鍊,再加上食堂营养丰富,看起来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虽然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长时间被外套包裹的胳膊腿都隐约有了些肌肉的线条, 回到班里又开始一天的学习,这对于白镜净来说并不是一件无聊的事情,每一点知识都足够新奇,有的时候跟不上,下课还会去隔壁班找周文佳看笔记。 她几近空白的大脑需要一些东西来充实,这样才能够更切身地感觉自己正在活着。 安静的班里到了晚自习,却显得热闹了些。 班主任开会去了,是学生们自由的时候。几个男生换了座位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还发出一声惊嘆。 「卧槽这也太吓人吧?这是直播吗?」 「这是哪啊?」 「听说就在b市,这个是新主播,好像是玩真的。」 「卧槽!那有个影子!」 「我也看见了!妈的不会真有鬼吧?」 「假……假的吧?我听说有的户外探险主播会用道具演戏。」 「啊——」一声尖叫从他们围着的手机中传来,好几个人的混杂在一起,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连同围着的那群男生被吓得一个哆嗦。 那边手机中好像十分混乱,男生们互相对视,喘着粗气,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和怀疑。 第38页 「你……你看见没?」 「你是说,刚才那个,没有头的人?」 终于,其中一个男生慢慢拿起了手机,起身朝白镜净的座位走去。 他们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江少熙转着笔,尽管还是一副拽少的样子,但还是难掩好奇,问道:「朱子诚,你们干嘛呢?」 朱子诚是班里一个比较老实,有些寡言的男生,对于江少熙的话基本有问必答的那种。但此时看起来有些沉重,甚至没有回江少熙的话,快步走到白镜净身边,将手机公放着声音递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同学,拜託你个事,你看这里……真的有鬼吗?」 手机里的画面是一个直播间,弹幕密密麻麻几乎将屏幕占满了,角落的礼物疯狂地往上刷,看起来热闹非常。 通过屏幕能够看到里面是几个年轻人,正打着手电筒跑动着,伴随着的是喘息以及哽咽以及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尽管摄像机晃动得十分狼狈,但通过匆匆扫过的场景,看起来像是在一个废弃的楼房中,除了他们打的手电筒之外尽是漆黑,两侧连门都被拆掉的的房间张着空洞的嘴幽深不可测。 「快跑,快!」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一个年轻男子甩着自己染得花红柳绿的头髮,绝望地招唿着。 「呜呜呜,辉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刚才那是什么啊?」有些嘈杂的耳麦传来旁边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的呜咽,她长发凌乱,脸上的妆煳成一片。 「别瞎说!快!前面就是楼梯!赶紧下楼!」摄像头后面传来一个同样年轻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呵斥,却突然被一声尖叫打断。 「啊——」另外一个黄毛男生跑在最前面,声音尖利又无助,能够听出其中蕴含的恐惧与绝望。 「你鬼叫什么呢!他妈的!」彩色头髮的男生怒骂道,他刚才被地下的木棍绊了一跤险些跌倒。 「楼梯……楼梯不见了!!」 随着这样一句颤抖的话,众人齐刷刷地停下脚步,空荡而寂静的空间只有不稳的粗喘。所有人,包括拿着摄像机的男人都抬起头,看向了走廊的尽头——他们是从那里上来的,可此时那里只有一堵上面有些污渍,墙皮脱落的墙,墙的一侧还十分滑稽地挂了一个「四楼」的牌子,摇摇欲坠。 弹幕再一次爆发,大部分都在说「主播花功夫弄这个机关牛哇。」又或者是「卧槽这场景变动得花多少钱,这个新主播不简单啊,背后肯定有大佬。」只有小部分人在直唿刺激,害怕。 「怎……怎么办?」摄像师轻轻开口问道。 一直跟在黄毛男生身旁的一个穿着简单的短袖上衣,看起来气质和其他人都不太相符的女生听到声音,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摄像师。她清秀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娴静,眼中能够看出泪水,但仍倔强地紧抿嘴唇。只是突然,她脸上溢出惊恐,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伸出手指着摄影师,张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与此同时黄毛和彩毛也都看着摄像机后面,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慌乱之下,只顾得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磊哥快跑!!」 几人头也不回地撞进墙边一个小房间中,这个房间破旧的木门还残存在门框上,将摄影师拽进来,镜头晃动之下观众们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影从身后掠过。他们将门紧紧扣上,拼命堵在门口,随后是一声巨响,像是有人狠狠地撞到了门上,连楼房都为止一晃。 所有人咬紧牙关撑着,就连唿吸都停滞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回声消失在走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走、走了?」黄毛颤颤巍巍轻声说。 彩毛面色凝重,艰难地吞咽口水,慢慢松开了手,往旁边布满灰尘的地上瘫倒。 「呜呜呜……救命……我想回家……」短裙女生跌坐在地上,泪水就没停过。 摄影师磊哥将相机放到一旁布满蜘蛛网的柜子上,坐在彩毛身边,垂着头没敢问刚才他们看到了什么。 「别哭了!现在他妈的怎么办?」彩毛辉哥无疑是他们中的组织者,一身名牌看起来价格不菲,长得也颇为俊秀,只是眉眼间总有些凶意,看起来平添几分轻浮。 「你问我们?这该我们问你吧!这地不是你挑的?!直播不是你说要玩的?!」黄毛被一句话点燃了怒火,指着彩毛破口大骂。 「他妈的你们不想来可以不来!老子有的是钱请别人!现在打什么马后炮呢!你个孙子翻脸不认人?!」辉哥显然也是个炸脾气,一跃而起揪着黄毛的衣领。 所有人的精神显然都紧绷到了极点,此刻一触即发,要将怒火与恐惧发泄出来。 「你们别吵了……再怎么吵也出不去……」一直有些默默无声的短袖女生缩在墙角,弱弱地出声。 「草你妈的蒋雅轮得到你出声了?!我就说不该让她来,女人阴气重,我看我们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她!呸,晦气死了!」辉哥狠狠地盯着蒋雅。 蒋雅蜷缩着身体,眼神十分不甘,但是没有说什么,默默垂下头。她好像和这些人并不是朋友,气氛十分微妙。 没有人敢开门出去,五个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手机也没有任何信号,就连手电筒的光线也比之前黯淡了一些,他们连忙关掉几个,只留下了一个放在地板上,直直地冲着他们。 第39页 苍白的光线摇晃着无法将整个屋子笼罩,只能拖出长长的一条白色,将影子拖长映在墙壁上。屋里没有窗户,像是一个密闭的盒子,连唿吸感觉都有些困难,自然也没有风。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没有什么持续性的刺激,弹幕显然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要么开始挑衅,要么鼓动主播出去,要么已经开始骂了,整个直播间乱作一团,划过的字与屏幕中良久的连唿吸都听不到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同学……你觉得呢?」在藤山高中,几个男生都围在了白镜净身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同学,他们也对直播间中的情形议论纷纷。这些富家少爷小姐们都见多识广,相信的并不多。可是有白镜净这个首富家有些邪门的千金在这里,所有人心里多少都犯点嘀咕。 白镜净认真地看着,眼神专注,就好像那不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教室的手机,而是旁边的练习册。听到问题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同学们还在揣测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白镜净从书包中拿出埋藏在角落的手机,能够看出她使用的很不熟练,僵硬地点开,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眼光中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拨通。 这是……这件事情太复杂了要联繫其他大师或者世外高人? 众人一头雾水。 却突然,听到了一串手机铃声。来源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躺在白镜净桌子上,正放着直播间的手机。 房间中的五个人都被铃声吓了一跳,纷纷爆粗,蒋雅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机,一直都没有任何信号的手机此刻嗡嗡作响,显示界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地址正在b市。 不论是三年四班的同学们还是直播间里的几人,此刻都看着手机,不敢动弹。 这不就是小说里经常有的鬼来电?谁知道对面到底是人是鬼…… 「嘟……嘟……嘟……餵?」白镜净的手机传来一声颤抖的女音,直播间中正显示墙角的女生深吸一口气,还是按下了手机接听键,颤颤巍巍地放在耳边。 「你在哪?」 白镜净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淡,如呓语般轻吟浅唱,通过手机又加上一层缥缈,让蒋雅一个哆嗦,手指颤抖险些挂掉。但一道灵光闪过,电光火石间记忆涌出,这独特的腔调,这诡异的语气—— 「你、你是——」话出口,蒋雅才发现自己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 「你在哪。」白镜净重复道,整个班的同学都呆若木鸡,尤其是那几个全程看直播的男生,眼神愣怔,好像世界观都被打碎重组了。他们听不到直播中那个一直有些边缘的女生说了什么,但是能够看出这绝对不是巧合啊! 蒋雅迅速开口,毫不犹豫地说了一长串地址,刚说完,手机就被辉哥蛮横地夺了过去,险些摔倒。辉哥开启免提,急迫地喊道:「快!快帮我们报警!救命!我们出不去了!」 自从手机信号中断,他们以为自己和直播间已经失联了,就算是摄影师也只是抱着记录一下,就算他们死了也能为警方提供一点线索的念头持续进行录制。此刻突然有一个电话打进来,蒋雅更好像是和对方认识一样,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线希望。 但是话还没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滴地一声干脆挂断,辉哥咬牙将手机狠狠地摔到墙上,「草,蒋雅这他妈的是谁?怎么还挂我电话?她想害死我们吗!」 「我的手机!张辉你个混蛋!」蒋雅看着四分五裂的手机,双拳握紧,眼中尽是恨意与屈辱。 「蒋雅你怎么跟辉哥说话的!他是气急了,不小心把你的手机摔了,你就不能大度些吗?都这个时候了,辉哥好心带你赚钱,你怎么还耍小脾气!」短裙女生擦了一把晕掉的眼妆,一反面对其他人的娇弱,咄咄逼人地埋怨道。 还不等蒋雅开口说话,黄毛突然嘘了一声,所有人下意识安静下来,就听到门外的走廊传来若隐若现的哭泣声,好像是小孩子,嘤咛带着幽怨的委屈,好像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带着牙框都开始颤抖。 而听声音,正在逐渐逼近…… 就在直播间的观众们更加坚信这就是一场演戏,这通电话也只是新的演员加入的桥段的时候,热心的班级同学已经帮白镜净叫好了自家司机,目送她无视纪律地走出教学楼,堂堂正正地翻墙出去。 司机十分具有社畜操守,大半夜被自家少爷喊出来没有任何抱怨,一路话也不说,一路风驰电掣,将白镜净送到了目的地。 越靠近,附近的景色越熟悉,直到眼前出现一栋烂尾楼的时候,白镜净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自己刚来b市,载自己的那个司机问路的地方吗? 四周依旧是一片荒芜,半人高的杂草遮掩着其中那一栋孤零零看起来有些年岁的楼,只有六层,最顶上已经破了个口子,墙皮也基本都脱落殆尽。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年代残存下来的老古董,也只有月光乐意光临这一片区域。 司机将车子停在三四百米的距离处,等白镜净下车,一个旋转跳跃,飞速逃离现场,连尾气都看不到了。 反正自家祖宗也只是说给这位同学送到地方,谁能想到自己的豪门司机生涯还能有这样高危的工作呢? 白镜净走路不紧不慢,越是靠近越能够感受到阴冷之气,那是常年群居着游魂,被沁进去的寒冷,也就是腌入味了。 第40页 一般人类看到基本上都要退避三舍,除了白镜净这种,也就直播的那几个又菜又作死的货为了流量不要命进去浪了。 踏入大门,一条长走廊直通向另一边的楼梯,两侧是凌乱的房间。没有人影,空空荡荡到落叶都在墙角扎了根。 但是在白镜净眼中,却显得十分拥挤。那些没有鬼力的执念们有的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有的则悽惨了些,他们的衣着,年龄都能够看出来不是一个时代的。有的是正青春的妙龄少女,还穿着裙子;有的是才几岁的孩童,扒拉着墙角蜷缩着;有的是穿着中山装的老人,嵴背十分佝偻。 而它们此刻却都缩在房间中,假装没有看到白镜净。 等白镜净一步一步地上了楼,众魂才不约而同地松气。 「爷爷,这个女生……让我有点害怕。」少女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楼梯口。 老人缓慢走了两步,眼睛浊黄,他砸吧了一下嘴,缓缓说道:「怨气成鬼,百年小鬼,三百年恶鬼,五百年厉鬼,八百年鬼将,千年成王。这位……虽然她收敛了气息,但她的实力绝对在我见过的恶鬼之上。难道之前那个计程车司机说的就是她?」 「但她……看上去好像是人类啊?」 「凡人肉躯,鬼气朝天。这……我也看不懂了,听说鬼修中有一类邪修就是肉.体修鬼力,但就算是我也没见过。」老人摇摇头,嘆了一口气。幸好这个女生看起来并无恶意,应该和那几个胡乱来的臭小子有关。他们这些魂,能避则避吧。 白镜净慢慢地爬楼梯,根据直播中显示,那群人应该是在四楼。一楼还都只是魂,到了二楼就逐渐多了几个怨气不深的鬼,三楼也大抵如此。白镜净上到四楼,就感受到一股鬼气扑面而来。 透过几个雾黑的身体看过去,正看到一个无头小孩哭着一下一下地踹着尽头的一扇门,那扇门岌岌可危,能看到人类的白光在一点点地减弱,当阳气被消耗完的时候,根本挡不住鬼。门里能够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尖叫和哭声。 楼道中的所有生物将视线投向白镜净,被鬼气侵蚀的眼底是麻木与残酷,如同深不见底的血海。 白镜净将鬼力缓缓溢出,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丝冷笑。 蒋雅他们用力地挡着门,他们已经筋疲力尽,辉哥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一片死灰像是熬了好久夜,明明才不到一个小时,眼中却满是红血丝。 「啊——」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似人似鬼的悽厉惨叫,撞击突然消失,再次恢復一片死寂。 「它、它走了?」黄毛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 众人不敢松手,精神紧绷到极致。 突然,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冷汗瞬间布满全身,短裙女生几近崩溃,眼底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机。就连摄影师他们亦然,一次一次地陷入绝望,是对精神的摧残。 「蒋雅,开门。」 门外传来幽幽的声音,蒋雅眼睛一亮,就要扑上去,却被辉哥一把拦住。 「你怎么知道是你认识的人?他妈的外面还有鬼呢,万一是鬼装的呢?」辉哥压低嗓子厉声质疑蒋雅,将她用力推到一边。 但只听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被砰地一声踹开,门后的几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撤了好几步,两条胳膊从指尖麻到肩膀,「轰」地一声,门板缓缓落下,盪起一片在苍白的电筒光下萦绕的尘埃。 一个身形矮小的女生站在门口,穿着板正的校服,五官精緻,像是被精心打扮的娃娃,但是却格外阴间,黑瞳默不作声地看着。 不知为何,所有光线到她那里就会被全部吞没,阴郁,甚至是可怖的气息弥散, 除了蒋雅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白镜净倒也不在意,上前扯住蒋雅的衣角就带她往外走。 刚到走廊蒋雅就倒吸一口冷气,刚才还只是凌乱荒凉的走廊此刻墙壁上淌着鲜红血液,像是刚才泼上的,还往下淌着,滴答滴答在墙角形成一片血池。 刚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喊声:「等等!蒋雅!我们还没跟上呢!」 「就是啊蒋雅,你别忘恩负义。什么时候你竟然认识这种高人了,也不给朋友们介绍介绍,一点礼貌都没有……」短裙女缓过来劲了,整理了整理头髮就要跟上,刚踏出一步就见蒋雅一个勐回头瞪着自己。 「你们有完没完!我来这里是被你们逼着来的!从小就仗着自己是厂长儿子把跟着妈妈去工作的我当僕人使唤,到现在了还拿我妈妈的工作要挟我跟你们一起来这什么直播,你们自己作死还要拉上我垫背吗?!」蒋雅握紧拳头,双眼瞪大,声嘶力竭。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看起来有些失控。 辉哥几人哑然失惊,一向沉默老实的人突然爆发,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让他们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辉哥,也就是厂长的儿子,扒拉一下自己彩色的头髮看起来像是要发作,却被摄影师磊哥轻扯衣角制止。磊哥看起来比其他人大一些,成熟许多。他刚想说什么,却见那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对蒋雅说:「他们和你不一起吗?」 蒋雅愣住,她实在不愿意再承认这些混蛋和自己是一起的,但是他们又确实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白镜净已经瞭然地点点头。 第41页 白镜净此次一是来超度害人的鬼收取功德,二来是回馈一下曾经得到的蒋雅的好意。至于其他人类并不在她的保护范围之内。 拉着蒋雅刚要转身,白镜净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凉意袭来,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这个只有一米五几的女孩,干脆利落地一个后旋踢,乌黑的长髮无风自舞,百褶裙翻飞,纤细白皙的腿带着不该有的力量如同一个大锤子狠狠地踢向背后。 「噗——」刚刚爬起来的黑影喷涂着黑雾,再次重重地砸到楼梯尽头,带着自己的头骨碌碌地滚远了。 【卧槽,演过了吧?!原来这个直播间的主播是这个小姑娘?成年了没有啊?】 【越来越离谱了,还给爷整上玄幻剧情了?熘了熘了,没意思】 【不过有一说一这是童星吗?演技还真挺好,就是看着真晦气,小孩子不懂,这家长也百无禁忌呗?】 【看五官挺好看的,估计又是什么要出道的在这炒作】 【rnm,退钱!!】 直播间的人怒极反笑,原以为是个恐怖户外直播,谁知道还跟电视剧似的整上剧情了。 只是现场的人才是真的都吓傻了,本来还想继续跟蒋雅理论的也憋了回去,生怕那腿沖自己头上来。 「嗯?」白镜净眉头微皱,看向地面。刚才那个鬼飞出去的时候,掉了什么东西出来,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是能感受到一股怪异的气息,有着奇异的香味,对于鬼力带着一定的滋养能力。对白镜净来说不太明显,但若只是一个刚生鬼力的小鬼,恐怕会经受不住这样的吸引。 走近两步,才发现是一个香囊落在地上,小巧精緻,杏色的缎面,口袋被紧紧束缚。 垂眸,白镜净将香囊打开,里面是一些干燥的小白花,中间簇拥着一张叠起来的黄纸。将黄纸展开,上面用硃砂横七竖八划着名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妖艷诡异,感觉并不是什么正气的符箓。 「这是……」脑中沉寂已久的系统迟疑,语气中也带上了些惊讶。「玄阴花?」 不等白镜净问,它便自顾自地解释道:「玄阴花也是一种养魂的植物,不算稀少,有些天师会用来治疗离魂的小孩子。这张符我倒是不太懂,系统库里缺少相关数据,但感觉激发了花的药效,怎么这么吸引鬼?」 沉吟片刻,它断言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镜净面不改色,就算这么贴近符箓而感受到灵魂的一阵阵眩晕,依旧手不抖心不跳,用鬼力将双手一层一层地包裹,轻飘飘地将符纸撕成两片。 一道阴气伴随着刚才的鬼力盘旋,被悄无声息地吸进胸口的玉佩中,白镜净只觉胸口刺骨的凉意袭来。 她眉目一凝,将玉佩拎出,羊脂玉温润的玉佩此刻透明如冰,散发着淡淡的微光。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白镜净分明感受到其中汹涌的气息。 刚才白镜净清扫出来的鬼气被疯狂地吸收,他们的恶意低吟全然变成了尖叫,浑浊骯脏的黑雾盘旋着被玉佩吸引。 没多久,于黑雾中,一阵纯白的寒烟萦绕而出,从指节一点一点,凝结幻化成只苍白纤细,骨节分明的手。 第22章 威胁 「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显然已经超乎了唯物主义理论, 但是就从刚才到现在的发展也只不过是从恐怖片一转玄幻,倒是相比之下更能接受了呢。 看着那只手,众人心中无不这样想着, 甚至忍不住掐自己一下,看看到底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现实就是这样的神奇。 正想看个仔细, 烟雾刚幻化完手掌, 还没来得及长出手腕, 就见白镜净一手拎着玉佩,另一手果断地朝汹涌而来的鬼力张开五指。 比那些充满杂质的稀薄鬼力更浓厚的黑雾喷薄而出,以硬碰硬直接将他们全部包裹, 一阵怪异的咀嚼声过后,整个走廊干干净净,就连月光显得都明亮了一些。 那只手整个愣住,失去了持续的能量,逐渐泄了气,在空中无助地挣扎了几下,还是不甘地被逐渐吸回玉佩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镜净淡定转身,不加解释地向下走去, 蒋雅紧随其后。 剩下的四个人也想跟上,结果刚没走出两步, 就感觉脚下一绊,平地摔得四仰八叉。 「欸, 等等我们!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尽管鬼都被清理了, 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剩下的魂们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白镜净并不打算对这些自己找死的人负责到底,她并没有这个义务。 走出烂尾楼, 蒋雅才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多问什么,虽然感觉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她也知道不该问的东西别问。 这个看起来瘦小的女孩,充满了神秘,孤身一人来b市,但是身上明明就是b市最有名的贵族高中藤山的校服,还有这一手惊人的能力…… 蒋雅用手机地图导航,很快走到了大路上。她给白镜净叫了一辆车,亲眼看着她上了车才离开。 回到学校已经放了晚自习,白镜净翻墙回去,连摄像头都懒得遮了。藤山高中的监管力度很强,这段时间这么几次,尤其这次还是在上课时间,根本不可能完全没有发现。 但是无论是老师还是校长,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家都给校长打电话暗示不用管了,人家白家的大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第42页 校园里的路灯还亮着,万籁俱寂,树影婆娑。 「白大仙,这边!」突然,一个压低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白镜净像是早已料到,抬眼望去,正对草丛中蹲着的几个男生有些激动的眼睛。 正是今天看直播的那几个男生,胳膊上全是被蚊子咬的包,一个个细皮嫩肉的,现在看起来好像都粗了两圈。 「我们怕你回来被逮住,专门给你研究出来了一条去宿舍的秘密通道,在这等了你好久了!」朱子诚一反往日的内向,看向白镜净的眼神仿佛看到了神。 他们一直都在看直播,以前只知道白镜净是有点玄乎,但是看着才发现这是真正的高人啊!哪个少年没有一个斩妖除魔梦,尽管在直播间里和那些愚蠢的键盘侠骂不过来,也得在日常生活中表现表现。 明明直接走回去就可以,但是白镜净硬是被迫在这些同学的护送下,惊险刺激地躲保安,翻护栏,蹑手蹑脚地爬楼梯,一路上还忍受着这几人疯狂地彩虹屁才成功回到了宿舍。 在男女寝中间的走廊分别,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听到门又被敲响了。 打开门,宁暖正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饭盒。 她窘迫地说:「我,想着你回来了肯定会饿,就帮你在食堂要了一份饭——你,你可别想太多,照顾堂妹是堂姐应该做的!」 白镜净倒是毫不客气地接过,道了声谢谢后,用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还站在自己门口的宁暖,好像在问,你还有事吗? 宁暖哑口,但多多少少也习惯了,无力地摆摆手,就看到门毫不留情地在自己面前合上。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舔狗,但是——尽管她不太愿意承认——白镜净在直播里的表现实在是有点帅! 虽然后面出了门没有拍到她踢走那个黑影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就踹门的那一下!! 啊!可恶!果然自己还是个舔狗吧! 白镜净将饭盒放到桌子上,眼底难得软化了些。尽管是被动接受,但是无论是那几个同学还是宁暖的好意,都让她难得觉得温暖。 尽管胃里已经开始哀嚎,她还是先将手串取了下来,随手拿了个玻璃杯倒扣着,阻隔其他的气息。 还在烂尾楼的时候,自从那只手出现,袁岑和庞雯雯都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不同于白镜净纯粹的鬼力,玉佩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带着威压以及恶意的,尽管并没有针对性,却是让两颗黑珠子忍不住颤动。 没有白镜净的有压迫感,却更加危险。 慢条斯理地将饭吃完,白镜净将玉佩取下,圆形的羊脂玉上面的夔牛怒目圆瞪,兇悍无比。 但是再也没有其他的气息,整个安静如死物,除了冰凉如冰块的异常,也只是在灯光的照射下,似有似无地滑过一道流光。 先不论其中的鬼究竟值多少功德,白镜净还需要这枚玉佩镇定自己外来的灵魂。戴了这么久,白镜净不得不承认,它在让鬼力与身体融合的方面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自己目前并没有将自己的鬼力百分百吸收融合。 暂时还不能扔。 「我提供给你鬼力吸收,这是互利互惠。」白镜净开口道,「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少女的声音多少还是有些稚嫩,听起来不像威胁反而有些好笑。 玉佩没有任何反应。 白镜净垂眸,手指缠绕将红线收紧,把玉佩攥进手中。嘴角轻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有些狠劲。 那只手的气息太冷了,绝非善类。但白镜净本身就没有什么情感,难道她就是好惹的吗?就算没有这块玉佩,自己彻底融合鬼力也只是时间问题。既然不同意自己的建议,就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这样想着,白镜净手下用力,攻击即将倾泄而出,却突然感觉手中一阵微颤。她将手松开,玉佩坠下,不情不愿地转了个圈。 残留的气息慢慢被玉佩吸收回去,玉佩也恢復了往常的沁凉。 这之后再也没有其他的消息,据之后其他学生的反馈,那几个人的直播间被直接封禁了,连那个烂尾楼都被围了起来。网上的所有消息也都被压了下去,视频被删除的一干二净,更不要说白镜净了。 除了蒋雅打电话过来感谢之外,倒是白母打电话过来询问了一下近期的情况。白镜净老老实实地回答,得到了一句:「你安心学习,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有你爸和你哥呢,放心。」 「嗯。」 「但是……净净,你要知道,你的那些能力,并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妈妈希望你能够知道韬光养晦,不露锋芒。」 「好。」 听着白镜净乖巧的回答,白母满意地挂掉了电话。 但她估计想不到——「庞雯雯,韬光养晦是什么意思?」——自己已经高三的女儿,成语意思都要现问。 没过两天,戴佩雅与任骁他们终于做完了全身的检查以及一系列的驱邪法事,回到了学校。 乍一回来,以为全班同学都被那个白镜净洗脑了,怎么一段时间不见,班里竟然隐隐有以白镜净为首的趋势。就连上课回答个问题,坐下来还要所有人一起鼓掌的?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同学了啊喂!! 「白同学,你渴了吗?我给你接水去。」 「白大师,我这有零食你要吗?」 第43页 「白大仙,这道题你懂了吗?要不我给你讲讲?」 白镜净默默摇头,不去只是那些孩子崇拜的眼光。根据她这几天的经验来看,一旦对视,便会引发更加激烈的十连关爱。 戴佩雅左右看了一圈,看向还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余韵,她看起来已经习以为常了,靠着椅背扒拉着手机。 「韵韵,这是怎么了?」戴静雅知道白镜净厉害,但是想不通班里的同学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怎么会这样……谄媚? 余韵闻言头都不抬,但是在手机上打字的力度更大了,长指甲在屏幕上啪嗒啪嗒,戴佩雅勾头一看,搜索栏四四方方几个大字:「封建迷信举报热线是多少?」 任骁那头也在问朋友们,好巧不巧问到了朱子诚。作为高三四班白镜净头号粉丝,朱子诚添油加醋将事情给任骁吹的五花八门,粉丝滤镜加了一层又一层。 任骁也是一个现场体会过白镜净有多霸气的一人,这么一来,又一个一米八的小伙用炽热崇拜的眼光紧紧聚焦着白镜净。 那原本觉得阴沉,不好相处的气质全然变成了高人的神秘。 除去这些小插曲,高三的课程依旧在正轨上运转着,尽管别的学校连音乐体育大都被主科占领,藤山高中依旧科学地奉行着全面发展的政策,音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除了音乐美术,甚至还有舞蹈、乐器等专项课程供学生们选修。但是对于文化课水平跟进的很艰难的白镜净来说大部分时间还是选择自己找一个空教室学习,庞雯雯和袁岑每到那时候都觉得无比痛苦。 一个是虽然还算是高材生但毕竟毕业了有段时间了,一个是不但还没有毕业,一死没有解千愁反倒是抛却了大半个脑子的高中生,两个人辅导起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揪自己的头髮,也只能庆幸死后不脱髮了。 第23章 打架(二更) 宁暖听到自己的心扑通一…… 叮铃铃的下课铃声一响, 下一节是体育课。所有同学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和男生们吆喝着拿上篮球,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全然相反的是大部分女生,虽然到了八月多, 可天气是一点都没有凉快下来。外头阳光正毒,且不说晒黑, 一身汗想想都不舒服。 白镜净倒是已经收拾东西站了起来。高三的体育课老师基本都是放养政策, 男生们打球, 女生们找个树荫聊聊天,白镜净喜欢自己一个人去操场跑几圈。 鬼力虽然在超度的时候占据主要输出,但是身体的灵活性以及力量还是十分重要的。系统每隔一段时间会对身体进行一次健康评估, 上次得出的结果还是偏瘦,肌肉量不足,督促宿主加强锻鍊。 一具身体的健康和锻鍊息息相关,将一具身体保养好对于白镜净来说,是一项必修课。 毕竟现在这一具也是得来不易,还得用它赚功德呢。 藤山高中不仅有运动馆以及游泳馆,还修建了专门的户外运动场,操场旁边就是篮球场,占地面积和大学有的一拼。 当白镜净已经慢慢悠悠慢跑了一圈的时候, 篮球场地却一阵嘈杂。 江少熙一身运动装束,单手抱着一个篮球站在中间。他的身后是其他男生, 都阴沉着脸,各个身高腿长的, 看起来来势汹汹。 他们的对面是高三六班的, 好像是调课了,体育课时间和四班正好撞上。对面亦都是热血少年,抱着篮球, 为首的男生看起来有些壮硕,长得比江少熙兇悍一些。 看样子是为了争抢篮球场地吵了起来,双方都一触即发,其他人都有些紧张地围观,但能看出神情中多少都有些激动。 「江少熙,这个篮球场地一直都是我们六班的地盘,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六班的人眯着眼睛,他的皮肤晒得黝黑,声色俱厉。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嗤。」江少熙冷冷说道,嘴角狂妄地冷笑,转头朝身后的同学问:「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啊。」 「当然没有了,藤山高中什么还有地盘这种说法了?搞得我们好像混混一样呢。」 「就是。」 「看吧,我们班都没听说过,难道藤山高中还是你潘元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江少熙的碎发被髮带都撸了上去,看起来比往日更嚣张了些,额角出了些汗,在阳光下折射的光让围观的几个女生眼睛发光。 对面潘元的脸更黑了,六班的也都是一群少爷们,脾气没有一个好的,都到这种程度了自然也没有一个愿意让步。 一声冷哼,他问道:「那你们是不愿意让了?」 「凭什么我们让?大家可都看到是我们先来的,你算老几?」江少熙眯着眼睛挑衅,心中的集体荣誉感爆棚。他不是他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他的兄弟们!操场旁边宁暖还看着呢!这样想着,江少熙的背挺得更直了。 这一段白镜净也略有印象,这一段情节在原书中是难得的甜的时刻,纯粹的校园感情就算是打架都比后面掺杂着强.奸,逼迫,虐身虐心要来的正常。 江少熙在原书中是正统的校霸,他母亲早亡,父亲对他又不上心,导致他从小性格就有些暴戾叛逆。 上了学之后更是打架喝酒烫头占全了,天天翻墙出去浪荡。 高中毕业后家里破产,一落千丈,父亲直接脑溢血而死。他彻底黑化,独占欲极强,经典的让人怀疑有躁狂症的角色。一边囚禁,强制爱着宁暖,一边直接接管了父亲留下来的一小部分产业,凭藉作者给的超高智商与天赋,以后后期宁暖的带球跑失踪,直接通过自己的打拼重新创造出来一个商业巨国。 第44页 但是在这里,他还只是一个高三的,有些叛逆,有些臭屁的少年。 如果白镜净没记错的话,接来下是…… 「pong」一声闷响,潘元狠狠地砸出自己手中的篮球,棕红色的球在地面上高高弹起,向旁边以十足的力道飞去,按照这个轨迹,正正好好能够砸到在篮球场边和燕子喻一起站着的,担忧地看着江少熙的宁暖脸上,让这个爱美的小姑娘结结实实挨上一击,不仅脸肿的得带两周口罩,舌尖还被碰巧咬到,痛不欲生。 之后江少熙和潘元结结实实打了一架,不仅让江少熙在学校又挨了一个处分,还让潘家与江家结仇,再后来掰倒江家的时候,潘家也分了一勺羹。 可正是恰巧,白镜净此时一边思索着剧情,一边慢跑着跑到了靠近篮球场的这边。 余光一道篮球影子飞过,眼看着要砸到人,白镜净的思绪还没有回来,但是速度下意识勐然提升,身体自发地动了起来,长发飞起,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宁暖眼看球朝自己飞来,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是来不及反应的,已经吓得呆住。晃神间只来得及将眼睛紧紧闭上。 可谁知等了许久想像中的疼痛也没有到来,反倒是听到附近全部安静了下来。宁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见眼看要砸到自己的球停在了半空中。 一个比自己还小上一圈的手抵挡了冲击,篮球甚至还在她的手心微微转动,带起的风将她脸颊旁的短髮都轻轻吹起。 瘦小的身影又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站得笔直,单手拦下了篮球。 阳光在她的方向照射过来,逆着光将她的边缘镀上了一圈金色,连浓黑的长髮看上去都带上了神性。 宁暖听到自己的心扑通一声,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所有人都傻了,就连江少熙和潘元都看呆了。 白镜净直面太阳,深色的瞳孔吞没阳光,一点也驱不散她身边的阴霾。 将篮球随手抛去,正中潘元的脚面。潘元吃痛,回过神来,刚想发作,却被身后的同学拉住了胳膊,在耳边耳语了一阵。他凶神恶煞的黑脸一阵青一阵白,终究是迟疑了,看向白镜净的眼神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些敬畏。 但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六班其他的人已经率先沖了上去,尤其是一个暴脾气的,比白镜净高一个头还多,两三步就到了跟前,伸手就要抓白镜净的衣领。 白镜净不撤不退,顺势抓住他上臂,转身后撤步将自己整个人窝进他的怀里的同时双腿微曲,电光火石之间的过肩摔,一声听得肉痛的撞击声,那人就在地上躺着了。 白镜净下手毫不留情,但是有分寸,对方在地上哀嚎,一下子镇住不少人,本来也想往前上的此刻顿住脚步,摸摸头看天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江少熙瞪着眼睛看着白镜净也有些犯傻,此时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白镜净身上,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菜狗只会被女生保护一样。 他清清嗓子,继续一副酷哥样子抬着下巴对潘元说:「潘元,你们六班就这?连我们班女生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打篮球?我告诉你幸亏我们班的人没事,但凡一个受伤,你就完了!」 潘元面色不虞,但是相对于江少熙,他显然还是更忌惮那个听说是修仙的会道法的小姑娘,刚才那一手也确实不简单。 见潘元还看着自己,白镜净拍掉手上的灰,面无表情,只是将下巴轻轻一抬。 他灰头土脸地挥挥手,六班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赶紧扶起还躺在地上的人,往旁边的篮球场撤去。 「哇!!白镜净你也太厉害了!」 「太酷了!帅呆我!」 「呜呜呜呜呜老公!」 六班的人刚走,四班一直在围观的人一股脑全涌了上去,甚至还包括打篮球的,无论男女将白镜净围着尖叫,全然一副迷弟迷妹的样子。刚才那一幕像是无数少年漫中的主角,将小心脏们戳的乱蹦跶。 和那一群熙攘格格不入的江少熙,他的脸色不比潘元好到哪去。自己刚才的狠话全部被无视了,就像一个小丑,自己觉得的狂霸拽在白镜净面前什么都不是,就是笑话! 倒也不是讨厌白镜净,只是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直觉得自己是班里的老大,中二的情绪突然被打击,发现自己的叛逆甚至比不过这个刚转学来的,不善交际的阴郁书呆子。 将篮球放下,远离人群,蹲在篮球场边,少年整个人低落了下来。 突然,感觉肩膀被什么东西戳了两下。 他还没回头,就感觉脸颊被一瓶冰水贴着,带来阵阵减去燥热的凉意。 宁暖弓着腰,腼腆又甜美地微笑,伸过来一瓶矿泉水。见江少熙看过来,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小声地说:「谢谢你。」 江少熙故作冷酷:「你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救了你。」 宁暖笑道:「我看到你在我快要被篮球砸到的时候,往我的方向跑了两步,很着急吧。」 「我、我才没有!」江少熙勐地站起来,脸比刚才还红,慌张地辩解道。 宁暖的笑容越来越大,最终还是绽放开,这与她平日的有些矫揉做作的样子不一样,看起来洒脱了许多,也开朗阳光了些。 白镜净的眼神透过人群看向角落中的少年少女,两人此时与原书中伤痛文学的状态完全不同,就像是一对很正常的小情侣。 第45页 很好,这很好。未成年人哪来那么多圈圈绕绕的,正能量一点,正经学习谈恋爱不好吗,好好做人不好吗? 不知不觉,比宁暖还小几个月的小姑娘的眼神中带上了点慈祥的意味。 第24章 中元 是极致的死亡,又是一种诞生。…… 尽管白镜净成功收穫了全班人仰视的目光, 凭藉在他人眼中深不可测的捉鬼手段以及四六班篮球场事件成名,但得功于白镜净少言寡语,面无表情的三无少女表现, 成功用冰冷的目光以及鬼气阴森的气质坚持了自己的独行侠主义。 其他人基本上在热度冷却之后,也不会再主动上来与她交流, 毕竟说十句也不一定能得到一句回復。 清晨, 天边已然亮起, 鸟鸣阵阵,白镜净照例换上运动装,放松着身体开始新一天的晨跑。 今天是一个普通的周三, 但是一大早,白镜净就感觉自己浑身的气息有些紊乱,尤其是鬼气,在动作间偶尔会控制不住,仿佛是被世界所牵动。 教学楼前的屏幕上滚动着今日时间,2050年8月31日,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中元节,俗称七月半, 祭祖节。在今天,龙国人有祭祖的习俗。地官赦罪之日, 鬼门开,引领鬼入轮迴, 因此也有祭祀鬼魂的习俗。 这些都是白镜净了解龙国的时候从书上看来的, 现在破封建迷信,对于鬼门一事,书中也是含煳过去, 并没有详解。再上网去看,说什么的也都有,但毕竟没有哪个人真的见过鬼,更遑论鬼门了。 运动鞋踏在石板上几乎没有响声,白镜净唿吸均匀,脑中的系统甚至还放着「1,2,3,4,123——4!」的歌曲。额角覆盖了一层薄汗,被初升的太阳反射出一层淡红。 白镜净抬眼看了一下明显不同于往日橙黄的血日,赤红一片,映照着云层中远处若隐若现的一道黑色大门。以及已经进入校园中,明显更加有活力一点的鬼魂们。 百鬼游荡,阴气极重。 晨练完回去沖个澡,宁暖准时来敲门叫白镜净一起去食堂吃饭。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偷偷瞟白镜净。 「你怎么了?不舒服?」白镜净疑惑,尽管阴气有些重,但是对于健康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噗咳咳,不、不是。」宁暖被吓一跳,顺了一口水,有些犹豫地问道:「表妹啊,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中元节。」白镜净面不改色。 可是听到这个回答,宁暖的表情却十分微妙,眼神中带了点可怜的慈爱,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嘆了口气,继续吃饭。 到了下午,鬼门将开,阴气更重了,就连白镜净有时都会恍神,更不要提庞雯雯和袁岑了。就算是躲在养魂晶中,依旧有些躁动。她们如今都只是魂,是执念。失去了鬼气,本就该进入鬼门往生的她们在人间呆的名不正言不顺,天道会有排异反应的。 窗外的红日更加妖异,像是要滴下血一般,但是只有在鬼魂的眼中才是这样,就连阴阳眼都不能够看见这样的场景。所有世间的一切都被红光笼罩,显得阴沉且怪诞,如红纱铺了浅浅一层。 天空远处巨大的黑门凝实了一些,但依旧模煳不清。 还没放学,宁暖就鬼鬼祟祟凑了过来。 「表妹,放学后先别去食堂,跟我去一个地方。」 一放学,宁暖直接拉着白镜净往外走,逆着去食堂的学生们往校门口走去。到了熟悉的大门,保安都没有上来拦,出了门直接就看到白家的车已经在等着了。司机下来替两位小姐开了车门,疾驰而去。 宁暖的样子好像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白镜净。 白镜净心领神会,问道:「去哪?」 「先不告诉你~」 但是就这熟悉的路,白镜净一眼就看出是要往家里去。 这一路上更能够明显看出鬼魂们的躁动,大部分都是一些魂,一番往日对阳光的排斥,都涌到了街上,等待鬼门开启。街道显得更加拥挤了一些,就连车子驶过都能够穿过他们透明泛红的身体。 白镜净不知道宁暖这是要做什么,但是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关心了,这是她第一次经歷这样子的情况。 车子驶回家,在宁暖的示意下,白镜净下了车。 推开门,本来採光极好的别墅此刻所有窗帘都拉着,黑洞洞一片。背后一阵力量,白镜净被宁暖推了进去。 要不是得功于良好的夜视能力以及感知到人类的气息,白镜净差点以为今天阴气太重,一家人都闹鬼了。 身后的门关上,只听到砰的几声,两支蜡烛点燃了起来。不再是今天看了一天的阴郁红光,而是明亮温暖的烛光,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彩带,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辉,齐齐地从白镜净头顶飘下。 白父,白母,秦管家,还有白辛与白霖,手里拿着已经拉完的礼炮,站在玄关两侧。正对面是一个小推车,摆放着一个大蛋糕,上面插着两个数字蜡烛——17。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背后的宁暖手一挥,所有人齐声唱了起来,就连总是板着脸的白父和白霖脸上都带着笑意,一边打着节拍,一边朝愣在原地的白镜净走过来。 这是白镜净完全没有想到的,虽然对人类的生日有一定的概念,但是就像是中元节,也仅存在在听说的地步。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原书中的剧情,好像没错,也正是因为白镜净出生在中元节,从小就被养母骂不吉利,被人指指点点。 第46页 白辛将生日帽戴到白镜净头上,领着白镜净到蛋糕前。生日歌唱完,逐渐安静了下来。白镜净有些懵,被围着显得手足无措。 「净净,今天是你的十七岁生日,我们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想着你也不喜欢人多,就不办什么生日宴了,家里人一起庆祝一下。」白母轻轻牵着白镜净的手,她的眼眶有些红,尽管路上已经听宁暖汇报白镜净好像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但是这一点无疑更是像一把刀插到她这个妈妈的心上。 别人家的小朋友的生日总是过得很开心,在这个年纪,连生日都忘记,足以说明以前她的日子有过么得难过。 「谢谢……」白镜净喃喃说道。她看着所有人温暖的眼神,以及其中的包容,让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正是家庭的一员,不再简单的只是白镜净这个人,而是真正地被温暖的人心所裹着。 「许个愿望吹蜡烛吧!」宁暖提示道。 蛋糕并非电视中豪门总用的那种多层蛋糕,看起来像是白家厨师自己做的,不大不小,简单的装饰中间用奶油画了六个小人,看起来十分可爱,能够清楚分辨出来就是在场的着几个人。 「愿望?」白镜净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生日许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白镜净垂眸看着晃动的蜡烛上的火苗,将每一个人的脸侧打上一层暖光。她认真地想了想,开口道:「希望我能够好好活着。」 其他人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母搂着白镜净的肩膀说:「你是说想要身体健康吧?我们净净肯定会好好活着的,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白镜净没有解释,她凑近蜡烛轻轻吹一口气,蜡烛熄灭,家里其他的所有灯都亮了起来。灵魂中传来一阵震颤,一直以来灵魂与身体的隔阂终于消失,彻底贴合。一阵似有似无的遗憾情绪从脑海深处涌上,最后如同气泡消失。白镜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是一种贴合,同时也是一种失去。 餐厅的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四周还挂着一些生日装饰,很是新潮,和家里有些古典的装修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出自白辛的手笔。 大家一起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餐,伴随着欢声笑语,白镜净永远跟万千玄冰一样的表情也带上了点暖意,几百年被封存的感情悄悄展开了一点缝隙,是关于亲情。 饭后,白镜净躺在自己房间的阳台的躺椅上,慢慢晃动。不远处的床边堆着家人们送的礼物,屋里没有开灯,袁岑与庞雯雯也都出来透透气,或站或坐,与白镜净一同看着天空。 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红色的太阳彻底落入西方,赤红妖艷的月亮代替它为黑夜套上红纱帐。 在深邃静谧的夜空,云层时而遮盖,遥远的天边,一扇漆黑、精緻、伟岸、壮观的大门,紧紧地闭着。 鬼气熏天,阴气逼人。无论是楼顶,树上,或是湖中,都有着形状,样貌,年龄各异的鬼魂,看得白镜净手痒。但是他们都没有任何伤人的迹象,白镜净也不好出手超度。 「你家里人真好。」袁岑靠着栏杆,感嘆道。 白镜净没接话,她的躺椅吱呀吱呀地晃动,睁着的眼睛眨也不眨,像是一具尸体。 窝在角落的庞雯雯声音很轻,说:「我爸妈也很好。」 袁岑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回去看过他们吗?」 「在我初中就意外去世了。」 庞雯雯自幼家境贫寒,虽然有演员梦,但是无奈没有什么机缘。尤其是父母去世之后,她好像完全没有了任何活着的理由,只能将这个梦想作为风筝线,将自己绑在这个世上。 努力学习考上b大,打工当群演,但好像并不是所有努力都有机会,最后还因为过于拼命猝死。她憧憬演员,憧憬那种光鲜亮丽,被万众瞩目,被所有人看着的目光。但这到底是她的梦想还只是一种活着的希望? 无论怎样……她已经死了。 回想起刚才白家人给白镜净庆祝生日的样子,恍惚间与自己小时候生日,跟着电视披着床单跳舞,父母一边吃着蛋糕一边为自己鼓掌的模样重合。 庞雯雯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了,身体中的雾黑逐渐褪去,剩下的是带了点光辉的身体。 「我……好像该走了。」庞雯雯侧耳倾听,愣怔地看着自己。 天边的黑色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隙,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启。 所有的幽魂都激动起来,百鬼夜行。一些如庞雯雯一般已经释然的执念已经开始飘起,被鬼门吸引,逐渐变得透明。 眨眼间,庞雯雯消失在原地。 七月半,鬼门开,地官赦罪。 袁岑还是萦绕着黑雾,白镜净在躺椅上晃荡着,天色很深,不祥的红色月光照耀着漫天星子一般朝鬼门飘的魂,成为一条银河,是极致的死亡,又是一种诞生。 「恭喜宿主,成功超度魂一位,化解执念,功德无量,因此功德值+20。剩余功德值:负7999970,收穫颇丰,重新做人,指日可待!」 第25章 团队(二更)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 半夜, 袁岑已经撑不住回到珠子中去了,鬼门对鬼的影响太大,尤其是她这种本来有鬼力还被白镜净打散的, 在阴气的滋补下更加睏倦。 白镜净吹着夜风也不嫌热,她的屋子是寂静的, 只有外面的世界是鬼怪的狂欢。 第47页 「你说, 我闯一下鬼门, 能进去吗?」突然,白镜净开口道。 系统沉默了一下,回道:「宿主, 你不是说希望好好活着吗?」 「我还有无数的功德债。」 「宿主,有数的,还有九——」 「能进去吗?」 系统被打断,哽了一下,安静了半晌才干巴巴,语速慢吞吞地回到:「显然不能。鬼门只对执念微弱的魂有超度效果,就连千年鬼王都闯不进去鬼门,况且——」后面的话它没有继续说,突然噤了声。 哼哼唧唧想煳弄过去, 却感觉脑电波一片平稳,白镜净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唿吸均匀。 对于她这种鬼气重的来讲,这种天气确实适合睡觉。 还没等松一口气, 余光一道白光闪过, 从沉睡的白镜净胸口的玉佩而出,一个人影模煳地站立在阳台之上。 系统大气都不敢出,好像知道对方是谁。 对方面容不清, 只是一道意识所操控的虚影。他伸了个懒腰,好像有些疑惑刚才白镜净在和谁说话。但他没有纠结太久,抓紧时间吸收四方涌来的溢散的鬼气。 有些小鬼逃窜不及,硬生生被抽干鬼力。鬼气源源不断地被吸收,别墅方圆千米如同飓风扫过一般干净,可以明显看出他的身体越发凝实。 要按往常,他一出来白镜净就能够立刻感知到,可不知怎么,今天的白镜净好像格外的疲惫,再加上这抹意识刻意的遮蔽,依旧在沉睡中。 直到凌晨,鬼门缓缓关闭,月亮的鲜红也逐渐褪去,恢復原有的月华,对鬼气的剥削才终于停了下来。 尽管还只是虚影,但已经能够大概看出来轮廓,可那股威压让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直视他的脸。只是举手投足间能够感受到冷厉与儒雅的矛盾冲击。 袍袖一挥,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玉佩,只留下一抹衣角残影。 就算是寿星第二天也得按时上学,白镜净和宁暖平时周末回家,这中间一回家,第二天要起的更早。 白镜净难得没有起来晨跑,是被秦管家给叫醒的。 一觉睡到天亮,这是白镜净睡得最熟的一次。不光是因为灵魂与身体的彻底贴合,在鬼气中睡觉无异于回到娘胎中。 只是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屋内的大床上,阳台的躺椅已经停止了摇动,屋外天光乍破,一片晴朗。 虽然有些疑惑自己是怎么跑进来的,但是想不通的事情白镜净从来不为难自己。 顺手将礼物拆了,白母送的项鍊,白父直接送的一张卡。白镜净也看不出价值多少,倒是项鍊上的珠宝挺有灵气。白霖豪气地送了一套房子,宁暖送了两本书。 就是白辛最神奇,白镜净拆开,只见一张黄符静静地躺在盒子中间,旁边还有一张留言。 「妹妹呀,这是我从圈内最有名的大师那里求得符,几十万一张呢,你平时干的事都比较危险,带上也能挡个灾!」 但是白镜净空手拿起,符纸中一点灵气都没有。 几十万? 就这? 匆匆吃完早饭回学校,午休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电话。 「餵?是恩人吗?」尽管蒋雅依旧不知道这个小妹妹的名字,但是恩人叫起来总不会出错。 「是。」 「那个……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你说一下,有人找上我,想让我告诉你,他们想邀请你做户外直播……」 随后蒋雅推过来一个微信,头像显示对方穿着西装双手环胸,看起来像是做传销的。 加上对面负责人的微信后,对面自我介绍称自己是龙国最大直播平台之一的飞鸟直播的一个户外直播团队,给很多主播都给予了技术宣传的支持,目前还缺少探险恐怖的主播。 看了那天的直播,觉得白镜净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都很符合要求,希望白镜净能加入团队,能够给白镜净提供专业的设备以及信息源,甚至还包接送。 白镜净:…… 手指刚想打出拒绝,系统突然开口道:「宿主,我觉得能行。」 「据我观察,直播能够获得一定的名气,相当于上古时期的信仰。虽然对于功德值没有什么用,但是有了人类的信仰,对于鬼力修炼是件好事。就像传闻中的黄鼠狼讨封,人类的认可对鬼怪来说很重要。」 白镜净沉吟,除了系统说的点意外,她更加在意的其实是自己只能够感受到千米范围内的鬼气。 况且对一些没有害人的想法的鬼出手,并不算入超度值。如果有一个稳定的信息源,也算是能够扩大信息面。 「我17岁。」 对面的回覆很快,看起来是一直都守在手机前的:「没关系的小朋友,我们可以跟你的时间,不过未成年需要提前告知你的父母,如果您愿意直播的话,请让我们和你的家人交接一下,放心,我们是正经团队!」 白镜净直接将白父的微信号推给了对面。 没过多久,对方发来了消息:「小老闆您好,白总已经将我们公司买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您的人了,您以后是我们的老闆,请多关照!」 白镜净歪头,若无其事地发了一个嗯过去。 完全不知道对面的团队经受了怎样的震惊。 刚刚还是老闆的姚凯此刻还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白家!那是谁!b市首富!在整个龙国乃至全球的富人榜都有名有姓! 第48页 怎么就这么巧找上了白家的小姐?! 白家大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场景?! 这比直播内容还要魔幻的事情让整个公司都陷入了震惊。但很快就是狂喜。 他们本身公司并不大,虽然说得很厉害,但也只是一个b市的小团队,和几个小主播签约着。 这次可是直接傍上了白家的大腿! 尽管槽多无口,但是这个人数不多的小公司还是很快成立了白老闆专项服务小组,配备了白氏集团支持的最顶尖的设备以及公司最老练工作人员,就连团队创办人姚凯都亲自上阵,严阵以待迎接这个摇身一变成为自己上司的十七岁小姑娘。 「小老闆,这周末为您提供了几个计划供您挑选,请问您有什么意见或者要求吗?」 白镜净点点手机回道:「我一个人进入,不能有第二个人跟随。」 对面沉默了好久,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半晌回道:「老闆,我们挑选的地方都是整个b市闻名的凶宅,出过很多闹鬼事件,我们去是半夜去,您一个人……」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们只会拖我后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团队的人还是上报了大老闆,得到一切听白镜净的指挥之后也就作罢,只能感嘆一句有钱人的想法真是捉摸不透。 都玩这么刺激吗? 第二天,连宁暖都知道了,不可置信地拦着白镜净。 「你知道电影里的主角们都是怎么死的吧?就是像你这样没事作死的!」 在得到白镜净已经签过合同,没有办法后悔的回答之后,宁暖连夜给白镜净收拾了一整个背包的零食。 周五放学之后,白镜净来到校门口,沟通过的车子已经在等着了。今天和明天要去进行一些设备的熟悉和培训,以及场地的信息,周六下午正式开始直播。 姚凯本来还以为光审核都得一周,谁知道财大气粗的白总白霖那么宠妹妹,直接入股飞鸟直播,专线进行直播活动。 尽管也是沾了别人的面子,但是实在——太爽了! 「小老闆!这里!」 一声唿唤,白镜净抬眼望去。在众多豪车中的角落里停着一辆看起来十分低调的商务车,显然也是白总配的,不然最多是个小面包。 一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男人站在车边殷切地挥手,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光来接人都这么大的阵仗。 走过去,姚凯顺手就接过了白镜净的书包,亲自帮她打开车门进去。 已经充斥了车厢的凉气扑面而来,车子很宽敞,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小香囊。虽然灵气波动很低,但至少比白辛送的那张黄纸要强一些,看来也是求的符纸。 姚凯介绍道:「小老闆你好,我是一直和你对接,也是我们团队目前的负责人姚凯,这个小伙叫胡文营,是团队主要负责直播摄影的技术员工,这个姑娘是负责后勤方面的谷梅梅,有什么事吩咐她们就好。」 白镜净点点头,没说什么。 胡文营开车,谷梅梅在副驾驶,两人都从后视镜偷偷看白镜净。从现实中来看这个小老闆的气质比直播中还要阴沉,他们也是做了几年户外直播了,但就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有这样强大的阴森感,仿佛她坐在那里自己就自成一间凶宅,就是一个都市怪谈。 就连姚凯这样的老油条,看起来还是侃侃而谈,但是都是几年的搭档,两人还是看出姚凯的手有些颤抖的紧张。 少女就穿着校服那样静静地坐着,刘海遮住眉眼,只露出小巧精緻的鼻子与有些苍白的嘴唇,还有白皙的肌肤。好像一晃眼就能将她彻底忽视,但是却又像一摊沼泽。 艰难地吞咽口水,谷梅梅尽力让自己轻松一些,双手握拳鼓励自己:这是谁!这可是金主爸爸! 松一口气,强迫自己挂上微笑,振作地抬头看向后视镜,却正对上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不带半点阳光,就像曾经去过的荒村中的古井。 「咳——咳咳。」谷梅梅一口气没上来给自己呛得半死,寒毛竖起,背后发凉,急忙避开了目光。 好傢伙,她都能够想像到节目效果有多爆炸了。 第26章 小学 「因为只有这里,真的有鬼。」…… 白镜净看着车内的三人, 他们身上都有淡淡的鬼气,看来平时没少出去工作。 能安然无恙地到今天,一来是命大, 二来也说明他们的信息源也并不是完全正确,真正的凶宅, 有人进去瞎闹, 只会像之前的几个人一样, 易进难出。 但也正是因此,去现场的员工对自己的反应才最大,而大部分时间在办公室的姚凯则要好一些。 团队公司在郊区的一处写字楼, 到了之后,直接开始对白镜净进行培训。基础的直播流程以及设备,逐个详细地讲解。本来至少能安排摄影师和助理全程跟随拍摄的,但是白镜净要求一个人,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白镜净对于学习并没有什么反馈,坐在沙发上喝着饮料吃着零食,看着前面一群成年人拿着各种东西在白板上又写又画。 当晚就睡在公司的休息室,白家早就拿来了换洗的衣服。 周六,开始正式让白镜净挑选此次要去的地方。 作为一个合格的乙方, 姚凯准备了好几个方案,第一次的地点都要近一些, 选择了几个b市比较有名的闹鬼地点,分别写了企划书和ppt, 看起来就特别有社畜气息。 第49页 在投影仪上放出几张照片, 看起来都十分阴森,有废弃医院,还有荒宅。 谁知刚放到首页, 白镜净就出声喊停:「这个。」 「哪、哪个?」姚凯看着投影仪,那是整个的汇总,上面放着很多凶宅和怪谈,照片叠照片,十分唬人。 白镜净上前,苍白的手挪到角落的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照片上。 姚凯嘴角一僵,合着自己做的那么多计划书都作废的?但也没有异议,看向自己的员工。 谷梅梅会意,在公司的电脑上开始搜索,很快找到了对应的资料。 投影仪上的ppt换掉,显示出来一个看起来十分稀松平常的小学大门,看起来有段时间了,镀金大字已经掉的七零八落。背景中的教学楼也经受风吹雨晒,有些悽惨。 「这是b市西郊的一个小学,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废弃了,根据警方通报出现了兇杀案,但是由于过程残忍没有公示,并且时间较远几乎没有资料了。据周围居住的居民传闻,学校内半夜经常会传出小孩子的哭泣声,凌晨会突然发现废弃的教学楼中亮起灯光但又很快熄灭,还有居民晚上路过,看到有小孩子在窗口站着。」 谷梅梅放出一些报导截图,还有小学的近景照片,经过这样的描述再看,感觉确实有着森森寒意。 「我们团队没有去过,但是有别的主播曾经去探险过,只走到一楼信号就中断了,被迫停止了直播。据他们说看到了小孩子的身影,回去之后重病了一场,这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去了。」 ppt讲完,所有人安静下来。这是这么多计划里唯一一个没什么人去过的地方,并不比其他的有名气,因此对于白镜净选择这个的预估值不大。但偏偏白镜净一眼就选中了它。 「小……小老闆,为什么咱选这个啊?」姚凯硬着头皮问。 白镜净的漆黑眸子扫过所有人,屋里没有开灯,冷意从所有人的背后上涌,头皮发麻。 「因为只有这里,真的有鬼。」 - 天色开始暗了,车子停在小学门口大概三百米远的地方,附近连一个路灯都没有,居民楼也大多废弃,城市的灯光在层层的黑影之后几乎看不清。荒草丛生,柏油马路都被破开了缝隙,暴露出一堆堆小石子。 白镜净还是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胸口扣着一个小巧的摄像机。 这是白氏集团下的一家知名高科技研发公司出的新品,既可以便携也可以拆卸,採用最新技术,画面清晰流畅,信号好,还有防抖功能。姚凯将一个手电筒交到她手中,还在她的手机上下载了飞鸟直播的app。 尽管到时候直播后台就由在场外的胡文营和谷梅梅负责,但是至少能够看一下观众反馈。 除此之外白镜净只背了一个小包,里面装了满满的零食,甚至还有一盒白家中午送过来的便当。 乍看到的时候姚凯他们终于有了些欣慰,终于觉得这还是个小姑娘了。但看着白镜净宁愿将团队准备的辟邪物品诸如鸡血狗血黑驴蹄子都拿出来,只为了装些吃的的时候,却突然细思恐极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播间也调试好了,白家一家子都围在直播间投屏的电视机前。 「唉,你说同意干嘛?这多危险啊……」白母有些紧张地攥着抱枕,埋怨白父与白霖。 「净净回来之后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这是第一次主动说的,那还能怎么办。」白父无奈。 「净净再怎么样还只是一个孩子,她还要自己单独行动,万一出事……」 「开始了开始了!」白辛激动地磕着瓜子,她是全家亲眼见证白镜净实力最多的人,此时完全不担心。 十一点半,直播间准时从无信号打开,露出一抹黑色的长髮,晃动了一下,才露出白镜净的脸。她并不太熟悉设备,凑近看了一眼,才点点头,将摄像机挪远露出自己的上半身。 飞鸟直播提前对直播间进行了宣传,此时已经有很多人蹲在直播间了,等着看这个官方费大阵仗捧得新人到底多大的背景,连照片都没有就上了首页。 谁知镜头一开竟然是一个女生,虽然刘海有些长,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但还是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紧盯着镜头好像透过屏幕和自己对视。 「卧槽这——是白大佬?!」忠实户外直播观众朱子诚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平台主推的新人主播,正优哉游哉躺在自己的床上看手机,突然爆发出一句粗口,随即手速极快的转发给自己的朋友们。 在城市的角落,蒋雅也和妈妈一起十分担忧地看着手机。 白镜净面无表情,手电筒照着自己的光有些诡异,她的语气还是特色的无波无澜:「你们好,我是主播,今天我们来这里进行探险直播。」 镜头转换,对准后方,弹幕爆发出看不到主播的抱怨。 手电筒的光束不大,在漆黑的夜里只能看到一小片地方,此刻正对着一个紧锁的大门,旁边的牌子上金属已经脱落,只能够通过痕迹看出几个大字——阳光小学。 气氛瞬间就上来了,直播间的人数飈增,飞鸟直播为她安排了好几个房管此时都派上了用场。 将摄像机扣在便携带上,不同于其他户外直播的咋唿,这个直播间一片死寂,就连常见的唿吸声都没有,让人格外的身临其境,忍不住屏息凝神。 第50页 脚步声响起,逐渐靠近小学锈了的铁门。透过栅栏能够看到里面已经野草横飞的院子,还有不远处的五层楼高的教学楼。 镜头中一只手出现,晃动了一下挂在门上缠绕的铁链还有锁。 「锁了。」白镜净陈述道。 【不用你说我们也能看出来锁了啊喂!】弹幕疯狂吐槽来分散一下自己的紧张感。 看直播的很多都是常年户外探险直播的观众,但也是奇怪了,那些老手们的直播间都没有今天这个压抑。 镜头扫视一圈,学校四周都用围墙拦着,比藤山高中的都高,上面还拦着铁网,只有这一个门可以出入。 正当直播间的所有观众以为今天的直播就到此结束的时候,忽然主播往后撤了两步,随即摄像头一阵晃动,在空中翻腾,只能够看到黑色的长髮以及白色的衣角,门与铁链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视角便瞬间升高,能够看到大半个校区的全貌。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在门上?!】 【下面还有主播的运动鞋和裤子,这就是在门上吧喂!】 【刚才看着这个门至少有三米高,怎么就上来了?!刚才有梯子吗?】 弹幕更加密集了,白镜净正在观察着整个小学的构造,一个院子,旁边是操场,中间是一个五层高,分为两个区的楼。 根据资料显示,这个学校是一个私立的,公益性质的学校,收一些家境贫寒的孩子,以前名声一直很好。 但是……白镜净抬头,看着笼罩在整个学校上空的阴影,那是无数鬼气聚集而成的。 这个地方,不容小觑。 还没等往下跳,动作却突然顿住。一股奇怪的力量涌入身体,虽然不多,但是却十分自然地融入了灵魂之中,白镜净能感觉到灵魂更加凝实,鬼力运行的顺畅了一些——但也只有一丢丢。 白镜净抬手机看了一眼直播间,后台显示在线观看人数已经上千,每一条弹幕都带着微乎其微的能量,汇聚在一起如同一个小水滴落到白镜净的灵魂中。 这……就是系统说的信仰? 纵身一跃,在直播间的尖叫声中平稳落地。 花坛中的草木肆意生长,在被手电筒扫过的时候看起来如同一个个人影。安静到没有任何虫鸣的环境,白镜净不偏不倚,准确地绕过所有障碍,朝教学楼走去。 【主播啊,你说两句话成不?不要整个这么有沉浸感啊!】 【感觉好像恐怖游戏……我柜子动了我不看了!】 【主播怎么走路都没声……她到底是人是鬼啊……】 踏过已经歪斜的升旗台,突然镜头顿住。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息,画面随着手电筒的光束缓缓上移,对准教学楼四楼的一个窗户。 透过脏污的残存玻璃,能够看到它的后面,一个有些矮小的黑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第27章 孩子 「吃糖吗?」 感受到那股锐利恶意的视线, 白镜净毫不避讳地与它对视,她收敛了全身鬼气,直到下一秒那个身影凭空消失。 摄像机被翻转, 白镜净出现在镜头中。她瞥了一眼满屏的弹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冷酷的微笑。 「他们在欢迎我, 走吧。」 【主播你不解释一下那是什么吗?】 【主播的笑好怪……看完觉得那个影子都不算什么了】 【不会又是演的吧?看来群演都就位了。】 大门破败, 进入大厅, 两侧的墙上还挂着公益奖牌以及各种标语。左右两条走廊深不见底,手电筒打过去只能看到半截。 正当白镜净还在抬头阅读墙上的校歷时,突然一条弹幕从屏幕飘过。 【诸位……你们有没有听到……有小孩子的笑声?】 弹幕停顿了一下, 随即又是几条。 【我把音量拉到最大,好像真的有……】 「嘻嘻……嘻嘻呵呵……」 细碎的笑声从走廊深处不停传来,白镜净心无旁骛,表现出她优秀的学习专注力。 「姐姐,跟我们……玩个游戏吧?」童声从深处传出来,带着气声,中气不是很足,和白镜净的说话方式竟然有些微妙的相似。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对面好像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够接上话,停滞了一会, 笑声更加邪气了,像是好几个小孩子的混杂在一起, 有些吵闹。 「赢了的话我们跟你走,输了的话……你就要留下来陪我们!」稚气的声音带着粘稠的恶意, 尖叫声在走廊中迴荡, 话音落下,刚才白镜净看的,挂着校长的照片的墙面缓缓流下几道血渍, 组合成一串句子,笔画幼稚甚至还有拼音。 「来找我们吧。」 观众数量激增,他们看不懂,但他们大受震撼。 【我是在看电影吗?这假的也太离谱了吧!】 有点意思。 白镜净本来打算直接将鬼力释放,全部碾压一遍,之后象徵性地逛一圈就完事了。 可是在感知到这里的小鬼的气息,以及看了墙上的内容之后,她改主意了。 既然现在是放假,那自己不如就真的放松放松,跟它们玩一玩。 回到走廊,白镜净胜似闲庭信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不紧不慢地走着。 一面是墙,另一侧是教室,透过窗户能够看到里面的一切还保留着最初的样子,桌子排列整齐,黑板上甚至还有板书。手电筒挨个扫过,徒增诡异的氛围。 第51页 走廊的尽头是楼梯与厕所,厕所中所有的隔间都紧紧地关闭着,有的上面残留着蜡笔画的涂鸦,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艷丽。 隔间的对面是水池与镜子,空间看起来更大了一些。 直播间的弹幕都停了下来,白镜净摄像机扣在胸口,右手拿着手电筒,左手探出轻轻推开厕所的门。 吱呀~ 空无一物。 第二个,第三个,这种黑暗中一点一点打开未知的恐惧感是成倍增加的,有的观众背后已经冒冷汗了,忍不住捂住屏幕。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 推开厕所门,一声闷响,一个红皮球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巴掌大,上面还印着小花。 弯腰捡起皮球,嬉笑声却又突然响起,这次比刚才远远传来的要清晰许多,能够听到就在耳边……就在身后! 所有人鸡皮疙瘩瞬间起来,尖叫堵在嗓子里,白镜净却反映迅速,头也不回,十分果断地将皮球朝身后的镜子砸去,一声脆响,笑声骤然停止。 白镜净缓缓转身,摄像机准确及时地拍摄到她所看到的一切。 身后原本完好无损的镜子此刻碎裂开来,其中的画面四分五裂。但尽管这样,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本应该只有白镜净一人的身影的镜子,里面站了一个小孩! 他看起来只有六七岁,格外瘦弱,静静地站着好像在于白镜净面对面。他手中捧着刚才的那个皮球,面色阴沉青紫,眼珠几乎要爆出眼眶,恨意不加遮蔽地宣洩。 从镜子中能看到白镜净面不改色地与他对视着,没有等到这个久违的人类的尖叫与恐惧,男孩看起来有些僵硬。白镜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在后面的背包掏了两下,顺手就递了出去。 掌心是几颗花花绿绿的糖果,与这个僵持的氛围格格不入。 「吃糖吗?」语气十分礼貌,就像是询问在自家门口玩耍的小孩子。 男孩面色更加难看,狠狠地瞪了一眼白镜净,转身就消失在了镜子中。 「呵。」一声轻笑,让观众们几乎不敢相信,要不是镜子中还有着白镜净的身影,都难以想像在这样的场景怎么会有人笑得出声。 白镜净不慌不忙地看着镜子中的镜头,难得解释道:「我在皮球上留下了气息,我知道你在哪里了。」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不仅不敢动,甚至还想打个报警电话!】 【到底谁是反派啊!这话也太鬼里鬼气了吧!】 【她盯着镜头像是在说知道我在哪里了……完了,今晚睡不着了】 【何止睡不着!我刚才看镜子都觉得主播要从镜子里出来了!】 【救命……孩子你快跑,总感觉你要再死一次了……】 距离学校几百米的姚凯等人都已经傻了,看着这明显是真闹鬼的画面以及比火箭还快的涨粉速度,不知是喜还是悲。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往常的探险直播都是去一个地方,进行每一个角落的扫荡,主播会尽力解释,来营造一种恐怖感以及新鲜感。一般来说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会有磁场波动,信号变弱,直播也会中断。到时候再赶紧跑出来解释一下,一场直播就过去了。 不是大主播甚至都请不起演员,毕竟直播行业天天去,哪有演员天天去不同的地方彩排的。 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真的见过灵异事件。 可是白镜净这风格完全不同,先不说她本人就足够恐怖,全程不说话以第一视角进行探险,让观众更加代入。而她现在所经歷的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灵异事件!而且都到这份上了,信号硬是异常流畅! 「镜子里……那……是?」谷梅梅舌头打结,话都说不明白。 姚凯瞠目结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子,最终还是理智战胜,摆摆手,就当这一切都是白总安排的吧! 那边白镜净已经将糖揣兜里了,往楼上走,越过二、三楼,下一层本该是四楼,可出现在眼前的依旧是三楼的牌子。 鬼打墙…… 白镜净耐住性子继续向上,一层层的阶梯曲折着手电筒的光线,显得更加延长没有尽头,可是出现在眼前的依旧是三楼。 白镜净本来不想搭理三楼的,可是看来小朋友们是真的热情。 踏入三楼的走廊,墙上瞬间依次出现无数的血手印,指引着往深处走。 黑暗无光,所有光线好像都会被吞噬,另一侧不再是墙,而是一扇扇残缺的窗户。月光照不透学校上空的乌云,白镜净往外看去仍是漆黑一片。 走到中端,前面不远处的教室门突然自动打开了,伴随着哭泣声,一个小女孩慢慢走了出来。 她好像没有看到白镜净一样,和那个男孩同样瘦弱,但是年龄看起来大一些,十岁的样子。默默擦着眼泪,就连哭都不敢大声哭,穿的裙子也打了补丁,身体上还有一些淤青与血迹。 女孩幽怨地啜泣,呜咽声带着绝望与悲伤,每走一步身上的伤痕就更多一点,到最后已经是一个血人,头和脖子的连接岌岌可危,面目全非。 走到窗台边,伸长胳膊用力爬了上去,没有半点犹豫,闷头就往下跳。 一头栽下去,却没有落地声,女孩睁眼看去,自己正倒吊在窗边,一条腿被人紧紧地攥着,对方甚至还贴心地按着自己的裙子不走光。 第52页 白镜净将小女孩捞上来,一上来,女孩就挣脱白镜净的束缚缩到一边,警惕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手往兜里掏,刚上前一步,女孩便如惊弓之鸟般弹射而起,跑回教室中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电视上演的是错的嘛?现在的小孩不爱吃糖的吗? 将鬼气全部收敛的白镜净没有留意到,胸口的玉佩流光一闪,不小心溢出了一些气息。 女孩离开,笼罩在三楼的鬼打墙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从中间的楼梯上了四楼,明显与其他三楼的装饰活泼了一些。 从门牌上可以看到有读书室、机房、教务处等,显然是一个活动层。 白镜净逛街一般走过,尽管血手印指向右边,但还是径直左拐进入了校长室。 刚才在楼下已经看过校长的照片了,看起来面目慈善,有些胖,穿着西装就如新闻报导里的大善人人设一样。 尽管谷梅梅说当年的案件没有公示,但自从露出小学名字之后,就陆续有人在弹幕中进行了信息科普,据说是曾经住在这附近的人。 【听我妈妈说这个学校里有一个男老师杀了一个学生,情节恶劣已经判处死刑了,不知道怎么的,学校也被关了,所有学生转到了其他学校,校长也不知道后来干什么去了,好像还在坚持做公益。】 【前面弹幕等等我,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校长真的是个大好人,给了好多贫困小孩希望,太可惜了,唉。】 …… 【这……按现在来看,不止两个孩子啊?】 第28章 餵糖 「找到你们了。」 校长办公室文件散落, 书柜打开,看起来有些狼狈。 书柜中还有一些倒下的奖状与奖盃,都是关于公益的。白镜净抽开办公桌的抽屉, 里面有一本学生花名册,放到桌子上, 打着手电筒慢慢翻阅。 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一个学生的姓名年龄以及家庭住址和家庭情况。能够看到很多学生要么单亲, 要么留守儿童, 有的甚至父母双亡,被遗弃。 但奇怪的一点是,在几个孩子的名字上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能够观察到这些孩子的家庭在这所学校都属于特别困难的,父母都不在身边。 将花名册收起来,再回到走廊时,对面远处的一间屋子突然亮起了灯,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嬉笑声,听起来是很多孩子在做游戏。 其他地方都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微弱的光,只有远处那从门窗照射进走廊的光,好像是专门用来引诱飞蛾的火焰。 就算这样说, 任何一个正常人现在就算是跳楼也不会在这鬼地方继续待着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无力吐槽了,只能当做一部电影来看。 但是就连他们也知道, 无论是大家眼睁睁看着结果莫名其妙的鬼打墙,以及出现在墙上的手印, 亦或者是那个镜子, 小孩子的突然出现与消失,都不是一个直播能够实现的。如果能够有这样的技术,那这就不应该只是一个户外探险直播, 而应该是大片制作现场。 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半,白镜净能够感觉到整个学校的阴气重到极点了,鬼气粘稠,几乎能够凝结成实体,尤其是那一个亮灯的方向。 但是这些小鬼尽管具有恶意,却并没有任何攻击人的举措,更多来看是想要吓跑进来的人,并且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自身的怨恨。 蒙冤而死,不入轮迴。 也正因如此,白镜净不想放出自己的鬼力伤害他们。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并不是敌人。 刚想往前踏出一步,那边灯光处的笑声都更大了一些,白镜净却突然感觉肚中一紧,连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听到一声「咕噜——」 肚子饿了。 尽管没有耗费太多的鬼力,但是将全部的气息遮掩也是很费力气的,这还不全都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为了节目效果! 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光亮,白镜净默默又往后退了一步,回到了校长办公室。 将摄像机取下放在可以拍到自己的架子上,用锦旗将沙发扫出一片空位,坐下之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从背包中掏出便当来。 周围环境凌乱,但是便当依旧看起来十分精緻,上层三个菜,下层是日式饭糰,还有一个大鸡腿。虽然已经放了半天了,但是看起来依旧美味。 少女吃相斯文,不远处还有孩子的欢闹声,在手电筒的光线下,画面显得异常温馨。 【认真点啊!那边的孩子们还等着你呢!你在吃下去他们嗓子都要笑哑了啊!】 心都提到嗓子眼的白家人也都一脸囧意,只能说,很好,不愧是她。 吃完饭,那边的笑声都弱了一个度,能够感觉出来已经有些僵硬与疲惫了。 白镜净收拾好垃圾,带上摄像机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了上去。大开的门旁边挂着活动室的牌子,里面的灯光全都开着,是一个大房间,里面摆放着一些篮球,玩具,墙上挂着简陋的假花,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 一群小孩子正在房间中嬉戏打闹,拍着球,有的还在跳皮筋,看起来是非常正常的小学生活动课,大概有十几个,里面还包括厕所的那个男孩和刚才险些跳楼的女孩。他们看起来面色苍白,穿着都比较简陋。 白镜净停在窗边往里观察,刚才还活泼可爱样子的孩子们突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他们面无表情,齐刷刷地向白镜净看来。 第53页 所有孩子都面无血色,嘴唇青紫,他们的眼睛没有半点童稚,全都是黑洞洞的。 「找到你们了。」白镜净率先开口,语气低沉,毫不退缩地与他们直视,眼神似乎更加冰冷。 话音刚落,孩子们的面容就开始发生变化。皮肤逐渐脱落,如同被分解一般,腐臭味瀰漫开来。头顶的灯光也忽闪了两下,突兀地熄灭。 等白镜净不紧不慢地将手电筒掏出来,按下开关,十几张腐烂的脸出现在与白镜净相隔不到半米的窗边,被光照地十分惨烈。 【卧!!槽!!!】 【贴脸杀!不带这么玩的!!】 弹幕停滞了一瞬间如同疯了一样达到了今晚的巅峰,所有人心跳都停了一拍。 但他们很快发现,那些孩子并非是故意站在窗边,而是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住无法出来。 浓厚的鬼力瞬间结成一张大网,在那些幼年小鬼暴起的同时如同一张蜘蛛网覆盖在窗边。他们的表情狰狞,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完全不能挣脱开来。 白镜净低头无视那些哀嚎与尖啸,将手电筒放下,掏出一袋子糖果,云淡风轻地剥开。 上前,将窗户打开,如同看着自己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挨个将剥好的糖果塞到他们大张的口中。 刚塞进去,就有几个叛逆的吐了出来。 白镜净目光一冷,原本还收敛在体内的鬼气爆发而出,以不可拒绝的威力瞬间占据他们的磁场,就连学校遮天蔽日的乌云都颤动了一下。 八百年鬼气的效果是显着的,不需要武力,仅凭威压,这是几个小鬼就瞬间噤了声,身体微微颤抖一点也不见刚才的嚣张样子。眼神中流露出震惊与惶恐,更加激烈地挣扎,但反而让身体紧紧地被白镜净的鬼力束缚。他们的鬼力慢慢散开,重新回到最开始虽然身上有伤痕但还能看出人样的样子。 白镜净并不做解释,自顾自地剥糖,塞进去。他们也只敢老实含住,生怕眼前这个大鬼将自己活剥生吞。 「你们是什么情况?」白镜净问道。 他们嘴里被塞得严严实实,停下了挣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传递着畏惧与无措。 最开始出现在厕所中的那个男孩虽然年纪不大,但看起来比较冷静。他将糖咬碎,看向白镜净的眼神与刚才的恨意不一样,此刻带上了恐惧。 「你放了我们……」他的声音嘶哑难听。 白镜净挑眉,打一个响指,竟然真的将他们放了下来。 但他们再也不敢暴起,因为就连他们也意识到,她能够这样轻易地放开,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以那个男孩为首,所有人,齐齐地指向活动室墙角的一个书柜。 白镜净进屋,抬了抬下巴。 男孩无语地看着她,低着头招唿了几个鬼,几个小孩看起来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才一起将书柜挪开。 书柜后面是一个向下的深不见底的楼梯,修建的简陋一些,但还是能够看出来以前使用的还算频繁。入口的墙边充满划痕,像是谁挣扎留下的痕迹。 白镜净率先进入,楼梯极窄,仅供一人通过,直直地往下。小孩子自动跟在身后,幽长封闭的走廊尽管容纳了这么多鬼,依旧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偶尔响起一声咬碎糖果的声音。 弹幕此刻炸了锅,一来他们完全想不到这些鬼还能够沟通,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不就说明这里至少死了这么多的孩子?这和传闻中的一两个并不相符。 而且这条楼梯,看起来就很危险啊! 有些人的手已经按在了110上面了,如果是真的,说不定还要替主播叫个120,如果是假的,这么多小孩子看起来也不太妙啊! 但更多人,则升起了更危险的联想。 楼梯实在很深,z字形仿佛走个没完,在这种压抑的空间更使人心情烦躁,而越往下,鬼气越浓厚,不是证明下面还有什么鬼,只是……是怨气的味道。 不知走了多久,白镜净终于停了下来。此时应该是已经到了地下,这条楼梯从四楼一条道,中间没有任何其他出口。 楼梯的尽头是一条短通道,走到尽头转弯,映入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手电筒照射到的地方是深灰冰冷的水泥墙面,上面挂着一些锁链以及各种刑具。墙壁上溅射的血迹,地面上还零散着一些小孩子的衣物,让人不敢想像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在房间的角落还有一扇矮门,用木板简单地遮挡着。白镜净避过散落在地上的杂物,将木板挪开,让光照射进去。 里面更是家徒四壁,但是地面却没有用水泥封,仍是湿润的泥土,还有一个个小鼓包。 「这里是惩罚室,不听话的小朋友都会被校长带到这里……」小男孩身旁另一个看起来同样瘦弱的女孩轻声道。 白镜净回头,直播间画面中只有这十几个缩在一起的孩子,还有冰冷的地下惩罚室。 此时白镜净的直播间已经稳居飞鸟直播的榜首,后台观众显示已破万人。但此时直播间没有一条弹幕,他们大多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慈眉善目的校长的照片,不寒而慄,甚至比刚才看到鬼还要惊悚。 第29章 契约 「如有违约,魂飞魄散。」…… 第54页 白镜净走近他们, 弯腰说道:「你们怨气不散,无法投胎。」 孩子往后瑟缩了一下,男孩脸上流露出愤怒与不甘:「我们知道他还活着, 我们恨!我们想让他死!他和体育老师一起欺负我们,最后将我们一个个在这里杀死, 在一个死掉的同学的家长终于报警之后, 将体育老师供了出去, 而我们这些没有父母的连名字都被人忘掉了!」 小孩子的话很直白,很单纯,是纯粹的恨意。 「你们在这里被困着, 没有办法向他復仇。」白镜净陈述道。 话音落下,他们没有说话,瘦小的身躯颤抖,血泪缓缓从眼角留下。狭小的地下室的怨气蒸腾,那是刻骨铭心的痛苦。 「我可以帮你们。」 十几双眼睛溢着血泪显得黑洞洞地,紧紧地盯着白镜净,仿佛不相信这句话是从一个这种威压的大鬼嘴里说出来的。 光那鬼力,孩子们觉得自己都被她吞掉也就只是塞个牙缝。 正实时监控着直播的姚凯更是心头一跳,这是什么危险发言, 白镜净是要杀人不成?! 将摄像机与手电筒都放下,缓缓伸出手, 磅礴的鬼力从白镜净的体内喷薄而出,将所有孩子的身体全部包裹。白镜净的鬼力极为纯净, 牵动着所有孩子的怨恨, 从他们的体内引诱而出,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摄像头中都能够看到黑雾萦绕, 逐渐厚重。 这股怨气是对于未受到惩罚者的,因果相报,天道允许它的存在。 鬼力循着这些孩子的恨意,溢散在空气中,一个黑色的旋涡逐渐产生,依託于鬼力,通向未知的地点。 黑雾逐渐散去,白镜净缓缓放下手臂。整个房间就剩下她一个人,而其他的小鬼,都去了他们的怨气来源之处——校长。 白镜净没有亲手做什么,她并非审判官也不是处决者,她只是一个引导了天道的决定的人。 又是一出大变活人,不,是大变死鬼。 【这是什么技能……我现在还在地球吗?】 【救命,也帅的有些过分了吧!】 【究竟这是今年新出的科幻大片还是我真的穿越了?】 「唿……」白镜净深出一口气,脑中的系统不停地闪动着「功德值+1,功德值+1……」 尽管那些小鬼并没有完全超度,但是完成了他们的心愿,也能够换取到一定的功德。至于剩下的校长那边会如何,白镜净就不得而知了。 转身,白镜净进入刚才只是推开的木门中,一个个坟包看起来鬼气十足,但是因为没有了那些小鬼,感知上还算回暖。 白镜净捡起脚边的一块木片,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终于踩定一个位置就地挖了起来。没多深,就抖出来一个小香囊,与之前自己在那个烂尾楼中打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打来之后也还是一簇玄阴花与黄符。 突然,胸口一凉,一道白影溢开。 直播间的人还没来得及看到那香囊中是什么,一直高清的屏幕突然模煳了起来,最后信号直接中断,直播间关闭。 白镜净正准备将黄符撕碎的手顿住,缓缓抬头,看向身边的那个存在。 这股气息……甚至比自己要强一些,但是鬼力却不及自己的一半,像是被什么封印住了一样。 但是,就在前几天,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到。 自己低估了他的成长速度。 眼前的男人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他一头比自己还要长的黑髮被髮带轻轻束着,眼睛半阖,身形高挑,面容俊俏俊俏。身上穿着一袭青色长袍,隐约可见一些银线暗纹,看起来低调儒雅,活脱脱一副从画中走出来的古代贵公子的模样。 见到白镜净看向自己,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是那笑不及眼底,带着股被毒蛇盯上了的错觉。 男子手里握着一把摺扇,向前走了两步,宽修窄袍,一举一动之间斯文且贵气。 白镜净起身,尽管依旧面无波澜的,但是眼神已经严肃起来。 「在下,顾染尘。」男子轻轻作揖,声音也如山泉般清澈,带着浓厚的书生气。 白镜净手下干脆利落地撕碎黄纸,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道:「白镜净。」 「我知道,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容许我吸收鬼气,才能让我破开一些封印出来。」顾染尘说话慢条斯理,很有礼貌。 「回去。」白镜净言简意赅。 男子嘴角的笑僵了一下,轻咳一声,用摺扇拍了拍掌心:「你知道这香囊是什么呢?你想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想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声音逐渐咬牙切齿。 白镜净上下打量他一番,就在顾染尘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却听到少女说:「星朝二皇子顾染尘,抵抗外敌入侵时叛逃——歷史书上写过。」 这一身服装歷史书上举过例子,是星朝的服饰。再看年纪应当也才二十岁左右,打扮又如此贵气,对应上皇家白镜净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我没有叛逃!」话音刚落,顾染尘低声吼道,他眼神锋利,完全撕破了刚才的遮掩。 但随后他深唿吸,又重新挂上了谦和的笑容。「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做个交易吧。」 「你给我机会吸收鬼气来破开封印,我教你如何修炼鬼力,你看如何?」周围的鬼气逐渐稀薄,他的语速加快了些。 第55页 「你比我厉害,如果以后破开封印,第一个死的就是我。」白镜净没有管他刚才的真面目,都变成鬼了,谁没有点伤心事呢?况且星朝距离现在都已经一千多年了,千年鬼王,在玉佩里还憋了那么久,难免变态一些,也无伤大雅。 顾染尘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八百年的灵魂,能够夺舍,看起来可不会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但是看她的招式却又确实是很直白的攻击方式,完全不懂如何运用与修炼鬼力。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这样的在自己面前活不过一分钟。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也只能沦落到这个丫头手里了。 顾染尘眼底流露出一丝不甘,但很快就被他遮掩了过去。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能够获得自由,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他需要白镜净的允许,让自己能够光明正大地吸收,不然必将会像上一次样被她强行掐断。 现在他并非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尽管他鬼力修炼已久,但毕竟玉佩还在白镜净那里,自己的实力也被封印大半。如果白镜净真的动手,必将两败俱伤。 顾染尘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样一个机会,他知道,如果今天不主动露面,等到以后他所吸收的鬼气越来越多,白镜净必将重视。看她现在到处歼鬼的行动,到时候恐怕就不会任由自己发展了。 与其那样,不如自己先低头,达到一个双方共赢。 「我顾染尘以千年鬼力保证,如若白镜净为我提供鬼气来源,我自愿教其鬼修之术,且不会伤害白镜净分毫。」顾染尘起誓,语气云淡风轻,但是白镜净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野心。 「如有违约,魂飞魄散。」 她知道将这样一只大鬼留在身边必将成为祸害,但是顾染尘与自己不同,他清醒着度过了上千年,所积累的鬼力运用以及修炼法门是自己完全接触不到的圈子。她能够感受到对方虽然鬼力被封印大部分,但是凭质量自己是远远比不上的。 与其结仇,倒不如成为合作关系,一来也让自己少一个敌人,二来也能被授鬼以渔,接触到更高层次的发展。 「成交。」 双方各自心怀鬼胎,两股鬼力腾空而起,烙下天道的印记。一直笼罩在学校上空的乌云慢慢散开,露出天空中一轮金黄的月亮。 - 「草,这破锁,十几年了怎么还这么结实?!梅梅,把那边的锯条给我递一下!」姚凯抹一把额头的汗,穿着粗气,翻腾着大门上的锁链。 「这个吗?」 锯条被放在手心,姚凯头也不回开始强行突破,突然身体一僵,缓缓回头,看到白镜净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卧槽——你,你出来了?」三人都是一惊,看着神出鬼没的白镜净。 姚凯轻咳一声,尴尬地收起锯条。他此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毕竟再直播中看到白镜净的那些神仙莫测的手法,以及这个学校的诡异,在他的眼中白镜净已经隐约脱离了人类的形象——笼上了一层大师的光辉。 「天啊刚才是怎么了,信号怎么突然断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谷梅梅焦急地问道,毕竟这可是小老闆,白家的千金小姐,万一出事,他们整个公司也就别在龙国混了。 「没事,走吧。」 已经是凌晨了,正是夜最深的时候,车子启动,离开这一片被人类抛弃的地方。 一路上,胡文营和谷梅梅一直在问在现场发生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他们是工作人员,最清楚那里是真的没有安排过任何演员。尽管眼见为实,但是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了一些,就连他们都不敢相信,甚至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排练了这样一齣戏。 白镜净敷衍回答着,手机的信息已经爆炸了。挨个回復关心自己的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姚凯直接将白镜净送回了家,已经凌晨三点多,家里却还灯火通明,全家人都在等着。回来更是一阵嘘寒问暖,白辛甚至又塞了几张黄纸到白镜净怀里。 今晚的直播网上直接上了热搜,白镜净已经洗完澡睡去,白霖和白父正在通宵忙着安排公关,迎合一些人说都是演戏的说法。 没错,这就是一个直播电影形式,都是假的,是演员。 在这样热闹的夜晚,一切罪孽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黑雾散去,他们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第30章 寒假(二更) 全校第十名——白镜净同…… 夜深了。 白镜净已经进入梦乡, 在b市以南不远处的城市的一栋装修的金碧辉煌甚至有些土气的小别墅中,一名年近花甲的老人正睡得安详。 他的墙上挂满了自己以前所获得的奖项,许多龙国公益慈善奖, 照片处他笑的慈善可亲。 突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好像做了什么噩梦, 露出与他本人并不相符的厌恶与烦躁。 「啊!」他勐然惊醒, 额头沁着汗珠,微微喘息着。 「怎么突然梦到他们了……晦气。」嘴中这样嘟囔着,他看了一眼时间, 打算起身下床去卫生间。 脚刚踩到地面还没有够到拖鞋,从床底突然伸出一只小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脚脖子。 「什么玩意。」託付于油腻松弛的啤酒肚,男人并没有看到,只觉得自己的脚脖传来一阵凉意,他往床边挪了两下低头,正对上从床底伸出的一双漆黑的双瞳。 第56页 他瞪大双眼,僵硬地慢慢直起身,只觉得瞬间清醒, 甚至有种依旧在梦境的感觉。但他知道,这不是。 背后阳台处传来一阵嬉闹——是他记忆中很久以前的声音。 缓缓转头, 十几个熟悉而又恐惧的脸庞,大的不过十岁, 小的才比旁边的架子高不了多少。 他们浑身浸满血液, 饱含着几十年来的孤独与憎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正如他当时看着他们的样子。 「啊————————」 第二天起床下楼,白镜净就看到自家父亲与哥哥面容憔悴地坐在沙发上, 一起看着自己。 「净净啊,我以为你只是探险,没想到竟然真的直播出了鬼,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你知道吗?」白父严肃斥责道。 白镜净默默点头。 本来以为还要说好久的白父哽住,正播放晨间新闻的电视机里,主持人正念着新闻稿:「接到热心群众举报,前b市阳光小学校长已于昨晚被警方造访,警方到达的时候,其已经神智紊乱,行动缓慢。据医生检查,是由于遭受到巨大惊吓而造成的精神障碍。犯罪嫌疑人曾是知名的慈善家,开办阳光小学,但是警方在其家中搜出许多曾经虐童的证据,不堪入目,见者流泪,影响极其恶劣!目前警方已将其逮捕,他的结局只有死刑。 「其他与本案涉嫌人员正在追查中,具体案情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对于这起事件,各方已经开始追查彻查,未来预计出台相关法规,对于学校等场所的监管将更加严格,让一切罪行暴露在阳光之下!对于虐童者也将进行更加严峻的惩罚!」 看着新闻,白父拍拍白镜净的肩膀:「我知道你善良,但是凡事要先保护自己。」 电视上显示出那个校长的样子,对方看起来狼狈至极,嘴角淌着口水,双眼虚焦,嘴里喃喃着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杀我之类的话语。已经完全丧失了神智,没有任何风光的样子,像是一只苟延残喘的老鼠,或许死亡对他来说都是唯一的解脱了。 便宜他了。 白镜净看到,在他的身边甚至身上,好几个小孩正紧紧地锁着他的喉咙,紧紧抓着他的腿,衣服下应该有不少鬼痕。 孩子们看着镜头笑得乖巧,好像知道白镜净会在这头看着他们。 听着脑中又是一波功德值已到帐的通告,带上了一点糖果的味道,那是源于那些孩子们对自己的感谢。 白镜净难得显露出几丝微笑,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心中暗想,下一次就不为了直播将鬼力注入摄像头,让直播间的人都能够看到了。 看着白镜净乖巧可爱的样子,白父与白霖心中都升起一丝愧疚。 自家孩子这么厉害不夸奖,竟然还来责怪,自己这家长当的。 太失败了! 演戏这种话术,第一次见识到白镜净能力的网友还好,而班里那一群人精们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在朱子诚的全力推广之下,全班都有幸见识到了白镜净的大发神威。这一次之后,除了佩服,看向白镜净的眼神中,多少带上了一些敬畏。 直播之后,白镜净的直播间直接被封了三个月,理由是传播封建迷信以及有血腥画面,直接是上头下来的命令,连白霖都无可奈何。 网络上关于白镜净的议论什么样的都有,有的觉得她一个未成年就来炒作不好,也有的觉得破除案件只是歪打误撞,但这毕竟是一个小众直播项目,就像网上很多所谓的灵异视频一样,没有办法辨别真假。只是因为这个与案件有关,所有热度高一些。 没过多久,网友们的热情就消退了下去,被其他的网络热点占据了注意力。 这一封,就到了十二月。 天气逐渐变寒,校服也从夏季换上了秋冬装,白镜净的头髮长长了一些,刘海却没有怎么变过,依旧若隐若现地遮住眼睛,遮住其中一切令人恐惧的黑暗。 「深唿吸,让意识融到鬼力中,在全身循环。」温柔冷冽的声音传来,白镜净盘腿坐在床上,感受着鬼力在体内的蓬勃。 这两个多月顾染尘出来的次数并不多,尽管白镜净这段时间也解决了一些小鬼,让他吸收了一些鬼气。但他毕竟身体上还有着封印,鬼力也一直被消耗,基本一个月只能出来一次。 第一次出来,他向白镜净讲解了鬼修修炼的路数以及原理,第二次出来也只讲了鬼力与人类灵力的区别,这第三次出来才开始正式教白镜净如何修炼。 这是一个很玄妙的境界,八百年来鬼力在鬼气的滋养下生长,达到了一种白镜净有时候都有些畏惧的程度。她像一个掌握着军火库的小孩子,尽管能够应对危险,但是完全没有分寸以及计划。 鬼力在体内循环,每一次都要更加地活跃,调动了总是沉睡在经脉之中的力量,从灵魂中涌现,白镜净能够看到灵魂中那汪黑色的无尽鬼力之池。 白家当初建楼盘所选择的地方都是请了风水大师看的,因此灵气充沛。每一次循环,都能够感受到灵气从毛孔中融入鬼力,使得它更为凝实,更加纯粹,更加为人所用可以操控。 顾染尘斜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镜净,这无疑是一个很有天赋的鬼修,假以时日说不定可以超过当年的自己。 第57页 从桌子上拿一块糖,余光瞟到镜子。看着镜中熟悉的脸,顾染尘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他想起之前白镜净的话。 「叛逃?他们怎么说得出口?」顾染尘面色阴沉,冷哼一声,将糖塞进口中,百年没有尝过味道的舌头瞬间被甜地一个瑟缩。 顾染尘眉头微皱,看向白镜净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 他本以为白镜净也只是一个夺舍了十几岁少女的老鬼装嫩,但是这几次接触下来,白镜净确实人如外表,尽管看起来冷酷无情,但是又会流露出一些惊人的天真——甚至还爱吃这种糖。 看来她的故事,可能比自己想像地有趣一些了。 等白镜净修炼完毕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微亮,顾染尘自然也已经回到了玉佩中。她下床,原地蹦了两下,感受到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 右手微抬,一道黑色的鬼力从指尖流窜而出,精准地击中窗外一只飞虫,在它身后的树干上留下黄豆大小的窟窿。 鬼力更加活跃,对于力量的把控也更加精准。 将玉佩拿出,在秋天凉意显得更加明显。白镜净摩挲着,流露出深思的神情。 听顾染尘的意思,他以前特别厉害。自己只修炼了一天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那么他又在哪种水平呢? 又是谁,把他封印在这块玉佩之中呢? 白镜净的八百年鬼力与顾染尘的千年鬼力只相差两百年,但是白镜净关于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更遑论在那个信息流通并不发达的年代的歷史了。 距离期末考试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高三上学期即将结束,学习的氛围也越加浓重,尤其是在白镜净的带领下,学生们莫名升起了一种:「就连白大佬都在学习,我们又有什么资格不努力!」的热潮。 老师们自然也是很乐于看到这样的氛围,教的也更起劲,一时间一向恶名昭彰的四班学习氛围竟然赶一班超三班。 就连江少熙也不知怎么了,背叛了自己的一众兄弟们,每天抱着个书看,时不时贱嗖嗖地戳戳前面的宁暖问题,学的也是像模像样,问起来甚至还保密。 每月一次的月考,他的成绩也越来越像样了,整个人一个大写的人逢喜事爽。 但月考最让人震惊的,还是白镜净。 「本次月考考试的结果出来了,还是很让老师惊讶的呀。」李老师笑眯眯地站在讲台上。 「这一次我们班平均分虽然还是比前三个班差一点点,但是已经成为了第四名,这可是一个飞跃性进步。但是,最让老师惊讶的还是本次月考的第一名,全校第十名——白镜净同学。」 名字一出,一片譁然,朱子诚几个白镜净的铁粉激烈鼓掌,比他们自己得了第一名还高兴。 「大家也知道,白镜净同学刚转进来的时候,第一次考试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名。但是每一次考试的排名都会向前一些,仅仅半年,白同学就成为了班级第一,在全校也排前十名。」李老师满脸欣慰,看向白镜净的眼光充满母爱。 「白镜净同学性格内向,但是她的学习态度不用我说,相信大家都看在眼里……」李老师的话激动起来没有完的时候,眼眶都泛红快要给自己说哭了。 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扭头偷偷看白镜净,她依旧在座位上坐得板正,好像一颗松树永远没有弯腰的时候——尽管不如松树那样看起来正气。 瘦小,脆弱,苍白,但是那衣袖下面隐藏的是神秘的力量。 在月考之后,全班更是仿佛打了鸡血一样,连路过的教务处主任看了都要抹眼泪的程度。 终于,在大雪纷飞的一月,这些孩子们迎来了高三为数不多的假期——寒假。 「堂妹啊!走啦!回家啦!」宁暖推着行李箱唿唤,白镜净的房门打开,蓬松的暗红棉袄带着毛领,将她的脸衬托的几乎透明,依旧只背了一个背包。 「嗨呀我就说我眼光好,这外套你穿着绝对好看!」宁暖很是得意,她比起最初看起来开朗许多,没有了最开始的虚伪与做作,更加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女生了。 直到上了白家的车子,宁暖还在絮絮叨叨,至少话是比以前多得多了:「这次放假只有十二天,过完年就回来了,江少熙说过两天大家出去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和他什么时候在一起?」 「嘘——」宁暖震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脸颊微红,「咳,你怎么知道……」 「前两天隔壁班的同学请我去他家驱鬼,晚上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了。」白镜净言简意赅。 「咳咳,他是向我表白……」宁暖说的含煳,比半年前的游刃有余的绿茶相比害羞了许多,「不过我说等高考完再确定恋爱关系!毕竟谁知道他家现在有钱以后他怎么样呢!要是个笨蛋我不就惨了!」后半句还是宁暖的风格。 一声轻笑,让宁暖震惊地盯着白镜净:「你,刚才笑了?」 「没有。」白镜净板着脸,但眼神却柔软了许多,眼尾还带着一丝笑意。眼前的一切与记忆中的小说已经截然不同了,宁暖对她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 「噗,感觉你变了一些呀,以前你刚回来的时候,总觉得你没有感情,像是一个机器人,很吓人,现在好多了。」宁暖拍着白镜净的肩膀笑道。 白镜净愣住,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那一块本来空缺的白茫茫之地,好像确实生长出来了一些人类的情感。 第58页 回家没两天,在白镜净的监督之下,宁暖也被逼迫着写完了寒假作业。恰逢成绩出来,白镜净依旧是全班第一,在全校竟然都上升了两位,位列全校第八。 要知道,藤山高中其他的班都是高价挖进来的,一个比一个变态,全校前二十更都是神仙打架,前十名每一个位置都是腥风血雨。 宁暖的成绩也上升了一些,江少熙更是一跃从全班倒数上升到了全班二十名,宁暖高兴地都多吃了两碗饭。 距离过年还有几天,白镜净结束一天的修炼,唿出的气体都带着寒意。她看了一眼日历,又掰着指头算了好久,最后还是嘆一口气。 掏出手机向姚凯发送了一条消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復。 「小老闆,如有需要,我这边整装待发为您服务!」 第31章 酒店 纤细,乌黑,且骯脏。 面对负债纍纍的功德值, 白镜净不能有任何休息的时候。 整个藤山高中学生们的信息来源几乎都被捉完了,b市的鬼如今看见自己都避着走,举起双手高唿自己没有害过人。 这好不容易放假, 白镜净不想闲着。 姚凯那边这段时间也没空闲,白家对他们的资助并没有停止, 他们也很是争气, 又发展了几个主播, 如今甚至走向专业拍摄公关公司的道路了,在圈内名声很是不错。 可不管如何,白镜净有需要, 他们推掉一切活动都要为小老闆服务不是。 这次已经有了经验,姚凯直接在微信上将文件发给白镜净,附带着每一个地点的航拍,包括了b市以及周边地区的所有都市传说。 很快,白镜净髮回来一张图片,上面圈起了一张照片,照片看起来有些模煳,在如今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甚至都有噪点。 照片中是一座楼,酒店样式, 装修地宛如宫殿,只是富丽堂皇的仿雕塑墙面已经掉漆, 远远看去只觉得破败。 姚凯很快从资料中找到了这张图片的信息。 「小老闆,这是位于b市东郊的一座废弃酒店, 原名德丰大酒店, 在十年前算得上b市数一数二的豪华。十年前在这里发生了一场兇杀案,一对情侣来b市旅游住了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没过两天房间传出异味, 工作人员察觉不对报警,警方进去之后发现男人已经自杀身亡,而房间的冰箱中发现了女人被分尸的遗体。 「之后酒店的人气就一落千丈,那个房间也被封锁起来。但是后来据住客以及工作人员讲,经常会看到一名红衣女人出现在酒店的走廊,之后酒店电梯故障又摔死了一人,还有人在房间上吊自杀。据相关人士称案发现场都有一块红色的碎布。没过多久酒店就倒闭了,已经废弃六七年了。」 「没人进去过吗?」白镜净问道。 「有……网上这两年曾有人去探险,结果刚到一层就看到了一条红裙子挂在大厅,他身上的符纸直接成灰了。吓得他赶紧退了出去,回去发了好几天烧,后来去那里烧了钱磕头才好。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了。」 收拾好东西,姚凯等人来白家接住白镜净,当天晚上几人就到达了德丰大酒店的外面。 「小老闆,别逞强,这个酒店是出了名的凶,不像上次的学校,这个是出过人命的!」姚凯再一次担忧地劝道。 「没关系,害过人更好。」白镜净点点头,将摄像机拿在手中。 「实在不行咱就出来嗷,要真出什么事那才得不偿失!」胡文营边调试边说。 但其实对于他们这种圈内人来说,光上一次白镜净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他们在外面出事的概率都比白镜净在里面擦破皮的概率要大,担心这位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深夜十一点半,直播间再一次准时开播,瞬间大波人涌了进来。上次直播之后这个帐号直接涨粉上百万,尽管封禁了几个月,但还是有人每天蹲守直播间,等待着下一次直播。 除了不相信官方的说辞的灵异爱好者,还有一些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但更多的是就爱看热闹找刺激的观众。 直播间依旧是熟悉的黑暗,需要将亮度调到最大才能隐约看到一点周遭杂乱的环境。 白镜净将手电筒打开,拿起摄像机对准自己以及身后的酒店。 「大家好,我是主播,今天我来带大家探险德丰大酒店。」依旧是熟悉的介绍。 【啊啊啊主播还活着!太好了!】 【啊啊啊赶上了!时隔四个月!我准备好了!】 【就算是演的我也认了,效果是真好,本恐怖片爱好者义不容辞!】 【我没听错吧?德丰大酒店?本b市人开始害怕了……】 【前面b市的等等我,让我们一起抱紧!】 【谜语人滚粗啊!这个地方怎么了?】 【emmmmmm只能说,在全b市都鼎鼎有名的灵异圣地,到目前还没有人成功挑战过。只能说主播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自求多福吧……】 不仅是b市人,德丰大酒店在整个户外探险圈以及灵异圈都颇有名气,就算完全不知道的搜索一圈回来也和前面的抱在了一起。 将摄像机扣好,又是熟悉的第一人称视角,画面中只有手电筒的大光圈扫过的地方能够看到,只是弹幕比上次要热闹许多,看起来也安心倍增。 「德丰大酒店?」办公室中,一众员工凑在大电视前看着上面的直播画面。他们的装束都不太寻常,有的顶个秃瓢,有的还穿着道袍,但同样的是表情都十分凝重。 第59页 「这小姑娘是不要命了吗?酒店里的那只女鬼的危险度在档案里属于a级吧?尽管死亡的年数少,但是怨气极深。」 「那怎么还没有处理掉?留着这么大一个安全隐患?」 「唉你也知道,咱们部人少,出外勤的更少,能打的更是少上加少,天天出去跑也解决不完啊!其他的那些家族更是无利不起早,谁会去管这些孤魂野鬼?」 众人互相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深深嘆气。 「那这个主播查出来什么底细了吗?」 「只知道是她的身世,但是看起来完全没有异常,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我之前卜算了一下,竟然都算不透,像是被天道蒙蔽了。」一位年纪大些的,衣服的胸章上写着占卜科,他摇摇头,嘆息道:「天道自有定数,不敢断言啊。」 「不敢断言?天道不让查也得让她登记!现在是法治社会!」 那头白镜净已经走近了酒店,离近些更能看到这个酒店的占地面积极大,装修的还是十分时髦的,仿大理石雕塑装饰着每一个角落,红砖白墙点缀的刚好,看起来大气又精緻。只是终究是风吹雨打,经过实践的打磨看起来苍老落魄了许多,也同样阴森逼人。 德丰大酒店的门牌还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霓虹灯早已熄灭,在手电筒照上去的时候都尘土覆盖,反射不出光来。 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去,大厅俨然是一片废墟,墙皮脱落,前台还保留着金碧辉煌的样子能够看出以前的一些痕迹。桌椅板凳都胡乱堆放着,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破旧的布料,好像曾经有流浪汉在这里短暂生活过。 尽管鬼气浓度不如小学那样,但是阴冷程度不遑多让,尽管才废弃不到十年,房屋的每一寸几乎都被浸染了怨气,那是酝酿已久的成年人的恶意,沁着血的恨。 案发现场在酒店的四楼,白镜净也就不四处闲逛,径直朝楼梯间走去。 绕过前台,侧边是早已废弃的电梯,张开大嘴露出里面的线缆,下面是深邃的电梯井,完全漆黑一片,让人总是忍不住联想从下面会爬些什么上来。 越过电梯,一片死寂的空间突然响起一声「嘀——」 白镜净回头看去,刚才还漆黑的电梯屏幕此刻亮起了光,蓝盈盈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上面的数字显示电梯此刻正停在四楼。 在炸了锅的直播间看不到的地方,白镜净勾起一抹无情的微笑,神情中流露出一些欣赏。 这么有新意的迎接方式白镜净都没见过,如果能把电梯降下来,白镜净一会绝对会轻一点的。 突然,身边白光一闪,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身边。顾染尘依旧那一身青色长袍,手中的摺扇从来没有打开过。 白镜净这次并没有给摄像机为了节目效果而附加很多鬼力,顾染尘自己虽然鬼力减半,但是鬼气可还在,千年鬼气遮掩一下自己的气息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直播间中并不能够看到顾染尘的身影。 「你出来做什么?」白镜净开口问道。 直播间顿时满屏问号,主播这是和谁说话呢?听语气并不陌生,可惜现在看到的镜头还是电梯,不能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阴气好重,呆着也舒服,出来透透气。」顺便再蹭两口鬼气。顾染尘微笑着,朝白镜净点头示意。 白镜净嘴角不露痕迹地嗤笑,这是仗着两人有契约,又怕自己吝啬,出来监工来了。 过了电梯就到了楼梯间,墙上还挂着一些油画,看得出鼎盛时期确实足够富丽堂皇。顾染尘悄无声息地在身后跟着,优哉游哉恍若在逛景点,甚至还伸手从白镜净背着的背包夹层拿了颗糖来吃。 越往上走,阴气越重,鼻尖甚至能够嗅到一些血腥的气息。踏上二楼通往三楼的阶梯,从上方,缓缓流淌下来鲜红的血液,腥臭扑鼻。 白镜净若无其事地继续向上,踩到血液之上能够听到噗嗤的声音,脚下滑腻,却并没有影响她坚定的步伐。 倒是顾染尘啧了一声,他的衣袍一尘不染,自然也不会让这鬼怪骯脏的血液沾染到自己。 长袍一挥,往下的血液自动分作两旁,一股清香席捲,仿若真的神仙公子下凡,就差步步生莲了。 慢慢地,除了血液之外,一些黑色掺杂在鲜红之中往下蔓延。 手电筒照去,能看到一条条黑线,等又上两层台阶,才能够看到是数不清的髮丝。 纤细的头髮明显来自于女生,长长地蔓延,沾满鲜血残留在楼梯之上。光圈往上打,整个楼梯满都是根根长发,缠绕在一起铺满整条阶梯,如同活物一般,还在随鲜血蠕动。 纤细,乌黑,且骯脏。 第32章 电梯(二更) 是假滴,是演滴,真的不…… 顾染尘在白镜净身后, 依旧带着微笑,毫不留情地吐出三个字:「真噁心。」 「啪」地一声,摺扇打开, 白色的扇面空无一物。顾染尘手轻轻一扬,鬼力如暴雨梨花一般喷射而出, 每一股都如钢针般锋利, 朝着楼道飞去。 几声几不可闻的碎裂声响起, 对方用鬼气营造的环境轰然破碎,楼梯间又恢復原本的模样,好像刚才的鲜血与髮丝都只是错觉。 将摺扇收起, 顾染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声音一如清泉般冷冽:「对于这种有本场优势的鬼来说,她们的鬼气已经影响了整片地区的磁场,能够利用鬼气制造一些幻境。但是每一个幻境都逃不脱五行八卦,必有破解之法。将鬼力化针,要么慢慢找薄弱之处,要么就这样大面积攻击,便可破解。」 第60页 白镜净看着他的扇子若有所思,刚才的攻击看似多, 但是能感受到的鬼力十分微小,这代表他将每一丝鬼力都运用到了极致, 进行节省压缩。 而且对于这种鬼来说,建筑的每一寸鬼气阴气都如同他们自己的手脚一般, 要找出薄弱口谈何容易, 又不是小学那些年龄不高,也不算聪明的小鬼。 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需要数百年的修炼。 但是在观众眼中, 显然是主播破除了这一切,除了一些在感嘆现在的科技真是神奇,这种画面都能做出来,一些技术党甚至已经在探讨如何能够实现这样的画面表现。 剩下的全都在直唿卧槽。 无他可言,只剩卧槽。 顾染尘的一手,直接让女鬼好像也忌惮了一些,剩下的楼梯她没有再出其他么蛾子。 到了四楼的楼梯口,血红的数字挂在门边,浸染了鲜血一般等着人被门吞吃入腹。 踏过门口,冷冽的怨气扑面而来,阴风吹过带来几声哀怨的哭泣,又好像只是幻觉。 酒店很大因此走廊也极长,手电筒照不到头,被尽头的黑暗全部吞噬。楼梯间在最东头,但是据说女鬼遇害的地方在4001,也就是酒店的最西头,要过去只能通过全部走廊以及最中间的电梯。 空荡荡的酒店没有任何声响,两侧的墙纸摇摇欲坠,头顶的墙灰已经开始掉皮。 走廊两侧挂着许多附庸高雅的油画,上面的人物像一眼看去好像一直在盯着这两位。 白镜净刚走过,油画上的人物眼睛便滴熘熘地转动,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扩大,一个合起来的纸扇便抽到了脸上,一道黑雾消散开,画又重新恢復死板的样子。 两侧的房间门都洞开,里面几乎都是一片废墟,床板桌子都被拆的差不多了,偶尔还会有瓷器的碎片。破开的窗户往里吹冬天的寒气,使得阴沉沉的鬼气更加刺骨寒冷。 白镜净与顾染尘倒是看起来浑然不受影响,他们说到底都是鬼,鬼属阴,在这种环境下最为得心应手,就连顾染尘看起来都精神焕发了一些,看起来更加人模人样了。 越往深处走越能够听到阴风吹来的尖啸,伴随着幽怨的似哭似笑的声音,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滴答滴答的水声,可能是之前积雪,哪一处漏了水。 「有点意思,一个死了没十年的小鬼,就算是怨气深,竟然能达到这样的鬼气,也算是天赋异禀了。」顾染尘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语调扬起,心情很好的样子。 白镜净没有接他的话,顾染尘此时在直播间中是没有身影的。 见此,顾染尘嘴角又勾起微笑,继续说道:「倒是你,鬼力鬼气都那么重,怨气倒是几乎闻不到,怪哉,怪哉。」 感受到顾染尘的试探,白镜净脚步一顿,微微回头瞥了他一眼,却见他依旧挂着斯文儒雅的微笑,好像只是一句无心的好奇,眉头微皱疑惑地看着自己,看起来十分无辜。 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蓝色的微光已经很近了,在这个走復古风格的酒店,现代化的电梯就算边角都有木雕的纹饰,看起来也不太好看。 金属的电梯门紧闭,清晰地反射出白镜净的样子,手电筒照在上面光洁如新。 正当白镜净想要挪开光源,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电梯门上如同被长指甲划过一般,数条痕迹缓缓出现在上面,那声音如同用指甲刮黑板,让人生理性后牙发酸。 刮痕看起来极深,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透露着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到了尾部越发无力,看起来就像是有一个人跪着,最终无力地趴下了一样。 旁边的显示框显示电梯依旧停在四楼,突然一阵金属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几声叮咚,电梯门以极缓慢的速度打开。 「吱呀——」年老维修的电梯就算表面看起来干净,硬体设施还是有些老化,发出一声呻.吟。 所有人屏息凝气,不敢眨眼地看着慢慢打开的电梯门,每一秒仿佛都延长了无数倍,一瞬间,脑中能够幻想出来一百种情况,但是每一种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显然都不是那么的美妙。 电梯终于完全打开,坦露出里面的一切,什么都没有,顶上的灯亮着,在这个阴间至极的地方带来一些阳间的温暖。四面金属板反射着光线,与废墟一般的酒店形成强烈反差。 众人松了一口气,直播间也恢復了平常的气氛,可就在所有人都卸下防备的时候,电梯中的灯突然闪烁了起来,吱吱啦啦的声音像是接触不良,血液从顶上的缝隙中缓缓流下,与水滴声完美融合,顺着地面往外蔓延。白镜净往后撤一步,避开肆意流淌的血液。 勐然间一颗黑色的东西动电梯上方掉了下来,黑色的长髮束缚在电梯上方的装饰上面,一颗头颅下面滴血,后脑勺对着电梯口,缓缓转过来。 那是一个女人,长相带着妩媚的漂亮,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白镜净。她慢慢开口,用甜美诱惑的声音说:「进来吧……进来吧……」 「将鬼力融入声音,巧妙地运用使得话语极富魅惑力,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类,会被鬼力直接影响思维,进而在这个鬼力磁场中产生幻觉,进去之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顾染尘指着女鬼,在白镜净身后一本正经地分析道,顺便又偷摸摸吸了一点女鬼释放的鬼气,「你好好学一下,这一招如果用得好,就连道士和尚都应付不了。」 第61页 白镜净认真地点点头。 女鬼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眼前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感知到的只有一点力量,应该是个刚入门就作死前来白给的小屁孩。她后面跟着的鬼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就在楼梯上感知到的鬼力也不过星点,破开自己的环境全靠运气。现在当面一看也确实如此,形体都有些透明,连在人间呆着都费劲。 「不进来吗……?」女鬼轻声低吟,舌尖舔过红唇,「那你们就——去死吧!」 说罢,血液扭曲如同一条条赤蛇,头颅表情狰狞也朝白镜净飞来,鬼力还没有接触到站在前面的少女,一个小巧的拳头直直朝面门攻击,难以抵抗的力量正中鼻樑,死去依旧从来没有受过伤的灵魂再度感受到了疼痛。 头颅被狠狠击飞,撞击到电梯发出一声脆响,听起来都觉得头痛。滚落到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电梯门自动合上。白镜净伸直的手从拳变掌,掌心向下,重重地向下压。 鬼力包裹着整个电梯,迅速向楼下跌落,线缆不堪重负刺啦作响,落地的声音震耳欲聋,几乎将整个酒店的尘土抖落。 白镜净拍拍手,却没有接着走下去,而是拿起摄像机,调整到面对自己的角度,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问道:「朋友们,你们刚才看到了吗?」 【主播说什么……刚才那颗头还是那个电梯还是那一拳?】 【救命……刚才在街上走路看直播,听到那个头说话我整个人都恍惚了,刚才发现自己差一步就掉下水道里了。】 【我也是!科技党来说说这是什么技术!】 【我是科技党,我……我……主播牛逼!!】 【没有人注意到吗?刚才那个女鬼说「你们」,可是主播不都是一个人吗?】 白镜净神情中流露出一些苦恼。 她这次并没有像上次一样为了忠实地显示出鬼而注入鬼力,毕竟也不像给自己忙得不可开交的父亲老哥增加额外的工作负担。 但是这个女鬼的怨气太深,让她可以化出形来,刚才又是对自己正面攻击,摄像机就放在胸前,难免受到鬼力的浸染,就连她的声音都录了进去。 「刚才那是……」白镜净还没想好怎么编,弹幕就齐刷刷地刷了起来。 【我们知道,是演员,哇,小姐姐演技太好了(鼓掌】 【对对对,都是假的,是演的!这世上哪有鬼!演员姐姐真好看!跟新闻里长得几乎一样,还原度太高啦!】 【哈哈哈哈现在的技术太强了,主播的演技也超棒!(虽然几乎没露脸】 「……」白镜净看着手机上的弹幕,默默无语,将摄像机放了回去。 现在的观众真奇怪,但也挺好的,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女鬼掉下去之后,整个酒店都变得更加阴森了,手电筒的光亮看起来都灰暗一些——她生气了。 往前走去,两侧都大开的门每踏出一步都会像是被风吹动一般狠狠合上,神经稍微细一点的一个哆嗦挨着一个。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终于走到走廊的尽头,最后一扇门映入眼前。 这是一扇朱红的房门,看起来和其他的别无两样,门牌上写着4001的数字,这个数字在无数曾经在这里工作或者住宿过的人心中成为了一个永远的梦魇。 第33章 自由 多么的恶毒,多么恐怖,多么………… 白镜净按下门把手, 门没有锁,很轻易就推开了。 屋里一眼望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屋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窗帘被紧紧地拉着没有任何光线能够透进来。 玄关有一个开放式厨房,里面是一间卧室, 卧室旁边是磨砂玻璃的浴室, 还有一个阳台。看起来装修是同样的復古西方风格, 装修精緻,柜子上摆着的装饰都不加敷衍。 只是与其他破败不堪的屋子来说,显得有些异常干净整洁了, 茶几上放着的玻璃杯中还有纯净的水,好像刚才还有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饮茶。 只有地毯上残留着的暗色的痕迹能看出来一些以前的痕迹。 刚进门旁边就是冰箱,那个传说中发现了女人的地方。白镜净随手打开,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但是手电筒照去,除了缝隙中有一些血迹之外,十分干净。 【救命,主播下次开这种东西的时候能不能提前预告一声啊!这个冰箱新闻里可是说曾经用来藏尸的啊喂!】弹幕恐极生怒。 白镜净轻轻啧了一声,但感受着一点一点渗入灵魂的信仰, 她还是勉强嗯了一声。 虽然事多,但是今天的信仰明显比上一次要多了一些。尽管比不上修炼, 但是作为小零食还是很充实的。 白镜净继续向里面走,突然顿住了脚步。她转身, 透过磨砂玻璃, 看向以前漆黑的浴室,一个红影在对面一闪而过。 下意识与身后的顾染尘对视一眼,在满直播间的劝阻中, 白镜净上前一步,拉开玻璃滑动门,正对的就是一面梳妆镜。 镜子中只有白镜净一人,在手电筒刺眼的反射下显得格外不详。她的背后是黑暗的卧室,又是一道红影飘过,白镜净转身看去,除了还在外面的顾染尘什么都没有。 她回过头,刚才还只有自己一人的镜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她的长髮遮掩住脸庞,只从缝隙中露出漆黑的眼睛。裸露出来的四肢从每一个关节处渗出鲜血,扭曲且怪异。 第62页 女人慢慢接近镜子,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镜净,像是要从镜子中钻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整个人朝外扑来。 白镜净十分顺手地将摄像机递给顾染尘,抬手挡住女人的攻势,转身撤步一个横扫,身形矫健有力。 眼看将要踢到女人的头,她突然脖子不自然地转动,直接折了下去,露出脖子的横截面。待躲过一击才重新回来,扭动了两下又恢復了正常。 她的长髮蔓延,红裙沁出鲜血来,十指的指甲长的惊人,闪烁着金属的锋利,怒吼着狠狠朝白镜净挠来。 白镜净下腰躲过,长发挥洒,面上掠过一阵风,只听得一声琅琅,女鬼的指甲竟然直直地插进了墙壁中。 她的声带已经断裂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从喉咙中挤出嘶吼与气声,仿若砂纸摩擦。将指甲抽出,锁定白镜净眼中满是杀气。 杀过人的鬼就是不一样,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比白镜净以前遇到的要厉害许多,尤其是狠劲。 直播间的画面撤到不远处,灯光照到的地方只能看到红色与白色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交手,时不时传来闷响,长发缠绕,整一个热血画面。 【只有我发现了吗……主播在打架,摄像头是谁拿的啊?】 白镜净感受到对方的动作已经逐渐缓慢,她毕竟只是一个魂体,身体的机能完全来自鬼力的支撑,就算是在主场也毕竟年份小。 一拳轰出,被对方机敏躲过,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脚仿佛预知一般朝女鬼袭去,砰地一声,红衣女鬼飞出,重重地砸到墙上。 还未等缓过来,眼前一白,白镜净已经顺势迎上,直白地挥出拳头,谁料女鬼竟然拼劲最后的力量翻身,身影一闪朝镜子扑去,一阵波澜消失在镜中。 与顾染尘对视一眼,对方正从容不迫地坐在浴缸边缘,一手握着摄像机观看这一场格斗。见到白镜净的视线,还象徵性拍了两下掌。 「很不错,对鬼力的掌控更上一层楼。但是招式还是更直白了,如果刚才她在墙上的时候直接以鬼力作阵困住,她跑不掉的。」 白镜净平稳唿吸,没有回应顾染尘的话。刚才他在两人打斗的时候又偷偷吸取了女鬼的鬼气,还真是节俭。 接过摄像机,对准镜子。白镜净刚伸出手,就好像想到了什么,说:「我要打开了。」 说罢,她从侧边将镜子打开,前面是镜子也是柜门,后面是便于收纳的柜子。 说过预告的在某些程度上其实更加吓人,白镜净刚才一拳轰空有些手软,开的速度更是让弹幕满屏都是【弹幕护体】。 柜子上面空无一物,诡异的是在镜子的背面贴满了黄色符纸,上面用硃砂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但是并没有往常的那样要么没用,要么带着安抚人心的正气,反倒是透着一股邪气。上面的红色线条像是活着的一样,颤动着,并不是起镇压的作用。 顾染尘面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在镜头另一端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坐直了,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老张,这是……」 精通符箓的老张捋着熬夜长出来的胡茬,面色严肃阴沉,恨不得钻进屏幕中去。半晌,他点点头,说:「没错,是邪修的符,能够激化怨气,让灵魂永世不得超生,狠毒,太狠毒了!多大仇多大恨,这是下了死手想要催生出一个鬼王啊!」 白镜净面色有些不适,顾染尘轻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看吧,这就是人类,这就是你现在的种族,多么的恶毒,多么恐怖,多么……丧尽天良。」 「看好了。」顾染尘在白镜净的身后单伸出手,从白镜净的脸侧越过,指尖溢出比白镜净浓厚许多,已经从黑变白的鬼力,那是纯粹的力量,被日復一日地淬鍊,让灵魂都为止颤抖。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动,乳白色的鬼力留下的痕迹凝结成为一个法阵,其中蕴含着如万年玄冰的阴冷,甚至让周围的阴气都为止沸腾。 顾染尘的手骨节分明,带着微微的透明,指尖在法阵中心一点,法阵缓缓向符纸而去,瞬间符纸就被点燃,并非是物理上的燃烧,而是其中蕴含的灵力被鬼力点燃。 眨眼间,所有符纸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仅柜门毫髮无损,就连周遭的灵气阴气都被驱散,彻底的干净。 鬼火如同附骨之疽,像是顺着导火索攀岩的火苗,在b市以南的山里,一位中年男人盘腿坐在竹屋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骤然间他的相貌老了十几岁。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沾上血液用力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双手结印调动所有灵力,抵抗灵魂中燃烧着的火苗。 「灵力化火,我怎么没听说过哪家出了个这样的天才?!」办公室中的人已经都看傻了眼,尽管隔着视频感知不到强度,但要知道能做到这种地步的都是一些修炼百年的老妖怪了。 「怎会如此……查出来的资料显示她完全没有任何修炼经歷啊!」另一个人翻动着手中的纸张,上面记录着白镜净从小到大的可公开的生活轨迹,包括她目前的生活环境。 「等等。」一人拍脑壳说道:「她身边好像还跟了其他人,难道另有高人?」 众人对视一眼,脑中瞬间将全国所有能有这样的实力的人过滤了一遍,尽管好像没有一个能够对上,但这好像是目前最好的解释了。 第63页 那边白镜净已经将镜子合上,尽管好像根除了女鬼所能够这么强的根源,但是作为已经被滋养到这种成的鬼,她依旧在。 尽管没有现形,但她与这个酒店几乎融为一体,就像是地基上面的建筑。 但是白镜净没有再进行扫荡,她从卫生间出去,坐在茶几边的椅子上,淡淡地说:「出来吧。」 屋内安静,除了白镜净的声音再无其他。白镜净轻轻嘆了口气,说:「不管是从镜子中出来还是躲回镜子中,你都在向我指引到那片地方。你自己也不想被困在这里了吧?」 话音落下不久,卧室中的电视突然亮了起来,雪花点在屏幕上闪烁,一个红衣女人出现在其中,她静静地看着白镜净,终于还是向外伸手,一点一点爬了出来。 好傢伙,还挺中外结合的。 符阵解除,她的实力下降了一大截,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那样偏激了,站在白镜净的对面,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 白镜净十分自然地握了握手以示友好。 女人坐下,将一直遮掩在眼前的头髮剥开,她的皮肤青白,眼睛长得很好看,其中的瞳仁没有一点光泽,只是嘴唇依旧鲜红。除了鬼力鬼气,看起来也确实是个美人,尤其是一身红裙,妖艷灿烈。 白镜净的声音如同一个审判员,不带任何感情,冷淡且无质感,她问道:「你因家暴被杀死之后,魂魄就留在了原地。不久之后有人来布置了这个符阵,将你的灵魂与它捆绑,是或不是?」 女人神情恍惚,泫然欲泣,轻轻点了点头。 「符阵将你的鬼力强行催生,增加了对灵魂的影响,变得暴戾嗜血,诱导你杀人,是或不是?」 女人同样轻轻点头,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神情中浮现恐惧与哀伤。 「近些年因为酒店废弃,杀过的人的阴气也逐渐消化,你清醒了一些。恰逢今日我来,你想让我帮你把符阵摧毁。」这句话不再是疑问句,而是白镜净的陈述。 女人点点头,伸手在桌上的杯中沾了一下,在桌子上缓缓写下两个字【自由】。 第34章 烟花(二更) 死去时重生,日落时日出…… 那只是一次普通的旅游, 女人与自己相亲认识的未婚夫正逢假期,住到了德丰大酒店。但在旅游第一天,男人就暴露出了自己掩饰已久的恶魔面孔。 「宝贝, 你跟我一起死好不好?只要我们都死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你长得那么漂亮, 再也没有其他人会把你抢走了。」男人将刀抵在女人的脖颈, 眼睛瞪得仿佛要崩出来眼球, 语序混乱且癫狂,最后一声尖叫,随之而来的是溅射满墙的血液。 女人以为那是一切的结束, 没想到那才是开始。 醒来的时候女人已经在镜子中了,她的灵魂与那一堆奇怪的黄符联繫在了一起,一种巨大的力量在脑内膨胀躁动,愤怒,恐惧,邪恶,嗜血,所有负面的感情一股脑地涌上来,最终迸发成为一束烟花绽放开来。 她在自己的灵魂中又完全无法控制, 她看着自己将一个无辜的人杀死,她知道自己成为了真正的恶魔。但是那堆黄符还在不停地催促着, 杀人,復仇, 杀人, 復仇。 女人从小到大没有过过苦日子,也从来没有亲手杀过生。当她看到那个无辜的保洁员在电梯中摔得血肉模煳之后,她彻底绝望了——尽管她现在是一个鬼。她依旧是罪孽的, 是丑陋的。 无法对抗的思想,无法控制的力量,终于,她杀了第二个人。 所有被杀的人的灵魂都被法阵吸走,通往未知的地方,一部分再度成为驱使她的能量,将整个酒店编织成为蜘蛛的巢穴。 女人不想要这样仿佛是傀儡一般驱使,也不想要继续害无辜的人,她只想要自由。 但是她无法挣脱。 终于有一天,酒店如她所愿地倒闭了,再也没有人敢来这一片地方。 这几年来她一直在与力量做对抗,那个法阵没有献祭也逐渐弱了下来,她终于有了一线掌控身体的权力。但是在面对人类的时候那股嗜血的欲望依旧在血管中鼓动,汹涌。 在看到又有人类,还是一个小女孩来的时候,女人用最后一丝理智想把她吓回去,但这个主播竟然并非看上去的那样弱小,她身边跟着的鬼也不容小觑。 女人萌生了一个计划。 白镜净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但是与之前的那些执念不同的是她体内萦绕着鲜红的血气,那是杀过人才有的罪孽,那本不应该她承担。 以罪判刑,她就算是去到地府也会受到惩罚,尽管归根到底她才是受害者,她只是一个工具,但是罪孽已经深深地浸入她的灵魂。 执念散去,酒店重回安静,直播间更是难得空屏。 通过有人科普的新闻案件以及白镜净问的问题,大部分人已经能够联想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无疑更让人惆怅。不管是恶鬼伤人还是被迫成为恶鬼,都让人无法判决谁对谁错。 红裙女人是加害者,同样也是被伤害最深的受害者。 而归根到底的坏人却不知所踪。 白镜净将摄像机拿到面前,挥了挥手,说:「观众朋友们,感谢支持,这次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下次再见。」 不顾观众们的怅然若失,白镜净已经干脆利落地关闭了直播间。 第64页 她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起身,白镜净走到窗边,将酒店厚实的窗帘用力拉开。落地窗尽管有些污渍但还是毫无保留地显示出窗外的场景,远处的城市闪烁着霓虹灯。 不知何时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于空中飞舞,月光伴随着雪花而下,为这座北方城市覆盖上一层银色的辉光。整个世界静谧而悲伤,好像时间都暂停在了这一刻。 白镜净脑中却思索得飞快。 今天镜子上的符纸尽管笔画略有不同,但是无论是感觉还是原理,都与之前遇到的两个锦囊有异曲同工之妙,就算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也至少同根同源。 前两者吸引鬼魂配以玄阴花,激发鬼魂的怨气。而后者更是直接利用鬼,培养鬼来为祸人间。 无论是从那一个方向看这都不为天道所容。 在b市繁荣的景象之下,至少酝酿着两条黑色的河流。 一条是手串,一条就是符纸。 脑中系统恭喜并报告着这次所获得的功德值,足足有20之多。 听着那个童声,不知为何,白镜净脑中一道思绪闪过,但是胸口突然的凉意,使得她没有来得及捕捉到。 自顾染尘烧了符纸之后,白镜净就能够感受到他有些疲惫了,但是就在刚才白镜净思考的时候,他已经将整个酒店残留的鬼气吸收了个干净,回到玉佩中消化去了。 得益于女鬼与顾染尘,现在这个酒店别说是凶宅了,比任何一个民宅都要来的干净。 白镜净摇摇头,有时终须有,无时莫强求,如果是重要的事情总会再想起来的。 乘着风雪回家,就连姚凯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但白镜净只是看着车窗外,b市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就算是大雪纷飞,街道也满是快要过年的喜悦,歌曲飞舞在城市上空,随着雪花飘落,所有人都幸福快活。 而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白镜净直播间关闭之后,热搜再一次迅速飞升。经过了两次直播,观众也日益增多,不免有些人已经扒出了白镜净的身份。 小时被拐,回到首富家庭,这一系列经歷足以给她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包括不少白镜净以前的同学都出来,尽管有浑水摸鱼的,但大部分都说白镜净以前是一个胆小,性格温柔坚强的人——与现在这个冷漠到刚强的主播完全不同。 不过这些都算是细枝末节,更让人嫉妒的是,她是近些年有名的帅哥总裁白霖和影后白辛的亲妹妹! 不管是在整个龙国都掌握话语权,虽然十分低调但是几乎可以默认为是首富的的白氏集团,还是帅气多金的哥哥姐姐们,这无论拉出来哪一个都是上辈子救了宇宙的救世主才能有的待遇啊!这是什么天选之人! 但这反而也更加坚定了大部分人的想法:这果然是一场资本游戏吧!家境厚实又有娱乐圈的亲戚,演一出这样的直播并不是什么难事,之后大概率就要进入娱乐圈出演电视剧了。 回去修整没两天,就到了过年的日子。 天气已经十分寒冷,白家也四处挂上了春联以及福字,白霖还是家里最忙的人,白辛都已经休假在家里,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视剧,像每一个普通年轻人。 白镜净已经早早将作业做完,除了看书以外,只能将矛头转向宁暖,又不太会聊天,每天看到第一句话就是「寒假作业做完了吗?」,整得宁暖看见她就想打哆嗦。 除夕夜白家的厨子与秦管家早就被赶回去放假了,白母难得露了一手,伴随着春晚的声音,白镜净吃了来这里以后最难吃的一顿饭。但是宁暖几人好像已经习惯,一边吃一边吞水,还能够夸两句今年又进步了。 白镜净的记忆中并没有春节的时光,在以前的白镜净的生活中春节只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养母常年夜不归宿,酒气与脏污是日復一日的生活,更遑论节日了。 吃完饭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尽管看不太懂一些笑点,但是白镜净依旧不觉得无聊,只是她莫名感到一阵恍惚。 这种生活太过美好了,让她有一种一切都不足够真实的感觉。她沉溺其中,沉溺在温暖的情感中,灵魂也发出舒适的嘆息。但对于空白的情感以及记忆来说,又显得过于不真实。她第一次,有了害怕失去的感受。 这是一个书中的世界,但是这又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白镜净只知道,自己不想回去,更不要回去。 正出神,突然肩膀被轻轻揽住,回头看去,是白母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净净,怎么了,累了吗?」白母小声地问道,「还是……我做饭太难吃了,让你不舒服?」 白镜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白母放心地点点头,嘴角溢出一声嘆息。她拍着白镜净的手背,尽管看起来依旧是一个美妇,但能够明显感觉出来她皮肤已经开始松弛,精心保养的脸上皱纹也开始变多。 「净净,你能回来,妈妈真的很高兴。」 「每一年我许的新年愿望都是希望能够找到你,终于老天爷也听到了我的愿望将你送了回来。今年我的愿望是希望全家人都能够平平安安,尽管可能有些贪心了。」白母露出笑容,常年的养尊处优让她仍然保持一些少女感。 白镜净抿唇,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最后还是看着白母说:「会的。」 第65页 白母与白父年纪都有些大了,熬不住夜,春晚看完就回屋睡觉了。几个年轻人也都各自散去,宁暖连春晚都没看几眼,一直抱着手机笑的一脸春意。 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不觉已经住了半年,每一个角落都有着白镜净自己的味道,令她感到安心。 走到阳台,不远处谁家放烟火,绚丽的火花在空中绽放,一个接一个将天空都染上彩色。 玉佩的凉意已经觉得熟悉,一转头,果不其然顾染尘已经出来了。 他同白镜净一同趴在栏杆上,屋内没有开灯,烟花将两人的脸都照的一半阴影一半彩色。 「现在的烟花发展的倒是有趣,也不知是那些死去的人幸运,还是我们这些能够活到现在的人幸运。」顾染尘玩味地说。 白镜净出神地看着空中绽开的花朵,在黑夜中划出痕迹最后消失。 一阵恍惚,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时代,周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她与很多人在一起,手里还攥着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 天上雪花纷纷扬扬,在已经结冰的江边,爆炸声起,天空亦然升起巨大的彩色花朵。 第35章 亲戚 「您好,这里是龙国特管局。」…… 大年初一一大早, 白镜净刚跑步完,就看到宁暖竟然已经打扮得异常体面,化着淡妆, 端庄地坐在客厅。 等她洗完澡下来,就见家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呦, 这是净净吧!长这么大啦, 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小姑姑,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个打扮得十分朴素的中年女人凑上来,长得和白父有几分相似,十分亲热地就要揽住白镜净的胳膊, 却被不露痕迹地躲了过去。 但随即又有几个人,都挂着热情的笑容上来套近乎。 白镜净眼神微眯,脑中快速地回想信息。 书中所述,白父是白家的长子,当年在白家动盪的时候,其他人避而不及,是白父一手支撑起了整个集团。 在动荡平稳下来,爷爷身体也日渐衰弱的时候,白父的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暗处戳地想得到遗产而开始做脏动作, 但最后爷爷还是将大部分股权都给了白父。 在白父的运作之下白氏集团才开始正式地崛起,凭藉许多辈人积攒下来的底蕴, 结合时代的浪潮原地起飞,一跃成为b市乃至龙国的首富。 这之后其他亲戚们都想上来分一瓢羹, 每逢过年过节都上门送礼, 希望能帮自己或者家人在白氏获得一位半职。但是白父坚定拒绝亲戚进入公司中,就算是亲妹妹的孩子也要进行实力评估。 他们其实家庭都不算差,白家曾经作为一个大家族是有底蕴的。尤其是两个妹妹, 白父更是分了小公司给他们经营,但是收益也每日愈下,没有起色。 谁不眼红亲戚开豪车,住别墅,赚钱如喝水呢?因此总是一个个将自己打扮得落魄一些,说的也惨一点,希望能得到一些提拔。 不久后宁暖的父母意外出车祸去世,白父与白母收养了宁暖,更是引得很多人眼红,纷纷表示想要将自家的乖孩子送到白家,引得白父勃然大怒,闭门不迎客好几年。 这不,今年春节,趁着白镜净找了回来,又上来拜访了。 至少说出来都是好意,也不好阻拦,也幸亏是白家别墅大,不然估计得到庭院中。 好不容易挤到餐厅,白镜净旁若无人地撕着面包,任凭其他的人都在客套地进行社交。 「哎呀雅姐,你现在看起来又漂亮了!看起来跟十八似的,比我那个刚毕业的闺女都年轻!」这是跟白母套近乎想给自家闺女找个工作的。 「白辛姐,你最近演的电影我都看了!演技也太棒了!我好憧憬羡慕你啊!」白辛挂着营业式笑容僵硬地把几乎快要挂自己身上的远方堂姐拽下来。 「白霖哥,白霖哥!」这是已经看不见头顶的最抢手的白霖。 除了最严肃不好惹的白父,就连宁暖那里都围了一圈。 「哎呀暖暖有长高啦,真是过上好日子了,你这孩子真有福气。」 「就是就是,以后毕业了直接有你伯父伯母托着,还发什么愁,日子太顺了!」 宁暖的微笑有些僵硬,没有了这些天的活泼,看起来仿佛回到了白镜净刚回来的时候。 「唉,要我说啊。」坐在她一旁的小姑不经意间唠道:「这父母啊总要为儿女做点什么,你看老二,人走都走了,还给女儿留这么大一个福气。」 宁暖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地盯着女人,眼神中有几分白镜净的冰冷。 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周围几个尴尬地笑笑,没敢接话。 小姑姑又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继续说:「你看这进入了圈子,以后钓个金龟婿,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宁暖勐然站起身,表情冻住了一般,闷头往外走去。她身侧的拳头捏的很紧,好像再晚一步就轰到了那几人的脸上。 见宁暖离席,几人有些意味阑珊,但转眼看到白镜净吃完饭正要上楼,马上又迎了过去。 「净净呀,听你表哥说你最近在网上出名啦,哎呦真好,不愧是咱们白家的孩子,就是有出息,哪天让你表哥去给你打下手怎么样?」 白镜净转身,嘴唇紧抿,面向她说:「我去捉鬼,他是想当鬼?」 第66页 小姑笑僵在脸上,随即脸色暗沉了一些,不悦地看着白镜净:「大过年的说什么呢,唉,没事,你才刚回来,不会说话也正常,毕竟以前那样的生活环境。」 「你生活环境这么好,为什么也不会说话?」白镜净头向一侧微斜,露出苍白的皮肤和无机质的眼睛。 「嘿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怎么这么没有教养呢?真是小县城出来的,就算飞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小姑嘴快,被刺激之下带着点b市腔调的话脱口而出,一瞬间在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 白母上前,笑意不及眼底,问道:「您这话的意思是我们白家不会教孩子了?」 「不是、我……这……哥你知道我心直口快的——」小姑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白父,却见白父也是铁青着脸。 站起身,白父挥了挥手,显得有些疲惫,声音低沉地说:「行了,今天就到这了,心意,呵,我们也都感受到了,各位也请回吧!」 对于白父没有人敢不听从,白镜净看着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想了想,从后门去到后院去。 果不其然,宁暖正坐在后院的湖心亭中,人造湖早已结冰,上面还停留着一些积雪。 唿吸间满是冬日的冷冽,身体都好像被唤醒了,被室内的暖气烘得时间久了,变得愚钝的头脑也活跃了起来。具体体现在白镜净还没靠近就听到宁暖对着冻在池中的鱼语速极快的碎碎念。 见到白镜净向自己走来,宁暖扁了扁嘴,坐到椅子上,问道:「他们走了?」 「嗯。」白镜净应下,坐在对面的藤椅上。院中的树都落光了叶子,看起来有几分萧条。 宁暖捧着保温杯勐地灌了一口水,喝出了白酒的架势,将杯子重重地磕在桌上,语气低沉且哀伤:「真是一群八婆,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过……」 宁暖嘆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真的好羡慕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安静,白镜净躺在藤椅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回来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我得到的一切都会被你重新抢走,但我也知道我的所有都是偷来的。」这是宁暖第一次对白镜净说这些话。 「温柔开明的父母,厉害英俊的哥哥,漂亮仗义的姐姐,而我的父母都早早离我而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好,我知道我不配但是我……我真的害怕。」 「在你回来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完了,我一直以来装的乖巧迎来的爱护被你轻易地夺走,我甚至想要故意让你生气然后用我一贯的装可怜的手段,让你被人讨厌。」 「但是你太温柔了……」宁暖又灌一口水,有些惆怅地看着树枝间的鸟巢。 这句话倒是让白镜净有些惊讶地睁开眼睛。 「你没有发现吗?就算你再怎么冷漠,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升不和我们这些凡人同流合污的样子,但是你从来都不会害人,会帮助所有人。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所有人都喜欢你——我装了那么久都做不到。」 这话连白镜净听了都要歪头,她没想到自己如今在宁暖心中是这个样子。 「现在想想,可能是我不够真诚吧,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想要以后能钓个金龟婿而对江少熙耍的那些小心机——不过感觉江少熙好像真的吃那一套就是了……」宁暖摇摇头,对江少熙那个大傻子很不能理解。 她承认她确实是为了江少熙以后能够继承江家而挑选了好久找准的目标,长得帅,人也傻。她故意伪装成小白花让江少熙对自己感兴趣,但现在在真的两情相悦了,反而有些担心。这孩子是真的傻啊。 宁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顺带打了个喷嚏,她看看只穿了一件毛衣就躺在室外的白镜净,老妈子一样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甩到白镜净身上,抱着保温杯洋洋洒洒就回屋了。 白镜净一脸懵地看着宁暖有些孤单的背影,回想起原书中宁暖的天真无邪纯洁,以及之后所有的虐恋。一切看起来都是江少熙强取豪夺,但是再细想之下所有剧情的转折都是宁暖的主动操作。 宁暖比自己想的,还要不简单啊…… 白镜净盖着羽绒服,手机突然响了两声。 拿起一看,是姚凯发来的微信消息:「小老闆,咱们的直播间又被封了tvt」 白镜净还没来得及回復姚凯怎么都放假了,大年初一还在上班,就蹦出来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串陌生号码,显示的定位在a市,带着令白镜净感到并不是很舒服的能量。 「喂,您好,是白镜净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的声音,彬彬有礼地问道。 「嗯。」 「您好,这里是龙国特管局。」 第36章 高考(二更) 我们的报案电话是666…… 「特管局为维护龙国特殊事件的和平而设立, 根据《龙国特殊事件处理法》管理龙国所有特殊犯罪,与全龙国所有道观,家族, 寺庙以及散人有合作关系。」 「哦。」 「您的直播已经违反了龙国特殊事件保密法,将一些超自然现象展示在了普通人面前进行宣扬, 根据法律规定我们对您的直播间进行永久封禁处理, 并且给您来电登记与警告。」对面说话客气却又不乏强势。 「哦哦。」白镜净应道。 对面好像对白镜净的反应有些无语, 哽了一下继续说道:「请您报一下您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号以及手机号,还有师承以及修炼时间。」 第67页 白镜净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信息汇报了上去, 但是到了师承那一步就停住了。 她想了想,脑中飞快地思索,很快就锁定了一本之前调查过的小说,加上自己的加工,面不改色地撒谎:「我的师父不让我对外说他的信息。」 对面并没有怀疑反而有些恍然大悟,意料之中。 龙国地大物博,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尤其是一些大能,早早地隐居生活, 不与外人接触,没过几年就会冒出来一些那些大佬们收的徒弟, 这并不稀奇。特管局早就有所猜测,白镜净的直播活动其实也是她师父对她的歷练任务。 这一环节就这样被煳弄过去, 对面又对白镜净的行为进行法律上的劝阻与警告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白镜净的信息已经录入了特管局散修的行列。不管是电话中还是她的行为踪迹,亦或是掐算出来的结果,都认定她是个老实孩子, 危险程度并不高反而有正义除魔的行为,所判定的危险程度并不高。 至于那团火,多得是大拿将自己的灵力封存在符箓法器之中。 即将要挂断,对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如果您以后有遇到一些特殊事件,可以打电话报案。我们的报案电话是6668888。」 高三的寒假极短,过完春节没两天就开学了,姚凯替白镜净开通的社交平台上面都是唿唤开直播的,姚凯替白镜净髮了声明之后,评论区一片哀嚎。 质量高,画质清晰,镜头不晃还有节目效果的直播,真是封一个少一个! 开学之后明显能够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前三班已经拉上了横幅,很有热血的感觉。后三班基本上开始也都开始了忙碌,朝着各自的方向发展。 白镜净珍惜每一个活着的人的生活,包括每一次考试每一次吃饭睡觉,感受着生命的律动以及世界的真实,不再是荒林也不再是寂寞,而是切切实实有着许多伙伴,有着明确的目标,有希望地活着。 将所有文化知识进行吞咽,顾染尘也遵守约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来给白镜净一些指导,尽管白镜净是以肉身鬼修,但是鬼力明显能够感觉到更加纯粹凝实。顾染尘甚至还会一些占星,阵法,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一股脑都塞给白镜净。这些内里其实都是共同的,最主要的是对于鬼力的应用。 越修炼与能够发现天道的奥秘,万物的规律。 本来就身负八百年鬼力的白镜净进步地飞快,甚至能够将所学的知识与鬼力原理融会贯通。百年小鬼,三百恶鬼,五百厉鬼,八百鬼将,千年鬼王。这个并非完全是按照时间,而是对实力进行一个大概的排序。如果说刚到这里的白镜净只有厉鬼左右的实力,在半年之内她迅速成长,几乎能够并肩鬼将。 在这样说枯燥却也有趣,忙碌且充实的日子里,树叶生长发芽逐渐翠绿,夏天再度降临。 「今天的节目我们邀请到了一位重要嘉宾,前几天结束了一场电影拍摄的白影后到我们的现场,大家热烈欢迎!」主持人抑扬顿挫十分有激情,在灯光绚烂的舞台上面对摄像机自信洋溢。 摄像机后面的工作人员们动作迅速,按下按钮,音乐分外隆重,舞台后面的大门缓缓打开,灯光聚焦在门上。 大门缓缓打开,本应从门后走出来的穿着鱼尾长裙的冷艷女子却没有从烟雾中显形,等舞台效果散去,才看到白辛正低头皱着眉,一脸认真地看着手机。 「咳。」主持人尴尬地咳嗽一声,提示道:「让我们再次欢迎影后白辛!」 又是热烈的鼓掌,白辛还在飞快地点着手机。 导演急的直跺脚,挥挥手两个助理飞快地跑到后台,伸手戳了戳白辛。 白辛一个激灵看了看对方,这才意识到已经大开的门,尴尬地捋了捋头髮,将手机抛给助理就急忙上台了。 「咱们白辛看来是有什么急事呀哈哈」主持人急忙救场笑道。 白辛也有些抱歉,赶忙解释应和道:「今天高考,我的两个妹妹都在考试呢。」 「这样啊!」主持人松一口气,顺势说:「那我们在这里就一起祝全国考生,金榜题名,步步高升!」 在手机那头,白霖和白父白母都在车里吹着空调,回復着白辛让她安心录节目。 外面下着小雨,藤山高中的停车场挤满了家长们的车子,学校门口亦然排着长队。 这已经是高考的最后一门,宁暖与白镜净都在里面做高中的最后一场奋战,白霖倒是完全不担心,白镜净这个学期的成绩一点一点往上攀登,在最后几次考试直接成为了全校第一。 而宁暖也被净净带着天天学习,虽然不到全校前十,也还算优秀。 再说了就算考不上大学,他们也养的了俩孩子,上头还有白辛和白霖撑着呢,足够他们啃老了。 但白霖还是被白母逼迫着请了半天假,离开了自己心爱并为之奋斗的公司,只因白母泪眼汪汪地说想让两个孩子像别人家的一样感受到爱,不能看着别人的家长自己回家。 白霖倒是很想吐槽一句:那您也没像别的家长一样和老爸一起穿着旗袍在校门口列队啊。当然这种话只能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白镜净和宁暖回家就不一定能看见自己了。 终于门口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白霖与白父白母急忙下车,像是去幼儿园接孩子一样。 第68页 宁暖拖着白镜净的胳膊愁眉不展,反覆说着自己的最后一题的答案是不是写的不太对,但是还是难掩兴奋之情,与周围的所有同学一样。 离别的愁绪都在之前几乎消磨殆尽,等到考试结束剩下的全部都是喜悦与激动,对于自己高中生涯的感嘆。 白镜净依旧穿着长袖外套,看起来依旧比宁暖低半个脑袋,目测高了那么一两厘米,但穿上鞋也没超过一米六,看起来娇小无力。 她的面色依旧苍白,嘴唇却红润了一些,透出了点人类的血色。刘海相较于半年前几乎没有差别,让人怀疑她的身体是否已经停止生长了。眉目依旧无波无澜,无悲无喜,看淡一切的空洞。 顺着人群即将走到校门口,已经堪堪看到仗着个子高招手的白霖,身后的江少熙却追赶了上来,和宁暖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刚才的考试。 白镜净的目光在江少熙的脸上打转,最后停在他的眉宇之间。那里萦绕着一层黑色的雾气,看起来极为不详,甚至隐约带有几分血色。 白镜净驻足,叫住了他:「江少熙,等一下。」 「嗯?」江少熙诧异地回头,他记得这位宁暖的堂妹对自己包括所有人都从未主动打招唿,但想到白镜净的能力,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背后发凉。 「明天我去你家里。」白镜净语气平淡,听起来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像是回家一样简单。 「嗯?啊?为什么?」江少熙有些愣愣地问,他当然不会自信且自作多情地认为白镜净看上他了,但是后背发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宁暖也流露出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表情沉下来,她仔细看了看江少熙,严肃地点了点头,说:「听堂妹的,明天我也去。」 你是完全不疑惑的吗?完全不问的吗?! 江少熙心中满是问号还有对宁暖无条件相信白镜净的震惊。 白镜净没有再解释,沉重地朝他嗯了一声,与宁暖一起抛开他离去。 只留江少熙在原地一头雾水。 在高考结束的这个时间点,白镜净终于想起来了一些原书的内容,这些天她已经将这是个书中的世界这件事抛之脑后,就连江少熙原本是男主角这件事也快忘得一干二净。 但就在刚才看到那股不祥的厄运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在书中,此时的江家不知为何突然受到了许多其他的商业攻击,厄运连连,江家做的食品行业也出了问题,无论是名声还是地位都一落千丈。 江父在那时为了不耽误江少熙高考选择了隐瞒家庭的困境,但也因为焦虑的心情而脾气暴躁与江少熙关系更加紧张。再加上考试前一夜还为了宁暖和人打架,第二天直接缺考了高考。 江父知道后勃然大怒,恰逢公司又传来噩耗,暴怒之下直接脑溢血死亡了。 江父死后其他公司如秃鹫一般一袭而上,江少熙愧疚痛苦之余只能撑起所有的责任,从头开始奋斗。宁暖也出国去了,再回来的时候不仅带了一个长相酷似江少熙的小孩子,江少熙也已经成长为龙国商业奇才,掌握全国经济命脉,成为了一个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文盲总裁。 在已经看过好几本小说的白镜净看来,这种剧情已经俗套到了极点,到了无力吐槽的程度了。 本以为江少熙已经变成爱学习的好孩子了,也参加了高考,剧情会有所变化,但没想到江家的厄运已经降临到头顶了。 第37章 江家 「死骨入茶,你被人害了。」…… 尽管这半年江父对江少熙的态度慈祥了一些, 但江少熙毕竟还是个老叛逆儿童了,从小缺少母爱,父亲又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使得父子两人总像是室友——比室友还冷漠。 但幸好家里还有个保姆张姨,张姨是江少熙的妈妈去世之后请的, 每到江少熙放假的时候都会过来。听说有几十年的保姆经验, 在江家这么久对江少熙视若己出, 关爱倍加,在江少熙眼中也是这个家唯一温暖的存在了。 本以为家里照常还是只有张姨一人,可谁知回到家中的时候, 江父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了,张姨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餚,正在旁边擦手。 「张姨,我回来了。」江少熙打招唿,视线瞥到一旁的江父,动作一顿,还是点了点头示意。 「少熙回来啦,今天考的怎么样,最近真是累着了, 都瘦了,张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多吃点补补身体。」张姨殷勤地端上来碗筷,她看起来四五十岁了, 慈眉善目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好, 谢谢张姨。」江少熙端起碗赶紧扒拉几口饭,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考完试他不像其他同学有家长接, 司机自然也不会想起来给他带点心。 张姨不停歇地又给江父端来杯子,倒了一杯刚沏好的茶水,「来,江总,您的茶。」 说完就又返回厨房去了,江父不在的时候她会和江少熙一起吃饭,但是每次江父在家,她都要找藉口迴避一下。 江少熙的饭都扒到底了,江父依旧一筷子都没有动,看江少熙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开口说:「少熙,今天考试还顺利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父亲突然的关心。 江少熙嚼着骨头,良久才闷头嗯了一声。 「那就好。」江父十分僵硬地感嘆一句,两人又恢復安静。 第69页 就在江少熙已经吃完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江父说:「唉,不知不觉你也长这么大了。」 江少熙皱着眉下意识想槓回去,可是想到白镜净的眼神,不知为何又憋了回去,只觉得今天的江父有点怪,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眼神中也没有往日那股生机的神采了。 回到屋里顺手掏出手机,看到一个同学给自己发了条消息,这同学跟江家有一些商业上的联繫,平时也爱跟着江少熙鬼混,但是自从江少熙开始为学习奋斗之后俩人就很少交流了。 江少熙随手点开,以为又是叫自己出去玩的,谁知屏幕上显示的消息是:「江少,你们家最近怎么样了?严重不,需要帮忙吗?」 江少熙眉头一皱不太明白,问道:「什么怎么样了?说什么屁话呢。」 「你不知道?你爸没跟你说吗?你家最近不是出事了,我爸都在说你家最近是真倒霉。」 江少熙面露疑惑,但随即眉目一凝,眼神锋利起来。 他扔开手机冲出房门直奔江父的书房,还没等推门而入就听到书房中传来江父和别人打电话的声音。 「刘总,你们也要断了和江氏的合作?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啊,当初说好的,我们——餵?餵?」 「混蛋!」江少熙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骂,带着不甘与懊恼。 随后江父又打了一通电话,声音中满是中年人的无奈:「餵?小王,吩咐你的事做好了没有?行,我过两天我就把少熙送到你那里,到时候你多担待一点,这孩子不好管。」 「要把我送到哪里?」江少消息推门而入,少年的脸上满是冷意。 江父下意识挂掉电话,惊讶地看着江少熙,有些慌张,问道:「你,你听到了?」 「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江少熙心中怒火燃烧,长久的怨气积攒,让他脱口而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儿子?」 「我——唉,你还小,我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江父抹把脸,有些颓唐。 江少熙气的差点爆粗,气不打一处来,他最讨厌的就是江父这样的态度和话。 「你还小。」 「你不懂。」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这种屁话说出来就是在敷衍! 看自家儿子都快炸毛了,江父再一次深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败。但他却又真的从来没有与这么大的孩子交流的经验,江少熙有什么想法也从来不说,父子两个就各生各的气,从这个角度看两人还都挺像。 这一次,江父看着自己已经高考完,快要成年的儿子,向他招招手,让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从一两个月前,公司就开始出事了。先是运输的货物莫名其妙翻车,仓库又被水淹,损失惨重。紧接着公司的资料库也莫名其妙被损坏,好像一瞬间所有倒霉的事情都来了一样。」江父难得点了一支烟,他从江母去世以后就很少抽了。 「之后不仅赔偿了巨额的违约金,公司管理层也乱了很久。资金鍊连不上了,许多其他公司也和我们解……我打算,先把你送到外国去避一段时间,等事情解决了再跟你说。」 「这么大的事你瞒我这么久?!」江少熙震惊,感觉眉心都在跳动。 「这不是……你这段时间高考,我怕你分心。我没什么文化,也想让你有点出息能上个大学……」江父心虚,声音弱了下来。 「等事情解决了再说,等我从外国回来咱家还有房子住没有都不知道了!我去桥洞底下找你吗?」江少熙口不择言。 「不至于不至于,没那么严重……」江父挥挥手,笑得有些尴尬。 晚上江少熙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枕着双臂,看着天花板。其实就算他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屁孩,对公司的事情一点都不懂,又能帮得了什么。 但在他的心里,一家人不就是应该同甘苦共患难的吗?他和老爸两人也生活了这么久了,自然知道他的犟脾气,听老妈还在世的时候说,谈恋爱的时候都那样了。 江少熙一晚上没睡好,高考的事都抛在了脑后,思绪纷飞想着万一家里倒闭了自己要去哪个电子厂打工,到时候宁暖还会跟自己不,直到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是被楼下的声音吵醒的,张姨嗓门大,自己又没睡安稳,就听到她好像是在招唿谁吃水果。江少熙正迷迷煳煳地想大早上的谁会来,突然清醒,瞪大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床。 刷牙洗脸穿衣服匆匆忙忙地下楼,宁暖与白镜净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白镜净端着一杯水果茶慢慢地喝,宁暖亲切地和张姨唠家常。 江父西装已经穿好了,朝两个小姑娘喜笑颜开地打了声招唿就要上班去,却突然听那个一直寡言自闭的姑娘开口道:「等等。」 「呃……怎么了小姑娘?」 白镜净的视线从张姨身上缓缓转移到江父那里,江父乍然与那对黑眸对视,就算是在商场纵横多年从小喽啰一步步爬的他感觉头皮都有些凉意。 「眉间黑雾,血气入脑,你有危险,去了就回不来了。」白镜净目光凝视,江父的眉间的黑雾比江少熙的严重许多,血气亦然,几乎将脑子包裹,看来脑溢血并非意外。 也是,江父一直都是一个注意锻鍊保养的人,也从来都知道江少熙是个混蛋,原书中怎会因此而猝死。 第70页 在白镜净看来,这样的血色程度,几乎是必死无疑。 江父的面色不是多好看,纵使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还是自家儿子千年难遇地到家里玩的同学,听到这样的话依旧有些生气。 第一次见面,这是咒自己吗? 但是听到白镜净的话,宁暖与江少熙俱面色突变,尤其是江少熙,难看到了极点。 就算他跟江父不对付,也从来没想过会死这件事。 「白镜净,这是什么意思?」江少熙急忙问道。 阖眼,白镜净缓缓起身,两步上前。 江父高大,比白镜净几乎高两头,但是偏偏眼前的小姑娘自带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硬生生感觉凭空被压了一头。 白镜净单手背后,另一只手食指中指併拢,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萦绕,然后凝结成为墨般浓稠。她动作迅速,手腕翩飞,还不等江父反应过来,两指已经在他的身体上的几个穴位点了一遍,看似轻巧但是白父能感觉到如同钢棍般地用力,骨头都有些酥疼。 最后白镜净伸手正对江父眉心,一道黑影及不可见地飞速射出,瞬间隐入江父的眉心。 江父眼睛瞪得熘圆,电脑死机了一样停止了思考,还没等江少熙上前,突然后退了一步,「咳」地一声吐出一口血,在瓷砖地板上留下有些暗红的痕迹。 「爸!」江少熙急忙搀扶,惊疑不定地看着白镜净。 白镜净鬼魅般地一闪便到了江少熙的身后,用力在他的背后一锤,力道十足,同样咳地一声,一滩比江父的少一些的血液被吐出来。 「你干什么!」张姨沖了上来将白镜净拉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斥责道:「你怎么还打人呢一个小姑娘!都吐血了!快叫救护车啊!」 「不用了张姨。」江父又轻轻咳了几声,用力闭了闭眼睛才缓过来,他扶着头,叫住张姨。 他看向白镜净,眼神完全变了,眼底的疲乏褪去变得清澈了些也更具有了威严,「你做了什么?我感觉头脑清晰了好多。这是……?」 「死骨入茶,你被人害了。」白镜净言简意赅。 第38章 张姨(二更) 内容纯属虚构…… 听到这句话时江父正搀着江少熙在沙发上坐下, 刚想拿起茶漱漱口,又顿住了动作。 「你的意思是他们喝了……用死人骨头泡的茶?」宁暖光说出来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的噁心。 但白镜净却点点头,说:「没错。」 听到这些话, 张姨的眼神闪烁。她手攥着系在腰间的围裙,揉搓了一下又松开, 眼睛左看右看, 再抬眼, 却突然与江父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张姨意识到自己该说些什么,连忙质疑道:「这……这怎么会呢?也太吓人了吧,小姑娘你可别乱说!」 白镜净不做声回应, 伴随着众人的目光走到厨房就要打开橱柜上方的门。 张姨紧张地上前一步,却又停住在原地没动弹。 白镜净掏出一个锡茶叶罐,金属明亮,上面还雕着风景,看起来颇为精工。 拿回客厅中,将它放到茶几上,拧开盖子,里面的茶叶翠绿,淡淡的香味散开, 沁人心脾,能够看出来是好茶。 「这是……」江少熙深吸一口气, 说:「张姨回家的时候从老家拿回来的茶,听说是自家炒的, 喝起来很香。」 江父的目光移至张姨身上, 眼神沉郁。 还没等说什么,张姨五官一皱,哭丧着脸对江少熙说:「少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我在江家干了有快十年了!从小看着你长大, 我会害你们吗?江家对我好的情分我都记在心里,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因为这个小丫头的话就怀疑我?」 「张姨,我们还没说什么呢。」江父出声道。 张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表情很是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六月飞雪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死人……骨头?」江父问道。 白镜净伸手将茶叶罐倾倒,所有茶叶散开铺在桌子上。 可以看到有些叶片上像是沾灰了一般有一些棕色。她将茶叶在桌子上轻轻磕了磕,江家黑晶色的茶几很显灰,轻易就能看到磕下来一些褐色的粉末。 将茶叶扒拉开,里面更是沉积了薄薄一层,最离谱的是甚至还有一小块残渣。 联想到白镜净刚才所说,让江父与江少熙胃中翻滚,都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你可以用这些去做检测,看看到底是不是人骨。」白镜净接过宁暖递过来的湿巾擦手,漫不经心地说。 所有人都有些如鲠在喉,却听白镜净继续说:「不止这些。」 她向外走去,回头看了一眼,众人示意一同跟了上来。 江家与白家的户型差不多,只是院子小了一些,像是其他的那些一样只有一个小花园,并没有白家已经能够做成景观的后院。 两个单身汉再加上一个保姆註定没有什么罗曼蒂克地想法,只是在西北方的墙角开闢了一片田,里面种了一些好生长的菜,平时只有张姨照料,偶尔缺小葱了会来临时薅一把。 其他地方基本就是黄土地铺着砖块,另一个东北方墙角还放着一个鞦韆,不过看上面的锈迹也很久没有使用过了,风吹过还在吱呀吱呀地摇摆。 白镜净随手从别墅门前的楼梯边的园艺桶中拿出来一个小铲子,像花园的角落走去。 第71页 先是在菜园中绕了一圈,在黄瓜藤下干脆地下铲,没两三下就露出一块红色。 白镜净小心地将东西拿出来,只见是一块红布,上面还带着泥土。白镜净将红布掀开,露出一张黄符包裹的东西。将黄符掀开,才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里面是一只烧焦的鸡头,所有毛髮混杂着已经是黑色的血液成为了焦炭,鸡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仿佛在注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 白镜净将它包起来拿着,走到另一边的鞦韆下面,同样挖出来一块红布。 掀开红布里面赫然是一只羊头,它看起来就如同活的一样,怪异的脸型在西方是恶魔的象徵,但在这里它的额头同样贴上了一张黄符。将符纸揭下,只见一个木钉从羊头眉心直直地贯穿。 江父感觉如坠冰窟,如果说刚才他还对白镜净所说的什么死人入茶有所质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将这些东西埋到了他的家。 其实他的心中显然有一个人选,江少熙亦然,但是两人都不敢深思,那将会是最可怕的事情。 两颗动物的头颅放在院子正中间,就算夏日的烈阳之下也觉得浑身寒冷,充满了不详。 白镜净说:「菜园在西北方,位于干位。干对应人体的头部,同时它在五行中属金。」 「在十二生肖中鸡也属金,对应五行,火克金。用火炙烤,再埋到西北方,其目的显而易见,将死骨茶水的血气引向头颅,这也是你们刚才吐得血的因。」 「而羊属土,东北方为艮位,人体上对应手。用木钉刻在羊头,同样也是五行的规律,用木土形成对沖。北方少土,北方又为坎水位,亦然会造成水灾。」 白镜净看着江父,没有疑问语气地说:「我说的对吗。」 江父喉结滚动,额角缓缓滴落冷汗。 对,删除数据的员工说是自己手滑,莫名其妙的水管破裂淹没仓库,甚至就连送货车翻车也是因为前面的车主疲劳驾驶引发连环车祸。 他很想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巧合,但是这两个东西都在这里摆放着,就算这个小姑娘提前知道了自己公司的那些新闻,也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在院子里埋下。 看着江父的表情,白镜净知道自己没有说错。这些知识都是顾染尘教给她的,他大多时间也就是随口一说,但是白镜净也当是课外知识拓展随耳一听。之后又研究了一些龙国的古籍才对这些东西熟悉了起来。 至于那两张符纸……白镜净看着熟悉的迹象,默默感嘆了一句,b市是真的小。 「那……那个茶叶,你是如何发现的?」江父不愧是白手起家将江家越做越强的人,心思缜密,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但面对疑问又不会大咧咧地质疑。 白镜净的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微笑,她淡淡地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慄,尤其是张姨。她的脸止不住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张姨。」令人惊讶的是,率先开口的并非江父,而是江少熙。他的声音与平时不尽相同,充满了寒意,倒是让白镜净想到了原书中的形象——那个冷酷残忍无情的总裁。 张姨嘴唇颤抖,但仍然强作镇定,「嗯?」了一声,嗓子却还是干涩地拐了个弯。 「你不解释一下吗?」江少熙问。 「我……我有什么解释的,我完全不知道啊!哎呦也给我吓一跳,这东西也太恐怖了,感觉今晚都要做噩梦了。」张姨抚着胸口,深深地唿一口气。 「那壶茶叶是你拿回来的,平时也都是你亲手沏的。包括花园也都是你在打理,尤其是菜园。」江少熙语态平稳冷静,只是在陈述事实。 「少爷你是在怀疑我吗?」张姨嗓门吊高,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人格侮辱,用背叛的眼神看着江少熙:「我一个快五十的老婆子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我从来江家你们也都看在眼里,我从来都把你当做我的家人一样对待,我自己的儿子都嫌我偏心,你竟然怀疑我?」 说罢,她抹着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天地良心,我这将近十年,一点主家的东西都没拿过,做事认真仔细,没想到你们竟然会觉得是我感触这种缺德事,我实在是——太委屈了!」 哭了半晌却没有任何人捧场,张姨小心翼翼地抬眼,发现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演够了吗?」江父身形壮硕,面色沉下来像是一个黑.社.会,满是凶气。 就算刚才他还对张姨有一些怜悯而不愿意怀疑她,此时这一出,毕竟也是相处许久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是真的还是假的,演技拙劣到连公司装病请假的员工都不如。 张姨此刻是真的害怕了,眼睛止不住地往门口瞟,可是白镜净已经站在了那里,十分巧妙地阻挡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张姨,为什么?」江少熙厉声质问道,但是对于原因他心里也有数,只是还是想不通。 「我……我不知道。」张姨依旧负隅顽抗,但是声音明显心虚,她毕竟只是一个保姆,没经歷过什么场面。 「你不说的话,我可是知道你家在哪。」江父的脸色晦暗,他可是从底层做的,在年轻的时候混事干的不少,早年时期也并没有多干净,现在虽然老老实实发展,公司也就中等水平,但洗白地已经差不多,只是如果江父愿意,手里还是有些资源可以用。 第72页 张姨被吓得往后退一步,绊住田埂一下子跌到在地,扑腾了两下,能看出来她是彻底慌了。在这几个人的注视下,她只能颤颤巍巍地说:「对……对不起江总,对不起少爷,我,我也不知道那是死人骨头,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东西谁看了都知道肯定不好,你老家还是乡下的,这种东西平时不都是你信得多?!」江父步步紧逼,他感觉整个人止不住地发凉。以为一切都是巧合,没想到别人已经从自己身边入手,从邪祟处整自己了。 也幸亏只是公司出了事,如果张姨给他们泡的是毒茶,他们父子两个估计都活不到今天了。 「我……我,我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第39章 暑假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迴 张姨还是扛不住压力, 哆哆嗦嗦地全说了出来。 「两个月之前,我刚从老家回来,恰逢小少爷正要从学校放周末, 我就去买了菜。正在小区里走着就有人拦住我,那人虽然长得有些贼眉鼠眼, 但穿着一身道袍。他把我拉到一旁的隐蔽之处对我说, 他诅咒了我儿子, 想要我们一家活命的话就按照他说的办事。」 「我一听吓了一跳,但是还是觉得是骗子,就给我儿子打了个电话。谁知道我儿子就说他被公司辞退了, 跟我打电话打着打着差点被高空掉下来的花盆砸死!」 「哎呦我赶紧问那个道士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道士就给了我那一罐茶叶,说要我给你们两个泡了喝——他可没说是那么缺德的东西!然后又给我那两个红布包,让我埋到两个角落,都没让我打开看。他说,他说做完之后就给我一百万,让我儿子买房,我自己养老都不成问题。」 「我照他说的做了之后,他就给了我一张卡, 每个月都会给我转十万。我儿子很快也又被一个大公司录用了。之后几天我天天观察,我发现家里人身体都没出现什么问题, 我以为,我以为就没什么事情, 我怎么会想到啊呜呜呜呜。」张姨泣不成声, 她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她的后半生基本都废了。 在江家干活这么多年,江家人对她是真的没话说, 她在做之前其实还纠结了好一阵,但是她儿子直接就劝她有钱不拿白不拿,儿子买房首付还差点呢。张姨也就一咬牙就跟着做了,谁知道竟然会这么严重! ,自己不光以后保姆行业再也找不到工作以外,传出去自己都被人戳嵴梁骨。 江父沉吟,他提取一些有效信息,明白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那个道士,他问道:「那个道士有说自己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张姨急忙想要表现一下,说:「我想想,我想想。」她拍着自己的头,唿吸急促看起来是真的着急。突然啊了一声,说:「我问他了,他说……说江家挡了别人的财路!」 江父算着日子,他对公司的所有事务都亲力亲为,江家主要经营酒类的产业,两个月之前……正是几大公司对一次国家性质招标竞争的时候,当时江家力压众人,得到了那个机会。 当时……江父回想,在现场时,最大的竞争对手,以及最阴冷的视线,还有那个挑衅的笑容。 是潘家。 江父吐出一口气,有了一个小细节之后,就能看出,在这两个月中,背地里打击江家最重,手段最狠毒的亦是潘氏集团。他们好像秃鹫一样,如同早就知道江家必死无疑,不留任何情面与后路,想要吧江家一击击破。 江父疲惫地揉揉眼中,但是自从吐出那一口血之后,脑子比之前是清晰了不少。他朝张姨挥挥手,张姨仿佛是得到了大赦令,连滚带爬地就要出去。 并非江父有多好心,一来这种事情就算是报警,警察也并不会因此就抓,这种玄学的事情算哪门子的证据。二来他知道最终的孽根不在张姨这里,她顶多也只是一个工具人。 三来……也罢,就算是他好心吧,毕竟也相处了十多年了,他是真的把张姨当做家人,但这事一出,他的心是真的凉透了。 不怕敌人狠辣,就怕亲近的人暗算。 眼看张姨就要开门出去,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拿了,白镜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张姨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她的声音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 「阿姨,我劝你,不义之财捐出去为好。不然的话,不仅是你,你的儿子也未必能得善终。」 张姨头也不敢回,胡乱诶了两声,开门就跑远了,仿佛再晚一步就要逃不出去了一样。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迴。1」白镜净垂眸,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就算日后再反悔,也完全没有意义。 就算人间无法做出评判,天道自会降下惩罚。 她已经看到了张姨身上忽然之间蒸腾而起的阴霾,那并非鬼气,而是罪孽。 院子中的几人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江父看见那一堆茶叶就噁心,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腌透了。 「这些东西怎么办?」江父向白镜净问道。 「烧了就行,在院子中间,中午十二点,烧了一切就解决了。」白镜净回答道。 「我知道了,谢谢您。」江父对白镜净的语气尊重了许多,感到一阵庆幸。幸亏自己那儿子还有这样的朋友,幸亏白镜净来的早,一切都还不算晚。 「这张卡您先拿着,现在实在有些窘迫。等公司復甦,剩下的我再一併感谢。」江父从钱包中掏出一张卡,递给白镜净。 第73页 中午将那些东西烧掉之后,江父就接连收到公司说情况解决的电话与消息,但是终究还是损失了不少,还需要很大的精力与时间去恢復。家里保姆也没有了,江父与江少熙都不是会做饭的人,白镜净与宁暖也就拒绝了江父出去吃的在再三邀请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宁暖好奇地问白镜净:「你平时不是只捉鬼?你竟然会主动管这些事情?」她才不相信白镜净是因为同为同学而出手相助,也不相信白镜净是为财。 白镜净看着窗外发呆假装没有听到宁暖的话,她心中想:那不然呢。 宁暖永远也想不到,在这样的一天,自己永久性地错失了一场喜当妈,带球跑的精彩剧情。 知道了是哪一方之后,江家立刻展开了攻势反击,凭藉多年积累的底蕴直攻潘家。厄运一扫而光,好运接踵而至,江家经歷磨难之后的巨大灾难承受弹性使得很多合作公司产生好感,陆续签订了合作。 在b市的一处山林中,古朴的建筑看起来颇有诗意,清晨的雾气萦绕,看起来恍若仙境,灵气缥缈。树翠草绿,鸟鸣婉转,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好像在这里呆不久就飘然飞升去了一般。 可在大堂之中,突然响起一声破碎,鸟儿振翅飞走,不仅扰乱了清净,还破坏了这一片仙气。 「混帐东西!」老者愤怒地将手中的茶盏扔到柱子上,水珠伴随着瓷片炸裂开来,发出一声哀鸣。 「师父,对不起。」大厅正中跪着一个年轻一些的人,穿一身休闲服,国字脸看起来正气十足。 「你竟然擅自用秘术帮助潘家,谁给你的胆子!」老者怒不可遏,手轻轻一弹,一股灵力瞬间发射,硬生生将跪着的人胸口破开一个洞,血液缓缓从中间往外流。 那人跪着往前两步,捂着伤口,面容中满是惊慌与后悔。 「家族戒律,就是绝对不要向任何外人透露家族秘术。你是这一辈天赋比较高的,我才将秘术透露于你,没想到你竟为了一己私慾,擅自使用,给家族带来暴露的风险。」老者沉声,他的声音如毒蛇一般阴森寒冷,深入骨髓。 「师父,我……我知错了!」男人脸色苍白,他好像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结果,连眼泪都不敢流出来了。 「根据戒律,今日起你逐出师门,永堕万蛇窟。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你这最后一程了。」老者缓缓站起,没有任何感情起伏。 「师父不要,师父饶了我,师父……师父————」男人被悄无声息出现在大殿中的几人拖着带走,只留下一道血痕,渐行渐远。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老者手背在身后,看着墙上的古画,思考了良久。 「通知下去,断绝一切与潘氏集团的合作,于今日全员撤离出这座山,换到其他据点。」 「是。」 「对了。」老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叫住对方。 「所有相关人员,不留活口,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 放了暑假,还是高三的暑假,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是最快乐的时光,没有暑假作业也没有了家长们的催促,一切都变得快活了起来。 无论是谈恋爱还是打工赚钱亦或者是出去旅游,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且自由了起来。对于十几年的学生生涯来说很是惬意且疯狂。 但对于白镜净来说并非如此。 首先,直播间被永久封禁,自己也被警告,无法再去进行功德或者信仰的採摘。二来失去了同学们的信息源,对于b市一些灵异事件也没有便捷的通道。 白镜净难得有些百无聊赖地躺在藤椅上,宁暖与江少熙已经差不多确立了情侣关系,天天你侬我侬的到处熘达。白辛与白霖都是工作党,忙的几乎不着家。 刚放假的时候白母还每天找自己聊天,现在才放假每一周,就开始出去做美容打麻将了。 家里只留不苟言笑的白父与秦管家,秦管家时不时的投餵更是让白镜净感觉有点像自己看的那本《养猪攻略》中的行为。 丝毫不顾外面的烈日,藤椅轻轻摇晃,在太阳的烘烤之下白镜净就像是一个冰激凌,白皙清透,但好像下一秒就融化了一样。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 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那就是系统下发的任务,追查手串的主人。 那可是足足有一百点基础功德的,如果中间能够再解决掉一些,破两百不是梦。 如此大额度的任务,值得白镜净去冒险。 这样想着,她思索了一会,最终拿出手机,点开了久违的姚凯的头像。 姚凯作为户外主播培养公司的主管,对于消息的获取比白霖其实会更加的接地气,更加地深入民间。尤其是一些乡间怪谈,白霖反而不好轻易查到。 将女人的信息以及手串的点,还有袁岑所说的信息告诉姚凯之后,没过多久,就见他回復了消息。 「小老闆,那个女人和手串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线索,已经吩咐人下去收集信息了。但是如果是关于邪.教的话,我这还真有一个消息和你说的有些相似之处。」 第40章 齐虹(二更) 齐虹山,巍峨不可攀。…… 白镜净坐直身体, 发了一个「?」过去。 「最近员工们在各大社交平台进行信息收集的时候,在一个贴吧看到有人说在他们村子最近来了十几个人,看起来都很普通, 但直接租了一个老乡的房子,开始送鸡蛋。他们说只要追随他们就能够获得新生命什么的。」 第74页 「他们也会用祈福的藉口叫一些小孩子去身边, 捏捏胳膊看看腿, 但是并没有小孩出事。晚上他们一起上山去, 说是去祈求日月精华,有几个跟他们一起上山的村民下来之后就像是被洗脑了一样,抛家弃子地追随他们。那个楼主说事情非常奇怪, 现在都在建设新农村,他们那里也不算贫困,村民们都接受过反邪.教宣传,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有人会相信他们。」 「但是追随的村民不管家人怎么劝,孩子怎么哭都铁了心的要去。这让那个楼主也感觉害怕,进行了举报,但是警察上门之后他们就像是普通的旅游团,就连那些村民都替他们作掩护,警察很快也就走了。但楼主随后发现第二天自己家养的鸡全部都死了, 被斩断了脖子。吓得他连忙带着全家人离开了村子去邻村亲戚家避难。」 「帖子下面的网友大部分都不相信,觉得是在编故事——你也知道现在消息真真假假的不好判断, 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假的。但是那个楼主直接发了一个地址,说让不相信的网友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的手下觉得有点意思, 就记下来了。」 「小老闆, 我感觉吧,虽然和你说的有些联繫,但我觉得听楼主的描述你不要自己去, 太危险了。」姚凯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小老闆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鬼和人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 人比鬼还要可怕。 「地址是哪里?」白镜净髮过来消息。 姚凯嘆一口气,直接将帖子给白镜净髮了过去。 点开帖子一看大部分与姚凯提炼的内容差不多,只是从第一视角来看更有诡异性。 楼主除了话之外,贴了几张图上来。 在一个民居前面,摆了一张简陋的桌子,桌子后面站着十几个人,长得都是普通人的样子,穿着也十分随意。 只是面色僵硬有些阴冷,打眼看去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让人多看两眼都觉得发寒。他们的旁边放着很多筐鸡蛋和牛奶,桌子对面站着排队的挂着笑容的村民们。 村子看起来发展的条件确实不错,背靠群山郁郁葱葱,村里舖的是水泥路,挨家挨户都建的新房子,看起来还有汽车。就连窗户也十分明亮,白镜净将窗户放大,在像素不高的照片中,只能隐约看到窗户后面有一个人影。 白镜净知道,对方也在看着这里。 越过众人的质疑声,白镜净直接划到最底下,楼主贴出地址之后就在没有任何消息了。 而那个地址显示,正是在b市以西,与c市交界的齐虹山山脚的临丰县大寿村。 白镜净眉头微妙地一跳,再往下拉,看到所有网友一转攻势。 【啊确定了这绝对是个钓鱼的,有意思吗?你是白辛的粉丝还是谁的?】 【你是想要大家都去节目组当私生还是想干什么啊?】 【鱼钓到了,你妈没了呵呵。】 白镜净记得,前两天白辛结束一个工作回来住了两天,听她说她的下一个通告是去一个生活类的综艺节目。 节目地点白辛只是提了一嘴,但白镜净清晰地记得那是——大寿村。 日头西下,天空逐渐昏暗了起来。西方的天际线着了火一样将云层点燃,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粉色的光线将全世界笼罩,正是黄昏。 「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 白镜净按掉手机,浓墨般的目光看向西边,缓缓起身。 阳台上的藤椅还在轻轻晃动,一旁茶几上的水冒着热气,但是人却不见了踪影。 白家财大气粗,为了让家里人出行方便,光司机都请了好几个。但是当听到白镜净说要去齐虹山山脚的时候,在白家工作三四年的大叔还是愣了一下。 「白小姐,现在去?」大叔朴实的脸上写着担忧,看着自家突发奇想的小姐,不知道该不该听令行事。 「嗯。」白镜净正在手机上在家人群汇报自己出门了,抬眼淡淡地看着他。 「唉,得嘞您!」司机大叔嘆一口气,这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可还真是突发奇想,深更半夜去山里干嘛,就算是诗兴大发看日出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但毕竟自己也是拿钱办事,多的话也不是自己该说的。 夜幕逐渐降临,车子也越驶越偏。离开了繁华的城市,两侧除了民房就是块状的农田。远处有起伏的山脉,连接着天上的星星,好像伸手就能够摘星辰一般。 司机直接从高速出发,跟着导航去往齐虹山。 齐虹山也是一个大景区了,周遭城市要爬山第一个就去那里。有高有低的一条山脉,有的险峻有的平缓,老少咸宜。 但是相同的都是景色很好,尤其是在雨后,从远处看去一条彩虹贯穿山脉,好像那就是仙家的处所。 这些年开发的也都很好,连带着附近原本的贫困村镇也都逐渐富裕起来,欣欣向荣。 手机上白父白母与宁暖白霖都对白镜净的擅自行动表示了责备,白镜净并没有说明自己到底是去干什么,但是家里人基本上也都习惯了白镜净的突发奇想,只是还是有些担忧她的安全。 从b市到齐虹山走高速只需要两个小时,到了山脚避开景区,路面虽然依旧平坦,但是明显曲折了一些。 一侧是高耸入云如一条巨龙般卧在土地之上的齐虹山,下面是建设得相对来说比较发达的新农村,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与齐虹山上一览无余的星子交相辉映。 第75页 另一侧是绿油油的天地,生命在里面蓬勃,唿吸着夜晚的安宁,几乎能够听到悉悉索索的生长的声音。 「停车。」 距离大寿村还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白镜净突然出声,司机将车缓缓停到了路边。 「我在这里下车,你回去就行。」白镜净朝司机点头,打开车门。 司机早已听其他人说自家小姐不一般,捉鬼本领大。其实夜晚出来他也差不多能够想像到是为了什么,但是有时候幻象会比现实更加惊悚,甚至会给事实蒙上一层阴影。 就比如他现在,看了看周围,正是两寸交界处,两侧的苞米地长得一人高,一路上连路灯都没有,只有远处能看到一点点昏暗的灯光。 风吹过苞米地,摇摇曳曳,好像藏匿了无数人影在其中。 「小……白小姐啊,你确定??」司机担忧地看着白镜净,这荒郊野岭的,这么瘦弱一个小姑娘,司机实在是不太忍心将她在这里丢下。 白镜净大手一挥将车门关上,挥挥手,说:「回去吧,你在这里只会妨碍我。」 明明只是白镜净一句心直口快的话,但是司机硬生生理解出了不同的含义——真是个嘴硬的小姑娘啊。 但既然都这么说了,司机也不想再坚持徒让白小姐困扰,只得掉头离开了此地。 白镜净孤身一人往前走着,她没有打灯,整个身影都融入黑暗之中,分不清哪里是黑暗哪里是她。 走了不远,一个大牌子横跨在路的顶上,用金属挂着几个大字——大寿村欢迎您。牌子虽然有些风吹雨淋地磨损了,但还是能够看出新时代带来的发展。 再往前走路边总算有了路灯,昏黄的灯泡下是聚集在此嗡嗡作响的蚊虫,使本就不甚明亮的灯光又昏暗了几分。 终于进入村子,水泥地面就像是图片中的一样,两侧的小楼房都是自家盖的,风格各异,排列整齐。有的穷些只有一个平房,有些富的盖起了三层小别墅。电线在楼房间拉扯,汽车停在楼边,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家在门口堆着摘下来的玉米,晾着一大片玉米粒。 狗叫声时不时在村户响起,伴随着蛐蛐声更显寂寥。 白镜净的身影在黑暗中隐匿,两侧的住户全部大门紧闭。 村子不大,现在也刚刚入夜,不过晚上九点钟,应该还是许多人活跃的时候。就算已经回家去了,也不至于现在就睡下了,毕竟刚才路过的村庄都还有不少灯光。 但在这里,整个村子却一点人的动静都没有。完全漆黑,没有一丝亮光。好像整个村子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埋葬的只有无尽的死寂。 忽然,白镜净视线移动,准确地捕捉到旁边一户人家二楼的窗户。在黑暗中,那扇窗边隐约露出半张人脸,好像在暗中窥伺。看到白镜净的视线,轻轻放下了窗帘,晃动了两下就重归安静。 白镜净知道,在这黑暗中,不止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循着村边的路朝山的方向走去,那里隐约有些人类的气息。 大寿村背靠齐虹山,在民居之后不远处就是高耸入云的山脉,连绵起伏,巍峨不可攀。从村子中看去,夜间的山更显寂寥,云雾在其上面遮住大片夜空,树影也没有,整个世界都已经睡着了。 走过水泥铺就的路就是土路,为了防止意外村子与山隔了一段距离。两侧也有一些零星农田,路变得有些颠簸。离得远远的,白镜净就看到山脚下有一些灯光。 第41章 道士 上山寻人 山脚下汇聚着十几个人, 看着通往山上的小路愁眉苦脸。 他们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穿的也十分时尚,都是城里来的。背着摄像机还有各种其他的工具, 就连工地用大灯都搬过来了,将这片区域照的灯火通明。 「还是联繫不上!」一个人不停地用手机拨打着电话, 但是始终都是不在服务区。 他们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但与他们画风明显不同的是正与导演说话的一个老道士。 老道士看起来仙风道骨, 长须花白。头上用木簪简单地竖起银髮,深蓝色的道袍洗得发白,使得他看起来有些清瘦。飘然脱俗的气质看上去就像是山上下来的神仙——对于剧组的人来说也确实是这样。 「道长, 这要怎么办?」导演愁的抓耳挠腮,他们这才是这个综艺的第一天,就出这事。如果真出意外了,被曝出去,他们也都不用干了,就地住下种红薯吧。 「莫慌,容我掐算一番。」老道士半阖眼,左手不停地掐算,没多久, 露出淡淡的一个微笑,说:「导演不用着急, 他们现在暂无大碍。」 「那,这都天黑了, 他们怎么还不下来!这山里也没信号!」导演急得直拍大腿。 「这样吧, 我上山去寻找一番,将那几人带回来。」 「这……这不太好吧,您都这把年纪了。」导演闻言有些羞愧, 要这样一个老者帮他们上山寻人,这谁能做得出来。人家本来也就是下山来买东西偶然碰到,没有什么责任帮助他们。 但是现在才失踪两三个小时,报警的话也不会受理,他们那一群都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敢上去,这个村子也是奇了怪了,一到晚上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就算说要掏重金都没人搭理。 正推辞间,老道士突然噤声,眼睛眯起,捋着鬍子朝村子的方向看去。 第76页 那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导演随着看去,还没看出个明白,就见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 一个身形瘦小的女生,宽松的长袖长裤在见多识广的导演眼中绝对没有看起来那样便宜。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乌黑的长髮柔顺,皮肤苍白。看上去鬼气森森,惊悚至极,突然出现在视线之内,就像缓缓爬出深井的贞子,令导演的心脏都停了一拍。 「卧槽——」此起彼伏的惊吓声同样从其他剧组眼尖的成员口中爆出来,整个团队都不约而同地往后撤了一步。 等白镜净走近,才看出来是一个长相精緻的小姑娘,看起来有些自闭内向的阴郁样子。 剧组的人作为媒体工作者都是网上5g冲浪的,很快就认出了这是谁,几人窃窃私语。 「诶——这不是那个主播?」 「主播?谁啊?」 「就前一段时间上热搜的那个!在酒店和小学探险,卧槽绝了超吓人!我一星期没敢睡觉!」 「我记得网上扒出来她是……白辛的妹妹?」 「……小妹妹啊,你是谁啊,怎么来这了?」导演战战兢兢地上前,轻声细语不敢确定地问道。 「我是白镜净,白辛的妹妹,来找白辛。」白镜净回答道,说一半真话也是真话,绝不多说。 此话一出更是确定了所有人的猜测,所有人心都是一揪。毕竟这个妹妹做的可是恐怖直播,去的地方都是有鬼的。但转眼一看白镜净没有带摄像机,又都松了一口气。 导演咕噜地咽了一声口水,将白镜净领到灯光之下,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你来找白辛,可是白辛在山上失联了。」导演好声好气地说。 他虽然不看直播,但被其他同为影视行业的朋友推荐过白镜净的录播,让他一起分析分析到底是真的灵异事件还是也只是一个综艺节目的。 视频他看完了,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越看越心凉。外行人看不明白,他们这些内行人还能看不懂?要是现在的技术能够做到直播中的水平,他们还搁着拍什么综艺啊,直接个个都拍电影去,岂不是直接飞升环莱坞。 因此此时看着白镜净也不敢造次,所有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都怀有一份敬畏之心。 「我知道。」白镜净沉声回答。 剧组的人不约而同地将「你怎么知道的,这才失联仨小时」这句话咽进肚子里,没敢说出口。 「那……你……」导演有些为难,毕竟看起来才十几岁,就算传闻中有多么厉害,但真面对面只会觉得对方弱不禁风。现在事情都够乱了,再来一个小姑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现在什么情况。」白镜净条理清晰地问道。 转头看一旁的老道士也挂着微笑看着这里,导演犹豫了一下,说:「今天下午的任务是派白辛还有许莎霖——另外一个嘉宾一起上山采蘑菇,也没想让她们在山上呆多久。结果三四个小时天黑了都没下来,连带着三个摄影师打电话都没有信号。」 「我们想上去找但是不认路,村民们也不想带路,正想冒险就看到这个道长从山上下来,我们正在商量。」 面对着白镜净冷静的表情,导演不自觉不再像是和小朋友说话一样。 白镜净点点头,她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鬼气,就算是在村子中也没有,这显然有些奇怪。要知道就算是任何一个看起来光明的地方,难免总会有一两个人或死或埋在那里,更遑论这种世世代代都在这里的村子。 没有任何鬼魂同样是一种怪异。 她看向一旁的那个道士,对方眉目慈祥,看起来八.九十岁的样子。 白镜净能够清晰地感应到对方身上灵力的涌动——这是个真材实料的人。 托福于顾染尘的教学,白镜净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鬼力,只要不泄露出来,她无论是看起来还是感应都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有灵力的人类,多多少少心中还是有些警惕。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老道士出声,语句沉稳柔和,他说:「导演,小姑娘,我这就上山将她们带回来。她们应该也走不远,山里路乱,迷路很正常,无需担心。」 导演正想点头答应,毕竟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突然听旁边传来一声: 「我和你一起去。」 刚想夸赞一声不愧是自己剧组的,就是有勇气,却突然发现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转头一看,才发现是白镜净站了出来。 「姑奶奶诶,我知道你着急,但是这不是闹着玩的。」导演为难地劝道。 「小姑娘,夜里山路不好走,你路不熟,反而徒增危险。」老道士亦劝说道。 白镜净知道他们都是好心,她必须要有东西说服他们。垂眸思索,白镜净淡淡开口道:「你们都看过我直播。」 「是看过,但是——」众人想到白辛那暴脾气,要是让她妹妹冒险,下来指不定要做一个手撕人。 「我是术士,不会有事。」白镜净言简意赅,不说任何多余的字。 在真正的道士面前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是道士,但是也绝不能说自己是鬼,□□死了自己也会活着。回想自己所看过的书籍,最后挑选了这样一个词。 书中说术士是古代从事占星,巫医,占卜,驱鬼观阴阳等为职业的人的总称1,说这个总不会出什么错。 第77页 老道士眉头一挑,探究地看着白镜净,手指在衣袖之下默默掐算。半晌,他的眼睛微妙地眯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竟然算不出眼前这个姑娘的天道轨迹,仿佛被刻意蒙蔽,就算这个人在眼前,也好像不在这个世上。 这实在是奇怪的卦象,他算过成百上千的人包括各种天之骄子,贵人,甚至是掌权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尽管他能够确定眼前的女孩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但再也不将对方当做一个普通孩子来看了。 见老道士有些波动,白镜净知道自己走对了,又添了一句:「我是登记过的。」 「……既然如此,导演,我与小友二人一同前往即可,你们在山下接应。」老道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道长。」导演为难。 「再莫多言,现在无事,过一会就不一定了。」道士依旧带着笑意,但是眼底却凉了几分。 导演看了一眼漆黑的山上,又看了一眼手机,正好跳转到十点,最后无奈还是点了点头。 山路不平,又是景区之外的地方,因此并没有人造的楼梯通道。 但是绵延的小路几乎都是千百年间每一个人徒步走出来的,脚下的土地被无数人的汗水灌溉得格外结实,两侧的杂草与灌木掩映着看不见的昆虫,吱吱呀呀的也并不会给这安静的夜晚增添热闹,反倒平添了几丝阴森。 两人都没有要手电筒,在黑暗中却好像能够看到一切障碍,完美避开,如履平地。 老道士手里捏着一个不早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精緻罗盘,另一只手掐算着,最后确定了一个方位,朝狭小的小路走去。白镜净跟在他的身后有些好奇地看着,不作言语。 他能够感觉到老道的每一次掐算都有灵力在其中运行,隐隐与天上的星星产生奇妙的联繫。那是不同于鬼力的正派力量,是能够光明正大与天道产生联繫的力量。 「小友,贫道齐虹山潜龙观,玄卜道长,叫我玄卜即可。」好像是注意到了白镜净的观察,老道士的声音随风飘过来,打破了寂静。 第42章 玄卜(二更)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 白镜净看着他的背影, 老道士深蓝色的道袍在夜里几乎隐匿,他整个人与整个山林几乎融为了一体,那是一种长久与山林同唿吸才有的感觉。 走的这条小路需要攀岩, 玄卜的动作有些僵硬吃力,与普通的老年人无异。 白镜净深深地唿吸着清新的空气, 与城市中的截然不同, 带着花草树叶的香味。但是白镜净并不喜欢这股味道, 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林里,那个坑中。 「我叫白镜净。」 「小友,你此行并非全然为了你的姐姐, 对吗?」 白镜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了回去:「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到他们人在哪?」 这片林子并不算死气,白镜净能够听到有许多动物正在安眠。但是她的感知告诉她完全没有人类的痕迹,就连鬼都没有,这让她有些在意。 玄卜走到岔路口又掏出了罗盘,抬头看看星星又看看罗盘,手中掐算嘴中念念有词,最后又选定一个方向,这才回答到:「他们的存在被故意蒙蔽了, 只能通过理论算出来,小友你是感知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 他们有危险?」白镜净问。 「非也,他们只是误闯, 并非有意。」玄卜答。 白镜净眼睛微妙地眯起, 看着前面老道随手捡了一根棍子,费劲地翻上了一个坡。她轻巧地跳起,脚尖借力, 灵活地跳了上去。 「你是知道什么吗?」白镜净声音沉道。 「哈哈哈我不知道,但是天道告诉我,接下来我要在我那道观里躲几天了。」玄卜笑道。 白镜净默默无言,也顺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棍子,加快步伐走到了玄卜的前面,随手将杂草分开,清出一条道路。 玄卜带着微微的笑意,说:「小友大可不必担心,尽管我看不清你,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出事的。」 白镜净眉头微皱,问道:「看不清我?」 「天道那里没有你的讯息,或者说你的讯息被刻意屏蔽了。但不管哪一种情况,都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啊。」 白镜净没有在乎后面的夸奖,这些她平时听得多了。她回想着玄卜的前一句,心中默认自己是第一种情况,毕竟她是从其他的世界而来,这个世界的天道没有她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知走了多久,月亮愈发明亮,在天边虽然远不可及,但是多少能够作为一种安宁的定力,让人安心。 循着玄卜的掐算,白镜净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气息。望山跑死马,在山上这句话也亦然。 玄卜已经有些气喘,就算白镜净在高的地方能向他伸出一根拐杖拽一下,对于他这把老骨头来说也实在有些吃力。 突然,白镜净顿住了脚步。 除了不远处人类的气息之外,白镜净敏锐地感知到一抹视线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还有鼻尖若有若无的鬼气,嗅起来有些怪异,但那无疑是这次的始作俑者。 闷头向前走,没过多久,就听到几声女生的哭泣,还有一抹若隐若现的光亮。 走近了看,在一片还算平坦的地方,三个男性在外围,中间坐着的正是白辛和一个低头嘤嘤哭泣的女孩。还点燃了一个小火堆,虽然有些苟延残喘,但还算能够带来一些温暖 第78页 「哎呦您别哭了成不,本来就吓人,你再一哭跟闹鬼了一样!」白辛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让白镜净稍微安心了一些。 「我哭怎么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大胆吗?我哭碍着你了?!」那个女生的声音甜美,带着哭腔,都有些沙哑了。 「主要是你哭也没用啊!你再哭一会咱这火都给你浇没了!」白辛烦躁地说。 「谁?!」一个摄影大哥突然起身,朝黑暗中的角落看去。 所有人警戒起来,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几乎已经到嗓子眼了。 一个女生与一个老道士,这样奇怪的组合出现在了树后。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已经沖了过去,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尖叫:「净净!!」 白镜净勐然陷入一个熊抱中,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受到了冲击。她闷哼一声扎住步伐,才没有让两人一起倒在不知道有多少虫子的草丛中。 简单介绍了一下,其他人才都松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净净我们在这里已经被困了好几个小时了,手机也没有信号,下山完全没有方向,每一次确定一个方向走总会遇到鬼打墙,就算做了标记也没有,我以为我们都要死在这了!」白辛此时才显示出来一些她的崩溃。 他们接了剧组的任务来采蘑菇,本来也没有想怎么努力,反正就是做做样子。谁知道进入山里往上走了没多久就开始了鬼打墙,这山里乍一看去本来也就分不清楚方向,迷失的感觉更让人感到绝望,最后所有人体力都耗尽了,天也逐渐黑了下来,害怕越走越远,就用摄影大哥带的打火机升了个火。 白镜净耐心地听着,感受着这一片的气息。 他们选的地方实在不算巧妙,这里比她刚才开始察觉到的地方的怪异的鬼气更加浓厚,但是并没有什么方向,好像在这片林子中无处不在。 还有这么多普通人,白镜净不想现在去搜查一番,索性就先带着他们下去。 「等等……白辛姐,你先别叙旧了……那个道士,不见了!」一旁的许莎霖眼含热泪,扯了扯白辛的衣角,声音颤抖。 白镜净闻言惊讶地看去,只见刚才还在整理摄影机的摄像大哥也都震惊抬头,现场确实没有了那个道士的影子。火堆之外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树影晃动如人影婆娑。 玄卜离开了。 白镜净能够确定他是人类,擅长掐算占星但是体力不好,隐居山林,避世不出。 嘴角勾起弧度,看来这些有灵力的人类,有点意思。 「白辛啊……你这妹妹,你能确定真的是你妹妹吗?这说不定是什么鬼什么妖怪变形来的呢……要我说还是在这里待着等明天导演她们上来找我们吧。」许莎霖长相十分甜美可爱,与白辛完全不一挂,她是爱豆出身,经常上一些综艺节目——当然这种突然开始莫名其妙的除外。 白辛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我妹妹是专业捉鬼的,全网都有名,你不知道就别瞎说!净净!走!」 刚说完,就见白镜净站在原地,视线看向周围。 「怎么了?」白辛话音刚落,便也听到几声脚步声,穿过树林与草向这里走来。不止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 几人聚集到中间成守卫状态,从树林中走出来几个村民。他们长相穿着都十分朴实,但是却没有可亲的感觉,表情阴沉冷漠,手中拎着农具,冷酷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许莎霖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这里是村里的禁地,不允许你们来,出去!」为首的男人身形壮硕,拎着一把镰刀锋利十足,看得白辛紧紧攥着白镜净的衣袖将她往自己身后拽。 「我们这就走。」白镜净冷静说道,她的眼睛盯着男人,视线缓缓落到男人拿着镰刀的手腕上。 那里挂着一串珠子手串,泛着淡淡的灰色如同石头。 听到白镜净的话,那几个村民撤开一条通路,让白镜净几人过去。 众人步伐小心,离开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村民已远却还觉得如芒在背。 虽然老道走了,但是白镜净还记得下山的路。再不济这一路看老道士占星选路,白镜净也会了个七七八八。 很快,他们就到了山下。 所有工作人员急忙围了上来,有的递盒饭有的披外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摄影大哥们比划着名像其他人说了经过,所有人看向白镜净的眼神都带着光芒。 好傢伙,这是真大师啊! 白镜净同样获得了一份吃食,啃着助理小姐姐给的零食安静地坐在一边。 白辛与导演在一旁商量事情,关于山上出现的那些村民的怪异与兇悍还有今天晚上导演请求帮忙却没有人回应的事情。 「导演,要不咱们换个村子吧,我感觉这个村子……怪怪的。」 导演嘆一口气,说:「不行啊,房子都租了,田地也都租了,钱都花出去了,先导片都放了。我记得白天的时候都还挺正常的,先拍拍看吧,不行就直接报警了。」 说罢,他回头拍手招唿大家赶紧收拾东西回去了,这都已经深夜了,明天还有拍摄任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辛也不好再说什么,抿嘴点了点头,担忧地看着这些工作人员。 第79页 连白镜净都来了,白辛能够联想到,这个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其实白影后心里一点为自己担心或者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完全都是悲天悯人。 她身边可是有着妹妹的!她怂什么!她恨不得刚才直接刚上去! 唉,这些普通人类,还是目光太狭窄啊。 白辛淡淡摇头,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第43章 综艺(二合一) 白镜净知道,对方也发…… 除了白辛与许莎霖, 其实还有几名嘉宾,但是为了防止再出现什么事故,都让他们在住处等候了。 剧组在大寿村的边缘租了一个大院子, 与一家自建的楼房。一个嘉宾居住,一个用来住工作人员。 嘉宾的院子偏向农家乐的风格, 平时也会在旅游旺季出租, 因此装饰什么的都很有农家特色。剧组租下之后又进行了一些装饰, 在半夜看起来也挂着一些灯光,显得十分浪漫。 穿过已经安静的村子,就连狗叫声都没有了, 万事万物都陷入了沉睡,让白辛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也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白天走了一天的山路,又紧张刺激了半宿,已经累得脚底疼痛了。 路上本来说在工作人员住的地方给白镜净腾出来一张床,但白辛铁了心要和白镜净住一块,仿佛如果有可能都要跟自己的亲妹妹连体了一样。 导演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让白镜净直接作为空降嘉宾参与进节目。一来她本身也是一个主播,在网络上也有些热度。二来还是亲戚, 到时候可以炒一下姐妹情深,让网友们也看看白辛作为姐姐是什么样的。 回到住处才发现其他嘉宾都还没有回屋, 都在院子中等着他们回来,看到大门处现出身影都起来打招唿, 有的甚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工作人员他们打了声招唿就回去了, 许莎霖连哭带笑地给他们又讲了一遍他们的惊奇遭遇,好像每讲一次就能减轻一份自己的恐惧一样,叽叽喳喳的。 白辛揽着白镜净的肩膀附在耳边给她介绍:「祁芊茜你是认识的, 她那件事以后修身养性,天天参加这种综艺。那个许莎霖你不用管,人很吵但是心思不坏。那个胖一点看起来和蔼的以前是主持人,也是个好人,叫皮荣熙,都叫他皮老闆。他们三个是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那个年轻帅哥是现在很有名的演员,叫顾都,性格内向些,跟我一样是飞行嘉宾。」 最后白辛冷哼一声,说:「还有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演员,陶嘉文,现在应该回屋里睡觉了。」 白镜净点点头,默默记在心里。 那头他们已经开始招唿白辛了,白辛挥挥手,领着白镜净上前去,向他们做了介绍。 白镜净很有礼貌地乖巧打招唿,祁芊茜倒是又开心又难过,心情复杂到面色僵硬。 「祁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许莎霖问道。 「没……没事,说起来净净以前也帮过我很大的忙,算是救了我一命呢。」这话说得倒是十分诚恳,祁芊茜对白镜净报以感激的眼神。 「行了行了,不早了,明天还要有任务呢!大家快收拾收拾睡觉了!」皮荣熙拍拍手,招唿大家道。 院子虽小,五脏俱全。白辛与祁芊茜一间屋子,皮荣熙和顾都一间房,许莎霖与陶嘉殷一间, 白镜净既然来了那也就只能和白辛挤一挤了,幸好大院还备着一张摺叠床,放在白辛与祁芊茜两张床中间,铺上被褥对于白镜净这种身材瘦小的来说足矣。 洗漱完已经将近一点了,冷水刺激之后反倒不困了。白辛神神秘秘地开了一盏小夜灯,用外套将留在室内的摄像头盖上,和祁芊茜齐刷刷地看向白镜净。 白镜净默默喝了一口放在床头柜的水,将被子一盖,拒绝沟通。 翌日清晨,众人起床做好早饭,摄像们也都已经久位了,才看到白镜净独自一人从外面回来。白辛向大家解释过了白镜净晨跑的习惯,众人纷纷夸赞这实在是个好孩子。 但白辛还是敏锐地从白镜净一如既往的面瘫中看出了一点比往日更阴沉的神色。 没一会,白家司机竟然来了一趟,白母听说白镜净要在节目参加一两天之后,收拾出来了一些生活用品,装在行李箱里让司机拉来。 早饭很简单,稀饭咸菜就馒头,也不能指望这些明星们能做出来什么大餐。 一边吃着早饭,皮荣熙控场介绍了白镜净,气氛十分和睦融洽——除了今早上白镜净才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陶嘉文。 陶嘉文看不太出来已经将近五十了,皮肤紧緻,看起来是花了大价钱保养的。但是能明显看出她脸上已经刻入皮肤的刻薄笑容,别人说什么都要槓一句。 「哎呦,皮老闆,不是我说你,这粥熬得时间不够!」 就算她早饭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也要指点两句。 果不其然,在介绍完白镜净之后,她冷笑一声,说:「怎么这上节目还要带个家属啊,早知道我把我儿子也带上了,这片酬赚的可真是不费劲。」 「我妹妹可不缺片酬。」白辛揪一口馒头,刺了回去。 陶嘉文撇撇嘴,摇头晃脑哼了一声,说:「那你妹妹是打算也进圈子?我作为个老前辈看呀,再怎么蹭热度也红不起来,这是天赋。」 第80页 「陶姐,你以为谁都跟您一样啊,我们是比不上您。」白辛可是个丝毫受不了委屈的,她可不吃陶嘉文的那一套。其实从获得的奖项上来说,她和陶嘉文其实差不多,但是陶嘉文偏偏每次都用自己年龄大,入圈久来压她一头。 这种嘉宾们之间的冷嘲热讽节目组是不会阻止的,她们撕得越厉害,节目的收视率会越高。 白镜净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显得更加内向,但因此导演也算松了一口气,本来也就没指望她整什么节目效果,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的差错,他们反而承担不起。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首富家的闺女。 介绍完之后,导演就开始介绍今天的任务了。虽说也相当于是来乡下旅游的,但其实还是要做一些活,来营造真实的生活气息。 昨天第一天他们主要是熟悉环境,所以才会让上山采蘑菇。今天就要正式开始种田了,任务是播种青菜。 现在正是6月中旬,也不算太热,田埂间偶尔有清风吹过,会带来几分凉意。就是日头高高挂着,晒的人心烦。 白辛她们作为明星更是涂了好几层的防晒霜,甚至连带着给白镜净也煳上了一层。 因为多了个白镜净,皮老闆去隔壁邻居家又借来一套农具,回来之后还有点纳闷的说,邻居们都很热情,完全不像昨天晚上说的那个样子。 将这些先抛之脑后,节目组还请来了一位村民给大家演示。 嘉宾们都看得十分认真,只有陶嘉文一个人躲在树荫底下扇着帽子,抱怨着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出来。 「导演,不用真干吧,意思意思得了,到时候剪辑一下拉倒。」陶嘉文拉着导演,到角落里小声的对他说。 导演嘆了口气,说:「当时来节目之前就已经说过了项目,你们当时可是都答应的。」 「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挣一份钱也不容易。」陶嘉文扭扭胳膊伸伸腰,手却半点没有碰到自己的农具。 「我记得皮老闆年纪比你大吧,你看人家——」 「导演,导演!」 导演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助理已经开始唿唤。 「又怎么了?」导演有些郁闷地转头。 「这一个项目的时间安排没对上计划!」 导演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安排了很大一片地,足够嘉宾们忙活一个上午了。 扭头看向田边出现了什么状况,却就连他都惊在原地。 只见所有人都围着田,其他嘉宾的动作都有些生疏缓慢,但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速度飞快,比刚才的村民还要来的利落。 好像她不是来参加综艺节目的,而是就生在这片土地,从小在田中成长的一样。 过于认真了啊喂!! 导演大惊失色,准备的田地已经播种了一半,按照这样进度下去,半个小时以内就会结束今天的任务。 那接下去怎么办啊喂!! 倒是其他的人都在称赞白镜净的能干,白辛一副与有荣焉的姿态,骄傲的不行。 导演正想上前沟通一下,让白镜净稍微减缓一下速度,实在不行就让助理领着她到旁边看动画片打游戏。 还没走两步,却突然见白镜净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白镜净直起腰,缓缓向山上的方向看去。 所有人跟向日葵一样随着他一起转头,眯着眼睛瞅了大半天才看到,在高大的树木的掩映中,山腰间好像有一列人正在往山上去。 隔得太远了,看不真切,但是白镜净看起来好像十分认真的样子。 这附近毕竟也是景区,有人爬山并不稀奇,再说了村民们也是靠山吃山,偶尔也会上山去採摘。 但白辛看着白镜净有些冷漠的表情,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严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自己这个妹妹热衷于捉鬼,跟白霖一样是个工作狂。她本以为白镜净此行主要是来救自己,其次是来这个村子捉鬼。但现在看来,好像自己才只是顺道? 毕竟白镜净那样严峻的表情昨天都没有露出来过!! 山上那群人好像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停下了步伐。白镜净望去,被村民簇拥着,为首的人裹着一个黑袍,看不清面容。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缓缓转头。 白镜净知道,对方也发现自己了。 之后好歹说了一下,才让白镜净的动作慢下来不要那么实诚,慢吞吞地拖到快要中午,太阳到了斜头顶,导演才发布下一个任务。 「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村子,今天中午呢,节目组没有给各位准备食物。请嘉宾们各自为组,去村民家中蹭饭——当然之后节目组也会给愿意的村民一定的报酬,不会让老乡们吃亏的。」 嘉宾们都是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导演们朝他们压压手安抚,暗示节目组其实已经都准备好了。 摄像机关掉,导演就按照房间为组,给几个人分派了目标的村民家。这些都是今天上午工作人员去商量过的,据说都挺友好的。 这下嘉宾们才算是放下心,将信将疑地配合导演演出。 白镜净与白辛、祁芊茜自然是一组的,明明是两个成年人带队,却隐隐有以白镜净为首的感觉。将手洗干净,三人往村子中去。 白天的村子与晚上的几乎是完全相反的样子,鸡鸣狗叫声中小孩子们在村口跳皮筋,捉迷藏。大人们有的正从田里回来,扛着锄头擦着汗,与旁边的邻居们有说有笑。一派祥和的气氛,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和睦融洽。 第81页 看到摄像机也会有些拘谨,坐在树下乘凉的老太太们还会有些害羞地摆摆手。 每一组都至少得象徵性地去和其他村民打个招唿,为了节目效果还要被拒绝几次。 白镜净他们也不例外,但白辛只见白镜净直直地朝一个方向走去,十分具有目的性。 最后,白镜净停在了一栋自建房前面。房子金属的大门锁着,里面好像没有人,每一个窗口的窗帘都紧紧闭合,仿佛写满了生人勿进。 白镜净敲敲了敲门,金属闭合的铁门发出碰撞声。 果不其然,没有任何人应声。 这就是姚凯给白镜净髮的照片中那个教派发鸡蛋的地方,按道理他们都住在这里,但显然现在里面空无一人。 白镜净还想再敲两下,这个民居隔壁的住户家的门却开了,一个中年女人探出头看,看了看他们,犹豫了一下,用带了点口音的普通话说:「那家没有人,你们要干什么?」 「大姐,我们是《休闲假期》节目组的,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找一个老乡家里吃饭!」白辛瞬间挂上热情的微笑,亲切地回答道。 大姐闻言虽然有些疑惑,不懂这些城里人这有什么好做任务的,但她想了一下,说:「要是你们不嫌弃来我家吧!」 这显然超出了计划之外,节目组安排的并非这一家。但三人对视一眼,从白镜净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之后,欣然答应了。 这个大姐家中比隔壁简单了些,却也打扫的很干净,还有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正上小学。扎着辫子乖巧可爱,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对着摄像机大姐也有些紧张,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说:「我家男人出去干活了今天中午不回家,你们想吃点啥?我给你们弄。」 白辛三人在板凳上坐下,像是幼儿园的孩子一样,连忙说:「大姐随便弄点就行了,我们吃的不多,随便就行!」 大姐应了一声就去厨房去了,摄像师已经嚮导演她们申报完,那边也都同意了。 白镜净起身,蹲到那个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小姑娘旁边,问道:「你知道隔壁去哪里了吗?」 小姑娘有些警惕地看着白镜净,身体往后缩了缩,抿着嘴摇了摇头。 白辛与祁芊茜失笑,摇摇头,招唿白镜净回来。 凑到小姑娘的身边,白辛的表情不露痕迹地产生了变化,明明是有些锋利妩媚的五官此刻却融化了下来,十分柔软和善,她轻声细语地说:「妹妹在写做作业呀,有哪里不会吗?」 一来二去之间,明显感觉到小姑娘的警惕心逐渐放了下来,腼腆地笑着,对白辛十分亲近。 「小妹妹啊,那你知道隔壁的人他们去哪里了吗?」终于白辛慢慢过渡到正题。 小姑娘眨眨眼看向在厨房的妈妈,凑到白辛的耳边说:「他们去山上了,妈妈不让我说,也不让我去山上。」 「那他们去山上干嘛呢?」 「我不知道……但妈妈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现在晚上都不让我出去玩了。」 「那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小姑娘摇摇头,说:「不知道,前段时间他们在村里发鸡蛋,还叫小孩子过去,排着队领。到我的时候她对我说:小姑娘蛮好的,笑的我好害怕。那之后我妈妈就不让我出去玩了,天天让我在家做作业!」 看着小姑娘义愤填膺的样子,白辛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继续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听说村里好几个叔叔阿姨都跟着他们,每天上山去了,回来之后感觉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过村里大部分人好像都不太在意,听说他们是要……什么开发山?」小姑娘挠挠头不太明白,很是困惑。 「小莲,你在那说什么呢?」白辛还想再问什么,却听还在厨房的女人叫了一声,小莲连忙捂住嘴。 白辛揉了揉小莲的头,说:「没事,姐姐知道了,给你吃糖。」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这还是刚才工作人员想让白镜净歇会给她的,被白辛要了过去。 根据已有的信息,白辛和祁芊茜毕竟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大概也能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附在白镜净的耳边,白辛问道:「这是……邪.教吗?」 白镜净摇摇头,看着小莲,感受到手串有些震动。那是袁岑在警示,也是一种确认。 「不是,她只是……」白镜净没有说他们,而是特指了一个。 「一个疯子。」 很快,大姐就做好了饭,手艺很好,色香味俱全。尽管说着随便弄但还是杀了一只鸡,用山上採得蘑菇炖的又鲜又香,连白辛都忘记了偶像包袱吃了两碗大米饭。 吃完,节目组赶到将钱给大姐,大姐推辞了两下,有些犹豫地说:「不用不用,小姑娘们蛮好的,没有麻烦。那个……你们以后,还是不要去隔壁那个房子了,也不要再去山上了。」 白辛刚想继续自己的社交小达人接着问,还没开口大姐就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的农家院,其他嘉宾也都回来了,在庭院中围着桌子聊天。 下午是休息时间,所有人一起唠唠嗑,也是一项节目活动。 白镜净不是他们圈子中的人自然也融不进去。皮老闆cue到让她讲一讲自己直播时候遇到的恐怖事情,还被陶嘉文以老年人心脏不好受不起惊吓给挡了回去。 第82页 切个被井水冰镇过的西瓜,在院子中看着日落,日子也是十分惬意,很快就到了下午。 午饭节目组依旧要求嘉宾们自己解决,给他们准备了蔬菜都放在冰箱里。 白辛与白镜净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也就只会跟着洗洗菜,倒是让人想不到的是有些沉默的顾都反倒是会做一手好菜,许莎霖看起来也是有经验的,看起来也是要和顾都炒cp,两人很快就弄出来了一桌子饭菜。 吃完饭皮荣熙与祁芊茜主动去洗碗,皮荣熙一直念叨着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诶,对了,我想起来给净净借的老乡家的农具还没还呢!」皮荣熙一拍脑袋想了起来,「我跟他说今天就还回去的!」 「我去吧要不。」顾都主动站起来。 「不用,你刚做饭辛苦了,一会我去。」白辛嗑着瓜子说。 「要我说谁没干活谁去呗!」许莎霖这姑娘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让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看着陶嘉文,又下意识挪开视线。 被这么多人盯着就算是陶嘉文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两声,说:「那我去吧,我正好出去熘熘弯!」 说罢就拿着墙角的农具出了门。 等到所有人已经收拾完的时候,陶嘉文才回来,眉目舒展露出自从来了这里都没有过的开心。 「诶,老皮,你看!」她高兴地举起手腕,上面挂着一串珠子串成的手串。看起来不如水晶剔透,有些劣质,不算好看。 「这是我刚出去,有个人半路上拦住我,说是我的粉丝。我给她签了个名,她就送我了这个手串。」陶嘉文坐在沙发上,小口啜茶,欣慰地说:「哎呀,没想到这地方都有我的粉丝,也算是我这几十年没白干!」 「虽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好。」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插进来,正是一直坐在角落所有人都快把她遗忘了的白镜净。 她看了看陶嘉文的手串,嘴紧紧抿着,说:「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戴这个手串。」 陶嘉文被这样一说都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道:「为什么?」 「不好,会带来厄运,会受伤。」白镜净看着珠子上如秦盈盈的那条一样带着血丝的手串,感到阵阵厌恶。她终于确定,自己找对了。 陶嘉文的脸色十分难看,隐隐含着愤怒与不屑,冷冷地哼了一声说:「白辛你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诅咒我吗?怎么就这么看不惯我?有没有一点礼貌?」 眼看气氛一下子彻底僵了下来,皮荣熙感觉一阵阵地头疼,他嘆一口气安抚道:「陶妹妹啊,你不要生气,小孩子不会说话……」 「什么小孩子!都十七岁了还小孩子?」陶嘉文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我刚说完是粉丝送的就说不好,这不就是打我脸呢?我这么大岁数了还看不出这一套?」 「净净她不是会捉鬼吗,是真的有点本事的,你不要这么偏激……」皮荣熙也是没辙。 「哦你的意思也是我的错咯?行,我算是来错了,我也不该跟你多嘴说这些!今天晚上,要么她走,要么我走!」陶嘉文狠狠地拍桌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还重重地摔上了门。 白镜净抿嘴,这可不是手串的问题,刚带上没多久还没有影响到脑子——虽然之后就不一定了。 她没有遇到过这种人,不由开始反思难道真的是自己说错了吗? 系统也看在眼里,在脑中重重地嘆息。自家这宿主的嘴,是真的耿直啊! 给它都整不会了。 第44章 深夜(加更) 以人魂为饲。 众人不欢而散, 皮荣熙安慰了白镜净几句不要放在心上什么的,大家就各回各屋了。 夜幕逐渐降临,黑暗吞噬整个村子, 一切都重归宁静。 白辛和祁芊茜什么也没有逼问出来,她们意识到白镜净可能也不方便对她们说。况且又忙活了一天, 很快就睡着了。 看一眼手机, 正是晚上十一点多, 白镜净独自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起身。 没有惊动任何人,白镜净走到村子后面的后山入口。小径通幽处, 好像又回到了昨天。 白镜净打算自己上山去看一看。 循着昨天的记忆白镜净到达昨天找到白辛等人的位置,她可以没有走小路,而是从树林中穿梭。 本身身形就娇小,在齐虹山高大树木的遮掩下更是如一只矫兔,经过的时候只能够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不露痕迹。 继续往上走,很快就到了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一行人的地方。 鬼气比昨天少很多,仿佛被山风吹散去了,干干净净的。 白镜净心生疑虑, 但还是选择继续往上去。 很快就到了另一处平台,看起来附近有不少足迹, 有些混乱,但是能够看出是很多人类在这里聚集。 白镜净掩在树后, 观察了一阵, 确定没有人类之后,才走了出去。她的脚步极轻,没有一点声音, 就连唿吸也悄无声息。 在乱木的遮掩之下,白镜净看到有一处低矮的洞口。还没走到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带着一点夏天常见的腐臭味。 洞口高度只在白镜净的胸口,就算被人看到也可能以为只是一处普通洞穴。 白镜净弯腰进入,艰难地前进一两米,眼前就豁然开朗。 墙上的灯是放电池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只能够看到轮廓,但是对于白镜净来说已经足矣。 第83页 洞穴内部是一块空地,大约只能够容纳三四个人,因为前面大片地方都放着一个台子。 白镜净不知道该怎样称唿,如果说是祭坛又没有供奉,如果说是乱葬台却摆的井井有条。 在浓厚的血腥味以及令人作呕的腐烂味中,在膝盖高的土台上,陈列着近十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屠宰场一样将尸体平铺开来,脚对脚头朝外,成一个圆形。 白镜净甚至还看到昨天晚上赶他们下山的村民中的领头人,就是那个带手串的,现在也躺在这里。 所有人都赤身裸体,手心相叠,在喉咙处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在普通人眼中只是一堆尸体,有的已经开始腐烂。 但是在白镜净眼中,每一个人的头顶都牵出机不可数如蜘蛛巢穴般的红线,作茧一般将均匀散布在人身外围的珠子缠绕。那是血气以及鬼气,滋补着即将要被穿成手串的珠子,成为里面的邪念与力量。 以人魂为饲。 那些珠子看起来与陶嘉文今天所带是一个材质,没有白镜净以及当初秦盈盈带的通透,看起来就是现代工艺的残次品,加上了血色也不过镀了一层妖艷。 白镜净眉头紧皱,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如此鲜明的厌恶,其中不管是味道还是气氛,任何一个普通人来都会陷入崩溃。 死气沖天,满是绝望与罪恶,充满人性的恶意以及疯狂。 但是总有一处怪异让白镜净无法忽视,所有身体的灵魂都不在此处,珠子吸收的也是剩余的鬼气,这证明这些灵魂并没有走远。 白镜净勐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身出了洞穴。 从山上往下看去全然是黑暗,只有最远的地平线出能够看到城市的光亮。 山下的村子早已沉睡,蝉鸣伴随着蝈蝈富有节奏的响着。 来不及走山路,鬼力卷携着身体一跃而起,在脚尖包裹,轻盈地点着枝干。衣袖翩飞,长发往后被风吹去露出白镜净冰冷汹涌的眼眸。 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星空,面前是一轮明亮如圆盘的月亮,白镜净直线朝山下飞跃。 不消五分钟,白镜净就到了山脚下。没有片刻停留,朝大寿村飞奔而去。 村子仍旧一如既往地安静,已经是深夜,只有村中放养的猫在看到白镜净经过的时候会发出一声惊叫。 匆忙赶回住处,大门还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白镜净悄悄进屋,没有任何异样,白辛与祁芊茜都还在深睡,发出小声的梦呓。 但是白镜净背后发凉,她看向窗外的齐虹山,知道自己进入了陷阱中了。 白镜净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惧,甚至没有慌张。 嘴角勾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残暴冷酷的弧度,白镜净垂眸,感觉整个身体的鬼力都澎湃了起来。 她重新出去,院子中只有昏暗的装饰灯,刚才被她关上的大门洞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身后跟着几十个村民不知何时起,站在门口。 黑袍人将兜帽摘下,五官普通又带着一丝怪异,但是就是那种隐入人群就能够不见的平庸,让她看起来人畜无害。 这是……白天请白镜净几人吃饭的那个女主人。 这样的距离仔细看去,才能够看到她与还在云浩身边的时候被拍的样子只有细微的相似,其他的地方从细枝末节处几乎都变了个样子。 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是那样的阴狠,奸诈。 「白、镜、净。」对方一字一顿地念着白镜净的名字,充满恨意与厌恶。 白镜净右脚脚尖点地,以鞋尖为中心轻轻转动一圈,活动脚踝。 她眼中依旧是淡漠与死气,所看到的所有人在她眼中就好像是一具尸体。 「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看来我不把你给杀了,你将成为我胜利之路上的绊脚石啊。」女人从袍中拿出来一只铃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银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黑色。 上面雕刻着许多花纹,把手上镶嵌着一枚银质骷髅头,看起来十分邪恶。花纹的边边角角都残留着暗色的污渍,让人很难不怀疑是血迹。 女人的手看起来与她才三四十的长相併不相符,满是皱纹,看起来如枯树般衰竭。她的手腕上挂着好几串手串,一些像在洞穴中见到的那样的材质,还有一些正是白镜净手上挂着的养魂晶,看来她给云浩的就已经是最高级的手串了。 「受死吧!」女人摇动铃铛,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在院子中迴荡,从她的手串中飞出几只鬼来。 这几只的神智明显模煳,双眼血红,白镜净认出有几个就是在台子上躺着的人。他们就如同那是的红线一样,被铃声紧紧地操控着,张牙舞爪地向白镜净扑来。 女人并没有像动画片中的那些反派一样挨个放车轮战,她虽然不知道白镜净的具体实力,但是毕竟也是将自己的鬼婴以及秦盈盈都击败了。 那是自己最得意的两个作品,也是放线最长的,结果还没来得及收穫就感受到了线的中断,让她硬生生又少了几年功力。 她将灵力不断地注入招魂铃中,这个铃铛是自己偶然淘到的法器,铃声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精神影响效果,她注入灵力之后一般的小子都会直接跪倒在地了。 近十只鬼一齐朝白镜净扑来,白镜净将袖子缓缓撸起,眼中满是看渣滓的神态。 第84页 鬼力顺着周身经脉流动,从灵魂中那无穷无尽的鬼力中沸腾。白镜净单手握拳,眼看那只萦绕着黑雾血色的鬼即将到自己面前,一击重拳击出,卷携着鬼力的拳头硬生生砸到那个男鬼的脸上,力道十足。 只听一声哀嚎,鬼体被远远击出,跌倒在地上。但是他们仿佛没有痛觉,晃荡了两下又爬了起来,如飞蛾扑火毫不畏惧地重新扑来。 白镜净动作极为敏捷,弯腰躲过身后的攻击,双手撑地翻身而起,凭空扭动腰部的力量两腿横扫踹到另一只鬼的肚子上,同时肘部出击用力地甩到正向自己偷袭鬼的头部。 如果是人类这一击直接就死掉了,就算是普通的小鬼此时也已经鬼气尽散。但是他们就好像被铃声催动到透支一样,挣扎着而来,看样子不把白镜净撕成碎片不会罢休。 白镜净将全身鬼气释放,天空中缓缓聚集起乌云,所有鬼的动作都被她的威压慢了一些。她的鬼力纯净,每一圈都能够将那些鬼的鬼气打出来一些,慢慢地庭院之中充斥着阴冷粘稠的鬼气,就像是血液一样骯脏。 女人感受到气息的变化,她愣了一下,随后就是狂喜,嘴角勾勒起贪婪且恶毒的笑容,哈哈大笑,说:「你竟然是鬼修?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咱们算是一类人!」 「但是……既然你誓要与我两立,那就休怪我把你也变成我的傀儡!好强的力量,给我拿来吧!」 女人更加快速地摇动铃铛,更多的鬼魂从她的手串中出来,已经有将近二十只了,完全想像不到她到底杀了多少人。 女人身后的村民得到了无言的命令,不约而同地如机器人般双手举起,齐声高唿:「主人永昌!」 「主人永昌!」 随着那些村民的声音,他们的力量也开始汇聚在一起,小鬼们又再一次被激化,他们的身体已经因为无法承担这样的力量而开始残破膨胀。 鬼眼满是猩红,完全没有理智的生物,尤为可怖。 正当白镜净飞起一脚踹到鬼的肚子上连带着击倒后面的几个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些除铃铛外的动静。她抽空转头看去,却见许莎霖好像是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出门看怎么回事。 第45章 夜晚 难道……他是……? 庭院中俨然一副地狱景象, 在这样的鬼气之中,女人所放的那些小鬼的身形一览无余。每一只都面容狰狞带着杀气,他们身形被白镜净打得不忍直视, 不仅衣物残破,有的甚至都缺胳膊少腿。 身体如同一个玻璃罐子, 里面充满了黑色的烟雾以及虫子一般蠕动的血色, 正朝几乎已经看不到的白镜净啃去。 白镜净头上渗出一些汗珠, 但是动作丝毫不慌张,如一条蛟龙,用最原始最纯粹的力量, 拳拳到肉,带着拳击比赛一样的爽感。 但毫无疑问她此时看起来也如地狱中来的一般,漆黑的眸子带着怒意显得更加阴沉,打起架来更是每一下都带着杀意,让人看了就肉痛。 那头门口处还有一个古怪的女人,带着一群魔怔了的村民。 就连背景音乐都是极为渗人的铃铛声以及重复许多次到诡异的程度的「主人永昌」。 许莎霖愣住,往后退了一步,缓缓关上门。 一定是我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她的身上瞬间出满冷汗将她的睡衣都濡湿了,颤抖着手重新打开门, 却发现打得更加激烈了。 「啊啊——————」一声女人悽厉的尖叫彻底打破了这个不平凡的夜晚。 白镜净心中暗叫糟糕,她一个人还好, 已经将两三只打到动弹不得了,但是如果多一些人类, 她不一定能够保护得住。 就在她走神的一瞬间, 裤腿就被一只尖嚎着的鬼抓住,白镜净用力抬起不管一声撕裂声,将鬼力在瞬间包裹在脚跟, 重重地磕下。 鬼的眼睛爆裂开来,鬼气四溢。但它在地上躺了一会,从村民那里来的生机就又将它恢復得七七八八。 那头客厅又陆陆续续有人被吵醒,白镜净听到白辛在问怎么了。 她的脑中回放着顾染尘交给自己的一些鬼修技巧,双手迅速结印,指尖一弹,一枚小巧的鬼气针从刁钻的角度朝正摇铃铛的女人而去。 女人一声冷哼,挪动铃铛准确地挡住了她的攻击,铃铛发出更大的一声哀鸣,音波动盪,传遍了整个民居,让所有在客厅的人都是头一痛。 他们急忙往外走去,就看到了院子中的情况。 「净——」白辛心急之下刚喊一声就被祁芊茜捂住了嘴。祁芊茜正常了以后显然是一个冷静的女强人,她快速地说:「别叫她,她现在不能分神!」 「这……这是怎么了?一定、是我还没有睡醒,我……」皮荣熙也是一把岁数了,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他摇摇晃晃地就要回屋,却被许莎霖害怕地紧紧攥住。 顾都显然也被吓到了,面容呆滞,不可置信。 白辛掏出手机,果不其然没有任何信号。现在才凌晨一两点,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白镜净这么突兀地就打起来了,但一定十分危险! 杂乱的铃声扰地所有人都心神混乱,都在追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缓缓出现一个身影。 那头白镜净已经加快了速度,她双手飞快地结印用鬼力一层一层地压制那些小鬼们的动作以及行动空间,将整个范围之内充满自己的鬼气,将其他被打出来的鬼气凝聚在一起,浓度几乎肉身可以触碰。 第85页 她知道,就算顾染尘不想管自己,他巴不得自己受点伤。但是面对这样的鬼气,他是忍不住的。 果不其然,胸口一阵凉意,白色的烟雾般的鬼气缓缓从玉佩之中溢散出来,一道青色的衣角掠过,伴随着一声嘆息。 所有汇聚在一起的鬼气很快被吸收殆尽,顾染尘虽然力量不足,但是威压还在。他静静地站在白镜净身边,摺扇一开,挥手之间如利锋削去一只正要从白镜净身后攻来的鬼的半边身子。 白镜净紧随其后,干脆利落地一脚下去,将剩下的半边pia地踹到墙上。 「你去保护他们。」白镜净快速说道,没有片刻停留,身体长发翩飞,折转之间将战场挪的更远一些。 白辛看着白镜净的动作整颗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要是白镜净打不过,不但白镜净要完,她们所有人的命都会葬送在这里。 正这样想这,耳边突然传来声音,说:「没事的,那些村民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回去睡觉吧。」 众人惊讶转头,看到陶嘉文正穿着睡衣站在客厅,双手垂下表情无辜地说。 「你在说什么话?你看这个情形!已经不是一般的事情了!」皮荣熙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虽然不明白这白镜净与那些看起来妖魔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还是说自己已经穿越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陶嘉文说的是屁话。 「白镜净被打肯定是她做了坏事,我们又没有做坏事,不会伤害我们的,你们快进来吧。」陶嘉文往前又走了两步,她带着笑招招手。 就连顾都和许莎霖都能够感觉出来不对劲了,前有狼后有虎,众人身上一阵恶寒,进退两难。 见所有人都不动,陶嘉文看起来有些生气了,她又往前走两步伸手就要拽祁芊茜的衣服,竟像是要把她强行拽进去一样。 还没等她的指尖触碰到祁芊茜的袖子,一把竹制摺扇轻轻抵在了她的手上。 众人看去,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就算他们见多识广此时也都呆住了。眼前的男人俊美极了,墨黑长髮齐腰,青色髮带与周身青色袍子相衬让他看起来贵气十足。五官长得比任何一个偶像明星都要来的精緻,就好像女娲对他不仅精雕细琢,还反覆加工,达到了一种最完美的平衡。 他的周身都好像在散发着白光,神圣至极,嘴角的笑容儒雅且斯文,看起来风度翩翩。 可随即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忍不住让人往后稍稍:「再往前的话,就休怪我折断你这只手了。」 陶嘉文眼神恍惚,但是手上的扇子却坚若磐石,让她再难以往前一步。 顾染尘手腕转动,摺扇轻巧地挂住陶嘉文的手串,挑动之间将手串转移到摺扇之上,反手在陶嘉文的手背一打,抵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推。 陶嘉文硬生生被推地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面之上,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将手串收到手心,顾染尘转身微笑着朝众人有礼貌地说:「诸位莫慌,白镜净应付地过来。」声音清澈温柔,但他手上还不见用力,轻轻张开,只见那跟石头有的一拼的手串已经化作灰尘散开了。 血气从指尖萦绕而上,感受着体内的鬼气又浑厚了一分,顾染尘满意地点头。他看向白镜净的方向,那里还有那么多猎物呢。 都说最好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顾染尘认为白镜净也是,这小姑娘的心机真是不浅。 顾染尘这边吸鬼力吸得开心,白镜净那边听着脑中的功德值+1+1也不亦乐乎。越发有动力,下手也更加狠辣。 眼看小鬼们已经几乎倒下了一半,女人显然也没有意料到这种情况。她看向白镜净以及顾染尘的眼神贪婪且不甘。 这样强大的鬼本来她也可以拥有,她差点也能够拥有了! 都怪眼前这个碍事的老鬼! 她的手高高一摆,手串中黑雾弥散,随着一声铃响,手串中又是几只出现在空气中。他们的鬼力比那些小鬼更加凝实,看起来是她的珍藏了。 身后的村民的声音已经嘶哑,有的人的嘴角已经流出鲜血,但就算如此他们依旧在高唿着,震耳欲聋。 顾染尘也没有闲着,一些小鬼已经转换了目标朝他们那里去,他手持摺扇堵住门口,举手投足间虽然看起来比白镜净要优雅许多,但是也能感受到力量要比白镜净少一些。 他在刻意收敛气息,没有将自己全部鬼气释放出来。 白镜净长发几乎将她的脸全部遮住,揪住一只鬼的脖子从后将它狠狠地甩到地上,一拳轰出,透过它透明的身体在地面上留下鬼力印记。 看着不断朝自己扑来的鬼,她长发下的嘴角悄无声息地咧开一丝笑意。 阵成。 白镜净鹞子翻身到院子的中央,此时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透明的魂体,他们都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依旧被铃铛牵连着抽搐。 而在这些魂体之下,不露痕迹地埋下了白镜净用鬼力所构建的阵。 这是顾染尘教她的,知道她对付的多为鬼,便随手给她画了一个用鬼力构建杀鬼阵的图,没想到就那么随手一画白镜净就记在了脑中。 白镜净站在阵的中心,将鬼力用力打到阵眼中去,瞬间一个巨大的鬼力阵法蒸腾而出,白镜净刚才所埋下的鬼力瞬间如利锋般喷射,形成千万道风刃,将场内的鬼瞬间打散。 第86页 哀嚎声以及尖叫声凝结成为炼狱,但那只是因为他们最深处的痛苦,白镜净并未伤害他们的魂体,只是将他们进行了暴力强制净化。 一瞬间只有顾染尘乐开了花,不知疲惫地将所有鬼气吸收,那个女人所凝结的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黑袍女人面色巨变,她震惊地看着白镜净,眼底下意识生出来一些畏惧。 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就算是鬼婴也好,秦盈盈也罢,白镜净所展现的实力并非如此,只是一个莽夫一般。白镜净的直播她甚至都偷偷研究了,看起来与一般的灵师相差不大,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可是她第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一个鬼! 在现代的时代想要夺舍是一件几乎不可能事情,先不说阴司明令禁止夺舍,一旦被抓到就是万劫不復,永生永世受十八层地狱的折磨。 现在灵师与天师中的技术研究人员也与阴司合作,已经研发出了一门能够看出来灵魂体与身体是否匹配的技术,目前已经广泛应用于特管局。 再者,就算是她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她夺舍的对象可是首富家啊!曝光极大,稍微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就能够被人拆穿,不会有任何一个灵魂能够将另一个灵魂模仿地一模一样。 第二,她就算知道白镜净是鬼,她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 鬼修之法几乎已经失传,除了几十年前那个几乎不能够提起的鬼王之外,从没见过有鬼能够将自己修炼到这种程度,况且这种程度的鬼力基本也要有大几百年才能够积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大鬼不可能做到完全隐世不为人所知! 女人再次摇动铃铛,视线却突然看到了那个在客厅门口站着的男鬼。 她本以为那只是白镜净养的一只小鬼,穿着古装并不稀奇,顶多有个四五百年的歷史,毕竟电视剧里穿古装的不是很多吗。 只是当她的视线与对方微笑着的眼睛撞上,顾染尘眉目舒展,星眸薄唇。 难道……他是……? 绝不可能! 第46章 特管(二更) 「打架的时候走神,可不…… 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 女人下意识否定了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但是她的脸色已经没有任何血色。 女人再次摇动铃铛,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手中的铃铛寸寸开裂,从宽口的下面裂痕逐渐往上蔓延, 在她惊恐的眼神中碎裂成好几片, 落到地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的手中只剩下一个把手。 就在刚才白镜净将阵法启动的时候,女人正在思维混乱之中,她没有注意到有一丝鬼力从阵法之中再次朝铃铛而来, 声音隐匿在她的动作间。 就是那一小撮鬼力,与白镜净刚才打进去的鬼力内外唿应形成震盪,以迴环往復又互相矛盾的力量硬生生将她的铃铛给震碎了。 「打架的时候走神,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忽然鬼魅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女人一转头,正对上白镜净深邃的眼睛。 女人从未见过这样深的颜色,浓缩了所有黑暗的存在,如果死亡有实体那一定就是眼前的这颗眼睛。 那是犹如噩梦般的画面,从那双眼睛中女人看到了自己惊恐的脸, 看到了自己光鲜亮丽的童年,看到了自己刻苦的修炼, 看到了长老,妈妈, 还有—— 还有蛇, 无穷无尽的蛇,滑腻冰凉的感觉从小腿缠绕而上,蛇冰冷的双眼没有任何感情, 只有吐出的蛇信是鲜红的,是颤抖的,是妩媚的。 女孩的高声哭泣以及狼狈的样子,最终长老仙气飘飘的长须之下的嘴唇终于开合两次隐约露出的鲜红就如同正舔舐着女孩的蛇信。 「失败。」 被所有人放弃。就连妈妈都放弃了她,不管她被同门欺辱,最后她奋起反抗反而因为伤害同伴被逐出家族。 她恨,她想要变强。她看到自己的日益衰老,看到自己第一次使用偷来的家族秘术失败而被无穷无尽的恶魂肆意啃食自己的身体与灵魂,看到了地狱,看到了她所饲养过的所有鬼都朝自己扑来,看到自己所杀过的人都挣扎着掐住她的喉管,看到自己被红线紧紧束缚终于将自己四分五裂,碎裂成为曾远远看过的烟花,之上是星空逆转,山河分裂。 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失败者。 顾染尘回到了玉佩中,白镜净看着已经看傻了的人类,又看看昏迷在大门口的那些村民,再看了看失去了束缚而逐渐清醒,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而痛哭哀嚎的无辜的人。 脚下踩着一坨黑色,白镜净拿出手机,拨打了6668888。 「餵您好这里是热线服务电话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对面的接线员小姐姐声音甜美,极其熟练地秃噜出来一串好像是拨通了哪个电视购物频道的电话。 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的报案电话特别像购物频道吗?!! 「齐虹山临丰县大寿村,邪修杀了十几个村民,洗脑数十人,已被制服。」 「您好,请问您的名字是?」对面的声线瞬间变了,从热情甜美变为稳重冷静,低沉了许多,问道。 「白镜净。」 特管局来的很快,开的车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警车,而是一辆很大的商务车,车身漆黑用白色画着一条龙,看起来十分气派,像是从某个黑\\社\\会场子出来的,拉了一面包车的人要去打架。 第87页 彼时所有人类正在客厅中正襟危坐,他们没敢去出去,手机恢復了信号之后与隔壁的节目组联繫也没有任何消息,看样子应该是被那个女人做了什么手脚。 除了白辛与祁芊茜,其他清醒着的三个人都在沙发上弯着腰,双手支撑在膝盖之上,两手交叉撑着下巴做沉思状。 院子中村民堆成了一座山,黑袍女人被白镜净用麻绳紧紧地绑在柱子上,她的手串也全都被白镜净一手一个捏碎。那些魂体有的已经消失投胎去了,有的实在痛苦的还蹲在角落,即将成为一抹执念。 这样的场景特管局的乍一进来都惊呆了。 白镜净将所有鬼力内敛,正襟危坐,一脸朴实的样子,好像她什么都没有做,这所有都是那个女人做的。 从车子上下来了五六个人,看起来各有特色。 他们看起来最大的不过三十,都穿着便服。有的抱着一个拂尘,有的秃头捻着一串佛珠。有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还有的腰间配着枪,看起来很是唬人。 刚下车不用说话他们就开始行动,道士开始给村民烧符水进行救治,秃头对墙角的执念原地念经,有的将黑袍女人的绳索解开,套上手铐。看起来特管局各个部门的合作还是很完善的,至少分工明确。 「您好,我是特管局外勤组组长彭小刚,正一派道士,你就是白镜净吧?」为首的人穿着休闲服看起来一脸正气,如他的名字一般写满了硬气。 「你好。」白镜净与他打招唿。 彭小刚打开录音笔,掏出笔记本,说:「请您向我们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 白镜净稍加思索,说道:「我姐姐失联了,我来这里,跟一个老道士一起将人从山上救下,我察觉到有一些气息不对,就留下了。之后发现村里有人上山,我就在今天晚上独自上山查找线索,看到一个山洞,里面都是尸体。然后我急忙下山,这个女人突然就来了,好像把那些村民洗脑了,用很多鬼攻击我。」 白镜净抿了抿唇,神情十分微妙地流露出一些后怕,说:「我只是一个小术士,差点没应对过来,幸好她的铃铛可能是假冒伪劣产品,突然碎掉了,我就把她打晕了。」 这是从宁暖身上学到的。 彭小刚手上进行着记录,听到后半段抬眼看了一下白镜净,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内向腼腆,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但是只要是有脑子的人就不会相信。 什么假冒伪劣产品,那地上的碎片刚进来就有器修的老哥看过了,绝对是法器,还经过很久的血气淬鍊,绝不会自己破碎。 但看白镜净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彭小刚心里打了个注意,点点头。 「你说的那个山洞在哪里?」 白镜净指了指房子的后面,说:「顺着村子后面的小路,就能够到一个平台,有一个半人高的洞穴。」 彭小刚朝身旁的队友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叫上另外两个人一齐离开了。 「白小姐,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死伤惨重,这已经是重大事件了,我们特管局一定会彻查到底,也辛苦您的帮忙了。」彭小刚这话是真情实感。 尽管现场残留的鬼气出乎意料地少,但是看哪个法器以及执念,还有那些村民就能够看出来绝不简单,这个小姑娘恐怕同样隐藏了实力。 但是在现在这个世道,谁会将自己的实力一清二白地告诉别人,谁还没有个底牌了。 很快,那边的人已经将现场的情况传了回来,彭小刚面色看起来很不好,浓眉大眼板起脸来很有气势。 他揉了揉眉间,显然感到十分苦恼。这种事件要保证对平民隐藏的情况之下,怎样解释这样的案件,怎样上报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还有那几个清醒着参观完了全程的明星,因此要怎样把控信息的传播是一项让人发愁的事情。 「咯咯咯——咯——」天光乍破,太阳初升,村中的公鸡将世界唤醒。当光芒洒在世界的一瞬间,所有人才觉得如梦初醒。 就算平日里再怎么防晒,好像晒到一点太阳都会觉得厌恶一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每个人对于阳光还是源于血脉之中的依恋。 彭小刚临时又从局里调配了一名专攻催眠的成员过来,对白辛等人进行了催眠,暗示做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这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还是会有些风险,但是清洗记忆早在百年前就列入了世界特殊事件管理条案的禁止行列。 院子重归平静,其他人也都将执念超度,村民们也都安置妥当,其他的村中人员都确认是因为女人在水中下了药而沉睡,不久后应该也会甦醒。 至于后山的尸体以及那些珠子……已经属于机密文件,不在白镜净能够知晓的范围内了。 临走,彭小刚又把白镜净叫到了门口,再一次对她的见义勇为提出高度表扬。 「能有您加入正派联盟是一间幸事,我代表全体人民向您表示感谢。」 「正派联盟?」白镜净有些怪异地问道。 「没错,所有在特殊事件管理局登记过的人,都默认加入正派联盟。我们联盟由全国正派人士组成,誓要将世间一切邪修,妖孽,恶鬼剷除干净,守护龙国的安宁!」彭小刚说起来十分自豪的样子,他是真情实感地拥护正义。 但是这一番话还是让白镜净眼睛心虚地转了一圈。 第88页 恶鬼……她算不算。 白镜净认为是是个好鬼,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可不会区分什么善恶。 还是尽快收集功德吧…… 彭小刚行了个礼,刚打算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对了,你之前说的,你个一个老道士一起上山将他们带回来了?你知道那个老道士叫什么?」 他本身就是道士,因此对这点还是有点在意。 他这一下转身就连白镜净唿吸都顿了一下,她嘴角抽了一下,还是假装纯良地说:「啊,他说他叫玄卜,山上潜龙观的道士。」 可谁知这个名字一出来,不仅彭小刚面色一变,就连他身后车上的人都惊讶地说:「玄卜?!」 「那个流窜多年的a级通缉犯——玄卜?!」 第47章 梦醒 铲奸除恶好公民——赠白镜净…… 这下轮到白镜净惊讶了, 她完全没有从那个道士身上感受到任何危险以及恶意,没有鬼气,没有血气, 证明他从未杀过人。况且就那个爬山都费劲的体力,白镜净不觉得他能杀什么人。 「玄卜……是特管局通缉令上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并非因为杀人而被通缉, 而是因为他……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 「对立面?」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我的师叔, 是一个玄学天才,身体不太好,但是掐算占卜一把好手, 可通天道,学习能力极强。成年后也进入了局里,在占卜科进行工作。但后来发现……他总是会瞒报一些结果,当时科里还都觉得只是失误。」 「但是后来,局里发现他对于一些重大事件——比如今天这样的——预测也会进行隐瞒。局里对他进行质问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负罪潜逃。」 「之后又陆续有人在一些重大事故现场发现过他,猜测他与局里s级通缉犯有一定的合作关系,因此将他提为了a级通缉。」 「s级通缉犯?」白镜净问道。 「这属于机密,我暂时无法告知。」彭小刚嘆一口气,情绪有些低沉, 他说:「但是,如果你以后再看到玄卜的消息请立即上报, 我们将对您进行一定程度的奖励。」 「好的。」白镜净轻轻歪头,没忍住问道:「你不问我他去哪里了?」 「只要玄卜愿意, 没有人能够找到他。龙国大大小小的道观基本上都被登记, 从未听说过齐虹山上有什么潜龙观,恐怕也是他捏造出来的。」 尽管对方是通缉犯,但是彭小刚看起来还是对玄卜有一些崇拜在里面, 毕竟也曾经是师叔,算年数两人应该也接触过不少。 之后彭小刚又主动与白镜净加了一个私人联繫方式,便驱车离去。 「唔……好睏。」身后传来声音,白镜净转头看去,是白辛与祁芊茜,两人打着哈欠走出来。她们身后还有其他的嘉宾,走路晃晃荡盪,都是被定的闹铃叫醒的。 「啊我也是,我怎么感觉我跟没睡一样,头好痛……」祁芊茜瘫在沙发上,就连许莎霖都应和。 皮荣熙更是看起来整个人萎靡成了一坨,他喃喃地说:「我昨晚……好像做了个梦。」 「我也做梦了,你梦到什么了?」许莎霖问。 「我梦到……好多鬼?然后净净在打他们,最后净净赢了?」皮荣熙捂着脑袋,睡眠不足对于他这种中老年来说实在是要命。 「卧槽我也是!」白辛一跃而起,惊讶地说。 「我也……」祁芊茜不可思议。 顾都与许莎霖都应和。 「我就没有,我睡得可好了。」陶嘉文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他们在干嘛,这是要用梦来排挤自己吗?也太幼稚了。 其他人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开始对一些梦里的细节,竟然都对得上。越聊越兴奋,拉着白镜净就要问个明白。 白辛和祁芊茜现在清醒了些,两人面色逐渐僵硬,互相看一眼都写满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白镜净,尽管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是白辛还是眼尖地看到白镜净的裤腿撕破了一截。 「啊——啊——」白辛恍然转身,掩去眼底的震惊与慌张,挠头打哈哈道:「应该是昨天我们看净净种田太厉害了,给我们留下了印象,让我们下意识觉得她无所不能吧!」 「对,应该是的,感觉净净干什么都厉害!这不就是那什么弗洛伊德?我们在潜意识里把她加工成了超人!」祁芊茜一唱一和道。 两个都是专业表演的,这样一说还真被她俩煳弄过去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为什么都这个点了节目组还没有来。 「对哦,嘶,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我们去隔壁看看?」皮荣熙这样说着,刚站起身,就看到院子的大门被十分热闹地打开了,节目组的人开始往里进,有的头髮没梳,有的还踩着拖鞋,有的衣服扣子都扣错了,看起来多少都有些狼狈。 「哎呦对不住对不住各位,我们都睡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那么困!闹钟都没叫醒!」导演双手作揖地进来,满脸歉意。 嘉宾们收拾好,各个眼下黑眼圈重的好像昨晚都熬夜干活了,让导演都想去地里看看他们梦游是不是半夜种地去了。 好不容易打算开拍,院子外突然有人拍门。工作人员连忙打开,发现是几名警察。 他们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人类,简单说明了一下就挨个开始询问每一个人。 第89页 院子中的全部人一头雾水地被警察问昨晚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这大晚上的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睡得可香了呢。 包括白镜净,她当然说自己昨晚上除了院子哪也没去。 之后警察点点头,往导演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说:「这个是给你们的。」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诶,同志,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导演连忙问道。 一名警察嘆了一口气,说:「唉,山上有个洞穴塌了,压死了好几个村民,你们今天最好不要出去,也都散开不要聚在一起,等我们先调查完再说,大家体谅一下。」 他们转身就走看起来很忙,毕竟村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有好几十户人家呢。上头要求挨家挨户地进行询问,他们也没有办法,至于案情更多信息他们也不知道,据说昨晚上上头就来人处理好了。 当然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半夜的村民们要上山,也不明白为什么山上还有个洞穴,村民们还偏偏都在那个洞里,洞又无缘无故地塌了。 没办法,为人民服务嘛。 眼看他们走了,导演却傻了眼,不让出去那今天一天的计划就都白费了,而且……死了人?他一个哆嗦,心情也沉重了一些。 有些人已经将众人早上集体没有起来和案件联繫起来了,尽管没有什么证据,但毕竟都是做节目的年轻人,脑洞很大,越说越心慌,人群的气氛都开始变了。 导演低头看了看手中被警察塞的东西,他举起来,是一个捲起来的锦旗。 「这是谁的?有没有人认领?」 看没人认领,导演又高声喊道:「那我打开了啊!」 展开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红绒金边带流苏的锦旗,导演看着上面的字大声念道:「铲奸除恶好公民——赠白镜净同志?」 白镜净嘴角微撇,默默上前拿住,重新卷了起来。 所有人一脸懵,问道:「净净这是谁给的?你铲什么奸除什么恶了?」 白镜净摇头不言语,她不知道该怎么煳弄过去,说多错多索性不说。 就是这个标语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倒是嘉宾那边,皮荣熙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毕竟年纪大些,再看向白镜净的时候多了些好奇与探究。 为了配合警方办案,节目组只能今天暂停进程。正好看嘉宾们的精神都不是很好,导演也就选择放一天假。 皮荣熙他们吃了个饭就回屋睡觉去了,白辛与祁芊茜紧盯着白镜净一口一口地吃完,马上把她架到了屋里。 这次白辛没有遮摄像头,而是直接将电源一拔,连带着麦也失了效。 见两人这样仿佛自己今天不说就熬鹰一样的架势,白镜净选择忽视特管局的话,将昨晚上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当然隐藏了许多,诸如顾染尘,特管局以及很多自己的细节,将一些危险部分随口就熘过去了。 但两人听得是那叫一个紧张,白辛更是心惊胆战,没想到自己一晚上竟然经歷了这么危险的事,更没想到就这样普通的一晚上差点再一次失去自己这妹妹! 看白镜净也是一脸疲惫的样子,两人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让白镜净换了件衣服,三人就躺下补觉去了。 白镜净睡得尤其熟,晚上的时候对付那个女人她并没有看起来那样轻松,全身的鬼力几乎挥霍一空,尤其是那一个阵法,里面的每一道风刃都是实打实地来源于白镜净自己。 但是这样的全力以赴并非是件坏事,白镜净感觉经脉明显更加畅通坚实一些,大量地操作使得对鬼力的感知也更加清晰。 早上应付特管局那些人才是真的折磨,不过宁暖的装傻装无辜还是有一些技巧在里面的。 意识慢慢模煳,唿吸悠长。 脑中的系统通报获得的100点奖励功德也到帐,此次事件陆陆续续累积获得的已经超过了两百。 缓了一会,系统继续通报导:「恭喜宿主成功超度执念一位入轮迴,获得功德+2,请继续努力。」 沉睡中且鬼力正在缓慢恢復的白镜净没有注意到,她的手串上那颗黑色珠子缓缓消散,最后化作星粉融入空气中,只在她放在脸侧的手背上轻轻拂去。 那是袁岑的执念,对于那个女人的恐惧,被她操纵,控制,杀害,束缚的执念。 第48章 帖子(二更) 白镜净在明处,他们在暗…… 第二天节目组才发现村中原来真的死了不少人,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白灯笼,哭声与哀嚎不绝于耳,就像一片乌云将这个本来算是世外桃源, 安详美好的地方完全笼罩。 以前还给过零食的小朋友穿上了孝服,去蹭过饭的村民家也搭起了灵棚, 世界都变得黑白了起来, 让大部分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心情沉重。 这一起案件当然也逃不过现在这个信息发达的年代,许多人在网上为死去的人祈福,自然也就发现是《休闲假期》节目录制的地方。 节目组顺势就暂停了录制, 索性素材也都差不多了,剪一剪能够发一期。所有工作人员都撤出了村子,将悲伤遗留在那个经受了打击的土地。 当然还有一些人扒出来了那个帖子,与这起事件联繫了起来,通过一些挖掘猜测会不会是邪.教什么的,也很快被和谐了发言。 等到节目播出的时候,白镜净与白辛已经在家里了,两人当然没有全然对家里人说经歷的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大概讲了一下。 第90页 节目播出自然是热度非常。不仅是白辛自带流量, 节目本身因为大寿村的事情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甚至就连白辛等人在山上失联,白镜净神秘地出现前来寻找都被剪了出来。 在半天之内上了热搜。 一来节目中所剪出来的气氛也确实烘托到位了, 再加上白镜净以前也被人所耳闻,因此大部分人都觉得天神降临, 尤其是前面跟着节目组一起着急的白辛与许莎霖的粉丝。 但是大部分网民明显是不那么相信综艺节目的…… 就算是综艺大部分也都是有剧本的, 《休闲假期》并不例外。就像着名故事《狼来了》,此时观众们也不相信是真的有狼,更愿意相信如陶嘉文所说, 白辛带着妹妹一起来赚一份钱的,也是为了让妹妹进入娱乐圈。 再加上在之前就有白镜净其实目标是进军娱乐圈,她的直播与热搜都是炒作的传闻,这一下风头更是几乎全部倾斜,营销号下面都是骂声一片,说陶嘉文真性情,白辛吃相太难看。 节目往后播放,白镜净出色的种田表现也被人说在立耿直单纯人设。 但是到后面白镜净领着白辛和祁芊茜俩人去村民家蹭饭的时候,风向就开始转变了。 观众们都是多年老综艺选手了,肯定知道节目组会有指定的蹭饭家庭,因此当那个大姐招唿三人的一切还都在预料之中。 但是当那个小姑娘神秘地说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的时候,众人不禁开始觉得背后发凉了…… 「去山上」让人很难不和大寿村出的那起意外联繫到一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如那些网友猜测? 这怎么看个下饭休闲综艺还看出了悬疑的味道呢? 之后的吃饭剧情无论是网上还是弹幕都在讨论这一件事情,但是节目是在几个嘉宾之间切换的,因此并没有放进来太多。 等弹幕逐渐平息,也是白镜净等人吃完饭打算离开。 可是突然有一个弹幕说:「你们没有注意到吗?刚才那个阿姨说的话……」 看到的人都有些疑惑,什么话,然后细细一回想,才重新回忆起刚才那一句平常中透露着诡异的话。 姑娘们都蛮好的。 也那个小姑娘说的那个神秘人群对她所说的一模一样。 直接将话题引炸,看得人都觉得一阵惊恐,反覆看了看自己看的节目的标籤是不是写着休闲两个字。 之后节目跳转到晚上,嘉宾们都相继睡下,节目一段悠扬的音乐,直接转到了片尾,开始祈福默哀在齐虹山死去的那些村民。 所有网友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说白镜净蹭热度吧,这能蹭什么热度。 有些人已经开始默默删除之前骂白镜净与白辛的话,感觉一阵阵的脸疼。 但是这件事明显处处透露着不对。 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一个平凡的日子发生了,可是只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触摸到了一些边缘却被人故意遮盖的不适感,但是面对着那些死去的人的名单所有人又说不出来什么,看着真实存在的名字任何质疑说出来都觉得不合适。 但是就在热度逐渐冷却下去的时候,又突然有另外一拨人,开始在网上散播消息。 他们深扒了白镜净的过去,发现了惊人的事实。 在网络上总是酷酷的无口少女形象的「白大师」竟然曾经校园霸凌同学,还为了钱抛弃收留养育自己多年的养母! 在文章中他们陆续说自己调查了白镜净以前的同学们,有很多人反应白镜净在镇里的初中上学时就擅长装纯良欺负同学,说的不堪入目,将白镜净塑造成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社会精神小妹。 然后又有一拨人说白镜净其实以前是被偷了,但是并非她养母所为,她的养母其实才是收留她领养她的,含辛茹苦地将她养大,结果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不知怎么发现自己以前的身世之后不仅打晕了养母自己去找有钱父母,甚至还说谎话将养母送进了监狱! 此两个消息一出,正是炸裂性的。许多人本来就觉得白镜净所展现出来的只是她用媒体所立的人设,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些东西。 白镜净为直播间註册的帐号下面全部都是辱骂,被激起情绪的网民宣洩着自己的情绪。 当然对于这些,白镜净必然知道,但她并不在乎。 但是白父白母、宁暖、白霖、白辛在乎。 白家立即开始紧急公关,强势地发出律师函,各个帐号发出声明,将养母案件的详情发了出来,也得到了一些警方帐号的转发。 b市的警方更是直接发了一个声明,蓝底白字官方说明养母的事件并且警告造谣者。 从声明中可以看出养母并非只有拐骗儿童罪,还包括介绍卖\\淫,甚至因为吸毒现在正在戒毒所。 此声明一发网友们再次脸啪啪响。尽管没有说白镜净当时的生活如何,但是有这样的养母,她的生活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样一来现在的冷淡都有了解释,这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养母身边,要么成为一个堕落的人,要么就像白镜净一样「自闭了」。 要放在他们身上这谁不跑,整一个写着「快逃」。 网络的流转速度很快,这件荒诞且混乱的事件仅仅两天时间就基本彻底解决。 第91页 但是白霖并没有就此停止,他们真的告了那几个造谣的人,调用白氏集团的信息部门往下扒出他们都是有组织的水军,而请他们进行造谣的人——是白父的亲妹妹。 「啪!」白父勐然拍桌子,勃然大怒。 白霖正在桌子前看着电脑,宁暖和白母在白镜净身边义愤填膺,白辛蜷在沙发里看电视,她翻了个白眼,并不感到意外。 电话直接拨过去,嘟了几声之后,白家小姑倒是爽快地接了:「大哥怎么了?哎呀我看网上有好多人在黑净净,怎么回事啊?」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白父通到电话之后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情绪,沉声道,颇具威严。 「大哥我清楚什么啊?」白小姑装傻问道。 「水军那边已经扒到了,是你请的人造谣。」 「我、我没有!」白小姑厉声否认。 「没关系,我们这边已经开始准备资料了,法庭见吧。」白父是对自己的亲戚彻底放弃了,他没有想到白家人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亲人。 手段即卑鄙骯脏又拙劣,不堪一击。 「不要!大哥!我是被逼的!」白小姑尖叫道,她知道要是白家下定决心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被逼的?谁会逼你?」白父步步紧逼,他毕竟纵横商场,从声音就能够听出他的怒火。 「就……就上次,上次我从你们那里回来,突然有人加了我联繫方式……他说可以帮我出这口气。」白小姑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也能听出她开始慌了。 「那些资料,还有那些水军都是他给我的,让我在昨天那个时间,说那是一个好时间点。」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我就弄了!」 「我现在就找他问个明白!」 只听到几声触碰手机的声音,白小姑突然噤声,陷入了一片安静。 在一旁看书的白镜净抬眼,看向白父的手机。 白小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些恐惧,她说:「他……他刚刚给我打了个消息,写着:白镜净,这只是一次警告,如果你再多管闲事,就别怪我们了。他怎么知道我在和你们说话?」 全家人都陷入安静,没多久,白小姑才勐然初醒,说:「哎呀他把我给删了!大哥你要相信——嘟——」 白父将手机挂断,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白镜净面色阴沉,目光更是如冰冻。 这一场风波对于白家来说不算什么,不说白家,有名气一点的每一人哪个没有经歷过这种,自从白辛混娱乐圈之后,白家对于这种事情应对的已经十分熟练了。 但显然对方也并不是真的想做出什么伤害。 对方目的明确,只是为了警告白镜净,他们已经获得了她的所有信息,甚至包括她的家人。 只是为了宣告一下敌意,进行一次威胁。 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就在于—— 白镜净在明处,他们在暗处。 第49章 团建 整个车子都洋溢着轻松的氛围。…… 「净净, 你怎么看?」白父没有说话,问道。 白镜净半阖双眼,缓缓勾起一道微笑, 但是睁开眼,笑却不及眼底。 「他威胁我?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白镜净的声音轻轻的, 飘忽的气音, 但是却给人以寒冰所散发出来的白雾的寒意。 她能够猜想到到底是谁。 目前她所立的敌人除了已经被解决的手串女人, 也只剩下那个符纸的主人了。她并不能够确定那个女人与符纸究竟有没有联繫,但是这个声音绝对与玄卜有一定的关系。 如果是玄卜的话,那就不可能避开彭小刚所说的那个s级通缉犯。 他们都是处于上帝视角, 而自己已经插入了他们的计划之中。 白镜净不可能束手就擒,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不收集功德,隐姓埋名,对方也不会真正放过自己。 既然都是有风险的,那不如全力应对。 坏人是不会与你讲信用讲逻辑的。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白父点点头,他这些年来是什么没见过,性命威胁不说以前那都是真刀实枪地经歷过各种脏手段,就算是暗杀也不是没有见过。且说这些年就有无数的人盯着白家, 很多人都恨到牙痒,如果都一昧地退缩那要怎么生活? 白镜净将手松开, 几枚黑色珠子滚落到桌子上。她又拆下来了几枚养魂晶,将自己的鬼力倾注了进去。 虽然不算多强, 但是不比一些大师开过光的法器差, 里面都是最精纯的能量。 给每一个人家人一颗之后,白镜净默默回屋去了。 「你们那里有什么消息吗?」白镜净给彭小刚发了一条消息。 彭小刚的名字处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没多久, 发来两个字:「没有。」 又过了一会,解释道:「对方只交代了自己以前被某个家族逐出,后来走了偏道修成了邪修。但是问起来的时候她满脸恐惧什么都不说,突然之间恶鬼反噬就死了,连灵魂都被吞吃了,没来得及阻止。」 白镜净看着这行字显然不是很满意,想了一会,将自己这两天的经歷告诉了彭小刚。 对面沉默了很久,才有消息传来:「好的,这边已经知道了,我已经帮你告知了安保科,你家那边会增派人手进行保护,你不用担心,我们也会让b市的各路正派联盟的人都忙着盯一盯。」 第92页 白镜净这才满意地眯起眼睛,手指在屏幕上斟酌了一会,说:「你们知道b市一些地方有养魂吸魂的符纸吗?」 这次彭小刚倒是回的很快,「你是说你之前在废弃酒店直播的时候镜子后面的符纸吗?特管局已经注意到了,不光是b市,在周围几个城市都有案件出现,已经安排调查部在调查,但是对方太狡猾了,目前没有消息。」 刚发出来,就见他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以后再遇到类似事件,希望能够帮忙上报一下,对维护龙国和平很有帮助。」 「好的。」白镜净刚发过去,就感知到顾染尘又自顾自地出来了。她将手机放下,抬眼看向他。 顾染尘熟练地在椅子上坐下,摺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手心,依旧挂着已经快要看吐了的习惯性笑容,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怕什么,他们就算真的来了,你也并非打不过。」 「我不怕。」白镜净惜字如金。 「你不怕?我可没见过你发过那么多条消息,还是说你怕楼下那些人类出事?」顾染尘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玩味。 白镜净没有回答,看向窗外,天空晴朗。 「他们并非你的家人。」顾染尘十分好奇白镜净究竟怎么想的。就他所接触过的所有夺舍的大鬼中,要么成功之后就将身体有关系的人全部灭口,要么就离得远远的怕出意外。 他倒是没见过还日夜住在一起的,毕竟是身体只是身体,每一个鬼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都有自己原本的家人,没有那个心去照顾其他的人去演戏。 「是。」白镜净转回头顶着顾染尘浅淡的眼睛,话语坚定。 顾染尘愣了一下,他并不想和白镜净起什么冲突,但就是这样的反应让他更忍不住说:「你有你曾经的家人,你和他们才相处半年,况且就算是亲的,家人也并非什么好东西。」 白镜净闻此,反倒是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顾染尘,用一种近乎于看输家的眼神说:「你不要把自己的经歷套在每一个人身上。」 顾染尘的脸倏地沉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意气用事了,他们不应该聊这么多的。 两人一直都用冰冷的铁将自己包裹,他们不会让对方窥探到自己任何的真实想法以及内心。他们并非朋友,而只是合作伙伴。 「你以前的家人呢?」顾染尘向后靠去,嘴角的笑温和。 谁知白镜净愣了一下,十分坦诚地说:「忘了。」 顾染尘心底闪过疑惑,他本意是想要用以牙还牙揭白镜净的伤疤,谁料这两个字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以为白镜净这样的人对于家人是怎样都不会忘的,况且鬼可没有健忘这个说法。 正想追问,突然听到门被敲响了。 「净净!好消息!!」门外传来宁暖激动的声音。 唿吸之间,顾染尘就消失在原地,白镜净上前开门。 「录取了!我们都考上了!!」宁暖激动地蹦跶。 两人高考完之后白镜净就撒手不管了,她没有任何目标,但是以她的成绩那就是哪个最好报哪个。 宁暖就像个老妈子又是查成绩又是搜消息填志愿,给两人都报了龙国最好的大学——位于a市的首都大学。 白镜净刚上去不久,宁暖就查到了录取消息,高兴地差点在楼梯上摔一跤。 白镜净点点头,带着一点笑意说:「恭喜。」 宁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白镜净能够录取是百分之百的,她倒是拼了一把。 但其实白镜净也早已知道答案,原书中宁暖就是那一所学校,这些并不会改变。 宁暖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挤进白镜净的房间,坐在刚才顾染尘的位置上,甜蜜蜜地说: 「嘿嘿,也不知道江少熙怎么样,最近他爸爸让他开始接管公司了,听说他爸爸包括公司的一些老员工都夸他有天赋。就是天天忙的很,头髮都掉不少,打电话都能睡着,应该也忘记这回事了,我让他也查一查。」 她啪嗒啪嗒地打字,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屁屁,有些疑惑地说:「诶你屋也没开空调,你板凳怎么这么凉,跟你似的。」 江少熙的成绩不如两人好,就算后期努力,但是毕竟前期都那样浪荡过去了,所以也就没有浪费志愿填报,在老师的建议下报考了同为a市的另一所大学。虽然差了一些,但是也还不错,在全国也叫得上名字。 没多久,宁暖脸上又绽放出笑容,白镜净挑眉,知道了结果。 俩人就那么忽视外界聊了许久,突然宁暖从手机中钻出神,兴奋地问白镜净:「净净!少熙说他爸奖励他给他放几天假,他打算组织一些同学一起去毕业旅游!」 「去哪里?」白镜净翻着书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去隔壁c市的海边游泳晒太阳吃烧烤!」 就在宁暖高兴地说完这一句话,白镜净突然觉得身体一凉。她抬头看去,宁暖的眉间蓦然出现一丝不详的气息。 本来她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更想要追查关于那件事情的消息。但是看到那一丝黑雾,白镜净来了兴致。 江少熙虽然学习不咋地,但是组织能力还是有一手的。 他十分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假期,在当天就统计出了去的同学名单,全班很多同学已经去旅游或者进入公司了,因此报名的人只有十个。 第93页 除了白镜净和燕子喻,余韵作为对江少熙还是没有死心的选手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尽管江少熙不太想,但对方直接用同学情谊压,如果拒绝到时候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徵求了宁暖的意见,宁暖竟然同意让余韵一起,她的意思是毕竟她现在过得很好,怎么也要让余韵知道。 戴佩雅是余韵最好的闺蜜自然会去一起撑腰,而知道白镜净也去之后,作为迷弟二人组,朱子诚与任骁连夜从自己旅游的地方撤回来参加。 其余的还有两个男生,都是平日里跟江少熙玩的多的,正好五男五女。 江少熙作为主办方一手操办,目的地所去的海边正好有江家曾经收购的一家酒店,足够支持所有人的住宿与餐饮了。 第二天中午开了一辆小巴车,所有人都到指定的地点碰头。 白镜净依旧背着自己的背包,宁暖拖了一个小行李箱,司机送到的时候江少熙等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见到宁暖江少熙就招招手,傻傻地乐着。 余韵在旁边翻个白眼,掰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有点后悔自己何必呢! 尽管江家之前受到了点挫折,但是还是有些家底在的,小巴车从外看与其他的并无不同,但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车载小冰箱、影视屏、甚至还有个车载ktv,听说都是江父曾经的喜好。 暑假之后众人都没怎么见过了,江家的司机大叔上车启动,旅程正式开始,所有人都聊得热火朝天。 江少熙的两个朋友一个叫武俊丁,一个叫莫阳,都是公子哥,也不是那些混社会的,看起来都比较青年才俊。三个人互相吐着苦水,感嘆着高中是多么的轻松快乐,上班有多么的又苦又累,自己明明才刚刚成年,不该承受这些。 宁暖和燕子喻俩人叽叽喳喳地聊着最近的娱乐八卦,余韵和戴佩雅看着最近的时尚单品,朱子诚和任骁围着白镜净伺候吃伺候喝,多少都想让白镜净教自己一两招,到时候也能不继承家业去当个大师。 整个车子都洋溢着轻松的氛围。 第50章 村民(二更) 不好的预感…… b市属于内陆城市, 但是与沿海城市c市中间只有一个齐虹山作为分界线。 但也正因如此,所有的车都需要绕一个弯,路上怎么说也得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众人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两三点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很热闹,到后来都是见过世面的, 对外面的风景也没有什么兴致, 该聊得的聊够了, 多少都有些昏昏欲睡。 越往城市的边缘开,两侧的村庄越多,远远看去还能够看到齐虹山的轮廓, 遮掩在云层之下一眼看不到顶,好像已经戳破了天。 「大佬,你觉得咱们这次旅程顺利吗?」朱子诚趴在桌子上无聊地推着自己的手机,问道。 「我不会算命。」白镜净回答的不带任何情谊。 「哦——」朱子诚深深地嘆了口气,看着已经打唿的任骁,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那我怎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白镜净颇有深意地看着这个脸有些圆的内向老实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热衷于看恐怖直播导致阴气太重还是天赋所致,他对于厄运好像有一种天生的灵敏。 不好的预感?有就对了。 江少熙也有些后悔,怎么就想着像电视剧里一样, 整一个普通的旅游,还特意管老爸要了小巴。就算邻市没有飞机, 坐高铁不香吗? 太阳慢慢地移动,向西方推近, 天色不復刚才的晴朗, 逐渐变得昏黄。 不知不觉间,整个世界被暮色所笼罩,沉浸在一片橙黄色之中。就好像浸入了橘子汽水, 又像是醇厚的蛋黄,将周遭的一切沾染上了同一种颜色,就连农田都不復生机,就连树叶都变得橙黄,所有人的脸都在车的摇晃中在脸上剪出碎片。 万事万物变得类似,因而世界的边际线都模煳了起来。 这是黄昏,是白昼与黑夜的交际之处,就好像天与海平面,都是湛蓝色,但是一个是轻盈,一个是压抑。 白镜净看了一眼时间,正是五点刚出头。 逢魔时刻。 相传在邻国,这是最容易出现鬼怪的,被诅咒的时刻。 突然,一个急剎车,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将所有人已经逐渐昏沉的意识唤醒。车子剧烈的停顿让乘客的身体不自觉地朝前面倾斜,差点摔倒。 「卧槽怎么了?」任骁勐然被惊醒,左右看看,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懵逼。 所有人看向司机,司机大叔的脸上有着一些冷汗,他身体僵硬还有些颤抖,缓了好一会才说:「我刚才,好像撞到人了?」 他的声音并不肯定,但还是让这一车刚成年或者还没成年的孩子面色巨变。他们尽管都是些富家子弟,但是出人命对每一个人来说也都能够清晰地认识到有多严重。 江少熙和武俊丁、莫阳,都还算比较沉稳的人,他们急忙下车,宁暖等人也紧随其后。 一车人都下来了,此时车子正停在国道上,车子不多,两侧能看到有村庄,还有大片的农田。 但是看起来比大寿村要落后一些,都是小平房,具有典型的北方风格。 江少熙绕到车前去,什么都没有。他又弯下腰看看了车底,依旧空无一物。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车上,让司机放下心来。 第94页 司机大叔看起来也才四十多岁,长得憨厚,人也老实。他急的脸都红了,说:「我刚才真的看到了!一个老太太!就从路边沖了出来,直接让我撞到了!」 「李叔,真没有,我们都看过了。」江少熙耐心说道。 「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个老太太脸上有个痦子,长得很瘦,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 「李叔,不信你自己下去看看!」武俊丁也劝道。 李叔没忍住自己也下去,再上来满脸苍白。 「少爷,我敢打保证,我真的看到了!现在怎么就没了!」李叔着急地解释道。 「没事,李叔,你开太久车了眼花了,等会咱们出了国道咱们在旁边休息会。」莫阳性格温顺些,开导道。 他们这一车除了李叔可没一个会开车的,要是李叔这样心态不稳,到时候没出事也会出事。 「唉,好吧!」李叔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深唿吸一口气又顺一口水。 他知道这一车都是b市家里顶有钱的,要是出个事把他卖了都不够赔。 将车发动,挂挡,松开剎车,还没踩下油门,车子「噗」地一声又熄火了。 李叔疑惑地看了一眼,又重新来了一遍,还是熄火。 「少爷,车好像坏了!」李叔满脸抱歉,但是这车的配置算好的,怎么也不可能急剎个车就坏了。 江少熙再次为自己的愚蠢深深嘆了一口气。 但是看李叔再三道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放个停车标识,让李叔打报警电话。 「少爷……」李叔感觉深深的绝望,他举起手机,说:「没信号。」 听到此话其他人也都拿出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所有营业商的信号框一格都没有,好像彻底与世隔绝了。 这附近是偏僻些,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啊。 众人回到车上,眼看窗外太阳已经落入地面,刚才的昏黄逐渐散去,天渐渐黑了,这才开始着急了。 「啧,这怎么办啊!」余韵烦躁地看着手机,轻轻摔到桌子上。 「着急也没用,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车吧,还能让别人帮忙一下。」莫阳安慰道。 小巴士的车灯打开了,四周彻底陷入了黑暗,淹没了周遭的田地,远处的村庄也没有什么灯光,竟像是无人居住一样。 这一辆车如同水中浮萍,海上小船,成了这附近的唯一一处光亮。 燕子喻是个神经大条的,宁暖看到白镜净稳如泰山心里就踏实,江少熙只觉得自责。 其他人的情绪随着夜越来越深开始焦躁了起来。 武俊丁啧了一声,说:「咱们这样也不是办法,怎么这条路这么久一辆车都没有?要不咱们下去去旁边的村子里问问?我看也不远。」 「不行!」没想到是李叔第一个出声反对。 他此刻看起来并不算好,抖着腿,说:「这绝对跟我刚才看到的老太太有关系,我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老太太穿的竟然像是寿衣!而且车子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坏了,就像是有人故意让我们停在这里。我是车上年纪最大的,虽然没你们地位高但是经验还是比你们丰富。」 他吞了一口口水,喘着气说:「要我说,咱们在车上先凑活一宿,等天亮了再说!」 这一席话让所有人的寒毛直竖,本身在这个车子中就没什么安全感,这话听起来更像是鬼故事了。 但是眼前这些学生却没有李叔想像中的紧张,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正坐在最后一排靠近车窗的白镜净。 武俊丁与莫阳尽管是隔壁班的,但是敢问整个藤山高中谁没有听说过白镜净的名号? 而班里人更不必多说,就算是余韵都下意识想起她,更遑论亲手被白镜净救的任骁和戴佩雅。 「白……白大佬,你觉得呢?」朱子诚这才意识到白镜净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尽管她平时话就不多,但是现在看起来尤为怪异。 脑中的系统用童声毫无感情地说:「叮——发现新任务,贺家村之谜,如果完成可以获得两百点额外功德,请宿主尽力而为!」 白镜净的视线停留在窗外,国道之外不远处的位置,那一片被田地所包围,背靠着一座矮山的村子,被沖天的鬼气阴霾所包裹。 那绝不是简单的鬼气,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与噁心,但是却让白镜净嘴角微勾,胸口的玉佩也凉了起来。 两百点功德……比那个手串女人还要多。 超度系统,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听到朱子诚的问题,她才缓缓转过视线,车子也被浅淡的鬼气所包裹浸染,确实是坏了。 车内安静,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紧抿的嘴微启,突然,车门被敲了两下。 所有人精神正紧绷,这一下都给吓一个哆嗦。 往车门处看去,是几个打扮朴实的村民,都是壮年男性,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你们这是怎么了?车坏了吗?」为首的村民嗓门很大,听起来阳气十足,只是口音有些重,勉强听懂。 「诶,我们车坏这了,手机没没有信号!」李叔倒是沟通顺畅,他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仿佛看见了希望。 「哎呀我们这附近信号就是不好!我们在村里看到路上好像有个车子停在那里一直不动,就来看看什么情况!」 第95页 「谢谢老乡!但是我们这车子实在动不了!」李叔无奈摊手。 村民听此,转头和他们其他几个沟通了一下,不再用蹩脚的普通话而是纯方言,让这一群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如同听天书。 「这样吧!我看你们人也不多!要不去我们村里住一晚上算了!明天再说!」村民笑容热情,皮肤黝黑,十分淳朴。 「这……」李叔下意识看向江少熙他们,而江少熙他们看向白镜净。 这一切显得十分正常,但是又因为李叔刚才的一番话,导致看什么都不正常了。 白镜净看着那几个村民,他们拿着很老式的大手电筒,眼神诚恳。 她露出一丝微笑,率先起身,背上自己的背包。 众人见此也才纷纷起身,收拾东西,李叔连忙道谢。村民们笑着说没事,甚至还帮忙将小巴车推到了一旁的地里。 下了车更觉得那几个村民身体壮硕,尽管任骁他们也都一米八几,但是明显比这些天天干活的要少些精肉。他们主动帮几个女生提上行李箱,众人连回去都没有办法了。 去村里要从田埂路过,村民们前后各两三人,打着手电筒照着路。两侧的杂草划着名女生们穿着裙子或者短裤的小腿,有些瘙痒。 宁暖与燕子喻凑到在队伍中间的白镜净身边,一左一右揽住她的胳膊。 「净净,真的没问题吗?」宁暖声音很小,几乎掩盖在蟋蟀的叫声中。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天太黑了,四周又全是田地,前后都是健壮且陌生的人,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 第51章 照片 贺家村之谜 白镜净没有作声, 手轻轻握住宁暖搀着自己的手腕,手指在她用绳子串起来的自己给的珠子上轻轻敲了敲。 意思是说,村子中有鬼, 但是她能应付? 理解能力满分的宁暖心中一沉,但还是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 很快到了村子, 很奇特的是村子竟然呈圆形排列, 一环一环地围绕, 不知道最中间的里面是什么。 每一户人家看起来都不算富裕,平房十分普通,最高也不过两层, 有的甚至能够说是破败。但看起来颇有农家气息,比大寿村更加朴素。 就连汽车都没有,只有一两个拖拉机停在村口,看起来也是锈迹斑斑。 在夜幕之下,所有人家都灭着灯,没有任何声息。好像除了现在的这些人之外再没有任何生机,就连鸡鸣狗叫都歇下了,看来整个村子还保持着日落而息的传统。 几乎不沾染现代的气息,保持着贫穷而原始的样子。 村民们互相商量了一下, 领头向众人说:「我们家里都只能容纳两三个人,要不你们分一下吧!」 这一句让所有人都有些迟疑。他们在一起还好, 如果分开出什么事情就互相照应不到了。但是人家也毕竟是好意,行李箱都在他们手里了, 此刻也到了村口, 再反悔也来不及了。 看出了学生们的疑虑,李叔朝那几个村民问能不能所有人住一起,但还是得到了对方满脸遗憾的拒绝。 余韵与戴佩雅看起来都有些嫌弃, 她们看了看房子,撇了撇嘴,说:「算了,我们两个还是上车去凑合一晚上了,我带的有零食。」 话音刚落,就见那几个村民脸色都轻微地不露痕迹变了一下,他们又商量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们可以租给你们一栋房子,让你们住在一起。」 这个提议当然是不错的,也算是双方都退了一步。尽管余韵还是有些不乐意,但人家都愿意搬出自己家里给他们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随后除了领头的那个村民,其他村民都离开了,消失在村子的角落。村子是环状的,很容易就隐匿了身影,走出去一些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村中是土路,还有小石子,走起路来磕磕绊绊,但胜在村子不大,很快领头的那个村民将他们带到村子第二层环的一间房子。 「这是我家,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你们进去随便就行,家里有两间卧室,我今晚上去别人家凑合一晚上。」村民挠挠头,笑的憨厚,让他们怀疑是坏人的心都消失了,只觉得冤枉这样朴实的人,他们真是骯脏的城里人。 就连余韵都挑剔不起来了,耸着肩看着环境。 房子不大,整个呈「口」字型,进入铁皮的大门就是一个院子,扫的很干净。右手边是鸡圈,看起来鸡圈的隔壁是茅房。左边看起来是厨房的样子,正对着的就是大厅。 天太黑了,几乎看不清除了大体结构之外的细节。所有人也都有些疲惫,开始打起了哈欠。 村民将他们领进来之后就走了,好像完全不担心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或者偷什么东西。 「快点进去吧,我困了——」任骁打个哈欠,催促道。 「行吧,唉我怎么闻着这么臭呢……」戴佩雅抱怨道。 宁暖与燕子喻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围着白镜净。 白镜净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目前来说,她只能感受到村子中央的地区就是鬼气来源。但是她并没有从其他村民的家里或者村民的身上感受到什么气息,除了村子有些奇特的布局,一切都像是普通的村庄。 那么系统的用意是什么呢?手串女人与这个村子又有什么联繫呢?这个村子比女人多的那一百点功德来自于哪里呢? 第96页 贺家村之谜……系统究竟想让自己完成什么呢? 江少熙他们将整个院子大致看了一遍,将大门锁上,率先往客厅去。 作为一个平房,客厅其实应该叫做堂屋,踏过门槛,摸索了半天拉开昏黄的灯泡,才能够看到里面的情景。 客厅正对着的位置放着一张木桌子和两张太师椅,看起来十分古色古香。桌子上面摆放着钟錶还有彩色的水壶杯子,搪瓷盘子印着鲜红的花色。 中间还展着一张塑料桌,还有几个塑料板凳零散地放着。 水泥地面,墙面倒是漆成了白色,只是已经泛黄地像是旧照片。墙面上还挂着一些农具,墙角也堆放着杂物。 每个门两侧都挂着红纸写的春联,在整个阴暗的室内显得十分刺眼。 右边与左边分别有一间屋子,靠着墙摆放着一张木质床头的大床,铺的还算整洁干净,粗布床单比想像中干净许多。还分别有一个木头大衣柜,打开来看里面有备用的褥子与被子。 将人按男女分开,男生去了左边,女生去了右边的屋子。 床很大,如果横躺的话,蜷缩一下是能够睡下五个女生的,她们身形都偏瘦。 燕子喻打开柜子,里面还放着一些衣服,看起来像是老人的,感觉有些时日了,乍一打开还有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正是夏天,尽管晚上凉一些,但是也不用盖被子,她检查了一遍还是把柜子又合上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屋子里有插排,至少可以保证手机有电了。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但是几人都是年轻人,现在的孩子哪个不熬夜的。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除了任骁个没心没肺的,谁能有困意。 虫子围着头顶的灯泡嗡嗡叫,窗户洞开,墙角的蛐蛐格外热闹。 「啧,烦死了,这不会有老鼠吧。」余韵有些疑神疑鬼地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痕迹。 「老鼠还好,顶多噁心了点。你要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燕子喻跟她也不对付,她伶牙俐齿地怼道。 可听到这话余韵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戴佩雅面色一变。她坐在床边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子,别瞎说。」宁暖呵斥道,她嘆了口气。 她本来就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旅行,既然余韵想来那宁暖才不在乎呢,反正到时候跟江少熙秀秀恩爱,能气到余韵最好!宁暖可不是什么好心的,她坏心思多着呢。 但谁知道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今天晚上她还要和余韵睡一张床! 「出去打水洗漱一下睡觉吧。」白镜净突然出声道。 众人看向她,她说:「放心吧,有我在。」她轻轻地笑了一声,但是众人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反倒觉得,果然……果然这个村子是有什么事吧! 出去的时候正好和男生他们撞到,他们那边肯定是睡不下的,打算朝女生这边借几个褥子打地铺。 几人的行李箱里洗漱用品都带了,院子中的还是压井,用旁边的盆子接着,井水沁凉。 李叔作为司机肯定也要一起住几天的,提前也准备了行李。 轮流洗漱完毕,回到屋子之后,手机也没有信号,玩也不知道玩什么,要说聊天也没什么好聊的,毕竟以前也都算是敌人,现在在一起难免有些尴尬。 宁暖起身将床拍平,打算简单收拾一下,刚拿起还铺着绣红花枕巾的枕头,她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啊!」 「怎么了?」燕子喻急忙上前。 宁暖抱着的枕头扔到一旁,枕头下面的位置露出来一张照片。是黑白色的,画面上是一个老人,背景就是堂屋的墙,看起来有些瘦的老太太,背驼着,脸上有一个痦子。 「不就是张照片吗,我还以为什么呢。」燕子喻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下面没东西,就吓了一跳……」宁暖拍着胸口,也觉得自己一惊一乍的。 但是自从白镜净表示可能会有怪事之后,她就有些神经敏感。再加上还是一张黑白照片,老人的眼睛漆黑,空洞洞地看着画面之外,让人乍一看更是有些毛骨悚然。 余韵和戴佩雅也凑了过来,她们两个看了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 戴佩雅嗤笑一声说:「宁暖,就一个老太太就把你吓着了?你还住着人家屋子呢。」 宁暖翻个白眼不想搭理她们,倒是燕子喻又仔细看了两眼,说:「诶,我怎么觉得,跟李叔说的很像呢?」 「嗯?」宁暖疑问。 「老太太,瘦,长个痦子……」燕子喻轻声说道。 戴佩雅表情不自然地皱了皱,往后退了一步。 「我去给李叔看看!」燕子喻捏着照片一角小跑着就出了屋子。 几人连忙跟了上去,刚到门口就听到李叔的一声惊唿:「就是她!你们是哪里拿的照片!就是这个老人!」 进到屋中显得拥挤了许多,但是气氛却十分压抑。 李叔不敢碰照片,只是指着说:「没错!我亲眼看见的!我确实是撞到了她!」 他看起来有些焦躁,说:「少爷,咱们还是走吧!怎么会这样!她缠上我们了吗?少爷这绝对不吉利!」 江少熙面色也不是很好看,莫阳嘆一口气,说:「李叔,指不定是你看错了呢?不可能有这种事的,现在是科学社会,再说了老年人长得不都差不多吗?」 第97页 「那是你脸盲。」武俊丁吐槽道。 「咱们现在走也不好走,人家已经将家让给我们了,我们走了也找不到他们说一声,这毕竟是他们的地界,要是不吭一声走了,那咱们可能真会出事。」江少熙揉揉头。 李叔面色很差,几乎惨白,他看着照片上的老太太怎么看怎么觉得惊悚。几人连忙将照片盖上,才让他舒服了一些。 「那先这样吧,明天无论如何!咱们都必须得走!」李叔摆出成年人的威严,严厉地说。 第52章 下雨(二更)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透, 众人就被大雨声吵醒了。 瓢泼大雨将土地的泥土按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泥泞,溅起来的尘土成为泥点在所有东西上留下痕迹。夏天的雨十分急促,很快就在地面上形成水洼。 雨声很大, 拍打着房顶与整个房间共振,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水声之中, 透过已经形成雾一般的雨幕, 好像整个世界都陷入了迷幻, 与真实世界隔离开来。 「这可怎么办……」燕子喻愁眉苦脸,她还有些困,趴窗户口看了一会, 伸了个懒腰又回床上躺着了。 昨天晚上白镜净睡在正中间,两边分别有两个人,她本身并不太乐意,但是无奈民众的唿声太高。 四个人都不愿意和另外两个挨着睡。 尽管床大,但是五个人还是拥挤了一些,一觉起来腰酸背痛的。 和男生那边商量了一下,李叔依旧錶示要离开。 但是一把伞都没有,外面也逐渐聚集起了水,要出去就必然要淌着泥。况且昨天是被人带进来的, 现在出去也不一定能够找到路。 「咱们不一样。我是撞到她的人,她的目标肯定是我, 她引导我们来到这个村子里,绝对会出事, 所以我必须要走!」李叔愁眉苦脸。 「这样吧, 我先走,你们等雨停了再去车上,到时候我们看情况再商量好吧!」 众人没有办法, 只能看着李叔的背影消失在雨中。 天亮了众人的心情也都好了一些,尽管下着雨但是白天对于所有人的抚慰还是很大的,感觉回到了阳间,也开始觉得没什么了。 在白天看这个院子依旧没什么异样,非常具有生活气息农村环境,就是厕所的茅坑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但毕竟有地方上厕所就够好了,这几位小姐少爷的也只能捂着鼻子闭着眼。 睡了一个回笼觉雨依旧没有停,院子中的水都积攒了一个脚背那么高,但是太阳已经亮了起来,院里的公鸡都开始打鸣。 李叔也没有回来,几人没有再赖床,收拾了收拾就起来了。 他们带的零食并不多,正在商量要不去厨房做个饭,就听到大门被敲响了。 「开开门!我给你们送早饭咯!」门外的人带着口音,热情地喊道。 任骁披上一个墙上挂着的草帽跑出去,开门看到昨天那个领头的男人挽着一个竹篮,穿着雨靴打着伞。 白天看来他的皮肤更黑了,但是浓眉大眼很是憨厚,将篮子塞到任骁手里,说:「这下雨了,你们等雨停了再走吧!我怕你们没有饭吃,就和其他人给你们准备了点吃的送过来了。你们在屋里歇着啊,就当自己家!」 任骁将话与篮子带回屋里,围着桌子将篮子上的布揭开,里面是十几个白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尽管看起来十分简单,但是馒头还是热的,蒸的也蓬松,在下雨的早晨还是给所有人带来食慾。 去厨房热了点开水,吃饱喝足,众人的心情更加轻松了。将纸牌取出来围着桌子打牌,嬉笑声又回到了年轻人的状态。 「要我说这去哪旅游不是旅游,咱这也算是体验生活了。」武俊丁甩出牌,苦中作乐道。 「话是这么说,我的大海,我的沙滩,我的暑假!」任骁在一旁的板凳上哀嚎。 到了中午雨就停了,但是积的雨水还没有下去。 那个村民又来了,他这次直接进到了客厅,跺了跺脚上沾的泥,看着放在客厅墙边木桌上的照片愣了一下,随后说:「雨停了但是出村的路淹了!水都到小腿了,有点难出去!要不这样,根据我的经验差不多明天水就能退了,要不你们再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我送你们出村!」 江少熙他们有些为难,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办法了。就算他们能够淌水走,行李箱也不能抗在头顶啊。再说来的时候的田埂他们也见过,一被雨泡更加湿滑,再受点伤就更麻烦了。 无奈只能同意。 「好嘞,今天中午我给几户人家都说过了,你们去村民家吃饭吧,两三个人一组!」村民拍拍手心,好像有些怕他们不同意,补充说:「就吃一顿午饭,也算我们招待招待你们!」 见人家都这么说了,要是拒绝多少显得他们不识好歹。 「那就麻烦您了!」莫阳彬彬有礼地道谢。 因为目的地是海边,几人都带了拖鞋,踩着泥跟在村民身后出了院子。他们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也就一个手机,手机充满电在身边就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出门一看村里的道路也十分泥泞湿滑,往来的地方看一眼,果不其然,那个地方的路面本身就比村子低一些,此时被黄汤浸泡着,让整个村子如同一座孤岛。 走在路上显示出村子的热闹来,妇人们在家门口缝缝补补,小孩子从村子中不嫌脏地踩着泥跑。壮年男性在家门口的泥地铺了砖块,此时也去不了地里,只能在墙边唠着嗑,墙上还有猫窝着晒太阳。 第98页 院墙旁边种的都有些植物,被雨淋过之后不显得萎靡反倒更加鲜红嫩绿,看起来一片盎然的景色,让人心情也快活了一些。 「这家。」领着他们的村民在一处人家前面停下,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从中走出来一个男人,正是昨天晚上去接他们的一人,热情地朝他们招招手。 因为已经说好两三个人一家,余韵与戴佩雅就在这里留下了。 之后又经过几户,燕子喻和武俊丁还有莫阳一组,任骁与朱子诚一家。江少熙,宁暖,白镜净最后跟着领头的村民到最后一户人家。 这一户人家已经比较接近村子的中心,从这里看去能够看到在房屋的遮映之中,一座占地面积不算小,修的如同一座庙的建筑伫立在那里,很是气派。尽管样式有些像是几百年前的,但是论新旧算是最干净的了,看起来被养护的很好。 注意到三人的目光,村民笑着说:「那个是我们村的祠堂,外地人不让进的,你们最好也别往那里去。」 宁暖嗯嗯地应下,她是一个经常看恐怖片的人,她知道,村民不让去的地方最好不要作死,那都是炮灰行为。 将三人领到最后一家,村民就走了。 这户人家看起来与他们住的那一家差不多,一个男人推开门,长得也差不多,身形很结实,穿着一个t恤,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 「进来,进来吧!」男人尽量让自己的普通话标准一些,招唿着有些拘谨的三人。 进到院子里才发现还有一个女人,长得很朴实,还有一个小孩子,穿着一件有些大的衣服,胆怯地躲在他妈妈身后,看起来才四五岁。 「你们好。」宁暖打招唿道。 「你们好,叫我阿军就行,这是我老婆春华,还有我儿。」阿军笑着,招唿着女人做饭,看起来一家人十分和睦,让宁暖也放松了一些。 「你们从哪里来?村里好久没有见过外人了,也算是有缘分。」阿军将板凳摆放好,坐下给几人分别倒了一杯温水。 「我们从b市出来旅游,车子坏在路上了,手机也没信号,幸好有你们帮忙。」江少熙不復往日的嬉笑,很有礼貌地说,有了些沉稳。 「多大点事,等到明天能出村了,我们帮你们把车推上去,村里有人在外地学过修车,到时候帮你们看看!」阿军说话很直爽,听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看起来也是正值壮年。 「那先谢谢您了。」江少熙微笑着说。 很快春秀就把饭菜都准备好了,都是一些家常菜,小男孩也在桌边乖巧地扒着饭。 吃完饭江少熙想要给他们一些现金,他带的并不多,刚掏出来就被阿军塞回去,一个劲说着不要。 「哎呦就一顿饭,接待你们做的都是家常菜,这有什么的,拿回去拿回去。」 「行吧,那就谢谢您,你们村真是好人。」江少熙没有办法,他还没有学会乡村大妈的红包推拿之术。 几人也不好吃完就走,宁暖在堂屋和小孩子玩耍了一会,白镜净坐在一旁。 宁暖教小孩子算数,小孩子性格比较内向,玩了一会也开朗了起来,拍着手说:「姐姐你真好!」 「是嘛!那你喜欢姐姐吗?」不得不说宁暖真的是一个很擅长社交的人,她善于将自己伪装成别人喜欢的模样。 「喜欢!」小孩子也十分诚恳,眨着眼睛说。 「那你喜欢这个姐姐吗?」宁暖指向一边的白镜净,开玩笑地说道。 谁知小孩子看了一眼白镜净,往后缩了两步,小声地说:「不喜欢。」 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她看起来好可怕。」 在宁暖的嘲笑声中,阿军从外面进来了,十分抱歉地说:「哎呦已经两点了,我们该去祠堂了,你们也回去吧!对不住了,这是我们村的传统。」 「没事没事,这么久也打扰了,我们这就回去。」宁暖摆摆手说道。 和阿军一家三口出了门,才发现所有村民此时都在往村子中心的祠堂走去,大多数人都面无表情,不喜不悲,像是在做一件已经刻入记忆的习惯性动作。 逆着人流回到屋子,其他的人也都回来了。将大门关上,所有人聚在客厅中,讨论着各自所在的人家。 从今早上已经放下的警惕心重新提了起来,莫阳推了推自己的金丝框眼睛,说:「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这个村子里竟然没有老人。」 这也是大家发现的最奇怪的地方。 一般来说这种村子绝对是老人最多,但是在这里三四十岁以上的都少有,看起来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与小孩子。 按道理这里并不算太偏远,一般总会有年轻人出去干活不愿意在村里种地为生。但是这里反倒一个老人都没有,这无论怎么看都十分奇怪。 「还有……那个祠堂到底是什么?」朱子诚拖着下巴说道。 他们应该也被村民说了要去祠堂,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说他们去祠堂干什么,只是默认到了两点就要去。 他们看起来仿佛有什么信仰,所有人拥护着一种规则,在这个村子中运作。 第53章 满月 「咚,咚,咚,咚。」…… 「行了, 别疑神疑鬼了,这就是个普通的村子,咱们一群富家子弟没来过肯定觉得什么都怪呗。」武俊丁摸摸自己的寸头, 大大咧咧地说。 第99页 「确实,反正明天我们就走了, 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莫阳点点头。 「哼, 就是, 这群村民我是受不了。」余韵和戴佩雅自回来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听到他们的话,冷冷地说了一句。 莫阳一愣, 问道:「怎么了?」 余韵翻个白眼,戴佩雅解释说:「我们中午去的那家,他家小孩子撤盘子竟然把菜汤撒到我们身上了,我们吵了他两句他的家长竟然给我们甩脸色。真是有钱都不知道怎么赚的,什么人嘛!」 众人脸色一变,急忙问道:「你和他们吵起来了?」 「没吵,就说了两句,我们都说了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真是见识短, 怪不得在这村子里呢,活该穷。」戴佩雅扣着指甲满脸鄙夷。 这是她很久以前在袁岑那里就展现出来的丑陋面孔, 对于家庭比自己差的人的恶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扭曲了起来。 武俊丁眉头皱起来, 有些苦恼, 说:「再怎么说咱们也在人家地盘,你跟他们闹僵没有任何好处。」 「我们又不是白吃白住他们的,我们是给钱的, 怎么还不能要求他们服务态度好点了?」戴佩雅咄咄逼人,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这么说的话,你能对自己负责就好。」白镜净出声,结束了这个话题,她的目光在一脸无所谓的余韵以及表情烦躁的戴佩雅身上转了两圈。 在原书中这两个人都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类型,是典型的作死恶毒人设,能够做出这事她并不吃惊。 只是……能够自己承担起后果就行。 过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才听到村民们陆续回来,村子重新回到中午的气氛,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到了晚上那个村民又给他们送了一次饭,可能是听说了余韵他们的事,这次脸色有些不好,将饭给他们就打算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白镜净却难得主动叫住了对方,她手里捏着那张照片,直直地盯着村民,问道:「这张照片,是谁?」 村民尽管看起来有些面色沉郁,但还是回答道:「这是我妈妈,前些天刚去世,怎么了?」 白镜净垂眸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村子中心的位置,摇摇头说:「没事,我们在枕头底下看到的,节哀顺变。」 村民走后,其他人看起来肯没有白镜净这样淡定。尽管内心觉得李叔的话存疑,但是都到这地步了,又开始揣摩难道李叔说的是真的? 越想后背越凉,但竟然都不敢问出来,好像宁愿逃避也不想要知道一个结果。 李叔到现在都没有联繫了,不知道他回到车上没有。信号还都是空格,倒是刚才出去看了一眼,水已经降了很多,应该明天就能够出去了。 吃完饭所有人简单洗漱过之后就睡下了,手机能玩的都玩的差不多,干什么也没有意思,被村庄静谧的蝈蝈声催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宁暖是被冻醒的。 他们昨天都没有盖被子,夏天又没有空调,人又多,但幸好是农村,挤在一起还算适宜,不冷也不热。 她模模煳煳以为自己还在家,伸手摸了两下只有已经凉透的床边,脑中晕乎乎地想自己的被子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勐然睁开眼睛。 只见屋内一片漆黑,只有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床上只剩下她和燕子喻,另外三个人都不知去向。 「燕子,燕子快醒醒!」宁暖急忙摇动还在呓语的燕子喻。 「唔……怎么了……我困。」燕子喻揉揉眼睛,半梦半醒地坐起来。 「嘘——」突然一声气音从床边的位置传来,两人瞪大眼睛看去,只见白镜净正静静地站在窗边,窗外的月光格外亮,一轮满月挂在天际如同一个银盘,毫不吝啬地挥洒着月光。 白镜净逆着光,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感觉她好像完全隐匿在了黑暗之中,不露任何气息。 「怎么了?」宁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又犹豫着小声问了一句。 她刚问完,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隐约的声音,必须要屏息凝气,聚精会神才能够听到的声音。 是……有人在哭? 招唿着燕子喻穿好衣服,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感觉浑身发凉,感觉有什么事情尽管有所感应但还是不尽人意地发生了。 刚走到堂屋就看到男生那边也着急忙慌地出来了,看到白镜净三人俱是一愣。 只见江少熙语气急切地说:「朱子诚和任骁不见了!」 「我被冻醒了,一睁眼就发现他们两个不见了,不知道去哪了。」莫阳搓搓胳膊,很是着急。 「嘘。」白镜净再次将食指放在唇边,众人下意识噤声,跟着她走到室外。 院子中没有了屋顶的遮拦更能够看出月光的明亮,满月又大又圆,天上的星星也都清晰可见,如果是个其他的地方,是一个很适合坐在院子里赏月的天气。 但是显然众人都没有这份雅兴。 到了院子更能够听到隐约的哭声,悲戚绝望,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只能感觉无处不在,经歷了最惨痛的事情而发自内心的哭泣。 那并非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许多人,男人,女人,小孩,所有声音混在在一起发出的闻者落泪的哭泣,从每一个毛孔钻进去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第100页 院墙是用砖垒的,不甚仔细,特意空出来的有通风口,一个巴掌大小。 白镜净从其中一个凑过去往外看,道路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其余人也各自挑一个凑上去看,没有白镜净的出声他们也不敢询问,都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一轻再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哭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耳边,还是环绕音,让人觉得背后刺挠。时间久了感觉仿佛就在自己的脑子中响,意识都有些混乱。 街道上没有任何生物,压抑的气氛让人焦躁不安。武俊丁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正想要问问白镜净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一声巨大且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哭声骤然变大。 是唢吶!唢吶声起,拖着长长的调子悠扬婉转,满是悲凉,让人瞬间寒毛竖起,直入人心中,头髮都快要炸开了。 伴随着哭声宛如从炼狱之中传来的声音,更加逼近,他连忙重新凑回墙边,将眼睛贴到洞口,紧紧地盯着街角。 圆形的结构不利于观察,在明亮的冷调的月光之下,率先出现在街角的是一片片飞在空中的纸片,是纸钱的形状,黄色的纸上面裁出铜币的样子。 众人屏住唿吸,终于,从角落出现一个人。 慢慢地,伴随着越发刺耳的唢吶声以及哭声,源源不断的人从街角走出来。 他们都是村民,披麻戴孝,白色的孝服在月光下带着蓝色的意味。 前面的人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纸钱,一把一把地扬起,在空中如同蝴蝶一般四散而去。 扔纸钱的人后面是两个吹唢吶的,仰头俯腰伴随着节奏十分用力。 在他们的后面是一个大棺材,木制雕刻简单的形状,漆黑髮亮看起来格外不详。棺材的前头贴着一个倒过来的鲜红的福字,被四个大汉抬着,他们认出其中就有给他们送吃的的那个人,宁暖还认出阿军也在其中。 在棺材的后面队伍是所有村民,无论男女还是小孩都身着孝服,哀嚎着哭泣,那震耳的哭声就是从他们这里传过来的。 「朱子诚!」那边武俊丁没忍住发出一声低唿。 送葬的人群离他们还有些距离,但是他已经眼尖地看到余韵,戴佩雅,朱子诚与任骁都在队伍里,他们也都披麻戴孝,表情哀戚地哭着,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李叔也在……」江少熙轻声,他看到明明应该早就回到车上的李叔竟然也在人群之中。 在漆黑的夜里,在明亮的月光之下,一片惨白的世界,凄凉的哭声伴随着飘荡在整个村庄上空的唢吶,将世界变成了虚幻的狂欢。 他们走的很慢,但仍在逐渐靠近,所有人身体僵硬,眼睁睁地看着撒纸钱的人几乎到了自己跟前,隔着一面墙能够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冷,所有人都在哭但是眼中没有一滴泪,像是带着一个哭泣的面具,怪诞且疯狂。 燕子喻在最靠近他们的地方,她已经僵硬地动弹不得,就连唿吸都不自觉地停止了,她透过墙上不算隐蔽的洞紧紧地盯着那个撒着黄纸的人,突然看到那个人眼睛微抬,好像发现她了。 一双手带着微暖的温度遮住燕子喻的眼睛,将她拉了回来。 所有人如梦初醒,从洞中将视线拽回来,看向白镜净。 他们觉得自己牙齿都有点打战,好像在做梦一样。 隔着一堵墙能够感觉到他们已经过来了,所有人暗暗祈祷他们过去,不要发现。但就当唢吶声已经到了大门的时候,心脏都提到了最顶端,突然一个剎那,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 世界重归于安静,刚才震耳欲聋的唢吶以及哭声消失在村庄中,除了心中那股巨大的恐惧,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泡沫幻影,骤然破碎了一般。 莫阳推了推眼镜,他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瞳孔止不住地颤动。刚想开口,却见到白镜净向前一步站到了他们的前面,轻轻将食指贴着嘴唇。 「咚,咚,咚,咚。」 第54章 祭祀(二更) 「上祭品——」…… 铁质的大门是蓝色的, 只有一层铁皮,被门栓关着,中间的缝隙都有一个指头粗。 突兀地被敲响, 宁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在胸口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她头脑恐惧到极点已经开始发晕, 手心紧紧地攥着白镜净给自己的那枚珠子, 凭藉那一股清凉让自己勉强能够清醒。 燕子喻的情况也不太好,她的眼角已经含着泪水,身体颤抖。 江少熙他们看起来也十分恐惧, 但勉强还能撑一会。 「咚,咚,咚,咚。」 又是四声敲门声,宁暖记得,在自己看过的恐怖片里说,人敲门三声一停,鬼敲门四声一停。 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了人的心口,每一下都带动里面的人一个颤抖。 「干什么。」白镜净没有开门, 往前站了一步,距离大门两步远, 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情感,甚至连疑问句都不甚明显, 好像只是走一个形式。 「请您赴宴。」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依旧是当地的口音,语调并非直来直去,而是带了一点调子, 唱戏一般听起来有几分诡异的美感。 「什么宴。」白镜净问道。 「祭祀宴。」 「祭谁?」 「祭祖先。」 对方倒是有问必答,但是就一直停在门口,除了两人的一问一答之外没有了任何动静,就连蝈蝈都停止了声音,风都不带痕迹。 第101页 「你们要几个人?」白镜净垂眸,好像对门外的人已经没有了兴趣。 「所有人都要参加。」 「我一个人就行。」 「吃了贺家村的饭,就是贺家村的人,都要参加祭祀宴。」 一听此话宁暖他们都觉得一阵作呕,要知道他们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他们的饭。 白镜净勾起一抹冷笑,她的眼睛从空洞变得映照出天上的月亮,语句坚定:「我一个人,再多,没有。」 门被轰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黄纸钱,所有穿着白色孝服的人都转头紧紧盯着他们,他们的身体还是向前的,但是眼睛中满是无神的黑色,紧紧地盯着门口的人。没有任何表情,嘴角绷直,好像只是一个躯壳,只是一群纸人。 而在最前面的两个拎着篮子的人,从墙上看去的时候还是人类的样子,此时却就是两个纸扎人! 惨白的皮肤上面涂着两坨鲜红的腮红,嘴唇更是仿佛要流血了一般。他手里提着篮子,挂着僵硬死板的微笑,一左一右将门堵得严严实实,从刚才开始就与白镜净只有薄薄的一片铁皮之隔。 宁暖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一步,如坠冰窟。 纸扎人没有说话,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没有说话,那一个漆黑的棺材与它身上赤红的福字亦然没有任何动静。 白镜净独自一人,身形挺立地站在门口,她并没有放出自己的鬼气,而是将鬼力在自己的体内运作,形成一种充沛的感觉,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鲜嫩多汁。 只要不释放出体内,在这样一具人类的肉\\体中,鬼力与灵力根据她的观察没有任何区别。 显然,他们上当了。 僵持了将近又一分钟,两个纸扎人同步点了点头,往后撤了一步。白镜净向前,反手将门合上,门栓自动挂起。 「不是——我们要——」武俊丁着急地向前一步,被燕子喻和宁暖紧紧地拽住。 「闭嘴你要什么你要送死吗?!」宁暖低声骂道。 门外的唢吶声以及哭声骤起,逐渐远离了院子,向村子的中心走去,越来越远,只能从墙头看到撒起的纸钱。 「她毕竟一个女生!让她一个人承担我们所有人的吗?这样还算什么朋友!」武俊丁不可思议地看着宁暖和江少熙。 「你知道,在电视剧里最讨厌的是什么吗?」莫阳推推眼镜,吐出一直憋在胸口的恐惧,说:「就是你这种非要和主角同生共死又没有屁用最后只会拖后腿的自我感动者。」 白镜净走在队伍后端,身旁是朱子诚等人,他们跟周围的村民一样的装扮白镜净险些没有认出来。 他们的脸上挂着与其他人一样的哭的表情,但是完全没有眼泪,只是从喉咙中挤出来悲戚。又或者说所有人看起来都一样,所有的表情都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因为朱子诚他们,是被力量所操控的。 与他们一起慢步行走,孝服衣摆被路上还没有干透的低洼沾染上几点泥土,前面的棺材晃晃悠悠,唢吶声沖天与月亮唿应,一起走向了祠堂。 祠堂前面是一大片空地,铺了青石板,看起来有几分庄严的凉意。 祠堂看起来很大,飞檐灰瓦,青白色的墙面还有赤红色的柱子,黑漆大门紧闭着,上面的牌匾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贺家村。 队伍停在了这里,唢吶声熄灭,所有人又回到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那两个纸人上前,一左一右把住两扇大门,将祠堂的门打开, 只见缝隙越来越大,里面漆黑一片。等到大门彻底打开,月光照耀进去的时候,桌子上摆放的烛台像是被月光点燃忽地亮了起来,晃动间照亮所有场景。 里面正对着的是摆满了一整面墙的灵牌,看起来没有五百也有三百,用木头简单雕刻而成,上面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没有风,符纸也不动,整个祠堂内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但是白镜净分明看到无尽的黑色死死地钉在祠堂内部,如同一只野兽张开了它的大口,每一个灵牌都睁开了眼睛,贪婪地凝望着每一个人。 不,不是每一个人,是只有他们。 「上祭品——」 纸扎人一声令下,只感觉一股黑气从祠堂中朝自己而来。 白镜净按耐住自己的下意识动作,任由那股黑气将自己缠绕。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自发动了起来,包括朱子诚等人,都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 身边的人齐刷刷地拓展开一条队伍,白镜净几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了队伍最前面,上到了祠堂前的台阶。 他们转过身,正对着所有村民,村子不大但是人并不少,一眼扫去也是白花花一片,都仰着脸看着自己。 里面有那天给他们帮忙推车的村民,也有那个送饭的好心人,还有阿军,春秀,还有那个说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子。 所有闲聊,种田,缝衣服,做饭的人,所有鲜活的人。 白镜净能够感觉到,他们并非鬼,他们是人。 他们的身体尽管此刻都浸染着浓厚的鬼气,眉宇间的黑雾混杂着血气再怎样也无法驱散,但是他们并没与被那股鬼气控制。她甚至看到其中有人悄悄揉了揉鼻子,有人嘴角绷不住的兴奋笑意,有人被蚊子叮了悄悄地挠痒。 他们是清醒的。 第102页 两个纸扎人进入祠堂,不消片刻,嘿咻嘿咻地搬出来一张大桌子。 一出来便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以及腐臭味。桌子是木质的,但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被长久的血液浸润地泛着黑色的光滑。白镜净甚至看到木头的缝隙之处残留着骨渣以及风干了的皮肤,它上面承载了无数的生命与痛苦,那股血色沁进了这块木头中,是永恆的罪恶以及挣扎。 是比他们的哭声绝望数百倍的哀嚎。 一把大砍刀,被纸人瘦弱的手臂拖动着,它的脸上挂着笑容,刀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青石板留下白色的划痕,在划痕之下是数之不尽的痕迹。 刀被磨得很亮,几乎能够反射出来天空中的月亮。 「祭祀开始——」一声拖长的声音,白镜净感到身后的鬼气一股脑地开始了沸腾,灵牌上的符纸颤抖着,无数双眼睛晃动着,在一瞬间凝聚。 难搞。 白镜净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她之前并没有从村民的脸上看到过鬼气或者血气,以为都是普通的人类,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每一次都会重新浸染,重新控制。 祠堂里面几乎成为了一个黑洞,吞噬着周边的阴气,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新鲜的血液。 被生人祭祀,慢慢成长。被祠堂的阵法所禁锢,在祠堂中拥挤且互相吞噬,膨胀成为一个凝结了所有怨气的个体。 一个融合了无数灵魂与痛苦,就连靠近都觉得灵魂在尖叫的个体。 白镜净感觉得到,它的身上那千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祭品上台——」又是一声令下,白镜净感觉身边的余韵身上的鬼气更加浓重了几分。 余韵没有任何特点,可能正是得罪了村民,被拿来泄愤了吧。 余韵头低低地垂着,双眼无神,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村民们淳朴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兴奋,眼中释放出恶意。 忽然,余韵的意识好像回来了一些,她的眼睛有了神采,愣怔了一瞬间,好像在观察自己的环境,可随即就是一声尖叫刺破长空。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她拼命挣扎着,头摇晃着眼泪横飞狼狈至极。但是她的身体却不能控制,只是乖巧地往前走着。 「不要——救命!!你们这是干什么!!救救我!!」余韵嘶声吶喊,嗓子几乎都带着血味。 但是她的身体撑着满是粘腻血肉的桌子,躺了上去。 长发晃荡,余韵的脸狰狞扭曲,身体却像是献祭一样摆好姿态。 村民们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齐声欢唿了起来,与余韵的尖叫形成一种病态的反差。 纸人提着刀缓缓上前,刀片与地面划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余韵已经变成了痛哭,在死亡面前人们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白镜净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睛倒映着正对着她的月亮,还有漫天的星辰。她的眼睛总是没有任何东西,因此能够包容世间的一切。 她的双眼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视而过,那口棺材已经被放下来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用来放他们的骨头的。 没错,骨头。 将人杀死,灵魂被身后的那些东西吞吃,与那一坨骯脏的怪物融合。 身体被那些村民所瓜分,吞吃入腹,被怪物浸染过的肉\\体与符纸进行力量的交换,保持身体上的年轻。 剩下的骨头被刻进灵牌用符纸封印,永永远远被囚禁在这一方土地提供着无穷无尽的鬼气与恶意。 等到村里的人老死,身体回到老年的状态,再次像现在一样,和无辜的人一齐被杀死,被吃掉,被作为能源循环在这个村子中。 那个老太太,应当也是这个怪物所分出的一抹意识吧。 白镜净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反胃。 第55章 恶战 「阵成。」 终于, 砍刀被纸人脆弱的手臂缓缓举起,倒映着满月是闪烁的影子,还有漫天星辰。 余韵下意识勐然闭眼, 在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一阵破空声传来。 但是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铮地一声, 她缓缓睁眼, 在眼泪中朦胧看见白镜净长发垂着,长腿高高扬起。 村民们都愣住了,这不应该,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常识。 但是那两个纸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拖着大砍刀迅速重新挥起。 白镜净的腿迅速砸下,正好在余韵的身侧,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崩裂开来,余韵僵硬地身体也随之砸到了地面上,被白镜净的脚跟一带就十分顺滑地滚到了一边去。 纸人的身体轻盈,因此动作极快。手中的刀锋利无比,挥舞之间带着刀气,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身后祠堂中的鬼有些躁动, 它操纵着纸人,只想要尽快解决这一只快要上桌了还跑了的鸭子。 白镜净脚尖轻点勾起一根桌脚, 挥手一噼将砍刀弹开,翻身直接从纸人的头顶跳过, 木刺直接在纸人的身上划开一道口子。 那把砍刀被纸人舞得虎虎生威, 目标明确直接朝白镜净的脖子而来。白镜净弯腰躲过,从鼻尖而过一丝凉意,但还是有一缕头髮被剐蹭下来, 在空中缓缓落下。 还没来得及落地,白镜净衣角翩飞带起的气流又将它卷了起来,随着勐然一拳直接砸到纸人的肚子之上。 另一只纸人也要冲上来,白镜净一脚飞起踏着它的脸纵身一跃,脚尖在纸人的身上猜出一小片痕迹,如一只鸟般在空中折身,从上而下直直地朝纸人的面部而去。 第103页 纸人的表情一直都是固定的笑容,此刻嘴角看起来都往下撇了一些,一声金石相交的声音,木质的桌脚竟然与刀迸发出火花。 两目相交,只见白镜净嘴角勾起一抹狂气的弧度,她一直没有动的左手轻轻一搓,酝酿已久的一簇鬼火在指尖生出,飘悠悠地顺着纸人的身体而上。 「啊啊——」叫声并非从纸人的身体中而来,而是从祠堂的深处。那一只鬼被钉在祠堂中没有办法出来,但是拼命地嘶吼尖叫着,头脑深处都带来几分痛意。 砍刀伴随着灰烬从空中落下,被脚尖在刀把一勾,便到了白镜净的手中。 她轻飘飘地拿着这一个几乎有她半个高,刀身成弯月形状,在电视剧中十分常见的道具,轻松地挽了一个刀花。 面朝向自己扑来的纸人,刀锋一闪,纸人的身体顿在原地,带着赤朱色腮红与唇彩的脸,挂着笑容悄然落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才刚刚够村民们反应过来。他们震惊地看着白镜净,不敢上前。 几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祖先的控制,还能够将使者反杀,这样的人在他们的大脑中是不存在的。 白镜净浓墨色的长髮与清透的皮肤在月光下几乎发着光芒,宛如月下仙人,但是她眼中的杀气蒸腾确实从地狱而来。 祠堂前站着的朱子诚几人也都逐渐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人都傻了,几人连尖叫都喊不出声,瘫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白镜净眼神横扫一圈村民,他们已经冷静了下来。 「贺家村民——有敌杀使者!祭血献祖!救我传承!」刚才在送葬队伍中吹喇叭的两个人齐声高唿,话音落下所有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无论男女甚至是抱着的孩子,都齐刷刷地咬开自己的手指,血珠从指尖溢出。 白镜净瞳孔勐然一缩,她回头看向身后。 祠堂中那一坨看不清面容的黑色好像感应到了血腥的气息,身体迅速开始膨胀,所有符纸桀桀作响,所有从村民手上而来的鲜血凭空而起,飞向每一张符纸,被那些活过来一样的黄纸吸收。 血色的雾气包裹着那一坨黑色,在一瞬间,白镜净清晰地听到几声清脆的破裂声。 「躲开!!!」如果宁暖在现场,她一定会惊嘆于原来白镜净说话能够这么大声。 听到白镜净朝自己喊叫的声音,李叔以及身体比较健壮的任骁一个鲤鱼打挺强撑着起身,拽着朱子诚与还在懵圈的余韵以及戴佩雅往旁边跑去。 但是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他们还是被破碎的气流冲击地摔了出去。 挺立在村子中央的祠堂整个从中间炸裂开来,黑色的雾气掺杂着血雾鼓起飓风将整个瓦片房顶包括横樑掀开,但是里面的灵牌屹立不懂,血液在上面流转,一只巨大的身影缓缓显示了出来。 那是一个接近三四米高的巨物,如同淤泥一般,将许多人的身体融化凝结成为一团,甚至两侧还有伸出来的胳膊与腿,如同一团沼泽。 这就是这个祠堂的真面目,所有在这里死去的人都被这个怪物吞吃,经过符纸传送着鬼气。 白镜净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需要这种程度的鬼气,荒楼,小学甚至是那个女人在这个村子规模的阵法之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但她知道,这即将是一场恶战。 村民们好像也没有想像到阵仗会这么大,手指中的血液被吸收,他们迅速朝旁边撤去,所有大人看上去都比表面上要老了一些,有的才二十多岁的样子鬓角却长出了白髮。 李叔他们挣扎着爬起来,只能朝村民的方向撤去。 他们刚刚有意识,还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凭藉最原始的求生欲行动。 结果刚到就被村民们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干什么!」戴佩雅挣扎着狠狠盯着这些村民。 「等祖先将那个人解决掉,在来吃你们!」村民们看向他们的眼神已经不是对待一个人类,而是如同一个馒头,一株药材,连村子中的小猫小狗都比不上。 戴佩雅打了个寒颤,但她眼中的怒火更甚,尖声骂道:「你们这群疯子把我放开!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 余韵此时已经整个人精神有些失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地摇头流泪,看起来是真的吓得狠了。 勐然两声巴掌将他们五个人扇懵了,嘴中缓缓流出鲜血,脸上瞬间红肿。 「呸,呵呵,钱?钱算什么东西。」村民阴狠地看着他们,让他们连呻.吟呜咽声都吞进了肚子里。 他们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戴佩雅这才发现自己毫无抵抗能力,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无法逃脱。她们身体颤抖,不敢言语。 白镜净那边已经开始了攻势。她扛着砍刀飞速而上,面对这种剂量的鬼,以往的吞噬之法没有什么作用。天空的月亮已经沾染上了阴霾,她将鬼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乌云遮顶,世间一片漆黑。 长发在身后飘舞吹起厚重的刘海,白镜净眉目凌然,纵身一跃,用几乎要将天噼开的气势挥出手中的刀。 但是那玩意毕竟也存在少说几百年了,长期有新鲜的补给,必然不是吃素的。它的身体勐然凹陷一块,随后一只用鬼力凝结而成的大手直奔白镜净相比来说瘦小的身躯。 第104页 很难用年份来估量这一只东西,他的身体中饱含着的是不同时间不同的人,白镜净能够勉强分辨出有前两年的新鬼,亦有一两百年前的东西。 她一刀挥空,眼看就要落入那只大手中,胸前的玉佩一凉,一道白色的流光划破。白镜净脚下点着那一把摺扇侧翻,躲过攻击的时候将鬼力凝结挥出,硬生生砍到那只手上面,但也只刮去了一丝鬼气。 但是就像是现代人总说的,能看见血条就能杀,对于白镜净亦然如此。 这一击让她感知到这个东西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唬人,它只是一个守护者,维护着这个村子的秩序。它的出生并非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运转整个村子的祭祀。 顾染尘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的笑比白镜净看上去还要变态还要疯狂一些。 他的攻击讲究一个精,更加老练。摺扇打开的一瞬间就刀锋散出,就像是一把剑,锋芒毕露,眼中满是对方的弱点,每一次攻击都毫不留情奔着死亡而去。动作不大但是具有韵律,看起来是真正学过的练家子。 白镜净的更像是一把刀,没有章法但是井井有条,每一拳一掌蕴含的都是恐怖的力量。 看起来极尽暴力,但是由她瘦弱的身躯而迸发出的奇异的力量凝聚成一股诡异的美感,如一块寒冰冻结着所有气息。 鬼力震盪并非凡人可以承受,尤其是这些村民,他们与这个怪物血脉牵连,息息相关,怪物从他们的身上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生机来维持力量,而村民也亦然经受着没一下白镜净与顾染尘的攻击。 龙捲风一般,现场一片废墟,灵牌所建构的墙被怪物死死守护着,除此之外村民们倒了一地,就连李叔他们也一阵呕吐。 白镜净面色已经有些苍白,但是中间的怪物的身躯也仅仅是小了一半。地上的碎片七零八落,鬼气溢散。 一击之下,再次斩断一层鬼气,砍刀尽管经受无数的鲜血的润养,但仍然已经到了极限,寸寸开裂。落到地上发出脆响,弹动间映射出好几轮月亮。 这是白镜净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强的鬼,她能够明白这个鬼的存在,但是她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人类能够构建出这样的怪物,只为了满足一己私慾。 她亦然不明白这个村子中的人,只是为了年轻,为了他们所谓的传承,就能够杀这么多的人。 白镜净与顾染尘同时落到地面上,往后退了两步,脚跟滑动间将地板摩擦出一道青色的痕迹。 两人面色都不太好看,但是眼睛都锋利十足,对视一眼,嘴角勾勒出一道冷笑,不约而同地吐出两个字:「阵成。」 第56章 暴走(二更) 就在这龙眼之下,恐怕出…… 剎那之间从顾染尘与白镜净脚下汇聚出来千万鬼力, 通过两人在空中构建的鬼力痕迹如导火索一般点燃,在空中留下一黑一白两道奇异的花纹。交错只见如同一道网编织成为一个漩涡。 已经被鬼力波冲击到晕过去的村民们以及李叔他们听不到的是那一声声咀嚼,漩涡之中如同张开了一张大嘴, 将所有东西撕扯吞吃,碾碎骨肉, 化作灰烬。 所有村民们七窍中都流出鲜血, 他们的面容迅速老去, 黑雾弥散开来,皮肤枯萎老化,被鬼体所附加的力量反噬到他们身上, 生机骤降,寿命岌岌可危,就连孩童看起来都奄奄一息。 阵法散去,鬼气毫无保留地被顾染尘揉吧揉吧吞吃,他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所有的气息到他那里全部被吸收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身影已经足够凝实,几乎与白镜净相差无几。五官更加清晰,眼波似墨, 眉目俊朗,薄唇轻抿。青色的髮带与长袍无风自起, 摺扇轻握,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但是就凭他刚才打架的时候那副变态样子, 白镜净就不想给他任何高看的眼光。 黑雾散去, 云层也逐渐消失在天空之中,巨大的满月盈盈地毫无保留挥洒着光华,将废墟也照耀地足够美好。 原本被怪物笼罩的灵牌轰然倒塌, 寸寸开裂露出里面的白骨,上面的黄符失去了光泽,像是苟延残喘的尸体,被白镜净一脚踩下去,瞬间没有了声息。 无数透明的魂体从灵牌中蒸腾而起,化作星星点点,缓缓消失在空气中,对白镜净报以温和的眼神。 白镜净已经打算离去,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缓缓回头看去,在隐匿在黑暗中的农户家墙角的阴影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着两个人。 锁链声在耳边飘荡,两人人形高大,衣服一黑一白,但是好像被蒙蔽了一般看不清楚细节,只觉得就在眼前却又好像相隔甚远。 两人朝白镜净与顾染尘两鬼轻轻作揖,又是一阵锁链声而过,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重新回到燥热的夏夜。 「那是……?」白镜净心中有些猜测。 「无常。」顾染尘轻轻将摺扇收起,冷笑了一声。 「啪嗒。」一声破裂声在身边响起,白镜净回头看去,只见灵牌堆中刚才才有一片像是慢几拍一样裂开,露出的东西不像其他的一样是白色泛黄的骨头,而是一抹翠绿。 她凑近,伸手扒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玉佩。 玉佩并非白镜净所带的羊脂玉,而是浓绿色的翡翠,清透无比好像里面含了一汪水,几近透明。 玉佩并没有经过什么细緻的雕琢,只是简单刻成了阴阳太极的形状,看起来有些暴殄天物的样子。 第105页 白镜净却看起来有些愣神,她缓缓伸手,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块沁凉的玉石。 她将玉佩手心,垂着头好像在看又好像是在发呆。她一向无波无澜的脸上流露出一些疑惑。 这股气息……白镜净的唿吸逐渐粗重起来,她的眼神恍惚,一种熟悉且陌生的气息正从玉佩中出来,让她一直以来都趋于平稳的灵魂开始战慄,甚至身体都在忍不住发抖。 顾染尘眉头微皱,忍不住上前查看。 白镜净的鬼气都开始不自然地波动,好像经歷了什么影响极深的事情,让她的情绪不能够控制。 白镜净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灵魂是怎样的的感觉,但是她的眼角却十分陌生地流下来一滴液体,轻轻地滴落在了地面,洇出一片痕迹。 痛苦,恐惧,愤怒,不甘,恨意,这些对白镜净来说都十分陌生的情绪,从来没有经歷过的感情一股脑地全部冲进了她的灵魂,她的眼泪从顺着脸颊流下,但是她的表情依旧是苍白的,是空洞的。 「你……」顾染尘好像问了什么,但是白镜净已经听不清了。 她看到一个黑暗的床底,抬头是坚硬的木质,床边垂着精緻的布料,能够观察到一间秀气的闺房。她看到一双脚正在屋子中踱步,她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敢出声,但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溢。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看着血色的脚印,她的心如同被揪着皮带着肉反覆碾压揉掐。 那双脚缓缓停在了她的床边,血腥味从鼻腔传来,她听到了玉佩碰撞的声音。 那个人缓缓蹲下,露出衣角的一枚翠绿晶莹的玉佩。 白镜净一向如深井般的黑眸狰狞地瞪大,但是并没有聚焦,好像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满是杀意与恨意。 她的眼睛逐渐变红,像是出血了一般浸满血色,身体的经脉止不住地颤抖,手背上的血管都在抽搐。 鬼气翻涌腾空起,比刚才还要恐怖的气势瞬间将她的长髮吹起,如同从地狱而来的魔鬼,展开了她的骨翅,露出了獠牙。 顾染尘往后撤了两步,暗叫不妙。 白镜净好像认识这枚玉佩,甚至有了走火入魔的倾向。 从两人认识起,白镜净就一直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有一身鬼气鬼力却没有任何怨气,要知道没有怨气的鬼是无敌的,它能够真正地掌控住自己。 可是就在刚刚白镜净身上凭空生出沖天的怨气,已经快要影响她的心智。 彼时如果她真的入魔,不怕狠的就怕不要命的,八百年的鬼力加上自己教她的那些,别说村子了,顾染尘自己也跑不掉。 「呃——啊——」从白镜净的嗓子中挣扎出一些嘶吼,她正沉浸在痛苦之中,她的鬼力源源不断地往外释放,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要将整个地方夷为平地。 顾染尘不敢再等,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攥住白镜净正握着玉佩的手。 可随即便感觉到一股充满敌意的鬼力顺着交叠的手直朝命门而来。 顾染尘鬼力并非是吃素的,莹白的鬼力顺势而上,两股刚才还在合作的鬼力在一拳之间对撞。顾染尘将摺扇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一磕,又用了五分力气磕上了白镜净的额头。 他的五分力气可是能够碎瓦的,白镜净的额头瞬间红了一块,但是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倒是眼睛中的血色越来越浓,甚至泪腺流出的泪水也带上了红色。 顾染尘暗骂一声,通过手能够感知到白镜净的紧绷已经到了极限,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是撤去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昏迷的人们,摺扇挥舞,如同一支毛笔在空中划出粗细的痕迹。 「啊————」白镜净勐然仰头,她的手紧紧地扣着玉佩,尖叫声将附近山头的鸟儿都惊醒,扑棱着翅膀鸣叫,像是在回应白镜净那饱含着痛苦的挣扎。 但是想像中的鬼力爆炸并没有出现,只见白镜净单腿跪地,她的拳头不大,狠狠地砸到地面上,带来一声不算响的声音。 世界安静了一瞬间,就连顾染尘也发愣。 可是瞬间,白镜净那刚才几乎将自己团成一个圆的鬼力顺着拳头沿着地面爆发开来,青石板的地面寸寸开裂,线条如同蜘蛛网蔓延,范围极广,不仅将整个广场的地板全部碎裂开来,甚至沿着地面在内圈的民居墙体也迸发出裂痕,露出里面的砖块来。 所有鬼力,所有怨恨,所有痛苦被大地默默吸收,触碰到白镜净鬼力的植物瞬间失去了生机,死气沉沉地垂下了头。 白镜净垂着头跪了许久,世界也安静了许久,时间好像暂停了。 终于,她缓缓站起身。 全身的鬼力已经挥霍一空,此时好像只剩一个躯壳。 她的拳头滴落着血液,上面一片泥泞的伤痕,甚至露出了内里的骨头。血液顺着指缝留下,在她白皙纤细的指头上舔舐过痕迹。 白镜净缓缓举起手,用舌尖轻轻舔过手背,好像一直受伤的小兽舔舐自己的伤口。 她独立站着,以她为中心的地方一片狼藉,但是她看起来是如此脆弱,孤独。 顾染尘指尖轻点,阵法散去。 - 天空直升机的声音轰鸣,带来吹动头髮的风以及久违的现代的声音。 通体漆黑,机身上画着一条龙纹的直升机盘旋了半天才缓缓降落。 第106页 彭小刚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就看到白镜净正抱腿坐在不远处一栋房子的墙角,她的脸放在膝盖上,垂着眼睛看起来带有几分睏倦,额头上不知怎么肿得跟核桃一样,眼圈红红的,显示出来不像她但是又并不违和的少女感。 她右手被青色的布料包裹着,看起来像是一根长带子,富有光泽看起来非同凡物,只是边缘渗出了几分血色。 一只跟她漆黑的眸子一般的猫正躺在她的身边,慵懒地撒着娇,蹭着她的裤脚。 看着宛如世界末日,高达大战一般的场景,又看着穿着奇怪孝服,显然并非好人的昏迷的村民们,还有满地的木头碎片以及骨头,黄符。 彭小刚疲惫地揉揉眉心。 白镜净正用左手轻轻地顺着眼前这只鬼猫柔顺的毛髮,自出生起就在鬼气之中,生长成熟都被鬼气薰陶着,因此也就长成了一只阴物。 在自己爆发之后,就从隐匿的角落里跑了出来,咬着自己的裤脚好像就赖上了饭票一样。 强者为尊,在这种野兽面前是绝对的定律。 黑猫睁着自己熘圆的湛蓝色瞳孔,仿佛在海里撒进去了一把银河,看起来十分懵懂可爱。鬍子抖着,一声接着一声娇俏嗲软的叫声传出来。 没错,野兽。 「感谢白同志对特管局工作的帮助,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解决掉这样一个地方的?」彭小刚将下属分配完毕,眯着眼睛对白镜净说。他的眼底有些怀疑与揣测,他绝对不相信这样一个还没到十八岁的少女能够解决掉这样一个如果换做特管局要出动所有外勤组还绝对会有伤亡的事件。 白镜净的眼睛不避不让地与他对视,显然白镜净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打算解释,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彭小刚再一次深深嘆了口气。 他并不想管白镜净有什么样的实力,只要白镜净是在剷除邪恶势力,那么就是朋友,就是盟友。 但是这个所谓的贺家村,显然并非看起来这样简单。 那样的符纸是出自道家之手,与特管局以前追查到的几起绝对出自一人,至少是一个组织。 他们本以为只是又一个反叛邪修组织,但是这样一个已经死亡上百人,甚至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磁场,能够想蜘蛛一样粘住过路人来引诱进巢穴的地方,特管局居然等到别人已经解决了报案了才发现。 这无疑是朝他们脸上甩了狠狠的一巴掌。 彭家世代都与特管局形成合作,他在特管局也干了有几十年了,一直以维护秩序,歼灭邪恶为己任。 彭小刚看向自己正在忙碌的下属们,又看向正停在旁边的直升机。机身上的金龙龙眼威勐有神,闪烁着金光要斩尽世间一切邪恶。 但是……就在这龙眼之下,恐怕是出了阴影了。 第57章 警长 小~猫~咪~ 特管局的人将所有的骨头碎片进行收集, 留着以后做dna鑑定。 然后将现场残留的鬼气进行了採样分析,符箓师也对那些黄符进行了收集保护,装进特管局特制密封袋中, 留着以后的侦查。 至于那些村民们,尽管那个怪物对他们的影响已经散去, 都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样, 一地年龄各不相同, 最大的已经五六十岁的老人了。 看到眼前的一切所有人都好像疯了一般哀嚎,甚至有年纪大一些的直接晕了过去,一些人因为反噬而吐血, 满地都是猩红的血液,甚至还带着内脏的残渣。 所有人都在哭泣着,绝望地哀嚎,咒骂,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杀害别人的时候的场景。 特管局对他们一一进行拘留,不配合的直接暴力压制,毕竟是杀人罪,到时候自有判决之法。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李叔他们被捆起来的, 此时都打包了打包堆在一边等着自然甦醒了。 怪物死后笼罩在整个村子之上的磁场破碎,旁边国道上的车子多了起来, 就连手机都有信号了。 宁暖那边显然是发现了,发消息问白镜净怎么样, 但是仍然不敢贸然出来。 白镜净起身, 她随手抓起她身边扔在地上的那个玉佩。 黑猫喵地伸了个懒腰,优雅地踱着步子跟着白镜净。 白镜净回头淡漠地盯着它。 它蓝色的眼睛娇俏地甩了个媚眼。 …… 跟着就跟着吧。 将玉佩捏到彭小刚面前,白镜净说:「这是从灵牌中掉下来的, 你知道这是谁的吗?」 彭小刚擦了擦手轻轻接过,在手心摆弄了一会,他探出灵力仔细观察,最后摸着已经长出胡茬的下巴说:「这应该是在整个村子作为阵眼的东西。」 「根据队员们刚才对祠堂残留的东西的调查以及文字的分析,这个贺家村应当是在两三百年前来了一些人,用不会衰老跟村民们做了交换。在当时那个年代每一个劳动力对于一个村子都至关重要,粮食减少,饥荒不断,如果能够保持身体的健壮是能够救命的东西。」 「因此村民们接受了他们的要求,让他们在村子中建了一个祠堂,将阵法以及黄符留在这里,对灵魂进行囚禁。作为交换,他们要求每一个村民八十岁自然老死之后,让所有村民进行肉体的食用,然后将眉心骨封存在灵牌中,贴上黄符,用邪术对灵魂进行鞭笞,融合。最后形成鬼力通过符纸传输给某个地方——目前黄符都失效,我们也无从得知。」 第107页 「在近代,已经形成了一种传统,所有村民也都习惯了这样子的事情,共同隐瞒传承自己村子的秘密。」 彭小刚解释的头头是道,但显然白镜净对此并不感兴趣。她的眼睛无神地望着他,好像在无声地问,你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彭小刚轻咳一声,又细细琢磨了这上面残留的若有似无的灵力以及雕刻的技法,犹豫地说:「我记得尤家曾经上报过丢失了一个阴阳玉佩,感觉这股气息与尤家也有些相似,不过……我不能确定。」 「尤家?」白镜净的眼神微妙地眯起。 「嗯……在正派联盟颇负盛名,是当代天师界数一数二的家族,乐善好施,斩妖除魔的正派道士家族,尤家。据说午朝着名天师,同时也是国师的后代,传承上千年,实力极强。」 「是他们布的这个阵法?」 「嘘,不能乱说。」彭小刚表情严肃压低声音训斥道。 「尤家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狠毒邪恶的事情,这绝对是有人偷了尤家的灵物。」 白镜净垂眸沉思,最后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彭小刚一愣,只觉得相比起上次见面,白镜净更加冷了,这小姑娘实力强,但是这性格实在不敢恭维。 眼看白镜净转身就要走,彭小刚叫住,说:「诶,这玉佩你不要了?」 白镜净回头,她脚边的黑猫亦然,一黑一蓝两双眼睛是同样的冰冷。 「你去物归原主吧,这种脏东西,我不稀罕。」 看着白镜净逐渐隐入黑暗的身影,彭小刚将玉佩收拢在手心,感受着上面的凉意。他的眼底晦暗,不经意地扫视过自己身后的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最后重归于往日的坚毅。 回到住处的时候,李叔他们都已经醒来了,余韵和戴佩雅犹如惊弓之鸟,看到白镜净就吓得往后缩。她们的脸依旧肿着,那些村民下手毫不留情,无论男女脸都肿得跟红糖馒头一样。 尤其是余韵,这次的刺激是真的大了,让她留下了一些心理创伤,此时眼泪都止不住,身体不停地颤抖。 宁暖他们听着朱子诚和任骁含含煳煳地讲解,只觉得心惊。他们在院子里也是呆的难熬,听着那边要么嗷嗷叫,要么哗哗响的动静,自然没有上去送人头。 见到白镜净回来又上来检查了检查,发现她只是手受了一点伤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诶净净,你这布是哪来的?我怎么不记得有人有这种颜色的料子?摸起来还挺舒服。」燕子喻帮白镜净擦药,摩挲着那一根青色的带子说。 白镜净无言将带子重新缠到伤口上,随脚一踢,将一直缩在自己身后影子里的黑猫踹了出来。 「啊啊啊小~猫~咪~!哪里来的!好可爱!」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黑猫躺在地上被宁暖和燕子喻蹂躏着,眼睛愤怒地看向白镜净。 没一会,特管局的人就来敲了门,说车子已经帮他们修好推回了路上,让他们尽快离开。 并且顺手又给白镜净塞了一个锦旗。 收拾完东西回到车上,天色才蒙蒙亮,所有人又累又困,反倒是昏迷过的李叔他们精神好一些。 都没有了精力,也没有了心情,余韵的那个样子肯定回去之后还要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只能原路返回b市。 白镜净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升起,代替了昨晚的月亮,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鬼猫在她的怀里沉沉地睡着,尾巴好像怕她跑了似的卷在手腕上。 一切重归平静,重归于日常。 ……是这样吗? 「宁暖,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最后一排响起,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江少熙趴在桌子上轻轻戳了戳宁暖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两人熬了一整宿,此时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宁暖脑袋也晕乎乎的转不过来圈,随口接了一句:「现在吗?不太吉利吧。」 「……」江少熙无语地看着宁暖,说:「这不是叫那啥……死里逃生,必有后福?」 宁暖表情呆滞,说:「那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哎呀差不多,本来我是想在海边说的,但是这不是计划泡汤了,我爸已经在催我赶紧回去上班了……」江少熙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酷哥做出这样的表情并不会让人觉得小奶狗,只会看起来脑袋不太好的样子。 宁暖显然也这样觉得,但憋了一会,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行吧行吧,我言而有信。」 远处的齐虹山依旧挺立,不知道事件所发生的的一切,就那样沉默着。 「对了净净,你打算给这只猫起名叫什么?」宁暖转头凑过来问白镜净。 白镜净很想说自己不打算养它,毕竟是一个阴物,和鬼也差不到哪里去。 怀中的猫好像感应到了一样,忽然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爪子扒拉着白镜净的胳膊,又甜又嗲地「喵」了两声。 白镜净若无其事地盖住它不知廉耻的肚子,沉吟道:「叫警长吧。」 人类好像有一只黑猫叫黑猫警长,叫这个也阳气一些,震震这只小鬼猫的阴气。 警长身体绷紧,和宁暖一起不可置信地盯着白镜净。 「这名字也太土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了!」宁暖高唿。 第108页 「警长,你说是吧?」 「喵嗷!!」 被白家的司机接着回到家,白镜净和宁暖并没有向家里人说这件事,只是打个哈哈出去玩的太累了,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洗个澡身上舒服多了,将空调打开,白镜净和警长倒在床上发出一声喟嘆。 人类的身体还是有限制的,就算是她鬼力耗尽之后都觉得浑身酸痛。 她将手上缠绕的髮带解开,皮肤已经恢復如初看不到一点伤痕。将布料洗了一遍,叠起来放在桌子上,白镜净便盖着被子睡觉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 被秦管家喊起来吃了个午饭,髮带依旧在桌子上放着,看来顾染尘吸收这次的鬼气需要很长时间。 白镜净也没有了睡意,在桌前坐下,拿出本子和笔,在上面随意地勾画着。 一个玉佩的形状缓缓浮现在纸面上,铅笔的线向下延伸,画出几张符纸的样子。 尽管只是随意勾勒,但是线条与所见的那些弯曲复杂的形状一模一样,分为三种,都记录在本子上。 这三张符纸都指向同一个人,那应该就是上一次打电话警告自己的人。 这一次自己破坏他更大的计划,他不一定会立即找上门来。 因为白镜净知道,对方也开始感到了危险。 根据彭小刚的反应,白镜净推测这件事情与那个所谓的尤家脱不开关系,那么彭小刚一样肯定能够想到。 就算是真的没有关系,也一定会露出来一些端倪,因此这段时间这个势力反而不会来威胁到自己,因为他们需要隐藏,牺牲掉这几百年的心血来维繫自己更大的阴谋。 但是……最让白镜净感到疑惑的其实是,明明系统说她是穿书,明明应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为什么自己会感受到模煳记忆中貌似是敌人的气息? 她并非没有过猜测,将自己的年份往前推,恰好就是午朝时期。但是她翻遍歷史书都没有找到任何和自己有关,和白家有关的信息。 到了现在她已经对自己所感知到的记忆究竟是自己的还是系统强加给她的都分辨不清了,这种感觉十分危险,她不喜欢这种有些失控的感觉。 但是系统显然是高于她的存在,她没有资格不去相信系统的话。 只是现在看来,明显,自己被骗了。 「为什么?」白镜净突然出声打破一室安静。 警长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白镜净。 脑中的系统不做声,直到白镜净又问了一遍。 「宿主……是在和我说话吗?」童声稚嫩可爱,无辜地问道。 「让我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白镜净陈述道。 「在下是天道所创,负责引渡冤魂,帮助无法往生的良善魂魄在新世界中收集功德,洗清鬼气,重新做人!」这是当初和系统初次见面时对方的话,此时一模一样被它重复道。 白镜净不可置否,继续问道:「那这里,究竟是书中世界吗?」 系统难得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是,也不是。」 「这是我所在的世界的未来?」白镜净攥着笔的手握紧,显然没有她的表情那样沉稳。 系统回答地很快,说:「是,也不是。本问题系统目前无法回答,请宿主继续努力,早日洗清鬼气——」 「洗清我的鬼气,还是他们的?」白镜净打断系统的话,一字一句地慢慢说,却让气氛瞬间达到了最紧绷的状态。 屋内落针可闻,几分几近窒息。 「……抱歉,此问题目前宿主没有权限得知,系统被禁止回答此问题。」 第58章 鬼王(二更) 迎接鬼王归来。…… 「天道……谁是天道。」白镜净喃喃, 好像在问系统,又好像在问自己。 警长摆着尾巴,重新蜷缩下去, 抱着手睡觉。 系统也不再言语。 白镜净只觉得自己好像只是一枚棋子,被天道所推动着, 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 她看着纸上的一切, 自己也不过是被画在纸上的罢了。 将这一页撕下, 手指凝聚,瞬间成火,将纸烧了个粉末都不剩。 她的眼底倒映着火苗, 就像是在心中燃烧。 「不管这里是哪里,不管天道要我做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要用什么来换,不管怎样,我都要达到我的目的。」 「希望宿主继续努力,一切都会达到最好的结局,善良的灵魂不会被辜负。」系统的童声似乎有些恍惚,带上了一些威严,不分男女,不分年龄。 白镜净合眼遮掩住自己眼底的情绪, 缓缓开口道:「善良的灵魂。你是……在威胁我吗?」 「并非如此,系统终究只是一个系统, 无法左右宿主的决定,宿主的一切行为都是自由的, 系统只是提供一次机会。」 「一次重生的机会。」 白镜净看向阳台外的天空, 仿佛能够破过苍蓝色与云层,看到一双紧闭的眼睛。 一切好像都重归宁静,胸口的玉佩除了更加亮了一些没有任何动静。 半夜白镜净再次睡觉, 用睡眠来补充鬼力的时候,突然玉佩处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凉意将她惊醒。 她睁眼将玉佩摘下,在昏暗的房间玉佩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是顾染尘的气息。 第109页 突然轻轻的一声「咔嚓」,玉佩从中间断裂开来,将上面雕刻的夔牛一分为二,连带着战鼓碎成两半,跌落在被子上。 一股威压从碎裂的玉佩中传来,顾染尘的身影缓缓出现,他的身体已经全然与人类别无二异,就连布料都能够真实地触碰到。 最恐怖的是从他的身上感知不到任何的鬼气,只有源源不断增加的威压,一波又一波地呈波浪向外拓展,窗帘与桌子上的纸都被吹动地飒飒作响。 青色绣着暗纹的长袍无风自起,没有被髮带束缚的黑色长髮比白镜净的更长,舞动间带着光泽。他的一双眸子颜色较浅,但是又格外的淡漠。 如果说白镜净的眼神看谁都是尸体,那么在他的眼中那只是一坨空气。 白镜净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给他配一段之前电视上放的美少女变身的音乐。 眉头微皱,眼睛半耷拉着看着正站在自己床上装逼的顾染尘,视线缓缓挪到他穿着黑色鞋履的脚上。 「下去。」白镜净薄唇微启,毫不留情地吐出两个字。 尽管按理来说身为鬼王的顾染尘的威压对她来说也有些影响,但是毕竟顾染尘也才刚出来,要是论实力两人现在应该能够平分秋色。 顾染尘嘴角微抽,还是轻盈地跳下了床,但是并没有收敛起自己的气势,他在向所有人宣告一件事——那就是他回来了。 无尽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向外以不可忽视的气势压过,所有感知到的鬼眼睛都暗了起来,尽管好像有些不情愿,但是身体却自己动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朝着威压所在的地方行礼,有些鬼力弱一些的已经趴伏在了地上。 一瞬间,方圆千里所有的鬼都在迎接顾染尘的归来。 迎接鬼王归来。 尽管鬼内的称号按照年份来进行简单的区分,但是鬼王之位并非所有千年的老鬼都能当的。 特管局的警笛声骤起,吱哇吱哇地好像马上就要被摧毁了一样喊着救命。 值夜班的工作人员急忙查看,面色难看,立马选择了上报。 一时间安静的特管局乱作一团,上层紧急召集所有管理层展开会议。 「顾染尘竟然出世了!」特管局局长震惊且严肃地拍着桌子,所有哈欠连天的人都精神一振。 一部分年纪大些的面色苍白,愁眉苦脸,但是更多年轻些的都有些疑惑。 「局长,不就是个鬼王吗?咱们龙国境内鬼王不有好几只呢,坏的打,不作妖的相处的不也挺好的。」阵法科科长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又是熬夜打游戏了,被临时叫过来黑眼圈跟熊猫也差不多。 「唉!你们年轻人还是知之甚少!」后勤部部长捋着自己的鬍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局长伸手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他双手撑着会议桌,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身形格外高大。 「在场的有很多人才几十岁,自然不知道顾染尘的事情。但是顾染尘并非那些传统意义上的鬼王,他是真正曾经统治过所有鬼的,真正的鬼王。」 众人唿吸一窒,符箓科的小姐姐挠挠头,不解地说:「那些鬼不都是个个拽的二五八万的,人都死了还甘于屈之人下?不都是宁死不从的吗?」 「所以,这就是顾染尘的恐怖之处。」 局长身后的白幕自动显示出资料,这是法器科新出的灵力投影仪。上面显示着一段千年前的歷史,一张泛黄老旧的黑白照片贴在一旁。 「今年是顾染尘成鬼的第一千年整。他是千年前星朝的皇子,英勇善战,擅长战术,被当时的史书记载,是当年备受宠爱的皇子。但是后来一次领兵出征,竟然叛变,打算与敌军联手争夺皇位,敌军假意合作结果叛变,将他杀死于荒野之中。」 「后来经过了数年,他的朝代因为继任的他的兄长昏庸无道而覆灭,不知为何他竟然酝酿成了鬼,并且对人类的敌意巨大,为害人间。」 「但是他从不亲手杀人,仿佛一个心魔,牵动其他人内心的阴暗,让人类自相残杀。最闻名鬼界的是他曾经不止一次在两个国家之间假装自己为能人异士,进行挑拨,蛊惑皇帝,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战争。此鬼心机极深,实力极强,以鬼体修鬼道,实力最强的时候上能通天下能入地,在四百年前已经打遍鬼界,带领鬼界打击灵师界,险些将所有玄学界暴露在凡间,许多灵师受伤。」 「幸好当时有一位隐居深山的老和尚,亲自下山,两人打了三天三夜,最后老和尚以全身灵脉献祭,将他封存于一块玉佩之中,后来玉佩不知所踪。」 「此役过后,龙国才开始重视起玄学界的规范化管理,建立了特管局,对所有灵师,鬼,妖邪进行约束打击,可以说特管局就是为他而办。」 「哇——」 那些年轻人的反应并不像局长想像的一样恐慌,反倒是惊嘆。 怎么回事!现在的年轻人还是要去做正确的思想道路工作! 「对了,目前他的位置在哪里,能够观测出来吗?」局长摆摆手,无力地问调查部。 调查部的负责人摇摇头,说:「只能够确认在b市,但是对方仅仅释放出了威压,并没有鬼气,如果要确认具体位置还需要再进行调查。」 「b市……」彭小刚有些惊讶地抬头。 第110页 「嗯……好像最近几桩大案都发生在b市?应该与顾染尘也有一定的关系。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b市那么多大鬼竟然都让一个小姑娘进行解决!你们好意思吗!」局长气得鬍子翘,指着所有人怒骂道。 「局长,依我看来,怎么会那么巧那个小姑娘都出现在案件所在的地方?而且那个白镜净的命格……我算不透,但是我觉得她绝没有那样简单。」占卜科的科长抚着道袍说道。 「尤科长是在质疑我对白镜净的安全度的判断吗?」彭小刚沉声道。 他常出外勤,彭家又以武术着名,因此身子骨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健硕,他说话总是带着正义且不可辨驳的气势。 「老道绝非此意,只是一个小姑娘能力那么强悍,彭组长还在报告中对她处处袒护,实在是让人怀疑其中怕不是有些什么弯弯绕绕。不过对一个长相姣好的年轻女生包容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不禁让老道想起了之前玄卜一事啊。」尤科长摩挲着桌子边缘的磨损,漫不经心地说道。 整个桌子的气氛凝固,其他人不敢出声,只听着两人针锋相对。 「不是老道我倚老卖老,只是彭部长还是年轻——」 「尤科长,这是您家的吗?」彭小刚打断尤科长的话,一块碧绿的玉佩被他轻轻抛起,落在他斜对面的老道士的面前,在木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晃荡了两下才躺平。 尤科长面色微变,但随即是惊喜之情溢于眼睛:「哎呦,这正是我尤家丢失已久的法器!这其中的灵力怎么都没有了……彭组长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昨天的外勤现场,作为阵眼作恶。」 「竟然落入了坏人手中?!我尤家世世代代正气凌然,没想到法器竟然被邪修用去害人!真是……真是……唉!」尤科长拂袖义愤填膺,看向玉佩的眼神十分憎恨,不似作假。 「行了,你们两个都歇歇吧。」局长坐下,目光从两人的身上扫过。 「从今天起,加强对b市的监管,但是如非恶□□件,并不需要对顾染尘太过警惕。对方虽然性恶,但不会主动伤人。他要是真的被我们监控而惹急了,到时候反而不好收拾。最重要的还是观察他的行为动向,一切都要及时上报!」局长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尽管其他的部下都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看他如此坚定的样子,还是不好说什么。 「是。」所有人起立答应,马上下去进行部署。 彭小刚走在最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 「据我观察尤科长暂时没有异样,他叛变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尤家将近千年都没有过什么恶闻,甚至连背叛者都没有过。一切照常,你也不需要过度警惕,只要加强对那些符纸的来源的追踪以及搜查即可。」 脑中传来局长的声音,正是灵力传音。 彭小刚回头,局长正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是。」 第59章 犹豫 顾染尘相信,白镜净能够改变世界…… 地府, 一切都井井有条地进行着,鬼魂们木然地排着队,已经喝过了孟婆汤, 正准备按照因果进入六道轮迴。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匆匆走过,往地府的深处去。 工作区的地府公务员们正埋头在电脑前进行数据的输入, 地府每天的工作量数以百万计算, 他们生前都是从未作恶的灵魂, 下了地府也能够来当公务员,挣取福报来让自己的以后的投胎更加轻松,也算是一种奖励方式。 黑白无常从办公区经过的时候带起一阵风, 让他们有些疑惑。 「这两位大人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般行色匆匆?」一个穿着古装的人向自己身边的t恤秃头年轻人问道,手中的键盘仍在不停地敲打着。 「不知道,但是刚才不是有段上面的数据传输下来,上面有鬼王出世?」 「鬼王啊……唉,想我当年,也曾亲眼见识过真正的鬼王,气派非常啊。」 一扇漆黑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大门缓缓打开,黑白无常入内,判官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提着判官笔在a4白纸上籤文件。 「判官大人, 顾染尘出世了。」 判官的笔停下,眉头微挑有些惊讶。 「顾染尘?那个冤死不愿投胎, 修炼天赋极高,之前扰乱地府秩序的鬼王?」 「正是。」 「他不是被封印了?怎么就出来了?」 无常对视一眼, 将昨天拘魂遇到的贺家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判官。 判官听到白镜净的名字, 表情反而比刚才还要凝重一些。 他从旁边抽一张黄纸在上面写了什么,在旁边的蜡烛上面烧掉。不消片刻,几行红字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 「唉……他们两个竟然凑一起去了。顾染尘……白镜净……或许这就是天意吧。罢了罢了, 阎王既然都说不管,那么我们也不要干涉了,任他们二人去吧。」判官挥挥手,在黑白无常惊讶的眼神中,殿门缓缓关闭,两人瞬间出现在殿外。 在人间与冥界都因顾染尘产生风波的时候,两人正在沉默地对峙。 「这上好的灵玉竟然碎了,可如何是好。」顾染尘坐在白镜净的椅子上,拎着两片残躯,嘴角的冷笑却没有任何的可惜之情。 白镜净的起床气也已经散去,脑袋逐渐恢復清醒。尽管两人之间定了契约,顾染尘不会伤害自己,但是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顾染尘是个心脏的主,可不会那么简单。 第111页 「你大可放心,我从来不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顾染尘显然心情极好,如果现在触摸到他,也只能是能够感觉体温低了些,与正常人几乎毫无不同。尤其是将鬼气全部收敛,就像只是一个灵师。 白镜净信他个鬼,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说:「那你现在要如何?」 顾染尘将摺扇展开,桌子上放着的髮带自动将他的长髮挽起,看起来与之前别无两样。 他看向白镜净的眼中带着思索,扇起的风吹动他鬓边的长髮。 「我愿意帮助你。」 「帮助我?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白镜净抬眸,头轻轻歪着,面上没有什么情感。 「尽管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明明自己也是鬼,却到处歼灭,超度亡魂。但是我能够看到,你要做的事情很有趣。」 顾染尘看着黑暗中的女孩,她与整个阴影几乎融为一体,她托生于黑暗,但是却行着光明之事。 这本是自己最讨厌的道貌岸然之人,但是她却不对任何东西付诸于感情。她所做的正义之事好像在她看来并非正义,抱着冷漠的态度,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击让他对她产生了好奇。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况且人类好像也成立了什么特管局,他也玩倦了。 「你讨厌人类。」白镜净陈述道。 「以前的我确实如此。」顾染尘扇子一挥,窗帘被缓缓拉开,露出阳台的窗户来。 一直倒悬的恶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顾染尘,他轻弹摺扇,一道白光闪过,瞬间穿透那只鬼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之中。 「当年,我还活着的时候,尽管我不是长子,但是凭藉着我还算出色的能力,是默认的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 「敌军压境,我带兵远征,被亲兄坑害。对方与敌军合作,谎报军情,我们全军以千人对万人。没有后续物资,也没有任何消息,传送出去请求支援的消息也被拦。黄沙漫天,也是这样的夜晚,死伤惨重,在血液与尸体中,只有等死唯一一条路。」 顾染尘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在谈论其他人的故事。但显然无论是谁的,都不会像是他讲述的这样云淡风轻。 「我与剩余的弟兄不愿死于敌人之手,自刎于战场之上。我们并非死于敌人,而是死于血脉相连的亲人手中。可能也是我的仇恨太重,导致只有我一人成了鬼。」 他将摺扇合起,缓缓说:「我竟然……活了将近千年了。」 尽管他的故事十分惨痛,但是白镜净并没有听出为什么因此就要仇视所有人类。顾染尘作为鬼王,执念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了。千年老妖怪,三观已经歪了,再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白镜净不觉得对方是在骗自己,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况且就对方身上的那种执念,就算比这个故事再惨痛一百倍她也相信,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因绝望而在沙场上,被自己守卫的国家所背叛来的痛苦。 歷史由胜利者书写,在每一个人眼中的歷史都不尽相同,白镜净对此不予评价。 「但现在不一样了。」顾染尘坦然地说:「跟你一起打了这几场,我发现人类还是很有趣的,人间也好像有很多新鲜事。我可以帮助你完成你的目的,反正我也出来了,以前的仇人们死的死,圆寂的圆寂,没什么事干。」 「我的目的?」白镜净重复着顾染尘的话,她的眼底流露出一丝迷茫。 顾染尘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好像透过白镜净深色的眼眸看穿了她的心底,她的彷徨。 一旁的警长喵嗷喵嗷地朝着两人叫唤,可能是被顾染尘的威压所吸引,许多大鬼都想要前来试探试探这个鬼王的实力。 被封印了这么久以前所收服的队伍也都散了,但是如果能够打败顾染尘,那么无论如何在鬼界都会有一席之地,甚至一统鬼界也并非不可能。 两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把警长兴奋地不行。尽管它只是一个农村没有进过城里的小猫崽,但是要说起见过的鬼可能还真没有哪些动物比它更多,更亲身接触。 它玄黑的毛色带着光泽,爪子锋利。 「顾染尘,出来应战!」阳台外传出声音,尽管感知起来实力也不俗,但是比起贺家村的那一只还是小巫见大巫。 顾染尘伸出右手,骨节分明的手呈爪状,朝着阳台一阵吸力传来,黑影闪过,一只鬼正被他紧紧地扣着脖子。 此时此刻那只来挑衅的鬼才知道顾染尘实力的恐怖,那是深不见底的鬼力,透过对方清澈的眼睛只能看到粘稠的黑暗,无法揣测。 鬼气被源源不断地通过对方的手被吸进去,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逃脱那一只看起来没有说很么力量的手,终于,几声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呻.吟声之后,它停止了挣扎。 可是顾染尘还是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随手将它抛给了白镜净。 那一坨魂掉落在床上,只剩一小节气息,警长好奇地扒拉着,湛蓝色的眼睛满是天真。 白镜净看着顾染尘特意给自己留的鬼气,又抬眸看了看顾染尘。 伸出手,却又下意识合起了掌心。 她犹豫了。 「你怕了。」顾染尘定言道。 白镜净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是怕自己没有办法成为光明正大的人类吗?但是现在的状态也未尝不好,尽管以后死去之后可能还只是一缕幽魂,尽管到时候又是千百年的寂寞与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 第112页 那自己是害怕被掌控吗?系统目前来说就如它所说,并没有对自己进行任何强制性的动作以及要求,一切说到底还只是得利于自己的希望。 白镜净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天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万物都在它的掌控之中,任何都对它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就连自己也在它的规则之中。 白镜净恐惧这种不被自己支配的感觉,这种命运被其他人掌控,好像如果对方一个不满意,自己下一秒就重新回到荒林中,回到坟墓之中。 尽管顾染尘并不知道白镜净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白镜净虽然是一个面瘫,她的眼神却总是很清晰地反映着自己的情绪。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女,从来不会对自己的眼神遮掩,在顾染尘这样的老狐狸眼中,很容易就能够看穿她的思绪。 迷茫,质疑,无助,从白镜净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让顾染尘也不禁产生一些好奇。 白镜净是一个充满谜团的人,不仅对于人类,对于他亦是如此。 千百年来没有什么波动的灵魂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另顾染尘想要去看一看,去试一试,看看这个神奇的女鬼还会创造出什么样的事情,会引发出什么样的故事。 顾染尘相信,白镜净能够改变世界。 他站起身,缓步走向窗边,摺扇在他的手中挽了一个花最后轻轻砸向手心,倚靠着窗台对白镜净说:「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也没有什么可思考的。人活一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况且对我们里说,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坚信不疑地相信自己的目标,不用在乎别人的说法与做事。 白镜净眼底映着月辉,手抬起,对着没有意识的鬼点了一下,将它最后的一抹鬼气驱散出去。 「功德值+1,请宿主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成人。」 第60章 拍卖(二更) 玄学界 用来装顾染尘的玉佩坏掉了, 尽管没有什么修復的余地了,但白镜净还是找了一个盒子将它收了起来。 顾染尘当然也不能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出现在白家人面前,未免有些过于惊世骇俗。 他又不是一个爱存东西的, 当年被老和尚封印以后,只有一把摺扇跟着他, 至于其他曾经收集的法器更是被正派联盟瓜分了个干净。 况且尽管已经从玉佩中出来了, 实力毕竟没有恢復到最开始的样子, 还需要再静养很久——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漫长。 再加上顾染尘知道所谓的正派联盟绝不会放过自己,自己逼是装完了,此刻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时候, 不如再避会风头,如果是现在的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 因此只能先委屈在白镜净的手串之中,但是毕竟手串的每一个珠子空间有限,顾染尘又不能将自己拆分成好几块分别装,只能堪堪维持在一个碎裂的边缘。 白镜净想了想,还是向彭小刚发了个消息——毕竟在如今的玄学界她也只认识这一个人。 「你知道什么法器来源吗?」 不消片刻,彭小刚回道:「需要做什么的。」 「类似于玉佩之类的。」 其实不止玉佩,只要灵力足够就能够容纳魂魄。 但是玉质地温润,对于灵力的包容以及传输相比其他的都要顺畅, 因此很多人也爱炼一些玉石,无论是作为阵眼还是辟邪, 亦或者养魂,都很有好处。 对面停了一会, 说:「最近联盟在b市有一场地下拍卖会, 听说有不少好东西,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白镜净眉头微挑,问道:「怎么去?」 「地址我一会问完发给你, 现场实力为尊,只要能够通过灵力检验的都能够入场,不必担心。」 「对了,贺家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所有村民都被拘留,现场已经进行了清扫。」 「你以后注意安全,不要总出现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及时报警。幕后黑手我们已经在追查了,应该不久就会有线索。」 白镜净摸着下巴思索,这最后一句话是在向自己旁敲侧击已经有人盯上自己了吗?太经常与这种事掺和在一起,被注意到了? 回復之后就扔到了一边,白镜净端起水杯,浅浅地抿一口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她是这样,对其他人亦然。 b市是整个龙国的商业中心,是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最时尚,紧张,也是最暗潮汹涌的地区。 白镜净身着t恤短裤,露出纤细有力的腿,脚踝纤弱骨感,踩着一双运动鞋。 她外面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地套着一个黑色的外套,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看起来丝毫不臃肿,反倒好像是什么时尚搭配。 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将她本就几乎掩映在长发下的脸遮住,只露出小巧的下巴。 她站在b市人流量最大的商城前面,这里面几乎都是奢侈品,来往的人要么是装扮地十分新潮的时尚人士,要么是一些看起来都处处低调的奢华的富贵人家,偶尔还能在这里偶遇一些明星大佬。 垂手遮住自己的手串,白镜净进入商场,绕过拥挤的人群去向角落中的一家古董店铺。 这家古董店在这个新潮的商城中并没有十分突出,隐藏在角落中,店里摆满不同时代的东西,看起来十分有文化底蕴,也能够看出有多贵。 第113页 白镜净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店铺中了,他们看起来都穿的十分普通,一个老者身边陪着两个年轻人。 但是并没有人会对进古董店的人看衣服下碟,毕竟低调的富豪多了去了,在b市永远不要以貌取人。 「你好小姑娘,来买古董吗?」店员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姐姐,上来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应邀来看看你们新进的好东西。」白镜净看着她的眼睛。 「您往这边请。」那三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店内,店员将白镜净往角落引,掀帘子进入了后面的地方。 里面是一个小隔间,一侧依旧是一张布帘挡着后面的门,帘子米白色,角落里印着一个金龙的图标。 「您请。」店员看起来比白镜净要大一些,但是丝毫不敢怠慢,恭敬地掀起被黑幕盖着的一个机械。 玉石的底座上有一个手印的位置,前面十分违和地牵着电线以及管道,还有一个显示屏。 白镜净将手贴上去,淡白色的灵力溢出,显示屏上的数值攀升,最后达到了一旁的标准红线,才将将停下。 「好的,您这边慢走,注意脚下。」店员将机器重新盖起来,拉开一旁的帘子,让白镜净进去。 白镜净掩盖住自己的手串,弯腰走进门内,一条楼梯直通地下,看起来十分神秘。 要说也是特管局主办的,也算是国家批准的活动,但是怎么看起来都像是黑帮碰头做什么违法交易。白镜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一步一步沿着楼梯。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用自己的鬼力进行检测,先不说这个机器能否检测出来,任何一个意外在这样的地方都足以让她插翅难飞。 顾染尘的鬼力进行极致浓缩,几乎与灵力感知不出来差别,这也是灵师们觉得他恐怖的地方之一。 当一个鬼从各个方面看来都与人类别无二异,那么他究竟是鬼,还是一个长生不老不死不病的人类? 这些当然不在顾染尘的思考范围之内,毕竟将鬼力压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也就能憋出来那么一点了。 沿着楼梯下去,尽头两侧分别站着一个人,在手背印上灵力章,登记了名字,安排了座位号才能够进入。 「白镜净。」 两人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遮掩在鸭舌帽下的脸,才急忙收回眼神放白镜净进去。 过了门眼前豁然开朗,整个商场并非只有这一个通道,大大小小有四个。 场地很大,前面是一个舞台,对面是层层高的阶梯座位。上面还有包厢,应该是给一些家族使用的。 在这个繁华的商业广场之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地下拍卖场,在一楼与地下停车场的中间。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这次的拍卖会不算大型,因此人也才坐了一半,为了避嫌都是隔着位置。所有人的体内都能够感应到灵力的气息,有的年轻有的老态,有的仙风道骨有的顶着秃瓢,但都是普通人的扮相,没有奇装异服。 白镜净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正是在角落,也正好能够让她隐蔽自己。 每个位置都放着一个牌子,一会拍卖开始的时候就用得到。 此次拍卖会的资料彭小刚在之前就发到了她的手机上,白镜净大致看了一眼,有些灵草,法器,什么炼器家族新出的剑,或者是炼丹师的丹药。 虽然听起来玄乎但其实并没有那些网络小说中写的厉害,灵草并不会说话,剑也没有器灵,丹药不会洗筋易髓长生不老,只是各有各的用处罢了。 灵师终究不是修仙者,没有什么飞升或是长生,说到底都只是对身体的一种淬鍊罢了。 但是白镜净的目标并非这些,而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玉坠。 这个玉坠是个老物件,据说也是以前那位大能的,看图片玉质清透,雕刻螭龙纹样,检测的灵力值很高,属于a级的好货了。 尽管不如原先那块,但是装顾染尘也是勉强可以了。 毕竟也小了一大圈,如果带在脖子上也好看了许多,不像玉佩那么大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顶多算是从三室两厅搬到了一室一厅罢了。 人逐渐坐下,整个场地占了一半的位置,看上去井井有条。大部分人都多少遮挡了一些面容,但是有些看起来好像都彼此相识,拱着手互相打招唿,交流着今天的拍卖。 上面的包间好像也坐了一些人,但是整个会场都採用了灵力阻隔技术,白镜净也不太能够感知。 拍卖会准时开始,主持人上台主持,气氛有些严肃,举牌都十分遵守秩序。 白镜净的目标在中场的位置,她缩在座位中耐心等候。 「诶……那个……你是那个主播吗?」身后突然传来弱弱的声音,白镜净回头一看,是一个女生,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两岁,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 她打扮的时髦,身边还有一个老人,看起来是跟家里的长辈一起来的。 白镜净观察了一下,在女生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不是。」 「我知道你是!哇你超厉害!你的直播我都看了!要是我那鬼已经把我给啃干净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女生并没有收到打击,反而更加热切地说,语气压着但是还是能够听出来其中的兴奋。 「璇月,安分一点。」她身边的老人看起来微胖,虽然这样说但是并没有责备之意。 第114页 「爷爷,你不懂!我叫汪璇月,咱俩加个联繫方式吧!」汪璇月埋怨道,随后又闪着星星眼看着白镜净。 眼看快要到白镜净想要的玉坠了,无奈只能掏出手机,让对方扫了个码。 「你好高冷!好帅!你好像不在我们的圈子里,不知道,你在玄学界新一代年轻人中可有名了!」汪璇月的话很多,听起来并非本地人,带着点南方的语调。 「璇月,安静。」这次老人的话严肃了一些。 汪璇月捂着嘴点点头,指了指手机。 两人好像是奔着一株灵草来的,应当是医药家族,白镜净能够闻到汪璇月身上的一些若隐若现的药草香。 下一个就到了他们的,起拍价十万,竞争的人不多,倒是也还算顺利。 灵草在普通人的手里就是一株草,它本身也只是普通的植物,只是碰巧融合了天地精华,使得自身带上了一些灵气。 在会调配或者炼丹的人手中能够发挥出功效来,但很多时候灵草都被牛羊或者普通人直接吃了,发掘出来的不多,可遇不可求。 「下一个8号物品是一位已逝灵师的开光玉坠,由其家人提供,灵力值检测获得特管局a级灵器标准。」主持人说着,助理从旁边推上来一个小车,上面放着一个盒子。 戴上手套将盒子放在前面,轻轻打开环扣,露出里面的玉坠。 正是白镜净的目标,看起来比图片上更加有灵性,通透干净。不似之前的那块灵力内敛,被顾染尘压制着。 这一块锋芒毕露,灵力能够感知到是货真价实的。 「起拍价一百万,举牌报价,现在开始竞拍。」 一声之下,现场安静了片刻。 要说a级灵器珍稀,可是玉石类是个异类。 一般来说每一家多少都有两块,玉坠是统一进行蕴养的,有时候一个人能养好几块。这个品质的家中长老多少都能够养出来。 要说贵重确实贵,对于一般的散人来说。但对于家族有底蕴的,又显得有些鸡肋。 「一百一十万。」并非是白镜净,而是另一个位置坐的人,听声音年纪不大。 这下才又有人缓缓举牌,「一百二十万。」 「一百四十万。」 白镜净观察着,心里多少有了底。 她此次前来并没有再向家里要钱,以前的生活费,加上之前捉鬼的一些报酬,祁芊茜,江父,还有班里那几个冤大头的钱加起来,白镜净也有了大百万将近千万的积蓄。 按照前面的几个竞拍物,这块玉坠顶多也就到百万元了,再多就是赔钱买卖。 看现场逐渐安静下来,主持人刚要说话,就见角落阴暗的地方举起一块牌子,一个听起来过于年轻的女生声音说:「两百万。」 这个数字对于这块玉坠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好像现场的一些年轻人听见这个声音有些躁动地勾着脖子看,但是暂时没有人叫价了。 「825号叫价两百万一次。」 「825号叫价两百万两次。」 「825——」 「三百万。」 第61章 大学 连飞天都不行!还说什么自己很强……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一个已经快要过去的时候, 又听到有人叫价了,甚至直接抬到三百万。 这显然已经超过了预期的价格,况且卡着时间点叫价, 有些经验的人都意识到要有好戏看了。 白镜净闻言,转身缓缓抬头, 看向上面的包间处。 包间都是单面玻璃, 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但是白镜净还是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从那个地方射向自己,带着一些挑衅与警告。 「三百五十万。」白镜净举牌道。 「嚯……真是财大气粗……这谁家的孩子?」有人窃窃私语。 「你不知道?前段时间不是火过一阵子,还上了电视呢, 首富白家的,这点钱不还是洒洒水了。就是不知道上面的是谁,这样跟一个小姑娘抢。」 「嘘!」那人急忙噤声,声音更小地说:「那是尤家的人,前段时间他们不是丢了的玉佩找回来了,但是灵力已经没有了。他们这次就是奔着这块玉坠来的。」 「啧啧……」另一人摇摇头,「不愧是业内几乎顶尖的家族,就是有钱,比咱们这些边缘可强太多了!」 「四百万!」包厢中继续叫价。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目光凝聚在白镜净身上。 白镜净带着鸭舌帽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身后的汪璇月紧张地攥着椅背, 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但是没敢说什么,看来尤家在玄学界以及灵师中的威信还是强势的。 白镜净毫无血色的指尖轻轻揉搓着自己右手腕上的珠子, 珠子比她低于常人的体温还要凉, 指尖能够敏锐地感觉到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 白镜净心中其实是已经不想要继续竞拍了的,毕竟每一块钱都是她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尽管她留着钱也没什么用, 但是她是一个占有欲以及领域感都很强的人,说不好听点就是守财奴,不太想要花钱。 况且……她内心实在觉得顾染尘不值得自己一掷千金。 一个老鬼到现在一点积蓄都没有,只能躲在自己的手串里,还要自己帮他买玉坠?这种好事自己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 尽管心中这样抱怨,但是白镜净仍旧面不改色地举牌子。 第115页 「五百万。」 要是被白父白母或者白霖知道自己在拍卖场上怂了,恐怕都要觉得家门不幸。 「嚯——」瞬间场上一片吃瓜声。 尽管都说灵师好赚钱,但是大部分是对于大家族的。 玄学界是一个统一的称唿,其中的分类可多着呢。不说道士,和尚,还有不信仰任何宗教,只修炼灵力的灵师家族。诸如什么器修,符修,炼丹师,术士更是数不胜数,有需求就有发展的市场。 就算是好赚钱,大部分赚钱的办法都被大家族垄断了,小家族除了在自己村子或者所在的区域有些名气之外大部分都是默默无闻,有的甚至不吃特管局的低保都没有办法传承下去。 其中垄断范围最大的是尤家,尤家是正统天师家族,极负盛名,乐善好施,众多富豪甚至海外都找他们做法事。那出手可都阔绰着呢,他们人也多,敛财能力极强。 还有彭家,他们作为灵师家族强在体术,经常会做一些保镖的工作。 其他零零散散的无论是风水,驱邪,捉鬼都有一些家族占大头。 而另外的一些势力大的都是道观或者寺庙,大多都是香火供奉,不如尤家那般商业化。 大部分小家族一年的收入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一般也不会来拍卖会。 而来的人也多少都有些家底,但是这块玉坠撑死也就两百万的数,硬是膨胀了一倍不止,让所有人不由也都啧啧称奇。 况且大家都知道在那个位置的是尤家了,这个小姑娘竟然连尤家的面子都敢下,是真的仗着自己家里有钱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无论是怎样的情况,都让吃瓜群众兴奋了起来。 就连主持人都忍不住维持秩序道:「请各位理性消费。」 「小友,我知道你喜欢好看的,但是这玉坠可不是什么小姑娘家家的玩具,不如让于老夫,让逝者的亡灵看到自己的宝物使得其所,也能够安息。」从包厢中传来一名老人沉稳的声音,让众人窃窃私语地猜测这是尤家的哪一位。 「谁价高,就是谁的,我就算拿回去给小猫玩,又与你何干?」白镜净的声音不高,但是能够听得清楚,云淡风轻地说着让所有人侧目的话。 包厢中毫不意外地沉默了片刻,最后传来一声冷哼,道:「呵,黄毛丫头,不识礼节,不知好歹。」 白镜净毫不在意地转身,朝已经不敢说话的主持人说:「时间已经过了吧。」 「啊——哦哦!」 「五百万一次!五百万两次!五百万三次!成交!」锤子敲下,一切成为定音。 剩下的都变得顺利了许多,白镜净只觉得身后一股视线盯着自己,没多久就消失了。 看来对方已经气走了。 尤家……她倒要看看,尤家有什么本事。 平白多花了好几百万,白镜净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不管和自己的以前有没有关系,这个梁子白镜净都在心里记下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白镜净这样的铭记。 脑中那一个画面一闪而过,让她有些恍惚。 孰真孰假,孰是孰非,尤家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那究竟是自己的记忆还是只是天道想让自己看到的? 白镜净对一切都抱着怀疑。 拍卖会结束之后,在后台签合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白镜净十分顺利地拿着玉坠以及自己瞬间瘪了一半的钱包走了。 回到家,顾染尘成功地进行转移,刚脱离出来白镜净的珠子便碎裂开来。 一个手串给这个给那个,还碎了一颗,就连白镜净纤细的手腕都有些带不进去了。 找万能的秦管家要了一根红绳,将玉坠与珠子都编织在一起。 白镜净生的白皙,玉坠更是称得她的皮肤晶莹剔透,发着光一般。 只是白镜净总觉得自己带着一栋小别墅在脖子上。 幸亏现在才只住了顾染尘一只鬼。 尽管暑假很长,但是在白镜净也成功进入18岁成年之后,很快也就到了要开学的日子。 这段时间并没有怎么出门,除了当时来挑衅顾染尘的鬼的入帐,基本上也就是各修炼各的。 去了一趟拍卖场,正式接触到玄学界之后,白镜净才感觉自己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她是一个鬼,如果将整个玄学界作为敌人,那么她的实力也只能够打场内的一半。 况且……她还有任务在身。 白镜净对自己设立的目标已经进行了变化,原本只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但是现在已经加上了新的一条——查清楚自己的身世,自己的过去,以及这个世界的不对劲。 其他的她都不在乎,人最重要的就是先自私。 到了要开学的时间,提前一两天就将东西收拾好了,依旧是十分简单的行李,带着文件以及录取通知书,白镜净和宁暖一起踏上了飞机。 警长叫的死去活来非要跟着白镜净一起去,也幸亏它既是实体也是虚体,研究了半天将它收到了珠子中跟顾染尘也算当个邻居。 江少熙还要晚些开学,正苦巴巴地准备着公司的事情。 龙国的首都是a市,也是整个龙国最中心的存在,尽管经济发展不如b市,但是毫无疑问是整个龙国最寸土寸金的地方。 特管局的总部就建立在a市,白镜净去首都大学上学基本上也就是到了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因此她暑假向顾染尘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在灵师面前假装自己是一个灵师。 第116页 尽管好像并没有什么进展。 这是白镜净第一次坐飞机,从空中看世界别具风格,比云层还要高,俯视着整个城市。 人类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他们大多数没有灵力,但是就是能够创造出来许多奇蹟。 在白镜净看来,有一项技术的人,与灵师,术士他们并无不同。 甚至那些人能够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世间,但是玄学界还要遮遮掩掩,低调行事。 上天入地,在古代这是神仙才有的法门,现在却能够让所有普通人飞行。 白镜净觉得自己十分渺小,十分弱小。 连飞天都不行!还说什么自己很强! 当初宁暖跟她商量的时候,报了歷史学院的歷史学专业,也是看白镜净对歷史比较感兴趣,对书籍也比较喜欢。 对于白镜净来说当时是无所谓的,现在想来歷史学可能是最适合自己探究的学科了。 尽管b市位于北方区域,a市位于相对于南方的区域,但是坐飞机不过两个小时左右。 飞机落地的时候正是中午,两人在机场吃了个饭,打了个车直奔首都大学。 正是开学的时候,首都大学门口人流涌动,好不热闹。 下了车之后,白镜净看着眼前的自己未来四年要在这里生活学习的地方。 大门尽管没有藤山高中来的豪华,但是能够看出十足的文化底蕴。校园占地面积在a市说得上是奢华,首都大学四个字龙飞凤舞地刻在牌子上。 根据新生入学指南,应该先去报导,然后去宿舍收拾行李。 宁暖与白镜净并不一个专业,因此也只能分道扬镳。 白镜净走在陌生的地方,他能够感觉到周围的一些同学都对她报以好奇的眼神。 就算户外直播是小众的节目,但是她毕竟是跟白辛一起上过电视节目的,还是伴随着刑事案件,那时候几乎全国都知道了这么一号人。 尽管之后白镜净一直十分低调,但是那一头长髮以及阴郁的气质依旧十分具有辨识度,让白镜净想要隐身都没有办法。 「同学……你是,白镜净吗?」终于有一个看起来是学姐的人鼓起勇气上前问道。 白镜净很想说不是,但是显然,并不可能被相信。 「嗯。」 「妈呀!我见到活的了!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一个学校的!」学姐激动地蹦起来,周围的人也纷纷开始拍照,有些不明所以的也会上前来围观。 白镜净眉头微皱,她感到有些不适。 「你这是要去报导吗?我给你带路!」学姐十分热情,她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给白镜净带来了些麻烦,急忙想带着她离开。 就在白镜净跟着学姐去歷史院报导的时候,她的照片已经开始在首都大学的各个论坛上开始流传了。 对于学生来说他们对于网络的接受度更高,对信息更加容纳,因此认识白镜净的相对来说并不算少数。 「惊!那个捉鬼主播竟然是首都大学的!」 一个帖子缓缓飘上了论坛。 第62章 室友(二更) 标配室友 楼主贴了一张白镜净的背影照片, 楼下瞬间有人认了出来。 「哇,瞬间感觉好有安全感呜呜呜,我竟然和这个大佬一个学校!」 「没想到白大佬厉害学习还好, 果然优秀的人干什么都厉害!」 「那这样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担心有什么灵异事件了!!」 …… 「切,不就一个网红吗, 至于吗?」 「就是, 不会真有人真情实感吧?大家都是大学生了, 还相信这种人真是丢首都大学的脸。」 「一个江湖骗子而已,也就骗骗你们这种没脑子的。」 「抵制封建迷信,这种人就应该被退学!」 对于白镜净依旧争议满满, 甚至直接吵成了hot楼。 但这些对白镜净来说除了路上注意到自己的人多了一些之外没有什么异常,在学院处登记过之后就拿到了宿舍号,和学姐告别之后,白镜净前往宿舍去。 今天的太阳很大,白镜净穿了一身黑色,但是看起来依旧干干爽爽,不似其他人的狼狈。 通过手机知道宁暖的宿舍楼在自己的隔壁,离的并不算远。 白镜净到宿舍楼下,顺手在商店买了床垫被子以及各种生活用品。 尽管白镜净打算正式开学之后就出去租房子住, 毕竟她有时候半夜需要出去,还有一只猫一个人要养, 跟她一起呆久了也不吉利。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要有的,走个仪式感。 她的身高从穿过来到现在足足长高了一厘米, 一米五几的身高扛着几乎将她整个埋进去的东西看起来跟巴比伦斜塔一般岌岌可危, 让商店老闆都想要发次善心帮她抗上去。 但是白镜净冷漠且有礼貌地拒绝了向她伸出援手的其他同学们。 左手拎着行李箱,右肩扛着自己的一堆东西,坚毅地迈向了宿舍楼。 她的宿舍在五楼, 就算是首都大学也没有电梯,只能够走楼梯。 所有人只能看到一个床垫子缓步走过,消失在楼梯尽头。 终于到了五楼,白镜净脸不红心不跳,将行李箱放下,推开了宿舍门。 宿舍中只有一个人在,还在铺着自己的床铺。 看到门口进来一个被子精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对方进来,左右看了一眼,将东西往一张床铺上轻松地扔了上去。 第117页 这下才看出来原来是一个女生,身材娇小,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对方出去将自己的行李箱推进来,才看向自己。 精緻的脸仰着,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倒映着自己犯傻的模样。 看起来年纪很小,但是长得如同一只洋娃娃,只是是那种自己不敢看的电影中的,被主角扔走会自己重新回来的那种。 「你好,白镜净。」白镜净难得率先打招唿。 在床铺上面的女生看起来十分秀气,扎着马尾,带着眼镜,满是文学气息。 「你——你好!我叫石柳!石头的石柳树的柳!嗷!」石柳下意识站起来,却一下子磕到了脑袋,捂着头在床上哀嚎。 白镜净眉头微挑,屋子里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四人间,上床下桌,有阳台以及独立卫生间,还有空调。 虽然比不上藤山高中的单人单间,但是已经足够好了。 公众位置已经被扫过地,看来应该就是这个石柳打扫的。 在心中默默将石柳的印象分提升了一些,白镜净动作利落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完,就看到石柳已经勤快地将该擦的东西都擦完了。 刚想下床,就见到宿舍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身高腿长打扮得十分潮流的女生进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她的父母,看起来一家人也是很有钱的样子。 「呀,已经有同学来了啊,真好,辛苦你们打扫了!」女生的妈妈看起来人很热情,将包里装的零食随手掏出来给白镜净和石柳分着。 女生把玩着手机,抬起头来,看到白镜净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踩到她妈妈的脚。 「哎呦安漂亮你就不能不玩手机了!你跟你的室友学学!人家还会打扫卫生,你还要家长来送!」她妈妈带着a市的口音,听起来应该是本地人。 「你——你是——传说中的白大佬?!」看来安漂亮同学是一个消息灵通的人。 「安漂亮!」她的妈妈训斥道,显然并不能够理解她。 安漂亮蔫蔫地朝和众人打了招唿,跟着她的父母一起将东西收拾完,但是能够明显看出来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白镜净的身上。 直到她的父母告辞离开,她才勐然冲到白镜净的面前。 彼时白镜净正在将自己带来的书摆放到书柜上,对她熟视无睹。 果不其然,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包括她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些鬼到底存不存在这种老生常谈白镜净几乎能够全文背诵的话。 对于这种问题白镜净是从来都不会正面回答的,她并不擅长撒谎,但是如果如实回答又会被特管局警告。 她转过身,眼睛盯着安漂亮。 安漂亮带着美瞳,瞳孔的颜色看起来是浅褐色。被白镜净紧紧盯着,她有些讪讪地往后缩了缩,只觉得背后发凉,一种危险感油然而生。 石柳看出来白镜净不太想谈论这些东西,尽管好奇但是也没有问,自己默默上网搜了搜,最后看向白镜净的眼神也变了。 一直到了下午,最后一个室友还没有来,应该是要到明天才来了。 经过一轮自我介绍,三人已经基本熟了起来,尽管另外两人对于白镜净还是有些敬畏,但是也明白了白镜净只是看起来冷,实际上也不难相处。 石柳家里条件一般,但是人很努力,性格也很温和。虽然看起来有些傻,但是这也让她大大咧咧地很好相处。 安漂亮家里是a市,家里有钱又是独生女,性格有些娇惯,但是还算多才多艺,人也不算坏。 第二天去领了军训的东西,到了下午最后一个室友才姗姗来迟。 对方开门进来的时候宁暖正过来串门,白镜净背对着门,宁暖靠在白镜净的桌子边给她讲一些注意事项以及现在学校里关于她的风向。 她还拿了一大兜的零食分给石柳和安漂亮,就怕同学们因为白镜净孤僻而孤立她。 宿舍的门突然被打开,进来的女生看到整整齐齐的四个人,愣了一下,回头又看了看房间号。 「你是新来的吧!没走错!我是来串门的!」宁暖急忙招唿道。 女生进来,她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嘴角撇着,推着行李箱,她身后还跟着她的爸爸妈妈。 「这房间也太小了,还要住四个人,这怎么住的开?」女生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哎呦就是,妈呀这角落还有蜘蛛网呢,早知道把家里的阿姨叫来了!」她的妈妈看起来打扮得也十分贵气,带着珠宝的耳坠以及项鍊。 女生看到自己的床铺,抬头看了看,又摸了摸桌子,眉头紧紧地皱着。 「桌子和床也没清理,这也太脏了!」 「呃……同学,我们都是自己清理的……」石柳在她旁边的位置,弱弱地出声道。 「那你们帮我整理一下又怎么了?都是同学你这点都不做吗?」女生闻言看向石柳,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石柳是个老实孩子,这一下给她问傻了,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个女生翻了个白眼,将东西直接放到石柳空着的桌子上面,她的爸爸妈妈开始帮她收拾床铺。 宁暖眉头挑着,戳了戳白镜净,嘬了嘬嘴,挤眉弄眼,一副已经预料到以后的生活的样子。 石柳尽管脸色不太好,但毕竟是个好脾气的,还是帮她一起收拾。 第118页 谁知道到后面竟然只有她一个人在擦东西,那一家三口就像是监工一样坐在了旁边。 安漂亮看起来也皱着眉,她是个性格爆的,忍不住就要开口,谁知道宁暖抢了先。 「阿姨,您家是哪里的呀?」宁暖长得温柔,撩起短髮看起来十分腼腆。 「我们是a市本地人,你们听口音是外地的吧?也好,趁着上学来大城市看看。」女孩的妈妈慈祥地说。 「竟然是a市的吗!」宁暖轻轻捂嘴,睁着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 「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大城市的人……没想到……」宁暖耸肩很俏皮地笑了一下,看起来十分浮夸。 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毕竟是长辈,多少有些端着。女孩却立马回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个土包子在阴阳谁呢?」 「呦,竟然还有个人在呀,要不是您出声我以为您没来呢。」宁暖揣着胳膊靠在桌子边,震惊地说:「要不然怎么让其他同学收拾那个床位啊,我还以为这个同学不住了,那个床位大家共用了呢。」 安漂亮端着杯子闻言没憋住笑。 那女孩气的不行,听到笑声转头紧紧地盯着安漂亮,厉声道:「你笑什么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让她帮我收拾东西是她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呦,您哪位啊?让我听听多厉害能给我脸啊?」宁暖带着嘲讽,倒还真有几分期待。 「哼,我陶家在整个a市打听打听?不过谅你们这些穷酸的也接触不到圈子,只是……陶嘉文知道吧?」女生骄傲地抬起头,得意地说:「那是我姑姑!」 这下不光宁暖,安漂亮的脸色也变了。《休闲假期》的那个综艺她也看过,里面陶嘉文可是百般刁难白镜净的。 听到这句话,白镜净终于缓缓转身,看向那个女生。 第63章 军训 美女你谁? 白镜净刚才正在看书, 莫名其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转头看去,那个女生身材有些瘦,长相清秀, 但是眼角吊着,嘴唇很薄, 总觉得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相。 她的爸爸妈妈倒是很丰满圆润, 大金表小耳环, 看起来家里也确实有些底蕴。 「你叫什么?」白镜净声音淡淡的。 「陶雅柏……」女生下意识回到,但随即便一脸震惊的地瞪大眼睛,指着白镜净叫道:「你、你是——」 「我竟然跟你一个宿舍?」陶雅柏满脸惊恐, 语气中满是嫌弃与质疑。 「怎么了乖女儿?」她妈妈问道。 「妈!我不要和她住一个宿舍!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一个骗子!」 宁暖眉目冷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陶雅柏。 「太晦气了!你叫白镜净是吧?你明天——不,今天就搬出去!不然我会向老师举报你的!我才不要和你这种成天跟鬼在一起的人住,太噁心了!」陶雅柏看起来是真情实感地厌恶白镜净。 安漂亮看起来都没有刚才的拽劲了,看到宁暖的脸色,悄咪咪缩进自己的小角落。石柳放下手中的抹布,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不好。 「够了没?」宁暖声音冰冷。 「你还有脸嫌弃别人?我们都没好意思说呢,你算是什么垃圾,让整个宿舍变成了垃圾场还想让别人搬出去?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自己没有点自知之明还在嫌弃别人?我们还嫌晦气呢!」宁暖翻着白眼, 她骂人的时候语气从不激烈,娓娓道来十分具有值得信任的感觉。 「你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也太没教养了!」陶雅柏的妈妈生气地拍案而起。 「陶家我是没有听说过, 但是白家你们听过吗?」宁暖的位置在白镜净的侧后面,看起来就像护法一样, 抬着头姿态高傲。 「白——白、白家?」声音瞬间弱了下来, 连带着她的爸爸眼神都变了,带着猜测与质疑。 「白镜净没听说过,白霖, 白辛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宁暖气势很足,她不经常拿身份压人,一来是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白家的人,还是随妈姓,只能说只是亲戚,名不正言不顺。二来家里平时教的也是要谦逊,低调。可是遇到这种事情不出这一口气她都怕自己半夜气得睡不着! 白镜净双手放在膝盖,一字一顿端庄地说:「天凉了……」 两人瞳孔地震,显然慌张了起来,唿吸都下意识停了。 眼看着宁暖已经要掏出手机打电话,急忙站了起来。 「雅柏,你怎么说话的!我平时没教你什么是礼貌吗?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赶紧去收拾东西啊!」阿姨转身朝一脸懵的陶雅柏训斥道,随后笑着对宁暖与白镜净说:「哎呀真对不住,刚才雅柏也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对对,都是一个宿舍的,以和为贵,大家和睦相处,我们这做家长的也不好多管,都是小女生呵呵呵呵。」陶雅柏的爸爸也陪笑着。 「雅柏你也是,平时给你娇惯的太过了!跟着你的同学们好好学习学习,行了,爸爸妈妈就先走了,你也锻鍊锻鍊!」陶家父母去也匆匆,生怕再留的时间长些,让白家的人又生气了,到时候连累到家里的公司。 小孩子们的争吵是他们的,要是掺和进大人就不是过家家了。 陶雅柏看着自己的父母毅然决然地抛弃了自己,也傻了眼,她愤怒地坐到椅子上,盯着白镜净和宁暖,好像想要将她们两个撕成碎片,但是看向白镜净的时候还是难以掩饰地露出几分恐惧来。 第119页 谁也不想自己一个屋子的人做那些阴间事情,先不说对方有没有事,要是招惹上什么脏东西,带回来,到时候受苦受惊吓的还不都是室友们。 白镜净显然也想得到,她垂眸,摩挲着手指,说:「你们放心,我军训之后就会搬出去,不会让你们出任何事的。」 这话说得可怜,她看起来又是娇小的身形,长得可爱,让石柳心里都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母爱横生,连带着看向陶雅柏的眼神更加讨厌了。 报导最后一天,全班的人基本也都到齐了,按照惯例开始开会。 白镜净与宿舍的人都是一个班,歷史学专业人不多,一个班25人,男女对半。 可能因为是文科专业,看起来都十分斯文,见到白镜净也没有多么的惊奇与围观。 自我介绍完之后老师又讲了很多之后的教学安排,还有明天开始的为期三周的军训活动。 首都大学的军训所有大一新生要到一个专门的军训基地进行训练,十分正规。毕竟现在都要求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作为知识含量最高的学府,学生们不能只是书呆子。 因此首都大学的军训强度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 一大早所有人都起了床,换上军绿色的迷彩军训服,拎着自己的生活用品就上了大巴车。 军训基地在a市的郊区,由正规的当地驻防部队进行组织的。 不同于石柳他们带着药盒,防晒霜,白镜净只带了换洗衣物还有洗漱用品,背了一个包看起来很轻松。 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晃晃荡盪地到了目的地,下车就是一个大广场,所有人按照班排队,男女分开,两个班的女生合併成一个班。 之后就按照一营三连三排三班的规则进行排序,按照院与专业进行区分,白镜净与宁暖隔了一整个连的距离。 乍一到白镜净就觉得灵魂有些不适,这个地方正气十足,肃杀之气沖天,与她本就相剋。 排队站好,白镜净个子矮站在最前面,眼看着一队军官从操场的一侧齐步走来,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基地的领导以及学校的领导挨个进行讲话,硬是从中午讲到了晚上。所有人都有些头晕目眩,但是长髮披肩的白镜净看起来仍旧是清爽的模样,让旁边的石柳忍不住地往她身边凑。 跟个人形空调似的,真的凉快。 讲话结束之后每个班都分配到了一个教官,教官再带领学生去到宿舍。军训基地的宿舍是爸人间,左右各两张床,尽管人多但是看起来十分整洁,豆腐块已经摆放在上面。 将注意事项一一讲完,教官锐利的眼看向了在前排十分显眼的白镜净。 「比如这位女同学,明天你的头髮就要全部扎起来,刘海也要别上去,不能有碎头髮。」 「对了,你的项鍊也要摘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白镜净的身上,都提起了一口气。 白镜净那一头有些厚重的长髮与她本人一样出名,遮住大半张脸,显得十分阴郁。 「是,教官。」白镜净按照刚才教的应道,十分听话,只是没有那样有中气。 将内务收拾完,由教官带领着去食堂吃晚饭,所有的规章制度都严格按照军事化走,第一天晚上主要也是熟悉环境以及讲规则,但是光将所有通讯设施全部收上去都足以让这些孩子们叫苦连天。 回到宿舍之后,宿舍除了白镜净宿舍的四个人还有隔壁的四个女生,都是一个班的,因此也都彼此认识。尽管对白镜净仍旧有些害怕,但是得益于这里的正气,还是让人十分安心。 「白镜净同学,你看这里有鬼吗?」一个性格开朗一些的洗漱完一边擦脸一边问道。 白镜净彼时正接过从石柳那里借来的皮筋与卡子,听闻此言,十分认真地看向对方。她微眯双眼,好像是在感觉,最后重新睁开,很严肃地说:「没有。」 其他人本身也只是想要打趣一下,没想到白镜净这么认真,这下背后还真有些发凉的感觉。 倒是石柳安慰道:「没事的,你们不要怕,她很好相处的。」 都说勤快妈妈出懒孩,白镜净这个不善于交际的人总会将身边的人转化为老母亲一般的角色。 陶雅柏翻了个白眼,小声地说:「自己吓人还不让人家害怕了,我怎么不觉得好相处。」 尽管后来爸爸妈妈在手机上给她科普了白家以及他们的势力,但是陶雅柏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很难管住自己的这张嘴。 第二天一大早哨声就将所有人吵醒,急匆匆地在洗漱穿衣服,安漂亮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速过,可能是因为在军营里代入感太强,让她的动作都迅速了起来。 根本没有时间化妆,边抹脸边穿上鞋子,一转头就看到宿舍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马尾高高地扎着,刘海一丝不苟地用卡子别在头顶,露出白皙干净的额头。弯弯的眉毛之下是一双精緻的杏眼,眼眸极深。鼻子小巧,嘴唇薄薄的带着一些自然的血色。 睫毛眨动间遮掩住眼底的光,似得她不像长相那般可爱甜美,反倒冷淡十足,甚至带着一些冷酷。就在那里站着仿佛脱离了世界,伸出手去触碰只能够落得一场空。 美女你谁? 这还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白镜净的真容,长相比想像中更加精緻,头髮扎起她好像也有些不太适应,垂着眼睛不看众人,活脱脱的一个社恐的样子。 第120页 但是再怎么样也毕竟是一个顶好看的小姑娘,人类对于美的追求是会超过其他的一切偏见的。 尤其是看上去内向的样子,更是怜爱了。 白镜净不太适应别人这样的眼神,她垂着头,抿唇离开了屋子。 胸口处没有了玉佩的沁凉有些不适应,她将玉佩塞到了柜子中锁了起来,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就算出事,也不会是顾染尘出事…… 一路上回头率都比往常多了很多,尽管都在集合,但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第64章 挑战(二更) 「五营二连一排二班,彭…… 上午的训练项目跟其他的所有大学都一样, 进行军姿训练。 尽管已经八月份下旬,但是天气依旧维持在三十度左右,天蓝蓝的只会带给人绝望, 太阳烘烤的每个人长袖长裤都被汗水洇透,有些身体不好的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在诺大的操场上一个个的方阵是不同的班级, 时不时就传出报告声, 然后就会有同学被抬出去。 白镜净站在队伍的前列, 动作十分标准。她的耳边是蝉鸣,教官还是十分有威严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闲来无事, 她脑中反覆思考着。 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人很失败,以至于到现在了还让其他人觉得害怕。 但毕竟来到这个身体不过一年,相比其他从小长大的确实要生疏许多。 白镜净有些颓败地轻轻嘆一口气。 教官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白镜净本身皮肤就白,此时全部露出来更是几乎发光,看起来身体就不是很壮实的样子。 教官本来以为她会是最早撑不住的,没想到这么久了她动都不动一下,要不是眼睛还睁着教官都要以为她已经站着晕过去了。 而且相比起其他人汗流浃背的狼狈样子,她连汗都没怎么出, 每次从她身边经过都能够感受到几分凉意。 这是什么黑科技,把冰箱装身上了? 一连几天的基础训练, 都是站军姿,稍息立正转体以及齐步走这些项目, 偶尔还来一个跑步。 好几个女生脚上都磨了泡, 高中基本就已经告别了体育课,暑假更是不会有谁去体能训练,此时这样的强度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对肌肉的摧残。 但好歹晚上还有拉歌活动, 偶尔和教官聊聊天,和其他的连队玩玩游戏,团结度依旧在飞快地上升。 告别了通讯设备以及外界的干扰,就连快乐都变得简单了。 倒是白镜净的名字在周围几个班都彻底传开了。 还有什么比传说中的捉鬼大佬,首都大学的学生,首富千金以及盛世美颜更加让人仰望的吗。 有,那就是这样的人,每个动作都能够做到最标准,跑步永远脸不红气不喘,显然还是一个体能大佬。 这怎么比! 很快一周就过去了,军训即将进入正式的项目,也是所有学生最期待的部分,包括但不限于军体拳,军事训练甚至还有实弹射击。 一周结束之后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但也只够在手机上跟家人们报个平安。 当夜幕逐渐降临,所有人哭丧着脸将手机上交回去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哨声响彻整个基地。 即使已经根据学长学姐们的经验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一刻所有人都还是心中一凉。 按照常规经验来说,每一届的这个时候都会进行一次全员的军事拉练。 基地背靠山坡,这次的越野拉练足足有20公里,每一届说到这里的时候都是叫苦连天,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追。 但尽管提心弔胆,所有人还是下意识地往操场跑去进行集合。 按照班进行处出发,很快就到了白镜净所在的班。 个子高的在前面扛着旗,跟着队伍走入训练中。 这段时间的训练对于白镜净来说其实是一种享受。 相比起自由的生活她更适应这种每个人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只要遵循纪律就不会出错的生活。 况且那些训练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都不用提鬼力,得功于系统的监督,现在的身体素质也到了这样的程度。 最开始的几公里,所有人还都沉浸在兴奋中,尽管山路有些难走,但是还算平坦。 到了中途就开始有人承受不住了,石柳和安漂亮一左一右搭着白镜净的肩膀,气喘吁吁,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 双腿已经开始麻木,脚底板都好像磨破了一般,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变成了迪士尼公主——只不过是小美人鱼。 走到后半程,已经有人开始头晕目眩,迫不得已停在路边休息了。 白镜净一左一右搀扶着,步履平稳。 走着走着,身边突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凑了过来。 白镜净抬头一看,漆黑的夜里只有一排牙齿闪闪发亮。 ………… 尽管军训之后大家都晒黑了几个度,但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的只有几乎能够称为暗卫的教官。 白镜净点头示意,只听到教官小声地对她说:「白同学,你有意向加入军训的特殊连队吗?」 「什么意思?」白镜净问道。 还没等教官回答,像是一条死鱼一样的安漂亮一跃而起,眼睛发亮地解说道:「我知道!首都大学军训会从每个连队挑选出来体能最强的同学加入特殊连队,进行特殊训练,比其他同学的训练强度更高,但是更贴近军旅生活,听说特别牛!」 第121页 听到这样的介绍白镜净并没有露出什么兴奋的神色,她垂眸思考了片刻,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她对于特殊并没有什么兴趣,相比起那些东西她更想要融入人群。 「行吧,反正明天才开始选拔,你如果想加入随时跟我说就行了。」教官年纪也不大,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其实他也有所预料这个结果,毕竟白镜净看起来都不像是喜欢出风头的人。 拉练结束所有人都摊成了一团,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这才证明军训正式开始了。 双腿就像是面条一样,甚至有的同学不洗漱躺下就睡着了,有的鞋子脱下来水泡黏连,有的甚至刷着牙都能直接磕到镜子上。 第二天更是不得了,迟到的人尤其多,肌肉过度使用导致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往下瘫软。 但幸好今天也是特殊连队的选拔的日子,全校大一学生聚集在训练场按照连队坐下,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放假。 特殊连队需要学生自愿报名,有的也可以是教官推荐,只要能够在规定时间通过场地中间的训练场就能够达标。 训练场地中就像是电视上看到的那样,400米障碍有攀岩,独木桥,铁索,壕沟,匍匐前进这种军事训练的项目,看得人热血沸腾。 但毕竟还都是学生,限制松了许多。男生规定的时间是六分钟,女生规定八分钟之内往返。 只要是平时有基础,锻鍊过的基本上都可以完成。 陆续有几个人举手,大多是男生,但依旧有女生巾帼不让鬚眉。 自愿进行的一般都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在众人的欢唿以及鼓励声中,很快就通过了选拔。 有了人开始尝试之后的人也就有了勇气,但是仍有一部分人没有完成,毕竟力量不够,在半途放弃了。 很快,场地中陷入了一片安静。 「还有没有人想要参加?」教官举着大喇叭喊道,拥挤的场地迴荡着他的声音。 「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看去,与白镜净相隔甚远的一个连队中,一个女生站了起来。 她个子看起来几乎有一米七,露出的胳膊线条流畅,浓眉大眼看起来英气十足,但是白镜净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好,你叫什么?」教官拿起本子准备记录。 「五营二连一排二班,彭小春!」 女生的声音嘹亮,中气十足,听起来很是悦耳。 但是白镜净却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彭小春……这个名字……还有这个长相。 是彭小刚的女儿吗? 正在神游九天,却突然见到对方穿过上百人直直地朝自己看来,目光锐利坚定,很有彭小刚的气势。 白镜净心底暗道不妙,果不其然,对方字正腔圆地说:「教官!我申请进行挑战!我想要挑战三营一连一排一班的白镜净同学!」 这还是这么多天白镜净第一次完整地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 整个营地有十个营,每个营下面将近三百多人,整个大一新生有三千多人。 彭小春一句话,让三千多人同时譁然。 先不说这是第一个进行点名挑战的,光看白镜净是谁,就有的聊了。有些人已经开始打哈欠都中途停了下来,兴奋地看着那个身姿挺拔的彭小春。 「白镜净?那个是白镜净?起立!」喇叭中传来教官威严的声音,白镜净轻轻嘆一口气,一旁的教官都笑开了花。 在这样枯燥的军训生活中,能有一点乐子都让人感到轻松,节目效果这不就来了。 白镜净缓缓起身,有的人坐着都跟她站着差不多高,但是完全不会让人忽视。 远远地看到另一边的宁暖朝自己挥手,做鼓励的手势。 「白镜净,这位彭小春同学向你下战书,你应战吗?」拿着喇叭的教官也是吃瓜不嫌事大。 白镜净刚想要拒绝,她并不想出这个风头,可却听彭小春抢先说到:「在下彭家第十代传人彭小春,久仰大名,望您不吝赐教!」 彭小春身姿挺拔看上去确实是从小锻鍊的身形,隔着大老远白镜净能够感知到对方身上灵力的涌动,不愧是彭家的人,多少有点东西。 话说到这份上了,白镜净尽管淡泊名利,但是如果拒绝无疑是让同学们对自己的恶言更上一层,无论是彭小春还是自己都下不来台。 白镜净点点头,向对方回了一个抱拳。 「好,请两位同学到起点准备。」 障碍跑道正好有两组,配置以及长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到现在还真没有这样进行比赛的。 白镜净距离起点近,绕过同学们,经过其他方阵站在其中一个前面,轻轻掰了掰手腕。 彭小春从她的身边经过,对方身上的那股年轻的昂扬的气势无疑十分亮眼,让她看起来光彩夺目。 自信的人总会比其他人多一些魅力。 「我听我哥哥还有其他圈子里的朋友都说你很厉害,希望今天能让我见识见识。」彭小春声音很小从耳边传来。 「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她的眼睛很有神采。 「谢谢。」白镜净轻轻点头,一直微垂着的眼睛也睁开来, 两位选手就位,一旁的教官举着一个小红旗嘴里叼着哨子,两侧的学生都在吶喊鼓劲,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十分激动。 第122页 「预备——」 彭小春将外套脱下随手丢到一旁,弯腰卧姿做出起跑式。 白镜净笔直地站在原地,看起来好像已经放弃了挣扎。 一声哨响,两道身影瞬间冲出,几乎只留下残影。 第65章 潮湿 永生永世不得入轮迴。 稳坐高台的教官挺直了背, 认真地盯着场地中的两人。 前一百米直线冲刺只能用肉眼捕捉到一些痕迹,几乎就在唿吸之间两人就跑完了,到了五步桩速度才慢了一些, 但是白镜净没有丝毫停留,脚尖轻盈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 从这里能够看出两人的一些习惯的不同, 白镜净身轻如燕, 看起来轻飘飘的。彭小春更偏向于对力量的把控, 腿部肌肉绷得很紧。 迅速到达了壕沟,白镜净掉下去整个头都看不到了,前面也有跟她差不多高的女生尝试, 在里面蹦跶了很久最后还是被教官给捞了上来。 但是白镜净刚下去就见一双手扒住了地面,身体几乎没有触碰到边缘,整个人腾空而起,没有任何减速直直地往前冲刺。 到了矮墙更是只用左手的五指撑着,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像一只小鸟一般飞了过去,看起来完全没有重量,不受重力的影响。 白镜净余光观察着彭小春,灵力涌动之间对方没有丝毫的落后, 显然她的身体对于这种训练极为熟悉。 将灵力汇聚在四肢肌肉,形成一种十分成熟的训练体系, 显然她就是以此为擅长的点。 前方就是高台,就算是几个个子高一些的男生在前面都没有上去, 颤抖着胳膊艰难地攀爬。 但是两人都没有任何减速, 距离跳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已经高高跃起,白镜净就像是会轻功一般脚尖轻点屈身直接跳了上去,就连彭小春都要借一下力才能够到达。 就这么一下的功夫, 白镜净已经快出了几个身位,迅速到达了水平梯的地方。 她看起来能够被轻易折断的胳膊轻松且飞快地甩过,每一步看起来都平平无奇但是又觉得在刀尖上跳舞的力道,就算是在水面上都不会点出水花。 过了独木桥就是高墙,两米的高度比白镜净活生生高了三分之一的身高。 白镜净就好像要一头撞上去,但是到了只剩一米距离的时候,脚尖点着地面,尘土激扬,她纵身一跃,单手扒着墙边,身体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划出一道圆,马尾如缎带一般翩飞,力量的优美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白镜净从空中一个前空翻平稳落地,之后的低桩网更是像一只蜘蛛,衣服甚至都没有触碰到尘土就轻松过去,一百米冲刺到了旗杆的地方再度折返回来,和落后几乎一个项目的彭小春擦肩而过。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彭小春眼神有些震惊,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回去的路途白镜净没有任何松懈,甚至因为熟悉了项目比刚才更加快速,几乎到了一眨眼就过去的程度。 等到她回到起点的时候,教练员按下秒表,神情中带着点恍惚。 伸手将乱了些的刘海重新别好,白镜净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闭上眼,过了两三秒,刚才有些泛红的脸也压了下去,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淡定,冷静。 这是彭小春才冲刺回来,她撑着膝盖唿吸有些喘,全场都安静了下来,紧紧地看着两任。 「你竟然——没用全力!」彭小春的话带着怒气砸来,让其他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还没用全力?那要是用全力是不是直接就飞过去了?? 白镜净侧头躲过彭小春的拳头,仅仅是将她脸颊的髮丝撩动起来了几分。 她知道彭小春在质问什么,只是因为她没有调动起来灵力与她比赛而已。 但她才是有苦说不出,要是她真的全力以赴,那么这拳头估计已经落到她身上了。 「我尊重你,但是我有苦衷。」白镜净言尽于此,她看得出彭小春并不是个故意挑衅的人。 「白镜净同学,一分二五秒,彭小春同学,二分零三秒,两人都达标,但是——白镜净同学胜利。」一旁的教官大声宣布着结果,所有教官看向两个女生的眼神都带着探究。 就算是他们全力以赴也要在两分左右,可是白镜净竟然会达到那样的速度,甚至险些就突破了全军的记录。 这是奇人异士,还是后生可畏? 「两位成功加入特殊连队,明天请按时到达训练场跟随新教官一同训练。」 白镜净回去就收到了整个连队的热烈欢迎,可算是为班争光,看着就让人心潮澎湃。 到了晚上即将要洗漱的时候,却见同宿舍的另一个同学,犹豫着小声凑了过来。 「白同学,我刚才好像看到……陶雅柏和彭小春一起出去了……」 陶雅柏和她姑姑一样是一个不会掩饰情绪的人,现在全班人几乎都知道她俩有梁子,但陶雅柏显然更让人讨厌一些。 白镜净没有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快要熄灯的时候,陶雅柏才蔫蔫地回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白镜净,闷头上了床。 第二天白镜净起床之后按照昨天教官说的,尽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去了特殊连队训练的地方 说是特殊连队其实也只是一个特色方队,比其他连队的训练要求更高,到时候给校领导展示成果的时候能够更好看。 第123页 但不可否认的是能够进入的人都很优秀,尽管在白镜净与彭小春面前多少都显得有些不够看。 到了场地之后很多人已经在集合了,彭小春认真地站着,她看起来很适合参军,十分正气。 见到白镜净,她没有芥蒂地挥挥手,小步跑了上来。 她并没有提昨天的事,好像已经忘记了,没有其他同学想的那样剑拔弩张。 「白镜净,昨天晚上你寝室有个女生找我,怪怪的,说要我和她联手一起陷害你……」她一脸惊讶地朝白镜净十分坦诚地说。 「怎么会有这种人!她是谁?她把我彭小春当成什么人了!」少女义愤填膺。 「我是从哥哥和汪璇月那里知道的你,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厉害,虽然……你说你有苦衷,我也不勉强你,但是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和你打一场!」彭小春充满斗志,眼神坚定,看得出来她由衷地热爱自己的修炼,热爱自己的家族传承。 「你是……彭小刚的妹妹?」白镜净这才意识到原来只是彭小刚长得显老。 「是,我们彭家作为灵师家族专修体术,哥哥是特管局外勤组组长,等我以后毕业了也想去特管局工作,维护正义!」彭小春提起哥哥的时候很自豪,带着很阳光的笑容。 白镜净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很厉害,你哥哥也很厉害。」 彭小春腼腆地笑着,骄傲地说:「那当然了,我的目标可是打遍新生代无敌手——当然还差一些。」 教官吹哨,所有人集合,正式开始了军训的锻鍊。 每一天都要先围着操场跑几圈,然后学习军体拳以及各种其他的项目。 白镜净打架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很多都是凭藉直觉,招式很野。从训练中也汲取了很多经验,将每一个动作都参透进行融合。 彭小春能够看出白镜净的动作有些生疏,有时候也会指点一二,她从小习武,招式更加规范干净。 没过两天,就迎来了特殊连队的正菜——野外训练。 按照教官的要求准备好背包,排成队列,背的包几乎有白镜净半人高。 白镜净的身形在特殊连队中算是最矮的,毕竟很多跟她差不多的在障碍训练的时候就淹没在了壕沟中。 训练基地的后面小山中就是特殊连队的地盘,虽然看起来近但是还有山路要走,背着背包也幸亏这些孩子们体力充沛, 总共也就三十来人的连队跟着三个教官,看起来都十分严厉。 说是训练场其实也只是一片空地,覆盖着青草。所有人在场地中间排成队,教官挨个给他们发着没有子弹的枪。 军训必然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危险的可能,这都是淘汰下来的自动步\\枪,在手里沉甸甸的,十分厚实。 白镜净摩挲着,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兴奋。 将帐篷支上,在教官的指导下分成小组自己搭灶做饭,白镜净对这些一窍不通,尽管她有数百年的野外生存经验,但是那也只是在自己带着的坑里躺着,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以天为被地为席。 但幸好白镜净与彭小春恰好分在了同一组中,彭小春据她所说从小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干起来十分麻利,尤为熟练。 夜深了,所有人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进入帐篷。 尽管帐篷有些拥挤但是其他人都睡得很香。 白镜净感受着身下隔着两三层的土地的气息,还有周遭森林的味道,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但是毕竟也累了一天,逐渐意识模煳,身体自动进入梦境。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一片黑暗。 白镜净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剧痛让她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只是那种绝望,痛苦以及不甘的情绪像是沼泽将她深深地拽了进去,没顶的无助,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是被拖拽着,经过了滑腻的地面,血腥味扑鼻,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五感能够感知到些许周围的环境。 从平滑的地面到了颠簸的土路,石头不停地磕着浑身的伤口,血液稀稀拉拉地浸润土地,浇灌着小草,万事万物都在生长,但是没有任何的生机能够给自己几乎快要熄灭的蜡烛添一把火。 白镜净感受到身下的泥土,鸟鸣以及树叶的声音,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她感受到那个人将自己抛在了一旁。 雨水淅淅沥沥地降下,春雨贵如油滋润着世间的一切,沖刷着她浑身的脏污以及血液,汇聚成河流入那个人在挖的坑中。 她最喜欢的襦裙沾满了泥土,与雨水混合粘腻不堪,在冰凉的皮肤上留下蛇一般的触感。 终于,那人停下铁锹,拖拽着自己的双腿,粉色的绣花鞋掉落在一旁,身体重重地跌入泥土之中,被土腥味拥抱。 随后是泥土,伴随着雨水降落,砸在脸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 不愿意闭上眼睛,宁愿被泥土填满,看着最后一点天空被覆盖,来自于身体上的重压以及鼻腔中的窒息,在泥土中听着虫子的鸣叫与世界的轰鸣,灵魂在哀嚎。 「白家孽女,封印于此地,永生永世不得入轮迴。」 蛇信阴冷,舔舐着耳廓,将最后一点意识浇灭,最后世界是一片漆黑。 第66章 小偷(二更) 那是另外的价钱。…… 「哔——哔————」 第124页 尖锐的哨声勐然将白镜净从梦中拉回来, 唿吸急促。她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战友」们都睡得四仰八叉,疲惫地伸着懒腰哀嚎着转醒。 心脏在不停地跳动, 带动着整个身体都有一些微微晃动,这是从未有过的活力生机, 好像身体都在欢唿雀跃自己正活着。 贪婪地唿吸着空气, 获取着每一分世界反馈的感知。 白镜净的手指有些颤抖, 轻轻覆盖在胸口的位置,心跳一下又一下将胸口震得生疼。 她轻轻擦掉额角的细汗,嘴唇干涩, 双眼无神,好像仍旧沉浸在那噩梦之中。 「白镜净!怎么还发呆呢!赶紧的不然教官要生气了!」彭小春着急地穿着衣服招唿着众人。 白镜净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轻握了握,还是起身收拾。 之后的训练除了一些急救以及侦查之类的技能之外,甚至还有实弹射击训练。 在统一的打靶场,所有同学都排列成对,一一地准备进行训练。 特殊连队的体验机会比其他连队要多很多,教官进行示范之后, 分发了练习子弹。 白镜净手里握着枪,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 她将眼睛对准瞄准器,视线之内只有那一个靶子。一声枪响, 连她都不能够完全捕捉到那一抹踪迹。靶子四分五裂, 子弹瞬间将其击破的冲击感都让她惊嘆不已。 胸口被后座力震的发疼,但是那正是力量的证明。 她自认为如果遇到这样的攻击,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之后的训练, 白镜净也一直想着这件事,其他的就算是越野训练,和它相比起来也黯然失色。 特殊连队的野外拉练很快就结束了,回到原训练场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 白镜净简单的沖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擦着头髮到了自己的柜子前。 手指刚触碰到柜子,她就眉头一皱,发现了一丝不对。 将柜子的锁打开,缓缓开启,果不其然,原本放着玉佩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气息还有些残留,应该也才拿走不久。 白镜净目光冷了下来,没有去追究,而是若无其事的换上衣服,将柜子门重新关上。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白镜净很少笑,如果是熟悉他的人或者宁暖在现场的话,一定知道,有人要有麻烦了。 「报告教练,我肚子疼,想要去厕所。」下午训练的时候,隔壁的方阵一个女生举手,白镜净看去,正是陶雅柏。 看着她走向了女厕所,白镜净同样缓步出列,向教官汇报。 白镜净很少在训练的中间出队过,因此教官很快就同意了。 刚走到女厕所门口就听到一声脆响。 白镜净站在墙侧,露出大半个身体,无声无息地看着陶雅柏。 「贱人,看你还得意什么,去死去死!」陶雅柏甩着项鍊,用力的摔到墙上,但是看起来易碎的玉石,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天天带着这破玩意,还说自己有钱。看我把它毁了,你就哭去吧!」陶雅柏的眼神中射出一点不符合她年龄的疯狂,带着肉眼可见的嫉妒与憎恨。 就在她再一次想要把项鍊摔到地上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突兀地出现,身姿灵巧,衔住了项鍊。 陶雅柏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一坨黑色。 一只黑猫正端坐在地上,嘴里衔着那一枚玉石,眼睛是湛蓝色的。 明明应该是清澈温柔的颜色,此时看起来却冷如寒冰。 「哪里来的猫?!」陶雅柏以为自己眼花,但是刚才这一抹黑影,明明就是毫无徵兆的出现。 黑猫不祥,在西方的传说中是邪恶的象徵,再加上她本来就做贼心虚,本来恰好的时间算准了厕所没人,此时突然出现一只猫,还是在完全没有任何宠物的军训基地,怎么看怎么都让她背后发凉。 「你……你把项鍊还给我!」陶雅柏拿起旁边的扫帚朝黑猫打来,但只见一道身影闪过,脸颊传来一阵刺痛。 「啊!我的脸!」陶雅柏后退一步,紧张的捂住自己的脸。但是触手却没有任何伤疤,也没有想像中的血液,好像刚才的疼痛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震惊地朝厕所门口看去,正是黑猫扑过去的地方。 只见白镜净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拎着项鍊,黑猫乖巧地蜷在她的怀中,一双浓黑的眸子与一双碧蓝色的瞳孔盯着自己。 明明颜色不同,物种也不同,却传达着惊人相似的情绪。 「白镜净!竟然是你的猫!你的猫刚才抓伤我了,你要负全责!」陶雅柏恶人先告状,不知廉耻的训斥道。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后悔以及畏惧,好像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别人对他做的却都是伤天害理。 白镜净看着她的眉心,警长的阴气已经嵌了进去,玄猫辟邪,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灵性。 更何况警长是一只鬼猫,它所带的阴气是不会轻而易举被化解的。 「怎么回事?谁在吵架?」路过的教官听到从女厕所传来的声音,疑问地在门口问道。 「教官!」陶雅柏扑了上去,委屈地控诉道:「白镜净同学在基地养猫,还抓了我,这太危险了!」 「什么?!」教官闻言,和陶雅柏一起看向正从厕所中出来的白镜净,她的怀中却空无一物。 第125页 见陶雅柏斩钉截铁,确认厕所中没人之后,教官到里面检查了一遍,依旧不见任何黑猫。 他对陶雅柏产生了一些怀疑,更何况人心都是偏的,在安静踏实的白镜净与总是请假的陶雅柏之间,教官更是会偏向于前者。 「陶雅柏同学,训练的时候找藉口逃避,甚至还污衊同学,去操场跑三圈!」 尽管陶雅柏再怎么喊冤枉,事实已定,教官的命令不会撤销,她也只能苦着脸去操场跑圈。 三圈并不多,所有的连队都在操场周围进行训练。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陶雅柏每走两步就会感觉仿佛被什么绊倒了一样平地摔,就好像突然不会走路了,左脚绊右脚。 三圈下来摔得鼻青脸肿,还因为频繁停下来让教官怀疑她在休息,训斥了一顿。 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白镜净,她知道是她在搞鬼。 就像那只黑猫一样,白镜净本身就是邪恶的存在。 感受到的那一份恨意,白镜净转头看去,正好与陶雅柏的视线对撞上。 无药可救。 对方眉宇间的黑气更深了几分,白镜净只以为是警长的阴气作祟,没有再理会。 毕竟对于自己而言,她也只是个小孩子,让她受受皮厚之苦也算是替她的父母教育了一顿。 至于有没有用,就不在她后续的范围内了。 那是另外的价钱。 训练结束之后,众人散去。 在没人的地方,白镜净试着调动自己全身的力气进行闪避,仍旧达不到子弹射过来的速度。 她心中暗暗想,以后是绝不能与特管局为敌的,要是被抓捕,她也在劫难逃。 但是她难以控制地想到了那天的梦,太过于真实,就算这几天她强迫自己去忘掉,也像是刻入骨髓一般的无法释怀。 那到底是什么……是自己吗……那那个人又是谁……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白镜净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撕扯,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徵兆,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停下动作,衣服口袋中的玉佩一凉,顾染尘的身影出现在了树后。 白镜净下意识侧身挡住摄像头,现在的顾染尘并非全然魂体,已经变得会被人看到触碰到。 经过这几天的休息,顾染尘的实力更加凝练了,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看起来也是在玉佩中憋坏了。 「唉,我万万没想到,就算我获得了自由也要在玉佩里憋屈着。」他揉着肩膀,四处打量着。 尽管在玉佩中没有办法看到全部,但是还是能够略有感知的,将神识探出也差不多能够感受到发生了什么。 顾染尘为现在的科技发达而惊嘆,然后毅然选择了躺平。 白镜净拧开水瓶,借着喝水的动作说:「特管局就在方圆百里,还有其他的灵师,你最好不要出来,要是吃枪子咱俩就都完了。」 「嗤。」顾染尘倚靠着大树不屑地说:「四百年前我被正义联盟围攻的时候都没奈我何,我还怕他们?」 「为什么?」白镜净有些好奇地问道。 要知道就她目前了解的,说是联盟其实也都是各干各的,挂着一个名号罢了,要是让全联盟逮捕这得是多大的阵仗惹得众怒? 「正邪不两立,哪有什么为什么。也怪我当年目中无人,当时有一个邪修找上我想和我合作一起征服世界,我说现在谁还愿意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拒绝了。谁知道他恼羞成怒直接开打,我没控制住给他打到半残。」顾染尘微微笑着,在树下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后来他回去告状说我要杀他,人脉还挺广,最后可能也是我积怨已久,当时正派联盟还只是一个口头约定的时候,就举家来围剿我了。」 「这气我可受不了,干脆就集合当时实力比较强的几个鬼将鬼王,打了一场。本来基本上能够赢的,但谁知道那个老和尚下山了。」顾染尘眯着眼睛,阳光被树叶剪碎映在他边缘带点透明的身体上,仿佛晕了一层光影。 「那个老和尚本来是打不过我的,但谁知道,可能是动静太大,让天道出手了,将我封印在了玉佩中。」顾染尘看着天,微笑淡了一些。 尽管顾染尘没有骗过白镜净,但是白镜净依旧觉得对他的话只能信一半。倒是天道出手让她有些在意,对于天道,她始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将一句你是孙悟空吗的吐槽憋进心里,总觉得顾染尘的故事借鑑了一些名着的成分,有些吹牛的要素在。 突然,两个人都噤声,不约而同地看向通往角落的那个地方。 片刻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前面。 是一个陌生的男生,穿着军训服装,看起来有些紧张。 第67章 告白 人类是真的很奇怪。 顾染尘在树后基本上被遮住了, 白镜净侧身靠近将他露出来的衣角也挡住,扶着树看着来人。 来者应当是同学,但是白镜净并不怎么认识, 她对于人类的分辨能力还有待提高。 男生不知道是晒得还是怎么,脸上有些泛红, 长得很白净, 脸颊上有一颗痣, 个子挺拔看起来带着少年的气息。 「白同学,你——你好,我是你隔壁班的同学, 我,我……」男生走到距离白镜净三米左右的距离,有些语无伦次,看得出来十分慌张。 第126页 白镜净心提了起来,这是也要挑战自己吗?但是看他并没有灵力涌动,应该不怎么能打。 身后若隐若现传来一声轻笑,是顾染尘的声音。 「白同学,我一直都很崇拜你,虽然我知道自己可能不太厉害, 但是我真的喜欢你,你……你能……」男生眼睛都不敢看白镜净, 看起来确实是鼓足了勇气。 「你能做我女朋友吗……」声音逐渐弱下去,他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十分确定的, 十分没有底气。 「喜欢我?」这是白镜净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就算高中的时候宁暖和燕子喻有时候会说什么好像有同学喜欢她之类的,但并没有一个人上前对她这样说,她也就一笑而过。 她不明白这样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人会对另一个根本没有什么联繫的人产生这样的感情。 「对……我在上大学之前就听说过你了,我还看了你的直播,真的好厉害。然后开学之后偶然知道我们竟然是一个学校的!我就在你隔壁的班,训练的时候也能看到你,我……」男生脸通红,手揪着身后的衣服,看起来是一个很青涩的人。 「为什么会喜欢我?」白镜净歪着头问道。 男生愣了一下,看向白镜净,想了一下说:「你厉害,人们都喜欢厉害的人吧,长得也好看,性格也好,很善解人意。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是我知道你人很好,你会帮那几个小孩子鬼,还会帮那个女鬼。」 白镜净听罢,垂眸,她纤长的睫毛半遮,声音轻轻的就像她本身一样好像稍瞬即逝:「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喜欢,但是……」 「……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会失败,但是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出来,我也知道我挺不好的,齐步走都会左右不分,但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男生挠挠头,冷静了许多,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很厉害,每个活着的人都已经足够厉害了。」白镜净看着他认真地说。 「白同学,你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谢谢你,说出来我就开心多了,打扰了。」男生抿嘴笑着,虽然看起来有些遗憾但还是很有礼貌,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拐角处。 白镜净靠着树没有动,眼睛没有聚焦地发着呆。 「你竟然也有人喜欢,还温柔,善解人意,这说的是你吗?」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好像对方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一样。 「整天板着个脸不会笑,阴郁又自闭,打人还痛,八百年的奶奶辈了。」顾染尘一吐为快打趣道,这些话他老早就想说了,但是无奈一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白镜净转身,她刚才为了挡住顾染尘凑得近了些,此时面对面,一个斜靠着一个站着,顾染尘低头几乎能够闻到白镜净身上的一股莫名的清淡香味,带着一些禅意,若隐若现,就像是清晨白雾的味道。 可是白镜净作为一只鬼是不可能有禅意的,她是阴冷的,是黑暗的。 这样的反差让顾染尘有一瞬间的恍惚。 白镜净微微抬着头,大光明的髮型将她整张精緻到仿佛死物一般的脸露出来,脸颊旁带上了点辉光,一双眼睛深邃黝黑,却又始终像是隔了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她就这样看着顾染尘,不避不让,也没有说话,亦然没有表情。 顾染尘莫名心跳停了一拍,指尖将摺扇捻开又合上,竟然直接进入了玉佩中,不见了身影。 白镜净莫名其妙看着眼前的空地,有些疑惑地皱眉。 她想问问顾染尘喜欢究竟是什么,毕竟他可是个千年老鬼,总不会像自己一样没谈过恋爱,也算汲取一点作为人类的经验。 跑什么跑。 军训的时间说长却也很快,十几天的时间飞速过去,白镜净在整个营地的名声更大了。 不光是那一次与彭小春的比赛,在加入特殊连队之后,无论是军体拳直接将全班人都干趴下的战绩还是射击的惊人准确度,以及各项技能的把握程度,直接让总教官上报了,想问问能不能把这个孩子破例留下来,指不定能出一个新的军神。 当然上面的消息很快就下来了,说的有些含煳,只是进行了阻止,没有说明具体理由,消息页面的盖章还有一个没有见过的龙的印记。 无奈只能作罢,只是每天看到白镜净都会又一声嘆息。 到了军训成果汇报的前一天晚上,所有人的手机都发了下来,相聚在一起拉歌跳舞,整个营地都洋溢着欢快以及悲伤的气氛。 这样的磨鍊更加能够促进人与人的关系,尤其是相处了将近二十天的教官,尽管多么的严厉,但是对于这样的情感比较丰富的孩子们来说,更多的还是捨不得。 全特殊连队的人围坐在一起,拍手唱歌,会才艺的还能够上去跳两段。 彭小春随手捡了个树枝一个后空翻就上中间舞了一段剑,英姿飒爽十分帅气。 喘着气下来,白镜净就蹲在角落里,默默为她鼓着掌。 周围都很嘈杂,彭小春随手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歪着头看白镜净。 白镜净歪头看回去。 「我有时候都觉得你不像人。」 彭小春突兀地一句话让白镜净的双手僵住,半天没敢动。 「但是我的感觉你又确实是人。」彭小春纳闷地挠头,将树枝扔到一边去。 第127页 「为什么?」白镜净真心发问。 「唔……说不上来,只是直觉。」彭小春盘着腿,又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膝盖。 就在白镜净还在纳闷自己哪里漏了陷的时候,脸侧勐然一凉,她下意识躲闪开来。 可随即就是一个扫堂腿而来,逼迫她一个侧翻跃到场地中间来。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知所以地看着白镜净以及蹲在地上的彭小春。 彭小春眼睛盯着白镜净,勐然扑上,双手角度刁钻直冲胸口而去。白镜净侧身闪过接着一掌从后面拍到彭小春心口,身姿轻盈。可是彭小春也并非等闲之辈,腰肢扭动凭藉核心力量直接将身体转了回来。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招招都往最危险的地方去,所有人往后面撤生怕殃及池鱼,还有人在喊着:「你们不要再打了!」 两道身影同样刚柔并济,白镜净是招式刚但是身体柔,彭小春则是身体刚,招式更加细腻一些。 正当教官已经打算插手的时候,两人突然分开了,隔着一段距离相互看着。 彭小春目光凝重,上下打量了一遍白镜净,眼神中惊疑不定,甚至带着纠结与不安。 但没过多久,她就重新绽开了一个笑容,上前大大咧咧地搂住白镜净的肩膀,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 「没事没事,我俩刚才说好的,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嗨,早说啊!吓死我们了!」同学们抱怨着重新坐下。 彭小春笑嘻嘻地摆手,凑在白镜净的耳边轻声说道:「咱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了,以后出去遇到玄学界的报我的名字,指定好使。」 白镜净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刚才彭小春袭击自己时候,其实是试探,而白镜净也确实中招了,不小心泄露出来了几分鬼力。 她不相信彭小春没有感觉到,但是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彭小春没有追问到底,她和她哥哥不都是守护正义,铲奸除恶的吗? 而且以彭小春的性格,绝对是不挖到底不罢休,不将事情查清楚觉都睡不好的那种人。 人类是真的很奇怪。 成果汇报也就是军训方阵演出结束后,所有人收拾了行李,和教官抱着泪眼汪汪的告别,最后上了大巴车。 大学最初的二十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同学们也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倒是只有白镜净的名字就跟高中一样名扬全校。 很多大一的拿到手机之后就开始在论坛上狂吹白镜净的传说,硬生生将白镜净效应蔓延到了其他的年级。 白镜净效应:指只要接触到白镜净之后就会不可自拔地陷入崇拜以及仰望的情况。 重新回到学校大部分学生都褪去了青涩,看起来比高中刚毕业的时候坚毅了许多,也瘦了一些,当然不可避免的是全都黑了几度。 这样更加衬托出在人群中仿佛在发光一样的白镜净的白皙。 只是军训结束之后白镜净就将头髮重新散了下来,刘海长得长了一些,以前只能遮住一半现在几乎全部都遮盖住了,看起来就像什么变态怪人,让所有人大唿可惜。 甚至安漂亮还想要借帮她剪刘海的名义假装手滑剪歪让她重新把刘海扎起来。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军训结束正好是一个小长假,江少熙已经成功来了a市,宁暖自然是要和他甜蜜情侣出去旅游了。白镜净也没有回家,而是拜託白霖帮她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屋子,出去住方便一些。 但是白霖当然直接派助理飞到了a市,交给了白镜净一把钥匙,还顺带让助理帮她把房间打扫了一边。 看着眼前干净整洁,採光明亮的精装修公寓,白镜净都想不明白,白霖这是多么的热衷于买房,以至于好像全国都有他的房子一样?? 第68章 渣男(二更) 「尤星铭。」…… 将房子打理完毕, 成功入住之后,事情也就少了很多,假期也过去了一半。 在这样单独的空间里, 白镜净终于能够将警长与顾染尘都放出来,不用一直在自己的脖子上坠着, 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千斤重。 宁暖自然是不会来和白镜净一起住, 江少熙也在外面租了房子, 她要么在宿舍,要么就去江少熙那里了。 三室一厅对于白镜净来说显得稍微有些宽阔,她从网上给警长购买了一些猫的用具, 包括猫爬架,猫零食之类的,堆放到客厅也热闹了一些。 倒是宁暖来串门的时候,惊讶地看着警长不知道是怎么跟来的。 但是要说过得最舒服的,无异于是顾染尘了。 但毕竟是一只千年的老鬼,对于现代的很多器械以及小玩意都是从白镜净那里得知的,有了空余的空间之后,他也能够给自己更多摸索的地方。 虽然最后他凭藉着自己一手好厨艺成功为自己争取到了一间客房。 这是白镜净怎么都想不到的,为什么会有鬼很快就掌握了现代的厨具, 并且能够将一颗颗生的蔬菜肉类转变成食物,甚至味道比白家的厨子做的还要好。 对于这些顾染尘笑而不语, 千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人来说可以学会任何的事情,包括感兴趣的与不感兴趣的, 因为活着实在是一件太无聊的事情。 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拜託白镜净从网上给他买了一些衣服, 只是穿在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怪异。 第128页 尽管他肩宽腰窄的衣架子身材,但是换上现代的服装,配上那一头长髮以及精緻过分的五官, 尤其是儒雅斯文彬彬有礼却又离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一种时代的割裂感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他倒还是很喜欢,趿拉着凉鞋,用白镜净军训的时候淘汰下来的皮筋将长发高高束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丝毫没有穿着古装的时候的礼节与束缚,好像解放了天性。 晚饭之后白镜净喜欢下楼再夜跑几圈消化,他就拿把摺扇,警长在他身边走着猫步,两只一起跟着慢吞吞地在小区里面熘达。 经常白镜净跑完一圈,就看到他身边围着几个男女不限的人,毫不畏惧他疏远的笑容以及冰冷的眼神上前搭讪撸猫。 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白镜净都想要感嘆一句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对于颜值的要求比人品还要高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可不是什么特立独行的艺术帅哥,而是一个危险物品啊。 不过过了几天,小区的人基本上知道了白镜净和顾染尘是一起的,围观的人也少了很多。 快要开学了,顾染尘倒是沉迷上了家里的电脑,难得没有和白镜净一起下楼遛弯。 「欸!小姑娘!」跑过小区的亭子,几个老头突然叫住了白镜净。 白镜净转头疑问的看着他们,他们平时没有说过任何话,只是经常看到顾染尘和他们在一起。 「小姑娘,你男朋友呢?今天怎么没有下来?我们还说今天要决一死战呢!我把我隔壁小区的朋友都喊来了!」 白镜净面露疑惑,但随即就意识到了误会的来源。 「他不是我男朋友。」白镜净回答道。 「怎么小情侣闹别扭了?」大爷笑着打趣道。 白镜净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真的不是。」 大爷们的笑容淡下去,但好像意识到了另外的地方,啧啧了两声,眼神中带上了些可怜。 「真想不到那小子长得有鼻子有眼的竟然是这种渣男……我就知道!长得就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小姑娘啊你赶紧跑!现在年轻人都说什么……啊——及时止损!」 大爷着急地看着白镜净,小姑娘黑长直看起来就是内向的人,看起来不善言辞人还老实,肯定是被那个男的给骗了。 没想到那小子象棋下的好,人品竟然这么差!就算他打遍了全小区的老头,要论做人还是不行! 白镜净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有口难辩,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把顾染尘给坑了,挠挠头,低着头默默地走了。 但是在大爷们的眼中明显就是为情所伤,摇头嘆息,纷纷决定以后再也不跟那个小伙子下象棋了,家里的老伴不让跟这种人玩! 正在家里的书房像是老年人一样在电脑上一指禅打字,就差带个老花镜研究着的顾染尘突然一声喷嚏,揉揉鼻子的功夫就听到客厅的门打开的声音,还有警长娇俏且谄媚的喵喵叫。 白镜净揉了揉警长的猫头,转眼就看到顾染尘从书房出来,斜靠着墙,问自己夜宵有什么想吃的,刚从网上查到了很多现代的菜谱,他还没有试过呢。 她心虚地垂眸。 因为她,顾染尘痛失自己的数名老伙计。可对于他这种老古董能有个朋友是多么的难能可贵,白镜净觉得自己埋葬了同伴的未来。 顾染尘在之后的日子里从此多了一个世界级疑问,为什么前两天还热情地和自己切磋棋艺的大爷们只隔了一天,看到自己都满脸鄙夷感觉马上要来唾弃自己了一样。 假期结束之后就正式开始了上课,尽管有了固定的居所,但是白镜净大部分时间还是随身带着玉坠,如果遇到什么鬼怪的,顾染尘还能趁乱再吸收几口,巩固巩固。 大一的课相比起高三要轻松很多,况且是第一天,老师们大多是让自我介绍,同学们也都顶着还没有白回来的脸十分认真且热切。 这种对知识的憧憬的氛围让白镜净十分享受。 歷史要学的有很多,不光是龙国的古今歷史,还包括其他国家的文化,囊括极多,从各个角度进行研究学习。 尽管不住一个宿舍了,但是石柳与安漂亮还是一左一右跟她一起坐着。 白镜净正在记笔记,突然一张纸条骨碌碌地滚了过来。 白镜净有些疑惑地看向在自己一旁的安漂亮,伸手展开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串字。 「净净啊,自从你搬走了之后,我们感觉陶雅柏精神不太正常了……」 白镜净逐字看完,眼神隐晦地看向坐在大教室墙边的陶雅柏,她的面上还笼罩着一些黑雾,这样看来确实不正常,警长挠的最多倒霉一周也该散去了,现在看来甚至有更加浓郁的趋势。 「怎么了?」白镜净将本子翻到空白页写道。 看到她的问题,石柳和安漂亮对视一眼,看来两人私下已经讨论过了。 安漂亮继续在纸上写道:「她在书桌的一个隔板层放了很多零食,看起来跟上供一样,还经常对着那里念念叨叨自言自语,特别恐怖……」 石柳边看边点头,接着写道:「有时候半夜还会说梦话,什么谢谢宝宝,妈妈一定会对你好的,帮妈妈报仇什么的。要不是刚军训回来,我都要以为她怀孕了……」 第129页 「我们打算这两天找她聊聊,不行的话就报告辅导员了。」安漂亮满脸忧愁,看起来这几天也是吓得不轻。 白镜净一怔,下意识再次看向陶雅柏,这次对方却没有看着书,而是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怨气比之前还要来的浓烈。 一股阴气随着她的视线传来,带着隐约的血腥气萦绕鼻尖。 陶雅柏冷冷一笑,转过头去。 白镜净轻轻嘆了口气,并不觉得惊讶。 「中午放学我回宿舍看看。」白镜净在纸上写道。 下课之后这些基本上都不吃早饭的学生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白镜净与石柳两人一同去食堂吃饭,正打算回宿舍,却被石柳有些紧张地扯着袖子,如临大敌地看向前方。 不远处能够看到陶雅柏正挽着一个男生的手背对着她们,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亲密,男生跟陶雅柏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过脸,只露出的半张脸就能够看出很是英俊帅气,带着阳光,是很受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她有男朋友了?」安漂亮震惊。 「不可能吧……怎么这么快?她军训的时候不还喜欢隔壁班的那个男同学。」石柳小声说道。 「你说那个脸颊上有个痣长得很奶的那个?听说被拒绝了,好像说那个男生有喜欢的人了。」安漂亮挠头回想。 白镜净听闻此言面容一顿,眉头微皱,她好像隐约知道了为什么陶雅柏对自己的怨念更深。 「那现在这个男的是谁哇?」石柳好奇地问安漂亮。 安漂亮掏出手机,摸着下巴说:「嘶……好像有点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让我找找。」 「对了!是他!之前有帖子发过他!是大二的学长,长得帅家里又有钱,典型的高富帅。」安漂亮激动地将手机对准石柳和白镜净,上面显示的正是其他人拍的照片,男生长得英俊非常,嘴角的笑和煦且阳光,身材高大,英俊帅气。 「他叫什么?」白镜净盯着照片中的人突然出声问道。 「好像叫……」安漂亮翻动着帖子,找着名字的地方。 「尤星铭。」 第69章 宝宝 「尝尝,我刚学的,可香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陶雅柏还没有回来, 刚进屋白镜净眉头就皱了起来,准确地看向陶雅柏书桌的位置。 上床下桌,桌子上面另有跟书柜一样的柜子用来储物, 大多时候都堆放着书籍以及化妆品,但是陶雅柏的那个位置里面放着零食, 外面一层还摆着小孩子爱喝的奶, 所有东西都开封了, 好像是已经被吃过了一样。 白镜净上前,没有伸手,但是透过零食之中, 她能够看到一只眼睛在与自己对视。 「你干什么!」门外传来陶雅柏的声音,对方冲进来,白镜净灵敏地闪过,幸好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紧紧护住自己的桌子。 陶雅柏眼底有着血丝与黑眼圈,看起来很是憔悴,比以前更加瘦了。 白镜净向后撤两步,随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看着陶雅柏的眼睛说:「害人终害己, 不管你是从哪里学的,我都劝你好自为之。人的恶意会将自己吞噬, 而深陷于偏执的人只会和自己的怨恨坠入地狱。」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严肃且连贯地说出一个长句,让石柳和安漂亮意识到事情绝对不简单。她们两个互相搀着退到阳台, 有些害怕地看着白镜净和陶雅柏。 陶雅柏听到这话, 反而更加诡异地笑了起来,嘴角不自然地上扬身体都微微颤抖。转身疯癫地将柜子上的零食扒拉开,任由碎屑洒满整个桌子, 竟然从柜子的深处掏出来一个娃娃一样的小金人。 巴掌大小,并非卡通形象,而是极为写实的婴儿造型,表层镀着一层金,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可爱童真可言,反倒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背后发凉,难以言喻地感到恐惧。 「宝宝,妈妈养了你这么久了,该你帮妈妈做事了!上啊!杀了她!」陶雅柏举着手中的金人,用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大声讲道,已经有隔壁寝室的同学听到动静在门口围观,但是都不敢说话。 白镜净双手环胸背靠桌子,云淡风轻地看着陶雅柏的表演。 一个小婴儿确实正趴在她的肩膀上,但是怨气并不浓厚,长得也白嫩可爱,胳膊腿跟藕节一样,看起来一两岁左右,不通世事,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 白镜净轻轻招手,渡出一丝鬼气,小婴儿好像看见了糖果一样,扒拉两下身体轻轻一跃,就跳到了白镜净的怀里,肉嘟嘟的小脸挂着稚嫩的笑容蹭着白镜净的手。 现场一片安静,其他人看不到这个婴儿,因为这就是陶雅柏养的所谓小鬼。 其实这并非小鬼,而是古曼童。 有很多人会将养小鬼与供养古曼童混淆,但其实有些本质的区别。 养小鬼是指手串女人之前在祁芊茜身上的那种作为,激化出孩子的怨气用人类的生机进行供养,本身就是用的邪法来引出空白纸张一般的小孩子的邪恶,作为道具进行使用。 而古曼童大多都是境外的其他类别的灵师,将单纯的夭折的小孩的灵魂埋入塑像中,请回家供养并非能够得到什么快速有效的东西,大多数人只是和白镜净一样,获取功德,也能够让古曼童早日被超度投胎转世。 供养古曼童需要的条件十分苛刻,而最重要的就是需要本身是一个善良,慈悲为怀的人。 第130页 但是心术不正的人愈来愈多,他们本身就将古曼童视做一种邪恶的东西,用邪法与歪心思进行供养,很容易将这些本就不谙世事的灵魂污染,达到养小鬼的目的。 也正因如此,对于古曼童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因为每个人所达到的目的与结果都是不同的,就算是每一个婴儿也都是不同的。 但是任何时候普通人类利用这些灵魂,最终的结果都会是伤人害己,不得善终。 只能庆幸陶雅柏应当到手的时间不长,这个婴儿还没有完全与她磨合,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况且看模样虽然同为一个大陆的,但好像并非龙国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也带着外国的调调。 人听不懂龙国话,自然也听不懂陶雅柏在讲些什么。 时间仿佛都停滞了,所有人都尴尬地脚趾抓地,看着陶雅柏激动的演出和无事发生的风平浪静。 小婴儿还挂在白镜净的身上,扒拉着衣服不让自己掉下去。 白镜净上前从愣住了的陶雅柏手中轻轻将小金人捏出来,在手中把玩着,右手已经拨通了电话。 小金人下方有一个小封口,里面应当放着的就是自己身上这个小孩的骨灰。 「喂,您好,我是白镜净,我举报首都大学歷史学专业陶雅柏同学宣扬封建迷信,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了古曼童,请您及时处理。」 白镜净的声音在宿舍内迴荡,其他同学都觉得有些荒谬,警察还会管这种事情的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反应,明明姑姑的就有用的!」 陶雅柏反应过来想要抢回金俑,白镜净旋转躲过对方的攻势,趁着电话还没挂断接着说:「还有演员陶嘉文,请一併进行调查。」 「好的,感谢您的举报,我们马上派人前去调查追踪。」特管局的接线员礼貌地回应。 古曼童尽管在其他国家十分风靡,但是在龙国依旧属于违法的区域,因为境外邪修更多,无法辨别这些婴儿的来源,有很多人铤而走险甚至偷小孩或者掘坟来制作,那样制作出来的只有可能是鬼,有许多人都曾被那样的产物反噬,灵魂都被撕碎了。 陶雅柏慌了,上前抢夺白镜净的电话。 白镜净双指併拢作枪状抵住她的眉心,一瞬间仿佛真的被枪管瞄准的恐惧感从眉心传来,让陶雅柏僵住。 对方有些颤抖的瞳孔与白镜净对视,漆黑的眸子更加深邃,甚至看不见褐色,旋涡一般吞噬。 陶雅柏身体颤抖,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瘫软在椅子上面,整个人如同失了神呆愣着。 其他围观的人看向白镜净的眼神惊疑不定,尽管白镜净好像是在做好事,但是这一手亮出来多少有些让人惊恐。 白镜净将小金人留下,拽起灵魂轻轻放在地上,无视对方瘪着嘴好像快哭了的神情离开了宿舍。 这就在特管局的地盘地下,应该不久就会到,到时候自然会将这一个灵魂进行超度。 果不其然,在白镜净回到自己的房子中的时候,手机上就传来了石柳的消息。 「刚才有警察来了把陶雅柏还有那个东西带走了,刚才辅导员和班主任也都来说,说她精神有点不正常,好像要休学一点时间,让我们放心。」 「那就好。」白镜净回道。 她现在并不怎么关心陶雅柏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处罚,她打开电脑上到首都大学的论坛,搜索一个名字。 看着上面的那个英俊的男生,以及那个熟悉的姓,白镜净的眼中泛起思索。 尤星铭。 这个在首都大学十分闻名甚至许多学生私下默认的校草,秦盈盈的男朋友,又与陶雅柏扯上关系。 接连两个白镜净所认识到的接触邪恶事物,心术不正的女生。 再加上这个尤姓,白镜净并不觉得是什么巧合。 「你认识尤星铭吗?」白镜净难得主动联繫别人,正是彭小春。 听说彭小春最近也很忙,正在武术协会进行会员的特殊训练,还兼任学生会的植物,很有她积极向上的风格。 果然过了一会才有消息回来,彭小春发了一条语音:「我知道呀,尤星铭,尤家的外门弟子,他爸爸没什么灵师天赋,主要负责尤家对外的经商,他好像也没什么灵根,但是学习很好人又帅,在学校很受欢迎的。」 「外门弟子是什么意思?」白镜净心中有猜测但还是问道。 「你不知道呀!哦对你好像没有传承的家族。一般大家族都分为真传弟子与内门弟子还有外门弟子,真传弟子就是天赋极高,辈分地位也高,能够接触到家族最中心的传承的人,基本上也是下一代的族长。内门弟子就是有天赋可以修炼的人,大部分作为家族的传承,从小就跟随家族进行修炼,我就是彭家的内门弟子。」 「外门弟子则是没有天赋,基本上无法成为灵师的人或者脑子愚笨的人,这样的人一般会在世俗成长,家族会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利,他们也一般会经营家族的产业来回馈,维持家族其他人的生活。」 白镜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她没有在尤星铭身上感觉到任何灵力的波动,要知道大部分灵师并不会刻意去遮盖自己的气息。 「怎么了,你问他做什么?」彭小春问道。 白镜净目前对于尤家没有任何的证据,除了自己的不知是真是假的回忆以及感觉,一切都像是空穴来风,就连现在白镜净都不能够明确的相信自己。 第131页 但是自从剷除贺家村之后,之前对自己发出恐吓的那个人也没有了声息,她不能够确认对方是忌惮自己还是在酝酿更深的风暴。 亦或是对方与贺家村完全没有关系,不是那个符纸的主人,是自己猜错了? 但是白镜净还记得自己在拍卖场时被对方的刁难。 白镜净正撑着桌面思考着,嘴角突然抵上一个还有些热的东西,她下意识张嘴咬住,入口带点腥味的鲜香,鱼味溢满整个口腔,唇齿之间酥脆非常。 「尝尝,我刚学的,可香了!」顾染尘端着一盘金黄的炸小鱼,警长在他的脚边留着口水打滚,爪子在他的拖鞋上挠来挠去。 顾染尘眼睛眯着,嘴里还衔着一根,骄傲地像是古代刚画完一副巨作的贵公子。 …… 行吧,如果鬼王都这个样子的话,可能是自己把敌人都想的太复杂了。 白镜净牙齿毫不留情地碾碎已经炸得酥脆的鱼骨,面无表情。 第70章 节目(二更) 白镜净:特管局登记人员…… 天色渐暗, 客厅的电视随意地播放着,白镜净和警长围着茶几磕小鱼。 突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白镜净拿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餵。」 「餵你好,我们是龙国特殊事件管理局后勤部的, 占用您一点时间, 请问您现在空闲吗?」对方说话很有礼貌。 「唔。」 「是这样的, 特管局目前与其他媒体合作在策划一档网络综艺节目,按照想法是关于捉鬼灵异类的探险节目,由特管局以及其他的正派联盟的家族贊助。目前的想法是进行选拔制, 然后支持观众上报一些灵异事件,节目组派人去实地调查最后解决事件的这样的流程。」 「嗯。」白镜净应道,倒是有些惊讶。据她所了解玄学界在龙国都属于隐姓埋名的类型,怎么会支持这样的企划,莫不是对方是个骗子? 对方好像猜测到了白镜净的疑问,解释道:「长期以来玄学界都完全隐瞒于世俗界,但是近些年发现许多特殊事件的发生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由于现代信息传播的速度,很多时候反而会引起民众的愤怒与恐慌, 造成得不偿失的后果。」 「而且……民众对于邪修的危害的认识不足,胡乱进行游戏导致现在特殊事件的发生率极高, 我们人手不足,很多时候不能够及时处理。」 「所以就想着先做一档网络节目试试水, 与年轻群众接轨, 看看民众对于这种事件的接受度如何,一方面也能够作为一种科普宣传。」 顾染尘那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白镜净问道:「那你给我打电话是……?」 「我们这边想要邀请您参加, 同时也邀请了其他家族的一些比较强势的新生代。您曾经作为主播也比较有知名度,实力也强,形象好气质佳,人也善良。」 对面哐哐一顿夸,将白镜净差点夸成了玄学界的未来希望之光。 白镜净面不改色,先不论这个节目如何,任何能够与其他灵师接触的活动她都没有什么兴趣,如果被发现自己是鬼,那估计现场也别去其他观众那里调查了,直接现场拂尘佛珠朝自己噼头盖脸了,到时候自己是参加节目了,只不过不是捉鬼,而是被捉。 「抱歉,我没有这个想法。」白镜净干脆了当地拒绝。 「如果您参加节目,除了片酬之外,正派联盟其他家族也会对您进行一定程度的支持,特管局这边也能为您提供一些便利,比如资料的查阅以及业务支持的优先。特管局有专门的符箓科,占卜科,阵法科,法器科,都能够为您提供一些实用品。」 白镜净捏小鱼的动作顿住,警长顺势而上从白镜净的口中叼走最后一只,窝在旁边啃。 她对其他的并不感兴趣,只是资料的查阅有些吸引她。 特管局尽管成立的年数不多但是毕竟是官方组织,一些自己查不到的东西说不定能够在他们那里有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身世。 顺势问了一句,对方解释道:「如果您愿意参加,可以给您一个特管局资料库的低权限帐号,虽然不能触碰到高保密的内容,但是很多案件以及信息都能够查阅。」 「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覆。」白镜净回道。 「好的。」 电话挂掉,后勤部的部员看向身后的部长以及彭小刚,两人双手环胸,都听到了刚才的电话内容。 「你觉得呢?」后勤部长问道。 「她依旧在隐瞒,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也不知道她的实力究竟是怎样的地步,但是暂时没有危险性,应当属于维护正义的一方。」彭小刚说。 「唉,她真的很谨慎,应该感觉出来我们想要试探她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不可能将每一个人都掌握,但至少她心是好的,应当就没事吧。」部长仰头,任由长发拍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她属于不可控因素,我们只能通过这个节目进行信息的收集。」 「部长……你觉得这个综艺真的可行吗?咱们特管局以及玄学界都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大家也都习惯了,会不会引起动盪?」部员有些担忧地问道。 「唉……」后勤部长坐直,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像我让你说的那些理由之外,其实玄学界的年轻人也都怨声载道,常年好像是地下组织一样的生活,还时不时会被热心群众举报,许多家族都已经后继无人,谁都不愿意在深山老林里学习个大半辈子。这个企划其实也放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实施,趁着白镜净这股东风,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第132页 「再不济,到时候就说是假的,都是演的,毕竟只是一个网络综艺,也不会有太大的水花,好操控。」后勤部长叼着一根灵草烟一翘一翘地没有点火,看起来颇有几丝不羁。 特管局的后勤部说是后勤其实管着很多部门,甚至包括宣传,只是这一项工作从来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途,这次也算是找点事情做。 「时代变了。」彭小刚伸手撤掉后勤部长的烟,掐折伸手让到了垃圾桶里。 「喂!那可是我在汪家买的!贵着呢!你怎么就给我扔了!」部长凤眼扬着质问道。 「灵草烟也是烟。」彭小刚起身离开,背影高大。 「我又没点……」部长嘟嘟囔囔。 另一边白镜净正靠在沙发上发呆,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情。 顾染尘展开摺扇扇风,在一旁优哉游哉。 「有什么办法能够不用鬼力除鬼?」白镜净看向他问道。 「办法多了去了,但若是一点都不露,除了浓缩鬼力,几乎都不太有可能。」顾染尘说了等于没说。 白镜净手心凝聚,浓郁的黑色的鬼力缓缓汇聚成团,蕴含着恐怖的能量,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有些扭曲。 顾染尘挑眉,这段时间她又精进了许多,这种速度如果是人类一定会觉得惊恐。 「你又为何要去应和他们?」顾染尘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白镜净的这一点。 「我要在人类世界活下去,难道要像你一样被封个几百年?」 顾染尘无语,冷哼一声,说:「其实办法,我倒是有一个。」 白镜净抬眸看向他。 「电话中说请的人都是新生代,因此年龄都不会很高,再加上近些年玄学界普遍实力都下降,这一招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顾染尘长腿翘着二郎腿,他穿着一身家居服,气质更加温和无害,看起来比白镜净要讲究的多。 「说来听听。」白镜净斜靠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警长跳到她的怀里自动把头凑到她的手里,眯着眼睛实现自动化撸猫。 「一般能够被感知到的鬼力灵力都是进行了外放,如果将鬼力凝聚在皮下肉\体之中,将力道隔着身体打出去,一般来说并不会被注意到区别。」顾染尘侃侃而谈。 「但是相应的你需要用肉\体去打鬼物,尽管你一直都是这样做,但是由于肉\体没有了鬼力的保护层,这样可能会负一些小伤。」 白镜净沉吟,伸出手,鬼力萦绕在整个手掌。但随之慢慢的好像被皮肤吸收了一般,渗了进去,形成了一层几乎不可感知的膜。 她左右看看,好像在找一个趁手的道具。 突然眸光一闪,一拳带着十足的力道挥出。 「砰。」顾染尘修长的十指包裹住白镜净的拳头,鬼力荡漾,但只有微白色的,不见常见的黑色。 缓缓松手脱离充满凉意的掌心,白镜净甩甩手,指关节带着微微的酸,震得小臂也有点麻,但是总体来看还是符合构想的。 「我知道了。」白镜净点点头,拍拍警长的头,等它跳开便起身回屋去了,看来还是要再练习一段时间。 顾染尘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挂着的几乎几百年不变的儒雅微笑默默消失了,薄唇紧抿不透露任何情绪。 他手合起来,好像在摩挲着刚才的感知。 垂眸,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他几近玻璃的眼睛,一片晦暗。 第二天白镜净在彭小刚那里确定这个是真实的企划之后,就给那个电话回了消息。 约定好在学校附近见面签订合同并且确定事宜,到了中午,白镜净早早地就到了说好的那个咖啡馆。 对方不仅带来了合同,在白镜净一字一句地看完并且签字之后,特管局言而有信地将低权限资料库的帐号与密码给了她。 「提前声明,尽管您拥有了帐号,但是一切搜索记录都会记录在特管局的信息中,随时都能够被高权限查阅,希望您谨慎行事,节目结束之后帐号就会被销毁。」 白镜净点点头,回到家之后登录上秘密网址,再输入很长一串全凭记忆的帐号密码,眼前的电脑上显示出来一个搜索框,上面画着一条五爪金龙,斜下角写着特管局。 她犹豫了一会,输入【白镜净】,点击确认。 画面上转着圈,上面写着低权限信息库检索中,当白镜净的手心都下意识有些发凉的时候,结果终于出来了。 白镜净:特管局登记人员,18岁,女。 下面是一些曾经上学的地方以及现在的家庭情况,还有一些其他同名同姓的人,但是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白镜净的心勐然落下,不知是失落还是什么,带着点酸楚与无奈,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摩挲着,却不知道要再输入什么。 好像一切都没有意义,所有的一切都被抹杀在了泥土中,伴随着雨水渗透进五官,伴随着唿吸一同消失在夜晚。 伴随着那一声——白家孽女,永生永世不入轮迴的诅咒。 第71章 选拔 白镜净同志,尤星原同志,以及顾…… 那边特管局的信息部也得到了白镜净检索的关键词, 每一个特管局派发出去的帐号所检索的信息他们这边都记录在案,避免有人假公济私,泄露信息。 看到白镜净竟然只搜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都有些惊讶。 第133页 「这是什么意思,是想看看我们对她的了解有多少?」 「低权限能看到的寥寥可数, 再说了就算是她高权限, 也没什么可搜的啊。」 「唉, 小女孩罢了,不都爱在网上查自己的名字吗。」 可之后没多久,又蹦出来几个检索词。 尤星铭、尤家、贺家村…… 这些信息要么是无关紧要的普通民众信息, 要么就是加密文件,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以为白镜净只是有些在意之前她参与过的事件,信息部并没有放在心上。 白镜净本来以为他们说这个节目正在策划阶段,还需要好久的时间进行准备。可谁知道没过一周,节目组就向她发来了信息。 要求所有嘉宾在周六的时候到达录制现场,而现场正是在a市的一个废弃仓库中。 白镜净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发现已经到了不少人,看起来有些鱼龙混杂。 除了一些能够感知到灵力波动的人之外, 其他的很多都是一些普通人类,有的穿着道袍, 有的披着袈裟,有的挂着十字架, 甚至还有的打扮的像外国的女巫, 当然仍旧有许多像白镜净一样穿的十分普通。 但是看起来年龄都不大,白镜净甚至从他们中看到了一些熟面孔。 「白镜净,这里!」汪璇月热情的声音传来, 她身边还站着彭小春。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参加。」彭小春看起来有些兴奋,燃起了斗志。 两人穿的都是简单的t恤短裤,只是汪璇月的腰间挂着一个香囊,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裹,彭小春的腰带繫着一把软剑,看起来寒光四射,非同寻常。 白镜净耸肩,四处看了一圈,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你不知道吗?特管局不是说只要想参加的都能够来,然后现场进行筛选,最后留下节目正式嘉宾。只要和玄学界有点关系的年青一代,基本上都来了,虽然大部分是外门弟子。毕竟是个出名的机会嘛,以后这种机会可不多。」汪璇月看起来有点兴致勃勃,观察着周围的人,眼睛亮亮的。 白镜净意识到这和自己的流程并不一样,但她并没有接着说。 看来特管局对自己还是进行了特殊关照,只是不知道这关照究竟是好意还是试探。 现场并没有见到什么节目组的人,也没有特管局的人,所有人都在互相观察着,试探着。 尽管有许多青年才俊不屑于参与这种节目,但也象徵了大半部分玄学界的实力。 白镜净这次安全起见,没有带玉佩,也没有带警长,都留在了家里。 听说是选拔制,自己也将想要搜索的信息查完了,参加一期走个流程应该就可以离开了。 汪璇月和彭小春正在议论着周围的人,仓库大门突然缓缓开启。 众人自觉涌入仓库,里面一片空地,将所有人都容纳了进去。 仓库的前面站着一众穿着特管局制服的人,为首的正是身形高大的彭小刚以及一个长发女人。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些像外国的综艺节目一样的配置,好像只是玄学界的见面。 「诸位,想必大家也已经清楚今天叫大家来这里的目的了。」彭小刚站姿板正,「今天暂时不会有节目组在这里,只是特管局内部进行挑选。」 「这档节目即将是特管局的首次尝试,因此对参与者的选择,我们也将十分慎重,请诸位见谅。」 众人互相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些疑问。 他们大多数人以为只是一个玩乐性质的,反正到时候玄学界绝对不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估计又像是国产恐怖片一样说是幻觉或者是恶作剧。 但竟然调查部的部长与外勤组组长都到了现场,看来情况比想像中的要严肃许多。 「已经确认的参与者有白镜净同志,尤星原同志,以及顾青同志,请三位上前。」 白镜净挑眉,她身侧的彭小春与汪璇月都有点惊讶,包括现场的所有人都开始了窃窃私语。 上前几步站到特管局的面前,白镜净这才发现另外两位都是男生。 尤星原……这个名字让白镜净不禁想起了尤星铭。 对方看上去与尤星铭眉眼之间也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比尤星铭看上去更加内敛,但是脸上却隐约透露着一些正气凛然,看起来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至于另一位看起来就单纯许多,五官同样俊秀,眼睛却圆一些,只是却也让白镜净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这三位实力已经经过特管局的验证,能够直接加入,至于剩下的七位,则要从你们所有人之中选出来。」彭小刚话语严厉,余光甚至都不往彭小春的那里撇,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自己这个亲妹妹的怒视。 其他人尽管看上去有些不忿,但是并没有人提出异议。看来他们三个的名字在玄学界已经比较有名了,只是白镜净一直都没有进行过接触,因此也没怎么听说过另外两位。 「选拔的方式很简单,不管你有没有灵力都可以参加。那就是你们可以任意挑选这三位其中的一位进行单挑,只要能够在他们三人手中撑过一分钟就能够取得资格。」 众人一片譁然,不明白彭小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白镜净的眉头却压了下去,她知道这显然并不是选拔这么简单,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紧紧地盯着彭小刚的瞳孔。 第134页 可是她却看到彭小刚的眼睛,不露痕迹的看向了尤星原。 白镜净下意识向尤星原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在看着自己,那眼神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如毒蛇一般阴冷至极。 刚对上视线对方却自然地挪开了,好像刚才只是无意的一撇,是一场错觉。 白镜净意识到这对于自己可能并不仅仅是一个为了获得信息而妥协的节目,而是一场真正的战斗。 而彭小刚或许真的将自己作为了伙伴,或者说是一个道具。 白镜净变了主意。 听到这个规则之后,很大一批人其实都有了撤退的念头。他们不敢在特管局面前提什么意见,只能默默出了仓库,一时间仓库至少少了一半的人。 在特管局的疏散之下,工厂中间空出来三个空地,用油漆画着格子,白镜净三人分别站在了格子中央。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虽然都有所耳闻,但是毕竟没有真的打过,对于实力都没有一个估测。 这三人尽管在传闻中都是很强悍,但是肯定有擅长领域的区分,如果要说打架的话,一时还真不能够决定选谁。 「我先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来,白镜净看去,果不其然是彭小春。 她高高的举着手,随手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软剑,用力一抖,一声「铮——」便迴荡在仓库中间。 白镜净本以为她要选择尤星原或者顾青,可没想到那柄软剑直直地指向了自己。 有了她的开头,其他人也就更顺理成章了起来,纷纷举手报名其他的两人,但还有更多的人在观望。 彭小春站入圈中和白镜净对视,她的眼神带着一些担忧,白镜净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担心自己的鬼力外泄,所以先将自己的位置占上,来减少与他人对手的时间。 两人拱手赐教便开始了战斗,毕竟是打过一场的人,对于对方的招式已经比较熟悉。但是彭小春多了一把剑,比空手来的更加凌厉,尽管是友情战,但是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白镜净将鬼力蕴藏在皮肤之下,抵挡着对方的剑意,赤手空拳与对方的法器进行对抗,让彭小春的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 白镜净身影翻腾之间余光看向另外两位,只见尤星原一手拂尘,灵气澎湃,动作之间威力不可挡。而顾青竟然是一个用符箓的,黄纸纷飞,雷声阵阵,灵火闪烁。 另外两人那边已经换了两批人了,白镜净这边才停下,来两人点到为止便分开。 彭小青虽然疑惑为什么白镜净能够不用鬼力与灵力就能够抵挡自己的剑,但还是乖乖从彭小刚手中取得了通关凭证,准备观战其他人。 之后到白镜净这边的人实力大都不如彭小春,尽管五花八门,用什么的都有,但是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够撑过一分钟。 整个仓库迴荡着所有人的嘶吼与兵器撞击的声音,几乎要将整个棚顶掀起来。 白镜净每次点到为止,将自己的鬼力包裹得严严实实。 但是出手却没有任何放水,招招毙命且犀利,让从她手里下来的人都一身冷汗。 正因如此来,来她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但其他人显然也不是那么好应对,很多人直接弃权回家去了。 没用半个小时,第一轮就筛选了出来。 彭小春与汪璇月都晋级了,汪璇月的招数看起来温和,但她的草药竟然有致幻的效果,让顾青都有点招架不住。 按照通关的时间排序,淘汰了多余的人,只留下了七人。 「我不服!」一个男人站出来义愤填膺地说。 「要不是当时没有位置让我对上了尤星原,如果是和那个女生打,我才不会输!」 所有人目光看去,那个男人指的正是白镜净。 白镜净的头微微倾斜,面无表情,伸出左手,手心朝上,微微弯曲四指招了招手。 男人的怒气瞬间起来了,跑两步直冲白镜净而来,他的身形壮硕,拳头跟沙包一样大。 汪璇月已经下意识眯上了眼睛,却听「砰」的一声,白镜净的手准确地接住,娇小的身体翻腾,硬生生将男人抡起,狠狠摔在地上,顺势踩上对方的背,手紧紧地卡住男人的脖子。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等其他人缓过神来的时候,彭小刚已经厉声说道:「把他拖出去!」 第72章 商场(二更) 十分幼稚。 最后只剩下了10个人, 特管局将下一次正式开始拍摄节目的时间告诉他们之后,所有人就地解散了。 彭小春和汪璇月约着白镜净一起打车走,本来说好进城就解散的, 可谁曾想那两人直接拖着白镜净进了一家比较隐蔽一点的咖啡馆。 「尤星原是什么人?」白镜净率先问道。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彭小春说道:「我们就知道你对这些人不了解。尤星原是尤家的内门弟子, 近些年一直活跃在玄学界, 比我们大一两岁。捉鬼一把好手, 打架也十分厉害,隐隐有现在年轻一代的领头羊的感觉。」 「不光捉鬼,其他的也都很有天赋, 我爷爷还经常夸他呢。」汪璇月点了一个小蛋糕抿着。 「他会画符吗?」白镜净突然问出了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的问题。 两人一愣,纷纷摇头,说:「不会,不如说整个尤家都不会画符,他们不通这个,家里没有符纸这一道的传承。」 第135页 「顾青呢?」白镜净噙着咖啡,味道太苦了让她有些难以下咽。 「他呀,他是顾家的人,说来也巧, 顾家正是以符箓出名,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影响力很深。顾青也算是内门弟子, 性格很好,因为顾家经常卖给别人符纸, 所以与各大家族的关系都不错, 人们也经常让着他几分。但他的实力还是在的,他对符纸的天赋高,风雷水电威力都很大, 进可攻退可守。」 彭小春对他的评价很高。 「对了,他家最近有个外门弟子还挺有名的,你看。」汪璇月叼着叉子指去,白镜净顺着看去,咖啡馆无声的电视机上面正放着gg,一个隽秀的男子拿着牛奶笑的腼腆。 长的有几分神似顾青,白镜净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之前和白辛一起参加节目的时候的那个有些内向寡言的男明星——顾都。 但对方当时看到鬼时震惊的样子不似作假,看来外门弟子对于家族的接触比她想像的要更低一些。 剩下的几个人好像相比起尤星原与顾青来说都要普通一些,况且都来自于全国各地,彭小春两人也不会全部认识。 「我听我哥哥说之后还会进行筛选,应该只能留下来四五个人。这个节目除了是对一些群众的事情的解决也有一定的竞争要素。」 「那他这是在对现在玄学界的年轻人进行排行吗?」汪璇月漫不经心地说。 「嗤,看现在的形式有什么必要吗?恐怕玄学界也支撑不了几代了。如果特管局不加以干涉,谁还愿意跟你一样早早就不上学了在山里种草药?」彭小春在她们面前十分放松,心直口快。 汪璇月也不生气,摇头晃脑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呀,太浮躁~」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傍晚,警长嗅到白镜净一身混杂的灵力气息就躲到了一边去,白镜净有些疲惫地回屋换了个衣服,刚出来经过卫生间,就见门被拉开,一股水气伴随着白雾涌出。 顾染尘只裹了一条浴袍,在雾气中他的眼神有些氤氲,皮肤也带着水光。他的长髮披在肩头还滴着水珠,顺着脖子与锁骨滑下隐匿在浴袍中去。 「你回来了?」看到白镜净,顾染尘愣了一下,伸手捞了一条毛巾简单地将发尾的水珠吸取便扔在一边,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门关上将热气阻隔,白镜净这才愣过神来,她揉揉眼角,可能是今天打了这么多长,认识了这么多人让自己有些累了,刚才竟然看着顾染尘发呆了。 「你这身上的味可真够杂的。」顾染尘也感受到了白镜净身上的气息,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烦的意思。 「不过现在玄学界就这点水平?」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他对灵力的感应十分敏锐,能够根据白镜净身上残留的基本判断出对方的实力,甚至如果闻久点还能分辨出对方的爷爷辈有没有去围剿过自己。 白镜净不作声绕过他进去洗澡,洗去一身令人有些厌恶的气息之后,出来瘫倒在沙发上才算出了一口气。 小口喝着顾染尘热的牛奶,白镜净的思维有些混乱。 今天特管局几乎将所有新生代都摆了出来,还让所有强势的年轻人参与进这个节目,白镜净不觉得他只是为了试水世俗的反应这一个理由。 目前特管局对于符纸邪修那一条依旧没有什么线索,而今天与自己一同直接选做参与者的另外两人,一个家族擅长符纸,一个又是那个玉佩所在的尤家,而自己则又是十分碰巧地数次都在现场的突然出现的不明人员。 如果白镜净站在上帝视角,其实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自己,但她依旧觉得无论是彭小春还是彭小刚对自己都抱有信任的态度。 但是特管局内部的其他人应该并非如此。 因此这个节目没有让其他年龄段的参加,反倒是聚集各个家族的她们,应当也有一个目的是试探出究竟谁与那个符纸一派有牵连,进而扒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而以利诱的姿态让自己也参与进来,也是看中了自己对于那个气息熟悉,能够更有理由与参与者们近距离,能够敏锐地发现。 真是一石多鸟的险棋啊…… 那么特管局是已经确定,是这些大家族中出了内鬼吗? 白镜净眼睛紧盯着一点虚了焦,今天的所有人的一招一式都在脑中过着,无论是退出的还是最后留下来的,甚至是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每一个细节就像是幻灯片在脑中回映。 尽管没有任何线索,但是不知怎的,白镜净的记忆还是停留在了尤星原的那个眼神上面。 她缓缓合眼,长出了一口气。 等她醒来的时候难得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她翻个身下意识抱住被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昨天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柔软的被子将整个脸陷进去,白镜净身体有些酸痛。 昨天的车轮战她按照实验出的方法进行的战斗,果不其然鬼力没有被察觉,但是肉\\体依旧承担了超负荷的力量,后遗症就在这来了。 但她现在思考的并非这个事情。 她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警长那个小身板自然也不可能驮着她回到房间,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顾染尘。 但是什么时候顾染尘近身的气息她都感应不到了?是这段时间住在一起对他的气息逐渐习惯了还是昨天那么多灵力混杂,让她的触觉有些失灵,对鬼气下意识亲近了些? 第136页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白镜净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完全的同伴,她不能够对任何一个人放下戒心,如果顾染尘起了杀意,她甚至已经死在了昨天晚上。 白镜净懒懒地趴在被子上,但是却觉得身体发凉。 休息了一天就开始照常上课,顾染尘明显发现白镜净对自己有了些戒备,具体表现在她不愿意在自己之后进去洗澡了,每次都要开着风扇散半天的味道,好像自己在里面进行五谷轮迴了一般。 但他多少也能够猜到一些原因,所以每次看着白镜净面无表情地打开风扇的时候,他都披着浴袍倚靠着白镜净的门,看戏一般扇着扇子。 十分幼稚。 两只都是。 一周的学习很快就过去,马上就到了约定好的录制节目的时间。 天气有些转凉,下了几场雨,秋衣正浓。 白镜净套上薄卫衣,还是宁暖之前帮她挑的,看起来显得十分可爱,与她本身的气质格格不入。 卫衣上那个粉色的小兔子在白镜净的衬托之下,仿佛下一秒眼睛就要流下血泪,死不瞑目了一般。 到了约定好的地点,还是上次的仓库前,除了十人之外这次多了许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唯一不变的是虽然彭小刚没有到,但是在工作人员中还是能够看到其他特管局人员在监督。 在仓库前的空地上,据说是哪个家族的外门弟子的主持人介绍完节目,上来就是自我介绍。 其他人都十分正气且自豪地自报家门,到了白镜净,只有看着镜头死气沉沉的眼睛以及三个字:「白镜净。」 但是导演组好像并不意外白镜净的表现,不如说在接这个合作的时候已经预想好了所有奇怪的人物的存在,乍一看到这么多年轻人都长的还青春洋溢的,导演组甚至还以为领导是在唬人,不是什么网综,而是选秀节目。 「好的,欢迎各位来到《奇人异事》节目,今天呢,我们的这些奇人们将会面临哪样的异事呢?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是除了导演之外,就连参加者们都完全不知道,包括我。现在我来拆开信封看一看今日的任务。」 主持人从导演那里接过,手一抖差点掉下去。 她难免有些紧张,毕竟作为一个勉强在主持界混口饭吃的她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和这些人合作的一天。 强作镇定地撕开信封,照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好的我看到,今天我们的任务是去到一座商场中,这座商场已经几近倒闭,今天咱们参与者们的任务就是清除商场中的所有邪祟,最后根据表现进行排名,倒数两名将淘汰出我们的节目。」 所有人上到大巴车中,气氛都有些尴尬,她们不是专业的明星不会闲聊活跃气氛,彼此之间也不甚熟悉,人又有点多,只有两三个人交头接耳。 车子越驶越远,到了其他的地区,气氛更加沉默了。 主持人硬着头皮活跃气氛道:「那个……各位奇人们,你们觉得此行将会如何呢?」 众人默默看着她,并非每个人都会掐算,睁着眼睛不知道她想问什么。 「此行自然顺利,虽有波折,但是并无危险,一切都会回归顺利。」青年的声音在角落响起,所有人看去,尤星原挂着温和的微笑,手指还在掐算着,看起来十分靠谱。 「诸位可安心。」 白镜净只感觉对方的视线从自己胸口的玉佩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 第73章 奋昌(三更) 不安好心。…… 车子开了好久, 出了a市到达了相邻的w市。 w市比a市要发展的缓慢一些,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车子停下,眼前是一座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商场, 周围的高楼很多,但是越靠近这个地方就越破败, 形成一片都市中的废墟区域。 四周的房子都是老房子, 远远地可以看到商业区的大厦闪烁着洁净的光。 商场虽然占地面积不算大但是足足有四层楼高, 看起来颇有种復古的风格,是个老建筑了,就连上面挂着的摇摇欲坠的「百货大楼」的招牌都带着时代的气息。 这才下午五点左右, 周遭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透过大开的门看去,还有一些商铺开着,但是里面显然没有什么顾客,光线也不甚充足,看起来有些昏暗,整个都透露着一种颓唐的气息。 「这是……?」汪璇月不是本地人,和白镜净一样没有见过,有些疑惑。 「我知道这个,这是奋昌街百货大楼, 是四十年前建起的一个商场。」彭小春面色凝重,看着商场的上层。那里的玻璃泛绿, 都紧闭着窗户。 所有人一齐看向她,摄像机也对准了她。 「但是在建成之后就频繁地发生自杀事故, 最多的时候一年曾经有三个人在这里跳了下去, 还有人在这里失踪,甚至曾经发生过命案。但是每起案件中间的关系并不大,所有死者都互相不认识也没有联繫, 命案也是因为自己的纠纷。」 「尽管如此,但还是让人们议论纷纷。之后留言传的很多,有人说这里地邪,本来街道就叫奋昌路,谐音就是坟场的意思,不吉利。有的说这地方被诅咒了,又有人说风水不好什么的,但是都没有一个定论。」 「最后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近些年虽然没有再听说过有什么案件了,就算这一片地方的房价也暴跌,也很少有人往这边来了。」彭小春话音落下,眼前的整个商场好像都因为她的描述而蒙上了一层阴霾,显得灰暗了一些。 第137页 偶尔有路过的人骑着电瓶车,看到他们还有好几个摄像师站在这个商场前也都司空见惯。 「没错,是这样的。」主持人结果话头,继续说:「而且据我们节目组所知,w市曾经也想要将这一片区域开发重建,但是施工队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有机器莫名其妙地停工,换了个施工队更是直接车子失控压死了人,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派人来看过吗?」顾青有些疑惑地问道。 尽管他说的含煳,但是现场的人都明白他说的是特管局。 「当然来看过。」彭小春接道,她是现场唯一一个特管局有亲戚的人,对于这种事件的关注也比别人要多一些。 「但是……没有清理成功。虽然之后再也没有人死亡,但这个商场已经拉不回来了。」彭小春说得含煳,所有人仍旧不习惯在镜头前面说太多玄学的东西,下意识进行掩饰以及代称。 白镜净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特管局和里面的东西达成了共识,不来打扰,对方也不继续害人。 只是这样看来,特管局也并非完全的斩草除根,还是有做不到的事情。 「好了,天色越来越暗了,情况也基本了解过了,请诸位请进吧。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诸位凯旋归来,只是摄像大哥们还请各位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保护一下了。」主持人开玩笑道,但她玩笑之下是真实的害怕与牴触。 摄像大哥们基本都是特管局选出来的最正气的人,有的甚至本来都不是干摄像的,前两天才进行紧急培训,还给每个人发了保护的符纸,只是就这也才四五个人愿意跟着参与者进去。 她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节目,任务是现场知道的,地点是谁都没去过的,节目组也都不跟着,就连所有进程都全靠嘉宾们自己探,就算这只是一个网络综艺也过于随意了一些。 十个人听到这话都点点头,转身朝商场内走去。 白镜净,汪璇月以及彭小春站的近些,其他人大多单打独斗。 身边不远处有一个女生看起来眼窝深邃,打扮得神秘味十足,颇有些异域风情,手腕上还带着好几串晶石。 她手中的纸牌飞舞,炫目至极,最后从其中抽出来一张牌。 「死神。」 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店家已经纷纷关门正在往外来,他们看起来都不是很富裕,主要是精神状态看起来都有些低迷,没有精神。 「叔叔,你们这是关门了?」汪璇月往侧边走两步,揽住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问道。 「你们这是……要进去?」大叔看着他们有些犹豫地问。 「是嘞,你们怎么关门这么早呀?这不是才六点不到?」汪璇月应道,热情地说。 「唉……你们是外地来的吗?又是录什么节目的?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这商场是真的邪门,六点以后就难走了!」大叔善良地说。 「老张,走吧,别跟他们说那么多!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另外一个人远远地喊道。 大叔闻言挪了一步,还是劝道:「走吧,快走吧,要不是养家难,我也早就不在这了,是真的邪门。」 眼看对方摇着头离开,汪璇月扁着嘴回来了。 其他人基本已经进去了,一个摄像师正跟着他们,白镜净三人也快步走了进去。 刚踏过玻璃门,就觉得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明明才是初秋却有种深秋的萧瑟感。 瓷地板尽管边缘有裂痕但是打扫的很干净,所有商铺的捲帘门都拉着,红色的油漆或黑色的在上面写着电话号码。 灯光昏暗,看起来有好些已经不亮了,剩下的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角落甚至有些扑闪扑闪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了。 白镜净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和彭小春对视了一眼。 「我怎么感觉……进来之后好像唿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感觉好难受啊……」汪璇月很敏感,她扯了扯领口,皱着眉说道。 「确实……感觉很压抑,有种心情不太好的感觉。」彭小春贊同。 就连白镜净都觉得有些沉重,不过他们都是对于这种气息比较敏感的人,因此如果换做普通人应当会好一些。 「虽然空间大但是房顶比较低,墙面也多为深色,这样自然更让人觉得沉闷。光线也不好,道路繁琐,确实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一旁的尤星元挽着拂尘看起来风度翩翩,他从科学的方面解释,安慰着这几个女生。 「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真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其他人有些已经四散开来寻找线索,有的汇聚在这里,想看看这三位内定的参与者下一步要干什么。 顾青走到一旁的地图边观察着,声音清脆地说:「这个商场共有地上四层地下一层,目前没有感应到什么气息,我打算挨楼层看看,你们呢?」 他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清秀内敛,很容易拿让人产生好感。 「我去地下。」彭小春说。 「我……我不擅长这种题材,我跟着你吧。」汪璇月有些为难,她其实算是辅助型选手,对于捉鬼,灵力之类的气势并不精通。这么多人中她又与彭小春好像最熟,自然是会跟着她。 但其实其他人都很少聚集在一起进行调查,毕竟这个任务根据介绍是通过表现来进行排名,两个人一起很容易造成功劳的平分,到时候那算是谁的。 第138页 「我去楼上。」白镜净开口,声音和另一个人的叠了起来。 她寻声音看去,竟然是尤星原。 对方和自己同时开口。 「彭姑娘说很多人都是跳楼自杀的,我想去楼上看看端倪。」尤星原看起来很是正派,比顾青多了几分凌厉的俊气。 据说他是正统天师家族,尽管现在的天师很多并非道士,只是有这种技能的人,但是尤家可是正统的道士传承,有证的。 虽然道士们的武器都五花八门,但无疑最经典的还是拂尘。 虽然拂尘源于佛教,但是在后来也逐渐被应用于道士们进行法事的场所,演变为一种兵器。 尤星原挽着的拂尘看起来做工精緻,毛髮顺滑有光泽,灵力充沛,尽管材质是软的,但是从上周的车轮战就能看出来威力非凡。 被尤星原挽着没有电视剧中太监的样子,反倒是斯文儒雅,仙气飘逸。 众人四散开来,商场内的其他所有人基本都离开了,只有门口滞留着保安,老大爷的模样,看样子并不会像其他的商场一样彻夜巡视,应该一会也就回家去了。 为了更多地进行探查,大部分人没有选择老旧的电梯,自动扶梯也早就停止了,只能走消防通道的楼梯上去。 白镜净不可避免地与尤星原一道,一前一后,两人的脚步声在楼梯上重合。 「白姑娘今年多大?」尤星原状似闲聊地问道。 「十八。」白镜净回道。 「那我还要比你年长两岁,倒是后浪拍前浪,让我佩服啊。」 白镜净没有回话。 「我之前听说白姑娘解决了那件贺家村的恶性\\事件,听上面的人说这本事几乎媲美各家族的长老水平了,倒是让在下甘拜下风啊。家族中的那块玉佩也是您帮忙找回来的,家里的长辈们还说要好好感谢你呢。」尤星原的声音柔和,语气中真的带着对白镜净的崇拜以及欣赏。 「过誉了,我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这样说实在是捧杀了。」白镜净谦逊地回答,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因为前往一个地方,因此只有一个摄影师跟着他们两个,背着摄像机十分敬业。 但他也有些疑惑,明明就是拉家常的话,还都是俊男靓女,可为什么莫名有种紧绷的感觉? 第74章 车库(三合一) 层层迷雾。 四楼说高也不高, 两人脚程都比较快,很快就看到了通往屋顶的门。 铁门被紧紧地锁着,大铁锁拒绝着所有人的前进, 好像是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一样。 白镜净上前摇了摇,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姑娘, 不如让小道为你露一手。」尤星原十分有礼貌。 白镜净后撤一步让开, 只见尤星原轻轻挥舞拂尘, 白色的长毛明明应该柔顺无力,可是每一根都好像是被尤星原手捏着控制一般,抚上锁面。 一股灵力注入锁内, 一阵拨乱声几不可闻,灵力在锁身中晃动,只听见「啪嗒」一声,那把大铁锁毫髮无伤地开了。 不光是摄影师震惊到眼睛睁大了,白镜净都有些惊讶。 一个二十岁的人类能够拥有这种程度的对灵力的操控实在是难能可贵,就连彭小春都达不到这样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天纵奇才。 尤星原不骄不躁,将门缓缓打开,伸出手示意让白镜净先进。 白镜净也不推辞, 跨过门槛进去。 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在低沉的商场内部呆久了难免觉得透不过气来, 但是天台上空气流通好,让唿吸顺畅了一些。 但是心底的压抑感并没有减少。 只见顶楼尽管十分空旷, 只有大水箱以及电机等常用设施, 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心胸开阔。 商场的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但是这毕竟是商业区,环顾肉眼可见内的所有房子都要比商场高出不少, 几乎可以称作高耸入云。 尤其是像现在天色渐暗,天空呈现出雾蓝的颜色,周遭的房子灯光闪烁,反射着现在流行的镜面外墙的光直直地冲着这里来。 那些大厦几乎以倾倒之势朝这个地方扑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这个地方彻底淹没,有一种在深海中的窒息与无力感。 「嘶……这……」尤星原倒吸一口凉气,走到边缘细细观察了一番。 「四面高楼,唯有这一处最低,众高独低低人一等,各种运势都难以好转。」 「其他楼房的灯光被反射过来,形成反光煞,大凶啊。尤其光线杂乱,容易让人头脑混沌,思维不清晰,如果碰巧在楼顶,被晃到摔下楼也并非毫无可能。」 「对面的两座大厦间隔很窄,中间的缝隙又正对着这里,两楼相夹为天斩,又是一个大凶的天斩煞,如斧子般噼开,而斧风又噼头而来……」 尤星原嘆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这一串业务能力极强的分析让摄像大哥都已经手心出汗心里发虚,往里面走了两步,好像生怕自己也摔下去。 尤星原说的那些白镜净不懂,但是她能够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地方的磁场的混乱。 灵力不同,郁气堆积,死气伴随着血气笼罩在这个商场之上,混淆了所有的感知,这不有人出事那就没有凶宅这一说了。 她能够感觉到这个地方确实有鬼气的存在,但是并不明显,应当也只是在这里停留了片刻。 第139页 那么……去哪了呢? 而任务中所说的邪祟,又在哪里呢? 尽管刚刚入秋,但是天空比谁都反应的快,眨眼间天色就又深沉了几分,周遭看起来昏暗许多。 白镜净站在楼侧,距离边缘不过一步远,没有任何的风,好像这片地区已经成为了一潭死水,泛不起半点波澜。 「白姑娘,看来这里是一无所获了,走吧?」尤星原问道,向楼梯口走去。 「对了,之前在拍卖场的事情我听说了,家里长辈冲动,请白姑娘莫怪。」突然尤星原说了一句,让白镜净的脚步一顿。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挑衅还是无心之举? 看来他知道的,比自己想像的要多一些。 「拍卖场你情我愿,谈不上怪罪。」白镜净淡淡地说,看起来大度极了。 下楼的时候发现大部分人都散布在商场的内部,看起来都没有什么收穫。 「草,这他妈哪有什么邪祟,节目组在耍我吗?」一个年轻气盛的一拳打到墙上,他的脸上满是烦躁,怒气几乎已经压制不住。 「就是!烦死了,这破地方要真有什么还轮得着我们?」另一人附和道,坐在地上皱着眉。 看来所有人多少都被这股混乱的磁场所干扰,灵师们本就对气息灵敏,相对来说也确实更容易吸收到负能量被影响。 白镜净回到一楼的时候都没有看到汪璇月两人,她目光一暗,按照两人的效率来说,到现在还没有上来,那么就应该是地下出事了。 白镜净马上朝楼梯走去,前往地下。 商场的地下只有一层,是停车场,但是从楼梯起旁边就堆着东西,看起来应当也没有人去了。 绕开堆放的杂物,白镜净一回头,发现顾青和尤星原也正跟着自己。 「我只剩地下没有看了,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异样,你不介意一起吧?」顾青双手举起来乖巧地说。 「我也是。」尤星原附和道。 白镜净没有管,她身后还跟着摄像师,几人一同往下面走。 越往下空气越潮湿越寒冷,仿佛有什么舌头舔过留下粘腻的感觉,让裸露在外的脸侧都竖起了寒毛。 白镜净双手插在肚子前面的卫衣兜中。 通往地下车库的门紧闭着,好像没有人来过一样,是双开的白色木门。 按照彭小春的性格应该不会坐电梯,但是看地上的痕迹却没有任何打开过的迹象。 白镜净心生疑惑,上前拉门,却纹丝不动。 好像这一个大门是被紧紧焊在了地面上了一般,白镜净甚至往后推了推,好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挡在背后,也是没有丝毫动静。 「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我力气大。」顾青看出了尴尬的局面,主动上前递台阶。 但是他上前也是又拉又推的,门也丝毫微未动。 就算是尤星原与另外几个摄影大哥上来也是纹丝不动。 「奇怪了……难道真的只能坐电梯了?」顾青挠头,他意识到事情可能就出在这个地下了,但是却没有任何气息,就连符纸都没有反应,好像只是一扇普通的门。 白镜净嘆了口气,在这楼道中连她都觉得胸口烦闷,被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在这个商场中就好像是在棺材中一样,任何一个人长久地呆在这里都会疯掉。 这种唿吸困难的感觉让她十分不适,就好像……好像是那个梦境中一样。 她默默地转身出去,走向电梯。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保安也都下班了,可以透过门看到外面的节目组还在等着,摄像机的画面传到他们的设备上,其他的人多少都有些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被蚊子咬出来的包。 商场的灯经过协商还亮着,只是比刚才还要昏暗,闪烁的灯光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每一次暗下去的时候都会让人忍不住联想在下一次亮起来的时候角落中会出现什么。 商场的电梯在角落,看到白镜净等人往那边走,其余人也都纷纷凑了过来,有的想要跟着一起下去。 按下电梯钮,头顶的灯光突然闪烁了起来,但是在这个商场已经是司空见惯。 灯闪烁了几下,忽得熄灭了,与此同时电梯滴地一声到了,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黑暗中只有电梯的光亮着,所有人背后突然发寒,好像在被什么的东西盯着一样。 这个电梯实在是有些破旧了,有时还被当做货梯使用,周围的四壁都显得有些脏。 众人挤进去,大概只有六七个人,还算宽敞。 吱呀吱呀地合上电梯门,白镜净按下负一楼的键,电梯下降的动静很大且沉重,声音响得十分艰辛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垂暮老人。 在压抑狭小的空间中尽管有这么多人,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沉闷,况且面对的还是不知道是什么的空间,更让人容易浮想联翩。 终于,电梯到了,伴随着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可随之所有人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不顾自己的身体已经贴上了电梯墙上的灰。 只见电梯的对面并不是想像中的地下停车库,尽管幻想过可能是一个鬼窟,或者是血淋淋的场景,抑或只是沉默着的堆放着杂物的地下室。 但是没有人想过竟然是一堵墙。 红色的砖块看起来很是不详,带着灰烬还掺杂着蜘蛛网,十分简陋地拼着像是草草应付什么的存在。 第140页 直到电梯门缓缓关闭,才有人犹豫着说:「这……现在怎么办 ?」 「地下车库被堵着,看来情况就出在这里了,我记得是不是有两个人已经下去了?她们现在在哪里,怎么进去的,有人知道吗?」另外一个人问道。 所有人看向白镜净,白镜净掏出手机,没有信号,也没有任何消息,默默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是从这里强行突破进去还是找其他的路?」 「关键是……那两个女生是怎么进去的?」尤星原问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对啊,他们进来之后理论上是不能出去的,那么现在来看整个商场除了那个楼梯也只有这个电梯了,两面都被封着,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她们两个是怎么进去的? 突然,顾青伸手将电梯门按开,蹲了下去。 他就在门边,伸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张符纸,凑近边缘,能够看到符纸在轻轻地晃动,好像被什么东西吹拂着。 「这里有风!下面还有空间!」 「那我们蹦跶两下是不是就下去了?」有人提议道。 「但是不确定下面还有多深,要是直接掉下去就完了。」 白镜净脚尖蹭了蹭墙,摩擦下来一些红色的灰烬。 轻轻踹两脚,从脚尖传来的感觉让她眯起了眼睛,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一脚踹了下去。 「轰隆隆——」 砖块在白镜净的脚尖迸裂,像是泡泡龙一样掉落,能够看到下面几乎都是空的,墙也只有一层。 顾青顺势从缝隙中丢了一张符纸,晃晃悠悠地飘落,无火自燃,照亮出一片区域。 火光之下,一个空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每一个人。 「卧槽!!」 「我去!!」 「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只是一个服装店常见的假人模特。 虽然他们大多都是灵师,但是毕竟还都是些年岁不大的,除了有时候去做做法事看看风水算算命,很少有人会直面尸体。 毕竟在现在的法治社会,有了兇杀案第一个到现场的基本都是警察,然后是特管局,很少有用到他们的时候,因此胆子也就小了一点。 顾青又掏出一张符纸贴在砖墙上面,往后撤了撤,没几秒灵力迸发,像是一个小炸弹将砖墙炸开了一个容人通过的洞。 他率先跳下去,其他人也都跟着往下跳。 摄影大哥们已经有了退缩的意思,毕竟是个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他们掏出贴身放着的符纸看了看,仍旧完好无损,想想高额的工资,本身找的都是胆子大的,一咬牙一跺脚,将摄像机放下去自己也跟着跳了进来。 地下车库此时不仅空无一人,就连灯也没有,黑压压一片又没有外界的光线,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将假人挪到一边去,看起来实在吓人了一些。 白镜净本身就是阴物,夜视能力还是不错的,环绕一圈车库中除了几辆古董废弃车,也只有堆放的各种杂物,除了假人还有衣服什么的,但整体来说还是十分空旷。 伸出手指感受了一下空气,寒冷带着潮湿让人十分不舒服,空气中也终于传来了若隐若现的鬼气,像是腐烂的味道一样萦绕在整个车库让人感受不到是从哪里传来的。 但是这样的气息竟然在上面一点都感知不到,白镜净伸手触碰墙壁,十分的厚实,但是这还是有些怪异的端倪。 「这墙壁中应当有什么阻隔气息的东西。」顾青拍拍墙,他的符纸燃烧殆尽,世界重新回到一片黑暗。 电梯也缓缓关上了,停在那里。这下众人才能够观察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电梯井下半部分都是空着的,电梯卡在中间,上半部分砌着墙,正好将电梯挡了个严实。 「车库本身就是阴气重,加上鬼气萦绕,阴气上升。为了阻隔阴阳两界,而建了个半门电梯,一来是将去路封闭,永不见天日,二来也是让阴气不能够升上去。这设计……有点意思。」尤星原解释道。 「走吧。」顾青没有理他,朝白镜净说道。 所有人只能掏出手机打着手电筒,但是也只有一小片区域。 「现在没有退路了,不找到其他出口就回不去了。」另一个人看着紧闭的电梯,有些后悔。 「这怎么找……我感觉这片地方的邪祟正在潜伏着,杂物也多,那两个人……不会出事了吧?」塔罗牌女生有些害怕,贴着墙远远地避开那堆在一旁的假人。 顾青又抽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挥,那张单薄的黄纸就好像有生命一样飞了起来,悠然朝着天花板去。 「雷起!」 顾青一声低呵,一股灵力从符纸中爆发出来,覆盖在灯管上面。 雷电之力注入灯管,瞬间全车库的灯逐次亮了起来,让所有人能够看清楚全貌,但也只有两次唿吸的时间,符纸就无力地落了下来,上面硃砂画的线条已经失去了鲜艷。 其他人只来得及忍着明亮对眼睛的刺激记住地形,而那几个摄影大哥此时都张大了嘴看着顾青,眼神满是看神仙的神情。 白镜净歪着脑袋感受着那股灵力,手指藏在卫衣的兜里下意识地比划着名。 众人向前走去,聚在一起将普通人保护在中间,白镜净坠在后面。 第141页 刚走没两步,就见到在一辆车的后面,一个魂正蜷缩在那里。 手电筒乍一照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惊,因为实在在这个瀰漫了气息的地方感觉不到,一双眼睛就那样浑浑噩噩地看着众人。 对方的意识好像有些混沌,没有什么怨气,却作为执念停留在这里,神智不清晰。 「先找到她们再考虑怎么超度这些吧。」尤星原语气温和。 众人也都贊同。 又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这个地下车库中停留的残魂数量并不算少,少说也有五六个,都是混沌的样子,三魂七魄有所残缺。 却见突然白镜净从身侧走了过去,往前紧走了几步,然后蹲了下去。 她从一旁的车底捞出来了一只香囊,带着清新的草药香,正是汪璇月戴的那一个。 「这……她们是遇险了吗?」塔罗牌手中的牌翻飞清洗,看起来她有些紧张。 「但是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 这辆车停了很久了,已经看不出型号,旁边堆放着几个柜子,大敞着门看起来空无一物,木头也十分潮湿,散发着被腐朽的气息。 「高塔……这是……」女生抽出张牌,歪着头犹豫着说:「被突然打击,落下……?这里气息太乱了……」 众人下意识看向地面,全都是被混凝土覆盖着,结结实实。 在周围绕了两圈,也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痕迹。 白镜净鼻尖轻嗅香囊,带着一点苦涩的气息。她闭上眼睛,整个车库在她的脑子中浮现出来。 无处不在的气息,就如同之前那个酒店的女人一样,好像整个地下车库都是对方的巢穴,死气瀰漫。 腐朽的气息无处不在,扰乱着五感,在鼻腔中徘徊。 突然,她整开眼睛,走到柜子旁边,将沉重的柜子挪开。 吱呀声迴荡在车库,顾青也上前搭了把手。 柜子下面的地面也是混凝土,除了几条裂缝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白镜净蹲下,难得显得有些犹豫,将碎裂开来的混凝土块扒开,将手电筒打向裂缝中去。 其他人都不知道白镜净在干什么,摄像师一个将镜头对准了白镜净,一个对准了裂缝中。 画面中白镜净的手苍白异常,轻轻扒开,灯光晃动中裂缝越来越大。 一只眼睛突兀地出现在了裂缝当中。 这只眼睛不似那个假人的样子,瞪得很大,眼底满是血丝,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狰狞。 尽管已经看不清晰,但是还是能够勉强辨认出这是彭小春的眼睛! 所有人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白镜净急忙双手扒着裂缝的边缘,鬼力汇聚皮下,脚下一跺硬生生将水泥地板掰开了一块,露出下面的泥土。 其他人也上前帮忙,可是刚清理出来彭小春的脸部,她除了那一只眼睛其他的地方都被泥土覆盖,看起来险些就要窒息了。 嘴部刚裸露出来,就听到她声音嘶哑,吼道:「小心!!」 尤星原第一个反应过来,敏捷地朝旁边退了一步,下一秒,所有人脚下的地面全部塌陷,好像水泥变成了液体一般,将所有人硬生生拽进了地下,直接吞噬到了腰部。 「啊!!」塔罗牌惊叫着,其他的摄像师胸口一烫,符纸直接烧掉了一半。 白镜净身体灵活,双手撑着地面打算起身,可是没有一点能够支撑的点,挣扎之间让身体越陷越深。 「雷!起!」顾青一声低呵,他的符纸在地面上炸裂开来,瞬间将泥土轰开了一片区域,四溅开来,彭小春以及昏迷过去的汪璇月都显露出来,获得了片刻的唿吸。 彭小春不放过任何机会,手中还攥着自己的剑,一手拽着汪璇月一手将剑狠狠地刺入一旁坚硬的柱子中。 一声嘶吼,将自己连带着汪璇月整个拖了上来,回到一旁正常的地面上面,被尤星原扶住身体。 白镜净仍旧在沼泽一般的泥土中,胸口沉闷,混凝土紧紧地压着胸口,但她还是敏锐地从刚才顾青炸开的地方看到了一抹身影。 她没有继续向上挣扎,反倒是整个身体放松,头部下扎,一头闷了进去。 「白镜净!!」她听到彭小春的惊唿,但是瞬间耳边就没有了声音。 大地的轰鸣,血液的滚动以及心脏的跳跃都在大脑中响着,眼睛已经紧紧地闭着,唿吸也已经停滞,泥土铺天盖地地将身体包裹,白镜净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梦,忽视掉灵魂惊恐的尖叫。 她承认自己害怕了。 从醒来的时候就一片空白的情绪沾染上了一点黑色,她从来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样的情绪,但是当她面对泥土覆顶的时候,灵魂却从深处生出来恐惧的情绪。 那是来源于被紧紧封锁的记忆中的东西,在白纸上面晕染出墨迹。 她轻轻咬舌尖,疼痛如针扎一般让大脑清醒,四周的土就像是海水翻涌,想要将她吞向更深的地心,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见到光明。 她循着直觉伸手,准确地抓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鬼力肆意而出,与泥土中的鬼气混杂在一起分辨不出。 就在彭小春一边将香囊放在汪璇月的鼻尖,其他人大多也被尤星原用拂尘拽上来,摄像师大哥们的符纸都已经全部燃尽,他们连摄像机都不想继续托着,只能和其他人依偎在一起。 第142页 所有人都在紧紧地盯着那一片还在汹涌,甚至更加勐烈的如同活过来一般的野兽巨口。 白镜净陷进去了。 突然,一只手凭空出现带着泥土紧紧地扒在旁边坚硬的地面,纤细的手看起来没有任何力量但是五指如钉子一般钉在地面上,青筋暴起甚至在地面上划出痕迹来。 随后白镜净勐然破土而出,她浑身几乎看不出形状,全部被泥土包裹着,只有那一双眼睛如黑曜石一般明亮。 她另一只手带着什么东西,直到她整个人摔在地面上,她拽着的那个比她还要高大的东西狠狠砸在一边的柱子上,众人才看清楚。 那是一具已经将近被分解,白骨森森的尸体。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白镜净就已经一拳轰出,带着十足的力道直接噼到了白骨之上,一声令人牙酸的沙哑尖叫,黑雾随着白镜净一拳又一拳的暴力轰炸而不停地喷射出来。 不知用了多久,终于,一个透明的身影扭曲着缓缓从尸体上浮现出来。 白镜净瘫倒在地,她的唿吸急促,泥土不停地从她的身上滑落。 那一片地方已经成了坑,水泥崩裂,泥土纷飞。 她的唿吸很粗重,鼓风机一般的声音,让人听着都觉得肺部疼痛。 轻轻擦去脸上的泥土,白镜净靠在一旁的承重柱上,仰着头。 那边尤星原挥舞拂尘将那一个被打散鬼气的魂体捲住,束缚在脚下不得动弹。 「不要……对不起,我……」那个魂体哆哆嗦嗦地说话,但是可能是常年不与人沟通,有些颠三倒四,语调也有些奇怪。 那边汪璇月也悠悠转醒,嘴唇苍白,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吞咽下去才有了一些血色。 「怎么回事到底?」顾青看起来也十分狼狈,但还是耐心地问彭小春道。 所有人除了摄影师们以及尤星原几乎都变成了土人,狼狈至极。 「我……和璇月下来探查,到了电梯发现没有路,但是璇月感受到了风,我们就硬震下来了一点,我用力气撑着钻出来了。发现气息明显不对但是电梯已经上去了,只能往前走。走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地面就像刚刚那样塌陷了下去,璇月紧急吃药假死,将香囊扔到了外面,我还有一点力气撑在上面,勉强能够通过缝隙唿吸,等到了你们来。」 彭小春看起来有些挫败,她一直都是一个要强的人,可是今天却认了栽,但凡他们晚来一点,彭小春和汪璇月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她所修习的功法比较硬,面对这种软的东西会无处可以施展,汪璇月更是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只能说是碰巧倒霉,遇到了相剋的。 不过说来这鬼的能力也算是逆天,不仅可以操控泥土,竟然还能够控制混凝土。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魂依旧在颤抖着,他的鬼气被完全打了出来,尸骨也被从地里挖了出来,此时已经恢復了神智,哆哆嗦嗦地看起来十分恐惧的感觉。 看样子他不过三四十岁,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灵魂与身体不同,并非白骨,而是正常的人类,穿着工作服看起来是一个工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尽管疑问很多,但是大部分人暂时还有没有质问的力气,只能由正用拂尘束缚着的尤星原来问。 他一身洁净在这里看起来就如同神仙下凡,威武不屈,让人信服,好像有他在所有困难都能够迎刃而解。 「我……我当年是这个地方的工人!」那个魂魄说话断断续续很是费力,用了很长时间才将事情讲清楚。 据他所说他当年在工地里和其他人一起建设这个商场,有一天夜里施工,正在修建停车场的时候,包工头带着一个道士来了,对方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但是包工头对对方很尊敬。 其他的工友被包工头劝去休息了,只留他和那个道士。 对方突然攻击了他,力气很大,他直接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埋进了地里,整个身体被混凝土禁锢,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灵魂却不能够脱离身体,每一天他都在被楼上的千万人践踏,被车碾过,所有的疼痛都实打实地在他的身体上復现,每一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终于他的意识也逐渐涣散,他的灵魂与这片土地融为了一体,他发现自己能够控制水泥与土地。 这个商场死的人越多他的控制范围越大,他越强鬼气就越浓,后来他发现在其他地方用其他死法死去的人也都会回到这个车库中来,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出这一个车库,好像这整个车库都是一个巨大的棺材一样。 直到今天,感应到有人类的到来,他下意识就进行了吞噬,那时候甚至已经模煳,完全没有了任何理智。 他的话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怪不得特管局没有清理成功,因为这件事情完全不是一只鬼的问题,而是整个商场都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尽管这个魂体回答了很多问题,但是却又牵引出了更多的问题。 那个道士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建造一个这样的商场?为什么要将这个男人镇压在这里?为什么要让这么多灵魂都汇聚在这里?为什么要创造一个这样的地下车库? 种种疑问甚至像是一团线球,找不到一根线头来思考,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第143页 那边白镜净已经将自己身上的泥土拍打完毕,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这个商场是谁投资的?」 那个魂体一愣,思考了好久,才犹豫地回答道:「我记得……好像是……姓潘?当年是做食品的,投资了这个商场。」 白镜净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对方。 潘家?这个熟悉的姓让她想起了之前害江父的那个对手,据她所知潘氏集团现在已经被江父差不多击垮,好像对方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手能力,直接选择了放弃。 难道这两件事情还有联繫? 不过这种利用风水来害人的手法却又确实有些相似之处。 「白姑娘是知道些什么吗?」白镜净一愣,看去,是尤星原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好像是真心发问,但是眸子很深,看不出什么笑意。 白镜净摇摇头没有作答。 将其他的魂体都用符纸或者收魂袋收起来,正在发愁怎么回去的时候,留在楼上的人已经发现了端倪坐电梯下来了,众人连忙到电梯旁,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上去,才终于回到一楼。 感受到从门外吹进来的风才觉得如获新生,走出大门,节目组都还在监测着录像,看到他们出来下意识退了一步,没有遮掩住内心的胆怯,但随即就是盛大的欢迎。 「恭喜各位已经完成了今日的任务,将商场内所有的邪祟全部清理,剩下的环节将交由专业人士进行处理,下面我们来现场公布此次晋级的名单以及表现排行。」主持人手心都是汗,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对着镜头。 她是没有想到第一期上来就是这么大的,全程特管局那边都在对他们进行实时信息传输,看来对方对这次也是很看中。 当从摄像机中看到缝隙中的眼睛时候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在看到后面的旋涡,很多人都已经开始互相扇个巴掌,转个陀螺看看这是不是真实世界。 尽管大家多少都接触了一部分这种事情,但是这才是第一期啊! 很多人已经当场辞职了。 那几个摄像大哥的腿也都是软的,被其他人急忙接到板凳上歇着,换其他人扛着摄像机。 还有其他人将准备好的毛巾以及水都递了上来,让白镜净等人擦一擦,喝口水。 「本次商场清扫任务表现最突出的是白镜净,不光是对信息的敏锐捕捉,最亮眼也是最加分的是勐然扎进泥土中最后成功驱鬼的那一套威风且勇敢的行动。」 「排名第二的是尤星原,对于基础知识掌握的很好,不管是风水还是捉鬼都十分擅长,冷静且反映迅速。」 ………… 这些对于大家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但最后还是淘汰了三个人,在地下车库的七个人都晋级了。 已经是凌晨,录制结束,身后整个商场进行了断电,特管局的人员随后将整个商场围了起来进行封禁,应该是要在这一次彻底解决这个地方了。 大巴车将众人送回去,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尤其是彭小春以及汪璇月,两个人是此次最死里逃生的人。 幸好彭小春是个不服输的,反倒是斗志昂扬。汪璇月也是心大,她假死直接度过了那一段最难熬的时候,心态也好,很快就唿唿大睡了。 白镜净看着窗外飞速过去的夜景,心中任有余悸。她垂眸,胸口的玉坠忽然有些发热,好像在温暖她有些冰凉的身体。 正当白镜净也逐渐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怪异,她睁开眼睛,尤星原已经挪开了视线。 就这次来看这个商场的过程,尤星原没有任何异样,好像他也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事情,而且看手法确实与以前那些符纸的有所差别。 这一次虽说他们只是清理了邪祟,但是地下车库确实没有完全解开运作原理,尽管被埋作阵眼的鬼已经被收服,但是整个地区的磁场已经形成,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就连特管局都说没有成功清理……那么那一整个商场的运作原理绝对是环环相扣严丝合缝,为什么特管局又要留到现在让他们进行驱鬼呢? 「特管局要等到时机成熟。」身侧的顾青好像看出了正在发呆的白镜净在疑惑什么,突然开口道。 白镜净投去有些疑问的眼神,顾青挂着淡淡的笑说:「整个地方的磁场在近几年才回归稳定,在之前都是一团混乱,一个阵法只有在成了的时候才有破绽,在此之前如果特管局而来,将这个鬼贸然进行超度,只会打破这个商场的平衡,引发更甚的灾难。」 「这就是那个什么道士的厉害之处,就算人们发现了他的计划,也只能等待他的计划成功,才能够加以干涉,不能打断。」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凉,但看到白镜净似懂非懂的眼神,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笑着说:「之前还没有好好谢谢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顾青,是你之前上过的那个综艺的顾都的弟弟。我哥哥因为没有天赋从小家族都没有让他接触过这种东西,幸亏上一次有你相救才让我哥哥留了一条命,以后有什么事完全可以找我帮忙,我会全力以赴。」 白镜净恍然,微微点了点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尽管听了顾青的解释,白镜净有些理解了,但是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被她忽视掉了。 从众人到达商场开始,一幕幕在白镜净的脑中进行回忆,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第144页 「彭姑娘说很多人都是跳楼自杀的。」 当时尤星原是这样说的。 可是彭小春却只是说在一年内有三人从这里跳下来,后来又说有失踪也有命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自己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 白镜净摇摇头深深嘆了口气。 这些推测没有任何证据,完全是联想以及直觉。 她的太阳穴微微发疼,感觉谜团正在一步一步地更加变大。 第75章 播出 欢迎私信投稿到《奇人异事》…… 等了两三天, 节目一被剪出来就开始了播出,并没有上电视而是全部都是网络播放,也没有任何宣传, 显得十分默默无闻。 但是也只缓了一天,很快就有很多年轻人在软体的角落点了进去, 最后深陷其中, 震撼精神世界。 很快, 《奇人异事》节目就直接冲上热搜,伴随它一起的还有白镜净的名字,这也是白镜净不知道第几次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了。 大家也都差不多习惯了她, 倒是节目中其他的人都不是熟面孔,但是网络世界毕竟是很大的,将整个地球几乎都连成了个村子,有些人甚至还是他们的客户。 「那个拿拂尘的……我好像认得,我记得之前爸爸公司出事就请了他,看一次风水要上百万呢!」 「那个汪璇月!之前我家这里有小孩子生病,一直发烧怎么都看不好,打听了很多人最后去找到了她家,跨越了好几个市, 吃了她们的一个小药丸就好了!现在都上小学了!」 「那个塔罗牌的是不是网上那个博主啊?她的塔罗牌特别准!!」 ………… 「天啊……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楼上,不如说这到底是什么节目啊?怎么会聚集这么多牛人?」 节目并没有将他们确认参与者的环节剪进去, 而是直接从百货大楼那一天开始。 从主持人介绍完之后弹幕就没有听过,大部分人尽管对这种事件多多少少源于人类最原始的好奇心都有接触了解, 但是这样堂而皇之地从还算是正规的平台, 看到这样规范流程的综艺节目,可都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尤其是到了奋昌路百货大楼的时候,w市的人都激动了起来, 要说这个地方在整个w市乃至全国都十分闻名,几乎所有恐怖怪谈中都有它的一份,看到节目组停在这里之后,难道要在这个节目组正式解开这里的真面目了吗? 几个摄影师的镜头被剪辑得十分流畅,尽量照顾到了所有人的行动以及特点,尽管有时候会有些晃荡以及模煳,显示出还是不十分专业,但是在这种昏暗以及压抑的氛围之下更让人觉得真实。 所有人参与者的反应也都看不出任何剧本痕迹,都是发自最自然的反应。 在众人分散开之后,彭小春和汪璇月并没有分配到摄影师而消失在画面中,所有的镜头都给了白镜净与尤星原。 白镜净在这种节目中已经算是老面孔了,看得观众们有的高唿这是自己同学,有的开始宣传起白镜净在军训时期的厉害,有的人已经开始用老母亲般的语气感慨白镜净又没有长高,应该多喝点牛奶。 姑且也算是养成系了。 看到两人上天台的时候尤星原开锁的技巧,所有人第一反应不是惊嘆,而是感慨这个小伙子到底是开了多少锁练就了这样的能力,有没有在警察局做备案。 但是当他开始分析起整个楼的风水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说实话他长得确实不错,浓眉星目,正气十足。挽着拂尘认真地分析的样子很有靠谱的感觉,让观众忍不住就会相信他,并且想要依靠他。 就凭藉这一段,再加上网上陆续流传出来的对他的传说,让尤星原成功圈了不少粉。 但是更多的人关注的是他说的话,有些家里就是住在附近的或者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这个地方的人,都开始附和,说请过很多高人在这里都是这么说的,也都对上了。 到目前为止的氛围虽然营造出了悬疑神秘的气氛,但都还算是和谐,毕竟都是一些年轻人,行动也自然,看起来也都十分靠谱,让人并没有什么危险感。 直到白镜净到了一楼没有看到彭小春,几人到楼梯间发现门打不开的时候,气氛才开始有了些不对。 所有首都大学的学生基本上都认识白镜净和彭小春,一来是因为两人在军训的时候那场比试,尽管彭小春稍有逊色,但是她的热情以及勇敢还是感染了不少人。 回校之后她更是积极参加活动,让很多人都记住了这个直爽阳光的姑娘。 尽管没想到她竟然和白镜净一样还是玄学中人,但是看到她失踪的时候所有人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摄像机也开始有些晃动的剧烈,跟随他们一起到了电梯,在灯忽然熄灭的时候气氛更是烘托到了极点,电梯中的安静以及紧张拥挤,让观众们都忍不住屏息凝气,好像心也随着电梯一起沉了下去。 这就是很多人分析的这场综艺的厉害之处,它没有任何表演的成分,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出自下意识,与观众们很多时候不谋而合,让人们更有代入感。 在电梯门打开是砖墙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起凉了,但随之就是顾青秀的时候,随着白镜净的一脚踹下去,很多人已经开始在弹幕刷起了:「净净yyds」「净净威武霸气!」 第145页 但紧接着顾青的符纸扔下去,摄像机跟随着照射出下面的假人的时候,所有弹幕都消失了,好像能够看到所有在屏幕前的人都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停止,不敢说话。 随后顾青的雷符让他整个看起来十分好欺负的娃娃脸带上了一层高人的感觉,尽管一切都还算顺利,但是那股恐怖紧张的气氛还是成功烘託了出来。 之后的气氛重新恢復,想着这一群人都这么厉害还能遇到什么意外不成,直到白镜净捡到汪璇月的香囊。 「……这个节目来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会让嘉宾有意外的节目。」 「对啊,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正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白镜净挪开柜子,摄像机忠诚地记录下那一只来自彭小春的地板下面的眼睛。 所有看节目的人都被吓傻了,因为这不同于电影,这是真实的片子,没有任何特效的痕迹,不像是电影中大家都知道这就是假的,这个节目无时无刻不告诉大家这是真的。 随后就是塌陷的地板,几台摄影机不同机位,甚至能够听到摄影大哥们的「卧槽!」「天!」等十分真实的惊唿。 尽管影像有些混乱,但是并不妨碍众人看到那几乎形成一个漩涡的沼泽。 观众们忍不住暂停下来,揉揉眼睛,又看了看节目的标籤,确认不是电影,而是综艺。 又看看浑身泥土几乎已经分辨不出人形的彭小春以及昏迷的汪璇月,手指颤颤巍巍。 你家综艺是这个样子的吗?! 但是所有几乎想打报警电话的心情在看到顾青一张符将泥土炸开,白镜净一头闷了进去的时候都停滞了。跟随着摄影大哥以及彭小春等人的惊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有眼睛都在紧紧地盯着白镜净消失的地方。 那一双手出现,最后是一个身影,像是以往每一次的节目一般,干脆利落又狠辣果断,一拳一拳地砸下,带动着棕褐色的泥土,露出她黑曜石般的眼睛。 很多观众都在无意识之间热泪盈眶。 太燃了! 关于那只鬼讲述的片段被剪了去,如果传播出来那将会引起风波。 最后一切都落下帷幕,看着参与者们狼狈疲惫的样子,观众们才发现自己到后来已经不再纠结这到底是在真的还是假的,情绪被完全调动,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直到众人公布完排名,所有人才勐然回神,颤巍巍地打字问道:「所以……这个节目现在所播出来的,到底是真的还是电脑特效?」 这是大部分人的疑问,他们的理智下意识否定这些,因为在他们几十年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在电影里面,做到这种程度也已经开始被刷负分开始骂降智,离谱,什么都编的出来。 可就在混淆了真是还是虚假的时候,人们发现自己还是更愿意相信这就是假的。 因为如果是他们,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不说逃跑,完全没有任何反击能力,几乎就是必死无疑。 他们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害怕,但是无论是节目还是一些大神的分析,都在说,这是真的,这个节目中并没有用到什么特效——尽管他们也不愿意承认。 在节目中爆火的第二天,白辛甚至是顾都都转发了这个综艺,很多人这才发现顾青原来竟然是顾都的弟弟,没想到他家里还有这样的人物。 顾都:我也没想到:) 顾都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家里稍微有钱的普通人,没想到原来一家人都在瞒着他偷偷修炼,甚至从助理的手机上看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个从小就在爷爷奶奶那里住在山里的弟弟原来还有这一手。 节目甚至流传到了海外,引起了一阵关于龙国法术的热潮,很多人更加确信了龙国这个一直笼罩着神秘气息的国家比想像中更加可怕。 很多人也在进行备份,都觉得这个节目不论真假很快就要被下。 但是并没有。 「我觉得相比起这个不知真假的节目,更可怕的是……上头没有将这个综艺给撤下去……」 所有人都在心中揣摩着,思索着,有一些对于网络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 时代可能要变了。 节目组在第三天才创建了自己的社交平台帐号,发的第一条就是向观众们徵求投稿。 「您是否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难以解释的事情?您是否被未知的生命困扰着?您是否知道什么异常的事件?欢迎私信投稿到《奇人异事》节目,我们将在观众中选取,派奇人们进行调查,下一集的节目可能就是帮您解决!」 第76章 h市(二更) 这节目真废摄像。…… 这一切对于白镜净来说已经快要习惯了, 只是知名度打得更大了,所有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也更加热切,有的敏感的带着些恐惧。 她并不在乎其他人对自己的恶言或者揣测, 她只是如同一匹孤狼一般,沉默且低调地学习, 生活。 就连老师都知道了她的事情, 院长找她约谈的时候, 白镜净直接打给了特管局,很快特管局就安排好了一切,再也没有人对白镜净产生什么异议。 就连有些同学举报白镜净宣传封建迷信的时候, 都被老师严厉打了回去。 但这无疑更让白镜净变得不可揣摩,更加神秘。 第146页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石柳与安漂亮,两人已经完全倾倒在白镜净的短裤之下,上课都要贴着坐,好像多靠近一点就能够得到一些辟邪能量,消灾免难了一般。 还有很多人上来找白镜净帮忙,但是这些人很多并不是真正相信,有的也只是为了热度与好奇心,都被白镜净冷面打了回去。 倒是这段时间顾染尘的活动范围更大了一些, 待在玉坠中的时间也少了很多,穿着正常人的衣服还能够出去买菜, 逛街。 只是有时候被围观拍照让他不厌其烦,只能在秋天带着一个墨镜, 好像整天被人揍了一样 白镜净倒是佩服他的镇定与淡然, 在特管局的眼皮子底下晃荡,是真的无拘无束,胆大包天。 但白镜净也羡慕他的态度, 自由,肆意,丝毫不对自己的任何情绪进行掩饰的底气。 过了两周,直到天气转凉,才通知第二场节目要开始录制了。 这个时候节目的浪潮已经逐渐褪去,《奇人异事》好像完全不在乎任何流量以及热度,所有的宣传都是粉丝自发,没有贊助也没有运营人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玩笑的节目,却在这个季度打败了其他所有精心准备的综艺,一跃到了热度第一。 这次集合的时间比上一次提前了整整一天,因为这次选择的地点并非在a市附近,而是差不多跨越了半个龙国,在龙国中间地区的h市,也是在北方的b市与南方的a市中间。 这片地方看起来被资源最好的两个城市夹着,但是发展并不尽人意,所有资源朝两侧倾斜,许多人都自嘲自己是被忘记的城市,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什么经济,发展相对于落后一些。 节目组提前说最多只在那里呆两天,因此大家都是轻装上阵,并没有准备什么行李。在周五的晚上所有人坐上了飞机直接飞到了h市,下了飞机坐着大巴去了节目组准备的酒店。 酒店在h市相较偏僻的一个县城,看起来也简陋一些,但是大家毕竟都是在坭坑里打过滚的人,也没有什么挑剔的,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也都疲惫,吃了个饭就各回各屋了。 白镜净这次也带着玉坠,但是只带了鬼猫,顾染尘在家里也懒得跟她出来,反正就算跟着,这么多玄学界的人还有特管局的,他还是闷在玉坠里,不如在家里还能看看电视玩玩电脑。 儿大不由娘,白镜净摸着鬼猫,只能说还是这种小东西更听话一些,也只能祈祷顾染尘不会惹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再给她引火上身。 「咚咚咚。」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传来彭小春以及汪璇月的声音:「镜净,你睡了吗?」 白镜净打开门看见两人抱着不知道在哪里买的烧烤饮料,兴沖沖地挤了进来。 年轻人体力好,吃得多睡得少。 刚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彭小春敏锐地皱皱鼻子,眼神锐利起来,四处观察了一阵,才在床底看到一双蓝色的眼睛。 警长急忙将眼睛闭上,尽管彻底煳成了一团,但还是被一把揪了出来。 「这是……鬼猫?」彭小春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感受着上面的气息。 「啊!好可爱的小玄猫!这是你的灵宠吗?」汪璇月热切地捧着警长,坐到沙发上握着警长的手看它的眼睛。 白镜净这才想起来刚才把警长放了出来,太黑了没注意到,忘记收回去了。 犹豫着将门关上,她嗯了一声,无视掉警长求救的眼神。 看样子两人的反应对于警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像是对待一直普通的猫一样。 「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好可爱!好有灵性!」汪璇月一如既往地咋唿,从烤串上撸下来一只烤小鱼,放到蜷缩在白镜净身边的警长面前。 「之前……贺家村那次捡到的。」 「哇,我也好想有一只灵宠!怎么不见你带着它一起呀?灵宠对于鬼气的感知很高的,身形也小,很敏捷,很多人都会随身带着培养感情的。」 「可是这不是鬼猫吗?」白镜净有些疑惑。 彭小春拿起一把串,盘腿坐在沙发上啃着说:「没事的,尽管这是鬼猫,但是对于动物来说只要没有恶性,没有害人,与灵猫就没有什么区别。再说玄猫辟邪,你这只黑的这么透,对鬼气的感知会更强。」 「对的,这都2051年了!大家对于鬼怪其实敏感度没有以前那么高,大部分鬼其实也都是被怨气催动,尽管看到还是要歼灭,但是特管局已经明令禁止对鬼进行魂飞魄散的处置」汪璇月揉着警长的猫头,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 白镜净若有所思,但她依旧没有将自己就是鬼或者自己家里正在养着一只鬼王的事情告诉他们,白镜净并不傻,她知道就算是在这么说,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况且年轻人这样想,大部分守旧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只是这种说法确实让她感到轻松了一些。 撸完串他们就回去了,警长一身黑毛被汪璇月揉的几乎不能见人,窝在白镜净的怀里就差嘤嘤嘤地哭了,舔着自己的毛好不委屈。 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人们陆续起床,才正式开始了录制。 节目组给他们买好了早餐,在大厅中大家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听主持人的介绍。 「这次想必奇人们都很好奇,到底为什么我们节目组会来到这个地方呢?」主持人看着一众面色平淡毫无好奇感的脸差点没说下去。 第147页 「这一次的事件是上次我们徵集了观众的投稿之后选出来的最燃眉之急的一位。对方自称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偶然听到了同村年轻人讨论咱们节目,临时註册了一个帐号进行了求助。」 「他说自己家人在最近一个月,他的母亲因为车祸意外去世,他的父亲起夜猝死。接连两桩白事让他们全家都痛不欲生。可当终于将所有事情收拾好,却发现才16岁的大女儿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游,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才一岁的小儿子,日夜都哭泣,声音都嘶哑了,终日发烧,看遍了全市的医院都没有办法。」 「对方说家里实在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因此才来求助我们。我们也十分及时地取得了对方的位置,来到了这里进行帮助。」 听完了主持人的话,所有人都脸色各异。有的毫无波澜,有的皱起了眉思索,有的面露怜悯。 「好,大家都吃完早饭了,那我们今天的节目正式开始!这次我们的任务就是解决这一家的事情,依旧按照表现进行排序,此次淘汰三人,请大家加油!」 说完这些,主持人如负重任,擦了把汗。 这次的规模不如上次的大,人也不比上次多,因此这次去现场的人只要三名摄像师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主持人甚至可以直接在酒店里休息了。 尽管就连这三名摄像大哥都是现找的。 这节目真废摄像。 但不管怎么说,投稿的规模应该都会比上头髮下来的要小,况且这就一户人家的事情,再怎么也离谱不到哪去。 应该……一天就结束了吧? 收拾完东西上车已经十点钟左右,白镜净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薄卫衣,看起来十分柔软的样子。 她环抱的手臂中间伸出来一个小脑袋,眼睛清澈,皮肤黝黑,正是警长。 其他人也都换上了薄毛衣卫衣,彭小春穿着蓝色牛仔外套看起来十分飒爽。 车子向县城的边缘驶去,两侧都是城中村的样子看起来很热闹。 开出水泥土之后就到了土路,路途有些颠簸。 但是没用多长时间车子就停了下来,在村口,众人下了车。 其他工作人员只负责拍摄,没有提供任何线索。 「好吧,看来需要我们自己去找了。」顾青抬了抬戴的鸭舌帽,歪着脑袋。 「这个村子……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问题应该不会很大。」彭小春叉腰站在土坡上,环视四周。 这个村子实在普通,比白镜净去过的大寿村要落后一些,但比贺家村却强上不是一星半点,因为不算特别偏僻,也还算是热闹。 「诶,大婶!」汪璇月招唿路过的阿姨,十分的自来熟。 「咋、咋的了?你们这是电视台的吗?」大婶看起来也是第一次上电视,对着镜头十分紧张,双手在衣角擦了擦,好奇又有点兴奋地说。 「诶,我们是!」汪璇月十分爽快地承认了。 「那个……我们是在做一个调查的,你们村之前是不是有一户人家连续死了两个人?那个人家在那里?」汪璇月尽量隐晦地问道,可谁知道话刚出口,大婶便变了脸色。 「什么?你们是来找他的?去、去!可不能来!造了孽了。」大婶面露避讳的神情,往旁边急忙撤了两步,挥着手说。 汪璇月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又重新挂着微笑说:「大婶,怎么了这是?」 「哎呀,你说这是真的蹊跷,我们村都说他们肯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被怨气缠上了!他家老人,老太太就走在路上好好的,突然好像是被人绊了一脚一样,直接朝路中间扑了过去。要说也奇怪,俺们村这么多年从没有过卡车,恰好那天有家盖房子租了一辆,直接给碾到了下头……」 大婶面色喊起来很不好,垂着眼睛不愿回想,说:「当时我也在,妈呀,回家我做了好几天噩梦!」 众人面色都沉了下去,他们以为只是被鬼气影响,现在听这大婶说来,是鬼主动害人? 那这事可就大了。 第77章 刘强 「万物皆有灵,牲畜成鬼,倒比人…… 这农村的大婶看起来是真的能唠, 这话应当也是在心里憋了很久,恰好遇到汪璇月这个捧场的,俩人站在田边十分声情并茂地讲了起来。 「他家那个老头, 要说起来他家前段时间盖了新房子,也不知道哪来的钱, 气派着呢, 又不是以前的茅坑了, 找不着路被绊着。他家都铺了地板了,结果晚上起夜,就在厕所, 老头卧室隔壁!」 大婶左右看看,招招手让汪璇月凑过去,小声神秘地说道:「你猜怎么着?」 「这我猜不着,您给我说说?」汪璇月瞪着圆眼,同样小声地问。 「活生生被淹死了!」大婶一拍大腿,她的眼中露出恐惧,深深嘆了口气。 汪璇月掩盖眼底的惊讶,问道:「不是说是猝死的吗?怎么是淹死的?这厕所还能淹死人?」 「他对外都说是老人猝死了,可是俺们村的人都看了, 那就是淹死的样子!有的年轻人还回家上网查了查什么法医啊那种症状,确实没错!我们也纳闷, 他们家又没有井也没有池塘,这还能怎么的。」 「再说啊……」大婶深深地嘆了一口, 说:「他家以前穷着呢, 大姑娘上学都掏不起学费,你说哪来的钱突然就盖房子了?他们说是远亲发达了,看他们穷给他们建个房子, 但说实话咱们在村子也都生活一辈子知根知底的,从没有人听说过!」 第148页 「要我们说啊……绝对是什么不义之财,遭了报应了!」大婶闭眼摇摇头,一副哀其不幸的样子,带着惋惜。 汪璇月吐出一口气,说:「行嘞大婶,我们知道了!谢谢您嘞!」 眼看大婶已经转身离开,她才突然一拍脑袋。 忘了问大婶那人家在那里了! 无奈,众人只能先进村子再说,刚走两步,就见白镜净怀里一直抱着的警长主动跳了出来,纵身一跃到了地上,乖巧地喵了两声,回头看看,往前走去。 「这鬼猫是要引路不成?倒是颇有灵气。」尤星原的拂尘在外面不方便拿出来,因此随身背了个收纳包,跟他一身运动装倒也不违和。 「万物皆有灵,牲畜成鬼,倒比人来的善良。」 「尤兄所言差矣,是非善恶,其实都是本性罢了,人类也是一种动物,就算成鬼,做事如何,不也是全看天性?」顾青摇头晃脑地说。 众人跟着警长一步一顿,引起了村子中很多人的注意。但是年轻人打工的打工,上学的还没放假,中老年人基本上也不认识他们。 越走近白镜净越能够依稀感受到一些怪异的气息,她垂眸看向警长,这感知倒是真的敏锐。 终于,警长停在了一户人家前面。 这户人家看起来应该称得上是全村数一数二豪华的了,建了三层,带着一些精緻的土气,不是很好看。 白镜净弯腰,警长便跳到了她的身上,还知道将爪子藏起来不让灰脏了衣服。 这家门口确实还交叉贴着两条白纸,刚做完丧事。 此时屋内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头髮挽起有些乱,穿的很朴素,看起来多了些疲惫与操劳。 看到自己家门口为了这么多人,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拘谨地上前,打开大门问:「你们是……」 「我们是《奇人异事》节目组的!阿姨您家之前不是请求我们节目组的帮助吗?我们特意来的!」汪璇月说道。 「是的,您家之前是不是去世了两位老人?您的丈夫在网上向我们求助,我们应邀来帮您解决问题。」彭小春补充道。 女人不知为何面露一丝恐惧和慌张,摆了摆手好像要否认,但是又僵住,好像在纠结什么,小声说道:「他竟然真的又请人来……不是不是,我们不需要……」 「阿姨,我们从a市坐飞机专程来的,您丈夫呢?你俩没有说商量吗?」顾青有些困惑地问道。 「他没有跟我说……」女人揉着围裙,三个摄像机不同机位对着她,肯定十分紧张。 正当陷入僵局的时候,屋内的门又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穿着条纹衫,看起来有些黑。 「你们竟然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骗人的呢!哎呀快请进请进!」男人看到众人一脸惊喜,与女人形成鲜明对比,挤开女人就让众人进去了。 经过的时候,白镜净看到垂头站在一旁的女人,她的长髮从鬓角垂下,眼神有些无助的哀愁。 大厅中依旧贯彻了外面的风格,一张摺叠大桌子摆在中间当餐桌,客厅有木质的沙发还有好些个塑料小板凳。 在众人一进来就皱起了鼻子,能够感受到一股鬼气萦绕,但是并没有在这里,只是留下了些许的气息。 因此显得整个屋子都有一些阴暗,晦气瀰漫,不是很阳光。 「你好你好,我叫刘强,这是我媳妇李春红,你们先请坐!春红!给大家倒水,别愣着了!」 众人分别找到小板凳坐下,女人进来之后就去厨房拿了几个一次性杯子,给众人倒水喝。 「唉,具体的事情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就是我私信你们说的那些。手机我也玩不太懂,还是让我女儿帮我发的。」 「我们知道……那……我们就先看看您家里?」彭小春直入主题,她不喜欢唠家常。 「诶,行,行!」刘强急忙起身,他的面上也带着一些黑气,显得比真实年龄苍老许多,但应该也不过四十来岁。 全节目组大约十来个人,毕竟家里空间不算宽敞,其他工作人员只能都等在客厅,只有七个奇人以及三名摄影师行动。 一楼看起来就是客厅以及厨房,厕所还有储物间,没有什么异样。 到了二楼,才感受出来一些端倪。 二楼的一侧依旧是杂物间,另一侧应当就是老人的房间,此时瀰漫着浓重的死气。 那是一种在这个房间的人已经死于非命的象徵,与鬼气有些诧异,攻击性不大但是容易影响人的神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称有非正常死亡的人的房间为凶宅的理由。 隔壁就是二楼的厕所,门紧紧地关着甚至还上了锁,门上贴了一张黄纸上面画着鬼画符。 顾青倒是提起了些兴趣,上前看了两眼,最后摇摇头,说:「一通乱画,比幼儿园还不如,没有任何用处。」 「摆件罢了。」 刘强看起来有些尴尬,说:「啊……那是隔壁村一个大师那买的……」 「这里面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彭小春礼貌地问道。 「啊,可以可以!」刘强掏出钥匙,上前开门,众人敏锐地发现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好像有些畏惧一样,半天对不准钥匙孔。 好不容易打开门,众人面色更加不好了起来。 死气,鬼气,交缠在一起粘稠地在这个封闭且阴暗的房间流动着。 第149页 厕所本身就是污秽之物所在,再加上这家房子建的厕所几乎一点阳光都没有,更加滋生阴晦之物。 有些恶臭的味道不仅是□□能够感觉,灵魂也不太舒服,此时众人站在门口都有些犹豫进不进去。 白镜净伸手拉开灯,露出里面的全貌。 一个蹲坑,一个洗手台,还是外国风镀着劣质的金色花边。 地板上有着一些水渍与污渍,还能够看到虫子爬过。 「你说……你的父亲是起夜猝死的?」白镜净问道。 「呃……」刘强犹豫了,白镜净的眼神澄澈但是深邃,让他背后直冒冷汗。 塔罗牌女生手指上的铃铛响动,纸牌翻飞,最后手指夹着一张牌,轻轻翻转对着众人——反转的牌面是一个杯子从中溢出来水向四周去。 刘强脸颊流下汗珠,他又呃了一声,才缓缓地说:「嗯,不是猝死……是在这个水池中溺死的。」 「那你为什么要撒谎呢?难道是你杀的不成?」彭小春质问的声音很严肃,有几分彭小刚的样子。 「这话可不能瞎说,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刘强急忙否认。 大家也都知道肯定不是,因为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血气,只是诈一下他。这人不像看上去那样老师,不吓一下恐怕还有有什么么蛾子。 「只是……唉,我们这不是就怕别人觉得是我们杀的吗……」刘强指着洗脸池,愁眉苦脸。 「你说这么浅的池子,就算把水放满也只有十来公分高,谁可能在这里面溺死……这只要想一想都会觉得是有人把他按在这里面,但是我发誓,我们看到的时候,他就是已经倒在了地上,头上都是水!」刘强着急地解释道。 众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撤出洗手间,准备往楼上去。 刘强刚打算再把门关上,却被顾青阻止了,说:「关着只会让里面的气息更加郁结不散,容易滋生异物,开着通通风也好。」 上到三楼,一侧就是他们夫妻二人的房间,另一边的屋子门关着,应该是他们的大女儿的。 情况与二楼相似,都只是残留了气息,却没有鬼存在的痕迹。 走到他们的卧室,一张大床上面只鼓起一个小包,下意识脚步轻了下来上前看,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正睡得香,脸上红红的,看起来白嫩的很。 刚想撤出去,刘强不小心踢到一旁的金属架子,发出一声轻响,就见孩子眉头一皱,熘圆的眼睛还没睁开,一声悽厉的哭声就溢了出来。 第78章 刘月 冥婚? 「哇——啊——」孩子的哭声很沙哑, 好像已经哭了很久,眼泪顺着就往下滑在脸上留下几乎要皴掉的痕迹,睁开眼睛看着一屋子的人, 无助的眼神瞟动着好像有些吓到了,挣扎着将被子踢开。 「哎呦乖咋醒了!」刘强急忙上前抱住孩子, 解释道:「他已经哭了好几天了!醒来就哭, 哭到实在撑不住就睡觉, 一直都在低烧。这才刚睡着没多久,又开始哭!」 孩子被他爸爸抱在怀里,其他人却看着觉得孩子在往外挣扎, 他藕断似的胳膊挥舞着,看得出来家里是很疼他的,他的衣服还有旁边的用具都比整个家庭高出来一个档次。 孩子哭久了难免会让人觉得厌烦,况且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场,刘强本就有些紧张,此时更是晃着孩子有些烦躁,刚想开口叫孩子他妈上来,就感觉一旁一只手伸过来接走了孩子。 警长跳到了床边,此时白镜净的怀里有些生疏地拎着那个孩子。 明明看起来像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举起无辜小婴儿的场景, 可是孩子的哭声却在逐渐变小,嘤嘤着哼唧几个音节。双手招着, 眼睛黑黝黝的很亮,看着白镜净面无表情的脸竟然隐约露出几分笑意, 咧开嘴几颗米粒大的小牙呲着。 刘强愣住, 惊讶地看着白镜净。 一旁的汪璇月上前,手背轻轻贴在孩子的额头,说:「其实是有些发烧, 邪气入体,孩子比较敏感,问题不大。」 她从随身带的小袋子中随手捏出一瓶拇指大的小瓶子,从中倒出来一颗绿豆大小的药丸,凑到小孩子的嘴边,说:「啊——张嘴,姐姐给你吃糖。」 药丸顺着在口中融化被吞咽下去,淡淡的中药香味伴随着灵气在孩子的身体中循环。 白镜净将它搂住,轻轻地拍动着,没半分钟,就见他揉揉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毕竟才刚刚一岁,被耗了这么久,大人都会疲惫,更别说小孩子了。 刘强愣愣地看着白镜净将孩子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顾青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随意折了一下塞到孩子的衣服中,众人走出屋子将门掩上,才开始说话。 「这件事无关孩子,只是因为整个房间被鬼气萦绕,与你们呆久了,被污染到了一点。将符纸贴身放着,只要其他事情解决了,孩子会平安长大的。」顾青朝刘强解释道。 「诶,好,您说这……整个屋子被鬼气萦绕?」刘强有些疑惑,但他的眼底能够看到一些紧张与揣摩。 他好像完全没有想到这群年轻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没错,具体的我们还要继续看看,这个屋子能进去吗?」顾青指向旁边的屋子。 「啊,可以!」刘强上前将门打开。 尽管家具都有些破旧,但还是能够看出来是一个女生的房间,桌子上放着书,整理的十分整洁。 第150页 「我们就不进去了。」顾青十分有礼貌地让开,让女生们进去,男生就都在门口等着。 白镜净等人进到屋中,都觉得有些困惑。 这个屋子同样有着鬼气,但是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完全没有任何血气,只是好像经过了这里有离开了一样。 环视一圈没有任何收穫,正打算出去,却听到门口处传来打招唿的声音。 「刘月你回来了?别上楼来捣乱,有客人在呢!下去帮你妈干活!」刘强的语气不同刚才,此时强势了许多,带着训斥责备道。 到门口看去,楼梯上站着一个女生,看起来年岁不大,因为瘦弱而显得弱不禁风,但是双手却带着茧子,衣服也有些破旧。 那女生弱弱地看了一眼从房间中探出头来的白镜净等人,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打招唿就下去了。 「什么破样子,一脸衰样!」刘强带着点方言骂道,让一旁的汪璇月眉头微皱。 「这是……?」尽管心中大概已经知道,尤星原依旧问道。 「啊,那是我大女儿,叫刘月,在镇里打工呢,这不中午回来做饭。」刘强随意地介绍道,说:「那大师们看出什么了没有?这……有鬼吗?」 尽管他引开了话题,但是众人还是注意到。他在私信中说他的女儿也才16岁,尽管在农村初中毕业就不上学的情况很多,但看他家建的房子也不像是没钱供人上学。还有……回来做饭? 想到那女孩几乎称得上瘦骨嶙峋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想到,这家人莫不是重男轻女? 毕竟也只是别人的家事,又没有证据,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管。 下楼之后互相对了一下感觉,尤星原嘆气说道:「我觉得……还是要等到晚上进行观察,现在暂时看不出什么。」 「没错,现在正是阳气最重的时候,鬼本体并不在这里,不好判断。」彭小春点头。 「那……你们的意思是……真的有鬼?」刘强捧着纸杯,他媳妇也在一旁站着,墙边靠着刘月。 「暂时不能下判断,再说了,鬼不会无缘无故缠上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害人,一切皆有因果,俗话也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不需过于多虑,可能只是……巧合。」彭小春在板凳上也坐的很直,眉目凌然紧紧地盯着一家三口。 刘强勐灌一口水,说:「行,我们知道了,俺们一家都是好人,从没有害过人!」 「春红!是吧!」 一旁的女人好像在出神,突然被叫到,慌张地抬头,眼神飘忽,说:「啊,是,没有过!」 「那就好,我们就不叨扰了,等到晚上十一点多我们会再来的,到时候别睡熟了。」众人起身,谢绝他们留下吃饭的好意,和节目组一起告辞回酒店。 节目组其他的人已经在酒店摆好了饭,满满一桌看起来也丰盛,听到他们的安排也没有异议,整个节目组全部都按照参与者们的意愿来进行。 「你们觉得呢?」正吃着饭,尤星原突然问道。 众人对视一眼,彭小春说:「凭藉我的直觉来说,问题绝对出在刘强身上。」 尤星原点点头,道:「杀两个人已经算是厉鬼了,无冤无仇基本上没有可能,绝对隐瞒了事情。」 「但是……他们一家人都没有任何血气,看不出来害过人啊。」汪璇月啃着筷子。 「不一定是杀人才会被缠上,原因有很多。不过……就算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也不是那个鬼害人的理由,如果被我抓到,哼。」彭小春语气严肃。 到了晚上,众人开车重新回到村子,这次熟门熟路了很多,直奔刘强家中去。 他们一家也确实都还没有睡觉,愁眉苦脸地坐在客厅,见到他们来了急忙上前欢迎。 「行了,你们都上楼去该睡觉睡觉,不用有任何异样。」彭小春指挥道。 「那……好吧!」刘强和他媳妇上楼去,刘月坠在最后面,眼看快要上楼,突然扭头看了一眼所有人,看到回视的眼神又慌张地躲闪,快步上去了。 众人下午的时候都睡了会,再加上大部分都习惯于处理夜晚的事情,因此看起来都不算困。 纷纷将浑身的气息收敛,将大门关上,只亮着客厅的灯,七个参与者加上三个摄影师就这样待在这个客厅中等待着。 墙上的时钟一点一点地过去,楼上洗漱的声音也逐渐消失,所有都沉寂了下来。 秒钟滴答滴答,其他人要么磕着刘强准备的花生瓜子,要么看着手机,尤其是对于尤星原,顾青以及彭小春来说不过只是又一场委託,早已习惯。 警长懒懒地伸个懒腰,窝在沙发的顶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一对猫眼半阖,要睡不睡的。 「咚……咚……咚…………」时钟突然响了起来,正好十二下,抬头一看已经十二点了。 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都为子时,古时人们认为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邪祟出没,最危险的时刻。 「叮……叮……」钟声落下,众人才听到被刚才的响声遮掩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悠悠地响着。 对视一眼,纷纷坐直了身体。 这是……来了? 打开门到院子中,警长也跟在脚边,坐下用尾巴圈住脚勾着脑袋看。 指尖远远地看到一抬红轿子,就像是古时候的大花轿,十分华丽,四角坠着流苏,金黄色与鲜艷的红色相交,分外好看。 第151页 只是轿子并非是人在抬着,而是几个纸扎人,比之前在贺家村看到的要精緻许多,带了点现代的感觉,而且妆容也更加精緻喜庆,嘴角的笑咧着。 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这一顶轿子轻飘飘地前进,迎着黑暗,晃晃悠悠地朝这里来。 「呦,这是……冥婚?」汪璇月小声猜测道。 「怪不得……」彭小春低声喃喃,躲在阴影中静观其变。 这顶轿子停在了门外,将轿子放下,几个纸人排成队,视锁于无物般推开门,轻飘飘地就进来了。 摄影大哥们缩在其他人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们眼睛一斜看到自己。 但其他人都理直气壮,那些纸人们也就像是完全看不到一样径直走过去,无视掉所有人。 「不用怕,这些虽然带着鬼气,但是终究只是工具,没有什么威胁性。」尤星原解释道。 要说纸人他们也能够操控,不过是将灵力注入,只是都能抬轿子,能够看出这只背后的鬼还是有些实力在的。 跟着纸人们进到屋里,没一会,就看到他们悠悠地从楼上下来,瘦弱的手臂交叠,架着一个瘦弱的女生。 女生头上盖着红布,坐得端正,看起来没有意识,甚至能够听到一些细微的鼾声。 刘月? 第79章 阴亲 原来有些人从出生起就被人註定好…… 看着纸人们抬着刘月出去, 众人纷纷跟上,看到他们将刘月往轿子中一塞,重新抬上轿子就走了。 纸人走的并不快, 轿子就算容着刘月却仍旧轻飘飘的。 走出没多远,只见纸人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和众人对上面。 「不好, 他发现我们了!」尤星原轻唿, 脚下的动作快了一些,但是忽的一阵风吹过,沙石尘土颳起, 迎面扑来,迷了众人的眼,再睁开时已然没有了身影。 众人已经走到了村子中间,道路错综复杂,大家又是初来此地,一片黑暗之中更是分辨不清方向。 「糟了,这只鬼的功力想必比我们预想的更加深厚,竟然能够借纸人的身体发现我们。」尤星原面色沉郁。 一般来说,操控纸人只会让其依照自己所规定的路线行事, 纸人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也不会承担主人的神识。 但是这四个可能就是主人最初的陪葬品, 显然已经浸透了他的鬼力,能够分出一丝意识来感应。 「现在怎么办?」汪璇月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夜已经深了, 带了些凉意。 「还残留一些气息,让我用寻踪符,恐怕再晚一会鬼气就会散去了。」顾青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在空中挥了几下, 沾染上那股气息,随后轻轻一扬,符纸便在空中无火自焚,化作一缕青烟,朝一个地方飘去。 但是也才走出两三个接口,青烟便在空中滞留了一段时间,噗地一下散开了,显然已经追踪不到气息了。 他们都是灵师,是人类,对灵气的感应比白镜净要强,但也因此对鬼气的感应并不是那么的敏锐。 所有人将视线投到警长的身上,警长正乖巧地蹲在白镜净的脚边,歪着脑袋,眼睛在晚上好像会发亮一样。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警长回头看了一眼白镜,见到她点了点头,才熘哒哒的起身往前走去。 像只小狗一样在岔路口嗅了嗅,活生生将警长用成了一只警犬。 十个人跟在一只几乎要融入黑暗的小猫身后,没有走多远,很快就走到了村子边缘。 这种乡下的村子地区,尽管现在都普及了火葬,但是在焚烧完之后还是会将骨灰领回家中,在村子中一个约定俗成的坟场进行埋葬。 这一片全都是一个一个的矮包,有的还立着石碑,清理的还算干净。有的就空荡荡的,上面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 已经是凌晨,此刻站在这种地方,心里难免发凉。 尤其是风一吹,旁边的树悉悉索索的,发出几声窃窃私语。 但是在这种地方的鬼很少,基本上都得到了好好的安葬,也大都是寿终正寝,没有什么怨气产生。 众人在坟包间跟着警长又走了一些,这才看到远处一个坟包上面静静的趴着一个人。 没有轿子,没有纸人,只有一块碑和一座坟,刘月头上还盖着红布,趴在上面,睡得正熟。 周遭正是月黑风高,一片死寂,只有鬼气萦绕,带着一股不可明说的诡异气氛。 彭小春上前将刘月头上的红布摘下,轻轻扔到了一边。 「刘月,刘月醒醒。」彭小春轻轻晃动刘月的肩膀,将她从土地上面扶了起来。 「唔……」一声梦呓,刘月这才缓缓转醒,睁开朦胧睡眼,勐然睁大了眼睛。 见到眼前这么多人,显然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往后缩了两下,可感受到手下湿润的泥土气息,又勐然回头,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 「啊!!」她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跳起,往后缩了两步,可看起来又不是十分敢靠近彭小春等人,慌张地在中间蹲了下去,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怎么又在这里?你们要干什么?」就算如此,刘月的声音也是细细小小的,带着哭腔不敢高声说话。 「你别怕,你过来,没事的。」彭小春安慰她道。 一个普通人正在睡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坟场,身边还多了许多今天来自己家的特别奇怪的人,肯定心理会受到极大的刺激。 第152页 而且看样子刘月并非第一次醒来在这里了,心里应该一直都绷着。 「你应该是被人结了阴亲,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很快就能够解决。」尤星原上前轻轻地在她的肩膀拍了一下,灵力注入,带有一点安抚精神的作用,刘月也逐渐镇静了下来。 彭小春顺势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一边。 这姑娘尽管身上带着鬼气,但是并没有被害的感觉。只是如果长期这样,刘月的身体很快也会垮掉。 「妖邪害人,看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尤星原从自己的包中掏出拂尘,在月光之下闪动着光华,看起来品质极好。 他轻喝一声,拂尘如同鞭子一样狠狠的抽在了墓碑之上。 坟中鬼气充盈,这鬼应该还在他的家中。 尤星原的攻击带着十足的力道,每一下都像是要噼在灵魂上一样砍在墓碑上。他的灵气很正,对于邪气鬼气有着一定的驱邪能力。 墓碑上的鬼气,被他抽的溢散出来,没两下就见一个黑影从坟中滚了出来。 「大师饶命,别打了,别打了。」这个鬼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一身二十来年前的衣服,还显得有几分人样。 只是这清秀中带着几分邪气,来源正是他的眉目之间萦绕的黑气,隐隐带着几丝血色,看起来确实是害过人的样子。 「你害人全家,我为何不打?」尤星原正气凛然。 「我害人都是有原因的,他们一家人言而无信还想要让我魂飞魄散,这口气谁能忍得下来?」男鬼半蹲在地上,面露委屈,看起来不似作假。 「人鬼殊途,你害人就是你的不对。」 「我确实是害人了,但是他家当初说好的,将他的大女儿嫁给我来换取金钱,是发了誓的,天道也承认了。如今他们家房子也盖起来了,儿子也生了,现在却要出尔反尔,甚至请大师来做法事,想要让我魂飞魄散,这种事情天道也难以允许!」 此话一出,其他人的表情均没有太大变化。一来是他们看刘强的态度以及他们家的情况多少也猜到了这种事情,二来这样的事件他们以前也有见过。 只是一直缩在彭小春怀中的刘月,勐然抬起头,稍显稚嫩的瘦削小脸露出震惊与绝望。 但是随即她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默默垂下了头,好像回过神来并不惊讶,也不出言反驳。 「结阴亲本就是损阴德之事,天道怎么可能承认!况且当事人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明?」 「他们全家人都知道,当初就是他的爷爷奶奶在刘月生下来之后,主动找上了我的家人,他们知道我死的时候还是单身,主动提出要让当时刚出生的刘月做我的媳妇,条件就是要给他们钱。我家里人同意之后,他们家亲手用刘月的心头血与我下的约定,16岁以后要将刘月嫁予我,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刘月的父母也都同意了!」 男鬼说的越多,他满心都是委屈与冤枉,只是刘月的眼泪流了下来,但是她连哭都是静静的,默默流泪濡湿了一片衣服。 原来有些人从出生起就是家里人当做赚钱的工具,原来就算辍学努力打工赚钱,平时做家务照顾家里人,但是从出生的时候所有的价值就已经被榨干了。 原来有些人从出生起就被人註定好了以后的一生。 「刘月十六岁之后,我家里人将钱给他们,我就打算去她家里提亲,入梦去提醒,结果他们直接否认了我们的婚事。我一怒之下就要上门去,就见他们请了其他的大师,要直接将我斩除。她家里人,尤其是她的爷爷奶奶从小就对刘月又打又骂,再加上这一茬,我一怒之下直接将那个老不死的杀了,但是……这不也算是因果相报吗?」 这男鬼看起来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既然知道刘月的家人对她不好,在以前却没有任何举措,反倒是在自己的私慾得到拒绝之后才怒而杀人,他在乎的并非是刘月,只是自己的那个买的新娘。 「你!不知悔改!」尤星原闻言面露怒色,灵力涌动间,看起来正派十足,飞身而上他的拂尘就如同铁索狠狠地朝男鬼飞去,显然是要直接处决了。 就在男鬼见状,知道聊不下去了,无奈也开始鬼气暴涨,本看起来还算瘦弱的身躯瞬间膨胀扭曲变得狰狞的时候。 那拂尘带起的风几乎已经让他的身体边缘灼烧的时候。 一只手灵巧地攥住拂尘,缠绕了几圈,与尤星原僵持住了。 「你!白镜净?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要救了这个杀人兇手?」尤星原面色阴沉,紧紧地盯着白镜净。 「他确实和刘月有婚约,如果他魂飞魄散,刘月也会有危险。」白镜净紧紧地攥着尤星原的拂尘。 「人和鬼不可能有婚约,天道都是不允许的,你难道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尤星原将拂尘收回来,看白镜净的眼神俨然是看叛徒一般。 「天道允许了!」还没等白镜净回答,她身后的鬼抢答道。 就刚才那一下足够让他明白过来,他能够杀死老年人,但是对待这一群人他会死得更快。 只见他将自己的鬼力慢慢渡出一条黑线,径直朝刘月而去。 刘月尽管往后躲闪了一下,但是那道鬼力依旧成功地融合到了她的体内,从她那边逐渐褪色,仿佛沁出了血一般,缓缓变成了红色,重新牵到男鬼身边。 第153页 「啊!」刘月挥手想要把这一条线打掉,但是每一次手都会穿过去,那一条似有似无的红线就这样牵这两人。 「这……」众人惊讶。 其实红线这种说法在玄学圈里一直都是一个探讨的话题,甚至有些大拿就此事写过好几十篇论文来探讨红线究竟存不存在。 很多人觉得所谓的姻缘线,只是双方心意相通之后,起誓被天道承认,双方的灵力能够共通相融,就好像所谓的并不科学的滴血认亲一样。 尽管男鬼牵出了这条线并不能说明他们两个真的有姻缘,但是至少能够看出两人确实是有一定的共生关系。 但是一人一鬼,这怎么可能呢? 第80章 假冒 那是一颗依旧鲜红的心脏。 「这……怎会如此。你是一个鬼, 并且刘月本人并不知情此事,你还杀了两个人,天道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彭小春看起来也是震惊全家的样子, 完全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在他们玄学圈的眼中,天道绝对是倾向于正派的一方。尽管都说天道是绝对中立的存在, 但是对于作孽之人本身从因果关系上就有一定的缺损。 「两个人?我只杀了一个啊!」男鬼身形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又冤枉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众人一齐惊唿, 显然都是不相信的。他们从内心中觉得鬼都是擅长撒谎,阴险狡诈的物种。 「我对天发誓,我只杀了刘悦的奶奶。那个老不死的, 从小就打骂刘悦,是后来出主意要让我魂飞魄散的人,因为她打算把刘悦嫁给其他更有钱一点的人类。但是我们因果来说无怨无仇,如果我贸然杀了她,只会让我自己被天道排斥。所以我每次去她家的时候,都会往她的身体里渡入一些鬼气,让她变得倒霉一些,终于日积月累让她死了。」 男鬼指着自己眉间的血气,怪不得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的浓厚, 也算是钻了空子。 「那刘月的爷爷不是你杀的?」彭小春质问道。 「真没有,我的实力你们也都看到了, 还不足以支撑我杀掉两个人,要是我有那能耐我还会守着我这一个坟包?」 男鬼看起来感觉快被冤枉死了。 「是爸爸杀的。」 突然刘月的一句话, 让全场陷入了安静。 彭小春愣愣地看着她, 少女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符合年纪的坚毅与冷漠,是彻底绝望之后的一片死灰。 「我当时听到了开门声,亲眼看见爸爸从楼上下去到爷爷的房间, 我从楼梯夹缝看到他们两个争执了一番之后,爸爸将爷爷在水池里面溺死了。」 刘月的声音带着鼻音,她撕着手上的死皮,眼睛还红肿着,眼神无神。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并没有从你爸爸身上感受到杀人的气息。」彭小春喉咙干涩,她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好像在做梦一样,所有事情的发展速度都超乎了他们的想像。 「他后来请了一个老道士,我听说那个老道士帮他去除了身上的戾气……」 「什么老道士?你们村子里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大能,但是就算有,也不可能会有道士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尤星原是正统的道士,听到这种话,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严肃地看着刘月。 「真的是道士!他穿着道袍还会算命。好像叫……玄卜?」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今晚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沉默,眼神下意识看向了彭小春。 彭小春往后撤了一步,面色很难看。 「你确定?」 「我只是在墙角听见他们两个人说话,但是名字我不会记错的。」 刘月不知道众人为什么会这样惊讶,声音又逐渐小了下去,垂着头很没有底气的样子。 「玄卜……玄卜他怎么会?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能做这种事?!」彭小春看起来十分难以置信,白镜净从没有见过她这样子,好像被背叛了一样。 「刘月今年16岁,玄卜是在十年前叛离特管局的,当时……他还在特管局中工作……」彭小春眼睛无神喃喃自语地说:「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摄影师大气都不敢出,分散在周围多角度的拍摄着所有人现场发生的一切,只感觉好像所有事情都脱离了控制。 彭小春有些无力的走向一边,坐在一棵枯树下,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打扰。 「玄卜是小春的师叔,她小的时候总和她一起玩,就算后来玄卜拜师入道了也经常给她买礼物,就算特管局将玄卜列为了a级通缉,她也依旧觉得有什么误会。」汪璇月小声给白镜净解释道。 「唉……没想到……算起来的话小春只比刘月大两岁,在自己心中一直都是慈祥的师叔同一时间竟然做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自己静一静吧。」她心情显然也不好了起来,垂着眼睛沮丧。 此时的一切已经不仅仅是这个阴婚,男鬼害人的事情,而牵扯进来了更多。 如果是玄卜的话,那么恐怕就连这个阴婚也一定有他参与进来了。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这一切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有利可图,只像是……一场玩笑。 「那现在怎么办?」顾青挠挠头,他嘴角常挂着的笑也没有了,时间已经两点了,所有人都有些束手无措。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白镜净上前一步,她瘦小的身体看起来很有力量。 第154页 「该斩的姻缘斩断,该偿命的鬼超度,杀过人的人进监狱,作孽的人追查,一切就都解决了。」白镜净条理清晰,丝毫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 「说来轻巧,不说其他的,光第一条,天道允许的姻缘这旁人怎么斩断?」尤星原挽着拂尘,嘆了口气。 「呵,天道……」 白镜净脚尖轻点地上的枯枝,巧劲将它挑起到手中,身形迴转,高高地举起,长发飞扬露出她精緻无暇的脸,眼中淡漠无情。 她重重且飞速地挥下,那根树枝几乎带上了剑气,从那根红线中飞快而过。 「嗤,你以为这——」尤星原不知所谓地发出一声嗤笑,和他一向的人设有些许的不符,但是此刻没有人注意到。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那根红线在空中嘣地裂开,洒出的光像是火花一般,切口处平滑无痕。 两截在空中像是被燃烧一般,迅速消失,好像从没来过。 「怎么可能……」汪璇月震惊,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一下又愣住。 白镜净逆着月亮站着,这荒野中也只有那一个光源,因此显得她整个人都隐匿在黑暗之中,只有她的声音传来:「那不是天道。」 尽管白镜净不认为自己真的知道天道怎么想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她与天道也算是接触几次了,尤其是那次与顾染尘签订契约的时候,天道进行了反馈,那股力量与红线上的气息完全不同。 其他人因为对天道的敬畏没有下手,很大程度是因为害怕天罚。 「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天道?我知道玄卜是天才,但说实话不觉得玄卜能够有这样的野心与实力。」彭小春坐在树下,用树枝在土地上划拉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白镜净摩挲着手上的树枝,突然出手,树枝如同射出的箭飞射出去,卷携着气流直中那个男鬼的身体。 他一愣以为自己已经受伤了,但是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灵力,正摸着胸口,迎面却又是一个拳头飞速袭来,重重地砸到他的身上,飞出去四五米远。 咳着鬼气,还没挣扎起身,又见对方如同一只兔子已经上来了,接连几拳砸到身上整个身体都瘪了下去,鬼气四溢。 撞击的声音从白镜净那里传来,她只有一个背影,还穿着米黄色十分温柔的卫衣,长发柔顺,但是动作极为暴力,让人看到都觉得肉痛。 「白镜净的超度方式……是真的……别出心裁啊。」顾青半天憋出来一句。 他们以为上次对商场那个只是因为愤怒,没想到竟然是常态。 「救……救命——」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平息了下来,白镜净将男鬼踩在脚下,对方终于被成功超度,所有鬼力全部被打散揉碎,此刻看起来只有面上依旧萦绕的血色。 制裁鬼魂的罪恶是地府的事,不归他们管。 「行了,鬼的事情处理完了,下面……该人类的了。」 白镜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只留下一道背影。 「她怎么这么积极了……」汪璇月有些疑惑,在她的印象中,白镜净一直都是无欲无求,从来不会主动突出表现自己的样子。 回到刘强家里,他们此刻都还在睡着,完全不在意也没有任何担忧之情。 可能正是因为无知,也可能是对刘月的完全轻视,又或者是对迷信的全部信任,他睡得很坦然,很平和。 不过尸体也已经烧了,又没有监控,从玄学角度来说他也确实没有了血气,一切都好像无迹可寻了一样。 但是就算是遮掩天道,每个人的罪孽都是永远背在身上的,不管用什么障眼法好像将血气掩盖,从真正的天道甚至是地府那里都能够看到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份邪恶。 屋内正睡着,特管局在节目组的员工也已经赶了过来,尽管从世俗界没有判定方法,但是玄学界另行一套标准。 汪璇月轻轻吹动手上的粉尘,挥挥洒洒地飘了进去,屋内鼾声顿了一下,随后更加大声,睡得更熟了。 众人进去,小孩还在一旁睡这,将他抱出屋子,顾青挥手在刘强的周围贴着一圈的符纸,将他包围。 尤星原挥动拂尘,手掐着法决,脚踏罡步,口中低声沉稳地念念有词,听去是《净天地神咒》。 「急急如律令!」尤星原一声轻喝,法决变化,他的灵力从体内缓缓渡出,驱除着周遭磁场中的一些阴邪与污秽,也是一种与天道进行沟通的方式。 「人生凶秽,天道有灵,吾乃尤家尤星原,天地玄宗,助我追兇!现!」他的拂尘挥舞着仿佛在鞭笞整个房间内的邪气,顾青的符纸抖动,好像真的有神明降世,天道睁眼。 灵力涌动,尤星原的灵力纯粹且锋利,他的拂尘挥舞,尾端轻轻拍打到正挂在墙头的那一张看起来上了点年岁的婚纱照上面,摇晃间轰地一下掉落,露出里面一个黑黢黢的洞。 瞬间,顾青的所有符纸全部燃烧成为灰烬。 尤星原的拂尘像是他的手一般捲去,轻而易举地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落在了床单上面。 那是一颗依旧鲜红的心脏。 第81章 变天(三合一) 要变天了……?…… 这颗心脏看起来就好像是新鲜的一样, 红色的肌肉上面蔓延着血管,让人感觉唿吸之间还在搏动。上面的血液已经干涸,但是十分干净。 第155页 心脏就掉落在李强的脸侧, 他张着嘴巴打鼾,唿噜声很响, 每一口气都吐在那颗心脏上面。 天道恢復, 被蒙蔽的事实得以重现, 刘强的脸上浮现出血色,罪孽深重。 不仅仅是杀人,还是至亲之人, 罪加一等。 「唔……」李春红缓缓转醒,她揉了揉鼻子,好像嗅到了那一分血腥味。 眼睛朦朦胧胧地睁开,正好看到尤星原正站在床边,房门开着露出许多人的身形。 「你们……这是……?」李春红显然吓得一缩,但是并没有一惊一乍,手撑着一侧小心翼翼地坐起来。 手下传来异样的触觉,她下意识看去,只见手侧压着一颗心脏, 在阴暗的光线下更加惊悚:「啊!」 这一声让刘强的鼾声也停了下来,他缓缓翻了个身, 嗓子中发出低吟,「怎么了大半夜的, 吵什么呢。」 他转头向李春红的方向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已经摔到了床底的李春红,而是那一枚心脏。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大惊小叫也没有辩解,只是黝黑的面色突然变得没有血色, 眼神瞬间清醒。 他缓缓起身,扫了一眼沉默的众人,伸手从旁边拿过衣服套上。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尤星原问道。 「这……你们都知道了吧,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刘强坐在床上显得有些颓唐,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十分懊恼,但是并没有什么后悔的样子。 「刘月是你说的吧,我就知道,当初把你生下来就应该掐死你,个赔钱货……」刘强狠狠地盯着所在人群后面的刘月,嘴里咒骂着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够了,刘强,我们是特管局,你已经被捕了。」特管局的员工上前亮出证件,用手铐扣在他的手腕。 「为什么……」刘月突然说话,带着一些哭腔。 众人不明白她问的到底是哪一方面,是她的阴婚还是刘强杀死她的爷爷,但是她也只问了这一句。 「呸,个老不死的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浪费钱,还他妈挑三拣四处处看我不顺眼,这有什么为什么!我没掐死你都是因为你还算有点用处!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刘强此时与白天的样子完全不同,卸去了伪装,就算是长时间的遮蔽,一直演戏以及撒谎对一个人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再加上天道反噬,磁场混乱,更容易影响沾染邪气的人。此时他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眼中满是血丝看起来十分狰狞,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恶魔。 「我有什么用处?你是说把我卖给别人吗?」刘月抬头,她嘴唇起皮,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 「你连这都知道了?」这样模稜两可的话刘强竟然瞬间明白了,嘴角扯起一抹笑,说:「那又怎么了?」 「你是一个女孩,生出来又不能传宗接代,到时候还不是嫁给别人卖钱,那人和鬼有什么区别?嫁给鬼到时候再嫁给人,不是就可以赚两份钱?」 「你想的可真美。」彭小春双手环胸,脸上明显也有怒意,她说:「你这钱拿的就这么心安理得吗?那只鬼已经被处理了,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的这些钱一份钱你都自己享受不到!到时候不把钱全部捐出去,你死了就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 「捐钱?!」听到这句话的刘强像是被刺激到了,警觉地盯着彭小春,啐了一口,说:「还个屁!那是老子换来的钱,是劳动所得!盖完房子还要留着给我儿子上学,你去算个什么东西让老子换钱?!老子认杀人罪,但是别想让老子认其他的!老子自己做的事自己当,地狱又算什么?!」 「他身上的血气不像是一个人的。」突然白镜净开口道,她的眼睛凝视着刘强身上,看出了一些不容易被分辨出来的端倪。 彭小春正要跟刘强怼回去,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你是说……他身上还有命案?」 「亡命之徒。」白镜净不再看了,阖眼吐出四个字。 「呵,竟然还有点本事,这都能看出来。」刘强反倒冷静了下来,他的脸在黑暗中看起来尤为可怖,带着兇狠与奸诈,但又酝酿着积攒已久的疯狂:「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杀的,后来侥倖跑了,这件事情在我心里压了几十年,我早就做好被发现、死的准备了。」 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在发现暴露之后这么从容,为什么会这样的邪恶,为什么会这样的狠毒。 他从最深处就已经坏了,从心脏,从灵魂都已经开始腐烂。 「那道士竟然骗我……没想到我逃了大半生,儿子都有了,竟然被那个老头骗了。」刘强咬着牙好想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他骗了你什么了?」白镜净问道。 「他说,绝对不会被发现,说将心脏挖出来放在那里,由他做法,绝对不会有任何破绽。他说将你们叫过来,灯下黑,你们看不出来反倒会洗清我的嫌疑。刘月出生的时候就来过我们村子,主持过刘月和那个冤大头的阴婚,我也就信了他了。没想到……竟然会暴露……」 所有人心头一凌,前段时间来过?这种事还有售后服务的吗?他一直观测不到任何踪迹,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意义,能够让他追踪十几年一直坚持? 原来他一直在做这种事吗? 彭小春的眉目黯淡,像是一只斗败了的蛐蛐。 第156页 白镜净面无表情问道:「他还有说什么吗?」 「他说……」刘强显然是已经放弃了所有希望,表情朦胧地回想,说道:「他说……要变天了。」 要变天了。 所有人下意识联想到被蒙蔽,假造的天道,那股气息,那莫名而来的姻缘线,还有被蒙蔽的血色…… 鸡皮疙瘩骤升,后嵴发凉,直觉告诉着一种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所有的迹象又无不朝那个方向暗示。 玄卜……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要换天吗? 白镜净抬眸,准确地捕捉到角落中的尤星原,他一半被笼罩在夜晚的黑暗中,一半被月光照的明亮。他紧紧地看着那枚心脏,嘴角下意识带着几分笑意,但是转瞬即逝,好像只是一个幻觉。 将刘强抓捕归案,这件事情也算解决了大半。 李春红看起来悲伤但是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绝望,她抱着小孩子坐在客厅轻轻地拍着发呆,刘月坐在她的旁边安慰。 整个家在一周之内瞬间消失了一半,这以后的日子怎样继续,这个房子要怎样处置都是问题。但是尤家以及彭家都表示会进行一些帮助,将刘月结阴亲的钱还回去,将家庭进行安置。 至于追查最深处的凶兽,特管局表示已经将玄卜的危险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变为了a+,已经明显表示出对人类的危害,会进一步加强对他的追查。 到这种程度竟然也才提升了半级,让白镜净不免想到了那个彭小刚曾经说过的s级通缉,那这个的幕后最终黑手,会是那个人吗? 但是特管局对一切都是保密的态度,尽管这是一种保护,但是白镜净得到的消息还是有限,几乎没有办法紧跟着查下去。 一种无力感有些涌现出来,白镜净想起了当时在山上的时候玄卜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对方的眼神清澈,就算是一个黄土埋胸口的年龄,也看不出任何老态。 那时只有对自己的思想绝不会偏移,完全相信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而那样的人一旦为恶,就证明在他的心中这件事情是绝对正确的,那是最糟糕的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就飞了回来,白镜净回到家,枉是她也被累的够呛。警长趴到自己的饭盆前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一头栽进了自己的猫粮里,白镜净勉强洗漱完之后也是抱着被子补了半天的觉。 人类的身体越贴合,越像人类,她开始能够感受到疲惫,睏倦,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 快要进入梦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染尘竟然没在家…… 还没有挣扎着看看什么情况,睡意已经将她吞噬。 白镜净是被饭菜的香气叫醒的,起床发现外面的天色昏暗,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 她起床刷牙,看到顾染尘已经做好了饭。 「你今天去哪了?」白镜净并不是想要管着顾染尘,只是不想要再多事端,他这么大大咧咧地瞎跑,再惹出什么事,她也得算上一个包庇同伙的罪名。 顾染尘一手搭着椅背,桌子上还放着一张银行卡,他手里拎着一款最新款的手机,轻飘飘地说:「小区里有个人倒霉,我说我能帮他,就去他家里帮忙看了下风水,整了点外快。」 白镜净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洗完脸就一起吃饭了。 只是莫名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好像自己家里的退休老人突然出去做苦工支援家庭了一样。 但是顾染尘毕竟也不可能一直跟着自己,他并非自己的附属,两人现在只是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顾染尘的事情白镜净无权也没有意愿插手,他是自由的。 只要以后不会牵扯到自己就行。 正吃着饭,白镜净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白霖发的消息。 白霖作为霸总大哥一直以来都是很沉默寡言,多做事少说话的类型,主动给白镜净髮消息的情况可不多见。 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机。 「净净,我有个朋友遇上了点怪事,你看有没有兴趣帮忙?他愿意高额请你。」话里话外都是看白镜净自己的医院,而且白霖说的高额,那可能就是真的巨款了。 「什么事?」就算白镜净现在的事情实在有些繁忙,但是白霖都主动问了,她还是愿意给自己大哥这点面子的。 「说来也话长……他说自己莫名其妙开始倒霉了,有时候能从镜子中看到一个婴儿,枕头上莫名其妙多了针,刀突然掉下来,有好几次都受了伤。为了躲这个跑国外去了,但是在国外还有,他实在没有办法了,问我们这些朋友有没有人脉,我就想到了你。」 白镜净若有所思,看起来就像是小鬼作祟,但是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还需要面对面进行判断。 「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可以叫他回国,但是还要看你的时间安排,你最近不是还在参加那个综艺,有空吗?」白霖的中心思想就是自己朋友的事情不着急,全看自家妹妹怎么想。 朋友嘛,除了生死,都是擦伤。 「我可以,周三我没有课,到时候可以面谈。」现在正是周日,明天周一,足够对方从国外飞回来了。 「好,我马上通知他。」白霖做事雷厉风行。 将手机放下,顾染尘正翘着二郎腿看着她。 「放下二郎腿。」白镜净用筷子点了点。 第157页 「我都千年的鬼了,还用你教我做事?」尽管嘴上这么说,顾染尘还是怏怏地放了下来,说:「唉,只是想到了我以前的时候。」 「那时候我虽然是鬼,但是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因此也混的很好,是各位贵族家中的门客。请我出场每次都是大价钱地砸,只为了救自己一命,或者改运,或者升官发财。」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这样。」 「你没被人发现过?」白镜净挑眉。 「当然有,但是次数不多。我记得在……不知道多久之前,那时候我所在的星朝已经覆灭了,恨的人都死了,我也没有了目标,就装作正常人只能够讨个生活。那时候我记得是午朝,我刚开始修炼,能力不强,还真被人看出来过。」顾染尘尽管一身现代装,但是回忆起以前的样子却有几分公子的风骨,好像依旧穿着自己的青色长袍,手里把玩着摺扇。 白镜净不知道为什么顾染尘好像很喜欢说自己的以前,难道这就是年龄上来了的特徵?如果自己记得以前那么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我没敢去首都,只是在周遭其他商业繁荣的城市做。有一个城市有山有雨环境好,我就在那个地方停留了一两年,名气也逐渐大了。有一次我在一家富豪家中处理他死去的小妾冤魂不散的事情,突然感觉被人盯着,当时我看去只见到街上人群拥挤,好像有大人物出街,坐着轿子还被侍卫保护着,尽管都是便衣但是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而那股视线,就是从轿子中而来。」顾染尘讲故事跌宕起伏,一脸神秘,引人入胜。 白镜净有些出神,因为倒推回去的话,她生的时代也是午朝。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那股视线实在是危险,下意识躲了起来。后来再出来的时候我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那个富豪那是谁,他说是午朝的国师,我就知道我绝对被他认出来了。」 白镜净眼睛睁大,盯着顾染尘,惊疑地问:「国师?!」 她记得之前彭小刚说过,尤家据说正是午朝国师的后代! 「你还知道其他的吗?」白镜净追问道:「关于那个国师。」 见到白镜净这样难得激动的样子,顾染尘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他敲了敲桌子,脸色有些不好地说:「当时我知道了人外有人,鬼外有鬼,我就找了个山里修炼隐居了,再出来的时候午朝几乎也已经覆灭了,那个国师自然年寿已尽……」 白镜净的表情难以掩饰地有些失落,坐了回去,简单将剩下的饭扒拉完,垂着头说:「吃好了,我去洗碗。」 顾染尘看着白镜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能够猜到白镜净是午朝的,因此就选了这样一个经歷,想着能不能套出点她的话。但没想到她对于那个国师的反应更大,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 顾染尘对于白镜净目前的一切都未曾知晓,白镜净整个人就如同一团白雾,让人看不清楚也摸不透,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她就如她所说的,她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一样,如白纸一片空白。 白镜净……就好像她的名字一样。 明镜本清净…… …… 顾染尘突然顿住了,他喉头滚动,将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 —— 周末就这样过去了,又到了被所有人唾弃的周一,但是仍有一批人对这一天十分的期待,因为晚上是《奇人异事》更新的日子。 要说这个节目,因为没有什么特效,机位这次也只有三个,只需要简单剪一剪,但是当周录完,只要两天就能够剪出来的效率未免也太狂了,难以想像他们的剪辑师要掉多少头髮, 出乎参与者们的意料的是,这一期的节目竟然如期播出了,尽管减掉了很多环节,比如对玄卜的讨论以及特管局出面扣手铐的画面,但是还是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不仅是上一期成功将众人的胃口钓了起来,这一期甚至更加刺激大胆,也包括其中反映的更多的问题,诸如阴婚,重男轻女等各种相关事件。 以及相比起那个害了重男轻女的奶奶的鬼,以及已经趋近于疯狂的刘强。 已经离谱到越来越觉得是剧本的程度了。 但是好像真相往往比想像更残酷,尤其是在当地的警方贴出公告,宣布查到了当年刘强年轻酒后争执杀人的案件之后,现世与不该存在的事件相互融合,很难不让人相信这个节目。 究竟是哪个更可怕一些已经让人无法计算,但是相比起还算是铲奸除恶,被安排绑定了刘月的男鬼。以前就杀人最后逃窜,将自己的女儿亲手卖掉,还说出那些话,甚至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最后挖出心脏的刘强,更让人感觉到一种,几乎如影随形的恐怖。 那是一种这种人好像就在你身边,穿着最普通的衣服,长着最普通的五官,就连笑起来也是憨厚大叔的可怕。 但最可怕的,仍然是人心。 而白镜净与尤星原出色的表现依旧为他们赢得了晋级的名额以及一大波粉丝,表现最普通的就是最边缘的一个灵师以及塔罗女生,还有彭小春一起退出了节目。 彭小春后期精神不振,显然她也没有任何精力参加了,这样也好。 剩下的人就是白镜净,尤星原,顾青以及汪璇月四人。 第158页 这四个人的配置不知是节目组有意或无心的安排,几乎已经成为了百花齐放。 白镜净的暴力驱鬼强势不可抵挡,尤星原擅长玄学风水超度,顾青的符纸几乎是万能道具,而汪璇月对于治疗,迷药,毒药也是近乎天才的水平。 整个玄学界年青一代最为强势的四个人,各自的领域又都不甚重合,无疑更让观众们期待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出现。 总之周二当天,白镜净就如同当年在高中的时候解决笔仙事件之后一样被围了个团团转。 如果说第一次所有人还是在观测的时候,第二期基本上已经奠定了白镜净的地位。 尤其是在下课的时候,很多学生都围在白镜净的身边,想让她康自己看看自己有没有邪气,有没有厄运,能不能让自己这个学期不挂科——尽管这个学期也还没有开始多久。 尽管白镜净再三申明自己不会算命,但是放学之后所有人还是自觉在她的身旁排起了队伍。 「没事。」 「挺好的。」 「没事。」 白镜净面无表情,石柳与安漂亮一脸无奈,只听到白镜净的口中毫无感情地吐出着判断词。 白镜净确实不会算命,但是脸上的黑气还是能够看出一些。 没有黑气的人不代表一定没事,但是有的人绝对会出事。 聚集的人多了,甚至有人给自己其他班的朋友发消息,龙国人最爱凑热闹,慢慢地人越来越多,大中午的不去吃饭甚至排出了班外。 大部分人真的不是因为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而来,就像是祈祷一样,只是为了白镜净的一声「没事」来求一个心安。 「没事。」 「没……」 到了一个女生,看起来不是本班的,应当是从旁边来的。 白镜净的没事突然顿住了,停在了半空。 那个女生在听到前半个音节的时候几乎已经开始往旁边撤步了,一直匀速向前的队伍出现了停顿,后面的人都撞了一下。 白镜净的嘴合着,没有如愿说出那两个字。 「白……白同学怎么了?」那个女生停下脚步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白镜净。 白镜净眼睛微眯,嘆了一口气,说:「今天就到了这里吧,你们也都不用来了,我觉得有些困扰。至于你……跟我来吧。」 那个女生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其他人也都不敢说话,没有了刚才活跃的气氛,此事显得有些凝固。 这就是很多现在算命的面临的最困难的一个境地,显然大家都想要听好话,但是显然事情往往不会像想像中那样一帆风顺,但是对于显示很多人并没有做好一个准备去面临。 看着白镜净和那个女生走出了教室,其他人才逐渐散去,但是背后都多了一些凉意。 一种对未来所窥探,对命运进行预知,但是并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的后怕。 女生跟着白镜净走到了学校比较偏僻的亭子,其他人都没有跟来,因为看出来白镜净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美丽了。 她本身就是一个喜静的人,面对那么吵闹的氛围多少会觉得有些难受。 「同学……我……怎么了嘛?」那个女生缩着肩膀跟白镜净面对面坐在长椅上,像是一只鹌鹑。 「你叫什么?」白镜净问道。 「我叫吕菲菲……是大二的,比你高一届。」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吗?」 白镜净看着吕菲菲面上笼罩的黑雾,几乎已经凝实出了血色,如果不加以干涉,就要出人命的程度了。 吕菲菲面露纠结,她紧张地揪着衣服,显然也不是一个外向的人。 「有……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些有些解释不清的事情,跟同学说了之后,她听说今天你的这个活动,就把我喊过来了……」 「什么事?」 「有时候……我晚上会听到有女生在哭……但是我的室友们问起来的时候都说没有,然后我就以为有人隐藏了自己的深夜emo,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害怕,我也说不清这到底算不算怪事,但是我下意识就想来看一看……」 吕菲菲面无血色,她其实已经在心里认定了那是自己哪个室友深夜难过坚强地隐藏自己的情绪。 但是被白镜净薅出来了,证明事情可能真的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吕菲菲不寒而慄,拉着脖子吞了一口口水。 「你的其他室友们有奇怪的事情吗?」白镜净点头,继续问道。 「这……还真不好说,要不我把她们都喊过来吧!」 正是午休时间,大部分人都没有事情,一个群电话过去,将白镜净跟她们说了之后,毕竟是红遍全校的名人,很快她们就赶了过来。 两个同样青春靓丽的少女从远处跑过来,到了面前还有些气喘吁吁。 「依依呢?怎么没来?」吕菲菲问道。 「王依中午下课的时候发烧了,去校医院拿了药回屋就睡觉了,我们想着让她养一养就没叫醒她,怎么了这是?」室友焦急地问道。 吕菲菲将事情简单地告诉她们,她们的唿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搓了搓胳膊,感觉秋风瑟瑟。 「你确定你是听到有人在哭了吗?」吕菲菲的另一个室友看起来比较冷静,带着眼睛,又问了一遍。 第159页 「我确定!当时正是晚上两点,我看小说看到那时候还没有睡觉,突然听到床帘外面不远处有人在哭,我掀开床帘看的时候你们床里面都没有光,我顶头的王依也已经睡着了,哭声也停了。我就以为你们谁半夜网抑云了,听到我的动静又憋住了,毕竟有时候我晚上看小说也会偷偷哭……」 吕菲菲解释道,她此时的情绪已经带上了一点恐惧。 其他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慌张。 「我从来没有!你也知道我的,我一般十二点就睡了!」 「我也是……会不会是……有人说梦话?」 「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吕菲菲无助地看了一眼白镜净。 「除了听到有人哭,还有其他奇怪,让你们觉得对不上的事情吗?」 三人对视一眼,这些基本上都是平时一些很细枝末节的东西,大部分时间都自己下意识圆过去了,很难去想到底有什么。 「就最近?」白镜净看着三个几乎可以上戏台去演黑脸关公的女生,提示道。 「最近的话……昨天晚上我半梦半醒记得吕菲菲去上厕所了?有这回事吗?」眼镜女生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小心翼翼地说。 吕菲菲面色苍白,她往后缩了缩,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没有……前天我熬夜了,所以昨晚上我很早就睡着了,一晚上都没有起来。」 「怎么可能……我听到厕所沖水的声音了,然后我撩起一下床帘,看到你的床位下面站了一个人影……」眼镜女生有点哆嗦,不敢再说下去。 「白同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吕菲菲带上了哭腔,脸皱着,求救似的看向了白镜净。 「你们下午有课吗?」白镜净问道。 「没有!就算有我们也可以请假!」三人异口同声。 「走吧,先去吃饭,饭后我去你们宿舍。」 毕竟是大二的,还是不同专业的,宿舍楼都隔了好几栋。 跟着她们上楼,听到消息的她的朋友与同学们也都悄悄地扒在门口围观,毕竟就这么大的地方,如果真出什么事,就是个对门的关系。 「就这儿。」吕菲菲指着一扇门上还贴了墙纸的宿舍,门牌上写着414号,插进去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 白镜净不露声色,她伸手蹭了一下残留在门上的黑色痕迹,整个宿舍都萦绕着不祥的气息。 屋内的装饰很少女,配置与白镜净之前的那个宿舍差不多,都是四人间带阳台\独卫,床帘应该都是一起买的,三个都是开着的,只有左边内里的那一张的床帘拉着。 「依依,我们回来啦,你好点了吗?」吕菲菲到靠近阳台的那一张床,踩在楼梯上问道。 床帘里没有任何声音。 吕菲菲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白镜净,她现在已经敏感到任何一点动静都觉得不对的程度了,她小心地掀开床帘,看到王依正躺在床上,面色通红带着一些紫,唿吸微弱到完全听不到。 「依依?依依?!」吕菲菲着急地轻轻拍了拍王依的脸颊,入手滚烫。 「依依没有意识了!这怎么办?!」 「什么?那怎么办?」另外两个室友闻言也凑上前,包括在门口观望的其他同学也都拿出电话说要不要叫救护车或者找老师。 「你下来。」白镜净声音冷静,冰块一样安抚着情绪。 吕菲菲下来之后,白镜净到楼梯上。床帘被拉开露出窗内的情况,王依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痛苦。 白镜净指尖凝聚鬼力,因为现场没有灵师们,所以白镜净并没有刻意遮掩。 鬼力在指端形成一个及不可见的球,白镜净轻轻点在了王依的额头。 「唔……」王依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发出一声呻\吟,身体轻轻抽搐了一下。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现场一片安静。 白镜净的手指在王依的额头画着,好像是在画什么符号,但是因为鬼力太微弱了不太能够分辨出来。 但是如果顾青在的话,应该会觉得大事不妙了。因为白镜净所比划的就是之前他用过的驱邪符,但是白镜净并没有用符纸,而是直接以手指为笔,鬼气为墨,万物为纸。 无纸起符。 这基本上只有家中的族长等长辈才能做到的事情,没有了实体物的传输,需要对力量的把控极为精准,保证每一画都有着灵力的连贯,才能够与整个磁场形成一种微妙的和谐。 白镜净画完最后一点,鬼力收起轻轻在中间点了一下,鬼符沁进王依的脸中,尽管是以鬼力所化的驱邪符,但是对于邪祟的威力丝毫不减,甚至更加以柔克刚,很快就将萦绕在王依头部的黑气溶解驱散。 她的眉头缓缓松开,脸上的青紫色也褪去,唿吸缓了过来,带着发烧的粗重。 汪璇月治发烧的药丸可没有在白镜净面前亲手制作过,也只能等她自己去看医生了。 「好了,邪已经祛除了,现在正好是中午,睡一觉应该就会退烧,问题不大。她应当只是撞到了邪气,身体又不太好,才邪气入体。」白镜净安慰道,抬了抬下巴,站在门口的吕菲菲会意,在一众同学遗憾的目光中将门关上了。 白镜净仔细观察了每一个角落,目光在每一寸地方巡视。 第160页 整个宿舍在她的眼中都萦绕着不一样的气氛,粉色的床帘看起来格外扎眼,在整个屋子黑气与血色的包裹中带着几丝邪气。 但是最根源的并非来源于此,整个宿舍都好像在流动着粘稠的血液,如蜘蛛网一般缠绕着每一个人,将那星星点点的恶意全部沾染在每个人的身上。 白镜净向里走,阳台採光不是很好,这个宿舍是背光的位置,正对的是另一栋宿舍楼。 阳台的一小半被卫生间占据着,洗手台在屋内,但是厕所与淋浴间在外面,这样通风会好很多。 隔板阻挡着两个小间,看起来她们宿舍的都比较精緻,因此也都很干净,没有藏污纳垢也没有堆积垃圾,整洁明亮,不像是会出奇怪东西的地方。 现在正是下午时分,最热的时候,所有邪祟一般都不会显形,很多踪迹被日华清除,白镜净也不太能够判断。 「现在看不太出来什么,等到晚上你们再进行反馈吧。」白镜净洗了个手,掸了两下水说。 「不要……」吕菲菲眼含热泪,大家的胆子都不大,看起来也是比较文质彬彬的柔弱女生,说:「白同学……要不你今晚再我们屋睡吧!我可以跟别的室友挤一挤!你可以睡我的床!我完全不在意的!」 其他室友也都纷纷附和,她们虽然胆子小没有真的去看过白镜净的节目,但是那几乎成为一个网络现象了,就算没看完,也至少观摩过里面的动图以及各种传闻,白镜净的面色这么不好,她们可不想要亲身成为一个校园恐怖传说。 要是出事那可就一窝端了! 所有校园恐怖故事都萦绕在所有人的脑中,什么背靠背,什么人头拖把,人类的脑补能力总是能够将许多现实的东西加工出五彩斑斓的花,尽管这朵花看起来是这么的不太妙。 白镜净双手环胸,扫视了一圈,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王依也醒了过来,她看到白镜净也是十分惊讶的样子,听了吕菲菲她们的解释才紧张地往后缩了缩,给自己量了个体温,竟然真的降了下来。 「白同学,真的谢谢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王依泪眼汪汪。 「你昨天晚上,有遇到什么吗?」白镜净问道。 王依刚退烧脑子还有点迷煳,她喝了杯水,坐在那冷静地想了半天,才犹豫着说:「要说奇怪的事情,昨天晚上的话,我好像看到菲菲在晚上下床了,在桌子边坐着?然后我半梦半醒间就问了她一声你干嘛,她说她刚才去上厕所了,我就没有管,马上就睡着了。醒来之后我以为我做梦呢,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之前说看到吕菲菲去上厕所的那个戴眼镜的室友和吕菲菲对视了一眼,吕菲菲从自己的座位上弹射起步,拍打着衣服一脸恐慌。 第82章 是谁(三合一) 冤有头,债有主…… 「这样吧, 今天晚上我睡你的床,吕菲菲你去睡她的床。」白镜净指着那个戴眼镜的女生,说:「你去和你对头的那个室友睡, 让吕菲菲自己睡一张。」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弱弱地点点头。 白镜净下午没有什么事情, 看她们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只能留在她们宿舍。给顾染尘打了个电话不回去了, 在宿舍里学习了一个下午。 期间其他四人不停地端茶倒水零食投喂,就差给白镜净捏肩搓背了。 白镜净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解决这件事情,明天就是周三, 是和白霖的那个朋友约定见面的日子。 眼看天色渐暗,几人都有些坐立难安,上厕所都要俩人一起,尽管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不停有其他寝室的人来打听情况,都被弄得有些人心惶惶,但其他人大多抱得就是一个好奇看热闹的心态。 到了晚上,白镜净将所有知识复习预习完,活动了一下筋骨,其他人还都坐在床下, 紧张了大半天精神都有些疲惫。 「你们在这里守着干嘛,可以上床的。」白镜净将外套搭在吕菲菲的座位上, 说。 「我……我们不太敢,觉得和你待在一起有安全感。」 「放心, 有我在, 不会出事的。」白镜净看起来比众人明明都矮几分,但是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身形一下子拔高了许多,带着股遮天蔽日的气势与威严——当然这是在这四个人眼中加了滤镜的效果。 白镜净小心翼翼地上到吕菲菲的床上, 整个寝室毕竟环境小,再加上王依被冲撞了的气息,让她不太能够辨认出究竟哪里的鬼气更重,对方的目标究竟是哪个。 甚至连对方是谁白镜净都不太能够清楚。 这对于白镜净的感知能力来说实在有些非同寻常,白镜净目前尽管还不能够逆天到无敌,但是整个学校基本走过的地方都能够感知到亡魂在何处,这个鬼竟然到了晚上还能够销声匿迹没有一点声息,让白镜净多少也有些在意。 外面天色已经全部黑了,所有人已经按照白镜净的安排上了床,灯也关了,只有手机的亮光在床帘上面能够看到一些。 所有的床帘都紧紧地拉着,看起来就像是四个小房子,互相没有任何联繫。 白镜净躺在床帘中,没有任何光能够透进来,眼前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她知道只要伸出手就是床帘的顶部,朝旁边探去又是两侧的阻隔。 这种有些压抑的气氛再加上周围的鬼气让她并不是很舒服,有一种……躺在棺材中的感觉。 第161页 四面八方都被封锁,没有任何气息,世界好像变成了深海,一直一直往下沉,在宇宙中遨游,没有重力地飘荡。 「卧槽!」睡了两个人的那张床传来一声低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吕菲菲急忙问道,她就睡在那两人的头对头,只能听到她们在窃窃私语什么,就像是猫爪子在心上挠一样。 「刚才班长给我发了消息!」这是那个眼镜女生的声音,带着一些细微的颤抖。 「她不是人脉很广嘛,她说她听说咱们的事之后就去向老师们还有以前的学长学姐们打听了,据说咱们寝室以前——死过人……」她的声音逐渐弱下来,经过几层床帘的传播显得有些模煳,但是还是将整个宿舍的气氛又降了一层。 其他人都平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 「她说消息被封锁了,而且也是好几年前的了,很少人知道,知道的也不多,咱们寝室当年好像是死过一个女生,之后几年这栋楼被分配到了男生,这几年都没有事情发生,就在咱们这一届的时候将女生们换上来了。」 「具体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她也打听不到了,说让我们小心一点,要不就请假出去住,或者去别的寝室避一避……」 「咕咚。」吕菲菲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她的床有些微微发抖,是她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仿佛一瞬间自己不是在现实的世界,而是在一部恐怖片里面。 她只能默默祈祷自己是在国产的,一觉醒来只是一场梦或者一个整蛊,就算是自己精神失常了,也比其他国家的恐怖片要来的和谐…… 「那现在怎么办?」王依弱弱地说,她又往自己的床头凑了凑,就算隔着床帘,越靠近白大佬也会更多一份安心,她恨不得自己直接穿过去搂住白镜净挂在她的身上。 「睡觉,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白镜净的声音传来,显得十分可靠,但只听到她继续说:「她已经盯上你们了,就算出去也没有用,安心。」 这怎么安心啊!! 可白镜净却另有担忧。 一般来说死后没有显现出来的几乎么有成鬼的可能,如果真如她们所说已经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在这两天才出现,这属实有些违反常理。 要么,另有其鬼。要么,就并非天意,而是人为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敢进行娱乐,长时间的紧张让众人也有些睏倦,身体自动进入睡眠模式,多少都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几声敲门的声音传来,让所有几乎已经闭上的眼睛瞬间张开,打破了满屋的寂静,心脏漏了一拍传来几分刺痛。 不敢唿吸,不敢出声,不敢看也不敢睡,仿佛整个床帘都被阴影包裹着,四面八方看不到的区域全部都是黑影,胸口都沉闷地跳动。 「谁?」是白镜净的声音。 「你们睡了吗?我来找你们拷一下上午老师上课的课件!拜託拜託!」是一个很耳熟且年轻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班里的学委。 众人松了一口气,两个单人睡得都没敢出去,还是那个眼镜女生下床,将灯打开把u盘给了对方,重新上床之后世界重归寂静。 「吓死我了……我感觉我快精神衰弱了……」吕菲菲默默吐槽。 「我也被吓了一跳……我都快睡着了……这都十一点半了,赶紧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了。」王依是一个鸵鸟心态,埋进沙子里世界就是和平的。 这么一惊吓神经更加疲惫,这一次更快,神经开始昏昏欲睡,难以集中注意力。 就在吕菲菲又一次快要睡着的时候,又是两声敲门声将她惊醒。 「妈蛋!谁啊!」这一次她起床气腾一下上来了,再一再二的,她支起身子问道。 白镜净在她对面的床帘里,勐然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时间,正好跳到00:00的位置。 来了。 「我回宿舍,给我开门呀。」门外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是女生,有些细细软软的,几乎能感觉到也是一个文静的人,还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你走错了!我们宿舍都在!」吕菲菲脑子还不算清醒,直接给回了一句。 「我没走错啊……这不就是414寝室吗……我一直都住这里啊……」 门外的话如同一桶凉水将吕菲菲从头到脚泼了个遍,她彻底清醒了,默默将被子搂在自己的身上,牙齿开始打颤,往后缩了缩,远离床边。 这显然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她能够听到其他的室友也都醒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好像世界都死了。 床帘紧合,看似是一个呈保护的状态,但她越发感觉对方并不是在门外,而是在她的床帘外面,眼睛正透过床帘的缝隙鬼鬼祟祟用邪恶阴险的眼神看进来,是那两扇的位置吗?还是……顶上? 「这不是你的宿舍。」白镜净垂眸,平静地说。 「这是我的!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是!」门外的女生情绪好像有些激动了,声音稍显尖锐了一些。 「你已经死了。」 忽然安静了下来,好像门外的人已经走了。 可随即传来一阵钥匙的声音,有人正用钥匙戳着门,每一个轻微的动静都好像在神经上跳舞,拨动心弦。 第162页 吱呀的一声,常年没有上油的门开了,吕菲菲攥紧了自己的手,她感觉心脏已经到了头顶,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自己的脚头。 就在自己的身边。 到了自己的床边。 她在看着自己。 她推开了椅子。 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了。 没有了声音,吕菲菲后背已经出汗了,她小心翼翼地凑到床帘的边上,没有选择从中间掀开,而是在枕头边拈起一小块布,轻轻地无声无息地撩起一点空间。 新鲜的空气瞬间从外面涌入床帘中,她看到黑暗中一个身影正在自己位置的桌边坐着,看起来是一个女生,长头髮。 她从缝隙中看着,唿吸绷紧,瞳孔缩小,显然紧张到了极致。 突然,那个身影缓缓转身,眼睛准确地捕捉到了吕菲菲。 吕菲菲很难形容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只能觉得和白镜净的很像,但是却没有白镜净的空灵,而是带着浓厚的杀气。 吕菲菲听到白镜净的床帘拉开了。 白镜净低头看向床下的那个身影,是一个看起来岁数差不多的女生,长发披着看起来有些阴郁,正在看向已经整个人呆住连床都在吱吱颤抖的吕菲菲。 「你走错了。」白镜净看着她的背影,冷静地说。 对方缓缓转头,身体没有动,但是脑袋直接转了180度,看向了白镜净。 她的脸看起来十分怪异,上半张脸没有动,但是下面的嘴角用力地勾着笑,眼中满是杀气,还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身影凝练,这实力……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害你的人,不要在这里吓唬普通人。」白镜净从床上直接跳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在和一个同学唠家常,丝毫不怂,与女生所营造出来的恐怖气氛格格不入。 长发乌黑,与白镜净的不相上下。对方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惹的,戾气很重,在众人的惊唿声中直接朝白镜净袭去。 白镜净撤步避让,对方显然是以长发见长,是很常见的女鬼招式,一般就是长发,指甲,以及尖叫,几乎快要成为刻板印象了。 但是白镜净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对付这样的死了没多久的灵魂还是绰绰有余的,顺手抄起一旁的一个大部头的书,在女鬼扑空的时候灵巧地从对方头髮之下闪过,书精准地拍在对方的后脑勺,心口,肩膀以及腰部,几下就将对方拍到了墙上。 之后飞跃而上将对方抵在墙上,鬼力在手心凝聚,没有了各种限制显得十分肆意,重重地朝对方的头轰出,以绝对碾压的姿态直接将鬼力进行清扫。 屋中明明连窗户都没有开但是狂风阵阵,卷携着书页发出飒飒的声音,东西乱作一团,从白镜净与那个女鬼的地方传来。 终于,在桌子上的玻璃水杯都裂出了痕迹的时候,风波终于停了下来,那个长发女生瘫软下来,被白镜净拦腰接住。 那个透明的魂体靠在白镜净瘦弱的肩膀上,显得像是玻璃雕像一般。 吕菲菲四人看着明显不符合白镜净拿着的那本唯物主义理论的书的现象,惊呆了,任由刚才的风吹开了床帘吹乱了他们的头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镜净打开檯灯,将对方轻轻地扔到椅子上,又随手搬了个椅子过来。 女生此时看起来正常了许多,但是宿舍的阴气依旧没有变化,缠绕着黑雾。 「你是谁?」白镜净问道。 「我是谁……?」对方重复道,甚至好像有些不清晰,垂着头眼睛一眨都不眨,好像刚才白镜净将她的脑子打坏了一样,没有任何神智。 白镜净皱眉,按道理来说这样的鬼不应该能够完全藏匿自己的身形,对方的实力尽管看起来有些天赋,但是并不到那种程度。对其他人的恶意以及对王依的邪气完全是来源于最原始的恨与怨气,但是看现在的样子又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你是怎么死的?」白镜净换了个问题。 「我……是被室友杀死的……?」对方依旧用疑问句结尾,但是终于说了些有价值的东西。 「为什么杀你?」 「我跟她吵架了……?然后……她杀了我,我留在了这里,她……坐牢了?」对方说话磕磕绊绊好像不适应这个身体,每一句话都不是很确定。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白镜净嘆了口气,感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非正常的冤屈都有人在背后引导,这件事情绝对也不简单。 白镜净心中莫名有一种直觉,这个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关键的地方了。 但与此同时蒸腾起一股危险的感觉,被野兽紧紧盯着一般的危机感。 「我……」鬼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开始有些涣散,这是快要去地府的特徵。 「被召唤……控制不住……力量——」忽然之间,她的身影消散,化作万千的碎尘朝外面飞去,而白镜净脑中近些天除了播报超度进度的系统再次提示超度值加一。 「召唤,力量?」白镜净沉吟,随着灵魂的散去,整个屋子的气息仍旧存在,并不是这个鬼而引起了这些鬼气,而是这些鬼气将那只鬼召唤了出来。 是什么力量能够将死亡依旧的灵魂化为鬼?这样的能力一旦滥用,造成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魂,白镜净不敢想像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第163页 地狱应当也不过如此吧? 白镜净将自己的鬼气释放,将整个宿舍的不舒服的感觉驱散,强势进行了攻占。 清理完,她将椅子摆好,看向正扶着床的边缘张着嘴朝她看的四人。 「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再有什么异样可以联繫我。」白镜净双手插兜,看起来十分冷酷。 「哦……」吕菲菲小声应着,她自己浸染进来的气息并不多,在刚才那个女鬼被打干净的时候她就已经看不到了,要说唯一可能看到的应该就是王依了。 果不其然,王依挠着头有些疑惑地问:「什么召唤,力量……是有什么在危害世界吗?白同学你要拯救世界?你是魔法少女吗?」 这两个词很难不让人想到一些外国的动画片上面去。 白镜净摇摇头,没有解释,打开阳台的门,在众人轻轻的惊唿中一跃而下,消失在了阳台外面。 「这……真的是魔法少女吧?」王依目瞪口呆。 晚上的宿舍都已经锁了门,白镜净只能选择这个看起来有些耍帅成分在的方法离开。 尽管吕菲菲十分热情,但是她还是不习惯在别人的气息中睡觉。 也幸亏虽然宿舍在四楼,但是楼下就有几颗长到几乎三楼的树,白镜净脚尖裹挟着鬼力轻点,在枝头跳跃,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黑暗的校园中。 但是她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将整个校园逛了一遍。首都大学可不小,但是白镜净脚程快,躲着监控也堪堪搜查了一遍。 暂时没有任何奇怪的气息,白镜净都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出了问题。 自己也觉得有些疲惫了,白镜净还是决定先回家,今天还要面谈白霖的那个朋友,改天再进行深入地搜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警长听到开门的声音就兴奋地睁开眼睛,两三步就上前来,尾巴卷着白镜净换鞋的脚踝蹭啊蹭的。 白镜净本身阴气重,对于这种鬼物的吸引力很强,时不时给它渡口鬼气也就当小零食了,就这这只没见过世面的小鬼猫也是美滋滋的。 黑暗的室内隐约有一点光,顾染尘的屋子还亮着灯。他跟白镜净不一样有人的身体,他就算是几十年不睡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说人类修仙,争一个长生不老,争一个永不睡觉吃饭,脱离凡胎肉\体,争一个无尽力量。 顾染尘这种算是神仙吗? 白镜净摇头晃掉自己脑中因为深夜而莫名滋生出来的奇妙疑问,挠了挠警长的下巴就准备去洗漱,却突然看到顾染尘的房门打开,他斜靠在门框上,还像模像样地穿着浅灰色的格子家居服,倒是软化了他很多清冷的气质,显得有几分人味了。 「怎么了?」白镜净轻轻打了个哈欠。 「你今天要去处理事情吗?」顾染尘挑眉。 「嗯。」上一次发消息的时候他也在,白镜净没有刻意遮掩。 「带上我?」顾染尘抛来一个问句,但是并没有多少徵求意见的意思。 白镜净倒有些疑惑,顾染尘平时不会主动跟着的,他总是一副爷很高贵,你们不配的样子。 况且大部分时间自己不都是带着玉佩,顾染尘偷偷蹭的可不少。 「我是说我现身跟着你。」顾染尘解释道。 「你不要命了还是我不要命了。」白镜净下意识吐槽道。这是哪,这可是a市,是逛个街都能感受到有灵师存在的地方,自己有肉\体的都天天提心弔胆的,反倒是这个出名的鬼王还敢到处瞎窜。 「不会被发现的。」顾染尘嘲讽一笑,好像根本看不起现在的玄学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但紧接着他又解释了一句:「最近有些不安定,我跟你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怎么不安定了?」白镜净随口问道。 「再过半个月就到七星连珠之日了,我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顾染尘说话不似玩笑,眼神认真严肃。 白镜净轻轻嘆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并不能够管到顾染尘,当初两人的契约也是自己为他提供鬼气,他教自己鬼修之术。 尽管顾染尘此时已经从玉佩的封印中出来了,是个自由身,但是他自愿跟着白镜净,也就是说契约依旧在继续运行。 这一切不过都是公平交易罢了,自己并没有资格去管顾染尘究竟要怎么去做。 甚至说两人的能力都有些相似,一脉相传。尽管现在打起来谁赢谁输还真不一定,但白镜净还是将对方看作了一种同类的依靠。 每天生活在人群之中的鬼,总要看到自己还有同伴才能够感觉到一种平衡感,不然白镜净总觉得有一天她要把她自己给超度了。 白镜净也摸不透顾染尘是怎么想的,两人的契约对如今的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约束力,他也从自己这里得不到任何更有价值的东西,好像就是在做慈善一样。 好傢伙,原来顾染尘不仅是个神仙,还是个菩萨。 白镜净捂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累了。 「行吧,你注意隐蔽就好,到时候如果你被发现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白镜净进入浴室,关门的时候抛出来一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白镜净将自己起床之后,就看到顾染尘已经穿着要出去的衣服准备早饭了。 第164页 他才是一个不用吃饭的人,一日三餐却比谁都积极。 穿的衣服看起来十分平常,t恤外面套了一件休闲外套,好像大街上每一个男生都是这样穿的,但是在他的身上也不知是长髮带来的效果还是本身的气质,打眼看去就是有几分好像是什么古装的感觉。 要不是个子高,肩宽腿长,从背后看去那长马尾打眼扫去还会以为是一个女生。 今天一大早白霖就说他跟他的朋友都到了a市了,尽管白镜净说他不来也可以,但是白家大哥也不知是对自己朋友的不信任还是什么,专门请了一天假来的。 财大气粗的白总自然是叫自己的助理开车来接白镜净,对方看到两个人一起从小区出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但是良好的助理素养让他并没有说什么。 顾染尘带着一个墨镜,就这么堂而皇之,不加任何遮掩,让白镜净总有一种将他的外套给他套头上的冲动。 到了酒店直奔两人白霖说的房间,打开门就看到在房间的客厅的沙发上,久违的白霖与一个长得颇有几分帅气的男生正坐着喝茶。 「净净你来了!」白霖眼底泛起笑意,毕竟有段时间没见了,但是在看到跟在白镜净身后的顾染尘的时候,笑意就散去了。 「净净,这位是?」白霖回归自己冷酷总裁的形象,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他是我朋友,也很厉害的,跟我一起来看一看。」白镜净眉头微皱看向在沙发上弹起来的那个男人,嘴上回答着白霖。 「你好。」顾染尘上前与白霖十分有礼貌地握手,要说礼节这方面顾染尘可是专业的,举手投足之间就带着文雅的气质,好像很有文化底蕴一样,十分唬人。 「躲开!」 突然白镜净一声低喝,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飞身而上,轻盈地跳起,脚尖点着茶几,右腿几乎呈一百八十度横扫过去,一声巨响,玻璃吊灯被白镜净瞬间踢飞,击打在一旁的墙上,瞬间碎裂成为星星点点的碎片,飞溅开来。 一个黑影从房顶跳下,白镜净伸手刚想要捉住它,却突然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一个假象,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白镜净莫名觉得气息有些熟悉。 顾染尘松开与白霖握着的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自己的扇子,打在手心,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 「有点意思。」 白镜净在那个刚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男人惊恐的目光中跳下茶几,那个吊灯不大,从接口处直接断裂,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小东西捣的鬼。 「大师!您快救救我吧!」男人跌坐在沙发上,哭丧着脸朝白镜净喊道。 助理叫服务人员来把玻璃收拾收拾好,进行了赔偿之后,众人在沙发上坐下。 白镜净和白霖坐在中间,顾染尘和那个人分坐两边。 「你好,我是白镜净,请你详细将你的事情说一遍。」白镜净看起来十分严肃,靠着沙发,雷厉风行。 「欸,好!我叫毕钧帅,跟白霖是大学同学,家里还算有点小钱。平时也是上班回家,顶多泡泡吧,跟朋友们出去喝喝酒,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毕钧帅愁眉苦脸,但是丝毫不敢轻看白镜净。 「一切都还很正常,是从……一个月之前开始!那几天我每天睡觉起来都会觉得肩膀酸痛,有一天我晚上上厕所,路过镜子的时候随眼一看,突然发现我的肩膀上扒拉着一个小孩!它看起来跟正常小孩差不多,具体样子我也没看太清,但是应该也就一两岁左右!」 「它朝我呲牙一笑,就突然消失了。我当时整个人都精神了,吓得我第二天就去寺庙里找高僧驱了驱邪,但是那高僧也只是说我身上有些阴气,说并无大碍。」 毕钧帅手擦了把脸,看起来也是十分疲惫。 「然后呢?」并非是白镜净,白镜净不喜欢在他人叙述的时候插话,竟然是顾染尘。 他看起来姿态放松,长发高高地束起,墨镜半带半滑地耷拉在脸上,并不显得无礼,反倒是游刃有余的莫名靠谱感。 「后来我就回去了,那两天确实没有再有东西,但是过了差不多一周左右,我晚上在酒吧,就像刚才一样,上面的吊灯突然掉了下来,差点砸到我。我以为这是意外,但是也很扫兴,就回家去了。」 「刚回到家,家里是开放式厨房,锅具都在桌子中间的架子上放着。我倒了杯水,转身的功夫就听到身后传来巨响,回头一看是架子上放的好好的锅都掉了下来。」 「当时我的心里一慌,没敢关灯,鼓起勇气去镜子前面看了好一会没有那天看到的小孩子才松了口气。结果躺到床上之后,翻了个身就感觉脸上一阵刺痛,我赶紧起来一看,枕头上竟然放着一枚针,我的脸已经被划流血了……」 毕钧帅人如其名长得确实很潇洒,跟白霖的身形差不多,多了几分浪子的气质,还有些傻傻的感觉。但现在看起来也是人都被吓傻了,耷拉着眼睛,没有一点精神。 「嗯……应该是察觉到你对付他之后,对你进行了警告反击。」顾染尘托着下巴分析。 「是吧!我也这么想的!」毕钧帅知音一般看着顾染尘,接着说:「但是就算这样,他已经伤到我了,我更要对付他,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吧!于是我有去找了老师父,甚至换了两三个寺庙道观,都说我虽然被沾染上了气息但是没有事情,符纸买了一沓又一沓,恨不得将自己浑身都贴着!」 第165页 毕钧帅激动地掀开自己的外套,他的衣服内衬里面全都是黄色的符纸,上面的笔画虽然看起来如出一辙但是风格全然不同,硬生生是把符纸玩成了集邮。 「没用的,他没有真切地触碰到你,都是用其他物品来伤害你。」顾染尘好整以暇,一语道破。 「哎呦喂大师你说的太对了!!确实!就只有刚回家的一次,那天晚上好像真的触碰到了那个小玩意,我听到他叫了一声,我的符纸也跟着烧了,但是这之后……唉!」 「那天晚上我安心地睡觉了,第二天醒来发现我卧室都被淹了,小卫生间的水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水流了一屋子!」 「这还不算完,我把卫生间的水龙头关上,着急忙慌地要出门请保洁的时候,刚打开卧室的门一把刀直冲沖地朝我的脑门来,就夹在卧室的门上,只要我一打开门就会落下来!刀就贴着我的脑门下来,我鼻尖直接破了皮,那一瞬间我就像是冷水浇头——人直接凉了半截!」 这听起来确实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这是直接想让毕钧帅死的程度了。 白镜净看着毕钧帅脸上萦绕的死气,不禁感慨他能够活到现在实在是命硬。不比吕菲菲他们,这个东西的目的极为明确,那就是要让毕钧帅死的程度,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别怕,然后呢?」顾染尘引导着,十分温和。 「然后我就跟朋友们说了,他们都建议我是在不行出过避避嘛!在国内拜佛求道的没有给我解决了,大不了去国外请请耶稣圣母玛利亚的保佑保佑,也算是条路子。」 「唉!」毕钧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现场的大家都明白了。 那个鬼竟然还能够跟着跨越大陆去到国外?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随身跟着出事的人,因为它作为鬼的怨气就扎在这个人的身上。要么就是带着什么东西能够让鬼寄居,不受地域的影响。 但是大部分的鬼都被困在一定的区域之内,在这个磁场下才会有存在,别说跨国,跨个省那怨气都是沖了天了的。 但是眼前的毕钧帅的身上除了那被盯上的鬼气与血气并没有其他的气息,刚才那个小鬼的身形忽然就消失了,并非是进去了什么东西,现场也没有任何灵器能够容纳。 这就有些奇怪了——至少在白镜净的认知中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唔……」顾添安敲敲膝盖,沉吟道:「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这……要说人在世上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我家还是做生意的,不说得罪人,那敌对的可都是数不过来!」 「那种深仇大恨的?」顾染尘提示道。 「这绝对没有!我毕钧帅虽然花了点,浪了点,但是从来没有害过人!」毕钧帅对天发誓。 「现在周围没有那个东西的气息,我们不好判断,等到它出现的时候才能够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白镜净沉声道。 「不在吗?唿……那就好。」听到这句话毕钧帅松了口气,说:「两位大师啊,求求您了,不管用多久,不管多少钱,求您二位救救我,我还年轻,还没结婚呢,我家家产还等着我继承呢!」 「对了……你的公司是干什么的?」白镜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哦,我家的公司叫碧虹传媒,是娱乐行业的,主要负责拍电影啊,还有其他对艺人的管理之类的。」毕钧帅解释的很通俗易懂。 白镜净一愣,继续问道:「陶嘉文你认识吗?」 「啊,知道,但是不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毕钧帅有些惊讶白镜净的问题,迟疑了一下小声地说:「怎么了吗她?最近他们公司把她半雪藏了,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新的资源了,就连以前的工作大多也都给她换人了。我们竟然都不知道为什么,都在猜是不是得罪了上头。」 白镜净并不对这个结果意外,古曼童这种事情说小不小,陶嘉文不仅自己养,还带动其他的亲戚,这种做法如果真的论起来,一旦那个古曼童的来源有问题,也是能够进去的了。区区雪藏而已,没有发通告谴责都是特管局不好露面。 「那她和你有接触吗?」白镜净回想刚才那抹黑影的气息还有身形,那鬼的年纪不大,感觉与陶雅柏上次的那一只虽然气息略有不同,但是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没有……基本上除了应酬没有说过话。」毕钧帅摇头否定。 白镜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这样,我们今晚上就和你一起,看看它还会来不会,到时候再看怎么解决。」 「好的好的,那麻烦您了。」尽管白镜净是自己好朋友白霖的亲妹妹,但是毕钧帅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尊敬,完全不敢看年龄以及关系来怠慢了,毕竟这可是关系自己这条小命的事情。 会谈结束,这期间一直保持安静的白霖这才露出点笑意,和白镜净问道大学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缺不缺钱,带着普通家人的关系聊着日常。 顾染尘和毕钧帅倒是聊得很来,不如说顾染尘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和谁都能很快攀谈,他一个连电视都不怎么看的硬是就现阶段龙国影视行业以及未来发展与毕钧帅展开了一系列的商谈,好像他也是一个合作伙伴一样。 一边应付着白霖,白镜净顺手拿起手机,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用特管局给自己的那个网址又进行了搜索,反正现在还是节目期间,不用白不用。 第166页 「陶嘉文」 名字输入,点击搜索,转了几个圈之后就跳转出来了她的信息。 陶嘉文:影视明星,45岁,据调查私自养古曼童并介绍给亲戚陶雅柏,造成一定社会动乱,尽管并没有出事故,但是影响恶劣,处以罚金与雪藏的惩罚。 第83章 缘分 丧心病狂 只有这样简单的一句, 对于古曼童的来源并没有解释,白镜净想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彭小刚的对话框。 「你知道陶嘉文的古曼童是从哪里来的吗?」 白镜净刚将消息发出去, 就听白霖向顾染尘问道:「顾先生,我孤陋寡闻, 还没有听说过您的名字, 您是在哪里定居?」 「居无定所。」顾染尘这显然撒谎了, 他的定所不就是玉佩吗。 「那您和家妹是如何认识的?家妹内向,您气宇非凡,看起来也一定有什么奇遇了。」白霖看起来漫不经心, 好像只是为了不让气氛冷场而挑起的一个话题。 「奇遇的话……只能说是缘分吧。」顾染尘轻笑,好像想起了什么,轻轻摇头回答道。 白霖眼神微妙,他在商场纵横数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顾染尘却是他很少接触的类型。他直觉顾染尘没有说真话,但是他并不在乎顾染尘究竟是做什么的。 只在乎怎么会和自己妹妹在一起。 尽管才重逢不到一年,但是白霖已经将白镜净圈进了自家人的领域,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看起来也是寡言少语自闭的样子,谁看了不可怜。 但是他也知道, 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骗,被欺负。 在b市的时候还好, 在白家人的圈子内。但是来a市上学, 自然少了许多照应。 这顾染尘看起来亦正亦邪,虽然看起来谦谦君子,但是并不像是什么好人。 如果让白镜净知道白霖的这些想法, 一定对自己大哥的看法更上一层楼,这种敏锐的感知与判断,很难不让人感嘆不愧是霸道总裁。 但是他们两个都充满侵略性以及强势的交锋并没有影响到白镜净,白镜净蜷在沙发的角落,手机上彭小刚传来了消息。 「抱歉,具体的案件属于保密内容,只能告诉你陶嘉文的古曼童也是朋友介绍的,那个人是娱乐圈的一个导演,叫项金盛,也已经被追责。但是目前究竟有多少人购买了古曼童,又用来做什么,因为范围太大还没有全部清理。」 「而且……古曼童的制作者还没有追查到,如果你有消息请上报,我们将对您表示感谢。」 白镜净已经不相信特管局口中的这些感谢了,那两个锦旗还在自己屋里扔着呢。 「你认识项金盛吗?」白镜净插入话问毕钧帅道。 毕钧帅愣了一下,才恍然说:「哦哦,你是说那个导演项导?我认识,合作过几部电影。他在圈子里口碑不错,拍的电影都是商业片,我手下的几个艺人在他那里合作过。但是最近好像也销声匿迹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和他还有关系吗?」 毕钧帅并不是个傻的,既然白镜净连续问了两个娱乐圈的人,还都是最近失去消息的,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肯定和自己也多少有点关系,那现在来看也只有缠上自己的那个小东西了。 白镜净没有下定论,就像是看病一样,对一个病的确诊需要完全掌握症状,不然在这样各种情况都会混杂的世界很容易误诊。而只有确诊了,才能够对症下药解决事情。 天色渐暗,白霖必然不会放心自己妹妹和这两个男人在这里,也就留了下来。 幸好毕钧帅是个不差钱的,开的是个总统套房,有两间卧室还有软沙发,大不了四个人都可以凑活一宿。 白镜净和顾染尘为了不影响,将自己的所有气息都屏蔽了,甚至在室内都躲在了角落尽量不被人从窗户外面看到。 还让毕钧帅将自己全身的符箓都摘了下来,以确保在今天那个小鬼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终于,在天慢慢黑了下去的时候,白镜净捕捉到了一些气息。 这时四人都在娱乐厅,灯有些昏暗,毕钧帅正和白霖聊着天,顾染尘端着一个高脚杯在角落小酌,摇晃的红色倒映出液体的波澜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一双浅色眸子沾染上了几分妖气。 白镜净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看书,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突然空间产生了细微的波动,好像是被打开了一扇门或者说是裂缝,一直小鬼突兀地出现在了毕钧帅的脖子上。 顾染尘和白镜净同时抬眼,一深一浅两双眸子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身影。 它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鬼魂,通体黑色,就像是魂魄的玻璃外壳中盛满了黑色的黏液,本应该可爱天真的表情满是恶劣,眼睛深深地凹陷,只有黝黑的空洞,竟然没有眼球! 不过一两岁的大小,细短的胳膊紧紧地勒着毕钧帅的脖子。 它呲牙一笑,露出米粒般的小牙,勐然收紧了胳膊。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毕钧帅还在和白霖谈笑风生说着大学时候的趣事,突然脸色泛红,眼睛勐然上反,整个身体开始抽搐,嘴唇青紫,好像要撅过去一样。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直接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下。 一柄摺扇带着破风声飞了过来,重重地击打在那个小鬼的头上,直接将头颅打得凹进去了一块。 一声怪叫,那小鬼空洞的眼睛看向顾染尘,又是一阵空间的颤抖,它要跑! 第167页 可是还没等波动成型,由白色的鬼力编织成为的网随摺扇一起噼头盖脸地袭来,缠绕在小鬼的身体上,巨力拉扯,硬生生将它重新从空间的裂缝中拽了回来! 「想跑?呵,没有鬼能从我的手上逃掉。」顾染尘一声冷笑,成爪状的手缓缓收起,那一团鬼力在小鬼的身上收紧,勒住了每一块灵魂,上面带着炽热给魂体带来无尽的痛苦。 小鬼的叫声悽厉,咿咿呀呀没有任何意义,眼泪从眼角留下,委屈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黑雾被顾染尘灼烧,弥散在空中形成腐肉般的味道,眼看小鬼的身影已经开始残破,顾染尘才缓缓松开了手,随手一挥,那一团网就滚动着摔到了娱乐厅的中间,还带着浓黑色仿佛血液一般的液体。 白镜净依旧窝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书,没有动作,看起来十分端庄且冷酷,好像知道顾染尘不会让拿东西跑掉一样。 她就像是一个千金小姐,冷眼看着自己的下属惩戒坏人,不屑于动手,更不觉得自己的属下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 白霖有些奇怪地嗅着鼻子,将毕钧帅搀扶起来刚要打急救电话就听到毕钧帅咳嗽了两声,缓缓回过了神。 他的脸色逐渐恢復正常,尽管刚才那小鬼使出了必死的力气,但是顾染尘的反应还是迅速,除了暂时的缺氧并没有大碍。 「对!就是它!」毕钧帅咳嗽着,指着中间的小鬼颤颤巍巍,往后缩着退避三舍。 他被这个小鬼所针对,被鬼气浸染能够看到,但是白霖作为一个无辜的人此时一脸茫然,除了感觉好像有些怪味,没有任何异常。 但他并没有露出疑惑,他从白辛那里就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些东西是自己接触不到的,看不到反而是好事。 白镜净起身,在依旧被顾染尘的鬼力网所捆着的小鬼面前慢慢蹲下。 这小鬼看起来和上次自己在陶雅柏那里看到的感觉几乎一样,只是她的还是良善的灵魂,因此看起来正常。 可是这一只无疑已经彻底黑化,变成了一只邪物。 这与传统的养小鬼的方式显然不同,竟然能够穿过空间而来,倒是让白镜净有些刮目相看。 「龙国的鬼的定位基本上是通过鬼的感知以及力量,但是这个……东西不同。」顾染尘也有些感兴趣,用摺扇轻轻地戳了戳。 小鬼缩在网中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收起了自己的全部刺,颤抖着身体,好像面对的两个人才是虐童一样。 「它是通过主人的力量。」白镜净接到。 「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用它来杀我?」毕钧帅感觉自己的脖子依旧在燃烧一般,已经泛起了青紫色的痕迹,就像是被人勒了好久,带着鬼气的灼伤。 「只要它的主人知道你的位置,它就能够撕裂空间过来,这种方法……我记得我曾经见过。」顾染尘展开扇子,表情思索。 「很多年前,我在龙国云游,曾经在南方的边缘城市见到过这样的修士。他们并非龙国人,这术法应该也并非龙国本土的技术。没想到现在科技发达,不仅消息传得快,连这种邪修都开始世界村了。」 顾染尘的说法奇奇怪怪,好像自己并非现代人一样,但只有白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毕钧帅此时全部注意都在这个小鬼身上,么有注意到顾染尘的用词。 「你是说有外国人害我?」毕钧帅匪夷所思。 「他的意思是,有人用外国的手法害你!」白霖觉得自己这个朋友的脑子可能在刚才被勒坏了。 「那有没有办法知道究竟是谁?」毕钧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狠意,既然对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这段时间他早就发誓,如果被他知道是谁这么想要他的命,那他就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代价。 「有。」白镜净回答道。 她盘腿在地上坐下,那个小鬼的眼睛被人活活挖去,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可怜。 这种伤害不是死后产生的,而且也并非是手术或者意外造成的,就是在小孩子还活着的时候被挖去了双眼,听它咿咿呀呀的声音,就连舌头都被拔去了。 这种手法残忍,邪恶至极,甚至可以说是丧心病狂。 这种虽然也属于古曼童,但是毫无疑问将它制作出来的人所报的心思就是邪恶的,如果不处理,不仅对被害的人造成伤害,绝对会有其他的小孩子遭殃。 白镜净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正义的,但是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难以自制地涌出一些怒意。 第84章 蛊王 白镜净最坚不可摧的,就是灵魂。…… 她双腿盘坐, 双手捏着法决,浓黑色鬼气浓缩成为一个弹丸小球,被她轻轻地一弹, 缓缓从小鬼的眼眶中进去。 那小鬼看起来极为痛苦,挣扎了一下, 但是瞬间消失在了它的体内。它伸手抓挠却怎么也找不到。 白镜净和顾染尘对视一眼, 顾染尘弹指将鬼力网撤下, 一瞬间,那刚才看起来还已经降服的小鬼瞬间弹起朝毕钧帅袭去,力量极大几乎带着自毁的倾向。 但是顾染尘早有地方, 摺扇打开飞出比那小鬼的速度更快,拦在了它的面前如同一个铜墙铁壁直接撞了上去。 那小鬼没有再停留,空间波动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白镜净依旧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紧闭,看起来带着一种沉静的空洞,入定一般。 第168页 过了许久,顾染尘的摺扇飞回他的手中,重新坐到椅子上,将杯中残留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 白镜净才缓缓睁开眼睛。 「走。」 白镜净阔步出门,尽管众人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跟了上去。 径直下楼, 直接出了酒店,白镜净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停了一会, 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小巷。 走了很久, 毕钧帅手机上的步数已经突破三万的时候,白镜净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在a市一个小街道,看起来有些年代感了, 说得好听点是復古,说得更好听就是待拆迁。周遭没有任何人烟,毕竟已经深夜了,除了街角路灯下面还站着几个抽菸的小混混之外,在没有其他的气息。 宾馆的招牌在夜晚还在亮着,但是好些个led灯都坏了,带着点残破的美感。 白镜净推门进去的时候,前台已经没有人了,整个宾馆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带着腐朽潮湿的味道,灯也不明亮,晃晃荡盪带着脏兮兮的昏黄,让众人的影子在身后还有墙上摇动,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墙角都带着明显的雨渍,沙发也被老鼠啃过显得破败,这一整个宾馆都像是一个股东,被时代抛弃在这个角落,在场的众人都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 白镜净看向顾染尘,手指指了指他,有指了指毕钧帅和白霖。回来指指自己,又指了指楼上。 顾染尘点点头,他看起来丝毫没有担心的意味,毕竟对于他来说,这种程度的东西还不值一提,并不放在心上。 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对于这两个人类的死活完全不在意,或者说对于死亡都没有一个正确的概念。 但是他还是明白了白镜净的意思,脚下变化,走在了两人前面,正好能够挡住所有死穴。 四人从一旁的狭窄楼梯上楼,木楼梯踩上去的时候还有吱呀的声音,蜘蛛网上攀爬着无数只眼睛的蜘蛛,还有已经死去的飞虫。 上到楼上,地上铺着骯脏的红地毯,两侧的房间排开,偶尔有的房间还有着人的声音,或是窃窃私语,或者不堪入耳的呻\\吟,好像一切躲在角落里的东西都聚集在这里,进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白霖皱着眉,显然不想让白镜净来到这种地方。 白镜净一直往前走去,直到漫长的走廊尽头。 尽头是一扇小窗户,半开着,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盖,看起来即将会有一场雨,而这场雨之后又会将空气冰冻,气氛再度降低。 军绿色的木门关着,上面的牌子都掉了,只留下两个拧螺丝的洞。门上面的油漆都炸裂,看起来残破且脆弱。 众人的脚步声以及唿吸都压到了最低,甚至觉得心跳声都在惊扰,捂着胸口不让心脏出声。 突然,白镜净耳朵敏锐地一动,刚还打算再探查一下的身体勐然踹出,一脚将门踹开,那脆弱的锁摇晃着,整个门都发出哀嚎。 所有房间都安静了一瞬间,但随即就听到几声粗鲁的怒骂,但也只是发泄了情绪,好像都大家都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巨响。 白镜净的身影快得几乎看不见,直接窜了进去,但是还是听到一声玻璃的破碎声,一个黑色的身影迎面咬来,满嘴的小牙如同锯齿。 白镜净弯腰躲过没有应战,身手矫捷直接从碎裂的窗户一跃而出,跟随那一抹身影脚尖点着空调外机轻盈落地,跟着跑了好久,眼看那个身影即将消失在小巷的角落,突然白镜净的脚步顿住了。 已经到了偏僻的小巷,周遭没有任何声音,就连路灯都已经损坏。旁边的老小区的墙皮脱落,露出斑驳的红砖。 那人缓缓转过身,看起来几乎有八\九十岁的样子,脸上的皮肤松弛下垂,带着阴险的气息。眼神让人十分不舒服,带着贪婪与露骨,看五官有些外国人的感觉,并不像是龙国本地人。 「呵,龙国灵师,没想到还有点东西,竟然能找到我。」对方的声音像是石头摩擦发出来的,死气沉沉,像是一具尸体。 「长得倒是好看,那就让我老头子来常常龙国姑娘的味道!」他的龙国话说的很不标准,但还是让白镜净的眉目阴沉下来,生出一些厌恶。 白镜净警惕地撤了一步,除了那个小鬼她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有什么招数。 只见那老人从外套中掏出一枚金人,和戴佩雅的那个看起来略有不同,这个上面的气息更加让人厌恶。他的嘴中念念有词,是白镜净听不懂的有些奇怪的腔调,一个黑影从金人中涌出,是一个和之前的那个婴儿差不多的小鬼。 小鬼勐然袭来,白镜净并不怕这些,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区区一只小鬼,并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威胁。 白镜净伸手卡住小鬼的身体,另一只手禁锢着它的头不让乱啃,鼻尖却闻到奇怪的味道,转头看去,却见那个老人正盘腿在地上,身旁洒着一些恶臭无比的液体,口中念着一句都听不明白的咒语。 那些液体中充满了阴气鬼气,弥散着让人忍不住呕吐的味道,被老人的咒语所激化,所有的气体蒸腾沁入人的身体。 这不同于其他的攻击,只要你在唿吸,就会被这种液体所侵蚀,白镜净连忙屏住唿吸,但是头已经开始了一瞬间的眩晕。 「唔。」白镜净一声闷哼,手上的小鬼顺势而上张开大口就要咬住她的脖子。 第169页 冷哼,她感受着灵魂中被那液体中的鬼气所啃食的感受,眼神中带上了点不屑。 用尸体所炼化出来的液体,里面包含的是无数人的怨念,当气体能够被嗅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进入了体内,这是白镜净之前学到的知识。 当普通人吸入之后,被咒语催动,那些怨念会直奔灵魂而去,并非龙国常用的招式,而是更为狠毒的从灵魂上进行攻击。 但是不巧,白镜净最坚不可摧的,就是灵魂。 鬼气倾斜,白镜净的长髮无风自起,鬼力如一张大手紧紧地攥住那个小鬼,与此同时,她的灵魂挣扎着膨胀,直接将侵入体内的所有鬼气吞噬一空。 老者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面色一变开始改口另一种咒语,但是白镜净已经袭到了眼前,拳风裹挟着鬼力直奔面门而来,没有丝毫的停顿。 白镜净一手钳着小鬼,突然手臂上一阵刺痛,她手下意识地停顿打空,稳住身形看去,从哪小鬼的口中钻出来一只小拇指大小的蝎子,正咬着尾巴,而自己手臂上已经瞬间黑了一片! 白镜净脸色终于变了一些,她的灵魂坚韧但是她的肉\\体说到底还只是凡人,将小鬼与蝎子甩下,鬼力瞬间逼近毒素,从血管肌肉中凝聚。 但是头已经开始阵阵发晕,白镜净面色更加苍白,往后撤了一步,半靠在了墙上。 尽管毒素不再蔓延,但是白镜净必须要一直用鬼力将其控制,而且那一片依旧在不停地释放出来疼痛,在神经内如电流般攒动,让白镜净脑子空白了一瞬间。 她果断右指为刃,在自己左胳膊那一块已经变为黑色的区域划了一道口子,浓黑的血液被鬼力逼得喷射出来,但是那毒素竟然隐隐有顺着鬼力往上的趋势。 「嘿嘿,不要抵抗了,那是我从千百种毒虫中养出来的蛊王,能够溶解灵力鬼力。大家都是一路人,你就跟了我,以后都要乖乖听话。」老人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来,咧开嘴露出黄腻的牙齿,蝎子轻巧地回到他的肩膀上,缩回了他的衣服里。 白镜净靠在墙上,她将所有的鬼力都停滞了下来,如果贸然行动就会促进毒素的蔓延。 她的眼神遮掩在头髮之下看不清,薄唇紧抿,脖颈的经脉都鼓了起来,整个人笼罩着冰冷与死气。 捂着胳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好像是在被毒素影响到抽搐一样。 老人缓缓走到白镜净的面前,嘿嘿了两声,看起来这是他一贯的招数了。 伸出枯枝一般的手就要撩开白镜净的头髮的时候,突然一声铮鸣声及不可闻地传来,一道鬼力直冲老人的手背而去,猝不及防速度极快,直接将老人的手背洞穿,鲜血四溅,沾染到了白镜净的脸上。 「啊!」老人一声闷哼往后撤了两步,捂住自己的手,表情又紧张了起来,四处看了看。 那枚鬼力射来的地方没有任何生物,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又重新消失。 白镜净缓缓抬头,她的脸颊上还溅射着那个老人骯脏的血液。她眼睛看向一旁尽头的街道,眼中满是冷意,说:「怎么,彭组长是想看着我死在这里吗?」 话音落下,从另一边的街道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了高大的人影,正是彭小刚。 他穿着特管局的制服,身后还跟着他的几名下属。 老人见状脸色变了,明显知道这是什么人,可还没等他动手,从彭小刚身后的人手中的枪射出来一道子弹,直接命中了老人与藏在他衣服下面的蝎子。 他喉咙中呃了两声,血液瀰漫,那人已经迅速上前,将特制的手铐拷在他的手上羁押。 彭小刚上前,从制服中拿出来一个玉瓶,上面还写着汪字,捏出一枚药丸碾碎,递给了白镜净。 白镜净将药丸敷在伤口,清凉之意从毒素处蔓延,减轻了疼痛,让思绪也清晰了一些。 「彭组长这是渔翁得利了。」白镜净说话没有感情,代表她多少有些生气了。 「这只是有效的手段。」彭小刚挥挥手,那边的人已经将老人带走了。 在白镜净被蝎子毒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特管局的气息在逐渐逼近,她屏住了鬼气没有再攻击,也是防止自己暴露。 顾染尘应该就在附近,这证明宾馆那里特管局已经到了,才让顾染尘出来避避。 只是她已经给他做好手势不要轻举妄动,没想到他刚才还是射出了那一针,幸亏鬼力在穿破老人的手的时候就消散了,不然要是被特管局发现怎么解释。 但是白镜净依旧觉得有些气闷。 彭小刚在看到自己的询问之后应该就已经对自己的行动进行了监管,尤其是毕钧帅,他去谘询的都是道观寺庙,那本身就是正派联盟的,彭小刚得到消息再正常不过。 可是利用自己来找出兇手在那里,期间没有跟自己通过一口气,这毫无疑问代表——特管局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 诚然他们没有理由信任自己这样处处都没有任何线索的人,但是被利用的感觉还是让白镜净转头就走,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任何动作。 「我劝你最好和那个受害者一起去道观驱驱邪,外国的邪修,龙国目前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研究。你这这个算工伤,特管局会对你报销解毒丹。」彭小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镜净头也不回伸手,一个小玉瓶正好接在了手心。 第170页 第85章 落龙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奇事。」…… 回到宾馆的时候, 特管局的人果然已经在了,其他的房间都被清理,整个看起来不似来时热闹。 室内看起来与外面一样破败, 在厕所的浴缸中盛这水,里面是满满的血液。 白霖和毕钧帅坐在一旁, 顾染尘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样?你受伤了?!」白霖看到白镜净胳膊处氤氲出来的血迹, 眉头紧皱。 「没事, 现在是怎么样了?」白镜净看着正在浴室中忙碌的特管局人员,问道。 「刚才那个浴缸里躺着一个女的……浑身的血都被放干了,已经没救了。是毕钧帅公司的艺人, 他记得以前他拒绝过这个女生。她也和你问过的那个导演一起拍过戏,没想到……毕钧帅以为事情都过去了,没想到她那么执念。」 以血献祭,同一个公司也方便掌握毕钧帅的踪迹,只是让白镜净惊讶的是人类竟然在这样轻易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诸位,你们身上都沾染上了一些邪气,尤其是毕先生。我们已经帮你们联繫好了最近的道观,白天去一趟吧。」特管局的人过来抬了抬帽子,向三人说道。 「我就不去了……」白镜净摇摇头, 她记得刚才彭小刚说的是尤家道观,她并不想要去那么晦气的地方。 「白同志, 你身上的伤最好还是去道观去一下邪气,不然容易对精神方面有些影响。」特管局的人劝道。 这话出来白霖可比白镜净急, 皱着眉好像自己妹妹马上就要不行了一样, 但尽管这样还是劝说道:「净净,还是去吧。」 白镜净嘴唇微抿,驱邪, 她本身就是邪物。 但她转念想起了尤星原以及当初在拍卖场中的那个人,思量着,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冒着风险去探查一番还是保守为好。 最近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背后观察着她——并非特管局。 「好吧。」白镜净点点头,闭上眼睛,有些疲惫。 正是深夜,也不好去。 手机上联繫了顾染尘,知道他已经回到家后,白镜净也算放下了心。 白霖帮白镜净在毕钧帅所在的酒店另开了一个房间,第二天一大早白霖的助理就驾车前来,载上三人直奔郊区山上的尤家道观去。 尤家道观尽管是尤家所创办,玄学界也习惯这么称唿,但是是有名字的,叫长生观,就在a市以北的落龙山上。 传说落龙山在上古时期是龙陨落之地,因此风水极好,风景秀丽,灵气逼人。落龙山上道观极多,但是之有长生观在周边地区乃至全国都是鼎鼎有名的,尽管长生观不卖符纸,但是法事,风水,都口碑极好。 到了山下俨然十分繁荣,但是三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参观,直接闷头上山。 白霖时刻观察着白镜净的状态,用了汪家解毒丹白镜净其实觉得好多了,尤其是到了落龙山之后,灵气确实充盈,在这个几近枯竭的年代不可谓不是一个修炼宝地。 三人来的已经够早了,但是沿路已经有人前来参拜,都十分肃穆庄严,看起来香火旺盛。 走了将近二三十分钟才看到长生观,在群山环绕,白雾蒸腾中,长生观宛如一个仙家住所。 高耸的山门上龙飞凤舞写着长生观三个字,过山门,青瓦红墙,石板路沾染着晨露,在缝隙中还生长着细小的草叶。建筑层叠充满特色,看起来精緻又不乏贵气。 走过长长的石阶,香炉已经燃着朝拜的烟雾。 殿前一个小道士看到三人,迎了上来。 「三位来了,请吧。」道士拱手作揖,看起来十分年轻,甚至称得上稚嫩。一身灰色的道袍看起来十分净雅。 特管局已经提前说过了,直接绕过前殿往后面去。 白镜净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但是整个长生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道观,除了灵力充足,风水好一点,她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占地面积极大,整个道观除了道士们日常起居的地方还有供奉各位神仙的殿。白镜净对此并不甚了解,透过殿门能够看到雕像灵动非常,威武霸气。有的是普通人在叩拜,有的有些小道士诵经做早课。 周围绿植繁多,清静幽雅。 但是白镜净的心却不怎么静,这里的道士尽管大部分是普通人,但还有一些是灵师,她此时宛如入虎口,是一步险棋。 「白镜净?」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白镜净看去,竟然是尤星原,他穿着一身道袍从旁边的殿内出来。 「尤师兄慈悲。」领路的小道士朝尤星原抱拳作礼,脚步停了下来。 尤星原朝小道士回礼之后才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白镜净将昨天的事情简单和尤星原说了一声,他一脸恍然,说:「怪不得长老一大早就起来了,说今天有贵客上门,原来是你们!这样吧,不如我带你们去可好?」 白镜净默默点了点头,毕竟尤星原也是认识的人,不好拒绝。 尤星原和他的师弟说了之后,就领着三人继续千金,不得不说他的社交能力真的有一首,很快就和毕钧帅聊熟了,侃侃而谈,甚至都开始称兄道弟。 到了道士起居的地方,一名老者正坐在门前,道袍看起来比尤星原的高级不少,应当就是特管局联繫的那位了。 第171页 「五长老。」尤星原行礼,推到了一边去。 这老者缓缓睁眼,眼神不似老人的混沌,反倒是十分锋利。白镜净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活跃的灵力,丝毫不受年龄的限制,反倒更加澎湃,如果白镜净真的和他打起来……白镜净暗下比较,应该是一番苦战。 对方的眼神最终停在自己身上,白镜净感受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果不其然,对方开口就是:「这位白姑娘还是回去吧,一来您身上的毒素也差不多都被吸收清理了,二来……呵,想必您也看不上老道我!」 熟悉的声音,正是当初白镜净在拍卖场遇到的那个人。 白霖眉头微皱,毕钧帅不敢吭气,竟然是尤星原说:「五长老您莫生气,白姑娘是个好人。」 「是又如何!」老者看起来也是个暴脾气的,吹鬍子瞪眼。 白镜净轻推白霖,视线示意他进去,看着白霖和毕钧帅以及那个老者进入屋里,白镜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白镜净,五长老就是这个性子,你不要介意。」尤星原一脸歉意,在白镜净的一旁坐下。 「没事。」白镜净摇摇头,她的视线与感知依旧在周围扫过。 这个地方很干净,干净到异常,好像真的是神仙居住的一样,没有任何鬼气与阴气。 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错了,尤家和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关联? 「白姑娘,你的毒素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我感觉你在道观呆的也不是很舒服,人各有信仰,不如我带你四处逛逛?」 「不用。」白镜净婉拒尤星原,想了一下问道:「你们长生观,都有什么歷史?」 尤星原笑了一下,说:「白姑娘可能不太了解,我们长生观由先祖在落龙山所创,距今已有八百年的歷史,尤家世代传承,道观中有上百名内门弟子,乐善好施,名声远扬。」 「那你呢?」 尤星原愣了一下才说:「在下不才,师从五长老,是关门弟子。」 「你们的其他长老呢?」白镜净问的随意,好像只是一时兴起,对尤家产生了点兴趣。 「其他长老有的云游四方,有的出去做法事,目前观中只有五长老。」 白镜净抬眸看了一眼,发现尤星原回答的越加谨慎,笑容也少了几分真挚。 「倒是白姑娘师承哪里呢?现在玄学界里您可是神秘的很。」 「家师不愿透露自己的名讳。」白镜净一语回绝,有关自己的信息的一概不说。 「白姑娘招式奇特,我也才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尤星原一次试探不成,又笑着感嘆了一句。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奇事。」白镜净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兴致缺缺。 很快白霖和毕钧帅就出来了,两人身上的邪气一扫而光,看起来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白镜净虽然擅长驱鬼,但是并不擅长这种沾染鬼气的驱除,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等着别人自己消化掉。反正是倒霉嘛,又不致命。 擦伤罢了。 告别尤星原之后,给长生观捐了点香火钱,三人就下了山。这两位都是大老闆,忙得很,耽误不了更多的时间。 拒绝了白霖想要带自己回家休养一段时间的建议,白镜净甚至徒手捏碎了路边的一块石头来证明自己健康。 将白镜净送回家之后,另外两人就飞回了b市,连楼都没上。 也幸亏没有上楼,不然就连白镜净都不知道怎么处置顾染尘和他的那一个屋子。 但想着又一回神,她和顾染尘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过是借住关系,这又什么怂的。 摇摇头,上楼之后,家里的电视正开着,顾染尘怀里蜷着警长。 在外面一夜之后回到家中白镜净还是松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都伴随着这一室的气息松懈了下来,尤其是在道观回来之后。 她倒在沙发上,接过顾染尘递过来的水。 尽管这一次初探长生观,也是尤家,并没有什么收穫,但是白镜净依旧没有放下警惕之心。不说现在的那些恶事是不是尤家所做,单自己的以前,白镜净觉得从尤家一定能找到什么。 「你知道长生观吗?」白镜净向顾染尘问道。 顾染尘愣了一下,说:「有点印象,当年围剿我的时候就是他们起的头,好像当年那个找我寻求合作的邪修跟他们也有些关系。但是后来关于那个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我也只知道他姓尤。但当时的情况,就算我说那个人是邪修,尤家和邪修有交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所以后来还是打起来了。」 白镜净精神了起来,她直起腰,盯着顾染尘问:「邪修?」 「我之前和你说过,当年找我寻求合作的人。后来回去之后说是我把他打伤,我要为害人间,就引起整个联盟来围剿我。但是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尤家的。」顾染尘耸肩,解释道。 「你还知道什么?」白镜净追问道。 第86章 密室 是她这个八百多的老奶奶不懂了。…… 顾染尘摇摇头, 白镜净嘆了口气,准备收拾东西了。 她今天下午还有课,不能旷课。 中午依旧是顾染尘做的饭, 白镜净简单休息了一会就去上学了,到了班里, 眼看已经上课了, 石柳和安漂亮还没有来。 老师并没有点名, 白镜净心存疑虑,问了一下身边的同学,才知道石柳和安漂亮今天都生病发烧了, 请了假。 第172页 一个人还好,两个人一起发烧可就有些不寻常了,现在又不是流感高发期。 白镜净刚打算下课去买箱牛奶看看他们两个,好歹也算是前室友,就看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跳出来一条消息。 「净净你在上课吗?我俩现在发烧了,但是我俩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蹊跷……」 白镜净看了一眼老师,问道:「怎么了?」 「昨天不是没课嘛,我跟漂亮出去玩, 最近流行密室逃脱,我俩就去了跟别人凑了队。说实话是真的吓人, 我俩全程尖叫,真的恐怖!回来之后漂亮就发烧了, 我还嘲笑她被吓到发烧, 结果当天晚上我也发烧了。」石柳打字很慢,感觉出来精神不太好。 「今天我俩一商量,问了一下结束之后交换了联繫方式的其他两个小姐姐, 她们竟然也发烧了。我们后来回想了一下,总觉得昨天的密室有问题……」 「我们现在怀疑,那个密室里的鬼是真的鬼!」 白镜净眉头皱起,不是生气,而是疑惑。 她对于这些年轻人的东西不是很了解,听名字确实是年轻人会喜欢的玩意。 「什么是密室逃脱?」 「你不知道吗!嗯……就是,一种游戏!几个人进到一片空间,一般都是有背景的,有的密室逃脱注重解密,有的就跟鬼屋差不多,通过各种方法解开谜团逃出去。我们玩的就是恐怖类型的,以学校为主题。」 白镜净轻轻嘆气,她实在揣摩不透,为什么她们这么想要去接触一些恐怖,灵异的事情,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可能这就是寻求刺激吧。 是她这个八百多的老奶奶不懂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下课后去看看你们。」 回復完消息白镜净抬头专註上课。 这节课正是讲的龙国歷史,且恰好是星朝的部分,聊到了顾染尘他们那个时代。 「要说星朝,有一个叛国皇子倒是有意思。」老师又开始岔开话题,十分八卦地撑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这个皇子在史料中记载不多,是政权争夺的失败者,但是曾有野史,花费了大量的篇幅对他的外貌进行了记录。书中说他长相极为俊美,所到之处无论男女都会被他倾倒,常年征战,但是每次回城的时候都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可惜,听说他死的时候还没有娶妃,如果放到现在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老师满脸遗憾,引起了学生们的讨论之后,又回归了正题。 白镜净一愣,下意识想到了顾染尘。 但转念一想,就连白镜净都不知道顾染尘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又会和谁在一起,好像他生来就是孤零零的,像是云一样飘忽不定,谁都无法掌握他,就像谁都没办法握住风。 下课之后白镜净就往宿舍去,顺手在楼下买了水果和一提牛奶给那两个倒霉孩子补充营养。 到了宿舍,白镜净钥匙开门,踱步进去,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两个小黑人从床帘中探出头来,脸颊还带着红晕,看起来确实是烧的厉害。 「净净你来了!咳咳,你快给我俩看看……」白镜净凭藉位置和声音分辨出在右边的是石柳。 白镜净上前,抬着头,伸手挥了挥,驱散一些黑雾才勉强看清楚石柳的脸。 她整个人的生机看起来都比以前弱了一些,好像被什么强行榨取了,使得身体机能下降,再加上冲撞了邪气,才鬼气入体生病。 安漂亮看起来情况也差不多,白镜净以前所见过的大多只是鬼气影响,但是这样被吸取了生机的情况她倒是头一次见。 看来她们说的那个地方,真的有些问题。 「在哪?」白镜净问。 「什么?你是说那个密室?」石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嗯。有问题。」白镜净斩钉截铁。 「我就说!」石柳整个人差点摔下来,扒拉着床边的栏杆,十分激动,又咳了两声。 安漂亮瘫在另一边的栏杆上,无力地说:「我俩进去的时候就觉得背后发凉,但是毕竟是第一次玩,以为只是自己害怕。那是个学校的主题,不算大,大概有教室,厕所,宿舍这些。有真人假扮的npc,但是当我们进到宿舍的时候就真的感觉整个都不对!」 「对!其他的真人扮的能够看出来化妆的痕迹,但是那个屋子的门口就贴着一张黄符,我们还在说这道具做的挺好的。其他的npc就算有追杀的,在我们到了宿舍门口的时候直接就停住了。」石柳说的煞有介事。 「然后呢?」白镜净从顾染尘那里也学会了什么叫引导受害者发言。 「我们进去之后门直接就自动关了,我们还以为是机关呢,结果……」 …… 黄昏,白镜净站在首都大学附近的大学城中一个商场的顶楼,也是这个密室逃脱的位置。 门头写的是白镜净上网查资料时常见的xx鬼校,走的还是外国的风格,尽管看起来刻意在营造一种恐怖的气氛,但是在白镜净看来也就那样。 尽管是工作日,但是围绕的年轻人还是挺多的,大部分是情侣,也有看起来是一个宿舍的男生或女生一起来壮胆,嬉嬉闹闹的,充满年轻人的气息。 白镜净此行找安漂亮借了一顶鸭舌帽,但还是有人认出了她,悉悉索索地小声议论,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眼神。 第173页 「美女你好,你是想要玩咱们的项目吗?」许是白镜净在门口站的时间有点久,工作人员主动上前问道。 「嗯。你们那个鬼校,要等多久?」白镜净指着他们的牌子,有不同的项目,按照难度以及惊吓程度分为好几档,而最恐怖的就是石柳他们参与的那个。 「您是一个人吗?」 「嗯。」白镜净点点头,又将帽子压了压。 「抱歉,这个项目至少需要六个人才能进入,现在前面还等着一组,您可能要再等几个散队……您看……」 「不用不用!我们能再加一个人吗?!」突然旁边在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妹子举手,十分热情。 她们看起来是两队情侣加两个妹子,应该是一个宿舍的带上了自己的男朋友。 「那……你愿意吗?」店员看了一眼,说:「6至8人都可以的。」 「好。」看了一眼时间,白镜净同意下来。她要是等下去不知道就猴年马月了。 「现在还有人在里面,还有十五分钟,请您稍等片刻。」 付完钱之后,拿上门票,白镜净站在一旁。 「那个……白大佬?你来坐!」正在沙发上的那几个女生挤了挤,硬是挤出来了一个位置给白镜净招招手。 白镜净过去坐下,将帽子摘下,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没事没事!能有你一起陪着我们真的呜呜呜太安心了!」坐在一旁的女生看起来很拘谨,但是事发自内心的高兴。 「真的!感觉你绝对比我男朋友靠谱!」对面的情侣中的一个同样感嘆,她身边的男生竟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默默点了点头。 「白大佬,你怎么来玩这个了?是想……找一把刺激吗?」另一个男生问道。 白镜净看着他们还没有开场就已经害怕到腿抖的样子,并没有说真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她现在没有感受到其他的能量,只是觉得这一片区域的生机比其他地方还要来的蓬勃一些,也不知是年轻人多还是怎么,就连墙角的盆栽都比别的店长得好。 没到十五分钟,里面的人就出来了,男男女女看起来心有余悸,刚出门甚至踉跄了一下。 他们看起来没有黑气,互相议论着,听话音是走到一半就出来了。 工作人员叫起她们,其他人缩在白镜净的身后,要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看起来恨不得直接上手搀着当挂件了。 听工作人员说完注意事项,签完协议,每个人还都分了身份,白镜净分到的是一个以前在这个学校上学的学姐身份,众人蒙上眼罩就在带领下排队进入。 一阵凉意袭来,里面的温度明显比外面要低一些。白镜净感受到身后小心翼翼地牵着自己的衣角,好像怕自己生气把他们斩了一样的女生手握紧了一些,身体紧绷。 黑暗,五感变得敏锐了一些,进入了一个房间中,工作人员才说让大家将眼罩摘下来。 摘下来之后是一间封闭的屋子,昏暗无比,隐约能够看出来是一间保安室,有些小,墙上还用劣质颜料画着手印,在白镜净看来漏洞百出。 但是其他人还是都缩成了一团,呜呜唧唧地,看起来也是第一次玩。 工作人员大致介绍了一下背景,抑扬顿挫十分神秘,简单概括就是一个闹鬼的学校,诸位机缘巧合之下接到邀请回到这里,要探出其中的奥秘。 等工作人员出去,将门关上之后,其他人才敢出声。 「那、那咱们往哪走?」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白镜净,尽管她是后来加入的,但好像已经成为了精神支柱。 白镜净环视一周,黑暗对她的影响不大,她能够看出来尽管这个密室处处透露着简陋与贫穷,但还是下了点功夫,一些细节做得都不错。 只是——没有鬼气。 第87章 逃脱 踏入了一条黑色的河流。 「没事, 正常走。」白镜净很安稳,话语间有些失落,但是其他人却放心了起来。 房间除了出去的门没有其他的出口, 只有角落里有一个洞,看样子是要钻出去了。 白镜净看其他人没有动的意思, 嘆了口气上前一步, 弯腰钻了过去。 有没有人或者鬼, 在有限的感知中白镜净都能够感应到,这个密室就这么大,至少这个范围内对于白镜净来说还是没有什么游戏体验的。 钻过洞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两侧都模拟出破旧的感觉,还有零星的血手印,以及一些蜘蛛网。 走出去几步,前面出现一个窗户,众人的唿吸明显紧张了起来,果不其然,刚走到的时候,一个人影瞬间扑了上来,拍打着窗户尖叫, 听起来痛苦无比。 白镜净知道自己算是作弊的行为,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体验, 她一个跨步经过,带着后面的人直接面对了那个假扮的npc, 保证跟自己一组的人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啊——」男女掺杂的尖叫声在狭窄的空间响起,其他人乱作一团,背后贴着墙往后缩, 有的直接飞过来和白镜净搂在一起,有的往后又退回了起点。 在白镜净听来,游客们的叫声比那个鬼更加悽厉,她嘴角勾起了几分笑意,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些这个项目的乐趣。 那个人也就吓了一下就回去了,一切重归平静,但是毫无疑问气氛已经钓了起来,所有人唿吸都粗重了一些。 第174页 「真……真没事吗白大佬?」缩在白镜净怀中的女生颤抖着声音问道。 「是人,过来吧,没有危险。」白镜净招唿道,她的目标并非这里,而是据说的最后的那个女生宿舍。 「好、好……」其他人连忙应道,快步过了那个窗户。 这还只是前菜,将所有人的情绪引入进来。越往后走道具越复杂,就连白镜净都觉得,那些想要吓人的鬼应该来这里进修进修。 往往只有人类才懂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道路逐渐复杂,环形的设计形成一种迷宫的感觉,钻洞翻墙,走廊两侧逐渐出现一些房间,厕所,教务处等一系列学校的标配,不过大都上了锁,有的是钥匙有的是密码锁,应该是要进行解密。 走到尽头的时候有一个房间虚掩着,白镜净伸出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身后跟小鸡仔们一样的队友们。 她缓缓推开门,屋内依旧是一片黑暗,按下旁边的灯,头顶的一盏灯才啪地亮起来,晃晃悠悠地打着光。 这是一间教室,桌椅凌乱地摆放着,黑板上写着一些数学公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分正常的教室,虽然小了许多。 这就是进入了解密的阶段,其他人缓了一会开始收集线索,白镜净四处看着,这几个房间都不是那个宿舍,也没有其他的气息。 除了几个地方好像隐藏着几个人类,没有什么异样。 屋内有一个录音机,突然响了起来,应该是一个对讲机,用来控局与安排单人任务。 很不巧,前几次都没有轮到白镜净。 看着其他人被npc追的呜嗷喊叫,在各个房间进行线索收集,白镜净有一种看破凡尘的云淡风轻。回想自己的这一年多,经歷不可谓不丰富。 「很好,你们已经完成任务的一大半了,现在,请白学姐独自前往教务处寻找地图,我们等待你的好消息。」录音机终于点到了白镜净。 其他人喘着气看着白镜净,这个大佬一直都没有怎么动弹过,但是光是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定海神针。此时看到她要出去,还真有点不适应。 白镜净起身,她感受到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正在通过密道往这个地方聚集,没有想太多,她出了房间就往教务处去。 所有的任务其实都不难,主要是以恐怖为主,期间会有npc进行追赶。 白镜净前往教务处,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惊吓点,倒是听到身后的那个看似安全的教室传来比之前更加激烈的尖叫声。 拿到地图,就这墙壁上微弱的灯光,白镜净看到上面画着整个密室的平面图,而下一个环节所要去的女生宿舍就在教室旁边的密道中。 她没有微皱,明明就在自己旁边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心头勐然一跳,透过隔音不好的墙壁,她听到不远处教室中的那几个人带着哭腔高声叫道:「不玩了,我们不玩了!!」 白镜净勐然看去,她攥紧了地图出去,动作极快,轻轻一跃就翻过窗台,看到教室的灯光已经熄灭了,还有一个npc在门口用力地锤着门,而里面应当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 这显然是下勐药进行了一个惊吓点,白镜净身姿灵活,无视带着狰狞头套的工作人员,轻巧地从他的腰间避过,无视重力跃起,扒着教室门上面的没有玻璃的区域,直接从狭窄的空间翻了进去。 「啊!!」看到教室里又多了一个人,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知道看到是白镜净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白镜净镇定地问道。 「呜呜呜刚才突然开始吓人,投影仪开始放鬼片,灯也熄灭了,然后好几个npc过来,太吓人了,我记得我们之前做的攻略其他人没有这一个环节啊!」一个女生揪着白镜净的袖子,眼眶中都含着泪水,看起来是一直紧绷到现在,刚才一下子刺激到了。 突然,被东西堆着的房门被敲了敲,有工作人员问道:「您好,大家是不继续了吗,我来接你们出去。」 其他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白镜净。 刚才是惊恐之下慌不择路说的,但是现在看到白镜净突然觉得还能坚持坚持…… 「不用不用!我们还能再撑一撑……」 「抱歉,您已经说要退出了,现在没有办法反悔了。」工作人员话语中含着歉意,但是没有退让。 「这……」其他人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白镜净,她什么都没干,就这样因为他们而放弃了之后的剧情了吗?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 可是白镜净此刻眼神却有些冷,她隐约感受到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的视线转移到了摄像头,阴沉沉的没有任何光。 将地图放到桌子上,白镜净走到角落的柜子边,在房外工作人员的催促以及房内其他人惊讶的眼神中,直接将柜子徒手推开了,露出后面半人的小门。 「请您马上出来!您现在已经违反了咱们密室的规则,出去之后是要罚款的!」工作人员声音严肃,就连屋内的录音机也开始了催促。 白镜净无视声音以及手足无措的其他人弯腰进去,里面是一个狭窄的空间,没有灯,一切其他的装饰都没有了,墙壁都是混凝土的,看起来与其他可以恐怖到有些浮夸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但白镜净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个空间的墙壁与之前在奋昌百货大厦的墙壁材质十分类似,比那个要更好一些,竟然能够屏蔽一些鬼气与灵气,好像这是一片纯粹的干净的空间,不掺杂任何气息,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第175页 而往前走两步就是一扇门,门上挂着女生宿舍四个字,而在牌子下面,就是一张黄符。 门外的工作人员话语更加严厉,其他人也有些犹豫,但是看白镜净的动作,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将门打开。 这个房间中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密道,但是已经被白镜净状似无意的柜子给挡了个结实。 其他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沉静下来之后真正的恐惧。 越来越急促的催促声,白大佬的怪异举动,这无疑在说明她们好像已经捲入了一场不是很正常的事件。 白镜净明显不是一个任性的人,看来……可能这里真的有事。 她们交换了眼神统一了意见,又搬了几个桌子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而此刻白镜净正凝视着那一张黄纸。 熟悉的材质,鲜红的线条,还有上面流动的气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她本以为这几乎是只存在在b市的组织,但是竟然在这里也看到了。 河流逐渐扩大,好像要将所有东西一同淹没,黑色蔓延。 白镜净按下门把手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种绝望感,整个黑漆漆的房间中所有游荡的鬼魂都在一瞬间向自己投来了目光,他们并没有血色,每只鬼的身上都贴着一张符。 那符纸既是用来限制他们的行动的,也是用来输送鬼气的。 这些魂魄被门口的那一张黄符困在这里,在黑暗中滋生,吞噬每一个前来这个房间的人类的生机,但是却又被那张黄纸输送到其他地方去。 这就跟那个酒店的女鬼是一样的套路,但是毫无疑问会更加痛苦,无论是对人还是对这些魂体。 那些鬼魂已经开始发出嘶吼,躲藏在胡乱摆放的上下床铺的帷帐中,若隐若现,宛若一场盛大的狂欢。 白镜净能够想像到如果是一个人类,此时面对这样的场景就算觉得过于诡异,但还是会觉得这只是这个密室的设计。 她们就这样走了进去,尽管不会受到肉\体上的伤害,但是每一次魂体的触碰都会带走她们原有的生机。 就像踏入了一条黑色的河流。 白镜净轻轻嘆了口气。 她意识到,这个黄纸背后的组织,已经等不及了。 她们将这样的形式堂而皇之地渗透进特管局的眼皮底下,用娱乐的糖纸进行包裹,这就证明,这既是计划的一环,也是一个导火索,还是一个诱饵。 但是……这个诱饵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白镜净一时想不明白。 她缓缓走了进去,房门在她的身后自动关闭,黑暗将她全然吞噬。所有游荡的鬼魂扑来,伴随着外面工作人员以及广播一遍又一遍的催促,还有激烈的砸门声,以及其他队友焦虑到抖腿的不安。 隐藏了所有更加尖锐的哀嚎与暴力。 第88章 礼堂(三合一) 像是白开水,像是空气…… 白镜净出来的时候, 其他的队员也被强行突入带了出来。 面对工作人员的责难以及路人的围观,白镜净一人挡在了他们前面,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特管局的电话。 特管局很快赶到, 依旧是彭小刚亲自出马,身后的下属更是多达五六个。 整个密室逃脱被直接封锁, 其他无关人员全部疏散, 白镜净独自坐在沙发上, 看着特管局将所有员工全部集中到大厅,所有人抱头蹲在墙角。 一部分人进入密室进行收尾工作,彭小刚双手环胸站在工作人员面前, 脸色很差。 「你们老闆是谁?是谁布置的那一个房间?」 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加起来有十来个,看起来都是一脸慌张。 「我们都是听老闆的指示,都是来打工的!我们从来没有进去过最后一个房间!」前台,也是进去接人的工作人员急忙说道。 「你们老闆说什么?」彭小刚板起脸很有气势,正义凛然。 「老闆说让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进入最后一个房间也不能进去打扫,其他的都没事!哦对了!就一个命令是刚才,让我们加大力度让在密室中的人都赶紧出来放弃, 我们也都是领工资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说话不似作假, 他们身上都没有鬼气。 「你们干多久了?」彭小刚给自己的下属打了个颜色,对方马上去前台的电脑边搜查。 「我们都是才来不到两个月, 这个密室也才开不久……第二个月的工资都还没领到呢!」 「你们老闆是谁?」 「这个……我们一直都是和店长联繫, 老闆从来没有露过面,我们也不知道。」 「那你们店长呢?」 「我们只有店长的手机号!」 拿到手机,彭小刚直接就这对方的手机打了过去, 但是语音却提示过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其他人看起来更慌了,连忙解释道:「不会啊!刚才还给我打电话了!怎么可能!我没骗人啊!」 彭小刚深深嘆了一口气,揉了揉眉间,摆摆手说:「知道了,你们出去吧,外面有人带你们去做检查,记住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瞎说。」 工作人员们排成队出去,有的人还穿着工作服化着妆,看起来破破烂烂淌着血,有些滑稽。 其他人依旧在对整个密室进行搜查,彭小刚坐在白镜净的对面,白镜净手轻轻一扬,扔过去一个东西。 第176页 是捲成捆的符纸,都是从门上以及那些鬼上面薅下来的,他们都还在里面的屋子里游荡,功德值直接加了十多点,看样子真的是一个魔窟。 符纸中间包着一个香囊,跟白镜净以前在荒楼和阳光小学看到的一样,是她在打斗中翻到床铺上面,突然一抬头在天花板中间的风扇上面藏着的。 香囊看起来依旧是纯色的缎面,精緻小巧,十分秀气。里面塞着玄阴花,可爱的花朵像是还在枝头一样绽放。 彭小刚伸手接住,摩挲了两下,所有的符纸都失去了灵力,没有了任何效果,只是一堆废纸。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白镜净断言道。 彭小刚抬眼看了一眼白镜净,没有回答。 他一直以来得到的消息无论如何都会比白镜净多,不管是人脉还是各种手段,都比白镜净自己探索来的有效率。 既然白镜净都能够怀疑到一些人身上,那么彭小刚没有理由全然无视。 从最开始,白镜净被特管局检测到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特管局的掌控之中,尽管没有加入任何的干涉,但是白镜净所涉足的每一个案件都经过了特管局。 白镜净知道,但是她选择了和特管局的合作。 现在看来,特管局显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得到了线索。 「你们打算怎么做?」白镜净问道。 彭小刚直起身,嵴背挺得如一棵青松,整个人看起来威严且正义,他看着白镜净却又好像没有看,缓缓摇了摇头,说:「抱歉,那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会将任何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感谢您这段时间为特管局所作出的贡献,尽管有些地方多有得罪,但是我还是代表整个特管局——不,是全体人民对您表示感谢。」 这些官话听起来饱含着诚意,白镜净垂眸。 「我会继续做我想做的事情,找寻我想知道的答案。」 彭小刚愣了一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起身从白镜净的身边经过,没有再回头一次。 白镜净总觉得他的身上包含某种很奇特的,与其他人不同的特性,她看着彭小刚的背影,竟然从他高大的身影上面看出了几分赴死的决心。 值得吗? 将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选择承担一切的有些可笑的英雄主义。 白镜净并不能够理解彭小刚这样的性格。 白镜净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手揣进衣兜,走了出去。 这一层都被驱散了,特管局看守封锁线的人对她点头报以微笑,尽管白镜净不认识他们,但看来他们对白镜净已经单方面成为熟人了。 白镜净没有坐电梯,而是顺着扶梯缓缓下楼,到了第二层,白镜净站上了前往一楼的扶梯。 外面的天色黑了,晚上九点多钟,人明显少了很多,衬得秋意都萧瑟了几分。 商场的灯照着光洁的地面,有些晃眼。 有几个人零星地上楼去,在这个大城市的夜生活也是十分繁华,嬉笑打闹着带着青年人的活力。 一个人乘坐着上行的扶梯,正好与白镜净在中间的地区擦肩而过,与其他的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就是那一丝特殊的感觉,好像时间都暂停了一瞬间,让白镜净愣住,回过神来后勐然回头。 已经到了一楼,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二楼的位置。 那个穿着普通,甚至整个人看起来都普通到极点,完全融入人群,让人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的人。 站在二楼缓缓回头。 那张脸没有任何特徵,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不说白镜净本身就有一定的脸盲,就算是一个正常人看来也会分辨不出来。 好像他的脸上蒙了一层天上的云,让所有世人难以观测,带着一种神性。 如果硬要说一个人的话……白镜净觉得有些像……之前的那个手串女人。 眨眼之间对方的身影瞬间消失,好像从来没有站在过那个地方。 白镜净这才恍然自己觉得的怪异之处。 每个人都有气息,无论是人类还是鬼魂或是动物,都有它独特的,不能说是味道的特徵。 但是那个人完全没有,像是白开水,像是空气,一层雾。 白镜净的心跳沉甸甸的,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人的长相。 她带上帽子,低头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家之后白镜净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将门带上,把手从口袋中拿了出来。 她不出手汗,但是纸张还是被攥的褶皱不平,轻轻展开,在灯光下是一堆用水笔写的方块字。 字体横平竖直还带着几分书法的味道,和彭小刚这个人十分相似。 「白镜净这个名字曾出现在八百年前的午朝,当时有一个家族为开国功臣,在朝中为官,但是被满门抄斩,几乎没有任何信息流传下来。白镜净是这个家族的长女,在史书中曾提过一小段:白家有女名曰镜净,天资聪颖。其他的再也没有任何资料了。」 白镜净的手指停在「满门抄斩」上面,这四个字与她脑海中的画面奇妙而又痛苦地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段带着血腥味和潮湿气息的记忆。 她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将这一张纸重新折起来,指尖迸发出一点鬼火,瞬间将它引燃。 这是彭小刚给自己的报酬,那么他究竟知道多少?还是说,这是破釜沉舟? 第177页 白镜净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她出了房间,警长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好像感知到了她情绪上的波动。 顾染尘难得没有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是站在阳台边,窗外的星光伴随着月亮倾泻而下,他的背影轩然霞举,长发被晚风吹动,没有束起,风动之间每一根髮丝都如浓墨。 白镜净走到他的身边,侧面看去他的目光正专注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浅色的眸子就像是空中的月亮,所有星子都在他的眼底绽放,宛如一枚透彻的冰块。 她的心底突然平息了一下,没有带来不适感,反倒是削去了心底那股一直隐隐存在的焦虑与不安。 「怎么了?」白镜净转过头也看着星星,问道。 「再过两天,就是七星连珠之日了,必有大变。只是……这次我倒是有些看不清。」 「七星连珠?」 「嗯,简单来说就是七颗星球呈一线,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但是每当那时各星球之间的磁场互相影响,天地紊乱,是天道最微弱的时候。总会被有心之人利用,造成动乱,因此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不祥之兆。」 「天有不测风云。」顾染尘轻轻地说着,好像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转身低头看着白镜净。 顾染尘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但是他以往的那些疏远的气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融化,看向白镜净的眼睛也软和许多,就像是冰块化作了水,尽管依旧那样冷冽,但是那是不一样的。 白镜净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今天才发现一样。 她的手敲击着阳台的栏杆,有一搭没一搭的,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 顾染尘轻轻笑了一声,不明所以,他重新看向外面,说:「我当时说了帮你,就一定会做到。不管你做什么,到了什么境地,我都会帮你。毕竟,我有什么好怕的。」 是,顾染尘没什么好怕的,他的仇人早已离世,属于他的时代早已过去,他本身就是一个死人,最多也只是再死一次罢了。 但白镜净还是感受到了一丝慰藉,从到达这个世界之后一直以来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孤独与无奈,终于被月亮光临,带了一些清凉的暖意, 秋深露重,林寒涧肃,白镜净和顾染尘两人并站着,警长蜷缩在了白镜净的脚边。 她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末本该是《奇人异事》节目的录制时间,但是在周五晚上突然接到了通知要暂停一周录制,尽管这对于这个本就有些随意的节目来说并不稀奇,但是众人还是有些意外。 彭小春和汪璇月拉了个群,还把白镜净加了进来。 尽管彭小春已经淘汰出了节目,但她毕竟算是「业内人士」,知道的消息还是比其他两人多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彭小春在汪璇月的追问下回答道。 「好像最近特管局都挺忙的,尤其是占卜科,哎呀连我哥都好久没回家了,反正大家最近都小心一点吧。」彭小春又追加了一句,还加了一个抱拳的表情包。 「问题应该不大吧,这些年都这么和平,最近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的消息。」汪璇月作为特管局药品供应的家族,如果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会在她家进货。 「但愿吧,以现在的玄学界来说,不出事最好,一出事必将是轰动式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对了,净净怎么不说话,你有什么消息吗?」汪璇月艾特了一下白镜净。 白镜净犹豫了一下,她贊同彭小春的说法,但是就连她也没有办法估计究竟会出什么事。 彭小刚塞给自己的纸条只说自己确实曾经存在这个世界,但是满门抄斩究竟是谁做的,她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什么都没有解释。 她也在晚上的时候问过系统,可是系统最近的信号好像都有些短路,超度的信息有时候都会延迟,关于自己的问题更是没有回答过。 白镜净觉得这一切事情绝对和自己,和这个系统有关。 但是她依旧不能够确定自己的那些记忆是自己的,还是这个身体的,自己说在的世界究竟是书中世界还是自己曾经死去的世界,如果是自己的所在,那么系统为什么要骗自己。 如果自己的记忆都是植入的,那么自己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白镜净究竟是白镜净吗?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这三个白镜净曾经在高中时学过的三大哲学问题将她彻底困住,但她知道,等这一次事件过去,这三个问题都将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注意安全。」白镜净只回了四个字。 抬头老师正在台上讲课,今天已经是周一了,石柳和安漂亮两人都已经痊癒,黑气逐渐散去,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復生机。 她们也听说了那个密室被封了的事情,缠着白镜净问了几遍,没有问出来任何话,也就放弃了。 老师终于讲到了午朝的时期,依旧是他一贯的风格,讲着讲着就开始扯起了野史,越聊越高兴。 「话说午朝的歷史中,有一个神秘的人物,那就是……他的国师。」 白镜净抬头看向老师。 「午朝的歷史很短,在龙国漫漫长河中属于昙花一现,但是就是这一段才传承了两代君王的歷史,却绽放出了十分盛世的花朵。后来有很多学者研究,觉得这个现象有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这个国师。」 第178页 「他所提出的许多项制度对于现代社会都有一定的指引作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整个世界的发展。这些我前面上课的时候就讲了,但是最让现代学者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很多史书上都说,他能通天。」 老师的声音压了下来,学生们也打起了精神。 「现代只知道这个国师姓尤,但是名讳全然没有记载,但只要提到了这名尤国师,都有描述说他通天道,上可改国运下可降妖除魔,几乎无所不能,甚至有种超越了当时帝王的样子。」 「但最后午朝不还是覆灭了。」有学生提出疑问。 「没错,所以说一切都只是传说嘛,会有很大程度夸大的部分。」老师耸肩摊手。 「午朝的覆灭并非因为国师,而是因为帝王不再值得信任,午朝是被国师所放弃的。」突然一个声音从角落响起,众人看去,不少人发出疑问的惊唿。 是尤星铭。 他看起来确实长得俊逸,青春活力,和尤星原相比少了几分成熟,还带着一些青涩。 「同学你是我们班的吗?我没见过你啊。」老师翻着学生名单问道。 「不是,只是我对于午朝的歷史很感兴趣,所以来旁听,听到刚才的话实在有些忍不住。」 「挺好的,对歷史感兴趣是好事,那刚才你所说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老师很认真地看着尤星铭。 「因为我们家就是国师的后代,我们都敬仰且崇拜他。」 尤星铭看起来非常骄傲,他由衷地为他的家族,为尤国师感到自豪。 老师沉吟,这种情况就算他教学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别人都是出瓜吃到自己头上,他这算什么,切瓜的时候发现瓜主人就在现场? 但是秉持着敬业谨慎的原则,他还是缓缓开口道:「这位同学,你所说的这些,在现在完全没有资料记载,可能你们家族有传承,但是在现在的歷史圈内是没有证据的。」 「我知道。」尤星铭合上本子,离开座位,看样子是要走了。 但在走之前,他又说了一句:「但是,所有人都将会知道,我的祖先,有多么的伟大。」 他离开之后其他大气都不敢出的学生才开始低声议论,一旁的安漂亮默默吐槽道:「什么鬼,这人好拽啊,但是怎么感觉那么的邪气呢?」 「感觉有点魔怔……」石柳小声悄悄说。 白镜净在本子上画着无意义的线条,她确认,自己可能真的与尤家有关系了。 她要知道真相,知道自己的身世,必须要将尤家彻底摸清楚。 自己的命运,可能在八百年前,就和这个家族连在了一起。 不……不是这个家族。 是国师。 但老师很快就把众人的注意拽了回来,继续上课。 下课之后白镜净收拾好东西,想起来前两天吕菲菲她们寝室的事情,随口问了一句:「对了,最近学校有什么怪事吗?」 安漂亮愣了一下,她和石柳对视一眼,有些迟疑地说:「没……吧?」 她们两个这几天一直发烧,打不起精神来,一直都呆在宿舍,消息极其不畅通。 「有!」坐在几人前面的女生转过身趴到了白镜净的桌子上,推了推黑框眼镜,她的双麻花辫看起来有些学术的气息。 白镜净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就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她的话。 「这两天,市里有一个活动,咱学校话剧社报名参加了,一直在加班加点的排练,有时候直接排练到晚上了。最近有人说……咱学校的礼堂……闹鬼。」 「细说?!」石柳和安漂亮往后缩了缩,但是很兴奋地催促道,都是又菜又爱玩。 「据说最后走的同学总能够听到礼堂中有女生在哭的声音,有时候在二楼看台,有时候又在表演台上。但是没有人录下来也没有视频,没人能做证,负责话剧社的老师又不让说,因此没多少人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安漂亮问道。 「因为——」女生甩了甩辫子,十分骄傲地说:「我是新闻社的!得到消息之后我就想要进行调查,但是一直都没有方向,所以……」她看向白镜净,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白镜净接收到了她的暗示,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知道礼堂以前有过什么故事吗?」 女生神秘地眯起了眼睛,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回手拿起自己的本子,翻开上面写着娟秀的字。 「据说在几十年前的战争时期,首都大学刚刚成立的时候,a市受到了外敌的侵略,许多学生退守在首都大学之中。但显然学生面对军火手无缚鸡之力,很快便被攻占。而其中一对情侣被敌军抓获,在礼堂中被活生生烧死了……」女生讲的很认真,这个故事并不可怕,反而让人肃然起敬。 这个世界无处不存在着死亡的痕迹,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空气,都曾有湮灭的灵魂。但是所有灵魂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有她自己的人生与故事,有她独特的传奇的歷史。 冤有头债有主,不会有鬼无缘无故随意害人,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消息。」白镜净点点头,将装着书和文具的背包随手扔给安漂亮,空手走了出去。 尽管彭小刚那里应当已经开始了行动,但是白镜净有自己的思路,她心中关于邪修的的天秤已经完全倾斜往了尤家的位置,但是自己的仇敌真的就是现存的这个尤家吗?那个陌生的男人又是谁? 第179页 玄卜和尤家看起来是完全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存在,但是白镜净觉得这一切都没有这样简单。 白镜净什么都不在乎,她只想要找到真相。 而她有预感,这所学校中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最近的变动,很有可能这个目标并不遥远了。 礼堂已经没有人了,发生了那种事情,尽管老师嘴上说着相信科学,但还是默默将所有学生的练习时间提前结束,实在没办法宁愿在室外进行排练。 相比起比赛还是命和学生们的精神健康更重要。 白镜净进入礼堂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与吕菲菲的宿舍几乎同样的气息,缠绕的鬼气以及复杂的味道,不单单是一个鬼魂所萦绕的,像是一夜之间产生,将所有鬼气从空气中抽离出来,聚集在一起。 没有身影,在烈日之下一切邪祟都隐匿了起来,白镜净随意找了一个位置。 这并非她第一次来礼堂,之前开学的时候来这里开会。前面是一个巨大的表演台,下方是层层叠进的阶梯座位。上面还有二层,装修地十分气派,典雅端庄。 此刻诺大的空间没有一个人,只有在一楼的座位上坐着的白镜净。 白镜净眼睛合着,像是睡着了,唿吸也愈加悠长。 关于她的所有气息都缩到了最小,与其说像是一具尸体,不如说现在的白镜净更像是一滴水,一只飞虫。 外面的天色暗沉下来,日復一日。只是今天的天际线格外的红,像是被太阳烧灼而焚烧起了大火一般,整个天空都是橙红色的。云朵捲起又展开,在空中绽放出花朵与飞鸟鱼虫,妖艷诡异。 好像只有一瞬间,整个世界黑暗了下来,太阳终于沉到了地平线之下,将一切颜色都带走,月亮展现出她应有的光辉,却在眨眼间被云朵所覆盖,徒留一片黑压压的天空,还有那漫天数百万年前的星光。 礼堂外的树叶已经泛黄,在枝头被风吹得摇晃,终于没有支撑住,如一只蝴蝶展开翅膀,飘忽悠然飞下。与此同时哭声渐起,在整个礼堂中迴荡着若隐若现的响声,终于在树叶落到地面溅起灰尘的时候,能够被人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 白镜净缓缓睁开眼睛。 没有灯,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但是白镜净早已习惯。 她就是黑暗中的生物,隐匿在空气中,听着哭声。 礼堂的舞台上,一个身影坐在那里,双手撑着地面,头也低着看不清面容,只能够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啜泣。 她身上有着鬼气,但是没有怨气,她不怨任何人,只为自己的死而痛心。 但显然现在她并非是为自己而哭。 「你哭什么?」白镜净不用大声,这个空间已经安静到呓语也能够听到。 「哭……我哭什么……?」对方的甚至显然也有些不清晰,就和之前那个宿舍的一样,哭声停下反问道。 白镜净垂眸想了一下,问道:「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对,对我男朋友呢?鹏哥,鹏哥呢?!」她的身影忽现,突然出现在了白镜净的面前,毕竟是几十年的鬼,鬼力都比之前的那些要浓厚一些。 她看起来面容清秀,有些营养不良的瘦,眼中没有泪水但满是哭意,瞳孔没有焦距,依旧没有清醒。 她攥着白镜净的肩膀,受到了刺激,鬼力控制不住地宣洩而出。 但白镜净能够感觉出来有两股鬼力在她的脑子中做着对抗,比之前的那个更明显,在争夺她的神智,她本身也在努力中。 白镜净反手握住她的手,没有片刻犹豫鬼力勐然之间全部轰出,顺着两鬼触碰的位置一股巨大的力量碰撞,一簇火焰在灵魂中绽放,顺着女鬼身体中那股被掌控的外来力量像是导火索一般贪婪地吞噬。 「呃……啊……」她的喉间发出嘶哑的声音,眼睛疯狂地动着,看起来有些疯癫的狼狈,与白镜净空旷的表情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 「救……救救……」她的眼角又溢出了眼泪,眼神逐渐清明了一些,张着嘴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撤退……离开……敌人……」突然眼睛又翻了上去露出青色的眼白,白镜净眉头微皱,右手抵在她的心口,一道驱邪符的线在指尖缓缓浮现。 她本可以直接像是对其它鬼一样重拳砸下,但是白镜净难得犹豫了,她心中升起了一些不忍,最终还是将那道符按进了女鬼的胸口。 像是肉碰上了烧红的烙铁,不管是女鬼本身自带的还是侵入她的体内的鬼气都被驱邪符无差别攻击,几乎能够听到剧烈的烧灼声。 这显然痛苦极了,白镜净翻身将女鬼压制在椅子上,膝盖抵着她的腰,手紧紧地克制住她的头,任由她体内的力量沸腾翻涌,将白镜净的刘海都吹了起来。 「救救……鹏哥……」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呓语声传来,白镜净看去,女鬼的眼睛已经红了,正在朝恶鬼的边缘进化。 她的年份也才不到百年,是小鬼的实力,但是被两股能量相撞,强行催生成为了恶鬼。 「他在哪。」白镜净冷静地问道。 她知道这才是她最主要想表达的内容,恐怕她被激发起来也是对这个的执念。 「道士……」女鬼的魂体颤抖,没有了刚才看起来还算是正常的面容,身体逐渐开始发黑,就像是被什么烧焦了一般,一股烟燻火燎的味道和蛋白质燃烧的气味逐渐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就连礼堂中的温度都开始攀升。 第180页 她的面容已经模煳不见,重现了当初被敌人炙烤的样子,衣服也残破不堪,下面的肌肤更是不忍直视。 「什么道士?」白镜净语速加快了一些,显露出来几分急促。 「长生观……捉鬼——啊!!」 含含煳煳吐出来几个字,女鬼终于无法压抑身体中的能量,伴随着一声尖叫,白镜净手下像是被火烧到一般滚烫,手心仿佛都要被烤熟了,终于忍不住放开了手。 女鬼身体已经变得碳化,鬼气在她的身边沸腾,温度持续攀升,这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能量,更是被周围的所有鬼气所牵引起来的力量。 白镜净手撑着座椅飞身翻滚,躲过她挠出的爪子,周围的空气已经有些扭曲,温度超标。 鬼本身性寒,这种死于火的鬼才会显示出难得的火属性攻击。 白镜净的鬼力如潮水一般翻涌而去,两股力量相撞直接像是水蒸气一般腾起,波浪般一圈圈填满整个礼堂。 双手结印,从尤星原那里学来的道系术法和鬼力奇妙地结合在了一起,白镜净脚尖在礼堂中的阶梯座位的椅背上点着,娇小的身形飞跃,在空中宛如一只小小的燕子。 白镜净身体扭动,手臂张开,一团凝聚着无尽的鬼力的黑球在手心缓缓成型,几乎是一个篮球的大小,旋转着。 「去!」 旋转摩擦的球体击破空气,白镜净身体向后翻腾轻盈落地,那团鬼力与女鬼的鬼力所摩擦甚至生出了火星,落在地上的瞬间还在燃烧。 那鬼也不是吃素的,双手伸出准确地接住了白镜净的攻击,狂风吹动她的头髮以及周围的一切,礼堂的窗帘都被卷着紧紧贴在玻璃上,簌簌的风声好像要将房顶掀开。 球体依旧在滚动着,吸收着周遭的一切鬼气逐渐胀大,被周围的热气所带动好像是一个火球,地毯上都被烧灼出了几个洞,但幸亏鬼火不会蔓延,没有再一次将这个地方焚烧殆尽。 「啊——」突然,女鬼发出一声尖叫,并非是因为抵挡不住白镜净那越来越浓缩的球体,甚至不是痛苦。 她的身体好像忽然变得透明,球体从她的身体中勐然穿过重重地砸到了她身后的墙上,留下了一个球形裂痕。而她却好像被自己的火焰所灼烧,火焰顺着她的灵魂而上。 白镜净唿吸一窒,向前了一步伸出手,可还没等触碰到那女鬼的身体,就见她眼神惊慌,那火焰瞬间烧到了她的胸口,最后直接没顶,只留下一些黑色的灰烬。 尖叫声好像还迴荡在这个空间中,但显然一切都重归了寂静,白镜净抬头看向天花板,那忽然就将一只恶鬼吞噬的力量,让她感受到了一些虚无的恐惧。 周遭特别安静,白镜净的心在胸腔中跳动,她往后撤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轻轻喘着气。 这是为什么?这个鬼显然也是被召唤出来的,那么是被将她的恋人抓走的长生观的人所召唤出来的吗? 她的灵魂又为什么会突然被烧着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直接魂飞魄散?甚至称得上是抹杀? 这样强大的意志,勇敢的灵魂所带来的力量竟然也会被吞噬,不留任何理智。 白镜净牙缝中吐出唿吸,她心脏砰砰跳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萌生。 掏出手机一看,零点零一分,也就是说,刚才是零点整。 她起身,表情凝重,正打算往外走去,突然脚步一顿。 果然没过两个唿吸,就见大门被人缓缓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举着手机的手电筒走了进来。 对方看到自己下了一跳,往后缩了一下才出声问道:「白……白镜净?竟然是你?」 正是彭小春。 她穿着一身运动装,腰间还别着自己的软剑,长发扎起干净利落。 「刚才我突然感觉到礼堂有一股鬼气,太浓了,我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她赶了两步,四处看了一眼,缓缓靠近白镜净。 「没事,已经解决了。」白镜净摇摇头。 「唿,那就好,我本来还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呢。但是学校怎么会有那么浓的气息?那……究竟是你的还是别人的?」彭小春眼神中不可避免地有些怀疑,她虽然察觉到了白镜净可能并不是一个正道的人,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只要自己的朋友不做坏事,走哪条路子必然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她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人。 「是被召唤出来的,应该有大事发生了,对了,你哥哥呢?」白镜净并不想跟彭小春说太多,她脚步往外挪了一步,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 「啊,我哥最近在忙,好几天没回家了,不过我们也都习惯了,问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说最近不让我出门。整个特管局最近都挺忙的,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彭小春挠挠头,她毕竟还不在编,知道的消息也有限。 「我知道了,先不说了,我有点事情要办。」白镜净点点头,往外走去,脚步匆匆。 突然,她听到一声闷哼,回头看去,刚才还面色红润,堪称健康的标杆的彭小春突然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往后撤了一步,直接绊倒在楼梯上跌到在地。 「怎么了!」白镜净将她扶起,安置到一旁的椅子上。 彭小春看起来有些出神,她喃喃地说:「不知道……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第181页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扯出脖子上挂着的玉坠,那是一个简单的平安玉扣,是他们这种灵师家族小辈常带在身上的小法器。 看着玉佩依旧光滑完整的样子,彭小春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轻轻摇头,说:「没事,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就在白镜净松开她的胳膊的同时,两人只见彭小春手中红线坠着的玉扣一声脆响,毫无徵兆地碎成了两半。 两人都没有作声,玉扣完美地呈两个半圆,从绳端滑落,一个掉落在彭小春的腿上,一个掉落在地毯上面,摇晃了两下停稳,没有任何声音。 从开着门口吹进来秋风的萧瑟,微凉,安静,吹动头髮头髮遮住了白镜净的眼角,使她看不清彭小春的表情。 第89章 洞穴(三合一) 这个房间空荡荡。…… 「怎……怎么可能。」彭小春捡起玉扣, 她握剑稳得几乎能够断水的手此刻却微微颤抖,但她的声音依旧是沉静的,好像只是陈述一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将两半合起来, 碎玉难全,在她颤抖的指尖更是难以对齐。 她的唿吸急促起来, 再也不復往日的稳重与冷静, 甚至没有了朝气, 狼狈地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长久的提示音将彭小春的情绪几乎用一根鱼线活生生钓了起来,每一声都是一次抽动让鱼钩更深地扎在心口。 伴随着最后的语音提示, 彭小春将手机挂断再次重播,重复一遍又一遍。 她的眼泪掉落在手机屏幕上,正好落在挂断的位置,她那袖子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再一次重新拨打过去。 白镜净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的手机上面,也轻轻盖住了她的手。 彭小春的手此刻比白镜净的还要凉,好像失去了一切生命体徵,如坠冰窟已经具现化在了身体上面。 「我哥哥……很厉害的……」彭小春带着哭腔呜咽着说出几个字,好像不愿意面对一样, 声音低低的,坚定且执着。 彭小春的眼泪终于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顺着她已经逐渐流畅的脸颊以及长开了的五官滑下,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白镜净的手背上。 她此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她平时那种自信与英气所包裹的躯壳全然破碎, 回到了还跟在哥哥身后牵着衣角吃糖,在山上看着哥哥舞剑的时光。 同样是秋天,剑锋凌厉, 落叶飞扬,长兄如父,那个身躯在彭小春心目中就是一道山峰,遮风挡雨,是永远崇拜以及追寻的存在。 白镜净掏出自己的手机,从通讯录中拨通了特管局的电话。 就连特管局的接线员今天都要比往常慢一些,终于有一个人接通了,并没有以前的问候,而是直接问道:「请讲!」 「彭小刚在哪?」白镜净垂眸,声音淡淡的。 对面听到声音停顿了一下,才说:「是白镜净同志吧?非常抱歉,彭组长此时正在出任务,属于保密情况,无法告知。」 「是在长生观吗?」 「……抱歉,此为保密任务,无法告知。」 白镜净深深出了一口气,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 彭小春此时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这些天她所遭受的打击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好像世间所有的苦难都降临在了这个女孩身上了一样。 彭小刚应该……出事了。 这个答案白镜净不愿意说出口,彭小春的那个玉扣承载了两个人的生机,一半是她,一半是彭小刚。 而此刻一半的玉扣已经黯淡无光,所有灵力都消散,像是熄灭的蜡烛。 白镜净抽回自己的手,将电话挂断,转身向外走去。 「我也要去!」彭小春的声音压抑着,包含着愤怒与痛苦,好像她在一瞬间长大了一样,不再是之前那个勇敢到几乎可以说是天真的女生,仇恨已经注入了她的心中,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白镜净回眸,彭小春已经抽出了软剑,脸上还挂着泪痕:「我要去找我哥哥!」 白镜净没有阻止她,但是脚步没有等彭小春,她身影轻盈飞快,不在隐藏自己的实力,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礼堂中。 将速度提到了最快,白镜净整个人几乎成了一道影子,以直线的方式直直地冲着落龙山而去。 她知道,彭小刚是去了那里,那个尤家所在的地方。 身体的机能提到最高,今天半月之日但是月亮被完全遮掩,所有邪祟都有些活跃。 a市一直都是白镜净所见过的最干净的城市,可是今天在街头都隐约能够看到一些鬼影婆娑,街上的行人不算少,有的女孩抱着花和男朋友甜蜜地搀着,突然一阵风吹来,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花瓣悄然飞落。 肺部传来一些灼烧感,眼前就是高墙,白镜净脚尖点着一跃而起直接飞到墙上,没有片刻的停留又是拔地而起,顺着别人家的空调外机直接跃到了平房之上,在房子间跳跃,完全不顾其他的任何人或者摄像头,目光中只有那个落龙山。 喉头沁出一些血腥味,心脏重重地跳动,白镜净从房上落下,胡同中正有几个小混混蹲着抽菸,一片烟雾缭绕,突然被一阵风吹散,下意识骂出来就见那道身影敏捷地点着墙角的砖又不见了踪影。 在这个晚上,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鬼,又或者什么世外高人——总之不像是正常世界能看到的东西。 第182页 直线狂奔,白镜净已经远远地看到了落龙山的影子,那片山脉上面的云在整个夜空中破开,好像什么神佑的迹象,带着神圣与异样。 顾染尘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身侧,他什么都没有问,面色与白镜净一样的凝重。 终于,到了落龙山脚,白镜净停住脚步,唿吸急促,身体带着一点颤抖。 灵力澎湃。 战火与灵力瀰漫到了整座山,白镜净能够看到山顶长生观的地方灵力波动剧烈,山脚下不远处有特管局的车辆,还有人在这里驻守。 「您好!现在山上封锁,请勿前进!」看到白镜净的身影,有人在远处喊话道。 白镜净走近,看到她的身影显然众人有些惊讶的样子。 「白小姐,请勿前进。」一个看起来是彭小刚的下属的人拦住白镜净,严肃地说。 「现在山上有多少人?」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目前彭组长以及其他队员都在进行谈判,还没有消息,一切等组长通知。」 「彭小刚出事了。」白镜净的话直白且干脆。 「什、什么?!」那人和其他人显然都是一惊,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面上浮现出震惊与惊慌的神色。 「彭小春和彭小刚的玉扣断了,彭小刚凶多吉少,你们叫援军,我先上去。」顾染尘已经从其他的路悄悄赶上去了,白镜净缓缓推开特管局人员的手。 不顾身后的人多么的乱以及质疑,还有人紧急唿叫特管局进行支援,白镜净的身影已经悄然消失在了山中。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查,她要快,要在所有人的前面。 「感应任务:尤家之谜,请宿主尽力解决,将获得功德值五百点。」 脑中许久没有响应的系统突然出声,让白镜净的脚步一顿。 五百点?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头皮发麻。 现在已经是是零点半,整个落龙山就像是死了一样寂寥,空气中瀰漫着的并非生机而是死寂。 白镜净没有像是以前一样在接近特管局的地方遮掩自己的鬼力,顾染尘亦然,两人的身影在山中忽现,在长长的阶梯上如鸟儿一样飞翔。 越接近长生观的地方感应越强烈,并非单纯是灵力的感知,还带有一些很奇怪的气息。 终于看到了长生观的山门,白镜净的脚步却勐然顿住了。 在天空之下,周围的树木生长的就像是遮天蔽日,要穿破蓝天一般。周围的山层叠起伏但是没有一座超越这一座,形成一种独峰的高傲感。 被这样的景象所包围的长生观的山门,上面所篆刻的字此刻流淌着红色,泼墨一般在星光下流淌着光。 血液顺着阶梯流下,在青石板中渗进去,留下一些暗红的痕迹,滋润着缝隙中生长的草。 白镜净拳头轻轻握紧,低下了头,不避不让直接走了过去。 周围的一切都带着铁锈味。 山门之上是台阶,沿途滴落着一些血味,到了殿前的时候,在大开着的殿中供奉着的王灵官,神像色彩鲜艷,赤面须髯,怒目圆瞪,高举钢鞭,威武不可视,好像是要斩尽世间所有邪恶。 在殿前躺着几个人,都穿着特管局的服装,大部分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血液流淌到白镜净的脚下,她看到一个人眼睛已经充血,看到了自己,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山门,好像是要让自己离开,可随即就无力地垂下。 「来者何人?」一旁的路上传来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脚步声,听起来不在少数。 「白镜净。」 话音落下,从两侧逐渐走出来一些人,为首的是两位老人,身穿道袍挽着拂尘,看起来仙风道骨,只是衣角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他们身后跟着十几个年轻一些的,身上都涌动着灵力,年轻人中为首的,正是尤星原。 「孽鬼竟敢踏我清净之地,玷污我观气息,就休怪老道我无情了。」尤星原所说过的五长老捋着鬍子,露出一丝阴笑。 「上!」 一声令下,所有小道士都排列成阵,灵力翻腾,捏着法决挥舞着拂尘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斩妖除魔的架势。 白镜净向后撤一步,握紧了双拳。 伴随几声低喝,所有人一齐而上,好像完全不顾任何的情面以及伪装,白镜净自然也不会再进行掩饰,所有鬼力在经脉中流转,径直迎了上去。 拂尘跟鞭子一样,柔软灵活,但是这些小道士终究差了那么些,白镜净一拳轰出再也没有留半点力气,直接让对方的肉身胸口凹陷了下去,勐然吐出一口鲜血。 白镜净腿如鞭,拳似铁,以肉身相搏丝毫不落下风,眨眼之间那些小道士就躺地上了大半。 他们身上的灵力并没有什么异样,都只是普通的灵师,而且都是人类,与白镜净根本没办法比。弯腰躲过拂尘,白镜净撑着地腿在空中横扫,重重地打在一人的脸颊,月光下牙齿飞了老远。 「白镜净,我倒要看看你强在哪里!」一声带着嫉妒与恨意的声音从耳后传来,那是尤星原,他终于脱去了自己正义的伪装,眼中酝酿着比鬼还恶的杀意。 尤星原与其他人的攻击基本不在一个水平面,要强很多,看到他在观内的地位也算是高的。 一柄拂尘舞得虎虎生威,根根分明就像是一柄剑般,锋利无比。 第183页 白镜净纵身一跃向后退去,她刚才站立的地方被拂尘噼开一道裂痕,甚至蔓延十几厘米。 但是,还是太嫩了。 八百年鬼力在胸口酝酿,白镜净身姿轻盈,迎着拂尘来的方向缠绕,以柔可柔顺着毛缕逆流而上,在尤星原震惊的眼神中如一条蛇一般攥住了他的手。 一声清脆的声音,手腕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已经无力地垂下。 白镜净高高地顶起膝盖正中尤星原的胃部,又是一拳轰出,没有任何技巧可言,是最纯粹的力量。 鬼力渗透,在身体中蔓延,尤星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体才在白镜净的怀中缓缓倒下。 白镜净没有杀人,所有人都留了一口气。她是刷功德的,如果杀人那么功德值扣的应该就从零开始了。 为了这个不值得。 就在她将尤星原瘫软的身体扔下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那两个老人都站在殿前,看着自己的徒弟们被虐打,没有半点反应,反倒是白镜净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一些激动的神色。 白镜净警惕地看着他们,眼神不自觉地瞄了一眼殿后的位置。 在上山的时候没有和顾染尘交流,但是两人已经明确了意思。 白镜净在前面拖住这些人,而顾染尘作为熟悉道家这些法术与机关的人,去后面收集线索。 白镜净此行一来是救人,二来只是为了自己。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 是吗? 白镜净深唿吸,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战。 那两个长老看起来也十分认真,完全没有轻视白镜净。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眼中尽管流露出疯狂的意味,但是却没有半点动作。 五长老看着白镜净又冷笑了一声,说:「真是可笑,一个夺舍的老鬼,竟然来袭击我们,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他身边的老者看起来比他稳重一些,垂着眼睛,眉毛很长,银白色几乎遮住眼睛。 「起!!」 五长老一声高喝,白镜净摆出防守的姿势,但是只见倒在地上的这些小道士的魂魄随着他的一声,竟然缓缓出体。 两个长老捏着指决,满脸正气,他们的身上与这些灵魂之前牵引出来无数的连接,在白镜净惊诧的眼神中,所有灵魂都朝着他们所去。 两人的身后升起一个巨大的虚影,散发着与整个道观格格不入的邪恶,将所有灵魂都吞吃入腹。 地上的身体唿吸渐弱,没有了灵魂,这一生也只能做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白镜净眼睛瞪大有些失态,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类存在,吞吃自己的徒弟,自己家族中的亲人,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倒是这一幕也让所有都串了起来,那虚影中的气息,让白镜净不免都有些熟悉。 所有地方,只要是符纸出现的地方,所滋生的那些鬼气究竟去了哪里,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 甚至就连彭小刚,和那些特管局的人的灵魂都混淆在其中。 被恶意所灌养出来的怪物,两个狰狞的虚影,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与又胀大了一分的身体,看向了白镜净。 两丛黑影瞬间朝白镜净扑来,几乎遮天蔽日。 白镜净两手食指与中指併拢做剑诀,长发无风自起,她的鬼气几乎能够与这两个怪物媲美,但是并没有那些噁心的气息,干净透彻,毫无污染。 「吼!!」 两团黑影化形如狼似虎,来势汹汹,地面仿佛都在随之震动。 白镜净用力跃起躲避而过,她的身形在两只怪物面前显得就像是一只兔子,但是一跃之下竟然几乎平齐。 她右手凝聚成一柄鬼剑,剑锋处滑动着光,双臂伸展挥舞而出,削纸一般将两只巨兽的耳朵蹭掉一块。 但是这两个东西显然没有痛觉,巨大的爪子扬起带着风浪朝白镜净挥舞而来。 白镜净在空中没有支点,只能用力下坠之后翻滚躲过,明明本该是没有具体身体的爪子却直接将地面拍碎开来,露出片片裂痕。 还不等站稳又是另外一只拍来,白镜净单手扬起用力一挥,鬼剑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与鬼物的鬼气相撞,明明是同根同源的气息却泾渭分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相剋。 「无知小儿,不得好死!」 两只鬼物是由那两个老头分别控制的,白镜净深谙擒贼先擒王,但是巨大的身形将通路堵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前去。 白镜净身姿轻盈,跳跃间躲过攻击,但是在两个气场的包裹下明显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磁场干扰了大脑,鬼力也越发迟钝。 巨兽虽然步伐笨拙但是威力十足,白镜净手中的鬼剑挥舞地有几分彭小春的架势,但是越给鬼物带来伤害无疑越激发它的煞气,弥散开来的鬼气几乎将这一片地方催生成为死地,花草枯萎,狂风大起。 又是一张拍来,白镜净已经被逼到角落,她灵巧地翻身,还没来得及挥出鬼剑,随即又是一声怒吼,鬼力震盪,白镜净腾身而起,轻轻落到了房顶之上。 但是那两个东西也不是吃素的,一掌毫不顾忌地拍到神殿之上,青瓦碎裂伴随着房梁的呻\\吟,白镜净脚尖一松,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 而在屋檐下面,另一只巨兽已经张大了嘴,正等着将白镜净吞吃入腹。 第184页 落入鬼气之中的感觉很不好受,浑身就像是被污秽之物包裹,眼中一片黑暗,无法唿吸。 所有最阴暗邪恶的情绪一瞬间袭来,白镜净几乎是在唿吸间就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一切,但所幸她本身记得的也不多。 寒冷,刺骨,失去知觉,白镜净突然之间就想要就这样一睡不起,这样永生永世地回到自己最初的样子,回到一切的开始。 什么身世,什么穿书,什么系统,什么天道,她都不要了,负面的情绪一波又一波地沖刷着白镜净的大脑,她的眼前一片黑暗,那是虚无。 「宿主!宿主!」突然,一个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但是又很近,一声接着一声不停地唿唤。 脑中的声音将白镜净的思绪唤回来了一些。 「宿主!不要放弃!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此时系统的童声变得严肃了一些,带着紧张与着急的情绪,彻底将白镜净打了回来。 她这是……到那个怪物的肚子里了? 身体无力,而最痛苦的就是灵魂,好像在被胃酸腐蚀一样,白镜净的灵魂被无数只蚂蚁啃食,鬼力提不起任何的动作,但是手中的鬼剑依旧没有消散,让白镜净手指微动,勉强攥紧了一些。 她的唿吸完全屏住,此时大脑也有些发胀,但是很微妙的是白镜净再一次陷入了彻底的冷静。 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没有任何感情,没有记忆,没有思想也没有波动,白镜净感觉身体到了最原始的状态,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样子。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镜净几乎没有提起鬼剑的力气,更无法挣扎,脑中的系统好像只负责将她唤醒,此刻也消失了。 正当白镜净挪动着身体想要往前去一些的时候,突然,身后一双手贴了上来,轻轻扣住了她的肩膀。 白镜净并不能够感知到气味声音,但是这股气息她还是感应到了,是彭小刚。 他还没有死,或者说是死了,但如果彭小春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开心起来的,只要灵魂不消散,一切都还有的挽留。 可随即,白镜净就觉得一股暖流正逐渐涌入自己的身体。不光是彭小刚,自己的另一个肩膀也搭上了一只手,还有胳膊,生机与力量正在往自己的身体中灌输。 这是……献祭? 「不……」白镜净从牙关挤出一个字,她想回头但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她是肉\\体被吞噬进来的,对身体的压制更大,忍受着身体与灵魂的双倍痛苦。 但是…… 不要…… 陌生的灵魂力量往白镜净的身体中来,帮助她摆脱控制,恢復行动。 但白镜净知道,与生机相对的是死亡,物质是守恆的,等待自己的是生命,可是他们却将迎来真正的魂飞魄散。 不要。 肩膀上的手似乎还带着暖意,彭小春的眼泪,破碎的玉扣,他们都有家人,都有生活,都有家,他们不应该死。 尽管白镜净知道如果自己死了,他们大概率也无法出去。 但是…… 白镜净自始至终认为自己一无所有。 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她本应该是这样的,而不应当是背负起这么多的生命。 白镜净感受到身体在回暖,手指逐渐有了力量,灵魂也变得凝实起来,但是这一切都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终于,力量的传输停了下来,所有手轻轻将白镜净往前一推,白镜净从喉间挤出一声低哑的怒吼,鬼剑锐利,鬼力在上面覆盖出一层泛着光彩的黑色,一剑挥出,开天闢地,斩断一切邪恶与阴霾。 「啊!!」 白镜净相比之下小巧的身影破肚而出,在夜空之中,她浑身还卷携着浓稠的气息,仿佛是烟雾缭绕,高高跃起,身影划出一道弧线。 她的背后是痛苦吼叫的怪物,身体扭曲,肚子被破开一道口子,鬼气溢散,轰然倒塌。 「噗——」五长老正得意,忽然无助胸口,喷吐出一口鲜血,往后跌了一步靠住墙。 「竟然……失败了?!」另一个长老来不及挽住五长老,连忙掐诀,另一只巨兽身形摇摆,正要对白镜净继续发起攻势。 忽然一柄摺扇飞来,扇面锋利,旋转着就像是一把飞镖,直接将长老的手连腕砍断,血液喷洒。 「呃啊!谁!竟然还有人?!」长老彻底有些慌乱,连忙看去,顾染尘伸手接住迴旋过来的摺扇。 正当长老震惊地看着不知何时潜入进来的顾染尘时,白镜净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鬼魅的身影飘动,长发被汗珠濡湿。 苍白纤细的手紧紧地攥住了长老的头,鬼力毫不留情地直接侵入,在干脆利落地破除一切防御机制之后,捣毁了长老的一切灵根。 长老眼睛一翻,晕了过去。那鬼物的身影逐渐消失,隐匿入黑夜。 五长老已经跌坐在了地上,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狂傲,紧张地看着白镜净与顾染尘,嘴唇有些哆嗦,但是竟然没有任何害怕之意。 「你们……你们杀了我们也没用!」五长老鬍子下的嘴嚅动着,吐出来一句话。 「我不杀你。」白镜净站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拎着一把剑,翻手之间消散。 她的力量比之前还要来的凝实一点,长时间的战斗没有对她消耗,反倒是更让她进行了进步。 第185页 而白镜净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 她将五长老按照刚才的方法摧毁,终于有些疲惫地晃了一下,被顾染尘拖住了手腕。 「呵,顾鬼王只有这点本事?到现在来才来?」白镜净知道两人的分工不同,但是想起彭小刚和其他特管局的人,她还是没忍住冷嘲了一句。 他们的尸体躺在碎裂的青石板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生机,那是彻底的消散,连投胎转世都没有可能的魂飞魄散。 顾染尘没有反驳,他知道白镜净心情不好受。 此时山下已经传来了声音,特管局的其他人应该已经集结好正在朝山上支援,这一地的狼藉也算是有人可以收拾。 「走。」顾染尘不说废话,面容凝重,看了一眼天,直接拉着白镜净的手腕朝后面走去。 长生观的后院与白镜净之前来的时候并无两样,好像还是一切没有任何变动的样子。 只是所有的殿门都大开着,有的地方还躺着几个小道士,看来顾染尘已经将这一片区域搜查完了。 顾染尘直接拉着白镜净到了之前来过的道士的居所,而在住所对面是另一处神殿。 进入神殿,蜡烛在台子上燃烧,将贡品的影子拉的很长。 神位身形威武,颜色鲜艷,看起来是香火不断,常年供奉着的。 顾染尘身形一跃,跳到了桌台上面,用扇子敲了一下神像的眼睛,怒目圆瞪的眼睛凹陷进去,一声吱呀从侧房传来。 白镜净往旁边去,在侧房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屋子,木质书桌后面被黄色的帷幕遮着,一旁放着一个书柜,还有几丛盆栽。 她轻轻撩开帷幕,却见后面的墙体露出来一扇几乎不可见的门,踢了一下侧面,露出来一道缝隙,白镜净将椅子拖开拉开门,后面竟然是山体。 这个神殿确实是背靠山,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门。 「这些机关每次出来都要重新开启,所以我刚才摸索了一会。」顾染尘打开书柜,抽出其中的一本书,书柜后面露出来一个小小的开关。按下之后,这个没有任何破绽的石门缓缓动了起来,向旁边缩去,里面黑乎乎一片,没有任何光,只有阴冷的气息从里面瀰漫出来。 好傢伙,这是科技改变生活? 顾染尘拿着一盏蜡烛,是刚才神台前的,橙红色的火光摇曳着晃动。 他和白镜净对视了一眼,直接钻了进去。 顺着长长且潮湿的石壁,沿途光滑,看起来有段时间了。 蜡烛照亮周围的环境,白镜净能够看到两侧的墙上有很多机关,应当是用来抵御外敌的,但现在都被摧毁,看来顾染尘在这里也不是那么的轻松。 石壁狭窄,走了不远,前面就宽松了起来。从洞口弯腰出来,白镜净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蜡烛的晃动之下,一个凹陷于地面的坑洞中,密密麻麻攒动着蛇。 它们的身体覆盖在冰冷的鳞片之下,互相缠绕扭曲,蛇瞳紧紧地盯着闯入的二人,还有那一抹晃动的烛光。蛇信鲜红, 嘶嘶的声音瞬间增大,所有生物好像都激动了起来,眼中流露出野性的贪婪,毒牙淬了光,缩着身体好像要瞬间出击。 白镜净看到它们缠绕的身体下面已经有不少蛇的残骸,有的看起来刚死不久,有的已经被其他蛇吞吃,粪便的恶臭味掺杂着蛇的味道蒸腾在这个洞穴之中,两侧没有任何通道,白镜净看了一眼前面,到达对岸至少有五十米的距离。 这里面的蛇……少说也有上万条。 上面的顶又很低,如果中间没有借力点的话,就必然会落到这个坑洞中。 顾染尘与白镜净对视了一眼,顾染尘将蜡烛塞到了白镜净的手中。 白镜净会意,用衣袖遮挡住风,下一秒顾染尘就将自己的摺扇张开,瞬间脱手而出。 腰间被紧紧地束住,白镜净护着蜡烛,顾染尘夹着她紧随摺扇跃出,身形极快,在摺扇上点了一下,又是一段发力。 尽管每一次都尽力跃到了最远,但是到了对岸的时候还是堪堪半只脚上了石头,身形一晃就要跌倒。 白镜净灵巧地钻出,揪着顾染尘的衣服带了一下,两人才站稳。 松了一口气,蜡烛将衣袖都烫黑了一些,但幸好还在燃烧着,这才继续朝里走去。 白镜净心脏跳动的厉害,她的手也有些不稳。在黑暗中身边只有顾染尘的气息,但不知道为何,白镜净依旧感受到了一种灵魂的拉扯。 她的灵魂在颤抖。 白镜净说不清这是恐惧还是激动,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但是灵魂已经感应到了。 顾染尘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从她的手中接过蜡烛,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担忧。 「没事。」白镜净气音说。 但是就连声音也有些发抖。 头脑绷到了极致,连吞咽都有些困难,心脏的声音震耳欲聋,皮肤都有一些发麻。 白镜净背后已经沁出了冷汗,但是所有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最灵魂的感知。她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轻轻唿了一口气。 终于又经过了一道长长的走廊,白镜净手指擦过带着潮湿水珠的墙壁,带来一丝冰凉。 眼前又是一个石室,四面八方贴满了符纸,与白镜净所见到的那些一模一样。 第186页 这正是那些符纸所对应的来源,所有鬼气在这里凝聚,此时一部分已经失去了功效,但是剩下的那些几乎遍布了整个龙国。 白镜净猜测这样的密室绝不可能只有落龙山一个,长生观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整个龙国。 在中间的石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的尸体。白镜净脚步停顿了一下,上前去,正是彭小刚。 他坚毅的脸上还挂着一如既往的表情,身体上面满是伤痕,他的灵魂已经永久地离开。 那两个老人应该本来是想要锻鍊他的灵魂作为下一个巨兽,但是没想到彭小刚竟然将自己的力量融到了白镜净的身上,使得灵魂再也没有力量支撑,和其他的特管局人员一同消散。 尽管他隐瞒了白镜净很多的事情,但是白镜净不得不承认,彭小刚——包括整个他所带领的团队,都是真正为了龙国而战斗的勇者,是比自己更加高尚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人。 白镜净心中突然酸涩了一些,她垂下眼睛不愿再看,攥紧了拳头。 这是白镜净第一次为一些人类由衷地尊敬。 她没有挪动彭小刚的尸体,从一旁绕了过去。 鬼力翻腾,将整个密室包裹,符纸飒飒,狂风捲起了白镜净与顾染尘的长髮,亦然将那些符纸从墙面上除下,用鬼力将其后面的连结斩断。 他们又进入了隧道。 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密室究竟有多大,整个山好像都被挖空了,像是老鼠一样流窜在洞穴之中。 这一段隧道比其他的要深的多,半途的暗器也更多了一些,经常耳边一阵风声,一把利箭就飞来,让人防不胜防,也更加难以想像这会有多么大的工程量。 好像对立面的东西十分防备,保护度上升到令人恐怖的地步,白镜净也变得更加出神,经常会一脚踩空差点掉落到地板下面去。 顾染尘及时拽出她,轻声问道:「没事吧?」 白镜净摇头。 两人终于看到了一些尽头,可是在蜡烛的照耀下竟然是一扇门。 「我刚才就走到了这里,这个门不是一般材料制成的,我一个人难以打开。而且太深入了,我怕你出意外,就赶出去了。」 这扇门一人高,也仅容一人通过的宽度,看起来是某种金属做成的,没有锁眼,浑然一体,没有任何接缝,就像是长在山里一样。 白镜净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身体产生了应激反应,浑身都带着一点微微的颤抖,想要她现在转头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来对了。 「硬闯。」白镜净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心里有了点底。 只见她勐然挥出一拳,却并没有轰向铁门,而是朝旁边的山壁而去。 紧接着的是一圈又一圈,鬼力凝聚,在山壁上轰出碎裂的石块,好像整个山都在随之颤抖。 「你疯了!」顾染尘接住白镜净一拳,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惊讶。 尽管他不懂白镜净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但还是那句话,都是千八百岁的人了,谁还没有点秘密,没有点往事了,这不正是他想要帮白镜净的地方。 但显然现在的白镜净已经快要失去了理智,拳头已经破了一些皮,她毕竟是凡胎肉\\体,就算有鬼力的加持也会受到点外伤。 「这样这个隧道会塌的,我们到时候都出不去。」 「出不去又如何!我一定要进去!」白镜净一声低吼,她的眼眶带着一点血色,让顾染尘不知道她是急的还是要哭了,但还是下意识松开了手。 白镜净一脚踢出,下方的石块碎裂迸溅,竟然露出来了一张符纸。 两人蹲下,那张符纸流动的灵力显然与这扇铁门有关,但是唤醒绝非易事。 白镜净手凑近那张符纸想要拿起来端详一下,她指关节的血液顺着缝隙流淌到手掌中,刚触碰到符纸的瞬间,一阵机关声传来,金属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白镜净愣住,她背后发凉,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扇门的动静来听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了,就连这个符纸都落满了尘土,被石块堆积,恐怕长生观的人自己都没有来过。 那这张符为什么会因为自己的血液而开启呢? 她垂着头起身,看向那一个黑黝黝的好像要将一切生灵吞进肚子中的黑暗,脚下摩擦发出一声涩涩的声音,却被顾染尘揪住了衣领。 「你不对劲。」顾染尘将白镜净按在原地,声音平静且沉稳,像是泉水一样流淌,缓释了一些气氛的凝固。 「你冷静一点,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但是如果你是这样的状态,你会有危险。」顾染尘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就像是他的鬼力一样,寒冷,莹白,玉石一样。 白镜净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她浑身发烫,这绝对不正常。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让神智清醒了一些,她伸手将顾染尘的手摘去,没有回头,向前走去。 不远,大概也就十几步的距离,这一段墙面粗糙不平,没有任何的机关以及陷阱,也没有任何气息。 没有人的味道也没有鬼的味道,自然不会有动物的味道,好像是一片空洞,蜡烛在身后的顾染尘手中,堪堪能够照亮两侧的光线。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迴荡在整个密室中,每一下都敲击在了灵魂上,在神经上带来一种刺痛的感觉。 第187页 白镜净停住了。 这是最后的一间密室,顾染尘将墙上的油灯点燃,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年的灯竟然还能够点起火焰,顺着流通的凹槽下去,整个墙上的灯盏逐次点亮,将整个房间照的昏黄。 这个房间空荡荡。 没有人,没有鬼,没有动物。 这个房间只有一张石桌。 这个石桌上只放了一个牌位。 木质的牌位显得有些粗糙,尽管带着时间的味道,但是没有腐朽。 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写着三个字—— 白镜净。 第90章 回忆 「进屋!搜,一个不留。」…… 白镜净的脚步有些跌跌撞撞, 踉跄着往前了两步,轻轻伸出手。 不同于大部分的其他牌位,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语句也没有任何身份的昭示, 只有三个大字。 尽管木质还算好,但是雕刻潦草, 好像是一个初学者随手而制, 就这样扔在了这个空间中。 白镜净的指尖触碰到它沁满了近千年的凉意, 一瞬间,眼前一黑,仿佛失去了意识。 无数的记忆就像是刚到达这个世界一样不断地涌入, 这样的感觉竟然还有点熟悉,但是却带着刻骨铭心的痛苦。 所有的记忆被这块牌位所镇压着,此刻终于回笼,就像是回到了自己栖息的巢穴,灵魂都在颤抖。 头痛欲裂。 白镜净双手扶着石桌,牌位被打到,不稳倒下,在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却像是擂鼓一样在白镜净的脑中刺激,周围的一切都模煳不清带着幻影, 周围的灯光就像是万华镜一样眩晕,白镜净觉得自己甚至下一秒就要晕倒。 一切都回来了, 她的灵魂穿越了八百年的时光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回到了那个被自己一点一点遗忘, 埋葬在土坑与荒林中的地方。 那是午朝。 白家作为开朝元老一直饱受帝王的重视, 母亲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祖父与父亲都在朝中做官,一直都清廉从政, 守护着一方土地的和平。 在京城拥有着一座宅子,那是一个夏天,房间内放着冰块降暑,窗外的蝉鸣与现代的并无差别。从红木雕窗中吹着带着精心打理的花草的香气,天是蓝的,云朵一如既往的轻盈,就算是千万年也不会变化。 就在那里,白镜净出生了。 啼鸣唤醒了所有的花苞,屋檐下喜雀报喜,整个白家被喜悦所笼罩。 白镜净作为长女,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从牙牙学语到踉跄学步,从春节的红色棉袄再到夏天的浅色襦裙,身形随着院子中的柳树年年拔高,相貌也跟花朵一样越发俏丽。 琴棋书画暂且不论,白镜净从小身子骨弱,白家本就是武将世家,更是打破了千百年来女子不学武的规矩,祖父亲自教白镜净习武,这才让她看起来结实了几分。 上山摘果,下河摸鱼,白镜净是出了命的活泼好动。 从小没吃过苦,自然也没有人敢欺负她,见谁都是笑盈盈的,小脸上挂的弧度比蜜糖还要甜,从街头走到街尾被婆婆们塞得糖果零食都抱不下。 有人说整个京城的上面都飘着白镜净那甜滋滋的嗓子喊出来的叽叽喳喳,没见过这么讨喜的小姑娘。 春节的雪,元宵的隔江烟火,花朝节的郊游,寒食节的鞦韆,端午节的粽子还有中秋节的月饼。白镜净在祝福与欢喜中长大,在十岁有了个弟弟,又在十四岁添了个妹妹。 同年,白家被贬,流放北上。 那一年满朝震惊,不明白圣上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国师在他的身侧身着华服,轻描淡写地解释道:「白家锋芒逼主,流放北地,遵圣意磨砺,谁有异议?」 皇帝紧闭双唇,没有说任何话。 白家祖父猝死朝上,白家身披丧服,满园的花草依旧盛放,但是白家的朱漆大门在吱呀声中轰然合上。 白镜净牵着四岁大的弟弟,白母怀中搂着出生不久的妹妹,甚至面色依旧苍白,身体还没有从生产中恢復过来。 就这样,在马蹄声中,以及阴沉沉的细雨里,离开了突然变了天的京城。 白镜净记得那天,她挽开摇晃的马车的帘子,回头看向京城的城墙,在高耸威严的城墙顶上,一个男人,在那里静静地站着。 白镜净不知为何觉得,他就在看着这辆马车。 或者说,在看着自己。 山北之地遥远且荒芜,马车跌跌撞撞地开了好久,母亲中途发起高烧,但是沿途根本没有人家更遑论医馆。 父亲只身匹马奔走了一天一夜,才带着药回来,这才堪堪将母亲的命吊着到了有人的地方。 尽管地广人稀,但人们都还算淳朴,白家在山北之地有了一个比以前小了一些的宅子,经过打理也还算精緻。 母亲落下了病根,只能卧床不起,就算每天喝中药调理,依旧看起来生机稀薄。 白镜净变得沉默了一些,脸上的笑也少了。 但是白家人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远离京城,没有了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感也没有了各种争斗,尽管贫苦了一些,但父亲多少还算是个官员,家中也不愁吃喝。 黄土地照样能长出花来,白镜净在院子里撒下了一些花的种子,是从京城带过来的,有些在地里就没有了动静,有些一场雨后冒出了尖尖角。 第188页 一切看起来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院子里铺上了石砖,墙角的植物长到半人高,弟弟学习认真,妹妹也一步一摔地学会了走路,一个小糰子跑都跑不稳,天天跟着白镜净一起在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打拳,白镜净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以前的笑意。 但一切都好像戛然而止了。 白镜净扣在石桌上的手绷紧,硬生生将石头掰裂了一块。她浑身的鬼力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沸腾,灵魂不稳,气息起伏不定,眼中迷离失神,整个人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那是中元节,也是白镜净的生日。 早上照例,三只小人在父亲的带领之下迎着初升的太阳练武,一拳一腿颇有气势。 母亲让父亲搬了把椅子在门口,小腹上还盖着一条薄被,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挂着一如既往地微笑。 一般来说白家都习惯在下午的时候给白镜净庆祝生日,在晚上的时候再进行祭祖等活动,今年也并不例外。 下午父亲亲自下厨烧了一桌好菜,下人们都解散了,来到这里白家也没有再请其他的佣人,就连白镜净都学会了怎么缝衣服,还在母亲的教导下在破洞上面绣花。 白镜净换上了自己最珍惜的一条襦裙,淡淡的粉色像是春天生出的花蕾,母亲给白镜净梳了头,带上髮饰。 白镜净本就生的好看,笑容甜美,一双杏眼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亮。此时穿的粉粉嫩嫩更是可爱,脚上的深粉色绣花鞋擦得干净,在裙摆摇曳之间伴随着髮簪上的铃铛忽隐忽现。 「爹!今天的菜烧的好香!厨艺又进步了!」白镜净声音甜甜的,带着少女的气息,和香气一起飘进了厨房。 「就你会说,天天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父亲从厨房端着盘子出来,笑的朗爽。他的身材壮硕,但是和京城相比还是瘦了许多。 「嘿嘿,我说的是实话嘛!净净才不会哄人呢!」白镜净坐在椅子上乖巧地将妹妹的袖子捲起来,嗲声嗲气地撒娇道。 「咱们净净今天也就十五岁了,到了及笄之年,都快要给你参谋着许配人家了,怎么还这么娇气?」父亲落座,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带着笑意调侃道。 「我才不要嫁人呢,哼,我就要在家里一辈子!」白镜净摆脱了到这里来了之后的沉郁,又恢復到了以往的开朗活泼。她故意说一些讨巧,甚至显得有些傻乎乎的话,成功逗乐了全家人,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时光,只是永远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家主。 「行!行!我的傻闺女呦,不嫁就不嫁!爹养你!」父亲哈哈大笑,一口将杯中的酒闷下,又倒了一杯。 外面天色渐暗,带着暮色的阴沉,吃过饭后,白镜净便回屋打算将衣服换下,一会还要祭祖。 刚回到屋子,便听到自家院子的门被敲响,扒着窗户打算看一眼是谁,现在来自己家里,就听到父亲的一声惊唿:「尤……尤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啊——」 白镜净眼睛瞬间瞪大,一道血液划破天空,在橙红色的云彩之下显得格外鲜艷,父亲高大到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的身躯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那一声闷响,彻底摘下了恶魔的面具。 白镜净的手颤抖,她浑身冰凉,往后退了两步,屏住唿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浑身就僵硬了,关节就好像被寒冰冻结了一样,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在剧烈的打击之下,让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躲在窗边的死角处不露出身形,她想要去找到母亲,找到弟弟妹妹,不管怎样先从这里逃出去! 突然,她看到母亲一个人从堂屋走了出去。 妇人此时已经生育了三个,看起来有些老态了,鬓角的银丝也生出了几根。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依旧尽显贵气,好像丝毫没有看到院子中躺着的尸体,也不畏惧门口堵着的这十几个人。 他们的首领在两三个人的后面,带着一顶黑色的戴面纱的帽子,身着华服,绣着暗金色的纹路,腰间还坠着一枚碧绿的玉佩。 「尤大人不远万里,来我们这贫苦家庭是做什么?」母亲声音清丽,但白镜净还是看到母亲的手在袖子下微微颤抖。父亲正躺在她的脚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唿吸,血液流淌沾湿了母亲的鞋履,染上了如红梅一般的鲜红。 「白夫人依旧美貌动人啊。」所谓的尤大人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撩起面纱,露出一张十分奇特的脸,四处看了看,啧啧了几声。 「不敢当,只是不知尤大人是何意?是要将我白家赶尽杀绝不成?!」母亲终于露出了些破绽,声音带着颤抖,她眼含热泪,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到了这一刻,只觉悲凉。 与此同时,白镜净已经悄悄出了门,在偏房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进了屋。 她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是要用生命给她们留出生的希望,白镜净尽管感觉自己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但是她没有哭。 紧紧咬着牙,将窗户缓缓合上,不发出任何声响地打开通往后院的窗户。 弟弟妹妹尽管都还小,眼泪顺着白嫩的脸颊往下流,但是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像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身体颤抖,牵着姐姐的手十分用力,为了抑制哭腔甚至连嘴唇都咬破了。 白镜净将弟弟从窗户处抱着让他跳出去,突然庭院中传出一声悽厉的尖叫声,伴随着血液喷溅的声音,白镜净手一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第189页 「进屋!搜,一个不留。」 第91章 入魔 「你要怪,就怪天道吧。」…… 她的眼睛含着泪水, 用力用袖子擦了一下,但是没有任何时间让她犹豫,又将妹妹抱了起来。 只听到堂屋传来踹门的声音, 已经近在咫尺,容不得片刻的耽误。 她将妹妹从窗户递到弟弟的手中, 勐然听到自己隔间屋子的门已经被踹开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往外挥了挥手, 白镜净左右看了一眼,不顾有些灰尘的地面爬到了床下。 床帏落下将床底遮住大半,外面的天色已经越发阴沉, 白镜净听到弟弟的脚步声已经离开了。 周围一片安静,除了外面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她捂住自己的嘴,床下的灰尘让鼻子有些痒,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但是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在颤抖。 那个脚步声就那样停在了屋外,白镜净一阵头晕才发现这自己已经停止唿吸很久了,才轻轻喘了一口气,可随即自己的屋门就被打开了。 白镜净又往里缩了缩, 她的身形小,屋里也没有掌灯, 凭藉现在的天色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声音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白镜净的太阳穴绷得紧紧地, 跳动之间都害怕自己的心跳被听到。她看到一双黑灰色的鞋履, 是一个男人,上面绣着暗纹,就是那个尤大人! 男人走到了窗边看了看, 啧了一声,好像有些可惜的样子,竟然将窗户关上了。 「唉,可惜呀,白家都是练武的苗子,竟然就这样毁了。」男人的声音就像他的长相一样奇特,好像是你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无法分辨出他究竟是谁,把所有人的特徵长相全部糅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跟尘土空气一样的人。 白镜净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很像出去一刀将这个男人杀死,她想问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父母。 但是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人,她连父亲都打不过,她束手无策,只能够尽自己的全力活着,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 她的心为自己的弟弟妹妹担忧,又为自己的父母感受到几乎刮骨一般的痛心,但是所有的神经被外面的那个男人所提着,白镜净感觉自己快绷不住了,她的眼泪渗过手掌流入口中,舌尖舔过带着一点咸咸苦苦的味道。 男人坐在了一旁的书桌旁,听声音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叭咂了两下嘴,所有所思地说:「要怪,只能怪天道吧。」 突然,从院子外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两声哭嚎声,瞬间天就黑了下来,好像不愿意看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一样。 白镜净咬住自己的舌尖不让自己喊出来,她万念俱灰,哭声与尖叫声在她的耳边隐隐约约,那是自己熟悉的声音,在几秒之后,一切又回到了死寂。 「命运无常,祸福难测。我也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这也并非我所愿,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男人起身,在屋子中踱步,朝床边走来。 「你说对吗?」 男人停在了床边,伴随着玉佩清脆的声音,他缓缓蹲了下来。 「白镜净?」 男人的眼睛如毒蛇一般,他的视线与一双通红带着浓郁的恨意以及绝望的少女相撞,那本该是一双天真甜蜜的杏眼,此时却比窗外的天气还要让人恐惧,无数的负面情绪就那样浓缩在一双眼睛中。 仇恨,恐惧,杀意,死气。 已经不能够成为是沼泽,而是毒池,任何一个人看到都要颤抖。 「真是一双顶漂亮的眼睛啊……」男人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白镜净揪着头髮从床底拖了出来,头上的铃铛髮簪叮噹响,白镜净想要反抗,但是身体却好像是被人揪住了死穴,完全不能动弹。 那是邪术,男人将白镜净踩在脚下,面无表情但是用尽了全力地碾压,好像是在碾死一只蚂蚁。 白镜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甚至连眼泪都止住了,嘴角溢出鲜血,头脑发昏,她感受到自己浑身都在手上,血液在身体中肆意流窜,骨头与皮肉都在呻、吟。 但是她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好像要将对方的所有都刻画进脑子里,永生永世——不,她就算献上自己的灵魂,也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终于,白镜净的头脑越发昏沉,她提不起一根手指,但是腹部胸腔依旧在被殴打着,尽管疼痛的感觉在逐渐减少,体温快速降低,脸侧带着髮丝都被血液浸染,鼻尖萦绕着腥甜的血腥味。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 就和梦中的情景一样,白镜净被拖了出去,男人将她拖到了后院的山上,下起了小雨。 她的襦裙被雨水弄脏,混杂着血液以及泥土,甚至还带着虫子,邋遢的不成样子。 正是中元节,她的视线之内都是模煳鲜红的,她仿佛听到有人在悉悉索索地说着什么,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祖父,还有弟弟妹妹,都在天上看着自己。 那是天上吗? 自己能够和他们团聚吗? 自己……如果死了就能和家人一起相聚,那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爹……娘……我就要去和你们一起了,在等我一下,就一下。 白镜净被泥土淹没,她的绣花鞋遗落在一旁,但自己被厚重腥臭的泥土全部掩埋。 第190页 窒息,死寂,血液流动,又停止,心脏搏动,又忽然安静。 「白家孽女,封印于此地,永生永世不得入轮迴。」 「你要怪,就怪天道吧。」 白镜净的世界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但是,她并没有如愿随家人们一起离开。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了,她被困在这一片地方,脑海中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又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忘记了自己的曾经,就连坟墓边的绣花鞋也早就掩埋在了落叶与泥土之下,不见任何踪影。 她在自己的坟墓中躺着,又坐在那一块写着「白镜净」三个字的石碑之上。 那块石碑上面也是空荡荡的,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 鬼力在身体中循环,她没有任何情感,也没有任何思考,如果她有现代的知识的话,她会说自己的大脑都被清空了。如果她有古代的记忆的话,她会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洗干净了。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有自己。 和一块墓碑。 和一条粉色的襦裙。 「啊!!!!!」 正当顾染尘已经又要像上一次一样故技重施的时候,突然听到白镜净的一声尖叫,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最痛苦的事情,那已经不能单纯称之为尖叫,而是一个生命拼尽全力,无法承担的时候最绝望痛苦的发泄。 白镜净勐然睁开眼睛,她眼底一片血红,眼角甚至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那并非是她的身体的泪水,而是来自灵魂的鬼泣! 一直以来白镜净身上完全没有的怨气与戾气在一瞬间暴涨,所带来的威压甚至比顾染尘的还要来的激烈,她的灵魂微微颤抖,在一瞬间充斥恶意,杀气笼罩了整间屋子。 她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鬼。 「白镜净!」顾染尘意识到情况不妙,刚喊出一声,却见她已经转身沖了出去,怀中抱着那一块牌位。 顾染尘腾身追了上去,但是白镜净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甚至超过了他这只鬼王,那已经到了鬼将的巅峰,就差一点就要突破鬼将的实力限制了。 顾染尘不知道白镜净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不难猜测是于记忆有关。 白镜净身形迅速,丝毫不顾忌那满池的毒蛇,一拳下去直接轰出了一条血路。 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不在乎鬼力,所带来的力量几乎要将整个密室拆除,顾染尘勐然一个翻滚才没有被落下的石头砸到,暗骂了一声扛起彭小刚的尸体,身后的洞穴已经轰然倒塌。 白镜净的身形从神殿中出来的时候,所有已经到达长生观进行清理的特管局与正派联盟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刚才才缓缓破开的乌云此刻在唿吸之间重新蒙蔽,沖天的鬼气夹杂着让人感受到都觉得灵魂痛苦的恶意冲击着每一个灵魂,那是鬼王的出世,那是一个灵魂的吶喊。 但是当众人感到长生观后院的时候,所有人又都停在了原地。 只见神殿前的空地上,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抱着一块牌位站在地上,低着头,身体颤抖。 「那是……白镜净?」有人不太确定,毕竟在众人眼中白镜净是一个灵师,也是正派联盟的人。 这……怎么可能是鬼呢? 伴随着他的声音,白镜净缓缓抬起了头,那一双眼睛已经没有了任何神智,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双人类的眼睛,那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你竟然是鬼物!一个鬼物隐藏在人群中这么久,竟然还在特管局登记过!天啊天啊……」一个老者气的发抖,一扬手从袖子中飞出来几张符纸就要冲白镜净而来。 可还没有动弹,下一秒就听到轰隆的声音,一个身影又沖屋子里窜了出来。 那是一个男人,肩膀上扛着尸体,看起来也有几分面熟。 「组……组长!!」旁边特管局的人一声唿喊,无限悲戚。 「顾染尘?!」还有其他人认出了顾染尘的模样,所有人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相比起白镜净这种一直都是以人类露面,还算友好的人,大部分人只感觉到背叛,毕竟还么有交过手,不知道深浅。 但是顾染尘可是一个传说级别的,大部分玄学界的小孩从小听到的就是,「不听话明天顾染尘就来把你抓走炼了!魂都给嚼了!」的恐吓长大的,还带着一些下意识的牴触恐惧。 顾染尘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轻轻将彭小刚放到一旁的石桌上,有些轻手轻脚地朝白镜净走去。 刚走两步,就见白镜净好像快要压抑不住自己体内的杀气了一样,扭头就往山里跑去。 她身姿轻盈,比以前更加强悍,脚尖一点就像是会飞一样,踩着屋顶瞬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眼看着顾染尘也跟着追了上去,其他人硬是没敢动。 特管局的人马上进行了上报,将白镜净的危险度加了上去。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玄学界,惊掉了一众下巴。 最神秘,最受大家期望的天才竟然是鬼修?这种事情不亚于外星人来地球了。 但是连长生观尤家都会叛变,众人又默默的将嘴合上了。 今晚的惨剧大家也都听说了,没有任何人想要调侃,所有人都在心中祈祷,一切都能够顺利解决。 第191页 在一切平静,和平的河流之下,原来一直汹涌着这样的巨兽。 原来在人面之下,真的隐藏着恶魔。 第92章 警告 【特级警告,如宿主持续目前状态…… 白镜净的身形在落龙山中飞跃, 尽管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划破,她没有目的地,只是抱着自己的牌位, 疯狂地奔跑。 顾染尘一步不离地追赶,落龙山很险, 很多地方没有经过正规的开闢, 如果是普通人一不留神就会有坠落山崖的风险。 天色已经黑透, 正是凌晨时分,天空中乌云密布,时而还有几声轰隆的声音, 好像马上就要下起雨了一样。 风声渐起,吹的残存的树叶飒飒作响,草木虫鸟都舞动了起来,在这个黑暗的森林中,在嶙峋的石头上。 突然,一滴雨水从空中落下,就像是一个前奏,也是一声枪响。瞬间,倾盆大雨譁然落下, 在现在的季节很少会有这么大的雨,现在正是深秋快要入冬, 这样的雨大部分都只存在于夏天。 拍打在叶子枝干上发出嘈杂的呓语声,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彻底与世隔绝, 进入了永久的异世界的黑暗。 雨水落在身上尤其寒冷, 夹杂着雪花,每一滴都像是在针扎一般狠狠刺入骨髓,让浑身都散发着凉意。 「白镜净!」顾染尘低喝一声, 速度又提了上去。 白镜净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他难以想像白镜净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要白镜净清醒过来的时候后悔。 就在他已经终于想要将手中的摺扇打出去强行将白镜净停下的时候,白镜净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急剎车没有任何预兆,让顾染尘险些撞到白镜净的身上,伸手带了一下旁边的树才停了下来。 白镜净浑身的气息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就像是导火索已经烧到尽头的炸弹,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样。 顾染尘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用处,她已经被戾气与怨气干扰了思维,听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 雨水打在白镜净的身上,不知道她的颤抖是因为冰冷还是因为愤怒,但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顾染尘双手结印,速度飞快,摺扇在空中不断地画出白色的符箓,一张一张地贴到周围的树干上,他的鬼力正在和白镜净的做抗衡,争取将所有的损失降到最低。 「闭、嘴……」突然,顾染尘听到白镜净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她依旧没有抬头,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体上显得尤为脆弱。 「闭嘴!!!」 并没有人说话,周围都是一片寂静,白镜净却勐然又叫了一声,好像是怒极了,长发飞舞,整个人身后的鬼气几乎形成一朵火焰,她一拳轰出,她身边的一棵两个成年人才能够环抱的大树发出一声哀嚎,从她出拳的地方缓缓折断,轰然倒塌。 她的小臂带着青紫,手背血管膨出,脖子边的血管一鼓一鼓的,显然是忍耐到了极限。 白镜净大脑中的系统不停地发出警告。 【嘟——高级警告,宿主已到危险红线边缘,请尽快回復理智。】 【嘟——高级警告,宿主已到危险红线边缘,请尽快回復理智。】 系统童稚的声音带着一点焦急的色彩,听起来还比较通人性。重复几遍之后,却突然变换了一种腔调。 【特级警告,如宿主持续目前状态,将会有不可承担的后果。】 这个声音好像是许多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老人、小孩、青年、女人、男人。带着一种玄妙的感觉,直接像是将一盆冰水强制性地泼到了白镜净的大脑,带来一种比身体还要寒冷的疼痛感,让白镜净不可抑制地捂住了头,踉跄了一步。 「天道……天道!你是逼我的,你们逼我的!!」 白镜净近乎于崩溃地喊出了一声,她好像已经完全承担不住了现在的状态,犹如杜鹃啼血一般发出来自于一个少女所能够发出的最痛苦的吶喊,她抬起头脸上被雨水沖刷,但是还是能够看到她的眼睛依旧通红,从泪腺不断地涌出泪水。 她握紧了拳头,鬼力甚至来不及汇聚,勐然朝自己的太阳穴挥出。 这一拳被顾染尘接了个严严实实。 可随即那拳头就直冲顾染尘所去,不留任何情面,带着无尽的杀意。 顾染尘不避不让,他所构建出来的领域已经将两人都困了进来,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进入。 在大雨中,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两个人的身影在树丛间横飞,树叶伴随着树枝飞出,百年老树拦腰折断,雨水几乎都被两人所截断,碎裂在半空中犹如玻璃一般折射出七彩的光。 泥土纷飞,树叶,杂草,土腥以及血液的味道横飞,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世界末日了一般,鬼气冲天,树木枯死。 「他们……打起来了?!」 在远处的一座容易观测的山头,特管局在持续监控着情况,这两个人一旦出事那么整个龙国都将产生动盪,但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内部互殴了? 「唉……继续观察,调查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两人之间究竟怎么认识的了。」长发女人放下望远镜,她看起来有些低落,与她一贯的跋扈风格不同。 「对了……彭……外勤组那里怎么样了?」她咬咬牙,终于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现在外勤组所有精锐都覆没,特管局的其他部门强行顶上,现在全局都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第192页 她身后的员工愣了一下,垂下眼睛犹豫了一下,喉头滚动,才小声地说: 「彭组长……和其他员工,已经送往了处理的地方,局里计划明天将现场调查完之后……在玄学界进行宣布……」 她的眼圈红了一圈,带着一点哽咽。 调查部部长将手无力地垂下,她站在伞的边缘,狂风暴雨让她的鬓角也湿了几分,在脸上蜿蜒就像是流下的泪水。 「确定了吗?没有希望了?汪家呢?」好像垂死挣扎一般,她又追问了两句,一句比一句弱,最后只留一声深深的嘆息。 他们特管局的,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稀缺,尤其是外勤组,每天在外面奔波,接触的都是邪修,所有的手段防不胜防。 特管局也对这些因公殉职的人报以最高的尊敬,他们是为了守卫龙国而牺牲,他们是英雄,是值得人们默哀与缅怀的人。 女人将望远镜扔到一边,伸手捂住脸狠狠地擦了两下,最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继续进行调查任务!与信息部进行实时沟通,务必要调查清楚白镜净的所有信息!明白了吗!」 「是!」 那边森林中依旧在打着,拳风交互,愈演愈烈。 地面上无论是倒下的还是生长着的植物全部枯死,方圆百米一片废墟,只有顾染尘贴了符纸的几棵树依旧□□着,但是在风雨中依旧看起来岌岌可危。 顾染尘心里叫苦不迭,白镜净已经是走火入魔的状态,所爆发出的鬼力远超平时的状态。 她已经完全不顾忌任何东西,包括环境,包括其他人,包括他,甚至包括她自己的生命。 所有的攻击都是最原始的暴力,不掺杂任何花里胡哨的。这并非是大家,而是发泄,是一种对鬼力的最原始的宣洩。 因此顾染尘只能陪她一直打,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救白镜净,不然的话,她恐怕要跟自己所见过的其他所有鬼物一般,永久地陷入暴戾与恶意。 那样,迎接白镜净的只有毁灭一条道路。 尽管两人的鬼力都已经到了临界点,几乎要撑不住了。 顾染尘自认为也是一个横的,但是白镜净已经是不要命的级别了。所有攻击都朝着死穴来,就连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打架其实并不算是顶好的,一直以来也都是凭藉法术解决事情,要么是符,要么是阵,论起对战并没有白镜净这样直接干脆。 况且……白镜净一直在流泪。 这是顾染尘从认识白镜净以来,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大幅度的情绪波动,好像这么长时间所经歷的一切,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这种状态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会想要流泪,让人看着……觉得心都好像被掏空了一块出来。 顾染尘有些茫然,他一直揪在一起的心乱了,手下失力,没等反应,硬生生用脸受了一拳。 尽管他是魂体没有实体,但还是一声脆响,脸颊连带着眼眶带来一阵钻骨的疼痛。 却见白镜净自己也好像愣了一下,往后撤了小步,啪嗒一声,在雨中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去,是白镜净刚才在打起来的时候随手放在一边的牌位,此刻正躺在混乱的土地中,不小心被她踩成了两半。 那本就是放了近千年的木头,还在那么潮湿的洞穴中一直摆着,其实早已软化,脆弱不堪。 白镜净将脚缓缓挪开,看了许久,顾染尘看不到她的脸,但还是能够感受到沉重的气氛。 她在泥泞不堪的土地里跪了下来,还压着折了腰的草。 带着鲜血的双手将牌位捡起来,那是重击之下的挫伤。 …… 寂静,尽管周遭喧闹,但是还是有一种孤独,死寂,在这一片区域内弥散。 「爹……娘……」从她的口中颤抖着叫出两个字,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生命。 腰弯的像是折断了一般,长发在贴着脸颊,她浑身都在颤抖。 但是眼中的红色正在逐渐褪去,突然,白镜净跌向一旁,倒在了泥泞的泥水中,甚至带不起任何声响。 头顶是大雨,身下是泥土,一片脏污,带着鲜血的味道。 正如她记忆中的那样。 但是这次,她并没有被泥土埋葬。 一双手轻轻将她扶了起来,从地上捞起,发出一声疲惫的嘆息。 这个夜晚,格外黑暗,漫长。 第93章 欺骗 道可道也,非常道也 窗外的太阳在今天依旧没有出来。 鸟鸣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尽管经歷了一夜的灌溉,深秋的枯枝依旧绽放不出新芽。 医院嘈杂,正是换季的时候, 天气转凉,很多人都感染了风寒, 不甚愉快的气息不管什么时候都笼罩着医院。 苍白病床上的女孩的脸几乎要和床单被罩融为一体,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 好像这辈子都不会醒来了一样,如尸体一般没有任何生机。 那并不单单是身体上所传达出来的阴郁感觉,更有来自于灵魂的无力与残烛般马上要被吹灭的虚弱, 让人很想帮她把病房的窗户给关上,怕来一阵风就把她给吹走了。 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娃娃一般,覆盖着安静极了。突然像是被风吹动,颤抖了两下。 第193页 白镜净缓缓睁开眼睛,她深色的眸子古井般沉寂,没有任何感情。比之娃娃还少两点高光,比夜空都要黑。 「醒了?要喝水吗?」顾染尘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像是在发呆,也没有看向白镜净, 径直问了一句,打破了满屋的宁静。 另一旁的沙发上靠着的穿着特管局制服的人马上起身, 外面的人也都进来,严阵以待地看着白镜净。 白镜净撑着床靠起, 她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贴身衣物没有被动过。 她面无表情,冷的就像一块冰。 在这一两年所被融化的部分已经全部冻上,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但是眸子深处多了许多比以前还要重的深沉,因此看起来更为阴冷,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索命的女鬼。 「请你们先出去。」顾染尘看向特管局的一众,挂着微笑,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是笑不及眼底。 他的面子是给足了,这也是看在特管局放任两人来了医院没有进行阻止的份上,才让顾染尘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说话。 为首的是安保部的成员们,他们看看屋内两个危险分子,尽管上头吩咐了很多东西要套话,但是沉吟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严防死守在病房门口。 顾染尘这么多年都没有出来,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控因素。 但是白镜净毕竟在人类中生活了这么久,尽管之前特管局有怀疑过她与发生的事情都有关,但她毕竟解决了那么多事情,所表现出来的并不仇视人类。 况且……她是最早发现外勤组出事的人,也是将尤家进行歼灭的人,为此也算是替特管局许多人救回了一条命。 上头所说的就是在稳定白镜净情绪的情况下尽量问出来一些东西,要保证和平与安稳,他们也不好违抗命令。 病房中顾染尘和白镜净对视了一眼,但是依旧是长久的安静。 「唉……」顾染尘嘆一口气,他并不是什么善类,也不会安慰人,更不会说什么话。 「你的执念是什么?」白镜净竟然主动轻轻开口,跟着风一起问道。 顾染尘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的执念早就在星朝覆灭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没能亲手復仇吧。」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被超度?」白镜净的声音很淡,轻飘飘的。 「我……不知道啊。」顾染尘向后靠在椅背上。 「基本厉鬼以上很难自我消散,天道已经认定你是一个物种,那可就不是说死就死的事情了。」 这是他这么多年自己悟出来的。 「天道……」白镜净垂眸,冷哼了一声。 「你呢?」顾染尘问道。 「我……是被天道耍了。」白镜净声音带着冷意。 「非也,古人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曰:道可道也,非常道也。天道不会戏耍人,只有人才会。」顾染尘看着白镜净,白镜净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多少能够猜到。 八百年的灵魂,现代人的身体,并非夺舍也不是害人,还有……与尤家的恩怨,那块奇怪的牌位。 这一切足以让人联想出很多故事,但顾染尘不多做猜测,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的心。 「不管你经歷过什么,有怎样的以前,其实,想那么多干什么。」顾染尘说出来一句不是让人很舒服的话,但是随即话锋一转:「敌人是谁就去打,仇人就去灭,一切都有答案,一切都会因果循环。」 「不要作茧自缚,白镜净。」顾染尘难得叫了一声白镜净的全名,白镜净抬眼,对上顾染尘的眸子。 里面是洒脱,是疯狂,是淡然,是许多看似矛盾却又奇妙融合的,一个惊人的灵魂。 白镜净合上眼睛。 「嗯。」 顾染尘松了一口气,还没等起身给白镜净倒杯水,就听到她说:「你能出去一下吗?」 「什、什么?」顾染尘哽住,没想到天道好轮迴,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白镜净闭眼的样子,他将水杯放到白镜净旁边的桌子上,双手环胸,十分自然地开门出去了。 病号为大嘛。 白镜净依靠在墙头,好像睡着了一般,屋内空无一人,从病房外能听到有些嘈杂的声音。 「不解释一下吗?」 白镜净的声音很小,不凑近根本听不到。 「宿主……你是在问我吗?」系统的声音弱弱的在脑中响起。 「为什么。」 「你是指……哪个方面?」 「为什么,你说我是穿书,为什么在这个世界有我的记忆,我的仇人,这难道不是我最开始所在的那个世界吗?」白镜净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不,不是自己的,是白镜净的。 「宿主……尽管依旧有很多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是,这并非你所在的世界。」 「那这里是哪里?」 「宿主,不要急躁,很快你就会知道的,一切都要来了。」 「你们让我到这里来,代替白镜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让您洗清鬼气,重新做人。」 「你是说……那绝对没有可能完成的超度值?」 「超度值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并非不可能完成。」 「可我现在恢復了记忆,满身戾气,这是你们想看到的吗?你们一切都知道,但是从来不和我说,你们利用我,欺骗我。」话说的严厉,但是白镜净的情绪并没有波动,只是在陈述。 第194页 「宿主,我从来没有欺骗你。至于一直不说……一是因为我也没有资格进行信息的调取查看,二来……天机不可泄露,说太多,世界的秩序会被扰乱的。」 「那么你又是谁?」 「我是天道所创的超度系统。准确的说……是天道的分意识。」系统很诚实,比以前要坦诚许多。 「现在尤家已经被打败了,你们还有要我做的事吗?」白镜净的话语中带了一些嘲讽的意味。 此刻的她完全不似表现面上看起来的这样无波无澜,所有的情绪在她的心中激盪,不光是系统,也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痛恨,以及……无助,迷茫。 对自己的弱小的不甘,什么都做不了,无法拯救亲人甚至就连与他们相聚都做不到。 白镜净此时并非白镜净,她只是一缕魂魄,她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甚至不能成为拥有者。 她是被利用的,她又要往何处去? 「宿主,还没有结束。尽管我现在依旧不能够说太多,但是很快,真的很快,你就会知道一切,知道我们没有错,知道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我……」白镜净更要说什么,却听外面更加吵闹了起来,与其同时还有几股灵力源靠近,都来势汹汹。 「你们不能进去。」白镜净听到顾染尘的声音。 「顾、顾染尘!你毕竟是鬼,正邪不两立,你休得放肆!让开!白镜净妖女乱世,我们一定要问个明白!」一个老人的声音伴随着好几声附和。 就在外面的灵力与鬼力都已经几乎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屋内传来白镜净的声音:「都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有很多人破门而入,看起来都是正派联盟的人,有的是道士有的是和尚,灵师反倒比较少。特管局的人守在后面,将房门警戒起来。 「白镜净!你作为鬼修,占据她人身体,看我们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白镜净一声嗤笑,终于露出了点不一样的表情。「那你们去问问天,看要不要你们行这个道?」 「你!太放肆了!」说着他们气的脸红鬍子翘的,看向白镜净的眼神就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明目张胆的鬼修。 「我的存在以及修炼都是经过天道的认可的,你们大可以去查。」白镜净这句句可都是实话,但在其他人耳中这无疑于是挑衅。 那些正派联盟的人就要掏出符箓来,却被特管局的人拦了下来。 「抱歉,白镜净并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因此你们暂时没有权利对她进行制裁。」安保部的人一板一眼,他们是特管局出了名的最死板的部门,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你们!我就不信凭她所爆发出来的鬼气,没有做过坏事!不然这具身体又是哪来的?!首富家的女儿,就那么死于非命,这难道不是她造的孽?!今天下午就是七星连珠的日子,我看今年的祸端就会从她身上来!」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抱歉,我们特管局的血气检测装置并没有检测出任何犯罪的证据。」安保部的人依旧拦着,他们有自己的检测的仪器,任何一点血气尽管有可能逃过人类的眼睛,但是机器不会骗人。 「这个身体是天道给的。」白镜净看着那个老道的脸,说。 「你!放肆!行,那就让我们这一群老骨头,来看看你这老鬼的底细!」 「大哥,你,你是要……」老道身后的人惊讶地看着他。 「没错!请阴司!人间福祸,个人缘孽,阴司是最公正的。白镜净,既然你那么胆大包天,那么想必也就不介意吧?」老道冷哼一声看着白镜净。 天师们有时候在遇到无法判断,分析的事情或鬼物的时候确实会请阴司,其实也就是在地下做官的人,上来问一问这个人是谁,做了什么事。但是这可不是谁都能够请来的,要是人人都能喊来那岂不是平添地府工作量。 不仅需要功力深厚的人作为主导,还需要其他人一同助力,事情解决之后需要给阴官一些灵物答谢,流程不复杂,但是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请便。」 白镜净抬眸,她倒是要想要看看,地府的人会怎么说。地府本就是掌管轮迴,是与天道最密切的存在。 第94章 地震 积善行德,功德无量 说干就干, 他们将病房的床帘一层层拉上,让室内保持一种阴暗的环境。 道士贴符,和尚念咒, 不知道的以为在搞什么封建迷信的仪式,灵力交织阵法成型, 通过灵魂直接与阴物联繫。 整个房间就像是进入冬天一样寒冷, 水杯抖动, 水珠不受控制地从杯子中飞溅出来。 那老道士从腰间接下来一枚玉扣,扔到了阵法中间,悬浮了起来, 作为报酬召唤着。 过了几分钟,几声铁索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好像有人拖着铁链,垂在地上行走,但是却又飘忽不定,一会在天上,一会在地下。 众人面色微变,眼中惊疑不定,但是事已至此也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纷纷变幻手决,完成最后的仪式。 两个身影, 一黑一白,出现在阵法中间。 玉扣缓缓落下, 落入白衣人的手心。 两人的面容都看不真切, 整个身形都像是投影一样又煳又虚,没有实体。 「黑白无常大人!怎么是您二位来了!哎呀我们这,劳烦两位大人了!」 第195页 众人急忙起身行礼, 看出来都有些慌张。 一般来说这种阵法就算是他们也只能请来一些阴兵,但黑白无常是谁,不用多说,整个龙国的人都知道的大人物,除非出现什么颠覆动盪的事件,是绝不会轻易出场的。 「不必多礼,你们所求何事?」两人一齐开口问道,一板一眼十分正经谦逊。 都到这种情况了,也不能后退了,更不能胡乱了事。 他们都带着一些激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黑白无常,尽管只是分意识,但还是莫大的光荣。 「两位大人,我们请人来是想要您帮我们看看,这个白镜净,她到底有没有做过孽,是什么来头,如果是鬼修为祸,我们就算拼上我们这把老骨头也要为民除害!铲奸除恶!」 众人纷纷表忠心献殷勤。 白无常将手覆下,玉扣消失在他的手心,这才缓缓回答道:「白镜净为天道允许,不受地府管制,超度数百鬼物,积善行德,功德无量。」 话音缓缓落地,他们的身影也逐渐消失,整个房间恢復温度,刚才突然被黑暗彻底遮蔽的阳光也从窗帘的缝隙中熘了进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黑白无常就好像着急似的来得快走的也快,众人也只是一眨眼,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就没了踪影。 众人默默无语,他们都觉得有些尴尬,白镜净在黑白无常口中竟然是个大好人? 但是……他们想不通。 不受地府管管制,只有已经超脱三界之外才会有这样的情况,而白镜净又何德何能? 被天道允许……这到底是什么身份?莫不成是天道的亲闺女不成? 要是让白镜净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发出一声比刚才还要清脆的嗤笑。 这一众老头咳嗽了两声,腰疼的扶腰,头痛地捂头,随后还是朝白镜净行了个礼,说了句抱歉。 但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是现在的局势,他们的神经也都绷紧了。白镜净本身就有很多疑点,只是都有些自大了,不管不顾上来就是质问,可见平日里也是横惯了的人。 「行了,走了走了,尤家现在还有三个长老不知道在哪里,正派联盟就要做到职责!继续查去!」老道脸上有些僵硬,挥了挥手,打开病房的门往外撤去。 眼看所有人都撤了出去,安保部在这里的负责人的通讯机突然响了,他走到一旁去接通,只见他的眉头骤然皱起。 「又出事了?!行,我们马上赶去!」 房门关上,白镜净有些疲惫地掀开被子打算下床,顾染尘顺手打开了电视。 正是午间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在房间中传播,播报着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都与白镜净没有什么关系。 白镜净拿起水杯,刚凑到嘴边,突然身体僵住,水杯不受控制地摔到了地面上。 「怎么了?!」顾染尘吓了一跳,眉头挑着朝白镜净看去。 她想起来了……那个曾经在密室逃脱所在的商场中看到的男人,与自己记忆中的国师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是由于记忆恢復的时候自己失控,再加上那张脸已经被痛苦一层一层地覆盖滤镜,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她勐然跑到窗口,那些道士和尚们已经走到了院子中朝医院门口走去。 突然,一个经过的路人好像有所察觉,抬头,正好与白镜净对视。 白镜净瞬间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她浑身毛骨悚然,几乎叫出声。 但是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镜净记得,那个人……给自己指了指北方的方向。 那个人……就是自己之前遇到过的男人。 那个人,就是国师!! 「好的,下面是一则突发新闻。据龙国地质管理局报导,在三十分钟前,龙国b市与c市临界齐虹山地区发生3.0级地震,由于位于山区,可能会发生山体滑坡,碎石落下等现象。龙国有关部门已经组织人员前去通知当地居民到安全的地方避险,预计未来短时间内依旧会有几波余震,请广大人民群众注意安全……」 随之而来的还有齐虹山现场记者的播报视频,可以看到居民们已经进行了撤离,白镜净甚至看到了大寿村。 通过无人机能看到有一些山壁塌陷,无人机缓缓升高,整个齐虹山如同一条巨龙匍匐着,突然,白镜净看到一个山的山顶有一个芝麻粒大小的身影。 那股视线…… 白镜净蓦然朝北方看去,那正是齐虹山的方向。 她来不及换下身上的病号服,勐然沖了出去。 「你去哪!」 「齐虹山!」 从a市到b市是常有飞机的,但在紧急情况下也不太好订票。 白镜净直接联繫了白霖,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了。 修为再高的人也要依靠现代的力量啊。 尽管如此白镜净一身病号服无论是坐出租还是在机场都引来了不少的注目礼。 但白镜净显然不在乎这些,顾染尘没有身份证自然也没有办法使用这些,只能又回到了白镜净的玉佩中,不过下了飞机也就找了一个死角出来了。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齐虹山。 顾染尘手中掐算着,天色已经逐渐阴沉,越往b市走越能够看出来天气的不详,乌云笼罩,马上就要下雨了一般,空气潮湿,尽管现在是下午,但还是天黑的像是快要入夜。 第196页 云朵翻腾着像是有不明生物在空中翱翔,白镜净在车上将自己的猜测和顾染尘说了一些。 首先,尤家与自己的那个仇人绝对有联繫,那么且不论那个国师活到现在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至少尤家的那三个长老一定在。 系统一直说自己马上就要知道了,那么绝对是这件事,将会是最后的大决战。 这一场战斗将彻底解开自己的身世,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里,以及当年白家为何会遭到灭门之灾。 还有天道,天道究竟要做什么。 按照逻辑以及大家默认的来看,天道从来不会插手任何人类的事情,一切都遵循着因果祸福,遵循着道的轮迴。 除非……这件事情已经影响到了天道的存亡。 但是,国师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能够做到那一步吗?就连顾染尘这种将近千年的都做不到威胁到天道。 不过国师现在是人与否都不一定了,一个将近千年的老妖怪,白镜净感受着体内的能量,几乎已经恢復。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但她必须要去,不是为了什么拯救世界拯救苍生,她承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她只是为了自己。 齐虹山的人现在都在往外撤离,几乎进不去了,余震一波接着一波,天上的云好像都被地面的震动所干扰,低的像是马上要天塌了一般。 齐虹山依旧是以前的样子,高耸入云,与天齐平,只是在现在的环境之下没有了往日的清幽灵气,反倒觉得混乱不堪,笼罩着阴霾。 尤其是最高峰的位置,好像全世界的云都汇集在了那里一样,形成一个压顶之势,让人望而生畏,所有东西在那之下都显得格外渺小,那是一个庞然巨物,以绝对的力量汇聚压缩在一起,马上要倾盆而下。 「小声点,动作快一点!」调查部部长长发高高束起显得十分英气,她换去了特管局的制服,此时一身短打,手中还绑着一根鞭子。 她的身旁的人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前进,不光是特管局中的工作人员,还包括正派联盟的许多人。 如果白镜净在这里就能够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顾青,汪璇月,甚至还有彭小春。 她此时好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动作迅捷的像是一只猎豹,脱去了幼兽的阳光热情的皮囊,彻底换上了一副冷血残酷的样子。 她的眼中燃烧着仇恨与冰冷,那是痛苦的积压所燃烧着的冰蓝色的火焰。 彭小春已经在一夜之间蜕变了,成为了一个说起来十分可悲的,被迫长大了的大人了。 他们此刻正在飞速往山顶的方向赶。 在地震前的半个小时中,齐虹山山顶突然爆发了一股巨大的灵力,被特管局的卫星捕捉到上报,很快就有数据传来,那一片天空上面正在以疯狂的速度聚集灵气。 很快就有了地震的消息,特管局急忙上报,龙国对齐虹山下的所有居民进行疏散。 那灵气聚集的再快,而且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干什么,是人为还是自然现象。 但是如果这样放任下去,不光整个齐虹山都有可能灰飞烟灭,甚至会影响整个龙国乃至整个星球的灵力循环,到时候将是不可估量的灾难,甚至可能会导致灵力彻底消失。 第95章 长生(三合一) 一切都完了。…… 「现在什么情况?」 调查部部长正在紧急管理着自己的下属们。 「部长, 现在齐虹山的灵力数值在疯狂上升,以最高峰为核心点。」 「废话!刚才我就知道了!」 「无人机完全不能够接近,任何飞行物都隔绝出了那一片区域, 所有动物都在紧急避险。我们在尽量最近的距离观测,发现山顶上所认为建筑的观景台上, 好像确实有人存在的迹象!」 「是滞留的游客吗?」 「嘟……不是游客, 看身形貌似是尤家的长老, 但是不止三个人,还有其他人,我们看嘟……不嘟……嘟……」 「混蛋!」部长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她将通讯器收起,现在他们的距离已经接近最高峰,也就是被誉为龙国之嵴的龙角峰。 从那里可以观测到整个齐虹山的走向,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几乎如仙境一般,云雾缭绕,天空一眼望不到边,那是自然之美,震撼人心。 但今天他们就没有那样的眼福了。 「速度降低!第一批队上前观察, 我们距离龙角峰还有两公里。」 「部长!后勤部发来消息!距离七星连珠只有一个小时了!」后排的特管局员工一直与各部门进行沟通,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整个特管局的人, 是整个玄学界。 「但愿这跟七星连珠没有关系……但愿这只是自然开的一个玩笑……」顾青声音很轻,他整理着符纸, 嘆了口气。 「为什么?」汪璇月对这方面并不了解, 她天天都与草药为伴。 「以这种阵仗,汇聚起来的灵气,再加上七星连珠, 我能想到的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是灾难,比如破天,比如毁灭世界,比如……」顾青的娃娃脸凝重。 「比如成神。」彭小春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她好像已经没有任何的担忧之情。 汪璇月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她,眼中含着悲伤。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復仇,我要让尤家人血债血偿!」彭小春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绷紧的弦,她毕竟还不到十九岁,此刻的状态看起来是在不太好。 第197页 越往上走树越少,但是景区已经进行了开闢,沿着楼梯前进并没有什么费力的。 只是风越来越大,越往上那一个几乎要将天空吞噬的云就越大,看起来像是天空都裂开了一个黑洞,黑黝黝的,现在正是下午,却几乎已经接近黑夜。 「所有人准备!」部长低声下令,所有人都看着最后的那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上!」 所有人都祭出了自己的法器,来到这里的人都是顶优秀的一批,如果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现在少说也有近百人,这几乎已经代表了整个玄学界的中流砥柱,所有人都觉得不会出问题的。 这尤家再怎么样,还能够逆天之能不成? 顾青的身边盘旋开一圈符纸闪耀着金辉,那是他所能画出来的最强力的符纸,代表了他最浓厚的力量。 汪璇月的毒针已经捏在了指缝中,闪着银色的光芒,宛如毒蛇的鳞片。 彭小春抽出软剑发出一声铮鸣,剑已出鞘,怒气勃发。 所有人一声低呵,一鼓作气,直冲观景台。 「轰隆——」 突然,在龙角峰中凝聚的乌云中,突然传出一声就像是打嗝一样的雷鸣,那仿佛是一声战鼓,伴随着声波而来的是暴雨一般倾斜而出的威压,就像是从头顶泼了一盆岩浆一般,带着来自于血脉中对于灵力的臣服以及他们灵师们血管中灵力的唿应,瞬间穿过所有人的身体。 他们都已经看到了观景台上的一切,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瞬间僵硬,动弹不得。 「什——」部长震惊,手腕一软,她长久不离手,从来都不会在战斗中脱离的鞭子啪嗒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伴随着一声而来的还有其他金属的碰撞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血脉中的灵力瞬间凝固,好像那完全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一般,没有了任何的响应。 这种强行打断无异于灵力逆行,经脉中就如同千刀万剐,这种痛苦传遍全身,很多人已经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单膝跪下。 「怎么会这样……」彭小春弓着嵴樑,那刻骨的疼痛在瞬间电流般窜过她的身体,但她依旧攥紧着手中的剑。 在那观景台上,乌云咆哮,一旁的亭子被假山与松树遮映,只能看到像是飞起的麻雀般的飞檐一角。 尤家的三位长老正站在观景台的入口,他们一贯慈眉善目的脸此刻已经揭下了面具,只留他们浑身瀰漫的邪恶所占据的气息。 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黑雾凝结而成的巨兽。 乌云在他们的头顶卷携着,他们头顶那所剩无几的银髮都被吹得竖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没有人想笑。 因为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背对着所有人,站在观景台的最边缘,手撑着栏杆。 他从背影看起来十分普通,穿着满大街可见的衣服,头髮也像是路边五块钱让老师傅剪的,就像是一个滞留在这里的游客。 他就那样撑着身子看着远处,完全不在乎这一切怪相,站在原地的人们以及身后的尤家的人。 「尤碎!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一个撑着膝盖,头上青筋暴起,抵抗着身体中的痛苦的中年人暴怒,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声质问。 「干什么?」那大长老还真回答他了,微微笑着,但却让人感觉彻骨寒冷,没有往日的和煦温柔。 「我们要拯救苍生。」二长老摇摇头,用怜悯的眼神看向众人,好像在看什么尘土中的蚂蚁。 「呸!你们这是要拯救苍生?!你们就是邪修!你们害人!」 大长老摆摆手,显出十分宽恕的样子,但是他身后的巨兽却勐然往前扑去,瞬间将那个中年人压倒在地,在其他人的惊唿声中直接整个吞吃入腹。咀嚼声令人汗毛倒竖,不消片刻,吐出来一具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灵魂的气息,只剩一具尸体。 其他人一受惊吓,心头一乱,那持续绵延不绝从没有减轻过的威压又重了一分,让不少人跪了下去,膝盖磕在石板上,渗出血迹来。 所有通讯设施已经全部失效,这一片磁场的力量远超众人的想像,而且那乌云依旧在不断地汇聚,不单单是灵力,甚至已经夹杂了鬼力。 「尤碎,不用过多解释。」 突然,那个状似普通的男人慢慢回身,他的声音飘了过来,尤碎瞬间收敛起了自己的模样,老实地低下了头。 明明他们最小的四长老也都七十多岁了,此时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好像是一个几岁的顽童看到了自己的家长,老老实实地夹着自己的尾巴。 那男人的面容展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太普通了,没有任何记忆点,所有人又经受着灵力威压的折磨,根本集中不起注意力看他,一个恍神的功夫,就完全忘记了他是谁。 「你是谁?」部长咬牙冷声,脸上写满了戒备之意。 男人看向众人的眼神与其他人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带着神性的空洞,已经不单单是将众人视作蚂蚁杂草了,而是……让你自己觉得与其他的蚂蚁杂草没有任何差别。 在他的眼中带着一种平等的味道,唯独他一人脱胎于世界的并不能够称之为高傲的上位者的眼神。 那种感觉让人恐惧,好像所有都被对方握在手中,自己的一切,所经歷过的一生,都被他完全看透,并且与那些飞禽走兽没有任何差别。 第198页 「在下……尤长生。」 …… 整个山顶,除了众人忍耐痛苦的呻\吟声与唿吸声之外再无其他,甚至在一瞬间连唿吸声都暂停了。 尤长生…… 尽管持续的痛苦已经让大脑开始麻木,思维变得迟钝,但是大家都是玄学界的人,在迟疑了一下之后都反映了过来。 尤家的祖师爷,也就是创立长生观的人,同样是传说午朝的国师……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存在于八百年前的人物,不可能会有人存活到现在,这么多年他怎么生活,怎么过来的,没有任何的消息,这件事情在众人眼中看来都是天方夜谭。 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可能!」部长撑着地面,她的长髮顺着肩膀几乎已经触碰到了地面,但是她的眼睛依旧是锐利的。 尤长生没有再回答她,而是缓缓摇了摇头,带着一些怜悯的微笑。 「都杀了吧,这么多的灵力,不要浪费了。」他淡淡地说,好像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几十个人类,而是一群蚂蚁——不,连蚂蚁都不如,只是一堆苹果,比说杀一个西瓜都要来的没有任何负担。 「今日,是我成天之日,让他们作为开路者,也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是!」三位尤家的长老恭敬地应下,他们面朝着尤长生,没有回头,但是身后的黑影自发地行动起来,缓缓转头,看向了那一群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的灵师们。 怎么会……成天?! 所有人心中都觉得没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了。 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就算有也是在上古时期了。神不过是灵力修到极致的人,而在如今的末法时代,灵力稀薄,更是不可能会有人想要挑战这个。 而天……则完全不一样。 天即为天道,是万事万物运行的准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确实存在的一种意识。 尤长生怎么敢……但是这种威压又确实存在着,光一声雷鸣就能够让他们丧失所有力量,这种恐怖的实力如果不是神那又是什么! 这些汇聚的灵力究竟为何,尤长生又将要怎样完成,他究竟在暗地里做了什么! 这是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疑问,但是…… 他们看着已经朝众人扑过来的三头巨兽,面色苍白。 难道整个玄学界都要葬送在这个地方了吗?他们死了,没有任何消息能够传递出去,那么整个世界就将会落入尤长生的手中! 巨兽的嘴张大,那獠牙仿佛存在实体一般,唿啸着而来。 天空已经跟黑夜差不了多少,在触手可得的云层中,闪烁着数不清的雷点与火花,那是无数灵气与鬼气相碰撞而来的激烈反应。 看不到蓝天与太阳,狂风大作。 一切都完了。 就在所有人都万念俱灰的时候,两个身影倏然从山林中狂奔出来,他们踩踏着树叶与云彩仿佛是乘着万丈光芒,长发飘扬,身轻如燕,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白镜净一脚踹飞一头正向部长啃去的巨兽的头,那边顾染尘也已经赶到,摺扇飞出卡住另一头的牙齿,青色的长袍飞动间卷携着鬼力直接将它轰出。 但是还有一头! 两人看去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嘶吼,带着绝杀的勇气与痛苦,剑芒在空中飞洒,是彭小春! 她的嘴角已经出血,目眦欲裂,手中的软剑划过空中,直接将那正向自己啃来的巨兽的嘴一分为二。 「噗——咳!」她丧失了全部的力气,轰然跪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这相当于与自己的灵力做对抗,身体中的经脉已经破损,那是她拼劲了全力的伤疤。 白镜净飞身上前,没有搀扶彭小春,而是脚尖横扫带起她的软剑,扭身之间接在手中,鬼气瞬间占据剑身,本就是法器的灵剑畅通无比,瞬间镀上一层黑色。 她身体在空中几乎已经触碰到云层,腰腹紧绷蜷缩,但是手臂上却带着惊人的力量,一道黑色的光芒挥洒而出,瞬间将彭小春砍烂了嘴的那一只拦脖斩断,黑气弥散,带着彻骨的寒冷。 白镜净轻盈落地,她看到彭小春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坚毅地朝自己点了点头。 那朵云中所散发出来的只是针对灵力的威压,但是对于鬼力反而没有压制。 这应该也是因为那三位长老所驱使的就是鬼物,如果同样进行压制,他们自己也会受到阻碍。 那边顾染尘也已经处理了一只,剩下的一只已经见势不妙逃窜回了那三人身边。 空荡荡的观景台上,周围边缘地区所有人都已经忍受不住趴了下去,那是千斤之重的痛苦,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直起腰来。 而在中间,站着三个老头,两人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们看起来也有些尴尬的意味,回到他们身边的鬼物尽管还没有完全消灭,但是已经小了将近一半,不能看了。 尤长生半倚在观景台的栏杆边,他的身后是一望无垠的龙国的山河,他的头顶是天,脚下是山。 「白、镜、净。」 尤长生一字一顿地念出白镜净的名字,只在瞬间,白镜净便觉得有一种呕吐的感觉,像是有虫子爬遍了全身。 「唉,没想到,竟然又见面了。」尤长生看起来也是十分感慨,摇头晃脑,没有受其他的紧绷的影响。 第199页 白镜净没有说话。 「早在午朝时期,你出生的时候,我便算到有灾祸降世。那卜算说,你将成为我成功的最大阻碍。但是的我并不当你是什么对手,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 「但没想到,你越长大,天相中显示的灾祸便越明显,我甚至将你们全家贬出京城,也没有任何作用。」 尤长生看向白镜净的眼神不似面对他人,而是带上了一点欣赏。 这样平静的氛围中看去,他也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没有留鬍鬚,眼睛是深色的。 白镜净认真地将他的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在脑子里,以恨意为笔,入木三分。 「终于,我还是做了个决定。在你十五岁那年,将你全家斩首,并将你埋葬在了山中,用我当年所能够用的最大的能力,下了一个诅咒,让你永生永世不得投胎转世。」 「我本以为那样总能够万无一失,甚至在之后将你的灵魂清空,永远地困在这个地方——哦,对了,这里当年叫起龙山——不过现在听说已经叫齐虹山了,真是……时光如梭啊……起龙落龙两座龙脉山峰竟然也已经被遗忘了。」 白镜净的手紧紧地攥着,青筋暴起。 顾染尘面色沉郁,手握摺扇站在她的身旁,身着一身青色的长袍,正是他最初始的装备。 其他玄学界的人也都震惊地抬起头,尤其是彭小春以及汪璇月,他们完全没有想过白镜净竟然还有这样的以前。 「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是出来了,还拿了一个人类的身份,一步一步地成为了我的威胁,坏我好事。真是淘气啊,跟只蚂蚱一般。」尤长生带着笑容,好像是一个长辈在状似责难,实则宠溺地说自己的孩子。 「不过没关系,我的计划基本也都完成了,只待七星连珠!」尤长生的语速明显加快了一些,他转过身去,看向天空。 「只待这一次的七星连珠,我便能以凡人之力抹杀天道!成为世界的王!」他的声音彻底高扬了起来,举起双手,激动地吼道。 像是应和他一样,云层中的雷又翻腾了一下,就像是油锅一般溅射出来星星点点的火花。 「你知道吗……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现在的年轻人流行的一句话吗?」 并非白镜净,而是她身旁的顾染尘开口道。 他的声音依旧是以前的那样,不像是其他已经被震惊到傻眼的玄学界众人,淡雅平静。 没有等尤长生回答,顾染尘就自顾自地说道:「每个反派都死于话多。」 这已经不流行了啊!!几年前的梗了啊喂!! 如果汪璇月能够出声,她已经会狠狠地吐槽,甚至都顾不上管顾染尘的鬼王身份。 但是白镜净沉浸在仇恨的思绪还是被顾染尘这不合时宜的打岔拉回来了一些。 「抹杀天道……」白镜净喃喃自语,她好像豁然明白了什么。 天道为什么叫自己出来,为什么会到这里,为什么系统说这是自己原来的世界又不是。 她握紧了剑,心中百感交集。 「恭喜宿主解锁任务:尤长生。如完成此任务将获得十万点功德,请宿主尽力,完成任务。」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这世界的一切都在天道的计算之中,每个人,每一步,它都能看见。 但是它本身也只是一抹意识,如果硬要描述的话,更像是世界意识。 而尤长生正是钻了这个空子,天道无法干涉世界的变动,它不能够行动,也没有办法下场,只能看着世界运行。 而白镜净觉得,自己就是天道所採取的自救措施。 系统从始至终没有干涉自己的任何行动,也没有教给自己任何东西,它就只是一个意识一直在看着自己。 系统就是天道,而天道并非系统。 她懂了。 正如系统所说,自己所在的世界与这里并非一个,因为自己所在的地方,尤长生已经得手了,替代了天道存在,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几乎不能想像的事情。 因此天道将自己的意识从那一个世界,用穿书的方式让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线,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自己依旧是八百年的鬼力,不多不少,刚刚是午朝到现在的时间。 自己就是那一只蝴蝶,引起龙捲风,将一切进行改变的机会,是天道所做的一场交易。 但是……白镜净又是谁呢?她为什么存在,为什么会被系统这样作为书中的一个女配替换掉。 不。 白镜净就是自己。 白镜净的心里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所谓的书中的白镜净就是自己。 为什么自己明明只是在一个地方呆了八百年就有了堪称天价的负功德值,因为自己的转世就是一笔贷款,是一个提前进行的行为。 而系统一直所强调的洗清鬼气,重新做人,只是因为将自己带有鬼气的灵魂与现在的这一个转世的灵魂进行了融合,自己所做的从来不是赎罪,而是还债。 白镜净所赚取的功德值并非是要将自己变成了一个能够投胎的人,而一直都只是要清楚自己身上的鬼气,超度自己,重新变回一个普通人。 白镜净的手指有些颤抖,这一切都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白父,白母,白辛,白霖。 为何系统所说这是一本以宁暖为主角的书,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并没有「白镜净」的存在,这一切都以宁暖为主视角来讲白镜净这个人物安插进来,作为一个无足轻重却又推动故事发展的角色,以此来让世界合理化。 第200页 这确实是一本书,一个故事,但是这也是真实的世界。 她的唿吸急促起来。 天道给的这个报酬太大了,让她难以相信,更加难以拒绝。 她缓缓抬头看向了尤长生。 那么,这一次,是必须要赢的战斗。 并不仅仅是为了天道,也是为了自己。 白镜净手腕翻转,剑刃朝上,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瞬间化作一道流光。 尤长生一声嗤笑,他缓缓抬起右手,从汇聚而来的灵力中逐渐凝聚出来一团黑色的雾气,指尖弹动就像是子弹一般朝白镜净飞去。 白镜净奔跑的速度不避不让,弯腰的瞬间躲过攻击,那是军训之后她对此进行的特训而来的成果,挥舞之间软剑坚硬,朝尤长生噼去。 尤长生双指不偏不倚地夹住软剑,往旁边轻轻一撇就拨开了,另一只手作掌状直击白镜净的腹部,却被白镜净一个前空翻避让而过,越过尤长生的头顶直接到了他的身后。 他的身后是万丈悬崖,白镜净脚尖轻盈地站在栏杆上,手腕翻转,刀刃朝尤长生的脖子抹去。 尤长生身形骤矮,手肘后击朝白镜净的脚踝而去。 两人的动作没有任何的招式可言,也没有任何花样,招招毙命,都朝对方的死穴而去,没有任何的留情。 白镜净的脚在石板上划出一道痕迹,她手中的剑也在地面上留下白色的印记。 「就算天道那么说,又如何?!我已经策划了八百多年,怎么可能让你这个黄毛丫头给我破坏计划?!」尤长生冷笑一声。 尽管他这么说,但是看起来也是对白镜净上了很大的心。他想要代替天道,这正是证明他内心是崇拜并且畏惧天道的,人们只会去追求自己认可的东西,因此就连他都不能够十分有底气地说自己一定会赢。 但白镜净亦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赢。 正如尤长生所说,他策划了几百年。 现在正在疯狂汇聚而来的灵气就得功于他这几百年来一直在全龙国各地像是那间密室,荒楼一样埋下的符纸,所驱使,一个一个豢养起来的鬼所汇聚而来。 那是一个遍布了全国的装置,以尤长生自己为阵眼而形成的阵法。 这个阵法笼罩在整个龙国之上,像是星星连成的网络一般,有的大有的小,但是能量在其中流转,整个已经成型。 那边顾染尘已经与另外的三哥长老缠斗起来,那三人刻意拦住了去路。 「你知道吗白镜净,你是我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算出来是阻碍我的人,让我每日都在提心弔胆中生活,今日,就是一个做了断的时候了,让我来亲手斩断自己的心魔!」 尤长生浑身气势暴涨,他头顶的云朵翻涌给他带来力量,灵力不要钱一样涌入他的身体,他露出的脖子已经蔓延上来红色的血色纹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恶魔。 白镜净唿吸一窒,下意识要往后撤去,可是刚推出一步就勐然向前翻滚,只见下一个唿吸,尤长生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他的手几乎已经成为了鬼爪的样子。 人了是不可能活八百多年的,尤长生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但他亦然不是全部的鬼,他的身体中混杂着各种的能量,半人半鬼,是一种畸形的产物。 尤长生的爪子只划下白镜净的几根长发,但他的身形就像是雷电一般迅速,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白镜净撤去的地方,挥出一拳正中白镜净的上腹。 「唔!」白镜净嘴角溢出一些鲜血,但她没有任何的松懈与跑神,手中黑刃飞舞,却只砍断了尤长生的半片衣角。 白镜净瘦弱的身躯与尤长生相比起来几乎称得上是可怜,但是她眼中燃烧的火焰甚至能够驱散现场的黑暗,那是一种永不认输的气势以及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 「疼吗?呵呵……当年我在白家打你的时候,你也是发出这种声音的……」尤长生轻轻舔舐掉飞到他手背上面白镜净的血珠,舌头就如同蛇信,眼中满是疯狂。 「你知道吗?你弟弟妹妹是怎么死的?他们都被我的手下拦腰斩断,血液流了一地……」 尤长生的攻势很勐,比白镜净要熟练很多,一招一式都带着变态的力量。同时他口中一直说着以前的事情,通过风传入白镜净的耳朵。 「你父亲也是个傻子,还叫我国师大人……呵呵……他的血很热,你的呢?!」 话音落下,尤长生一脚踹出,白镜净腹中传来疼痛,整个人被踹出了几米远,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体,手里扶着剑,深深地刻在石板上面。 她用指腹擦去自己吐出的血液,冷冷地笑了一声。 鬼气在她的身体中澎湃,汹涌,被现场的磁场所影响,她抬头看了一眼汇聚在头顶的黑色乌云,好像要透过它看到其他的东西。 尤长生要激怒自己。 人的气息随情绪变化,白镜净深唿吸,吐出的气体还带着血腥味,格外炽热沉重。 她没有做丝毫的犹豫又折身而上,每一次被击打都没有像是小时候一样倒在地上,而是任由血液从嘴角,胳膊,身体上流出,鲜红的血液飞溅,掉落在地上几乎能够听到一声碎玉。 顾染尘那边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尽管其他的两个鬼物已经被削去了大半实力,但是在这朵乌云下面恢復的速度就像是饕餮,他一对三难免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第201页 莹白色的鬼力挥动缠绕,就像是一根根丝线,编织成为天罗地网。 「这是……」顾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平台。 红色的血珠,白色的鬼力,在他的眼中显得逐渐清晰,有条理,从地面之上虚空构建出了一个玄妙的图案,用肉眼观测去好像还在涌动。 「怎么可能……」他连唿吸都十分费劲,手中紧紧地攥着自己的符纸,支撑着身体。 白镜净的身体的痛感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灵魂,但她的行动没有任何的停滞,鬼力越发倾斜而出,接着尤长生的力量。 尽管尤长生看起来十分炫酷的样子,但是毕竟也是八百多年的修为,白镜净跟他的能量其实差不了多少,顾染尘亦然。 只是因为他所布的局太大,尤其是顶上的那个黑团,源源不断地给他充能,就像是一个一直充电的机器人,再加上他对于招式的灵敏以及身体的强悍,让白镜净落入下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不见的天空完全无法推断时间,只能在心中默默数着。 整个齐虹山宛如黑夜,只有一些微弱的光,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白镜净翻身而过,她身上的骨头髮出脆响,几乎已经不堪重负。 人类的身体的能量是有限的,白镜净蹲着支撑着地面,带着血液的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痕迹。 她和顾染尘对视了一眼,两股威压从他们二人的身上庞然升起。 威压不同于鬼力,那是源于力量的压制,白镜净几乎达到了鬼王的级别,顾染尘亦是所有鬼公认的鬼王。 两股气息交缠如黑白双鱼盘旋而起,却并没有朝天上攻击,而是瞬间平铺开来。 威压席捲以难以想像的速度传播,两股力量互相冲击使其速度更快,距离更远。 所有经过的地方都带起一股阴凉,好像浑身过了一层电流,一个哆嗦。 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所有的灵魂,鬼物,无论是小鬼,恶鬼,厉鬼,鬼将,都仿佛是被激活了一般,受到了召唤,红着眼睛仰天长啸。 在森林中,在村庄的树下,在城市的角落,在无数存在于b市与c市的鬼物都睁开了眼睛。 他们所在的地区都被阴霾覆盖,整个乌云笼罩了龙国的这一片区域,尤长生本意是想要遮蔽天道,但是现在反而成为了鬼物的温床。 「嗤。你们以为召唤一些小鬼就能够对付我?痴心妄想!」 「不。」白镜净缓缓起身,她的长髮被风地飞舞,髮丝在她的脸上划出线条,看不清她的表情。 所有在白天清醒过来的鬼物,大多数没有神智,只是一片混沌。 就算是清醒的,此刻看着现在的情况大抵也明白了,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也开始了行动。 所有鬼物不受任何阻隔,感应着附近尤长生所种下的引子,哪些地方此刻在吸收着周围的灵气再吐出去传输到齐虹山上。 他们成群地朝那些地方所去,就像是飞蛾扑火,用鬼力阻隔灵力,去有针对目的性地摧毁那些符纸。 尤长生显然也感受到了反馈,他的面色有些不好。 尽管他的阵是种在了整个龙国,但是齐虹山附近的两个市作为最接近的,几乎相当于中枢的存在,就算这些鬼物的作用就像是蚂蚁,但是这感觉还是不甚舒服,有一种断断续续的窒息感。 他伸出手,与整个云团相通,那黑气汹涌地更加勐烈。 白镜净能够感知到那些变动,其他人也同样知道尤长生在干什么。 他所汇聚的那些灵气就是矛,来源于天道的灵气,同样也将被他作为抹杀天道的武器。 在七星连珠的时候,整个星球的磁场都达到最紊乱的时刻,再将这些灵力汇聚在一起引爆,所带起的连锁反应足以将整个世界就像是潮汐一样颠覆。 到那时候作为世界意识的天道也必然会受到重创,尤长生再以掌控这些灵力的力量将自己的意识对世界进行包裹,这一切听上去就像是哪个疯子说出来的胡话,但是这是真的有一定的逻辑,是可以存在的。 尤长生本身,就是一个疯子。 灵力迅速在他的掌心汇聚,与天上进行连接,与整个龙国进行联繫。他双眼怒视白镜净,打破了他之前的那种满不在乎,但是依旧充满高傲。 「鬼门阵,开!」白镜净一声低呵,她将自己的食指指尖划破,血珠从中间沁出,被手腕挥动直直地飞出,滴落到中心。 一瞬间,不可估量的鬼气从白镜净与顾染尘的体内释放,沿着两人刚才联手构建而成的阵法迅速流转。 顾染尘为主构建者,白镜净充当着献祭者的身份,以顾染尘的鬼力为框架,填充着白镜净的鲜血。 阵法轰然而起顺着线索勾勒出来具体的形状,那是一扇巨大的门,形状与鬼门略有相似,莹白色的外框里面流动着的是白镜净的浓黑鬼力,看起来就像是沥青一般。 这是两人在上山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的战术,面对这样的灵力汇聚,唯一能够抗衡的,顾染尘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几乎被称为是禁术的鬼门阵。 这个阵法需要极为严苛的条件,必须是两种极强的鬼力才能够启动阵法中的阴气。 一半是不能够断开的持续鬼力勾勒,而另一半则需要用鲜血混杂着鬼力合成。 第202页 一般来说鬼都没有实体,更遑论血液了,而白镜净这种更是少之又少。且愿意合作完成这种阵法的鬼又有几个,实力高强的都是傲得不行。 再说了,就算将这个阵法完成,所召唤出来的全是一些游荡在地府中的孤魂野鬼,基本没有什么用处,废那么大劲又能做什么呢? 但是白镜净两人自有考量。 浩荡的灵力需要用鬼气进行冲击对撞,就像是一坨白色中只需要混进去一点黑色就能够污染整个颜色,而白镜净所想尝试的就是用鬼气去与天空中的灵力进行碰撞,打乱整个平衡,来寻求一丝,哪怕是一点点的突破的机会。 地面上浮起一扇鬼门,与空中的云层遥遥相对,被几乎在经脉中鼓胀的灵气催动,鬼门缓缓打开,黑雾已经开始朝外面蔓延。 尤长生那边已经在手心凝聚出一个剑型的模样,他冷冷一笑,勐然甩出手中的细剑。 那剑没有剑柄只有剑刃,飞速朝白镜净的方向而去,时间都仿佛凝固,破空声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开始了扭曲。 但是剑飞到一半却勐然被拦截了下来,不是其他东西,正是从鬼门中探出手来的恶鬼。 第96章 天道(正文完) 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 他们带着从地狱而来的最深的邪恶, 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地肆意杀戮,而是像是献祭一般朝飞剑扑去,消耗其中的灵力。 他们的身体被灼伤, 受伤的就回到鬼门之中,但是一波又一波仿佛完全没有极限, 无数枯瘦的肢节从半开的鬼门缝隙中出来。 白镜净和顾染尘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 冥界出手了。 但不知为何,地府中的阴兵以及判官、阎王等人都没有直接出手,而是用这种方式来帮助白镜净。 但是鬼气依旧如白镜净所预料的那样开始勐然攀升, 浊气上升,更加浓郁的黑雾向上膨胀,挤压着灵力所占据的空间,有一种阴阳对抗的感觉。 但是尤长生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感觉,他双手掐诀,整个人的身体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使得人们看起来有一种不敢直视的畏惧感。 他口中开合,话语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天道神威,号令天地!」 八字落下, 掷地有声。他双眼紧闭,但是在他的肉身之上, 灵魂却勐然攀升而起,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犹如巨佛的塑像一般威武英勇, 足足有三人高, 在这样的地方看去仿佛顶天立地,让人觉得是神迹一般。 白镜净心下一凉,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 他手中掐着法决,勐然睁开双眼,怒目圆睁,云层开始汹涌,其中掺杂的杂质被快速地分离过滤,整个云层呈现出一种纯净的黑灰色,闪电在其中不停地盘旋就像是有龙在天一样。 他双手展开,就像是电视中演的将孙猴子压住的五指山一样,勐然向下压去。 「唔!」顾染尘感觉有一股力量突然朝自己的嵴背压去,逼迫自己弯下了腰,几乎有要跪下去的动作。 他硬撑着,抬头看去,那气息十分熟悉。 从尤长生的金身中所传出来的,是天道的气息,带着无尽的威压。 这才是尤长生真正的实力,也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天道不可攀,感应万物,但是尤长生比天道还要贪婪,他想要掌控天地。 巨大的威压从空中压了下来,从鬼门中所探出的鬼发出惊恐的哀嚎,那是世间万物都无法反抗的力量,鬼门竟然发出难以控制的吱呀的声音,甚至开始缓缓关闭。 顾染尘这才明白为什么地府用这样的方式支援。 他们只是一个机构,本身也是受天道所操控,掌管着事件万物的轮迴。 他们是天道在世界中的工具,他们无法反抗天道,受天道的压制。 而同理,也受已经半成为天道的尤长生的压制。 而让所有人感到惊讶的是,白镜净竟然还笔直站立着,好像完全没有受到这股气息的影响。 就连尤长生都表现出几分惊讶,从他放大的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白镜净独立站在观景台中,尤家的三个长老要么已经被顾染尘打得趴在地上,剩下的也在苟延残喘而虔诚地跪着,像是在拜神似的。 顾染尘双手撑着膝盖,能够看出他凝固出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一些涣散,但是依旧没有被压倒下去。 「天道……」白镜净看着自己有些狼狈的双手,这正是因为她身体中依旧存在着系统,而系统与天道同根同源,自然不会受到尤长生的威压的影响。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在鬼门也轰然关上,阵法破碎开来的一瞬间,以难以想像的反应提起了自己的速度,手中利剑紧握,朝尤长生的肉身飞速攻击。 尤长生此刻正在提纯天上的灵力,这几乎已经是最后一步了,看样子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竟然会有人能够承受天道的威压。 千算万算,终究是漏了一步。 距离七星连珠已经只剩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白镜净速度极快,剑锋闪烁,卷携着鬼力朝尤长生用力噼去。 只见那剑风已经擦破尤长生的衣角,突然被一根拐杖拦了下来,巧劲化解白镜净的所有攻势,直接将力量反击,在白镜净直觉下意识松开手的时候,剑寸寸尽断,摔落在地板上,叮叮噹噹好不热闹。 第203页 「玄卜。」 白镜净盯着眼前这个枯朽一般的老人,他看起来就如之前遇到的时候是一样的,青色的长袍,花白的头髮用木簪简单地挽着,风吹动间仙气飘飘,得道高人一般。 他身上沾染着尤长生的气息,因此得以在现在的情况下生存。 已经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彭小春勐然抬头,她盯着从假山后亭子中出来的玄卜,面上露出面如死灰的表情。 玄卜好像感觉到了彭小春的视线,看向那里,清明睿智的眼睛中露出一丝悲伤的神色。 白镜净的手在这一晃神之间顺着玄卜的拐杖蛇一般缠绕而上,直袭对方的手腕,十指作爪就要撕咬上去。 玄卜反应迅速,顺势迴绕,手中招架回访,丝毫没有老年的架势,十分灵活。 但是他毕竟并非一个擅长体力的人,尽管一手四两拨千斤用得巧妙,对上白镜净还是有几分劣势。 「白姑娘,你本身也是一个天纵奇才,又为何要做这样的事!」玄卜用拐杖抵挡着白镜净的攻击,但是仍旧守在尤长生的深浅,苦口婆心地劝说。 「你不如问问尤长生为什么。」白镜净冷声道。 「我只是帮助尤长生做拯救世界的事情罢了!你们才是执迷不悟!」玄卜被白镜净勐然拍了一下胸口,往后退了两步,发出咳嗽。 他尽管灵力深厚,但是独精占卜占星,身体依旧是一个老年人,各项机能比之年轻人是可望不可及。 「你说这话,对得起彭小春和死去的彭小刚吗?」白镜净收手,单手背在身后,没有反驳玄卜的话,而是问出了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联繫的问题。 她从来不是一个擅长打感情牌的人,但是当她看到趴在地上的彭小春终于憋不住而泪流满面,尽管在威压之下连剧烈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但是毫无疑问彭小春的内心已经被击溃了。 哥哥的去世,亲眼看到自己最信任的长辈真的彻底叛变,这一切打击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彭小春甚至没有出声,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却依旧倔强地不愿意低下自己的头,一直充满骄傲与热情的眼睛被泪水浇熄灭,泪眼朦胧地盯着玄卜。 牙关咬紧,手指陷在泥土中。 「小刚……死了?」玄卜眉头皱起,震惊地看向白镜净。 「师叔……你到底要干什么?」彭小春的声音磕磕绊绊地传来,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嘶哑。 「哥哥死了,被他害死的,被你害死的!!」 玄卜往后退了两步,胸口剧烈起伏,轻轻摇了摇头。 「不可能,他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尤长生是要替代这个迷茫的时代,他是要开创新世界,剷除邪恶,不可能会杀彭小刚!」 白镜净不知道玄卜受到了尤长生什么样的蛊惑,但看来他是将尤长生作为一种正义的化身了。 说来也正常,他天赋极高,与天道的灵性很强,但有时候知道,通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于一个不过七十多岁的人类来说,知道一星半点对于整个天道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整个人类对于天道的奥秘来说太过于浅薄,就算是天才,也很容易在磅礴的数据中迷失自己。 如果再被有心之人蛊惑,发生这种事情并不意外。 况且……尤长生本就已经具有一些天道的特质,玄卜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孩子,欺骗易如反掌。 但此时他看起来情绪显然受到了震盪,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无论是将无辜的人镇压在商场,亦或是将刘月的灵魂作阴婚,这些事对于玄卜来说不过是走向新世界的一种手段。 但是当事情到了自己的亲人的时候,玄卜还是难以自制地受到了一种自我怀疑的波动。 真是……自私啊。 白镜净脚尖轻挑,彭小春碎裂掉的刀刃一段被挑起,蝴蝶一般被接到手指间,白镜净毫不犹豫地中指用力弹出,那一片刀片旋转着飞出,径直朝玄卜的手腕飞去。 玄卜下意识用拐杖阻挡,竟然直接被削去了半截木头,下一秒白镜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没有任何尊老爱幼的意思,手朝玄卜的脖颈砍去。 「尤长生!」玄卜却并没有和白镜净纠缠,回身向后撤退避让而过,怒目瞪向尤长生。 尤长生此刻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带着令人畏惧的气息,他的身体已经被一层层包裹,看不到原本的样子,只有带着淡淡金光的黑雾萦绕,在他与天并齐的灵魂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骇人。 「说好的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正道吗!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家人!」玄卜朝尤长生怒斥,他的信仰产生了一些挪移。 「正道?」灵魂发出一声疑问,缓缓低头看向玄卜,带着一些轻蔑的语调。 「我就是正道。」 「我给予你通天道的灵感,给予你无边的灵力,给予你与世界沟通的渠道,我便为正道。」 玄卜哑口无言,但是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理智与感性在他的脑中进行激烈的斗争,可是现在显然并不是一个能够留给他思考的时间,现在是在生死存亡的一刻。 白镜净手中拈一枚剑片,已经袭身而上,尽管她的身影在这个灵魂的对比之下如螳臂当车,但她依旧如飞蛾扑火一般毫无畏惧。 第204页 当白镜净的鬼力接触到尤长生的气息的时候,一切都像是冰雪消融,相互溶解。 尤长生毫不避让,当白镜净逼近他的肉身的时候,突然一股气息直袭白镜净的头部。 白镜净动作顿住,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她的灵魂的头部缓缓发生,那并非是针对于她本身的能量,而是……系统? 系统一直都是存在于她的灵魂中,不可见不可触,但是尤长生所探来的能量好像直接接触到了系统所在的位置,带来一种被窥探了的感觉。 「找到了,原来如此……原来天道竟然藏在这里,才让你坏我这么多好事。」尤长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镜净恍然大悟,急忙用灵魂的力量进行反向吞噬,将尤长生的气息隔绝在外,她手中剑刃锋利,飞旋而出直接破开尤长生的雾气,将他肉身的喉管划破。 可是尤长生没有任何胆怯的意思,他哈哈大笑,声音几乎震撼天地。 他此时已经可以不用依靠肉\\体存活,因此将肉身进行毁灭并没有什么用,他此刻已经不是人也不是鬼,正在逐渐向天道的方向进行发展。 而他想要代替天道,就必须要找到天道的位置。白镜净现在正好可以利用来作为一个工具,追寻天道的气息进行吞噬,也算是剩了一些事。 他一直疑惑为什么白镜净会从自己封印她的地方出来,他以为只是时间让封印松懈,可是没想到,白镜净这个人竟然是被天道所垂怜的。 为什么!这个弱小的人类会如此幸运。 但是白镜净并非吃素,尽管现在看来实力如此悬殊,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事的。 天道将所有的砝码都摆在了自己的身上,白镜净身体中汹涌着的并非全部都是自己的力量,她已经从天顶,从云层渗出,从时间万物中感应到了一丝不属于自己,却又仿佛同根同源的力量。 天道是不会放弃自己的。 但白镜净却不能只依靠天道。 尤长生双手凝聚团团的灵气,云层已经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但是从各地所汇聚而来的灵力已经到了极限,而这一片地区也已经到了临界点。 尤长生依旧在不停地提纯,这一切都在朝着他所预想的地方发展,甚至包括白镜净。 从他的双手处缓缓显示出来一个玄妙的符箓,他的口中喃喃着一些普通人根本听不清的话语,那是连接世界的根源,那一张符上面的线条越发明显,猝不及防地朝白镜净径直压了下来。 「唔!」白镜净仿佛被当头一棒,就连她都格外难受,身体无法动弹,更不要说躲避了。 带着金色流光的符箓就像是要斩妖除魔一般将白镜净紧紧地压着,并不只是束缚,这是从白镜净还在和玄卜纠缠的时候就开始编织的网,里面的气息就像是小虫子往白镜净的身体中钻,想要侵蚀白镜净的鬼力与神智。 而最终的目标……还是系统。 白镜净将全身的鬼力涌动,收纳在身体内部,形成一个防御。 但是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这样的气息之下,空气都被抽干,所有的灵力被压榨,让她的唿吸都有些不顺畅。 她整个人僵硬着身体站在符箓中,两股力量在互相博弈,白镜净勉强能够控制住自己不被侵蚀,甚至释放出了一些鬼力来剪断符箓中灵力的流动。 那边尤长生也并不好受,他不仅要压制着白镜净,也要压制着其他的所有人,甚至鬼门都只是暂时进行关闭,他已经分身乏术。 更何况,玄卜已经对他产生了质疑。 玄卜此时看起来倒不像是以往的那种仙风道骨,听闻彭小刚出事之后,他就显得有些急躁。 「尤长生!彭小刚是我从小带大的,你当初说过不可能真的伤害善良的人,我们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果循环,为什么你还要杀死小刚!」 「你不是都问过天道了吗?」尤长生有些不耐烦了。 「天道……是……但是……」 「你的所有与天道沟通的灵性都是我引导你的,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为我做些事了。」尤长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玄卜说,合作这么多年,他没有想到一直都洗脑的还算成功,帮自己做了很多事的下属也会因为所谓的家人而质问自己。 不过也正是这种一直抱有天真思想的普通人类,才更好掌控。 就像是……那个自己已经记不清名字的,被自己安排逐出家族,又在自己的引导之下坠入邪道,以人魂饲养手串而死亡的那个女孩。 「人之初,性本善。」 尽管现在很多人类自己都不相信这一句古话,但是尤长生却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这样单纯,天真的人类,在引导之下变得邪恶,堕落,死亡,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玄卜依旧有些恍惚,他从不到二十岁就被尤长生找上,在做法将自己与天道进行沟通之后,自己的占卜能力在肉眼可见地增长,那种玄妙的感觉让他无法放弃。 因此一直跟着尤长生,甚至离开了自己出生的彭家,拜入了尤长生所在的长生观门下成为了一个道士,为了他口中的所谓拯救世界,拯救苍生,让所有人逃离天道的束缚与傀儡。 自己一天一天地变老,从黑髮变为白髮苍苍,嵴背在弯曲,皮肤在松弛,体力一天天下降。 第205页 但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彭家小辈中最有天分,最正义凛然,自己宛如亲儿子一般看待的彭小刚,竟然被尤长生杀死了? 玄卜没来得及想尤长生刚才说的为他做些事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的机能都在退化,说到底他的身体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年人,他什么都没有。 突然,一双大手从天而降,将他的头紧紧地攥住了。 「什——」 玄卜还没来得及说出话,随即眼睛忽然向上翻去露出眼白,他徒然长着嘴,但却瞬间失去了意识。 虚影的大手扣着他的头,丝毫没有犹豫,从灵魂中直接对灵力进行榨取,玄卜深厚的灵力就像是一口井,任由这双大手进行抽取,包括其中所有的与天道的连接。 只是源源不断的白色的灵力通过玄卜的身体向另一端涌去,这一幕看去还是过于惊悚了一些。尤长生的身体也明显受到了强化,更加凝实。 彭小春与其他人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汪璇月担忧地看向彭小春,而她此刻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凌乱的髮丝遮挡住她垂下的脸,只能通过她紧绷的身体来依稀分辨出她的痛苦。 所有人都被一种无力感侵上心头。 这是恶魔,是完全没有任何情感的魔鬼。 只见尤长生一手压着符箓盖在白镜净的身上,一手吸收着玄卜的灵力,等到吸收完毕,白镜净那边也已经快要破开一道口子的时候。 他随手将玄卜的身体扔开,朽木般的身体比那根拐杖看起来更加没有生机,尤长生单手掐印,又是一道符箓,再一次重重地压到了白镜净的身上。 就连白镜净都忍不住喉头一腥,这两道符并不是一个作用,第二道一来就像是鞭子狠狠地抽到了身体上一样,还蘸着辣椒水,让白镜净一个激灵。 接连不断的疼痛是直接从灵魂上而来的,这是正宗的驱邪符,而白镜净此时正是那一个邪物。 此时距离七星连珠的时间所有人都难以估算,但是看尤长生的样子应该也不会久了。 场上目前只有白镜净与尤长生两个人还站得笔直,但是白镜净的双眼已经紧闭,她被囚禁在两张符纸相交的地方,风将她的刘海全部掀开,病号服飒飒作响,露出她白瓷般毫无血色的脸。 【嘟——信号差,连接不稳定】 脑中的系统已经受到了干扰,但是痛苦已经不容白镜净再进行思考。 这是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有过的剧痛,仿佛灵魂的每一寸都在被虫子撕咬腐蚀。 一时间一种几乎要魂飞魄散的感觉从灵魂中蒸腾出来,系统与灵魂更是在强硬地进行抽离,犹如剥皮剔骨。 白镜净眼前一片白茫茫,但是她依旧紧闭双眼,在感知着每一寸动静。 天地一片漆黑,云层将整片天空都遮盖住了,齐虹山蔓延千里,树影丛生,在此刻就宛如一条黑色的巨龙。 在远处的城市依旧伫立着大大小小的楼房,所有人都如以往的任意时间一样安稳生活着,其他的鬼依旧在进行一些地方的清扫,无数正派联盟的人都已经到了山脚,但是他们知道就算上去也只是徒增伤亡。 天际线几乎都已经看不真切,但是远方依旧是晴朗,尽管没有了天空,但是在云层的远处依旧是星球几千万年不变的天空。 现在正是下午时分,一切都到了最紧张的状态。 在这个看似完全没有任何特徵,整个龙国都在一片和谐,其他国家甚至有的依旧在战火纷飞中。 有的人在吃饭,有的人在吵架,有的人还在为了作业揪头髮,有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盼望着下班。 每一个地方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运作,无论是水的流动还是人的行为,都好像在时光中划出了慢动作的轨迹,就像是星星在星轨上的运动,像是流星,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东西又何尝不像是流星划过。 一草一木,一寸空气,一分风。 从白镜净指尖流动的不止是鬼力,一反她一贯浓郁的黑色,此时在鬼力中涌动着星星点点的如星辰一般的白色荧点。 她的知觉好像已经和灵魂分割,身体,灵魂,意识,分为了三个部分。 身体在静止,灵魂在受苦,只有意识好像遨游在无边的海洋世界,在玄虚太空。 好像她也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股风在用身体感知着世界,俯瞰着每一寸土地。 一切都变得飘忽不定却又有迹可循,万事万物都在生长,衰老,变化。 从白镜净的身上逐渐溢出来一些萤光,好像是从茧中飞出来的鳞粉,下一秒这具身体就要碎裂开来钻出来一只蝴蝶了一般。 终于,在那股意识捕捉到系统的一瞬间。 剧烈的疼痛几乎已经让身体无法负荷进入了昏迷的状态,灵魂都在颤抖,就像是直接赤\\裸被勾住了肌肉,骨头。 但是从灵魂中牵引出来一股力量,在系统即将被活生生抽出灵魂的一瞬间,紧紧地攥住了。 就像是藤蔓,像是火苗,迎着引线而上瞬间接触到对方最真实的气息,在剎那爆发出爆炸一般的碰撞。 白镜净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一个似有似无的虚影散发着圣洁的光辉包裹着那依旧站立的肉躯。 在那一瞬间,顺着尤长生所暴露出来的一点点真实的灵魂攀登,用最锋利的刃突破,眨眼间那两道符纸从尤长生探进来的地方破裂。 第206页 几乎如玻璃破碎的声音,灵力被打碎散落,白镜净的灵魂就宛如那一只展翅惊艷的蝴蝶破茧而出,以摆脱重力一样的速度腾空飞起,直袭尤长生的魂体。 白镜净的魂体看起来与她的肉躯并无二异,只是看起来还要再小一些,身上还穿着看不清楚颜色的襦裙,头上的髮簪乱撞但是听不到声音。 一个是顶天立地的黑色混沌的魂体,纯净透明的瘦小灵魂就像是蚂蚁与大象的差距,但是白镜净眼中所带着的坚毅是齐虹山千百年来的磐石都无法比拟的。 在漆黑的背景之下就像是一直飞蛾,朝尤长生的魂体义无反顾地飞去。 白镜净手腕翻转,鬼力迅速在手心凝结出来一柄剑,狠狠地朝尤长生的胸口刺了过去。 「锵————」 明明是摸不着的魂体,却在与剑向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金属的声音,剑无法前进一步。 尤长生一声冷哼,他刚要伸手将白镜净从自己的面前打下,却见白镜净从身体中渗出来一些白色的光点,竟然溶解一般将剑刺入了魂体几寸,尽管只伤到了皮肉,但是足够让尤长生震惊。 这是……功德? 一只鬼,身上竟然有着这么多的功德?这就像是海水中燃烧着火,火球中包裹着水一样令人不敢相信,但是就这样出现在白镜净的身上。 尤长生此刻已经不允许他做任何的犹豫,时间快到了,就算不从白镜净的手中获得天道的气息他也有方法摧毁这一切,他从来都是两手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果断地将那一抹与白镜净所接触争夺的意识切断,尤长生双手掐诀,一边将灵力与魂力往白镜净的那一处创口去,另一边全力对天上的灵力进行提纯,加快循环以及气息的紊乱。 白镜净手下仿佛在用树枝破铁,再也无法前进一步,灵魂中尽管没有了刚才的疼痛,但是灼烧感却已经开始冒了出来。 她现在并非是将死之人,灵魂脱体已经是金蝉脱壳一般的无奈之举,如果拖得时间久了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去身体了。 但是只有魂体才有机会对抗魂体,白镜净的肉躯太过脆弱,此时抛弃并非是一项破釜沉舟。 白镜净眼角发热,她能够感受到剑在往外被推,包括周身的尤长生的气息已经开始排异,一切都往不好的状态发展。 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白镜净深吸一口气——尽管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唿吸——直接从灵魂的深处调取的并非是鬼力,也并非全部是魂力,是饱含着自己最珍惜,这一年多以来一点一点积攒的功德。 尤长生一直都想错了,系统绝非白镜净与天道联繫最为紧密的东西,而功德才是真正连接了白镜净与系统与天道的存在! 那是与天道同源共生,是存在于世间的实体又是虚体的数据,那,才是世界真正的本源! 莹白色的光点从白镜净的灵魂深处欢唿雀跃地飞起,顺着鬼力的推动,在经脉中流动。 「啊——————」 白镜净一声撕心裂肺地吼叫,那是她这么久以来发出的最强力的声音,剑瞬间整个没入尤长生的魂体中,甚至包括白镜净的小臂。 不够,还不够!这距离尤长生真正的核心心脏还差一段距离! 尤长生怒吼,剧痛让他不得不注意到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白镜净,他不得不先停下手中的法决,伸手朝白镜净抓来。 巨大的手掌从手腕到指尖与白镜净几乎等高,带着难以比拟的力量,风吹动白镜净的裙角。 白镜净已经将近油尽灯枯,但是调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依旧将所有的功德聚集在了一起,从心脏的地方凝结成为一个球,在里面静静地旋转。 那双手紧紧地攥住了白镜净,带着怒气强硬地要将这只虫子从自己的身上扫下。 白镜净的所有内脏都挤压到一起,几乎要被捏爆的窒息,但是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攥着那一柄剑,不管魂体甚至都开始扭曲。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最顶要突破喉咙,感性的人已经泪流满面的时候。 就在白镜净的手指快要滑落,她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的时候。 就在顾染尘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七窍因为天道的压制开始溢出身体中并不存在的血液,打算拼尽魂飞魄散冲上去自爆而亡的时候。 从白镜净的胸口,悄然升起一朵白色的光球。 白镜净从喉咙中发出艰难的痛唿,她魂体的眼角滑落泪水,仍没有从开手。 尤长生有些着急,他一面还在进行自己的原计划,已经没有什么经歷来对付白镜净。 这个女孩超出了他的想像,这一切都有些脱轨,超出了他的预期。 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一个被天道所恰巧垂青的一个鬼魂,不过是被天道所放出来想要挣扎一下的鬼,怎么可能会抵抗的了自己的威压,怎么会抵挡自己的力量?! 尤长生就算到了现在,依旧只是以为白镜净只是被预知到危险了的天道从诅咒的地方释放了出来的鬼。 天道是不能够干扰世界的规则的,不然就是违背天道本身。 但是他从未真正地参透自己的这个对手。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那一点功德,就这样从白镜净的胸口绽放,带着所有敬仰她,畏惧她,尊重她,信任她的人们所带来的的信仰魂力一同爆炸,那是来自于世界最纯粹的善,也是最本源的能量。 第207页 白镜净手艰难地又往前挪动了一寸,剑尖锋利,直接穿破了尤长生胸口处层层包裹的核心。 「呃啊啊——!!!」 纯白色的力量包裹着白镜净,就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在一声怒吼中,白镜净双手握剑,她的眼中已经不再是她原本的神智,而是带着许许多多的样子,男女老少,喜怒哀乐,世间的万物汇聚在她的一双眸子中,那一双本来漆黑深邃,什么都没有的眼睛。 剑,从尤长生的魂体中划过,开膛破肚一般带起一道虹光,在这个齐虹山上终于亮起了一抹色彩。 天空的云层凝固了一瞬间,接着又开始了无尽的翻滚,在黑暗中只有白镜净一个人燃着光芒,茫茫大海的灯塔摇曳,在翻涌的波涛中依旧鲜明且纯粹。 尤长生不敢相信地感受着魂体的疼痛,他的灵力在不断地往外溢,开始失控。 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伤害了,而现在受伤无异于在宣告一个结果——他失败了。 怎么可能,准备了八百年的计划,会失败在这里,尤长生不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自己缜密且绝不可能出错的计划。 不,也许早在自己发现白镜净的身影疑似出现在世间的时候自己就已经错了。 也许在自己确认白镜净就是白镜净的时候,却因为计划已经几乎完美,不可能有任何差错就没有彻底将白镜净剷除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输了。 也许…… 从自己当年看着午朝的天空,看到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微弱的星星的时候,自己已经输了。 天空的云层的灵气终于开始了反应,在没有了尤长生一直的控制之下显得极为恐怖,肆无忌惮,雷电在其中酝酿,好像随时就会天翻地覆。 一道白到发紫的雷,宛如一条巨龙,在云层中没有任何的停留,瞬间噼了下来,从尤长生的头顶直接贯穿,瞬间包裹。 「不——」所有人发出一声惊叫,白镜净还在尤长生的手里攥着,但是来不得众人挣扎,瞬间更多的雷电噼了下来,将整个齐虹山顶包裹地亮如白昼,震耳的雷鸣挑战着人们的视觉与听觉,而更多的是来自灵魂上的电击。 天雷驱邪,净化一切污浊不堪。 白镜净整个人都被白色包裹着。 所有记忆,无论是白镜净的还是白镜净的,都在眼前迴荡,好像回到了一个最初始的世界,在一切混沌还没有分开,没有人类,没有生物,只有天道与这一个世界存在的世界。 飘着,飘着,羽毛一样,被风吹动,飘舞着。 父亲,母亲,尤长生,午朝,花灯。 宁暖,白父,白母,白辛白霖。 藤山高中,庞雯雯,蒋雅,袁岑…… 彭小刚彭小春,汪璇月,顾青…… 还有,顾染尘。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所有的感情,所有的记忆。 友情,亲情,会心一笑的时刻,生气的时候,还有悲伤的感情。 泼墨一般在空间中沾染上不同的颜色,花朵般绽放,在整个苍白到贫瘠的空间填充,有着不一样的光华。 苍白空缺的感情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一些情感来,就像是宝物重新回来,世界开始生长,在一张白纸上面显示出色彩来。 感情,记忆,重新的回归,填满灵魂与心脏,代替了原本功德所在的位置,成为了一个新的「人」。 在齐虹山——不,起龙山的山顶,观景台龙角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石板碎裂,树木塌倒。 白镜净缓缓睁开眼睛,身下是凉透了的唯一一片完好无损的石板,她的眼前是一片乌云。 就在她注视的一瞬间,乌云乍破,被挥洒出来的光利剑一般穿透,带来一些光辉。 最后一抹太阳被吞吃,日食让整个世界陷入昏暗,七星连珠,灵力紊乱重组,没有了秩序,就像是溢出的水,被迫回到原本的河道,重新开始进行循环往復。 天空忽然飘落一片雪花,轻轻地落到了白镜净的鼻尖。 白镜净伸出手,恰好一片雪花如吻一般点在她的指尖,没有融化,折射着光芒带起一片虹光。 下雪了。 白镜净的眼中倒映着漫天的雪,听到周围逐渐有了声响,昏迷的人都逐渐甦醒,还有直升机的声音,其他人的脚步声,匆匆忙忙。 脑中又响起了已经熟悉的孩童欢唿雀跃的声音。 【恭喜宿主,拯救苍生,庇护天道,功德无量,是谓「天师」。】 【尽管宿主将功德打出,但本身鬼气已经消散,也算是超度了自己,因此相互抵消,经过计算,目前宿主功德值:负一万点。请宿主继续努力,并非为成人,而是为做人。】 天师者,本称为合乎天道的老师,而白镜净此刻已经成为天道认证的「天道的老师」。 青色的衣角在余光中划过,身边缓缓蹲下了一个身影。 白镜净侧头看去,在眼前人浅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一贯浓黑的眼睛此刻多了些光彩,不知道是雪花的反射还是沾了顾染尘的光。 白镜净感觉自己的嘴角弯了弯,心底萌生出从未体验过的轻松与喜悦。 她就像是一张白纸,空白的格子,终于戳破了与世界的距离,有了自己的颜色。 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第208页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