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情踪之赤水女妭》 第1章 神兮向北 大荒中部广阔的原野上,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自南向北迤逦而来,刺目的强光炽烈无比,好似一颗太阳落在了地面。 光球所到之处,千里荒野失去了最后一丝绿色。 土地炸得如蛛网一般,巨大的裂隙将仅剩的水汽喷向空中。赤地千里,没有活物。 光团的中心,是一个蹒跚而行的人形干尸。 她皮肤像褐色的老树皮,布满裂隙和褶皱,紧紧贴在骨架上; 骷髅一般的脸,干枯绷紧,几乎看不清鼻子和嘴巴,只有眼睛还有一丝水汽,乌黑中隐约透着一缕迷蒙的幽蓝,如深不见底的夜空。 她有一头诡异的雪白卷发,长及脚踝,这卷发像蛇一样向周围呈放射状飞舞着,似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一身脏乱褴褛的青色衣裙挂在骨架上,和白发纠缠在一起,飘飘摇摇的像旌旗一般。 鞋子已看不出颜色,前后都有洞,隐约显出精致的绣纹,似是日月星辰的纹样。 众生灵只觉强光炫目,如针刺一般。空气灼热粘稠,向上蠕动蒸腾,呼吸艰难,粘人肺腑。 到处看不到一滴水,远处干涸裸露的河道沟渠里,却有一些人族在努力地疏通修缮,汗水刚出来就蒸发了,一股悲怆的气氛四处弥漫。 河岸上好似有送行的队伍,都穿着青色的衣服,奏着送行的乐,唱着着送行的歌,跳着送行的舞蹈,但那歌词和旋律像祈求更像驱赶: “神兮,回矣,神兮,向北!………” 队伍前摆放着最高规格的祭品:八条活鱼,清水,陈酒,肉干。 供品两旁飘荡着深青色的旌旗。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祭祀。 远远的,那白色光球来了。 它沿着河道滚来滚去,走走停停。 祭祀和修缮河道的人们感觉越来越热,实在难以坚持,纷纷扛起工具,逃向了远处,钻入了洞穴深处。 光团内,那干尸似乎神魂迷乱,行走的方向正是北方。 有一丝意识:向北,一直向北,到那条河的北岸,那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很多褶皱阻滞了手指,识海一片混沌……水……火……风……人群……战争…头痛欲裂…… 快向北去!一个念头射入灵台,她突然风驰电掣,身后留下了一片可怕的焦土。 遥远的北荒,赤水河底行宫,一位正在打坐的红衣男子突然睁开了双眼: 水温有一丝变化,她快要来到了! 同时,他收到了来自渭水和泾水的消息:娘娘正往北去,方向赤水,看速度大约需要两三天。 他急忙收敛外放到各处灵脉的神力,猛地起身。 超过九尺的身躯微微颤抖:他已经多半年没有见到她了,心中迫切的滋味不知该如何形容。 她神魂有异,头脑不清醒时到处乱逛,法力失控时谁都阻挡不了她,她走到哪里,哪里就陷入大旱。 他自顾自的认为赤水北岸就是她的家,但她怎么想的的他并不知道。 也许她认为这里是个牢笼呢,她就这样说走就走,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红衣男子以极快的速度从赤水河底升上了水面,像一道暗流,无声无息。 他一身铁锈红色的衣袍几乎和水融为一体。 这河水也是铁锈红色的。 自从他十年前在赤水北岸救了她,他就再也没回家,就一直住在赤水底他的行宫里。 他家其实住在和赤水相连的洪荒第一深渊——封渊,位居西荒,封渊的水也是铁锈红色的。他以这深渊的名字为自己命名,也叫封渊。 而她十年来一直住在赤水北岸,却在半年前突然离开。 封渊却出不了水,干着急,没法去追她。 因为封渊是洪荒第一深渊修炼成的灵体,是一泓深水成的精。 以封渊目前的法力,他只能在他本体中聚形,也就是说,他只能在这铁锈红色的水里才能显出人形。 他出不了水。 赤水是从封渊流出的唯一的河,一路往北又往东,围着昆仑山脉多半圈,在山脉东南终点汇成了一个圆湖。 在圆湖的深处,向外发出了无数条暗河,这些暗河,是封渊的分支灵脉。是的,是灵脉,不仅仅是暗河。 封渊其实是开天辟地之时混沌世界里孕育的阴属灵气汇聚而成,这铁锈红色的水其实就是纯阴灵气,只是看起来像水而已。 赤水就是封渊的主灵脉,赤水终点在地底发出的无数暗河就是封渊的分支灵脉。 在分支灵脉里,水的颜色有绿、有蓝、有黑,有无色……由于分支灵脉里阴灵气稀薄,封渊在其间只能以一缕铁锈红色的水的形式出现,聚不了人形。 封渊性子安静,最常做的事就是在家里水晶宫修炼,或者巡视灵脉。 因为昆仑虚北麓的赤水底都是精美的昆仑玉,他闲暇时又喜欢琢磨玉石,就在这里建了座玉石宫殿作为自己的行宫。 这些玉石皆是太古时期蕴藏在此处的龙气所化。昆仑山脉就是整个大荒最大的龙脉。 十年前,封渊偶然来赤水巡视,在北岸救了一个青衣白发姑娘。 从那之后他就整天在水底看那姑娘在岸上练功、跳舞、梳妆、发呆…… 可那姑娘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因为他出不了河。 那姑娘也不是普通人,她是最近几十年大荒谈之色变的旱神。 而曾经,她却是大荒生灵敬重的扫晴娘娘。 第2章 冰火相拥 本来他和扫晴娘娘一个岸上一个水中,彼此陪伴也相安无事,可半年前,她突然离开了! 他坐立难安,不时到各处灵脉巡看,派出负责各处灵脉的人手去帮助她,找机会让她回来。 因为她神魂有异常,他推测她之所以离开赤水是因为魂魄又出了问题,失去了神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但是她去了中荒古战场,那个让她受了重伤的地方。 离那里最近的阴灵脉——泾水和渭水也有一千里远。 他派泾、渭两位水君追着她布雨,但两位水君根本无法靠近她,只能在离她很远的外围布雨。 泾水、渭水都快给抽干了,也抵挡不了她带来的干旱。 地底深处也没有多少水了,封渊从地底吸取了一些补给泾水、渭水,两河都只到平时三分之一的水位。 封渊无奈,只能放弃布雨,总不能让泾水、渭水的万千生灵全部渴死。 旱神盘桓在古战场不知在寻找什么,就是不走。 最后封渊被磨得没了一点办法,只能一直守在泾水,等待事情能出现转机。 大荒中部在酷旱中煎熬…… 半年后,听说人族的皇发起的第三次祭祀终于起了作用,旱神正在沿着河道北行,她自己回来了! 封渊急忙回了行宫等候。 此时封渊立于水中,一动不动。 他身材极其挺拔健硕,一身非丝非缎的红袍在身后随着水流神秘飘忽着,和水相互融融,若隐若现。 他脸型略长,轮廓深邃,骨相十分峻峭刚毅。 肤色雪白,眉眼却极其浓黑,剑眉入鬓,凤眸幽沉,鼻梁高挺,唇色绯红。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倾泻在身后铁锈红色的水里。 他静立在水底极目向北岸望去,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心海翻腾。 岸上空荡荡的,徒有沙砾;对面星光殿大门紧闭,她,还没到。 他默默感受着水面的温度,越来越热,她,应该更近了。 他向南望向飞鸾涧,此涧南北贯穿昆仑山脉东部,弯弯曲曲,绵长幽深,涧底有浅浅的溪流。 一团巨大的眩目的白色光球渐渐出现在封渊的视野中,她从飞鸾涧逶迤而来。 封渊急忙祭出至阴冰雾。 赤水上空瞬间升起粉色的雾气,向那团光迎去,在离光千丈远的地方,雾气就被高热炼化,消失,无法接近。 但粉色冰雾源源不断地涌来,带着冰冷的寒气,围着光旋转、上升,试图把整个光球包裹起来。 赤水南岸上空,方圆百里,雾气翻涌,直冲云霄,像开了锅一样,冰火两重天,飞禽走兽皆退避在百里之外。 但在这片区域的外围,却包裹了层层彩虹,彩光闪烁流动,有蒙蒙细雨落了下来。 很多生灵聚集在外围,沐浴在丝雨中,眉眼含笑,神态安逸祥和,一些猛兽竟和山羊兔子聚在一起却相安无事。 有植物开出了比平时大几倍的花朵;有受伤的动物伤口迅速愈合; 甚至有妖族在雨中直接化形,修炼成人,狂喜地看着自己的新身体,又不敢大声欢呼,恐引起周围正在沐雨修行生灵的不满。 这如酥的细雨含有天地间至纯的灵气,是可遇不可求的灵宝。 这些生灵生命短暂,不知此雨缘故,只知沐在丝雨中万般舒适,灵力飞涨,皆不知自己遇到了多么大的机缘。 封渊什么都不管,自顾自的拼尽全力,他心里只想立刻看到白光中心的那个人。 就这样三天后,那巨大的光球逐渐缩小,温度开始下降,已经越过赤水,停立在了赤水北岸,慢慢安静下来了。 冰雾终于包裹住了整个光球,一个巨大的粉色雾气团流光溢彩,缭绕循环着。 赤水河面上新的冰雾源源不断包过来,在光球外循环往复,最终化为彩虹雨。 封渊伫立水底,仰望北岸,竭尽神力,把自己的纯阴真气像不要命一般从丹田内倾洒出去,化作粉色冰雾包向那光团。 她应该是喜欢粉色的吧?封渊心里翻涌着苦涩的甜蜜,那样活泼烂漫的女子,怎么想像都和粉色很配,不是吗? 他看着自己造成的奇景: 粉色的雾团像一个巨大的花苞,包着层层粉粉的纱,上面一闪一闪的冰晶旋转着,像星星一般眨着眼。 方圆百里一片生机勃勃,灵气弥漫,花香馥郁。 她在里面能看到这一切吧? 是的,她现在正欢喜地看着周围,她喜欢山水风光花草树木,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和自由自在的飞鸟。 她更喜欢这冰雾,这沁入心脾的凉爽。她觉得灵台清明了些,她认出了这个地方,这是赤水北岸,她到这里来是奉了神谕。 可她自己离开了这里,去干什么去了呢?想不起来;都逛了什么地方?也想不起来。 她经过的地方花草树木瞬间干枯,动物们离她百里之外就恐惧地奔逃。 烈火焚脑,她控制不住自己,她的满头白发爆发出毁灭一切的白光。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 许多人族疏通了向北的河道、沟渠,给她指路,她感觉到了指引,才回到了这里,找到了自己。 她是极喜欢这冰雾的。 这冰凉的像粉色梦境一般的良药能镇静她的经脉。 灵台中的烧灼感就会减轻,冰冻的丹田会暖和起来,皮肤变得润泽,上面的的褶皱开始变平,身体开始充盈,识海越来越清醒。 她到这里来是没错的,这里能治好自己的病。这条赤水河上的雾气就是良药,她不应该离开。 迷茫的眼睛逐渐清明,她盘坐下来,双手交迭覆于丹田,外放的热量回归本源,从她每一根头发涌进来,在经脉中运转,汇入丹田; 飞舞的白发开始安静了下来,在她周围徜徉游动着。 封渊立于水底,看那白色的巨大光团变成了淡淡的蓝紫色,周围温度稍减,那蓝紫色的光团波动着,升腾着,依旧亮得刺目。 封渊运足神力,厚重的冰雾包裹着光团,又过了三天,那蓝紫色变成了橙色。 光芒柔和下来,光球也变得稀薄了几分。 一个女子的身影朦朦胧胧显现出,显得佝偻憔悴。 封渊望着那身影,心中酸痛:她受苦了;同时又有些甜蜜:他又救了她。 第3章 魂牵梦萦 随着热力的收敛,她的头发停止了飞舞,安静地披在了身后,发出粼粼的波光。 她的身体饱满起来,皮肤上的褶皱完全消失,变得光滑丰腴,泛着莹莹的粉色光泽。 又三天过后,橙色的光团渐趋缩小,最后变成了淡金色稀薄的火焰跳跃升腾着,像一个巨大的火炬,碰到冰雾就炸开朵朵金花。 火炬中心,一个青衣女子清晰地显现出来。 她站起身,细腰丰姿,体态窈窕,修颈削肩,柔若无骨,披着一头雪白卷曲的长发,走到水边。 她走,火焰也跟着移动,隔着火焰,她望向水面,看自己的倒影。 她衣衫褴褛,脸上手上都有泥土,但这些都影响不了她曲线玲珑的体态,在那淡金色火焰的包围下,一种神秘的的古典美散发出来,让人见之忘俗。 而她对自己的美好像没什么意识,水汪汪的眼睛望向水面,河水是铁锈红色,照得并不清晰。 封渊极力维持着水面的平静:他现在是她的镜子呢。 她就走了这几步,那身姿就乱了他的魂。 他知道她是看不到他的,赤水能隔绝一切外来的视线与神识。 但他还是心里砰砰直跳,看着她的眼睛,熟悉又陌生,本来担心忙乱了十天十夜,身心俱疲,现在被她那么一望,突然就又活力满格了。 夕阳西下,河水清澈冰凉,这神奇的赤色水,真是她的命中幸运水。 她想起来了,她离开这里是为了去找烛九阴,去解开一个难解之谜——她想自救。 但是事实证明她不能离开这里。她如今终于又回到了这里,人族之皇一定又消耗了巨大的人力为代价。 这一次自己不知跑了多少地方,大荒定是赤地千里生灵涂炭!她的孽债真是越来越多了! 她决定不再去找烛九阴了,至于自己魂体上的问题,解决不了就这样吧,至少囚在这里不会危害大荒。 她决心勤于修炼,时刻保持清醒,不给自己伤害外界的机会。 这河水有助于她恢复,她准备好好泡个澡就回家,把自己关起来。 她轻轻一抖就脱光了衣衫跃入河中。 随着她入水,包围在她周身的淡金色火苗回归了丹田,丹田立刻温暖舒适起来。 也只有在这赤水中,她的本命原火——紫薇天火才能暂时回归。 封渊立刻就化作了水状迎了上去,包住她,在她身上缠来绕去,以解多半年未见的相思。 以前,她每个月圆之夜都要下河游泳。 一开始封渊是回避的。 他虽不出去,但也通人情世故,因为各处灵脉经常会孝敬上来各类书册。他知道男子不能随意看女子游泳,会被认定为坏人。 可是她每一次下水都是裸泳,他根本没机会见她。 忍了两年?,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就经常化作水形去亲近她,和她一起嬉戏。 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这河里只有她自己,总是完全放松地游玩。 放眼六界,也唯有她一人能在赤水游泳吧,因为她身怀至阳之灵,不怕这至寒的纯阴之水。 这水浮力很大,不能往深处下潜; 冰冰凉凉,沁入心脾,托着女妭漂来漂去。 她甚至不止一次地怀疑这河水是有灵智的,有时她甚至感觉它在帮她洗头发,还有类似于抚摸的触感,真是一条神奇的河,是她最亲密的好伙伴。 她自在地游来游去,美美地泡了好久,真是不要太舒服。 这可把封渊折磨了个半死。 他不止一次地想聚出人形出现在她面前,可他不敢,他怕她从此再也不下水了。 在陆上的生灵看来,他可能被视作怪物吧。 这甜蜜的折磨直到月上中天。 那个小女子终于泡够了,出水瞬间紫薇天火又溢出了丹田,方圆一丈多,两三丈高,在她周围熊熊燃烧, 她换了一身新裙,明媚的天青色,绣着日月星辰的纹饰。 她光着小脚丫迈上岸,再一甩头发,瞬间就干透了。 封渊松了一口气,又庆幸又失落,庆幸她终于洗完了,失落她怎么那么快就洗完了。 封渊在离她最近的水面下望着她。 本来她已经清醒,对周围环境已经无害,他可以离开去休息一下了,可他就是舍不得走。 万一他走了她又迷糊了呢? “她魂魄异常,我必须在这里看着她。”封渊给自己找着理由。 封渊望着她坐在岸边一块石头上,悠闲地泡着脚丫,对着水面梳妆,一头浓密的白发打着卷就像雪一样铺在身后。 封渊恨不得变成她手中的那把玉梳,在她秀发里自由穿梭。 她把头顶一半的头发梳了一个小丸子,用一支碧蓝的发簪固定在脑后。脚丫离开水的瞬间穿上了一双淡青色袜子、深青色的绣鞋。 不错,还知道穿鞋,让这山间生灵看到这双脚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这双粉色晶莹的小脚丫足以颠倒众生。 当然,这是封渊的想法。 哪有人能看到?方圆百里连个生灵影子都过不来了,只有树木。各路生灵都避开了这里,处在外围。 可是,现在,这双颠倒众生的小脚丫的主人抬头看了看那滚圆的月亮: 月圆之夜,繁星满天,牵动了她体内的星辰原力,汹涌澎湃。 此时正是淬炼万星之光的最好时辰,枯竭了好久的身体急需星光的补充和滋养。 她一跃跃上了山尖。 “献献!别离开这里!”封渊一惊,脱口高呼,水面升起一串串涟漪。 但是她听不见。 这赤水只是看着像水,其实是极度浓缩的纯阴之气,连声音都会封住传不出去。 就像他自己,从化生以来就被封在这水底,从未上岸。 封渊心中惶恐,坐立难安,运尽目力追随他的献献。 是的,他知道她的一切。 她是高贵的天女,第一代赤帝姜极炎和帝后听訞(yāo)的长公主,姓姜,氏共工,名女妭。 大约三十五年前,她因助炎黄联军平定大荒有功,被人族轩辕黄帝赐名为:献,赐氏为:轩辕,人族称其轩辕献。 封渊自作主张地叫她献献,实在是心中疼惜她立了大功却沦落至此,一身伤病,一无所得。 女妭在北岸的几座小山间跳跃,她无法腾云,飞不高。 北岸有广阔的森林,包括几座小山。她从这个山尖跳到那个山尖。 月亮很大,大过一座山。 它一忽儿离地面很近,上面的环形山看的十分清晰,月岭桂花的香味都能嗅到; 一忽儿又远离了地面,变小了很多。 它蹦蹦跳跳,忽远忽近。 女妭也在山巅蹦蹦跳跳,忽远忽近。 月亮一变大,她就变小了,拿月亮当镜子对着月亮跳舞; 月亮一变小,她就变得巨大,把月亮当蹴鞠踢来踢去。 第4章 涟漪纷纷 神奇的是,月亮并不走远,就和她绕来绕去。 她那一身青衣几乎和天空融在了一起。 月光星光在她身上流动,她周身喷吐着淡金色的火苗,这火苗像春日阳光一般的温暖。 山顶上被火苗扫到的树木不但没有灼伤,反而获得了巨大的生命力,十分的茁壮。 她追着月亮飞来跃去大约一个时辰,这星辰原力的修炼就像在舞蹈。 天色渐晓时,女妭伸手折了一枝桂花,轻轻挥了挥手,月亮一下飘远。 她自己跳下山尖,一路嗅着那枝桂花,又来到赤水岸边,立在那里,嗅着花,看着水。 吸足了星月之光,她感觉精力充沛。星光殿就在身后,但她又不想回家了。 封渊终于盼到她回来,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回来就好,真是一个好动的姑娘,他的献献就是可爱,那么乖,让她回来就回来—— 他自己安慰着自己,他忘了其实他等了一整夜。 封渊就那样孤独地立于水底,眸光沉沉地望着她,从头到脚,越看越欢喜,他的献献就没有一处不完美。 越看,陷得越深,心中又甜又苦,又酸痛又快意,不知是何滋味。 他是如此的安静,目光温暖又忧伤,从凤眸中溢出来,升到水面,变成一圈一圈的涟漪。 女妭看着这些涟漪,每当她望着水面,这些涟漪就会出现。 她在回忆里起伏挣扎,这些涟漪就波动着,像闪烁的目光,回望着她,好像在安慰她。 这条河有生命呢。 她望了望四周,草长蝶舞,野花馥郁。 她最后对这里的记忆是野菊灿灿,秋意正浓。 她离开那么久么?离开后的回忆只有“赶快往北去”的一点片段,其他一片空白。 没人告诉她她离开后去了什么地方,都做了些什么。 四周一个生灵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知道,那些生灵好似都怕她,她就是个灾星。 曾经,她却是最受小动物们欢迎的。 女妭望着水面,忧郁的眼眸里波澜起伏,风起云涌。 她曾经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 她本是九天神女,是由星辰之光凝结而成的仙胎。 赤帝神农氏姜极炎之妻听訞(yāo)偶游星河时遇见她,见她玲珑可爱,心生怜惜,赐了一滴心头血将其点化。 赤帝也很喜欢她,赐给她一缕原火,融合了听訞(yāo)的心头血。 并赐姜姓,名女妭,妭,就是容颜美丽的意思,父神带着美好的祝愿赐了这个美丽的名字。 姜女妭在星河中化形,果然生了一副倾倒众生的颜,又养了一副活泼开朗的性子。 她生于光芒,有天生聚光之力,善于以光控水。 每到阴雨连绵持续不散,众生灵无法正常出行,就画出姜女妭的画像,贴在窗户上,立刻就能雨过天晴。 六界皆尊称她为扫晴娘娘。 扫晴娘娘喜欢有光芒的地方,日月星辰都是她的最爱,她在光芒中修炼,与光芒共生共长。 光就是她提升神力的能量,也是她的神力本身。 大荒此时处于人神共居的时代,天帝有大量血脉在大荒居住,姜女妭也在大荒任职。 由于她以光控水的神奇法术,她被并入了水神族共工氏,人称共工女妭,神职是是管理共工台。 共工台是共工氏族与天道交流的神坛。 共工氏也是赤帝和听訞的血脉,部族众多,十分强大,其首领称为共工,被尊为大荒的水神。 水神有移山填海之能,负责带领氏族治理大荒的水资源,其控水的法术是修筑堤坝。 共工族第一任首领叫姜康回,是第五任赤帝祝融氏姜重黎和冥界创始女神玄冥的儿子。 祝融氏是赤帝的嫡系,论辈分姜康回得叫姜女妭老祖姑姑。 姜康回就是后来撞断了不周山的那个共工,这是后话。 共工女妭的家在星河右岸,名星光殿。 她修炼于星河,又任职于大荒共工台,经常来往于天地间,每一次都得横穿天地之间弥漫的那层厚厚的阳灵气。 那灵气磅礴宏大,越接近光的地方越浓厚,灵气里面是女妭游玩的一个好去处。 她经常在里面飞来飞去,吐纳嬉戏,对她的修行大有裨益。 某日,女妭在大火星直射的位置发现了一颗灵珠。 这灵珠透明且没有颜色,浮在灵气里很难被发现。 如果不是那天大火星是一年之中最亮的一天,光芒穿透灵珠凝聚了一个光点,女妭是发现不了它的。 女妭惊喜地用手指弹了弹它,没想到它脾气挺大,竟然跳了起来! 女妭兴起,嘻嘻地笑着,追着它弹弹弹! 灵珠跳来跳去,女妭张口一吸,把它吸入了口中,想再吐出来逗它,它却直接滑进了她腹中,吐不出来了。 感觉它直接滑入了丹田,女妭有些惊慌,只能赶紧回星光殿进入修炼,去炼化那灵珠,唯恐灵珠会毁了她的修行。 可是她没来得及回到住处,在星际就陷入了沉睡。 丹田内,本命原火紫薇天火与那灵珠争斗打闹了九九八十一天后,把那灵珠给吞噬炼化了! 女妭醒来,感觉法力大增,丹田内那灵珠找不到了,她满头青丝也变成了了卷曲的银发,容貌更加靓丽逼人。 后来经过母神指点,女妭才知自己竟然吞噬了至阳之灵。 那是弥漫在天地间的阳灵气凝出的至阳灵珠,还没有修出灵识,就被她给吞噬了! 有了至阳之灵的加持,女妭善于聚光的法力有了质的变化。 她把光灵气储存于自己的发丝中,收放自如,炼成了万星之光。 能瞬间爆发,也能随意调节; 能毁灭,也能缔造; 能轻而易举把地水淬炼成天水; 还能激发万物生机,使生命更加茁壮。 赤帝和听訞眼见女儿得了大道,惊喜又欣慰。 总觉她有如此神通,却只管理一个小小的共工台,实在大材小用。 可是,天道并没有显示其他能让共工女妭可以发挥神通的去处。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女妭修炼于星河,往返于天地,日子过得平静而美好,一千年过去,万星之光已经炉火纯青。 (姓代表血缘,氏代表功勋或者官职、或者地址) 第5章 神潢之主 第一任赤帝携帝后早已归隐大荒昆仑虚,现在的南方天帝是第六任赤帝姜笄。 朦胧飘渺的太古时代,大荒河流大都流向北方。 大荒中多余的地水会顺着河道自动向北流进神潢成为天水。 神潢是天空之海,源头位于北极的上空,它广阔无垠,是由东皇太一创造的第一滴原水发育而成。 神潢里住着两大神兽,应龙和天鼋。 神兽的日常活动会使天水化成雨雪落在大荒,变成地水。 神潢也是地水最初的来源。 天水轻灵,以仙泽的状态存在,飘浮于神潢; 地水沉重,盛于江河湖泊,滋养大荒,天地之水循环有序。 可是,太平世界总有一两个刺头经常出来作死一下。 水神共工和他老爹祝融经常打架。 有一次打得特别厉害,共工撞倒了支撑天地的柱子不周山! 天向西北垮塌,神潢破损,尽管女娲大神立刻修补,神潢也漏掉了一半的天水; 大地向东南倾斜而去,江河改道流向了东南,地水再也无法自动回归神潢了。 地水泛滥,大地一片洪流。水神共工擅长的修筑堤坝的法术没了作用,因为地水太多了。 大荒秩序陷入了混乱。 已经归隐几万年的姜极炎、听訞夫妇重新出山,把姜女妭送到了神潢。 因为天道显示他们赤帝一脉的长公主有了施展神力的应去之处。 姜女妭使用万星之光迅速淬炼地水成为天水,贮于神潢,解了大荒洪水之困。 至此,女妭成为了神潢的守护神,负责调节天地之水的循环。 应龙和天鼋(yuán)两位神通广大的神兽也从此隶属姜女妭。 两位神兽本来就生存在神潢,是天生的大气生灵,体型巨大却轻灵无比。 它们比天水还要轻,比空气还要轻,在九天之上稍微摆动四肢就能飞翔,她们最喜欢搬运天水玩耍。 为了防止它们过多的把天水弄到地上,女妭就经常约束它们,要知道它俩曾经因为打架使大荒一直下了两百万年的雨,形成了最初的海洋、河流、湖泊。 女妭就把天水淬炼成甘霖,教导应龙为大荒布霖,既保证大荒水分供应,又不造成洪灾。 从那之后,应龙一降雨就是甘霖,大荒生灵都称之为“龙润”。 天鼋喜欢白天睡觉,夜晚活动,女妭就把天水淬炼成甘露,教导天鼋夜晚为大荒倾洒甘露,滋润万物。 经过女妭淬炼的天水带有光灵气,与大荒四海水族搬运江河湖海之水所行雨水有所不同。 神潢自从有了姜女妭,面积扩大了许多,真正呈现出了天空之海的恢宏壮阔来。 夏季的傍晚,如果是晴天,众生灵能看到神潢从北极往南绵延,几乎能铺满整个天空。 有应龙和天鼋布施甘霖甘露,地水的供应也更加均匀有序,六界至此重返太平安定。 女妭生性活泼,喜欢四处游玩,虽然身负重任,却也天上地下无拘无束,没有耽误她修炼和玩耍。 她经常徜徉太空,喜欢收集日月星辰光芒贮于头发里,以自身星辰原力去滋养、催发、运转万星之光。 神潢浩瀚无际,灵气磅礴,除了应龙和天鼋,其他大气生灵都不敢靠近,也只有女妭的万星之光能够运转、掌控。 女妭很是乐观、勤快,她的容颜亦是越来越美丽。 她勤于修炼又尽心尽职,前途璀璨,若非参与人界的那场旷世大战,她仍旧是才貌双全人人羡慕的神女。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时光不能倒流。 此事得从人族在大荒的飞速发展说起。 那时的大荒广袤富庶,人、神、妖、魔、共居,地下还有冥界鬼族,以及众多没有灵智的动物植物。 人族肉体孱弱且生命短暂,但头脑聪慧,勤劳勇敢。 他们多居于近水的平原地带,善于耕种、纺织、捕猎。 妖族盘踞于各处深山幽谷,他们身体强悍,思维直来直去,一般都是爱恨分明的。 魔族比较特殊,它们是一种超自然的存在,脱胎于各种妄念,有质无形,当妄念积累,持续聚集有了形体,就成了魔。 魔族住得很散乱。大多数与鬼族共同居住幽冥地府,因为魔族大都来源比较晦涩幽暗; 也有些魔族混居于人族、妖族:这种魔一般法力不高,需依附在人族、妖族附近,持续以他们的妄念为食。 另一些有想法、有能力的魔族自己占山为王; 甚至有些魔族还混迹于神族,他们是神族在修炼过程中没抵抗住各种妄念的拖累,堕落成魔的。这种魔族一般法力强大,隐藏也比较深。 各生灵们杂居在一起,各自有各自的地盘。大荒广袤,大家倒也彼此相安无事。 可是,人族的崛起打破了这个平衡。 某日,天道忽有警示,人族将在大荒兴起,成为大荒的主流。 此事对于神族和天庭来说也是大机缘。 因为人族本来就是神族女娲所创造,神族如果在人族大兴的过程中造下福祉,自身也会再上神阶,并且会为天庭带来广阔的发展机会。 因此天庭亦是从各方面配合提供支持,所有神族皆被青帝、赤帝两位天帝告知要全力协助人族开启大兴。 如果人族顺利开启大兴,亦会带动其他族群,六界生灵都会跟着沾光,非同小可。 毕竟人族是由女娲娘娘按照盘古的样子创造的,是形象最完美的生灵。 不光和神族有很深的渊源,还是所有生灵羡慕、模仿的对象。 并且人族已经在大荒经过了两百多万年的发展、积淀,六界都认为人族走向辉煌定是必然。 此时,人族的皇属于姜姓,具有神族血统,称为炎帝,以彰显其善于控制火种的功德; 炎帝又被族人尊称为神农氏,以赞扬其善于驯化培育五谷、辨认使用草药的神通。 一般情况下,每一位炎帝将来都会成为南方天帝——赤帝。 因为他们往往都为人族做出过巨大的贡献,推动过人族的发展,当功德积累到一定程度,天庭建木的树枝上就会显现出他们的画像,自然登基为天帝。 炎帝一系在大荒发展的同时,另一支姬姓族群也发展起来,他们善于制造舟车,被尊称为轩辕氏。 姬姓和姜姓有部分相同的血脉来源,他们都有东方天帝——青帝伏羲的血统。 第九任炎帝姜榆罔时期,人族已经发展出了庞大的人口数量,大荒开始陷入战乱。 姜榆罔为了给族人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东征西讨,夺取了九黎国的大片领地。 九黎国不甘,奋起反击,大荒至此迎来了血雨腥风。 此时十五岁的姬帝鸿成为了轩辕氏族的首领,和炎帝一族争夺富饶的阪泉之野。 阪泉之战历时七八年,最终姬帝鸿打败了末代炎帝姜榆罔,合并了神农氏族,人界称之为炎黄联盟。 姬帝鸿不光成为了联盟首领,还登上了中央天帝位,成为了黄帝,受万民敬仰,时年22岁。 天庭至此有了三方天帝:青帝、赤帝、黄帝。 炎帝姜榆罔因保护族人的领地战死,以灵体登基南方天帝位,成为新一任赤帝。 但九黎国不甘受轩辕黄帝驱使,国君姜尤更是想做下一任炎帝。 于是,炎黄联军又在涿鹿之野与九黎国和巨人国联军展开了大战。 姜尤善于用兵,又会冶炼金属制造兵器,麾下有八十一个部族,人口众多,兵力强盛,并且和东方巨人族夸父国结成了联盟。 炎黄联军一时拿他们无可奈何。 涿鹿之野从此陷入了炼狱。 第6章 冀州之野 九黎国君姜尤有喷云吐雾的神通,又有精通风雨之术的异人相助。 战场上大雾弥漫,狂风暴雨,而且是洪水血雨。 炎黄联军无法辨别方向,而九黎和巨人联军却来去自如。 轩辕黄帝任命水神共工去对付战区的洪水。 但暴雨速度总快于堤坝建造的速度,水坝漫溢,大地一片腥臭的洪流。 共工暴脾气上来了,随意移动山岳,四处乱堵,把战场搞得更加不利于炎黄联军。 他姓姜,不姓姬,被并入炎黄联盟本就不服气,如今还有他对付不了的血水,他更不忿了! 轩辕黄帝此时已登中央天帝位,他见水神都无法控制这血雨,知道底下这些将士就更加没有办法了,既设坛祭祀请示了天道,召来了神潢应龙前来助战。 应龙不光善于蓄水,更是天庭战神,按理说,九黎和巨人联军在天庭战神面前自是不堪一击。 况且,应龙可以以身吸水,把洪水运往更远处的湖海里自是举手之劳。 可是,事与愿违。 应龙是大气神兽,一身骨血洁净无比,从未沾染过任何污浊。 如今涿鹿之野上血雨腥风尽是肮脏,应龙一到战场,血水就自动聚集到了她身边来,她魂魄俱受到了冲击,受了重伤。 但她又不能违背天命,只能拿出了她天庭战神的骁勇,以肉身搏杀敌军。 她冲向哪里,周身的血水就跟着泼向哪里,她就像一条狂躁的血龙。 战场上的血雨洪水毒雾越来越多,九黎联军里尽是些能操纵血雨腥风进行击杀的异士。 而炎黄联军里除了共工和应龙,却都不善于弄水,可共工却只是在捣乱。 轩辕黄帝一点办法都没有。 炎黄联盟九战九败,死伤惨重。战争蔓延到冀州之野,每一天都有鲜血和生命在流逝。 轩辕黄帝后悔莫及,想停止战争,但已经无法停止,他只得再次举行祭祀请示天道,得到了一个启示:共工女妭可平息此次战争。 于是皇帝设坛召来了共工女妭。 女妭于九月九日赶到了冀州之野上空。 此时整个原野浓雾弥漫,风雨交加,血腥之气冲天而起,几成地狱。 炎黄盟军各部族操纵着八卦阵,80面夔(kui)皮鼓如雷鸣一般,声传五百里。 麾下熊族、罴(pi)族、貔(pi)族、貅(xiu)族、貙(chu)族、虎族等八十万众,深陷风雨浓雾中与对手厮杀。 对面九黎国有一巨人,头上长着一对巨大的牛角,像尖刀一样闪着寒光; 后背展开一双十余丈宽的黑色的翅膀,像一头巨鹰,一会飞起,一会落下; 每一次飞起,都会有大批的士兵被拍成肉泥。 他魁梧非凡,钢筋铁骨,怒眉虎目,面色肃杀,座下是一头黑白相间的巨大食铁兽,手中舞一把泛着红光的虎魄刀,冲锋陷阵无人能敌。 此人便是九黎国王君——姜尤。 另有姜尤的同盟——巨人国王君夸父,他身高三丈有余,手持桃木法杖,打向哪里,哪里的士兵就立刻变成了木头死去。 还有大将刑天,左手持方盾右手持巨斧,杀入炎黄盟军阵营如入无人之境; 魑、魅两大将双手各持鬼刃,所到之处腾起一片血雾。 九黎军阵上空乌云翻滚,另有一众奇兵。 云端有两怪镇守作法。 一怪长着五彩斑斓的鸟头,头顶却有一大篷蓝绿色分杈的犄角,像被旋风吹到一样,往上拧着长去; 虽是人身,却布满墨蓝色狰狞的豹纹; 下半身隐在云中,一条巨大的花斑蛇尾在他身后云层中诡异地游弋。 他手中扯着一个可笑的大布袋,袋口发出腥臭的狂风吹向炎黄阵地,阵营被吹得七零八落,士兵纷纷中毒,无力倒地。 此人乃是姜尤的师弟,名唤飞廉。 云端另一怪更是诡异,虫头人身,是一只巨型金龟子怪,唤作萍号。 一张血盆大口能占半个天,喷出倾盆血雨直向炎黄阵营浇去,淋到血雨的士兵都睁不开眼睛,变得神智不清。 萍号曾经和飞廉是姜尤的同门师弟,一起在泰山占山为王,两怪修炼腥风血雨术已有千年,这次竟被姜尤请来助阵。 女妭看到了炎黄盟军阵营上空的应龙,巨大龙身被血水包围着,在乌云中忽隐忽现,摇摇欲坠。 她心中一紧,飞至两军阵前,立刻以手为剪,剪下一缕白发抛向敌营上空。 顿时空中爆出刺目的白光,飞廉的风口袋立刻化为灰烬,他自己一个跟头栽下云头变成了一只小雀。 萍号瞬间被烤了个外焦里嫩,一个唾沫星子都喷不出了,屁股朝下就掉下云端,变成了一个半死的甲虫,肚皮朝上躺在那里。 一时间风停雨歇,黑雾消散,九黎与巨人族联兵皆耳鸣目盲,瘫软在地,战力全失。 姜尤先看到云端出现一美貌青衣女子,接着白光一闪,就觉血液凝滞,法力流失,一头栽下了座骑,被炎黄盟军生擒。 夸父也被应龙趁机斩杀于阵前; 大将刑天叶被应龙枭首。 女妭神力惊天动地,战场瞬间被烤干。 冀州之野河流干涸,东海之水撤退三百里,海床裸露,水族干死无数。 战争骤停,战场上血浊之气升腾,直冲云霄,竟和女妭的神力相克。 她避之不及,魂魄受到冲击,只觉一阵晕眩,气血翻腾,落下云头。 此时她已步履沉重,不能腾云。 应龙也早已力竭,再也撑不下去,变成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龙,落下了云头。 女妭一惊,忍着头晕目眩,追找了过去,翻遍了那一片山林,却没有找到她。 随后,轩辕黄帝于冀中凶梨土丘斩杀姜尤。 姜尤被酷刑碎身惨死,并被赐名“蚩尤”。 “蚩”是一种会咬人的虫子,是害虫,又有愚蠢丑陋的意思,轩辕黄帝以此来以警示威慑其他叛兵。 轩辕黄帝至此统一平定了人族各部,封禅泰山,开启了一方浩荡文明。 女妭重伤,经脉紊乱,无法腾云,不能回归上天。 她时而迷茫时而清醒,迷茫时无法自控,神力外泄至干旱千里; 清醒时又赶忙收敛神力,躲到无人处,唯恐伤及无辜。 曾经的笑颜如花再也不见展现。 第7章 兵主之殇 她在大荒中流浪,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沼泽。 泽水粘稠颜色鲜红,竟未干涸。 女妭恍然清醒时发现自己正置身沼泽中央! 只见方圆百二十里一片诡异的血海,她双脚陷入了沼泽,粘稠的血浆没过了小腿。 女妭大惊,连忙收敛神力,飞到岸边。 沼泽上空煞气浓重,竟然凝聚出一个稀薄的人形来: 头顶双角,身形伟岸,戴着巨大的枷锁,双翅已折断,浑身血肉支零破碎,原来是九黎王君——姜尤。 姜尤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你到底是谁?” 姜尤惨死,血肉流淌于冀中解州,形成百二十里血沼泽,七魄已归于尘土,三魂凝聚在一起,徘徊于此不散,既没升九天,也没入地府。 女妭误闯,惊扰了怨魂。 一代枭雄如此结局,还是因她致此,女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歉然回答道: “本座星河姜女妭。我虽奉天道来此止战,但确实累你惨死。我愿助你转世。” 姜尤面色惨白,移动艰难,无法扑上来报仇,恨恨地说: “姜女妭?扫晴娘娘?本座不愿转世!你也姓姜,同是赤帝血脉,你竟屠戮同族!姬帝鸿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百万族人何辜?何辜!” 女妭感觉到姜尤的愤怒与怨气铺天盖日,一时不知该怎样劝解。 她在大荒动用了神力,手上确实沾了血。 女妭无奈道:“炎黄两族的先祖本就同宗,第一代炎帝和黄帝的先祖更是亲兄弟,只是生存的区域不同分开了姓氏。” “你九黎族也是炎帝后裔,近年来却一直和自己的宗族相互争斗,族人也无法过平安的日子。” “争斗总会互伤,各方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今战争终于结束,九黎国人与夸父国人也大都并入了炎黄联盟,轩辕黄帝善待了他们,不愿并入的自行离去没有被为难。战争不宜再起,阁下还是放下吧。” 姜尤听得一肚子火,对她所说的“族人没有被为难。”根本不信。 他可是知道姬帝鸿的残暴的。 无奈他魂体受伤严重,移动都艰难,奈何不了女妭分毫,只能恨恨不语。 女妭望着他支离破碎的魂体,拈指拍出温阳之气笼住了他道:“你的魂体损伤太重,我所修法力恰好能帮助到你。” 姜尤立刻感觉疼痛消失,周身温暖,低头一看,魂体已然修复了! 只是身上桎梏还在,怎么也挣脱不开,恨声道:“姬帝鸿欺人太甚!” 女妭心中诧异,猜测道:“你身上枷锁可能是轩辕黄帝施了法。你且回想一下殒身前枷锁桎梏被抛于何处了,我把它毁去助你解脱。” 姜尤愤愤:“我不记得枷锁抛于何处。因姬帝鸿恐我逃脱,我至死都带着枷锁!” “他还恐我复生,剥我皮,剔我骨,剁我肉让天下人分食;把我胃脏装入枯草,让族人踢球竞技;把我头颅挑在在高杆暴晒,并分撒我残骸在此地方圆百里,以震慑其他部族。” 女妭闻之心中惊悚,轩辕黄帝如此残忍的吗? 她参与大战是奉了天命,但是,这结局让她心中戚戚,她这是害了自家后辈吗? 姜尤魂体犹如困兽,巨大的枷锁压得他直不起腰来,长发在挣扎中烈烈飞舞,巨翅垂萎在地无法舒展,就像他不甘的宿命。 此时大战已经过去五年,九黎族人也已经悄悄收集了姜尤的残骸,把他的头葬于东平郡,建了七丈高无名坟冢; 骨骼葬于巨野郡,也建了七丈高肩髀冢。 后世称两者都为蚩尤冢。 历代各国兵家在征战前也要祭祀兵主蚩尤,以期能旗开得胜。这是后话。 冢前香火旺盛,五年来姜尤享祭于自己的族群,他的族人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每年黄历十月一日,九黎族人都会举行祭祀,供奉祭品,纪念他。 所以他的魂体虽受伤严重,又受着枷锁的折磨,却没有消散。 看他魂体受折磨,女妭只想帮他一下,哪怕已经于事无补: “我一定找到束缚你的枷锁,为你解困。你受了酷刑,那刑具上一定粘了你的血肉,我带你一点血浆引路,定能找到那副枷锁。” 姜尤望着面前这位虽形容憔悴但仍旧美得炫目的神女,论辈分她还是自己的老祖姑姑。 他心中明白自己千秋大业就是因她而败,他从她一出现就想扑过去报仇,但对方法力强大,他还戴着枷锁,几乎不能动弹,于是他干脆低头不再言语。 女妭取下一根银发浸了一下沼泽血水,发丝瞬间凝成一颗红色的星星,星星闪了闪,向南飞去。 女妭忍过一阵晕眩,跟着星星飞去。 凡世经历大战,怨气弥漫,灵力流散,女妭法力受损,又沾染了凡尘血气,无法腾云,只能低空飞行。 大荒已大旱五年,人们恼恨扫晴娘娘滞留大荒,怨声载道,都称她为旱神。 女妭看到这些,心中悲苦:我难道就此流浪于大荒危害人间么? 等帮了姜尤后就赶紧趁清醒时离开,找无人处隐居起来吧。 星星指引女妭来到南荒。一只一尺多长的小黄狗不知何时跟在了她后面。 只看那小脸,是小狗没错的,只是头上支棱着一对巴掌长的大耳朵,这就不太像狗了。 它从头顶到后颈还长着一溜竖起的鬃毛,那长度快赶上耳朵了,像个长毛刷子。 它还长着狮子的尾巴,四只爪子也和狮子的一模一样,和四条小细腿比起来显得出奇地大,不怕踩到自己爪子绊倒么? 看那摇尾巴的样子确实就是小狗,是只长得怪怪的小黄狗。 女妭一看它,它就后退几步,露出一副萌萌哒的无辜表情,讨好地摇着尾巴; 不看它,它就悄悄一直跟在后面。 女妭只好停住,说:“小狗狗,你跟着我有何事?我没心情理你。” “我是犼!不是狗狗!”小黄狗炸毛了,感觉受到了侮辱。 “你见过我这么威风的狗嘛!”一边生气一边还喷了个丁点大的蓝色火球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威风。 女妭一下子被逗笑了:“好吧小犼犼,别跟着我了。” 犼盯着她朝阳般的笑颜,一下子被电麻了,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弱弱地抗议:“能不能把那个''小''字去掉?” 女妭不理它,犼又找话说,:“这颗星星是你养的吗?好漂亮哦!” 女妭继续往前走,犼吸溜着鼻子说:“它的气味我很熟悉。” 女妭停下脚步看向它,挑了挑眉毛,犼立刻道:“宋山上的香枫林里就是这种气味呢!和你的星星一样!真的!” 姜尤的血腥气?女妭忙道:“快带我去!” 犼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嘞!跟我来!” 飞速向南跑去,一边跑一边灵魂三问:“你怎么长这么好看?你为啥长这么好看?你是怎样长这么好看的?我也想长这么好看!……” 第8章 求助烛龙 女妭自动屏蔽它的话,赶路不语。 眼前出现一座土山,山上覆盖着茂密的树林,树叶血红,弥漫着血腥之气。 犼大叫到:“就是这里!这是宋山!五年前就开始长了枫树啦!现在竟长成了树林!哇!好好看呀!”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女妭的脸色,邀功似的加了一句:“主上,我是不是很有用?” 女妭:“谢谢你。可我不是你的主子。” 女妭招手收回星星,屏息上得山来。 发觉这片枫林的血煞气强大,竟似得了永生。 姜尤的枷锁桎梏长成了三百里枫林,根系已达幽泉,无法根除了。 女妭沉思:我已许诺姜尤助他解困,如今枷锁不能解,这可如何是好?灵台有些迷茫。 犼大叫一声:“主上!主上你怎么了?” 女妭双眼失神,开始光芒外泄,听到声音叫她,不由一惊,看到犼犼满眼惊慌地仰望着自己,灵台瞬间清明,道:“我无事。” “主上你是不是病了?刚才你有些可怕。” “我没病,只是有些难题困扰。” 女妭往周围一看,离自己近的枫树都变成了焦炭,知自己刚才失控了; 又看了看犼犼,它竟一点事都没有。 不由问道:“你到底是何兽类?” “主上我是犼嘛!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我就存在了,我不怕热的主人,我也会喷火的主人。” 说着它就往前伸直脖子,努力喷了个蓝火球,这次有豆子那么大。 有些搞笑,女妭没笑出来,不想伤它自尊,忍得脸色发红。 犼又看呆了,这次口水直接流到了地上。 “哎哎!注意口水!”女妭提醒。 犼吸溜了一下嘴说:“主上如果遇到了难题,就去问烛九阴,他是洪荒第一智者嘛。那个家伙虽然啰嗦,但天上地下没有他不知道的。” 烛九阴? 大荒生灵都知道这条神龙,他是受北荒众生灵供奉的主神。 他的神职是在北极处于永夜时,衔着原火照亮神潢之源,为北荒带来光亮。 神潢的源头是东皇太一创造的第一滴原水,处于北极星正下方。 在神潢之源,一天相当于在大荒的一年那么长。 所以在大荒,一年里有半年是见不到烛九阴的。 因为从每年的九月二十三日开始,直到次年的三月二十九日他都在北极履职。 这个时间段,是北极的永夜。 现在已经是九月二十日了,应该还能来得及能找到他。 女妭对烛九阴并不陌生,但没见过面。 只因为经常听天鼋提起烛九阴,虽然骂他的时候居多,但她总能觉察出一丝不同来。 她感觉天鼋和烛九阴关系非同一般,但烛九阴从来没去找过天鼋,她也不知道天鼋都是何时见的烛九阴。 但她感觉他俩应该是经常见面的。 犼犼察言观色,看到女妭好似心动,就自告奋勇带她去见烛九阴: “主上放心,我和那条小红虫是老朋友了,我知道他在哪里,您跟我来吧。” 女妭想尽快帮姜尤脱困,只得跟随犼犼赶往北荒,西北海之外,章尾山。 那里是烛九阴的修行地。 她从犼犼这小神兽身上感到的都是善意和孺慕之情,觉得它是真的想帮自己,就放心地跟它去了。 在章尾山脚下,盘着一条深红色的巨龙,盘山一周,尾部不知在何处。 犼犼邀功大叫:“主上,他就是烛九阴!其实他是一条烛龙,他口中有一枚火精,是混沌时期的原火。他没有手脚,身体有一千里长呢!” 烛阴长着一张挺英俊的人脸,瞪了一眼犼犼:“就你知道的多!” 烛九阴的下巴搁在地上,整个头像一座山,女妭只得仰着头向烛九阴行礼道:“上神……” 烛九阴:“上、上什么神?” 女妭:“老人家……” 烛九阴:“什么老人家?老什么人家!?人家老什么?!” 烛九阴又:“老龙很老吗?老龙天天护肤的!你看不到本老龙皮肤好好吗?!”一口一个老。 女妭愣住,从未遇见过如此难缠人物,只好又行了一礼。 犼犼火啦!声色俱厉:“小虫子!你表倚老卖老欺负我主砸!否则我砸烂你尾巴让你变秃砸!缩小一点!有事问你!表妨碍我主砸说话!” 随即一转脸,笑容满面地对着女妭:“主上你别怕,他就是盘古大神身上的一条小虫虫,贯会虚张声势。你想问啥就直接问,不用打招呼!” 烛九阴瞪了瞪竖着的左眼,金色的眼珠像一片湖水闪闪发光,右眼仍旧闭着,一点也没有被揭了老底的尴尬。 他本来就是虫虫嘛,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好啦,小黄狗,有三万年没人来找我聊天了,我就不能发发牢骚嘛!” 犼犼后脖子上的鬃毛竖了起来,呲牙:“再叫我狗就咬你!” 烛九阴瞅了瞅女妭,把身体缩小到常人大小,直起身体,嘟囔了一句,“轩辕献嘛……” 因女妭助力冀州大战有功,又身受重伤,轩辕黄帝感念她贡献的功德赐名为“献”,在人族得轩辕氏族的供奉,并昭告天下。 直到此时女妭自己才知道她在大荒有了新称号:轩辕献。 烛九阴叹了一口气,周围风起,一只眼上看下看卖了一回关子。 眼看犼犼又要发飙,才说:“不用你说,我也知你为何而来。兵主姜尤本来就是你的杀劫,此劫没渡完所以你要受点苦嘛。” “那枷锁得了兵主血,有了生机,又被小姬施了困灵咒,怨气不得发泄,就修成了枫树。这人界唯一的兵主,能是普通人嘛!?” “枫林繁衍越多,戾气越重,束缚力越强大,一旦成了大妖,兵主魂体将永失自由,他将被自己的血煞之气控制,坠入魔道!” 烛九阴咽咽唾沫,停住,开始上看下看卖关子,见女妭和犼兽都瞪着他等下文,没有接话的意思,又停了停,没人理他,只得接着道: “但只要把枫树上的兵主血收回还给兵主,那枫林就和他没了联系,成了普通树林,就困不了他啦!” 第9章 犼魂入侵 “小献呀,你得赶快呀,晚了就来不及啦!还有呀,你得小心小黄狗吆,千万别给它骗了,它可不是个善茬呀……” 叨叨,就是叨叨。 犼犼一扭身,屁股对着烛九阴,俩后爪子扒着土往后一挠,挠了烛阴一嘴土,吼道:“表扯别的!搞重点!” 烛九阴呸呸往外吐了两下,吼道:“你一个姑娘,不要用屁股对着别人!” 犼犼一夹尾巴转过头,恼羞成怒:“再啰嗦老娘和你拼了!” 女妭谢过烛九阴问道:“上神和犼犼是故友吗?看你们相互很熟悉。” “我不认识他!”犼犼抢答。 烛九阴用鼻子哼了一下:“她是盘古大神的头顶骨嘛,没想到如今修炼成了这么大点的狗宝宝,天可怜见的。” 你揭我,我就不能揭你了?你就是一块没脑子的硬骨头! 犼犼一时来不及捂住烛阴的嘴,羞愤难当蹲在一边,忍不住偷偷观察女妭脸色,怕主子嫌弃自己不够威猛,还比主子都老。 女妭看向它,很惊讶地说: “盘古大神为了创世以身为基,才有这天地秩序万物生灵。犼犼竟然是这天地间最坚硬的存在!” 犼犼闻言一下子就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 “主子竟没嫌弃我!就知道主子最美,最善良,最善解人意,我眼光真好,嘻嘻……” 正在偷笑,发现女妭已告别烛九阴速向南飞去,那颗红星星也跟着飞走了。 犼犼立马抖擞精神一溜烟跟上去。 烛九阴在后面大喊:“我还没说完呢!小献呀,你这间歇性迷糊病得治呀!只有小渊渊能帮你呀!关键是你得把他从水里捞出来!这事小姬知道吗?你看大荒都让你烤成什么样了?……唉,没良心的,都不陪我说话,没有我,你们知道白天和黑夜吗……” 一边嘟囔一边恢复了形体,闭上了左眼,睁开了右眼,立刻北极就从白天进入了黑夜。 女妭和犼兽早飞远了,都没注意他说的什么。 女妭赶到南荒宋山枫林,立刻伸手为剪,取一束白发往空中一抛,一颗颗透明的星星飞进林中。 没有风,树叶却沙沙响起,林中飒然腾起血色大雾,一切都模糊起来。 血雾向星星聚集,星星竟然在血雾中绽开成鲜红色花朵。 一朵花开的时间,风声停,血雾被吸尽,枫林变成碧绿色,泛出阵阵清新的气息。 一大束血红的星星花出现在女妭手中。 冀中,解州,姜尤忽感浑身轻松,身上枷锁消失了,不由惊喜一叹:“她真的做到了。” 星星花束血气漾漾,女妭最闻不得血腥气,屏息转身向解州而去。 犼犼正在满眼冒心心地感叹:“主子连作法都那么美……” 见女妭已离开好远,连忙大呼着追上去:“表扔下我啊主上!我很有用的主上。” 女妭把血色星星花束抛于血沼泽,瞬间就融为了血水。 姜尤魂体立于沼泽中心,形体完整,双翼舒展,双角狰狞,长发猎猎。一个“谢”字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但沼泽上空怨气渐渐稀薄,阳光照进了泽底。 女妭的白发从泽底升起,干干净净回到了发髻上。 就在此时,女妭忽感一阵眩晕袭来,猝然倒地,法力外泄,周围骤然升起炫目的白光,形成一个光团把她包裹在内。 ——那缕白发曾变成盛血的法器,终究是又粘了煞气,女妭魂体再次受了冲击。 犼犼冲到白光中心大叫:“主上!主上!你控记一下你寄几!犼犼都快被你烤熟了!” 其实它溜光水滑的,连毛都没乱一点,还在白光里舒适得不得了,曾经修炼了不知多少亿年,都没有此刻法力增长的多。 姜尤眼看女妭倒地,瞬间被白光迫出百里之外,差点灰飞烟灭,也多亏他是魂体,如果是肉身,早就化成灰了。 他只看到一团不敢逼视的白光,那神女,不见了。 姜尤十分惊诧,也明白女妭可能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了什么伤。 周围生灵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都烤成了焦炭。 除了血泽没干,其他都焦了。 姜尤感觉酷热难当,双眼刺痛,只能避得远远的。 犼犼守着女妭,女妭双目紧闭,水分迅速流失,眨眼间皱缩成一具褐色干尸,满头白发一根一根都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飞舞游弋着想摆脱束缚。 犼犼急得吱吱直叫乱转圈,主子怎么都叫不醒,它的眼泪滋滋地流出来,瞬间就被烤干了。 “我美美的主子怎能变成这个样子呢!?我不愿意!我反对!” 它一跺爪子,发了狠,抬起右前爪,往自己额头一拍,一个巴掌大透明的小犼被拍了出来。 它悬在空中向四周看了一下,一下子落在女妭额头上不见了。 “呜呜……主子,我把我的觉魂给你,让它去帮你,你必须醒过来主子,呜呜……”话音未落,犼犼就倒在了地上没了意识。 女妭识海之中,自己的生魂、灵魂、觉魂三魂绞成了麻花,隐隐透着一层血气。 身体各处,七魄干瘪,呈半透明烟灰色,了无生气。 犼犼的觉魂冲上去,扯着女妭三魂连拽带蹬奋力地要解开她们:“主子主子放松放松你表害怕你的小犼犼来救你了啊!” 女妭三魂窒息,对外界几乎无感。 小透明发毛了,哇哇大哭:“我反对!我不愿意!” 直接一跺脚,身上腾起蓝色的火焰,顷刻间把自己给烧化了,变成一缕气扑了过去,直接渗进了女妭三魂之中。 遥远的北极上空,烛九阴刚刚吐出火精,因为当值时间到了。 他突然瞪圆了他那一只光彩璀璨的大眼珠子:“哎呀,这个笨狗子哎!尽添乱呐!哎,事情麻烦了!大麻烦了!……” 白色光团中,女妭睁开了眼睛,慢慢坐起身。 抬手想把遮着眼的头发捋向后边,忽然看到自己鸟爪子一般的手。 往上一撸袖子,胳膊像根干树枝,不由惊讶地想长大嘴巴,只觉脸皮被扯得生疼。 急忙抬手摸脸,感觉像老树皮一样粗糙紧绷; 又低头扯开衣领往里一看,看到干尸一般的身体,吓得瘫倒在地。 手下好像按到什么东西了,急忙挣扎着爬起来一看,原来是犼犼——只有呼吸一动不动的犼犼。 唤它,不醒;晃它,也不醒。 第10章 神智渐失 她不知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何事,眼前自己法力外泄,四周酷热没有生机,心中悔极,急忙打坐运功,双手重叠覆于丹田,将外放的热力逐渐归位。 周身耀眼的白光先变成了蓝紫色,又变成了柔和的橙色,最后变成了稀薄的淡金色火苗。 十五天就这样过去了,干枯的身体恢复了原貌。 只是浑身燃烧着火苗,那是她的本命原火——紫薇天火,无论她怎样用功,都不能收敛火苗。 同时她发觉自己各种感觉异常灵敏,内察识海,竟发现犼犼的觉魂在里面,恍然明白是犼犼祭出了一魂唤醒了自己。 女妭一叹,拈指施法拂向额头,把犼魂凝聚了出来,但是竟取它不出,这一魂十分稀薄,围着自己的三魂相互牵引,难以剥离。 女妭此时才真正惊慌起来,如果取不出犼魂,她或将兽变,神智将彻底混乱,再无法履行神职。 天地之水无法有序循环; 共工台也将无人驻守; 这弥漫于天地间的纯阳之气也无人管束; 后果无法预测。 女妭心急如焚,运转神力,凝神内修,三魂齐动,驱犼犼觉魂出识海。 但是,犼犼这个小透明也许认为主子在和它捉迷藏,拖着稀薄不成形的身体玩得不亦乐乎,东躲西藏,上蹿下跳。 “哇哦,漫天星光耶!主子识海好广阔哦,我就住在这里不走啦哈哈!” 她发现她在主子的识海发不出声音,但这并不妨碍她默默自嗨。 这个憨憨不知自己快要消失,竟贪恋此处广袤的奇幻宇宙,不顾自己外面的肉身了。 女妭运功三天三夜不能驱除犼犼之魂,盘坐于血泽岸边,汗如雨下。 周身巨大的淡金色火苗熊熊燃烧,此乃星辰本源之火——紫薇天火,也是女妭的本命原火,看似浓烈,实则温和,散发着茁壮的生机和灵气。 她现在已经不能收敛本命原火了。 这时姜尤魂体立于沼泽上空,被这至纯的生命之火清洗,滋养,戾气渐消,法力渐长。 他远远望着女妭,感觉她好像遇到了麻烦,与初见时有所不同。 升腾于她周身的绚丽火焰放射出圣洁的灵气,她真的是天庭正神。 在紫薇天火的炙烤下,血泽灵气弥漫,从边缘至中心开始析出晶莹剔透的白色晶体,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宝光。 血沼泽竟于此刻变成了盐池。 盐池中心正红色血浆没有干涸,那是姜尤破碎的心脏,它成了盐矿的源头。 至此,血泽成为了四海八荒最大的盐矿,且永远开采不尽,一直泽被后世。 几千年后人们仍旧称解州盐池为蚩尤血,每一次大型开采前都在盐池边祭祀蚩尤,感激他为天下人奉献了全部灵血。 这是后话。 姜尤怨气散尽,再无成魔之忧。 但他始终不肯转世。 此时大荒中部、东部、南部已经大旱了五年,九黎族的水稻在东荒已经无法种植了,部分部族迁向了西南群山里的一些盆地里,那里干旱轻一些。 姜尤魂体也离开了解州,跟着九黎族迁到了西南,一直守护着自己的族人。 合并到炎黄部落的一部分九黎部族改变了原来的生活方式,和炎黄部族一样,种植耐干旱的黍米,真正融进了炎黄联盟。 可是他们仍旧在每年固定的时间里祭祀他们的先祖姜尤。 女妭筋疲力尽,最后也没有驱出犼犼觉魂,只得把犼魂封在识海一角。 这导致女妭更加无法自由控制神力,只得避开人群,远走荒野,最后隐居于荒无人烟的宋山香枫林。 枫林被紫薇天火炙烤,慢慢的就变成了金红色,整个宋山如一个巨大的火炬一般照耀着整个南荒。 女妭带着犼犼深藏于枫林地下一个石洞中,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几乎没有出来过。 不知何故,在宋山的周围,不时有一些魔兽、灵兽、妖兽等各种兽聚集。 有翅膀的,围着山飞来飞去;没翅膀的,围着山转来转去,对着宋山诚惶诚恐,又不敢太靠近。 经常衔来一些天材地宝放在山脚,引得一些修行之人冒险前往,希望得到一些宝物,往往又被烦躁的兽类所伤。 宋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逐渐成了是非之地。 女妭困在宋山二十年,大荒南部持续大旱了二十年,气温不断升高,大河断流,南海之水后退了五百里。 大荒南部中部阳气大盛,天上再也没有下雨,人们生活陷入窘困。 此时水神共工发挥了作用,带领族人积极筑坝蓄水。 他经常前往深山寻找水源,移山、凿渠,挖井,把水引到人族聚居地。 炎黄联盟处于大荒中部最富饶的地区,因和南荒相邻,此时也同样大旱。 各方势力又开始扰乱,大家都想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更多的水源,不免就使用武力抢夺。 轩辕黄帝嗟叹天命多舛,只得以战止战,大军频繁出征,杀孽越积越多。 他命人把蚩尤的形象画在战旗上,唤作蚩尤旌,以蚩尤善战的凶名震慑叛乱,并传出消息说,兵主蚩尤根本没有死,他专杀叛乱者。 遂那些叛乱的部族又老实起来了。 黄帝又把他最优秀的长子青阳派往东夷,因为东夷部落自九黎覆灭以后各自为政,不受炎黄联盟约束。 姬青阳娶了东夷最强大的部族凤鸟族的公主,逐渐走进了东夷权利的中心,成为了东夷所有部族的皇,称为少昊。 轩辕黄帝运筹帷幄,平衡各方势力,联盟日益扩大,势力向各方扩散。 可是对于旱神,轩辕黄帝就没办法了,她比任何叛乱都难对付。 请神容易送神难,谁也没想到,曾经那个温和明媚的扫晴娘娘如今竟如此狂烈。 冀州大捷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了,她为何就是不走? 谁也靠近不了她,也没法和她交流。 祭祀、供奉都不起作用,她都不理睬。 地上已经没有多少水了,她还想怎样?难道她要地上最后一滴水都收回神潢? 大家都以为她不离开就是想收集更多的地水到神潢,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 第11章 初见救赎 轩辕黄帝此时已经身为中央天帝。 最近他又查阅了天庭古籍,得到了两个个重要信息: 一,太古时期,地水是向北流的,多余的地水会自动回归神潢。 二,应龙在神潢的日常活动就能产生降雨。 于是黄帝就尝试了新的办法:他命族人清理、疏通向北方的河道、沟渠,不能有任何地方淤堵,以此向旱神示好: 请旱神放心回神潢吧,河道向神潢一路都是畅通的,天水降落后将会顺畅地流回天上的神潢,一滴都不会减少,您不用一直在大荒守着。 一时间大荒各处都在疏通向北的河道。 他又命族人中的修行者祭祀应龙。 他们用泥土在大地上筑出应龙的形体,供奉三牲,并在祭坛前击夔(kui)皮鼓,作雩(yu)舞,以期应龙能收到求雨的民愿。 可是,应龙和旱神一样,根本没有回归神潢,也就根本没有收到人族的香火。 所以人族所筑土龙还没有等到仪式完毕就崩塌了,三牲迅速腐臭,夔(kui)皮鼓突然就炸破了洞,参与祭祀的神使都吓病了一半。 南荒宋山仍旧像火炬一样烘烤着大荒。 天上仍旧没有一滴雨落下。 轩辕黄帝只得再次亲自设坛请教天道。 向天道请示是会折损修行,所以轩辕黄帝轻易不敢做。 如今,他背下天道的惩罚,毅然举行了仪式,得到了一道神喻: 大荒旱情之解在赤水之北。 黄帝不解,难道赤水北岸有打开神潢的法门?还是把旱神送到赤水之北就行了? 轩辕黄帝试着再次举行了祭祀旱神的仪式,把神谕加入了祈愿,命人族歌舞、唱诵,启示旱神北行。 这次旱神果然有了反应,她慢慢从宋山枫林里出来了。 最近十年来,女妭受血煞浊气影响,不知不觉把犼犼的觉魂几乎吸收殆尽。 她已经严重神智不清了。 天道神谕的灵力把她从宋山深洞中引了出来。 她沿着人们疏通的河道向北踯躅而行,识海中一直隐约回旋着一句“赤水北岸。” 北荒章尾山,烛九阴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小献哟,终于有希望了,再不治好病这大荒就完啦!唉!都怨这绊脚狗子,好好当你的万兽之王好了,非要找事认个主子,做自由的流浪狗不香吗?这次天下大乱一半算在你狗头上…………” 一个月之后烛九阴还在自说自话,两个月之后烛九阴还在自言自语,三个月之后烛九阴还在自己和自己聊天,一年之后,话题还没有变……只是换了一种不知是哪一方凡世的语言。 女妭浑浑噩噩,沿着干涸的河床一路北行,走进了昆仑山东区的飞鸾涧。 飞鸾涧蜿蜒幽深,溪流潺潺,只是女妭一过,就变成了一条枯涧,连石头都烤碎了。 刚出飞鸾涧,女妭额头突感一阵凉意,灵台有一丝清明,她本能地往前飞奔,隐约看到一条铁锈红色的河。 河面上蒸腾起粉色的冰雾向自己袭来,在千丈远的地方无法迫近,化成了细雨。 她向那冰雾迎去,那冰雾源源不断聚拢过来,女妭感觉身体数十年来从未如此舒适轻松,干枯的肌体开始充盈,神智逐渐清明。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在一条红色河水的上空,探查丹田,发现竟能收敛神力了,不由狂喜。 任那冰雾包围着自己,飞越河水,落在北岸一块大石上,盘坐下来,凝神修炼,这是女妭二十年来第一次清醒自修。 这也是封渊第一次遭遇女妭。 那数十年,大荒战乱频仍,气候酷热不雨,天地阴阳不调,地下灵脉水位下降,出现了很多空洞。 封渊时刻谨慎着四海八荒的阴气调节,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夜他突感心绪不宁,来到赤水灵脉巡视,发觉水面越来越热,向南一望,飞鸾涧吐出了一大团白光,整个昆仑山北麓和赤水上空亮如白昼,酷热迫人。 封渊大惊,本能发起至阴冰雾去抵挡,没想到竟抵挡了十天十夜,昆仑北麓赤水河畔的灵雨也下了十天十夜,附近生灵皆得了大造化。 在第十天,白光消失了,一位浑身燃着淡金色灵火的青衣白发女子走了出来,她衣衫褴褛,一身土灰,看起来长途跋涉了很久的样子。 她手里拿着一个篮子,篮子竟然还盖着盖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那女子有一头特别惹眼的波浪白发,一身破衣也没影响她优雅婀娜的体态。 一身土灰也没遮住粉白娇嫩的肌肤。 水汪汪的眼睛更是顾盼生辉,目光新奇地打量四周。 她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一般,来到河边试探河水,那柔软纤长的手指如花瓣一样展开。 封渊无法阻止,她已经把手伸进水中,水泱泱的眼睛突然迸发出星河般的灿烂光华。 接着她另一只玉手也在水中盛开,掬起了一捧水,举在脸前观察,神情甚是惊喜。 然后她看向水面,大概是在照自己的影子,随手掐了个诀,换了一身崭新的青衣。 封渊自青衣女子在白光中现身就愣在了水底。 他在一刹那忘记了自己,直到她伸手掬水,感觉到她的体温,才发觉自己已盯着她看了好久,她竟能接触他的身体不被冻伤! 封渊的心砰砰乱跳,如沸腾的蜜水,甜丝丝的从头麻到了脚。 她是位神女,从她浑身散发的紫薇天火可以看出。 紫薇天火乃星辰本源之火,除了神族还有哪族能够拥有呢? 但她竟有四魂,实属罕见。她是谁?她来自九天吗?他发现自己挪不动脚了。 女妭捧着水,河水呈铁锈红色,一种安静的红,却如招摇山麓的玉石那般温润,既不透明也不浑浊,散发着凉丝丝的灵气,好神奇的水哦。 女妭直觉这水就是自己的良药,打算在这水边待一段时间,休整休整。 封渊看着那女子打开篮子,里面竟睡着个黄毛小兽,她把它抱出来拍弄半天,看样子想叫醒它。 可那个小兽始终不醒。封渊发觉那只小兽只有一魂,心中一惊,难道这个青衣女子多出的一魂竟是这个小兽的? 心中不由替她担心起来。 人、神皆有三魂七魄,而没有化形的动物只有两魂七魄。 那个小兽现在只剩一魂七魄,并且看它肉身那样子,可能失去一魂已经很久了。 再拖下去那小兽定会彻底衰竭而死,那青衣女子将会完全吞噬兽魂跌落神阶。 封渊有些焦急,不知该怎样帮助她,他上不了岸。 第12章 划地为牢 女妭叫不醒犼犼,叹了口气,又把篮子盖起来挎在手臂上,走进了北岸的森林。 她周身蒸腾的紫薇天火有一丈多宽,三丈多高,不可避免地接触到树木,那些树木就像被施了法一般疯长起来。 此时赤水北岸森林聚集了很多兽类,各种神兽、灵兽、恶兽、妖兽都有,一群群的毕恭毕敬地在这片森林的外围,并不敢走近,莫名其妙地转来转去。 女妭看不到不到一个生灵的影子,只得往森林的边缘靠近,因为她觉察到有不少兽类在那里活动,她想问个路。 这里的树木大都是松柏类,并不茂密,她在森林里穿行,倒也比较畅通。 可是,她走到哪里,被紫薇天火扫到的树木就疯长到那哪里,连一些细弱的藤蔓也开始茁壮起来,往四处蔓延、缠绕…… 她的身后,很快就被茂密的植物长满了,塞住了回去的路。 她回头望了一眼,无奈地继续往前走,看到了森林边缘处的兽群,她不再往前。 因为她感觉离那条河越远,她越不舒服。 她向那群兽类招手,希望有哪一只有灵识的能看到她,可那些兽类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傻愣愣地都看着她没有反应。 女妭扬声道:“请问此处是何地?” 终于有一头巨大的黑熊反应过来,靠近了几步,在紫薇天火外面匍匐在地,变成一只毛绒绒的熊仔。 有些颤抖的低沉嗓音响起:“见过祖神,此处是北荒赤水北岸。” “小的是叔歜(chu)国的猎猎,掌管附近向北约三百里的地域。祖神如有所需,尽管吩咐小的。” 女妭很惊讶它的称呼,但并没有再靠近询问,她知道紫薇天火对生灵的影响。 只是施礼感谢它说:“很谢谢你哦猎猎,但是我不是什么祖神。” 而猎猎立刻远远地躲向一旁,不敢受礼。 其他兽类都用羡慕的眼神瞟着猎猎:首领他、他竟然和祖神说上话了……祖神竟然那么和善…… 本来他们谁都不敢靠近祖神,威压实在太重。 但又抗拒不了祖神血脉的吸引,于是就在这森林的外围聚集,还无意间得了灵雨,沾了大光。 如今看到祖神如此平易近人,众兽都蠢蠢欲动起来:和祖神套套近乎应该是可以的…… 女妭此时很是惊喜,此处竟然就是赤水北岸,那条红色河定是赤水了。 女妭立刻返回,打算就住在这里了。身后她路过的地方,草木很快就长得密不透风了。 而那些兽类,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悄悄地从紫薇天火的外围跟了过来。 因为它们发现,祖神是个特别美丽和善的姑娘,他们一开始对祖神产生的畏惧和生疏的情感消失了,只剩下血脉里天然的亲近。 封渊仍立在水底,看女妭把装小兽的篮子放在岸边,然后在岸上忙碌地跑来跑去。 她这是在用法术平整地面?她想建房子? 她选的地点很好,这是岸边一片广阔的沙砾地,没有树,偶尔有几颗苔藓,被她拔了个干净扔到了远处。 她那身姿像花枝一般在封渊视野中招展摇曳,每一步都像踏在他心上,只感觉心脏“咚咚咚”直响。 封渊眼睛里光芒流溢,嘴角不由地上扬:她想住在这里吗?和我做邻居? 他看到有很多兽类悄咪咪地跑来帮忙,它们不嫌这里酷寒了? 以前极少有动物靠近这里的,它们抵御不了这里的寒气。 他此时察觉到,北岸竟然变暖和了。 封渊内心猜测那些动物们都很喜欢她,又有谁能不喜欢她呢?她好看到动人心魄。 封渊心底不由地羡慕起那些兽类来,它们能自由走动,还能和她说话。 封渊忍不住想知道她是谁,立刻就通过阴灵脉向四海八荒各处生灵打听关于她的信息。 赤水的终点在地底发出无数分灵脉,依附于灵脉生存的生灵不计其数,他们素来通过灵脉传递消息。 封渊迅速得知了眼前女子的身世:二十多年前,扫晴娘娘一战平天下,受伤不能回九天,轩辕黄帝赐名轩辕献,现在大荒众生灵都诅咒她为旱神等等…… 封渊越了解越心疼起来:她一个娇弱女子,立了大功却只得了一个什么“轩辕献”的虚名,受了伤也无人问津,还被诅咒成什么旱神,这也太不公平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爱心泛滥了,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认识她才十天,再说人家压根就没见过他。 另外封渊推测侵入她三魂七魄的小兽是犼兽! 因为有一些鸟类曾经经过扫晴娘娘身边,听到她唤那黄毛小兽为“犼犼”,试问六界还有哪只兽类能以“犼”为名? 它定是那只所有兽类的祖神——犼兽! 犼兽乃盘古大神头顶骨所化,典籍记载,它在大荒还没有兽类产生的蛮荒时代,把自己的血洒向了大地,激发了盘古留下的生命物质,才有了各种兽类的初始孕育。 这也解释的了为何扫晴娘娘作为得了大道的上神为何还能被异魂入侵成功,感情这异魂实在不一般! 但是看扫晴娘娘和犼兽相处的样子,好像把犼兽当成了宠物来护养,还拿祝余草榨汁喂它喝,这种神草吃一口一年都不会感到饥饿。 周围聚集了那么多兽类,应该就是这假宠物的气息给引来的。 可看扫晴娘娘莫名其妙的样子,她是不是不了解这犼兽在兽界是多么强悍的存在? 封渊就这样天天在水下观察着女妭,越观察越移不开视线。 多少亿年来,封渊一如他的名字,是一个密封起来的深渊。 本身就是一方死水,心也如死水,一片死寂,除了修炼就是巡视各处灵脉,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可如今,女妭的一举一动都牵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心里泛起了波澜,又甜蜜又烦扰,欲罢不能。 他和她近在咫尺,但好像注定永远无法见面,水面是一道屏障,这道屏障就为封渊一人而存在,封渊出不去。 第13章 建星光殿 这水只是看起来是水,实则纯阴灵气,所以水里也没有任何水族,只有他孤家寡人一个。 他只有在纯阴灵气中能聚出灵身,在其他分支灵脉中,他看起来就是一股铁锈红色的水。 他可附水而行,但也仅限于在阴灵脉,其他普通水域他也进不去。 并且,封渊、赤水灵气太盛形成屏障,外界生灵也无法靠近。 可女妭除外,他看到她用手掬水竟然无恙!她和他一定是有缘份的,寞落中他又有些沾沾自喜。 在过去的无数年里,封渊从未想过要出去,不出去也能通过灵脉得知天下事,外面那些事物都自有生存发展的路数,和他互不影响。 可现在,他想出去了,想离她近一些,想和她有所交集。 此时,女妭忙来忙去的是想给自己建一所院子。 她想既已无法回归天庭,但也不能危害大荒啊。 既然赤水能克制她法力外泄,那她就划地为牢,囚居于此。 至于犼犼之魂,她现在清醒了,就能慢慢想办法。 不知是怎样理解的,猎猎告诉大家祖神不喜欢兽兽们叫她祖神,于是它们都改口称呼女妭为娘娘了。 此时,有两头长得像小猪一样的神兽怯怯地前来自荐建房子。 他们有两尺多长,长着圆圆的猪鼻子,三角耳朵竖着不停地乱转,很机灵的样子; 一身厚厚的乱糟糟的褐色毛发,肌肉很是发达,长着四只闪着金属光泽的鸡爪子,看起来异常锋利。 他俩自称柜(ju)山狸力兽兄妹,兄名狸坌(bèn)、妹名狸构,最擅长建房子。 狸坌、狸构很是急切,手舞足蹈地想在祖神面前表现自己,特别是看到祖神那水汪汪的半月形明眸望向他俩的时候,兄妹俩忘了距离,碰触了紫薇天火。 两兽突感灵力大增。惊讶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更加惊讶的事发生了: 他俩在紫薇天火中一个旋身,化成了两个褐色衣衫的年轻人。 哥哥清秀内敛,妹妹却是一副魁梧粗放的样子。 兄妹彼此打量,指着彼此惊讶大叫,想到当着祖神的面,遂又赶紧收敛形色,悄悄查看自身,内心狂喜万分,连连感谢女妭赐予灵力。 女妭心知是自己无法收敛本命原火造成的灵气外溢,但又不能与外人道,只得笑道:“不用谢我,这是你们自己的机缘。” 那笑容如春风拂过青莲花海,狸构兄妹有一瞬间的晕眩,随即就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和向上勃发的生机。 狸构雀跃道:“娘娘请画出想要的院落,不用您动手,我们来建造!我们兄妹建的房屋大荒第一呢!” 狸坌(bèn)有些羞涩,用胳膊拐了一下狸构小声道:“谦虚点……” 结果收到妹妹一个瞪眼,不由一怂,没再说话。 女妭又笑了,大荒的生灵真是可爱。 她抓起一把沙子虚空一撒,沙子变成一片闪着微光的小星星,挥手移动星星,化成一片巨大的清幽雅致的宫阙图,充满了此处的空地: 亭台楼阁都有着天蓝色透明的屋顶,天空有鸾鸟飞过; 所有建筑都是浅黄色的材料所造,看不出是何木材,彩色云霞绕过屋檐廊下。 花园里种满奇花异草,小路上铺着星星。 院子里有一棵结满彩色果子的玗琪树,树下有满月般的白玉圆桌和镶嵌着星星的白玉坐凳。 狸坌(bèn)、狸构看着如此法术目瞪口呆。 女妭发觉自己竟把九重天上的星光殿主殿画了出来,不由黯然神伤: 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法力回归天庭。 封渊也看到了女妭画的宫阙图: 她从前都住在这样清雅的仙宫么?真的和我一样的品味呢。 不由得就想起自己的水晶宫,花园里是不是也应该栽一棵果子树…… 虽然女妭再三解释不必要建一所和图一样的院落,一般就行,能住就可以呢。 狸力兄妹仍旧保证能建一座和这个差不多的宫殿。 接着女妭果然见识了狸坌(bèn)、狸构的神通。 兄妹俩又招来更多的狸力兽,刨了好多大树,把赤水北岸清理出来一片更加宽广的地面。 然后挖土打地基伐木头飞速地进行,他们甚至会烧砖瓦、造器皿、做家具,简直是一群全能小神兽。 另有十二个受了封渊女妭灵雨而进阶的橐驼(tuo tuo),竟组成了个运输队。 他们能负重千斤日行三百里,从大荒各处运来良木、玉石、奇花异草堆在赤水北岸。 女妭看在眼里,心中感激,默默记下,想着以后有机会能回报他们这些可爱的兽兽。 兽兽们分工明确,忙成一片,女妭根本插不上手,就挎着篮子来到赤水岸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 打坐,练功,净化神力,希望能早日把犼犼之魂剥离出去。 她周身淡金色火苗扩散膨胀了两倍余,形成巨大的火焰球,循环往复,放射出茁壮的灵力。 犼犼虽然沉睡不醒,但肉身越发的肥硕了,附近树木、稍微近一些的兽兽们也皆被惠及。 封渊站在水底望着女妭,舍不得走,挪不开脚。 她修的是星辰本源之力,法力温和宏大;竟还有纯阳之气加持,真的是福泽深厚啊。 此种功法和他的功法背道而驰,却又并不矛盾,反而互相契合。 封渊以前虽然从未接触过这种功法,但他却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什么,熟悉到怀疑自己对它本来就认识。 封渊一时技痒,运转纯阴之气,赤水上方升起粉色冰雾,在紫薇天火周围缠缠绕绕,碰触到那火苗,竟炸出金粉色的花朵。 封渊兴起,连续碰触,竟连续开出奇异的花来,金粉色花朵翻涌着消失、再出现,连绵不断。 周围细雨绵绵,弥漫着一种平和醇厚的灵气,以女妭为中心,向外扩散。 女妭察觉:这冰雾又起来了! 她感觉灵台凉爽清明,丹田反而温暖舒适,法力运转越发流畅:这真是一条宝河呢。 封渊发觉丹田内纯阴真气蓬勃汹涌,周转灵动,越发茁壮,也十分惊喜,没想到和她一起练功竟然有如此进展! 第14章 自我囚禁 赤水北岸,女妭这十天十夜的修炼惊动了整个北荒。 昆仑山脉北麓弥漫出了至纯灵气,此灵气中正淳厚、不寒不火,北荒生灵无不被洗精伐髓,提升了境界。 不光是兽类,少数的草木精灵受益更大。 离得越近的受益越大,即使离得远的也感觉躁郁之气消除了许多。 北荒生灵只道是得到了旱神修炼溢出的灵力,心中皆感激旱神,不知其实是封渊和旱神共修才能有此威力。 在人神共处的大洪荒时代,极少有人知道封渊的存在,除非像烛九阴那样的先天神只。 在这十天共修中,女妭魂魄中在冀州之战沾染的血煞浊气被彻底清洗干净,识海更加广袤高远,星光璀璨。 与此同时,犼犼的觉魂却越发孱弱,若有若无了。 封渊内察丹田,(丹田有三,上丹田即为识海,位于眉心印堂处;中丹田为胸中羶中穴处;下丹田位于脐下小腹。) 发觉识海地域更加广阔幽寂,难以感触到边际,本命真元太阴幽荧像一个巨大的月环食悬浮在下丹田之中,震动嗡鸣。 封渊数十亿年来淬炼自身,本命真元已是这天上地下至冷、至暗、至韧的存在,具有浩瀚醇厚如大地的能量: 它能轻松冻结一段时空,定格其中生命进程;它能轻易吞噬一切光,把一方世界拖入黑暗幽寂。 太阴幽荧从化形起就从未出过声,此时却震荡出钟磬般的乐声,低沉缓慢地波动过整个丹田。 封渊发觉女妭对自己影响如此之大,更加觉得他们有缘,他对她的喜爱天经地义。 却从未想过自己认识她才二十天,而她,压根就没见过他。 女妭虽然清除了血煞浊气,但魂魄的强大使识海中的犼魂更加孱弱——她无法控制地去吞噬犼魂的生息。 女妭忧心忡忡,找不到破解之法,只得站起身来,拿起篮子去看看院子建得怎么样了。 站在崭新的院内,女妭确确实实被惊到了。 狸坌(bèn)、狸构不愧是四海八荒第一建筑狂魔搭档,招来帮工的有上百人,都是已经修炼成人的狸力兽,另有还是兽形的狸力一大群,不知有多少。 短短十天院落已经建成,亭台楼阁、花园池塘、家具细软……和九重天上的星光殿真的差不多,只是建筑材料有所不同。 屋顶为绿色透明贝壳瓦,建筑主体是淡黄的文玉木; 主殿、偏殿、寝殿、静室、回廊、小亭……一应俱全,清新素雅极了。 花园小路铺不了星星,却铺满了五彩缤纷的帝台棋。 帝台棋是一种五彩花纹的石子,像鹌鹑蛋那么大,产自休与山,因为众神们经常来休与山拣石子下棋,所以被称为帝台之棋。 这些石子温润软弹,是可以吃的,吃了能抵御各种邪毒之气的侵染。 狸力兄妹把帝台棋铺在这里也是为了维护宅院的洁净,抵御邪气。 花园里栽了几棵沙棠树,沙棠果吃了可以防止溺水,也是大荒有名的一种神奇果子。 狸坌(bèn)、狸构真是把东南西北各山上的稀奇东西都给搜刮了来,没有他们挖不了的洞,开不了的石头。 一时没刹住脚,还在主殿下面掏了个巨大的地下室出来,装修得比地上还周全,把从四海八荒运来的没用完的各色玉石、各种灵果灵药都分门别类地收纳了起来。 地面上有女妭在,温度并不太低,兽兽们都有厚重的皮毛,又不停地运动着,还能撑得住。 可这地下室温度太低了,都是冻土。 除了一批不挖洞就浑身难受,宁愿冻死也得挖洞的狸力兽,其他兽都没参与地下室的“创作”。 等狸力们把一切规整好爬出地面,女妭看到了它们的冻伤甚是过意不去,立刻分出了一缕紫薇天火去温煦它们。 一群狸力都舒适地眯起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定立在那里。 等它们清醒过来之后,都发现自己不光冻伤都好了,连以前的旧疤都没有一点了,神魂更是强健异常。 觉得就是修行和上百年也不过如此效果。他们彼此对望一下,都高兴的忘乎所以。 其他兽兽们也都没有一点疲累之态,个个都很精神,带着感激的小眼神望着女妭。 女妭这十天来练功时灵力辐射四周,使兽兽们受益匪浅。 猎猎管束着它们有序地劳作,也一点都没乱。 要知道平时它们都是随心所欲惯了,打架斗殴就是日常,很难管束的。 兽兽们建好了房子,却不敢在此过多停留。 因为那淡金色火焰散发着祖神的威压,它们对此充满敬畏。 并且,祖神一开始也告诉过它们,如果修为根基很浅,过多的接触紫薇天火会让他们修行失控。 它们退到了森林的外围,却又不想再到远处去,就纷纷在附近安家落户了。 女妭一直有感觉到兽兽们对自己很畏惧,以为是它们是害怕紫薇天火,根本没有往别处想。 毕竟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大火炬,走到哪里就烧到哪里,猛一看是很可怖的。 她和它们一直保持着距离,怕造成不可预料的伤害,其实心里很感激它们,想着将来身体完全恢复了,就好好报答这些可爱的兽们。 女妭有了新家,把犼犼安置在了自己寝殿里。 她在地下藏宝室专门找了一块甘木,给犼犼做了个圆形的、非常舒适的窝。 甘木又叫帝休树,它的木头能够安神稳魄。 女妭在窝里铺上了柔软的安魂草,又盖上小被子,包得犼犼只剩下两只鼻孔。 女妭很少在家休息,一般都会待在赤水岸边。 有时在那块大石头上打坐练功,参悟天地; 有时就在这附近山头飞来飞去; 有时就站在岸边望着河水,一站就是好几天。 附近生灵都知道旱神实在是喜欢这条河,恨不得时刻都待在河边; 这条河也实在是神奇,万物都沉不到水底去,只能浮在水面; 又冷得厉害,所有生灵都耐不住这酷寒,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永远不要靠近。 也只有女妭能每天待在河边。 第15章 离家出走 说来奇怪,自从旱神来到了这里,这方圆百里以内都渐渐变得不那么冷了。 后来四海八荒的生灵都知道了旱神被囚居赤水北,天天望着赤水发呆,这几乎成了赤水的一个标志。 提起这个话题,世人无一不对这个一战平天下的女英雄充满了同情。 封渊自从见到女妭,就再也不回封渊水晶宫了,一直住在赤水行宫。 女妭修炼,他也修炼,运转纯阴之气与她共修; 女妭望着水面发呆,他就望着女妭发呆,他熟悉女妭的每一个小动作,怎么也看不够。 他甚至去模仿她坐在石头上闭目托腮的姿态,觉得她那个动作特别好看。 她回星光殿休息时,他就雕刻琢磨玉石,把她各种姿态都雕琢出来,摆在行宫里,这样他就觉得她离他更近,在水底也能陪伴他。 每当月圆之时,皓月当空繁星明亮,女妭体内星辰之力会达到顶值。 受犼犼的觉魂搅扰,不免心神动荡,此时为避免真气外溢,女妭就跳到赤水去泡澡。 由于紫薇天火的炙烤,围着星光殿这块半圆型空地的森林往上增高了两倍,树木之间藤蔓缠绕,粗壮无比,长得密不透风,连只兔子都进不来了。 南面就是宽阔的赤水河面,更是一个生灵的影子都看不到。 女妭就总是裸泳。 她以前的性格就是这样,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虽然有神职在身,也过得如闲云野鹤一般。 如今被困在这里,心中一直意难平。折磨得难受的时候,她更是裸着在水里一躺就是半天。 好在这神奇的河水不会下沉,她会直到心里平静些了才上岸。 封渊只得避入行宫,虽然这也没什么用。 河里的水就是他的本体,只要进入水里,女妭任何一个动作封渊都能感觉得到。 他也想在她入水时去见她,可她总是在全裸。 他虽从没出过水,但各处灵脉孝敬上来的书册不少,他并非不通人情世故。 他知道男子不能看女子洗澡,会被认为是坏人。 他就在水底默默雕她的小像。 他还在心里对自己说,她这是躺在他怀里呢。 有时她甚至会在水里睡着,他就悄悄地靠近一点,也闭上眼睛,心想他们这样也算是相拥而眠。 更后来,他实在抵挡不了她的吸引,当她游泳时,他就把自己化成水贴过去,在她身上绕来绕去,包裹着她一起游玩,他觉得都快幸福死了。 女妭感觉到水的流动,她以为这都是正常的,哪有不流动的河水呢? 有时她痒得笑出声来,感觉这河水颇具灵性,它还会按摩呢,真是一条神奇的河。这导致她游泳的时间越来越长。 寒来暑往,星光殿花园里的沙棠树已结了十次果了。 不知不觉,女妭已在赤水北定居了十年。 在第八年上,封渊发现赤水新长出一条灵脉,竟通向了星光殿院子里的池塘! 他心意所致,希望离她近一些,才导致赤水新长出的灵脉通向了星光殿。 灵脉的增长不光依靠地势的变化,还会根据封渊的心意所向。 亿万年来,灵脉的数量和体量一直在增长,因为大地的体量一直在增大,现在已经比天地初开时大了一倍有余了,阴灵脉也跟着有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星光殿院里的池塘本是人工挖的,现如今也成了阴灵脉的出口,当女妭在家的时候,封渊就顺着灵脉到池塘底落脚。 之间封渊想尽了一切办法,尝试了无数次上岸,也面对了无数次失败。 一到水面,他的身体就变成了涟漪,只得沉下水底,才能恢复形体。 而在星光殿的池塘里,封渊更是和在其他分枝灵脉一样,只能以水得形态存在,连形都聚不了。 但那又能怎样?即使是一缕水流,他也在望着她。 流光飞逝,日升日落,朝朝暮暮。 女妭对封渊一无所知,每天只是想尽办法剥离犼魂,但犼魂就像磁石一样吸附在她识海,她内心越来越焦灼。 封渊时常望着她,感受着她满腹的愁绪,但是无能为力。 他更加勤于修炼纯阴真气,希望能尽可能的帮助到她,就是从来没考虑过自己,每天只是想:我天天陪着她呢,她很好,她不孤单呢。 轩辕黄帝此时已经六十多岁,经历了无数磨难和坎坷。 他以肉身登基的天帝位,在大荒拥有无与伦比的地位与威望,也有了无数血脉: 和他签了姻缘册的正妻有两位,两个正妻共生了两个儿子,少昊和昌意;还有三个女儿,都赐了姓氏。 其他姬妾所生儿女众多,黄帝自己也数不清,优秀者也不乏其人,他们都算是神族后裔。 但是,在大荒,轩辕氏最有名的公主却是旱神轩辕献。 冀州大捷过去太久了,神族的寿命较长,而人族的一般寿命只有二十岁左右。 大家不知事情前后缘由,只因为这是轩辕黄帝亲赐的名字,并受世代轩辕氏族的供奉,就都以为旱神是轩辕黄帝的亲生女儿。 旱神是人族最惧怕的神,她一直没有离开大荒。 大荒,一直缺水,并且越来越旱。 天地之水停止了循环:地水蒸腾到天上就再也不回来了。 负责降雨的应龙也失踪了,天上再也没有普降大雨。 为了解决旱情,一些有神通的水族就担起了降雨的重任。 可是,他们只能搬运江河湖海的水到干旱的地方,制造出小面积降雨。 地上的水仍旧只减少没增加。 只要旱神和应龙不回归神潢,旱情就没法真正解决。 被困赤水已经十年,女妭越来越心焦,她是最明白自己滞留大荒的可怕后果的。 应龙不知有没有回去,有没有搬运天水布雨。 她在这里消息闭塞,任何人都见不到,根本不知大荒旱情怎么样了。 期间她无数次想起了烛九阴,他是洪荒第一智者,可能知道怎样把犼犼的魂分离出去。 事情不能一直这样拖着,她决定冒险离开这里,去找他。 在第十个年头的八月十五这一天,女妭离开了赤水北岸的森林。 封渊一开始以为她在森林里玩,这森林里的每一条树根都和赤水灵气相连,封渊很放心,直到感应不到了她的气息,才觉大事不妙: 她竟然离开了! 第16章 无法自控 女妭只能低空飞行,飞过那几座小山包,到森林边缘时她感觉头晕目眩,但是她没有回头。 她一定要坚持到章尾山!一定要获得自由! 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识海中犼魂又活跃起来,离赤水越远越活跃。 四个魂体相互纠缠渗透,犼犼的觉魂已经没有了固定的形体,变成了一缕稀薄的气体。 但异常地凶悍,横冲直撞,无孔不入。 女妭离开赤水北森林不到五十里,就完全失去了神智,神力外泄,又变成了一个光球。 她识海如同火烧,不知身在何处,浑浑噩噩地四处移动,这可苦了大荒!刚刚平稳的过了几年,又迎来了动荡。 一颗百余丈宽的亮得刺目的光球在大荒四处滚动。 金乌运行太空,被大地强盛的阳气牵引,爆发出强于往常十倍的热量,无法控制地倾洒在四海八荒。 千里焦土,生灵涂炭,已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了。 女妭不知不觉跑到了大荒中部,离章尾山越来越远。那是人族最密集的地区! 大荒又到了一个严酷时刻。 章尾山,烛九阴唉声叹气,大腿都拍肿了,假如他长了大腿的话: “笨呐!这个渊渊,没见过这么笨的!这个小献,也是个傻的,唉!愁死老龙了!” 封渊一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但随即镇定下来,把神识探向了各处灵脉,打听女妭去处。 女妭去哪里,封渊就跟到最近的阴灵脉。 但封渊的法力在分灵脉受很大限制,不能聚出人形,不能发出至阴冰雾,只能运行普通白色阴灵雾。 也很不巧,女妭没有靠近阴灵脉,她在大荒中部古战场盘桓了多半年,几乎烤干了整个大地。 大荒陷入酷热,经过了一个无冬之年。 轩辕黄帝带领人族发起了数次祭祀仪式,终于在第二年春天疏通完所有向北的河道,把旱神引向了北方。 封渊也已经在最近的阴灵脉——泾水待了多半年了,终于等到女妭向北而去,他才急忙回封渊休整等候。 女妭此次归来后明白她是不能离开赤水太远的,只有赤水能镇压自己的神魂动荡。 于是决定不再去找烛九阴。至于犼犼的魂体,分离不了就分离不了吧。 只要她一直待在赤水边,至少不会危害大荒。 至于天九天,不回也罢。 至于去找应龙,她一离开这里就神智不清了,还怎么找她?也许应龙的夫君——东皇太一已经找到她了呢。 女妭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赤水。 她向自己妥协了。 女妭就这样在赤水北岸一待就又待了了五十年。 封渊这五十年来就住在赤水了,每天能看到女妭,他觉得这是他数十亿年来最幸福的时光。 赤水北岸是一片宽广的沙砾地,中间矗立着星光殿,周围一片广袤的森林,几座矮矮的小山包,这就是女妭五十年来活动的范围。 周围森林在紫薇天火的熏蒸下,出奇地茁壮。 地下盘根错节,地上枝桠纠缠在一起,密不透风,连只老鼠都钻不过去了,真真是一座固若金汤的牢笼了。 这五十年来,各处水君不辞劳苦地从遥远的南极冰海吸取一些水运往自己的驻地周围,众生灵也大都居住在靠河流近的地方。 可是有水的河流很稀少,大荒旱情并没有得到多少修复,大片的土地因干旱荒芜。 三位天帝对于大荒这种旱情都束手无策,不知怎样才能让扫晴娘娘回归。 主管降雨的应龙也不见踪影,没有扫晴娘娘淬炼甘露,天鼋也无法给大荒施露补水。 况且,天鼋的主要神职只是每天为金乌导航通过神潢,以前为大荒施布甘露只是捎带。 中央天帝黄帝更是长期居住大荒,调节各族生灵的生存。 特别是他的长子少昊,把东夷鸟族各部统一起来,发展出了强大的国家。 黄帝的曾孙颛顼也是出类拔萃的领袖,他亲自去了共工族的神台祭拜借水,带领本族和共工族合作修筑蓄水的堤坝,努力协调人族各部的用水。 大荒虽然缺水,各族生灵倒还算相安无事。 女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岸边的一块石台上修炼,并不怎么待在星光殿里。 森林安静,岁月寂寞。 这片森林十分的辽阔,包围了数座小山峰,山峰上也森林密布,大都是些巨大的针叶松,根系都深入赤水,树叶散发着丰沛的阴灵气。 女妭有时不喜森林的幽闷,会跃上树梢,在几座山尖跳来跳去,吸收日月之光,感受空气流荡,增长功力,怡养心性。 她已经好多年都感觉不到犼犼的魂体了,但有赤水镇压着,她并没有兽变,功力还有了十足的长进。 她也没敢再离开赤水,她不敢赌,她知道犼犼魂体仍旧在她的识海里。 她一旦离开这里说不定就立刻兽变了,就会有再一次的无法制止的生灵涂炭。 她以为,她会一直就这样过下去,数十年如一日,一成不变地过下去。 就像此时,月朗星稀,秋风浩荡,已近午夜,女妭立于北部森林的树梢。 她迎风向月,双手背在身后。 月华正浓,绝色神女青裙漾漾,映月银发闪闪烁烁,发丝波光粼粼。 她像一片叶子随着树梢摇摆,轻盈飘逸,好像一不留神就会随风而逝。 月下修炼,这本是她经常做的事情,谁也没想到,一片静谧祥和之中异变徒生。 平静了数十年的大地此时隐隐有些骚动,有沉闷的隆隆声从地底似有似无地传来。 女妭突然虚脱,直直地坠落树梢,像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四周树枝都被折断。 她坠落地面时,周围轰然腾起巨大的白色光团,把她包裹在了里面。 周围树木在没有火焰的情况下瞬间变成了焦炭。 光团内,女妭已成黑褐色干尸状,被一种名叫饥饿的感觉所控制,茫然不知所措。 她从化形起就一直吸收日月星辰之光,从未进食,更不知饥饿为何物,今天只觉腹部痉挛,控制不住想暴走。 她化成一道光,风驰电掣般向东北方向冲出了森林,只留下一道百余丈宽的焦炭铺成的路,像森林的一条巨大的黑色伤口。 第17章 路过不咸山 封渊正躺在水面欣赏女妭那绝代风姿,突然见她坠落枝头,立时心急如焚,一下子想冲出水面,却化成了涟漪,无奈又沉下去。 茂密的森林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树梢,看不到森林内部,她发生了什么事? 酷热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他已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粉色的雾气突然从赤水爆发出来,蔓延了整片森林,没有发现女妭的踪迹,直往外追踪了八百多里,仍旧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 封渊法力已经无法把至阴冰雾推向更远处,只能返回赤水。 他坐立难安,她又离开了…… 女妭出了森林向东北而去,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她一路翻山越岭,搅得飞沙走石,遍地焦土。 路过章尾山,烛九阴老远就看到了那小太阳一样的光团,大声喊道:“小献呐!你醒醒啊,快回去,去找渊渊!啊……哎吆……啊……!” 女妭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只觉前面可能有让她填饱肚子的东西,直接从烛九阴身上踏过去,把他全身的鳞片都烤得卷了起来。 烛九阴疼得呲牙咧嘴,啊啊大叫,想吸一口气也不能吸,因为他一吸气北荒就是夏天; 想吹吹伤口降降温也不能吹,因为他一吹气北荒就是冬天,现在还不是季节交换的时候,他不能随便乱了秩序。 他只能“哎吆……哎吆……”地呻吟,一会骂“小疯子”一会骂“蠢狗子”一会又骂“笨小子”。 北荒东北方有一片山脉,终年积雪覆盖。 最高峰名曰不咸山,高千仞,山腰以上白云缭绕,从未有人窥得山峰全貌。 女妭此时正在此山脉附近,大地深处震动的厉害,越接近不咸山,“隆隆”声越大。 女妭心里躁动,神智恍惚,行动如风,轻而易举穿过莽莽群山,周身的光团膨胀了一倍,周围巨大的针叶松都化成了焦炭, 她毫无察觉,不管不顾地沿不咸山西麓向山顶而去。 山上几万年不化的积雪突然融化了,西面整个山麓的积雪直接化成了白雾,如波涛一样翻滚起来。 山的东、南、北侧的积雪化成了山洪飞流而下,裹挟着破碎的树木山石,山下一片浑浊泽海,生灵奔逃,死伤无数。 眨眼间女妭到达了山顶,山顶乌云笼罩,竟有一个望不到边的的巨大湖泊。 此时地底轰鸣,天上乌云中电闪雷鸣,湖中大浪滔天。 女妭突然停下了脚步,湖水瞬间后退了百尺。 她并没有看到周围的情景,也并不知身在何处,双眼没有焦点,茫茫然站在岸边,识海中却看到了有巨龙在飞舞翻腾,身体更加饥饿难耐。 她想要杀戮,刚要飞起动手,灵台突感一阵凉意,有一丝丝清明潜入识海,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入眼是清澈碧蓝的湖水上一圈一圈地荡开的涟漪,有一大团凉丝丝的白雾包围了自己,情景有一丝熟悉。 地底的巨响此时突然就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过; 饥饿感也消失了,女妭不由地把手放在了腹部,有些奇怪。 乌云散去,湖水风平浪静,泛着浅浅的微波。天地间突然就安静了,突然的。 封渊来了,已达湖底,在他到来之际,地底突然安静下来,让他感觉很不寻常。 此湖名曰天池,恰是大荒唯一一处位于火山口的阴灵脉出口,天池底有一条阴脉连通赤水。 自发觉女妭离开,封渊就把神识探向了大荒所有的阴灵脉,并命所有灵脉生灵寻找女妭的踪迹。只愿她经过灵脉时自己能第一时间知道。 女妭刚刚站在天池岸边,封渊就觉察了,他立刻沿灵脉出发,瞬间就来到了天池底。 他在灵脉里行走,就是在他自己身体里行走,几乎都不需要时间的。 封渊作法,天池上空起了大雾,白茫茫往上升起,旋转拧绞成一条轻纱,一圈一圈缠着岸边那个太阳般的光团。 女妭迷迷糊糊地站在光团内,垂首望着湖面的涟漪,内心的躁动缓和了下来,但并没有完全清醒。 周身的光团缩小了一些,她看着水面,喃喃自语: “水是蓝色的,雾是白色的,这里不是赤水,赤水是红色的,我要去赤水北岸……赤水北岸……” 她一跃而起,像旋风一样越过十里天池,从东岸下了山。 封渊大呼:“献献别乱跑!” 可她没有多少意识,眨眼就失去了踪迹,徒留一片动荡不安的涟漪。 封渊心中惊慌,纯阴之气迸发,天池上空突然大雾弥漫,像水一样厚重,向周围山脉覆压而去。 天池岸边一处突然泥土翻涌,一个肤色雪白,胖乎乎的男孩费劲地从地下钻了出来,大约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绿色的小袍子,梳着可爱的双环髻,身上竟然没粘一点土,干干净净,青青翠翠的。 他跪在岸边行礼,通过周围的灵雾传递了消息:“属下见过尊上。天池刚才发生了地震,并有异物经过了此处。” 周围白雾翻涌,传来了封渊的命令: “十精你怎么才来?去追上刚才那个姑娘,保护她的安全,想办法阻止她前行,及时告诉本尊她的消息!” 封渊出不了水面,声音也传不出去,平常都是用灵雾向下属传导消息。 封渊属下分布在大荒各处阴灵脉或阴灵脉附近,大多是阴属的水族或者精灵。 这个小男孩叫十精,是不咸山阴灵脉的守护者,也是不咸山的山神,本体是一棵三千年的人参精。 十精收到命令愣了,都怪他往地下钻得太深,拱了半天才出来,错过了什么了吗? 向周围看了看:姑娘?什么姑娘?君上有姑娘啦? 不是,没看到姑娘啊,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大光球,刚才还以为地上长出了一颗太阳,热得没法待,多亏他小机灵鬼眼疾手快,一头钻进土里,疯狂往下钻了十多丈,才没被烤死…… 如果有什么姑娘那还能活着? 封渊:“就是那个光球里的人。” 十精傻了:光球里竟然有人?活的?! 封渊:“快去!” 十精:“是!” 第18章 一路追踪 十精一头钻进了土里,顷刻间获知了那团光球的去向。 他是百草之王,能通过草木的根系传递消息。 哎吆要命了,地被烤得像石头一样硬,十精额头都磨破了皮,没法土行了。 他从土里挣扎出来,打了一声呼哨,一头巨大的梅花鹿出现在身边。 十精跃上梅花鹿,叫了一声:“鹿儿,走!”向南一指,梅花鹿飞腾而去,竟是一只会飞的神鹿。 山下山洪刚过又被烤干,一片狼藉。 沿着烤焦的痕迹,十精很快就看到了女妭的踪迹: 那个小太阳沿着渤海西岸一路南下,走走停停,好像在寻找什么。 海水向东退了老远,一些海族干死在了沙滩上,形状甚是凄惨。 十精心中大惊,这位被尊上如此紧张的姑娘到底何方神圣啊? 这威力……他不由得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咋觉得那么像呀! 前方酷热难当,神鹿和十精只觉水分流失得厉害,双目刺痛,浑身无力,不敢靠近,更不敢直视光团,只能悄悄跟在远处。 尊上让保护她的安全,看这样子她哪里需要保护?! 周围有腿的都跑光了,是别人需要保护好不好? 谁能拦得住她?这可怎么办呀…… 十精是一棵人参精,喜阴,日常修炼都在林下阴凉处,最怕强光。 这下子不知怎么办才好,蜷在用细草编成的蓑衣里,头顶上还戴了宽宽的草帽,骑在鹿背上远远地跟着。 梅花鹿气喘如牛,举步艰难。 它本是不咸山最神骏的公鹿,身长丈余,利角峥嵘。 五百年修行,吸风饮露食灵草,自认为道行很是不凡了,没想到第一次跟主子离开不咸山就如此没用,很是羞愧。 十精安慰地拍了拍它的脖子:“不急,看样子她不是普通人,目前她也没有危险。咱们绕到她前面去,想想有什么办法阻挡她。” 此时女妭只有一丝清醒,是在天池岸边遇到了封渊的灵雾救了她,只可惜她刚遇到灵雾就离开了。 她拖着干枯的身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北方……赤水……赤水…… 可是她灵台混沌,根本辨不清方向,其实一直在往南走。 十精和梅花鹿向西绕了好远,离那小太阳远了,梅花鹿才恢复了力气,又快速折向了南方。 十精沿途告诫各族生灵危险将至,赶快避一避,尽量躲远点,大家不由得有些恐慌。 听了十精描述,一棵老水杉树犹豫着说:“难道是旱神又来了?” 他是六七十年前大旱时这片区域唯一幸存的水杉。 当时是因为旱神滞留大荒数十年,老水衫的身躯全部枯死了,深埋地下的根系留了一线生机,等旱情过去才得以重新发芽存活下来。 由于经历了大难,对生命有了感悟,十分珍惜眼下的生活,修炼很是努力,得以修成了灵识。 “旱神?” 十精也回想起几十年前的大旱。 虽没亲眼见过旱神,但那段时间大地酷热缺水,他的境界跌落了百年,几乎收敛了全部生机,躲到了天池岸边深层石壁缝隙里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挨过来…… 十精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看这威力一定就是旱神了。 挠头……旱神不是被囚禁在了赤水北岸了么……又突然想到赤水是封渊主灵脉! 尊上一定是在赤水监视着这个罪神,发现她越狱了就追上来。 现在尊上命令他跟踪并截住她,可是他好像没这个能力呀。 不对,尊上还要他保护她,为啥要保护她呀?她不是罪神么?再说他能保护得了她吗!? 觉得自己更没用了怎么办? 女妭每遇到河流都要停留一下,走得并不快,她残留着一丝清醒在寻找赤水。 东荒的河流因此遭了殃。 泰山的环水、竹山的激水、空桑山附近的食水、湣(min)泽,在她到达之际都彻底干涸了。 本来就没剩多少水,这些河都是普通河流,没有阴灵脉加持,那里经得起她靠近? 她跳进河道里,沿着残破的河床前行,拐来拐去,竟折向了西方。 此时,十精刚到南荒不庭山下的少和渊,通过阴灵脉向封渊报信。 这是一个方形深渊,湖水颜色从中间整整齐齐地分开,北半部分如碧色的幽玉,泛着凉丝丝的灵气,经常飘舞着雪花,叫少和渊,其实是一个阴灵脉的出口; 南半部分叫从(zong)渊,却是乳白色的水,整天咕咕嘟嘟冒着泡泡,是个温泉湖。 梅花鹿低头喝水,十精却立刻盘坐在少和渊岸边,身上顷刻间长出许多白色的根须,从岸边的泥土里伸进水中,摇摆游动,传递信息。 湖水立刻就泛起了涟漪,有白色的雾气升起来,封渊到了。 十精收起根须起身拜倒在岸边:“尊上,属下无能,无法阻挡旱神。” “她现在经过东荒向南而来,看路线会经过此地。沿途已寸草不存,可能只有您能阻挡她呀尊上!” 白雾向十精弥漫过去:“你无需自责。去探路,看看她到哪里了,速报本尊。” 十精:“是!”跃上梅花鹿向北奔去。 还没一炷香时间,梅花鹿就载着十精回来了。 小人参气喘吁吁跪在岸边:“尊上!属下无能,判断有误,旱神没来南荒,沿着河道向西去了!” 少和渊上空的雾气瞬间就消失了。 君上就这样走了?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十精差点哭了。 水面突然波浪翻涌,升起一位穿黄褐色宽袍的老者。 他踏水而行,一副仙风道骨的飘逸姿态。 后面还跟着两个穿同色衣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 三人体型很相似,都是五短身材,骨骼很宽,但不臃肿;衣袂翻飞,无风自动,看起来气质很是不俗。 十精望过去,见那老者肤色绿黄,一脸褶子,两只眼睛却溜圆,精光四射。 花白的头发甚是浓密,感觉那骨头簪子都快别不住了。 溜光水滑的长胡子几乎拖到了脚面。 两个青年也是黄绿色皮肤,左边那个脸上有褐色斑点,右边那个却没有。 第19章 酷热流沙 老者看十精竟是一个小孩,却仍是很恭敬,毕竟是君上亲自吩咐的,哪敢怠慢: “老朽乃少和渊水君鳌一,这两个孩子是老朽的后辈。尊上吩咐老朽和小神君一起追踪保护旱神。” 十精闻言明白鳌一是自己同僚,急忙回礼:“在下北荒不咸山山神十精,那就请鳌君和两位小神君速与我同去吧。” 鳌一心下一惊:这个娃娃竟是不咸山的山神,那可是个方圆近三百里的富庶之地,山顶天池更是修炼宝地,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随即派遣两位青年:鳌汐、鳌汲速去东荒,沿旱神走过的路线布雨,就用少和渊的水。 鳌一自己则和十精一起向西追去。 鳌汐、鳌汲作法聚集雨云,汲取渊水,遮住了太阳,茫茫细雨笼住了整个东荒,直下了三天三夜,大地才开始恢复了一点绿意。 鳌族的先祖本是龙子,行云布雨就是天职。鳌一也腾起雨云,一边布雨一边往西追踪。 梅花鹿载着十精沐雨前行,向西飞行。 女妭此刻已快到达西荒,情绪更加焦躁起来。 她神智本就不清醒,意识中“赤水北岸”遍寻不到竟成了一时的执念,万星之光爆发得更加狂烈,巨大的光球又膨胀了一倍,真真像一颗太阳落在了大荒。 她横穿了整个大荒中部,到处寻找河流,她经过的河流都干涸了,其它只要她离得稍近的也都断流了。 很可惜,她走过的都是普通河流,没有经过阴灵脉。 封渊此时守候在济水。 济水是大荒中部靠北最大的阴灵脉,地下分支众多。从西向东绵延,三次潜入底下,又三次露出地面。 地面上绵延五百里,两次与黄河交叉,却不与黄河水混合,依旧清澈碧绿。 整条济水上空都弥漫着白雾,那是封渊散出的灵识。 封渊在济水底不停地移动,从源头到水尾,密切感应着岸上的情况,不知走了多少来回,只盼着献献如果经过济水时他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担心她因身体状况再次受苦,他内心的煎熬一望无际。 她这次离开赤水时有异象发生:不咸山地震。 难道是大地底深处的活动能扰乱她心神?她体内那个可恶的兽魂是不是趁机完全融合了? 封渊不敢想象,心头纷纷扰扰,只盼献献能正好经过济水,自己能治好她,让她回家。 但是,女妭并没经过济水,大部分时间都在各条河道狂奔,七拐八拐,把十精和鳌一绕得晕头转向,命都去了半条。 此时在梅水干枯的河道里,梅花鹿正好与女妭走了个顶头。 本来隔着二三十里,远远地跟着往前走呢,谁知大光球毫无征兆地突然返回。 眼看酷热迫近,十精与梅花鹿躲闪不及就要命丧当场。 鳌一立在云头看得清晰,立刻把自己包裹在一个水球中,一个俯冲,薅住梅花鹿的大角,把他俩一下子拖进水球带到了乌云之上,但包裹身体的水球也瞬间蒸发了。 十精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梅花鹿也流泪不止。 那光芒太强了,一参一鹿都受了重伤,梅花鹿身体缩小了一半,十精竟然变成了四五岁的模样。 鳌一还好一些,但也成了眯眯眼,差点瞎了。 鳌一拖着他俩一溜烟躲出去老远,降下云头靠在一个山脚下喘息。 一个老头带着个四五岁的娃娃,衣服都焦了,头发也秃了,还跟着一头半死不活的鹿,别提多可怜。 梅花鹿趴在地上,翕动了两下鼻子用头拱了拱十精。 十精一喜,对鳌一道:“鳌君,鹿儿嗅到了灵脉的味道,我们现在无法快速前行,不如先找灵脉疗伤,再去寻旱神吧?” 鳌一喘着气点头。 于是梅花鹿驮着着十精和鳌一跌跌撞撞竟寻到了济水岸边。 刚到济水,封渊就感应到了他们,得知旱神沿梅水河道向西南去了,就立刻离开了。 并吩咐济水水君夭白去寻找旱神,让鳌一他们整顿后跟上去。 夭白从济水一跃而出,是一位白袍蓝发的英俊少年。 他裹着一团浓重的乌云,直接在空中现出原身,向西急速消失了,竟是一条矫健的白蛟。 十精鳌一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蛟龙擅水,暂且可以缓解一下旱情了。 梅花鹿卧倒在岸边,饮水、调息,补充灵力。 十精整个儿埋进了济水岸边阴凉处的泥土里。 鳌一一头钻进水下也不见了踪影。 一天之后,等他们三个再聚齐时,都恢复了原样和精神。 女妭遇河走河遇山翻山,此时已翻过西荒漆器山,沿着观水干涸的河床走入了三百里流沙。 在流沙地不知逛了几个来回,迷了路走不出去了。 她头脑热得发昏,丹田却像结了冰一样冷。 一会儿环抱着自己蜷成一团,一会儿又狂躁地抱头狂奔一阵。 每一根白发都像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向外飞舞,以她的头为中心向外放射,绷直蜷缩、再绷直再蜷缩,好像要把她的头扯个四分五裂。 她整个身体像一个包着干皮的骷髅,表情更是僵硬诡异,眼睛变成了乌黑色,在微微转动时才能看出还有生息。 女妭困在了流沙地,诸人束手无策。 周围又没有阴灵脉,无法向尊上传递信息。 此处最近的露天灵脉就是阴灵脉根源——封渊了,但也在一千八百里之外。 十精只得骑上梅花鹿,飞去封渊岸边报信。 大荒西部旱情严峻,女妭周围方圆五百里雨云无法聚集,一滴雨水都泼不进。 天上一个太阳,地上一个光球,相互牵引,交相辉映,像着了火一样。 本来就荒芜的流沙地没有一丝活气,女妭脚下的沙子已融凝成了半透明的石块。 鳌一和夭白卖力地在周围布雨,鳌汲、鳌汐也从东荒赶来帮忙。 四人分别守在在流沙地东南西北四方空中,乌云聚集,大雨倾盆,都是搬的自家河里的水,这时谁也不敢藏私。 但他们只能在周围转圈,三天三夜,谁也没办法再往前靠近一步。 第20章 开河调水 浓云暴雨把流沙地围成一个巨大的深井,竭力挡住强光外泄。 四人皆裁乌云为布缚上了眼睛,不敢往“井”下看一眼。 “井”中强光直冲云霄,热气灼人,触之即伤。 流沙地北方上空是夭白,白衣飘飞蓝发狂野,收起了一贯的云淡风轻,面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 他入道六千年,修的是自然大道,从不和自然对着干,一贯万事顺风顺水,从未有像今天这样无可奈何的感觉。 面对旱神这毁天灭地的法力,不由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之心。 突然北方地面上的动静吸引了夭白的视线。 从北向南,泥土飞速地翻滚分裂开来,地面分裂到哪里水就涨到哪里,竟凭空出现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河。 仔细看那河道的尽头竟然有人在挖河!河水向流沙地奔涌而来。 开河者是一个黑袍人,黑纱蒙面,长发飞扬,身形窈窕有致,应该是个女子。 她站在一只巨大的兽背上,驱使巨兽挖开泥土甩向河的两边。 巨兽身体前后都有一排巨足,挖土飞快,只看到残影。 夭白看那巨兽像只大螃蟹,又因它移动太快不敢确定。 顷刻间那黑衣女子和巨兽就到了雨云的下方看不见了。 夭白怕伤及无辜,示意鳌氏三人一起降下了云头。 天上乌云厚重,大雨一直没有停。诸人周围雨滴却淋不进来,就好像头顶有一把无形的巨伞,雨水到他们头顶就自动转了方向流向了周围。 河边大堤上,十精也骑着梅花鹿从封渊赶回了,几人聚在了一处,想要阻止河道里的黑袍人。 前方太危险,任何人都得赶快回避。 那黑衣女子正好在流沙地北部边缘停下,好似无法驱使巨兽前进了。 众人发现她的坐骑竟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巨蟹,头朝西横在河道里。 它是横着走的,身体和河道同宽,几乎有十多丈长。 河水就在巨蟹右侧,灌满整个河道。水墙有两丈左右高,却不漫到河道前面去,真是高超的控水术。 这女子不是普通人。 黑衣女子周围好像有一个结界,雨水到她头顶就拐了弯流向周围。 她面上黑纱都汗湿了,贴在脸上,她向外扯了一下黑纱,呼了一口气,向后招手。 后面竟还有一位绿衣女子,从河面上飞来,也落在了兽背上。 十精骑在鹿上大声询问道:“两位姐姐是到何处去?前方危险,不可前行了!” 那绿衣女子身形矮小单薄,好像有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却身手十分矫健。 她抬头看到四人,一下就跃上河岸。 她竟只和十精差不多高矮,绑着一头长长的小辫子,却是成年女子的身形。 微笑着向诸人行礼道:“在下封渊南岸守卫昔邪,刚才看到诸君在旱神周围布雨,想必定是同僚了?在下特奉尊上之命前来驰援诸位神君。” 昔邪虽然只是一守卫,诸人却不敢怠慢,毕竟是封渊守卫,皆恭敬回礼,并向昔邪简单介绍了自己。 此时那大螃蟹伸出一只巨螯,黑衣女子站在螯上被举上岸来。 她黑衣飘摆,整张脸都蒙着黑面纱,只露着眼睛; 没有束发,就那样随意披着; 身量很高,昔邪竟只到她腰部。 她却是赤着脚的,脚腕手腕上叮叮当当戴了好些个精美的黑玉镯子,光华流动,大概是某种法器。 昔邪向诸人介绍那黑衣女子道:“这位姐姐是西荒女子国大祭司巫尸尸,可助旱神北行。” 那女子静静立于一旁,却不说话。诸人向她拱手,她也颔首回了一礼。 夭白正好站在巫尸尸对面,听说她是女子国大祭司,就想起了家乡——女子国环河,他是从那里出生的,当年他是一条小白蛇。 夭白多看了她几眼,感觉这人族的祭司真高啊,他自己本就是鹤立鸡群的高个子了,巫尸尸几乎赶上他一个大男人的身高了。 夭白平视一下子就看到她面纱外一双烟雨迷蒙的杏眼,心脏好像猛然被攥住,连忙用手按在了心脏处低下了头。 又看到一双蜜色的裸脚,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双眼。 难道是她? 四千多年了,他一直在悄悄地找一个人,又不知她长得什么样子。这个人族的祭司怎如此…… 夭白六千年的道行竟被她震得心神摇曳,悄悄观察其他几人,他们竟然毫无影响,夭白暗暗压下心头的怀疑。 巫尸尸却在看到他时停顿了一下,敛下了眼眸,把脚悄悄缩回了衣袍里。 而其他人看到夭白有些失态后退,还以为他几天几夜的布雨有些疲惫了,鳌一还小心地扶了他一把。 昔邪道:“在下带来了尊上的纯阴灵气,等一会在下在前方深入流沙地,请诸位神君紧跟我后方布雨降温,只要把旱神引入此河中,她定能自行沿河北去。” 她白生生的一个小人儿,细眉细眼细碎的糯米牙,声线娇脆,面带微笑言语轻松。 众人皆被她云淡风轻的表情感染,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是尊上的安排,看来此事很快就能解决了。 昔邪立刻行动,但是酷热迫人无法飞行,只能艰难步行。 她移动间,身上绿衣以及头发都变成了带着露珠的枝叶。 叶子毛茸茸的十分细小稠密,有粉色的雾气从枝叶里溢出来,范围与昔邪身形等大,聚成一个人形,往前飘过去数丈远,丝丝缕缕的连在昔邪身上。 前方光线瞬间就暗了一些,周围气温也下降了许多。 众人沿着昔邪打出的缺口,把雨云也往前推进了数丈,避在雨云后面。 巫尸尸跃回河中,驱使巨蟹把大河往前挖进了数丈。 十精和梅花鹿则避开了河道,躲在了流沙地的西部边缘。 此时旱神并没有移动,酷热的中心就在流沙的腹地。 昔邪往前行进得并不快,越往前,走得越艰难。 众人紧跟其后,三天三夜,只往前行进了七八十里左右。 昔邪身上的枝叶已经枯萎了,脸上手上都长满了枝叶,已经没有了人形的模样,移动十分费力。 那粉色的雾气已变成白色,已缩到只有昔邪周身薄薄的一层。 众人几乎停滞下来。 第21章 终于接到 昔邪提出计划时众人都被她轻松的语气安抚了,而此刻才明白她倾尽法力用身体做了承载纯阴灵气的容器。 现在纯阴灵气已经耗尽,她把自身的灵气也都抛出去了,看样子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去。 她此时已无法前行,身体抖动了一下,无声地散在了沙地上,变成了一堆叶子。 枯萎的叶片随风消散,内部还有一些绿色的枝叶,它们竟疯长起来,薄薄的一层铺在地上,往前漫去—— 她带来了她全部的族人,用族人的身躯铺了一条小路。 小路上有一层淡淡的白雾,似有似无地氤氲着,肉眼可见地消散着。 绿色的苔藓小路向最热的地方延伸而去。 阴灵气已经太弱,其他人都无法前行了,感应到昔邪微弱的生息,大家都心生悲怆,但也无可奈何,皆不言语。 那光太强了,强到闭着眼再蒙着眼也觉得刺目疼痛。 巫尸尸避在光线稍弱的地面之下,却还在努力往前开河,那大螃蟹实在是凶猛彪悍得很。 而此时女妭正抱着自己蜷成一团蹲在沙地上,头发向四周发散着,整个看起来像一个圆形的刺猬。 识海内三魂黏连在一起,如被烈火炼化一般,痛到不能自抑,而犼兽的觉魂却没有踪影。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片小小的绿叶,贴在了女妭枯皱的额头,又瞬间化为烟尘。 她突感灵台有一丝凉意,立刻站起身,向那凉意冲去。 一丝似有似无的白色雾气像一根线牵引着她,识海有了一丝清明。 她向前奔跑起来,踏上了一条绿草茵茵的小路,那绿草瞬间消散。 她追着消散的绿草,风驰电掣般跑进了一条河里。 河里的水瞬间沸腾,飞速地蒸发掉了,就像本来就是一条无水的河一般。 她沿着河床往前奔跑起来。 女妭离开了老远,诸人感觉光线不再刺目,才敢睁开了双眼,去掉了蒙眼的布。 从空中遥看那个巨大的光球,它正顺着河道往北移动,而那条河看起来像条细线,在光球炙烤之下脆弱不堪。 流沙地的温度降了下来。乌云笼罩了整个流沙地,大雨倾盆而下。 诸人落下云头,看到十精正默然地从沙地上捡起了一片绿色的玉片。 这是昔邪的精丹,竟然没有毁掉,但她两万年的道行已烟消云散,几人都心有戚戚。 是的,两万年艰苦卓绝的修炼。 昔邪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少女,却是这几人中年龄最大的。 鳌一一万岁; 夭白六千岁; 十精三千岁; 鳌汐、鳌汲是两千岁的双胞兄弟; 梅花鹿五百岁,才刚有灵识。 生灵修行皆是不易,植物修行最是艰难。 昔邪长在封渊岸边,有幸避过了各种风霜雨雪,雷劫电惩,活了一万年才有了灵识。 后又努力修炼了八千年才化成了人形,得了自由后守卫在封渊南岸才两千年。 如今一朝就灰飞烟灭了…… 十精把昔邪的精丹放入袖中。 他修的是养生道,可以滋养精丹,使它灵气不至于消散,也避免它被其他生灵吞噬掉。 他打算把昔邪精丹带回去报给尊上。 诸人正计划跟着旱神北上,却不见了夭白。 来到河的尽头,却发现夭白正跪坐在河床上。 前面躺着那个人族女祭司巫尸尸,衣服上粘了很多土,她已经死了。 诸人不由得心中惋惜。 原来旱神跳进河道北去后,夭白第一时间落到了河道尽头。 就见那只巨蟹浑身通红,半截身子埋在土里,露出巨大的背壳,堵在河道里,而巫尸尸不见了踪影。 夭白心存侥幸,围着巨蟹周围寻找,不小心撞到了巨蟹的爪子,巨蟹一下子化成了灰烬消散了。 只留下一颗巴掌大小的的红色妖丹,有些扁,形状接近螃蟹的样子。 夭白走过去捡起妖丹,却发现下方河床有异,竟有一个鸽子蛋大小的洞! 他急忙用手刨土,后又现出蛟龙爪飞速往下挖了大约一丈深,看到了巫尸尸。 她一动不动。 夭白急忙道了一声:“得罪了。”就把她从坑里抱了出来,放在了河床上。 此时他才发现她身体干枯僵硬,没有一丝水分,可能已经死去多时。 夭白猜测,巨蟹感到了危险,临时把主人埋在了土下,自己没来得及完全钻到土中,只得以身作盾保护了主人。 夭白莫名的心里像刀绞一样痛,此时他隐约明白自己和巫尸尸一定有牵绊,要不这纠缠难舍的情绪从何而来? 人族只有几十年的寿命,也许她不知哪一世和他相识呢,也许她就是他一直找的那个人呢。 可是还没有弄明白,她就这样死了! 夭白不甘心,抱起她的尸体和诸人商议一起跟随旱神北上,到时候求助尊上,也许他老人家有办法。 鳌一见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多问了一句:“夭白君和女子国大祭司是旧识?” 夭白:“和你们一样,前几天才认识的她。” 几人都愣了,面面相觑,才见过一面就生死契阔啦?夭白君真情种啊! 大家不知道这条河源头是哪里,恐旱神再走错了方向,都急忙向北追去。 鳌一、夭白纵起移江倒海之术,把干涸的河道灌满。 鳌汐、鳌汲一路布雨,也算稍微减缓了周围的旱情。 女妭一阵狂奔到了龙山脚下的三淖。 巨蟹所挖大河是从这里开始,引的三淖之水。 三淖是三个连在一起的大湖,水量浩瀚,水产丰富,属于人族昆吾国的粮仓。 人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昆吾国就是依水而建,以捕鱼为生。 此时夕阳西下,落入龙山大峡谷,大荒暮色四合,但三淖亮如白昼。 昆吾国的国民都陷入了恐慌,无人入眠,大家都眼睁睁看到太阳落入了龙山,为何地上还有一个太阳? 女妭站在了东淖的湖底,湖水已干; 中淖水位也下降了一半;西淖水位也开始下降。 女妭有一丝清醒,感觉此处不是她要找的地方,就从东淖北部上了岸。 第22章 封渊西岸 刚刚上岸,一缕细细的粉色雾气迎了上来,碰到女妭光球就消散了。 女妭却立刻就感觉到了,直向那粉色雾气迎去,想要更多的清凉。 那雾气避开了人族的聚居地,穿过深山峡谷而来。 女妭迎着那雾气飞奔而去,在山谷乱石间如履平地。 鳌一几人在云头看到此情景皆心中狂喜:尊上的至阴冰雾竟然到达了这里! 封渊同样地处西荒,但是离三淖接近一千里!尊上的法力真是深不可测! 几人不知道的是,把至阴冰雾拧成一缕在空气中绵延了九百多里,封渊的法力已运转到了极限。 西荒本就贫瘠,地表河流不多且缺乏植被,阴灵脉随水而行,大多都附在极深的地下暗河中,露出地面的极少。 三淖是离流沙地最近的大水域,他先前派出昔邪去想办法引三淖之水造河南下,实在是无奈之举。 因为三淖离人族太近了,一着不慎就会带来大量的伤亡!但是除此之外又没有其他选择。 封渊和三淖之间没有河流,中间还隔着一列炎山,炎山常年地火喷涌,环境和封渊法力相克,会损耗他的法力。 但他还是选择让至阴冰雾穿过炎山峡谷去接应女妭,而不是绕过炎山。 因为炎山生灵稀少,女妭从此经过不会造成大的伤亡。 他倾尽全力把纯阴真气全部倾倒出丹田,化作至阴冰雾,终于到达了女妭身边。 此时女妭追着那冰雾正在炎山峡谷中穿行,越往前走,身体越舒适,灵台越清凉。 炎山遍地都是黑红色的石块,矗立着很多圆盆状的山头。 每个山头都像烟筒一样常年向空中喷吐火焰和浓烟,怪味熏天,整天烟雾笼罩,经常电闪雷鸣,方圆三百里无一丝绿色。 火鸦一族占领了各处火洞,喜吵闹,那嘶哑的叫声如嚎丧一般,百里外都能听到。 而今夜不知怎么了,整个炎山异常安静,跟死了一般,停止了喷火。 天空也没有烟雾,月朗星稀,风也没有一丝,火鸦也都哑巴了,缩在洞里如受惊的鹌鹑。 只有一缕粉色的雾气牵引着一颗刺目的太阳无声无息从山谷中滑过。 出了炎山,那粉雾变得宽阔浓重,几乎包了半个光球,引着它往前去。 光球已经缩小了几分。 昆吾国三淖。 鳌一、夭白施法搬江倒海之术,用的都是自家河里的水,使三淖尽快恢复了碧波荡漾,并没有给昆吾国人族造成多大损失。 然后就随着旱神走过的路线一路布雨,把炎山都浇了个透。 这是自他们上任以来尊上派的唯一的一趟差,所以都希望能不负君命。 平时尊上对他们只有给予,从未索取过什么,是大荒最宽厚的尊主。 炎山的火鸦最讨厌水了,平时谁要是溅到羽毛上一滴水就要嚎得像死了了八辈祖宗。 这下子眼前到处都是水,它们就更加叫得不成样子,已经有一半的火鸦把自己给嚎晕过去了。 十精不会布雨,就绕过旱神提前跑到了封渊南岸。 整个封渊上空粉色雾气弥漫,往上旋转升腾出一个巨大的雾柱,高高地没入了云层,好像一条巨龙要把整个封渊的水都吸光。 雾柱的另一头连着几百里之外的那个巨大的光团。 附近一些国家有好多人族都目击到天空出现了一道几百里的虹,只是这虹不是七彩的,只有一种粉色,真是一个美丽的奇观。 十精跪倒在岸边,向封渊汇报了引旱神出流沙地的过程,和昔邪、巫尸尸殒命的事,并拿出了昔邪的精丹。 封渊吩咐他把精丹埋在南岸泥土中。 此时十精才注意到南岸光秃秃一丝绿色也无。 前几天来报信时还芳草萋萋铺满地呢,记得当时连石头和树干上都长满了毛绒绒的苔藓呢,发生了什么!? 封渊告诉他,昔邪是一棵两万年的苔藓精灵,带领全族守卫南岸。 此次驰援旱神时为了带上足够的阴灵气,牺牲了全族,一棵都没剩下。 十精不由地心生敬佩,恭恭敬敬地把昔邪的精丹埋在了泥土中。 鳌一、夭白几人出了炎山,在云头遥遥看到封渊上空方圆三百里粉雾弥漫,整个西岸上空都被无数弯弯的彩虹笼罩了,绮丽莫测,如梦似幻。 彩虹之下那巨大的光团被旋转着的雾气缠绕包围着,周围细雨绵绵,灵气氤氲。 几人越临近封渊越觉得灵气浓郁。 他们躲开旱神落在了南岸,见十精已经在打坐修炼了。 他身上长出了无数的根须,伸入了泥土中。 那梅花鹿竟也向空中伸长脖子吐纳灵雨。 几人皆对着封渊行了大礼,因为旱神已到西岸,封渊暂时无暇顾及他们,几人席地而坐,也进入了吐纳修炼。 夭白把巫尸尸的尸体放在岸边,就在她身边打坐。 细雨如酥,沾衣欲湿不湿,碰触到身体竟在空气中荡出一圈一圈微小的涟漪,从每一个毛孔里渗进去,洗精伐髓,涤荡丹田。 诸人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由得暗暗心惊,接着是狂喜,运转法力,竟发现神力大增。 诸人法力皆属于封渊一宗,此时相互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诸人同时出手,口中喷发出纯白色的雾气,附在粉色的雾气上,涌向了那个巨大的光球。 他们想助力君上,扑灭那强光。 不曾想刚接触到光球边缘就被反弹了回来,只觉头昏目眩,识海震荡,差点伤及根本。 几人遂不敢再逞强,急忙收起法力,调息吐纳。 此时他们又一次明白:旱神神力实在不是他们这点道行可以抗拒的,只得老老实实打坐。 封渊周围方圆三百里都朦胧起来,灵雨霏霏,草木葱茏,干枯景象一扫而空。 南岸的几人眼睁睁看着那小山一样的白色光球慢慢变成炫目的蓝紫色,又变成柔和的橙红色,越来越小,最后光团消失。 封渊上空的粉色雾气也消失了。 一团淡金色的巨大火焰在西岸蒸腾起来,像大树一样高的火焰中心隐隐约约有一个青色的身影,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第23章 祖神威压 封渊的消息向几人传来:“你们几人想办法把旱神送到赤水北岸星光殿,尽量不要让她离开赤水太远。本尊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闭关。” 夭白刚想请教君上能否救巫尸尸,就已感觉不到尊上的气息。看来尊上这一次实在消耗太多。 其实他们猜错了,封渊只是在至阴冰雾通过炎山时损耗了一些纯阴灵气。 抵抗女妭的万星之光不会消耗纯阴灵气,反而能使纯阴灵气更纯粹,更茁壮。 他为救旱神掏空了丹田。 纯阴灵气长途奔袭九百里,和万星之光相互纠缠,也相互促进淬炼彼此。 待纯阴灵气返回丹田时,它更加浩瀚宏大,已不是原来的体量了。 致使封渊的本命真元——太阴幽荧膨胀了一倍,直接进入了休眠状态。 封渊无法控制地闭关了。 几人此时感觉精力充沛,立刻要去西岸送旱神归家。 夭白抱起巫尸尸,却发现她温暖柔软,好像睡着了一般,已经不是一具干尸了! 他惊喜万分:巫尸尸可能会活过来!尊上与旱神法力催生的灵雨实简直就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天材地宝! 此时十精也发现埋葬昔邪精丹的地方长出了一小片绿茸茸的苔藓,不由得惊呼:“昔邪姐姐她又重新拥有了生命了!” 遂告诉几人是君上让他把昔邪精丹埋于此处的,想必长在这灵气浓郁的南岸,她还能重新修得灵识。 诸人不由得欣慰几分。 十精想让梅花鹿驮着巫尸尸,夭白不肯,非要自己抱着,说她没有知觉会掉下来。 鳌一、夭白几人匆匆赶到西岸,见旱神还立在水边发呆。 青衣白发随着周身喷发蒸腾的淡金色火焰飘举舒展,散发着一种难以接近的神秘气氛。 而她的神色却是落寞孤寂的,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茫然。 刚才女妭捧了这红色的水观察了一下,发现和赤水河的水一模一样,铁锈红色,沁凉冰透。 但这里不是赤水,是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湖,这是什么地方? 她此刻明白自己已经离开了赤水北岸,又不知在大荒逛了多久,不知祸害了多少地方,心中悔恨。 正在那里反复思索自己这次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 又反复内察识海,也没有找到犼犼的觉魂,心中更是恐慌。 她感觉有人走近,一转脸看到五人一鹿,立刻察觉这是五个精灵。 三只龙龟,一条蛟,一个人参娃娃,那条蛟还抱着一个人族,那头梅花鹿也修得了灵识。 女妭眼神有些迷惑:他们认识我? 被女妭扫了一眼,除了十精和巫尸尸,其他四人皆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迎面一股血脉的威压,心里泛起了高山仰止的敬畏之意,几乎迈不动步伐了,心中皆大惊:“是祖神!” 梅花鹿干脆跪在了地上,十精怎么拉它都不往前走了。 几人原来皆以为旱神是位英姿勃发的女英雄,而如今看到的却是一位温软明媚的白发美人,又散发着祖神的威压,一时感觉十分怪异:我们的祖神就是旱神?! 十精觉察到几人的异常有些莫名其妙,只得自己上前,在那金色的火焰外向女妭行礼道: “见过娘娘,在下北荒不咸山山神十精。我家尊上命我们几人护送娘娘回赤水北岸。” “这里是洪荒第一深渊——封渊,赤水和封渊是相连的,我们可以沿赤水河岸向北,直达您的住处。” 女妭这才明白过来,遂道:“感谢诸位神君。” 又疑惑道:“这大湖叫封渊?请问你们尊上是谁?那从湖面上升起的灵雾是他发出的吗?” 十精道:“是的,那是我家尊上发出的至阴冰雾。我家尊上就是封渊之主。” 女妭心中惊喜,这雾气原来叫做至阴冰雾! 五六十年来她每每受益于这灵雾,一直以为是难得的天材地宝,没想到竟然是位神君的法力所生,这几十年来真是太劳烦他了! 于是女妭又道:“请问你家尊上名讳?怎样能见到他?我想当面致谢。” 十精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不知道尊上的名讳!也不知道怎么能见到他! 于是看向鳌一、夭白几人。 没想到几人都向他摇头,他们也不知道。 尊上每到灵脉巡视时,他们只能看到一缕铁锈红色的水,那可能只是尊上的灵识。 他们也没听见尊上说过话,尊上想传达的消息,他们总是能在灵脉里感应到,而不是听到声音。 于是十精只得说:“我们尊上就是封渊之主,我们也不知他老人家名讳,更不知怎样见到他。” “这水是纯阴之水,不能碰触,也潜不下去,会冻伤,能伤及魂魄。娘娘千万不可下水找我家尊上!” 女妭心道我经常在赤水里游泳,没冻着啊。于是问了一句,:“这里的水和赤水的水一样吗?” 十精说:“是一样的,赤水是封渊唯一的主灵脉,也是纯阴之水。” 女妭此时明白了自己不同于其他生灵,是可以在纯阴之水里活动的,只是这水不能下潜,自己还是见不了那封渊之主。 于是只好说:“那就麻烦神君向你家尊上转达我的谢意,如果将来能有缘相见,定当重谢!” 十精道:“小神一定传达到,尊上一醒来就能看到的。” 女妭惊讶了一下:“醒来?你家尊上受伤了吗?” 十精道:“小神也不知,只是猜测最近一段时间尊上消耗太大,神体可能有损,刚才他老人家闭关了。” 女妭此时不由地心生歉意,她太明白自己万星之光的威力了,那位封渊之主定是因她损伤了身体。 十精见她面露愧疚,遂安慰她说:“娘娘不必多虑,我家尊上法力无边,想来不会闭关太久的。小神和鳌一君、夭白君定会送您安全归家。” 女妭点头致谢,又望向其他四人道:“那就麻烦诸位神君一起走一趟了。我已恢复神智,能控制自己,不会再荼毒生灵,只是还无法收敛本命原火,诸君放心,这火不伤人的!” 第24章 紫薇天火 女妭以为他们几人是惧怕紫薇天火不敢上前,就解释了一番。 她此时可不敢托大,她都被自己吓坏了,不知啥时候会疯啊。 这几人是封渊的属下,想来万一自己路上又神智不清了他们也能拉自己一把啊。 她根本不知道她疯时谁也拉不住她。 几人向女妭躬身施礼,鼓起勇气向前走近了几分,向女妭简单介绍了自己。 鳌一犹豫了一下解释道:“祖神莫见怪,小的几个精灵道行太浅,受不住祖神的威压,故而无法靠近。祖神有伤在身,小的们一定会护在祖神身边的!” 女妭闻言愣住了“祖神?谁?” 十精目瞪口呆,心道:“娘娘怎么就成了你们几个的祖神了?你们和夭白也不是一个种族啊?大家都神智不清了?” 女妭随即解释道:“我并非兽族,你们一定弄错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不是你们的祖神,千真万确!” 鳌汐、鳌汲此时同时出声,这兄弟俩一开口就同时说,就像一个人: “但是祖神的气息随着火焰向周围散发,这是来自远古的血脉威压,我们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怎么会弄错呢?” 女妭错愕:“你们祖神是谁?” 鳌一道:“小的看过古籍,祖神是盘古大神的头顶骨所化,是天地间第一头神兽,身体大过山脉。那时大荒刚刚聚形,没有任何生机,祖神太寂寞了,就用自己的血洒向大地,激荡阴阳二气,生出各种飞禽走兽……” 女妭惊讶道:“盘古大神的头顶骨?犼犼?!” 鳌一激动道:“是的!祖神自名为犼,叫犼犼也很可爱的。祖神您是不是因为受伤忘了过去,现在记起来了?” 女妭苦笑:“原来犼犼是兽类的祖神,这天下因果真是玄妙。” “这几十年来很多兽类都很敬畏我,还帮了我不少忙,我一直莫名其妙,如今神君为我解了惑。” “我虽不是你们的祖神,但和你们的祖神有很深的渊源。” “现如今你们祖神有一魂已经融入了我的魂魄,快八十年了我都没能把它取出来。” “你们感受到它的气息,定是它通过我的本命原火散发出来的,我如今也没有办法收敛它。” 几人闻之不禁惊讶万分,原来如此!既然祖神的魂已融进了旱神魂体,那旱神就是祖神了,也不算是认错了人。 女妭又道:“你们祖神的原身现在我星光殿,你们此去能够见到它,只是它因为救我失了一魂,一直在沉睡,是我愧对于它。” 祖神竟然身在星光殿?!几人兴奋不已,古籍记载,自从几十亿年之前龙凤量劫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祖神了,大家都猜测祖神归隐了。 如今竟有机缘面见祖神,这得多大的运气啊! 鳌一甚至想,尊上法力无边与天地同岁,也许能有办法让祖神魂归本体呢,等尊上醒来一定来问他老人家。 女妭见夭白一直抱着那个人族,不由问道:“这位人族姑娘是不是伤到了?” 夭白嚅嚅地道:“她是女子国的大祭司巫尸尸,和我们几个一起在流沙地接应您时,因受强光照射失了生命,可是我不想放弃她……” 女妭闻言心里懊悔不已:天!我这次出来到底造了多少孽呀! 女妭上前走了几步,几人忍着威压,不好意思躲避。 十精也跟了过来,就他一个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像沐浴在三月的暖阳下,充满生机。 女妭的右手掌心向下,在巫尸尸额头上方半尺远的上空抚过,略一停顿,道:“尸尸姑娘七魄强健,身体没有伤,只是三魂……” 还没说完巫尸尸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整个脸上都蒙着黑纱,只有眼睛前方有两个洞,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只有女妭和夭白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夭白又惊又喜,立即把她放下来,刚才还抱着呢。 女妭觉察到她觉魂、生魂两魂突然归位了,只是这灵魂……很奇怪,她灵魂很孱弱,竟然在休眠! 巫尸尸站在夭白身旁,紧紧地抱着他的一条胳膊,也不说话。 先前她没了生息,夭白心中不舍,一直抱着她也没觉得什么。 现在她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依偎着他,还抱得那么紧,众人还都看着他俩,夭白窘迫起来,轻轻拍拍她的手臂说:“大祭司莫慌,在下就在这里,不走。” 因为他感觉到了巫尸尸对他的依赖。 他感觉巫尸尸放松了一点,不抱着了,但仍旧抓着他胳膊。 夭白无奈,又推了推她的手,她却不肯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光怕他跑了。 夭白看向她的眼睛时,只见她眼神清澈明亮,就像婴儿一般明净,却又充满信任和绵绵的情谊。 他心尖一麻,竟然产生了一种又惊又喜的复杂情绪。遂不舍得再挣开她。 让她抓着又何妨?他只是个柔弱的人族小姑娘。 女妭看到他俩的互动,解释道:“尸尸姑娘刚刚生魂、觉魂两魂归位,但是灵魂却在休眠,所以没有灵智,醒来第一眼看到夭白君,可能对你会有类似雏鸟情结……” 众人诧异:“她把夭白君当成她母亲了?!” 夭白却想:可我觉得她把我当成了情人……我自作多情了? 女妭沉吟了一下,觉得不对,又问:“我看这位尸尸姑娘休眠的灵魂孱弱之极,几乎融在识海,紫薇天火都没能滋养她。我推测她的灵魂是长期处于休眠状态,这尸尸姑娘难道是个痴儿?” 众人摇头,不是啊。 夭白道:“她是人族的大祭司,有高超的控水术,在失魂之前,她心智正常。” 女妭闻言也愣了,顿了顿,道:“那我推测她还有一魂没有归位。” 这下众人都愣了:还有一魂?她有四魂?匪夷所思! 女妭道:“拥有四魂的人族虽然少见,但还是有的。她的第四魂也是灵魂,这个丢失的灵魂是她心智正常的原因。否则无法解释她的灵魂长期休眠却能心智健全。” 第25章 帝俊林(1) 闻所未闻,众人面面相觑,鳌一看向十精时一愣,突然说:“十精君你长大了!” 十精却道:“鳌君您看起来年轻了好多!” 其他人此时也发现,十精竟然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 唇红齿白大眼睛包包脸,以前那个披着一半头发,顶着两个可爱包包的发型也不见了,用一根木簪子挽起了大人一般的发髻。 十精狂喜莫名都说不出话了:修炼了三千年还只像个八九岁的娃娃,今天突然长大了! 啊!太高兴了不知道如何表达才好。 鳌一疑惑地捋了捋胡子,发现胡子太短几乎捋不住了,他那拖到脚面的长胡子哪去了?! 夭白从刚才就觉得热气上涌,一直以为是巫尸尸抱得自己太紧,直到看到巫尸尸盯着自己的头顶,并且举手摸了一下,说了一个字:“角。” 夭白脸一红,才知自己竟然长出了龙角,惊得说不出话来。 困了他四千多年的问题解决了! 从一千五百岁成为蛟以来,他每一天都为化龙而努力修炼,一直没有成功。 后来他知道自己身体出了些问题,此生永远都化不了龙,就放弃了。 很多蛟终生都是化不了龙的,化龙的只是很个别的,但如今他真的化龙了,欣喜若狂,这是什么机缘?! 鳌汐、鳌汲道行最浅,此时面带微笑,神色迷离,感觉如同躺在温泉里,不知今夕何夕…… 鳌一一人拍了他们一下,提醒他们不要失态,他俩如同刚睡醒了一般:“爷爷什么事嘛……” 这梦游般的声音……鳌一头皮一麻,小声呵斥道:“没事,清醒一点,这不是家里!” 兄弟俩左右看看,哎呀,真惭愧,刚才竟然站着睡着了? 这一觉真奇怪,竟然能涨功力……感觉现在有三千年功力了咋回事?他俩才刚两千岁。 “主人……我嗓子痒痒……咳咳……”一个陌生的男孩的声音,谁?谁在说话? 大家循声望过去,只看到梅花鹿眼睛望着十精,嘴巴一张一合。 十精惊喜地冲过去抱着梅花鹿的脖子:“鹿儿鹿儿你竟然会说话啦!哈哈!” 女妭看到他们的惊喜也心生欢喜,她走开了几步,使他们离开了紫薇天火的范围。 微笑着望着他们说:“刚才我想查看巫尸尸姑娘的伤势,故而离大家很近,我的本命原火接触到了各位,它能驱散杂质邪祟,滋养生灵万物。但是如果在这紫薇天火中待得太久,修行将会失去控制的。” 诸人才明白大家原来是受了紫薇天火的滋养。 女妭又道:“尸尸姑娘的两魂自离体后就一直跟着自己的身体,可能是因为有一个灵魂没有离体,故生魂、觉魂没有合二为一成为阴魂进入幽冥地府。” “刚才得了紫薇天火散发的温养之气,两魂成功融回了身体。那么我推测她丢失的那个灵魂也在大荒。是四魂相互牵绊才没有彼此消散。说不定某个机缘之下就会回归本体了。” 夭白闻言暗暗高兴,只盼着巫尸尸能早日魂归,他要问问她,她是不是那个人? 巫尸尸一开始还听话地只抓着夭白的胳膊,没一会儿又偎了过来靠近他怀里,头靠在他肩上,夭白忍着尴尬,终究不忍心推开她。 大家都知她此时与婴儿无异,也不见怪。 但这样没法上路啊,夭白只得向十精借他的座骑。 十精还在因为自己突然长大迷迷糊糊不太适应,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夭白拉着巫尸尸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放慢语速说:“尸尸乖,你不要害怕,我不离开你。让鹿儿驮着你,我们能走得快些。” 巫尸尸眼神清澈地看着他,不知听没听懂,也不说话。 夭白把她抱到梅花鹿背上,她也没反应,只是抓着夭白的手不松开,夭白只好在鹿儿一旁陪着她。 几人在北岸找到赤水连接封渊的河口,沿着赤水西岸北上。 十精土遁,他一头钻进河岸泥土里,只见一根纤细的枝条露出地面,枝条上只有两片巴掌形状的绿叶,托着一束红色的浆果。 那枝条停顿了一下,那束浆果前后左右转动了一圈,好像在辨别方向,接着就像长了腿一样,飞快地向前跑了,快得只看到一点点残影。 女妭跟着十精方向飞行,她如今无法腾云,不能到高处。 其他几人也不敢腾云,牢记尊上所说的旱神不可离赤水太远,就一直跟在女妭西侧不远处低飞,把她夹在他们和赤水之间的区域,唯恐出现什么意外。 前方到了帝俊林,赤水从中穿过。他们必须穿过帝俊林。 帝俊林是一片方圆五百里的竹林,长着一种名为孤竹的巨竹。成熟的孤竹有三人合围那么粗,高超过五十丈,任何一棵砍下来都能做好几艘船。 这竹林是四十多亿年前帝俊挖了昆仑之巅的神笋种的一个小竹园子,给孩子们玩耍用的。 当年大荒还没有人族,原野广阔,山河壮美。 帝俊是先天神只(qi),为盘古眼珠所化,鸟头人身一足。 他神通广大,天上地下没有不服他的,于是他成为了第一位天地共主。 帝俊在都广之野一棵巨树上空建立了天庭,这棵巨树就是建木。 帝俊做了第一位天帝,当时整个大荒都是帝俊家的后花园。 帝俊有十个儿子能化成太阳,有十二个女儿能化成月亮,还有一个孩子既不是儿子也不是女儿,长着三个身体,一头,六臂,一脚,名叫三身。 另外他还有几十个普通一点的儿子女儿,帝俊自己也叫不全名字。 近百个孩子都长着翅膀,有的一只脚,有的三只脚,飞来飞去地淘气,经常在大荒玩耍,在竹林挖笋、荡秋千。 后来女娲在黄河岸边创造了人族,帝俊的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各司神职,管理天庭和大荒,忙得很,这竹园子就废弃了。 又后来天庭又分出了东天庭,帝俊命伏羲为东天帝,自己就跑到大荒昆仑山最高峰建造了行宫,称作昆仑虚,躲清闲去了,轻易不再现身了。 第26章 帝俊林(2) 那竹林经历岁月流逝,风调雨顺,也经过大火、冰川,飓风、酷旱等各种摧残,毁灭过无数次。 但每一次沧海桑田之后,又兀自繁衍开来。 而帝俊的血脉后裔也像那竹子一般,在岁月更迭中生生灭灭,在大荒发展出了数十个规模宏大的国家。 这些国家供奉和祭祀的对象都是帝俊。 这帝俊林不同凡地,女妭几人也不敢大意。 赤水两岸都是竹子,密密匝匝,几乎没有什么空间能通过。 诸人只能从赤水水面上空飞入帝俊林。 林中幽暗,竹叶沙沙,有薄雾丝丝缕缕飘荡,灵气十分浓郁。 行至竹林中部,女妭觉察到好像有金光从竹叶间穿过。 诸人都一直关注着她,不由顺着她的目光向林中看去。 鸟儿拍翅的声音打破了静谧,有几只金色的大鸟停在竹枝上,另有几只正在飞来。 那些鸟都有三足,眼睛金光闪闪的,看着这边,那眼神有诧异,好像还有些贪婪……他们在看谁? 只听一声弱弱的叫声,像濒死的绝望的小兽,巫尸尸从梅花鹿背上掉了下来,夭白一直在鹿旁抓着她手的,急忙抱住了她。 女妭叫了一声:“你们先走!别停!”几人闻言迅速向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因那些鸟儿散发着磅礴的神力,冲击得几人像漂浮在大海上的落叶,这力量实在不是他们能抗拒的。 女妭停在赤水上空,望向那几只鸟儿,那为首的大鸟咧了咧嘴,表情诡异,好似笑了一下,追望了几眼离去的几人,在竹枝上左右跳了跳。 其他几只也若无其事地跳来跳去。 有一只竟把竹竿啄了个洞,里面的水像喷泉一样喷出来,他蹲在竹枝上张着嘴接着,喝得“吨吨”响。 几个大鸟看起来都很闲,闲得不得了。 女妭见他们无害,扭头就飞走了,很快赶上了鳌一他们几个,出了帝俊林。 竹叶沙沙,隐约有人说话:“大哥,那个祭品……”声音浑厚。 “三哥,我都闻见她血香气了!差点没忍住!”一个尖细的声音。 “闭嘴!没看到紫薇天火吗!?那个神女体内有至阳之灵,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她能吸光我们!”一个沙哑的声音。 “人族自愿献祭才能享用,注意控制你们那一点口腹之欲!别惹事!”一听这位就是大哥。 “可是那个是天生的祭品,早晚都得吃呀。”尖细的声音又响起。 “啪!” “啊!大哥别打!”尖细的声音嚎叫。 “噫……看到没,那祭品的魂丢了两个在这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魂更好吃!”尖细的声音。 “啪!” “啊!大哥为啥就扇我一个人?!他们也说话了!”声音更尖细了。 “他们没提吃这个字。”大哥声音冷冰冰。 噗噗啦啦的翅膀声。 女妭几人飞出帝俊林一段距离,停在了赤水岸边一块空地上。 十精从土里钻出来惊讶道:“大祭司又怎么了?” 夭白抱着巫尸尸冲到女妭跟前:“娘娘救她!”他跪倒在紫薇天火里,把巫尸尸放在了地上,一只手垫在她头底下。 巫尸尸一动不动,没了呼吸。 女妭迅速后退了一段距离,使他们脱离了紫薇天火的范围。 但是夭白刚才已经冲进紫薇天火里了,他的的龙息已有些失控,一个须发舞动利角峥嵘的真龙显现出来,瞬间和夭白切换了几次。 女妭道:“夭白君冷静!控制真气!”夭白闻言闭目调息,渐渐又稳固了人形。 巫尸尸被紫薇天火扑了一下,肉身的生机如瀚海生潮,汹涌澎湃,硬生生把落在竹林里的两魂又吸了过来。 她睁开了眼睛,挣扎了两下,可不知为何,身体软如泥膏,起不了身。 夭白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忙把她扶起来倚靠在自己身上。 巫尸尸看到夭白,就努力使劲向他身上磨过来,却只移动了一丝丝。 但夭白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赶紧靠近道:“尸尸别怕,我不走,就在这里。” 女妭:“尸尸姑娘刚才在林中受到惊吓,又丢了魂。现已魂归。她是凡人之躯,受了两次紫薇天火的熏蒸,已和以前大不相同。” “现在它肉身茁壮,魂体却孱弱,魂魄彼此不契合。我现在把她的魂体温养一下,夭白君不要惊慌。” 言语间一掌拍出一丝温阳之气,那是一缕暖光,一个推手,拍进了巫尸尸前额,巫尸尸缓缓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女妭修的是养生道,且已得大道。 她把自身真气转化为滋养万物的温阳之气,救助魂体虚弱的生灵,实在是举手之劳。 女妭道:“她再醒来时能恢复行动,但还需麻烦夭白君帮忙找到她的灵魂才能恢复神识。” 她也看出夭白对巫尸尸不一般,就把她托付于夭白,但是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毕竟巫尸尸是因为参与救援她才受的伤,她才是有责任的那一个。 但她不能离开赤水,实在是束手无策。 夭白立刻道:“娘娘放心,我一定帮她找到那一魂!” 他当然一百个愿意,即使女妭不说他也要照顾巫尸尸到底。 他发现他是一刻也不想离开巫尸尸,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鳌一回望了一下帝俊林道:“娘娘,小神看那刚才的几只鸟儿很是危险,我们还是速速上路吧。巫尸尸姑娘由夭白君照看,暂且无碍。” 女妭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那几只鸟儿是金乌,太阳神的坐骑。它们小时候是十个太阳的玩伴,今天这几个大概是在休沐吧,跑那竹林里追忆童年来了,不会伤人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女妭回忆那些金乌看向巫尸尸时饥渴的眼神……不会的,他们是神,不会吃人的,大概看错了吧。 诸人惊了一下:竟然是金乌!不由得嘘了一口气,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他们还是信得过太阳神的约束力的,他们是天庭正神,天帝的儿子。 人族素来孱弱,巫尸尸怎么可能耐得住金乌的威力呢?丢了魂算是轻的。 第27章 万里归家 巫尸尸陷入沉睡,夭白只好抱起她,和诸人一起往前飞行。 十精也不土遁了,骑着梅花鹿和大家一起,说是土遁太没意思了,连个鸟儿都看不到。 沿着赤水,绕过帝丘,一直向北六千里,绕过了昆仑山西麓,看到黑水如墨一般从北方蜿蜒而来,流入赤水。 河口处黑红分明,赤水一点都没被染黑,黑水也没被染红。 过了黑水河口,折向东,整个赤水北岸都是莽莽森林。 越往东,树木越稠密。又往前行进了两百多里,就见赤水上空都被北岸伸过来的枝条完全笼罩,看不到水面了。 北岸树木虬结,密密匝匝,交织如阵,连只兔子都钻不进去。他们已无法从水面上空飞行了。 女妭在赤水北岸待了六七十年,附近树木受紫薇天火熏蒸,出奇的茁壮。 本来都是一些松柏一类的阴属树种,现在已经分辨不出种类了。 有谁见过比人头还大的松果吗? 有谁见过拳头大的柏籽? 这些草木成精成妖的不知凡几,但是,它们即使有了神识也不愿离开这里,这里经常下灵雨呢,这天下还有比旱神附近更有利于修炼的地方吗? 当然,旱神发疯时烤死的那些树木不算,大家都认为是因为它们自己运气差,谁让它们在旱神发疯时正好长在她身边呢! 女妭对此处树木的异变无可奈何,她对自己现在的状况一点办法也没有。 诸人随女妭跃上树梢,向前飞行,下方枝桠相互交叉纠缠,简直密不透风。往下看什么也看不到。 十精问道:“娘娘,是不是快到了?” 十精一点也不害怕旱神,觉得她就是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姐姐,性格和善温柔。 女妭已经认出了这个地方,她曾经经常在这片树梢上空飞来飞去,道:“是的,在往前一点就到我星光殿了。” 由于女妭飞行不快,大家从封渊西岸到此地已用了半个月,十精都有些耐不住了。 又往前飞行近百里,女妭落在了一片空地。 诸人随她落下,只见一片广阔的沙地,寸草皆无,一处庞大的院落坐落在沙地中央,淡黄原木色的大门,白色的围墙上方露出院内碧绿的瓦、淡黄的木质楼阁和展翅欲飞的屋檐,很是典雅。 众人随女妭进了星光殿,巫尸尸已经醒来,仍旧紧靠着夭白。 因为鳌一他们几个都想面见一下他们的祖神,女妭就把犼犼直接用它的小窝端了出来,放在花园里亭子中的白玉桌上。 自己则远远避开,不让紫薇天火接触到他们。 犼犼躺在甘木做成的小窝里,金黄色的毛发油光水滑,尾巴圈了身体半圈,长长的耳朵还支棱着,有两只爪子的肉垫露了出来,粉色的小梅花鼓鼓的可爱极了。 十精实在没忍住,伸手捏了捏那小肉垫,换来了其他几个的死亡凝视:怎么那么不尊重我们祖神呢?! 诸人都没想到他们祖神的真身竟然是这么一个一尺多长的小可爱! 典籍记载它身躯大过山峦,獠牙比巨树还长。它十分的挑食,什么麒麟血、凤凰髓、灵龟蛋,都看不上的,只吃龙脑,还得一万年以上的龙脑。 可见典籍不可信。 他们不知道的是: 犼犼本来就和典籍中记载的一样威风,只因后来龙凤大劫已量劫之后,食物匮乏,它又为了非要修炼成绝世美女有了执念,又减肥又吃素,走火入魔了几亿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诸人还疑惑,他们为何在祖神身上感觉不到血脉威压呢? 彼此面面相觑后,鳌一代大伙说出了疑问:“娘娘,是我们祖神受伤太重了吗?为何我们都感应不到它的血脉召唤?” 女妭远远地站在亭子外的池塘边,思索了一下道:“我推测犼犼有意隐藏了自己的血脉气息,它自有它隐藏的办法。” “它血脉威压如此之重,我识海只有它的一魂,借助紫薇天火宣发出了一丝它的气息,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大家就被迫得难以靠近。” “如果犼犼不刻意隐藏,遇见它本体的兽族岂不都得爆体而亡?” “它这样就相当于隐居大荒,可能是不想打扰大家的生活,这也是保护兽族的一种方式吧。” “它的性子很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为了唤醒我的神识却被困在了我的识海,不知有多难受呢。” “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方法还给她那一魂,实在是对不起它……” 诸人隔着池塘望着她包裹于巨大火焰中的孤单落寞的倩影,听着她温和甜美的嗓音从火焰中传出,都不知该如何帮助她,开解她,他们也开解不了她。 只有鳌一憋出了一句:“也许我家尊上有办法呢!等尊上醒来……” 女妭想起这几十年来赤水红雾的治疗和陪伴,如果这位水君有办法,也许犼犼早就醒了,但是她还是安慰他们几个道:“我等你们尊上醒来。” 她十分想见见这位封渊之主,能扑灭自己万星之光的人这天上地下就此一位,她实在是好奇地紧。 几人见过了犼犼就告别旱神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盘。 夭白带走了巫尸尸,说是一定帮她找到丢失的灵魂,然后送她回自己的国家。 又只剩下女妭一个人,她从花园里拔了祝余草挤了汁给犼犼灌了一碗。这草是她专门为犼犼移栽到这里的,吃了这种草一年都不会感到饥饿。 然后她默默地来到赤水岸边那块大石头上,看着水面,水面没有一丝波纹,如红色的玉石一般,那位神秘的封渊之主还在沉睡。 说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它的那些属下竟都没见过它,也不知道它的名字,甚至连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位神秘的水君竟从未在这天下行走。 女妭猜测这位封渊之主是位姑娘,她发出的粉色冰雾如梦似幻,很像一个女孩子能做的事情。 那冰雾还喜欢在紫薇天火上跳舞,激出金粉色的花朵,她很爱玩,一定是位活泼调皮的姑娘,一定是的。 第28章 不复平静 她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可姑娘却帮了她那么多,还因此受伤闭关。 女妭心中愧疚,用手撩着那红色的水,冰冰的真舒服。 她想象着这位善良可爱的姑娘的样子,她一定像这河水一样冰清玉洁…… 怎样才能见到她呢?女妭一跃跳入了水中,只能看到水下三尺左右,水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水族。 今天的水和以往有所不同,几乎没有任何流动,就像有生命的生灵一样,它也在沉睡。 游了两圈,仍旧和她每一次下水一样,不能下潜,女妭只好上岸。 天色已晚,她待了一阵子,又在那块大石头上打坐,真气循环了三个周天,感觉身体舒适了一些。 内察识海,犼犼的觉魂看不到踪影,自己的三魂七魄也看不出异常。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能感觉到犼犼的魂还在她的识海。 她现在还是人形,并没有兽变,也许犼魂并没有被自己完全融合吧,她惴惴不安地想。 她对这次突然失控离开赤水充满疑惑:这几十年来,只要不离开这森林的边缘她身体就很稳定,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突然发狂呢? 她离开前最后的记忆是听见一声巨响,就坠落树梢没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在封渊西岸了。 据那个人参娃娃说她先去了东北不咸山,然后一路向南又向西围着大荒跑了一圈,在大荒折腾了半年时间。 是封渊之主的至阴冰雾把她从西荒三淖拽了回来,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在那大石头上打坐了一个晚上,黎明时分,她起身飞上树梢,来到她坠落的那个地方。 只见一条百丈宽的缺口出现在森林里,一直向东北方向蜿蜒而去。 虽然已有新的草木长出来,但缺口两边缘处仍能看到焦黑碳化的树干,可见当时焚毁时的惨烈。 女妭上上下下查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可疑的痕迹。 她当时并没有被攻击。唯一异常的就是当时的巨响。 依稀记得那如闷雷般的巨响不是来自天空,反而好像来自地底深处……那到底是什么? 女妭有些不安,又想不出个头绪,就赶紧回了岸边,只有靠近那河水,她才觉得心里踏实点了。 临近中午,那铁锈红色的河水就像凝固了一般,水面好像鼓起了弧度,又好像在积蓄着巨大的能量。 四周安静下来,女妭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好像所有的生灵都停止了呼吸,就像天底下就剩下了她一人了,大荒出奇地安静。 这种异常不光女妭感觉到了,其他生灵也有所觉察,都惴惴不安。 天空不知从何时开始积累乌云,越来越厚,不时有闪电在云层后露出一点尾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臭味,有什么东西在躁动着,扰得女妭心神不宁,每一根白发都蠢蠢欲动,有些不受控制。 她努力凝神,但效果不显,热汗濡湿了全身,她熟悉的粉色冰雾没有出现,她哪里都不敢去了,就在岸边大石头上待着。 她并不是怕任何东西来伤害她,她怕的是她自己去伤害任何东西。 她无法打坐,慢慢地倒了下来,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个小兽,几乎和石头融为了一体,不知在等待什么。 空气凝滞压抑,不祥的预感特别明显。 如果是天道惩罚,她也已在这大荒困了近百年了,就给她来一次彻底的吧!还了这一切!她心中默念。 一声霹雳!大地突然震荡起来,各种声音乍起,树木晃动的声音、山石滚落的声音,鸟儿惊起拍翅尖叫,赤水罕见地动荡起来…… 诡异的死寂被打破。 女妭头皮一炸,头晕目眩。 接着是北荒剧烈摇晃,地动山摇。 一只黄毛野兽的虚影笼住了女妭,她白发飞舞气息纷乱,只觉怒火升腾压抑不住,绝世美颜已然消失,她又变成了一具丑陋的活干尸。 此时地底一连串巨大的霹雳响起,女妭随即消失在了巨大的光球内。 只见赤水北岸一个耀眼的太阳突然升起,沿着地平线向大荒东北方疾飞而去,拖着长长的光尾,像一颗巨大的彗星。 大地上众多生灵都目击了那不祥的光华。 北荒不咸山。 十精:怎么又来了!不是刚回去吗!? 怎么办?!来不及了,他一头钻进了土里,往下钻!钻!钻! 那颗耀眼的光球没有停留,越过不咸山天池,冲向了大荒的东北极地。 飞过天池时,天池水瞬间就下降了一半。 鞠陵于天岭、东极岭、离瞀(mào)岭,三岭交汇处,此时已成一片火海。 列缺霹雳,山峦崩摧,三列山脉上百座山峰都被炸秃了,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天空喷着浓烟、岩浆、火灰。 众多火山口错落有致,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竟隐约像个法阵,整个东北极都被乌云浓烟雷电笼罩了,熔岩流了方圆两千里。 流经此地的折丹江突然被截断,江水被石块堵在西北成了一个大湖,湖面在持续扩大中。 女妭跑到了这火山阵里,只觉又饿又气,怒火盈心,干枯的身体如厉鬼一般凶残,满头白发飞舞着,发出的万丈光芒如利箭一般射向四周,她就想毁天灭地大杀四方。 一个比山峦还高大的黄毛野兽的虚影被包裹在白光内,女妭就在光芒的中心,操纵着这巨兽。 爪子一挥就拍飞半截山峰,一口衔起半截山,愤愤地往前一吐,那山就像炮弹一样飞出去,一下子就砸出个岩浆湖来。 巨兽东一爪子,西一爪子,原来阵法分明的东北极地三岭都被搅烂了,方圆两千里几乎都被荡平了,到处岩浆横流,毒气弥漫。 女妭吸入了毒气,更加神智不清,在岩浆里扑腾,和那黄毛巨兽来回争夺操纵权。 岩浆汇聚了广阔的面积,竟形成了漩涡,吸住了一女妭往下拽! 女妭火气更大了,拼命的想飞跃而起。 而那巨兽却四蹄翻飞往下猛挖,把岩浆四处乱甩。 谁在叫我?谁在叫我?在哪里?我挖挖挖!两下里一直在向相反的方向挣扎。 第29章 峰峦崩摧 岩浆这点热度是伤不了女妭分毫的。 只是那巨兽把岩浆往外甩了几千里,吓得各路生灵四处躲避,以致数千年后的人类还能在一些被命名为飞来石、飞来峰、飞来岭的石头上看到神兽的爪子印。 那些火山口威力大减,半死不活地冒着泡泡。 女妭浑浑噩噩地蜷在一截山石上喘着气,她头顶那巨兽的虚影做出了一个掐着腰指着天骂街的动作。 静了不过几息,女妭怒火又起,跳回了岩浆里,牵动着那巨兽又是一顿造,扒出了几座山出来,又掏出了数个大坑。 半凝固的岩浆就像稀泥一般,巨兽不停地弹蹄子,甩膀子,烦躁得要命。 它找不到想要找的东西,在方圆两千里的岩浆世界霍霍了十几个来回,时而休息时而发疯。 岩浆几次要把女妭吸入地下都没成功,反而被巨兽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挖搅合得转不起来了,只剩偶尔喷一股臭气。 火山阵南边半空中,十精骑在梅花鹿背上向火山这边眺望着,远远的,不敢直视那光团。 他脸上围着湿布巾,鹿儿口鼻上也包着湿布巾——因为火山毒气实在太臭了。 一参一鹿心里火烧火燎的,就是急呀:这块地算是完了!生灵涂炭!怎么办? 尊上如果再不醒来,大荒可能得玩完! 现在整个大荒已经半个月没看到太阳了,厚厚的火山云覆盖了整个大地,气温变得寒冷,有些地方已经下起了有毒的黑雪。 即使金乌们也没有办法,太阳的光芒穿不透火山云,但是他们职责所在,又不能怠工,只能照常一天天地轮流从东飞到西做着无用功。 太阳的神力在大地上受厚土大神的禁制,发不出光来,只有升到大荒结界之外的高空才能发光。 这结界是厚土大神为了防止大地灵气外溢而做,同时也阻止了外界对大荒的危害。 金乌们同时也有个疑惑,那个什么旱神为什么在大荒能发光?!为啥! 梅花鹿突然叫到:“神君!西北方向好像有水!”鹿儿眼神好,大老远都看到了一个反光点。 十精立刻驾鹿绕到那大水处。 湖水碧蓝,在这地质动荡的时刻,竟一点也不浑浊,巨大的湖面像一面镜子,亮闪闪的,好水! 十精记得这里有条水叫折丹江,此时竟被地下掀起的山石给阻断在这里。 折丹江是速末水的一条支流,速末水发源于天池,也属于阴灵脉。 他看着堰塞湖中水面上蒸腾的阴灵气:太好了! 虽然支流细小,但也能助旱神平缓内息,减少这东北极地的损失呀! 女妭刚刚疯了一通,正蹲在一处残破的火山口喘气,她蹲坐的姿势和她头顶的巨兽虚影一模一样,那巨兽正对着天空吐口水。 西北边缘处,折丹江堰塞湖突然决堤了,大小十多处瀑布倾泻而下。 女妭刚喘了口气,听见噪音之后又火大了,操纵那巨兽风一般卷过去,一通乱刨。 堰塞湖失去了一半的堤岸,瀑布倾泻而下,但是眨眼间被蒸烤殆尽。 女妭突然静了下来,愣愣地站在瀑布下,那巨兽的虚影却对那瀑布很是忌惮,慌忙躲避,拽得女妭一个趔趄。 那如银河倒挂的大水对女妭来说几乎连毛毛雨都算不上,离光球还很远就被蒸发了,但其中包含的阴灵气抵消了她的暴躁。 光球蒸发的云雾升腾到天空,夹挟着火山灰向远处弥漫。 大中午的,大荒的天像夜晚一样黑,只有这片火山区亮得刺目。 十精远远地停在火山阵西北方空中,身旁立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着一身黑青色衣袍。 大汉是折丹江的水君,名波奔,原身是一条一千年的江鳇。 折丹江是速末水的一条支流,而速末水发源于天池。所以波奔算是十精的属下。 十精告知波奔旱神和封渊君上的渊源,命波奔献出江水灵气,保护大荒,助旱神回归赤水,算他大功一件。 波奔在半个月前火山未喷之时就觉察到地底的异常,命令江中水族远离此地,避入主流速末水。 后来他亲眼看到山峦崩摧,江流截断,一颗眩目的大光球在火山群中肆虐,他以为太阳不慎降落了此地,心道:大荒危矣!沉在水底不敢动弹。 直到十精来到折丹江,波奔得知原委后毅然决然调动了整个折丹江的水,夹裹着阴灵气,倾倒到此处。 折丹江水滔滔而来,就像落入了虚空,迅速消耗,瞬间消失,了无痕迹。 眼看江水快空,那大光球只是小了几分,波奔慌忙又通知了同胞兄长——难水的水君波霸来帮忙。 难水是速末水最大支流,更有实力。 波霸先匆忙把万千水族都迁徙到速末水,然后整个难水倒灌入折丹江,从堰塞湖瀑布奔腾而下。 十精,波奔、波霸心惊胆颤地看着那光球,它不时地来回移动,一会移到瀑布外面,一会移到瀑布底下。 实际上光球内女妭和巨兽争得不可开交:女妭要离瀑布近些,巨兽要远离瀑布,一直在来回撕扯。 地底在堰塞湖决堤时就开始安静下来,好像有所忌惮,火山不再喷发,唯余隐隐隆隆声。 此时女妭仍立在那瀑布下方,她本能地想追随那瀑布往上跃起,无奈那巨兽的虚影拼命地往火山群的中心地带跑。 大水倾泻,那巨兽的影子越来越稀薄。 女妭就像一团烈火,就想找一处凉快的地方,满头白发向上飞舞着,去追逐那瀑布,有一种诡异的飘逸。 尽管难水比折丹江还要大,但也只撑了两天水流就变小了。 三人看那大光球又缩回了几分。 眼看那瀑布越来越小,十精还好一些,波奔、波霸兄弟震惊万分,两个彪形大汉竟抱头大哭: 怎么办?倾家荡产了!那个大光球也没小多少! 十精被他俩吵得脑瓜子嗡嗡的,也分不清哪个是波奔,哪个是波霸。 两个脸一个黑泛青,一个青泛黑,五官一样,衣服一样,身高一样。 第30章 江河救急 十精只好挠着头劝说他俩:“两位水君先莫要惊慌,火山已经停止了喷发,你们看那旱神,热力也已经缩小不少了。” “我现在回天池调水,你们注意控制瀑布水流,千万不要断流!如果我们停止了供应灵气,那旱神会离开这里!就更麻烦了!” 啥?她还会到处乱跑!?波奔、波霸对视一眼,急忙道:“神君快去,这里交给我们了!” 十精来到天池到速末水的出水口,一个飞起,从空中一拳砸向水面。 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漂出一条小山大小的江鳇,半个头像龙,半个头像鱼,身体也是鱼,形象有些滑稽。 这条江鳇一恍间变成了一个大汉上了岸。 这大汉比波奔,波霸还要高壮上几分。 他看向十精疑惑道:“十精君?” 十精喘了口气,点头。 大汉:“十精君你怎突然长这么大了?!” 看十精唇红齿白粉面桃腮,又俊俏又富态十四五岁一大男孩,大汉傻了: 十精最近一千年不都是七八岁的娃娃么?! 十精提了一口气:“以后再说!木都木克!快把你江中水族速速迁往天池,然后把天池水运往折丹江!” 木都木克:“好的马上!咋啦?出啥事了?” 十精:“快走!路上说!” 木都木克见他焦急,表情也凝重起来,凝目望向水中: 咋回事?怎么那么多水族?!密密匝匝跟下饺子似的! 他不知道折丹江和难水的水族都迁到这里来了。 但他得无条件服从上游调遣,急忙下令水族迅速迁徙去天池。 君上发话,大家直觉来了大灾难,都争先恐后,河道都快被挤爆了! 十精:“你是不是又喝醉睡着了?地震都没震醒你!” 霸波奔尴尬地挠了挠头:“没喝多少……睡了一会……两三年吧……” 他是一条两千五百年的江鳇,是速末水的水君,本来是十精下属,只是千百年来喝酒下棋的处成了兄弟,说话也就比较随意。 路上,十精给他解释了事情的原委,说:“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没见你露面,只看到折丹江、难水的两个小辈,就知道你又喝多了!” 木都木克老脸一红,顾左右而言它:“君上咱们得赶快,我感觉波奔、波霸那俩小子快顶不住了!” 这会儿叫起来“君上”来了,平时都“十精、十精”地喊。 折丹江堰塞湖水突然暴涨,瀑布飞流直下,波奔、波霸把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天池的水到了,灵气可比他们这两条小江醇厚多了。十精君上的法力可不是盖的。 十精、木克木都踩着折丹江的浪头也赶了回来。 木克木都是波奔、波霸的伯父。 四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十精表面镇静,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见过旱神的威力,深知这点阴灵气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又束手无策,走一步算一步。 光球内,女妭胜,那巨兽的虚影消失了,光球慢慢升起来,追着瀑布,落在了堰塞湖里。 湖水立刻干涸了,好像无论折丹江流过来多少水,都会被烤干。 十精几人赶紧躲避,退到更远处。 而鞠陵于天岭、东极岭、离瞀(mào)岭三片火山脉的地底猛然闷响了一阵,连成一片,像一群垂死的鲸,似有不甘。 但女妭已渐渐远去,没有回头。 无数乱七八糟的火山坑奄奄一息,都喷不出岩浆了。 光球内,女妭佝偻着身躯,动作僵硬,两条干枯的手臂支棱着,身体像一截枯树桩。 她本能地去约束满头的白发,艰难地顺着河道往前,去追寻那丝丝凉意,让沸水般的识海舒适一些。 她挣扎着,走得并不快,而折丹江,彻底干涸了。 十精几个人在空中远远地看着那个光球。 三条鱼都模仿十精裁了一条乌云蒙在眼前,仍旧直流眼泪。 身上难受得更不用说了,感觉皮都卷起来了。 从空中眺望广袤的东北极地,草木显出了一片枯黄色调,大旱袭掠,一片不详的死气。 女妭从折丹江走进了速末水,走到哪里,哪里就滴水不存。 这烤干的水,都去了神潢,再也回不来了。 十精几人绝望地看着:按照这个方向,旱神必定走进天池,想想天池里万千水族,那将生灵涂炭…… 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十精欲哭无泪,头发揪掉了一大把; 三条鱼更是悲痛欲绝:孩儿们啊,家园全毁了! 眼看那光球离天池越来越近,十精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空气的波动,从地面向上涌动,一波升起,一波又至,越来越强,越来越密,一阵沁人心脾的湿凉散发出来,让人神清气爽。 木都木克、波奔、波霸也觉到了,面面相觑,刚要说话,只见天空轰然洞开,封闭了两个月之久的火山云消散无踪。 朗朗蓝天,清风徐徐,速末水突然涨潮,就像河床有喷泉一样,水面迅速涨到和岸平齐。 水面上白雾厚重,浓郁的阴灵气发散开来。 “是尊上!尊上来了!”十精惊喜大叫。我终于撑到了尊上醒来! 十精心里默念,被自己感动地眼泪都掉下来了,降下云头拜倒在岸边。 木克木都、波奔、波霸也降到岸边跪拜。 同时,那东北极地的三条火山岭一下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一个火星都没有了,迅速冷却到死寂。 那本来在河床上移动的大光球被一团浓厚的白雾包裹住托起来,浮在了空中,使她只接触到阴灵气,从而保护了水,避免蒸发太多。 女妭只觉丹田温暖,识海清凉,本能地运功,使外泄的光芒回归本体。 那白雾汹涌磅礴,十分的厚重,完全包裹了巨大的光球,在光外循环流转,激起无数彩虹。 北部几乎多半个大荒的生灵都看到了这幅奇景,整个东北极地突然下起了雨。 奇异的是这雨不是从天上下来的,而是像是从地下往上泛起,细雨蒙蒙,霓虹迷离,如梦如幻。 此时速末水、折丹江、难水都涨满了水,灵气比从前充沛许多。聚集在天池的水族都欢欢喜喜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三条火山岭附近的堰塞湖扩大了一倍,并且分出了好多条支流,这一处的阴灵脉将来可能有新的发展。 第31章 天池深处 十精发觉他家尊上这次醒来好似功力大涨,他能感应到那博大浑厚的灵力场,让他这种草木精灵倍感舒适。 他看向波奔、波霸、木都木克,三条老鱼也都眯着眼,一副惬意的模样。 确实如此,赤水终点的地底新长出了十几条灵脉,伸向了四面八方来。 封渊连外貌都发生了变化,五官精致了几分,脸部轮廓就像画的一样,一股冰冷凛然之气发于面容。 这些他都还没注意到。他一醒来就感应到女妭竟然在东北极地的一条小分支灵脉!感觉事情要糟,立刻就赶来救她了。 以前他到达各分支灵脉用一息时间,现在身体和意念的速度几近相同了,想到哪里分支,立刻就能到了。 在灵脉里,距离的远近对他已经没有了意义。 只是,他在分支灵脉里仍旧没有形体,是一缕铁锈红色的水。 三天过去,女妭外放的光芒弱了许多,一颗橙黄色的光球浮在空中,下方是浩浩速末水,一幅长河落日彩虹飞雨的瑰丽景象。 又过了七日,那橙黄色的光球不再变化,因为这里的普通冰雾起不了作用了。 分支灵脉里的阴灵气是稀薄的,如果是纯阴灵气,这里所有水族都无法生存。 封渊在水底持续了很久,无奈生出一个冒险的念头: 通过天池底的灵脉把女妭送到赤水,在赤水他才能运转至阴冰雾使她恢复,这样对大荒的危害最小。 天池是离赤水最近的露天灵脉,离赤水也有三千多里。 至阴冰雾从赤水无论如何都到达不了天池救女妭,只能先带她走地下灵脉暗河回赤水。 至阴冰雾是纯阴之水的外放,只能从封渊和赤水发起。 在大荒,还有一个地方有纯阴之水,那就幽冥地府的灵气仓库北海。 但是北海纯阴之水在水面四千米以下,被水封住,即使封渊到了那里,也发不出至阴冰雾。 封渊的法力受地域限制很大,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地域性的灵体。 十精、木都木克、波奔、波霸正在速末水岸边打坐护法,灵雾中突然传来封渊的消息:你们去找一些沙棠果来。 沙棠果,吃了就能长时间在水下呼吸,即使你不是一条鱼,也不会溺水,这是大荒最神奇的果子。 看那光球这几天来没再变化,难道君上要让旱神走灵脉回去吗? 他们真猜对了。 路程太远,在地下暗河又不能出水换气,封渊不敢冒险,觉得还是做个万全准备为好。 女妭虽然是神潢的主人,精通控水术,但她是精通以光控水,这一点封渊早就查的清清楚楚。 她不是一条鱼,她是需要出水呼吸的。 几人都站了起来准备去找,梅花鹿突然抢着说道:“主子,沙棠果不用找,娘娘的院子里有好多呢!我去摘吧?” 梅花鹿平时就爱吃各种野果子,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先往树上瞄。 上次在星光殿一下子就发现了花园里的沙棠树,那果子比外面野生的要大两倍,馋得它口水直流,但是它没好意思吃。 封渊的消息又传来:“让鹿儿把沙棠果送到天池,本尊护送扫晴娘娘从天池走灵脉回赤水。十精把天池水族先迁往别处。” 十精忙让鹿儿快去摘果子,梅花鹿“嗖”地一下就飞跑了,腾云驾雾比老鹰都快。 十精自己一头钻进土里,回天池迁徙水族去了。 速末水上空的白雾拧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风,高高升起,托举着女妭向天池扯动。 女妭虽然迷迷糊糊,也知道了自己可能又离开了赤水。 她浑身无力,半坐半躺,肌体干瘪,布满褶皱,呼吸急促,如八九十岁垂死的老妪。 衣裙褴褛脏乱,一头卷曲白发诡异地在身体四周游动着,一会快,一会慢。 她看了看自己干枯的手,摸摸自己的身体,叹口气,闭眼斜躺着努力调息,驱使白发吸收周围的光芒,送入丹田。 无奈丹田如一块实心的冰,运转不起来,实在收效甚微。 这白雾中的阴灵气使她灵台清明了一些,像萎蔫的花儿淋了些雨水,渐渐有了一点生机。 但不能够使她正常修炼至法力回归。 到星光殿来回几千里路,梅花鹿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回到了天池。 他驮着一个巨大的树枝,结满了沙棠果,足有三十几个。 十精和三条鱼正在天池等着呢。 那大光球被白雾环绕着悬在天池上空。 天池底下连着灵脉,虽深不可测,但露出地面的并不大,南北只有九里,东西长七里,好在那光球直径已经超不过一里了。 看样子走地下灵脉是可行的,要不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了。 白雾卷着光球往下降落,快到水面时停下了。 十精忙摘下果子,运足了力气向那光球内喊道: “娘娘您能听到吗?小神十精,您还记得小神吗?我家尊上会从地下灵脉送您回赤水,您需要吃下沙棠果防止溺水!” 边喊边向那光球里扔了个果子。 其实女妭在光球内神智不清的什么也没听见。 那果子穿透了白雾碰到光球就化成了轻烟,连渣都没剩下一点。 几个人都傻了。 封渊在水底也看到了,不由的呆住了。 僵持了大约一刻钟,十精又扔了五六个果子都化成青烟。 封渊的消息再次传来:“十精抛两个沙棠果到水中,你们几个离开天池远一点。” 十精赶忙往天池里扔了两个沙棠果,眼看着两个果子被一个小漩涡吸了下去。 然后十精带着梅花鹿和三条鱼退到了离天池十多里远的空中。 只见光球下方的水面上,升起一缕铁锈红色的水,慢慢扩大,一边扩大一边旋转形成了一个漩涡,并且向上蒸腾着厚厚的白雾。 这个红色的漩涡一直长到比光球大了一圈,一下子把光球吸入了水中。 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整个不咸山震荡了一下,天池水骤然下降了一半,变成了一个黝黑的深坑。 三条鱼震撼得不行,这天池到底有多深啊? 十精却晕眩了起来,耳朵“嗡嗡”直响:天池灵气动荡直接影响了他的魂体,因为这本是他的属地。 三条鱼都吓坏了,冲过来扶住他,才没让他倒下,大约一刻钟十精才清醒过来。 再看向天池,咦——水又涨满了,清澈碧蓝,微波荡漾,天光云影,静谧安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空瓦蓝瓦蓝的,白云朵朵,和风习习。 十精松了一口气:“东北极稳矣!” 第32章 地下暗河 他让木都木克、波奔、波霸回他们属地,自己则赶紧去了赤水北岸,等待扫晴娘娘回去。 唉,可怜的尊上,操着那么大的心,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属下都分布在四海八荒,千里之遥万里之远的。 还是他十精离尊上最近,也最贴心。 十精又被自己感动了一把。 只是鹿儿有些不给力,因为剩下的二十几个沙棠果都让它吃了,撑得有些飞不动。 天池深处,封渊展开了自己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了光球,把她拖入了灵脉。 他赌对了,此法完全可行。 光球只是刚入水时瞬间蒸发了半个天池的水,待他完全包裹住她,水就停止了蒸发。 封渊又协调了其他分支灵脉的水,补充了天池。 本来封渊自己如果在灵脉中行走,意念到哪里,身体立刻就到了,几乎不需要时间。 但是,如今带着女妭行走灵脉,竟慢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把法力运行到极致,也无法瞬间到达赤水。 女妭外溢的光芒宛若实质,封渊环抱着她,只看到一片光芒,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也接触不到她的身体。 纵观六界,也只有他能如此近距离的直接接触女妭这万星之光。 他没耽误行路,飞快地穿越灵脉。他怕时间太久女妭会在水底窒息。 他还带着两个沙棠果准备着呢,只是没有办法给她吃。 本来一瞬间就能到赤水,现在一刻钟了,路程还没进行多远。 封渊有些焦急,怕她窒息,急中生智向里渡了一口气。 他这一口气是妥妥的纯阴灵气。 他感觉光球变小了一些,他觉得给她渡气还是有用的,他的身体也随着光球向里收缩,把她包得严严的。 女妭觉得识海吹进了一丝凉风,就像闷热的夏天突然来了场小雨。 而丹田却如寒冰掉进了温泉,慢慢融了。 她有些清醒,努力地爬起来,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就急忙在光球的中心打坐运功,双手交叉放在丹田,吸纳外放的光芒回归身体。 又行进了一刻钟左右,封渊又向里渡了一口气。 他向里望了望,光芒璀璨,仍旧看不到里面的人儿。 但他觉得光球又缩小了,他前进的速度也变快了! 女妭运转法力,白发飞舞,周身光芒被吸进白发流入丹田,变得越来越稀薄。 封渊隐约看到光球中心的女妭,她衣衫破碎,低着头,有些佝偻。 封渊心疼得不得了,恨不能现在就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安慰,可他还是水形,没有胳膊。 他观察着她,她还在打坐调息。封渊恐她憋闷,又向里渡了一口气,毕竟这里是离地面十几里深的灵脉暗河。 又一阵凉爽的风吹来,女妭觉得神清气爽,就努力调息,迅速吸回了全部的光。 光球消失了,女妭被包裹在淡金色紫薇天火里,清晰地显露出来。 她站起身,身姿窈窕,衣不蔽体,身上、头发上都是灰土,只穿着一只鞋子,很是狼狈。 封渊想送她一身衣服,施法几次都没有成功。 女妭也低头打量身上的衣衫,捏了个法诀,想换一身衣服,没想到没有成功。 她重新捏了个法诀,身上衣衫仍旧没有变化。 她惊呆了,觉察出不对,向周围望去,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自身紫薇天火的光。 现在是晚上吗?她感觉到了移动,并且是速度比较快的移动。 她上下左右的观察了一阵,发现自己好像被装在一个圆形的透明的罐子里,仔细分辨,她看出了铁锈红色,熟悉的颜色! 她以为这个圆罐子外面都是红色的水,放下心来。 她掉到赤水深处了么?还是在封渊底?这外面是个结界吗? 她想起来赤水和封渊里没有任何水族,一定是那封渊之主救了她! 封渊看到她完全清醒非常高兴,极速地前进。 感觉她情绪有些浮动,就用灵雾向她传消息:“别紧张,你很快就到家了。” 女妭没有反应,她收不到封渊的消息,因为她不是阴灵体,她是光灵体,他们之间没联通的脉络。 封渊见她好像收不到不到自己消息,就把果子抛了过去的,他想让她知道这里还有人陪她,让她不要害怕。 两个果子穿透了紫薇天火抛到女妭眼前,她一手一个拿在手里看了看,是沙棠果。 她自己星光殿院子里就有一棵沙棠树,她认得这果子,据说食之可防溺水。 那封渊之主就在这结界外面吗?是想让她吃这果子?恩人考虑得真是周全! 女妭立刻咬了一口沙棠果,毫不犹豫。 封渊看到此景觉得他的献献真是聪慧,和他心有灵犀,真是可爱极了! 一股甘甜的清气进入了女妭肺腑,直达丹田,果然,她觉得调息更加轻松了!真是神奇的果子。 她从化形起就没吃过任何东西,只吸收日月星辰之光,如今尝了这种果子,感觉还不错,接着把两个沙棠果都吃了,这果子没有肉,也没有核,是一股甘甜的清气。 封渊宠溺地看着她,他现在没有人的形体,把自己扩张成了一个空壳,想做一个笑的表情都做不了。 尽管她已经吃了沙棠果,封渊仍旧担心她会憋闷,每隔一段时间就向里渡一口气。 紫薇天火被他包裹成一个圆球状,火苗就像凝固了一般。 他并不能接触到女妭的身体,紫薇天火隔在他和女妭之间,厚厚的,透明,还有很好的弹性。 即使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中,封渊也没忘了提醒女妭他的存在。 他不时地在某一个地方施加压力,通过紫薇天火传导给她。 她感觉到了,就把手贴向那一处,往外推一下,他又往里压,她再往外推。 女妭笑了,她现在确定那个封渊之主就在这结界外,十有八九是一个调皮爱玩的姑娘。 如果烛九阴知道她把封渊的身体当作了结界,还把封渊当成了什么淘气姑娘,大荒得刮一年西北风——因为烛九阴得扶额叹气一刻钟。 第33章 水下初见 封渊看到她的笑脸,差点撞上灵脉的岩壁。 那灿烂明媚的笑颜就像夜空里一道闪电,穿透一切阴霾,直击心灵。 这是他俩之间的第一次互动,他高兴得忘乎所以,立刻往里按得更欢,这里按按,那里压压。 女妭就在里面往外施力,这里推推,那里挤挤,手脚并用,还踩来踩去,竟玩出了兴致来。 以前,当女妭在赤水游泳时,封渊总忍不住化作水形去亲近她,在她周身绕来绕去。 她那时只以为这条河的水有灵性,但从来没认为它有生命,更从来没想过它已经能化作人形。 所以从来没有和他互动过。 试想,谁会和自己的洗澡水互动呢? 现在女妭在里面按得欢,推挤之力直接传导到封渊身体上,封渊被按得有些魂不守舍,身在何处都忘了,几次撞上了岩壁。 (烛九阴:幼……幼稚!过了一会,又:……我也想打地鼠……) 女妭正又按又踩得不亦乐乎,突然感觉周围的结界消失了,一股大力把自己向上挤压。 紫薇天火被压进了丹田,周围一片漆黑。 她正飞速上升,感觉到了凉丝丝的水温,是她熟悉的感触,她这是在赤水里! 同时她感觉自己在水下能呼吸,是吃了沙棠果的原因么? 她有高超的控水术,但她的法术是以光控水,不像共工康回是以修筑堤坝控水,也不像巫尸尸是以身控水。 她急忙捏了个光诀,满头白发立刻发出了柔和的白光。 她突然看到对面铁锈红色的水里有一张微笑的脸正和她一起往上升,离她很近,剑眉星目,黑发飘舞,但是,只有一个头! 女妭吓了一跳,一声惊呼没发出,只吐出一串泡泡,差点呛了水! 一瞬间她就到了水面,也不管现在在哪里,立刻就腾空飞起上了岸。 她飞起的瞬间回头望下去,那颗人头并没有浮出水面。 繁星满天,没有月亮,更深露重,正值深夜。 向周围望去,这里是一个圆潭的岸边,圆潭不大,朦胧中能看到对岸。 圆潭的右侧连接着一条河,远远的延伸了出去。 这是赤水的终点?因为水是一样的铁锈红色。 女妭突然想起,赤水和封渊一样,是纯阴之水,能把魂魄冻成齑粉,任何生灵都碰触不得,水里面没有任何水族。 所以水中那人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封渊之主!是恩人!他竟然是个男人! 女妭有些尴尬:她竟然认为他是个调皮爱玩的小姑娘! 她想起了在赤水北岸自己修炼时,那至阴冰雾在紫薇天火上轰来轰去地炸金花;又想起刚才在水底他在紫薇天火上按来按去,又笑了:恩人是一个性格跳脱的小伙子。 可是,他为何只有一颗头啊……不对,可能他的身体隐在水中,水下漆黑一片,她没看到。 对,一定是这样!真是自己吓自己。 她轻轻拍了拍胸口,呼了一口气。 女妭心里砰砰直跳,站在岸边,紫薇天火没了赤水的压制,重新溢出了丹田,岸边映得纤毫毕现。 女妭低头看到自己衣不蔽体,身上的灰土已经洗了个干净,露出了粉白的肌肤。 她急忙捏了个法诀,一袭天青色的新裙穿在了身上。她的法力已无所阻挡。 她再次看向水面,水面很黑暗,就伸手取了根头发抛向水面。 那白发霎时变成了一颗白色的星星,发出柔和的白光,在水面上来回照耀。 她看到铁锈红色的潭水中心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这次恩人又救了她,她竟被他吓了一跳,逃出了水面,真是太失礼了! 女妭伸手一招收回星星,又跃回了水中。 既然他不出水,她就下到水中找他,向他道谢。 封渊正悬在水中:我那么可怕么?她吓得那样厉害?尽管心中失落,他的视线仍旧粘在女妭身上。 见她突然又下来了,心中狂喜。还体谅她无法下潜,连忙上升来到她对面。 女妭刚下水就看到了他,他竟然一直在这里没走! 女妭操纵着白发如满月清晖,照亮了整个水潭的浅水区。 封渊的脸上映着光,隔着铁锈红色的水,女妭都觉得他的皮肤如白玉般细腻。 他脸型略长,轮廓完美流畅,下颌刚毅,转折清晰;剑眉漆黑,斜飞入鬓,凤眸精致如画的一般,黑白分明,好似落满星光般晶莹,似有千言万语要溢出来一般望着她。 女妭被他看得心“嘣嘣”直跳,那视线让她撑不住想躲避,可她克制着自己,也望向他,想说感谢神君多次救命之恩。 结果一张嘴吐出一串泡泡,没法在水下说话。只好向他行礼表达谢意。 他望着她的眼睛,一个微笑在他脸上展开,女妭只觉的那笑容如朝阳般炫目,恩人这容颜真是美到让人心惊。 只见他举起了手摆了摆,表示不用谢。 此时光线明亮,她这才发现,他穿着和水一样颜色的衣袍,怨不得刚才没有看到他的身体。 目测恩人身形高大,他举起的手雪白如玉,匀称修长,精致无比。 女妭不由感叹,恩人连手都完美得无以复加。 又见他红唇轻启,说了两个字,他竟能在水下自如地说话! 只是女妭没听到声音,也没看懂他说的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女妭还是没看懂。 其实封渊说的是“献献”,他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甚至想冲过去抱抱她,但是怕吓跑她,只得极力地克制着。 女妭也很想和他说说话,她连恩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实在是心里过不去。 于是向上指了指水面,随即浮上去,却发现他没有跟着出来。 女妭又潜回水下,看到那俊美的不像话的男子正向她摇手。 她不知何意,就定定地望向他,只见他慢慢往上举起手,手接触到水面,竟化掉了!变成了和周围一样的水! 接着他整个人都往上升起,接触到水面的身体就都化成了水! 女妭眼睁睁看着这惊悚的一幕,小嘴张成圆形。 原来是这样,她明白了,同时心中涌起一股怜惜: 这位封渊之主是一个灵体,这里的水应该就是他的本体,他的功力还不足以使灵体离开本体,只能困在本体里。 第34章 一路相伴 世间生灵虽皆可修行,但难易程度不同。 人族修行最容易。 人族生来就有世间最完美的形体,只需修炼形体,淬炼精神,坚守本心所求方向,努力走向大道即可。 动物、植物修行难得多。 获得灵识得需要吸收足够的天地灵气精华,要活得够久。 但是动植物多数比人族的寿命还短暂,活得比较久的绝大多数也撑不过天劫,半道里就陨落了。 有幸撑过天劫的,要修全三魂七魄还要看机缘,又得千百年的修炼与等候,直到魂魄都修全,才能化成人形。 还有些还没修出人形就被另一些修行者当作天材地宝给吃了。 例如女妭自己就吞噬了至阳之灵。 而那些本来就没有生命的山、石、水、土等物只是获得灵识就几乎不可能。 有了灵识步入修行者几乎没有,修出人形的根本就没听说过。 女妭自己虽然是星光凝成的仙胎,是天地间罕见的存在,但也是承了父神母神的血才得以化形。 后又吞噬了至阳之灵,加持了星光灵气,炼成了万星之光,得了大道。 她修行的机缘是无人能及的。 女妭看向封渊的目光充满敬佩和怜惜: 恩人真是不容易啊,在这漆黑的地下,哪有什么机缘? 他这完美的形体不知苦修了多少个沧海桑田。 封渊看着女妭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献献这是在怜惜他么?她看自己的眼神感觉很稀罕的样子。 封渊想到了什么就向女妭招手,指了一个方向,这次女妭很容易看明白了,他想让她跟着他走。 女妭毫不犹豫的点头,她知道恩人不会害她。 现在她也不知道离家有多远,他无论指向哪个方向她都会跟着走,他一定是要送她回家。 封渊飞速地向前潜行,考虑到女妭只能在浅水区,他就贴着水面下活动。 这里是昆仑山脉东南麓,这个水潭是赤水的终点,潭底是天下阴灵脉的始发地。 他想顺着赤水把女妭送到赤水北岸,他不敢让她独自出水行走,保险起见决定让她走水下。 他还另有私心,想和她待在一起长一点时间。 他听十精说她在东北极地折腾了半年,肯定累坏了,走水路的话她如果游不动了他还能背着她,她需要早点回家休息。 女妭紧跟封渊之后,她发现自己在水中就像鱼儿一样不用到水面呼吸,很是开心,不由得像跳舞一样游了几个花样。 沙棠果真是神奇,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想到尝一颗呢? 封渊回望,看她开心,他嘴角的笑都要溢出来了,他向她招手,她看到了就赶上前去,和他并排往前行。 女妭的白发照亮了水下四周。 封渊的衣袍和水颜色相同,黑发如丝缎般光泽绚丽,面容玉白,唇角上弯,眉目俊美得不像话,隔着铁锈红色的水,情意绵绵地望着她。 女妭心里就像擂鼓一样,感觉脸都是烫的。 恩人那眼神……她感觉到美好的善意,但是她有些接不住,有些不敢看,他的容颜实在是有让人神魂荡漾的魅力。 女妭突然又想起以前她经常在赤水裸泳,啊啊是不是被他看到过? 同时另外一个想法又在安慰自己: 以前她裸泳时从来没看到过他,可能那时他都不在赤水,回封渊了也说不定。 心里不由得乱了起来,她那时为什么那么傻到以为这水里没有任何生灵! 女妭安慰了自己一番,但是发现不管用,她心里更别扭了。 这毕竟是他的地盘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裸泳! 她有些放不开了,封渊往前她也往前,封渊拐弯她也拐弯,她动作僵硬起来。 封渊见她不似开始时的活泼,以为她太累,就想拉住她的手,带着她游。 女妭本能地一躲,封渊缩回了手。 封渊心里有些酸楚:献献不喜欢我么……其实女妭只是本能的自我保护,根本谈不上喜欢与否。 女妭看他有些失落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躲避可能伤了恩人的自尊,就赶忙善解人意地向他靠近了一些。 封渊心里又甜蜜起来:这样和她并肩永远游下去多好! 他想起从前经常看到的那些鸟儿,在天空比翼齐飞,双双对对,恣意潇洒。 他这样算不算和献献比翼双飞了? 这段旅程对封渊来说真是甜蜜至极,而对女妭来说虽然忐忑,但直觉身边这个人充满善意,她也是很开心,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水下游得那么丝滑畅意过。 到赤水北岸还有段距离,封渊减慢了速度,怕她太累。 但实际上两人仍旧是是风驰电掣。 他们向东南游出三百里,在汜(si)天之水汇入赤水的入水口处折向东北,沿昆仑山脉北麓折向西,绕了半个昆仑虚,终于来到了赤水北岸星光殿前。 女妭见封渊停下了,则跟着停下,向他望去。 封渊向上指了指水面说你到家了,回家休息吧。 女妭看他一边打手势一边嘴唇张张合合,想着他嘴唇生的真好看,愣一会儿才明白,他是想让自己出水去。 女妭浮出水面就看到了星光殿,原来是到家了! 急忙潜回水里向封渊行礼致谢,封渊摆了摆手,又把双手合起来放在脸的一侧,闭眼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女妭立刻明白他是让她回家休息。她心中感激,又行了一礼,便飞身出了赤水。 外面烈日当空,正值中午,松涛阵阵,似乎为主人的到来欢欣鼓舞。 没了赤水的压制,紫薇天火轰然腾起,把女妭包裹在了里面。 她又回身拜了拜,转身竟看到了十精: 这个可爱的小精灵怎么在这?封渊之主安排的?遂向他点头示意。 十精一直候在岸边,被女妭突然从赤水跃出差点惊掉了下巴,忘了行礼,愣在了当场: 她、她、她怎么能接触纯阴之水毫发无伤! 他以为君上说的走灵脉是走分灵脉,从某一个分灵脉出口出来。 他还在这里等君上的消息,准备去某一个出口接人呢,她竟然直接从主灵脉回来了! 一缕粉色雾气飘出水面,封渊的消息突然传来: 十精,你暂且就在这附近停留一段时间,等扫晴娘娘一切安稳了再回不咸山。 十精和鹿儿立即拜倒在岸边,回应道:是。 第35章 赤水潮生(1) 女妭看着十精对着那雾气好似在交流什么,突然明白那封渊之主和他的属下可能用这雾气交谈。 她想到从昨天半夜到今天中午,她和他在水下游了上千里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成,有些不甘心。 女妭看着水面,柳眉微蹙。 封渊在水底看到此情形,感受到她的心情,粉色的灵雾立刻包围了紫薇天火,朵朵金粉色的花明明灭灭地开起来,他来安慰她了。 周围霎时灵雨蒙蒙,十精在雨丝中眯起了眼睛:真舒服啊…… 女妭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也不像以前那么开心,闷闷地道: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在水底只看到你说话,听不见你的声音……” 十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娘娘,我家尊上刚才回答您了,他老人家名讳:封渊。他能听到您的声音。” 封渊?他竟用地名作为自己的名字! 也对,封渊本就是他的本体。 她突然发觉这个名字其实很动人,有些神秘……封渊…… 十精也有些闷闷的:今天才知尊上名讳,几千年来从来没敢问过! 尊上起名是不是太省事了?觉得好敷衍啊。 女妭感觉有很多话要和封渊说,而通过十精传话又觉得说不出来,停了一阵子就对着水面道了个别: “封渊君,您一路太辛苦了,您在赤水有住处吗?我明天再找您说话,您暂且回去休息吧。” 十精:“尊上说他住赤水行宫。明天您不用找他,他会来找您,您来这岸边即可。” 女妭向十精道谢,十精赶忙回礼道: “娘娘不必客气,赶紧回家歇息一下吧,也不必管小神,小神自有去处。” 女妭终于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星光殿。 十精则驾鹿到了赤水南岸,也钻进泥土中休息去了。 折腾了大半年,可累死了。 娘娘这神魂之伤不知何时才能好,尊上真是有的操心了。 都是为了保护大荒,唉。 女妭回了星光殿,先去看了看犼犼。 它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仍旧没有变化,呼吸微弱。 她叹了口气,到院子里拔了祝余草榨了汁灌给它一小碗。 为了它不被饿死,女妭曾经移植了一些祝余草栽在花园里。 因为紫薇天火的影响,那些草已经肥硕得不成样子了,刚移栽时长得像韭菜,现在已经长得三尺多高像一片灌木丛了。 封渊哪里肯离开? 他顺着那条新长的小灵脉来到星光殿院子的池塘里,变成了一缕铁锈红色的水,漂浮在水面上,望着女妭,开心得无法言说。 这几天带着她从灵脉行走,是他从化形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她还说明天来找他说话,还让他休息,他一点都不累,他巴不得现在就到明天。 女妭坐在案前,心里纷纷扰扰,无法入定。 想着这次离开赤水前的记忆,她听到了地底的霹雳,感觉到了地底的震动。 神魂被感应,行为被操纵,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对地底世界并不了解,困惑像绳索一样缠着她。 又想到了犼魂,难道它是来自地底的么?它不是盘古的头顶骨所化么? 难道盘古的头顶骨本来埋葬在地底,后来才化形的? 胡思乱想,疑云重重,觉得心里疲惫不堪,又踱到床前,躺了下去。 遂又想到封渊。 多亏这位神君,上次她离开赤水逛了半个大荒,这次她又不知又荼毒了多少地方。 多亏他再次救回了她。 第一眼看到封渊的一幕像一幅画一样刻在了神识中:剑眉星目,红唇微勾,黑发飘舞,在黑暗的背景里展现着惊人的美颜,无声无息,触目惊心。 女妭不禁勾了勾唇。 当时她是吓了一大跳的,都怪他穿着和水一样颜色的衣服,只看到一张脸。 天色已晚,封渊的脸在女妭识海闪来闪去,她更加平静不下来,翻来覆去。 后又干脆起身,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就对这身衣服不满意起来。 她立刻捏了个诀,换了一身衣服,仍旧是美丽的天青色,但衣边和腰带多了精细的绣纹。鞋子也换了,更加精致,鞋尖上还镶着明珠。 一枚天蓝色水晶发簪在发髻上垂下一串水滴状的流苏,摇曳生姿。 她在镜子里左右端详,这才满意了。 女妭来到了院子里,慢慢踱到一棵沙棠树下,紫薇天火包围了这三棵沙棠树形成的小树林。 三棵树激动地枝叶摇摆,果子都抖得要掉下来了: 主子!主子来看我们了!好喜欢主子的火火呀! 女妭虽听不到沙棠树的心声,但看到它们的反应,也明白它们有了灵识。 唉,她终究是改变了它们生命的轨迹。 万物生长自有规律,兀自改变不知是福是祸。 想到吃过的沙棠果,那是一种从未接触过的滋味。 女妭顺手摘了一颗,张嘴咬下,一股甜丝丝的清气进入了丹田。 嗯,再次证实它果然是一缕气,甜甜的清气,咂咂嘴,嗯,余味绵绵。 女妭来了兴致,又摘了一颗咬下去,暂时放下了纷扰的心绪。 她本来就开朗活泼又爱玩,不容易被困扰。 甜丝丝的真好吃,再来一颗…… 封渊浮在池塘水面,看她脸上有了笑容,姿容更加美丽,也很开心。 眼看着一棵树上的果子快被她吃完了,又开始担心她吃了太多的果子会不舒服。 他无法和她交谈,就唤了十精去劝阻她。 十精刚入定就被唤醒,赶忙来到星光殿门前,刚要敲门,大门猛地被打开了。 女妭冲了出来,十精一个后退,还是被紫薇天火扫到,他恍恍惚惚间,女妭那边已经“噗通”跳进了赤水。 封渊意识到女妭不对劲,赶紧回到赤水,就见她一头栽了下来。 急忙上前,正好接住女妭,那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温度和柔软,不由全身都酥麻了,一时不知所措,愣在了那里。 以前他在她裸泳时总是变成水状绕着她转,可水的触感和化为人形后对她的触感完全不同。 那时他没有心没有四肢,即使完全包裹着她,也没像现在这样连丹田都汹涌起来的感觉。 女妭一时好玩吸食了近百个沙棠果的清气,直到腹部如有一团火涌向了四肢百骸,才觉不妙。 现在泡在水里,觉得凉快了一些。 稍微缓和,她就觉出了身下有异,什么东西在颤动……急忙起身,挣开了什么——那是封渊搂抱着她的胳膊。 天已经黑了,水下什么也看不见,她掐了个诀,满头白发霎时发出了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水下的一切。 就看见封渊躺在水里怔怔地望着她。 第36章 赤水潮生(2) 她突然觉得浑身都烫起来,一把抓住自己领口就向两边撕扯,并且张口就吸了一口水。 封渊猛然清醒,大呼:危险!不要喝!瞬间就冲上来抱住了她,张口就吸住了她的嘴。 好在她刚刚吞下,那口纯阴之水一下子就被吸了出来,融进了封渊的身体里。 纯阴之水怎能随便喝呢,除了封渊,任何生灵直接喝了纯阴之水都会打破身体平衡,冻成碎冰。 而女妭身有至阳之灵,如果喝了纯阴之水,会有怎样的后果谁也说不准,也许会自爆也不一定。 封渊一接触到女妭的唇全身都酥了,魂飞天外,本能地吮吸,再吮吸,舌头都伸出来了,内外的舔…… 女妭觉得口中凉意袭来,凝神看到封渊闭着眼睛在吸吮自己的嘴。 只觉浑身酸软,腹部热到痉挛,心里想推开他,四肢却本能地缠向面前冰凉的物体。 眼泪都被激了出来了,一颗一颗像珍珠一样悬浮在水中,发着幽幽的光。 十精终于缓过神来,发觉外面雨下的挺大,竟然是灵雨! 那么大的灵雨!地上的水洼里都闪着七彩的光,发生什么事啦? 他刚才没控制住自己,现出了本体,在星光殿门口的沙砾地上硬钻出了个窝来,埋在了泥土中才压制住了暴涨的真气。 紫薇天火对修行越高的生灵影响越大,能使修行更加突飞猛进。 十精本体已超过三尺高,还不算枝叶。 人参果都长出了几十束了,密密匝匝简直就是一棵半大树了。 缓过来的十精发现星光殿里没有扫晴娘娘的气息,觉得又大事不妙了: 天啊,她又跑了!又跑了!! 他急急慌慌跪倒在赤水岸边,向水中急报:“尊上您在吗?您在吗?扫晴娘娘又离开了!” 赤水罕见地波浪翻滚,上空大雾弥漫,彩虹闪烁,水中没有消息回复。 麻烦了!尊上竟离开了吗?!看这动静不像啊。 十精白色的根须立刻钻进了岸边土壤里,通过土中阴灵气的动荡向封渊再次传递了信息。 封渊恍惚中听到了十精的喊声,神魂一聚,睁开了眼睛。 看到女妭闭着眼睛,一颗颗眼泪溢出来悬浮在铁锈红色的水中,心中一悸,松开了了她的嘴。 只看到修长的天鹅颈,玲珑的肩,白腻的胸口,识海里“轰”的一声: 我做了什么?!急忙给她掩好了衣服。 女妭已经晕过去了,封渊心中又急又慌,手一松她就往上漂去,他急忙又抱住了她。 那白发失去了控制,在水下狂乱飞舞着,亮得刺眼。 多亏在这纯阴之水下,如果在外面,她可能立刻就会灵气外放,变成一个光球!恐大荒又是一场动荡。 封渊心知此时绝对不能让献献出赤水,得赶快把她唤醒。 怀中的娇躯滚烫,火热的源头在她腹部。 没想到这些沙棠果竟然能造成那么大的意外,真是大意了。 女妭化形以来从来没吃过任何东西,如今突然体会了口腹之欲,又是好奇爱玩的性子,又在这第一次好似动情的特殊时期,恍恍惚惚情绪不稳,一时不察吃了那么多。 大荒生灵都知沙棠果能御水,却不知它还是补肾、补气血、滋养生殖系统的良药。 这一下子吃了近百个,补过了头,到底在体内成了什么样,现在谁也不知道! 封渊左手抱着她,犹豫了一下,右手覆在了她肚脐上,一缕纯阴真气围着她腹部周转。 这样也许能从降一降温度,但是要想稳定下来还必须让她自己炼化这些果子中的灵气。 怎么办?不能出赤水,只能在水中,那就到赤水行宫,在行宫周围设个结界,她可以在结界里行动自如。 封渊决定试一试。 封渊的本体十分的宏大,是纯阳灵气的两倍,如果扩散开来,能包裹整个大荒并充斥九曜星际。 如今压缩在封渊,细水长流式的维持大荒的平衡安定,所以水底的压力非常大。 从水底往上浮起非常容易,但外界物体从水面沉下水底根本不可能。 但是封渊也曾经从各处灵脉带到赤水行宫不少东西,一些宝石、玉石,甚至书籍。 只要他随身携带是能够带到赤水底或封渊底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带过生灵。 封渊看着女妭通红的脸颊,紧闭的眼睛,心急如焚,恨不能代替她受这个苦。 心想无论如何都得把她送到赤水行宫。 他是赤水的主人,在这水底,还有他办不到的事吗? 于是他紧紧抱起她,缓缓的把自己融成了一缕水,一边溶解一边覆盖过去,直到完全把她包在里面。 “轰”的一声闷响,紫薇天火被隔开了赤水,一下子溢出了丹田,包围了女妭。 封渊就包裹在紫薇天火外面,瞬时就被撑成了一个球。 封渊拖着这个明亮的圆球急速向水底潜下。 透过封渊的身体,那光照亮了黑暗了亿万年的水底。 十精还在赤水岸边急得转圈,看着赤水翻涌动荡,灵雨如瓢泼一般,这到底咋回事啊?! 北岸森林外圈的生灵高兴得都疯癫了,拼命地吸纳灵雨。 两岸的植物拼命地伸展枝叶,短时间内开花结果成熟再发芽……不行呀,这有点乱套。 十精又向水中呼唤:“尊上,您在吗?尊上!” 这次灵雾传来了封渊的回答: “扫晴娘娘在赤水里。你守好星光殿即可。” 十精忙应:“是。” 娘娘在赤水里?!哈哈,有尊上看着她就没事啦!最好干脆住在尊上家里永远不出来。 十精呼了一口气,躺进了岸边的泥土里,哈,灵雨真舒服。 封渊唯恐女妭受到挤压,就把身体舒展得很阔大。 他发现无论自己把身体舒展到多大,紫薇天火都充满他制造的空间,追逐着他,吸取他身上的凉意。 而女妭此时悬在紫薇天火的中心,睁开了眼睛。 她是热醒的,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她发觉她又被封在了一个结界里,好像正在沉下去。 看外面颜色应该还在赤水里,那么封渊可能在结界外面! 一下子想起他在她唇上又吸又舔,女妭感觉小腹的一团火一下子蔓延到了全身,紫薇天火轰然膨胀: 他、他怎么能这样! 封渊包在外面被紫薇天火顶得一阵气血翻涌,赶紧捏着法诀快速往下沉。 女妭扯着衣领的手攥得紧紧的,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动。 其实她想扒开自己的衣服凉快一下,又想到封渊可能在外面,就忍耐了下来。 她坐起身来,双手交叠于丹田,闭上了眼睛,努力调息。 第37章 深水行宫(1) 其实这些沙棠果对女妭神魂没有造成任何损伤,短时间过多的外来灵气只是使她气血炽盛。 只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有些慌乱,忘了去调息运化灵气,直接找了凉快的地方——赤水,跳了进去。 她晕过去纯粹是被封渊给吸住了嘴儿给吓的,一时又急又羞忘了调息,灵气失控,一下子把自己给闷了过去。 现在努力冷静下来,开始打坐运化沙棠果的灵气。 封渊看她开始打坐,松了一口气。 她白发微微浮动,照得青衣鲜翠,肤色晶莹,那羽睫微合,双颊绯红,小嘴鲜艳欲启……他刚才吸着那小嘴……封渊有些神魂颠倒。 想到那触目惊心的眼泪,知道又吓到她了,就恨自己轻狂无状,决定到行宫后向她道歉。 心绪正起伏间,忽得身体一震,已到赤水行宫了。 封渊急忙凝神,女妭也睁开了眼睛,外面看不多远,仍是赤水的颜色,是在水底吗? 隐约有一些建筑,好像是和岩洞混在一起的楼阁,造型有些奇怪。 那些岩石一闪一闪的反射着紫薇天火的光芒。 突然,一个淡红的光圈从地平线升起,迅速往上蔓延,变成一个穹顶,笼罩在了头顶上,看着面积比星光殿大的多。 紫薇天火外面的保护壳消失了,封渊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封渊凝结了一半的赤水在整个行宫外做了个结界。 赤水北岸,赤水河面突然下降了一半,可把十精吓坏了: 扫晴娘娘真是太可怕了,一下子蒸发掉了半河纯阴之水! 雾气灵雨突然都消失了,随即从河道西方出现了一道潮汛,滚滚而来,充满了河道,一直向东涌去。 是从封渊重新调来的水。 十精担心地询问:“尊上,您没事吧?” 只收到两个字“无碍。” 封渊哪里顾得上搭理十精,一恢复形体就急忙查看女妭的情况。 由于这一河纯阴之水的压制,紫薇天火又回到了女妭丹田。 她形容有些凌乱,沙棠果的灵气还没有运化,白发的光照亮了周围,她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封渊忙道:“献献莫怕,这里是赤水行宫,你吃了太多沙棠果,需赶紧周转运化它们。快随我来。” 浑厚低沉的嗓音,吐词明朗和缓,像深秋碧蓝的高空飞过一队征雁,空灵,高远。 女妭双颊绯红,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听到他说话了?献献?叫我吗?左右看看,没有别人。 封渊看女妭呆呆的,不由担心失措,赶紧上前就把手掌放在了她额头: “很难受吗献献?得抓紧时间调息了。” 额头冰凉的触感惊醒了女妭,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封渊赶紧停下道:“很抱歉,冒犯了,我有些心急。现在你需要调息运转灵气。”再次强调。 女妭此时才反应了过来,道:“谢谢。” 看她终于回应,封渊笑了,那笑容就像月光照在了碧波上,能让人心里瞬间开出一朵莲花来。 女妭脑子一迷糊就跟着他进了室内。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床,铺着红色调的被褥,虽然不是正红色,但烘托得气氛莫名的暧昧。 那床是一块长方形的玉石,转折棱角都磨得圆润,淡青色,晶莹剔透,竟有流光在内部波动。 (烛九阴:看不出来啊这个呆子,第一次领姑娘到家里去就领自己床上去啦?) “献献上床去。” 女妭一窘。 封渊停在屏风前的矮几旁,道: “这寒玉床能平抑气血,对你现在情况有利,乖,上去,我在旁边给你护法。” “乖”是什么意思?女妭被这低磁的嗓音给麻得有些迷糊,直觉这行宫的温度有些高,其实这是大荒最冷的地方。 她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 恩人在帮助我,练功有什么放不开的! 迅速上床打坐,平抑情绪,缓缓入定。 丝丝凉意,凉而不冰,温和中正,这竟是一块充满浓郁阴灵气的玉石! 阴灵气性寒冷,幽暗,内敛,抑制,利于贮藏,行于内里五脏六腑,能滋养形质。 女妭此时灵台清明,调息顺利,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果子的灵气就被融进了自身的气脉中,恢复了白皙的面容。 女妭睁开了眼睛,满头银发波光粼粼,发着柔和的白光。 她浑身轻松,又仔细探查了识海,发现自己三魂仍旧不纯,犼魂虽然不见踪影,但它仍旧还在里面。 女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唉,犼犼真是个麻烦呀。 封渊坐在床对面屏风前矮塌上,那眼中的眷恋浓得都要漫出来。 献献来他的行宫了,他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 他一直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女妭的状态,见她睁开了眼睛,露出一点烦恼的神色,立刻上前道: “可还有哪里不适?” 女妭闻声看过去:封渊满眼都是关切,一手按着玉床,一手伸过来要按在她手腕上,女妭本能向一旁一躲。 忙道:“真是劳烦神君了,我并无不适了。”说着就下了床。 封渊心里不禁又埋怨自己太急切,吓到了她,退了一步道: “献献不必客气,直接叫我封渊即可。” 女妭却觉得不熟,直接叫名字有些不妥,况且是救命恩人的名字。 但是恩人却叫她献献,真是叫一声一激灵,觉得好麻…… 封渊引着女妭向室外走,边走边说: “献献是这行宫第一个客人呢,咱们先到前厅坐一坐,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在这里逛逛。” 语调欢欣雀跃,竟有几分孩子气。 女妭左右观察,猜测这个房间不是客房,应该是封渊自己的卧室。 巨大的玉床,被褥闪烁着奢华暗纹,暗红床帐周围掩映着数枚挂垂的白玉璧; 衣架、矮榻、盆架、镜台、花架、案几等等家具都是由墨绿色美玉做成,用各种不同颜色的玉石装饰成图案。 白玉瓶中插着碧玉雕成的花枝。坐具、矮塌上铺着暗红色的垫子,非丝非麻,反射着光芒,明明灭灭。 没想到在幽寂的水底竟看到如此奢华的装饰风格。 玉石在大荒是众生灵和上天交流的神物,只有大型祭祀时才能由主祭司佩戴,在这里竟是连地面都是美玉! 卧室面积实在有些巨大,地面、墙壁都是整块的淡青色美玉,光滑可鉴。 天花板却高低不平,在光芒的照射下闪烁着各种宝光,竟是天然的岩洞,还嵌着许多反光的宝石。 第38章 深水行宫(2) 对着门摆着12扇雪花糖白玉屏风,上面有各色玉石拼成的美人图,十分的精致。 女妭多看了一眼,不由一惊: 上面的美人青衣白发深蓝色的美目,竟是她自己!简直惟妙惟肖! 有的在林梢飞翔,有的在月下跳舞,有的在打坐,有的在梳妆,有的站在河边,手里拿着一枝花; 有的竟在游泳,笑靥如花,发丝披拂,竟然没穿一点衣服! 那一对蜜桃娇俏地挺立着,特别显眼,竟然画那么大!她哪有那么大! 啊!要疯了,第一次完整地看到光光的自己,女妭被定在了那里,小嘴张得溜圆忘记了反应。 封渊正说到:“这屏风是我亲手做的,都是你的画像……” 猛然察觉女妭不往前走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看到那幅献献裸泳图。 心道:“糟糕。”一挥袖那裸泳图立刻就换成了一幅献献摘果子图。 女妭转过头看向封渊,那表情……就像看一个色魔! 封渊惊慌摆手道:“献献你听我说……” 女妭后退一步,一闪就冲出了卧室。 她毛骨悚然,她感觉有一种说不清的危险! 这个封渊是不是每天都在窥视她…… 她泡澡时明明连只虾都没见到过,他到底躲在哪里偷看了? 啊这个人太可怕了!竟画了她的裸像放在他卧室里!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这样! 难道他修的是色情道?是个色魔?! 得赶快离开这里!一时间又羞又气忘了封渊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女妭冲到院子里才发现除了她自己头发所发的光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黑的,这整座宫殿竟然没有一盏灯!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这人也太阴暗了! 她立刻往上抛出了一根白发,照亮了整个结界的穹顶,随即向上飞起,想冲破结界逃出去。 封渊一边喊:“献献危险!不要冲撞那结界。” 一边追了上来,道:“别怕献献,我对你没有恶意!你身负至阳之灵,不能和纯阴之水做成的结界对抗,会伤及根本!” 女妭觉得他一靠近自己就两腿发软,不知是太紧张还是他使用了什么魔法。 她一招手收回那根白发,转头又向下逃去。 他竟用纯阴之水做结界!如果她攻击结界岂不是和他同归于尽? 怎么办?看样子竟被他囚禁在这里了!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和他谈判,让他放她走。 封渊又追了下来,看着女妭东躲西藏,又不敢追得太近,不由得心中苦涩: 我那么不招她喜欢!我都做了些什么!抬起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 又随即捂住了脸,还挺疼的。 女妭在行宫中乱跑,这宫殿依溶洞而建,因势利导,洞中有殿,殿中有洞,精巧绝伦,皆用玉石建成。 赤水河床就在昆仑山脚,河底多溶洞,这些溶洞庞大幽深,直达昆仑山根。 昆仑山最不缺的就是玉石。亿万年来封渊空闲时喜欢研究这里的地形,选了最大的溶洞建了赤水行宫。 采用最优良的玉石,断断续续建了不知多少年。建行宫不过是他消磨时光的方式。 女妭进了行宫没多久就迷路了,封渊的声音还紧跟在她后面。 她惊慌失措,完全失去了方向,这里的路没有一条是直的!没有一点光亮! 多亏她自己就是个发光体,走到哪里哪里亮。 眼前出现了一扇淡青色玉石雕花门,女妭直接冲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却发现这门竟然没有锁也没有门插,封渊哪里用得着那些东西?以前这里就他一个人。 女妭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房间里有好多女子的玉石雕像。 怎么,这封渊还是个雕刻艺术家? 她一招手挪过来一座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雕像,随手顶在了门后面。 这才喘出一口气来,慢慢往里走,想找个地方坐坐,捋捋思绪,和他谈判。 封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献献别怕,我在门外和你说话,不进去。”女 妭一听见他说话就一激灵,后听他不进来又松了口气。 这行宫里本来就没有光亮的,因为封渊本身就是至暗的存在,根本不需要照明,也能在最黑暗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 另外女妭只要在这水底,无论她跑到哪里,封渊都能感觉到,这赤水本来就是他的本体的一部分。 女妭又是躲藏又是顶门的,实在是白忙活了。 里面没有声音,但是封渊知道她正停在离门不远的地方。 封渊想到这个房间里摆放的东西,不由得一阵紧张,如果让她看到……得赶快劝他出来。 小心翼翼的,封渊解释道:“献献你别生气,我从来都没偷看过你游泳的,(他都是陪着她游,正儿八经的看,但是他不敢说。) “但是你知道的,赤水就是我的本体,你等于在我的身体里游泳,你想想你在我身体里动来动去,我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你……” 女妭抱头,抓头发,尴尬死了!尴尬死了! 你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你为什么不一拳捶晕自己?!晕了就没感觉了! 封渊接着道:“我也想一掌拍晕自己,又怕你万一呛水时没人救你。毕竟赤水对于你来说是很危险的,它不是普通的水,除了我,这水是不能进入其他人的气脉的。” 女妭心想:哼,理由挺充分,那你也不该画出来啊!装没看见不行吗! 见她没出声,封渊更加小心翼翼地道:“你还记得吗?你先前就喝了水,我立刻就给你吸出来了,晚一点后果不可设想!” 女妭跺了一下脚,心道:吸水一下子就行了,你是不是吸得时间太长了些!还舔了!吸水用得着舔吗!哄谁呢? 见了裸泳像就更没法信他了! 只是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来,憋得自己脸通红。 封渊被跺了一脚,心里麻了一下,心想献献生气的样子也是说不出的好看! (烛九阴:封呆呆你确实是变态!) 见女妭就是不说话,封渊有些不知所措,又思考了一下措辞,道: “献献,你出来吧,我们好好说说话,我对你没有一点恶意的,我做你的雕像是因为……是因为喜欢你。” “我出不去,你又听不到我说话,我们无法相识,我,我闷得厉害,就……” 雕像?女妭往周围仔细一看,呀,这些女子的雕像都是她自己! 各种颜色的玉石,各种姿态,各种表情。 放在架子上的比较小,站在地上的和她本人一样高,真是太像了! 他说喜欢她……喜欢就会这样?做那么多她的像?得有多喜欢? 女妭心里“砰砰”直跳,脸更红了,不知气的还是羞的。 封渊说别的她还想怼他几句,可是他说喜欢她,她就不知道该怎样反应了! 封渊此时站在门外恨不得再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说成雕像了? 画像!画像!他解释的是屏风上的画像! 献献如果再往里走看到榻上那一座雕像就完了! 第39章 深水行宫(3) 如他所“愿”,女妭果然往里走去,去观察那些雕像。 晶莹剔透的白玉还透着红晕,用来做肌肤真像真的一样。 女妭把手臂伸到一尊雕像举起的手臂前比较了一下,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温度而已。 那座雕像正在撩头发,青衣飘飞,身姿轻盈,发丝披拂。 头发是不透明的白玉,衣裙是天青色的玛瑙。发髻蓬松,衣褶繁复,精美程度让人惊叹! 这得耗费多大的心力呀!他……可能真的喜欢她呢…… 封渊感觉到她正往里走去,吓得有些控制不住语速: “献献,别往里去了,我做这些雕像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喜欢你,你千万别多想!我还给你做了许多发簪、玉镯、耳饰什么的,在另一个房间,你要不要去看看?献献?献献你先出来……” 突然封渊感觉女妭停住了脚步,她竟然屏住了呼吸,封渊心道要糟…… 女妭看到一张很大的墨玉桌案,上面有各种姿态的自己的雕像。 桌案旁有一张软塌,软塌上也躺着一座自己的雕像。 那雕像面朝上,身上盖着一块铁锈红色的布,两条光溜溜的手臂举过头顶。 女妭走到跟前,见那雕像下巴上抬,小嘴嘟着,眼睛半眯着,它在干什么?换气?吐泡泡? 再看那伸过头顶没有衣服的手臂,她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把揭开那块布,一具和真人等大的全裸雕像躺在面前,波澜起伏,线条丝滑,双腿一抬一放,活生生是她仰泳的姿态! 女妭满头白发都支棱起来了!唰唰地向外放光!她目瞪口呆! 有前面那屏风裸像的铺垫,女妭没有当即暴走。 她随即又发现这雕像竟还枕着枕头,头旁还摆放着另一个枕头。 女妭控制不住地想像了一个画面:封渊也躺在这个软塌上,枕着旁边那个枕头,抱着这个雕像,吮吸它嘟起的小嘴…… 啊!女妭气得想骂一句,又不知怎么骂人,一转头撞上了旁边的一座雕像,她很生气,一巴掌把它扫向一边。 手里的那块布落在了地上,看着很可疑。 女妭又捡起来仔细一看,竟是一件外袍,和刚才封渊穿的那一身很相似。 气的女妭一把扔在地上,上去踩了几脚:这就是他做坏事的证据!他就是个色魔! 封渊听到声音在门外喊了句:“献献小心!有没有伤到?” 女妭此时正在跺那衣袍,听到他的声音更来气了,“噔噔噔”向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冲那门一挥手,顶着门的玉像瞬间粉碎,门轰然打开,一根白发就甩了出去,发出万道利剑般的白光。 封渊就站在门口,白光袭来他没有抵抗。 他是非常了解万星之光的威力的,他早就准备好了被攻击的对策,暗暗聚集了灵气去缓冲那白光,顺着光往后撤,消掉了绝大部分的冲击。 但仍旧仰面就倒了下去。 女妭没想到他那么不经打,他身后的建筑哗啦啦都倒了,刹那一片废墟。 女妭眼看着一块比头还大的碎玉砸在了封渊额头,心里一紧,忙冲出门外上前查看。 就看到封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缕铁锈色的浓雾从他额头伤口处漫了出来,伤口是一个大洞,很可怖。 浓雾流到淡青色的玉石地面上,很快聚集了一大片,像自己有生命一般不停波动着。 女妭此时心中惊慌极了!完全忘了生气了。她把救命恩人打晕了! 她一把捂住封渊的伤口,询问出声:“封渊,你能听到我吗?你醒醒,抱歉我一时没收住手……”封渊没有反应。 女妭另一只手展开,一朵小小的紫薇天火出现在手心,她把这小火苗放在封渊伤口处,给他疗伤。 紫薇天火能滋养万物,还能使生灵破损的身体再生。 可是,它这次却没有发挥作用,因为封渊并不在生灵万物的范围之内。 那铁锈红色的浓雾持续流出,多到把封渊的躯体都包围了。 女妭后悔莫及:他如果灵气散尽是不是就魂飞魄散了?她还没有报他的救命之恩呢! 她干嘛那么大气性打他这一下!他想雕裸像就去雕好了,又没伤害她一分! 她跪在地上,把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一会忘了他是个色魔了! 连声呼唤:“封渊你醒醒,你醒醒呀。” 一手还死死地捂着他额头的伤口,他的身体凉得像块冰。 封渊被强光照射了一下,没有抵挡,也只晕了一瞬,早就醒了。 如果抵挡了,估计赤水就被炸光了,将不复存在,女妭也会重伤。 被她照一下又能怎么滴?万星之光伤不了他黑暗之王。 因为没想好怎样解释裸像的事,封渊没敢睁开眼睛迎接女妭的怒火。 那块碎玉砸下来他也没躲避,灵气流出他也没管,这些都伤不了他多少。 直到感觉到女妭的眼泪流进了他脖子里,他心疼的不得了,再也不舍得她担心,就睁开眼睛说了句: “献献别担心,我没事。” 女妭见他醒了就想让他自己打坐疗伤,没想到刚一松手,封渊又倒了下去,就赶紧又扶好他。 封渊心里美滋滋地靠在女妭怀里,“虚弱”地说: “献献你那法器太厉害了,我浑身无力,眼睛也看不见了。” 女妭大惊,看向他的眼睛,曾经那眼睛浓黑幽深,情意绵绵如有千言万语,现在蒙上了一层白翳,失去了神采。 万星之光能损坏视力,破坏身体机能,曾经现世一瞬就结束了冀州之战,她怎能不加考虑就这样随意抛了出来! 她何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女妭懊悔万分,不知该怎样挽回。 封渊觉到她凑近了观察自己的眼睛,呼吸都扑在自己的脸上了,不由往上抬了抬下巴,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忍着没有亲上去。 她真是太会折磨他了! 女妭此刻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会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心疼,呜咽道: “对不起……我没收住手……我看到那仰泳像和那两个枕头很生气,还有你的外袍!你怎能和我的雕像睡在一起!” 对,看到那两个枕头和他的衣服比看到自己的裸像还生气!这也太变态了! 第40章 深水行宫(4) 封渊心想:枕头?什么枕头?衣服?我的?不是因为塌上裸像? 随即他想起来:那玉像雕好以后,由于是仰泳的姿态站立不住,他就做了个软塌专门摆放她。 他把她当成真的她,怕她躺在案台上会硌痛了。平放之后,由于她头部有些上仰,为了保持平衡就给她垫了两个枕头,发现太高了又抽掉了一个。 当然,有时候他也用另一个枕头在她旁边躺一躺。不,很多时候他都会在她旁边躺一躺。 至于他的外袍,不知是什么心理,他就想献献盖着他的衣服,而不是随意盖一块别的什么布料。 封渊想到此处有些羞愧,见女妭又羞又气又好像很心疼他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急忙给她擦眼泪:“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献献,我实在是太喜欢你。我在水底望了你六十年,无法让你认识我。我以前以为,你说不定哪天就回天庭了,我们是永远见不到面的。你游泳的时候实在太美,我就想把那场景留下来,想留个纪念……” 封渊心道:我想和你睡在一起办不到,我不敢在你裸泳的时候以人形出现,否则你还不得炸了赤水和我同归于尽!没办法我只好和你的雕像睡。但他没敢说。 女妭越听脸越红,这表白也太直白了,还是躺在她怀里表白。她心里又烫又乱,不知是个什么感觉,急道:“先疗伤吧。” 封渊听到她关心得话,微笑从嘴角溢了出来:“我没事的献献,你看,我的伤很快就会好的!” 那么近的距离,女妭被那笑容惊艳得迷迷糊糊,一时怀疑封渊是不是妖族冒充灵体,听说一些妖族惯会魅惑。 封渊捏了个法诀,弥漫在周围的铁锈红色浓雾向他额头伤口流过来,很快就被吸光了,那伤口也很快愈合,额头光洁如初。 女妭惊讶地看着这个过程,明白了封渊可能有不同于六界生灵的生命之道,所以紫薇天火于他帮不了什么忙。 女妭又看向他灰白的眼珠,语气温柔:“你现在觉得有力气了吗?是否需要扶你去躺一躺?我们再想办法治疗眼睛。” 此话正中封渊下怀:“我感觉起不来,劳烦献献送我去寝殿吧。” 女妭:“我打坏了你很多房间,我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寝殿在哪里,是不是也打坏了……” 封渊:“没事的,我房子多的住不了,寝殿还在。你扶我,我领你过去,我熟悉地形,看不见也不会走错。” 女妭肩膀上扛着封渊的一条胳膊,把他架起来。此时女妭才发现他实在很高,她的头顶还不到他肩膀,哪能架得住他? 封渊只是虚虚地扶着她的肩膀说:“我能走路的,献献无需使力,跟着我走就行。”他哪里舍得她受累! 七拐八拐,多走了好多路,封渊终于领着女妭回到了那座寝殿。 其实他就是觉得搂着她慢慢走着很温馨,想多走一会,最好走到地老天荒…… 女妭晕头转向,见终于到了,赶紧把他往那寒玉床上放。 封渊就像一条被抖散了脊柱骨的蛇,冰凉地绕在女妭身上,支不起架来。 好不容易把他放平,已是被他绕上了床翻滚了两圈之后了。封渊不敢太过分,怕她恼火。 女妭也很疑惑,他不是刚才还走了好多路么?怎么现在连翻身都没力气了? 封渊及时补充:“献献,我现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他可没骗她,他现在确实没知觉了,不过不是走路累的,是他刚刚自己封闭了知觉。 刚才不想放开献献,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两下,他被酥得浑身颤抖,发现滚床比搂着她走路舒服多了,只恨自己刚才瞎溜达什么!直接来床上不就好了! 他还想吸吸她的嘴,更想脱了她的衣服,抱着她在这床上翻滚。但他又觉得如果那样献献肯定会很生气,雕像的事才刚糊弄过去。 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太难受没办法,他只好直接封闭了自己的知觉,以免控制不住自己被献献讨厌。 真是活该呀,暗自厌弃中……停了停又故意道:“被你那法器照伤了该怎样修复?” 女妭刚要下床,听他说没有了知觉,急忙又在床上跪行过来,床实在太大了,封渊偏偏躺在中间,女妭要照顾他的话就得上来。 女妭一把按在了他手腕上:竟然没有脉搏!不由大惊,望向他:“你以前有脉搏吗?”她不了解他所属的这个种类。 封渊:“有啊,我以前有!” 献献睁大眼睛惊讶的样子也很好看!生动明媚!封渊有些痴迷……身体没知觉了,但眼睛有啊。 女妭心想:是不是我多想了?我怎么觉得他现在能看到我!他到底是个什么种类?不是灵体吗? 女妭没有下床,跪坐在他旁边,左手掐诀,右手拍出了一缕温阳之气,缓缓按在封渊额头,闭上了眼睛。 魂为阳气所聚,魄为阴气所聚,女妭认为封渊现在七魄衰沉而肉身虚弱,她想到的办法就是用温阳之气去温煦他的魂体,使魂体反哺七魄,来恢复身体机能。 暖乎乎的灵气注入封渊识海,发着柔和的暖黄色的光,竟直接冲破了封渊在知觉上的自我禁制,他只觉周身舒畅,三魂俱醉,难以言喻的温暖舒适直冲天灵盖。 他忍了几忍,没忍住,三魂齐出扑向了那温暖,直接把自己埋进了里面。 黑衣生魂,白衣觉魂,红衣灵魂,三个魂体如醉酒一般半眯着眼睛在温阳之气中缓缓旋转。 女妭被冰得一激灵:他魂体也伤到了吗?怎如此冰凉入骨?他虽然生于纯阴之水,但他的三魂仍旧是阳气所聚呀,她觉得出来那是三缕阳气,为何有这么凉的阳魂呀? 她不知封渊的魂体虽也是阳魂,但是天地间最阴的阳魂,怎能不凉呢!凉得简直能冻住空气!除了身负至阳之灵的她,还有谁能抵挡得了? 女妭很担心,急忙催动法力,加倍的温阳之气涌入封渊识海,聚成了女妭自身的形状,在封渊识海中张开双臂,暖暖的灵气铺天盖地挥洒了过去。 第41章 魂体共修(1) 封渊的生魂突然睁开了眼睛望向她,面色狂喜,最先扑上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同时嘴就覆了上去,吸住了她的唇,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侣,恨不得把对方吞进去。 白衣觉魂则从身后抱住了她,把脸埋进了她脖子里,来回厮磨,竟下了重口,又吮又啃。 他俩还动手扒衣服,行为实在是辣眼睛。 那红衣灵魂飘过来,摆着一副生气的面孔,左手捏着觉魂的后脖子,右手捏着生魂的后脖子,一把把他俩从女妭形状的温阳之气上撕下来。 接着左一个大嘴巴子,右一个大嘴巴子把他俩扇得飘了老远。 他自己则轻轻地抱上去,安静地靠在了女妭的肩膀上,用手拍着她后背,安抚着,闭着眼睛吐纳。 但是他面色越来越红,气息粗重,一副舒服到极点又备受折磨的模样。 生魂、觉魂又靠上来,每人握着女妭一只手。 没撑多久,生魂又耐不住凑上来吸住了女妭的嘴,于是又挨了一巴掌…… 寒玉床上,女妭的右手还覆在封渊额头,只是那纤纤的玉指颤得不成样子,想退退不回来,她被吸住了。 女妭感觉温阳之气并没有减少,还有增强之趋势。 但是封渊的魂体缠住了温阳之气,三个冰坨子包围住了她。 她觉得怎样都烘不热他们,他识海里面更凉了。 而她,更热了,而且热的是本体,香汗淋漓,气喘微微。 封渊识海中,三个魂体经过一番动嘴,动手,最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共同围抱住那温阳之气形成的女妭形体,却是由那红衣灵魂亲住了她的嘴。 红衣灵魂:我自己给献献传递疏导灵气才放心,那两个东西靠不住,净干些扒衣服的龌龊事! 黑衣生魂和白衣觉魂:这个不要脸的伪君子! 无奈他俩只能亲亲小手手,因为俩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个。 三条魂纠缠着温阳之气在识海中旋转,暖黄色的光穿透了他们照射了出来,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光晕。 那由温阳之气聚成的女妭形体只是一个形状,并没有神识,她只是张开双臂像一颗阳春三月的暖阳。 女妭此时被封渊的灵气冲击得骨头都麻了。 她的神识并没有进入封渊识海,她可没有窥探别人的嗜好,所以不知道里面的情景。 丹田之内温阳之气汹涌澎湃,通过她的掌心涌进封渊识海,被擒住纠缠许久又循环回丹田,更加博大茁壮。 她急速地运转,有时还是运转不及,撑得她几乎虚脱。 平时练功都是循序渐进,温阳之气循环的过程非常缓慢,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与人疗伤也能增长功力,而且还是突飞猛进的! 如果她用温阳之气滋养其他生灵的魂体,就像送人甘泉,送出去多少就失去多少。 她也曾经帮姜尤和巫尸尸滋养魂体,输入他们识海的温阳之气就融入了他们的魂体,不再回归。 而封渊这一种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送出去的东西又加倍反回来了,还比以前更纯粹了。 女妭满头白发自发地飞扬起来,四处舞动,光芒有些刺眼。 而封渊躺在寒玉床上,好像光芒永远照不到他身上。 他的神魂陷入了一种从没经历过的舒适里,红唇微张,神色迷离,深幽的黑眸已经恢复,半张半合,望着女妭的脸,含情脉脉,好像全世界除了眼前人其它都不存在。 他看着她像花朵盛开一般的面容,一边告诉自己放开她,共修过头了两个人都撑不了,一边又继续贪恋那温暖。 他白玉般的面容泛起可疑的潮红,那潮红越积越重。 识海中,封渊的三个魂体已经把温阳之气聚成的女妭形体压倒在半空中…… 封渊识海中漆黑一片,是无边无际的黑,只有四条人影处发出暖黄色旋转的光晕。 识海中第一次下起了蒙蒙细雨,丹田中太阴幽荧发出一声绵长的乐声,如击响了钟磬。 封渊突然叫了一声:“献献!”声音低磁颤颤,缠绵悱恻。 女妭只觉一股说不清的浪潮汹涌地从掌心涌进来,一浪接一浪,冲进丹田,像自己的真气,又不完全是。 丹田滚烫,有些支撑不住,前后摇晃,气喘吁吁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水汪汪地向封渊望过去,声音透出一丝委屈: “我……”只说了一个字就倒了下去, 封渊立刻起身接住了她,她的手也从他额头上弹开了,像没有骨骼一般软了下去。 那些白发也停止了舞动,水一般的柔软,静静地铺了一床。这离开始疗伤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 封渊坐在床上,半搂着女妭,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他全身都在颤抖。 识海中三魂竟都以打坐的姿势进入了深眠,他真的是魂不守舍了。 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半合着的眼睛,嚅嚅地说:“献献,谢谢你。” 女妭摇了摇头,她伤了恩人,虽治疗了他,仍旧有些内疚,哪里承的起他的谢意。 看他那双黑眸神采飞扬,抱着她的双臂也很有力,她喘了一口气,问:“你好了?” 封渊点头。封渊哪里还敢再装?赶紧把自己“治”好了。 头脑虽然有些昏沉,那是他自作孽,魂修的有些过头了,但身体充满力量都能搬山倒海! 女妭被他抱得很紧很无措,挣扎了一下说:“你把我放下。” 封渊万般不愿地松开她,摆好枕头,扶她躺好,给她盖了一层薄毯,说:“别晾了汗。” 她额头上还贴着一缕湿发,封渊给她捋向一边。 他撑着昏沉的头脑,跪在床上整理这一切,把她安排的舒舒服服的。 一边整理一边安慰她:“你没事的献献,你只是灵力突然强壮了许多,一时不太适应。等稍微缓和后就梳理周转它们,你的功力会更有长进。” 女妭觉得封渊非常了解自己,比自己都了解。 她也明白,她这次给他疗伤什么也没损失,反而占了大便宜,心里疑惑,问道: “你所练的是何种功法?怎的能用魂体吸住我呢?”难道他的魂体刚才是在和她共修? 第42章 魂体共修(2) 封渊听她想了解自己,开心地极了,迷迷糊糊的说了好多: “我是这天地间阴属灵气的本源,已经修炼凝聚成人形,修的是纯阴真气。” “封渊中的纯阴之水就是我的本体,赤水是我本体的延展,至阴冰雾是我的法器。” “我的日常是周转梳理这天地间的阴灵气,让它们有所依,有所用,我的修行同时也能增长。” “献献,你体内有至阳之灵,正是我的相反面,我们属性相反,功法相反。” “但是,我们可以相互转化,你的极点是我,我的极点是你,我们互为终点和始点,献献,我们是天生一对……” 女妭被他说的“天生一对”震在了当场,随即羞红了脸。想说句话缓解尴尬,却说不出来。 她想到她每一次万星之光失去控制,只有他用至阴冰雾才能熄灭,估计他的冰雾法器是个至冷至暗的存在。 这么说来,他确实是她的救赎。 女妭努力平了平心绪,嗫嚅道:“谢谢你每次不辞辛劳去救我,既然我们彼此功法相反相承,能够相互促进,我也会帮你。”她想报答他的恩情。 听到此话,一缕迷离的笑容在封渊脸上漾开,如春风拂过花海,让人心旷神怡。 女妭心中不由得再赞叹一句:这位封渊君真是好颜色! 就听到那低沉磁性的声音说: “你已经帮我了献献,你和我的任何接触都能让我的修行更顺畅,我好喜欢你呀献献,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又来了,又表白……女妭心跳得咚咚响,又加上回归的真气没有梳理,一直在汹涌喧嚣,三魂受到真气的冲击,虽然没有像封渊的魂体一样入定,也处于一种过度饱和的醉态。 她被彻底麻倒了,浑身无力,想起身也起不来,气息急促了起来,此时又听见那低磁的嗓音响起:“献献……你是我的光。” 情话迷离,气氛太甜腻,女妭迷迷朦朦也跟着说了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我本来就是光,无论你有多暗都能照亮你……我的命是你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但是你不要雕我游泳的样子,太尴尬了……” “还有你说话离我远一点,太麻人了……我好热,我要起来……”说着迷迷糊糊就掀开了薄毯。 封渊赶紧又给她盖上,并用阴灵气给她冰着额头:“好的好的,我的错,不雕了不雕了,别急……” 我有你了,我还雕石头干嘛?虽然头脑不清,最后一句还是没说出来,怕吓跑她。 封渊看着她有些羞涩的红唇开开合合,雪白晶莹的贝齿隐隐现现,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动听,掀毯子的动作都好看到不行,她就没有一处是他不喜欢的,心中爱极,恨不能时间就比停止。 献献对他说了那么多话,声线甜脆脆的,有些娇憨,封渊觉得此时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了。 他盯着着她映在暗红色被褥中粉呼呼的脸移不开视线,她比盛开的娇花还要明艳,那嘴唇色胜过五月的石榴…… 封渊艰难地把视线转移到一边,他觉得呼吸更加困难了…… 封渊一转头时,脖子上一道烧灼的红痕映入女妭眼帘,伤痕一直延伸到耳垂,从衣领往肩膀的衣服也裂开了,像被抽了一鞭子。 女妭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努力地调息,挣扎着坐了起来,指着他的脖子呼道:“我还伤到了你的脖子吗?” 那是万星之光的灼伤,扶他回来时竟没有发现! 封渊的手抚上了那伤口:这里竟忘了恢复了!忙道: “献献莫慌,我都没在意,只伤了一点皮,它自己会好的。” “是你给我疗伤时,你的头发突然抽了我一下,就是刚才我叫了一声你名字的那时候。” “它们还骂我说:叫得那么勾魂当我们是死的!献献你这法器真是厉害,竟然有灵识了!” 女妭愣了,脸又开始烧。 她想起刚才给他疗伤时他喊的那一声:献献! 很好听但是很奇怪,听得人发抖。 但是这些头发竟然骂人!这都是骂了些什么?简直…… 封渊看到她这表情,忍不住顺了顺她的白发问道:“你还不知道它们有灵识了吗?” 女妭很不好意思的解释:“它们可能有灵识了,但它们以前不会说话更不会打人的。很抱歉……我以后会好好约束它们。” “不用不用,它们又漂亮又可爱,打得也不疼,你不要苛责它们。” 女妭越聊越觉得封渊性格天真率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知道掩饰。 他动不动就说好喜欢她,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独自一人在这水底,无人教他人情世故。他不懂得控制,也不知道那样说会冒犯到别人。 女妭心里不由的对他怜惜起来:“还是赶快疗伤吧,还疼不疼?” 封渊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的献献关心他呢,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说:“早就不疼了,你再抽我一下也没关系!” 女妭见他又说痴话,哭笑不得,抽出来拍了拍他的手说: “哪能随便打人呢?快疗伤,我的紫薇天火对你的外伤好像没用,只好你自己疗伤了。” 封渊笑得花一般灿烂,一边“嗯嗯”地答应着,一边白玉般的手指就缓缓抚过了脖子上的伤口,脖子立时光洁如初。 女妭看着这一幕心跳不由的加速了,涌起了一阵奇怪的感觉:他疗个伤都像抚琴奏乐般美妙! 这手骨节分明,匀称修长,就像白玉雕成的一般。 那一截脖颈肌理分明,看起来充满力量。 形体修行到如此完美,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苦卓绝的磨砺。 她不由问道:“你在水底修行从未出去过,会不会感觉很寂寞枯燥?” “没有啊,我可以看书的,各分枝灵脉孝敬我很多书籍,六界大事我都知道。”“ “我独自一个自由自在,想上哪去就上哪去。分支灵脉有数万条,我经常各处去的。” “只是在分灵脉中我聚不了形体,那些水族都看不到我,主脉中又没有生灵,所以……我没有朋友。” 女妭想都没想就说:“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 封渊呼吸突然急促,看起来有些开心的忘乎所以,凑过来想抱她。 第43章 魂体共修(3) 女妭忙举手一挡道:“不要随便抱别的女孩子,人家会打你。” 封渊立刻说:“你不是别的女孩子呀献献,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也不能随便抱的。” “那什么能随便抱随便亲?” 女妭瞪他,你还想随便亲?!“即使情侣也没见人家随便抱随便亲的!” “情侣是什么?”从来没在书上看到过呀。 实际上是各处灵脉谁也没敢给他们家尊上送过闲书。 女妭:“情侣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 封渊:“那我想和献献成为情侣。你放心呢,你想让我抱时我再抱,想让我亲时我再亲!我不乱来!” 女妭耳朵都红了:我没事提什么情侣!看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封渊迷迷瞪瞪:“献献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又来了!女妭瞪了他一眼,这一眼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让封渊头脑冒出了甜蜜的泡泡。 他看起来更迷糊了,开始抱怨:“情侣是最亲密的关系都不能随意亲亲抱抱,那么结成情侣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繁衍后代吧?……”不对,怎么拐到这上面来了?她也昏了头了? 封渊开始左右摇晃,好似有些坐不稳,声音有些降低:“我也想和献献繁衍后代……” 这能是随便繁衍的吗? 女妭道:“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能随意以身相许啊!” 心里懊悔我和这个痴人争执个什么,好气!有些喘。 封渊声音又提高了,有些急切:“别激动献献!别激动!我以身相许!是我以身相许!你还没梳理真气,快打坐吧,快打坐……” 说着就又凑上前来想拍拍她的后背,顺顺气。 结果刚一起身“咚”的一声倒在了床上,磕得后脑勺好响。 他的精神力已到达极限,因为贪恋温暖,魂修过度,三魂早已深眠,他这肉身还和女妭聊天聊了半个时辰,期间还动了心机,撑不住睡了过去。 女妭措手不及只拉了一把没接住他,赶忙上前查看,看他脸色正常,确定他只是睡着了,心想他可能累极了,大概从救她回来就没怎么休息吧。 现在换她来照顾他了。 她就给他垫了枕头,整理了衣服,盖了薄毯,让他睡得能舒适些。 他的头发如黑色的丝缎一般顺滑,皮肤毫无瑕疵,面部轮廓实在是太优秀了,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展示出他绝世的容颜,哪怕只看个后脑勺,也会让人觉得,这人一定生得极帅! 女妭感叹着这上天眷顾的外貌,觉得他虽然性子率真,什么尴尬的话都敢说,但看得出来他确实发自本心。 她于他从来没帮助过什么,他却凭着一厢情愿的喜欢她就数次救命于她,这份情意已经非常珍贵难得。 女妭就在他旁边打坐调息,守着他,救命之恩得好好偿还呢,她默默地想。 女妭体内灵气浩瀚热烈,运行周转如斗转星移日月行空,中正冲和,却蕴含着极其狂烈的能量。 这寒玉床能镇定气血,使真气周转平稳不偏不倚,真是修行练功的绝佳辅助。 她修的是养生大道,奉行以柔和的方式温煦万物,即使需要大量的施热,也以渐进的方式。 她几次魂体失控,由于以往长期的温煦的修行方式,即使能量外溢,造成了大荒极度的干旱,但万星之光绝大部分仍被储于丹田深处,没有动摇根基,否则大荒早已不复存在。 她有十五万根白色卷发,那是导出万星之光的法器,此时随着灵气的运转飘飘洒洒地飞扬着,从头皮到发梢有序波动着。 虽然只有一种白色,却让人感觉所有的色彩都蕴含于其中,绚丽斑斓之极。 女妭就被包围在这绚丽的光环中,神圣又美丽不可方物。 可惜封渊没有看到这一幕,他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女妭睁开眼睛时,已过去了十天。 她感觉气脉宽阔流畅,身体轻松且充满力量,真是神清气爽。 在这赤水行宫,由这一河纯阴之水的压制,她魂体内的外来干扰平息了,犼犼的魂体好像从来没有侵入过。 她看向封渊,他嘴角微勾,不知梦见了什么,连睡觉都那么开心。 女妭不由也微笑起来:他真是一个很单纯可爱的人!即使他雕了她游泳的像,她现在也觉得他没啥坏心思了。 他亿万年来从来没有出去过,喜欢上一个姑娘,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心情,可不就是做些画像雕像么!这是最容易想到的方式了。 她以后不再在赤水裸泳不就行了,随他怎样做雕像好了。 女妭下了寒玉床,来到屏风前的案几前,现在换她看守他,等他醒来。 封渊的沉睡和女妭梳理真气不同,这是在赤水底,他是在自己本体内沉睡,纯阴灵气源源不断,他的修为进展迅速。 识海中三条魂体竟然镀上了一层淡金色,以前可没有过,他们是黑暗的识海中最黑暗的黑暗,是六界中最阴的魂。 但是无论多阴的魂也是阳气所聚,受了女妭温阳之气的呵护,变得更加强悍了。 封渊好像做了个梦,他和献献手拉着手在飞行,他觉得身体非常的轻盈,不费一丝力气,不像是在水中,大概是在天上吧?因为看到了鸟儿飞过,他出水了? 他很开心,伸手握住她的腰,她的腰只有他一掌宽。献献也很开心,她望着他笑,说“我也很喜欢你……” 他觉得开心得要炸了,抱过去想亲亲她,她却先亲过来,那石榴花般的红唇落在了他唇上…… 他想他可能要疯了…… 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女妭娇花般的脸,幽蓝的眼睛充满关切道:“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封渊却道:“献献,你再说一遍你也喜欢我。” 女妭一顿,道:“封渊,你做梦了?” 封渊眨了眨眼,清醒了几分,坐了起来,道:“献献,我刚才梦见你说你也喜欢我,还亲了我。” 女妭心想:这个痴人!这样的梦也能随意说出来!她脸都红透了,装作没听见。 第44章 深宫相处 面对着封渊含情脉脉的绝世容颜,女妭发现自己生不起气来。 可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甚至也很火爆的。 她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我竟和那些修行色情道的魔修一样看重外貌?喜欢上他这绝世美颜了? 不对呀,九重天上什么玉树临风的男神没有啊?她也没多看一眼。 难道她就喜欢封渊这一种……又好看又纯真得过分的? 此时,她明白了自己对封渊的态度有了很大改变,了解越多越喜欢他单纯直白的热烈。 因为女妭自己也是一个简单的人,生活上没什么琐事,做事情喜欢直来直去,没什么弯绕。 封渊深幽的眸光几乎粘在女妭脸上,呆呆地问:“献献你喜欢我吗?” 女妭脸一红,顿了顿,不忍拒绝,道:“封渊,你很好,任谁见了你都会喜欢你。” 封渊紧追不舍:“那献献也喜欢我?” 女妭肯定地点头:“是的。” 一朵灿烂的笑容在封渊绝色的脸上盛开,闪得女妭有一瞬的呆滞,就听到他雀跃的声音:“献献我好爱你!” 女妭如遭雷击,瞬间清醒,抬手挡住封渊抱过来的胳膊:“封渊你听我说。” 封渊停住,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女妭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很严肃的说: “封渊,我说的喜欢可能和你的喜欢不太一样。” “你外形修得如此完美,心地又善良,很容易让人喜欢你。” “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喜欢你实在很正常。” “而你只见过我一人,所有的关注都在我这里,你自以为的喜欢我可能并不是真实的。你如果见过六界各色优秀的美人,你有可能会发现你真正喜欢的是别的姑娘。” 她担心的是他困在水底亿万年,所见生灵不多,没有正常的交往,并不能分辨自己的情意。 为了避免他过于钻牛角尖,她想让他放宽视野。 但是封渊听不进去,奇怪道: “怎么可能?!我只喜欢你!我也见过不少水族的其他女子,我谁都没喜欢过。当然,她们也看不见我。” “现在你就在这里,我就和你在一起,哪儿都不去,看什么别的美人!” 女妭无奈道:“封渊,我终究要出水去的。我有我需要负责的事情。” 封渊急道:“我跟着你出去!” 女妭提醒他道:“你也有需要负责的事情呢,数万条灵脉不需要你巡视吗?” 封渊毫无负担地道:“我可以经常回来呀,我在灵脉里行走根本不需要时间,和意念一样快!” 女妭叹了口气:“你有办法出去吗?” 封渊低下了头,一会又抬起来,看着女妭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会找到办法的!我修炼到一定程度是可以脱离本体的!” 女妭看着他执着的表情,心里感动,安慰他说:“是的,我们找办法让你出去,出去再说。” 封渊又开心起来,因为献献说的是“我们”。 他理解为他俩会一起去做各种事,只要和献献在一起就行,到哪里去都无所谓,做什么事都无所谓,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行。 封渊握住女妭的手,下得床来,说:“献献,我还没有带你参观过我的行宫呢,我领你去逛逛!” 女妭抽了抽没抽出来,就任他握着了。 封渊在行宫几乎不用走路的,带着女妭飘来飘去,给他介绍他建这座行宫的想法和过程。 女妭抛出一根白发变成了一颗星星在前边照亮,参观这占地广阔的宫殿。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各抱地势,钩心斗角;豪华繁复,精巧绝伦。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河底挑地址,挑材料,精心地雕磨玉石,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一个人做这些会不会很累?” 封渊:“没有啊,我每天过得都很轻松很充实的。昆仑山底下都是玉石,我都是就地取材,别提多方便。” “这里并没有多少建筑,封渊湖底才多呢!我在那里建了个水晶宫,比这里大多了,因为封渊水底都是水晶,那是个水晶湖。” “不过,我如今打算长住赤水,因为这里离你家近。” 女妭被他毫不掩饰直接表达喜好的方式萌到,由衷地道:“嗯,封渊真能干,封渊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封渊听得有些怪异:献献和我说话的口气怎么像哄小孩? 行宫西边大部分都成了废墟,女妭看到这一片狼藉,很是抱歉:“我毁了你那么多房子,我自己又不会建房子,该怎样赔偿你?” 封渊连连摆手:“不用赔偿的,不用!那么多我根本住不完,其实这些都是我实在太闲,没事做的时候建着玩的,绝大部分都没住过。” 然后他一卷衣袖,向外一挥,那些废墟都不见了。 “我把这些碎玉撒在了赤水岸边,随着水流的淘涮,它们会变成晶莹光滑的鹅卵石,有些生灵喜欢这种籽玉,会去捡走。” 女妭:“你经常见到其他生灵吗?” 封渊:“不经常,我一般不会到水面去的。除非献献你在岸边。” 女妭心跳又有些加速,这个痴人,三句话不离表白。 封渊推开一扇玉石雕花门,有些献宝似的说:“献献你快来看,我给你做了一些首饰,以前没办法给你,都在这里,你挑挑看!” 女妭心中感动,他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她走近前来,看到很多玉石雕的储物架,一排一排地摆满了房间,高度几乎到了房顶。 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玉石雕刻的盒子,有方、有圆、有心形的,有蝴蝶型的,有花朵形的…… 不用打开看里面的物品,只这些精美的玉盒都让人赞叹他全心全意的用心。 玉石是太古真龙陨落后的龙气长期蕴藏于地底深处凝结而成,富含各种灵气,是沟通天地的媒介。 在大荒,无论神族、人族还是妖族、魔族,鬼魂都能通过玉石和天地沟通,交换灵气。 和先祖对话更得通过玉石。在人族,玉石通常都被用作雕琢礼器,用于大型祭祀。 而封渊却用玉石建房子做首饰,女妭觉得是不是有些太奢侈了? 第45章 玉兰花簪 封渊兴冲冲地一挥衣袖,所有的玉盒都自动打开了。 霎时各色宝光映射了出来,在女妭白发的照射下,这间房子整个陷入了一个缤纷魔幻的世界, 封渊赞叹道:“献献一来,我做的这些小物品竟然变得如此光彩动人!” 女妭也惊艳不已,看向身旁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段玉雕的紫玉兰花枝,在盒子里映出了一泓粉紫色的光晕,溢满了精致的白玉盒子。 女妭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把它拿出来,盒子里的粉紫色光辉顿时移到了她手上。 女妭粉白的手指托着玉兰花枝,发现它是一枚发簪。 碧绿的簪身呈树枝的形状,碧玉的质地实在太细腻太纯净了,看不到一点杂质。颜色均匀碧绿,如映着朝阳的嫩叶的颜色。 簪尾渐变成了紫色,并翘起膨胀起来,雕着一朵盛开的玉兰花,花瓣儿呈粉紫色,花心挖空,内部深紫色花蕊根根鲜明,实在是精致绝伦。 这簪头花朵竟是芙蓉玉雕成的,和簪身是一体的,之间没有接口, 女妭不知,这碧玉和芙蓉玉在自然界几乎没有长在一起的共生矿。 封渊在河底溶洞里就见到这一小块,立刻就把它从岩壁上挖了下来,这种天然俏色玉石总是可遇不可求的。 女妭在看簪子,封渊却在看女妭的手,想的却是:这簪子用献献的手拿起来真是好看极了…… 女妭赞叹道:“封渊,你真是个玉雕大师。” 封渊被夸得飘飘然:“献献喜欢这支我就给你簪上!” 说着就轻轻取下了她头上的蓝色水晶簪放入怀中,然后把那支俏色玉兰花簪斜插在她发髻上,随手变出一面水镜,让她照一照。 镜中美人雪白的发髻间探出一支粉紫色玉兰花,明艳照人,人比花娇。 封渊呆呆地看着她,道:“献献,你让周围的环境都失去了存在,让人只能看到你。” 女妭脸一红,让他收起水镜,对他道:“谢谢你封渊,你费心了,手艺真好!这簪子真漂亮!” 封渊十分开心,献宝似的说:“我给你做了三百多支玉簪呢,玉镯也有三百对,耳珰五百多对呢。我曾看到东海的龙女都戴着各种首饰,我就做了这些想送给你……” 女妭突然问了一句:“你经常见东海的龙女?漂亮么?” 封渊点头:“经常见,漂亮么……” 想了想,没想起来模样,只好道:“我没注意到漂亮不漂亮。下次见时我仔细看看,再告诉你。” 都怨他当时只看到闪闪发光的珠宝,别说漂亮不漂亮了,他连对方高矮胖瘦都不知道。 献献问他,他都不知道怎么说。 女妭闻言却道:“你不用看了,我不想知道,就是随口一问。” 心里有些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尽扯这些没用的,她不是这么琐碎的人啊。但心里却莫名的轻松了。 封渊回想了一下又道:“东海的龙女戴的宝贝很多,龙子们也珠光宝气的,在海里游来游去。 “我想他们都有那么多钗环珠宝,献献也应该有,所以我就去了几次,仔细观摩了一下。” “东海景色很不错,有机会我带你去玩。那里有好几条阴灵脉,每年也都有一些南北迁徙的海族借道阴灵脉,都是些喜冷厌热的,场面很壮观。” 封渊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其他钗环给女妭看,女妭只觉眼花缭乱,道:“你做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用得了?” 封渊道:“你可以一天换一套的戴。” 说着把一只雪白的羊脂玉镯子小心地戴在她手腕上,道: “这只镯配玉兰花簪很协调,是按照你手的大小做的。每一件首饰里我都注入了一丝纯阴灵气,可在你神魂不稳时起镇定作用。” 女妭抬起手腕仔细看那羊脂玉手镯:“真合适!你都知道我手的大小?” 封渊骄傲地道:“献献,你所有的大小我都知道。” 女妭“腾”的一下大红了脸,一拳就捶了过去:“胡说什么呢!” 封渊一把接住了锤胸口的小拳头,笑容在脸上漾开: “献献你别生气,你也可以知道我所有的尺寸,我现在就让你量。”说着就要扯开外袍。 女妭甩开他扭头就走,封渊追了出来,又握住了她的手,甩也甩不开。 女妭低头往前走,转移话题道:“你还知道我神魂有异。” 封渊:“我第一次见你时发现你有四魂,当时你带着那只犼兽,它却只有一魂,我推测是犼兽的一魂侵入了你的魂体。” 女妭停下了脚步,震惊地看着封渊:“你都知道?!” 封渊心疼地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几十年来我看着你努力地想把犼魂驱出识海都没成功,我和你一样心急如焚,但是我又帮不了你,我也不知怎样把它取出。” 女妭突然感觉鼻子发酸,忍不住热泪盈眶。没想到这天地间还有一个人懂得她这近百年来受的折磨。 封渊看到她的眼泪不由心中大痛,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道: “献献不哭,我们一起想办法,无论如何把它赶出来!让它灰飞烟灭!”边说边忙不迭地给她擦眼泪。 女妭泪未干又不好意思地笑了,退出了他的怀抱。 她可不是容易哭的人,今儿个怎么了?是不是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就特别容易脆弱? 封渊看着她硬撑着的样子,更加心疼,恨不能现在就去捏死那只犼。 她平缓了一下情绪却说: “不怪犼犼。当年我被冀州战场上凶煞血气冲击伤了魂体,昏迷在解州蚩尤泽畔,万星之光失了控制。” “当时只有犼犼在我身边,它大概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我,惊慌失措之下祭出了一魂,钻入我识海来叫醒我,我醒了,但是它却出不来了。” 封渊第一次听她说起魂体被入侵的原因,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他认真分析了一番,慎重道: “犼兽不是普通的兽类,精神力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强大。” “另外,它可能对你有什么执念,一心想得到什么。如果它一心只为你着想,你醒了它也早就自己出来了。” “结果它没出来,却融进了你的魂体,这只有一种可能——它根本不想出来。” 第46章 分析前情 女妭震惊地看着封渊,她觉得原来认为封渊头脑单纯是个误解,他想问题很复杂的! 她就从没想到是犼犼自己不想出来,就是要霸占她魂体!她一直认为它为了救她牺牲了一魂,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女妭想问题总是往光明处想,而封渊正好相反。 女妭道:“它在大荒时一直跟着我,要认我为主,我还没有答应,就出了事。它的执念可能就是认我为主。” 封渊道:“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它如果只想做你的宠物,该拼命的讨好你,你都醒了,它哪能还赖在你识海,早就出来追随你了。” 女妭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和犼犼相处的短暂的几天,道:“它还一直问我怎样才长那么好看,反复说它也想长那么好看……” 封渊猛地停下了脚步,表情凝重。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花园里,淡红色的结界在头顶发着极微的光,花园里草木葱茏,树上有花有果,草木皆是由各种玉石宝石雕成,在女妭的光芒下闪闪烁烁反射着华美的色泽。 这些光芒随着女妭的移动变幻着,映在封渊玉白的俊颜,女妭突然觉得他如此神秘莫测。 他眸光深幽地望向她,问:“这犼是个母的?” 女妭点头道:“烛九阴说她是个姑娘。” 封渊叹气道:“我好像知道了原因。献献,你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女妭睁大了美眸:“我知道啊,父神给我起名''妭''就是''美貌''得意思,我会越修炼越漂亮。但这和犼犼有什么关系?” 封渊叹了口气:“不,献献,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美到了什么程度。那犼兽修行了数十亿年都没有修出人形,很有可能走了岔道,修行停止不前了。它见到了你无上的美貌,很可能起了贪念……” 女妭想起了什么,点头道:“我曾经对着它笑了一下,它口水流到了地上,发呆忘了说话……” 封渊皱了一下眉头:“所以有可能是它觊觎你的美色,起了夺舍你身体之心,它想成为你。否则,怎样解释目前这种情况?” 女妭不由的抖了一下,封渊急忙上前搂她入怀:“别害怕献献。有我在它夺不走你!” 女妭不好意思地推开他:“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没想到,它看起来很可爱,还带我去找烛九阴,帮了我不少忙。” 封渊拍了拍她后背又道:“可她毕竟是一头凶兽!不过,近百年了它都没有成功,可见也不是一个聪明的。只要我们找到了法门,赶出它应该有可能。” 女妭叹了口气:“我用了好多法子都没把它赶出去。曾经我想去章尾山找烛九阴问问办法,他是洪荒第一智者。但是我一离开赤水的压制就失了神智。” 封渊问道:“是流连冀州古战场那次?” 女妭道:“就是第一次离开那次,我去了古战场?我一点都不记得。” 封渊:“你在古战场盘桓了多半年,把那里烤得都干透了。” “我当时就在泾水待了多半年,那是离古战场最近的露天阴灵脉,但是我没有起什么作用。” “在分支灵脉我无法使用至阴冰雾,即使有至阴冰雾也到达不了干旱的中心地带。当时你离我三千多里,太远了。” “当时你不走谁都没办法,人族的轩辕黄帝举行了不知道多少次祭祀才把你送回来,是我在赤水接的你。” 女妭想象着当时的惨烈之况,悔恨道:“我真是造孽啊!我现在只记得识海中接到过一道神谕:赤水北岸。” 封渊解释道:“那可能是轩辕黄帝通过祭祀仪式给你的指引。轩辕黄帝虽然长期居住大荒,但法术了得,且已经登基中央天帝位了。” 女妭面色戚戚:“可能是我拖累了黄帝。我滞留大荒,说不定哪天就又到处肆虐,使他无法长居天庭神位。他现在快九十岁了吧,还无法蜕去凡身……” 封渊看到她沮丧的神情,心中就拧起来,安慰她道: “天道轮回,自有它发展的规律,不是哪一个人所能决定的,你无需自责。黄帝身为中央天帝,自是知道何时能天下大定。” 封渊握着女妭的手边聊边走,来到一棵果树下。 果树枝条旁逸斜出,枝叶繁茂,硕果累累,形态十分优美。 奇怪的是枝干树叶都晶莹剔透,赤红色的果实更是明艳饱满、熠熠生辉,实在太漂亮了。 女妭轻触了一下树干,惊讶地问:“玉雕的沙棠果树?” 封渊献宝似的点点头:“是的,我就是比着你院子里的树雕的。” 这得花多大的功夫!女妭真是惊到了,红唇微张,半天没合上。 封渊却理所当然地道:“献献你看看像不像你院子里最漂亮的那棵?” 女妭猛点头:“像!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 树下有一张满月般的白玉圆桌和一圈镶着宝石星星的白玉坐凳。 封渊又拉着她坐下来道:“献献你累不累?坐下歇一歇吧。” 女妭惊讶道:“这套桌凳也和我院子里的一模一样。” 封渊开心地道:“这也是我比着你院子里那一套做的。我想着万一有一天你能来这里,看到一些熟悉的物件,也不至于不适应。如今你真的来啦!我好开心!” 说来奇怪,女妭真的渐渐放松了下来,觉得在这里很自在。 甚至封渊握着她的手,她也觉得很舒适自然。 不知从何时,她心里对他渐渐产生了依赖之情。 他还喜欢轻抚她的背,她也没觉得很突兀,反而感到了安慰。 女妭迎着他赤诚的目光,那目光里是绵绵的爱意,她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了口: “封渊,我有一些难题,无法解决,无处诉说,你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封渊望着她脆弱的神情,紧了紧握着小手,那小手柔若无骨,他一刻也舍不得放开。 疼惜的语言脱口而出:“献献你尽管说。” 女妭叹了口气:“我现在不得自由,虽是因为犼魂侵扰,但这两次失控都和地动有关,我担心有什么东西操控了我,或者说是操控了犼魂。” “这一次你从灵脉把我救回,我到底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第47章 我只要你 封渊忍不住地抬起她的小手在唇边亲了一下,女妭一激灵,抽手没抽回来。 一旦让他握着,他就得寸进尺,怎么也不松手了。 “你去了东北极地。那里有三列火山岭:鞠陵于天岭、东极岭、离瞀(mào)岭,突然同时喷发了。” “你跑到那里,好似很愤怒,挖断了大片的火山,折腾了两个月,搅了个翻天覆地。还烤干了两条江。” 说着就笑了,笑得很无奈。 女妭梭了他一眼,可是封渊一点也没觉出她生气,反而觉得很可爱,不由得呆呆地看着她挪不开眼。 她有些丧气地垂下眼帘,嘟了一下唇:“我不是故意的,我毫无印象。我只记得鳌一、夭白、十精他们从封渊送我回星光殿时,你在闭关。” “是不是你从三淖救我回来时受伤了?”半月形明眸忽闪忽闪又望向他。 封渊急忙否认:“没有的事!至阴冰雾过炎山时损耗了一点,但是和万星之光纠缠过程中灵力大涨,我不得已闭关,去稳固境界了!” 女妭微微睁大眼睛:“竟真有那么大威力?” 封渊猛点头:“是啊献献,我只要和你一起使用法力就会获益!” 女妭心里放松了些,笑得如春花般灿烂,她想她对他也是有用的呢,她也能回报他一些了,她真诚地许诺:“我以后会鼎力助你修炼!” 得到她的承诺封渊高兴的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不是的……献献你无需劳累,你只要和我一起修炼我就最开心了。” 女妭看他有些无措的样子感觉很可爱,就冲他笑,封渊竟罕见地有些害羞,别扭地道:“你的承诺我会记住的,你也不要忘了。” 女妭笑着点头,甚至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沉重的话题稍微轻松了一点,女妭又道:“你闭关的时候,我想谢你也见不了你。当时空气好像有异常,我觉得心烦意乱,无法修炼。” “后来我听到了巨大的声响,我这次确定是来自地底!然后我就头晕目眩,失去了神智。” 封渊神色歉然:“都怨我我闭关了两个月,耽误了事。” “我一醒来就觉察到了你已经在东北极速末水了。速末水是阴灵脉,我能去,就立刻去找你。” “你当时你已经把折丹江、难水都烤干了,正走在速末水的河道里。波霸、波奔、木都木克都哭成了泪鱼——你把人家家底都收拾光了。” “我把你装进身体里走灵脉带了回来。” 他故意说得很轻松,女妭却觉出了其中的凶险,她深知万星之光的威力,又加上路途遥远,封渊定是费尽了心力。 不禁感激道:“封渊,多亏你。” 封渊轻松地笑:“我乐意的献献,我只要你平安。” 女妭又被表白得脸一红,岔开话题:“这两次我法力失控好像都和地震有关,你有没有注意到?” 封渊:“我注意到了。上一次你失控时就好像是不咸山深处有震动,但是我一到山顶天池,震动就停止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只是你没在天池停留就往南去了,我急着追你,没有深究地震的事。难道地震能牵引你的神魂?” 女妭也觉得莫名其妙,惊疑不定地道:“我的记忆每次都停留在巨响之后,地震开始的瞬间。我虽然经常行走天庭和大荒,但对地下一无所知。你常年在地下,了解地震是怎么回事吗?” 封渊解释道:“地底深处是地心火。典籍记载地心火是实火,温度极高,是大荒的核心灵气。” “地火周围岩石是融化状态的,那些熔岩素来没个定型,四处乱窜,在地下形成了脉络,熔岩脉的活动能引起地震,熔岩喷出地面就是火山,生灵触之非死即伤。” 女妭疑惑了:“我与地心火、熔岩脉、火山什么的都没有交集呀。” 封渊也道:“地心火离阴灵脉很遥远,我与它也无交集。但是,我是熔岩脉的克星,它们一靠近我就凝固死掉,再也不可能流动了。” 女妭闻言有些悟了:“所以你一出现地震就会停止,火山就会死亡。” “所以我在你身边才能镇静神魂!” 她恍然大悟“此事一定和地心火、熔岩脉有关!” 封渊点头,继续推测道:“你我素来都与地心火没什么交集,那有交集的就是犼兽了。” 对呀,犼魂还盘踞在女妭识海呢。 女妭惊讶:“犼犼?” 她没把握了,她和犼犼相处了不过几天,了解并不太多,也许犼犼的善良可爱只是表面上的呢? 封渊道:“典籍记载,犼兽在开天劈地不久就化形为兽,不知活了多少亿年,比你我化形都早得多,并且一直生活在大荒,经历必定复杂无比,假如她与地心火、熔岩脉有什么纠葛,那都很正常。” 女妭扶额:“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太冤了?” 封渊安慰她:“献献不要担心,我是那熔岩脉的克星。熔岩脉平时从来不敢和阴灵脉碰面,一碰面就让它们有来无回!”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把犼魂赶出去,任他们谁也伤害不了你了。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女妭望着他,心里泛起暖意:”封渊,你很好,你不光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最关心我的朋友。” 封渊把女妭两只手都握在了手心,急切道:“献献,不光是朋友,你忘了,我和你说好了,我是要和你做情侣的!” 什么说好了?啥时候说好了? 女妭抽手没有抽回,脸都红透了,心里懊悔:我没事教他什么情侣!这痴人更难缠了!心里乱作一团,不知怎样应答。 封渊站起身,直接把女妭抱起放在圆桌上站着,握着她的手,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道: “献献,我要和你做情侣,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无论哪种喜欢我都要!我不会喜欢你说的其他任何美人,我只要你!” 女妭头脑懵懵的,心里“砰砰”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身体有些抖。 封渊吓了一跳,立刻把她抱下来,轻抚她的后背问:“献献怎么了?哪里不适?快告诉我!” 他最怕她失控! 女妭轻缓了一口气:“我没事。我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样做决定。你很好,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是喜欢你,可是我认识你还没几天……” 他迫得太紧。 封渊听她说身体没有不适,就放心了,道:“你没事就好,我的事不重要。你不愿做我的情侣也可以,你不要有压力。” “我只要做你的情侣就行,我就慢慢等你,无论多少年我都等的,你何时想成为我的情侣了告诉我就行……” 女妭更懵了,被他绕得很晕,还能这样说?!稀里糊涂应道:“好。” 看她答应了,一朵笑容在封渊嘴角漾开,如春风乍起,让人心生温暖,恍得女妭更迷糊了:我这是中了他美色的毒了? 封渊握起女妭一只手又放在唇边亲了亲:“谢谢献献答应我,献献最疼我。” 女妭懵:我到底答应他什么了?我咋疼他了? 第48章 不堪一吻 封渊看着她有些迷茫的眼睛,强调:“献献,我现在是你的情侣。”又道:“我很开心。” 女妭看着他喜形于色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她并不想这张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 他笑,她觉得心情也很好,又放松了下来,心想:如果做情侣能让他那么高兴,那么做情侣也很好! 女妭不是健谈的人,她虽然活泼爱玩,但并不是喜欢说话聊天。 她只是喜欢到景色优美地方去玩,例如畅游太空,在日月星辰照耀下修行; 或者在大荒游山玩水,和可爱的小动物们嬉戏。她爱的是无拘无束的自然美景。 封渊更不是健谈的人,他最常做的事就是打坐修炼,或者在各处灵脉巡视,再顺便收藏一些稀罕的玉石、宝石。 他经常几万年都面无表情。他和各灵脉下属交流都是用灵气传讯,女妭是他唯一用语言交流过的人。 所以两个人如今聊了那么多话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封渊带着她逛遍了行宫每一个院落,还教女妭分辨什么样的玉石灵气含量高。 女妭越发觉得封渊纯真直率且心胸博大,他在她面前毫无保留,他心里装的是大荒的平衡与安定,以及众生灵所需灵气的有序供应。 他又有自己的审美和情趣,他用玉石建造的宫殿美仑美奂。 他鉴玉雕玉的功力高深莫测,他能从一块普通石头内部找到很小体积的玉石。 女妭却一点都看不出哪块石头里面有玉。 封渊却觉得女妭性格温柔又善解人意,浅笑盈盈地和他说话时,他恨不能立刻把心掏出来送给她。 以前她神秘又遥远,眉间时常笼着愁绪,极少见她展颜,但她从没有出现过绝望颓废的情绪,她一直在努力,光这一点就很值得敬佩。 他也知道她很强大,所以他以前以为她可能很孤傲。 如今封渊却发现她很好相处,她见多识广,思想和阅历很丰富,把大荒山海美景描述得十分的生动鲜明,如在眼前。 他都生出了想亲自前往一游的冲动。 她生活习惯却很简单。 封渊在自己寝殿隔壁给她收拾出来一套客房,一切用具俱全,妆台上准备了十几套钗环,而她用到的东西却寥寥无几。 发髻上永远只有一枚发簪,那个羊脂玉手镯倒是一直戴着。 除了她休息打坐时,其他时间封渊总是来寻她说话。 封渊本来也是个生活很简单的人,现在就更简单了,他现在只有一件事,陪聊。 这几天女妭内察识海,一点也觉不出犼犼的痕迹,但是她知道它还在。 她现在和封渊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甚至封渊还单方面成了她的情侣! 虽然关系有些奇怪,他们却相处的十分舒适。 经历了近百年的被迫独处,女妭终于有了诉苦的对像,连说话都自然地带了娇憨的语气: “我身在此地,犼犼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是我的修行需要光,我终究要出去,一旦出去又要受控制。” “唉,我是不是六界最冤屈,最倒霉的神?”自嘲、苦笑。 封渊却想起来了:“你不是说烛九阴有可能知道驱逐犼魂的方法么?我们想办法去问问他!” “章尾山附近没有阴灵脉,我去不了,你等等,我去找十精!” 封渊一眨眼就消失了,等了没片刻又突然出现在了女妭眼前,说:“我派十精已经去问烛九阴了,献献安心在此等候就行。” 女妭突然觉得眼睛酸涩:“封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女妭有些后悔,她以前怎么没想起来找别人替她跑一趟呢? 可是她也找不到别的人啊,她长期定居于此,改变了周围的自然环境,庞大的树木纠结四周,什么生灵都进不来了,她自己造了一个固若金汤的牢笼。 封渊看她眼圈泛红忙道:“我应该对你好的!献献你忘了?我喜欢你,我是你的情侣!” 他不能看到她的眼泪,一看到就心疼得要命,他只想看到她笑靥如花的样子。 女妭眨眨眼抑制住眼泪,又笑了:“你个痴人!” 顿一下又半开玩笑地道:“我觉得欠你更多了怎么办?” 封渊孩子气地道:“那献献就给我一个抱抱谢谢我!” 女妭看着他近似撒娇的表情,心里一软,说:“好的,我给小渊渊一个抱抱……”说着张开了双臂。 封渊急忙矮下身,女妭自然就抱住了他的肩膀。 封渊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腰,直接就把她抱起来揉进了怀里,脸都埋进了她脖子里。 女妭有些吃惊,声音都有些颤抖:“封渊……?” 封渊闷闷的声音传来:“献献,我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我就想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如果你回到岸上,我没办法见你,我该怎么过?你一定要常来看我。” 女妭轻拍她的后背,就像他经常安慰她那样道:“好的封渊,我会常来看你的。” 封渊的脸在女妭脖子里蹭来蹭去,嘴唇贴着她滑腻温暖的皮肤滑来滑去,终于忍不住吮了几下。 女妭顿觉浑身失去了力气,头脑昏沉,软了下去。 封渊一下子搂着她的腰把她提了起来,却听到她声音细弱地叫了声:“封渊,我好难受……” 封渊猛地抬起头,看到女妭脸色酡红,水眸迷离,微张着的红唇如包含汁液的花瓣,好似呼吸困难的样子。 封渊惊慌问道:“献献,你哪里不舒服?” 女妭张了张嘴,没再说出话来,封渊心中焦急,一把把她打横抱起,一个闪身放在了他那块寒玉床上,道:“献献,快调息!” 女妭凝神,又张了张嘴说出了一个字:“渴……” 封渊愣了,他知道女妭从化形起就依靠光生存,从没喝过水。 如果贸然喝水,不知是否会引发不好的后果。 吃沙棠果就已经受了一番折磨了。 看她瘫软在床,胸膛微微起伏,微张着唇瓣急喘,像抓着救命的良药一样抓着他的手, 封渊觉得他好像比她更渴,他是不是太心焦了? 大荒北部边缘翠岩山脉中有一眼翡翠泉,是大荒最甘甜的泉水,也是一眼阴灵脉泉。 既然她说渴,就应该喝最好的水。 封渊掐了个诀,调来了翡翠泉。 他能调动大荒所有阴灵脉的水,但是得以自身为介质,那些阴灵脉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也就说,现在,他全身都能吮出翡翠泉。 第49章 盛水容器 封渊却把自己的唇送到了女妭唇边。 他心里好渴望她花瓣一样的红唇,一有机会就想往前凑。 没想到她一个仰头紧吸住了他的唇。 封渊只敢放出了一滴甘泉,但她张开了嘴,闭上了眼睛,把他的唇都吮了个遍,一直吮。 封渊整个人都要炸了,他想疯狂地吮回去,又担心她的情况,不敢动弹,小心翼翼地又放出了一滴甘泉。 女妭一下子吸住了他的舌头,双臂双腿都缠了上来,直接把他拽上了去。 封渊顺着她,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脸色并没有发生其他异常,他就加大了水量。 她吮着他的舌头,展现了她的力量,满头白发飘飞起来,包住了他俩,像一个茧。 茧内,封渊丢盔弃甲,被她压在了下面。 她吸够了嘴唇,又转向了他的脖子,左右换着边吸水,又扒开了他衣襟,小嘴像一把小火苗向下烧去,在他胸前燃起了一把大火。 封渊不由的“啊”了一声,声音很是凄惨。 女妭停了下来,有些地迷茫地睁大了眼睛,听到封渊弱弱地问了一句: “献献,我有些撑不住。你还渴吗?” 女妭惊醒了,发现自己正坐在封渊腰上,啊,怎么回事? 赶紧收了包裹着他俩的白发,发现封渊嘴唇红肿,敞着怀,脖子和胸前遍布红痕,重点还有可疑的牙印。 女妭慌忙从封渊身上下来,绊到了裙摆又往下坐了一下。封渊又“啊”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女妭手忙脚乱地终于离开了封渊的身体,惊慌地道:“你在干什么?” 封渊:“献献你没事了吧?我动不了,你快给我解了禁制。” 女妭掐了个诀,封渊终于能动了,急忙坐了起来道:“献献没事的你别怕。” 女妭面色苍白,眼泪流了下来,道:“不是你在干什么,是我在干什么?” 封渊赶紧过来帮她擦眼泪,他就看不得她哭,哄她道:“你可能还是因为神魂不稳,刚才你给我一个抱抱的时候说口渴,你还记得吧?” 女妭忐忑道:“记得,当时你一吸我的脖子,我就没了力气,很渴。” 可怜兮兮的。“你干嘛要吸我脖子?” 封渊:“对不起,我……没忍住……” 他能说因为她太香了吗?停了一下又道:“然后我就调来了翠岩山脉的翡翠泉给你喝。” 女妭愣愣地看着他没说话,那眼神就是:不记得了,然后呢? 封渊解释道:“那翡翠泉也是阴灵脉,我能调动所有灵脉里的水的,我就是盛水的容器……然后你就吸住了我,控制了我要水喝……我没法动了。” 女妭看他敞着衣襟,玉白的肌肤上满是伤痕,特别是那牙印,触目惊心。 不仅羞愧又尴尬地双手捂脸地道歉:“对不起封渊,赶快穿好衣服。很疼吧?” 封渊脸色很奇怪,喃喃道:“我想更疼些。” 女妭抬起脸:“什么?” 封渊清醒了些,道:“不是,我说一点都不疼,我一个大男人根本不怕疼的!你别担心。你喝了不少翡翠泉的水,你觉得怎么样?” 女妭道:“我一点事也没有,连调息都不用。” 封渊有些惊讶,她的修行如此稳固了么?但为何经不起他轻轻一吮呢?看来神魂还是个难题啊。 他还是规劝道:“这是你第一次喝水,还是小心为妙。” 对于喝了水女妭不以为意,因为她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觉得灵台清明了一些。 她此时已经明白了发生何事:她对封渊动了情,给他抱抱想哄他开心,封渊吸吮了她脖子几下,她又动了欲。 她神魂不纯,又吃了凡世的果子喝了凡世的水,经不起挑逗诱惑,千万年的修行,不堪封渊美色一击,她刚才失了神智,非礼了封渊。 只有封渊这个痴人不知她做了什么。 她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他,又说了声:“对不起。” 就苍白着脸爬下了床,双腿打颤地走出了寝殿,她面对那张床实在太尴尬了。 封渊看他脸色不对,就跟在她后面也出了寝殿。 女妭来到花园里那月亮圆桌跟前,坐在了小凳子上,手肘撑着桌子,扶住了额头。 封渊衣服已经拢好,坐在她对面,担心地问:“献献你脸色不好,可还有哪里不适?” 女妭抬头看了一眼他红肿的嘴唇,又扶住了额头,有些愧疚,闷闷地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 有伤的是你,她心道。 她心里正打算着怎样和他解释才好,表个白? 说她对他动了情又动了欲。会不会太快了些? 认识他还没几天。他正等着呢,她一表白,他会不会立马疯了,他一发疯就要亲亲抱抱,他一动嘴,她再失控了怎么办? 她现在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事情就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正胡思乱想,只听封渊的声音传来:“献献?烛九阴的回复传来了一会了。” 女妭一下子抬起了头。封渊看她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微微松了口气道: “烛九阴说你我只要经常在一起就能驱除犼兽的魂体。他还让十精捎来了一封信。” 有希望驱除犼魂?和封渊经常在一起?什么意思?现在不是在一起吗?就坐在对面! 女妭道:“信在哪里?” 封渊取出了一个封筒,上面还带着泥封,泥封上盖着章,是烛九阴的像,一条没腿的小红龙。 女妭捏碎了泥封,抽出了一个卷轴,在圆桌上打开,是一幅横轴。封渊坐在对面,看到卷轴上好像是三幅图,就站起身转到女妭这边。 只见上面三幅图画的都是封渊女妭同床共枕的画面,两人盖着被子,但露着光裸的肩膀,可见被子底下没穿衣服,二人还十指紧扣。 第一幅封渊搂着女妭,第二幅女妭搂着封渊,第三幅封渊举高了女妭…… 第50章 天生一对 女妭打开卷轴后看了一眼,愣了一瞬,不信,仔细又看了一眼,立刻折叠了卷轴,满脸通红。 可是封渊已经站在她身旁看清了上面画的什么,道:“让我俩这样睡在一起?行,我可以!” 女妭傻在了那里,暗暗脸红:这个痴人!你可以什么你可以! 空气凝滞……女妭有些喘不过气:这个烛九阴,什么意思!这是要她和封渊双修?他俩既不是道侣也不是夫妻呀。 女妭突然站起身,道:“犼犼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我先回星光殿看看。”抬脚就走。 封渊正想着:呀,这就是在一起么?得脱掉衣服盖上被子才算在一起么?想想就很开心。 见女妭要走,急忙道:“怎的突然要走?我送你……”他俩都选择性的把烛九阴的那封信忘在了圆桌上。 女妭向上跃起,封渊赶忙跟上道:“献献,这里是水下极深的地方,等一会我破开结界,水的压力会迅速把你推向水面,以免速度太快出现意外,我会抱着你减速上行,你不要使力。” 女妭点头,但没敢看他,心乱如麻。 结界就在头顶,两人停了下来,封渊没有立刻打开结界,他望着女妭,心里不想让她走,但话到嘴边又变了,因为他又不想强迫她。 只好道:“献献,你出去以后千万不要离开北岸森林,有事就来赤水找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女妭满脑子都是烛九阴的信,也没太听清他说些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封渊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信烛九阴信中的方法,犹豫了一下,道:“烛九阴说的也许是对的……” 女妭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封渊只觉一阵馨香袭来,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女妭迅速缩回了手,瞪了他一眼,不过没有一点威慑力。 封渊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一下子明白过来,笑出了声:“献献,你是不是害羞了……” 女妭又瞪他:你不害羞,你脸皮厚!虽然她没说出声,但封渊硬是看懂了她的意思,笑的更欢了。 女妭又羞又恼,拳头就砸向了他胸口,封渊一把捉住了她的手,道:“不走好不好……” 女妭又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实在是想静一静,思考一下。 封渊无奈,随即抱紧了她道了声“走!”就撤了结界。 女妭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往上推举,他们二人飞速往上漂浮,封渊缓冲了绝大部份速度,女妭仍感觉飞驰电掣,和上次从赤水源头水底升起速度相似,但用了更长的时间。 到了水面之下停了下来,封渊仍旧没有松开女妭,他舍不得,望着的她清澈的眼睛,她终究要上岸,封渊紧紧抱了她一下,只得松开她,指了指水面。 女妭一跃出水,紫薇天火瞬间就溢出了丹田,笼罩在她周身。外面艳阳高照,秋风徐徐,前方就是星光殿,她却回头望向水面。 水面是一圈一圈的涟漪,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她真的在水下过了那么长时间吗?这不是一个梦? 她一步一步地走回星光殿,来到自己的寝殿。犼犼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它是真的就想霸占她的躯体吗?女妭看了它一会儿,怎么看都不像。 想起烛九阴信中那三幅图,女妭坐在矮塌上双手捂住了脸。 烛九阴能窥天机,不可能是在和他们开玩笑,他画的可能真的是驱除犼魂的方法。 也就是说,封渊和她可能就是天造地设的情侣,之前,他俩一个岸上一个水中,身体没有接触的共修,都对彼此的修行产生了巨大的帮助。 他俩如果双修,定能更加促进彼此,也能够净化彼此。封渊说的对:“献献,我们是天生一对。” 可是,这个封渊,他可能并不知道什么是双修…… 封渊眼看着她上了岸又回头看他,好像恋恋不舍的样子,他心里溢满甜蜜的滋味。 她说过喜欢他,她只是现在有些害羞吧。 他得回去改造一下行宫,现在得适合两个人住才行,驱除犼魂不知需要多长时间,他想她能在这里住得舒适些。 回到行宫,看着恢复幽暗的宫殿,想到献献的生活是需要光的,他还得想办法在行宫各处安装光源。 他想到了济水,那里地下溶洞有大量的夜光石,可以雕成夜明珠,安装在行宫各处。 封渊意念一转就到了济水,地下暗河空间广阔,光线明亮,到处都是夜光石。 他抚摸了一下那莹莹的石壁,嗯,成色不错的有很多。 他惊讶地发现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他往自己身上上下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身躯,发现自己确实在这里聚出了形体! 封渊惊喜万分,意念一转又到了少和渊,发现仍能保持形体,又到了和山九脉、又到了泾水、渭水……在每一个分支灵脉中他都能保持形体,再也不是一缕水的状态了! 各处灵脉的水君都紧张坏了,因为封渊一到他们所管辖的灵脉他们就能立刻感应到,以为尊上有要事吩咐,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见尊上,感应就消失了,只收到一句消息:“无事。” 封渊此时没有心思理那些水君,他到了济水和黄河的一处交叉的地方。济水清澈,黄河浑黄,互相交叉却不相溶,黄河不是阴灵脉。 封渊收敛神力,想试探一下他现在普通水脉是否也能通行了。以前是不行的。当他在分支灵脉里还是水状的时候,接触到普通水脉就会带来冰冻。 女娲在黄河岸边抟土造人时,封渊在济水辅助,不小心接触了一下黄河水,就把整个黄河中上游都冰封了,当时惹女娲埋怨了好久呢。 这次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触了一下黄河水,立刻又缩了回来,可是黄河仍旧立即变成了坚冰一块!也不知冻了多大面积。 封渊急忙原地打坐,运行真气周转了三个周天,才把坚冰中阴气吸收干净,融化了冰冻。看来他仍旧无法在普通水脉中行走。 他遗憾地站起身来,向黄河水一挥手,一团黄河水圆溜溜地旋转着飞过来,刚落到他手心就成了一个冰球。 封渊嫌弃地握起冰球,一甩手砸回了黄河,真气人!他连吸过来了三个水团,每个一接触到他都冻成了冰球!他连抛了三个冰球,转头就走,唉! 第51章 济水夭白(1)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的修行有了巨大的长进!能在分支灵脉中聚形啦!但是仍旧无法在普通水脉行走。 很可能是因为献献上次用温阳之气滋养他的魂体,使他得以和她魂修,增长了修行。献献就是他修行的助力! 封渊此时就想赶紧立刻开采夜光石,给赤水行宫到处都装上夜明珠,接献献回来一起修炼。 也许他很快就能在普通水脉行走了!甚至很快就能在水外行走了!就能和献献一起天上地下水中自由地比翼齐飞了! 试验了一圈,封渊又到了夜光石矿脉那里,准备挑选优质的石头 突然,他想起夭白这小子这次怎么还没出现?总不能不打招呼就挖他的矿吧? 按理说封渊一到济水,夭白就能感应到,会立刻来见他,这他都来了两次了,夭白这个济水水君还没到,出什么事了吗? 封渊意念一转就到了济水水晶宫,他发现这里竟然设了结界!结界内没有一个水族!清场那么干净夭白要做什么? 当然如此薄弱的阴灵气做的结界是挡不住封渊的。 此时封渊所在之处好像是一个花园,水草飘摇,秀石玲珑,夜明珠在四处灯台上打着幽幽的光。 他曾经来过这里,当时都是以一缕铁锈红色水的形式四处巡视。 封渊听到一声龙吟,那声音说不出的奇怪,很痛苦又很……很难形容。夭白他化龙了?龙还能这样叫? 封渊一惊:有些蛟化龙不成会陨落,夭白千万别是这种情况!他急忙绕过前面一座假山障碍,同时他又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叫声,好像是人族的声音吧,这叫声听起来有一种濒死的凄惨。 夭白这小子难道会伤害人族?!他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假山后一片广阔的水草地上,一条白龙匍匐在那里,龙腹压着一个女子,女子没有露出脸来,黑色的长发铺了一地…… 封渊猛地转过身去,直觉得这情景不能随便看,因为他想起了烛九阴的那三幅画。 只是眼前的这两位没有盖被子,这、这、这不在床上也行?这个夭白有情侣了?他隐约猜测情侣可以这样抱在一起。 夭白此时才发现有人闯入了结界,并且离他如此之近!心中大惊,喝了声:“谁?” 一挥手就把身下女子裹进了一块毯子里送到了寝殿床上,说了句:“尸尸在寝殿等我。”他自己一闪就化成了人形,穿好了衣服。 此时他已辨别出是尊上到了。在君上面前,他这结界形同虚设。 夭白抬头看到一位身量很高的男子背对着他,一袭铁锈红色的披风直拖到地面,墨发如瀑布一般倾泻在后背。 夭白跪了下去:“属下今日实在失职,请尊上治罪!”君上巡视都到家里了,他还在和尸尸滚床单,不,滚草地,真是……他真是疯了…… 封渊道:“无妨,跟我来。”说着没有回头就往前转过了假山。他自觉刚才失礼,没好意思回头。 夭白起身跟上前去道:“尊上,前面有个小亭。” 二人来到一个亭子里,这可不是一个小亭,十二根柱子撑起了一个宽敞的面积,桌椅俱全,还有六扇屏风隔开空间,屏风后甚至还有软塌。 夭白悄悄打量了一眼坐于对面的男子,他真是英俊非凡,眉目如画,那双眼睛就如幽潭一般。磅礴宏大的灵气形成巨大的压迫,仿佛随时能把这水晶宫冻住。 这是夭白第一次见封渊真容。 封渊说了句:“你也坐。”夭白才在一旁落座。 封渊道:“本尊此次前来是为一点私事,想开采一些济水的夜光石装饰行宫。” 夭白惊讶:这点小事根本不用打招呼,尊上真是位厚道的神君。 立刻道:“济水西半部夜光石太多了,尊上想挖多少都可以!属下挑一些顶级的给您送去!” 封渊道:“不用麻烦,本尊现在能在任何分支灵脉聚出形体,自己去挖就可以。”他一贯地喜欢自己挑玉石。 夭白一愣,立刻拱手恭贺:“恭喜尊上修行精进!” 夭白是何等聪明的人,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每次看到的那缕水状的精纯阴灵气就是尊上本身,以前还以为那是尊上的灵识呢。 尊上真是不容易啊,以无生命之物身,终于修出人形法身,且修出深不可测的法力,不知经过了多少艰苦卓绝的修炼。 他并不知道封渊的本体孕育于混沌,比盘古大神还要早,这法力不用修炼就已存在,无数次沧海桑田的修炼只是无数次的提纯自身。 他现在,更精纯,更凝聚。 封渊道:“你的修为也有飞跃,前年见你还未化龙,如今已是神龙在渊,可是遇见了什么机缘?” 夭白神色十分谦逊:“属下还得感谢尊上前年派的一趟差。属下和鳌一君、十精君等在驰援扫晴娘娘的路上两次被紫薇天火扫到,增进了修为。” 封渊冷峻的玉颜有了一丝笑意:“紫薇天火能滋养生灵万物,特别是对修行者魂体有益。” 夭白只觉得尊上那一丝笑意使他这精心修建的水晶宫都失了颜色,心中不由感叹,尊上这容颜在六界恐怕无人匹敌。 此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响起:“夭白……” 一个黑衣蒙面女子快步寻来,已经来到这亭子的台阶之外,正抬头望向这边,看到了夭白,加快了步伐,带着一阵玉石撞击出的清脆悠扬的乐声。 夭白急忙道了声:“尊上恕罪。”就下了台阶迎过去道:“尸尸,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怎的不休息一会?” 黑衣女子正是失了灵魂的巫尸尸。巫尸尸如小鸟归林般投进了夭白怀抱:“夭白,你不要离开尸尸……” 夭白忙抱紧她道:“尸尸乖,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只是暂时有些事情。你需要睡一觉休息一下。”她以凡人之躯和他滚了三天三夜的草地,怎的能不累? 夭白越想自己越不是人,要不是尊上突然到来,他这次不知要欺负她到什么时候,他确实不是个人! 一时间心里对她疼惜的不得了,懊悔得光想扇自己几巴掌。 第52章 济水夭白(2) 巫尸尸搂着他脖子不撒手:“夭白陪尸尸睡……”封渊并没有看过去,但那边发生什么他都知道。 他不仅羡慕起夭白来:这个人族可能是夭白的情侣。他的情侣竟然那么喜欢亲近他!他想知道夭白是怎样做到的。 夭白有些尴尬,尊上还在呢。他捏了个睡诀,巫尸尸靠在她肩头睡着了。 夭白抱起巫尸尸上了亭子的台阶,道了句:“尊上恕罪,尸尸是我的爱人,她丢失了灵魂,没有心智。不能离我太远。” 说着就把她放在了屏风后的软榻上,仔细盖好毯子,然后转了出来。 又道:“前年那次驰援扫晴娘娘时,她在流沙地受到万星之光的照射,和昔邪一样断了生机,后又在封渊南岸受了灵雨,被娘娘救活后一直没有找到丢失的灵魂……” 封渊突然想起,上次十精从流沙地回来向他汇报说,昔邪和一个叫巫尸尸的人族付出了生命。没想这个人族竟是夭白的情侣。还被献献又救活了! 她一个人族竟参与了救援献献,他有些怀疑她的人族身份了。 于是他隔着屏风感应了一下气息,发现她竟是纯阴之体!怪不得!她不是阴灵脉的属下,那定是昔邪请来的帮手了。 实际上巫尸尸是昔邪的好友,二人一个是纯阴灵气的守卫,一个是纯阴之体,偶然遇见,气息类似,很是投缘,遂成为闺蜜。 昔邪领差去驰援扫晴娘娘,向巫尸尸借她的灵宠巨蟹挖河,巫尸尸就追随帮忙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帮忙差点送了小命。 这亭子很大,封渊在夭白上台阶时就起身避到了亭子的另一端。 他本来在巫尸尸抱上夭白的脖子时就该离去,但是他又很想问一下夭白和他的情侣相处有什么秘诀,就只是背过身去。 他现在迷茫着呢,见到和自己类似的情况就想问问。也怪他的这些属地水君,每年孝敬的书籍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关于男女之情的。 谁敢拿那些杂书叨扰尊上呢?封渊对于情爱几乎只有本能。 封渊听到夭白称呼巫尸尸为爱人,这爱人难道是情侣的一种昵称?不觉就问了出来。 夭白愣了一下,随即推测尊上是刚刚化形,可能并不懂人情世故。 这纯属误会。女娲造人时封渊就化形了。 夭白就很认真地解释道:“尊上说对了,爱人就是情侣,属下和尸尸现在是情侣,是彼此的爱人,将来我俩会成为夫妻的。” “等属下找到她丢失的灵魂,我俩就去女娲娘娘处登记造册,祭拜黄天厚土,结为夫妻,永不分离。” 夭白面带微笑,琥珀色眼眸熠熠生辉,英俊的脸庞充满憧憬,显得精神勃发。 封渊又听到了一个关键词:夫妻。这个词倒是在典籍里看到过,不由问道:“结成夫妻就能永不分离了?” 至于女娲,老熟人了,他知道她建立了婚姻制度, 女娲在黄河岸边抟(tuán)土造人时封渊就在当场——黄河和济水的交叉处。她每造一个人都需要封渊分一份阴灵气给她,人族的七魄是以阴气为灵气支撑的。 夭白一顿,不知该怎样解释,思索了一下道:“既然结成夫妻,就不能随意分离的,否则女娲娘娘会降下惩罚,损减其修行。” “娘娘建立了婚姻制度、礼仪制度等等就是为了约束六界。” ”但天道无常,时有意外,即使夫妻恩爱,在天灾人祸面前,有时也会有分离。” 封渊道:“你可保护好你的爱人,尽量避开那些灾祸和意外。” 夭白闻之有些触动:尊上说的对,什么无常,什么意外,我一直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就不会再有分离! “是的尊上,我会保护好她,我们永不分离!” 封渊望着夭白,看他如此意气风发,对他那情侣情深意重的样子,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那……你是怎样让你的爱人对你如此亲近的?” 夭白这下真的被问住了,这、这、这该怎样回答? 他思索着他和巫尸尸的相处,没什么把握地道: “我是她往世的爱人,我曾经失忆忘记了她,现在我对她再见钟情,全心全意对她好,处处为她着想,她就愿意爱我亲近我。”事实就是这样的。 再见钟情,全心全意?封渊点头,这观点他听着好有道理。 他和献献虽没有往世的情分,但他也一直全心全意对她好,她也会爱他亲近他的!她只是还有些害羞,封渊陷入了美好的想象之中。 夭白有些疑惑地望着他家尊上奇异的表情,突然悟了: “尊上有了情侣?”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话他不该问啊,太冒犯了。 没想到他家尊上一点都没在意,很自豪地点头:“嗯!我现在是献献的情侣,献献以后也会成为我的情侣。我打算以后和她成为夫妻!”夫妻是刚想起来的。 这是什么关系?单方面的情侣?夭白都愣了。 封渊望过来,剑眉微蹙:你那是什么表情? 夭白何等聪明,略微一顿就明白了,他家尊上爱上了一位叫献献的姑娘,姑娘还没答应他,他在想追姑娘的办法呢! 夭白赶紧道:“尊上,只要您时常陪在您爱的人身边,即使什么都不做,她也会爱您亲近您!” 就问哪位大神能抵抗得住他家尊上这绝世容颜!再说了他家尊上性格可是又宽厚又善良的。 封渊疑惑:“你不是刚说要全心全意对她好吗?这又只陪着什么都不做了?” 夭白冒汗:“尊上,这只是打个比方,说的是陪伴的重要性!当然是要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陪伴!” 封渊觉得夭白懂得挺多。 但是那个巫尸尸是个体质特殊的人族,生命注定短暂,如今还丢了灵魂,夭白可能会很辛苦。 就提醒他道:“你的情侣天生纯阴之体,作为人族,她很可能会成为献给上神的祭品,你得注意保护好她。” 夭白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纯阴之体?什么祭品?” 吼完才发觉自己失态,又坐了回去,放低了声音,很急切地问:“君上恕罪,尸尸是西荒女子国的大祭司。扫晴娘娘说过她有四魂,她只是体质有一点特殊,怎么可能会成为祭品?” “纯阴之体又是怎么回事?请尊上赐教。”他只感觉心脏被搦成了一团。 第53章 济水夭白(3) 闻言,封渊对这个人族祭司的事情提高了关注度,因为献献关注过她。他对献献的一切事情都感兴趣。 于是就多说了几句:“既是祭司,那就没错了。你看她的名字:尸,本意就是人祭的意思。” “当人族的某些祭祀长时间得不到上天的时反馈时,祭司就必须献出自己。” “祭司往往由一些体质特殊且有异能的人担任,例如她有四魂,她是天生纯阴之体。她注定不是普通人。” 夭白傻在了当场。 封渊又道:“魂为感阳气所生,魄为感阴气所生,魂魄若皆为感阴气所生,就是纯阴之体。” “纯阴之体可以修炼而成,时间漫长,过程艰苦卓绝,就像玄冥,她就是修炼所得的纯阴之体。” 夭白知道玄冥,那位大神独创一界,建立了幽冥地府。 “本尊刚才感应到这位人族祭司现存的三魂七魄都是阴体,并且她现存的这一灵魂还属于长期沉睡的类型,所以她现在没有心智。” “本尊推测她丢失的灵魂也是阴体。因为魂体必定同属,若阴全阴,若阳全阳。” “她是人族,又很年轻,定是天生纯阴体,不可能是修炼所得,因为寿命差的太远。” “她应该没有影子的,你注意过没有?” 夭白越听心里越凉,倍感打击地点头:“是的,她没有影子。” 夭白早就发现了,他以为她是人族的祭司,有一些异能在身理所当然,并没有多想。如今…… 夭白焦急道:“尊上,纯阴之体可有破解之法?” 人祭是要同时献出肉体和魂魄供神享用的,就是摆在祭台上的牺牲,和猪牛羊鱼一样,过程十分煎熬痛苦,他怎舍得?! 封渊:“本尊所知都来自典籍记载。本尊从未行走大荒,也不知纯阴之体是否有改变之法。” “你有机会去一次西荒丈夫国和女子国交界处南山顶看一看,女子国每次人祭都在南山顶,也许那里能找到改变的契机也说不定。” “属下一定去探查!” 封渊见他神色十分哀戚,想帮他一下,就给他讲了一些有关人祭的事,也许他了解了以后,有助于找到破解这位人族祭司命运的办法。 “典籍记载,人族往往把天生纯阴之体献祭给金乌,用来中和金乌长期运行高空积累的燥气,祭品往往会被活活晒死。” “如果晒不死,就会用火烧死,以示虔诚,这种仪式叫做烄(jiǎo)。” “人族认为这样就能降低高温,带来雨水。这是他们求雨的最高层次的一种祭祀。” 夭白愤愤:“想要求雨为何不祭祀龙族?金乌又不行雨!” 封渊又道:“远古时代求雨皆是烄(jiǎo)祭。最近两千年的典籍也有祭祀龙族的记载。” “他们祭祀的是应龙,通过舞龙来求雨,这种祭祀叫做雩(yu)。” “但是,如果求不来雨,他们就会大骂应龙,把应龙的塑像砸碎烧掉。如果烧一遍不下雨,就再塑一条龙,再烧一遍。” 夭白对人族的了解又深了一层,道:“人族身体孱弱,为何思想如此彪悍,行事如此野蛮?” 封渊:“人族的三魂七魄的构造完全模仿自盘古,虽然身体来自泥土承载不了太多的灵气,因而孱弱,但他们拥有无上的智慧和无法想象的大无畏精神,即使神族得罪了他们,他们也是要斗争到底的报仇雪恨的。没有他们不敢的,必要时他们敢弑神,” 夭白眉毛都竖起来了:“那他们就去射死金乌好了,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尸尸,我不信他们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尸尸捉了去!” 封渊道:“说不定哪天他们真敢射死金乌的。但你六千年的道行想护住自己的爱人应该能做到。” “但是有一点,人族的魂体是参与轮回的。天生纯阴之体再轮回仍是纯阴之体,不入地府的轮回,是飘荡的孤魂;也不升九天,魂仍旧是原来的魂,带着记忆轮回,能回想起每一次金乌焚身之苦,永世都是祭品的命运,不会改变。” “你若护她,得生生世世护她,因她七魄不再相同,每一世外貌都会改变,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她?” 夭白此时已悲痛欲绝到无以复加,尸尸的人生得有多痛苦!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天杀的命运?! 那她这一年多来失去了那个正常的灵魂,忘记了一切,倒是她生生世世以来最轻松的时光了! 夭白下了决心道:“属下记得她的气味,闭着眼也能找到她!在她某一个前世里,她也是我的爱人,您看我现在就找到了她!” 可是在那之后的四千多年,他完全忘记了她。他没说。并且在相识的那一世里,他也没护她什么啊,在她成为金乌的人祭时,他已经失忆不记得她了! 她曾经封印了他对她的所有记忆。 他曾经的往事都记得,独独忘记了她! 而她现在忘记了一切,却独独记得他!这是什么孽缘! 夭白向屏风处看了一眼,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属下一定找到让她摆脱厄运的办法,护她每一世!那丢失的灵魂不要也罢,这样她就不会有回忆的痛苦了。即使魂魄不全结不成夫妻,我也不会和她分离!” 夭白此时才知道她是带着每一世记忆轮回的,那么他们在西荒流沙地偶遇,她定是认出了他,却装作不认识。 她的心性得有多坚韧,多狠!她下定了决心让他忘记她,不想让他知道她那不堪的命运,或者不想让他经受无数次失去挚爱的痛苦,她是知道他将会有漫长的寿命的,而她,生命太短暂。 他明白了她的苦心。 这一年多来,他恢复了对她的记忆,问她为何封印他,而她虽然迷迷糊糊,对这件事却很明白,就是不说! 现在,有了解释。 这个傻女人得有多傻啊! 一旁巫尸尸睡得很是不安,不知梦到什么,叫了声“夭白……” 夭白道了声:“尊上恕罪。”赶紧转过屏风道:“尸尸我在这里。” 封渊悄声离去。 夭白隔着屏风向封渊离去的方向作了一揖。 然后就躺在了巫尸尸身边,在她左右眼皮儿上分别亲了一下,解了她的睡诀,她竟没有醒,挣扎着抱向他。他给她取下了面纱,发现她额头都是汗,他把她搂进怀里,捏了张帕子给她擦拭,轻声道:“尸尸不怕,夭白一直都在,永不离开……” 说着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第54章 重返行宫 封渊在济水采了大量的夜光石,雕成各种大小不同的的夜明珠,安装在玉石雕成的灯台上,装饰在赤水行宫各处。 他还雕了许多星星和一轮圆月,镶嵌在结界上方的穹顶上。 他的法力足以削铁如泥,更别提这些宝石了。 夜光石发着幽幽的白光,柔和不刺眼,但是亮度却足够能看得清书上的图画。 行宫变成了一幅华美的夜景图,远远看去一幅灯火通明的景象。 他做这些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忙碌过程中一直想着他的献献,心里溢满甜蜜的憧憬,想象着她看到这一切会开心会笑,想象着她能长久的和自己住在一起。 他做好这一切,匆匆忙忙来到水面,没有看到她。又来到她院子里池塘,看到她坐在池塘边的一块石头上。 这块石头非常的平整,设置着矮桌和蒲团,她正在沐浴日光。 淡金色紫薇天火笼罩在她周围,形成一朵巨大的稀薄的火炬,秋日的艳阳照在她如雪的长发,晕出一圈一圈如涟漪一般神奇的波光。 她盘膝打坐,双手相叠覆在丹田,合着眼,微翘的睫毛都闪烁着微光,线条流畅的鹅蛋脸,肤色莹白,唇色娇红,双颊隐隐透着粉,散发着蓬勃的生机和朝气。 一身青衣像晴空一样鲜翠,腕上的羊脂玉镯像冰雪一样白润。她真是美极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让他心动。 封渊透过池水望着她,心里也像这水一般荡漾着甜蜜的微波。 她在修炼,他没有打搅她,就立在一片树木阴影处的水下望着她,等她。 直到太阳西斜,光线变暗,女妭睁开了眼睛,表情有些沮丧,蹙起秀眉:犼犼的魂体完全融合了吧,什么都探查不到。 封渊看她似有愁绪,担心地冲向水面,但是她并没有看向水面,没有发现那些涟漪,起身向星光殿外走去。 封渊推测着她的走向,赶紧沿着灵脉回了赤水。 女妭站在赤水岸边望着水面,一如几十年来的那般,只是手腕上多了一只玉镯,发间的簪子也已不是原来那一支。 她用手抚摸着那只羊脂玉镯,暂时放下犼魂的困扰,想着封渊,想着烛九阴的信,脸色不由得泛起了娇羞的红晕。 唉,只是这尴尬的方式……幸庆的是她确定她是喜欢他的。这两天她静下来想了很多。 虽然有些事他做的看似很无礼,但出自真性情,可能是因为他隔离在水之下,不懂得人情世故吧。 他的外貌也长在了她审美点上,几乎迷倒了她。并且,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这都是天意么? 她不由得抬起了手腕,嘟起红唇蹭了蹭那个玉镯,泛起一丝笑意,心里甜丝丝的。 水面上升起一片片的涟漪,哦!他在! 女妭蹲下身来,看不到水下的情景,这水就像羊脂玉一般,看着很细润,但是不透明,水面隔断了外界的视线。 但是她知道,一旦进入水中,水下是清澈透明的。她把手伸进了水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还捏了捏她的手心,她不由得笑了:是他! 封渊一个用力,女妭落入了水中,两人在水中含笑相望,都感觉到了心中的悸动。 女妭心中怦怦直跳,他握着她一只手没松开,一拽,她就落入了他怀中。 女妭在水下又说不出话,就推了推他,他反而搂紧了她,就在她眼前融化成了水状。 因为周围都是铁锈红色的水,那情形就像他逐渐消失在水中一般,很是惊悚。 她感觉被包裹进了一个容器里,向水下沉去。 女妭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了他把身体变成一个圆形容器的全过程,觉得匪夷所思。 紫薇天火溢了出来,把他撑成了一个圆圆的球。 她好奇地摸了摸“球壁”,哦,软的,摁了摁,有弹性。 封渊被她摸得颤了颤,女妭觉察到了,赶紧缩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盘膝坐好,老老实实地待着。 一到行宫,封渊就聚回了形体,立刻抱紧女妭道:“献献,我好想你呀。” 这才刚过去两天,他就觉得好像过了半生,不知以前几十年是怎样熬过来的。 女妭满脸红晕,推了推他。 封渊松开她,仍旧牵着她的手,道:“献献你看,我改造了行宫,你喜欢不喜欢?”说着就领着她往里走。 女妭一边说:“真漂亮!”一边仔细观察那些夜明珠做的灯台。 “你从哪里寻来那么多夜明珠?” “这些都是我自己用夜光石雕的!你看,还雕了星星月亮!” 女妭抬头一看,果然!明月清晖,群星璀璨,竟像真的一样!不由赞叹:“封渊你真厉害!” 封渊被夸得美滋滋的,道:“这里也有光了,献献你可以长久地住在这里啦。” 女妭不忍心说拒绝的话,只是跟着他往里走。 她明白这荧光属于阴气一宗,仅能视物,无助于她修行。 封渊见她没有回应,有些失落。 她觉察到了,直言道:“封渊,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并不适合长久住在水底,但是我确定我也喜欢你……是你喜欢我的那种喜欢……” 封渊停滞在那里,呼吸都屏住了,见他没有反应,女妭又补了一句:“我愿意做你的情侣……” 封渊突然爆发,一把抱住女妭,一个跃起旋转起来,眉眼间神采飞扬,口中大叫:“献献我好爱你!” 接连在女妭额头亲了两下,喃喃道:“献献,献献,我的献献……” 刚从空中落下,封渊就道:“你不能来我就跟你走!我一能出水就去找你!我要和你结成夫妻,这样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嗓音低低的,但语速很快。 女妭小嘴张的溜圆,心道:这就要求婚了?会不会太快了? 封渊笑得灿烂,差点炫花了女妭的眼:“献献,我们得去女娲那里登记造册才能结成夫妻!” 神族结亲得面见女娲,登记造册;不像其他族类,只要跪拜女娲像就可以了。封渊虽是灵体,但履行神职,参与天道,也是神族。 女妭心想:这他都知道?就问:“你又不出去,从哪里打听的这些?” 封渊:“不用打听,典籍中有记载:女娲建立了婚姻制度,礼乐制度……等等。夭白也提醒我了。夭白有一个情侣,叫巫尸尸,他说要想永不分离就要结成夫妻。” 女妭:“济水水君和女子国大祭司?” 封渊:“是的。他们上一次一起参与救援你。我看他们现在如胶似漆的样子。” 女妭回忆了一下:“哦,他俩看起来很般配。” 封渊酸酸的:“我俩也很般配!” 女妭被他逗笑了:“好的,般配,般配!”然后就推推他。 封渊这才发现还抱着人家,他很不情愿地放下她,牵着她的手,眼神里百般的宠溺和爱意。 女妭被他看得实在娇羞,伸手轻轻向一边推开他的下巴,道:“我现在神魂不纯,离不开赤水,你也无法在大荒自由行走,怎样面见女娲娘娘呢?” 封渊:“我会抓紧修炼,总有一天我能够完全脱离本体的!你知道吗?我现在都能在分支灵脉具出形体了,可能是我曾经以魂体和你共修,修行有了突飞猛进的效果!” 女妭惊喜道:“封渊,那以后我就和你共修!”她一直想报答他的恩情。还有双修。她没好意思说,他可能还不懂。 封渊开心道:“献献,我法力增强了可能更有利于驱出犼魂!我们必须经常在一起的,你就住在这里不要走了……”有些撒娇缠人的口气。 怎么竟成必须在一起了?还经常?女妭只觉血上涌,脸发烫,这个痴人!说得这样随意! 实际上封渊是知道一些,女妭离开后他又仔细看了烛九阴的信,但是又不怎么清楚,抱在一起滚来滚去? 那画中人是盖着被子的。后来看到夭白和巫尸尸在草地上那样亲密,他好像又明白了一些,他好羡慕。但是他只看了一眼,也没好意思再观察。 反正只要和献献在一起,献献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就行吧?他乐意之至,最好永远都抱在一起不分开。 第55章 双修意外 女妭不能和这个孩子般简单的人一般见识,又没办法答应他永远住在这里。 只得道:“封渊,我的体质只能生存在日月星辰的光芒之中,夜明珠的荧光无助于我修行。” “等我自由了,我不光要回归神潢协助天地之水的运转,还要管理共工台,无法在这里久待。但是我会经常来看你,我们是情侣。” 封渊听到情侣两个字,又抱过来亲亲她额头道:“我会去找你。” 又亲亲她面颊,眼看向她嘴唇移动过去,女妭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他又亲她的手心。 女妭只觉从手心一直痒到心里,有些顶不住,她对他好像没有什么抵抗力,声音都有些哑了:“封渊,你先坐下,先静一静,” 推他在花厅的矮塌上坐下,她坐在了塌几的对面。 封渊却把榻几移开,握住了女妭的手,轻轻一扯,就把她捞进了怀中,一个翻身,把她覆在了身下,动作那是一个流畅自然,就像练了千百遍。 女妭满脸红晕,没有推拒,轻道:“封渊,你知道烛九阴的信是让我们双修吗?”上百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把犼魂驱出识海。 双修?他确定的点头。他知道。他看过书的。 典籍记载,双修法术由东皇太一和应龙所创,讲的是根据阴阳性命同源,生死一理的哲理,在共同修炼过程中既要修炼七魄(身体),也要修炼三魂(精神)以达到内外兼修,阴阳平衡,形神双全的境界。 据说能更有效的开拓并稳固经脉和识海,淬炼、净化三魂七魄。 见他点头女妭有些放心了。又问道:“你会不会?”说着脸就红透了。 封渊真被问住了,没有哪个灵脉孝敬过有关具体怎样双修的书籍呀,大家都知道他们家君上是孤家寡人一个,哪里用得着那个? 可他不以为然的道:“双修也是修炼,只是和清修不同的是两个人一起而已,没什么好难的。” “献献你放心,只要和你在一起怎么修都行。你说怎样做就怎样做!你说了算!” “我就喜欢这样抱着你,抱着你时我没有一处不舒服。献献你喜欢不喜欢抱着我?” 女妭羞涩难当,这样的姿势,被问这样的问题,她回答不出来,只好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封渊受到了鼓励,凉凉的唇覆下来,吮在她饱满的石榴红唇上。 他每天都在回忆亲吻她的感觉,想得心发慌。 此时如愿以偿,他合上了那双勾魂摄魄的幽眸,去感受那销魂的滋味:她可真香,温暖馥郁,软腻得好像要化掉一般。 他的手在她身上揉来扯去,弄得她衣衫散乱。 她忘了调息,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像躺在了云朵里,使不上力气,不由自主向他张开了唇。他探了进来,带着横扫千军的凶悍。 女妭满头的白发都在波动,在身体周围缓缓徜徉,呈现出一种舒适的状态。她内心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就这样陷了进去,她真的被他迷倒了。 他凉丝丝的,强壮又柔韧,却把她磨得烧起来,化在了他怀抱里。 两人在碧玉矮塌上翻滚,突然封渊在她耳边喃喃道:“献献我们去寒玉床。” 封渊一把就抱起她,亲吻她柔软的天鹅颈,恨不得把她吞了,一闪身就到了他自己的寒玉床上。 女妭迷迷糊糊看向他,见他衣襟大敞,肌理健硕,白玉般的容颜在暗红色被褥衬托下如皎月出岫。 眉眼浓墨重彩,唇色绯红冶艳,望向她的目光像万千星光落进了深湖,闪闪烁烁,爱意绵绵。 女妭迷迷糊糊地道:“封渊,你真好看,你迷倒我了……” 封渊直接坐起来,双手一分就剥掉了女妭的衣衫。 她坐在他腿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如一朵粉菏盛开在他面前,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他眼里只有这朵娇花。 他开始小心翼翼,爱不释手,渐渐神魂颠倒,癫狂失控,下了重口。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奇异的香气,丝丝缕缕,勾魂摄魄。他生出了一些疯狂肆虐的情绪,几乎吓到了自己。 这里离丹田如此之近,他的亲吻使她丹田内真气澎湃,从内到外都是滚烫。 他正无限的靠近,慌乱地试探。 女妭此刻就整个儿都化了,像泡了太久温泉一般没有一丝力气,还怎么修炼? 识海很迷糊,三个魂体都显出了千娇百媚的醉态,横陈在星空。 两人同时感觉到了丹田内真气涌流的快意,如瀚海生潮,汹涌澎湃。 各处灵脉此时都涨起了厚厚的浓雾,蒸腾翻滚如九霄云海。灵脉各生灵都惊喜万分:是我们家君上法力又精进了么?灵气如此浓郁…… 女妭有些换不过气来,娇呼了声:“渴……” 封渊立即哺喂了她一口翡翠泉,她觉得不够,吻着他唇一直要,一双玉手抓着封渊肩头的衣袍胡乱的往外拽扯。 封渊喜不自胜,她想喝多少都满足她。 春花盛开,室内香气四溢。 突然,她抖了一下,轻呼一声:“封渊,衣服!” 封渊同时觉出了异常,随即一缕神识探向了各处灵脉。正在紧要关头,他都要炸了。 起身看到女妭手里抓着一块布料,那是他肩头的一块布,本来是铁锈红色,此时却如蒙上了一层烟灰色的纱。 有危险!封渊一把夺过那块布料扔向一边,一震身体,把仅剩的上衣都扔到地上——他的衣服都蒙上了一层烟灰色,刚才稍微一使力就破损了多处。 封渊全身赤裸,一把把同样赤裸的女妭捞进怀里道:“献献别怕,是北海分支灵脉出了一点小问题。” 一边解释一边拿起女妭抓布料的那只手检查,看到她葱白的指尖变成了灰色,眸色一厉,问:“献献手痛不痛?” 女妭有些清醒:“刚才好像被针刺了几下。” 封渊已经含住她指尖一吮,她的手指恢复白嫩,他转头吐出一缕烟灰色气体,又一挥手,那灰气消失无踪。 第56章 暂时分开 他蹙了蹙眉,道:“献献别担心,我的衣服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像兽类的毛发一样。分支灵脉有异常它就会示警。” “刚才北海灵脉有异常污染。灵脉都是相互连通的,赤水对你来说已经不安全,你神魂不纯,容易被干扰。” “以防万一,我得先送你回星光殿。” 女妭还有些喘,一时很慌乱,担忧道:“既然衣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看它变了颜色,那你有没有受伤?” 封渊:“献献放心,这点小事还伤不了我,但可能会伤到你。” 封渊抱起她给她穿衣服,女妭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封渊一边恋恋不舍地亲吻她玲珑的雪颈,在她削肩上厮磨,一边解释:“对不起献献,那些分支灵脉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灵脉异常会影响到我本体,我现在不能继续,我怕身上有不知名的毒会伤了你。” 随即拿起她的手又反正检查了一下问:“还痛吗?” 女妭摇头,封渊恨恨地道:“北海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如果让我发现是故意的我把他冻成渣渣。” 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腰线,轻触那花朵儿,丰沛的花汁濡湿了手指,他恋恋不舍费了好大劲才拿开自己的手,心里气得不行。 他帮女妭穿好了衣服,看她微喘着倚在软枕上,他自己还一丝不挂,但行动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展示着玉雕一般矫健的身姿。 他真是健壮非凡,披着黑瀑布一般流泻的长发,就这样大马金刀的下了床,一挥手把地上的衣服散成了一缕烟灰色的气泡,飘向室外,向水面上浮出去。 他转过头,看到女妭正呆萌萌地望着他,碧泉一般澄澈的眼眸泛着波光。 封渊笑了,道:“这是最真实的我,你喜欢吗?” 女妭脸都红透了:“你很完美。” 封渊抱起她,又在她红唇上吸吮一番。 他气血还在翻腾,努力压制,还不忘安慰她:“献献我好爱你。我现在得去北海一趟,这里河水已经不安全了。你在星光殿等我,回来我就找你。” 又亲了她一下道:“很快。” 女妭也努力地调息,让自己平静下来。 因为她的白发觉出主人自被打断后就气血纷乱,身体不太舒服,就一直在涩滞地舞动,乱纷纷的很暴躁。 多亏在这河底,它们暴动不起来。 封渊一挥手又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袍,非丝非缎,飘逸若仙,还绣着日月星辰的图案,和女妭衣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是铁锈红色的。 女妭看到了,不由得笑了:这小心思!只觉心中情意涌动,伸手取下一根白发,捻指化成一条银白色手链套在他左手腕上道:“让它陪着你去。” 封渊欣喜地抬起手腕观察道:“好漂亮的一串星星!” 又把手腕和女妭的手腕并在一起,道:“献献你看,两个颜色多般配!” 女妭手腕上是那只雪白的羊脂玉镯。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子才不得已分开。 女妭躺在星光殿自己的床上,仍旧浑身软绵绵的,除了丹田热得有些压不住,其他每一处都很舒坦。 识海中没有一丝犼魂的气息,好像根本不存在。 封渊把她送到水面就匆匆离开了。她有些担心。 日暮西垂,一轮满月现于东方天空中,和夕阳相互辉映。 女妭起身,来到赤水岸边那块大石头上,沐浴日月之光,等着封渊。 她没敢再碰河里的水。 北海。 水深八千尺,水色墨黑,分为上下两层,上面的水属于分支阴灵脉,来自黑泉。 虽水温寒冷,无风浪千尺,是个极其凶险之地,但是水族繁盛,巨大的鱼类随处可见。 四千尺以下是纯阴灵气,和封渊、赤水一样,呈现铁锈红水的状态,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水族。 不同的是,北海的底层没有浮力,也没有时间流逝,但凡掉下去的生灵,将立刻死去,且永远保持死前那一刻的状态,无论过去多少万年都不会改变。 北海呈环形,围着幽都山一周,而幽都山就是一座孤岛,也是冥界的北大门。 冥界是依靠阴灵气来运转的,北海下层水实则整个冥界正常运转的灵气仓库,也是大洪荒各界协调发展的基石之一。 如果北海灵气仓库出了事,那整个冥界就会乱了套,冥界的势力强大,仅次于神界,冥界一乱,势必六界都不得安生。 幽都山南麓有一眼黑泉,泉底源头暗河来自遥远的赤水终点。从地面看黑泉水色墨黑不透,如墨玉一般晶莹,到水下却是清澈通透的,如赤水一般神奇。 黑泉流入北海,是北海上层的水源。 北海满溢,在南岸流出一条河来,叫做黑水,黑水南流,在三危山东麓汇入赤水。 所以黑水是一条比较大的露天阴灵脉。 封渊沿赤水进入黑水直达北海底,其实只用了一瞬的时间。 北海底此时一片诡异的场景,竟有众多僵尸悬浮于水中,大都是人族,少数鸟兽、水族混在其中。 本来铁锈红色的纯阴之水,此时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灰色,邪气弥漫,灵气已被污染。 封渊望着这些僵尸,感觉事情有些棘手:出了那么大的事,冥界主宰玄冥哪里去了?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察觉么? 玄冥属于先天大巫,人首蛇身,孕育于混沌,化形于开天辟地之时,本来是大恐怖神灵,修的是毁灭道,是妥妥的一个女煞。 天地初分六界未分的大洪荒时代,女娲造人之前,巫族、妖族繁衍众多,经常混战、热衷杀戮,往往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就打起来了。 因为怎么受伤都不死,大家对生命都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各种生灵损坏的越多,玄冥的功力增长越多,但她却对这样的世界不满意,想结束洪荒这种混乱的局面,建立一个理想新世界。 玄冥在整个大荒千挑万选,选中了极北之地亿万年冻原上的幽都山,作为新世界的门户。 第57章 北海赢勾 经过厚土大神的同意,在烛九阴、伏羲等几位大巫的帮助下,围着幽都山凿出了一个方圆三千六百里环形的水域,这个面积包括了幽都山的面积。 因为水面比较大,被称为北海。 北海收集了黑泉之水。 玄冥又和封渊合作,从赤水抽取了纯阴灵气,装了半个北海,贮存在黑泉水之下,用阴气做动力,耗时三千六百八十一年,成功在地下创造了冥界,也叫幽冥界。 她创造了生死簿,巫族、妖族都有生有死,受伤重了、病重了、老了就得死。 生者继续阳世;死者灵魂回归天界暂居天牢星,生魂和觉魂合二为一成为阴魂后退避幽冥,接受审判后再入轮回,获得肉体后再重新获取一个灵魂。 七魄乃阴灵气,附肉体而生,当肉体归于尘土,阴灵气则回归大地各处灵脉,最终归于封渊。 如此,洪荒生灵数量的压力得到缓解; 而且,有了生死,各种生灵对生命有了敬畏之心,各种斗狠凶杀少了很多。 从此,大巫玄冥成为冥界主宰。 再后来,洪荒大巫女娲用黄河泥创造了人类,大荒又有了人族,女娲也因此巨大功德进阶成为正神。 人族生命短暂,因此冥界鬼魂数量增长很快,十分繁荣。 后来玄冥又在巫族精挑细选了有神通的大能,任命了五方鬼帝、十殿阎王、四司、十帅,各部鬼差,形成庞大有效的管理体系,把冥界经营成了洪荒最强大的势力。 因为如此功德,玄冥一代巫煞也像女娲一样成为了正神,进阶神族。 此时这位大神不知在何处,而北海四千尺以下的海底随处可见僵死的生灵。 有人族、鸟兽、妖族、魔族……保留着生前那一瞬的动作,或躺、或趴、或飞、或跑的定在海底,身体冰冷,动态鲜活。 在这里没有时间轮回,这些生灵将永保这种僵尸状态。 封渊无声无息行走海底,长发红袍纹丝不动,星目如电扫视四周。 他发现这些生灵无一例外魂魄具失,但肉体却无比坚固,竟然在不断的吸收周围的纯阴灵气。 封渊心中警惕,运功护体,震动真气,瞬时自身体为中心向外荡出一圈波纹。 波纹所到之处,所有僵尸皆被坚冰包裹,悬在海水中,再也吸收不了纯阴灵气,但水中丝丝缕缕的灰色僵尸邪气却无法清除。 封渊上升至上层水底探查,身形如电,一瞬间巡察了整个北海,上层水族竟然都呈现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浑浑噩噩,有的竟径直向下层落去。 此时封渊发现了一人。这里竟有一个人族,在阴灵脉里能像鱼一样生存的人族! 幽都山南麓延伸至海底的斜坡上有一浅凹,此人无声无息立于此。 封渊感应到了波动,仔细分辨发现了他。 他隐蔽在那里,几乎和山石融为了一体。如此鬼祟,恐不是善类。 封渊没有出声,定住身形向他看去。 此人正举手捏了个法诀想要做什么,见无法隐蔽,只得停止,走出了浅洞。 封渊看向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他却十分恭敬地行礼道:“见过神尊,小神乃北海守将赢勾。” 他竟能在水中说话!姓赢,姬姓的分姓,有神族血统,怨不得有法术在身。 此人皮肤黝黑,方脸大嘴,扫帚眉,豹子眼,狮子鼻,五大三粗,一身横肉,黑金甲胄,手中握着一柄两丈余长鬼头三股叉,叉头用白骨制成,有浓重血腥气,可能曾经身经百战,倒是位威风凛凛的大将。 封渊疑心更重,他不动声色地点头问道:“你识得本尊?” 北海虽属阴灵脉,但归玄冥管辖。封渊刚刚能在分支灵脉化形,目前见过他真容的只有女妭,夭白和巫尸尸。 玄冥是除封渊外唯一能够在纯阴灵气中行走的生灵,但是她从未去过赤水和封渊,她只管理北海灵气,不可能从她这里泄漏出封渊的外貌。 并且封渊上亿年没来过北海了,黑水都极少来。他对赢勾这一问纯属试探。 赢勾却道:“末将虽不识神君,但见神君法相威严,灵力气息又是同宗,定是前辈高人,不由心生敬畏。敢问神君贵府?光临北海有何见教?” 封渊并没回答,他直觉这个赢勾就像专门等他到这里一样。刚才那捏诀动作还有可能想偷袭他! 于是封渊反问:“本尊是谁,来自何处,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同时不动声色分出一缕神识暗暗探查于他,结果不由一惊:此赢勾竟然吸食其他生灵的魂魄来提升自己功力!生灵被吸食时还活着!现在无数魂魄聚于赢勾丹田,惨叫连连,很多已被炼化! 赢勾闻言面色一尬,只得道:“尊上是否来自封渊?” 封渊没有否认,心道:他果然知道!封渊上亿年没来过北海,看此赢勾年龄只有百余岁,又从来没见过他,却能知道到他的身份,那定不是猜到的——一定是他知道封渊会来,专在这里等他的。 封渊心中更加提防,但并不形于色,故意问道:“你即是北海守将,海底发生何事你可知?为何不上报你家娘娘?” 赢勾低头,眨了一下眼睛,辩道:“尊上,最近不知何故,许多生灵都来北海投水自杀,数量太多,小神也阻挡不住啊。” “娘娘她老人家去了共工台协助祭祀,因为旱神被囚,共工台已经无人管理了!娘娘不知何时能回,小神也是焦急万分……” 玄冥是共工氏族的第一任首领姜康回的生母,儿子氏族神台现在无人管理,她又每天都闲得要命,就忍不住操心帮忙去了。 封渊闻言心中生怒:装得挺像的啊。 此等邪魔趁冥界主人不在,监守自盗,肆意掠夺生灵魂魄却没有丝毫悔意,还把尸体投入灵气仓库,偷吸灵气炼尸,污染冥海。 竟还在这里信口雌黄,企图愚弄他,说什么阻挡不了生灵自杀!这种东西也配做这冥海守将!? 第58章 封渊上当 未等赢勾话音落下,封渊就一掌拍出。 他以为他弄清了缘由,这赢勾偷盗灵气炼制僵尸欲图谋私利! 他不想废话,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呢,除了他的献献,他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眼前这个东西打断了他和献献卿卿我我,他很暴躁。 一股纯阴真气直击赢勾丹田,想把那些被吸食的魂魄先救出来。 封渊所修纯阴真气和普通阴灵气怎可同日而语?浩浩荡荡,严酷肃杀,如无数冰刀一般向赢勾刺去。 但是赢勾一声邪笑,竟不躲闪,封渊打出的纯阴真气竟如石沉大海,被赢勾吸走。 封渊一惊,此人所炼邪功竟像专门为了暗算他的!他立刻收敛回了真气。 此时,隐隐有一声很压抑的闷响从遥远的的地底传来,海水微微动荡不安,封渊心中觉出不祥,想起献献,就要离开。 赢勾却面露诡异的笑容,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无数僵尸从水底升起,围了过来。 封渊急忙把靠近自己的僵尸挥向远处,并不想伤了他们。 僵尸越聚越多,拢在封渊周围形成了一个球,把封渊困在了中心,并且僵尸球还在层层加厚。 这些僵尸虽然已被封渊冻成了冰坨子,无法吸收阴灵气,但坚硬无比,如果不打碎他们,就一时脱不了身。 赢勾在外面“桀桀”怪笑:“既然神尊不肯赐予灵气,那小神就要留神尊在北海小住一段时间了……” 封渊此时意识到,赢勾很了解他的性情,他是从未伤害过生灵的,哪怕是尸体;赢勾笃定他不会打碎这些僵尸。 赢勾的目的可能只是困住他。因为无论是僵尸还是赢勾都伤害不了他分毫。 他想起刚才地底的闷响,是否哪座火山要爆发了吗?献献可能会有危险,他待不住了! 赢勾的目标是献献吗? 今天正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每个月圆之夜是她本元内力——星辰原力最活跃的时候,而仲秋月圆之夜是一年中星辰原力最强盛之时。 此时淬炼万星之光将事半功倍。但她神魂不纯,今日练功也最容易走入岔道。 封渊一时急躁就匆忙离开了赤水,竟疏忽了此时正是她法力难稳、急需护法的时间段。 此时如果有火山爆发,她可能被不知名的力量引离赤水前往火山。前两次出走都是因为地震、火山爆发之类的情况。 赢勾这厮如此胆大妄为,调虎离山,定有同伙共同图谋。献献此时落单,太危险了! 献献流浪大荒数十年,也许和赢勾有恩怨? 封渊想到此处更是怒火中烧:此等宵小也敢计算本尊的人?! 他一个旋身化作一缕铁锈红色的水流,从这些僵尸的间隙里流出去,又一瞬间化回本体,没有使用真气,却抓出了一掌,如一道闪电,一下子掏空了赢勾的丹田。 赢勾一声惨叫,无数魂魄流入北海。 封渊捏了个法诀,北海整个上层水域在须臾间冻成了一整块坚冰。 赢勾只剩一口气,被活冻在冰中,清醒地感受着刺骨的冰寒。 北海上空乌云感应到酷寒的阴气,茫茫大雪不停地坠落下来,不多时,整个北海都被一丈余深的大雪埋上了,幽都山也变成了酷寒的雪山。 此时,封渊已从北海八千尺下的海底回到了赤水。 北海的麻烦等玄冥回去自会解决,阴气已不再流失,被污染的灵气仓库被上层坚冰封住,也不会影响到赤水和其他地方。其它他不想多管。他要立即回去找他的献献。 封渊立于赤水底向岸上看去,没有看到那个牵挂的身影,他心里一慌,粉色的至阴冰雾立刻铺满了整个北岸森林,都没有找到他的的身影。 只有那支玉兰花簪孤零零地躺在岸边。 封渊又沿着灵脉就进入星光殿院子里的池塘,确定星光殿已经没有献献的气息。 封渊后悔莫及!心中确定中了那个可恶赢勾的调虎离山之计! 封渊立刻向大荒所有阴属灵脉打听旱神的踪迹,并让他们注意何处有火山爆发的消息。 封渊立于池塘底,心中乱纷纷的:那赢勾算计他,定有同伙,献献此时也可能已落贼寇之手,她在最危险的时候自己又不在她身边!封渊百般恨自己出不得水去。 赢勾他们到底图谋她一个弱女子什么呢? 此时突然有巨大的兽犼之声传来,震得耳朵片刻空白。封渊诧异:如此惊天动地的兽吼,难道是那犼兽的叫声? 他感应了一下星光殿,那犼兽还在。他心中一个激灵:难道献献被那犼兽的觉魂完全夺舍了吗?!这一声是献献叫的?! 他立刻发出了消息让十精来看护好那犼兽,那犼兽肉身如果有个好歹,犼魂就再无回归的可能了! 曾经让整个大荒谈旱色变的旱神是能轻易落入谁人之手的弱女子吗?现在大荒所有生灵都怕死了那团白光,恨不的都长出翅膀来飞得远远的。 女妭此时又完全失了意识,形如一具干尸,白发像蛇一样游弋着,散发的白光比百余年前流浪大荒时大了三倍不止。 近六七十年来封渊每每陪她练功,女妭虽神魂不纯,但法力进展巨大,万星之光已可毁天灭地。 此时她行动敏捷,有时直立行走,有时四肢并用像犼兽一般,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变成了和犼犼一样的金褐色。 她速度极快,一路南下,所过之处草木化作飞灰,泥土都烧炼得如砖石一般坚硬。 话说一天前,女妭正在赤水北岸那块大石头上打坐。 月圆之夜,月色最浓,这一天她需要大量吸收月光,来滋养体内的星辰原力。星辰原力是她的本元内力。 本元内力衍生出的紫薇天火在丹田内奔腾跳跃,如大海里漂浮的小船一样被高高托起、又重重抛下。 女妭丹田汹涌澎湃,难以平静,不禁叹了一口气。 眼前一会儿群星璀璨,星河沐月;一会儿又青山苍翠,彩霞飞鹤,都是些现在不能及的场景,终究是因为被囚在这里心有不甘。 第59章 祸起令邱山 女妭始终无法静心,封渊怎么还没回来?此时她心里竟是想要依靠他。她想如果泡在赤水里就能安静下来了。 谁知刚起身,地底突然传来一阵震荡,地面的沙粒纷纷弹动,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传开来,震得她神智全失。 其实那震荡隐隐约约,那声音也压抑沉闷,并不响亮。可是女妭自从犼魂入侵就五感特别灵敏,听力更是敏锐了不知多少倍,一点点声音在她耳里都像炸雷一样。 此时她感觉已置身九霄:天幕墨蓝,星星闪闪,金黄、粉红、湖蓝、罗兰紫……星河横流整个天幕,像瀑布一样倒挂在天边,流星雨流光溢彩,从天边飞洒而来落在天的另一边。 女妭不由地开心雀跃,在星空飞舞旋转,笑声像银铃一般。 她穿一串湖蓝色的星星花环戴在头上,撒一串金黄色的星星幻成镜子落在面前。 镜中神女雪肤花貌,白发如瀑,青衣翩翩,风姿绰约。 一个旋身,镜子又散落成星星镶嵌在天幕。她追逐着它们,把几颗星星移动到自己认为更合适的位置…… 很久没有那么开心地畅游星空,女妭星辰原力完全释放了出来,原力有质无形,如波浪般扩散,在星辰间共振,发出如玉石撞击般清脆的乐声。 其实,九霄仙音神女舞,星月佳人影翩跹,只是女妭一个人看到的幻象。 她法力完全失控,千娇神女已变成干尸,巨大酷热的白色光球包裹着她越过赤水河,冲进飞鸾涧,穿过昆仑山,一路南下,去追逐不知名的自由和快乐。 她以为的九霄畅游其实是在大荒肆虐,她以为的银铃笑声其实是自己发出吼声,和犼犼一样的兽犼,在星辰原力加持下,如天雷过境般滚过整个大荒。 所有兽类都瑟瑟发抖,无论圆毛的、扁毛的、长鳞片的,都缩在自家洞穴不敢动弹:不明白祖神为何突然那么高兴。 因为祖神无论太高兴还是太愤怒都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居《大洪荒史》记载,一次祖神在西荒钩吴山玩得太高兴吼了几声,震断了三十多座山头,岩浆汹涌喷发,喷出的毒烟遮天蔽日,大荒一百年没看到太阳,岩浆涌了了三百年才渐渐凝固。 直到现在,钩吴山那些山顶一个个都像个盆。 又有记载:有一次祖神和烛九阴论道没论过他,气得一口气吃了八十一条龙的脑子,一口一个嘎嘣脆,吃完才觉得气消了。龙尸抛得满大荒都是,远达四极海之外。 祖神每年都要吃几百颗龙脑,龙身化成了现在的龙脉,龙气蕴藏于地底深处变成了各种玉矿。现如今大荒到处都是龙脉,都是金玉满地物产丰盛的修炼胜地。 大荒也有传说:自从十亿年前龙汉量劫以后,大荒没剩几条龙了,并且丧失了强大的繁殖能力,几万年也生不出一条来。 祖神没有食物,经常千万年不吃东西,已经饿得只有以前自己的指甲盖那般大了。祖神可是挑食得很,只吃龙脑。 这事最初是南荒不庭山下少和渊里的几只小鳌传出来的,据说几只小鳌在岸边玩泥巴,谈论祖神,被几只蹲在树上的鹦鸟听到了。 它们说他们的祖祖爷爷在赤水北岸见过祖神,还没有他们几个刚孵出不久的小鳌个头大。 众兽也是很疑惑:史书只是记载了祖神吼声震天裂地,更是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并没有说修有酷热的神力呢,如今祖神却把地都烫焦了,果然祖神的神通不是它们这些普通兽兽可以想象的。 祖神即使现在饿瘦了,也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而那些成了精的花草树木听了此论调却很不屑,却说酷热大旱是旱神肆虐,和兽类的祖神有什么关系? 往脸上贴金也不找些靠谱的事,这些兽类除了除了啃食它们花花草草就是满嘴刮大风。 可是这些兽类哪能想到祖神的气息是旱神发出的呢?它们谁都没见过祖神。 吼声滚滚而来,震得地动山摇,章尾山烛九阴被震得差点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眼皮跳了几跳,使劲地忍着,扯得脸都歪了才闭结实,尾巴都支棱起来了:“咋回事?完了完了,哎吆,终究是到了这一步啊。这个小渊渊怎么还没成事儿啊,我不是画得很明白吗?这得笨成啥样……” 烛九阴作为洪荒第一智者,数十亿年来,地面以上包括水中的,所有沧海桑田,生灵生灭都无不知晓。整天自己在那里唠叨,唠叨够了就是各种推理,各种论证,各种预言……但是,这次对于这个姜女妭,他也没招了。咋整?老天耶,你说咋整? 南荒令邱山。 地下深处,有一处巨大的洞穴宫殿,一名黑红花色衣袍的人形怪物坐在装饰嶙峋的黑石头椅子上。 他整个人就像装在一个黑红花色的袋子里,只露着半个脸和手。仔细看他那衣袍竟是流动的半凝固的岩浆!在他身上缓慢蠕动,十分诡异。 此时他正在收起一只发出刺目白光的透明金刚石小瓶子,小瓶子呈圆形,大小正好握在手心。 他用火鼠皮小心翼翼地把瓶子包了三层后放进怀里。 闷雷一般的吼声隐隐传来,在这地下深一百二十万尺的炎宫里,护城河里的岩浆仍被震得动荡不安。 人形怪物黑色的嘴唇邪佞地弯起来,露出黑色的獠牙,身体兴奋地微微发抖:她一定会来的,她已经近在眼前了! 近百年了,等得有点久了!那个蠢狗子的魂终于发挥了作用。 “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声音像岩浆里咕嘟咕嘟爆炸的气泡。他向空中一招手,一幅用熔岩组成的的大荒地图出现在空中。 地图背景是一个复杂的阵法,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阵法由五千多个火山组成,由熔岩脉相互联系,像蜘蛛网一般布满整个大荒地图。 地图上,一个刺目的光点正沿着熔岩脉快速向南而来。 第60章 美人兽变 封渊从几处灵脉得到的消息分析,女妭神力可能完全失控了,并没有人劫持她,她独自一人向南而去,不知在追逐什么。所走路线高低变换,十分怪异。 封渊观察自己在沙盘中画出的路线,发现她一直在翻山越岭。仔细探查她经过的这些山脉,竟发现这些都曾经是火山,其地下都有熔岩脉,完美错开了几乎所有阴属灵脉! 阴灵脉因与熔岩脉天生相克,所以熔岩脉从来不和阴灵脉交叉,只有个别阴灵脉和熔岩脉较近,所以封渊打听消息才非常的不顺利。 熔岩脉封渊是知道的,它们夹裹着各种邪气,聚集于地下九万尺到一百二十万尺的空间,容易在山地或者海底比较薄弱的地方喷发出来,形成火山,带着致命的烟尘和毒气,往往给天下生灵带来死亡和灾难。 目前整个大荒有接近五千座火山,但只有少数还在活动,大部分都在几十亿年的漫漫岁月中陆续凉透了,成了死火山。 虽然大地逐渐趋于稳定,但死火山地底仍旧有熔岩,所有熔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总有某些地方相互连通,形成熔岩脉,脉中涌动着炽热的岩浆,说不定哪天就会冲破压制喷涌而出。 如今女妭沿着熔岩脉向南去做什么呢?她是否还有一丝清醒? 封渊找到她行走路线的规律之后,随即命令所有离熔岩脉近的阴灵脉密切关注她的动向。 他要阻止她前行,把她追回来。但谈何容易呢?离熔岩脉近的阴灵脉少之又少,且灵脉里的生灵大都是水族,灵脉附近也大都是些没有灵智的花草树木。 而此时,女妭正奔跑在大荒中部的和山山脉。和山是一片死火山,五百里焦石,没有一棵花草树木。 而女妭看到的却是大荒美景:树木葱茏,青山苍翠,花朵明艳,一片广阔的看不到边的水域,不时有龙跃出水面,在空中滑翔,须髯飘飘,龙吟阵阵,新鲜的鳞片在阳光下映射出绚丽的彩虹。 她感觉到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海阔天空,想在这绿水青山之间快意杀戮,大吃一顿,口水不由得流了出来…… 迷茫间她发现站在了一条龙的头上,举起了右手,猛然发现右手是一只巨大的兽爪,指甲如铜锥一般尖锐,反过来看看,是巨大的梅花肉垫,和狮子的一摸一样。 她迷迷糊糊中竟一爪子剖开了龙的头骨,就像切开一个瓜那般顺利,巨龙一声哀嚎划破天际,她却一爪子掏出了龙脑放进了口中。 她觉得腹中十分饥饿,但口中却频频作呕,又把龙脑吐了出来。 她自诞生起就只吸日月星辰星之光,从没体会过饥饿的感觉,现如今竟饥饿难耐吃起龙脑来,身体本能地排斥,但饿的感觉又那么的真实,控制不住地想要去猎杀。 幻境中女妭凶残又矛盾,现实中憔悴又狼狈。 此时她的身体已膨胀了数倍,成了一个十丈高的人面巨兽。 黑褐色干尸状骨骼凸起的脸,金褐色的眼睛比脸盆都大,银色卷发飘飘洒洒有十几丈长。 一身金黄色毛发,四肢粗大,蹄爪如巨大的铁锤,一趟过去,山石都碎成了渣。 拖着长长的像狮子一样的尾巴,脖子和脊柱上的鬃毛如利剑一样指向天空。 她奔跑,跳跃,扑动,动作完全是一只野兽。包裹在一个山一样巨大的的白光球中,像一个太阳般滚过和山山脉。 整个和山山脉都正下着茫茫大雨,但雨水下不到光团里去,在光团百丈远的地方就烤干了。 巨兽白发漂浮在头顶,发出万道白光,正匍匐在一处山顶洼地,洼地的雨水在她到达的瞬间蒸发殆尽,她用利爪像砍瓜切菜一样切下一块巨石塞在口中,嚼了一下又喷了出来,砸出了一片火星。 地下有隆隆的声响,那是地底深处岩浆在动荡轰鸣,可巨兽听到的却是龙吟,这声音在呼唤她前去。 她更饿了,拼命往前奔跑跳跃,心里鼓胀着压抑不住的杀戮欲。 和山由一系列无峰山组成,每个山顶都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洼地,亿万年前这里曾经有岩浆喷出,造成了现如今这种形状。 山形崎岖险峻,从北向南蔓延出五个巨大的弯曲,像一条巨龙。 其间悬崖嶙峋,怪石林立,山石全部黑色,光秃无一丝草木,黑石间到处散布着青绿色、灰白色的玉石和宝石。 巨兽如旋风般扫荡而过,很多山顶被夷为平地,走过的地方任何石头都焦碎成了尘土,可惜了那么多的玉石。 泰逢远远地跟在那团白光的后面,看到自己的地盘被糟蹋成这样心疼得直哆嗦。 泰逢是和山系的山神,他是一个身材滚圆的老头,围着脸长了一圈又短又密的黄胡子,几乎都长到了额头,猛一看像个刺猬;还长着一条老虎的尾巴,满身挂满闪闪发光的珠宝。 泰逢有兴云布雨之能,和山这场大雨就是他下的,就是为了能阻挡旱神。 泰逢得到的命令是:如果旱神从他属地经过,尽可能阻止旱神南下。如果不能,就小心跟踪,找机会向封渊尊上传递消息。 如今他根本无法靠近旱神,下暴雨也没用,心里盘旋着说不出的挫败感。 和山虽然没有树木,但有九条水流,这九条水流都是阴灵脉,泰逢的职责就是看守灵脉。 泰逢隶属封渊,这也是为何他是火山神却能布雨的原因。 这九条灵脉在和山脚下汇成一条,向北流入黄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神奇的是,黄河却不是阴灵脉。 黄河和众多阴灵脉都相连,但黄河的灵气却是五行平衡,各种灵气都有,且同样丰沛。这可能也是女娲能用黄河泥造人的原因之一。 可是女妭来了,黄河也顶不住。她在大雨的天气竟烤干了和山灵脉,导致这一段黄河突然断流了。 轩辕黄帝此时已经近百岁,仍旧没有历劫圆满,此时得知黄河断流,占卜推算出当年冀州大捷的英雄,如今的旱神又来到了大荒中部! 皇天!怎么这赤水也镇不住她,隔几年就跑出来折腾一回啊? 忙发动百各部族去清理疏通所有向北的河道沟渠,去讨好她,安慰她。 上祭品!珍贵的活鱼、稻米、清水供出来,举行祭祀,虔诚祝祷:“神啊!快向北行……”赶紧送她走!赶紧的! 第61章 坠入熔岩 但是旱神此行十分诡异,避开了河道只走荒无人烟的秃山,速度极快,路上拐了很多弯,好像有意地远离人族。 就一天之间,大荒气温暴升,黄河断流,本是中秋却突然热如酷暑。 更奇怪的是大荒地下不时传出隆隆的声响,闹得人心惶惶。 本是夜晚,但和山还亮如白昼,和山周围大雨倾盆而下,又瞬间蒸发,和山内部是一滴雨都下不进去的。 远观和山山脉就像一个大蒸笼一样,被周围翻滚的白云给包围了。 泰逢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挫败,但九条灵脉都干涸了,无法传递消息给尊上。 他变成一只胖老虎,耷拉着尾巴,只能远远地跟着那个太阳一样的光团,东跳西跳,躲在一些大石头后面,偷偷观察,乘机追踪。 他觉得他特猥琐,特鬼祟。唉,他以前是很威严的。 封渊感应到和山九脉阴灵气干涸,猜测献献可能经过了那里,立刻补齐了九脉灵气,九水复活,封渊立刻赶往和山。 第二天早晨,附近百姓发现黄河续流,皆言祭祀旱神起了作用。实际上旱神昨晚就离开了和山,沿着熔岩脉东拐西拐向南飞奔而去了。 封渊当晚刚到和山九脉就又失去了女妭的消息,召唤泰逢没有回应,从半夜待到第二天到中午,只得返回赤水等消息。 此时泰逢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那大光团已到了南荒,腿都快跑断了。 一路跑来没遇到一处阴灵脉,消息也传递不出去,只能喘着粗气,心中惴惴,不知怎么办才好。 南荒。令邱山主峰山顶。 一只巨大的怪鸟正盘旋着,它长着一张人脸,竟有四只眼睛,溜圆锃亮冒着火星;铁钩一样的嘴,没有鼻子,头顶长着两只圆耳朵;羽毛银灰色,双翅展开大约有两丈宽,上下扇动竟扇出朵朵火苗来,邪气得很。 它四只大眼珠子火星迸溅地盯着北方,刚看到女妭那巨大白色光团就“呖”地一声大叫。 此时,几只在地面上活动的老鼠听到鸟叫立刻钻进了地洞,那些地洞都是火洞,不时地往外喷着火苗。 令邱山到处都是火洞,火焰乱喷。这些老鼠个个都和猪一样大,银白色的毛有一尺多长,像锦缎一样光泽闪闪,飘逸非凡。 它们可不是一般的老鼠,它们是令邱山的土着——火鼠,火鼠径直向岩浆深处钻去。 人脸怪鸟眨了一下眼睛,眼睛上突然蒙上了一层黑色的晶壳。 女妭眨眼间就到了令邱山主峰山顶,人脸怪鸟竟不躲避,隔着那黑色的晶壳竟敢直视白光。原来它那黑色的晶壳竟能隔离一部分白光,保护眼睛! 远远的山脚下,肥老虎泰逢气喘吁吁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到山顶上空盘旋着一只大鸟。 他正奇怪那鸟怎么长着人脸,就看到那鸟在小太阳到达的瞬间突然冒了一股烟,毛一下子就烧光光了,它“哇”的叫一声,一头栽了下来。 泰逢顿时闷笑得抖成了筛子,笑得鼻涕泡都炸了也没敢出声。 心里倒是一下子舒服了许多,就是幸灾乐祸——那光腚鸟ai他狼狈多了。他用爪子抹了一把鼻子,长出了一口气,从大石头上边露着两只老虎眼观察着。 远观令邱山,一丝绿色也无,以主峰为中心,方圆四百里烈火熊熊,宛若地狱。 火焰映得整个天空都是红的,并且弥漫着刺鼻的毒气; 其实那火焰是不烬木的叶子,整个令邱山系长满了不烬木森林。 这种树的根扎在岩浆中,叶子就是一朵朵火苗,不分昼夜地燃烧,而枝叶一点都不会减少。 岩浆就是不烬木的养料,它们在燃烧中长成大树。 巨兽立在山顶,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岩浆湖,岩浆翻腾,不停地冒着毒气泡泡。 那只人脸鸟就直接掉进了岩浆湖里。 它倒是不怕烫,但是因为没有了毛不好意思出来,在里面游了一圈又一圈,装得很惬意的样子。 其实除了泰逢,没人看到它,只是它自我感觉万众瞩目。 女妭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见现实中任何事物。 女妭顶着巨兽的躯体,只觉识海滚烫,丹田冰凉,冻得得瑟瑟发抖。 眼前看到的是一片铁锈红色的水域,有粉色的雾弥漫过来,她潜意识地张开双臂迎接那雾气,其实那些都是幻觉,她吸入的都是熔岩毒气。 她只觉丹田翻滚着冰渣子,像炸了一样疼痛,不由得蜷成了一团,抖若筛糠。 此时月上山峦,体内星辰原力汹涌澎湃,牵引得整个大荒地动山摇,各类生灵都惊恐万分,躲在巢穴中瑟瑟发抖。 圆月如血,天边星子摇摇欲坠; 岩浆湖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接着向上旋转涌起,并迅速向周围扩大,一下把巨兽吸入了湖中。 周围刺目的白光猛地膨胀了千倍,轰出了一个蘑菇状的巨型云朵,方圆四百里令邱山众多小山峰都被炸成了飞灰。 岩浆喷涌,浓烟、火焰、碎石射向高空,高度已达云层之上。 飞石如雨一般落向周围,不到半夜时间,令邱山又往外扩大了四百里。 而那大光团被直直地吸入岩浆湖底,不见了踪影。 刺目的白光消失了,只剩下岩浆喷发的隆隆声。 泰逢多亏在令邱山外围就停下了脚步,眼看令邱山主峰高度突然塌陷了一半,岩浆喷涌而出,就迅速施法把自己包在了一个水球中,一路躲避着飞石迅速向外围移去。 好不容易脱身就飞奔回和山九脉报信:旱神被岩浆卷入了地下,恐怕凶多吉少,这事一定得先告知君上。 封渊却又去了北海。 等不到献献的消息他心急如焚,想到北海守将赢勾,心中恨极:献献定是中了赢勾同伙的阴谋引诱! 审问赢勾应该能知道献献的去处! 封渊却在北海底先遇到了玄冥。 南荒火山爆发,大地剧烈震动惊动了玄冥,恐冥界动乱,她立刻从共工台返回了幽都山,却发现北海冻成了坚冰一块。 不禁大惊失色,忙施法解了冰雪禁制,才发现了海底的异常。 封渊正好赶到,告知了玄冥赢勾的所做所为,玄冥大怒, 当即拘了赢勾的阴魂要投入到十八层炼狱去。 封渊忙阻止道:“娘娘且慢,我有话要问他。” 第62章 诡异石魔 玄冥不禁好奇了:这个封渊向来淡漠,从不行走大荒,也不和任何人来往,上一次见他还是在十五亿年前刚创建幽冥界之时。 他怎的和这个赢勾有什么话说? 她根本不知道封渊不能离开本体聚形。 玄冥当即使赢勾三魂归位,又封了他气脉,以防他受审时运功抵抗。 赢勾被冰冻酷刑折磨了好久,刚刚又死了一回,醒来就看到玄冥幽蓝色笑眯眯的脸。 知道事情败露,他不禁浑身发抖:玄冥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按自己犯的罪行,肯定是生不如死,死去活来,死了又死,死得不能再死,永世不得轮回。 转头又看到封渊,更加惊恐:他怎么又来了?!旱神成功被那怪物给拐走了?他不去找旱神又来北海干啥? 封渊不管赢勾脸色诡谲变幻,肯定地说:“你们的目的是旱神!你们把她诱到何处去了?” 玄冥一愣:旱神?轩辕献?听说她被囚禁在赤水北岸…… 赢勾忙道:“冤枉呀,小神只是修炼心切不慎走了邪路,怎敢谋算旱神呢?!” “小神只是一百年前远远见过旱神一面,和旱神并不熟悉也无仇怨那!” 封渊闻言心中却酸了:这个蠢货果然认识献献! 不由地提高了声音:“不慎?!故意的吧!你那同谋是谁现在何处?快说!” 赢勾心下疑惑,:他不会这么快知道事情曲折了吧?他诈我? 见他不回答封渊的话,还一肚子鬼的表情,玄冥“咯咯”地笑了,轻飘飘地道:“哑巴了?你是在思考用哪种方法去死?用多长时间去死吗?我这里只有一种方法,你不用想了……” 言语间一簇绿色的火苗出现在指尖,弹了一下食指,火苗一下子没入了赢勾眉心识海,那是冥界赫赫有名的幽冥鬼火。 赢勾只惨叫了一声,就倒下扭曲翻滚,发不出声音了,弄得海水动荡起伏。 玄冥嫌弃地道一声:“碍眼。” 又弹了一下小手指,赢勾被定住了身,虽不能动,但眼看着有黑色的气泡从全身毛孔里渗出来升上去,一眨眼全身都干瘪了下去。 玄冥笑咪咪地对封渊说:“封渊君那样审犯人不行呢,给他点甜头才能说实话嘛。” 封渊知道幽冥鬼火的厉害,它专门用以灼烧灵魂,且以灵魂为燃料,实在歹毒异常。 灵魂被烧者只求快点死去,但就是死不了。 幽冥鬼火钻进灵魂内部像一条烛芯一样缓慢地熬着,慢慢地腐蚀融化,灵魂之痛比肉体之痛扩大千百倍。 封渊看到赢勾一动不能动,眼珠子烧得涨了一倍,马上要从眼眶里炸出来,舌头伸出来老长,死死地咬着都快断下来了,不仅被恶心到了,就把脸扭向了一边。 玄冥以为他心生不忍,就召回了幽冥鬼火,仍旧笑眯眯地说:“别担心,你看他欲仙欲死的,舒服得很呢,你现在问他,他肯定说了哈哈。” 其实封渊想的是:这狗东西就该永远被幽冥鬼火点天灯!只是太恶心了,有些看不下去。 赢勾几乎死了多半,舌头没法缩回去,更别提说话了。 玄冥骂了句:“废物!”,又弹了下手指。 赢勾瞬间舌头恢复了原状,同时大吼出来:“娘娘上饶命!我说我说!” “是有人!臣并不知那人是谁,也不知他把旱神带到了何处,臣压根没离开北海!” “那人可能是个石头精!他穿着一身用岩浆做成的连帽斗篷,只能看到下巴是石头的!” “那岩浆一直流动着,酷热无比,臣只能在离他两丈之外的地方,无法靠近!” “他声音是个男的!臣就知道这些!” 玄冥没言语,伸出右手,那朵绿火在她纤细的蓝色指尖跳动,美丽又诡异。 赢勾看到幽冥鬼火急忙又嚎了起来:“他的手也是石头的!” 玄冥盯着自己的小火火,没看他,悠悠的声音又响起来:“说重点——” 赢勾大声叫嚷出来:“那石头精要臣想办法在月圆之夜把封渊君引离赤水,只要成功,他就帮臣推翻轩辕帝国报仇雪耻……其他的事臣是真的不太清楚……” 封渊气极,一指指向他中丹田檀中穴。 赢勾的七魄霎时冻成了冰渣,他完全瘫了,只有嘴巴能动了。 连忙大叫:“虽然不太清楚但我猜他的目的是旱神!” “他以前提过一嘴说封渊君闲得蛋疼竟和旱神在赤水共修!” “就是前几天他又来了,还骂封渊君……把旱神拐到赤水底一个多月才放回来,不知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封渊脸一红,一巴掌凌空乎过去,赢勾的脸歪向了一边。 玄冥则一脸诡笑地看着封渊。 封渊本想说他和献献是情侣,在一起就是天经地义! 但是他又不想在赢勾这种渣渣面前解释,只能很尴尬地躲开玄冥揶揄的目光。 玄冥更乐了:这个封渊,脸皮怪薄啊。 赢勾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又说了好些没用的,被玄冥点了三次天灯,马上都快灰飞烟灭了,也没说出那个石头精同谋到底是何方人氏,把旱神带到了何处。 只知道石头精教给了赢勾吸纳阴灵气,淬炼僵尸军队的法术。并且他在大荒各处都有耳目,经常打听赤水北岸的消息。 看来赢勾这蠢货是真的不知那神秘石头精真正底细。 赢勾本来是百年前轩辕黄帝手下的大将,骁勇善战,曾经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他头大无脑急躁冒进,在冀州之战中违反帝令,擅自提前出兵姜尤主力大军,致使盟军损兵折将。 轩辕帝大怒,把他流放到了北海苦寒之地。 玄冥惜其勇猛,让他做了北海守将,统帅五万阴兵。 没曾想他对轩辕帝的惩罚心怀怨恨,誓要杀轩辕帝复仇雪耻。 但他也深知凭自己的能力对战轩辕帝根本是蚍蜉撼树,而手下阴兵只要调动就会被玄冥发觉,就一直计划寻找外援。 他心中有鬼,就招来了鬼。 五十年前,一个身披岩浆斗篷的神秘石头人突然出现在北海,自言愿帮赢勾复仇。 此人神通广大,能在挥手间搬山倒海。 他教给赢勾一个神秘的法门,名唤炼魂诀,说是练了能长生不死,从那以后赢勾的身体变得坚不可摧,果然不再老去; 第63章 万里追踪 他又怂恿赢勾用阴气淬炼尸体成为僵尸,帮他训练僵尸军队。 他说洪荒第一深渊——封渊的水君现在赤水和旱神共修,阻碍了他的大事。 许诺只要赢勾想办法在月圆之夜把这封渊水君引离赤水,他就帮赢勾杀死轩辕帝,解除北海囚禁之苦。 到时侯他帮助赢勾率僵尸大军占领轩辕帝国另立新国。 赢勾告之那封渊水君是北海阴灵气的祖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把他引开。 那石头人鄙视他有仇不报枉为人族。 赢勾不经激,脑子一涨就吹牛说人族是大荒最聪慧的生灵,他一定能想出办法让封渊之主离开赤水。 只是赢勾从来没见过封渊水君,也不能离开北海,就大量偷盗北海阴气去炼尸,希望封渊觉察后来北海巡视,到时候想办法缠住他。 可是无论赢勾偷盗多少阴气,封渊都及时补齐,从来没有离开赤水到北海查看。 玄冥倒是来查看了几回,这本来就是玄冥的地盘。但灵气被封渊及时补上了,玄冥也没看出什么。 封渊和旱神更是一个岸上一个河底,寸步不离。赢勾又不敢离开北海,只要离开北海就会遭受生不如死的天雷之刑,因为他是戴罪之身。 就这样,赢勾用了五十年也没把封渊引离赤水一步。眼看那轩辕帝早已统一四海八荒,荣耀加身,功成名就。 赢勾大仇不能报,真是嫉恨交加。 那神秘石头精每次来北海,就把他练的僵尸带走,说是帮他训练军队。还经常讽刺挖苦赢勾是个胆小的懦夫,一次也没把封渊引离赤水,不想报仇就算了。 赢勾不堪羞辱决定孤注一掷。 正好玄冥有事离开了冥界几天,马上到月圆之夜了,赢勾就把大量僵尸抛入了北海。 僵尸自带邪气,污染了冥界阴气仓库,反正再不报仇轩辕帝也快自己老死了,要这些僵尸何用?!这才把封渊引了来。 但那神秘石头精到底是谁,赢勾这个蠢猪压根就没弄清楚就和他狼狈为奸了。 玄冥看赢勾那蠢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啪啪”凌空俩大嘴巴子,又直接一弹指就把他阴魂打进九幽,给冥篁做肥料了,这蠢猪根本不配进十八层炼狱受审。 接着玄冥又隔空一拳,想锤碎他了事,结果,这家伙还挺硬,竟然坚不可摧!练成僵尸大法了? 封渊此时更是一肚子气,挥了一下手,赢勾的尸体被冻成了碎渣渣,抛到了岸上,也做了草木的肥料。 玄冥眼睛一下子发出了绿光:“封渊君厉害啊!”这至坚至韧的纯阴真气!真让人羡慕!她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没问出害了献献的石头精到底是谁,也不知她去了何处,封渊只得告别玄冥,迅速返回赤水等消息。 玄冥则骂骂咧咧地降到北海底层去清洁灵气仓库了。 封渊来到星光殿院子的池塘底,感受不到一点献献的气息,只有那只犼兽的微弱呼吸从献献寝殿里传来。 封渊心如油煎。 地底动荡,献献经过了和山九脉,可能向南去了,南荒是不是有火山喷发? 他的献献不知在什么地方受着什么苦,他恨不得立刻杀了这只犼兽。 它到底和那火山有什么渊源?和那石头精是不是有仇?到底是不是它的孽债连累了献献?!这犼兽真是和赢勾一样可恶! 而现在,他非但不能杀了它,反而得保护好它的肉身,否则兽魂再无回归的可能。封渊是真不甘心! 十精已经领了他的命令驻守星光殿,看护那犼兽了。 眼前迷雾重重,封渊坐立难安,心中各种推测,重新经历一遍担心等待的煎熬,比以前更加难熬百倍。 他浓眉紧蹙,漆黑的眼眸漫上了阴云。 地底又传来隐隐的闷响,伴随着微微的震动,赤水显出一点动荡。 但是北岸森林里却有一处小山滑坡了,轰隆隆一阵子飞沙烟尘。 封渊漫出冰雾探查了一下,并没发现其他异常。 想起献献经常在这座小山顶上沐着月光跳舞,他觉得很是不祥,心里更加难受。 突然南荒南禺山佐水传来消息:佐水西一千六百里处有一活火山——令邱山大爆发了,向外扩张了四百里。 南荒离北荒不远万里,北荒都感觉到了震动,可见喷发规模之大。 同时泰逢从和山九脉也传来消息:他亲眼看见旱神被吸进了令邱山岩浆湖里! 封渊大惊失色,又是岩浆湖!又是火山喷发!那诡异石头精的衣服也是流动的岩浆制成! 封渊推测那石头精可能是一个熔岩修炼成的妖魔,定是这妖魔趁赢勾把他引离赤水把献献引到了令邱山! 封渊立刻就顺灵脉到了南禺山佐水,他在灵脉中移动几乎不需要时间,意念到,身体就到了。 佐水是离令邱山最近的露天阴灵脉了,仍有一千六百里,那么远他根本无法救援。 封渊此时恨死了露天灵脉如此稀疏,原来还认为阴灵脉就应该尽量在地下,以免和地上的生灵争资源呢。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熔岩魔到底想图谋献献什么?美貌?法力?想到这些封渊更坐不住了! 他暂时无法亲自救援献献,但也绝不能让那使坏的妖魔好过! 他命所有分支灵脉会行云布雨的守护者都去令邱山中心地带布雨,先淹他一通再说!最好淹死他! 反正献献是不怕水的,而那熔岩脉恰恰是怕死了水。 众水君接到命令都赶往了令邱山,而封渊却只能驻守在佐水的源头——南禺山体内的一个巨大水下宫殿里,这里是鲵黯的家。 鲵黯是南禺山山神,人头龙身,已有三千岁。 这家伙平时懒得很,行动迟缓嘴又笨,整天在水底趴着,极少到水面上去。他的神职实在是太清闲,属地人族供奉的祭品又十分的丰富,是以养得很是肥胖。 鲵黯是第一次见封渊君上,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君上真是好相貌!这通身的气派大荒找不到第二人! 能不完美吗?封渊在漫长的生命中,把铸造自己的人体作为了一项打发时间的方式,当然是尽善尽美。就像他雕刻玉石一样,极尽精美,纯粹是时间太多,太闲了。 第64章 佐水鲵龙 封渊拥有的一项主要法力就是铸造生灵魄体。魄体支撑生灵肉身的生机和运动,是以阴灵气为能量的。 生灵最多拥有七魄,只要有体,就有魄,俗称体魄。 连植物都有魄体的。 炼体就是炼魄。 当年女娲在黄河边抟土造人,每造一人,封渊就分一份阴灵气给她,用以给人族筑魄炼体。 封渊并不是第一次见鲵黯,亿万年来他来过南禺山无数次,都是以水状形态出现,见过不知多少代南禺山神,鲵黯也见过几次,不过这次来发现这条龙更肥了。 封渊直接对鲵黯说他的爱人,就是传说中的扫晴娘娘,现在被大荒生灵叫做旱神的神女,被坏人掠到了令邱山熔岩湖底了。 他无法出灵脉行走,这里离令邱山最近,命鲵黯立刻想办法救人。 鲵黯一听旱神竟是君上的爱人!怨不得大荒传说旱神被囚禁在赤水北岸,赤水可不是他们的主灵脉么! 什么囚禁,传说是不可信的,旱神肯定是在赤水和他们家君上双宿双飞呢。如今他们家娘娘遇了险,(旱神立马成他们家的了。)哎呀这事太大了! 忙道:“尊上莫愁,小神手下鹓雏(yuān chu)善飞,能一日千里,让她先去打探一下现在娘娘的情况。” 封渊点头。一只七彩大鸟从南禺山腾空而起,像一道绚烂的彩虹,消失在西方的天空。 鲵黯又道:“尊上,南禺山底下有方圆六百水域,都是咱们的地盘,小神再着人从地下往西挖过去,挖它个一千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鹓雏(yuān chu)和鸾鸟,我们的鲵族士兵在陆地上都走不快,没有优势,挖暗河是最好的选择。” “暗河挖好后您走水脉过去,我们的士兵也可走水脉过去,这就快了。”鲵族在水中能一日千里。 封渊却道:“你们往西挖过去也只是普通水脉,阴灵气无法短时间内在普通水脉内孕育出新的灵脉。而普通水脉承载不了本尊,会被冻成坚冰。” 阴灵脉的形成是亿万年来大荒各界意志自然协调发展的结果,不是短时间内完成的。 封渊没有告诉鲵黯他的的意念也能创造阴灵脉,因为那是某种强烈的善意长年积累的功德,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此时说了也没用。 “那就我们的士兵去!”鲵黯没想到他家尊上不光不能出阴灵脉,也不能在普通水脉行走。阴灵脉又发育那么慢!这可不大好办了。 封渊心里很慌很煎熬,面上却一丝不显“挖隧道得用多长时间?” 献献现在已落敌手,不知受着什么苦,封渊等不了。 鲵黯也不知用多少时间,解释道:“柜山离这里不远,并且有水道!柜山的狸力善于挖掘,在大荒没有比他们挖洞再快的生灵了。君上,要不让他们先来挖,同时再想其他办法?” 狸力?建造星光殿的主力军就是狸力兽啊。封渊遂道:“速去请他们来吧。” 鲵黯立刻打了个手势,一条在旁边等待的黑色鲵龙“刷”一下就游走了。 没多久往西的隧道暗河工程就开始了。 鲵洼这小子办事效率行呀!鲵黯夸奖了他一句。 那条前去柜山搬兵的黑色鲵龙叫鲵洼。 鲵洼却有些忐忑地说:“鲵君,……小的把咱南禺山有珍珠蚁的地区都租给狸力族了……无限期的……租金是……没有租金……” 鲵黯:“那些蚂蚁有什么用?到处蛀蚀好讨厌!有狸力长期来挖掘打扫岂不是更好!你办得不错!” 狸力就是专门吃各种蚂蚁的,见了珍珠蚁更是发疯,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大补。 鲵洼很高兴,赶紧跑去监工。 整个柜山的狸力都来了,成千上万只,他们在地面上把战线往西令邱山方向拉过去,每隔一段路就往下挖一个垂直井,在井下再往东西两侧同时挖,把每一段横洞连接在一起,就成一条连贯东西的隧道。 没多久地面上就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一堆一堆的泥土、石块、烂树叶子等等。 眼看着有许多狸力不光往西挖洞,还在别的地方突然从地下冒出来,有些地方竟然出现了喷泉!很明显有些狸力没有好好干活,在地下到处窜啊。 鲵洼急了,大叫怎么回事? 一个胡子拉碴的敦实老头从地下匆忙钻出来,穿着一身黄褐色的衣袍,发髻都歪了,原来是柜山狸力族族长狸筑。 狸筑施礼道:“鲵洼君,小的们一挖洞就有些控制不了,您放心,预定的隧道一定又快又好的完成,嗯……多挖出来的不算工钱!” “旱神对我族有大恩呢!我们也很捉急!我四舅姥爷的表姐表兄和旱神是旧识,旱神的宫殿就是他们建造的呢!质量保证!” 鲵洼一阵无语,他不怕算工钱,南禺山蚂蚁多的是!他也不认识哪个四舅姥爷的表姐!他怕把自家的地盘挖塌方了呀。 忙道:“别在这一片乱挖,到往西六百里之外,你们愿意咋挖咋挖,只要别耽误预定的隧道进程就行。” 唉,这些狸力兽,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挖坑、建房子。各种挖,各种建。别问,问就是不挖洞爪子就难受! 封渊发散神识向周围探测,南禺山地下暗河像蜘蛛网一样复杂。 南侧一片广阔的水下洞窟,洞洞相连,有十多处大洞空间,是十万鲵族军队在例常操练。 士兵个个壮硕彪悍,獠牙森森,盔甲锃亮,封渊还比较满意。 无论怎样焦急,此时也只能等待,封渊就趁机把这里的军队再加强一下。 他掐了个养灵诀,调息运功,把灵力向外推送,却惊奇地发现他的身体更加的凝聚了,丹田内纯阴真气纯粹宛若实质。 他想起了他和献献在月圆之夜前夕在寒玉床上缠绵,两人真气激荡……是他的功力又增长了么? 一圈圈微波荡漾开去,携带着纯粹的阴灵气,蔓延到了南禺山每一处水域,各生灵都感觉到了,特别是那些正在操练的士兵,都觉得精力充沛,内息流畅,功力好像增长了一大截。 封渊不知那石头精的深浅,只得先把自方的力量尽量加强。 第65章 身陷囹圄 令邱山。 女妭被一股巨大的的力量吸入了一百二十万尺的地底,落在了一片广阔的平地上。 地面非石非玉,温度极高,却不融化,类似金属,坚硬无比。 这里的温度能焚毁一切,但并不能伤害到女妭。 她巨大的兽身痛苦地蜷成一团,脸不住地在人脸和兽脸之间切换。 金褐色眼珠时而露出凶光,时而僵滞呆板,切换来,切换去,混混沌沌,不知身在何处。 卷曲的白发在她身体周围舞动,嘶叫着发火,愤怒的声音嘈杂成一片声浪: “娘娘去哪儿了?我怎么又感觉不到她了?” “娘娘一会在,一会不在!怎么回事?!” “是谁在禁锢我们?我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不行,我们不能被不知名的宵小操纵!” “我只喜欢娘娘!” “这是哪里?什么味!太难闻了!” “谁?谁能闻到味了?我怎么还闻不到?” “都别激动!谁的也别听!等娘娘来!” “我感觉不到娘娘了!” “我觉得娘娘忽远忽近……” “我要抽烂这里!我要找娘娘!” “唉,左区的就是稳不住,不如我们右区的冷静!” “你说错了,我不冷静,我也要抽烂这里!这臭地方让我无法呼吸!” 那些头发吵成一片,它们有了灵智,但是七魄不全,都还没有视觉,但有的有嗅觉,有的有听觉,其它感觉发展也不平均。 轰隆……噼里啪啦…… 那些白发像鞭子一样抽在周围的黑色地面上,每甩出去一鞭子,女妭就恢复了人脸; 鞭子一停,她就变成了犼兽的脸。 她十分暴虐,地面崩裂,轰隆隆巨响,刺目的白光使周围亮如白昼。 周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远处有不少分支,不知伸向何处。 头顶落下来时的那个洞凝固封死了。 穹顶之上布满绿色的宝石,像扭曲的星空向四周分布,闪烁着诡异的绿光,就像某些野兽的眼睛,贪婪地明明灭灭。 此洞就在岩浆湖下,周围黑色的地面上也有规律地镶嵌着绿色的宝石,映射着鬼魅般的绿光,呈群星吸月之势,形成一个复杂的阵法。 此时那些离光团近的宝石皆化成了飞灰,离得稍远的也被飞扬的白发抽得四处飞溅,变成一股股绿色气雾消散了。 那阵法似有松动迹象,光团内的巨兽爬了起来,如梦游一般迈开了步伐。 但那阵法竟似活的!她往哪走,周围的绿色宝石就往哪移动,使她一直处于上下圆形阵法的中心。 远处一拐角处隐蔽着一个人,即使那里没有被白光直射到,也仍旧被映得纤毫可见,他无所遁形。 黑红色浓稠的岩浆被他穿在了身上,一件斗篷从头罩到了脚,岩浆在他身上缓缓蠕动,让它整个看起来就像一坨半凝固的熔岩。 他的脸是一块黑色的岩石状物,罩在斗篷帽子里,看不到头发。脸上除了鼻子和嘴巴,光秃一片,没有眼睛。 但是他“看”到了那炫目的光团! 那白光实在太烈,他觉得额头发烫,识海清晰地映射出一团巨大的、绚丽的光团! 这白光是他唯一能“看”到的东西! 虽然他没有眼睛,但他近百年来用识海都能“看”到白光。 他手里攥着一个金刚石的小瓶子,小瓶子里有一根白发,也放射着白光。 他一刻也舍不得放下那小瓶子,那根白发已经陪伴了他很多年。 遗憾的是,那白发可能是因为离开了它的主人太久,光芒逐年减弱。 那是他很多年前在人族冀州之战中趁乱抢到的。 当时扫晴娘娘魂魄重伤,遗落了一根白发没有收回。 他趁那些人族浑浑噩噩之际,抢到了那根白发,迅速离开。 为此,他被那正在喷发的白光直射到,一半的身体变得如软泥一般。 他痛不欲生,用了五十多年时间才修复好,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他把那根白发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珍宝,一刻也不曾离身。 多么神奇的法器!能让他用“看”的方式了解这个世界。 他天生没有眼睛,但是,他就是想和其他生灵一样,能“看”到,这一直是他的心病。 无论犼兽怎么安慰他,说有没有眼睛他都一样好看,他都不甘心。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得到所有的白发。 也许,在那些白发的激发下,他也能像其他生灵那样长出眼睛。 为此他多方打探,获得了那扫晴娘娘的所有的信息,然后费尽心机地去谋算。 他苦心孤诣多方谋划,经历了上百年。 此时,他终于捕获了她!他做到了! 幽灼兴奋的忘乎所以。 如今,曾经的扫晴娘娘,也是近百年来人们谈之色变的旱神,那个万星之光和纯阳之灵的拥有者,就在他的陷阱之中! 听说她血脉高贵,是第一任赤帝和帝后听訞最宠爱的女儿。 她法力高强,掌控天水和地水的循环,是神潢的主人; 她又是共工台的守护神,人称共工女妭。后又被人族轩辕帝认作义女,赐轩辕氏,人称轩辕献。她有两氏。 姓,代表的是血脉;而氏,代表的是能力、功绩和地位! 如此厉害的上神如今被他捕获囚禁,幽灼得意洋洋。 论头脑,他也不比那些人族差呀!比那个可恶的弱智封渊更是强了不知多少倍! 他避在岩洞拐角处,几次想靠近,刚出来就被白光直射到,身上的岩浆停止了蠕动,变得像烂泥一样掉落在地上,他急忙又退了回来。 他损失了大片的衣物,露出黑色的胳膊和胸膛,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他紧紧的握着那个金刚石的小瓶子,不甘心地避在远处洞里,暗暗施法修补自己的衣服。 三天之后,那暗红的岩浆又在他身上蠕动起来。 他虽然把她掳了来,再次体会到了那璀璨的白光,他激动异常,却暂时对她无可奈何。 他安慰自己,再耐心等一段时间,等锁光阵慢慢把万星之光压制住,她满头的星光法器就是他的了! 第66章 熔岩之下 那万星之光穿透力如此之强,如果几万根白发集体喷发,摧毁地下七十里厚的岩石层必定轻而易举! 到时候他将操纵万星之光,唤醒所有熔岩脉,整个大荒将铺满岩浆! 等到地心火喷发之时,再借助地心火的力量,催发万星之光射向天空,照亮六界,所有的生灵都将灰飞烟灭! 大地将恢复宁静,再也没有嘈杂声了! 他就能和大地初生时一样,独占大地,爱到哪里就到哪里,再也不在这地底苟且了! 关键是,在这神奇的白光的催发之下,他有可能像其他生灵一样长出眼睛,亲眼看看这个世界。 他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视觉,再也放不下了。 每一次正面那白光,他都额头发烫,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坚信那白光能让他长出眼睛! 四十亿年前,大地上干干净净,安静,空旷,热烈,什么生灵都没有,到处是狂野美丽的岩浆海洋,是幽灼最喜欢的状态。 幽灼是岩浆最底层凝聚的一团火气,那时的他,还是它:没有形体,没有灵智,只有一魄。 地心火能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凝聚,它也跟着沾了光,暴虐的法力也越来越强。 它经常无意识地跑到地面漂浮徜徉,制造一些动静:烈焰、飓风、爆炸和咆哮。 地面上除了它的嘶叫、咆哮和岩浆的涌动声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它混混沌沌,对这个世界只有一丝感觉,很是自由自在,随意地飘到哪算哪,倒是惬意。 后来地心火凝聚得更加紧密,好像收敛了自己的灵力,从外放变成了内储。 地面上的地心火灵力渐渐稀薄,岩浆逐渐凝固了,它被吸入地下,依偎在地心火上,也困在了地心火上。 它是依附于岩浆出入的,如今地底岩浆去不了地面,它也去不了了。 不知为何,地面上下起了大雨,那噪音实在是太大。 它有了烦躁的意识,但也没有办法。迷迷糊糊地忍耐着。 大地震动得厉害,经历了无数场塌陷、撕裂和隆起。 大雨持续地下着,竟下了几百万年! 当某一天幽灼偶尔顺着一处受挤压的岩浆逸出了地面,发现到处都是水。 它感觉到了一种讨厌的情绪,它又多了一魄。 于是它烦躁地在空中翻滚咆哮了一番。 但它再发脾气也无济于事,大地已经面目全非,不是它原来熟悉的感觉了。 盘古留下的一切物质蠢蠢欲动,它无可奈何,又被吸回到地心火身边。 又不知过了多少万年,地面上越来越嘈杂,大地四分五裂,被水隔开,江河湖海遍布,各种生灵,各种噪音…… 它偶尔被岩浆带出地面,感觉到周围的喧嚣,它不喜欢,就去毁灭。 它喜欢听生灵垂死挣扎的惨叫。 它也收到了来自其他生灵的诅咒。 它聚齐了七魄,有了灵智,是由暴虐的情绪滋养出来的灵智。 大荒众神登场,日月轮回,不知经过了多少沧海桑田。 可它依旧无色无形,但已经能够反向控制岩浆的流向。 它烦躁时就冲出地面,夹携着大量岩浆,肆意咆哮,心情就会变好一点。 其他生灵的惨叫声声声悦耳,它以此为娱乐。 某一天,它遇到了一头神兽,既不怕岩浆,也不怕它浓稠如实质的剧毒之气,还在它身体里飞来飞去,如游泳一般。 如果是其他生灵,等不到靠近它就被烫死毒死了,那神兽却安然无恙。 几次碰面之后,神兽觉察到它有灵智,就问它名字,它的名字就是那时候它自己临时起的:幽灼。 它觉得这个名字很霸气。 那神兽也这样觉得,并且告诉幽灼她叫“犼”,还问它是不是也霸气得很? 幽灼却觉得这名字叫起来像兽类贪吃卡住了喉咙发出的噪音,真是太糟糕了。 那犼兽自我介绍是盘古的额头骨修炼而成的神兽。 可幽灼不喜欢那犼兽,因为犼特别多话,打扰了它的清静。 但是它又需要那犼兽偶尔和它聊聊天,因为它没有朋友,没有生灵能够靠近它。 犼兽是个没眼色的,觉察不出来它并不喜欢她,经常来找它,缠着它闲聊。 犼兽也没什么心眼,连修炼出了雌身都和它说——一开始那犼兽是没性别的——她自己说的。 那时,幽灼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雌雄,都是那多话的犼给它讲的,它才知一切生灵都是分雌雄、阴阳的。 犼兽还说如果它修炼出雄身,她就和他结成伴侣,因为它俩脾气合得来。 它可不那么认为,它觉得它和她合不来。。。 当时那犼兽活得很恣意,上天入海的,到处肆意猎杀龙族,啃食龙脑,随意抛尸,龙尸着地化为龙脉,影响了大荒绝大多数山脉的走向。 幽灼也在龙脉形成的过程中带着岩浆呼啸涌流,再添一把火,把那些龙尸永久封印在崇山峻岭之中。 两人配合得很协调,幽灼有段时间不那么暴躁了,有些事情做,它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开心。 但终究,它是不喜欢大地上那些生灵的。 当时大地上的生灵都是些神族和神兽、灵兽,再有就是只有两三个魄体却没有魂体的草木。 幽灼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地心火旁边生闷气。 大地每天都在变化着,渐渐被各种生灵侵蚀得千疮百孔。 幽灼无法忍耐。它觉得六界生灵就像一堆垃圾,弄脏了整个大地。 它们不光占领了地面,还腐蚀地下,搞得地底也乱七八糟; 水里也有各种鱼虾蟹蚌,吵闹非常; 就连岩浆湖中也有各种讨厌的小虫! 有一个神叫女娲,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竟又造出了人族! 这种生灵比一切妖魔鬼怪心眼都多,他们专长阴谋诡计,制造各种防不胜防的工具,谋害捕猎其他生灵。 还有先天巫神帝俊,建了什么狗屁的天庭,连空气都不放过; 巫煞玄冥,建了该死的地府,整得地下整天鬼哭狼嚎不得安宁…… 这都是些什么弱智发明?还让不让它安生一天了 第67章 幽灼和犼兽 那犼兽却是个爱热闹的,她说这片大地有了万物生灵才充满生机,多少亿年来她受够了那样一片死寂的样子。 犼兽很是适应大地上吵吵闹闹的生活,她还说最初的兽类都是由她的血激发而生,她是所有兽类的祖神。 幽灼更烦她了:这就是个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 犼兽话特别多,羡慕人族生得美,唠叨女娲太厉害,随手一抟(tuán)就造出如此完美的生灵。 她说没有比人族更好看的生灵了。 她有了新的修炼目标——成为一个大美女,因为人族的姑娘分外妩媚可爱。 可是幽灼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好看,觉得犼兽脑子有病。 犼兽又说现在只要是修行的生灵都想修成人形,幽灼觉得那些生灵脑子都有病。 不知哪一天,幽灼也修出了形体,竟是一个男人,一个没有眼睛的男人! 当犼兽说他修成了男身人形时他还很生气,他宁愿一直是气的形态! 是不是因为她整天在他身边描述人族的样子他才修成了人形的?他气得不得了。 但是犼兽却开心的不得了,说他身体长得很好看,除了没眼睛啥都好。 还在他身上这里按按那里揪揪,还弹了弹他的屁股,夸他比她厉害多了,比她还早修出了人形。 他感觉出了她柔软的爪子在他身上踩来踩去,扰得他心烦意乱。 幽灼烦躁地扯了一片岩浆把自己包起来,不让她摸。 随手掐着她的后脖子把她扔到一边。 他感觉她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怎么回事?犼兽曾经体型庞大像一座大山! 不由问道:“你怎么变得那么小了?” 犼兽委屈地说你怎么才发现我变小了!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在人族产生之前,大荒经历了一次龙汉大劫。 龙、凤、麒麟三族相互斗殴,几乎都死光了。她没了食物,饿过头了,再也不想吃饭了。 几亿年来她只喝水,法力退化,身体也退化了,她想要修成人形真是千难万难! 她来了好多次找幽灼诉苦,可他不是在入定状态,唤不醒;就是醒了也不想搭理她! 幽灼听了有些幸灾乐祸: “变小了不好吗?傻大个还占地方呢!不吃饭咋了?我从来不吃饭还不是修出形体了?” “什么龙凤那些东西活着也是吵吵!死光了才好!我想死还死不了呢!” 犼兽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被喷了一脸火,很生气,鼓了几鼓腮帮子,忍住没吐他一脸口水。 终究还是体谅他常年不出去,脾气不好,又没有眼睛,就没和他吵架,一跺脚转身走了。 走了才好!幽灼一点也不担心她,知道她厉害得很,谁能伤得了她!? 那几亿年他一次也没出去,整天就依偎着地心火修炼,在黑暗中沉寂。 没想到地面上那帮不消停的竟然搞了个什么大劫!哈!自作孽不可活!他恶意地咒骂了半天。 幽灼现在以人形出去反而没有以前方便了,他的形象与众不同,太扎眼了。 出去了几次被一些生灵看见了,大惊小怪的叫唤,被他一把岩浆就灭了口。 他恨死了自己目前这个形状! 他在地下岩浆里任意游荡,遇到了一群生活在岩浆底下的地龙,有十几条,据它们自己说是龙汉大劫时逃难到地下,再也没出去。 亿万年下来只繁衍了那么几条,因为生存条件太恶劣了,在地下出生的地龙后代都没有眼睛。 那些地龙既不怕烫也不怕毒,它们早已适应了岩浆下的生活环境。 幽灼一时兴起,选了一条机灵的地龙作为自己的宠物,取名幽呼,因为它喜欢发出“呼呼”的声音。 幽呼三万岁,是在熔岩里出生的,也没有眼睛。 它身体没有颜色,晶莹剔透呈半透明状态,内脏都隐隐约约显现出来,不过幽灼看不到。 幽灼很喜欢它,因为它肉乎乎的很好撸,他耐心教给她修炼的法门。 幽呼虽然和其他地龙一样也很懒,但是个聪明的,竟炼成了地龙卷。 这类似于地面上的龙卷风,那威力实在是,惊天不惊天不知道,动地了是确实的! 幽呼在睡醒时喜欢舒展身体,来个死亡翻滚地龙卷,整个大地就火山喷发地动山摇,地上众生灵死伤无数竞相逃命。 幽灼很高兴,那是他喜欢的场景,是以非常的宠爱幽呼。 幽灼经常带着它在地下岩浆里里游来游去,把每一处熔岩脉都给理顺了,形成了一个相互循环的熔岩网,包围在地心火表面,吸收地心火的灵气,供熔岩运行,也供幽灼和地龙们修炼。 地龙们就生活在这个熔岩网里,而幽灼生活在网下洞穴里,这些洞穴就建在地心火的壳上。 幽灼知道了很多他成形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例如生灵的生存、繁衍、修行、争斗、爱恨……他觉得那些生灵实在是太庸俗、太低级了。 不知什么时候,幽灼创造出了自己独特的修行法门,毫不客气地利用各种生灵魂魄里的阴阳二气增强自己的法力。 幽冥地府的资源那么多,他截流一部分魂体来吸收阳气,玄冥那个老魔女也觉察不出来。 他就是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至于他吸收的那些魄体阴气,更没发现有人管。 其实生灵死亡后,魄体里的阴灵气应该回归阴灵脉,最终回归封渊,淬炼后再在大地上重新循环。 但是他偷窃的这一部分,对于封渊来说,实在是微乎其微。 并且幽灼生存在大地上,自身也在这个大循环之内,实在不足以引起封渊的的注意。 是以幽灼的修炼倒是没什么阻力。 那犼兽是个不长记性的,生气归生气,生气完了照样经常跑来找幽灼。 她看到了地龙幽呼,很是惊喜,扑上去就要猎杀它,吃它的脑髓。 幽灼急忙阻止了犼兽,犼兽看在幽灼面子上倒是没再发疯。 但是幽呼吓坏了,四处乱窜,最后扎进了地心岩石缝隙里,无论幽灼怎么呼唤它都不出来。 幽灼无奈,一边安慰它,一边拽着它尾巴往外拖,结果不小心拽断了幽呼的尾巴。 犼兽没有一点同情心,在一旁打滚大笑,说半截尾巴的龙想想就带着无比的倒霉相。 幽灼气极了,一脚把犼兽踢进了岩浆里。 犼兽很是恼怒,说他有了地龙就忘了和她的情谊了,再也不要和他这个无情无义的臭石头来往了。 第68章 觊觎和倾慕 他和她有情谊吗?!有吗?! 幽灼毫不在意犼兽的想法,她想走赶快走好了,走得慢了他就要忍不住再踢她一脚了。 幽灼最后砸开了周围的石头,终于救出了幽呼。 幽呼失去了尾巴,也接不上了,有好长时间萎靡不振。 幽灼每天抱着它哄,恨不得撕了那犼兽,可是,他杀不了她,她有金刚不坏之躯。 犼兽出去逛了几年,又忘了被他踢过,又来找他玩。 他拿她没办法,别说打死她,他连她一根毛都弄不掉。 她从头到脚指甲盖都坚不可摧。 他只好时刻看护着幽呼,防止犼兽伤害它。 没想到犼兽竟和幽呼玩在了一处,不再想着吃掉它。 现在,两个家伙在岩浆里追逐嬉戏、打架、捉迷藏,反而没人搭理他了! 大地上越来越繁荣热闹,人族的繁衍比其他生灵都快速。 人族善于勾心斗角,打打杀杀、互相算计;争水源、争地盘、争男人、争女人……没有他们不争的东西! 人越多,战争越多,到处都在打仗,地面战场上腥风血雨没完没了,扰得幽灼火大。 他讨厌臭烘烘的雨水,它们沿着地下裂隙灌进了地底,那血浊之气熏得他头痛。 他实在受不了了,裹挟着岩浆从勾吴山的裂隙里咆哮而出,想一举烫死这些作死的东西! 以前他也不是没这样干过,烫死毒死的生灵不计其数。 一出勾吴山,幽灼猛然“看”到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命运是多么的神奇!就在那一刻,不早也不晚!让他“看”到了! 虽然他没有眼睛,但是他真的“看”到了! 他震惊,那是什么?如此绚烂! 他识海发烫,那颗坚硬的石头心砰砰乱跳,好像要炸了一般! 他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电光石火间就冲上去抢到了一缕光,迅速地回到了地下。 他觉得身体疼痛难忍,法力流失严重,比石头还坚硬百倍的肢体变成了白灰色,好像要粉化了一般。 但是他不后悔,他得到了一缕光!他从来没有那样开心过。 拖着痛不欲生的伤,他精心打造了一个金刚石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把光装进了瓶子里,藏在了怀中。 犼兽又来了,发现他伤得那样厉害吓坏了!慌忙要帮他疗伤。 他把她推向一边说不用她瞎忙,却让她帮他去打探那白光的来源。 他还从来没让她帮他做过任何事情,犼兽激动得不行,不放心地嘱咐他注意身体,飞快的去了。 他躺在石床上痛不欲生,只有怀抱里的幽呼让他心里有一丝安慰。 他的手缓缓地从它头颈上的鬃毛抚到它后背上光滑的鳞片,心里舒坦一些,身上的伤也觉得痛得轻一些。 幽呼却舒服地呼呼睡大觉,即使醒了也并不关心主人,只顾自己跑到岩浆里找吃的,喊它也不回来。 只有吃饱了才回来钻进他怀里眯着。 没良心的,合着他只是它的床。 犼兽很快回来了,告诉幽灼那白光竟是扫晴娘娘的头发!能发出万星之光,是神族的法器。 他震惊的同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对那头发起了觊觎之心…… 犼兽唠叨就滔滔不绝:扫晴娘娘是神族,叫女妭,姓姜,氏共工,因魂体受了重伤,无法回九天,滞留大荒了。 由于无法控制光热,造成了大地的干旱。 现在众生灵都怕她怕得要命,称呼她为旱神。 旱神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有一双深蓝色的明眸,雪一样白的波浪长发一直垂到脚踝,那皮肤都透着神奇的粉色,比桃花瓣还娇嫩。 犼兽还发誓说她将来一定修炼成像旱神一样美丽的女子,否则她死不瞑目! 幽灼烦躁地打断犼兽的滔滔不绝: “你根本不用辛苦修炼!你有更快捷的办法!她不是神魂受伤了吗?你去进入她识海,融合了她的魂体,夺舍了她的身体,你就成为大美女了!到时候我们俩分,我只要她的头发,你要她的身体,反正她也会再长出头发来。几亿年的朋友了,合作一下,怎么样?” 他是玩魂魄的高手,说出这些残忍的话自然而然,根本不经过思考。 没想到犼兽这个老顽固这次竟然不同意,说什么夺舍人家身体是损人不利己,是歪门邪道,会遭天谴! 并且吼了他一顿:“你平时截流一些死亡生灵的魂魄也就罢了,怎么能想着夺舍活体呢?!”吼完转头又走了! 哟哟吆,看看说的多正义!忘了她自己肆意屠戮龙族时有多残忍了?那些龙不是活体?!吃龙脑不是歪门邪道?不会遭天谴? 幽灼那个气呀!用着她时她歪理邪说转头就跑,用不着她时她老在他身旁喳喳。 他恨自己怎么修成了男身,两极相冲,不能融合女身的魂体。 如果他是女身,怎么用得着求一头不靠谱的雌兽!他自己想办法夺舍了那旱神就能得到那万星之光! 幽灼有了心事,又一肚子气,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坐立难安,黑暗的泡泡在内心里翻滚,咆哮…… 折磨了一阵子后,他开始努力吸收着地心火的灵气,修复自己的身体。 他要亲自去夺取那旱神的全部白发,大不了把她杀了! 谁都靠不住,他只能靠自己! 过了两年,他又放下了杀死旱神的念头。 因为他发现他收藏的那根白发没有刚开始的时候亮了。 他推测那白发是不能离开主人的,离开主人就会慢慢失去光芒。 又过了两三年那犼兽又来了,幽灼也不愿搭理她。 犼兽并不在意幽灼的态度,她凶名在外,几乎没有朋友,她太寂寞了。 犼兽说这几年因为旱神伤势很严重,她远远跟在旱神后面偷偷替她解决了不少麻烦,她想认旱神为主…… 可是她又很自卑,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不像样了,神族认养宠物都养强大的,她怕扫晴娘娘看不上她。 犼兽流着口水唠叨那旱神有多美,那白发有多耀眼,连她的手指甲都完美无瑕…… 她心里羡慕向往至极,登上了幽灼洞府不远处的一个石台,吞吐地心灵气,一边修炼,一边想象着旱神的模样。 第69章 深岩阴谋(1) 犼兽想成为一个美人的意愿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身体形成了一个气场,吸引了大量的地心火的灵气,丝丝缕缕像一张巨大的黑网缠绕在她周围,转成了一个气旋,源源不断地浸入到了她身体里。 以前她也说过多次想修炼成一个美女,但目标很模糊,如今她看到旱神,努力的目标清晰起来,她就想修炼成像旱神那样的绝世美人。 一个透明的人形魂体逐渐在她识海中聚形,犼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地心火的灵气却如大河入海一般向犼兽体内涌来。 幽灼虽然看不到,但他的感知异常的灵敏:这个犼兽,她要修得灵魂了吗?! 修行的兽类要想修成人形,必须先修得灵魂。 不像人族生来就有三魂,兽类只有觉魂和生魂,三魂不全,只能维持兽身。 待修出灵魂,三魂全了,人身就快要形成了。 幽灼一贯地利用别的生灵魂魄练功,对于魂魄的动荡特别敏感。 他第一时间觉察到了犼兽的异常,心里又泛起了黑暗的泡泡:如今犼兽灵魂初生,还未牢固,并且她对他还很信任…… 他心中有念头如电光一闪,迅速靠近犼兽,黑色的手掌一招,取出了犼兽刚刚成形的灵魂。 包裹在犼兽周围的地心灵气戛然而止,与犼兽断了联系。 幽灼吐出一缕灵气包裹住了犼兽的灵魂。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透明的女孩,光溜溜胖嘟嘟的,闭着眼睛躺在他掌心里,他能感觉到她。 他转身却把犼兽灵魂打入了幽呼的识海,左手随即掐了个封灵诀,也拍入了幽呼识海。 幽呼正在幽灼石床上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突然身体一震,痛苦地抽搐了两下,呼吸频率大变,却没有醒来。 幽灼转身,一手掐炼魂诀,一手掐傀儡诀,俯在犼兽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犼兽一激灵,醒了过来,眼神迷茫地扫视了周围一圈,道:“幽灼?我竟在你这里睡着了!哎呀,我得有一千多年没睡着过了吧,呵呵……”笑得没心没肺。 幽灼道:“嗯,你刚才睡得很沉,现在是不是感到很有精神?” 犼兽从石台上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好奇怪呀,我觉得脑子更迷糊了……” 幽灼嘴角挑了一下,“嗤”了一声。犼兽听到了也没在意,因为幽灼一贯地就这样阴阳怪气。 犼兽迷瞪了一会,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做,于是就拍拍屁股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 幽灼嘴角掀起了一丝邪佞的笑意,转身撸了撸幽呼晶莹剔透的鬃发,又拍了拍它的后背,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拖着伤痛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向岩洞深处走去。 快十年了,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那白光的威力实在太强了。 犼兽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虽然信任幽灼,但并不会事事都听他的,并不好控制。 幽呼却简单的多,除了吃就是睡,或者钻到他怀里一求撸,懒得很。 只是可惜,它也是个雌的!但是没办法,其它的几条他都没相中,觉得最聪明的还是幽呼,虽然现在断了尾巴但是它脑子好用,比剩下的那几条强。 那几条有几万年都没动一下的,你以为它们死了,但是还有呼吸,你以为它们睡着了,可一旦有路过它们的生灵,它们一口就吞了。 幽灼暗骂:一堆不死不活的东西! 幽灼来到地底深处,依偎在地心火上。 他的洞府其实就建在地心火的壳上,而熔岩脉则在这壳的上方。 地心火从地下鼓出来,像一个巨大球体的一部分。幽灼在地心火上打坐,一丝邪佞的笑挂在他嘴角,四周一片黑暗幽寂。 地心火酷热、坚硬、黑暗,不知边际延伸到地哪里,幽灼推测地心火十分的庞大,因为他在每一处熔岩脉底往下开凿洞穴都能遇见地心火,这其中距离何止千万里!幽灼所有的修行都得依靠它。 地心火的灵气浩浩荡荡,绵绵不绝,幽灼的伤势慢慢地在修复。 养伤的过程漫长又煎熬。空闲期间,幽灼牵着幽呼走遍了所有的熔岩脉,经常匆匆忙忙,不知在搞些什么。 幽呼那段时间可累坏了,它平时都是几百年也不动一下的,凭幽灼怎么撸都不动的,这下子几年里就把三万年龙生没走过的路都补上了。 它想睡觉,但是幽灼却督促它练魂,每天非常辛苦。他还用熔岩捻了一条绳索,牵着它,片刻都不允许它离开。 它累时耍赖躺在熔岩里,幽灼就抱着它走。 犼兽回来过两回,还惊喜地问幽灼熔岩脉怎么又开阔了不少,脉下好多洞顶上还新镶嵌了绿宝石,还挺好看的。 幽灼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正经回答她,反而问她最近身体还好吗? 犼兽有些受宠若惊,忙道还好,就是有点嗜睡,是不是太老了都这样。 幽灼笑了,她感觉到幽灼的笑容有些瘆人,他以前可没这样笑过。 当然,她也并不奇怪,幽灼对她向来都是这样,时好时坏,各种莫名其妙,他的思维和表情向来与众不同。 幽灼不顾伤痛,忙得很,东奔西跑,频繁去地上,一去就好多天。 那时他就把幽呼缩小到巴掌那么大,放在怀里带着。幽呼自豪地认为自己就是他最宠爱的宠物。 直到某一天,犼兽走了以后再也没回来。 再后来某天,幽灼正搂着幽呼撸它晶莹剔透的鬃毛,突然静默下来,手放在了幽呼额头,好像在感应什么。 突然他大叫了一声,好似很开心,把幽呼使劲地按在怀里揉了一通。 揉得幽呼「呼吼呼吼」大笑,鼻涕都喷出来了。幽灼嫌弃地替它擦干净脸,匆忙又出发了。 因为他发觉他施于犼兽觉魂的傀儡诀开始了运转,这说明犼兽成功进入了旱神识海,她是不会再出来了! 幽灼在犼兽修炼的关键时刻窃走了她刚成形的灵魂囚禁在了幽呼识海,并在她觉魂上下了一道傀儡诀。 幽灼很清楚,犼兽喜欢旱神绝美的姿容几乎成了执念,她必定会不由自主的去接近旱神的。如今真的成功了!他得赶紧行动起来! 第70章 深岩阴谋(2) 幽灼发展了很多朋友,以前他可不是爱交朋友的。 他把鸡水的鱄(zhuān)鱼家族都训练成了细作,让他们到各条水流帮他打探消息,结果它们渴死了一半。 大荒干旱严重,许多水流流着流着就断了,许多鱄(zhuān)鱼都渴死在半道里了。 令邱山的顒(yong)鸟族也成了幽灼的手下。 顒鸟爱尖啸,一群顒鸟同时尖啸那声音能刺破天,噪声能让其它生灵失聪半个月。 就这样幽灼也能忍,以前犼兽吵闹一点他都烦的,现在却和整天大惊小怪的顒鸟睦邻友好了。因为它们飞得快又不怕火,幽灼使用的顺手。 只是顒鸟脑子特别小,不大灵光,整天被人族当靶子练箭。因为它们一旦停下来就一动不动,像石头一样呆,容易被射到。 令邱山的火鼠现在也唯幽灼马首是瞻。 因为幽灼为他们提供了广阔的修炼场地和充足的地火灵气,几乎每一只火鼠都有修炼专用的熔岩洞和丰富的天材地宝。 那么好的条件,当然什么都听幽灼的了。 它们经常替幽灼跑腿、传递消息。 它们不怕火,也不怕毒气,银白飘逸的长毛越烧越美丽,如果不小心弄脏了皮毛,跳到火里烧一烧就漂亮如新了。 炎山的火鸦也被幽灼收编了,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军队。 火鸦军出动时遮天蔽日,“呱呱呱呱”的噪音能让其它生灵精神失常,使聚众者群殴,独处者自戕。 火鸦也特别喜欢大惊小怪,大呼小叫,聚众吵架,能动嗓子的绝不动爪子。 但是,幽灼明面上优待这些生灵,并使用驱使它们,实际上却看不起它们,觉得它们实在是太蠢笨了。 除了吃饭、交配、繁殖,其他它们都很废。幽灼也是没办法,找不到可用之才,又急着得到旱神那万星之光的法器,只好费力训练它们。 他知晓旱神法力强大,毕竟她是神潢的主人,又是共工台的实际控制人,万星之光一闪就能要他的命。他不敢托大,要做万全的准备。 幽灼忙活了好多年,在大荒到处培养起自己的消息网。 最主要的是在整个熔岩脉底下做了一个陷阱——一个能诱捕旱神的法阵,他给它起名锁光阵。无论旱神从哪一个火山口进来,都能落入锁光阵。 他不能猎杀旱神,他要得到活的万星之光。因为他发现旱神的头发离开旱神会慢慢失去光芒。他要抓活的,控制旱神为他所用。 幽呼的法力已经比较强大了,地龙卷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都是幽灼一手调教的。 幽呼很听他的话,让它怎么练就怎么练,只是它现在承载着犼兽的灵魂,身体好似受了很大的限制。 走路有些不平衡,经常踩到自己的脚。 连叫声都有些变化了,原来“呼呼”响,现在“吼吼”的低沉震动。 它负载的毕竟是这天上地下第一头神兽的灵魂。幽呼只是一条普通的地龙,神魂的负累已到极限。 也多亏犼兽的灵魂刚刚成形,还是一颗幼芽。 尽管这样,若不是幽灼教会了幽呼炼魂诀保护它神魂,又每天给它输送灵力,它估计早就魂飞魄散了。 幽呼学会了炼魂诀,它静默的时候就自行修炼运转。 此法术不仅能淬炼它自身魂体,还能操纵识海中犼兽的灵魂。 幽呼识海中,一个胖嘟嘟的透明女孩悬浮在空中,那是犼兽的灵魂。 她黄色的头发根根倒竖,大约半尺长,眼睛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的,偶尔睁开,圆溜溜的,像两颗金褐色半透明的宝石,却没有焦点,迷迷茫茫。 幽灼通过炼魂诀,用幽呼控制犼兽灵魂发出召唤,引犼兽的其他魂体前来。 这种来自灵魂的呼唤通过岩浆的震动传导到地面,被犼兽的觉魂感应到,影响旱神至神魂失控。 于是每当岩浆震荡火山喷发,旱神就失去神智,追逐岩浆而去。 大荒众生灵都不知旱神到处折腾什么,其实她只是听到了犼兽灵魂的召唤,不由自主去寻找“自己的”灵魂——犼兽的灵魂罢了。 女妭虽然被异魂侵入,但她以一个上神的精神境界,神魂当然也不肯束手就擒,与犼兽的觉魂争斗的厉害。 因此她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与犼魂前后拉扯了上百年。这是后话。 幽灼处心积虑,以为很快就会大功告成,没想到旱神与犼魂争斗了那么长时间! 犼魂没能完全夺舍了她,她却几乎融合了犼魂,犼魂被折腾得十分孱弱,毕竟它离开了自己的本体,精神力已是大打扣折。 且那旱神为了不危害大荒,隐蔽于枫林地下深洞二十多年,残存的一丝清醒无比坚韧,无论犼兽灵魂怎样召唤都没成功。 她断续保持着一丝清醒,也出来过,但在枫林游荡几天就又回到洞里。 幽灼急不可耐,每天催动炼魂诀,逼迫幽呼发出召唤,是以那些年大荒不光干旱,还经常地震,六界生灵都认为是旱神带来的灾祸,都言旱神是个很晦气的神。 大荒一直干旱,人族轩辕帝为了保护大荒,举行了无数场祭祀,请示天道,终于得到了启示。 他按照启示,用全体人族的意愿为载体,凝成了一道神谕,将旱神送到了赤水北岸。 其实为何天道要将旱神送去赤水,轩辕帝自己也不知道。 幽灼把炼魂诀运转到极致,抵抗轩辕帝的神谕,结果如蚂蚁落入洪水,惨败!小小的人族何时这么厉害了? 旱神到了赤水,竟然恢复了清醒!幽灼那个气呀! 他发现赤水周围特别诡异,弥漫着浓厚的灵气,这种灵气竟能专门克制他的真气,他竟然无法靠近那里! 于是他利用自己各处的势力,顒(yong)鸟鸟、火鸦、鱄(zhuān)鱼都派上了用场,各方打听,把赤水调查了个彻底。 没想到啊,那赤水竟是洪荒第一深渊——封渊的外流河,那深渊竟是洪荒阴灵气的本源,并且修出了灵体! 就是那阴灵体帮助旱神恢复了清醒。那阴灵体在各处阴灵脉有无与伦比的威望,那些灵脉里的生灵都以他马首是瞻! 第71章 深岩阴谋(3) 并且,阴灵脉天生克制熔岩脉,熔岩脉一遇到阴灵脉就会立刻失去生机,变成顽石,成了死脉,且永远不可能再复活。 幽灼快气死了,快到手的宝贝被天敌截走,自己又无可奈何,只能干等着。 他打听到那阴灵体哪里都不去,整天待在赤水里和旱神共修,他难道没别的事去做吗?这是闲得太蛋疼了吗! 幽灼急了,那可恶的阴灵体一直守着旱神,他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因为旱神清醒了!犼兽的觉魂就像消散了一样没有动静。 得想办法先把那多事的阴灵体弄走,才有可能诱捕旱神。 好在幽灼有一个专长阴谋诡计的大脑,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族,一个住在阴灵脉的人族,他觉得这个人族占尽地利,如果经常捣个乱,把那阴灵体调虎离山,还不容易嘛! 可是事与愿违,这个人族差点把他给蠢死!这人是北海守将,名唤赢勾,原是人族轩辕帝手下大将,法术练得倒是不错,但脑壳里可能装的是石头,一个洞都没有啊。 让他打听那阴灵体叫什么名字,他说那阴灵体没名字;让他伺机把那阴灵体引走,他倒好,好多年都没找到一个机会! 要知道北海可是连着黑水的,黑水可是一条比较大的阴灵脉,直接连着赤水,那么好的地理条件他竟生生浪费了四五十年! 整天抓耳挠腮,思天想地的,连个屁都没想起来一个。就这脑子,他被轩辕帝流放北海不冤! 但是这个赢勾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把炼魂诀练得登峰造极,直接摄取活生灵的魂魄用于炼功! 幽灼只好教他把那些副产品——尸体炼成傀儡僵尸,因为将来他占领整个大荒时需要人手。 现在这些僵尸都被他充进了他的僵尸军队里,藏于某一处隐蔽的熔岩脉里,在那里悄悄地操练,谁也发现不了。 旱神在赤水北岸定居下来,神智完全恢复了,且法力更加强大。 幽灼疑惑,那灵体难道帮她把犼魂驱除识海了?不过他后来又否定了。 因为在赤水待了十年后,旱神自己离开了赤水,又神智不清了! 幽灼觉得机会又来了!只要犼魂还在旱神识海,他就有希望!他急忙催动炼魂诀,逼迫犼兽灵魂召唤旱神。 但是又没想到,人族的轩辕帝又发起祭祀,用全人族的意愿压制了炼魂诀,又把旱神送到了赤水! 幽灼气得三天没下来床,幽呼的鬃发都让他撸秃了!这些可恶的蝼蚁!早晚他会把他们都烧死毒死! 不过后来他发现那阴灵体——叫什么名字他一直没打听到,竟然不能离开阴灵脉! 他幸灾乐祸了一阵子:这个多管闲事的东西,活该被束缚在水底,如果哪天从水里出来了……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知有多难对付。 阴灵气,一想就哆嗦……他一碰触阴灵气就经脉阻塞、浑身僵硬、关节疼痛! 幽灼发狠逼迫幽呼苦练炼魂诀,但是苦于那阴灵体一直守候在赤水,事情没有一丝进展。 他在熔岩脉里四处勘探,好不容易找到离赤水最近的熔岩脉——不咸山,他试着让幽呼在山底下打了个滚,发出了召唤,没想到旱神刚到不咸山,那阴灵体也到了!他都没来得及惊喜一下! 不咸山上的天池竟是个阴灵脉!吓得幽灼抱起幽呼一头往下钻去,贴在地心火上憋了好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在旱神离开赤水就神智不清,她找不到来时的路,直接向南晃悠过去了。 幽灼一直寻找召唤她的机会。可是那封渊灵体变聪明了,派了一帮手下紧跟着旱神周围布雨。幽灼贼讨厌雨水,况且那雨水饱含阴灵气,他是又讨厌又怕,缩在洞穴里不敢出去。 后来听说旱神又回到赤水北岸了,是那阴灵体和他的属下把她送去的。幽灼捶胸顿足发了一通火,也没办法。 不想紧接着那阴灵体因为在这次驰援旱神的过程中用力过猛,闭关疗伤了!报应啊,让这个该死的多管闲事! 幽灼惊喜异常,机会又来了!急忙又来到离赤水第二近的熔岩脉——东北极一片火山岭底下,驱使幽呼连续发起地龙卷,一下子,鞠陵于天岭、东极岭、离瞀(mào)岭同时打开了火山口,熔岩飞溅,遮天蔽日,火山口下熔岩脉就连着锁光阵,严阵以待。 炼魂诀运转,开始召唤犼魂。旱神神魂受到干扰,追寻着召唤跑到了火山群里。 那阴灵体在闭关,幽灼以为成功就在眼前,谁知火山群竟紧挨着一条细小的阴灵脉——折丹江! 可恶啊,这阴灵脉简直无处不在,阴魂不散啊!幽灼恨死了自己的疏忽!怎么没早发现! 那封渊的几个小喽啰运输灵脉之水帮助旱神,那旱神也太强悍了,与识海中犼兽的觉魂争斗的厉害,竟在火山群硬撑了两个月,都没坠入锁光阵!最后竟自己顺着折丹江向西南去了! 犼兽灵魂在幽呼识海不住地召唤,幽呼的魂体几乎被震碎了,倒在血泊里,连肉身口鼻耳朵都喷出了鲜血,勉力支撑着,差点死了!幽灼拼命的给他输送灵气,维持着它一口气。 犼兽灵魂悬浮在幽呼识海,浑身光溜溜的,一丝不挂,有一缕黑气缠绕着她,那是幽灼的地火真气。 她无故被囚禁,亦是不甘,拼命挣扎,幽灼运转炼魂诀帮助幽呼控制她,消耗了几乎两成的法力! 恰在此时,那阴灵体出关了!只闭关了两个月就出关了,想他幽灼哪一次闭关不得几百上千-年!这灵体到底是个什么逆天的东西! 那阴灵体一出关,幽灼就感到了冰冷的压迫从地面传来!急忙抱着幽呼潜入深处,趴在地心火上不敢动弹。 那阴灵体救走旱神后好久,幽灼都没有机会再次发起召唤。 因为幽呼伤得很重,来自魂体的伤使它痛不欲生。 他把幽呼安置在地心火上,把自己三成的法力输给了它,控制住犼兽的灵魂不让她挣脱。又每天协助幽呼一起修炼炼魂诀,好不容易稳固了它的神魂,修复了魂体。 幽灼累得差点闭关,只剩了一半的法力了! 第72章 深岩阴谋(4) 诱捕旱神功亏一篑,幽灼恨得百爪挠心。 那个可恶的阴灵体变聪明了好多,竟把旱神拐到赤水底去了!幽灼猜测那里可能有那阴灵体的巢穴。 他想干嘛?难烦也看上了旱神的头发?!那可不行!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是他先看中的。 幽灼跑到北海又狠狠骂了赢勾一通,让他把那阴灵体引开,威胁他再不想办法就搦死他,他想找轩辕帝报仇也就永远没可能了! 赢勾被他骂得火冒三丈又不敢吭气。 幽灼走后,又恰巧玄冥那个老魔女不在,赢勾终于敢使出了孤注一掷的邪招,直接把北海给污染了,就不信你不来查看查看。 只要那封渊之主一来,就缠住他,为老怪物争取时间! 如此真的就把封渊之主引到了北海,那旱神也从赤水出来了。不过赢勾也被玄冥和封渊联合打了个稀碎! 幽灼一点也不在意赢勾的死活,抓紧机会,这次选了离赤水很遥远的令邱山,成功捕猎了旱神! 幽灼激动的浑身发抖,那颗石头心都要跳出来了!但是旱神万星之光威力巨大,他无法近身,只能藏在远处等待锁光阵慢慢压制住她。 这锁光阵他研究了七八十年,借用了地心火的灵气,在大荒每一处熔岩脉都布置了阵网,无论她落入了哪个入口,阵法都会同时启动。 封锁的力量分布在熔岩脉的任何分支,相互传导,所以无论女妭怎样破坏此处的阵法,都走不出它的包围。 那光球四处游走,锁光恶阵也紧跟着移动。 那光团如梦游一般,看似漫无目的,还发出“啪、啪”如雷霆般的爆炸声,所过之处岩石破裂,简直飞沙走石,幽灼的洞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不时有熔岩从破裂的洞顶渗流下来,霎时变成灰白色的灰尘。这洞穴里的热度实在是逆天的高,不知比熔岩热多少倍。 而此时,令邱山上空大雨滂沱,济水、泾水、渭水、少和渊、和山……各路水君和能行云布雨的山神及其手下都在布雨。 令邱山八百里火海被浇了个七七八八,那么多的火山口没有一个能喷火的了,都凝固了。 雨水顺着山石裂缝往下渗流,隔着十里熔岩层幽灼都嗅到了阴灵气的气味,气得牙痒痒:是不是那个阴灵体的小喽啰们又来了? 他知道那阴灵体来不了,那个讨厌鬼被困在他们的灵脉里。 可那些个火鼠都死光了吗?怎么一个来传信的都没有? 正暗自咬牙,“嗖”的一声一下跑来一只火鼠。 幽灼嗅到了它的气味,还带着难闻的水汽。 他看不见的是,这只火鼠就像头黑猪包在了一个泥巴壳里,只露着四只爪子和尖尖的嘴巴,眼睛都被蒙住了。 熔岩脉之上的地面上都成了泥巴坑,它裹着一身黑稀泥,跑下来送信,高温一烤,泥巴干在了身上,成了个龟壳。 火鼠“咔咔”咳了一阵子,喘着气说:“主上,小的是鼠一吱,小的呛了些泥水,嗓子哑了。” “上面雨下的非常大,我们的家园被毁了,熔岩都凝固了,无烬木都泡烂了,那雨水有古怪!和平时的雨不一样!” “还有顒(yong)鸟族都跑了,它们竟然抛下您当逃兵了!您可要狠狠惩罚它们呀主上!” 再狼狈它都不会忘了告状,顒(yong)鸟族是火鼠族的天敌,主要食物就是火鼠,当然,火鼠也专门吃顒(yong)鸟的蛋。 幽灼咬牙:“谁布的雨?” 鼠一吱正好打了个喷嚏,震得浑身的碎瓦片稀里哗啦往下掉——浑身的泥巴已经烧成瓦了。 在一阵子让人无法忍耐的噪音里,鼠一吱嘶哑着嗓子吼道:“啥?小的没听清,主上您再说一遍!” 幽灼气了个趔趄,提起它的尾巴提到鼻子前吼道:“谁布的雨?!”——这东西死沉,像头疣猪! 鼠一吱头朝下差点吐出来,因为它来送信的半道里,遇见了一个被抛弃的顒(yong)鸟窝,里面有十几个蛋,一口气全让它吃了!现在还撑着呢。 鼠一吱顿了几顿才发出了声音:“主上饶命啊。天上乌云很厚,小的没看见是谁布的雨啊!” 幽灼一把把它扔到一边,啐了口:“废物!” 鼠一吱一身瓦片都摔碎了,倒是没受伤,一身银白的长毛在高温炙烤下立时光亮如新。 幽灼磨了磨后槽牙:“怎么就你一个来了?其他都死光了?!” 鼠一吱哭出声来:“小的们溺死了一半,都正忙着抗洪救灾,只有我想起您来了主上!”说着抹了把关心泪道:“主上您没事吧?” 幽灼:“本尊能有什么事?!你们抓紧堵死地面上的洞和裂隙,别让雨水往下流!滚吧,别让其他废物来打搅我!” 熔岩最上层离地面还有七十多里岩石层呢,雨水是不可能流下来的,只是那气味令他难以忍受。幽灼的嗅觉听觉都不可思议的灵敏。 这里在熔岩最底下,能穿越熔岩层的除了幽灼、犼兽,地龙、火鼠,再也没有其它生灵有这个本事,幽灼放心的很。 他就在这里不出去,谁能奈他何?!赤水里的那怪物也没办法!哼! 鼠一吱着急忙慌地走了。 幽灼得意洋洋的隐蔽在远处,时不时的感应一下那个炫目的光球。 虽然那强光让他身体不适,他仍旧忍不住去“看”,去感受识海中的五彩斑斓的白,那脑门发烫的感觉让他中了毒,上了瘾。 他坐在一处裸露的地心火上,以自身为介质,导出地心火的黑暗灵气,输进洞壁上繁星般密集的绿色宝石中。 那些宝石都是他用生灵的魂魄炼成,此时都飞舞起来,鬼魅一般闪烁着,连成一片网,包围在光球四周,不时地被女妭的白发抽到,变成烟雾后消散。 而远处洞顶上有更多的绿色宝石飞过来……绵绵不尽。 幽灼大马金刀地盘踞在那里,全力以赴,他要把万星之光压制回去,才能和旱神近距离交流,然后谈判,让她为他所用。 如果她不从,就把她囚禁在这里,多的是办法折磨她,直到她屈服。 他迫不及待。 第73章 千里隧道 南禺山佐水源头,封渊度时如年。 前去令邱山打探消息的鹓雏(yuān chu)回来了,七彩光芒映得洞穴宫殿珠光宝气,封渊在水底就看到了它。 鲵黯立即上岸与鹓雏交换了消息,报告封渊说:“尊上,娘娘被幽灼诱到了熔岩脉之下的阵法陷阱里了!” 封渊在看到鹓雏时就已经站起来了。此时他上前一步问道:“幽灼是谁?” 鲵黯答道:“尊上,属下以前也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鹓雏抓到了幽灼的手下,是一些有灵智的火鼠,它们说那幽灼是一个披着岩浆斗篷的无眼石头人,住在熔岩脉之下深岩里,他在底下做了个很厉害的阵法。” 封渊握紧了拳头:“果然是他!他大概是个熔岩魔。” 鲵黯惊讶:“这熔岩魔和尊上有仇吗?” 封渊道:“本尊也没见过此魔,和他并无仇怨。但他的手下故意引本尊离开赤水,而他趁机诱走了扫晴娘娘,不知有何图谋。” 鲵黯道:“尊上,此魔居住在熔岩脉之下,能操纵火山喷发,恐怕法力很强大!狸力兽怕热,隧道往下打不到熔岩脉。我们的士兵无法穿越熔岩脉。” 封渊蹙眉,道:“我们的士兵先去令邱山,把那幽灼的门户掀翻捣毁了,逼他现身。在熔岩脉之外他就不占优势了。让狸力兽在令邱山往下挖,能挖多深就挖多深,挖到不能挖了再想办法!” 鲵黯:“尊上放心!咱们的士兵已经在灵脉西部六百里处的隧道接龙处等待了,隧道一打通就去出发!” 鲵黯领命刚要走,鲵洼来了,回报说隧道已挖到令邱山,可以立即和佐水接龙通航了。 封渊道了句:“让狸力兽全部撤回,我们去令邱山!”就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等鲵黯气喘吁吁往西部灵脉尽头赶时,只觉身侧水流突然流速暴增,向西涌去。 他驾驭着水流,很快就到达了隧道接龙处,只见鲵族大军只剩一点末尾部队,其他都已经进入隧道赶往令邱山了。 隧道接龙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汹涌而出,封渊立于隧道接龙处不远处,微低着头,如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周围水流很急,鲵黯灰色的衣袍几乎被水流吸进了隧道,可封渊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水流的运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四周异常宽阔,几乎一眼望不到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巨大的石柱连接着洞底和洞顶,偶有几条小鱼小虾游过,除了水再无它物,空空荡荡。 鲵黯急忙过去施了一礼,随即也一跃被吸进了漩涡。 封渊仍旧一动没动,好似没觉察到鲵黯一般。 此处是佐水地下暗河的尽头,虽分支众多但没有多大空间,是封渊一掌拓开了水域,把数条暗河打通成一个整体,一块碎石废料都没遗下,都推向了佐水两岸,使鲵龙大部队快速集结。 他又一拳打通了与新挖隧道连接处,几个挥拳拓宽了出口,使大军快速通过。 当时站在前边的几个鲵军统领都被他们家尊上的神通惊呆了,眼神里的崇拜就如这周围的水一般激荡汹涌。 封渊只是催促道:“速去令邱山,捣毁令邱山,杀光幽灼喽啰!” 他心焦如炙,越想越待不住。 鲵龙士兵到不了熔岩脉以下,怎么办?该怎么办? 幽灼设的诱捕阵法,必定是专门克制献献法力的,想她一个神智不清的柔弱女子……封渊想了一百种她被各种折磨的可能。 他抬起头,看向那漩涡,那种无力感又涌上心头,他束手无策。 阴灵脉的水泛着微红的荧光,涌出去就立刻被阻断了灵气,成了普通的河水。这本是阴灵脉防止灵气流失的自我保护机制,如今成了一个缺陷! 他无法亲自去救献献,普通水脉承载不了他浩瀚的纯阴真气,他一接触,就会千里冰封。 封渊盯着那个漩涡,想着献献,心里一阵阵绞着痛。 他急躁地挥了一下手,隔着老远就吸来了一团隧道里的水,随手又砸进了隧道里,叹了口气。 突然,他顿住了,他刚才是不是砸出去了一个水球?不是冰球! 他立即又一招手,隧道里又飞来一团水落在他掌心,是一个水球,圆溜溜地旋转,和周围的灵脉水不相融。 封渊又惊又喜:他接触普通水不再出现冰冻了!他的真气更凝聚了! 心里一阵砰砰乱跳,他极力地凝了凝神,来到隧道入口处,缓缓把手伸进了隧道,他的指尖刚一接触外面的水就融化了,一缕铁锈红色如丝缎一般向隧道里流去,而隧道里的水并没有冰冻,仍旧汹涌地向前奔流。 封渊惊喜,立即跃入隧道,整个人立刻融成了水,迅速向令邱山而去! 太好了,他竟然能在普通水脉行走了!他想起了月圆之夜前夕他和献献在赤水行宫灵气激荡厮磨纠缠,他和献献的每一次亲密接触都是一场事半功倍的修行! 他的献献!他想感谢她,他现在急切地想见到她。 虽然此时封渊在普通水脉不能聚形,但他一点都不在意。他不是以水的形态在分支灵脉行走多少亿年了么,这是他最熟悉的形态,灵活自如得很。 他现在就要去把那什么破熔岩魔冻成渣渣,救出献献! 封渊发现他现在只比在灵脉里慢那么一点点,几乎一眨眼就到了令邱山,比鲵龙大军还要早。 他从士兵列队间隙中一掠而过,同时向鲵黯传达了消息:“本尊已到令邱山,鲵族按原计划行事。” 鲵黯都惊到了:刚才君上在隧道接龙处一动不动,是在入定修炼么?进展真是神速啊!刚才还说无法在普通水脉行走,就这么一小会儿就行了! 此时,八百里令邱山一个火星都没有了,熔岩已经凝固。 大雾弥漫,覆盖了整个山区,到处都是堰塞湖,星罗棋布,一片泽国! 堰塞湖下都连着暗河,狸力们把令邱山挖得像蜂窝一样,虽然挖不到熔岩脉,但幽灼向下出入的门户算是废了! 第74章 地底疑云(1) 上空布雨的各位水君都感应到封渊已到令邱山,不禁又惊又喜: 这令邱山可没有阴灵脉,尊上竟然能来,只能说明他老人家修为又精进了!看这醇厚的灵雾,像大潮一样汹涌! 鲵龙大军占领了每一片湖水暗河;火鼠死伤多半,剩下的大部分成了俘虏,少数几只躲在了岩浆里。 顒鸟都逃跑了,有翅膀的还是有优势。 众水君也已不用布雨,都降下云头,落入灵雾中吐纳,真是神清气爽!几天几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在封渊到达令邱山的一刻,地下一丝震动也没有了,死一般的寂静。 熔岩脉之下,锁光阵内。 此刻幽灼正手忙脚乱,因为那巨大的光球左突右奔,轰隆隆地肆虐,岩洞倒塌严重,而锁光阵强行以外力压制万星之光,效果并不明显,那光球并没有缩小多少,而幽灼法力却消耗巨大。 忽然他心里一突,感觉到一股危险的的凉意直透心底,头顶熔岩脉里的岩浆好像变得浓稠了,流动的速度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谁?这感觉怎么那么像阴灵气的压制?不可能啊,赤水里的那个阴灵体出不了阴灵脉啊。 同时幽呼也出了问题。 它的识海中,犼兽的灵魂受到了觉魂的影响,睁开了金褐色的眼睛,四处激荡冲撞,要不是幽灼一开始就用自己的真气把她缚住了,她此时已经冲破幽呼识海,逃逸出去了。 幽呼又是刚养好神魂之伤才没多久,此时又七窍流血,缩成一团,几近昏迷,已经不能自己运转炼魂诀了。 幽灼忍着内心的不安,把炼魂诀运转到极致,强行施加于犼兽的灵魂,却无法使之安静,只得把幽呼抛回岩浆里,让它回它自己的族群,远离旱神,以免被犼兽的觉魂吸引。 此时,他也顾不得它了。 巨大的光球内,人脸兽身的女妭饥饿难耐。 召唤她的声音消失了,碧海蓝天群龙舞的美景也消失了,可她一颗龙脑都没吃到,愤怒暴躁地胡乱徘徊。 她的识海燃起了熊熊烈火,犼兽的觉魂和她的三魂融在了一起,已不分你我,她被犼兽的情绪控制,饥饿带来的愤怒情绪冲进了万千白发中,毫不控制地肆意爆发开去。 幽灼不得不躲得更远。 虽没被白光直射,可仍被散光映射到,他觉得有些脱力,隐在了黑暗中,极力支撑着酸软的身体运转锁光阵。 突然,女妭识海好像吹进了一丝凉风,她觉得灵台突然有一丝凉意,一瞬间的清醒袭来,耐不住咆哮了一声,不知是围困的暴躁还是解脱的兴奋,周围白光一时大盛。 就在此时,地心火突生异变。 幽灼陪伴地心火不知多少亿年,对它灵气的动荡起伏再熟悉不过,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从没经历过的极度危险,他大惊失色,一下子弹跳起来,迅速避入了岩洞高处。 从没有过的事情!地心火竟然裂开了一条缝,像睁开了一只眼睛!一道耀眼的白光箭一般从那裂缝中喷射出来,源源不断地没入女妭丹田。 同时,幽灼从地心火导出的一道道黑暗灵气的表面竟然龟裂了!宛若实质般脱落了一层黑壳碎片!变成了一道道白光,直接输入到了那些绿宝石之中!而那些脱落的碎片,像烟尘一般消散了! 幽灼识海中只“看”到一道闪耀的光束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光球,还有许多细细的白色光线向四周发散着,照得他三魂七魄都像要化掉一般。 他双手捂着头脸,再也不敢面对那光,躲在高处洞顶的一处凹洞里,痛到翻滚起来。 女妭只觉冰冻的丹田忽然温暖,不由自主去吸收从地心火裂缝里喷出的白光,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就像她以前千百次的遨游星际,吐纳星辰原力的感觉一模一样! 一阵悠扬的乐声就像实质的温泉一样,在洞穴中荡漾开去…… 女妭识海里,怒火渐息,纷乱扭曲的三个魂体一时得到了安抚和滋养,放松下来,彼此分开,安静地漂浮着,似睡非睡。 女妭巨大的兽身倒在了地上,地心火发出的白光穿透光团,如大河归海注进了她的丹田。 她的兽身渐渐稀薄起来,直到变成了虚影,最后兽影消失,女妭干尸一样的身体显现出来,痛苦地蜷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没能起来。 这里太热了,从来没经历过的酷热,石头也会化掉,恐怕没有任何生灵能在此生存。 可是视线所及,到处是黑色的岩壁,这石头……她触摸了一下,不,这不是石头,类似于铜铁之类。 到处飞舞着绿色的宝石,那宝石很诡异,包围在万星之光外面,散发着一股向内的凝聚力,这是一个压制万星之光的阵法?是谁要帮助她? 周围很亮,她恢复了一丝神智,知道是自己万星之光外泄,一阵懊悔漫上心头。 她抬起了一只胳膊,看到了自己枯枝般的手,手腕上是那只雪白的羊脂玉镯子。 她不由得把它放在唇边蹭了蹭,凉丝丝的。还好,它还在。 她又把它放在额头,有一丝清凉,她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又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没找到那支玉兰花簪,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她这是又跑到什么地方来了?封渊……现在哪里?她记起他说去北海看看是什么东西污染了灵脉,让她等他回来,她没等到他,却来到了这里! 远处有一颗奇异的星辰在为自已输送原力,要不是她太熟悉这种灵力,都不知道那是颗星星! 因为它被包在一个黑色的壳里,埋在地下,露出的一部分张开了一只眼睛,源源不断地输出了星辰原力。 真是第一次看到包在壳里的星星呢。 女妭起不了身,只好仍旧蜷在在地上,几乎蜷成了一个圆,双手叠于丹田,在那外来星辰原力的帮助下吃力地运转法力,使外放的光回归。 那些头发稍微安静了些,有的说累了,要歇歇;有的说主人回来了,安心。有的说要警惕坏人,不可松懈……纷纷扰扰。 女妭昏昏沉沉间听到了它们的声音,不觉得吵,反而有些安心。 识海中,三魂已经各自凝聚了自身,她凝神搜寻犼魂,识海好像是一团纱,牵绊凝涩又模糊不清,她感觉不到到它在哪里。 第75章 地底疑云(2) 幽灼被突然膨胀的白光迫到了洞顶,藏在一处凹洞里,头痛欲裂。 突然,他在自己脸上摸到了液体,什么东西? 虽然是立刻就蒸发掉了,但他也感觉到了,那是水!他最讨厌水了! 同时他闻到了一丝腥咸的气息,搓了搓手指,微微沙沙的涩滞感,是海水晒干后留下的沙粒,真的是水!哪来的臭海水? 除了视觉,他的其他感觉异常变态的敏锐,对周围事物能探察至幽微。这也是他痛苦的根源——周围环境的一切对他的干扰实在是太大了,他无法安静哪怕一小会儿。 他觉得额头酸涩异常,往上一摸,好痛!手指戳到了什么,又有液体流出来。 他突然一肚子气:混蛋!这讨厌的世界!处处莫名其妙的不顺心! 模模糊糊中,是什么东西在他脸前晃来晃去?他伸手想拨开,却恍然明白那黑乎乎支棱着一堆分枝的东西是他的手!他看到了自己的手! 他慌忙摸上了自己的额头,不小心又戳了自己一下,一阵酸痛中,又有液体流出来,直流到下巴,留下一道涩涩的痕迹。 他抚了一把脸,嗅一下,有咸味,传说中的眼泪?他长出了眼睛?! 他又小心仔细地摸了摸额头,他确实长出了两只眼睛!他慌忙向四周看去,到处是黑乎乎的岩壁,他用魂魄炼制的宝石闪着一种鲜艳的光。 他向下方看去,旱神那个巨大的白色光团还在那里,地心火裂开了一道缝隙,持续不断地把白光输入光球。 他只眯着眼睛看了那光团一眼,就猛的闭上了眼睛,眼泪流的更凶了,刚长出的眼睛,差点又瞎了! 他闭上眼,好久,缓解着不适,心中百感交集。 他长出了眼睛!他如愿以偿了!但他心中的贪婪却更加高涨了。那万星之光太璀璨了,简直就是个奇迹!他更不愿放手了! 既然已经把旱神诱到了这里,就不能让她离开!除非她留下那头白发,并告诉他修炼万星之光的法门! 地心火极致的黑暗中竟然孕育着极致的亮光!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依附在地心火旁亿万年,它的灵气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肆意地利用它的灵气修炼,却从来没感觉到它发过光,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亿万年?此次定是万星之光激发了地心火。 如果把万星之光占为己有,催发地心火白光就会那么容易!哈哈,他很想大笑狂笑,可是他又死死地压抑着自己。 他暗暗咬牙发誓,一旦他成功,一定第一时间就把整个熔岩脉推出地面,毁灭地面上所有讨厌的生灵!什么天界、人界、冥界、妖界、魔界……一扫而空! “哈哈哈……”幽灼放开了捂着嘴巴的手,终于忍不住疯癫地笑出了声。 女妭模模糊糊中听到了嘶哑的笑声,像石子磨擦岩壁,很是刺耳。 她无暇顾及,极力运转法力,虽然还无法起身,但她不会坐以待毙。 她闭着眼睛,把那羊脂玉镯贴在额头,维持着一点清醒,另一只手按在丹田。外来的星辰原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进来,她急切地迅速吸纳。 幽灼得意洋洋地藏在洞顶一处分支岩洞里,眯着眼睛适应着周围的光线。 视觉的世界真是奇异,虽然平时凭借其他感觉他也能在这些四通八达蛛网一般的洞穴中畅通无阻,可是现在能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他不敢再看旱神,就等着锁光阵把万星之光压制回去吧。 一会儿之后,他又顺着岩洞七拐八拐向另一处地心火暴露处挪去,身体很是不适,但他无所谓,还高兴得很。 他兴奋得甚至在路上就雀跃起来,他以前是从来不会这样想做的,犼兽如果在他跟前蹦哒他都是一脚把她踢到岩浆里,然后嘲笑她幼稚无聊。现在他比她蹦得还欢。 地心火是实火,庞大无比,无边无际,有很多暴露在岩壳外的地方,幽灼在每一个暴露处都布了阵点,所有点相互连接起来就是整个锁光阵。 他立在一处地心火旁,亲眼看到黑色的灵气喷发出来,向洞中的绿色宝石传递过去。那灵气和岩壁一样黑。 他叹了口气:他没有万星之光,导出的地心火灵气都是黑的!真他娘憋屈,得抓紧干了。 正想着,头顶岩壁出现了一个漩涡,他抬头看去,“啪嗒”,掉下来一个东西,原来是幽呼!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幽呼,但它一出现他就认出了它,它的气味他再熟悉不过。 原来是幽呼在族群里待了一阵子,稍稍恢复了精神,又忍不住回来找主人了。 “你怎么又来了?这里危险!”幽灼小声埋怨。 他把幽呼抱在怀里,仔细地瞧它,怜惜地抚摸着它的断尾,惊喜地发现它又长出了尾巴!很短的一点点尖尖,刚开始往外长。 他摸了摸那个小尖尖,幽呼好像怕痒地弓起了背,想夹起尾巴,但是太短夹不住,逗得幽灼笑了一声。 幽呼半透明的身体隐隐约约能看得见骨骼和内脏,头部更透明,玲珑的龙角贴着脑颅骨长出来,穿过皮肉看得很分明。 它天生没长眼睛,额头上铺满光溜溜半透明的鳞片。幽灼一遍一遍地摸着它的头,这是他挑的宠物,果然漂亮,看哪都满意。 幽呼刚在幽灼怀里窝了一小会,精神就迅速地萎靡下去,因为这里不远处就是旱神那个大光团,犼兽的灵魂受到了感应,在幽呼识海里闹腾得厉害。 幽呼口鼻耳朵里又流出了血。它的血没有颜色,像粘稠的清水,粘在幽灼手上。 幽灼赶紧运转炼魂诀,一边帮它稳固神魂,一边抱起它往岩浆里抛去,想让它离这里远一点。 可是,强烈的感应从女妭神魂中散发出来,竟然使犼兽灵魂在此时挣脱了幽灼的真气束缚,逃出了幽呼识海,穿过一条短短的岩洞,“嗖”地一下飞进了那大光球之中! 幽呼识海遭了重创,还没回到岩浆里就昏死过去,“啪嗒”一下落了下来,幽灼赶忙接住了他它,立刻觉察到犼兽灵魂已逃,一时惊慌无措,只能赶紧施救幽呼。 第76章 地底疑云(3) 女妭本来只有一丝清醒,正苦苦挣扎,想努力控制万星之光外泄。突然识海又被闯进了一个魂体,自己的三个魂体被空间动荡拉扯得飘来摇去,无法稳定,明明灭灭地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似孕育着雷霆一般。 犼兽的灵魂觉得这里有熟悉的气息,就像回了家一样舒服自在。 这里竟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浩瀚星空!像蒙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灵气太浓郁了! 星空中飞翔着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白发美人,一个穿青衣,一个穿鹅黄,一个穿白衣,皆身姿玲珑窈窕,脸庞粉白娇媚,发丝飘飘洒洒,如梦似幻又真实可触。 这是女妭的魂体,她千万年来勤于修炼,已把魂体修炼成实体了。 犼兽一生爱美,灵魂立即就被美人迷倒了。她激动地飞过去。美人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她想去亲近。 三个美人却非常排斥她,同时向她挥出了一掌,犼兽灵魂像迎上了一阵飓风,霎时向星空深处飘落。 七八岁女孩的身体,透明得像个虚影,却好像具有庞大的引力一般,飘落的同时竟带动女妭三个魂体向她飘去。 女妭三魂同时奋力后撤,又一起挥出一掌,却没能挣脱犼兽灵魂的引力,直接迅速向犼兽灵魂靠近,最后把透明的小女孩围在中心,紧紧靠在了一起,像粘住了一般,挣脱不开。 那透明的小女孩陶醉地眯起了眼睛,依偎着女妭魂体。 女妭本能感到了危机,右手掐诀,凝神出击。 识海中三个魂体一阵动荡,轰然膨胀,一层一层的的白光无声地爆发出去,波浪般向四周辐射,光芒波动到远处,渐变成了七彩色,整个星空都亮了起来,一片缤纷世界。 透明女孩一下子被白光轰了出去,像一颗流星般向星空边缘飘坠。 此时,女孩手上却拖着一只透明小兽的虚影。那是消失了几十年的犼兽觉魂。 它支离破碎,一块一块的身体断断续续的被拖出来,在空中散开了一大片。碎块千疮百孔,比纱罗还要稀疏。 小兽闭着眼睛,嘴巴却死死咬住女孩的右手,被拖着往前飞行。 虽然识海震荡得厉害,女妭却觉得灵台清明了好多,她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一阵庆幸:几十年了,终于有了一点进展:犼兽的觉魂终于从她魂体中分离了出来! 她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到底是哪里呢?难dao这里离星光殿不远?犼犼的灵魂竟找到这里,把她的觉魂拽了出去! 难到犼犼在星光殿昏睡着也能继续修炼?!竟然修出了灵魂,看那灵魂已是人形,犼犼可能快化形了吧? 女妭举起干枯的手,重新捏了个法诀,抚向额头,想把犼兽两魂一并取出,不想,没有成功,再取,仍旧失败。 女妭愣在了那里,随即颓然叹气。 自从犼犼进入到她识海,她的识海就自己也做不得主了。 她想起来打坐,身体如锈住了一般,挣扎半天,没有成功。 皮肤干枯没有弹性,连睁眼闭眼都很困难,她喘息了一会,好不容易闭上眼,运功。 她现在有一线清醒,不同于以往神智全失。她隐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想再恢复一点,只要能动了就去找封渊,她现在哪儿都不舒服,只想着封渊的怀抱。 识海内,犼兽的觉魂和灵魂漂浮在一偶,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欢呼一声,发现它们只有口型,竟然发不出声音! 它们也没有在意,然后又拥抱在一起,遂又分开,兴奋雀跃,玩在了一处。 犼兽觉魂全身的碎块聚集在了一起,虽然松散,但也能看出是犼兽的样子了。 它俩小手拉着小爪,一个是人形一个是兽形,只顾着交流,随机地飘来飘去,碰到了女妭三魂,三魂就急忙躲闪,同时还挥出一掌推远它俩。 犼兽觉魂牵着灵魂的手,指着女妭三魂,嘴巴张张合合,又指指女孩和自己,眼神里都是向往。 犼兽觉魂:“主子曾经神魂受伤昏迷了,我为了叫醒她才来到了这里,然后我就不想走了。主子的法力很强悍,她几乎完全融合了我,我很开心,因为我就想成为主子那样的美人!直到你来了才又把我拽了出来。如果不是你来,再过几年我就彻底和主子合成一体了!” 犼兽灵魂虽然是后来才修炼出来的,但和觉魂的感觉是相通的,她两眼冒着着星星:“主子真的好美呀……但是你这样融进主子魂体会妨碍她修行的!多亏我来得及时,否则你会害死她的!我们得修成人形,学习主子的修行方法,按序进阶才是正道,我们现在出去,跟着主子一起修行!” 犼兽觉魂却有着莫名其妙的执念:“我不要离开这里!但我不想害主子的。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就在这里修行也是一样的。我不再进主子魂体就行呗!” 两个家伙沟通全靠口型加比划,却也没有障碍。 觉魂一边比划一边拉着灵魂面对面坐了下来,像女妭三魂一样,闭目,打坐,尾巴还缓缓地左右摆动着。 灵魂没办法,也跟着面对面坐下来,比划:“你可以在这里先修行一下试试,但我们终究要出去的,我们只要在这里,主子的修行进阶就会受到影响的!” 星空中的灵气向它俩身边涌来,形成了一个漩涡,在周围缓缓旋转。 这两个家伙竟在女妭识海中旁若无人地修炼起来!女妭很生气:你们是不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一种非常明亮但并不刺眼的光芒充斥了这一方宇宙,女妭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气毫无阻碍地涌向了犼犼魂体,她眼睁睁看着灵气被盗,竟无法阻挡! 女妭无奈,只好使三魂避到远处,专心自救,不管它们。 地心火的灵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女妭丹田,虽然万星之光回归艰难,但女妭丹田渐渐温暖,她有了些力气,坐起了身。 第77章 地底疑云(4) 令邱山堰塞湖。 封渊在鹓雏(yuān chu)的指引下找到了女妭陷落处的岩浆湖,那里已成一片旷阔的深水。 封渊沉在水底,仔细搜寻向下的契机。 岩浆凝固后留下了复杂的孔洞,最深处像个漏斗。 封渊的身体千变万化,连最细小的孔洞都去搜寻了一番。 四周连着几条暗河,水是热的,这里大概离熔岩脉比较近。 封渊无法化形,法力也不能尽情施展,要不早就一拳打穿湖底了。他只能直接用身体往最深处侵蚀。 他所到之处温泉立刻成了冰水,他把底层孔洞里的水都结成了冰,岩石被撑裂,冰水流进去,继续结冰,撑开岩石,再进水,再结冰,持续往下。 幽灼在遥远的地心很是不安,阴灵气是他的克星,离他近一点他就浑身不舒服。 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幽呼,倾泻出全部的法力维持锁光阵的运转。 无数的绿色光芒沿着熔岩脉底下的洞穴飞来,源源不断。女妭白色光团外包了厚厚的绿光,绿光带着阴邪的煞气,煞气迎向白光就被冲击消散,但后继有更多绿光飞来…… 亿万年来幽灼不知炼化了多少生灵的魂魄,此时全部都用在了锁光阵上。 女妭觉得灵力又充沛了些,恍然明白罩在自己周围的那么多的绿色宝石竟是能压制万星之光的!是谁在帮她?虽然这些绿色宝石带着怨气和煞气,但万星之光确实因为它们施加的外力回归了一些。 女妭识海,犼兽的灵魂与觉魂跟着沾了光。 女妭身体在恢复,识海灵气更加充裕,这纯粹的光明灵气正是犼兽修炼所需。 它行走大荒不知多少亿年,从没遇到任何一个地方能永远光明没有黑暗。它的修行断断续续不成样子,后来干脆走了歧途再无进阶的可能。 如今,两魂突然感觉修行步入了光明大道,境界豁然开朗,法力突飞猛进。 一团蓝色的光笼罩在它俩周围,闪烁间蓝光突然膨胀,犼兽觉魂兽身如烟尘般消散,一个七八岁的黄头发女孩现出身形,“咯咯”笑出声来。 犼兽的灵魂原是裸身,此时竟也和觉魂一样,穿上了一身金渐层的衣裙,繁复又豪华。 她也“咯咯”地和觉魂对视而笑。 两人的衣饰一模一样,模样也一模一样。 识海突然有了起伏,如海啸前兆,远处有几颗星辰坠落,划出几道光影。 修行者的识海大都是万籁俱寂无法传导声音的,女妭也不例外。 但是,犼兽的觉魂在她识海中化形成功,不知为何,它俩发出的笑声却传导了出来! 这笑声如果在现实世界,实在是微不足道,但在女妭识海,却产生了几乎毁灭性的声浪海啸。只几息间,星空震荡,流星如暴雨坠落,女妭三魂颓然倒下,成了三个血人,飘摇在流星雨中,如咆哮的大海中浮沉的三片树叶。 星空震荡,女妭三魂重伤。 犼兽的灵魂和觉魂发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同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修行进阶的狂喜被浇灭:她们毁了主子的识海! 她们忘了她们的叫声乃是这世上最具破坏性的东西,数亿年前,她们的原身在西荒钩吴山吼了几声,震断了三十多座山头,岩浆喷发,喷出的毒烟遮天蔽日,大荒一百年没看到太阳,岩浆涌了三百年才渐渐凝固! 她们也没想到在这里会发出声来,前不久还发不出声音呢,这一转身的功夫怎么又能传导声音了,难道是她们在识海修行进阶的缘故? 犼兽的灵魂和觉魂急忙冲上去救主,为主子输送灵力,擦去脸上的血。女妭魂体集体陷入了昏迷,无论犼魂再努力她们都没有醒来的的迹象。 犼兽觉魂比比划划,再也不敢出声了:“这下子该怎么办?可害死主子了!我还是用老办法叫醒她吧,反正我也不想出去。让主子融了就融了!”掐诀,准备…… 犼兽灵魂急了,一把薅住她,比划,对口型:“这次你不要再干蠢事了!我们想别的办法救主人。再说一遍融进主子魂体会阻碍她修行的!” 咋办?咋办?两小只上窜下跳下跳,把自己的法力全部都输给了主子,主子仍旧一点动静也无。 空间的震荡如潮汐一般,一阵阵袭来…… 封渊挟裹着冰水正在穿透熔岩层,一缕铁锈红从上到下绵延数十里,经过之处,周围的熔岩都凝固了。 冰锥正向地底推进,封渊突然心中一悸:献献!是献献遭遇什么不测了吗?为什么他会那么难受?那个石头魔伤了她吗?封渊觉得心都快碎了,发狂般化作万千冰锥直向下冲去。 女妭此时神魂重创,身体也陷入了重度昏迷。紫薇天火也陷入了休眠,无力救主。 神奇的是,此时万星之光突然内敛,就在一瞬间,白色光团消失了——在万分危急之时,万星之光选择了回归女妭身体,保护主人。 地心火失去了万星之光的感应,关闭了裂缝,停止了输出星辰原力。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 那些诡异的绿宝石没了万星之光的抵抗,一下子涌了上来,贴得女妭满身满脸都是,也有宝石碰到了她的白发,瞬间化作了飞灰。这些邪祟之物在光明之源面前不堪一触。 感觉出光线的变化,幽灼把怀中的幽呼放在一旁,悄悄从藏身的洞穴探出头。 四周一片极致的黑暗,但是幽灼却能清晰地看到一切。 洞底巨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处微弱的绿色亮光,是绿宝石堆成的一个人形,人形头顶,一片华丽的白发铺了好大一片地面,它们失去了光芒,竟然在弯曲波动着,好似有独立的生命一般,十分奇异。 幽灼惊喜欲狂:他成功了!!他对旱神识海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认为是他创造的锁光阵发挥了威力。 他急不可待地降落下来,蹲俯在那一片白发旁边。那白发好像一小片湖泊,微微地起伏着,从她头上倾泻出来,朦胧又美丽。 第78章 一招制敌 他贪婪地观察了一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去,温暖又柔软。 他忍不住拿起一缕,微微用力,一拔,没有拔掉,却被白发弹出了丈余远!这些白发现在也处于昏迷状态,如果是平时,幽灼还触不到白发就可能被它们抽断了胳膊。 幽灼爬起身来,他早已耗尽了法力,不由苦笑了一声:这法器确实非凡,都这样了还能反击。 即使拿到了白发,不知道导出万星之光的方法,也是没用。他不能急,得先救醒她。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又跌跌撞撞地来到旱神身边,一个挥手,驱散了贴在女妭身上脸上的绿色宝石,一具黑色的干尸显现了出来。 她没有一丝生机,一身破烂的青衣挂在身上,整个人破败丑陋又惊悚。 万星之光虽然回到了头发里,但女妭神魂重创,无法运转法力吸收万星之光的灵气,也无法恢复经脉。紫薇天火也在休眠,所以她身体无法修复。 幽灼惊呆在那里,他没想到,令大荒所有生灵谈之色变的旱神竟长成这副模样! 传说旱神是个美人,难道大荒众生灵认为这样的就是美人?果然都是一群怪胎! 他又想起犼兽也夸他长得好,他看看自己,黑黢黢的皮肤,石块一般的身体,自己看着都厌烦极了,难道他这样的就是大荒生灵眼中的俊男?!他娘的这是什么操蛋审美?他都迷茫了! 幽灼看着这具毫无生机的干尸物体,知道旱神还没有死。 如果神族死去,身体将化为烟尘消散,她虽没有生机,但身体还在,那就是还没有陨落。他得救醒她,让她教他使用万星之光的法门。 幽灼仔细观察了女妭一番,认为她可能是真气滞于丹田,晕过去了,如果助她运转经脉,她可能会醒来。 于是,他向着她丹田伸出手去…… 手掌还没触及她小腹,手背上突然一凉,他看向手背,有一滴水正在他手背上化为蒸汽。 他抬头向洞顶望去,又一滴水落了下来,他立即缩回手——他最讨厌水了。 幽灼此时突然觉察出周围温度变低了许多,怎么回事?刚才因为惊喜若狂,他一时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变化。 此刻他心中大惊,但还未站起身来,洞顶一声脆响,轰然洞开,整个洞顶都消失了,一股大水瞬间充满了洞穴,向四周奔流而去! 封渊刚打穿了洞顶,他看到了什么!献献像一截枯木躺在地上,从铺散一地的白发和她腕上的羊脂玉手镯他才认出了她。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三魂七魄俱伤,处于消散的边缘,身体必定经历了残酷的折磨!封渊的心霎时好像被捅进了一把利刃,旋转着扎了进来! 一坨黑红色的岩浆伸出了一条黑不溜秋的胳膊正要碰触献献,封渊怒火中烧! 突然那坨岩浆露出一张黢黑的脸向上看来,他长着一双只有黑眼珠没有眼白的鬼气森森的眼睛!还微微露着乌黑的牙齿。这只妖魔就是幽灼吗?他有眼睛?该死的混蛋!封渊迅速抛出纯阴真气,一下就击中了幽灼。 幽灼刚没入水中,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缕细细的红线从上方沉下来,接着就感觉一凉,看到自己的身体一块块碎成了渣! 他突然又看不见了!他的身体被瞬间彻底摧毁了!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去。 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寒冷,是他最讨厌的感觉。他只挣扎了一下,就一点都动不了了,三魂七魄俱碎,直接陷入了混沌,连转世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女妭识海,犼兽的觉魂忽然觉得浑身一松,好像有什么束缚烟消云散了。幽灼已死,他加在犼兽觉魂上的傀儡诀自然就消失了。 觉魂突然就渴望起自由来,她这会儿特别想出去,可是主子的魂体昏迷不醒,她不能走,她正在手忙脚乱地寻找救主的方法。 但是,主子识海突然变冷了,两个犼魂哆嗦起来,只得挤在一起取暖。 封渊一击中幽灼就迅速到达女妭身边,立即用自己的身体把女妭包了起来。 他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空心容器。 他感觉她经脉涩滞,生机十分微弱,不由心急如焚,迅速带着她向上升去。一边上升一边用自身灵气滋养她的体魄。体魄本是俗称,有七,就是三魂七魄中的七魄。 这里太诡异了,得赶紧离开。封渊隐约觉出有一种巨大的能量隐藏在附近,不知是利是害,直觉这里很危险! 女妭识海,星空的震荡开始变缓了,丝丝寒意流进来。犼兽的灵魂和觉魂快要冻僵了。 封渊回头看向那幽灼,他已魂飞魄散,失去灵智,现出了无生命的原身——一团黑气,被纯阴真气封在了一大块冰中,永世都不可能再出来了。 封渊恨道:原来是一团毒气成了魔!还借了熔岩修成了人身,估计没有数十亿年也达不到这种程度。这魔头可能在大荒形成之初就存在了,如今修行毁于一旦,全是活该! 周围这些绿色的石头都是魂魄所炼,估计是这幽灼造的孽吧。 回头间封渊发现黑气附近躺着一个小瓶子,发出显眼的白光,看着那光眼熟,封渊伸出一缕身体迅速把那瓶子卷了过来。 瓶子里竟然装着一根献献的白发!封渊气极:这个魔头竟然偷盗献献的头发!这难道是他诱捕献献的目的?真是愚蠢又该死!他是不是以为得了白发就能得到万星之光了?没有星辰原力铸体怎么可能操纵万星之光? 此时封渊也顾不得幽灼的原身,救献献要紧,在这普通水脉,他的法力无法自由施展,得赶紧回灵脉。 他扭头向上回去,随着他离开,充满洞穴的湖水也跟随他向上缩了回去,只是无人能看见这水往高处流的奇异场景。 女妭的紫薇天火没有出来保护她,封渊直接包着她的身体。他抚摸着她干枯的额头,那里像火一般烫。他给她渡了一口气,怕她闷到了。他已检查了她全身各处,竟然发现她又多了一魂! 第79章 黑色僵尸 这一魂难道是幽灼的? 完了,幽灼已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如果是幽灼的一魂,就再也没有驱除出来的可能! 封渊后悔莫及:为什么没能控制住怒火?先把他关起来也好呀,为什么那么急把他杀了? 女妭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封渊心里很慌,直接出了深湖底,顾不得向属下通知消息,顺着新挖的隧道就匆匆赶往南禺山佐水源头。 行走普通水脉还带着一个人,封渊行进的并不快。身后,整个熔岩下洞窟变成了坚冰一块。 他实在气不过,直接用纯阴真气冰封了幽灼的老巢。那不是普通的冰,因为洞窟里已经没有水了。 鲵龙族和各路水君感到令邱山的灵气突然充裕起来。正奇怪着,大雾又起来了:是尊上从地下出来了!鲵黯和众水君急忙通过灵雾询问尊上情况,封渊一边往东疾行一边传达消息: 幽灼已死,扫晴娘娘已救出,鲵黯留一部分兵力驻守令邱山,并移民一部分鲵龙来此,众水君回各自属地。 鲵黯开心地赶紧去安排了。鲵龙家族一下子扩大了快一倍的地盘!馅饼太大,砸得他有点晕。 令邱山各个水脉里的鲵龙士兵已经把幽灼的手下清理干净,杀死了大批的火鼠,销毁了数千颗顒(yong)鸟蛋。 大部分顒鸟都飞跑了,但是士兵们活捉了顒鸟王。这家伙不能飞了,光着屁股还戴着墨镜,一身疙疙瘩瘩,哆嗦得筛糠一样,把捉它的鲵龙士兵都丑吐了!它在水牢也不摘下它的墨镜,因为那是幽灼送它的法器,能避强光,也能遮丑。 所有不烬木的根也都被挖了个干净,泡在含有阴灵气的水里,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 各路水君则惊叹于尊上的神通,下去就把那石头魔给灭了,还扩展了那么大的地盘! 他们因为法力所限,不足以跟随尊上到达地底,无法亲眼目睹君上与那魔头战况,心里无比遗憾。 想那魔头能操纵整个大荒的各处的火山,法力大到可灭世,竟被尊上走到就灭了,尊上法力真是深不可测啊,以后,看谁还敢动尊上护着的人! 封渊一进入佐水灵脉就显出了人身,解下自己的披风把女妭裹了个严实。他的披风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纯阴灵气所化,紧紧包在女妭身上,继续滋养她受损的七魄。 七魄主身体,为阴;而三魂主精神,为阳。淬炼体魄是封渊最基本的法力。 封渊一闪身就到了佐水的源头——南禺山底鲵黯的水晶宫。他发现带着献献行走灵脉比以前快多了。 留守水晶宫的守卫谁也没觉察到封渊尊上已经回来,还带了个人。 鲵黯还没到。封渊的速度实在太快,此时鲵黯和士兵才刚集结完毕准备班师回朝。 封渊把女妭紧紧抱在怀里,直接躲进了佐水水晶宫的一间客房里。他不想让任何生灵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伤得太重了。 他不知道的是,除了八九十年前犼兽见过女妭这种干尸状的形象,再也没有其他生灵见过了。 和他一样,大荒生灵曾经看到的旱神是一个耀眼的光球,有限的几个看到过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青衣白发美人形象。 封渊把女妭放在床上,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种干尸状的形象,这一路上实在是吓坏了: 他的献献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折磨!他心疼得两眼一阵阵发黑,握着她干树枝一般的手,不住地用脸贴向她干枯的脸,在她耳边喃喃: “献献你能听到我吗?我来了,我一定救你,你没事了,没事了……” 封渊想立刻施救,但他的修行方法和女妭完全相反。他的法力至冷至暗,坚厚幽沉,是万星之光的对立面,无法直接替她运转法力,那样救不了她,反而会伤了她。 她的紫薇天火哪里去了?刚才在地底就没有看到,是回归丹田了吗?如果回归了,她应该能够运转法力自救,为何她仍旧昏迷? 看她满头白发也停止了波动,这是她万星之光的容器,他记得它们已经有灵识了,它们也昏迷了? 封渊推测,是那多出来的魂体的原因!可能献献在识海里和那两个入侵的魂体斗法吃了亏,才导致神魂受损,陷入昏迷! 封渊那个气啊,该死的犼兽!该死的幽灼!他握着她的手腕,没有脉搏;他贴在她胸口细听,没有心跳,她和一具干尸没有区别。 他慌乱中分出觉魂一缕,想进去女妭识海看看情况,尽管他知道这样不妥,他还是想进去看看,然后立即出来。 他的觉魂一扑上去,就被弹了回来!那该死的犼兽和幽灼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法子进去的呢?封渊觉魂绕了好久,魂体竟有烧灼的痛感,只好回归。 一时束手无策。 识海内,犼兽灵魂和觉魂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了,两小只交流全靠对口型+比划。 星空震荡的潮汐频率变缓,可是主人的魂体仍旧没醒。周围寒气逼人,她俩靠在一起抖若筛糠。 犼兽的觉魂很熟悉这种不舒服,握着灵魂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向灵魂比划着吐槽: “这一次不知要冷多久。在主子识海里就只有这一样不好——经常有冷气!这种冷会让我神智不清。最近这些年我一昏迷就是好久,要不是你经常呼唤我,我差点被主子融合干净哈哈!但主子的魂体好像很适应这种气候,环境一冷她们就活力更充沛,并且这里的星空也会更加璀璨!” 犼兽灵魂看傻子一样瞪她:“都差点被融合完了还那么高兴!” 犼兽觉魂:“咋地?我乐意啊,主子那么喜欢我,我忍忍就过去了!” 犼兽灵魂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嘴巴张张合合:“受虐狂!没出息的样!你刚才说我经常呼唤你,我啥时候呼唤你了?” 犼兽觉魂比比划划:“就是你呼唤我!才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是你了!我感应到了!” 犼兽灵魂瞪大了眼睛。 犼兽觉魂又比划:“你自己不知道?!话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我们俩都出来了,还剩一个生魂在家,那咱们肉身是不是快不行啦?” 第80章 阴气养魄 犼兽灵魂拍了一下大腿:“我压根没见过我们的肉身!我一直住在一个透明瞎子龙的识海,被一团滚烫的毒气缠着,昏昏沉沉的,也许我呼唤了,但是我自己也没听见,谁知道呢,我难受的很。唉!多亏我挣脱那毒气到这里来了,就觉得这里熟悉,原来你在!” 犼兽觉魂惊讶的嘴巴半天没合上,飞快地比划着:“难道我们的肉身已经没啦?是一条瞎龙收留了你?” 犼兽灵魂摇头:“都告诉你了我压根没见过我们的肉身!我记忆有些模糊。你说起主子,我有记忆;你不说,我就从来没有想起过。” 她又有些费力地比比划划她的感受:“主子这里冷也不是非常冷。就是感觉经脉越来越涩滞。不行了,我觉得我要晕……要不我们先出去?” 犼兽觉魂点头:“先出去想办法也好,我们在这里也救不了主子的魂。也是奇怪了,以前我从来不曾想出去,而现在我竟然很想出去了!” 两小只同时掐了个出魂诀,结果一头碰到了一个无色无形的壁垒,被弹了回来,什么东西?主子识海里竟然有结界! 不对,不是结界!她们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被阻挡。两小只对视一眼,换了个方向,同时掐诀,又被弹了回来,比上一次弹得更远! 完了完了!!主子的识海竟然只能进不能出! 封渊此时觉察到了女妭识海的不平静,因为她周身气息动荡得厉害。 他猜测她可能与那入侵的两魂在斗法,不由的着急起来,又没有办法帮她,只好也上得床去,把她抱在怀里,嘴唇贴在她干枯滚烫的额头上,释放出丝丝纯阴真气,想尽可能的使她神魂镇定。 女妭识海内,犼兽的灵魂和觉魂已经彻底冻僵没法动弹了。 星空震荡的潮汐已经停止了,但星子稀疏,星空黯淡,万籁俱寂,一片朦胧空旷。三个魂体浮在星空里,如随风飘舞的枯叶失去了青翠的颜色,没有一丝生机。 封渊经历了惊慌无措,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操控着披风包裹着女妭的身体,连手指、脚趾、头发都缠得严严的,这披风就是他一部分的身体,他时刻感觉着她七魄的充盈情况,这决定着她肉身的恢复。 他的计划是帮她先恢复肉身,以魄养魂,只要恢复一点神智,她就能自行运转星辰原力。那时他就能以纯阴灵气护法,镇静其神魂,保她安全流畅地修炼,直至完全恢复三魂。 到时他再和她一起去驱逐入侵的魂体,助她彻底获得自由。 外面开始嘈杂起来,鲵黯和大部队回来了。 封渊理清了思路,决定回赤水行宫,那里离星光殿近,献献恢复神智后可能得上岸修炼,在熟悉的环境里更有利。 鲵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尊上,令邱山事宜皆已安排妥当。” 他猜测扫晴娘娘也在房间内,恐有不便,就在门外回禀了。 封渊回了一句:“此次劳烦鲵君了。已无他事。本尊就回去了。” 鲵黯忙道:“属下惶恐。属下恭送尊上。” 客房的门倏地开了,鲵黯眼前一花,已是人去屋空。熔岩脉之下可是极其凶险之地,娘娘可能受了伤,尊上定是急匆匆回去帮她疗伤了。 如今尊上寻回爱人,恶魔也已伏诛,真是万幸。他自己也没帮上多少忙,反而得了很大的好处,鲵黯觉得有些有些惭愧。 封渊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空心的容器,把女妭装进身体里。从南荒到北荒,路途遥远,灵脉温度变化大,她虽然已能在水下呼吸,但如今还在昏迷状态,他怕她泡在水里时间太长有个好歹,还是装在身体里放心。 如果是他自己想回赤水,意念到身体就到了,可他包着女妭,速度就慢了许多。 数十息间,封渊经过了南荒佐水、丽水、列涂……西荒招水、泾水、涔(cén)水……北荒邛(qiong)泽、虖(hu)沱(tuo)、弱水……数十条阴灵脉。 从暗河到明河,地上、地下的转换了好多次,选的都是比较宽敞的路线,以免刮擦磕碰。 这次远行的距离是上次从东北极地回赤水的十几倍,速度却快了不知多少倍,封渊的法力又增长了许多。 紫薇天火还在休眠中,没有它护体,封渊直接贴着女妭的皮肤包着她,源源不断地给她的身体输送灵气,滋养七魄。他能感觉到她身体任何细微的变化。 当他第六次给她渡气的时候,感觉她皮肤有了弹性。封渊能看到她每一处,他发现她身体开始滋润了起来,才松了一口气,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儿都送给她,让她立刻就能恢复了。 七魄形为虚影,没有颜色,隐于身体之中, 具有维持生命进程的七种功能,并不存在于具体的位置。但是,输入灵气,滋养魄体却有具体的门户。封渊将自身至纯的真气分别从女妭头顶、眉心、心口、肚脐、小腹、海底七处缓缓注入,再扩散融合。 滋养淬炼体魄非常耗时间,而封渊在路途中一刻没停做了这一切。 到了赤水行宫,进入结界,封渊恢复形体,立刻把女妭抱到了寒玉床上。 她此时肌肤已经滋润起来,身体恢复柔软,只是皮肤苍白,嘴唇发紫,像一个久病垂危之人。 一身青衣破烂不堪,特别是胳膊和腿上的衣服磨损的厉害,四肢都裸露着,灰尘泥污满布,鞋子也不知所踪。 封渊来不及帮她清洁仪容,立刻一个旋身把自己化成了一团深粉色的浓雾,扑向了女妭,把她严严实实笼住。 这一方小小的寒玉床上突然就无声地掀起了一场汹涌迭荡的龙卷风,旋转,升起,落下,缠绕,收紧,起伏…… 女妭身体迅速地恢复着,肌体饱满起来,曲线玲珑,焕发出勃勃生机。 女妭识海内,犼兽的觉魂、灵魂缩在一隅,已经完全僵硬了,全身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霜,像长了密密的白毛,眼睛瞪着,想闭上歇一会也办不到,想扭头和对方交流也不成了。 识海星空依旧黯淡无光,星子稀疏,而女妭三魂渐渐饱满充盈起来,衣饰恢复了鲜艳的颜色。 第81章 以光炼魂 很久之后,女妭周身浓雾开始凝聚,封渊的形体显现出来。 他侧身躺在女妭身边,一贯玉白的肌肤隐隐透着酡红,他微微有些气喘,长发汗湿,贴在脸上,衣袍凌乱,握着女妭一只手靠在唇边轻啄着,他的唇此时如血一般嫣红。 女妭满头的白发重新有了波光,微微扭动着向四周扩散开来,水一般微微荡漾,如春日阳光下的湖面。 虽然她她衣衫褴褛满身灰尘泥污,又闭着眼睛,仍旧千娇百媚,美的惊心动魄。 女妭的体魄强健程度已达顶峰,封渊无法再继续帮她炼魄,但是她仍然没有脉搏和心跳,自身真气一片死寂,没有自行运转。 封渊无奈,只能把问题交给时间。她的身体唤醒自身神智不知要多久,只能等。 封渊平复了一小会,起身到了隔壁浴室,巨大的碧玉浴缸清洁温润,灵气氤氲,封渊探身把右手伸进浴缸,顷刻间浴缸充满了甘泉。 因女妭一身泥污还没来得及清理,封渊招来了北极翠岩山脉的翡翠泉,想给她洗个澡。 翡翠泉灵气充沛,清冽甘甜。 因翠岩山极其险峻,终年冰雪飓风,翡翠泉又藏于山顶深洞,修行的生灵想得一滴都千难万难,却被封渊拿来给女妭沐浴。 他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她。 封渊直接把女妭残破的青衣都脱掉,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放进浴缸,一点都没感觉到脱人家姑娘衣服有哪里不妥,他压根就没这个概念。 他不是她的情侣么?他什么都愿意帮她做,他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封渊仔细为她洗去灰尘泥污,用一方暗红色的布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洗耳朵、鼻翼、嘴角,眼角,他的献献就没有一处不好看。他一边忙碌一边赞叹。 女妭的白发铺了整个浴缸,又密又长,整个碧玉浴缸被白发发出的微光映得青翠碧绿,这颜色简直沁人心脾。 封渊耐心地用一把白玉梳子为她一边梳理一边清洗。长发布满灰尘,洗涤过程很繁琐,他溅了一身水,却乐此不疲,即使永远洗下去他也不会嫌累,给她打理得又顺又干净。 他把她全身都搓了个遍,脚趾头都没落下。 轻轻抱起她,封渊掐了个诀,换了一缸清泉,又把她放进去,再给她清洗了一遍。 女妭躺在甘泉里,如一朵盛开的娇菏,封渊的目光情意绵绵,满眼的爱意都要溢出来,她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心尖上。 丰肌弱骨,肤胜粉桃;雪岭红梅艳,纤柳一握轻;连脚趾头都玲珑可爱。 封渊爱怜地把她从浴缸抱出来,他觉得心跳越来越快,有些控制不了力度,他隐隐明白自己怎么了,他现在很想亲亲她,她的身体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她还没醒,他只好忍一忍,深呼吸了几次,放松了力道,怕抓伤了她。 他仔细地擦掉她身上的水珠,给她穿上了一套铁锈红色的裙裳。他变不出青色的衣服,只好让她穿和自己一样颜色的。 他又换了新的被褥,轻轻把她放在寒玉床上。封渊也给自己清洗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裳,就侧躺在她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离开赤水已经三个月,历经磨难,终于又重回他身边。他握着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啄,不禁有些唏嘘。 一天过去了,女妭仍旧昏睡,生机没有增强,真气凝滞如石,丝毫没有启动的迹象。 封渊焦躁起来,他坐起身,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能感觉到她体魄强健的很,左手抚在她额头,舒适温暖,正常的很。那两个入侵的外魂也沉寂着,她的七魄为何没能滋养魂体呢? 封渊坐不住了,开始在床前踱步,又附在她耳边轻唤:“献献,献献!”没得到任何反应。 封渊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思索: 她如此昏睡,有可能魂体受伤太重,体魄强健还不足以启动本命原火,以至于真气不运转,三魂得不到修复。 她曾经说过水底不利于她修行,她的修行需要光。 思索间封渊一闪身就到了水面,正值中午,艳阳和煦,已是黄历五月,这里的春天才刚刚开始。赤水两岸也就只有星光殿这一小片地方有了四季。 岸边站着着一个圆脸有点婴儿肥的绿衣青年,怀里抱着犼兽,正是十精。 十精现在是一刻也不想放下犼兽,对它毛茸茸软乎乎的身体没有一丝抵抗力。每天除了给它洗澡、梳毛,就是撸,停不下来的撸,从头到尾巴尖的撸。 梅花鹿实在醋到不行,又不敢和祖神争宠,生气自己回不咸山了。十精没有在意,还说你一头公鹿心眼怎还那么小!梅花鹿气了个趔趄,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从女妭离开赤水,十精就奉封渊之命在星光殿看护犼兽,已有三月有余,这三个月可以撸犼,他可是幸福死了。 封渊一到水面,十精立刻就觉察到了,立刻跪在岸边:“尊上!” 赤水上空腾起粉色的雾气:“十精,你去把犼兽放回星光殿。本尊一会儿送献献到这块大石上修炼,你在旁护法。” 十精一愣:献献?谁?略一思索,随即明白:扫晴娘娘在大荒名曰轩辕献!献献莫不是她?原来最近的传言竟是真的!十精连忙施礼道:“是!” 天啊,君上真的和扫晴娘娘是情侣!瓜太大有点撑!君上都叫她献献了,这昵称充满怜惜和绵绵爱意。 十精可不像他的外貌一样是个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在不咸山他可是姬妾遍地,重孙曾孙曾曾孙都多到数不清了。献献这名字一听就是情侣间的爱称。 这段时间大荒都传遍了,有好几个版本。总之尊上和扫晴娘娘是一对! 据说是南荒佐水的鲵龙族传出的消息:封渊灵尊万里救爱,一招灭了熔岩恶魔幽灼,端了他的老窝,救出了扫晴娘娘。 嗐!不知封渊灵尊何人?灵尊是大荒所有阴灵脉的主人,特别强调一下,也是佐水鲵龙族的主人!他老人家居住在大荒第一深渊——封渊,素来很低调,从来不出来闲逛的,所以你们不知道。 第82章 绯闻女主 北荒炎山最近来了一群从南荒令邱山逃荒来的顒(yong)鸟,它们传了另一个版本: 旱神就是个白发苍苍、青面獠牙、形如恶鬼的光魔。虽然长得丑,但是本事有多大大家都清楚,就问大荒谁不怕?! 明面上她被轩辕黄帝囚禁在赤水北岸,实际上是和封渊在赤水双宿双飞,幸福的很。但是熔岩魔尊幽灼也喜欢旱神,使用召魂术把她召到了令邱山熔岩脉之下。 嗐!不知熔岩魔尊幽灼是谁?幽灼是地底所有熔岩脉的主人!不过现在熔岩脉无主了,幽灼被封渊给杀了。 常言道红颜祸水,现如今咋滴又老又丑的女人也有人不要命地争夺?这年头,的世界咱不懂。 就像它们顒(yong)鸟族,本想跟着幽灼沾光的,却只跟着遭了殃,失去家园,鸟飞蛋打。 这只是最主要的两个版本。十精这几天听到的版本不下五个,最近这里老有鸟群飞过,都是从南荒飞来的候鸟,它们一贯地嘴快。 甚至有大荒生灵因为对这件事的看法不同发生了斗殴,有站封渊旱神一对的,也有站幽灼旱神一对的,闹出了鸟命、兽命的事件也有几起。 十精正内心八卦间,水面腾起一簇水柱,水柱上空躺着一个沉睡的美人,十精认出那正是扫晴娘娘。 咦?她的的紫薇天火不见了!她穿着一身和赤水一样颜色的衣裙、鞋袜,被水花托着落在了岸边那个巨大的石台上。 十精立刻向水面再次拜倒:“尊上放心,属下一定会看护好娘娘!” 封渊:“认真护法!” 天空碧蓝,明媚阳光照在女妭身上,激起了一阵无声的喧嚣。就像暴雨砸在干枯的沙漠,激起一层沙尘; 一层氤氲朦胧的光雾腾起来,闪烁着大大小小无数极淡的彩虹,一眼看过去七彩纷呈,仔细看去又没有任何颜色,明明灭灭,一层一层出现又消失。 十精在大石一旁打坐,震惊地望着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知道大概是扫清娘娘受了伤,看她毫无知觉的样子,估计伤势在于神魂,她疗伤的方式竟是吸收阳光精华!这旖丽的景象真让他大开眼界! 封渊一直在水下看着这一幕,明白光照就是献献赖以修行的灵气。他内心有一丝黯然,没有比他住的地方再暗的地方了,一丝光都没有。他本身也是最暗的存在。 那他要想和她在一起,就一定得出去,生活在光芒之下。只有法力大到能离开本体,他才能有和她朝夕陪伴的自由。 于是他也在水下打坐修炼起来,像这些年来无数次陪着她一起修炼一样,一个岸上,一个水下。 上方阳光普照,下方灵雨霏霏,这一方天地实在是奇异。 十精也没闲着,事实上他很忙。 他按照封渊的吩咐,适时调整着那块大石的方向,追随着太阳的运行,使阳光一直照在女妭身上。三千年的道行今天全用来搬石头了。 别说是块石头,就是座小山,他也得想办法办法搬动。他干活干得很开心,大石周围的蒙蒙灵雨使他经脉流畅、精神百倍。 直到太阳西垂,天色暗了下来。月亮升起,是个多半圆的月亮,星星遍布天穹,亮晶晶地闪烁着。 女妭未醒,不能到树梢晒月光,还在大石上。 赤水水面上映不出一点星星月亮的倒影,完全变成了黑色,和女妭此刻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星月之光照在她身上,竟渐渐的汇集起来,形成了她身体三四倍大的光晕,这光晕有极淡的七彩色,笼住了她,不断地变幻波动,映得这一片沙地如梦似幻,好像所有的光都向她身边聚集过来。 封渊贴着水面望不到女妭的全部,只看到有白色的发丝在彩光中起伏,她快醒了吗?封渊心里心里激动起来,给十精传消息让他密切关注。十精不敢凑近,只是升至半空观察了一番,回禀道: “尊上,娘娘没有醒,她的头发有一半飞舞起来,它们是不是有神识了?”因为他看到有些发丝好像在争空间,推挤对方,好让自己能晒到光,真是怪哉。 封渊闻言确定献献醒来只是时间问题,他此刻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星月太阳再亮一些,以前他都嫌它们晃眼,他比较喜欢阴天。 女妭丹田,紫薇天火仍旧是凝固状态,像一颗淡金色的石头悬浮在中间,石头表面光华流动,甚是美丽。 女妭识海,暗淡的星空也有了变化,多了几点亮光——沉睡的夜空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眨一眨,再眨一眨,眼睛越来越多,那是一颗颗星星。 终于,光照起了作用。 十精一个晚上都在不时调整石头的方向,为了让女妭能得到更多的月光。直至星月褪尽旭日东升。 天气一天热似一天,阳光比昨日更亮。十精升至半空替他家尊上查看情况。 女妭和昨天一样,一点也没有改变状态,但是她周身出现了亮眼的日光晕,比昨晚的月晕亮得多。 十精有些不适,他并不太喜欢光照的,一般都躲在阴凉处。 他看到白发全部飞了起来,在阳光下舞动,竟与太阳辉映,场面扎眼的诡异。 十精内心震撼,赶紧落下岸边向封渊禀报情况,封渊让他暂时躲远一点。 十精赶忙飞到了赤水南岸待着了。赤水南岸都是阴影,高高的昆仑山脉挡住了阳光。 日升中天,封渊敏感地觉出了河面上传来一阵波动,接着女妭上空“嘭”然腾起几丈高的淡金色火焰,紫薇天火恢复了活力。 因神魂更加不纯,女妭仍旧无法控制它,它溢出了丹田。 南岸的十精一头就向地下钻去,钻了一半发现错了,又钻了出来,顶着一头土站在南岸向北望。他是怕死了万星之光了,好在,这次不是。 封渊立刻腾起至阴冰雾,向紫薇天火包裹而去,霎时,金粉色的花朵炸开一片绚丽的绮景。 封渊看着女妭从火焰中缓缓坐起,盯着紫薇天火外的火花看了一阵子,又向周围看了一下,又看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呆了一会,接着看向了水面,展颜一笑。 封渊心间一麻,也会心的笑了:她知道是我救了她!她看到了自己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 第83章 行宫相聚 女妭飞下石台,没站稳摔倒在岸边,封渊心中一紧,往上一冲,在水面化成了涟漪,心中懊恼自己没用,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担心不已。 女妭行动有些不协调,站起来摇摇晃晃地靠近水边,把手伸进了水中。 果然,她的手被握住了,是封渊!她想见他,有好多话想问他,刚要跃入水中,封渊却往上推她的手,阻止了她。 她一顿,接着感觉他在她手心划来划去:修炼、恢复。她又笑了,点点头,颇是费力地挣扎着回到了那块大石台上。 是的,她体内真气刚刚开始运转,魂体伤势严重,和身体的配合不太协调,但她感觉体魄倒是很茁壮,力量充沛。 她掐了个诀,换了一身青衣鞋袜。 封渊给她穿的那身红衣为阴灵气所化,不利于光芒照进体内。而她所穿青衣是裁光而制,更利于她修炼。 退下的红衣化成了一缕红雾落回了赤水。 阳光正好,她一身青衣在石台上打坐,心境与以前大不相同,有一个很关心她的人就在她旁边,她很安心。 真气运转流畅,女妭内察识海,发现自己三个魂体很是孱弱,飞行缓慢。 巡视星空,发现犼犼的觉魂、灵魂像两个雪球粘在一起,缩在一个角落,无法动弹。女妭估计这都是封渊阴灵气的威慑镇压作用。 三个魂体围过去仔细观察,发现犼犼的两个魂体都是人形,服饰也一样,都是一身繁复的金渐层的裙裳,分不清哪个是先来的,哪个是后到的。 对于犼犼觉魂能在她识海化形成人,并且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化形,女妭觉得太不可思议。 兽类修炼成人形十分艰难,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达到,而犼犼却能在别人识海通过魂修化人,女妭是闻所未闻。 不过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可恶,冻成个雪球也是活该。 女妭三魂六只脚一阵乱踢,两个雪球坚固异常,一点伤都没有。踢出去,弹回来,再踢出去,又弹回来。 女妭三魂掐着腰悬在星空中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 犼犼还有一个生魂在它自己肉身。这个觉魂召来了它的灵魂,如果再召来了它的生魂岂不是肉身就死掉了,就彻底赶不出去它们了! 想到这里,女妭三魂都不好了! 无奈,女妭专心内察经络,运转真气,她要赶紧修复神魂,去找封渊。只有他能帮她。 她的真气就是蕴含星辰原力的光。 这两天魂魄同时吸收日月精华,催醒了本命原火紫薇天火,紫薇天火推动真气运转,白发中窒息状态的万星之光也恢复了运转,万千白发泛起了华丽的波光。 真气运转三个周天。女妭又内察识海,只见星空广袤无垠,日月星辰虽然稀稀疏疏,但天地朗朗,一片清新气象。而两个犼魂雪球还和原来一样。 她睁开眼睛,发现竟是夜半,月朗星稀,夜色幽微,春风微微,吹面不寒。 她起身飞下大石,在岸边俯身,探手入水,被封渊一把握住了手,抚在了脉门。 女妭一顿,随即,被他一把拉进了水中,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在水面荡漾了一下,消失了。 十精在南岸看到这景象,估计没他什么事了,不由放松下来。 旱神疗伤用了四天五夜了,他可是又累又紧张,折腾坏了。 他赶紧钻进了泥土里,准备美美睡一觉后去撸犼。 封渊化成水状包起女妭就回了赤水行宫。 一入结界现出人形一句话没说就是一个热吻。 女妭本来有好多话要问,却一下子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一懵过后本能挣扎了一下,封渊从她唇上离开,仍旧抱着她不松手,道:“献献,你现在又多了一魂!我好担心。” 说着又亲了她额头一下。女妭懵懵地点了点头,一时忘了说什么。 封渊揽着她就往殿内走,直到他领着她坐下,她乱跳的心还没安稳下来。 这个封渊,就是太直接了,总能搅乱人心绪。 女妭抬头,发现这是一处花厅,圆窗正对着花园和池塘,和星光殿花园很像。 女妭稍微调息,心绪渐平,看向封渊,他就坐在一旁,玉白的皮肤,漆黑的长发,浓墨重彩的五官,嘴角上扬,眼神专注,女妭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颗珍宝。 她有些接不住他的目光,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微低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知道这次还是他救的她,她心中皆是感激,顿了顿,又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封渊,这次出走我有一点记忆,在一个酷热的黑暗的地方,好像是洞穴,有很多绿色的光点,那绿光能压制万星之光,那里竟有一颗埋在地底的星星!那是什么地方?” 封渊看着她娇羞的样子,有些痴了,楞楞的,没有回答,女妭又问了一句:“封渊?” 封渊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道:“你去了南荒令邱山地下的熔岩脉。” 她捕捉到了刚才他一闪而过的赧然,发现他竟然也会害羞。 他可是动不动就喜欢你爱你挂在嘴上的,动不动就会亲上来的。 她心里发笑,反而没那么局促了。和他仔细地分析这次的事情。 “我竟然去了南荒的火山底下?那么远的距离,我是不是又伤害了很多生灵?” 封渊:“你走的路大部分是荒无生灵的枯山,没有伤害多少生灵。有一个叫幽灼的毒气魔,住在熔岩脉之下的地心处,是他谋害的你,已经被我杀死了。我发现你时你已经昏迷了。你和他有仇?” 女妭听说没有伤害太多生灵,稍微松了一口气,摇头:“没有,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妖魔,我在那岩洞里没看到任何生灵。” 封渊蹙眉道:“这个魔头有些神通。他在所有熔岩脉底下设了一个相互联通的大阵,是用生灵的魂魄构建的。你看到的那些绿色的荧光就是魂魄炼成的宝石。无论你从哪个火山口掉进去,都能把你困在阵法里。我没看到什么星星,这魔头竟还在地底囚禁了一颗星星吗?!” 第84章 山海一醉(1) 女妭:“那里确实有一颗星星,我借助它的星辰原力,短暂恢复了神识。” 封渊:“看来这个魔头为了诱捕你真是费尽了心机,竟把一颗星星藏于地心,实在难以想象!那颗星星也可能就是阵眼。” “他把你引去了南荒令邱火山,我推测是因为那里离赤水很远。他失败了两次,知道了我的存在,防备我呢。我推测他的目的是万星之光!” 说着封渊就拿出了一个圆圆的水晶瓶子递给女妭,道:“这是从幽灼魔头那里找到的。” 女妭惊讶地接过瓶子:“这是我的头发!” 随即打开瓶子:“这是我在冀州大战时用过的,竟然落下了一根忘了收回!” 那根白发有些暗淡,倏地飞上了女妭头顶,没入了其他发丝中,分不出是哪一根了。 封渊愕然:“冀州之战时丢失的?那这个魔头为了万星之光竟谋划了近百年,我们竟一无所知!” 女妭也是一脸震惊,想到这么多年来所受的折磨,几次神智全失去追逐火山,荼毒生灵,造下罪孽,心中又恨又悔。 冀州大战时所受的伤在她来到赤水之后很快就痊愈了,要不是犼兽的魂体入侵,她早已回归九天神潢。想在此处女妭道:“犼犼和幽灼定有联系!” 封渊点头:“我确定犼兽就是幽灼的帮手,它的魂体控制了你的神智,带你去火山口自投罗网。否则你怎么可能每一次神智全失都会去找火山呢?” 女妭气的站了起来:“好啊,我还以为它为了唤醒我不小心滞留在了我识海,没办法出来了呢!它竟然是为虎作伥故意谋害我!现如今它又招来了自己的灵魂,就在我识海里,我无论如何都赶不出去它们!”她神情焦急。 封渊没想到另一魂竟也是犼兽的! 他见女妭生气,忙起身握住她的手,安抚她,让她重新坐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丝: “献献莫气,我们现在有办法驱逐它!我原以为又多的一魂是幽灼的,是犼兽的就还有办法!” “我在地底看到你时,幽灼正好就在你身边。你昏迷不醒,幽灼一只手悬在你丹田上空,当时我以为他要伤害你,一时没控制住直接把他给杀了!杀了他后我才觉察你又多了一魂,就以为是幽灼的魂。当时我还后悔把他杀了呢,担心没办法驱除他这一魂。没想到是犼兽的灵魂!这个犼兽怎么如此可恶!” 女妭:“它实在是可恶极了。它的灵魂已修成人形,这两魂在我识海魂修,肆意盗取我魂体灵气,那觉魂竟然在短时间内化形了,两个家伙同时一声笑,震塌了我识海,我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封渊惊了,握住女妭的手,又仔细感应了一下她魂魄状态,才气愤道:“没想到你这神魂重伤竟是犼兽魂体的笑声造成的!” 略一思忖又道:“这犼兽的吼声是六界最具摧毁性的声波,那它魂体的吼声必定也具有巨大的的破坏力。万幸它们只是笑了一声,如果它们在你识海吼叫,你焉有命在!它们在你识海太危险了!” 女妭:“它们现在是叫不出来了,有你纯阴之气镇压,它们现在冻成了两个雪球。它们这样害我,等把它们赶出来后大卸八块!”越想越气…… 封渊爱怜地握着她的手,把她柔软的手指捏来揉去:“嗯,我们就把它们赶出来大卸八块……” 他的手凉丝丝的,却把女妭揉得心里滚烫,心尖儿都在颤栗……努力镇定,想出其他话题来掩饰慌乱:“那时你去北海查看灵脉污染情况,结果如何?” 心里想着的却是烛九阴的信,……上次他俩正在要开始双修,就被北海灵脉污染打断了,这次会尝试到底…… 听到她问话,封渊目光一时间又恢复清明:“北海守将赢勾是幽灼的喽啰。他故意污染北海,引我上当离开你,然后犼魂控制了你的神识,引你离开赤水去了令邱山。” 女妭一听更加惊怒,旖旎心思压下了几分:“这个可恶的幽灼!还有什么赢勾!我从来都不认识他们,听说都没听说过,他们竟如此费尽心机谋害我!我这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封渊不知何时已经绕过两人之间的榻几,坐到了她身边,抚摸着她的发丝,心疼地道:“白白害我们献献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献献放心,那赢勾也早就被玄冥杀了。” 又道:“献献的头发是这六界之中独一无二的厉害法器,那妖魔心生觊觎也不想想有没有那个能力掌控得了,纯属不自量力!” 封渊还在摸她的手,在她手腕上流连,凉丝丝的手指在她腕上缠来缠去……女妭努力集中注意力,点头道:“我的头发是任何利器都割不断取不走的,即使捡到了丢失的发丝,没有星辰原力也激发不出万星之光。” 幽灼此时却吻上了她的白发,用很低的声音喃喃道:“嗯嗯,它们真的是又美又厉害!” 女妭感觉到他的唇落在了自己头发上,此时她不光心里烫,觉得脸颊也烧了起来,扭过头想和他说句什么话来转移注意力,没想到他的唇直接滑到了她脸颊上,女妭呆住了,心跳得不受控制。 封渊竟用舌尖轻触了一下她脸颊,低沉私语道:“献献的味道真是温暖,这是光的味道么?”说着又舔了一下,还用唇在她面颊上磨了磨。 女妭此时浑身都软了去。他的声音像电流一样传导了她全身,脑子里乱纷纷的:他他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说话…… 封渊的手一直握着女妭的手,有些抱怨的口吻响在女妭耳畔:“献献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看看我哦!” 女妭艰难地地转过脸望向他,她有些顶不住……只是这一眼望过去,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的脸近在咫尺,眉目如画,眸色幽深,高高的鼻梁,真是英气逼人;唇红齿白,冶艳浓烈,触目动心。 女妭心里麻酥酥一片,竟一时被他给迷得不知今夕何夕,九重天上那些仙姿卓越的男神和他一比,皆成了砖石瓦块。 第85章 山海一醉(2) 封渊看着她痴迷的眼神,这才满意了。又见她红唇微涨,甚至有一丝破损,又暗暗埋怨自己刚才亲太狠了,心疼地凑上去又吻了吻,那小小的伤口瞬间就消失了。 女妭几乎脱了力,无力地用鼻音“嗯”了一声,满头的白发向四周扩散荡漾着,有几缕缠上了封渊的胳膊,如要活过来一般, 封渊抚摸着那些发丝,见她就这样看着他,就是不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没有把握地说:“献献,你说过你喜欢我的,要算数……” 女妭有些痴痴地点了点头。封渊看她点头又开心起来,一朵笑容从唇边漾开,邀宠似的说:“献献,我想要你抱抱我……” 女妭被他的笑容迷的神魂颠倒,侧身就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了他胸口,竟发现他身体微微的颤栗着,她有些疑惑地抬头:“封渊你在发抖,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封渊没说话,他哪里都不舒服,只有贴着她才舒服。低头亲在了她半启的唇上,热烈又疯狂。 女妭脑子轰了一声,就陷入了云中雾中。他一下子就力气大了起来,简直是横扫千军,胳膊勒得她一动不能动,呼吸都困难起来,芬芳的热气呼进封渊口中,宛若火上浇油。 封渊把这一段时间的担心、渴望、煎熬都爆发了出来,拼命进攻,简直要把她吃了。 女妭一时招架不住,水一般的倾倒在矮塌上。封渊顺着她覆身而上,把她笼得严严实实,女妭终于叫了一声:“封渊……榻太硬了……” 封渊惊出了一丝清醒:“哪里?” 女妭:“床榻太硬了,硌得痛……” 这是一张照窗矮榻,碧玉雕成,铺着玉丝编织的席子,确实是没有一点柔软之处,这本不是睡觉的地方。 封渊懊悔,刚才是疯了么,怎的没看场合就这样蹂躏她!他赶紧抱起她,道:“那我们去寒玉床?” 眨眼间两人就躺在了封渊的寒玉床上。女妭躺在厚实的被褥上,清醒了一分,抱着封渊的脖子,声音温软颤颤:“封渊,刚才你那样亲我,有些奇怪……我……不太会,你……很会么?” 封渊看着她嫣红的唇张张合合,只觉口干舌燥,只想覆上去吸吮,听到她的话差点就说出:我也不太会。 但他看到她复杂的眼神,娇羞、紧张、期盼、绝决……他一时搞不清她是在担心两人无法成功驱逐犼魂,还是无法顺利双修。 但他不想让她有任何心理负担,就脱口而出:“献献别紧张,上一次我们在一起就很顺利,要不是被北海的事情打断,可能都已经把犼魂赶出去了!你只需抱着我,注意运转真气,不要岔了道,也不要抵抗攻击我的真气,那会很危险!其他交给我,我能做好!” 说着就去解她束腰的丝绦,他手抖的厉害,心里兴奋若狂,一层层如剥笋一般把她剥得光溜溜只剩嫩生生的笋心。 女妭的发丝热气蒸腾,散发着七彩的微光。 她有些不了解自己了,她怎么成了水做的人儿了?他对她影响竟然那么大么?他俩一共修,周围就下灵雨,如今要双修,他一抱她,她就如芙蓉出水…… 她想专心一点,努力想表现好一点,她不能只依靠他。她抖着手也学着封渊的动作去剥他的衣服。 封渊等不及,顺着她的手很快褪光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精壮的肌体,他真是白到发光,在夜明珠氤氲的荧光下,如白玉雕成的一般。 女妭眼里都是惊艳,温软的手从他的脖子一路滑到胸腹又到后背,纠缠一圈转回小腹丹田。他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就微笑着看着她,等她探索。 她好奇地爱抚他,封渊“嘶”了一声,她眼睛睁大了,想起来看看,封渊一眼看出她的想法,抄起她的身体让她坐了起来。 女妭惊讶地观察它,神使鬼差地亲了一下,就像其他小动物,遇见陌生的事物都要上去用鼻子嘴巴碰一碰甚至尝一尝再作判断。封渊立时急促地“啊”了一声,女妭迎向他的视线:痛? 封渊呻吟:痛倒不是痛,可他还想要。抖着声:“献献,你再亲亲我好不好?”女妭很听话地亲他。 封渊又叫了一声,浑身战栗,女妭被他惊人的变化吓了一跳,封渊咬了咬牙。 芬芳的花香越来越浓郁,封渊知道那朵花开了。不知为何,他现在的关注点都在那里。他起身扑倒了她,她在他面前完全敞开着。 菡萏含苞未放,不知在肆意爱抚下会开到如何荼靡的状态。 他突然袭击了过去,以他从来没有过的方式。 女妭“啊呀”一声娇呼,封渊搂住了她的腰,道:“献献,痛不痛……” 女妭不言语,身体轻颤,面色晕红,并没有痛苦之色,还亲了亲他的唇。既然她不痛,他就不想离开,他此刻只想更亲近她。 他也没明白自己刚才为何突然那样做,只是真气鼓动,身体先神魂一步采取了行动。 封渊此时正如遭电击,真气汹涌,丹田内,太阴幽荧爆发出大潮一般的灵气,向四周经脉奔流。他通体舒畅,才知走过花团锦簇后还有别样风光,他恍然大悟,震撼又惊喜,原来如此! 女妭“咻咻”地喘着,水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销魂又无辜。封渊心里爱死了她,忍不住在路口来回徘徊。 女妭轻呼出声,封渊也没放手,把她禁锢在怀中,观察着她的表情。 女妭眉心微蹙,有些不适想退缩,可是又想吞噬那凉丝丝的解热之冰。 封渊亲上她红唇,怎样爱怜都不够,在她口中喃喃道:“献献我好爱你……放松,正常运转真气。” 女妭真气畅通四肢百骸,虽身在百丈深的河底幽宫,仍觉得浑身如沐浴暖阳般舒服,而舒适的源头竟是丹田,紫薇天火抖成一团,火苗竟炸出火花来。 她好奇地探索过去,发现了他似乎陷入了困境,她有些担心,喃喃问:“封渊你还好吧?” 第86章 山海一醉(3) 她看他微蹙着眉有些难受的样子,就想帮助他。这本来就是为她驱逐犼魂的修炼,她下定了决心全力以赴,她一定要成功脱困!她努力行动迎向他,却笨手笨脚,莽莽撞撞,不得其法。 封渊被她顶得一个激灵。 女妭轻呼一声,她很痛,她看着他眉头也没舒展开,不由暗暗自怨自艾:怎的那么笨?封渊实际上对她的行为爱极,吻着她唇儿道:“我一点事都没有,献献把我整个儿都吞了吧,我爱死你了。” 女妭受到了鼓励,内心立刻晴了天,有些雀跃,原来她有些天赋!可等她继续努力,却发现举步维艰,困难重重,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魄力。 丹田越来越热,真气饱满蓄积着力量,紫薇天火在丹田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像把自己给转晕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前头好似有座大山,它越不过去。 就这么一点路,女妭就累倒了,又热又渴,气喘吁吁。封渊追逐着她的红唇,哺喂她一口翡翠泉,他担心她渴。曾经他一对她有亲密举动她就说渴。 果然,她渴得厉害,不停地从他口中吸水,却从其他地方流出来。 封渊被她吮得有些神魂颠倒,难以自抑。他如今就是一条想要回溯的鱼,想回归到那个命中注定的地方。 他几次提气,紧紧控制着真气稳步运行,不和她的真气冲突。 但是两人的丹田竟然合并了!太阴幽荧和紫薇天火拥在了一起,缠绵得分不开。封渊恐她有什么差错,几乎不敢再动弹。 他所有经络都畅通无比,聚集着巨大的力量。 他抖得厉害,强忍着狂飙的冲动,忍得他闭上了眼睛。附在她耳边轻声询问:“献献?献献?你感觉怎么样?”说着不停地亲吻她嘴唇脸颊。 女妭恍恍惚惚,半眯着双眼。她此时经脉畅通无阻,灵气饱满充沛,运转极其流畅。 只是紫薇天火像喝醉了一般飘忽不定,因为丹田内来了一个月环食一般的圆环,它圈住了紫薇天火。 紫薇天火恍惚起来,一会火苗大涨,一会儿又凝聚成一朵小小的特别明亮的实体。璀璨的金光竟都照不亮那个平平无奇的月环食,乐声飘飘渺渺传来,熏得紫薇天火醉醺醺的,这圆环竟会奏乐! 女妭抱向封渊的背,声音有些沙沙的:“封渊,我丹田里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圆环,套住了紫薇天火……” 封渊埋在她耳边怜惜道:“献献你有没有发现,我俩在共用丹田,我们的丹田合并了。那圆环是我的本命真元——太阴幽荧。它不会伤害你。” 继续运转真气,太阴幽荧拥着紫薇天火翻滚、旋转,充斥了整个丹田,乐声悠扬,紫薇天火金光万丈,烈火熊熊。 女妭只觉真气充沛,如沐星河,有些惊讶:“紫薇天火和太阴幽荧共用丹田?竟然能这样?” 封渊见她神情放松,就自然而然更进了一步,道:“还能这样。”他刚刚掌握了一些修炼的技巧。 女妭被这一下子差点散了真气,丹田像开了锅一样沸腾,她彻底地迷糊了,不知身在何处。 而封渊体魄舒适得不得了,欲仙欲死也不过如此。 封渊心中大悟:双修竟是如此!女妭敞开了拥抱他,丹田舒适得如化了一般,花气氤氲开来,室内香得醉人。 封渊抱紧了她,心里怜惜得紧,真气汹涌如大潮拍岸,循环起来无法停止。 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她微张着小嘴,容色娇艳,也不说话了,好像有些累的样子。 封渊又俯下去吻她的唇儿,芳冽的气息淹没了她的感觉:“献献你累不累?你不要使劲,放松敞开交给我,你不用管……” 女妭醉眼迷离,眼珠变成了蔚蓝色,像晴空一样蓝。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恍了几恍才好像明白了封渊说什么,喃喃道: “我……没用力,我控制不了丹田内的力量了,它凝聚得厉害,可我又很舒服,不想抵抗它……” 封渊恍然明白,安慰道:“那就不抵抗,随它去,顺着真气的方向运行,不要和我的真气硬碰硬,一起往前就是对的。你没有受伤,很舒适就好。” 世间万物顺应天道方能顺利发展壮大,逆天而行就是破坏自身发展的根基和倚仗,就是断自身生机。献献此时万般舒适,就顺应丹田真气自身运行,这也是顺应修行原则。她本来就是修的养生道。 此刻他真气大涨,精力充沛,生机勃勃,势如破竹,飞身纵跃如龙腾长空。 女妭连连叫出声来:“封渊……封渊……” 封渊此时几乎不能连贯说话:“献献我在……你可有……不适?” 他感觉自身发生了巨大变化,和刚开始完全不同,她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柔弱如雨中海棠,和刚开始的跃跃欲试也完全不同,不知她能不能撑得住。 封渊捧着她脸蛋儿亲吻,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献献?……” 女妭喘了一声:“不……我要你像刚才那样,我太舒服了……” 这一声“舒服”震碎了他所有顾虑,她很好,她没有受伤,她很满意,他做得很棒。这个认知使他放肆起来,一路狂奔,不再节制。 真气如大潮在两人合并的丹田循环往复,兵分两路,各自运行又相互淬炼,无休无止,又节节攀升。 第87章 山海一醉(4) 封渊只觉真气如大河奔流,涌进丹田,涤荡冲击,迂回凝聚,又扩散四流,涤荡百骸,后又冲回丹田,越流越多,越聚越厚,突飞猛进,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这是在主灵脉里,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拥有源源不断的阴灵气。 封渊观察着女妭如痴如醉的表情,可见她真气运转流畅,十分舒适。他心中爱极,连连亲吻她的唇儿和脸颊。他的献献,总能给他惊喜,此刻她美得真是要人命。 他此时已经明白,他越重,她可能会越舒服,真气会越发的运转流畅,淬炼神魂可能会效果更好。就看他的表现了。 她识海内的犼魂对她来说就是杂质,是她修行路上侵入的无法控制的杂念。 要滤掉杂质,提纯神魂,恐怕仍得以提纯真气,滋养巩固三魂七魄为根本,魂魄自身强大,方能打败邪祟,避免受它们侵扰。 而他俩的真气,恰是淬炼彼此的良剂。一个是至阳之灵滋养下的光,一个就是纯阴之气。由于都足够精纯,具不会被彼此融合。反而在对方靠近的情况下更凝练,更能发挥自身的优势。光在最暗的地方才最亮,而纯阴在至阳的映照下才更深沉厚重,更幽暗冷寂。 所以两个极端靠近,并没有引发破坏与毁灭,反而轻而易举就激发出了新的生机,因为他们两个的初衷是亲近,而不是对抗。 天道就是如此神奇,爱意能让对立的事物激发出更加璀璨的新生。 女妭此时神魂如醉,识海内星空清朗,竟扩大了许多,从未如此辽阔高远,日月星辰密密层层,光芒璀璨。 青衣灵魂、白衣觉魂、鹅黄生魂飞翔星空,翩翩起舞,旋转得丝滑恣意。犼兽两魂却截然相反,完全昏迷,成了两个冰球,颜色褪尽,透明得快看不到了。 近百年来年来,女妭灵台从未如此清明,而身体从未如此舒服。丹田内,女妭真气和封渊的真气交缠碰撞后奔流向四肢百骸,涤荡滋养一番后又涌入丹田,周转激荡不知多少轮回,越来越浩大磅礴。 这是在一河纯阴之气镇压之下,没有一丝可以吸收的光,她的真气却增长如斯,全依赖于发丝中的万星之光。 她的真气就是生长于星辰原力上的光,而万星之光是她亿万年畅游星河收集的星辰灵气,也是天地间最强的光,她把它们贮于发丝之中,用星辰原力滋养它们,把发丝炼成了法器,成为了她安身立命的倚仗。 而此时在她修炼的重要时刻,没有外来光源灵气,万星之光立刻反哺星辰原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光灵气进来,真气越流动越汹涌博大,蕴含着难以估量的力量,滋养了自己,也助了封渊。 封渊只看到女妭的白发铺了满床,美丽不可方物,波光微微,十分的安静。先前他还防着它们呢,毕竟曾经被它们抽过一鞭子。 他不知万星之光可是很要面子的,只有感应不到主人神魂时才惊慌失措,癫狂肆虐。 它们的状态完全取决于主人神魂的清醒程度,主人越清醒,它们越安静;主人一迷糊,它们就暴躁。如果主人真的魂飞魄散陨落了,它们也烟消云散不存在了。 现在主人神魂清醒,忙着修炼,它们开心还来不及,可不会出来乱吵吵。主人需要多少光,它们就供应多少光。它们巴不得主人更强大呢!主人越强大,它们就越强大,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女妭丹田,紫薇天火越来越透明,而它的核心越来越凝聚,竟凝出了一颗金丹,颤颤地发出了清凌凌的乐声,与太阴幽荧低沉的声音合鸣。 太阴幽荧本来是一个中空的圆环,此时却在圆环中心处凝出了一颗黑色的珠子,和金丹互相绕来绕去的旋转舞蹈。 女妭本来躺在了床中间,渐渐的被封渊顶到了床头。封渊抱起她转了方向,一会儿又被顶到了床尾,他又抱起她转了个方向,吮着她的唇儿继续深深地腻歪。 识海中女妭三魂舞得行云流水,流光溢彩。宽大的裙裾旋转出三朵绚丽的花儿来,越旋越快,越旋牵动的面积越大,搅动了风云,转动了星河,日月星辰都围着三魂旋转起来,每一颗都形成了自己的轨道。不时还有新的星辰诞生。也有一些星辰合并了,成了大的新星,循着新的轨道旋转运行。 而两个犼魂被甩向星河的边缘,越甩越远,随着星河旋转,向更远处飘去。 封渊识海,黑衣生魂、白衣觉魂、红衣灵魂三个魂体悬在半空,背对背形成一个三角,也在舞蹈。他们动作沉稳,刚劲有力,更像练一套拳法。 三魂动作一致,充满力量,但招式简单重复,稳打稳扎,稳若磐石。表情竟也是一样的,唇角微勾,星目微眯,带一缕舒适满足的笑意。 三个魂体笼着一层晕黄的温阳之气,那是女妭的真气所化,那光极淡,似有似无,却随着封渊真气的运转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来,运转一周后又离去。 封渊的识海一片实质性的黑,不知有多远,也不知有多深,不知有多冷,也不知有多重,空旷幽寂,凝滞如石。只有三魂在无声的舞蹈,大刀阔斧,带起了一丝丝的风,使那晕黄的暖光也微微变了形状。 此时封渊、女妭谁也没有觉察到,有两个气泡飘出寝殿,穿透结界,向赤水水面箭一般快速漂去,小小气泡经不起巨大的压力,碎成了无数细小的气泡,就像一缕白烟般被挤到了水面上,又在水面慢慢凝聚…… 封渊女妭倾情共舞,却不知已经引起了大荒翻天覆地的变化。 封渊和赤水以及其它所有阴灵脉都突然灵气暴涨,整个大荒都好像进入了春天,晒着温和的太阳,却还下着霏霏雨丝,这雨好像不是从天上下的,反而像从地下升起来的。 四海八荒都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几乎所有生灵都感觉到了自己生机勃勃,充满朝气。虽然都莫名其妙,也意外收获了舒适的身心。 第88章 山海一醉(5) 所以这段时间,大荒打架上火的事情消失了,走火入魔的也理顺了,伴侣矛盾的也和谐了,消沉堕落的重新有了向上的动力,急躁冒进的也平和下来开始冷静思考……总之大荒生灵就突然变得温柔和缓又欣欣向荣起来。 连常年寸草不生的黑暗幽都山都突然芳草茵茵花朵莹莹,玄冥都懵了,北海周围何时下过雨?向来都是暴雪!暴雪!如今,那叫一个朦胧浪漫烟雨江南! 不适应,完全不适应! 玄冥觉出冥界灵气仓库特别充盈,难道是封渊法力又精进了? 不对啊,如果他法力精进,北海应该更冷雪更大,这和风暖雨的是个什么鬼?难道他有了新的修炼方法? 她就给封渊传了个灵脉消息祝贺他,也没有得到反应,可见没空理她。这小子这么用功的嘛? 各灵脉水君却都欣喜若狂,皆促使后辈们赶紧吸纳灵雨,这种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这分明是他们家君上正在修炼,突然突破,法力精进引起的灵气外溢。 只有见识过封渊女妭灵雨的鳌一、夭白、十精等少数的几个才明白:我们家尊上又在和扫晴娘娘共修,不过这次也威力太大了吧? 东方天帝——青帝伏羲突然醒了。 青帝是春神,掌春风春雨百花。因为气候太舒服,他既不想驾龙也不想腾云,直接用原身顺着建木螺旋着就游了下来,巨大的身躯伸缩了一下:哎吆,空气好舒服啊,不冷不热,花香弥漫,今年都无需本尊操心,这该开的都开了,该长的都长了……哎,抬头,日月同朔,竟是冬至! 这这这不对啊!季节不对!赶紧揲(dié)草画卦,他盯着地上蓍(shi)草的秸秆,略一思索,原来如此! 如果大荒天天都像这样阴阳和谐,还用得着本尊操心?!本尊本来早该归隐,还得操心这些花花草草!看来今年不用管了,继续睡觉去也。本该再等三个月才该起床,这下子给起猛了。 一扭身就游上了建木,隐匿不见了。 人族这一天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轩辕黄帝在鼎湖峰乘龙飞升了,还带走了七十多个大臣。 章尾山,烛九阴心里终于放松了,吁了一口气,他真是操碎了心。这下好了,他可以睡觉了。姬轩辕终于历劫圆满,整整在凡世磨蹭了一百一十八年呢!这子子孙孙的,都数不清了吧……这一劫,真是牵连甚广。 赤水行宫,封渊寝殿。封渊女妭像一对交颈鸳鸯,在深红色调的锦被下相拥沉睡。在漫长艰苦的修行生涯中,他们从不曾像此时这般彻底放松。不知何时开始睡着的,也不知睡了多久。 当女妭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封渊躺在身边含笑看着她。看她醒了,笑容立刻在唇角漾开,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道:“献献,你的魂体恢复了!我们真的可以。” 他醒了有一会了,感应探查她的魂体后,一直就这样看着她睡,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更是一动没动,不想吵醒她。 女妭刚才一睁开眼睛就觉察到神魂凝练纯净,识海中犼犼的两魂已经消失,三魂强健。 她只觉神清气爽,不禁百感交集,眼睛一时蒙上了一层水汽。 封渊又靠过来亲她的眼皮儿:“献献你受苦了……” 女妭鼻子发酸,却笑得灿烂,脸自然地埋在他脖子里道:“谢谢你……”她想不起来还能说什么,只是拥抱他,用脸蹭他的脖子。 封渊托着她纤细的脖子,一个热吻就又盖了过去,直把她亲得气喘吁吁。被子下面两具身体裸裎相待,亲密无间,身心都如此之近。 封渊缠着她在床上耳腮厮,又腻歪了好久,才起床梳洗。 因为女妭说现在她自由了,她能腾云了,要马上到神潢看一看,不知那里怎样了,很是担心。还要去共工台巡查一下,不知那里是否还正常运行。 封渊其实就想和她一直腻歪在床上不起来,可是也知道她已经耽误了太多事情,只好起床帮她梳洗。 封渊把她抱到了隔壁洗漱间。两人泡在翡翠泉里互相揉搓,偶尔发出一两声轻笑,揉着揉着又亲在了一处。 女妭还很细心地帮他洗了头发,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又多,遇见水就像遇见风,在浴缸里飘飘洒洒自在摆动,煞是好看。 封渊腻在她身上亲来亲去,到处都吻遍了,要不是女妭害羞,用了些力气护着,他一定还会下重口,说不定又要冲锋陷阵一番,……不知何时能完。 女妭被他缠得浑身酥软,按住他道:“不要动了,赶快洗洗走,还有事呢。”简直像哄孩子一样。然后她打起精神,挺认真地在帮他洗澡。 当然,她对他的一切也好奇……她还想仔细瞧瞧……顺带悄咪咪地观察研究了一下……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封渊本人的风格和身体一比简直太秀气了。 铁臂箍得她的腿越来越紧,抬起头身体弯得像一把弓,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走了什么时间再来和我双修……” 女妭一时心尖颤颤,有点不知怎么回答。好不容易救回自己的手,她有些后悔去研究那先锋军了,因为被他他捉住了小手按摩了好久。 空间中又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甜香,女妭终于被他一句邀约加上狂浪的行动迫到崩溃。 “献献你可真香,薰得我都醉了……”封渊一口吸住了她的唇,再也忍不住,箍起她的腰,悬空在了自己身上。 女妭在他口中一声轻叫,被迫卸了力,挣扎了几下,弃械投了降。封渊埋在她口中喃喃道:“献献我等不及下次……”尝到了滋味,他像中了毒一般放不下了。 第89章 山海一醉(6) 终于艰难地突破了大半,封渊一松手,发出一声喟叹。女妭此时已经柔软如酥,化在他身上,脸埋在封渊脖子里,埋怨道:“封渊……双修不是纵欲,你要注意身体……” 封渊紧紧握着一把弱柳,把她往自己方向抱紧,贴着她耳畔道:“献献我爱死你了,我只纵一下下,伤不到,我们马上就走……” 只是这一马上就马上了不知几天。 从浴缸到了矮榻,从矮榻又到了寒玉床上,从马上到马下,又从马下到马上,翻来覆去,怎么也不够。骏马奔腾,两个都被彻底颠酥了骨头。 女妭有万星之光源源不断地提供星光灵气,封渊参与越深越彻底,越有助于她淬炼自身原力。星辰原力浩翰却清轻,承载滋养万星之光,如九天银河养育星辰,相互成就,顺理成章。 封渊则是就在自身灵脉里,灵气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被他淬炼之后又循环至灵脉,大荒阴灵气更加充沛。他简直可以越战越勇、勇无止境。 女妭、封渊再一次躺在了浴缸里时,女妭已是有些疲惫。她简直不认识自己了!犼魂已经被驱除,她竟然和封渊继续放纵,差点泄了真气,真是危险呢。 这一会儿害羞的情绪回了笼,有些后怕,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有错,就去埋怨他:“你说的只一下下的……你看你……好危险你知道吗……” 封渊这会儿满足的不得了:“我看着你很舒服很喜欢,我就想让你更舒服些更喜欢些……” 女妭瞪他:这都怨我了?你就不舒服不喜欢了? 封渊看懂了,眨眨眼睛:“怨我!怨我!我舒服死了!”赶紧帮她按摩舒缓,可是按着按着又成了抚摸……嘴唇又贴了上去…… 等他们终于真正的梳妆穿戴,已不知又过去了多长时间。 女妭的衣物就整整齐齐地挂在床边碧玉衣架上,封渊知她衣服珍贵,在这河底无法再换同类的衣服,给她脱衣时就整齐挂好了。 女妭穿衣,封渊就凑上去帮忙整理衣襟,束丝绦,递袜子……总之他都要参与。 女妭无奈又心里甜丝丝冒泡,也帮他整理衣饰。 其实封渊在自己的地盘,掐个诀就能穿戴整齐,可他不愿那样做,他就想和她在这些琐事上消磨时光,享受这种温馨甜蜜。 两人穿好衣服,封渊用一把雪白的羊脂玉梳子把女妭的白发梳理得通顺整齐,把她两鬓和头顶的长发挽在一起,编了个可爱的单螺髻。 更多的白发垂下来,一直垂到脚踝,微微起伏着,华丽至极,每一根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此时倒是都很温顺,因为它们的意识完全取决于主人,主人现在很舒适,它们也就很舒适,也就不闹腾。 封渊又掐了个诀,那支粉紫色的玉兰花簪出现在他手中。它曾经被女妭遗落在北岸沙地上,封渊让十精替他捡回来后就一直保存着。 封渊把玉兰花簪簪在她发髻上,端详道:“献献的头发怎样梳都美,配上玉兰花簪更雅致!” 这一头雪白的波浪本身就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映照得玉雕花簪晶莹剔透,宛若粉紫色的冰雪。 女妭也为他梳头挽发,梳得整整齐齐,挑了根深红色的雕浪花头的缟玛瑙簪子,和他一身铁锈红锦袍十分协调。女妭微笑看着向镜中,他真是面如冠玉, 身姿如松,这般浓烈冶艳的容颜,又这般清泠泠幽冰般的气质,矛盾又和谐,论容貌,世间再无第二人可与之比肩。 他从镜中看到她看他,就冲她一笑,宛若地底寒铁乍然融溶,直灼人心扉:“献献,你挑了我最喜欢的簪子。”女妭脸颊一热,压了压悸动的心弦:她是积累了多大的运气才遇见了他! 两人望着彼此,心意相通,情意相融,甜意荡漾。 尽管依依不舍,女妭终究要走。封渊拥着她浮到水面下,又噙着她唇儿辗转,就是不想松开。 女妭轻拍他后背,安抚他,也吮吮他的唇,回应他,忽然她顿住了,望向他身后的水面。封渊察觉有异,第一时间抱紧她,也往后看去。 河水清澈,看到岸上那块大石头,还有附近高大的的松柏,更远处是星光殿屋顶碧绿的琉璃瓦,一切正常,没什么呀。 他回过头看向女妭,用眼神问她怎么了。因为她在这水中,周围没有结界,她听不见也不能说话。 女妭却指指水面,随即抓起他一缕发丝伸出了水面!封渊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头发出了水,一点变化都没有!封渊惊呆了! 女妭立即又抓住他一只手伸出了水面,他感觉到了有什么在流动,不是水,那是风!是书籍中描写的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风!他的身体出了水面没有变成涟漪! 女妭激动起来,指了指水面,用眼神示意他。封渊惊喜地点头。女妭立刻抱着他的腰,一个飞跃出了水,落在了岸边的大石头上。 此时女妭才知他有多重,他真是太沉重了!凭她九天神女的神力,可轻易移走一座山,此时却被他压了一个趔趄,两人都倒在了大石头上。 这块大石头迅速结了一层坚冰。以石头为中心,厚厚的坚冰蔓延了出去,树木、殿宇、砂砾地都蒙上了坚冰,周围的一切都冻上了。 女妭看到这诡异的现象并不奇怪,知他刚出水身体还不适应,问道:“你有没有难受?是不是无法完全凝聚真气?” “没有,没有难受,只觉得身体很轻,好像不存在一样。”轻?可女妭觉得他比一座山还沉啊。 他的这种沉和山石的沉又有所不同,山石的沉就沉自身,而封渊的沉好像让周围的空气都浓稠了,凝滞到迈不动步子。 当然这只是女妭的感觉。封渊的感觉和她相反,身体轻飘得好像要飞起来了,不受控制地飘飞,他极力地调息控制,四肢都缠着女妭,才觉得稳当了。 他迷迷糊糊地道:“献献我……我真的出来啦!我感觉要飘起来了,你抓住我别让我飘走了我控制不住……” 第90章 封渊出水 女妭抱紧他:“不要慌,调息。我抓着你呢。我觉得你好沉呢,怎么会飘走?” 封渊面朝上躺着,把她抱在身上趴着:“献献你压着我我放心些……”女妭没办法,只好压着他不动,让他缓一缓。 封渊眯着眼睛望着天上的太阳,暖融融的,亮堂堂的,和在水下看到的有所不同。周围坚冰反射着阳光,亮得刺眼。 女妭看他冷若冰霜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掩下心中的担心,举起一只袖子挡住了阳光,他的脸落在了她袖子的阴影里,女妭看着他的眼睛道: “封渊,你暂且不要直视光源,你才刚出来水,得先适应一下。”她的声音柔软甜美,和在行宫结界里听到的也有所不同。 女妭见他呆呆的望着她不说话,恐他身体有什么变故,知他属阴,属极阴,就一挥手招来一片白云,罩在了大石头上空,避免阳光直射大石。 封渊此时恍过了神来,觉得最初的飘荡感有所减轻,可是身子底下这块大石头就像大浪里的小船,上下的抛。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女妭看出他意图,急忙起身,他却一把圈住她腰:“献献你要压住我,我感觉我被抛出去走就回不来了……”于是女妭就这样骑在他大腿上,他盘坐在石头上,面对面抱着在一起坐着。 他们头顶上的那片云迅速变大变厚成了乌云,很快涨满了整个赤水北岸的天空,四周温度飞速下降,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了下来。 女妭担忧地望了望天空。封渊有些羞愧地道:“我无法完全凝聚真气,这周围的气候感应了我的至阴至寒,会造成暴雪……” 女妭抚着他的后背:“没事的封渊,你试着调息,凝聚真气。我们慢慢来,总之你已经出水了不是么?” 封渊忍着一阵阵的忽高忽低,脸在女妭头顶发丝上蹭啊蹭:“献献,谢谢你,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出来,太高兴都傻了。连调息都忘了。”边说边笑,那张脸立刻冰雪消融。 女妭这才放下心来:“恭喜你可以完全聚形了!”边说边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 封渊有些恍惚地看着女妭的笑脸道:“献献你看起来和我在水下看到的不大一样,更好看了。” 女妭娇嗔他一眼。他又在她脖子里嗅了嗅:“香味也有所不同,很……明媚清朗的感觉。” 女妭脸有些热:“我在水下看到的你和现在一样呢。” 封渊:“真的吗?没有变丑?” 女妭笑出声来:“怎么可能呢,我们封渊在哪里都最好看。” 口气像哄小孩。刚说完就发觉他是故意逗她,见他笑得很得意,轻捶了下他肩头:“咱们先回星光殿休息,我看你需要好好修炼一下。” 封渊自是对她百依百顺,挽着她就要站起来,没想到一个趔趄差点从石头上栽下去。他站起来就觉得所有东西包括自己都荡来荡去,胳膊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女妭忙扶住他:“慢慢的,不急。” 封渊紧搂着女妭肩膀,女妭抱着他的腰艰难地下了石台。 地上都是冰,天上大雪纷飞,周围空气粘稠若实质。女妭扶着他往星光殿慢慢移动,感觉好似被厚重的泥给埋起来了一样,举步维艰。 封渊的感觉恰恰相反,觉得自己轻的出奇,需要一个重物坠着自己才放心,更是左右前后的晃悠,拽得女妭跟着前后左右的摇晃,最后终于一个趔趄,两个一起摔倒在地,都滚了一身的雪。 他简直重若千钧。 女妭心知不能急,就不让他起来,两人就躺在雪地上,女妭枕着他的胳膊,封渊抓着她一条腿压在自己腰上: “献献我飘得厉害,这些树的枝条怎么也往天上飘?它们要带走我,你使点力呀,我不想离开你……” 女妭:“别担心,我抓着你的啊,我们不慌起来,缓一缓。你看,这雪花大得实在太惊人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花呢。” 她转移话题,想让他放松下来。封渊顺着她的手看去,两个人开始一起观察雪花,无所谓的闲聊。女妭还一边施着法,不让雪花落在两人身上。 躺了大约半刻钟,周围雪的厚度就超出了两人的身体。女妭觉得他语言比较正常了,试探道:“封渊,我们起来走?” 封渊:“嗯,我觉得飘的没那么厉害了。”女妭很高兴,艰难地爬起来扶他。 封渊根本没使力就起来了,仍旧紧搂着女妭肩膀,女妭则揽着他的腰。可是他一往前迈步,仍旧扯得女妭东倒西歪。 封渊识海内,三魂不受控制地分开了,各自不知飘向了何处。他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过,此时都找不到彼此了,各自都有些慌张,到处乱撞,忽而又碰到了彼此,可是还未交流就又分散开来,稳定不下来,搅得识海有些动荡。 女妭看他眼神又开始涣散了,猜测道:“封渊,你这是晕陆吗?” 封渊:“我不晕,就是没想到陆地竟然那么软,竟然一直在动!感觉脚要陷下去……” 女妭:……还说不晕!就道:“别担心,你大概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很快就好了。” 等他最后发现陆地不是软的时会有什么表情? 封渊一点都不担心,他此时兴奋得简直忘乎所以,只要能和女妭在一起,还住在星光殿里,让他天天躺着都行,他才不管晕陆不晕陆。当然,得躺献献的床。 “献献如果我要飘走你就把我拴在你床柱上。”这是什么话! 女妭:“你不会飘走,那只是你的感觉,不是真的,你沉得很……” 十精:他听到了什么?尊上要求把自己拴在扫晴娘娘的床柱上?! 十精这段时间非常忙,忙得头昏脑胀感觉都不灵敏了。一个多时辰之前,十精正在星光殿“伺候”犼犼,突然感觉到好似是尊上的气息来到了门外不远处,他还不信,因为尊上从来没有离开过灵脉,谁都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第91章 同居星光殿(1) 接着十精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滞起来,连基本的行动都异常费劲儿。 他大惊失色,拼命往外挣扎,想去问问尊上出了什么事,要知道这周围都是尊上的地盘。 可是,周围不光空气凝滞了,还开始结冰了! 他好不容易挪到了大门那里,刚打开了一扇门,一切都冰封了,包括他自己,像一个冰柱子一样立在门槛内,眼睁睁看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 他就那样被冻上了,眼睛都闭不上了。 雪很快就在他身上头上又盖了一层,他啥也看不见了,只感觉尊上好似在向星光殿靠近。 更近了,他竟然听到了扫晴娘娘的声音,朦朦胧胧听不清楚。还有一低沉的男子声音,是尊上! 十精激动得流下泪来,结果把眼珠都给冻上了。 虽然他从来没见过尊上,也没听到过他的声音,可是,他就知道这就是尊上! 阴灵脉的属下对他们家尊上的感应从来没有出错过! 尊上快走到门边了,十精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老人家要把自己拴在人家床柱上!他内心无比震撼! 女妭看到了门内一个人形的冰柱,一愣。 封渊也看到了:“是十精,我让他在此看着犼兽以免有意外。” 女妭闻言抬手拈了个法诀,十精身上的冰立刻消失不见了。 十精一眼就看到看到扫清娘娘扶着一个高大的红衣男子向大门走来,离大门有三丈左右。 两人形容都有些凌乱。那男子略长的脸型,线条坚毅挺拔如雕塑,肤白胜雪,眉目漆黑,唇色比石榴花还红,神色却如幽冰般冷寂。 十精一个激灵,没敢看第二眼,立刻就艰难地拜倒在地:“尊上……” 天啊,尊上竟然长得如此俊美! 十精的脑袋瓜子转的比风车草还快,把六界有名的美男在识海咕噜了个遍,硬是没找出一个比尊上好看的。 没想到他老人家看起来竟这么年轻! 他可是知道尊上已经存在的不知多少亿年了。 看娘娘扶着他的情形,他老人家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吗?娘娘的紫薇天火也消失了,出了什么事吗? 疑惑归疑惑,他以额伏地没有抬头。 随着封渊的走近,十精感觉周围的凝滞感更沉重了,迎面而来的灵气威压使十精往后滑退了两步,几乎埋进了齐膝的大雪里。 封渊看出了十精的不适,和女妭就停在了雪地上。 封渊问道:“那犼兽可有异样?”犼魂已离开献献识海,他想知道是否回归肉身了。 十精抬头:“回尊上,犼兽已化形,现在偏殿客房。” 闻言,封渊、女妭对视了一眼,意料之中: 犼兽的觉魂、灵魂都已化形,如果魂归,本体化形指日可待。 这次他俩双修,在行宫待了近半年,现已十二月底,犼兽化形了也在预料之内。 最近一个多月来十精被那犼兽整得头昏脑胀焦头烂额。 之前他看到扫晴娘娘去了赤水,就躺进泥土稍微休息后继续回星光殿守着犼犼。 这段时间赤水岸边灵雨就没断过,可见尊上一直在帮着娘娘修炼,他也和相熟的灵脉水君通了个气,大家都放了心。 一天他正在岸边那块大石头上吸纳着灵雨撸犼,犼犼躺在他大腿上,面朝上吸纳灵雨。 它肚子上的毛色稍浅,柔软的很,十精左手揉捏着它一只后脚的肉垫,右手从它下巴一溜撸到尾巴尖,它可真可爱,毛绒绒软乎乎的舒服极了。 突然眼前幻光一闪,犼犼不见了,一个光溜溜的小女孩面朝上躺在他腿上,头枕在他脚上! 不,是个光溜溜的女人,只是个子小,像个小孩而已,成年女性该有的她都有! 十精此时正左手捏着她的右脚,右手盖在她左大腿上,她这左腿就盘在他腰侧!十精低头视线正对上……傻在了那里。 犼兽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弱智抬着她一条腿盯着她那什么流鼻血,她想都没想,一脚就踹过去了。 没想到她腿竟是软的,她自以为的飞起一脚,其实只是颤抖了一下。 十精抹了一下鼻血看向了女孩的脸,试探地问了声:“犼犼?” 叫谁呢!?犼犼能是你叫的吗?只有我主子才能叫我犼犼!你一个小萝卜发什么骚?! 她一眼就看出这是棵萝卜精!哎吆,舌头也是瘫痪的,她心里骂几百句,其实嘴巴只“唔唔”了两声。 十精只看到她目露凶光,赶紧摘了一片自己的叶子稍微变幻了一下把她包起来。 什么东西?!一块绿色的床单?丑死了快拿开!可是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干瞪眼,没办法。 十精看出她化形不怎么成功,好似有许多问题,长长的耳朵、毛绒绒的尾巴还在呢。是个哑巴,还是个全身瘫痪的。 可他不熟悉她这个物种,不知该怎么帮她,只好先把她抱到星光殿,安置在偏殿里。 好在他不光很会养动物,还很会养人。 他修的是养生道。 他天天给她喝参汤,喂参果汁,做按摩,输真气……养了半个月,犼犼竟然会说话了! 一会说话就开骂了! 骂天骂地骂空气骂倒霉催的命运! 还骂了不少人,那些名字十精也不知道是谁,除了一个名字:小萝卜,那是他自己。 另外她就是指使十精给她干这干那:洗澡、按摩、捏脚、梳头、喂水、擦嘴、掏耳朵、挠痒痒、……还得唱歌跳舞给她排解郁闷!使得十精团团转,他从未见过如此会折腾人的小魔女。 只是犼犼是个瘫痪在床的,又尤其身娇体软,摸起来比原来兽身还舒服,十精怜惜她,倒是很喜欢给她洗澡按摩……的,要不早开溜不管了。这个先不提哦。 女妭扶着封渊往前走,十精急忙起身往院内退去,尊上灵力的压迫太重,十精被挤压得连连后退。 其实现在,除了女妭能近身封渊,任何人都穿越不了他周围三丈范围实质般的灵气阵。 封渊于是又停下道:“十精你先回不咸山吧。娘娘已经痊愈,不日将回归神潢。这里已无需你照顾。” 第92章 同居星光殿(2) 十精先是惊喜,扫晴娘娘回归神潢,大荒稳矣!遂又担心道: “尊上身体是否消耗过重?属下给君上留下一些人参养灵丸,就放在花厅桌案上。” 他推测尊上这是帮助扫晴娘娘疗伤累到了,毕竟像娘娘这种情况,天帝来了也没法。 消耗?什么消耗? 封渊:“本尊刚能离开本体,需得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收敛真气,你无需担心。不过养灵丸可留下。”看看献献是否需要补身体。 十精闻言赶紧挣扎着后退,留下人参养灵丸就土遁了。 原来如此,是他误会了。 没想到尊上今天竟是第一次离开灵脉,竟被他见到了,他真是太幸运了。 都知道物灵修成人形是修行中最难的,能自由离开本体更是难上加难,但一旦成功皆都是顶级大能者。这天上地下也找不到一个的。 尊上真是太不容易了。 如今扫晴娘娘痊愈,以后在大荒,旱神已不复存在,真是皆大欢喜。 他觉得关于维护大荒安定,他十精也很有功劳的哈。 女妭扶着封渊终于晃悠进了星光殿的大门。 随着封渊迈进门槛,院内所有花草树木房屋上面的冰又厚了一层。 女妭封渊刚听见偏殿传来一声奶乎乎却很凶的叫声:“小萝卜!我后背勒到了,给老娘死过来!”卡,就没动静了。 犼犼今天刚刚手脚能动了,恢复了一点点法力。 正高兴,周围空气突然很压抑,十精也跑出去了,很快一切都开始结冰。虽然她早被冻习惯了,比任何东西都抗冻,周围都结冰了她还没结冰,她还是被吓坏了,她对冰雪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啊!她被反复的冻过几十年!现在看到冰就吓尿! 她立刻吐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火球围着自己烤着火,以免自己也被冻上,又给自己变幻出了一身金渐层的皮裘衣裙保暖。 她哆哩哆嗦地蜷在床上,床上只有一条小薄被,这个没用的萝卜蛋子!整个厚点的皮裘被子会死吗! 她忘了她前几天嫌热,折腾十精换了三床被子才算够薄了,够满意了。 她蜷成一团,可尾巴就是伸出去,盖不严,老觉得冷,这是一条非常叛逆的尾巴,专门和主子唱反调。 里面肚兜也不舒服,第一次穿肚兜,没调整好,勒得慌。想唤十精来帮忙,可他不知死哪里去了,犼兽就举起手吼他了一声。 就在此时,冰冻突然加剧,她那蓝色小火“噗”一下熄灭了,她也被冻住了! 封渊、女妭对视一眼:这个家伙在这里过得还挺恣意,看来没少欺负十精。 封渊一挥手,整个偏殿都冻住了,真正的整个,连空气,都变成了一整块冰。 封渊:“我们现在没空修理它,以后再说。” 女妭点头:“你得赶紧调息,跟我来。” 封渊跟着女妭好不容易晃悠进了她的寝殿,女妭掐了个诀,一道光圈蔓延开去,寝殿里冰冻消失,她把封渊安置在了自己床上。 室内屏风处倒是还有一矮榻,但是比较小,根本躺不下封渊高大的身躯,于是封渊就心安理得的躺在了他最想躺的地方。 献献的枕头真香,献献的被子真软,封渊心满意足。 虽然能从水底出来对他的修行来说是最关键的一步,但是他对获得自由后能去哪里能做什么都没兴趣,他只对女妭和与女妭有关的事感兴趣。 他此时还抓着女妭的手没松开,女妭站在床边:“封渊,你是否试试打坐调息?”封渊点头。 女妭扶起他,觉得他坐得很稳,刚一松手,他却一下倒了下去,摔得后脑“咚”的一声。 女妭赶紧上床,托起他头问:“怎么样?痛不痛。” 封渊眼前一阵金星乱蹦:“有星星!” 女妭抬头往上看:“哪里?” 封渊另一只手指着帐顶:“这会儿又没了。” 女妭:…… 封渊一只手一直抓着女妭:“献献你陪我,我还在飘,你赶紧压着我……”说着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趴在了自己身上。 女妭:…… 女妭现在精神抖擞,精力充沛,本命原火已凝聚金丹,身体好得不得了,睡也睡不着,一直在他身上压着,这也不是个事呀。 关键是肌肤相亲,他虽然没什么温度,但她觉得哪里都热,蒸腾腾的就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还不消停的在她背上腰上移动,这会儿又盖在了臀上:“献献,你真软……” 声音低沉又磁麻麻的,女妭对他这一把好嗓音没有一点抵抗力,迷糊了,又开始迷糊了…… 她虽聚成仙胎数亿年,可化形才不过两百多万年,而封渊本体与天地同岁,化形在女娲造人以后,也只有三百多万年。 女妭把至阳之灵炼化进了自己的星辰原力,天生就受纯阴之灵的感应和吸引。她对他生不出一点抵抗之心。 当然,如果她对抗他,必定能让他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可她同时也会身陨道消,不复存在;最后两个都会化身混沌,那将是灭世之灾。 此时封渊的唇从她的耳垂、脸颊、一路寻了过来,最后落在了女妭红唇上,一口含住,痴迷劲儿又上来了,吸吮舔弄没完没了,两人都气喘吁吁。 女妭此时彻底明白:封渊能轻易挑动她的感觉。 她修的是养生道,明白这件事太过了也伤身。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她只要在有光的地方就永不会力竭。 她担心的是他的身体状况,想起身看看。封渊却箍得紧。 女妭只好道:“你试着调息,就躺着,不打坐也没关系。” 封渊:“这里都是你的气息,我一呼吸就心血沸腾。” 怎么办?女妭思索半天……: “你先躺一会稳定稳定,然后我先送你回赤水,你在水里打坐修炼,巩固一下境界,缓一缓再上来。反正你已经进出自由了,不急于一时。” 封渊却不想回去,他只想躺她的床,他如今觉得木头做的床比玉石做的床舒服,她的被褥好像也比他的软,总之就是不想回去: “我要在这里和你一块修炼,这里空气好。”对,一块修炼! “双修。”他又补了一句。 第93章 同居星光殿(3) 女妭如今不能听到这两个字,一想这两个字就软到爬不起来,她不光中了他的毒,还中他的邪了! 空气中氤氲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完了,她又……没出息呀……女妭把脸埋在了封渊怀里,她现在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这么要命。 封渊闻到了那熟悉的甜香,他如今已经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他欣喜如狂,脱衣都不想浪费时间,一个法诀两个人都衣衫尽褪,衣服飞上了一旁的衣架。 女妭抬头:“封渊你……你我是修行之体,不能这般沉迷……” 封渊的唇忙于采撷没有应声,动作孟浪失了分寸,一双手揉得她一声接一声的喘。 女妭发觉她自己更加沉迷,这得如何是好? 不知何时,她和封渊换了位置,她躺在了床上,而封渊正悬在自己上方。今夕何夕?女妭抱住封渊的肩膀:“你不怕飘走了?” 封渊这次听到了,含含糊糊道:“献献我胳膊抱着你呢,我脚勾着你呢,飘不走……” 果然,他不光握着她的腰,还用脚勾着她脚踝。 他可有的是法子。 他用脚一挑,一旁的淡蓝色的薄被就盖住了他俩。 封渊抱着她揉来滚去,揉得她软若春泥。 他就是那枝叶披拂的大树覆盖下来,那凝脂膏腴的春泥就是他生机的源泉。 女妭心里涨得满满的都是柔情,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呵护和怜惜,让她如沐温泉。 她也想宠着他,他要多少她都愿意给,她想让他获得无上的满足,她更想助他再上神阶。 犼魂已除,女妭神魂无比纯净凝练,她毫无保留地展露出了她九天神女的百媚千娇,热烈柔情。 封渊差点疯了,一路狂飚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幽眸深得不见了底,三魂同时舞出了一套风驰电掣的快拳,累得气喘吁吁又满足地噙着笑意。 女妭经脉里真气浩荡如星河映月。赤水北岸上空渐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晕漩涡,无声无息,似有似无,似无色又似七彩。整片的森林都笼在了这片温和浅淡的祥光之中,而天地之间的光灵气还源源不断地向这个方向涌过来。 封渊离开了阴灵脉,真气周转全靠太阴幽荧,太阴幽荧反而更加黑白分明。丹田内那巨大的白色圆环套着一金一黑两颗珠珠,那黑色珠珠竟比那金珠大出了两圈来,紧紧贴着金珠震动和鸣,滑来绕去,真气激荡,宛转迂回,金的光芒万丈,黑的暗到虚无。 丹田的震动让封渊脊椎酥麻,深陷温柔乡无法自拔。他觉得女妭和在行宫时有所不同,更温暖更柔软了,轻盈如云朵,他轻轻一抱,她就在他耳畔溢出声来,稍微一碰就如芙蓉出水,娇嫩到好似经不起他轻轻一击。神奇的是她一点都不会伤到,娇艳柔韧的很。 她的那些白发在周围惬意地徜徉,竟然开出花儿来了!层层叠叠,没有颜色,晶莹剔透,如雪花般精致,附在发丝上闪闪烁烁,他用手一拂,花朵消失,又从别处盛开……原来那花朵竟是光制造出的幻境! 女妭的唇瓣被他吮得如五月的石榴花,鲜艳欲滴,他还一直含着她小舌不停地吸来吮去,可这也没耽误他和他窃窃私语,交流感受。 她让他重他就重,让他快他能快成风,那春芽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 万星之光热气升腾,白发如波涛动荡,他如玉的肌肤也被她烫出了一层粉色,真是酣畅淋漓。真气相互碰撞迂回,魂穿魄绕,时光在缠绵悱恻中流逝。 大雪早就停了,院中的冰雪也融化了,一片葱茏,各种花朵开了一层又一层,密密匝匝,层层叠叠,沙棠树,玗琪树的枝条都被花串压弯了,不知今年会结多少硕果。 周围森林里的冰都消失了,唯有偏殿仍旧是坚冰一块。 大荒众生灵此时都觉得天气实在是太舒适了。 今年是个无秋无冬之年,先是氤氲了半年的沾衣不湿杏花雨,现如今又是另一番光景:四周亮堂堂的,却不炎热,不温不火,安稳祥和,无风无雨,却又不干不湿…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欢喜得紧。 此时女妭突然感觉到好似有生灵靠近星光殿。 周围森林已经长得密不透风,平时连只兔子都钻不过来的。能是谁?女妭警觉,随即掐了个诀,星光结界立时罩住了星光殿,隐匿了星光殿的踪迹,外人看来这里只是一片森林包围的沙地。封渊却没有察觉,他还没有适应陆地上的一切。 在这片森林的东方,有一个人形物正蛇行而来,她确实是一个人形,但她扭腰摆臀幅度极大,蜿蜒曲折和蛇类无异。 这是一个高大壮硕的女人,黑色的皮肤,大扁脸,阔嘴塌鼻子,大眼珠子粗眉毛,黑发如藻,胸前两座大山,蜂腰巨臀,双腿粗壮,赤脚。 全身只着一片窄窄的抹胸加一袭长裙,裙腰系得极低,前面露肚脐,后面露半臀。那抹胸和裙子由某种贝类串成,行走间贝壳叮零零作响。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大块头的女人行动如此灵活。 她披发而行,速度很快,裸露的双臂上戴满了五彩斑斓的手镯,那手镯不时地扭动着,竟是一条条活着的蛇。 耳垂上垂下长长的耳环,一红一绿,妖娆多姿,流苏一般徜徉下来,直到肩膀,竟也是活蛇,黑紫的蛇信子不时地吐来吐去。 她边走边左右查看,好似在寻找什么。 前方是赤水北岸的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据说旱神被囚禁于此。森林茂密,藤萝纠缠,根本过不去。 很可怕的是森林上空有一个巨大的光晕漩涡,四周光灵气泉涌而至,无声无息又浩浩荡荡,虽是灵气,但对她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压迫的得她五脏六腑炸痛,她阴邪的体质是见不得光灵气的。 但是那绝色美男的气息确实是从这片森林里传出来的,她还是第一次嗅到如此绝色的气息,她不甘心放弃,决定施法毁掉森林,开出一条路来,到里面去找找。 第94章 同居星光殿(4) 她一挥手,手中突现一把长长的冰刀,刚要向森林挥去,突然又闻不到那美男的气息了!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她闻错了? 想她雨师妾最擅长的就是闻香识美男,一闻一个准,收藏美男无数,无论隔多远,只要让她闻到就能找到弄到手,何时弄错过? 传说旱神就是被囚禁在这片森林里面的,果然那倒霉鬼就是晦气,她住的地方也邪气,靠近了这不就撞邪了?追踪了半天的美男竟然凭空消失了! 雨师妾只好灰溜溜地收了刀往回走,心头有些后悔。 她色心一上来,闻着味儿就找来了,竟跑到这里来了!这赤水本来就很邪气的,她小时候好奇,轻触了那水一下,就冻掉了一根手指,重伤了神魂。魂体的伤竟养了三年才好,还是她自己找到了办法,利用男子的精元阳气温养神魂。 因此她还练就了一项技能,通过闻气息识别优质男子。 从那时她就记住了,再也没靠近过赤水。如今竟闻着男人香跑到这最危险的地方来了,晦气! 她又勉强回头看了看空中汹涌的光晕漩涡,这时她眼角鼻子都渗出了血来,她觉得再待下去会小命堪忧,就赶紧加快速度,一溜烟逃跑了。也许这次她真的闻错了,这鬼地方,哪来的美男! 此时,女妭做星光结界分了心,一时失势,溃不成军,轻叫连连,头发梢都颤抖起来,一层层花开如冰凌闪耀。 封渊含住她的娇呼,四周外溢的真气越来越汇聚于丹田,此时他勇猛无比,势如破竹。女妭只觉眼前一团一团缤纷的浪花铺天盖地而来,带着震颤的电流。 她只想敞开了去迎合他,鼓励他,还不忘提醒他:“封渊注意凝炼真气……” 封渊却在她耳畔迷迷糊糊道:“献献我想一直爱你一直爱你直到地老天荒……”那低沉的嗓音直钻进她心里。 女妭丹田滚烫,真气泉涌而至,封渊的真气猛然迎上,两者拧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对双螺旋,相互旋转环绕共舞。两种灵气汇聚到极限,金、黑两珠轰然合并,一颗大珠出现在白色的圆环中间,神秘的乐声飘飘渺渺传出,黑金两色缠丝花纹如行云流水布满大珠内外。 封渊玉山倾倒,轰然盛放在深处,持续了好久才收敛了真气,缓缓翻转,抱着她落回被褥上。 他不舍得压着她,可他此时好像倾尽了力量,那双勾魂摄魄的黑眸安静地闭上了,汗湿的鬓发衬着玉雕般的容颜,唇角含着一抹冶艳的笑靥。 女妭却还清醒着,她颤抖如雨中之花,瘫软在封渊身上。刚才她魂飞天外,竟泄了一些真气,虽无大碍,但身体也有些酸软。她伏在他胸口,慢慢调息。 丹田内,那颗黑金缠丝珠珠安静地悬浮着,渐渐的,金色的花纹向一起凝聚,剩下的黑色也聚集在一起。“铮……”,随着一声轻轻的乐声,缠丝珠重新聚成了两颗,一金一黑,仍旧依偎在一起,在那里磨磨蹭蹭。 好久之后,紫薇天火和太阴幽荧才各自回归了自己的丹田。他可真是霸道的很,沉睡中还霸占着她。 她记不清楚这次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俩的真气激荡了多少个轮回,她颤颤地躺回他身旁,重新调息,梳理经脉。 她看向他,睡着时的他显得温和柔顺,乌黑浓密的眼睫覆下来,留下浓重的阴影,绯艳的红唇勾着丝浅笑,好像刚刚疯魔似的人不是他。 此次双修终究有些过了,女妭身体酸软,但是三魂舒适饱满无比,静静地在识海打坐,容色甚是明艳。 周围空气中如凝滞般的沉重感减轻了许多,双修对他的修行竟然帮助那么大么!女妭又开心又有些羞涩,双手捂住了脸。 停了一会,她又放下双手,望着他,纤细的手指悄悄在被子下面抚摸他鼓起的胸肌,结实的腰腹,他可真是健硕。 她对他的身体充满好奇。他醒着时热情如火,她有些应接不暇。此时他睡着,她大胆起来,嘴角弯起一抹调皮的笑意,上下其手捏了个遍,他都没醒。 女妭一边很羞涩一边又忍不住亲亲他的眼皮,亲亲他的脸颊,最后又亲亲他的嘴唇,呆呆地看了他好久,她发现她那么喜欢他呢,她越来越喜欢他呢。 想到此次进阶他不知要沉睡多久,女妭就下床穿衣,给他盖好被子,理顺头发,整理好衣袍展开在衣架上。 女妭走出寝殿,轻轻带上门。 星光结界还罩在星光殿外面,为封渊的安全起见,女妭没有撤掉结界,她还为不久前感觉到的生灵气息心存警惕,因为她感觉到的不是善意,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 现在,那个生灵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她也不想出去再查看,想必任何生灵也进不来她这星光结界。只有封渊可以,因为他沾染了她的气息,可在星光结界来去自如了。 院子里花草树木恢复了欣欣向荣的春意,而整个偏殿仍旧凝固在一大块冰中。 女妭站在偏殿门口向里看了看,心中惦记着共工台和神潢的情况,此时她并不想搭理犼兽,反正她也逃不掉。 女妭重新返回了寝殿,脚步轻轻,来到床前,看到封渊躺在她的床上,枕着她的枕头,盖着她的被子,她心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看着他皎月出岫般的面容偎着淡蓝色的被面,她有些移不开视线,呆呆的看了一会,终于恋恋不舍地移开了步子,出去,轻轻关门,突然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昆仑虚西北,系昆山顶,共工台。 女妭没有走南面台底台阶,而是直接落于共工台顶。 神台四个角上的雕塑立刻活了,摇摇摆摆游了过来,在女妭面前低下巨大的头颅,是四条巨大的虎斑蛇。八双墨绿色的眼睛如晶莹剔透的宝石,转动着看向女妭。 “娘娘,囡囡好想您哦,您怎么才来?”是一个脆生生的小女孩的声音。其中一条大蛇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人声。 第95章 共工神台 “娘娘您不在时我们都很听话,没乱跑,也没乱吃东西。”一个更稚嫩的小奶音,听不出男孩女孩。 “您不在都是玄冥娘娘来看我们,我们都有些怕她,她太冷了,她一摸我头我就发困。”一个男孩的声音。 “娘娘您又变美啦!哇……您法力又进阶啦!只有我一个发现了吗?”另一个男孩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早就发现了,我没说。”那个囡囡又发话了。 “我也发现了!” “我也早就发现了!” ……四条大蛇围着女妭嘴巴张张合合,兴奋地吐着信子。 女妭道:“辛苦你们了。” 微笑着挨个摸摸它们的头,手心里紫薇天火从他们巨大的头颅上拂过,四条大蛇都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每条蛇额头中间的宝石都璀璨璨的,如被抛光了一般闪耀。 女妭带着四个蛇童巡视了台上的祭殿,一切都没有异常,近百年来大荒大多数时间都是干旱,倒是没有水患需要共工族来此求助先祖。 共工台是一个梯形高台,建于系昆山顶。 系昆山整个山顶都被削了去,神台就建在这削平的人工平台上。底座很大,顶台略小,加上台底贯穿南北的神道,整个呈“中”字形。 台上有祭殿,台下南面有院墙和广阔的庭院以及庞大的共工神庙,和共工台在同一个中轴线上,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建筑群落。 女妭带着蛇童正要去巡视共工神庙,忽而共工台上空间一阵动荡,四条巨蛇立刻回到了神台四角变成了四个石雕。 一个女子的身形出现在台上,一身镶着繁复白色纹饰的黑袍,梳着复杂的灵蛇髻,华贵又透着神秘的意味。略长的瓜子脸,下巴很尖,雪白的皮肤,淡红的薄唇,凌厉的高鼻梁,眉毛淡淡,又细又长,衬得狭长的丹凤眼更加神秘莫测。来人正是玄冥。 她感觉共工台灵气异动赶紧来查探情况,发现竟是神台守护神共工女妭回来了。玄冥喜出望外,忙施了一个平礼道:“恭喜尊座回归!以后本尊就不用再来操心了!” 女妭却深施一礼道:“多年来劳烦神尊,多谢了。神尊以后如有用得着女妭的地方,女妭一定全力以赴!” 女妭可不敢托大,对方是一界之主,天下正神,处处帮衬自己,只是为了那一丝血缘牵绊,她可是欠了玄冥大人情。 说起来玄冥和女妭的关系,有点尴尬。 玄冥本是先天巫神,是和帝俊、东皇太一同时代的神族,别说女妭,现任的三方天帝都是她后辈。 可是,玄冥却爱上了一个后辈的后辈——第五任赤帝姜重黎祝融氏,她是祝融明媒正娶的妻,女娲那里登记入册的。 女妭是第一任赤帝的长公主,是祝融的老祖姑姑,那么玄冥也得跟着祝融叫女妭一声老祖姑姑。 虽现在玄冥和祝融早已断情,老死不相往来,但玄冥独子共工氏(姜康回)毕竟是祝融嫡长子,这份血缘断不了。 共工氏是大荒水神,善于修筑堤坝,以围控水。女妭善于蒸腾,以光控水,负责管理共工氏神台,是共工氏族的精神指引者。 共工台不光是共工氏族的神庙所在地,更是历代氏族首领的陵墓,神台底下中空部分就是墓室。如果共工将来万一陨落,这里也是他的葬身之所。 共工直接继承了祝融和玄冥的神族血脉,人首蛇身,神通广大,几乎可以永生。他和他爹一样,不知有多少女人,后代无数,血脉混杂,后任氏族首领都是人形,且再也没有能永生者。 共工早就隐居,除非大荒出现水患他才出来,平时连神庙都不大来的,除非族人有所求。 当然,找他老爹的麻烦不算,隐居并不意味着不作死。他是时不时的要作一作的。作得祝融氏族再也没有产生像祝融那样精才绝艳的大能者,除了他共工可与祝融比肩。 因为他老爹的小妾们大都被他祸祸了。他专门抢他老爹的女人,哪个资质好就抢哪个,抢到就泄了人家灵气;另外还偷偷送各种草包美人到他老爹床上,生下草包后代。一个蠢女人毁三代,他爹的每一代他都想毁光。总之就不让他们好过。父子俩见面就打,水火不相容,除非不见面。 玄冥也知道儿子是在为她鸣不平,祝融确确实实是个渣兽,但这样几万年几万年的一直闹,大祸都不知闯了多少,天都打破过,这也实在是不像个样啊! 她早已不在意那兽渣渣了,他臭小子还气个鸟?干点正事不行吗?但是她管不了儿子,共工就是一个作天作地作空气的东西,和他爹一样样的。唉,提起来就闹心,不提。 玄冥还是非常尊重女妭的。她知道女妭法力不容小觑,万星之光即使收敛了,看她满头七彩绚烂的白,仍旧灵气迫人,离得近了都呼吸困难。 这共工台是氏族圣地,需要光灵气运转水脉运势,这还得靠共工女妭。她那不成器的儿子还得仰仗这位老祖姑姑的。 玄冥对于女妭对她的的感激并没放在心上,却上下看了女妭几眼道:“尊座风采更胜从前,可是得了什么修行妙法?” 忽而又压低声音戏谑地问了句:“尊座和封渊君是否好事将近?” 女妭脸一红:她怎么知道?但还是真诚回道:“到时定会请神尊观礼,敬请神尊见证。” 玄冥惊呆了:竟是真的!?忙道:“恭喜尊座,到时本尊一定前往!” 玄冥仅仅是以前从封渊那里窥得一点玄机,此刻一时恶作剧,想诈她一诈,没想到他俩真的是一对!哎呀!哎呀!她这眼睛呀,越来越毒了,一看一个准! 玄冥又陪女妭巡查了神庙,随着女妭走过,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了共工台,整片建筑群笼罩在欣欣向荣的祥瑞之气中。 女妭告别玄冥,一道白光就去了九天神潢。她担心封渊不知何时醒来,她想速去速回。 第96章 重返神潢 女妭离开神潢近百年了,她想起应龙也在冀州大战时也神魂受伤,不知她回来了没有。 她去冀州之野时只有天鼋(yuán)留守神潢,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女妭心里揪作一团。 神潢浩渺,无边无际,没有堤岸。滔滔仙泽奇形怪状,如莽莽丛林,又如天边静止的山峦,起伏错落。一眼看过去,好似凝固不动。这仙泽既是天水。近百年无人修整,天水野蛮生长如深山老林一般。 神潢南部上空缓缓升起一条长长的光弧,从东到西,蔓延整个天际,一声低沉的兽吼传来,声音听似不大,却传遍了九重天,众神都听出了吼声中的欢快之意:娘娘回来啦! 女妭立于神潢天水之上,看着那远在天边的光弧眨眼间缩小,来到了她面前,原来那光孤是天鼋的背壳。 天鼋缩小到了一座房般大小就无法再缩了,摆动着宽扁的四肢,高昂着巨大的头颅望着女妭,鼻孔里喷着水汽,半圆的背壳氤氲着微光。 女妭身体膨胀伸展,长到和天鼋一般高度,挠了挠它昂起的下巴道:“鼋鼋辛苦了。就你自己么?龙龙一直没有回来么?” 天鼋脸盆大的眼睛眯了眯,扑闪开一阵水汽,点点头,表情委屈屈…… 女妭:“我会把龙龙找回来,你自个儿在这里要当心。我且淬炼一些甘露,你去施露,要照顾到大荒所有缺水的地方,不可有有遗漏。” 本来给大荒施霖布雨是应龙的职责。天鼋喜欢白天在神潢底睡觉,晚上出来嬉戏,主要职责是在日出日落时给金乌导航,避免金乌迷失在神潢。因为神潢灵气湿热,与金乌本身的燥热相克。 如今,应龙不知去向,只能由天鼋暂时代替她为大荒运去部分水份。 天鼋和应龙一样能聚水,她的的身躯能承载大量甘露,以前应龙晚上到大荒布霖时,天鼋也经常跟着去帮忙。当然,以前她跟着去主要是为了游山玩水。 大荒这么多年实在旱透了。地下水脉枯萎了许多,得赶紧补救了。这回得天鼋出力。 天鼋乖乖地点头,鼻孔呼呼喷着水汽,又用下巴蹭女妭的手,女妭抓抓它的下巴,轻轻一推,它就轻飘飘远离了去,比云还要轻。它体形越来越大,背壳慢慢在天际划开一段黄色的光孤,嘴巴张开,越张越大,好像开辟了另一个空间,那空间里有淡淡的黄色的光。 女妭旋身而起,白发突然暴涨了几倍长,发出了耀眼的白光,翩翩飞舞搅动了天水,凝炼成了巨大的清流,像给宠物投食一般投进了天鼋大张的口中,连续不断。 天空中的光灵气都向这边聚集了过来,一切都变得虚幻不清。天鼋吞噬着甘露,越涨越大,大到已看不到边际,四肢拨动着,身体越来越透明,虚幻到几乎要消失了。 女妭的舞蹈停止时,神潢已经暮色四合,天鼋闭上了嘴巴。女妭挥了挥衣袖,天鼋只剩了一个虚影,向南方天际漂去,望不到边的背壳和天穹重合在了一起,看不见了。 天鼋已匆忙赶往大荒,去倾洒甘露了。 女妭变成一缕光,刹那间就在神潢巡了几个来回。天水浩瀚,比百年前大了十几倍,她这是把地水都给存在这里了吧?就像松鼠过冬屯干果一样。 百年来没有整理,滔天的天水巨浪层层叠叠,深不可测,密不透风,喷发着炽烈的灵气,散发着迫人的威压,现在,除了天鼋,没有任何一个大气生灵能够靠近这附近了。 可是,她现在没空整理这些巨浪,下次来了再说吧。封渊刚刚出水,不知何时会醒,万一她没回去他就醒了,独自出了星光结界可能会遇到危险。这次她不能在此停留太长时间。 天地之水失衡,不知要运多少趟甘霖甘露才能解了大荒的干旱。这也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她能把地水蒸腾上来存在神潢,却运不下去。她还得尽快找到应龙,应龙比天鼋更善于降雨。 她望向北方,北极星光芒璀璨,那是应龙的夫君——东皇太一的真身。 只是北极星周围有一圈淡红的光晕有些不祥。北极星明亮,证明星君神体康健,但那光晕影响了他老人家的气运。星君和应龙夫妻一体,也说明应龙现在的情况是异常的。 女妭心中不安,猜测应龙可能在太一星君的太微宫里养伤,她决定去探望一下。 可是女妭到了太微宫,却发现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并且好像很久没有活动的痕迹了。她心里有些慌,又抬头仔细看了看北极星,也许,他们夫妻俩现在大荒某个地方。她转头就去了大荒寻找。 大荒正值深夜,春雨绵绵,沙沙作响,一片祥和。这雨和三个多月前的下的雨有所不同,所有的东西都湿透了,大地在咕咚咕咚地喝水,干涸了好多年的河湖开始聚集水流。 看来,天鼋是尽了全力了。以前,她总在晚上蹓跶到大荒活动,带来露水和霜花滋润万物,如今,竟下起了小雨了。她在竭尽所能地为娘娘排忧解难。 天上灰灰的,空朗朗的,看不到星月,也看不到云彩,但是细雨却一直下。天鼋笼罩了大荒的天空,没有人能看到它,它却无处不在。 大荒生灵覆盖在茫茫春雨中,陷入了美梦,个别出来觅食的,看到了一闪一闪的电光,以为随后就会有滚滚春雷,结果耳朵捂了半天,也没等到雷声。其实那是女妭化作了一缕光,落在了冀州之野。 几个闪烁间女妭就把附近所有湖泊、江河搜了个遍。 有水的地方很少,根本没有大的水域,偶尔有些浅水湖泊,都没有感应到应龙的踪迹。 应龙善于蓄水,只要她在的地方,周围的水都会自动聚集到它身边。有水的地方找不到,那她一定是不在这里了。 女妭又扩大了范围,搜索了周围千里之外,也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站在山顶,看着茫茫的雨幕,有些心焦。应龙也和她一样,困在某处了么? 第97章 应龙和太一(1) 遥远的南极,有一片广阔的冰海,近百年来,这片冰海越来越大。大荒干旱也不光是旱神肆虐,还有一部分水汇集到这里出不去了。 冰盖之下,水底,一座庞大的宫殿里,一条长着两个大翅膀的金黄色巨龙正用龙爪摁着一个同样穿金黄色衣袍的男人,那男人就困在它爪心里,五个龙趾深深地钉在地上,围着他身体一圈。巨大的龙嘴一张一合,缓慢嘶哑的女声仿佛从天外传来: “你个死老头怎么还活着……” 她两个爪子替换着拍,把他当球玩了一天,他竟然没死,还能和她吵架!那金袍男人的体型也不是普通人,有几丈高,乌黑长发铺了一地,脸如刀削斧凿般英挺,正用双手捧着那巨龙往前伸过来的大嘴巴,快速地道: “冷静啊应儿!冷静!你仔细看看我!我是你夫君!你的小星星!” “小……星星?”龙鼻子往前凑凑,“呼哧呼哧”地嗅: “老头,你至少五十亿岁了,还小——星星——” 金袍男人:你比我小不了多少。 但他只是在心里说,没敢说出口,怕刺激她,怕她会接着玩“球”。 他只是温声道:“应儿,我真的是你最爱的人!你可千万要冷静!你咬了我将来会后悔的!” 金龙呲着牙,嘴巴又往前伸,“呼呼”的鼻息喷得他发丝飞舞。 金袍男人“啵”地一下亲在龙嘴巴上:“应儿,乖应儿,深呼吸,运转真气!静下来……” 金龙“吧嗒”松开了爪子,反爪就捂在了自己龙嘴上,那动作就像个小姑娘。金袍男人一跃而起,飞上龙背抱住它的脖子去亲吻它的耳朵: “应儿……应儿……”只有亲吻到她耳朵才管用…… 那金龙一激灵,往地下一伏,化成了一个丰腴的黄衣美人,细腰丰臀,穿一身娇俏的鹅黄衣裙。 她身上还压着那金袍男人。那男人见她清醒,立刻随着她变小了身躯,起身抱起她道:“应儿你终于回来了,可把为夫吓坏了……”说着把她放在了寝殿床上:“应儿休息一下,缓一缓。” 那美人心形的小脸,尖下巴大眼睛,眉毛弯弯如新月,皮肤白皙,很是娇俏。 黄衣美人正是应龙,她往床里一滚,面朝里,泄气道:“唉!还是没走成,着急上火……” 金袍男人:“慢慢来,不着急,着急也没用!为夫给你按摩按摩,降降火,放松哦……应儿乖……” 应龙气呼呼翻过来:“你除了能在床上降火还有什么用?”池鱼被殃及了。 金袍男人:“为夫还能在地上、天上、水里……给你降火。” 应龙气得又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他一点也不恼,追过去就把她圈在怀里:“为夫疼应儿……” 应龙一脚往后踹过去:“太一!你给我老实点!我心情不好!” 太一一躲,没踹到,一点也不生气,继续哄道:“为夫心情好呀!为夫任何时候都心情好!应儿你想什么时间使唤我就什么时候使唤我!我一直陪着你!” 应龙闻言鼻子一酸,又翻过来一头拱进他怀里:“至少我还有你……对不起,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发火,和你没关系……” 太一“嘶”了一声,他一身伤…… 应龙顿住了:“咋了?”随即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伤,一看就是她咬的……心疼地凑过去给他吹吹。 太一吸了口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和我没关系呢?应儿放心,我们再想办法。总归能回去。否则这天地秩序岂不乱了套!” “这是你的劫数,也是我的劫数,我们是一起的!没有谁会一直处于劫数里,总有度过的时候。我们度过太多太复杂的劫数,不在意这次小劫了,很容易就会过去,你会重返神潢!” 应龙:“呜呜……一个小劫竟然就一百多年!你总是这样说,可是到现在我还没回去。你也没办法是不是?我就是飞不起来了……” 应龙本是生活在九天的大气生灵,和天鼋一样,庞大,清轻。如今却变成了沉重的实体,流落大荒不得自由,耽误了重要的神职,她怎能不心焦? 太一看着她哭,心里抽痛,想他堂堂东皇,定天的主星,九天群星都得围着他转,没有他创出的第一滴水,盘古留下的生机都不能初始孕育,六界都压根不会产生。可是,纵他神通广大,现如今也束手无策,无法解决爱人的难题。这不讲理的老天! (天道:咋?我不用讲理,我就是理!) 太一同样着急上火,但他不愿显现出来。 他的应儿自从百年前在冀州之战中染了凡世血浊之气,体质就发生了变化,成了和大荒生灵一样的血肉之躯。她如此庞大,沉重异常,无法腾云,无法回归神潢,每天在这片冰海里困着,每天烦的要死要活,有他在这里陪她也没用。 太一忙着给她擦眼泪,又安抚她道:“应儿别哭,你哭的我的心都碎了!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最近几个月大荒灵雨频繁,气候越来越宜人,最近这几天,每天晚上大荒都有许多地方降落甘露。说明天鼋那个老鳖每晚都在替你干活,旱情正在缓解。” “为夫推测,姜女妭已经回归神潢了,没有她,天鼋施不了甘露。姜女妭可能会来寻你,也许她有办法。” 应龙:“你怎么不早说?” 太一无奈:“你知道的,甘露只降落在缺水的地方,我们冰海又不缺水。所以我今天才知道别处已经下了几天了。你这几个月都是真身的状态,混沌的很,听不进我说的话,差点把我咬死……” 太一当然不会被咬死,能摧毁他那金刚不坏之躯的生灵还没出生呢。 但是他很会卖惨。 应龙闻言果然内疚心疼得要命,摸了摸太一脖子上的伤,凑上去舔了舔,还没说对不起,太一就一把扯开了全部的衣襟:“你看看……为夫可遭了老罪了,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撒娇,卖痴,讨怜爱…… 第98章 应龙和太一(2) 只见他浑身没一块好地方,红红紫紫,连那里都红肿着!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伤?都是我弄的?!怎么可能!?应龙瞪圆了眼睛,骂道: “你不会是趁着我神智不清找什么小妖精去了吧?疯那么狠!” 但是语气不怎么肯定,她有些心虚……有一些画面在她脑海里模模糊糊,她好像拿小太二当玩具,又撸又嘬虐得他生不如死的……唉哟不行,太丢龙了,得装傻,不能承认! 太一:“为夫天天守着你,怕你自残,哪有空去找什么小妖精?我就在这冰海里,一天都没敢离开过。你忘了你曾经几次差点把自己给杀了!为夫哪敢离开你一会儿啊?” 应龙心疼,赶紧的给他舔舐伤口,太一哪舍得她舔伤!赶紧扳过她小脸吻她小嘴儿,道:“应儿你别……我没大事,你看我施个法身体就修复了。”说着就掐了个诀,身上立刻就恢复了光洁白皙,连他家太二都支棱起来了。 应龙看着那精神小太二……它还没被虐够?她又想起来了,她还曾拿龙嘴嘬它来着……太一的惨叫声犹在耳边…… 太一见她盯着太二,立刻支棱的更高了,他一把把她的手按住太二,道:“应儿你安慰它一下吧,它可委屈死了……” 应龙…… 为了让她冷却沸腾的兽血,太一曾经现出了真身和她纠缠,耗了大量的法力,她感激他,现在不和他一般见识。 太二被安抚得很妥帖,太一揽着她的腰,伸着大长腿,开始给她耐心分析道:“事情得分两面看,这几年回不去有回不去的好处。神潢不是还有天鼋那个老鳖吗?你的活她会替你干了,你就当度假了,正好有空陪陪我,多生几个娃。孩子少没有安全感……为夫好孤单……”明明是他陪她,他非要说要她陪他。 应龙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不烦他,反而眼眶发涩,温柔道:“星星,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太一:“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再耐心找找方法。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也不在意这点小劫了。” “再想想那姜女妭,她可比你倒霉多了,她那万星之光我都没办法,谁还能有办法?她发作时,九婴,穷奇他们十个我都派去解救过她,可他们都连她的边也靠近不了,九婴失去了一个头,穷奇烤焦了尾巴。大荒这百年来可被她造坏了,她这孽债可大了去了!” “你却没有给大荒造成什么危害,你会有福报的。如今大荒各处都开始降落甘露,说明她已经解困!她这种刺儿头都胜了劫,你当然也不会再困多久了,此劫必过!” 应龙闻言担心道:“女妭受了大苦了,我们那么多年知道她的困苦,都没能帮了她,想起来我就好内疚……那我就在这海底好好继续修炼,希望能早点回去。只是苦了你在这里陪着困着……” 太一:“我一点也不觉得这里差,这里水质清澈,物产丰富,挺好的。应儿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家。你现在是不是很饿?走,我陪你去用餐,早就让他们准备好了。”这一回折腾了五个月还是六个月?能不饿吗? 应龙闻言又黯然神伤,她现在必须吃大荒的食物才能维持生机,曾经,她是以吸食灵气为生的,她现在觉得自己好污浊。 太一知道她想什么,抱起她用轻松的语气道:“我也饿了,一起去。在哪里就要适应哪里的生活!我最喜欢这冰海的磷虾,很鲜美!冰鱼片也不错……” 应龙挣扎着下来,道:“星星你别抱我,我又没有伤,我自己走。” 太一心道:你确定没有伤? 应龙刚站到地面就“嘶”了一声,随即瞪向太一:“你弄的?” 太一:“你非要,我只能陪你;你说不要停,我只好加把劲……”他这老腰都要闪了,他可是拼了命的。 应龙:“怨我咯?”小牙咬得嘎嘣响。她知道他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占便宜机会的,铁定加工加料了!他可是人身龙身都敢上。 太一:“怨我!怨我!”不是他的错也是他的错,认错态度要诚恳。 赶紧又把她抱起:“应儿我马上给你疗伤。”随即一缕灵气就渡了过去。 应龙身体很快修复了,浑身暖洋洋的靠着太一:“星星,我最爱你……”其实她最明白,太一对她是最真心实意的好。 太一:“嗯嗯!” 应龙:“你也是想让我早点清醒,我不怨你……” 太一:“应儿最乖……走!吃饭!” 说起太一和应龙,那真是太古老的一场漫长的情事。 ……应龙本是在最初的神潢里孕育的神卵,自从有了她以后,神潢才慢慢扩大,成为了神潢,一开始神潢只是一小片云朵。 天地初开后数亿年之间,大荒都被岩浆覆盖,天上地下一片死寂。太一创造了第一滴水后,大地上的岩浆逐渐冷却。 又过了数亿年,天上地下还是一片死寂。 太一上天入地四处寻找生命的迹象,在天上唯一的小云朵里发现了这个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小蛋,他很是惊喜,小心呵护,经常跑来探望,各种灵气伺候着,终于孵化出来天地间第一条小龙。 它还没有他小拇指一半长,是半透明的,浑身都是金色的,和他的真身是一样的颜色。她还长着一对可爱的小翅膀,整个儿晶莹剔透的,瞬间就萌化了他的心。 她给它取名应儿,认为她的诞生应了吉时,是个吉祥的小可爱。 应儿一出壳就扑进他怀里,磨磨蹭蹭,很是依赖他。养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这个小可爱是以阳灵气为食,并且有聚水的神通,因为它赖以生存的小云朵慢慢变大了!它把天上孕育的水汽都吸到了自己身边来,聚成了一片仙泽,他就给这片仙泽取名为神潢。 应龙长得非常快,上千年间就长成了庞然大物!金光闪闪的,别提多威风多漂亮了! 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太一搜集了一些星星的碎片,做了一件金色的衣袍,给自己穿上了。 他头发很长,是黑色的,身上也有稀疏的毛发,却很短,不仔细看就看不到。以前他是和盘古一样不穿衣服的,现在不知怎的,在长大的应龙面前,他想给自己穿上一些东西了。 因为应龙有金色鳞片,太一的哥哥帝俊(di qun)更是时而有鳞片时而有羽毛,今天这颜色明天那颜色,经常变换。 于是太一也想自己好看些,就学他们,给自己穿上了衣袍。 第99章 应龙和太一(3) 太一的真身非常巨大,为了能和应龙相处得协调,他把自己身体的大小控制得和应龙差不多大小,经常带着它遨游天地,甚是逍遥自在。 当大地上各种生灵刚刚开始有孕育迹象的时候,天上云气已经很丰富了。 天空里已经产生了一些大气生灵,它们庞大且轻清,很难被发现,因为它们身体是透明的或者半透明的,没有什么轨迹地在天空飘荡。 应龙性子跳脱,喜欢和那些庞然大物打架,经常打得满天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有一天应龙遇见了一只天鼋,只对视了一眼就打了起来。 “你瞅我啥?!” “我瞅你咋滴?!” “你瞅我会挨揍!” “你瞅不瞅我都会挨揍!” 这天鼋是个硬茬,比应龙还硬茬。一时间漫天霹雳,暴雨如注,打得不可开交。 “你又瞅我!揍得轻了你!” “我就瞅你!就瞅你!就瞅你……” “再瞅!我让你再瞅!” 太一也拉不开,没办法,还怕他家应儿吃亏,只能在一旁观战,想在关键的时候帮一把,这一观战就观了两百万年。 因为他发现这两位从一开始乱打,到越来越有章法,有点意思,就想让应龙多练练手。他知道应龙身手矫健,打架很有天赋,就生出了用天鼋训练她的心。 这一练就练了好久,大地上下了两百万年的雨,形成了最初的海洋,湖泊,冲出了最初的大江大河。 到了第两百万年零一天,终于分出了胜负。 因为天鼋逃跑了,应龙险胜,一身都是伤,新伤盖旧伤。 天鼋更惨,差点就被完全掀掉了盖子,尾巴、爪子都新长了不知多少茬了,因为被应龙咬掉了不知多少回。 应龙出手的速度总是快于天鼋把四肢头尾缩进壳里的速度。 后来应龙发现天鼋竟然藏到了神潢深处!气不打一处来,拉出来又要揍它,才发现它非常虚弱。 它很奇怪,天鼋看起来伤已经好了,那这么虚弱是为何呢? 这次太一行动的快,在应龙发飙前阻止了她道:“这天鼋可能到了修行的一个瓶颈,暂时让它在神潢住着,看看情况再说。” 既然它游进了神潢没被灼伤,看得出来,这也是一个有大神通的家伙。 因为神潢灵气太浓,其他大气生灵稍微靠近就会被烫伤。至今只有应龙可在此生存。 果然,天鼋沉睡不久后在神潢化了形,它直立行走了,脸变漂亮了,但是仍旧是兽身,因为它还带着背壳,有动静时仍旧把自己缩到壳里。 它长发飘飘,慈眉善目,一副软弱可欺没脾气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打架很凶。 太一让它在神潢陪着应龙,在他没空时应龙有人陪着打架玩不至于满天乱跑惹出乱子。 天鼋赶紧答应下来,立刻又现出原身欢快地游进了神潢,挨着应龙又是道歉,又是贴贴, 太一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小鳖子!心眼挺多! 但事已至此,让那天鼋住在神潢也无妨,应儿还从来没有打架打的那么痛快过呢,天鼋有资格给它当靶子。 原来天鼋早就瞄准了神潢,呵!这大水池子!灵气太浓郁了!它想搬家到这里来又不敢。 它倒是不怕应龙,但它很怕太一。它感觉这个金袍神只深不可测,拈一下手指就能要它的小命。 但是他的这条大金龙是个天真好对付的,它就投其所好引其注意,豁出去小命陪玩了一下,结果成功被允许住进了神潢!哈! 应龙有了玩伴,整天和天鼋在神潢里追逐嬉戏打架,过得很开心。 太一也不怎么约束它们。他自己就是一个无拘无束的神,各种生灵各有各的活法,他从不干涉。 应龙对于打架天赋异禀,经常把天上那些大气生灵赶在一起,分队操练,创造了排兵布阵之法,这就是后来的九天战神最初的成长故事。 直到有一天,太一在神潢边呼唤应儿,突然一个黄衣生灵破开云汽扑进他怀里,他惊了一下,发现是应儿化形了! 他很高兴,它的新形体他很喜欢,和他一样是站立的,四肢纤长,没有尾巴,翅膀也消失了,细腰翘臀,胸前鼓鼓的,他按了按,好软! 应龙立刻扒开衣襟给他看:“漂不漂亮?我觉得我的胸胸比鼋鼋的好看!”天鼋也有胸?他怎么没注意到? 原来应龙刚化形时发现没了鳞片盖体,很是别扭,就在神潢里用仙泽做了衣服包在身上,还模仿了太一衣袍的款式。 太一看到应龙掩在衣襟里的那对白生生的山包,那山顶上的一抹艳色让他一阵晕眩,忍不住凑上去摸了摸,由衷地夸赞:“很漂亮,很美,太好看了!应儿整个儿都很好看!” 他对它的嫩黄色衣裙也很满意,因为和他的金色很配。 他的应儿简直太完美了! 应儿现在的形体和他好像是同一个种类,都有两条腿,都有手!曾经和他一样的只有盘古。 盘古为了创世已粉身碎骨,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应儿和他是同类,就连他的同胞哥哥帝俊(di qun)长得都和他大相径庭。帝俊只有一条腿,还长着翅膀。 可是不久以后太一就陷入了甜蜜的折磨。 应儿不像那个天鼋,天鼋自从住进神潢就很少以变形出现了,它认为在神潢里就要用原身修行,否则就是浪费资源。 应儿却自从化了新形体就轻易不肯现出原身了,除非战斗时。 这些都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它见到太一还像以前一样往他怀里拱,它以为它还是一条龙,它一点也没有已经变成和太一差不多形状的自觉。 可是太一却有了异样的感觉,他很喜欢抱它摸它,很是享受,后来这种享受渐渐变成了折磨,一种热辣辣的折磨。 此时大地上已经有了一些生灵,神族、巫族、妖族,还有少量混混沌沌没有神智的其他生灵,各种形状的都有。 太一的兄长帝俊管理大荒,给各族划了地盘,各自发展繁衍。 它们之所以发展得越来越多,是因为众生灵大多分化了雌雄。雌雄交配可以自行繁衍后代。 一开始太一没有太注意这种现象,只是知道这是它们自己找到的延续生命的方式,直到他意识到应龙是个和他完全相反的雌性,他失去了平静。 太一看到过其他种族交配繁衍的场景,以前觉得稀松平常,没有什么,直到应儿在他身上拱来拱去,他发现了自己的变化,那种变化很痛苦,他很想压倒她,和其他生灵做的那样。 那奇怪的感觉吓到了他,他有些惊慌,推开应龙就逃走了。 这件事让帝俊笑了一年。 帝俊此时已经有了好多伴侣,繁衍了数不清的后代,什么种类都有。 他和羲和生了十个太阳; 他又和常羲生了十二个月亮; 他还和娥皇繁衍了一个三身国,三身国民都和娥皇一样,一头三身六臂。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帝俊自己也数不清有多少后代。 他振振有词地说大荒太荒凉了,需要生机,他要奉献自己。 他劝太一也找个伴侣试试,说他不能如此游手好闲,他也有责任为这个世界做贡献。 太一觉得兄长说的有些道理,后来太一又仔细观摩了其他生灵,想通了后又到神潢找应龙。 没想到应龙一点也没注意到他已经那么久没来找她玩了,他心里有些失落。 她仍旧一见面就拱进他怀里,还兴致勃勃给他描述她新认识的另一个大气生灵——青龙,说它打架不是很厉害,但是它很懂阵法。 当她哈哈笑着向太一描述青龙怎样被她骑着打,还被她揪尾巴时,太一有些不淡定,谆谆教导: “不要骑着别的生灵打,那样很不好看。不要揪人家尾巴,很不礼貌。它不是懂阵法么?你和它切磋阵法,这对你修行有益。” 应龙无所谓:“没事哒!青龙一点都没在意,它说有空还会再来找我打架呢。” 太一刚要问难道天鼋不和你玩了?应龙又说了一句:“青龙很奇怪,它有两条尾巴,肚子底下还长了个小的,实在是太搞笑了!” 太一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青龙是个雄的!他咬着牙问:“你揪它这个尾巴?!” 应龙从来没看到过他这种表情,吓了一跳:“怎么了?我没大使劲,我只是看着好笑,就攥住往上提了提……我没伤到它!” 她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她有些心虚,因为青龙当时蜷起身来,蜷了好一会儿,看起来很痛苦。难道伤到啦?不至于吧?她压根就没使劲呀!应该没伤到!她又确定起来。 因为青龙蜷了一会就飞跑了,跑得好快呢!一边跑还一边喊:“应应我改天再来找你玩!”但是她又想起青龙飞走时两只后爪捂着他的小尾巴,她又不确定了: 真伤到了?倒底伤没伤到?唉,太费脑子了,她不要分析了! 太一看她似是而非闪闪烁烁的表情更来气了!这是有多少猫腻!他不放心地又问:“除了揪''尾巴''还有什么事吗?”声音恶狠狠的。 应龙吓得一激灵,继而就委屈了:什么嘛!不过是个新朋友,打了一架,至于那么凶吗!泪珠子就骨骨噜噜滚下来了。一委屈就倔上了,一句话不说扭头就往神潢跳。 太一一把抓住她的腰拽进自己怀里,这是……你还生上气了?你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吗? 但是他又不能再发火,他还没发火呢她就哭上了,要是再吼她,她一倔再去找那个什么青虫去了怎么办! 太一抱紧她给她擦眼泪,态度上先服软:“应儿乖,我是怕你吃亏。现在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讲一下,你要注意听……” 应龙眨眨眼,水漉漉的眸子望着他:“什么事?”那表情…… 太一身体一紧,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你拽的青龙的尾巴不是他的尾巴……” 应龙有些讶异:“是什么?腿?”有些大气生灵有很多条腿。 太一一噎,耐心道:“是什么……是……你看啊,天地间有阴阳二气,万物生灵现在也出现了阴阳两极了……” 应龙有些不耐烦:“不是说尾巴么?怎么说起来阴阳了?” 太一紧了紧怀抱:“生灵的两极就是雌雄,有雌性和雄性之分,两者感应激化,就能产生新的生命,你有没有注意到,天上的大气生灵越来越多了?” 应龙点头:“是的,很多以前都没见的生灵都出现了,我也不知道它们叫什么。但是我们不是在说青龙的小尾巴么?”很会抓重点! 太一心一横:“所以那不是他的尾巴,青龙是个雄龙,你拽了他的雄性特征!雄龙有那个特征,雌龙没有。你是个雌龙,你没有雄性特征也没见过,所以你才觉得那个很好笑!” 一口气都说了,呼! 应龙也眼一瞪:“拽了怎么了!他又没受伤!我没有怎么了?我也不想长一条出来,太好笑了!” 太一呼了一口气,耐心!要耐心!放缓语气:“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能随便拽任何雄性生灵的''尾巴''!看都不能看!会被它误会你想和它交配繁衍后代,因为你是雌的!” 应龙没有耐心了:“怎么又误会什么交配繁衍后代了?啥是交配?谁要繁衍后代了?这和拽什么雄性特征有什么关系?你倒底想说什么?” 太一一手扶额呼了一口气,另一只手牢牢把着应龙的腰,不能让她走了,她什么也不懂,太危险了!这天地间生灵越来越多,经常能看到雌雄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学坏了就麻烦了。被哪个雄兽占了便宜就更麻烦了。 太一直接强调重点:“你以后不要找青龙打架玩了,它可能不是条好龙。” 应龙更奇怪了:“它怎么就不是一条好龙了?你又没见过它。你放心,我已经知道了,它是雄龙,不会是雄的都是不好的吧?其实它一开始也没有你说的雄性特征,是我打出来的!打着打着他就长出来一条!真的是临时长出来的!我看得清楚,这不怨它,是我打的!” 太一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撅了过去!“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其他的来! 应龙不知道他为什么气的那么狠,怎么就越解释越气了?但是她也不想他生气,就捋着他的胸膛给他顺气: “别气哦!别气哦!我以后不和青龙打架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青龙真的是条好龙啊,它长得很好看,颜色青青的很漂亮,他只是没长翅膀而已。” 太一刚被她捋得有些消气,闻言急了!又气又急:“青色有金色漂亮吗?它长得有我好看?!” 应龙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你当然最好看,可是青龙是龙!你们不一样!” 太一猛然警觉:应儿如果和其他生灵一样需要交配繁衍,可能会选择同类!他整个神都不好了:啊!不行!他反对!他当机立断把应龙带走了! 不能让她再呆在神潢里了,那小青虫趁他不在时,拐走了她怎么办! 应龙对突然离开神潢很是不适应,闹着要回去。 太一万般无奈想出了一招:“应儿,你已经长大了,需要出去旅行一下,长长见识,学习一些新知识,学完了就回神潢,我送你回去。” 应龙听到要旅行,十分高兴,跟着太一就走了。 应龙带她去大荒寻找“教材”,他想让她懂得一些“常识”。当然,最主要的是将来能接受他。 那时的大荒实在是真正的大荒,非常的荒凉,除了茫茫无际的大海,寥寥无几的山岭,到处是灰黑的石块,稀疏的苔藓和石头的颜色差不多,几乎看不到什么生灵。 太一、应龙目力极好,从空中看到一点动静就赶紧下去观察。遇见任何活动的生灵,太一都让应龙辨认雌雄。 他们遇见了一群狰在一个火山口吞噬火焰。每一头狰都有五条红尾巴,又长又蓬松,一条条举起来,摇摆着,远远看去,像一片喷射的火焰。 太一告诉应龙,这狰兽既是雄的也是雌的,每一只都能自己繁衍后代。 应龙隐在空中,观察了半天,果然没发现什么特征。却看到它们不但吃火还喷火,还用火洗澡,实在神奇。 第100章 应龙和太一(4) 很幸运,他们在经过流波山的时候遇见了夔龙交配,这正是太一想让应龙了解的事情。 太一赶忙拉着应龙隐身于近处,让她观察。还解释道:“嗯,你看,那就是交配。”夔龙的声音实在是让他痛苦,但是他忍着,陪她观看了全程。 应龙倒是看得兴致勃勃,她明白了太一为什么听她说揪了青龙的“小尾巴”会发火,因为她看到雌夔龙用嘴巴拽了雄夔龙的“小尾巴”后,雄夔龙就和雌夔龙交配了,雌夔龙痛得哇哇大叫,雄夔龙也跟着哇哇大叫。 太一是怕青龙和她也交配吧?怕她吃亏会痛?太一是最关心她的! 他们在路过一个幽深山谷上空时,下方突然山崩地裂了。 一条比山岭还要长的红蛇从石头里游出来,长长的红头发随风飘浮着,有好几丈长,像披着一匹云霞。 红蛇抬头看向天空,对着太一和应龙,嘴角弯起诡异的的笑。它的脸光滑白皙,五官深刻,没有鳞片,只看脸竟然和太一、应龙是一类。 应龙刚惊叹了一句:“呀,它长得真好看,是雄的还是雌的?”太一就赶忙把她拖走飞向了别处了,道:“这是条雄龙。” 他最怕应龙说别的龙好看。他没想到这条虫竟然在今天化龙了,这红龙是盘古身上的一条小虫虫,本来还没有盘古的汗毛大,经历了亿万年的岩浆海时代竟然没死,又在这片山谷沉睡了数亿年,竟然化龙了! 应龙惊讶:“竟然是龙!不是蛇吗?它没有腿。” 太一:“没有腿也是龙,它有龙气。就像夔龙只有一条腿,也是龙。” 应龙又道:“没看出来它是雄的呀,它也没有特征。” 太一:“雄龙受了刺激才会临时长出特征来。” 应龙立刻就悟了:“哎呀,原来是这样!那上次我和青龙打架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被它给交配了我岂不得疼死!” 太一不喜欢提这个事,非常不喜欢!立刻岔开话题:“有时候没有特征也能看出雌雄,两者气息不同。你以后会慢慢明白。”他可是观察了许久又问了兄长才搞清楚的,他以前也是没怎么注意过这个事情,最初的生灵很多根本就没有雌雄,雌雄是后来慢慢分化出来的。 他们又遇到文鳐鱼集体飞出海面,太一说它们正在集体繁衍后代。应龙不解,太一解释道:“这种鱼不会交配。雌鱼把卵产在水中,雄鱼把卵装在嘴里孵化。体型大嘴巴小的是雌鱼,体型小嘴巴大的是雄鱼。” 应龙担心道:“它们会不会不小心把自家孩子吃掉……” 太一:……她怎么尽往岔道上想? 他们在一片乱石窝里遇到了重明鸟孵化出壳,应龙很感兴趣,要帮它们剥壳,太一赶忙阻止了她,说如果她帮忙了小鸟可能就残疾了。她吓了一跳,赶紧离远了点,不可思议道:“生命的繁衍真是玄妙,有外力帮助竟然会伤害它们!” 太一:“它们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主,别人最好不要干涉。它们必须经历过辛苦努力才能获得旺盛的生机。” 后来太一在阳山找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化蛇群落,让她观察。化蛇有双翅,兽脸长得很凶。这些蛇有的在捕猎、进食;有的在产卵,过程很痛苦,呲牙咧嘴的很不好看;有的在交配,一条雌蛇连续的和好多条雄蛇交配,过程很凶残,有的雄蛇交配完就死掉了,雌蛇却不管它们,一扭身就走了。也有的雌蛇在过程中就死了,好像是缠着它的雄蛇太凶悍了。 应龙有些吓到了,太一赶紧带她离开了。 应龙:“它们交配就是为了繁衍后代?” 太一:“是的,为了壮大族群,获得更大的生存力量。毕竟大荒太贫瘠了。” 应龙:“那么这些生灵实在太不容易了,值得敬佩。冒着那么大的痛苦,也要繁衍后代。好在我不需要繁衍,我是不会和任何雄性交配的。” 太一…… 他是不是教学教到反方向里去了? 太一思量再三,道:“雌雄交配可能也不是都是痛苦的……” 应龙不信:“刚才咱俩都看到了,那些化蛇因为这个死了好多!难道不是疼死的?” 太一为雄化蛇辩解了一下:“雄化蛇可能不是疼死的。可能是雄化蛇为了后代能更好的成长,把自身的灵气都给了雌化蛇,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它们可能还死的很甘心呢。” 应龙小嘴儿都张圆了:“还能这样操作?!”雄化蛇这奉献精神太伟大了! 接着她又肯定道:“那雌化蛇一定是疼死的了!或者累死的!” 太一……他实在不知道怎样解释了。 应龙一副受了很大刺激的样子:“总之我是不会和它们一样的,我是不会自找难受的,我不需要繁衍后代!”应龙强调。 太一愁了,费了些思量,最后又道:“假如有雄性能让你很舒服,你愿意和他……” 应龙瞪眼了:“怎么可能?不是都看到了吗?它们大喊大叫面目狰狞要死要活的!” 教岔了!岔远了!太一后悔莫及,带着应龙就回了自己的太微宫。 应龙很诧异:“不是说回来就回神潢吗?我学了不少东西,回去给鼋鼋讲讲。” 太一没教好她怎能放她走?揽着她继续讲“课”。 太一:“应儿你觉得我好看吗?” 应龙:“你当然好看!你和其他生灵都不一样!我最喜欢你的形状了,我就是按照你的样子化形的!” 太一暗戳戳地得意:不用问她喜欢不喜欢我了,她喜欢我! 太一:“其实我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好看,你还记得吗?”说着就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他这衣袍是星星的碎片化成,金光闪闪的十分华丽,被他随意抛到了一边。 他在应龙小时候是不曾穿过衣服的,不过时间太久远了,应龙有些记不清他那时的样子了。当他又全裸着站在她面前,挺拔又健壮的样子让遥远的记忆清晰了起来。 她上下打量着:“哇哦!我记得呢,但是你现在更好看呀!” 她立刻凑上来观察,按按胸肌,掐掐腰肌……她明白了,他和她不同,他有所谓的雄性特征!那么明显!想忽视都难!她以前也隐约知道他的不同,但并没有特别关注这个问题,她小时候整天都是在瞎忙些什么呢? 第101章 应龙和太一(5) 应龙努力别开视线,不去看他明显的特征。尽管她很想仔细瞧瞧。 太一却想岔了:“应儿你害怕它?”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应龙视线落在他胸膛上,依偎了过去:“你说的不要揪雄性的特征,看都不要看,会被误会想和它繁衍后代。”她记得他这样说过,她可不想繁衍后代。 太一语速有些急:“不会!不会!我不会误会!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是我自己要给你看的,就不会有误会!紧你看,你怎样对我都行!” 他俩关系可不一般,怎么可能有误会?不是吗? 应龙立刻眼睛发光了:“真的?” 太一猛点头。 怎么不早说!都好奇死了,她真的想看看。 随即低头寻找:“你的特征和他们都不一样。” 太一:“我当然比他们好看!” 应龙按着他扒来扒去,兴趣盎然的观察了一天。 太一……忍得太辛苦了,死去活来被折磨了一天…… 第二天,应龙腻了:就两种状态!没有什么花样,不新鲜了,要回神潢。 主要是她觉得元气不太稳,又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认为回神潢修炼一下也许就好了。 太一不想让她走,绞尽脑汁又想了一招:“应儿你知道的,你是条雌龙,” 应龙:“是啊,你告诉过我,怎么啦?” 太一:“你和我不一样,我也很好奇,你变身后我还没见过你里面是什么样的,我也想看看。” 应龙:“好啊。”毫不犹豫,立刻扒光了自己给他看。 他们两个平时就经常粘在一起耳腮厮磨,抱来抱去的,太一向来对应龙百般呵护,应龙喜欢太一的亲近,对太一也没有任何心防。 太一眼前白花花一片,只觉有些头晕目眩,真气乱窜,赶紧调息,气沉丹田,眼睛一眨不眨就黏在了她身上。 应龙被他看得腿软,快站不住了,这是咋啦?以前不这样啊!感觉好奇怪,就往他怀里拱,他怀里又暖和又舒服。 他被她缠着缠着,不知怎的脸就凑了过去,吻就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应龙奇怪地发现,他不仅仅是在亲她还……,她猛然悟了,唤了声:“星星。” 太一:“嗯?”他“忙”得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应龙:“你是不是想和我繁衍后代?” 太一一顿,摇头,他此时没有想什么繁衍后代,他只想亲近她。 太一抬起头,整个儿把她覆住,望着她嫣红的唇,道:“应儿,我好喜欢你,我怎样亲你都不够,我想更进一步,我保证不让你痛。” 应龙可不傻,知道他在说什么:“你想和我交配,和我们看到的其他生灵一样。”肯定的语气。 因为在他们对话期间,太一也没停止亲近她,她觉得丹田温暖舒适,就没有躲开。 她望着他的眼睛,哇,太一的黑眸竟然变成了金色的!真漂亮呀。 太一望着她痴迷的眼神,心里甜得冒泡,点头承认:“是的。” 又保证道:“我有把握,这天地间和你化形相似的只有我,我们很合适。如果你痛了,我立刻停下来,好不好?” 应龙骨头都被他亲软了,就像躺在云朵里。 她信他,因为往常他接触她时,她没有一处是不舒服的。她以前总喜欢拱进他怀里让他抱着,因为他的怀抱让她舒服。 她眨眨眼睛,乌黑的瞳眸水汪汪的,她心动了,点点头。攀着他的脖子,吻他的唇。她好喜欢亲他哦,他的气息令她着迷。 太一热烈地回应她,他知道她喜欢他的吻,同时他可没忘了最重要的目的。 应龙突然喟叹:“哎呀……” 太一:“怎么样?”他额头上一层细汗。 应龙:“我都不知道原来是这样,哇哦……” 太一不失时机更进了一步,既然她没痛…… 应龙张着小嘴儿呼吸急促起来,唇色有些泛白,眼睛闭上了,眼角有泪珠咕噜噜落了下去。 太一大惊,赶紧呼唤她:“应儿应儿你醒醒!你感觉怎样?”一边用唇去捕捉那泪珠。 应龙喘了好几下,掀开了浓密的眼帘,眼珠清泠泠泛着水汽:“星星,更奇怪了……” 太一:“嗯,痛吗?” 她摇头:“不痛,丹田好像泡在温泉里,泉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太一怜惜地吸掉她的眼泪,她还不太懂。 应龙:“星星我丹田里真气聚集了太多,运转不是太流畅,很闷。” “别怕,我帮你……”太一使出了神通,几个回旋,拨开云雾见月明,真气涌流,一路护送应龙进入了循环。 应龙轻叫一声。 他从没听到过她这样叫过,她在神潢里游得高兴时会发出清越的龙吟,在和别的生灵战斗时会发出震撼的咆哮,让听到的生灵都心生敬畏。 但此时,她在他耳畔轻吟,这声音比任何灵气都能让他增长神力。 他丹田沸腾了起来。 她很快乐,搂着他的脖子叫的婉转动听,还亲着他的耳朵问他: “你怎么会的?你好厉害呀……” 夸的太一晕晕乎乎,忘乎所以。 渐渐的,应龙出现了红色的伤痕,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伤,一味的迎合太一,陷入了欲仙欲死的混沌状态。 太一第一次进入了一个新的修行领域,他骁勇无比,舞出了残影, 而应龙的状态却相反,她呈现出了迷离的衰弱之态,她觉得她要飘走了,要烟消云散…… 太一发觉她体温渐失,大惊失色。他立刻运转真气,哺进她丹田,推动真气循环周转,去滋养她。 抱紧她用自己的体温去烘烤她。 应龙渐渐回暖,缓缓张开眼睛。太一立刻道:“应儿,你怎么了?” 应龙却道:“星星继续,我要你和刚才那样,停下来我就真气阻塞,好难受呀。” 太一赶紧如她所愿,应龙大叫了一声,丹田里真气如决堤一样朝太一循环过来。 太一大惊,呼了声:“应儿!”赶紧运转真气,阻挡住她的真气流失。可是他俩的真气属于同宗,很是相似,他阻挡她,他的真气就大量的进入了应龙丹田。 第102章 应龙和太一(6) 太一赶紧帮助她在全身运转,道:“应儿乖,赶紧运转真气,否则会伤到你!” 应龙此时也明白发生了何事,立刻进入了修炼状态。 应龙真气运转了三个周天,太一输送了自身一成的真气给她,应龙迅速焕发了生机。 太一坚信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俩适合成为伴侣,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和他形体类似的雌性了,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完成这一次决定性的相互归属。 他好不容易获得了允许,有问题他就解决问题,解决完问题他还要继续,什么都挡不住他! 应龙撑着他的胸膛抬起了头,她觉得她从未有像现在一样精神饱满,充满力量。她笑道:“星星,谢谢你给我真气。”她好像多了数十万年的修行! 两者对视,明白了一个事实: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两个如果有意,既可以剥削毁灭对方,也可以助长成就对方。 他俩真气属于同宗,太一本是定天的主星,是天空中最明亮的一颗,他的真气就是星辰原力,可以号令群星,也是三十多亿年后女妭在星河中获得的星辰原力的源头。 应龙属于神潢灵气感应其他灵气孕育出的神卵,发育于神潢,神潢是由太一创造的第一滴水逐渐发育而成。应龙的真气最终是来自太一。 由于太一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宠爱,所以她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太一的本元真气,简直是她想要多少太一就会给她多少,只要她能盛得下。 如果她想伤他,她几乎是唯一能伤得了他的生灵,他太强大了。但是她怎么可能去伤他呢?她只想往他怀里贴,去亲近他。 太一、应龙从实践中总结了经验,在切磋中逐渐创造出了双修之法,各自循环自身的真气,同时帮助对方运转,有意控制着不要泄漏。 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太一偷偷放水,拿自身真气去哺喂她,并助她周转。 几个周天下来,应龙容光焕发,肌肤胜雪,伤痕全不见了,小嘴儿更是甜得像蘸了蜜,一连串地夸太一: 星星你太棒了星星你好厉害呀…… 直把太一夸得云里雾里,越战越勇,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她,助她修炼,乐此不疲。 太一自己也在双修中获了益,法力精进迅速。应龙诞生于神潢,虽然以阳灵气为食,但是她属水,水属阴,她自带的阴灵气安抚了太一在修炼过程中产生的燥郁,使他平稳速进。 他吸收众星原力在体内周转淬炼后再发散出去,传导给群星。满天星辰也都获了益。 群星获益,就是太一获益,太一获益,也是群星获益,他们本是一体。群星璀璨,太一金身更加强悍无匹。 从此,太一和应龙过起了没羞没臊的双修生活,再也不愿独自清修了。不是她去太微宫找他,就是他去神潢找她。两个缠缠绵绵经常一缠就是数月数年,简直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岁月如大荒中的江河,虽婉转曲折但一直向前奔流,滔滔不绝。 大荒植被开始茂密,生灵逐渐繁多起来,太一和应龙也有了后代,繁育了最初的麒麟、凤凰、鸾鸟……在大荒和天空中发展出庞大的族群。 他们的后代要么有双翅,要么有鳞片,却没有一条龙,也没有一个是星辰。 双修术法后来渐渐的被天庭的其他生灵学了去。 帝俊创立了天庭,做了第一任天帝,统领六界。有一次兄弟俩闲聊,太一很隐晦地提了一句双修术法的运作原理,帝俊一下就悟到了,立刻就学了去。 帝俊有那么多的伴侣,但是能承得住他强悍真气掠夺的寥寥无几。真气总是自动向强者倾泻,帝俊是受益者,他的伴侣总是被他采阴补阳,他也不想伤害她们,但是他强悍至此,他也没办法。 自从得了双修之法,他就得意了,伴侣们不受害反受益,修炼精进,繁育的后代都很健康,他再也不嘲笑这个弟弟了。 可知道,他以前一直认为他这个弟弟就是个连个伴侣都不会找的小呆呆,不想竟是个后来者居上的! 帝俊不明白的的是,太一创造了双修之法,不是因为他法力高强,而是因为他全心全意为应龙着想。而帝俊有那么多伴侣却没发现双修之法,直到太一提示才发现,是因为他接触伴侣只是为了繁衍后代。 帝俊总有伴侣在繁衍的过程中受伤或者死去,帝俊也没有办法。甚至他的伴侣生下了别人的后代,他也很尽心的去养育、教导。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无论天庭还是大荒,都需要生灵数量发展、需要繁荣兴旺。 双修法术首先在天庭传播开来,后来又蔓延到了其他地方。修行的生灵在繁衍的过程中减少了损伤,还能增进修为。 太一和应龙漫长的修行生涯并不全都是柔情蜜意。 远古的天地荒凉而无序,他们一起度过了残酷的龙汉初劫,壮烈的巫妖量劫,经历过失去至亲的撕心裂肺,也经历过久别重逢的狂喜。他们在各种磨难中幸运地延续了生命,增长了神阶。 这数十亿年来,天庭又发展出了东、南两方天庭,分封了东青帝、南赤帝,他们皆是神族后裔或者巫族中法力最高强者。 中央天帝帝俊却渐渐归隐,各界发展越来越趋向有序,他不用管太多了。 大荒亿万年沧海桑田地变幻发展,众生灵的演变也是轰轰烈烈。 应龙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爱打架的小飞龙了,她成为了天庭的战神,冷静睿智,骁勇无比,善于以水布阵。 但无论她多么的威名赫赫,在太一怀抱里,她依旧是他的小可爱。应龙经常来往于神潢和太微宫,与太一恩爱如初。 太一参与创世,以自身为万物经纬,总领日月星辰。他的神力运行于四时,梳理稳定时间秩序,周而复始。 他不爱张扬,好像他做的一切都不足挂齿,他的修行生活简单纯粹,并不喜欢和众生灵来往,也极少干预任何生灵的生命轨迹。他最重要的事就是陪伴应龙,共享漫长的生命。 直到有一天,神潢迎来了它的第三位主人——姜女妭。赤帝姜极炎和他唯一的伴侣听訞,为神潢送来了他们的长公主。 神潢有了女妭,扩大了十倍不止,从北极向南蔓延,几乎铺满了多半个天空。 应龙、天鼋可得了大好处,神潢越大,灵气越丰沛,越有利于她俩修炼,她俩和女妭成为了好友,经常一起巡游神潢。女妭在水面之上,应龙和天鼋在水面之下,配合十分默契。 三个好友也经常一起操练控水术,由女妭淬炼甘霖,再由应龙、天鼋往大荒运送,布于陆地缺水处。 甘霖总在久旱之地降临,布霖是应龙的职责。甘露却只在夜深人静滋润万物,是天鼋在夜晚活动带来的福利。 太一对女妭这个优秀的小辈也很是满意,主要是她重新让天地之水循环起来,扩大了神潢,让应儿生活得更舒适;也因为她诞生于星河,修的也是他本家真气,算是他的后辈。 而天鼋也有了大造化。自从显了一次化形以后,它就再也没有化过形。它长得巨大无比,好在神潢更加的无边无际。 在晴天的时候,每到傍晚酉时左右太阳落下,北荒生灵遥望西北方天际,就能看到天鼋巨大的玄色(外黑内红色)背壳。那一抹神秘的光孤,从灿烂到幽微逐渐变幻,到午夜子时,又从幽微走向辉煌。从西向东,缓慢划过北方天边,直到第二天早晨卯时,在东北天际明亮的朝阳中隐匿。 善于观察思考的北荒人族经常目睹此神迹,参悟了天道的循环轮回之规律,以此去理解阴和阳、死和生、短暂和永恒的交通与转换,从而在世事万物的发展的过程中做出正确的选择和努力。 (北荒人族有一支后来南迁,就是着名的轩辕氏族,为中荒带去了他们的图腾——天鼋。) 于是天鼋作为北荒人族启发智慧的神兽被顶礼膜拜,被奉作神物,成为了北荒人族的图腾。 人们把自己最好的食物作为祭品献给天鼋,还选择美丽的玉石,雕琢天鼋的形象,作为膜拜、供奉、求助、以及和天道交流的精神寄托物。 如果北荒人族有首领去世,就会手握玉鼋入葬,希望能获得天鼋的力量,在轮回中复活,获得永生。 所以天鼋因为获得了人族的信仰而进了神阶。 本来三个好友共理神潢,一切顺遂,数十万年白驹过隙。不想,安静的生活却被人族轰轰烈烈的发展打破。 先是应龙应召助轩辕黄帝历劫却被战场上血雨所困,后又女妭也是应召前去人族助战被伤。两个都被困在了大荒! 战后,应龙发觉自己体质发生了变化,无法回归天上,只得藏到了生灵罕至的南极冰海。 太一寻了过来,一直在海里陪着她没有离开。她跌落神阶,神智有些混乱,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太一耐心地照顾她,无微不至。如果没有太一,这近百年下来,她成魔成妖了也说不定。 第103章 审讯犼兽(1) 话说女妭焦急地四处搜查,没找到应龙,又担心封渊醒来找不到她,自己出了结界遇到危险。先前她还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北岸森林附近呢。 无奈她就先回了星光殿。 黎明时刻,星光殿一片静谧,女妭来到寝殿门外,感觉到这里空气中封渊带来的凝滞感消失了,他法身又进阶了? 她很开心,驻足感应了一下,封渊呼吸沉稳绵长,还没醒。女妭就没有进去,以免吵他,她就退回院子里等他。 雨已停,空气中花香幽幽,很是怡人。如果能忽略偏殿那一大块冰的话,倒是能让人心情很舒畅。 女妭立于偏殿门口,看到冰块中犼犼躺在床上,抬着头张着口指着天,毛茸茸的耳朵和长长的尾巴都在,她推测,犼犼的生魂这么多年和身体一起沉睡,并没有化形。只有觉魂、灵魂化形了,才导致身体化形不完全。 女妭拈了一个法诀,一缕光从指尖射出,落在冰上,偏殿里的冰瞬间就蒸发了,地上一滴水都没有留下。 犼犼还举着一只胳膊,看着女妭目瞪口呆,两管眼泪汩汩地流了下来:“主……主砸……”舌头还不太灵活。 女妭:“我不是你的主子!我只想知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帮助幽灼害我?你也想要万星之光?” 犼兽放下胳膊,挣扎着想起来,没有成功,只好继续躺着:“我囧于又见到您了主砸……您比以前更美啦!……” 女妭:“少废话!说!” 犼犼又挣扎了一下:“我从来没有想要害您,我不要什么光,我只想帮助您……” 女妭眼睛里泛起怒意:“你别说你不认识幽灼!” 犼兽眼泪哗哗地:“我说实话的主砸,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幽灼了,我就是在他身边化形的,那时他还是一团黑毒气,我俩是一起玩大的。但是我真的没想要害您啊主子……我只想救您。” 咦,舌头越来越灵活了,周围什么灵气都有,这里灵气怎么那么充裕? 女妭看向一旁一丛半人高的祝余草,她曾经那么关心她,怕她饿死,专门拜托那些兽兽们帮她找来祝余神草种在这里。她却这样欺骗自己,怒道:“你的狡辩好无力。你自己信吗?” 犼犼:“那我就继续狡辩一下,怎样您才能信我,我就怎样说。” “主子,我喜欢您还来不及呢,我怎能害您?没有您我都感觉缺乏奋斗的目标!犼生无味!” “还有,我对您很有用的!我的灵魂在幽呼体内时,曾经在令邱山地下洞窟感应到您,您那时状态不大好,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我讲给您听?” “还有您以前失去神智时不记得的事情我都通过您的眼睛看到了,我也讲给您听呀主子!我还有用的……” 女妭的目光又重新看向她:“幽呼是谁?” 犼兽咬了咬牙:“幽呼是幽灼的宠物,是一条地龙。我不知道我的灵魂怎么在幽呼体内,但我推测是幽灼对我灵魂使用了炼魂诀,那是他最擅长的法术。” “因为我的灵魂一直在召唤我的觉魂,是通过地震来召唤的,地龙一翻身就地震。而我的觉魂在您的识海,它一感觉到地震就要带着您去找我的灵魂……主子之所以去到令邱山地底,就是幽呼操纵我的灵魂召唤您去的……” 女妭越听越火气上涌:“你知道我神力失控会荼毒多少生灵吗?你身为盘古大神的一部分你难道没有一点大神的怜悯之心吗?你说我该不该把你碎尸万段?” 犼兽此时舌头已经完全恢复自如,说话更溜了:“主子,我控制不了的,我也不想的……都是幽灼害我!我要找他去算账!” “你算不了帐了,幽灼已死。” 犼兽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忘了合上:“他……怎么死了……他怎么可能死了?” 忽而她狂笑起来:“死了好,他该死,那种没眼光的魔早该死了!不,他没有眼,哪来的眼光!他不喜欢我,只喜欢那个笨蛋瞎子幽呼……” 可是她仍旧泪流满面,想起她的灵魂曾经通过幽呼感应到他长出了眼睛,他那么宠溺地端详抚摸幽呼,幽呼怕痒痒做了一个夹尾巴的动作就把他逗笑了,他可从来没对着她笑过。 犼犼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眼泪,十分狼狈。 女妭看她那样子似乎伤心欲绝,觉得她活该,又觉得她可悲,更可恨,还有一点可惜,她对犼犼的感情有些复杂,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魂体在她识海那么久的缘故。 可她心中更加气愤难平:“你与幽灼有同生共长之谊,经常相处,难道不知道他诱捕我想干什么吗?” “你卷入其中,帮他做了那么多,折腾了前后近百年,别说你一点也不知情!” “这些年来,我被你们操控,多次失去神智,致大荒生灵涂炭!你别想置身事外,一句你也是被害的就推卸了罪责!” 犼兽抹了一把眼泪:“主子,我会补偿……会补偿……” 女妭本来看到她就一肚子气,想问清楚缘由就把她杀了,但此时看她全身瘫痪不人不兽的样子,只有胳膊能动,还不时摇摇尾巴哀求,眼泪鼻涕一脸,实在不忍直视。 她这样子,比死了还难受,还能祸害谁?遂道:“你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犼兽大叫:“主子,你别赶我走,你不知道我有多崇拜您,您是我的……” “她是你的什么?”封渊的声音如冰箭一般刺向犼犼,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又来了又来了!就是这刺骨的寒意,太熟悉了!从在主人识海里她就经常挨他的冻,快折磨死她了,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可能已经和主人合为一体了!如今他竟然出现了!他到底是谁? 犼兽就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飘出来:“是我的榜样……” 封渊已经走上前来:“你想和她长得一样?” 第104章 审讯犼兽(2) 犼兽就感觉一把冰碴子兜头砸来,嘴巴自己就投降了:“我只想和主子一样美……” 封渊闻言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你这半个豆芽还想和献献一样美,简直不要太痴心妄想! 他头发都没挽,瀑布一般披在身后,一身红袍随意地穿着,腰间丝绦随意一系,一副刚起床的样子,倒是裹得还算严实。但是在犼犼看来就是有一种冰冷肃杀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几句话就把她问得浑身哆嗦。 封渊几步就来到女妭身旁,伸手揽着她。女妭刚才听到他说话就转头看向了他,笑靥如花在唇畔展开:“你那么快就醒了?不用那么急起床。身体觉得怎么样?” 说着手就盖在了他胸口,拢了拢衣襟。敞得稍微有些大,那里竟然有个唇印…… 封渊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我醒来不见你,以为你回九天了,一着急就跑出来找你…我没事了,我好得很!我刚才走得好稳的你注意了没有……” 口气有些埋怨,埋怨她醒了不顾他就自己离开了。 女妭看不得他那委屈屈的小模样,心里软成一片:“我是回九天了,觉得你差不多快醒了就赶紧回来了。” 封渊惊讶:“这么快么?” 女妭微笑软语:“大地和九天之间充斥着厚厚的阳属灵气,我在这灵气里腾云几乎不需要时间,和你在阴灵脉里的速度差不多。” 犼兽一边哆嗦着一边目瞪犼呆地看主人和这个男人卿卿我我酸酸唧唧:这个冰窟窿竟然是主人的男人!刚从主人床上下来!那么弱吗?主人还问他身体怎么样!这就是确实累到了?还走都走不稳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酷很威猛,咋滴就顶看不顶用呢!主人这是怎么挑的男人?眼光不大好呀。 也许是犼兽的目光太过实质,封渊女妭两人同时看向她,犼犼一个激灵:这个冰窟窿的眼睛能放冰箭! 女妭:“还不滚?你是不是想让我扔你出去!” 犼犼急忙拼命洗白,语速飞快,怕说得慢了主子和她男人没耐心听把她扔出去:“主子别呀主子!我再听我狡辩一下!我真的没有一丝害您的心的!我只是仰慕您的美貌,真的!” “刚才您说幽灼已经死了,我才恍然大悟了!我的觉魂可能中了幽灼的傀儡诀了!他惯会各种操纵魂魄的法术!” “我本来进您识海完全是为了叫醒您,您当时情况很不好您是知道的!可是我的觉魂进去以后就很蹊跷地不想出来了!我进去之前可没有这样想的!” “这事很奇怪,除了幽灼的傀儡诀没别的解释!他曾经想让我去夺舍您,得到您的身体,然后他想要您的头发。可是我没答应呀,我是那么卑鄙的兽吗!?我把他骂了一顿就离开了。” “没想到这个家伙贼胆包天偷偷傀儡了我的觉魂!后来我的灵魂摆脱了幽呼的识海……” “不对,我又恍然大悟了!我又悟了主子!我的的灵魂肯定也是幽灼打进幽呼识海的!幽呼是他的宠物!如果不是他,就凭那条小地龙崽子能吸走我的灵魂?!” “他娘的好计谋呀!不,他没有娘!他死了我也要鞭他的尸!我这就去!”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起不来,只有胳膊乱舞,尾巴甩得床“砰砰”响。 封渊蹙了蹙眉,弹了一下手指,犼兽立刻全身结了一层霜,就只有嘴巴能动了:“说不清楚就想走?” 犼兽忙大叫:“我不走我不走!” “后来我的灵魂和觉魂在主子识海相遇、化形……”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封渊、女妭眼神都像刀子一样往她身上扎。 犼犼顶住压力问了个问题:“话说幽灼是怎么死的?”她太好奇了,幽灼那老毒物怎么可能会死?!天塌地陷了他也不可能会死啊! 封渊冷冷的:“我杀的。” 犼兽一个激灵:“是他该死!他太该死了!” 她不敢看封渊,又看向女妭:“主子您听我说啊,后来某一个时间,突然我就毫无征兆地非常想从您识海出来了!就是在令邱山底那次!大概那时封渊已死,他的傀儡诀自行解除了,我的觉魂才恢复了自主!但是我的两魂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出不来了!接着我就被冻昏过去了。” “主子您识海是不是设了禁制?我两魂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封渊女妭对视一眼:这犼兽经历了几十亿年修行,化个形都化不完整也是有原因的,一个字:蠢。 女妭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她也不知道她识海为何取不出犼犼的魂体,她确定除了犼犼,别的魂体进不了她识海,她对这个有把握。 但为何犼犼不光进去了还不能出来,即使始作俑者幽灼死了犼魂仍旧出不来?难道就因为她是盘古大神的额头骨,她与众不同? 女妭也不能告诉犼犼她是通过和封渊双修淬炼魂魄,把犼魂像排除杂质一样从识海排出来的。 她只道:“我信了你的说辞,可是你并不无辜。我做不到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还把你当做宠物。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你离开吧。就像你说的那样,去补偿,就去补偿大荒众生灵吧。” 犼兽最后挣扎:“主子,您看看我,我多可怜,我也是受害者,如今又瘫痪在床,根本走不了路,您就不能再收留我几天吗?” 女妭:“我没杀你就是仁慈了。还收留你?为什么?” 封渊敏感地觉出女妭并不想要犼兽的命,就掐了个诀,一缕灵气绕了犼犼一周,道:“好了,你现在能走了,走!” 犼犼发现她身体能动了,但是软绵绵的很无力,但她立刻就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了,倒是活动自如!哎吆,这顶看不顶用的男人法力还很彪悍!:“主子……” 喊着就扑上来要抱大腿。 封渊一挥衣袖,犼犼“啊”的一声惨叫就被拍出了星光结界不知甩到了何处去了。 “真是聒噪!不知好歹!”封渊皱了皱眉头。 女妭:“真气人!” 第105章 封渊求婚 封渊揽过她的腰,走向花园:“不管她,她这样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献献你带我逛逛你的家吧,我以前只在池塘里看到岸边一点地方。以后我们是住在这里,还是你跟我去封渊水晶宫?住在赤水行宫也行。” 他竟开始规划以后两人的生活了!女妭明白这有些复杂,她终究要回归九天。她此时无法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可有一点她很诧异: “你竟然可以到这个池塘里?!” 封渊见她避重就轻,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对她对自己有多少爱意没有把握,只是看着她的脸,深幽的黑眸映着她明媚的容颜: “我天天在水下看着你,想了你六十多年,无法让你认识我,灵脉感应到我的心意,慢慢发育出一条分支,连接了赤水和你院子里的池塘。你回来时,我就顺着灵脉到这个池塘里来陪你;你在河边时,我就在赤水里望着你。” 女妭突然鼻子发酸,那么多年她有他陪着,她哪来的孤单!哪来的命运不公!她有何可埋怨的!多年来心中淤积的不甘渐渐消散,她把脸埋进他怀里: “你真傻……” 平复了一下,她又抬起头:“那么多年,我经常在赤水游泳,从来没看到过你呀?那时候你好歹出来打声招呼我也知道有你存在呀!” 封渊无奈:“你向来裸泳,我怕你看到我会吓到,一开始我都是躲到行宫,等你游完了再出来。”后来……他没敢说。 女妭脸一热:“我以为这是一条没有生灵的死河,我连一只虾都没见到过。周围又荒无人烟,所以……” 遂又辩解道:“你就是突然出来我也不会害怕!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不过又一想,她第一次在水里看到他就吓得跃出了一水面,她也不确定了。 如果她在裸泳时突然发现水下有个人看着自己,可能一道万星之光就射过去了。这还不得同归于尽!这可是一河纯阴之气!她的万星之光可是融合了至阳之灵的。至阳之灵和纯阴之气一对抗,必定会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女妭越想越害怕。 封渊笑了:“献献是后悔没有早点认识我?” 女妭点头:“我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封渊:“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我要和你成为夫妻,我们去拜见女娲登记婚姻名册好不好?” 女妭在他执着的目光下意乱情迷,点头应允:“好……” “你答应了?献献我好爱你!我们尽快去!”他激动地捧着她的脸亲她娇艳的唇。女妭搂着他脖子回应他,厮磨了好一会,又抱了好一会,分开时两个都心跳得难以控制。 封渊附在她耳畔小声道:“献献我现在时时刻刻都想和你双修……” 这个痴人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女妭满面红晕,强撑着理智离他远了一点,否则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床上,一年也下不了床。 女妭扭头走在前面:“你不是要参观一下星光殿么?” 封渊拉着她的手微笑道:“好。” 院子里草木葳蕤,花开得极盛,千朵万朵压枝低。封渊牵着女妭的手,在花园小路上慢行,不时拂开挡路的花枝。 见他脚步轻盈,女妭问:“你现在能完全收敛真气了?” 封渊捏了捏她手心:“是的,我现在觉得神清气爽,真气饱满。谢谢献献助我,如果我自己修炼,可能会用很长时间。” 闻言女妭刚凉了一点的脸颊又有些热气上涌,忙岔开话题:“今年花儿开的怎么那么多,这才一月底吧?” 封渊:“这是因为它们得了我俩双修新生的灵气……” 哎吆这话题是怎么也岔不开了…… 星光殿的主要结构都是用淡黄色文玉木建成,坚固又轻灵。雕梁画栋之上缠绕着祥云、星月、瑞鸟、异兽的纹饰,十分精致典雅。寝殿、丹房、书房、静室、花厅……空间都很宽敞,陈设却很简单,都是实用的器具,没有多少多余的装饰摆设。 书房里有不少书籍,一卷一卷摆在书架上,封渊展开几卷,发现这书卷和女妭衣服的布料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也是裁光做成的吧? 画的都是大荒各处的地图。山篇、水篇、海篇、国篇,或者各种异兽图卷,珍奇花草树木图卷。 女妭道:“这些都是叔歜(chu)国的猎猎带着一群小熊替我搜集来的。猎猎是一只黑熊精,可能是怕我一个人在这里太寂寞。” “这书卷本来是画在竹片、木片上的。我闲来无事就把它们整理、誊抄了出来。” “这些兽兽们帮了我很多忙,帮完了就远离了这里,我一点也没有回报它们的机会。” 封渊安慰她:“你现在已经自由了,以后你想怎样回报它们就怎样回报它们。”女妭点头:“嗯。” 封渊和女妭在静室一起打坐了一会。 女妭找了一个备用的蒲团给他坐。他俩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以前两人都是孤独一人清修,打坐修炼只用真气沟通天地,往来无极。 后来他们一个岸上一个水下,虽一起共修却无法心意相通,灵气的激发来自自然的碰撞,又以灵雨的形式反馈给了自然。 后来二人双修,真气激烈碰撞,淬炼彼此神魂,在一种非常态的境况下,灵气外溢无法控制,并不能一起共天地互通。 而现在,两人一起共享一方空间的灵气,两者真气又互为始终,能相互转化,于是他俩各司其职,循环流转,相互推动,一种分享的满足感同时漫向两人心头,原来,和合适的人共事是如此的身心愉悦。 这一打坐就用了一天一夜。 等二人出了静室,立于院中,都觉神魂清明七魄饱满,相视一笑,牵手而行。 封渊修长的手指抚过路过的浅色原木:“献献,你的一切都是温暖的,房屋、家具、物品,院子里的花草……都有温度,都好舒服。” 女妭半月形的眼睛弯了弯,亮晶晶的,溢出了笑意:“你很喜欢这里?” 封渊点头:“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因为你在这里,是你带来的温暖。” 说着就把脸埋在女妭脖子里:“献献你真舒服。” 女妭被他磨蹭得腿软,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让他起来,他抬起头,眼神朦胧:“献献,我们什么时间去拜见女娲?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然后我立刻就陪你一起去忙你的事情,神潢,共工台,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夫妻不分离。” 第106章 女妖觊觎 他如此的执着又急切,女妭一时都不知道怎样接话,一直被他揽着往前走,他几乎对她寸步不离。 她无奈道:“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粘人……”封渊搞不清她这是在嫌他还是在夸他,因为她语气很嫌弃,表情却娇羞含笑。 封渊就望着她笑,看得女妭简直移不开眼。他不笑时有一种醒目到凌厉的俊美,简直夺人心魄。一旦笑起来就更加要人命,如暖阳照雪,恍得人目眩神迷。 封渊读懂了她的眼神,献献是爱看他笑么?她这眼神是迷恋么?他心中暗喜,赶忙笑容扩大并及时强调:“献献我们先去拜见女娲,登记姻缘册……” 女妭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 封渊立刻一把把她紧紧揉进了怀里:“献献我们现在就去!” 女妭恍然清醒,她这是又被他迷晕了头了! 女娲宫路途遥远,现在他又刚出水,身体还不稳定呀。 另外,她和他都是神族,各自负责着一方秩序,一旦联姻就不能轻易分离,牵扯甚广,根本不是仅仅两个人的事。两方秩序都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神族轻易不成婚,大都是孤家寡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另外,女妭和封渊如今两情相悦,可他俩定情父神母神还不知道,他们的联姻必须得到两位先神的祝福才能为六界创造福祉,否则还可能会带来灾难! 神族嫁娶,就是那么复杂。 女妭冷静下来,推推他胸膛:“封渊你听我说,这事有点复杂,我们先不急,得先处理一些事情我们才能去女娲宫注册姻缘册。” 封渊立刻严肃起来:“需要我做什么?” 女妭:“我们得去昆仑虚一趟,就你我成婚之事请示我父神母神,得到他们的同意和祝福才能面见女娲。” 竟那么复杂?“献献你带我去,什么时间出发?”就是心急。 昆仑虚和昆仑山并不是一回事。赤水就在昆仑山脉外围,封渊对昆仑山地下太熟悉了。 昆仑山是一大片山脉,位于大荒西北方,四季如春物产丰富,到处都是仙家洞府。 昆仑虚则建在昆仑山脉主峰之上。 主峰高万仞,方圆八百里,据说被削平了整座山头又在上面建了九层,层层悬空,每一层并不连接,也不是上下对齐,而是相互错落的,彼此距离也不平均,因为各层的建造时间相差甚远,又是不同的神建造的,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各有各的特色,典籍记载说自然野趣和庄严肃穆并存,不知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在地面上虽然看不到昆仑虚,但实际上并不是非常遥远,毕竟它位居大荒,比天庭可近多了。 “我们得先准备一下,我也没去过。昆仑虚是往届天帝和帝后在大荒的隐居地,被层层保护着。阵法屏障和开明兽、陆吾、英招等护法神兽都不是能轻易能对付的。”女妭叮嘱道。 封渊对昆仑虚也有所了解,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帝之下都”,就与女妭讨论了起来:“帝、后们都早已抛去了肉身实体,昆仑虚其实就是一个承载众神灵体的仙境,如有大荒后辈前去拜访,需得先献祭自己的修为给护虚大阵增加灵气的。” 女妭:“这个献祭修为的事我倒还不知道,这个我们不怕。献祭一部分再修回来就是。我们的修为本来就来自这个世界,还回去也算是正常合理的循环。” 封渊:“嗯,除了给父神母神带礼物,这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了,那我们现在就去?”还是心急。 女妭望向他,心里泛起疼惜,又有些想笑,开玩笑道:“这么想娶我?” 封渊:“我巴不得现在你就是我的妻,这样就能永不分离,长厢厮守了。”一个拥抱上来,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哎招架不了了…… 一阵鸟儿拍翅膀的声音传来,封渊惊到了,终于放开了女妭。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青色背脊,彩色翅膀的大鸟,在星光结界外盘旋,四处探看寻找:在哪里在哪里?母神说在这儿啊?我迷路了吗? 女妭轻呼:“青青?”立刻放那鸟儿进来了结界。 这是母神的坐骑鸾鸟,怎的到这里来了? 鸾鸟立刻化作了一位青衣彩袖仙子,拜倒在结界里:“娘娘别来无恙,小仙是来送信的。” 然后又向封渊拜了拜,但没敢搭话。 随即一页玉版从她手中飞出,落在了女妭手中。然后她就要起身告辞。 她不敢多待啊,本来和娘娘几万年没见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想多说句话,可娘娘未来夫君周围的灵气阵太烈,她瑟瑟发抖,待不下去。 女妭忙道:“青青辛苦了,父神母神可还好?” “好,好,父神母神最近几千年棋艺精进,经常对弈。”父神输了会撒泼赖账她没好意思说。 两位先神最近还迷上了收集帝台棋,都装满了两个藏宝库了,还在整天往家里运,一言难尽。 封渊拈了个诀,一对一模一样的碧绿色圆形玉盒飞向了鸾鸟:“劳烦把这副玉棋捎给父神母神。” 玉盒质地纯净灵气氤氲,绝对不是凡物。 鸾鸟赶紧接住棋盒道谢,随即告辞飞走了。 鸾鸟送来的玉版却在封渊、女妭面前徐徐上升,变得和一面墙那么大,缓缓打开了。 父神姜极炎、母神听訞的影像在玉版上显现了出来。 两位先神正在下棋,感应到玉版被打开,听訞立刻停止下棋转过身来看向女妭: “我儿,你受苦了。”他们早已抛去肉身,除非发生了关乎六界存亡的大事,他们都不能再干预众生灵的命运轨迹了,包括自己的女儿。 所以明知女妭被困大荒,他们也不能参与救她。她自己需要经历的劫,得她自己去战胜,修行才能再上神阶。 虽然不能救她,但她经历的事情两位先神都时刻关注着,知道她渡过了劫难,又红鸾星动,这不,想办法来看未来女婿来了。也免得女儿再到昆仑虚跑一趟,那几层护虚大阵可不是闹着玩的。 女妭面上一点也没有显出渡劫的委屈,笑靥如花地唤了声:“父神母神神体永恒。”跪地行了大礼。 封渊正惊讶于两位先神的玉版传影神通,也赶紧跟着女妭一起见了礼。 听訞赶紧让他们起来。 姜极炎仔细打量了封渊,这男子好相貌!除了气质冰寒没毛病,可这种气质不正好和妭儿相配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由衷道:“你俩的事我和你母神皆已知晓,封渊不错!又助你渡劫,为父看好你俩!” 听訞也看向封渊:“你助妭儿脱困,这是天定的缘分,我们两个长辈都是支持你俩在一起的。尽快去女娲宫签了姻缘册吧,有女娲娘娘的保障你们的姻缘才更加稳固。” 封渊闻言正中下怀,真心实意地道:“多谢父神、母神指点,我们马上就去。” 女妭微微惊讶,封渊竟然也直接称呼父神、母神,而两位先神也像熟人一般心安理得的接受,缘分真是奇妙,是自己人第一次见面就能彼此认同。 听訞又道:“我和你们父神推算过了,后年三月三日是大荒真正万物复苏的时期,宜嫁娶,可定为你们的婚期。” 女妭一愣,这可能才是父神母神来信的目的,不光是来送祝福的,主要还有送婚期。她立刻再拜:“谢父神母神赐予佳期!”听訞微笑点头。 封渊也忙学女妭一同致谢,很是开心,同时又想,这才一月,还要等到后年三月,这也太慢了,还有两年多呢。 姜极炎和听訞一样也微笑着点头,眼神却向桌面扫了一下,悄悄地挪动了一个棋子儿。 女妭站在对面,有些忍俊不禁。 听訞顺着女妭的视线看过去,可姜极炎早就作案完毕,装的跟没事一样了。 听訞怀疑地看了看棋盘:“我看着你神情不对。” 姜极炎一本正经,严肃道:“我在认真听你和两个孩子安排他们的婚期。” 听訞看了看棋盘没发现破绽,又回头和封渊、女妭说话。 封渊一贯的冷脸也差点破冰,父神还挺逗的。 听訞点头又道:“这一片生灵有些乱了,我与你父神还给你们带来了一些五行灵气,能平缓此处众生灵产生的的各种躁念。” 她一挥衣袖,一股中正平和温暖舒适的的感觉以玉版为中心泛开,如涟漪一般越扩越大,向四周蔓延开去。 此处生灵确实出了大问题,几十年来各种树木由于受到紫薇天火的炙烤熏蒸很多都有了灵识,成妖成魔的不知凡几,它们贪恋紫薇天火,都没有离开,虽然现在还没出什么事,不见得将来不会出什么事。 因为这些草木无限生长,花朵果实都出奇的硕大,都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种类,已经乱了秩序。这段时间受到了封渊、女妭修炼时溢出的阴阳调和灵气的影响,虽有所平和,但终究是孕育着一团激进的躁郁之气,是个隐患。 如今五行灵气一出,此处草木生灵才真正的平和了下来。 女妭,封渊也同时感觉到了环境的舒适宜人。 趁着听訞施布灵气,姜极炎又悄悄改变了一子。听訞猛回头,姜极炎刚收回手。 “我看见你挪棋了!” “我没有!” “你有!” “你昨晚没睡好,今晚要好好休息就别下了。”总是杀得他片甲不留,不作弊就赢不了,他很受伤。 “你是说我眼花了?” “我没有说。” “你有!” “你有可能有点累。” “我没累!” “你有累。” “我没有!” 不是在吵挪没挪棋子么?怎的拐到有没有休息好了? 封渊、女妭呆呆地看着父神母神。 姜极炎指了指封渊、女妭的方向,听訞向这边一转脸,显出一丝尴尬,玉版立刻就合上了,突然恢复了原样落在了女妭手中,就是一片巴掌大纯净的白玉。 封渊:“父神、母神过得很欢乐的。” 女妭笑了:“以前他们不下棋的,不知何时学的下棋。” 她有几万年没见过二老了,如今见了面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就又是分别,有些感慨。 封渊敏锐地觉察到她的情绪,走过来揽着她岔开话题:“我们去女娲宫吧。” 女妭看着他俊美得晃人眼的脸,心里泛起了醉醺醺的甜意来。如今得到了父神母神的祝福,她开始对他俩的未来期待起来,婚期在两年后,已经近在眼前了不是吗。 她坚定地冲他点头:“我们去女娲宫,你跟着我,我们走。” 她腾空而起,如一道光,出了星光结界,却听到封渊一声:“献献!”,回头见他竟摔于岸边!女妭急忙返回。 封渊已经站起,一把抓住她的手:“献献,我竟无法如你一样腾云……”他心里好慌,没想到在陆地上他竟然这样笨的!怎么办? 女妭看到他眼中流露的惊慌,心中一紧,连忙道:“没事的封渊,是我太心急了,你才刚出水没多久,身体还不稳定。我们想办法,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封渊却道:“是我心急,是我……” 女妭让他稍安勿躁,陪着他试了跃到高处:池塘边的石台,沙棠树的树枝,甚至屋顶,他都可以,身法十分灵活矫健。 他立在璀璨的琉璃瓦上,春风拂拂,吹起他黑发红袍,眉目朗朗,清俊如远山清雪,真是赏心悦目。 可是,女妭拉着他的手穿过星光结界,他就立刻异常沉重,往下坠落。女妭赶紧抱住他,缓缓落在了地面。 两人对视一眼,女妭拈指收了星光结界:“先前我感觉到有其他生灵迫近这里,或来者不善,我才设了这结界。且撤了结界,我们再看看情况。” 封渊一顿,这里竟设了结界,他都没有察觉到!又想到了什么,忽而唇角弯起:“是我们先前双修时设的结界么?” 女妭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封渊低笑一声,一把抱过她:“献献设结界时分了心,我才得了机会。”女妭面飞红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封眼神缠绵起来,贴着她耳垂又私语道:“我喜欢那里,下次我还要到最深处去,永远都不想出来……” 女妭脸烧得厉害,这人怎么一提这事就忘形,这一会忘了不会腾云的事了!什么都敢说!掐了他一下:“说正事!” 封渊被他掐得一声喘,俯在她耳边道:“我说的也是正事,你再掐我我就要忍不住办正事了……” 女妭:“……” 她耳朵都红了。 这家伙怎么学坏了,原来那个天真无邪的封渊哪去了? 女妭不敢再接话。 现在已经没了结界,她拉着他的手试着跃向高处,他身手矫健,跳跃自如,但是无法腾云,低飞也办不到,顶多像个人族高手。 无奈,女妭只好领着他又来到静室,两人各自坐在蒲团上。 封渊受了打击,有些沮丧,低头不语。 女妭移到他面前想安慰他,封渊却一把抱住了她,力气有些大:“献献,我现在无法和你一起去女娲宫登记造册,我会继续修炼,再想办法。你如果回九天,一定要记得经常回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女妭心疼地拍拍他背,道:“我也许有别的办法。” 封渊惊喜地看着她。 女妭:“我在赤水时,如果要到河底去,需你把我装进你的身体里。” 封渊一悟:“此时我在陆地,要想到高处,需你把我装进你身体里?” 女妭一顿。 封渊忙道:“我没别的意思。” 女妭瞪他:我就有别的意思?! 封渊回望她:献献脸红真好看…… 女妭用手挡住他凑过来的绯艳红唇,这张脸多看一眼就让人迷乱。不能上当! 女妭深呼了一口气,平复自己被他勾得纷乱的心跳,解释道:“天地间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阳属灵气,你这纯阴之灵不容于它,而我正好相反。你跟我来。” 女妭领着封渊来到院中,却突然又感觉到有生灵迫近星光殿,还是先前熟悉的感觉,透露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贪婪意味。 还是雨师妾。 刚才女妭撤了星光结界,雨师妾远在东海边就立刻闻到了绝世美男的气息,色心又起,立刻就出发,比蛇游水都快,此时已再次到了东部森林边缘。 封渊见女妭面色有异,问道:“献献怎么了?” 女妭:“先前那个生灵又来了。” 封渊:“什么东西?难道是犼兽回来了?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女妭:“不是犼犼。你还无法察觉陆地上的异常。这生灵又出现在森林东边外围,正向这边靠近。” 顿了顿,又感觉不对:“这次有犼犼的气息,犼犼和先前那个生灵一起来了。” 原来雨师妾在森林边缘遇见了被封渊拍出来的犼兽。 犼兽正躺在地上大喘气,雨师妾凑了过来,她以为是个人族女童,那可是大补之物!就抓着她后脖子提了起来,一看,却是一个小个子女妖,兽耳、尾巴都在,好像是变形没成功的样子。 这种残次品即使当奴仆都不合格,雨师妾刚想一把它摔死到一边算了,犼兽说话了: “哎吆这位美丽的神女,真是万里挑一的好身材,耳环真漂亮,裙子也好别致呀!” 因为犼兽看到她眼露凶光,赶紧拍马屁自保。 她现在可是弱不禁风,因为封渊只给了她一丝丝炼体灵气,仅够她勉强走路的。 恰好,雨师妾最喜欢听的话就是夸她漂亮,她见这小女妖如此上道,就没有摔死她,在手里提着,抛来抛去,当个小玩意。 她没注意到,她身后地上长着一棵草,顶着两片巴掌状的叶子,竟然跟着她在往前移动! 星光殿,女妭此时又拈指做了个星光结界,笼住了封渊。 第107章 十精和犼犼(1) 森林东边,雨师妾又闻不到美男的气息了!她耸动着宽大的鼻翼,仔细分辨空气中的各种气息,可是,美男的气息确实又神奇地消失了! 她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直接把犼兽贯在了地上,摔得她七荤八素。 犼兽瘫在泥土中暗暗咬牙:等我有力气了,定要把这个莫名其妙又丑又臭的黑泥鳅搞成肉泥喂屎壳郎! 雨师妾确实自带一股骚臭味,不过她自己不知道。她反而最喜欢往身上抹各种花蜜、花粉来打扮自己。结果,花蜜抹到她身上,不光不香,反而使她更怪异难闻了,味道之大简直辣得人睁不开眼。 星光殿内,女妭心中诧异,她感觉那个生灵又停止了靠近。但是在此刻她无暇顾及,对封渊道:“我们不管它们,量它们也怎么不了我们。我把你装在星光结界里,我不信就带不走你!”一股执拗劲儿不知怎么的就冲上来了! 说着她就一手伸进结界,握住封渊的手:“走!”腾空而起。随即又做了个结界,罩住了星光殿,不能让心怀叵测之人破坏了自己的家,无论谁都不行。 在森林东部边缘。 雨师妾此时只想发疯,摔了犼兽也没解了气,她向空中一抓,手中出现了一把半丈长的冰刀,她抡起冰刀一通大砍,赤水岸边的森林被砍了一大片,巨大的松树竟被剁成了碎渣渣。 然后她气哼哼地扬长而去,满腚的肥肉甩得差点飞出去! 雨师妾没注意到,她扔掉的小妖怪竟凭空消失了。 犼兽突然被拖入了土中,还被捂住了嘴巴。她拼命挣扎,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犼犼别动,是我,十精!” 小萝卜?她不动了,她知道这小子特稀罕她,不会害她。 她想问他话却发现没法张口,因为周围都是土,脸上、嘴边都堆满了,眼也没法睁。她觉得自己在土中前行,很是诡异。 过了一小会以后,她被拖出了地面,就看到十精在关切地望着她。她自己满身土,十精却干干净净唇红齿白的。 “呸呸”往外吐了两下,犼兽有些不平衡:“你怎么那么干净?” “我本来是土里长的嘛,泥土只会保护我。” “哼,有什么了不起!”犼兽拼命擦了擦脸,小嘴撅了起来。 “犼犼你身体好了?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还被那个妖怪给捉住了,她可吃小孩的!” “老子倒霉啊,正好碰见这臭泥鳅,等不久的将来老子重回巅峰,定开了她脑壳!咋滴,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她,但我推测她就是大荒臭名昭着的雨师妾。” “那不是雨师国国主吗?为什么?不至于吧?腥臭无比还没有一点风度,像头疯猪,哪里像一国之主了?” “我在典籍中看到过雨师妾的画像,除了衣服不对,其它和她一摸一样,用的武器也是冰刀。但书中没说她腥臭,刚才我藏在地下,隔着土都被熏得眼冒金星。我们人参精最怕脏污异味。所以我看到你被她抓了也没敢出来。如果出来真的能被薰成腌萝卜,再也修不回来了。” 犼兽倒是不怨十精没早点出来救她,她素来心大,她只顾自己坐在在那里琢磨: 那臭泥鳅和典籍中的雨师妾画像一摸一样,那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传说雨师妾……犼兽虽然不读书,但她特别喜欢打听各种小道消息、名神轶事什么的,知道的东西比整天读书的人还多。 “糟了!这臭泥鳅定是闻见我家主子的男人了!定是为美男而来!”毕竟她家主子的男人那简直就是绝色中的绝色啊。传说雨师妾善于闻香识美男,鼻子比狗都灵! 十精被她一咋呼吓了一跳。她家主子的男人……不就是他家尊上吗? 十精早就知道了犼兽的主子是扫晴娘娘,因为她没少在他面前吹嘘她主子的美貌。 就见犼兽一拍大腿忽地站了起来:“我去宰了这老不要脸的臭泥鳅!免得她来破坏我家主子的姻缘!”可她晃了两晃才站稳了。 十精笑出声来,犼兽大眼一瞪:“咋地,瞧不起我?!” “不不,哪有。犼犼你听我说,这事咱不急,扫晴娘娘可不是好惹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还得修养身体。你沉睡了百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经脉、血脉、气脉都不通畅,三魂七魄都不契合,需要先把自己养好,再说想杀谁杀谁。” 犼犼顺坡下驴又坐回了地上,刚才起猛了,头一阵阵地晕。“好的,你说的有道理,老子得先修炼,老子得重回巅峰。” 十精就陪着她盘腿坐在地上,还帮她拍去身上的土,用手指梳理她乱糟糟的黄头发,还把她耳朵上的灰尘弹掉,顺便撸两把,这家伙就是得机会就想撸她!特别喜欢撸她耳朵。 十精一边撸犼一边在那里琢磨,越想越觉得尊上和娘娘般配,他们一起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在这苦寒之地相守百年,真是一段佳缘,一段佳话,可不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污浊之物给破坏了喽,保护好尊上的姻缘,他十精也有责任。他得和犼犼一起做尊上家庭的护卫! 正在那里责任感爆棚,就觉大腿被掐得生疼,犼兽都拍了他两巴掌了,他都没觉到,只好用她尖尖的指甲让他享受享受了。 十精恍然:“犼犼你刚才说啥?” 犼兽一脸怨气:“我的耳朵都被你撸掉毛了!我问你为啥把我抛到星光殿就自己跑到这里来了?你知道我家主子的男人有多厉害吗你就抛下我一个人面对?我是被他一巴掌扇到这里来的。” 开始算账了。 十精按住她小手揉了揉,不让她掐,又开始撸她小手:“那你肯定是得罪他了,他老人家怎的可能无缘无故扇你?” 犼兽老脸一红……她犯的错太大了,真是一言难尽,两言也尽不了。 十精看她表情就知她干了坏事: “我也不是故意离开你的。我家尊上灵力太宏大,我当时无法再待在他老人家跟前,是他让我回家的。再说了,你主子不是回来了么?你还用得着我?” 说着说着语气开始酸溜溜了。 第108章 十精和犼犼(2) 其实他刚回到家就开始想犼兽了,抓耳挠腮没心思修炼,就撸梅花鹿,可那个庞然大物手感实在不美丽。 撸替不好用,他就忍着,好不容易忍了快一个月,就偷摸地来到赤水北岸森林想去看看犼兽,结果正好碰上她倒霉被雨师妾捉到。 “尊上?哪个尊上?我主子的男人?”她听到了什么?! “别男人男人说得那么难听!那是我家尊上,既然他老人家和你主子好了,你也得称他尊上!” “啊啊啊我晕了,你竟认识他!你和他什么关系?你说清楚!他是哪里人氏?干什么的?怎么拐到我家主子的?” “什么拐不拐的,别老说那么难听。我家尊上是六界所有阴属灵气的总源!我的不咸山天池是阴灵脉,是我家尊上身体的一部分。我也归他老人家管。” “我家尊上统管协调六界阴灵气。你自身的七魄也是阴灵气所聚,没有我家尊上你连肉身都不会有。世上每一条生命的正常生长都得仰仗我家尊上。” 犼兽有些懵,阴属灵气总源?阴尊?那男人来头那么大么? 她可是最明白那些先天之气的,因为盘古粉身碎骨时,是那些先天之气护住了大神的生机,催发了最初的万物。先天之气孕育于混沌,包涵无法估量的浩瀚能量。 她以为,这世上的先天之气只有幽灼修出了人形,没想到,还有一个!怨不得,他能发出那样的至寒! 十精见她呆呆的,就凑过去安慰她: “你不要觉得有人抢走了你的主子,要不是我家尊上,你主子现在还神智不清四处危害大荒呢!你不知道,你沉睡的这些年,你家主子成了旱神,有些地方都称她为旱魃,多难听啊!大荒给她糟践的,啧,生灵们都没法活了。每一次她出去发疯,都是我家尊上万里迢迢给救回来的。要不是我家尊上……” 犼兽抱着头跪在了地上,都是她的错,没想到主子吃了那么多苦!她肠子都悔青了…… 十精赶忙蹲下来道:“怎么了犼犼,哪里不舒服了?来,我抱着你……” 犼兽先是哇哇大哭,可把十精吓坏了,这是怎么了,她向来精灵古怪,他可从来没见她哭过! 接着犼兽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也不怕丢人,把她被幽灼欺骗,差点夺舍了主子的事倾诉了个干净,她才是天下大旱百年浩劫的罪魁祸首! 十精听得目瞪口呆,这……想起他参与的几次救援扫晴娘娘的艰难,尊上就是扇死她一百次都不多啊!尊上和娘娘真是太仁慈了! 倾诉完了,犼兽“呼呼”长喘了两口气,心里舒服了一些。 “犼犼,也不是我说你,你这以后啊,得多长个心眼,不能什么人都信,要交像我这样朋友,我就从来都不会骗你。” 犼兽低着头很是落寞:“我和幽灼一起长大,把他当作相依为命的亲人,我是神兽,生来只有两魂,虽然有神识,但总归没有他心眼多。后来我大概是刚修得到灵魂就被他盗走了,装进了幽呼识海里为他所用。” “当时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心里还一直把他当伴侣的,我自以为我俩很合适,再后来我看出来他喜欢幽呼,我很伤心,可我也没有和他闹。他真的不应该阴我害我。”脸上说不出的萧索。 十精心里对她更加怜惜,他不喜欢听犼兽说她把幽灼当伴侣: “不,犼犼,你可能误会了,那魔头不是你的伴侣。” “是,那时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伴侣。” “不是。” “是。” “不是!” “是!” “那你和他睡过吗?!” 犼兽可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小兽,她见多识广,见过各种生灵怎样繁衍生息,可以说她亲眼目睹了整个大荒生灵从无到有,从荒凉到繁荣的全过程。她怎能不明白十精问的是什么。 她竟然有些害羞,嗫嚅道:“没……没有……” “没有就不算!” 十精笃定,窃喜。 “他不喜欢我靠近,从未主动抱过我。”犼兽一脸颓废。 都是她缠着他,在他身上摸来按去。他甩不掉她,只能忍耐。 十精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那就是个臭瞎子,哪能看到你的好?那种自私自利的坏蛋,根本不值得你伤心。” “我不是伤心,我是恨他,我恨不得他现在没死,我好亲手杀了他!即使他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尸体,鞭成渣渣……” 十精心里一堵,这么恨,她还没有放下那魔头,混蛋!傻瓜!有什么可留恋的! “你别想了,尊上杀了他,估计连尸体也不会留下,早灰飞烟灭了。咱别提那坏东西,重要的是你现在得赶紧修复身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十精就想岔开话题。 她家?整个大荒不都是她的家么?她习惯了流浪,任何地方都是她家。 以前,她待在熔岩脉的时候比较多,因为那里有幽灼。现在她想待在主子身边,可是女主子让她滚,男主子把她打出来了。 她长长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垂下了脑袋。 十精一阵心疼,凑过去撸她耳朵:“没事的犼犼,你跟我去不咸山吧,想住多久住多久,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好吧……”她现在确实没地方去,她得找地方修复好身体,她还有事要做。 十精大喜:“来,你没力气我抱你走。”他看得出来她虽然能走路了,但虚弱得很。 小小软软的在怀里一团,真好。 正值半下午,在雾气里里氤氲了多半天的太阳终于完全出来了,最近这里雾气和灵雨都很频繁的。 阳光斜斜地照在十精怀里的犼兽身上,她忽然感觉出一丝异样: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有温温的水从每一个毛孔里沁进来,周身都暖洋洋的,简直不要太舒服,感觉到身体都有劲儿了。 她抬头看了看太阳,突然睁大了双眼:“我是不是获得了主子吸收光芒修炼的能力!?” 她的魂体在主子识海那么多年,还在主子识海化形,吸收的当然是主子的光灵气!竟自然而然获得了主子的修炼之法! 啊——啊——啊——太惊喜了,要疯! 第109章 大闹万色宫(1) 犼兽急忙敛神凝气内察丹田,就见一缕光灵气缓缓被吸了进来,逐渐运转进了七经八脉。 犼兽突然热泪盈眶:“主子,我最美最慈悲的主子!竟然给了我吸收光芒修炼的法术……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我爱你吆,最爱最爱你吆……” 十精虽然被她肉麻到不行,但还是为她高兴:“真的吗?那你赶快运转真气修复身体。听说这种法术只要晒太阳月亮星星就能修炼!” 犼兽好后悔呀,后悔没有早点晒太阳!她自化形就是个瘫痪的,就一直在室内躺着,这一次要不是主子的男人把她给拍出来,她不知何时才发现她能修炼万星之光了。 犼兽慌忙要从十精怀里下来,她嫌十精的头挡住她的光了,却突然一个屁股墩又摔到了地上,娘的,这到底咋了?今天被摔了第二回了! 正要发火骂死萝卜不靠谱,就见东边尘土飞扬,腥臭之气也扑面而来——这不是那个老不要脸的的雨师妾么?怎的又来了? 而十精却不见了。 这不靠谱的小子,刚刚还表现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呢,咋地老魔女一出现他就又钻土里去了?!你好歹也把我拽到土里去啊。 犼兽咬牙切齿地暗骂,但又没有办法,只能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她也很想跑,可跑不了啊。好在有阳光,她赶紧的吸吸吸…… 没看到雨师妾双脚怎么移动,她却眨眼间就来到了犼兽跟前,一伸手就抓住了犼兽两只大耳朵,像提兔子一样提了起来,扯得她眼睛都成竖的了,疼得呲牙咧嘴。 雨师妾暗道:多亏本座回来的及时,这小女妖还没跑掉,看样子也没伤,倒是很耐摔。 “本座问你,你可在这附近看到过人形美男?” 原来,雨师妾回去路上一肚子气,左思右想不甘心,心里痒痒得受不了,猛的想起捡到的小女妖,她可能就是生活在赤水北岸的森林里的,也许她见过那个神秘美男。 她真是气糊涂了,都没想起来问问那小妖怪。于是急忙返回。 犼兽一听哪有不明白的,果然是觊觎她主子的男人!心里把这老色坯子骂了个稀烂,嘴上却拍马:“美女您先把我放下来,您这样提着我我怕累坏您美丽的手指。”其实是她耳朵痛得都快掉了。 雨师妾心里却被舔得美滋滋的,“咚”地一下把犼兽扔在地上。 又是一个屁股墩,他娘!今天被摔三次了! “美女啊,我看您外貌气质很是不凡,您不是普通人吧?”犼兽一边和对方胡扯一边暗暗抓紧吸收阳光修复身体。 “本座雨师国国主!少废话,回答本座这附近有没有美男?” 果然是这个臭不要脸的!犼兽暗戳戳地:看我不整死你!敢肖想我家男主子!在她心里,封渊此时已经也是她家主子了,她这一会儿责任心是爆棚了! “国主,这片森林里啥都没有,您看这树丛藤蔓缠绕得像个牢笼,别说美男了,连只兔子都没法通过。” “连只兔子都没有,那你是什么?如果你骗本座……”一挥手,一棵巨松轰然倒下,砸倒了好大一片其他树木。 不过,雨师妾又看了看犼兽身后拖着的大尾巴,和一条狮子的尾巴没什么不同,好似蓄积着狂暴的力量,和她软萌的小女孩形象一点都不搭。这应该不是只兔子精。 “国主饶命!有,有东西!公虫子有不少,爬的、飞的都有!”犼兽一副吓坏了的怂样: “我就是吃虫虫为生的!”说着把手边地上一个半死的甲虫扔进了嘴里,咬得“咔嚓”一声。 雨师妾:竟然吃虫子!她确定这不是兔子精,嫌弃地一咧嘴:“真是恶心的东西!” 随即她又贱兮兮地加了一句:“传说旱神不是被囚禁在这片林中吗?你见过没有?” 雨师妾的两个师兄飞廉和萍号都在冀州大战时死在旱神手中的,不过雨师妾不想为他俩报仇,因为她和那两个变态有仇。 学艺时她喜欢姜尤,可姜尤有纯正的神族血统,为人又高傲,瞧不上她。飞廉和萍号却都喜欢她这类型的,她没少受他俩蹂躏,他俩拿她当鼎炉,甚至一起轮她,用她练血雨腥风术。 “我也听说过,但是没见过。平时这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也许旱神早就不在了呢。”说多错多,不说不错,犼兽自从灵魂归体之后心眼变多了。 雨师妾撇撇嘴道了声:“晦气!”又抓着犼兽的后脖子提了起来,沿着森林的东部边缘往北嗅来嗅去找了老远,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犼兽垂着头,盯着后面从土中伸出来的两片巴掌形的叶子,气得直喷鼻子:死萝卜,大难临头你竟独自钻土了,等我脱身了就剁了你包饺子! 雨师妾到哪里,十精在土里就跟到哪里,他看着雨师妾掐在犼兽后脖子上的乌黑手指,一阵阵地替她疼。但是他不能出去,雨师妾那腥臭的体味专克他。 雨师妾自然是啥也没闻到,因为封渊被女妭包在星光结界里隔离了气息。 雨师妾又拾了一肚子气,提着犼兽就一溜烟回了雨师国万色宫。 十精隐在地下也跟了过去。 犼兽被扔给了两个仆从:“给她洗干净,让她来近身伺候。” 只因雨师妾提着犼兽的时候,顺手撸了撸那一头桀骜的黄毛,结果,感觉太好了!溜光水滑,好似有某种灵气从手心传导进了四肢百骸,浑身舒坦的不得了。 于是雨师妾决定,破例留下犼兽做她放松的工具。量她一个没长成的小豆芽也淫乱不了她的后宫。 要知道雨师国的万色宫除了雨师妾,连只母蚊子都找不到,全是她从各处搜来的美男。 可是,雨师妾万万没想到,她至此登上了倒霉巅峰。 三刻钟以后,伺候犼兽洗澡的两个仆从就死了一个,另一个眼瞎了一个,腿断了一条。 事情是这么肥四: 这两个仆从都是十八九岁的帅小伙,花红柳绿各有千秋,要脸有脸要腿有腿,都是雨师妾从本国挑上来的,和雨师妾一样身材高大过一丈,有黑色的皮肤,发达的肌肉,戴着红绿两色活蛇耳环。 第120章 大闹万色宫(2) 这俩家伙除了雨师妾,常年就没见过女人。 雨师妾又是那种臭烘烘黑粗壮,一对比犼兽这种娇软白嫩小女妖,俩家伙都被电麻了,直接破防,争先恐后伺候犼兽,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地叫,夹子音都出来了。 犼兽为了了解这万色宫的情况,一会儿说雨行哥哥你眼睛真好看,说话好温柔;一会儿又夸雨歇哥哥你腿长身材好。 这俩被夸的晕头转向的家伙一个叫雨行,一个叫雨歇。 他们在万色宫做着最普通的洗刷打扫工作,轻易不能外出,雨师妾想宠他们就宠他们,不想理了就踢到一旁干活去。 哪里见过这么甜蜜可人的小妖女? 两人皆忘了眼前这小姑娘是国主带回来的玩物,国主只是想把她洗刷干净好用,地位还不如他俩呢。 他俩却直接把她当公主伺候了! 泡花瓣、搓澡、洗衣服、梳头发,编辫子、推拿按摩……渐渐两人就起了争执,都想按摩,都不想对方按摩。 当然,这完全归功于犼兽了无痕迹的挑拨。 犼兽光溜溜躺在那里,一点都不介意被吃豆腐,眼睁睁看着两个家伙热血上头。 “雨行哥哥搓澡好舒服呀。” “雨歇哥哥很会梳头发。” “雨行哥哥你最手巧啦,先帮我烘干衣服,让雨歇哥哥给我按按后背先。” 雨歇挑衅地看向雨行,雨行瞪眼呲牙。 “别互相瞪眼,一瞪眼就不好看了。” 俩家伙忍不住了,要动手。 “我喜欢强壮的哥哥,你们可以打一架,谁胜了谁给我捏脚好了。” “别那样,别用拳头殴啦,丑……可以用武器嘛,用武器最有男子汉气概啦。” 犼兽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邪恶。 雨行和雨歇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哎哟……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骨刀、石块都用上了。 只用了半刻钟,云散雨歇,都“歇”着了。 本来想争夺小女妖做点坏事,这下子,一死一废…… 犼兽像没看看到这一切一样,穿上她的金渐层衣裙拍拍屁股就去找雨师妾去了: “国主……我最美丽的国主……我打扮好啦,我来伺候您嘞!” 至于去雨师妾寝宫的路线,她早打听清楚了,甚至今天雨师妾轮到睡哪个男人她都知道。 本来雨师妾因为追绝色美男扑了空,憋了一肚子火,今天又轮到一个最桀骜不驯的雨浪来伺候,正暴躁着,犼兽驾到了。她清清爽爽打扮一新,直接闯了寝宫。 寝宫里腥臊难闻,雨师妾正在床上施暴,她直接用冰刀把她第三十九位王夫雨浪钉在了床上,还灌了最猛的邪药。 因为这个雨浪,从来就没被驯服过。 以前她挺喜欢雨浪这个调调的,够野,够狂,够强壮,从来没讨好过她,最难驯服。可是越难驯服她越来劲。 可今天,她没了耐心,直接下了猛药。他还反抗,又直接下了刀。 犼兽闯进来看了个一览无余,就暗暗咬牙了。 她是最反对在这种事上强迫的。 大荒各种生灵虽然各有各的活法,但也不外乎吃饱喝足、传宗接代两件大事。 在犼兽的认识里,一雄一雌阴阳调和这样那样地运动就是为了繁衍后代。 但是强迫生下的后代通常就会阴阳不调有各种残疾,这不利于大荒的繁荣,这是不对的。 在她漫长的生命里,每当她遇到这种情况,就一爪子过去灭了强迫者,以免大荒产生更多劣质的生灵。 可是现在,她成了娇弱小囡囡,根本打不过那头黑泥鳅。 不过,她胆子可没变娇弱,直接蹦上了床就靠近了雨师妾: “国主勇猛啊,您现在是美得日月无光,山河变色……” “滚!”雨师妾正办事被打搅,一个巴掌就扇了出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挨打的是犼兽,惨叫的却是雨师妾,她硬生生把自己给抽了出来,“哐!”一声巨响摔下了床。 从巴掌到小臂的骨头都震碎了! 犼兽却一点事都没有,她虽然被打得撞上墙又弹回来,却一点皮儿都没蹭掉。 她不管地上的雨师妾,颠颠地就爬上了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拔掉了床上男人左胸上扎了个对穿的冰刀,再不救这小狼就活不了。 拔刀的整个过程堪比酷刑,血如泉涌。可那野狼精是个硬骨头,一声都没吭,并且,看都没看犼兽,形同死物。 兽犼一眼就看出这是头两百岁左右的野狼精。也不知雨师妾是从哪里找来的。 雨师妾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托着瘫掉的右臂,她大惊失色,这个小女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骨头怎的如此坚硬? 就见那小女妖用尖尖的指甲戳破了小手指肚,滴了一滴血在雨浪胸前的血洞里。 雨师妾大怒,她这是想干什么?救雨浪?当着她的面从她的床上拐她的王夫?! 雨师妾怒火中烧,她此时一丝不挂,从上到下像一只巨大的黑葫芦。 右臂虽然废了,但左臂好好的,一把拽住犼兽一条小细腿,提起来就贯在了地上,“哐”!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坑。 接着抬起右脚就跺了下去。 小妖怪,本来想养着你逗个乐的,竟敢伤本座,管你是谁,去死吧! 就听一声更加高亢的惨叫,比杀猪还响亮,还是雨师妾! 她轰然倒地,右边从脚趾头到大腿根的骨头都碎成了渣渣,但皮肉还好好的。 她趴在地上连续地惨叫,尿都疼出来了,不堪入目。 床上的男人一骨碌坐了起来,他胸前对穿的血洞奇迹般的愈合了,身体里难以忍受的邪药也消失了,他现在感觉身体强健无比,好似多了不知多少年的修行。 他不由得重视起刚才帮他拔刀的长耳朵小女妖来。 那是只兔子精吧?不对,兔子精的血怎会如此神奇? 他刚才躺在床上,心如死灰,抽离了魂魄,不想感知身上发生的一切,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直到那小女妖帮她拔刀,他自怨自弃的魂魄才回归身体。 他看到了那小女妖被那臭泥鳅提着脚脖子摔到了地上,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雨浪下床寻找,没看到那小女妖,只看到屁滚尿流惨叫不止的雨师妾,看样子受了重伤。 第121章 大闹万色宫(3) 雨师妾一直在那里惨叫,一时半刻也爬不起来。 她幼时意外受伤,为了疗伤走了邪路,过早破身伤了根本,以至于成年之后每个月都有三天法术受限,血雨腥风术无法施展,需要大量吸取强壮的精血补充经脉灵气,今天正好赶上,又轻敌伤了自己,现在无法自救。 雨浪看到雨师妾这堆肮脏的肥肉,恶心极了,趁她病要她命! 现在不用受她欺负了,雨浪抬起大脚丫子“哐哐哐”连踢三脚,第一脚就踢飞了,追着一路踢过去,脸上又补了两脚,雨师妾牙都被踢掉了,满嘴喷血,血也是黑色的,叫也叫不出来了,身体被踢得连续飞起,砸得满屋子器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道:“狼仔加油!揍死不论!” 犼兽今天就想彻底灭了雨师妾,免得她可能会破坏她家主子的幸福生活。可她现在没有多少武力值,雨师妾又是那么好大一坨,她那小拳头捶都捶不过来,刚才只能故意挑逗她打自己,虽然这样也能把她给震死,可这样个打法她犼尊很没面子,所以看到雨浪这个打手就觉得很合心意。 雨浪回头就看到刚才救他的那个小女妖,她叫他“狼仔”,她能看出他本体!?他其实是头很大个的成年狼好不好? 犼兽正从刚才雨师妾趴着的那个地方爬出来,原来她被雨师妾砸进了地下,地下一个人形的凹陷,铺的石板都粉碎了。 雨浪看那小女妖好似一点伤都没有,很是奇怪,此时他又看到了她左右摇摆的长长的狮子尾巴,突然觉得汗毛直竖,他上前两步,只觉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谢姑娘救命之恩!” 犼兽不在意地道:“起来起来,你现在是人形,得讲究讲究了,快找件衣服穿上,去揍雨师妾,揍死为止!” 雨浪这才想起他还光着呢,急忙到处找衣服,最后随意扯出了一件褐色的袍子裹在了身上,不知是谁落下的。 在这万色宫,哪里有什么羞耻观?衣服是个什么东西?一般用不着的。众王夫经常好几个一起光着伺候雨师妾,有时一晚轮十几个,一口气到天明那是常态,雨师妾就是通过采补他们练就的邪功。 雨浪裹好自己就冲到了雨师妾身边,犼兽也跟了过去。雨浪啥都不说就是一脚,咔嚓,雨师妾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他又觉得哪里不对,这黑泥鳅竟然变颜色了!她变成了灰色!他顺手捡了个断了的床柱子扒拉了扒拉,把雨师妾扒拉成面朝上躺着,忍着恶心,雨浪凑近看了一下:“臭泥鳅死了。” 犼兽很惊讶,这就死了?连法术都没用就这样肉殴了几下就死了,怎么觉得这样容易啊?她凑上前去,探了探雨师妾鼻息,确实没有呼吸了。 她站在那里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片刻:“狼仔,去,把她头打烂。”不放心,不轰烂她脑袋就是不放心。 雨浪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愿意听这小女妖的命令,过去就是一顿大脚片子,直把雨师妾的大脑袋扁了个稀烂,耳朵上,脖子上戴的毒蛇装饰都一起变成了肉泥。 他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打得真痛快,完了他才开始后怕起来:今天这老泥鳅身上带的这些毒蛇怎的没有攻击他呀,就像死了一样任他扁。他平时可没少吃这些毒蛇的亏,被它们咬了就会气血沸腾,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乖乖受臭泥鳅摆布。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蛇只是和犼兽对了一下眼神,就都瘫了。 是犼兽看出了那些蛇的毒牙有问题,这些蛇做过不少坏事,身上的罪恶气息都快凝成实质了。于是她就对那些蛇散发出了一点点血脉威压,以防它们伤了这只狼仔。 动物修炼成人形不容易,犼兽是很爱护大荒的各类修行的兽兽的,有了这些兽类,大荒才会热闹有生气。 她的打击非常精准,雨浪一点都没有被波及,否则他早就感应出面前的小女妖是他的老祖宗了。 犼兽向来都把她的原始血脉威压封印在体内。几乎从不外泄,否则离她近的兽类都得爆体而死,天下就大乱了。 如今她不是娇弱嘛,手无缚鸡之力,只好释放一丝丝威压,保护自己,也保护她的临时“打手”。 见雨师妾的脑袋已经稀烂,犼兽觉得差不多了,拍了拍身上的土:“狼仔,好啦,没事啦。你家在哪里?回家去吧。我也要走喽。” 他家在哪里?雨浪脸上显出了迷茫和悲凄,那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早已绝望,很多年都没有再想过回家了,如今被人一提,他心里渐渐迫切起来……他的族群也许还有后代留下,他想立刻就回去。 他刚要回答,就从门口、窗户挤进来很多人,疯狂向雨师妾尸体冲了过去,人太多了,直把犼兽和雨浪挤到了墙上,混乱中他俩还挨了几捶。一群人乱捶乱打乱捅,把雨师妾整个儿直接砸成了烂泥。 从犼兽一路闯了寝宫就有人跑来看热闹了,看到雨师妾受伤大家都兴奋起来,发现雨师妾被单方面痛打,聚集的人就更多了,门口、窗户上,甚至屋顶上都挤满了。一百多个王夫都来了,一直都想进来“帮忙”,但是又不敢。 因为雨师妾积威已久,她在这个国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血雨腥风术十分的毒辣,由此衍生的御男法术更是淫邪无比,他们谁也抵挡不了,平时只能眼睁睁被糟蹋,反抗就是死。 她的王夫随用随换,现在的这一批已经和两三年前的大部分都不同了。后山抛尸涧上空每天都有食尸鹰在盘旋。室内的雨浪大人是活得最久的一个,谁都不知道他是哪一年来的。 刚才听雨浪和犼兽讨论说雨师妾已死,这些在外面偷看的王夫们后悔莫及,恨自己为啥胆小没早点冲进去和雨浪一起打。如今只能打尸体出气! 众王夫打得痛快,根本没人管犼兽和雨浪。 雨浪只好“哐哐哐”几拳把墙砸出了一个比窗户还大的洞,把犼兽扛在肩上跳了出去。他也不明白他现在拳头怎么那么厉害了。 第122章 大闹万色宫(4) 万色宫的院子装饰得粗俗又土豪,连廊柱花纹都是美男xx图,雨浪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再次对面前的小丫头躬身施礼:“恩人,我家在东海之外大言山,我曾经是驰狼族的首领,名叫驰狙。恩人能否告知我名字?我的族人将世代供奉您!” 驰狙?不是叫什么雨浪?雨浪估计是雨师妾这个变态给起的花名。 犼兽不想曝光身份,她所想象的美好世界就是各族兽类不受打扰地自由繁衍发展。 “驰狙啊,我就是个无名兽,也不需要供奉的哈……你回去好好修炼,别再被人捉了去。” 犼兽又指着寝宫内那一大堆开始打砸家具的人,道:“你去给他们说说,搜查一下这宫里,想砸砸,想拿拿。然后放把火,灭了这邪宫,都散了吧。” 这万色宫真臭啊,犼兽早就被熏得头昏脑胀了,只想快走快走! 见犼兽不肯告知名字,转头就走了。驰狙也没办法,只得按她吩咐去遣散众人。 犼兽刚出万色宫没多远,就见十精从土里钻了出来: “犼犼你没事吧?犼犼你终于出来了,可担心死我了!” 犼兽翻了个白眼:“担心我你还不出来跟着进去帮忙?担心我这一天一夜就藏在离万色宫那么远的土里享清闲?当我傻?”她现在聪明着呢,不好骗。 十精:“这宫殿我去不了啊,一切都是臭的,这地下的土都是臭的!” 犼兽又翻了个白眼:没用的东西! “这宫殿邪门的很,怕是有什么聚集污浊之气的阵法,雨师妾可能是专门聚集这些污气来练邪功的。典籍记载她会血雨腥风术,和姜尤、飞廉、萍号是师兄妹!” 犼兽:“飞廉、萍号不在冀州大战时被我家主子给杀了吗?” 十精:“对对对,扫晴娘娘真是神通广大,万星之光一闪,他们都完蛋了!” 犼兽又翻了个白眼:“夸我主子也没用!你就是个胆小鬼!离我远点!别耽误我大事!” “犼犼你原谅我呗,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有乖乖地在外面等你。这万色宫我实在是进不去,我们灵草最怕污浊你是知道的,我如果硬从土里钻进去找你,我现在已经窒息在地下烂成泥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以后谁还给你洗衣做饭梳头按摩啊?” 犼兽摸了摸下巴:他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十精再接再厉:“你是万兽之祖,那雨师妾算个什么东西?即使你现在还没有重返巅峰,我也知道雨师妾奈何不了你。所以我就乖乖地在这里等你,不给你添乱。我看你现在神清气爽的,事情都办完了吧?” “那当然!雨师妾已成肉泥!我为六界美男除了大害!哼哼!” 犼兽得意洋洋,转身往后一指,万色宫浓烟滚滚。吆,驰狙这小狼仔手脚够麻利的。 “烧她个片甲不留哈哈!”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嘻嘻,阳光明媚,照在身上真舒服,丹田真气如温泉般流动运转,浑身暖洋洋的,她越来越有力气了,身体恢复的很快。 “犼犼你等等我,你要到哪里去?”十精就在后面不停追。 “别跟着我。”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 “好朋友要在一起行动。” “没听说过这个说法,好朋友也不一定整天在一起。刚才我在万色宫你就没和我在一起。” ……好吧,他无话可说了。顿了顿,不甘心地吼道:“你到底要到哪里去嘛!” “我去找幽灼的尸体,我不甘心,我要鞭尸一千下才解气!” “你就不能忘了他吗!”一缕哀伤漫上十精心头。 “不行,我忘不了,也许抽烂他我就忘了……”犼兽边说边走,大尾巴摆来摆去。 “你……你忙完了来找我玩,不咸山!你能找到吧?”十精不甘心地在后面冲她喊。 “找得到,回吧。”犼兽往后摆手,头也不回。 犼兽眨眼间已经走远,十精还站在原地,原先嬉皮笑脸的神态消失不见,半垂着头,半耷拉着眼皮,像被霜打了一样。唉,一腔真情错付!自怨自艾……唉! 半晌之后,他又叹了一口气,往土里一缩,消失不见了。 万色宫浓烟滚滚,众王夫一哄而散,却没人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阵法图,像一个巨大的蛛网铺满了万色宫的地面。 这一片地方更臭了,就像把周围几百里内的难闻气味都聚集到了这里一样,臭气都快成实质了。 第123章 栗广之野(1) 西荒天空,去女娲宫的方向。 封渊被笼在结界里,正被女妭牵着腾云飞翔。 第一次飞上天空,一切都新奇极了:“献献,你真的可以带我飞,我好开心!”女妭转头望着他粲然一笑。 刹那心醉,她的笑就是一道光,直击他心底。第一次看她御风而行,白发飘飘洒洒,瑞光氤氲,柔软如水的青色衣裙被风吹向身后,展现出她优美的曲线,脸庞和颈项的肤色像桃花瓣儿一样娇嫩……越看越移不开视线,她的手又暖又软,他紧紧握着,舍不得松开。 女妭上下打量他,隔着星光结界,她乌黑的眼眸映着晴空,眼底的蓝色透了出来,看得封渊心神俱醉。 就听她温软的询问:“封渊,第一次飞行,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样?” 封渊望着她,此刻他只想拥她入怀,可这是在空中,他没有把握,忍下心中的冲动道:“我没事的献献,你在飞快一点也没事。” 女妭却没有飞快,也没有飞太高。她越过昆仑虚东部较低的缺口,从山脉南侧向西南飞行。 如果是她自己,她眨眼间就能飞到栗广之野女娲宫,但她并没有加快速度。 她时刻关注着封渊的状况,慢悠悠地像游玩一般。他才出水没多久,她觉得还是稳妥一点好。 而封渊却兴致勃勃向女妭详尽地介绍赤水和封渊的位置和形状。他想让她详细了解他的一切。 “献献你看,昆仑虚东南隅,那个圆湖,就是你我第一次真正见面的地方!那一次我从东北极地把你带回,就从那里出来的!那里是赤水的终点,大荒生灵都认为那是赤水的源头。那圆湖的地底连接着大荒所有阴灵脉。” 女妭回忆起那次在圆湖中第一次看到封渊的面容,被吓了一跳,不由得轻笑。封渊又指向东北方向的一个亮点,道:“那是不咸山天池,那次你就是从天池进入的地下灵脉,跟我一起回来的。” 女妭:“就是十精所辖下的不咸山?” 封渊:“是的,那里盛产人参,十精是所有人参的王。” 封渊又拽着女妭观看了赤水到封渊的全流程,非要女妭彻底认识他,女妭哭笑不得,又觉得他执着得可爱。 按《大荒地理志》,赤水从圆湖向东南流出三百里,有汜(si)天之水汇入后,折向东北,流出两百里,沿昆仑北麓又折向西,在昆仑西北有黑水汇入后又折向南。出昆仑,遇帝丘,又从西面绕过帝丘,向西南倾斜穿过帝俊林,最后汇集到封渊。 赤水到封渊,绵延近两万里,这只是地面上的极小的一部分,地底深处,看不见的地下部分,像树根一样通向四海八荒,一直在发展之中,更是庞大到无法估量。 女妭随着封渊的指向观看,暗暗心惊,道:“封渊你一直在地底修炼,那么多年有没有觉得很寂寞?” 封渊摇头:“从来没有,我过一年和一千年没什么区别,一直平静得很。直到见到了你。” 女妭望向他:“哦……我给你带来了麻烦……”她打扰了他的平静,让他四处奔波,还害他闭关…… 封渊慌忙道:“没有的事献献,你让我有了渴望,也有了开心。只要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想参与,是我自己想靠近你。我每天望着你,越看你越想你,无心单独修炼,只有和你共修才能平静下来。” 他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女妭回握他的手,心里又甜又心疼。不禁埋怨了句:“傻子。”封渊却看着她傻傻地笑。 栗广之野远在西荒之西海之外。女妭带着封渊边飞行边观赏美景,给他介绍路过的名山大川。 群山巍峨,莽莽苍苍,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整个大荒除了阴灵脉附近有植被覆盖,其它地方大部分都一片枯黄。此时已经是盛春四月,经过几个晚上的春雨,群山隐隐有绿意泛起,总算有了一线生机。 身旁偶尔有飞鸟掠过,一个跟头竟栽了下去,随即又飞了上来,远远向这边望着,惊奇地“喳喳”叫着,惊艳于神女绝色仙姿。 封渊被包在结界里,除了女妭,外界的生灵都看不到他,却被他看得真切,这与他在水中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他觉得一切都新奇极了。 一路向西,接近了大荒最大的流沙地,这里仍旧沙砾千里,一片死寂。 她想起十精、夭白、鳌一、鳌汲、鳌汐、昔邪、巫尸尸几个曾经不顾生死,把她引出了流沙地。昔邪陨落于此,巫尸尸失魂于此……女妭不禁黯然伤神。 封渊明白她心中所想,道:“献献你无需自责,昔邪在南岸已获新生,我提供了充足的灵气给她,有朝一日她会再次化形。前段时间,夭白传信说巫尸尸的灵魂也已经找到了,有夭白照顾她,想必她也无碍。” 女妭闻言心中稍慰。她记得他们每一个名字,将来,总有回报的时候。 出了流沙草地,忽而一阵飘飘渺渺的乐声传来,是谁?谁在吹埙(xun)?女妭带着封渊向乐声处飞去,那里就是栗广之野。 那乐音古朴浑厚,空幽绵长,深沉婉转,挟着一股凄美的肃杀之气,似有叹不尽的日月轮回,诉不尽的沧海桑田,令人闻之嗟叹。 女妭面前出现了旖丽的幻境,一忽儿日出云海,一忽儿月沐星河;霓虹熏染碧落雨,苍穹映射北斗光。 封渊则看到实质般的黑暗幽沉,无止无休的静水深流,真正的安静幽寂,彻底的厚重静止。 他俩一直握着手,心意相通,同时也看到了彼此看到的景象,接触到了自己难以想象的奇幻世界。 又有人吹笛,有人鼓瑟,音色明朗饱满,无影无迹地合了进来。 乐声明快了,仿佛怦然心动带来的欢欣雀跃,夹杂着一丝前程未卜的忐忑。曲调悠扬而高阔,回声绵绵不断,仿佛绵绵情意要明明白白地诉说出来,却怎么都诉不完,无法一下子倾倒个干净,甜美又节制。 封渊只觉心中爱意如潮,翻滚灼烫,如醉如痴,手上一使力,就把女妭卷入了怀中。而女妭心中柔情似水,半月明眸溢满爱意,弯弯睫毛往上翻卷着温柔的弧度,忽闪忽闪,如坠迷梦,面前是她一生挚爱,她亦不管今夕何夕,只愿天长地久,永沐爱河。 有数道笙簧同时奏起,亦有鼓点响起,音色丰满和谐,旋律宏大起来,高阔且柔美、辉煌又甜蜜,好似一个热烈而隆重的场景铺开,歌舞升平,宾客满座,觥筹交错,祝福真挚又暖心。 封渊女妭含笑相望,只觉此生最幸福莫过于此时。 二人心境随着乐曲变换起伏,已知自身陷入了女娲创造的幻境,但是他俩并不抗拒,携手向前,意志坚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乐曲渐渐尾声时,封渊、女妭发现他俩正站在一条宽阔大道的尽头,大道两旁鲜花簇拥,大道尽头是一座巍峨的宫殿,朦朦胧胧,似气体一般,在飘忽波动,很不真切,似在眼前,又似很遥远。 宫殿前立着一位人首蛇身的巨人,几乎和宫殿一样高。发髻插着华贵的高羽,飘浮的衣袍氤氲着玄黄的色彩,似曙光又似暮辉。额头、耳畔、颈项,双臂腕都配饰着繁复的玉饰。封渊认出她正是女娲,只是从未见过她打扮的如此隆重。 封渊、女妭忙躬身施礼:“娘娘日安。”女娲和缓的女声响起,好似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回音袅袅:“恭喜二位神尊,本尊恭候多时了。” 第124章 栗广之野(2) 忽而脚下微动,宽阔的大道消失,封渊女妭此时才发现,这大道竟然是女娲的蛇尾!他俩不知不觉沿着女娲的尾尖一直走到了女娲面前! 封渊悄声对女妭道:“我们刚才可能走过了典籍记载中的女娲之肠。”女妭愕然:女娲十肠吗? 回首一看,来时的路已被鲜花铺满,花丛中有一列仙者的队伍,每隔两三丈立一人,皆是人首蛇身的巨人,浅衣披发,各持乐器,正好十人。 典籍记载,女娲之肠掌管天下生灵生育繁衍的灵气,当它施展神力时会变成十位神人,他们都是女娲的直系后人,分别是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平时,他们又分别是栗广之野上十个国家的君王。如今,他们竟同时出现在女娲宫前,奏乐欢迎封渊、女妭。 女妭又看向封渊,封渊微笑道:“献献,刚才我们可能被赋予了某种灵力,我感觉出了和以前的不同,你呢?” 女妭微讶地睁圆了眼眸,此时也发觉自己身体和以前稍有不同,有一种萌芽般的生机充斥丹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繁衍之力? 女娲的声音好似从远处传来:“封渊君,扫晴娘娘,请吧。” 封渊女妭此时发现,不知何时他俩已经处于宫殿之内。女娲已恢复正常的形态,正于王座上望着他俩微笑,十巫立于两旁,周围瑞气氤氲。 女娲衣饰繁复,小麦色的皮肤,眉眼弯弯,下巴圆润,樱桃小嘴,牙齿雪白,笑时腮上梨涡若隐若现,非常有亲和力。 她还是第一次见封渊人形,看着他笑道:“封渊君修离了本体,真是可喜可贺!” 她在黄河岸边抟土造人时,封渊在一旁辅助,那时他还是一缕铁锈红色的水形呢。 封渊拱手致谢:“谢娘娘夸赞。” 随即女娲又看向女妭:“扫晴娘娘真是天姿绝色,封渊君有福啊。你二人结为夫妇,大荒将风调雨顺,六界稳矣!你们将是六界最般配的一对!” 女妭忙道:“谢娘娘吉言!” 封渊、女妭对视而笑,情意绵绵,得到女娲的肯定和祝福真是无比开心。 女娲看到他俩这情景也会心一笑,又不得不暂时打断他俩的甜蜜,轻轻做了个手势。 一页羊脂白玉板出现在封渊女妭面前:“二位神尊请在姻缘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吧。” 封渊、女妭都感觉非常新奇,女妭轻轻摸了摸玉板,这就是姻缘册吗?上面灵气缭绕,真是好玉! 紫薇天火和太阴幽荧突然自动离开了丹田,飞到了姻缘册上,封渊、女妭都吓了一跳。 只见一颗淡金色火焰包裹的金珠和一个白色圆环套着的黑珠在雪白的羊脂玉板上移动,就像跳一场小小的舞蹈。姻缘册上渐渐雕出了二人的影像,一个黑发红袍,一个白发青裙,仙姿绰约,栩栩如生。一旁还雕着名字:封渊、姜女妭。 很快,紫薇天火和太阴幽荧立刻就回归丹田了。封渊、女妭均感觉到了疲惫不适,没想到只是画了个像,写了一个名字,竟然消耗了不少的真气。 二人又对视一眼,同时感觉到了心境和以往的不同,他们此时竟都想着,只要能在姻缘册上写下自己名字,即使耗尽真气也心甘情愿。 他们从彼此的眼睛中看懂了对方的想法,慢慢的,额头靠在了一起。 那羊脂白玉姻缘册飞回了女娲手中。 忽听有琴瑟合鸣起来,曲调欢欣雀跃,带着狂喜的激动,动人心弦。 封渊、女妭发现他俩又回到了宫殿前的大道上,周围空无一人,两边繁花开得更盛了,花香扑鼻。 女娲宫退向了远处,隐约只能看到一点影子。封渊周身竟然仍旧包在星光结界中。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只是二人心中都已明白,此时已与过去不同。 二人又遥遥向着女娲宫拜了拜,方回头来时的路。 封渊轻轻一拉,把女妭裹进了怀中,俯身亲在她唇上,一边厮磨一边私语道:“献献,我的妻,我好欢喜……” 女妭亦热情回应他,此时她才发觉,原来她是那样爱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也说不清楚,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 她喃喃的道:“我会永远陪伴你。” 封渊几乎 处于一个非正常的狂喜状态,缠着女妭里里外外亲了个够,不知该怎样表达他的爱意才好,一切都像做梦般的不真实,他有点晕乎。 直到女妭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微喘着提醒他:“我们不宜多打扰女娲娘娘,回去吧。” 封渊才道:“好,还是献献带着我飞。” 女妭点头,握着封渊一只手道:“走吧。”两人腾云而起。 等飞在空中,他们才发现刚才所在之地竟是一座圆形城池的中心。城池周围龙脉环绕,瑞气氤氲,真是一个瑞气千条的福地。 城池处于广阔的栗广之野上,在一览无余的平原上异常醒目。 城池没有围墙,是由十块小的城郭拼成,这些小城却是个个都有围墙。虽说是小城,只是对圆形大城而言,实际上每个小城都相当庞大,形状各不相同,看起来十分随意,彼此之间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但十个城形状相互契合,正好组成一个巨大的圆形。 大城中间一条宽阔的大道贯穿南北,把十个小城正好分成东西各五个。这条大道却不是直线,它向东西各摆动了一个半圆弧,如蛇行一般。 刚才封渊、女妭就处于这条大道上。 俯视这神奇的风景,女妭叹道:“这些城郭可能也是女娲娘娘变化而成。” 封渊点头:“女娲娘娘具有创世神通,她每天都能创造七十种物品呢。她手下十巫是她的亲生儿子,各自管理一个国家,个个神通广大。下面的每一个城郭可能就是一个国家。” 女妭惊讶:“十个儿子!?” 她、她那么能生么?……太厉害了!神族不是很难繁衍后代么?女娲怎么…… 女妭没好意思问出来,觉得如果问出来好像对女娲很不敬。但是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么女娲娘娘的夫君是谁?” 封渊一愣:“我也不知道,也没见过典籍记载。另外,女娲娘娘不光有十个儿子,还有九个女儿,这是有记载的。” 第125章 栗广之野(3) 女娲正在几个侍女服侍下脱掉繁复的装饰,准备放松一下,忽地一顿,笑了:这好奇的一对!还没出本座的地盘就议论我的夫君是谁!太好奇不乖哦!该罚! 女妭此时正惊讶轻呼:“啊?!竟然还有九个女儿?!女娲娘娘真是太厉害了!我真是太佩服她了!” 封渊望着她惊讶感叹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不禁道:“你也能生很多子女。” 女妭脸一热:“我?……我……真的吗……” 封渊笑着看她:“你也会很厉害。” 女妭连连摇头:“不不不,不要那么多,太吵了……” 封渊:“献献是打算生娃了?” 女妭:“没有啊?我没有打算啊。” 封渊:“刚才你说不生那么多,意思是少生几个,还是打算要生的嘛……” 女妭噎住了,瞪他,指着他:没想到啊封渊,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纯真好孩子,你竟然那么狡猾!你套我! 封渊读懂了她的抗议,轻笑出声:“献献别担心,我会帮你生。” 女妭另一只手“啪”拍在他胳膊上,封渊“啊”叫了一声:“献献别打,我会掉下去!” 女妭白他一眼:“叫你乱说!看我不把你扔下去!” “别!”封渊拽着女妭的手就靠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她的腰,这下子两人都包进了星光结界里,一起向前飞行了。 女娲此时已换了便装盘卧于王座,从桌上幻镜中看到了封渊、女妭在空中飞行的情景,不由得又笑:“只顾着打情骂俏,都不知道已经飞进了本尊的洞房幻境。看来回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多留一会吧,好为我们栗广之野做做贡献。” 身旁白衣侍女也笑:“这两位感情可真好!” 女妭极力控制着心绪飞行,考虑到封渊的情况又不能飞行太快,可封渊正搂着她的腰亲她的脖子,她一边制止他一边飞:“封渊别闹,我们得赶紧回去。我先把你放在星光殿,我还得去找应龙,她在冀州大战时受伤,一直没有回神潢,不知流落到了何处,我好担心……” 封渊抬起头:“大荒战争史记载,应龙流落到南极了。” 女妭:“哎呀,你知道啊,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她,就是没想起来要问问你。” 封渊:“对不起献献,我也没想起来你要找她。” 他能想起来谁?除了女妭,最近这快一百年他谁也想不起来,他眼里心里都是他的献献。 女妭一边飞一边望着他道:“送你回去我就去找她,她可能有伤未愈,我得去救她。” 封渊却不愿回去:“我和你一起去。我虽然不能飞,但是在水中我能帮你呢。有记载南极冰海最近百年扩大了五倍,我猜是因为应龙,她不是善于蓄水么?” 女妭见他很是急切,只得道:“好吧。只是你身体真的没事吧?” 封渊忙道:“真的没事!只是不能飞而已!再说,我想在路上和你商量一下我们的婚礼日期!” 女妭微讶:“婚礼?会不会太急了?” 封渊:“我查了有关礼仪的典籍,婚礼要做很多准备的,要早些筹备嘛……” 女妭被他讲的有点晕晕乎乎,她还没有想那么远,突然间这婚礼就在眼前,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有些茫然地往前飞行,却发现一直在栗广之野上空转圈。怎么回事?她拍拍封渊让他看看下方:“封渊,我们好像飞不出去了。” 封渊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定是女娲做了什么……别担心,我们回女娲宫再问一问她,也许她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嘱咐我们。” 女妭回头,却发现女娲宫和城池都消失了,只剩下苍茫大地,一览无余,一片草原。不由担心道:“是不是我们议论女娲娘娘孩子多……被惩罚了?” 封渊也发现看不到任何地标了,他倒是一点都不慌乱:“不会的,女娲娘娘心胸和大地一样广阔,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事惩罚我们呢?她的子女多那是因为她法力高强,她的夫君厉害!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他也拿不准女娲是不是因为这个留住他俩不让走,先说一通好听的话再说。不过他说的倒是真心话。 女娲差点笑出声:这个封渊,看着是个单纯的,实际有八百个心眼子。但是你说得再好听今天你们也走不了!时间差不多了,他们离开时琴瑟和鸣奏的那首合欢曲也发挥作用了吧,一块玄黄镜巾盖上了幻镜,女娲就去静室了。 女娲她要等灵雨,最好是大暴雨,为栗广之野众生灵谋福利。 封渊、女妭都在星光结界里,飘浮在空中,封渊缠抱着女妭,越来越无法控制情意涌动。女妭也觉热气翻涌,竟抑制不了花蜜溢流。 好尴尬,也好难受…… 封渊最闻不得这花开的的香气,突然就隔着衣服撞了她一下。 女妭一下子酥软了去,一时卸力,往下坠落,封渊一惊,急道:“献献醒醒!” 女妭也一惊,急忙复又飞起,无力道:“封渊你注意调息。刚才的乐曲好像有问题。” 封渊也确定了:“那乐曲能激发情潮。” 两人丹田紧紧贴在一起,只想蹭过去,怎么也不舍得分离。女妭靠在他肩头,闭了闭眼睛道:“女娲娘娘这是想做什么?” 封渊:“我也猜不透她的意图,她是栗广之野的皇,我们在这里挣脱不了她的法力。但是有一点可以放心,她是不会害我们的。” 女妭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勉力飞行,在栗广之野上空兜圈子,就是不落下去,她感觉一旦落下去她就再也控制不了就会把封渊扑倒,她可不想在这里双修,大地上都是草原平地,一点遮挡都没有,她没有安全感。 女妭又急又热,身上竟起了一层香汗。封渊比她强不了多少,身体微微打颤,紧贴着她忍着不动。在她耳畔喘息着道:“献献对不起,我们不能在这里双修,女娲困不了我们多久,回去我再好好补偿你,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这里不行,我觉得不安全。” 第126章 栗广之野(4) 女妭啼笑皆非,他这都是说的的什么话!自己又口干舌燥说不出话,只“嗯”了一声。 封渊又问:“你渴不渴?”女妭又“嗯”了一声。 封渊从自己肩膀上托起她的脸,嘴对嘴一口翡翠泉就渡了过去。 他合着眼睛,不敢看她的脸,他知道她动情时有多美,他怕看一眼就会忍不住了,就会在这空中剥了她的衣服。 冰凉的泉水入腹,灼热感稍微缓解,女妭尽力往高处飞了些。 可是封渊渡泉之后怎么也离不开她香软的唇,又吮又舔好半天,直到女妭咬了他一下,他才放开了她唇。 女妭喘了声,顿了一下才道:“封渊你松开我,只握着我的手就行。” 她被他撩拨得实在是快撑不住了。 封渊“嗯”一声应允,费力松开她,却发现丹田紧贴,挣了一下,却发现贴得更紧了。 女娲宫里。女娲一巴掌盖在了自己额头上: 怎么那么倔呢?洞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怎么就不下来呢?不下来在空中也行,你们在星光结界里,又没人看得到,愿怎样酱酱就怎样酱酱。娃都给你们准备好了,错过这一次你们得等几千年! 封渊不敢动了,他发觉太阴幽荧活力四射左右冲撞要冲出丹田。 太阴幽荧曾经只离体过一次,就是刚才注册姻缘册时,那是因为姻缘册的引力吧?现在这又是为何? 女妭也不敢动了,紫薇天火竟然自己溢出了丹田,把她和封渊都笼罩在里面,像一个大火炬燃烧在空中。 女妭对此都有心理阴影了,过去近一百年,她神魂不纯无法收敛紫薇天火,尝够了身不由己的滋味,如今这又是怎么了?她神魂如此精纯也控制不了本命真元了? 好在紫薇天火外面还有星光结界,不致于灵气外溢又影响了其他生灵的命数。 她更担心封渊,他是纯阴之灵,如此近距离被紫薇天火包围,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却发现他的本命真元也出了丹田,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环套在他俩周围。 封渊的胳膊紧紧抱着她,既然挣不开,就抱紧她不抵抗。越抱紧,越舒服。他觉得如醉了一般,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了,真气是如此的流畅丝滑,周转壮大,滋养四肢百骸。 女妭亦是醺醺如醉,丹田如此饱满,真气充盈,周转迅速又流畅。紫薇天火包着太阴幽荧熊熊燃烧,就像淬炼一把宝剑,火越烈,剑越利。 太阴幽荧微微嗡鸣,低沉悠扬宛若钟磬。这震动的频率让女妭骨头都酥了,倒在封渊肩头,努力坚持着不坠落,在栗广之野上空艰难飘浮。 他们看不到是,星光结界外面连续不断的七彩烟花一层层炸开,朦朦胧胧的彩虹雨像彩色的烟雾笼罩下去,覆盖了栗广之野。 女娲宫,女娲手撑额头叹了口气:唉!这两位……本尊只不过想为栗广之野求场灵雨,你们倒是倔个什么?就给这点毛毛雨,不够呀,要大雨!倾盆大雨!都这样了还不洞房,可等着回去遭罪吧。 自从她建立六界婚姻制度,掌管姻缘以来,就徇私了这一回,还没成功!好气哦!但是这两位不配合,她也没办法! 封渊、女妭闭着眼睛,真气纠缠循环,并不参杂;相互呵护,各司其职,井然有序。虽然身体煎熬,但是神魂都很舒适。真气共修激发的灵雨被星光结界隔离了大半,又反哺给了自身真气。 封渊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灵,真气每周转一个周天,体魄就轻灵一分,他心中欢喜,抱得她更紧,他想亲亲她又不敢,知道此时彼此的定力已到极限,已经不起一点挑逗。女娲娘娘的琴瑟和鸣曲实在是霸道得很。 女妭的脸色越来越红,满头白发扭动着飘起又落下,落下又飘起,但是它们并不吵吵,它们只要感觉到主人神魂的陪伴就行,其他并不在意。 封渊感觉她娇躯越来越烫,往下滑坠,不由地有些焦急,抱着她往上一纵,没想到竟飞升起老高!他会飞了?! 急忙又试了一下,他真的能腾云了!和在水下差不多! 封渊赶紧抱着女妭试着飞离栗广之野,一边飞一边道:“献献我会飞了!我们一起飞看能不能离开这里!”他此时丹田烫得都快焚了!他要立刻回去! 女妭听到他能腾云了,心中一喜,赶紧也往高处飞去。同时女妭还撤了星光结界,想看看情况。果然,他很轻灵,没有坠落,他真的可以腾云了! 他们都失去了方向,不知道回星光殿该往哪飞。但两个人想得一样,向高处,冲破禁制。 两人仍旧面对面抱着,星光结界一打开,栗广之野的众生灵都看到了那个浮在高空的巨大火炬。雨大了起来,大家都不知为何这团大火能带来雨水,还是利于修行的灵雨。 女娲抬起了头:咦,这个封渊,这是又进阶了?这雨,中雨,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如果大雨倾盆,下一会本尊就放你们走。 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得再等一会了,让你们倔,哼! 这广阔无垠的大荒啊,太贫瘠,太荒凉!所以才叫大荒。尽管女娲每天能创造几十种物品,包括各种生灵,这世上仍旧生灵稀少。她所希望的风调雨顺,生灵繁衍兴旺,总是被各种出其不意的偶然给阻滞,甚至打断。 这片大地,曾经有六亿年被岩浆覆盖,没有任何生机,好不容易冷却了,又过了二十多亿年,盘古留下的生机才开始孕育,过程十分艰难缓慢。 那些先天神族、巫族担负了最初的繁衍重任,建立了无上的的功勋,也造成了最初的混乱。 天道降下数次量劫,删减冗杂,淘汰残次,助大能者建立了更和谐的秩序。女娲作为神族后裔,雷龙、华胥的女儿,在天道大劫中数次力挽狂澜。扑过火,治过水,补过天,还创造了人。 既然创造了人,就要管理他们,让他们过得和谐、有序、幸福。 她创造了婚姻制度,让他们有序繁衍。 她创造了乐器、美酒,又创造了礼仪制度,让他们过的快乐又有节制……她每天不停地创造,忙得不可开交,如果她有腿,如今也该跑断了。 第127章 绮情水晶宫(1) 可是这大荒仍旧和她希望的相差甚远。数次量劫后大荒灵气已显混乱,气候不稳干湿也不均。 栗广之野位于偏远的西部,灵气更是相对匮乏,不长五谷,只生野草。 所以当她得知封渊女妭来此登记姻缘册时,女娲简直喜出望外!这两位可是六界灵气的源头,一切种类的灵气都是从阴阳二气中绵延出来的。所以女娲便想留他们一留。 因为她知道这两位金风玉露一相逢,必定激发天地各种灵气,产生灵雨甘露。她想让栗广之野成为这次灵雨的中心,最少能使各族生灵族群繁荣百年。 栗广之野本来土地贫瘠,女娲挑了大荒最肥沃的平原土地来安置最初的人族,供他们繁衍发展,自己却在这不毛之地驻守。 千万年来她苦心经营,这片顽固的沙砾地才变得绿草茵茵。只是泥土贫薄,长不得五谷,需要更多的灵气滋养。 只是她没预料到,封渊、女妭竟是如此害羞,本命真元都被迫出体外了还要回家,就是不肯落下来。他们并不知道,无论他们落到哪里,只要在栗广之野上,都会落入女娲创造的洞房幻境,没有谁能看到他们。 床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就是不睡!不听话的小孩! 又等了三刻钟,看这雨下得也差不多了。封渊、女妭还在空中左突右奔想逃出去。 女娲一声叹,怕他俩撑不下去伤了根本,只好收了禁制。看到他们像两颗彗星一般一眨眼就飞逃远了,一时哭笑不得。 唉,天道不可违呀,栗广之野合该就得这点灵雨,强求不得。 女娲没有想到的是,她煞费苦心,隐去了女娲宫,并且把巫氏十国都隐了去,还下令大家都不要出来。为了表示这里没人看到他们,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反而使他们不敢落下地面了! 封渊、女妭看不到任何地标,只看到荒野草地,知道是幻境,不敢降落,如果看到女娲宫,他俩早下来找女娲求救了!女娲也有失算的时候,这次竟弄巧成拙。 封渊、女妭合力飞行,速度极快,离开了栗广之野,飞行了一阵才发现方向错了了,前方是茫茫大海,望不到尽头。急忙返回,又看到了栗广之野大草地,赶紧绕行,向东飞去。 过了炎山,封渊看到了直立云霄的三株树,那是封渊北岸的护水神树。 封渊抱着女妭一眨眼就到了树梢,怀中娇躯烫得他浑身战栗,他一个俯冲顺着树干就冲进了这洪荒第一深渊,回归了他自己的本体。 这里离赤水北岸星光殿直线距离也有上万里,他们撑不到那里了。 入水前他还没忘和她道了句:“没事了献献,我们先去我的水晶宫休息一下。” 女妭只来得及“嗯”了一声,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飞行了,几乎不能开口,一说话就卸了力。 封渊入水就立刻化成了液态,把女妭包了起来,太阴幽荧也随即回归了丹田。到了他自己的地盘,他能随心所欲了。 紫薇天火撑得封渊的身体像一个圆圆的球,封渊一边往水下沉去,一边紧了紧身体,往里施压,紫薇天火竟被他缓缓压进了女妭丹田。 外力施压,女妭丹田有些不适,撑得难受,赶紧调息。 封渊的身体紧包着女妭,虽然现在是液体的形态,他仍旧想…… 她香气扑鼻,他无法自控。 长长的白发波动着,发着微微的白光,照出四周一片朦胧的铁锈红。 女妭无法和封渊对话,只好用手触摸周围的“墙壁”,她知道这是封渊的身体,软的,有弹性。她拍拍“墙”,他也回应她,给她一个回力。 她发觉下潜的速度加快了,而自己的衣襟却敞开了,她赶紧合上衣服,又被扯开了,她感觉到处都是手,在剥她的衣服,她弱弱地抗议: “封渊别闹。”没有得到回答。 其实封渊能听到她的话,也回她说:“献献我等不及了。” 只是在这水下,她听不见。 女妭的唇被吻住,有清气渡了进来,舌尖儿也被含住了,和唇一起被反复地吮吻。 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想抱着他,又看不到他的全部,不知往哪里抱,胳膊好像就直接伸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她忍不住想贴近些,腿却被按住了,身体被打开,她讨饶:“封渊,我……好痛……” 封渊有些清醒,问:“哪里痛?” 女妭听不见他说话,闭着眼睛,轻轻的哼着,看起来十分的娇弱。 她的情形封渊看得清清楚楚,但两人无法交流,他弄不清她到底怎么了,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只是轻轻抚摸,给按摩着,尽快地往水下潜去。 尽管包着她,他现在也能游得非常快,他的法力已经和以前不能同日而语。无奈这第一深渊实在太深,他用了三刻钟才到达水晶宫。 这三刻钟实在太漫长,女妭在他怀里不住地扭动,他只能轻轻地蹭她来缓解渴望。 一入水晶宫,封渊立刻掐诀调动了纯阴之水,一道结界升起,朦朦胧胧地罩住了水晶宫。 封渊立刻就现出了人形,他衣衫凌乱,面色潮红。本来就身体很不适,又几乎在一瞬间做出如此巨大的的结界,消耗了他三成的法力。他有些踉跄地抱着女妭,飞快的到了自己的寝殿,把她放在了床上,急急地问:“献献你哪里痛?” 女妭这次听到了他问话,但不好意思说她那里痛,内里火辣辣地难受,该怎么说?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她的头发发出微微的白光,照亮了一张床,深红色的被褥闪着奢华的反光,头顶是同色的床帐。 她看到他伏在她上空,头发有些凌乱,面色晕红,眼神关切。她不知说什么才好,就仰头亲了一下。他的表情一下子急狂起来,覆下来亲她,很快就把她剥了个精光。 她为什么不回答?他还是不放心,到处检查她的身体,怕哪里有不妥。 此时,突然很多嘈杂的消息涌来。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各分支灵脉都炸锅了。由于封渊水面突然下降了一大截,被他拿去做水底结界了,引起了赤水向封渊急流,各分支灵脉灵气骤然被抽离的感觉造成了恐慌。 各灵脉水君纷纷通过灵脉询问尊上身体是否出了什么事。 第128章 绮情水晶宫(2) 封渊只好集体回复他们:无妨。随即就启动太阴幽荧补足了各灵脉灵气。 封渊水面上升,赤水也停止了急流。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同时封渊还在到处检查女妭的身体,一刻都没有停顿。 短时间内消耗太多,他感觉有些脱力。 他亲着她馥郁的唇,又喃喃地问了一遍:“到底哪里痛?” 女妭只好拿起他的手…… “这里痛,好难受……” “里面也是,烧灼得好疼啊……” 封渊突然明白过来,她等太久了被真气烧灼到了内腑。 他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害她难受,他自己更是临近崩溃。 他没再言语,一口含住她的唇,把她抱到自己身上。 两个丹田急切合并成了一个。 太阴幽荧和紫薇天火碰了面。 引起了一阵阵的碰撞。 七魄内积累的灼痛迅速融融,一切烧灼都被安抚了,凝滞的真气开始流畅运转。 封渊有些嘶哑地唤了一声“献献……” 女妭从未听到他这样叫过她。 这声音比他平时的嗓音更让她迷糊。 自然界雷雨酝酿之时,总是云气低垂,灵气压抑,这个时候总有燕子飞过,那是打破凝滞灵气的精灵。 女妭化成了一只翱翔的春燕,从碧波荡漾的水面掠来。 燕尾摇摆,拍向水面,击出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禁锢的湖面激荡出了勃勃的生机,压抑的空气豁然开朗。 从湖水深处涨起了幸福的甜味来,满满的,薰薰如醉。 封渊把自己毫不保留地全部送了出去。 她要多少他都给。 他入了迷,痴痴望着她。 她就是个迷…… 她此时的表情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温柔又有一点羞涩的矜持感消失了。 媚眼如丝,唇色是从未有过的润红。 饱含着危险的意味,发散着馥郁的香气。 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她白玉般的贝齿,好像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吞噬他。 他简直爱死了她现在的样子。 隔着凝脂般的肌肤,封渊看到了沸腾丹田的内里乾坤。 他一手掌着她的腰。 一手摁在她丹田处。 感受着内部的天翻地覆。 三魂七魄都飘飘若仙。 他一霎不霎地看着她,一刻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她真是美极了,白色长发波浪起伏,氤氲着朦胧的白光,在四周飘荡,如梦如烟如纱,照着她桃花瓣一般细腻的肌肤。 他吻过去,又轻又爱惜。 他不舍得碰伤她一点点肌肤。 他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可她今晚格外的不管不顾, *得他魂飞天外。 他的献献竟然如此厉害,他心里惊喜得不得了。 被她虐的实在太痛快。 他爱死了她飞翔的娇态。 他在栗广之野就说过,回家她想怎样就怎样,此时应了诺。 他短时间消耗了不少真气,身体有些虚弱。 但太阴幽荧却强悍无匹,外展了出来,加持了在前方冲锋的先锋军。 女娲娘娘那首琴瑟和鸣曲实在太霸道了,双方都开始失控。 真气从未有过的汹涌,拓宽了彼此的经脉,激荡在一起,反复地循环。 每运行一个周天,彼此的灵力就增长几分。 封渊逐渐恢复了体力,各分支灵脉灵气也越来越充盈。各路灵脉水君都感觉到他们家尊上法力越来越强了,灵脉里的灵气都开始外溢了。 整个大荒的气候更加宜人,各种灵气都被激活了出来,灵雨漫漫,万象更新。 灵脉附近雨势较大,生灵都沾了福泽。特别是封渊、赤水沿岸周围,大雨如瓢泼一样。 昔邪族群的万千苔藓精灵正在封渊南岸疯狂地生长繁衍,铺满了沿岸所有背阴处。石头、树干上都长满了。 北岸高大的三株树上的果子都熟透了,落下来,树下积了厚厚的一层,如红色的珍珠一般,引得附近许多动物前来捡食、搬运,在雨中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一颗灵果都不舍得浪费掉。 这果子实在是灵气太盛,吃一颗能抵一年的修行,哪个见了不心动? 女妭浑然忘我,真气每运转一个周天,三魂的精纯就到达一个高峰,真是炼魂淬魄的绝佳方式。 此时不知崇山翻过第几重了。 三魂飘飘然就像云朵一样轻盈,连身体也好像要漂浮起来。 她无法用语言向他描述他让她有多酣畅。 她只能去拥抱他,去吻他冰凉的唇。 他立刻就迎了上去。 和她缠吻在了一起。 她想她真的好爱他,三魂七魄才如此的急狂又敏感,他是这天地间唯一能让她这样的人。 她越爱得深狂,他灵气增长得越多越快。 激烈程度已异于寻常。 封渊七魄此时已经恢复,灵气精纯又充沛,他放下她,去捋顺她乱了的长发。 含着着她红唇缠绵悱恻:“献献你歇歇?我来给你……” 女妭却说:“封渊我好爱你。” 封渊顿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说爱他,还是好爱他!她不是轻易把爱说出口的人,她和他的性格不同。 封渊一愣之后突然发出了一声欢叫,整个水晶宫突然灯火通明,出现了许多夜明珠。 这水晶宫本来没有一丝灯火,封渊是生活在至暗环境中的。 但是他想让女妭看清楚他是怎样爱她的,直接用意念把赤水行宫的夜明珠调来了几百颗,装饰了整个水晶宫。 他在自己的本体里能随心所欲调动一切无生命的物品,几乎不需要消耗一丁点法力,就像有人把自己左兜里的物品挪到右兜,毫不费力。 整个宫殿都是用各种各样的水晶建成,夜明珠一照,顷刻间光芒璀璨,一片珠光宝气。 光线猛然大亮,女妭丹田突然搅成了漩涡。 封渊叫了一声,心里爱恨交加:“献献你要了我的命……” 女妭赶紧堵住他的嘴。 讨饶。 可他不依。 他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女妭被他抱得喘不过气。 丹田内紫薇天火和太阴幽荧舞出了龙卷风的节奏,缠成了绳,有条不紊地各自循环往复,同时又淬炼助长彼此。 她跟不上战鼓的旋律。 只能被他挟持着随波逐流。 第129章 绮情水晶宫(3) 和她的轻歌曼舞不同,他就是狂野恣肆的飓风。 光线如此明亮,他玉白的肌肤泛出了一层隐红,给他烈烈浓颜笼上了一层艳色,眸色深不见底,勾人魂魄。 女妭三魂七魄都酥了去,娇软无力,任由他带领着。 她好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她努力把自己全部展开在他面前,和他一起沉醉。 他们为彼此护航,配合得天衣无缝。 女妭真气轻清而磅礴,汹涌涤荡,洗筋伐髓。 运行淬炼间,她的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而她无暇注意到。 封渊却看得仔细。 她更加丰满圆润,亭亭玉立地招摇着。 封渊爱死了她所有的一切,手掌捧过去就像掬起了云朵。 陷入了暄软的温柔乡,谁还能出得来! 她最迷人的状态就在此时。 他最痛快也莫过于此时。 封渊真气周转到了顶点。 登上主峰山巅的感觉实在是神清气爽。 在那里能看到绚烂的极光,辉煌闪烁,铺满整个天空。 他拥着她长时间地停在山顶。 再呵护着她慢慢前行。 等待峰回路转时。 他毫不犹豫再带她一起攀越另一座高峰。 他上了瘾,他越爱越贪婪。 他的爱人在每一个周转轮回中越来越美,他看得仔细,也好惊喜。他觉得这个可喜的变化是他带给她的,这个想法鼓励了他。 女妭的皮肤已经淬炼到没有一丁点瑕疵,五官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鹅蛋脸儿更加精致了。她眼底的蓝光透出来时,眼神清澈又纯真,带着她特有的无辜感。 他一接到她这种眼神就忍不住去亲她,癫狂地*她,直到她眼底又泛起浓稠的艳色来,吸走他的三魂七魄,让他陷入不知今夕何夕的混沌。 他在混沌中如狂风般往上攀越山巅,他陷入了一个他永远都不想出来的快意的轮回。 洪荒第一深渊像海洋一样泛起了潮汐。 深渊四周暴雨如瀑,潮水冲上了堤岸,漫过了岸边低处,湖面扩大了,北岸的护水神树被淹了三分之一。 没来得及被附近生灵搬走的果子遇到渊里的水就溶解了。 这果子本就是三株树从空气中收集的阴灵气,碰到纯阴灵气就回归了深渊。 女娲宫,女娲一边叹气一边捶桌案,这一次,栗广之野仍旧处于灵雨的边缘。 唉,人家那里不知灵雨下多大呢,她的合欢曲白白便宜了别处!后悔放他们走了,不甘心! 各分支灵脉现在是最富足的时候,各路水君都很惬意,唯有一龙郁郁寡欢——济水君夭白被自己的爱人抛弃了! 巫尸尸离开了济水有多半年了,她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把自己关在神庙里,夭白去了无数次,都没能见到她。 半年前她还和他整天如胶似漆爱得死去活来呢,如今,又见一面都不能了! 曾经有多甜,现在夭白心里就有多苦。 夭白愣愣地坐在女子国环河深处的溶洞里,这里有一处平台,四千多年前他和她曾经在此平台上翻云覆雨,那时他才刚化成蛟。 周围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和各种宝石闪着绮丽的光,照着他憔悴的脸,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半年前,夭白和其他水君前往南荒令邱山布雨,助尊上营救扫晴娘娘,回来后就发现巫尸尸离开了! 手下回报说她本来在水晶宫乖乖的等他,但是她用一块巴掌大螃蟹状的妖丹砸核桃时,妖丹碎了!她就突然昏倒了! 众人都吓坏了,不过她很快就醒了,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面容冷肃,气势迫人,和以前温暖娇憨的神态截然不同。 她蒙上了头纱,拿着那碎掉的妖丹,头也不回就走了!陪着她的侍女拦不住她,水晶宫的侍卫不敢拦她。 夭白很担心,她一个失了魂的小姑娘能去哪里去?估计只能回家。他立刻就去女子国找她。他嗅到了她的气息,她果然回去了。 他找到她时她正在女子国环河底的一处溶洞里发呆。他看了看她所处的那个平台,又看了看,再看了看,记起来了!他曾经就是在这个平台上失身于她的! 虽然那平台和四千年前有很大不同,他还是认出来了!她跑到这里来重温旧梦么?她就不能再等等他一起来么? 他急忙过去就抱住她,教育她,这样不告而别很危险,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她一惊,回过神来,解释说她丢失的灵魂回来了,是被她的宠兽巨蟹贮存在它的妖丹里了,如今妖丹碎了,她的巨蟹再也没有重生的可能了。 她还说很抱歉在她失去灵魂时骚扰了他,又感谢他对她的照顾。她还说她本就不该和他在一起,他俩不会有好结果。 他刚开始听她说灵魂已回归很高兴,接着越听越难受。 他急了:本来好好的,灵魂也找到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什么好结果坏结果的,现在不是还没到结果的时候吗!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啊,你这脑袋瓜里都是想些什么! 他让她不要担心,他一定护她周全,可她却说他护不了她,她有她自己的不可改变的命运,谁也护不了她。 与其将来他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如现在就彼此断了! 她还让他去找个神族做伴侣,说是起码能长相厮守。还说渭水的那个什么蛟女不是喜欢你吗?为你害了相思病差点没死了,你就不能去找她吗? 夭白气得暴跳如雷,她以为他和谁都行吗?!他是那种不挑拣的龙吗?!她不知道他只有和她在一起才开心快活吗!这个多管闲事乱操心不消停的女人! 夭白直接告诉她他只爱她一个,无论她轮回多少世都不会改变! 她呆了一瞬,明白过来他已经知道了她封印他的原因! 突然她泪流满面,扑过来捶他,边捶边骂:夭白你就是个傻瓜!你早晚得蠢死! 夭白抱紧她吻去她的眼泪,直接把她扑倒在那平台上,对她百般怜爱,人身龙身轮流着来,伺候得她死去活来,他就想让她离不开他,把对他的感觉留在骨髓里!忘掉那些有的没的!只记得他!他一边纠缠她一边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她是纯阴之体,也知道她献祭给金乌的命运,他会和她一起面对,想出对策,让她不要担心。 第130章 女丑之尸(1) 他以为她听进去了,谁知,滚了三天石板床后,这个渣女穿上衣服就不认人,用了法力把她绑在了那石台上,扭头又走了! 是的,他又上了她的当,他吃过她的亏就是不长记性! 他一点都想不起来防备她,眼睁睁被她绑出了五朵花来!结实的不能再结实,真正的五花大绑啊!他真的信了这是她说的所谓的情趣! 直到她穿衣服走人,他叫她她不理他,他才知道又中招了! 他不敢太用力崩断绳索,因为那绳索是她法力所化,如果他暴力挣断,她就会遭到反噬,受到重创。 她就是欺负他不舍得她受伤! 夭白费了好大功夫,就那样全裸着,一点一点“蛄蛹”,终于从那绳索中缓缓脱离。 他急忙追过去找她。她却已经避入了神庙。 几千年来那神庙不知重建了多少回了,但地址没变。 神庙周围有一个古老的阵法,夭白记得他在她第一世的时候能够进入到那阵法里去,可这次却不行了,他被那阵法直接给弹出了好远。 他再试,再被弹了出去。 他没办法,就在神庙旁守着,等她出来。 他想她总得出来,不可能永远关在神庙里。谁知这给她带来了麻烦。 夭白是龙,他在哪里哪里就自动聚集乌云、雷霆。 有一些民众看到神殿周围一直乌云滚滚,很是恐慌,胡乱猜测说大祭司失踪了三年可能是被妖怪擒了去,如今逃回来了,那妖怪也跟来了,你们看那乌黑的妖雾铺天盖地,我的娘呀,那得多大一头妖! 一传十十传百,谣言竟传得比真相还真实。 夭白很在意巫尸尸的声誉,为了避免她被议论,无奈就离开了神殿,他也没有回济水,就在环河里住了下来。 巫尸尸自从灵魂归体后就心乱如麻,竟然又遇见了他!又和他纠缠在了一起!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本能地逃避了。 她已经十七岁了,她每一世都在很年轻时死去,最长寿的一世才活到了二十岁。最小的一世九岁就献祭了。 她知道他爱她至深,怎能受得了她粉身碎骨式的死别?她不怕死,她怕他见到她死。 他有漫长的生命,她怕他看到她一遍遍的死去,她不想他一遍遍的受折磨。 就让她自己受折磨好了。 她每一次都死得很难看,受尽折磨,尸骨无存。 这一切都是她该承受的。她为了这一方国土的安定调顺,经常泄露天机,逆天而行,她每一次祭祀都在减损自己的福报,并消耗自己一部分寿命。 这里的民众只看到她整天忙于祭祀,并不知她还经常从别处调来不属于这里的雨水,调水才是她的主要工作。否则这个国家早不复存在了。 因为女子国只有一条环河,环河本身没有水源,围着女子国一周,自成循环。 河里的水大部分都是巫尸尸从国外运来的。国内常年干旱,雨水极少。 所以女子国除了环河两岸植物茂盛,其他地方大都是灰黑色砂石,偶尔长着几棵低矮的多刺杂草,一片荒凉戈壁。 巫尸尸非常勤奋地淬炼自身的纯阴之体,能敏锐地从周围大山的外围找到储存的雨水。她经常耗费许多法力,把找到的水用自己的身体运到环河,环河水才勉强够国民使用。 女子国地势像一个盆,土地十分贫瘠,只有一条环绕盆地的河,中间到处是乱石戈壁,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特别高的山,往外没有出口,完全封闭。 外面的雨云过不来,太阳照射积累的燥热也散发不出去,常年酷热少雨。 当某些罕见的大旱之年来临,群山外围找不到雨水,环河水干,她的法力运不来远处的水源,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时,她就把自己献祭给太阳。 她是罕见的纯阴之体,散出全部的纯净阴灵气去中和太阳运行淤积在此处的燥热,就能造成一场大雨,这雨水是纯净的甘霖。 雨水汇集到环河里,可供国民使用。 献祭就意味着她活活的缓慢的被晒死,骨头都化作齑粉,惨烈至极。 而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太阳的坐骑,金乌会监督祭祀全过程,食用她所有的生机,即七魄——作为他们沟通太阳和祭品的报酬。 如果哪一世她幸运的没有献祭,她也不会寿终正寝。 过度的使用神力窥探天机,会使她在某一天福报耗尽而自焚。从骨头开始烧,缓慢的烧过内脏、筋肉、皮肤……往往骨头都成灰了,皮肤还好好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过程缓慢,难以想象的痛苦。 每当快要自焚,她就能预先感知到,她会安排好后事,独自一人前往山顶祭台,她想走得体面些,不想任何人看到她最后的样子。 但其他祭司会在一定时间之后前去祭台记录她逝去的情景,雕刻于周围山崖之上,纪念她为国民做出贡献。 所以,祭台周围山崖上都是她的画像,有年代,有年龄,死时的样子刻得生动又传神,烘托出惨烈无比的气氛。 她自焚而死后,散出的灵气也会造成一场暴雨甘霖,冲走她的尸灰,不留一丝痕迹。 两三年之后,她又在某一个地方出生,其他祭司带着神使会自动寻到她,迎回他们的大祭司。 巫尸尸在神庙里关了三天,想了很多,她反复的认识了自我,最终结论她确实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她不该招惹夭白! 她在第一世认识夭白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当她几年后窥探了天机,知道了自己的生命结局时,她已经喜欢那条白蛟喜欢到无法自拔。 夭白也无数次的对她说喜欢她,等她长大了要娶她。 女子国里的国民从来都不婚配的,他是从外国看到过男女通婚这种方式。 她心里又甜蜜又痛苦,她知道他们没有好结果。 她偷偷炼了忘情药,想骗他吃下去,但终究没舍得。她还是太贪心,有一丝不甘放不下,她还没有嫁他,他如果忘了她,将来不知会爱上谁,会娶谁,她一想这件事就痛不欲生。 后来她无意间得到了一个法术,于是她十八岁那天就把自己送给了夭白,并用她的处子血封印了他对她的所有记忆。 她私心以为,这样就算她真的嫁夭白了,没有遗憾了。 后来的每一世她都在对夭白的甜蜜回忆中度过,而夭白却忘了她,好像不曾爱过,也没有受过情伤之苦。 这也算全了她的心愿。 第131章 女丑之尸 (2) 现在想起来,她这件事做得实在是太渣了,对夭白太不公平了。 巫尸尸还不知道的是,夭白不光忘了她,也对任何女性丧失了兴趣,并且因此无法再化龙了。 如果知道,她会更加懊悔。她对这个只用了一次的法术实在太生疏了,漏洞百出。 如今,夭白对她的记忆竟恢复了,这该怎么办? 她已经十七岁了,没有几年好活的了,说不定明年都过不去。这对夭白来说多么残忍! 她越想心里越凉,又没有别的办法让他忘记她,左思右想没有任何出路,她决心出去见他一面,给他道歉,告诉他缘由,终究是无法躲避了。 没想到,她出不去了! 神殿护殿大阵启动了,如一个无形的结界,她使出了所有的法力,都没能出去,还被阵法伤到了,腹部有些不适,她只好打坐调息。 这到底怎么回事? 护殿大阵曾经也启动过,那是为了抵挡外来妖魔的打扰,那时候神殿内的神使是可以出去的,只是妖魔进不来而已。 如今怎么连出去都不行了呢? 夭白白天怕人看到,每天晚上就来神殿外面等待巫尸尸。 他发现这个护殿大阵隔绝声音,因为凭他的耳力都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 可是巫尸尸在里面走动,冲撞阵法,他都能感应到。 她好像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他不知道他的感应能力何时那么强了。 此时巫尸尸腹部不适,他又感应到了,他很是担心。呼唤她,很明显她听不见,她在打坐调息,没有一丝回应。 他还发现,女子国的其他神使竟也进不去神庙了,他们很恐慌,转了几圈,到处试探,没能想出办法,也不敢在此多待,匆匆离开了。 这阵法到底是何玄妙? 夭白尝试了用灵气向神殿里传递信息,被挡了回来。 他仔细研究了这个阵法好久,发现这不光是一个阵法,还是一个阵眼,这是个阵中阵。 整个女子国周围的环山就是一个大阵,而神庙就是这个大阵的阵眼! 他飞到空中仔细观察了女子国周围的群山。 四千多年前他住在这个环河里,从来没想起来从这个角度观察这个国家的地势。那时侯他刚化成蛟,还不能像现在这样想飞多高就飞多高。 他发现这里除了环河,几乎没什么生机,山岭弥漫着不祥的死气。 但这山岭却是龙脉!至少有三条龙脉!一条摞着一条,好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在玩泥巴,捏了几条小蛇,一条一条盘成一圈一圈,往上摞着玩,摞成了一个罐子! 远古真龙陨落后会形成龙脉,龙脉本应该是植被茂盛,物产丰富的富庶之地,而龙气也不会散开,它滋养一方土地,为当地带来繁荣昌盛的运势。 而且,如果龙气选择自我潜藏,就会在地底深处化为各种各样晶莹的玉石。 而这里只有死脉,没有龙气。他猜不透什么样的情况下能把真龙烧成灰烬,还被盘成这样,并把龙气都毁了。 这种情况实在太诡异了。 夭白破不开这个古老的盘龙阵法。 他现在虽然已经是真龙,但他是白蛇修炼而来,和一出生就是真龙的远古龙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里至少有三条远古真龙的灰烬,他不知道地下还有没有,很明显这一片地势比周围要高得多。 这盘成一圈的死脉长久以来自然形成了一个大阵,困着女子国。 女子国的国运一直是一个衰弱的状态,唯一的生机在神庙处,那里竟然有一丝微弱的龙气,形成了一个阵法,保护着神庙。 他在和巫尸尸的第一世要好的时候,一点都没觉察到这些,他没注意过这里的地形,也不知道这里竟然有龙气! 那时候他刚化成蛟,也感应不到龙气。 这多半年来夭白虽然无法和巫尸尸见面,但他的感应力却越来越灵敏,巫尸尸在神殿内一切活动他都能感应到。 他知道她一切都好,就是想出来却出不来,神殿里有食物,他能感应到她吃东西,并且饭量大增,还感应到她身体生命力很强。他心中稍安。 他冷静下来,把女子国周围的龙脉都勘探了个彻底,也彻底明白了他无法撼动神庙那个阵眼。 这里就是一个远古真龙的墓园!这地下不知有多少条龙尸! 他在这群山周围的斜坡上看到了好多处类似龙身上的各个部位露出了地面。 同样的,它们都是死脉,都曾经被烧成了灰烬。 远古时期,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在勘探山脉的过程中,夭白在北山山顶看到了女子国的祭台,也看到了周围山崖上三百多幅展现巫尸尸或献祭或自焚的摩崖石刻! 每一幅画里面巫尸尸都仰面躺在祭台上,用右手衣袖遮盖着脸,衣裙焦糊,破烂不堪,形销骨立,不成人形…… 有一千把利刃在他脏里搅刺,夭白眼睛里缓缓滴出了血泪来…… 当他看到九岁的巫尸尸用衣袖蒙着脸被晒得皮开肉绽浓烟升腾时一下子昏厥了过去,醒来后他一掌拍碎了祭台。 巫尸尸怕他看到她惨烈的死亡会受不了,想方设法消除他的记忆,如今他一天就补齐了四千多年的悲伤! 他撕心裂肺,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地回到神庙外,像一具尸体般躺了一夜。 从此,他每天晚上就去神庙外守着巫尸尸。白天就离开那里,待在环河里。 他把环河通往济水的那个细细的暗河拓宽成了一条大河,方便通行。 四千多年前这条小暗河本来是环河岸边一个小岩洞,并不和济水相连。 他无意间来到了这个岩洞的尽头,嗅到了更为广阔的水域,他费了些力气,打通了这个岩洞,把自己缩小成一条小蛇,沿着这条细细的岩洞来到了济水。 环河地势高,济水地势低,以前只有女子国水源丰富的时候,这条岩洞里才有水流通。 如今,夭白调来了济水的水,环河水已经和岸齐平,那条通往济水的暗河也流通了。 第132章 女子国神殿(1) 就这样过了半年,巫尸尸都没能出来神殿。 夭白越来越焦急,因为这几天他做了相同的奇怪的梦,梦见一颗掌心大的白色的蛋里传出来哭声: 饿呀,饿呀……哭得他心缩成了一团,太难受了。 他一开始莫名其妙,后来突然福至心灵:那颗蛋难道是他和巫尸尸的孩子?尸尸有身孕了!? 夭白跳了起来!这可能吗?这可能吗? 现在不同于远古,真龙极少,也很难繁育后代,偶尔有龙子出生,就特别稀罕。 他压根没想过他和巫尸尸会有孩子,因为巫尸尸是人族,他们就更难有孩子了。 他突然想通了这件事:护殿大阵突然启动隔离了进出,是不是在保护龙子? 神殿是女子国唯一的龙气所在地,遇见龙子当然会亲近了。 但他又有一事想不通:这龙气为何会排斥他这条真龙呢?难道他这修炼而来的真龙比不上天生的真龙?! 夭白已经无法再安坐,他立刻回了济水,通过灵脉给封渊尊上传递消息求助。 一般情况他是不会打搅尊上的,可如今他感应到巫尸尸生机衰弱,孩子饥饿,他确实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水晶宫里,封渊正在镜前给女妭梳发。 粉紫色的水晶梳子缓缓滑过瑞气氤氲的白发,如飞花逐流水般畅意优美。 封渊给她挽了小巧的发髻,选了一支爆花蓝发晶流苏簪插在发髻上,左右端详,怎样都看不够,她的妩媚娇艳使水晶宫都失了颜色。 女妭也帮着封渊净面,挽发,选衣衫; 两人一边相互整理仪容,一边商讨着婚礼的诸多事宜……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百般的柔情蜜意。 两人已经注册了姻缘册,后年三月三就举行婚礼昭告六界,他们的夫妻关系会载入籍册,以维护六界秩序。 神族姻缘牵扯颇大,是不能轻易联姻,同样也是不能轻易断了姻缘的。 神族夫妻无论是以那种方式离开配偶都会导致姻缘册破裂,附于姻缘册上的元气就会反噬主人,轻则堕落神阶,重则魂飞魄散就此陨落。 每个神族背后都牵扯着一方秩序,一神落而一方乱,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神族是轻易不成婚的,大都是孤家寡人。除非有难以抗拒的情意或者其他非婚不可的理由。 现在已经不是太古无序时代,维护六界安定和平的秩序是每个神族的根本责任。 封渊和女妭的婚配同样牵扯众多,一旦诏告天下就会对六界环境、气候产生重大影响。 可他们情投意合,无怨无悔。 对于婚礼地点,两人商量后定在了大荒赤水北岸星光殿。 因为大荒一些阴灵脉的宾客法力所限,无法去九天星光殿; 至于封渊水晶宫和赤水行宫,更是什么人都去不了。 而赤水北岸如今已经变得温度适宜,是个宴请宾客的好地方。 女妭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有些恍惚不真实的感觉。 真快呀,她这都开始准备婚礼了,她就这样成婚了!在女娲娘娘见证下签了姻缘册,她和封渊的夫妻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她发现她心里甜蜜得直冒泡。 她抬头看看他,怎么看都欢喜。 封渊却没有想太多,他满心里都是幸福到要炸的兴奋,他和献献已是夫妻,相依相守永不分离,世间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他给十精传了消息,让他带人先在赤水星光殿准备婚礼场地,告诉他北岸广阔的森林都可以使用,那片地本来就隶属赤水。 他让十精施法移开了大片的树木,让那些成了精的树木都去周边防卫。十精乃百草之王,有的是办法调动花草树木。 然后封渊挑拣一番,直接把赤水行宫的主殿、偏殿、寝殿、回廊、花园……等主体建筑推上了岸。 虽然行宫被女妭万星之光毁了一部分,但剩下的仍旧非常可观。如果都推上岸,怕是整个赤水北岸都摆不下,所以只推上去了精华部分。 现在,一片玉制园林宫殿在北岸已经铺展开来了。连着星光殿,成了一个庞大的建筑群,震惊了前来帮忙的所有阴灵脉生灵。 玉石何其珍贵!尊上竟为了娶扫晴娘娘建了一座玉宫!没有比这更大的大手笔了。 关键是这玉石散发着纯净的灵气,前来帮忙干活的生灵都沾了光。 十精此刻带着自己的一帮手下,按照尊上给的规划图,重新规整了这些华丽的建筑,建在星光殿隔壁,加了院墙,按尊上的吩咐取名“赤水宫”,到时候娘娘会从星光殿嫁到赤水宫的。 木都木克、奔波霸、霸波奔都带着众小弟来了,另又征用了北荒的一些有法力的生灵,但大都是自动跑来帮忙的。 例如叔歜(chu)国的黑熊精——猎猎,柜(ju)山的狸坌(bèn)和狸构兄妹,都带了一大群子弟跑来了。 他们都说是来报恩的,报扫晴娘娘为他们提升修为步入大道获得长生之恩,要不他们早就老死了。 因为修为越高寿命越长,一个没有修为的兽族顶多活十几年。 大家都热情万丈地跑来干活,赤水北岸此时热闹得很。 封渊和女妭这次双修不同于以往,用的时间更长。 两人法力都产生了巨大的飞跃,真气凝练纯粹,收放自由,到达了一种既宏大浑厚又幽微细精的境界。 两人真气的联系更为密切,能真切的感应到彼此的真气的波动。 正温馨厮磨间,封渊突然接到了夭白的求助消息:巫尸尸被困女子国神庙! 封渊让他详细描述了那里的情景,略一思索,回复道:既然是远古龙气形成的阵法,用你一滴龙血探探路。 女妭在一旁也知道了巫尸尸发生了何事,担心道:“如果他们还是无法解决,我们可过去帮他们一下,他俩都于我有恩。” 封渊却并不担心,觉得夭白能解决此事。 第133章 女子国神殿(2) 夭白收到封渊回信立刻回了环河,好不容易等到天黑,赶紧来到神殿外,感应到巫尸尸的方位,咬破了手指,一滴血向殿内弹去,眼看着那滴血穿透了大阵。 巫尸尸看到一滴红色落在了自己腹部,刚嗅到一丝血气,那滴红色就消失了,她顿时感觉饥饿感不那么强了。 这是谁的血?怎么进来的? 自从被关进神庙,她就饭量大增,可是护殿神树上的果子都让她吃完了,她现在没有食物了。 这果子平时就是专供她吃的,她不摘,就永远不落。 结一树果,够她吃一年。 这果子年年结,已经三年没摘了,果子多得都看不到树叶。因为这三年她住在夭白的水晶宫。 她半年吃光了三年的果子,如今还饿得头晕眼花。 她起身四处查看,没走几步就没了力气,扶着廊柱坐下,想着夭白回去了吗? 分离的滋味让她痛不欲生,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越觉得走投无路四周一片黑暗…… 夭白眼见那滴血进了大阵,十分激动,闭了闭眼,抑制住发抖的手,毫不犹豫揭下一片胸前的龙鳞,又把龙鳞涂满了血,一挥手就抛向了殿内。 龙鳞一下子穿透了大阵,进入了神殿。 巫尸尸这一会不饿了,正在调息。想着刚才落到她肚子上到底是不是一滴血,那么快就消失了,她都没来得及看清。 突然又有一片带血的鳞片飞到她面前。 她赶忙捧住,就见夭白的脸在鳞片上显现了出来,焦急地在说话:“尸尸你别怕,我就在殿外。你可能有孕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巫尸尸根本没注意他说什么,看着血淋淋的鳞片,急道:“夭白你为什么那么傻!你怎么能揭自己的鳞!赶快疗伤呀!” 边说边擦鳞片上的血,夭白赶紧制止:“不要擦掉上面的血!擦了我就没法和你对话了!” 巫尸尸一顿,发现手上的血被自己的皮肤吸收了! 她吓得赶紧用面纱托起鳞片道:“夭白!我竟然吸了你的血!” 夭白:“你不要怕,你有孕了!是咱们的孩子食物不够,吸了我血里的灵气。” 巫尸尸:“什……什么?这不可能!我的肚子没有任何变化。”她摸了摸肚子,平平的。 夭白:“是真的,我梦见它几次了。别紧张,我们共同想办法,你先把鳞片放在一边,不要接触到鳞片上的血。” 巫尸尸刚吸了一点血,有了一点力气,托着鳞片放在了殿里桌案上。 她对着鳞片上的影像道:“夭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品质恶劣占了你便宜又不负责,我弄得事情越来越没法收拾了。 我想出去找你道歉,可是我出不去了!我的寿命很短,马上就到十八岁了,很可能活不到明年,很抱歉不能陪你走下去……如果真的有孩子,我很可能等不到它出生,很抱歉……” 夭白闻言心如刀绞,他在殿外闭目打坐,凝神用意念和巫尸尸交谈。 殿内龙鳞上的夭白影像却微笑着,一片轻松的语气:“尸尸你无需担心,会有办法的,我保证破开阵法接你出来,我们会长相厮守!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你送进去食物。你想吃什么?” 巫尸尸:“果子什么的都行,花朵,嫩芽都可以。可是怎么送进来?” 夭白:“好的,你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我有办法。我先离开一会。你稍等。” 夭白立刻回了济水。 龙宫是富庶之地,什么宝物、美食没有? 夭白立刻到宝库里挑了一个容量巨大的乾坤袋,把龙宫里储存的所有瓜果都装了进去。 然后就是稻米、黍米、炊具、餐具……除了肉类,几乎把整个膳房都装进了乾坤袋。然后就匆忙返回了女子国神殿外。 正值夜晚,万籁俱寂,夭白凝神感应到巫尸尸正坐在龙鳞前,道:“尸尸,我回来了。我现在投进去食物,你注意一下。” 巫尸尸正饿得昏昏欲睡,听到夭白的声音就看向那片龙鳞,夭白的影像正焦急地和她说话。 她凑近他:“好的,这么快!你累不累?” 夭白听她的声音很是微弱,赶紧把涂满了龙血的乾坤袋向殿内抛去。 他刚才和巫尸尸说话时就把乾坤袋按进他揭鳞处的伤口里滚了三圈,他把那伤口弄得很深,还运功逼出更多的鲜血,缩小到核桃大的乾坤袋整个都染红了。 乾坤袋被抛进了大阵,落地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袋子,差点到达了神殿的屋顶,它自动打开了,果子滚了一地。 夭白:“尸尸赶快吃东西!” 巫尸尸赶紧拿起滚到身边的一颗比头还大的丹木果,剖开果皮把果肉送进嘴里。 夭白又道:“尸尸你会不会煮饭?有米、炊具、柴,你有力气了就试着煮饭,稻米灵气最浓。” 巫尸尸:“我会。夭白我真的有孕了吗?你有没有弄错?我的肚子没有变化……” 夭白:“是真的,要不你为什么会那么饿?” 巫尸尸信了:“夭白,我有些慌……” 夭白:“你别紧张,你只需要多吃些食物就行了,其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其实夭白心里兵荒马乱,坐立难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照顾孕妇。 他就和她聊天,告诉她他看到了她们国家的祭台,知道了她的命运。他们之间不应该有隐瞒,应该相互信任及时沟通,才能不留遗憾。他会和她一起寻找对策的,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让她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 巫尸尸眼泪哗哗地流,错开话题问他有没有吃东西,让他也去补充食物。说现在不用管她,她已经不饿了。 夭白就在神庙周围转悠,仍旧想找到破开大阵的方法。 自从巫尸尸有了食物,夭白再也没梦见过那个蛋宝宝,一切又安静下来。 这个小家伙,有了吃的就忘记父君了?小没良心的!夭白哭笑不得。 巫尸尸的肚子仍旧没有变化。她又开始怀疑夭白弄错了。 夭白被她怀疑得也怀疑起来,他真的弄错了?那他梦见的爱哭蛋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想再研究一下它也研究不了了,因为它不再托梦了! 第134章 龙尸凶阵(1) 西荒,封渊。 封渊水面不大,但水下又深又广阔。 封渊正揽着女妭参观他的水晶宫。 水晶宫比赤水行宫大的多,女妭在他的带领下飞了好久都没有逛完,他简直建了一个广阔的水晶园林。 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什么都有,皆是各种水晶雕成,几乎包括所有的水晶种类,什么颜色的都有,这是真正的水晶宫。 园林里穿插着各式建筑:殿宇、轩台、亭榭、廊桥、都是水晶雕成,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宛若天然。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闪闪烁烁,如梦如幻。 女妭真的是惊呆了,一边赞叹一边问:“好美呀,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园林宫殿!封渊你一个人建这么巨大的园林宫殿,住得过来吗?” 封渊:“我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我从各处灵脉送过来的典籍中看到各种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四海的物品,九天的宫殿……各种图画。” “我又看这渊底的水晶奇形异状,有相似之处;并且还有许多天然空洞,于是我看到水晶像什么就雕成什么,再留下可以居住的空洞,就成了那么大的园林。” 女妭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园林,想他得用了多么漫长的时间才能完成那么大的工程,他琢磨这些物品的时候得多寂寞,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心疼:“封渊,你雕刻的过程中会不会很寂寞?” 封渊:“寂寞?”他顿了顿,好似品味了一下,道:“我可能还没有体会过那种情绪……” 女妭望着他澄澈的眼睛,心里很是感触,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封渊,你是最适合修行的灵体。”如此淡泊稳固的心志,只有少数太古先天大神才具备。 封渊却就势抓住了她的手贴在脸上磨蹭,又亲她的手心:“我更想和你双修。” 女妭脸一红,怎么又提这个?羞赧道:“我……打乱了你的清修。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会修炼到一个无比厉害的存在。” 封渊往前半步就抱住了她:“你怎么这样想?我有了你才会无比厉害的。” 女妭被他抱得呼吸发紧,道:“你如今已经很厉害了,不用再厉害了……” 封渊被夸到了,笑得好开心,又开始亲亲她额头,亲亲她脸颊,他和她一起,动不动就要亲亲,亲个没完。 眼看又要亲在她唇上,女妭赶紧捂住他的嘴,岔开话题道: “封渊,你先停停。我给你说件事情。先前夭白求助,巫尸尸被困在了女子国神殿里,好像很紧急。不知现在夭白有没有成功救她出来,我想去看看。她一个人族小姑娘,平白无故为了救我受了那么多年苦,我想去帮帮忙,然后回来我还得去找应龙,暂时不能在这里陪你。” 封渊却道:“我陪你去,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现在可是自由身,上天入地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女妭知道舍不下他,就和他一起去了女子国。 正值午夜,女子国神殿外细雨霏霏,落在地上“嘶嘶”冒着白烟,这里的土地实在太干了。 最近大荒每天晚上都会下小雨,天一亮就放晴,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天气。 夭白正在神殿外席地打坐,龙气罩体,雨丝并不落在他身上。 突然感到灵气波动,他睁眼竟看到了封渊尊上和扫晴娘娘! 夭白早就猜测尊上的心上人就是扫晴娘娘轩辕献,如今见他俩同时出现,眼神间情意流动,哪还有不明白的? 夭白心里立刻有一种见到亲人的酸楚和放松,忙向二人行了大礼。 封渊见他形容憔悴,一头靛蓝色头发乱糟糟的,胸前白衣上有干涸的血迹,一探查竟发现他掉了护心鳞,道了句:“怎的伤成这样!” 随即一缕铁锈红色的灵气送过去,夭白伤处立刻长出了一片新鳞。 封渊非常的护犊子,他看不得属下有任何损伤。 夭白再次致谢,心中暗叹尊上炼体之术真是出神入化了。 封渊在得知了巫尸尸还身怀有孕后,凝神探查了这个护殿大阵。 片刻后对夭白道:“这个阵法里有微弱的龙气,对你爱人无害,反而在保护她。奇怪的是,阵法里有一缕灵识一直追随着她移动……” 夭白听到阵法无害心里一松,又听到有什么灵识追着巫尸尸,灵识?鬼魂呐!他差点失态跳起来! 封渊让他稍安勿躁,然后看向女妭。 女妭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对夭白道:“夭白君稍候,待我探查一下这个灵识。” 紫薇天火最能滋养魂体,能引起魂体的亲近,因为魂体乃阳气所聚,而灵识就是魂体衍生出的一缕有意识的灵气。女妭就用紫薇天火去探查这缕灵识。 一朵淡金色火苗出现女妭在掌心,贴着阵法跳动着。 女妭闭上了眼睛,感觉大阵内一缕微弱的波动靠了过来,努力想贴近紫薇天火,感觉够不着竟然撒娇打滚,在紫薇天火处翻来覆去的贴贴。 这时整个大阵竟开始极速吸取紫薇天火的灵气,传导给那缕灵识! 女妭立刻收回了紫薇天火,道: “这灵识非常古老,可能来自太古。它亿万年来竟然都没有消散,大概是因为受了此处龙气保护。它陨落时还是个胎儿,刚获得一缕灵识就遭了难,还没有形成完整的魂体,所以也谈不上转世。这缕灵识被龙气包裹着,我推测它是一个太古龙胎的灵识。” 夭白听到她这段匪夷所思的分析,忙问:“娘娘,这灵识为何缠着尸尸?” 话音刚落,护殿大阵突然消失,虽然无声无息,但引起了周围空气的巨大波动,连地下都隐隐颤动。 夭白大惊,不知发生了何事,立刻冲进了神殿,一边呼唤着:“尸尸,你在哪里?” 就听一声微哑的应答:“夭白,这里……” 夭白立刻调了方向找过去,就见巫尸尸向他跑来,夭白吓得不轻:“停下,别跑!” 巫尸尸停下了,莫名地望着他,夭白一闪就到了她跟前,查看她全身:“尸尸你还好吧?你现在不能奔跑,记住哦!” 第135章 龙尸凶阵(2) 巫尸尸抱住他脖子哭了出来:“夭白……你破了护殿大阵?” 夭白都不敢抱紧她,轻揽着她腰:“不是我,它突然自己消散了。” 女妭已经跟了过来:“夭白君,尸尸,赶紧离开这里,这神庙好像要塌了。” 头顶有灰尘和瓦片正纷纷落下来,夭白一把抱起巫尸尸跟着女妭闪出了神殿,随即一招手收回了食物和乾坤袋。 身后,神殿很快塌成了一片废墟。 女妭拈指做了个星光结界,结界发着柔和的白光,罩住了三人,结界内温度很是适宜。 女妭怕巫尸尸淋了雨,她如今可是个孕妇。她并不知巫尸尸最善于控水。 夭白忙道:“谢娘娘。” 抬头没看到尊上,正疑惑,女妭道:“这护殿大阵其实是周围盘龙大阵的阵眼,它突然消散,盘龙大阵有异动,你家尊上去查看了。” 巫尸尸此时正好奇地观察这个奇异的结界,它像一个透明的圆罩,发着柔和的光,可又不是实体,雨水落在上面就无声地滑下去,一点水花都不会溅起。 她用手轻触了一下结界,哦,竟是暖的。 女妭话音未落封渊已回了结界,他和女妭早就是一体,能够自由出入星光结界。 女妭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封渊握起她的手轻拍了一下:“没事。刚才那丝远古龙气消散时牵动了周围山脉,但随即又稳固了,可能是夭白的龙气稳定了此处。” 随即封渊看了一眼神殿废墟,又向夭白点了一下头,夭白知尊上有话要吩咐,急忙过去和他走向了一边说话。 女妭则来到巫尸尸身边。 巫尸尸行了一个人族礼,一双杏眼涳蒙蒙地望着女妭,道:“娘娘我记得您,您曾经用神火滋养我的魂体,真的很感谢您。” 女妭温和道:“尸尸姑娘无需客气。你魂体有损本就是因为本座,给你疗伤本是应该。该道谢的也该是本座。如今你灵魂归体,我才算心安了。” 她随即在发丝上裁了一缕光,化作了一个暖塌,让巫尸尸坐下,她坐另一端,中间隔着榻几。 巫尸尸没想到扫晴娘娘如此温暖可亲,不由得放松下来,解释道:“那没什么的娘娘。那时昔邪来我这里借小蟹挖河,我就带着小蟹去了。要不是那次出去,我还遇不到夭白呢!” 女妭看她言语率真,毫不居功,对她颇有好感。 巫尸尸则新奇地打量女妭。 以前她失魂时见过女妭。当时她浑浑噩噩,只留下一点点模糊的印象。 听传说旱神是多么多么可怕,可如今看她青衣白发,丰肌弱骨,神色温暖,仪态高贵,整个儿都散发着圣洁的气质,没有一丝丝烟火气,真是又美又仙。可见传说是不可信的。 娘娘待人如此亲和,那双半月形的眼睛泛着温柔的光辉,巫尸尸感觉自己整个儿都好像被照暖了一般。 她不由得对女妭说:“娘娘,您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 女妭一笑,逗她道:“哦?是吗?可我看我们尸尸才是大美女。” 没想到巫尸尸点头又道:“嗯嗯!夭白也这样说!”她的灵魂虽然活了四千多年了,可她的性情仍然纯真如稚子。 女妭又笑了,很是放松,这位人族大祭司是个可爱的妙人,不由得口气中带了一分宠溺,就像宠溺一个可爱的孩子:“那是因为夭白君眼光好!” 可不是孩子么?巫尸尸虽然要做母亲了,可身体还不到十八岁,而女妭却几百万岁了。 想到巫尸尸以人族之躯怀着龙子,又心疼她,道:“你如今身体不同于往常,得好好照顾自己,本座观你魂体已经非常稳固,且再探查一下你的孩子,你不要紧张。” 因为她感觉先前缠着巫尸尸的那缕灵识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她有不太好的预感。 女妭一边安抚着巫尸尸,一边把右手悬在巫尸尸腹部上空感应了一下,不由一顿,面色有些凝重,巫尸尸观察到她神色有异,有些慌:“娘娘,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女妭立刻道:“没事,没大问题,你别紧张,”却抬头望向夭白。 封渊先感应到了她的视线,示意夭白过去。 如今夭白已经知道女妭和他们家尊上是夫妻,已把女妭看作自家长辈般尊敬,急忙走向她和巫尸尸。 女妭又示意封渊也过来,然后郑重道: “那缕太古灵识融入了尸尸的胎儿。” “可能是护殿的龙气抓住了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输送了紫薇天火的灵气给了灵识,使它有了足够融入胎儿的灵力,同时龙气也耗尽了,这可能是护殿大阵消散的原因。” 夭白、巫尸尸都惊呆了,巫尸尸两手覆在腹部,不知如何是好。 夭白把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揽着她肩膀道:“你先别慌,我在呢。” 封渊略一沉吟对他俩道:“你们无需太担心,胎儿还太小,之前还没有自己的灵识,不存在被夺舍。” “你们给了它身体,它获得魂体就得靠自己努力。如今这种情况,虽然是这太古灵识有意为之,但也是胎儿自己的选择,是它觉得满意才吸收了这灵识。否则两相争夺抵抗,胎儿可能已经被伤了。” “如今没有异常,可见此事不是祸端而是机缘。如此这孩子一出生就是真龙,也可能有大造化!” 女妭也点头:“这孩子应该是个有福气的,太古真龙如今屈指可数,只剩应龙、青龙、黄龙,黑龙、烛龙,再无其他了,就是这一缕真龙灵识也弥足珍贵。” 除了那些天生地长的太古大神,一般情况下,后来的世间生灵的身体都是父母给的,七魄随身体的产生而产生,所以七魄也来自父母。 但三魂却另有来处:灵魂来自九天天牢星;生魂和觉魂是肉体自身从天地间吸收的的阳气。 生魂和觉魂在肉体死后就合二为一成为阴魂。阴魂到冥界参与轮回,以转世投胎的方式重新选择身体。 新身体出生以后,也再重新捕获一个来自天牢星的灵魂,同时,这也是和灵魂的双向选择。 所以人族生来三魂七魄齐全,最适合修行。 动物植物魂魄不齐,修行是很艰难的。 首先要修齐三魂七魄,化成人形,才算真正步入正途。只这一点就淘汰了大部分了,得了大道的少之又少。 第136章 龙尸凶阵(3) 夭白、巫尸尸见尊上和扫晴娘娘都说他们的孩子是遇到了机缘,不禁又喜悦起来。 夭白决定先送巫尸尸回济水养胎,自己再回来替她重建神殿。 巫尸尸顾虑着自己的孩子,也不倔了,答应跟他回去。 夭白告诉巫尸尸,临走前他得留下一部分龙气,用来继续保护神殿。 刚才封渊和夭白在一边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如果夭白离开,女子国没有龙气镇压,可能刹那间就被盘龙尸大阵的的凶气碾碎覆灭了。女子国环河两岸有两万多民众呢。 夭白抽了龙气,还可以修回来,如果女子国覆灭了,巫尸尸即使活着,也必定悔恨终生,无法再和夭白过幸福日子了。 这是她受尽磨砺世世代代守护的国家,她的一切早已和女子国绑在一起。 巫尸尸一听需要夭白抽自己龙气,拽着他胳膊有些慌。 夭白一派轻松地道:“别担心,一点龙气而已,我三天就修回来了!” 说着化作一条矫健的白龙飞进了夜空。 须臾间只见一道白色光雾从天而降,蜿蜒着钻入了地下。 同时,三人皆感觉到了神殿废墟周围灵气的波动,如阳春的生机般勃发,比先前的护殿龙气要茁壮的多。 接着着夭白就出现在了星光结界外面。 女妭打开结界让他进来。这结界不会困住人,可以出去,但进来要经过女妭的允许。 巫尸尸见夭白唇色有些变浅,好像有些失血的样子,忙过去询问。 夭白笑得灿烂,说他一点事都没有。 只有封渊明白,夭白失了最重要的精气,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修复过来。但这又是没办法的事,女子国不能亡。 夭白告别封渊、女妭,送巫尸尸回了济水。 然后带着龙宫的工匠连夜又赶了回来,他要重建神殿,以免天亮后国民看到神殿倒塌发生恐慌。 在他们离开之后,封渊带着女妭从空中仔细观察了女子国的古怪的地形。 因为女妭听封渊说了女子国地势有异,巫尸尸命运凄惨,如今又有了孩子,夭白可能会很辛苦。女妭就想帮巫尸尸摆脱困境。 封渊当然是她想做什么都支持,就与她一起。 女妭用一根发丝化作了照明的星星,和封渊在周围深山里飞行了几圈,仔细探查,发现了一些线索。 露出地面的几处龙尸灰烬的脑颅都是打开的,颅内是空的,没有脑髓留下的痕迹。 在空中观察,呈现这样一种景象:但凡龙头状的山头上都有一个巨大的坑洞。 在太古时代,能把真龙开颅取髓的只有犼兽,典籍记载她只吃龙脑。 封渊、女妭推测此处应该是一个犼兽抛弃龙尸的地方。 把龙尸盘了一圈又一圈,整得像个小口罐子,也很像她闲得无聊的性格。 但摆弄完了又用毒火把龙尸烧成了灰烬,断了福祉,不知她怎样做到的,这真是一个恶毒的恶作剧。 女妭此时很想抓犼兽来问一问,这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如果是,她这神经病一般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但在星光殿时,犼兽被封渊一袖子拍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想找她也找不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犼兽此时被雨师妾捏着后脖子带到了雨师国万色宫,已经把万色宫霍霍完了。雨师妾自己更是被捶成了肉泥。 本来雨师妾看她半人半兽有些稀奇,就捉回去想把她当个宠物,没事时逗个乐子。如今没命后悔了。 此时封渊和女妭发现,女子国周围国家都很正常,经过这段时间的甘露滋润,植被恢复了生机,山青水绿的。 独独女子国一片死寂,被凶贫之气侵蚀得厉害,五行灵气匮乏,躁郁之气却四处充斥。 在神殿废墟外面时,夭白曾告诉封渊,女子国只有一条环河,巫尸尸经常从环山外围搜集雨水储存在环河。 女子国国民不与外界通婚,向来是无感而孕,生的都是女孩,国民从不外出,但凡踏出周围山脉,就会被大山吸干血液而死。 只有巫尸尸一人能踏出周围山脉,知晓外界还有男女通婚,父母同育后代这种现象。 可见女子国之困是因为地势,巫尸尸的命运和女子国一体,也许,解了国家地势之困,巫尸尸的命运困局也会跟着破了。 封渊和女妭还发现,大多数雨云总是从女子国的东南方向飘来,却被山脉屏蔽在外。如果东南的山脉屏障消失,雨云进入女子国就会畅通无阻。 两人反复查探后有了一个初步的对策:把东南方向的山脉打开缺口,把雨云引进女子国。 只要这里经常有正常的雨水滋养,植被丰富起来,民众不缺食物,巫尸尸就无需经常逆天而行为国民索求福报,就免了一次次损减自身寿命祭祀上天。 东南方向山脉最厚,有四条死脉露出地面,向外延伸八百多里。死脉的尽头是丈夫国,那是个河湖较多的富庶之地,人口众多。 女妭如果用万星之光,瞬间就能轰开东南山脉,但一定会伤及生灵,那个丈夫国将不复存在,东南方向的女子国国民也将覆灭大半。 封渊的法力不善破坏,而是淬炼和冰冻,他也无法完成这个尝试。 两人最后商量:这事还得需夭白,真龙之力可以搬山倒海。 至于改善女子国的沙石遍地的土地,封渊、女妭也没想出对策,看来只能从长计议。 先打开盘尸的包围,引入外界的灵气,阴阳五行灵气和谐了,自然会滋养这里的土地,天长日久,也许会逐渐改善。 这边,夭白让工匠赶紧连夜重建神庙,他画了神庙的图纸给他们,他可是对神庙非常熟悉,小时候有几年他整天和巫尸尸在神庙里玩。 夭白安排好后,竟发现尊上和娘娘又回来了!忙迎上前去,才知道他们去勘察地形了。 封渊告诉了夭白此地形成的可能原因,也告诉了他可能的破解之法。 夭白心里也正愁这件事,闻言非常高兴,连说开几座山没问题! 封渊却让他从长计议,因为他刚失了龙气,不能现在就开山,得修养一段时间再说,以免伤了根本。 天光已经大亮,封渊、女妭不宜久留,离开了女子国前往南极冰海,女妭一天见不到应龙,就一天放心不下。 夭白有些等不及,他在神庙原址做了结界,让工匠们在结界内继续建造神庙。 遂又把周围幻化了一番,女子国的民众如果到了这附近,只能看到原来的神庙矗立在那里的幻象。 然后夭白就匆匆查看了东南方向的山脉一番,心里大体有了计划,就回了济水。 巫尸尸在龙宫里成了团宠,大家得知他们的女主人有了身孕,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才好,见她胃口很好,他们就拼命地搜集来各种美食。 夭白回来时,巫尸尸正在吃一盘瑜琪果,看到夭白,立刻就迎上去投进了他怀里。 夭白揽过她,告诉了她尊上的建议,他打算休养几天就去开山! 巫尸尸高兴得不知怎么表达才好,忙让夭白抓紧休养身体,她在旁护法。 夭白现在哪里舍得她护法,非要让她躺着修养。 她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休息,但是得在他修炼的旁边休息。 于是两人就在静室,一个打坐修炼,一个躺着养胎,除非吃饭,都不出去。 第137章 南极冰海(1) 封渊、女妭并肩腾云向南极而去。 封渊牵着女妭的手,惬意地感觉着迎面而来的温暖舒适的风。 他身姿轻盈又灵活,与以前已有质的变化,如今自由地飞行于高空,开心的像个孩子。 女妭急着去寻找应龙,而封渊则像跟着她去游玩,在空中行云流水般围着女妭忽左忽右、转圈,如舞蹈一般。 女妭见他如此开心,也心情好了不少,开心的情绪总是能传染。 已是八月金秋,大荒却没有凉意。 草木虽然比较稀疏,但是四野的颜色也算丰富起来了,那是一些生命顽强的野果将要成熟。 经过黄河上空时,两岸广阔的平原上有大群灰白色的动物在大面积的移动。 封渊很惊讶,在高空都能看的如此清晰,这些动物体型必定非常庞大。 女妭告诉他那是大象群,这种动物很团结,也很有智慧。人族很喜欢像大象,认为象群兴旺代表着国家太平,人民富庶。 望着这恢复的繁荣,女妭内心感慨。 去年冬天,封渊帮她驱除了犼魂,如今大荒天气终于逐渐正常起来。 最近几个月天鼋每晚都在倾洒甘露,地下水脉渐渐丰沛起来。 她也和封渊结成了夫妻,一切都很合心意。 她,不再是那个冤屈的倒霉鬼,幸福的气运又眷顾了她。 她看向封渊,她的恩人,她的爱人,他那么出色,又为她付出良多,她不知该怎样回报他才好,眼神中流出绵绵的情意来。 封渊侧脸看向她,抬起她手轻吻她手背:“献献,我好开心。” 女妭含笑望着他: “等我找回应龙,我就好好陪着你天上地下的玩几天,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带你到九天我的洞府星光殿,那里比赤水北岸星光殿大一些,但周围景色完全不同。 一出门就是星河,我带你游星河,星河可漂亮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封渊看着她笑容明媚的脸庞,心里很是甜蜜。 他的献献想和他分享她的生活,还有比这更称心如意的事吗? 他揽过她纤腰,温柔道:“好,你带我到哪里都行。” 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心满意足,别的都不在意。 他的眸子在蓝天白云衬托之下更加深邃,唇色如血一般的红,皮肤如白玉般细腻润泽,俊美又魔魅。 阳光很灿烂,却照不到这饱和度极高的绝色上,他周身那种黑暗幽寂的气质固若金汤,真气壁垒完全隔离了一切光。 这种黑暗气氛让一切生灵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但是女妭的目光能穿越这黑暗壁垒,看到温柔又纯粹的他,他红唇一勾就能让她心花怒放。 她看到的他永远唇角含着笑意,眸中爱意缠绵,举止百般体贴,妥妥一个多情公子。 其实他这种情貌也只有女妭能看到,亿万年来,他连表情都没有,更别说笑容了。 封渊见女妭一直望着他,心中缠绵,忍不住就凑过去亲在她红唇上,可是须臾间又不得不分开,因为如今他们飞行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南极了。 整个南极都被大海覆盖了,已经没有一点陆地。 就见海面上一大片漂浮的冰川上立着两人,一男子身形高大,金袍披发,一副疏狂不羁超然物外的样子,目光十分凌厉。 身旁女子气质和他完全相反,丰腴娇憨,玉雪可爱,一身鹅黄衣裙,衬得她娇颜更加白嫩,加上发髻繁复,满头珠翠,妥妥一个富贵娇女。 她这一身富贵样子都是她身边这个男人给娇宠出来的。这两人正是太一和应龙。 封渊、女妭一靠近南极,太一就觉察到了,忙带着应龙到海面上寻找。 平时为了保护应龙,太一把整个冰海周围都散布了自己的灵识,加上十大妖神驻守,一有异常就赶紧查看。 毕竟应龙无法飞行了,他在这里守着她,哪里都不能去,他只好把这里当成家,各方面安全工作都得做好。 女妭在空中就看到了应龙和太一,心中大喜,悄声对封渊道了句:“看到了!在那边!他们就是应龙和东皇太一!” 随即就拉着封渊落在了那块冰面上。 应龙立刻就冲过来投进了女妭怀里:“女妭姐姐,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在冀州之战后就来到这里,回不去了,呜呜……” 女妭及踝的波浪白发立刻飘浮了起来,从她身体两边向应龙包过去,很亲切的拥住了应龙,“叮零零”开出了无数串冰霜般的幻花,闪闪烁烁着微微的彩光。 遇见了老朋友,这些白发兴奋得开出了花来。 女妭比应龙高出半头,抱着她就像抱着自家小妹,尽管她年龄比应龙小得多,但她俩第一次见面时应龙就称呼她为姐姐,从那之后应龙就一直叫她姐姐,因为应龙特别崇拜她能把地水运到神潢,还能把天水淬成甘霖。 女妭以前在神潢就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应龙,因为应龙实在是太好动,不怎么会照顾自己。 如今一抱她女妭就觉出了她七魄已经和以前不同,不由心中酸楚:一场人族的冀州之战,不光使她神魂重伤,竟使应龙这太古祖龙也伤了龙魄,真是不可思议! 人族的血凶之气竟如此凶悍! 女妭轻拍着应龙后背:“龙龙你的身体……星君也没有办法吗?冀州之战之后我被困在了赤水北岸,前段时间刚脱困,很抱歉现在才找到你……” 另一边,太一皱着眉看向封渊: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是妖?是魔?是灵?是仙?竟看不出本体是什么! 这张脸冰雕一般,一点表情也无,这周身阴森森的气息,深不见底……真不讨喜。 当封渊、女妭还在空中的时候,太一就看见他们手拉着手了,好像还亲吻了?他是姜女妭找的伴侣? 封渊虽久居深渊,但博览群书,知道面前这位大神在六界的地位,直接向太一深施一礼:“星君日安,在下封渊,是姜女妭的夫君。” 恭敬有礼,不卑不亢,仪态高洁,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太一惊讶:他们竟然已经成婚了?!既然是姜女妭的夫君,必定经过了女娲把关,那定然是差不了的。 不过这小子动作够快的啊,姜女妭才解困不久吧?这么急做什么?他这个做长辈的都不知道! 第138章 南极冰海(2) 女妭是星光凝聚的的仙胎,化形于星河;太一统领群星,确实是她的长辈。 至于他这位长辈的妻子非要叫女妭这个晚辈做姐姐,他也没办法! 如今这位姐姐又有了姐夫,这辈分,不知道怎样论才好。 太一不动声色地打量封渊:“免礼。神君何方人氏?” 怎么看都没看出他本体,又直觉他法力深不可测,姜女妭从哪里找到的这等大神? 难道我老人家在这冰海困了百年,六界又出了什么青年才俊?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吧? 封渊很恭敬地回答:“回星君,在下来自大荒第一深渊,封渊。” 太一闻言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听他名字那么耳熟,他竟直接取了个地名!这么省事的吗! 再说了,那深渊可不是等闲之地,那可是六界阴灵气的根源。 又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福至心灵:他竟是那深渊修成的灵体!怨不得看不出他本体是什么!这也太不容易了,唉哟太难了! 不得不说,姜女妭这不光是眼光高了,这纯粹是运气高,高到离谱。 另一边女妭、应龙也平静下来,女妭过来和太一见礼,并把封渊介绍给应龙认识。 封渊和女妭在太一、应龙面前都是晚辈,所以封渊向应龙也行了同样的晚辈礼。 应龙却道:“姐夫不用客气,哇!你长得可真好看!” 然后看向女妭:“女妭姐姐你眼光老好了!” 女妭一囧,看向封渊,封渊正看着她,向她微勾了一下唇,她一下子就又被勾住了,两人目光粘在了一起。 她最看不得他笑,他最好还是冷冰冰的才安全。 应龙捂嘴偷笑,悄咪咪用眼神示意太一:看他俩多好玩!简直如胶似漆歪! 就听太一“哼”了一声,带着简直不要太明显的不满情绪。 三人都听到了。 封渊、女妭的对视被打断。 封渊看到太一瞪过来,他有些懵,目光询问看向女妭:我得罪他了?他看我不顺眼。 女妭囧囧的:龙龙夸你长得好,星君醋了!以前星君连我的醋都吃的,你小心点! 就见应龙立刻跑到太一身边道:“我眼光更好,因为我的星星更好看!”随即在他腰侧拧了一下,暗示他当着贵客的面收敛一点。 太一听她说还是自己最好看,心里立刻就舒坦了,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这个幼稚鬼!还有比你年纪再大的吗!可是应龙还得继续哄,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亲亲夫君,我们还是先请客人到家里说话吧。” 虽然女妭是熟人甚至是家人,但是她的夫君是第一次来,不能横眉冷目地怠慢人家呀。 应龙最大的优点就是嘴甜,会哄夫君。如果她真想讨好他,能直接把他给哄昏迷了!至于其他人,如果不听她的,一般都用打的。 太一这才和应龙一起招呼封渊、女妭进了冰海底龙宫。 冰海龙宫实在是巨大,仆从众多,并且太一还设了星光结界。 因为一开始应龙七魄不稳,不能完全控制自己,有时突然就显出巨大的真身,摧毁了几次龙宫。 那时太一以为,他帮助她耐心修炼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谁知,她不光没有恢复,反而混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一开始太一带的人手少,在被困冰海第十个年头上,太一只好把太微宫的人手都调了来,把住处建得巨大。 九婴、穷奇、白泽、英招、飞诞……等十大妖神都来了,带来了各自的人手,共有六百多个,在冰海龙宫驻守、护法。 应龙每次失控显出真身只有太一才能与之抗衡,她一次次冲出海面想要飞回神潢,搅得整个冰海就像沸腾了一样,太一就跟在她身边防止她伤及无辜。 直到她折腾累了,太一逮到机会亲吻到她的耳朵,她才能恢复人身。不知为何,她的耳朵是个关键。 十大妖神只敢在外围帮助疏散众水族,稍微近一点就可能重伤,他们任何一个都能让大荒抖上三抖,但在天庭战神应龙面前却不堪一击。 每一次清醒过来,应龙都要懊悔自责,颓废好长时间。 太一就陪她各种修炼,练魂,练魄,还来来回回研究她的两只耳朵,就是没找到让她恢复轻盈七魄的法门,她越来越适应大荒的生活环境了。 女妭自得知了应龙的身体状况就心中忧虑。 封渊在冰面之上时就感觉到了女妭心绪,也看出了应龙的问题,安慰她道:“献献不用担心,战神的情况虽然棘手,却还是有办法的。” 女妭惊喜道:“你有办法?快说。” 应龙此时已经站起来向封渊走了一步:“姐夫有法子?” 太一还握着应龙的手,轻拽了她一下,应龙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太一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封渊道:“在下留一些至阴灵气,战神可用此炼魄。您曾经魄体受伤太重,七魄不纯则真气凝滞不畅,以致体魄沉重。平时修炼可能聚集不了太多的阴灵气,所以修复缓慢。战神是否愿用至阴灵气试一试?” 话音刚落应龙就道:“好的,我马上试!”她两只小拳头紧握着怼在一起抱在胸前,激动得有些坐不住。 太一悄悄在她后背上轻拍了拍,问封渊:“至阴灵气会不会对应儿七魄产生副作用?” 封渊的真气就是至阴灵气吧?他毕竟是六界阴灵气的源头。那必定至阴至寒至暗,应儿能抗得住吗? 封渊道:“星君放心,按照正常修炼的流程,至阴灵气只是帮助战神自身真气周转,星君也可在旁辅助,不会对魄体产生任何不良影响的。” 太一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女妭同样也放下心来。 顿了一顿,封渊又道:“战神要逐渐减少食用大荒的食物,最后转换成和以前一样,只吸食阳灵气。海面上阳灵气浓郁,所以星君最好陪战神在海面上修炼。” 太一闻言有些犯愁,应儿她如今不吃东西会饿,他怎能忍心? 应龙却道:“没事,这不难,我忍得住!” 复又看向太一:“星星陪我,我能做到。”太一闻言冲她点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第139章 南极冰海(3) 其实,封渊才是淬炼魄体的高手,生死人肉白骨都是简单的,他甚至能凭空造出生灵的躯体。 但是他敏感地觉着东皇太一可能不愿意他帮应龙炼魄,所以心思细腻的他就提出了提供至阴灵气让太一助应龙炼魄的建议。 封渊虽然刚得自由没多久,没接触过多少人,但他善于观察,体察细微。 他想与女妭的家人或者朋友处好关系,不给她添麻烦。他只想帮她解决麻烦,这样他和她才能过得顺遂。 他今天对男女之情的理解又深了一些。 原来,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有独占欲,不喜欢别人来分享。 看那东皇太一,何等超然的创世之神,都不能控制对应龙的独占欲。应龙只夸了他一句长得好看,太一就对他起了防备,他最好还是避开应龙。 封渊心里苦笑,不知怎样评判这件事才好。 再说了,那应龙看起来天真无邪,其实狡黠得很,一双圆溜溜大眼睛一往他身上瞄,他就觉得毛骨悚然,好像马上就会被她算计。 所以他直觉离她远一些,也不想帮她炼魄,尽管这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言语间封渊展开左手掌,掌心托着一个椭圆形一掌高的白水晶瓶子。 右手两指拿掉瓶口圆圆的瓶塞,随即弹了一下右手无名指,指腹出现了一道伤口。 一缕铁锈红色的浓雾漫进了水晶瓶,瞬间就装了满瓶。但那铁锈红仍旧往瓶内流,瓶内的颜色逐渐深起来。 女妭有些担心,她想起那次在赤水行宫,她因看到了自己的裸像打破了封渊的头,铁锈红从他头上伤口流出,当时他差点死了! 女妭轻声询问:“封渊?” 封渊望她一眼,勾唇道:“无妨,我有数。”此时水晶瓶里的颜色已经如鲜血一样浓了,满满一瓶。 封渊塞好瓶盖,轻轻一挥手,水晶瓶就飘到了太一面前。 太一伸手接过,真诚道:“谢神君了。”没想到至阴灵气竟是他的血! 封渊:“星君无需客气。战神炼魄时最好在结界内,以免灵气流失。最后如果灵气用不完也无需管它,它自会稀释在天地间,被阴灵脉收集起来。” 应龙起身对封渊鞠了一躬:“谢谢姐夫!”语调雀跃,鞠完躬还微微跳了一下。 这姐夫一遍一遍喊得太顺溜了,太一一时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已经施了大礼。 太一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哪里用得着她一个长辈鞠躬道谢?她从来不想她已经多少岁了。 封渊自然不会受应龙大礼,立刻回鞠一躬:“战神无需客气,在下只是举手之劳。”他帮助应龙完全是为了献献。 典籍记载,九天战神骁勇无比,有她在,献献在九天神潢的安全会更有保障。 虽然女妭如今已是他封渊的妻,有他保护谁也欺负不了她。 但他知道他封渊的名字在六界还没有威慑力。 他从未行走六界,除了他自己的属下,并无人知道他的存在。除了夭白、十精、鲵姓几龙见过他,其他属下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嫌给他的献献撑腰的大神多。 毕竟献献身怀令六界生灵羡慕的法器,又身娇体弱,容易引起像幽灼那种妖魔的计算。 其实女妭身娇是真的,哪里体弱?哪里需要别人撑腰?谁敢得罪她? 她如果发出攻击,就连太一、应龙都得先躲着,硬刚也得受伤! 可是在封渊眼里,女妭就是个纯洁善良的弱女子,看她受的那些苦,蒙的那些冤屈,真是一言难尽。 可是她对人族没有一丝怨恨,她分的清,她不迁怒,最后连那犼兽也放过了,只因犼兽不是主谋。 他的献献如此纯善无瑕,需要好好呵护、全方位保护。 女妭看到应龙跳脱的举止只觉得可爱,过去牵着应龙手道:“封渊不是外人,不用什么感谢。龙龙赶紧修炼,神潢太需要你了!” 应龙立即被带偏了话题:“我现在就想回去!鼋鼋肯定也想我了!这些年她有没有又长胖?” 女妭道:“等你见了她千万别提胖的事,你忘了她不喜欢被问体形。” 应龙:“好的好的我记得住。” 实际上她一回也没记得住。每一次短暂分别再见面对天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鼋鼋你又胖啦!” 太一看着两个不知差多少辈的女子亲如姐妹,内心感叹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太一按照封渊的建议,在冰海面上设了一个星光结界,用于为应龙淬体,太一也在结界内协助。 结界像一个漂浮仓,外界看不到内部情况,但太一、应龙能看到外部。 十大妖神都在冰海外围护法。 封渊、女妭告别应龙夫妇,离开了南极。一路牵着手往北飞行。 正值夜晚,大荒秋意正浓,入夜气温就凉了许多。 女妭仍旧放心不下:“龙龙这样淬炼体魄需要多长时间呢?” 封渊:“如果他们双修的话会很快。” 女妭:“啊?你刚才没告诉他们双修啊。” 封渊:“我不太方便告诉他们吧……献献你无需担心,他们自会找到最快的方法的。双修法术就是他俩创造的。” 女妭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有些尴尬:“对,是他们创造了这一法术并被记载传播开来的。那我就过段时间再来看望龙龙。” 封渊:“她可能不需要你看望了,很快就会来找你。” 女妭闻言很是高兴,投进封渊怀中抱了抱他。封渊一时受宠若惊,揽紧她的腰就不撒手了,道:“献献我带你飞,你无需使力,你只要抱着我就好。” 温香软玉满怀,封渊一时觉得意气风发,踌躇满志,飞行速度简直是风驰电掣。 空中细雨霏霏,离他们三尺远就躲开了去。 正私语间突然一阵熏天的腐臭气从下方翻滚上来,封渊、女妭同时一惊,随即各捏一个法诀就抛向了对方。 下一刻,星光结界和晦沉结界同时出现并套在了一起,晦沉在外,星光在内,空间一阵撕裂震荡,两人均感到了不适。 对视一眼后女妭迅速收回了星光结界,封渊则揽着女妭没有动作,两人被包在了晦沉结界内。 此时两人已经落在了地面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沙沙雨声。 第140章 误坠尸山(1) 女妭没看到外面是哪里,可封渊刚落下时就已看得清清楚楚,同时施法在二人脚下垫了一片冰,隔离开了外面的污浊。 外面场景实在诡异,封渊心中震惊,把女妭按在怀中,问道:“献献身体可有大碍?” 女妭:“有些气血翻腾,没什么大碍。外面是什么地方?” 刚才两人同时想保护对方,结果双方结界属性相反,引起了空间激荡。多亏两人心意相通,女妭在封渊示意下及时收回了星光结界。 因为封渊看到此地尸骨血污遍地,邪气冲天,怕星光结界被周围浊气污染,有损她魂体,而他自己是不怕这些血污邪气的。 封渊轻抚着女妭后背道:“献献调息一下。外面有些异常,我也不知是何处,你不要把法器抛出结界照明,以免被污染。我来照一下你看看。” 说着就向周围抛出了三颗夜明珠。 结界四周刹那亮了起来。 在光芒之下,女妭视力超群,清晰地看到了周围的场景。 这是她见过的最诡异可怖的地方。 他俩正处于一处山坳,目之所及一片黑白灰褐死亡色调。 周围崖壁陡峭,附近树林茂密,近处有一条河。 关键是,山石崖壁都是由各种腐烂、半腐烂的尸体垒成,树林竟是白骨长成,树上结的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各种内脏……河水颜色诡异,浑浑沌沌,肉浆一般! 尸山、骨林、血肉之河,九幽炼狱也不会如此恐怖。 封渊看到女妭微蹙起了眉头,忙道:“献献别怕。” 女妭:“我不是怕,只是这里很恶心。” 封渊:“你在我结界里千万不要出去。外面浊气很重,你生自光明,最好不要碰这些血浊。刚才可能是我飞得太低又不专心,这里的浊气冲散了云头,我们才落了下来,真是大意了。” 他刚才腾云时在做什么?他在捏献献的腰…… 女妭有些紧张:“可是你接触外面的尸气了!”毕竟结界也是他灵气的一部分。 封渊:“我没事,我对一切阴暗邪污无感。此处污浊,我们先离开再说。” 女妭闻言放下心来。 两人一起想离开,却发觉无法腾云!封渊这才有些惊慌,因为女妭在这种地方久了会对神魂有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就走不了?我从来没看到过大荒有尸山的记载!” 女妭:“我也从来没到过这里,也没听说有这样一个地方,恐怕是最近几年形成的。我们沿着河往下游走,一般能走出深山。”她以前经常游山玩水,很有经验。 封渊:“听你的,我们沿河走。” 封渊刚要施法,却又收回,好似有什么动静。他本想用冰在河岸上铺出一条路,沿着路出去,以免女妭接触到尸骨,因为这河岸都是尸骨堆成。 女妭同时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别动。 就见结界外一头巨大的动物出现在夜明珠的光芒里。 栗棕色,四肢细长,一副善于奔跑的样子,耳大而直立,有粗壮的角,看头部好似某种鹿类,但它的角却像龙一样只分了两桠。 封渊、女妭都没有在任何典籍中见过这种鹿类,因为它太巨大了,身躯像大象一样,又比大象高出一倍去,在大荒称得上巨兽了。 只见这个动物嘴巴一直动着,从地上啃食着东西,来到夜明珠跟前,嗅了嗅,没动夜明珠,继续边往前走边啃食。 渐渐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大群这种巨兽,都在一边从地上啃食一边慢慢往前移动,像放羊一样! 有的还从地下叼出东西,扯出来老长,一边往嘴里吞一边从地下往外拽。 女妭、封渊震惊地发现:它们吃的是尸骨的内脏! 封渊操纵着晦沉结界,避开了兽群。那兽群边吃边走,往上游而去,渐渐隐没在了黑暗中。 女妭的一只手紧紧扣在封渊腰侧,不知不觉加了劲,她曾经喜欢去的地方都是光明与美好的,何时看过如此恶心恐怖的场景? 封渊就一直用手捂在她的手上,安抚她莫慌。 直到那些巨兽消失,女妭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死死掐着封渊腰侧的肉,急忙揉着他腰侧:“对不起我有些失态,痛不痛?” 封渊轻笑一声:“痛,你得好好给我揉揉……” 女妭一囧,刚要拿开手,封渊手上加了力把她的手捂在了自己腰上。 女妭嗔了他一眼,刚想说封渊你学坏了,封渊食指点在了她唇上:“前边有东西要围猎那些巨兽。” 话音刚落,前方黑暗中嘈杂起来,扑腾声,兽吼声,有的似牛吼,有的像鼠鸣,沸腾成一片惨烈的声浪。 女妭一把又掐在了封渊腰上,封渊轻抚着她的手,道:“我看着那些猎杀者像火鼠。” 女妭:“我知道火鼠,它们不是生活在火山么?有记载它们吃岩浆为生,怎么会猎杀其他动物呢?” 封渊:“我在令邱山见过火鼠,它们是幽灼的喽啰。也许这些东西只是长得像火鼠。” 两人交谈间,战场逐渐蔓延到夜明珠照耀的范围,封渊、女妭赶紧又躲远了一些,女妭也看到了,那些巨兽正被火鼠群攻。 确实是火鼠,成年猪一样大,披着长长的华丽的银白色长毛,瞪着血红的眼睛,獠牙如利刃。 它们比巨兽小的多,但是它们数量多,好几只火鼠围攻一只巨兽,咬断它们的长腿,使它们摔倒在地,划开巨兽的肚子,钻进它们肚子里去。 巨兽倒地惨叫,被开膛破肚时都是活的,有的被剖开了一半的肚子,又爬起来拼命奔跑,颠簸着残缺的腿,肠子拖了老长。 那些火鼠就截断它们的肠子,摁在地上剖开,不知在里面寻找什么。 场面太恶心,封渊、女妭正打算离开,却见沿着河堤来了一人,竟是她! 就见犼兽一身金渐层衣裙,脚蹬同色翻毛小靴子,“噔噔噔”走得好快。 和衣服一样颜色的头发半长不短,头顶垂下来一圈辫子,下半截的头发没辫,飘飘洒洒在后背上;两只长耳朵精神地竖在头顶,还不时地转动方向,似在捕捉声音;她边走边耸动着鼻子嗅来嗅去,很明显是冲着这边的混乱来的。 这边猎杀的动静太大了,鬼哭狼嚎一片。 第141章 误坠尸山(2) 女妭:“她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还嗅来嗅去的,难道喜欢腐尸味?” 封渊:“这犼兽古怪,我当时只给了她一点点炼体灵气,只够她半走半爬着离开,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她竟然七魄都恢复了。” 犼兽突然向封渊、女妭处望了一眼,眼神有几分疑惑。要不是确定她看不到结界也听不到他俩说话,女妭都以为被她发现了! 此时一头巨兽轰然倒在犼兽不远处,她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过了头去。 只见一只大约两头成年猪大小的火鼠,用一根匕首一般的前趾“刷”的一下给巨兽开了膛,头就探进了巨兽肚子里。 犼兽愣愣地看着这场景,突然大叫了一声:“鼠一奔!你们怎么在这里?” 可惜她人很矮小,那巨兽倒在地上,她也没巨兽高,声音也小,被四周的嘈杂鼎沸给淹没了。 除了封渊、女妭有意关注她,听到了她的声音,没有兽类听到她。 她看起来有些生气,跺了一下脚,又叫了一声:“鼠~一~奔~!” 轰鸣的声浪从她小嘴里爆发出来,霎时这一大片兽类都静止了下来,它们被那一声叫都给震瘫了,有一批当场给震死了,剩下的个个七窍流血。 女妭并没有感到什么,但晦沉结界震荡了一下,封渊感到了不适。 女妭察觉有异,急忙询问:“封渊,你怎么了?” 封渊按了按心口道:“有些不适,倒也无妨。” 女妭就给他揉心口:“这个家伙吼声威力太大,看她那样子只是稍微大了点声,如果真正的吼一声,这里的一切估计都会被完全摧毁。” 封渊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揉来揉去,不知是揉女妭的手还是揉自己的心: “献献你竟然不受犼兽吼声的影响!” 女妭也觉得奇怪:“在我听来她叫的声音不大……难道我对她的吼声无感了吗?她毕竟在我识海待了那么多年!” 封渊:“这是好事!以后她再也伤不了你分毫!我看犼兽认识那火鼠,很可能这些火鼠就是令邱山的。” 此时只见那鼠一奔从巨兽肚子里艰难地爬出来,满身都是肮脏的黑血,连滚带爬地来到犼兽面前,哆嗦着刚要说话,一大块东西从嘴里掉在地上,是一块青绿色的玉石,比犼兽的头还大! 惊得犼兽往后一跃:“混蛋!你用什么东西砸我?” 鼠一奔却大呼小叫起来:“真的是犼尊!小的听着像您!果然是!您老人家化形啦?” 犼兽一对金褐色大眼睛一瞪:“老子化个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子就不能化形了?!” 鼠一奔一激灵:关键是您老从来没化过形,大家都没见过,能认出您来全靠声音啊,但是它不敢说。 犼兽心情很不好,她是路过这里,犼鼻子嗅到了幽灼的气息寻了过来的。 她知道幽灼已死,所以嗅到了幽灼的气息就很奇怪,就拐进了这座尸山一探究竟,结果被好好的恶心到了。 她踢了踢脚下那头大的青绿玉石:“你吃的这是什么玩意?!这么落魄吗?闹饥荒了?” 鼠一奔心里一酸,眼泪从它血红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把沾满黑血的毛脸冲出了两道子白:“犼尊!小的如今落魄,在您老人家面前出丑,真是羞愧难当……这是麖(jing)兽吞食的苍玉!小的搜集一些保命用的!” 说着竟然匍匐在地上“啊啊”大哭起来,像死了亲爹一样。 此时其他没震死的火鼠也大着胆子围了过来,许多都是两颊鼓鼓的,大概是从那些所谓的麖(jing)兽肚子里找到的什么苍玉,都屯在腮颊里了。 少数几个火鼠有灵识,能人语,就凑过来含糊不清地拍马屁,惊叹连连,说犼尊化形简直就是绝世美人,好像它们真的都给迷倒了一样,都在那里捧心作倾倒状。 而那些麖(jing)兽,被咬死了一批,震死了另一批,剩下几个挣扎着四散奔逃,不见了。 犼兽被火鼠们夸得迷瞪了一阵,又想起了正事,冲鼠一奔道:“别嚎了,保什么命?这什么麖(jing)兽肚子里的破石头就能保命了?这里乱七八糟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 鼠一奔眼泪哗哗滴:“这尸山的尸毒只有这苍玉才能化解,要想在这里生存就得随身带一块苍玉,小鼠们找不到苍玉,只能猎杀麖(jing)兽,因为每头麖(jing)兽肠子里都有苍玉。它们靠食腐尸而生,没有苍玉它们活不了。” “这里本来没有这座尸山!这山形成还不到两年,所以吸引来了那么多食腐麖兽。这地下有熔岩脉,本是咱们幽尊的僵尸大军的驻地,负责看守驻军的鼠一突和顒(yong)鸟斗殴时不幸被叨死了,小的临时奉命在此看守驻军。谁知我刚离开令邱山没一个月,咱们幽尊突然就魂飞魄散陨落了!呜呜……” “大军没了幽尊精魂的控制,已经失去了金刚不坏之身,都腐烂变成了真正的尸体,熔岩脉容不得这些污浊之物,自动把它们从地下排了出来了,在这里越挤越高,成了三十里尸山,可惜这支军队从来就没使用过。” “话说我们幽尊到底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僵尸啊?人族、巫族、妖族都有,什么飞禽走兽、水族都有!” 晦沉结界里,封渊悄声对女妭道:“这些腐尸应该是幽灼和赢勾炼制的僵尸。幽灼为了诱捕你炼了不计其数的魂魄,那些魂魄的来源可能就是这座尸山了。 赢勾的炼尸术是幽灼教的,赢勾炼僵尸军队是想颠覆轩辕帝国,自己做人族的皇,可他也不过是幽灼的棋子罢了。” 女妭又冤屈又气愤:“为了我的头发,幽灼就如此造孽!可是万星之光除了用于天地之水的循环,根本没什么别的用啊,这妖魔真是不知所谓!” 封渊却道:“万星之光怎么可能没什么用?幽灼本体温度奇高,这等特殊体质只能深藏地底熔岩里,根本无法在大荒正常行走,他一露面恐怕就会烧焦四周引起生灵恐慌。” “他如果真的操纵了万星之光,把六界改造成适合他生存的环境简直太容易了。往这个方向推理,他计算你的目的可能不简单。” 女妭闻言不禁毛骨悚然:如果大荒一片火海,生灵尽灭…… 此时犼兽瞪着憨不愣登的鼠一奔,面色先是痛苦,再是愤怒,吼道:“这老不死的惯会玩魂弄魄,制造这些鬼东西有什么稀奇?!” 她此时发觉幽灼瞒了她很多事,她最近经历了一些事,长了几个心眼,对幽灼有了重新的认识。 第142章 误坠尸山(3) 鼠一奔“吧唧”一下止住了哭声,愣愣地看着犼兽,好奇怪啊,犼尊不是和幽尊很要好吗?怎么好像很恨他的样子? 犼兽道:“既然幽灼已死,这里又不需要你们了,你们为什么不回令邱山?” 鼠一奔:“小的回去过,差点死在鲵龙的口中,还损失了一半的手下!令邱山现在已经是鲵龙的地盘,那里的熔岩脉死了,不息火都灭了,不烬木也死光了,顒(yong)鸟族也搬走了,到处都是湖泊,听说地下都是坚冰!” 犼兽一脸震惊:灭顶之灾,灭顶之灾啊!那坚冰一定是男主子弄的,是他用阴冰弄死了幽灼! 幽灼最怕的就是冰、雪、水了。真他娘的天敌呀。她想起那个男人就哆嗦,那冰冻简直就是万箭穿身般的痛苦。 又见鼠一奔神神秘秘还贱兮兮地道:“有传言咱们幽尊是因为旱神而死。 旱神是个不祥之神,谁靠近她谁倒霉,可是我们幽尊被她迷了心窍,把她掳到了熔岩脉里,旱神的霉运一发挥,咱们幽尊就直接送了命! 谁都没看到他老人家是怎么死的,他就突然魂飞魄散,连身体都稀碎了!令邱山整个熔岩脉都成了一整块冰!一整块!诡不诡异?” 犼兽闻言又恐惧又愤怒,有些魂不守舍,骂道: “诡异个屁!那是他活该!旱神温柔善良,是最祥瑞的神!你再胡咧咧我揪掉你的头! 她老人家连小虫子都不会杀一只,怎会害了幽灼性命? 是幽灼一直厌世,整天想用岩浆清洗六界,恢复大荒最初的状态,天道看不下去了,灭了他!他是自己作到了头了,别怨人家旱神!” 鼠一奔用爪子挠了挠下巴:温柔善良?旱神一出,赤地千里,生灵涂炭,这和善良不搭边呀。 犼兽看着他挠下巴的贱样就想踢他一脚,忍了忍,叱道:“滚起来!捡起你的苍玉,带老子去这里熔岩脉看看。” 鼠一奔好像没听见一样,又开始挠胳肢窝,毛茸茸的脸看起来更贱了:“好的,犼尊。您老是不是抛弃了幽尊,移情别恋和旱神好了?旱神真的温柔善良?您不要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他想破了他的老鼠脑袋,觉得犼尊和旱神有感情线! 女妭蹙了蹙眉头:这都是胡咧咧的什么! 封渊……他想杀了犼兽和鼠一奔。 就见吼兽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条人腿骨,蹦起来给鼠一奔后脑勺就是一下子:“我和你好了!我和你个死老鼠好了,你感觉到了吗!” 腿骨“咔嚓”断了三截,鼠一奔惨叫:“小的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犼尊对他的关爱一日千里,以前她老人家压根就没搭理过他! 你看砸他都用别的东西,并没有巴掌和拳头,这说明犼尊还是很关爱他的,如果她老人家直接给他一巴掌,他鼠一奔现在已经是一片肉泥。 犼兽:“滚快点!让你的喽啰们都滚!” 鼠一奔向周围一挥爪子:“都滚!滚家去!” 霎时一片声浪,“踏踏踏”一群火鼠沿着河岸都向上游而去。 封渊、女妭对视一眼,也跟着他们走了过去。犼兽要到熔岩脉里做什么?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犼兽突然又向结界方向看过来,封渊、女妭一顿。 就见犼兽迅速地来到结界跟前,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向结界探过来……瞬间,这根手指就成了冰棍。 犼兽“哎呀”一声叫,迅速收回了手,扭头就跑:“快点走!停下来干嘛?找死吗!” 那群火鼠本来发现犼尊突然停下,就没敢再走,也停下来,都傻愣愣的回头等她呢。 此时见她惊慌失措,一副马上没命的样子,都吓傻了,直觉很危险,非常非常危险! 都赶紧扭头拼命跑,因为能让犼尊大人害怕的情况它们是第一次遇到,犼尊的神通大家都知道,幽尊都整天被她整得要死要活的。 眼看火鼠跃进了山顶的火山口,犼兽也一跃而进。 她简直惊慌失措,没想到在这靠近南荒的尸山里竟然也有如此精纯的阴灵气!难道说男主子到过这尸山?她怀疑刚才那阴灵气后面是个结界! 男主子是幽灼的克星,也是她的克星。都是幽灼这个小人招惹来的。 一个二十四黑纯天然瞎子,非要异想天开觊觎万星之光,真是作死都嫌太慢! 他娘的!这不是专门破坏她和主子培养感情么!她该怎么办?把幽灼的尸体挖出来鞭尸表忠心? 他娘的还有尸体吗?她得赶快去令邱山找。 犼兽的觉魂有女妭陷入令邱山锁光阵的记忆,灵魂有幽灼长出眼睛的记忆,但是两魂都没有幽灼被杀死的记忆,因为那时女妭已经被她两魂的笑声震得彻底昏迷,她并没有亲眼看见幽灼被杀。 封渊、女妭尾随犼兽进了火山口。 火山口里没有尸体,却臭不可闻,犼兽被熏得睁不开眼,呕了半天,没办法了撕了一块裙子布捂在了鼻子上,眼睛没法捂,就一直眯着,不时的流出眼泪。 女妭、封渊在结界内一点都没受尸气的侵扰,四处观察这处熔岩脉。 此处酷热无比,千窟万洞,如迷宫一般,洞内岩浆翻滚流动着,不时有毒气的爆炸声,时不时熔岩四溅。 封渊自身真气已经非常凝练,一丝都没有外溢,所以此处熔岩脉一点都没有受影响,仍旧沸腾翻滚。如果是以前,封渊一到,这里的岩浆就会凝固了。 犼兽一进熔岩脉就急切地把自己冻成冰棍的食指伸进了岩浆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拿出手指一看,还是冰棍。 她气哼哼地瞪着这根手指几息,嘟起嘴儿吐出了一个蓝色小火球去烤自己的手指,火球上笼着一层绚丽的白光。 “万星之光!”封渊、女妭都是一惊:犼兽是什么时候盗了万星之光?女妭一点都没察觉到,封渊更不知道。 诡异的是犼兽好像也不知道,因为她被自己吐出来的白光火球吓了个倒仰,差点躺进岩浆里,赶紧收回了火球,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已经没有冰冻了。 犼兽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原地转了两圈,又吐出来一次火球,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收回,表情变得欢欣雀跃。 第143章 误坠尸山(4) 这次封渊、女妭也看了个仔细,那确实是万星之光,只是规模非常小而已。 女妭推测犼兽是在她识海里魂修时吸收了万星之光。 于是她悄声对封渊道:“她寄生在我识海那么久得了好处。不过她这万星之光成不了气候的,她真气太杂了。再说,没有星辰原力做根基,万星之光也不会再增长。” 封渊:“如果她用万星之光祸乱大荒,你就不要再心软了。” 女妭:“嗯,如果她敢,我就收了她万星之光。” 她终究没起杀心。女妭的万星之光纯粹而浩瀚,对比犼兽体内的这一点就好比大洋之与露珠。 鼠一奔和其他火鼠在看到万星之光的瞬间就逃命般的避进了一处旮旯里,眼睛差点就给刺瞎了。 这是什么光?太亮了!犼尊法力就是厉害! 此时犼兽收回了火球,鼠一奔最先平静下来,耸了耸鼻子:“谁?谁尿了?” 霎时,所有火鼠都指向了三只抱团的火鼠:“是三孢菇!” 三孢菇毛发较短,也不像其他火鼠的皮毛那样柔顺华丽,它们很是凌乱蓬松,毛乎乎像三个大白蘑菇。 它们是三胞胎,因为长相特殊总是被霸凌,胆子也很小,但是三兄弟很团结,做什么事都抱团,这回,连吓尿了也一起尿。 鼠一奔骂了句:“出息!”让这些火鼠都赶紧去收拾自己。 那些火鼠在此地生活习惯了,也不嫌尸气臭,他们跳进岩浆里,把自己身上的污浊烧得干干净净,光洁如新。 把那些抢来的苍玉也在岩浆里淬洗得干干净净,每个火鼠腮颊里都含着一颗,剩下的都存进了一处洞穴里。 封渊一招手,一块苍玉被吸进了结界。 既然这种苍玉能避腐邪之气,他就想给献献也戴一块。 女妭看着这块苍玉,有些疑惑,拿这干嘛,有结界,用不着啊。 只见封渊凝神把苍玉握在掌心,再伸开时,一枚指圈在他掌心熠熠生辉。 封渊拿起女妭右手,把指圈套在她食指上,指圈上雕着一朵花,栩栩如生,花生四瓣,瓣缘略上卷,花蕊簇簇,纤毫可见, 女妭满眼赞叹地看着这花,觉得很眼熟。封渊悄声道:“这是你院子里的四照花。”女妭恍然,原来如此! 四照花是白色的,而这是青绿色的玉石,所以她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女妭踮起脚轻吻了一下封渊的唇:“谢谢你,很好看,我很喜欢。” 幽灼趁机吻住她,狠狠地吮了一番。直到发现犼兽跑远了,幽灼才不舍地松开她唇,揽着她一起跟了上去。 女妭几乎被他抱着走,因为她腿有些软,她有些后悔一时冲动主动亲他,他真是不好招架…… 那些火鼠各自归巢,它们的巢穴就在岩浆河岸边的岩洞里,出门就是岩浆,它们很喜欢在岩浆里游来游去的嬉戏。 鼠一奔领着犼兽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岩洞空间,洞中流淌着炽热的岩浆。 鼠一奔和犼兽如履平地踏过岩浆湖,边走边道:“这里就是幽尊的屯兵营,这是第一百四十号营区。这个营区离我们刚才下来的总火山口最近,曾经屯兵十五万。” 犼兽一蹦:“那么多?!” 鼠一奔:“这个营区还是小号的呢,大营区可屯兵三十万。这里有一千五百个营区呢。 地面上尸山只有方圆三十里,这地下方圆一千里曾经都是屯兵营区! 好在这些僵尸兵不用饲养,他们只吸岩浆灵气。可怜我们幽尊陨落,他们都成了废料,唉,幽尊……” 犼兽:“嚎什么丧!那就是个该死的,尊个鸟?!” 鼠一奔一激灵:“嗯嗯那个该死的尊个鸟……” 犼兽抄起一坨岩浆乎在鼠一奔后脑勺:“别提那个该死的!” 鼠一奔点头如捣蒜:“小的记住了记住了!” 鼠一奔领着犼兽很快就把屯兵营逛了一圈,犼兽弄清了地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封渊、女妭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俩后面。 犼兽已经起了疑心,稍微跟的近一点她就好像有所察觉,回过头来到处探查了几次。封渊操纵晦沉结界早就躲开了她,才没有被她找到。 犼兽弄清了这里的地形,好像对此处失了兴趣,她向鼠一奔问清了从此处前往令邱山的方向,跳进了熔岩脉向南去了。 封渊、女妭对视一眼:这家伙去令邱山做什么?难道那里还有幽灼的爪牙? 上次封渊去令邱山救女妭时,只和幽灼打了一个照面,一招杀死了他,就抱着女妭迅速离开了,并没有弄清地底的情况。 女妭对自己在令邱山的遭遇更没有多少记忆,仅有一片鬼火般的绿光,还有,那里有一颗埋在地底的星星! 女妭悄声道:“我们跟上她去看看。”封渊立刻和她一起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充满岩浆的通道,炽热无比,吼兽在粘稠的岩浆里游得飞快,长长的尾巴在后面左右摆动,像条鱼一般恣意。 封渊、女妭隐身在晦沉结界内紧跟着犼兽,也并不怕这种热度,结界外面一片通红。 封渊,女妭不知道尸山离令邱山具体有多远。 没一会儿犼兽就停下了,因为前方岩浆到了尽头,迎面而来的坚硬的石壁。 犼兽趴在石壁上嗅来嗅去,找到了一处,挥拳一下就把石壁轰出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洞来。这犼兽只是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小女孩,实际上她简直铜身铁臂。 洞里没有光,女妭看不见,封渊看得真切,悄声向她解释道:“里面是凝固的火山石,我感应到了我放置的阴冰,到令邱山了。” 看来这尸山离令邱山不远,大约三百里的样子。 犼兽爬进洞里就往前走了,封渊、女妭等她进去一会儿后才悄悄跟了上去。 女妭看不见结界外的情形。封渊揽着女妭的腰,带着她前行,一边给她描述看到的景象。 前方不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犼兽竟然一边前行一边开洞,硬生生在地底深处凿出了一条向下倾斜的隧道,像一眼斜井,封渊、女妭也不得不震惊于她的彪悍。 突然,隧道壁上射出了绿色的微光,原来是石洞到了尽头。接着是一个冰洞隧道,往下倾斜得更陡峭了,她还凿出了阶梯! 隧道外都是冰,冰里散布着许多的绿宝石,映射得隧道朦朦胧胧,很是诡异。 第144章 重返令邱山(1) 突然,犼兽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了,缓缓吐出了一个拳头大包着白光的蓝色火球,还“嘿嘿”轻笑:“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火球竟把前方冰墙融出了一条隧道来,一直往前延伸过去。 这冰融化了竟然没有水,隧道内很是干燥,但温度极低。 只见犼兽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厚厚的皮草,从头到脚包得像一个黄褐色大毛球。 女妭心道:她就这样浪费万星之光! 封渊蹙眉:这世上只有万星之光能融阴冰,可被这吼兽使出来让他很不开心。 吼兽此时心中很是得意,她本来怕死了这阴冰,但是如今却能融化它! 哈哈,她在主人识海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虽然没有得到主人的美貌,可是她得到了主人的星辰原力,可以修炼万星之光了! 这也足够她吹到地老天荒了。 突然,犼兽收起了火球,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冰壁后面一大团黑雾,突然扑在冰壁上哭了起来,边哭边骂: “你这个自私的东西整天找死,如今如愿了吧!灰飞烟灭的感觉是不是很舒服! 你养个宠物陪睡我不和你计较,可你不该阴我,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更不该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妄图以熔岩灭世! 你明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大荒众生灵,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我可不像我男主子那样仁慈,让你死得如此便宜!你该遭五雷轰顶千刀万剐的!” 冰壁被她捶得咚咚响,哗啦啦直掉冰渣子,她浑身的皮草像一个大毛团子在冰壁上滚来滚去。 女妭问封渊:“那一大团黑东西就是幽灼?” 封渊:“是的,那是幽灼的本体,是一团灼热的毒气。我打散了他的三魂七魄,他的肉体也已经消散了。我只能用阴冰封住他的本体,断绝他再修炼的可能,但我无法毁掉它。” 说起来幽灼和封渊还有渊源,都是从天地初开的混沌之气分化而来,只是属性不同。 只见大毛团子哭打了一会子,地上也落了一地冰渣子,她就坐在冰碴子里打坐起来。 封渊、女妭对视一眼:她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在这里陪伴幽灼?不是刚才还恨得要死吗? 却见犼兽突然弓起了后背,忽地膨胀了一倍,她刚才的打坐竟然是为了蓄力! 一个和她身体那么大的蓝色火球裹着耀眼的白光突然出现在她身前,迅速融化前方的冰壁,冰壁变薄,眼看幽灼就会突破冰围溢到隧道里。 女妭一惊:“不好,她要放出幽灼!” 封渊立刻回头掐了个诀,来时的隧道立刻无声地被坚冰填死了。 同时女妭也捻指一挥,一线细细的白色强光如同实质的利剑一般,穿透晦沉结界,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洞窟,击向了犼兽。 女妭要杀了她!幽灼绝不能放出来! 可是,晚了一步。几乎同时,冰壁被犼兽融透了,黑气突然就充满了这一处小小的隧道空间,周围陷入了极度的黑暗,女妭什么都看不见了,冰中的绿宝石都发不出光了。 当犼兽发现隧道来路被封死时,就知道被尾随了。 接着她就被一道强光击中,吆呵,光灵气!好舒服啊,哪来的如此精纯的光灵气?她没功夫找原因,因为幽灼已经充斥在周围,他比几十亿年前浓稠多了,如岩浆一般。 她想把他碎尸万段折磨他,可他已经没了神识没了五感,就是个死物,折磨他不折磨他都没了意义!好气!好愤怒!! 她金灿灿的眼睛凶光闪烁,缓缓张大了嘴巴,张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和她自己的脸一样大…… 封渊视线不受光线限制,把犼兽的情形看得清楚,对女妭道:“你击中了她,但她没死也没伤。” 女妭心中惊骇,这世间还没有任何生灵能经得起她万星之光一击,万星之光能使任何肉体瞬间化为蒸汽,哪怕是金石也一样烟消云散,却没能杀了犼兽! 黑暗中她面色凛然,她不相信这个结果。 她此时看不到犼兽,但记得她的方位,抬手“刷刷”连发两道更粗的万星之光又击向了犼兽,极强的白光穿透黑暗,周围幽灼毒气被照的如同无物,直打在犼兽身上,吼兽一动不动,竟然正在吞噬幽灼毒气! 万星之光如泥牛入海,消失在吼兽体内,犼兽毫发无损。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封渊的声音有些担忧:“她把你攻击她的光灵气给吸收了,你以后都不要在她面前使用万星之光了,以免被她盗窃灵气!” 女妭:“这……实在是太可恶了!刚才我看到她正在吞噬毒气,她是不是想得到幽灼本体的力量?如果她带着此等邪恶力量去做恶岂不是谁都奈何不了她?” 封渊把她揽在怀中,挥袖就击向了犼兽。 他早就想杀了犼兽了,只是怕献献狠不下心,如今献献想让她死,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可是,犼兽遭到了封渊至阴冰冻的袭击竟然只是被冻成了一个冰坨子,嘴都被冻上了仍旧大张着吞噬着幽灼! 要知道至阴冰冻是天地间最低的温度,几乎能摧毁一切,即使像赢勾那样的金刚不坏之身,也经不起封渊一击,瞬间就被冻成齑粉,魂飞魄散了。 可是,犼兽竟还好好的盘坐在那里。 封渊皱眉道:“至阴冰冻竟没能杀死犼兽。” 周围一片漆黑,封渊击杀犼兽的过程女妭没有看见,只是听到了声音。她依偎在封渊怀里有些茫然,这犼兽竟是个无法毁灭的存在,该怎么办? 封渊感受到她的不安,轻拍她的后背:“盘古大神的头顶骨果然不容小觑。如今无法阻止她,就让她当作盛幽灼的罐子好了。” “我看她对你言听计从的,如果她能炼化幽灼,你就引导她向善。如果她作恶不改,我们想办法把它封在地底!这一点还是能办到的。” 犼兽此时并不好受,她吞幽灼是为了报仇雪恨。她被他玩弄欺骗那么多年,实在是恨极了他,把他吞噬炼化,永远消失,她心里才能快活。 第145章 重返令邱山(2) 可是她此时却被毒气压制住了,无法移动,也无法运转万星之光融化身上的阴冰,只能被迫吞噬毒气。 幽灼毒气被冻在这地底好长一段时间了,他本性最怕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热乎处,本能往犼兽肚子里灌。 幽灼本体何其庞大无际,被压缩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聚集了巨大的力量,如今有了别的出口,就极速涌流,巨大的能量挟持了这出口,这出口就是犼兽的嘴巴,犼兽的小嘴巴就受了苦了。 别看犼兽嘴巴小,她的丹田仍旧和太古时期一样,浩瀚无际。幽灼黑气遇到了这个更宽敞的空间,就滔滔奔流了进去。 此时犼兽已经猜到跟踪者是谁了,万星之光还有可怕的冰冻,是主子和男主子跟来了! 她心里慌得一批,主子是她唯一爱戴的人,而男主子却是唯一能压制她的人,她有的罪受了。 犼兽的眼睛能在在极暗的环境中视物,幽灼黑气充斥了这一段隧道,只有角落一处圆圆的空间黑气过不去,那里定是一个结界,主子和男主子肯定在里面! 吼兽此时张着嘴瞪着眼,内外都是冰,简直尬死了。你们两位大神就是来看我出丑的!好歹出来结界救救我啊,可怜可怜我……可惜她现在连话也没法说。 幽灼毒气仍旧旋转着往她口里流,随着黑气变得稀薄,周围绿色魂石又发出了隐隐的光,女妭隐约看到了犼兽吞噬的场景:这家伙,够狠,冻成冰坨子了还能吞! 又顷刻间,犼兽完全吞噬了黑气,又运转万星之光自救,几个呼吸间竟然融化了身上的冰,身体也回暖了。 她用的是刚得到的,女妭打她的万星之光,因为她自己修炼的那一点点万星之光刚才融隧道的时候就用完了。 她表情诡异,一个纵跃来到结界跟前,她一想主子就在里面就忍不住激动, 可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封渊又出手了,一缕红雾穿透晦沉结界击向犼兽,打得她身体飞起,砸向后方冰壁,直接被冻在了上面,这次留下了一个脑袋露在冰外,以便问话。 封渊撤了晦沉结界,和女妭现身在犼兽面前。 犼兽极力表现得乖乖的,她心里发怯,也没敢再融化身上的冰。看着面前的封渊,她大气都不敢喘,怯怯地瞟了一下女妭,似是求救。 女妭装没看见。犼兽连一点不高兴都没敢表现出来,只是小心地叫了一声:“主上……” 女妭不想搭理她,没有言语。 封渊:“你吞了幽灼,意欲何为?”声音冰冷袭来,犼兽露出冰外的头脸上霎时结了一层霜。 如果封渊想,他的声音也能让生灵冻住。 犼兽只觉脸上毛乎乎的,又冷又痒,但是她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赶紧道:“尊上您不知道哦,幽灼最是阴毒,我怕他重新修炼成人,危害大荒,吃了他我才放心……” 封渊轻叱:“你觉得他被阴冰镇着还有重新修炼的机会?” 犼兽见糊弄不过去,连忙改口道:“没有了,没有了!是我实在气不过,我对他那么好,他却不顾情谊那样计算我,我……我实在气不过,吞了他才解恨……” 封渊蹙了一下眉:奸诈! 女妭忍不住道:“你如今自作聪明弄坏冰阵,你确定你的身体能困得住他?他如果溢出了大荒,你怎么善后?” 犼兽一看女妭搭理她了,有些忘乎所以,摇头晃脑,满脸霜花子簌簌往下掉:“主上放心,我把他给炼化了他就跑不了!我让他彻底消失不留后患!” 话音刚落,就见她一脸黑气涌上来,眼珠子都突出来了,嘶叫了一声,咬牙切齿,表情狰狞。 封渊急忙一挥手,一个冰壳罩住了吼兽。 犼兽几息间就融化了冻在身上的冰。为了表示对主子和男主子的臣服,她收了白光,没有继续融化外面的冰壳,甘愿被囚在了冰壳里,好让主子男主子放心。 她在冰壳空间里翻滚了几圈,看起来被折磨的不轻,随后脸上的黑气渐渐消失,她又平静了下来,开始在冰壳内打坐。 女妭却面露担忧:“她能融化阴冰,这样困不了她。” 封渊:“献献你能不能收了她的万星之光?那样她应该就化不了冰了。” 女妭一顿:对啊,随即点头:“那你暂且避一避。” 封渊闻言立刻退到了隧道角落,挥手进了晦沉结界。 女妭一展裙摆,原地打坐,满头白发顷刻间光芒万丈,映射得四周坚冰璀璨夺目。 从每一根发丝中都发出了一丝白光,就好像那些白发肉眼可见的长长了一样。 几百万根光线汇聚起来,合成了一缕拇指粗的光柱,直接在包裹犼兽的冰壳上融了个洞。 犼兽浑身颤抖,眉心自动流出了一线白光,融进了女妭的白光之中。 隔着结界,封渊眯起了双眼,他此时感觉女妭离他很遥远…… 犼兽迅速地萎靡下来,张开眼睛幽怨地看向女妭,似有泪意。 女妭装没看见,很快吸光了她的万星之光,站起身。 封渊立刻收起结界回到女妭身边,挥手又给犼兽加了一层冰。 犼兽泄气地垂下了头。 幽灼毒气在她丹田横冲直撞,她只能赶紧专心打坐去努力炼化他。 封渊牵着女妭的手,见她仍是面有忧虑,询问道:“怎么了?” 女妭:“我刚才发现犼犼体内有星辰原力,她仍旧可以重新修炼万星之光。” 封渊愕然。 女妭:“可能是她在我识海太久,不知怎的真气里混进了星辰原力,虽然不纯,但她是可以吸收日月星辰之光进行修炼的。” 封渊:“你不要太担心,既然她真气不纯,就成不了大气候。如今她又吞噬了幽灼,真气更加杂乱,更不可能修炼出什么成就来。” “无论她是否能炼化幽灼,我们都把他们一起封在这地底。她见不了光,纵有星辰原力也无法修炼,不足为虑!” 女妭闻言心中稍安。 封渊、女妭都明白,像幽灼这种孕育于混沌的原始之气很难彻底毁灭,炼化它才是保险之策。 犼兽最好能炼化幽灼后再被封在地底,这样比直接封印幽灼更加保险。 第146章 重返令邱山(3) 至于犼兽本体,那更是一个无法彻底消灭的存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却见犼兽在冰壳内又翻滚起来,浑身笼在了一个蓝色的火球内,很是痛苦的样子,那蓝火球失去了白光,倒是无法再融化阴冰了。 突然黑雾又溢了出来,充满了冰壳,漆黑浓稠如实质一般,翻滚沸腾着,把犼兽完全埋起来不见踪影了。 封渊唯恐情况有变,立刻挥手又加了一层冰,还启动晦沉结界把自己和女妭护了起来。 他倒是不怕这毒气,他怕伤了女妭。 接着黑雾又渐渐稀薄了,隐约看到犼兽张着大嘴在吸黑雾。 几息之间黑雾消失,犼兽整个身体涨得像个棕黄色的毛球,她那对大耳朵都在颤抖,尾巴崩成了一个圈,穿的一身皮草就像长在了身上一样,毛毛根根都竖起来了。 犼兽闭着眼打坐,身体一会儿涨大,一会儿缩小,好似和幽灼斗得厉害,她脸上又出现了黑气,肤色越来越黑。 此时犼兽的丹田经脉里都充满了毒气,女妭收走了万星之光,犼兽本身灵力与幽灼争斗得十分艰难。 幽灼本体非常庞大,如果展开能覆盖整个大荒,如今被压缩在犼兽体内,岂能安分? 他不住地冲击,多亏犼兽这种特殊的体质,换其他任何一人都早已被撑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了。 犼兽皮肤已经和火山石一样黑了,并且开始龟裂。她突然惨叫了一声,周身冰壳应声而碎! 只见数道裂隙出现在隧道冰壁上,并且绵延向了冰阵深处。 封渊正紧紧盯着犼兽呢,立刻一挥手,一个更厚的冰壳重新罩住了她。 他被犼兽叫声震得一阵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了一缕铁锈红雾,他一把抹去,那红雾随即在他指尖消失。 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冰阵中的裂隙,掐诀想重塑冰阵,红雾却又从嘴角溢出。 女妭却丝毫没受犼兽叫声的影响,她的魂体和吼兽纠缠了近百年,又经过了她的魂吼之伤,好似对她的叫声有了抵抗力。 她发现了封渊的异常,一把抱住他,拿出一方天青色帕子按在了他唇角血迹上,那红色立刻变成了一片小小的彩虹消失了。 不由急道:“你别动真气!先调息!她竟然震伤了你!我去堵了她的嘴!” 女妭此刻又起了杀心,没想到犼兽都这样了还能伤人!可惜这家伙就是杀不死! 女妭虽然万星之光杀不了她的身体,但要想毁了她三魂轻而易举。例如吸了她三魂的阳气,她还不就只剩一具身体了?犼兽只是体魄强悍而已。 向来温和的女妭此时突然一脸煞气,封渊从来见过她这样的表情,被唬了一跳,忙拽着她手道: “你且缓缓,我没大碍,稍微调息就好。幽灼在犼兽体内,你最好不要接触她。暂且看她能否炼化幽灼再说。” 她在他心里一直就是一个需要呵护需要怜惜的娇弱女子,他几乎想不起她还是个挥手间就伏尸百万的煞神。 女妭却正在气头上,伤了封渊比伤了她还要让她生气,转头就出了结界。 封渊一把没拉住她,她就向犼兽走去。 异变就在此时发生,突然一束刺目的白光从斜后方地下裂隙处射上来,直冲犼兽而去。 女妭刚到犼兽的冰壳外,直接半路挡住了那白光,她立刻整个儿都亮了起来。 万星之光做出了反应,女妭白发飘飘洒洒飞了起来,光芒四射,无风自舞。青色衣裙翻飞飘举,她整个人好似要乘风而去。可是,周围一丝风都没有。 封渊眼看那白光击中女妭,大叫一声:“献献小心!” 立刻就冲出了结界飞向她,不想还没靠近,那白光猛然大涨,把他迫退,后背直撞在了冰壁上。 犼兽激动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的皮肤乌黑皴裂,表情一变就哗哗往下掉石头渣子。 她展开了双臂,用手抵着冰壁道:“主上!这是地心火灵气!它以前是黑色的,我也不知道它今天怎么变白啦!您要小心呢!” 女妭没理她,正侧头看向封渊,一只手覆在丹田,一只手掐诀,直接把封渊送进了结界: “封渊你怎么样?你不用管我,先调息疗伤!这是光灵气,于我有益!” 因为她发觉自己不能移动了,她被那白光定在了原地,无法前去探看封渊,只能出声嘱咐。 光灵气像潮水一般涌来,汹涌澎湃,必须及时吸纳梳理,女妭此时不得不在原地打坐。 封渊闻言心里一松,遂也在晦沉结界里盘膝坐下道:“好的,我听你的,但你不要接触吼兽。” 他刚才一时情急,没有防备,被白光直射了眼睛,此时,他眼前只有一片白,他看不见了。 但他不想让女妭知道分了心,他意识到她此时可能遇到了增长法力的机缘,机缘一般都是稍纵即逝的。 就听女妭应道:“好。你勿担心,这白光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颗地底星辰发出的。上次在这里就是它帮了我。” 冰壳内,犼兽震惊地听着女妭、封渊的对话。 什么?星辰?地心火是颗星星?数十亿年来她和幽灼赖以修炼的灵气来自一颗星星?! 这样是不是主人也能在地底修炼了?这样是不是就能和她朝夕相伴了? 犼兽体内幽灼毒气肆虐,也没妨碍她胡思乱想瞎操心。 她浑身都如要炸了一般痛苦,还惦记着主子的陪伴。 她努力地抗争,表情狰狞,牙都变成黑色的了,张口又要吼叫, 女妭正盯着她呢,单手一拍冰壁:“你不许再叫!再叫我现在就吸光你的阳气!”其实她现在无法移动身体,只能施以语言上的威胁,她怕犼兽再叫一声,封渊已经被震伤了。 犼兽立刻收回刚要出口的吼叫,噎得打了个嗝。 她伸出一只黑乎乎的小手隔着冰去摸着女妭掌心,断断续续道:“主子我听话的……我不叫……我一定炼化幽灼永绝后患给您报仇雪恨……” 两人谁也没察觉到一缕白光隔着冰壁从女妭掌心流向了犼兽掌心。犼兽立刻觉察到体内灵力增长,胜了幽灼一筹。 她内心雀跃起来,开心道:“主子您只是嘴上说要杀我,其实是心疼我的对不对?” 乌黑龟裂的脸配上乌黑的牙齿,从一团乱七八糟的小辫子里露出来,那笑容不忍直视,诡异极了! 女妭此时也发觉了那星辰的灵气通过自己身体流向了犼兽,而犼兽和幽灼的争斗似乎变轻松了!她有些惊喜,这是个机会!现在太危险了,先炼化幽灼再说!但口气却很凶道: “少废话!你专心炼化幽灼!记住不要吼叫!否则有你好看!”犼兽连连点头:“我听话的主子,我很乖的哦……” 第147章 重返令邱山(4) 女妭不想理她。 光灵气汹涌澎湃通过她手心涌进了犼兽丹田,融进了犼兽自身的真气,运行于她全身。 灵气经过了女妭的梳理调服,在犼兽经脉中平和地运行,幽灼毒气被淬炼清洗的过程变得顺利平稳多了。 犼兽杂乱的真气每运行一个周天,就干净几分,浊戾之气渐消,中和之气渐长,幽灼毒气渐渐变成了一股酷热的能量,和其他各种杂乱的灵气一起融进了犼兽真气之中,不分你我了。 犼兽微合着眼睛,全神贯注,努力地运转经脉,她此时的幸福感简直爆棚,有主人助她呢!她这是多大的福气!皇天呀,你他娘的终于睁开眼看到我了! 封渊真气运转了一个周天,内伤已经痊愈,眼前的白翳散去,他看到了周围的情景。 周围阴冰融化了许多,女妭的白发放射着绚烂的白光,照在周围冰壁上,映出了不计其数的彩虹,颜色极淡,却层层叠叠绵绵不绝,甚是缤纷热闹。 她正隔着冰壁在帮助犼兽淬炼真气,她俩单手掌隔着冰壳合在一起。他觉得,她虽然很气吼兽,但对她终究是不同的。 见犼兽身外的冰壳越来越薄,封渊挥手又给犼兽加了一层冰。他虽然很讨厌这个犼兽,但他又不想违背女妭的意愿,他现在成了她俩的护法了。 阴冰渐渐向周围消融,封渊没有再继续补充冰阵,只是一层一层的加重犼兽周围的冰壳。因为他观察到阴冰能阻挡星光灵气,那灵气是从震裂的冰隙里喷发上来的。 在冰中的那些绿色魂石早已失去了幽灼的控制,冰化了就落了下来,铺了一地,发着森森的绿光。 封渊一挥手把它们扫向了远处,就像风卷落叶一般。 这些阴邪之物对于女妭来说都是不安全的,趁早扫干净才好。 光柱周围的阴冰已经融尽,没了障碍,白光直射在女妭身上,她整个儿就是一发光体,让人目眩神迷。 她一手覆于丹田,一手推在冰壳内犼兽掌心。犼兽脸色已经恢复到本来白皙的本色,毛耳朵和尾巴都消失了,完全是一个人形小姑娘的样子,进入了一种稳定的状态。 此处空间越扩越大了,封渊看到了那颗星星。它就在离此处不远的稍低处,从地下突起了一线弧度,裂开了一道缝隙,像张开了一只眼睛,一道白色的灵气柱从那眼睛里崩射出来。 周围温度越来越高,比岩浆温度要高得多。这温度再高也化不了阴冰,阴冰只有光灵气才能融化。 经女妭调服过的光灵气转化成了万星之光,轻而易举穿透了冰壳,传递给了犼兽。 封渊在这酷热环境里仍旧可以操纵阴冰,一层层的困住犼兽。 突然,“啪”的一声大响,空中掉下来一块大物,正好砸在了地底裂开的眼睛上,传出噼里啪啦一阵石头的撞击声。那眼睛立刻就闭上了,白色光柱消失,洞内瞬间暗了下来。 封渊没看清掉下来的是什么,却看到女妭站了起来,他立刻飞过去扶着她查看,问道:“你有没有受伤?”星光灵气突然断掉,他怕她被灵气反噬。 星光断时,女妭的手就从冰壁上弹下来了,她的的白发还在飘飞着,光色灿烂却不再刺眼。 她扶着他手臂道:“我没事,刚才我被那星辰灵力定在了这里,这颗星光灵气霸道得很。” 封渊此时才知女妭刚才失去了自由!他还以为她只是想助犼兽修炼! 他有些后怕:“犼兽是怎么回事?竟然能借助你修炼?” 女妭有些无奈:“这颗星的光灵气自动传导给了她,看样子它们之间很是熟悉。我就顺其自然帮她梳理,让她早些炼化幽灼也能免了后患。” 封渊吁了口气道:“你没事就好,幽灼的炼化不急于一时。” 女妭抬头仔细看他脸色,见他眸子明亮,唇红齿白,可见真气运转没有不妥,也放了心, 封渊颇有些酸兮兮地看了犼兽一眼,见她竟然站了起来,气色好得很,趴在冰壁上眼巴巴地看着女妭。 他眉头一蹙,随手又是一挥,一层厚厚的冰又盖了上去。 他揽着女妭转头就走:“刚才有什么东西打断了你们,可吓了我一跳。好在你没有受反噬,可见这灵气对你的体魄非常亲和,走,我去把这颗星星挖出来送你!” 女妭莞尔一笑,忽然觉得他这表情很是可爱,点头道:“好,我们先去看看。”回头看了一眼犼兽,哼,你就困在阴冰里吧你!量你也出不来了。 因为女妭给她传导光灵气时把握了量,一点多余的都没给她。犼兽现在体内没有万星之光,根本化不了阴冰。 洞穴里光线非常暗,只有绿魂石的光,鬼火一般。 女妭的头发已经安静下来了,她拔下来一根,掐了个诀,往前一抛,照亮了整个洞穴。 封渊牵着她的手一跃,到了那颗星辰之上,它黑漆漆的,灼热无比,从地下鼓出来一部分,看起来十分巨大,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斜坡下却躺着一条龙!刚才砸下来的是它? 两人忙下去查看,那竟是一条巨大的没有颜色且半透明的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人都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典籍上有这种样子的龙,皮肉都晶莹剔透的,几乎能朦朦胧胧看到内脏,脑门上光溜溜的,好像天生没长眼睛。这尾巴也太短了,就一点点小尖尖,好像是断了新长出来似的。 女妭疑惑道:“看起来是条龙啊,还活着吗?怎么长这样?” 封渊用了一丝灵气探了一下:“还活着,魂体重伤,两魂都是残缺的。魄体冻伤严重。” 他抬头往上看了看:“可能是被冰冻在了洞顶,冰一融化,它掉下来了。” 此时就听见犼兽在上边大叫起来:“主上!尊上!你们看到的龙是透明的吗?我知道,我知道啊!” 封渊、女妭对视一眼,女妭回道:“是无色半透明的龙。” 犼兽立刻抢答:“一定是地龙幽呼!幽灼的宠物!它是不是断了尾巴?” 女妭、封渊看着面前的那一点点小尾巴尖,都没搭理犼兽。 犼兽又自问自答:“如果是没尾巴的就确定是幽呼,一百年前幽灼拽掉了它的尾巴!” 女妭、封渊感叹:那魔头连自己的宠物都虐待,真不是个东西。 这回还真冤枉了幽灼,幽呼失去尾巴一多半是因为犼兽。 犼兽等半天没人搭理她,底下发生了何事她又看不见,急得在冰壳里乱转圈,百爪挠心的。 最后憋不住又喊了起来:“主上!幽灼已经被我炼化了!我保证他已经彻底完蛋跑不掉了!您放了我呗……” 她不敢求封渊放了她,只在那里找软的捏。她没有万星之光了,化不了冰,出不去。 第148章 地底星辰(1) 没谁搭理犼兽。 封渊、女妭自从知道这怪龙是幽灼的宠物就不管它死活了,四处查看起这颗星星来。 他们发现它实在太大了。 洞内的冰已经化尽,周围空间很大,两人手牵着手掠过洞内很多地方,竟然见到了几处这颗星星露出地面的地方,就好像这整个地下都是这颗星星一般,这得有多大? 这里的洞窟空间广阔,四通八达,蜘蛛网一般密集,不知伸向哪里。 模模糊糊的有类似城墙、护城河、房屋的构造,都是不完整的。 还不时的发现类似庭院、厅堂,寝房、静室等各种房间,整个风格就是一个粗糙,房子不像房子,床铺不像床铺,桌案不像桌案,座椅不像座椅,不伦不类。 幽灼是个瞎子,给他提供建造建议的又是吼兽,吼兽就是个马大哈、浑不吝、丢三落四,他们把这里建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所有的东西都建在这颗星星断断续续的壳上,一直往远处绵延,不知有多远。他们前行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边际。 女妭的那根白发飞在前方照明,地上到处都是那种绿色魂石。 封渊怕女妭碰到煞气,就一边前行一边把它们清扫到一边。这些凝固的魂体曾经受尽煎熬,煞气很重。 这里温度高得出奇,女妭自是不怕热的。封渊周身腾起了一层淡粉色的雾气来护体,他是天地间最寒冷的存在,也不怕这高温。 更往远处走,岩浆频繁出现了,他们遇见了岩浆瀑布、岩浆湖,可见刚才他们经过的地方以前也是有岩浆的,是被阴冰给凝固了。 封渊推测他们已经出了令邱山底,他捏了一下女妭的掌心,两人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女妭往四周看了看,唇角一弯,望着他指了指上方,眼睛里里含着一丝狡黠,封渊有些迷糊地看着她嘴角那一丝调皮,她……竟然还会这样笑,他想抱抱她,亲亲她可爱的嘴角…… 就听一阵轰鸣,打断了他的绮思。女妭操纵那根照明的白发划破了洞顶,粘稠的岩浆流了下来,很快形成了一个瀑布。 她推测的对,这岩洞的上方果然就是熔岩脉! 他们对这里的构造了解了一个大概,这颗星星占了整个地底,幽灼的巢穴就建在星星的壳上,壳上方以外是熔岩脉。 幽灼、地龙、火鼠们能穿过熔岩脉,靠这颗星星的灵气修炼,连熔岩脉都是依靠它的灵气存在的。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结构,谁能想到在这么深的地底竟然有一颗星辰呢?但这确实是一颗星辰,因为星辰原力不会骗人。 女妭曾经两次看到这颗星辰爆发星辰原力,就是那白光灵气。一次是在她危急时刻,一次是在犼兽危急时刻。 难道诱发它爆发的原因是同类的危机?因为她和犼兽的相同点就是真气中都有星辰原力。 这里正好是一处弧形的凸起,站在黝黑灼热的星辰之上,女妭有些感慨,玩笑似的道:“这颗星星如果挖出来,将比共工撞倒不周山还要凶险。” 话音刚落,忽觉得脚下一颤。她疑惑地往脚下看去,没有任何异常。抬头看向封渊,封渊面色凝重,冲她点头:“我也觉到它动了。” 女妭略一思忖,向他眨了眨眼,故意道:“不管它有多厉害,今天必须把它给挖出来,说话要算数!” 封渊瞬间就领会了她的意图,立刻声音冷酷地道:“那是一定的!看我的!” 掌心伸出,一团铁锈红色的阴灵气在掌心盘旋而起,眨眼间就长到三尺多高,像一股旋风一般。 周围温度骤降,爆裂声四起,两人脚下的黑星星竟然抖了起来! 女妭一把抓住了封渊的手腕,封渊立刻就收回了灵力。 两人急忙向四周和上方石壁查看,并没发现坍塌裂痕才放了心。原来刚才那爆裂声是来自周围的灵气! 两人一阵后怕,如果这里塌陷,就不是火山喷发那么简单了,那得考虑大荒还能不能存在。 没想到这星星真的有灵识,还这么胆小不经吓! 两人相视一眼,一同跃下这处凸起。 就在此时,这星星颤抖了一下,又裂开了一条缝,一道白光如实质一般慢慢探出来,就像伸出来一只手,白光的末端托着一颗耀眼的明珠,怯怯地送到了二人面前。 女妭惊奇地和封渊对视一眼:送给我们的?封渊微笑:“送给你的。”很明显,这颗珠子和女妭气息相近。 女妭试探地伸出手,那明珠滴溜溜滚到了她的掌心。女妭蜷了蜷手指,咦?这珠子竟然是软的! 女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不小心吞噬的那颗纯阳之灵,纯阳之灵光华璀璨坚硬无比。可眼前这一颗是什么东西,黑星星的内丹吗? 那道白光已经缩回了壳里,那颗黑星星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女妭疑惑道:“它不像灵珠,你摸一下,它是软的。” 封渊伸出两指,捏了一下,一滑,表面好像有水,这里温度太高,等不及他翻起手看,手指上的水已经蒸发,但是他确实感觉到了水。 他捏起了这颗软嘟嘟的珠子放在掌心,感受着它比岩浆都高出不知多少倍的温度。两人眼看着它在封渊掌心凝聚出一汪水来,虽然刚凝出来就被蒸发了,但它确实在源源不断地产生水。 女妭又把它放回了自己的掌心,它立刻就停止了造水,看来它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 女妭道:“它大概是这颗黑星星凝出的精华,因为它内部包含着非常浓厚的星辰原力。可我又不缺原力,拿走它做什么?它已经有了灵识,本来属于这里,就守在这里好了。” 黑星星一阵内伤:被嫌弃了…… 封渊宠溺道:“你处理就好。” 女妭左手轻抚鬓角,一根白发落在指尖,右掌心那颗珠子突然就跃跃欲试地兴奋起来。那根白发随即飞起,隐没在了珠子中,珠子瞬间光芒万丈。 封渊赶紧闭上眼睛,并举手在眼睛前挡了一下。 女妭立刻把珠子攥进了掌心,去检查他的眼睛,他却道:“没事,我有防备。你为何送它一根头发,那可是你的法器,怎能轻易送出?” 女妭道:“这星星帮助过我,我也想帮一帮它,让它更顺利的修炼。” 第149章 地底星辰(2) 女妭挥掌推出一缕原力,把这颗由万星之光加持的明珠推回了那黑星星上,温声道: “你的珠珠还给你。你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更不会挖走你的。我还要谢谢你曾经救我呢。你好好修炼吧,大荒还要依靠你的灵力呢。” 就见那黑黝黝的弧面上突然就突兀地嘟出了一块,快速地一嘬,把那明珠嘬了回去,立刻又恢复了光滑的弧度,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女妭一愣,笑了。这个黑黝黝的庞然大物胆子很小。 “这颗星星有一个善良的灵识,它爆发原力的时候都是在救人,它应该被回报,被呵护呢。”女妭望着封渊和他分析。 封渊也笑了:“看来我要食言了,不能把它挖出来送你了。” “我不缺星星,我们不要动它,我现在反而想送你一颗呢。” 说着玲珑的手指往鬓发上一抚,一颗亮晶晶的淡青色小星星出现在指尖,她拿起他的手腕:“也感谢你一路陪伴我东奔西跑。” 那颗小星星缀到了封渊的那条银色手链上,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封渊把她搂过来,唇贴在她额头蹭了蹭:“我没送你,反倒你送了我一颗。为夫更感谢娘子,以后定回报于你。” 女妭被他一声“娘子”给叫的面颊绯红,悄悄偏过脸儿去……还真的不太适应……有些迷糊地喃喃道了句:“怎样回报……” 封渊:“你说怎样就怎样,什么时间都行,都听你的!” 女妭一顿,这是什么话?她是不是有点想多了……她突然感觉脸儿比周围的灵气还热,她都被他拐坏了!羞赧地一扭身背对他。 封渊在她身后狡黠一笑,轻轻扳过她的身体:“怎么了献献?”换上一脸纯真无邪。 女妭迎向他澄澈的目光,梗了一下:“没什么封渊,看来这幽灼的老巢里也没什么后患了,我们回去?”他就是个单纯热烈的人,是她又复杂了。她心里又怜惜起他来。 封渊轻笑一声,牵着她软绵绵的手儿原路返回:献献真是单纯可爱,经不起一点挑逗……可他就是想逗她,看她脸红的样子。 犼兽正在冰壳里上蹿下跳,主人就把她这样抛弃到这里不管了,她该怎么办啦? 她那一点万星之光被主人收了去,她融不了这冰了。刚才吸的地心火灵气也都用于炼化幽灼了,她竟然没有存下来一点!她根本不知道女妭控制了地心火灵气的输送,一点都没多给她。 她那所向披靡的无敌金刚拳也只捶下来一层冰渣子,她不敢吼,主人说再吼就吸光她三魂里的阳气!那还不又成植物犼了?她有把握吼碎这冰罩子,但没把握保住令邱山不被摧毁!她要做一只好兽,她可不想生灵涂炭。 于是她就一拳一拳地捶冰壁,捶一下,掉一层冰渣子,她觉得早晚能打穿冰壁跑出来,捶得很卖力。 结果她把这冰罩从石坡上震掉了!冰罩原来被冻在了一个石坡上,这一片石坡很高,这下子冰罩带着吼兽轰隆隆就从坡顶滚了下来。 一路噼里啪啦,直到被什么东西挡住才停了下来。 犼兽差点没吐出来,稳了半天心神往外一看,是幽呼在旁边挺尸,挡住了冰罩。前方就是最熟悉不过的地心火,一片黑黝黝弧形的凸起。 她趴在冰壁上想看清幽呼是死是活,无奈这冰壁被冻了六七尺厚,她看不大清,连换了好多姿势,脸都挤扁了,也没看清。 这东西是死挺了吧?撞那么狠都一动没动。 她往脚下看了看,冰罩正好压着幽呼一条腿,犼兽明白这冰罩的重量,怕不得千钧!幽呼这条腿骨现在恐怕已经粉碎了。 犼兽继续锤冰罩,就往原来锤出的缺口那里使劲,“哐啷”之声不绝于耳。 封渊、女妭返回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封渊一挥衣袖,那冰罩飞向一旁老远,也算救了幽呼。 噼里啪啦轰轰隆隆一阵之后,犼兽头晕目眩地爬起来扒着冰壁往外喊: “主上!您又回来啦!您是不是不放心我?放我出去吧,幽灼已经被我炼化啦,我保证不做坏事,我以前也没做过什么坏事的,我本来就是一个好兽兽的,您看……” 那么短时间内炼化幽灼?这怎么可能?只是把他熔炼进了自己的真气罢了,真正把他炼得在自己的真气里无形无迹还需要不少时间。 封渊也不揭露她,冷冷道:“夺舍人魂魄不算坏事?你还想做多大的坏事?” 犼兽立刻泄气地垂下头:“对不起,我是被蒙骗的……” 女妭实在是不想搭理她,没说话 忽然旁边传来微弱的“隆隆”声,像是远处隐隐约约的闷雷,女妭最先发现了声音来源,指了指幽呼: “它好像醒了,肚子在动。” 封渊立刻探查了一下那地龙,有些奇怪地道:“地龙自愈能力这么强么?这么短的时间,它七魄的冻伤几乎痊愈了。可惜一条腿又刚被砸碎了。” 犼兽又咋呼起来:“主上!幽呼会自动吸收地心火灵气疗伤的!您不用管它!死不了!”她不敢和封渊搭话,只是一味地和女妭找话题。 女妭瞪她一眼:你又知道了!没你不知道的! 主子看她了!主子就是瞪眼睛也很好看!犼兽赶紧接着抖机灵:“主上!幽呼没灵识,是个智障,它除了吃、睡、粘着幽灼求撸,其他什么都不懂!” 但幽呼是个法术天才,地龙卷威力巨大,但她不说。 封渊闻言心中一动,道:“幽呼是不是总粘着幽灼?” 犼兽赶紧道:“是啊是啊,它整天让幽灼抱着,睡觉都一张床!幽灼无论到哪里,都把它缩小放袖子里带着!这成何体统啊!”口气就是一个酸溜溜。 女妭有些疑惑地看向封渊,不知他为何向犼兽打听这些。封渊却冲她一笑,挥袖一道灵气拂向幽呼。 幽呼之前被冰罩压瘪的腿肉眼可见地饱满起来,甚至,它的那点小尾巴尖都迅速生长,眼看着长出了一条完整的新尾巴。 它伸了个懒腰,突然抬头冲着封渊、女妭定住了身形。它的听觉、嗅觉,触觉、感应能力都异常灵敏,此时发觉自己不远处有异常强大的存在,它毛骨悚然,一动不敢动。 女妭倒是看着它挺机灵,虽然很庞大,但是憨萌萌的也很可爱。女性总是莫名其妙地对各种晶莹剔透的东西有好感。 她看向封渊,用目光询问他为何要救幽呼呼。封渊神神秘秘地悄声道:“看我的。” 他又掐了个诀,犼兽身外的冰罩瞬间烟消云散,犼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自由来的太突然,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旁,幽呼突然吸了吸鼻子。 突然就听到一声龙吟,就像一道闷雷隆隆而过,幽呼一个飞跃,向犼兽扑来。 犼兽一个没防备,被幽呼压在了头下。她那一点点小个子,一下子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刚想一拳把它擂到一边去,又看到封渊冰雕一般的表情,没敢动弹。 幽呼大脑袋压着她,大爪子箍着她,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和在幽灼怀里撒娇一模一样。 封渊对犼兽道:“它现在是你的宠物了,你要好好照顾它。”语气严酷冷冽,容不得一点质疑。 犼兽炼化了幽灼,带着他的气息。幽呼没有视觉,只凭其他感觉认人,把犼兽当成了主人。 倒霉催的!犼兽崩溃了!她讨厌幽呼,她该怎么办! 第150章 熔岩脉新主 由于封渊只用阴气帮了幽呼塑体炼魄,并没修复它的魂体,所以幽呼只是身体恢复了,魂体却残缺不全。 它一条普通地龙,当了盛祖神灵魂的容器,数十年来识海早已被熔蚀得厉害。 如今它更傻了,只知道一味地亲近主人,差点把犼兽勒死。 女妭会心地瞟了封渊一眼,封渊向她眨了眨眼睛,小声道:“熔岩脉无主了,犼兽又杀不死,让犼兽带着地龙看守熔岩脉,这个主意好不好?” 女妭差点儿被逗笑了,她可看出来犼兽很不喜欢幽呼的,这下子犼兽有罪受了。 犼兽被幽呼缠得头大,刚想一脚把它踹开,就听女妭道: “犼犼你可不要虐待它,你不是说过要对你做过的错事补偿么?,那就带领地龙族看护熔岩脉吧! 地龙也不止幽呼这一条吧?你找到它们,给它们分配好任务,共同保卫大荒地下环境,不要让岩浆流出地面。这也是为大荒做贡献。” 犼兽只能“好的,好的……”的应着。 幽呼正扑在她身上,不光抱、蹭、还舔,差点把她五脏六腑给挤出来。她应接不暇,一头一脸都是幽呼的口水,气恼不已还不敢发火。 因为这是主子给她安排的任务,她想表现好一点,好让主子对她的印象改观,最终能接受她。 封渊看着这一幕暗暗放心:这讨厌的犼兽没空再粘着他的献献了! 幽灼已经融化在了犼兽真气里,没有出来的可能了。犼兽现在即使不封在地下也没事了,只要她不用幽灼的力量作恶就行。 女妭觉得,犼兽虽然鲁莽,但还算是良善的,她又有无与伦比强大的体魄,应该能做得了保护看管熔岩脉的重任。这样安排她也算是帮她走上了正途,比她一直满大荒瞎蹓跶,无所事事又四处惹事强。 此处已经没有危险,封渊不想女妭再和犼兽有什么牵扯,拉着她的手就走,他只想回家过二人世界: “献献我们走令邱山水路到南禺山佐水再回赤水吧。如果原路返回,那尸山的尸毒之气对你不利。”女妭对此没意见。 犼兽见他俩要走,心里好急,举起巴掌就想拍开幽呼。 女妭瞧见了,纤纤玉指恶狠狠地向她一指,那眼神里就像在说:你敢打它我饶不了你! 犼兽脖子一缩,赶紧用手比了比幽呼的脸让女妭看,意思是:我这小巴掌还没有它下巴上的一颗痣大,能伤得了它吗! 封渊看到她俩眉来眼去就蹙起了浓眉,捧着女妭的脸扭向自己:“咱们走,不管她。” 牵着她的手就飞起:“我知道通向上方水路的通道。” 封渊带着她拐了个弯,看到洞顶好多大小不一的孔洞,其中有一处孔洞最大,封渊握着女妭的腰就飞了进去。他只要和她一起,就想时时刻刻搂着她。 犼兽眼看主子离开了,抓起幽呼一只脚趾头就把它甩到了一边。幽呼的脚脖子立刻脱臼了,疼得“嗷嗷”叫。 犼兽骂了句:“废物!”走过去抱起它的大爪子一摆,“咔”的一下给它正了骨。 没办法啊,如果这蠢东西伤到了,主子是饶不了她的。 幽呼又要扑过来,犼兽急忙释放了一丝丝血脉气息,混蛋,别以为治不了你! 幽呼立刻软倒在地,抖若筛糠。祖神的血脉威压!祖神!怎么回事?它的主子竟是祖神吗!她要吓尿了……它是条母龙呢,这也太丢脸了…… 犼兽行走大荒从来都是收敛屏蔽自己的血脉气息的。 如果她自然释放血脉气息,周围的兽类都会被压迫得全身瘫软,丧失行动能力,更有甚者会直接爆体而亡,那谁还陪她玩? 她并不像她表面看着那样不靠谱,她知道轻重,从不想引起骚乱。是以各路神兽都和她玩得不错,都不知道典籍里记载的祖神就是眼前这个小可爱。 如果不是她的魂体盘踞女妭识海,紫薇天火蒸发出了她的血脉气息,她的身份永远只有少数两三个神族知道。 犼兽恶狠狠冲着幽呼道:“滚回你窝里去!把你家族都叫来,本尊有话吩咐!”随即她收回了威压。 幽呼呻吟着趴在那里,等了一刻钟还没有恢复体力。 废物!犼兽急了,她还想着赶紧安排好地龙看守熔岩脉,她就去追随主子,向主子学习修炼的法门呢!否则整天闷在地底下何时才能修炼成大美女?! 但是她不会像封渊一样迅速炼体,炼体需要阴灵气,她一个阳属的神兽哪里有阴灵气啊? 所以她无法让幽呼立刻行动自如,干着急没办法,火急火燎地又等了一刻钟,幽呼呼才终于爬起来了:娘呀,祖神的血脉威压也太霸道了,嗷嗷…… 犼兽也不等了,骑着幽呼就冲到了熔岩脉里,七拐八拐就到达了地龙老巢。 她大马金刀地盘踞在地龙巢里,只释放了一点点血脉威压,就把几条睡懒觉的老龙整服了。 她又让幽呼把其他几条在外面瞎晃悠的地龙找齐了回来。 一共十八条地龙,缺胳膊少腿的四条,没有角的一条,还有一条五条腿的,还有一条没下巴的,剩下的十一条长得比较完整,但是大小不一,有两条瘦得像虫。当然,它们都天生没长出来眼睛。 熔岩脉环境恶劣,食物匮乏,它们往往发育不全,能出壳的都是强壮的,根本不在意残不残废,能是个活的就好。 犼兽再嫌弃也没办法,熔岩脉还指望着它们巡逻。 她挠着脑袋研究了半天幽灼留下的地图,把整个熔岩脉分成了九个部分;耐着性子给地龙集体开了个会,还给它们每条都编了号,安排每两条龙看守一块地盘。 重点要求就是别让岩浆溢出地面,在地下怎么流都没事。要求它们日常活动动静要小,谁随便搞地震就等着被她捏死;谁看守的好就给谁的地盘奖励更多的火山兔、火鼠、矛尾虫等食物。 地龙大家庭从此被拆散,十八条地龙两两去“赴任”,彼此相隔了千万里,再见面的机会几乎是零了。 后来没想到这一分开反而促进了地龙的繁殖能力,短短几十年熔岩脉就多了三条新地龙来! 可知道这十八条地龙是十几亿年来仅有的幸存。它们经常上千年都没有繁殖迹象,聚在一起就是一个比谁懒!看谁更懒!连交配都是多半年才动一下的,十几年才完成一次交配,一点也不肯出力。 如今两个两个的分开后它们反而勤勤恳恳过日子了,这是后话。 第151章 途径佐水 封渊带着女妭飞进了一条直井一般的洞道,那根白发依旧飞在上方照明。通道石壁上是一道一道竖着的沟壑,女妭道:“这洞好奇怪,就像人工凿出来的一般。” 封渊语气有些感慨:“这是我用冰腐蚀出来的通道。” “上次到这里救你,我是从上边下来的。你腕上的玉镯里有我注入的纯阴灵气,我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但我那时法力不足,不能穿越岩浆,一靠近熔岩脉,它就凝固成了石头。我只好用冰向下腐蚀,我那时候的速度还没有犼兽打洞快,简直急死了。” 女妭向上望着不知有多远的洞穴,说不出的心疼,握着封渊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封渊感觉到了,一把把她揽在怀中:“你终于来到了我怀中,我是不是很幸运?” 女妭埋在他怀里蹭了蹭:“不,是我幸运……” 封渊抱得她更紧,把她兜在胸前往上飞起,速度很快,不久又停在了空中。他往下一挥衣袖,来时的通道就灌满了冰。 女妭疑惑道:“你不会把整个地下洞窟都又冻上了吧?” 封渊知她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只冰封了垂直的洞穴。犼兽和幽呼可以在熔岩脉之下活动,他们也可以从其他出口到地面去。 令邱山已经是鲵龙族地盘,犼兽和地龙们最好和他们不交集。” 女妭闻言思索道:“对,万兽图谱上说鲵龙是喜阴凉的兽,犼犼、幽呼属于火系兽,他们如果见了面,不免会有伤亡的。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们是不是快到地面了?” 封渊看向洞顶:“是的。” 女妭也往上看去,照明的白发停在洞顶,上面竟然是石壁。女妭疑惑道:“没有路了?” 封渊转过脸来:“上次我离开时用火山石封了往下的孔洞,隔开了地下阴冰。那时地下阴冰太多了,以免外面的湖水温度太低,鲵龙无法生存。” “现在,只有这垂直通道里的少部分阴冰,不会对地上湖泊造成冰冻了,反而会适度滋养水脉,更适合鲵龙族生存。” 封渊揽着她腰解释得很详细,女妭望着他红润的薄唇开开合合,黑眸柔情似水,她心旌摇曳,至于他说了什么,她并没有记得十分真切。他和她脸对脸离得太近了,每当这时她总是迷糊。 他揽紧了她,看她眼神有些迷蒙,以为她一路行来有些累了,又道:“献献你抱紧我,我破了这石壁,我们要换走水路了,我抱着你走就不累了。” 女妭搂紧了他的脖子,封渊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往上抛出了一缕真气,瞬间冻碎了洞顶。 女妭只觉身体一沉,周围温度骤降,再睁开眼时已是在水中,周围是一个广阔的水域。封渊正牵着她的手在对她笑。 他指了一个方向,道:“走那边。”就带着她迅速游向了一个洞口,周围的水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任何阻力。 女妭却抓紧了他的手晃了晃,封渊赶紧停下面向她,就见她脸庞溢满惊喜:“封渊封渊!我刚才听到你说话啦!”随即恍了一恍,更激动了:“我也能在水下说话啦!” 她本就是偏温柔优雅的性格,高贵的仪态是发自内里的,即使很兴奋也只是两只手都握着幽灼的手摇了摇,笑得灿烂。 封渊被她艳光四射的笑颜恍得一阵心悸,直接把她揉进怀里:“太好了,我们可以边走边聊天了!” 女妭脸埋在他怀里,感慨道:“封渊,我们越来越能参与到彼此的世界了。你看,我现在在水中和在陆地没有多大差别,能呼吸,能听说。” 她的白发好像也很激动,飘飘洒洒在四周舞动,宛若游龙一般。 封渊双眼都亮晶晶的:“献献我好欢喜!这说明我们越共同修炼,越能适应彼此,我感觉我每天都在变化呢,你也大概也是如此。” 女妭有些疑惑地内察了一下自身,三魂七魄皆和以前有所不同,她喃喃道:“以前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封渊直接单臂抱着女妭,掌着她的腰,一点也不要她使力,一个旋转,舞出了一朵花儿来,迅速游到了一个巨大洞口,道:“我们走这条路,边走边聊。” 又道:“这条水道是狸力族挖掘的,通往南禺山佐水。从南禺山西部六百里处开始到这里,有一千里。” 女妭停下来观察着这个洞口,大约得十几尺高,二十几尺宽,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狸力真是厉害的兽兽,这工程大的很。你那时就是从这条水道来找我的?” 封渊:“嗯,是的。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到陆地上去,所以临时造了一条通往这里的水道。当时我在普通水脉不能聚形,化作水形正好把你包着回来,没让别人看到你。” 说着就紧了紧怀抱:“我现在可以在这里聚形了,还可以去陆地了。献献,你就是我的自由。” 见他只说自己的自由,不提救她的艰辛,女妭心底触动:“封渊,你很好,谢谢你……” 封渊一点都不客气:“我要献献谢我一个亲亲。” 女妭的感动立刻没了,嗔他一眼:“挟恩图报!” 封渊笑着点头:“嗯嗯!” 女妭瞪他:“你还承认了!?” 封渊又点头:“我就是挟恩图报,不,挟恩索吻。” 女妭伸出柔软的手指去捏他的脸颊:“我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封渊唇角一勾,一个矮身把自己的脸颊凑到了她唇上,还磨了磨:“献献你用唇量一量它有多厚。” 女妭顺势在他面颊上“啵”了一声,轻笑道:“和你家床褥子一样厚!”刚说完就想捂嘴:这比喻不大好…… 就见封渊一脸惊奇的样子:这还能发出声来?!他俩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同一个点上。他随即就在女妭面颊上“啵啵”吸了两下,学得挺快。 女妭满脸红晕,就拿眼神嗔他,封渊最受不了这个,一手就掌住了她小巧的的后脑,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里里外外地吮起来。 女妭几乎招架不住,只觉电流从唇瓣儿辐射到了全身,一阵阵地发晕,软在了他怀里,忘了身在何处。 第152章 南禺山迷梦(1)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发觉封渊在摩挲着她的下巴,眸色幽深好像想吞了她一样,但又带着一丝不快。 怎么了?随即她就感觉出了周围的异常。余光一扫,就发现周围都是鲵龙! 她以前只是在图谱上见过这种龙。 它们脑袋很大,眼睛很小,嘴巴很宽,鼻子很窄,没有鳞片,一身都是肉,看起来憨憨的。 鲵龙一般不会出现在地面上,它们喜欢生活在幽深的暗河里。 只见这些鲵龙人身龙头,身披铠甲,很明显是士兵,但手中没有武器,神态好像很舒适,他们竟然都悬在水中打坐!高高低低,密密匝匝,呈半包围形态,把她和封渊围在了深湖通向南禺山的洞口! 女妭顿时尴尬极了,拉着封渊就冲进了隧道里。 封渊被鲵龙士兵打搅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轻笑道:“献献别担心,刚才我做了结界,他们没看到我们。” 说着就撤掉了结界,大量的灵气突然泻出,像一个巨大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波及到了令邱山所有的水域,也波及到了隧道里一条正在往令邱山赶路的老龙。 离得最近的这一百多个打坐的鲵龙士兵直接被冲击得醉了过去,睡了三天才醒来,这是后话。 隧道里的那一条老龙晕乎了一阵子,却游得更快了。 也多亏令邱山如今太平,这些个士兵悬在水里睡大觉,武器掉在水底,刀枪剑戟的乱七八糟铺了一层,也没出什么事。 醒来以后通体舒泰,前边的几个还说梦见了尊上和扫晴娘娘,虽然只看到了一眼也够他们回忆一辈子了: 碧水、青衣、白发,红袍、玉颜,光从斜上方柔和地照下来,那场景实在是太、太、太养眼了,一辈子也忘不了! 别问他们怎么认识的扫晴娘娘,因为他们家娘娘青衣白发六界第一美六界独一份,还和 女妭此时才后知后觉,刚才他俩确实在结界里,她这才放心,有些羞恼道:“这些鲵龙怎么突然围上来!”哎呀,脸像火烧似的。 封渊笑了,献献真是爱害羞。他轻轻揽过她来,抚着她后背: “这里还不是灵脉,不能收集贮存灵气。我俩在一起能激发出新的灵气,就特别显眼。驻守这里的士兵一觉察有灵气就不自觉的聚拢了来汲取了。你勿担心被看到,他们一出现我就用结界当开了视线。” 女妭瞪他一眼:你知道他们围过来了还继续!她在水里不比陆上,法力受很大限制,根本觉察不到一丈之外的情况。 封渊俯下身来悄声道:“别生气,是我刚才没有控制住。我现在让你亲回来。”刚才就是有人拿刀砍他,他也得亲够了再说。 女妭眼看他绯红的唇又凑过来,只觉口干舌燥,只怕又被他引诱,一把捂在他嘴上:“你没完了。” 封渊趁机在她手心“啵”了一声,女妭心猛一跳,立刻缩回了手,她腿都要软了,强撑着装作凶巴巴的样子瞪他。 封渊看着她那别扭的表情,感觉可爱的不得了,不知该怎样宠她才好,紧紧抱了她一下,道:“献献,我好喜欢你……” 女妭被他压在胸口,闷闷道:“唔唔……我的鼻子……” 封渊又赶紧放开她道:“对不起。”轻轻抚摸她玲珑的小鼻子,没忍住又摩挲了一下她红艳艳的唇,差点没把手指探进去……眼神稠得能拉丝。 如今两人能在水中交谈了,这缠缠绵绵的样子,简直就没办法赶路了。 女妭抓住了他的手,只怕再被围观,不让他继续黏糊,拽着他就要往前行。一转身突然惊得后退了一步: 一条非常肥硕的人首龙身的鲵龙刚刚停在他俩对面一丈左右的地方!她腿还软着呢,不要这么吓人啊! 封渊见状心疼了,一手撑着女妭身体,双目如冰箭射向正要向他俩跪拜的鲵黯。 鲵黯一激灵,忙俯身道:“属下鲵黯,恭迎尊上、娘娘。” 传说扫晴娘青衣白发,眼前这位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神女一定是了。 封渊的声音冰冷而华丽:“无需多礼,本尊和娘娘只是路过。其他人勿扰。” 鲵黯忙道:“是。” 鲵黯刚才只是感应到了令邱山灵气的波动,并不知是尊上来了。他反正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谁知半道里遇见了尊上,还带着扫晴娘娘! 娘娘那照明的法器恍得他一阵目眩,差点忘了见礼。他们鲵龙族可是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还多亏他亲自来了,要是随便派个小龙来查看,岂不是更加失态! 令邱山水域包括这条隧道虽然划给了鲵龙族,但灵脉的发育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鲵黯的感应力是依靠阴灵脉的,令邱山水脉还没发育成灵脉,在这里感应消息只能依靠同族之间灵气的联系,分散又微弱,准确度就不高了。 如今惊到了扫晴娘娘,鲵黯看出了尊上的不快,跟在后面暗暗扇自己巴掌:怎么那么笨呐……怎么办呢? 鲵黯有个毛病:行动迟缓。这一想东想西,就更慢了。恍然抬头早已不见了尊上的踪影,他急忙摆动大尾巴,拼命往前游。 尊上好不容易路过南禺山一回,无论如何都得留他们住一天再走啊。 封渊、女妭已经到了南禺山隧道入口处,女妭看着截然不同两种颜色的水无缝衔接在一起,惊讶道:“南禺山的水竟然能发红光!有什么奇妙之处吗?” 封渊却激动起来:“献献你看到阴荧光了?!” 女妭:“阴荧光?这淡红色的光吗?”她指着南禺山一方的水。 封渊:“是的,一般情况下,只有阴灵脉里能够修炼的生灵才能看到阴荧光,其他生灵看灵脉里的水和普通水脉没有区别。” 女妭红唇微张,愕然道:“这是否意味着我也是属于阴灵脉的生灵了?” 封渊唇角一漾:“你和我是完全相反的两极,你怎可能属于阴灵脉?这只意味着你属于我……” 第153章 南禺山迷梦(2) 女妭脸一红,嗔了他一眼。封渊一笑,赶紧改口道:“是我属于你,我完全属于你。” 女妭在他胳膊上轻轻捶了一下:“都是说些什么话!”封渊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心里酥酥的,贴近她耳畔道: “那是因为你我双修的功劳,你浸染了我的气息,能够辨别灵脉,这很正常。就像我,和你一样也能腾云了。我们真正的属于彼此了。” 女妭被他撩得满脸红晕,扭头往前冲进了佐水灵脉里,封渊牵着她的手紧跟在一旁,一会儿也舍不得不松开。 两人在灵脉里速度更快了,眨眼就到了南禺山底。 突然灵脉有波动传来,是鲵黯的消息:“尊上!娘娘!属下准备了好了住所,请稍微休息一下再走啊!” 鲵黯一进灵脉就向手下传达了消息,让他们收拾好好房间,等待尊上驾临,闲杂人等退避。 女妭停了下来,惊奇地看向封渊:“你们都是这样传递消息的?” 封渊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你刚才是不是也感应到了鲵黯的消息?” 女妭一脸好奇:“是的,我知道了他传达的意思。既不是听到的,也不是看到的,也不是嗅到的。但就是知道了。好神奇的传达方式。” 封渊闻言更开心了:“献献你几乎适应了阴灵脉生灵的所有生活方式!” 女妭恍恍然的:“真的吗?” 封渊又兴奋地道:“献献你快试试给我传一个消息,什么都行。不用语言,也不用动作,把你的意思附于灵脉上,传给我。” 女妭也来了兴趣,凝神于阴灵气上。须臾,封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专注的神情突然迸裂,笑道:“好啊献献,你竟然骗我!” 女妭却惊喜地道:“你刚才真的收到我传的消息啦?” 封渊点了一下她的微翘的鼻尖:“调皮。” 原来,女妭传的消息是:“封渊,你的鞋子掉了一只。”坑了他一下。 女妭仰着脸儿开心地笑,笑容好明媚,唇红齿白,粉红的小舌隐隐约约,封渊一时失控又吻了上去,含着勾引他的舌蕊儿吮了好一阵子,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 女妭腿好软,锤了他胸口一下:真是不分场合乱来!又心虚地四周看了看,倒是没看到一个生灵。 封渊爱怜地道:“你别担心,想来鲵黯是个有眼色的,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 她的唇红得像石榴花一样,他有些移不开视线,心旌摇啊摇啊的定不下来。 此时佐水灵气大涨,以他俩为中心一圈一圈向四周荡漾开去。地面上,令邱山和佐水都漫出了灵雾。 鲵龙族忙着吸纳灵气,几乎全部进入了入定状态。只有少部分被安排收拾住处和准备礼物的鲵龙还在一边悄悄的忙活,还不时地悄悄吐纳一下,根本不会有人到处走动打扰。 女妭观察着四周,飘浮在上方的那根白发照亮了此处好大一片地方。 这里好似一个园林,水草、假山层层叠叠,远处光线暗淡,似乎有殿宇和岩洞连成一体,闪闪烁烁,五彩缤纷,大概是上面装饰了各种宝石、玉石,在白发的照耀下发出了反光。 典籍记载南禺山多金玉,确实不假,水底到处都是玉石和金块,假山都是整块的玉石。 鲵黯的消息又适时地传来:“尊上,娘娘,有亮光的那座屋宇就是客房。” 一条小路就像活的一样从一座明亮的房屋蜿蜒而来,一直铺到了封渊、女妭脚下。而其它屋宇都漆黑一片。 女妭没有动,打量了封渊一下,见他神采奕奕,黑发流畅如瀑,一袭红袍没有一点褶皱,就像刚打扮好要去赴宴一样,还休息什么?一点也不需要休息。 遂道:“我们还是不去了吧,不用怎么休息,又不累。” 封渊抚了抚她的发丝:“我在灵脉是不需要消耗体力的,你却不能从灵脉获得补充。这里离赤水超过万里呢,休息准备一下也好。” “休息好了我带你走水路回去,好好逛逛灵脉,好多地方景色特别美,都是在地面上见不到的美景呢。” 女妭被说动了,牵着封渊的手就跟着他踏上了那条玉石铺成的小路。 来到室内封渊才发现,这客房竟是上次救回女妭时暂时停留的房间,这张淡蓝色玛瑙床他印象比较深刻,是一整块蓝玛瑙雕成的,没有任何拼镶的痕迹,大气又典雅。 床头架上还摆着几卷书。室内又新添置了整套的妆台、衣架、屏风;屏风外有矮榻,榻几上有棋盘,一旁案几上陶瓶里,一大束娇菏开得很烂漫。看来鲵黯是用了心了。 其实自从上次封渊从此房间离开之后,鲵黯就让人把此地封了起来,再也没使用,直到今日重新布置,作为了尊上和娘娘专属房间。 鲵黯此时已经赶到了,他远远的待在一边,并没有靠近。 因为经验老到的他觉得他们家尊上和娘娘既像热恋又像新婚,缠缠绵绵不可开交,这个时候是最不喜欢被人打搅的。 相当年他和鲵霓刚好上那阵子,隔壁老汪胡作非为动静太大,被他一口就咬死了,落了个嘎嘣脆。 如今他感觉尊上脾气也变大了,以前可是感觉不到他老人家任何情绪起伏的。他放聪明些就不上跟前凑了,但是该备的礼品已经准备好了,希望能给娘娘留个好印象。 他悄咪咪地推测,哄娘娘开心了尊上可能就会开心。想到那件神奇的礼物,娘娘大概会开心的。 说来真是幸运呢,谁让他们佐水是令邱山到赤水的必经之路呢,上天给他这个机会,他岂能辜负?想想其他灵脉的家伙们,他们连尊上的面都没见过呢。 封渊照顾女妭洗漱了一下。女妭要自己洗,封渊不愿意,冲洗了一块布巾非要帮她擦脸,上下左右的擦得很仔细,连耳朵都擦了两遍; 还给她洗手,每个指甲都照顾到了。又让她坐在妆台前,为她拿掉发簪,松了发髻,按摩头皮……这会儿已经开始捏后脖子了。 第154章 南禺山迷梦(3) 女妭怀疑他就是想趁机到处揉她,洗个漱用得着这样摸来摸去吗? 可看他一本正经挺认真的样子,心里又不忍拒绝,就随他去,只要他高兴。 他确实按得很舒服,按着按着她都要呻吟出声了,忙收敛心神。 妆台上有个土红色的圆柱状玉盒,玉质特别莹润,很是显眼,女妭就换了话题: “这是什么?首饰盒吗?”伸手摸了摸,感受到了磅礴的灵气,竟是个法器! 玉盒上封着一条消息,女妭一触就解开了,是鲵黯: “尊上,娘娘,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此盒能吸收净化各种魔念、歧念、连微小的负面情绪都能吸收,是修行者的强大助力!并且还能增加珠宝玉石的灵气,可以做首饰盒。属下刚才惊扰了娘娘,想送给娘娘做赔礼,请笑纳。” 女妭看向封渊,询问他的意思。 封渊:“这盒子倒像个古物,有点意思。” 这玉盒确实是个古物,产于南禺山顶的一块大石之中。 两百年前在一个朔月之夜,这块大石突然迸裂,露出这块红玉,鲵黯看它漂亮,把它收回,发现它竟是个盒子! 研究了几十年,才发现它专门吸收各种杂念,魔念,不由惊喜:这盒子能驱邪啊,有助于修行! 后来无意中又装进去一些珠宝玉石,倒出来后竟然发现饱含灵气!它竟能淬炼珠宝!咦——真是个宝贝呢! 但是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宝盒是需要晒太阳晒月亮的,越晒越润越漂亮,不晒就黯淡下来像生灵失了血一样。 鲵黯懒惰好睡觉,睡一觉最少半年,经常忘了晒它。如今他觉得扫晴娘娘才是它最合适的主人,娘娘是光明女神,宝盒送给娘娘,根本就不需要专门晒太阳月亮了。 女妭听说是个古物,就有了几分好奇,摸了摸玉盒的盖子,没想到盖子竟然自动滑向了一边,打开了! 浩瀚的灵气蔓延了出来,各种灵气都有,生机勃勃,薰得两人无比舒适,不由得深深吐纳。 女妭惊讶道:“这宝盒也太贵重了吧?不应该收啊。” 封渊却道:“你如果不收,鲵黯可就伤心了;相反,你如果收了,他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闻言她只好给鲵黯回了一条消息:“礼物收到,很神奇,谢谢鲵君。” 鲵黯没想到娘娘竟能使用灵脉送消息,典籍记载她生于星河,并不是阴灵脉生灵,这是怎么回事呢?一时呆住了,厚嘴唇子抖了半天,才想起回传消息道:“谢娘娘赏识,属下的荣幸。” 哎呦,这件事真是……太令他激动!娘娘收下玉盒了,也就说不计较刚才他的无理惊扰了,呵呵。 女妭披散着头发,封渊很仔细地给她梳了一遍,没有再给她挽髻,波光粼粼铺满了整个后背。 女妭被他按得乏劲儿上来了,就到床上躺着。颈肩后背都被他松了几遍,她此时很是舒适放松。眼睛就慢慢合上了。 封渊掐了个诀,瞬间就把自己清洁了一遍,也散了头发,侧躺在女妭身边,就这样看着她。 女妭掀起蝶翼一般的眼帘,媚眼如丝地望着他:“你也休息一下,别老看着我。你按得我都乏了,你怎么会这些的?” 封渊没动,仍旧看着她道:“我从书上看的。渭水上贡了一卷《黄帝内经》,记载了松筋通络的法术。” 女妭张大了明眸:“黄帝?轩辕黄帝编写的?” 封渊:“是的,他编写了一部《黄帝内经》流传于世,教导人族医疗保健和锻炼体魄的法术。他还为人族留下了播种百谷、制作衣冠、建造舟车的技术,如今人族已经是大荒最繁荣的种族了。” 女妭闻言有些感慨:“人族终于大兴了,大荒会更加繁荣昌盛。三方天帝也安心了。” 封渊:“现如今已经有四方天帝了,白帝少昊已经登基西方天帝位了。” 女妭惊讶:“少昊?”她被困了那么多年,六界新发生的大小事她都不知道。 封渊:“少昊是黄帝的长子,名挚,黄帝赐他姓:赢,他在大荒被尊为金天氏,为人族完善了天文历法。” 女妭眨眨眼:“黄帝和他的子孙为大荒的繁荣做了很大贡献。” 封渊:“我们每个生活在大荒的生灵都为这份繁荣做了贡献,大家都是无名英雄。特别是你。” 女妭心中一痛,不,她没有做什么贡献,相反,她对大荒的危害使每一个经历过的生灵非死即伤。她合上了眼睛,心中凄然。 封渊眼看着自己聊着聊着把她差点聊哭了,恨不得乎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聊岔了路了?本意想多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呢。 他忙凑过去亲吻她的眼睑,亲了左边亲右边,喃喃道:“你本来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大荒步入和平不可能略过你去。” 看她眼睫颤动,似有泪意,他心中一紧,以额头抵着她额头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几个月的甘霖已经使大荒解了部分旱情,只需循序渐进,补足各处水脉就行了。甘霖已经开始渗入深处,现在各处暗河的水位也开始涨了。这个急不得,慢慢来就行。” 女妭更明白急也没用,应龙这个最重要的降雨之神还在南极困着呢。希望她淬体顺利,快点再快点…… 她睁开了眼睛,抚了抚封渊垂在腮边的发丝:“多亏我还有你。” 封渊:“都过去了。我陪着你。” 女妭点头:“嗯嗯,这几天我还得去神潢一趟,上次给天鼋储备的甘霖应该差不多用完了。” 封渊忙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 本来想着回赤水星光殿筹备婚礼,如今只能让十精先忙着,先解决女妭的事情才能让她安心嫁他。 女妭闻言挨近他,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封渊立刻回亲过去,两人十指交握耳腮厮磨好一会,窃窃私语一些闲话。 封渊又把话题拐到了婚礼上,他不太懂,就向她询问一些细节,她也不太懂,两人就商量着回去查查典籍。 女妭又渐渐露出了笑容,四周灵气太浓郁了,聊着聊着她就睡了过去,竟然闭关了! 封渊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合上了眼睛,竟然也闭关了! 两人十指交握,周围的灵气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地面之上,南禺山佐水源头,是灵雾最浓厚处,如白云一般翻滚着,阳光都不能使其消退,反而为其增添了绮丽的彩色,云蒸霞蔚,神秘莫测。 周围植被茂密,看不到树干在哪里,到处都是树,枝叶披拂交织,密密匝匝,笼罩在飘渺的灵雾之中。 第155章 南禺山迷梦(4) 在这树林的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巢,这巢用活着的树枝编织而成,如一个绿色的的球形空中楼阁一般,有门有窗有屋顶,方圆几十丈,不知多少棵树的树枝被编在一起。 鹓雏(yuān chu)正在巢里孵蛋。 去年冬天,她怀着身孕疾飞令邱山寻找扫晴娘娘,回来后早产生下一枚很小的蛋,如今孵了快一年了,还没有出壳,她也是筋疲力尽。 今天灵脉突然灵气大爆发,她惊喜万分,小心翼翼地把蛋翻了个面,用羽毛包在腹部,专心吐纳灵气,补充体力。 有翅膀拍动的声音,脚踩在树枝上的声音,是鸑鷟(yuè zhuo)觅食回来了,鹓雏没有睁开眼睛,鸑鷟是蛋蛋的父亲,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她,她只管孵蛋。 鸑鷟倚偎过来,“咕咕”哼了两声。鹓雏眼睛都没睁开就张大了嘴巴,鸑鷟嘴对嘴投喂她。 嗯,这果子太甜了,是曼兑,这是最能补充灵力的一种果子,甜到发腻。 今天鸑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曼兑木,几乎摘掉了树上全部的果子,装了一肚子。 鹓雏一颗一颗地吞着果子,周围灵气太浓郁了,她觉得每一根羽毛都想支棱起来,很是舒适。 突然两只鸟都听到了“嘣”的一声,鹓雏突然瞪圆了眼睛,鸑鷟:“唔唔……你别含着我的嘴,喘不过气来了……” 鹓雏急忙松开了嘴,鸑鷟赶忙缩了回去。她以前也在喂食时咬伤过他。 鹓雏急忙吞下口中的果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挪到一旁。鸑鷟也把嘴里叼着的那一颗又吞了回去。 两只大鸟都盯着窝里的那个小炸蛋。 它竟然炸了!动静不小,四分五裂,蛋壳四溅。 一只光屁屁小鸟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一片碎壳上,只有母亲指甲盖那么大。 它一点都不像刚出壳的普通小鸟那般软乎乎的不会站立不会睁眼。 它站得笔直,瞪着小眼珠儿一副很桀骜的样子。可惜没有一根毛,个子又太小,一点气势也没有,反而很搞笑。 鹓雏和鸑鷟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失落。忙活了一年,孵出了这么个小点点。虽说是早产,这也太弱小了吧?好歹他们是太古凤凰族的遗脉呀! 太古时期龙凤量劫之后,凤凰一族几乎灭绝,仅剩的一点血脉在漫长的时间里产生了分化。 先祖标志性的火红色羽毛越来越少见,分化出了金黄色背脊七彩尾羽的鹓雏,紫色尾羽七彩翅膀的鸑鷟,青色羽毛的鸾鸟,红白相间的鸿鹄,而火红色的真凤几乎绝迹了。 鹓雏和鸑鷟经历了最初的的失落,又开始兴奋起来。这毕竟是他俩唯一的孩子,虽然小了点,但也是个精神小鸟不是? 鹓雏小心翼翼地叨起它,在佐水里给它洗了个澡,又捂在肚子上把它暖干。 鸑鷟吐出了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放在了炸蛋跟前。 炸蛋的小眼睛立刻“刷”地亮起来,尖尖的小嘴巴“哚哚哚……”一阵急啄。 没看清它的嘴是怎么动的,一颗和它身体差不多大小的果子迅速消失,连皮都没剩下,只剩一只果核卡在了树枝缝里。 两位高堂都被小鸟彪悍的吃风震住了,老父亲及时地反应了过来,冲着果核一嘴巴击过去,那果核壳碎了,鲜嫩的果仁露了出来。 炸蛋立马冲上去一阵“哚哚哚……”那果仁也进了肚。 既然那么能吃,看来能养得活,鹓雏和鸑鷟放了心,依偎在一起又开始嘴对嘴喂食。 鸑鷟摘了一肚子果子,必须分出一半给鹓雏。小炸蛋挤在父母中间睡得口水直流, 此时,南禺山山腹中灵气最浓。 鲵黯在他专属的幽静洞穴中吐纳,时不时控制不住甩两下大尾巴,他太高兴了。 这个洞穴是他其中一个静室,洞壁是暗红色玉石,装修成了适合修炼的房间,离尊上和娘娘那套客房比较远。 他把闲杂人等也都赶到了更远的外围,谁也不许打扰尊上。 尊上对他们鲵龙族从来就没吝啬过。今天有娘娘陪着他老人家,看来是心情很好,更慷慨了,赐予了更多更精纯的灵气,他们南禺山会更加繁荣昌盛! 有什么东西蔓延了过来,充满了周围,鲵黯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灵如泡沫,漂浮荡漾着,大概那些会飞的,会腾云的生灵就是这种感觉吧。 周围不时有什么东西闪烁一下,让他觉得这不是水底,这是在天上,在星河吧?好奇怪的感觉哦。 他听着好像洞房那边有一些声音,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游了过去,他发现自己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有些诧异,更多的是兴奋。 他觉得这里不像自己熟悉的环境了,偏偏一切又都是熟悉的景物! 他发现鲵霓霓正在他的洞房里产卵! 她已经三百多年不再产卵了,以前她每一次产卵都是来他的洞房。他们平时不住在一起,只有产卵时才在洞房相聚。 在鲵龙族,每一条成年雄鲵龙都会倾尽自己所能建造一个豪华舒适的洞房,等待自己的新娘。 当年鲵霓霓在鲵黯的洞房门口大杀四方,把其他想来鲵黯洞房产卵的雌龙都赶跑,然后就独霸了他的洞房也独霸了他,他甘之如饴,和她在这里生儿育女。 而今天,鲵霓霓又来他的洞房了! 鲵黯急忙游过去搂住她,用他的大脑袋蹭她的脸:“霓霓,你真厉害,这次有多少呢?” 霓霓喘了口气:“一千多颗吧……”鲵黯惊喜的数了数,已经生出了大约八百多颗了,还在继续! 鲵黯抱着她,把自己的真气推出体外,去浸润那些卵。得了他真气的卵才会孵出小鲵龙,他很仔细,用大量的真气把那些卵都包围了起来,争取所有的龙崽都能成活。 霓霓虽然耗费了巨大的体力,但一点都没有感到疲累,有些疑惑地道: “鲵黯,这次我觉得好奇怪呀,力气就像用不完一样!周围这到底是什么?还一闪一闪的。这里像你的洞房,又不像你的洞房。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走错了地方!就像做梦一样,我身体特别轻,到处飘!” 第156章 南禺山迷梦(5) 鲵黯一阵心惊,霓霓如果走错了洞房,生的卵得了别龙的真气就成了别龙的孩子,那还了得?他还不得疯了?! 他赶忙搂着她脖子指着自己道: “看清了,我才是你夫君!这里就是我们的洞房!你不用多虑,现在尊上和扫晴娘娘正住在我们府上,你觉的异常可能是尊上修炼时溢出的灵气影响了这里的灵气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尽可能吸纳灵气孕育宝宝就行。” 霓霓:“可我觉得这不像阴灵气啊。” 鲵黯:“是不是没关系,只要于修行有益的灵气我们都可吸纳……” 周围幻境越来越重,一切都好像要飘起来,乘风而去。鲵黯和鲵霓霓搂抱在一起,恍恍惚惚地交流真气,觉得舒适无比。 其他鲵龙没有鲵黯和霓霓那么深的道行,此时都陷入了迷梦中,闭着眼吸纳着灵气,不知今夕何夕。 这宛若实质的仙泽蔓延出了南禺山地面,把附近的植被都笼罩了起来。 仙泽隐约泛着红金色,一切都更加朦胧,神秘莫测,很多事情在无声地发生着,变化着。 鸑鷟(yuè zhuo)和鹓雏(yuān chu)的巢穴里,一对七彩斑斓的大鸟额头抵着额头在沉睡。 在他们中间,小炸蛋在睡眠中长出了一身火红的绒毛。 鸑鷟在睡眠中也没忘记喂孩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吐出一颗曼兑果子。 炸蛋一闻见果子味就睁圆了眼睛,“哚哚哚”一顿狂叨,然后就是伸长脖子,打个嗝,接着睡觉。 鲵龙宫客房里,蓝玛瑙床上,封渊、女妭面对面侧躺着,双手相互交握在一起。 白发与黑发铺了满床,连黑发也如白发一样波动起来,宛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青衣与红衣相互交错着,对比强烈又鲜明。 两人周身翻滚着磅礴的仙泽,这仙泽却是少见的铁锈红还交织着金光,不时闪闪烁烁。 南禺山周围和佐水上空的奇怪气氛就是从这里蔓延出去的,越往远处,灵气的红金色越淡,最后变成了白色的灵雾。 封渊、女妭陷入了一个绮丽的梦境,附近的生灵都笼进了他俩的梦境之中,受到了灵气运行的影响,感触到了梦境的气氛,但却看不到他们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女妭三魂娉娉袅袅飞舞于识海星空,三张一模一样的绝世容颜,一样柔软玲珑的身形,雪白卷发出奇的茂密,比原身的头发多出了一倍去,蓬松又飘逸,比身体长出了一截,在星空中氤氲着溶溶的白光,浮浮飘飘若流云。 三魂都没有挽发,没戴任何钗环,穿着同款柔软飘逸的天衣,一青色、一白色、一淡紫。 裙裾宽阔,披帛长长,衣裙上星光朦胧,闪闪生辉,不知是衣上的星光散落到了星空,还是星空里的星星粘在了衣裙之上,身形和星空融融漾漾,界限不甚分明。 三魂举止一致,彼此之间没有语言却心意相通,交流靠的是心领神会。 今天的星空和平时不同,好似扩大了很多。她们有些好奇,相携前行查看。 可是,她们靠近边缘才发现,不是空间扩大了,而是她们和另外一个空间接壤了。 这里是识海的尽头。 对于三个魂体来说,这里是宇宙的终点。 她们平时都是待在中心地带,极少来这里的。此时她们惊讶地望向对面,有些无措。新的空间很是陌生,黑暗幽远,神秘莫测。 女妭的识海本来是个球形,没有地,只有天幕星空,上下四周都是星空。可是现在却被挤成了半个球形,对面那个新的空间和她们的空间紧挨在一起,成了另外半个球形。 女妭三魂没有冒然前行,纤纤玉指同时指向对面,三道明亮的光柱照过去,四处扫射探照,想看清一些。 无边的黑暗世界里,照见了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影正悬空静立,一黑衣,一白衣,一红衣,身形高大,玉颜如雕,带着一种能压制一切喧嚣和躁郁的沉静气场,袍服飘逸展开如旌旗,却纹丝不动。有一种跋山涉水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的松弛感。正是封渊三魂。 封渊三魂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到了这里,正在观察对面华丽的星空,就看到了心上人袅袅娜娜飞来,沉寂的黑眸倏然泛起了光华。 识海无法传达声音,封渊三魂同时向女妭飞去,却看到她们也想过来,但是前行受阻,连试了三次都被弹了回去。 他们之间竟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屏障无质无形无色,看不到任何形迹。 封渊灵魂毫不犹豫地对前方的屏障发出了攻击,生魂、觉魂也随后发出了攻击。 可是,他们的进攻如同打进了虚空,一点着力的感觉都没有,那屏障上只留下了一大片颤动的冰花,证明它确实存在。而女妭识海却受到了冲击,三魂皆往后退出了好远。 封渊三魂大惊,纯阴真气的攻击早就入了化境,能精准至幽微,他们也专门注意避开女妭识海,只攻击屏障,却还是震动了她的识海! 他们不敢再动手,担心地遥望着女妭方向。 封渊想起刚从令邱山把女妭救回来时,他想进入她识海查看情况,没能进得去。如今才知道可能是这个无形屏障的原因! 他推测这屏障十有八九和犼兽有关,因为除了犼兽,没有谁到过女妭识海,犼兽是最可能的嫌疑人。 这屏障可能已经和女妭识海融合在了一起,所以攻击屏障就会波及女妭识海! 这边,女妭三魂看到封渊攻击屏障后她们却受了冲击,虽然没有受伤,也觉得奇怪极了。以封渊的法力,如果发起攻击能精确至幽微,怎么可能波及周遭呢? 女妭三魂随即向前靠近,挥袖进攻屏障。 一道道光箭击过去,却感觉是自己打自己,打一下冲击自己一下。 光芒在屏障上呈现出了各种形态,隐约是女妭带着犼兽在玩耍,一会儿奔跑,一会儿飞翔,一会儿游泳……犼兽上蹿下跳,伸舌头做鬼脸、各种玩闹。 这些都是犼兽的执念,她做梦都想跟着女妭一起生活一起修行。 这个执念附在女妭识海,因为本意是亲近而不是伤害,所以没有引起识海的排斥,天长日久融合在了一起,所以女妭根本无从察觉。 第157章 南禺山迷梦(6) 这也是女妭对犼兽又气又无法下狠手的原因:这执念影响了女妭,女妭潜意识就对犼兽不排斥。 虽然恨她害自己囚困百年,也没有真心想要杀她,直到在令邱山底她的吼声震伤了封渊,才对她起了杀心。再后来她想放出幽灼,女妭又起了第二次杀心,但最后终究又放过了她,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女妭三魂无法打破屏障,无奈收手,掐着腰排排站,无奈停在那里。 生气!她已经明白这是犼兽留下的执念,竟然形成了魔障埋伏在这里,太可恶了! 随即她们向对面的封渊三魂挥了挥手,不看犼兽表演,起身巡回识海别处边界去了。她们想看看这魔障到底是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很快女妭就有些被吓到了,这个屏障竟然笼罩了整个识海!这就意味着外魂不可能进入到她的识海,同时,本人魂体也不可能出去! 犼兽的执念只认犼兽的魂,它拼命的控制犼魂待在这里,这也是犼魂自己想出去时也出不去了的原因。 犼兽还说什么她被幽灼下了傀儡诀、炼魂诀才被困在了女妭识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明明是她自己执念成魔,才被幽灼钻了空子! 她魂体都被强势清洗出去一年了,执念竟还留在这里成了魔障,是不是太损了! 如果不是今天封渊三魂来此相遇,女妭仍旧被蒙在鼓里。 因为这个魔障的气息和女妭识海太契合了,它极力模仿了此地的灵气,只要女妭魂体不打算出去,就永远发现不了有这么一个存在。 当年女妭无论如何都取不出犼魂,百思不得其解,也是因为这道魔障。 其实,吼兽自己也不知道有这道魔障,它的觉魂后来解了傀儡诀,自己想出去了,也没能成功,当时她也是莫名其妙。这就叫执念成魔,作茧自缚。 直到封渊与女妭双修,至阴真气激发星辰原力洗经伐髓、强势清洗,才把犼兽两魂淬出了识海。 这魔障也在两人一次次的共修、双修中越来越薄,他们今天遇到的,也不过是以前的三分之一体量。 封渊三魂见女妭魂体离开了交界处,也跟了过去。隔着魔障,他们追随着女妭魂体飞行,封渊识海也切着女妭识海滚动了起来,所过之处屏障上被结了一层阴冰。 魔障好似很难受,颤抖扭曲着,想躲开,但是它跑不了。因为它和女妭识海几乎融在了一起,禁锢别人的同时也禁锢了自己。 女妭和封渊的灵魂与灵魂、觉魂与觉魂、生魂与生魂六道身影两两比翼,衣袂翻飞,如行云流水。 灵气激荡牵引了潮汐,两个识海内无声地翻涌起来,一边星河浩瀚,光芒流转;一边黑暗幽寂,凝滞如磐,都已不再平静。 六道人影在灵汐中弄潮,姿态默契。似以舞传情。 南禺山灵气被感应,新的灵气如海潮般爆发,所有生灵都陷入了共同的迷梦,有关生机,有关生长,有关新生,有关复苏…… 妆台上,那个土红色玉盒还敞着口,忘了盖上。 它颜色越来越鲜艳,晶莹剔透,就像要活了一样。盒子上空形成了一道灵气漩涡,越来越大,好似孕育着一个无声的飓风,有什么东西悄悄被吸进了盒子,就像一根线,源源不断,无声无息。 封渊、女妭都觉出了魔障在减弱,在变薄,六个魂体隔着魔障停在半空惊异地相望着。 随即,他们发现,在遥远的天际,有一个土红色发光的灵气漩涡,像一个天外星河。 漩涡在不停地吸取一缕蓝色灵气,这灵气既不属于封渊,也不属于女妭,那是……那个魔障? 在某一个时刻,魔障完全消失了,两个识海悄然合并,依偎在了一起,各自扩张了巨大的空间,却并没有混合,三对魂体终于急切地拥在了一起。 夜色太深,星光太远,身影太缠绵。 光线既不太亮也不太暗,朦朦胧胧,虚虚渺渺,三对魂体踏空齐舞,蹉步、云步、滑步、腾空、旋子、托举……换舞伴……舞姿行云流水,蓬勃的活力从识海每一个角落焕发出来去,滔滔如洪。 舞者越舞越近,眉目含情粘稠得分不开……终是两两拥在了一起。 一对生魂最先开始的。 生魂的灵气主导原身的生机和活力,最趋向于本能,想亲近对方就直接付出了行动,毫不犹豫。 衣衫尽褪,身姿起伏…… 一对觉魂缠成了麻花,他们的灵气主导原身的五感,细草愁烟,幽花怯露,最是销魂处。 一对灵魂相互拥抱着飘向了远处,眉目传情,耳腮厮磨……他们是掌管理智的一对,当然不能和他们一样。 也只是离远了一点……灵魂的碰撞才最震撼…… 这里发不出声音,无声的喘息,无声的激烈…… (此处被圣女果屏蔽2000字。) 魂体本身就是灵气,六魂共修,与识海灵气同频运转,空间迅速地开疆拓土,越扩越大……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意义,谁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更加浓郁的灵气从这张玛瑙床上散发出去。 这是在水下,周围的水已经变成了闪着金光的铁锈红色,勃发的灵气使整个南禺山的生灵都醉倒了。 鲵黯的洞房里,鲵黯和霓霓相拥而眠,和一千多只刚刚孵出来的小鲵龙比起来,就很不靠谱了。 孩子们精神抖擞,吵成一团,而这对做父母的却入定了! 小龙崽们太饿了,一直没人管,只好自己游走了去找吃的。 它们奇怪的是,除了和他们一样刚出生的各种小豆芽们,其他大部分生灵都在睡觉! 鱼呀虾呀也醉醺醺的,所以它们找到了鱼群就吃了个饱,都不用费力追逐捕捉。 他们刚出生,父母也没有引导,自身灵气的运转不能和环境中的灵气同频,所以现在还不会修炼,只是本能的去解决温饱。 这些不会修炼的生灵反而没受到灵气爆发的影响 小鲵龙们吃完了就游回来,它们也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就围着父母嬉戏打闹,噪音沸沸也没吵醒父母。 鸑鷟(yuè zhuo)和鹓雏(yuān chu)的巢里,小炸蛋突然睁开了眼睛。 它太饿了,父亲已经好久不曾再喂它食物,他又不会修炼用灵气充饥,只得展开双翅,扇了两下,一飞冲天,如一颗小炮弹,把屋顶和上方的灵气都打出了一个洞来,眨眼间就没影了。 母亲善飞,父亲善跑,它更是速度快得连虚影都看不见。 它破壳于南禺山灵气最浓郁时,占尽了天机,觉醒了先祖血脉,发育成了一只火焰真凤。 ? 第158章 南禺山迷梦(7) 不久,小炸弹又“唰”得一下出现在自家巢穴入口的连廊前,不知从哪里衔来了一个硕果累累的大树枝,比他自己的身体不知大了多少倍。 他拖着那树枝就像一只小蚂蚁拖着一颗花生,还是三粒花生米的,但是他毫不费力。 把果枝放在了父母跟前,他就钻进了母亲翅膀底下去消食了,它吃撑了。 因为个子太小,装不了几个果子,又怕父母也饿着,就连树带果一起运了回来。 可是父母一直沉睡,唤不醒。 他不知道父母正在入定,他们的灵气运转已经和环境灵气运行同步同频,融为一体,不会轻易醒来,除非环境有波动。 他刚才还发现,在这一片灵雾浓郁的地区里,几乎所有生灵都在沉睡,它也不知为何就它自己那么精神抖擞,除了找食物,它不知道去做什么。 他在母亲翅膀下待了一会,就是睡不着,忍不住又飞出去玩,在南禺山上空盘旋。 下方仙泽滔滔,从佐水源头喷发出来,佐水一路笼罩着仙泽,向东南淙淙流去,这个地方看起来真的又美又神秘。 它莫名的就很开心,盘旋着,眺望着,莫名的又很激动,耐不住就叫了两声。 凤声清越,空高碧阔,听起来音量不大,却让人感觉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所有听到的生灵皆感觉突然境界豁然开朗,好似登高望远,眼前朝阳明辉,碧海蓝天,一览无余,一片锦绣。 凤鸣之中,女妭张开了明眸,水蒙蒙的眼睛有些怔忡:“我做了一个梦……” 封渊也醒了,正望着她,黑眸雾气氤氲:“我也做了一个梦,和三个你在一起……我现在觉得好舒服……”感觉全身毛孔都打开了,松弛得不得了。 女妭忽闪了两下羽睫:“你又帮我消除了魔障,谢谢你……刚才我们的识海是不是合并了?” 她现在从脚趾头直酥到天灵盖,整个儿懒洋洋的,识海却一片清明,感觉太轻松了。 回想在识海和封渊魂体共舞相拥,真气激荡,一朵红晕漫上了面颊……真是匪夷所思。 这是真正的魂体双修,她心里除了羞涩还有震惊,这种修炼方式从来没见过典籍记载,她不明白他俩是怎样做到的。 封渊唇角勾了起来,他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心里涨满了甜蜜,多得都要溢出来,多情的唇又覆在了她面颊上: “这次不是我驱除的魔障,我们在识海内看到的那个土红色的灵气漩应该是个外来法器。当然,我们俩以魂修淬炼真气,能加速魔障的剥离,它不过就是个外来的杂质异物罢了。” 女妭立刻想起了在识海看到的那个灵气漩:法器? 目光被熟悉的气息吸引着,落在了妆台上那红玉盒上:和这盒子颜色一模一样! 封渊扶女妭起了身,也怀疑地看向红玉盒。 女妭下床走了过去,仔细观察那个玉盒:“现在它上面有我的气息,也有犼犼的气息,先前是没有的。魔障应该是它吸走的。” 她凝神向内部探查,封渊急道:“献献小心!这个玉盒恐怕来路不小呢。” 女妭:“没事,我如今的魂、魄都在最强悍之时,不可能再被其他魂体伤到了。” 他怕里面有危险,也分出一缕神识陪女妭一起进入到了玉盒里。 里面层层叠叠,由无数大小不一的小空间堆积而成,彼此之间没有壁垒却自然分开,井然有序,七彩纷呈,无边无际,一片孤寂,好似永远都到达不了尽头。 有些空间储存了好多美丽的玉石、宝石、明珠,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南禺山多金玉,这大概都是鲵黯存到里面的。 有一处空间隐约有女妭和犼兽的气息,却呈现着平衡祥和的氛围,没有一点魔念的偏执狞厉。 接着两人又往深处探了好远,也没有到达边际,空间太广阔了,每一个小空间都是一方独立的世界,但又和周围的世界灵气相连。 最后两人一起退了出来。 封渊道:“我推测里面那个有犼兽气息的小空间就是魔障化成的。这里面的无数空间都是各种魔念化成的。 可里面气息祥和,没有一丝邪气。这个玉盒不仅能够吸附魔念,还能净化魔念后转化为空间!” 女妭也觉得很神奇:“它能把魔念转化成空间,这岂不是有创世之能?这盒子内部不就自成一个世界么!这不光是个宝盒,这应该是个神物了,它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封渊:“我估计是先天之宝,来自太古吧。以鲵黯的法力,他的灵识可能不曾进去过这个玉盒,他只知道它会吸附杂念,不知它会创造空间。” 女妭捧起了玉盒,两人又观察了一番,上面的的纹饰像云纹又像水纹或者什么都不像,不是雕在表面的,是玉石内部生长的纹理,有迎风飘举的动态,稍微凝神细看就觉得有些目眩,两人赶忙把它放回妆台上。 女妭道:“确实是灵力浩大又纯净,一般灵识会被灼伤,是进不去的。” 封渊玩笑似的点头:“这是个很好的辟邪之宝,回去放在咱们家里,可以防止任何魔念侵扰。” 女妭有些羞涩地瞟了他一眼,她还不太适应他总说“咱们家”。他把赤水行宫、星光殿,封渊底水晶宫都叫做“咱们家”。 女妭坐在妆台前,封渊亲手为她理妆,梳发、洗脸、整理衣裙,还不时询问她擦脸的力道重不重,丝绦系得紧不紧,发髻模拟云朵还是花卉……好似能从这些琐碎的事情中感受到无上的乐趣。 女妭想自己整理却插不上手,于是就不再打断他的“快乐”,任他发挥。 感受着他灵巧的手指,她柔声道:“等会儿我也帮你簪发。” 封渊开心道:“好。” 他们这一梦竟然过去了一个月。 女妭和封渊一边梳洗一边商量,女妭要先去神潢,让封渊回赤水星光殿先操办婚礼事宜。 因为她推测上次淬炼的甘霖已经快洒完了,大荒旱情耽误不得。 可是封渊不答应分开,他要和女妭一起去,理由是他还没去过献献履职的地方呢,他趁此机会去看看不是更好吗?女妭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带他去。 第159章 天空之海(1) 如此就不免拖慢行程了,因为女妭腾云和光一般快,她是九重天腾云速度最快的神,谁能快过光? 而封渊刚会腾云,顶多和其他神族一样速度。 外面的安静已经被凤鸣声打破了,两人皆感觉到了灵脉中和附近的各种激荡,生灵们从各自的美梦中醒来,进入了日常活动。 以免更多地影响众生灵的生命轨迹,他俩得赶快离开了。 女妭被封渊打扮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 她又反过来帮他,把他黑亮的墨发梳理得像瀑布一般流畅,有些生疏地给他挽髻、簪发,整理内外衣袍。 他身材颀长,气宇轩昂,真是芝兰玉树一般,女妭不由地心里暗暗赞叹,眼睛就有些移不开视线。 封渊看她盯着他有些发呆,柔软的手还按在他胸膛上,不由地唇角愉悦勾起:“献献喜欢我的身体?” 哎,这是什么话!女妭赶紧装作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胸膛:“我们在识海时我发现你的魂体也有了实质呢!和你原身一样。”说着用手指点了点他胸膛。 封渊轻笑一声,献献还真是容易害羞呢!他抓住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嗯,我是遇见你后魂体才修成了实体,修成实体不是容易的事,以后我们要经常魂修,好好巩固境界。” 女妭“嗯”了一声,经常魂修……她抽回自己的手,只觉得丹田热气上升……她暗暗呼了口气,定力怎的越来越差了…… 两人方才识海合并,魂体双修,彼此接触,深入交流,在识海的相拥和实际的接触没有区别, 两人发现彼此的魂体都有了实质,但又与肉身不同,轻灵若无物又感触极灵敏。 灵魂、觉魂、生魂同时得到灵气的激荡共鸣和增长,敏感度不知增了多少倍,销魂蚀骨几乎欲罢不能。 如果不是凤鸣打破了梦境,他们可能会魂修更长时间。 此时两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经脉的拓宽,法力的精进,七魄的强健。 两人整理妥当,焕然一新,一对璧人。 女妭嫌带着红玉盒不方便,封渊意念传物,弹指间就把红玉宝盒放到了赤水行宫储宝阁,暂替她收了起来。 然后给鲵黯传了一句:本尊回了。 鲵黯正在数孩子,数了三遍数字都不一样,因为他们老乱跑。正头大,收到传信都没来得及相送,只传了句:尊上慢走……南禺山已经没有了尊上和娘娘的气息。 二人出了南禺山,腾云而起。 女妭道:“我带你走北极,那是去神潢最近的路径。” 神潢发源于北极上空,处于比九天更高处。封渊只知典籍记载神潢由东皇太一创造的第一滴水发育而成,其他就了解不多了,内心还是很好奇的,又是跟着心爱的人一起去,很是开心。 女妭放慢速度和他一起腾云。 忽而又一声凤鸣,清越高亢直冲云霄。 女妭不由感叹,南禺山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竟然有真凤。 封渊、女妭在化形之前都早已修得了灵识,经历过繁荣的龙凤麒麟时代,对凤鸣声再熟悉不过。 一只火红的小凤崽箭一般从下方飞上来,是小炸蛋,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封渊、女妭身后,好奇地观察他们。 女妭觉得有趣,多看了小炸蛋两眼,这个年代真凤和真龙一样可不多见。 封渊笑道:“这小火凤倒是可爱,才出生没多久吧,羽毛还没长齐呢,大概飞不了多高。” 话音未落,小炸蛋一个倒栽葱掉了下去,随即他又飞起来了,只是不能飞得更高,只在下方盘旋,抬着脖子往上看。 女妭被他慌里慌张的样子逗笑了。 封渊看她开心,向小火凤捻指一挥,一道灵气包裹住了他。 小炸蛋只觉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羽毛呼啦啦覆盖了全身,还长出了华丽的尾羽。 女妭也来了兴致,轻轻弹了一下手指,一朵淡金色小火苗飞过去,围着小炸蛋绕了一圈,又飘回了女妭指尖。 小炸蛋一声长鸣,头上忽地长出了绚烂的金红色羽冠,像云朵一样的形状,飘飘洒洒地往后摇摆着。 它一飞冲天,竟然赶上了上空两位飘飘飒飒的神只,已经颇有些神鸟的韵味了。 小炸蛋伴在他们身旁飞行,哇!好神清气爽哟,又叫了一声,嗓门好嘹亮! 封渊知道小凤快速育体境界不稳,但是能伴飞一段路也好,因为他看着女妭很喜欢这小东西,他也就不计较小凤的吵闹。 女妭此时心情很好,自从今年四月天鼋开始降下甘露,大荒已经在逐渐恢复生机。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可炎热的南荒没有四季,植被永不凋零,除非旱死。 从高空俯视大荒,漫山遍野都泛起了斑驳的绿意,是草地或者森林。时有江河复流,泛着波光穿插其中。 就连西南曾经沙砾千里的流沙地也有了生机,出现了几点绿洲,还看到有兽类在其中追逐。 游目骋怀,只觉心旷神怡。 二人速度极快,几息之间,小炸蛋就被落下了。 它无法飞往更高处,不甘地啾鸣着,在低空盘旋。 封渊、女妭不再管它,很快消失在天边。 北方天幕上,一片辽阔恢弘的海洋映入眼帘,天青色夹杂着闪烁的银白,徜徉着悠闲的涟漪和漩涡,水波粼粼,荡漾着往南蔓延,幽远又神秘。 封渊不由地发出赞叹:“献献你看!真漂亮!大海流到天上去了么?” 女妭开心地道:“那就是神潢!天空之海!” 封渊:“比书上画的更好看。” 女妭颇有兴致地为他介绍:“北荒的生灵在地面上就能看到神潢呢,可惜现在是冬天,只是一早一晚能看到。如果是夏天,整个晚上都能看到神潢美景呢!” 北荒的平原一望无际,视野开阔,可以全角度地观赏神潢。 试想众生灵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或坐或躺在黑暗的夜色中,望着神秘又安详的天空之海,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多少疲惫都被抚慰了。 第160章 天空之海(2) 正想着,封渊只觉和女妭握在一起的手被紧了紧,四周突然一片漆黑,封渊习惯于黑暗,也没有惊讶,周围一切都看得清楚,女妭正带着他直往上飞去。 她的速度很快,衣袂翻飞,飘逸绝美,浓密的卷发飘飘洒洒地铺在空中一大片,发着微微白光,映得脸蛋儿莹莹的粉白,如梦似幻。 正痴望着,就见女妭转头冲他微笑:“快到了,神潢一天,大荒一年,现在的神潢源头正置永夜呢。” 封渊:“嗯,我说怎么突然就天黑了呢。” 马上就到自己的地盘了,还是第一次带心爱的人来,女妭内心有些雀跃:“我们一下就从白天飞进了黑夜,是不是很神奇?这上方就是神潢之源呢。 在大荒任何地方都永远看不到这里的,能被看到的只是神潢的南半部分。 南半部分和源头的时间也是不同的呢,越往南去,神潢的时间越接近大荒,只有源头的一天,才相当于大荒的一年呢。” 封渊听着她在他耳畔哝哝软语,心里有一种被信任被倾诉的满足,他很开心能参与到她的生活中去。 他往上张望,那里有云气在盘旋。突然,他感觉周围热度骤然高了上去,烫到了一个他无法忍受的地步,忙拽了拽女妭的手。 女妭惊讶回头,见他面色泛红,已经启用真气护体。 她立刻停在了空中,询问道:“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同时祭出了星光结界,把二人包在了里面。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女妭白发和星光结界发着微微的白光。封渊的嗓音有些暗哑:“没大事。让我缓缓……上方怎么这么热?” 封渊气血翻腾,只觉握在手里的小手软绵无骨,轻轻一拽就把她紧抱在怀里,一时不再言语,脸俯在她肩头,闭上了眼睛。 女妭见他如此,一时有些惊慌,轻拍他的背再次询问: “你没事吧?这是神潢的热力,快到神潢了。天水高温,神潢源头最热。是我疏忽了,我原以为你不怕高温的,我看你在熔岩脉里都来去自如的呀。” 几息过后封渊抬起了头看着她,面上潮红渐渐褪去,唇角的笑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旖旎:“这潮热和熔岩的热完全不同,它竟然能影响我真气的运行。有你在,我还是有把握抵挡住这种湿热之气的,大不了双修,还可以利用一下这潮热灵气……” 女妭呆住了:在神潢双修?开什么玩笑!天鼋还在神潢呢。 封渊见她惊讶地微张着小嘴,半月形的美眸即使惊讶也不会瞪圆,仍旧是柔情似水泛着波光,忍不住就俯身亲上她红润的唇,好半天才放开,额头抵着她额头道:“那也得你愿意才行。” 女妭都被他亲懵了,措手不及差点被他吸走了魂,脸已经红透了,有些恼,这什么跟什么?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没有别的事了么!她是来淬炼甘霖的! 可他就是跟着来玩的呀,他整天闲得啥事没有啊。 女妭被他一句话勾得乱纷纷的,暗恼自己没定力,就往外推他。 封渊抱的很紧,清冽的呼吸就在耳畔,她的自制力迅速地消散。 不行!天鼋天亮就回神潢。她往后退了退,没有挣开他的怀抱,羞恼又担心地拍他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嘛?天水也是水,水属阴,你属至阴,本是同宗,天水热气怎么就能伤得到你呢?” 封渊嗓音有些暗沉:“我刚才察觉,神潢灵气和我真气处于同种灵气的两个极端,会自然交互。 除了你还不曾有什么能使我真气动荡,所以刚才我没有防备,被神潢灵气灼到了真气。 不妨事,只有一点点,稍微调息就平复了。” 女妭闻言有些懵:神潢灵气竟能使他真气亢奋?要命了,怎么这么巧! 她赶紧道:“这样说来神潢对你来说很危险,还是会伤到的。我先送你回赤水星光殿,我淬炼甘露很快的,处理好就去找你好不好?” 封渊却摇头,很是固执:“不好,我不走。你忙你的,星光结界不是已经隔开了热力么?我就待在结界里,不碍你事的。” 别非要赶他走,有的是别的办法。多年来的习惯,她离开他视线他会不放心。 他就那样执着地望着她。 那幽幽的眸子,简直要吸人魂魄,女妭无奈道:“好的,依你。你先松开我。” 封渊又把她按在怀里揉了一阵子才松开,女妭看他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成了玉白色,又嘱咐道:“等会进入神潢时你千万别出去,这才刚到神潢边上呢,内部热度比这里高得多。” 封渊点头:“你放心,我不出去,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只在结界里看着你。” 女妭压了压被扰乱的心跳,掩饰地开玩笑:“乖,真听话。” 却见封渊一本正经地点头,严肃得很。 女妭看他那呆样,终于笑出声来:“逗你玩的。” 封渊也笑了,那笑容就如春水破冰一般,伸手又要抱她,女妭推推他,牵起他手道:“我们得快一些了。”扭头就向上飞去。再抱她她就软得飞不动了。 女妭也在结界内飞行,她不放心,就没出去。 结界外突然气浪翻涌,封渊在结界内虽然感觉不到周围热度变化,但结界外飞速向下流动的浓厚灵气昭示着周围环境具有巨大的热力压迫。 女妭解释道:“我们已经在神潢源头了。” 封渊打量着四周:“神潢里原来不是水,是灵气么!” 女妭:“是水,是灵气含量最大的水呢,五行灵气俱全,只是这里的阴灵气是热的,天水和地水是有不同的。走,我们到神潢上方去,离开水面就不热了。” 女妭操纵着结界简直风驰电掣,带着他向上飞行了好久,久到封渊以为神潢的深度比大荒到神潢还要远。 封渊回头,看到脚下方不远处颤动着一个巨大的扁圆蘑菇状水滴。 女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解释道:“那就是东皇太一创造的第一滴原水,我们刚刚从它内部穿过。” 第161章 天空之海(3) 封渊:“很神奇,现在看着是水滴,穿过时却看着是云气。” 女妭:“原水是神潢灵气最浓的地方。几十亿年了,它还在生长创造之中呢。听应龙说,最开始它只有现在的麻雀卵般大小。” 封渊又仔细打量原水,它颤悠悠的好像一直在动,方圆一里左右的样子,厚度却无法估算。 忽而周围云气消失,封渊发现星光结界悬浮于夜空中之中不再移动。 北极星就在头顶,围着一圈淡红色的光晕,灿烂辉煌,离的那样之近,仿佛触手可及。 周围群星闪烁,远近散布,好似飞过去就能随手摘几颗。 下方是无边无际宁静的瀚海,和在大荒看到的完全不同,呈现出高高低低起伏的静止波涛,一动都不动。 但是稍等片刻再看同一块地方,那里的波涛又与刚才完全不同,根本觉察不到它是何时变化的。 极目远眺,四面天际遥遥,天水不知有多远,和星空连接在一起,波涛高高低低,好似画轴中静止的远山,稍一眨眼,又换了一幅画轴。 漫漫黑夜,星光璀璨,一丝声音也无。 女妭甜美的嗓音响起:“我们已在神潢上空了,这里的夜景好美是不是?” 封渊由衷地赞叹:“嗯,广袤壮美,真是震撼神魂。” 女妭又道:“我以前也不是经常能看到神潢夜景呢,我一般都是日出时才来。白天巡查这里或者去共工台,晚上就待在星河或星光殿。 这里白天更美,等会天亮了我和你一起看日出,神潢日出壮丽非凡,你一定会喜欢的!” 封渊感受到她想和自己分享的雀跃心情,内心里软成一片,握着她绵软的小手,低声道:“嗯,你和我一起看。”他只想和她一起,什么景都是美景。 这里离神潢大约一千尺,外面热度不高,女妭撤掉了结界,封渊用真气护体,在神潢上空能自由腾云。 女妭和封渊并肩飞行,封渊很是开心,问女妭 是否经常就这样巡视神潢,女妭告诉他,她曾经无数次巡查于神潢之上,把淬炼好的天水储于神潢,或者把天水淬炼成甘霖、这都是她的修行方式。 神潢浩渺,凝固的波涛就像原始森林中长疯了的树木,错综复杂,混乱交织,没有头绪。一百多年没人管理,天水野蛮生长失了秩序。 女妭挥出一根白发,白发骤然膨胀,好似一把刺目的巨剑飞进了茂密的丛林,她挥袖起舞,巨剑横扫而过,那些波浪如羊群一般被驱赶着向北方翻滚起来。 突出过高的波涛被光剑连续削落,轰然淌下,融进了低洼处。 几个月前她刚解困时虽然来了一次,但因记挂封渊被独自留在赤水北岸,所以只匆忙淬炼了一些甘霖就离开了。这一次她忙了半夜,把神潢大整顿了一番。 封渊发现,神潢南部边际向北缩近了许多。 目睹女妭管理那么大的海域,封渊禁不住心疼她太辛苦。 女妭则解释说原来神潢没有那么大的,都是因为她这近百年来滞留大荒,把地水都蒸腾到了神潢。 大荒干旱,神潢却向南扩大了很多。 看目前这面积,估计遮挡得九重天有数十年没看到日月了。 她责无旁贷,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遥远的东南天际,隐隐有了一丝光亮。女妭指向那里对封渊道:“看,大荒天快亮了,天鼋马上要回来了。天鼋归潢,日出开始。” 两人并肩停在了空中望向东南方。 遥远的神潢边界缓慢浮起一道纤长扁弧状的暗红色光晕,神秘而幽远,恍恍惚惚不甚清晰,好似一道缥缈的天地之门。 神潢从东南向西北逐渐亮了起来,大片静止的波涛缓缓变成了雪白的颜色,纯净又圣洁,忽而有金光铺天洒来,万里白涛皆镀上了一层金华,瑰丽璀璨不可逼视。 二人依偎在一起,感受着那迎面而来喷薄的光华。 一声低沉悠远的兽犼隐约传来,女妭欣喜道:“是天鼋!” 天边那暗红色光弧越来越大,迅速向北蔓延过来,逐渐变成了金黄色,那是一只半透明的大鳖,正是天鼋。 金黄色光孤就是她巨大的背壳,天鼋下方光线越来越亮,一颗绚烂的火球轰然一跃,太阳升空,其道大光,星辰隐匿,南部神潢一片雪白。 封渊和女妭腾云于神潢南北明暗交界线的上空,依偎在一起,都没有说话,他们轻易地就融入了对方的心境之中,于万籁俱寂中共同体验这神奇壮丽的天地造化。 而神潢的北方,仍旧是永夜 天鼋看似没动,却在一恍间就到达了两人正下方,扁平的四肢拨动着波浪,抬头向上方看来,圆圆的背壳铺展开去,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不知有几千里也。 女妭向下方看了一眼,对封渊道:“你在此千万不要下去,天亮了,我下去淬炼甘露,很快就回来。” 淬炼甘霖须在白天借助天光来激发万星之光,她得赶紧了。 封渊只来得及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她就化作了一道闪光,落在了天鼋面前。 天鼋迅速的缩小,缩到一栋房子那么大就不再变化,鼻子“呼呼”地喷着水汽,扁平的四肢兴奋的乱扑腾,扇起阵阵波涛。 女妭的身体也长到了和天鼋差不多高度,挠挠它巨大的下巴道:“鼋鼋辛苦了。你先去休息一天,晚上还得继续到大荒布霖。” 天鼋却有些心不在焉,左顾右盼,没有看到盼望的伙伴,哼哼道:“娘娘,龙龙还没来吗?我这两天感应到她很难受……”声音沉沉闷闷的,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战鼓。 女妭心中一痛,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脖子:“我找到龙龙了,她魂魄有伤,星君陪着她淬体呢,你别担心了,她伤好了就回来。” 天鼋无奈地摆了摆巨大的头颅,有些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她以前就整天吃星君的醋,现在更是醋得不行,她也想去陪应龙疗伤。 第162章 天空之海(4) 但是,她现在只能就好好地替应龙干活,大荒旱情严重,耽误不得。 天鼋翻了翻脸盆大的眼珠子,偷偷地往上空瞄了一下,她有些好奇刚才和娘娘站在一起的是哪路神只,那刺骨的寒意压得她有些抬不起头来。 天鼋只是看起来闷头闷脑又好害羞,实际上是宁愿挨揍都要好奇的性子,这会儿几乎把眼珠子翻了个全白往上偷看。 这是谁?有些可怕……除了太一星君,还没有谁能让她如此畏惧,那玉面红袍神只发散出重锤般的阴冷压力,离那么远她都抖了,脚丫子直抽抽…… 她那狗狗祟祟的样子把女妭逗笑了:“别怕,他是我的夫君,叫封渊,他很和善的,一点都不凶。” 封渊在女妭心里确实是这样的:善良、率真,甚至是可爱,简直太无害了。 由于她特殊的体质,封渊冷酷肃杀的气息都被她中和掉了,她整天对着他一张微笑的脸和无微不至的呵护,留下的都是温柔的印象。 她根本不知道别人眼里的封渊是什么样的。见过封渊的也没有多少人,和封渊说过话的就更少了。 天鼋有些懵,瞪成了大大的斗鸡眼:娘娘的夫君?! 女妭点头再次强调:“是的,我成婚了,已经在女娲宫签了姻缘册,只是还没来得及举行婚礼昭告六界。” 哦,娘娘的夫君,天鼋转了转眼珠,那就是自己人咯,自己人当然是越厉害越好咯,自己人不会打自己人嘛,天鼋松了口气,唉,刚才脚丫子都抖得啪啪的了,有点丢鼋了。 天光大亮了,女妭要淬炼甘霖,她挥了挥衣袖,让天鼋暂去休息。 天鼋越来越透明,渐渐消失在了神潢深处。她喜欢在白天隐匿,晚上活动。 女妭立于浪尖,双袖举起,一个旋身,天空中的光线骤然都向她周身聚集,天水立刻涌动起来,那些静止的波浪此时打破了凝滞,持续地在她周围堆叠,和大荒海洋里的浪涛没什么区别。 青色的倩影腰肢纤纤,四肢柔韧有力,跃起、旋转,长袖飘飞,耀眼的白发突然长到了身体的好几倍长,向周围辐射出缤纷煌煌的彩光,那彩色极淡,那光却极亮,一下子照透了神潢,深处氤氲的气流都看得隐隐约约。 光芒照耀了巨大的面积,一直扩散到了天边,高空的金乌都失了光彩。 周围的天水变成了纯净的清流,缓缓地随着她长发的舞动流动着,越流动越多,逐渐积累了一个碧波荡漾的湖泊。 远处天水波涛高高耸起如崇山围峙,围着一泓碧波,并快速地往湖水里塌陷、溶解,越来越多的天水融进了湖里,湖面越来越大。 女妭在湖面盘旋舞动,如梦如幻,翩若惊鸿。白发迤逦,长约数丈,宛若闪电一般。 封渊在高处眺望着她,她美的炫目,神秘莫测,他不由自主的就靠近下来,感觉到神潢灼烫,只好又退回高处。 他看到她远远的向他摆手,不让他靠近,一举一动都紧紧牵动着他的心弦。他在高处跟随着她的方向飞来飞去,心里遗憾着不能飞下去和她共舞, 女妭造出了一个巨大的甘霖湖,湖面看起来比南极冰海都要大,那水一眼看到底,清澈得犹如虚空,如果不是女妭的脚在湖面上偶尔点出涟漪,根本看不出这一片洼地有水。 封渊俯瞰着这神奇的一幕,心里涌起一股自豪感,他的献献真不愧是他一眼就看中的神女,他的眼光是不是太好了些。 女妭一直在忙碌,直到金乌西垂,天鼋巨大的背壳从神潢西北边缘升起。 天鼋睡了一天,精神抖擞地送走金乌,就匆匆赶来了。 她每天都责任心爆棚的,她可是天鼋,天地秩序和谐、大荒风调雨顺是她首要考虑的问题。 女妭立于神潢浪尖等待天鼋。青衣飘举,白发如一匹长长的白龙绕在周身,四周光气蒸腾。 眨眼间天鼋就来到了她身边,眨巴了两下大眼珠子,点点头,冲着甘霖湖乖乖地张大了嘴巴。 那甘霖湖此时几乎有三个南极冰海那样大了。 封渊在上空看的清楚,天鼋那大嘴巴越张越大,好似开辟了另一个空间,空间中一片玄黄,似有雷电霹雳。 女妭长袖旋舞,两袖白光把湖中清流凝聚成了巨大的瀑布,送入了那方空间。 天鼋的大嘴好似永远都装不满,瀑布流了好久,湖水逐渐减少,女妭的动作都有些涩滞了,已经到了夜半,终于清空了甘霖湖。 天鼋合上了嘴巴,整个儿消失在了神潢之中。 而这一片洼地,被雪白的静波无声无息地填补上了,看不到一丝痕迹。 尽管搬出了那么多的水,封渊并没有看出神潢缩小。 光芒一闪,女妭回到了封渊身旁,满头华丽的白发已经恢复到原来的长度,安安静静地直垂到脚踝。 封渊近前就把她拥进了怀里,道:“我没想到你会用那么久。累不累,我给你揉揉……”说着手掌带着纯阴灵气就在她纤柔的腰背上轻拍了拍。 女妭很快感觉到体力恢复了,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惊奇道:“你的淬体之术好厉害呀,我一点都不累了。” 封渊却又在她背上轻拍了拍才松开她:“没什么,这只是一些小技能。已经半夜了,你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么?要不,我们回赤水休息?” 他想回去看看婚礼场地整建得怎么样了。 此时,十精带着一大帮同僚和部属,按照尊上给的规划图,正把尊上推上岸的赤水行宫重新归置摆放,想争取和星光殿融成一体。 无奈这些玉石建筑灵气太盛,和地面上的一切格格不入。 十精费了好大功夫,从大荒各处人迹罕至的丛林里找来了优质木材,请了善于建造的狸力家族来改造宫殿,想把赤水行宫改造成木玉结合的宫殿群落。 众兽群策群力,如今赤水北岸已经大变样了,一大片恢弘的木玉建筑群已见雏形,向外还开了四方大道,简直四通八达。 第163章 九重天庭 女妭:“没有别的事了。但是今天太晚了,我们不回去了吧。我领你回我九天星光殿住一晚,明天我们走建木回大荒。我们不走神潢了,太热。” 封渊闻言惊喜起来:“好,你去哪我就去哪儿,现在就回咱们家星光殿!”他就那样直白热烈地陈述心中所想,九天星光殿也成“咱们家”的了,女妭被他逗笑了。 自从女妭解困,就急着去共工台,去神潢,去找应龙,急着解决大荒旱情,还去女娲宫签了姻缘册。各种事堆在一起,快两年了还没回过星河星光殿。 如今甘霖暂且充足,旱情也有所缓解,又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了,还带着心爱的人,她迫切地想回家了。 女妭向东南一指:“封渊,看,那边就是星河,星河岸边就是星光殿。”封渊遥遥望去,只见星河虚虚渺渺,好似一缕蜿蜒在天边的微亮的光云,不甚真切。他刚才在神潢上空都没有注意到。 随着他们越飞越近,眼前一道浩瀚的光河呈西北、东南方向高高地挂在天幕上。 闪烁的群星组成了光彩熠熠的河水,迫人的灵气如实质般蔓延在无边的夜空。 越往东南远处,星辰越密集,光晕朦胧,无边无际。 左岸隐约有一片殿宇,虚虚恍恍,看不真切。 这和他亿万年来在大荒水底曾经看到的星河完全不同,那时,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到星河游玩,这和他所处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更从来没想过和星河之畔的神女成为夫妻,那时的他根本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现如今,一切都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星河之下,好像有大片灵气氤氲的仙家洞府,亭台楼阁、山水园林,掩掩映映,神秘莫测,一眼望不到边。 封渊有些奇怪,指向那里:“那里是什么地方?” 女妭道:“那里就是九重天。从这里能看到它的全貌,是不是像一朵八瓣的花朵?那花心就是帝俊创建的第一重天——中央天庭——钧天。我看着这些花瓣和一百多年前不大相同了,有些地方扩大了。” 封渊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个只在典籍中读过的地方,它真是难以言说的壮观与精妙。 如果不是女妭提醒“八个花瓣”的形状,封渊不会把视野扩大到如此大的范围。因为九重天的边际并不清晰,不知道它到底蔓延了多远,终究到了何处。但是从“花心”处能看出花瓣形状整体走向的端倪。 封渊曾经从典籍中了解,九重天建于建木正上方。建木生长于大荒的中心——都广之野,它顶天立地,粗细大过昆仑山主峰。 曾经,建木只有独支树干,帝俊在树顶的天空创建了第一重天,叫做钧天。 再后来,树顶向周围分了八条枝蔓,占据了八个方位,每个方位都发展出了一重天。 天庭,就是适宜神族居住的地方,有充沛的灵气,有清雅的环境,连植物都是有灵识的。 某一天,大神伏羲也来到了建木,在建木的东方天庭居住下来,取名苍天。他被众生灵尊为青帝,因为他为大荒万木输送了丰沛的灵气。 女娲创造了人族之后,大荒逐渐生机蓬勃起来,帝俊见万物有序,大荒的一切步入正轨,就离开了天庭,归隐大荒昆仑虚享清闲去了,一般不再现世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天庭都只有青帝伏羲坐镇。中央天庭帝位一直空悬。 后来伏羲的血脉姜极炎在建木南方天庭居住下来,取名炎天。 姜极炎是位善于操纵火灵气的大能者,为大荒带去了控制火种的术法。大荒众生灵尊他为赤帝。 千万年来赤帝经历了数次更迭,也都是姜姓血脉。有几位不幸陨落了,另外卸任的几位都隐居在大荒昆仑虚。 现任赤帝为神农氏姜伊耆(yi qi),也是姜极炎的嫡系子孙。 姜伊耆同时继承了祖先的火灵气和木灵气修行术,教授给人族开垦荒地,种植五谷蔬果,为人族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再后来,人族有一个以天鼋为图腾的北方部落发展壮大,首领就是现在的轩辕黄帝,姓姬名帝鸿。 姬帝鸿生于姬水,和赤帝血脉同宗,也是神族。他带领人族创制衣冠、建造舟车、制作音律、着书《黄帝内经》,建立了不世功勋,后来者居上,得了中央钧天天帝位,被大荒众生尊为黄帝。 黄帝长子少昊也是不世的英才,居住在伏羲在太古时居住的东荒,修整了伏羲留下的天文历法,指导人族农桑,领导东夷二十多个以鸟为图腾的部落走向了繁荣与壮大。 西方颢天的建木枝上出现了少昊的影像,他成为了天定的西方颢天天帝,被尊为白帝。他是在冀州大战之后才登基颢天帝位的,女妭并不认识他,关于他登位的事还是听封渊说的。 目前为止,九重天已有青帝、赤帝、黄帝、白帝共四方天帝了。四正之中唯有北方玄天还没有天帝。 另外四隅天庭也没有天帝驻守,但已经零散居住着不少神族了。东南天庭曰阳天,西南曰朱天,西北曰幽天,东北曰变天,这些分庭也都是黄帝命名的。 各重天庭都是开放式的,没有多少条条框框,陆陆续续有得道神族前去占山头,自由居住下来,发展起来,各方势力越来越强盛,事务繁多,千头万绪,没有天帝的分庭也都是中央天帝黄帝代为管理。 九重天的众生灵平常通过建木来往大荒。但也有法力高强的神族并不走建木,他们喜欢腾云,也有利用法器飞行的,或者乘坐会飞的神兽。 女妭带着封渊横穿了整个九重天,给他介绍了每重天的位置,特点。 尽管天庭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具体方位她还是很熟悉的。 每一重天都建有各式洞府仙宫,各有各的特色,或富丽堂皇,或清新雅致、或恢弘大气,或自然野趣…… “一百多年前我离开星光殿时,西方颢天还没有天帝驻守,如今白帝宫真是豪华宏大。”女妭感慨。 封渊:“颢天白帝已入典籍,我看到过。” 看着聊着,两人一路飞去。 如今是十一月中旬,星河运行到了天界的东南。 星光殿逐星河而踞,所以并不固定在某一重天,它随着星河四季在九天移动。 即使一百多年来女妭都不在,星光殿仍旧替它的主人收集着星光,默默地等待着主人。 第164章 星河左岸(1) 站在星光殿大门口,女妭有些近乡情怯。 封渊立刻就觉察到了她情绪的波动,眼前的琼楼玉宇再美轮美奂他也无心欣赏了,牵着她的手握了握,心里一阵子怜惜,轻轻道:“进去吧,回家了。” 女妭望向他的眼睛,他眸色幽幽,盛满疼宠的安慰,她心里一暖:“嗯,我们回家。” 女妭长袖一挥,笼罩着星光殿的结界消失了,两扇大门无声而开,两人刚迈进院子,三道彩光忽然落下,化作三个人影拜倒在女妭面前:“娘娘!您终于回来啦!” “娘娘您这次出去怎么那么久?” “娘娘,自您走后我们都好好地看护院子了。” “玄女娘娘来过五次,替我们修补了结界。她说您会回来,她让我们要耐心等您。” 女妭心里明白:那时是她在大荒法身受损严重,维持不了星光结界的时候。星光结界和她的身体状况息息相关。 “黄帝的重孙,高阳颛顼(zhuān xu)来过好多次,在外面附近打坐,一坐就是好多天,不知在干啥。他应该是能看到星光结界的,但他不碰结界,我们就装不知道。” 女妭闻言有些疑惑:颛顼?没听说过,没见过,没来往,跑到来这里修炼?难道觉得这里景色开阔? ………… 封渊看着女妭被这三个围着,微蹙了眉头,松开了揽着她腰的手,退开了一些。 他插不上话,想等他们寒暄完了再说。 他和女妭已是夫妻,他自动把这里也当作自己家了。他没想到自己家里还有三个男人,这感觉不大妙,可以说很糟糕了。 封渊盯着这三个家伙,他们都穿着款式差不多的白色滚金边的天衣,看得出来和献献的衣服材质差不多,只是颜色不同,用星光裁的? 他们挽着相同的简单发髻,头发黑色,一半披在肩头。 两个稍高的挎剑,一个稍矮的背着弓,都是麦色的皮肤,都人模人样的,化形化得还不错……原身虚虚乎乎还明明灭灭的,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高个的还没出息地哭了出来,娘娘、娘娘的直叫,真是辣眼死了!嗓音……不对,这三个嗓音都不像男人,可是看着、听着也不像女人,怪异…… 还有,颛顼为什么会来星光殿?他不是现在人族的皇吗? 典籍记载颛顼出生时“瑶光之星贯月如虹”,很是不凡,是轩辕黄帝最优秀的子孙,大荒多的是他的传说。 此时封渊才发现,他对女妭过去的生活一无所知,他对她所谓的了解都是从典籍中读到的。 在封渊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女妭终于从三个“护院”咋咋呼呼的包围中“突破”了出来,站在封渊身边给他们介绍:“这是封渊,我的夫君,星光殿的男主子,你们以后要像对我一样忠于他。” 封渊听她介绍自己是星光殿的男主子,心里立时又松快了,嗯,他是这里的男主子。 三个家伙立刻想都不想就行了跪拜大礼,头都没敢抬,他们也就是刚才开门时看了封渊第一眼,到现在就都没敢再看第二眼! 原来这位是男主子!可是男主子气势太强了,他们被压迫得直不起脖子来。 娘娘竟然成婚了,他们很惊喜,都暗暗替她高兴,打算偷偷躲一边去庆祝,琢磨个稀罕的礼物送给娘娘。根本没打算继续围着娘娘叙旧。因为男主子太可怕了! 刚才第一眼,娘娘和男主子站在一起,好看是真好看,般配是真般配,一个高大挺拔,一个明媚动人。 但是娘娘明艳和煦,衣裙发丝飘飘若举,而男主人却阴郁森寒,连呼吸都感觉不到,是不是活的都搞不清。长发红袍纹丝不动,就像冻住了一般,只有左腕上一条细细的白色手链晃荡了一下。 他和娘娘并肩而立,之间距离只有一指,却像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娘娘这是从哪里挑的大神呀,这可怎么相处啊?这才第一天仨就开始发愁了。 女妭见他们如此拘谨,有些奇怪,转头看看封渊,封渊还冲她勾了一下唇角。他很温和啊,他没怎样呀,他都收敛了全部的气息了,他们怎么还好像吓到了?他很委屈的。 女妭赶紧给封渊介绍道:“封渊,他们三个是我收集的星光影子,负责看守院子。这是宿(xiu)儿,这是参(shēn)儿,这是商儿。” 封渊点头“嗯”了一声。三个家伙轮流再次作揖,头都没抬,脖子有千斤重。 女妭看出他们很怵封渊,介绍完就赶紧让他们离开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慢慢来,现在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休假去吧。 封渊跟着她往里走,地面是透明的,还有点软,时有星光闪烁,很是奇妙。 主殿美轮美奂,瑞气氤氲,只是外形和赤水星光殿相似,但材质和气息完全不同。而远处很广阔,好似没有围墙,错落着不少殿宇,十分的灵秀别致,是赤水星光殿所没有的。 女妭刚要给封渊介绍一下这里的景观,转头发现封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女妭忙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封渊表情有些沮丧:“你以前在这里都是这三个男人陪着……我有些羡慕他们……” 女妭一顿,定定地看着他,就来了气,手指在他胸前狠狠点了两下:“想什么呢!什么男人?还三个男人?我修的是养生道,不是色情道!” 封渊顿住,他还从来没见过她声色俱厉的样子,有些惊到了,看她气得胸膛起伏,很难受的样子,立马心疼起来,手放在她左胸上又是揉又是捋:“献献别气别气……”同时又思索她话的意思,含糊道:“养生道好,养生道最好了!” 女妭“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打开,脸都红了,满头白色波浪颤抖,她差点被他揉捏得叫出来,“往哪摸!”这还在院子里,如果被仨星影看到了得多尴尬啊。 这家伙是什么都不懂!一扭脸,不理他了。 第165章 星河左岸(2) 封渊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赶忙握起她的手道:“献献别气,我只是嫉妒他们比我早和你住在一起……” 女妭听到这里不光上火了,更上拳头了。在眼前宽阔的胸口上捶了两下:“我没有和它们住在一起!我住主殿,它们住扑灵居!” 眼看她更气了,封渊莫名其妙,张开双臂抱住她,心想先道歉再顺着她说总不会错的: “好,好,我错了。我没说清楚,我说的和你说的是一个意思,也是都住在星光殿,不是住一个房间!咱家很多房间的,我看到了。” 女妭推他,他抱得紧,没推开,又在他胸口捶了两下道:“哼!可我还是生气!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它们三个根本不是男的!如果是,我能让它们住星光殿吗?我也得避避嫌呀。”可惜封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避嫌。 他只是闻言更放心了,不是男的?不是男的就好呀:“都是我的错,可我仍旧嫉妒他们能比我早住在这里。别气了献献,要不你再捶我两拳出出气?” 还捶上瘾了?女妭气已经消了大半,主要是他认错积极,嗓音还该死的好听,她就是喜欢听他的声音。 她瞪他一眼:“不嫌疼?”这一瞪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秋波潋滟漂亮的紧。 封渊嗓音更低了:“不疼,只是心里痒痒……献献捶得很舒服。” 女妭:…… 扭头不理他,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个…… 封渊不松手,轻轻顺着她后背,心里还有疑问,可是没敢接着提颛顼的事,又问了个看起来不太敏感的问题:“他们不是男子,难道他们是女子?没看出来呀。”有些妖族可以在男女之间自由转换,所以也男女通吃,其实更危险啊。其实他懂得不少。 女妭已经被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给麻得差不多了,他就抱着她在她耳畔问这问那,冷冽的气息呼得她的心就如那雨后沾地的柳絮,捡不起来。 纤纤玉指就在他心口无意识地戳戳戳……再开口已经柔了声线没了气势,解释道:“它们也不是女的,它们没有性别。也许修行还没到火候,它们还无法做出性别选择。” 她重新捡起了耐心,自己说服了自己:我和他置什么气?他出水还没多少天,没多少和他人交流相处的经验,得慢慢教。 他不是已经表现的很不错了么?说了让人生气的话也能及时道歉。反而自己白白行走六界那么多年却显得心眼小了。 她思来想去竟把错摁在自己头上了!她压根没意识到到她很在意他对她的看法,不想他对她有任何误会,特别是男女之事上的误会。 哪知封渊闻言立刻警觉起来:猜对了!果然既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赶忙道:“它们没有阴阳雌雄,岂不是乱了秩序?赶快赶了出去才稳妥!” 否则说不定哪天就变成了男的,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他心里升起了莫名的独占欲。 女妭牵着他就往前走:“你忘了这天地间最初的生灵也是没有雌雄的了?你不用担心,它们对星光殿无害,反而是最忠诚的守护者,因为它们的本体是星光殿的影子。 最开始我见它光怪陆离的很可爱,就想点化它给我看家,没想到影子化形成了三个个体,我本来只想要一个的,我也没办法呢。不过这样也好,我不在时它们三个作伴就不孤单。” 封渊闻言自知闹了乌龙:原来是星光殿的影子!和洗米华你点殿是一体的,自是无法赶走了。 只得附和她道:“嗯嗯,三个正好。但是我们在时就让它们一边去玩,离这里远点。”影子之类的东西,没实体,那就很难发展出性别了,没什么害处。 不过它们太吵了,还是会占用他和献献相处的时间。 女妭:“它们很忙呢,不会在这里。它们会在星光殿的另一边——扑灵居。星光殿自动收集星光,它们三个每天梳理星光,没多少空闲时间呢。因为它们的辛劳,我只要在这里住就能自动增加修为。” 封渊:“嗯,这样说来它们还是有用的。” 摸着石头过河的夫妻两个第一次吵架就这样有始无终地结束了。 多少年后女妭总结了原因,她是被封渊好听的嗓音迷惑了心智,稀里糊涂就放过了他。 因为开了个不好的头,以至于以后每一次吵架,她最后都稀里糊涂放过了他。 当然,封渊从来都不认为他和献献吵过架,他们好得很,从来不吵架,他不是一直都在积极地沟通么?夫妻恩爱相互了解很重要,他读书多什么都知道! 已经是后半夜了,封渊跟着女妭来到了她的寝殿,封渊肉眼可见的开心,虽然他的笑容没有多大,女妭就是能感觉到他雀跃的心情。 女妭也能隐约理解他在高兴什么,他第一次来她家里,她的私人领地,还进了她闺房。 到了家里就是放松,女妭解了发髻去洗漱,想休息一下。 封渊却在好奇她的寝室,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观察着室内摆设。 这里表面看起来和赤水星光殿寝室差别不大,实际上却有根本的不同,大部分材质非金非玉灵气四溢,封渊猜测,这些材质大概也是来自星星吧。 封渊见女妭已经上了床,穿了一身漂亮的淡蓝色寝衣,雪白的大波浪铺在深蓝色枕头上,衬得娇艳的鹅蛋脸粉嫩无比,唇红齿白,千娇百媚。 他也赶紧捏了个法诀想清洗一下,好陪她躺一躺,天也快亮了。尽管他一点都不困也不累。 没想到他的法诀在这里没发挥作用,他又重复了一下清洗诀,仍旧没有成功。 见他无法用法术清洁身体,女妭就让他去隔壁的盥洗室去洗漱。 盥洗室里用的水是甘霖,浴桶圆形,明明灭灭如梦如幻的,一个小瀑布从天而降,一直流着,浴桶里的水也不溢出来。 镜子是一个竖着的湖面,他竟然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三魂……被唬了一跳。他瞪着他仨,他仨也瞪着他,一动不动。 瞪什么瞪!三个石头桩子一样!他抬了抬右手,镜子里的三个也抬了抬右手,手腕上都带着一样的手链,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魂体也戴着献献送的手链呢。 封渊就奇怪了,难道自己的三魂通过这个镜子也看到了自己? 第166章 星河蜜语(1) 他闭上眼,却看到识海里三魂都在闭眼打坐,因为远离了大荒灵气环境,三魂竟然停止了吐纳。 可镜子里为何照出来那个样子?这镜子是个什么法器吧?封渊有些恍惚,一切都感觉太不真实了,所有器具都透露着古怪新奇。 封渊没有进浴桶,他试着向那个小瀑布招招手,小瀑布果然转移了流向来到他头顶上方,嗯,他的调水术还在。 他飞快地从头到脚冲洗了一遍,把长发拧去了一部分水,太费劲了,没办法,他试了两遍都没法用法力烘干头发了,在这里,他除了最基本的调水术其他法术都受到了限制。 他还试着操纵甘霖清洗了自己的衣服,挂在了衣架上,那些水还是很听话的,感觉和大荒的水一样。 他清理好自己就走出来了。 女妭正在床上躺着,听见动静一转头就看见他披着滴着水的头发,眼神恍惚着,就那样光光的就向床边走来。 她这脸“腾”地就烧起来了,天啊,他他他………她觉得一阵子气血上涌,她还是不太习惯!她不要喷鼻血! 一骨碌爬起来,一个法诀抛出去,烘干了他的头发,同时给他穿上了一套白色滚金边的寝衣裤,还有一双同色的便鞋。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我在这里竟然化不出衣服来。星光殿是不是有压制阴属灵气的阵法?”就是迷茫。 “是我疏忽了,星河就是一个巨大的光灵气阵,光属阳,自然是不利于阴灵气运作的,但也不会伤害你。你不用担心,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修行受损。” “嗯,献献你可要保护好我。”人高马大同时又我见犹怜,不知他是怎样做到的,表情还很严肃。 女妭差点笑出来,顺着他点头道:“好,好,我保护你。” 刚才把他看光光的窘迫也散去了几分。哎,男人身材太好也是麻烦,以后多看看……女妭暗暗想着,习惯了也许就好了。 站在床前,封渊抬臂看了看自己的寝衣:怎么是白色的?还滚着着金边?这不是和那三个家伙穿的一样颜色吗? 他不满意:“我要和你穿一样颜色的寝衣。” 呦,还不大好伺候,寝衣还挑颜色。 女妭立刻又一挥手,重新掐诀,封渊立刻换上了一套和她一样的淡蓝色寝衣裤,还哄他道: “白色的是用星光做的,蓝色的是用天光做的,都很舒服的。”声线都温柔了几分,她心里怜惜他在外面生活经验不足,什么都不懂,就想宠着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封渊坐在床沿,女妭一招手就拿来了妆台上自己的梳子,自然而然给他梳起了头发。 他已经不知不觉间就霸占了她全部的关爱,她时刻都想照顾好他,对他百依百顺的。 他要做情侣就做了情侣,他要做夫妻就做了夫妻,她完全被他俘虏了,还心甘情愿,觉得生活就像被灌了蜜……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封渊正和她讨论着:献献你的梳子是不是也是星星做的?就觉得她没了动作也没了声音,他扭身却看到她举着个梳子在愣神。 封渊心里一紧,捧起她的脸观察、询问:“献献你怎么了?”可她面色粉润,如三月桃花,看起来健康的很呀,疑惑,这是咋了? 女妭正憧憬着:我和他会这样长长久久地相爱下去,共同守护六界…… 却发现封渊捧住了她的脸,幽眸溢满关切。 他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看到他雪颜红唇,眉目郎朗,心头就是一烫,不知怎么的就往前一探,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封渊一顿,随即狂喜,欺身向前,含住了她娇嫩的唇,含糊道:“给你,都给你,你再亲亲我,我好喜欢……” 两个就滚到了一处。 “献献,你这床好奇妙,竟能弹起来……” “嗯,这是我用光丝织的床,能变形的,弹起来都能荡秋千。舒服吗?” “我猜等一会会更舒服……” ……不接话了,她没法接话了,她低估了封渊的直接程度。 刚穿上的寝衣不知怎么的又都脱了,到底谁先脱的,还是谁先脱的对方的,也不清楚。 也不知封渊怎么弄的,女妭被他搂着,不像是躺在床上,反而像躺在海面上,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荡来荡去的,很是奇妙。 女妭竟然不知自己的光丝床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两人像两条鱼儿漂来漂去。 黑白两色的的头发闪烁着波光,纠缠在一起。 瑞气升腾起来了,氤氲着,缓慢地往外洇,气氛越来越缠绵。 “献献……献献……” “嗯?” “我就是想喊你名字……” 沁凉的薄唇又盖上来,缱绻地吻吮。 …………删了300字…… 女妭突然一绷: “啊……不是躺一躺……休息一下嘛?” “双修就是最好的休息……真气运转流畅最利于放松……我帮你梳理真气……” 至寒的真气汹涌如滔天巨浪铺天盖地而来,却都被星辰原力层层裹住。 她爆发出了极大的热量,中和了他。 第167章 星河蜜语(2) 明明遇到了至冷,她却像一块糖遇上了温水,快速地融掉了…… 星光殿里的灵气像潮汐一样爆发了。 灵气潮比真的海洋潮汐更加宏大茁壮,蓬勃的生机一层接一层向星河里蔓延出去…… 星光殿的另一边,宿(xiu)儿,参(shēn)儿,商儿被家里的灵气异象给惊呆了,随即明白过来这可能是主子修炼时溢出的灵气和星河灵气在共频激荡,是修炼的好时机。 以前每一次女妭在星光殿修炼时,仨星影儿都跟着蹭灵气,一起修炼。 而这一次由于星光殿的灵气特别浓烈,关键是颜色和以前不同,仨影儿差点没认出来! 这种好似有点铁锈红的星光灵气简直能把仨影儿熏醉了,灵气太充沛也让人招架不住。它们有些难以自持,勉力打坐,快速地吸纳吞吐,迷迷糊糊陷入了一种神奇的的秘境。 今晚星河并不明朗,朦胧的星云漂浮在星际,这也是女妭为何今夜没有带封渊去游星河的原因,她想等待一个好天气再带他去。 既然来了,不游星河就说不过去,星河是天庭最着名的景观。 星光殿瑞气千条,灵气洇进了星河,和万千星光交织而过,互相渗透,溶溶漾漾。 星河里到处都是明明暗暗的光线在相互交织,像一个茧。 星辰之间好似相互连通了起来,一种巨大的力量在层层累积叠加,充斥了整个星河。 星云停止了飘浮,无声无息地旋转凝聚着,遥远的的内部好似孕育着光,星星点点闪烁着。 突然,一道光影如流星一般飞速赶来,落于星河右岸。 来人一身玄衣:黑袍,淡红裳,赤色鞋。小麦肤色,眉目英俊,黑发披肩,簪着高贵的太阳头缠丝红玛瑙簪子,颈项戴着同色的玛瑙璜饰,意味着他身份不凡。 他遥遥地望向星河对岸,脸色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 他观察了几息,刚要飞越星河,从九重天方向又飞来四道光影,他急忙定住了身形。 竟然是四方天帝全到了!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赤帝忘了穿外袍,黄帝穿错了鞋子,一样一只。青帝也失去了平时的悠游随性,头发乱糟糟的,尾巴有些不安地左右摆动。 玄衣男子急忙向四位天帝见礼。 赤帝摆摆手没心思理他; 青帝甚至没搞清他是谁; 黄帝面露讶色:“顼儿?你怎么在这儿?” 白帝蹙起了眉头:这孩子不听话啊。 颛顼急忙回黄帝道:“孙儿今天正好在天庭,觉察星河有异,故来一探。” 他虽是人族的皇,但在北天庭——玄天有一处洞府,平时经常来住一住的,如果一切正常发展的话,他的功德积累到一定的高度,他将成为玄天的天帝。 黄帝不信,瞪他:你是不是天天就盯着星光殿了?警告过你啊别乱来! 当着另外三位天帝的面,黄帝没多说什么,只是多瞪了他两眼。 可他披头散发,拄着拐杖,双脚一只便鞋一只靴子,瞪眼也没什么威慑力。 白帝也瞪他,颛顼的小心思他一清二楚,这孩子就是他养大的。 倒是颛顼很识时务,赶紧低下了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四位天帝都是半夜被星河异象惊醒,匆忙来此。 星河是护天大阵,如有闪失,九重天危矣! 今夜星河突然爆发灵气潮,蔓延到了九重天庭,如此突然且剧烈,四位天帝都担心星河阵基不稳发生不测。 不过四方天帝此时又放下心来,星河阵基稳固,群星虽然朦胧但充满活力,隐隐有新星诞生迹象。 北极星光华清明,一圈红晕虽然不祥,但和百年前一样没有变化,也很稳定。 遥望左岸,星光殿重现了!它已经消失了近百年,今天打开了结界。一片绮丽朦胧的神宫,真美! 如此景象只有一种可能,扫晴娘娘回归了,并且法力大增。 此时他们才想起来彼此寒暄。最近一百多年他们就没聚齐过,渡劫的渡劫,避劫的避劫,闭关的闭关,都事务缠身,白帝刚任天帝没多久,更是最忙的一个。 然后他们就聚在星河右岸眺望左岸,星光殿钟灵毓秀,瑞气千条,是星河灵气最浓厚的地方,充满活力和生机。 这近百年来,它都隐匿在星光结界里,只有少数几个法力高强的神族能看到结界,但看不到内部,其他生灵是连星光结界都看不到的。 大家都知道百年前扫晴娘娘下凡参与人族兴起,助黄帝平定战乱,结果却陷入渡劫,历尽了艰辛。 这一劫牵扯众多,人族自此走向大兴,成为了大荒的主流种族,但也一直和旱情斗争了百年; 与此事有关的诸非死即伤。 应龙困于南极; 扫晴娘娘被囚赤水; 赤帝神农氏舍去了肉身,现在是以灵体居南天帝位,几乎是半隐居状态; 连黄帝都舍了一半肉身祭了天道,致使不良于行,法力大减,登了天帝位后还在大荒守护了人族几十年。 蚩尤、夸父、刑天、飞廉、萍号、魑、魅、……都陨落于那场大战。 如今扫晴娘娘终于回归,实在不容易。 这就意味着地水不再过度流失,天地之水重新启动了循环。 最近几个月每晚天鼋都在大荒施布甘露,大荒正在恢复生机,说明扫晴娘娘已经默默地恢复神职几个月了。 等应龙再回归神潢,天地之水周转将会更加流畅。人族将真正的进入繁荣时期。 他们一致决定不去打扰扫晴娘娘,让她好好休整。 星河只是灵气大涨,对于九重天来说是好事。众帝互相道贺一番,都相继回去睡觉了。 唯有颛顼还痴痴地立于岸边。 黄帝回头看了他一眼,道:“顼儿,你和她不应有交集,千万不可逾越了。否则天道无情,会要了你的命的!” 颛顼暗叹一声,低头一揖:“祖父放心,孙儿谨遵教诲。难得今夜星河风光如此绮丽,孙儿再待一小会儿就走。” 黄帝轻叹了一声,无奈离去。他眼睁睁看着他这个最杰出的子孙身陷情劫却无能为力。 颛顼生于大荒若水之野。 他出生时,九曜连珠,与圆月形成了一条流畅的弧线,既典籍记载的“瑶光之星贯月如虹”。 他聪明敏慧,小小年纪就展现了惊才绝艳的才智。二十岁就做了人族的王,带领人族走向了兴旺。 他按照太阳运行的规律为人族制定了“颛顼历”,指导日常生活和农耕生产; 他细化了女娲创造的婚姻制度,为人族制定了伦理纲常; 他杀了黄水怪等一众作乱的妖魔,保护人族免遭屠戮; 他带领人族避开了旱神肆虐的地区,逐水草而居,筑坝蓄水、挖渠灌溉,保存了人族的有生力量。 如今,人族疆域扩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范围,“日月所照,莫不砥属。”人族尊称他为“高阳氏”,意思是高高在上的太阳,用普照天下的太阳比喻他的功绩。 他更有驭光的神通,这一点他觉得他和扫晴娘娘很像,也是他暗自认为他俩应该有缘的原因。 可是祖父黄帝却给他卜了一卦,说他与扫晴娘娘相克,别说相处相爱了,离得近了都能要他的命! 他就不信了,他俩同能驭光,怎么想都是同类,怎么着就相克了? 第168章 高阳颛顼(1) 说起他和扫晴娘娘的缘分,起始于他十五岁时亲去共工台寻找共工,请他出关,为大荒筑坝抗旱之时。 他因为碰巧看到了扫清娘娘的神像,并且感应到了她留守共工台的气息,对她的神像一见倾心。 记得共工还因为他盯着神像呆住了而发了火。 他没想从此他就陷了进去,越陷越深,连做梦都梦见她,任何其他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暗暗打听她所有的一切,知她被囚赤水,他就想去救她,没想到那条河阴寒至极,十分的邪气霸道,他还没有靠近,自身灵气就被严重消耗,被冻得手脚僵硬无法前行。 他是纯阳之体,三魂七魄都是阳气凝成,一靠近赤水,他的真气就开始凝滞,如果他执意前往,结果恐怕是法力全失,身陨道消,还等不到见她就魂飞魄散了。 他不甘心在她还没有认识他之前就死去,他只能远离那里,等她渡劫结束。 他不明白她明明身怀至阳之灵,是如何在赤水那阴寒之地生存下去的呢?那地方不是也和她相克吗?他并不知她早已把至阳之灵炼化进星辰原力,得了大道,几乎没有什么外在环境能摧毁她了,除非她自身魂魄出了问题。 他推测她每天都在那破地方忍受阴寒入体气血凝滞之苦,心里对她万般的疼惜,替她冤屈,替她不值,觉得人族对待她未免太狠了些。 但是人族得女娲专宠,是万物之灵,受天道五行佑护,全人族共同的意愿不是任何一个神族可以违逆的。 扫清娘娘抵抗不了全人族民意的驱逐,身不由己被囚在赤水。可是她好像一直在抗争,想挣脱束缚离开那里。 他就趁她几次出走大荒时悄悄跟上,没想到祖父的卜卦竟是真的! 他一靠近,那巨大的光球就直接吸取他的灵气,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祖父觉察,赶紧找来把他拖走,他可能就被她吸光了! 可是即使吃了亏他还是在心里为她辩护: 她吸取他的灵气时应该是神智不清的,她吸他的灵气他也开心,如果那样能让她得益的话,如果她清醒以后,她肯定不会随意吸取别人的灵气的,都知道她曾经是天庭最和煦的神。 可是,无论再不甘心,他也只能暂时远离她了。 她每一次闯出赤水肆虐大荒时,他都是率领人族避开她。 在大荒,他是轩辕黄帝最优秀的子孙,统领保护人族是他的首要责任。 祖父劝说那是扫晴娘娘自己的劫,她必须自己渡过去,期间可能会有人助她,但那个人注定不是他,他们本不该有交集。 可是他不甘心,觉得他就应该是那个可以助她的人。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神像时是那么的悸动,他觉得他的魂都快飞了,她难道不应该是他的命定之人?他不管他们差了多少辈,就是想帮助她,对她好,这有什么错? 她在赤水的时候他就跑到九天星光殿替她看家。 他看得见星光结界,他知道星光结界内就是星光殿,星光殿是个聚光阵,可以收集星光,他就替她梳理星光使之更容易收集。 他虽然看不到星光殿,可这也不妨碍他帮她梳理星光。 他经常夜里来结界外打坐,可惜的是天一亮就会失去结界的踪迹。 他推测此处还有其他境界,白天时星河和星光殿会隐匿到那个境界去。 就像梦境和现实是两个世界一般,会做梦的生灵能穿越梦境和现实,星河和星光殿只是也恰好能穿越两个境界。 可是,果然,他不是那个命定助她的人。 她悄然回家了,谁也没告诉。 是谁助了她,还是她完全自己扛过了劫难? 颛顼安静地望着星河对岸那片虚无缥缈的殿宇,星光结界被收起来了,那殿宇朦胧又神秘,很是广阔。 她独自一个人,住得过来么?不孤单么? 他很想现在就去拜访,可是,时间不对,他对于她来说是一陌生人,大半夜的登门很可能被误认为是什么宵小之徒。 他不想吓到她,他想第一次见面给她留个好印象。 但是,天一亮星河和星光殿都会隐匿,她白天都是到哪里去呢?去做什么呢?是不是和星河一起隐匿起来,去休息了? 他打听不到。她不是一个常和天庭其他神族来往的神。 据他了解,她比较喜欢独处,能和她经常见面的只有神潢里的应龙、天鼋两头神兽;听说东南天的玄女和她是好友,除此之外没听说她还有其他朋友。 想打听她的消息不容易,想见她更不容易。她在天庭比在大荒还神秘,连祖父黄帝都对他知之甚少,只言她是个白发青衣美人,身负万星之光和至阳之灵。 倒是大荒有她太多的传说,在众生灵口中她就是妥妥的凶神恶煞,有很多地方传说她是个丑陋的光头僵尸,杀不死,烧不死,还喝人血。“赤地千里、生灵涂炭。”是她的标配。 对于那些传说颛顼是不信的,他认为那不过是大荒生灵畏惧她的强光而对她的外貌产生的臆想。 他是见过她的神像的,她既端庄娴雅又千娇百媚,恰恰满足了他对美好女子的所有幻想。 他于情窦初开的十五岁第一次看到她的神像,并且感应了她留守在神台的气息,从此他努力的方向上多了一个她,时间越久,越刻骨铭心。 颛顼立于星河岸边思来想去,百转千回,如今她回来了,他一定要见到她,傍晚“偶遇”星河是个不错的方法…… 她今夜刚回家一定太累了,没有出来游星河。 天庭众神族都知道她夜里经常在星河嬉戏的,那是星河独有的美景,这个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今天时间太晚了,他打算明晚再等机会。 可是,颛顼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星河灵气一直特别浓郁,产生了很多新星,更加的璀璨耀眼,可是扫晴娘娘却一次也没有走出星光殿。 并且,星光殿离开了右岸,像一艘大船一样在星河航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飘荡,“船”上的灯光和星河里的星光都融在一起分不清,那场景实在是如梦如幻、绮丽之极。 第169章 高阳颛顼(2) 他猜测她的性格可能还有些调皮爱玩的因素,她这不是妥妥的驾驶着宫殿游星河么? 星光殿被她驾驶得忽左忽右,还会转圈,如跳舞一般。 他竟开始幻想和她一起驾驭星光殿游星河了,届时他一定会牵着她的手,她会望着他浅笑嫣然,一起看这千河景色,该有多美! 想着想着他自己都笑了,人家还不认识他,他想他已经魔怔了。 颛顼还发现,神潢往北极缩了一些,不再遮挡天庭。天鼋每晚在大荒施布甘露,大荒众生灵皆言如今的霜花好厚呀,简直相当于一场场小雪了,真的好奇怪。 不过,大地缺水,无论雨雪霜大家都是欢迎的。 他对她的喜爱又多了一层:她富有责任心,应该是刚解困就恢复了神职,尽快地去解决旱情了。 她心中装着大荒众生灵,她真的不应该被被诅咒。 颛顼推测,现在她不出门,可能在修复神体,毕竟被囚百年,神体肯定有损。 等修复好了,一定会走出家门,正常在星河修炼的。 于是他每晚都来星河边,说不定哪天她就出来了,就遇到了呢。 星光殿到哪里,颛顼就跟到哪里,又不敢离得太近,只怕她突然出门,看到家门口站着个人吓一跳。 可是他远远的跟了一个月,也没见她出门。 他有些急了,在某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来到了星光殿外的台阶上,他想他也许可以在早晨登门拜访。 可是,他刚落到大门台阶前就被一股大力迫了开去,就像小小落叶遇到了飓风,那力量太大了,他一下子被击落到星河,随波逐流了很远才定住身形,感觉还受了些内伤。 他不甘心,隔了一天,刚入夜他又去了一次,他想傍晚拜访也是可以的。结果他被击落了更远,在星河飘荡了一夜才定住身形,期间差点被星辰坟场吸走,惊险万分。 他苦笑连连,可是却一点都没有恼怒,反而莫名其妙心底里生出了几分甜意来,他和她的第一次互动不算好,但也算有互动了,他觉得她确实好厉害,心里更放不下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莫不是有些喜欢受虐倾向。 这段时间女妭确实没出星光殿,因为封渊发现,星光殿其实就是一艘巨轮,可以在星河航行,这出门和不出门不是一样吗?出门是星河,在家也是星河。 他建议她好好在家里休养休养,因为百年来她的身体亏空得很,星光殿才是最利于她修炼的地方。 距婚礼时间还早,封渊让她什么都不用管,把自己修养好就行,就等着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另一个原因是封渊喜欢女妭的光丝床,她也乐意让他在这里陪她多待几天。 星光殿荡来荡去的航行于星河,封渊惊奇地说这和在水中几乎是一样的感觉,他很喜欢! 三个守院的星影由于吸收了太多灵气,都陷入了沉睡,星光殿更加安静。 女妭掐一个诀,从星光殿往外看都变成了透明的,无所阻挡,亿万星辰都看得清清楚楚,宛若四处倾洒的宝石。 可是别人从外面往殿内看,仍旧是一座华美的宫殿,没有人能看到殿里的情景。 二人在星河里荡“舟”,倏忽而来,倏忽而去,一瞬天边,一瞬眼前,不亦乐乎。 封渊就搂着女妭躺在光丝床上看星星,往上看是星空,往下看也是星空,床都是透明的,能看到星光殿“巨轮”航行过去掀起的光浪,向后方两边扩散开去,越来越宽,直至消失,甚是奇幻。 丝丝缕缕的光灵气都向女妭集中过来,她满头的白发都洋洋洒洒飘飘荡荡,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封渊发现她此时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美更有活力,便悄声问道:“献献你在星河是不是就和我在赤水一样永远都不会力竭?” 女妭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肯定地点头:“是的,并且在这里我会越修炼越漂亮。” 封渊深邃的幽眸里迸发出了光彩:“那我就要更努力一点了……” 女妭疑惑:“怎么?……” 封渊:“陪你好好双修,让你更漂亮……” 强壮的臂膀搂着她,多情的唇轻吮慢碾,磨得她魂飞天外,化成了春水。 他就像春风一样舒适地吹拂她,摇摆她,让她荡起涟漪。 “封渊,你在这里没有灵气补充,一直这样会累么……” “不会。太阴幽荧只在我和你合并丹田时才会出力,它养精蓄锐只为你的需要……其实,它勇猛得很,你就是连用它三年它也不会累……” “我……我问的是你累不累!”这都是什么话!难为情…… “献献你看我这像累的样子吗?” “不……像,呀…” “怎么……” “啊封渊……你学坏了……” “可是你喜欢……” “不……不喜欢!” “你没说真话……” “是……真话!呀……” 玉指纤纤就一通乱掐。 “好好是真话是真话……” “……” 今夜的星河真是璀璨得过分。 …… 快天亮了,外面来了一个玄袍神君,封渊和女妭都不认识,也都没感觉出恶意,就没有管。 星河里是会有一些大能者来游玩的,能抵挡住星河浩瀚灵气薰炙的,六界也没有几个,没有谁会在这里寻衅滋事,一般都是互不干涉。 但是星光殿不是普通神宫,女妭现在回归了神位,撤了星光结界,星光殿自有护院大阵保护主人的安宁。 所以那玄袍神君刚一靠近就被击落了,因为他离得太近了,超出了星光殿能忍受的安全范围。 封渊很警惕,要去查看,女妭却道无妨,一个陌生好奇者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在九重天,星光殿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它逐星河而居,像一艘巨轮,总有好奇者想靠近看看,并没有恶意。 再说,外人是看不到殿内情景的,不用管。 第170章 高阳颛顼(3) 当颛顼第二次被护殿大阵击落时女妭也警惕了,这个神族好像是有意靠近! 封渊有些恼,献献和他正一起“荡秋千”荡到高处,什么宵小之徒,老是来打搅! 他抬手就要给那玄袍小子一下子,可还未掐诀就被女妭握住了手腕:“我没感应到这个神族有恶意,受了两次星光攻击已经内伤。事不过三,如果他再来,就问问他是谁有何事,再做惩戒。” 他俩现在是沉浸在二人世界,除非万不得已,真的谁都不想理的。这家伙到底是谁,怎么这么不懂事? 女妭驾驶星光殿远离了此处,避进了一片星云交织的“丛林”深处。 这里万籁俱寂,星星不太亮,却很密集,光灵气繁盛的很,很隐蔽也很安全,一般来游星河者不会飞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封渊和女妭靠在一起看着周围奇幻的景色,耳腮厮磨,心意相通,并没有说话,偶尔对视一笑,气氛说不出的舒服和谐。 颛顼不甘心,他没有走,只是飞到星河左岸打坐调息等待,他一定要找到认识她的机会,她还要去共工台履职,还要去神潢淬炼甘霖,她总不能永远都不出星光殿。 天快亮了,星河即将隐匿。 这一个月来封渊都习惯了星光殿里白天和黑夜的不同。 星光殿夜晚现于星河,白天和星河一起隐于明微世界。那是一个虚幻的、时间运行特别缓慢的神奇世界。 在明微世界,万千星辰皆是虚影,连女妭的身体也是虚幻的,她属于这个世界。 只有封渊看起来没有变化,仍是实体。 在白天,女妭送他的青衣也变成了虚幻透明的,他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呈现在女妭面前,每每害得她无法定下心来去修炼,只好一到白天就让他穿上自己的衣袍。 封渊的衣袍和他一样仍是实体,星河的时空变化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一切。 在这一个月,封渊非常卖力地助女妭双修,除了她打坐时,其他时间他都在和她在一起,共同梳理真气、淬炼神魂、净化体魄。 在星河里,女妭的修炼简直事半功倍!她的身体不光补足了亏空,比百年前还要强大的多了,丹田充盈,真气磅礴,精神焕发,气色娇艳。 明微世界,女妭正在专心打坐,发丝里的万星之光和天光共频辉映,那光芒简直让人睁不开眼,而封渊丝毫不受影响,总能在虚无中准确地定位女妭的位置。 他闲适地斜靠在榻上,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沐浴在天光里的虚影,她看起来比水晶雕成的塑像还要虚幻,美的很不真实。 突然,封渊感觉有些异常,心里一突,瞬间就来到了女妭跟前,女妭却没有任何反应,封渊没有出声,手指搭在了她手腕上……她陷入了深眠,竟是闭关了! 封渊心里一松,笑了,她大概是这一个月来吸纳了太多的光芒灵气,需要深度运化一下了。 封渊悄悄回到榻上,也盘腿打坐。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守着她,为她护法。 夜幕降临,周围的一切显出了形体,封渊密切关注着女妭的情况,她现在封闭了五识,他就是她的五识,他得照顾好她。 他在此一个多月了,和女妭夫妻一体,星光殿熟悉了他的气息,他的法力在这里已经不再受限,可以任意地发散灵识探查周围的情况。 三个星影醒来了,在颛顼第一次被击落前就醒来了,颛顼就是他们三个一起运转护殿大阵击落的。 有外物靠近星光殿时它们会自动警戒,哪怕在深睡时也会醒来。 现在他们三个倒是都很识趣,离正殿远远的,忙着梳理光灵气,都没有过来打搅。 封渊发现,那个玄袍小子又来了,他竟然找到了星光殿停泊的这片星云,只是远远地观察,并没有靠近,围着星光殿转了几圈后,就地打坐,守在这里了。 封渊觉得他的行为举止挺奇怪,他不像到星河来游玩的,他好似有某些很执着的目的,带着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 他一再地靠近星光殿,难道他是献献的一个追求者?可是献献好似不认识他,这是怎么回事? 又一想,他自己不也是认识了献献几十年之后她才认识的他么! 封渊想到此处整个儿都不好了。 他立刻就去找到了宿(xiu)儿、参(shēn)儿、商儿三个影子护院,询问关于外面那个玄袍小子的事。 封渊自带的黑暗气息宛若实质般迫人,三个星影在他面前噤若寒蝉,听了他的描述立刻就竹筒倒豆子般抢答: 那着玄袍佩玛瑙的家伙是颛顼!高阳颛顼!中央天帝黄帝的孙子,当前大荒人界的皇。以前整夜在院外打坐的就是他!封渊听完脸色更冷了。 宿(xiu)儿胆子大一些,眯缝着一双小眼睛多说了两句:“尊上,娘娘根本不认识他这等小辈,娘娘去历劫时他还没出生呢!他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整天来。” 它觉得男主子很不高兴,于是本能地就想为女主子撇清一下。 封渊听了没有说话,转头就走。 三个影子面面相觑,男主子对他们的表现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封渊返回女妭身边静坐,浓眉微蹙: 看来那小子是看上我家献献了,真是个无礼的家伙!竟然敢肖想已婚长辈!如果他再敢踏上星光殿台阶就给他一个教训! 颛顼找到这里后,一开始安静了几天,白天离开,晚上出现,远远地守着星光殿在星河里打坐。 只是到了第八天,他又耐不住了。 他心里急呀,她到底怎么了?怎的把星光殿抛锚在这么一个昏暗的地方?这都八天了,星光殿也没有重新启动的迹象,出什么事了吗? 星光殿虽然撤了结界,可是护殿大阵比星光结界厉害多了!星光结界起码不攻击他。 都被打击两次了,所以颛顼转悠了八夜也没敢靠近。 到了傍晚,颛顼实在忍不下去了,星光殿刚刚显出了轮廓,他就寻了过来,围着星光殿转了几圈,不知不觉就靠近了。 第171章 高阳颛顼(4) 突然,星光殿大门打开又合上了,门前台阶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红袍男子,雪白的皮肤,血红的嘴唇,脸庞五官轮廓如刀削斧凿一般英挺,极具侵略性;眼神幽幽如深潭,一身黑暗气息压得周围星光都黯淡了下去。 艳鬼?妖魔?颛顼大惊失色!星光殿抛锚到这旮旯里八天没动,原来是扫晴娘娘被个这魔鬼劫持了吗!? 可还没等他冲上去询问,红袍男子先说话了,却是用询问的语气叫出了他的名字:“姬——颛——顼?” 低沉肃杀的声音响起,如寒风吹过冰冻的湖面,颛顼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冷漠没有一丝起伏的低磁嗓音。 “你是谁?!”颛顼又惊又怒,不应反问。 他在人族身居尊位,有好多年没被连名带姓的叫过了。这 魔头竟然认识他!颛顼全身都戒备了起来,直觉对方不好对付,更加担心了,“你把扫晴娘娘怎么着了!?” 封渊此时比颛顼还气,一个小毛孩都敢来破坏他的家庭来了,他平时是不是太低调,太没威慑力了? “本尊是扫晴娘娘的夫君,你立刻离开这里!”封渊直接挑明身份,他可没耐心和一个不懂事的毛娃子争执! 颛顼差点跳了起来:“你胡说八道!扫晴娘娘刚历劫归来,根本没有成婚!你是何方妖魔?竟敢在此处污蔑她清白!这里可是天庭!” 颛顼疯了,这妖魔胡说什么!扫晴娘娘冰清玉洁,去历劫前根本没有婚约,也没有交好的男神,他早打听清楚了,她哪来的夫君? 他一挥手,星河上空出现了一队天兵,甲胄兵器闪亮,威风凛凛约有几千人。 一看对方这架势,封渊更烦了,也抬手向后打了个手势,三个影子在院内立刻发动了大阵,星光殿突然向外膨胀了一倍,浩瀚的灵气波把颛顼往后迫退了十几丈,那队天兵也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颛顼捂着胸口,心里不是滋味,他在这里想保护她,她的星光殿对他却很排斥。 可是,他随即又转念一想,可能这段时间他被星光殿大阵攻击都是这魔鬼操纵的!扫晴娘娘已经失去了自由了! 他立刻脑补了一通扫晴娘娘被囚禁被逼迫的场景。 可他素来沉稳、顾全大局,虽心急如焚,但抬手示意众天兵离远一点,以免不必要的伤亡,这护殿大阵太厉害了。 封渊并不想和外人多话,除了女妭和他自己的属下,他是谁都不想理的。 他觉得没必要:“你没必要知道本尊名号。本尊爱妻双修有些过度,现正在闭关。你如果胆敢吵到她,你将担不起本尊的怒火。再次警告你离远点,别再在这周围瞎晃悠!”罕见得说了一大串,他觉得这次有必要解释清楚,以免这个讨厌的家伙继续纠缠。 说完转身就要走,哼,不希搭理这种不知所谓的,要不是被他扰得头疼,他才不出来警告呢!人家都不认识你,你激动个什么劲! 他忘了当年女妭也不认识他,他也每天都很激动的。 “双修过度!双修过度!!”颛顼识海“轰轰”作响,只觉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随即又觉一把怒火从脚底又升腾了起来,直冲识海,把他的神智焚烧殆尽,冰火两重天,极短的时间内,他的脸色变成了赤红色。 啊!这个魔鬼!扫晴娘娘刚刚渡劫回来,根本来不及恢复法力,就被这魔头捉住,现在不知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这魔头浑身气息和扫晴娘娘很明显是相反的,怎么能双修?! 娘娘铁定被他强迫了!颛顼一时理智全失,大叫一声:“该死的!”一招击出,一股炽烈的热流砸向了封渊后心。 这小屁孩子竟敢动手!没完了! 封渊蹙眉,回头一挥手,一股阴寒之气迎面击到,轰然一声直接消掉了颛顼的攻击后继续前行,直击颛顼面门。 颛顼直接被击出了星河,一群天将他扶住,他的脸被冻成了惨白色,七魄如堕冰窟般疼痛。 颛顼心中惊怒,他自成为了人界之皇以来从未遇到过对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阴寒至此? 封渊根本没用全力,他的目的是把他赶走,他并不想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所以反击中了他就没有停留,直接回了星光殿。 封渊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那里不大舒服,他感应到女妭有些异样,就快速又毫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果然发现女妭唇色有些变浅。 他心中大惊,立刻轻轻按住了她的脉门,须臾,只感到她经脉被震荡后隐隐的余波,看来是他刚才在外面和颛顼过了一招震荡到她了! 她现在闭关中可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一只飞蛾都有可能伤到她!封渊气急,好个颛顼!竟敢在星光殿外动手! 女妭现在处于深眠,封渊无法和她双修,双修是一个双向的过程,单方面只会伤害对方。 眼看无法帮她疗伤,封渊心疼得不得了,她就在他面前受伤,他却无能为力,还有比这更无奈的事吗?他只好唤来仨星影儿,询问有没有办法。 仨影儿听说他们家娘娘闭关过程中被震伤了,可吓坏了,慌不迭地跑去探望。 男主子给他们打手势,不让他们出声,也不能有脚步声。 仨星影做贼一样悄悄一看,他们家娘娘好好地在那里打坐,面色红润,比一个多月前气色还要好,还要漂亮,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没看出她有何异常。 仨星影面面相觑一阵子后,又悄悄地随着封渊退到室外老远,都说娘娘没事,即使有伤,星光殿也会自动提供灵气帮她修复,星光殿就是娘娘最好的修炼、疗伤圣地。 封渊闻言又回去室内给女妭把了一下脉,发现她经脉里的震荡已经平复了!唇色也恢复了嫣红。 这么快么!星光殿果然是她的最佳修炼地!封渊放下心来,让星影们退下,他则一闪身又出了星光殿。 外面那蠢货还不走,他恨恨地想,等着讨打呢。 颛顼被封渊击中后全身都冻僵了,急忙运转纯阳真气抵抗,可是这阴气太暴烈,他废了些力气强势冲击,他心里很急。 第172章 星辰坟场(1) 他看出那红袍男子并没有用全力,仅仅显现出了冰山一角,也许一角都没有。 现在,颛顼不确定他是魔族、妖族或鬼族了。 因为击中他的冰寒之气严酷纯正,不偏不倚,是运行于万物时间经纬之中的自然正气,没有一丝妖魔气息。 他还自称“本尊”,他可能是神族,并且不是一般的神族,难道是先天巫神? 颛顼心中升起一股执拗的狠劲:即使他是神族,也不能冒充扫晴娘娘的夫君!更不能霸占着她不让她出门!他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他起身就又飞进了星河。 唇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把抹去。还没到星光殿门口,就见那红袍男子又出现在了殿外台阶上,周围星光立刻又暗淡下去了。 颛顼刚要开口,又被封渊抢了先:“要动手不要在这里!”往远处一指,率先远离了星光殿。 颛顼被他傲慢的神态再次激怒,立刻就追了过去,同时往上方打了个手势,让众将领守住星光殿,别让外人再进去。 封渊倒是一点也不怕这些天兵。 他看出来了,这帮天兵根本无法飞进星河里,他们抵挡不住星河的浩瀚光灵气压迫,只能守个河岸罢了。 他也不怕高神阶的将领靠近星光殿,护殿大阵可不是吃素的。 封渊飞快向星河深处飞去。 他第一次在星河中腾云飞行,却也顺利,他身上带有女妭的气息,并没有遭到星河环境的排斥。 他飞行了好远,只怕离得近了一会动手震荡到星光殿。 颛顼紧随其后,还大叫道:“站住!你到底是谁?本座不管你是神族还是魔族,你都不能欺负扫晴娘娘!” 前面是星河深处的一个拐角,看起来比较隐蔽,封渊停了下来,讽刺道:“你这样为她站岗,她认识你吗?” 颛顼一囧,恼羞成怒:“她认不认识我没必要告诉你!” 封渊哼了一声,心想:果然!也不过是个一头热的蠢蛋罢了! 随即像看死人一样看向他:“刚才就告诉你了,本尊爱妻正在闭关,可你竟在殿外对我动手,结果震伤了她!你现在之所以还有机会活着,是因为本尊不想看到人皇死了人族陷入混乱!” “什么?她受伤了?”虽然“爱妻”这个称呼让颛顼很生气,可他来不及计较,他更担心女妭的伤势。 “用得着你担心?!”封渊看到他那副担心的样子就很烦,直接一挥衣袖,颛顼来不及反应就冻成了一个冰坨子,直接被拍出了星河。 真聒噪啊,终于清静了。 封渊仍旧没有下杀手,只是冻他一个月让他冷静冷静。 封渊起身就要回星光殿。 他向周围看了看,到处都在眨眼睛,满眼都是星星,星光殿在哪个方向?他是不是迷路了? 往左走了走,感觉不大对,感应了一下女妭的方位,又转头向右。 一个通红的火球突然从侧面冲了过来,大小如一座小山,爆发着炽烈的红光。 封渊露出了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冷漠脸。 他一挥衣袖,一股酷寒之气迎面袭向了火球。 火球发出了“滋滋”的声响,越来越小,最后“噗”的一声熄灭了,颛顼从火球里显现了出来,束发的玛瑙簪子和精美的玛瑙项璜都冻成了齑粉。他披头散发,原本小麦色的脸变得惨白,甚是狼狈。 封渊轻斥一声,这个颛顼,这么快竟然就挣脱了束缚继续进攻,有点本事。 可是那又能怎样?挣脱了就继续挨打呗。 老实待在阴冰里还能少挨两下呢!不懂事的东西! 颛顼刚才倒空了丹田,把真气全部化作了太阳真火,迅速消融了包裹住自己的阴冰。他拼了命,结果仍被对方再次一击即败,这打击实在太大,打得他几乎万念俱灰,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差的太远! 可是,仍有一念放不下,他要救出扫晴娘娘,绝不能让她被囚禁! 怎么办?他倒在星河里一时无法动弹,恨恨地盯着封渊。 对!他还有纯阳三魂!虽然七魄已碎,但自爆纯阳之魂也能和对方同归于尽,这样扫晴娘娘就自由了!他陨落之后,伯父少昊可以重新管理人族,人族也不至于大乱。 他猛地闭上了双眼,三缕火红的魂体溢出了识海,一出体就合三为一,迅速膨胀得山一样大,竖眉怒目,带着滚烫的热浪,飞速向封渊扑去。 封渊蹙了一下浓眉,这是要同归于尽?这就是人族的皇?如此自轻自贱幼稚莽撞?他知不知道他的生死牵系着人族的兴衰?他置万千人族于何地?真是欠教训了! 封渊立即掐诀拍出,一股阴寒之气挡在了自己面前,并且反包了过去,这下子颛顼魂体想爆也爆不了,在里面横冲直撞。 封渊自己则往后退去,那蠢蛋的魂体膨胀得如一座山一般,他可不想被砸到,他得躲一躲。 封渊很烦,他不光不能揍死颛顼,还得保护着他别自爆,否则,人族好不容易走向大兴,没了皇,又得大乱。万一到时候又需要他家献献下凡历劫,岂不是还得受苦? 真是讨厌啊,根本不想搭理他,可是逼不得已还得揍他,又不能揍死,这算个什么事啊…… 正烦躁间他突然发觉自己不受控制地迅速往后坠去。疑惑转身,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缓慢而涩滞地旋转着,散发着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拉扯着他向黑暗的中心坠落! 他的身体已经被拉扯得变形,他想逃离却为时已晚,那黑暗处蕴含着狂暴的力量,比他所知道的的任何黑暗都要沉重浓稠。 他拼命挣扎着,竟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什么样的黑暗能使他目盲?他自身就是最黑暗的黑暗啊。 可是在这里,他不是了,他遇到了比他还凝滞的沉重比他还黑暗的黑暗!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是在星河里么? 他不小心跑到星河外面来了吗? 他第一次来星河,根本不熟悉这里的环境。 瞬间,他就被拉扯成了稀薄的雾气,失去了人形。 第173章 星辰坟场(2) 颛顼魂体释放着太阳真火,拼命地挣扎了一番,又融化了包裹他的阴寒之气。他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此时他太高兴了!他刚才在包裹里看到了那红袍男子坠落星辰坟场了! 刚才那家伙也不看方位,只想把他引离星光殿,他自己也义愤填膺的没有什么理智,一味地去追打那家伙,两者都没注意到已经跑到了星河深处,接近了最大的一个星辰坟场——陆幺坝坟场,那红袍家伙就这样掉进去了! 也多亏那家伙的阴寒之气包住了他,否则他现在即使不和他一起坠落也已经自爆了!哈哈,他高阳颛顼真是运气好,天道向来最眷顾他!任何时候都站在他这一边! 颛顼魂体挂着一层冰渣子,转头迅速回到了自己的识海,远离了危险的坟场边缘。 星辰坟场是死去的星辰堆积在一起,时间长了造成的星河塌陷,导致后来死亡的星辰都向塌陷处坠落,渐渐的塌陷处越来越大,成为六界最危险的存在。 星河内像这种坟场不止一处,陆幺坝是最大的一处,传说这名字还是扫晴娘娘起的呢。 陆夭坝是最危险的一处坟场,别说死去的星辰了,活着的只要靠近了也会被吸走,永堕深渊,再无出来的可能。 星辰坟场最危险处在于:它永远都是隐身的,谁也看不到它,只能根据路过它身边的物什是否被“消失”来判断,然后标记它周围的星辰,推测它的大概方位和范围。 古往今来但凡知道此物的少数几个神只都一致认为,坟场内部是无边的黑暗; 不过,那也只是推测而已,坟场内部真实情况谁都不知道,因为掉进去的无论死物活物,都没再出来过。 三魂归体,颛顼睁开了眼睛。七魄已碎,他全身瘫痪,只有眼睛嘴巴还能动,但是心情却很好。 那红袍男子现在已经不可能还活着,他得赶紧修复好身体去找扫晴娘娘!他帮她驱逐了侵略者,对于他们之间来说应该是个好的开始吧?希望他能因此得到她的青睐。 此时他光顾着高兴,没有注意到半个星河都陷入了黑暗,这周围的星辰都熄灭了。 四方天帝一抬头,发现星河突然黑了一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快吓死了,箭一般地都赶来了。 颛顼喜滋滋地想运气疗伤,却又突然变了脸色,本来是惨白惨白的,这一下子变成了黑青色:他发现自己真气已散,下丹田中丹田全碎了! 他如果没瘫,定然知道什么叫透心凉,可惜,现在他感觉不到心在哪里了。 他废了?废了! 他只剩识海三魂了! 并且,三魂都严重冻伤,无法再出来了,被困在了自己残破的肉身里。 星光殿里,女妭睁开了眼睛,她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只觉神清气爽。 她没看到封渊,觉得有些奇怪,他可是从离开赤水一年多来就一直和她形影不离的。 他是不是趁自己闭关又去逛星光殿了?他说过他很喜欢这个院子的。星光殿很大,要想都欣赏一遍即使腾云也得整整一天呢。 女妭走出寝殿,却发现仨星影守在门口,一抬头,上空有一队甲胄锃亮的天兵,虽然他们看不到星光殿内部,她还是心中一惊,这哪来的天兵? 还未询问,仨星影已经争先恐后的咋呼开了: “娘娘,人皇高阳颛顼老在院外骚扰,尊上去赶他了。” “上方那些天兵是颛顼带来的,不过他们不敢靠近。” “如果他们敢来我们就揍死他们!” “娘娘,尊上出去一天了,您要不要出去找找他?别让他吃了颛顼的亏。” “对,听说颛顼诡计多端。”其实典籍记载颛顼“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形容他智慧沉着,通透又明理。 “什么?出去一天还没回来?”女妭开始担心了,封渊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对,前天揍了颛顼一顿回来了,可是颛顼仍不走;昨天又出去教训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竟然还喜欢打架?女妭一跃而起,瞬间就来到上方那一队天兵跟前。 一位人首鱼身,驾驭一条双头蛟的将领立刻迎上来见礼道:“在下北天庭天军首领禺强,问娘娘安。” 在天庭没有人不认识扫晴娘娘,因为她那一头光彩照耀的雪白波浪长发太显眼了。 女妭点头:“贵军为何在此?” 禺强拱手:“我皇高阳氏发现娘娘被劫持囚禁,命我等前来协助。现歹徒逃逸,我皇已经去追拿了。我皇命令在下率军守护星光殿防止匪徒回来。” 女妭惊讶:“本座被劫持了?被谁?本座怎么不知道?” 禺强傻眼了:那红袍妖魔明明是从星光殿出来的!于是问道:“有一身材高大红袍男子,肤色很白,娘娘可认识?” 女妭:“那是本座的夫君封渊,你们可看到他去哪里了?” 禺强鱼尾巴一支棱,差点滑下座骑,一个“勒马”后退:麻烦了!搞岔道了!我皇一贯稳重,这次怎么如此莽撞!没搞清状况就和人家打架了,上门打人家丈夫,这不是明晃晃的欺负人吗?这还没登基北天帝呢就这样嚣张!完了,北天帝位看来难了…… 遂急忙补救道:“我皇可能与贵尊上有什么误会,他俩往那个方向去了。”立刻就指向了星河深处。 女妭往那个方向望去,心里一突:那边星辰竟然都熄灭了!她顿感大事不妙。 只见白光一闪,扫晴娘娘已不见了踪影。 禺强也赶紧带着众天兵追了过去。 我皇呀,您可千万要撑住啊,我们可都看见了,您在人家夫君手里根本撑不了一招,如今人家夫妻二人齐了,您更只剩挨打的份了! 四位天帝此时都围在颛顼身边,听颛顼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轩辕黄帝直觉事情不对,问道:“你怎知那红袍男子一定劫持了扫晴娘娘?你问清了吗?” 第174章 星辰坟场(3) 颛顼不想说扫晴娘娘大概被那人强迫双修一个多月都没出星光殿,那有损她清誉; 他也不想让祖父知道自己在这里守了一个多月,祖父是很反对他靠近星光殿的,他嗫嚅着不知该怎样回答。 此时就听一声轻笑,是青帝伏羲。 其他三帝都奇怪地望向了他:颛顼伤得只剩三魂了,这很好笑么? 伏羲伸展了一下庞大的身躯,云淡风轻地道:“顼小子,你摊上大事了。” 颛顼惊得目瞪口呆,青帝可不是轻易说话的神,他老人家一般都是一切都不落于眼中的,对任何事都不做评论的。 黄帝闻言也一个激灵,赶紧一揖道:“请祖尊明言。”顼儿这伤离陨落都不远了,难道这情劫还要继续?还能再倒霉到哪里去! 伏羲却高深莫测地道:“没什么好说的,不用担心,星辰还会亮起来的。只是顼小子有点麻烦。本尊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院子里刚栽的不惑花还需要浇水,先走了。”转身就飞走了,在星辰丛林里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痕迹。 扫晴娘娘肯定会来寻夫,星辰灭了她可以再点亮呀,用不着别人操心哩。 伏羲来时就仔细观察了,那些星辰只是熄灭了,并没有陨落,大概是受了至阴真气的影响。 至于扫晴娘娘怎样救夫,更不需别人操心,星河就是她的家,她在这里是老大,她说了算。 至于顼小子,如此莽撞,应该多受点磨砺,否则未来怎能胜任天帝位? 快到春天了,他还忙着花花草草,真的不想管俗事。 黄帝腿有疾,行动不便,白帝扶起颛顼,正要带回天庭医治,就见一道靓丽身影出现在了那边已经黑暗的星河里。 白发青衣,仙姿卓绝,正是女妭。 黯淡的周围立刻亮了起来。 女妭匆匆向他们这边亮处看了一眼,见是炎黄两位天帝和一个扶着一个稀烂伤患的白衣男子,他们是看到了星河异象赶来的吧?他们遇见什么麻烦了吗?有一人伤得好重的样子。 她赶紧远远的向两位天帝行了个礼。她没打算过来,因为她心里很急要找封渊。 赤帝、黄帝远远的也皆是一揖回礼。 星河是护天大阵,本属于天庭管辖,对于各方天帝来说,女妭只是下属。 但是,按辈分女妭却是长辈。 再说了,梳理星河还得女妭出手,其他换谁都干不了。所以,天帝们向来对她礼遇有加。 白帝扶着颛顼没有起身,他并不认识女妭,但他猜到了来者是谁。 他看着颛顼,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这是他亲手养大的亲侄儿,从小跟着他在东荒历练,算得上小一辈中最惊才绝艳的人物,如今看这样子!这是什么表情!满眼里就是那个女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因为他只有眼珠、嘴巴能动,想做别的表情也做不出来了呀。 颛顼则三魂如醉了般陷入了一种迷糊的状态,他认出了她,他以前错得离谱,怎的会认为她那神像六界第一美?她的神像不及她本体的万分之一美! 可她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好似根本没看到他。 女妭没找到封渊,心里缩成了一团。如今星辰熄了一半,十有八九和封渊有关。 他是六界黑暗之王,只有他这种级别的才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可是星河是护天大阵,一刻也不能出问题,女妭比谁都清楚,她必须先解了星河之难,再去找他。 否则星河不存在了,星辰坟场也会消失,万一封渊现在坟场里,也会一起消失! 一刻也没耽误,女妭振臂轻舒广袖,一个旋身如一朵青蕊白莲盛开在了星河里。 万千白发突然暴长了十几丈,旋转飘荡在她身体周围,散发出了浩瀚的光灵气潮,亮得炫目。 她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虚幻的青色影子,以她为中心,众星辰逐渐向外亮了起来,她就像一个发光源,一下子点亮了周围的星辰。 她在那里旋转着,盛开着,半个时辰,黑暗了一半的星河恢复了璀璨的活力,浩浩荡荡,华丽地闪烁着,比以前更加壮阔。 经过九天的闭关,她的法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又进阶了,首先受益的当然是星河,这里是她的家。 众星辰恢复了活力,通过星辰之间的联系,女妭感应到了封渊还在星河,他真气散乱,状态很不好。 她心急如焚,立刻展开了搜寻,眨眼间她就把这附近搜寻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封渊的影子。 她更加焦急,再次看向那边的几人。两位天帝他们竟然都还没走,也许他们见过封渊路过这里? 炎帝之所以没走是因为他想看热闹,从刚才青帝伏羲的态度看,他直觉颛顼惹了麻烦,他有些幸灾乐祸。 黄帝之所以没走是想弄清楚颛顼所说的红袍白脸妖魔到底是谁。从星光殿殿出来的,和扫晴娘娘什么关系?万一人家是从大荒带来的情侣,岂不是得罪死她了! 白帝是根本走不了,他忙着救颛顼,颛顼几乎一挪动就得烟消云散,他不敢动他啊,拼命给他输灵气,半个时辰输了三成的灵气给他! 赤帝、黄帝、颛顼只看到一道白光拖着长长的尾裾,“刷刷刷刷”在星河里穿梭了一遍,突然停到他们面前。 青衣白发的美人在星河中迤逦飘举,雪肤花貌,高雅明媚,似稍有一点动静就惊而远去,让人忍不住屏息。 赤帝忙见礼叫了声:“祖姑姑安。” 黄帝也施礼唤了声:“娘娘安好。”因为冀州大捷之后全人族驱逐旱神的事情,黄帝始终对女妭心怀歉意。 白帝虽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放下颛顼,向女妭见了礼:“青阳问娘娘安。” 女妭已猜到他是西天白帝,也十分恭敬地向三位天帝一一施礼。 虽然论辈份她是长辈;但在天帝面前她只是下属。 女妭没有问三位天帝是否看到过封渊,因为她已经注意到了可疑的人——躺在星河里的那个伤患。 只见他披头散发,一身冰碴子,面色青黑,生命垂危。 第175章 星辰坟场(4) 她心里推测着,试探问道:“阁下可是人皇高阳氏?” 颛顼无法见礼,正紧张地思索着该怎样和她搭话,见她询问,心里一喜:她认识我?忙道:“正是在下,娘娘勿担心,那匪徒已被我打进了陆幺坝星辰坟场,再也不会来骚扰你了!” 女妭心里一咯噔,问:“你把谁打进了坟场?” 颛顼:“那个红袍白脸的劫匪!” 猜测得到证实,女妭肝胆俱裂,“腾”地就火大了:“他是我的夫君封渊!你胡诌什么劫匪?!你问清他是谁了吗你就开打?你是不是太闲了?!” 还邀功一样的语气,这混蛋怕不是脑子有病! 颛顼目瞪口呆…… 那红袍家伙真是她夫君?她真的成婚了?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凉,透魂的凉,凉透了…… 随即他就感觉大难临头了,因为扫晴娘娘柳眉倒竖,咬牙切齿,那神态和刚才的优雅娇媚大相径庭! 一只漂亮的深青色绣花鞋带着雷霆万钧的刺目白光,就向他跺了过来,他想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粉身碎骨,各种碎块砸穿了星河,向大荒坠去。 赤帝、黄帝都惊呆了,都没来得及反应。她怎么没说两句话就动手了呢!不是,就动脚了呢! 白帝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娘娘息怒!顼儿……” 然后白光一闪,女妭就离开了。 白帝转头就向下方追去,也得给他收个尸啊。 赤帝先清醒来,摊了摊手,顿了顿,没说出什么话,又摊了摊手,望向黄帝:大荒交与你姬姓手中,你看你们,就选出了这样的人皇? 再次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待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扫晴娘娘去星辰坟场救夫了,别人就更掺和不上了,星辰坟场可不是啥生灵都能靠近的。 然后扭头就回了南天庭,继续做他高高挂在墙上的赤帝去了。 黄帝苦笑……再苦笑……“啪”拍了一下大腿,好响。 禺强领着众天兵此时刚到,远远的就看到自家君上被扫晴娘娘一脚跺碎了! 黄帝挥了挥手,让众天兵别过来了,回北天庭驻守。 他自己则赶忙腾云向大荒追了过去。 可是,追了一半他又回来了! 因为半路上他匆匆替颛顼卜了一卦,发现这傻小子竟没有性命之忧!这都粉身碎骨了也没死?!什么命格这是? 于是他掐了个诀,一条小黄龙突然蹦蹦哒哒出现在他面前。 黄帝往下一指:“庚辰,你去把白帝追回来。传本帝令:他不得再管顼儿的事。” 小黄龙“嗷”地一声转头就跑了,好像不是去办差,而是放假了要去疯一圈一样。 黄帝又拍了一下大腿:稳重!就不能稳重一些?!净是些整天急急慌慌的! 没办法,他姬姓氏族最近几百年发展太快,还是缺乏沉淀。 既然顼小子不会陨落,那么他的问题就他自己解决去吧,历劫么,就是在苦难中悟道,不死去活来的折磨个千百回也不叫历劫了。 黄帝作为中央天帝,已远离大荒,不能过多参与人族因果了。他轻叹了一声,忐忑不安的就回中央天庭了。 星辰坟场凶险无比,放眼六界,此时无人能帮得了扫清娘娘。 但愿她神通广大能救出她的夫君,他等着捉着顼小子去赔礼道歉。 如果扫清娘娘的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没救回来——至今还没有掉入星辰坟场者生还的记载,这可咋办?没办法,怎么想都没办法……到时候再说吧。 今晚,大荒东南部荒凉的大平原上,有很多生灵目睹了一群火红色的流星坠落在了平原北边的大分水岭里,发出了雷鸣般的声响,大地震动了一刻钟才停止。 大家都缩在自己家里瑟瑟发抖,都猜测这事怕是和神族有关,可能又降下了什么惩罚,谁都没敢去看热闹。 女妭眨眼间就到了陆幺坝坟场边缘,这个距离非常危险,但她顾不得了。 陆幺坝非常大,超过六百多亿个大荒,广阔无际,她怕进入坟场后无法第一时间找到封渊,就沿着坟场表面飞速地移动,感应封渊的方位。 其他生灵都对坟场一无所知。也只有女妭知道,星辰坟场其实是一个球形漩涡。 虽然她不能直接看到陆幺坝的面貌,但她能根据陆幺坝周围星辰的分布推测它的大小和形状。 她在每一个坟场周围都有留下警示,告诫来此游玩的生灵绕道。 星河之主的警示没有人会不重视,大家感应到警示都会远离。 女妭从小就在星河玩耍,陆幺坝周围她也经常来,围着它不知转过多少圈,经常目睹衰老的星辰被它吸进去。 可她对坟场里面的一切仍是未知,她能感应到内部未知力量的狂暴可怕,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去。 女妭小心地转来转去,细心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仔细感应着,想找到离封渊最近的地方,然后飞进去救他。 可是,她发现,她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感应到封渊! 她疑惑了,难道封渊已经粉身碎骨分散到整个坟场空间了吗! 女妭敏锐地察觉到现在里面的灵气和平时不同了,它旋转的速度加快了,并且在凝聚,体积在缩小。又好似移动了位置,虽然移动速度不快,但它确实正在往星河深处飞行! 女妭急忙跟着它往前飞去。 既然能感应到封渊,那他一定还在,只要他没有消失,哪怕已经粉身碎骨了,只要三魂还在,她也能助他凝聚恢复! 女妭最后也确定不了封渊的准确位置,只好任意选了个方向,一跃而起,向坟场内冲去,奇怪的是,她一下子被弹了出来,飘了好远才定住身形。 她愣在了那里,怎么回事? 星辰坟场吸取万物的特性竟消失了? 她就不信了,再次聚集了更大的力量冲向了坟场。 同时,坟场突然爆发了强大的高温喷流,就像是被她的冲撞挤出来的一样,一道耀眼的蓝光喷了出来,带着极高的温度,把女妭冲出了星河。 第167章 星辰坟场(5) 她飞出了很远才定住身形,旋身,转头,眨眼间又回到了陆幺坝边缘,望着那喷向星河之外的巨大蓝色光柱,震惊于这次喷发的力量之大。 以前她偶尔也见到过星辰坟场爆发灵气喷流,都无法和此次规模相比。 她眼睁睁看到数百星辰被喷流溶解,化作虚无,连一点烟尘都没有留下。 可更令她惊恐的是,陆幺坝一边喷流,一边飞行,速度越来越快,那方向竟是向着最近的另外一个坟场——峎(ěn)吉西坟场撞了过去! 在星河百万年来,女妭也曾经见过星辰坟场相撞,每一次都会造成狂暴灵气乱流,附带大批星辰坠落坟场,对星河阵势影响巨大,后果非常惨烈。 知其厉害,女妭急得心里像火烤一样,却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事。 她现在能做的唯有想办法拖住陆幺坝,也许能给封渊争取逃出时间! 她所有的白发都飘散开去,变成了直的,像利剑一般向周围辐射,万星之光全部爆发,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大小和陆幺坝坟场不差上下。 她挡在了陆幺坝坟场的前面,想阻止它前行,狂暴的白光遮住了其他星辰,她成了星河中最亮的一颗。 九重天庭亮得睁不开眼,大家倒是没有惊慌,众神族各显神通,用法术变幻出各种东西保护眼睛,隔绝万星之光。 他们睡觉的睡觉,夜宴的夜宴,修炼的修炼……照常各种活动。 星河明亮代表扫晴娘娘法力精进,天庭将永世稳固,这可是好事。 但是在大荒,大家都吓坏了。 但凡还没有睡的生灵都被今夜过分明亮的星河吸引了目光,地面上亮如白昼,连睡着的生灵也被惊醒了。 大家都以为是天亮了,却没有看到太阳,只见星河横跨天空,亮得刺眼,大家一个个都神魂恍惚,再不敢入睡了。 遥远的南极冰海上,东皇太一和应龙并排躺在水面上,周围是巨大的星光结界,结界内充满着封渊送给他们的纯阴灵气。 他眯着星眸望向星河,咦——万星之光!他感应到有部分星辰更新换代,有部分星辰的移位,有星辰坟场将要合并,都不是什么大事啊。 这个姜女妭,搞什么,怎的把万星之光全部释放了出来?这也太亮了吧。 他变幻出了一条黑色布巾,把应龙的眼睛蒙上了,太刺眼了。 应龙正在经历蜕皮之痛,怕强光。他的宝贝疙瘩这次可真是受苦了。 陆幺坝坟场内。 自从封渊坠落进来,身体就被粉碎成了有质无形的状态,这里的一切都无比阴寒,是一个球形的粘稠的黑暗漩涡,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铁锈红色的灵气被吸附在漩涡上,围着漩涡飘荡,扩散到了所有的角落。 封渊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感觉这里的气息和他非常的接近,恐怖的是他的身体正在被吞噬!一缕一缕被吸进了漩涡里! 这里浓稠的黑暗物质竟然是阴灵气!虽然有一些杂质,但胜在量太大了!总体体量比封渊本体大得多。 他意识到这里虽然很危险,但却是一个难得的机缘!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他倾泻出自己全部的体量,顺着对方往里吸附的力量,向其深处伸出了无数铁锈红色的根须,雷霆万钧一般反吞噬回去,飞速吸食对方,同时又防止被对方吞噬,斗得你死我活的激烈。 他至纯至净,凝聚非常,而对方有杂质,凝聚力就差了。他比对方的吸引力更强,对方只是体量巨大而已。 他还有更大的优势:他有灵识,而对方没有智慧。他会躲避、会进攻、会佯攻…而对方只有巨量灵气聚集出来的吸附吞噬本能。 封渊越深入到深处,感觉对方灵气越浓稠。 他的身体四处流动,无孔不入,冲击周围的块垒,把它们逐步分解,然后吞噬吸纳…… 速度非常快,对方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双方力量对比就反转了,封渊占了上风。 连续吞噬使他超过了对方的体量,对方再无反抗的能力,封渊就慢了下来,慢慢吸收、运化…… 他最明白修炼不能激进,稳打稳扎才能走得更高远。他的体型越来越大,旋转着凝聚着,把这片地方整个儿包住,逐渐吞噬殆尽…… 刚才,女妭一靠近时封渊就感觉到了。 知道她醒了,来寻他了,他很开心。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旋转,把她甩了出去。 他担心极了,但很快他又感觉到她回来了!她比闪电速度都快!他心里一松:献献真是太厉害了,在星河里应该没有什么能伤得了她! 可是,他正胀得厉害呢,巨多的灵气在体内翻涌,女妭却又向他扑了过来。 他丹田灵气一下子被撞得溢了出去,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喷流,瞬间产生了无法估量的高温,射向了星河,把她冲击得不见了踪影。 他无法追过去,也发不出声音来,心急如焚。 有一股怪异的吸引力吸着他向另一个方向飞去,越飞越快,他无法自控,他急得快爆了! 感觉女妭很快又回来了他身边,避开了喷流,爆发了万星之光挡在了他前面,不让他走。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万星之光全面爆发,那耀白的光球实在太暴烈太巨大了!才知她在大荒失去神智时形成的那个光球简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封渊收不住向前的力量,被女妭挤压得很难受,又无法和她交流,只好飞速地运化吸收吞噬的灵气,尽力快速地缩小形体,漆黑的灵气在铁锈红色的根须周围氤氲弥漫,渐渐稀薄。 溢出的喷流终于被封渊收敛了回来。 前方吸着他飞奔的无形力量一定十分危险,献献才会这样拼命地阻挡他。 封渊正推测着,就感觉对面有什么东西冲着他飞来了,越来越近,巨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封渊就疑惑了:那是什么?怎么感觉还有一个同样的黑漩涡? 献献挡在他前面,铁定会受伤啊,他已经了解这种黑暗力量了!快躲开!快躲开!献献快躲开! 可是他无法让她知道他的想法。封渊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无力过。 他和她之间隔着厚厚的万星之光,不是用千万里、万万里就能形容的距离,实际距离是难以计算的遥远。 第177章 星辰坟场(6) 女妭也感觉到了强大的引力,扭头往后看去,太遥远,目力不能及,她只能看到自己的光。 但她感应到周围大批星辰都向这一个方向坠落了过来,压力越来越大,她还感应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坟场气息,峎(ěn)吉西坟场?它竟向陆幺坝飞来了! 她是太了解星辰坟场相撞的后果的,封渊还在陆幺坝里,她几乎绝望了…… 万星之光已经爆发到了极限,她丹田已空,紫薇天火被她迫出了丹田,在周围形成了几万里的球状大火。天火金丹也被她融了,一层金色的光灵气包裹在她身体周围,往外辐射了出去! 她就是星河里最亮的一颗巨星,万星之光被峎吉西吸成了一匹长长的彗星尾旌,飘向它的方向。 她转过了身来,已经没有任何可用来抵抗的了法宝了,唯有进攻!她发了狠。 她苦练百万年的万星之光,星河最厉害的存在,还怕它星辰坟场!身后死死地抵着陆幺坝,女妭双臂一挥,巨大的白色光柱就击向了峎吉西。 能融解一切的强光剧烈地爆闪了一下,瞬间就被吸走了! 女妭心里一凉,立刻停止了进攻,满头的白发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全部无力地垂了下去,震得女妭一阵晕眩。 她震惊的同时猛然醒悟:她的对立面不是封渊的至阴真气,是星辰坟场! 至阴真气能使她神智冷静、经脉运行平稳,对她修炼有利。 星辰坟场才是她的克星,专门吸她法力! 要不是她感觉不妙收得快,她这一下子就得被吸空,百万年积累一旦就归零了!她现在一下子失去了近一半的法力。 峎吉西旋转出了一个巨大的范围,扯出了广阔的灵气旋波浪,扫过周围的星辰,也扫过陆幺坝和女妭。 周围一切都卷了进去。 陆幺坝同时也在旋转,方向却和峎吉西相反,速度同样极快,掀起的灵气旋波浪和峎吉西的灵气波激烈地撞在一起,狂暴的乱流把女妭周身的光芒激荡的千变万化,逐渐流进了两个坟场去了! 包裹在女妭周身的光芒小了一半,她受了重伤。她凝聚起来自保,拼命推挤陆幺坝躲开峎吉西冲过来的轨道,几乎是垂死挣扎。 两个坟场已经很近了,相互吸引、撕扯的力量非常巨大,她发现她不光推不动陆幺坝,连她自己也被陆幺坝和峎吉西的引力定住,无法移动了,这结果只能是同归于尽。 封渊感觉对面那个黑漩涡越来越近。他也看到了女妭的光被它吸走,他知道她的光就是她的命,她几乎损失了一半的寿命!她满头的白发成了灰白色,脸色很不好,曾经石榴花般的红唇变得苍白。 封渊担心的心都要碎了,急中生智,冒险一博。 女妭只觉一股大力从背后吸来,她本能自保,瞬间收敛了万星之光,防止再被吸走。 周围一下子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原先一点防备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封渊在陆幺坝里面,并且陆幺坝已经失去了吸附力。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又被吸进陆幺坝了? 封渊刚把女妭包裹进了身体里,就和对面的黑漩涡撞在了一起,相互推挤、排斥、吞噬、缠斗成了一对双漩涡。 四周星落如雨,无数道星光搅缠了进来,涩滞粘稠地搅动旋转,比海啸不知还要剧烈多少倍的动荡从此处爆发,一阵巨大且悠扬的乐声伴随着类似深海气泡升起的“咕噜”声响彻了整个星河,并蔓延到了九天。 每一个神族都被惊动了,皆停止了一切活动,面色各异,各种暗暗推测,心中惴惴。 伏羲此时刚躺下,立刻又起来了,他缓缓地盘紧了庞大的身躯,缓缓地伸出手撑住额头,面露忧虑。 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这是第二次听到过这种乐声。上一次,这诡异的乐声就伴随着大量的星辰陨落。它听似悦耳,实则是星河灾难。 天庭,也并不是像大荒生灵想象的那样都是安宁与祥和,也有险地,也有异常的天象,就像现在…… 封渊却并没有再受伤,他发现这个黑漩涡和刚才那一个吸他灵气的套路一模一样!他立刻就反杀了过去。 两个漩涡打斗了了半天后轰然合并,形成了一个用巨大也难以形容的球状物。 封渊已经有了经验,很有把握地压制了对方。同时,他避开体内半调伏的黑暗灵气,用自己的真气推送女妭,把她藏在了自己的心脉里。严严实实地包着。 他暗暗赞叹女妭够机警,他刚才一行动她立刻就收回了万星之光,虽然预先没有沟通却如此心有灵犀!如果她没有收回法力,即使她现在只有一半的万星之光体量,他也根本装不下她。 收敛光芒后的她对现在他来说就太小了,就如一点小小的尘埃,藏在他心脉里,隔开了坟场撞击的动荡。 星河太广阔了,两个坟场的相撞只是影响了星河极小一部分。 大荒之上,本来被强光扰得无法安眠的众生灵突然间又回到了黑夜,九天星河有一多半恢复了平常的亮度,剩下的半明半暗虚虚朦朦的。 星辰坟场相撞事件离大荒太遥远,大荒生灵根本没感觉到什么,也只有光才能到达大荒,影响到它们。 心里惴惴不安的众生灵又都回去睡觉了,有些比较有见识的认为是有些神族在天上打架,影响了星河,毕竟星河是神族的地盘。唉,真是神仙打架,凡人失眠呀。 女妭被黑暗包围后只惊慌了一瞬,因为她觉得这情况怎么那么熟悉呢?这种冰冰凉的感觉……她这是又被封渊包在身体里了? 她感觉到了颠簸,有些晕眩,外面动荡得厉害,她推测陆幺坝已经和峎吉西撞在了一起。 她掐了个诀,头发发出了微微的光,小心地看向四周,是熟悉的铁锈红色,她伸手触摸,却发现没有实质,是雾气,并且薄厚不均匀。 第178章 星辰坟场(7) 这是封渊的血? 她曾经见过两次他流血的情景,一次是她打破过他的额头,一次是他割破了手指放了一瓶血给东皇太一。 她认得这铁锈红色的浓雾。 她这是被吸到他的血脉里了?他在保护她? 她聪明地原地不动。 她明白封渊现在处境很危险,他把她吸进来是为了保护她,他安排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外面就是星辰坟场,是连光都吸食的危险存在。 她使头发更亮了一些,透过铁锈红色雾气稀薄的地方,她果然看到了外层黑暗的流质。 是黑雾还是黑水?那是陆幺坝的本体吗? 她看不清晰。 她知道他听得到她,就冲着铁锈红雾道:“封渊,你坠落星辰坟场了!你保存了自己又保护了我,你真的很厉害!天快亮了,你试试在明微世界能不能挣脱坟场,它休眠时没有吞噬力。” 她知道他肯定重伤了,但她没有提,她现在无法帮他,只能鼓励他尽快离开此地再说 封渊此时才明白黑漩涡原来是星辰坟场,怪不得全是黑暗灵气。 女妭并不知道封渊可以吞噬坟场里的黑暗灵气,她心里紧张成一团,但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她知道他看得见她,她不想给封渊增加紧张情绪。 封渊操纵雾血围着她转啊转的,表示听到了她的建议,让她别担心。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知道星河在白天的奇异现象,也准备好了按她说的做。 封渊一边关注着女妭一边和庞大的黑暗灵气争斗,飞速地吞噬它。他一刻也不能停,一停就被对方压制。 他虽然胸有成竹,但也倾尽了全力,形体已经庞大到无以复加,但原先吞噬的陆幺坝还没有完全吸收运化,新的灵气又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突然,外部的压力消失了,白昼来临,星河陷入了休眠状态。 封渊心里一松,也不再吞噬,但没有停止吸收运化,反而加快了运化速度。 他想脱离坟场带女妭离开,可他的身体和坟场的黑暗灵气混搅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女妭感应到现在已经到了明微世界,她集中了精神,以免在封渊向外冲时拖后腿。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周围隐隐有微微的震动,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他怎么了?受伤太严重了吗?或者,他刚才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建议? 女妭有些心慌,问道:“封渊你能听到我吗?你怎么样?” 周围铁锈红色的雾气好似比原先厚了一些,对她的问询有了反应,围着她转着,好似还揉她的头发,此时她自己才发现,她的发丝变成了灰白色,但她顾不上在意。 感觉到封渊的反应,女妭放心了些,轻轻安慰他道:“封渊你别急,暂时出不去也没事,就趁现在抓紧修复身体。我陪着你,我们等下一个白昼。” 封渊本来有些急,可看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又有些好笑,心疼地想对她说别怕,他一点事也没有,还占了大便宜。可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用雾血去拥抱着她。 又停了片刻,女妭明白现在走不了了,于是就熄了光,就地打坐,不再说话,以免打搅封渊。 明微世界里,时间的流逝极慢,慢到几乎静止。这恰好有利于封渊和女妭。 封渊把吞噬的黑暗灵气都包裹在离女妭遥远的地方,打算以后再慢慢转化。 他怕那些没调伏的灵气伤害到她。 这里的灵气实在太巨量了,现在也根本运化不完。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遇见最适合自己修炼的天材地宝,心里还挺高兴。 女妭则专心打坐,可是,她头发的颜色并没有恢复。 此处是极致的黑暗,在没有光的环境里,她只能稳固经脉,法力无法增长。 所有的长发都有气无力地依偎着主人,缓缓游动着,磨蹭着,像一群讨要食物的小狗。 可惜现在主人没有食物喂它们。 当夜幕降临,星河再次清晰时,女妭忧心忡忡地睁开双眼,她掐了个诀,微光从灰白的的长发射向四周。 明眸流转四望,铁锈红色的雾气特别浓郁,已经无法看透红色外面的颜色。这是不是意味着封渊身体正在恢复? 女妭心里放松了些,也没有再和封渊说话,她觉得他这时候是最不能打搅的。 她伸手轻抚周围的雾气,那铁锈红竟凝出特别浓的一缕来,在她手指尖穿来穿去,最后聚成了一条和她手掌一样大的小红鱼,在她手心里跳跃。 女妭轻笑,他还真有几分孩子气呢。 女妭用另一只手去轻抚那条红鱼,那鱼儿却无声消融了,他的凝聚力支撑不了多久。 过了一息,又一缕红雾聚拢来,绕着她的手转了几圈,慢慢在她手心里聚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 封渊知道她喜欢那种生机勃勃的热闹,怕她在这里陪他太闷,就给她变出鱼儿花儿来解闷。 女妭微笑着看着那朵花,用手指轻拂那玲珑的花瓣,是冰冰凉的触觉。 当掌心里的荷花消散的时候,女妭重新隐入黑暗,她不想封渊分心。 其实外面的黑暗灵气已经完全处于劣势。 封渊完全吞噬了陆幺坝,现在又包裹住了峎(ěn)吉西。 他向它内部伸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红色的根须,密集得像个茧,把黑暗灵气分离、吸纳,转化成铁锈红色的灵气,速度简直如风卷残云。 封渊此时已经比原来大了不知多少倍去,飞速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赤红球状漩涡。 无数星辰被他吸进了身体,失去了光芒,只剩黑暗的残骸,星辰残骸竟然也是黑暗灵气! 当明微世界再次来临,女妭感觉周围有了实质,她也不是悬浮的状态了。 她睁开眼睛,点亮头发,惊喜地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铁锈红色的圆形空间里,这一幕她很熟悉! 她触摸着弹性的球壁道:“封渊你能聚形了?我们现在能离开坟场了吗?” 第179章 星辰坟场(8) 封渊无法出声,只能变化出一双手臂去拥抱她,显现出了一点模糊的五官,亲到她的额头上,亲在她泛白的唇上。 在他怀抱里,她这才真的放心了。知道他正在恢复,她有些放松,闭上了眼睛,疲倦就涌了上来。 毕竟被峎吉西吸去了近一半的法力,她撑到现在没晕过去就已经是毅力非常了。 虽然无法交流,但女妭推测,按照这个速度,他带她离开是迟早的事。 正在她迷迷糊糊睡的很不踏实的时候,突然一阵风驰电掣般的移动感惊醒了她,睁眼就发觉自己伏在一个人的肩头,胳膊还缠在对方的脖子上。 那人像抱小孩一样斜搂着她的大腿和后背,飞行在星河。 四周万星璀璨,已是午夜。 女妭看到了一身黑衣,直觉这不是封渊,大惊,急忙推开他肩头,他却更加抱紧了她。 女妭看到一张英俊到极点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这谁?试探出声:“封渊?” 封渊点头,幽眸深不见底:“献献,是我。你很虚弱,我抱你回去。你可以再睡一会。我们已经从坟场出来了。” 女妭:“我们出来了?封渊你好厉害!” 他依旧是玉白的皮肤,五官猛一看和原来已经不是一个感觉,但仔细看依旧是他,他好像正处于一个更具成熟魅力的年龄段,却又不是简单的年龄增长。 谈吐间唇红齿白,眉目潋滟,魅惑丛生,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封渊见她看着他脸发呆,探身就在她粉白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怎么了献献?” 女妭瞬间从他魔魅的美颜中惊醒,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变模样了!” 她捧起他的脸,他的眉心里多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星云暗纹,她伸食指揉了揉,那涡纹却更加漆黑,擦不掉。 封渊并不知自己外貌的变化,他刚能聚形就抱起她往星光殿飞奔。 他担心她,根本没来得及检查自己。 此时,她盯着他眉心的专注模样使他心跳莫名加速,感觉识海微烫。她揉搓他眉心更让他有点受不了,身体涨的厉害,直想把她扑倒。 他知道是因为体内储存了太多灵气的缘故,他现在亢奋得很,赶紧握住她柔软异常的手指不让她揉,疑惑道:“我脸上怎么了?” 女妭:“你眉心出现了一个漩涡纹。” 怎么说呢?妖异又魅惑。“嗯……很好看,但看着不像你了。” 封渊闻言有些心惊:漩涡纹?那星辰坟场旋转的样子?! 她又抚着他领口、肩膀:“你衣服的颜色?”他的衣袍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原来日月星辰的图案都成了灰黑的暗纹。 封渊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我衣服的颜色可能和星辰坟场的黑暗灵气有关,我把那两个坟场吞噬了。我脸上的这个纹路也应该与此有关。” 女妭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你吞了陆幺坝和峎吉西?!” 封渊:“什么?” 女妭解释:“就是那两个坟场。” 封渊:“哦,这名字好奇怪。” 女妭一囧:“奇怪吗?是我起的。” 封渊笑了:“音调很奇特。” 女妭更囧,她本来觉得自己起的名挺好呢,结果人家说奇怪!哼!她手上使力,捏他肩膀。 一点都不痛,封渊倒是觉得很好玩,轻笑:“我被一个坟场吸了进去,那力量太巨大了,我被打散了。” 女妭心情不由就紧张了,趴在他肩头,也不捏了。 封渊立刻就觉察到了她心情的变化,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道: “没事,我三魂七魄都没有受伤,那坟场里的灵气属于阴灵气,它力量强大但没有灵识,我就吞噬它们为我所用。接着又飞来了一个坟场攻击我,我就把那一个也吞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吞噬它们,无法聚形离开,最后我完胜。” 女妭随着他的讲述心情一起一伏的,不由感叹:“星辰坟场竟然是阴灵气?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星河有两百多万个坟场呢,有空你把它们全吞了!” 封渊哭笑不得:“这两个我已经到了极限,不知得用多少年才能完全运化,暂时得离它们远一点了。” 女妭惊讶,随即点头:“嗯,好,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先回家休整。” 封渊:“对,赶快回家。你失去了很多法力,需要好好调养。” 女妭:“我没事,只要在星河我的法力早晚能修回来。” 此时她感觉有些不对,向周围看了看,随手一指:“那边。你飞错方向了。” 同时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封渊紧了紧手臂,不让她下来:“乖,我抱你走。” 女妭没再挣扎,依偎在他肩头,他调整了方向向右飞去: “我还真有点认不清回家的方向。姬颛顼那无礼小子实在可恶,老在我们家门口骚扰,我怕在家门口动手震伤了你,就飞离了家那么远,因为不熟悉地形,竟然掉进了星辰坟场里!” 女妭:“三星影已经告诉我了。那蠢货已经被我一脚跺碎不知落到哪里去了。他说你是劫匪,劫持了我!这瓜娃子不知怎么当上的人皇!” 封渊心中暗喜,道:“对,这家伙真是活该!太蠢。”他没告诉女妭姬颛顼可能是她的爱慕者,他才不想她知道。 人族没了皇还会有新皇出现,万一乱了需要献献去帮忙他就替她去!他现在自由身,哪哪都能去! 姬颛顼还是彻底消失了好!省得整天神经病一样和他争献献! 三影星正焦急,就看到他们家娘娘被一黑衣男子抱着回来了。男子气息超级凛冽酷寒,直接把他们迫到了星光殿边沿,一步也靠近不了。 发生了什么事?娘娘发色灰白黯淡,脸色也很不好,这男子是谁?它们的男主子哪里去了?娘娘没找到他吗? 三星影儿那个急吆!乱转圈靠近不了,挨在星光殿边缘直扣墙。 突然宿(xiu)儿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吓了另外两只一跳: “那黑衣男子就是我们男主子!他只是换了件衣服!你们发现没有,他的黑暗气息没变,只是压迫力更暴烈了!他老人家一定是进了神阶!,进了大阶了!” 比原来怕不得厉害了多少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