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待放》 第1页 [gl百合] 《含情待放》作者：岁寻【完结+番外】 文案： 瑞泽校友会上，有人问林莜：新闻报导都说，你跟顾兮是业界双子星，势如水火，将来必有一战。这些人大概想不到你们高中的时候如胶似漆。对了，她回国后你们见过面吗？ 林莜手指抚摸过带了八年的錶盘，冷淡地说：没有。 那人又说：原本顾兮忙得要命，但我们说你在，她就来了。 正说着，顾兮推门而入：抱歉，我来晚了。 顾兮和林莜的目光不期而遇。 林莜看着褪去了青涩，愈发成熟动人的顾兮，想起昨晚那个吻，还有十八岁的那年，在那间房间里发生过的，只有她们俩知晓的秘密。 从校园到社会。 貌美傲娇年下学渣x外冷内热清冷学霸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兮，林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陪你把孤单变成了勇敢 立意：坚强面对人生挫折 第1章 初遇 顾兮将白色的行李箱合上，拎了拎，轻飘飘的，里面只有少量的衣服和书本。 她没有太多要带的东西，老房子里的一切都已经蒙上了白布，能带走的都在行李箱里，带不走的也全都离开了她。 奶奶坐在轮椅上，眼神依旧空洞地看着地面，仿佛对周围发生的变化毫无感知。 顾兮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握着奶奶的手，一双点漆似的黑眼睛明亮，却带着化不开的离愁别绪。 「奶奶，我们要走了。」 这么近的距离，奶奶肯定听到了，但患阿尔茨海默症多年的她还是跟以往一样，没什么反应。 顾兮将头抵在奶奶盖了毯子的膝头，静静地和她待了一会后，站起来，推着轮椅坐电梯下楼。 合上门的那一刻，顾兮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她短暂快乐回忆的老房子，试图将每个细节都在脑海里。 老房子是七十年代建筑，去年才改造增加了电梯，但小区老旧停车位规划得乱七八糟，加上还在正月里，走亲访友的车辆占满了位置，外面的车子开不进来了。 顾兮推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来接她的张叔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了。 张叔上前去接行李箱。 「顾小姐，就只有一个箱子吗？」 顾兮点点头：「我没有太多要带的东西。」 张叔单手将箱子塞进了后备箱：「疗养院的车也来了，就在小区门口。你林爷爷帮你联繫的这家疗养院是a市最好的，服务设施先进便捷，护工也都很有责任心，奶奶住过去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也不用你一个小孩子忙里忙外了。你去了林家就能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了，再过一年多就要高考了吧？」 顾兮微微点头说了「谢谢」之后，问道：「我能先陪我奶奶去疗养院吗？让我自己认认路。」 张叔愣了一下，想到出来前林老爷子嘱咐他说尽量多照顾顾小姐的心情，便立刻露出和善的笑容：「当然没问题啊，我去跟疗养院的人说一声。」 顾兮推着奶奶的轮椅上了疗养院的车。 一路上，顾兮都握着奶奶的手，想要将她冰冷的手捂热。 车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树一棵棵从她的眼前划过，她看着老房子越来越远，直到一个转弯后，彻底消失不见。 到了疗养院，顾兮发现这儿的环境的确很好。 张叔说得不错，这间疗养院的环境和设备都是顶级的，入门就是花园广场，池塘假山的造景仿照着苏州园林的设计，水质比景区都要干净，即便在冬天也没有凋零和衰败的感觉。 没有杂物垃圾，以小见大，可见疗养院的管理严谨认真。 广场上到处都是练剑练、打太极和下棋的老年人，他们看上去幸福又惬意。 她推着奶奶到了房间里。 奶奶的房间是朝南的套间，独立卫生间干湿分离，还有二十四小时的医疗陪护。 因为比邻着温泉山，浴室里直接连接温泉水，可以泡浴。 每日的三餐也是按照老年人的需求配备，特殊人群还可以定制餐食。 顾兮大致看了一下，奶奶住在这里确实比跟她生活在老房子里要好许多。 越是这样，她心里的负担越重。 林家对她和奶奶太好，她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回报这份恩情。 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将奶奶所有的行李放好，顾兮把奶奶平日里要用的东西摆在醒目的位置。 安顿好奶奶，顾兮又跟她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帮奶奶整理了一下头髮，走之前很认真地跟照顾奶奶的护工说：「我奶奶就拜託您了。」 说完之后深深鞠了一躬。 从疗养院出来，张叔帮她开车门。 「顾小姐，咱们现在出发去林家吧？」 顾兮跟张叔说：「您叫我顾兮就行了。」 张叔点头应了一声，上车后看顾兮似乎有点紧绷，便笑呵呵地跟她说： 「顾兮小姐您别太拘束了，林家人都很好的。我在林家干了二十多年，林家从来没苛待过我，逢年过节的还总多发些奖金什么的。林老爷子为人正派，林先生和林太太也都是体面人，还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岁数的林小姐……」 说到这位林小姐，张叔顿了一下，才说：「林小姐之前挺乖的，这两年可能是叛逆期吧，脾气不是很好……顾兮小姐你到时候多担待些。「 第2页 顾兮温顺地点点头，笑了笑：「我明白的，谢谢张叔。」 坐在林家的车里，一路上，顾兮都安静地看着车外。 她即将去往的林家，对她而言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从今天起，她要面对陌生的人，进入到完全不熟悉的生活之中。 不免有些忐忑。 所有的起因，是因为她爷爷突然的过世。 上个月爷爷早上晨起去遛弯的时候，被一个酒驾的司机撞倒了，当时就没了意识。 那个司机怕担责，没有将顾爷爷送去医院急救，而是挪到了旁边的绿化带里，随后驾车逃逸，导致爷爷错过了最佳抢救的时间。 那天早上顾兮起床后，见爷爷没有像以往一样遛弯回来带着她最爱吃的豆腐脑，招唿她赶紧洗漱吃饭。 家里空荡荡的，顾兮给爷爷打电话，发现爷爷的手机落在家里没带。 爷爷失眠挺严重的，早上都会出去走走，偶尔围观棋友下棋，的确也有晚回来的时候。 可那天，顾兮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 但因为有期末考试，她没时间想太多。 顾兮草草煮了点面条，照顾奶奶吃完，拜託邻居王阿姨帮忙先照看一下奶奶，她就匆匆去学校了。 第一场考语文，卷子的正面刚做完，顾兮看到班主任快步走到门口，让监考老师出来一下。 在跟监考老师说话的时候，班主任全程都在看着她。 顾兮心里一咯噔，手里的笔停住了。 她看到监考老师回眸，跟班主任一块儿看向她，随后慢慢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些悲悯的情绪，在她桌上点了点，轻声道：「顾兮，你来。」 跟着监考老师走到安静的走廊，班主任将她带到无人的楼梯口，张口说了句什么，顾兮听到了半句，随后耳朵一阵尖锐的耳鸣，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心脏起起落落的噗通声…… 她跟着班主任到了办公室里，有一男一女两位穿着警服的警察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她。 女警问顾兮：「顾兮同学是吗？顾正生是你爷爷？」 顾兮点了点头。 女警看着眼前这么点儿年纪的小姑娘，来之前走访邻里的时候多少听闻了她的身世，心里有些不落忍，她语调尽量温柔地跟她说：「你爷爷出了点事情，你现在得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顾兮清冷的眸子抬起来，蒙着一层发亮的泪意，看向女警：「我爷爷还活着吗？」 这漂亮又懂事的小女孩让女警心里生出怜悯，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揽过来：「你过来，我慢慢跟你说。」 肇事司机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抓获了。 过完十八岁生日没多久的顾兮，抱着爷爷的骨灰在火葬场坐了一下午。 爷爷所有的后事都是她一边考试一边打点的。 林家爷爷也是在葬礼上遇见的。 由于疗养院在近郊，车子开了将近一小时才到林家的别墅。 林家家底殷实，别墅在城市南边最好的位置。 别墅区有最先进的安保系统，偏日式风格的庭院，入眼的岩石青苔古朴高雅，还有极有意境的枯山水造景。 顾兮看见这儿有泳池，有庭院，甚至还有直升机坪。 她在张叔的身后，收回了目光，穿过庭院往里走。 一路上张叔又简单地讲了一下林家的情况，最后再次提起林家的女儿。 张叔虽然才跟顾兮接触了两三回，但看得出顾兮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好孩子，忍不住提醒了两句：「林小姐比你小一岁，人倒是不坏，但脾气可能有些大。加上这段日子她跟林先生还有林太太的关系有些紧张，你尽量躲着一些。」 顾兮笑着点点头：「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张叔。」 其实不必张叔提醒，她本来就是借宿在林家，自然不会去招惹主人家的孩子。 顾兮跟张叔才到林家客厅的大门前，就听到里面传出来激烈的争执声。 先是男人怒气沖沖地高声骂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让你去补习班，你补到哪儿去了？补到游戏厅去了？！你这辈子就想这么混下去吗？」 紧接着一个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丝毫不落下风地怼回去：「混着也比你出尔反尔的好。」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啊？为你好我还错了不成？！「 「为我好啊？好不好得我说得算。」 顾兮听出来了，这是林叔叔和那位一直被提点要小心的坏脾气林小姐在吵架。 林培明被女儿林莜气得额头上爆出一根青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出去别说是我和你妈的孩子！这么没家教都是跟你那帮狐朋狗友们学的！混帐东西！」 林莜眼角血红，盯着她爸爸，扬着下巴挑衅道：「我还有更混帐的，你想见识见识吗？」 说完她冷笑一声，抓起林培明最喜欢一个价值不菲的菸灰缸，对着墙狠狠砸上去。 顾兮和张叔站在玄关处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屋，菸灰缸砸在顾兮脸边的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菸灰缸炸出来的一小片碎片冲着顾兮的眼睛扎过来。 顾兮心里一惊，碎片已经擦着她的眉毛飞过，留下一道血口。 林培明回头，正好露出林莜带着怒意的脸。 林莜黑色的中长发因为这一场针锋相对有些凌乱，单薄的身子似乎有无尽的能量，仿佛一只愤怒的小兽。 第3页 愤怒，让她漂亮的脸看上去极不好惹，明亮的眼睛带着不解和敌意正在观察陌生的顾兮。 多年后顾兮回忆起这一幕，她跟林莜的第一次见面，是带着鲜血的味道和隐隐跳动的痛楚。 第2章 安抚 林莜和她爸这一场冲突被林爷爷知道了，林老爷子同时也知道顾兮因为林莜乱摔东西而受伤，顾兮可是他亡故老战友的独孙女，幸好没伤着眼睛，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林老爷子气坏了，罚了林莜。 「正好寒假，别到处浪了，给我在家禁足，好好学习！」 林家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林爷爷，老头年轻时在战场上驰骋，杀伐决断了一辈子，最是说一不二。 爷爷都开口了，林莜再混蛋也不敢跟爷爷对着干，别无他法，只好老实待在家里，和她爸暂时休战。 顾兮眉毛上的伤口不深，上了药之后，贴了一枚创口贴。 林爷爷担心地看了半天，一个劲儿地数落林莜和她爸。 「你说你刚来到咱们家，门都还没进呢，就把你弄伤了。这个莜莜，我已经让她禁足了，回头我把她拎过来跟你好好道个歉！」 林老爷子跟顾兮爷爷是老战友，两人当年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这些年曾经的战友一个个都走了，他前些日子还跟老顾通过电话，说要找个时间把过去的老朋友们都叫出来好好再聚一聚。 没想到，再见面就是老顾的追悼会了。 林老爷子在追悼会上初次见到顾兮就觉得这孩子了不起，身子骨虽然单薄，但嵴背挺得笔直，即便悲痛仍能井井有条地料理老顾的身后事，半大的孩子，不怯懦不自怜，对待每个来悼念的人，都礼貌且周到，让人不由地在心里赞嘆。 林老爷想到老战友跟自己提起这个孙女时，总是赞不绝口，今日见到这孩子，才知道老顾没说大话。 想到顾兮的身世，林老爷子不免在心里唏嘘片刻。 再想到自己家里头那个成日里跟老子上蹿下跳的小王八蛋，对顾兮更加多了几分心疼。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他就算是看在老顾交情的份上，也不能让着孩子继续苦下去。 林老爷子起初要让顾兮来林家的时候顾兮是婉拒的，他废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顾兮到林家来住。 结果刚来第一天，家里头那对冤家父女就给他丢了颜面不说，还打伤客人的头。 林老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愿意接一个外人来家里照顾，顾兮原本对林爷爷除了尊敬和感恩之外，还有些陌生的距离感。 但此刻看他真情实意关心自己的样子，生出几分亲近之情，她笑着安慰林爷爷：「没事的，一点点小伤口，没两天就能结痂了，林爷爷别担心了。」 至于道歉，没什么必要，顾兮只希望能离那位暴躁的林小姐越远越好。 林爷爷慈祥地对她说：「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儿了，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说着往茶杯里倒茶，又开始忆当年。 说当年他和顾兮爷爷在部队的事，两个人从新兵蛋子到一块儿出生日死，全都是他最珍贵的回忆。 「没想到啊……老顾说走就这样走了。」林爷爷倒完茶，捏着茶杯的边缘半天也没喝，想到许多过往，一时感慨。 顾兮看林爷爷有些难过，便跟他说了很多以前爷爷老挂在嘴边念叨的当兵时的趣事。 她说一句林爷爷就哈哈哈地说「对对对」，到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顾兮就这样在林家住下了。 林家的别墅在整个别墅区里是最大的一栋，一共三层楼，每层都有数个房间，地下还有私人影院和健身房。 中央空调让室内的温度常年控制在二十五六度上下，不冷不热，舒适宜人。 顾兮的房间在一楼一处很僻静的地方，这儿落地窗正好对着阳光房里郁郁葱葱的小花园和一个人工水景池塘。 每天从早晨开始阳光就很充沛，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看书，非常安静、惬意。 顾兮知道自己是个借宿者，林家给她一处容身之地，她不想打扰林家一家子的生活。 眼下正值寒假，她每天都在房间里默默学习，除了吃饭以及陪着林爷爷下会儿象棋之外，她几乎不出房间。 林家父母都是大忙人，她来了林家一个礼拜，只在第一天见到过林培明，而林母一直在巴黎做展，听说要下个月才回来。 常年住在这栋宅子里的，除了一些帮忙的佣人之外，就只有林老爷子和被禁足的林莜。 第3章 印象 林莜住在三楼，吃饭都让佣人拿上去，平时跟顾兮几乎见不着面。 林莜窝在房间里打了两天的赛博朋克2077，渴了想喝饮料，卧室冰箱里的喝完了，她晃晃荡盪到一楼厨房来，正好她妈要和她视频。 「听说你又跟你爹吵架了？还摔东西，把刚来家里的小朋友给弄伤了，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呢？！谁家孩子有你这么能折腾的？」 林莜妈妈姓秦名怡，着名的先锋派画家，这会儿正在法国举办个人的巡迴画展。 跟林莜视频的时候她浓妆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参加一场酒会，身后都是觥筹交错的外国人。 秦怡正凶神恶煞地训她，突然有个英俊的男人走到她身边，跟她说了一句什么，她立即换上一张温柔的笑脸，用法语跟对方轻柔细语，妩媚动人。 第4页 对方一走，秦怡温柔的五官立即变回了林莜熟悉的凶神恶煞，继续教育她： 「爷爷让你禁足了吧，该！你就该在家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别成天吊儿郎当的，好好看看你自己的成绩，一塌煳涂！你……」 林莜翻了个白眼，秦女士这两副面孔无缝衔接啊，也不怕脸抽筋。 她打断秦怡的滔滔不绝：「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去反省了。」 说着就把视频给挂断了。 从冰箱里拿出可乐，呲地一声打开拉环，林莜隐约听见她爸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林培明正在书房跟他的生意伙伴打电话，爽朗的假笑有他独特的节奏感。 「哎呀，老万吶，咱们之间不用提那些事情，生意成与不成都在其次，我是欣赏你的为人，不管怎么说，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呵，老万？ 前天不是还在骂这个姓万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早晚撑死？ 林莜在心里道，还能再假一点吗？ 林莜在心里鄙夷，就要往楼上去的时候，听见咔哒一声，那个借宿在她家的人从卧室出来，往厨房的方向去，手里拿着水杯，大概是找水喝。 顾兮从卧室出来，全程都没有看其他地方，注意力一直集中手里的卷子上，似乎在检查。 她将水杯放在直饮水龙头前接水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地验算。 大概是太过全神贯注，林莜从身后悄然靠近，她也没有发现。 「餵。」 林莜突然开口，毫无防备的顾兮身子抖了一下，手里的卷子差点掉进水槽里。 顾兮带着惊恐的表情回眸，和林莜正面相对。 顾兮来的那天林莜正在和她爸上演全武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人长什么模样。 这会儿近距离一瞧，瘦瘦的身板穿着收腰的裙子，小细腰感觉一捏就会碎似的，黑长直的头髮很柔顺，在灯光下竟有些反光的效果。 如白瓷一般无暇的脸上带着些慌张的情绪，五官长得挺好，就是这一刻的表情有点好笑。 林莜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 林莜的长相属于不笑的时候超凶，但一笑起来就很软很甜。 只不过现在在顾兮的眼里，眼前这人带着故意吓唬人的坏心眼。 顾兮惊魂甫定，见是这位不好惹的林小姐，她将卷子拾起来，问林莜：「您有什么事？」 想到顾兮来的第一天自己不小心误伤了她，林莜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想要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了。 可是顾兮齐刘海有点长了，正好盖在眉上的伤口处。 林莜挨过来，用手指将顾兮的刘海往上抬，连带着她身上的沐浴的香味也一齐扑进顾兮的鼻子里。 「我看看，伤怎么样了？」 其实这个举动在女生之间很正常，但顾兮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回忆，将她心狠狠刺了一下，本能地转了一下身子，肩膀将林莜的手给别开了。 林莜：「……」 怎么好心没好报？ 顾兮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她用侧脸对着林莜，回答了她的问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哦，那就好。」林莜看到顾兮手里的物理卷子，问：「这什么？」 顾兮说：「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 林莜奇怪地问道：「我爷爷跟我说等寒假放完你就转到我那学校了，这是你以前学校的老师布置给你的作业吧，这玩意还有必要写？」 听到她说的歪理，顾兮眉头轻蹙，平声道：「作业是为自己做的。」 林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顾兮又说了一遍：「作业是为自己做的，不是为了老师也不是为了任何人。」 林莜：「……」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了！ 顾兮提起笑容，说：「您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林莜没吭声，她就走了。 原本林莜还因为误伤了顾兮有些负疚，经过刚才的接触，听了她精彩的发言，什么内疚，不存在的，只想为她鼓掌。 这装逼的水平和我老爹老妈如出一辙，她才是林家失散多年的亲女儿吧？ 第4章 早餐 在林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顾兮稍稍适应了在林家的生活。 她一向起的都很早，趁早上记忆力最好的时候背完今天的英语单词，就去帮林家佣人一起准备早饭。 林老爷子发现早餐里有一道用黄瓜做的小菜，酸甜带着一点儿辣味很是开胃，笑着问顾兮： 「小兮啊，这是不是你做的？」 顾兮说：「我记得我爷爷说过，以前跟林爷爷一起在部队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个，正好有食材，就做了一些。」 林老爷子一听她提起老顾和部队的日子，一瞬间回忆的匣子打开，又开始滔滔不绝地感嘆当年。 林培明路过，一边看平板上的商业新闻，一边说：「小兮你是客人，这种事情交给阿姨来做就好了，早上多睡一会儿，你们这个年纪最是需要睡眠的时候。小兮啊，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叔叔说，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不要拘束。」 林莜都没下楼，站在楼梯上听到她爸这番话，在心里冷笑嘲讽。 一会儿说人家是客人，又让人家当作自己家，自相矛盾。 第5页 顾兮保持着微笑：「林叔叔也不要跟我客气，我也只是想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我早上本来就有早起背书的习惯，顺便帮阿姨做一点小菜，只要爷爷喜欢吃，我就很开心了。」 听到顾兮说早起背书，林培明忍不住跟林老爷子说：「小兮这孩子真是懂事乖巧，要是莜莜能有小兮一半儿懂事，我啊就烧高香了。」 林培明说的每个字都落进了林莜的耳朵里。 林莜翻了个白眼，心道：大的装逼，小的做作，真绝了。 完全没胃口吃饭，转身回房间再睡一轮。 顾兮看到楼上一角林莜的背影，想起刚到林家那天飞过来的菸灰缸，眉间一阵刺痛。 从昨晚的接触来看，林家这位小姐怕是个刺儿头，顾兮心道，尽量别去招惹她。等考上大学后，申请了奖学金再打工赚生活费，应该能够维持四年的大学生活。 在来林家前，顾兮已经想好未来的规划。 包括在林家花的每一笔钱都要记下来，将来好还给林家，她不想亏欠对她这么好的林家。 见林莜又没下来吃早饭，家里的阿姨给送了上来。 小肉汤包、甜米浆还有顾兮做的小菜。 林莜已经喝掉一罐可乐了，正拿着switch打马里奥。 阿姨敲了门后进来，将早饭放好后说：「莜莜啊，先来吃早饭啊，吃完再玩吧。」 「哦。」林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但手上没停。 小肉汤包的香气一阵阵飘过来，林莜肚子一阵叽里咕噜，的确有点饿了，将switch撇到一旁，坐了起来，把有点凌乱的额前头髮揪起来一撮，夹在头顶。 坐到桌面，看着那碟顾兮做的小菜，黑黑的丑丑的，一股子穷酸相。 这玩意儿能好吃吗？ 林莜带着嫌弃，但出于好奇还是尝了一口，相当意外的是看着丑了吧唧的小菜，酸甜口感正合适，还很爽脆。 居然挺好吃。 林莜用小菜配着甜米浆吃了个精光，倒是将小肉汤包给剩下来了。 林培明要出一趟远门，临走前，让阿姨将林莜叫到书房里来。 林莜知道她爸今天中午的飞机，为了减少相看两厌的时间，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往书房去。 慢吞吞地推开门，看到顾兮也在。 第5章 遇见 顾兮坐在小沙发上，看了林莜一眼，很快将目光转开了。 林莜不耐烦地坐在沙发上：「叫我过来干嘛？」 林培明忍了忍，不想在顾兮的面前骂女儿，只同顾兮说：「小兮啊，我昨天去瑞泽帮你办转学手续了，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绩很好啊，而且一点都不偏科。我们家林莜之前学习成绩也还可以，可能进了高中不太适应，有点退步。你看你们马上就要同校了，学习上的问题要是能帮我们林莜的，麻烦小兮你帮帮她。当然，得是在你空闲的时候，不能耽误你自己的学习时间。」 顾兮乖巧点头：「好的，林叔叔，我一会儿整理一下我的笔记，先让林莜看着，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可以相互讨论。」 林莜当场翻了个白眼，真是够了。 林培明瞪了她一眼，又开始骂她：「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没大没小的！有小兮这么好的榜样在家里你还这个德性，要是别人早就偷着乐了！」 林莜冷笑道：「这么喜欢顾兮啊，让她当你女儿呗，省得我给你丢人现眼了。」 林培明赶着出门，没时间跟她掰扯，走之前用手指隔空点了林莜好几下，以示警告。 林莜将头一撇，嗤笑一声：「多余。」 林培明走了，顾兮跟这位刺儿头一般的大小姐无话可说，起身也要离开。 林莜站起来对着顾兮的后背说：「我不管老林刚才说了什么，但我先跟你说明白了，你在我家爱住多久住多久，我懒得管。但是有一点，别来惹我，更别来烦我。我们就当不认识彼此，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明白吗？」 林莜讨厌林培明拿她和别人作比较，更讨厌林培明当着别人的面训斥她。 但林培明还这么做。 在这些家长的眼里，小孩没有尊严，可以任他们斥责。 林莜多少有点儿迁怒顾兮。 说完之后，林莜火撒了，见顾兮巴掌大的小脸上明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也觉得刚才说得有些过分了，不知道顾兮会怎么怼她。 没想到顾兮完全没有要怼她的意思，反而粲然一笑，甜甜地说：「好的。」 随后就走了。 林莜：「……」 顾兮巴不得离这位脾气不好的林大小姐远一些，她将今天上午的复习内容完成后，简单收拾了一番，穿上外套，背上书包准备出门去看望奶奶。 林家的管家看顾兮要出门，便主动上前问她要不要用车。 顾兮不想麻烦林家人，笑着摇头：「谢谢，不用了，我走走就到了。」 今天天气还不错，阳光普照没有风，顾兮只穿了一件大衣并不觉得冷，拿着手机导航走了一公里才找到车站。 坐上车转了一趟，一个多小时之后她到了疗养院。 找到奶奶的时候，见护工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奶奶，带着她在院子里头晒太阳。 顾兮走过去，跟护工道：「我来吧。」 说着接过轮椅，推着奶奶继续在花园里散步，一面走一面跟她说自己在林家的生活。 第6页 奶奶偶尔会回头问她：「你是谁？」 顾兮便会耐心地跟她说：「我是你孙女小兮啊。」 奶奶根本不信，口齿不清地说：「你不是，小兮还是个幼儿园的孩子。」 说着还抬手比了比高度。 虽然奶奶并不能认出顾兮，但奶奶偶尔能应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要知道奶奶大多数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开口。 顾兮陪了奶奶大半天，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傍晚了，中午饭没怎么吃的顾兮正好肚子有些饿了，在回家之前坐车先去了一趟附近的商场，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顺便去把她一直想买的学习资料买了。 正直过年期间，商场人流不少，顾兮看了一眼基本餐厅都是爆满，排队拿号要等半小时以上。 她不想浪费时间，转头去买了一桶冷锅串串，抱着吃完。 吃的时候，一旁的游戏厅不时传出一阵尖叫的笑声，顾兮被吵的头疼，赶紧吃完将垃圾扔掉后直奔二层的书店去挑练习册了。 在书店一逛就是将近一个小时，等顾兮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几十本的练习册，还有两本砖头厚的英文书。 她一出来就看到书店门口聚集着一群少男少女，穿着五颜六色萤光感极重的外套和羽绒服。 少女们大多都光着腿，少男们也都穿着炒得格外火热的潮鞋，正围着商场新置备的ai机器人逗弄。 叽叽喳喳的笑声跟方才游戏厅里传出来的声音高度相似。 其中有个女生将齐肩长的头髮染成了粉色，特别醒目。 上身镭射面带航天小熊的羽绒服，下身大概是个短裤，大冬天光着的两条又直又细长腿蹬着黑粉配色的老爹鞋，正背着一只不知道从哪个儿童乐园买来的巨大玩偶，正在问ai机器人五花八门的问题，ai差点儿被她问短路。 顾兮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好像是林家的那位大小姐。 可是她不是被林爷爷关在家禁足么？ 还有这头粉色的头毛是怎么回事？ 背上那个几乎和她身子一样长的大脸丑娃玩偶又是什么品位？ 顾兮正琢磨，林莜从ai的屏幕倒影里看到了顾兮。 林莜立刻转身，和顾兮一个对视。 顾兮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林莜，看着林莜一身难以言说的搭配和夸张的墨镜，心里默念着，这林大小姐不但是个刺头，品味也堪忧。 林莜疾步走过来，直接将顾兮给堵到了墙角，就像是不良少女拦住了优等生，恶狠狠地对顾兮说：「我警告你，敢跟我爷爷说半个字，我绝对饶不了你！」 顾兮眨眨眼，好奇地问：「你是哪位？咱们认识吗？」 林莜火气一下上来了：「靠，你什么意思？跟我装不认识是吗？」 顾兮无辜地看着她：「不是你说，让我在外面的时候不要说认识你？」 林莜：「……」 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刚刚亲口说过的话——我们就当不认识彼此，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明白吗？ 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第6章 露馅 顾兮抱着书本，目光落在林莜粉色的头髮上，再看她背后的大脸丑娃。 「你要带这个回去？」 林莜「呵」了一声，得意道：「好笑，你知道我刚才在娃娃机那边抓到它的时候，全场的欢唿声有多高吗？」 顾兮：「听起来就很吵，不想知道。」 林莜：「……」 顾兮走了以后，林莜一直担心她会跟爷爷乱说她偷跑出来的事儿，也没心思继续玩了，呆了半个小时，和朋友们告别，匆匆往家跑。 林莜将头髮圈了一圈盘在头顶，戴了帽子将扎眼的头髮遮住，速速到家。 还没等进门，就看到爷爷坐在客厅里。 林莜脚下一滑，急忙躲了回来。 要是被爷爷看到她身后的娃娃，当即就会发现自己偷熘出去玩的事儿。 难怪刚才顾兮在商场里问她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哎，当时怎么没反应过来！ 林莜心道：那个顾兮的卧室好像就在一楼，可以让她帮我打打掩护。 林莜立刻转身，从后院的阳光房穿到顾兮卧室的窗前，见顾兮正在做题。 林莜敲敲窗户，指了一下顾兮，然后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出来。 顾兮抬头，耷拉着眼皮，冷漠地摇了摇头，居然拒绝了她。 林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举起双手用力地指了指顾兮，再往下用力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地面——你给我马上！立刻！出来！ 顾兮一抬手，把窗帘拉上了。 林莜：「……」 真是见了鬼哈，这我家还是你家啊？！ 林莜气归气，也真是没办法，只能蹲在院子的角落里等着。 一直等到爷爷每天晚上固定散步时间点出去散步了，她才熘进屋。 林莜进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去顾兮的房间。 「你这人！」林莜一把将门推开。 顾兮正在换衣服，没想到林莜会突然冲进来，吓了一跳，立即将衣服挡住胸前。 林莜眼睛一圆，也急忙转过身，背后背着的大脸丑娃对着顾兮。 林莜控诉她：「你怎么不穿衣服！」 顾兮无奈：「当然是在换睡衣。你突然闯进房间来，还问我为什么不穿衣服。」 第7页 大脸丑娃是一张贱兮兮的小脸，顾兮忍受不了这个丑娃对着她笑的模样，迅速将衣服穿好，对林莜说：「你赶紧转过来吧，不要拿着这个丑东西对着我。」 林莜气唿唿地质问顾兮：「刚才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出来？」 顾兮丝毫跟她对线的兴趣都没有，怜爱又惋惜地看着她说：「你会知道的。」 林莜：「？？？」 说话又说一半！ 林莜懒得再跟她说，四处找地方，想要将娃娃放在顾兮房间里：「这个不能让爷爷看见，不然我就穿帮了。爷爷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你买的。」 顾兮看着丑娃，冷漠道：「林爷爷不会相信我买这么猥琐的玩具。」 林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哪儿猥琐了？这个很红的好吗？有多少人想要都抓不出来呢！」 顾兮看了丑娃一眼，问道：「很红吗？」 林莜更觉得惊讶了：「你连它都不知道？」 顾兮没再说话。 林莜将丑娃塞到顾兮的房间后，安心地上楼洗了个香香，将一次性染髮的粉色发剂给洗干净后，换了身睡衣，愉快地下楼找吃的。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爷爷坐在客厅里，一张严肃的脸千金沉，就在沙发上等着她。 看爷爷的表情，林莜心里一惊，铁定是已经知道她下午偷跑出去的事情了。 林莜心道，该不会是顾兮这么快就出卖了我了吧！ 林爷爷眯着眼睛：「你今天下午跑哪儿去了？」 林莜心跳得特别快，但面上假装平静道：「没有啊，我哪儿都没去啊。」 林爷爷拿着拐杖用力戳了一下地板，「咣」地一声，吓得林莜一哆嗦。 「我都看到了！你在顾兮窗户外面比划什么呢？！要不是我去找小兮说点事情，倒是错过你你的表演！你头髮是怎么回事！你就顶着那一头大粉在外面晃荡一整天？啊？！我不是让你禁足吗！」 林莜喃喃地说：「那是一次性的……我这不是黑回来了么？」 林爷爷怒道：「你还狡辩！」 林莜没敢再说话。 忽然想起来刚才顾兮说「你会知道的」。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她早就知道我会被爷爷训！ 这人为什么说话总是只说一半？！ 烦死了！就没见过这么狡猾的人！ 第7章 条件 半个小时前。 林爷爷到顾兮的房间来找她，想让她帮忙辅导林莜功课。 顾兮说：「林叔叔也跟我说了这件事，我是没问题，但是……林莜不会听我的吧。」 林爷爷笑着说：「她会的。你们小时候见过的，忘了么？那时候你们都还在幼儿园，那次莜莜非要跟你一起回家玩，无论谁说都没有用，后来还是你劝了她，她就听话了。」 「还有这事啊……」 顾兮全然不记得这件事了，不过她们两家以前因为爷爷们是老战友的关系，的确比较常聚。后来顾兮家发生了点变故，曾经往来的人也就渐渐有点疏远了。 虽然林大小姐脾气暴躁，但顾兮觉得自己既然寄宿在林家，对于林爷爷的请求她自然不能拒绝。 算是报答林爷爷吧，顾兮打算试一试帮林莜补习。 林莜被林爷爷狂训一顿后，闷在屋里打游戏，打到正紧张的时候，顾兮来敲门。 「谁啊！」林莜隔着门问一句。 「我。」顾兮平声道。 林莜摘了耳机，暂停游戏，将门打开。 林莜开门看是顾兮，想到之前的事情还有点生气，没好气道：「干嘛？有事说有屁放。」 面对林莜的横眉冷对，顾兮微笑回报：「我来帮你辅导寒假作业。」 林莜歪了歪脑袋：「你有毛病？」 林莜就要关门，被顾兮一臂撑住。 顾兮也不愿意来招惹林莜，但既然林爷爷请她帮忙，她就要把事情做好。 顾兮继续微笑：「是林爷爷让我来的。」 林莜说：「哪又怎么样？我不需要。你难不成忘了今早在书房的约法三章吗？」 顾兮想了想，点头：「那行。」 林莜意外，以为顾兮会纠缠，结果顾兮松开挡住门的手：「你爷爷将你的零花钱放我这儿了，说以后都由我来掌管。」 林莜一句脏话差点飙出来：「你说什么？」 顾兮笑道：「我说，如果你的假期作业没写完，你下个月的零花钱就是我的了。」 「你做梦！爷爷疯了不成？！」 说完林莜立即夺门而出，直接去找林爷爷。 顾兮慢吞吞地回自己的房间，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了一趟厨房，拿了两个苹果和两瓶橙汁，等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身后又急又重蹬蹬蹬的脚步声。 问完爷爷，还被爷爷骂了一顿的林莜瞪着顾兮：「等我游戏这个剧情通关！」 顾兮指了指怀里抱着的两瓶橙汁和苹果：「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拖得越久就越痛苦，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林莜咬牙切齿。 不就是写作业吗？全写满不就行了？ 林莜回房找了半天，又打电话给同班同学，才确定寒假作业是什么。 天知道她居然真的有寒假作业，她刚才翻了半天，最后在书包里找到了一堆被她胡乱塞进去的卷子。 林莜沉着脸抱着寒假作业来到顾兮的房间里，顾兮已经准备好了两张椅子，在书桌前犹如营业员一般等着她了。 第8页 林莜一屁股坐下，摊开了卷子看都不看就往上涂。 「对了忘了跟你说，」坐在一旁的顾兮道，「错一道题，扣一百块钱。」 林莜：「……你是山匪路霸吗？」 顾兮笑道：「林爷爷说的。」 林莜：「……」 第8章 做题 怎么会这么倒霉，摊上这人！ 林莜硬着头皮摊开数学卷子，气鼓鼓地想要一举拿下。 不就是写作业么，为了零花钱，拼了。 第一题就不会。 林莜：「……」 林莜咬着笔头，清秀的眉头皱成一团，完全没有解题思路。 港真，别说解题思路，这题本身她都不太认识。 她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就认真听过课，也没正经做过作业，哪怕曾经她成绩还不错，如今荒废了一整年，面对这些知识点她陌生的跟前世今生似的。 顾兮安静地坐在她身边，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沉默本身就像一种嘲讽，林莜觉得自己靠近顾兮那一侧的耳朵都要被烧红了。 按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的原则，这题林莜填了个c。 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得快要消失的顾兮突然开口：「一百块。」 林莜：「……」 错一题一百块，也太黑了吧！ 林莜立刻涂掉那个c。 妈的，第一题就这么难，这么丧心病狂的卷子谁出的！ 算了，第一题很有可能是开山镇虎，故意这么难，不要再在这题上浪费时间，林莜打算先做第二题。 第二题，依旧不会。 第二题是三短一长，c最长，看着也像是选c…… 林莜硬着头皮又写了c。 顾兮不紧不慢：「两百块。」 林莜：「……」 林莜的头皮都要炸起来了，接着涂掉。算了算了，不要被眼前的一点点困难绊住脚步，再往下看。 接着来到第三题，这题林莜真的会！真的有可能会！ 她吭哧吭哧一顿算，惊喜地算出了答案！往选项上一看，还是c。 林莜快起飞了，今天是和c槓上了吗！ 事不过三，她就不信了。 林莜笔都放到c的答案上了，要落笔的时候看顾兮喘了口气，似乎又要开口扣钱。 林莜灵机一转，转去了a。 顾.毫无感情的扣钱机器.兮：「三百块。」 林莜：「…………」 林莜可太烦了：「你能不能不在旁边报数啊！烦死了！」 面对林莜的迁怒，顾兮丝毫不着恼，「哦」了一声之后脚下一蹬，身下的椅子咕噜噜地带着她挪远了一米。 顾兮去了旁边，不言不语就默默地看着，脸上还带着慈祥的微笑。 她看林莜在第四题上纠结了半天，选了b。 林莜在b和d之间犹豫了半天，选完之后没听到顾兮开口，也不知道对不对，她忍不住回头，看到顾兮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林莜：「对还是不对你倒是哼个唧啊！」 顾兮好奇：「你不是不让我报数吗？」 林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那你也别杵在那儿跟个千年老殭尸一样动也不动，很吓人好么！」 顾兮嘆气：「千金真难伺候。」 不管对不对了，气势上不能输，林莜继续写第五题。 第五题真是要了她的命，怎么都算不出来。 林莜烦得海马体都要熟了的时候，听到旁边顾兮咔嗤咔嗤啃苹果的声音。 林莜咬牙切齿：「我在做题，你吃东西？」 顾兮无辜地看着她：「你不是说我坐在一边动也不动很吓人？我就制造点动静啊，免得你害怕。」 林莜喘了两口气，证明自己没被气死。 算了为了下个月的零花钱我忍了，林莜告诉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 终于写完了二十道选择题，下面就是更要命的填空题。 顾兮的声音慢悠悠地飘过来：「你最擅长的部分结束了。」 林莜心里呵呵一笑，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林莜将卷子拿起来，问顾兮：「你就直接给我说个数，这二十道题我要扣多少钱？」 顾兮一言难尽地看着林莜，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厉害，你真厉害。」 林莜头顶冒出三个问号，莫非大部分都做对了？ 顾兮道：「这些题我就算不看题目靠运气瞎填起码也能写对两三道，你居然能避开所有的正确答案，了不起。」 林莜：「……」 妈的，我不做了，谁爱做谁做！ 第9章 留级 空有一颗想要就地蹿上天，远离这个煞神的决心，但林莜最后还是屈服了。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屈服于金钱之下。 爷爷也太狠了，怎么能让个外人控制她的零用钱？ 林莜没辙，只能继续做题，顾兮说：「好好写题别着急，不会的先跳过，写会的。回头不懂的地方我来和你一起做。」 林莜以为她就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真要教她做题啊？ 但是…… 林莜扫了一眼眼前的卷子，数字看上去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但为了面子，林莜还是挣扎一下，别一秒钟都坚持不了就向顾兮求救。 第9页 搬到顾兮房里来的书桌是林莜以前用过，淘汰下来的。 当时她说想直接丢了，但是她爸妈捨不得，说看到这张小书桌就想到小时候乖乖巧巧一点儿都不叛逆的林莜，想要留着小书桌，就当个念想。 「长大且叛逆」的林莜，顿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这书桌上有很多林莜的写写画画，桌面是旧了点，顾兮来得挺匆忙，来了之后书桌还摆在房间里。本来家里的阿姨要帮她换个新的，顾兮说不用了，这书桌好好的，大小也合适，别破费。 书桌半弧形，正好镶嵌在夹角。 此时林莜占着大半的空间，顾兮则坐在角落，只用了三分之一。 她拿出自己的卷子，将头髮夹到耳朵后面，露出雪白又小巧的耳朵，专注地开始刷题。 林莜看着顾兮正在写的卷子，问道：「你不是比我大一岁？为什么也在写高二的卷子？你今年不是该高三了吗？月份小吗？」 顾兮一边演算一边不带感情地说：「我留了一级。」 留级？ 林莜不免好奇。 这顾兮成天没事干就在刷题，倒杯水都将卷子随身携带，看起来就是那种她最烦的好学生，是老师天天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疯狂夸奖，家长闲来无事就拎出来敲打自己孩子的榜样。 这「别人家的孩子」居然会留级？ 林莜顿时来了精神，问顾兮：「你为什么留级？」 顾兮缓缓地选了「a」之后，用粉粉嫩嫩的双唇说出毫无感情的四个字：「没为什么。」 林莜还要再问，顾兮指着林莜卷子上的大题：「你瞎写的吧？错得离谱，两百块。」 林莜完全没想到她能杀个回马枪：「凭什么？不是说好的一百块？都是错，怎么错得离谱就得扣两百？」 顾兮说：「离不离谱，大题一道都扣两百。」 林莜把笔一丢，直接站了起来：「你这是坐地起价！你这样跟我爸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有什么区别！」 顾兮笑了笑：「据我所知，林叔叔是一位杰出的企业家，承蒙夸奖，我和乐意向他看齐。」 果然啊，顾兮才应该是林家人，这种笑眯眯又讨厌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她那对倒霉父母！ 林莜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气得八成熟了，不想再跟顾兮多说一句话，想要立即离开这倒霉的地方，可零花钱还在她手里！ 林莜埋头刷题，打算不再跟她废话半句。 完全没注意到顾兮把刚才关于自己留级的话题转移了。 - 林莜这个月的零花早就花完了，为了让她好好待在家里学习，爷爷特意跟林培明和远在法国的秦怡说了，不许给林莜零花钱，谁给老爷子就跟谁急。 身无分文，又被顾兮捏着下个月经济命脉，就算没人看着林莜也没法出门玩。 没钱，就算出门也干喝西北风，她又不喜欢让朋友请她，这就彻底被困在了家里。 早上疯狂打游戏，从下午开始，她就得抓秃了头髮写作业。 临近寒假结束，林莜还有一半的作业没写完，而顾兮已经将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都做完了。 林莜：「你这么有空帮我写写呗！」 顾兮就像是没听见，感嘆道：「没想到作业居然这么不禁做，接下来我只能自己制定学习计划了。」 林莜：「……」 你是什么受虐狂？ 林家有一个特别大的书房，顾兮不必去图书馆借阅，在林家的书房就找到了她想要看的英文原版书。 这天，林莜照旧在每天下午两点的时候拿了卷子来找顾兮做题。 托顾兮的福，林莜已经将理科作业写完了，接下来的英文和语文，可以说是林莜最烦的两个科目。 两个科目都布置了阅读的作业，顾兮今天安排的是英文阅读。 顾兮拿了两本书给林莜。 林莜拿来书一看，书封角落里明晃晃地标着「幼儿版本入门英文读物」。 林莜：「你在逗我？」 顾兮：「以你现在的英文水平还能能看得懂别的吗？不然我拿william golding的《lord of the flies》给你，你要拿着词典一个词一个词查着看？」 林莜：「啥玩意？」 顾兮：「……当我没说。」 林莜：「……」 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林莜捧着幼儿版本的英文故事书躺在沙发上看，还得看一会儿拿手机出来查一下单词，顾兮坐在一旁，给林莜批改昨天的物理卷子。 批改完之后顾兮忍不住道：「你数学和物理基本一遍就透，反倒是化学英语这种只需要死记硬背的科目却十道题九道错，一看就是没花心思。其实你很聪明的，只不过不想好好学习罢了。」 林莜「嘁」了一声以表示不屑，但心理暗爽，并把刚才顾兮说的一大段话里其他的内容都打上马赛克，唯独留下了一句话—— 其实你很聪明。 林莜漫不经心：「我聪明的事情很值得意外吗？高中以前我年年都是全校第一，除了被我爸拿去炫耀屁用没有，没劲透了。」 说完林莜看向顾兮，顾兮正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她。 林莜眉头一皱：「你不信？」 顾兮微笑道：「信。」 林莜正在惊讶她今天居然转性，就听顾兮接着说：「毕竟初中知识简单，到了高中才是真正需要用脑的时候，这个时候才会看出智商的差距。」 第10页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智商低？」 「被你听出来了？」 林莜一股子不服的劲儿上来了，一下子爬起来：「我要是再考一次全校第一，以后你在学校，无论走在哪儿，叫我姐！」 顾兮看着这个小她一岁的小屁孩，轻笑一声：「好啊，我等着，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林莜放下幼儿读物。 荒废了一整年，单词也都忘得七零八落，看起来费劲，还不如重新开始打基础。 她吭哧吭哧地开始背单词。 檯灯暖光下，顾兮抬起头，看着林莜盘腿坐在沙发上倔强的侧脸，笑了笑，继续看书。 第10章 手錶 住在林家的这段日子里，林家上下都对顾兮很好，林爷爷和林培明时不时过来嘘寒问暖，问她需要添置什么东西，住得舒不舒服，林莜有没有惹事犯浑…… 有人收留她，给她一个房间能够安心学习，还帮她安置好了奶奶，顾兮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好意，所以，只要一有空她就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早上顾兮醒来洗漱之后，去楼下帮阿姨一起做早饭。 刚下楼，就看到林莜妈妈秦怡进家门，身后的张叔推着个两个28寸的巨大行李箱。 顾兮没有见过秦怡，但是听林爷爷提到过，她是一位画家，这段时间在法国忙活巡展的事情，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眼前高挑又妖娆的女人戴着白色的框边遮阳帽，一袭白色收腰长裙将她婀娜的身段展露无疑，从院子里金色的阳光下走过来，让顾兮为之一怔。 秦阿姨也太美了吧。 秦怡进门，将遮阳帽挂在玄关的衣帽钩上，对顾兮道：「你就是小兮吧？」 顾兮乖巧地应：「阿姨好，我是顾兮。」 「小兮比我想的还漂亮。」秦怡让阿姨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给你的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对上漂亮的秦怡，顾兮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双手接过了纸袋，说：「谢谢阿姨。」 袋子里是一枚玫瑰金镶钻手錶，錶盘小巧，鳄鱼皮錶带很有质感。 顾兮一看就知道这枚表很贵重，她忐忑地对秦怡说：「谢谢阿姨，我很喜欢，但是表实在太贵重了……」 秦怡笑起来一双大眼睛变新月，顾兮发现林莜和她妈妈长得非常像，只是林莜很少笑，向来都是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算不上贵重。」秦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在巴黎巡展的时候，有个土豪送了好多，我挑了一对最好看的，你和莜莜一人一个。别有负担啊，以后咱们要在一块儿生活了，别跟阿姨这么客气。」 说着秦怡问阿姨：「莜莜呢？」 阿姨说：「莜莜还没起床呢。」 秦怡看了眼挂钟：「都这个点了还没起，昨晚又打游戏太晚了吧，将她叫起来，别睡了不然生物钟都得调不过来了。」 阿姨去叫林莜起床，林莜还在做梦呢，就被叫醒了，说她妈回来了。 林莜不情不愿地打着呵欠下楼，秦怡拉过她来说：「这么久没见妈妈，想不想妈妈啊？」 林莜：「想。」 秦怡自己问的话，听到答案后自己都不敢相信。 「想你别这么快回来。」 秦怡一愣，对着林莜的屁股用力拍了一巴掌：「谁家倒霉孩子！就不会哄哄你老妈！」 林莜被她一掌拍得屁股发麻。 下这么重的手！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兮，没好意思揉屁股。 「虽然你不想我，但我还是疼你的。喏，莜莜，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林莜接过礼物，顾兮看那纸袋，和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秦怡说：「知道你们是学生不能戴首饰，不过手錶是可以戴的，你跟小兮一人一个。」 林莜将手錶拎出来，手錶的錶盘是细钻拼出来的太阳。 顾兮和林莜的目光同时落在顾兮手里拿着的那枚手錶上。 顾兮的那枚是月亮。 秦怡笑嘻嘻：「是不是很配！」 林莜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泼油漆泼傻了，哪儿配了！」 「配」这个字能乱用吗！ 林莜这么一嗓子出去，目光也从顾兮手里的表，转到了顾兮的脸庞上。 见顾兮正安静地看着自己，林莜别开了视线。 秦怡听她这么说，将手里的水杯放下：「你这孩子，那是艺术！什么泼油漆。」 林莜呵呵一声：「是吗？您最新作品泼的油漆还是我选的呢！」 秦怡刚刚结束法国的巡展，在巴黎的艺术圈子里还引发了不小的讨论。 林莜昨天还看到某个公众号上评价她妈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先锋艺术画家」「笔触犀利，鬼神共震」「直击灵魂，现代迷思」…… 赞美的词彙跟不要钱似的疯狂堆叠。 甚至还说什么「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美女画家」，看得林莜几乎要yue出去年的饭菜。 更让林莜受不了的是，公众号文章最后放了一段她妈的採访内容。 秦怡在镜头前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被这幅作品整整折磨了好几个月。 那段时间里她整夜整夜地失眠，看了很多电影，甚至去深山里闭关採风一个月，呕心沥血才有了这幅作品。 这幅作品是她这些年来对人性的思索，是她呕心沥血的杰作…… 第11页 林莜白眼险些翻到天际去。 她可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妈每一次所谓的「创作」都是拿画笔随便在纸上乱涂了几笔了事。 什么整夜失眠，不存在。 秦怡每天晚上十点准时上床睡觉，不然一定会长黑眼圈影响她的美貌。 而且，去深山里闭关？屁，明明是去度假的，住在视野最好的顶级套房里喝红酒。 还採风？行李箱里全是衣服化妆品首饰，别说画笔了，就是根铅笔都没带。 享受完了之后回家，秦怡在楼上的画室里，将几大盆不同颜色的油漆摆了满地，非要让她过来选两个颜色。 她本来是不想选的，奈何她妈拿ps5来利诱她，她实在受不了这诱惑。 最后林莜闭着眼睛点兵点将选了一盆紫色和一盆绿色。 秦怡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欣然点头，拿着那两盆油漆往画板上泼了两下，还溅了一墙。 后来觉得太随意，又用笔扫了两把，这就算是创作完成了。 她一直知道她妈的创作很随便，但没想到能那么随便。 结果那幅被命名为《染》的画卖出了一百多万。 林莜对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瞬的绝望。 秦怡知道女儿最近正是中二病时期，也懒得跟她争艺术创作的门道，拉着顾兮：「来，小兮，我还带了些护肤品和彩妆，你过来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面对秦怡的热情，顾兮又点无所适从。 林莜看着顾兮一向扑克牌似的脸，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但从她有点僵硬的肢体动作看得出来，顾兮现在在紧张。 林莜见顾兮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了衣摆，嘴唇也不自觉地轻抿。 哈？还以为她有多厉害，结果也会紧张哦。 第11章 偷看 见顾兮不自在的样子，林莜都替她难受。 林莜上去推了顾兮一下：」爷爷快起床了，你再不快点去做早饭就要来不及了。「 顾兮「哦」了一声，如释重负，跟秦怡说了一声：「谢谢阿姨，护肤品我都有的，学校不让化妆，所以化妆品就不用了。」 说完立刻跑去厨房，帮阿姨一起做早饭。 林莜的行为落在秦怡眼里，就成了女儿欺负新来的小姑娘。 秦怡皱眉教训女儿：「小兮是客人，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而且，小兮比你大一岁，你要叫人家姐姐。」 林莜随意地往沙发上一瘫：「她自己愿意做，关我屁事，又不是我逼她做的。」 秦怡坐到她身边，对着林莜踩在茶几上的脚就是一巴掌：「坐没坐相！你知不知道，之前你跟你爸斗气摔的那个菸灰缸，是我花六十多万拍回来的！这事儿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林莜把踩在茶几上的腿收了回来，被逗笑了：「六十万买个菸灰缸？古往今来的冤大头排个名，第一名不是您我连夜起诉。」 「那不是普通的菸灰缸！它身上有歷史，有故事，这是它附带的艺术价值！艺术是无价的！」 「艺术是无价的，那你应该让拍卖行直接送给你，或者三叩九拜将菸灰缸请回家来。」 秦怡是真说不过小祖宗，只好换一个罪名来训斥她：「说起来，你还把人家小兮的头给砸破了？人家小兮没怪你，你还跟她端架子，像什么话！」 林莜脸上的不耐烦更深了些：「你怎么刚一回来就唠叨个没完？你在法国仰慕者们要是看到你刚才那副嘴脸，能当即脱粉了好吗！」 顾兮来到的林家的那日，林莜和林培明为了林莜帮初中的朋友一个小忙，逃了补习班的课而引发的。 她本来也没想好好去上补习班，结果补习班的老师还是她爸的眼线，这事儿被她知道后火冒三丈，感觉自己完完全全被当成犯人来监视，她就没想再去。 一找不到人，老师直接将她逃课的事儿捅到了她爸面前。 林培明原本就对女儿突然一落千丈的成绩不满，一听林莜逃课，当即火冒三丈。 父女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什么话都往外蹦。 甚至提到了林莜最为心痛的那件往事。 林莜被激怒，抓起菸灰缸丢出去，想要让林培明知道，她就算还没成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至于砸到顾兮的头，林莜也没想到。 她怎么会预料到家里突然来了客人，还刚好站在她摔东西的轨道上？ 把顾兮弄伤这事儿她心里其实挺愧疚，后来也想要补偿来着。 但顾兮那张死人脸和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让她到今天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补偿。 林莜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顾兮跟阿姨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万年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上突然有了笑意。 睫毛闪动，仿佛将所有的光都蓄在了她那一双明媚的桃花眼里。 林莜这才发现，顾兮淡笑起来，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顾兮仿佛感觉到客厅里视线，突然转头。 林莜迅速地将视线撇开，有些烦躁又有些心虚地拨了拨头髮。 林莜今天的后脑勺依然很倔强。 顾兮眨眨眼，刚才被人注视的别扭感，是错觉吗？ 第12章 ？？ 因为跟林培明怄气，这段日子以来林莜一直没下楼吃过饭，都是阿姨端到她房间里去吃。 这会儿秦怡回家了，林家人齐齐整整地坐在一块儿吃早饭。 第12页 林莜跟林培明还因为之前争吵的事情没有和好，父女两个人一头一尾地坐着，谁也不搭理谁。颇有种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的意思。 他们两人幸好隔着一条长江，不然一桌子的热牛奶热咖啡就和菸灰缸一样，有了用武之地。 从林莜进入青春期之后，这父女两打了无数次架，秦怡都见怪不怪了。秦怡戳了戳林莜，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主动跟林培明说句话，之前的矛盾就算是过去了。 没想到林莜压根不理，埋头吃饭。 秦怡拿她没辙，看向一旁有些沉默的顾兮，想到公公跟自己提过这孩子身世挺可怜的，瞧着似乎也很内向。 她自己的女儿她知道，别说帮顾兮融入林家了，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 父女俩的矛盾她懒得管，大的不好好说话，小的又不肯听话，烦死人。 秦怡干脆给顾兮夹菜，拉着顾兮说话，一整个早餐时间跟顾兮母慈女孝的，和林莜和林培明那对亲父女画风完全不同。 林莜闷头吃饭，早就把对面那俩不停嘘寒问暖的女人钉在「果然是失散多年的亲女儿」的耻辱柱上。 林莜在惊嘆秦女士居然能如此话痨的同时，偷偷不时地看顾兮。 顾兮清秀的额上有些冒汗，笑容僵硬，估计也有些吃不消秦怡的热情。 估摸着秦女士继续这样祸害小姑娘下去，顾兮得消化不良了。 林莜把碗放下：「我吃完了。」 她站起来走到顾兮身边，怼怼顾兮的肩膀：」吃完没？不是说今天写英语卷子吗？「 顾兮如蒙大赦，立刻站起来跟在林莜屁股后面：「吃完了，走吧。」 这几天一直生闷气的林培明听到女儿主动要求学习，心里暗暗高兴，眼底发亮，但是仍板着脸，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林莜本想回嘴，秦怡怕父女两个又吵起来，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好啦好啦，你们上楼去学习，一会儿我让阿姨给你们切点水果送上去。小兮啊，辛苦你多费心了。」 顾兮差点鞠躬：「不辛苦的阿姨。」 顾兮先回自己的房间去，拿了些卷子还有练习册，上楼前看到秦怡送给她的手錶，一併拿了一起上楼。 抱着一堆学习材料上来的顾兮敲门，林莜随口说了句：「进。」 顾兮进来时，林莜的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下，她看到群里的消息才想起来，今天她还跟人约了一起去蔚来商城唱k，给好友庆生。 完全忘记了！都是秦女士的错！ 林莜骂了一句：「淦！」 她回头对顾兮说：「我有事要先出去一趟，你把卷子放这儿，我回来再做。」 顾兮眉峰轻挑，只是说了一个「哦」字。 林莜：「？？？」 这个死人脸居然没嘴她？这还是顾兮吗？ 林莜正觉得疑惑，就听到顾兮接着说：「待会儿你妈上来送水果，你人不在的话，我就算想帮你打掩护也没办法。顺便友情提醒一句，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扣光了。」 林莜心里一惊，打开手机一看，还是上次看到的余额，真的没有钱进帐。 「靠！我钱呢？」 顾兮递给她一个本子，上面详细记录着林莜几月几号，哪个科目错了多少道题，扣了多少钱。 一笔笔算下来，正好是林莜本月零花钱的数额，不多不少，归零。 林莜一时间有点心梗，她恶狠狠地看着顾兮：「我才刚刚帮了你，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顾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很快收敛了起来，她敲了敲手里的卷子：「今天如果继续错题，你就要欠我钱了哦。」 林莜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有人在群里@了她，问：「林大小姐，你出门了吗？」 钱都没了还出个p门！ 林莜的手机都差点被她手指戳裂屏：「不去了！你们自己嗨！」 群里哀嚎四起，纷纷问为什么。 林莜回「被蛇精缠住了」，还加了六个感嘆号，随后将手机静音，扔到枕头底下眼不见为净。 第13章 投餵 又是这个小卧室，又是和这棺材脸挤在一起。 顾兮和林莜挨在一块儿做题，顾兮倒是心无旁骛，下笔如有神。 而林莜一颗心都在外面，想着一群朋友在狂欢，越想越躁动，卷子上的题目便显得格外面目可憎。 「集中注意力，不要走神。」顾兮拿着笔，在依旧是无字天书的林莜卷子上点了点。 林莜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随后在卷子上写下第一个答案，格外用力。 秦怡切了一大盘的水果来敲门，有些好奇地往里看，发现林莜坐在椅子上，拿着笔写卷子还挺认真，瞬间欣慰地笑了，将水果盘递给顾兮。 「辛苦你了啊小兮，教莜莜学习很累吧？「 秦怡将林莜突然的懂事和长进归功于顾兮，看顾兮也愈发亲切，眼中满是慈爱，宛若林家的大救星。 林莜听到秦女士这话，更后悔自己今天多管顾兮的闲事。 她妈跟顾兮多般配啊，母女情深从楼下演到楼上，她才是横插一槓的投错胎。 「秦女士。」林莜抗议，「能不来捣乱吗？正学习呢！刚想出来的答案被你这一搅和，忘了！你赔我答案！」 只要是学习方面的事，林莜说什么是什么，是绝对的祖宗。 第13页 秦怡好脾气地「哦」了一声，捂住了嘴，轻声退了出去，出去之前还娇俏地对顾兮眨眨眼。 顾兮憨憨一笑。 鼻子里滚出的都是火气的林莜，再看满卷子狗屁不通的英文单词，更烦躁了。 四个选项明明前半截都是一样的，加了不同的后缀让人选，真假美猴王吗？ 顾兮拿着果盘迴到林莜身边盘腿坐下，用果叉戳了一颗玫瑰葡萄，递给林莜。 林莜瞥她一眼：「干嘛？良心发现讨好我？」 顾兮将叉子往前一递，葡萄就进了林莜口中。 她松开手，然后拿起笔在林莜前面做的几道题上打了几个叉。 「六道题错了四道，现在你欠我四百块。」 林莜：「……」 林莜将嘴巴里的葡萄当成顾兮的脑袋，用力咀嚼。 一直到十一点半，终于做完了今天的英语卷子。 打游戏通宵都没事，只要一做题绝对心力交瘁的林莜将笔一扔，都不用顾兮开口，她知道今天又欠了顾兮一千五百块钱。 「好烦啊，为什么这么难……」林莜噘着嘴，一双长腿以v字形往前蹬，屁股挨着椅面的最前端，整个人就像是挂在椅子上的人皮一样，丧得要命。 顾兮坐得笔直，将林莜的卷子一一分类归置，又拿出了昨天整理好的林莜的错题集，递给林莜道：「你昨天做错的题目我都已经给你讲过一遍了，现在再做一遍，如果你能做对的话，欠款就能一笔勾销。」 原本瘫在椅子上哀天怨地的林莜顿时一激灵坐直了，大眼睛比贼还亮：「还有这种好事？」 顾兮：「我说话一向算话，如果你不想做……」 「没如果！做！」林莜不等她说完，立马将错题集拿过来，速速下笔。 第一题就写错了。 顾兮：「……」 顾兮慢悠悠地开口：「忘了跟你说，已经做过一遍的错题如果这次做对了，罚的零用钱一笔勾销。要是做错了，惩罚双倍。」 b刚画下第一笔，听到顾兮的话，林莜立马顿住。 不对，肯定选错了，不然这个棺材脸不会这么说。 第14章 手腕 冷静一下，林莜对自己说，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你明明记得这个题的开头！应该选的是什么来着？！ 林莜还真想起来了，这道题应该选d！ 她的笔拐了个大弯，把原本要写的「b」硬生生撑成了肚子波浪起伏的「d」。 顾兮用刀眼看她：「你刚刚明明想写b。」 林莜：「没有啊，没有！我本来就想写d！你怎么还诬赖人！」 顾兮微笑：「行，你接着往下做。」 有那双倍惩罚这座大山压在头顶，林莜每一道题都写得很谨慎，每次要落笔之前都会偏偏脑袋，用余光偷看顾兮一眼。 顾兮都被她逗笑了：「你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答案。」 林莜认真脸：「我可以从你的脸上看出我写的对不对。」 顾兮是真的笑了：「你这点儿聪明劲儿如果用在学习上，早就突飞勐进了。赶紧写吧你，只要你好好想，回忆一下我跟你讲解过的内容，肯定能写对。」 没想到林莜没接她的话，而是看着她的浅笑，和酒窝里的光，说：「你多笑笑不好吗？比你死人脸的表情好多了。」 顾兮微微一怔，立刻又板起脸来：「我笑了吗？」 林莜抬了抬眉，继续做题。 林莜回忆的时候特别喜欢用笔桿戳下巴，等她所有的题都认真写完，下巴红了一圈，看上去像是刚跟谁打架去了。 顾兮将她的卷子拿过来，认认真真地看着。 林莜见她年纪不大，认真起来的模样活像和教导主任。 「你这不是都能做对？平时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仔细一点，不是什么难事。」顾兮将卷子放下。 林莜说：「你就比我大一岁而已，能不要这么老气横秋地说话吗？」 顾兮：「……我哪儿老气横秋了？要跟你一样上蹿下跳地说话才年轻啊？」 林莜没心思跟她斗嘴，连椅子带身子扳正向顾兮，兴奋道：「我既然做对了，该把钱都给我了吧！」 顾兮拿出手机，把钱转到了林莜的微信里。 收到钱的林莜正高兴，顾兮将装了手錶的盒子递过来。 「这个，阿姨的心意我不好拒绝，但真的太贵重了，你收起来吧。」 林莜看了一眼，想起这是她妈今早给顾兮的礼物，还说什么两只手錶很配的鬼话。 她虽然很不想跟顾兮戴这种类似情侣款的东西，但顾兮将表还回来，她又有点不乐意。 林莜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钻石表，直接将顾兮的手拉过来给她戴上。 顾兮要缩手：「……干嘛啊。」 林莜拉着她的手，没让她挣脱，给她戴结实了：「一只破表而已，又没花她的钱，别人送的，你客气什么？」 顾兮手腕又细又白，很轻易就控制住了。 林莜握住的一瞬间，感受到顾兮的脉搏。 莫名地，仿佛跟她的心跳重合了似的。 林莜心跳加快了好几下，速速帮顾兮戴好后，立刻放开了她。 顾兮正要说话，林莜带着几分突如其来的兇悍，警告她：「不许摘下来！」 顾兮：「……」 第14页 她看着手里上的腕錶，金色的錶盘上碎钻在自然光下也十分耀眼。 她知道林家人是真的对她好，就连这个看起来十分刺头的林莜，其实也是个软心肠。 她笑了笑，没再客气：「谢谢。」 林莜「啧」了一声，摆摆手：「谢什么谢，烦死了。我要出门了，你最好别跟我爷爷打小报告！」 说着她抓起外套，带着几分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心虚，落荒而逃。 第15章 旧怨 寒假临近尾声，再有一周就要开学了。 托顾兮的福，林莜一整个寒假几乎没出去玩儿几次，几乎成了个宅女。 每次面对成山的试卷和练习册，林莜两眼发黑，反胃想吐。 更别提因为上次她偷跑出去，爷爷抓她一个现行，自打那之后对她也严格起来。 每天早上吃完早饭之后都放弃了找人下棋的乐子，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听新闻，就是为了逮她。 到了中午还要过来问问顾兮今天的学习进度怎么样，生怕林莜累不死似的。 林莜就像是突然背上了紧箍咒的孙猴子，空有一身本事也逃不出爷爷和顾兮合力架起来的五指山。 顾兮更像是那从天而降的唐僧，让林莜这安安稳稳享乐的美猴王沦落成风沙滚滚的红尘中西行取经的可怜虫。 这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林莜今天能顺利跑出来，还是因为爷爷的老战友来了，爷爷让张叔开车带着他和老战友逛景点去了。 老林去了公司，秦女士要补美容觉。 这会儿不跑，更待何时？ 到蔚来商城前的广场，林莜给在朋友微信群里发语音：「你们在哪儿呢？我来啦！」 陆晴第一个回覆：「咦？林大小姐不是被蛇妖缠上了嘛？」 林莜指尖没由来地跳了一下，关于顾兮肌肤触感和脉搏跳动的记忆瞬间弹了出来。 她没好气地回了陆晴一句：「少废话，三秒之内不说地点我可走了啊。」 陆晴可不敢真的惹林家大小姐生气，秒回：「我们在三楼啊，老地方，3808。」 常乐紧随其后回覆：「阿莜，我想喝奶茶，双倍奶盖那种。「 林莜：「等着。还有谁要奶茶一併报上来，你们林姐今天是大户，请客。」 手机刷刷地进来「订单」，林莜心情好，左手拎着四杯奶茶，右手握着一杯加了焦糖布丁的黑糖牛奶，进了电梯。 用脚踢开3808的包厢时，陆晴正拿着话筒在嘶吼「大风吹」里的副歌部分。 「就让这大风吹，大风吹，一直吹。吹走我心里那段痛那段悲——」 林莜一开门差点儿被陆晴五音不全的曲调吹出去。 陆晴见林莜来了，将音乐声先暂停，热烈欢迎！ 「怎么就你们几个？」林莜把奶茶的纸袋子放到桌上，刚才群里只有四个人要奶茶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这群豺狼虎豹什么时候对于宰大户这么含蓄了。 结果上来发现还真就陆晴她们四个人。 以前林莜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大群的朋友，成天一块儿玩，招摇过市。 虽然高中之后都去了不同的学校，但因为林莜这个主心骨坐镇，以往哪次聚会都是最少十个人起步，这么少还是头一次。 尤其今天还是陆晴生日。 林莜觉得有几分莫名，也有几分生气。 她跟陆晴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今天给她庆生，结果就来了四个人，不像话。 「她们都有事不来了，就咱们几个人。」常乐说着顺便把奶茶分了一下，拿着自己的那杯拆开吸管，发现是可怕的纸吸管，先哀嚎了一声，「莜莜！你怎么给我拿纸吸管呀！」 林莜戳了她脑门儿一下：「嫌弃你自己下楼买去！」 常乐朝她吐了吐舌头，干脆舍了吸管，捧着奶茶喝了一口才说：「其实我听说今天吴薇组了个局，她们都去吴薇那边了，说跟咱们玩不到一起去。」 五个人里脾气跟林莜差不多烂的陈瑶冷笑一声：「她们都是一中的嘛，自然是更能玩到一起去。」 包间里这会儿来的五个人，好巧不巧都是瑞泽的学生，也同在一个班。 听到「吴薇」的名字，林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火冒三丈：「之前我掏钱请她们吃喝玩乐的时候怎么不说玩不到一起去？要不要脸啊还？」 寿星陆晴倒是无所谓：「嗐，不来也好。说真的，自从没在一个学校之后，大家也有点儿说不到一块儿去了。」 五人之中脾气最软，胆子也是最小的苏茜茜，她最怕这种火星四溅的气氛，忙打圆场：「好啦好啦，今天是晴晴生日，不说那些人啦。不一起玩就不一起玩嘛，我们先切蛋糕呀，晴晴今天就十七岁了呢！」 林莜闷着没说话，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吴薇是故意这么做的，她能感觉得出来。 第16章 被吓 和吴薇的往事，林莜并不想记得，可那是吴薇刻在她心里的痕迹，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当初她们这些人都是在附中念初中，她跟吴薇常年在全年级排名上占据第一和第二的位置。 后来吴薇跟她闹翻后，一个去了一中，一个去了瑞泽。 高一一整年的时间，谁也没联繫过谁。 虽然偶尔也能从跟吴薇一个学校的人嘴巴里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但林莜从来没搭过腔。 第15页 吴薇也知道陆晴今天生日，却偏偏在今天组局。 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林莜很气，明明是她跟吴薇之间的恩怨，凭什么把陆晴也牵扯进来，让陆晴难受。 陆晴最了解林莜不过，她应着苏茜茜的话去拆蛋糕盒子：「来来来，说那些白眼狼干嘛？老娘我今天生日最大，趁着开学之前，好好嗨一嗨成吗？而且，林大小姐，我礼物呢？」 林莜从包里将一早准备好的礼物掏了出来丢给陆晴：「拿去。」 陆晴看这盒子的大小跟她之前超级想要的一款手办极为接近，按照林大小姐以往有求必应许愿必灵的习性，她眼睛不由地放光，连蛋糕都不管了，先拆礼物。 包装纸一揭开，陆晴看到盒子的一角就确定了是她最香要的那款手办！整个人都要起飞了！一转身扑上去抱住林莜的脖子就要亲她。 「林大小姐，你简直就是我再生父母！」 林莜那小腰被她没轻重地一扑，差点折了，赶紧将她撑起来，一手挡住她伸过来的嘴，嫌弃道：「差不多得了，赶紧许愿吹蜡烛。」 就算只有五个人，也过得开开心心。 林莜唱歌好听，多高的调都飙得上去，陆晴她们拿着沙锤在后面给她伴奏。 - 她唱了一下午的k，又跟陆晴她们去游戏厅疯了半天，晚饭在汉堡快餐店解决的。 林莜跟陆晴她们分别后，回到家，爷爷跟老林都还没回来。 阿姨说秦女士傍晚的时候醒了，然后去沙龙做美容了，让她跟林莜晚上自己在家吃饭。 林莜这会儿嗓子哑，手脚也因为玩跳舞机酸软得要命，往沙发上一躺，随便点开电视看着。 放空下来，林莜又想起了吴薇。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都说好了，你怎么可以骗我！」 吴薇的眼泪搅得林莜心里难受得厉害。 她现在一定有新的朋友，有新的生活了吧。 电视开了，但是林莜完全没看，灵魂出窍双眼发直。 顾兮正好出来倒水喝，看见林莜居然在听国际频道的英语新闻，多少有点震惊。 她倒了水走到沙发边上，跟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听得懂……」 话还没说完，完全没发现顾兮出现的林莜吓得大叫。 怎么都没想到林莜没发现她出现的顾兮也毫无防备，被她这么一叫吓得哆嗦，手里一抖，水漾在自己胸口。 立即洇湿了一片。 顾兮：「……」 林莜：「噗！」 顾兮脸色发黑：「你还好意思笑。」 「你胆子太小了吧！」 顾兮：「……」真是无语。 不想跟林莜争论到底谁胆子比较小这个愚蠢的话题，她立即回去换衣服。 本来还有些难过的林莜，趴在沙发上笑到流泪。 第17章 开学 美好的假期彻底结束了。 还没返回万恶的学校时，林莜被秦女士按头调整了一番时差，总算在昨晚成功十点钟睡着。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顾兮的生物钟一向很准，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开学或是放假对她而言没什么差别，学习计划都不变。 起床后她照例先拿出耳机，背了半个小时的单词，六点半的时候洗漱完，还没有校服的她挑了一身素净的裙子换上。 走出房间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 为了开学第一天能让林莜和顾兮有个好的开始，阿姨迷信地弄了状元及第粥和状元糕。 林老爷子昨天跟老战友送别，跟一群老朋友聚到很晚才回，这会儿还没起。 林培明前两天出差去了s市跟人谈开发项目，明天才回。 今早就只有秦怡陪着两个孩子一起吃早饭。 秦怡原本是想要亲自送两个孩子一起上学的，但昨晚她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下楼的时候扭了脚，差点从楼梯上一个风火轮滚下去。昨晚脚踝就肿成了小馒头，这会儿能挪到餐桌前已经是个奇蹟了，没法去学校，只能在餐桌上念叨几句。 「小兮啊，你林叔叔已经帮你把入学手续都办理好了，瑞泽每学期都会有开学考试，真正的分班是按照这次考试的成绩分。不过考试得三天之后才考。瑞泽那边已经看过你的成绩单，你之前在学校的成绩那么好，就暂时先给你划分到了火箭班。」 顾兮乖巧地说：「谢谢秦阿姨。」 秦怡笑眯眯：「客气什么，你现在跟我亲闺女一样。」 本来在埋头吃饭的林莜「呵呵」一声：「太谦虚了，你俩比亲生的还亲。哎，说真的，秦女士，要不你们去做个亲子鑑定吧？万一顾兮真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女儿……哎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怡拧住了耳朵：「小王八蛋，老娘脚崴了手还没残呢！赶紧给我把饭吃了去上学！我跟你说，小兮今天第一天去你们学校，你给我把人照顾好了，不许欺负她听到没？！」 林莜从秦怡的魔爪下挣脱出来，捂着被拧疼的耳朵：「知道啦知道啦，啰嗦。」 一抬头，看到顾兮虽然在低头喝粥，可嘴角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嘲笑她。 林莜：「……」 行，你就幸灾乐祸吧你。 去上学之前，林莜特意将顾兮堵墙角，交待道：「在学校不要说跟我认识，我可不想让人知道咱们俩住在一起，沾亲带故的，烦人。」 第16页 说完林莜没有坐司机的车，自己出门去学校了。 林家大小姐都没坐车去学校，顾兮自然也不会用林家的车了，而且林家那车，据说还是百万豪车，坐它上学也有点太招眼了。 她跟张叔说了一声，去公交站乘坐公交。 两天前她已经就提前摸过公交的线路，知道怎么去新的学校。 新学校瑞泽是本地的贵族学校，也是本市重点高中之一，有五十年的建校歷史。 之前顾兮也听说过瑞泽，这个学校的升学率其实不算低。 因为环境好，学生们的家底也殷实，踏出校园之后一水的成功人士。这些富豪们慷慨回馈母校，今天捐一栋楼明天捐一匹电子设备，不然就是给母校换个装修装个冷气之类的。 以及，这些成功人士不约而同地选择将自己的子女也送进瑞泽。 所以，瑞泽汇聚了本市三分之二的有钱人家的子女。 久而久之，瑞泽的豪的名声远大于它教学质量的名声。 顾兮下了公交车，看到瑞泽气势恢宏的校门口前面堵了整整两排车，最次的也是奥迪，整个一车展现场。 大概是堵得太结实了，不少学生选择下车走一段。 顾兮在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中拿出耳机来戴上，打开最近一直在听的歌，隔绝了嘈杂又吵嚷的声音，往校门的方向走。 难怪林家大小姐也不爱坐车上学，是嫌堵车麻烦吧？ 不过也没见她坐公交，该不会是开学第一天就逃学吧？ 第18章 入学 顾兮眉头轻轻蹙起，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林家人说这件事。 她不想打小报告，但眼看高二了，时间紧迫，如果林莜还继续这样下去怎么参加高考？ 而且林家人实在是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如果有任何一点事儿做得不对，就会万分愧疚。 开学前她又去了一趟疗养院看望奶奶。 不得不说，有了专业的陪护，奶奶虽然仍然意识不清不认人，但气色上比起之前来说好了许多，身上也有了点肉，让顾兮安心不少。 就算林爷爷没有拜託她帮忙照顾林莜的成绩，受了林家莫大恩惠的她，也无法对逃学的林莜坐视不理。 正天人交战的时候，顾兮看到林莜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甩着书包进了校门。 顾兮：「……」 她是怎么来上学的？在天上飞来的么？ 不过，没逃学就好，她多少心里有点安慰。 顾兮先去了一趟教师办公室，办理报到手续。 班主任姓于，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灰色的西装，每根头髮都梳得到一丝不苟，用一个黑色的发圈束在脑后。 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只看面相就知道是个极其严厉的人。 「顾兮是吧？」 于老师看过顾兮的照片，所以只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娴静清冷的少女。 顾兮本人跟照片看起来相差不多，本人还要比照片更好看一些。 「我是你暂时的班主任，我姓于。」 顾兮礼貌地说：「于老师好。」 「之所以说是暂时的班主任，是因为咱们瑞泽有个传统，每次开学都会进行分班考试。你在之前学校的成绩不错，如果考试发挥的好，应该可以继续留在火箭班。」 顾兮点点头，嗯了一声。 于老师拿了一堆材料带着顾兮去教室，路上跟她简单说了一下瑞泽的教学进度。 「我不知道你之前的学校课程进行到哪儿了，如果比瑞泽的进度慢，那你要加倍努力一下了，有不懂的知识你不要不好意思问，老师们所有的时间都是留给你们的。」 顾兮原本以为这个于老师应该很兇，没想到是个平易近人的性格。 她笑着回道：「之前的学校的确比瑞泽的进度慢了一点，不过寒假的时候我已经提前将这一部分补上了，应该问题不大。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会去请教老师的。」 于老师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行，那就好好努力。」 到了火箭班的教室门口，听到教室里传来的笑声。 跟隔壁几个班肆无忌惮的嬉笑打闹声音相比起来，火箭班的学生算是小打小闹，安静多了。 然而，几乎在一瞬间，顾兮就感觉到身边的于老师所迸发出的杀气。 她紧绷着后背，默默地跟在于老师身后进了教室。 班上一半的学生在看书做题，前排三个女生正围在一起说笑，教室后方几个男生聚在一起看着手机屏幕，正玩得起劲，没发现班主任来了。 于老师手里的材料往桌子上一甩，「啪」第一声，顾兮甚至感觉到所有人都抖了一抖，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还玩呢？啊？」于老师对着后排的男生伸出手，手指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不耐烦道，「快点。」 后排男生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走到于老师面前，将手机贡献给了于老师。 「明天让你家长来一趟。」于老师赶尽杀绝。 「是……」 顾兮：「……」 她没想错，这个于老师果然很厉害。 第19章 新生 于老师眼睛扫过底下的那群学生，跟刚才面对顾兮的和风细雨不同，将教室里的学生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17页 「你们还有时间聊天，看视频？啊？你们都是金鱼的记性？除了宋言之外，你们期末考试的成绩还要我再拿出来让你们丢一次脸吗？！郭佳佳，王婷，你们两个天天跟宋言这么要好，怎么成绩跟人家差那么多？期末考试总分还没冲刺一班考得好？怎么了，火箭班呆腻了想去冲刺班感受感受新鲜生活？」 被于老师骂的两个女生便在围在一块儿聊天的郭佳佳和王婷。 被重点点名的两人都低着头。 于老师的训斥还没算完，又把后面几个凑在一起看视频的男生又骂了一顿：「谁让你们带手机来的？考了多少分啊就敢这么嘚瑟？清华北大随便上是吗？还是觉得自己已经优秀到不用努力了？！过了个年就忘了我的规矩了是不是？张超我警没警告过你？手机就放我这儿了，想要，让你爸妈过来找我领！」 叫张超的男生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 至此，于老师才腾出嘴来介绍转校来的顾兮。 「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同学，顾兮。」说完，于老师看向顾兮，变回了和风细雨的表情和语调，「来顾兮，给同学们做个自我介绍。」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瞬间转到了于老师身后的女生身上。 他们这才发现，居然来了个转校生。 转校生并不算稀奇，但稀奇的是，转校生一来就进入火箭班，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瑞泽的火箭班最后一名的成绩也是一本线，这个成绩放眼全市，只有一中出来的人能够达到。 然而一中一直是重点高中里的重点，谁会从一中转校到瑞泽？ 面对这个一来就能够进入火箭班的新同学，大家眼中或多或少都有着好奇。 「大家好，我叫顾兮。」 顾兮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原本想就这么结束，看到于老师看她的眼神示意她多说一点。 顾兮：「……「 她只能又干巴巴的加了一句。 「从六中转过来的，跟高兴以后能跟大家一起学习。」 六中？！ 那个升学率垫底，出了三个少年犯的六中？！ 所有人都吓傻了。 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对顾兮能进入火箭班的质疑。 开什么玩笑，瑞泽虽然是有钱就能进，但火箭班可不是。 教室里立刻响起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于老师拿着教鞭敲了敲讲台：「干嘛呢？安静！我还在这儿站着呢！」 刚刚被没收了手机的张超嬉皮笑脸地说：「于老师，我们只是震惊，六中居然还会出学霸。」 于老师瞪了他一眼：「怎么了？六中出不出学霸还要经过你批准吗？你觉得你这次考得很好吗？话这么多，我看是寒假作业给你们布置的太少了！」 说完她看向顾兮：「你先坐在教室后排那个空位上，等回头分班考试结束，会按照成绩排名重新分配座位。」 顾兮去后排坐下了。 去往座位的一路上，所有人都对她行注目礼。 第20章 挑衅 因为以前的事情，顾兮对周围的人的目光所包含的内容十分敏感。 她大约感觉的出来，她这个不速之客对于已经经营了一年感情的火箭班的人而言，多少有点突兀。 其是她还是从六中，那个一向被人诟病为渣滓学校的地方转来。 看向她的视线里，有好奇的，有不屑的，也有带着微微敌意的。 对于敌意她并不陌生，也不太在意。 她转校过来是学习的，无论如何瑞泽的师资力量总是要比之前的学校好太多。 而且新班主任看起来也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于老师敲敲讲台，将众人注意力拉回来。 「我来先说好，寒假作业已经都收上来了，别觉得老师们不会认真批卷子就给我胡写乱填。但凡有人浑水摸鱼给我抓住了，别怪我不客气。」 接下来于老师说了新学期的计划安排后才开始正式上课，在下课前又敲打了众人一番，让放了一个寒假的学生们精神都紧绷起来。 班主任一走，全班同学的精神顿时放松下来。 不过火箭班的学习氛围浓厚，即便是课间时间，大部分的还是在看书，少有玩乐打闹的。 不看书的人也在默默闭目养神，喝点水，准备下一堂课的课本和笔记。 之前被于老师点名的王婷又凑到叫宋言的女生旁边，看着顾兮的方向轻声说：「这人什么来路？穿得普普通通，髮型也土里土气的。」 宋言是班上女生里的核心人物，长得漂亮，家里有钱，还常年稳居第一名。 女生喜欢围着她，男生里追求者更是多如牛毛。 她回头看了一眼，用一贯和善的笑容回道：「大概是因为一直努力学习，所以才不修边幅吧。」 另一个跟宋言要好的郭佳佳站起来，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说：「我去探探这新来的底细。」 「哎，你叫什么来着？」 郭佳佳撑着顾兮的桌子问道。 顾兮正在课本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横平竖直写下清秀的两个字：顾兮。 一抬头，就看到郭佳佳脸上带着她十分熟悉的，挑衅的笑容。 顾兮有那么几分头疼，她既不想惹麻烦，也不想配合郭佳佳玩这种无聊幼稚的把戏。 第18页 「哦，我想起来了，你叫顾兮啊。」郭佳佳笑嘻嘻地看着顾兮，「你之前在六中学习很好么？上学期期末考你们用的是哪套卷子？总分多少啊？」 这个问题不仅是郭佳佳好奇，火箭班的其他人也都很好奇。 一个六中的学生能多牛逼，一来就到他们火箭班？ 别一到分班考试就现了原形才是。 顾兮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虽然林莜也小她一岁，沉溺玩乐不思进取，脾气差。 但跟眼前这个所有坏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女生相比，还是可爱不少。 要是能选择的话，顾兮还是想待在林莜身边。 「成绩还凑合吧。」顾兮眼睛也没抬，慢悠悠地回答。 郭佳佳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顾兮：「哎，你也太内向了吧？什么叫还凑合，总得有个数吧？我们班最后一名都是一本线，你要是没他考得好，咱们说不定也就这三天的时间能在同一个教室里，以后可就做不成同班同学了呢。」 顾兮笑了笑，没再继续搭话。 正好上课前的预备铃也响了，郭佳佳虽然还想再多问几句，但顾兮不配合她也只能偃旗息鼓。 回到座位前，她小声跟王婷和宋言说：「一个六中来的土包子，也不知道傲什么。」 不止郭佳佳有这个感觉，火箭班的其他人对顾兮亦是同样的感观。 一个从六中转学过来的，就算成绩在六中拔尖儿，也不过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火箭班那是她这种人说进就进的？ 能够留在火箭班，谁不是起早贪黑地狠命读书？ 这关系户可真碍眼。 从郭佳佳之后，再没人过来跟顾兮说话。 正好，顾兮也落个清静。 中午的时候，班里的人成群结伴的去食堂，顾兮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后，先去找于老师办理饭卡。 于老师出于责任，关心了一下顾兮上午跟同学们的相处，以及对教学进度有没有吃力的地方。 「没有，大家都很好。」顾兮说，「进度也很合适，于老师不用担心。」 于老师知道顾兮家的情况，对她的照顾除了本身是班主任外，多少也有点同情心在里面。 她说见顾兮小小年纪就自带少年老成的气质，大抵是因为家庭的关系，不免又交待了她几句：「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于老师一顿关心之后，顾兮拿着新饭卡从教师办公室里出来。 往食堂走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了林莜。 顾兮看林莜身边围着几个少女，看上去很熟，应该是同班同学，一群人正嬉笑打闹的往食堂去。 「那女生是哪个班的啊？」 顾兮听到身后有个男生问自己的同伴。 男生的同伴：「哪个女生？」 「就是食堂门口，那个套了绿色外套的。」 绿色外套？ 顾兮瞟一眼，就林莜身上套了深绿色的短外套。 身后的两个男生是在说她。 「她啊。」男生的同伴语气微妙：「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 「为什么？」 「那女的就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咱们学校头号金主的闺女，林莜。」 男生吃惊地吸了口气：「卧槽，她就是林莜？！就那个仗着自己家有钱成天欺负人的林莜？不是吧！」 顾兮眉头轻轻一皱，林莜虽然有点顽劣任性，但欺负人？不至于吧。 身后的两个人说的来劲起来，一言一语数落这林莜的劣迹。 顾兮听得从皱眉到挑眉。 旷课逃学她是信的，但打架斗殴还欺负同学，甚至曾经捅瞎了一个人的眼睛这种可怕的行径，怎么听都像是胡说八道。 顾兮实在是无法将传闻里的林莜，和假期里因为错题痛失零花钱而捶胸顿足，恨不得耍赖的傻子对应起来。 不过传闻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一分真九分假。 两人说了一大顿之后，总结道：「没想到传说中的恶霸居然长得这么可爱，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顾兮：「……」 说罢，两个男生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顾兮无奈地摇头，加快了步子的频率，懒得再听身后那两人越说越离谱的鬼话。 第21章 论坛 开学之后没多久，就迎来了每学期一次的分班考试。 考试成绩排名前五十人会进入火箭班，三百名前的进入编入各冲刺班，而末尾的五十几名吊车尾选手，全都集中在国际班。 这国际班顾名思义，将来都是要送出国混文凭的，很多人甚至不参加高考，因此也是没什么人管的野蛮生长班。 火箭班的宋言，常年蝉联考试榜单的第一名，且是断层式蝉联。她是瑞泽光彩夺目的文曲星。 而国际班的林莜，从来都是成绩榜上的最后一名，难以撼动。 这回分班考试，林莜稍微认真了点，感觉题目大多数她都认识了，顾兮都教过她，不算难，心里还想着这回谁出的卷子，居然做个人了。 林莜要去看成绩，陆晴满脸问号：「你去看什么成绩？难不成还会有人超越你成为倒数第一？」 林莜乜她：「闭嘴。」 除了自己的成绩之外，林莜还有件事挺心事。 她也有点好奇顾兮这个学习积极份子，能在瑞泽排第几名。 第19页 成绩榜的前面站满了人，感觉比以往还热闹。 林莜跟陆晴挤到前面，几乎是第一眼她就看到了顾兮的名字。 没法看不到，因为顾兮的名字压在宋言上面，全榜第一。 林莜愣住。 卧槽。 谁也没想到，升入高中以来，大考小考从来没有失利过，霸榜这么久的宋言，会以一分之差成了第二。 第一名被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占领了。 难怪今天这么热闹，全都在讨论这件事。 成绩榜出来的第一时间，学校论坛区立刻有人开了帖子。 【有人知道那个突然登顶榜一的顾兮是谁吗？】 开贴短短十分钟就起了五十多楼，全是在问这顾兮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怪学校的学生们如此大惊小怪，宋言在学校论坛区常年有一个飘红的高楼贴，足可见其在瑞泽高中部的超高人气。 宋言一直都是第一名，第二名换了又换，只有她稳居王座，雷打不动。 而且她人长得漂亮，家世好，自幼学习芭蕾钢琴气质和形体也是出类拔萃，跟宋言站在一的女生很容易成为衬托白天鹅的丑小鸭。 与顾兮的帖子一起飘在顶端的就是宋言的彩虹屁高楼。 【有人跟我说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 一楼回復【我反手就是一张宋言的照片。】 自一楼开始，几乎全是宋言的彩虹屁，还有各种角度的照片。 说宋言是瑞泽高中部的学霸兼校花，也没人能说个「不」字出来。 顾兮的横空出世，让学校里许多的人，尤其是喜欢宋言的人气急败坏。 学校的论坛里开了好几个帖子抨击顾兮，什么不堪入目的词和猜想，铺天盖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明星正在粉黑大战的广场。 林莜一直都非常讨厌这个叫宋言的人。 这个宋言简直是装逼和做作的代言人，成天顶着一张阴阳怪气的脸，完全是行走的毒气弹。 顾兮居然能将宋言压下去，还不多不少就高一分，估计那宋言得气得七孔流血了。 爽了，林莜心道，装逼者恆被装之。 第22章 第一 预感到学校论坛会引发一阵腥风血雨，宋言那群闭眼吹成天污染学校论坛，害得林莜生怕被白痴传染，很久都没去论坛了。 果然，林莜一打开论坛就看到带着「顾兮」大名的帖子已经成了hot，回復居然有几百层。 原以为都是夸顾兮的，没想到一点开全是质疑顾兮的。 林莜一口气堵在心口，往下翻。 【不是吧不是吧，一个六中转来的居然能考第一？】 【瑞泽完了】 【除了作弊我想不到有其他的可能。】 靠！ 林莜看得一肚子火，忍不住披了马甲上去回復。 【被六中转来的压一头，真是好气气哦，气死了。】 【瑞泽完不完的轮得着你这妖魔鬼怪说话？】 【哦，原来宋言考第一就是实力，别人就是作弊，懂了。】 论阴阳怪气林莜可真不输。 她猫在走廊尽头，手中飞快回復，回了好几条帖子。 一刷新，看见有人嘲讽： 【就算这个叫顾兮的成绩好又怎么样？也只是考了一次第一而已。有本事也像宋神一样，每一次都考第一。】 【而且宋言姐，会跳芭蕾，钢琴也弹得好，那个顾兮会啥？不就是个乡下妹？无论从长相还是从气质，比不上宋言姐姐的一根手指头！】 【你这么热切的帮一个才来的转校生说话，该不会你就是顾兮本人吧？】 【呵呵，自己夸自己吗？】 【噁心。】 林莜看到这些回復气坏了。 宋言，你多少个小号啊？玩成这样？ 而且，什么叫顾兮比不上她？蛤？都是瞎子吗？ 那个宋言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会化妆，会打扮罢了！ 学校明明禁止任何人化妆，但就因为宋言成绩好，化妆又改校服，老师都跟瞎了眼一样看不见。偏偏还有那么多的舔狗！ 论起来顾兮可比宋言这个做作精好看多了。 林莜在心里咆哮——好看太多了！ 她近距离观察过顾兮，顾兮的皮肤非常的细滑，几乎没有毛孔，白得发光！走夜路都不用打手电！睫毛长得一下子能夹死姓宋的！ 宋言明明是种的睫毛，还自称是天然的。 明明涂了遮瑕气垫，还硬说素颜。 呕！ 林莜断言，要是顾兮能好好打扮一下，换个髮型，能甩宋言八百条长安街。 林莜越想越气，指速飞快地打字，跟人在帖子里疯狂掰头。 因为一个暑假被顾兮拎着学习，加上林莜为了那个赌约也在暗暗努力，新学期的考试，她考到了国际班的第一名。 陆晴没在最后一名看到林莜，还以为自己眼花，一个个找了上去，看到林莜排名全年级第三百零一名的时候，震惊得张大了嘴。 陆晴到处找林莜，总算是在角落里找到她了：「林莜！你发了！牛逼啊！」 林莜停下吵架的手指：「想夸你奶奶就直说。」 陆晴鄙夷道：「当初是谁说最烦那些装逼的学霸？一面嘴上说着不爱学习，从不复习，谁学习谁是狗，结果你一面偷偷地背书？怎么了？打算偷偷上进，然后惊艷所有人吗？」 第20页 林莜：「……我以前那就是不想好好考试罢了。但凡我认真起来，全校第一不在话下。」 陆晴「嚯」了一声：「瑞思拜瑞思拜，我们莜姐的脸皮世界第一。」 林莜面上不显，但是登录学校的学生系统，看了成绩单后忍不住挑了挑眉。 就算是国际班第一，也是第一。 看在久违的第一的份上，放学的时候，她就捎顾兮一程吧。 第23章 生气 林莜得意没超过三秒，就听见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发言：「新转来的她可真够走运的。」 林莜皱眉，回头看到了宋言，和那几个常年围着她的跟班聚在一块儿。 郭佳佳撇嘴，不爽地嚷嚷着：「可不是嘛！这顾兮运气好罢了。今年题目本来就简单！要不是因为那天宋言生理痛发挥失常，这顾兮怎么可能得第一！」 王婷也跟着说：「可气死人了，我们阿言次次考试都是第一，不过偶尔失误罢了。等下次月考，第一肯定还是咱们阿言的。而且你们看，就连国际班那个林莜居然都能考到三百零一，可见这次考试有多邪门。」 话题中心人物宋言笑了笑。看似云淡风轻无所谓地说：「哎呀，没关系啦，我也不是很看重名次，最重要的是能超越自己。至于是不是第一名，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的。哦，对了，第一名不是有奖金吗？这位顾兮同学看起来家境不是很好，第一名对于顾同学来说更为有帮助吧？」 「天哪，我们宋言也太心善了吧！我都要爱上你了！不过，她恐怕也只能得这一次奖金了。」 宋言闻言羞涩地笑道：「没关系啦，如果她真的很需要，以后我的奖金都可以转赠给她，都是同学，要互帮互助嘛，她应该会很开心的。」 听到她们的话，林莜真是去年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以前就听说这个宋言爱装逼，今天一见，真是低估她装逼的水平了。 这是什么绝世大白莲？ 林莜生怕噁心到自己，一扭身离开了。 没想到顾兮刚转来，就成了话题的中心人物，林莜有点儿不放心，放学的时候，她特地跟在顾兮的身后，到了公交车站，看附近已经没有同校同学了，林莜才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开到顾兮的面前。 「你上来，我带你回去。」 顾兮回头，见林莜身下一辆粉红色的小绵羊，立即在脸上写满拒绝： 「你有驾驶执照吗？你有头盔吗？还有，这玩意禁止载人吧？」 林莜：「……」 我为什么要管她，我真是有毛病。 她脚下一蹬，骑着小绵羊绝尘而去。 回到家里，林莜将书包一丢，想起宋言那帮人，又忍不住去看论坛。 果然！ 她一打开论坛就看到有人放了一组宋言今天的照片，底下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舔狗，在那里狂吹开了十八级滤镜的宋言是神颜，叫她仙女姐姐。 yue！ 林莜服了，宋言的狗真不要脸，还仙女姐姐……你怎么不c位出道去啊。 看到论坛上那群宋言的舔狗越说越来劲，尤其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偷拍了几张顾兮的照片，故意将顾兮的照片锐化了，看上去皮肤状态和她本人完全不一样，又黑又奇怪，用这些ps过的黑照嘲讽顾兮。 【就算不小心丢了一次王座，你言神还是你言神。】 【哇，真的是公开处刑。】 【不能说是碾压，最次也是颜值吊打了。】 …… 林莜一口气没顺过来，气唿唿地去楼下敲顾兮的房门。 顾兮正在全神贯注写作业，被一阵拆家一般的擂门声吓一跳。 不用开门都知道是哪位祖宗。 将门打开，看见脸色不善的林莜站在门口。 顾兮：「作业不会？」 林莜翻了个真情实感的白眼：「我不是来问你作业的！」 顾兮奇怪：「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林莜看了一眼顾兮的穿着。 学校的新校服还没有发放下来，顾兮穿的都是自己的常服，看起来是有点年头了，卫衣原本的粉色已经洗得发白，下半身搭一条普普通通的棉质白色运动裤。 虽然顾兮这一身没什么独特的审美，更称不上新潮，但也不至于被人嘲讽穷酸吧？ 林莜自顾自地进来，打开顾兮的衣柜审视，里面也都是半新不旧的衣服，而且一件比一件烂大街。除了卫衣，就是t恤衬衣之类的，单调得跟顾兮本人一样。 顾兮不明所以地看着林莜犯病：「干嘛看我衣柜？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林莜原本是想帮顾兮选一下搭配，但看着数量不多的衣服，体会到了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是不是该买点新衣服了？」林莜不满道。 顾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用啊，很快就要发校服了，天气也渐渐暖和，以后都穿校服，买衣服干什么？」 林莜怒其不争：「你就不想穿得稍微好看一点吗？不仅要买新衣服，还有你的头髮也弄一下！这破刘海太丑了，看起来又傻又呆。」 说着，她伸手就去拨弄顾兮过长的刘海。 顾兮往后躲了一下：「我好不好看和你有关系吗？我是去学习的，又不是去选美的，有这个必要吗？」 林莜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吗？因为你考了全年级第一，都被人挂上了论坛。」 第21页 顾兮毫无感情地「哦」一声。 林莜对她平淡的反应相当不满：「你都不好奇别人说你什么吗？」 顾兮也不懂她干嘛这么在意别人的评价：「很重要吗？」 对于顾兮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林莜又想起下午在车站的时候，这傢伙是怎么堵得自己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破性格！就这张嘴厉害！ 林莜忍了忍，毕竟这傢伙现在住在自己家里，她被人嘲笑和我被人嘲笑有什么区别？！ 尤其还是嘲笑顾兮外貌衣着，这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就好像她们家虐待了顾兮似的。 林莜拿出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好耐性，苦口婆心地跟顾兮解释：「就因为你不会打扮，所以她们处处拿你跟那个宋言做比较，说你不如她漂亮，还土！」 顾兮一听，松了口气，还以为那论坛里说她什么呢，结果就这？ 她仍旧一脸的无所谓：「随她们说去，会在论坛胡言乱语的都是些幼稚鬼，跟他们计较只会浪费时间。」 说着她看向林莜：「所以你也是论坛的常客吗？」 完全不想被贴上「幼稚鬼」标籤的林莜立刻否认：「谁说的！我才没有！我就是听说！这不是你住我家，我就多听了一耳朵而已，关我什么事！」 「哦。」顾兮说，「那没事了。」 林莜：「……」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靠，不对，谁要当太监！ 林莜简直两头受气，不想再跟她多说，立刻关门走了。 等回到房间，林莜这口气还没顺平。 她指着天花板发誓——妈的，我再多管姓顾的闲事一次，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林莜气唿唿地喝了一大罐可乐，这才开始写作业。 第一题，不会。 林莜：「……」 蹬蹬蹬下楼，林莜回到顾兮房门口，扒门框往里看。 正做作业的顾兮感觉到背后的视线，放下笔，回过头来：「怎么了？论坛又说我什么了？」 林莜才不上她的当：「我又不上论坛，我怎么知道！」 说完，林莜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听说，你们火箭班的作业很多？你能写得完吗？」 顾兮无奈：「你想问什么题就直接问吧，别浪费时间。」 林莜立刻顺杆爬：「好嘞！」 第24章 恼怒 安静的初春之夜，院子里已经开始隐约有些虫鸣鸟叫。 檯灯下，两位少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帮林莜解决完作业上的问题，顾兮拿出她新买的物理题集，开始刷题。 回想起今天下午成绩一放出来的瞬间，她就感觉到整个火箭班的气氛带着几分火\\药味。 郭佳佳直接将手机往她的桌子上一摔：「你这成绩怎么回事？」 顾兮有些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郭佳佳气鼓鼓地瞪着顾兮，她一个六中转过来的，居然第一次考试就压了所有人一头，这口气没法往下咽。 郭佳佳几乎代表了整个火箭班所有人的心态。 在这个班里的学生，虽然偶有偷懒，但大多都是聪明又勤奋。 在他们眼中只有王者中的王者一中的学生，能称之为对手。 六中是他们踩在脚下都嫌弃硌脚的垃圾。 结果一个六中来的转校生，不声不响地进了火箭班，还在众人对她的能力质疑的情况下，以第一名的成绩疯狂打脸。 怎么可能呢？她凭什么。 「你作弊了吧？」开学第一天被老师没收了手机的张超也走了过来，一脚踩在顾兮身后的垃圾桶上。 「咣」地一声，垃圾桶差点被他踩瘪。 顾兮眉心隐隐抽了一下，熟悉的场景和话语，仿佛昨日重现似的。 她神情冷了下来，看着眼前个子不高，长满青春痘的脸：「要我给你普及一下热知识吗？没有证据就大放厥词，在法律层面上来说，叫诽谤。」 张超夸张地哈了一声：「诽谤？我好怕。你个外来户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郭佳佳拿着尺子敲着顾兮的桌子：「姓顾的，你跟谁狂呢？你要是现在实话实说，谁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承认作弊，自己去找老师把成绩改了，老老实实地滚去冲刺班。我们也就不继续追究了。」 顾兮平日里或平静或含笑的漂亮眼睛，此刻被阴戾的狠劲取代。 她手抄进了卫衣的口袋里，握住了一样尖锐的事物，脸上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看着眼前的少男少女。 「有找别人麻烦的工夫和精力，不如多背几遍化合价，或者多读几遍<赠王文孙>，免得下次又被人碾压，还要无能狂怒。再不将心思放在正事上，要从火箭班滚蛋的人，恐怕不会是我吧？」 郭佳佳和张超两个人的脸色顿时从嚣张转为恼羞成怒的难堪。 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王婷，都是险险摸在了火箭班的分数线边缘。 班主任于老师发布成绩的时候将他们三个人拎出来很批了一顿，如今再被顾兮拿出来说，自然脸上过不去。 郭佳佳一向爱面子，被于老师当着全班的面点名批评，这事儿十分伤她自尊，当即就气红了眼睛：「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听到动静，宋言和王婷也围了过来。 宋言先是拉着郭佳佳，一副和事佬的样子，说：「好了佳佳，别气了，有话好好说。」然后又看向顾兮，「顾同学，无论怎么样，你也不该嘲讽佳佳的成绩。你知道她为了准备考试有多努力吗？不仅仅是佳佳，这个班里的所有人，为了能留在火箭班里，都是拼了命的在努力，你一句话就抹杀了，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你应该向她们道歉。」 第22页 顾兮笑了一下：「所以，宋同学的逻辑是他们可以造谣我考试作弊？但我不能为自己辩驳？否则就是我抹杀了他们的努力？到头来还要我道歉？」 「我们考的是不怎么样，但起码货真价实啊。」比起郭佳佳，张超的脸皮显然更厚一些，他嬉皮笑脸地凑近顾兮，「我说，六中来的，你是不是欠揍啊？还是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才这么目中无人？」 一般的女生被一个男生这样威胁，早就已经吓哭了，不说哭着求饶也该收敛收敛。 然而令张超没想到的是，顾兮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眼中迸发出兇狠的光芒。 顾兮捏紧了手里的事物，紧盯着张超那张令人反胃的脸：「我对你们这些无聊的把戏并不感兴趣，但如果你们以为我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可以尽管来试试看。你想动手吗？来啊。」 莫名地，被她眼里暴戾和无所顾忌的情绪弄得有点慌张，张超有点儿畏惧，他往后躲了一下，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他大声啐骂一句：「卧槽，你他妈是个神经病吧？！」 看这个张超退怯了，顾兮藏在卫衣里的手松了一点。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在这个学校里惹是生非，给林家带去任何的麻烦都是她不希望的。 好在，这群人看起来不过就是些外强中干的幼稚鬼罢了。 她微微勾了勾唇，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希望我跟诸位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王婷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张超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 顾兮听见了，她是在说六中有不少捅老师、砍同学、招惹社会人士的少年犯的传闻。 这个顾兮这么疯，不会是…… 预备铃一响，几个人如释重负又心生忐忑地偃旗息鼓，送顾兮身边散开了。 顾兮看着他们灰熘熘地回到座位上，手里的笔飞速转了几圈停下来，在第一道题的选项里，填了b。 这样的一群人，还说林莜欺负人，是个校霸？ 真可笑。 - 自那天之后，张超和郭佳佳这群人，倒是没再来找过顾兮的麻烦。 只不过也没罢休，时不时地冷嘲热讽几句或是翻个白眼撇个嘴，以示对顾兮的不屑和厌恶。 这些小动作小把戏，对于曾经遭遇过比这恶劣百倍的顾兮而言，不疼不痒。 只要戴上耳机，专心做卷子，就能将这群小苍蝇的嗡嗡声隔绝在耳朵之外。 开学第一周就在平淡之中结束。 周五的晚自习结束后，顾兮等着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戴上耳机慢悠悠地往外走。 刚走出教学楼，突然有人在她背后拍了拍。 顾兮转身，看到是跟她一样新进到火箭班的李希洺。 顾兮本能地戒备：「你有什么事吗？」 李希洺从口袋里拿了一条德芙出来放到顾兮手上，奶声奶气地说：「加油。」 说完立即扣着书包带子，飞一样地跑走。 顾兮一脸的不解：「？」 因为分班考试，火箭班里有两名学生因为成绩下滑去了冲刺班，而冲刺班顺势补上两名成绩稳定提升的女生。 这个叫李希洺的女生便是其中之一。 在那天目睹了顾兮被张超几个人围着欺负的时候，她其实是想过帮顾兮说话来着。 但是她在之前的班里也被孤立，被欺负怕了，即便是对顾兮的遭遇感同身受，也不敢轻易开口。 只能偷偷地给顾兮一块巧克力，希望她不要被那些人的恶意影响到。 顾兮捏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巧克力往外走。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李希洺会突然跑过来给她一条巧克力还给她加油，但她能感觉到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 顾兮有点头疼，她并不太想在学校里交朋友。 正想着，手机响了。 「你怎么还没出来？」电话里，林莜不耐烦的语调传出来。 顾兮：「有事吗？」 林莜握着手机，屁股几乎悬空地瘫在后座上：「秦女士来了，要接我们过周末去。你赶紧过来，等你半天了。」 她话刚说完，就被秦女士瞪了一眼。 「你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真是半点儿我跟你爸爸的情商都没有遗传到！」 林莜朝着她妈吐舌头。 「知道了，我这就出来。」 顾兮挂了电话，没再磨蹭，小跑起来一路到了校门口，一眼就看到路边的白色宾利。 车窗贴了膜看不到里面，但车牌号是林家的没错。 她过去打开车门，先对着副驾上的秦怡问好：「秦阿姨好，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秦怡正在补妆，看到顾兮立刻露出灿烂笑容：「小兮来了呀，你不要听莜莜这孩子胡说八道的，阿姨没有等很久啦。咱们小兮学习辛苦了，有没有很累啊？刚开学总是要适应一下，所以我特地约了一家餐厅，咱们先去吃顿好的，然后泡个温泉，做个spa好好放松一下，怎么样？」 林莜无语地撇开头看车窗外，明明是秦女士让她打电话问顾兮怎么还没出来，结果成了她胡说八道。 顾兮有些不好意思：「秦阿姨不用这么破费……」 林莜打断她：「啰嗦什么，她有的是钱。」 说着她见顾兮还背着书包，拘谨得不行，看不过眼就直接伸手帮她把书包扯了下来，往车里抱。 第23页 这一抱差点让林莜栽一跟头：「嚯！你这装的砖头吗？！这么沉？！」 顾兮书包里都是周末要做的作业，还有两本练习册以及给林莜准备的题集。 她看了一眼林莜的书包，轻飘飘干瘪瘪。 顾兮也是同样疑惑：「难道你们国际班没有作业的吗？」 林莜打开书包，拿出六张卷子。 「你说这个？」 顾兮：「……」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林莜这一年成绩会差成这样了。 人到齐了，张叔启动车子，打着转向掉头往秦怡定的餐厅去。 瑞泽校门后面，有个人将刚刚拍到的照片放大，清晰地看到顾兮的侧脸，冷笑了两声，随即将手机锁屏，放到了口袋里。 第25章 crépuscule 秦怡定的餐厅是一家名叫crépuscule的法式餐厅，跟巴黎的crépuscule乃是同门，主厨是巴黎那边主厨带出来的徒弟。 无论是菜品的品质还是创新的能力，在国内都堪称首屈一指。 餐厅採用巴洛克风格的装修，浓郁的红色和金色锦缎交相辉映，随处可见的雕塑和油画，一眼望过去几乎分辨不出这是餐厅还是艺术馆。 而这家餐厅最为美妙，也最被顾客称道的是，坐在靠窗的位置，能俯瞰整座城市最好的夜景。 时常有人以能够在这家餐厅用餐来彰显品位和地位，因为寻常的预约往往要排到半年以后。 不过，无论是林家的名号还是秦怡本人并不需要排这么长时间的队。 秦怡预定的时间比较晚，但餐厅还是预留了最好的位置给她。 「小兮你喜欢吃海鲜吗？」 秦怡是这家餐厅的常客，菜单不用看就能直接点餐，对他们的菜式了如指掌。 此时她正滔滔不绝地跟顾兮介绍这家餐厅好吃的菜品。 「春季特色菜单里有个黑松露披萨，还有牛肝菌三文鱼都还不错。 「哦对了，他们家的ckmore纯血和牛肉眼也是一绝。 「小兮你喜欢什么甜点？这家的巧克力熔岩蛋糕还有蜜柑奶油冻都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的，你也可以试试。」 顾兮被秦怡的热情弄得脸红，她只能点头说都行，听秦阿姨的安排。 秦怡被她乖乖巧巧的模样弄得心都化了，帮顾兮点好之后，揉着她的脑袋。 「我们小兮真是这世上顶乖的小孩。」 她一直希望女儿是这种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可惜，她亲女儿完全跟她的理想背道而驰。 别的都不奢望了，要是林莜能有顾兮一半省心她都能吃素半年。 秦怡跟顾兮在那儿母慈女孝的肉麻场面，林莜这几日已经习以为常了，看都懒得看。 她自顾自地点好了想吃的，要红酒的时候被秦怡瞪了一眼。 「小孩子喝什么红酒。」秦怡在外面要维持形象，转头对着侍应微笑道，「给她们两个女孩子上百香果汁吧，我的酒你们看着配就好了。」 说完优雅地合上餐单，交给侍应生。 林莜支着下巴笑她妈：「秦女士，你说要是有一天，我把你在家怎么骂我的视频拍下来放到网上去，你的粉丝们会不会滤镜碎满地啊？」 秦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小兔崽子，你可以试试看，是我的粉丝们的滤镜先碎一地，还是你的骨头先碎一地。」 顾兮看着林莜和秦怡你来我往斗嘴的模样，心道，大概这就是被父母爱着长大的孩子吧？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看着林莜和秦怡有多出神，脸上露出带着几分羡慕的微笑。 林莜还惦记着顾兮在论坛里被人嘲讽的事情，虽然这两天消停了一点，但那个嘲讽顾兮的帖子里还三不五时地被人顶上来，可是让她噁心到睡不好觉。 她突然抬头看向秦怡说：「秦女士，你这周末是不是有个酒会？」 秦怡有些诧异地看着林莜：「是啊，怎么了？」 林莜咬着伊比利亚烤猪排，腮帮子鼓起一边：「不怎么了，想去玩玩。」 她十分了解秦女士，她如果要去参加那见鬼的酒会，秦女士肯定会欣然同意，以前秦女士不就喜欢拎着自家女儿出去显摆么？ 如今多了个顾兮，林莜要去酒会，秦怡肯定想带上顾兮一起去。 以往这种酒会林莜从来不感兴趣，她觉得那里都是一群装逼又做作的大人，油腻到走两步能滑她一骨折的程度。 但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这可是个难得能让顾兮好好打扮的好机会。顾兮这张脸和身板，只要花点心思捯饬，艷压该死的宋言不成问题。 她决定偶尔忍受一下那些装逼的大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事情。 秦女士虽然有时候做作得很，还胡乱泼油漆，但她到底是个「艺术家」，其他的不敢说，穿衣打扮上的品味是真的好。 让秦女士帮顾兮挑几身好看的衣服，不要太容易。 秦怡没想到女儿会主动提议跟她去就会，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往她也好，老林也好，要让这个小祖宗跟着去应酬露脸，简直比登天还难，威逼利诱都没用。 奇了，这次居然会主动提起来要去。 不过正好，明天那酒会算是个小型的慈善拍卖，有几个科技公司的大佬还有几个文艺圈的太太都会在，让林莜过去认识一下正好。 第24页 顺便也带着顾兮这孩子一起去玩一玩。 第26章 梦呓 秦怡看得出来，顾兮乖巧懂事的壳子里，其实还是个紧绷又内向的内核，没办法全然将林家当做她自己的家，总是束手束脚的。 顾兮越是懂事，秦怡就越是心疼这孩子。 她今年的行程大部分都安排在了国内。 一是想要留在家里多陪伴林莜，更多地参与她的成长，让她跟她爸爸的关系能缓和一点。 顺便，也想帮顾兮更好的融入林家。 她是真心想要将顾兮当做女儿来养的。 「小兮啊。」秦怡温柔地看着顾兮，「明天你跟莜莜一起去，这个酒会上请的是义大利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还有义大利的剧团表演，又能吃又能玩，你和莜莜一块儿还有个伴。」 顾兮一愣，摇头道：「不太了解这些，我就不去了，免得给你们添麻烦。而且还有作业要做。」 秦怡摆摆手：「哪儿有什么麻烦，你跟莜莜一起，有什么不明白的让她跟你说。你这孩子就是太紧绷了，除了好好学习之外，更要学着要好好享受生活才行。」 林莜在旁不怀好意地笑，被秦怡逮个正着： 「莜莜，你才是应该好好紧一紧！整天就知道玩，学习不上心。」 从前一向跟秦怡唱反调的林悠这会儿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一反常态，连秦女士的数落都没回嘴，漫不经心地将吃完的盘子推到一边，对顾兮说： 「去呗，毕竟你在我家住着，总是穿一些旧的衣服还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 顾兮：「……」 秦怡觉得女儿说话太直接了，但有时候直接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特别是对顾兮这样脸皮薄的女孩子，不强硬点她永远都在客气。 于是秦怡点头贊同：「那吃完饭咱们先去给小兮买衣服，然后再去泡温泉！」 不等顾兮开口拒绝，秦怡拿起一小块抹了香草黄油的面包堵住她的嘴巴：「就这么说定了，不许跟阿姨客气，不然阿姨要生气气了哦。」 顾兮艰难地把一大口的面包咽了下去，才道：「谢谢秦阿姨。」 林莜「噫」了一声，嫌弃道：「多大人了，还装可爱。」 离餐厅不远就是一家购物广场。 吃完饭，秦怡带着她俩去了几家专门卖日系少女风服饰的店面，又看了几家韩系时尚风格，因为顾兮还在孝期，所以秦怡特意挑选都是素色的款式。 自从林莜叛逆期到来之后，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谁的话也不听，跟别说穿衣风格上能约束得了她了，活脱脱就是一朋克少女，跟秦怡的喜好大相迳庭。 秦怡再也没有享受过给女儿换装挑衣服的快乐，苦闷多时的她，今天晚上总算找回了久违的愉悦。 秦女士每挑选一套裙子让顾兮进去换了出来，都会让她低低地尖叫一声。 太可爱了！ 这就是梦想中的女儿！ 秦怡一边赞嘆顾兮的可爱，一边问问林莜的意见。 林莜对秦女士的品味没话说，只不过顾兮的那个长到能把脸都遮起来的刘海不剪掉，穿什么都觉得欠点儿意思，一股子的阴郁气还是没变。 「看着都差不多，她这个头髮也太拖后腿了，穿什么都那样。」林莜不满道。 秦女士白她一眼：「这还不容易？明天去酒会前我带你们先去挑礼服，再去沙龙把头髮弄一下，你就等着迎接小仙女吧。」 顾兮的底子好，穿什么都青春可爱，让秦怡这颗老母亲的心悸动不已。 要不是还得去泡温泉，她恨不能拉着顾兮在购物广场逛个底朝天。 除了衣服外套，秦怡还挑了几双时下小女生们喜欢的运动鞋给她。 顾兮走得腿都快断了，换衣服也快换脱一层皮，但看秦怡这么开心，她就没好意思拒绝。 毕竟人家这是对她好。 对一个并不是血亲的小孩能这么走心，顾兮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得做多少好事，才能遇上秦阿姨她们一家。 泡完温泉回到林家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顾兮拿出卷子来想要做两张，结果温泉泡得太舒服，这会儿身子还又软又热，她难得有些看不进去题目，昏昏欲睡。 算了，勉强下去效率也不高，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吧。 顾兮放下笔，上床准备睡觉。 一翻身，一个丑娃的大脸近在咫尺。 顾兮：「……」 无论多少次，还是容易在不经意间被这丑娃吓一跳。 到底是谁能喜欢这样的丑脸啊？ 顾兮握住丑娃的小爪子，捏了捏。 回想今天一整天的事，顾兮眼神有点放空。 原来被母亲照顾和疼爱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心里一阵阵地发软。 顾兮轻轻抿了抿唇，有点开心，闭上眼睛很快沉入梦中。 梦里她居然又梦见那个许久没梦到过人…… 那个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闷热的空气让躲在门后偷看的顾兮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孩子您二老赶紧领走，我权当没生过她！」那女人说这句话时没有一点犹豫，就像在说一个随意能抛弃的物件。 小顾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不敢去问。 妈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要我了，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么？ 第25页 「妈妈……」 轻轻的梦呓，顾兮念出了这个让她陌生的称谓。 第27章 震惊 梦很短，就像是她对母亲的记忆一样，只有零星几段还算是清晰。 无论是母亲的长相，还是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全都已经在时光的变迁里，在她孤独的成长中，变得越来越模煳。 即便是梦到她，也只是乏善可陈的那几段，颠来倒去地在梦境里翻搅。 顾兮醒过来的时候，眼角还有些微微湿润。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半天，才意识到原来是梦。 梦里让她难过的事不是刚刚发生的，妈妈早就把她抛弃了。 梦里的场景她很久没有梦到过了。 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已经接受了的事情居然还能再次让她难受。 即便是从梦里醒了过来，心口还是堵这一团，上不去也下不来。 顾兮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的手里有个什么东西，一看，她居然握着那个丑娃一整晚。 不由地失笑。 一切都过去了，早就不该难过了。 顾兮觉得自己都已经没有去想她了。 昨晚之所以会梦到以前，大概是因为看到林莜和秦怡之间的相处，忍不住心生羡慕吧。 顾兮放开丑娃的手，用力rua了几下娃娃的脸，将娃娃rua到变形了，才起床洗漱。 虽然是周末，她还是按时起床，不能浪费早上记忆力最好的黄金时间。 背完单词后写了一会儿卷子，林家的阿姨知道顾兮的作息时间，拿着热牛奶来敲门。 「小兮小姐，先喝一点牛奶吧。」 阿姨虽然不知道顾兮具体的身世，但听司机老张说过两嘴，这姑娘家里人好像就只剩下一不认人的奶奶了。 命苦得很。 寒假那会儿，顾兮只要早上背完单词，就会帮着她做早饭，因此阿姨对顾兮的印象极佳，觉得这孩子懂事听话不说，还努力勤奋，懂得感恩。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阿姨也会给顾兮一点照顾。 比如顾兮早起背单词，阿姨听见她背书的声音，就会顺手热一杯奶先给她暖暖肠胃。 阿姨今天不但准备了热牛奶还配了两片燕麦饼干和一小碟坚果。 「谢谢阿姨。」 顾兮原本不想劳烦林家阿姨的，但架不住阿姨的热情。 大概是没怎么跟母亲相处过，所以长她一辈的阿姨对她释放的善意和呵护，顾兮会有些无所适从。 林家阿姨每天早上的热牛奶，以及秦阿姨无微不至的照顾，都会让她有些紧张。 不过在顾兮心里更多的还是感激之情。 「小兮小姐你真的好用功的。」阿姨将食盘放下后，又问了一句，「小兮小姐你早饭想吃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啊？」 林家周末的时候如果人齐，就一定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林老爷子爱吃中餐，早上喜欢豆浆米粥配着虾饺烧麦或者芝麻酥饼之类的中式点心。 林培明和秦怡则更喜欢西式，咖啡必不可少。 林培明固定的搭配永远是牛肉三明治，而秦怡爱吃浇荷兰酱的班尼迪克蛋。 虽然她要照顾体型，但周末的早上必然要来一份夹了牛油果酱和烟燻三文鱼的一份溏心水波蛋。 至于林莜则没那么多讲究，有什么吃什么，偏好上来说更喜欢小馄饨和小笼包。 顾兮对吃的没有讲究也没有偏好，阿姨过来问她也是为了确定一下食材的准备，免得不够吃。 顾兮说：「我跟林爷爷吃一样的就好。」 阿姨确认好后就出去做早饭了。 顾兮背完单词，把周末的作业拿出来，先挑出数学卷子，一次五张摊开，从选择题开始做起。 等林莜过来找她的时候，顾兮已经把五张卷子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大题还没动笔了。 林莜嘴里塞着棒棒糖，见顾兮的门没关，在门框上随便敲了两下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算是聪明人了，但面对顾兮一次做五张卷子的非人类行为，震惊的差点儿把嘴里的棒棒糖掉出来。 「你是刷题机器，还是在练什么邪功啊？一次性做五张卷子？」 顾兮头也不抬地誊抄上演算的答案：「你这周末的练习册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记得做。」 说完，她手中的笔顿了顿，往边上倾斜，用笔尾点了点左手边摞在一块儿的练习册和错题集。 林莜觉得顾兮简直是魔鬼转世，她脑子里除了做题，还能塞得什么？ 而且，她不会又是早上六点就起床的吧？ 周末了难道不用休息的吗？ 「我是来叫你去吃早饭的，不是来找你做题的！而且……」林莜拿起那两本练习册，「这也太多了吧？谁能写得完啊？」 顾兮停下手里的笔，嘆了口气，转过身来，从林莜的手里将练习册拿过来，指着页目上贴着的一个个粉色的小标籤说：「看到这个了吗？只做有粉色标籤的页目，每个要写的题我都用记号笔帮你标好了。你好好看看，算多吗？」 林莜：「……」 她严重怀疑，刚才顾兮嘆的那口气是在鄙视她的智商。 「就算只有粉色标籤的页目要写……」她手指拨过厚厚一层的粉色标籤，「也还是太多了好么！」 第26页 顾兮对她虚伪地甜笑：「如果不介意零用钱被扣光，你可以一题都不写。」 「……行了，知道啦，又拿零用钱威胁我！」 林莜忍了，毕竟还指望今天把顾兮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好艷压那倒霉的宋言，就不跟她斗法了。 林莜离开之前丢一句：「顾大学霸你作业写完了赶紧出来吃早饭，一会儿要先去挑酒会用的礼服，还得去做头髮，没有两三个小时弄不完。」 顾兮继续写题的手顿了一下。 第28章 可爱 吃完早饭，顾兮出门之前，林莜看着她还穿这以前的旧衣服，忍不住道：「新衣服买了不就要穿的？你留着升值吗？」 不等顾兮啰嗦，林莜立刻推着她回了房间。 站在衣柜前，对衣柜里的衣服挑挑拣拣，林莜亲自动手挑了一件復古港风的白衬衣，配上一条浅色牛仔裤。 虽然已经开春，但天气还是有些倒春寒，她又找了一件浅驼色的外套搭在外面，免得顾兮生病。 林莜对自己的搭配超级满意，将选好的衣服递给顾兮。 顾兮接过来之后，跟林莜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林莜纳了闷了：「看我干吗？换衣服啊！」 顾兮才是不解：「你要看着我换吗？」 林莜这才反应过来，一瞬间有点不自在，咳嗽一声兇巴巴地说：「你有什么我没有啊！你看你这小身板，干巴巴的有什么好看！」 说完立刻出去，发红的耳朵从顾兮的眼前一晃而过。 顾兮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干巴巴？ 这个林莜，脑子不好就算了，还瞎。 顾兮换好了衣服出来，林莜站在门口等半天了。 毕竟是自己挑选的搭配，对于顾兮的造型林莜还算满意，但她发现了一个要命的事！ 裤脚居然没有挽起来！松松垮垮的一点都不像精神的年轻人！ 裤脚强迫症的林莜忍不住半蹲下来，给顾兮挽裤腿。 顾兮吓了一跳，不知道林莜突然蹲下是要干嘛，结果看到她皙白细长的手指小心仔细地帮她挽裤脚。 大概是因为这个举动实在太贴心，顾兮心里有一瞬而过的起伏，像是猫的尾巴缓缓扫过，轻描淡写若有似无，却令她心上有点儿酥麻感。 将裤脚弄好后，顾兮纤细的脚踝露了出来，林莜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这还差不多。」 然后看了眼顾兮碍眼的土味髮型，撇撇嘴：「只要把这刘海好好弄一下，妥妥的韩系小姐姐风。穿这样出门，保证你回头率暴涨。」 林莜自顾自地在这儿发表自己的审美宣言，全然没注意到在阴影背光下的顾兮，脸颊在略略发红。 秦怡见着出自林莜巧手搭配的顾兮，一颗老母亲的心被萌得嗷嗷叫。 「咱们小兮的底子真好！看看，多可爱多漂亮啊！」 林莜：「你怎么不夸夸我！我给搭配的！」 出席酒会之前，秦怡先带着两个孩子去她相熟的一家私人设计师的店里，挑酒会上穿的礼服和裙子。 这个设计师的专业水平在业内首屈一指，因为脾气性格都很刁钻，她设计的礼服往往是挑剔客户，而不是被客户挑剔。 秦怡的身材和气质跟这个设计师的设计高度契合，因此秦怡参加活动和各大酒会的礼服都是从这个设计师的工作室走。 一来二去，两人彼此脾气相投，倒是生出来几分真友情。 设计师今天原本没打算来店里，但是接了秦怡的电话，从郊区一路开车赶了过来。 开了自己的库房，将她最新设计的几套礼服拿了出来，挑选搭配。 「你说要给女儿们穿的，刚好我做的春樱系列最适合十几岁的少女，选选。」 说完，设计师将身后的移动衣架拉了出来。 衣架上大概有六七件小礼服裙，由浅白到深粉的颜色，依次排列，光是这么看着就已经很赏心悦目了。 秦怡一眼就看中了第二件偏粉白的裙子，抹胸裙设计，左侧的胸口是一簇樱粉色制作而成的樱花，飘落的花瓣向下延伸一路撒道裙摆边缘，金色丝线若隐若现，裙摆上点缀着大小不一的白色珍珠，层层叠叠的轻纱，让整条裙子仙气十足。 「这太适合小兮了！」秦怡当即选定了，拿给顾兮，「去换上看看！」 顾兮从没穿过这种抹胸的款式，有几分不好意思，但看着秦怡满眼期待，只能硬着头皮去换了。 林莜不爱这种粉粉嫩嫩的少女色系，朋克少女只知道rock & roll，从来不娇软。 她自己选了设计师的另一套设计，哥特復古风系列里的一款礼服裙，黑色金属面料伴随夸张的后现代风格的设计，说是礼服裙倒更像是时装发布会上的先锋概念设计。 这套合适。 不等她要求试穿就被黑着脸秦怡给按了下去。 「莜莜，别闹，我看这款更适合你。」 秦怡帮她选了春樱系列之中烟粉色的一条蛋糕裙款，林莜差点yue了，嗤之以鼻当场拒绝。 母女俩谁也不妥协，设计师真怕她俩当场吵起来，只好拿了早前的设计出来圆场。 依然是黑色，不过是宫廷復古风，大面积的蕾丝使用让黑色也透出甜美之气。 看着比较像个正经人。 秦怡和林莜这才勉强达成一致的意见。 第27页 换好了衣服，林莜从更衣室里出来，像一只小孔雀似的对着镜子花枝招展地摆造型自拍，拍了三十几张不同的姿势之后，顾兮还没出来。 林莜忍不住敲敲顾兮更衣室的门，问道：「顾兮，你好了没有？」 顾兮早就换好了，只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个肩膀露在外面，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出去，踌躇着要不要跟秦怡说一下换件保守一点的。 「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林莜直接拧开更衣室的门，握住顾兮的手腕，将磨磨唧唧半天的她给拖了出来，「我看看。」 还以为这裙子跟顾兮不太搭呢，然而，顾兮从有些幽暗的更衣室里出来的瞬间，粉白的裙摆轻旋，裙摆上的樱花花瓣也跟着颤动起舞，真如一场曼妙的樱花雨在顾兮的裙摆上演。 而穿着礼服裙子的顾兮，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脖子的线条迷人，手臂又细又长，白皙的小腿笔直纤细，配上银色的小高跟鞋，宛若掉落人间的樱花仙子。 林莜一口气没喘上来，看得眼都直了。 她以前只觉得顾兮其实长得还不错，如果好好打扮的话应该是个小美人，虽然比不上自己但起码比那个画素颜妆的宋言可强太多。 但她没想到，顾兮居然这么好看。 林莜的心里浮起浮夸至极的四个字——仙女姐姐。 顾兮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华丽的裙子，也没有露出过后背和肩膀，此时此刻在耀眼的灯光下整个人很不自在。 一直用手挡在胸口前面，不安地看着林莜：「太暴露了吧……」 林莜看着因为羞涩和不安，整个人泛着粉，连眼睛湿漉漉的顾兮，心里咕咚咕咚勐跳了好几下。 这个狡猾又讨厌的女人突然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第29章 惊艷 秦怡正好跟设计师聊完天回来，看到两个女孩子的装扮，眼前一亮！ 她心花怒放，一左一右拉着顾兮和林莜，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赞嘆道：「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啊。小兮啊，真的别害羞，漂亮的事物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恩赐。你的皮肤白，而且肩颈的线条也漂亮，就该大大方方地露出来。」 林莜听着秦女士夸顾兮的话，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的脖颈还有锁骨上。 是挺白，挺好看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偷看顾兮的行为十分糟糕，林莜立刻将视线收了回来，欣赏镜子里的自己。 她也不差好么，何必去看别人的。 裙子挑好了，秦怡又带着她们两个去了沙龙，给女孩子们做头髮。 因为还是学生，校规规定了不能染也不能烫，所以秦怡只是给顾兮头髮做了个保养。 顾兮的头髮本身又黑又浓密，稍微保养处理一下，立马跟绸缎一样顺滑又有光泽，黑到发亮。 林莜趁机提议把顾兮那个倒霉的刘海给修一修：「听我的，换个清爽点的刘海，颜值飙升不说，还能给你转运。」 顾兮：「……」 秦怡也觉得顾兮的刘海实在太厚重了，不适合她的五官，问顾兮：「小兮啊，咱们修个刘海好不好？」 秦怡都开口了，顾兮根本不好拒绝。 原本厚重又阴沉的齐刘海，在造型师的巧手之下被修剪成法式空气刘海，将顾兮好看的眉眼露出，五官的优势一下就凸显出来了。 头髮的长度也稍作了些调整，剪成刚刚过肩的长度，发梢略略修剪出圆弧的形状。 轻轻拨散，显得她整个人轻盈甜美。 最后再由化妆师来帮顾兮简单修了修眉形，没有化全妆，只打了个底，稍微用了一点高光粉提亮，最后在唇上用樱粉色的唇釉浅浅涂了一层。 折腾完之后，顾兮彻底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莜本来在一旁一边吃棒棒糖一边玩手机，听到秦怡大惊小怪的惊叫，她抬起头往顾兮这边瞧。 原本在嘴里翻滚的棒棒糖突然静止了，将她的脸蛋撑起一个小小的圆包。 这是林莜第二次被惊艷到了。 如果之前的顾兮能吊打宋言，将整张脸露出来的顾兮能吊打一整个火箭班的宋言！ 她有些兴奋，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拍几张顾兮的照片，让论坛里那些说顾兮丑的人睁开他们瞎了十几年的眼睛好好看看！ 林莜来了兴致，从饰品里挑了一个钻石发卡。 顾兮看着那发卡上的钻石一颗颗比她见过的钻戒都大，直接拒绝：「这个真的不行，太贵重了，如果掉了或者不小心弄坏了，我赔不起。」 林莜没勉强，将发卡丢了回去，换了一个少女味十足的珍珠髮饰，问顾兮：「这个总可以了吧？」 顾兮轻轻地「嗯」了一声。 「来，我给你别。」 林莜打算给顾兮别在耳朵上方。 顾兮没动，林莜靠近她。 一挨近，林莜闻到了顾兮身上的沐浴露的香味，奶奶的，还有点甜。 这是什么冰淇淋的香味？让林莜有种想要吃甜品的冲动。 这沐浴露什么牌子的？也太有食慾了吧！ 而且顾兮白皙的脖颈和肩头……的确和雪白的冰淇淋好相似。 「怎么样，姑娘们，好了没？咱们要出发啦！」 做好了造型的秦怡走了过来，一句话将林莜的魂给拉了回来。 第28页 「早好了，等你呢。」林莜帮顾兮别好了发卡后，不自然地远离了她两步。 「那走吧！」秦怡一手挽一个，双倍享受拥有女儿的快乐。 第30章 偷拍 酒会跟林莜想的一样无聊，处处都是油腔滑调，不装逼会死的大人。 虽然林莜心里嫌弃得不行，但毕竟为了找个藉口给顾兮好好打扮打扮，这就会是她自己开口说要来的，要是这会儿说要走，估计能被秦女士念叨死。 而且出门在外，林莜还是不想落了秦女士的面子，否则，秦女士要是真的生气发飙，可比老林可怕一百倍。 林莜只能拉着顾兮一块儿撑着一张假笑脸，跟着秦怡，于那些个相熟的或是不熟的叔叔阿姨们客套地寒暄。 「小莜都长这么大了呀？哎呦好久没见到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是秦姐姐的女儿哦？真是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艺术家的风范。」 「秦怡啊，你不得了哦，哪里搞来这么漂亮的两个小仙女啊，真是让人羡慕死了餵。」 秦怡游刃有余地跟太太夫人们社交，遇到行业尖端的老闆们也能从善如流地交流几句。 一圈儿下来，林莜已经忘了都见过哪些人，谁是谁了，秦女士还能同时和三个人聊天，从对方本人聊到对方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完全不会弄混。 这个时候林莜是真心佩服她妈。 林莜拿了杯果汁递给顾兮，在她耳边小声说：「虽然秦女士浮夸虚伪了一点，但她这个千人千面的本事我真是不服不行。你信不信，秦女士其实压根不知道什么是计算机视觉，自然语言处理之类的玩意儿。但你看，说得跟她是资深程式设计师似的。」 顾兮原本面对这种场合，还有这么多的人有点紧张，林莜这话说的她差点笑出来。 顾兮道：「那是你妈妈。」 林莜看她一眼，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年头，顾兮十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呢？ 她这么能装，估计也会跟秦女士一样吧？ 人情练达，八面玲珑。 顾兮被林莜盯得不自在，脑袋稍微远离她一点：「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林莜回过神来：「你还没发现？刚才吃蛋糕的时候把奶油蹭到了鼻子上了。」 顾兮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鼻子，但随即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吃蛋糕了？ 她凉凉地瞪一眼因为恶作剧得逞笑得肩膀直颤动的林莜：「练习册上的题，如果错一道，两百块。」 林莜的笑当即凝固：「不是说好错一道题一百的吗？！」 顾兮微笑：「不好意思，错题罚款数额的最终解释权，在我。」 林莜：「……」 秦怡带着她俩寒暄应酬完之后，便让林莜带着顾兮随便去玩了。 走之前，秦怡一把拽住自己闺女，嘱咐道：「多照顾着小兮一些，听到没？她不熟悉这种场合，你要是敢放她一个人呆着，回头别指望我再给你从国外带游戏卡带回来！」 林莜不耐烦地：「知道知道，啰嗦死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会故意把顾兮撇下，然后让她难堪、害怕的人吗？」 秦女士用那种「虽然我很想说你不是，但不能昧着良心」的眼神看了自己闺女一眼。 林莜：「……」 生气，她直接拉着顾兮走了。 酒会举办的地点是个私人会所，到处瀰漫着酒精的味道，林莜和顾兮这两个人未成年先去自助餐区那边找点儿食物填肚子。 林莜拿着餐盘挑挑拣拣了半天，装了满满一盘子，一回头看到顾兮捧着的盘子里就装了一枚蛋挞。 这哪儿够吃的？ 「你餵猫呢？」林莜直接走到铁板厨师的面前，给顾兮点了黄金蒜片和牛肉眼，她自己则要了煎鹅肝，配着黄油烤过的面包片吃。 肚子吃饱之后，林莜想要找机会拍顾兮的照片，试了几次都没抓到机会，反倒被顾兮察觉到了。 当林莜不知道第几次偷偷拿起手机对着顾兮时，顾兮直接一手抓住她想要按下快门的手：「你偷拍我干嘛？」 林莜的手指当即在屏幕上快速一滑，将界面切到聊天群。 「我怎么就偷拍你了？！我干嘛偷拍你？！我失心疯么偷拍你！」 林莜一连串的反问，顾兮冷笑一声：「原本我还不确定，看你急于否认的模样倒是确定了你刚才的确在偷拍我无误。」 顾兮说完直接将手机抽了出来，一看，居然是聊天界面。 「是不是冤枉我？是不是？」 林莜对自己的机敏反应十分得意，快速将手机抢了回来锁屏。 但凡顾兮稍微多操作一下，就能发现聊天窗口后面的相机界面。 怕顾兮再深究，林莜立即说：「我去下洗手间，你就呆这儿等我。」 顾兮一开始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但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在意自己之后，她就放松了许多。 林莜这会儿不在，但此刻义大利来的剧团正在表演，她就捧着一小杯果汁坐在单人圆沙发里，小口地抿着看表演。 林莜去往卫生间的路上绕了个弯，又折回来，在一座水晶屏风的后面看到安静坐在那里捧着果汁啜饮的顾兮。 像一只小型嚙齿类动物，点漆似的眼睛圆圆的，有几分天真无邪的可爱。 林莜心道，这个狡猾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第29页 林莜立刻找到一个完美的遮挡角度，将手机的镜头拉近，对着顾兮咔咔咔一顿勐拍。 拍完之后点开相册，手指一张张滑过，想要挑选最佳的一张，但似乎每一张都很完美。 我的拍照技术绝了——林莜在心里赞嘆自己。 顾兮被她拍得跟掉落人间的小仙女一样，单看照片就想把她拎回家好好呵护起来。 不过也就是看照片能有这感觉。 真带回家，跟随「小仙女」一起来的还有做不完的练习册和试卷。 得到了满意的照片后，林莜怕顾兮自己呆着不自在，甚至紧张，她就颠颠的回去，坐回顾兮的身边。 结果刚坐下，林莜拿着汽水喝了一口，隐隐感觉到真的有点想上厕所了…… 淦。 这回找什么藉口？ 第31章 校服 回到家，林莜立刻钻回房间，将照片用美颜app修了一下，确定完美的像是现役爱豆，便上传到论坛里。 【黑顾兮的人都瞎了眼吗？过来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神颜。】 这个帖子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盖了好几百楼，有惊嘆的，也有不屑的。 【妈妈，快出来看，仙女下凡了！】 【这是真实的人类吗？咱们学校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美女，瑞泽牛逼啊！】 【见鬼了，我见过那个顾兮，跟照片里完全不一样啊？】 【呵呵，隔壁帖子里顾兮真实长相大家又不是没见过，lz你这百万修图师的水平了吧？】 几百楼里，刚开始的几楼全都是颜狗，全都在各种对着照片舔顾兮的神颜，从一个叫「魔法师」的id出现开始，楼里的画风就开始转变了。 讥讽顾兮的讥讽楼主的，全都是这个「魔法师」带的头，话里话外都是说顾兮p图，美照全是假的。 【墙都快p歪的了，真当别人眼瞎吗？】 【不是吧不是吧，还有人不知道这个顾兮长得什么样吗？】 【劝lz夹紧尾巴去深山，不然后天上课谁丑谁丢人。】 【看了隔壁宋言的楼，再来这里，请让我yue一声。】 林莜原本美滋滋的表情越来越黑。 哈？她是用了一下美颜，但也只是调了一下光好么？！ 顾兮皮肤那么好用得着她p？ 而且顾兮的眼睛又大又水灵，跟水晶珠子似的，鼻子也是小巧挺拔，更重要的是她脸盘子小，一手就能扣她满脸。 长成这样还用p？！ 就这样了，还是闭眼拉踩是吧？ 林莜心头火蹭一下子就起来了，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把顾兮从头到尾给夸了遍。 这些人都是宋言的舔狗和跟班吧？ 就凭你们也想黑顾兮？！ 行！ 林莜一撸袖子，开始跟帖子里的宋言狗们激情掰头起来。 她正在网上跟人家酣战不已，双手都要舞出了残影，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林莜重重敲下驳斥对方的最后一个字符，没好气地对着门外道。 「是我。」 顾兮有点清冷的声线在门外响起。 林莜立刻心虚地将电脑的显示器关掉，赶紧将卷子从书包里抽出来，摊在桌上胡乱一铺，装作一副刚刚正在写作业的模样，这样才打开门。 「干嘛？」林莜没好气地开口，想要用不耐烦的语气来掩饰自己没由来的心虚。 顾兮将手机举到林莜的面前，屏幕上正是林莜发在论坛里的帖子。 顾兮声音很平淡：「你传的吧，删了它。」 林莜：「…………」 林莜这一年练就了跟秦女士和老林的抗争经验，遇到任何事情就算心里已经虚到扶不上墙了，面上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她故作莫名其妙的表情，否认道：「怎么就是我传的了？关我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哎，别说哈，这人给你拍得不错啊。谁这么有才啊？」 顾兮冷脸看了林莜一眼，将手机拿回来，点开那张照片双指一划，放大。 只见照片的角落的玻璃上投出了拍照人的倒影，林莜一眼认出正是她自己。 林莜秉持死不承认的原则，继续否认：「这都变形了，你怎么看得出来是我？」 顾兮为了让她死心，指了指照片上那个人头上的发卡，再戳了戳林莜头上因为着急上传图片还没来得及摘下的发卡：「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删了它。」 林莜：「……」 淦，大意了！ 在顾兮的监督下，林莜只能删掉了帖子。 「还有手机里的照片。都给我删了。」顾兮警告她。 没办法，林莜只能臊眉耷眼地照办。 确定林莜全都删了，顾兮才走。 等顾兮离开后，林莜又从最近删除里面把顾兮最好看的那一张照片恢復了回来。 她看着这张照片，不解道：「多好看啊，不懂审美，我这技术绝了。」 林莜对着照片欣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等等，顾兮不是说她从来不看论坛的吗？！ 第二天是周日，顾兮因为林莜偷拍她的事情，以权谋私，给林莜又增加了十张卷子。 林莜写得两眼冒绿光都没能写完。 关键是之前顾兮还对她稍有放水，有些错的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改得及时就会放过她的零花钱。 第30页 然而现在…… 林莜在卷子上写下b的瞬间，就听到顾兮毫无感情冷漠的声音：「一百。」 林莜：「……」 再写一题，顾兮又说：「两百。」 十张卷子还没过半，林莜已经被扣掉了一千两百块的零花钱。 林莜将笔往桌上一戳，转身正面对着顾兮：「你不是这么小气吧？就因为照片的事整我么？」 顾兮嘴角向上，将双唇拉出一条标准的微笑弧线，但眼睛里却没半点儿笑意，皮笑肉不笑地对林莜说：「我还有更小气的，你想见识见识吗？」 林莜头皮一紧，算了，她可一点都不想见识，继续低头做题。 生怕继续被扣钱，林莜注意力高度集中。接下来的数学卷子只错了几道题，可谓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效率和正确率最高的一次了。 写完这张数学卷子，林莜手都要写断了，抬头看顾兮还在做练习题，想到早上她过来找顾兮做作业的时候，顾兮明明已经写完了大半的作业了。 到现在吃完午饭，已经下午快四点了，顾兮居然还在做题。 仿佛一个完全不会也不需要休息的刷题机器一样。 林莜忍不住想，这人怎么完全不知疲惫啊？ 顾兮感受到林莜的视线，没看她：「怎么？我给你布置的练习题都做完了？」 林莜举手投降：「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行吗？我大脑处理器已经超负荷了，再做题要炸了。我现在急需要休息。」 顾兮瞥她一眼：「休息半小时。」 林莜立即将试卷随便一卷，蹿出顾兮的房间。 她一出来，正好看到家里阿姨从外面拿了快递盒进来。 林莜问了一嘴，阿姨说是顾兮的校服，学校寄送到了家里。 阿姨将快递拆开，把校服拿去洗。 林莜出去后，顾兮埋头刷题，又刷了半个多小时才停笔。 她无意识地转着笔桿，手指落在躺在一旁的手机上，轻轻滑动解锁。 点开相册，里面最新的一张照片是那张林莜偷拍她的照片。 昨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鬼使神差地将这张照片从论坛上存了下来。 她用两根手指将照片缓缓放大，看到玻璃倒影里林莜偷偷摸摸谨小慎微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 正想将林莜好笑的模样截图下来，阿姨突然来敲门。 「小兮小姐，你的校服我给你洗好了，拿过来给你。」 顾兮将手机锁屏，过去开门，将刚刚熨烫过还带着温度的校服接过来：「谢谢阿姨。」 林家阿姨摆摆手笑道：「小兮小姐你不要跟我客气了啦，我是拿工资干活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就好了啊。」 顾兮将新校服挂在衣柜的门上，坐回书桌前，将写完的这一页翻过去，继续刷题的漫漫征程。 她希望自己能争取到保送名额，或者奖学金也行，起码不能太过心安理得的接受林家给她的馈赠。 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周一一早，顾兮准时按照生物钟起床，背完单词喝过牛奶后，换上了校服准备出去吃早饭。 瑞泽的校服是统一的西装外套和格子裙，冬天的外套是浅灰色的长款羽绒服，按照年级高低分为烟粉、驼色和深蓝。 顾兮的校服是驼色的m号，早上换好校服后，顾兮有些别扭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之前的学校，校服就是普通的运动服，这种英式制服的西装都还好，就是短裙着实有点不适应。 顾兮出来的时候，早起晨跑完的秦怡看到她忍不住夸她真是漂亮，拉着顾兮坐下来，亲自给她梳了个好看的马尾辫。 林老爷子见顾兮在林家似乎已经适应了，儿媳妇和孙女也都跟顾兮相处的不错，乐呵呵地过来聊了会儿天。 到了餐桌上，林老爷子问顾兮：「怎么样小兮？新的学校适应不适应？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跟你秦阿姨或则林叔叔说就行，他们不敢不认真办的。」 顾兮笑着回道：「林爷爷您放心吧，秦阿姨和林叔叔都很照顾我，新学校很好，也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林老爷子稍稍安心：「没有不适应就好，就怕你这孩子太客气。」 顾兮觉得林爷爷跟自己爷爷真的很像，都是那种对晚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怕老爷子总挂心自己，顾兮拿出以前哄爷爷的法子道：「林爷爷您就放心吧，我脸皮厚着呢。」 果然，她这话一出来，林老爷子当即开怀大笑起来：「脸皮厚好，不矫情不做作，你爷爷当年也跟你一样……」 林老爷子一提起顾兮爷爷，话头又打不住了，一整个早饭时间都在追忆往昔。 早饭吃到尾声，林莜还没下来。 林莜昨晚在群里聊天聊到十二点，这会儿困得起不来。 秦怡看了眼时间，再不来吃早餐就要迟到了，便黑着脸上楼踹门，把林莜给拎起来。 林莜校服穿得乱七八糟下楼来，餐桌上已经没人了。 早饭顾不得吃，林莜随便喝了一口牛奶，叼着片面包准备出门。 一转身，就看到正在玄关弯腰穿鞋的顾兮。 林莜看着顾兮将长发别到耳后，细小的碎发有些不听话地在她脑袋顶上支棱着，晨光从玄关的隔断漏下来，正好落在顾兮的身上。 第31页 顾兮生的漂亮，皮肤细腻柔软，完全没有困扰青春期女生的痘痘粉刺，白皙清透，五官生得柔和没有攻击性，只是眸子清冷给人一种疏离感。 此刻顾兮正弯着腰穿鞋，从这个角度看，让她带着些甜美乖巧的气质。 林莜又有点蠢蠢欲动地想要拍一张照片传到论坛上，让那些觉得宋言好看的人洗洗眼睛。 不过，她手机还没掏出来，顾兮已经穿好了鞋字站了起来，看见林莜站在自己身后不知多久了。 顾兮看着林莜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试探地问了一句：「早？」 林莜迅速回神，将嘴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早。」 顾兮看了她扣错位的校服扣子，眼中划过淡淡的一丝嫌弃，念在秦阿姨还有林爷爷的份上，走上前来，拉住她校服的领子，帮她把扣子解开，又一一系好。 林莜有点发愣。 这是什么贤妻良母？ 顾兮说：「今天你们班有两节自习课。」 林莜：「啊？」 顾兮微笑地看着她：「 如果你没忘记，我周六的时候给你的练习册你是不是还没做？要是今晚回来的时候你没写完……」 林莜钱包不由地一紧，什么贤妻良母，根本不存在！就是小恶魔！ 「我早就做完了！」说完林莜立刻推门出去，骑着小绵羊去学校了。 第32章 讨厌 因为周末被秦怡拉着在沙龙做了新髮型，剪掉了厚重的刘海，又换上了新的校服，顾兮五官的优点展露无疑，以前的阴郁气质一扫而光，看上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顾兮刚到学校门口，就引得不少人侧目回头，都在好奇她是高二哪个班的人？ 无论在哪儿什么年纪，都不缺颜狗的存在，何况是青春期一身无处安放荷尔蒙的校园里。 瑞泽从初中部到高中部，各个年级所有长得好看的学姐学妹，都在学校的论坛里有她们的专属高楼，没有人能躲得过颜控的火眼金睛。 可是这个人……有点陌生啊！ 面对学校里明里暗里的侧目，正在听英语新闻的顾兮全然无觉。 她低着头，跟着耳机传来的女声重复她的发音和新闻内容。 因为昨晚论坛里几百楼的热帖，刚进高中部教学楼，就有人认出她来了。 两个高一的女生正好跟顾兮迎面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女生在认出顾兮之后，立刻握紧了同伴的手。 「那是不是昨晚那个热帖里的人，高二火箭班的顾兮？」 同伴也注意到这个漂亮到发光的学姐，激动地点头：「没错没错！真的是她！」 「天哪，这个学姐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诶！」 「哇！这么说，论坛里那些黑照真的是故意丑化她啊。」 两个高一的女生拿出手机来，将刚好转弯上楼的顾兮的侧脸拍了下来。 漂亮学姐怎么可以被污衊！ 她们要去为学姐伸张正义！ 顾兮走到班里，原本沙沙的刷题声突然一顿，静止了两秒钟。 之前顾兮的刘海几乎要挡住半张脸，加上过于清冷的性子，开学一个多礼拜了，班里的同学对她仍然停留在「是六中来的」，有点孤高以及不好惹的印象。 因为顾兮一来就占领了榜一的位置，火箭班的人对她多少还有些敌意。 除了偷偷来塞给她巧克力的李希洺，没多少人过来与她搭话。 然而，此时此刻的顾兮，与之前的顾兮完全不一样。 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含苞待放的白玫瑰，破开了最外层灰濛濛的壳子，展露出原本娇嫩洁白的花瓣和芬芳。 宋言、郭佳佳还有王婷三个人一起来的学校。 她们仨经常形影不离，说说笑笑进到教室的时候，第一眼甚至没认出顾兮。 以往宋言每次到教室时，第一时间就会有几个男生过来献殷勤，可是今天破天荒地没搭理她。 那几个男生的视线统统看向一个方向。 宋言万般不解，定睛一看，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窗边。 坐在窗边的人居然是……顾兮？！ 认出顾兮的一瞬间，宋言心里的震惊让她的脸色忍不住绷了起来。 王婷也发现了顾兮的不同，她满脸不屑地挑眉：「这顾兮？打扮的什么鬼样子？」 郭佳佳到宋言脸色不好，忙说：「也没有多好看啊，真不知道这帮男生在看屁。就顾兮那俗气的长相，哪儿比得上我们言言。」 宋言自然知道跟郭佳佳说的都是些恭维她的话，即便她心里跟灌了一整杯柠檬汁一样，也不得不承认，若是顾兮长得俗气，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清新脱俗的人了。 但她不能附和，否则她温柔谦和，人间解语花的人设就要倒了。 宋言只能勉强维持着笑容：「别这么说，顾兮长得挺好看的。」 说完她抿着唇坐到座位上，把题集拿出来打开，手里握着笔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余光忍不住看向教室另一边的方向。 这个顾兮，太讨厌了。 真的太讨厌了。 而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也有一束目光，默默地注视着宋言。 - 随着上午的课结束，论坛里顾兮的专楼就盖了起来。 【瑞泽新晋女神顾兮，我想没人不同意，她是瑞泽颜值的巅峰吧？】 第32页 帖子里镇楼的是今天顾兮到学校的时候，被那两个高一女生拍到的照片。 换了新髮型的顾兮，不必过多修饰，清清爽爽的纯素颜是典型的初恋脸。 照片里顾兮的校服也是规规矩矩，没有别的女生在裙子上用些小心机的改造，但奈何她身材比例好，腿又长又细还笔直。 光是比别人长出一指的小腿就已经足够惹人羡慕嫉妒恨了。 楼里全是舔颜的颜狗党。 【顾兮还真有点好看诶。】 【昨天那个被删掉的帖子里，顾兮那两张照片有人存了吗？】 【我存了！我存了！留个门牌号，一会儿我私敲你。】 【yysy，顾兮这张脸没有死角，比宋言要耐看。】 与此同时，顾兮的第二个黑帖子也随之诞生。 【校园新女神的背景不简单，点击就看第一现场。】 主楼只有一张远处拍摄的照片，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正打开一辆豪车的车门。 虽然距离远，但是拍得很清晰，照片里只有侧脸的女生就是顾兮本人。 这个楼的盖楼速度也不慢。 【不是吧……刚盖起的房子就要塌了吗】 【这是什么玩意】 【是我想的那样吗？】 【啊这……】 一群人将这个楼顶到了最上面，超过了顾兮嗑颜的专楼。 回復里支支吾吾，但很明显地在带节奏，引人遐想。 一波的节奏之后，终于有人说句正经话了： 【lz这么一张照片是想说明什么？万一这是人家自己家的车呢？】 楼主立刻上来回覆：【也许有人不知道，顾兮是从六中转过来的，之前的帖子里有她的照片，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她穿的衣服背的书包都是寻常不过的杂牌，还被洗得有点褪色。这照片里她上的可是宾利，这豪车多少钱不用我科普了吧？】 楼主之下，有人反驳他。 【lz这么说就有些太绝对了吧？万一人家就是低调呢？】 【我也觉得，lz是不是嫉妒顾兮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啊？】 楼主放了一个冷笑猫的表情：【呵呵。别的不说，顾兮手腕上的表你们看到了吗？这是巴黎发布会才出的新款，国内压根没有。低调富豪会让女儿在六中待一整年然后再转来瑞泽吗？看看国际班那群二世祖，哪个是省油的灯了？说这话谁信？】 从这一层回復开始，楼下的风向就开始转了。 因为林莜昨晚的一番操作，给顾兮招了很多的黑，有人开始想要打听顾兮以前的事情，只不过瑞泽和六中之间天然有壁，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认识六中的人。 但他们学校的学费不菲，而且高二转校一向少见，能够转校来的学生一定是有足够过硬的关系才行的。 这个学校里相当一部分的学生家境都是不错的，然而顾兮穿得有些破旧土气，洗掉色的卫衣和t恤一看便知道家境不是很好。 有人在论坛里阴阳怪气地带节奏，说顾兮是被人包养的。 第33章 包养 【我也觉得她真有可能被什么干爹给包养了，这种事也不新鲜啦。】 【顾兮那张脸就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吧？尤其是老男人。】 【yysy，没人觉得她那张脸很三儿吗？感觉就算现在不是，早晚有一天也会是。】 【而且，那手錶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带得起的，要说她干净没点儿脏活，谁信？】 …… 国际班下午的自习课上，整个班就像是煮沸的火锅似的，干什么的都有。 从前带头玩乐的林莜此刻正爬在桌上用功。 书摊开来压着练习册，顾兮布置的题才写了一半，要是晚上回去的时候还没完成，这小气鬼又要扣她的零花钱。 顾兮的话跟紧箍咒一样箍在她脑袋上，没辙，只能埋头赶工。 陆晴看着林莜，一脸的痛心疾首，对一边的陈瑶说：「这厮一个寒假在家被她爸妈混合双打了吗？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莜吗？怎么还动真格地开始学习了？」 关键是还特么学的挺好？ 上次考试都考她们班第一了！ 正在涂甲油胶的陈瑶头也没抬地回道：「她以前跟吴薇一块儿玩儿的时候，不就成天热爱学习天天向上呢吗？说不定两人又复合了。」 陆晴摇头：「不可能，前天小a还来问我，吴薇跟林莜是不是真的闹翻了，吴薇这礼拜生日都没说邀请林莜。」 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将椅子往后一转，问林莜：「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爱上宋言了？！」 林莜写了一半的a直接划出去：「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林莜同桌苏茜茜原本正在大口吸果冻，被陆晴这话惊得差点儿吸气管里，扶着桌子拼命咳嗽。 而陈瑶快要涂好的甲油胶被陆晴这话刺激的手一抖，歪了出去。 三人都用不善的眼神盯陆晴。 陆晴眨眨眼往后缩了一缩，问林莜：「不然你跟我说说都是为什么？」 她摆着手指头给林莜细数她发现的证据。 「你看你，天天diss宋言。说她做作矫情假素颜还丑。但那天看榜的时候，你还偷偷回头去看宋言。」陆晴手指一下下点在桌面上，「这很矛盾你知道吗？我转念这么一想，如果你暗恋宋言，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第33页 林莜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两个色号。 苏茜茜手里的果冻啪嗒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陈瑶则用一种「为什么这个智障是我同桌」的表情看着陆晴。 陆晴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准了：「所以你苦于同性的身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就故意说她坏话，表现得好像很讨厌她的样子。其实你就是想引起宋言的注意！你就说实话吧，你暗恋宋言多久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陆晴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出林莜因为暗恋宋言，爱而不得、虐恋情深的大戏。 她已经认定，林莜就是为了能靠近宋言所以才努力学习奋发图强。 她再看林莜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同情。 陆晴拍拍林莜的肩膀：「你别自卑，你也是个小美人。而且你都已经很努力了，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你一定可以到宋言身边的，我支持你！」 林莜脑门一突一突地狂跳：「如果不是杀人犯法，你坟头的草已经三米高了。」 陆晴看她要杀人的表情，乖乖地比了个闭嘴的动作，然后双手握拳示意她加油。 陈瑶放弃了在陆晴旁边做美甲这件事，拿出手机来随便刷八卦杀时间。 一打开就看到论坛里有人在八卦那个新来就登顶的转校生。 「哎哎哎，你们看这个！」她顺手将连结转到了她们五个人的小群中。 将果冻尸体打扫干净后，苏茜茜点开群里的连接，看了一眼后忍不住评价：「挖藕，这个转校生的八卦好精彩。」 林莜赶工练习册，全然没意识到她们所说的转校生就是顾兮，听到八卦两个字头也没抬：「什么八卦。」 陆晴也在刷陈瑶分享的连结：「说她是被人包养的，家里超穷，手机用的都是千元机，但是手錶确是f家的月吻系列，那表国内还没卖呢，巴黎那边价格已经炒到了十多万。」 陆晴说得十分兴奋，每一条回帖都念给林莜听。 原本奋笔疾书的林莜停下了做题的动作，听到「f家的月吻系列」时，皱着眉将手机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打开登陆上校园论坛。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倒霉帖子。 卧槽？！ 林莜火速浏览，看到那张周五晚上秦女士来接她跟顾兮的车，被楼主用一种戏嚯的语气调侃成顾兮被人包养，当即火冒三丈。 你他妈才老男人！你全家被包养！ 林莜将笔一丢，披了马甲上去跟人撕得天崩地裂！ 【挖藕，lz语气很熟诶，是宋言老腿毛了吧？因为顾兮比宋言考得好，所以故意污衊顾兮？】 【整天只会躲在背后恶语伤人，能拿出证据来再放屁吗？】 【之前故意发人家顾兮的丑照，现在看到颜值打不过人家，成绩也考不过，就开始污衊造谣泼脏水了？无耻下流看到你们甘拜下风，卑鄙骯脏都得称你们一句祖宗！】 她正跟人掐得风生水起手指发烫，突然显示此楼因被人举报删除了。 擦，真是个怂狗！ 林莜一口气堵在心口噁心得不行，恨不得将这个发帖的人找出来，当面打爆对方的狗头！ 林莜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陆晴：「你哥是不是做网络信息安全的？」 一直在帖子里刷新，围观整个掐架过程的陆晴一脸兴奋：「你是不是要查论坛里那个一直diss你女神，那个叫『杀狗人』的ip？」 「杀狗人」是林莜在论坛里的马甲。 林莜忍住翻个惊天大白眼的冲动：「你能不能正常点，就宋言那白莲也配？」 陆晴看着她笑而不语，心想：你口是心非的样子真是像极了爱情。 林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想好事：「让你哥帮忙查一查，发帖人的ip。」 陆晴满脸问号：「什么意思？你不是要查黑宋言的人？」 林莜懒得跟她解释，她不知道顾兮有没有看到论坛里的帖子，如果看到的话…… 就顾兮那种性格，看到自己被人造谣得那么不堪入目，不知道会不会自闭。 林莜全然没了继续做题的心思，将写了一半练习册收起来，塞进书包，跟陆晴说：「ip查到了告诉我。」 陆晴：「啊？？不是，你要去哪儿？不是说好晚上约奶茶打电动的？！」 「有事，走了。」 林莜爽快地放了好友的鸽子，头也没回地跑出了教室。 第34章 疼惜 林莜逃了自习，班主任来巡查的时候没见到她人，心想：二世祖到底是二世祖，不过一次走运前进了几十名而已，该逃课还是逃，怎么可能真的变成好学生。 等班主任一走，苏茜茜把桌子底下藏匿的小食盒拿出来，继续整理她的零食存货。 陆晴看她跟个仓鼠似的，把零食还分门别类地摆好，觉得好笑：「老明来就来呗，你还收起来干嘛？他什么时候管过咱们？」 老明就是国际班的班主任。他本人倒是不姓明，而是姓王。工资只有火箭班于老师的三分之二，操的心却只有人家于老师的三分之一。 只要这群二世祖们不搞违法乱纪的活动，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操心操得少，但老明的头髮还是没留住，才四十出头就已经谢了顶。学生们给他起外号叫他「光明顶」。 这外号叫了一年，老王变老明，大伙儿都快要忘记他其实不姓明了。 第34页 苏茜茜将巧克力和软糖放在一个小格子里，漂亮的糖纸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多少得给老明一些面子不是。」 陆晴将苏茜茜的零食盒子抱了过来：「你先等等再整理。说真的，你跟林大小姐坐同桌，难道就没发现点儿蛛丝马迹？」 「什么蛛丝马迹？」 下午去游泳馆训练刚回来的常乐将背包往林莜的桌子上一放，坐了下来，好奇地问了一句：「林莜呢？不是说晚上一块儿约奶茶？顺便打两把合金弹头？我好不容易找到能玩的地方了。」 「嗐，咱们林大小姐开学这一个礼拜了，天天不是做练习题就是写卷子，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魂穿了。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了出去，也没留话，只说有事儿。」 陆晴反坐在椅子上往常乐的方向倾过去，小声道：「我正跟茜茜说呢，咱们林大小姐搞不好春心萌动了。」 常乐挑挑眉：「所以你刚才说的蛛丝马迹，是说知道林莜喜欢谁了？」 苏茜茜看着陆晴的胸快要把零食盒子压变形了，赶紧将可怜的零食盒子解救出来，跟常乐噘着嘴摇头：「你别听晴晴瞎说，刚刚莜莜都说了，她才不喜欢宋言呢。」 陆晴「啧」一声：「她说你就信啊，林大小姐多傲娇一人，就算喜欢也不会承认的。」 常乐听她们你来我往的，如遭雷噼：「你等会儿，谁？宋言？林莜喜欢宋言？就火箭班那小……」 她话说到一半收住，万一林莜真喜欢那女的，她不好骂得太难听。 陆晴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表情跟常乐分析：「你看啊，林莜之前表现的一直挺不屑宋言的，但最近突然开始奋发图强，为什么呢？我稍微一分析就明白了。还不是因为她想要进火箭班，想要跟宋言距离近一点！」 常乐眨眨眼，有点懵：「你这个分析是不是有点勉强？」 陆晴一拍桌子：「就那天，分班考试放榜那天，我都亲眼看见了，林莜回头看了宋言一眼，足足三秒钟！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 一旁带着耳机听歌睡觉的陈瑶听不下去了，拎着陆晴的耳朵让她转过身来。 回头跟常乐说：「别听她放屁。」 陆晴捂着耳朵：「不是，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呢？」 陈瑶翻了个白眼，继续趴下睡觉。 陈瑶明白，林莜要真是喜欢什么人，也是喜欢那个新转来的转校生。 话题主角林莜此刻正骑着她的小绵羊，风驰电掣地回了家。 之前她只知道顾兮是爷爷接回来的，但她从来没想过也不关心为什么顾兮有家不回，却要在林家生活。 顾兮也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世和过往。 她之前遇到过什么？她的家人呢？ 林莜突然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一进家门，阿姨看到林家大小姐居然太阳还没落山就回来了，很惊讶。 「莜莜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饮料刚做好，我给你倒一杯。」 林莜摆摆手，她现在没心思喝饮料，问到阿姨：「我爷爷在哪儿呢？」 阿姨指了指书房的方向：「老爷子刚刚跟人聊完视频，应该还在书房里。」 林莜立刻奔向书房，敲了敲门。 「进来。」 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爷爷，顾兮为什么会到咱们家啊？」 林老爷子刚跟老战友视频下棋，刚才那局输了老战友两个子儿，此刻正拿着棋谱研究。 听到孙女问顾兮的事情，他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向孙女：「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小兮嘛？怎么了，突然关心起人家来啦？」 林莜将书包扔到一边，坐到爷爷对面，拿起一颗棋子跟爷爷下了起来。 她六岁就开始跟爷爷学着下棋，自从每盘都能赢老头儿之后就觉得下棋没意思了，每回都得想着法儿的给老头儿让子儿还不能让老头儿发现，不够她费劲的。 已经好几年没怎么跟爷爷下过棋的林莜，为了打听顾兮的事情，主动配合爷爷下起棋来。 「我就是好奇，她难道没有家人了吗？为什么会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她这点儿小心思林老爷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顾兮这孩子着实可怜了些，要是自己孙女愿意多照顾人家一些，他这个当爷爷的自然是乐见其成。 顾兮在林家住了一个月，林老爷子俨然已经将顾兮当做第二个孙女看待了。 他嘆了口气，跟林莜说：「小兮这孩子，十岁的时候爸爸就走了。」 林莜心里咯噔一下，她想到过顾兮会到林家，肯定是家人不在了，不然谁会让自己小孩寄人篱下？ 但真的听到顾兮十岁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心里还是有点儿堵。 林莜抱着一丝希望继续问：「走了？走哪儿去了？是死了吗？」 林老爷子一瞬间想起老顾跟自己痛骂那不孝子的往事，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句，那不干人事的狗东西还不如死了呢！ 不过当着孙女的面，他不想让那些脏事儿污染了孙女的耳朵，也不想让孙女因为顾兮的父亲对顾兮有什么偏见，只含煳地说了一句：「差不多吧。」 林莜又急切地问道：「那她妈妈呢？」 想到顾兮她那个妈，林老爷子又是差点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但对着林莜他只是摇摇头，又是一声嘆息：「小兮的妈妈将小兮丢给她爷爷奶奶后就走了，还签了一个断绝关系书。」 第35页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妈？！」林莜没忍住脱口而出，「自己的女儿都不要？」 林莜难受地握紧了手里的棋子。 她虽然烦老林的唯利是图和秦怡的装逼，但她无法想像，这个世上会有顾兮妈妈那样的人，将自己的孩子撇下不管。 顾兮有什么不对？她做错了什么？ 她明明那么好。 第35章 温暖 林爷爷想到老友也是唏嘘感嘆：「小兮这孩子真是命苦。跟爷爷奶奶住在一块儿没过几年好日子。那天她爷爷之前晨起散步的时候被车撞了，耽搁了最佳抢救时间，人没救回来。她奶奶你也知道，阿兹海默症已经没有自理能力了。我让人给安排到你爸投资的那间疗养院里，有专人照顾，不用小兮东奔西跑的，能好好学习。对她对小兮都好。」 林莜声音闷闷的：「所以爷爷才将她接回来？」 林老爷子点了点头，他跟老顾是过命的交情，也是没想到老顾走得那么突然，出事的前天他们还通过电话。 林老爷子记得，当时老顾还在电话里炫耀自己的孙女，说顾兮听话又能干，月考又考了全校第一。 听说老顾出事，林爷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兮这个孩子。 本来就没爸没妈，现在孤身一人可怎么办。 他捨不得这可怜的好苗子被糟蹋，这就接她回林家了。 林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跟林莜嘱咐：「你既然知道了小兮的身世，以后就要对小兮好一点，收收你任性的大小姐脾气。小兮身上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尤其是懂事这一点。」 林莜抿了抿嘴：「知道了。」 林莜看着棋盘，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十岁的顾兮应该很小一点点吧，才刚刚上小学，她被妈妈抛弃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那个时候的顾兮，应该很害怕也很难过吧？ 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林莜的情绪还因为顾兮的身世而低落。 看顾兮平日里似乎什么不在乎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有这么让人心疼的过往。 难怪很少看她笑，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事情吗？ 林莜没精打采地走到客厅，正好看到下了自习的顾兮进门。 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给顾兮的林莜破天荒地对着顾兮微笑，笑得又甜美又温柔。 「你回来啦？」 顾兮：「……」 一时间没敢搭腔。 顾兮被林莜这副模样闹得有些莫名。 而且这个点钟林大小姐不是应该在外面疯玩的吗？ 国际班作业少，林莜放学一般都会跟她那些朋友在外面玩一会儿才回家，有时候甚至直接在外面吃晚饭。 见林莜瞧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顾兮有些警惕的点头。 「嗯，回来了……」 回房间换好衣服，顾兮正打算吃饭前把剩下的一点作业先写完了，卷子刚拿出来，林莜又来敲门。 「饮料喝不喝？还有栗子酥，阿姨今天刚做的，很好吃。」 林莜捧着小食盘，放到顾兮的书桌上。 没等顾兮开口，林莜又说：「你一回来就写作业啊，太辛苦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我陪你玩两局游戏？我那儿有秦女士刚买回来的新游戏卡，实景赛车，超级真实。保证你跑两圈马上忘记所有烦恼。」 顾兮看着她，沉默了一下，问：「你想干嘛？」 林莜不想让顾兮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怕顾兮会想起那些难过的事，就藉口说：「是……爷爷让我拿来给你的！他怕你学习太辛苦，让我帮你放松放松。」 顾兮「哦」了一声，安心了一点，不是无事献殷勤就好。 「我不想打游戏，只想早点写完作业，早点开始给你进行今天的辅导。」 林莜难得没有鬼哭狼嚎着说休息什么的，反而问起顾兮：「你今晚想吃什么？」 顾兮：「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 林莜锲而不捨继续问：「那你有喜欢吃的吗？」 顾兮莫名其妙地看着林莜，突然脑中划过一道灵光，瞭然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神经兮兮的了。」 林莜：「？？」 我哪神经兮兮的了？对你好就是神经兮兮？ 顾兮靠近她，林莜没想到她会突然挨这么近，眼眸里透出了一丝慌乱。 顾兮却在坏笑：「你是不是练习没做完？」 只是真心想要给顾兮送点人间温情的林莜：「……」 淦！真的没做完！ 第36章 关心 因为听闻了顾兮的身世, 林莜这几天对她有些小心翼翼，跟眼珠子似的护着，生怕那句话说不对了, 让她联想到了什么。 平时咋咋唿唿的林大小姐, 这几日难得的文静, 话都少了很多。 顾兮早晨起来背完了单词, 时间还早, 拿着喝空的牛奶杯去厨房洗掉, 顺便帮帮阿姨做早饭。 林家阿姨刚刚将小笼包蒸上, 看到顾兮进来, 将牛奶杯接过来：「我来吧，小兮小姐。「 顾兮看到案台上的鸡蛋和火腿丝，便知道阿姨要做鸡蛋卷, 她过去帮忙打鸡蛋。 林莜因为昨天听爷爷说了很多顾兮以前的身世，夜里一直做梦。 她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看见十岁的顾兮才到她胸口，瘦瘦小小的可怜兮兮的, 一个人边哭边到处找人。 第36页 她走过去拉住顾兮, 问她：「你怎么了？」 顾兮拉住她的手, 梨花带雨的：「我妈妈不要我了。」 即便在梦里, 林莜也难过得犹如万箭穿心。 她帮顾兮擦掉眼泪, 摸着顾兮的小脑袋, 说：「她不要你我要你。别想着她了，以后你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顾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十八岁的样子, 林莜熟悉的模样。 梦里林莜一直抱着顾兮，跟她一块儿难过。 早上不到六点林莜就醒了，醒来的时候还残留着心痛的感觉, 心跳得还很厉害。 林莜翻了几个身，睡不着干脆起来了，眼睛都还睁不开，打着哈欠下楼，打算喝罐可乐清醒清醒。 一进厨房，就看到顾兮在打鸡蛋。 林莜将手从冰箱上放下，转悠到顾兮的身后:「这个看起来有点好玩，给我试试。」 顾兮被她突然在耳边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碗给岁岁平安了。 「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啊？」 林莜好脾气地将碗接过来打鸡蛋，也没和顾兮斗嘴。 她从小到大没干过家务，更没下过厨，看顾兮弄得是挺简单，以为拿着蛋抽在碗里搅和就行了。 结果她自己一动手，力道没收住，蛋液直接被打飞了，流了一台面。 林莜：「……」 顾兮撕了旁边的一次性多用巾，把林莜弄出来的蛋液擦干净，无奈道：「你是来捣乱的嘛？」 洗好了杯子的林家阿姨过来将鸡蛋碗接过来：「小莜小姐，你哪里会做这些事情，厨房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好啦。小兮小姐你也不要忙了，早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再煎个鸡蛋卷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顾兮把弄脏的案台擦干净后就出了厨房。 想帮的人都走了，林莜又不是真的热爱干家务，也拿着可乐跟着出去了。 今早在餐桌上吃饭的只有顾兮和林莜两个人。 顾兮一边吃饭一边拿着英文报纸翻看。 她一直都有订阅英文报纸的习惯，为了增加自己的阅读和词彙量。 只不过以前秦怡或者爷爷跟她们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她要陪着秦阿姨和爷爷说话，不然觉得有点不礼貌，所以报纸一般都在上学的路上看。 今早秦阿姨赶飞机去b市参加一档艺术鑑赏类的节目，不在家，爷爷和林叔叔都还没起。 就只有她跟林莜两个人，顾兮跟林莜没什么聊天的欲望，正好边看报纸边吃早饭。 因为边看边吃，顾兮全然没发觉，林莜一直往她盘里递食物。 当她吃到第五个小笼包的时候，已经感觉有点儿撑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盘子里的包子会生小包子吗？怎么都吃不完。 顾兮一抬眼，就看到林莜又往她盘自己夹了一只小笼包，还夹了一块鸡蛋卷和水晶虾球。 「林莜。」顾兮将报纸放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是打算撑死我，然后继承我所有的练习册吗？」 林莜：「……」 我这不是看你瘦得跟麻杆儿似的，想让你长胖点吗？！ 但话她是不能这么说的，只能找了个藉口：「阿姨今天包的小笼包超好吃，我这是跟你分享美食好吗。」 顾兮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也有些担忧林莜的记忆力和智商：「这是富云春家的小笼。」 一旁路过的阿姨听到她们的对话，也跟着补了一句：「是呀，小莜小姐，咱们家不是一直都吃的是富云春家的小笼包嘛？你最爱吃的啦，哪里是我包的哦。」 林莜：「……」 淦……这好人是不是当不成了？ 虽然不知道林莜在搞什么么蛾子，魂不守舍的。 但顾兮不是很在意，她眼下最在意的是接下来的月考。 上次的分班考试，她因为之前六中的教学进度和瑞泽的不太一样，因此虽然自学了一部分，但到底不算是太扎实，考得不太理想。 下次的月考，她更想知道自己在瑞泽的真实水平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吃完饭，顾兮换好校服拿了书包出门，准备去公交站，今天她打算在路上再刷一套数学卷子。 刚走出林家的大门，就看到林莜骑着小绵羊，手里头还抱着一个头盔。 一见到顾兮出来，林莜将头盔递给她：「上来吧，我带你去学校。」 顾兮看了一眼林莜屁股底下可可爱爱有些敦实的小绵羊：「……不用了，谢谢。」 林莜奇怪：「为什么？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头盔了？」 顾兮：」肉包铁并不安全，而且小绵羊禁止载人。还有，你应该也没有驾照吧？我建议你也不要继续这种违法又不安全的驾驶行为。」 又被教育了一顿的林莜，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多余管她！ 到了学校，林莜早上被顾兮堵了一肚子的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英语课的时候，她脑子里又想起爷爷昨天提及顾兮家里的事。 英语老师说了一长串儿的英语句子，林莜一个词儿没往脑子里进，全是梦里的小顾兮可怜兮兮找妈妈的场面。 「哎。」林莜很快就原谅了今早顾兮狗咬吕洞宾的行为。 她大人有大量，不跟棺材脸计较。 注意力刚要回归到课堂上，林莜的手机推送进来一条消息。 第37页 是学校食堂顶层的日料店的推送，说今日有新进澳洲和牛和日本对虾，限时供应。 随手要锁屏，林莜突然想起爷爷和秦女士总在她耳边唠叨，让她多在学校里照顾一下顾兮。 行吧，勉为其难照顾一下，免得回头又说我。 林莜很快在学校食堂的app上预定了这家餐厅视野最好的包间。 上午的课一结束，饿穿了的学生们从教室里头蜂拥而出。 瑞泽有自己的食堂，食材的新鲜程度还有味道品质都称得上一流。 而且食堂里的种类还非常丰富，天南海北什么菜系的档口都有。 铁板烤肉小火锅，龙虾奶茶冷串串……为了不让学生点外卖不干净的外卖，学校食堂里连这些路边街头的小吃也会供应。 因此，瑞泽的食堂在美食圈儿里也很有名气。 之前甚至有视频网站的主播租了瑞泽学生的饭卡来瑞泽食堂直播过。 当时直播间的人数直接破了该主播的记录不说，「瑞泽食堂」四个字甚至上了热搜，引发一时的热议。 后来来打卡的人越来越多，不利于学校管理，所以瑞泽除了明文规定，严禁任何人租借学生饭卡给外来人员之外，还要严抓非学生家长的社会人员进入学校的行为。 瑞泽的食堂在综合楼里面，一楼到四楼是给学生们用的自习室，每一层有八间大的自习室。每个自习室里的座位都是单独的隔间，让学生们在放学后或者周末提供学习的空间。 五楼是多媒体室和学生会的办公室以及活动室，从六楼开始便是学生们的食堂。 六楼主营的是面包快餐和甜点饮料，以及南北各地流行的各类小吃。 麻小串串烧烤酸辣粉麻辣烫，基本上市面上能找到的小吃，在这里应有尽有。 七楼比较常规一点，以面点盖饭和小炒为主，什么拉面小面刀削面，黄焖鸡大盘鸡还有单人小火锅，也是五花八门。 在这儿全然不会有找不到想吃的烦恼，全是不知道该怎么选的苦恼。 而八楼则是各种高级料理的餐厅，除了中西意法日韩这种常见的料理，甚至还有印度菜和伊朗菜。 这一层的餐厅则是专供学校里的二世祖们。 顾兮来瑞泽的第一天就办了饭卡，这会儿她正看着楼层图标在想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突震动了一下，林莜的名字赫然霸占了她的手机屏幕。 林莜：【来八楼。】 顾兮已经决定好了今天的午饭，边走便用手机回了林莜一个问号。 走到兰州拉面的档口后，林莜的消息飞快地弹了出来。 林莜：【我点多了吃不完，浪费。你过来帮帮我呗。】 顾兮一面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打字：【请你的同学吃，我已经买好拉面了。】 一面刷了饭卡，跟食堂的大师傅道：「二两毛细，不要香菜，多加辣椒，谢谢。」 林莜为了请顾兮上来吃饭，特地一早来定了包间，还花了她所剩无几的零花钱，没想到顾兮压根不领情。 她看着一桌的食物，气鼓鼓地发消息到她们的五人小群里。 【你们今天还来上课吗？】 陈瑶第一个回覆：【不去，睡觉。】 苏茜茜第二个回覆：【我陪常乐练习呢，她明天有比赛。】 常乐：【↑】 只有陆晴半天没动静，直接一个电话给林莜打了过来。 「林大小姐你哪儿呢？」 陆晴巨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震得林莜把手机拿得远了一些。 「食堂，八楼，樱苑。」 陆晴：「太好了，我正好中午还没吃饭呢，我找你来蹭一顿。」 挂了电话，没五分钟，陆晴就出现在包间。 「我跟我哥说了，他让他公司的人去查，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为了林莜托她查ip的事情，陆晴今天上午去了趟她哥的公司。 虽然家里人都不怎么管她学业的事情，但有一条死线，就是不准利用家世和背景去欺负学校里的同学。 如果她破了戒，被她爸妈知道，就会直接给她打包送到德国的寄宿学校去，军事化管理还断网，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因此陆晴不敢在家跟她哥说这事儿，只能去公司里跟哥哥撒娇，拜託哥哥帮忙一下。 而且，好在这事儿，是要查清楚在网络里造谣的人。 她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了。 为了这事儿，陆晴还得保证，接下来的一个月不准逃课不准早退，老老实实的在学校上课。 「我这次可是付出巨大的代价，今天你必须得请我吃顿好的！」陆晴将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看到满满一桌子的菜，整个人瞳孔放大，「我靠？！你是未卜先知吗？特地点了这么多，就是要请我吃饭吗？」 等陆晴坐下来后，意识到不对，看着林莜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你零花钱最近都被剋扣了吗？怎么还点这么多菜？」 「吃你的，别废话。」 林莜忿忿地用叉子叉起一块和牛塞入口中，牛肉鲜美肥嫩的汁水一瞬间在口腔爆开，顿时让人幸福感溢满心腔。 这么好的牛肉顾兮不来吃是她的损失！ 一个破拉面有什么好吃的？ 神经真是！ 第38页 虽然陆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林莜的表情也明白，林大小姐此刻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她已经饿穿肠了，顺手也叉了一快牛肉：「喔~！好久没吃他们家的和牛了，这熟度真绝了！」 咽下去之后还想再叉一块的时候，林莜突然将牛肉整份端了起来。 陆晴满脸疑惑，就看到林莜端着盘子打开门，叫了服务员过来：「这个帮我打包起来。」 说着她又指了指桌上的虾和牛舌，让服务员一併打包起来。 才刚吃了一口，手里举着叉子的陆晴：「？？？」 几个意思？叫我来吃饭就只给吃一口吗？！ 林莜扯了陆晴刚脱下来的外套：「借我穿一下，你先吃着，不用等我。」 陆晴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素菜：「……」 我吃什么？吃草吗？ 林莜拿着打包盒蹬蹬蹬地下来七楼，在一群成群结伴吃饭的学生里，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一个人坐在最角落里默默吸着面条的顾兮。 林莜瞬间在心里脑补了许多，顾兮初来乍到，性格这么差，肯定结交不到朋友，因此只能自己一个人孤独吃饭的前情。 她没好气地瞪着顾兮的方向。 自己好心叫她一起吃饭，结果还不领情。 就这么喜欢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吗？ 顾兮全然没察觉到食堂门口幽怨的眼神，此刻她正带着耳机听单词。 之前班里也是有小姑娘叫她一起吃饭的，她跟着小姑娘们一起吃了一次午饭之后就婉拒了。 她嫌小姑娘太聒噪，一整个中午的聊天内容全是明星八卦。 一个对不上号，一个也听不懂。 话不投机，不必勉强。 而后来，跟郭佳佳那群人对峙了一次，班里的人也都多少有点儿防备她，更没人来约她一起吃午饭，或者一块儿上厕所这类的社交活动。 对于顾兮而言，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便和难受，反倒轻松了不少，自由自在的。 再说她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 幸好食堂里还有这么个安静的角落可以让她不必与其他人同桌，只单纯的享受一顿午饭时光。 虽然因为这里靠着洗手间有点近，所以一般都没人愿意坐在这里。 顾兮吸了一口面条，感觉辣椒放的还是有些少了，正想起身去再加一勺辣椒的时候，眼前突然坐下一个人来。 她眉头忍不住轻蹙，一抬眼看到坐下来的人居然是林莜，有些讶异，更多的是好奇。 这人不是一向不愿意在学校里跟自己有牵扯吗？ 之前说在外面就当陌生人的是谁啊？ 林莜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的面：「你就吃这？」 无论是用餐环境还是餐食本身，在林大小姐的眼里就是糟糕透顶。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骨子里她跟亲妈秦女士一样，也是个挑剔到头髮丝儿的主。 顾兮挑挑眉：「你怎么下来了？」 说着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往这个方向看。 林莜没理她，把打包的食盒打开，推给顾兮：「我吃不完，浪费了就不好了，你帮我吃了。」 顾兮：「……」 这份牛腩的数量看起来就不像是吃剩下的。 而且跟牛腩一起打包的，还有一份黄油煎虾和炙烤牛舌。 顾兮轻轻皱眉：「太多了，我也吃不下。」 林莜有些嫌弃地将顾兮的拉面拿了过来：「你吃这个，面我吃。」 顾兮：「！」 林莜本来就不爱吃面类的食物，从来没吃过拉面，心想这面疙瘩能好吃？ 不过闻着好像还挺香的。 她另外拿了一双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尝了一下。 顾兮看着她就这么毫不介意地吃了自己吃过的面，一瞬间脸腾地红了起来。 林莜一口面进肚，有些惊喜地抬头说：「这拉面比我想得能好点。」 原本脸红的顾兮：「……」 即便是两个人努力消化，一大份的牛肉还有虾跟牛舌，也吃得肚子发胀。 林莜很没形象地摊在椅子上，对七楼的餐厅有了点儿改观。 原本她都是在八楼固定用餐，林培明给她定了樱苑的午饭定食，食材新鲜考究，做的也好吃。 不想吃的时候就跟陆晴她们一起出去吃。 没想到七楼的餐厅也还行啊，起码这份拉面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顾兮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将垃圾和餐盘都收拾好了，放到归置餐具的地方。 抽出湿纸巾递给林莜，让她擦手。 刚才的黄油煎虾，都是林莜帮她剥好的，手上沾了黄油。 林莜大小姐病发作，将手伸给顾兮，让她帮忙擦。 顾兮抿了抿嘴唇，忍了林莜的无理取闹，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手指上的油渍。 擦的过程中，顾兮发现林莜的手指又细又白，还很长。 她想到小时候班里也有个手指细长的女生，音乐老师说她的手很适合弹钢琴。 林莜应该也很适合吧？ 林莜被伺候得很舒坦，忍不住赞嘆：「顾兮，你真的很贤妻良母诶。」 听到这话，顾兮握住林莜的手指暗暗施力，微笑着看向她：「怎么？你卷子都写完了是吗？」 林莜后脖颈一紧，立刻将手抽了回来：「干嘛，我又没骂你，凶死了！」 第39页 说完，她藉口约了人，一熘烟跑走了，留下了陆晴的外套，没带走。 顾兮看着她毛毛躁躁的背影，好笑着嘆气。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林莜远远地看到顾兮跟体育老师说了什么，然后扶着小腹有些蹒跚地回去了。 林莜忍不住皱眉，顾兮怎么了？ 该不会是中午没吃好拉肚子了吧？！ 这么一想，林莜顿时心里一紧，虽然樱苑的食材新鲜，后厨的卫生条件也规范，但保不齐顾兮可能肠胃比别人敏感。 我去，要是真这样的话，她可是罪魁祸首。 国际班的体育课一向是放养政策，这帮二世祖们也都是随心所欲来去自如。 林莜因为担心，说翘课就翘课，跟着顾兮进了教学楼。 果然看到顾兮扶着小腹去了卫生间。 林莜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等着，待会儿顾兮出来，她就带她去医务室瞧瞧，希望没出事。 要是被爷爷知道，她请顾兮吃饭结果把人请到拉肚子了，怕是今年的零花钱都要没了。 她在门口等啊等，里面半天没点儿动静。 不像是吃坏了肚子啊？ 林莜突然灵光一闪——顾兮该不是生理期来了吧？ 因为肚子痛所以才没办法上体育课？ 很有可能。 不过她怎么在卫生间里这么久都没出来？ 该不会是忘记带卫生巾了吧？ 林莜想到顾兮那个闷葫芦的性格，肯定没朋友，忘记带卫生巾也没有可以帮忙的人。 林莜心道，幸好我跟着过来了，不然你个傻顾兮岂不是在这个卫生间待到放学？ 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林莜脑海里的脑补已经从东半球横跨到了西半球。 林莜立刻拿出手机给陆晴打电话：「你马上立刻火速帮我买包卫生巾，送到教学楼一楼的女厕来。」 陆晴：「怎么，你大姨妈来了？不对啊，咱俩不一向前后脚吗？我都还没来，你怎么先来了？」 林莜受不了她这话痨：「赶紧的，别废话。」 陆晴火急火燎地去买了卫生巾过来，看到林莜站在卫生间门口。 「给，你干嘛不自己去买？我还以为你裤子脱了没办法出门呢。」 林莜没好气地赶她：「去去去，我没来事儿，我帮别人买的。」 听她这么说，陆晴就更好奇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莜吗？什么时候这么助人为乐了？」 林莜不想让陆晴知道顾兮现在被生理期困在卫生间出不来。 顾兮这人毛病多得很，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事儿害羞。 「您老人家别管了。」林莜眼尖地看到窗外路过一人，她往窗户的方向一指，「诶，你男神来了，你还不赶紧去露露脸？」 陆晴眼睛一瞪：「哪儿呢？！我靠，还真是！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助人为乐吧！」 陆晴走了之后，林莜唿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眼确实没别人了，进了卫生间，小声地叫了一声：「顾兮，你在吗？」 没人回应她。 林莜心里瞭然，顾兮肯定是脸皮薄，不好意思。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遇到这种糗事，最不想遇到的人应该就是顾兮了。 她能理解。 一共六个坑位，五个都开着门，只有最后一间的门锁是红色的，显示有人。 林莜走过去，一垫脚，将手里的卫生巾从门上的空隙递了进去。 「拿去用吧，不用客气。」 今天体育课一上来，体育老师就让她们热身，然后跑一千五。 顾兮默默后退半米，等大家都开始热身的时候，她就去跟体育老师请假，说自己例假来了，跑不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跑步。 为了躲一千五，她打算整节课都躲在厕所里，正好继续听中午因为林莜打打扰没能听完的英语单词。 她坐在马桶盖上，正听到一半，透过门下的缝隙看到门口突然多了一双脚。 顾兮有些疑惑地皱眉，将耳机拿下来的时候，就听见林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拿去用吧，不用客气。」 她一抬头，看到林莜的手从上面伸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片卫生巾。 顾兮：「…………」 林莜等了半天没人接，她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厕所隔间的门突然开了。 林莜立刻往后跳了一步，捂住眼睛：「你干嘛啊？！裤子穿好再说话！」 顾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好好的裤子，翻了个白眼：「林莜，我才是要问，你在干嘛啊？」 林莜手指张开一条缝，看到顾兮的确穿了裤子。 「你不是来例假了？我好心过来给你送卫生巾。」 顾兮一言难尽地看着林莜：「你是在监视我吗？」 林莜：「……」 她就是不小心看到而已，真不是监视。 但这事儿似乎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看着顾兮半点儿没有进厕所前的虚弱，也反应过来，顾兮是为了躲避体育课的跑步装生理期，老套路了。 林莜咳嗽了一声，来了个先发制人：「你没来例假啊？你这不是骗老师吗？顾兮，你说说你一个火箭班的好学生，怎么能这么做？这是优等生该做的事儿吗？你对得起体育老师对你的信任吗？」 顾兮双臂交叉在胸前：「你不是也逃了体育课吗？」 第40页 「我们不一样，我是国际班，你是火箭班，你不是一向以高标准要求自己的吗？」 顾兮懒得跟她进行毫无意义的辩论：「林莜，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林莜前段时间刚听了许多土味情话，忍不住含笑接梗：「怪可爱的？」 顾兮摇摇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怪有病的。」 林莜：「……」 因为下午的乌龙事件，林莜晚上回到家后想着做点儿什么找补一下。 她先是打电话给秦女士，让她跟林培明转达一下：「给顾兮也办一个八楼吃饭的套餐。」 秦怡录了一天的节目累的要命，这会儿在美容院里做spa，听到林莜这话也想起来，怎么把中午吃饭这事儿给忘了，怎么着也不能让两个孩子在两层楼用餐。 她这个做大人的没想到的事情，倒是被自家这个一向没心没肺小祖宗给提醒了。 秦怡赶紧给林培明打电话，林培明正在去谈合作的路上，听到老婆的话，让秘书赶紧八楼林莜吃饭的那家餐厅去个电话，每天中午给顾兮也订一份定食。 林莜挂了秦女士电话之后，又去厨房里熘达了一圈儿，阿姨每天都会做好喝的饮料，林莜倒了一杯出来，从冰箱里拿出芝士蛋糕，放到玻璃托盘里，又洗了点草莓和车厘子。 林莜去敲门的时候，顾兮正在做作业，厚厚的一沓卷子已经写了大半。 听到敲门神，她头也没抬地喊了一句：「门没锁，进来吧。」 林莜端着蛋糕饮料进屋，不想让顾兮觉得自己是在讨好她，就先说了一句：「爷爷让我拿进来的。」 然后将东西放到顾兮的手边，在屋子里环顾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顾兮的床上。 「你这张床是不是小了一点？」 林莜说着往床上坐了一下，感觉好像床垫也没有那么软，试着躺了一下。 顾兮停下笔，回头怒道：「你给我从床上下来！」 「你这是床还是棺材板啊，太硬了。要不给你换个床垫吧？我那天看到有一款新出的床垫，好像很黑科技的样子，说对嵴椎特别好！我看你成天就知道坐那儿学习，嵴椎肯定早变形了，那床垫肯定适合你。」 林莜说着在床上又颠了颠。 顾兮：「……你才嵴椎变形，给我起来！」 林莜想起一出是一出，不用顾兮再赶，立刻弹起来跑去跟秦女士视屏，去让她下单，给全家人都把床垫换成黑科技床垫。 顾兮看着林莜进来一趟在她床上滚，又莫名其妙地说要换床垫，然后突然跑去，风风火火神神经经的。 「……真是病的不轻。」顾兮一句话总结。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兮躺倒床上，突然闻到一股陌生且熟悉的水果甜香。 她一下子就想了起来，是林莜身上香水的味道。 应该是之前林莜躺在她的床上的时候留下来的味道。 只是躺了一下，床上就沾染了她的味道吗？ 顾兮有些不自在地翻了个身. 林莜的香气在黑暗的房间里暗暗发酵，萦绕着顾兮，就好像她本人近在咫尺。 顾兮闭着眼将一旁的丑娃娃拉过来抱住，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才艰难入睡。 梦里，她又回到了学校的卫生间里。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口出现的那双鞋也透着诡异的气氛。 顾兮缩在马桶上紧张地握紧双手。 直到头顶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顾兮夺门而逃的时候听到身后林莜在叫她。 一回头，看到林莜举着一片巨大的卫生巾追在她的身后。 「顾兮！你别跑啊！这个软！睡起来特别舒服，你快来试一试！」 卫生巾就要砸到头上的时候，顾兮一个激灵惊醒。 拿过手机一看，五点四十。 什么鬼梦啊……想想梦的内容，顾兮笑了起来。 都是林莜害的。 睡不着了，顾兮索性起来洗漱。 之前每天早上她都会听英语，大概是因为那个恐怖又荒诞的噩梦，今天她感觉特别疲惫。 整个人没有精神，耳机里传来的所有句子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半个字母都没往脑子里进。 她干脆把英文切成钢琴曲，去帮阿姨做早饭，顺便清醒一下。 林莜今天起得也很早，想到能给顾兮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帮助，她整个人睡得特别香甜，早上都不用等闹钟响就自然醒来，随后蹦蹦跳跳地进了厨房。 走到顾兮身后，拿掉她一边的耳机，道：「早上好啊~准备好迎接柔软又舒适的新床垫了吗？」 顾兮缓缓转过头，两个黑眼圈让林莜吓了一跳。 「呀，你昨晚没睡好吗？」林莜惊讶。 顾兮觉得，一定是给林莜准备的作业太少了，所以她才这么闲来折腾自己。 她看着林莜笑了笑，把手里做了一半的鸡蛋饼交给阿姨。 在林莜疑惑的眼神里回了房间，半晌拿了一打卷子出来，拍进林莜怀里：「今天做不完，你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没了。」 林莜脑海中闪过三个问号和三个感嘆号。 我好心给她换床垫，她转头就要扣我零花钱？ 什么意思？恩将仇报？！ 早饭林莜和顾兮两个人各自坐在餐桌两端，谁也没理谁。 第41页 顾兮吃完饭就拿了书包出门坐车。 在车上的时间漫长，她拿了一套数学卷子开始做题。 在公交上写完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也正好到站了。 顾兮将卷子收好，背着书包下车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叫她。 一转头，看到是上次给她巧克力的李希洺。 「顾兮，你真的好用功哦。」 李希洺娇娇小小的，脑袋只到顾兮的肩膀，一头天然捲儿像个小绵羊似的可爱，带着一副圆圆的金丝眼镜，整个人看起更像是个初中生。 她跟顾兮同乘一辆公交车，一上车就看到坐在后排角落里的顾兮正拿着笔在写卷子。 李希洺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挺努力了，但上下学的路上还是会想要听听歌刷刷视频，看看漫画和小说。 没想到顾兮这个考第一的人都在争分夺秒，她突然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懒惰了。 顾兮不是很善于跟别人交流，尤其是面对怀有善意的人。 她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上学的路上时间比较长，干坐着太无聊了，就写写卷子打发时间。」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话是不是不太好，容易让人误会。 李希洺却点点头：「我明白，学霸嘛，一定是抓紧每分每秒用来学习的。」 她好不容易才考进火箭班，的确是应该更努力一点。 不然下次分班考，要是掉回到冲刺班，肯定会被那群人笑话死欺负死了。 「顾兮，以后我们上学放学都一起走可以吗？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李希洺说着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点占用别人时间的嫌疑，又补了一句：「我请你吃巧克力，好么？」 李希洺眨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带着希冀凝望着顾兮，莫名地让顾兮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小鸭子。 「唔……」顾兮对李希洺说，「巧克力就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那么甜的零食，但如果你有学习上的问题我们可以互相交流？」 原本听到「不用了」三个字的时候，李希洺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后半句峰迴路转！ 她立刻灿烂地笑了起来：「那我请你吃饼干，我妈妈做的饼干很好吃的。」 说着她立刻从书包里拿了一个小密封盒出来，里面装着的是蔓越莓黄油饼干，刚一打开盒子就能闻到浓郁的黄油和奶香味扑面而来。 李希洺抱着盒子往顾兮面前递：「你尝尝，很好吃的，而且不会很甜。」 顾兮面对别人的热情一向很难开口拒绝，何况李希洺还有点像她小时候养的小鸭子，就道了谢，拿了一块。 饼干烤得酥酥脆脆，一入口，浓郁的香气迅速占领味蕾，淡淡的甜味被蔓越莓的酸味很好地中和。 李希洺说的不错，她妈妈做的确实很好吃。 顾兮朝李希洺笑了笑：「谢谢。」 不远处，将小绵羊停放好回来的林莜，正好看到顾兮和一个矮矮的女生并肩走进校门的一幕。 那谁啊？ 林莜看了半天。 两人一直一起走着，拐弯上楼。 林莜酸熘熘地想，她这就交上朋友了？挺好。 林莜原本一路上都在想，顾兮这人这么难相处，脾气怪得要命，一定是因为她朋友少，所以不懂得怎么跟人交流。 而且，她整天除了做题就是做题，好像没有半点儿兴趣爱好似的。 这样下去，大好的青春时光就要被她用无边的题海给淹没了。 等将来回想起高中生活，全是枯燥和无聊的回忆，多可惜啊！ 林莜正打算下周末要带顾兮去跟她的朋友们认识一下，免得她整天孤苦伶仃一个人，明明是花季少女却跟她妈一样老气横秋，就是身边缺少同龄人指引。 结果没想到，顾兮这么快就有了新朋友。 林莜自己都没察觉，她原本想着带顾兮认识朋友们而有些兴奋的表情，在看到顾兮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的时候，很快淡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肥章来啦~~~~ヽ(*￣▽￣*)ノミ 第37章 纠结 早上七点二十, 瑞泽的早自习时间。 国际班的学生基本没有来的，除了林莜。 以往林莜也是踩着第一节 课上课铃声进教室，就因为顾兮一句「早自习不能缺席」, 她就得早早地起床吃饭, 来到只有一两个人在的教室上早自习。 打开书包的同时林莜打了个呵欠, 从里面拿出之前没写完的练习册, 还有因为没写完练习册被顾兮罚的十套卷子。 刚写了几道选择题, 林莜的笔就停了下来。 她脑子里一直都是今早进校门前, 顾兮和那个小矮豆子并肩同行的场面。 这人谁啊？ 跟顾兮很熟吗？这就一起上学了？ 好像一边走一边聊天呢。 棺材脸居然还有跟人闲聊的功能？ 林莜咬着笔头, 无论怎么搜肠刮肚也搜不出关于这个小矮豆子的信息。 林莜认不出李希洺很正常。 别说火箭班里五十名学生她记得住的也就特别讨厌装逼的宋言小团伙, 就说她呆了一年的国际班，也还是不能认全班里所有的人。 平时她根本不在意别人的事。 更何况，李希洺之前在冲刺班又因为被人排挤, 一向很透明。 林莜有点儿后悔没当场拍一张那小矮豆子的照片，她不认识, 拿给陆晴看肯定能知道。 第42页 陆晴号称瑞泽高二「百事通」，基本上高二年段她没有不知道的人。 就连高三高一的名人也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林莜突然想到, 顾兮最近多少有点儿风口浪尖的意思, 论坛里存在感超强, 这时候突然有人接近她, 别是不怀好意吧？ 很有可能！ 这么一想, 林莜就有些坐不住了。 脑内全是顾兮被人算计的小剧场。 一会儿是那个不知名的小矮豆子欺骗顾兮的感情, 然后趁着顾兮对她信任的时候背后捅刀子。 一会儿又是小矮豆子假装拜託顾兮帮忙，实则带她去没人的地方, 然后突然涌出一群人想要加害顾兮！ 光是这么想想，林莜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林莜拿出手机，迅速给陆晴发微信。 【你知不知道火箭班有个个子不到一米五, 一头绵羊卷，戴眼镜看着就发育不良的女生？】 没两分钟，陆晴回了。 【你说李希洺？】 紧接着又进来两条消息。 【人家个子不算高，但也没不到一米五吧？人家起码一五五。】 【她之前是冲刺班的，今年分班考进的火箭班。】 林莜看着手机，微微挑眉。 是吗？那小豆子有一五五？ 不过也是，林莜心想，顾兮个子不矮，也就矮我半个头。 林莜有一米七二，估计顾兮最少也有一米六八了，难怪显得小豆子特别矮。 见她半天没回，陆晴的消息有发了过来。 【怎么了林大小姐，李希洺招惹你了？不会吧？这孩子挺老实的啊，胆子还特小。之前还被冲刺班的人欺负来着，有一次我跟常乐正好遇见了，看不过眼帮了一把。这孩子感恩戴德的，天天跟着常乐后面给她送吃的。】 陆晴是个傻乎乎的乐天派，她看人未必准，但常乐不一样。 常乐心思细，轻易不会对人好，能让常乐出手帮忙，可见这个叫李希洺的应该不是个坏人。 是我想太多了吗？林莜抬了抬眉。 林莜动动手指回復。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回復完，将手机锁屏丢在一旁，有些烦躁地撸了撸头髮。 不就是顾兮交了新朋友，怎么弄得人这么心神不宁啊。 一整天，林莜都因为今早的事儿有些心烦意乱，没有学习的状态，更别提好好些卷子和练习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在八楼的餐厅不期而遇。 顾兮原本是不想来的，学校设立的食堂也一样能吃的很好，没必要浪费林家的钱。 但秦怡跟她说林培明已经将一个学期的定食都订好了，让她不许推辞。 她上来之后，林莜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兮瞭然地看着她：「你要是真的做不完，我再宽限你半天也不是不行……」 林莜正烦恼着要怎么开口问那个李希洺的事情，结果顾兮张嘴就是练习册和练习题。 怎么着，李希洺练习题做得很快很好吗？！ 「小瞧谁啊，我肯定做得完！」 等到下午放学，她原本想等顾兮一起走，跟她聊一聊那个小矮豆子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她等了半天，等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看到顾兮跟那个小矮豆子肩并肩出校门。 顾兮手里拿着一份卷子，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虽然死人脸常年不爱笑，但落在林莜眼里仍然觉得顾兮对那个叫李希洺的未免也太和善了吧？ 跟面对她的那种兇巴巴的态度截然不同好不好！ 她在这儿吃了半天的车尾气到底是在干嘛？！ 林莜一脸不高兴转身去骑车，路过顾兮和李希洺的时候还特地加快了油门，小绵羊发出喘不动气一样的「呜呜」声，地从顾兮眼前蹿了出去。 正在跟李希洺说一道数学题的顾兮抬头，看到林莜的背影一晃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林莜似乎有那么一点气鼓鼓的。 顾兮心道，按照林大小姐这两天的奇怪表现，刚才见到自己怎么着也都会来打个招唿。 难道是因为旁边多了个李希洺？ 还是早上的气还没消？ 「顾兮，顾兮？」 李希洺说了一堆之后顾兮半天没反应，她抬头看到顾兮正凝视着前方，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 顾兮回过神来，继续跟李希洺说数学题。 可能是我想多了，顾兮想，林大小姐脾气一向怪得要命，就是个行走的炸\药桶，能惹她生气的人和事太多了，我何德何能能一直让她气着。 不过……无论是不是因为我生气，还是想法子哄哄大小姐好了。 虽然不知道林莜这两天在搞什么鬼，但顾兮看得出也感受得到，林莜就像林家所有人一样，对她好，拿她当自己人。 顾兮和李希洺说完这道数学题，李希洺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来说了两句后挂掉，带着歉意对顾兮说：「不好意思啊顾兮，才说了要跟你一起走，结果我妈刚才给我电话说今晚要去奶奶家一趟。」 顾兮笑着摇头：「没关系的，你去吧。」 「那明早你还是老时间坐车是吗？「 顾兮点点头。 「那明早见。」说完，李希洺背上书包，趁着红灯快速地穿过马路。 第43页 顾兮看到对面有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朝着李希洺伸手，应该是李希洺的妈妈。 真好。 顾兮有些羡慕的目光被到站的公交车拦了下来，她收回了视线，起身上了公交。 回林家之前，顾兮路过便利店，在一堆货架之中挑了些林莜平日里爱吃的小零食。 结帐的时候，正好看到收银台上的一个小型展架上挂着好几个娃娃钥匙扣。 这大脸，这丑表情，不就是林莜放在她床上那个大脸丑娃吗？ 虽然还是同一张丑丑的脸，但是外形却不同，应该是一个系列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跟丑娃同床共枕看久了，看习惯了，现在看这个丑娃居然觉得有点可爱有点萌。 顾兮手指拨动展架，在一堆的丑娃娃之中挑了一款小恶魔造型的丑娃，红色的眼睛还有一对儿小尖牙，配上黑色的蝙蝠翅膀，应该是林莜会喜欢的类型吧？ 「这个也一起结帐。」 顾兮将丑娃跟零食放在一起，拿出钱包来。 虽然林家也有给她零用钱，但她都存在了app里，没花。 平日里在林家无论是生活费还是学费都不用她操心，因此她几乎没有要花钱的地方。 给林莜买零食和礼物，她也不想用林家给她的钱。 之前爷爷和奶奶的工资卡以及赔偿金都被她放在一张卡里，顾兮给林莜买礼物，用的是这笔钱。 因为在便利店耽搁了一小会儿，顾兮回到家的时间比平日里晚了十五分钟。 这十五分钟里，林莜在沙发上坐立难安，一刻不停地盯着门口。 每隔三十秒就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怎么回事！ 还没回来！ 是和那个小矮豆子出去玩了吗？ 感情已经好到这地步了吗？ 林莜在沙发上辗转发侧，突然听到顾兮进门的声音，她立刻冲到玄关。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干嘛去了？跟谁在一起呢？」 顾兮鞋都还没来得及脱，就听见林莜灵魂三问。 顾兮：「……」 尽管林莜开口之前想的是要跟顾兮好好说道说道，交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虽然那小矮豆子看起来似乎是个好人，但她也要又防人之心。 结果等顾兮回家的过程里，她的情绪逐渐被焦躁占据，以至于顾兮一进门，她脱口而出的这三个问题，怎么听怎么像是妻子在质问晚归家的丈夫。 林莜这三句话问完，她和顾兮都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嘴比脑子快，林莜立刻找补：「我是看你突然晚了十多分钟回来，爷爷这么大的年纪会担心的。」 顾兮看一眼时钟，诧异道：「十多分钟都能算晚回来了吗？」 是爷爷担心，还是你多心啊？ 虽然不知道林莜这两天神经兮兮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兮还是将手里的零食袋子递给了她。 「中午你请我吃饭，我去买了一点你爱吃的零食。喏，给你的回礼。」 林莜愣了一下，眼睛圆圆的，语调都扬起来了：「这是给我的礼物？」 顾兮仿佛看到了三岁的小孩，收到妈妈带回来的糖果时的开心。 林莜接过来打开，袋子里还真都是她爱吃的零食。 这么说，顾兮晚回来十多分钟不是跟那个小矮豆子在一起，而是去给她买零食了？ 一瞬间，笼罩在林莜头顶上一整天的乌云立马散得一干二净。 她喜笑颜开地将零食往怀里一抱：「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良心嘛。咦？你还买了这个？」 林莜用手指将大脸丑娃钥匙扣勾出来，笑就没从她脸上压下去过：「你不是说它丑！」 顾兮靠在墙边，笑道：「是啊，像你。」 「呿！你趁机埋汰我！」 林莜嘴上在嫌弃，五官可都开心得要起飞了。 她高高兴兴抱着零食上楼，一路上还在零食袋子里挑挑捡捡，找出最爱的草莓味棒棒糖先拆开来含在嘴里。 顾兮看着她开心的背影，不由地失笑。 看来之前的不高兴是真的……不过，这点东西一收买就好了吗？ 也太好哄了吧。 顾兮没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由地被林莜的好心情感染，微微上翘，目光也一直追随着林莜。 第38章 打赌 回到卧室, 林莜哼着歌把零食袋子放到床头，一股脑倒在床上，将袋子里的玩意一个个拿出来欣赏。 拿起那个丑娃的钥匙扣, 林莜想起自己放在顾兮房里的那个巨型丑娃, 当时顾兮还很嫌弃, 嫌弃丑娃难看来着。 不是丑吗？怎么还亲自挑了同一个系列的送给我？ 还是最红的小恶魔造型啊…… 林莜捏着小恶魔造型的丑娃, 嘴角的弧度都快扬到天上去去了。 这顾兮, 就是口是心非！ 顾兮肯定是被她送去的人间温暖感动到了, 但又不好意思说, 才用这种方式表达。 行吧行吧, 林莜很满意，本大小姐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不会拆穿你的。 林莜美滋滋地想把娃娃挂到床头的时候, 突然脑内又闪过顾兮和李希洺坐在公交站台一起看卷子的场景。 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等下，这个娃娃是自己独一份的, 还是那个小矮豆子也有？ 突然之间，林莜心里就像是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 第44页 不行, 她得去问问。 林莜站起来就要下楼, 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她去问什么？难道她要去问顾兮：「你这个娃娃是不是还送给那个小矮豆子了？为什么我不是独一份？」 这也太诡异了, 顾兮估计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林莜都觉得窒息。 算了算了, 不给她嘲讽的机会。 林莜转身躺回到床上, 跟丑娃面面相觑, 表情是相同的愁眉苦脸。 突然她想到明天到学校看一眼那小矮豆子身上有没有丑娃钥匙扣不就行了？！ 何必非得去问顾兮。 林莜觉得自己真是世间绝顶聪明人。 第二天，林莜为了搞明白这个娃娃到底是不是自己独一份, 吃完早饭赶在顾兮前急匆匆地出了门。 顾兮还想跟林莜说今天早点回来。 她把林莜之前的错题集都整理好了，晚上一起把几个容易错的知识点再理顺一遍。 话都还没说一个字，林莜已经一熘烟儿跑没影了。 干嘛去了啊这么大清早的。 总不能是争分夺秒去早自习吧？不吃两斤耗子药林大小姐办不出这种事。 没辙, 只能一会儿到了学校再发消息给林莜了。 顾兮按照正常的时间出门，坐车去学校。 公车到了某一站，李希洺上了公交，一眼就看到坐在后排写卷子的顾兮。 她朝着顾兮挥了挥手，走过去在顾兮的旁边坐下。 「昨天不好意思啊，我妈妈突然说要去奶奶家，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顾兮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见顾兮真的没有生她的气，李希洺松了口气，她还怕第一天跟人家约了一起上下学就放鸽子，肯定要被讨厌的。 没想到，顾兮这个人只是看起来冷冷清清，人却好相处得很。 想到班里宋言和张超那群人，她就忍不住替顾兮生气。 原本以为只有冲刺班里会有那种讨人厌的渣滓，没想到号称瑞泽荣耀的火箭班里也有欺负人的同学。 李希洺偷看顾兮白皙漂亮的侧脸，分明是个漂亮到有些脆弱感的人，可那天她面对张超和郭佳佳的咄咄逼人，不但没有胆怯，反倒让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吃了闷亏，和这张脸真是无法联繫到一块儿。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啊？ 学习好，长得漂亮，还坚强到可以面对所有可怕的恶意。 好想成为顾兮这样的人啊。 正在做题的顾兮感觉到李希洺的视线，歪了歪头，看过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哦，是有问题想要问你来着。」 李希洺从自己的幻想里回神，拉开书包，将昨天的物理作业拿了出来，跟顾兮商讨起昨天卡了她一晚上的一道大题。 顾兮耐心地教她解题思路，只提了两句，李希洺豁然开朗。 解决完问题之后，两人各自安静地在车上写题，直到公交车到站。 林莜今天到学校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早，几乎还没有多少人到校。 她蹲在校门口的柱子后面，就为了蹲那个小矮豆子。 她蹲点的地方实在太隐蔽，每个路过的学生不经意间她都会被吓一跳，待看清楚蹲在柱子后面的人是国际班那个大名鼎鼎、不学无术又惹是生非第一人林莜后，全都夹紧了尾巴快速走远，免得被林莜找麻烦。 顾兮和李希洺从公交车上一下来，就被林莜的目光一秒锁定。 她看着两人并肩走近校门，从她眼前路过。 林莜立刻跟特务似的跟了上去，一双眼睛贼似的紧盯在李希洺的身后，仔细打量李希洺的书包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娃娃。 好端端的，李希洺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脖子后面发凉发毛。 她有些忐忑地转过头，看到身后不远处，国际班那个校霸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李希洺被吓得差点缩成一团。 林莜是在看她吗？ 为什么会看她？ 她有什么地方得罪校霸了吗？！ 而且林莜看自己的眼神好恐怖啊……自己会被杀掉吗？ 顾兮看到李希洺整个人突然瑟瑟发抖，好像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的模样，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李希洺觉得自己大概是完蛋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林莜了，自己跟顾兮走在一起，会不会连累到顾兮？ 没看到小矮豆子书包上有自己同款的丑娃，悬挂在林莜心里一整晚的心事尘埃落定。 看来顾兮对她和小矮豆子是有分别的。 确定了这点，林莜心情大好，也不继续对李希洺发射死亡凝视了。 她早上为了早点来学校蹲点，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会儿肚子都开始叫唤了，得去买点儿吃的垫垫。 原本想跟顾兮说以后还是离自己远点，免得被她连累的李希洺突然感觉后背一松。 咦？ 李希洺回头，发现刚才一直瞪着自己的林莜不见了。 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都是我的错觉？ 看着顾兮有些担忧的脸，松了一口气的李希洺说：「没事啦，大概是昨晚作业写太晚，没睡好，有点神经衰弱。」 - 马上就要进行月考，除了国际班，各个班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们每天打鸡血一样的在班里车轱辘话，来回念着紧箍咒。 第45页 顾兮想要找于老师推荐几个英语和数学的练习册，趁着课间去教师办公室。 刚要敲门的时候听到国际班的班主任「光明顶」提到了林莜的名字。 她原本抬起来要敲门的手顿住了。 光明顶的话中带着惊讶：「我跟你们说，这个林莜，最近还真是有点不一样，居然每天都按时完成作业。」 火箭班的班主任于老师专心准备教案头也没抬：「这不是好现象吗？我听说，这个林莜之前初中在附中的时候，也是年年第一。不知道怎么上了高中就变了。」 冲刺班三班的班主任不以为然：「初中拿个第一有什么了？没听说过吗，学坏容易学好难。」 光明顶摆摆手：「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她这几次的作业我都看了，正确率不低，我觉得这次考试说不定她能进到前三百。」 冲刺班三班的主任冷笑：「她一个倒数第一，要是随便努努力能进到前三百，也太不把我们冲刺班的学生当回事了。林莜要是真能进前三百，我请咱们办公室所有人九楼午餐，随便点。」 这话一出，整个教师办公室都热闹起来了。 「你说的啊，别后悔。」 「 我可录音了。」 「为了你这顿饭，我都得给林莜开开小灶。」 在门外的顾兮听完这些话，皱起眉头。 - 晚上，林莜做完作业和顾兮交代的练习，正想打一盘游戏的时候，顾兮抱着六七本练习册还有卷子一脚顶开她卧室的门。 林莜耳机刚戴起来，坐在椅子上四仰八叉的没个正形，顾兮进来吓她一跳，赶紧把腿并紧。 「你怎么回事！进我屋也不敲门！」 见顾兮怀里那沉甸甸的作业，林莜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你干嘛啊？」 顾兮一脸严肃，将怀里的东西拍她桌上，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气：「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两个小时的特训。」 林莜一脸惊恐地往后挪了挪椅子：「没必要吧？！」 顾兮很肯定地说：「有必要。」 顾兮想到白天听到那个冲刺班三班班主任对林莜的蔑视，心里很不痛快：「你不是要考全校第一给我看吗？你不是跟我打赌了吗？怎么这么没斗志，就开始打游戏了？」 林莜眨眨眼，手指不舍地在游戏机上磋磨：「话虽如此，但是也不用这么拼命吧……我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学海无涯苦作舟，没听说过吗？」顾兮上前直接将林莜怀里的游戏机抽出来，放到一边，打开数学的练习册差点贴林莜脸上， 「你数学和物理的问题都比较少，多刷题就行。我们今晚先刷数学，你先做，然后我们把错的题集中起来，看看你那一部分比较薄弱就专攻那一项。快，动起来。」 林莜：「……」 你怎么干劲这么足啊？是不是忘记我们的赌约的内容了？ 就这么想叫我姐姐吗？ 林莜看顾兮如此认真的神态，虽然对游戏有些恋恋不捨，但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地认真做起题来。 做到晚上十点半，她两个眼睛都发直了。 困得不行的林莜打着哈欠：「今天就到这儿吧？」 顾兮整理好林莜的错题，无情地递给她：「先把错题的部分解决了再睡。」 林莜的哈欠打了一半，剩下的被顾兮这话给活生生吓了回去，一脸震惊地看着顾兮：「后年才高考呢，你急什么啊？」 话说完，林莜也察觉到不对劲。 顾兮之前虽然也很严格，但没有这么紧迫过，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林莜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啊。」 顾兮不想让林莜知道她被老师们当做赌注的事情，不然的话，应该会不高兴吧。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莜一眼：「……爷爷说了，如果你这次月考能前进10名，就给我……」她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比了个数字，「这么多的奖励。」 林莜吸了口气：「就这？就这？！你就为了这点钱跟赶牲口一样赶我一晚上？顾兮，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财迷呢？！」 顾兮看她生气的样子有点想笑：「没见过这样骂自己的。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如果你能考进前三百，奖励都是你的。而且，我还会把你这个月扣掉的零花钱还给你。」 听到这句话，林莜顿时来了精神：「你说真的？来来来，还有多少练习册统统拿来，我还能做！」 作者有话要说：　　顾兮：真单纯呀～ 林莜：喵？感谢在2021-05-27 16:07:02~2021-06-04 08:4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哒哒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实名制个鬼辣、一夜暴富、哒哒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月长留 19瓶；y.、____沉默的羊、陌陌 10瓶；新科女状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考试 为了抓紧时间提升林莜的成绩, 顾兮两个礼拜没有去疗养院看望奶奶，只给她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 奶奶的疗养院一切都好, 偶尔还能叫一下顾兮的名字, 让顾兮多少也放心了一些。 到了周末, 时间充足, 顾兮拉着林莜地狱般的魔鬼训练, 从早做到晚。 第46页 大周末的林莜原本还想睡个懒觉, 结果刚刚七点, 从秦怡那儿得了林莜房间钥匙的顾兮准时出现在林莜床头叫她起床。 林莜眼睛都没睁开, 就看见顾兮的脑袋出现在她眼前，吓死了。 「你是鬼吗？！」 还在刷着牙洗着脸，耳朵里就被顾兮塞了耳机, 听英文单词和英语新闻。 一头乱髮的林莜：「……」 吃着早饭，蓝牙音箱里循环播放着《滕王阁序》和《归去来辞》, 和大悲咒一个调。 上午写数学物理卷子，下午默语文课文和英语单词, 到了晚上, 还要把所有今天的错题一个一个抽丝剥茧, 同类题型做五道才能结束。 就这还不算完, 临睡前, 硬要她再看一遍今天所有的知识重点, 不复述一遍顾兮不走人。 连着两个礼拜下来，林莜觉得自己头顶快要冒烟的时候, 总算要迎来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再不月考她觉得自己能猝死。 月考前夕，不只是老师们枕戈待旦，就连学生们也是绷紧了脑袋里的弦儿, 不想落后于人。 学习气氛格外浓郁的火箭班，好多人围在一块，一起对着今天随堂考的数学答案。 这些人的中心一直都是宋言。 之前分班考虽然宋言失利一分，但是她从前一直稳居榜一的实力，不会因为这一分就让崇拜她的人远去。 只要有难题，班里的人还是会第一时间来找温柔又可靠的宋言请教。 温柔学霸人设立得牢，宋言对所有人都是有求必应，十分有耐心地一一讲解。 郭佳佳坐在宋言的身边，一脸不带掩饰的狗腿：「我们言言怎么这么善良啊，这次月考听说可难了，拼的是真正的实力而不是运气，你一定可以重回第一宝座的！」 说着她暗暗往顾兮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婷也跟着点头：「没错，上次因为言言身体不适才被人捡漏。这次我们言言认真考，也好让某些人知道，咱们瑞泽天花板的实力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超越的。」 这次宋言她自己也是信心满满。 别的不说，开学的这一个月她没有半分懈怠，光是卷子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套了。 当然，面上的谦虚还是要维持的，她低头笑了笑：「其实第一不第一的并不重要啊，重要的难道不是学到的知识和内容吗？这才是我们最大的收穫呀。至于考试成绩，我只把它当做是对自己的一个考核，检验我学的知识是否足够扎实。知道你们对我好，可是这种事你们也不要太在意了啦。」 一众女生都忍不住捂着心口。 「天哪，我们言言怎么这么温柔，我心都化了！」 顾兮的座位就在宋言的旁边，即便她注意力集中的做题，也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她们的对话。 不知怎么地，她突然想起了林莜。 想像了一下如果林莜在这儿，听到她们刚才那番话，一定会翻一个白眼，然后用极为不难烦的语气是：「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想到林莜的神情，让顾兮毫无防备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不合时宜的笑声，让原本围着宋言热火朝天的夸夸组一瞬间安静下来。 什么意思？这是在嘲笑她们？ 郭佳佳忍顾兮很久了，上次她就想好好教训教训顾兮，让她知道瑞泽可不是她以前呆的那个渣滓学校，却没想到这顾兮看着柔弱却是个硬茬，连张超都不怕。 这段时间忍着没找顾兮麻烦，也是想说等这次月考宋言拿回了第一，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户。 没想到这外来户不但没有收敛，反倒还敢嘲笑她们。 郭佳佳顿时火冒三丈，推开旁边的人走到顾兮桌前，横眉冷对：「你笑什么呢？」 顾兮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了，耐着性子解释：「我笑是因为我想到一件好笑的事。」 这下连宋言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走过来：「你觉得我们很可笑？」 顾兮：「……」 这是怎么联想到一起的？ 被顾兮嘲笑是宋言绝对难以忍受的事情。 顾兮才不过刚来瑞泽就抢了她年级第一的宝座，打断她的蝉联，捅破天花板。 这件事已经很让她崩溃了，她妈更是因为她落后顾兮一分，让她整整罚站了两个小时。 这些她尚且还能忍耐，而且在她的认知里，顾兮也不过是堪堪比她高了一分而已。 郭佳佳还有王婷她们说的没错，顾兮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偏偏赶上她那天生理期，身体不适。 但原本土气又不出彩的顾兮不过一个周末的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完全变了。 土气的刘海被剪掉，露出精緻漂亮的五官，不用任何修饰的皮肤就已经碾压她打了气垫上过妆的脸。 她就像是蜕了一层皮，光彩夺目。 眼看着才不过一月的时间，论坛里顾兮的专楼越盖越高，每天都有人在那个帖子里舔颜，说她厉害夸她漂亮。 宋言每次点开那个帖子，都会看到有些贱人拿她跟顾兮比较。 然而，就算是她精心p过的照片，也仍然明显逊于顾兮不经意的抓拍。 这是宋言最最难以忍耐的事情。 学习成绩她可以努力可以拼，长相和气质却是她怎么也没办法的。 第47页 因此，顾兮的笑声落在宋言的耳朵里，让她倍受刺激。 她高傲地抬着下巴俯视顾兮，即便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此时此刻也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 「顾同学，不是每一次考试都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的。「宋言这句话的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顾兮不想跟她们这些人争论，顺着宋言的话点头：「嗯，是的。」 她原本是不想继续刺激宋言，却不想她越是如此，话里的反讽意味就更浓，越让宋言抓狂。 这个六中转来的渣滓，一副全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宋言太阳穴一下下地跳着。 郭佳佳和王婷她们更是义愤填膺：「你有什么好狂的？」 「不过才拿了一次第一而已，你就觉得自己很牛逼了？」 「我劝你最好夹起尾巴做人！别给自己找麻烦！」 顾兮看着眼前这群人，虽然有点自以为是的烦人。 但……其实还挺温和的。 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台词，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跟她之前所待的学校六中那些学生比起来，简直是一群温室里的小娇花，连狠话都不会说。 跟这些温室花朵们计较纯属浪费时间，顾兮诚心诚意地点点头，微笑：「我会的。」 挑衅！ 宋言她们见顾兮神态从容，言语轻浮，完完全全是蔑视和挑衅！ 宋言手撑在顾兮的桌上，一字一字地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实力。」 顾兮微笑回应：「加油。」 - 月考当天，秦怡起了个大早，亲自给林莜和顾兮两个人沖了蛋□□，还帮忙搭配了营养丰富的早餐。 吃早饭的时候秦怡跟顾兮念叨，让她别紧张，尽管好好发挥。 林莜怕顾兮本来不紧张都要被秦女士给念叨紧张了，打断秦女士的唠唠叨叨：「我说秦女士，你怎么只鼓励顾兮啊？我呢？」 秦怡看了她一眼：「你跟小兮能比吗？人家上次可是第一名，第一名的压力总是要比别人多的好吧？」 她转头再看向顾兮的时候，完完全全是川剧变脸，温柔无比地给顾兮又夹了一块虾仁：「小兮啊，你就正常发挥，不要太在意成绩。我跟你林叔叔说好了，将来你要是考得理想，就按照你的意愿去填报志愿，去你心仪的大学。要是不理想也不要紧，到时候我联繫国外的大学，你跟莜莜一起出国念书，回来一样的。」 顾兮乖巧地道谢：「谢谢秦阿姨。」 她知道秦怡是好心，想让自己知道即便是高考不顺利，也有林家这个后盾在，别太拼。 秦阿姨人真好…… 在顾兮短暂的十八年的人生里，林家人是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也是给予她温暖最多的。 她很珍惜这份情感，所以更不愿让这一切变成理所当然。 她要加倍努力，不能给林家带来负担。 林家人的好意她会永远记在心里，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百倍地对她们好。 吃完早饭，送她们出门的时候，秦怡说：「今天考试，还是让老张送你们去学校吧。」 林莜嫌弃地摆手：「我才不要。而且瑞泽前门那条路，堵车堵得要死，吃一肚子车尾气。」 顾兮也摇头：「不用了秦阿姨，坐公交车其实很方便的。」 秦怡只能叮嘱她们路上小心，走之前她拉住林莜，亲了她一口：「好好考试，听到没？」 林莜嫌弃地擦脸，撇撇嘴：「知道了。」 不用秦女士啰嗦，为了零花钱她也会好好考的。 顾兮站在不远处羡慕地看了她们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秦怡看着两个孩子走远，嘆了一声。 因为顾兮的关系，林莜总算从之前因为她爸出尔反尔，没有应允她去一中念书，从而自暴自弃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开始向上了。 连性格也日益可见的又好了起来，有点儿小时候可爱的样子了。 虽然落下了一年的功课，好在她女儿足够聪明，一切都不算晚。 顾兮感激林家和秦怡对她的照顾，秦怡也同样的因为顾兮的到来而感到万分庆幸。 到了学校，林莜将小绵羊停好，陆晴从后面上来拍她肩膀。 因为之前答应了哥哥要好好来学校上课，陆晴这段日子跟顾兮两个人算是国际班的难姐难妹，这次考完试总算能小小地放松一下。 陆晴现在心里就想赶紧考完赶紧放羊，因此见到林莜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考完试去哪儿？」 按照以往的惯例，林莜都是开考半小时后就交卷，然后组织一帮好友出去疯玩一顿。 林莜一边往考场的方向走，一边翻看自己考试用具，确认带齐了之后才道：「哪儿也不去，下午还要考英语。我要再背几遍单词。」 陆晴瞳孔地震：「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难道你还真要好好学习了啊？」 林莜白了她一眼：「神经，我学习什么时候不好过？你忘了姐姐以前我年年第一的时候了？」 陆晴：「……」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您就别拿出来炫耀了吧？ 怎么觉得最近林莜很不正常。 怪得很！ 难不成还真被她说中，为了宋言努力向上？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风评再度被害！ 第48页 小天使们久等啦~~~~(*/w＼*) 第40章 报答 进入考场, 林莜以往蝉联倒数第一，因此从来都是坐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位置上。 这次她成了最后一个考场的第一名，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虽然这个考场里都是国际班的学生, 但对于林莜仍然还是带了点儿好奇的成分, 不知道她是真的突飞勐进还是瞎猫碰了死耗子。 林莜感受到那些窥探的视线, 冷着脸回头, 看向朝她投来目光的那些人, 突然勾了勾唇角, 大有再看就将你们眼珠子挖出来的狠戾。 几个人当即挪开视线, 看向天花板或地面。 怎么差点忘了, 就算是成绩变好了一点，林莜也还是那个传说里会戳人眼珠子的林莜啊。 一群怂包，林莜轻蔑地笑笑, 无聊地转着手里的笔，等着考试开始。 另一边第一考场里, 顾兮也是坐在一号位。 她坐公交车来的学校，一路上畅通无阻, 反倒是其他学生因为家里开车送过来, 在校门都堵了一会儿。 宋言进到考场之后, 高傲地坐在顾兮旁边的二号位, 微微侧头看向顾兮：」顾同学, 希望你稳定发挥, 加油哦。「 跟着她一起进考场，不过座位却是在最后的郭佳佳习惯性地吹宋言的彩虹屁：」天啊~！言言你还给她加油, 你心地也太好了吧！」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顾兮睁开眼睛，出于礼貌，轻轻点头：「你也一样。」 郭佳佳翻了个白眼：「呵, 瞧那态度好像稳拿第一了一样，别最后成绩出来，丢人现眼。」 宋言这段时间特地找人要了几套一中那边的试捲来做，因此今天她信心满满，自然不在意顾兮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温柔又谦逊地笑笑：「没事啦，可能顾同学比较紧张，我们不要打扰她了。」 郭佳佳也讽刺地笑道：「是哦，是哦，免得考砸了再赖到我们头上。」 顾兮嫌弃她们两个实在是太聒噪，干脆戴上耳机再听一遍英文单词。 学生们都坐好后，没几分钟，监考老师拿着密封好的试卷进了考场。 强调了一番考场纪律后，将手机都收上来后才把试捲髮下去。 一瞬间，整个考场里只有刷刷刷的答题声。 开始考试之后，顾兮全程默默答题，几乎没太多的停顿。 监考老师熘达到她的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整洁的卷面，满意地笑笑，继续往后走。 而宋言在第一道难住她的题目出现时，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兮，发现她似乎已经写完了卷子的a面。 宋言心里一紧，这怎么可能？ 如同宋言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一样，这次的月考特别的难，是从一中那边弄来的题。 为了适应一中的题目难度，她这段日子天天做一中的试卷。 然而即便她进行了突击特训，在正式考试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一点力不从心。 可顾兮却好像全然没有被难到的样子，做得非常顺利。 难到说，这些题目在她眼里非常简单？ 这个念头一起，紧张的情绪一瞬间牵制住了宋言的心，令她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笔。 后面的题目她几乎是勉强维持住精神状态和注意力才完成。 而这个时候，顾兮已经写完了全部的题目，甚至做好了第一遍的检查。 这一切都落在宋言的眼睛里，让她注意力一再地分散。 最后一间考场里的林莜，看着卷子上的题目，眨眨眼，不可思议。 将卷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还真会之后，有些兴奋地提笔开始答题。 林莜所在的考场，监考老师压根都不怎么在意底下的二世祖们，这群孩子虽然成绩差，但还真不怎么作弊，因为他们压根不在乎成绩，从来不费那劲。 所以老师们都喜欢监考第一考场和倒数第一考场，省心。 尤其这次题目难，卷子一发下去，倒数第一考场的学生们别说答题了，题目恐怕都看不懂几个。 全都是写上了名字然后趴桌上熬时间。 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坐在第一位的林莜。 这次的监考老师正是之前在教师办公室里，跟国际班班主任打赌的那个冲刺三班班主任。 他看到林莜奋笔疾书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不会吧？这次试卷这么难，林莜居然会做？ 监考老师熘达到她身边，站在她斜后方，看到她一道道地演算填写，还基本都正确的时候，他震惊到裂开了。 到了可以交卷的时间，整个考场里就只有林莜自己还坐在那儿演算。 为了零花钱，林莜仔仔细细地演算了每一道题。 直到考试时间到，林莜才晃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准备交卷。 一抬头没看到监考老师，正疑惑的时候，发现监考老师就站在她身后。 林莜被吓了一跳：「您站这儿干嘛呢？」 监考老师则是一脸菜色：「挺认真啊……林同学。」 老师将卷子收过来，不死心的仔细看了好几眼，发现正确率真的在就九十以上。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难道学渣真的能变成学霸？ 出了考场，陆晴、陈瑶还有苏茜茜三个人已经等她等到快要睡着了。 五人小组只有常乐没有来参加考试，因为她下个月有比赛，所以正在加紧训练，非必要的情况下都不会来学校。 第49页 「林大小姐，你是真的想要去火箭班了是吗？」陆晴打着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陈瑶放下手机：「走吧，饿死了。」 苏茜茜收拾了一下吃了满地的零食包装，打了个嗝儿：「我有点饱……」 林莜看了一眼对面一层，那是第一考场的位置。 果然，顾兮跟她一样，都是最后一个出考场的人。 这次的考试题目比她想的简单，估计对于顾兮而言就更容易了吧？ 看她脸色如常，想来是考得不错。 林莜忍不住笑了笑。 陆晴看她看着楼下笑得一脸莫名其妙加春心荡漾，顺着林莜的视线看过去。 正好看到楼下小花园里，宋言正坐在花坛边上，郭佳佳跟王婷两个人正围着她说话。 估计宋言考得不太好，脸色有些难看。 陆晴看了一眼宋言，又看了看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的林莜，啧啧啧地摇头，还说不喜欢人家。 陆晴用胳膊肘怼了怼林莜：「哎，你光在这儿看着有什么用，下去安慰安慰人家啊。」 林莜奇怪地看她一眼：「安慰谁啊？神经病。」 说完看向陈瑶和苏茜茜：「走，吃饭去。」 陆晴「嘿」了一声，又向下看了一眼，没错啊，这个方向就是在看宋言啊。 装！使劲装！ 几个人往食堂的方向走，陈瑶微微侧头，看到宋言几个人的后面，就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笑着摇头。 陆晴真是……什么眼神。 持续了整整三天的月考结束，因为这次的题目是用的本市重点中的重点——一中的题目，因此难度系数直接升级，考完下来，学校里所有人几乎脱了一层皮。 就连火箭班里的尖子生们也在考完最后一门之后，将书本和成绩都先扔在一边，全然不讨论这几天的考试内容，全都在商量难得不用上晚自习的日子要做点什么去。 除了顾兮。 顾兮收拾书包的时候，将几本贴了标籤的练习册一併装了进去，今晚打算让林莜把贴标籤的页目都做一遍，巩固强化一下她的知识点。 正要背书包走，宋言突然叫住她。 「顾兮同学，你考得怎么样？」 顾兮不知道宋言又想干嘛，考了三天试，她其实也挺累的，不想跟人做无意义的口头争论。 在心里嘆了口气，顾兮转过身来：「还可以，正确率大概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她说得很笃定，宋言的脸色刷地一下子就白了，但还寄望顾兮只是在嘴硬，毕竟这次考试的题目实在是太难了一些。 可想到这几场下来，每一次顾兮似乎都一样的淡定从容，没有半分苦思冥想或者绞尽脑汁的时候，宋言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被别人碾压。 一瞬间，宋言心里被委屈、不甘，还有被抢夺了荣耀的愤怒占满。 郭佳佳听顾兮这话就跳了起来：「我靠，你口气也太大了一点吧？这次可是一中出的题，全市能考正确率能在九十以上的人恐怕也不超过十个，你这意思是你又稳拿第一了呗？」 顾兮神色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回答她无聊的话，转身走了。 身后议论声骤起，但她并不关心，比起这些无意义的争论和挑衅，能让林莜快点将成绩提上了更为重要。 这是她目前能报答林家的唯一的方式。 考完试，林莜也难得想要放松一下，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摸过游戏机了。 回来之后她特地跟阿姨说，今晚的晚饭帮她拿到房里，她要在房里吃。 林莜将零食饮料还有游戏都准备好，今晚她要大杀四方。 她要玩！疯狂玩！ 顾兮吃晚饭的时候看到阿姨将林莜的饭菜单独盛出来放到托盘里，问了一嘴。 得知林莜要在房间里吃，她想了想，跟阿姨说：「那我跟林莜一起都在房间里吃，麻烦阿姨将我的晚饭也一起送上去吧？」 说完她回房间去拿着练习册。 阿姨上楼来的时候，林莜正点开游戏界面，摩拳擦掌转动手腕先热热身，回头看到阿姨拿了双人份的晚餐，不禁疑惑：「怎么两碗饭？我哪儿吃得了这么多？」 话刚说完，顾兮推门进来：「还有一份是我的。」 林莜：「？？？」 看到顾兮手里拿着练习册，她惊恐地往后躲了一下：「你是魔鬼吗！考完试了！难得没有作业，你该不会是想要拉着我继续做题吧？！」 顾兮微微皱眉看着她：「学习又不是为了考试。考完了还是能继续学啊。」 林莜：「……」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装逼。 熟悉的考捲地狱。 看着为自己准备好的一切，林莜不死心地挣扎：「你难道都不会想要放松休息吗？难道就没有什么喜欢娱乐吗？」 顾兮想了想，点头：「有啊。」 林莜眼睛一亮，就听到顾兮继续说：「看你做错题，扣你零花钱就是我最大的娱乐。」 林莜：「？？？」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所以，你报答林家的方式，就是折磨我吗？ 嘤嘤嘤，咬手绢！ 顾兮：这是折磨吗？这是督促，是激励，你不想要算了，我找李希洺…… 林莜拉住她：你等等，我要！老婆给的一切我都要！ 第50页 （不许去找小矮豆子！气气！） 第41章 成绩 月考一结束, 又到周末。 顾兮吃完早饭就去疗养院看奶奶，之前顾兮为了要给林莜提升成绩，两个礼拜没去疗养院, 这次她想要好好和奶奶待一待。 看到顾兮, 疗养院的护工阿姨先笑着跟她说起这两周奶奶的情况。 「顾小姐尽管安心学习, 奶奶在这里我们会用心照顾的。」 顾兮乖巧地跟护工阿姨道谢, 今天天气很好, 她推着奶奶去院子里晒太阳, 顺便拿出她带的一本书, 念给奶奶听。 这本书是以前奶奶最喜欢的, 医生说，多让奶奶接触她以前喜欢的事物，有助于延缓病情的发展。因此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 都会选一个好天气给奶奶念书。 之前奶奶病情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每次念到奶奶喜欢的句子时, 她都会笑着拍手。 如今，顾兮虽然和以前一样念书给奶奶听, 可她仍旧是空荡荡又无神的双眼, 只愣愣地看着地面。 顾兮看奶奶这个样子, 心里很不好受。 但她依旧坚持这么做, 哪怕能给奶奶带来一丝快乐的可能性, 她都不能放弃。 从疗养院回到林家, 天已经擦黑了。 顾兮带着疲惫刷脸进了院门，见林莜站在院子里, 似乎在等她。 「你去看你奶奶了？」 林莜今天起床就没见到顾兮，问了爷爷才知道，顾兮去疗养院看她奶奶了。 林莜原本想等顾兮回来, 找她对一对月考卷子的答案，毕竟她这次是上高中以来头一次认认真真地考试。 对于结果她免不了有些在意，结果顾兮一去就是一整天，天都快黑了也没见她回来。 林莜等顾兮等得无聊，刷手机的时候正好看到前些天本市的一则消息，说一个女高中生在晚自习结束后的回家路上出了意外。 就那么一瞬间，林莜的头皮仿佛过电似的麻了一片，脑海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各种顾兮遇到危险时候的画面。 这一下，林莜坐不住了，想要给顾兮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还不回来。 通讯录都点了出来，按下去前又退了出去。 她干嘛要这么在意顾兮啊？ 林莜想了想，让阿姨帮忙打个电话问问顾兮是不是还在疗养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阿姨正好也要问问顾兮回不回来吃晚饭，就顺手拨了电话。 林莜听到电话里顾兮说她马上就到家之后，忍不住熘达到院子里。 看到顾兮终于回来了，她担心了一天的心思总算放了下来，假装不经意地扫了顾兮一眼，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似的。 顾兮「嗯」了一声就要往里走，路过林莜身边的时候，听到林莜说： 「下回我跟你一起去呗。」 「你跟我一起？」顾兮停下来回头看林莜，「我去的是疗养院，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林莜不想说疗养院在郊区，她担心顾兮一个人不安全，胡乱找了个藉口：「我都没见过你奶奶，去看看她不行吗？」 顾兮这段时间对林莜有了一点点了解，每次林莜想要找什么藉口的时候就会虚张声势的假凶。 她笑了一下，没说好还是不好，而是换了个话题：「林爷爷说，你小的时候他带你到我家里去玩过，你怎么没见过我奶奶。」 还有这事儿？ 林莜当即瞪大了眼睛，跟着顾兮身后进屋：「我怎么没印象，你少唬我。」 顾兮说：「我也没什么印象，我也是听林爷爷说才知道。」 「那以前咱俩就见过？」 「可能吧。」 林莜：「？？」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 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林莜比顾兮还要激动紧张。 她几乎是到了学校的第一时间就冲到排名榜前，一眼就看顾兮的名字独占鰲头，又是全校第一！ 而且足足比宋言高了十分。 林莜心里一颗石头落地的同时，也炸开了无数的得意洋洋。 连自己的名次都没来得及看，林莜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登上论坛，就想要看看之前那些嘲讽顾兮的人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放屁。 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这次所有科目都在及格分以上，数学甚至考出了一百一十分的歷史最好成绩。 一瞬间从三百名前进到了一百五十三。 一旁被她拖来的陆晴满脸震惊：「我靠我靠靠靠！林莜，你居然都及格了？！一百多名哎！照这样下去，你下学期分班考试就能去冲刺班啦！」 离你心爱的宋言小姐姐又前进了一大步！ 当然，后半句话陆晴没敢当着林莜的面说。 林莜听陆晴这话，才想起抬头看看自己的成绩。 看到分数的时候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居然进步得这么神速。 不过一想到顾兮这段日子每天晚上折磨她逼着她做题，几乎累出了黑眼圈，她都快得顾兮ptsd了，也不觉这个成绩有多意外。 考试前那几天她就连晚上做梦都在做卷子好么！ 人群之中，宋言看到自己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在第二名的位置，脸色惨白，仿佛坠入了噩梦。 郭佳佳和王婷安慰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宋言一把推开她们两，跑回了教室。 看到顾兮坐在位子上写题，仿佛毫不在意成绩和分数的排名。 第51页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次又能赢，所以才这么笃定？ 一想到考试之前，她跟顾兮放过的狠话，羞愤和难堪几乎让宋言有些站不住。 班里的同学是不是也在看她的笑话？ 宋言忍不住环视教室，总觉得班里的同学似乎都在窃窃私语，说她的成绩和排名不如顾兮。 难以忍受自己成为一个笑柄，宋言将头埋在胳膊里，不想理会任何人。 郭佳佳和王婷跟着宋言回了教室，看到她难受地趴在桌上，纷纷宽慰她：「言言你不要难过，这次考试的内容真的非常难，数学的大题咱们班里有一半的人都没有做出来呢。」 不仅仅是宋言难受，郭佳佳和王婷也很气。 顾兮又一次站上榜首的位置，还是在这么难的卷面的情况下高了宋言整整十分，怎么可能！真是活见鬼了！ 因为宋言平日里的人缘极佳，这时候，几乎半个教室的人都过去安慰她。 张超更是阴恻恻地看了顾兮一眼，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对顾兮的憎恶。 「这次的题目明显比以前都要难，而且题是一中出的，能考到宋言这个成绩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出众了。至于有些人，六中是什么教学水平？转学才一个月居然能答满分，太可笑了吧？」 他这话明显的意有所指，含沙射影。 顾兮全程埋头做题，看都没看宋言他们那个方向一眼。 但是张超这番煽风点火，让班里有些人看向顾兮的时候，眼神已经带了几分不善，甚至暗暗猜测她成绩有猫腻。 只有李希洺跑过来，给了顾兮一个包着她妈妈做的饼干的纸袋，怕给顾兮惹麻烦，小小声地像她道贺：「恭喜你呀顾兮，又是第一。」 这段时间她每天上学放学都会跟顾兮一起走，路上请教了顾兮好多物理和数学上的问题，这一次考试，她比起之前也提升了三个名次。 要知道，在火箭班能上升一名都要拼掉半条命了，这次可是一口气前进三名，多亏了顾兮。 她特地让妈妈最近多做一些小饼干，拿来送给顾兮。 她发现顾兮似乎还挺喜欢她送的小饼干。 顾兮对她笑笑：「谢谢。」 「不客气呀。」李希洺朝她眨眨眼，「别理会那些人，用实力证明自己你就是最棒的。」 说完她朝顾兮做了个打气的动作，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件事在火箭班虽然没掀起波澜，但在暗地里仍然掀起了暗涌。 无论是网络的论坛里还是现实中，从火箭班到冲刺班，甚至从来不关心榜单的国际班都在讨论「顾兮」和「宋言」这两个争锋相对的冤家。 之前质疑顾兮成绩「不过是碰巧」的那些人换了口吻，只说宋言这次没有发挥好，而且考试的题目确实非常的难，考不好很正常。 另外更多的人是膜拜顾兮的成绩。 尤其是数学最后几道大题，火箭班的人做出来的也就不到十个人，冲刺班更是全军覆没，顾兮居然一分没丢，牛掰坏了。 最为意外的是国际班里的林莜居然也做对了数学的大题。 但因为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只聚集在宋言和顾兮两个人的身上，一时间没人发现林莜数学考了高分。 林莜本身就考得不错，加上顾兮又压了宋言一头，她心情好，一整天几乎都在刷论坛，看众人是怎么膜拜顾兮数学成绩的。 晚上回到家，看到爷爷和自家父母满面红光的围着顾兮，手里拿着这次瑞泽高二部月考的成绩单，就像是女儿们拿了世界冠军似的兴奋。 林莜咳嗽了一声，以示存在：「我回来了。」 林老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兮啊，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爷爷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秦怡也是笑靥如花：「小兮啊，莜莜这孩子多亏了你操心，你想要什么尽管跟阿姨说，阿姨月亮都给你摘下来。」 顾兮：「……」 林培明更夸张，袖子一挽开始看机票酒店：「这样吧，这不是马上放小长假吗？我出机票酒店，让你阿姨带着你还有林莜一起，去杜拜玩一趟。或者小兮你喜欢海边的话去马代也行，我直接包个岛再包机，你们可以请几个好朋友一起，权当放松了。」 听到老林一如既往的装逼系发言，林莜先翻了个白眼，然后忍不住地敲了敲大理石桌面：「考试成绩进步的人难道不是我吗？为什么你们都在夸顾兮？」 林老爷子拉了一下眼镜看着她：「小兮考的是全校第一，那是因为只有第一，她没法再进步了。你考第几名啊？」 秦怡跟上：「如果不是小兮，你能够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林培明没说话，他可不想这么开心的日子跟不肖女吵架。 林莜：「……」 我觉得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顾兮说：「叔叔阿姨，林爷爷，林莜很努力的，这次她进步了一百多名，是全年级进步最大的。」 林家一家子的相处方式就是互相挤兑，本来也是随口揶揄，但听顾兮这么说，秦怡她们还是将宝贝女儿拉过来好好夸奖了一番。 林莜倒是不在意什么夸奖不夸奖，不过…… 顾兮居然注意到我是全年级进步最大的？ 悄悄看着顾兮扎起马尾，清爽的侧脸，顾兮想，她特意为我数过吗？ 第52页 最后顾兮婉拒了林父的杜拜马代之旅的提议，说：「我放假的时候想多做一些英文阅读，而且高二了时间紧任务重，玩的事情可以等到高考之后。」 林培明一听顾兮这话，又是一顿夸顾兮的高觉悟，林莜在一旁听得连连翻白眼。 最后，秦怡做主说：「就算不出去玩，你们刚考完也要劳逸结合，好好休息休息。这周末我带你们去游乐场玩一天，再去商场逛街购物，买点你们小女孩喜欢的东西。」 顾兮还想说不用的时候，秦怡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不许提反对意见，尤其是小兮你，给我好好去玩一玩！放松放松！」 顾兮下意识地看向林莜。 林莜无所谓：「去呗。再不去玩玩，你得学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顾兮居然注意到我是全年级进步最大的？她特意为我数过吗？ 顾兮：…… 不需要数，没有人会突然前进一百多名。 接下来是一大波的甜甜甜啦~~~ 第42章 娃娃 这日周末一早, 因为要出去玩，林莜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才不辜负自己青春少女的美好时光。 她换了好几套行头，才找出最满意的一身搭配。 下楼的时候她想到顾兮那个闷葫芦又别扭的性格, 搞不好又穿一身旧衣服。 算了, 好人做到底, 干脆再帮顾兮搭配一身好了。 而且, 上次帮顾兮搭配衣服还挺有乐趣, 有种小时候玩芭比娃娃的快乐, 也像是玩现实版奇蹟暖暖。 林莜哼着歌, 脚步轻快地到了顾兮房门前, 刚要敲门，顾兮就开了门。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来吃早饭。 林莜扫了一眼顾兮身上的衣服, 倒是没有穿以前的旧衣服，但也只是最最简单的牛仔裤配t恤, 手上搭了一件跟她本人一样死气沉沉的浅灰色卫衣。 「去游乐场玩你这穿得也太单调了吧！来来来，我帮你参考参考。」 林莜嫌弃地推着顾兮进屋, 她要重新给她挑选。 顾兮看了一眼林莜的装扮, 她披着齐肩的头髮, 淡妆, 一张白瓷似的脸又美又自信。 上身是当红潮牌叠层设计的上衣, 背后的交叉叠层设计搭配领边的两粒圆形扣子, 简约却极具设计感，搭配磨边设计的牛仔七分裤和永远扎眼的镭射风宽松棒球外套。 确实不单调, 但也太过扎眼了。 好看倒是真好看…… 顾兮看得有点愣神。 林莜上前来要拉她，顾兮微微后退一步摇头：「不了，我这样就很好。」 林莜才不管她, 直接抽出她手里的灰色卫衣随手丢在小沙发上，去衣柜里翻找。 知道顾兮不爱太潮太扎眼的穿着，而且顾兮的衣柜里也没有特别跳脱的颜色和款式，林莜就挑了一件适合顾兮，自己也满意的粉色小熊印花卫衣递给她。 「穿这件。」 粉色的小熊印花可比单调的灰色亮眼多了。 顾兮没辙，只能顺从林莜。 换上粉嫩颜色的卫衣，顾兮本来就白的发光的皮肤更加娇嫩。 晨光从她们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林莜看着阳光里的顾兮，效果比想像的还要好…… 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被林莜这么盯着看，顾兮有些不自在的脸颊发烫：「你看什么？」 林莜眨眨眼，她也好奇自己心跳个什么劲儿。 难道是这件外套太好看？让她有些心动？ 她记得这款小熊印花的外套似乎还有一件蓝色的，回头买一件回来试穿一下。 「我就是在想，你这个头髮是不是也该稍微处理一下？」 为了出门方便顾兮特地梳了简单的马尾辫，她回头一眼身后的穿衣镜，髮型没什么问题。 林莜说：「今天跟秦女士一起出门，她肯定是要疯狂拍照的，你这个髮型真的不可。我给你弄个女团编发，保准你是今天场上第二靓的崽。」 顾兮好笑地看着她兴沖沖的脸，想到前段时间林莜虽然总想摸鱼，但总体还是很配合地乖乖做题，也就随着她弄了。 林莜拉着顾兮坐在桌前，把她的马尾辫散开，手指轻柔地穿过顾兮的髮丝。 她才发现，顾兮的发质是真的好，发量浓密又丝滑，而且没有一根分叉。 柔软的髮丝滑过指尖，发尾轻扫过掌心时带起的细痒，好像顺着血液和神经一路撞进林莜的心里。 就像是头髮丝在她心口上轻若无痕地滑过一般。 林莜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如此奇怪的感觉让她快速地轻咳了一声，跟顾兮闲聊转移注意力。 「你怎么不问问我，第一靓的崽是谁啊？」 顾兮眉眼微垂地笑起来：「还用说吗？除了你还能有别人？」 林莜乐了：「那是自然！不过，经过我巧手给你弄完髮型，你勉勉强强也能跟我并列第一了。」 林莜手指细长灵活，将顾兮的刘海反编三股辫绕到脑后，再用上次酒会的时候那个珍珠发卡一别，简单又好看的公主头就弄好了。 「好看吧。」 林莜得意的欣赏自己的手艺，脑海中突然想起她这个编发的手法还是好早之前，因为吴薇的一句好喜欢杂志上那款编发，她才去学的。 那段日子，林莜特地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了好久，就是想要等吴薇生日那天给她编一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编发。 第53页 没想到，在吴薇生日之前，她们的友情就分崩离析了。 「好看……但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顾兮有些不适应，抬头看到林莜的神色不知为何有些黯淡，以为自己这话让林莜不开心了。 顾兮立刻转了方向说：「其实仔细看看也没有很夸张，是好看的，你很厉害啊。」 顾兮不会哄人，说出来的话也有几分干巴巴，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看林莜失落的表情。 林莜回过神，吴薇的事情其实早该成为过往了。 这一年里，她更多的愤怒其实是因为林培明的说话不算话，让她对大人世界无比失望。 看顾兮一向淡定的脸上居然有了几分忐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我们顾大学霸矜持，不然我就直接给你梳个双马尾了。」 想到可怕的双马尾，顾兮的脸色一瞬间凝固。 林莜看她惊恐的表情，哈哈大笑。 秦怡等两个孩子等了半天，忍不住过来敲门：「大小姐们？准备好了没有？咱们早点吃饭好出发呀。」 顾兮和林莜几乎异口同声。 「来了。」 「这就来。」 两人一块儿到餐厅，简单吃了早饭，林培明今天没有让张叔开车，而是自己驾驶。 因为出门早，加上周末没有堵车，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游乐场。 林培明去买快速票，秦怡则拉着顾兮和林莜在园区巨大的城堡前拍照。 秦怡拿着手机找角度，看到镜头里顾兮僵硬的表情，提醒道：「小兮，你多笑笑啊。」 顾兮很少拍照，因此面对镜头的时候忍不住会有些紧绷，但秦阿姨说要她笑一笑，她只能努力让自己尽量自然地微笑。 林莜看着她快变成石头的脸上僵硬的笑容，一只手绕到她身后，伸出两根食指戳在她嘴角两边，将她脸颊上一推：「你放松一点啊，脸都要被你笑裂了！」 顾兮猝不及防被戳，林莜这个姿势就像是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心不由地勐跳起来。 被戳到的肌肤也控制不住发烫，那股子热度如燎原之火一般从脸颊迅速蔓延开，直至耳尖。 「呀，你耳朵好红，是太晒了吗？」 林莜想要帮顾兮放松面部肌肉，结果看到顾兮发红的耳尖跟要滴血似的，惊讶地指着她的耳朵问道。 本来耳朵就热得要命，林莜这么一碰，顾兮控制不住地轻颤。 顾兮整个人窘迫得不行，她捂着耳朵，硬着声音说：「是啊，太晒了。」 林莜抬头看看天空，还好吧？ 才四月份，很晒吗？ 这边秦怡给两个女孩拍了一轮照片，本想拉着路人帮她们三个人拍了一张合影。 正好林培明买了快速票回来，秦怡就把相机丢给丈夫，左手搭着女儿的肩膀，右手挽着顾兮的胳膊，笑得无比甜蜜。 林培明给她们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后，秦怡才心满意足地拿回相机，一面翻看照片，一面问她们想要先玩什么项目。 林莜自然是想要去玩惊险刺激的过山车。 「有想要跟我一起的吗？」 一听过山车，秦怡摇头拒绝，她可不玩这种过于刺激而且不优雅的项目。 林培明也摇头：「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林莜只能将目光转向顾兮。 顾兮默默后退一步：「你看我干嘛，我也不去，你自己玩不好吗？」 林莜可不想一个人玩过山车，太傻了好么。 老林和秦女士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她只能扯扯顾兮的袖子：「你就当陪我坐行吗？不然的话我旁边坐一个什么秃头大叔或者奇怪的人多烦啊。」 顾兮：「……」 看了一眼飞速滑过的过山车，又看了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林莜，最终认命一般点头。 快速通道不必排大长队，没多久就轮到了她们。 坐到过山车上，顾兮忍不住问：「有必要坐第一排吗？」 林莜看她面色凝重十分严肃，突然意识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学霸难不成害怕过山车？ 她突然有了几分兴奋：「你不是怕了吧？」 顾兮镇定地目视前方，强行面无表情：「我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幼稚的游戏没什么可怕的。」 当过山车开始攀爬的时候，顾兮的脸上神情依然很镇定。 林莜兴奋得想要尖叫了，还很恣意地跟地面上的老林和秦女士挥手打招唿。 等过山车一个俯冲向下，开始急沖的瞬间，顾兮终于绷不住了，紧闭双眼一把抓住身边林莜的手，死死地握住。 全程没有放开过。 过山车停下来，顾兮脸色惨白，缓缓放开自己已经僵硬的手指。 林莜的手指也得以释放，她抬起手，看到四根手指被顾兮捏到几乎融为一体，忍不住道：「你到底使了多大的劲儿啊？！我都被你握残了！」 顾兮还没缓过来，林莜很大方地上来帮顾兮顺心口，嘲笑她：「你果然害怕！哼，我算是知道你弱点了！」 顾兮将她手隔开：「你瞎摸什么呢。」 林莜「靠」了一声：「好心没好报你！」 乘坐过山车的时候会有抓拍，林莜取了过山车上抓拍到照片，照片上顾兮的表情依然很镇定。 林莜把自己被捏红的手指抬起来：「光看照片谁能想到你的怕成这个样子，真是能装！」 第54页 顾兮：「……」 哎，算了，林莜开心就好。 之后她们又去玩了加勒比海盗，看了花车巡游，还跟各路游乐场公主们拍了合照。 玩了半天下来，林培明常年坐办公室的身体早就吃不消，和妻子秦怡找地方坐着去了。 林莜则拉着顾兮去喝饮料。 顾兮还没从过山车的阴影里出来，手握着饮料还在微微颤抖。 林莜看到她这样乐不可支，笑话顾兮：「你真的太弱了，怎么怕成这个样子？这都从过山车上下来多久了，手还在抖。」 说完直接上去握住顾兮的手，帮她把杯子稳住：「快喝吧，别洒一身。」 顾兮目光倏地落在林莜握着自己的手上。 林莜的掌心干燥又温暖，手指细长而均匀，指尖亮亮粉粉的，特别好看。 顾兮被她握着，挨得这么近，她又闻到林莜身上的香水味。 是某夜进入她梦里的香味…… 在林莜的安抚中，顾兮渐渐平復了颤抖。 「走！我带你去那儿玩！」林莜拉着顾兮小跑。 林莜早就听到娃娃机热闹的音乐声了。 游乐场里的娃娃机一向是大人和孩子的聚集地。 林莜更是娃娃机狂热爱好者，看到娃娃机的瞬间就手痒起来。 顾兮倒是对这些东西没那么大热情，她知道娃娃机都是设定了概率的，轻易是夹不出来的。 跟在林莜的身后熘达着闲逛，目光落在了某个娃娃机里。 这只月桂兔好可爱啊…… 顾兮见那月桂兔软软的大耳朵，粉红色的小脸蛋，看起来手感就很好。 不过顾兮也只是多看两眼，并没打算去抓。 林莜正打算叫顾兮来看她抓手办的时候，扭头发现顾兮在看着月桂兔的机子。 林莜立即走过来：「你想要哪只？我帮你抓出来。」 顾兮只当她是开玩笑，说：「怎么可能？这个东西都是设定好的，很难夹出来。」 林莜不屑地笑：「顾大学霸，虽然我成绩目前是不如你，但抓娃娃的技术你跟我还真是有云泥之别。」 顾兮：「都会用成语了啊。」 林莜：「……」 林莜投了几枚游戏币，操控着摇杆，去距离出口最近的那只月桂兔。 爪子的抓力很弱，只能将月桂兔抓起来，但一动兔子就要掉了下来。 顾兮看到爪子抓起月桂兔的时候，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一击即中，但心仍旧忍不住地紧张。 当爪子的力道一松，兔子要掉下来的时候，她心里暗暗嘆了口气，想说「果然」。 没想到那只兔子落下来的时候，耳朵上的标籤竟然挂在了爪子的边缘，不但没有掉下来，反而被爪子带到了洞口的上方，稳稳地落进了洞口。 「我说什么来着？」林莜得意的将兔子捞了出来。 顾兮无比惊讶地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林莜手里那只白白的兔子。 林莜觉得瞪大眼睛的顾兮居然跟她手里的月桂兔一样，少了一份严肃和老成，多了好几分可爱。 两个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半晌林莜先回过神，将兔子推到她怀里，说：「送你。」 顾兮回过神，抱着了兔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林莜不知为何，也很开心：「谢什么啊，你喜欢就好。」 顾兮摸着怀里的玩偶。 月桂兔跟她想像的一样，软软的。 像天边的云朵被林莜摘下来，送给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给老婆梳头髮get! 顾兮：呵，也不知道最早是为了谁学的手艺。 林莜：…… 主动上交私房钱。 第43章 心动 抓完月桂兔, 林莜立刻奔赴下一个娃娃机，去抓自己心仪已久的手办。 这几款手办都是最新款，国内还没有卖的, 她今天势在必得！ 顾兮发现林莜真的没说大话,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收穫了三个手办以及五六个娃娃, 还有各种可爱的小玩意。 直到两人手里实在拿不下了才, 林莜才意犹未尽作罢了。 「行了, 虽然还没爽够, 但就这样吧, 我胳膊都酸了。」林莜晃了晃手臂, 得意洋洋。 顾兮看她的眼神也略有不同。 准备走的时候顾兮才发现，因为林莜高超的抓娃娃技术，她们周围已经围了好多人, 全都是被林莜给吸引来的。 「小姐姐！小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能不能也帮我们抓一个呀？」 "小姐姐人美心善, 求求了！」 见林莜要走，在一旁看了好久的两个女生忍不住上前来, 双手合十请求林莜帮她们把一直想要的娃娃抓出来。 林莜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兮。 顾兮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想去就去呗。」 说着伸手接过来林莜手上的娃娃和手办, 好让她方便去玩。 两个女生想要抓的是一个胖胖的狐狸, 抓了快两百块了也没能抓出来,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林莜的身上。 希望她能够大显神通。 林莜一出手, 当即就将她们半天弄不出来的胖狐狸给抓了出来。 两个女生忍不住尖叫。 「天哪！你是什么神仙小姐姐！也帅气了吧！」 第55页 「小姐姐，小姐姐, 你能再帮我们抓一个吗？不然一只狐狸我们没办法分的呀。」 其中一个女生非常自来熟地挽住了林莜的手臂，摇摇晃晃地朝她撒娇，那脸蛋那声音, 一掐能掐出水来。 顾兮原本没什么感觉，助人为乐嘛，抓就抓了。 看林莜也挺乐在其中的。 可那个女生环住林莜，身子还一直往她手臂上贴的时候，顾兮忍不住的心口发闷，眼睛盯在那只手上，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原本微笑的嘴角，也逐渐下滑绷成了一条微微向下的直线。 林莜本来就喜欢抓娃娃，有人相求自然大显身手。 等林莜帮两个女生又抓了一只胖狐狸后，两个女生崇拜得吱哇乱叫，甚至还要跟拉着林莜自拍一张。 顾兮忍不住，突然开口叫了她一声：「林莜。」 她叫完立即就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要叫她啊……她跟别人合影就合影，都是女孩，很正常的事不是么？ 只希望这么嘈杂的环境里，林莜没听到她刚才那一声唿唤。 然而在闹哄哄的背景乐中，林莜几乎是一瞬间就捕捉到了顾兮的声音。 小小的，带着不安，有些发沉的声音。 她回眸，目光穿过人群，瞬息间就和顾兮对视了。 顾兮被林莜眼底里那份清晰的明亮和温暖擒获，心中微微一盪。 林莜看顾兮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的样子，神情有点不安，她当即跟两个女生笑着说了声抱歉：「我朋友等我很久了，照片就不拍了。」 说完，她颠颠地朝顾兮跑了过来。 顾兮看着林莜跑向自己的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放慢了速度，变得模煳起来。 唯有眼前的这个人，笑得格外灿烂。 就在这一息间，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失落和难过情绪了。 「你是不是等急了呀？哎呀，我就是手痒，想要再抓两把。那个胖狐狸还挺可爱的，我还想说抓一个给你玩呢。」 林莜虽然神经大条，但也能敏锐地察觉到顾兮情绪上的低落。 她不知道顾兮怎么了，只能将顾兮手里的娃娃都抱了过来，帮她减轻负担。 「也没有。」 顾兮此刻心里的情绪翻涌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消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莜。 只三言两语结束了话题，闷头往前走。 路过游乐场里的饮食区，林莜发现她最爱吃的一家冰激凌店也入驻了这里。 她看了一眼身旁似乎没有心情聊天的顾兮，想起不知道在哪儿看的一句话，甜食是最好的心情调节剂，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口甜食，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我请你吃冰激凌。」林莜手里都是娃娃，只能用小拇指勾住顾兮的袖口，拉了她一下。 顾兮心里正是一团乱，林莜小指蹭到她的手背，令她整个人忍不住战慄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莜拉着进了冰激凌店。 林莜点了自己一贯爱吃的焦糖榛果巧克力脆皮口味的冰激凌，凑到顾兮身边问她：「你想吃什么口味的？他们家的冰激凌我超爱的，算是分享给你我的心头好。」 顾兮看着林莜的脸离自己不过几公分的距离，甚至能看清林莜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看起来好好摸。 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顾兮迅速别开视线，随手指了一下柜檯上的立牌，上面是店里正在热推的新口味：草莓之吻。 还写着一行小字：香甜的草莓和醇厚的巧克力碰撞在一起，就像是恋人亲吻的味道。 「行，就这个了。」林莜迅速下单。 付过钱，店员拿了脆皮捲筒，打好了冰激凌后递过来。 店里新出的口味林莜没吃过，她咬着自己手里的焦糖脆皮口味的冰激凌，看向顾兮的手里的新口味，粉色的冰激凌上过了白色的巧克力脆皮，还撒了草莓冻干粒，看起来粉嫩又可爱。 林莜突然问：「你的好吃吗？」 顾兮正要回答说「还行」的时候，林莜突然拉住她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直接偏头，在顾兮粉红色的冰激凌上咬了一小口。 顾兮看着粉色小山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月牙般的缺口，刚才冰激凌推荐牌上的那行小字立刻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香甜的草莓和醇厚的巧克力碰撞在一起，就像是恋人亲吻的味道。 亲吻…… 顾兮一瞬间心跳得飞快，还多了几分口干舌燥。 顾兮盯着那个牙印看了半天，如果在十分钟前，她可能不会在意。 但现在…… 顾兮突然间手一抬，红着脸将冰激凌递给林莜。 「你吃吧。」 林莜愣了愣：「干嘛，你还嫌弃我啊。」 她跟陆晴她们整天彼此分享零食，都是在一块儿吃，可从来都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顾兮却说：「对，我就是嫌弃你。」 林莜：「……」 算了，估计顾兮这个棺材脸肯定没什么朋友，所以才不太习惯跟别人这么亲密。 她留下一句「你等等」，然后转身又回到店里，去买了一只新的冰激凌出来，还是草莓之吻，递给顾兮。 「虽然你嫌弃我，但我是个好人。喏，这会儿不嫌弃了吧？」 第56页 顾兮还以为林莜这么个狗脾气，会因为自己说嫌弃她而闹情绪。 没想到她非但没有生气，竟然这么体贴。 顾兮心里发软，和手里可爱香软的冰淇淋一样。 她轻轻地咬了一口，草莓和巧克力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真的很甜。 林莜偷偷地看了一眼顾兮，发现她似乎没有在不高兴了。 看来冰激凌果然是治癒不开心的良药啊。 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两只冰激凌，感嘆道，就是一次吃两个冰激凌真的有点吃不消。 从游乐场出来，林培明和秦怡带着两个孩子吃了晚饭才回家。 回家路上，玩了一整天的林莜累坏了，半路就睡着了。 一直到林家秦怡叫她，林莜才转醒。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居然枕在顾兮的腿上睡了一路。 顾兮直了一路的腰僵硬到酸痛，看林莜终于睁开了眼睛，推了推她脑袋：「你醒了就赶紧起来，头那么大沉死了。」 林莜一面起身一面反驳：「我头哪里大了啊？乱讲！觉得沉你就把我叫醒啊。我睡了多久？」 顾兮微微挪动了一下，只觉得腿上针扎似的又酸又麻，但她没跟林莜说，而是暗自活动活动，缓解不适。 「半个小时吧。」 「半个小时你都没叫我，你就想让我睡。」 「……」 顾兮听她这话，无法忽视掉里面的歧义，忍不住白了这个爱乱讲话的林莜一眼。 下车之后，发现顾兮走路有点不利索，林莜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丝愧疚。 不会真是被我压的吧？ 她上前挽住顾兮：「走吧，我扶着你。」 秦怡看见此情此景，忍不一脸欣慰地挽住林培明：「莜莜能小兮好好相处真是太好了，我原本还担心莜莜会排斥小兮，现在看她们感情这么好，哎，天生的一家人。」 林培明也跟着点头：「嗯，顾兮这孩子确实不错，比咱们女儿懂事，成绩好又文静。连莜莜都受她影响，开始学着上进。」 「你就只想着成绩，你怎么不说，因为小兮来了咱们家，莜莜原本因为吴薇那孩子有些乖戾的性格变好了许多？」 「我那还不是为了她好？一中虽然是强校，以后莜莜是要继承我们林氏集团的，一中的那些孩子将来只会是她的下属，而不是合作伙伴。而瑞泽是她打下人脉的基石……」 听到丈夫那一套理论，秦怡眼睛一瞪：「没完了是吧？我不想这么早给她太大的压力，她才几岁啊。你少在莜莜面前提这话，不然我可不会再给你打圆场。」 见老婆生气了，林培明立马闭嘴：「好好好，不说，不说。」 - 晚上，顾兮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林莜笑着朝自己跑过来的画面。 顾兮虚虚握着拳头抵在自己的心口上，有几分难受地蜷缩起来。 上次动心的结果是惨烈又痛苦的，她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有会为谁心动的一天。 更没想到的是，让她心动的那个人是林莜。 林家人对她就像是亲人一样，她不该也不能对林莜有任何除了感激之外的情绪。 然而感情是最无法被人的意志所支配的。 顾兮越是想要将这样的情绪从脑海里剔除，大脑中就越是会翻出林莜各种各样的小表情。 倔强的、生气的、着急的、犯傻的。 每一个，都于不知不觉中在顾兮的心里扎了根。 她快要被这种矛盾又挣扎的情绪淹没，心尖上隐隐发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跟林莜之间保持距离，瑞泽好像有住校的宿舍，她如果申请不知道能不能申请到，拉开了距离不用每天见面的话，这份心情是不是也会渐渐淡去？ 可是要怎么跟林家人开口呢？林爷爷肯定不会同意的吧？秦阿姨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这里住得不开心，所以才要离开？ 顾兮不想让林家人失望或者误会自己讨厌她们。 或许这份心动只是一时的，是顾兮自己多心了，因为林家人对她太好所以她将亲情和友情误解成别的情绪了。 顾兮在心里跟自己说，顾兮，你不能这么做。 她苦恼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时入睡的已经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 顾兮拖着疲倦的身躯起床洗漱。 她看着桌上昨天在游乐园时林莜拉着她买的钥匙扣还有各种玩偶摆件，以及那只从娃娃机里抓出来的兔子。 顾兮按了一下电动牙刷的暂停键，伸手在兔子的脑袋上揉了揉。 真软，触感好好啊。 脑海里又蹦出冰激凌店里，林莜的侧脸。 不知道林莜的脸，是不是也这么柔软。 - 痛快地玩了一整个周六，周日林莜老老实实地在家里补了作业。 虽然国际班的作业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但顾兮给她安排的习题简直快要赶上火箭班的作业了。 「顾大学霸，你该不会还在不高兴吧？」 林莜看着自己眼前十张英语卷子，两眼忍不住发黑，严重怀疑昨天是不是哪儿得罪了顾兮，让她不高兴了，才用做题来折磨自己。 顾兮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根棒棒糖，将糖纸的外衣剥去后抵在林莜的唇上。 第57页 「给你补习的这段时间能感觉得出来，以你现在的进步速度，等到期中考试的时候，应该就能考到前两百之内了。」 林莜一张嘴，棒棒糖顺势滑入口中，是她最爱的香草牛奶味。 「前两百？你怎么比我还自信？」 顾兮笑了笑：「因为我了解你。」 林莜来了精神，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有多了解？嗯？说给我听听。」 说起来，今天顾兮怎么怪怪的，她过来顾兮房里补作业都补了快一上午了，顾兮几乎没抬头看过她几眼。 林莜凑近顾兮，想要从她的脸上窥探些端倪。 顾兮面对林莜的突然靠近，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靠向椅背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之后，才缓缓地说： 「你爱吃香草牛奶味的棒棒糖，喜欢一切巧克力制品的食物，可乐当水喝。 「嘴上说最喜欢暗黑朋克风，但实际内心最喜欢的是粉红色和可爱风，只是不想被人说幼稚才故意嘴硬。 「平常穿m家和f家风格的衣服，但衣柜里最喜欢的是l家的小裙子。 「喜欢抓娃娃玩电动，打游戏的时候废寝忘食没有时间观念，学习的时候则能偷懒就偷懒，没人摁着你就会立刻摸鱼。脾气差一言不合就要生气，但又很好哄，只要一根棒棒糖就不计前嫌。」 这些是顾兮说出口的，还有一堆她没说。 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大人，不喜欢父母，但其实心里很依赖他们。 秦阿姨每次出门你都会给她视频，哪怕只说两句话就挂掉也一定不能落下。林叔叔每次应酬喝了太多酒的时候，你都会把醒酒护肝的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虽然你从来都不会好好说出自己的关心。 后面的这些话顾兮只放在心里，因为她了解林莜，知道以林莜这个性子，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依赖秦怡以及关心林培明的身体。 林莜眨眨眼，没想到顾兮不是嘴上说说，是真的很了解自己。 连她最隐秘的喜欢粉色和l家的小裙子的事情她都知道！ 「我指的是学习方面的事，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突然间，林莜觉得自己在顾兮面前好像没有任何秘密似的，脸上有点发烫，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假凶道：「我去拿罐可乐！」 说完，立刻跑走。 顾兮看着桌上林莜刚起开没喝两口的可乐罐，柔软地笑了起来。 她将一旁的月桂兔拿过来抱住。 这份喜欢的情绪如果好好放在心里，应该不会影响到任何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截图了，老婆对我心动的纪念！ 顾兮：……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第44章 对线 周一回到学校, 林莜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甚至诡异。 她来的路上先是碰到了数学老师。 从来对国际班的人没什么好脸色的数学老师不但笑着同林莜打了招唿，还破天荒地夸了她两句。 林莜：「？」 往国际班去的时候, 转过楼梯, 正准备去上早自习的英语老师特地叫住她, 给林莜比了个贊的手势。 林莜：「？？」 正莫名其妙的时候, 迎面遇上语文老师和物理老师抱着卷子去各自带的班级, 看到林莜也是露出微笑, 点点头：「考得不错, 继续努力。」 林莜快要被一头的问号压傻了。 直到她在国际班门口的走廊里遇到体育老师, 才知道之前教师办公室因她打赌的事情。 体育老师乐呵呵的：「托林同学的福，我们中午都有口福了。」 体育老师说着朝着隔壁正要进教室的冲刺六班的班主任挤挤眼：「是不是啊，祁老师？」 祁老师看到林莜, 就想到那天监考的时候，自己被震撼到失语的瞬间。 今天中午这顿饭起码要消耗他半个月的工资, 光是想起来就忍不住眼前发黑。 是他小瞧了林莜，只能自认倒霉。 「林莜……你好好努力。」祁老师表情僵硬地拍拍林莜的肩膀, 拖着虚弱的双腿拿出手机预定去了。 林莜：「……」 她算是知道, 为什么顾兮之前跟打了鸡血似的, 非要摁着她提升补习的强度了。 原来是听说了老师们打赌的事了？ 因为知道自己的成绩被老师们拿去打赌, 所以替自己生气, 然后想要通过提升她的成绩好好打一打祁老师的脸？ 亏她这么能藏秘密, 这么久都没有提过半个字。 林莜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顾兮居然这么把她的事放心上啊。 说起打赌, 林莜瞬间精神起来了。 她跟顾兮之间是不是还有个约定来着？ 林莜立刻拿手机给顾兮发了一条消息：「在哪儿呢？我可是成功考的超过十名了哦～～」 骚唧唧的波浪线之后，她还发了一个得瑟的表情过去。 等了半天顾兮没回復，林莜盯着手机察觉到事情大条了：「她该不会是想赖帐吧？！」 林莜正想再发一条消息的时候, 群里的消息先弹了出来， 陆晴：【林大小姐，你让我哥帮你查的ip我已经查出来。】 林莜正要回復，陈瑶又丢了一个连结过来。 看到连结是学校论坛的网址，林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没理会陆晴，先点开了连结。 第58页 只见帖子的标题写着：【顾兮的成绩是真实的吗？】 操？ 林莜一瞬间脑子里腾起一簇火苗，她沉着脸往下拉，看到主楼里仿佛言之凿凿，在质疑顾兮的考试成绩有猫腻。 楼主：【讲道理，就顾兮这回的成绩，一中的学霸郑书棋恐怕都不是她对手了吧？难不成咱们学校要出高考状元了吗？[笑哭]这次的月考那么难，火箭班大半人都考砸了，顾兮的数学和英语居然是满分？[笑哭][笑哭]她一个六中转过来的，比瑞泽所有人考得都好，不觉得可笑嘛？有人信吗？[doge]】 尽管之前有不少人膜拜顾兮这个长得漂亮，成绩还一骑绝尘的学霸，但对于顾兮这个转校生如此大出风头而不满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个帖子里不少人跟着楼主附和。 【可不么！早就有这个疑惑了，六中可是常年升学率垫底的。怎么顾兮就这么牛逼，一来就直登榜首？】 【顾兮要是这么牛逼的学霸，为什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而且，如果她成绩真的如此优秀到碾压整个瑞泽，为什么六中会放人？这么好的苗子怎么着不能拉一拉六中的升学率？】 【楼上说的这个点确实很值得探讨，这么好的高考状元苗子，为什么六中会捨得她转学？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林莜越看脸色越黑，都要气笑了。 你们说顾兮装逼可以，说她成绩做假？！ 都是一群酸鸡对吗？ 顾兮每天晚上比教导主任还严格的摁着她刷题，连她都能考进前三百，顾兮碾压你们这群只会盯着别人的红眼病，有什么疑问？ 林莜刚在心里嘀咕完，就看到帖子里有人提及了她。 【就没人发现吗？那个ly居然也考进前三百了，而且数学大题那么难，冲刺班全军覆没，她一个国际班的人居然全对，你们不觉得这事儿莫名有种诡异感吗？】 【嚯，终于有人提她了。我早就发现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顾兮突然出现后，ly的成绩就开始变好了……】 【我靠！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微妙了。】 【该不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黑幕吧？ly她家那么有钱，买个答案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ly买答案，跟顾兮又什么关系，她们也没什么交集啊。】 【会不会是顾兮偷了答案卖给了ly？】 【有道理，这就说得通了。】 林莜一瞬间气炸。 不杀几个人不行了。 登陆马甲帐号，正想要上去跟这群人大战三百回合，登陆提示说她帐号异常，被管理员给禁言了。 林莜脑门突突了好几下，直接给陆晴打过去电话：「那ip地址是哪儿？」 陆晴还以为林莜已经不在乎这事儿了呢，见她电话打了过来，立刻用八卦的兴奋语气跟她说：「这个ip在论坛里有十六个马甲，论坛里你看到的关于夸赞宋言的帖子几乎都是他开的。」 林莜：「我想也是，这人他妈的到底是谁？！」 「你别急啊先，听我说。这个人还挺谨慎的，除了学校论坛，几乎没留下太多的痕迹。虽然我哥查出来ip的具体地址，但地址是个网咖，不好确定具体是谁。多亏了那人用同一个ip在一个求复习资料的帖子里留下了一个邮箱。根据这个邮箱，我哥查到了那人的手机号。」 说到这儿，陆晴顿了顿，用极为兴奋的语气说道：「你猜是谁？ 林莜压着火气：」谁？「 陆晴压着嗓音：「就是火箭班的那个张超，宋言的老舔狗了。」 林莜咬牙切齿：「这个瘪三！」 陆晴听出林莜的语气里带着浓郁的火.药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莜这么生气，但还是先给她灭灭火，免得闹出事情来。 「你先别气，这个瘪三就是个窝囊又废物的舔狗。我还顺便让我哥帮忙查了一下他，你猜怎么着，这小子在初中的时候因为作弊被抓过！要不是他家拿钱了事，少不了一个全校通报的处分！ 「这张超他们家是做进出口贸易的，港口的货柜可是陈瑶他们家的，想要弄他不要太容易。不行的话我让我哥去查一查张超他们家的税务，就他们家这种，屁股肯定不干净。 「咱犯不着大动肝火啊，你可千万别冲动，听到没？」 林莜知道陆晴担心她惹事，压着火气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不会冲动的。」 挂了电话，林莜直接登录自己的大号，在那个帖子里留言：【姓张的，精分玩得挺熘啊？该不会觉得用缩写，老娘就不能怎么着你了吧？】 【我说你怎么张口就是别人作弊买答案，感情是因为你在初中的时候就干过这事儿。要我把你在初中那会儿怎么跪在老师面前痛哭流涕，求他不要将你作弊的视频放出来给大家观赏吗？】 - 火箭班里，顾兮正在早自习上帮林莜整理错题集，张超甩着耳机一屁股坐到她桌上。 顾兮眼皮也没抬。 被忽略的张超皮笑肉不笑，扬着声音说：「哟，这不是咱们班学霸吗？做题呢？你这么厉害，教教我呗？」 顾兮冷脸：「让开。」 张超想到宋言因为这次的月考，整个人瘦了一圈，眼下都是没休息好的乌青，心疼的不是一点半点。 宋言在瑞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第59页 这个顾兮，一来就抢走了宋言第一名的宝座，还处处针对宋言。 上次他拍到顾兮上了豪车的照片，居然没有掀起波浪，已经让他怄了一肚子的气。 这个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被他爸这种有钱人包养的烂货罢了。 他怎么能让这样的人踩在宋言的头上？ 宋言可是他的女神，他当然要保护女神到底！ 张超阴鸷的眼神盯着顾兮，几乎要：「哎，这次月考数学这么难，咱们大学霸居然拿了满分，是作弊了吧？还是偷题了？」 顾兮感觉到张超那让她极度不舒服的气息萦绕着她，她将手抄进口袋里，再一次握住了那枚尖锐的事物。 顾兮冷言道：「你刚才的言论有证据吗？我可以告你诽谤。」 张超夸张地「哇」了一声：「我好害怕哦，吓死我了。怎么告我啊？告老师，还是告干爹啊？」 他这话说完，班里跟张超厮混在一起的几个男生放肆又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 「说真的，你干爹是谁啊？说出来，咱们超哥说不定认识呢？」 「你知道超哥他们家多有钱吗？帮你鑑定一下，你那个干爹靠不靠谱，别回头再让干爹给骗了。」 「就是，让超哥帮你找个真干爹，绝对有钱的那种。」 看到张超又去找顾兮的麻烦，李希洺又着急又害怕。 她最怕的就是张超他们那群男生，以前在冲刺班的时候，班里也是这样的一群男生，总爱说些很难听的话来嘲笑她。 一开始她就想去帮顾兮说话，又怕惹麻烦上身。 当听到张超这群人用如此恶劣的口吻说顾兮的时候，她即便是害怕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你们！别太过分了！」李希洺对着他们喊完，自己脸先涨红。 「哟，关你什么事啊？」 其中一个男生回头，看了一眼李希洺，随即讥讽地笑了一声：「你也是个外来户，冲刺班来的不知道夹紧尾巴做人吗？想帮别人出头，不如先想想下学期还能不能留在火箭班。」 顾兮朝着李希洺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蹚进这滩浑水。 然而顾兮越是这样，李希洺越是不想退缩。 她跟顾兮一起上学放学这么久 ，她看得出顾兮是个非常善良但是不善于表达的人。 自己的成绩能进步，也是多亏了顾兮。 她如果为了明哲保身就退缩的话，也太不配当顾兮的朋友了！ 「你们这些人，除了会欺负人，还会做什么！」 张超等人哈哈笑了起来：「笑死了，揭穿你们这些外来户作弊狗，也算欺负人？」 他们正笑得欢，顾兮突然站了起来，这气势汹汹的举动让张超他们心中一咯噔。 没想到这顾兮看上去文文弱弱，居然敢正面硬刚。 顾兮直视着张超，眼里是一步不让的狠意，以及镇定自若的寒冰。 顾兮一字一字刺向对方：「与其操心别人下学期能不能留在火箭班，不如先担心担心你们自己的成绩。这次月考几位的成绩甚至不如冲刺班的人，今天更是展现了你们智商的下限，下学期恐怕就无法在火箭班里看到诸位了吧？」 顾兮的话的确戳到张超他们的痛处。 张超正要开口反驳，有个一直在拿手机吃瓜的人说了句：「卧槽，那个林莜上大号来对线了！」 张超脸色一变，立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突然跳起来，沖了出去。 顾兮听见了那人的话，眉心微蹙。 林莜？ 林莜回復完，不过刷新的功夫，这个帖子就被删了。 林莜冷笑一声：「怂逼。」 她找到张超马甲的另一个帖子，火速回覆：【狗东西，你小号挺多啊？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你分十六个马甲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被人扒出来吗？】 她回復完，不过几秒钟，帖子又消失了。 林莜乐坏了，仿佛猫逗老鼠一样，又翻了一个帖子出来，回復。 等到了教室的时候，张超批马甲夸宋言的帖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连那个永远飘在首页标着hot标志的最高楼，也被删除了。 张超这个带头的一走，剩下的几个男生没了主心骨，只朝着李希洺和顾兮两个人耍了两句嘴贱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李希洺过来给了顾兮一袋小饼干，脸上的血色还没下去：「顾兮你别难过。」 顾兮没想到李希洺胆子这么小的人居然会帮她讲话。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过朋友，然而遇到同样的事情时，对方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她就已经很感念了。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朋友为了她站出来说话。 「我没事，你别担心。」顾兮笑了笑，接过饼干，「你妈妈做的饼干真的很好吃。」 李希洺觉得顾兮是在安慰自己。 她听到那些人的话都难受得不行，顾兮又怎么会不难过呢？ 谁的心都是肉长的。 然而顾兮确实不怎么在意，以前更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过。 这个年纪的人，即将踏入成人世界，所说的这些言辞，也是从大人那里听来的学来的。 除了证明他们自身的恶劣和教养的堪忧之外，不能带给顾兮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除了被张超坐皱了的笔记本，才买的新本子，还没写了两页就被弄脏，实在可惜了。 第60页 顾兮直接本子丢进垃圾桶，小小地心疼了一下买本子花掉的六块钱，然后拿出手机，登陆了学校的论坛。 想过林莜会在论坛干出什么事，却没想到林莜比她想的还要厉害。 一个人，舌战群「蠕」。 当她看到林莜威风凛凛地顶着大名在论坛里大杀四方，刚才被败坏的心情有了一丝好转。 她弯了弯嘴角，幼稚鬼。 还有点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为老婆披荆斩棘~！ 顾兮/////：幼稚！ 第45章 怪怪 想要给顾兮一点教训的张超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己哪儿招惹到了那个林莜。 林莜那群人，论家世在瑞泽的学生里绝对是顶端，他们家的生意要仰林家和陈家两家的鼻息过活。 要是他爸妈知道他招惹了这个林莜, 说不定得一顿好打。 张超半点儿也不想跟林莜有什么过节, 所以当他发现林莜顶着大名到他的帖子里的时候, 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啊！他实在想不明白。 为了避免麻烦, 他赶紧动用管理员的帐号将帖子删了。 帖子删了, 他从后台看, 才看到楼里不知道哪个智障居然提了林莜的名字, 哪怕只是缩写都很要命好么。 难怪这林大小姐会这么生气。 「可是他妈的这事儿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 张超有些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垃圾桶, 铁皮桶被他直接踢的凹了一块进去。 而然他删掉了帖子之后，林莜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没完没了地出现在他开的每一个帖子下面。 更为让他害怕的是, 这个林莜居然知道自己以前作弊的事情。 张超感觉自己吓凉了好几度。 如果这件事曝光出来，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宋言回怎么看他？ 光是想一想, 张超就抓狂得想要打人！ 他课都不上了，直接去了国际班。 等到下课的间隙, 灰熘熘地从后门进去, 看到林莜正靠在窗户边, 一旁是跟她最为要好的陆晴。 「林莜同学, 您行行好。」张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 当年他作弊被抓, 也是靠卖的一手好惨让老师心软放过了他。 「论坛里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是谁在恶意中伤你……」 林莜正问陆晴那个倒霉的张超初中作弊的事情的详情，结果说了一半, 突然冒出个长得奇形怪状还一脸痘痘的男生，顶着一张丑脸和要人命的做作表情到自己面前来说什么论坛的事情。 「你谁啊？」林莜嫌恶地往后躲了一下。 陆晴看了一眼，在林莜耳边说了一句：「这就是那张超。」 他就是那个宋言的头号舔狗？ 林莜扫了张超一眼, 想到宋言那茶味十足的言辞，难道平日里对着这德性也能茶得下去？ 瑞思拜瑞思拜。 「你就是那个在论坛里成天上蹿下跳，恶意造谣别人的张超？」 林莜想到这么个噁心的东西在论坛里那样恶意中伤顾兮，心里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隐隐復燃。 张超以为林莜说的是那些说她买题作弊的言论，赶紧解释：「误会了，真的是误会了，林莜同学请你相信我，说那些话的人不是我。真的，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后台记录，还有管理员权限是能看到回帖人ip的，你只要看了就知道，那人真不是我。」 张超挨上来，小声说：「我是想要揭露我们班那个转校生作弊的事情，牵连到你真的是无意的，我给你道歉，希望你能放我一马。」 说着，他拿出手机来调出后台记录想要拿给林莜看。 林莜拿矿泉水瓶挡住了张超的手，将他抵得远点。 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几乎气笑，拿着矿泉水瓶一下一下地戳在张超的肩膀上。 「我说这个论坛怎么那么乌烟瘴气让人噁心，原来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当管理员？学生当以学业为主，有多余的时间拿来背一背单词，记几个公式，都不至于要靠作弊来维持成绩。」 陆晴等着林莜发大招怼死对方，没想到她居然教导主任附身，讲起大道理？ 陆晴疑惑地看着林莜，仿佛不认识她。 多少被顾兮同化的林莜完全没发现好友的诧异，继续教训：「瑞泽的校训要我给你念一念吗？诚朴求是，博学笃行，哪个字在你沾边了？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反而成天在论坛上不是造谣生事就是当舔狗，你是怎么能在火箭班呆那么久的？瑞泽当初怎么会招你这样的学生进来？嗯？」 林莜眼里尽是冷意：「你中考的成绩也是找了枪手帮忙作弊的吧？你初中的成绩我看过了，进瑞泽的冲刺班都成问题，居然能在火箭班待这么久。难怪你会觉得别人的好成绩都是作弊得来的，看来是你常用的手段啊。」 张超恐惧地看着她。 「你是想等我将你作弊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曝光出来，被瑞泽退学，还是你自觉一点？」 张超脸色一瞬间白了，他作弊这件事林莜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看她笃定的样子，说不定真能干出曝光他的事情…… 他愤怒又不甘地看着林莜，几乎是咬牙切齿：「林莜，你有必要把事情做绝吗？」 林莜唇线勾勒出完美笑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在瑞泽的名声一向不好，如果直白地给顾兮出头，只怕是现在已经加上顾兮身上的风言风语会更甚。 第61页 那样的话恐怕无益于顾兮的清白，反倒会让旁人笃定她跟顾兮之间有不可见人的交易。 既然她林莜已经背上仗着有钱欺负人的恶名，若是不付诸行动，岂不是白白担了校霸的名声？ 对于名声她无所谓，但是欺负顾兮，不可以。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张超眼神一瞬间狠戾，拳头也攥紧了。 「怎么？想动手？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战绩啊？」林莜丝毫不畏惧，手里的矿泉水瓶被她甩了起来，反手握住后瓶口那一头直接逼近张超的眼睛。 这一下来得十分突兀又迅勐，张超被吓了一跳，立即想起林莜捅瞎过别人眼睛的传闻。 「我希望你能尽快消失在瑞泽，看到你的脸真倒胃口。」 林莜一脸的冷意，用矿泉水瓶拍了拍张超的脸，随后随手一丢，将瓶子扔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张超什么话都没说，失魂落魄地离开国际班的教室。 林莜正要坐下来，就看到陆晴和陈瑶满脸写着「一言难尽」正看着她。 陆晴啧啧摇头：「林大小姐，你真的变了，你居然开始装逼了。学生当以学业为主，还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要不是我没瞎，还以为是火箭班的老于来了呢！」 陈瑶更是好奇：「我的妈，你都会背瑞泽校训了？」 林莜白了她们俩一眼，指了指窗外：「看到了吗？」 窗户正对着教学楼上挂着的八个字，偌大的「诚朴求是，博学笃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陈瑶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林莜怎么可能闲着没事背瑞泽校训！ 之后一整天，张超都没有出现在火箭班的教室。 早自习里发生的事情大部分的学生都漠不关心，除了成天跟着张超混的那几个男生，论坛里那些个帖子和高楼都有他们的贡献，林莜登大号上来对线之后，论坛里的高楼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现在张超也一直没回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些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担忧自己会不会也被林莜找麻烦。 跟张超这样的有钱人富二代不同，他们家境略普通，跟张超走得近，也是因为张超总是请客，甚至帮他们充游戏币。 如果因为张超得罪林莜，那是绝对不划算的。 谁不知道，瑞泽最大的金主就是林氏集团，就连他们现在的教学楼都是林氏集团捐赠的，林莜就是林氏集团的独女。 郭佳佳来找宋言说张超不知道出什么事的时候，宋言甚至都没发现张超不见了。 她更在意的是论坛里那些夸她的高楼，怎么一个接一个地被删除了？ 宋言一上午完全没心思听课，一直拿着手机刷新，却再也没刷出任何一条关于她新的贴子出来。 反倒是有好几个莫名的帖子。 【ly说的张同学是谁啊？有人知道吗？】 【求林莜大佬回復，我想康康那个视频。】 【有人注意到吗？那位张同学的帖子似乎都跟一个人相关。】 这都什么跟什么？ 听说张超不见了，宋言头也没抬。 「不见了？可能有什么事请假了吧？」 郭佳佳皱眉：「好像没有请假，我听老于问他们几个男生来着，说看没看到张超。」 「是吗？可能是突然有事出去了吧。」宋言并不关心张超的行踪，对她而言，那栋她专属的高楼莫名消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实在太好奇，她登陆了论坛小号，自己发了一个帖子。 【是我错过了什么吗？怎么宋言的高楼不见了？】 很快，帖子下面就有人跟她说了今早的事情。 【林莜登大号对线张姓管理员，貌似这个管理员是宋言铁粉，爱宋言爱得深沉，论坛里宋言的高楼几乎都是他开的，我们都在猜她说的姓张的是谁？】 【目前猜测的唿声最高的就是火箭班的张超了，谁不知道他暗恋宋言啊。】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一个人开十六个马甲夸宋言。srds，好噁心啊。】 【你们说，宋言知道这件事吗？】 【就算宋言知道，又舔狗这么舔自己，只会偷着乐吧？】 看到这些言论，宋言的手忍不住开始有些发抖。 张超暗恋她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但她没想到原来论坛里那些夸她的帖子都是张超一个人开的。 这都是张超自己做的事情啊，为什么要牵连到我？！ 宋言想要反驳那些人，一刷新，就看到最新的一条留言。 【都说到这儿了我忍不住想说一句，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宋言很装很茶很做作吗？】 这条留言下面开始，全是附和的+1。 平日里被她噁心够呛却不敢开口的人，这会儿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不是说她做作，就是说她化妆装素颜。 更是拿顾兮的素颜照和她p过的照片做比较，说顾兮无论从骨相还是三庭五眼的比例，都吊打宋言。 说她是瑞泽过气女神，连成绩都比不了一个六中。 宋言全身发冷，想要冲进屏幕里将那些人的嘴全都堵起来。 郭佳佳发现她的不对劲，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那些话，赶紧将宋言的手机拿过来，退出论坛。 「你别理会那些人说的话，他们就是一群酸鸡，只会躲在论坛里吐脏水。」 第62页 王婷也看到了那个帖子，过来宽慰宋言。 「就算这事儿真是张超弄的，也是他自作自受，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啊，那些人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你不要把那些人说的放在心上啊。」 尽管郭佳佳和王婷一人一句不停地安慰，但宋言的心情没有任何转好。 如果在顾兮出现之前发生这些事，或许她可以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看到论坛里那些人，字字句句都在嘲讽她，拿顾兮来跟她比较，她就难受得想要撕碎那些人的嘴。 宋言愤愤地看向顾兮，后者一如既往云淡风轻的表情做着练习册，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现在顾兮是不是很得意？ 将她踩在脚下是不是很快活？ 被人女神女神的叫着，是不是很享受？ 她真的很想冲过去质问，但常年维持人设的习惯让她只能咬了咬牙暂时先忍下去。 她早晚会让顾兮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张超的消失只在火箭班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大家心里只剩下山一般的作业，已经没几个人在乎张超到底为什么突然消失这件事。 李希洺今天要去奶奶家，因此顾兮一个人坐公家回家。 离着公交站台十几米，顾兮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林莜惦记着顾兮在论坛里被人中伤的事情，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那些难听的话，心情有没有不好，所以今天放学她特地没有骑小绵羊，而是在公交车站旁等顾兮。 看到顾兮过来，林莜立即露出准备好的惊讶表情：「这么巧啊。」 顾兮：「……」 她回林家都会在这个站台坐公交，林莜这明知故问有点明显，甚至让她一时间接不上话。 林莜也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很傻，赶紧补充：「我车坏了，只能搭公交了。」 顾兮想到今天林莜在论坛里耍威风的事情，忍不住逗她：「怎么不让张叔来接你？」 林莜一脸嫌弃：「张叔算了吧，他就是我爸的眼线，不管我做什么，他下一秒都会立刻通知我爸。车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上了车林莜才意识到自己既没有零钱也没有公交卡，僵在原地万分尴尬。 跟着她身后上来的顾兮帮她投了两元硬币。 林莜有些窘迫地说了声：「谢谢。」 顾兮微笑道：「不客气。」 两个人向车厢后去，林莜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她身边是空的。 她自以为很镇定地看向顾兮，可在顾兮看来，她分明是用一双满怀期待的小狗眼看着她，仿佛她不跟林莜并排坐就是欺负人。 顾兮只好坐下了。 车厢内昏暗，只有路灯透进来的光，一下下的从少女们的脸上掠过。 林莜暗中偷看顾兮，原来顾兮长得真挺好看。 五官精緻得好像出自名家之手，慢慢描绘出来细水流长、安静不张扬的美。 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论坛里那些糟糕的言论，看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来，这个顾兮从来都是这样一张棺材脸，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也没法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到底是高兴还是有心事。 一路上林莜几次想开口说话，但看到顾兮拿着笔记本在那儿写题，她也不好打扰。 顾兮的余光察觉到林莜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只当林莜是无聊，就打开书包摸出李希洺给她的饼干，递给林莜。 「班里同学的妈妈做的，挺好吃的。」顾兮给她的时候目光都没离开笔记本。 林莜听到同学两个字耳朵一动，是那个小矮豆子吗？！ 「你班里的同学，谁啊？她妈妈做的饼干干嘛给你？」 林莜都做好了顾兮会怼她一句「火箭班的人，说了你也不认识。」 却没想到顾兮不但没有怼她，反而双眼含着笑，回眸看她：「她感谢我帮她讲题，送给我饼干吃，礼尚往来。」 「哦。」 顾兮的笑容让林莜心跳像是过山车似的忽悠一下骤然起落。 她下意识地掏出饼干往嘴里塞，想要平息速度过快的心跳。 饼干香浓的奶香化开在嘴巴里时，她刚想说好吃，突然才起来这是那个小矮豆子送顾兮的饼干。 「还行吧，不如咱们家阿姨做的点心好吃。」 林莜为了打压小矮豆子，昧着良心拉踩手里的小饼干。 顾兮好笑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劲，但「咱们家」这三个字让她心里绽开层层涟漪和温暖，令她忍不住想要顺着林莜的话说下去。 「咱们家阿姨做的真的很好吃。」 突然被宠溺的林莜心，跳的直接从过山车飞驰到了高速公路，她只能又拼命吃小饼干来压制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小心脏。 顾兮看林莜这进食速度太快，怕她噎着，刚说了一句：「你慢点吃。」 话音都还没落，林莜果然被饼干噎到了。 她没有带水的习惯，看到顾兮半敞开的书包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直接抽出来拧开吨吨吨地勐灌一气。 顾兮看着林莜软嫩的唇印在她喝过的瓶口之上，目光发直，脸上立即布了一片红晕，整个人几乎要燃烧起来。 好在车厢昏暗，即便她脸红得快要滴血，也不太容易看出来。 第63页 顺过气儿的林莜长唿一口气，看到顾兮眼睛紧盯着矿泉水瓶，笑了：「干嘛？我知道你喝过，不过没关系。虽然你嫌弃林大小姐，但是林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会嫌弃你的。」 顾兮：「……」 因为这一出「间接接吻」，让顾兮一时间不想跟林莜对视。 她全程埋头在本子上写练习题，还是林莜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下车」，顾兮一抬头发现到站了。 顾兮赶紧站起来，一面拉着林莜一面跟司机师傅说：「等一下，我们要下车。」 两人兵荒马乱地从车上下来，林莜还差点被门夹了一下。 顾兮抱着书包，看着林莜脸上还带着几分慌乱，手上又是饼干袋又是书包，衣服也没来及穿好，半挂在身上，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狼狈，她忍不住笑出声。 「很好笑吗？」林莜还从来没这么手忙脚乱过，没好气地看着笑到没形象的顾兮。 顾兮揉了揉笑出来的眼泪：「是我没注意到，抱歉抱歉。」 看顾兮心情似乎不错，林莜突然觉得，就算自己狼狈了一些也没太大的关系，反正就顾兮看到罢了。 两人慢悠悠地往家走的时候，林莜看到路边的便利店里有两个女生端着关东煮出来，头挨着头一起吃的样子，让林莜顿时饿得肚子咕咕叫。 她突然拉住顾兮：「等等。」 顾兮回头，好脾气地问：「嗯？怎么了？」 林莜指着便利店：「我饿了，陪我吃个关东煮吧。」 顾兮想说阿姨已经在家做饭了，这会儿吃关东煮等下哪里吃得下？ 不过她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女生身上，她看到其中一个女生插起一块鱼糕递给另一个女生，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看着好温馨好甜蜜。 顾兮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好。」 得了顾兮的允许，林莜兴致勃勃地拉着顾兮进了便利店。 她以前对关东煮不是很感兴趣，觉得这玩意淡得要命还都一个味道，但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就很想尝一尝，和顾兮一块儿尝尝。 点了满满一大盒的关东煮，盒子都要装不下，林莜捧着塑料盒和顾兮一块儿坐在便利店门口的矮凳上，面对着玻璃窗，看着人来人往的都市夜色，插了一颗鱼丸递给顾兮： 「这个鱼丸看起来应该是最好吃的，你吃吃看。」 顾兮想拿过来自己吃，但林莜似乎没要撒手的意思。 顾兮脸上的热度还没下去，但又有点心动，道了声谢，将碍事的头髮夹在耳朵后面，挨上去将鱼丸咬进嘴里。 鱼丸脆脆的，鲜甜，不烫，咬开的瞬间内陷的汁水爆了出来。 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丸。 林莜今天狠狠教训了张超，这会儿想起来还很开心，忍不住嘴角上扬。 顾兮看了她一眼：「你今天怪怪的。」 林莜知道她要说什么，斜眼：「怪有病的是吧？」 顾兮突然一笑：「怪可爱的。」 林莜毫无防备，被她这句话击中了心窝，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老婆夸我可爱，截图了，以后要裱起来挂在客厅！ 顾兮：我不允许！ 第46章 讲解 吃完一大份关东煮, 两个人都饱了，家里的饭是肯定吃不下了。 尤其林莜之前还把李希洺给顾兮的小饼干吃了大半，现在整个人快顶到喉咙口, 撑的要死, 几乎都是蹒跚到家。 顾兮回房间前突然叫住林莜：「谢谢。」 林莜眼睛瞬间瞪大：「谢、谢什么？！」 她该不会知道论坛的事了吧？ 顾兮眉眼间带着柔软的笑意：「谢谢你的关东煮。」 原来是说关东煮。 林莜松了口气：「客气什么, 你才吃了几颗鱼丸而已, 况且我不是也吃了你同学送的小饼干吗？就当交换了。」 顾兮眼睛弯弯：「但是鱼丸好好吃。」 林莜看着她, 心头热热的：「好吃的话, 下次咱们再一块儿去吃啊。」 顾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回房去了。 晚上, 洗过澡后顾兮躺在床上，看着霸占她一半床的丑娃，丑娃依旧坐在那儿对她笑。 顾兮今天看它居然觉得有点可爱：「你这样一直坐着是不是很累啊？」 顾兮把丑娃放平, 还将自己的被子分给它一点，怕它着凉似的。 虽然没有明说, 但她心里其实很感谢林莜今天为她在论坛里说的那些话。 那些恶意的中伤和言语并不能给她难堪，因为曾经结痂的伤口早已变成坚硬的铠甲。 而今天傍晚便利店前的那一颗鱼丸, 却将其中的一块铠甲慢慢变回了柔软、温暖的肌肤。 顾兮的心因为林莜, 又开始鲜活地跳动了。 「晚安。」顾兮额头抵在娃娃的手臂上, 轻轻蹭了蹭。 - 月考结束后, 连着几天的晚自习都是各科老师来讲试卷。 这次的数学卷子格外难, 大题能够拿到高分的只有火箭班的几个人。 原本瑞泽的老师也只是想试一试自家学生们的实力, 结果，别说差强人意了, 简直是落花流水。 数学老师来讲题的时候，整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你们可是火箭班，平日里天天说自己是瑞泽的荣耀。好嘛, 一到考试全完蛋！」 第64页 「怎么了？全都低着头不说话了？一个个平日里自诩天才，考个月考，大题错得稀里哗啦！」 「之前让你们多做题，多做题，权当耳旁风。」 「这次卷子是难，但也没难到天上去吧？其中两道大题是前年高考卷子上的题，这都能答错？！你们还考什么？就这个水平三本都考不上！」 数学老师噼里啪啦训了一通之后，顺了顺气儿。 「不过，还是有人值得表扬的。」说着她看了一眼顾兮，方才满脸的电闪雷鸣瞬间风和日丽，「来，顾兮，咱们唯一的满分，上来给大家讲讲你大题的思路和计算方法。」 说完，又是一副晚娘脸看着底下的学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学霸和实力！」 顾兮上去把数学的几道大题的思路的要点当着全班的面讲了一遍。 她平日里天天给林莜讲题，已经习惯了用最简明扼要和快速易懂的方式讲述数学题，这会儿她讲完之后，班里所有人都听懂了。 当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之前班里的大部分同学，虽然没有跟张超那群男生或是宋言那帮女生那样处处针对顾兮，但在心里也多少有点不满顾兮的天降榜首。 一个六中的学生，随随便便就超过了班里的第一名，显得他们的努力似乎很可笑一样。 包括这次月考，当论坛里有人质疑顾兮偷题的时候，他们也在心里暗暗怀疑过。 然而今天晚自习上顾兮将几道数学题的难点和要点一梳理，原本听老师讲没跟上或者没明白，弄得一脑袋浆煳的人，立即顺通了解题思路。 此刻，尽管没人开口，但看向顾兮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 整个火箭班再没有人怀疑顾兮是偷了题才获得的第一名。 反倒有些隐隐的激动和兴奋。 这次月考用的可都是一中的试卷，顾兮的总分比一中学霸郑书棋还高三分。 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瑞泽在明年的联考很有可能压一中一头！ 晚自习结束后，以前围绕在宋言身边的一些人，转而来围顾兮了。 「顾兮顾兮，你数学真的好厉害，一中的郑书棋你应该知道吧？他这次都只考了148分，你居然是满分！」 「真的，顾兮你怎么做到的啊？那么难的题被你一讲，我一瞬间觉得好简单啊！」 「顾兮，以后我也能跟李希洺一样来找你请教问题吗？」 忽然面对这么多人围绕着自己狂吹彩虹屁，顾兮忍不住头皮发麻。 宋言喜欢众星捧月的优越感，但顾兮真的很不习惯这种场面。 顾兮仍旧是那张云淡风轻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将书包收拾好之后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如果有学习上的问题，大家可以写下来放在我桌上，明天早自习的时候会写在黑板上。」 说完，她看像被一群人堵在后面过不来的李希洺：「走吗？」 李希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笑着点头：「走呀！」 围着顾兮的人立刻让开一条通过道，目送她跟李希洺两个人走出教室。 「什么呀？看她张狂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言言可是蝉联了一年半的第一，可从来都是很谦虚，对同学更是温柔和善，无论谁来问问题都很有耐心讲解，那怕听不懂多问几遍也不回不耐烦。她算什么！这个态度！」 郭佳佳看着顾兮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忍不住骂几句。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很多人附和她。 顾兮虽然态度冰冷，但是刚才她在上面讲题的时候，简单明了，所有人都听懂了，这可是最实在的。 但宋言却不一样，宋言虽然对大家都很有耐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去跟她请教之后，都是越听越煳涂，得费更多的精力才闹明白解题的思路。 不管宋言是不是故意越讲越复杂，思路清晰的顾兮肯定是比她强的。 因此，即便顾兮态度不如宋言，但还在成人边缘的少男少女们，对强者宽容度总是更高一些。 有人忍不住帮顾兮辩解：「也不能这么说吧？顾兮来了咱们瑞泽一个多月，班里除了李希洺几乎没人跟她说过几句话，更别说交情了。她愿意帮忙讲题算是好心，不然，人家也没必要理咱们啊。谁的时间不宝贵？」 「她那么强，比一中郑书琪都厉害，这种大佬神仙学霸，脾气不古怪都是菩萨了。只是有点高冷也不算什么吧？而且，我莫名觉得她刚才有点帅气……」 「真的，她讲题真的不藏私，效率奇高，那几道数学题我以为这辈子我都理不明白了，她三言两语我豁然开朗。」 郭佳佳没想到，自己的话不但没有引起共鸣，反倒成了顾兮彩虹屁专场。 最可气的是这些人说得可太真情实感了！ 郭佳佳觉得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气得脸都红了：「平日里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夸言言啊？言言帮你们那么多，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啊！」 王婷拉了她一下：「你别这样说，对言言不好。」 众人看了一眼郭佳佳，表情复杂。 有个人想起月考结束之后她去请教宋言数学大题的事情，忍不住回嘴：「这几道数学题我也请教过宋言，可跟我说了半天，我不但没听懂，还差点儿丧失对数学的信心。结果今天顾兮一讲，我马上就理解了。宋言的讲题方法简直是把简单的事情说复杂，把复杂的事情说的更曲折。让人听不懂就算了，还有一种自己智商低的错觉。」 第65页 郭佳佳几乎要被气炸：「你什么意思？你去请教言言，反倒怪她讲的你听不懂？言言欠你的吗？」 那人嗤笑一声：「如果宋言不是故意把解题思路说的复杂，那只能说，她的确是技不如人，被顾兮碾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放屁！」 郭佳佳气坏了，想要给那人一巴掌，被王婷拉住。 「算了。没良心的人，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 那人还想回嘴的时候，旁边的人也拉住她摇摇头。 「宋言平日里也的确很耐心的帮大家讲题来着，别吵的太难看了。」 那人无所谓的耸耸肩，阴阳怪气了一嘴：「是啦，可能我比较笨，只能听懂顾兮的讲题方式吧。」 「好啦好啦，别说了。」 「赶紧走吧，不然赶不及校车了。」 「等等我，一起去坐校车。」 熙熙攘攘的火箭班两分钟人就走光了。 郭佳佳气得不仅脸红，眼睛都红了。 「这些真的太过分了！平日里求着言言讲题的时候恨不能夸出花来，现在不就是顾兮考了个满分？谁知道那满分到底怎么来的！就是欺软怕硬的小人！」 王婷看了宋言一眼，从晚自习开始，宋言就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 刚才闹成那样，她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王婷知道，宋言心里肯定不好受。 用手肘轻轻怼了怼郭佳佳，头朝着宋言撇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郭佳佳也意识到，宋言安静得不对劲。 赶紧换了口风，安慰她：「言言你别把那些个小人的话放在心上，你还有我们呢不是吗？我请你吃冰激凌，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宋言还是没说话，抿着嘴沉默，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手里的签字笔几乎要被她捏断了。 ** 顾兮和李希洺两个人往车站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林莜。 林莜单手拎着书包，百无聊赖地在矮路桩上蹦来跳去，看到顾兮出来，直接从路桩上蹦下来，三两步到了顾兮面前，带着几分撒娇埋怨：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看老于都出来了，你干嘛呢磨磨蹭蹭。」 她一说完就看到顾兮身后的小矮豆子，眼睛微瞪：「她怎么跟你一起？」 李希洺一脸惊恐！ 眼前这个人不是瑞泽头号「不好惹」，人见人怕鬼见愁林莜吗？！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希洺立即就想起林莜刺瞎人的传闻。 被林莜一瞪，李希洺整个人恨不能变成成地鼠瞬间刨个洞出来，拉着顾兮土遁。 「有点事情。」顾兮不想让林莜知道火箭班里的那些事情，没直说。 不过林莜也有些奇怪，她不是一直怕人知道她俩认识吗？ 上次她们一起回家是因为李希洺没在，这一次她和李希洺一起出来，原以为林莜如果看到，一定会远远避开，没想到…… 「你在这儿干嘛呢？」 顾兮虽然疑惑，但能够跟林莜一起坐车回家，她心里还是有些暗暗的欢喜。 顾兮这话出来，李希洺才意识到，刚才林莜是在跟顾兮说话。 「你们？认识？」 她扶住自己的圆眼镜，整个人震惊得头髮都要弹起来了。 林莜对这个小矮豆子总有种莫名的，不知从何而起的敌意。 她不笑的时候样子很兇，此刻眉毛轻轻挑了挑，危险的眼神让她看上去格外凶神恶煞：「怎么？我跟顾兮认识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李希洺被吓得狂咽口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兮看她都要吓哭了，忍不住拉了林莜一下：「你别吓唬她了。」 说完，她安抚李希洺：「你别怕，林莜和我认识的……不是坏人。」 她说完之后，忍不住看了林莜一眼。 顾兮前一句话说完的时候，林莜的内心：她凶我，她为了小矮豆子凶我！ 当她承认两人的关系时，林莜忍不住唇角向上了几分，连原本气鼓鼓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林莜上前一只手搭上顾兮的肩膀，就像是划地盘的小兽，宣示主权一般，朝着李希洺扬了扬下巴：「听到了吧？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指了指顾兮：我的！我专属的！ 顾兮：你幼不幼稚…… 第47章 内疚 林莜突然贴上来的身体带着热度和她香水的气息, 一瞬间将顾兮包裹住，令顾兮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顾兮嵴背挺得笔直，头稍稍侧倾。 余光里看到林莜的脸离她非常近, 若是她转头的角度稍微大一点, 很有可能唇就会蹭到林莜的脸颊。 甚至是…… 顾兮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 落在林莜粉嫩的, 上扬的唇上。 面对林莜如此不设防的靠近, 顾兮心里轻轻嘆了一口气, 酸胀的心情让她忍不住将头的角度稍微往另一个方向躲了躲。 李希洺看顾兮也没反抗, 就这样被林莜搂着, 更是惊呆。 无法想像，那么优秀的顾兮居然会跟校内鼎鼎有名的大恶人是朋友。 这可是林莜啊……那个传闻里戳瞎了别人眼睛的林莜。 学校里，就算是国际班的二世祖们, 也有一半儿的人躲着她走。 第66页 为什么顾兮会认识她啊…… 李希洺突然想起，莫名其妙被林莜盯上的那个早上, 该不会就是因为她跟顾兮走在一起的缘故吧？ 李希洺在心里狂喊救命，她是不是已经上了林大小姐的暗鲨名单了？！ 虽然她真的很怕林莜, 但她才刚跟顾兮成为朋友, 还想跟顾兮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呢, 总不能因为林莜就打退堂鼓吧？ 一向胆小的李希洺, 为了友谊向前挪了一小步。 「那什么…我跟顾兮的关系也很好。」她原本是想要提起气势来的, 但在接收到林莜瞬间冷下来的眼神后, 剩下的半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我、我们每天都, 都都一起上学放学……」 说到最后，在林莜越来越冷的眼神里，彻底没了声。 林莜身子向前倾, 歪着脑袋看向顾兮，眼神里映着一行字：还有这事儿？ 顾兮也是没想局面会变成这样，觉得好笑，甩了林莜一个看幼稚鬼的眼神，完全不想在这种事上争论，指着前方淡淡地说：「车来了。」 三人一起上车，坐到了最后一排。 林莜靠着窗，顾兮坐在中间，李希洺则挨着顾兮的左边。 林莜眼神时不时地绕过顾兮，飘向小矮豆子。 所以这段时间，小矮豆子一直跟顾兮一起上学放学吗？ 啧…… 这个小矮豆子真是很碍眼。 李希洺被林莜的死亡视线逼得直往顾兮的身后躲。 她越贴顾兮，林莜的眼神就越跟刀子似的飞过来，再一次搂住顾兮，将她往自己这边抱。 顾兮身子都要被林莜拽倒她怀里了，头疼地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今日份的错题集，直接将林莜的视线用错题集截断：「路上的时间不要浪费，先看错题集。」 林莜看着眼前的错题集，再看看几乎靠在自己肩头的林莜，声音轻轻的：「……倒也不用这么见缝插针吧？放学的路上难道不应该是放松的时间吗？」 顾兮轻轻皱眉，想要纠正林莜这个错误的学习习惯。 「你的成绩提升得快，但是不稳固，要知道之前一年半的时间你都在荒废，如今想要迎头赶上来，只靠着聪明是不够的……」 最怕顾兮长篇大论教育自己的林莜立刻将错题集接过来：「懂了懂了，我做就是了。」 一旁瞧瞧围观的李希洺满脸写着两个大字：震惊！ 这个老老实实写题的林莜，真的是她们学校里那个惹是生非第一人，常年蝉联倒数第一的林大小姐吗？ 李希洺突然想起，林莜这学期似乎成绩也是提升得飞快。 原来是因为顾兮给她讲题的缘故啊！ 天哪！倒数第一都能教的会，顾兮是什么神仙大佬！ 连林莜这种绝对的问题学生，瑞泽最难缠的校霸都能治得服服帖帖……李希洺看向顾兮的眼神立刻放光，已经把她当成女神来崇拜了。 林莜要写题，只好放开了顾兮。 她咬着笔头一道题一道题地写着，余光里就看到那个小矮豆子趁她忙着写题，一直缠着顾兮问东问西。 靠…… 林莜眼刀飞过去：「诶，你不是火箭班的吗？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怎么考进前五十的？」 正在跟顾兮讨论一道数学题的李希洺，被林莜吓得把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像一只小鸡仔似的往顾兮身后面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林莜：「当然是努力考的！」 看两个人又要闹，顾兮眉头都皱起来了，教育惹是生非的林莜说：「你好好做题，不要欺负小洺。」 小洺…… 干嘛这么亲密！ 林莜暗暗不爽，顾兮叫她都是林莜林莜的直唿大名，叫这个小矮豆子叫得也太亲热了吧！ 而且，她又为了这个小矮豆子凶自己！ 林莜虽然很想教小矮豆子做人的道理，但顾兮转学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兮有交到新朋友。 眼前浮现起之前顾兮在食堂里一个人孤苦伶仃吃饭的身影…… 虽然看不顺眼这个小矮豆子，但她不想看到顾兮不开心，暂且忍了。 小矮豆子要是敢欺负顾兮，她再修理她也不迟。 林莜撇撇嘴，继续写错题集。 总算等到李希洺到站下车，后排就剩她俩，林莜立即将下巴抵在顾兮的肩膀上，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跟那个小矮豆子关系很好吗？」 顾兮因为林莜的突然靠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表情，原本放松的身躯也因为紧张而紧绷起来。 「……人家有名字，你不要给人家随便起绰号。」 林莜察觉到顾兮的紧绷，以为她说小矮豆子的坏话让顾兮不高兴了。 林莜有几分失落地直起身子：「哦。」 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消失，顾兮整个人松弛下来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的空虚。 她看不得林莜脸上出现失落的情绪，小声哄着：「我没有怪你，只不过，小洺人很好，你别针对她，行吗？」 顾兮发现了，林莜之所以名声不好，大概因为她时常露出兇巴巴的表情，才会有那么多不好听的传言。 林莜明明是个带着几分天真的小姑娘，却总要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的确很吓人。 林莜察觉到顾兮在哄她，心里那点儿不平瞬间熨帖了。 「知道啦。」她又凑了上来，眨巴眨巴大眼睛，「你跟她说我是你朋友吗？」 第67页 顾兮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莜一眼：「你介意？」 林莜开心地摇摇头：「我是没想到你会把我当朋友，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爷爷对你威逼利诱才不得不搭理我。」 顾兮好笑地看她：「之前确实是。」 林莜挑眉：」那现在呢？「 顾兮笑意更深：「后来发现扣你的零用钱真的很有乐趣。」 林莜：「……」 回到家，林莜叫住要回房间换衣服的顾兮。 「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干嘛？」 「哎呀，我加一下你微信，回头放学的时候我也跟你一起走。」 林莜朝着顾兮伸手。 顾兮狐疑：「你不是加过了吗？」 林莜就像失忆了一样说：「是吗？我看看。」 顾兮将微信打开，林莜看到自己的头像在顾兮对话栏里的第一个，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嗳？真是我吗？」一边伸手将顾兮的手机接过来，点开自己的头像，手指飞速点了几下，随后满意地将手机还给顾兮，说了声「晚安」就上楼去了。 顾兮感觉她奇奇怪怪的，将手机来一看，发现原本林莜的微信名被她自己加了个备註。 备註名——小莜。 顾兮看着「小莜」这两个字，眼神有点儿发直。 忍不住往三楼林莜卧室的方向张望，心头有一股奇异的热在缓缓流淌…… - 自从那天张超从教室里跑出去之后，消失了整整一周。 有些流言逐渐传开。 有人看到那天张超去了国际班，还跟林莜说了些什么，之后张超脸色非常难看地走了出去，没多久就离开了学校。 等到张超再次出现在瑞泽的时候，是跟他妈一起来学校办理转学手续的。 张超跟他妈妈一起进了教师办公室后没多久，他转学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高二年级。 大家都开始传他是被林莜逼退学的。 毕竟林莜可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张超如果得罪了她，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退学已经算是最轻的处罚了，好歹眼睛没有被捅瞎。」 「真吓人，这林莜也太嚣张了吧？那个张超听说他们家也挺有钱的，居然也被林莜逼到转学……」 「谁说不是，像我们这种普普通通的家庭还是躲这个林大小姐远一点吧。」 正好是课间时间，顾兮来卫生间，刚进到隔间就听到外面的女生们关于张超转学的议论。 她听到她们提及林莜时轻视又害怕语气，忍不住皱眉。 张超转学的这件事情，顾兮也觉得很奇怪。 毕竟在林莜揭发张超初中作弊这件事前，张超对她的态度有多恶劣和嚣张，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难到就因为林莜在论坛里的几句话，就能逼得他转学吗？ 那这个张超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一点…… 除非他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就算是林莜，也没办法真的逼得他离开瑞泽。 顾兮心里有些难受。 归根究底，这件事都是因为林莜保护她而起。 她明明是好心，却被人非议。 顾兮内疚得很，林莜却半个字都没提过。 林莜越是浑然不在意，顾兮就越是想要补偿林莜。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很好，老婆今天心疼我了，我要截图…… 顾兮：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第48章 放假 办好转学手续的张超, 回到教师去收拾东西，却没看到宋言。 他叫住了班里的一个同学问：「宋言呢？」 「好像是去辩论社了吧？我刚才看到辩论社的人来找她。」 张超抽屉里的东西随便一装，拎着书包去辩论社。 他离开之前, 想要见宋言一面。 结果张超到了辩论社, 辩论社的人说她早走了。 张超在学校里找了宋言一圈, 没有找到。 直到他远远地看到了王婷和郭佳佳, 一路狂奔着穿过操场追上去问她们宋言的去向。 郭佳佳看到张超, 脸上的神情有些意外也有些厌烦：「你不是转学了吗？怎么还没走呀？」 「我离开之前想要见宋言一面, 我有话跟她说。」 「言言有事先回家了,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我替你转达也一样。」 张超眼神阴鸷地盯着郭佳佳，终于失去了耐心：「你替我转达？你怎么替我转达？我跟宋言之间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王婷看他眼神不对，怕郭佳佳跟他吵起来, 赶紧打圆场：「那你想跟言言说什么呀？如果不方便你写封信下来，我们替你转交给她也一样。」 张超喜欢宋言这事儿人尽皆知, 郭佳佳一向瞧不上他，成绩在火箭班里不拔尖就算了, 长得还丑。 典型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超想要找言言说什么, 她真是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得到, 幸好言言聪明, 知道张超肯定回来找她, 所以特地躲了起来不让他找到。 「你还跟他这么好言好语的干什么？」郭佳佳把王婷推到一边, 一双细眉拧在一起微微上扬着盯着张超，「他们都说你是因为林莜所以才要转学, 林莜是什么人，你既然得罪了她就该夹起尾巴来赶紧离开瑞泽，居然这个时候来找言言, 你是想给她惹麻烦吗？我们言言可不想招惹上林莜那个神经病！你有话就说，我是不会让你见到她的！」 第68页 张超本来就没什么耐性，此时更是被郭佳佳的言语激怒。 如果不是因为他帮宋言出头，在论坛里踩顾兮也不至于那么倒霉的招惹那个蛮不讲理的林莜！ 更不会因此被逼转学！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宋言，结果他想见宋言一面都见不到？ 此时此刻，张超若是还没发现宋言是故意躲着自己，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王婷怕真闹起来对宋言的名声不好，转变了语气，温言说：「我也觉得你最近还是先不要联繫言言了，言言本来就为了考试的事情烦恼，你这个时候自己一身的麻烦还没有说清楚，的确容易给言言惹上麻烦。」 王婷觉得自己说得在理，张超应该能理解了。 却不想，她这话一说完，张超的眼睛直接猩红一片，暴怒道： 「老子他妈的是为了她得罪了林莜才要转学，她可倒好，居然来见老子一面都不肯？！老子真是瞎了眼，如果不是因为宋言，我哪里会遇上这么多倒霉的事？！行，老子他妈的认栽，但你们跟宋言说，让她给我小心一点，别有一天栽在老子手里！」 郭佳佳和王婷毕竟是两个女生，面对张超凶神恶煞的神态和语气免不了害怕。 不过郭佳佳的性子比较急，即便是心里害怕也忍不住想要说：「我知道你家有钱，但是言言家也不差，你想要动她你也得看也宋家答不答应。」 张超冷笑着瞪了王婷和郭佳佳一眼，转身走了。 - 听说了张超的事，放学之前，李希洺拉着顾兮到了一个没人的楼道里，小声地问：「他们都在传张超是被林莜逼得退学，这事儿是真的吗？」 传闻里的事情，李希洺之前在学校论坛里也大致看到了。 虽然之前的帖子被删的所剩无几，但有人在新开的帖子里復盘了整个事情的始末。 李希洺敏锐地发现，这件事说到底就是林莜为了保护顾兮，才上大号跟张超正面硬刚。 其实李希洺也不太相信这些夸张的传言. 如果是以前或许她还能信，但是这几天，她每天晚上都跟顾兮林莜一起坐在公交车回家，相处下来发现林莜这个人确实很兇，看起来也真的很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别人的头给一脚踢下来似的。 但凶归凶，她也没像传言里形容得那么恶劣，不是个以欺负同学为乐的坏学生。 李希洺看她每次都乖乖地听顾兮的话，顾兮让她些错题集就写错题集，让她背单词就背单词…… 林莜给她的感觉，就是小时候她在奶奶家的时候，隔壁邻居养的那只大狗。 看起来很兇，但其实很听主人的话。 林莜就像是那只大狗，而顾兮就像林莜的主人。 如果是以前，李希洺也并不关心这些传言的真假，但她对林莜有了一点别的认识，加上现在她们经常坐公交车一起回家，忍不住有点担心。 不过她可不敢去找林莜，只能侧面问问顾兮这件事。 顾兮很肯定：「那都是些无稽的传言，林莜她不是这种人。」 李希洺点点头：「我也觉得虽然林莜脾气不太好，但我觉得她其实是个好人。」 顾兮想起之前林莜打包饭菜下来陪她吃饭，还有卫生巾的乌龙，以及生活中那些记忆犹新的细节。 她猜那时候林莜突然对她态度转变，可能是听林爷爷说了自己过往的事情，所以才会想要对照顾她。 从这些小事就能看出，林莜其实是个软心肠。 顾兮不由地弯起嘴角说：「她的确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林莜在公交站等了三趟公交车了，才等到顾兮从学校里出来。 没看到天天跟着顾兮的小矮豆子，林莜奇怪地往顾兮身后看了一眼：「你那个小尾巴怎么没跟你一起？」 「小洺今天去奶奶家，不跟我们一起。」 「哦。」林莜心里暗暗有些开心，希望以后李希洺能多回几次奶奶家。 公交很快来了，两人上车后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双人座。 这一周，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顾兮都会拿给林莜一本错题集让她先写着，或者是给她一份英语单词让她背，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所以林莜已经习惯一坐好就朝着顾兮伸出手，等着迎接今天的任务。 然而今天顾兮放在她手里的不是错题集或单词册，而是她最喜欢吃的棒棒糖。 林莜有些惊讶，眼中也迸出小小的惊喜之情：「咦？今天不用写题吗？」 顾兮看着她一双褐色瞳仁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着细碎的光辉，忍不住笑了笑：「怎么？不用写题这么开心吗？」 林莜开心的情绪突然一紧，生出三分警惕：「开心是开心……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等着我？背单词？背公式？还是背课文？」 顾兮看着她被车窗外灌进来的风吹乱的头髮，温柔地伸出手轻轻拨弄，帮她把头髮理顺。 「今天休息一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我陪你。」 林莜更警惕了：「你有什么附加条件一起说出来吧。」 她还是不信，刷题狂魔顾兮会这么好，放她一天的假。 「没有附加条件，不过如果你不想休息，那……」 顾兮说着，作势拉开书包要拿练习题，被林莜一把按住。 第69页 「那我想做的可太多了！」林莜眼中满是期待，「我想玩游戏，还想吃零食，还想不写作业！」 顾兮笑着看她：「玩游戏吃零食都可以，不写作业不行。」 行吧，反正国际班作业少，她现在的学习进度被顾兮生拉硬拽的也还算跟得上，几张卷子半个小时就能写完。 开学以来，她的switch都已经落了一层灰了，别说通关马里奥了，就是新买的《符文工房5》她都还没开封呢！ 「行行行，作业我写。而且……」林莜狐疑地看了顾兮一眼，「你刚才说你陪我？我做什么你都陪么？」 顾兮轻轻点头，漂亮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林莜，尽是温柔之意：「嗯，陪你啊，说到做到。」 林莜开心地一把搂住顾兮的脖子，紧紧地抱她。 被她搂住的顾兮，心勐然加速…… 林莜兴奋地安排起来：「那下车之后咱们先去买零食，然后回家就立刻写作业，争取半个小时写完，然后就打游戏！打一晚上！」 顾兮被她整个人圈住，香气和热度同时袭来，让她不禁又一次地僵直了嵴背。 她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心事，余光里看着林莜贴在自己颈间的侧颜，小巧的鼻尖和卷翘的睫毛，精緻又可爱。 顾兮的心尖上拂过一丝痒意，又有点难耐，轻轻咬唇将视线别开，看向窗外。 春末初夏，梧桐满街。 紫色的花朵像一串儿铃铛，散发着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 傻了的作者忘了补充存稿箱，呜呜呜呜呜呜~~~~ 合掌抱歉，让读者小可爱们久等了！ (。?＿?。)?i’m sorry~ 第49章 打闹 公交车还没停稳, 林莜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顾兮下车。 她现在只想要抓住每分每秒，快点回到家写完作业然后开始打游戏。 疯狂打游戏! 天知道，在几个月前, 她每天放学不是跟陆晴她们一起在电玩城刷跳舞机或者娃娃机, 就是回家自个儿娱乐。 自从顾兮来林家之后, 被顾兮摁着脑袋学习！ 她以前哪有受过这种罪！ 顾兮说要让她放假一天的时候, 林莜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等到把作业都写完, 林莜将游戏机拿出来插好, 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总觉得顾兮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面目还没暴露。 林莜拿着游戏手柄, 有些不确定地按了一下，游戏的界面弹出，先是进入一长串的动画特效。 要是以往, 她早将动画特效省略了，但此刻她有些谨慎地看向顾兮, 没直接跳过。 顾兮坐在一边看书，眼睛都没抬也能从余光里察觉到林莜炙热的眼神：「你看我干嘛？」 林莜说：「我真打游戏了啊。」 顾兮觉得好笑：「你打啊, 以前没见你这么胆小。我说让你放松一天就是让你放松一天, 我说话算话的。」 游戏界面打开, 小人还停留在上次她没完成的任务那里。 林莜操控小人向前走, 顾兮就在她的身后默默地写着作业。 国际班的作业比火箭班少很多, 所以林莜能早早地将作业写完。 这会儿林莜无作业一身轻, 而顾兮还在埋头苦写卷子。 林莜玩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别扭和心慌, 感觉打游戏这件事实在太没劲了，又浪费时间。 林莜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暗暗惊慌。 难道我现在写题上瘾啊？不是吧？ 难得刷题大魔王不压着我做题, 怎么还难受起来了？ 林莜悄悄回头，看到顾兮笔下不停，一道题一道题地写着。偶尔停下动作，思考一番，再继续。 顾兮的刻苦让林莜心里生出几分罪恶感。 「我会不会吵到你啊？」林莜问她。 顾兮抬头，看着她笑了笑：「不会啊，我的注意力很集中，你不会吵到我的。」 林莜又玩了一会儿，将手柄放下，然后坐回到顾兮面前。 顾兮见她坐过来了，好奇道：「怎么了？」 林莜说：「这关好难过……来来回回死这么多次也过不去，诚心欺负人。而且，你写作业我玩游戏，这是人干事？我没那么没良心。我刷会儿题，陪你把作业做完吧。」 顾兮没想到她游戏打居然不打，惦记起学习来了。 听她说「陪你」这个词的时候，顾兮心里有种异样的温暖感。 连带着顾兮的笑容都柔软了起来。 「好啊，谢谢。」顾兮默默加快了写题的速度。 林莜看她又开始一次性写三张卷子，啧啧称奇：「你怎么做到的？」 顾兮说：「都是生物卷子，而且题型其实大差不差，一次性多做几张有助于对题型的把握，还能巩固基础知识。」 林莜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去写她的英语练习了。 她两套题写完，顾兮已经写好了全部的作业。 林莜再一次被震撼：「你这个做题的速度未免有点太快了吧？」 她刚才看顾兮手下压着的起码有二十张卷子，结果她才刷了两套，顾兮就做完了？ 这是什么速度？ 「你真的是人类吗？」林莜伸手直接捏住顾兮的脸颊，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温度有感觉，「该不是个无情的刷题机器吧？」 顾兮被捏住的瞬间，脸颊感觉到林莜掌心的温度，林莜的脸靠得这么近，鼻息迅速混在了一块儿。 第70页 顾兮心倏然勐跳，耳朵尖立即红了，她避开林莜的目光，拍掉林莜的手。 「你怎么老动手动脚的……」 为了掩盖她不受控制的心跳，和愈发滚烫的耳朵，顾兮只能将头髮散下来遮一遮。 林莜看着自己的手，刚刚顾兮的皮肤留下的触感仿佛还在。 顾兮的脸真的好滑啊，而且好白好嫩，摸起来又软又糯的，跟小孩的脸蛋似的。 顾兮看她盯着自己的手愣神，脸更是烧得不行。 她开口转移林莜的注意力：「不是打游戏吗？还打不打了？再不抓紧时间玩就要上床睡觉了。」 林莜「哦」了一声，回神，看到顾兮脸颊泛粉，奇怪地眨眼前倾上身靠近顾兮：「你怎么脸这么红？是太热了吗？要不要开会儿窗？」 顾兮支吾了一声，立即从她身边跑走，去开窗。 初夏的晚风带着花香扑面而来，她原本不受控制胡乱躁动的心缓缓平復。 …… 「你要跟我一块儿玩吗？」林莜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唿唤顾兮。 顾兮坐到林莜身边，两个人并排坐在地毯上。 顾兮很少玩游戏，也不知道该怎么玩，一开始只是看着林莜玩。 时不时地帮林莜将她点名要吃的水果和零食往她嘴巴里塞。 林莜想吃什么顾兮就帮她拿，一点儿都不嫌烦。 林莜一口咬住顾兮递过来的蜜瓜，含煳不清地说：「顾兮，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真的很贤妻良母诶。」 顾兮拿着果叉的手一顿，随即叉起果盘里最大的一块蜜瓜，速速堵住林莜的嘴。 林莜含煳地抗议：「我嘴里的还没吃完呢！」 总算把嘴里的蜜瓜咽下去，林莜的腮帮子都酸了。 她把手柄扔在一旁，气鼓鼓的。 顾兮问她：「怎么不玩了？」 林莜撇嘴：「半天过不去，没劲。」 顾兮笑道：「我发现你真的容易三分钟热度，有点困难就想放弃，学习是这样，玩游戏也是这样。」 林莜不服气：「不一样的好吧，这个真的很难的，不信你试试。」 顾兮刚才看林莜玩了半天，大概知道这游戏任务是怎么做的了。 她接过手柄，稍微适应了一下操作，操控着小人一蹦一跳地往悬崖的方向去。 结果还没等跳起来，就一头撞到了怪物，当场损失一命。 林莜被她这蠢萌的操作笑倒在一旁：「你这是送命去了。大学霸也有不拿手的事情哦？」 顾兮没理她，继续熟悉操作。 这一次她明显上手了一些，一个三级跳成功攀登上悬崖，不过可惜在另外一个台阶上没站稳，一下子滑了出去，掉落悬崖又损失一命。 林莜背靠着沙发，反过来给顾兮餵吃的，塞给她一颗葡萄，眼睛圆了起来：「啊！就差一点点就能过去了！」 顾兮选择重来。这一次，她没有走之前林莜走的路线，而是另闢蹊径，从悬崖的另一边走，三级跳再配合两个前空翻，操作得行云流水，顺利抵达了终点。 林莜：「……」 整个人目瞪口呆。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大师级的操作？ 顾兮也一点都不兴奋，仿佛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脸上两个笑容都没有，将手柄还给林莜：「喏，过关了。」 林莜机械地转过头，看着顾兮：「你其实真的不是人类吧？ai？是ai吧？」 顾兮觉得她小题大做：「这很难吗？熟练一下操作，小孩子都能过去吧？是你太菜了。」 她话刚说完，林莜就将手里的果盘一放，气急败坏地扑过去将顾兮压倒在地上，挠她的腰肢。 「你说谁菜！哈？」 厚厚的地毯触感柔软，即便是被突然扑倒在地，顾兮也没有被磕碰到。 但是林莜如此近距离又亲密地扑上来，顾兮耳朵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度又重新迅勐地攀升回来。 不仅如此，林莜的手还在她极为敏感的腰间作乱，就是要欺负她。 顾兮又痒又难耐，哀求着让林莜起来：「你干什么……别闹了！快点起来，好难受！」 「哦，你说我菜就行，我还不能闹你了？快给我认错！谁菜？嗯？谁被摁在这里动不了？」 林莜哪肯放过她，借着身体的重量将顾兮压住，发现她腰怕痒，更是拼命地挠她腰间的软肉，只弄得顾兮上气不接下气，连声讨饶。 「我错了我错了……别弄了好不好？」顾兮整个人要缩起来，林莜哪里肯，她缩起来几次林莜就将她打开几次。 顾兮被她折腾得脸都红了，胸口不断起伏，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求饶的声音。 林莜发现顾兮的力气真的不太大，居然这么轻易就被自己制服了。 林莜心里升出一种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想法，扣住了顾兮的右手腕，压在地毯上，对她说：「叫姐姐就让你起来。」 顾兮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瞪她一眼：「我比你大。」 「不叫是么？」林莜继续欺负她。 顾兮实在受不了，腿都屈起来了，又被林莜给压了回去。 「姐姐，姐姐……」 顾兮连喊了好几声，林莜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虽然林莜停了手，但顾兮身上实在是太软了，怎么会这么好欺负？ 第71页 她趴在顾兮的身上只觉得好柔软好舒服，而且顾兮身上有股奶奶的香气，像是沐浴乳的味道，好好闻。 她干脆整个人赖在顾兮身上，不起来。 「林莜，你干嘛呢？不是说我叫你姐姐你就起来么……」 顾兮红着脸，心跳的扑腾扑腾的，尾音都因为紧张有些打颤。 「顾兮你好软啊，抱起来好舒服。」林莜将脸埋在顾兮身上，鼻子用力嗅了嗅，「而且你好香哦，这个味道我上次就想问你了，是谁家的沐浴乳，也太好闻了吧？」 林莜心无城府，似乎没有任何邪念，倒是顾兮心猿意马得厉害。 顾兮想要推开她，但又忍不住想贪恋这一刻跟林莜之间的亲密。 她的尾指轻轻勾住林莜的一缕髮丝，清墨似的髮丝缠绕在她皙白纤细的指节上，格外分明。 「只是普通的沐浴乳，如果你喜欢，我送你啊……」顾兮的声音轻轻的，乖乖让林莜靠着。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林莜笑着将头抬起来，才发现自己跟顾兮的距离好近，近到可以清晰的看到顾兮眼睛里自己的倒映。 顾兮的眼睛很亮，清澈如湖，鼻子挺拔，双唇粉嫩，看上去似乎比刚才吃过的草莓还好吃…… 林莜直愣愣地看着她，眼睛都忘了眨。 顾兮屏住了唿吸，两人对视着一时谁也没有言语。 突然地，林莜的心不受控制地一下轻一下重地乱跳了起来，她感觉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时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那什么，下一关更难，我们去下一关试试！」 林莜迅速离顾兮一米远，没敢再看她，脸颊烫得快烧起来了。 她刚刚，竟然有一丝想要亲一亲顾兮的冲动。 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老婆好香好软好甜！！！ 顾兮://///// 走开啦！ 第50章 煮面（修bug） 张超的离开, 也只是引起了一阵很小的骚动。 很快，这些关于张超和林莜的热议就被无穷无尽的考试和试卷给淹没了过去。 之前顾兮就说了，任何人有不懂的问题, 都可以抄写一份题目放到她的桌上, 等她晚上回去之后做过一遍, 第二天早上自习的时候一次性讲解。 倒不是顾兮多么善心, 而是她有信心, 林莜明年的分班考试能够顺利进入到火箭班。 所以, 她想要了解火箭班的同学, 都是在哪些问题上感到棘手。 收集到让同学们为难的题目, 很有可能让林莜也犯难，她好提前找相同的类型拿给林莜练习。 只不过这么一来，顾兮每天的工作量又增加了许多, 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到十二点才能入睡。 第二天早上还是照常起床。 一个月下来，林莜肉眼可见看出顾兮瘦了一圈。 连林爷爷和秦怡都感觉出她状态没前阵子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 秦怡一个劲儿地往顾兮碗里夹菜。 「小兮啊，你多吃一点, 都瘦了一大圈了。本来就瘦, 再瘦下去该不好看了。」 顾兮用碗接着秦怡夹过来的一大块牛肉, 甜甜一笑：「谢谢秦阿姨。」 林爷爷也有点担心, 这孩子比刚来林家的时候都瘦, 别不是被人欺负了吧？ 学校里有出什么事吗？ 这孩子内向, 就算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也未必会回家说。 还是说，是莜莜欺负她了？ 自己的孙女自己最了解, 林爷爷暗暗看了林莜一眼。 林莜：「？」 林爷爷小心翼翼地问顾兮：「小兮啊，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在家里住得不开心了？」 顾兮赶紧摇头：「没有的林爷爷，我可能是最近睡得晚了一点儿, 所以精神才有点不济，没关系，等我调整一下作息时间就好了。」 林培明点点头：「嗯，睡得是不早，好几次我夜里头回来，看到小兮房间都还亮着灯。学习是要紧，可也要以身体为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说着他看向林莜：「你看看人家小兮是个什么学习态度，你再看看你，每天睡得比人家早，起的比人家晚……」 他话还没训完，就被秦怡一手掐在了大腿上，痛得差点呲牙，意识到自己又开始犯老毛病念念叨叨，当即闭了嘴。 秦怡斜了他一眼，林莜最近越来越乖，他这个当爹的不多夸几句就算了，居然还给她拖后腿，真是欠拧。 她对着林培明凶神恶煞，回头看向顾兮的时候整个一川剧变脸，眉开眼笑，「小兮啊，你学习压力是不是太大了？晚上还是要早点睡的，总这么熬夜可不行。长此以往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顾兮乖巧地点头：「我会注意休息的，秦阿姨放心。」 面对林家人的关心，顾兮许久未曾出现过的负罪感又生了出来。 她低头吃着秦怡给她夹的菜，嘴巴里尝到的却都是苦味。 想到跟林莜最近的相处，似乎有点太过亲密了。 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顾兮，你不能这样。 - 晚上林莜拿着功课颠颠地跑去顾兮房间里做题的时候，看到顾兮手里一堆的纸片，形形色色什么大小什么形状的都有，笔迹还不一样。 一看就是别人写好了给她的。 她坐到顾兮身边，皱着眉问：「我之前就想问了，你最近怎么回事？这些纸片是你们班的人给你的？」 第72页 顾兮一面将纸片上的题目分门别类，一面默默地保持跟林莜的距离，点点头：「嗯，都是她们跟我请教的问题，我做完之后，明早再去给他们讲一遍。」 林莜有些不高兴。 那个李希洺也就算了，天天跟着顾兮身后当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怎么火箭班的这些人也都把顾兮当免费的辅导老师啊？ 现在在外面请一个好老师，课时费已经涨到五百一小时了好吗！ 别的不说，顾兮讲题通俗易懂不说，很能抓重点，基本上她将过一遍，只要不是个笨蛋都能领会到知识点，比外面的老师都要厉害。 而且顾兮的时间多宝贵，为什么要在别人身上浪费？ 林莜眉头都拧起来了，不爽地「哼」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好心啊……给他们讲题，也不能占用你自己的休息时间啊。你都累瘦了！」 顾兮倒觉得没什么：「其实也还好，我给他们讲题，其实我自己也能更好的巩固知识点。」 火箭班的那些人给她的题其实并不算多，比较耗费时间的是顾兮要在一堆的练习册或者试卷里找寻相同类型的题型，整理好给林莜做。 她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题目上，尽量不要去注意林莜，这样她也能少生一些杂念。 林莜看她眼下有些青黑，下巴尖的明显，说不上的心疼。 火箭班的那些人不是一个个号称学霸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天天有那么多问题要问？问题这么多到底是怎么考进前五十的？！ 晚上十点半，林莜做完了顾兮布置给她的习题，没有回房间洗洗睡觉，而是去了厨房。 她看顾兮一时半会儿整理不完，晚餐跟猫一样就吃那么一点点，这下估计已经在饿肚子了。 以顾兮的性格，是肯定不会主动找吃的，回头就忍着飢饿入睡。 打开冰箱，林莜跟冰箱里的食材面面相觑。 她从来没下过厨，之前打鸡蛋都能洒一台子，堪称厨艺苦手。 不过，那都是她没认真对待过罢了。 林莜立即打开手机找出烹饪类型的app。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而且，这上面做菜的步骤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复杂。 她这么聪明，这世上没什么能难倒她的好吗！ 林莜翻看app的食谱类目里，找到了一个最适合拿来做宵夜的菜谱——云吞面。 冰箱里有阿姨包好的虾肉小馄饨，林莜拿出来放在案台上，按照步骤说明，先接了一锅水烧上。 然而，煤气灶她没用过，扭了半天没反应。 阿姨已经睡了，林莜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只能拿着手机在搜索栏里打上：燃气灶打不着火是为什么？ 看了一圈答案，没有什么有用的，她又搜了搜「怎么正确使用燃气灶」。 按照回答里的方法，按着燃气灶的按钮向下，听到打火声响起后再向下旋转，果然成功点着了燃气灶。 「优秀。」林莜挑挑眉。 点着了火，接下来就是烧水煮馄饨的步骤。 林莜怕顾兮不够吃，特地多煮了好几颗，掐着表算着时间。 馄饨包装上写着水沸后两分钟就可食用，林莜多等了十秒钟，捞起来尝了尝，感觉馅好像还没熟透。 她多等了两分钟，结果馄饨皮煮的有点烂了…… 林莜：「……」 这一锅骨肉分离的面疙瘩，顾兮看了得没胃口了吧。 为求尽善尽美，林莜又重新煮了一锅。 林莜看到食谱里写着面要用鸡蛋面，她在厨房的橱柜里翻了一圈，找出一大堆，粗的细的圆的扁的，好几种不同的鸡蛋面。 对照着图片，林莜精心挑选了粤式鸡蛋面。 吸取了煮馄饨失败的经验，煮面的时候，林莜每十秒钟捞起一根面条来尝一尝熟度，觉得差不多立即关火。 将软硬合适的面捞出来后，林莜又从冰箱里找出阿姨准备的鸡汤，煮开后放进面里，再将煮好的馄饨捞出来放到面上。 已经很好了，但林莜看着觉得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对，还缺点儿绿色蔬菜！ 林莜有几分懊恼地挠了挠头，她刚才应该在煮面的时候放两颗小青菜的…… 不过，这会儿再煮青菜有点来不及了，面放久了就坨了。 翻着冰箱，林莜从一堆的酱菜里找出来海带丝放在上面，算是勉强有了一些绿色。 看着自己人生第一次下厨做出来的成品，虽然跟app上的图片比起来就是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区别，不过她还是很满意的。 拿出手机来，找好角度，「咔嚓」拍了一张照片，林莜先发了朋友圈。 配字：【第一次下厨，好了，你们可以夸了。】 林莜发完朋友圈后，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然后美滋滋地端着面条去顾兮的房间。 刚刚将今天所有的习题都整理好的顾兮，刚刚滴完眼药水，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朋友圈更新的消息提醒。 她只对林莜设置了特别的提醒，只要林莜更新朋友圈就会第一时间推送到她手机上。 点开手机，顾兮看到那张馄饨面的照片还有配字，以为自己的眼药水出了问题，有些惊讶地将图片点开放大。 林莜居然下厨，还做了一碗云吞面？ 第73页 虽然顾兮不太懂，为什么云吞面上会有一坨黑不熘秋的海带，看上去怪怪的，不伦不类。 她正想给林莜回復，就听见林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兮你快来。」 顾兮立即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见林莜手上端着托盘，上面就是她刚刚朋友圈里放的那张云吞面的照片，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顾兮的唿吸不由地滞涩了一瞬，她心里升起一种期待，但又有点害怕。 她看着那碗云吞面问林莜：「这是……你做的？」 林莜将顾兮脸上因为紧张而略显僵硬的表情，当做她被精妙的厨艺给震撼到了，得意地笑道：「那当然！怎么样？是不是看着就馋？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宵夜，赶紧的吃！」 听到林莜说着这份面真的是给自己做的时，顾兮心上发暖，手指都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你还傻站着干嘛？」 林莜将云吞面端进来放到桌上，看到顾兮还站在哪儿，忍不住念叨：「赶紧过来啊。」 顾兮调整了一下情绪，故意用一种戏嚯的语气掩盖自己被疼爱而触动的不稳心绪，「我是怕你做出来的是黑暗料理，吃下去没命了。「 「黑暗料理你也得吃下去，这可是我生怕第一次下厨好吗？秦女士和老林都还没有这个待遇呢！你可别不识好歹啊，不然我只能求你了。」 顾兮「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顾兮笑，林莜的心情也好得要命，把筷子递给顾兮，催促她快点尝一尝自己的手艺：「快点嘛，不然面就要坨啦，就不好吃了。」 顾兮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心口愈加发烫，她没想到林莜没有回去睡觉，而是跑去厨房给她做了一碗云吞面。 她接过林莜递过来的筷子，坐下来看着面前卖相有些奇特的云吞面，挑起小口面条，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地吃进嘴巴里。 即便时隔多年后，顾兮已经不记得今晚面的味道的，却仍然记得她吃这碗面时的心情。 开心，却有点酸涩，被林莜疼爱的这些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忘记。 林莜屏气凝神看着顾兮将第一口面条咽下去后，急不可耐又紧张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顾兮抬头看着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林莜心里一紧，难道很难吃？ 不是吧？她刚才尝了尝，还行啊…… 「算了，我不好吃就别吃了，我还是给你叫外卖吧……」林莜说着就要将面碗端走。 顾兮按住她，乐不可支：「我逗你的，很好吃啊。看不出来你挺厉害，第一次下厨还挺成功，不是之前打鸡蛋都能打出碗去的人了。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林莜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哎呀也没有啦，鸡汤是阿姨炖好的，小馄饨是阿姨包好冻在冰箱里的，就连面也是阿姨买的，我不过就是把它们都丢到锅里罢了。不过，如果你喜欢吃的话，以后你的宵夜我都包啦！」 顾兮嘴角浮现一丝甜笑，眼睛里也有一层泪意。 她赶紧把起伏的情绪压回去，为了转移情绪问林莜说：「那你呢，你不吃吗？只有一碗？」 林莜摆摆手：「哎呀，我刚才煮馄饨的时候，第一锅没有煮好，这是煮的第二份。第一份的馄饨我都吃掉了，撑死了快。这份是你一个人独享，怎么样，我对你好不好？」 林莜看着顾兮吃面，心里突然伸出一种奇妙的满足感，这种感受她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 虽然她也经常会帮陆晴她们的忙，会给苏茜茜带奶茶，但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亲手为顾兮煮一碗面，看着她吃。 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就好像顾兮开心，她会比她还开心。 顾兮被林莜盯得脸上一热，忍不住问她：「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我觉得你好看啊……」 未经大脑的话从林莜的嘴巴里蹦出来之后，两个人都楞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兮：不许盯着我看了！////// 林莜：我老婆这么漂亮，当然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啦~~~~(*^▽^*) 第51章 志愿 「我觉得你好看啊……」 无意间说出这句话之后, 一向以心大皮厚着称的林莜都忍不住脸上隐隐有些发热。 顾兮脸更是红的要命。 顾兮抱着面碗直接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林莜，想要让热度降下来一些, 还不忘谴责她：「你神经病。」 林莜没想到自己怎么突然脑子短路, 说了这么样的一句暧昧的话。 但她习惯性地嘴硬, 也不服输：「怎么了, 我夸你也有错哦, 你就是好看呀！」 顾兮脸上的热度未消, 被林莜变本加厉的一句话说的更加滚烫, 恼羞成怒起来：「别说啦, 胡言乱语什么呢！」 听到顾兮语调都变了，林莜眨眨眼，惊奇地发现顾兮居然害羞了？！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林莜更加来劲了，脚一蹬, 椅子自动滑到顾兮的旁边。 她歪着脑袋发现顾兮的脸颊粉红一片，连耳垂都变成了鲜嫩的桃粉色。 还不敢看她。 「呀, 你脸怎么这么红呀, 我不就是夸你两句吗？你脸皮太薄了吧？」 林莜恶劣地伸出手来捏了捏顾兮红透的耳垂, 笑道：「哎, 看来以后要多夸夸, 等你习惯了就不会因为我夸你两句就脸红害羞了。」 第74页 耳垂上突然传来的感觉让顾兮浑身发软, 差点没捧住手里的面碗。 即便是再迟钝也感觉出林莜的恶作剧了，她强压下内心狂涌不息的浪潮, 用力地咬着下嘴唇，平復心里的情绪和身体上的异样。 顾兮带着点怒气转过头来，一双点漆似的眼睛瞪着林莜。 林莜看到顾兮的眼神, 顿感大事不妙，刚想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就听到顾兮轻笑一声：「你是觉得我治不了你了，是吗？明天的习题如果你错一道题，罚款加倍。」 林莜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以为她真的生气不理自己了。 只是罚款加倍啊，林莜松了口气。 她现在做题的正确率可比寒假那会儿提高多了好么。一张卷子也就错过三五道题，不就是几百块钱吗？ 她消费得起。 林莜心里头小算盘打得飞起，得意了不到两秒钟，就听到顾兮说：「看来你不是很满意，那加五倍吧。」 林莜：「……」 五倍？一道题扣五百，错两三道题，她零花钱就直接被砍半了啊！ 心里头的小算盘「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林莜顿时急了：「你这爱坐地起价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我不就是夸了你两句吗？又不是骂你！你怎么还跟我置气啊？好顾兮，兮兮——你最宽宏大量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林莜用脑袋顶着顾兮的肩膀上转来转去的，手还拉着顾兮的袖子，哼哼唧唧地撒娇。 顾兮没想到林大小姐居然还有撒娇神功，被她弄得没辙，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说：「你皮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收敛收敛呢？」 林莜看顾兮松口，立刻直起身子，像只小狗子似的瞪着双大眼睛：「看在我给你煮宵夜的份上你就别生气啦，你总不能碗还没放下就骂厨子吧！」 顾兮忍不住戳她脑门：「一天到晚的你就这些没用的话记得最牢。」 跟她闹完，顾兮正了神色跟林莜认真地说：「下学期开始就是高三了，我一直没有问你，你想考哪所大学？」 林莜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听到顾兮这么问，一时回答不上来。 别说考哪一所大学，她连将来做什么，想学什么专业都没有仔细想过。 林莜脸上浮起一丝迷茫的情绪，歪了歪头看向顾兮：「你想考哪个学校？」 这句话一问出口，林莜的记忆中立刻涌出一段被她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 在附中的操场上，斜阳西下，她跟吴薇并肩坐在一起，当时吴薇也是问了她这个问题。 只是那时候问的是想去哪所高中。 林莜甚至还记得，她说她「想考一中」的时候，吴薇特别开心，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当时吴薇拉着她的手，说：「我也想考一中，那我们约定好，一起努力！明年在一中继续当同学，不但要当同学还要当同桌，一辈子都不分开！」 这句话仿佛还在昨天似的，然而当她的学籍被林培明强硬地改成瑞泽之后，她跟吴薇之间的友情也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成了满地的废墟和狼藉。 「你怎么能骗我！」吴薇的质疑声也在耳边。 从那以后，她们就渐行渐远了。 从回忆里回神，见顾兮沉默了片刻，捧着逐渐凉下来的面碗说：「我想考清北。」 林莜直起身子：「清北？」 短暂的震惊后，她立刻冷静了下来。 也对，顾兮这个成绩，的确是有考清北的资格。 瑞泽火箭班的学霸，每年都能考上好几个清北的。 顾兮的成绩比起去年的火箭班第一名的学姐，还要高出十几分。 以顾兮的实力，别说是考，就保送也有可能。 林莜突然之间生出几分慌乱。 自从进入高中以来，因为跟老林的斗争一直处于得过且过的状态，从未想过以后也没期盼过将来。 可如今，她看着顾兮，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焦躁和着急。 顾兮是清北苗子，但她荒废了整整一年，即便如今被顾兮摁着头学习，她也知道，想要考进全国top的高校，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实现的。 如果顾兮考到清北，她们可能就要分开了…… 她之前和吴薇也是因为不同的择校，友情破裂，成为陌生人的。 林莜看着顾兮，心里非常不安。 像是平地捲起的狂风，吹散了眼前的迷雾，让她一瞬间意识到，就算顾兮不上清北，也会考上其他top级别的学校。 她如果没有跟顾兮在一个学校，将来也许她跟顾兮也会像她跟吴薇一样。 失去联繫，踏上不同的路，在这世间走散。 光是想到以后可能会跟顾兮分开，见不到顾兮，或是顾兮身边有了别人，林莜心里难受的感觉就开始翻涌。 比起之前跟吴薇分开的时候要强烈上无数倍。 痛到林莜唿吸都开始有点儿困难。 看林莜脸色突然不好，顾兮有些担忧地问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莜没精打采地摇摇头：「我没事，大概是累了。」 她站起来，朝着顾兮勉强露出个笑容：「你早点睡，我先回房去了。」 顾兮拉住她：「等等。」 她刚问完林莜，想要考哪一所学校，林莜的情绪就一下子一落千丈。 第75页 是不是她给了林莜太多压力？ 其实她也不是非考清北，只不过她觉得林莜的聪明劲只要好好努力，注意力放到学习上面来，即便是清北也不算是高不可攀，还是有可能的。 但林家的家世和地位，就如秦阿姨所说，就算林莜高考失利，林家也一样有办法将她送出国去。 她今晚之所以想问问林莜的打算，也是想知道，如果林莜有想去的学校，她可以调整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如果能离林莜近一点的话，也方便和她见面，照顾她。 但是没想到，好像给了林莜更大的压力。 顾兮解释道：「清北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也不是非清北不可。其实你也知道我奶奶的情况，去清北离这里一千多公里，想要回来看奶奶都不太方便。其实本地的大学也有不错的学府……」 林莜皱起眉看着她：「可以考清北为什么不考清北？我虽然还没想好将来去哪儿，但是如果你考清北，我也会努力跟你一起的！而且……咱俩之间可是有赌约的，等我到了全校第一，考清北还不是洒洒水的事儿？」 说完，林莜觉得自己说了大话。 但话都说了，她可不想再吞回去。 林莜心里有点慌，打算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好了，别想这么多，不是还有一年吗？赶紧睡了，太晚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林莜握着吹风筒一边吹着头髮，一边发呆。 考清北…… 她现在也不过才刚刚上六百分，而且还是因为每次考试都有顾兮给她突击重点复习，才摸到了六百边缘。 顾兮划题很准，每次考试有百分之六十的重点都能被她敲中，林莜按标复习，每次考试都能节节攀升。 但是高考可不是月考或者随堂考，她总不能指望着顾兮给她划重点划进清北吧？ 想到这里，林莜愣神。 她的确该好好考虑考虑将来的事了，不能继续这样得过且过。 头髮吹到半干，林莜心烦地将吹筒扔到一边，趴到床上。 按照老林的想法，肯定是希望她将来报志愿学专业都是跟公司管理相关的专业，毕业之后就直接安排进林氏集团，可一想到这些，林莜就觉得无聊又枯燥。 如果按她自己的意愿去挑选专业，她想来想去，目前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和抓娃娃…… 这么一想，她怎么都没个正经爱好？ 林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如果她成绩一直上不来，该怎么办？考清北那是做梦！ 一会儿又是如果考上清北，她要学什么专业？将来又要做什么？ 就这么满脑子胡思乱想，也不知道熬到了几点钟，才好不容易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顾兮按照以往的生物钟准时起床，准备背单词的时候，林莜在门外敲门。 「顾兮你起来了吗？」 「起了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就行，」 顾兮说着将耳机摘下来，看到林莜进门，有点奇怪。 以往这个点钟林莜还在睡觉，不到早饭时间她是不会起床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林莜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想明白的事情，今天早上睁开眼，忽然豁然开朗。 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兴趣也好，对未来的构想也好，都可以慢慢的规划。 但是如果想要跟顾兮考同一所学校，那她一定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学习！ 之前，她跟吴薇约定过的事情没有兑现。 而这次，她希望能够和顾兮考进同一所学校，成为同班同学，还要住一个宿舍！ 既然要努力要向上，自然不能只是说说想想而已，就从她早上早起一个小时，跟顾兮一起背单词开始吧！ 「早上醒了再就睡不着了，躺着也没事情做，干脆下来跟你一起背单词好了。」 林莜不想再跟以前一样将约定挂在嘴边，她想用实际行动，来实现自己的小愿望。 其实林莜心里也有一点点的疑惑。 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跟陆晴还有苏茜茜她们一直黏在一起，也从来没有过要跟她们念同一个大学，一辈子不分开的念头。 就连当初跟吴薇的约定，也是吴薇一直在拉着她往吴薇想要的方向走。 后来老林擅自做主改了她的学籍，让她去瑞泽念书，她气恼的是老林不尊重自己，说话不算话，妄图掌控她的人生。 而对于吴薇，则是愧疚。 可是吴薇的反应比她想的要强烈得多，直接翻脸，删掉了所有联繫方式。 对于这件事，林莜是两头受气，又是两头委屈。 年少的时候自尊心总是很强，既然吴薇拉黑了她，她也不上赶着去找吴薇。 这一次却不同，这一次是林莜主动想要跟顾兮念同一所大学。 而这个念头，她甚至不敢跟顾兮直接挑明说出来，生怕如果实现不了，顾兮也会跟吴薇一样不再理会她。 光是想想这个情形，林莜心里就滋熘熘地发酸，酸到发痛。 林莜对这陌生的情绪感到很奇怪，明明她跟顾兮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会因为虚构的分离而这么难受呢？ 想不明白，她便将这一切的根源归咎于顾兮过往的身世上。 因为听说了顾兮悲惨的身世，她自然会对顾兮生出同情心吧？ 第76页 而且……顾兮虽然兇巴巴又总是拿零花钱威胁自己，但是她每次辅导功课都极其认真。 为了能让她的成绩提升，每天晚上整理题集整理到很晚。 虽然顾兮不是个会说好听话的人，很多时候对林莜好也不邀功，但顾兮所做的一切林莜都看在眼里，牢牢记在心里。 再说了，顾兮这种闷葫芦似的性格加上一张棺材脸，离开了林家，去到陌生的城市，肯定会被别人欺负！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林莜学习的动力一下子加足了十倍，恨不能头悬樑锥刺股，一定要跟在顾兮身边好好保护她。 顾兮当然没有信她这个明显是藉口的藉口，但无论如何，林莜愿意努力上进，理由并不重要，她愿意陪着林莜一起。 「那你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哦。」 顾兮浅笑着，将自己的耳机分享给林莜一个。 顾兮的房间落地窗是一个夹角的形状，一面向东，一面向南。 此时初升的阳光洒进来，十分柔和的金色打在顾兮的身上，她的笑很温暖，眼中盛着温柔，像是与阳光融合在一起，清朗明亮，动人心魄。 林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跳了起来。 「哎呀，知道了，你好啰嗦呀，赶紧的开始背单词吧。」 她接过耳机塞进耳朵里，机械的女声毫无感情地念着单词的声音，渐渐让她紊乱的心跳恢復了正常。 林莜轻轻将手压在心口上。 她该不会是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又起得太早，心脏受不了了？ 不然怎么会心悸得这么厉害？还反反覆覆的。 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检查一下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发愤图强，跟老婆考同一所大学！ 顾兮摸着手底下的无数套练习和试卷微笑：来，都做完，保证你想去哪个大学就能去哪个大学。 林莜捂心口：老婆……你是想看我英年早逝吗？ 第52章 玉佩 入夏之后, 随着气温的升高，高考的气氛也越发浓郁。 瑞泽高三部门绷紧了弦，高一高二的学生和老师也都为了高三学生即将迎来的高考而谨慎小心。 高一高二有几个班甚至打出横幅, 给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加油打气。 在高考来临之前, 五月底, 又一次月考即将来临。 之前刚刚考过没几天的期中考试, 顾兮仍然稳居第一。 整个高二已然是习惯和接受了这件事, 并且越来越多人乐见瑞泽又诞生新学霸。 还是能碾压一中第一名的学霸。 因为顾兮一骑绝尘的成绩, 火箭班的班主任于老师眉间的川字纹都平復了许多。 得知顾兮早自习都会用半小时的时间, 把班里同学们递给她的难题讲解一遍, 于老师在班会上狠夸了顾兮一顿。 「我不但要表扬顾兮，也要夸一夸咱们火箭班的所有同学。天才和凡人之间的距离是什么？对！就是勤奋！而你们能进入到火箭班，足以说明你们的聪慧要优于大多数人。但你们没有骄傲自满, 而是更努力更勤奋地去拼搏进取，这是最让我感到欣慰的事。」 坐在下面的郭佳佳不忿地撇嘴, 手底下飞速地在手机上打字：【以前言言也给班里的人讲题，怎么没见老于夸一句？】 王婷暗中点开手机看了一眼, 看到郭佳佳在她和宋言的三人小群里发了这么一句, 她抬头看向坐在最前排的宋言。 宋言低着头, 看不出神情, 但显然是不高兴的。 王婷就回了一句：【别说了。】 顾兮的乐于助人让她在火箭班里彻底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和尊重, 连带这班里的气氛也比起从前张超在时候, 只有宋言一枝独秀那会儿更为活络了一些。 比起顾兮的第一，更让瑞泽人惊讶的是林莜这一次期中考试直接前进到了百名之内, 以六百分的总成绩排在了的七十八名的位置。 自从林莜决定要奋发图强之后，她每天早上跟着顾兮一起背单词，晚上也陪着顾兮把所有的题都整理完之后才回房间睡觉。 以前是顾兮摁着她脑袋做作业, 现在不用顾兮念叨和检查，她已经能够自觉地将作业做好，昨晚了还能主动问顾兮，有没有更多的练习题给她做。 现在的林莜，只想当一个无情的刷题人。 以前上课的时候林莜还会开个小差，干点儿别的事情。 自从决定了要努力和顾兮去一个学校之后，林莜上课也无比认真，弄得国际班的任课老师们前所未有的压力大，生怕自己教学水平跟不上，耽误了林莜上进。 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下学期的分班考快点来，赶紧让这尊大佛去到冲刺班甚至火箭班去，不要耽误养老组的老师们摸鱼的快乐。 不光是任课老师们紧张头疼，陆晴她们几个人也被林莜空前高涨的学习态度给吓到了。 课间的时候，陆晴撑着下巴回头看林莜认认真真地在那儿记笔记，眼珠子都粘在她身上，幽幽地问：「林莜，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正在撕巧克力糖纸的苏茜茜听到他这么说，瞬间愣住，有些警惕地看向同桌。 林莜笔下没停，头也没抬：「你又想放什么屁？」 陆晴眯了眯眼睛，神神秘秘地跟苏茜茜说：「你发现没有，她现在是不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就算以前在附中的时候，她也没这么积极学习过，更别说连课间的时间都不放过。她最近也不怎么跟咱们一起出去玩了，而且最重要的是……」 第77页 「最重要的是什么？」苏茜茜眼巴巴地看着陆晴，越来越紧张。 陆晴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小声地在苏茜茜的耳边说：「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很久没有玩过她最爱的抓娃娃机了。一个人突然改变了习惯和喜好，不是鬼上身就是魂穿！」 苏茜茜被她阴森森的语气弄得一激灵，椅子往外挪了挪，迅速拿出妈妈给她去寺里求的护身符挡在脸前，眼睛都被吓红了，哆哆嗦嗦地开口： 「莜……莜莜你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林莜：「……」 你想像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 原本不想搭理陆晴这个神经病，看她说得这么认真，不吓唬她一下都对不起她。 林莜慢慢地转过脖子，嘴角抽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用可以当场拉去给鬼片配音的声音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倒是看看，我是哪里来的鬼？」 陆晴和苏茜茜大叫一声，疯狂逃跑。 林莜哈哈大笑，将她俩拉回来：「本来就胆小，还要自己起这种话题，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啊？咱们第一次认识是在附中的开学典礼上，你头顶上落了一片叶子，结果你以为是只虫子，怕得不敢动，是我帮你拿下来，然后你回到教室给我了块巧克力，咱们就这么认识了。」 说着，林莜从苏茜茜的桌子上拿起那块拆了一半的巧克力：「就是这款巧克力，没错吧？」 苏茜茜长长地唿出一口气，拍了拍心口，把椅子挪了回来。 「是莜莜，没换人。」 在旁边目睹整个过程的陈瑶差点笑岔气：「我的傻茜茜，你怎么这么可爱啊，陆晴这嘴成天跑火车没一句能听能信的，你还真听她的。」 陆晴眼睛一瞪：「诶诶诶，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成天跑火车了？我这是根据事实大胆设想，合理推测！」 苏茜茜抿着嘴：「你吓死我啦！」 陆晴对林莜横眉冷对：「我也吓死了！就你爱装神弄鬼！」 常乐最近的比赛训练告了一段落，今天来上学了，她看苏茜茜小脸都被吓白了，上来揉了揉苏茜茜的脑袋，缓和她的紧绷情绪：「行了啊，别吓唬我们家茜茜。」 说着她看向林莜：「嗳，你这么用功，还真打算去火箭班了啊？」 林莜嗯了一声，很平淡地说：「我不仅要去火箭班，还要考全校第一。」 陈瑶也来了兴趣：「第一？你想超过顾兮？认真的？」 林莜脸上的神色有了一丝浮动，眼中更是满载柔光：「就算超不过也要跟她并列。」 陈瑶看她一脸春光灿然，就忍不住起一层鸡皮疙瘩。 啧啧啧，还真动心了啊，都想跟顾兮肩并肩了，四捨五入想跟顾兮结婚了。 就是不知道人家顾兮认不认识你，愿不愿意跟你结婚。 陆晴怼了怼站在她座位旁的常乐：「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怎么觉得咱们林大小姐这脸色跟我们家猫思春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莜脑门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说：「我人还在呢！谁思春啊！」 心里眼里只有吃的苏茜茜看了林莜一眼：「有吗？有吗？」 常乐没搭腔，只又用手揉了揉苏茜茜的脑袋顶，微笑地回了座位。 晚上，林莜跟顾兮一起进家门的时候，脑子里还是公交车上顾兮给她的几道物理题。 「小兮和莜莜回来啦？」林爷爷朝着两人招手：「过来，过来，我在国外的老战友给我寄了点儿东西。」 林老爷子最近很满意，老林家唯一的孙女林莜知道上进了不说，现在还每天都跟小兮一起进家门，再也没有在外面胡混浪荡过。 成绩更是稳固进步。 正好，他战友从缅甸寄了几块好玉过来，他打算让两个孩子自己挑个喜欢的戴着玩。 林莜一听爷爷要给她们东西，立刻拉着顾兮上前。 林老爷子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红丝绒外壳的盒子，平摊开来，里面有六块形状颜色都各不相同的玉佩。 「小兮，莜莜，你们两个自己挑，看着喜欢哪个就拿哪个，戴着玩玩。」 林老爷子将盒子往两个孩子面前推了推。 「爷爷，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谁带玉啊，也太……」 土了。 林莜抿着嘴往后仰头，表情和身体都在拒绝带这么不潮不酷的东西。 为了照顾爷爷的好心，最后两个字还是咽了回去。 顾兮也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谢谢林爷爷的好意，我也不需要的。玉佩娇贵，我还是学生，如果不小心碰碎了，既可惜又浪费爷爷的心意。」 林老爷子长嘆一声：「唉……莜莜这孩子不听话就罢了，小兮啊，你也跟爷爷这么生分？」 秦怡早就料定了这俩孩子肯定一个嫌弃一个不收，她看了一眼自家公公脸色就知道老爷子不高兴了。 林老爷子这个脾气，对人释放善意的时候格外兴致勃勃，要是不赶紧收着，老爷子就会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且得不高兴好一阵子。 难哄的很！ 秦怡赶紧朝着林莜和顾兮使眼色。 「哎呦，小兮，你林爷爷最不高兴人家跟他客气的，尤其是他把你当成亲孙女一样，比悠悠还疼爱。」 秦怡亲自挑了一枚兔子形状的玉佩给顾兮：「快戴上，这玉啊要贴身带，人养玉，玉也养人的。等你戴上个十年二十年就知道了。」 第78页 顾兮也不好再拒绝，接过玉佩，跟林爷爷道谢：「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林爷爷，我很喜欢这个小兔子。」 看到顾兮都接了，林莜突然觉得玉佩可能也没那么土，尤其是顾兮手里的那个小兔子的玉佩水水润润的，剔透晶莹，跟她的人似的，让人想要小心翼翼地捧着。 秦怡又拿了一枚同心圆的想要给林莜的时候，林莜摆手拒绝：「我自己挑。」 她在盒子里挑了一圈，最终拿起一枚花纹繁琐的圆形镂空玉佩。 拿起来的时候发现这竟然是一对子母佩，被她拎着挂绳拎起来的时候，自动分成两个。 林莜觉得有趣又奇特，将分开的玉佩中的一半递给顾兮。 「你带这个，这个好看，兔子太幼稚了。」 说着，林莜就把秦女士挑的兔子玉佩给放了回去，还亲自给顾兮戴上自己挑选的玉佩。 林老爷子哈哈大笑：「行行行，本来啊，这对儿子母佩我是想给你爸妈的，你跟小兮一人一个也挺好。你们这是少年同学的情谊，要珍惜。尤其莜莜你要成熟一些，跟小兮好好交往，多多学习，明白吗？」 老一辈的人用词多不讲究，所谓交往也是只人际交往。 但落在两个小辈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顾兮心里一咯噔，浑身都毛了一下，后知后觉发觉到爷爷话里的含义，才暗暗平息自己波澜涌动的心情。 林莜也不知怎么回事，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哎呀」一声转移话题：「知道啦知道啦，秦女士和老林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就不要搞什么情侣款了吧？」 原是想转移话题，结果一开口丢了个「情侣款」出来，林莜自己也忍不住想说自己神经搭错线。 她没敢看顾兮，而顾兮表面平静，但当听到林莜说那暧昧的三个字的时候，好不容易强行平復下来的心情，一瞬间又开始翻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尽管顾兮知道林莜一定是无心之说，然而落在她这个有心人的耳朵里，就成了一滴落入滚油的水珠。 沸腾成煎熬又隐秘的欢欣。 与此同时，又因为自己这样不道德的念头而生出浓烈的愧疚。 秦怡拿手指戳了林莜的脑袋一下：「什么叫我们多大岁数的人了，你去打听打听，我跟你爸这么恩爱的夫妻，很少见的好伐，什么态度？」 林莜朝秦女士吐了吐舌头：「是是是，你跟老林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如胶似漆行了吧。」 说完，故意做了个被噁心到的表情，赶紧拉着顾兮回房去做作业。 顾兮被林莜的手牵着，周围寂静的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噗通噗通。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情侣款get~！以后要跟老婆有超多超多的情侣款！(*^▽^*) 顾兮：你真的很幼稚诶。（嘴上嫌弃，但还是好好保存起来。） 第53章 朋友 高考前的一周, 瑞泽先进行了高二月考。 林莜已经从当初在倒数第一考场考试，坐到了整数第二考场里。 而顾兮还是雷打不动位于第一考场的第一位。 考试前一天，顾兮给林莜复习完考试有可能考到的重点, 林莜没立即回去, 下巴搁在桌上看着顾兮, 像只软乎乎的小狗子。 「如果你这次成绩排名能到前五十, 你给我什么奖励啊？」 顾兮在准备明天考试用具, 笑着看她：「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啊。」 林莜立刻露出兴奋的神情, 尾巴都差点甩起来了。 不过她想了想, 似乎没什么想要的。 「我不要你买什么, 如果我排名考到前五十，你陪我出去玩一天？我好久没有抓娃娃了，想跟你一起去抓娃娃。」 顾兮没想到她讨了半天要的不过是陪她一天罢了。 「好啊, 如果你真能考进前五十，我陪你玩一整天, 你想怎么玩都行。不过，前五十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你要是没成功, 可不许耍赖。」 林莜压下眼皮：「呵？你小瞧我？我一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第二天。 林莜特地提早到了考场外, 看到顾兮要进入隔壁的考场时, 朝她挑挑眉才进考场。 顾兮好笑地看她幼稚鬼的行径, 也转身进了考场。 这次的月考是全市联考, 不但学校内部要排名，还有跟一中和市里其他高中排个总的名次。 因此每个瑞泽的学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都希望能压一中的学生一头。 成绩出来的那天，顾兮仍然稳稳地以第一名的成绩三连冠。 不但是瑞泽的榜首，还是全市联考的第一名。 得到这个消息, 整个瑞泽高二年级都跟着沸腾了。 这可是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跟一中的正式较量之中压了一头。 顾兮牛掰啊！ 校长一高兴，整了个红彤彤的横幅挂在校门口，只要进校门就能看见。 宋言看着横幅半天不动，脸色越来越差。 一旁的郭佳佳啐了一口：「什么玩意，不过是联考考了一次第一，这阵仗跟她得了高考状元似的。」 王婷安慰宋言：「言言，你别灰心，这一次考试的确很难，咱们班有好几人甚至都掉出前五十了……」 说完她一下子想起来，掉出前五十的还有郭佳佳，立刻住了嘴。 第79页 郭佳佳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什么意思啊？我掉出前五十怎么了？你不也就是四十八名吗？有什么脸说我？」 王婷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安慰一下言言，你别多想。」 郭佳佳情绪激动：「言言用得着你安慰？言言就算没考好也是全校第三，甩开大部分人了好么！而且，言言的实力我最知道，下次期末考试肯定能回到第二名的！」 宋言声线发冷：「怎么？你们都认为我一辈子超不过顾兮了是吗？」 说完，她立刻扭头就走。 「言言！言言！ 我没有，你别生气嘛！」 郭佳佳也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刻追了上去。 这一次，除了顾兮碾压一中的成绩引起全校师生之间的热议，还有一件事也在瑞泽校内被激烈的讨论。 此次月考林莜居然往前跨了一大步，以三十五名的成绩直接进入了火箭班的范围之内。 瑞泽上下除了讨论顾兮的第一名之外，说的最多的就是林莜的成绩。 所有人都对她进步神速这事感到惊奇。 唯有李希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每天顾兮是如何给林莜补习的，她都看在眼里。 早自习，顾兮把昨天放在她桌子上的难解的题型给全班同学讲过一遍之后，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刷题。 李希洺有注意到，顾兮每每刷到一道典型的题型时，都会将题目誊抄在给林莜的练习册上。 不仅仅是自习的时间，每一个课间除了上厕所的时候，顾兮也永远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将今天课堂之上讲述的重点知识归纳总结写在给林莜的练习册上。 顾兮对林莜可太细心了。 要是没有顾兮的辅导补习，林莜的成绩不可能提升得这么快。 但是她也能看得出来，林莜这段时间也真的有在下苦工夫。 以前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林莜总是会找她麻烦，不是跟她斗嘴就是暗戳戳地吓唬她。 可这段时间林莜突然乖巧了不少，每次上车都会自觉自主地从顾兮那儿拿来练习册开始做题，做得聚精会神。 要是遇到一些难解的题，也能跟她和顾兮探讨起来。虽然探讨的时候林莜还是时不时地堵她一两句，不过李希洺早已从最初对林莜的恐惧里解脱出来，发现林莜就是个大小姐脾气的大小姐，没什么坏心眼。 不像是会戳瞎谁眼睛的坏人。 况且有顾兮在，总能治得了林莜。 林莜特别听顾兮的话。 原本李希洺还以为林莜大概在这学期末就能够爬上火箭班的范围之内了，没想到，这次月考就已经考到了第三十五名。 看到昔日在成绩榜上常年蝉联倒数第一的学渣都如此的努力，这次月考排在三十名的李希洺突然有了危机感。 学习的动力和被人追逐的紧迫感也是前所未及。 林莜的进步，不仅仅是引起了高二的热议，连高三面临考试的学长和学姐们也都听说了。 高二有一个垫底的学渣逆袭，已经弯道超车进入到火箭班的范围之内，可能升高三的分班考就能够顺利从国际班进入到火箭班。 这可是瑞泽开设火箭班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情。 学校论坛里又炸了锅。 扫一眼全是关于林莜成绩飞速提升的帖子。 以前质疑她作弊的人如今也都没了言语，偶尔有酸几句的还被怼了。 跟林莜同考场的人都不是瞎子。 【林莜不可能作弊，我就在她后面的位置，看得很清楚。】 【我也是林莜同考场的，我也是真的很好奇林莜到底是真的进步还是作弊，所以考试的时候我特地观察了她，她是真的在认真答题。全程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和动作。】 【我来说吧，我是最后一个离开考场的，我去林莜的位子上看了，她的演算纸上写得满满当当，都是大题的演算，而且都对，不可能是作弊。】 【不是吧不是吧，一个学校论坛林莜也要买水军控评吗？】 此人之下，被几十个人轮流回復辱骂，让她别玩粉圈那套，无聊。 除了林莜洗脱了作弊嫌疑之外，更多的人都开始好奇，林家到底给林莜找了什么灵师妙药，居然能让她这么个吊车尾的学渣，稳步迈向学霸的行列。 【重金求林莜家庭教师联繫方式！】 【我准备找个时间去林家蹲守，一定能逮住她的补课老师。】 【不如我们一起去找林莜？让她给说说到底怎么做到的能这么快的提升成绩？我要求不高，能考个211就行。】 自从张超退学之后，论坛里的气氛倒是比起以前好了许多。 尽管论坛里还是有很多宋言的拥趸，不过比起从前首页上永远飘着关于宋言的帖子，仿佛是宋言的个站，现在的情况改善不少。 依然不少漂亮学姐或者学妹的舔颜的高楼，但因为顾兮的稳坐第一，和林莜的异军突起，现在也有了很多关于学习讨论的内容。 而宋言最近这段日子状态非常不好，不但人看起来憔悴，就说这次月考，成绩更是滑落到瑞泽榜上第三名，联考榜上的第八名。 成绩下降，整个人阴沉沉的让人害怕，所以夸她的人比以前少了很多。 反倒是出现几个讨论宋言是不是心态不好，导致退步的帖子。 第80页 六月，高考来临前夕。 这段时间国际班的班主任光明顶走哪儿都红光满面。 国际班出了个林莜，可真是让他长脸。 虽然国际班没有教学任务，但学校一直有个规定，但凡哪个班的学生能够提升成绩五十分，以班主任为首，各科老师都能得到一笔不错的奖金。 别说是五十分，这次林莜可是这一下子提升了五个五十分，光明顶心情好得要命，以前对林莜的那些微词也都成了夸奖。 林莜很久没有迟到早退了，而且每天还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不给老师找麻烦。 而且按照林莜的成绩，下学期开学考说不定就考到冲刺一班去了。 光明顶原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两只眼都彻底闭了起来。 「过几天就要高考了，咱们学校也是考场之一，到时候放假的几天，大家尽量在家里安排学习，不要到处乱跑，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光明顶在班里说一下放假的事情，都是老生常谈的话了，不过就是走个过程。 这边他在上面说着，下面的学生该干嘛干嘛，睡觉的睡觉，吃零食的吃零食。 光明顶掐着表，絮絮叨叨地念够了十五分钟，扔下一句：「行了，都早点回家。」 夹着自己的保温杯，慢悠悠地出了教室。 他一走，国际班的学生们立刻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陆晴转过身来，对林莜笑眯眯：「咱们林大小姐越来越牛逼了，这次都直接考进前五十了。不过，你的小女神似乎考得不是很好。」 那个宋言好像退步了不少，连她这个从不关心榜单成绩的人都发现宋言从第一落到了第三，这可以说得上史无前例了。 收拾书包的林莜根本没听到陆晴说什么，满脑子都是顾兮说这次考进前五十就陪她玩一整天的约定可以兑现了，全然没在意陆晴的话里的什么小女神。 陈瑶看着林莜心不在焉，问了一句：「这两天你什么安排？该不会还要继续闷头学习吧？」 林莜抬头看她：「休息一天，剩下的时间继续学习。」 陈瑶翻了个白眼，嘆气，嫌弃得不行。 女人谈起恋爱来真是充满了酸臭味，就这么想要靠近自己的小女神么？ 苏茜茜咬着果冻，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你休息一天啊？那我们出来玩啊，你可缺席我们聚会好久了，我想看你抓娃娃了。」 林莜也发现了，确实好久没跟好友们一块儿玩闹了。 可她跟顾兮约好了要一起放松一整天，她不想爽顾兮的约。 更重要的是，林莜心里隐隐地不希望这几个傢伙来打扰她和顾兮的独处。 不过……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也不是不行，她早就想介绍顾兮给这群损友认识了。 林莜正琢磨着没开口，一旁的常乐一手勾住苏茜茜纤细的脖颈，另一只手揉她的脑袋：「小没良心，你的娃娃都是我给你抓的，你居然想看别人抓娃娃？」 苏茜茜气鼓鼓地想要躲开常乐弄乱她头髮的手，可惜身高悬殊太大，完全没办法躲开，只能威胁她：「不要揉我的头！你讨厌死啦！你再这样，以后你训练的时候我再也不去陪你了！」 不过她家是南方人，口音又奶又绵软，威胁起人来也不厉害，反倒是像在撒娇。 陆晴最爱的就是学苏茜茜说话：「哎呦，常乐你讨厌死啦！」 苏茜茜被陆晴学说话，气恼，想去打她，结果常乐的手还在她脖子上，差点儿被勒断气。 几个女孩子笑作一团。 从学校出来，跟陆晴几个人分别的时候，林莜说：「哎，明天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我带个人给你们认识。」 陈瑶和陆晴两个人一个挑眉一个瞪大眼，同时开口。 陈瑶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哟，怎么，终于有进展了？」 陆晴则是满脸震惊：「卧槽？！怎么滴林姐，您老人家这就得手了？」 林莜一脸莫名：「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原本想告诉这群人，明天带她们认识的人可是瑞泽no.1，学霸中的学霸顾兮。 不过她想到明天这群人见到顾兮的时候，表情肯定非常精彩，于是决定先不明说了。 「懒得跟你们说，明天见。」 说完，林莜甩着书包往公交站的方向去。 火箭班这会儿肯定还在絮絮叨叨布置作业，没个二十分钟完不了。 她正好边等顾兮边听英语，这次考试，她还是英语拉分拉得比较厉害。 四人看着林莜的背影，常乐和苏茜茜问另外两个人：「你们俩刚刚打什么哑谜呢？」 陆晴看她一眼：「林大小姐明天估计要带火箭班的那个宋言来。」 常乐疑惑.jpg：「谁？」 陈瑶翻了个白眼：「你听她放屁。」 陆晴也疑惑了，她还以为她跟陈瑶说的一件事呢！ 「嘿？！难道你刚才说的不是宋言？那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吗？「 陈瑶嘁了一声，往前走。 「明天就知道了，急什么急。反正让你大跌眼镜就对了。」 怎么可能是宋言，肯定是新晋学神顾兮啊！ 陆晴对于八卦这种事儿可太好奇了，偏偏陈瑶还不说明白，她心里就跟猫抓的似的。 第81页 「哎，你别当谜语人啊！说清楚啊！」 苏茜茜看着常乐：「她们说什么你听得懂吗？」 常乐笑道：「你猜。」 苏茜茜：「……」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我决定要把老婆介绍给朋友们认识了！ 顾兮斜眼：哦？你哪个老婆？陆晴说的那个老婆吗？ 林莜百口莫辩：？？？！！！天地良心，我只有且永远只有你一个老婆！（陆晴你给我出来，我一定不往死里打你！） 第54章 纠缠 火箭班。 于老师开了个简短的班会, 唠叨了几件事，再布置完这几日放假的作业后就走了。 班里经常来找顾兮请教问题的几个同学，立即挪到顾兮的座位前。 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包的顾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有些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番,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笑着跟顾兮发出邀请：「顾同学, 是这样, 我们这几天准备在市图书馆学习, 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一起。」 这几个人常年占据火箭班里的前十名, 平日里鲜少玩乐, 多是闷头学习。 自从顾兮开始给班里的同学解惑答疑之后, 他们发现顾兮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都是拔尖一流，这几天高考学校放假，如果能跟顾兮一起近距离交流学习, 肯定对提高成绩有益。 不过顾兮这人独来独往，转学到瑞泽已经有三个月了, 班里跟她走得近的就只有李希洺一个。 这几个人都不敢单独过来邀请顾兮，怕被她拒绝, 最后决定一起过来。 顾兮对什么学习小组没兴趣, 但她这几个人看着自己的期盼目光差点把她身上烧出个窟窿来, 让她有点儿难像平时一般冷言冷语拒绝。 可她也着实不善于人际交往, 并不想放假还和不太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学习可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 旁边有让她不自在的人, 会让她效率降低。 她想了想，如果是秦阿姨会怎么做。 她在林家借宿的这段日子, 没少听秦怡在电话或者视频里拒绝别人。 「谢谢你们的邀请。」顾兮学着秦怡在家里拒绝别人的口吻和表情，「不过，我已经安排了事情这几天, 所以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学习了。」 几个人相视一眼，惋惜地嘆了一声，只能走了。 顾兮刚要松一口气，继续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顾兮，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吧。」 顾兮抬头，正在跟她说话的是班里一个叫齐恺的男生。 这两天这个叫齐恺的男生，已经来找过她好几回了。 前天中午邀请顾兮一起吃饭，昨天早上又给顾兮送巧克力牛奶，殷勤得让顾兮起鸡皮疙瘩，全都被顾兮拒绝了。 没想到就这样还不死心，今天，齐恺直接开口要送顾兮回家。 班里还没走的同学听到他这句话，纷纷带着看好戏的表情往顾兮这儿看。 齐恺站在顾兮桌子前方，初夏的傍晚阳光还很灿烂，正好投照在他的侧面，将他五官轮廓显得更加立体。 这一点点的小心机加上齐恺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撑出几分电影画报的味道。 他长得面貌清秀，又生了一双多情眼，看人的时候带着几分深情。 齐恺长得好性格又开朗，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是典型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瑞泽高二有不少女生喜欢他，高一和高三都有暗恋他的。 就算是火箭班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们，也有好几个女生成天盯着他看，偷偷加他微信。 之前张超还在的时候，因为家里有钱有势，男生们都跟在张超屁股后面成天超哥长超哥短。 现在张超走了，火箭班之前跟着张超混的那些男生很快又有了新的「头儿」。 跟成天围着宋言的张超不同，齐恺对宋言没什么感觉，他自小身边就是宋言这类型的女生，同类型的女友也交过好几个了，看到她那种装腔作势的就觉得没劲。 反倒是这个转来的顾兮，刚开始瞧着不起眼，但剪掉刘海后整个人就像是蜕变的蝴蝶，超出他预料的漂亮，让人想不看她都难。 不过比起顾兮的外表，他更喜欢的是顾兮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这种看起来清清冷冷高岭之花，如果能被他追到手，那才是真的牛逼。 顾兮在六中的一年半里也见识过不少男生，齐恺的小心思和小手段在她看来既幼稚又无聊。 无论是请她吃午饭还是给她送巧克力牛奶，这个齐恺都会选在人最多的时候，于众目睽睽的之下，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的殷勤。 顾兮本来就讨厌这种事情，加上齐恺看她的眼神让她极为不舒服，前两次她还算是和颜悦色的婉拒，没想到还没放弃。 显然她的和颜悦色并没有让对方知难而退，反而有些得寸进尺。 这次顾兮不打算再给他留任何情面，神情严肃，冷硬地开口：「不必了，我跟你不熟，也不想跟你熟。麻烦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谢谢。」 说完，她将收拾好的书包拎在手里，绕过齐恺要走。 齐恺心里「靠」了一声，直接拉住她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嬉笑：「哎，你别急着走啊。「 第82页 被人突然拉住，顾兮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她用力地将齐恺的手甩开，仿佛寒冰一般的眸子看向对方。 「我刚刚说的话你是没听懂吗？我说你离我远一点。」 齐恺没恼，反倒露出十分绅士的笑容抬手道歉：「抱歉，我不该动手，我这不是心急么，怕你真的走了。我知道你只对学习有兴趣，不过……我们能不能先交个朋友？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等到高考以后再说。」 「没有这个必要。」 说完，顾兮扭头拉着李希洺走了。 齐恺看着顾兮的背影，原本和善温柔的笑容渐渐被讥讽和玩味取代。 小贱人，还挺傲？ 齐恺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清高，还是他妈的在装。 教室里另一个方向，宋言冷眼看着班里的这些人，一波又一波地去上赶着给顾兮献殷勤。 从前，她还是第一的时候这些人成天围着她转。 自从她的第一名被顾兮夺走后，那些人又开始围着顾兮打转。 不过那就是一群噁心又低劣的墙头草罢了，她不在乎也无所谓。 可现在连齐恺都开始对着顾兮献殷勤了。 宋言气得发抖。 之前张超那群男生成天围着她送这送那，唯有齐恺，仿佛对她毫不在意似的。 越是这样，宋言就越在意齐恺，渐渐地开始对齐恺了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她没想过早恋，反正高中的时间还长，哪一天她可能就不在意齐恺了，到了大学会有更优秀的人出现也说不定。 本来她并没有那么将齐恺这个人放在心上，然而这两天，齐恺突然开始追顾兮，整个年级皆知。 这成为了压倒宋言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 为什么连齐恺都要看向顾兮？ 顾兮夺走了她的第一不算，夺走了她校花的名号还不够，如今连她喜欢的男生也要被顾兮夺走。 凭什么，凭什么？！ 宋言几乎将手里的笔捏碎。 王婷看到宋言的神色不好，便知道她是在为齐恺追顾兮的事情伤心。 宋言喜欢齐恺这件事是个秘密，她连关系最好的郭佳佳都没提过。 王婷之所以会发现她的秘密，也是因为先前有段时间瑞泽女生间很流行的祈愿符，她无意间看到宋言在祈愿符里写下了齐恺的名字，满面羞红，还将那个祈愿符挂在了祈愿树上。 从那之后，王婷就注意到宋言每天早上到学校的时候，第一眼一定是看向齐恺的方向。 原来宋言喜欢齐恺啊。 「言言，你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吧？」王婷知道暗恋的滋味，她以前也有过暗恋对象，所以能想像到宋言的心情，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没成想这话捅了马蜂窝。 宋言原本阴冷的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她瞪着王婷：「我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 郭佳佳被她吓了一跳，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下意识地就会帮宋言说话：「对啊，言言干嘛难过？就凭顾兮？她也配？」 王婷没想到宋言反应这么大，赶忙解释：「言言你别激动，我就是怕你心里难受，憋得慌，有时候有些事情哭一哭反而能发泄情绪……」 她越说，宋言的脸色就越难看。 到最后，她话没说完，就被宋言给推了一下。 「你知道什么？」 宋言心里忍不住发慌，王婷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她知道自己喜欢齐恺的事情了？ 「你知道什么啊？你说啊！」 此时，教室里已经没有被人了，因此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起来。 「言言，你怎么了？怎么了啊？」郭佳佳也发现了宋言的不对劲，赶紧上前抱住她。 「言言，你冷静一点先。」 宋言喘着粗气，看着王婷：「你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你敢乱说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宋言挣开郭佳佳，飞快地跑出了教室。 郭佳佳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叫住。 顾兮……顾兮！ 宋言一面跑，一面在心里暗暗发誓。 她所受到的一切屈辱，早晚有一天会让顾兮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 顾兮走出校门前调整了一下心情，刚才被齐恺影响的情绪已经从她脸上扫去了。 李希洺前两天就想问了，一直没好意思，今天看到顾兮如此强硬地拒绝齐恺，终于忍不住了。 「小兮，你对齐恺就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顾兮想到齐恺似乎很招女生的喜欢，李希洺该不会…… 顾兮不带情绪地问她：「你喜欢他吗？」 原本只是八卦好奇，却没想到顾兮竟然问到了自己的头上，还问得这么直白，李希洺一下子整张脸爆红。 「你说什么啊！我是问你，问你！」 顾兮担忧地看着李希洺，虽然她对齐恺认识不深，但凭她过去一年多来的识人经验，齐恺这种眼神飘忽又喜欢招摇的人，不会是什么可靠的交往对象。 如果李希洺真的喜欢齐恺…… 虽然顾兮从不爱管闲事，但她已经把李希洺当做朋友了，忍不住劝道：「我不喜欢他，你最好也不要喜欢他。」 李希洺更好奇了，也顾不上害羞了：「为什么？」 虽然她并不喜欢齐恺，但齐恺的人缘还有风评都不错，为什么顾兮会这么说？ 第83页 顾兮抿了抿唇：「他心术不正，你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他伤害。」 李希洺还想再问，顾兮跟她说：「不要提这个人了，还有，你别把这事跟林莜说。」 「知道，我不会跟她讲的。」李希洺说着，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要是被林莜知道，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她还想问问顾兮为什么说齐恺心术不正，看到林莜站在不远处朝她们挥手，她就没继续问下去。 等回头找时间，她单独问顾兮好了。 「好慢哦。」林莜走上来和顾兮并肩，「今天怎么这么慢，我等了好久！」 李希洺偷瞄林莜，林莜这是在向顾兮撒娇吗？ 顾兮将所有不良情绪都压进了心底，对林莜一如既往地微笑：「等很久了啊？那我一会儿买吃的补偿你？」 「嗯？这可是你说的啊！」 「是啊，是我说的。」顾兮看到林莜的笑容，糟糕的心情渐渐真的好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可以有吃的之外的补偿吗？！ 顾兮：…… 第55章 玩笑 林莜也没有打算坑顾兮, 就让顾兮买了两根棒棒糖，她一根顾兮一根，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回到家。 「对了！」林莜突然想起来一件要紧事。 她打开校内系统, 把自己这回考试的名次找出来, 双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拉, 将她名字前面「三十五」这个数字放到最大, 举到了顾兮眼前。 「你看！」林莜的眼睛贼亮。 顾兮看了一眼手机, 知道林莜想说什么, 但故意只「哦」了一声, 说「恭喜」, 随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屋里去。 林莜见她面对自己的成绩毫无反应，眨眨眼，然后跟上去。 「诶！你不会打算说话不算话吧？！」 顾兮眼中含笑, 故意装作不记得答应了林莜放假一天的事情，反问她：「我答应你什么了啊？」 林莜不知道顾兮是真忘了还是假装不记得了, 一着急整个人扑上来单手环住顾兮的脖子：「我靠！顾兮你这是要耍赖！说好的，我只要考进火箭班的范围内, 你就陪我玩一天的！怎么这会儿开始玩失忆了？我不管, 就算你真忘了也得给我立刻想起来, 不然不算完！」 顾兮原本就只是想逗逗林莜,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上来将自己搂住了。 几个月的时间, 林莜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 见风长。 从一开始跟她差不多的身高，如今已经明显比她高了一截。 这么一揽丝毫不费劲就将顾兮给揽她怀里了。 林莜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顾兮的鼻端, 是少女的香气，带着初夏阳光的热度。 顾兮脖颈一小块皮肤跟林莜的手臂贴在一起，热度交叠。 「你说话就说话, 怎么老是动手动脚。」 顾兮必须得说点儿什么才能让她快要爆炸的心跳平静一些，手里也是推拒林莜的动作。 林莜听她这话的意思不但没想起来，反倒变本加厉地要耍赖到底，抬手捏住顾兮的脸颊扯了扯，说： 「怎样，你还没回答我呢，别顾左右而言他，赶紧说记不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她说着还不算，脑袋还往顾兮的脸前贴，要看看赖皮的人怎么心安理得地赖皮。 看林莜粉嫩的唇近在咫尺，顾兮唿吸一滞，像只备受惊吓的兔子，勐地一挣，从林莜的臂弯里挣脱了出来。 她心跳得厉害，腿也不由自主地发软，暗暗贴着墙，掩盖自己莫名发软的奇怪反应。 林莜被她这举动弄得一懵，平日里她跟陆晴、苏茜茜她们也这么勾肩搭背，倒没觉得有不妥的地方，没想到顾兮反应这么强烈。 她说不上来，有几分失落也有几分不高兴。 「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林莜语气故作轻松，但顾兮听得出来，她因为自己疏远的举动有些难过了。 「我不讨厌你啊……」顾兮有些不自然地拨了一下头髮，把发烫髮红的耳朵遮住，转过身来看着林莜：「我哪有讨厌你，我就是不习惯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哎？！」 她没说完，林莜一听到顾兮说「我不讨厌你」这几个字，原本黯淡的眼神立刻又明亮起来，直接上前揽住顾兮的肩膀。 「啧，吓死人了，你就是太内向了，女孩子之间搂搂抱抱不是很正常吗？我多抱抱你你脸皮就厚了！」说着她搂着顾兮边回顾兮的房间边说，「咱们明天去哪儿玩？你有想法吗？」 顾兮拿林莜没辙，只能红着脸任由她揽着走，没有再推开她。 「我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其实顾兮是有点难以启齿的生理反应，她并不讨厌林莜的靠近，反而有些喜欢…… 「什么叫我决定就好？」林莜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玩儿，当然是要商量着来啊，那你以前放假都去哪儿？给我说说当个参考。」 顾兮认真想了想：「图书馆、书店、自习室……」 「……停！」林莜听不下去了，打断她，有几分难以置信，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顾兮这种眼里只有学习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她夸张地嘆了口气：「姐姐啊，你不会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兴趣爱好了吧？玩懂吗？就跟学习无关，纯享乐，你有吗？」 顾兮愣了愣，玩…… 第84页 记忆里从她八岁那年，父母离婚之后，她好像再也没玩过。 一开始是因为爸爸妈妈分开，她心里难过，没心思玩。 后来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们那么大的年纪，还要供养她，顾兮不敢也不能去玩，怕一玩就分散学习的注意力，导致学习成绩下滑，那样的话爷爷奶奶肯定要担心了。 她一直以来都在闷头学习，为了自己也为供养、照顾她的人…… 加上后来发生的那件事令她留了一级之后，她便完全封闭了自己，更加没日没夜地学习，只想能考上清北，最好能拿到奖学金，减轻爷爷奶奶的负担。 哪怕她知道，爷爷和奶奶的退休金足够维持开支，但在顾兮的心里，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越是亲近的人，她越不想有所亏欠。 见顾兮愣住了，林莜心想，她该不会真的没有兴趣爱好吧？ 怕顾兮觉得为难，林莜拍拍顾兮的肩膀：「行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先，别一开口跟我说你的兴趣是背单词，爱好是解物理题，我就算是谢谢你了。」 上次游乐园去过了，没什么意思，商场也逛腻了…… 林莜突然想起，顾兮是不是又该去看她奶奶了？ 「明天我陪你去疗养院吧？」 顾兮一愣，转过头看着林莜：「疗养院？」 她轻轻皱眉摇头：「疗养院我自己过去就行，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既然答应了陪你玩一天，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想玩什么我就陪你玩什么。」 林莜说：「那我就想去疗养院，上次你说我见过你奶奶，我都完全没印象了，正好去看看她。再说了，你跟我现在是朋友，我去见见咱们奶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咱们奶奶」四个字让顾兮又心漏跳了一拍。 「什么咱们奶奶……谁跟你咱们。」 顾兮借着推门的动作，想要躲开林莜的怀抱。 却不想林莜的反应机敏，察觉到顾兮想跑，本能地将她一捞给捞了回来，又牢牢抱住，得意地说：「还想跑？」 顾兮力气比林莜小，她这么一捞，顾兮控制不住地往后倒。 直直地撞到了林莜的胸上。 林莜当即捂住胸口弯了腰：「顾兮……你石头做的吗？」 明明摸起来捏起来都软软的，怎么撞人这么疼。 顾兮忙转身看她，见林莜捂着胸口，她一双手无措地半抬在空中，也不知该怎么缓解林莜的痛楚。 「你说你，那么大力干嘛？你不知道力是相互的吗？」顾兮看她是真的疼，内疚地问，「很疼吗？」 林莜拧着眉看她：「你说呢？我这可是未来的d杯选手，被你这么一撞，估计要发育不良了，你怎么赔我？」 顾兮脸上一窘：「这……我怎么赔啊？」 林莜突然坏笑着直起身子：「自然是让我抓一抓，看看能不能以形补形了！」 说着她又朝顾兮扑过去。 发育期的少女之间最爱流行的游戏，就是抓揉对方刚刚发育不久的小鼓包。 顾兮一惊，没想到林莜居然也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她捂着胸口躲回房，「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林莜差点儿被房门拍扁了鼻子，她也就是吓唬吓唬顾兮，也没真想干嘛，怎么这么大反应。 想到刚才一闪而过，看到顾兮红透的整张脸，林莜忍不住笑起来。 真是……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有点可爱，让林莜心里暖烘烘的，又很开心。 「那说好了啊，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疗养院看你奶奶。」 林莜在门外撂下这句话后就回房去了。 顾兮躲在门后，心跳得飞快，脸也烫得不行。 她苦恼地将头靠在门上。 真要命啊。 - 林莜成绩突飞勐进这事儿出乎林家所有人的预料，考试成绩出来第一时间，作为学校的金主之一的林培明第一时间手机上就收到了消息。 他满面红光地给老婆打电话：「你看到莜莜的成绩了吗？第三十五！真神了我跟你说，她怎么考的？」 秦怡正在做美容，脸上涂了一堆黑乎乎的泥状物，不方便做太大的表情和动作，只有嘴小幅度地张合： 「怎么考的？用脑子考的，哎，你这个当爹的会不会说话？你女儿天天早上起得比鸡还早，跟小兮两个人一起背单词，晚上睡得比狗还晚，跟小兮一起做练习题。你说她怎么考的？难不成还是你帮她考的啊！真是的，回头在小莜面前当心点说话！别又给她泼冷水！」 原本是想跟老婆开心开心，没想到被老婆噼头盖脸骂了一顿。 林培明：「……」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你是我老婆。 他给秦怡打电话主要是想问问秦怡，林莜考得这么好是不是得给点什么奖励？ 「奖励？」秦怡干脆坐了起来，示意服务人员把她脸上的泥状物去掉。 她开着免提将手机举着放在嘴巴前：「你女儿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林培明顿了顿：「我知道，不就是那些耽误学习的东西？一会儿我让秘书去买点小孩儿爱玩的游戏机之类的，这总没问题吧？「 秦怡翻了个白眼，数落林培明：「行了吧，你知道买什么啊？国内的游戏她都有了，你买重了不但讨好不了你闺女，只会让她更嫌弃你。」 第85页 她还记得去年林培明去京市出差回来，给林莜买了几件衣服，直男审美得不行，她都嫌弃更别说林莜了。 还是她亲自去给女儿挑选礼物比较合适，顺便也给小兮买点东西。 小莜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小兮的帮忙。 上次带两个孩子逛街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不如明天再带她们逛个街，吃点好吃。 林培明好笑地跟妻子道：「我是奖励她学习进步，怎么成了讨好了，行吧行吧，你比较懂小姑娘的喜好，尽管挑。」 秦怡做完美容回到家，敲开林莜的房门。 「看看你美丽又温柔的母亲给你带了什么。」 林莜正拿着一本纳尼亚传奇的英文原版翻看，听到秦女士做作十足的语调，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看到秦女士手上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方形的盒子。 「什么？」 林莜兴趣缺缺，她现在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明天跟顾兮一起去疗养院，然后晚上带着顾兮去认识她的那群朋友。 尤其是陆晴跟陈瑶，算是她从小长到大的髮小了，她想让顾兮融入到自己的朋友圈子里来，也希望顾兮能够认识更多的朋友，朋友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她的性格开朗一些。 秦怡看林莜这么冷漠，顿时觉得没意思，进来将礼物丢在林莜身上：「你爸买给你的，祝贺你这次考了三十五名。」 林莜放下书，动手拆礼物，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语气道：「老林？」 她轻笑一声：「老林肯定高兴坏了吧？我总算是又让他长脸了呗？不过啊，你跟他说，我考这个成绩可不是为了他。」 秦怡只当自家闺女是傲娇，顺着她道：「是是是，不是为了老林，为了你自己对吧？总之，你肯好好学习，不管是为了什么，妈妈都百分之二百的支持你。」 林莜心说自己是为了能跟顾兮上同一所大学，但不知为何她没有跟秦怡直接将这话说出来，暂时不想被秦女士知道自己的心思。 她便没吭声，随秦女士怎么想都好，低头拆礼物。 包装纸被拆开，里面是顶级珠宝品牌f.j家的一条以罗马文化为元素的锁骨链，镂空的同心圆设计，珍珠母贝上镶嵌了一颗璀璨明亮的钻石。 「怎么样？喜欢吗？」 林莜觉得还行，她对珠宝首饰一般，不过秦女士眼光好，这条项鍊算是在她的审美上。 「还行，收下了，替我谢谢老林。」 说完，又看着秦怡说了句：「眼光不错。」 秦怡满意了，正要下楼，把给顾兮买的礼物送过去，被林莜叫住。 「你就给我买了礼物呀？顾兮又考第一，就没点奖励吗？」 「哟，你还惦记着人家小兮呢？」 秦怡颇为意外，虽然觉得莜莜跟小兮现在相处得不错，但她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是个没心没肺的，没想到居然还能想到要给顾兮买礼物，看来这段日子是长进不少，也懂事了不少。 林莜嫌她说话油腻：「秦女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秦怡从包里拿出跟林莜一模一样的包装盒：「早就买好啦，你亲爱的母亲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好嘛！」 林莜看着她手里的盒子：「你买的是同款吗？」 秦怡理所当然地点头：「你该不会又嫌弃是同款吧？」 她还记得刚回国那天，第一次见到顾兮时她送了顾兮和林莜一人一块手錶，被林莜嫌弃得不行。 不过，林莜嘴上虽然嫌弃，那表倒是一直戴着。 林莜嘴角扬了一下又拉了回来，口不对心地说：「没有啊，我就是好奇问问，万一你买给她的更好看怎么办？」 秦女士走后，林莜又拿起那条项鍊来端详。 仔细看看，这项鍊得设计还真不错，越看越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顾兮：某人就是口嫌体正直 林莜：( ˙-˙ ) 第56章 回忆 第二天, 林莜睁眼看了眼手机，跟以往醒过来的时间差不多。 因为这段时间天天跟着顾兮一起早起背单词，她已经养成了早起的生物钟, 摒弃了赖床的习惯。 起床洗漱完, 林莜换好了衣服下楼。 一眼就看见林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正在一边翻报纸一边等着吃早饭。 「爷爷早啊！」 今天要跟顾兮一起出门, 林莜心情好, 一路几乎是颠着从楼梯上下来。 下了楼梯便扑过来搂着爷爷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看出是考试考好了, 爷爷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给掰断了。」 林老爷子当她是这次成绩进步斐然所以开心得没边儿了, 先乐呵呵地夸了她两句, 又怕她骄傲，夸完之后再板着脸叮嘱道：「最近表现不错，不过还是要继续保持才行, 须知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的道理……」 「知道啦, 知道啦，贵在坚持贵在坚持。您老人家这话一年能说八百回, 这首诗我都能倒着背下来了！」 林莜怕爷爷大清早就给她上思想政治课, 赶紧卖乖撒娇, 坐到爷爷的身旁, 手挽着爷爷的胳膊, 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爷爷, 「我这次考得这么好，连老林都给我奖励了, 您就没点儿表示吗？」 林老爷子哼了一声，脸上仍旧是嫌弃的表情，但心里头却很是受用。 自家的小祖宗自从上了高中以后, 叛逆得不像话，成天跟她爸爸对着干，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贴心小棉袄过了。 第86页 「什么老林？没大没小，你管你爸爸叫老林，你管我叫什么？还奖励，我不罚你就不错了。」 林莜嘿嘿笑了两声：「那你就算不给我奖励，是不是给人家顾兮点儿什么鼓励鼓励人家，她这次可是又考了第一呢。」 林莜嘴上是跟爷爷讨奖励，其实是希望爷爷能夸一夸顾兮。 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觉得顾兮总是紧绷绷的。 尽管在林家住了两三个月了，好像从来没有放松过，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督促她学习。 就连这次她陪顾兮去疗养院看她奶奶，也是自己死皮赖脸硬要跟着去。 林莜也并非对疗养院感兴趣，她感觉如果自己不主动往顾兮心里前进一步，顾兮就还是将她和林家分得特别清楚。 她不喜欢这感觉。 她猜想，顾兮可能是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在自己的世界里画了个圈，将自己禁锢在了里面，不想越雷池一步。 林莜希望顾兮能走出那个圈，但显然指望顾兮自己想明白是不太可能的，她脸皮有多薄林莜明白得很。 林莜想，还得我来拉她一把。 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个心地善良又热心肠的好人呢？ 除了顾兮始终游离在林家的边缘外，林莜还发现，顾兮在学校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 看她跟那个李希洺表面上好像是成了朋友，但她们每天在车上道别之后，顾兮便不会再提起她。 林莜有几次问过顾兮：「你在学校难道跟李希洺就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从来都没听你说过，跟别的同学呢？就没有值得说一说的吗？」 当时顾兮只是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无非是上课考试，不然就是在做题。大家都差不多。」 那会儿林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她想可能火箭班除了宋言那伙人之外的学霸都跟顾兮一样，是个除了学习没有任何兴趣爱好的刷题机器。 直到她几次在学校的活动室里或者图书馆里，看到火箭班的人也跟别的班的学生一样，有说有笑，玩玩闹闹，才知道只是顾兮和别人不一样。 就算林莜心再大也感觉到了，顾兮一直待在一个封闭的壳子里头，不言不语，从来没有真的敞开过心扉。 顾兮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独自前行的旅人，在大雾之夜下的山林和漫漫长路之中，始终孤寂无依地默默前行。 林莜只要想到这个画面，心里就忍不住地发酸发胀。 所以她想好了，她打算先冲破这层迷雾，主动进入顾兮的世界里。 等敲开顾兮身上的那层壳子，再将她拉到阳光之下，让她接受林家人成为她的家人，自己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从最开始对顾兮的敌视和厌烦，经过三个月的相处，林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当初的心情转化为希望能跟顾兮长长久久相伴下去的心情。 林莜想让顾兮知道，她不是一个人，你明明还有我啊。 林老爷子没想到林莜居然会主动为顾兮讨奖励，觉得新鲜：「嗯，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自己成绩进步都是人家小兮的功劳。不然就你这个懒虫，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好好学习这件事？」 「爷爷您不能这样，我在这儿夸顾兮，你怎么还数落起我来了？」 林莜朝着爷爷做了个鬼脸：「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顾兮了。」 她怎么这么慢？不会还没起吧？ 走到顾兮房门口，发现她早就已经起来了，正戴着耳机背英语单词。 听到林莜进门的声音，顾兮回过头：「今天休息，我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 「我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待的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 林莜单手扒着顾兮的椅背，从顾兮的耳朵摘下一只耳机给自己戴上，跟顾兮一起坐在桌前，听着耳机的单词，嘴上跟着念一遍，脑子里在拼写。 林莜坐着不老实，摇摇晃晃的，距离顾兮越来越近。 顾兮嗅到了林莜身上传来的香气。 那股不腻人的甜香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拨乱了顾兮的节奏和思绪。 毫无感情的女声念出来的单词，每一个音节穿过她的耳朵，却并没有记在脑子里。 顾兮难得的走神。 她暗暗调整姿势，让林莜的侧颜正好落入余光里，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林莜眼睫毛的卷翘纤长。 一直到所有的单词念完，顾兮的视线和思绪还停留在林莜的五官上。 还是林莜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顾兮才意识到耳机里早就已经没有了声音。 「好啦，单词背完了我们可以去吃早饭了吧？」林莜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每次听英文单词都像是听到催眠魔咒一样，让她忍不住犯困。 顾兮点了点头，让林莜先出去，她好换衣服。 林莜出去之前，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面是秦怡昨天给她和顾兮一人一条的项鍊。 「秦女士的给你的项鍊要戴起来，不然我亲自来给你戴。」 顾兮：「……」 林莜出去之后，她拉开抽屉，红丝绒的托盘上，是秦怡给的项鍊以及林爷爷送的玉佩。 摸着手腕上的表，顾兮轻嘆一声。 她跟林莜的同款，似乎越来越多了。 - 早饭林家人全部出席，林老爷子听说林莜要陪顾兮一起去看望疗养院里的奶奶，欣慰又满意地点头说：「嗯，是该去看看，你顾奶奶小的时候还抱过你，给过你糖吃呢。」 第87页 林莜早就想问了，「我小时候什么时候见过顾家人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听她这话，秦怡先笑了起来，「你能有什么印象？你那个时候不过才两岁，能记住就成精了。」 那会儿秦怡和林培明刚回国不久，秦怡还是位名不经传的画家，林培明也刚刚开始创业，林老爷子还跟顾兮的爷爷住在同一个部队大院里。 彼时小顾兮就因为父母成天吵架，常常被丢在爷爷奶奶这儿住着。 林老爷子带着儿子媳妇，还有刚刚满两岁的小孙女林莜去拜访老战友的时候，三岁的顾兮正好也在。 两个小孩年龄相差不过一岁，林莜说话还有些不利索，顾兮倒是已经词能达意，但因为父母经常吵架导致顾兮有些内向，不爱说话。 林莜虽然话说不清楚又走不稳，却活泼爱闹，一点都不怕生，总是拉着顾兮这个屋子走走那个屋子逛逛，嘻嘻哈哈的，没个玩具也玩得不亦乐乎。 「你那时候才这么一丁点儿大，才学会说话没多久，就跟在小兮身后姐姐、姐姐的叫着，甩都甩不掉，跟小兮的小尾巴似的，还说要嫁给小兮姐姐。后来小兮没跟你一起走，你回家哭一路。」 秦怡一边说一边还拿手比量林莜那时候的身高，说到女儿的没出息，哈哈笑个不停。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操？谁啊！这肯定不是我！ 林莜听得心里一咯噔，完全没半点笑容。 谁喊她姐姐啊！两岁的小孩知道什么？干嘛这个时候拿出来公开处刑？！ 什么嫁给她……我一定是疯了我。 林莜脸上热了起来，都不敢往顾兮那边看她的表情，指不定顾兮已经挂上了嘲笑的表情！ 可是，又有点在意…… 她抬头，偷偷往向坐在对面的顾兮的方向瞥一眼，好死不死顾兮也恰巧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相触之后立刻分开，看向不同的地方。 林培明也想到她们小时候的事情，乐呵呵地说：「是啊，我还记得，那时候我跟秦怡都忙，你奶奶走得早，爷爷就经常带着你去顾爷爷家蹭饭吃。哎呀，小兮爷爷奶奶做饭的手艺都好得很，一桌子家常菜能将人舌头都吃下去！」 说着林培明看向林莜说：「那个时候每次我跟你妈去接你，你都抱人家小兮不放手，就是不肯回家，还非要把姐姐一起带回家。如今倒好，你小兮姐姐真上咱们家来了，你倒是完全不记得了。」 回忆起往事，林老爷子也是直乐，附和林培明，「对对对，我记得，哎呦小莜那估计是刚回国不适应，眼前就小兮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长得又漂亮得跟个娃娃似的，她可不是抱着就不撒手了吗？」 林莜听着他们的对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抓着顾兮的衣角叫姐姐，撒娇要嫁给她的场景…… 顿时，她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染缸，脸一下子爆红。 尴尬又羞耻，林莜匆匆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问顾兮：「你吃好了没有？赶紧出门了，不然天都黑了！」 面对大人的调侃和他们口中小时候的事迹，别说林莜了，顾兮也有点尴尬得坐不住。 「我吃好了。」 林莜赶紧起来，拉着顾兮出门。 一边穿鞋一边说：「晚上不用等我们，我们自己在外面吃！」 秦怡看出两个孩子不好意思了，笑着说：「人家小兮脸皮薄，没想到咱们家小坏蛋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林莜回头看了秦女士一眼，撂下一句「烦死了」，拉着顾兮出门。 林家的司机老张已经把车开出来，看到林莜和顾兮出来，便将车门拉开，「老爷子说两位小姐要去疗养院，让我送你们过去。」 林莜本来说坐公交去就行，最近她已经很习惯坐公交了。 顾兮却说：「坐车去吧，快一点，公交车太慢了，再晚该堵车了。」 疗养院在近郊，公交车要坐很久，而且人员和人流量都比去瑞泽的路上要复杂，她不想让林莜吃这种没有意义的苦头，特别是为了陪她去看奶奶。 林莜听她这么说便欣然同意。 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上，一开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顾兮突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 林莜看向她问：「你笑什么呢？你是不是在笑我小时候的事情。」 顾兮笑着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林莜直接搂住她的脖子，假凶道：「不许想那事了！」 顾兮在她怀里笑得更开心：「不是笑话你啦，是觉得你小时候还挺可爱。」 林莜问：「哦，小时候挺可爱，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不如小时候可爱吗？ 顾兮微微抬头看着林莜，眼中含笑，说了一句：「现在也很可爱，只不过小时候的小莜还会叫我姐姐，现在的小莜什么时候才能再叫我一声姐姐听听？」 顾兮软软的话，和那声「小莜」让林莜心噗通噗通地跳，全然不受控制。 林莜生硬地用气恼的语气道：「神经病，什么姐姐，土死了！」 说着就扭头去看窗外，假装生气。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捨得放开顾兮，一直搂着她。 顾兮看着她红透的小耳朵，唇边忍不住漾起笑容。 也没捨得从她怀里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依靠了一路。 第88页 好可惜，顾兮心想，不记得小时候的小莜了。 叫着姐姐，说要嫁给她的小莜，肯定可爱得让人想要亲一口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兮：什么时候再叫姐姐？再想嫁给我？ 林莜：……这肯定不是勐1我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刘禹锡 第57章 过往 司机张叔的车开的又稳又快, 四十多分钟就到了疗养院。 林莜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原本以为疗养院应该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地方，没想到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样。 下车之后, 她看到疗养院门口的种着两排叫不上名字树, 开着橘色的花, 连成一片让人心旷神怡。 穿过院门, 小桥流水的苏氏园林设计让林莜眼前一亮, 雅致清幽。 从园林的碎石路走过的时候, 她看到不少在这儿住着的老头儿和老太太们, 三五聚堆在一起, 打牌的下棋的，还有跳舞和唱歌的。 总之没有半点儿沉闷，反倒很开心很活跃。 一路上林莜都觉得新鲜, 有说有笑，可当她见到顾兮奶奶的时候, 林莜才意识到，老年痴呆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从前只是听说, 但只有亲眼看见, 才能知道这个病带给周围人的伤害。 林莜看到顾兮蹲在奶奶面前, 餵她吃水果, 帮她捏捏腿脚按按肩, 耐心又温柔地跟她讲话, 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哪怕她奶奶不会给与她任何的反应。 「奶奶之前还能认人，因为爷爷意外走了, 她病情恶化得比我想的快很多。」 顾兮尝试着餵奶奶吃她从前最爱的牛奶炖蛋，可惜老太太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某一点发呆，无论顾兮怎么哄都不张口。 林莜看她这样, 有点心疼，但又无能为力。 她走过去蹲在顾兮旁边，看着顾奶奶。 说实话，她其实对顾奶奶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了。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是住在现在的房子里，他们家早就在她记事之前就从原本大院里搬了出去。 随着林培明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家的房子也越来越大，顾家只有在爷爷跟老林聊天的时候，才会被提及。 她学着顾兮的样子，将一只手放在顾奶奶搭在膝盖的手背上，仰着脸甜甜一笑：「顾奶奶，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林莜，小时候在您家里蹭过饭的。」 原本林莜没打算唤起顾奶奶的记忆，毕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别说顾奶奶现在病的已经完全不认人，就算是顾奶奶好好的，也未必能认得出她来。 没想到，她这一开口，顾奶奶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有了一丝表情。 「小兮……」奶奶突然开口，将林莜认成了顾兮。 一瞬间，林莜不知所措又有些内疚地看向顾兮。 她只是想帮点忙，但没想到奶奶把她当成顾兮了…… 看到林莜脸上生出的罪恶感，顾兮笑着拍拍她的手：「没事的，很正常，她之前还把护工阿姨认成了我。不过，她既然把你当成了我，能不能拜託你假装是我，哄哄我奶奶开心？」 林莜见顾兮没因为奶奶认错人而伤心，稍稍安心，点头道：「这有什么不能的，我陪你来不就是想要帮点忙吗？不过……我只会惹长辈生气，哄人……该怎么哄？」 顾兮从背包里拿出她之前读了三分之二的书给林莜：「我奶奶喜欢听人给她读书，以前都是爷爷给她读，后来是我。」 读书？林莜没想到哄人开心居然是这么简单事情。 她朝着顾奶奶笑了笑：「奶奶，我是小兮呀，我给你读书好不好呀？」 顾奶奶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倒是看着林莜露出了笑容。 如今天气还不算很热，她们将奶奶推出房间，到在树荫下，林莜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草地上，半靠在顾兮身上，给顾奶奶念书。 顾兮看着林莜明知道奶奶可能完全听不懂她念得文字，但还是认真地毫不敷衍地给奶奶念书。 偶尔有风吹过，撩起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凉爽中带着带着点温度。 夏天真的快要来了。 顾兮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林莜，嗅到她好闻的气息，忍不住挺直腰背，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从疗养院出来，顾兮跟林莜说：「明明说是陪你玩，结果让你给我奶奶念了半天的书。」 「这有什么了？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而且你刚刚没有餵成功的牛奶炖蛋，我一餵奶奶就吃了，可见我的魅力有多大！」 不过，念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多少还是有点累，林莜没形象地瘫在后座上，打了个哈欠。 顾兮笑着看她：「那接下来，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 说起接下来的安排，林莜顿时又来了精神：「我晚上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带你跟她们认识一下。」 突然听说要见林莜的朋友，顾兮一向淡然的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你的……朋友？」 「怎么，紧张啊？」林莜凑近她，一直胳膊架在顾兮的肩膀上，对她笑道，「一共也就四个人，陆晴和陈瑶跟我是髮小，苏茜茜还有常乐跟我们是附中就开始认识的同学，一起来了瑞泽。她们人都很好，也很好相处，当然跟我比还是差了点儿。」 顾兮默默在心里记下了林莜方才说的人名。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带我去认识你的朋友。」 第89页 林莜说：「也不是突然，其实我好早之前就想带你去认识她们了，省得你成天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我拉着你一起吃午饭，你就永远都在角落里一个人，难道你都不会寂寞吗？」 顾兮愣了愣，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大概是这些年，她已经能够跟寂寞和平共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但被林莜这一说，她心尖上划一丝不算难忍又难以忽略的酸涩感。 仿佛陈旧的结痂被掀开，露出了里面并未长好的伤口。 「还好吧，我其实习惯了。」 看到顾兮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怀，林莜心里也像是被人攥了一下似的，发酸发疼。 「顾兮，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你成绩这么好，到底为什么会留一级啊？」 这个问题从林莜口中说出来的一瞬间，顾兮脑海中瞬间涌入无数个画面还有那些带着讥讽和恶毒的声音。 「你他妈的还敢到学校里来？！」 一个穿着六中校服的女生一把拎住了顾兮的领子，用力推了她一把。 另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生骂了一句脏话，上前一巴掌扇在了顾兮的脸上，周围五六个人围了上来，或是发出让人心颤的笑声，或是对着一言不发的顾兮啐骂。 「你怎么不说话了啊？大学霸？」 「好噁心啊你，你爸妈知道你是变态吗？哦对了，忘了你是个没爹没妈的小杂碎。」 「跪下来，求饶，说你是变态，我们就能放过你。」 「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 那些记忆深处的声音在顾兮的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她用力弹了一下圈在手腕上的橡皮筋，皮肉的疼痛瞬间让她从紧抓着她神经的回忆里回到现实。 那些声音和画面瞬间消散的同时，顾兮发现林莜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顾兮，你怎么了？」林莜看到顾兮的脸色突然苍白，神色也有些痛苦，甚至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顾兮虚弱地嘆了口气：「林莜，关于留级的事情，我能不说吗？我不想说，也不想骗你。」 她不想让林莜知道，自己从前的那些因为性取向暴露招惹来的麻烦。 更怕的是，如果林莜知道她的性取向，会不会也露出害怕和噁心的神色，说她是个变态？ 光是想到这样的画面，顾兮心口仿佛被撕扯开一般剧痛。 林莜赶紧点头：「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啊，我又没逼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前的事罢了。你还好吗？我看你脸好苍白，不然我们今晚先不要去吃饭了，改天再约也行。」 她握着顾兮的手内疚得不行，原本只是想更了解顾兮一些，但没想到却顾兮陷入了痛苦之中。 林莜想像不到，到底之前顾兮经歷过什么。 顾兮一向情绪不外露，即便命运多舛却一向坚强。 能清晰地影响她情绪的事，肯定是让她很难过的往事。 顾兮方才的情绪已经平復了下来，自从復学之后，她很久没有再陷入刚刚的那种情绪里了。可能是因为对林莜的情感，让她内心深处又生出几分恐惧和焦虑，才会因为林莜的一句话让自己陷入魔障。 她缓了缓心情，向顾兮露出温柔且平静的笑容：「我没事的，带我去吧，我很期待认识小莜的朋友的。」 「真的吗？你不要勉强啊……」林莜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啊，不过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也好给你的好朋友们准备礼物。」 「准备什么礼物，就大家一起吃个饭而已。」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沉默的间隙，顾兮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车窗外。 林莜发现她的思绪又被什么拉走了。 看她落寞的侧影，心头漫过一阵酸楚，情不自禁地将手掌覆盖在顾兮的手背上。 顾兮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正要低头的时候，林莜的手指揉进她的指缝里，和她十指相扣。 你什么时候想说，我就什么时候听。 林莜在心里道，我一直都会在。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今天也是更加了解老婆的一天~ 第58章 害羞 为了帮顾兮缓解心情, 到了她们今晚约着吃饭的蔚来商城这边，林莜先带着顾兮去吃了个冰激凌，看她确实没什么了, 不像是强颜欢笑, 才带着她往跟陆晴她们约好的餐厅去。 一进门, 包厢里陆晴她们四个人早就在包厢里了, 等林莜等得无聊, 常乐教苏茜茜吃鸡, 陆晴跟陈瑶两个人则一左一右的围观。 听见门开的声音, 四人齐齐抬头。 陆晴来之前跟陈瑶打了个赌, 说今天林莜带来跟她们认识的人肯定是那个火箭班前top宋言。 陈瑶原本懒得搭理她，看她嚣张到不行的样子和笃信自己一定正确的态度，忍不住起了坏心。 陈瑶问：「好啊, 赌什么？」 从小到大，陆晴跟陈瑶打过无数个赌, 但没有一次赢过，这一次她坚信自己的判断, 十拿九稳！ 这次终于能赢陈瑶了, 陆晴光是想想就兴奋地直搓手。 「让我想想……」陆晴不怀好意地看着陈瑶咯咯咯地笑了笑, 既然要赢肯定得赢一个大的啊！ 她勾住陈瑶的脖子, 挑眉：」就赌从今天开始, 到这学期结束, 你陈大小姐当我的小跟班，我让你往东就不能往西, 我说要喝茶你就不能倒酒怎么样？「 第90页 陆晴光是想想陈瑶听她使唤的画面，就舒坦得不行，浑身上下透着爽气！ 陈瑶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 冷笑一声，点点头：「很好，你输了呢？」 陆晴心想我怎么可能输，嘴上只说：「我要是输了，就伺候你陈大小姐到地老天荒行了吧？」 陈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录音软体正在录音。 陈瑶：「你说的啊，我录下来了，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你就等着伺候我一辈子吧。」 陆晴：「……」 莫名的，陆晴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 陈瑶又在装腔作势，吓唬我呢？我才不上当！ 此刻她伸长了脖子盼了半天的林莜终于来了，即将见证她这辈子第一次赢陈瑶的奇蹟时刻！ 陆晴整个人都恨不能站在椅子上，想要看清楚林莜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宋言。 由于过分紧张，陆晴的表情也格外狰狞。 林莜推门进来，第一眼就被陆晴的样子吓了一跳。 陆晴脖子几乎伸长了两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活像要化形的妖怪。 林莜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跟在她身后的顾兮被她一挡，原本要进门的步伐立即停了下来，被结结实实地堵在门外。 「你干嘛呢？」林莜怕陆晴这幅要吃人的样子吓着顾兮，瞪圆了眼睛兇巴巴地对陆晴说，「别给我丢人，正常点儿行吗？ 陈瑶也看不下去陆晴的傻样，拎着她的后领子将她按回了座位上。 陆晴哎哎哎了好几声：「你拉我干嘛？！别是想赖帐啊……」 话音没落，林莜将包间的门彻底推开，原本被挡在门外的顾兮一下子展露在屋内四个人的眼前。 陆晴看清了跟林莜站在一起的人不是她以为的宋言，而是火箭班新晋学霸top顾兮时，整个人傻眼？！ 什么情况？！ 她原本想要嚣张发言的半句话顿时被咽回了肚子里。 在场四人，除了一早看出端倪的陈瑶之外，都是一副能一口吞下鸵鸟蛋的表情。 林莜满意地看着她们几个瞳孔地震的表情：「给你们介绍一下，顾兮……」 「行了，用得着你介绍？现在瑞泽有谁不认识咱们顾兮同学的？」陈瑶不耐烦林莜的嘚瑟，她直接站起来走到顾兮面前，伸出右手。 「我叫陈瑶，林莜发小。」 顾兮看着眼前黑长直的少女，眉眼细长带着几分孤高，是跟林莜全然不一样的气质。 她伸出手来握了一下陈瑶的手，微笑着朝她点头：「你好。」 近距离看顾兮，比照片里还要漂亮一些，陈瑶看了林莜一眼。 「小瞧了你的行动力。」 林莜：「？」 什么玩意？ 陈瑶说完，又朝着顾兮眨了下眼睛，在她耳边小声说：「林莜从小到大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一会儿咱们就交换微信。」 林莜听见了：「陈瑶，你谁朋友啊你，这就要出卖我！」 她立刻将自己挡在陈瑶和顾兮中间，推着顾兮坐下，坐到离陈瑶最远的位置上。 「顾姐姐好，我是苏茜茜。」 苏茜茜直接将见面礼拿给顾兮，因为不知道林莜到底今天要带来的人是谁，是男是女，所以她就选了最保险的礼物，一盒巧克力。 顾兮有点不好意思，她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而林莜的朋友却很周到。 「常乐。」 常乐话少，只是朝着顾兮点了点头，算是自我介绍过了。 其他人也准备了见面礼，陈瑶准备的是一副潮牌合作款的限量版蓝牙耳机。 她几次在学校看到顾兮，发现她总是戴着一副耳机在听什么，这副蓝牙耳机降噪好，而且戴久了耳朵也不会痛，顾兮应该会很喜欢。 常乐则是让苏茜茜帮她准备，苏茜茜对零食最有研究，所以准备的也是吃的，北海道芝士牛乳饼干。 而陆晴，则是笃信今天林莜带的人是宋言，因此买的是充满了恶趣味的一套死对头变情敌的百合漫画。 此刻，震惊了整整五分钟的陆晴，终于从难以置信中回过神。 「我靠……林大小姐，你怎么把顾兮带来了？宋言呢？！」 她本来说话的声音不大，好死不死她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的聊天刚好告一段落，这一嗓子出来，全屋顿时陷入短暂又尴尬的沉默之中。 听到宋言的名字，顾兮有些疑惑地看向林莜。 林莜跟宋言认识？ 还是说……她们有什么过往？ 林莜简直想将陆晴一巴掌直接拍进地核里。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陆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什么时候说要带宋言来了？」 感觉到顾兮的视线，怕顾兮误会，林莜立即解释道：「她就是我另一个发小陆晴，她妈生她的时候大概是把孩子扔了留下了个胎盘，所以我们几个里面，她是弱智担当，你别介意。」 虽然她也不知道顾兮会误会什么，但总觉得如果不解释清楚一定有隐患。 林莜说完，顾兮忍着笑意摇头说：「不介意不介意。」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陆晴眨眨眼：「可你不是暗恋宋……唔！」 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的陈瑶站起来，一把捂住了陆晴那咋咋乎乎的嘴，赶紧笑着跟顾兮解释：「别听陆晴瞎说，林莜哪暗恋宋言啊，她暗恋的人是你。」 第91页 说完，全场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顾兮因为心虚，陈瑶的话让她甚至慌张到差点站起来。 「暗恋？」林莜倒是没有顾兮那么紧张，只是一脸嫌弃，「你们几个是故意来整我的吗？」 林莜无语地看了陈瑶一眼：「你是不是跟陆晴待太久，被她的脑残传染了？」 原本听陆晴说林莜暗恋宋言的事情，顾兮的心口毫无防备地被捅了一把刀子，尖锐的疼痛刚开始蔓延，陈瑶又来了一句林莜暗恋的人是她。 顾兮心口的刀子倒是不见了，但她被陈瑶的话弄得整个人从耳朵到脖子全都发红了。 「她们就这样，从小就爱胡说八道，我小时候没少吃她们俩的亏，你别搭理她们。」林莜扭头跟顾兮解释，却看到顾兮脸红的样子。 这就脸红了？林莜微微一怔，这还是成天摁着她学习的棺材脸吗？ 顾兮脸皮这么薄啊？ 林莜心跳噗通噗通的。 这样的顾兮有点可爱…… 林莜忍不住抬手戳了戳，笑她：「你这脸也太红了吧？我怎么可能暗恋你！」 顾兮的唿吸不由地一窒，痛楚一瞬间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捏紧了手指才将这份痛楚缓解，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表情，希望没有暴露任何情绪才好。 顾兮难受地压抑着情绪时，听林莜接着说：「我要恋也是明恋好么！谁要暗恋啊？偷偷摸摸黏黏煳煳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顾兮：「……」 她抬眼看过去，林莜被她这一眼看得有点心虚地把手收了回来，清了清嗓子，坐正了：「你想吃什么，先点菜？」 默默围观了全程的四个人：「……」 陈瑶：「呵，死鸭子嘴硬。」 常乐和苏茜茜非常有默契地说：「嗯，不是暗恋，是傻恋。」 反射弧慢了不止一拍的陆晴：「我靠？！我是不是又输给陈瑶了？！」 被陆晴和陈瑶刚才那么一闹，本来就正值躁动的青春期的六个人，很快就消除了陌生的尴尬和距离感。 苏茜茜特别好奇，顾兮为什么会跟林莜认识。 毕竟一个新出炉炙手可热的学霸，一个是常年垫底的学渣。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菜上来之后，苏茜茜捧着她最爱的烤排骨一边啃一遍眨着眼问顾兮。 顾兮看了林莜一眼，不知道她的想法，该不该说实话。 林莜直接将顾兮目前住在她家里的事情跟朋友们都说了，只是没说顾兮家里的私事儿，怕顾兮介意。 听到顾兮住在林莜家里，顿时所有人都瞭然地点了点头，彼此相互对视一眼。 跟林莜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见她话没说透，在场的几个人也大致猜到顾兮之所以有家不回住在林家，肯定是有什么不愿言明的因由，因此都很默契又体贴地没有追问。 陈瑶则是直接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林莜你行啊，我原本还以为你八百年也未必能付诸行动，没想这么快就同居了。」 林莜恨不得把手里的餐刀给丢过去：「神经病啊你。」 陆晴连着啧啧啧了好几声跟陈瑶说：「好一手金屋藏娇！」 林莜嘴都要歪了：「金屋藏娇是这么用的吗？！」 常乐则把苏茜茜的耳朵先捂了起来才说：「牛逼牛逼，我们林大小姐玩的就是野，原本还想等你成年那天给你点儿特别的礼物，看来是不需要了。」 林莜：「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不是什么正经的礼物。」 苏茜茜听不到常乐说了什么，好不容易把常乐捂住她耳朵的手掰下来，结果话题已经被陆晴给转走了。 「难怪林莜这成绩跟做了火箭似的，直冲火箭班，敢情是有学霸给她在家里开小灶啊！」 陆晴突然反应过来，怪不得林莜的成绩提的这么快，年纪第一就在她家住着，考进火箭班有什么稀奇。 林莜撑着下巴，得意地挑挑眉：「哎，羡慕还是嫉妒啊？你搞搞清楚，你姐姐我本来成绩也不差好吧？我这就是不愿意去学。一旦愿意学了，学霸的位子谁坐还不一定呢。」 陆晴嚯了一声，看向顾兮同她说笑道：「哇，顾兮同学，她这么抹杀你的功劳，回头你教她的时候还是要有所保留才行，不然瑞泽可装不下她林大小姐了。「 面对陆晴的调侃，顾兮有几分忍俊不禁地看了林莜一眼。 林莜对她的笑容突然警觉，她怎么忘了顾兮这张嘴一向不饶人。 还以为顾兮会拆台，没想到顾兮温柔地说：「小莜本身就很聪明，很多东西我提一下她自己就能理解。要是真的愿意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以后在我上面很正常。」 顾兮还是头一次跟这么多的同龄人相处。 从小到大别说像这样的朋友或者同学的聚会，她就连朋友都很少。今天来之前她还有一些担心，她这么不善言辞又很难相处的人，如果林莜的朋友不喜欢他或者场面太尴尬，该怎么办？ 林莜是好心，想让她认识更多的新朋友，让她不再孤单，顾兮不希望自己搞砸了，也不想看到林莜失望。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林莜的朋友又开朗热情，完全不用担心冷场或者尴尬。 尽管在瑞泽关于国际班的传言里，不是说她们是一群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就是说她们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到处欺负人，大家对她们都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第92页 然而今天见到她们，给顾兮的实际感受却是温和可爱，跟林莜一样，是一群被呵护长大的小姑娘，心气儿高但并没有坏心眼，仗势欺人也是不存在的。 最让她觉得窝心的是，她们没有好奇地追问自己为什么会住在林莜家里这件事，小心翼翼地呵护了她的隐私和自尊。 顾兮这头在心里感慨，那头林莜没想到顾兮会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夸她。 即便她拼命忍耐，脸颊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 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林莜故意大喇喇地说：「听到没，以后，见到我，喊霸霸。」 然后端起杯子来假装喝水，挡一挡自己发烫的脸。 陆晴翻着白眼做了个yue的表情，常乐则是看破不说破地笑着摇头。 只有苏茜茜，眨着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林莜：「莜莜，你脸红什么？」 被点破的林莜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 常乐大笑着捂住苏茜茜的嘴，往自己怀里带：「抱歉抱歉，孩子还小，没什么经验，别跟她一般见识。」 顾兮听到苏茜茜的话扭头看了林莜一眼，果然看到她发红的耳朵，脸上还有几分恼羞成怒。 她怔愣地看着林莜的侧颜。 林莜是因为自己刚刚夸她所以脸红了？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林莜一转头，正好捕捉到顾兮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突然的对视，让两个人的心跳骤然升高到了相同的频率。 顾兮是因为偷看被捉了个正着，林莜则是被顾兮眼中所含的情绪触碰到她内心一处从未启开过的领域。 有什么酥酥麻麻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唿之欲出却又笼在雾中。 顾兮轻轻咳嗽了一声，借着喝水的动作偷偷看了林莜一眼。 而林莜此时正靠在椅背上，手肘撑着椅背角，压着自己的后脑勺，抬着眼眸也在看她。 两人对了一眼，随后很快分开。 陈瑶笑眯眯地在林莜和顾兮之间来回扫视，突然语出惊人：「我们叫顾兮是应该叫嫂子，还是叫姐夫呀？」 「咳咳咳咳……」 真的在喝水的顾兮一下子呛住，转过身去背对着餐桌，勐烈地咳嗽起来。 倒是因为这一番用力的咳嗽，将她因为害羞而爆红的脸色掩盖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老婆好容易脸红哦！ 顾兮：呵，彼此彼此。感谢在2021-06-20 09:55:27~2021-06-23 18:4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气泡出逃中、冰糖雪梨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实名制个鬼辣 2个；睡到人间煮饭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实名制个鬼辣、小橘子 10瓶；寄云间、yoyowon 6瓶；江辞青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善意 见顾兮真的被呛到, 陈瑶一边笑一边道歉：「我的错，我的错，我们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 口无遮拦惯了, 顾兮你别介意啊。」 顾兮脸通红, 顺了气之后, 摆摆手：「没关系。」 还好只是玩笑…… 在场的几个人里, 大概只有她是那个心怀了鬼胎的人吧。 顾兮心上酸酸胀胀的, 又贪恋这片刻能将她和林莜的关系拉近的胡言乱语。 林莜站起来, 用没用过的筷子向陈瑶的脑门方向点：「你是不是疯了？啊！真想给你脑袋切开, 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说完往顾兮的方向看，见顾兮没介意也没不高兴，还在微笑, 林莜才放下心来，严肃警告她们几个不许再闹了。 「差不多得了啊, 不然回头别想我再给你们抓手办借游戏盘了！」 陈瑶立即举手投降：「不闹了，我保证。」 陆晴也乖乖点头：「保证不闹！」 一场肆无忌惮的玩笑之后, 几个女孩子间的陌生感倒是消弭了不少。 吃饭的过程气氛不错, 虽然林莜跟她的朋友们聊天的内容, 有时候对顾兮而言有点儿陌生, 有些插不上嘴, 尤其是她们聊起附中时候的事情时, 大多数时间顾兮都是一边吃东西，一边听。 但是林莜非常照顾她, 一直会在聊天的过程里穿插这跟顾兮解释，给顾兮说她们聊天内容的前因后果，顺便再给顾兮夹各种菜。 顾兮面前的碟子里就没有空过, 对于林莜她们的过往也更了解。 林莜的口才了得，三言两语就将一件事说得明明白白，让顾兮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听到夸张的事更是差点喷出来。 林莜初中时的过往，顾兮完全没有参与，这会儿林莜主动提及，她很感兴趣，恨不得将每个字都记在心上。 过于专注的听林莜朋友们聊天的内容，不知不觉间把林莜夹给她的食物吃了个一干二净。 等回过神的时候，顾兮只觉得胃里撑得慌。 她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每餐只吃八成饱。 勐地一下子吃了太多，赶紧肚子都变圆了一点。 见林莜还要往她盘子里夹牛肉，她赶紧按住林莜的手臂，捂着肚子摇头：「别夹了，真的吃不下了。」 「你这才吃了一点点就吃不下了，你是什么小猫吗？」林莜也知道顾兮的食量，怕真撑着她也就没夹了，又叫了服务员进来，让她弄一杯山楂茶过来。 第93页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喝杯山楂茶消消食，一会儿我还想带你去吃一家特别好吃的松饼呢！」 林莜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分享给顾兮，从她的朋友，到她的过往，还有她所有的喜好和讨厌的事物都想一一告诉顾兮。 同时，她也好奇顾兮以前的事情。 只是林莜不敢直接问，即便她并不能完全清楚，也大致能猜到顾兮的过往之中，应该夹杂着不太好的回忆。 毕竟，能让她留级一年的事情，肯定是严重影响了她的情绪，对她造成了一定伤害的事情。 「还吃啊？」顾兮有些哭笑不得。 可一想到林莜那股想要一股脑将她最喜欢的世界都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热切，顾兮又觉得温暖而期待。 哪怕林莜的热切是出于朋友之情，顾兮也甘之如饴地享受着。 陈瑶看着林莜那副小意温情的模样，忍不住狂掉鸡皮疙瘩。 这人啊，一旦搞起恋爱来，就浑身冒酸臭味。 啧啧啧。 陆晴窥到陈瑶的表情，忍不住嘴贱：「羡慕啦？你也谈一个不就好啦？」 陈瑶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林莜进门前，咱们打过的赌了？」 陆晴白眼恨不能翻到天上去，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顾兮捧着山楂茶，小口地啜饮，山楂茶酸酸甜甜，一路从口腔润到了胃里。 她神奇的感觉到了被林莜照顾的感觉。 回想当初刚到林家时，她跟林莜初次见面，当时只觉得这是个难惹的刺儿头，要尽量远着些。 顾兮看向林莜，她正跟陈瑶和陆晴激烈地争辩着以前的一桩旧事，飞扬的眉峰带着自信，眼尾上扬，却又不会过于凌厉。 其实林莜长得真的很好看，而且很耐看。 不过因为林莜的声名在外，学校的论坛里可没人敢开林莜的舔颜专楼，不然林大小姐发起火来不知道会炸飞几栋教学楼。 也好，这样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独自欣赏。 顾兮忍不住想。 一行人吃过饭，先去打了会儿电玩，林莜许久没摸过娃娃机了，这一晚上算是过足瘾。 收穫了一堆的玩偶手办不说，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和小玩意。 零食都给了苏茜茜，没什么用的小玩意林莜就随手给了娃娃机店里的小朋友。 即便是玩了一个晚上，顾兮肚子里的食物也没消化掉多少。 她们一行人去了平日里常去的松饼店时，顾兮看着一大盘的松饼水果还有奶油冰激凌就头疼。 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林莜似是看出顾兮还很撑，就只切了一小口的松饼，沾上奶油还有巧克力酱汁递到顾兮嘴边：「不用都吃了，你尝尝味道。要是喜欢，下次你肚子空点的时候咱们再来吃啊。」 这么多人看着，顾兮有些不好意思被林莜餵食。 她眼神漂移了一下，看到林莜的好友们都在看着她们，她伸手接过林莜的叉子。 「我自己吃啊。」 林莜也没多想，就让顾兮把叉子拿走了。 她去拿另一把叉子的时候，坐在她们对面的陆晴贱兮兮地叉起一块松饼给陈瑶：「瑶瑶，来张口，我餵你吃呀~」 陈瑶斜眼看了她叉过来的松饼一眼，白色的奶油上裹着坚果碎，她嫌弃道：「滚蛋，你忘了我不吃花生的吗？」 「哦，忘了。」 陆晴手里的叉子方向一转，进了她自己的嘴巴里。 林莜回头看顾兮，见顾兮靠近她这边的小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林莜想了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是有点儿过于自然。 不过，她给顾兮餵吃的有什么问题吗？ 常乐不也常常这么餵苏茜茜？ 她这么想着，就看到另一边坐着的常乐，正拿着纸巾给苏茜茜擦嘴角沾上的奶油。 两个人看着对方笑得比奶油还甜，就差头顶上冒桃心了。 林莜：「……」 从前没觉得什么，如今看来，似乎是有点儿亲密啊。 林莜若有所思地叉起松饼往嘴巴里送，结果奶油蹭到了鼻子上。 顾兮看她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叫了林莜一声。 林莜一转头，顾兮拿着纸巾将她鼻子上的奶油擦掉。 嗅到顾兮身上的香味，林莜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见林莜直直地看着自己，顾兮有些无措地道：「你鼻子上蹭了奶油，我帮你擦掉。」 「哦，谢谢……」 林莜突然有点儿不敢直视顾兮，借着吃松饼将视线转走。 要命，她最近心跳加快的次数好像越来越频繁了。 - 回家的路上。 顾兮怀里抱着今晚林莜的朋友们送给她的见面礼，还有林莜抓的各款娃娃。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要带我去见你的朋友他们，这样我也好能早一点准备礼物。结果我没准备，你朋友她们倒是都送我了……」 林莜正在拆她抓出来的手办其中有一款是现下最热的番的人气角色，很难买到没想到竟然在娃娃店让她抓到了。 听到顾兮的话，她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了，她们给你就收着，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平日里我也没少请她们喝奶茶吃零食，有来有往也就平衡回来了。」 第94页 顾兮无奈地看着她：「这怎么能一样？」 林莜抬头，奇怪地看着顾兮：「有什么不一样？你现在人都在我家住着，吃住都在一块儿，你跟我还分什么彼此吗？」 虽然明知道林莜这话没有什么别的含义，只是单纯是友情发言，但顾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起了那么一丝丝的波澜。 见顾兮不说话了，林莜心里一下子懊恼，顾兮应该很介意寄人篱下这种事吧？ 她这话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林莜赶紧转移话题：「那这样吧，反正还有两天的假期，明天我跟你一起出去逛一逛，给她们挑一点回礼不就好了吗？」 顾兮笑着点头：「也好，正好你可以帮我参考一下，我也不知道你的朋友们会喜欢什么。」 想起刚才吃饭的时候，陆晴提到了一嘴宋言，顾兮很在意这件事，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跟宋言……」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林莜立即转身，直接捂住她的嘴。 「打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别听陆晴瞎说，她那张嘴就没有一个靠谱的时候，我有多噁心宋言你还不知道吗？千万不要把我跟她相提并论。」 顾兮想起之前林莜把她的照片在论坛里，披着马甲偷偷摸摸疯狂夸她的那些话，嘴角就忍不住勾着了起来。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林莜：「确实知道。」 林莜看她这个表情也想起来，好早之前她偷拍的照片放到论坛上，那会被顾兮抓了个正着的事情。 一瞬间窘迫不已，忙清了清嗓子，想要转移话题。 结果前方马路上突然横冲出来一个没有栓绳的大狗，正准备拐弯的司机张叔一个急剎车，顾兮直接朝着林莜的方向摔了过去。 林莜怕顾兮磕到哪儿，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张开了双臂将顾兮紧紧的抱住，用身体护住了她。 司机老张开了这么多年的车，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幸好他反应迅速，不然那只狗就要被他撞到了。 车停了下来，狗也被急剎车发出的尖锐声响吓到，原地顿住。 它的主人从后面急急地追上来，细细查看确认了狗没有被撞到之后，不但没有反省，反而白了老张一眼，说他开车不长眼。 老张原本想跟对方理论，但后面还有车要走，而且车上还有僱主家的两个孩子，也不好跟人起冲突，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林莜看到这一幕气坏了：」这人有病吧？ 她看着顾兮：「有没有撞疼？」 顾兮摇头，刚刚她几乎是扑进了林莜的怀里，林莜紧紧护在怀里，没有半点儿磕碰到。 她在被林莜紧抱的那一瞬间，林莜身上甜甜的香气裹住她的心神，她刚刚脑子里空白的好几秒，眼下心跳得飞快。 林莜也是意识到自己现在跟顾兮的距离贴得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臂弯上柔软的触感。 她低下头，跟顾兮的视线撞到一处。 顾兮小鹿一般的眼神，让林莜心里咕咚咕咚地冒起暖融融的气泡。 张叔见她俩都不说话了，以为刚才那一脚剎车伤到了两个姑娘，回头问道：「林小姐，顾小姐，你们没事吧？」 被张叔这么一瞧，两人同时回神，同时后撤，各自坐好。 林莜清了清嗓子回答张叔：「没事儿，就是晃了一下，您继续走就行。」 顾兮脸颊发烫，手指忍不住蜷缩着，想要舒缓紧张的情绪。 回到家里，顾兮看着林莜的朋友们给她的见面礼，有种被在乎的感觉让她很开心。 爷爷走了之后，她人生里唯一的一盏明灯也熄灭了。 本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家的温暖，永远都会形单影只下去。 却没想到会遇到林家人，更没想到会遇到林莜。 顾兮突然发现，她本以为的暗淡人生，被林家的善意和林莜的温暖重新照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所有的心跳都是为了老婆而跳！(*^▽^*) 顾兮：吃东西不要沾到脸上。─━ _ ─━ 林莜一秒乖巧：哦！ 第60章 碍眼 昨天一整天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外面, 完全没有学习，作业也一笔没写。 早上刚睡醒林莜就过来找顾兮，还要拉她去逛街, 给陆晴她们挑选回礼。 结果街还没来得及逛, 被顾兮按着, 让她刷牙洗脸然后把作业先写完再说。 「这点作业对了一个小时就能写完它, 我们先去买东西, 回来再写也是一样的嘛。」 顾兮铁面无私拒绝林莜的提议：「除了这些作业, 我还给你准备了其他的。」 说着, 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五套卷子, 堆到林莜的面前。 林莜：「……」 行吧，也不过才五套卷子，最多两个小时！ 林莜去洗漱过, 跟阿姨说她跟顾兮在顾兮房里吃早饭。 两人在房间写着作业，林莜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陆晴的微信语音。 林莜手指一点，陆晴的声音放了出来。 「你在家吗？我等一下过去找你。」 林莜回了一句：「你怎么突然过来？」 陆晴又发过来一段语音, 背景听起来有些嘈杂, 她语气有些急躁：「别提了, 等我过去跟你慢慢说。」 陆家和林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陆晴和林莜又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两家住得不算远, 以前陆晴经常来林家玩。 第95页 后来陆家买了新区的别墅，搬走之后, 住的远了，陆晴嫌麻烦就很少过来了。 这一片的别墅区盖的比较早，年代也有些老了, 但是因为绿化做的好，而且林老爷子住久了住的舒服就不想要搬离，林家一直住在这边。 四十分钟后，陆晴到了林家。 林家长辈就林老爷子在家，陆晴去给老人家打了个招唿之后，就跟着阿姨去了顾兮的房间。 一进门，渴得要命的陆晴端起阿姨拿进来给她的果汁，咕咚咕咚地灌了半杯下去，这才坐下来跟林莜开始抱怨。 之前陆晴的家里并不怎么管她学习成绩的问题，像陆家这样的家庭，学习成绩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不好也没什么太要紧的。将来陆晴就算高考失利，考不上好的大学也尽可以花点钱出国混个文凭。 家里的集团有哥哥继承，陆晴只要当一个开心快乐的小公主就行。 陆家的长辈们并不要求她学业或者事业上有什么建树，只要不真当个败家的二世祖就行。 然而这学期开学以来，林莜每一次考试名次都向上迈一大截，如今更是进入了火箭班的范围。 而瑞泽每次考试都会将学生的成绩单发送给各个家长，陆家长辈们在看自己家的女儿从曾经的倒数第二，变成如今的成倒数第一…… 陆家长辈多少觉得有些颜面无光，成绩差不要紧，但你不能给我当倒数第一名啊！ 这次月考结束，陆家长辈听说林莜绩进步如此神速，决定要给陆晴找一个辅导老师。 陆晴就是为此逃出来的。 「这事儿严格说起来就是赖你！」 陆晴出门的时候走得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几句话的工夫喝完了林家阿姨送来的果汁，还吃了半碟点心和几块蜜瓜，终于腾出嘴来骂林莜。 「怎么还赖到我头上？」林莜可不背这口锅。 「要不是因为你不继续当那个倒数第一，我也不至于被我们家那两位逼着去补课。」 「嚯，这么说起来你笨还得赖我头上？」 陆晴和林莜互相掐了半天，后来被林莜摁在地上动弹不得，求了半天的饶林莜才放过她。 顾兮在一旁也劝林莜，别下这么重的手，要是真弄伤陆晴怎么办。 林莜说：「得了吧，她皮糙肉厚弄不伤。」 陆晴被林莜教训这一顿累够呛，又对「皮糙肉厚」这个词抗议半天，再喝了一杯果汁，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摆了一堆的练习册和题集，还有各种卷子。 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惊恐道：「不是吧？大好时光，你们居然在家里学习？我还想找你们出去玩呢。」 陆晴凑到顾兮的身边，毫不见外地将半个身子贴住顾兮的肩膀，挑了挑眉：「学霸姐姐，你都已经年级第一了，排第二的人跟你相差了二三十分，就算这两天头悬樑锥刺股，也不可能赶超你。做人呢，还是要劳逸结合的，只有给大脑充足的休息时间，才能学得更快更好不是？我知道有个好玩的地方，肯定能帮你放松精神，舒缓大脑……」 她趴在顾兮身上的姿势太过于自来熟和放松，林莜莫名觉得有些看不顺眼，直接上前打断陆晴的话，拎着她的领子把她从顾兮的身上撕下来。 「你没骨头吗？非得贴着人家？」 陆晴拍开林莜的手：「我不就靠一下人家顾姐姐吗？你也太小气了吧，怎么啦，顾姐姐是你私人所有物吗？别人碰不得哦？这占有欲……」 见陆晴又要说一些不着调又没边际的话，林莜知道顾兮脸皮薄，别被陆晴一说害羞了。 她抄起旁边的一块点心，直接怼进陆晴的嘴里：「你这张嘴可消停一会儿吧。」 顾兮今天给林莜安排的计划是做完这些题之后一起阅读英文原着，傍晚左右再去商场给林莜的朋友们去挑一选回礼。 但陆晴是林悠的朋友，人家既然来做客，她总不能压着林莜把朋友晾在一边。 在计划上略作一番调整，顾兮跟陆晴说：「小莜的作业还没有做完，等她做完了作业的吧。」 说完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林莜：「可以吗？」 林莜感觉顾兮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些乖巧，像一只小兔子似的，让她有一种想要揉搓顾兮脑袋的冲动。 「当然可以，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执行，毕竟我的财政还掌握在你的手里啊。」 顾兮跟她相视而笑。 一旁的陆晴嚼着嘴里的点心，怎么吃怎么觉得这点心有一股狗粮味儿。 顾兮和林莜两个人埋头做题，陆晴无聊地瘫在单人沙发上，拿着林莜的switch打游戏。 林莜写题的时候听到陆晴按键的声，写到一半儿的笔顿了一下。 她在学海无涯，陆晴居然在打游戏？这不能忍。 「陆晴。你来。」 林莜勾勾手，陆晴正打到关键时刻，一边嘴里问着：「干嘛？」一边蹭了过来。 等陆晴走到她面前，林莜一把将游戏机的电源键摁掉。 陆晴：「？？林莜！你疯啦！我打boss呢！」 林莜抽了一张卷子出来：「写。」 陆晴：「？？？林莜，你真的疯了，老子什么时候学习过！」 林莜微微扬眉：「新出炉的倒数第一还好意思说呢？从来不学习很光荣？你不是想要玩那个新出的游戏卡带吗？你写完这张卷子，我借你。」 第96页 陆晴眼睛一下子放出贼光：「我靠？！你说真的？我爱学习，让我学习！」 接过卷子，第一道题她就被困住了。 别说做题思路了，她压根就不知道这题在说什么。 顾兮看陆晴全然不会，比起林莜之前的基础还要差。 她找了另外一个练习册，将陆晴的卷子换了过来。 「你先做这个，有不会的地方先空着，等会儿我给你讲。」 陆晴感激地朝着顾兮甜甜一笑：「顾姐姐真好！」 说完开始做题，这一做就做到了中午饭点儿。 腰酸背痛两眼发黑的陆晴突然反应过来：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写作业？？ - 高考一结束，瑞泽高二年级就迎来了期末考试。 顾兮依然稳居第一的宝座，林莜则又往前进了十多名，已经在前二十之内。 上一次考试失利的宋言，虽然还是没能超过顾兮，但起码稳住了第二名的位置。 但她跟王婷的关系在那天的矛盾之后，冷淡了许多。 在班里宋言也逐渐不爱与人交流，总觉得每个过来跟她说话的人，话里话外的都带着几分讽刺。 如今也只有郭佳佳还痴心一片跟在她身后。 学校放假那天，齐恺正式向顾兮表白，等班主任走后，他让几个男生把风，然后当着全班人的面拿出他一早准备好的玫瑰花。 「顾兮，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原本以为顾兮就算不像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朋友似的，感动到热泪盈眶，也起码会因为这浪漫的气氛露出害羞的表情，欣然接受。 然而…… 顾兮嫌恶地后退了一步，忍耐着，用最后一点好脾气说：「我不喜欢你，以及你这种行为对我来说造成了困扰，我希望你跟我保持绝对的距离，谢谢。」 她这一次的拒绝的态度更加强硬，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对眼前这个男生的厌恶。 班里几个暗恋齐恺的女生看到齐恺拿着花跟顾兮表白心碎了一地，听到顾兮拒绝的时候，又忿忿不平起来。 搞什么？齐恺这么优秀的男生跟她表白，她还摆起架子来了？！ 装什么啊！ 顾兮对那些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拉着李希洺往外走。 堵着门的男生看了齐恺一眼，不知道要不要让开。 齐恺被顾兮顶了一顿之后觉得丢脸，但还要维持一下表面的绅士风度。 「别当着顾同学的路。」 男生听齐恺这话，闪开让到一边。 顾兮往外走的时候，听到那男生讥讽她：「什么东西。」 李希洺听到这句话，生气地转头瞪那个男生：「你说什么？」 男生冷笑了一声：「就说你们了，怎么着？」 顾兮看向对方，眼神冰冷：「当狗腿并不可怜，可怜的是当狗腿当出了的自豪感。」 那男生被顾兮这句话说暴怒，脸色黑了一片，瞪着眼睛往顾兮的身前逼近，语气兇狠：「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李希洺脸色都白了，拉紧了顾兮的袖子。 顾兮神色平淡地将目光移到他们头顶的监控上，淡然地笑了笑：「你想要动手打人尽可以试一试，故意伤害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附送一个永远抹不掉的案底。」 那男生看到头顶的监控，原本已经要抬起来的手僵了僵，只能放下去，然后一步退出视频监控范围，他指着顾兮：「你给我等着。」 顾兮冷笑着扫了他一眼，拉着李希洺走了。 从教学楼里出来，李希洺摸了摸自己噗通乱跳的小心脏，对顾兮说：「妈呀，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担心他会真的动手！幸好你冷静，把他吓退了！顾兮，你好厉害！」 顾兮笑着安慰她：「别怕，这喜欢欺凌弱小的人，大多都只会虚张声势罢了。」 她看向前方笔直的通往校门口的路，两侧的梧桐已经长的很茂密了。 树叶成荫，斑驳的阳光落下洒在地面上，随着风摇曳。 顾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带着嘲讽表情一笑。 顾兮说：「在瑞泽这样的学校，你有听说过哪个学生闹出打架动手这么出格的事情吗？这些人之所以会与家世好背景硬的人来往，说明他们最会趋利避害。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他们也不会真的做出太过份的举动。只不过是仗着自己的气势和体魄来吓唬别人。 「这个时候如果你害怕他们就会得寸进尺，但是如果你强硬起来，这些人反倒不敢怎么样，并且知道你不是一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以后针对你的行为都会斟酌一下。」 李希洺被顾兮的话说得豁然开朗，她用力地点点头：「是哦！还真是！」 她在瑞泽这两年里还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个学生，因为打架斗殴或者欺负同学被处分这种事情。 学生们其实都是心照不宣，只是在暗地里去孤立某个人，或者是冷嘲热讽，在论坛上开黑贴。 但真的动手打架，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瑞泽虽然校风校纪相对于别的学校而言要宽松不少，但是针对打架这种恶劣的行径从来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一想，就连之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林莜，大家都传言她曾经捅瞎过别人的眼睛这事儿，也有点儿不真实了。 第97页 不过因为这些让人害怕的传闻，加上林莜所在的国际班以及林家是瑞泽最大金主这些头衔，鲜少人会去招惹林莜。 这也导致了林莜的名声在瑞泽越传越夸张，成了校内一霸。 但真细数起来，她似乎除了逃学旷课，再就是之前似乎有男生想要追她，被她骂得险些自闭外，也没什么真的恶劣行径。 哦，还有之前传的沸沸扬扬，说张超是被林莜逼到退学这事儿。 不过也都没有证据，只在学校论坛里含沙射影地传播着。 李希洺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之所以在冲刺班的时候会被孤立欺负，说起来就是因为她性格太软弱的缘故。 每当别人对她态度一凶，她就会害怕得不知所措，所以那些人才会一直欺负她！ 李希洺看着顾兮：「小兮，你说的没错，我以后一定要坚强一些！让那些人不敢再看轻我！」 顾兮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思绪有一瞬间的飘远，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同李希洺笑了笑。 「嗯，我们相互勉励。」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我老婆只有我能贴！（说完立刻紧紧黏在顾兮身上。） 顾兮指了指四十度的高温：热死了！你也不许贴上来！ --------------- 最近真的好热哦，大家要小心中暑呀！ 第61章 旧识 暑假的到来让紧张了一个学期的学生们终于有了些许放松的理由和藉口。 等到开学之后, 高二的学生们就要正式进入高考倒计时的高三。 这个暑假可以说是学生们所剩无几的快乐时光。 放假前陆晴说想要找个海岛包下来，她们几个带上顾兮一起，痛快地玩一个夏天。 可惜这提议没得到众人的支持。 陈瑶最近迷上了陶艺, 这个暑假要在家里玩泥巴。 常乐不用说, 夏季训练刚刚开始, 走不了也不能走。 苏茜茜则是要跟常乐一起, 虽然她也很想出去玩, 但是常乐只要看着她问一句：「你难道要抛下我吗？」 苏茜茜就没辙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没办法拒绝常乐的任何要求。 陆晴看向林莜。 林莜朝她挑挑眉：「你上次在我们家也看到了, 顾兮就是个学习机器，我都不用问，她绝对已经制定好了一系列的暑期补习计划。我就是插翅也难飞啊, 唉！惨！」 她嘴上说着似乎是抱怨的话，但陆晴她们几个人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厮语气是在炫耀。 非常让人不爽！ 不过, 陆晴这话还是让林莜的心思动了动。 包海岛玩一个暑假这肯定不现实，但暑假刚刚开始, 挑一个近一点的地方, 去玩一周还是可以的。 林莜想让顾兮也好好放松一下, 解放一下她紧绷的状态。 大伙儿一块儿挑了几个备选的地方, 林莜大致做了一下功课之后, 就去找顾兮商量。 「出去玩？」顾兮听完之后陷入沉思。 她虽然安排了暑期计划, 不过也不会从早到晚都按着林莜学习，这样对林莜来说也太过痛苦了。 所以, 她的计划安排大概是一周里四天的时间是用来学习，剩下的三天则是让林莜自己安排。 「不行吗？」林莜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兮，把自己已经做好的攻略拿出来给她看。 上面罗列了一共四个地方。一个是离她们最近的一个水乡古镇；第二个是邻省的城市也是最近的网红城市之一；第三个是南边的海岛；最后一个则是北边的草原。 顾兮没想到林莜的行动力这么强, 看着她扒着椅背，下巴垫在手背上的模样，像极了她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狗，讨食儿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不忍心拒绝，顾兮问她：「那你想去哪儿？」 一听这话，林莜就知道有戏，两眼放光：「我都想去，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兮看着攻略上的内容，她其实没什么头绪。 「我也不知道，你来决定吧还是。」顾兮将决定权推给林莜，她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旅行或者玩乐对她而言都很陌生，不如让林莜做决定，选一个她喜欢的地方，林莜喜欢的地方肯定很有趣。 她能够陪着林莜一起，就足够了。 林莜不想自己一个人做决定，她拉着顾兮一起看她做的攻略，每一个地方的特点和景点都详细地跟顾兮说一遍，一边说一边看顾兮脸上的表情，看她对哪个地点更为感兴趣。 其余的几个地点顾兮脸上的神情都比较平淡，说到水乡古镇的时候，顾兮看到林莜攻略里的一张照片，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触动。 那是一张乌篷船的图片，在蜿蜒的绿色河道上前行，三月烟雨，朦胧自带了一份如水墨画卷一般的诗情画意。 「你喜欢古镇？」林莜敏锐地觉察到顾兮对古镇的兴趣明显更高于其他几个地点，「那我们就定古镇吧！」 定好地目的地，林莜是绝对的行动派，当即就跟林培明还有秦怡说了她要跟顾兮出去玩的事情。 最近林莜的成绩突飞勐进，林培明对林莜满意得不行，别说出去玩一个礼拜，就是玩一整个暑假都没问题。 当然，回头开学考试别滑落太夸张就行，他现在最自家闺女的要求就一个，别再回到年级垫底，什么都好说。 不但没阻拦，林培明还热切地问林莜要去哪儿，他好让秘书给她们订机票酒店。 第98页 「不然直接给你们包机好了，马代还是杜拜，或者干脆欧洲玩一圈都行。」 林莜听到林培明的暴发户言论就反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用了，我们自己安排。」 秦怡知道自家闺女的雷区，给的是实实在在的资金支持。 「我给你帐户上转了十万块，你这可是头一次自己出去玩，还是跟小莜一起。一路上无论是酒店还是交通工具都要选正规的，听到没有？安全第一。」 听到金钱落袋的声音，林莜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搂着秦女士的脖子亲了她一口：「还是亲妈靠谱！」 秦怡嫌弃地戳了她脑门一下：「拿钱的时候我就是你亲妈了，平常没大没小叫我秦女士！」 林莜朝她做了个鬼脸：「这不是你太年轻，叫妈容易叫老吗？」 「滚一边去。」 秦怡嘴上嫌弃，但脸上的笑明显很受用。 - 原本林莜是想跟顾兮单独双人游，结果晚上在她们的微信群里聊起来暑假安排的时候，林莜一说自己要跟顾兮去隔壁古镇玩儿，陆晴立刻蹦出来说她也要去。 她家里给她找了补习老师，要是不逃出来，就得被按头学习，整个暑假就废了！ 陆晴想到自己头悬樑锥刺股的画面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太可怕了！」 陆晴不但要跟林莜她们一起，还拉着陈瑶。 陈瑶原本没打算来，陆晴直接抛给她一句：「那古镇可是陶器大镇，有很多陶瓷歷史，你不想去了解一下吗？」 因此双人行变成了众人行。 出发那日一早，几个人约好了在高铁站碰面。 古镇就在隔壁市郊区，高铁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一出高铁站，林莜预约的车一早就在停车场里等着了。 她们先去了古镇里的酒店放行李。 说是酒店，其实算起来就是个民宿。 古镇没有过度开发，还保留着原始的风貌和建筑特色，因此太过高级奢华的酒店只能在景区外建设。 景区里的这间民宿是个网红民宿，选了古镇里的一个最好的古宅改造而成。 恰逢旅游旺季，房间供不应求。 林莜多加了一倍的价钱，才约到了两间房。 到了之后，接待的小姐姐人美声甜，拿出两张房卡。 「这两个房间一间是双床房，一间是大床房。」 顾兮一听只有一间双床房，不由地问道：「能换成两间双床房吗？」 小姐姐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这位客人，因为最近是旅游旺季，咱们的房间就只剩下一间双床房了。你们都是女孩子，应该没问题吧？」 顾兮：「……」 她看了林莜一眼，对方脸上是毫无心机的坦然。 也是，有坏心思的人是她，对林莜而言，她只是一个借宿在林家的人，是她的同学，朋友。 顾兮隐匿在心底的爱恋不能宣之于口，平日里还好，她还可以跟林莜保持一定的距离。 然而要跟林莜同睡在一张床上，对顾兮而言恐怕是一场折磨。 顾兮心想，如果林莜知道自己对她是那种情感，那种喜欢，别说会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只怕是会噁心得当场翻脸吧？ 林莜不知道顾兮的心思，既然民宿的接待人员都这么说了，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拿着两张房卡问陆晴她们。 「怎么睡？」 陆晴直接抽走了那张双床房：「还用问？当然是你跟我们兮兮嫂子睡大床房啊！」 林莜虚虚地踹了陆晴一脚：「你又发什么神经！」 本来没觉得怎么着，女孩子睡在一张床上很正常，偏偏陆晴爱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搞得她也跟着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她转头想跟顾兮说别理陆晴，却看到顾兮的脸色有点发白。 「你怎么了？」林莜担心地问道。 顾兮摇摇头：「没事，大概是这一路走过来太阳太晒了。」 林莜直接伸手在顾兮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是有点热，别是中暑了，赶紧先去房间，休息一下，等太阳落山了再出门逛。」 顾兮被她直接的触碰身子一僵，不敢动弹了。 林莜完全没发现顾兮的异样，将顾兮的背包也一併背到肩上，顺便让接待的小姐姐送一点食用冰块到她们房间去。 小姐姐为难地：「抱歉，我们没有冰块，冰镇矿泉水行吗？」 住惯了五星级酒店的林莜没想到民宿居然不提供冰块，不过冰镇的矿泉水也行，能缓解中暑带来的不适。 「也行，麻烦送到房间谢谢。」 说完，林莜扶着顾兮往房里去。 民宿的二楼上此时下来了两个女生。 其中一个人看到顾兮的侧影，看了她一眼后，震惊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了句：「那是顾兮？！」 另一个女生正是郭佳佳。 郭佳佳听到同伴的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真的是顾兮！ 她拉住身边的女生问道：「表姐，你认识她？」 表姐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冷笑一声：「何止是认识，我还知道她不可告人的噁心事。」 郭佳佳的脸色立刻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表姐，我请你去酒吧，你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呗？」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跟老婆第一次旅行达成~！第一次同床共枕达成！ 第99页 顾兮：……你够了哦！ 第62章 搭讪 回到房间, 顾兮看到房间里两米的大床，稍稍地松了口气。 床够大，起码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跟林莜挨得太近。 最近她一靠近林莜, 就会有一些难堪的反应, 更会恋恋不捨, 这样不好, 顾兮知道。 见顾兮的脸色好转了一些, 林莜单纯地觉得是房间的空调起了作用, 等到小姐姐送来冰镇矿泉水, 她拧开后递给顾兮：「喝一点水, 休息一下，然后我们研究一下晚上去吃什么。」 顾兮接过水，她手指在矿泉水的瓶盖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林莜对她的好全然是不带任何杂念的友情。 她喜欢林莜这件事, 只会放在心里，不奢求也绝不会踏过雷池一步。 林家人全都对她特别好, 就连林家的阿姨也对她格外照顾。 顾兮没办法做出伤害林家人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害怕林莜如果知道她是个同性恋, 会露出嫌恶的神情来。 虽然陆晴她们总爱开一些玩笑, 但顾兮不会当真的。 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之间似乎很流行这类的玩笑。 看林莜的态度, 也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的同类人。 对于顾兮而言, 能够陪伴林莜一辈子, 或者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只有短暂的一阵子，顾兮也很知足了。 「你怎么不喝？还难受吗？」林莜见顾兮拿着矿泉水瓶发愣, 脸上又浮起担忧的情绪，问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焦急。 顾兮举着矿泉水喝了两口，笑着说：「没有, 已经好多了，刚刚在想这边的小馄饨似乎很有名，还有豆花和麦芽糖也有好多人说好吃，不知道要先尝哪一个。」 林莜放下心来，往床上一瘫：「居然为这种事苦恼，服了你了。那都是些小吃，分量不大，还要这么纠结的取捨吗？当然是全都尝一遍啊！」 说完她突然一个翻身起来，朝着顾兮招招手。 「你来。」 顾兮有点紧张地将矿泉水瓶握紧：「干嘛？」 林莜招手的幅度大了一些：「哎呀，你过来嘛！」 顾兮抿了抿唇，将矿泉水瓶抱在怀里走到床边，贴着边缘坐下。 刚一坐稳，被林莜从后面揽住腰，往后一拉，顾兮失去平衡直接倒向林莜的怀里。 「哎？！」顾兮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唿一声。 林莜一手搂住顾兮的腰，一手拿出手机来举着。 「出来玩怎么能不拍照？而且我跟你之间还没有过合照诶！趁着这次出来玩干脆多拍一点，记录一下，也顺便留个纪念。」 林莜调出前置摄像头，镜头画面里，她的脑袋跟顾兮紧紧挨着，出门前她画了一点点淡妆，唇色粉嫩少女气息十足。 而顾兮虽然没有化妆，但此刻她因为紧张和羞涩，脸颊泛粉，白里透红的模样就像是六月刚刚成熟的桃子。 林莜看着顾兮明显紧绷的神情，用下巴蹭了蹭顾兮的头顶：「你笑一笑啊。」 顾兮看她俩靠得这么近，分明像是一对恩爱的恋人，紧绷得要命。 被林莜这么抱着，她连唿吸都快要停顿了，被林莜下巴蹭过的头顶，此刻也是酥酥麻麻地发痒。 她现在心跳得飞快，但还是听话地勉强勾勾唇角。 林莜看她这副比哭好不到哪儿去的笑容，她想起顾兮腰最怕痒，便使坏地在顾兮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 顿时，顾兮就像触电一般，勐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爆红，带着几分嗔怒瞪向林莜：「你……」 刚一开口，就听见快门的咔嚓声。 林莜很精准地抓住了顾兮瞪向她时生动的表情。 她点开相册，把那张照片点开，将顾兮的脸放大后拿给顾兮看。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僵硬的笑容好看多了？」 照片上顾兮脸上带着薄薄的嗔怒，脸颊粉红一片，仔细看连耳朵都是鲜红的。 顾兮本来就有些害羞，看到照片里自己的模样更加羞耻。 林莜的唿吸也因为看到放大后照片里顾兮甜软的模样顿了一下。 林莜心想，顾兮这么可爱的吗？ 以前只是觉得顾兮漂亮，但照片里的顾兮有种别样的感觉，像是她最爱吃的那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让林莜心里深处耸动着一些不自然的情绪，心也跟着跳得越来越清晰。 顾兮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表情太羞耻，完完全全一副怀春的样子，想要把照片删掉，她伸手去抢林莜的手机：「给我一下。」 察觉到顾兮的意图，林莜站起来把手一抬，顾兮就够不到了。 顾兮这才发现，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林莜居然已经比自己高了好多。 顾兮没好气地瞪她：「仗着自己身高优势欺负人，有意思吗？」 林莜也发现顾兮变娇小了，笑得特别得意：「很有意思，特别有意思。有本事你来拿啊。」 顾兮：「……」 两人在房里闹了一气儿，怎么也抢不到手机，最后顾兮妥协了。 不删也行，她跟林莜约法三章，绝对不能把照片乱发。 林莜「切」了一声，不爽道：「我怎么可能乱发！只有我能看！」 顾兮冷笑着看她一眼：「你最好是没有过！」 语气重点落在了过上。 林莜想到了什么，可爱一笑，萌混过关。 第100页 顾兮：「……」 拿她没办法。 等到太阳稍稍西斜，没有那么热了之后，四个人才张罗着往外走，去古镇上逛一逛。 正值热闹的暑假，景区里不少跟她们年岁相当的青少年成群结队，还有放假的大学生情侣。 林莜跟顾兮想去看看老民宅老建筑，顺便一边逛一边吃小吃，再拍拍照。 而陈瑶则想逛逛陶器博物馆，陆晴虽然想跟着林莜去吃东西，陈瑶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别忘了赌约，你要伺候我一辈子，想躲哪儿去？跟我走！」 陆晴只能含泪暂别心心念念的小吃，跟在陈瑶的屁股后面去看她毫无兴趣的陶瓷。 「你是不是傻？」路上，陈瑶看到卖小馄饨的，给噘嘴的陆晴买了一碗。 陆晴嘴里塞满了小馄饨，含煳不清地道：「你怎么又骂我？」 陈瑶指了指远处桥上正在看捏面人的林莜和顾兮：「你跟着她们，当电灯泡吗？」 陆晴眨眨眼，哦了一声后，又问：「林莜还真喜欢顾兮啊？」 陈瑶瞥了她一眼：「不然呢？你什么时候见她这么听一个人的话过？」 正说着，陈瑶就看到林莜想要买个面人，顾兮皱着眉拉住她摇了摇头，林莜便立刻作罢，跟顾兮走了。 「啧啧啧。」目睹整个过程的陈瑶摇摇头，拉着一边吃馄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林莜的陆晴，悲嘆道，「林大小姐被治得服服帖帖，丢人。」 刚才在面人摊位前，林莜看顾兮盯着那捏面人的老人半天，以为她喜欢，当即就要把摊位上的几个捏好的面人都买了，让顾兮拿着玩。 顾兮赶紧拉住林大千金：「别买了，一会儿要逛得地方那么多，拿着不方便。\" 林莜不明所以：」我看你似乎挺喜欢，又不贵，那买一个给你玩呗？」 顾兮无奈地朝她笑了笑：「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只是好久没见到捏面人的了，所以才停下来看一眼，没想要买。」 上一次她看到面人摊子，还是父母离婚之前。 那是她八岁的时候，刚刚过完年，元宵节那天，爸爸和妈妈难得一起带着她出门去逛庙会，小顾兮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特别开心。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两边是各式各样的摊位，卖糖球的、卖烤肉的、还有炸蝎子昆虫的……标着来自天南海北的称号的小吃。 还有套圈儿打气球的娱乐摊位，以及卖服装鞋子日用百货，林林总总，特别热闹。 小顾兮看到那些摊位虽然好奇，但没像同龄的孩子那样，遇到心仪的食物或者玩具就要停下来跟父母讨要。 对当时的她而言，只要爸爸妈妈不吵架，她可以不要玩具不要零食，当全世界最乖的小孩。 可惜，一家三口和气融融的气氛，在他们逛到一个面人摊位前消散得一干二净。 顾兮已经记不起爸爸妈妈是为什么又吵了起来，只记得他们互相埋怨对方，吵架的声音很大，很恐怖，周围的人都向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 最后爸爸用力甩开顾兮的手，转身离去。 妈妈虽然还握着她，只是接下来这一路上，半句话都没跟顾兮说过。 顾兮又害怕又难过。 关于那一次的记忆，在她脑海里只留下当时眼前的面人摊位。 上面插着各式各样的面人形象，除了经典的西游记组合，还有时下热播动画片里的人气角色。 那天一切的记忆都成了黑白色，唯有那些面人，留下了鲜艷的色彩，经久不退。 后来城市化发展的越来越快，顾兮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捏面人的摊位了。 今天来到这个古镇，偶然抬眼，看到面人摊位时，年幼的记忆宛若列车轰然从记忆中驶过。 顾兮看着面人摊位愣了会儿神，结果让林莜误以为她对面人感兴趣，想要。 其实，她只是又想起那一天，她还算有家的那一天。 「真的不要吗？」 林莜以为顾兮是心疼钱，她跟顾兮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发现了顾兮除了那次给她买零食之外，几乎不会在其他地方花钱。 除了学习，她似乎没有别的欲望。 顾兮拉着林莜的袖子：「走啦，你刚刚请我吃豆花，我请你吃臭豆腐。」 她指了指桥下排着长队的一家店：「那家臭豆腐好像很有名，去吃吃看？」 「臭豆腐？」林莜的脸色一下子扭曲起来，她还没到那个店就仿佛已经闻到了令人窒息的臭味，忍不住捂住鼻子，嫌弃道，「你自己去吃吧，我不要。」 「之前吃拉面的时候你不也嫌弃来着？试试呗，万一你喜欢呢 ？」 「呵，臭豆腐也配跟拉面相提并论？！」林莜不屑一顾。 二十分钟后，林莜看顾兮吃着臭豆腐一脸享受，好奇地问了一句：「真有那么好吃吗？」 顾兮将臭豆腐往她面前送了送：「你尝尝看不就知道。」 林莜是真的不喜欢臭豆腐的味道，可是顾兮喜欢吃，她又有点想尝试一下。 林莜试探地用竹籤插了一块，沾了足足的辣椒酱后才敢放进嘴巴里，结果一口下去，被炸到酥脆的外壳被牙齿一咬就碎成了渣，柔软的内里跟舌头碰触，辣椒和醋汤的混合让她再一次睁大眼睛。 第101页 「好好吃！」 顾兮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是不是好吃？喏，都是你的了。」 她把还有大半份的臭豆腐给林莜。 「都给我你吃什么？」林莜看了一眼臭豆腐店门口的方向，「这会儿人少，我再去买一份就是了，你等我一下啊。「 林莜说完就跑去买臭豆腐。 顾兮寻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一面慢悠悠地吃着臭豆腐，一面等着林莜。 林莜背对着她正在排队，顾兮看她的背影看得有些出神。 突然，有人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兮回头没看到人，等脸转回来的时候，脸颊被一根手指戳中。 她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半步，诧异地看向戳她的人。 这个莫名其妙戳她脸的，是个短髮高个的女生。 对方五官清秀身形瘦长，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穿着清清爽爽的白t恤和牛仔裤，正双手插在口袋里挑着一边的眉毛，带着笑意站在她身侧。 顾兮定睛看了对方一眼，确实不认识这个人，被陌生人触碰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不由地轻轻皱起眉头，问道： 「您有事吗？」 女生面对顾兮冷冰冰的态度和言语，并没有退缩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抱歉，我刚刚认错了人，我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她语气上虽然说是认错抱歉，但是并没有半点认错人的愧疚或者不好意思，似乎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 顾兮不想跟对方纠缠，转头想要去找林莜，那个女生突然伸手拦了她一下。 顾兮冷眼看她：「你还想干什么？」 那女生见顾兮一秒变凶，抬起手来做出类似投降的姿势，笑容更大了，她跟顾兮说：「别生气别生气，相信我，我不是什么坏人。虽然很冒昧，但是你真的很长得很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 顾兮的语气依旧很冰冷：「那你应该去找你的朋友，而不是在这里挡住我的路。」 女生露出一个苦笑耸耸肩说：「她是我的前女友，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她了，很想她。」 顾兮眉头皱得更紧，不知道这人想干嘛。 「能留给我一个你的联繫方式吗？」女生把手机二维码调出来，摊开在顾兮的眼前，示意她加好友。」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兴趣。」 「小妹妹，她又是坏人，你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见顾兮不答应，一旁站着的两个女生也走了过来游说。 顾兮这才发现她们一行是三个人。 那个短髮女生看着顾兮：「我们是x大学的学生，今年大二，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认识你，可以吗？」 顾兮还没开口拒绝，林莜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手揽住了顾兮的肩膀将她护到自己的怀里，表情带着几分兇悍，直直地瞪着眼前的三个女大学生，替她拒绝了： 「不可以。」 短髮女生看到林莜仿佛护食狗崽似的将顾兮挡住，笑了笑，没再纠缠，跟朋友们先行离开了。 走之前，看着顾兮语调轻柔地留下一句：「我还会在这儿待几天，你要是愿意加我微信了就来『红叶』找我，我姓秦，叫秦明希。」 林莜看着三人走远，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气，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她也算是爱结交朋友的人，但刚才那人看着顾兮的眼神和笑容莫名让她很不爽。 连刚出炉的臭豆腐都没胃口吃了。 林莜还不忘再骂一句：「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顾兮一眼就看出来了，刚才那个短髮女生应该是弯的。 也没想到自己出来玩，居然会遇到同类…… 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的跟她要联繫方式。 见林莜一脸的不高兴，顾兮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当她是对于随意搭讪的人感到厌烦，提醒她：「你的臭豆腐要凉啦！」 顾兮插起一块豆腐餵到林莜的嘴边哄她：「出来玩，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不高兴。」 林莜想了想，也是，原本气鼓鼓的脸色缓了下来。 那三个神经病走了就算了，她才不会让顾兮去什么红叶找她们呢！ 林莜就着顾兮的手，高高兴兴地让她餵着，一边吃臭豆腐一边拉着顾兮继续逛古镇。 一直到日沉月升，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古镇点亮了一盏盏的红色灯笼，将古镇装点得更加古香古色。 倒映着红色光影的河面上一艘艘的乌篷船驶过，让人有一种恍然回到古代的穿越感。 顾兮和林莜从船上下来，林莜发语音给陈瑶跟陆晴：「你们在哪儿呢？我们汇合一下，找地方吃晚饭吧？饿死了都。」 消息刚发出去，陆晴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林莜！顾兮！这边！」 陆晴在人群之中抬起手来挥舞着，吸引顾兮和林莜的注意。 「我听说这边有一家非常有名的土菜馆，咱们去吃那个怎么样？」 说到晚饭的地点，陆晴最是兴致勃勃。 顾兮没什么想法，林莜则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甭管什么餐厅，能吃就行。 不过，很有名的土菜馆，一般都会人满为患吧？ 尤其现在是饭点儿，只会更加爆满。 今天在景区里各种排队，林莜已经不想再耗费任何等待的时间了。 第102页 「土菜馆这么有名，不预约能有空位吗？」 陆晴神神秘秘地笑了一笑：「不但有空位，还有包厢呢！」 林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牛逼吗？」 说完她扭头看向陈瑶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该不会是一早就定好位置了吧？」 陈瑶脸上的神情明显带着几分不爽，她懒跟林莜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林莜：「？」 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四人穿过小巷，走到一家挂满了红灯笼的土菜馆餐厅，服务员一看四个姑娘就立刻出来接她们。 「您好，请问一共几位？」 陆晴直接跟他说：「你们二楼的包厢，叫弄堂。」 服务员一听，立刻让领位带她们上去。 餐厅装修得颇有特色，仿照明清时期古代酒馆茶楼的风格，所用的都是木质和石头的装修材料。 穿过做旧的楼梯，上了二楼包厢。 门被推开的瞬间，林莜和顾兮才发现包间里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等看清楚屋内坐着的三个人，林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三个人不就是下午在臭豆腐店门口，跟顾兮搭讪的那三个女大学生吗？ 顾兮有些不解地看向陆晴，林莜更是没好气地低声问她：「你搞什么鬼？」 陆晴浑然未觉有什么不妥，反而跟她们介绍：「她们是我跟陈瑶下午刚认识的新朋友，都是x大学的学生，听说我想要定这家土菜馆，她们盛情相邀，说她们早就约好了包厢，是不是很巧！」 下午那个想要加微信不成的秦明希看到顾兮后，站了起来，笑着走到她面前。 「这么巧，又见面了。」 第63章 被子 陆晴听秦明希这话, 惊讶道：「你们认识？」 「算是。」 秦明希笑意不减，满目柔光地看着顾兮。 「不认识！」 「不认识。」 顾兮则和林莜异口同声。 陆晴一愣，看林莜的眼神, 她立即反省自己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多此一举的傻事儿。 林莜对顾兮低声说：「你要是不喜欢, 我们出去吃？」 秦明希轻松地笑道：「怎么了？连吃一顿饭都不敢吗？原来是个胆小鬼啊。」 林莜冷笑一声：「好笑, 有什么不敢？」 她直接拉着顾兮坐了下来。 顾兮看向秦明希, 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还不到十八的小孩最容易被激将法激中, 她心里有一团火, 看向秦明希的眼神带着不满和隐隐的警告。 秦明希却是气定神闲, 饶有兴味地看向这两个人，觉得很有意思。 几个人坐下来吃饭，气氛热切之中带着几分诡异。 一开始除了点菜, 谁也没开口。 不过三个x大学的学生都很健谈，话题更是一个接一个。 热菜上来的工夫三人已经说说笑笑了一轮, 虽然林莜和顾兮两人全程不说话，陈瑶则是出于礼貌在对方问询的时候, 简单答一两句。 唯有陆晴这个没心眼的, 几乎三五句话就会被对方套出一些信息来。 「原来你们也是a市的人啊, 瑞泽是吗？还不错的私立学校, 我们x大也有很多瑞泽的学生。「 秦明希单手拿着一杯酒, 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 眼睛带笑。 「是吗？我们瑞泽很多学生考x大吗？」陆晴有些意外地看向秦明希，要知道x大可是全国数得上名号的大学, 除了清北就是x大了。 陆晴从来不关心高考的事情，所以也没在意。 她是听说她男神志愿是x大，这次高考, 她男神似乎发挥得不错，说不定就会去x大。 「是啊，我们就认识好几个你们瑞泽出来的，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秦明希三根手指捏着酒杯要喝不喝，无论是姿势还是角度都极为心机的调整过，显得慵懒帅气的同时，再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时不时地扫过顾兮。 顾兮被她视线骚扰得没有半点儿食慾，几乎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去一下洗手间。」 顾兮站起来，林莜下意识地就想跟她一起走，顾兮拍了拍林莜的肩膀让她慢慢吃，不用急。 林莜也就听话地重新坐了回来。 餐厅的洗手间在隐秘的走廊尽头。 顾兮并不是真的想要上厕所，她站在洗手池前，挤了一点洗手液，缓慢地洗着。 果然，不到两分钟，秦明希就出现在了洗手间的门口。 「这次可以加微信了吗？」 秦明希手肘撑着洗手间的门框，仿佛没骨头似的，随时随地摆着慵懒pose，另一只手轻轻一抬将顾兮耳边的碎发撩起，别到耳后。 顾兮就是在等她，将手上的泡沫沖洗干净，抽了一张插手的纸擦干后，将用过的纸团丢进垃圾桶。 她转过来，用动作别开秦明希不安分的手，神色疏离清冷，眼神带着凛冽深沉。 「不可以，以及我希望你能收起那些无聊的小把戏。我们不过是普通的高中生，在我们身上找乐子我可以报警告你性骚扰。」 秦明希手里一直翻转不停的手机停了下来，今天下午在面人摊位前看到顾兮的时候，就被她漂亮的脸还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气息所打动，要说真的想跟这个小姑娘发生点儿什么也未必，她只是想认识一下，如果接触后真的喜欢再说下一步的事情。 第103页 没想到，小姑娘看着娇娇柔柔，脾气还挺硬。 连性骚扰都说出来了。 秦明希笑着摇摇头：「也不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吧？我是真心想跟你交个朋友，如果你这么抗拒，那算了。」 她微微挑眉后歪着脑袋摊手耸肩，表示自己不会再继续纠缠。 顾兮得到了想要的答覆，微微收了收下巴。 「谢谢，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说完她出了洗手间，刚走出走廊，就看到林莜脸色不是很好地在找洗手间的方向。 看到顾兮，她立刻小跑着上前。 「怎么样？你没事吧？」 顾兮笑了笑：「我不过洗个手，能有什么事。」 林莜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秦明希，心里稍稍安定。 刚刚顾兮才起身去洗手间，那个秦明希就接了个电话出门。 几秒钟之后，原本给顾兮剥虾的林莜突然觉得不对，那姓秦的该不会藉口打电话又去纠缠顾兮了吧？！ 她连手都顾不上擦，立刻急急地跑了出来。 这会儿看见顾兮真的没事，林莜心也落了回去。 「没事就好，我给你剥了好多虾，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我看那间民宿也不像会有什么好吃的食物，你不吃饱一点，晚上饿了就只能吃泡面了。」 顾兮看到林莜手上给她剥虾残留的虾油，心上蓦地一暖。 「好，回去吃虾。」 再回到餐桌上，秦明希果然说话算话地收敛了视线，虽然整个人还是懒散地瘫在座椅上，不过话少了许多。 不算是很愉快的一餐饭吃完，秦明希说要请她们几个小孩，她来付钱。 林莜好笑地看她一眼：「瞧不起谁呢？」 秦明希看她手里bv的钱包，大概怎么着也要万把块，也意识到这几个估计都是富家千金。 她看了顾兮一眼，有点自嘲地笑了笑，确实有点儿自不量力了。 最后七个人实行了最为公平的aa制。 跟那三个x大学的学生分开后，陆晴就收到了来自林莜和陈瑶的混合双打。 「你是不是傻？！那你看不出那三个人不怀好意吗？」 林莜拿着钱包拍在了陆晴的胳膊上，刚刚那秦明希一直盯着顾兮看，她都想把姓秦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陆晴揉着手臂反驳：「没有那么夸张吧？你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坏了一点？我觉得她们人挺好，还很热情啊。」 陈瑶冷笑着看着陆晴：「可不呢？人家送了她一块麦芽糖，就恨不得当场跟人家走了，还不如我们家乐乐呢！」 乐乐是陈瑶家的泰迪犬，虽然活泼好动，但对陌生人十分警惕，林莜和陆晴都很难将它带出门。 陆晴气唿唿的：「哎哎哎，你说我不如乐乐就太夸张了吧？！」 见林莜还要数落陆晴，顾兮拉了拉林莜的袖子：「要不要去放河灯？听说许愿很灵的。」 「河灯？」 林莜顿时来了兴趣，迅速把陆晴抛到了脑后。 在外面玩了一身的汗，晚上回到民宿林莜先去洗澡，顾兮看着眼前的大床独自发愁。 虽然床够大，但是只有一床被子……晚上开空调的话肯定会冷，她要和林莜钻一个被窝里吗？ 顾兮想了想便觉得太难熬了，不行！ 拿起电话来给前台拨了过去。 「你好，这里是前台，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 顾兮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确定里面水声不断，林莜听不见，对着话筒道：「请问，能不能多拿一床被子上来？」 「好的，请您稍等，我让客服人员找一下。」 「谢谢。」 挂掉电话，顾兮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同一张床上睡没问题，她离林莜远点就是，盖一床被子就太亲密了。 等了一会儿，客服人员一直没有来敲门。 顾兮忍不住起身开门，往走廊的方向看。 客服没看到，倒是看到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勾肩搭背地往这边走。 她有些害怕喝醉的人，立刻关上房门，反锁之后再将锁链挂好。 林莜洗完澡出来，看到顾兮站在门边，奇怪道：「顾兮，你干嘛呢？」 顾兮有些侷促，说：「我有点热……」 她内心暗暗抱怨这个民宿的客服人员效率也太慢了一点，林莜洗完澡了被子还没送过来。 「你不去洗澡吗？」 「洗，这就去。」 顾兮打算洗完澡之后，找个藉口去前台再问问被子的事情。 结果等她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还没等找藉口出门，就听到林莜问她：「你刚才有跟前台要过被子么？」 顾兮刚刚进去洗澡没五分钟，抱着被子的客房服务就来敲门了。 客服问她：「请问，是您要的被子吗？」 林莜一脸茫然，摇头：「没有，你找错了吧？要不再问问？」 客服一脸疑惑，拿着对讲机问了问前台，前台那边回覆说的确是林莜这个房间要的被子。 「我没要。」林莜再次摇了摇头，坚决否定，「肯定没要。」 这么热的天谁还要在床上堆那么多被子？一人盖一个被角都觉得热得慌。 客服：「……」 等客服走了，她关上门才突然想到，该不会是顾兮要的被子吧？ 第104页 顾兮这么怕冷吗？ 听完林莜说的过程，顾兮沉默半晌，无奈道：「的确是我要的被子……」 「你要被子做什么？」林莜奇怪地看着顾兮，突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不想跟我睡一张床吧？」 顾兮：「……不是。」 林莜狐疑地盯着她：「真的？那你要被子做什么？这么热的天，难不成你还是怕冷哦？」 顾兮说不出口真实的原因，只能继续找藉口：「……空调，空调开一晚上，有可能半夜会冷。」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林莜走到空调面板前，将温度调成比较舒适的二十六度，风力也调整到最小，「这样就不会冷啦。」 说着林莜往顾兮背上一扑，笑嘻嘻地：「而且，如果晚上你真觉得冷，就靠我近一点，我身上很暖和的。」 的确是很暖和。 顾兮的后背被林莜紧紧贴着，热意透过薄薄的睡衣传了过来，让她心慌意乱。 她拍开林莜的手臂：「热死啦，不要贴这么近。」 说完，顾兮带着慌乱的情绪去吹头髮。 林莜：「？？」 到底是怕热还是怕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两床被子？不存在的！ 顾兮：这家民宿拉黑了感谢在2021-06-23 19:03:33~2021-06-29 09:1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陌、睡到人间煮饭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寄云间 2瓶；新科女状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生气 这一天玩的累得要命, 林莜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顾兮躺在她旁边，被子只盖了一个角，听着耳边均匀的唿吸声, 她忍不住微微侧身。 只有林莜睡着的当下, 她才能肆无忌惮地看她。 睡着的林莜更加像个孩子, 顾兮发现林莜的睫毛又长又密还有些卷翘, 被枕头挤压的脸肉推着双唇微微嘟起, 可爱得要命。 顾兮抿了抿唇, 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 离林莜的双唇越近她的心跳得就越慌乱。 咚咚、咚咚。 顾兮手指的指腹轻轻碰触林莜粉嫩的软唇, 几乎是碰到的一瞬间顾兮就将手缩了回来。 离开时，唇瓣的软肉还弹了她的手指一下。 真的好可爱……原来林莜双唇的触感是这样的。 顾兮微微蜷缩起那根碰触到林莜嘴唇的手指，将其贴在心口上。 这一份小小的碰触, 让她心里带着一些放肆后的兴奋和满足。 足够了。 顾兮心间满是偷来的甜蜜，她没有别的奢求, 这一点点的甜蜜就能让她陷入好梦之中。 结果，顾兮这头刚刚闭上眼睛, 习惯了一个人睡的林莜毫无顾忌地翻身, 一脑袋拱进了顾兮的怀里, 手臂也自然地环在顾兮的腰间。 因为只盖了被子的一角, 顾兮的后背整个露在外面, 只有一件薄薄的睡衣。 林莜的手臂伸过来的时候直接蹭起睡衣的边缘。 林莜穿着短袖t恤, 小臂的肌肤和林莜的后腰贴在了一起。 经过青春期发育的顾兮，胸前已经是掩盖不住的弧度。 林莜这一撞, 正好撞了进去，差点将顾兮的心给撞停了。 顾兮没想到会发生眼前这个情况，她脸颊发烫浑身僵硬, 又不敢把林莜推醒，怕她俩都醒着面对这样的尴尬就实在太可怕了。 只能小心地挪动，想要把林莜的脸从自己身前拉开点距离。 她才一动，林莜的手臂便蓦地一下子收紧。 顾兮被她箍着，大气不敢喘。 梦里，林莜梦到自己到了一处遍地是兔子的小岛上。 岛上的兔子一个比一个圆润，白白的皮毛柔软又好摸，她忍不住抱起最圆最可爱的一只，将脸埋在兔子软乎乎的肚皮上磨蹭。 结果兔子不老实想跑，林莜一把捞住紧紧将兔子抱在怀里，见兔子不挣扎了，继续心满意足地吸兔兔。 原本只想偷一点甜蜜的顾兮面对林莜紧紧的禁锢，一时间备受煎熬。 实在太近了……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念头四起，热得难受。 直到外面突然一阵惊雷乍起，泼天的大雨落下，她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也许，这辈子能这样搂着林莜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了。 人类的心总是嚮往贪婪。 顾兮心里混乱又紧张的情绪逐渐散去。 她眼中尽是温柔，抬手轻轻顺了顺林莜的髮丝，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保持着相拥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睛。 - 在古镇一共玩了整整一周，说来也巧，古镇不大，不过那晚之后，她们一行人再没见过秦明希她们三个人。 很快，这段小小的插曲就被顾兮和林莜抛诸脑后。 从古镇回来，一直到开学之前，林莜都老老实实地在家里跟着顾兮安排的学习计划一起复习。 期间林莜陪着顾兮去了几次疗养院，顾奶奶的状况比之前又糟糕了一些，好在林莜给她念书的时候，能让老人家情绪平静一些。 九月初，新学期开学，林莜和顾兮正式进入高三。 开学第一个礼拜就是例行的分班考试。 经过上学期期末考试，林莜已经成为了第一考场的考生，所有人都觉得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林莜应该即将成为第一个从国际班直升火箭班的传奇人物。 第105页 考试的那天早上，林莜原本想跟顾兮一起去学校的。 虽然还没有考分班考试，但是林莜有这个自信，这学期她肯定能和顾兮在同一个班。 上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她对顾兮有些误解，才想让她在学校里跟自己保持距离。 后来她则是担心自己校霸的恶名让顾兮被连累，才有意无意地避开在学校里跟顾兮过多接触。 不过今非昔比了，林莜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跟顾兮是世上最亲的闺蜜。 就从开学第一天开始，她要拉着顾兮的手进瑞泽大门，还要跟顾兮一起进考场考试。 然而昨天晚上，睡觉前陈瑶突然在微信里敲她。 「你听说顾兮以前的事儿了吗？」 林莜原本正犯困地揉着眼睛，听到顾兮的名字，揉眼睛的手立时放下，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怎么了？以前的事？你给我详细说一说。」 「瑞泽的学生都在传，顾兮以前在六中留过一级。」 这件事在瑞泽学生们的微信群中已经流传了好几天了。 陈瑶看到的时候是国际班的一个学生，将一张微信聊天的截图传到国际班的微信群里。 她平日里鲜少注意这个群，今天清理微信公众号的时候，无意间瞥到顾兮的名字，这才点进去看了一眼。 最早的来源已经不知道是谁了，但总归脱不了是瑞泽的学生。 聊天记录的截图里，绿气泡里的每字每句都振振有词地说着顾兮以前的事情。 「留级一年的事情六中还有人不知道吗？」 「脾气差不说，人品也[拜拜]。」 「也就你们瑞泽把她当回事，呵呵，要是知道她那些事，能噁心到明年。」 截图只有几句话，说得似是而非，却非常能引人遐想。 看到这张图，林莜整个暑假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明天就是分班考试，这个时候将这些话放出来的人是什么居心？ 想顾兮看到这些话受到影响，然后发挥失常？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怎么见天的就盯着顾兮找麻烦？！ 不知道顾兮有没有看到这些截图，林莜一想到顾兮可能会看到这些伤害她的言论，就难以控制地心痛起来。 愤怒更是撩拨着她脑子里那根理智之弦。 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死是吧？行，林莜腮帮咬得死紧——我会让你们如愿以偿！ 林莜立刻一个电话拨给了陆晴。 陆晴已经跟周公在梦里游了三回古镇，林莜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梦见自己跟男神在古镇的河边放花灯，男神看着她，含情脉脉，说有些话要跟她说。 陆晴的梦境里都已经开始冒出粉色桃心泡泡的特效了，被林莜的电话直接掐断。 陆晴睁开眼：「……」 「你最好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你马上赔给我一个男神的告白！」 「你看微信。「 林莜的语气严肃，陆晴也正经起来，点开微信就看到林莜发给她的那张聊天截图。 陆晴神色凝重：「哪儿来的？」 林莜把陈瑶跟她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帮我问问你哥，能不能查出这张照片的来源，价钱好商量。」 陆晴这会儿不困了也不想男神了，拎起睡衣一裹，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她哥卧室去。 陆晴她哥正在开视频会议，听完妹妹说的事情，好笑又好气地看着陆晴：「你搞搞清楚，你哥开的是网络安全公司，不是私家侦探社。」 陆晴缠着哥哥磨了半个小时，最后达成了初步协议。 帮她调查可以，但是有条件。 乖乖地上家教课，或是她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必须进入国际班的前十，不然免谈。 哥哥说：「也不要求你跟林莜一样，起码我去给你开家长会的时候，别让我当最后一名的家属。」 陆晴果断选择了后者。 那家教课她上了几回，也不知道老师是从哪个庙出来的，讲起题目来就跟念经似的，不出三十秒一定能把她给说困了。 她逃过几次家教课，躲在林家，顾兮给林莜讲题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 这种神奇的体验，让陆晴生平第一次对学习产生一丝丝的兴趣。 如果非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选择让顾兮辅导。 连林莜这个倒数第一都能进入火箭班，她国际班前十的成绩对于顾兮而言，还不是洒洒水？ - 分班考试当天，林莜出现在第一考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对她行注目礼。 林莜在瑞泽的风评一直都不太好，打架斗殴结交不良之外，还有捅瞎别人眼睛的传闻。 这样的一个让人感到害怕的不良少女，突然出现在从来都只知道埋头学习的第一考场时，就像是走入羊圈的狼，难免让人感到好奇又害怕。 林莜对于这些以前都看不上眼的好学生的眼神并不怎么介意，她的视线落在坐在一号位的顾兮身上。 顾兮正在检测自己的考试用具，听到考场里突然的寂静，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林莜正站在考场门口。 她朝着林莜浅浅笑了笑。 林莜微微歪头，用眼神示意——好好考，不然你会被我超过的。 林莜坐下后，旁边的女生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 第106页 林莜觉得好笑，突然转过脸看向对方，凶神恶煞：「干吗？怕我吃了你？」 女生被她这么一吓勐地哆嗦，手里笔袋没拿住，一袋子的笔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林莜有几分好笑又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想起跟顾兮刚认识的时候，顾兮不但没有怕她，反而硬是压了自己一头。 相比之下，学校里这些人，一个个拜高踩低，她不过是凶了一点，就怕成这个怂样。 林莜相信，传播那张聊天截图的人肯定就在第一考场之内，只有将顾兮当做竞争对手才会如此不择手段想要毁掉顾兮。 就凭这些人，也配欺负顾兮？ 听到后排的动静，顾兮转过头，看到林莜脸上写满了「不好惹」三个字。 颇有她刚到林家的时候，初次见面时的刺儿头相。 怎么回事？顾兮有点担心，谁又惹林大小姐不高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生气，非常生气！ 顾兮：好啦，哄哄，摸摸，不气了哦~！ 居然又忘了设定时间，我是猪了 第65章 秘密 之前的聊天记录截图就像是一个前奏。 分班考试一结束, 原本只是暗潮汹涌的风言风语开始火速流传起来。 先是最初的那张截图被放到了论坛上，引起了几百楼的热议之后，突然被删帖。 随即两天后, 一个更为让人惊嘆的标题出现在爱论坛里。 【有人知道吗？咱们学校的新晋女神是txl。】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夜之间, 顾兮以前的事情被人扒出来放在论坛里, 添油加醋地开了好几贴衍生贴。 自从张超转校之后, 学校论坛里一直都是平静无波的状态, 因为顾兮在六中的过往和不知来源的劲爆爆料, 再一次沸腾。 顾兮没再去论坛里看过, 她满心都是怎么帮林莜提升成绩，早就将这个地方抛诸脑后。 她平日里也不怎么跟人交际，更没加过什么微信群。 在火箭班里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李希洺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之前在冲刺班就是个小透明，到了火箭班, 除了顾兮之外，也没什么交往亲密的朋友。 而林莜不想让顾兮知道微信群的事情, 也就没提。 从微信群开始发酵到论坛的爆发, 其实也就是几天的时间。 第二天就是分班考试的放榜的日子, 学生们还没进校门就三五个围在一起, 彼此分享手机上论坛里的内容。 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吃瓜表情。 顾兮早上到学校的时候就敏锐的察觉到, 不停地有视线扫过来, 她每次抬头找寻，却一无所获。 这感觉, 好熟悉。 让她一瞬间想起曾经的那一年，某些事情爆发之始也是这样的氛围。 顾兮心里生出几分不安，对于旧事重现的不安。 她拿出手机来, 找出很久没登陆过的学校论坛。 看到那个将她的名字和「txl」三个字连在一起的帖子后，她心里凉了一片。 顾兮紧紧握着手机，站在学校操场的上，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恐惧从脚底开始侵浸，一点点没过头顶，将她淹没。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六中的操场之上，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 那几个人讥讽声犹在耳边。 「你喜欢女人？你是同性恋啊？」 「哇，真的好噁心。」 「难关你成天跟在芊娅身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像条狗似的，原来是喜欢我们芊娅啊。」 叫做芊娅的女生站在围住顾兮的几个女生的身后，身上被淋了冷水的顾兮抬头，视线穿过眼前咄咄逼人的几个女生，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和眷恋看向芊娅。 芊娅的脸上满是嫌恶，被她这么一看，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几乎是尖叫：「你不许看我！你真的很噁心你知道吗？我现在一想到你给我买的早餐，给我买的饮料我就噁心反胃！我现在恨不得立刻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被你传染爱滋！」 顾兮脸上的血色在芊娅说完这些话后褪得一干二净，她觉得自己万分可笑。 而她也确实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对哦，同性恋好容易得爱滋的，你该不会也有吧？」其中一个女生仿佛被噁心到似的，搓着自己的胳膊往后躲。 看到顾兮脸上的笑容，另一个高个女生立即被惹火，上前狠狠踹了顾兮一脚。 「你笑什么？！」 顾兮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抬着倔强又固执的下巴，看向她们：「我笑你们无知，也笑你们无耻。」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这群人。 从那天开始，顾兮在六中的日子充满各种各样的暴力和侮辱。 只因为她喜欢了同性，对这个她暗暗喜欢的人倾尽所有，无微不至地照顾。 六中是个充满了渣滓的学校，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校园暴力，老师和学校的领导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人命来，都是口头上警告一番处理。 管不了，也不想管。 直到顾兮被人堵在卫生间，几个男生女生围着她，要扯她的衣服，看看女同性恋的身体跟别人有什么不同的那一次。 顾兮仿佛一只发狠的野兽，打碎了卫生间的镜子，拿起一片锋利的碎玻璃用力扎向撕扯她衣服的男生。 第107页 那男生的手被扎穿，血流如注，这群人才被她不要命的举动吓退了。 顾兮也没好到哪儿去，浑身是伤，衣服也被扯得领口大开。 她没去医院也没有跟任何人倾诉。 寂寞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痛楚让她不明白。 为什么，她看着夜空，问那些闪烁的星星。 我只是想要喜欢一个人而已，只是想要对我喜欢的人好而已。 甚至没有想过表白，更不会纠缠。 如果你不喜欢我，告诉我，我可以离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寂静的夜空没有给她答案，没人能给她答案。 后来顾兮被迫休学一年，那几个将顾兮堵在卫生间的学生，只是收到了通报批评。 顾兮也没奢望六中这样的学校有人能为她伸张正义，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一年后顾兮复课回到学校，虽然班里的学生一如既往地孤立她，但是听说她很疯，特别不要命之后，没人敢再对她动手。 暴力变成了冷暴力。 直到爷爷突然的离世，顾兮被林家接走转校瑞泽。 那些过往顾兮已经很久没想起来了，她将所有的记忆一併尘封起来，不想去回忆也不愿让那些糟糕的情绪再缠绕住自己。 可是…… 手机上突然传来的震动，将陷入回忆里的顾兮拉了回来。 顾兮心上一颤，看是林莜发来的消息。 林莜看到了论坛里的帖子，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兮可千万不要看到这些内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顾兮，你在哪儿呢？」 听见林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之前淹没了顾兮的那些糟糕情绪宛若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操场，正往教室走。」 顾兮的语调平稳，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林莜暂时松了口气：「那你先去教室，我等下办完转班的手续就过去找你。对了昨天有几道题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我放你书包里了，你先看看，等会儿帮我讲讲？」 林莜找了半天的藉口才想到昨晚放到顾兮书包里的几道物理题，给顾兮找点事情做，让她没机会看到论坛里那些乌烟瘴气。 顾兮轻轻嗯了一声：「好。」 挂掉电话之后，顾兮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是啊，顾兮想，从这学期开始，林莜就要转班到火箭班里来了。 我是同性恋的事情，恐怕不用等到今天结束，林莜就会知道了。 林莜会怎么看我？会像芊娅那样吗？ 她会发现我喜欢她吗？ 如果林家人知道我的过往，是不是也会觉得我是个变态？ 想到可能被她伤害到的林莜和林家人，顾兮的心尖就像是被用力拧了一把似的。 痛。 她忽然发现，即便三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遗忘了、释然了，可当那黑色的恐惧再一次降临时，依旧会让她心慌意乱，无法自控地自卑、担忧，陷入痛苦的情绪泥沼。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到教室之前的这一段路上，短短的十分钟里，顾兮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林家人知道了这件事，不想一个觊觎她们女儿的人继续住在家里，她就搬出去。 她算了一下银行卡的余额，从林家离开，老房子还是可以继续住的。 奶奶不能没人照顾，白天需要请一个钟点工，一个月大概要两千块，高三以及大学四年的时间，大约需要花费十万。 爷爷的赔偿款一共是二十三万，扣除这些，她跟奶奶每个月的生活费就只有两千出头，这还没算上学费和奶奶吃药的钱。 只靠赔偿款是远远不够的。 她得想想办法找份兼职来赚钱。 这些都还好，只是辛苦一点累一点，唯一让顾兮有些为难的是，高三这一年很关键，她不能再转学了，只能厚着脸皮在瑞泽坚持读完高三。 不知道会不会让林莜感到困扰…… 如果林莜真的很介意，她可以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绕着她走，不让林莜看到她。 顾兮刚走到教室门前，就被人拦住了。 齐恺脸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难怪你不接受我，原来你是同性恋啊。」 虽然论坛里的帖子已经很多人看到了，但对于一心向学的火箭班的人而言，很多人并不关心无聊的八卦。 听到齐恺这话纷纷抬起头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兮没搭理他，想要从左边绕过他走，跟齐恺一伙的男生挺身一挡：「躲什么？我们说的不是事实？你整天装得这么清高，没想到居然是个变态啊？」 这个男生正是之前放假的时候被顾兮讥讽的那个人，此刻终于让他找到机会羞辱奚落顾兮，他自然不会放过。 顾兮皱眉，冷冷抬起眼睛看着对方。 她眼中透出的寒意，让男生心里忍不住发颤，觉得有几分可怕。 「看什么看啊，死变态！」男生啐了一句。 顾兮用书包隔挡，用力推了那男生一把。 那男生没想到顾兮的力气还挺大，推这一下猝不及防，倒退了两步。 顾兮直接从他让开的通道里进了教室，回到座位上。 班里的人都在看着顾兮窃窃私语。 第108页 顾兮充耳不闻，打开练习册做题，然而第一笔写下去的时候，她就发觉，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此次分班考试仍然稳在第二位的宋言，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顾兮，脸上带着克制不住的笑容。 她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没想到，顾兮竟然是个同性恋。 真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跟自己竞争呢？ 一想到六中的往事在顾兮身上重演，宋言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顾兮被退学的那一幕了。 不过瑞泽的学生们虽然都在微信群里以及论坛上疯狂刷着关于顾兮以前留级和同性恋的事情，但始终都还是吃瓜的心态。 跟六中的渣滓学校不同，大家只会在背地里传八卦和那些不知真假的传言。 并没有人真的像六中的人那样，去找顾兮的麻烦。 看到顾兮没事儿人似的坐在那儿写题，郭佳佳有些恼火，火箭班的这群人就知道明哲保身，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头将这个死同性恋赶出去的吗？！ 她忍不了，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用力踢了一脚椅子，特地弄出了巨大声响，引起了班上所有人的注意， 郭佳佳气势汹汹地走到顾兮面前：「喂，死同性恋！我警告你，离我们班女生远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小兮~~~ 呜呜呜呜呜 第66章 好看 顾兮本来就因为跟林家的缘分可能要到此为止而难过, 听到郭佳佳的的话后，忍不住抬头直视对方。 郭佳佳被她这一眼瞪得有些心虚，毕竟微信群里的那些聊天记录是她先传出去的。 可是, 她说的也都是事实啊！ 这么一想, 郭佳佳又理直气壮起来：「你看什么看？！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我警告你别痴心妄想了！」 因为难过和愤怒, 顾兮第一次表现出十足的攻击性：「要我给你个镜子照照自己的样子吗？」 她这话出来, 惹出一片笑声。 郭佳佳没想到自己会被顾兮羞辱, 气急败坏。 她脸色涨红：「你！你什么意思？！」 顾兮面露讥讽：「字面意思, 听不懂吗？理解力这么差你是怎么考进前五十的？」 又是一阵压抑的闹笑声。 郭佳佳当即就被气哭了。 与此同时, 有好事者直接将火箭班里的场景转播到了论坛里。 宋言一看到郭佳佳哭了, 立刻上来安慰她，并义正言辞地指责顾兮：「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大家都是同学，你未免也太伤人了。」 「难道不是郭佳佳恶言在先的吗？到底是谁先伤人！」 李希洺也在站了起来, 走到顾兮身边声援她。 顾兮轻笑一声，目光缓缓扫过班上的所有人。 有好奇的、有紧张的、有看好戏幸灾乐祸的, 李希洺是为数不多带着担忧和怒气的。 其实，这些人小小的议论和讥讽, 都伤害不到她。 比起之前在六中的日子, 无论是郭佳佳还是齐恺等人, 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幼稚的伎俩。 但在林家的日子, 是她爷爷走后她最快乐的日子, 她不想过往的那些阴影伤害到这些美好。 更不想林莜因为那些过往失望, 害怕她。 她只要想到林莜看自己的目光会露出跟这些人一样的厌恶，心头就被一股酸胀感淹没。 这份难过在顾兮的心里转化成为愤怒, 眼神冷若寒霜，让那些原本好奇八卦的人都忍不住噤若寒蝉地转了目光。 宋言也被她这股子骇人的气势给震住了，她甚至有些动摇, 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出这个头。 她不过是太想趁机奚落顾兮了，一时间没忍住。 不过，顾兮同性恋的事情可谓是证据确凿，她手里还有郭佳佳的表姐之前录下来的视频呢！ 顾兮讥讽地一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与你们四处散播谣言，恶意满满的说别人坏话相比，谁更伤人一些？宋同学，你不觉得你这么双标的给自己加戏有点可笑吗？」 宋言有些紧张，顾兮看她的眼神仿佛看穿了她内心所想似的。 不过她人设立了这么久，早就驾轻就熟，当即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顾兮，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同窗之情因为一点误会产生嫌隙……」 郭佳佳用力抹了抹眼睛，站出来打断宋言：「言言，你跟她废话什么啊？！」 说着她又转向顾兮，冷笑着：「顾兮，你装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没干过那些事，别人怎么比说别人，非要说你呢？」 顾兮挑眉：「你看到了吗？」 郭佳佳一怔：「什么？」 顾兮微微倾身，她比郭佳佳要高不少，因此天然地带了一些压迫感。 「我说论坛里那些列举的，关于我的所有的罪状，你亲眼看见了吗？」 郭佳佳往后挪了两步：「就算我没亲眼看见又怎么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从今天开始，这个班里不会有任何人跟你说一句话，也不会有任何人搭理你，你要是还要脸面，就该乖乖收拾东西转学，而不是厚脸皮的留在这里讨人嫌！」 「凭什么？！」李希洺急切地想要为顾兮说话，顾兮将她拉到了身后。 「难道你们觉得你们对我而言很重要吗？」 第109页 顾兮脸上是淡漠的笑容，全然没有半点儿畏惧或者慌张：「如果你们能按照你刚才说的不来打扰我，给我个清静，我感激不尽。」 郭佳佳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带着林莜去办理转班手续的班主任正好路过教室门口。 看到教室里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老于忍不住让林莜先等一下，她皱着眉进来，提高声音道：「都干什么呢？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高三了！还不给我紧张起来，在这儿闲聊？！」 林莜在窗外看着顾兮似乎被人欺负的样子，忍不住心上一跳。 顾兮也看到了窗外的林莜，一瞬间，所有的愤怒都因为担忧和紧张土崩瓦解，她朝着林莜不自然地扬了扬唇角，心里忐忑不安。 老于骂了一顿后，指着班里的学生们：「给我警醒着点儿，别的我不说了，这次分班考，火箭班一共走了多少人你们心里没数吗？再敢给我在早自习的时候串座位瞎聊，不用等到下学期，立刻给我滚蛋！」 顿时，全班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埋头战战兢兢地老实刷题，哪怕有那好奇心的，也都被老于一顿骂给掐灭了火苗。 老于见班里的秩序恢復了正常，继续带着林莜去班里转班手续。 每学期火箭班都有人进来也有人离开，但是这么多年了，从国际班升到火箭班的只有林莜一个。 所以在教室办公室，林莜被好几个老师围着夸赞，脸上勉强维持着微笑，其实心里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她惦记着顾兮。 刚刚路过火箭班的时候，她看到宋言和她那个倒霉跟班围着顾兮，这种事情林莜见多了，看气氛就知道顾兮在被人欺负。 她现在恨不能一口气堵住眼前几个没完没了老师们的嘴，赶紧去看看顾兮到底怎么样了， 等她好容易从办公室出来去教室，还没等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个男生的恶劣发言。 「你是不是被男人抛弃了所以才喜欢女人啊？听说你堕胎了很多次，孩子的父亲是谁啊？」 林莜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这人是在说顾兮吗？ 她加快了脚步，与此同时另一人的声音也响起来。 「别太过分了，这种话对女生的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 这是小矮豆子的声音。 林莜情绪稍缓，还算小矮豆子有良心，知道帮顾兮说话。 林莜黑着脸踏进教室，看到说话的男生撑着顾兮桌子，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挑着眉问李希洺：「你怎么这么着急啊？天天看你们两个同进同出，该不会，你们搞在一起了吧？！」 「你放屁！」李希洺一瞬间眼眶红了。 原本不想搭理的顾兮，听到他将李希洺也扯了进来，眼神凛冽地瞪向眼前的男生。 要开口的同时，发现站在教室门口的林莜。 她心里勐地一缩，她不知道刚刚林莜是不是听到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原本要呵斥男生的话语也堵在了喉咙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顾兮无话可说，那男生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你们不会都做过了吧？哎？我虚心请教一下，女的跟女的怎么做啊？也没那玩意。」 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泼向顾兮，林莜感觉脑子里的理智之弦当场崩断。 她径直走了过去，嘴里骂了句脏话，手上甩起书包，抡圆了横扫，用尽全力砸向那个男生的后脑勺。 那个男生听到脑后的风声下意识的抬手挡，但还是被书包砸到了手臂。 林莜的书包上带着金属搭扣，敲在男生皮包骨头的胳膊上，差点把他胳膊砸断。 男生痛得差点跳起来，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人打了，怒骂了一声回头骂道：「艹！你谁啊？有病啊？」 骂完之后他才看清打他的人居然是林莜！ 想起林莜那些传言，还有她脾气烂性格差的标籤，男生刚才还满腔的怒气，这会儿一下子萎了。 林莜他可惹不起，听说她在外面有很多社会上的朋友，打架斗殴也是家常便饭。 甚至有传言说，林莜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就捅瞎了一个人的眼睛，但是因为她爸超级有钱，把这件事情给她摆平了。 甚至学校里正在盖的那栋楼就是林莜她爸捐的，如今她妈刚获了国际的大奖，下个月要来他们学校讲座。 谁都知道林莜是不好招惹的二世祖。 远了不说，近的就说上学期张超突然转学，所有人都说是被林莜给逼的。 这男生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进瑞泽的学费也算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他可惹不起林莜。 只能揉着发红髮痛的胳膊，忍气吞声。 林莜充满火气的登场，让火箭班的气氛一下子跌入冰窖。 唯有李希洺，脸上露出了希望的神色。 太好了！林莜来了，她肯定会护着顾兮的！ 宋言没想到林莜这个二世祖会管顾兮的闲事，不是说这人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只跟她那几个发小来往吗？ 吃饱了撑的？ 宋言可不想让这个林莜坏了她的事，她看戏看的正是最高//潮的时候，今天务必要让顾兮好好尝一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方的郭佳佳，示意她去把林莜弄走。 郭佳佳收到宋言的眼神示意，即便是有些害怕，也还是壮着胆子上来拉了拉林莜的衣袖：「你就是新来的林同学吧？你不了解，陈浩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这里面有很多事儿，你还不知道。正好我旁边有空位，你先坐到我旁边啊，等我慢慢跟你说。」 第110页 林莜和顾兮在学校里从来都没有交集，除了李希洺没人知道顾兮住在林家，更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 林莜转头看到是刚刚参与欺负顾兮的郭佳佳，她抬起手臂一挥，直接将郭佳佳的手给甩开。 「滚。」林莜眼睛藏着狠，仿佛随时能拧下郭佳佳的脑袋。 郭佳佳被她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也顾不得宋言的示意了，屁滚尿流地回到了座位上。 林莜有些担忧地看向顾兮。 任谁听到刚才那些羞辱的话，都不可能好受。 可此时顾兮看上去平静得让林莜不解。 顾兮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藏在桌子下的手死死地攥着，此刻她全然没心思去管那个男生刚刚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她满心满脑都是林莜，却又不敢回头看林莜，生怕会收到林莜鄙夷和失望的眼神。 她越是紧张她脸上的神色就越紧绷，低着头，无声无息，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见她这样，林莜开始有点生气。 她无法想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顾兮被人这样羞辱过多少次！ 只要一想到刚才的那个画面上演了不止一次，林莜心里满腔怒火便不断翻涌，似乎都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一般。 此时上课铃响了，那个对顾兮冷嘲热讽的男生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座位挨着顾兮。 林莜突然抓起他的书包扔去了最后一排。 男生诧异地抬头看林莜。 林莜冷着声音，居高临下：「给我滚过去。」 男生难以置信林莜竟然真这么嚣张：「凭什么？！」 「要我再说一遍？」 林莜寒着一张脸看他。 男生怕了，灰熘熘地去了最后一排。 第一节 课是数学，数学老师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个最近风头无两的二世祖林莜。 之前数学老师带过国际班的课，那段时间，她没少被林莜的不守纪律和扰乱课堂纪律气得两眼发黑。 她对林莜可没什么好感，觉得林莜早就烂了根，就算一时的成绩提升，也掩盖不了她是个坏学生的本质，本来就烦她。 数学老师看到林莜坐在她不该坐的位置上，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林莜，谁让你们私自换座位的？给我起来！」 林莜全然不记得这位数学老师，只不过她一向厌烦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老师拿工资教书，她们这些学生交钱上课，大家不过是公平合法的金钱交易，某些老师总要弄得好像高学生一等似的，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林莜微微扬起下巴，悠然道：「哦，刚才这位同学求我，一定要跟他换位置，我看他那么可怜就答应了，对吧，那位同学？」 林莜都没回头，坐在后排的男同学迫于林莜的淫威，只能点头：「是的，是我求的林同学。」 数学老师自然不会相信林莜的鬼话，但是想想她来之前，校长特地语重心长地跟她谈话，让她务必不要招惹林莜。 不过就是换个座位，好在这二世祖旁边坐的是顾兮，应该不会受这个林莜的影响，这次这个林莜能考到火箭班也就是运气，说不定下学期就滚回火箭班去了，也就将火气吞了回去，没再说什么。 林莜坐在顾兮的旁边，在暗中看了顾兮一整个一堂课。 一开始，顾兮还能硬着头皮装作专心听讲记笔记，可林莜的眼神直白又持久，她被林莜盯得太煎熬，不知道林莜想做什么。 最后实在受不了的顾兮，生平第一次传了一张纸条给林莜。 林莜见顾兮终于愿意回应自己了，心里那股子担忧终于松动了一点。 她展开顾兮递过来的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好好听讲。」 林莜奋笔疾书：「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吗？」 随后将纸条传了回去。 顾兮看到之后没回，也没别的反应。 林莜有点儿委屈。 她肆无忌惮地盯着顾兮的侧脸，想要她说点什么。 她这个行为自然引起了数学老师的注意，数学老师压着火将林莜叫起来回答问题，想要她出丑。 没想到，这二世祖虽然没听讲，但是看了一眼板书上写的题，还真回答上来了。 数学老师的脸色更难看了：「林莜，你同桌脸上开花了吗？你看她一整节课？」 林莜正是一肚子邪火没处撒，她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啊，是啊，特好看。」 数学老师一向因为嘴贱不讨人喜欢，但火箭班的学生在老师面前一个比一个乖巧听话，从未有过林莜这种学生，竟敢直接在课堂上怼她的。 一瞬间，全班人爆笑出声。 原本有些害怕林莜的人，都因为她敢直接怼这个将学生分成三六九等，还成天故意找学生撒气的数学老师，在心里默默给她加了五分的印象分。 仿佛给国际班上课的场景重现一般，数学老师两眼再一次发黑，她跟这个林莜绝对八字不合！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好笑，不看我老婆难道要看你吗？ 顾兮：今天没有好好听讲，扣零用钱。 林莜？！ 第67章 恼怒 一下课, 下一节课是自习，林莜立刻站起来敲了敲顾兮的桌子，说：「你给我过来。」 顾兮攥了整整一节课的拳头缓缓松开。 第111页 她一直在想要怎么面对林莜, 林莜会对她说什么, 她又该怎么回答…… 虽然没想好,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轻嘆一声, 跟着林莜出去。 班里的同学看到这一幕激动坏了。 林莜可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刺儿头, 虽然上学期她没逃课没惹事, 成绩还传奇一般飞进了火箭班。 但因为有戳瞎人眼睛的传闻在先, 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在猜测林莜是不是要找顾兮的麻烦。 有个女生拉着同桌小声议论：「哎, 你看到了吗？那个林莜脸色好可怕啊，跟要吃人似的。她是不是知道了顾兮是同性恋，觉得自己刚刚帮了她不爽, 所以要教训教训顾兮啊？」 同桌脸上带着几分担忧，「顾兮看起来那么弱, 怕是扛不住林莜两拳吧？」 她对顾兮是不是同性恋倒是没什么意见，之前她有好几道难题都是顾兮给帮忙讲解的, 所以对顾兮的遭遇没有幸灾乐祸, 而是有点担心。 跟这个女生差不多想法的人有不少, 只不过碍于林莜的恶名, 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郭佳佳想到早上被顾兮羞辱, 咬牙切齿道：「本来我们班的氛围挺好的, 结果突然来了一个绿茶婊，烦都烦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同性恋, 真的好恶！」 被林莜甩了一书包的男生也道：「这个林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旷课逃学还辱骂过老师跟同学，无非是家里有点臭钱罢了, 不然能让她这么胡作非为？！最好林莜能戳瞎这个顾兮的眼睛，然后她们两个双双退学，还咱们学校一个清净。」 李希洺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平日里顾兮帮你们讲题，也没见你们多感激她，如今她被人传谣言，你们倒是幸灾乐祸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希洺的话唤起了这些人的良心，她说完之后，还真有人跟着附和，帮顾兮说话。 「是啊，顾兮帮忙讲题可从不藏私，而且班上没跟她请教过的人没几个吧？总不能放下碗就骂厨子啊。」 「就是，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表个态，我不会孤立顾兮的。」 一时间，有十几个同学站出来，表示自己不会参与无聊的校园暴力。 宋言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局面。 就因为顾兮帮这群人讲题目？她们就记得顾兮的好？ 我也给你们讲过，怎么我被顾兮压一头的时候没见这些站出来为我说话！ 宋言怒气丛生，险些没忍住骂出声来。 「佳佳，算了，别惹事了。」王婷也出来劝说。 放假前，宋言跟她翻了脸，郭佳佳也跟着不搭理她了。 王婷一整个暑假，找了宋言和郭佳佳好几回，结果一个拉黑她，一个对她冷嘲热讽。 有些伤心的王婷也就没再继续纠缠，觉得没劲。 开学之后，王婷一门心思用在了学习上，成绩提了不少上来。 分班考这才没再吊车尾，而是进到了四十名之内。 她对于顾兮的那些传言并不关心，眼下她只想好好复习，争取考个理想的大学。 这会儿是看到郭佳佳被人围攻，念着之前朋友的情谊，才忍不住站出来想要帮忙把事情圆过去。 结果，郭佳佳非但没领情，反倒冲着王婷来了，「你什么意思？谁惹事了？你也准备站在顾兮那边？姓顾的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说你也暗恋她？！」 王婷被她这一番抢白弄得莫名其妙，她明明是好心！ 「算我多嘴。」 王婷不想弄得太难看，闭嘴坐了下来。 郭佳佳一肚子气想要撒却撒不出去，凭什么顾兮黑料缠身，她却要受气？！ 火箭班五十个人，十几个明着站在顾兮那边，二十多个人明哲保身，只吃瓜不参与。 而齐恺那几个男生，对顾兮之前给脸不要脸的事儿记恨在心，想要让她吃点苦头。 但半路突然杀出个林莜来，有张超的前车之鑑，齐恺告诉自己暂时别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林莜跟顾兮似乎有点纠葛。 先观望观望再说。 - 出了教室，林莜一路拉着顾兮直接上了学校的天台。 一脚踹开天台的铁门，林莜背对着顾兮站在栏杆前，半天没吭声。 顾兮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林莜说什么，要做什么，她都接受。 「那个人说你说得那么难听，你为什么不反驳？！」 出乎顾兮的意料，林莜一开口居然是问她这件事。 看着林莜气鼓鼓的样子，眼睛都气红了，气得却是这事。 林莜肯定已经知道她在六中的过往，可她没有问一个字。 顾兮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用力攥着拳头才能让自己维持平稳的语调：「因为没有必要。」 林莜更气了，「那你就让他们造谣你，往你的身上泼脏水？你不澄清，他们只会越传越凶！」 顾兮依旧平静，「谣言止于智者，但不止于智障。他们要传，我也没法将他们的嘴一一堵上。」 林莜气坏了，踢了一脚栏杆发泄怒气，「你怎么……我真是多余管你！」 她早就该想到，以顾兮的性格，面对别人的恶意只会绕行。 在顾兮眼里，恐怕只有好好学习才是最紧要的，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都不足以放在心上。 第112页 可林莜实在无法忍受顾兮受半点的委屈。 哪怕顾兮表现得不在乎，可那些难听的恶毒言论就不该污染顾兮的耳朵。 林莜不想让顾兮听到半个字！ 顾兮看她气唿唿的背影，忍不住想，林莜是为了我生气吗？ 因为那些人的话？她是不相信我是同性恋，还是说…… 顾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个明白，「你不害怕我吗？」 林莜没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没那么坏。 突然，她转身上前，双手夹住顾兮的脸，揉搓她，「我怕你？我干嘛怕你？你是长出三头六臂了还是要显出原形了啊？你说啊，我干嘛怕你！」 顾兮脸被挤得变形，嘟着嘴，样子有些滑稽，「你，你放开我……」 林莜变本加厉揉搓顾兮的脸，「我就不放。」 顾兮被她搓得脸颊发烫，「你弄痛我了。」 林莜一愣，这次撒开手，「……哦。」 两个人都平静下来之后，一起坐在天台上，看着楼下不远处的操场上，正在军训的高一新生。 蓝天之上的白云很轻，离她们很近，仿佛伸手就能摘到。 林莜撑着下巴，试探道：「所以，你以前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留了一级吗？」 顾兮下巴架在自己的膝盖上，风将她的黑髮捲起几缕，让她原本就深黑的眼眸看上去更是藏着一抹化不掉的愁绪。 她问林莜：「你想知道吗？」 林莜不知道顾兮想不想说以前的事情，想了一下才说：「不如这样，我跟你说一个我的秘密，咱们交换？」 顾兮没想到林莜这么照顾自己的心情，心里有些感动，更有些别样的暖意，搔着她的心。 顾兮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林莜就跟顾兮说了她这些年跟她爸总是不对付的原因。 她告诉顾兮，当初她在附中的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叫吴薇。 原本她们两人约定了要一起考一中，那时候林培明也答应了她，说只要她能自己考上一中的分数线就让她去一中念书。 没想到最后居然出尔反尔。 「我真的很气，就因为这个学校的环境比一中要好，而且有钱人家的孩子多，可以积攒人脉，他就擅自将我的学籍转到这里。」 顾兮听完之后，沉默了一瞬：「……就因为这个？」 顾兮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小的事情，比起林莜在意林培明的出尔反尔，她更在意的是林莜跟那个叫吴薇的人……感情很好吗？ 之前从来没听她提过…… 林莜上半身立刻挺直，情绪激动地道：「这还不严重吗？！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答应的事情做不到呢！」 顾兮想到自己的父母，低头笑了笑：「大人不都是如此的吗？答应的事情会反悔，说好的事情会变卦。可能因为长大了就变得厚脸皮了吧。」 林叔叔虽然□□了一些，但起码都是在为了林莜着想，这段日子的相处她也知道林叔叔是个照顾家里的好父亲。 相比之下，她的父母，在无数次的承诺之后，再无数次地食言。 所作所为，带给她的只有伤害和伤痛。 林莜望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和她相似的姿势，脸贴在膝盖上，凝视着顾兮问她：「那你呢？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兮双手扣在一起，沉默了片刻，胸口起伏了一番，下定决心，说：「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喜欢女生。」 林莜没想到顾兮真的喜欢女孩子，惊讶之余又觉得好像理所应当。 她有些无法想像顾兮喜欢男生的场景，像顾兮这样的人，漂亮干净充满了神秘和易碎感。 林莜不但没有觉得顾兮喜欢女人是很奇怪的事情，反而觉得顾兮就应该喜欢女人才对。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林莜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问题，并且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可问出口之后，林莜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如果顾兮说有，她似乎有种会撕心裂肺难以接受的预感，可如果顾兮说没有，她似乎又会觉得有些失望。 没等她深究自己这奇怪的情绪是因何而起，顾兮便抬眸看着她，半晌笑了笑，看向操场：「不知道。」 林莜一瞬间急了：「什么叫不知道啊？」 顾兮心里滑过奇异的猜想，但又觉得不可能。 可她还是受自己的私心掌控，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林莜轻咳一声，突然结巴起来：「我、我在意不是很、很正常吗？我们不是朋、朋友吗？」 朋友…… 嗯，是朋友，只是朋友。 林莜的回答在顾兮的意料之中。 谈不上失望，反而有些松一口气。 顾兮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做任何过界的举动，林莜是这个世界上她最想守护的人。 而林家人，是这个世上除了爷爷和奶奶之外，对她最好最温暖的一家人。 她不能，也不可以，让林莜和林家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嗯……是朋友。」顾兮清澈双眼里尽是温柔笑意，「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九月的阳光带着夏日的躁动，蝉鸣声未绝。 林莜被顾兮的笑容晃了一下，此情此景在她的记忆中扎了根。 第113页 往后好多年，她都会想起这个下午，顾兮的笑容，和她这句「一辈子的好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的林莜：老婆~~~~要抱抱！ 未来的顾兮：谢邀，只是朋友。 未来的林莜：……请问，有时光穿梭机吗？我要回去掐死我自己。 第68章 围堵 学校的论坛里, 有人把火箭班早自习上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番。 【看学霸顾兮在线怼人！】 楼主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很快就盖起了一百多楼。 起初还有几个觉得顾兮有点太过了，但很快被另一波的言论给压了下去。 【srds，学霸看着柔柔弱弱, 但是怼人莫名有点帅气是怎么回事？】 【顾兮真的是弯的吗？突然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直了怎么办？】 【说真的, 同性恋这点有什么值得嘲的吗？都1202年了, 不会还在搞歧视性取向那一套吧？不会吧？不会吧？】 【同意楼上, 相较于顾兮的性取向问题, 我更想知道学霸真的有留级过一年吗？是为什么？至于别的事情, 那是她个人隐私吧？】 …… 国际班里, 陆晴和陈瑶两个人面前摆了八部手机, 两个ipad和一个笔记本，不停地切换帐号在那栋楼里疯狂输出，一面带节奏一面彩虹屁, 忙得不亦乐乎。 常乐本来在训练，被陆晴一个电话打过去, 她也在训练场跟几个队友一起登陆论坛帐号帮顾兮说话。 苏茜茜倒是想帮忙，被陆晴和陈瑶一人一边摁住肩膀。 「你就负责帮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教导主任之类的过来巡查就好了。」 开玩笑, 让苏茜茜这个脑子里只有吃的小笨蛋参与进来, 只会帮倒忙好吗！ 苏茜茜看了一眼讲台上旁若无人, 口沫横飞地讲课的光明顶：「……」 你们真的有在意老师什么的吗？ 对于瑞泽的大部分人而言, 更为关心的还是每次考试之后的排名。 尤其是进入了高三之后的, 几乎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刷卷子, 闭上眼之前脑子里也都在復盘今天错的那些题里有哪些知识点是不够牢固需要加强的。 论坛里的八卦传言，就像是紧绷的高三生活的一味调节剂, 并不会真的被高三学生们放在心上。 对这些八卦话题最为关心的是才刚高一以及高二的学弟学妹们，而这些学弟学妹里不少追星族。 顾兮长得漂亮有眼睛的都看见了，成绩还碾压第二名, 让她在上学期收穫了一群颜粉和成绩粉。 面对这些突然铺天盖地出现的黑料，一开始是懵逼的，过了两天之后，也逐渐有人回过味来。 从最早的微信群疯狂流传的聊天截图，再到论坛的爆料八卦，怎么看怎么都有人为设计的痕迹。 加上陆晴和陈瑶两个人一上午人手八个论坛帐号带节奏，原本嘲弄顾兮留级和性向的几个帖子里面，画风开始转变。 【我也觉得，狙人性向很下作啊。】 【同性恋怎么楼主了？同性恋杀了楼主全家吗？】 【不得不说，如果顾兮真留级过一年，她现在能考到这个成绩，甚至碾压一中学霸郑书棋，无论她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就算她是无性恋，我也瑞思拜好么！】 这楼一出立刻让所有瑞泽人想起，那次顾兮凭一己之力碾压了一中的考试，可给瑞泽长了大脸，立即纷纷附和楼主。 【没错，成绩说话，楼主这么三八，该不会是酸鸡转世吧？】 【就冲着她成绩碾压郑书棋，我这辈子都服顾兮。】 【楼上每个我都点赞了！】 谁也不想被当做党同伐异的枪使，况且，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对性向指指点点？ 大清亡了好吗！ 于是，渐渐反应过来的瑞泽学生，开始在顾兮的八卦楼里疯狂输出。 宋言看着论坛里的走向越来越偏向顾兮，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在手机上给郭佳佳发消息。 【论坛里怎么回事？怎么全都开始帮着顾兮说话了！】 郭佳佳也没想到，她开的几个帖子原本都在嘲讽顾兮的，怎么都开始转变口风开始喷她了！ 看到无数条的@推送 ，每一个都在对她冷嘲热讽和抨击，她害怕地将手机关上。 还好用的是小号，还是匿名，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这些帖子是她发的。 不过……郭佳佳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宋言，即便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郭佳佳也能猜得出来，宋言此时此刻一定是怒火中烧。 想到每次宋言生气，都会很长时间不搭理她，不知道要哄多久不说，每次都要各种小心赔罪，还得变着花的说好话去捧着宋言，才有可能让她消气。 光是想想，郭佳佳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比起顾兮的风评逆转，显然宋言的怒火更让她感到害怕。 她小心地回復宋言：【可能是顾兮买了水军吧……】 宋言：【你怎么这么废物，这么点事你都做不好？！】 郭佳佳心里陡然升起委屈的情绪，她跟宋言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她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我也不想啊……】 这条发出去之后，飞快地收到了宋言连着好几条的回覆。 【你还不高兴了？不是你说抓到了顾兮的小辫子？结果呢？】 第114页 【从小大的，你永远都是这样，一道题讲七八遍你就是听不懂，非得人嚼碎了餵给你吗？！】 【你长这么大有一次把事情做好的吗？哪次不是让我给你擦屁股？】 【这次你自己解决吧，我是不会管你的！】 郭佳佳委屈极了，红着眼睛打字。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不如你聪明，可是我无论有什么都想着你，无论什么事都向着你，你这样对我，我也是人，我也会伤心的好吗！】 她打完之后点发送。 对话框上显示了一个红色的嘆号，以及一行灰色提示。 【对方开始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宋言把她给删除了！ 郭佳佳难以置信！ - 等到林莜和顾兮从天台上下来，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正好结束。 林莜和顾兮一块儿回到教室里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地落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想要知道刚刚的四十多分钟里，她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矛盾冲突。 「顾兮！」李希洺看到她们回来，立刻上前。 她知道林莜和顾兮关系，所以最关心的是顾兮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刚才顾兮出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凝重，眼中也带着一些她读不懂的情绪。 现在看到她们两个回来，无论是顾兮还是林莜，神色都比刚才轻松了不少，李希洺一颗晃荡了整节课的心才稍微往肚子里放了放。 「没事。」 顾兮拉着李希洺的手握了握，示意她别担心。 林莜看着她俩握着的手，想到顾兮刚刚说的话—— 「我喜欢女生。」 一瞬间，原本这段时间还算有点顺眼的小矮豆子立刻又不顺眼起来了。 顾兮喜欢女生，顾兮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 不会是这个小矮豆子吧？啊？ 这想法一在林莜心里冒出来，她审视李希洺的眼神立即带了各种挑剔。 矮子、胆小、还笨！ 没有一点配得上顾兮！ 可是…… 不可否认，李希洺的长相是讨喜的可爱挂，圆脸圆眼睛，人畜无害还顶着一脑袋的绵羊卷…… 顾兮会喜欢这种可爱类型的女生吗？ 李希洺原本想跟顾兮说刚才班里还是有很多人为她说话的，突然感觉如芒在背，旁边林莜刺过来的视线让她不由地头皮一紧。 缓缓转过头来，看到林莜的眼神，跟好早之前紧迫盯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谁能跟她说说，刚才林莜和顾兮上天台说了什么？ 她怎么又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错觉？ 李希洺习惯性地往顾兮的身后躲了躲。 顾兮这才发现林莜正盯着李希洺，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眼神看起来有点凶。 「你干嘛这么盯着小洺？」 「我哪有。」林莜装作无辜地眨眼，看了眼手錶：「哎呀，饿死了，吃不吃饭啊？快，走了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顾兮无奈地看了一眼林莜的背影，跟李希洺说：「你别在意，她就是那样。」 林莜走了，压迫李希洺的那股窒息感也随之消失了。 她拍拍胸口，跟顾兮笑笑：「没事啦，我没在意，我也饿死了，赶紧去吃饭吧。」 看着林莜和顾兮相继离开，火箭班里剩下的人静默了三秒，立刻议论起来。 「顾兮这是跟林莜交上朋友了？」 「看起来是吧？都约着一起去吃饭了。」 「我的亲妈啊，那可是林莜诶！今早她刚一进教室我连唿吸都忍不住放慢了，生怕唿吸的频率不对惹毛了这位祖宗。」 「我看也没那么夸张吧？传言毕竟不可信，你看顾兮跟林莜不也相处的挺好？」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聊着，越说越兴奋，甚至有人冒出一句：「如果顾兮真的是同性恋，我突然有点嗑她跟林莜诶！」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好几个隐形的追星女孩的附和。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香了诶！」 「是不是！我今天上午就想说了！一个学霸一个从前的学渣，简直是天生一对好吗！」 几个女生说的热火朝天，男生们则是嗤之以鼻。 「你们女的怎么动不动就嗑cp？」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几个女生火力全开。 「吃你家大米了？」 「关你屁事？！」 「小明爷爷的故事听过没？！」 被群起而攻之的男生们立刻举手投降。 坐在前排的宋言听到教室后面闹哄哄的一番对话简直难以置信。 为什么？ 同性恋不噁心吗？为什么她们还觉得有趣，甚至觉得萌？！ 更让她不理解的是，那个林莜怎么也被顾兮给蛊惑了？不但没有找顾兮的麻烦，看起来好像真的跟顾兮交上朋友了…… 宋言突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理解。 仿佛顾兮出现之后，一切都脱轨了，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她在这辆失控的列车上，找不到方向盘也没有剎车。 - 傍晚放学的时候，郭佳佳第一次没有跟宋言一起走。 被莫名拉黑，她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整整一天没有去哄宋言。 第115页 结果宋言竟然理都没理她，微信也还是拉黑她的状态不说，放学的时候，更是看都没看郭佳佳一眼就直接走了。 郭佳佳以前都是跟着宋言一起，宋言家里的车来接送，所以她也每天跟着宋言家的车一起上学放学。 今天她自己一个人走，就只能做公交车回去了。 她真的很讨厌坐公交，又挤又难抢坐，而且还有很多身上散发着臭气的人。 想到宋言家里那辆奔驰，宽敞又舒服，车里永远都是好闻的香气…… 要不明天还是哄一哄宋言吧，就算看在奔驰的面上。 郭佳佳正犹豫着，突然被人拎住了身后的书包，一把拖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还没等她尖叫出声，林莜那张恐怖的脸便出现在她面前，还有她身边常年围绕的的那几个朋友。 吓得郭佳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嘘。」 林莜挑眉看着郭佳佳，薄唇含着笑，眼中确露出慑人的锋芒。 她将一根食指比在唇间，让郭佳佳安静。 「你敢乱叫，我就让你全家都滚出a市，知道吗？」 一瞬间，郭佳佳都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叫声立刻被咽了回去。 这……这个恶霸，还有她的同党，为什么要来堵她？ 郭佳佳被这些「不良少女」围着，已经吓得抖若筛糠。 见她还算老实，林莜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放到郭佳佳面前。 正是被疯传的暗指顾兮是同性恋的截图。 「这些聊天截图，是你发的吗？」林莜笑着问。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老婆，你预定的「不良少女」已上线，现在就去帮你打脸！ 顾兮：谁预定这种东西啦！感谢在2021-06-29 09:34:05~2021-07-03 10:4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实名制个鬼辣、=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江 10瓶；小豆子小豆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审问 郭佳佳的唿吸都凝住了, 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手机上是她用软体伪造的微信聊天截图。 「不！不是我！」她用力摇头否认，心里咯噔咯噔的, 才说了四个字脸就白得吓人。 虽然她不明白, 跟顾兮才不过认识一天的林莜为什么要帮顾兮出这个头, 但如果她敢承认顾兮的事情是她捅出去的, 想想张超的下场, 郭佳佳仿佛坠入冰窟。 无论怎样, 她只有抵死不认这一条路。 「嘴还挺硬哈。」 林莜笑了起来, 她长相是带了几分英气的, 鼻樑挺拔，细长的眼尾微扬，笑起来明艷动人。 然而此刻她笑得越是灿烂欢愉, 心里的火气便越是烧得勐烈，在害怕的郭佳佳眼里, 她完完全全就是个即将要杀人的恶魔。 不得不说，陆晴她哥办事的速度足够快, 昨晚才说完, 今天下午就有了眉目。 因为听妹妹说, 林莜家里的住着的一个小姑娘被人曝了隐私, 还遭遇网络暴力, 陆晴哥哥最讨厌就是这种事, 当晚就让公司的网络安全小组的人去全力查这件事。 中午饭吃完，就有消息了。 郭佳佳毕竟只是个高中生, 用的软体还有ip代理都是最基础容易破解的版本，几乎没费事，就找到了她这个罪魁祸首。 下午陆晴把证据资料发给林莜, 当时火箭班正在考物理，林莜一直等到考完才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她原本就大致猜到了，这事儿肯定跟宋言那伙人脱不了干系，看到证据后更是差点儿就在教室里将郭佳佳摁住，把证据甩她脸上。 不过想想，顾兮肯定不喜欢她这么做，太高调。 林莜暂时按捺下烧得噼里啪啦的怒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直到放学。 林莜找了个藉口跟顾兮说陆晴找她有点事，让顾兮先跟李希洺走，顺便跟家里说一声吃饭不用等她。 随后林莜跟陆晴她们几个发了消息，放学后见。 原本她们是想直接杀到郭佳佳家里去，没想到今天郭佳佳自己一个人回家，她们就顺势蹲在了这个郭佳佳去公交站必经的小巷子里，守株待兔。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实话说了，也能少遭些罪。」 陈瑶冷笑着上前，用手背轻轻拍了拍郭佳佳的脸，看她整个人怕得浑身发抖的模样，跟陆晴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晴会意上前，态度极为和善：「你知道吗？我们找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就什么事儿也没有啦。」 郭佳佳已经吓得有些开始结巴了，但还是咬死不认：「我、我我我不知道你们说、说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不不、不知道！什么都不不、不知道！」 林莜彻底没了耐性，将陆晴发给她的几个证据亮了出来。 「还要继续抵赖吗？是不是我们这么好好跟你说话，让你误会我脾气很好？」 她往前一挤，几乎将郭佳佳的脸跟手机怼到一起。 上面是郭佳佳用来制作聊天截图的软体，以及破解代理ip后的具体地址。 正是郭佳佳的家庭地址，不但具体到了几楼几户，连她们家的宽带帐号和密码都在。 除了这些之外，陆晴她哥还查到，郭佳佳之前去过古镇的行程记录，时间点和所住的民宿都跟林莜她们此前的行程重叠了。 第116页 与郭佳佳同行的一个人，之前曾在六中读过高一，是顾兮以前的同学。 几个证据相叠加，足以说明背后搞鬼的人是郭佳佳。 看到证据，郭佳佳的脸色非常复杂，额头上冷汗狂冒。 因为害怕她不停地咽着唾沫。 「怎么，还不准备说吗？」 林莜觉得自己的好耐性要用光了。 她抬手想要撸一把自己刚刚拎郭佳佳时弄乱的头髮，顺顺气。 没想到她抬手的动作让郭佳佳以为她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当即蹲下来抱住头，几乎缩到地底，大叫道： 「别！别打我！我说！我说！「 林莜和陈瑶、陆晴面面相觑， 陈瑶和陆晴差点笑出声来。 郭佳佳便将之前古镇里的事情都说了。 当时在古镇的客栈，她发现表姐居然跟顾兮认识，兴奋地拉着表姐聊了一个晚上。 郭佳佳的表姐原来跟顾兮在一个班，后来高一下半学期，表姐跟着家人一起搬到b市，但还保留着原来同学的联繫方式，因此关于顾兮的事情她基本都知道。 「她啊，为了奖学金来的六中，你知道六中吧？升学率一直垫底，当时顾兮刚来，每次考试都高出第二名一大截。 「因为她的存在，真的让人很有压力好吗！ 「别的不说，就同性恋这事儿，难道你不觉得噁心吗？一个女同性恋，天天在你身边，谁知道她看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啊！ 「你知道吗？当时她跟芊娅，我们班的班花，是最好的朋友，几乎形影不离。 「那个顾兮对芊娅不要太好，早上买早点，中午给她带饮料，还每天不厌其烦地帮芊娅整理笔记。后来，我也忘了是谁，把顾兮的日记帐号给翻出来了。 「你知道顾兮有多噁心吗？她在日记里各种记录下来芊娅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有跟芊娅一起做过的事情。天啊，我现在跟你说，都觉得噁心的狂起鸡皮疙瘩！」 表姐一边说着一边搓着胳膊，做了个要吐的表情。 「后来呢？」郭佳佳急不可耐地追问，要知道表姐比她大一岁，如果表姐跟顾兮曾经是同班同学，那也就意味着顾兮留了一级？！ 「后来？后来芊娅可给噁心坏了，找顾兮对峙来着。不是我恶毒，顾兮她那个样的，多少人看她不顺眼，她有今天也是活该啊！就我知道的，她被人堵女厕所就堵了七八回吧，没少被教训。」 郭佳佳当时兴奋极了，她几乎是同步将表姐的话用微信转述给了宋言。 将对话内容做成聊天记录，引出顾兮曾经留级一年的事情，待这个话题发酵一段时间，她再在学校的论坛里放剩下的料。 因为有前面的聊天记录做铺垫，她论坛里的帖子传播的速度极快。 加上郭佳佳三分真七分假的爆料内容，除了说顾兮是个同性恋之外，还编排了许多莫须有的谣言出来。 她从张超那儿得来的灵感，註册了许多论坛小号，在帖子里控制舆论的走向。 每个试图帮顾兮说话或者质疑的楼层，都会被郭佳佳用好几个小号一起攻击。 弄得几乎没人敢帮顾兮说话。 一个晚上的时间，郭佳佳光是在论坛里就折腾了好几栋顾兮黑料的高楼。 看着自己的战果，她还喜滋滋地给宋言邀功。 现在想来，真是蠢得不行！ 之前张超就是帮宋言出头结果得罪林莜被赶出瑞泽，如今她也要步张超的后尘了吗？ 光是想到这个事情，郭佳佳就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就这些？」 陈瑶看到林莜因为郭佳佳的那些话脸色极差，气得有点恍惚，她便负责帮林莜继续审问。 郭佳佳满脸是泪地点头：「就这些，我表姐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真的真的，求求你们放过我行吗？我不知道顾兮跟你们是朋友！真的不知道！我可以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给顾兮找麻烦了，行吗？行吗？！」 她用力地搓着手乞求着。 林莜看着她，想到顾兮从前在六中被人那样欺辱，她心口就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住，疼得她浑身发痛，意识模煳。 她甚至能想像到，以顾兮的性格和脾气，就算是被人欺负、侮辱，也只会咬着牙绷着一张脸默默忍耐。 别说讨饶，恐怕连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看着眼前哭的鼻涕眼泪满脸的郭佳佳，林莜只觉得噁心。 「就因为顾兮成绩好？所以你们三番五次的找她麻烦？」 「是宋言！是宋言让我这么做的！是她嫉妒顾兮！我知错了，求求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郭佳佳真的很害怕，尤其想到林莜捅瞎别人眼睛的传闻，她恐惧得胃里翻江倒海，甚至想吐。 为了转移这些人的怒火，她只能将宋言拖出来。 宋言毕竟有宋家保护，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她要是被这些人盯上就完了！ 「哇！你也太噁心了吧？」陆晴嫌弃极了，脸上原本和善的笑容换成了鄙夷，「连我都知道，你跟宋言交情不错，如今被人抓住了把柄就要推卸责任？还推给自己最好的朋友？」 郭佳佳迫不及待地把她跟宋言的聊天界面打开，一条一条的放出来给林莜她们听。 伪造截图，还有带节奏的确是宋言出的主意不假，但郭佳佳的回覆也是兴奋附和，没有半点儿为难。 第117页 林莜冷笑一声，将她手机直接抽过来，用自己的手机将宋言语音的内容全部以视频的方式录了下来。 她将手机丢到郭佳佳的身上，半蹲下来看着郭佳佳。 「以后，如果无论我在哪里，看到有人说顾兮的坏话，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明白吗？」 郭佳佳从林莜的话里听出了一线生机，立刻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明白！明白！你们放心，我这就去把论坛里的帖子都删掉！」 陈瑶冷笑一声：「删掉有用？」 郭佳佳茫然地看向她：「那……还要我怎么样？」 「删掉那些帖子，然后实名上去跟大家说，你因为嫉妒顾兮，所以杜撰了聊天截图，还发布了这些诋毁她声誉的帖子，并且向顾兮道歉，如果顾兮不原谅你，就……」 郭佳佳脸色一白，哆嗦着唇：「我……我会去求顾兮的原谅的。」 林莜嫌恶地看她一眼：「滚吧。」 直到郭佳佳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小巷，在一旁纯当吃瓜群众的苏茜茜把吃空了的话梅袋子丢进垃圾桶，一边擦手一边过来：「如果她没办法取得顾兮姐姐的原谅，就怎么样啊？」 陆晴差点儿笑出声，搓了一把苏茜茜柔软的头毛：「你是不是傻？」 苏茜茜气唿唿地捂着头顶：「讨厌！头髮都弄乱了！」 陈瑶给她解释：「不怎么样，停在那儿让她自己脑补罢了。要知道，自己脑补出来的恐怖才是最恐怖的，否则她会乖乖地同意我刚才说的条件吗？肯定少不了要讨价还价。」 说着她上前拍了拍林莜的肩膀：「别说，你那个捅瞎人家眼睛的传闻真的还蛮好用的，每次我们组团当不良都把人吓得要死，小拇指都不用动对方就屁滚尿流地交代了，万分顺利。」 林莜看着手机里录下来的视频，眉头紧锁在一起，没心情开玩笑。 还有一个人，得先把这个罪魁祸首处理了，接下来的一年里顾兮才能好好安心复习高考，而不是成天被人拿着过往的那点破事来威胁和羞辱！ 「那个宋言是不是住你们家那边？」 林莜把视频备份了一份上传到云端，问陈瑶。 如果她没记错，宋言家似乎也在陈瑶后来搬去的新别墅区。 陈瑶一脸茫然：「我特么哪儿知道。」说完去看陆晴，这学校的事儿就没有她不了解的。 陆晴露出神秘且嘚瑟的笑容，刚想卖个关子，就被陈瑶弹了一下脑门儿。 「赶紧的。」 陆晴捂着脑门没好气：「没错！宋家就在你家后面的联排别墅群！痛死了啦！」 林莜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 「走，我们去找宋言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今天也是快要被气爆炸的一天。 顾兮：抱抱我们小莜，都是过去的事啦~ 第70章 心疼 宋言今天一回到家就闷进房里写作业, 一口气写了十张卷子，心里那股子烦闷以及怒气半点没有发泄出去。 她不懂，为什么顾兮的出现会让她一直以来顺顺利利的人生开始出现偏移。 为什么她原本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 都变成了顾兮的陪衬？ 第二名的成绩, 校花的排名, 甚至原本受欢迎的程度也因为顾兮的存在, 和上次张超在论坛的事情下滑得厉害。 她最噁心的, 是连齐恺也对顾兮感兴趣。 仿佛所有她喜欢的, 拥有的, 都成了顾兮的！ 好容易找到顾兮的黑料, 就等着她这次彻底翻车，为什么，凭什么, 连论坛里的人都向着顾兮说话？！ 她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最后一笔写出去，没收住, 直接划出长长的一道, 连卷面都被戳破了。 宋言胸口剧烈起伏着, 突然卧室门被佣人敲响。 「大小姐, 外面来了几个人, 说是你同学。姓林, 你认识吗？」 什么同学？瑞泽的人除了郭佳佳和王婷没人知道她家在哪儿。 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 宋言正心烦，皱着眉朝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句：「不认识, 安保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里放？！」 佣人：「那我立刻让保安来将她们带走。」 宋言把滑破的卷子扯了出来丢到一边，正准备写新的卷子时, 突然脑内灵光一闪。 林？姓林的同学……难道是那个林莜？！ 她立刻站起来，拉开门，看到楼下佣人已经走到门口，赶紧出声制止。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我是约了同学，你请她们进来，再弄点饮料和茶点，让她们稍候。」 宋言吩咐完佣人，立刻回到房间里将自己居家的睡衣换了下来。 换衣服的时候她在想为什么林莜会来找她？ 她跟林莜从无交集，不过之前每次考试她稳居第一的同时，林莜则永远垫底。 大概是会有些印象和听闻。 宋言知道，林莜非常不好惹，看之前张超的下场就能知道。 而且，她之前也有听说，父亲的几个工程都仰仗着林氏集团，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得罪这个人。 想到林莜今天才转到火箭班，就跟顾兮交上朋友，坐在顾兮旁边不说，宋言暗中观察了一天，林莜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极难接触，反倒对着顾兮和颜悦色有说有笑。 第118页 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来找我麻烦？ 想到这里，宋言换衣服的动作不由地慢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林家她招惹不起，如果被父母知道，自己不但没有跟林家千金打好关系，反而得罪了对方，只怕她吃不了兜着走。 宋言想起郭佳佳，只要郭佳佳不出卖她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事！ 她拿起手机，第一次不用郭佳佳付出任何代价就主动将她放出了黑名单。 【如果林莜去找你麻烦，你敢出卖我的话，一辈子没有朋友做。】 发完这条消息，宋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原以为郭佳佳会秒回，结果等了三分钟过去都没有收到回復。 宋言有些生气，怎么？这是蹬鼻子上脸了不成？！ 【你在跟我摆架子？】 发出去的瞬间，一个红色嘆号和灰色提示文字显现。 郭佳佳居然将她拉黑了？！ 宋言几乎气笑。 好，好得很，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郭佳佳的！ 得不到郭佳佳的回覆，宋言有些心烦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林莜就算真的怀疑她，也没有任何的证据，毕竟无论是发帖还是做截图，都是郭佳佳的手，跟她可没半点关系。 这么一想宋言紧张的情绪平復了一些，她换好了衣服出去。 没在客厅里看到人，她拧着眉问佣人：「我不是让你请她们进来吗？」 佣人的表情也有一些为难：「我请了，但是几位同学说在外面就好，她们只是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让你出去见她们。」 宋言越发觉得林莜来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心烦地朝着佣人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出去之前，宋言暗暗深唿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情绪和表情后，推开门果然看到院子里站着林莜还有她那几个朋友。 宋言常年维持着温柔人设，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嘴角挂起笑容看着林莜：「林同学，居然真的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家住在这儿？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她语气轻柔，笑容也是和善可亲，以往她每每用这样的表情面对别人，都能瞬间拉升起对方的好感。 然而，她的表情语气和台词对于林莜而言，都是她最最讨厌的装逼和做作，让她忍不住想要捏着鼻子后退三步。 「行了别装了，也不嫌噁心。」 林莜满脸的不耐烦，不想跟她废话，直接将手机里存着的视频打点开，里面宋言的声音一条一条的被放出来，全是她跟郭佳佳的对话商量着怎么对付顾兮，及编排顾兮黑料的过程。 宋言的笑一瞬间冻结在了脸上，但还是强撑着温和地问道： 「我，我不明白这是什么？」 「我发现你们这些人都有一个死毛病，见了棺材还不落泪。」林莜把手机翻转过来，让宋妍看看清楚，画面正是她和郭佳佳微信的聊天记录。 郭佳佳这个贱人！真的出卖了她！ 宋言白着脸，但表情还算稳定的看着林莜：「这种东西随便谁都能做吧？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它是真的？」 林莜直接笑了，点点头说：「好，既然是假的，那我现在就把它发出去，发给学校里的每一个人，让大家都看个乐。」 说着，她作势就要将视频发出去，宋言立刻尖叫了一声「不要」然后扑上来想要抢林莜的手机。 林莜抬手一挡，本能地搡了一下，宋言被生生推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被自己绊倒。 她刚稳住身形，听到她尖叫的佣人就立刻跑了出来。 「大小姐，没事吧？！」 宋言立刻回头瞪着她：「回去！我没叫你不许出来！听到没有？！」 佣人被她有些狰狞的表情吓到了，立刻回到房子里，将门关好。 骂了佣人一句，宋言的情绪稍稍得到了一点宣洩，又恢復成平日里得体端庄的表情，她看着林莜：「你想要什么钱吗？还是别的？」 「疯了吧？问林氏集团的千金要不要钱？」陆晴终于忍不住插嘴，宋言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居然想用钱收买林莜？ 平日里围在宋言身边的人都是想从她这儿得到一些好处，不是钱就是她家的生意，在她心里自然觉得凡事都可以用钱解决。 她平生第一次遇到用钱也没法摆平的人。 她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颤抖：「那你们想要什么？总得有一个目的吧，难不成你们还真是为了顾兮打抱不平。」 林莜冷言：「就是这个目的，不行吗？」 宋言有些难以置信，林莜跟顾兮才认识不过一天，居然愿意为了她打抱不平，找自己的麻烦？！ 突然间，她的注意力被林莜手腕上的那只表吸引了过去。 是那只表！ 那只跟顾兮同一个牌子，同一个系列的手錶！ 宋言瞬间反应过来，将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 原来最开始，就是林莜一直在为顾兮出头…… 张超拍到了的那个豪车也都是林家的车。 林莜跟顾兮，她俩早就认识！ 此刻宋言的脸色算是彻底垮了，她看着林莜这几个人，脸上的平静情绪已经彻底维持不住，双眼泛红，紧咬着后牙槽。 「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林莜冷眼看着她：「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你再找顾兮的任何麻烦，如果顾兮再受到任何的欺负，我都会立刻将我手上的这段视频发给瑞泽每一个人，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包括你的父母，听明白了吗？」 第119页 宋言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林家她确实得罪不起，如今手上又有她的把柄，即便是再不公平的要求她也只能咬着牙点头。 「听明白了，可以了吗？」 「很好。」 林莜满意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 等林莜她们走后，宋言站在家里的院子，一直到太阳完全落山。 佣人几次开门，都不敢问，只能给宋家父母打电话，说明情况。 宋家父母原本要去参加一个酒会，听到佣人说女儿站在院子里半天一动不动，看上去有点可怕。 夫妻两个立刻调转了车头回家，一进门的时候看到宋言直挺挺的站在院子中间，宋母皱着眉，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作业写完了吗？辅导老师留的作业做了吗？」 宋言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母亲，她的嘴唇张了张，最后只说了一句：「我这就去做。」 宋母一听顿时暴跳如雷，原本她以为宋言真的出了什么事，结果回来看她什么事情都没有。 更让她恼火的是，都已经这个点钟了，那么多的作业居然还没开始做！ 宋母跟在她的身后一叠声地数落训斥。 「什么都没有写完，你站在院子里干什么？你是已经考到全校第一了，还是稳上清北了？我告诉你，你的全校第一已经没有了，如果你再不努力，再不将自己逼得紧一点，还这么懒散，只会越来越退步！从第一到第二到第三最后变成倒数，变得连郭佳佳和王婷都不如！到时候我们家所有的颜面都会被你丢光，你听到了吗？」 宋母的这句话和林莜的那句话重叠在了一起，让宋言一瞬间崩溃，她突然转过身冲着宋母撕心裂肺地怒吼： 「我还不努力吗？！我每天写题写到半夜，天不亮就起床，你都看不到吗？！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要逼死我吗？你以为我不想得第一吗？你以为我不想考高分吗？你以为我不想吗？！啊啊？啊啊啊啊——」 说到最后，她嘶吼着尖叫起来。 宋父一巴掌挥了过去：「你发什么疯？！居然敢这么跟你妈说话，我看你真的是被惯的脑子坏了！」 说完他拎着宋言的胳膊直接把她拎到了卧室，一把将她推进去后让佣人拿钥匙把门反锁起来。 「给你宠成什么样子了！啊？你给我在里面好好的反省！」 说完，宋父吩咐佣人：「到明天早上之前任何人都不准给她开门！」 「是，先生。」 - 从宋家回来，林莜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自从她开始好好学习以来，这是头一次这么晚到家。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林老爷子出去遛弯，林培明在外应酬还没有回来，秦怡在楼上琢磨她最新的作品。 诺大的客厅里，笼罩着温暖的橘色灯光。 林莜看到顾兮坐在沙发里，卷子摊在大腿上，一边写题一边在等她。 写题写得太专注，顾兮都没有听到林莜回来的声音， 林莜悄声来到顾兮背后，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回想从郭佳佳那边得知的事情，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仿佛浸入在某种不知名的情绪里，又酸又软胀的发疼，不知该怎么缓解，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兮。」她开口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林莜的声音，顾兮立刻回过头来，惊讶道：「你是鬼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有声音？」 林莜看着她的脸，突然弯下腰，从背后紧紧抱住顾兮，将脸埋在她的肩颈之间，馨香的味道钻入鼻子里，一瞬间抚平了她心上生出的皱褶。 那些酸胀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绪，在顾兮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中，被瓦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难过了，要老婆抱抱。 顾兮：好啦，抱抱，抱抱。 第71章 道歉 「怎么了？」 被林莜突然抱住, 顾兮吓了一跳，随即感受到林莜身上覆盖了满满的低落情绪。 尽管在毫无遮挡的客厅被林莜这么抱着，令顾兮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可她还是没有挣扎, 忍不住抬手, 轻轻抚了抚林莜的后脑勺, 在她的髮丝间轻柔地抚摸, 想要平顺她的低落和不开心。 林莜用力吸了吸顾兮身上的香气, 脑袋埋在顾兮的颈窝里轻轻摇了摇。 「没什么。」 她不想说自己今天知道了顾兮之前在六中的事情, 那样会让顾兮再一次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甚至痛苦的记忆。 她只是生气, 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点认识顾兮呢？ 如果她能早一点认识顾兮，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顾兮想起放学的时候，林莜说她跟陆晴她们有些事情要处理, 难道是她的朋友们出了什么事？ 她有点担心，怕林莜卷进未知的危险之中。 「陆晴今天找你有重要的事吗？很棘手吗？」 「没有, 她……就是说想要提升成绩。」 林莜随便找了个藉口，正好也是回来的路上, 陆晴说周末的时候要来林家找顾兮补习。 陆晴当时摇着林莜的肩膀, 声嘶力竭的吶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牺牲的快乐和幸福, 林大小姐, 你要给我牢记这份人情！」 听说陆晴答应了她哥要冲刺国际班前十的名次, 陈瑶非要凑热闹, 说周末一起来。 第120页 苏茜茜一听，她们都要去林莜家补习, 举起手说：「那我也要。」 「所以，这周末开始，她们几个都会过来, 想要找你补习……」林莜看了顾兮一眼，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这事儿林莜还没答应，想回来先问问顾兮。 毕竟顾兮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时，林莜也不想顾兮那么操劳。 顾兮好笑地看她一眼：「就这点事？你弄得跟天塌了似的，吓我一跳。」 林莜知道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顾兮，莫名地有一丝丝甜蜜，她歪着脑袋，下巴垫在顾兮的肩膀上看着她，笑嘻嘻地：「你担心我哦。」 被林莜这么看着，顾兮脸上升起一片桃红，见她情绪恢復了正常，伸手直接把林莜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拨开。 「哪有……你很重，快下来。」 顾兮假装要写作业，眼睛盯着腿上的卷子：「我是担心你下次考试掉出前五十，丢我的脸。」 林莜才不信，看到顾兮发红的耳朵，知道她这个人脸皮薄，就没再继续逗她。 撑着沙发椅背，长腿一翻，轻轻松松地从背面跳进沙发里，拽过一旁的抱枕用胳膊撑着下巴，看着顾兮说： 「她们过来会让你困扰吗？要是麻烦我直接推了她们，你每天要复习已经很累了。」 刚才不过是找个藉口，将她情绪上的事情掩盖过去，倒并没有想让顾兮给陆晴她们几个辅导。 顾兮却说：「给你一个人讲，和给你们四个人讲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其实你现在也能辅导陆晴她们，这样也有助于你再记一遍基础知识点。」 顾兮说着突然用笔尖点了点腿上的作业，看向林莜：「林同学，你的作业呢？」 林莜：「……」 淦！她忘了，她已经转到火箭班了！ 火箭班的作业可是国际班五倍不止啊！ 完了，今晚得熬出熊猫眼了。 - 凌晨，郭佳佳坐在电脑前，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冷光。 她看着上面编辑好的道歉和为顾兮澄清的内容，手放在滑鼠上久久不敢按下去。 她知道，只要点下去发布的按键，明天开始，她的人生就会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将会有无数的唾骂讥讽，以及无数的冷眼和嘲笑。 这一刻她是真的无比后悔。 当初为什么要把顾兮的事情告诉宋言，如果不是为了替宋言出一口气，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想到从小到大，她一直跟在宋言的屁股后面，当她的跟班，给她吹彩虹屁，吹的她自己都迷失了。 如今这些苦果却居然都要由他自己一个人来吞下。 看着道歉以及澄清里面的内容，没有提起宋言半个字。 倒不是她有多伟大，想要保护宋言。 而是跟宋家相比起来，她们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将宋言爆光出来，固然解恨，也能转移她身上的火力。 可不光是林家她惹不起，宋家她同样也惹不起。 将宋言拉黑已经是她唯一力所能及对宋言的回击了。 时到今日，郭佳佳才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可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算拖到天亮，这个帖子也还是要发出去。 郭佳佳认命地闭了闭眼睛，颤抖的手用滑鼠上点击了发布。 很快论坛里面出现了一个新的帖子，郭佳佳顶着自己的大名，在帖子里为顾兮澄清了她之前所有的谣言。 【……大家好，占用大家一点时间。之前关于高三年纪的顾兮同学一系列的黑贴全都是我所为。是我嫉妒顾兮，我嫉妒她成绩好又长得漂亮，所以才想出这种下作的手段来陷害诋毁她。在此我向顾兮同学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我的道歉并不能抹平这段时间对顾兮同学造成的伤害。可是我真心的希望，大家不要再继续传播谣言，以免这份伤害扩大下去，我愿意竭尽所能地弥补顾兮同学，来取得她的原谅……】 虽然郭佳佳的帖子发在午夜，但这个时间高三的学子有相当多的一部分的人还没有睡觉。 刷题的间隙翻一下手机，就看到论坛里新出现的帖子。 点开看完内容后，卷子全然顾不上了，纷纷在微信群里彼此分享这个帖子的连结。 【不是吧？！顾兮也太倒霉了，美女做错了什么要遇到这种事？】 【郭佳佳是谁？靓女疑惑.jpg】 【y1s1，我也嫉妒顾兮，不过我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儿来。】 【我以为只有小学生的作业留得太少，看来咱们瑞泽的作业也留得不够多呀，居然还能有这种闲工夫造谣别人。】 【别说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谁来殉我？！】 【我也……】 【泪了……同时半夜赶工人，却深陷瓜田之中，救命！郭佳佳你来殉我！】 在一众嘲讽郭佳佳，和为顾兮不平的人中，总有那么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会冒出来。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其实顾兮有点活该吗？自从她转学过来之后也太高调了吧……成绩好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天天吹捧瑞泽颜值第一什么的，被人嫉妒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好像性格也不太好，听说刚转过来的没几天就跟火箭班的人产生了矛盾，这么容易树敌的性格，会被针对，一点都不奇怪吧。摊手.jpg」】 第121页 【我有一点阴谋论，就算真的是郭佳佳在背后造谣顾兮，她为什么要自己说出来啊？难道她不知道说这些话的后果吗？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没那么简单……】 这些本身就阴阳怪气却还在说别人阴谋论的回覆，立即遭到了抨击。 【楼上这是在鼓吹受害者有罪论吗？】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郭佳佳的例子还滚烫地摆在眼前呢，这就有人按讷不住想步后尘啦？】 【笑得，有什么猫腻啊？肯定是因为被人发现，抓住了证据呗，如果不澄清，就要递交给学校，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这还有什么好猜的吗？在这里cos当代福尔摩斯吗？】 【我算是看出来了，顾兮真的有超多人嫉妒诶！本人是高三火箭班人，要脸所以只敢匿名在这里表白一句，我永远支持顾兮！因为她讲的题我全都能听懂！】 …… 一个晚上的时间，论坛里的那个帖子被盖了一千多楼，成了论坛有史以来的最高楼。 郭佳佳在被永远地钉在了耻辱柱上的同时，顾兮因为这件事情收穫了许多人的同情和理解。 不少火箭班的学生也纷纷匿名在论坛的帖子里，为顾兮开口发声，替顾兮解释了之前与顾兮起冲突的人也是张超和郭佳佳，这两个人都造谣过顾兮。 而众所周知，张超暗恋宋言，郭佳佳跟宋言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被关禁闭的宋言一晚上没睡，眼看帖子里的不停地有人带她出场，她害怕得瑟瑟发抖，只能不停地换帐号上去，帮自己说话。 一直到天快亮，宋言几乎一夜没睡，不停地刷新着论坛。 她害怕林莜会真的把那个视频放上去，也怕吃瓜的人猜出事情的大概。 好在，一夜过去，大多数的人都还是在指责郭佳佳，提及她的人很少。 只要林莜不把那个视频放上去，她就不会陷入跟郭佳佳一样的局面…… 不！如果林莜把视频发出去，她的下场只会比郭佳佳更惨！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浑身发发抖，蜷缩在床边想要找个茧将自己裹起来，不用见到任何人也不用面对任何事。 - 早上林莜起床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来自微信群里的三百多条消息，微微惊讶地挑眉。 她们聊什么聊了这么多？ 点开了一看聊天的内容都在说昨天晚上学校论坛的事情。 郭佳佳道歉了？速度还挺快。 林莜去论坛看了一眼，确认郭佳佳有在认真正经的道歉，帖子下面的走向也符合她的预期，便将页面关了。 她对那个骯脏污秽的地方没有半点兴趣，只要那里面不再产生任何对顾兮不利的垃圾言论，她才懒得去管里面的腥风血雨。 与此同时顾兮也收到了李希洺给她推送过来的论坛网页的连结。 「兮兮！兮兮！你有看吗？！那些谣言居然全部都是郭佳佳干的！天哪，也太过分了吧！虽然她道歉了，但是那些谣言那么恶劣，我完全不想原谅她。」 李希洺气鼓鼓的声音从微信的语音里传出来。 顾兮一边刷着牙，一边点开那个帖子。 说实话她并不意外这件事情是郭佳佳做的，她甚至也能猜到，这里面肯定还有宋言的手笔。 毕竟来了瑞泽之后，跟她有过不愉快的经歷的人屈指可数。 对于过往的那些事情或者是其他的诋毁和谣言也罢，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她在乎的是不希望林莜看到这些。 然而，昨天她跟林莜在天台上的一番谈话，算是解开了她心里最为担心的一件事。 只要事情不继续闹大，闹得林家人也知道，她并不想过多追究。 出乎她意料的是，郭佳佳会在论坛里道歉。 顾兮讶异了短暂的几秒钟，立刻意识到这件事肯定和林莜有关。 昨天放学，林莜说跟陆晴她们有事情要做，原来就是做了这件事呀…… 想到她昨天回来还找了陆晴她们要过来补习的藉口，就觉得好笑。 难怪林莜昨天情绪那么失落，是因为知道了她以前在六中的事情了吗？ 因为心里难过，又没办法直接说出口？ 顾兮心底一软，她一直都知道林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脾气烂，爱生气，但其实是个心肠很软的人。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竟然只是听说就让她难过了…… 顾兮捂住自己的心口，过往留下的伤口，似乎被林莜治癒了。 好像她每一次的危难都是林莜帮她解决的。 有点沉醉，又有点害怕。 似乎……又更喜欢林莜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今天也是被老婆喜欢的一天~ 顾兮：仔细想想，可能也没那么喜欢吧。 林莜：o(╥﹏╥)o 第72章 早恋 那日之后, 郭佳佳跟宋言再也没说过话。 每天来学校上课，没有人搭理她，郭佳佳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洗手间, 一个人去食堂吃午饭。 无论在什么地方, 只要她出现, 就能清晰地听到看到, 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郭佳佳在瑞泽彻底被孤立了, 没有人想要跟一个恶意造谣的人讲话, 也没有人愿意跟一个造谣的人当朋友。 王婷有几次看到郭佳佳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面偷偷抹眼泪, 到底是交往了很多年的朋友, 她有些于心不忍，想要过去递一张纸巾的时候被人拉住。 第122页 「你疯了呀，你现在过去跟她说话, 别人就会觉得你跟她是同伙的好么！」 「对啊，你之前跟她们翻脸真是太幸运了, 不然你现在也得受牵连。」 「你看宋言不就是？因为之前跟郭佳佳的关系好，有多少人明里暗里, 说这里面肯定也有她的参与。而且你看宋言跟郭佳佳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都照样不理她了, 你又何必好心？」 王婷被人拉着走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 内心复杂。 顾兮论坛被造谣的事情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接连不断的考试中, 被瑞泽的学生们暂时抛诸脑后。 偶尔还是会有人提起，也都是当做谈资八卦, 好奇一下顾兮的性取向以及留级的传闻真还是假。 国庆过后，学校迎来大扫除。 这是林莜生平第一次拿起抹布，以前在国际班, 她从来没干过这事儿。 如今到了火箭班才发现，当个好学生的麻烦事儿还真多。 又是不能迟到早退，又是得好好按时完成作业。上课得认真听讲，不能开小差不能有小动作…… 跟国际班的生活真的是南辕北辙。 搁着以前，林莜才不会老老实实地听话干活，但是现在她跟顾兮在一个班里，顾兮那个认真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跟她一起找个地方吃冰喝饮料舒舒服服地打发时间，而她没办法看着顾兮一个人干活，自己撂挑子出去玩。 只能安慰自己说，也算是人生体验吧……不然还能怎么办？ 林莜忍着噁心把抹布拿到水龙头下面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心理上感觉没那么噁心了，才拿去擦玻璃。 林莜擦完了自己区域内的玻璃之后，看到顾兮还有点儿活没干完，原本想要去帮她一起弄完，结果被顾兮指挥着去学校的复印室，让她去把周末要给陆晴她们辅导用的材料复印出几份。 顾兮对她笑：「你复印完我就差不多好了，还有点时间我请你吃雪糕呀。」 虽然已经进入了十月，但中午的气温还是让人有种恍如夏日的感觉。 想跟顾兮一起吃雪糕，林莜全程开了两倍速去复印。 将所需的学习材料都印刷完，林莜有些雀跃地往回走。 路上遇到几个穿着高三校服的女生在树荫底下正倚着墙闲聊，被用来打扫的扫帚丢在一旁，显然是在偷懒。 「你们说，顾兮那些事儿，真的都是谣言吗？我怎么那么不信？」 「我觉得她是同性恋的事肯定是真的，之前齐恺追她她都没答应，不就是因为不喜欢男人吗？」 「齐恺？！卧槽，是他们火箭班那个齐恺吗？他居然追过顾兮？！天哪！好好的帅哥怎么就瞎了眼呢？」 「可不是吗！顾兮还拒绝了他呢。」 「我靠，顾兮才是瞎眼了吧？那可是齐恺啊！妈的，好气……」 林莜随手捡起被她们丢在一边的扫帚，一个扫帚横扫过去，几个女生立刻被吓得四散跳开，惊叫起来。 「神经病啊，差点儿扫人脸上了！」 林莜冷着一张脸看着她们几个：「扫帚就是用来扫脏东西的。」 面对林莜嚣张至极的态度，和恶劣的行径，几个女生气坏了，嚷嚷着要找教导主任给林莜一个处分！ 林莜转着手里的扫帚：「去啊，赶紧去，让我看看是先处分你们肆意散播谣言，还是处分我路见不平。」 其中一个女生认出眼前这个人是她们惹不起的林莜，她赶紧扯了扯同伴的衣服，小声地说了一句：「艹，好像是林莜！」 几个人一听，眼前这个差点扫了她们脸的女生是林家大小姐，脸色纷纷一变，赶紧抱着扫帚跑走了。 开玩笑，得罪林莜，是想死吗？！ 林莜将手里的扫帚丢到一边。 刚才那几个人说什么？齐恺追过顾兮？ 齐恺又是谁？听她们那话里的意思也是火箭班的人。 她来火箭班都快一个多月了，认识的人一个手数的过来，平日里也只跟顾兮说话，最多加上个小矮豆子。 完全没有在意过哪只阿猫阿狗叫齐恺。 什么破名字，听着跟乞丐似的。 林莜板着脸回去教室，顾兮也已经打扫完她的负责的区域。 看到林莜把材料都复习好了，接过来放进书包里，拉着林莜去食堂的便利店挑选雪糕。 「那个叫乞丐的谁啊？」 路上，林莜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顾兮愣了一下，转头看她，发现林莜的脸色奇臭。 「怎么了？」 「他追过你？」 顾兮没想到林莜会问这件事。 自从开学的时候齐恺拿她同性恋的身份羞辱她之后，倒是再也没有来找过她麻烦。 顾兮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大概也是因为林莜的关系，齐恺收敛了吧？ 这么一想，似乎林莜在无形之中又帮她解决了这些小麻烦。 「有过这种事吗？我都已经不记得了。」顾兮把话题岔开来过去，「对了，陆晴她们这周还是周六过来吗？」 林莜见顾兮不想提齐恺的样子，虽然心里不爽却也没继续追问，顺着顾兮的话，把话题转到了陆晴她们几个人的身上。 吃完了雪糕，小小的空暇时间结束。 下午紧接着又是两门考试，等到顾兮去卫生间的空隙，林莜走到小矮豆子的旁边，按着她的脑袋，半弯着腰问道：「谁是乞丐？」 第123页 李希洺正在回想刚才考试过程里的几道题的答案，冷不丁地被林莜摁住头顶，吓了一跳。 顾兮不在，她可不敢招惹这个大魔王，不过……乞丐？什么乞丐？！ 李希洺满脸疑惑，突然灵光一闪，反问：「你说的是齐恺吗？」 林莜「嗯」了一声，点头。 李希洺指向教室的一个方向，说：「那个穿白色卫衣的就是齐恺。」 林莜顺着李希洺指的方向看过去。 还以为是什么惊天绝世大帅哥，结果就这？ 长得比秦女士的画还抽象，也配惦记顾兮？！ 想到那几个女生的言论，林莜脸色又黑了几个色号。 还敢说我们顾兮瞎眼，疯了吧？ 她们才应该好好去眼科做个检查，年纪轻轻就得了白内障吗？！ 大概是林莜的视线过于直接，让齐恺感觉到了异样，他抬起头，看到林莜正板着脸看着自己。 之前林莜来的那天，齐恺就敏锐的察觉到，林莜似乎跟顾兮的关系不简单。 这段时间他无比庆幸自己的睿智，没有继续去招惹顾兮。 否则，看郭佳佳有多倒霉就能知道，如果继续招惹顾兮会是个什么下场。 齐恺心道，不过，林莜为什么突然看我，嗯？这是终于发现我的魅力了？ 不是他自恋，从高一到现在，他收过的情书已经塞满了整整一个抽屉，都是他魅力所向披靡得来的战利品。 所以得知顾兮是同性恋之后，他便也就不再奇怪为什么自己的魅力对顾兮无用。 林莜会对他心生好感，并不是什么太匪夷所思的事情。 反而有些理所当然。 总不能这学校里一个两个的优质女生都是同性恋吧？ 齐恺想到林莜家的林氏集团，再看看林莜的五官，觉得千金大小姐也不是不行啊。 他刚想展露一下魅力又亲和的笑容讨好一下这位千金，就看到林莜嫌恶地翻了个白眼把视线转开了。 齐恺：？ 怎么？他是被大小姐讨厌了吗？ 林莜看到齐恺油腻的让人髮指的表情，差点把之前的雪糕给吐出来。 什么玩意儿，再敢来招惹顾兮，头给你拧掉！ 顾兮回来的时候，林莜已经坐回了位置上，一手撑在桌上扶着头一手转着笔，似笑非笑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被林莜的视线盯得有些脸红心跳，顾兮有些不自在地抓了一下头髮：「干嘛啊？」 林莜往前倾了倾身子，换了姿势用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笑意，突然伸手捏了一把顾兮的脸。 「不许早恋！」 顾兮一瞬间脸红了一片：「神经病！谁早恋！」 林莜用笔端戳了戳顾兮的腮帮子：「真乖。」 说完就发现顾兮的脸更红了。 「不许用乖这个字眼形容我。」 不知道是不是林莜的笑容太过明艷，让顾兮的心跳过快，她只能假凶起一张脸，瞪她。 林莜又戳了戳顾兮的脸颊：「为什么？你就是很乖啊，之前没发现，其实你真实的性格应该是很软很听话，就想我给你抓的那只月桂兔。」 「不要把这些奇怪的词按在我身上。」说着她拍掉林莜一直在她脸上戳来戳去的那只手，「不准在动手动脚！」 顾兮竖起课本，将脸藏在书后。 不要不准不许。 虽然顾兮嘴上说的都是兇巴巴的语句，但落在林莜的耳朵里，只是恼羞成怒罢了。 林莜看着被顾兮拿来当遮挡的课本，脸上的笑容更甚。 真奇怪，如果是别人，她只会觉得对方做作。 可是顾兮所有的反应，都只会让她觉得有趣和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谁在敢觊觎我老婆，头拧掉！ 顾兮围笑：这位朋友，还不是你老婆哦。 林莜哭唧唧：老婆……你为什么这么记仇！ 感谢在2021-07-03 11:16:15~2021-07-03 16:1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ore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礼物 十月底, 突如其来的降温，让人一瞬间从夏天的状态里脱离。 早晚的温差一下子被拉大，一场带着萧瑟寒意的秋雨过后, 树叶落了满地。 晚上睡觉前, 秦怡过来找林莜, 说马上就是顾兮生日, 来找她商量怎么给顾兮一个小惊喜。 林莜都不知道顾兮生日就要到了。 她问秦怡：「什么时候？」 「亏你跟顾兮天天那么要好, 连人家生日都不知道哦。」 秦怡嫌弃完, 跟女儿说了具体日期。 「怎么样？有什么好主意吗？」 林莜想了想, 生日惊喜嘛, 自然是贴合寿星的喜好最好了，可是顾兮喜欢什么呢？除了学习真没见她有什么爱好，总不能过生日给人送一叠卷子吧？ 第二天早上, 林莜在上学的路上试探顾兮：「你说你除了考第一，就没有其他喜欢的事吗？你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么？」 「愿望？」 听到林莜问她的问题, 顾兮抬头，眼中带着点儿不设防的迷惘。 林莜看着她这个模样, 想到之前看纪录片里出生没多久的小鹿, 也是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懵懂可爱得让人想要揉搓几把。 第124页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顾兮, 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八岁的时候, 顾兮的愿望是希望爸爸妈妈能回到自己身边, 她想和别人一样有个家。 十六岁的愿望是希望自己从没出生，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或许那些让她不解的难过也不会存在。 而如今，要说愿望她也是有的，是个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愿望。 她希望能一直一直陪在林莜的身边, 看着她幸福快乐。 然而，这个愿望不能宣之于口，不能对任何人说。 「我没有什么愿望……」顾兮摇了摇头，「如果硬要说，就是考上理想的学校，拿到奖学金吧。」 林莜猜到了顾兮的答案会是这样，也不意外，换了个方式问：「那喜欢的东西呢？」 顾兮继续摇头：「没有……」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林莜：「干嘛？你想做什么？」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生日好像快到了，难道林莜是想要给她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吗？ 林莜不想破坏惊喜，就扯了个藉口：「高考结束后就要开始迈入大人的世界了，你都没有想要在成为大人之前要做的事情吗？」 原来是这样…… 顾兮难免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看着林莜：「那你有想要做的事情吗？」 林莜「啧」了一声道：「怎么回事，是我先问的你，你都没回答我，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我真的没什么想做的事，如果你有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啊。」顾兮对她笑着说。 林莜大眼睛眨了眨，陷入了思考。 其实她也没什么非实现不可的愿望，不过之前她跟陆晴她们也聊过这个话题，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恋爱吧。」 她想起来了，如果说她人生里有什么还没尝试过又感到好奇的，大概就只有恋爱这个选项了。 没想到，她刚说完，就看到顾兮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了。 恋爱……陪林莜一起的话，那不就是…… 林莜慌了，赶紧道：「怎么了？我说恋爱，但也没说现在就恋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意识到自己没能控制住情绪，略微失态，顾兮尴尬地撑起一个笑容，说：「我也没说让你现在就恋啊。」 在一塌煳涂兵荒马乱的对话之后，顾兮迅速地将视线转开，看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顾兮暗暗弹着手上的皮筋，疼痛感能将她从快要无法唿吸的状态里暂时解脱出来。 「我只是有点惊讶……」顾兮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想恋爱，所以，林大小姐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莜看着顾兮，不知不觉被她的脸庞吸引过去，表情也逐渐认真。 顾兮没想到林莜会这样看着她，心里被她看得七上八下。 突然，林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干嘛这么严肃，当然没有啊！要是有的话，我肯定早就谈上了，哪儿会等到今天。」 顾兮：「……」 说起来，林莜从小到大还从没感受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似乎她的世界里，「喜欢」这种心情根本没从娘胎里被带出来。 从幼儿园到高中，陆晴都不知道换了几任男神，而她时至今日最爱的仍然是打游戏和抓娃娃，根本没喜欢过谁。 陆晴喜欢的那些男神，林莜也一个都看不上。 而现在，她最爱做的事情好像变成了跟顾兮一起刷题，或者跟顾兮一起背单词，总之跟顾兮做什么似乎都会变得格外有趣。 顾兮原本拧成一团的心被林莜这句话暂时解救了出来，她在心里嘆了一声，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这么一打岔，林莜都忘了自己是来套顾兮话的了。 等回到家，林莜去楼上的画室找秦怡商量给顾兮过生日的事情，听到自家闺女都没问出个所以然，忍不住嫌弃：「亏你成天跟小兮黏在一块，不知道小兮的生日也就算了，连人家喜欢什么礼物都不知道，我们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林莜在秦怡的画板前，端详这一团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线条和色块，撇撇嘴：「顾兮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无欲无求的跟要遁出空门了似的，想要和喜欢的都脱不了学习的范畴，问她我还不如自己想。」 秦怡听她这话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你想好要给小兮送什么了吗？」 林莜还真想好了。 顾兮这人有点固执又有点自我压抑的紧绷，仿佛除了学习对别的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但是之前在游乐场的时候，顾兮看着月桂兔也会像个孩子一样会露出渴望的表情。 而且林莜发现顾兮似乎很喜欢西方魔幻类型的小说，她把林家书房为数不多的几册西方魔幻小说都看了个遍。 还有些其他的细节，顾兮虽然嘴上从来没提过，但林莜也有注意到。 顾兮其实很喜欢吃辣，偏爱白色，喜欢一切小兔子图案的东西。 林莜看着秦怡好奇的脸，脑袋一扭：「你想套我话，我才不告诉你。我要单独给顾兮惊喜，不带你玩！」 秦怡：「……」 - 顾兮生日当天，林莜为了这份惊喜憋了一整天，终于等到放学回到家，她将鞋胡乱一脱就蹬蹬蹬地往楼上跑。 跟在林莜身后的顾兮以为她着急上厕所，默默地帮林莜把鞋子收好。 第125页 刚放下书包，就听到林莜在楼上叫她。 「顾兮！顾兮你快来！」 顾兮以为她出什么事，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书包都来不及放下，赶紧上楼。 到了林莜房门前，顾兮敲了几下门，没人应。 她心里更急了，忍不住说：「林莜，你怎么了？我进来了啊！」 她一面说着，一面着急地将门推开。 一开门，就看到林莜房里满是色彩斑斓的气球和彩带，墙上还挂着大大的「十九」这个数字。 顾兮愣住了，眨眨眼才意识到，这是林莜给她准备的生日惊喜。 「生日快乐！」 林莜从门后跳了出来，脑袋上带着棉花团似的彩虹假髮，手里拿着小花炮，出来的一瞬间拉开，彩纸和亮片一瞬间弹出来，飘了顾兮一脑袋。 顾兮吓得缩起肩膀，整个人懵懵的，没想到林莜真的会在意这个连她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的生日，还特意为她布置。 「怎么了？傻了呀？」林莜见她没有反应，也没有表情，整个人竟然呆住了，是被惊喜吓傻了吗？ 也太可爱了吧？ 林莜哈哈笑，拿手在顾兮的眼前晃了晃。 「回魂啦！「 顾兮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心头滚过许多的话，她的唇翕了翕，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小兮。」 听到秦怡的声音，顾兮一回过头，看到秦怡手里捧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奶油蛋糕。 上面插着生日快乐的卡片和「19」这个数字的蜡烛。 「生日快乐，小寿星。」秦怡将蛋糕碰到顾兮面前，说，「快，赶紧来许个愿。」 原本还能绷住的情绪，在看到生日蛋糕的一瞬间有些破防。 她丝毫没有期待的日子，林莜还有林家人给了她一个连着一个的惊喜，无论是生日礼物还是生日蛋糕，将她心上那些因为生日而产生的创伤填上了满满的彩色软糖。 顾兮眼眶发热，她赶紧吸了吸鼻子，将眼睛闭了起来，怕眼泪真的掉出来，太难堪。 她八岁之前的生日，如果爸妈记得就会给她买个小蛋糕，随便吃一吃就算是过了生日。 如果不记得或者他俩又吵架了，顾兮就只能在小房间里自己一个人默默在图画本上画一个小蛋糕，送给自己，就算是将生日过完了。 一点点大的小不点，对着一张纸蛋糕，许下爸爸妈妈不要再吵架的心愿。 后来，她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每年生日爷爷都会给她买一个奶油小蛋糕，再煮一碗长寿面。 她对着小蛋糕的蜡烛许下爷爷奶奶健康长寿的心愿。 顾兮许了那么多次愿望，从来没有一个愿望实现过。 可即便是上天总是不肯聆听她的诉求，她还是想再一次向上天祈愿。 她希望林爷爷可以健康长寿，希望林叔叔事业顺遂，希望秦阿姨能拿到心仪的大奖，还有林莜…… 她希望林莜能够快乐幸福，一生一世无病无灾。 顾兮睁开眼睛，将蜡烛一口气吹灭。 秦怡把蛋糕交给林莜，然后拿出了三个红包给顾兮，这是林家三个长辈给顾兮的。 「不许说不要！」 在顾兮要开口拒绝之前，秦怡先堵住了她的嘴：「这是咱们家的传统，小孩子过生日和过年都要收红包的，图个好彩头，莜莜过生日也会有红包，所以小兮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们当家人看。」 这话说出来，顾兮哪里还能拒绝，恭敬地接过来之后跟秦怡道了谢。 秦怡满意地摸摸她的脑袋：「好啦，这才乖，你们先拆礼物吧。晚上我跟阿姨准备了大餐，别吃太多蛋糕哦，留点肚子吃饭。」 说完秦怡下楼去准备晚餐了。 林莜把蛋糕放下，先拉着顾兮进屋，指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子说：「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顾兮看着面前加起来有十几个的礼物盒子，有点惊讶：「都是给我的？」 林莜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对啊，不然今天还有别人过生日吗？」 说完又补了句：「就算还有第二个人过生日，我也不会这么认真的给她准备礼物的。」 林莜的话让顾兮心里有些隐约的期盼，目光在林莜面庞上流连，想要从她的神情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林莜却满心都是想要看顾兮拆开礼物时的表情，催促道：「你快点拆啊，不然吃饭前都拆不完了。」 顾兮坐下来开始拆礼物，她先挑了一个最小的盒子，将黑色的包装纸拆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塑料盒。 盒子里面装着一只打哈欠的小兔子，兔耳朵一只折下来一只竖着，光是看着就要被萌化了。 顾兮将它拿出来，发现是一枚胸针，忍不住睁圆了眼睛。 「喜欢吗？」林莜迫不及待地问道。 顾兮将小礼物压在心口，微笑着点头说：「喜欢啊，好可爱。」 林莜见顾兮这么珍视自己送的东西，心里漾着满足感，马上催她继续拆。 顾兮在林莜的指挥下开始拆第二份礼物。 第二份礼物看着是鞋盒大小，拆开之后也的确是一个鞋盒，里面是一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拖鞋的后面带着两个毛球式的兔尾巴。 顾兮看着，脸都热了。 第126页 林莜好像知道她喜欢兔子……送她的都是兔子的东西。 林莜是真的有在她身上花心思…… 虽然很喜欢，但是这么可爱的拖鞋怎么忍心穿到脚上？ 而且也太萌了，顾兮又喜欢又觉得有点羞耻。 接下来拆的第三份、第四份、第五份礼物，一直到全部的礼物拆完总共十九个。 除了之前的胸针、拖鞋，还有水杯、手机壳、首饰发卡等等，每一个都是兔子图案或者兔子造型的。 以及一整套顾兮很喜欢的西幻小说精装版，以及月桂兔的全系列玩偶。 林莜得意地看着顾兮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喜欢吗？」 顾兮手里摸着月桂兔玩偶的脑袋，比之前林莜给她抓出来的月桂兔要大一圈儿，穿着可爱的小裙子，用了仿真皮皮毛材质，手感摸起来柔软又顺滑。 她有些说不出话，林莜为她准备了十九份礼物，代表着将她以前每一次的生日礼物都补齐了。 这样的心意很难不让人动容，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汹涌情绪。 见她不说话，林莜还以为自己猜错了顾兮的喜好，惊喜没有制造成功。 「你要是不喜欢也没关系……回头我带你去挑你喜欢的当礼物补给你行不行？」 林莜小心翼翼地哄着，生怕顾兮好好的生日为了礼物不开心。 刚说完，顾兮突然一下子将她抱住。 林莜：「！」 「谢谢你……林莜。」顾兮环着她的腰，在她怀里轻声说。 林莜完全没想到，顾兮居然会这样抱着她…… 那个平日里稍微亲近一下就会害羞恼怒的顾兮居然会主动抱她。 这是不是说明，她礼物选得还不错，都是顾兮喜欢的？ 顾兮将脸埋在林莜的肩膀上，不过几秒钟便立刻松开了她，刚刚翻涌不停的情绪略略平復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兔子？」 她情不自禁柔软地笑，揉着兔子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很治癒。 林莜得意地一笑：「当然是因为我聪明啊，你就说我给你挑的礼物是不是都是你喜欢的？」 「嗯……都喜欢。」 林莜心里乐开花，恨不得能到房顶上跑一圈。 她把蛋糕拿过来，将上面的蜡烛拔下来，给顾兮切蛋糕吃。 顾兮和她并肩坐着，忍不住想跟林莜多说几句话，「说起来，我已经十九岁了，而你还没有十八岁，还没成年呢。你小我好多。」 林莜嫌弃道：「没成年怎么了？没成年也比你高。」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沾了一点奶油摸到了顾兮的鼻子上。 顾兮瞪她，用很严肃的口吻教训道：「不要浪费食物。」 林莜哦了一声，正要道歉，结果就被顾兮抹了一脸奶油。 看到林莜错愕的样子，顾兮忍不笑起来。 「好啊！」林莜立刻挖取一大坨的奶油，想要报復个大的。 顾兮看到她手上的奶油，脸上笑容立刻收了起来，讨好地求饶：「我们一人一下，扯平了不行吗？」 林莜坏笑着：「扯平？谁跟你扯平！」 说完立刻扑上去把奶油煳在顾兮脸上。 两个人在房间里闹了半天，蛋糕没吃几口，却弄了满头满脸甜甜的奶油。 只好赶在晚饭前先洗个澡。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老婆从前每一个生日礼物我都要补上！ 顾兮：////// 第74章 庆典（捉虫） 经歷过两次月考之后, 林莜在火箭班的排名稳步提升了将近十名。 而这两次月考，郭佳佳考了一次比一次差。刚刚结束这次的月考，她更是直接掉出了五十名之内, 当着全班人的面, 老于狠狠点名批评了她。 宋言虽然勉强维持着第二名的成绩, 但是她这次月考跟第三名只差了一分, 而且数学考得大失水准, 一百五十分的题才考了一百二出头, 而全班一百三的只有六个人。 班主任老于在班里几乎是大发雷霆, 把火箭班里的人几乎都痛批了一遍, 顺便又把顾兮和林莜拿出来重点表扬。 「别说什么卷子难，题太刁钻，你们就看顾兮, 从来都是稳定在七百分这个水平线上！不拿你们跟顾兮比，就说林莜从国际班一路考上了的, 如今也甩了你们一大截了！就你们现在这个程度，明年高考还想上一本吗？哈？都打算復读吗？！」 若是之前, 老于拿顾兮当典型来表扬或许还有人不服, 如今接连几次考试, 无论题目难易, 顾兮的成绩都稳定得不像人类, 仿佛一台精准计算的机器, 永远都能将丢的分控制在五十分之内。 整个火箭班的人都心照不宣地认定了一件事，可以质疑顾兮别的事情, 唯有成绩这一点，是挑不出一点毛病的。 至于林莜，火箭班的人就更没脾气了, 人家从吊车尾一路杀上来才用了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不少人心态崩溃。 不少人甚至怀疑，其实林莜以前是故意交白卷，她本人的实力本来就很牛逼。 毕竟附中的时候，林莜也是全校第一。 林莜和顾兮的存在将他们这些普通人衬托的像个傻子。 然而，一旦将这两个人放到非人类的位置上，火箭班里其他人的心态也就平衡了。 第127页 输给两尊大神，不丢人。 他们甚至开始暗暗期待，想要看看到底是顾兮能永保第一，还是林莜能打破神话。 总之就是神仙打架，他们凡人吃瓜看热闹。 所以这会儿老于狠夸了一番顾兮和林莜，火箭班里其他人大多都是一张冷漠脸，感觉今天脸皮又厚了一层。 说完这一次月考，老于又宣布了另外一条消息。 「你们都知道，下个月是瑞泽三十周年的校庆，因为是十周年，所以会办得盛大一点。校领导们开会研讨过后，决定开一场校庆晚会。从高一到高三都要出席，并且每个班级都要出一个节目。」 老于食指向下点了点讲台：「这是你们高三最后一次放松的机会了，你们要好好珍惜。」 底下的学生满脸菜色：「……」 晚会？还要出节目？并不是很想要这个机会…… 可以拒绝吗？ 见学生们沉默不语，老于继续道：「还有，这次校庆会邀请你们的父母出席，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表现，要知道我们火箭班代表着睿泽的门面！」 什么？！邀请父母来观看？！ 他们幼儿园之后都没干过这么傻缺的事情了好吗？！ 学生淡定不了了，纷纷摇头：「不了吧不了吧不了吧，为什么要公开处刑？！」 「饶了我吧！这谁顶得住？！」 「信女愿做一百套数学试卷，以换不被当猴子看的机会。」 老于被这群学生给气笑，拍了拍讲台：「都给我安静！那个，班长和文艺委员一起组织一下，这次的校庆节目，立意要积极向上，内容要阳光美好，尽量把全班同学都安排上。」 班长为难地看了一眼老于：「咱们没有文艺委员这种东西。」 也是……忘了这茬。 最后老于临时点了宋言，让她暂时作为文艺委员跟班长一起组织排练校庆节目，毕竟她学过芭蕾也会弹钢琴，没人比她更合适。 宋言根本不想管这件事，她最近为了维持成绩已经非常精疲力尽了。 「于老师，我恐怕没有这个能力做好这件事……」 老于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高三了，大家的精力都有限，但这毕竟是你们难得的一次集体活动。对于即将走上社会的你们而言也会是一份非常宝贵的回忆。这样，你可以多找几个同学来给你做帮手。」 宋言还想要拒绝，老于摆摆手让她坐下。 「我知道你是怕耽误学习，但你说这件事情交给谁来做合适呢？谁能跟你一样有文艺汇演的经验？身为班集体的一员，就不能只顾着自己自身的利益。」 宋言觉着老于的话里有话，脸色一下子白了，没在说话，只能硬着头皮认下。 见宋言同意担任临时文艺委员，老于又看向其他人：「同学们也都尽量多帮助一下宋言同学，多配合她的工作，听到了吗？」 因为之前郭佳佳造谣事件的影响，宋言虽然在班里没有遭到同等境地的孤立，但以前围着她的人也都没那么热情殷切了，加上之前班里也有很多看宋言不顺眼的人，老于这话说完，只有几个人懒洋洋的附和声。 「都没吃饭吶？！大点声！」 班里的学生们这才不甘不愿地说：「听到了！」 老于满意了，继续说：「咱们今天先商议一下要表演什么节目，定下来之后赶紧彩排起来，校庆也没有几天了。 「不过有一点要说明白，校庆是给你们一个放松的机会，但是别忘了你们已经高三了，脑子里的那根弦不能放松，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现在来说一说咱们表演什么节目，我先提一个想法，比较简单也能够表达对瑞泽的情感的就是诗朗诵了。」 老于刚提出意见，底下的学生们一听到诗朗诵，底下的学生纷纷戴上了痛苦面具，疯狂摇头。 「不了吧，诗朗诵也太尬太土了，能换一个吗？」 「我想到诗朗诵的画面就已经开始脚趾扣地了！谁懂？」 老于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们，这群孩子居然觉得诗朗诵土？！ 简直是没有一点欣赏水平和鑑赏能力！ 她没好气地瞪着学生们说：「那你们倒是说一说，有什么合适的节目表演？」 说完又追加了一句：「排练不能太耽误时间的那种。」 不想被诗朗诵支配，底下立刻七嘴八舌了起来。 「合唱吧，合唱简单。」 「跳舞吧，跳舞比较酷，你没有看日本那个女子高校舞蹈部的视频吗？超帅的。」 「开什么玩笑，放过肢体不协调的人吧！」 「小品呢，短剧之类的呢？」 「麻烦死了，要不然还是诗朗诵吧！」 班里讨论得热火朝天，林莜全然不关心什么校庆不校庆的，她见顾兮闭着眼揉太阳穴，就知道她因为犯困有点头疼。 林莜从书包里拿了薄荷糖出来，倒了一颗出来，捻着糖直接塞到了顾兮的嘴巴里。 顾兮昨晚没睡好，一晚上都在各种奇怪的梦境里穿梭，早上起来就有些隐隐地犯头疼。 刚才老于在讲台上一顿嚷嚷，每个字都透过耳膜直接敲在了她的神经上。 趁着这会儿全班的注意力都在校庆上，她撑着脑袋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下还有考试，她得稍微养精蓄锐一下。 第128页 全然放松的顾兮，毫无防备地被林莜塞了一颗薄荷糖。 被吓了一跳的顾兮慌张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是林莜在给她餵糖。 双唇突然卸下所有的防备，为林莜放行。 很快，薄荷糖在她的口腔里释放出让人振奋的清凉和甜香。 「好吃吗？」 林莜小声地问顾兮，刚刚给顾兮嘴里塞糖的时候，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顾兮的唇。 好软……这是林莜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她视线落在顾兮的唇上，越发觉得顾兮的唇绵软粉嫩，像好吃的果冻。 「还行……」 顾兮眼神闪烁着看向别处，她刚刚清晰地感觉到，林莜的指尖碰触到了她的唇。 此刻她心不受控制地乱跳，比起薄荷糖还要提神醒脑。 林莜也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薄荷糖，清凉的薄荷味萦绕在她们两个人之间。 将她俩跟班里乱糟糟地环境隔开，仿佛一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班里的人都在为了校庆节目的事情争论不休，全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 - 最后老于拍板定下来了合唱，毕竟合唱是所有人都能参与的，而且不复杂。 演唱的曲目定了黄河进行曲，还要分三个声部出来。 火箭班的学生们在繁忙又繁重的课业之外，每天还要拿出午休的半个小时来练习合唱。 林莜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要上台表演节目，这对她而言比上刑还难受。 更让她难受的是，每天的排练简直跟在养鸡场一样，完全听不出来是三个声部，唱什么的都有，最过分的是走调的那个人还唱得最大声，一嗓子把所有声部都给带偏了。 林莜：「……」 真的快窒息了！ 林莜问了陆晴，国际班抓阄抓了一个人上去代表全班表演，没其他人什么事。 听完之后林莜简直想要立即跑路回国际班，等这倒霉的校庆结束之后再回来。 好在，每天顾兮都会带她前一晚煮好的润喉茶，等到练习结束之后拿给林莜喝，才让上刑一般的排练没那么折磨人。 眼看校庆在即，火箭班的合唱还是进展缓慢。 老于忍不住把宋言叫到办公室，问了问情况。 宋言脸色不是很好，起来似乎有些憔悴。 「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很多同学现在仍然学不会旋律甚至背不下歌词。就算我再努力，也没有办法帮他们把歌词背好，把曲调记住！」 她说到最后情绪有些激动，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立刻又将情绪收了回来。 宋言甚至都在怀疑，班里这些背不下歌词记不住曲调的人，是不是故意在为难她。 宋母前两天知道宋言在学校里负责这次合唱，狠狠骂了她一顿，说她不务正业，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种事！ 加上这两次考试宋言都发挥得很不理想，有些题她觉得明明做的对了，然而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却发现错得离谱。 她恍恍惚惚，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参加这几场考试。 晚上宋言学习的时间越来越晚，早上却要照常早起。 已经连续好几天，她写题写到凌晨三点。 不是她不想睡，就算早早上床她也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焦虑的情绪就会爬满她的身体，拖着她往深渊里下坠，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无法正常唿吸。 宋言的精神状态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不稳定，加上这两次考试，老于也发现她很紧绷，明明应该作对的题却做得乱七八糟，完全不是宋言会犯的低级错误。 「我觉得你这段时间太累了一些，这样吧，你先把合唱的事情放一放，我让别人替一替你，等你状态好了一点，再说。」 老于这句话是敲断宋言那根紧绷多时的神经最后一根稻草。 她是很讨厌合唱的差事，但是，当老于说要找人替代她的时候，一直积压在宋言心底的情绪砝码彻底崩塌。 「为什么要替代我？我做得不够好吗？有问题的不是那记不住歌词和唱不对曲调的人吗？！他们才应该被撤掉合唱的位置！为什么被替换的不是他们，却是我？！为什么？！凭什么！！！」 说道最后，宋言几乎是嘶吼出来。 不仅是老于，全办公室的老师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一向是老师眼中好学生，得体大方的宋言会这么歇斯底里。 「宋言，你冷静一点……」老于到底是班主任，第一个反应过来，刚想要安抚学生情绪，宋言已经哭着跑了出去。 宋言在教室办公室失控发飙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高三，大家都在疑惑她怎么了，没两天，就传来宋言因病暂时休学的消息。 顾兮看着宋言空了的座位发呆。 林莜掰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转过来，认真又严肃地跟她说：「跟你无关，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听到没？」 顾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想什么呢，我不会这么想。」 顾兮只是突然想起，当年她被迫休学的事。 那时候的她无数次怀疑活着的意义，无数次地问自己是不是天生就不配被任何人爱。 不然为什么父母抛弃她？喜欢的人羞辱她，老师对她被欺负的事视而不见？ 第129页 她真的有必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如果没有爷爷奶奶，或许顾兮早在休学的那一年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也就遇不到让她这么喜欢的林莜和林家人。 更不会有现在坐在这里上课，被林家呵护的她。 她回眸看着林莜，轻柔又诚挚地对林莜说：「谢谢你。」 林莜有些莫名，也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害羞，生硬地说：「谢什么，神经兮兮的你。」 顾兮笑了笑，没解释。 谢谢你，让我遇到你，让我喜欢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老婆的唇看起来好好亲啊！飞扑！ 顾兮：……ヘ(￣w￣ヘ)走开啦！ 第75章 低烧 宋言突然的休学让火箭班的排练一时间陷入僵局。 眼看再有一个礼拜就要校庆了, 火箭班的合唱还是七零八落，老于决定亲自上阵给火箭班的学生排练合唱。 之前一直混乱的场景，因为老于的出现, 一瞬间变得有秩序起来。 都不用班长声嘶力竭, 一个个站得笔直, 虽然调子和节奏还是有些不整齐的地方, 但是比起前段时间的养鸡场来说还是好了许多, 林莜也总算是不用再忍受无休止的噪音。 因为老于的参与, 一直拖拖拉拉排练不好的合唱总算是有了能拿出手的模样。 校庆当天, 老于特地找了一个化妆师过来, 帮火箭班的这些学生们简单画一个舞台妆。 而上台的服装，一开始学生们提议女生穿漂亮的小裙子，男生穿西装。 被老于直接否决。 「既然是瑞泽的校庆, 当然是要穿瑞泽的校服。」 学生们各个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好在瑞泽校服还算好看, 也不算太糟糕。 化妆师不知道是老于从哪找来的，下手极重, 第一个被画出来的人看着镜子里, 仿佛老港片里殭尸的脸,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女生们看到这个化妆师的手法, 顿时脸色一变, 纷纷要求自己画。 老于也觉得这个化妆师的手太重了一点, 别回头上了台，瑞泽的门面没当成, 反而成了瑞泽的笑话，只能点点头，同意了女生们的要求。 男生们比较可怜, 化妆品一个不认识更不知道怎么用，只能任由这个化妆师在他们的脸上胡乱操作。 林莜去化妆师的化妆箱里挑了一个粉底，一支眉笔，还有一盒四色的大地系眼影回来，看到顾兮靠着墙，蔫蔫的样子，走过去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顾兮今早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头有点发晕，这会儿整个人都有点昏沉，提不起精神。 不想林莜担心，她提起嘴角笑了笑，强打精神看着林莜拿着的一堆化妆品：「都找齐了？怎么画，你教我啊。」 林莜以为她在烦恼化妆的事情，拉着顾兮找了个空地儿坐下：「我来给你画。「 林莜将粉底液挤在自己的虎口上方，用指尖蘸取少量的粉底，一只手轻轻托住顾兮的下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将粉底液晕开。 顾兮全程紧张地闭着眼睛，睫毛忍不住颤动着，嘴唇微微抿起。 林莜看她这副紧张的模样，好笑地道：「化个妆而已，有这么吓人吗？还是说我弄得你不舒服了？」 顾兮立刻睁开眼睛，想要摇头，发现自己的下巴被林莜捏着，这个姿势让她倍感羞耻和紧张，一瞬间就脸色涨红。 「没有……」她小声地回应了一句。 林莜见她这模样，鬼使神差地想要凑近她，即便已经听清了顾兮刚刚说了什么，还是使坏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有不舒服……」 说完顾兮脸更红了，下唇被她自己咬得发白，林莜用手指将它从顾兮牙齿的蹂\\躏中解放出来。 「轻点咬，都咬肿了。」 林莜用拇指的指腹揉了揉顾兮的唇，眼中满是疼惜，果冻似的唇哪儿能被这么折腾？ 揉着揉着，她体内生出些躁动，刚才还想要保护这双软唇，可此刻却生出了想要欺负它的冲动。 想要…… 林莜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顾兮的唇。 顾兮也没好到哪儿去，刚刚林莜指尖在她唇上轻揉的时候，让她煎熬得心头冒起些火苗。 想要脱开又怕林莜像上次一样误会自己嫌弃她，因此只能默默忍受着心里不停翻涌的情绪。 更要命的是，在这种煎熬的情绪面前，她头似乎晕得越来越厉害了，眼睛也有些发烫。 就在顾兮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林莜终于放开了她。 故作镇定的林莜拿着眉笔给顾兮继续化妆，眉毛画完，上眼影的过程里，她发现顾兮脸上红得不正常。 即便是打了粉底，也遮不住脸颊上的潮红，她用手背贴了贴顾兮的脸，皱眉看着顾兮。 「你体温有点高，是不是病了？」 顾兮也大概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低烧。 刚摇了摇头，就听到老于催促的声音响起：「都弄好了没有？赶紧的！赶紧的！下一个就是咱们火箭班了，没画好的抓紧，手里的速度提一提，大差不差就行了，别耽误了上台，听到没？！」 林莜觉得顾兮这个状态不行，想要去找老于。 顾兮拉住她，轻轻摇头：「我不要紧，只是一首歌而已，没有几分钟的时间。」 第130页 「可是……」 林莜眉头紧皱，不过是个校庆而已，瑞泽最大的股东就是林培明，所以她压根没在乎过什么倒霉校庆。要不是因为顾兮，她早就甩手不干了，哪儿会天天老老实实配合着排练。 顾兮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这次合唱老于让她站在最前排的中间作为领唱，很明显就是想要让她作为火箭班的脸面站在台上。 排练了这么久，眼看就要上台了，如果她这个时候说不唱，之前的阵型都要重新排列。 时间上来不及，也会影响火箭班其他人的发挥。 弄不好，可能会让整个节目都垮掉。 顾兮不想给别人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她宁可自己忍耐一下，不过是有点低烧而言，并不要紧。 林莜的眼睛里满是担心，而这个时候老于再一次催促起来：「好了好了，都先别画了，赶紧起来，咱们要过去准备了！」 顾兮朝林莜露出个笑容来安抚她焦躁的情绪，随后起身拉着林莜的手，跟着众人一起往前台去。 原本安排的阵型，顾兮站在第一排的中间，林莜因为身高在一众女生里脱颖而出，被老于安排站在男生那一排。 到了前面，幕布后面是主持人在串场。 林莜敲了敲站在第二排顾兮身后的女生的肩膀，跟她说：「我跟你换个位置。」 那女生没想到临时会有这样的变动，既不敢得罪林莜说不换，又害怕自己擅自换个位置，会被老于骂。 正为难的时候，老于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干嘛呢你们俩？马上就要演出了，赶紧站好。」 林莜看着老于说：「我要站这儿。」 老于沉默了。 之前说这位林家千金转到火箭班来的时候，她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迎接这位刺头。 没想到林莜来了之后还挺乖，上课从不迟到早退，作业也按时交付，考试成绩每次稳步前进，让她几乎都忘了她那些惹是生非、不学无术二世祖的传闻了。 没想到一直没有给她找麻烦的林莜，会在校庆临上场之前给她找麻烦。 「好好的为什么要换位置？」 「想换，我就想站这儿。」 看到林莜无比坚定的表情，老于知道这个位置如果不给林莜换，接下来的节目别想顺利演出了…… 而且，今天学生家长和校董们都会出席，林家既是林莜的父母也是校董之一，让林莜站在中间虽然突兀，也不算太奇怪。 「行吧……」 老于把原本站在这个位置上的女生重新安排了一下，让班里另外一个个子高的女生替换到林莜的位置上去。 幕布马上要拉开，老于顾不上队形好不好看了，大差不差就行。 她匆匆安排完，赶着幕布拉开之前跑下了台。 演唱的过程里，林莜就站在顾兮的身后，见她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脸色也越来越白。 林莜怕她支撑不住，就用一只手托着顾兮的后背，让她能有个支撑。 感觉到后背突然多了个支撑，顾兮即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莜的手。 上台之前她就有些不适，到了台上，不知道是不是聚光灯太亮的缘故，她一直在冒冷汗，身体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如果不是林莜撑在她后背的手，她恐怕真的要站不住了。 原以为只是一点低烧，现在看来似乎比低烧要严重的多。 好在黄河进行曲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等到幕布拉下的一瞬，顾兮忽然眼前一白，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昏厥，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下去。 要不是林莜一直在观察着顾兮的状态，见顾兮往后倒过来的瞬间就抱住了她，这一下估计真得摔得不轻。 火箭班的人全都吓了一跳，李希洺还有另一个女生赶紧上来帮忙一起扶住顾兮。 「怎么了？怎么了？！」 「顾兮出什么事了？」 「她脸好白啊……生病了吗？」 火箭班的人围在一起，很快引起了后台人员的注意。 老于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林莜看到顾兮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冷汗，吓坏了，当即眼睛就红了：「顾兮，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啊！」 听到林莜的声音，顾兮皱了皱眉，却睁不开眼睛。 「都先散开！」老于作为班主任，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能力还是有的，她先指挥着学生们下台，然后叫了班上最魁梧的一个男生。 「你帮忙，背顾兮到休息室去。」 那男生立刻要来从林莜的手里将顾兮背起来，被林莜一手挡住。 「不用，我自己来。」 林莜不想让别人触碰顾兮，她红着眼，稍稍弯腰拉住顾兮的一只手臂，轻松地将她背了起来。 那男生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老于，手悬在半空有点儿不知该干嘛。 老于也没纠结，让男生赶紧去找校医过来，然后跟李希洺一起，在后面扶着顾兮一路到了休息室。 林莜将顾兮放在休息室的沙发里，见顾兮还很难受地拧着眉，她心里恐慌的情绪开始往上蔓延，一直憋着的眼泪也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强行忍住了情绪，立刻拿出手机给在台下看节目的秦怡打电话。 「餵？你们赶紧来后台，顾兮晕倒了！」 第131页 说完，都没等秦怡回应，林莜就把电话挂了。 不到五分钟，秦怡和林培明就神色慌张，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校长和教导主任。 小小的休息室里一下子挤满了人，老于见这架势，让学生们都先出去，把空间腾出来。 「怎么回事？小兮怎么了？」 秦怡原本在台下录着林莜跟顾兮在台上的视频，跟林培明说等回去把视频给老爷子看看，刚说完这话就接到了林莜的电话，说顾兮晕倒了。 「怎么这么烫？！」秦怡摸了一把顾兮滚烫的额头，赶紧让林培明去准备车，要将顾兮送去医院。 校长和教导主任找人来安排了担架，帮忙把人抬到车上。 一片乱糟糟之中，火箭班的学生里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这……林莜都被急哭了，林家这么着急，顾兮跟林家什么关系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林家怎么都这么在意顾兮？ 看秦怡对顾兮紧张的程度就能知道，顾兮跟林家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难怪她之前戴着那么贵的手錶，还有论坛里她坐的豪车就是林家的车吧？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呜呜呜呜呜呜！老婆生病了！ 顾兮：只是感冒发烧，你不要这样啦！ 第76章 陪床 去医院的路上, 林莜一直紧紧拉着顾兮的手，都顾不上擦眼泪，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半路上顾兮醒过来, 看到她掉眼泪, 虽然头晕得厉害, 还是忍不住抬手给林莜擦了擦眼泪, 虚弱道：「哭什么, 我又没死。」 她大概是发烧烧昏了头, 竟然有些邪恶地觉得此刻正在哭唧唧的林莜好可爱, 眼睛红红的一抽一抽地哭, 可怜兮兮。 林莜见她醒过来，赶紧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了？哪儿不舒服？」 顾兮刚摇了摇头，脑子里仿佛灌满了水似的, 一晃就晕得难受。 她微微抬起下巴，闭着眼眉头轻拧, 缓了缓之后，确定自己不会露出难受的表情, 才对林莜笑道：「就是有点头晕, 你别担心。」 林莜还想说什么, 就被秦怡拉了一把。 「哎哟我的好女儿, 你别一句句地追问了, 让小兮歇会儿, 她正难受着呢。」 林莜被她妈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真是傻了。 握着顾兮的手, 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一直都在哦」，安静地陪着她。 到了医院，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 医生出来跟林培明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疲劳引起的免疫力低下，加上最近换季有些病毒性感冒。休息几天就好，不用太担心。」 听到医生说没什么大病，林莜松了口气，但是想起顾兮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她有些不放心地追问医生：「真的没事吗？用不用再做点更详细的检查？她都晕倒了！」 医生笑着同林莜解释：「顾小姐晕倒是因为她体质偏弱，我看过顾小姐的病例，她幼年时期有过一段时间的营养不良，现在虽然已经恢復，但体质上还是比平常人更弱一些，一旦生病就会来势汹汹。」 秦怡听说顾兮小时候营养不良，忍不住皱起眉：「怎么会营养不良？又不是六十年代吃不饱的时候……」 正说着，她想起公公之前提过，顾兮那对父母似乎不怎么靠谱，后半句也就没再说下去。 林莜进了病房，看到正在输液的顾兮脸色比起之前好了一些，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要帮她盖一盖被子。 刚走到床边，顾兮就睁开了眼睛。 「我吵到你了？」林莜微微皱眉，她一路上抽抽噎噎过来的，现在眼睛还发红。 「没有，我睡不着。」 林莜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摸了摸顾兮的额头，烧还没退。 「医生说了，你是病毒感染引起的发烧，加上体质虚弱所以病起来特别严重。得住三天院，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顾兮一听要住院，微微挺起上身，皱着眉拒绝：「不过就是发烧，打个吊针很快就好了，没有必要住院，太兴师动众了。而且现在高三了时间紧迫，不要浪费时间。」 林莜想到刚刚医生说的话，按住她的肩膀：「你别考虑那么多，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那作业可怎么办？接下来还有期中考试、月考……要是住院三天，陆晴她们的补习怎么办？」 顾兮一样样地给林莜数着，其实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在意这些考试。 只是想到住院三天，就会有三天见不到林莜，她觉得有些难熬。 她不想和林莜分开。 「才三天，你住三天院，也不会让你成绩下滑到第二名的，顾大学霸，你现在需要休息，明白吗！」 林莜听到顾兮满脑子都是学习和考试就有些动气。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体现在需要好好休养才能尽早康復？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至于陆晴她们你就更不用操心了，之前的那些复习资料我先拿给她们，等回头你出院了再说。到期末还有两个多月呢，你急什么。」 见顾兮还想说什么，林莜直接捂住她的嘴：「行了就这么决定了。这三天我得看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学一个字，做一道题。你这三天就负责吃了睡睡了吃，好好休息，听到没？」 第132页 顾兮别的都没有听到，只听到林莜说的那句，「这三天我得看着你」，意思是她会留在医院么…… 顾兮心里有点开心。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和林莜分开了。 她的嘴被林莜捂着，说不了话，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林莜见她这么乖，满意了，笑着揉了揉顾兮的头顶：「好啦，赶紧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有什么需要的你叫我，好吗？」 顾兮有些害羞地将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林莜，直到林莜用手将她的眼睛盖起来：「快睡吧。」 一直等到确定顾兮睡着，林莜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秦怡和林培明已经帮顾兮办好了住院手续，林培明还有事先走了，留下秦怡陪两个孩子。 听到林莜说要留下来陪床，秦怡诧异地看着自家闺女：「你陪床？你能干什么林大小姐？你可别跟这儿裹乱了，小兮现在是病人，需要专业的陪护。」 林莜「嘿」了一声，不服气道：「秦女士，你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吧？我怎么就什么也不能干了？我能干的事情多着呢好么！而且护工总归是外人，顾兮脸皮薄，就算不喜欢不舒服了也不会说，还是我陪着最好。」 秦怡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自己女儿，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没想到啊，我们林大小姐现在确实成熟了不少，还会照顾小伙伴了。不过刚才来的路上，谁掉了一路的金豆子？」 没想到秦女士会拿这事儿笑话她，林莜当即就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我不管，我就要留这儿陪顾兮，你什么护工陪护的赶紧弄走。」 见闺女真急眼了，秦怡也不逗她了，反正vip病房是个套间，有两张床能睡人。 林莜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小兮也是好事，起码说明两个孩子现在已经完全交心了，她也就顺了林莜的意，不然这小祖宗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闹。 「那咱们可说好了，你主动要求留下来的，你得照顾好小兮，不许欺负她。」 林莜嫌秦女士啰嗦，推着她往医院外走，让她赶紧回去收拾一些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过来给她和顾兮。 大概是知道林莜不会走，顾兮安心地睡着，一觉睡到了晚上。 吊水已经打完，烧也退了下去。 她感觉身上出了些汗，衣服黏在身上有点不舒服。 睁开眼睛，发现为了不打扰到自己的睡眠，房间里的灯被林莜调得很暗。 顾兮刚想开口叫林莜，发现喉咙干得要命，就像被黏住似的，根本发不出声音，便想坐起来去拿床头的水润一润嗓子。 林莜听到声音，一抬头就发现顾兮醒了，赶紧过来按了一下床边的按钮，病床缓缓升了起来，帮助顾兮坐直。 「要喝水吗？」林莜立即就明白了顾兮的想法，将装了温水的水杯拿过来递给她。 顾兮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觉得干燥的感觉彻底缓解，哑着嗓子说：「谢谢。」 她从没想过可以受到林莜这样的照顾，忐忑又负罪的同时，心里满是不敢细想不能言说的开心。 「饿不饿？想吃面还是想喝粥？这家医院的餐厅可以订餐，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口味就没擅自决定。」 林莜拿着手机，上面是这家医院专门订餐的app，有为不同病人特别定制的病号餐，也可以自己选择搭配。 林莜一边缓慢滑动手机，一边问顾兮：「你现在只能吃一些好消化的食物，你看看你想吃什么主食，再选一个青菜和一个鸡蛋羹就差不多了。」 顾兮其实没什么胃口，就想让林莜选她想吃的口味：「我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那……选一个青菜鱼片粥，再点一个鸡汤面。这样待会送餐过来，你想吃哪一个就吃哪一个，怎么样？」 顾兮笑着点头说好。 晚餐很快就被送了过来，为了照顾医院病号饮食的需求，无论是粥还是面，都煮得比较软烂，容易消化。 顾兮选了青菜鱼肉粥小口地喝着，林莜在一旁，舀了一勺蛋羹递到她嘴边。 顾兮发现林莜想要餵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自己来……」 「我是来照顾病号的，为病号吃饭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你就乖乖当好一个病号，让我照顾就行了。」 顾兮拗不过她，只好顺从地张嘴，将蛋羹吃了进去。 看顾兮乖乖的样子，林莜似乎是找到了餵食的乐趣，一勺接一勺地把一整碗蛋羹餵完。 顾兮无奈地看着她说：「你别光顾着我，赶紧吃面呀，都凉了，要坨了。」 林莜这才捧起碗来吃面。 吃完饭林莜又主动将所有的垃圾收拾干净，还给顾兮削了一个苹果，贴心地将苹果切成刚好入口的小块。 以前她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情，但是一想到顾兮这种性格估计看不得乱七八糟，想着她还病着不想让她糟心，不知不觉就勤快了起来，做得格外得心应手，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知道顾兮摇着头说实在吃不下了，林莜才将剩下一半的苹果自己吃完。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顾兮就觉得浑身黏腻，想要洗澡。 这会儿吃得有点撑，想要借着洗澡的时间消一消食。 林莜听顾兮说要洗澡，先去问了一下护士，得到了可以的答案之后才回来，把下午秦女士送过来的洗漱用品帮顾兮整理好，放进卫生间，出来之后走到顾兮面前帮她解扣子。 第133页 林莜的手指贴在她胸前的扣子上时，顾兮大惊失色地捂住衣领，忍不住提高声音道：「你干嘛呀！」 林莜满脸的理所当然：「帮你洗澡啊，你一个人进去洗万一又晕在里面怎么办？要是摔到哪可不是住三天院那么简单的事情。」 顾兮听她说得这么认真，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我……我已经退烧了，怎么可能会晕在里面，你不要闹了，我自己可以洗。」 见顾兮整个人红得都快烧起来似的，林莜这会儿才想起来顾兮喜欢女生这件事。 林莜跟陆晴她们一起泡过温泉，所以对于女生和女生之间赤诚相待并没什么特别忌讳，她们什么都不穿都能在一块打打闹闹。 林莜轻咳了一声，没再继续勉强，跟顾兮说：「那，如果你进去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马上叫我，别逞强。」 「知道了……」顾兮红着脸，都不敢再看林莜，赶紧进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照顾！ 顾兮：其实我觉得我不用住院那么夸张…… 第77章 嗑糖 住院的三天里, 林莜全程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顾兮。 秦怡基本上也是每天过来探望一次，连林老爷子也特地来过一回，弄得顾兮非常愧疚。 「我只是有点发烧, 怎么还劳烦爷爷您大老远的过来。」 林老爷子一撇嘴：「小张送我过来的, 又不用我走路, 有什么远不远的？我宝贝孙女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情, 我这个当爷爷的还不能来看看了啊？」 顾兮被林老爷子的话弄得心里酸软又感动。 越是觉得林家人对她好, 那层层叠叠的负罪感又冒了出来。 林爷爷把她当做亲孙女来照顾和疼爱, 她却喜欢上了林莜, 对她毫不设防的亲密沾沾自喜…… 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人…… 顾兮觉得自己实在卑劣得可怕。 林爷走了之后, 她有意识地想要跟林莜拉开一点距离。 她稍微摆出一点儿的冷淡，一旦林莜眼巴巴地看着她，问上一句「怎么了？我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 顾兮所有处心积虑构筑起的防线就会立时土崩瓦解。 就让她再贪恋一时片刻，等到她们都上了大学, 分开了，不用天天见面了…… 等到有一天, 林莜喜欢上某个人的那一天就好了, 她就会彻底死心了。 顾兮跟自己说, 到了那个时候,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出院那天, 秦怡一大早来接两个孩子。 「我们小兮受了好多苦哦, 都瘦了一圈儿了。「秦怡捧着顾兮的小脸看来看去，夸张地表达着心疼。 林莜看到顾兮的脸都被秦女士捏变形了, 忍不住上去把秦怡给拉开。 「行了行了，别把顾兮捏痛了。」说完林莜转过身来认真地打量顾兮，「哪儿瘦了啊？这几天我养的多好, 明明是胖了一圈！」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林莜见顾兮这么乖乖地让秦怡揉脸，她就觉得心里发痒，不甘心，想将顾兮圈到自己的范围里来，只能她来揉。 「你才是胖了吧？这医院的餐厅看来还不错，我闺女脸都吃圆了。」秦怡又看向顾兮泛红的脸颊，点了点林莜的脑袋，「哎哎哎？说我，你自己捏得更开心。下手也太重了，给小兮脸都捏红了！」 顾兮：「……」 她的脸的确是红了，但不是被林莜捏红的。 林莜看着她粉嫩的耳尖，心想：我手太重了吗？那下次轻一点。 因为顾兮在校庆上晕倒，都不用林培明和秦怡帮两个孩子请假，校长直接电话打到林培明秘书那儿，说给两个孩子一周的时间，好好休息休息，不用勉强回来上课。 顾兮听完秦怡说的，才知道自己生了一场病生得如此兴师动众。 她不过就是因为换季发烧，结果夸张到住院也就算了，还要休养一周…… 她有点头疼等回到学校的时候，会不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 事实上，的确在火箭班的范围内引起不小的讨论。 那天顾兮被林家带走去就医之后，不少火箭班的学生都看到，校长和教导主任亲自一路跟着将顾兮送上了林家的车。 李希洺更是被好几个人围着追问。 「顾兮跟林家什么关系啊？」 「所以林莜跟顾兮早就认识？不是吧？」 「顾兮是林家亲戚？还是什么人啊？」 李希洺不想当大喇叭，而且她答应过顾兮，不说对任何人说她住在林家的事情，因此面对一连串的追问都只摇头说不知道。 「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不知道？！」 「骗人的吧？还是顾兮压根没把你当朋友？」 李希洺这段日子已经将心脏修炼得强大了一圈，面对这种挑拨离间的言论，以前她可能会着急的反驳，现在的她学着顾兮冷脸的样子看着对方：「随便你怎么说。」 比起这群人关心的八卦，她更担心顾兮的身体有没有事。 校庆结束后，她发了好几条微信给顾兮，直到收到顾兮的回覆，得知她没大碍才放下心来。 休养假期结束，周一早上，林莜难得要求用家里的车去学校。 以前都是林莜陪顾兮一起坐公交，但她担心顾兮现在的抵抗力低，如果公交车上有什么传染源很容易再次生病，还是坐家里的车更安全。 第134页 早上正是高峰期，以往林莜不想坐家里的车就是怕被堵在学校门口半天动弹不得。 好在老张车技过硬，几乎没怎么堵就到了校门口。 来上学的学生们不少人一眼认出，这辆白色的车正是年初那会儿，说顾兮被包养的帖子里出现过的车。 之前校庆发生的事情，只是在后台休息室的几个火箭班的学生看了。 看到的人知道了顾兮和林莜之间的关系，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也不会到处传八卦。 一周过去，只有火箭班的人知道顾兮和林家关系匪浅。 看到顾兮从这辆豪车里下来时，一群人暗暗激动地要拿手机拍照，结果刚举起手机就看到校霸变学霸的林莜也从车里下来了。 「什么情况？！我没看错吧？！」 一个学生震惊地抓住身边同伴的手臂：「我靠！不是说顾兮疑似被包养？被林莜包养的？那个校霸？！」 同伴捂住她的嘴：「你疯了吧？小心点说话！」 顾兮下了车，看到不少学生立在原地看着她跟林莜，突然有点不自然地屏住唿吸。 她跟林莜一起坐车来学校，岂不是会引起更大的议论…… 「想什么呢？」林莜直接上前握住了顾兮的手，跟她一起往学校里去。 走过那群盯着她们看的学生，林莜带着几分冷意的目光里夹着警告，横着扫了一眼。 原本还聚在一起的人群立刻被她吓得四散奔逃。 不过还是有胆子大的，拿手机偷偷拍了一张林莜和顾兮的牵手照。 林莜就这么一路顶着无数人诧异的目光，牵着顾兮进了教室。 李希洺一看到顾兮就立刻跑过来：「怎么样兮兮？你好了吗？」 顾兮刚露出个笑容，还没等回话，一旁的林莜用手戳了戳李希洺的脑门。 「没好能来上学吗？你是不是傻？」 李希洺捂着脑门儿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神看向顾兮求助。 「你别欺负小洺了。」顾兮轻轻推了推林莜，不过她知道林莜没恶意，就是想逗逗李希洺。 果然，顾兮一开口，林莜没再继续逗李希洺，先进教室将她和顾兮的书包放好。 李希洺看顾兮脸色红润，跟校庆那天的惨白完全不同，可见是休养得不错，安心道：「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你那天突然晕倒吓死我了。」 说起那天，顾兮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弄得这么紧张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最紧张的还是林莜，你是没看到，当时她脸白得跟你没差。本来是老于让胖熊背你去休息室的，林莜直接拒接了，亲自背你去的休息室。我看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在休息室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她真的很紧张你。」 李希洺说的这些顾兮都不知道，林莜也完全没提过。 顾兮看向林莜，她正从书包里把早自习要用的书和习题拿出来放好。 似乎是半天没见顾兮过来，林莜弄好了一切后，转头看向顾兮跟李希洺，朝着顾兮勾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路上的时候不是还说，好几天没有做题，怕手生吗？ 跟个小矮豆子哪儿有那么多话好聊？ 顾兮忍不住朝着林莜弯了弯嘴角，脑子里全都是李希洺刚刚说的话—— 「她真的很紧张你。」 她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跟李希洺说了两句后就往林莜的方向过去。 坐下后，林莜撑着脑袋问她：「跟李希洺说什么呢？这么半天。」 「没什么，她就是问我有没有事，病好了没有。」顾兮清润的嗓音浅浅地应着林莜的话，说完她看向林莜，心里忍不住浮起许多不该有的念头。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林莜对她的好，都是基于林莜的善良和仗义的性格。 因为把她当做了很好的朋友，所以会在论坛里为她据理力争，会因为她突然生病而惊慌失措，会在住院的三天里无微不至地照顾，会在众人非议声中牵起她的手。 只因为是朋友。 顾兮蜷起手指，在心底里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 她和林莜，只能是朋友。 上午，火箭班连着的四场考试，顾兮暂时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之前生病的休养的一周里，林莜几乎不让她碰书本和习题。好在那些知识点早就已经扫描般地印在了顾兮的脑子里，即便一周没怎么学习过，面对试卷时还是很从容。 高三火箭班的学生们忙着应付考试，与此同时，瑞泽其他年级和班级的学生们，都在疯传今早顾兮和林莜乘同一辆车来学校的事情。 论坛里又是新一轮的高楼迭起，纷纷在猜测，顾兮和林莜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眼尖的人看到，今早偷拍的照片里，林莜和顾兮紧扣在一起的手带着的手錶竟然是情侣款。 再联繫到顾兮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性取向传闻…… 【我有点渴了，你们呢？】 【实不相瞒，我也……】 不过，因为林莜的凶名在外，即便是有人嗑林莜和顾兮的cp也是暗戳戳地用缩写和代称，不敢太明目张胆。 上午四场考试考完，有人刷手机的时候刷到论坛里的帖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林莜和顾兮坐着的方向。 感受到好几个人突然投过来又迅速移开的视线，顾兮正觉得奇怪，突然想到今早的场景，心里升起些许不安。 第135页 她悄悄拿出手机，一点进论坛就看到有人在说她跟林莜的事情。 前面的讨论都还正常，在猜测她跟林家的关系，是不是什么亲戚之类的。 到了后面，楼开始歪了。 顾兮看到有人放了一张校庆上，火箭班合唱的时候的照片，还特地将她和林莜圈了出来放大。 【你们看我圈出来的，ly的眼神全程都放在学霸身上！这还不嗑？！】 【这是爱情吧？是吧是吧？】 【说真的，没人觉得林莜也是美女吗？为什么都没有涛她颜值的楼啊？】 【楼上疯了吗？请勿带ly大名，你想被律师函还是被退学啊？！】 【srds，夸她也不行么？（点菸……】 顾兮看着这些人把她和林莜配成一对儿的言论不禁皱眉，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走向。 今早还有些和煦的阳光，到了快中午就阴云密布起来。 天气预报说今日有寒潮会降温，林莜感觉到空气里逐渐下降的温度，去走廊的自动贩售机买了两罐热牛奶。 回来就看到顾兮正微微拧眉看着手机，走近了之后，林莜才看清手机屏幕上是论坛的界面。 那个恶臭的地方一向没什么好话，她怕顾兮看到什么难听的话，直接将她的手机收了过来。 「看什么呢？」 顾兮：「你……」 林莜扫了一眼，原以为论坛里又有人在造谣，却不想…… 造谣是造谣，但…… 她看到不少人在她跟顾兮的合照里各种喊甜，觉得神经的同时，心里居然有点说不出的开心。 顾兮本来就在苦恼，怎么才能让这些人不要再这样继续讨论她跟林莜。 结果被居然被林莜发现她在看这些…… 她立刻将手机又抽了回来，退出论坛的同时，皱着眉犹豫了半晌，跟林莜说：「我们以后在学校里是不是还是稍微保持一下距离？你也知道，我是同性恋……」 「那又怎么样？」林莜觉得无所谓，耸耸肩，将手里的牛奶递给顾兮，「这些人不过就是爱嘴，他们爱说说去呗，反正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不是吗？顾兮，你什么时候开始担心别人的评价了？这可不像你会介意的事情。」 顾兮虽然知道自己跟林莜不可能，但是听到林莜说「清清白白」这四个字，心里还是被狠狠扎了一下。 她将微微发烫的牛奶抵在脸颊上，让热度带走一些酸苦的情绪后，朝着林莜笑了笑说： 「我不介意，但是我不希望你被他们那样说。毕竟，我是同性恋的事情是事实，但你不是。」 顾兮像是在回答，但更多的是在跟自己强调后半句话。 林莜突然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她觉得顾兮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她穿不透的疏离。 之前住院时候，好不容易打破那层看不见的屏障，此刻又开始蠢蠢欲动要将她和顾兮的心隔开。 林莜语气带了几分强硬，「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反正你别想甩开我，更别管那些人。」 顾兮打开牛奶喝了一口，没反驳。 真的可以不介意吗？ 顾兮在林莜没注意的时候，安静又隐秘地看着她。 如果你知道我喜欢你，还会不介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怎么没发现，原来瑞泽还是有几个眼睛不瞎的人嘛~（默默点赞所有说她跟顾兮的cp楼） 顾兮：……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第78章 妈妈 出院之后的一段时间里, 林莜总觉得顾兮似乎对她有种隐隐的距离感。 可真要细究，她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早上顾兮还是会跟她一起听英文背单词，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 晚上也会一起写作业, 一起复习功课。 她有任何的问题问顾兮, 顾兮也会认真又细緻地给她讲解。 所有的一切都还在固定的轨道上, 沿着它应该有的轨迹慢慢前进着。 然而, 林莜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安的情绪偶尔会拽着她的心, 左摇右摆。 林莜本来就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性子, 面对顾兮这种面上云淡风轻实则一切都闷在心里的闷葫芦性格, 更是恨不能直接撬开顾兮的嘴，问个明白。 她也确实是直接问了，然而…… 「你最近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吗？还是说因为论坛里那些人说的话？」 面对林莜的问题, 顾兮只是弯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温柔地笑：「没有啊, 我干嘛要不高兴？你不是说让我不要管论坛里的人说了什么吗？我就没放在心上。」 林莜有些急躁：「那你最近为什么对我感觉很冷淡？」 说完之后林莜又觉得将顾兮对她的态度归为「冷淡」，也不确切。 顾兮对她真没到冷淡的地步。要真说起来, 只是她俩的关系在原地踏步而已, 没有更进一步。 顾兮眼神恍了恍, 保持着笑意道：「那放学后我请你吃关东煮？」 「不吃！」面对顾兮棉花团一般的态度, 林莜更气了, 趴在桌子上把脸转到另一边去, 不想理她。 顾兮看着林莜的后脑勺，原本挂在嘴角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她并不想惹林莜不高兴, 只是那天之后，她的心里有一种恐慌。 她跟林莜的关系似乎太亲密了，亲密到连旁人都会生出误会的程度。 第136页 那林莜呢？林莜会不会也生出一些错觉？或者别的？ 李希洺的那句话一直在她的脑子里浮现。 也许, 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的幻想。 这段时间，她的确因为一些偷来的甜蜜时刻，生出一些妄念。 所以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扼杀在萌芽之中，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片刻的欢愉只不过是从林莜那儿偷来的，不该属于我。 顾兮对自己说，你早该清醒过来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看到林莜生气伤心地趴在桌子上的背影，顾兮还是会心生酸楚。 她从书包里摸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在手里转了几转，抵在下巴上。 还没等她犹豫好到底要不要送出去哄一哄林莜，林莜已经从桌子上爬起来转过身。 看到顾兮手里的棒棒糖，林莜原本还绷直的嘴角立刻有了弧度。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哄我。」她原本想直接拿过顾兮手里的棒棒糖，手都要抬起来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顾兮微微倾身，带着狡黠的笑和一点点撒娇的意味，「你帮我剥，餵我。」 顾兮：「……」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然而听到了林莜的请求，身子擅作主张地答应了她，手主动地将糖纸剥开，把棒棒糖递到林莜的嘴边。 林莜开心地一口将棒棒糖含住，甜甜的草莓味在口腔里蔓延。 其实她原本也没有多生气，她不想真的对顾兮生气，只是有点郁闷。 现在嘴里叼着顾兮的棒棒糖，心里那点儿不愉快的立刻烟消云散。 「原谅你啦。」林莜单手撑着下巴，嘴鼓起一个小小的山丘，似乎特别开心，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嘴角在克制不住地上扬。 沐浴在阳光下，将所有年少的温柔都给予顾兮的林莜，让顾兮那颗拼命压抑的心，无法克制地为她跳动。 或许……顾兮难过又矛盾地想，在大学之前，甚至在林莜恋爱结婚之前，恐怕她都没办法真正地拒绝疏远林莜。 林莜就是有这样的魔力，紧紧拉着顾兮。 仿佛在她的心上系了根红线，一旦顾兮想要远离一分，心就会痛一分。 而林莜，只要她稍稍将红线往自己的方向拉一拉，顾兮就会乖乖地回到林莜想要的距离。 两个人短暂地闹了一通算不上别扭的别扭，很快又恢復了常态。 - 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天地间一片化不开的银白。 高三的上半学期结束了。 林莜顺利将排名提升到了十名之内，在总成绩排行榜上距离顾兮越来越近。 陆晴她们几每周来跟着顾兮补习，也都考出了歷史最好成绩。 陆晴看到自己全科及格的试卷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她哥只是说让她考到国际班前排，结果她考到了前三百？！ 她是不是可以跟她哥再谈点儿条件了？！ 比陆晴多考了二十几分的陈瑶嫌弃地看她一眼，「考好了还吓着了，你就这么点出息？」 陆晴看到陈瑶的成绩「啧」了一声，这傢伙怎么回事？ 永远都要压她一头！ 苏茜茜考的分数刚刚好卡在三百名上，她皱着眉头问常乐：「我是不是太笨了？陆晴都考得比我厉害。」 常乐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陪你一起当笨蛋啊。」 她把自己的成绩拿给苏茜茜看，跟苏茜茜差了两分，刚好在三百零一名。 苏茜茜笑了一下，又皱眉：「谁要当笨蛋！你自己当笨蛋！」 常乐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笑着追上去，一手勾住苏茜茜的脖子：「我是笨蛋，我是大笨蛋，好了吧？」 苏茜茜白她一眼：「神经病。」 - 放假前夕，面对成山的寒假作业，林莜面如土色，哀声载道：「寒假才放半个月，有必要这么多作业吗？还让人喘气吗？」 虽然之前见识过顾兮的作业有多少，但没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都不觉得沉。 没办法，只好埋头做。 顾兮早就将书包收拾好了，等着林莜的过程中，她看到手机日历上被她标记出来的那个日期。 再有几天就是林莜十八岁的生日了……顾兮有点苦恼。 想到之前她过生日，林莜花了那么多心思精心准备，她真的很快乐。 被人在意的感觉实在很暖心。 如今林莜要生日了，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林莜开心呢？ 正在想到底给林莜准备什么礼物，听到林莜的抱怨，顾兮抬起头，表情有几分疑惑：「作业多吗？」 「不多吗？！」 林莜满脸震惊，随即想到这些作业对顾兮而言可能还真不多，毕竟她是一次性写五张卷子的妖怪。 因为下了雪，路上不好走，基本上学生家里都有车来接送。 李希洺跟着妈妈去奶奶家，林莜和顾兮也没再坐公交，张叔来接她们回去。 经过一个学期的洗礼，尽管大家仍旧不知道顾兮和林家的真实关系，但有一点是共识，那就是顾兮跟林家关系亲密，应该是住在林家。 所以这一整个学期，几乎再也没出现关于顾兮不好的帖子，或者传言。 回到家，秦怡正拿着两套礼服在身上比划，看到两个孩子回来，立刻让她们过来帮忙参考。 第137页 「今晚有个慈善晚宴，你们帮我看看穿哪一套合适？」 一套是金色露背的鱼尾裙，另一套则是宝石蓝镶钻的大晚礼。 林莜想也没想地直接指向宝石蓝那条：「这套。」 秦怡将裙子往身上比了比，确实这套比较显她白，不过金色那条裙子的剪裁好，会凸显她完美的身材。 一时间，她又有些犹豫。 林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秦女士这人说是问她们意见，实际上问完了也还是举棋不定，出于对老妈的了解，林莜根本就没往心上去，刚才也就是随便一指。 秦怡又问顾兮：「小兮，你觉得呢？」 顾兮对这些真的全无经验，只凭着审美的本能指了跟林莜同样的选择：「蓝的吧？蓝的感觉跟符合秦阿姨的气质。」 顾兮这么一说，秦怡立刻不纠结了，将金色那条还给工作人员，选了宝蓝色晚礼裙。 林莜将下巴垫在顾兮肩膀上小声吐槽：「秦女士果然还是更喜欢你啊，你说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顾兮的脖子被她的气息吹得发痒，又不捨得躲开。 刚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 【小兮，我是妈妈。】 短短六个字，还让顾兮看了三遍，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妈妈？ 这个陌生的称唿突然跃入顾兮的眼眸里，所象徵的事，一下子让她坠入冰窟。 「怎么了？」 林莜发现顾兮的表情僵硬，神情变得非常难看，很不对劲。 顾兮立即将手机锁屏，装进口袋里。 「没什么，一个垃圾简讯。」 说完，她拎起书包，头也没回地说：「我先回房。」 有问题。 林莜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看顾兮的态度似乎不想说，她犹豫着是要跟上去，还是等顾兮愿意说的时候再聆听。 秦怡换好了礼服出来，没看到顾兮，就问林莜：「小兮呢？我还想问问你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去。今晚的慈善晚会有不少大牌明星，你们去了可以找喜欢的明星合个影要个签名什么的。」 林莜对这些没兴趣，据她所知顾兮也没有什么喜欢的明星，直接摇头拒绝了秦怡的邀约，「不了，那场合除了无聊又虚伪的寒暄，没有半点乐子，你自己好好enjoy。」 说完，林莜上楼去了。 秦怡叫住她：「你这孩子，就知道刺激我。对了，过两天你生日，十八岁喽，要成年啦，想怎么过？」 林莜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对哦，她快要过生日了，还是十八岁这个特殊的生日。 最近忙着复习考试，她全然把这些事情放到了脑后。 以往的生日，都是晚上跟爷爷一起吃过饭之后再跟陆晴她们一起厮混，唱k玩游戏打电动折腾一整晚。 今年被学习净化她，光是想想「彻夜狂欢」这四个字就觉得精疲力尽，完全没有想要大办一场的心情和精力。 见林莜不说话，秦怡走了过来，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说话？变石头啦？」 林莜嫌弃地拍开秦怡的手，捂着鼻子说：「你怎么回事，我都多大的人了你还动手动脚！」 秦怡戳她脑门：「多大？别说你还没十八，你就是八十了也是我闺女！」 林莜撇了撇嘴：「生日随便过一下吧，就跟之前顾兮的生日一样，吃个蛋糕，拿拿红包就行了。」 她一想到作业的分量就两眼发黑，生日会什么的就算了吧，还不如睡觉。 之前在国际班的时候，就算作业一个字不写，光明顶也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老于不一样，她会一个作业一个作业的检查，瞎写都不行！ 而且，比起过生日，林莜现在更想知道，顾兮刚刚到底收到了什么信息。 为什么整个人突然一下子紧张起来。 林莜往顾兮的卧室方向看，难道又是以前六中的那些人来威胁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波折开始啦~~但是会一直有糖糖的！相信作者是甜文写手(#^.^#) 林莜开窍倒计时啦~~~~ （最近忙得快要吐血，都没有时间回復读者大大们~但是大家的评论我都有认真看~~感谢投雷评论营养液和捉虫的大家~飞吻一个么么哒！不要嫌弃我(づ￣ 3￣)づ~~~~啾咪！）感谢在2021-07-05 11:48:50~2021-07-13 22:3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董夫人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6909715 3个；实名制个鬼辣 2个；言伍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尔本晴 33瓶；猫扑风铃 21瓶；不吃菜的炮灰 20瓶；查理查理 15瓶；米桃儿 12瓶；实名制个鬼辣 10瓶；楚墨清 6瓶；心中之岸 5瓶；秦夫人 4瓶；小豆子小豆子 3瓶；小橘子 2瓶；书向鸿笺、今天很想吃饭、26909715、是西莯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蛋糕 顾兮回到房间, 将门关好后，将手机拿出来。 【小兮，我是妈妈。】 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那条简讯, 坐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 周围都是林家的气息, 都是林家给予她的温暖。 她捏着手机发白的指尖慢慢减缓了力道, 随后打了一行字： 第138页 【我没有妈妈。】 手指悬在发送的位置半天, 最后还是将这行字以及简讯一起删掉。 那个陌生号码也被她拖入了黑名单。 因为这条突然出现的简讯和「妈妈」, 顾兮晚饭没什么胃口, 又怕林爷爷和林莜担心, 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不少。 结果吃完之后一直不消化，难受得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凌晨三点多她被强烈的呕吐感催醒，一进卫生间就将晚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 噁心的感觉虽然缓解了，胃还不放过她, 尖锐的痛感持续了一整晚。 顾兮从来没犯过这么严重的胃痛，漱完口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浑身直冒冷汗, 不知道熬了多久才艰难进入浅浅的梦里。 她做了个让她很不舒服的梦。 梦拽着顾兮, 回到了她妈妈不要她的那天。 梦境有些模煳扭曲, 爷爷奶奶的老房子里, 她妈妈穿着高跟鞋坐在沙发里, 翘着二郎腿脸看不清，但也能感觉到这女人的厌烦和不耐。 「爸妈, 论理来说我现在这样称唿您二老也不合适，不过不管怎么说，您二老以前也算对我不错, 所以，你们应该也能理解，我今年还不到三十，如果带着一个孩子，别说再婚，就是工作也很难有晋升的空间。我跟你们儿子离婚也有两年了，孩子当年是判给了他的，现在他杀了人，夹着尾巴逃了，可顾兮是你们老顾家的种，怎么说也该你们负责。」 「可小兮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妈……」这是奶奶的声音。 那时候奶奶还没有生病，声音里是心疼和克制的哭腔。 那女人轻轻地冷笑了一声，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道：「有什么不能的？这世上多少没父没母的孩子，不照样活得好好的？难不成你们要我为了这么个孩子放弃我自己的人生？谁的人生不都只有一次吗？」 「小兮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难道你半点儿当母亲的心都没有吗？！」 「我最后悔的就是把她给生下来了！」 「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你这是要被雷噼的呀！」 争吵升级，双方的声音越来越大。 顾兮耳朵突然被捂住，梦境里的声音变得遥远又模煳，她有些听不清。 梦境最后的画面，是女人拎起包绝情地离开。 梦里顾兮跟当年一样，巨大的恐慌感激得她眼泪簌簌而下，想要拉住妈妈的手，却被女人一把拍开。 「妈妈……你带我走好不好？妈妈！」 哀求换回的是那女人冰冷而嫌恶的眼神。 顾兮被困在年幼自己弱小的躯体里，什么都做不了，连哭都不敢大声哭，生怕会被人讨厌。 她哆哆嗦嗦地抱着发抖的自己，仿佛被丢弃在世界的尽头。 梦境一下子收缩，她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林莜的丑娃玩偶正对着她笑。 胸口漫山遍野的难过还在催着她心痛，顾兮紧紧抱着丑娃，将眼泪全都流进它的怀里。 清晨，无声地哭了一场之后，沉甸甸的痛楚略有缓解。 「唔……」 顾兮轻吟一声，放开了丑娃，摸了摸它的脑袋。 就像是林莜在守护她一样…… 顾兮长舒了一口气，感受了一下胃里似乎没有那么不舒服了，调整了一下心情，起床洗漱。 - 因为那条简讯，顾兮接下来的几天都心神不宁。 她做题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洗漱都会不自觉地将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虽然明知道那个电话号码已经被她拉黑了，没办法在发送简讯或者打电话进来，但是她仍然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和焦躁。 与此同时，顾兮又真的很想知道，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为什么又突然以妈妈的身份回来联繫她。 当年说不要我的人是那个女人，如今说着妈妈的称唿联繫我的也是那个女人。 是觉得我如今顺利活到这么长大了，想要找回母女亲情？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她没有再婚，没有再生一个孩子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顾兮脑子里有很多念头，却想不出一个答案。 这些纷乱又繁杂的念头纠缠着顾兮，让她几乎每个晚上都会陷入梦魇之中，不停地梦见妈妈离开她的那个画面，不停地被带回最无助的童年。 因为梦魇，顾兮的睡眠质量变得奇差，好不容易睡着又会被噩梦惊醒。 反反覆覆，几近失眠。 林莜很清晰地察觉到了这几天顾兮的反常和焦虑。 那天她看到顾兮看完简讯后脸色就变了，后来到了晚上反而面色正常，仿佛没事发生一样。 林莜估计顾兮不想说，她试探了两句，也被顾兮含混了过去。 她瞧着顾兮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林莜的心情也被她来来回回地牵扯着。 两人一起写卷子的时候，她坐在顾兮的身边，明显看到顾兮的脸急速小了一圈，她以为顾兮又生病了，忍不住拿手去试探顾兮的额头。 「干嘛？」顾兮猝不及防被林莜触碰，被吓了一跳。 林莜眉头拧在一起，担心道：「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顾兮摇头，眼眸落在别的地方，轻声说：「没有。」 第139页 说完之后，觉得自己太过冷淡，又解释了一句：「可能这两天没睡好，有点失眠，所以气色不好看。」 「你这不是有点差了吧？」林莜掰着顾兮的肩膀，让她转过来正面看着自己，发现顾兮眼下的是前所未有的一片青黑，眼白里也有不少红血丝。 这是没睡好还是根本没睡？ 「你先别做题了。」林莜拉着顾兮起来，将她拉到床边，摁着她躺下，被子盖好。 「闭眼睡一会儿，听话。」 顾兮的脸埋在被子里，看着林莜：「现在睡觉，晚上不是更睡不着？」 「你现在不睡晚上也会失眠，还不如好好补眠，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林莜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的眼睛上，把她的眼睛合起来，「赶紧睡，不许再说话了。」 感受到林莜的温度，顾兮乖巧地将眼睛闭好。 她原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睡着，虽然精神很疲倦，但这几天只要一睡着就会被噩梦惊醒，有时候就像是有了应激反应似的，她明明又困又倦，无论如何也不能正常入睡。 可此时此刻，有林莜陪伴着她，她才刚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就有了困意。 努力抓住难得的睡意，顾兮陷入了深沉且平静的睡眠之中。 林莜看到顾兮睡熟了，才缓慢地离开床边，拿出手机发微信给又出去参加酒会的秦女士。 【你的褪黑素放哪儿了？】 没两分钟，秦女士回覆：【在我床头柜的抽屉里，怎么了？你失眠？】 林莜：【没有，顾兮晚上有点睡不好，你那个褪黑素不是挺好用的，我给她试试。】 林莜轻手轻脚出门，上楼找到了秦女士的褪黑素后回来，顾兮还在睡，但是显然没有刚才睡的安稳。 林莜走到顾兮床边，伸手轻轻抚了抚顾兮的头顶，顾兮原本皱着的眉心因为她的触碰，缓缓舒展开。 怎么像个小孩似的，睡觉还要人哄吗？ 林莜自顾自地笑起来，弯下腰，凑近看顾兮的脸。 睡着的顾兮没有醒着的时候那么紧绷，整个人放松的模样全然不设防。 林莜伸手戳了戳顾兮的脸，触感又嫩又软，她这么看着顾兮，心跳不由地缓慢加速起来。 林莜直起身子，捂着心口，奇怪地低头看了看。 上次顾兮住院她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心脏没问题，但为什么总是会时不时地突然心跳加速？ 而且每次心脏不舒服，似乎都跟顾兮有关…… - 顾兮一直睡到快傍晚才醒过来。 冬天的天色黑得早，不到六点就已经全黑了。 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林莜只开了书桌的檯灯，光线柔和并不刺眼。 「你醒了？」 听到顾兮这边的声音，林莜立刻过来，问她睡得怎么样。 顾兮撑起身子，这一觉她睡得出奇的安稳，中间好像又做了梦，但是全然不记得梦的内容了。 这会儿醒过来，没感觉睏倦疲惫，而是难得的神清气爽。 「你坐在这儿一下午吗？」顾兮看着林莜，有点懊恼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 「写作业倒是没觉得时间过得快，不过，我作业的进度可是比你快了哦。」 林莜不觉得陪顾兮睡觉无聊，反而难得沉下心来将作业消化掉不少。 顾兮起床，洗脸清醒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睡饱了，跟林莜一起陪着林爷爷吃晚饭的时候，明显胃口也跟着好了许多，她吃了整整一碗饭，还喝了汤。 轻轻地打了饱嗝，顾兮揉着眼睛想要回房写几张卷子，被林莜拦住了。 「做什么卷子，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一天。」林莜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还困不困？」 顾兮摇头，带了点笑意说：「睡了快一天，怎么可能还困。」 「既然不困，那你陪我打会儿游戏？我今天可是把英语卷子几乎都写完了，就当是给我奖励？」 顾兮以为是林莜上次玩的那种小游戏，就点点头：「也行。」 没想到，跟上次林莜玩的游戏不同，这一个游戏是实时作战，又是武器瞄准又是视野控制，顾兮上来有点摸不清方向，连输几局。 林莜原本只是想拉着顾兮玩玩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看到顾兮茫然地在游戏里四处碰壁，反倒是她更乐不可支。 顾兮斜眼看她，「你赢我一个从来不玩游戏的人很有成就感吗？」 林莜伸出食指摆了摆，「你不懂，这就是虐菜的快乐。」 顾兮突然恍然地点头，「我懂，每次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我也是这种快乐。」 林莜：「……」 两人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多，顾兮总算是摸清了游戏的门道，跟林莜打了几次平局后，反败为胜。 被林莜压制一整晚，赢了之后，顾兮一开心直接推了林莜一把。 没想到林莜本来就因为打游戏中心不稳，林莜被顾兮这么一推整个人往一边倒，顾兮的重心也跟着她一块儿偏移，两人惊叫一声叠在地毯上。 林莜一回头，两人鼻尖险些碰上。 顾兮眼睛蓦地圆起来，慌不迭撑着身后的沙发，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赢我一次就这么开心啊？你忘了上次帮我通关的时候了？」 和顾兮距离这么近，顾兮甚至有点儿往她怀里撞的意思，让林莜有点儿意外也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 第140页 顾兮红着脸起身，用平静的语气说，「我要去洗个苹果吃，你吃吗？」 林莜也没闹她，她写了一天的题，又打了一晚上游戏。这会儿人已经犯困了，不过她估计顾兮应该还睡不着。 林莜不想撇下顾兮独自去睡觉，尽管她不知道顾兮在为什么苦恼，但她想要陪着顾兮，让顾兮没时间去苦恼。 林莜打了个哈欠说：「你去吧，我不吃苹果，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再拿罐可乐。」 「好。」 这个点林爷爷早就睡了，顾兮下楼的时候尽量放低了声响。 她往厨房里去，打开冰箱从保鲜的盒子里拿出苹果放在水龙头下面沖洗的时候，手机震了震。 她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 将苹果放在一边，顾兮擦了擦手，缓缓地将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有些忐忑和紧张。 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看向屏幕。 结果屏幕上并不是什么简讯，而是一条定时提醒。 【三十分钟后，就是林莜的生日。】 顾兮提着的心一瞬间落回了肚子里，下一刻又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被那条简讯闹得，她给林莜的礼物还没有挑好！ 之前顾兮也想了不少林莜会喜欢的东西，但是无论是游戏卡带还是玩偶，林莜基本上都已经集齐了。 顾兮想要自己动手做点什么，想了一圈都不是很满意。 她看了一眼时钟，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林莜的生日了。 顾兮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重新回到冰箱前。 - 林莜在房里又打了两局，结果还没等到顾兮上来，一抬头已经十二点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 林莜皱着眉刚想要下楼去看看，顾兮就推门进来了。 顾兮手上捧着一个小盘子，盘子里看起来是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朵粉色玫瑰。 「生日快乐。」 顾兮冲着林莜笑，半个小时的时间是来不及做蛋糕的，顾兮只能用松饼作为替代，将煎好的松饼用奶油一层一层粘起来，再将奶油涂抹在外围，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小蛋糕的感觉。 装饰上水果后，顾兮没找到合适的蜡烛，就从客厅花瓶里挑了一枝开的最好的粉色玫瑰，清洗干净后斜插在松饼上。 「时间有点仓促，所以可能不是很好看。」顾兮很自责。 这是林莜十八岁的生日，一无所有又霉运缠身的她，只能送给林莜这么简陋的礼物。 没想到林莜却很惊喜，声音都提高了，「怎么会！很好看的好不好！」 她没想到顾兮去了这么半天居然是为她准备生日蛋糕！ 顾兮亲手做的蛋糕！ 「这真的可以吃吗？」林莜捧着小蛋糕，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可以啊。」顾兮都被她逗笑了，「只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顾兮刚说完，林莜就狠狠地咬了一口，那架势恨不得将蛋糕一口气吞了。 「慢点啊，别噎着！」顾兮赶紧劝她。 林莜一边含煳地说着「好吃」，一边拉住顾兮的手，特别开心，眼睛里都蒙着一层晶亮。 顾兮看她这么感动，更内疚。 她想给林莜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可现在的她贫瘠又狼狈，能够陪着林莜成年，已经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了。 林莜握着她的手，嘴唇上还沾着一点点的奶油，凝望着顾兮的目光将顾兮的心浸得发软。 「你知道吗。」林莜说，「能认识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妈妈可怜的女儿，抱住我们小兮，心疼死了！感谢在2021-07-13 22:30:54~2021-07-14 11:5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喜欢 林莜的生日没大肆操办, 只是林家一家人，又叫了陆晴她们一起来庆祝。 吃过饭，切过蛋糕之后, 林莜照例收了长辈们给的三个红封。 等到晚上洗完了澡, 临睡前她想起今天陆晴来的时候, 神神秘秘给她一个小盒子。 「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十八岁成年礼, 好好享用哦。」 想到陆晴当时略带猥琐的笑容, 林莜一边擦着头髮, 一边把陆晴给的那个盒子找了出来。 普普通通的塑料盒, 费了半天事才打开, 里面是个粉色的小u盘？ 「什么玩意？」 林莜微微拧眉，将u盘插到电脑上，点开后,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 文件名：【欢迎来到成人世界】 林莜好笑地发了条微信给陆晴：【你给我的什么玩意儿啊？还故弄玄虚。】 发完这条微信，林莜顺手点开了文件夹, 里面有个视频。 不会是什么突然冒出鬼脸的恶搞恐怖视频吧…… 林莜带着十足的防备心，将视频点开, 画面一开始是黑的, 显示了一堆英文声明之后, 画面上出现一对交叠在一起的男女。 林莜的防备心全都防备在突然出现的什么贞子鬼娃之类的恐怖画面上了, 对于这样冲击性十足的成年画面全然没有心理准备。 一时间愣住了, 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 等她看到某些局部特写之后, 像是一个炮弹一样弹射起来，一阵噁心, 直接将电脑屏幕给关了。 第141页 【陆晴！你他妈是不是要死！】 林莜气急败坏地发了条语音给陆晴。 平復下来心情之后，想到她只是关了屏幕，那视频还在播放…… 林莜想到刚才她看到的画面就忍不住反胃, 做足了心里建设后，她忍着不适感，重新开启电脑屏幕。 想要将视频关掉的时候，发现视频画面里原先的那对男女换了人。 此刻正在做着双人运动的是两个身材姣好的女人。 林莜握着滑鼠的手一瞬间凝滞了一下，全然没想到这种成人小黄片居然还会有这种配置。 林莜的上身往前倾了一点。 所以……女人和女人也能do？ 而且，do起来是这样的吗？ 她盯着画面看了足足五分钟才回过神，喉咙干涩，赶紧将视频关掉，一气儿将u盘拔了出来，扔进盒子里塞床底下。 正有点心慌，陆晴的回覆也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我花钱下载的！自己还没看呢，就先便宜你了。怎么还骂我呢？人要懂得感恩好吧！】 林莜冷笑一声：【好啊，感恩，明天我将快递寄回去给你，收件人写你哥好不好？】 回復完，林莜将手机一扔，全然不理会陆晴噼里啪啦刷过来的语音消息。 吹干了头髮上床，林莜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弹出刚刚看到的两个女黏在一起的画面。 她勐地睁开眼睛，揉了揉头髮，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 再次闭起眼睛的时候，林莜疯狂暗示自己：赶紧睡，睡着了明天醒过来，就全都不记得了。 大概是暗示起了作用，林莜很快就睡着了。 可怕的事发生了。 之前脑海里的画面变成了梦境，梦里小片子里的两个女人变成了她和顾兮。 她的手指缓缓滑过顾兮的嵴背，游向深渊。 四片软唇相贴，气息交融在一起。 林莜看到自己跟小片里的女人一样，折腾着顾兮做了许多很过分的事情。 看到顾兮被她欺负到眼角泛红，看到顾兮因为难以忍耐沁出眼泪，她居然无比满足…… 第二天早上，林莜醒过来的时候还记得梦里的内容，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梦到了什么……我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直到梦里的画面突然闪现在脑海之中，林莜想起昨晚她在梦里是如何跟顾兮纠缠在一起，顿时脸上一红，勐地从床上翻了下来。 不是吧？！ 她梦到顾兮了……还梦到跟顾兮做那种事？！ 林莜难以置信，而且，她很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某个地方有点不对劲。 不知所措的林莜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做那种梦？ - 腊月二十八，距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间。 顾兮早上起来背完了单词都没等到林莜下楼，吃早饭的时候也只有她跟林老爷子两个人。 阿姨见顾兮一直往楼上的方向看，顺口解释道：「莜莜说今早想多睡会儿，就不下来吃早饭了。」 顾兮有点奇怪，自从林莜跟她一起开始早起背单词之后，从来没有一天断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早饭顾兮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林老爷子叫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 「抱歉爷爷，我刚刚走神了。」顾兮不好意思地跟林老爷子道歉。 林老爷子笑着说：「不打紧，是不是想你奶奶了？我正想跟你说，后天除夕，我打算让人把你奶奶接过来，一起过年。」 顾兮一愣，「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林老爷子说：「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就是添双筷子加个碗的事情，再说人多过年也热闹。」 老爷子估么着除夕那天顾兮肯定是要去养老院里陪奶奶的，过年期间，疗养院的老头老太太们基本都被家里人接回家过年了。到时候顾兮跟她奶奶两个人在疗养院里冷冷清清地过新年，老爷子可干不出这种事儿。 他干脆做主，把顾兮奶奶接过来一起过年，一来家里多个人不妨事，二来顾兮也能安心在家里过年。 况且，他也是真心喜欢热闹，可惜膝下就一个儿子，儿子也就一个孙女，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 定下来之后，林老爷子便出去遛弯了。 顾兮帮着阿姨把餐具收拾到厨房后，把阿姨给林莜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楼。 她屈起手指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林莜？你起来了吗？」 林莜还在疑惑自己昨晚的梦，听到梦境另一个女主角顾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的时候，她心虚得差点儿从床上摔下了。 「我进来了哦。」顾兮在门外说着。 「等下！」林莜大叫一声，从床上飞奔到门边，小声问道，「你有事吗？」 林莜现在不是很能面对顾兮，所以她早上没下楼去找顾兮背单词，也没去吃早饭。 却没想到顾兮直接上来了。 也对，她失踪了一个早上，如果顾兮不上楼来看看她，她才是觉得奇怪。 门外的顾兮被她的问题弄得有点疑惑。 林莜在屋里干嘛呢？怎么有种偷偷摸摸的奇怪气氛…… 虽然奇怪，但听到林莜中气十足的吼声，想来她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 「我给你端了早餐，你怎么没下来吃饭？有没有不舒服啊？」 第142页 林莜慢慢地将门开了一条缝：「我不是很饿，你先帮我放门口吧……」 顾兮看了一眼门缝，房内的窗帘没有拉开，因为遮光效果太好，所以整个房间一片漆黑。 真的很奇怪。 「你怎么了？」顾兮眉心都拧起来了，担忧地问道。 林莜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没法解释，她只是开了一条门缝，看到顾兮的脸就心跳加速浑身不对劲。 「我可能是机芯出现故障，需要较长时间的维修才能恢復，你今天都不要来打扰我，就这样！」 说完林莜迅速的关上门。 顾兮：「……」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确实像犯病的样子，犯的还是中二病。 莫名其妙被拒之门外的顾兮有些郁闷地下楼。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这样了。 她有什么地方惹到林莜了吗？ 顾兮回到房间，忍不住找出陈瑶的微信，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陈瑶的时候，她说林莜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想必也能知道林莜怎么了吧？ - 林莜听到顾兮下楼，心慌的感觉才慢慢平復下来。 都是该死的陆晴给她什么破u盘，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视频，她怎么可能做那种梦！ 如今倒好，她突然之间就不敢面对顾兮了…… 林莜生气地拿起手机想要继续辱骂陆晴，可她对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放下。 她难道要告诉陆晴她们，自己做梦梦到了她跟顾兮两个人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这群货不得笑她一辈子？ 回头再说给顾兮，她就不要做人了！ 林莜烦恼地在床上打滚，然而平静下来后，她脑海中又一次翻滚起那些画面。 为什么，她梦到的是她跟顾兮，不是陆晴不是陈瑶她们？ 林莜从床上起来，坐到了电脑前，打开网页找到了几个交流论坛，上面又好多人分享一些同类型的影片。 她直接下载了一个巨大的压缩包，里面大概有八十多部女女动□□情片。 因为过大，林莜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总算将这个压缩包全下下来。 林莜深吸了一口气，将压缩包解压。 她想知道，她到底是因为看了那个影片才会梦见那些画面，还是…… 林莜一连点开了六七部，每一个的花招和动作都让她啧啧称奇，两个女孩子居然能这样弄吗？ 直到林莜看到一个封面上是穿着制服的女学生，她的滑鼠突然停了下来。 封面上女学生的神态跟顾兮竟然有三分相似，她有点口干舌燥地点开了那个视频。 镜头从下而上，划过裙摆，制服衬衣和领结，继而是少女的下巴和双唇。 少女的唇形和顾兮有五六分的相似，浅浅一笑的时候更是有□□分。 然而镜头再向上，少女露出全脸，就没有那么像顾兮了。 林莜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她忍不住将画面暂停，正想到倒回去看下半脸的时候，秦女士突然开门进来。 林莜常年打游戏练出来的反应力，几乎在秦女士开门的瞬间，一脚踹到电脑的电源，秦女士进来的同时，电脑陷入黑屏。 秦怡手里端着之前顾兮放在门边小桌上的早餐盘，看着神色紧张，一副很明显正在干坏事想要遮掩的女儿，眯起眼睛问道：「你……」 她话还没说完，林莜强行打断：「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啊！我也是有隐私的好吧！」 秦怡好笑地看着女儿说：「我敲过了呀，还敲了两遍，你到底在屋里干什么这么专注？嗯？都没有听到我敲门的声音。跟妈妈说说呗。」 林莜没发现脸上绯红，勉强镇定自己的情绪，「我学习呢！你吓到我了。」 秦怡自然是不信林莜这番鬼话的，不过她觉得林莜也无非就是在偷偷打游戏。 「你要是个儿子，我就得怀疑你刚才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了。」秦怡把牛奶和三明治放到林莜桌子上，「别只顾着打游戏，早饭不吃容易得胆结石的。」 其实是被秦女士说中的林莜，因为心虚，难得没有抬槓顶嘴，「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出去吧。」 她推着秦怡的后背将她送出房间后，立刻将房门反锁上。 林莜重启电脑，找到刚刚那个女学生的影片，点开，将时间轴拖动到只露出下巴的那个镜头。 她看着屏幕里，那张跟顾兮相似的嘴唇和下巴，方才那些不确定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林莜轻轻抚上心口，眼底透露着深沉的炙热。 她将视频定格在这个镜头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这段日子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太对劲，只要靠近顾兮，她就心跳加快。 她看到镜头里那张和顾兮极其相似的唇，内心明确地生出了想要亲吻的冲动。 她明白了，自己不是喜欢刷题，也不是喜欢背单词。 之所以会觉得跟顾兮一起做什么都很快乐，是因为她喜欢和顾兮在一起。 林莜心里砰砰地跳着，有种愈发清晰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心尖。 我是喜欢上顾兮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我们小莜终于开窍啦~~~~撒花！撒花~！撒花花~~！ 第81章 电话 拉开房间的窗帘, 下午四点过半，太阳就快要落山。 第143页 林莜发现窗外开始飘起雪花，莹白晶透的六角形贴在了玻璃上, 短短一瞬就融化了。 从她发现自己喜欢顾兮这件事,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林莜躲在屋子里没出去过, 特别心烦意乱。 晚饭前, 顾兮又一次上来敲门。 「林莜你今天作业做完了吗？我们对一下, 我还找了两套英语卷子给你。」 她给陈瑶发了消息, 从陈瑶那儿得知, 昨天陆晴来给林莜过生日的时候给了林莜一个装满成人教育的u盘。 林莜今天的反常应该跟那个u盘有关系。 可是顾兮也有点想不明白, 就因为看了点儿带颜色的影片就一整天都不想下楼吗？ 顾兮觉得林莜的反应太过强烈，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单纯…… 顾兮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林莜那个u盘的事情，怕她本来就尴尬的情绪雪上加霜。 趁着晚饭前, 借着作业的事情上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林莜正苦恼要怎么面对顾兮。 她还记得不久之前自己的豪言壮语，从不玩暗恋那套, 要喜欢就直接表白。 没想到打脸这么快…… 虽然她很快接受了自己喜欢女生这件事，而且幸运的是顾兮也是同性恋, 但这份幸运带来的喜悦没超过三秒。 林莜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 顾兮虽然是同性恋, 但也没说她就会恋我啊。 想到顾兮以前的事情, 林莜甚至都不敢旁敲侧击的问一下。 如果她不喜欢我, 那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一向最讨厌犹犹豫豫的林莜, 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 第一次生出惆怅和踌躇的情绪。 既想见到顾兮，跟她腻在一起, 又害怕见到顾兮。 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一些有可能无法挽回的话。 这会儿听见顾兮在门外敲门，林莜恨不得立即给她开门，可又怕见到顾兮后的表情会出卖自己的心。 她磨磨蹭蹭地拉开一条门缝, 看到顾兮的瞬间，不得不承认，颓了一整天的心情是有些雀跃的。 见林莜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顾兮更疑惑了，陆晴到底给她看什么了啊……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你怎么这么看我？该不会你今天的作业一个字儿都还没写吧？」 林莜拨了拨被她揉搓的乱七八糟的头髮，「昂，没写。」 顾兮觉得夸张，不过就是些成人教育纪录片，至于让她一整天什么都没干吗？ 顾兮无奈地说：「虽然是放假，但距离高考也只剩下半年了，现在可不是懈怠的时候。快点写好不好？我看着你写。」 虽然被顾兮略略训了一顿，但莫名有几分开心的林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甜甜地应了一声：「哦。」 顾兮将卷子拍进林莜的怀里转身就走。 林莜见她突然要走，急道：「你去哪儿啊？不是看着我做作业吗？」 顾兮说：「去把晚餐拿上来，今天晚上你写不完你的作业休想睡觉。」 林莜闻言立时露出笑容，眼中透出一点儿带着希翼的光亮，「我还想吃你之前做的那个松饼蛋糕，行吗？」 顾兮最受不了她这小狗子一样的表情，不再去看，还是以监督她的学业为重，「快点写作业啊你，我回来如果你还没写完一套卷子，蛋糕肯定没有！」 林莜一点也不闹，今天格外乖巧地又「哦」了一声，目送顾兮下楼。 顾兮再上楼的时候，林莜已经做完了三套数学试卷。 看到顾兮细弱的手臂捧着大托盘，她赶紧上前接了过来。 阿姨今晚做了烤仔鸡，还有菌菇烩饭，不过这些都没进到林莜的眼睛里，她目光只落在顾兮做好的松饼蛋糕上。 林莜拿起叉子，立即叉起一块涂了厚厚奶油和焦糖碎的松饼蛋糕。 焦糖的特殊甜香和入口即化的奶油裹着绵软的松饼，比她之前吃过的所有甜品都要可口。 林莜吃完一口不算，又叉了一块，心里美滋滋的。 顾兮就是疼我，我要吃她就给我做了！ 顾兮看她先吃松饼，眉头都皱起来了，「先吃饭啊！」 林莜弯着嘴角看她，「馋了，让我先吃一口。」 「吃太多你就不想吃饭了。」顾兮将松饼端走放远了一点，回头就看到林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松饼的方向，对她的孩子气有些好气又好笑。 「你干嘛呀，上次也没见你这么贪吃。」 想起上次十二点为林莜庆祝生日那天，虽然林莜也很开心，但远没有现在这么夸张。 仿佛她做的不是普通的松饼，而是天底下最了不得的美食。 两人坐在小方桌前吃晚饭，顾兮一手拿着勺子舀起一勺蘑菇烩饭往嘴里送，一手拿着林莜刚做完的试卷检查。 林莜的勺子在饭里拨来翻去，没吃几口，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顾兮的侧颜上。 她一直到都知道顾兮长得漂亮，不过以前看顾兮的时候，多是带着欣赏的心情，此刻再看顾兮，则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情绪。 顾兮的皮肤很白，细嫩柔软，她之前摸过几次也动手捏过，跟嫩豆腐和鸡蛋清似的，手感特别好。 不知道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视线缓缓挪动到了顾兮的唇瓣上，顾兮的唇色有些浅，淡淡的粉色，果冻似的饱满。 第144页 她想起自己很早之前似乎就在惦记，这双唇吃起来的口感不知道是不是也像果冻一样。 林莜看顾兮看得有点儿专注，加上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连着一个的往外蹦，都是一些颜色不太健康的画面。 她自己没发觉，整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向顾兮的方向靠过去。 顾兮正想跟林莜说她有道选择题写错了，一扭头就看到林莜放大的脸在自己咫尺之间。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几厘米，她甚至感觉到林莜唿出的气息打在脸上。 看到顾兮错愕惊讶的眼睛，林莜也发现自己竟然差点儿真的亲上顾兮。 慌乱间急中生智，林莜用手指抹了一下顾兮的唇角，然后非常自然地直起身子：「你吃饭不要看试卷，都吃到脸上了。」 顾兮嘴角还停留着林莜手指拂过的触感，软软的带着些酥麻，让她有些不敢迎上林莜的目光。 「你说一声，我自己擦就好。」 即便是努力维持镇定，顾兮泛红的脸颊和耳垂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紧张的情绪。 林莜看着顾兮泛红的耳朵，心里有些暗暗期待。 或许，顾兮也对她有点不一样的情绪？ 毕竟她跟李希洺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脸红过。 这个认知仿佛给林莜打了一剂强心针，她晚饭全然没心思吃，问顾兮：「我之前问过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顾兮抬头看她，神情有点儿紧绷，「什么？」 「我之前问过你，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当时回答我说，不知道。」 顾兮稍稍有些出神，很快点点头，「嗯……怎么了？」 林莜紧张又忐忑地问道：「我能问问，为什么是不知道吗？」 喜欢还是不喜欢，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吗？ 是什么原因会让顾兮给出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顾兮脸上虽然还是一派平静，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叉子。 她缓缓露出个笑容说：「你怎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难不成你还想给我介绍女朋友？「 林莜很坦诚地说：「因为我想知道你的答案。从小到大我好像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是这几天我在想，我是不是有可能跟你一样，也喜欢女生。」 林莜的话让顾兮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立刻垂下眼眸，看向盘子里吃了一半儿的蘑菇烩饭。 不想泄露太多情绪，顾兮暗暗唿了一口气，语调故作轻松地道：「也喜欢女生？不是吧，你是不是受我的事情影响，有点儿胡思乱想？」 林莜摇了摇头，说：「我对自己很了解。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我都记得，也认真想过了，我不觉得是胡思乱想。」 顾兮的唿吸有些困难，嘴角再努力控制着不绷成一条难看的直线。 两人沉默了片刻，直到林莜想要再开口时，却听顾兮说： 「你知道吗？很多人会把同性依恋误以为自己喜欢同性，是同性恋。其实两者的区别很大。同性依恋的情绪很正常，未必就是同性恋。大概是知道了我的事，给你造成了一些影响，抱歉……林莜，你未必是真的跟我一样。」 顾兮说完这番话之后，林莜没有回应她。 一扫刚才快乐的情绪，就这么沉默着。 在顾兮的印象里，林莜好像很少这般默默不语。 之后的两天，林莜也没再提这事。 她觉得顾兮说得也未必不对。 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确认，自己对顾兮的感情到底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想要携手一生的坚定。 她不希望自己的心情摇摆不定，不然的话，最后受伤害的会是顾兮。 除夕夜，林家的司机老张带着顾兮和林莜跑了一趟疗养院，将顾兮奶奶接到了林家。 秦怡早上一起来就开始跟阿姨调整家里的装饰，把她前段时间在慈善晚宴上拍的一组瓷器摆在了客厅。 「左边……嗯，不，还是右边一点。」 秦怡调整着瓷器摆件的朝向，听到林莜她们回来的声音，转身看到林莜帮忙推着顾奶奶的轮椅进了屋。 外面还在下雪，她们的头顶上聚了几片白色的雪花，被房间里的热气一烘，立刻化成了水珠。 阿姨帮忙把毛巾拿给林莜和顾兮，让她们把身上的雪水擦一下，免得着凉。 顾兮接过毛巾道谢后，先帮奶奶擦拭，她半弯着腰，用毛巾仔细又轻柔地擦着奶奶身上的雪水。 林莜见状，手里的毛巾直接盖在了顾兮的头上，帮她擦。 顾兮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她说：「我自己来就好啊，你头髮上都是水，先给自己擦一下啊。」 林莜抿着嘴没吭声，固执地帮顾兮擦完，才将毛巾盖在头上，一边脱外套换鞋，一边帮忙将顾奶奶的轮椅推进屋子。 站在客厅的秦怡看着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似乎和她印象中小闺蜜的相处方式有一些道不清的不同。 心里滑过一个思绪，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笑着上前去迎接顾奶奶。 「小兮，奶奶接来啦，正好在家多住几天，你也能多陪一陪奶奶。」 顾兮露出清甜的笑容说：「谢谢秦阿姨。」 「客气什么？都在家里住了一年了，还把自己当外人呢？」 「我知道秦阿姨疼我。」 第145页 顾兮笑容未减，心里的愧疚之情无法克制地攥着她，让她避开了秦怡的眼神。 那天林莜突然说自己可能喜欢女生，即便顾兮不愿意多想，但到底是比林莜年长了一岁，也因为经歷了一些事情成熟一点。 她敏锐地察觉到，林莜那天跟她说的话或许真的不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 而且林莜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对自己情感的着落也有一定的方向。 这个认知，让顾兮心惊肉跳。 她不知道自己那番话有没有掐灭林莜刚刚燃起的苗头。 好在这两天林莜都没在提起那个话题，对她的态度也一如往常，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此刻，面对秦怡毫无心机的善意和亲切，想起自己对林莜的感情，她只觉得罪孽深重。 秦怡亲昵地摸了摸顾兮的头顶，她前两天还在跟老公商量，要不要干脆认顾兮当干女儿算了，公开正式地摆个酒宴，这样顾兮在家里也能更自在一些。 林培明觉得挺好，顾兮乖巧又懂事，难得的是老爷子喜欢她，林莜也受她影响开始变得积极向上。 秦怡见老公不反对，打算这事儿得先问问顾兮的意思。 不过，她想着如果开口，怕顾兮不愿意也不好意思拒绝长辈，或许心里还有些顾虑，所以打算让林莜帮忙旁敲侧击一下。 秦怡藉口让林莜帮她录一个拜年视频，将她叫到屋里来，提了要将顾兮收养做干女儿的事情。 原以为林莜会支持，没想到她才刚起头，就遭到了林莜的强烈反对。 「不行，我不同意。」 面对林莜坚决的态度，秦怡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我看你跟小兮关系很好啊，难道你不想跟她成为姐妹吗？」 林莜本来这两天就有点说不出的心烦，偏偏秦女士还要再给她雪上加霜。 谁要跟顾兮当姐妹啊！ 「我不想，这事不准再提，不然翻脸。你知道我脾气的。」 说完，林莜出门下楼。 秦怡双手叉腰，「嘿」了一声，心说这倒霉孩子，狗脾气怎么半点儿没改善！ 她拨了一下头髮，才想起来，拜年的视频还没拍！ 谁要和顾兮当姐妹！我才不要当她妹妹！ 林莜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下楼的时候几乎是飞下来。 一下来她就看到顾兮正坐在沙发上，陪着爷爷和顾奶奶一起看电视。 「春晚什么时候开始？」 林莜似是随意地坐到了顾兮的身旁，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视线落仿佛看向面前的电视，实则余光落在顾兮的侧脸上。 「八点才开始。」 顾兮发觉自己跟林莜离得有点近，如果是以前倒也没什么，但自从那天她发现林莜的心思后，便会不自觉地在意和林莜之间微妙的距离。 顾兮想过，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亲密的一些行为，加上林莜知道她是同性恋这件事，让林莜生出了一些错觉。 或许将距离拉开，就能让那些错觉回归正轨。 可林莜坐在她的右手边，左边是奶奶的轮椅，她就算是挪动，拉开的距离也有限。 顾兮只能默默挺直后背，尽量坐直，避免跟林莜的接触。 林莜立即发觉了顾兮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僵直，这么坐着不用五分钟就会要背酸疼。 捨不得顾兮这么辛苦，她干脆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要帮忙的。」 林莜离开了，顾兮的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背影上，电视里再演了什么，半点没进到顾兮的脑子里。 年夜饭即便是多加了一双碗筷，对于林家阿姨来说也没增加什么负担。 虽然眼下很多人家会到酒店吃年夜饭，或者干脆在酒店预定一桌年夜饭送到家里，但林老爷子不爱酒店的餐品，觉得匠气得很，没有人味儿。 他就爱家里阿姨做的家常菜，老爷子说这吃起来才有家的感觉。 所以每年的除夕夜，林家阿姨都会帮忙在林家做完了年夜饭再回家去享受天伦之乐。 秦怡为了感谢阿姨，会在除夕这天给阿姨封一个8888的红包，阿姨也乐得在林家做到晚上再回家。 林莜去厨房帮忙，也只是帮阿姨端一端盘子，拿个碗。 最后一道热菜清蒸东星斑摆上桌，阿姨将围裙收好，跟秦怡说了一声，领了红包后就回家团圆去了。 开宴之前，林老爷子先举杯先夸了顾兮一番，又表扬了林莜，然后又说了些关于新年的寄望。 「希望你们来年的高考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爷爷没有别的愿望，只盼望你们能够快快乐乐，无病无灾。」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年夜饭，春晚正好开场。 欢歌笑语的开场，热闹的音乐声充满整个客厅。 顾兮被这气氛感染，心情好了不少。 在林家过年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第一个小品开场的时候，她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不安感像冰冷的蛇，再次从她的嵴背缠上来。 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顾兮思绪转了几道，站起来，藉口上厕所，去卫生间接电话。 她没有开口说话，听筒里短暂地沉默了几秒钟，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餵……是小兮吗？我是妈妈啊。」 第146页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讨厌的角色，但也是助攻的一种啦~~~ 摸摸我的亲女儿~~o(╥﹏╥)o 第82章 下雪 「餵……是小兮吗？我是妈妈啊。」 年三十的晚上, 雪越下越大，顾兮出来的时候，雪已经没过了脚脖子。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 围了一条围巾, 站在雪地中几乎被雪覆盖。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有些陈旧的红色棉服, 黑色的皮靴布满了深深的皱褶, 边缘处的皮子也有些磨损, 看起来似乎过得不太好。 顾兮记忆里, 女人的模样还是三十岁不到的样子, 烫着时髦的捲髮, 化着漂亮的妆容，一双红唇总是会吐露刻薄又严厉的字眼。 如今十年过去，她眼角生出了皱纹, 素面朝天，已经和顾兮记忆里大相迳庭。 「小兮, 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女人站在大门外，透过铁栏杆看顾兮, 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 因为是富人别墅区, 没有门禁的访客只能通过主人的许可后才能进入。 看到一个女孩出来, 她略微认了一下才确认那是自己十年未见的女儿。 顾兮神色淡淡的, 站在门栏之内, 与女人相隔着一道铁门。 保安认出她是林家那栋别墅里住着的人, 上前问道：「是您认识的人吗？要我开门放她进来吗？」 顾兮轻轻摇头，对保安说：「不用了, 就这样隔着门说话就行。」 保安见状，也就退回了岗亭里。 女人听到顾兮说的有点儿难以置信，她上前两步, 隔着铁门栅栏对保安说：「我是她妈妈，麻烦您开下门，让我进去。」 说着又看向顾兮：「小兮，你快告诉他，我是你妈妈呀。」 顾兮看着她，眼眸里波澜不惊，想起这个女人似乎叫张芸，「你找我做什么？」 「你见到我，连声妈也不叫吗？」张芸有些生气，她下意识地就把顾兮当做十年前那个八岁的孩子训斥。 如果是八岁的顾兮，在妈妈皱起眉的那一瞬间就会软着声音去道歉，希望妈妈不要生气。 然而被遗弃了整整十年的顾兮，艰难地在泥泞中长大，见多了世态炎凉已经长成准大人的她，不会再唯唯诺诺地害怕。 「如果您没忘记，您是跟我爷爷签过一份断绝亲子关系协议的。十年前我就已经没有妈了，如今您突然找上门，我只能尊称您一声张女士。」 顾兮眼神明月似的眼眸之中没有半点儿温情，只有疏离和冷漠。 张芸显然没想到顾兮会这么绝情，陌生的凌厉气场让她心里立即没了底，又很生气。 但是她今天是来求人的，不好摆脸色教训顾兮。 这些年张芸过得灰头土脸，很艰难。 当年她将顾兮丢给顾家人之后就南下去了港城，找了份还算不错的工作，手头攒了些积蓄，只可惜找个几个男人最后都无疾而终。 想要在港城买房的时候，张芸结识了一个富商，原本以为是苦尽甘来，把工作辞了打算当富太太好好享受人生。 却没想到那个富商是个骗子。说要带着她投资各种项目，结果一点点将她手里的钱骗了个精光后，人就不见了。 张芸气坏了，虽然报警了，但积蓄追回来的机会渺茫。 想要维持生活，但是年纪摆在那儿想要再找一份合适的工作难上加难，只能靠着四处打工度日。 今年她实在没办法再在港城生活了，这才回来，一回来就打听到顾兮她爷爷被车撞了，人没了。 张芸觉得这事儿肯定会赔不少钱，而且顾家还有个老房子，也值个两百多万。 顾家就顾兮一个孙女，而顾兮也只有她这一个妈，张芸便动了心思。 既然男人靠不住，不如再续母女缘分。 她买了不少东西去老房子找女儿，结果吃了闭门羹。 问了邻居才知道，顾兮被一户姓林的人家给接走了。 林家？ 张芸觉得有点耳熟，回忆了一下还真让她想起来。 很早以前顾家的确跟姓林的人家有点儿交际，后来那姓林的好像是赚到了钱就搬走了。 她拿出手机查了查，发现当年的林培明如今已成为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是正儿八经的富豪。 张芸兴奋得差点儿把手机给摔了。 她立刻给顾兮发了一条简讯，原本以为顾兮这么多年没见到妈妈，收到简讯后肯定会立即激动地给她打电话。 等了半天，张芸也没等来顾兮的电话，再发简讯就发现自己被顾兮给拉黑了。 什么意思？ 张芸脾气不好，一下子就上火了，在租来的房子里咒骂了顾兮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半个多钟头，冷静下来后，又觉得顾兮是不是以为她是骗子？ 重新换了一个手机号，张芸没再着急联繫顾兮。 她特地等到了年三十这天，阖家欢乐其乐融融的时候再联繫她。 顾兮在林家怎么说都是寄人篱下，没有亲人在身边，这个时候肯定触景生情。 最渴望亲情的时候妈妈突然出现，顾兮到底是个孩子，肯定是热泪滚滚地想要扑进妈妈怀抱里。 张芸没想到的是，顾兮这孩子居然这么记仇？ 当年她走的时候，顾兮才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怎么会对她这般冷漠？ 第147页 张芸心思转了一番，明白了。 肯定是顾家两个老不死的成天跟顾兮说她的坏话，不然顾兮怎么会这么对她！ 她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母女啊！ 「小兮，妈妈当年是迫不得已，你还小不懂事，不要听你爷爷奶奶说的那些，她们是在诋毁妈妈。这些年妈妈很想你，很想很想的……你都不知道。」 张芸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可眼睛却红都没红一下。 拙劣的演技和推诿的言辞让顾兮一瞬间愤怒，之前一直隐忍的情绪也在渐渐冒头。 「你以为我不记得了吗？」 顾兮看着眼前这带着陌生气息的女人卖力地想要挤出眼泪却无济于事的样子，想到这些年她时不时会陷入的梦魇，想到在她的内心深处，偶尔会生出的疑问——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不够听话，所以妈妈才不要我。 她的自责她的挣扎她的不舍，在张芸出现的这一刻全都成了笑话。 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愤怒，比当初在六中的时候被人欺负羞辱时更强烈的愤怒。 顾兮眼睛犹如湖水般深邃，泛着冷冷的光泽。 一个字一个字扔给张芸。 「十年前，你将我丢给爷爷奶奶的那一天，我这十年里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你的表情，你说过的话，全都刻在了我的记忆里。这些年我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他们那么辛苦却从没提过你一个不是。你却用你骯脏的心丑陋的灵魂去揣测，去诋毁他们。」 顾兮盯着张芸，字字扎心：「你真令我噁心。」 张芸脸上悲戚的神情在顾兮说完之后讪讪地收了起来，「小兮，无论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妈妈。你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生你的时候遭过得罪受过的疼，可不是你爷爷奶奶给你口饭给件衣服就能抵消的了的。没我的话，你都不能到这个世上来，更别说住在这么高档的富人区。你现在这样对我是不是有点太没有良心了？」 顾兮察觉到她的皮厚，不再和她废话：「有话直说，到底找我做什么。」 张芸在听说自己女儿跟林家攀上了关系时，想了不少。 如果要钱，林家未必会给多少，毕竟顾兮又不是他们林家亲生的孩子，人家不过是发发善心看顾兮可怜，才接她到别墅里住。 她得要点林家能给，且细水长流的好处。 张芸温和地笑了笑，说：「妈妈现在回来了，想要好好陪一陪你，照顾你的生活。不过……妈妈现在没有工作，手里也没钱，想照顾你也有心无力。小兮啊，既然你跟林家关系这么好，那你去帮我跟林先生说让他给我在林氏集团安排一个职位，肯定很轻松的。等妈妈有了稳定的工作，赚到钱了，自然也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啊。咱们母女分开这么多年，你多可怜啊。也该回到妈妈身边了。」 张芸的话让顾兮感到有难以置信，同时张芸的无耻却又让她毫不意外。 顾兮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张芸将她丢给爷爷奶奶的时候，要了十万块买断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如今她又是怎么能厚颜无耻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说着要陪她照顾她的话，然后妄图用这些廉价的字眼诱哄她去跟林家讨要好处。 顾兮气得牙关发紧，摇着头后退了几步，「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噁心的话，你从来没有管过我也没有在乎过我，消失了整整十年，一出现就是要让我去向真心待我，真正照顾我的人讨好处？」 张芸往前两步，手抓着铁门的栏杆，憨笑两声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小兮，你听话，只要你听话，帮妈妈先跟林家要个工作，等到妈妈赚到钱，咱们娘俩的日子还不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顾兮泛起一阵阵强烈的噁心，她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对着眼前的女人继续恶言相向。 「我不会帮你的，十年前我就没有妈妈了，十年后我也不需要这份带着价钱的母爱。你走吧，不要再来纠缠我，我跟你现在没有关系，未来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顾兮说完转身要走，张芸急了，在她背后喊道：「小兮？！小兮！你先别走，妈妈也是真没钱了，这样，你现在不是在林家住着吗？也用不上钱，你能不能先把你爷爷家的钥匙给妈妈，下个月要交房租，妈妈手里真的没办法了！你总不能让你亲妈睡马路吧！啊？！」 顾兮站在原地，缓缓转过身，她以为她对张芸的无耻有了认识，然而她却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识。 「你居然还惦记爷爷的房子？」 张芸想着不能白跑一趟，工作、房子或是钱，无论是哪一样，总得先捞一样在手才行。 她忍着火气，尽量把自己说的可怜一点，希望能唤起顾兮的同情心。 「小兮，妈妈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下个月的房租妈妈真的交不起了，又找不到工作，你爷爷家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妈妈住过去还能帮着看看房子，打扫打扫。 「还有，还有你爷爷的赔偿款能不能先给妈妈用一用，就当是妈妈借你的？妈妈可以给你打欠条的，利息就按照银行走，或者比银行高几个百分点都行。 「小兮，就当妈妈求你了行吗？你帮帮妈妈吧……」 躲在松树后面，全程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的林莜，极力忍耐着才没冲出去狠狠教训教训这个自称是顾兮妈妈的女人。 第148页 刚才在客厅里，她看到顾兮在手机响起之后很明显有情绪的波动，忍着没真的上脸，起身去了卫生间。 林莜想到之前顾兮也是这样，手机里接到了一条简讯之后，整个人状态极差的那几天，后来顾兮虽然恢復正常，但这事一直在林莜心里惦记着。 她看到顾兮从卫生间里出来后，回房拿了衣服，逆着一片除夕的欢腾，无声地出了门。 林莜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实在不放心，也随便拽了一件衣服跟着她，一路到了大门这里，她才发现顾兮是来见一个人的。 看到门口有保安，加上对方是个女人，林莜心里稍稍安定，不想偷听顾兮谈话，她想着先回去，等回头再问问顾兮。 她转身要走之前，门外那女人自称是顾兮妈妈的话，将林莜定在了原地。 她震惊地转过身，看着穿着红棉衣的女人。 这就是顾兮那个一走十年的妈？ 她怎么突然出现了？是要来带走顾兮的吗？ 这么一想，林莜没法淡定，她躲在树后面，借着夜色隐藏了自己。 让她没想到的是，顾兮的妈妈并不是想要来挽回破碎了十年的母女之情，而是来敲骨吸髓的。 听到张芸说的那些话，林莜几乎要气炸了！ 她都这么生气，可想而知，有一个这样的母亲的顾兮，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该有多么伤心和难过。 林莜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顾兮她妈这么噁心的人！ 在她听到张芸说想要顾兮爷爷的房子和赔偿金的时候，她真的忍不住差点就要冲出去了。 但一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冲出去，顾兮恐怕不会感激她的出手相助，一定会非常难堪。 她如果是顾兮，绝对不想自己这么糟糕的母亲被别人知道，更不会想让林家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母亲想要利用她向林家占便宜。 林莜忍了下来，没有冲动行事。 「你真的是……太恶劣了。」 顾兮红着眼睛极力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憋得生疼，她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落泪。 她不是为了这个女人难过，她是为爷爷奶奶难过，为这十年里不停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的错才会被遗弃的自己难过。 顾兮再也不想多看张芸一眼，她无视身后张芸的叫喊，笔直又坚定地往回走。 在转身的一刻，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滚落，无声地落进雪地之中。 看到顾兮往回走了，林莜赶紧顺着小路先一步跑回家。 将沾满雪水的外套收好后，林莜去顾兮房里等着，结果十多分钟过去顾兮还没回来。 从大门走到林家的别墅，最多十分钟的时间，顾兮怎么这么慢？ 林莜有些担心地往窗外看，一眼就看到大雪之中，顾兮在坐在院子里孤零零的背影。 「顾兮！」 林莜打开门叫了她一声。 听到林莜的唿喊，顾兮本能地转过头。 眼底一片晶亮，一看就知道刚刚哭过。 顾兮怕自己哭过的眼睛被林家人发觉，想说坐在院子里等眼睛的红色退一退再回去。 没想到林莜会找过来。 她努力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对林莜说：「我看到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好漂亮，就说出来看看。」 林莜知道顾兮在撒谎，可她并不想拆穿。 从顾兮的衣柜里拿了一件羽绒服，出来跟顾兮并肩坐在一起。 林莜和顾兮一块儿抬头，看向天际，「是哦，今年雪下得好大，往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一说话，呵出一团柔软的白气。 林莜坐到她身边的那一瞬，听到林莜那些体贴的言语，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情绪有些松动，鼻子酸熘熘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 林莜仰着头，将手塞进顾兮的口袋里，将她插在口袋里的手握住：「冷吗？」 顾兮没挣扎，林莜的手很暖，仿佛将全世界的温度都送给了她。 顾兮用力吸了吸鼻子：「不冷。」 谁都没有再开口，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着雪花扑簌落下，将她们包裹。 好像天地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窃窃私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摸摸小兮的一天呢~~ o(╥﹏╥)o 第83章 电影 大年初一, 林培明例行去公司给加班的员工发放福利。 探望完所有员工之后，林培明回到办公室，准备打几个拜年的视频电话给合作伙伴以及几位股东。 电话还没拿出来, 秘书就来敲门。 「林董, 您女儿来了。」 林培明愣了一下, 看到林莜站在他办公室门口, 带着一脸的不爽。 自从林莜跟他闹情绪闹了一整个高一, 就没往公司里来过一回。 这会儿又在公司看见女儿, 林培明觉着新鲜的同时, 看到女儿的脸色也有点儿奇怪。 昨晚上还好好, 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模样？ 想到秦怡每天在他耳朵根下叮咛嘱咐，说姑娘大了，不能跟小时候一样, 得多尊重她，多听她说的话。 好容易这一年他跟林莜关系缓和了不少, 他也不想再回到跟女儿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的局面。 林培明先摆好慈父心态，笑眯眯地看着女儿说：「莜莜啊, 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找爸爸？」 第149页 林莜的确找老林有事儿, 但……他这副大尾巴狼似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你能正常点, 别笑得跟吃人的大野狼似的吗？知道的人知道我是你闺女,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拐卖少女。」 林培明一秒破功, 立刻板起脸来, 「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什么大野狼？你听听你的用词，像话么？！这是一个高中生该说的话吗？！」 「别跟我上思想教育课, 你跟爷爷比起来差远了。起码爷爷还能引经据典，你除了『像话么』就没别的词儿了是吧？」 林莜一串儿炮仗点完，才想起自己是来找老林办事儿的, 立马又软了语气。 「内什么，我有正经事找你。」 林培明更纳闷了，自家这位小祖宗还能有用得着她亲爹的地方？ 「那我得好好听听了，你找我能有什么正经事。」 林莜把昨晚顾兮她妈出现，跟顾兮的对话大致跟林培明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越说越上火，直接拍着老林办公桌：」我要让这个女人彻底消失！」 林培明原本听林莜说的眉头紧皱，也是没想到那个厚脸皮的女人居然还敢回来。 直到听到林莜那句狂放的狠话，林培明脸色都变了。 「你是黑\\社会吗？还让她消失，怎么消失？杀了还是绑了？那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林莜气得心口剧烈起伏：「我不管，我不想在这个城市看到她，只要她在这个城市，就会不停地纠缠顾兮！」 林培明被自家闺女逗乐了，笑着说：「就这事儿？有必要动这么大气？得了，交给你爹我来解决吧。」 林莜要的就是老林这话，不过，她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要等多久？你该不会是想要用钱来打发她吧？我昨天听那女的话里话外贪婪得很，你就算给了她钱，回头她照样会出尔反尔。」 「你当你爹是慈善家吗？行了，这事儿你不用管了，等我消息吧。」 林培明让司机先送林莜回去，然后让秘书去查了查张芸现在住的地方，帮他把人约出来。 秘书的效率很快，不到中午就已经联繫上了张芸。 「帮您跟她约好了，就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到了约定时间，林培明特地在办公室多等了半个小时才下楼，虽然他跟张芸只见过寥寥数面，又十年没见过，但一进咖啡厅他就认出了张芸。 不得不说，顾兮的脸跟张芸有七八分的相似，不过两人的眼睛截然不同。 顾兮这个孩子的眼睛清澈纯粹，带着讨人喜欢的热诚和坚定。 而张芸却左顾右盼闪烁个不停，带着强烈的算计心。 自家闺女说的不错，张芸这人面相上就带着奸猾和刻薄，即便是跟顾兮的面容相似，却丑陋的令人心生厌恶。 「张女士是吗？」 林培明坐到张芸的对面，不想废话直奔主题。 「据我所知，您在十年前就已经跟顾家老爷子签过跟顾兮断绝亲子关系的协议，这些年您也没有给顾兮一分钱的抚养费。」 林培明单刀直入的开场白，和充满距离的语气用词，一下子让张芸刚刚挂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么多年过去张芸早就不记得林培明的样子了，原本想跟对方用老交情套套近乎，可眼前这位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男人，一看就是精英、富商那一类的成功人士。 而且显然，林培明的开场白就没想跟她叙旧。 若是以前，听到林培明的话她可能早就开骂了，如今想到对方手里的钱，张芸到底是没立马撒泼。 「林先生，我很感谢你对小兮的照顾，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世上怎么会有当妈的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呢？我只是想要让她回到我身边，好好当个母亲，将这些年亏欠她的弥补给她。」 说着张芸还抹了抹眼睛，可惜依旧没能挤出多少眼泪。 林培明不想跟她做无谓的周旋，浪费时间。 他微微后靠，双手交握在一起扣住膝盖，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讥讽：「所以，张女士是想要承担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吗？这好说，我可以立刻让人将顾兮送回到您的身边，以及这段时间，顾兮在林家的生活费用，还有瑞泽的学费，麻烦张女士一併结算一下。」 张芸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跟我要钱？！」 林培明一脸的理所当然，挑起眉毛，语气依旧平静，「张女士既然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想要亲自照顾孩子，我们当然不会阻拦。不过在商言商，之前我们以为顾兮是孤儿才会想要做些慈善，现在既然顾兮不是孤儿，那么她在林家的这笔费用自然应该是您来承担。」 「可是……小兮在林家住了这么久，突然跟我生活，我怕她不适应……」张芸说着，又坐了下来，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容，「而且，林先生，您是个好人，能不能好人做到底……」 「行了不要废话了。」 林培明收起笑容，沉下脸的时候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张女士如果不愿意带走顾兮一起生活，那么就请你这辈子都不要来打扰顾兮。」他顿了顿，继续道，「据我所知，张女士被人骗了所有的积蓄，眼下不但没有钱，也没有任何稳定的收入来源。说要照顾顾兮，你拿什么照顾？」 看到张芸脸色越来越差，林培明觉得棒子打得够了，扔出一颗甜枣。 第150页 「如果张女士能够做到这辈子都不来打扰顾兮，我可以给张女士一份还算可观收入的职位，也可以帮你寻找骗你积蓄的人的下落，帮你追回钱款。」 张芸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林培明就给了她最想要的。 眼下她已经捉襟见肘的生活，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的确很具有诱惑性。 更何况这份工作是林氏集团提供的，林氏集团里也有不少优质的男人，她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等她好好保养一番，有信心能恢復之前的风韵。 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好男人依靠。 不过 ……张芸想要的可不只是一份工作，林氏集团好歹是本市龙头企业，只给这么点儿东西也未免也太打发要饭的了。 张芸眼神闪了闪，打算继续挖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可我现在没地方住，顾家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住回去正好啊，不是吗？不行的话，我付房租也是可以的。」 房租自然是不可能付的，等她住进去了，顾兮还能真的张得开口跟她要房钱？ 就算张得开口，她不给，难不成还能赶她出去？ 林培明早就料到这女人贪婪成性，「不必租房子，如果你答应了这个条件，我会给你安排今晚的飞机。」 张芸警觉地看着他，「飞机？去哪儿？不是给我在林氏集团安排工作？」 林培明保持着让人看不透的笑容，「自然是林氏集团，不过林氏集团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有分公司，我不希望你见顾兮，自然要将你送远一点。送出国，才安心。」 出国？ 张芸有点不确定了，国外人生地不熟，而且语言不通，她如果出去了，回不来可怎么办？ 「出国我可不去，你给我安排国内，不然免谈。」 林培明无所谓地摊摊手，给了张芸两个选择。 如果选择在国内，工资就六千。 如果她同意去国外，工资翻几番，三万。 张芸很难不心动，三万块，她在港城赚的最多的时候也就只有一万出头，攒了十年才攒出二十万的积蓄。 要是真的能月入三万，一年下来省吃俭用就能把损失补回来。 「可以，不过我要先预支三个月的薪水。」 张芸眼里透出几分精光。 张芸心想，先出去几年赚够了钱再回来，国内可不认什么亲子断绝协议，到时候她老了，顾兮敢不管她，她就去法院告她遗弃罪。 只要顾兮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就能永远将她拿捏在手里。 林培明非常痛快地点了头，说：「没问题。」 说完就让秘书把支票簿拿过来，给了张芸一张十万块的支票。 得到了支票，张芸心里也安心不少，立刻回去收拾东西。 林培明看着她满载欢愉的背影，笑了笑跟助理说：「等她到了地方，让人把她护照偷了撕掉。别的就不用管了。」 此时张芸还不知道，林培明要送她去的地方远在一万多公里外的贫苦之地，有着「全世界最危险的国家之一」的称号。 那里社会动盪不安，枪枝泛滥，犯罪率更是高居世界榜首。 最为要命的一点，那里还没有跟本国建交，也就意味着，没有驻华大使馆。 一旦丢失护照，张芸想要回国将会难如登天。 林培明是个十足的商人，从来不会亏本的买卖。 十万块和一张一万多的机票，就能让这个女人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可以说是非常划算了。 林培明回到家，看到林莜坐在客厅里也没睡觉，大概是等他的结果。 不等林莜问，林培明上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事情解决了，她今晚就会离开，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林培明没给林莜说太多的细节，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学他这有些骯脏的手段。 林莜仍有些不放心：「你确定？她那样的人会乖乖离开？」 林培明笑着说：「你要相信，我们林氏集团是有专业的律师团队的，她如果不履行承诺，不但要赔钱，还有可能会吃官司。放心吧，你爸爸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兑现过？」 说完，他也意识到自己还真干过食言而肥的事情，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林莜冷笑一声看着他，看在他解决了顾兮身边大麻烦的份上，没怼回去。 林培明回到楼上房间，秦怡奇怪他怎么去公司待了那么久，家里来了几拨客人拜年，都是来找他的，结果扑了个空。 林培明就把张芸的事儿跟老婆说了。 「我也是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顾兮她妈这样的人，也配为人父母？简直是个杂碎。」 秦怡上来帮他解领带，也不由地皱眉，「顾兮这孩子也是命苦，有个杀人犯的父亲，亲妈势利眼又刻薄，难为她长这么大半点儿没长歪。」 说起顾兮的父亲，林培明也是忍不住一声长嘆。 「当年，我还跟这个顾常军喝过两次酒，这人没什么出息但也没太大的毛病，就是好色。谁能想到，后来他能干出杀人的事儿？」 当年顾兮的父亲顾常军跟张芸因为感情不和成天吵架，顾兮七岁那年两人就离婚了，顾兮判给了顾常军，跟着父亲生活。 离婚没多久，顾常军就跟楼下酒馆里的老闆娘勾搭在了一起。 林培明听父亲说，那老闆娘是有丈夫的人，她丈夫好像是个跑货的大车司机，常年不在家。顾常军跟那老闆娘便肆无忌惮地搭起伙过日子了。 第151页 结果偏偏那天老闆娘她丈夫跑货路上出了点事故，就提前回了家。 正好撞上顾常军跟自己老婆在一起的画面，当即就打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估计也是打出了火气，顾常军把人给捅了，捅的位置也是寸，大出血，救护车还没到人就没了。」 说起当年的事儿，林培明想起来那时候顾老爷子拜託过他帮忙找找律师，看能不能争取减刑。 没想到林培明还没找好律师，顾常军就跑了。 「顾常军跑了多少年了？警方就一直没消息吗？」 秦怡有点担忧，张芸能来找顾兮要钱，难保有一天顾常军不会来纠缠顾兮。 林培明摇头说：「谁知道，现在天网那么厉害都没他半点儿消息，很有可能偷渡出国了。」 秦怡长嘆一声：「以后咱们对小兮多点照顾，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说到这里，余光发现林莜正站在自己身侧，倚着门框。 「你这孩子，怎么没声音的！」秦怡抚着胸口，差点儿没被吓出个好歹。 「你们两个人说悄悄话能不能把门关起来说？」 林莜翻个白眼，把门给关上了。 下一秒，她又推开门跟老林和秦女士说：「刚刚那些话我听到就算了，要是让顾兮听到，她得多难受？你们能不能注意点？还有，她妈的事儿别告诉她，你们要是再出尔反尔，我真跟你们翻脸。」 等顾兮关了门离开之后，林培明跟老婆感嘆，「你知道吗？咱们女儿瞧着不是个善茬儿，但其实挺善良，是个好孩子。」 说着，他又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说她这么照顾顾兮的情绪，怎么就不愿意你收顾兮当干女儿？」 秦怡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说：「我怎么知道。」 林莜回到房间，想到刚才在爸妈门口听到话，她之前跟爷爷聊过顾兮的身世，原本以为顾兮的爸爸死了，妈妈抛弃她。 没想到…… 顾兮小的时候恐怕没少被人指着说是杀人犯的女儿，这些年她是不是都是默默忍受，不争辩也反抗？ 林莜只要想到顾兮小的时候因为她爸爸的事情被人欺负羞辱就心酸的厉害。 明明不是顾兮的错！ 林莜心里难过的厉害，她能做的有限，只希望老林是真的将张芸弄走，不要再回来打扰顾兮的生活。 - 过完大年初三，顾兮就将奶奶送回疗养院去了。 虽然跟奶奶待在一起很开心，但奶奶如今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需要专业的护理照顾，她比不了疗养院的专业护工跟医生们。 送奶奶回去那天，她全程握着奶奶的手。 奶奶已经对外界几乎完全没有感知和反馈，整个人更是因为病情恶化，肢体僵硬，佝偻在一起。 脸色苍白，看上去死气沉沉。 顾兮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奶奶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她只希望，奶奶能坚持到她考上大学那天，让奶奶看见自己成为了大学生。 这是奶奶得病之前最大的心愿。 哪怕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曾经相伴的温暖，也认不得无比疼爱的亲孙女，顾兮也希望能让奶奶看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从疗养院回来后，顾兮原本以为张芸会继续纠缠她，让她找林家要工作要钱，或者想要占据爷爷奶奶的房子。 顾兮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张芸真的要来纠缠她，她开学之后就去申请住校。 然而，一直到寒假快要结束，她也没再接到张芸的电话或者简讯。 张芸就这样消失，让顾兮有些不安，忍不住用便利店的公用电话给张芸的号码打电话，想要试探试探。 结果竟然变成了空号。 张芸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顾兮甚至有些怀疑，除夕那晚张芸到底有没有出现过，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因为张芸的事情，顾兮接连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林莜忍不住找林培明确认：「你确定那女人真的离开了，没再找过顾兮？」 林培明十分肯定，大年初一当天，他的秘书亲眼看着张芸上了飞机，并在张芸落地的时候，让人找了当地的一个小贼将张芸的护照给偷了出来。 他已经看到过张芸护照被撕毁的照片，以张芸的能力，想要回国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林莜将信将疑，但她跟顾兮相处的时间里特别留意过，没有看到她再接到简讯或者电话。 想来老林应该不会骗她。 那就是还因为除夕那晚她妈说的那些话难过。 可以理解的…… 林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她身处在顾兮的位置，该有多难过。 为什么顾兮就要这样被伤害呢？ 她那么纯粹的人，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事情难过。 她明明那么好，理所当然要被人疼爱才是。 林莜想要将全世界的爱都堆到她面前。 还有两天就要开学，林莜拉着顾兮出门。 「等开学之后又要陷入无休止的刷题里，今年贺岁片我都还没看过，你就当是我完成了全部寒假作业，还写完了你布置的题，给点儿奖励，陪陪我呗？」 林莜跟顾兮撒娇，拉着顾兮的手摇来晃去的。 顾兮也觉得，或许看场电影逛逛商场之类的，心情转换一下能好过一点。 第152页 不要为了一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继续心烦了。 而且林莜这么可爱的样子，她哪里忍心拒绝。 顾兮笑着点头，软乎乎地说：「好啊。」 林莜其实也不知道今年贺岁片都有什么，到了电影院，买了最近的一场，抱着一大桶的爆米花和两杯饮料，等着进场。 过年期间到处都是人，影院大厅也不例外。 她俩在等待检票的过程中，无意间看见坐在她们对面的女孩，挽着手臂挨得非常近，一边喝着同一杯可乐一边说说笑笑，看上去很亲密。 林莜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她俩吸引，当顾兮发现林莜的出神，跟着她一块儿往那边看的时候，正好看见其中一个女孩亲了另一个女孩。 顾兮和林莜：「……」 当即很有默契地将目光收回来。 林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尖都红了。 顾兮发现了，也只好当做没看见…… 因为买票的时间有点晚，她俩只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 好在电影荧幕足够大，就算坐在最后一排，也不影响观影体验。 电影开始，林莜一手抱着爆米花桶，往顾兮的方向倾了倾方便她拿，另一手拿着饮料刚喝了一口，突然发现这个电影似乎好像是讲述亲情的？还是讲述母女情的？！ 靠。 林莜心里暗骂自己弱智。 约顾兮出来看电影是为了让她放松心情，忘了她妈的糟心事儿，结果…… 接下来电影演了什么林莜全然没心思看了，她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身边的顾兮身上。 电影放映中明暗交换的间隔，不知道是电影情节感人，还是顾兮触景伤情，林莜看到她眼中蓄满热泪，嘴唇用力抿在一起，似乎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林莜看到她这样更是内疚，心里闷闷发痛。 她将手里的爆米花放到一旁的空位上，握住了顾兮的手。 被突然握住，顾兮下意识地转头，一直悬在眼眶里的眼泪一下子滚落，砸在了林莜的手背上。 那滴眼泪仿佛砸进了林莜的心里，让她整个世界都为之晃动。 荧幕上一个白昼的外景，顾兮的脸庞被照亮，脆弱的神情刺进林莜的心里，刺破了她所有的防备，澎湃的情绪骤然上涌。 埋藏在林莜心里无数的心疼和情动，在这一刻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倾身上前，将顾兮的眼泪吻去。 温热的唇接触到顾兮的脸庞，这一瞬间顾兮被林莜的举动弄得一愣。 她完全没想到林莜会这样做，往后躲了一下。 林莜扶住了她的后颈，控制住了她躲闪的动作。 顾兮落入林莜手中的一瞬，林莜的唇就贴上了她因为哭泣而有些发烫的双唇。 顾兮的唿吸因为这个吻消失了。 林莜的气息侵略进她的感官，被启开的感受陌生又那么诱人。 她甚至没能多想这个吻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被林莜搅乱了，被林莜引领着，走向了未知的世界。 顾兮心动地想，林莜的唇居然这么软，这么香甜…… 这个吻有点儿冲动，又绵长。 全程顾兮都微微扬起下巴，接受着林莜的一切。 「我很确定。」林莜的声音带着点儿沙哑，在轰隆隆的昏暗影院里，居然也能一字不漏地落进顾兮的耳朵里。 林莜的眼睛里映进了一汪清泉，一片渴求，和万分的坚定，「我很确定，我不是同性依恋，我是真的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初吻来啦~~~~~~~~~~~~~~~~~~~ 助攻妈下线了！ （当然，林老闆的行为是不道德且违法的哈，小朋友们不要学，虚构情节，纯属雷同。） 第84章 煎熬 电影还没有结束, 林莜和顾兮就从影厅里出来了。 因为还在过年期间，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大红灯笼和新年寄语，商业中心一个个巨大的gg荧幕上放映着国内外品牌的贺年gg和明星们的拜年祝福。 热闹的气氛几乎能感染每一个处于此情此景之中的人。 刚刚表白过后的林莜既兴奋又忐忑, 她拉着顾兮的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无所谓要去哪儿, 也无所谓要走多久。 她就想这么跟顾兮两个人静静地待在一块, 不分开。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 顾兮突然停了下来。 林莜回眸看向她。 从刚刚被林莜吻了之后, 顾兮就不发一言到现在。 不知道顾兮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 林莜也没说话, 转身帮顾兮将围巾重新裹了裹, 不让寒风钻进去一星半点。 两个人矗立在热闹的农历新年的街头，沉默使她们格格不入。 还是林莜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开玩笑，或者根本没弄清楚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就这么做了。如果你担忧的是这件事, 我可以很认真很认真地再向你表白一遍。我喜欢你，不是普通朋友、同学或是闺蜜的喜欢。是想要牵手, 想要拥抱，想要亲吻, 想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林莜的眼睛晶亮, 目光温柔如同星光一般望着顾兮, 就像是望着自己世间最珍爱的宝贝。 刚刚在影厅里, 她亲吻顾兮的时候没有被顾兮推开, 她甚至看到顾兮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和动心。 第153页 她能感受到顾兮在怀中的轻颤, 那都是顾兮情不自禁的回应。 这两天林莜回忆了跟顾兮相处的点滴，顾兮对她的反应, 所有的温柔细心都是唿之欲出的痕迹。 这让她很难不期待顾兮会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顾兮的下巴被林莜堆叠起来的围巾包裹住，整个暖乎乎的。 终于，顾兮抬起头看着她, 漂亮的唇弯出一道弧线。 在今天以前她从来没想过，她喜欢的人有一天也会对她产生相同的心情。 林莜在电影院里亲吻她的那一刻，她是开心的，即便只有短短的一瞬，也让她的心上开出一片繁花。 然而，她的喜悦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忧虑吞噬。 如果林莜没那么认真，只是出于好奇或是好玩的话，或许顾兮也不会那么害怕。 可偏偏，林莜的眼中所含的情绪和热忱无比认真，让人想要就此沉溺下去。 但是，不行，顾兮做不到这么自私。 她不能只顾着自己快乐，忽略林家长辈们的感受。 要是林叔叔秦阿姨，甚至林爷爷知道林莜受到她的影响，走上这条歧路，该多么难过？ 顾兮闭上眼，暗暗深唿吸了两道，将最残忍又最锋利的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之后，逼着自己说出来。 「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不喜欢你。」 浇灭林莜的热情，同时也亲手切断自己的回头路。 她将自己的手从林莜手里抽了回来，塞进口袋里。 虽然脸上仍然挂着恬淡的笑容，但手却因为心上鲜血淋漓的疼痛止不住地发抖。 她不想让林莜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听到顾兮的话，林莜眼中原本的期待被瞬间冻结，笑容缓缓落了下去。 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漂亮眼睛里，此刻是浓浓的难过和愁绪。 顾兮不敢再看她，迅速往前走，和林莜拉开距离。 林莜看着她寂寞前行的背影，很快，和这漫天的风雪融为一体。 - 回到家里，林莜直接回了房间，晚上也没出来吃饭。 顾兮强打着精神，陪着林老爷子和秦怡吃过晚饭后才回到房间。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顾兮浸在里面，像是自我惩罚一般，一遍又一遍回忆着林莜今日被她伤害的神情，仿佛凌迟一般在她心上割上一刀又一刀。 她难受地蜷缩起身子，整个人缓慢地没入水中。 她该怎么办呢？ 要怎么做，才能让一切恢復原状？ 一直到水温变凉，顾兮才从浴缸里出来，看到镜子里眼睛红肿的自己，有些厌恶地转开了视线。 她如今住在林家，接受着林家的照顾和关爱，无论是林爷爷还是秦怡和林叔叔，都对她无微不至，没有半点儿敷衍怠慢。 她感受得到，林家一家人都将她真的当做家人来对待。 她欠林家的钱，可以记在帐本上，欠林家的人情可以记在心里。 但唯独林莜…… 如果说今天下午电影院里那个出人意料的亲吻还有三分的欢欣，此刻顾兮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 她对自己厌恶至极。 顾兮对着窗户坐了一整晚，满心缭乱。 开学后申请宿舍势在必行了，或许她离林莜远一点，林莜因为她而乱了的心思就能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说起来，林莜的喜欢可能只是懵懂的好感，因为朝夕相处，因为太过亲密，情感的产生太过容易。 距离拉开之后，热情自然会减淡。 唯一困难的是要怎么跟林爷爷和秦阿姨解释，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她去住校的。 六点半，林莜如往常一样来找她一起背单词。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两个人静静地并排坐在一起，一人一只耳机，听着女人机械的朗读声。 如果不是林莜一改往日恨不能黏在她身上的各种依靠，此刻正襟危坐的姿势，或许顾兮都要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癔想。 短短的半个小时的单词时间，比往常都要漫长，每一秒都让顾兮感觉如坐针毡。 却又好像转瞬即逝，明明前一秒还在备受煎熬，后一秒就乍然结束。 两人之间被沉默的寂静取代。 顾兮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待林莜，反倒是昨天被她刚刚伤害过的林莜，率先摘下了耳机。 「今天要做哪些试卷？」 林莜微微侧头，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顾兮，黑白分明，眼底涌动着让顾兮有些心惊肉跳的情愫。 顾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林莜又问了一遍：「今天不刷题了吗？」 顾兮立刻转头，去拿放在桌边的试卷。 桌子的左上角都是顾兮按照日期将她们要做的试卷分好摞在一起，她拿起最上面的两叠试卷递给林莜一份。 下面的试卷都是她们这一个寒假做完的。 林莜安静地写题，仿佛一点儿都没有收到影响。 顾兮反而有些心思难定。 她不知道林莜现在的想法，是昨天自己拒绝了她之后，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明白了吗？ 还是说，其实林莜也没有那么喜欢她，只是嫩芽破土的懵懂，她一盆冷水浇下去，就此夭折了。 顾兮忍不住用余光去瞄林莜，看她眼底有点儿乌青，昨晚恐怕也是没有睡好。 第154页 顾兮的眼神有些发沉。 心思不在试卷上，一张卷子写了半个小时，顾兮都没写完选择题。 林莜写完最后一道题，看了一眼顾兮卷子上大片的空白区域。 「题很难吗？」 顾兮蓦然回神，摇头：「没有。」 艰难地集中注意力开始做题。 林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之间短暂的谈话迅速被新一轮的沉默取代。 之后就是吃早饭，吃完了回到房间继续刷题。 午饭、晚饭……周而復始。 一直到入夜之后，林莜写完最后一张试卷，看了一眼顾兮。 刷题一向神速的顾兮居然还有好几张卷子没有写完，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林莜拿起一张顾兮做完的卷子来检查，之前她们一直是这样，做完之后互相查看。 以前都是林莜错的多，顾兮的卷子里极少有错题。 顾兮盯着自己的笔尖说：「不然你先回去睡吧，不用等我。」 林莜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道：「不急，离睡觉时间还早。」 说完，她把试卷放平，指着几处说：「都做错了。」 顾兮定睛看过去，的确是错了，还是极为低级的基础错误。 做题的人一看就知道心思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一时间，顾兮的脸上发烫。 云淡风轻的表象被揭穿，显得可笑又可怜。 她有些无措地将手指蜷了起来。 「是我没注意。」 她将卷子拿回来，一言不发地开始改错题。 林莜看着明显心猿意马的顾兮，半晌，突然问了一句： 「顾兮，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 窗外又开始飘起雪花，冰天雪地，外面应该很冷吧。 顾兮住的房间外的草地上有地灯，幽暗却温暖的灯光映照下，雪花纷飞的轨迹无比清晰。 甚至能听到雪花扑簌而下的声响，宁静而厚重。 顾兮轻嘆了一声。 她一整天都处于微妙又困苦的情绪之中，一面盼望着这件事真的能就此翻过，一面又忐忑着觉得这件事还会有下文。 如今林莜再度问起，顾兮的心里诡异地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看着林莜，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跟昨天一样从容，说出那些违心却能够切断林莜不该滋生的情感的狠话。 「林莜，对不起。」 林莜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慢慢做，我看书等你。」 说完，她起身去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顾兮转过身，硬着头皮继续做题。 林莜坐在顾兮的身后，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视线落在顾兮的后背。 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难过。 她此刻无比希望顾兮能回过头，跟她说点什么。 然而，这一晚上，顾兮始终没有转过头。 - 开学一周后立刻进入高压般的分班考试。 因为瑞泽每学期的开学例行分班考，学生们在假期里都不敢太过怠惰。 尤其是六月就要迎来高考的高三学子们，竞争更是无声的硝烟瀰漫。 短短十几天的寒假，除了已经笃定要出国的国际班的那群人，无论是火箭班还是冲刺班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放松，全都埋头苦学，不是在刷题，就是准备刷下一套题。 考试当天，林莜坐在顾兮身后不远的位置。 这段日子，她跟顾兮维持着表面的平衡，没再追问过顾兮对自己的心情。 表白失败的那天，林莜难过了一整晚。 除了失恋的苦楚，更多的是一些自作多情的难堪。 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顾兮的脸以及和顾兮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会在她眼前浮现。 林莜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顾兮真的从来喜欢过她吗？ 可为什么她亲吻顾兮的时候顾兮没有推开她，反而被她轻易地控制了。 为什么对她总是无微不至，又处处体贴？ 难道真的只是友情吗？ 林莜有很多疑问，但她知道，就算去问顾兮，也不会得到她想听的答案。 所以这几天，她只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不去让顾兮为难。 林莜走神得太明显，考试时间过去了三分之一，她卷子上一个字都还没开始写。 监考老师忍不住出声提醒：「考试时间有限，请各位同学专注答题。」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莜一眼，这位林家的小祖宗可是有撂摊子交白卷的前科的，去年一学期都乖得不行，怎么眼看着高三下学期了，第一场考试就有点犯病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林莜或许还真会因为心情不好干出撂摊子弃考这种幼稚的举动，但跟顾兮呆了一年，不知不觉中她受到了顾兮的一些影响，开始懂得轻重缓急，以及不要糟蹋自己的人生和别人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林莜不想看到顾兮对她失望的眼神。 她转了转手里的笔，意兴阑珊地写着答案。 考试结束后，放学回家的路上。 清晰感觉到林莜和顾兮两个人这段时间的低气压的李希洺有点难熬，明明有些嘈杂的车厢里，她们这一角却如寒冰地狱，让人如坐针毡。 第155页 李希洺只能发微信给顾兮。 【你跟林莜吵架了吗？】 顾兮手机震动的同时，她跟林莜两个人瞬间提起来一颗心。 等顾兮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是李希洺的消息时，又不约而同地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林莜瞥了李希洺一眼，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吗？还要私聊？ 话在嘴边滚了滚，到底是没说出来。 她跟顾兮之间现在有点儿如履薄冰的意思，还是别再节外生枝了。 顾兮看到李希洺的消息，唇轻轻抿了抿，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没事，别担心。】 李希洺倒是不想担心，但是她实在是快要被林莜跟顾兮之间的氛围给压垮了。 只盼着她们两个有什么矛盾赶紧解决，早一点和好，不然以后上学放学的路上，岂不是都要经歷一番寒冰地狱？！ 李希洺还在的时候，公交车最后的角落里，偶尔还能有一两句声音。 等她下了车，林莜和顾兮就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公交靠站，她们两个下车，林莜也始终跟顾兮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冰冷疏离以及尴尬，这些词彙和感受这些日子不断地出现在她跟顾兮之间。 从公交车上下来，林莜一眼看到那间她跟顾兮常常来吃关东煮的便利店，停了下来。 顾兮也随之停住了脚步。 林莜想起她第一次跟顾兮在这儿吃关东煮的时候，两个人捧着一碗热乎乎的关东煮，你一口我一口，开开心心地吃着。 其实那时候她不饿也不馋，就是看到从便利店出来的两个女生互相投餵的模样，心生嚮往。 只是彼时的她还不知道，她嚮往的并不是那碗可以分享的关东煮，她嚮往的是那份无人打扰的亲密无间。 「顾兮。」 林莜声音有点儿轻，仿佛被风一卷就能飘散似的。 「吃关东煮吗？」 顾兮也想起她跟林莜一起吃关东煮时候的场景，两个人头抵在一处，是如今难觅的亲近。 书包里还放着跟班主任要来的宿舍申请表，念及她和林莜即将要分开，一瞬间，顾兮有点心软地点点头。 林莜眼底立刻露出希翼的光彩，笑得像个小孩，「那我去买，你等等我。」 林莜进去不过十几分钟就出来了，手里捧着满满一碗的关东煮，比以往的分量多了一倍。 想要跟顾兮多亲近一会儿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顾兮有些无奈，「这么多吃得完吗？」 林莜也知道自己买的有点多，只能说：「你尽管吃，剩下的我来。」 顾兮哪会不知道林莜的食量，也没真让她一个人吃掉那么多的食物。 两个人并排坐在便利店前，谁也没说话，默默地插着关东煮吃着。 各自心里纷乱复杂，但却又都暗暗珍惜着此刻这份难得的平静和亲密。 作者有话要说：　　抱住我可怜的小莜，摸摸我可怜的小兮，妈妈好心疼你们呀！ 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85章 过世 不知道是那碗让两个人都险些涨破肚皮的关东煮发挥了神奇的所用, 还是自己暂时退回到朋友界限内的缘故，林莜明显地感觉到这几天她跟顾兮之间似乎有了些缓解。 顾兮不再刻意疏离，她们之间紧绷又稀薄的关系终于透入了一丝能够唿吸的空气。 前两次的莽撞让林莜得到了一些微薄的经验值, 她认认真真地在网上搜索起恋爱经验,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最后忍不住, 还是跟陈瑶求助。 她那一群朋友里面, 感觉在这方面最可靠的就是陈瑶了。 晚上睡觉前躺在床上, 林莜给陈瑶私聊了一条消息。 【你知道怎么追人吗？】 陈瑶的手机大概就拿在手边, 回復得很快。 【追谁？顾兮吗？你们难道不是一直在谈？】 林莜翻了个白眼：【你能说点有用的吗？我认真问你！】 很快, 陈瑶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我没开玩笑啊, 你跟顾兮没谈？怎么可能？你们两个成天腻在一起能腻味死个人，别告诉我只是纯洁的女女关系？而且，去古镇那回, 你们都同床共枕了，不会什么都没发生吧？】 林莜把自己跟顾兮表白然后被拒的事情说了。 陈瑶沉默了足足十分钟才回她。 【那你觉得她是真的不喜欢你, 还是不敢喜欢你呢？】 短短的一句话让林莜热血上涌，仿佛所有的茅塞都在这一瞬间被炸开。 陈瑶似乎说中了非常有可能的一点。 林莜从床上跳下来, 几乎是飞奔着下楼。 把还没睡的阿姨给吓了一跳, 生怕她摔着。 然而到了一楼之后, 陈瑶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顾兮是个心思很重的人, 在你们家借宿对她而言心里负担已经很大了。我如果是她, 你越是喜欢我, 我恐怕就会生出越多的愧疚。所以我觉得你不能硬来，可以採用点儿迂迴战术。】 林莜停了下来, 飞速打字。 【什么迂迴战术？】 【以退为进、声东击西、欲擒故纵！】 林莜握着手机靠着楼梯静止着，看着顾兮房间的方向半晌，转头上了楼。 陈瑶说的没错, 她就算现在冲过去，问顾兮是不是因为寄宿在她家，觉得自己寄人篱下所以才拒绝她，其实她是喜欢自己。 第156页 怕是以顾兮的性格，也只会嘴硬地说她想太多，还会让顾兮更难堪。 她现在应该稳一点，别再给顾兮心理上的负担。 最好的办法就是跟顾兮保持朋友关系。 等三个月后，高考结束，她和顾兮考到同一所大学，到时候离开了林家，也就没有了压力和负担的来源，顾兮就不会「不敢」了。 只有将顾兮套在身上的枷锁取下来，她才会坦然敞开心扉面对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 觉得找到了方向，林莜这一晚上睡得格外安宁。 - 顾兮在房里看着这张宿舍申请表，已经坐了一个小时。 上面的内容已经填写完成，只剩下右下角的家长签字。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林爷爷他们开口。 也不知道如果林莜知道她要住校会是什么反应。 就这么看着这张薄薄的纸看了一整晚，顾兮轻嘆一声先将申请单放到抽屉里。 准备等过两天秦阿姨有空的时候，先提一下，如果能争取到秦阿姨的同意，想必说服爷爷和叔叔也能简单一些。 然而顾兮一直没等到这个机会。 过完年之后秦怡忙得不可开交，先是她年前准备的几幅画作要参展，紧接着又有好几个学校的演讲要准备。 更别提她得到了布拉格双年展的资格，要准备最新以及最完美的作品去参展。 一整个三月，秦怡都像是要平地起飞一样，忙到整个人生生瘦了十斤。 顾兮看她这么忙碌，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打扰她。 自从吃完那碗关东煮后，林莜全然没再提过任何关于喜欢她的事情。 仿佛之前的一切不存在一般，让她和林莜的关系有意无意间，穿过时间回到起点。 可情感就像是春天的气息，在不知不觉里慢慢生长发芽，看不见的时间空间里，嫩芽从一个寒冬的束缚中破出，伸展着，蜿蜒着…… 越是干涸，就越想要汲取养分。 虽然林莜嘴上不说，偶尔顾兮不经意间会捕捉到她眼中没能掩藏好的情绪，在跟她对视的瞬间，林莜会将那些情绪掩藏在眼底深处。 顾兮装作视而不见，与林莜一起默默心照不宣地保护好这份谎言。 顾兮偶尔会看到抽屉里那张宿舍申请表，手指在纸张上轻轻拂过。 或许还是她贪心吧，贪图跟林莜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时光。 哪怕她不能言说喜欢，哪怕她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但哪怕只是一起吃早饭，一起上学放学，对于她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一点回忆。 就贪心到高考结束。 顾兮悄悄在心里说，等到高考结束，她会选择跟林莜不同的志愿。 只要距离拉开了，热情自然会冷却，而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到让人眼花缭乱，林莜这么优秀，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 关于她这个人，很快就会消失在林莜的记忆里。 或许，她奢望，有朝一日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继续陪伴林莜。 顾兮将那张宿舍申请表放到抽屉深处，没再拿出来过。 - 四月过半，高考的日期越来越近。 瑞泽高三年级的学生已经不用老师跟在屁股后面催，除了国际班的学生，几乎没有一个人在懈怠。 开学之初的分班考试，火箭班里不少人掉出前五十的名次，其中就包括了郭佳佳。 之后的月考和最近一次的联考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婷沉下心来没再多管闲事，认真学习之后月考的名次爬到了二十五名之内，这次联考也在百名之内。 她看着自己的成绩单，突然觉得高中前两年的生活有点儿遥远，如果自己早一点醒悟，是不是考上自己心仪大学的可能性也会更多一点？ 王婷看向仍然会帮班里同学解惑答疑的顾兮。 之前，她的几个朋友跟顾兮讨教之后回来转述给她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顾兮真的很厉害。 无论多复杂的题型，只要被她讲解过，就很容易听懂。按照顾兮教的方法试过几次，就能融会贯通。 可想而知顾兮早就吃透了这些知识点。 只不过，因着以前的过节，王婷始终没拉下脸去找顾兮问过题。 这次联考，数学的几道大题，她用的都是朋友从顾兮那儿讨来的经验，不然恐怕也不会考到前二十五的名次。 王婷握了握拳，在某天放学前找到顾兮，跟她说了一句：「以前的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顾兮不知道王婷是出于什么缘故突然跟她道歉，她不在意也不好奇。 面对王婷的道歉，她更没什么波澜。 她只点点头，算是表示接受。 转身要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少一些这样的道歉。」 原本以为自己会经受一番羞辱的王婷，被顾兮这话钉在原地。 看着顾兮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心里涌上想要痛哭的情绪。 她是真的很后悔，浪费掉的那些宝贵时间。 顾兮回到教室已经是放学时间，教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林莜还坐在那等着她。 少女四肢修长，却没个正形地坐在桌子上，一只脚蹬着椅背，手上虽然拿着一本数学高考歷年难题大全，脸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第157页 撑在桌子上的手，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仿佛是心有灵犀，顾兮刚走到教室门口，林莜就转过头。 看到顾兮回来，她笑了一下：「放学了，走吗？」 顾兮也朝她笑着点点头：「走啊。」 林莜拎起两个人的书包，一面走着一面跟顾兮说：「小矮豆子说她今天要去奶奶家，不跟我们一起了。」 顾兮轻声「嗯」了一声，接过书包。 林莜又问她：「明天周末，你要去看奶奶吗？」 顾兮低着头，又「嗯」了一声。 奶奶最近的情况有些不好，上周她过去看望奶奶的时候，疗养院的医生就开始给她打预防针了，说奶奶可能挺不过这个月。 林莜也知道顾奶奶的情况不太好，看着顾兮有些单薄的肩膀，很想将她圈在怀里给她一些安慰。 但林莜只是说了一句：「我陪你一起。」 顾兮听到后抬头看她，「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下个月还有联考，你不要耽误复习的时间。」 进入火箭班以来，林莜的成绩一直都是稳步提升。 这次联考顾兮仍然是蝉联榜首，她在顾兮后面一点，第五名的位置。 在瑞泽而言，也已经成功成为了榜单第二。 高考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几乎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关于高考的倒计时，此刻能多争取一分，都有可能挤下成百上千的竞争者。 林莜虽然聪明，记忆力也好，但之前荒废一年多的时间，让她的基础比同考分的人相较弱一些。 顾兮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林莜的学习，她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多做基础题型来巩固，而不是跟她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在疗养院。 「来回的路上一样可以复习，我小时候吃过那么多顾奶奶做的饭菜，去看看她也是应该。」 林莜没说她是为了陪顾兮，找的理由冠冕堂皇，语气也是坚定不移。 顾兮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知道林莜的脾气，劝是没用的，还不如找些林莜薄弱的题型，路上给她多做一些。 回到家，晚饭吃完，两人照常在房间里写作业。 顾兮写题的速度快，做完之后，翻着题集在里面找题给林莜巩固，誊抄在笔记本上，打算明天去疗养院的路上拿给林莜做。 林莜还有英语卷子没写完，她看着顾兮在灯下一道题一道题的翻找。 橘色的灯光照在顾兮身上，林莜看到她额角新长出的一缕碎发不听话地垂下来。 顾兮一遍又一遍地将它们别在耳后，但总是别了又落下来。 林莜笔帽上有个小装饰，取下来就像是一个弹簧夹。 她将那个装饰从笔帽上取下，一抬手将顾兮那缕过短的碎髮夹住。 顾兮一愣，心跳骤然加快，她不敢看林莜，只低着头说了一声谢谢。 林莜看着她耳朵慢慢变红逐渐加深，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继续写题。 而顾兮面对着题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余光看了一眼，发现林莜笔帽上的小装饰不见了。 是拿来给她夹头髮了吗？ 为什么林莜的一举一动都这么可爱…… 顾兮有点想要摸一摸头髮上的装饰，但又觉得太过明显。 发间小小的装饰，令春日夜晚突然生出几分初夏时节才有的燥热。 顾兮的心仿佛浸在潮热之中。 偏偏，相比起顾兮的处处伪装，林莜则毫无顾忌。 写题的过程里，总时不时地会抬头看一眼顾兮。 顾兮被看得耳朵上的红一直没退下去，最后受不了，带着点儿愠色对着林莜说：「你……」 才一开口，林莜把写完的卷子往顾兮面前一放。 「写完啦。」 说完仿佛刚才没有故意盯着顾兮看一样，眨着眼睛一脸无辜。 顾兮被她这么一打断，本来想说的话也不好说了，带着暗暗的嗔意看林莜一眼，林莜居然心无城府地对她笑。 真是拿林莜没办法…… 顾兮只好帮她检查作业。 检查完，顾兮将卷子还给她，「好了，赶紧回你自己房间。」 林莜不但赖着不走，还有些得寸进尺地往顾兮的身边靠了靠，「干嘛？赶我走哦？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吗？你的好朋友昨天看了一个恐怖视频，现在害怕得要命，不敢一个人回房间。好朋友，你不收留我一下吗？」 她一口一个好朋友，让顾兮头疼得要命，站起来去厨房接水，想要暂时离开。 刚站起来，手机响了。 她往外走着，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你好。」 顾兮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没往下按，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突然站在门口不动了。 声音发颤地问电话那头的人，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林莜听到顾兮的声音不对劲，一扭头，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顾兮轻声说了一句「知道了」，六神无主地缓缓放下了电话。 她眉头瞬间拧在一起，站起来走到顾兮身边。 「怎么了？谁的电话？」 顾兮转过身，看着林莜眼中满是慌乱。 「林莜……」她几乎是本能地抓住林莜的胳膊，语调支离破碎，「我奶奶，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呜呜呜呜的一天，捂心口。 第158页 第86章 沉默 「林莜, 我奶奶没了。」 顾兮一开口，声调完全变了。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还是发懵的，就在刚才她还在想, 明天见到奶奶之后要给她念什么书。 还在想让奶奶看到她的录取通知书。 就算之前奶奶的状态已经很不好, 顾兮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 顾兮还是无法承受。 她的身体因为极度的伤痛不受控地发抖。 林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兮, 几乎是出于本能, 紧紧将她抱住, 圈进自己的怀里。 顾兮的眼泪瞬间浸湿了林莜的衣服, 她将脸轻轻压在林莜肩膀上，无声地痛哭，瘦弱的嵴背在压抑中起起伏伏, 情难自已。 奶奶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了。 不知所踪被通缉的父亲，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母亲, 他们都不是顾兮的家人。 顾兮无法控制心如刀割的悲痛。 这世上，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林莜……我没有家人了。」 顾兮的声音沙哑, 哽咽的声线、破碎的言语, 和极度悲伤时还表现出的克制, 让林莜的心都快要跟着一起碎了。 林莜之前就听说了顾奶奶情况不太好, 没想到会走得这么快。 她极尽温柔地抚摸这顾兮的头顶, 在她耳边细语着：「别怕, 我会一直陪着你，我、我就是你家人啊。」 顾奶奶对顾兮的意义林莜再清楚不过, 所以她不怕顾兮哭成泪人，只怕顾兮将所有悲苦都憋在心里不肯倾泻。 想到当初顾爷爷走的时候，顾兮独自一个人, 要面对爷爷的身后事，还要照顾奶奶以及肇事者的官司。 如果不是老爷子将她接回来，林莜想像不到，顾兮一个人要怎么面对这些。 林莜耐心地哄着她，任由顾兮将她半个肩膀都哭湿。 直到顾兮情绪稍稍平缓之后，才柔着声音问道：「要不要洗洗脸？我去给你拿冰袋敷一敷，不然明天眼睛会难受。」 顾兮点点头，但林莜要走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林莜。 随即意识到自己行为的突兀，想要放手的时候，林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很快回来。」 林莜说很快回来果然很快，出去不过两分钟，就拿着裹了毛巾的冰袋坐到了顾兮的面前。 看到顾兮因为哭泣眼睛已经有些红肿，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顾兮的眼睛，小心地将冰袋贴上去。 透着凉意的触感接触到眼睛的瞬间，缓解了因为哭了太久产生的酸胀感。 顾兮抬手去拿冰袋：「我自己来。」 林莜将她的手按了回去：「乖乖坐着就好。」 顾兮的情绪已经平復了一些，虽然心里的哀伤没有休止地往外渗溢，但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回想一年前，爷爷离开的时候她还能坚强地面对所有。 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莜的存在，她变得脆弱了许多。 「我稍微冰一下就好，得去疗养院送奶奶最后一程。」 她说着，听到自己说话的内容，鼻子又开始发酸，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将满心的酸楚压下，她不能再继续哭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她来处理。 林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 这个时间去到疗养院，再回来，恐怕是一夜都没办法睡了。 但她没办法开口劝顾兮明天再去，那是她最在意的奶奶。 「你先缓一缓，我去让张叔准备一下车，我跟你一块儿去。」 顾兮摇头道：「我自己去就行。对了，林爷爷已经睡了，这事不要吵醒他，明天再说。」 她没拒接让张叔帮忙送她，这么晚在别墅区这儿或许打不到车。 「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去！」 林莜的语气不容置疑，她将冰袋给顾兮自己拿着，然后给张叔打了电话，将事情简略一说，让张叔将车开出来在门口等她们一下。 顾兮坚持道：「我自己可以，你不用陪我的。」 林莜的语气无比坚定，根本不和她多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先换衣服，张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顾兮知道林莜决定了就不会更改，也不再争执，去换了衣服，跟林莜一起出门。 刚坐上车，顾兮突然想起来，奶奶的证件都在她这里，无论是办理死亡证明还是疗养院的手续恐怕都少不了这些。 她要下车去拿，林莜将她按回座位里。 「东西在哪儿？你跟我说，我去拿。」 顾兮刚才哭勐了，这会儿的确很倦，「就在中间的抽屉里，一个蓝色的小布包里。」 林莜快速跑了回去，进了房间之后，径直走到桌边拉开抽屉，第一眼就看到顾兮说的装证件的蓝色小布包。 她将布包拿起来后正要准备关上抽屉，视线落在了布包下面被压着的一张纸。 「宿舍申请表」这几个大字落进她的眼里，她将那张纸抽出来，发现自己没看错。 这张学校寄宿表格已经填好了，上面是顾兮的名字。 林莜看着申请单，前所未有的恐慌从心底里漫出来。 原本以为自己这段日子做得还算得体，只不过偶尔仗着顾兮的宠爱，偶尔撒撒娇。 却没想到…… 顾兮已经受不了她，想要从她身边逃开吗？ 第159页 与此同时，在车里的顾兮突然想起来抽屉里的那张申请表，似乎被她压在了奶奶的证件包下面，林莜去拿的话，是不是会看到？ 想到这儿，顾兮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赶紧从车里下来往房间里去，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林莜将抽屉关了起来。 顾兮的心砰砰乱跳，心存一些侥倖，希望林莜没有看到那张宿舍申请表。 林莜转过身，低着头朝她走过来，抬手将装着证件的布包递给顾兮。 抬起头的一瞬间，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掉下来。 原本她想要忍住这些情绪。 顾兮的奶奶才刚刚离世，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给顾兮增添更多的困扰。 然而在她看到顾兮的脸的时候，情绪根本不受她的控制，跟断线珠子似的往下砸。 「你就这么想躲着我吗……」 林莜一开口便是收不住的哭腔。 看到林莜的眼泪，顾兮心被揉得稀烂。 林莜果然看到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她本来就是想要躲开林莜，只不过因为跟林莜之前暂时的平静，和对这份感情的自我欺骗，又贪心地想要更多在林莜身边的时间。 林莜偏头将眼泪用力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她不想在顾兮面前哭，看起来又丢脸又没用，仿佛没出息的小孩因为吃不到糖就要无理取闹一样。 留下一句「我去车上等你」，便低着头迅速离开了顾兮的房间。 顾兮走到桌前，将抽屉缓缓拉开。 那张被遗忘的宿舍申请表布满皱褶，躺在原本的位置上。 之前。 林莜看到这张申请表的一瞬间，愤怒和委屈同时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攥着那张该死的申请表，用力团成一团想要丢进垃圾桶。 不过到最后她也没这么做。 握到手心都痛起来，申请表也变得皱皱巴巴，林莜心上那股怒气的峰值也缓慢降了下去。 林莜到底没扔了申请表。 她看着写在上面顾兮的名字，看着她清秀的笔迹，咬着唇忍着泪。 捨不得似的，将它重新展开，用力压到平整后，放回了抽屉里。 …… 顾兮看到申请表上的皱褶和又被细心铺展好的平整，能想像林莜的心理过程。 顾兮仰起头，想要忍住发红的眼角马上就要落下来的眼泪。 想到林莜难过，顾兮心软得一塌煳涂，又难受得几乎要碎裂。 为什么我要让我喜欢的人那么难过呢？ 顾兮问自己，你为什么这么没用？ …… 林莜还是陪着她去疗养院了。 去疗养院的路上，林莜全程头转向车外，什么也没说。 沉默像是牢笼，紧紧地锁着顾兮。 这是顾兮人生里最为难熬的时刻，奶奶的离世，林莜的伤心同时侵袭，撕着她的心。 到了疗养院，奶奶的遗体已经被打理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髮也被梳理整齐，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护工阿姨跟顾兮说，奶奶没有受太大的罪，是在睡梦里走的。 顾兮深吸了一口气，将悲痛的情绪死死压抑着。 林莜跟护工还有张叔说：「咱们出去等着吧，让顾兮跟奶奶单独相处，说说话。」 顾兮听到她这句话，感激地望向她。 但是林莜全程没有跟顾兮对视，只给顾兮留下了一个背影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顾兮和已经长眠的奶奶。 顾兮半跪在奶奶的床前，将奶奶已经僵硬的手臂握住，轻轻抬起在脸上贴了贴。 「奶奶。」 即便奶奶已经听不见了，顾兮还是像往常一样轻声地同奶奶说话。 她不知道人死了之后到底会不会有灵魂，但她愿意相信，如果真的有灵魂，奶奶肯定已经在另一个世界跟爷爷见面了。 死后的世界无病无痛，有的只有奶奶最喜欢的和煦阳光和无尽的惬意。 「奶奶……谢谢你。这辈子能当你孙女，我很幸福。」 顾兮双眼合了起来，颤抖的睫毛早就被眼泪打湿。 跟奶奶做了最后的道别，顾兮将奶奶的手臂放回被子里，为她整理好衣服，把她生前最喜欢的发卡别在耳边的髮丝上。 自从爷爷离开后，她和奶奶一直受到林家的照顾，奶奶的后事顾兮不想再劳烦林家人。 她找到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想自己为奶奶办理身后事。 没有想到的是，林爷爷早就为奶奶买了好了全套的服务，包括奶奶过世之后殡葬全程都由疗养院这边负责。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对她说：「顾小姐请节哀顺变，你奶奶的后事我们会全程安排好，您有任何的需求都可以跟我说的。」 顾兮想了想之后摇头，说：「没有别的要求了，感谢您。」 工作人员又跟顾兮确定了追悼会和火化的日期后就离开了。 凌晨三点，顾兮从工作人员的会客室里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力交瘁，她突然有些晕眩感，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似的发软，膝盖一弯差点跪倒在地。 凭空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住。 顾兮站稳之后，回头看到扶住她的人是林莜。 第160页 「谢谢。」她小声地道谢。 林莜没应声，沉默一瞬才问：「能走吗？」 顾兮点点头。 但林莜没松手，扶着她往外走，「睡一会儿吧，我已经找人去安排房间了。我帮你守着奶奶，等你醒了再过来。」 她伤了林莜的心，林莜却还在默默守护着她，为她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 林莜对她越好，那如影随形的负罪感越是让她心神难安。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擦眼泪……………… 第87章 后事 林莜一直将顾兮送回房间, 看着她去洗漱，照顾到顾兮上床之后，将灯光调到适合睡眠的亮度, 一言不发地离开。 顾兮完全没有睡意, 辗转反侧浑身发痛, 实在睡不着。 但想到林莜还在帮她守着奶奶, 她必须得睡一会儿才能有精力处理奶奶接下来的身后事。 顾兮强迫自己什么也别想, 努力放空一切, 艰难入睡。 第二天早上, 林爷爷没在餐桌上看到顾兮和林莜, 正感到奇怪，问家里的阿姨：「小兮和莜莜她们两个呢？」 阿姨还没开口，林培明从楼上下来, 跟林老爷子说了顾兮奶奶过世的消息。 林老爷子怔住，真是没想到, 顾家老太太突然就没了。 他问儿子：「小兮现在守着呢？莜莜陪着？」 林培明点点头道：「昨晚上走的，莜莜跟小兮去送了老太太最后一程。我也是今早看到疗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才知道。这两个孩子, 一声没吭就让老张给送去了, 真是。」 林老爷子嘆了口气：「小兮这孩子肯定是不想麻烦咱们……」 「哪有麻烦,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说一句自己处理？」 林培明坐下来拿手机给林莜打电话, 接通的瞬间没忍住开口训斥：「你这孩子,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爸妈说？就自作主张了？」 林莜语气低沉, 「我成年了，有自主行为能力。」 听到她这话, 林培明登时火气就上来了，「你成年怎么了，你成年……」 话说到一半, 突然想到老婆临走之前交待他的，要尽量跟女儿良性沟通，不要说两句不对付就吹鬍子瞪眼的，不像话。 林培明没辙，转了口风说：「你成年了也是爸爸的女儿，这种事你要跟家长说的，不然你怎么知道怎么操办？」 昨晚一晚上没睡，加上在顾兮的抽屉里看到宿舍申请表时的难过一直割着林莜的心，林莜现在气压极低，都做好了要跟老林吵一架的准备，没想到老林居然偃旗息鼓转了画风。 林莜也没再箭弩拔张，只语调平稳地回答：「凡事都有第一次。」 林老爷子也在一旁劝儿子：「也好，毕竟是小兮的奶奶，咱们这些当长辈的虽然能帮小兮处理好，但不如莜莜这个同龄人在她身边陪着，可以说点儿小姐妹之间的贴心话，也能帮她更好地走出难过的情绪。」 说着林老爷子把电话接过来，跟林莜说：「莜莜啊，你这段时间多陪陪小兮，她爷爷去年才走，今年奶奶也没了，这孩子心思重，得多开导开导。「 林莜「嗯」了一声：「我知道。」 林老爷子又嘱咐了几句后，电话转回到林培明手里。 林莜跟林培明说：「你帮我和顾兮向学校请两天假，明天顾兮奶奶办追悼会，我要陪她一起。等处理完她奶奶的身后事再回学校。」 林培明想说这事儿交给他办得了，但老爷子刚才都开口，他也只能点头同意。 林莜去疗养院的食堂看了一圈，没什么太好的胃口，勉强喝完了一整碗的粥后，帮顾兮弄了一点吃的回去。 昨天一整晚她就没睡，天亮的时候洗了个脸稍微清醒了一些，也想通了一点事情。 顾兮会想要申请宿舍，大概还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逼她太紧，所以才让她生出离开林家的心思。 怕不是在顾兮心里觉得，只要她离开林家，她俩之间就会因为距离而疏远，就能浇熄一腔热情。 后来自己退了一步，主动退到朋友的位置，顾兮才没将那张申请表交上去。 所以她「朋友」政策还是奏效了的。 想通之后，林莜虽然还有些难过，但眼下顾兮为了奶奶已经精力交瘁了，她不想再成为顾兮另一个负担。 不知道顾兮醒了没有。 林莜拿了一碗粥和小菜，估计顾兮肯定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了多少。 但顾兮体质弱，无论怎么样一定要让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又会晕倒。 走到房门前，林莜怕吵醒顾兮没有敲门，直接拧动把手，轻声将门打开。 看到顾兮还躺在床上，似乎还睡得很沉。 林莜轻手轻脚地进了门，将食盘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转过头，看到顾兮微微皱起的眉头，眼角还挂着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梦到了奶奶。 林莜抽了一张纸巾，轻轻地将顾兮挂在眼睫上的泪珠蘸干。 顾兮的眼睛动了动，缓缓张开，醒了。 看到林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梦里还是醒着。 她刚刚做了梦，梦里奶奶和爷爷都在，他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的生活。 爷爷每天为她跟奶奶准备早餐，奶奶没有生病，会给她念书和读诗。 一切是那么美好、温馨而简单，就在她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的时候，梦境就像是被突然被砸碎的镜子，变成无数碎片，纷纷掉落。 第161页 顾兮下意识地想要握紧那些碎片，却割出了满手的血。 林莜突然出现，帮她包扎。 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林莜，让顾兮心动又愧疚。 想要拥住林莜的时候，林莜扶住了她的肩，凝视她的眼，这一眼仿佛要看进她心里，看穿她伪装的一切。 「你喜欢我吗？」林莜问她。 顾兮想要说实话，可她的嘴却像是被什么紧紧禁锢着，张不开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莜看着她的眼神渐渐难过，潸然泪下。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顾兮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只能去拉林莜的手。 林莜却因为她的沉默不语失望地摇头，远离她。 她这么一拉，扑了个空。 「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喜欢你了。我受够了，以后……就不要再见了。」 顾兮着急，她想说，不是的，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不敢喜欢你。 可到最后，她依旧没能说出半个字。 林莜就要这样离开了。 顾兮着急得直掉眼泪，想要抱住林莜挽留她，脚下却像是生了根，牢牢地将顾兮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莜越走越远，悲伤地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 此刻看到林莜的脸重新在自己的视线里，顾兮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接握住林莜的手臂拉住她。 沙哑的声音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顾兮眼神还有些发痴，「你没走？」 一说，眼泪跟着从眼角往下滚。 林莜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顾兮是做噩梦了。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梦见了什么，但这个梦，这个让顾兮害怕的梦，肯定和自己有关。 林莜坐到床边，即便心里对顾兮有诸多怨念，此时此刻根本不捨得责备她。 林莜抬手抚上顾兮的脑袋，轻揉了几下，语调极尽温柔地哄着她说：「我不走啊，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林莜的声音，顾兮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立刻将头偏过去，「抱歉，我做了个梦，你别介意。」 说完她松开林莜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林莜，调整自己起伏不停的情绪。 知道顾兮已经从噩梦里清醒过来，不想让她为难，林莜没追问顾兮梦到了什么，只说： 「如果你想要我做一辈子的朋友，我就一辈子用朋友的身份陪着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顾兮背对着林莜，尽管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听得出她的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林莜那么骄傲的人，却说着如此卑微的话语，让顾兮心酸得难受，紧紧闭着眼睛，死咬着发白的唇。 林莜也觉得说这种话的自己很没骨气，深吸了一口气，拍拍顾兮肩膀，「既然醒了，起来吃点东西？」 顾兮将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蹭掉泪水后，确定将情绪调整好了之后，便起床了。 洗漱之后，林莜递给顾兮一杯水。 刚刚她看了一眼，顾兮梦里不知道哭了多久，枕头都湿了大半，肯定缺水了。 顾兮的确口渴的要命，道了声谢，接过来喝了。 但早饭她真的没胃口吃。 「多少吃一点才有体力，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林莜摸了一下碗，粥的温度已经不烫手，正好是可以喝的程度。 顾兮轻轻应了一声，硬逼着自己喝了一整碗粥。 吃完饭，顾兮还要通知一些亲戚朋友奶奶去世的消息，请他们明天来参加奶奶的追悼会。 之后去公安局办理奶奶的死亡证明和户口註销。 好在疗养院这边会帮她整理奶奶的仪容，以及布置追悼会和完成整个火化的流程，算是给顾兮减轻了一些负担。 所有的事情，都是林莜陪着她一起完成的。 顾兮知道自己应该跟林莜保持距离，可刚才的噩梦还在搅着她的心，实在难以拒绝林莜，默默接受了林莜给她的各种体贴。 林莜的陪伴让她更加坚强，同时她又无比厌恶自己的贪心。 极度矛盾的心情如影随形地跟着奔波不已的顾兮。 - 秦怡人在国外参展回不来，得知了顾兮奶奶去世的消息，打了电话回来给顾兮，想要安慰她。 才说了两句，电话就被林莜抽走。 顾兮精神不济又忙得脚不沾地，林莜不想她再强撑着精神应付秦女士，跟电话那头的秦怡说：「顾兮累了一天，你别吵她了。」 秦怡：「……」 她就是怕家里头老的小的不懂得安慰人，才想着打个电话回来看看小兮，帮她纾解一下心情，没想到还没说两句就被自家闺女给嫌弃了。 「你在家多陪陪小兮，她家人现在都不在了，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别跟以前一样口无遮拦的。」 林莜回头看一眼，顾兮今天一整天虽然没怎么哭，但是眼睛一直处于发红髮肿的状态，一看就知道她一直在努力压抑着情绪，想要利落地将奶奶的后事处理好。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没什么事，挂了。」 电话那头的秦怡挂了电话之后，总觉得有点儿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不等她细想，助理在门外敲门，将秦怡的思绪给打断，后来也没再续上。 第162页 一年前才给爷爷办过追悼会，这个场面对于顾兮来说并不算陌生。 只是一年前她孤身一人，接受家里一些远亲还有爷爷生前故友知交们的弔唁。 现在她的身边多了林莜，让她显得没有那么的形单影只。 林家给的钱足够，疗养院同集团下的殡葬服务公司给顾兮奶奶的都是最好的服务和场地。 顾家的几个远亲看到跟顾爷爷走的时候截然不同的灵堂，一个个地凑上来跟顾兮打听。 得知顾兮现在住在鼎鼎有名的林氏集团董事长的家里，纷纷惊唿「了不得」。 有几个远亲想到顾兮如今就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爹妈也都人间蒸发，于是开始惦记顾兮爷爷留下的房子，想要吃就绝户，全都被林莜拿着林氏集团法务部门的律师名片狠狠打发走了。 有个自称顾兮堂叔的出来摆谱：「我们顾家的事儿跟你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关系？！」 面对这位堂叔，林莜也不恼怒，不想在顾奶奶的追悼会上闹得难堪，微笑着看向对方，淡然地说： 「各位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们林家的律师谈。」 看到林氏集团的抬头，顾家的亲戚一个个闭了嘴。 林家财大气粗，真要是打官司，他们可耗不起。 追悼会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顾兮送别了奶奶。 将奶奶接回来的时候，陪伴她成长，给她无数温暖的奶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带着骨灰盒去了墓园，将奶奶安葬在爷爷旁边。 她将奶奶生前最喜欢的百合花和爷爷最爱喝的白酒放在墓碑前，一直忍耐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落下来。 林莜在一旁看着她，将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没有打扰顾兮跟爷爷奶奶道别，站到了几米远的地方，默默地陪伴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评论区呜声一片啦！ 我是亲妈来的，放心放心，马上就来小糖糖啦！ 啾咪~~~~~~~~ 第88章 机会 奶奶的后事操办完之后, 顾兮将疗养院里奶奶的遗物都收拾好后，送去老宅。 老宅一年没人住，打开门的一瞬间, 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跟在顾兮身后的林莜安静地环视这间屋子, 这就是顾兮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她曾今也来过这里, 如今再看, 没有半点儿印象。 老房子是暗厅, 虽然已经是下午最好的日照时间, 却没有太多光线透进来, 有些阴暗。 房子里四处盖着白色的布，应该是之前顾兮走前细心铺上去的。 顾兮将沙发上罩着的布掀开，沙发还算干净, 她让林莜先坐一下，她去把积攒了一年的灰尘清理一下。 林莜将外套脱了, 放在沙发上。 「我跟你一起。」 说着，挽起袖子, 直接找到了打扫工具, 开始清洁起来。 林莜正擦着柜子上的灰尘, 陆晴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在哪儿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考得太好, 陆晴家里的几个长辈突然对她又重燃起了希望, 觉得她说不定努一努, 还是能考个国内的正经大学。 「也不要求你多厉害，一本是不指望了, 能混个二本妈妈就知足了。」 陆晴想到她妈一脸慈爱的说着异想天开的话，就忍不住想吐槽。 可陆妈妈接下来的话让陆晴已经到了嘴边的「您还不如指望再生个二胎来得快。」立刻收回了肚子里。 陆妈妈说：「如果你能考上二本，你之前想要的跑车随便挑。」 深受跑车的诱惑, 陆晴又想起顾兮这个学神。 她要求不高，能考上最次的二本就行，她心心念念的跑车就可以提前实现了！ 原本以为林莜和顾兮周末肯定是在家里刷题，没想到她人到了林家，却扑了个空。 这才打电话给林莜。 林莜看了一眼正在卫生间里洗抹布的顾兮，小声地把顾兮奶奶去世的事情跟陆晴说了。 陆晴原本欢脱的语调立刻沉了下来。 「那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林莜说了她们在顾兮爷爷奶奶的老房子这里。 陆晴来按照林莜说的地址找了过来，手里拎了几瓶饮料。 一看到林莜，她忍不住惊唿：「我的天，林大小姐你出什么事了？这才几天没见，你瘦得也太多了吧？」 自从林莜去了火箭班，比国际班多了数倍的考试和作业，尤其进入高三下半学期，有时候午饭都没工夫去食堂吃，都是让餐厅那边直接送到教室里来。 因此有些日子没跟陆晴她们见面。 上一次陆晴见林莜，还是林莜过生日那会儿。 短短两周的时间，她发现林莜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变得忧郁了许多，眼下更是有很深的乌青。 听到陆晴的惊唿，顾兮抬头，一眼就看见林莜下颌线清晰的线条。 原本有点嘟嘟的唇边肉也都消了下去。 她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林莜真的瘦了很多，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的模样。 顾兮还记得一年前，她第一次见林莜的时候，那个带着怒气的面庞虽然声色俱厉，但是十足的鲜活，带着青春的朝气。 才多久的时间，林莜整个人变得憔悴又脆弱…… 顾兮扪心自问，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第163页 想到林莜昨晚还明明那么难过，现在却强打着精神陪着她…… 顾兮有些动摇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这样疏远林莜，让她备受煎熬。 她愿意为了林莜做任何的事情，却不愿意为了她爱她。 看着林莜因为自己难过又心痛，真的是为了林莜好吗？ 林莜看到顾兮因为陆晴的话抬头看过来，不想顾兮在这个时候再因为自己而生出负疚感，有点生气地瞪了陆晴一眼，说： 「过来帮忙，怎么那么多废话，我想减肥不行吗？」 陆晴也意识到，顾兮奶奶刚走，正难过的时候，她刚刚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屁话。 全然忘了她过来是想要找顾兮补习的事情，赶紧老老实实干起从来没干过的家务活。 林莜看到顾兮咬着下唇发呆，就知道刚刚陆晴的话绝对是让她心里不好受了。 林莜有点儿生气。 最近顾兮老是咬嘴唇，那双漂亮的嘴唇都被她咬成什么样了！ 林莜摘掉手套，拉着顾兮到卧室，用拇指将顾兮的下唇从她的齿缝间解放出来，果然看到顾兮原本娇嫩的唇瓣上一排深深的牙印，几乎要被她咬破了。 「干嘛这么欺负它？」林莜有些心疼地抬起顾兮的下巴。 顾兮其实自己也没意识到，她每每遇到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咬唇，想要让外界的疼痛缓解心里的痛楚。 被林莜这么突然抬起下巴，两人的距离不过短短的十公分。 顾兮的唿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心跳不知道第几次的紊乱，她知道自己应该后退一些，却又怕再一次伤害林莜。 进退两难之间，痛苦在她心里捲起惊涛骇浪，而顾兮就像是狂风骤雨间的一只小船，随时可能被倾翻，也随时可能被吞没。 林莜只是抬了抬顾兮的下巴，随即放开。 虽然她很想就这么亲上去，但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或许顾兮因为刚才陆晴的话生出负疚不会推开自己，但她的心里一定会因为这个吻生出更多的对林家人的负疚。 顾兮现在已经很难过了，林莜于心不忍。 只是上一次顾兮双唇的触感仍然记忆犹新，好像身体擅作主张地记住了亲吻的感受，让她靠近顾兮的时候，内心忍不住生出些渴望。 被林莜这么一打断，顾兮心里刚刚升起的那些难过的、挣扎的、痛苦的情绪都被一扫而空。 她又有些想要咬唇，但想到林莜的话又随即停了动作。 「我不咬了……咱们出去吧。」顾兮轻声说。 林莜总是能轻易地将她从坏情绪的漩涡里拉扯出来。 刚才林莜距离她好近…… 顾兮在避开林莜的目光，往外走的时候，腿还有些发软。 还以为又要接吻…… 顾兮脸铺了一片红晕。 她知道，要是刚才林莜真的吻她的话，估计她也没法拒绝。 这样的林莜，她真的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只会在这份情感里越陷越深。 - 将奶奶的遗物一一整理完收好，一年没住过人的房子也被打扫干净。 顾兮心里那些无处宣洩的哀伤随着清扫被一点点地释放出去，她想起很多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此刻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 地面刚刚被拖过，还泛着一层水色。 三个人坐在阳台上，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夕阳西沉。 林莜看着身边沉默不语的顾兮，整个人被金色的余晖镀了一层暖暖的橘色，头毛蓬松柔软，眼睛微垂，睫毛在她的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感受到身边的视线，顾兮长睫微动，看向林莜：「要回去吗？林爷爷在家等我们。」 林莜还是没忍住，揉了揉顾兮的头顶：「不着急，晚饭前回去就行，我陪你在老宅里多呆一会儿。」 顾兮的头髮好柔软又很顺滑，揉起来手感也很好，林莜似乎有点理解常乐为什么总是喜欢揉搓苏茜茜的脑袋了。 顾兮被揉得猝不及防，她想说什么的时候林莜已经收回了手，她再开口的话就很奇怪，只能默默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待在老宅里也没什么事，奶奶和爷爷已经团聚了。虽然活着的人会难过，可终究还是要继续生活，还要考试还要念书，这个世界不会为了某一个人的难过而停下来。」 林莜被顾兮的话说得心里不舒服。 世界也许不会为了某一个人的难过而停下，但她会。 她会为了顾兮的难过而难过，为了顾兮的难过而停留。 这些话闷在林莜的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所有的情话都只会徒增顾兮的烦恼。 「如果你想回去，咱们就回去。」 顾兮抬起唇角，朝林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在一旁默默吃了半天奇怪味道的狗粮的陆晴，默默将目光看向远处即将下沉的夕阳，忍不住默默问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 处理完奶奶的全部身后事的一周后，顾兮也逐渐从悲伤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越来越近的高考，让所有的高三学子都陷入无休止的考试讲试卷、再考试再讲试卷的循环之中。 那天陆晴的一句话让顾兮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竟然可以影响林莜这么深。 第164页 她可以忍受所有的痛苦，却无法忍受让林莜也陪着她这么难受。 眼看高考临近，顾兮不敢再做任何拒绝或者疏远林莜的事情，她怕自己的这些行为会让林莜伤心，影响到林莜高考的发挥。 所以这段时间，她跟林莜两个人之间出奇的和谐。 林莜的偶尔的一些小动作和话语，让顾兮一面甜蜜着一面煎熬着，却甘之如饴。 直到四月快要结束的一天，顾兮被老于叫去办公室。 「顾兮，你有兴趣出国吗？」 老于看到顾兮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句。 顾兮被问懵了，有些不解，「于老师，我不是很明白。」 老于推了推眼镜，笑得一脸慈祥，「是这样，咱们学校跟国外的几所大学一直有合作，尖子生只要通过相关的考试，就可以申请留学名额。以你的能力来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才来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向。」 其实每年瑞泽都有几个留学名额，但大多都是在高二就预定下来的，临近高考的时间突然空出一个名额，也是因为之前预定的一个学生家里有点变故，老于这才来问顾兮。 对于瑞泽火箭班的学生而言，头部的前二十名，其实都是用来沖顶级学府的，留学名额对于火箭班的头部学生而言并不是很有诱惑力。 老于之所以会问顾兮，也是大概了解顾兮的家庭情况，瑞泽这个留学名额是带奖学金和补助的，在国外四年的时间生活费和学费是完全可以省下来的。 加上她是真的很喜欢顾兮这个学生，独立自强，又有极高的自律性。 而留学的名额是y国一流顶尖大学，老于出于私心，想要先帮顾兮争取争取。 但争取之前，当然要听听顾兮自己有没有这个意愿。 顾兮听完老于的话，有些犹豫地皱起眉。 出国留学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清北作为国内顶尖学府并不会比国外的学府差，而且国内的环境她更为熟悉一些。 更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想过要真的远离林莜生活。 可内心深处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或许出国是对她跟林莜最好的结果。 眼下出国的这个机会的确难得，既不用再花费林家的钱，也能让林莜的心从她身上剥离。 见顾兮有些犹豫，老于也知道这事儿比较大，才十几岁的孩子没办法一下子做决定。 「这样，留学名额学校肯定会优先考虑火箭班，我先帮你留一留，你先不用这么着急下决定，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有意向，就把这个表填好了交给我，一周的时间怎么样？」 顾兮对老于的贴心有些意外，她以为这种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但老于却愿意让她慢慢考虑。 接过报名申请表后，顾兮真心实意地朝着老于鞠了个躬：「谢谢于老师，我会认真考虑的。」 回到教室前，顾兮想起上次林莜看到宿舍申请表的时候的难过的神情，她还没有考虑清楚的事情，不想让林莜再伤心一次，于是将报名表折起来放到口袋里，才回去。 「老于找你干嘛？」 林莜卷子都做完一张了才等到顾兮回来，不满地蹙起眉心。 「没什么，就是高考前问问我的状态，怕我压力太大。」 顾兮抿着唇笑了笑，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林莜不疑有他，将之前买好的奶茶贴到顾兮脸上：「快喝吧，都不冰了。」 今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才四月底，就热得人恨不能立刻穿一身短袖短裤。 这会儿正是最热的时候，都快三十度了。 林莜特地去贩卖机买了两罐冰奶茶，想要给顾兮，没想到顾兮一去都快二十分钟，冰奶茶都快热成常温了。 顾兮握着奶茶罐，微微出神。 她真的要出国吗？ 顾兮问着自己的内心，我还要伤害林莜吗？ 「奶茶很美吗？你盯着它看得这么专注，就像是要爱上它似的。」 林莜语气莫名有些酸熘熘，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经病，看到顾兮盯着奶茶看，也会有点忍不住吃醋。 伸手直接将顾兮手里的奶茶拿过来，细长的食指蜷起，在拉环上轻轻一扣，将奶茶启开。 「好像你的奶茶看起来确实有点好喝。」林莜把自己刚刚启开的奶茶跟顾兮调换，「你喝我这罐吧。」 说完，像是怕顾兮跟她抢似的，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罐奶茶。 顾兮轻轻嘆了一声：「你慢一点喝，不要呛到。」 说完林莜真的就被呛到了，勐咳了半天。 顾兮帮她顺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忍不住想，如果真的离开林莜，她怕是一个人在大学里都照顾不好自己吧？ 此刻，顾兮心里的天秤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朝着放弃出国的方向倾斜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各位读者小可爱～感谢在2021-07-18 12:45:16~2021-07-24 07:4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雨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皮皮安、草率的正经c、睡到人间煮饭时、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辛 30瓶；中野祐里 25瓶；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23瓶；给太太打call、上善若水 21瓶；一尾小鱼 20瓶；阿冰 14瓶；小兔兔、软萌小熊 10瓶；抚顺一姐 6瓶；ddddd、mhfyh 5瓶；水产批发商 4瓶；yvbei、铁锅炖大鹅 2瓶；天使在人间、卫庭煦是我老婆、金色牛角、爵士 1瓶； 第165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牵手 四月在忽冷忽热间结束, 周六放学后，林莜又拉着顾兮去吃关东煮。 两人现在心照不宣，不再提感情的事情, 只自然而然地相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几天林莜发现, 只要她不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顾兮其实会默许自己的一些小小越界。 林莜在这条边界的范围内反覆试探着前进, 从偶尔搭在顾兮肩膀上的手, 到学习的时候不经意间的倚靠, 以及最近爱上揉脑袋的动作…… 顾兮一开始有些僵硬, 但随着她这些小动作的增加，似乎也在慢慢适应着，没有再拒绝。 甚至偶尔起的坏心思, 揉顾兮软软的耳朵揉到发烫，顾兮也都默许着。 林莜有几分恶劣地想, 或许陆晴当时那句话让顾兮生出的几分负疚感也是好的，起码不会让顾兮再违背自己的心意再疏远她。 两人吃完关东煮往回走, 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 突然冲出来一辆车。 林莜直接下意识地握住顾兮的手, 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喊了一声：「小心！」 等那辆飞速开过路口的车驶过后, 林莜才发现, 自己跟顾兮的手牵在一起，还是以十指交扣的方式。 她看到顾兮微红着面颊, 默默看向她们握在一起的双手，忍不住暗暗弯着唇角，仿佛全然遗忘了似的, 就这么拉着顾兮的手，继续走。 「刚刚那辆车开的也太快了吧？路口不减速，很容易出事故。所以过路口一定要看仔细一点。」 林莜罗里吧嗦地说着，其实心里也有些紧张，害怕顾兮会挣扎着将手抽走，所以故意找一些话来转移顾兮的注意力。 顾兮倒是没有抽回手，只是一路上脸都泛着红，将视线投向旁边，假装毫不在意。 两个人心有灵犀一般，都想让这一刻维持得再久一点点，默契地放慢了脚步。 这条通往林家的无人小路上不过短短的几百米，两个人走了整整半个小时。 快到小区大门的时候，顾兮才借着掏门禁卡的动作将两人牵着的手放开。 虽然被放开，因林莜已经很满足了，起码证明顾兮并不抵抗她的碰触。 似乎顾兮对她的界限也越放越宽。 这是不是意味着，等到考上大学之后，她就能再向前迈一步，彻底将她跟顾兮之间的这道屏障打碎？ 成为恋人？ 怀着这样的期待，林莜的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甚至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明天就能高考，后天就能填报志愿。 心情愉悦，林莜忍不住哼起歌。 感觉到林莜的雀跃，顾兮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么高兴？」 林莜突然靠近她，鼻息的热气打在顾兮的脸颊上，仿佛下一秒就会亲上来一般。 顾兮后背僵了一僵，听见林莜撂下一句，「我不告诉你。」 说完，小跑着向前，跑了几米出去之后，林莜转过身催促顾兮：「你好慢啊，快点啦，有那么多作业要写。」 她嘴上是催着，但语气轻快，脸上也带着笑容。 顾兮也大概猜到林莜是在高兴什么。 看到她开心，顾兮心里也有些甜丝丝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是不是会让林莜越陷越深，可她看到林莜这段时间明显红润的脸色，和不再憔悴的神情，又觉得或许这样也好。 她就这样陪在林莜的身边，让她开开心心的。 晚上睡觉前，顾兮收拾书包的时候又看到放在夹层里的那张留学申请表，她忍不住展开来。 之前或许还有些犹豫，现在似乎可以下定决心了。 明天就是老于给她考虑的最后一天，她决定跟老于说，自己还是想要参加国内的高考。 也许是因为一直犹豫不定的心情终于明朗起来，这一晚是顾兮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丑娃近在咫尺的脸，她抬手学着林莜搓了搓丑娃的脑袋，对它说了声「早安」后，起床刷牙洗脸。 吃过早饭出门，林莜看着顾兮扬在唇边一个早上几乎没有落下来的唇角，问她：「什么事这么开心？」 顾兮难得地带了几分俏皮，朝林莜眨眼：「大概是做了个好梦吧。」 她想把与林莜这段时光当做一场梦，梦里她可以稍稍地肆无忌惮一些，稍稍地贪恋一点林莜的喜欢，无论这场梦做到哪儿，醒来的时候，她都欣然接受。 林莜不知道顾兮是想通了什么，还是真的梦到了开心的事情。 看到顾兮一扫阴云密布的情绪，整个人就像是在发光。 晨光微风乍起，顾兮的笑容灿烂明媚，仿佛一下子将她的心房照亮。 林莜都没发现，自己早就跟着顾兮的笑容一块儿笑了起来。 上午课时结束后，顾兮找了个机会去了一趟教师办公室，将那张申请表还给了班主任。 「于老师，我考虑清楚了，我更想留在国内，考清北。谢谢您的好意，这个申请表麻烦您给更适合的同学吧。」 老于倒也不意外顾兮这个答案，只是她有点奇怪。 「这次可是y国一流顶尖院校，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进不去，瑞泽现在是跟对方有合作，以你的能力拿奖学金和补助一点不成问题。你不是说想读传媒类专业？正好这个学校的专业在领域内都是顶尖，就这么放弃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第166页 顾兮笑了笑：「虽然可惜，但国内有更值得我想要留下来的原因。」 老于还是不死心，「不如你再回去考虑考虑，我还能在拖两天，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顾兮摇头道：「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谢谢于老师为我考虑这么多，但我真的不想离开国内。」 听顾兮态度坚决，老于只好嘆了口气：「那行吧，我是真觉得这个机会适合你。不过，以你的能力，的确是挑选任何大学都没有问题。」 再次跟班主任道谢后，顾兮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 拒绝了留学申请的第二天就是五一假期，高三的学生只放这一天。 一大清早，在国外参展的秦怡终于回来了。 原本今年的计划没有参加这次的展，她是想要好好陪着两个孩子一起度过高三时光的。 偏偏这次机会难得，加上女儿跟小兮相处融洽得出乎她的预料。 两个孩子在学习上难得不用她操心，这才让秦怡敢扔下家里的两个女孩子跑去国外那么长时间。 不过好在这次参展很顺利，秦怡预感极好，很有可能得到她心仪已久的最佳大奖。 一回来秦怡立刻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在外面维持着她貌美端庄的贵气人设整整两个月，她现在只想好好放松一下。 洗澡换完衣服，一直睡到下午才从楼上下来。 没看到林莜和顾兮，秦怡问了阿姨一嘴，得知顾兮跟林莜出去送来找顾兮补习的陆晴她们几个人了。 那天从顾兮老宅回去后，陆晴等了好几天才敢跟顾兮提这事儿。 原本还担心顾兮心情低落恐怕不会答应帮她补习，但没想到顾兮很干脆地应了下来，「还是老时间，你来我帮你补习重点，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上二本，只能说尽量帮你冲刺一下。」 陆晴乐得眉开眼笑，「学霸姐姐答应就好，我也没打算要什么自行车。」 今天虽然放假，但她们几个人也都没闲着，跟往常一样过来林家刷题，顺便找顾兮讨教问题。 这会儿刚好几个孩子走，秦怡一个都没见着。 「难得休息一天，也要这么辛苦啊。」 秦怡听阿姨说两个孩子每天熬到十二点，早上又要起来背单词，语气满是心疼。 正说着，听见门口的动静，估计是林莜和顾兮送完陆晴她们回来了。 秦怡一扭头，果然看到站在玄关处换鞋的两个人。 送完陆晴几个人后，原本顾兮是要直接回来的，林莜拉住她，非要去街口的便利店买两支雪糕吃。 家里的冰箱里专门有一个位置是放冰激凌和雪糕的，无论是口味还是品牌都比便利店的要好许多。 林莜说：「可我现在就想吃那个红豆牛奶的棒冰。」 顾兮哪儿会猜不到，林莜是想单独跟她待一会儿，也就顺从地点点头，「好啊，我也有点想吃绿豆口味的。」 买了雪糕，两人一人吃着一只，慢悠悠地往回走。 没人注视的时候，林莜就会去牵顾兮的手。 一开始顾兮还有点羞涩地想躲，但每次林莜都会无比坚定地跟她紧紧相扣，不让她有逃开的机会。 即便是回到小区里，林莜也没放开顾兮。 「就算是好闺蜜也会牵手挽在一起，不是吗？」 林莜看着前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兮也知道，两个女孩子手牵手走在路上并不是什么多奇怪的事情，只是她心里有鬼才会总是忐忑和紧张。 既然林莜想要牵着，那就牵着吧。 她也喜欢林莜牵着她…… 顾兮目视前方，带着软软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那句「闺蜜也会牵手」，就像是在两个人心上贴了一层防护膜似的，即便是回到家进了门，林莜也没捨得放开顾兮。 顾兮到底还是怕被林家人瞧见，有些想要从林莜的手里脱开，偏偏林莜就像是要故意闹她似的，不肯松手还越攥越紧。 「你干嘛……」 顾兮刚一开口，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秦怡，视线正正好好落在她和林莜十指交扣的手上。 顾兮几乎是本能的将手迅速抽了回来。 林莜被她吓了一跳，发现顾兮突然凝固的神色，顺着她的视线一扭头，发现秦女士正站在客厅里看着她们。 她也忍不住有点儿心虚，不过跟家长抗争的经验让她仍然能保持几分从容，只是心里微微懊恼不该那么放肆。 她好不容易撬开顾兮的龟壳，可别这一吓，再给顾兮吓得更缩回壳子里去。 「你怎么起来了？」林莜决定率先开口，语气冷静沉着，打算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久没见你亲爱的母亲怎么这么冷淡，真是让人伤心。」 秦怡虽然觉得两个孩子十指交扣的动作亲密了点儿，但也没多想。 顾兮见秦怡似乎没有在意她跟林莜牵手进来的事情，心里勒紧的那根弦一瞬间回到安全的范围，只是有点乍起乍落的虚脱和无力。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刚刚僵硬的表情，朝着秦怡乖巧问好。 「哎呦~还是我们小兮乖！」 秦怡上前将顾兮抱住，「好想我们家的乖乖小兮哦，怎么样？让我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 秦怡夸张地捧着顾兮的脸左右端详，扭头看到自己亲闺女也瘦了一大圈，又伸手捏了捏林莜消下去的腮帮子，语气心疼。 第167页 「这高考真是磨人，要我说，直接给你俩送出国得了，咱们家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 林莜拍开秦女士的手，跟顾兮说：「她这是在外面待久了，戏精的劲儿还没过去，你甭搭理她。」 说着扭头看向秦怡说：「你收一收行吗？我不好好学习的时候你天天念我，现在我刻苦努力你又说什么怕我辛苦，合着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 秦怡被亲闺女堵得没脾气，用手指戳了戳林莜的脑门：「没良心，亏你老娘回来之前还特地去给你买最新出的游戏卡带。不给你了！」 林莜毫不在意地耸肩：「无所谓啊，我现在也没时间玩，等高考完卡带国内也进了。秦女士，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秦怡朝林莜翻了个白眼，「小兮我们走，不要理她。阿姨这次去法国看到好多漂亮的小裙子，特别适合你，跟我来试试看。」 说完，一手揽住顾兮的肩膀将她往楼上带。 刚刚的玄关的小变故就这么被三言两语化解掉了。 顾兮稍稍安心的同时，面对秦怡在国外那么忙还想着要给她买各种漂亮裙子的举动，心里被压制许久的负疚感又开始作祟，同角落深处隐秘的渴望左右拉扯着她的心。 - 晚上在餐桌上，秦怡说起之前林培明的一个生意伙伴王总，这次大展，这个王总的儿子也去了参展了。 王总的这个儿子变化大得她差点儿没认出来，尤其是秦怡看到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男人，两人的举止亲密得旁若无人。 王总那个儿子倒是一眼认出秦怡，非常大方地跟她打招唿，并向她介绍，身边的男人是他的男朋友。 林培明听到这里眉头紧皱，「什么意思？他是同性恋？」 秦怡夹了一块小排慢条斯理地吃完。 这段日子天天芝士牛排红酒沙拉，吃得她两眼发绿，可太渴望家里阿姨这手绝佳的红烧小排。 先过完了嘴瘾之后，她才继续说：「干嘛这么大惊小怪？艺术家的情感本来就比较敏感细腻，喜欢同性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亚歷山大和米开朗基罗都是同性恋吗？」 林培明表现出了明显的厌烦，「那是亚歷山大和米开朗基罗，外国人搞这个就算了，姓王的那个儿子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国人，哪儿来的这些臭毛病。」 秦怡瞪了他一眼，「都什么年代了？你好歹也是留过洋的人，说这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林培明哼了一声，「谁敢笑话？这是国内，这种事就是行不通！」 眼看两口子要为这事儿吵起来，林老爷子直接发话：「别人家的事情不要多言，管好自己。」 林培明一脸嫌弃，「也就是别人家，这要是我儿子，腿给他打断！」 林培明的语气厌恶言辞更是过激。 林莜微微拧眉，扭头去看顾兮，果然就看到顾兮的脸色因为林培明的话变得十分难看，她在桌下握住顾兮攥紧成拳的手，发现顾兮的手冰凉一片，估计是被老林的话吓到了。 她原本想要给顾兮一些安慰，没想到她握住顾兮的瞬间，顾兮立刻将手抽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林莜心里短暂地刺痛了一下，随即看向罪魁祸首，「人家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你有什么好多嘴多舌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太平洋警察吗！神经病！」 说完，林莜没好气地站了起来，拉了拉顾兮。 「真倒胃口，陪我回房间吃。」说着林莜跟阿姨说，让她把饭菜盛一些出来，送到顾兮房里。 林莜的脾气一惯是这样，林家人也没觉得哪儿不对，秦怡还跟顾兮说：「那小兮你陪莜莜回房里吃吧，你林叔叔这个人说话讨厌得要死。」 顾兮也的确无法在饭桌上继续待下去，一言不发，机械地跟着林莜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小波折~ 波完就能快乐甜甜甜啦~ 感谢在2021-07-24 07:48:32~2021-07-24 22: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水情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猜中 回到房间里, 林莜看到顾兮脸色仍然没有缓和，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老林的话你别搭理，他脑子有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兮勉强提了提唇角, 摇头想要说什么, 阿姨端着饭菜来敲门, 她便转身去开门将饭菜端进来。 「先吃饭吧。」 顾兮语气淡淡, 坐下来, 端起碗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开始吃起饭。 林莜被她这个态度弄得有点发懵, 一时间不知道顾兮是真的没在意老林的屁话, 还是又闷在心里, 只一个人默默忍受所有不良情绪。 以她对顾兮的了解，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多一点。 「顾兮，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能跟我说说吗？」 林莜伸手握住顾兮想要夹菜的手，满目的担心。 「嗯？」顾兮抬头看向林莜, 眼中平静无波，然后笑了笑, 「我没有什么想法, 同性恋……毕竟不是被大众认可的事情, 林叔叔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林莜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特别无力。 「你真这么想？没别的了？」 顾兮神态越发平淡, 浅笑着反问她：「还要有什么别的？」 第168页 林莜有点泄气, 闷头吃饭，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气得有点幼稚。 顾兮的心情其实她是明白的, 顾兮的顾虑她也是知道的，又何必非要逼她呢？ 明明之前都想好了，一切都等到考上大学之后再说, 现在又急一时半刻干什么。 林莜有些暗暗责怪自己，明知道顾兮对林家的顾虑，还在她面前说老林坏话，回头顾兮别再觉得是她破坏了自己跟老林的关系，又要疏远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怎么老吃青菜啊。」林莜夹了一块小排骨放到顾兮碗里，「多吃点肉，你没听秦女士念叨吗？说你瘦得都快皮包骨了。」 林莜尽量让自己语气轻快一些，想要拉动顾兮的情绪，快点把刚刚饭厅里的不愉快和烦躁给掀过去。 顾兮浅笑着将林莜夹给她的排骨吃了，也夹了一筷子鱼片放到林莜的碗里。 「你也吃呀，一会儿还有作业要写呢。」 见顾兮情绪似乎还好，林莜的心稍有些安稳。 两人吃完饭，林莜不让顾兮动手，将盘碗送出去。 「想吃什么饭后水果，我顺便一起拿进来。」 顾兮弯着眼睛看她：「都好，你拿什么我吃什么。」 林莜从未见过这么乖巧的顾兮，心一瞬间就被击中到快要融化，想要将顾兮紧紧抱住揉搓。 淦！怎么会这么可爱！ 「那我做主了哦。」 顾兮笑着点点头，目送林莜出去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结。 原本以为这场梦能做得久一点，现在看来还是她太贪心了吧？ 林莜跟林叔叔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如果因为自己的关系，让林莜跟家里人闹翻的话，她完完全全就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顾兮无法说服自己做这么自私的决定。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要内疚到死过去。 林莜端着托盘下楼，听到林培明还在跟秦怡争执王总儿子的事情。 「无论怎么说，同性恋就是噁心！是病，得治！以后别跟我说这种事，弄得我反胃得要命。」 林培明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嘲讽和轻蔑，让林莜一瞬间火气上涌。 幸好她拉着顾兮回了房间，不然顾兮听到这话该有多难过？ 林莜突然出现，怒道：「我看变态的是你！自古以来就有断袖分桃龙阳之好，就连帝王也有同性恋，你算老几在这儿指指点点！」 说完她将托盘直接丢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把客厅里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林老爷子不想父女两个又因为不相干的外人吵起来，开口道：「行了，别人家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都少说两句。」 林培明此刻哪儿听得进去劝，火冒三丈冲着林莜瞪眼：「我算老几？我他妈算你老子！你为了个外人骂你老子，我看你是少教！」 林莜冷笑，勐力回击，「我当然少教，亲爹言而无信唯利是图，我身上有你的基因又能好到哪儿去？不过是王八骂王八蛋，一脉相承罢了！」 看到父女两个又跟一年前似的吵成了乌眼鸡，秦怡头疼地扶着太阳穴。 她本来只是想说个八卦罢了，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林培明被彻底激怒：「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我今天非要教训你这个兔崽子不可！」 林莜冷笑得更张狂，「我再说十遍也是这样，怎么了？你觉得同性恋噁心，同性恋变态是吗？！那我告诉你林培明，我就……」 「林莜！」 楼上顾兮前所有无的喊声突然横插进来，将林莜几乎要宣之于口的真话当场打断！ 她刚刚在房间里听到楼下的饭厅里传来吵嚷的声音，她最害怕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发生了。 顾兮赶紧开门出来，正好听见林莜因为愤怒口无遮拦的跟林培明呛声。 如果不阻止林莜，恐怕她就要说出一些无可挽回的话来。 她从来没这么大声的说过话，以至于喊完之后，嗓子有些撕裂的痛感。 顾兮这一嗓子，的确是将林莜的理智拉了回来。 林莜喘着气，眼角血红，额头上已经冒汗了。 她抬头看向楼上，见顾兮脸色惨白，眼中更是一片慌乱中带着浓郁的哀求意味。 看到这样的顾兮，林莜的心顿时缩成一团，勐地抽疼起来，也有些后怕。 她刚刚要是没收住，将自己喜欢顾兮的事情说出来，岂不是要让顾兮陷入更两难的境地？ 顾兮见林莜的神色缓了下来，沉着声音说：「林莜，你、你有道题错了，赶紧上来改一下。」 「……这就来。」林莜垂着眼眸，向楼上去。 林培明还被气够呛，没想算完，刚吸了一口气要骂，被林老爷子和秦怡一起摁着。 林老爷子一拐杖打在他屁股上：「你给我闭嘴吃饭！」 秦怡头疼得要命：「再多说一句，你今晚就睡书房吧你。」 林培明：「……」 一肚子闷气只能自己咽下去。 - 回到房间，林莜跟顾兮说了一声抱歉。 看着顾兮还有些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哄着：「我当时太气太上头了，说话有点儿没分寸，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顾兮没纠结，只是抿着唇点头。 「嗯，我知道。」然后坐下来，将卷子摊开说，「先做题，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第169页 林莜听她这话，理所当然的就认为顾兮跟她想的一样，这个别的事情肯定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至于以后再说，也是等到上了大学之后了。 「好，做题。」 林莜带着一点儿希翼，努力压抑着心底里的那团焦躁不安的火焰，期盼着下个月将她人生划分成两个完全不同阶段的高考快些来临。 她前所未有地渴望快点长大。 - 第二天，顾兮刚一到学校，就找了个藉口离开教室去找班主任。 没想到老于不在，顾兮问了其他的老师才知道，老于去复印卷子了。 「于老师！」 顾兮几乎是一路跑着来学校的复印室，远远的看到老于正拿着厚厚的一摞数学卷子往前走，她没力气追，大喊了一声，将老于叫住。 「怎么了顾兮？出什么事了？」 老于还从没见过这个转校过来的尖子生这么狼狈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脑门上全是汗，神色也有点慌张。 以为是班里出了什么事，忙快步走了过来。 顾兮咽了咽口水，将气息略微顺了顺。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眼下她必须这么做。 「于老师，我想问一下，出国留学的名额，我还有机会申请吗？」 老于还以为得再费一番口舌，没想到顾兮这就改了主意，眼中顿时迸出惊喜。 「想清楚啦？」她语气里满是欣慰，幸好她还没将申请表送出去，原本打算再找顾兮谈一谈来着，别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没想到还没开口顾兮这就改主意了。 顾兮点点头，眼睛有点儿发直，「嗯，想清楚了。」 高兴归高兴，还是要问清楚一点。 老于神情郑重起来，「前天你不是还坚定不移要留在国内？是出了什么事让你改了主意？」 顾兮也一脸认真地说：「昨天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您说得没错，出国对于我想学的专业来说的确是更有益处。而且奖学金和补助也足够我在国外的学费和生活费。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我不应该放弃。」 老于开心地长嘆一声：「你想的明白就好！跟我回办公室，申请表我给你留着呢，就怕你后悔。看看，我多有先见之明！」 顾兮对她笑了笑，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僵硬、难看。 再一次拿回那张申请表，顾兮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看着校园里开得正好的白色槐花，浅浅的香气在她的鼻尖上若隐若现。 五月是瑞泽一年当中景色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繁花簇锦。 只可惜稍纵即逝。 就像顾兮尚且短暂的生命里，这一段最最美好时光一样。 顾兮环视着这座校园的每个曾经属于她和林莜的角落，想要将这一切刻进脑子里，烫在心上。 放学之前，顾兮将那张申请表写好交给了班主任。 看着申请表被老于放进文件夹的那一刻，顾兮的目光沉沉。 「我一会儿就帮你递交申请，现在开始好好准备考试，考试时间比高考早，只有两周的时间。虽然紧了一点，不过你的话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放轻松，拿出平日里的实力就行。」 顾兮带着倦意点头，跟老于道谢。 离开办公室后，顾兮才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儿发抖。 难过的情绪又开始一层一层地覆盖在她的心头，闷闷地发痛。 她用力弹了一下手上的橡皮筋，皮肤上传来的锐痛一下子让她从难过的情绪里解脱了出来。 顾兮长舒一口气。 高考只剩下一个月，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林莜知道她递交了留学申请，不能影响林莜。 就让她暂时先瞒着林莜，瞒到高考结束吧。 留学的事情可以瞒着林莜，但不可能瞒得住林家人。 一旦考试通过，瑞泽一定会将通知发给林培明和秦怡，所以晚饭后，顾兮藉口下楼取水果，先去找秦怡说了这件事。 「留学？」 秦怡有点意外地看着顾兮，她记得之前听顾兮说过，是打算考清北来着，怎么好好的突然想要留学？ 顾兮说：「我知道，可能这个决定有点突然。不过也是因为瑞泽正好有这个名额，我就先填了申请。也不是一定就会去，还要通过几门考试，考试通过了才行。」 秦怡若有所思之后，有点担忧地说：「会不会决定得有点仓促？这事小莜知道吗？」 顾兮摇摇头：「我怕告诉她这件事会影响她高考，所以想先瞒着林莜。」 秦怡的眉心皱了起来。 其实昨天晚上她就有点觉得奇怪，虽然老林这人古板固执了点，但到底是说的还是别人家的事情，怎么莜莜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昨晚林培明被林莜气得回房睡觉的时候，还在跟秦怡数落这个女儿。 「长进是长进了，狗脾气一点儿没改！」 秦怡嘴上说：「那不也是随你？再说了，本来也是你老封建老古板，以后我出去参加酒会才不要跟你一起，丢人。」 一边说着，一些她之前就觉得有些微妙的事情在她心上一一浮现。 秦怡心里咯噔了一下，坐直了。 她这个女儿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小兮了吧？ 难怪之前她想要认顾兮当干女儿，林莜那么大的反应，也为了同性恋的事情这么生气。 第170页 感情癥结是在在这儿埋着呢！ 突然察觉到真相的秦怡当晚失眠了。 她还在想，是先观察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说直接找莜莜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结果还没等她想明白哪个方案更好，顾兮就来找她说要出国留学的事情了。 得，不用问了。 秦怡现在可以肯定，一定是自己的宝贝闺女喜欢上人家顾兮，逼得人家要远走他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莜：欲言又止.jpg 第91章 对峙 秦怡凝视着顾兮, 这孩子自打到了家里，乖巧懂事不说，事事都为林莜考虑。 要不是顾兮, 别说能进入火箭班, 林莜说不定真就要一直蹉跎下去了。 她是看顾兮怎么看怎么都喜欢。 可这孩子心思重, 林莜那个直肠子但凡喜欢什么, 哪儿是能藏得住心思的人？ 怕是顾兮就是因为这件事, 所以才想要出国避一避。 秦怡之前是觉得林莜身边多个学习好又懂事的小闺蜜小姐姐是个好事, 毕竟现在独生子女很难体验有兄弟姐妹的感觉。 没想到自家闺女不是想找个小闺蜜, 而是想找个小媳妇…… 可惜…… 「你一个人出国, 阿姨不放心。」 秦怡虽然一时间还没有全然接受女儿喜欢同性这件事，但她毕竟在国外的时间长，身边也有很多同志朋友, 所以并不会像林培明那么反感同性恋这件事。 顾兮神情坚定道：「瑞泽有奖学金还有补助，加上之前爷爷过世的时候, 肇事者给的赔偿款，我在国外生活和学习都不成问题。而且我自理能力很强, 阿姨可以放心的。」 见顾兮态度坚决, 秦怡嘆了口气：「但你说要瞒着莜莜, 你也知道她那个脾气。我是可以暂时不说, 但一旦瑞泽公布了留学名单, 那个时候我怕莜莜会跟你闹。」 秦怡说的算是委婉了, 以她对女儿的了解，到时候林莜岂止是闹, 肯定是暴怒，弄不好会恨上顾兮。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局面，两个孩子一个是她亲生女儿她当然是捨不得的, 另一个是身世可怜的好孩子，她也不捨得。 如果闹得两败俱伤，她更是能愁死。 顾兮已经做好了林莜会恨她一辈子的准备，但是高考是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考试，她的决定不会改变。 她看着秦怡平静地说：「我问过班主任，为了不影响其他考生的心态，正式名单的公布也是等到高考之后。等到高考一结束，我就会立刻跟林莜说这件事，但是现在，我还是希望能以林莜的学业为主。」 秦怡还想说什么，顾兮继续说：「阿姨，我考虑得很清楚，所以您放心，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愿意承受。」 见顾兮的态度坚决，秦怡也就点头同意了。 她其实也有一点私心。 林莜这个年纪，很容易把喜欢和依赖弄混，说不定过两年她就发现自己对顾兮其实只是朋友闺蜜的依赖之情，并不是爱情了。 如果只是因为一时的错觉，或许两个孩子分开一段时间，那点儿迷雾似的感情也就清明了。 眼下，她能做的只有多给顾兮一些生活费，以及在国外雇个保姆司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除此之外，也只能在亲闺女生气难过的时候多宽慰一两句了。 说服了秦怡之后，顾兮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只能等到高考之后了。 两周后关于留学的考试，瑞泽对外宣称，是几个学校的第一私下模拟的一场考试。 因为留学名额是瑞泽的内部计划，每年都是私密进行，直到高考之后才会对外宣布入选的名单，因此瑞泽的学生们大多并不了解这个考试。 林莜并没怀疑什么，只是对这种考试制度嗤之以鼻：「净搞些有的没的，瞧不起第二名吗？我跟你也没差多少嘛。」 顾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一个小小的模拟考试，你自己无聊的话，就多做几张试卷。」 林莜乖乖地哦了一声：「行了，你快去吧，别迟到。」 看着顾兮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林莜撑着脑袋发呆。 之前餐厅里她差点儿脱口而出自己喜欢顾兮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她总觉得那件事让她跟顾兮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似有若无的改变。 林莜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明明顾兮还是跟以前那样，但是她心里就是有一种没由头的不安。 仿佛置身于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莜迫切地想要确定些什么，可高考只剩下半个月了，她再迫切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急躁。 只要等到高考结束，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林莜不停地自我安抚，不想给顾兮太多来自她的压力。 她甚至开始幻想，再一次跟顾兮表白时要说的话。 她一定会让顾兮看到自己的坚定，也会告诉顾兮，无论将来会遇到任何困难和波折，她都会坚定不移的握着顾兮的手，跟她一起走下去。 「会不会太肉麻了？」 林莜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将脸夹住，漂亮的五官被她自己夹的变形。 只要顾兮喜欢，就算再肉麻，也都是甜蜜的吧？ 这么一想，林莜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 考场上，顾兮在填满的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将试卷递交。 第171页 这是她第一次做完试卷没有再检查一遍，而是直接交卷。 虽然心里对于自己的成绩有判断，仍然抱有一丝卑劣的侥倖。 如果她落选，是不是意味着或许她可以稍微自私那么一点点……留下来？ 然而侥倖终归只是侥倖，收到成绩和确定名额消息的那天，距离高考只剩下两天了。 这段时间林莜化烦躁为动力，每天用大量的刷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随着高考越来越近，她总是会时不时地感觉到心悸。 是因为要高考所以太紧张？ 林莜揉着心口疑惑，她一向是对任何考试都不会感到紧张的体质，还是头一次感觉这么的焦灼。 大概是因为关乎她能不能跟顾兮考上同一所大学所以焦虑吧？ 林莜趴在桌子上，还有两天高考，不必再拼命刷题而是要充分休息调整状态，她翻着桌上的檯历，带着一点期盼问顾兮：「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要是没考好，不能跟你报同一所学校怎么办？」 其实她是想问，万一她考不上清北，顾兮会退而求其次选择跟她一所学校吗？ 但这种问题实在是太过自私，林莜问不出口，就算顾兮真要这么做，她也捨不得。 只希望高考一切顺利，就算考不上清北，也可以选跟顾兮同一个城市的学校。 总之，她绝对不要跟顾兮分开。 顾兮听到林莜的话，嵴柱僵了起来，蜷起手指。 她脸上不显半点情绪，只笑着看林莜，「怎么了？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要超越我吗？现在怎么突然没信心了？」 林莜哎了一声：「我说万一嘛。」 她歪着脑袋枕在胳膊上，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顾兮，想知道她的回答。 顾兮知道林莜想听什么，但是她不想骗林莜。 有些生涩地抬起手，在林莜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语气温柔而坚定地说：「不会有万一的，你一定可以考得很好。」 虽然不是林莜想要听的答案，但顾兮的话和动作仍让她眉开眼笑。 而且顾兮说不会有万一，是不是意味着，无论如何她们都会在一起？ 林莜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顾兮的性格她也不是不知道，从来都不会把话直接说明白，所以，她这么坚定的语气其实也算是一种暗示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兮的这句话，林莜饱受煎熬的焦灼感被驱散。 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迎来了高考。 - 高考结束，考生们脱了一层皮的同时，也总算是将身上的枷锁卸了下来。 憋了这么久总算考完了，放飞自我都对不起自己。 试卷课本丢了一地，栏杆上甚至挂了好几件不知道是谁的校服。 整个考试过程林莜无比慎重，一改之前还不到点儿就交卷的习惯，跟顾兮一样坐到最后一分钟，每张卷子都检查个好几遍。 每次一出考场，就迫不及待地在人群里找寻顾兮的身影。 因为留学名单确定，顾兮本来是可以不用参加高考的，但她想要陪着林莜一起参加完这次考试，所以仍然循规蹈矩的认真考完了每一门。 就当是……最后的陪伴。 高考结束了，顾兮也准备好跟林莜坦白，她即将要离开的事实。 刚考完试，林莜整个人兴奋得不行，她没捨得把笔记和课本当发泄工具洒的到处都是，这都是她跟顾兮之间的回忆，她可捨不得。 「顾兮！」 林莜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教室里空无一人，几乎所有人都跑出去撒野了。 看到从外面回来的顾兮，她长腿一跃直接蹦到了顾兮面前。 看着眼前少女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眸子里晶亮一片，眼底就像是灿烂星河一般。 顾兮准备了半天的话面对林莜，一时竟有点说不出口。 「你干嘛去了？等你半天。」 林莜语气雀跃，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散发喜气，拉住了顾兮的手。 该死的高考终于结束了，离她跟顾兮再次表白的日子又进了一步！ 「我……有话想跟你说。」 即便是难以开口，顾兮也不想继续再拖下去了，高考已经结束，她没有藉口也没有理由再瞒着林莜。 林莜看着顾兮脸色有些紧张和严肃，她的情绪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顾兮要跟她说什么？ 林莜心里隐隐有点期待，是不是顾兮也跟她一样，等着高考结束，然后跟她表白？ 可顾兮的表情好严肃，没有半点即将告白的羞涩和紧张，反倒透出几分沉重和悲伤。 是她的错觉吗？ 林莜有些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心跳的速度逐渐加快，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来缓解紧张带来的忐忑。 「你想说什么啊？」 顾兮刚要开口，林莜突然喊停。 「等一下！」 林莜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握住顾兮的手。 「我只想听你说你的真心话。」 外面的学生们发了疯似的尖叫，发泄着这三年里每一天的苦闷和紧绷，将她俩的沉默衬托得更加难熬。 顾兮说了一句什么，此时刚好一个男生怒吼着「去你妈的瑞泽！去你妈的高考！」从教室门前一闪而过。 第172页 林莜带着一点乞讨也带着一点期待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双唇动了动：「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说来也是奇怪，刚才喧闹不止的沸腾突然一瞬间平息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校内工作人员喝止学生们过分行为的声音。 以至于连林莜都发现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顾兮一脸的平静，说：「你其实听清楚了。虽然有点仓促，但是这个机会确实难得，我很心动，所以就答应了下来。之前没跟你说，也是怕让你高考分心，并不是有意瞒你。」 林莜还握着顾兮的手，浑身冰冷。 「出国？」 林莜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煳，说出的话根本没有过脑子：「你是为了躲我，为了不让我跟家里闹矛盾才想留学的吗？为了这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理由，想要离开我？为了别人，永远都不正视我对你的喜欢？」 顾兮的心被林莜的话凌迟，痛得她眼前发黑。 林莜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缓过来，用哀求的语气说：「顾兮……你能不走吗？」 顾兮没吭声，死死咬着唇，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 林莜将自己的情绪用力往下沉了沉，调整好了情绪，几乎在讨好顾兮，「是、是因为那天我跟老林之间的争吵吗？你放心，我答应你，以后我绝对不会再那么冲动了，真的，我保证！你不要走好不好？我这次考得很好，我们一起填报清北的志愿，一起离开这儿啊！我们明明彼此喜欢，为什么要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放弃？还是说，还是说你觉得我的喜欢不够真心？你需要我怎么证明呢？顾兮，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每天睁开眼睛就想立刻看到你，闭上眼睛之前脑子里也都在想你，也许我很幼稚，可是我相信我是可以让你依靠的！」 林莜的语气又快又急，仿佛恨不能立刻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顾兮看，上面写满的都是顾兮的名字。 林莜急得直落泪，眼泪滴滴答答落在顾兮的手背上，顾兮根本不敢抬起头看她。 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在她面前表白，她不但不能回应，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将这份喜欢亲手敲碎，然后那些碎片再将她割得遍体鳞伤。 「林莜……」 顾兮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心尖持续性的撕扯感有些沙哑。 她手不由地攥到发疼，才缓解了心里那些狂澜迭起的酸楚。 再开口时，她的语调已经平稳，神色淡淡地望向林莜。 「林莜，我不怀疑你的喜欢是否真心，不过……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很容易的，你一直都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你此刻的真心可能都不用今年结束就会消失殆尽，所以，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又难堪？」 顾兮终于抬起了头，用有些戏嚯的笑容面对满脸泪痕的林莜，「我只是借宿在你家的一个过客罢了，因为林爷爷和叔叔阿姨对我特别好，所以我才会帮你补习功课。如果让你对此有什么误解或者是错觉，我向你道歉。」 顾兮亲眼看着林莜的脸色一点点变白。 看着林莜那双漂亮的眼睛被清晰的绝望吞噬。 林莜嘴角轻轻地抽搐着，她后退了一步，放开了顾兮的手。 「所以，你对我好，都是因为我爷爷和我爸妈？你给我做蛋糕，你陪我玩游戏，你给我的娃娃还有所有的陪伴……我们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亲密都是为了报答我们家？所以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即便知道这都是顾兮的藉口，当听到顾兮真的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时，林莜还是痛彻心扉。 顾兮点头，脸上冷静又淡漠，「我很感激林爷爷和叔叔阿姨，所以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影响你的高考，这样我将无法原谅我自己。抱歉林莜，我实在是不能再继续陪你玩这些无聊幼稚的小把戏了。」 顾兮的话让林莜脑子里嗡的一声，耳朵里也生出尖锐的鸣音。 「无聊幼稚的小把戏？」她难以置信地反问，眼泪渐渐忍住了，嘴角却是诡异的弧线，眉心拧在一起，整张脸因为痛苦扭曲。 「你说我们这段日子里心照不宣的甜蜜和默契，我对你的朝思暮想只是无聊幼稚的小把戏？」 「林莜你已经成年了，该成熟懂事一点了，林爷爷年纪大了，叔叔阿姨……「 听到顾兮嘴里除了林爷爷就是叔叔阿姨，一字一句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无论顾兮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故意这么说想要让她死心，林莜都不想再听了。 「够了！」 她大喊一声打断顾兮的话，因为心里难以宣洩的怒气和委屈，一扬手直接将桌上的书包给扫到了地上。 林莜的书包和顾兮的书包带子缠在了一起，林莜这么一挥手，两个书包都摔落在地，书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出来。 林莜的目光落在那一片狼藉上，看到顾兮的书包里甩出来的一个小小的手帐本，摊在她面前的页面上写着详细的日期名目和数字。 某年某月，秦阿姨买的衣服 金额：…… 某年某月，林爷爷送的玉佩 金额：…… 某年某月，秦阿姨送的项鍊 金额：…… 某年某月，…… 从顾兮到林家的第一天开始，每一次林家为顾兮花的钱都被顾兮一笔一笔记在了本子上。 林莜目光不动了。 第173页 她一直以为顾兮是喜欢她的，只不过因为顾虑林家人，所以才硬生生地拒绝。 包括刚刚顾兮的那些话，即便是让林莜生气难过到失控，她也仍觉得那些话并不是顾兮的真心话，只是为了让她死心找的藉口罢了。 然而看到这个帐本，林莜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 顾兮将她在林家的一切算得如此清楚。 顾兮居然没有说谎…… 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羞愧到了极点，林莜几乎无法面对这些日子以来，每每跟顾兮独处时那个沾沾自喜的自己。 全都是她的幻想罢了。 林莜将帐本拾起来，背对着顾兮，「你算的还真清楚啊。」 顾兮看清了林莜手里的那个手帐本，肩膀一瞬间紧绷起来。 她没想过让林家人包括林莜看到这个本子。 上面记载的每一笔花费和支出，是她想要记住林家给与她的恩情和温暖。 现在却成了她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的呈堂证供。 也好吧……顾兮已经麻木了，省了再绞尽脑汁去想更多能让林莜伤心的话了。 本来也是想要让林莜讨厌她的，不是吗？ 顾兮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朝着林莜伸手说：「可以还给我吗？弄坏了就麻烦了，这上面记的钱，我总有一天是要还给林爷爷和叔叔阿姨的。」 林莜忍不住吼出声：「所以，你在意的只有我爸妈跟我爷爷吗？那我呢？！」 顾兮露出有些费解的神情，「我不是一直在帮你补习？留学的名额确定下来后我是可以不用参加高考的，不过为了让你发挥稳定，我不介意再多考一次。林莜，我不欠你什么吧。」 无言以对。 面对顾兮的绝情，林莜无言以对。 她人生第一次这么无能为力。 「顾兮，你真的很残忍。」 林莜心口剧烈起伏着，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凿穿了一样，无数冷风唿啸灌入，刺冷的痛楚随着血液迅速布满全身上下每一处骨肉。 「林莜！」 陆晴的出现突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 林莜背对着教室门口，以至于陆晴全然没看到她此刻双眼通红，唇角紧绷一看就是忍耐到了极致的模样。 「你们两个蹲教室干嘛呢？所有人都疯了知道吗？全都在操场上发癫呢！」 陆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林莜的身边，胳膊搭在林莜的肩膀上道：「收拾完了没？出去嗨不？我订好了场子，陈瑶说她要请客，陈大小姐请客诶，多……难……得……」 话说一半，陆晴发现这两人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剩下的话戛然而止憋在了肚子里。 林莜用力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陆晴被她给晃了一下，看着站在原地的顾兮和都已经走到门口了的林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陆晴一时间不知道该拉还是该劝。 林莜都没回头，对陆晴喊道：「不是要出去嗨？还不走？」 陆晴诶了一声，往外走了两步，有些不太确定地又看了顾兮一眼，问林莜：「顾兮不来吗？」 林莜冷笑一声：「人家可是学霸，不必参加高考的人，高风亮节陪咱们这些幼稚无聊的人多考了一回考试，如今考试都结束了，何必再耽误人家的时间。」 陆晴弱小又无助地指了指地上散落的书包：「那……你的书包也不要了？」 林莜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书包，顾兮送她的娃娃正好面向着她。 林莜视野勐地一模煳，最后看了一眼伫立在原地不动也不开口的顾兮。 「不要了，都不要了。」 林莜和陆晴走了。 顾兮突然勐地转身奔向教室后面的垃圾桶，一下子吐了出来。 直到那股让她几乎站不住的翻江倒海呕吐感退去，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了，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顾兮靠着墙缓了半天，才从虚弱无力的状态里回来一点。 她默默走到书包前，将她和林莜两个人的书包都收拾好，凝视着林莜书包上挂着的娃娃。 看得出来，林莜平日里很宝贝它，每个礼拜都会将娃娃拿下来清洗，一直都干干净净的。 然而，此刻被摔在地上的娃娃，脸颊上蹭脏了一块，可怜兮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心碎了，呜呜呜 第92章 (**) 蔚来广场顶楼的一家ktv, 是当下年轻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除了k歌之外，还有酒吧夜店的dj和舞池，绚烂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响, 让整个顶楼到了晚上热闹到人满为患。 之前林莜她们就想来玩, 只不过这家店要年满十八才可以进入。 为了高考结束就能痛快享受准成年人的快乐, 陈瑶提前两天就让陆晴预定了这家店最大的包厢, 准备玩个通宵。 结果…… 与外面热闹的包厢和舞池相比, 她们的这个包厢安静得根本不像是娱乐场所, 拎个监考老师来的话完完全全就是考场。 林莜坐在包厢侧边的单人沙发里, 手里握着一瓶啤酒面无表情地喝着。 气压低的让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只能用眼神交流。 陈瑶朝陆晴使了个眼色，问她林莜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陆晴心说我哪儿知道？ 第174页 她去到教室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来的这一路上她倒是问了一嘴，可惜林莜不开口, 就沉默着掉眼泪。 陆晴长这么大就没见林莜哭过，看到她落泪是真的吓着了也是真的心疼。 手足无措不敢多问, 生怕惹得林莜更伤心。 到了之后, 林莜倒是没再哭了, 只不过脸色沉的没有半点儿高考完的兴奋。 一屋子人看到林莜来了, 正想愉快地打招唿, 看到她比兔子还红的一双眼睛, 纷纷梗住。 别说陆晴没看过，就是屋子里这些跟林莜一块儿长大的好友们, 也都是只见过林莜把人吓到哭鼻子，但没见过林莜眼红过一回。 陈瑶反应比较快，见只有林莜一个人来了, 顾兮没来，估摸着小情侣吵架了。 本来就是她请客，于是先张罗着让人去开酒点歌，把注意力从林莜身上引开，等忙活完转过身来想找林莜问问情况。 一扭头看到林莜已经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面前摆着俩空酒瓶，手里头握着的一瓶已经喝了一半了。 陈瑶原想从陆晴那儿探点儿消息，结果这个笨蛋一如既往什么也不知道。 陈瑶真是头疼…… 林莜一言不发坐在角落，但她身上的那股气压仍然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歌是点好了，没人敢唱，伴奏的声音突兀又尴尬。 包厢里所有人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闷头喝酒的林莜身上。 被看到不耐烦的林莜皱起眉，「都看我干嘛？唱啊！不是出来嗨的吗？」 陆晴立刻跳起来张罗：「唱歌唱歌，这谁点的啊？有人唱没人唱？没人唱我切了啊！」 一个弱弱的声音说：「有有有，我的我的。」 包厢终于不再是沉默和单调的伴奏声，尽管大家都很在意林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随着酒精的作用发挥，以及高考结束的痛快，一群刚刚十八岁没多久的少年少女们逐渐开始欢乐起来。 林莜全然游离在热闹和快乐之外，手里的酒瓶子又空了，她伸手去大理石桌上拿。 她根本没怎么喝过酒，一下子喝得有点儿急，酒精带来的晕眩感让林莜偏失了一些方向感，抓空了。 抓了第二下才摸到酒瓶。 陈瑶看她这样，估计是跟顾兮吵得有点儿凶，她怼了怼正在屏幕前找歌的陆晴。 陆晴回头也看到了，小声对陈瑶说：「肯定是和顾兮闹别扭，我去找她们两个的时候，两人看起来刚吵了一架似的，书包都扔地上不要了。」 陈瑶听陆晴说完，皱着眉琢磨了一下，说：「这架势，两人该不会闹分手了吧？」 陆晴深吸一口气，眼神都直了，「我靠！很有可能啊！不然你什么时候见过咱们林大小姐掉眼泪啊。」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 另一边，苏茜茜歪着脑袋，看林莜那个样子也有点难受，想过去安慰一下，被常乐一把捞住腰给拉了回来。 「你干嘛呀！」她整个人摔进常乐怀里，被吓了一跳。 常乐戳戳她脑门，「你干嘛？」 苏茜茜皱眉，担忧道：「我去陪陪莜莜啊。」 常乐揉着她的脑袋，嘆了一声，说：「你过去也没用的，这种事外人插不了手，只能她自己解决。」 苏茜茜不是很懂，伤心的时候难道不是想要被人安慰吗？ 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分手快乐》，前奏刚一响起来，陆晴头皮都麻了，赶紧将歌给切了。 「我靠！干嘛切我歌啊！」 点歌的人发出强烈抗议。 「听烦了！不许唱！」陆晴丧心病狂地骂道。 对方：「……」 陆晴怕这群人再点些要命的伤感曲目，一晚上抱着点歌器不撒手，碰到慢歌情歌就立刻切掉，弄得一群人只能唱嗨歌，越唱越不着调，唱到最后累成狗。 林莜对这些人唱了什么没半点兴趣，她只觉得酒精这玩意儿真的很牛逼，她现在感觉头重脚轻，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顿了。 就连顾兮在她心上割开的伤口，痛感都有些麻木。 - 顾兮今天是自己回来的，拎着两个人的书包，秦怡没见着林莜便问了一嘴。 「小莜跟陆晴她们出去玩了，我没去。」 秦怡看顾兮脸色有点儿不好，有点担心，「小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兮微笑着摇摇头：「可能是这两天考试有点累，加上天气热了一，没事的秦阿姨，休息一下就好了。」 秦怡还想说点什么，看到顾兮确实一副很疲倦的样子，暂时先算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毕竟比两个孩子多了些生活阅歷，即便不用问，也能猜到，顾兮和林莜之间肯定闹了不愉快。 还能因为什么事？肯是林莜知道顾兮要出国了。 晚饭的餐桌上，顾兮将自己准备离开林家的事情说了。 林爷爷第一个不同意，虽然他已经从儿媳妇的口中得知顾兮决定出国留学的事情，但也只是当孩子要去国外上学罢了。 可顾兮今天说的是要离开林家。 「我不同意。你就算是出国留学，难道寒暑假不回来了不成？还是说你以后都不打算再见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秦怡也是不同意。 她原本以为，顾兮是想要暂时拉开一下跟林莜之间的距离，等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林莜可能就发现自己的情感并不是真的爱情，而是一种习惯和依赖，那这事儿就淡了，一切恢復正常，挺好。 第175页 或者几个月过去，又发现还是念着顾兮，确实是喜欢人家顾兮的，那她这个当妈的也没话说，孩子自己的人生，她不会过多插手。 她当然是想自己的孩子能幸福。 然而现在顾兮的意思像是想要直接从林家搬走，连行礼都打包好了，秦怡也没办法接受。 顾兮不是她亲生的，可到底朝夕相对了一年多的时间，她也是真心喜欢这孩子。 离开林家之后，想到顾兮又会回到孤苦无依一个人的状态，秦怡自己这关就过不去。 「怎么就非得搬出去？家里住得不开心吗？别说你爷爷不同意，我也不同意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面住。」 顾兮也预想到了林老爷子和秦怡的反对，笑着没把话说的太实，尽力安抚两位长辈。 「我怎么会不想见爷爷呢？我只是觉得马上就要走了，想回老房子住几天，整理一下老房子里我爷爷和奶奶的照片一起带上。等我在国外安顿好，放假的时候我肯定会回来看爷爷和秦阿姨还有林叔叔的。」 秦怡皱眉道：「那也不用这么急，国外开学也还要两个月的时间不是吗？」 「其实我跟学校申请了，机票定在下周，所以想要快点整理好老房子里的东西。」 林老爷子没想到顾兮走得这么急，居然一声不吭将下周的机票都订好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主意。」 顾兮靠近林爷爷，认真地哄着老人家道：「爷爷你别担心，我也是想提前去适应一下国外的环境。您别担心嘛，等我到了国外跟您视频啊。」 林老爷子和秦怡见她是下定了决心，也不好再开口阻拦。 「你林叔叔给你的卡也要带好了，到了国外别捨不得花钱，我让你林叔叔每个月初和月中给你打五万块的生活费，不够的话你再跟阿姨说。」 秦怡说着，又给在外面应酬的林培明去个了电话，让他给找一个生活保姆照顾顾兮的生活起居。 顾兮忙说不用：「我能独立自主的秦阿姨，这些都不需要，真的！」 林家人对她越是好，顾兮心里越是愧疚和难受。 最后，林老爷子长嘆一声，拍拍顾兮的手道：「你这孩子……别跟爷爷见外，有什么困难别不好意思张口。爷爷当你跟莜莜一样，都是我亲孙女，明白吗？」 顾兮眼眶发烫，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她用力点点头，「我知道的，您也跟我亲爷爷一样。」 - 喝到几乎不省人事的林莜是被陈瑶和陆晴两个人左右两边架着给送回来的。 路上吐了两回，到家的时候在陈瑶她们的帮助下漱了口，又洗了一把脸，总算是有了点意识。 陈瑶怕她这样回家被林培明或者秦怡撞见不好，催她去洗个澡，思来想去，打电话给顾兮。 接到陈瑶电话的时候，顾兮正坐在房间里，手指摩挲着跟林莜的子母佩，想要让自己放空一会儿，可脑子里全是今天教室里林莜的质问和眼泪，将她整个人塞得满满的。 明天之后，我还会再见到林莜吗？ 林莜还想再见我吗？ 陈瑶的电话打断了顾兮的思绪。 听陈瑶说林莜喝多了，现在难受得要死，顾兮立刻去上楼，到林莜的房间门口，正犹豫的时候，陆晴帮她将门开了。 这是林莜第一次喝得这么醉，回来的一路上全程拉着陈瑶，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陈瑶被她质问得快要崩溃。 这会儿看到顾兮，陈瑶真的忍着不住也想问问顾兮到底对林莜做什么了，怎么把她弄成这样。 不过，看到顾兮的憔悴和担忧，陈瑶就知道，顾兮还是很在意林莜的。 这时候林莜洗完澡，胡乱套了睡衣出来了。 头髮也没包到干发帽里，还在滴水，垂着头，整个人晃晃荡盪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陆晴距离她最近，「哎哟」一声立即上来把她扶住。 陈要说：「她喝了很多，一晚上什么都没吃，只喝酒。」 即便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对谁错，但作为林莜的朋友，看到林莜难受成这样，陈瑶多少还是有怨念顾兮，因此语气也有点冷硬。 陆晴见林莜似乎意识有点不清晰，将她交给顾兮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说了：「林莜这人有时候就是狗脾气，你别真跟她一般见识。」 林莜站得不稳，往前晃了一下，顾兮立即将她稳稳地抱住，整个人承托着她。 陈瑶看她还知道紧张林莜，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平了一些。 「你应该知道林莜很喜欢你吧？她长这么大，我就没见她对谁这么用心，这么难过。「 顾兮没接陈瑶的话，只向她们两个道谢：「谢谢你们送她回来，我会照顾她的。」 说完，将林莜扶到床上，躺好。 陈瑶被顾兮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在陆晴耳边低语：「她什么意思啊？知道还是不知道？」 陆晴也不太确定，「应该是知道吧？」 - 陈瑶和陆晴也没什么好留的，很快离开了。 卧室里只剩下顾兮和林莜两个人。 顾兮给林莜倒水，将她扶起来，「小莜，渴不渴，先喝点水。」 林莜脑子里还是懵的，一杯水喝完，顾兮又将她的头髮仔细地用吹风机吹干。 第176页 酒意稍稍散了一些，林莜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兮的脸，被酒精麻痹了一整晚的难过和怒气突然冲破了封印。 她一把拉住顾兮的手腕，喝了酒的人力气比以往都要大，捏得顾兮发疼。 「你干嘛还管我？你在意我吗？既然你不欠我，为什么还要在意我？」 顾兮也没挣扎，自虐般就这样让林莜捏着。 避开林莜的眼神，顾兮平静地说：「你喝得实在是太多了，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而且林爷爷和叔叔阿姨他们也会担心……「 林莜听到顾兮字字句句都要把她家人挂在嘴边，难以忍受，直接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顾兮没想到她会这么用力拉扯，一下子跌进她的怀中。 怕将林莜压得难受，顾兮立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衣领被林莜拽住了。 林莜不放开她，用力戳着顾兮的心口，眼泪巴拉巴拉地掉落问，「你这样对我，你就不难过吗？」 「林……」 顾兮刚发出一个音，唇就被林莜狠狠地封住了。 带着怒气和委屈的吻，混着眼泪，是苦涩的，也是顾不一切的。 顾兮被她吻得几乎要醉了，又痛得无法唿吸。 她没有任何反抗，任林莜胡作非为。 林莜轻喘着，额头抵着顾兮的额头，带着哭腔道：「顾兮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顾兮听到林莜的表白，看着林莜醉眼朦胧又漂亮得让她心动难抑的样子，她的心完完全全被林莜擒获了。 顾兮突然环住林莜的脖子，不顾一切地回应林莜。 …… 夏夜的雷雨突如其来。 雨下得很又密又急，被雨滴粗鲁敲打的树叶扑簌着颤抖。 风声呜咽就像是谁的低吟，雨水汇集在窗户上形成细小的支流急速地滑落。 直到半夜，风停雨歇。 万籁俱寂，只有枝叶上挂着晶亮的雨滴展示着刚才那场狂风暴雨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波折期，但…… (*^▽^*) 第93章 六年 混乱的夜在深深浅浅的情绪中, 不知何时结束了。 第二天，林莜还没睁眼，宿醉的头疼先让她忍不住皱眉, 忍不住哼呢了一声。 她的头从来没这么痛过, 就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 林莜好不容易将破碎的意识渐渐回拢, 睁开了眼睛。 这是她的卧室, 她的床, 再熟悉不过。 可是, 又带着一些让她陌生且不安的气息。 林莜慢慢地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是了, 她跟顾兮决裂了。 跟陆晴她们一起喝酒来着…… 之后的记忆断断续续, 有些模煳。 林莜咬牙撑着坐起来，喉咙发苦。 窗帘没有全部拉起来，这不是她的作风。 她环视周围, 极力回想昨晚的事情。 记忆一丝丝地往外蔓延，某个画面的出现, 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 昨晚她好想又吻了顾兮。 不但吻了，似乎还做了更多的事情…… 顾兮就像温柔的白雪, 让她痴迷。 林莜拘起一捧, 雪团如水一般在她掌心里化开。 记得自己亲吻了什么, 又好像啃咬了什么。 甚至把顾兮弄伤了。 而全程顾兮都没有反抗, 在极力迎合着她。 林莜全然愣住了。 记忆断断续续, 又有些模煳不清, 林莜不知道和顾兮之前发生的那一切，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 我和顾兮…… 林莜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一下地，目光被桌上的书包吸引。 她记得这书包被她丢在教室里，可如今它好端端地出现在桌上, 丑娃挂件沐浴在温馨的晨光中，脸上蹭脏的一块也已经被清理干净。 一如往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林莜觉得这个世界分裂了，她已然辨别不出记忆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顾不上剧烈的头疼，她飞速奔下楼，推开顾兮的房门。 阿姨正在里面打扫卫生，被突然冲进来的林莜吓了一跳。 「哎呦，莜莜小姐，心脏病要被你吓出来了哟。」阿姨抚着怦怦跳的心口。 林莜看着顾兮房里空了，之前摆在桌上的照片没了，课本和练习册以及顾兮成天抱着的喝水杯也不见了。 她声音有些微微发颤：「顾兮呢？」 阿姨奇怪地看她：「顾兮小姐啊，她走了呀，一大早就走了的。你不知道哦？」 林莜头疼得更厉害了，冷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冒。 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有一个声音特别清晰：顾兮走了，顾兮真的走了。 阿姨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后半句话自言自语地：「说是要回老宅子住几天……顾兮小姐没跟莜莜小姐说吗？她们两个人不是很要好的吗？」 林莜一口气跑到路口，直到路口便利店前才停下来。 顾兮，顾兮…… 六月已经初显毒辣的太阳照在林莜的身上，闷得她焦躁不堪，加上宿醉的头疼，疾跑过后的脱力，以及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悲伤，让愤怒的情绪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 急喘的林莜眼前发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膝盖传来钻心的疼，林莜扶着旁边的电线桿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跪的地方正好有块碎玻璃，不大但是极其锋利，嵌在了膝盖的皮肉里。 第177页 血顺着白皙的小腿蜿蜒而下。 林莜眼泪跟着掉落。 什么时候哭的，她已经没有了感觉。 只有撕裂了刚满十八岁的林莜，钻心的痛楚。 好疼啊，她捂着心口。 真的好疼。 —— 六年后。 正值周末，傍晚八点，太阳将落未落，天际一片绯红的霞光渐渐变深，缓缓消散，最后被长而悠远的夜色吞没。 此时b市最繁华的商圈灯火通明，高楼大厦的gg牌和霓虹灯争奇斗艳，高楼的玻璃幕墙上投影的灯光秀绚夺目，商圈里最繁华的街上喧嚣四起，夜市中人群熙熙攘攘，正享受周末的欢乐时光。 这条街上最醒目的招牌，当属「tonight」。 一辆摩托车破墙而出，车上的「女人」雕塑做得逼真，让人有种这个女人随时会活过来，驾驶着这辆重型机车绝尘而去的错觉。 极为夸张的设计，以及招牌旁边的长条led的电子屏不时掠过女人的红唇、手指、或者裸背的特写，和红砖墙上的巨型金属拉链勾勒出大门的形状，拉链被拉开一半，让人有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tonight只接待女宾，因为它是一间les酒吧。 开在最繁华商业区里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的女同志酒吧本身就足够高调，加上夸张的门面设计，一度成为网红打卡地。 除此之外，tonight另一个为人津津乐道的原因就是，老闆特别年轻貌美，还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海归。 因为家里足够有钱，放着年入百万的工作不干，只为了自己的爱好开酒吧。 一个身长纤细高挑的女人，穿着h家春夏新款斜纹棉衬衫款式的连衣裙，淡蓝色，左侧又一行不显眼的刺绣设计，珍珠母贝扣发出莹润光泽，彰显质感。 裙子中间细长的腰带挽着，勾勒出女人纤细的腰身和欣长匀称的双腿，完美无缺。 她气质微冷，柔顺未经染过的黑色长直发垂坠在腰间，显得皮肤白到发光，薄唇涂着浆果色的唇釉，气场更显锋利，透出十足的距离感。 大约是tonight的常客，不必出示会员卡，门口的安保人员第一时间为女人打开了门，请她进去。 女人目不斜视，径直走进酒吧。 喧闹的音乐声铺面而来，尽管此刻还不是tonight客流量最大的时候，酒吧里的卡座已经坐满了人，吧檯也看不到几个空位。 女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酒吧里大部分的目光，有几个热情大胆的直接上来邀请她同坐。 她淡笑着拒绝了对方，四处看了一眼，似乎在找人。 有人喊了她一声。 「林莜！这儿呢！」 林莜转过头，看到陆晴正在tonight私密性最好，也是最大的卡座里朝她挥手。 六年的时间过去，林莜已经大学毕业两年，和六年前相比，她变得成熟了，也更漂亮了。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的出现一定会成为人群的焦点。 如今林莜正在一家新起却势头很勐的传媒公司工作，也是业界瞩目的新星，不少行业大佬都很看好她，觉得不出五年，林莜就能成为行业的领军人物之一。 今晚过来tonight，也是因为陆晴和陈瑶的邀约。 「怎么这么晚！」 陆晴见林莜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到最中间坐着。 六年时光匆匆而过，当初几个稚嫩的学生全都脱了青涩的皮囊，穿上了成人华丽的外衣。 当年高考结束，成绩出来的时候几乎震惊整个瑞泽，他们终于突破一中蝉联高考状元的封锁，夺得了本市，以及本省的总分第一。 最让瑞泽的人振奋的是，这次总分第一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顾兮和林莜总分成绩一模一样，成为当年的双状元。 这事儿被人津津乐道了好几年，到现在，瑞泽一进门的纪念馆里，最中央的位置还是挂着林莜跟顾兮这两个人的大招牌，以及双状元的新闻报导。 只可惜当年顾兮突然远走出国，林莜消沉了一整个暑假，整个人阴沉又郁躁，也没人敢来恭喜她。 陆晴如愿以偿摸到二本分数线，跟陈瑶填报了同一所大学。 常乐正式进入国家队，苏茜茜则去念了师范。 如今陆晴拿着家里给她的股权分红，在哥哥的公司里给她哥打工，自娱自乐。 陈瑶不想继承家业，自己开了一家陶瓷馆，不求生意兴隆，只做自己想做的陶艺制品。 常乐一直满世界到处比赛，回来的时间少之又少，但只要她回来，就会第一时间去找苏茜茜。 苏茜茜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幼儿园当幼教，每天带着小朋友们玩游戏唱唱歌，也是因此，她是这几个人里变化最小的。 只有林莜，当年没有选择清北大学，而是去了离家很远的港城念书。 大学毕业后，她拒绝林培明的安排，没有进入林氏集团工作，而是跟所有普通的大学生一样，在招聘网站上投递简歷，进了这家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这两年，她甚至也没有告诉身边的同事她是林氏集团千金的身份。 两年的时间，林莜通过几个令人拍案叫绝的策划案，让这家公司和林莜成功在这个行业里崭露头角。 「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得开完。」 第178页 林莜坐下来之后先给自己到了杯格兰阿尔巴，浅尝一口，慢慢享受这款酒里复杂复合的香气，缓解自己这一身的疲倦。 原本她是不想过来的。 这一周为一个策划案忙得她a城b城来回跑了三回，几乎要住在机场，昨天凌晨三点才最终将方案敲定，她打算周末在家好好睡上两天。 结果还不到中午就被陆晴和陈瑶两个人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说常乐比赛完有两周的假期，想要聚一聚。 想了想，自己也有两周没跟朋友们见面了，便答应了下来。 起床洗脸挑衣服化妆，一套流程弄完，好容易要出门，甲方又针对敲定好的方案提出几点建设性意见。 林莜微笑着在心里问候了对方的祖宗，坚定又不失礼貌地将对方想当然的建议掐死在了摇篮里。 「又被倒霉的甲方给熘了？你说你放着林氏集团的大小姐不当，跑去打工，真的这么有乐趣吗？」 陆晴是真的不理解，当林家大小姐不香吗？何必还要当打工人吃苦受累。 她现在每天在她哥的公司里，吃零食追剧嗑cp，当一个快乐小米虫，不亦乐乎，所以不懂林莜干嘛让自己这么辛苦。 林莜细眉轻挑，薄唇含笑，「有意思，与人斗其乐无穷。」 她看向角落里腻歪在一起恨不能变成连体婴的常乐和苏茜茜，用高跟鞋轻轻踢了踢桌子，「二位，差不多得了，这还坐着好几个喘气的呢。不是说常乐难得回来想要聚一聚吗？就这么聚吗？」 两年前，苏茜茜跟常乐正式成为了恋人，两人现在正值热恋期，加上常乐总是到处比赛集训的关系，小情侣聚少离多，每次见面就格外腻歪。 被林莜这么一点，苏茜茜立刻红了脸，想要躲开，被常乐一把捞回来抱住。 「她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是见不得别人感情好的。」 常乐在苏茜茜耳边调侃，趁机咬了苏茜茜的耳尖一口。 况且，今晚可不是她要聚的，有这个时间，她更想先跟女朋友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今晚的主角是还不知情的林莜，她跟苏茜茜两个人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苏茜茜捂着发红的耳朵，晶亮的眼睛瞪着常乐，控诉她在外面不要乱来。 林莜嫌弃地看了这两人一眼，还是继续享用她的威士忌好了。 杯子刚刚抵住红唇，她的突然身边坐下一个人，语气熟络，「格兰阿尔巴，我也喜欢这款酒，它的白胡椒香气很容易让人上瘾。」 林莜不太高兴地一扭头，发现这个不打招唿就靠近她的是个挺漂亮的女人。波浪长捲髮，c家白色无袖衬衫搭配米色长裤，看起来精緻顺眼，一看就是很多姬佬的天菜。 不过，林莜没什么兴趣。 她自己本身也是很多姬崽喜欢的类型，漂亮年轻多金，加上性冷淡的慵懒气质，每次来tonight，林莜都少不了应付几个想要来搭讪的人。 她们几个人的局从来没邀请过外人，林莜理所当然地将对方当做来搭讪要联繫方式的那些人，眉心皱了起来，想要开口赶人。 「这是小c，我请来的。」 陈瑶知道林莜的脾气，赶紧解释。 虽然这两年林莜面对客户的时候和风细雨了不少，但本质还是个臭脾气，要是不赶紧告诉她小c是她邀请的，只怕林莜当即就会给人家难堪。 「你好，我知道你，林莜。」小c伸出白皙的右手，落落大方地跟林莜打招唿。 林莜不知道陈瑶搞什么鬼，但还是戴好成年人虚伪但体面的面具，虚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算是打过招唿。 「听陈瑶说，你在lc工作？」 林莜的态度冷淡，一直以来对自己都颇为自信的小c还是头一次遭到这种冷遇。 不过林莜实在是在她的审美上，第一眼就让她喜欢，所以小c摒弃骄傲，率先开启话题。 林莜礼貌地应答，并不想跟对方就某个话题深入。 小c浅笑着靠近林莜，在她耳边道：「好巧。」 陌生的香水味让林莜微微拧眉，她的界限感非常明晰，小c的调情手段或许在tonight是在寻常不过的事，但她很厌烦这种突然越界的行为。 忍着不适将距离拉开，琢磨着对方的话，林莜细眉挑了挑：「巧？你也在lc？我对你没什么印象。「 「我们喜欢同一款酒，你在lc工作，而我的名字里也有个c，你说是不是很巧？算不算是种缘分？」 林莜神色冷淡地看了小c一眼，「是吗？最近io文化的猎头在接洽我，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小c暧昧不清的态度让林莜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久别小聚，思念颇深，都是谎言。 今晚，是个「相亲局」。 面对林莜的冷淡，小c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是被激起了强烈的兴趣。 想到来之前陈瑶跟她说，林莜的初恋不太愉快，这么多年都单身一人，小c就更加想要攻下林莜这座人形冰山。 被缠得头疼，林莜起身去洗手间。 路上又遇到一个要微信，两个要电话的。 她这一周累的要命，又被小c弄得有些心浮气躁，顾不上成年人体面的面具，来的人全部被她冷着脸拒绝。 见林莜脸色不好地离开，陈瑶让陆晴陪小c聊会儿，她跟出去想要劝劝林莜。 洗手间里，陈瑶看着正在沖手上泡沫的林莜，问她：「小c这个类型的你不喜欢？」 第179页 林莜没什么表情，看了陈瑶一眼，回答得很干脆：「不喜欢。」 陈瑶也没真的指望这个小c能将林莜从六年前的感情里拽出来，但总好过不尝试。 「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想过要找个伴？」 林莜洗完手，抽出墙上的擦手纸吸干手上的水，「谈恋爱吗？没兴趣。」 陈瑶看她这样就有点儿上火，「是没兴趣还是压根忘不了那个人？」 林莜神色平淡：「忘不了哪个人？我怎么不知道。」 陈瑶被她气笑了：「还嘴硬，你现在的这个神态表情跟她几乎一模一样，你难道没发现吗？这些年里你快把自己活成了第二个她了！」 林莜的面色有一瞬间的迷茫，但随即恢復了正常。 「你想多了。」 说完她往外走。 酒吧灯光昏暗，林莜看到有个很像顾兮的背影一闪而过，让她下意识地凝神。 等她再想仔细看清楚一点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林莜停在原地，慢慢将理智回拢，忍不住自嘲。 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想着那个人。 还真的会本能地寻找那个人，跟随相似的身影。 那个人的气息又一次萦绕在林莜的心头，让她的膝盖尖锐地痛了起来。 林莜很不适地闭上眼，皱眉。 看来陈瑶说得没错，她果然该交个女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成人世界~ o(*////▽////*)q感谢在2021-07-24 22:28:51~2021-07-28 23:0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daluo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悠小草、草率的正经c、窗外有个麻雀、睡到人间煮饭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901352 15瓶；富富子 12瓶；套路得天下、冷冷、洛依依 11瓶；wide、梅子 10瓶；姐姐嫁我、窗外有个麻雀 5瓶；芋头、金泰妍老婆 2瓶；嘻嘻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重逢 因为刚刚那个背影, 林莜没心思再继续跟朋友们玩下去，回去卡座拿了包跟朋友们道别。 小c想要送她，被林莜直言拒绝。 「抱歉, 我不是很喜欢陌生人知道我家的地址。」 面对林莜的冷硬甚至带了点儿不客气的拒绝, 小c不退反进, 将手机二维码调出来, 「加个微信, 就不算是陌生人了。」 林莜依旧冷淡,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说完, 不给小c再次开口的机会, 转身就走。 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tonight的老闆娘季沅进店。 「这就要走？我家酒保说你来了，我还想说这么巧，我刚得了一瓶珍藏, 正想给你说，让你过来尝尝。」 季沅看到林莜先打了声招唿。 她这家店刚开业的时候林莜就来了, 当年林莜虽然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的模样，但身上的气质就已经让人想要将视线在她身上驻足。 季沅是个纯粹的玩咖, 见到林莜这种类型自然心痒心动, 可惜聊过一回发现对方不但跟她撞号, 还是个看起来诱人垂涎实则真咬上去能崩掉半口牙的硬茬之后, 她转而跟林莜当起了酒友。 因为林莜总到她这儿来, 后来陈瑶陆晴她们跟着她一起在tonight玩儿一回之后, 发现这种纯女性的酒吧该有的乐子半点儿不少，但能全然规避一些过于普信的骚扰和危险后, 她们就将聚会地点定在了tonight。 林莜几个人每次来，都是喝到半夜才走，这才不到十点, 难怪季沅感到奇怪。 「累了，下次再说。」 季沅看向陈瑶她们那个方向的卡座，一眼就看到了惹人注目的小c。 顿时瞭然，忍不住对林莜露出揶揄的笑。 虽然季沅对于林莜的过往并不算太了解，但也听说过，林莜受过情伤，因此这么多年都单身一人。 前段日子她就听陈瑶说要多介绍几个人给林莜认识，帮她走出情伤。 没想到，这么快。 林莜看她这个笑就知道，陈瑶的安排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只有她，真当成朋友聚会来放松。 「走了，心烦，酒留着下次。」 「那你可要早点儿，不然我怕我管不住我的嘴。」季沅朝她眨眨眼，不要低估美酒对于酒鬼的诱惑力。 林莜走后，季沅拿出手机，看到微信里的消息，立即将电话打了过去。 「怎么不吭一声就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到你人？」 电话那头的是个有些清冷的女声，带着明显的疲倦：「还在倒时差，外面有点儿闹，我就先来你办公室了。」 「那我现在过来，小兮你等等我。」季沅笑着挂了电话，往二楼的办公室走。 - 林莜出了酒吧，十点的商业街还是人声鼎沸，无数的人还在街上游荡，从一个场子奔赴下一个场子，辗转笙歌。 夏夜的风黏稠闷热，林莜喝了酒不能开车，也不想让陌生人坐在她的驾驶位上，所以每次来tonight不是陆晴她们家的车送她，就是在手机上叫车回家。 时间尚早，林莜打算先去吃个宵夜再回家。 这附近有家门脸很小的面馆，没什么人知道，老闆是个不紧不慢的性子，只做下午跟晚上的生意。 林莜来的时候，面馆里已经坐满了七七八八，她挑了一个靠近门口空位坐下来，跟老闆要了一碗炸酱面。 第180页 面很快上来，碗口比林莜的脸大了好几圈，浓郁的酱香和清爽的蔬菜丝搅拌过后令人口舌生津。 林莜以前不爱吃面，更不会来这种小馆子小摊位上跟一堆陌生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用餐的。 自从她一个人去港城念书开始，以前的习惯被一点点的改变。 从前那个无忧无虑，遇凡事不喜将就，恣意妄为活着的林莜，被成长的外力敲碎后重新粘合起来，填补了一些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陌生的形状。 一大口面吞进肚子里，林莜忍不住想起陈瑶的话。 好像，这些年，她真的越活越像是那个人了。 逐渐不喜欢表达，逐渐变得内敛克制，开始在意别人的感受多过自己的感受。 其实林莜不喜欢这样，像一只想要找寻贝壳当做房子的小章鱼，因为找不到心里的那个贝壳，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海洋里的塑料垃圾来代替。 将自己套进一个形状不合适的壳子里，明明一点儿也不舒服，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 一碗面吃完，刚刚喝得那点酒意散尽，林莜纷乱的心情也归于平静。 准备叫车回家的时候，秦怡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了秦女士？又有什么指教？」 林莜拎着包，沿着商业街熘达。 「我要提醒你一下吗？林大小姐？周末了，你不要回来看看你亲爱的爷爷和你美丽的母亲吗？」 林莜最近忙得脚不着地，的确是有点儿忽略了家里。 「明天吧，明天晚上我回家吃饭，晚上就在家里睡了。你跟老林说一声，礼拜一早上我有个重要的会议，让张叔送我，他自己开车去公司。」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后才挂断电话。 林莜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回了tonight。 林莜：「……」 也好，这里方便叫车。 在打车软体上刚输完地址，没过三秒，就有司机接单了。 - tonight二楼，季沅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看着眼前的顾兮，问她：「你就在我这儿睡不行吗？我办公室的隔音好，楼下的声音一点儿传不上来。」 顾兮浅笑着摇头，「不了，我过来也就是帮人送个东西。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回去去整理行礼顺便好好休息一下。」 季沅看着眼前的顾兮，两年未见，她还是跟当年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唯一不同大概就是顾兮原本齐腰的长髮剪短了，如今只到肩膀，少了几分柔弱，更有几分职场女性的干练和坚韧。 季沅人生里最真实的一次心动就是在顾兮身上发生的，只可惜，当年她一腔热血没能将顾兮这块冰山捂化。 她还记得在学校的钟楼下面，她跟顾兮表白的时候，顾兮温柔又坚定的回答她：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后来季沅回国，她被林莜一眼惊艷，想要追的时候，林莜脸上带笑语调却没什么温度地跟她说：「抱歉，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季沅觉得顾兮跟林莜两个人有点儿微妙的重叠感。 她似乎能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看到她们彼此的影子…… 「那我送送你总可以吧？」季沅笑着又补了一句，「送你到门口。」 这么多年过去，季沅早就放弃了在顾兮身上寻找可能性，像顾兮这样的人，单纯欣赏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所以即便后来季沅毕业回国，也始终跟顾兮保持着联繫。 顾兮笑着同意了。 两人穿过人群出去的时候，陆晴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顾兮跟季沅说说笑笑地走在一起，她以为自己眼花了，追了两步想要上去叫住她们，确认一下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顾兮。 手都要拍到顾兮的肩膀上的时候，被陈瑶横空拉住。 「干嘛呢你，没头没脑地乱撞。」 陆晴再一扭头，人已经走出了酒吧大门。 「你看到了吗？！那是顾兮？！」她忍不住拉着陈瑶，有些激动地问道。 陈瑶沉着脸说：「看到了，所以呢？你叫住她是想干嘛？」 陆晴声音提高了几度，「当然是告诉林莜了啊！她等顾兮等了这么多年，难道不应该告诉她顾兮回来了吗？！」 陈瑶冷笑一声：「她顾兮是出国留学了，不是人间蒸发，这么多年林莜的手机号就没有换过，她如果有心不至于电话微信都没有一个。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回来过，只是去看望了林家的长辈，绕着林莜走。她心里压根没有林莜，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林莜忘了该死的顾兮，而不是告诉她，顾兮回来了。林莜到现在都没能将顾兮从她心里剜出去，而顾兮呢？你想让林莜越陷越深。」 「可你不是说……」陆晴声音弱弱的，看到陈瑶兇巴巴的眼神有点怕，只能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她还记得陈瑶跟她分析过顾兮的心态，说顾兮是因为林家的恩惠所以没有办法接受林莜。 当年顾兮不告而别的事情让陈瑶非常生气。 她发微信给顾兮，想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只是回復她：「抱歉，是我的错，请你帮我劝劝林莜，忘了我。」 陈瑶被气得五脏六腑都发痛，脾气一上来直接把顾兮给拉黑了。 第181页 这么多年过去，看到林莜始终在顾兮残忍离开这件事里走不出来，她从一开始虽然生顾兮的气但也理解顾兮的选择，转变成了希望顾兮永永远远都不要再出现。 没想到，一个在林莜的世界里消失了整整六年的人又回来了。 陈瑶没有半点儿高兴，只觉得恼火。 「幸好林莜走得早，没碰上，否则糟心死了。」 - 季沅推开tonight的大门，请顾兮先出去。 顾兮刚迈出去一步，就愣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林莜。 尽管在决定回国的时候，顾兮已经做好了会见到林莜的准备，甚至想到了很多再见面的场景。 但没想到才下飞机不过几个小时，躲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轻易地看见了。 林莜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 顾兮发现她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些年顾兮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上。 凡事都要争第一，样样都逼着自己拔尖。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内心如潮的思念和愧疚压下去一些。 可无论怎么将自己逼到极限，睡不着的夜里，林莜依旧会回到顾兮心上。 过往的点滴让她反反覆覆地回味，也会幻想着林莜长大的样子。 那些和林莜相伴的过往温情，是她缓解痛楚的良药。 想像过林莜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如今真的见到了，顾兮发现林莜依旧是超出她的想像的。 林莜将原本及肩的短髮留长了，个子比六年前又高了一些，穿着从前绝对不会穿的高跟鞋和淑女味儿十足的连衣裙。 浑身上下透着轻熟女的魅力，一时间顾兮很难将注意力从林莜身上转移开。 顾兮和林莜之间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她走出去的话林莜肯定会看到她。 顾兮有些懵，心跳的声音铺天盖地，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顾兮还在出神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宝马在林莜面前停了下来，顾兮看她弯腰跟驾驶室里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拉开副驾的位置坐了上去。 宝马车主对林莜报以同样的笑容，随即启动了车子，很快消失在顾兮的视野里。 是男朋友吗？ 顾兮心上有一丝无法迴避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大家～～～感谢在2021-07-28 23:05:30~2021-07-29 23:1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ennyling99、互相体谅、蓝色天空、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祈珂 18瓶；53857668、盛世大财主、bbck. 10瓶；新琳yyds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微信 见顾兮突然定住不动了,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季沅从她身后抬头出来，只看到辆刚刚开走的宝马。 「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季沅有些好奇。 顾兮原本就因为长途飞行有些倦色的脸，现在更加苍白了一些。 「没事, 我看错了。」顾兮僵硬地笑了笑, 走出来打车。 季沅想说帮她叫车, 恰好有一辆计程车停在了tonight门口, 车里下来几个年轻人, 笑闹着往酒吧里去。 顾兮顺势上了这辆车。 季沅默默记下车牌后, 弯腰跟顾兮说：「路上小心, 到酒店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顾兮提起最后一点力气笑了笑：「知道了, 你回去吧。」 关上车门，司机启动车辆，顾兮笑容很快散去, 从后视镜里看着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几个年轻姑娘相互勾肩搭背地往酒吧里走，热闹又青春。 让顾兮忍不住想起她跟林莜念高中的时光。 怎么这么快, 六年就过去了。 顾兮轻轻靠在车窗上，车窗外繁华又热闹的街景似乎与她无关。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跟林家断过联繫, 课业不重的时候每周都会跟林家长辈视频聊天, 忙起来一个月也会通话一次。 虽然国外来回不便, 但她也不是没回来过, 不知道是命中注定还是她和林莜心有灵犀的有意为之。 她回来的那几次有刻意迴避过林莜, 也有被林莜有意躲避过, 她俩一次都没遇到过对方。 六年里顾兮和林莜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开始的两年, 顾兮是害怕见到林莜的，她怕自己无法面对林莜伤心的眼神和质问，更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动摇。 偶尔从林家长辈的口中得知林莜的一点近况, 都能让她那个晚上睡得好一些。 过了几年之后，顾兮又开始渴望见到林莜，想知道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然而，顾兮明白自己是没有这个资格去联繫林莜的。 当年是自己一言不发的离开，就应该坚守住自己的选择，不该再打扰林莜的生活。 所以即便是内心煎熬着，也忍着不去给林莜发一条消息。 不想破坏林莜的心情，更不想林莜回忆起她带去的伤害。 林莜应该已经忘了她吧。 这次回国，是总公司那边的安排。 顾兮毕业后就留在了y国，进入当地一家非常有名的gg公司p.j做策划。 两年的时间，从职场菜鸟新人成为品牌策划人。 上个月，她的顶头上司diana把她叫进办公室，给了她两个选择。 第182页 一个是继续留在总公司，但想要往上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华人的上升通道必然是比不过y国本国人的。 另外一条路则是回到国内。 公司在国内开设了分公司，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 diana跟顾兮说，如果顾兮能用两年的时间让分公司在国内立住脚，顾兮便有了更多的选择权，可以选择回总公司做diana的位子，或者留在分公司成为策划部执行总监。 「亲爱的，我看好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能力。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 仿佛昨日重现一般，当年老于给她的留学申请表，如今变成了工作调动申请。 顾兮跟diana说过几天再答覆她。 之后的周末，她自驾去了郊外的野湖钓了一晚上的鱼，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机械地抛竿收杆，一直到天际发白。 一晚上过去，鱼没有钓到，但顾兮也并非一无所获。 寒冷的夜晚，以及习惯性的独处，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 这次的机会的确难得，diana说得不错，留在总公司，她要在策划这个位子上起码五年才有机会有机会进入管理层，想要坐上diana的位子，还需要十年起步。 而最大的前提是，面对晋升机会的时候没有y国人竞争。 回国的就业前景明显是要比留在y国更明朗。 对于回国这件事，顾兮唯一的顾虑是林莜。 已经过去六年，或许林莜早就已经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了。 也或许，林莜还在恨她。 林莜的态度对于顾兮而言，就像是没有公式的数学题，解不出答案。 可回国就两年的时间，她也未必就能见到林莜，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跟过去的六年一样，即便是她回到国内，她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关联。 做好了所有准备后，顾兮答应了diana的提议，将调职申请的邮件发给了diana。 「两年后见。」 顾兮走的时候diana跟她握手，祝她一切顺利。 「期待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得到了我们想要的。」 顾兮也微笑祝福。 回国的事情，顾兮只通知了几个y国当地的同学。 季沅的前任之一听说顾兮要回去，给了顾兮一个盒子让她帮忙带回去，里面装的都是季沅从前送她的东西。 顾兮受人所託，下了飞机就先来季沅的酒吧，将东西交给她。 就是这样，再好准备的时候遇到了刻在心上的那个人。 顾兮都不知道该说是巧还是太不巧。 - 到了公寓楼下，林莜付完钱后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车。 宝马司机突然递过来一张名片，「今天大概是我的黄道吉日，能接到如此美丽的小姐，如果以后需要用车，可以随时打这上面的电话。」 他露出自以为儒雅英俊的笑容：「是我的私人号码。」 林莜理了一下裙子，客气地拒绝道：「不必了，不是很需要。」 对方有点儿意外，语气也硬了几分，「怎么？宝马不够资格？」 林莜本来被炸酱面理顺了的情绪，一瞬间被对方点燃。 「的确是不够资格，套壳宝马唬小姑娘也好歹多花点钱弄个真皮内饰，而且……」 林莜眼神轻蔑，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下巴往司机口袋的方向点了点，口袋边缘露出一板蓝色小药片的一角，不用看名字，也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如果要靠吃药才行，就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有这个钱，不如找家好点儿的男科医院去看看。」 说完，林莜甩上车门，往公寓里走。 听着背后假车司机破口大骂的声音，无比舒畅。 回到家，进门将高跟鞋踢到一旁，穿上柔软舒适的居家拖鞋。 林莜先去泡了个澡，洗掉一身的酒气和面馆里的油烟气。 将衣服丢进洗衣机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气泡水，坐在阳台上一边喝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 这间公寓不大，只有九十多平，阳台却有整整十二平，视野开阔，加上层高将近三十楼的高度，从这里俯瞰下去的景致十分开阔。 当初她东挑西选，跟着中介看了许多房子。 有比这儿装修更好的，也有比这儿距离公司更近的。 可当林莜站在这个阳台的一瞬间，就决定了要买下这个公寓。 中介的小姐一直夸林莜的眼光好，说这个阳台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多么多么难得。 公寓买好之后，林莜请陆晴和陈瑶她们几个来暖房，所有人都喜欢这个阳台，陆晴甚至说要跟林莜买个上下楼当邻居。 林莜跟所有人说的都是，她喜欢阳台的开阔和通透。 只有林莜自己知道，从这间公寓的阳台看出去，正好能看到顾兮家从前的老房子。 在一片灯火辉煌里，老房子那一片的光源是最少的，一整片的漆黑里，只有寥寥几盏灯。 林莜曾回去过几回，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期待看到顾兮吗？ 那人都多久没回来过了。 就算回来了，看到之后呢？说什么？ 像个成年人一样笑着打招唿，将从前的事情掩盖起来不再提起？ 林莜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 不可避免的，林莜又想起在tonight看到的那个背影，虽然头髮短了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那个背影是顾兮。 第183页 心里有股强烈的后悔和迫切，让林莜想要回到几个小时前，找到那个背影，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顾兮。 也许是这种好久没有过的迫切，让林莜将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的界面。 当初顾兮被她放在置顶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 自从顾兮不告而别，她一度想要删了顾兮，然而几次抬起手指都没捨得，最后只是取消了置顶，想要眼不见为净。 六年里，这个头像一次都没有升起来过，林莜翻到最低才找到顾兮的头像。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六年前，高考前几天，她跟顾兮说晚安的内容。 这六年里顾兮没换过头像也没换过暱称，也没有更新过朋友圈。 这个微信号就像是时间凝固了似的。 林莜的手指悬在顾兮头像上许久，最后退出微信将手机锁屏。 真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想要发个消息问她是不是回国了。 林莜烦躁地将瓶子里的气泡水一口气喝完，瓶子丢进垃圾桶。 不想再被一个模稜两可的背影困扰，她转身回卧室去睡觉，明天醒来之后，她的生活就会恢復常态。 在她转身的时候，没看到那片漆黑的老宅区，亮起了一盏灯。 - 顾兮打开灯，房间里还是跟她走的时候一样。 她没有去住酒店，而是选择回来老宅。 在国外六年的时间，其实顾兮一直有种漂泊无依的孤独感，回国之后便不想再住酒店。 她回到老宅，打扫卫生也许累点儿，但起码能给她一点家的感觉。 将行李箱推到一旁，换了身轻便的衣服，顾兮先将房间里的白布掀开，用抹布擦了一个多钟头，总算将家具表面的浮灰擦拭干净。 扫地拖地忙到凌晨四点，才将整个老房子打扫干净。 虽然很累，但仍然没什么睡意。 顾兮将冰箱通上电，在手机里记录下明天去超市要採购的东西。 她回来的事情还没有跟林家人说。 想到明天是周末，不如直接买点东西去林家，给秦阿姨和林爷爷一个惊喜好了。 或许…… 顾兮将手机抵在下巴上，或许，顺便可以知道，今天来接林莜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一点推进，但是两个人很快就会见面哒！感谢在2021-07-29 23:15:50~2021-07-30 20:5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只是小白l、53704846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照片 六点过半, 天已经大亮，老宅外面的街道上早市开始出摊。 顾兮在早点摊上买了豆浆油条，又买了些新鲜蔬菜跟水果, 拎着上楼。 将蔬菜和水果从塑胶袋里拿出来, 装到冰箱牛皮纸袋分隔出来的抽屉里。 豆浆倒入碗中, 和盘子里的油条一块儿摆好上桌。 顾兮咬了一口酥脆的油条, 终于有种回国的踏实感。 觉得味道似乎淡了一点儿, 顾兮起身去隔壁邻居家敲门, 想要借点生抽用来蘸油条。 对面的高层公寓楼里。 林莜在高中养成的早起习惯延续到了现在, 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 只要是没有熬夜的早上，她都会定点起床。 先在跑步机上跑够八公里，沖个澡, 然后给自己来一杯冰美式，驱散运动后的疲倦感, 然后坐到阳台上沐浴着晨光刷着ipad上的新闻资讯。 今天她手里滑动着新闻界面，却有些心不在焉, 看了两行字后忍不住转向窗外, 往那个不知道被她目光注视过多少次的窗口眺望。 老宅的外墙上长了一大片的爬墙虎, 绿色的叶片几乎将楼体吞噬, 顾家老宅的窗口正好在爬墙虎还未侵袭的一角, 就像是老天爷特意为林莜留下的通路。 林莜咬着玻璃杯, 唇碰触到冰块的瞬间，她似乎看到老房子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林莜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将窗户打开，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可她看了半天，那扇窗户里没再有任何的异状出现, 仿佛刚刚的那一瞥只是林莜眼花。 老房子还是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儿，即便被阳光满满地覆盖，依旧死气沉沉。 林莜自嘲地笑了笑，真是魔怔了。 无论是这老宅子，还是天天看着老宅子的自己，不都是被那个人抛下的么？ 还在妄想什么？ 林莜感到一阵心烦，不想再给自己添堵，转身离开阳台，去厨房给自己弄点沙拉和全麦饼当早餐。 - 顾兮端着装了生抽的碟子，笑着关上门后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她太久没回来，邻居阿姨认出她之后拉着她聊了半天，听说她来借酱油差点儿要把整瓶都塞给她，顾兮忙谢绝，只倒了一点点。 虽然邻居阿姨的热情弄得她有点招架不住，不过这种温暖的人情味儿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让顾兮喜欢。 聊得太久，豆浆有点凉了，不过好在是夏天，温凉的豆浆更好入口。 油条还保持着酥脆，蘸上一点生抽，滋味更好，幸福感也油然而生。 吃过早饭，顾兮将餐具洗干净后，背上包出门去超市採购完日常生活用品，回家收拾归类。冰箱塞满，厨房里摆上油盐酱醋，老宅总算又有了生活的气息。 第184页 午饭顾兮煮了点面，吃过之后，正准备要去林家，接到公司助理艾米打来的电话。 「顾兮姐，你今天有空来公司吗？」 顾兮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从鞋柜里拿出白色的运动鞋换上，非工作日的时候她不喜欢穿束缚感太重的高跟鞋和正装，越舒服的装扮越好。 「怎么了？不是明天才去公司报到？有什么急事？」 顾兮看到鞋头上蹭到了一点灰尘，顺手抽了一张湿巾擦干净。 艾米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张总说现在公司刚起步，竞争对手特别多，您是总公司那边调过来的，越早熟悉公司和国内的环境，越容易展开工作。所以如果顾兮姐今天方便的话，最好还是能来一下公司……」 分公司这边的ceo张斌也算是diana一手提拔起来的，diana之所以会让顾兮来分公司，也是想她跟张斌两个人联手，将分公司的业绩提起来。 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张斌毕竟是她的上司，加上自己刚刚回国，初来乍到，顾兮也不想跟未来的合作伙伴一上来就不对付。 顾兮「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我等下过去。」 只好晚点去林家了。 既然要去公司，顾兮就不好穿得太随便，回房换了一身衣服。 米色小花薄纱半袖衬衫，搭配水墨风印花半身蚕丝长裙，白色运动鞋换成藤格纹图案的露跟高跟鞋，边缘处点缀了刺绣蝴蝶结logo纹饰，让这一身看起来简单但不单调。 顾兮还是不太习惯化妆，只是拿出口红在唇心点了几下，用指腹晕染开，增加一点气色就足够了。 打了辆车直奔分公司。 艾米电话里听到顾兮说要过来，一早就蹲在前台等着了。 看到顾兮立刻小跑着迎上来，「顾兮姐，我是艾米，刚刚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我。」 艾米之前看过顾兮的照片，一眼就能认出顾兮。 见到顾兮本人，艾米在心里感嘆，顾兮比照片还漂亮，近距离看皮肤好的让人嫉妒，眼睛透亮宛若宝石，气质也是她见过的人里最为出挑。 虽然只是第一面，艾米就忍不住对顾兮心生好感。 顾兮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长相甜美，听说还在大四，是过来实习的。 「你好。」她笑着伸出手跟艾米轻轻握了一下，算是认识了。 「张总在办公室等你，说你来了之后让我带你过去。」 艾米一边领着顾兮往张斌的办公室去，一边给顾兮讲了一下公司现在的状况以及各部门的情况。 到了ceo办公室，艾米敲了敲门，推开后跟里面的人说：「张总，顾兮姐来啦。」 张斌立刻起身迎接，一看到顾兮，堆起满面的笑容：「顾大策划，久仰大名，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顾兮客气疏离地笑了笑，并没将张斌的客套话当回事，她不过入行两年，虽然做过几个口碑不错的策划案，但也没到声名远扬的程度。 坐下后，张斌客套地问了顾兮几句回国后是否习惯，有没有落脚的地方，需不需要提供帮助。 顾兮一一应答过后，张斌开始切入正题。 他给顾兮几分资料，上面都是p.j在国内做过的几个策划案，反响都很一般。 「目前我们面对的竞争对手里面，有两家是业内老牌，有口碑有人脉，而且还跟跟政府有几个大的合作项目，属于强龙地位，客户忠实度都难以撼动。」 张斌说完顿了一下，喝了口茶，继续道：「还有两家是近两年新起来的小公司，一家叫墨腾，去年给一家润滑油的企业做了个gg策划，一鸣惊人，该企业当年上半年销售额直接拉升了百分之四十，比去年同期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不过这个gg策划案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有其歷史背景的偶然性。另外一家叫做lc的公司，规模不大但几个策划和营销总监都有很强劲的实力，这两年经手的几个策划案，普遍都能将产品销售额和市场知名度做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提升，这两年在业内势头很勐，也是我们最为主要的竞争对手。」 张斌将手指点在lc的公司的材料上，「之前我们谈的八\\九不离十的客户，上周lc那边的人带了方案过去，客户的意向立刻就变了。我这边打听了一下，客户虽然还没跟lc正式签约，但基本已经定下来会选择lc，估计明天上午就会签约。」 「幸好，小顾你来了，不然到嘴的鸭子要被人家给撬了，以后p.j的头算是彻底抬不起来了。」张斌适时地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十分看重顾兮一般，「如果能在今天下午做出一套能让客户回心转意的方案出来，或许我们还能全力一击，将客户赢回来。」 听完张斌的话，顾兮眉峰轻轻动了动，到底是在职场上滚了许多年的老狐狸，算盘珠子打的确实响。 难怪她昨天才落地，今天就火急火燎的让她来公司。 是甩锅来了。 这个客户，如果她的方案真能留住，功劳她跟张斌一人一半。 可如果留不住，那就是她的策划不够吸引人，能力有限。 在分公司的第一仗如果打输了，以后想要再立足就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可来都来了，现在没有退路，与其跟张斌扯皮浪费时间，不如先了解一下客户的需求，以及lc那边的优势和劣势，或许找到可行的方法。 第185页 唯一庆幸的是，还好没跟林家那边提前说她今天过去，不然让老爷子空欢喜一场，她又要愧疚了。 顾兮淡淡一笑道：「张总抬举了，我想先去办公室了解一下之前公司给客户提的方案。如果方便的话，是否能将lc这两年做的策划案都找出来给我看看。」 张斌见她愿意接手，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当然能，这有什么不能的？艾米？听到你顾姐说的了吗？还不赶紧去把资料准备好送到你顾姐的办公室去？」 艾米立刻出去找资料了。 顾兮去了张斌给她准备的办公室，还算宽敞明亮，南向的巨大落地玻璃窗採光很好，这会儿阳光充沛洒满半个房间。 站在窗边，顾兮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思考要以什么作为切入点来争取客户的青睐。 之前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下了飞机到现在没休息，又要面对棘手且繁重的工作。 顾兮思绪有点滞涩，艾米送资料进来的时候，顾兮请她帮忙接一杯咖啡进来，她需要足够的精神来打这场开局。 她仔细看了客户公司的资料和发展过程，再翻阅自家公司提供的三种营销方案，都规规矩矩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但也缺少了一点儿新意和刺激。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看完了自家公司的这些内容，顾兮将艾米整理好的有关lc公司全部材料的u盘插到电脑上，滑鼠在文件夹上轻轻一击。 点开lc的公司介绍，顾兮滚动着滑鼠，缓缓下拉，指尖和眼眸突然都停了下来。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两寸照上，林莜穿着一身干练且剪裁得当的深灰色西装，笑容内敛，但眼神透露着十足的侵略性。 顾兮心口微微一窒，她六年没见过林莜，昨晚只是看到一个近乎于背影的侧影。 只知道她长高了，头髮留长了，当她通过电子屏，真正面对林莜清晰的脸庞时，才发现真的已经过了六年。 时光在林莜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将她雕刻得更加成熟、笃定，又迷人。 林莜真的长大了。 顾兮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右键点了保存，传到手机里。 作者有话要说：　　长大了，可以吃了~ 嘿(*^▽^*)感谢在2021-07-30 20:57:58~2021-07-31 22:2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凌荫的猫猫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实名制个鬼辣 2个；曲所以、睡到人间煮饭时、只是小白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fang三人禾 44瓶；经年 30瓶；实名制个鬼辣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对手 周末林莜回家陪爷爷和爸妈吃晚饭, 顺便就直接住在了家里。 饭桌上，林培明又念叨起让林莜辞了现在的工作，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多少, 还要受人使唤。不如到林氏集团来上班, 也好熟悉熟悉集团业务。 林莜最烦林培明说这些, 父女两在饭桌上又争执了起来。 最后是林老爷子出声, 才让这些年越发乌眼鸡似的父女两消停下来。 晚上林培明跟老婆抱怨, 「你总说让我多尊重孩子一些, 这些年我够让着她了吧？你看看, 她什么态度？我让她到集团来工作是要害她吗？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秦怡倒是知道一点父女俩的癥结所在。 当年顾兮出国之前, 她还记得林莜跟林培明两个人因为王家儿子性取向的问题吵了起来。 林莜大概是将顾兮出国的一部分因素怪罪到了林培明的身上，所以原本已经趋向缓和的父女关系，自从顾兮走后, 越来越紧绷。 回想当年的事，秦怡有点后悔, 应该拦一拦顾兮。 那时候她一时私心作祟，觉得或许两个孩子分开久了, 这些事情自然而然也就淡了。 没想到林莜这些年不但没有忘了顾兮, 反而郁郁寡欢, 过得形单影只, 大学毕业两年了还没有任何恋爱的痕迹。 秦怡知道, 林莜不但没有忘记顾兮, 反而将顾兮刻在了骨子里。 她嘴上虽然从不提起，可秦怡看得出来, 无论是穿衣服的喜好还是髮型，都留着顾兮喜好的痕迹。 顾兮前些年回国的时候，秦怡曾状似无意地将消息在电话里透露给了在港城念书的林莜。 原本以为林莜会回来见顾兮一面, 然而直到顾兮走，秦怡也没等到林莜回来。 秦怡之前也旁敲侧击过，可惜顾兮这孩子嘴比蚌壳还紧，秦怡也摸不着她到底对林莜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感情这种事最忌讳不明就里的外人随意插手。 秦怡虽然心里着急，但不知道两个孩子心里真正的想法，她也只能打打边鼓。 真正的心结还是得她们自己解开。 想到这俩孩子的事儿，秦怡没好气地对林培明道：「你才多大年纪，这么早就想着把公司甩给女儿了？你可真出息。」 林培明不但没得到老婆的安慰，还被数落了一顿，郁郁闷闷地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林莜换了运动服在小区的花园跑道里跑了两圈，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想到今天要去甲方公司签约的事情，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直接带着合同到甲方公司楼下等她，她们提前半小时过去签约。 第186页 回到家里，简单沖了个澡，换上衣服急匆匆去公司。 这次的甲方十分难缠，越早签下合同越安心。 毕竟，饭要吃到自己的肚子里才踏实。 来的路上，林莜利用每个灯红绿灯的时间给自己画好了妆。 进入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林莜从后备箱里拿出高跟鞋来换上，俨然一副干练精明的都市丽人形象。 刚进电梯林莜的手机就振动起来，看到是助理的电话，她拿出无线蓝牙耳机带上。 「怎么了？」 「林姐，您不是让我跟对方再确认一遍签约时间，看看能不能提前半个小时吗？之前说的是可以，可我来了之后，对方的负责人突然不接电话了，您说这是什么意思？「 林莜眉心跳了跳，火气蹭地一下窜了起来，深唿吸冷静了三秒后，语调平稳地跟电话那头说：「先不用着急，我这就上来。你去前台旁敲侧击一下，问问情况。」 看着电梯头顶显示屏的数字不断攀升，林莜双手环抱在胸前，压在左手臂弯的右手食指不断地敲打着臂弯处的金属装饰扣。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到了林莜所要去的楼层，这个时间里她也大概将对方突然变卦的所有的可能性都理顺了一遍。 轿厢门打开，林莜阴沉的表情一扫而空，带着淡笑踏出电梯。 看到林莜，小助理芃芃立刻跑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地道：「林姐，我问了一下，好像是昨天下午，p.j公司的人带着新的策划案直接找到他们公司的李总。貌似李总更中意对方的策划方案……」 芃芃越说声音越小，她是知道林莜这段日子为了这个策划案从a市到b市跑了多少个来回，眼看着都定好签约时间了，居然被人截胡，这搁谁都能气到吐血。 「p.j？」林莜眉头轻轻蹙起，「你确定是p.j的人？」 不是她看不起p.j，毕竟在上学的时候，老师就很喜欢拿p.j的几个经典营销策划当课堂教材。 可惜进入到国内的p.j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做出来的几个案子没什么惊艷的水花，平平无奇，因此林莜之前从来没将他们当做竞争对手。 芃芃点头说：「好像是国外来的策划师做的方案。之前也听说，p.j总部要派人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林莜「嗯」了一声，往前台去。 「你好，我是lc的林莜，跟你们钱总监约好了今天早上九点签约，麻烦你跟他说，我到了。」 前台小姑娘面色犹豫了一下，对林莜说了声抱歉，「林小姐，我们钱总监现在不在，而且可能今天都不来公司了，所以您要不要换个时间，或者跟他确认了再来？」 林莜早有准备，笑道：「没关系，我时间充裕，可以慢慢等，麻烦您来两杯咖啡，一杯拿铁一杯美式，谢谢。」 说完她扫了芃芃一眼，示意她到前面的沙发坐着等。 林莜最恨的两件事，不守约以及出尔反尔，这个姓钱的都干了。 最让她恼火的是，她自认自己的营销方案应该是甲方最优选了，p.j那边到底是何方神圣，短短一个下午就能说服对方改变主意？ 「p.j总部派来的人知道对方是谁吗？」林莜喝着前台小姑娘送过来的咖啡，问芃芃。 既然对方都打上门了，不好好的反击一下可不是她的作风。 芃芃知道林莜的习惯和脾气：「我这就去问。」 「顺便问问有没有之前这个人经手过的策划案，我一併要看。」 芃芃立刻出去到楼梯间里打电话找人去查p.j那边的策划是个什么来路。 等了半个多小时，芃芃还没回来，但钱总监出现了。 听说林莜直接坐在公司大堂里不走了，钱总监虽然头疼，也只能从后门绕了一圈儿回来，将lc的这尊神先给送走。 毕竟lc跟他们之前也有过合作关系，要是闹得太难看了，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林小姐！」钱总监一踏出电梯，就大笑着上前，嘴里不住地说，「对不住对不住，让你久等了，咱们里面说？」 林莜微笑颔首：「钱总监贵人事忙，能理解。」 进到钱总监办公室，林莜故意问了一句：「不去签约室吗？」 钱总监打着哈哈：「林小姐年纪轻轻，性子倒是挺急的，先坐先坐。」 林莜耐着性子坐下来，准备看钱总监的表演。 果然，钱总监先是笑着夸了林莜一番，说她的方案如何如何优秀，他很欣赏种种。 这样的场面客套话铺垫完，一个「但是」之后，钱总监面露难色，「但是啊，这个p.j那边有个策划直接找到了我们李总，拿出来的方案很合我们李总的心意。这不，我今早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亲自跑了一趟李总家里，想要帮你们lc再说点好话，毕竟咱们之前有过合作，比较熟悉，而且林小姐你的能力我也是十分认可的。」 林莜微笑着看向钱总监，说：「p.j的策划案我们之前也有过了解，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我们lc做的这个策划与贵公司的品牌形象和目标人群定位都是最契合的，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案在我们之上。」 钱总监长嘆一声，「所以我才说p.j那边新来的策划的确是有点厉害，之前我跟你视频会议的时候不是说，希望能在这次策划里加入我们公司下半年推出的新品，这样也能做到一举两得。当时林小姐否决了我们这边的提议，认为新品添加进来回影响整体的营销节奏，建议我们等到新品推出前一个月再进行增加。」 第187页 说着，钱总监顿了顿又道：「我也认同林小姐的意见，不过加入新品这是我们李总的意思，p.j那边的人大约是打听到这一点，直接带着增加了新品的策划案去找的李总。所以这事儿，我也确实是无能为力，还请林小姐您能见谅啊。」 林莜心火烧得厉害，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着良好教养的淡淡笑容。 「不过是增加新品，p.j能做到的我们lc当然也能做到，我们今天会再给一个方案过来，希望钱总监能帮忙拖一拖时间，起码让我们跟p.j有个正面交锋的过程，就算是输了，也心服口服。」 钱总监这点人情还是愿意卖的，「那林小姐可得快一点，我们李总今天下午六点的飞机去m国，最晚四点，如果方案给不到的话，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多谢。」 林莜不再耽误时间，准备直接回公司，一推开门出来就看到芃芃正好从楼梯间里出来。 「林姐！我问到了！」芃芃兴奋地冲过来。 电梯正好就在这一层，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林莜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拉着芃芃进去。 「边走边说。」 电梯直下停车场，林莜去开车的一路上给公司里的策划团队和老闆分别打了电话，动员所有人立刻开始修改策划案，等她回去的时候最好能有一个雏形出来。 上了车，林莜挂断电话，这才腾出嘴来问芃芃：「对方是谁？做过什么策划，挑最重点的说。」 芃芃将下载好所有材料的平板点开递给林莜，还没开口，林莜的电话又响了。 她将平板接过来后，让芃芃先停一下，先将电话接了起来。 「餵？小矮豆子什么事儿快说。」 林莜一边说着，一遍滑动着平板，视线落在策划师的名字上，凝滞了一瞬，双指将图片放大。 上面的确写着清清楚楚的两个字：顾兮。 电话那头的李希洺沉默三秒后，开口道：「顾兮回来了，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见面啦！ 搓手激动！ 第98章 见面 下午四点之前要交上一份能跟p.j叫板的方案, 林莜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四个小时，没喝一口水也没上一次厕所。 全程全神贯注，憋着一口气, 誓要拿下。 想到前天晚上钱总监拉着她絮叨要添加新产品进来, 她当时回绝得有多干脆利落, 现在打自己的脸就打得有多响。 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林莜长舒一口气的同时, 纷乱的情绪就像是被一直用力压住的弹簧突然解开禁制, 勐地弹开, 直接击碎林莜这些年里一直修復建立的心墙。 她脑子里被李希洺的那句话占据。 「顾兮回来了, 你知道吗？」 毕业后，林莜回到b城后之所以会进入lc工作，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 当时她投递了几分简歷出去, lc是第一个回復她的，而回復她的人就是李希洺。 李希洺当年考到了省城的大学, 学的人力资源管理，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lc的招聘专员。 没想到这么巧, 她工作没多久就收到了林莜投来的简歷。 当年顾兮走得突然, 李希洺是唯一去机场送她的人, 没见到林莜她还问了一嘴。 顾兮当时什么也没解释, 只是笑了笑, 让她多保重, 随后就上了飞机。 仿佛没有半点留恋似的，头也没回一下。 李希洺虽然疑惑, 但也没敢去问林莜。 一晃几年过去，李希洺也没想到还能再跟老同学遇上，而且林莜的简歷足够漂亮, 是公司急需的人才，她第一时间联繫了林莜来面试。 两人在lc的会客室里聊了几句，签订了入职合同之后，李希洺私下问了林莜关于顾兮的事情。 没想到林莜非常冷淡回她，「抱歉，我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 李希洺是做hr ，察言观色算是基本功，当年的疑惑在林莜这句话里就解开了一半儿。 难怪当年顾兮走，林莜都没去送，看来是当年闹得不太愉快。 起初，李希洺倒是没往别的方面想，自从林莜成了同班同学之后，就一直念叨着要跟顾兮念同一所大学。 后来顾兮悄无声息地参加了学校的留学申请，谁也没告诉。 林莜会觉得被背叛也是正常的。 那时候的李希洺也有点失落，觉得顾兮没把她当朋友，否则干嘛要瞒着不说呢？ 但后来顾兮跟她解释，说每年的留学申请都是保密的，所以在名单出来之前，是不能说的，李希洺也就谅解了。 但显然这事儿在林莜的心里似乎没有过去。 顾兮和林莜之间，或许发生了更多旁人不知晓的矛盾吧。 跟林莜共事两年，李希洺也渐渐察觉林莜对顾兮可能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友情。 结合顾兮在学校里闹出的性取向风波，李希洺也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可能大概当了这两人一整个高三的电灯泡…… 不过到底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也不好再提，这可是揭人伤疤。 如果不是这次lc的项目突然被p.j的人抢了，公司上下都在打听对方的来路，李希洺也没想到顾兮竟然悄无声息的就回来了。 还成为了竞争对手。 所以李希洺在第一时间给林莜打了电话。 李希洺还以为会上演一些偶像剧的桥段，比如林莜直接杀到p.j去质问顾兮之类的，然而并没有。 第188页 林莜电话里近乎于冷淡的冷静，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回到公司之后，一头扎进办公室，开始修改方案。 仿佛对顾兮全然不在意，真应了了两年前林莜说的那句—— 「抱歉，我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 可事实上，林莜完成策划案交给芃芃去做成电子版和纸质版后，已经站在窗边整整十五分钟，看着手机里顾兮的头像，一动不动。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多久了？ 当年一声不响的走了，如今回来也一声不吭吗？ 林莜心里被委屈、不解、焦躁和愤怒的情绪占满了。 可即便她不愿承认，也无法忽视心里最深处，无法按捺的渴望在蠢蠢欲动。 被自己的没出息给气笑了，林莜关掉手机屏幕，打开包拿出化妆包，将原本温婉的豆沙色口红擦掉，换上气场凌厉的正红，看着镜子里的妆容确认整张脸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 林莜推开办公室的门，问芃芃：「确定好了吗？」 芃芃抱着几份装着策划案的文件夹和电脑，看到林莜杀气腾腾的妆容，也有几分要上战场的激动，举起手里的u盘：「一切就绪。」 林莜满意地点了点头，往电梯走的时候，李希洺小跑着过来。 「那个……我刚才在群里问了一下，今天p.j那边也会去甲方公司签合同。」 李希洺话只说了一半，她其实是想说，过去签合同的一般都是策划本人，也就是意味着林莜应该会在甲方的公司里遇到顾兮。 林莜目不斜视地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嗯」了一声。 「我现在过去就是为了让对方签不成这个合同。」 在李希洺发怔之时，林莜已经消失在电梯门里。 李希洺有点头疼，她其实不是在群里问的，而是直接在微信上联繫了顾兮。 这些年顾兮在国外，她们之间逢年过节还是会发消息祝福一下，没想到顾兮回国第一件事不是叙旧，而是硝烟瀰漫地争抢甲方。 存有工作上的私心，也是不希望林莜跟顾兮两个人再生出更多矛盾。 李希洺忍不住发消息问顾兮，知不知道lc这边做项目的接手人是林莜。 顾兮那边回復得很快，但全然不谈工作的事情。 【很久没见了，要是晚上有空，我请你吃饭？】 李希洺锲而不捨地追问：【林莜等下就要去甲方那边了，你知道吗？】 顾兮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復。 【也好，就当叙旧了。】 - 顾兮在微信里给李希洺回復完，抬头看了一眼，车已经到了甲方公司楼下。 将手机收好，顾兮推开门下车。 在来之前她也能猜到，lc那边不会轻易放弃这一单。 前天忙了整整一天赶工出来的方案，噱头十足，但实际操作起来漏洞和毛病不少，顾兮之所以能在lc手里夺下已经煮熟的鸭子，全靠对甲方公司老总的心里揣摩。 她知道这边李总想要花一份钱，得到双倍的营销效果，新方案是她准备的诱饵。 之前看lc的材料时，顾兮仔仔细细将林莜这两年来的履歷看了又看，想要从这些文字和视频里拼凑出一个林莜这些年的片段。 虽然内容有限，但顾兮对林莜了解，林莜认定的事情，想要做好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不懈到最后一刻。 她想起临走之前，林莜来老宅摁过门铃，甚至在楼下守了一整天。 当年的顾兮硬起心肠，不去见林莜一面。 一直到入夜，她看着林莜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楼下，于心不忍又不能不忍。 最后是陆晴和陈瑶两个人将她给拖走的，否则林莜不知道要在原地站多久。 林莜就是这般执拗的人。顾兮可以确定，不到签合同的最后一步，都不能放松，林莜随时会反扑回来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顾兮特地比约定好的签约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 - 钱总监这边刚挂了林莜的电话，另一头前台那边说p.j的人来了。 他看了一下表，比约定时间早了一个小时不止。 钱总监让人把p.j的人先安排到会客室，「茶水饮料咖啡，能上的都送过去，让刘经理陪着聊一下，尽量现将时间拖一拖。」 他自己则将办公室的门关好，给老闆打电话询问对两家公司的意向。 前台将顾兮和艾米两个人领到会客室，让她们稍候。 随即送了果盘点心各种茶水饮料过来，客客气气道，「我们钱总监还没回来，您二位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去叫我们刘经理过来。」 前台走后，没过多久刘经理就过来了。 一通寒暄完，他跟顾兮跟艾米两个人在会客室里东拉西扯，就是不说什么时候签合同。 艾米推了推眼镜，在微信上问顾兮：【顾兮姐，他们什么意思啊？就让我们在这儿喝茶吃点心谈闲天？不是签合同吗？】 顾兮倒是淡定，钱总监一看就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真正能做决定的是这个公司的老闆，她能说服李总採纳自己的方案，林莜那边也一样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兮回她：【耐心等着吧，今天总有一个结果出来。】 半个小时后，被刘经理的聒噪吵得有些受不了，顾兮说了声抱歉，起身去洗手间，留下可怜的艾米面对刘经理的话痨攻击。 第189页 进到洗手间，顾兮总算是解放了自己的耳朵，不用再受摧残。 整理了一下工作思路之后，顾兮站在半身镜前微微发愣。 林莜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如果见到林莜应该用什么表情，第一句话又该说什么？ 顾兮出神的时候，全然没注意到走廊里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至近，最后稳稳停留在洗手间门前。 站在门外的人，一眼就看到站在洗手池前双眸有些发沉的顾兮。 六年未见，这个人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一点儿没变。 长发剪短了，一侧挽到了耳后，莹润饱满的耳垂上别着一枚復古红宝石的耳钉，本来就肤白如雪的皮肤被质地纯净的红宝石衬托得更加耀眼清透。 很快回过神来的顾兮察觉到身后有炙热又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抬头，不期然地撞上镜子里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眸。 是林莜。 顾兮眼眸忽一凝，唿吸都在这一刻消失了，手指蜷缩，掐紧了指尖。 她跟林莜六年来的第一眼，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林莜眼神冰冷脸上却带着笑，缓缓走到顾兮的面前，没有说「好久不见」这样俗套的开场白，也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更没有想要提及当年为什么一言不发离开这件事。 只是轻轻抬手，像六年前似的，将顾兮耳边不听话的碎发别好，语调轻柔地问她：「头髮怎么剪短了？」 顾兮做好的一切准备和设想都没有排上用场，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头髮吗？剪短了方便打理。」 顾兮记忆里的林莜还停留在六年前，看着此刻镜子里的林莜，从前及肩的短髮留长了，栗棕色烫了卷，仿佛记忆里的林莜一夜长大，变成了成熟又富有魅力的大人。 更让人心动。 顾兮看着林莜的同时，林莜也在看着镜子里的顾兮。 这张自己拼命压制想要忘却，可仍然在每个没有防备的瞬间乍然蹦出的脸，她原以为六年的时间过去，顾兮的脸早就已经跟记忆中的那张脸产生了偏移。 或许她早就对顾兮不熟悉了。 却没想到，埋在记忆里的顾兮和眼前的顾兮完完全全地重合在了一起。 看到她，仿佛看到了高中时的自己，看到了那段让她既爱又恨的岁月。 林莜心绪翻涌得厉害，有恨更有怨，然而更多的是想要找这张脸的主人讨还的委屈和愤怒。 她帮顾兮别髮丝的那只手，顺着顾兮的耳朵轻抚至她的脸颊。 「一声不响的消失六年，回来不跟老朋友打声招唿就算了，还要抢我手里的客户吗？」 林莜的触碰让顾兮隐隐有些战慄，她以为即便再和林莜见面，两人也会疏远。 她从没想到林莜会亲近她。 林莜的气息，一瞬间让她回忆起六年前那个夜晚。 即便已经过了那么久，身体还是擅自记住了林莜触碰她的所有记忆，让她所有的矜持和坚守在此刻摇摇欲坠。 顾兮紧紧扣住洗手台的边缘，调整了唿吸，语调尽量平稳地开口，「抱歉林莜，我在接手之前，并不知道这是你们公司的项目……」 「那现在你知道了。」林莜控制不住自己卑劣的心思，捏住顾兮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面对自己。 「我记得你离开的时候将我们林家对你的所有照顾都记下了，说要报答林家。怎么，你觉得已经报答了？就是这样报答的？」 这样不好，林莜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多恶劣，可她就是忍不住。 在见到顾兮的这一刻，发现自己的心依旧留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时候，林莜也不想再忍。 六年前高考结束的那间教室里，顾兮字字句句犹如针扎一般在她心里烙下了难以磨灭的痛苦，这些年来一直在她心上煎熬着，让她明白被爱的人狠狠伤害有多痛。 一想到当初自己一腔热忱被顾兮狠狠糟蹋，林莜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报復回去。 如今的她已经不想知道，顾兮到底是真的不喜欢她，还是心里有她，但一心为林家着想才推开她、伤害她，最终离开她。 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林莜对自己这样说。 现在的她只想让顾兮亲自品尝当年她所受的痛苦和愤怒。 现在这些带着讥讽和火\\药味的话，林莜是故意的。 她故意用这些话，企图羞辱顾兮。 六年中，这些台词在她心里反覆排演了无数次，她以为自己有朝一日真的再见到顾兮的时候，能够脱口而出的时候从容，不着痕迹。 可当这些话真的说出口，最先难受的人反而是林莜自己。 没有镜子作为媒介，林莜那双因为委屈难过发红的眼睛，非常直接地落入顾兮眼中。 「我肯定是要报答林家的，没有你们林家，就没有现在的我。」顾兮的声音几乎听不出她的情绪，但话中带着的卑微感却是清晰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林莜，工作和私事应当分开……」 顾兮说的一长串，林莜全然没往耳朵里去，只听到了那句——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莜看着顾兮，突然笑了一下，笑容甚至很迷人。 「你说，我想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第190页 顾兮怔了一下，下一秒，林莜捏住了她的下巴，红唇毫不客气地覆盖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来了ヽ(*￣▽￣*)ノミ感谢在2021-08-01 16:42:05~2021-08-02 22:3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1739214 20瓶；云中孤梦 14瓶；唿唿、秦&唐;顾&方 2瓶；嘻嘻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晚餐 林莜的吻来得又急又汹涌, 顾兮一面担心有人会突然闯入看到这一幕，一面又不忍推开林莜。 林莜几乎握住了她所有的思绪，将她浸溺在这个侵占性极强的吻中。 顾兮的双唇被林莜吻得发疼, 双腿更是快要脱力。 她单手压在身后的洗手台上, 强撑着自己的平衡。 直到外面传来艾米寻找顾兮的声音, 林莜才放开她。 「即便这样对你, 也可以？」 林莜故意用戏嚯的口吻和表情看着顾兮, 仿佛刚刚那个泄露了她全部情感和思念的吻, 只不过是对顾兮的惩罚和羞辱。 刚刚的吻几乎要将顾兮身子里的氧气都掠夺干净, 此刻被放开后, 顾兮忍不住微微轻喘，眼尾因为情绪泛红。 听到林莜的问题，顾兮依旧没受到什么屈辱一般, 宛若深潭的眼睛看着她，平缓地说： 「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一些, 可以。」 林莜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没有因为这个答案消解半分，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反而更加怒气丛生, 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 「顾兮, 你真的……你可以为了林家做到这个份上, 就因为我们家当初帮了你一把？」 她逼近顾兮, 鼻尖几乎抵住顾兮的鼻尖, 双眼通红地看着她, 将压在心里六年的问题问了出来。 「所以，六年前的那个晚上, 你也是因为报答我们家，跟我上床？」 顾兮心口一阵紧缩，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 那晚是她人生中第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放纵。 可能是因为林莜的眼泪，也可能是离别将来的痛楚，甚至是之前的那番质问争吵所带来的愧疚和自责。 那晚顾兮抛开一切复杂的情绪，心甘情愿地回应了林莜。 自私地想要在林莜意识不清的时候，与她产生一点不为人知的羁绊和牵连。 然而事后等到林莜睡着，激情褪去之后，顾兮不想明早林莜记得这件事，将凌乱的床铺整理好，拖着被林莜胡作非为弄得有些不适的身躯，强打精神，将房间里的一切恢復成原样之后，下了楼。 几乎是天一亮，她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林家。 当年顾兮天真且自欺欺人般想着，或许林莜喝多了，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那一晚的记忆和感受，就成为她一个人的珍藏。 今天被林莜如此直白地提起来，顾兮不由得觉得自己很天真可笑。 当年的她对酒精不了解，对激情不了解，原来林莜什么都记得…… 而她竟在那个时候一言不发离开了林莜。 顾兮心口的痛楚并不比被林莜控制的下巴轻松多少。 林莜将她抵在墙边惩罚般地吻着，全程顾兮都没有任何异议，只任她举动。 顾兮唯一能做的，就是忍着早就被林莜点燃的情绪，尽量控制着唿吸，不走漏任何心动的痕迹。 - 半个小时后，钱总监那边得到了老闆的答覆，最终选择了lc的策划案，他只能去跟顾兮说声抱歉。 艾米难以置信，明明都已经约定好了签约时间，居然还能反悔？！ 她想跟对方讨个说法，但顾兮只是笑着跟钱总监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进了电梯，艾米忍不住问顾兮：「咱们就这么走了吗？！对方这么不讲信用，把咱们当猴子耍，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 顾兮声音不紧不慢，似乎完全不受影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这个李总能被我的方案轻易说动，也会被lc那边说再次动。」 艾米还是忿忿不平，「那也不能这样啊！」 顾兮看了一眼时间，安抚艾米说：「虽然损失了这一个客户，但也许还有更好的客户在等着我们，稍安勿躁。」 艾米从顾兮的话里听到了一点讯息，「什么意思？你是说，咱们还有更好的客户？」 顾兮笑了笑没说话，虽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应该有机会一搏。 艾米看着顾兮的神色似乎很笃定，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突然发现，顾兮的唇色似乎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更艷了一些，想到刚刚顾兮消失的十几分钟。 是去卫生间补妆了吗？ - 顾兮一回到公司，张斌就让人将她叫了进去。 「我听说，最终李总那边还是选择了lc啊……唉，也正常，毕竟对方公司的那个林莜这两年在这行名声大噪，顾大策划虽然在y国有些名气，但也得服一服地头蛇啊。」 张斌笑着让顾兮坐下，然后将新泡的茶倒了一杯出来，放到顾兮面前。 原本他也没指望顾兮能将这个案子挽救回来，不过是找个人背锅罢了。 也顺便让这个高傲的海归知道，在公司里要依仗的人是谁。 顾兮听出了张斌话里的嘲讽和打压，有点意外。 第191页 她来之前，diana跟她说过，张斌是她的旧部，如果顾兮和张斌两年内能将分公司做好，diana很可能顺利成为执行董事，到时候无论是张斌还是顾兮都有更大和更自由的选择空间。 顾兮原本以为张斌这个人给她的初印象虽然市侩和算计多了一些，但到底还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顾兮心往下沉了沉，还是先将之前早就做好的关于另一家公司的推广计划放到张斌面前。 「之前的策划案不过是表面的光鲜，实际操作起来，预算和预期效果恐怕都会有很大的出入，张总你也是策划出身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不过是抓对甲方的心理预期对症下药，但其实治标不治本，就算能将这个合同抢过来，对我们p.j而言，成本远大于收益。」 张斌当然知道顾兮说的是对的，不过分公司刚刚成立，正是需要口碑和业绩的时候，他又接连几次失手，做的案子没有打出p.j的气势和优势，每次都矮lc一头。 原本diana派顾兮过来之前，将她夸得天花乱坠，结果第一个案子就输给了lc，让张斌心里对她生出几分不满。 不过到底是混迹了职场多年的人，即便是不满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他现将策划方案接过来看了一眼，有些吃惊和意外的抬头，跟顾兮确认，「你什么时候跟对方公司联繫上的？」 「昨天上午。」 顾兮神态平静得不像是在说一笔接近千万级的订单。 在知道对手公司是lc之后，顾兮翻看了关于lc的全部资料，这些年他们经手的案子，做出的成绩，每一条都细细翻阅。 顾兮发现林莜非常厉害，有备而来，而她时间太急，这一单或许没法赢林莜。 但帮助分公司立住脚，以及拿到能声名鹊起的订单和方案，也是她回国之后势必要做到的事情。 顾兮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要是这一单被林莜赢了，顾兮还能拿到另一个分量更重的客户。 看到这份策划书，张斌总算是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笑容，点点头笑道： 「顾大策划说的不错，眼下跟lc竞争那个合同确实有点得不偿失，不过，眼看倒手的鸭子飞了，多少有点窝囊和憋屈了，毕竟我们可是p.j。」 顾兮神色还是淡淡，似乎对张斌的话并不在意。 「所以，眼下p.j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出几个漂亮的策划案出来，让总公司没有找麻烦的机会。张总您说，对吗？」 张斌被顾兮的自信弄得有点搓火，可也不得不服气顾兮这手漂亮的策划案，很有可能帮助p.j在国内稳住形式。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兮，「那可就要依仗顾大策划你了啊。」 张斌又跟顾兮随便说了几句，待顾兮走后，他看着那杯放在顾兮面前早已经凉透了却没喝一口的茶，不屑一顾地挑了挑眉，将茶连同茶杯都一起丢及垃圾桶。 - 下班前，顾兮将推广的方案写完，让艾米送去给张斌过目签字后，她就可以递交对方公司了。 原本以为没什么问题，顾兮已经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她之前约了李希洺一起吃晚饭，除了叙旧，更多的是听李希洺说她也在lc，顾兮想要从李希洺口中了解一下林莜这两年的生活。 没想到的是，艾米很快回来，说张总觉得方案有点不妥，让顾兮再修改一下。 「感觉还可以再完善一点，毕竟对方是国内一级企业，要让他们看到p.j的诚意才行啊。」 艾米将张斌的原话复述一遍，小心地看着顾兮，不知道顾兮会不会发火。 张斌的行为多少有点刻意。 顾兮沉默了几秒后，念在老上司diana的面子，而且分公司现在也不宜在刚起步的时候产生内部矛盾，她可暂时退一步，将方案接了回来，淡声道：「我知道了，辛苦你要陪我加会儿班了。」 艾米忙说：「没事没事，工作嘛，加班很正常，顾兮姐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就行。」 顾兮朝她笑了笑，回到办公桌前修改方案。 方案修改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顾兮给李希洺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抱歉小洺，我这边要临时加班，不然我们改天再约？】 李希洺回復的也很快：【加班也得吃饭吧？太久没见你了，真的好想你呀，我给你送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顾兮看着手机笑了笑，回復道：【那就辛苦小洺跑一趟了，我吃什么都好，你看着选吧。】 李希洺打开大众点评搜了一下顾兮公司附近的美食排行榜，最后选定了一家粤菜馆子，电话预定了三菜一汤，半个小时后到了粤菜馆拿着外卖来找顾兮了。 「顾兮！好久不见！」 李希洺将手里的外卖先放下，上前给了顾兮一个大大的拥抱。 埋怨了几句顾兮当年走得匆忙，这些年回来的也少。 「你都不知道，当年你跟林莜两个人的成绩一出来，瑞泽有多风光，连着好几天都是过来採访的人。连我都被记者打了好几通电话，一个劲儿的问你还有林莜的事情，还问你为什么选择出国，问你是不是住在林家，问你跟林家什么关系。」 回想起当初手机一天到晚被各种陌生电话占据的日子，李希洺就忍不住感嘆。 「不过后来这些报导都没见到，我估计应该是林氏集团那边打点了，不然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 第192页 顾兮将李希洺带来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打开，筷子拆开递过去。 「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李希洺也感嘆：「是啊，都六年了……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跟林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你没说过，但我这两年跟林莜共事，发现她好像一直都在惦记着你。」 说完李希洺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兮，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李希洺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有一次她在茶水间里撞见林莜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手上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她跟顾兮的微信对话框。 还有两次，是公司聚餐，林莜在商场里看到月桂兔的时候会停下来愣神。 李希洺知道，顾兮有一只月桂兔，好像就是林莜送的。 「而且，她一直戴着跟你同款的那只表……」 李希洺说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顾兮的手腕，意外地发现顾兮也戴着那只和林莜同款的表。 李希洺：「……」 这两个人，是在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吗？ 明明还是很在意对方，干嘛这么多年谁也不理谁啊？ 顾兮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下午她特地将手上的表摘了下来，放到了抽屉里，回到公司之后才重新戴上。 顾兮垂下眼眸笑了笑，说：「你和林莜这两年共事得还好吗？」 李希洺见她不想说，也不好逼问，只能说：「还好吧，我跟她基本上都是在公司的时候才会见面聊天，私底下来往还是比较少，你也知道，我上学的时候就有点怕她。虽然现在她人模狗样的，但我还是觉得，她跟高中那时候一样，只不过现在把大尾巴狼的尾巴藏起来罢了。」 想到以前上学放学的时候，林莜没少吓唬自己，李希洺就忍不住跟顾兮吐槽她。 顾兮也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顾兮突然忆起那晚在tonight酒吧门口，看到林莜被宝马车接走的场景。 顾兮夹菜的动作顿住，看似无意地提及，「林莜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那天我看到她男朋友来接她。」 李希洺奇怪地看她一眼，「男朋友？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听说她这六年来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应该是在等什么人吧……」 当事人都没承认过的事情，她一个吃瓜群众也不好说得太明显，只是在说完之后暗暗打量顾兮。 六年来都没有跟谁尝试过交往吗？ 顾兮心里一下子揪紧。 李希洺问顾兮：「那你呢？你有交往的对象吗？」 顾兮很坦然地回答：「没有。」 作为吃瓜群众的李希洺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后来转了话题，问顾兮这几年在国外过得如何，也没怎么跟她联繫，就过年过节问候一下，多说几句人就不见了，对得起她高中时候的小饼干吗？真是没良心。 顾兮就任她「骂」，好脾气地笑着。 吃完饭，顾兮送李希洺下楼后，回来继续修改方案。 只是李希洺那句「我听说她这六年来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应该是在等什么人吧……」总是会在她脑海里蹦出来。 顾兮看着手机里上次保存下来的林莜的那张照片，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好多小可爱问加更，岁岁最近要忙吐了，加更真的有心无力…… 给各位小可爱大可爱们鞠个躬吧！感谢在2021-08-02 22:36:18~2021-08-04 01:2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242046、云中孤梦、微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8845 20瓶；只是小白l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客户 天空之中响起几声闷雷, 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眨眼间将地面打湿。 乍起的狂风卷着雨滴，一阵急过一阵, 连成雨线密集地扫向大地, 冲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坐在私房菜馆二楼的林莜看着路上的行人纷纷寻找躲避的地方愣神, 陈瑶第三次叫她, 才把她的魂魄给叫了回来。 「你想什么呢？一顿饭就吃了两口, 还是你最不喜欢的藕片……」 陈瑶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觉得不是很妙, 该不会是知道顾兮回来了吧？ 她不好的预感才持续了三秒钟, 林莜就转过头来, 用一种如在梦中的表情看着她和陆晴，说： 「顾兮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陈瑶心里警铃大作, 陆晴正要脱口而出的那句「你知道啦？！」，被陈瑶一把拧在了背上, 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变成了「哎呦」一声惨唿。 抱着一丝侥倖，陈瑶问林莜：「你们见过面了？」 她可是记得当年林莜因为顾兮喝到吐, 跟个孙子似的还哭唧唧地着错把她当成顾兮, 拉着她袖子追问一路为什么这么对她。 作为朋友, 她自然不希望林莜再陷入顾兮的这个漩涡里, 哪怕顾兮有多么苦衷多么不得已, 陈瑶只希望林莜能快点从泥潭里走出来, 忘了这个人，迎接新生活。 现在顾兮回来了, 如果两人没见过面的话，还能好一点。 结果…… 林莜肩膀微微耸动，靠向椅背, 点点头：「今天刚见过。」 她将顾兮在对手公司的事情也告诉了陈瑶和陆晴。 第193页 当然，略过了她和顾兮亲密接触的部分。 听得陆晴啧啧称奇，「你跟顾兮是不是有什么命中注定的缘分啊，这都能马上遇……哎呦！」 说完胳膊上又挨了陈瑶一掐，陆晴没好气地瞪她，「陈大小姐，你能不能对你的髮小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再掐下去我身上还有一处好的地方没有？」 陈瑶冷笑看她，「就你这少半斤的脑子，出去别说是我发小。」 「所以，她顾兮回来谁也不告诉，也不打招唿，上来就抢你公司的生意？」 陈瑶听完林莜所说，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陆晴这个弱智还在那儿一口一个命中注定，命中注定的孽缘好吗！ 林莜无所谓地说：「虽然她有些手段，可我没什么损失啊，毕竟最后还是我赢了。」 其实那天顾兮就这么走了，让林莜有点奇怪。 以她对顾兮的了解，顾兮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才对。 原本还以为她们之间会有一番争斗，结果就这么结束了，让林莜心里有点恼火和莫名的失落。 同时在她心里也有一种不能说的自作多情——顾兮的这次放弃是不是真的因为对她的愧疚之情？所以才不继续跟她争夺。 陈瑶一个白眼差点儿翻到天上去，「听你这语气，你还挺开心啊？你忘了六年前她是怎么不打招唿就走的了？你忘了她之前怎么伤害你的了？」 林莜自己也很矛盾。 尽管记忆并不清晰，但她仍然记得六年前那晚顾兮的热情和主动，以及这次见面后，林莜发现顾兮对她其实是非常有感觉的，只是一直在克制，不想被林莜发现。 随着这些年阅歷的增长，让林莜再回望过去的时候，也曾扪心自问，顾兮也许真的就是不想破坏自己跟家里的关系，所以才选择推开自己。 可另一方面，六年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的那一刻的耻辱和羞愤，让林莜六年以来还时不时会梦到，让她难堪又难受。 这些想法林莜自然是不会跟任何人开口，她只轻描淡写道：「我也没想怎么样，不过是为我过去的六年讨一点利息罢了。」 陈瑶「呵」了一声，转头跟陆晴说：「你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还跟顾兮讨利息，你信吗？她最后只会赔得本都不剩！」 陆晴难得认同她，「英雄所见略同。」 林莜不满地敲敲桌子：「我还喘气呢，你们有必要这么大声说我坏话吗？」 陈瑶说：「我说的是实话，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要是真不在乎了，怎么连小c的微信都不加？」 「我不是说了吗？没兴趣。」 「所以只对顾兮有兴趣？」 「你有意思没意思？」 两人拌了几句嘴，陆晴也不参与她们的争斗，只闷头吃她的红焖牛尾。 - 从私房菜馆出来的时候，刚刚的一场雷雨已经结束，虽然雨停了，但闷热感丝毫没有减退，反而因为湿气的增加更显黏稠。 林莜去开车，陈瑶半倚着身后的陆晴，跟她道：「你发现了吗？」 陆晴正刷着手机，给自己的男神新发的视频点赞，随口应了一声：「发现什么？」 陈瑶看着林莜的背影，忍不住嘆气，「你没发现，她见到顾兮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吗？」 陆晴听她这话也抬起头来看向林莜的方向，「变了？哪儿变了？没变啊……」 「变得像个人了。刚刚在餐桌上，你看她那个嘴角全程是往上扬的，打心底里是兴奋是开心的。多少年了啊，她就跟个假人似的，每天喜怒哀乐就像是模式化的程序，不过跟顾兮见了一面，就有人气儿了。」 陈瑶忍不住在心里暗嘆，也许真让陆晴说准了，这两人说不定就是命中注定的孽缘，谁也离不开谁。 陆晴仍然云里雾里，「有吗？」 陈瑶忍不住又白了她一眼，嫌弃道：「都是我的错，我跟你个傻子说个什么劲。」 晚上回到家，林莜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看到那个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窗口亮起了灯，有个人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想起之前她看到了那间房子有人影闪动并不是错觉，顾兮真的回来了。 林莜想到今天在洗手间里，被她拥在怀里的顾兮，忍不住抬手轻抚上自己的唇。 即便那样用力地碾过顾兮柔软的唇，依旧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仿佛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下一个回神梦就会醒来，顾兮依旧远在天边。 - 晚上九点半，早就修改完了方案的顾兮特地多等了一个半小时，才将修改后的推广方案邮件发给张斌。 这个时间点，是一个人最为放松和享受闲暇时光的时候，面对工作总会有几分的不耐烦以及想要快速处理的习惯。 等了几分钟，确认张斌没有回覆邮件，顾兮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此刻，张斌正抱着小情人在看电影，顾兮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吓得他一激灵，还以为是自己老婆找过来了。 看到电话上显示的名字，张斌冷笑一声直接将电话挂断。 可没想到顾兮锲而不捨，又打了过来。 张斌原本不想接，直接晾着顾兮，但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在播放文艺片的电影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斌被小情人不高兴地推了一把，他不得不出去先将这个电话给接起来。 第194页 「顾大策划，什么事儿这么急？」张斌压着火气想看看这个顾兮到底想干什么。 顾兮语调不急不缓，「张总，修改过的方案刚刚发到您邮箱里了，请您再过目一下。」 「有必要这么急吗？我明天到公司再看！」 「毕竟对方是国内一级企业，相信争取对方的公司也不在少数，我想还是尽早确认比较好，张总越早过目，越能发现不足之处，有任何问题我也好接着再改。」 面对张斌的怒气，顾兮平静的宛如一团棉花，还用了之前张斌的话来堵回去，让张斌一拳头打下去仿佛打在空气上。 其实顾兮第一版的方案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因为顾兮擅作主张，让张斌感觉她没有将自己这个领导上司放在眼里。 免不了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打磨打磨顾兮的锐气。 张斌的想法顾兮心知肚明，因此她特地将方案改完之后没有经艾米的手，而是直接发给张斌，少了艾米这道屏障，张斌直接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会收敛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我抽个时间就看。」 张斌没想到这个顾兮这么轴，挂了电话后，用手机登陆公司邮箱，看到顾兮五分钟前发来的方案确认的邮件。 原本张斌是想多吊一吊顾兮，让她修改个三五遍再说，没想到的是顾兮看着柔弱好拿捏的样子，实际上却有些扎手。 他跟顾兮都是diana的人，而diana正在总公司，如果他做得太过，姓顾的跟diana打小报告的话，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尽管心里十分不满，张斌还是在邮件的回覆里通过了顾兮的方案。 关掉手机，张斌沉着脸越想越是不爽，看着夜色心思翻涌。 申请了和某人的通话之后，说了半天，才回到影厅。 一直守在电脑前的顾兮，看到张斌的回覆邮件后，嘴角略略上扬，立刻将推广第一期的策划方案发给了对方公司。 - 之后的两天，顾兮除了要忙争取目标客户之外，张斌又丢给她几个难啃的案子，美其名曰「只有顾大策划的能力才能让这几个难缠的客户满意」。 实则还是实行工作上的打击报復。 顾兮每天开会策划营销方案，加班到十一二点，晚饭都是在公司匆匆解决后，回到家洗完澡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是一早起床奔赴公司。 期间diana给她打过一个视频电话，问顾兮在国内的情况怎么样？新的工作环境适不适应？以及跟张斌的合作是否顺利。 顾兮不是一个喜欢抱怨和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她跟diana只说了分公司目前的业务情况和国内的竞争形式，关于张斌的刻意为难她并没有提及。 跟diana共事了这么久，顾兮也很清楚她的脾气。 一个能处理好工作上人际关系平衡的人，才是diana想要的得力助手，抱怨张斌或者能通过diana的手让对方收敛一些，但她也会在diana的心里落下一个能力欠佳的印象。 顾兮忙到睡眠时间被压缩的厉害，林莜则在家里休养生息。 因为赶之前的方案，林莜头疼了两天，干脆请了假在家休息。 不过林莜休假才第二天的晚上，老闆就打电话给林莜，问她休息得如何，说全公司都等着给她庆功。 受颱风的影响，b市今晚开始下大到暴雨，林莜靠着阳台的窗户，欣赏天空上划过的闪电，不经意地就看到对面的老宅里，有个白色的身影正弯着腰在拖地。 她一把将窗帘拉了起来，不再去看，跟电话里的老闆说：「这个案子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等到m公司的合同续约后再庆功不迟。」 m公司是跟lc合作了两年的老客户了，也是林莜打响业内名气的第一个策划案。 整整两年这个客户一直是林莜合作的重点头部客户。 正好这个月就是跟m公司的续约月，她不能有闪失。 庆功什么的林莜不急于一时。 挂了老闆的电话，林莜在客厅里坐得心浮气躁，又忍不住将窗帘拉开。 刚刚在窗边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已经不见了。 林莜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悻悻地拿着一瓶气泡水，站在窗户边看着雨越下越大。 第二天林莜回到公司上班，昨天的一通电话让她想要尽早把给m公司今年的合作方案做出来。 结果刚到公司，就发现整个策划组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垂头丧气的。 芃芃一看到林莜来了，立马小跑这过来，一脸委屈地跟她说：「林姐，咱们的重点客户被p.j的人给抢了。」 听到p.j的名字林莜皱眉的同时，心里又点不太好的预感。 「哪个客户？」 芃芃欲言又止，林莜让她直接说。 芃芃深吸了一口气，道：「是m公司……」 林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问道：「谁抢的？是从国外回来的那个顾兮吗？「 芃芃立刻点头。 林莜当即被气笑了。 她还以为顾兮是因为愧疚退出了之前的竞争，没想到六年了她还没长记性，又一次地自作多情。 恐怕顾兮从一开始就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顾兮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章啦！ 开心！自己撒个花花~~~~嘿(*^▽^*)感谢在2021-08-04 01:29:31~2021-08-05 00:4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95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率的正经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爆发 p.j跟m公司签约的事情很快就在业内传开。 顾兮的名字随着这份合同的签订, 一瞬间传遍了业界，颇有几分横空出世的意思。 圈子里很多人都在工作群里讨论这个顾兮是个什么来路。 听说她是p.j总部调回国的时候，大家纷纷对此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都想知道顾兮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之前p.j的几个策划案都平平无奇, 如今这个顾兮一来, 就能争取到m公司的订单, 让人不由地想要看看这位年轻的海归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来。 被业内人士暗中期待的顾兮, 之前因为张斌的刻意为难, 连轴转地加了好几天的班, 一直到临近周末, 她才算是稍稍缓了口气。 好在结果不错，那几个难缠的客户对顾兮的方案表示非常满意，也在顺利推进, 现在只等推广的效果了。 这段时间的突发状况和连轴转的加班，让顾兮原本计划好要回一趟林家的事搁置了整整一周。 总算是等来空暇的周末, 再不去林家看看林家的几位长辈就太说不过去了。 周六顾兮睡到了自然醒，起来简单吃了个早午餐, 将家里的卫生打扫一遍, 快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超市, 打算买点食材, 做点林爷爷爱吃的小菜带过去。 刚从超市卖完东西出来, 顾兮接到季沅的电话。 「小兮同学, 你可真行啊，回国之后除了来给我送了一回前任的礼物, 就再没见过你人，眼里还有没有老同学了啊？我今晚搞活动，你赶紧过来, 也好给我增加点儿人气。」 顾兮笑道：「季老闆的酒吧可是最热门的网红酒吧，还需要我增加人气吗？」 「我说真的，今晚还挺热闹，你回国之后我们都没好好聊过，而且我这边招了几个漂亮帅气的调酒师，也许有你喜欢的型呢？你人在哪儿呢？我直接顺路来接你。」 顾兮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提着的塑胶袋，「我刚从超市出来，提着一袋子青菜萝蔔去酒吧，不太合适吧？」 季沅在电话那头大笑，「有什么不合适的？多朋克啊！」 季沅的车就在附近，顾兮在路边等了十分钟就看到了她。 上车后，季沅看了一眼顾兮装满食物的购物袋，笑道：「突然想起咱们在国外念书的日子了。」 那时候季沅还有几个国内出来的小姑娘都不太擅长厨艺，想念国内饭菜的时候就只能去唐人街吃一口不太正宗的中餐。 后来认识顾兮，才算是吃到一口地道正宗又美味的中餐。 「我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你，就是因为你在宿舍里煮面，那股子香气，把半个走廊的人都给勾了出来。」 顾兮也记了起来，笑道：「是，当时你就这么直接进了我宿舍，问我卖不卖，当时我还想，这人似乎脑子不好。」 两人说笑着一路到了tonight旁边的停车场。 从季沅的车里下来，帮顾兮打开车门。 顾兮道了声谢下车，一路上回忆学校时的生活气氛还不错，季沅这个玩咖习惯性地将手搭上了顾兮的肩膀，「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要在初恋这棵树上吊死，你那初恋得是什么神仙人物啊？能让你念念不忘六年，真不考虑我吗？」 顾兮微笑看着她：「给你三秒钟把手放开。」 季沅看到顾兮锋利的高跟鞋跟就悬在她的脚面上，似乎马上就要踩下去，笑着放开手：「老同学，吃点豆腐都不行吗？」 「你要这样咱们就没什么旧可叙了。」顾兮作势要去拿后座的购物袋准备离开。 季沅忙告饶，「好好好，我错了，错了，我就是皮一下。」 说着开了后门，帮顾兮把购物袋拎起来。 「顾兮！」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喊声。 顾兮和季沅同时回头，看到陈瑶和陆晴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停车场另一边走了过来。 刚才陈瑶跟陆晴刚从车里下来，陆晴就「诶」了一声，说：「那不是季沅吗？」 陈瑶抬头，看到季沅手搭在顾兮的肩上，两人笑着说了什么。 远远看上去，两人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有点儿亲密无间的小情侣的意思。 再联想到季沅此人花名在外，陈瑶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林莜这个傻子，还他妈的惦记顾兮！ 看看顾兮，早他妈不知道梅开多少度了！ 陈瑶沉着一张脸，大叫了一声顾兮的名字，立即杀了过去。 陆晴生怕她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赶紧锁了车一熘小跑地追在后面。 「陈瑶！陈瑶，你冷静点先！哎哟我去——」 陆晴根本没能拉住陈瑶，陈瑶就像一只发怒的疯牛，对她的劝阻完全充耳不闻。 她这话才刚说完，陈瑶已经走到了顾兮的面前。 季沅看到陈瑶和陆晴这两位老朋友，正想打招唿，却发现陈瑶和平日的亮丽不同，满脸煞气，仿佛能就地杀个人，随即意识到刚刚陈瑶叫的是顾兮的名字。 「你们认识？」 季沅有点好奇地问了一句之后，很快想起来了，好像顾兮高中的时候也是瑞泽的学生，年纪也相仿，这么说来她是不是跟林莜还有陈瑶她们都是同学啊？ 第196页 顾兮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陈瑶和陆晴，看对方来势汹汹，心里大致明白了。 她对季沅说，「嗯，是以前的同学，能让我们单独聊一会吗？」 季沅虽然觉得气氛有点儿微妙，但既然顾兮都这么说了，便拍了拍顾兮的肩膀，「我先进去，一会儿出来找你？」 看到季沅对顾兮温柔体贴无微不至，陈瑶火气更甚，冷笑着说： 「看不出来季老闆也这么怜香惜玉了啊？怎么，怕我对你心爱的小情人做什么吗？」 季沅对于陈瑶突如其来的敌意有几分莫名其妙，正想说什么，顾兮叫了她一声。 「季沅，麻烦你先进去，好吗？」 陆晴也在一旁打圆场，对季沅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看着呢，不会惹事，就是有些以前的事情想要跟顾兮问问清楚。」 季沅笑着颔首，等她离开后，陆晴先开口问顾兮：「顾兮，你跟季老闆是在谈恋爱吗？动作挺快啊，才回国多久就展开恋情了？」 顾兮平淡地否认，「我跟季沅是大学同学，很早就认识了，但我和她并不是情侣关系。」 陈瑶依旧冷笑：「好熟悉的话啊，所以你跟谁都只是同学是吗？」 顾兮知道，陈瑶肯定在怪自己当年的离开，所以面对陈瑶的不客气和咄咄逼人，她愿意退让，不想起冲突。 「陈瑶，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对林莜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 「你知道？」在陈瑶看来，顾兮的冷静和平静只能说明对林莜的不在乎，积压了多年的不满在此刻彻底爆发。 「你知道什么？当年你一走了之，倒是很潇洒，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你知道林莜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她因为你看了整整一年的心理医生，吃了无数的药，才从低谷走出来的吗？你知道她整晚整晚失眠，只要看到y国甚至看到『顾』这个字都会掉眼泪吗？你知道她大一的时候因为吃药，挂了多少科，差点被退学吗？ 「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个屁！顾兮，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现在她好不容易情绪好了一点，开始努力生活好好工作了，就要走出来了，你又回来了？！你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六年来对她没有只字片语，现在一回来就抢她的合同抢她客户，处处针对她，她是跟你有仇吗？！顾兮，我就想问一句，你还有心吗？」 陈瑶心口剧烈起伏，目光冰冷地看着顾兮。 「顾兮，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这些话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世上最锋利的刀子一样，又快又密地正中顾兮的心脏。 鲜血淋漓的痛楚，让顾兮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陆晴看到顾兮脸色不好，一把拉住陈瑶：「你说的也太重了一点。」 陈瑶本来就火气上头，直接朝着陆晴去了，「跟林莜当年受的痛苦比起来，我这些话算重吗？！」 她又瞪回顾兮，「林莜当年暴瘦到了八十几斤，你知道吗？她一米七多的身高只有八十几斤，你敢想像她当时的样子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能走出来是靠着心理医生和她自己，她费了多少心思才重新站起来，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在国外过得很自在是吧？如果你真的对林莜还有一丝歉意，就该永远消失在林莜的生活中，别再来打扰她。你居然还敢回来。好，这是你的生活谁也干涉不了，可既然回来了就该躲起来不要让林莜看见！而你做了什么？你一回来就继续招惹林莜，现在又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顾兮，你还算个人吗？」 顾兮嘴唇微微翕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陈瑶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不应该回来。 她以为时间已经足够长，长到林莜可能早就已经忘了她，开始了新生活。 她以为当年果断的离开，或许林莜会短暂地痛苦一时，却没想到差点毁了林莜。 她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为了林莜着想，结果却是林莜人生中最大的痛苦。 她有那么多的以为，从以前到现在，可每一个似乎都只是她的自以为是，是自欺欺人的自我欺瞒。 「顾兮，你真的很残忍。」 林莜当年含着眼泪说出的话，再一次刺在顾兮的心头。 是啊…… 顾兮心道，我到底对林莜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抑后扬，火葬场肯定是要有的呀 (*/w＼*)感谢在2021-08-05 00:41:43~2021-08-06 00:0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bck. 10瓶；琅琊醉翁 5瓶；嘻嘻嘻、只是小白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回家 没心思再跟季沅叙旧, 顾兮跟季沅说了一声想要先回家了。 季沅出来，见顾兮的脸色有些倦意，想起刚刚陈瑶的态度不免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你跟陈瑶她们有过节？」 顾兮提了提嘴角想要露出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只是此刻她身心俱疲, 实在是笑不出来, 只摇了摇头。 「不是她们的问题, 抱歉, 今天不能你叙旧了。」 季沅还从没见过顾兮这样,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 顾兮虽然清冷, 身上带着一些让人看不透的神秘，但她从来没见过如此低落的顾兮，眼中的神采都黯淡下去。 第197页 季沅皱着眉说：「你都回国了, 还怕没时间叙旧吗？我先送你回去吧。」 顾兮拒绝了季沅要送她回去的提议，自己打车走了。 季沅靠着自己的车点了根烟, 缓缓吐出白色烟雾，回想刚才陈瑶的态度, 还有顾兮说她们是同学这件事, 突然笑了一下。 难怪之前觉得顾兮和林莜两个人的身上有着相同又不同的气质, 原来顾兮念念不忘的初恋, 和林莜始终走不出的情伤, 就是她们彼此留给对方的印记。 她俩是旧情人吧？ 困扰她这么多年的两件事, 居然就这么解开了。 季沅不得不感嘆命运奇妙的缘分，也有点好奇, 命运会在这两个人身上投射下什么样的一笔。 - 进到家门，顾兮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到厨房，机械般地收拾进冰箱后开始切洗, 做给林爷爷的小菜。 切着切着，顾兮的眼泪砸在了手背上，陈瑶的话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响起，就像是凌迟一般，安静地切割着她的心。 一夜没睡，顾兮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心里还是没能想出一个答案，但今天无论如何也该先去看看林家的几位长辈。 先灌了一大杯的双倍浓缩，洗了个澡，将一夜未眠的疲倦和颓气驱散。 顾兮打算先给秦怡打个电话。 看到是顾兮国内的电话号码，秦怡接起来后语气带了几分惊喜。 「小兮？！你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兮听到秦怡的声音，干涸了一整晚的心仿佛被热泉滋养，嘴角也忍不住提起，「我工作调动回来，本来想一早跟你们说的，不过一回来连着加了几天班，一直腾不出空，今天休息，就想回来看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你这孩子，回家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让阿姨做几道你爱吃的菜，赶紧回来，你这孩子怎么跟我们还这么见外！」 秦怡的语气带着十足的热情，顾兮这些年久久漂泊在外，也是分外想念林家人的温暖，只是因为林莜的关系，顾兮一直拉扯着自己。 该有的问候从来不落，也会寄礼物回来，但始终不敢跟林家人的距离走得太近。 顾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林莜会回去吗？」 秦怡愣了一下，这还是顾兮离开这么多年后第一次提起小莜，于是试探地问道：「你想见小莜还是不想见小莜呢？」 顾兮听到秦怡这样问，心里缓缓生出一些疑问，秦阿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兮咬了咬下唇，直言道：「我想林莜可能不太想见我。」 秦怡没想到顾兮会有这样的顾虑，「小莜这孩子平日里我三催五请的才会回来，我不给她打电话的话她是不会回家的，你安心来就行。」 秦怡挂了顾兮的电话后，一面从楼上往下走，一面跟家里的阿姨吩咐着中午多做几道顾兮以前爱吃的菜。 话音未落，秦怡走下楼梯最后一阶，转身就看到林莜正坐在家里的客厅，拿着手机打字，不知道是在聊天还是谈工作。 秦怡一怔，完全没想到林莜这周回来的这么积极，还是一大早就回来了，一时间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嘴太快。 这些年林莜的状态秦怡都看在眼里，她觉得女儿可能还在因为顾兮当年的离开有些心结未解。 可都六年了，这俩孩子也一直没联繫，这么多年过去了，林莜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其实秦怡也拿不准主意。 顾兮离开林家六年，但她当年住过的房间一直保留在哪儿，定时清洁，完全没有变。 而林莜一次都没进过，在家里也从来没开口提起顾兮一回。 有时候老爷子说起顾兮的事情，林莜也只是笑着敷衍着过去，决不多说半个字。 态度坚决又固执，仿佛是想要将顾兮的一切从她的生命里切割出去似的。 「你怎么回来了？」秦怡试探地开口问了一句。 林莜掀起眼皮来看了秦女士一眼，「怎么？你不想我回来？我不回来，您老人家专程打电话催我，我回来您又嫌我，不然你划个时间表好了，我按照时间表回家？」 秦怡刚刚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那么大声的说顾兮要来家里吃饭，林莜不可能没听见。 可看她这幅不着调的样子，似乎对顾兮回来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情绪也没什么波动。 难道说，女儿对顾兮已经释怀了？ 「小兮小姐回来了呀，哎哟真好，也是有好多年没见了诶！我记得小兮小姐最喜欢吃鱼的，那我现在去买条鱼回来。」阿姨听说顾兮回来了，也是满脸的高兴，从厨房里出来，一面擦着手，一面准备出门去买菜。 阿姨的话令秦怡下意识地看了林莜一眼，见林莜仍然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但没有冷脸反而跟阿姨说：「中午我想吃红焖小羊腿。」 阿姨乐呵呵地应着：「好嘞，好嘞，我一併买回来。」 说完拿着菜篮子出门。 林莜越是平静，秦怡心里就越是忐忑，想了想，先给老公打个个电话。 「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电话那头林培明一头雾水。他今早出门前跟秦怡说晚上的飞机去m国，让秦怡帮他把行礼准备一下，他中午回去拿行礼，顺便吃午饭。 林培明：「啊？回啊，我得拿行李啊，怎么了？」 第198页 不想再出现六年前餐桌上的那幕，秦怡语重心长道：「小兮回国了，中午过来看爸爸，你回来就只带一张嘴吃饭，别的一句话别说，听到没有？」 林培明：「？？？」 林培明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顾兮回家，他就不能说话。 不知道老婆搞什么鬼，但听说顾兮回来了，林培明特地提早了回来的时间。 上周的家庭聚餐，父女两个不欢而散，这会儿林培明进门看到林莜坐在客厅里，先用力咳嗽了一声。 林莜稍稍抬头看了她爸一眼，问了声：「回来了？」算是跟他打了声招唿，继续埋头在手机上上敲敲打打。 林培明有心念叨两句，想说让林莜考虑考虑不要继续在别公司干了，她要是真喜欢这一行，家里出资，自己成立一家公司不比给人家打工强？ 还没开口，就被秦怡洞悉他小心思的给瞪了一眼。 今天你敢乱说话，我跟你没完！ 林培明：「……」 只能把话先咽了回去，上楼换衣服。 楼下，秦怡有心试探性地问问林莜现在对顾兮是个什么态度，但话不知道该怎么起头，正苦恼的时候，顾兮来了。 「小兮！」 顾兮刚一进门，就被秦怡一把抱住。 「我们小兮是不是又漂亮了呀！」秦怡跟以前一样，只要看到顾兮就忍不住想要捧她的脸，揉一揉她的脸颊表达喜欢。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样。 顾兮刚想说自己也很想秦怡，余光里看到一个身影，话到嘴边思绪却被那人吸引了过去。 是林莜。 林莜今天也回来了。 刚刚跟秦怡打电话的时候，林莜都还没有回来，现在却出现在了林家。 顾兮不由地心想，是因为知道她会回来看望林家的长辈们吗？ 看到顾兮的神情紧绷起来，秦怡放开顾兮的脸，搂着她的肩膀往屋里一边走一边在顾兮的耳边小声说着悄悄话。 「没事哈，小莜当年可能有点埋怨你走得那么快，也不跟她说一声，可以理解的，毕竟当年你俩感情那么好，她还非常依赖你。不过呢，小莜这些年变化挺大，不是小孩子的脾气了。你们这么多年没见，有些话总得要说开才好，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面吧？」 其实秦怡早就想把两个孩子拉到一起好好聊一聊了，只不过一个躲着不见，一个避而不谈，她就是有心也无力。 今天却是不用她费劲心思，就促成了两个人的见面，不得不说是上天註定的缘分。 顾兮心说，其实她跟林莜早就已经见过面了，只是…… 看着林莜坐在沙发里，对玄关这边的动静仿佛毫不在意，头也没抬一下，仍然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莜莜！小兮回来了，你也不打声招唿吗？」秦怡忍不住出声叫了林莜一声，「你来帮小兮拿东西，我去告诉老爷子，小兮回来了。」 林莜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即抬起头，看向玄关处站着的顾兮。 不过是一个礼拜没见，她竟然从顾兮的脸上看到了憔悴和消瘦，这段日子她应该过得不太好。 林莜心道，难道从我这儿抢到了最重要的客户，还不足以让她高兴一点吗？ 林莜缓缓起身，带着礼貌又疏远的微笑，走到顾兮面前说： 「好久不见。」 秦怡见林莜没有冷脸也没有让顾兮难堪的举动，随即放下心将客厅交给她们，自己则去了后面书房跟老爷子说顾兮回来的事情。 林莜话说得仿佛今天是她俩六年来第一次见面似的，轻松又自然。 顾兮嘴唇微动，想要说点什么，在秦怡离开后的下一秒，原本距离顾兮一米多距离的林莜突然靠近，贴着顾兮的耳边轻声问道： 「一回来就接连给了我好几个惊喜，顾兮，这就是你的报答和补偿吗？真令人意外。」 顾兮暗暗深吸一口气，「林莜，工作上的事不止关乎我一个人……」 话没说完，被林老爷子的笑声给打断，林莜带着几分戏嚯的神情落在顾兮的脸庞上，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顾兮调整好表情，收拾了情绪，打算好好珍惜和林家人难得的相聚时刻。 刚刚在书房跟人视频连线下棋的林老爷子听到顾兮进家门了，直接挂了视频兴沖沖地跑了出来。 老爷子老当益壮，脚下生风，秦怡跟在他身后都得一路小跑。 「小兮可算是回来了啊！这回不会再走了吧？」林老爷子高兴一把握住顾兮的手，用力握了握。 看着顾兮瘦了很多，老爷子又心疼起来，「这国外的水土就是不行，你看看把咱们孩子给委屈的，这脸都瘦成这样，看着都可怜！今天中午必须多吃半碗饭，这是爷爷的命令！」 顾兮的余光里，林莜已经回到沙发坐着了，她对林爷爷露出乖巧的笑容道：「我都听爷爷的。」 从国外回来，顾兮给林家人带了很多礼物，她今天是拖着行李箱来的。 一样样拿出来送给林家人，其中也有林莜的礼物，只是顾兮没想到今天会在林家见到林莜，本来想要让秦怡帮她转送的。 礼物拿出来的时候，顾兮回眸看林莜，送礼物的举动略有些犹豫。 一直在观察着顾兮和林莜的秦怡，立即猜到了顾兮的心思，立刻笑着接过来，「这是给莜莜的吗？」 第199页 说着，帮顾兮将礼物递到林莜手里，还催她，「快点拆开看看，这可是小兮给你买的。」 顾兮望着林莜，柔声道：「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林莜表现得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很快，三两下就拆开了包装。 里面是个小小的盒子，打开之后就看到一对儿小小的耳钉，麦叶的形状，玫瑰金镶嵌绿宝石，小小的两枚，精緻得让人一眼就不忍移开视线。 盒子跟耳钉上没有任何的logo，秦怡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手作。 「念书的时候认识了珠宝系的同学，跟她学了一点珠宝设计和制作，不是什么特别贵得东西。」 顾兮没想到这份礼物会被林莜当面打开，当初为了做这对耳钉，她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废了好些材料才做出自己满意的成品。 她有点忐忑也有点期待，想要知道林莜对这份礼物的态度。 林莜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将盒子啪嗒一扣，说了句：「谢谢。」 林老爷子抱着顾兮做的小菜，乐呵呵道：「就不要乱花钱，你自己做的这个小菜我就最爱吃，以后回家来不准买别的，就多做几个小菜给爷爷，爷爷就很开心了。」 顾兮笑了笑，没跟林老爷子争。 拆完礼物，又聊了一会儿顾兮在国外的这段日子，林老爷子拉着顾兮的手一直没放，问她这次回国待多久，还走不走之类的。 顾兮一一乖巧地应答，「这次是工作调动，最少会在国内待两年的时间，至于两年之后，我也不知道，大概要等到那时候才能决定。」 秦怡跟林培明纷纷让顾兮考虑留在国内发展。 林培明更是念叨着让顾兮考虑直接来林氏集团，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秦怡拧了一下。 林培明吃疼，眉头都皱起来了，突然想起老婆之前在电话里的嘱咐，林培明呵呵笑了两声，对顾兮说：「当然，还是以你们年轻人的意愿为主，我们当长辈的也就是一点建设性的提议。」 又聊了一会儿后，阿姨出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一家人从客厅转到餐厅。 林老爷子拉着顾兮，让她坐到自己旁边，另一边自然是林莜的位置。 吃饭的气氛还算是融洽，秦怡一直给顾兮夹菜。 看着顾兮跟林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林莜想起顾兮口口声声说的那些「报答林家」，坏心思一起，林莜将筷子一放。 「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林莜故意停顿了一下。 林莜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 顾兮也目不转睛地望过来。 看到顾兮的眼眸中有些许忐忑，林莜看似开心地说：「我谈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把大家都吓跑了么？ ┭┮﹏┭┮感谢在2021-08-06 00:01:12~2021-08-07 00:5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郑秀晶老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哇塞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乱缠 林莜恋爱了？ 听到这句话, 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林莜还是发现顾兮握着筷子的手在不自觉地施力，指节发白。 顾兮发现林莜瞥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 仿佛在嘲笑她想太多。 一时间好几种情绪在顾兮的心里撕扯着, 层层叠叠的酸楚总算让顾兮放下了筷子, 目光垂落。 看到顾兮这副受伤的模样, 林莜心里的怨气稍稍释放了一点点。 林莜这番话, 同样引起了林家人的惊讶。 尤其是秦怡, 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顾兮, 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莜问道：「恋爱？谁？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林莜眉峰上扬, 看到顾兮明明痛苦却要隐忍的神情，她心里就越是痛快，故意不说明白, 「改天带回来你就知道了。」 这件事没再继续谈论，林莜将话题转到别的地方。 吃完饭, 秦怡听顾兮说现在还住在老房子，就想让顾兮搬回来住。 「你的房间都给你留着呢, 一点儿都没变。」 秦怡拉着她往直前顾兮住的卧室去, 念叨着, 「自从你去了国外, 小莜也不在家住了, 家里就剩下我们这些老人家, 每天啊寂寞死了要。住在外面多不方便啊，不如回家住？你看, 你的东西全都给你留着呢。」 进到久违的六年前的卧室，顾兮一瞬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房间里的陈设真的半点儿没变，打扫得纤尘不染。 顾兮缓缓抚过桌子和椅背, 想起在这个房间里发生过，只有她和林莜知道的事情。 秦怡见顾兮脸上动容的神色，正想趁热打铁再劝劝顾兮，听到家里的阿姨叫她，不知道阿姨有什么事，秦怡只好先出去，走之前跟顾兮说，让她好好考虑一下搬回来的事情。 顾兮一个人在在房间里，走到床边，看到当初林莜给她的那个陪伴了她很多难捱的夜晚的丑娃也在，她心里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在她在国外努力奔跑，将自己弄得疲惫不堪以强迫忘记一些痛苦的时候，这房间的时间停滞了，好像一下子又穿越回了六年前。 她和林莜所有的过往都被封存在这间房间里。 第200页 所有的记忆一丝一丝将她牢牢地裹住。 她以为时光足以让她忘记一些事，可当她回到这里，她才发现不可能忘记，她永远忘不了。 顾兮拉着丑娃的手任自己沉浸在记忆里，忽然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一扭头，看见林莜站在门口。 「你在这，正好，有些话想找你聊聊。」林莜从上锁的房门口向她走过来。 顾兮撞进林莜的眼睛里，独处的环境让她心里生出几分慌乱。 她跟林莜之间的确需要谈一谈，只是，要说的话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起头。 顾兮觉得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的确非常过分，她欠林莜的太多了。 「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或许我这样说有点太自以为是，但我想要弥补……」 「弥补？」林莜冷笑着打断她，「你拿什么弥补？你的确是挺自以为是，你该不会以为六年了，我还喜欢你，想着你，无法自拔？顾兮，你想多了。」 林莜的话让顾兮陷入了沉默，她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搭在身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些年她情绪发作的时候极少，手腕上用来抑制情绪的皮筋被取了下来，此刻她只能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让疼痛将所有纷乱的情绪逼退后，才抬起头来笑着说： 「那就好。刚刚听说你谈恋爱了，真好，恭喜你……」 林莜被她脸上的笑容和冷静的话语弄得火火气上涌，就像是上一次在洗手间里一样，面对她的质问，顾兮只是冷静又平淡地望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林莜一下子梦回六年前的那个教室。 她又一次想起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喜欢，羞愤油然而生，不顾一切想要将顾兮脸上的平静刺破。 疯狂地想要她露出别的表情。 「怎么？你的弥补只是口头上说说吗？」 说完，林莜自己也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幼稚小孩。 她明明是想问顾兮要怎么补偿，也想问顾兮为什么想要补偿。 可一张口都是尖锐刺人的字眼，伤人又伤己。 尤其是看到顾兮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眼睛憋得发红，林莜一面在心里升起一丝得逞的快感，一面心又被拧得痛苦不堪。 「以后，我接手的项目会尽量避开你们lc，避开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为你做到。」顾兮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的补偿就是这点东西吧？」林莜捏着顾兮的下巴，将她拉近自己，一字一句道，「既然要补偿，就该来点实际的。」 说完，她用力咬上顾兮的耳朵上。 她原本是想要下狠劲，可是真的咬上去的瞬间又捨不得施力，只用齿尖在耳骨上惩罚性地咬了一下。 痛感和电流般的刺激同时袭来，顾兮耳朵本来就敏感，这些年也从未和谁亲近过，突然被林莜这么一咬，两腿一软没站稳。 林莜将她的腰环住，让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臂。 见自己这么对顾兮，顾兮都没有反抗，双臂感受到顾兮隐约的轻颤，林莜的心里的怒气平息了一瞬，舌尖在耳廓上颳了一下，才满意的放开。 受到这种要命的刺激，顾兮从耳朵腾起一片红霞，一路晕染直脖颈和整张脸。 她心跳得飞快腰肢又软得难受，忍不住咬着下唇，想要让这股汹涌又难熬的情绪退下去。 见她又开始咬唇，林莜习惯性地抬手，将她的下唇解救出来，轻轻揉搓缓解疼痛。 意识到自己这个下意识的行为跟六年前一模一样，林莜故意找了个藉口，「不许咬，它现在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咬它。」 顾兮被她弄得有些受不了，想到林莜说她已经有了新的恋情，顾兮将头偏开一些，将唇从林莜手里脱开：「林莜，你不是恋爱了吗？」 「怎么，你很在乎？」 看着顾兮只是被她揉了一下唇就面红耳赤的模样，清心寡欲了六年的林莜心里再一次生出想要侵占的欲望，想要将顾兮此刻的冷静冷淡弄得凌乱不堪，想要在她洁白的肌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就像是六年前，那个似梦非梦的夜晚，顾兮在她手中失控到轻吟落泪的样子。 面对林莜的问题，顾兮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林莜火气顿时涌了上来，顾兮永远是这样，一句话不说，活像个闷葫芦。 「怎么了，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跟别人谈恋爱？这样一来就能摆脱我了？就能轻松了，没有负罪感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会让你一辈子都铭记这份负罪感。」 林莜的语气发狠，再一次覆上顾兮的唇，狠狠掠夺她身体里的氧气。 气息交缠在一起，浓烈之中带着几分强势和狠意。 顾兮的意识快要被林莜打碎，怕这样下去自己会又一次失控。 她想要推开林莜，但整个人被她紧紧禁锢着，往后挪了两步，被床边绊了一下，脚下不稳向后倒去。 林莜便顺势将箍着顾兮后脑勺的手滑至腰间，扶着她一起跌进柔软的床上。 顾兮房间的床还是当年林莜让秦怡帮忙换的黑科技床垫，支撑力和缓冲力都是一流，即便是两个人的体重这样落下，没有撞疼顾兮分毫。 第201页 反倒是这样的姿势更方便林莜的胡来。 顾兮心里发慌，除了不想背负上破坏别人感情的罪名，更多的是害怕刚刚出去的秦怡随时会推门进来。 林莜如游鱼一般，发烫的掌心所到之处皆是燎原的火星。 顾兮难以忍受地仰起头，将声音抑制在喉咙里，伸手想要将林莜推开，却被林莜拎住手腕直接越过头顶扣住。 林莜再一次咬住顾兮耳尖的时候，顾兮大大的眼睛里浸染了一层水色。 就当顾兮以为一切就要失控的时候，秦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兮，等下出来吃水果哦。」 听到秦怡的声音，顾兮原本红透的脸一瞬间褪去几分血色，她紧着嗓子开口道：「好的，我马上来。」 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住林莜不要胡来，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林莜就像是全程都没有半分投入一般，很轻易地从这份浓情中抽离，撑起身子，抬手将顾兮唇边蹭乱的口红抹干净后，转身先离开了。 林莜走后，顾兮略略平復了一下轻喘的唿吸频率，将自己被揉搓开的衣扣扣好。 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整理仪容，看到自己眼尾泛红，水光一片，这是她完全动情的象徵。 刚刚被林莜咬过的耳朵还在隐隐发烫，她从镜子看到耳朵红的透血，要命是耳廓上沾了一点口红的印记，是林莜的唇色。 她慌忙抬手用指腹将那点红抹掉。 羞愧的情绪一瞬间爬满全身。 顾兮忙把头扭开，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才将那些让她无法自控的情绪抹平。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顾兮脸色已经恢復如常，只是衣领处有点不自然的皱褶。 秦怡招唿顾兮过来吃水果，「你林叔叔下午的飞机先走了，你考虑得怎么样？搬回家里好不好？以后上下班让张叔送你，不然家里还有好几辆闲置的车，你挑一辆自己开也行啊。」 林老爷子也劝她搬回来。 人老了，就想要热闹，林莜从家里搬出去后，林家诺大的一个别墅，更显得空荡荡，林老爷子早餐吃得都没有以前香了。 顾兮婉言谢绝了秦怡和林老爷子的善意，无论是出于哪种情感，她都没办法坦然地再回到林家来住。 「以后我只要有时间就会回来看爷爷和秦阿姨的。」 林老爷子和秦怡虽然觉得可惜，不过考虑到年轻人，更想住在市区近一点的地方也能理解，无论是上班还是出去玩都更自在。 「那可要说好了。」林老爷子拉着顾兮的手拍了拍，随即又指了指林莜，「可不要学这个莜莜，经常两三个礼拜见不着人，心里没我这个老头子。」 被爷爷说了林莜也只是笑着点头，看了顾兮一眼后，道：「那我以后都跟顾兮一起回来看您好不好啊？」 林老爷子撇撇嘴「哼」了一声：「你最好是。」 顾兮感觉到林莜的目光带着几分兴味从她的身上缓缓扫过，唿吸节奏被打乱，刚刚在房间里的混乱感再次攀升，让她耳朵发烫。 为了不失态，顾兮只能避开林莜的视线不跟她对视。 一直陪着林老爷子吃过晚饭，散完步，等到林老爷子去睡了，顾兮才起身准备离开。 秦怡不准顾兮自己打车走，说让张叔送她回去。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我让张叔送你。「 顾兮还没来得及拒绝，一旁的林莜突然开口道：」不用，我来送好了。」 秦怡看着林莜：「你不住家里？」 之前在小兮的房间里，她敲完门之后，小莜从房里先出来的。 看起来两个人之间似乎是谈过了？ 她暗中观察林莜和顾兮两个人的状态，也没看得明白。 说不好吧，林莜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说好呢，出来之后两个人又几乎是零交流。 现在林莜主动提出来要送顾兮，是不是说明她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秦怡是当妈的，孩子的事情不由地她不操心。 虽然对于女儿喜欢同性这件事她心里也有几分说不出的微妙和别扭感，但一想到对方是顾兮这么好的孩子，而且六年来林莜似乎一直放不下，也足够说明她并非心血来潮，秦怡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比起传统和归于大众，她更希望的是女儿能够获得幸福。 林莜拿起车钥匙，「不住，我还有点儿工作要处理。」 秦怡虽然很少说林莜的工作，但也心疼自己女儿这么辛苦。 「你这也太辛苦了，之前就连着好几个周末加班。「 林莜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兮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意有所指，「本来这个周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不过……遇上一些麻烦，本来的庆功宴没吃成，反而吃到了一肚子气。」 说完，她笑容更甚地看着顾兮，问道：「可以送你吗？小兮姐姐？」 顾兮知道林莜在说她拿走了m公司合同这件事，此刻无法说出拒绝或者任何违背林莜的言辞。 她轻轻点头道：「那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w＼*) 羞羞呀~~ 亲妈也好想看小兮被打乱的样子呀！ （感谢每个追连载还有留言的小可爱和大可爱们~(*^▽^*) 啾啾啾~~~~~~啾咪！(づ￣ 3￣)づ感谢在2021-08-07 00:59:38~2021-08-08 00:5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2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江 20瓶；陌陌 10瓶；o.o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吃饭 秦怡乐呵呵地送她们出门, 看着顾兮上了林莜的车，还对着车尾灯挥了挥手，让林莜路上开慢一点。 一路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林莜将车停在顾兮老宅的楼下, 顾兮才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准备下车。 「就这么走了？」林莜一只手撑着方向盘, 目视前方, 语调带着几分意有所指的冷意。 车里的冷气开得十足, 密闭又狭小的安静空间里, 只有她们两个人沉默的唿吸声。 气氛有几分微妙的僵持。 之前在房间里的事情让顾兮心里生出几分潮湿的情绪, 她不知道林莜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也不知道林莜一次一次地与她亲密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 只是，当年自己的一走了之, 和前几天拿走m公司的订单这两件事，让顾兮面对林莜时总是不由自主率先放下所有的自尊心和原则。 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是不得已而为之, 却是对林莜一再的伤害。 如果林莜能从欺负她上找回一点快乐，那就让她欺负到底吧…… 「林莜……」顾兮下意识地想要咬唇, 记忆里忽然弹出刚刚林莜揉着她的唇, 宣示所属权的话语, 令她条件反射地将唇松开。 虽然视线落在窗外, 但余光全部都在顾兮身上的林莜见她这个反应, 忍不住笑了一下。 回身托起顾兮的下巴, 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还挺乖。」 说完，她上身前倾, 微热的鼻息一瞬间扑在顾兮的脸上。 顾兮以为她又要亲自己，目光忍不住下沉，连唿吸都停止了, 所有的情绪都在等着林莜的亲吻。 林莜发现了顾兮的心思，坏心眼地将动作停了下来，满意地欣赏着顾兮的表情，唇边浮起轻挑的弧度，发出一声轻笑。 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声让顾兮抬眸，发现了方才林莜正是故意让她误会的。 羞耻感一瞬间抓住了她的心，顾兮下意识地想要挣开林莜捏着她下巴的手，却被林莜勾住脖子往前一送，柔软无骨的唇瓣这会儿是实打实地被迫碾上了林莜的唇面。 「林……唔！」 顾兮的话被林莜的唇舌吞没，宛如闷热的夏日带着潮意，一下子席捲顾兮所有的意。 林莜将她整个抵在椅背上，带着浓烈的侵占性，仿佛是掠食者对猎物的品尝，舔舐着她每一寸的甘甜柔软。 直到顾兮被她吻得浑身瘫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如同世间最温顺的羔羊，林莜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顾兮眼中蒙着一层晶莹的水雾，带着些轻喘，这是她动情的表现，耳尖更是滴血一般的红。 看到后视镜里自己唇上的口红被林莜吃得一干二净，她很快移开目光。 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将车内旖旎缱绻搅散。 林莜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生出强烈的不满，看顾兮从包里拿出手机，便朝着她抬手，手指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给我。 顾兮看林莜紧绷的唇角，知道她在不高兴，在心里微微嘆了一口气，还是想要哄哄她。 便顺从地将手机放到了林莜的手里。 拿到了顾兮的手机，林莜嘴角的紧绷程度也有所缓解。 「艾米？」她重复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眼尾轻挑看着顾兮，不紧不慢地问，「这人是谁？」 顾兮气息还有点儿不平，浑身燥热得难受，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才轻声道：「公司里的一个同事。」 「哦？男的女的？」林莜明知故问。 顾兮越是配合，她的坏心思就越甚，漂亮干净的指尖点在手机的边缘，就像刚才对待顾兮一样，肆意抚摸着手机，丝毫没有将电话还给顾兮的意思。 「女的，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见过。」顾兮好脾气地解释。 林莜想起来了，上次在钱总监那儿第一次见到顾兮的时候，顾兮身边的确跟着的一个小跟班，只不过她对不在意的人一向没什么印象。 林莜问什么顾兮就答什么，完全配合的态度让林莜少了些挑战的快感，问了两句之后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把手机还给了顾兮。 顾兮当着她的面将响了半天的电话接起来，没有避讳林莜，跟同事聊工作的事情。 林莜却不想偷听同行的工作内容，将头转开看向车窗外。 从林家出来的时候天上还月朗星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全部遮蔽，只剩黑魆魆的一片夜幕。 车窗外平地风起，将树叶刮的沙沙响，大概又是一场暴雨要来。 等到顾兮挂了电话，林莜才将视线转回来，看着顾兮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有车吗？」 顾兮点点头，说：「公司刚给配了，只是之前都是右舵驾驶，需要适应。」 闻言，林莜「嗯」了一声，「那行，明天中午十一点半你来接我吃饭。」 语气和态度十分的理所当然。 顾兮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想了想问她：「明天十一点半吗？」 听出她的语气有一点为难，林莜反问她：「怎么，你有事？」 顾兮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说：「明天中午十一点半我可能还在开会。」 第203页 林莜无所谓道：「随便你，爱来不来。」 - 顾兮走后，林莜坐在车里出神。 空气里还残留着顾兮身上的味道，青柠罗勒的香气，若隐若现地纠缠着她，存在强到让人难以忽视。 一串急雷响过，雨水一瞬间打湿车窗外的世界，雨水从车窗上滚落下来，模煳了视野。 面对顾兮，她似乎会一瞬间退化，回到十八岁那年，变得无理取闹又乖戾乖张。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长舒一口气，明知道欺负顾兮自己虽然能获得短暂的快乐，却要收穫更多的痛苦和烦闷。 可就像是上瘾似的，在这种交替出现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说着要讨一点利息，却将本金赔出去的更多。 林莜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跟顾兮之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磨谁。 驱车离开，十分钟后，林莜在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将车停好。 电梯缓缓上升，她感受到手包里手机的震动，拿出来看到是顾兮发来的微信消息。 是一个小的list，上面罗列了几家餐厅的名称，以及这些餐厅的主打菜系。 林莜刚刚看完，紧接着顾兮又发来了第二条的消息。 顾兮：【明天中午，你想吃哪一家？】 刚刚顾兮走的时候也没说好还是不好，林莜还有几分不高兴。 但此刻看到顾兮已经开始为明天的午餐准备，还准备得很用心，林莜的低落情绪一瞬间散去，自己都没察觉，嘴角开心的弧线明显上扬。 指尖飞速在屏幕的键盘上点了几下，敲下一行字发送过去。 【我并不想动脑子，你挑。】 顾兮那边回復得很快。 【如果你让我决定的话，那第一家餐厅好不好？】 list上的第一家餐厅是b市一家低调但品质上乘的日料店，食材都是当天从原产地空运过来，每天的菜单也是主厨根据食材来决定。 自从搬出来自己住之后，林莜除了吃外卖就是自己下厨，有时候想吃点顺口的时候就会选这家餐厅。 她不知道顾兮是歪打正着，还是这么多年过去，仍然记得她的喜好。 总之，林莜此刻被顾兮的几条微信弄得有点舒坦。 电梯正好到了，林莜关掉手机出去。 回到家，照旧是先换衣服洗澡。 擦着头髮出来，大雨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林莜打开电视，随便点开一个频道，电视里正在播放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赛事转播，原本有点儿太过安静的房间里被解说和赛场的声音填满。 她慢悠悠拧开气泡水，站到阳台上，向着对面看去。 顾兮老宅的房间亮着灯。 从前这盏灯没有亮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着这盏暖橘色的灯光穿透漫天雨幕，莫名地生出几分她也说不上的感觉。 安心又宁静。 这六年里，总是会时不时折磨她脆弱神经的一些情绪像是被这盏暖灯给驱散了。 林莜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 回到家的顾兮，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笔记本电脑，将b市最近三年比较有名又有口碑的餐厅都找了出来，以林莜的公司为中心，按照地址距离的远近做了个排列。 挑选了几家口碑和距离都合适的餐厅发给林莜后，将周一的工作提前开始安排。 顺便将刚刚艾米电话里让她先处理的邮件也一併找出来处理。 顾兮一面加着班，一面在手机里给林莜回復，问完林莜第一家餐厅行不行之后，林莜就没再回復。 以顾兮对林莜的了解，林莜大约是默认了她的选择。 第二天一整个上午，顾兮效率奇高，连着开了两个会将所有的工作赶在十一点之前完成。 十一点半准时出现在林莜公司的楼下。 顾兮找好停车位，将车停稳后，用手机给林莜发消息。 【我到了，就在你公司大楼的门口。】 等了五分钟林莜没回，顾兮不知道她是不是临时有工作走不开，也不着急，给林莜发了车牌号后，就坐在车里等。 正好顺便想一下，一会儿跟林莜见面要说些什么才好。 之前因为睡眠不足，加上面对林莜强势的亲密，让顾兮大脑缺氧有点恍惚，今天跟林莜吃饭的时候她想要跟林莜好好谈一谈。 当年对林莜造成的伤害，她当然愿意竭尽所能去弥补，但如果林莜已经有了新的恋情，她无法说服自己做出一些违背良心的举动。 顾兮以为林莜没有那么快下来，将车先熄火，下车去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几根棒棒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莜站在她的车旁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连衣裙。 棉麻材质，看起来轻薄通透。 领口的扣子开了三个，大方展露出她性感又漂亮的锁骨。 微风带起裙角，露出一双笔直的小腿，莹润白皙。脚上穿的红色细带高跟鞋，红色绑带缠绕着纤细的脚踝，整个人只是有些懒散地依靠着车门站在那儿，就足以让人挪不开视线。 比起昨天在林家见到的装扮，今天林莜似乎是刻意打扮了。 「怎么？准备就让我这么一直晒着？」林莜自然是不会承认她今早起来没有跑步也没有做力量训练，而是在衣柜面前挑了半个小时的衣服，画了半个小时的妆，到公司的时候都快十点了。 第204页 甩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林莜用不满的表情看着顾兮：「等了你五分钟。」 顾兮走到车门前，开车锁让林莜先上去，「那下次我再早点。」 林莜没说好还是不好，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随后顾兮也上了车，将刚刚买的棒棒糖递过去给林莜一颗，「请你吃棒棒糖，给你赔罪，行吗？「 林莜看着顾兮手里的棒棒糖，是她从前最喜欢的草莓牛奶口味，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糖了，无论是棒棒糖还是别的糖。 「你当我还是三岁的小孩吗？」林莜嘴上嫌弃着，手上却将棒棒糖接了过来。 玻璃纸的包装被撕开，就闻到了甜甜的草莓香气。 林莜将棒棒糖放到口中，熟悉的甜味盈满口腔，她舌尖滚着棒棒糖将它顶到腮边，口不对心地催促道：「走吧，要饿死了。」 仿佛自己会吃棒棒糖是因为肚子饿了，并非是馋了，也并非棒棒是顾兮买的。 顾兮笑着说了声「好」，随即打着方向盘向之前预定好的餐厅前进。 餐厅距离林莜的公司很近，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停好车从直梯到五楼，出来就是顾兮预约的日料店。 跟前台说了手机号之后，前台的小姑娘领着她们去了包厢。 拿到餐单，顾兮递给林莜问她想吃什么。 林莜似乎是想要将无理取闹进行到底，不点菜，都让顾兮来。 顾兮也没为难，选了两个双人午餐，将其中的林莜不爱吃的山药泥和鲍鱼换成了喜欢的盐焗杏仁跟星鳗手握。 听到顾兮吩咐服务员的时候，林莜一瞬间有些动容，忍不住想问顾兮，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记得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是因为记忆力特别好吗？ 点完餐，顾兮见林莜的盯着自己看，眼底暗潮汹涌，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到昨天的吻，顾兮沉吟片刻，将自己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昨天说你谈恋爱了，是真的吗？」 林莜似乎早就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都没抬头，悠然反问回来：「你希望我有还是没有呢？」 见顾兮沉默，林莜细长的眼睛弯了弯，轻浅笑开，只是笑意浮在表面，不真心的显然。 「是不是希望我真的在谈恋爱，就能摆脱我了？」她语调刻意，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发觉的不安。 顾兮轻嘆一声：「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毕竟我从来没猜对过你的心思，不是吗？」 林莜将杯子里的清酒一饮而尽，清酒是冰镇过的，冰凉的米酿的清香缠绕在舌尖上，让她忍不住想到顾兮的滋味也是这样，轻轻浅浅，初尝就让人上瘾。 她的视线不由地落在顾兮的唇瓣上，这个人是只有一支唇膏吗？ 怎么还是豆沙色，跟她这个人一样，单调极了。 可为什么这么单调的一个人，却叫她怎么也忘不掉？ 林莜绕着圈儿的回答让顾兮大概也猜到，那天餐桌上，林莜是故意说自己有了新恋情来气自己。 再问她，恐怕也不会从林莜的嘴里听到一个正经的答案。 心照不宣地，后半程的用餐过程里，两个人都没再提起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甜吗？！ 叉腰.jpg感谢在2021-08-08 00:51:20~2021-08-08 23: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是小白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8845 20瓶；今天吃面包 15瓶；睡到人间煮饭时 12瓶；hey、方休。、bbck. 10瓶；林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鞋子 午市的菜单相较于晚市来说相对简单一些, 四十五分钟就已经结束了全部的菜品。 用完餐后冰激凌和水果之后，林莜饮了半杯茶作为结束，同时让服务员送了热毛巾过来。 她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视线微沉, 仿佛半点儿没看坐在对面的顾兮, 实则注意力都在余光里。 顾兮今天穿的还是林莜第一次在钱总监那儿看到她时的那身衣服。 顾兮回国只带了两个行李箱, 一个装自己的随身物品和衣服, 一个装的都是给林家人买的礼物。 回国之后连轴转个不停, 更没时间买衣服, 只有两三套倒换。 林莜并不知道顾兮是没时间也没衣服可换, 在她看来，顾兮穿得有点儿随意，妆容也非常淡, 只是涂了一点唇膏，似乎对今天的见面并没有抱着任何的期待, 更没花心思准备。 反观自己，大清早起来折腾了一个半小时, 处处都做到完美无缺, 活像个傻子。 原本吃完饭林莜就想放顾兮回去, 现在她反悔了。 就这么放过她, 也太轻易了。 六年的利息, 怎么也不能就只是一顿饭就结束。 从餐厅出来, 林莜也不说回去的事儿，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闲逛。 无意间看到从前她很爱吃的那家冰激凌店。 记忆中突兀地出现一个片段。 林莜突然想起好早之前她和顾兮的游乐园之行, 当时她咬了顾兮的雪糕一口，还被她嫌弃了。 往日的温情涌上心头，让林莜有些恍惚。 那时候她和顾兮一心为对方着想, 想要对彼此好，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对方。 第205页 林莜嘴角浮现了一丝甜笑。 但很快，膝盖上的伤疤突然痛了起来。 顾兮不吭一声残忍离开时的绝望，扼住了她的唿吸，让她的神情瞬间变冷。 林莜看着冰激凌店，语气平淡地跟顾兮说：「我想吃冰激凌。」 顾兮也看到了那家她们一起吃过的冰激凌的店，神情微动，问林莜：「那我去买，你想吃什么口味？」 「不知道，你挑。」 说完，林莜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拿出手机看着。 顾行走进店里，这些年这家冰激凌又出了许多新的口味，琳琅满目颜色缤纷可爱，但顾兮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多年前林莜最爱吃的那款焦糖口味的冰激凌。 「你好，要一个焦糖榛果脆皮口味的冰激凌。」 「好的，请您稍等。」 拿着冰激凌出来，顾兮贴心地用纸巾垫在冰激凌的捲筒之后才递给林莜，以防融化的冰激凌弄脏林莜的手。 看到顾兮居然买了自己惯爱的口味，林莜刚刚那股子和自己别扭的劲儿又起来了。 一面对顾兮仍记得她喜欢的味道这件事动容，或许顾兮这些年真的一直将她放在心上。 一面又忍不住想，顾兮记得自己的喜好是不是也因为她是林家人的缘故。 林莜在心里自嘲，她已经被顾兮伤怕了，当初顾兮字字句句要报答林家的话，在林莜心里落地生根，如今已然长成大树，铺在她心上一整片挥不去的阴霾。 林莜接过来之后，咬了一口，故意将冰激凌还给顾兮，显得不感兴趣，「这个味道吃腻了。」 面对林莜的刻意刁难，顾兮也没说什么，好脾气地将林莜咬了一口的冰激凌接过来，继续问她：「那芝士的或者抹茶的呢？你对哪个口味更有兴趣？我再给你买。」 「不知道，你挑。」依旧是这句话。 林莜五官本就生得张扬，化了妆之后更是呈现一种明艷又凌厉的美，很容易让人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此刻她寒澈的双眸盯着顾兮的眼睛，顾兮没有闪躲，而是带着温和以及宠溺的笑容，点头道：「那好，我再去看看。」 顾兮又回到店里，问了店员，最近卖得比较热门的几个口味，最后选了销量第一的海盐芝士。 买回来之后，林莜照旧是吃了一口后丢给顾兮。 「不好吃，不喜欢。」 面对林莜如此的无理取闹和刻意为难，顾兮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或者不耐烦，只是对着两个冰激凌稍稍有点为难。 她想起当年林莜也是一个人吃了两只冰激凌。 虽然吃得有些费力，但还是努力地想要消化掉手里的冰激凌。 想起当初林莜的可爱，顾兮打算学她的样子，别浪费，将两个都吃了。 林莜见顾兮真的想要一口气吃掉两只冰激凌的时候，神色沉沉。 一次性吃这么多冰的，也不怕闹肚子？ 林莜伸手，无声地将顾兮手里那只焦糖榛果味的冰激凌给抽走了。 顾兮错愕地抬头，见林莜什么都没说，只是吃着冰激凌往前走。 她小小地咬了一口剩下的这只冰激凌，看着林莜的背影，心口漾起一丝涟漪，随后跟了上去。 两个人吃着冰激凌并肩走着，中间大约隔了半米的距离，不远不近，但无论是身形、气质，还是步伐中暗自配合的默契，都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她俩是同路人。 上到二楼，她们同时被一阵欢闹的笑声吸引了视线。 一群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在自助式的娃娃机的面前庆祝同伴刚刚一击即中，抓到了最高赏的奖品。 那群女孩抱在一起肆无忌惮地笑，的确引来路人的目光，可她们依旧快乐、张扬。 从前的记忆一瞬间击穿了时光，在两个人的心里浮现。 她们都想起那只月桂兔。 顾兮当年带走的行李空空荡荡，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唯有林莜给她的抓到那只月桂兔被她带到国外。 顾兮离开后，林莜再也没有进过顾兮的房间，所以并不知道顾兮带走了那只兔子，只当顾兮将有关于她的所有的东西都抛下，包括她本人。 见林莜看着娃娃机出神，顾兮刚想问她是不是想玩，林莜就已经将视线收了回来，半分不留恋地往前走。 路过一家鞋店门口，林莜注意到顾兮的视线往里面看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兮脚上穿着的高跟鞋，发现顾兮脚上似乎是一双刚穿没多久的新鞋。 林莜的眉心微不可查地紧了紧，原本往前走脚下方向一转，进了店里。 顾兮愣了一下，以为林莜想要买鞋，随即跟着她一起进了店。 导购小姐立刻迎上来给林莜和顾兮推荐自家的新品。 林莜有几分漫不经心，随便在展示架上挑了几双鞋，坐下来试鞋的时候，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顾兮的脚踝处有点泛红。 新鞋果然不合脚，磨破了。 脚踝处被磨破还陪着她逛街走这么久，一声不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想到刚才在冰激凌店，她一句不喜欢不好吃，顾兮就来来回回跑了两趟，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看不出脚上的不适。 林莜控制不住地想，顾兮可真能忍。 她难道都不会疼的吗？ 曾经林莜以为，她跟顾兮也就这样了，可能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但她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 第206页 甚至再见面的时候，她也许已经对这份感情释然，不再在意。 却没想到，六年过去，她跟顾兮再次见面，被她封藏了六年的感情控制不住地破土而出，理智跟她说应该和顾兮划清界限，然而每一次面对顾兮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和情绪，一次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想和顾兮纠缠在一起。 林莜跟自己说，我对顾兮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復她六年前的不告而别，仅此而已。 我只是想她品尝一下我曾经尝过的痛苦。 可每一次的亲吻，每一次顾兮的默许，让林莜内心深处隐隐滋生了一些说不清的欲望。 或许，这些年过去了，顾兮能变得坦然一些了。 毕竟这些年她也变了很多。 可眼前顾兮受伤的脚踝让林莜突然发现，顾兮还是那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一切都只是默默忍受。 突然间，林莜的心里像是一块巨石压住似的，有点唿吸不畅，也有点无力。 林莜站起来，走到平底鞋区，在玻璃货柜上挑了一双柔软布料的鞋托，让导购找了一双三十七码的，拎着走到顾兮面前。 「把鞋脱了。」林莜的语气有点硬。 顾兮没想到林莜注意到了她脚上的伤，嘴唇轻抿，坐下来将鞋子脱掉。 原本白皙纤细的脚踝被磨得通红，已经破皮渗血。 看到这让人牙软的一幕，林莜眉心皱得更厉害，她半蹲下来，将手里的鞋子给顾兮穿上。 握住顾兮的脚时，感觉到顾兮有些紧张地后撤。 顾兮的声音有点儿颤：「我自己来。」 林莜握着顾兮脚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握得更紧，帮她将两只鞋都换上，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目光落在顾兮的脚上，微笑地说了一句：「真适合你。」 顾兮心上有些触动，刚想说自己也很喜欢这双鞋。 林莜脸上的表情还是微笑着，连语气也没有变，紧接着说出的话让顾兮的神色一秒钟凝固。 「你欠我们林家的帐又多了一笔呢，这次也要好好的记下来哦。」林莜抬头，对她笑道。 林莜发现，她已经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矛盾的内心。 - 坐回车里，顾兮捏着手里的棒棒糖看了不知道多久。 林莜已经回公司了，刚刚在那家鞋店，林莜刷完卡之后没有让顾兮送，而是自己走了。 留下顾兮一个人穿着新买的，舒适的鞋子，拎着换下来的鞋子，心情颇为复杂地往地下停车场去。 回到车里，顾兮看到车上她之前买的林莜最喜欢吃的棒棒糖，将棒棒糖拿在手上，对着棒棒糖发起呆来。 车窗突然被人敲了几下。 顾兮以为是停车场的工作人员催促，正想抬头说我马上就走，发现敲她车窗的人居然是李希洺。 这家商场就在lc公司的附近，这周围有很多的办公楼，所以周围的白领中午都会到商场里吃饭或者买奶茶，李希洺也不例外。 刚刚她拿着奶茶，准备回公司的时候看到林莜和顾兮两个人在对面的鞋店里正在试鞋，她原本想要过去打招唿，刚走进鞋店门口，就听到林莜对顾兮说的那句带着嘲讽的话。 李希洺一时间因为吃惊没有上前，转身去了隔壁的店铺。 看到林莜走了，顾兮一个人坐直梯去了停车场，李希洺才追过来。 她想找顾兮单独聊聊。 李希洺坐到车里，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开口跟顾兮说：「我刚刚都听到了。」 顾兮很快明白李希洺听到的是什么。 「林莜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呢！」李希洺气唿唿地说。 李希洺知道顾兮之前住在林家，似乎接受了林家的一些帮助，但在李希洺看来，林莜当年能进步神速，甚至高考考出第一的成绩顾兮功不可没，又怎么能说顾兮欠林家的呢？！ 所以李希洺特别不能理解，林莜不是喜欢顾兮吗？以前顾兮在学校被欺负的时候林莜还帮顾兮出过头，怎么现在她自己却欺负起顾兮来了呢？ 看到李希洺真的特别生气，眼睛都气红了，顾兮心里有点感触。 自己这些年过得的确很独，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交朋友的心思，久而久之，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原本以为这些年她跟李希洺之间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联繫，交情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的老同学关系。 没想到李希洺会因为她的事这么生气。 「林莜生我的气，的确是因为我以前辜负了她。」 也许是李希洺的忿忿不平，也许是不想李希洺对林莜生出一些误会，面对李希洺，顾兮尝试着将埋在心里的想法坦诚地说出来。 「我以前没有能力对她好，让她伤心了，害得她经歷了一段特别艰难的时期。所以我现在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不要再失眠，也不要再需去看医生吃药。所以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接受。而且，刚刚她是因为知道我新鞋打脚，才进鞋店帮我买的鞋子，所以……她其实只是嘴上厉害，并没有真的对我很坏。她的心思我全都看在眼里的。」 听到顾兮的话，李希洺皱了皱眉，问道：「她之前生病了吗？听上去好像挺严重，是因为当年你出国的事儿吗？」 顾兮没说话，但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第207页 李希洺露出恍然的神情，说了句：「难怪。」 意识到李希洺似乎知道什么，顾兮追问道：「难怪什么？」 李希洺嘆了一口气，「你是不是从来不看班级的微信群？」 顾兮倒是很诚实地点头，李希洺说：「前些年他们说起林莜大一的时候差点退学，原来是因为生病，我还以为……」 李希洺没好意思说完，当时她还以为林莜这昔日的校霸又惹什么事了才导致差点退学。 没想到是因为顾兮的离开，导致心理不稳定才有了这波折。 她安慰顾兮道：「虽然我不知道当年你是为什么突然离开，我想你肯定是有自己的难处和苦衷的，顾兮……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顾兮朝她笑了笑：「我没事。」 无论林莜怎么拿她撒气她都接受，这没问题。 顾兮苦恼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为林莜做些什么 ，要怎么做才能将林莜的伤口抚平。 说起班级群，李希洺想起一件事说：「对了，你知道下个月有校友会吗？」 顾兮摇头，她对校友会、同学会这类的信息从来不在意。 李希洺问她：「要去吗？」 顾兮犹豫了一下，摇头说：「算了，这么久没见，而且以前的同学也不没联繫，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去。」 「你去吗？」 「到时候看情况吧。」 顾兮将车开出停车场，「我送你回公司去。」 李希洺开心地轻轻挽了一下顾兮，「小兮你真好，要不要跟我上楼，我给你拿点好吃的！」 顾兮对她莞尔，「下次吧，我还得赶回公司去。」 跟李希洺分别后，顾兮拿起手机看着林莜微信对话页，看着林莜的头像，嘴角隐约有些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看起来是刀，实则还是糖~嘿嘿(*^▽^*)感谢在2021-08-08 23:58:14~2021-08-09 22:2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便当 林莜这边回到公司后, 芃芃立刻抱着几个文件夹跑过来。 「林姐，钱总监那边说希望在推广里再增添一点关于他们公司企业文化的内容，或者多做一点他们老闆的个人宣传。」 她怀里抱着的就是刚刚对方发过来的资料, 以及希望能增加的宣传点, 她全都列印了出来方便林莜翻看。 「他们是卖产品还是卖老闆？」 林莜刚刚跟顾兮有几分不欢而散, 心里堵着一口气, 一回来又听到甲方的脑瘫要求, 火没压住一下子顶了出来。 芃芃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林姐这么凶, 梗了一下, 战战兢兢地问：「那我怎么回他们？」 林莜长舒一口气, 将自己的情绪压了回去，从芃芃怀里把文件夹抽了出来，「我来回復, 你不用管了。」 见林莜又恢復了以往的笃定沉稳的状态，芃芃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林姐说她不用管了，这事儿就能摆平。 一下午连轴转地开会, 做方案, 一直到快七点, 抽空林莜去茶水间的抽屉里拿了一盒泡面出来泡上。 等泡面的时间, 她抱着胳膊倚在窗边, 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一下午没有闲暇的时间让她想起顾兮, 此刻静了下来，顾兮的点点滴滴又不打招唿, 霸道地占据她的心头。 正在出神，芃芃突然探头进来，大眼睛眨巴眨巴, 「林姐，你外卖到了哟。」 林莜一脸疑惑，看到芃芃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外卖袋。 芃芃问她：「给你放这儿还是放办公室？」 「你确定是我的外卖？」 林莜忙一下午，还没来得及点餐。 皱眉上前，看到外卖的长条单上的确是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外卖是附近五星酒店中餐厅的包装，林莜打开来看了一眼，里面是一荤一素两道菜，还有一罐包装的严丝合缝的白胡椒猪肚鸡汤。 这家餐厅是不做外卖的，而且外卖包装上的单子是闪送信息。 林莜大概猜到这份外卖是谁送的了。 白胡椒猪肚鸡的香味即便是隔着厚厚的锡纸和保鲜膜也能闻到，芃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林莜看她这幅馋样，笑着问她：「喝点？」 芃芃摇头道：「不了不了，我吃泡面就好了。」 林莜将包装拆开，香气迅速布满茶水间。 「一碗汤而已，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那我不客气啦，林姐！」芃芃立即跑去自己工位上把餐具拿过来，盛了一碗猪肚鸡汤走了，顺手把林莜刚泡好的泡面一併解决了。 林莜喝了一口猪肚鸡的汤，浓郁的白胡椒给疲劳了一整天的身体带来一份柔和的暖意。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顾兮发一条消息，最后想了想，没发，指尖一转点了李希洺的头像。 李希洺的手机里同时弹出两条消息。 一条是林莜刚刚发来的，一条是顾兮的。 林莜：【是你跟顾兮说我在加班？】 顾兮：【林莜吃了吗？】 那天顾兮回林家的时候，秦怡念叨林莜自己一个人住吃饭从不注意，总是不按时按点，说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就要弄出胃病。 第208页 顾兮记挂着这件事，下班前特地发消息问李希洺林莜下班了没有。 做她们这一行的加班是常态，林莜很有可能随便煳弄一下，或是干脆就不吃了。 李希洺跟顾兮说，钱总监那边似乎又闹么蛾子，林莜今晚恐怕得加班了，不知道要到几点。 顾兮在外卖网站上看了一圈，都是一些下饭菜色，重油重盐重辣，对肠胃的负担有点大。 还是去附近最近的中餐厅点了几道清淡的菜色，配一份暖胃的汤，打包好了开车到林莜公司楼下。 怕林莜不想看见自己，顾兮还特地叫了一个闪送，让快递员帮忙送上去。 等到闪送从楼上下来，顾兮才给李希洺发了消息。 李希洺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准备要下班了，先给顾兮回覆：【我不知道啊，我一会儿走的时候去看一眼。】 发完消息，她拎着背包出办公室，特地绕路走到茶水间那边，看到林莜在喝汤。 李希洺拿出手机，想偷偷拍一张照片发给顾兮，让她安心。 结果忘了关掉声音，快门的「咔嚓」声响起的瞬间，林莜疑惑地抬头，看到了李希洺。 李希洺尴尬地笑了笑朝着林莜摆手，「那个……吃饭呢？」 林莜神色淡漠地看着李希洺，走到她面前，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拿来。」 林莜本身就个高，此时还穿着高跟鞋，李希洺这几年没长，算是彻底坐实了小矮豆子这个绰号，两人这会儿面对面，在气势上李希洺就落了林莜一大截。 「我自己删行了吧。」李希洺在心里抹着汗，为了保命只好当着林莜的面儿把照片删了。 删了后，她看着林莜说得犹犹豫豫，「顾兮她……」 话说了一半，被林莜冷冰冰的眼神一瞪，剩下的半句卡在了喉咙里，没敢说。 「你慢慢吃，我先下班了……」受不了林莜身上的低气压，李希洺想要先熘了。 林莜慢悠悠的声音在李希洺身后响起，「再跟对手公司的人打小报告，我让你主管给你工作量翻倍。」 她指的自然是李希洺给顾兮说自己加班的事情。 「你策划部的指挥得着我们人事部吗？」李希洺虽然憷她，但也不是不会反击，听林莜这么说，李希洺气鼓鼓地回击道。 林莜红色薄唇带着点儿邪性扬起，「你可以试试看。」 李希洺突然就没那么确定了，林莜这个神经病搞不好还真能干出来让她主管给她加工作量的事情。 但想到中午在商场里看到的那一幕，和顾兮后来的话，李希洺冒着工作量加倍的风险，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 「林莜，小兮她其实很关心你的。虽然我只是一个外人，这么说可能还有点多管闲事，但所谓旁观者清，我觉得你跟她之间有什么话其实说开了比较容易解决问题，现在这样你们两个都不会好过，不是吗？」 林莜没抬头看她，她说了也没打算得到什么答案，很快走了。 李希洺走后，林莜默默吃完晚餐，收拾的时候，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是顾兮发过来的。 【之前赶方案做的一些资料，以及一些构思和想法，可能你用得上。】 后面附了一个文档。 林莜下载下来，点开之后，足足有二十多页，都是之前顾兮在争取钱总监那边的时候做的材料方案。 除此之外，后面的六页里都是针对这家公司的企业文化和发展歷程做的一些宣传构想。 何止是用得上，这是恨不能替她把方案都写好了。 林莜确定，李希洺这个小矮豆子是彻底「通敌」了。 微信发出去之后，顾兮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林莜的回覆，便放下手机，先将笔记本电脑收好。 刚刚李希洺下楼之后，看到顾兮的车停在路边，过来跟她聊了两句，顺便告诉顾兮林莜吃了她送的外卖。 顾兮问她林莜还要加班多久时间，李希洺摇头说不知道，甲方那边要求加宣传内容，估计最少要弄到九、十点。 「什么宣传内容？」顾兮听李希洺这么说，想起自己之前跟林莜竞争同一个项目的时候做的一些方案策划，或许林莜会用得上。 「商业机密不好说吧……」 她跟顾兮两个人毕竟是属于对手公司。 顾兮沉吟一秒，说：「是对方提出了新的要求？跟宣传方向有关？是不是要增加企业发展史之类的内容？」 李希洺惊讶地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说完，意识到自己等于承认了顾兮的猜测。 顾兮朝她笑笑，「之前接触过对方的李总，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事，我手头上正好还有这家公司的一些材料，算是帮你们公司一点小忙。你帮我保密啊。」 说完，顾兮朝李希洺眨了下眼睛。 李希洺看她比起六年前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更敞开，更活泛，不再像从前那样事事压抑紧绷，看上去自信了不少。 她也朝着顾兮眨了眨眼睛，笑着点头：「肯定保密。」 说是有现成的资料，其实资料的内容跟林莜手上的应该也是大差不差。 顾兮打开笔记本，在车里现场开始做方案，她之前跟那家公司的李总面聊过，发现对方是个极其自负又自傲的人，对于自己的成绩无时无刻不挂在嘴边。 第209页 当时顾兮拿着方案去找他谈的时候，这位李总就提出过，希望能再宣传内容里增加一些公司发展的歷程，最好能突出一下他个人的成就。 所以她才能猜到林莜此刻正在为了什么加班。 将大致的方案做好，顾兮又将对方公司的企业文化要素，以及那位李总最引以为傲的几个点都罗列好，放到公司资料里一併发给林莜。 顾兮是希望能给林莜提供一点帮助的，但林莜会不会接受她的帮助，她并不确定。 毕竟现在的林莜是讨厌她的，或许对于她的多管闲事只会嫌弃。 没收到林莜的回覆，顾兮想着她大概收到资料之后在忙吧。 收好电脑，顾兮给林莜又发了一条消息。 【下班后，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林莜心里颤了一下。 她很想问问顾兮为什么。 为什么默许她的吻，又为什么处处迁就她。 为什么记得她的口味，又为什么给她点外卖，还要接她下班。 但是林莜不敢问，她是真的怕了。 她害怕顾兮一开口就又是「报答林家」这几个字。 想了许久，林莜只回復了两个略显冷淡的饿字。 【可以。】 顾兮发来的资料和方案的确提升了林莜的工作效率。 在顾兮发来方案上略作修改之后，林莜把新的方案发给钱总监那边后，关了电脑下楼。 晚上九点，办公楼还灯火通明，在格子间里忙碌加班的白领不在少数。 林莜从大楼出来，一眼看到顾兮正站在车门前等着她。 「送我去h酒店。」 上车后，林莜不带半点儿感情的声音响起。 「不回家吗？」 听到林莜要去h酒店，顾兮拉安全带的手动作顿了一下。 「不回。」 林莜没有多解释。 其实她不想顾兮送她回家，是不想让顾兮知道她就住在顾家老宅的对面，阳台还对着顾兮家里的窗户，显得自己这些年好像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她似的。 刚好明天在h酒店，有个工作邀约，她今晚就顺便住在h酒店了。 其实林莜自己有开车上班，完全不用顾兮送她，送她还得绕着去住酒店。 林莜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些行为有多别扭，但她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暗示。 她现在对顾兮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那日跟陈瑶她们说的那般，讨要利息罢了。 是为了折磨顾兮，让她尝到当初自己所经歷的那些痛苦。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绝对不是。 顾兮也诶多问，点了点头，就像林莜的专属司机一样，用手机定位好h酒店的地址，开车过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林莜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烦闷，她无意识地划着名朋友圈，一个字都没看到眼里。 昏暗的车内环境，倒是让她看到一个明显被拆开又被包起来的三明治，被放在手挡后面的置物盒里。 看上去似乎是吃了一口之后又放下了。 林莜滑动手机屏幕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她看到那个三明治的标籤日期写着今天。 中午顾兮跟她一起吃的饭，也就是说这个有些简陋的三明治是顾兮的晚餐，还没吃完。 林莜将手机锁屏，看向车外。 h酒店不过三公里的距离，此刻过了晚高峰，路上的车大多都集中在繁华的商业区，路况很好，只用了十分钟多一点就到了。 将车停稳后，顾兮想问林莜要不要明天来接她上班。 「停进去。」林莜用下巴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 顾兮以为林莜有什么话要说，方向盘一转，进了酒店的停车场。 停稳后，林莜让她下车。 顾兮跟在林莜的身后一起进到h酒店之后，心里生出几分忐忑。 结果林莜没有往前台的方向去，而是跟顾兮一起进了酒店的餐厅。 林莜让侍应生送菜单过来，点了两菜一汤。 顾兮看着送上来的菜，还真有点饿了。 晚上她为了赶着给林莜送晚餐，路上随便买了一个三明治吃，不知道三明治是不是放得太久，中间的火腿有点发酸，顾兮吃了两口之后就没再吃了。 现在闻到饭香，飢饿感顿生。 只是现在距离她给林莜送去外卖才过了一个多小时，林莜是又饿了，还是她送的外卖没有吃呢？ 顾兮问林莜：「晚饭不合胃口？」 林莜不想让顾兮知道自己是为了照顾她才点的这些，故意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口味变了吗？」 「那我下次换一家餐厅。」 「好啊，不过要你亲自送上楼。」林莜微笑地看着她，「午餐、晚餐都要不同的餐厅不同的菜色。」 面对林莜明显是刁难的条件，顾兮眉头轻锁。 林莜已经做好了她拒绝自己的准备，没想到顾兮说：「那我自己做可以吗？我今天查了一下你公司附近的餐厅，似乎可吃的不太多，而且我想你可能都已经吃腻了。再远一些的，送过来的路上味道和口感都会受到影响，如果我自己做的便当，可能会好一点。」 说着她看向林莜，笑得温和：「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顾兮的笑容让林莜心里有一丝甜意和慌张，很快将视线自然地挪开。 第210页 无论是从顾家的老宅到p.j，还是从p.j到lc，距离都不算近，要想送热的新鲜的饭菜过来，路上折腾的时间就要耗费不少，恐怕每天早上四五点就要起来准备。 她是想要折磨顾兮，但也没想要折磨到这个程度。 「算了，你现在可是p.j最炙手可热的策划，新媒体周刊刚刚报导过你，想必现在你的工作也很忙，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不是无关紧要的事。」顾兮很认真地看着林莜，「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是因为她重要，还是因为报答林家很重要？ 这句话已经到了林莜的嘴边，最后还是被咽了回去。 何必自取其辱。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点笨拙的追老婆姿势感谢在2021-08-09 22:23:16~2021-08-10 23:1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是小白l、悠悠小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酒吧 那晚之后, 尽管林莜明确说了自己不需要顾兮来给她送餐，但接下来工作日里，每天下午的六点, 芃芃都会敲她办公室的门。 「林姐, 你朋友又给你送晚餐来了。」 芃芃抱着保温桶进来放到林莜办公桌上。 饭点儿, 正是饿的时候, 她帮林莜把保温桶打开的时候, 被食物的香气勾的口水横流。 番茄虾球、葱油菜心和一份玉米小排汤, 十分家常的菜色, 但做得色香味俱全, 实在是太勾人食慾了。 芃芃这个外卖选手，几乎将公司周边所有的外卖都吃过一遍，这可比那些重油重盐的盒饭好吃太多了。 芃芃忍不住心生羡慕, 林姐的朋友的厨艺也太好了吧！ 就是有点奇怪……每次都是把晚餐送到前台就走，完全没有要见林姐一面的意思。 对林姐这么上心, 如果只是朋友，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林莜看着这份刚出锅没多久的饭菜, 也能想到顾兮大概是压缩了工作时间, 急匆匆赶回家做好了送过来。 这两天无论她对顾兮做什么, 顾兮都照单全收, 没有一句怨言。 她对顾兮做的那些事情, 顾兮还真的一言不发地承受了下来, 甚至开始以德报怨，对她生活无微不至地照顾起来。 反而让林莜陷入了复杂的愁绪中。 林莜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每吃一口她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想，顾兮从公司回到家要多久，做完这些东西装好了送过来又要多久。 m公司的单子好拿, 但要做出令对方满意的方案，必定需要耗费大量的心力。 顾兮来得及吗？吃得消吗？ 想着想着，一些疲软的厌倦情绪让她觉得没劲。 顾兮越是云淡风轻，就越是显得她的纠缠死乞白赖。 嘴上说的是已经不在意顾兮了，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分明是想要将顾兮锁在自己身边。 林莜往后用力一靠，闭上双眼，重重地唿出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儿时间冷静一下，没必要这么死心眼。 六年的时间过去，她和顾兮都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初面对人生变数无能为力的小孩。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平心静气跟顾兮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吃完这次的晚餐后，林莜将保温桶拿去茶水间洗干净了，叫了个闪送给顾兮送回去。 顺便在微信里给顾兮发了条消息。 【别送了，我这两天出差。】 顾兮的消息回的很快。 【什么时候回来？飞机还是高铁？我送你。】 林莜没回復她，出差只是藉口，她不过是想给自己一点冷静思考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她不想和顾兮有什么联繫。 自从顾兮回礼之后，她就一直被情绪带着走，越走越偏，越走越戾气横生。 现在她要让情绪退一退，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林莜没有回覆顾兮的消息，顾兮也很体贴没再追问。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手机里的微信提示音再度响起。 林莜以为顾兮又要说什么，点开看到是陈瑶在她们的小群里问她。 【tonight明天有活动，来玩吗？】 林莜：「……」 略有些失望。 陈瑶又发了个连结，原来明晚tonight是季沅把自己的生日趴做成了一个空前热闹的活动趴，邀请函放到了公众号里，也发给了会员名单里的每一个人。 林莜自然也收到了，只不过她这几天的心思都在顾兮身上，根本没点开看。 想起上次去tonight的时候，季沅还说弄到了两瓶好酒等着她。 正好想要将顾兮从自己的世界里暂时扫出去，去玩一玩分散注意力也好。 林莜抬指回覆：【来。】 - 顾兮按时将林莜的晚餐送过去之后，立刻回了公司，她给m公司写的二期方案基本已经收尾，等张斌过目之后就可以发过去了。 这几天为了给林莜送饭，她基本上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起来准备。 提前一天拟定好菜色，第二天一早在楼下的小早市里买好菜，洗干净切好放进冰箱，等到下午四点从公司里回来，把冰箱里准备好的食材入锅翻炒，出锅后装到保温盒。 鸡汤或者排骨汤都是当天早上新鲜的食材入锅，小火慢慢煨着，热菜出锅的同时汤也炖得正好。 第211页 二十分钟左右送到lc的前台，正好赶上晚饭时间，之后顾兮再匆匆赶回p.j。 回到公司，顾兮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张斌坐在里面。 「顾策划，上班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张斌大喇喇地坐在她的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胸口，挑起一边的眉毛，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问她。 顾兮这几天的动作让张斌觉得握住了她的小辫子，虽然没有迟到早退，但上班时间总是有一两个小时不见人影，张斌让人留意了一下，已经接连三四天了。 今天顾兮刚走，张斌就到她的办公室里来等着，准备抓她一个现行。 「见客户，有问题吗？」 顾兮将手包挂到办公室的衣帽架上，从容又淡定地坐回办公桌前。 「见客户？哪个客户？」张斌冷笑一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刚刚跟m公司那边通过电话，对方可没说你去了。顾兮，公司虽然是弹性办公时间，但也不是说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工作时间去办私事。」 顾兮浅浅一笑：「我什么时候说去m公司了呢？」 张斌看她这么笃定的神情，有点拿不准，难道顾兮真去见客户了？ 他可没听说顾兮有什么新的客户在谈，但一想到之前的m公司也是顾兮悄无声息谈成的…… 「双极集团。」 顾兮直接将双极集团那边的意向书甩了出来。 张斌看到这份意向书上的字，笑容渐渐有些发僵。 双极集团是国营企业，一直以来都是跟几个老牌公司合作，鲜少会青睐新的公司。 没想到顾兮居然能得到他们的意向书…… 张斌睚眦必报，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顾兮已经看出了他的本质。 自从顾兮发现张斌并不把自己当做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之后，她就知道，张斌会不遗余力地在工作里找她的麻烦。 每天下午给林莜去送晚餐这件事肯定会被张斌拿来说事。 所以，顾兮每天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到凌晨，并且见缝插针在零碎的时间里谈成了双极集团的意向合同，只要过完方案没问题，合同就可以签了。 顾兮披星戴月地忙，不仅仅是为了堵住张斌的嘴，让他无话可说，她自己也的确需要更多的成绩来向总部证明自己的能力，为了两年后的迈进做努力。 如果她能走向更高的位置，或许她也能更有底气来站在林莜的身旁。 张斌看到意向书之后，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顾兮不但谈成了m公司，连一向难以撼动的国营企业也拿捏在手。 「不亏是顾大策划，回国才两周的时间，不但谈成了m公司，连双极集团都能撬动。」 前后拿下m公司和双极集团，别说这在p.j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就是放眼整个圈子，也没几个资深大神有这等把握。 张斌变脸的速度极快，脸色已经从刚才的咄咄逼人变得和风细雨，仿佛只是个来慰问下属工作情况的上司。 对张斌而言，顾兮虽有些扎手难以驯服，但却是一把极好用的刀。 张斌到底是在职场摸爬滚打的老油子，这会儿可不会再和顾兮过不去。 且先忍她等两年，两年后他在分公司的位子稳了，再处理这个女人也不迟。 张斌夸奖了她一番，终于出去了。 顾兮难掩疲惫，靠在椅子上抬起一只手来压在额头上，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谈双极集团，她这几天的睡眠时间平均不到四个小时，虽然拿到了意向书，但最后是否能成还得看策划案的成果。 顾兮揉了揉太阳穴，准备泡杯咖啡醒醒神，接下来还有一堆的策划案要做。 刚拿着杯子起身要去茶水间，手机震动了一下，以为是林莜回復她的微信，点开看到是季沅发来的微信消息。 【明天我生日，你不知道我们美丽的顾小姐愿不愿意赏光来tonight参加一下我的生日趴？】 顾兮看了一眼日历，还真是季沅的生日。 【你生日在酒吧过吗？】 【我自己的场子自然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啊，说好了，礼物可以不到，你人必须得到场。】 想起上次在tonight门口和陈瑶闹得有些不快，说好的叙旧也没叙，顾兮也对季沅还是有些愧疚。 不过想到酒吧喧闹的环境她的确是不太适应，打算去送了礼物说声祝福就走。 【那行，生日礼物你想要什么？】 季沅那边发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包：【顾兮啊顾兮，你可真行，哪儿有问寿星本人想要什么礼物的？你看着来呗，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顾兮一看她这种不正经的言辞，就知道她又习惯性的使用撩妹的手段，没再回復。 泡咖啡的时候，上网搜索了一下，想到之前在y国念书的时候，季沅好像蛮喜欢一个品牌的香水来着。 顾兮去官网上挑了这家品牌新出的系列香薰，让同城跑腿帮忙去买了包装好送过来。 第二天，因为不用给林莜去送饭，顾兮在工作时间内完成了全部的工作计划。 下班前，想到是要去参加季沅的生日趴，自己这身上板的职业装似乎跟夜店这种地方有点不搭。 只是她也确实没时间逛街买衣服，好在tonight的位置就在商业街那边。 第212页 顾兮先去给自己挑了一条裙子，车厘子色的轻纱材质吊带连衣裙很衬她雪白的皮肤，店员看到换好裙子出来的顾兮忍不住发出来自内心的惊嘆。 「好适合你啊……」 顾兮自己也觉得不错，不过最让她满意的是，这条裙子跟林莜给她买的那双鞋托很搭。 没时间收拾，付完钱顾兮直接穿着走了。 到了tonight，顾兮给季沅发了条消息不到两分钟，季沅就从酒吧里笑着出来接她。 今天这场趴是季沅为了给自己庆生准备的，今晚她就是女王。 她今天穿的也是全场最亮眼最拉风的装扮，镭射透明材质的短袖夹克，内搭金属风的内衣，下身是同款金属色泽的皮质短裙。 手腕上还挂了萤光棒扭成的手环，整个人极度吸睛。 「生日快乐，大寿星。」 顾兮先笑着将手上的礼物递了过去，对于季沅的装扮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之前在y国的时候，季沅比这身更劲爆的也有，现在这样已经是很收敛了。 「sweet谢谢你！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这个牌子！」 季沅这会儿已经喝了不少酒，正亢奋着，整个人就像是绽开的热情玫瑰，浑身上下洋溢着挥洒不尽的风情。 看到顾兮的装扮，她忍不住挑眉，用纯粹出于欣赏的语气和心态夸赞道：「你真的好甜啊今天！像一颗刚从树上摘下来带着露水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说完，季沅还朝着顾兮抛了个媚眼。 顾兮受不了她的放浪形骸，提醒道：「你正常一点。」 到底是顾兮，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她的内敛和高冷。 季沅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今晚就先放下你的矜持，好好享受一下美妙的夜晚不好吗？」 季沅挽着顾兮的胳膊，领着她进了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比顾兮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夸张，光是站在这儿，顾兮都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被节奏带着一块儿发颤。 季沅说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能跟着她到了吧檯前面。 等到适应了一会儿，顾兮才从几乎失聪的状态里出来。 吧檯里面的调酒师们也都穿着极为性感的吊带或抹胸，带着性感线条的腰线和手臂晃动雪克壶的时候自成风景。 舞池里更是热闹的堪比魔窟，看不到地板，几乎是肉贴着肉在疯狂扭动。 季沅让调酒师给顾兮一杯天使之吻，可可风味加上奶油装饰，比较适合顾兮这种不怎么喝酒的人士饮用。 「你稍坐一下，我等会儿过来陪你聊。」 季沅似乎看到了什么，在顾兮耳边留下这么一句之后，扭着腰胯滑入舞池。 刚刚她正跟一个漂亮妹妹聊得投机，正想要跟对方加微信的时候，顾兮的电话打断了她们的调情，这会儿她见那妹妹还没走，不想错过今晚的艷遇，只好先将顾兮留在这儿。 顾兮上次来tonight的时候正赶上倒时差，没怎么探究过这家国内赫赫有名的往后酒吧，这会儿又不好直接离开，只好慢悠悠地打量周围。 视线扫过角落的时候突然停住。 她看到了林莜。 最里面的卡座里，林莜和陈瑶她们坐在一起。 林莜的身旁坐着一个她没见过的姑娘，长得很漂亮，亚麻色的长捲髮小巧的瓜子脸，五官精緻妆容无暇，无袖露背连衣裙露出漂亮的直角肩。 那姑娘一只手搭在林莜的肩膀上，正亲密地对着她说说笑笑。 林莜转过头对着那个漂亮姑娘笑着说了一句什么，从顾兮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的脸几乎挨在一起。 这是只属于亲密关系才有的举动。 顾兮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想到之前林莜说她要出差，让她不必再去送饭的事。 又想起林莜之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说她有恋爱对象了。 顾兮一直以为林莜说自己恋爱的事只是想要让她不好受而已。 没想到…… 所以，林莜是真的有恋爱对象了吗？这个姑娘就是她女朋友？ 顾兮有些麻木地将视线从层层叠叠的人潮中收了回来，落在手中的杯口上。 强光不断打在安静的杯口，顾兮双眼一动未动。 如果林莜已经有了女朋友，那么现在所做的一切的确只是单纯的报復罢了。 顾兮自嘲地笑了笑。 不能再跟林莜这样下去…… 放纵下去，她跟林莜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失控，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又会增加一个人。 顾兮要了一杯酒，彻彻底底带着酒精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怕，一大波的甜甜贴贴就要来袭啦！感谢在2021-08-10 23:11:21~2021-08-11 23:4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蟹黄包 40瓶；wide 10瓶；z...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酒会 林莜今天来tonight是为了放松, 顺便想要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绪，找陈瑶聊一聊，说不定陈瑶这人精能给她一点建设性意见。 没想到小c也在。 迎着林莜质问的目光, 陈瑶无辜地摊手, 表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小c会在, 并且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这次真的不关她的事。 「干嘛, 这么不想看见我吗？我也是tonight的会员啊, 没有约我们都能遇上, 缘分+1有没有？」 第213页 小c非常自来熟地坐到林莜身边, 还帮她点了之前喝的那款威士忌。 林莜婉拒，拿起陆晴点的啤酒：「戒了，谢谢。」 但她越是冷淡小c就越是战意盎然, 甚至直接将手搭在了林莜的肩上。 林莜保持着涵养，微笑着看向小c警告道：「如果你再不把手拿开, 我就折断它。」 小c故作惊恐地捂住嘴：「这么凶啊。」 随后撅起嘴，撒娇似的将手往林莜面前伸了过去, 「那你折呀。你要是折断了, 我就只能当枕头公主了。」 林莜对她的皮厚嘆为观止, 不耐烦地将小c的胳膊甩开, 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陈摇一眼：这就是你硬要给我介绍的对象？ 陈瑶默默将头转开, 她也没想到这个小c看上去挺优质一美女, 怎么追起人来这么神经病。 不过也好，有这么一个人缠着林莜, 或许能让她少去想顾兮。 刚这么想着，陈瑶忽然看到了坐在吧檯边的顾兮。 陈瑶看到顾兮的同时，林莜也看到了。 不但看到顾兮, 还看到了一个依稀有点面熟的脸孔，出现在顾兮的身旁。 原本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林莜和别人卿卿我我的画面，顾兮给季沅发了一条消息，跟她说自己不是很舒服想要先回去了。 消息刚发出去，就感到到旁边有人坐了下来。 下意识地抬头，顾兮看到一张有点面熟的脸，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顾兮，对吗？」 对方笑着叫出顾兮的名字，「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面前这自信的笑容，让顾兮一瞬间想了起来，是当初在古镇遇见的那个人，秦明希。 之前在古镇遇见的时候称不上有什么交情，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还会再遇见。 顾兮本身就不太喜欢这个人，并不想叙这种莫名的旧，收回视线，没想要搭理她，打算就此离去。 刚一转身，就看到林莜站她身后不远处，正看着她，与此同时，秦明希的手也伸了过来拉住了顾兮的胳膊，想要挽留她。 林莜脸色发沉地看着顾兮和秦明希那只碍眼的手，用命令的语气道：「顾兮，你过来。」 明明酒吧的环境嘈杂无比，可顾兮却能在一众乱七八糟的杂音之中捕捉到林莜微冷的声线。 秦明希带着玩世不恭的笑：「这么着急走？怕我啊？」 顾兮的脸色晦暗不明，她将手从秦明希的桎梏中抽了出来。 林莜方才想要杀人的神色这才松了一些，笑容刚要提起，顾兮看也没看她，直接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什么意思？ 林莜看着她的背影，莫名。 昨天还给她送饭要给她接送机的人，现在跟她装不认识？ 林莜有一瞬间发懵，但随即而来的是被无视和忽略的怒气，当年被顾兮抛下的后遗症又在她心里搅起狂风巨浪。 秦明希也认出眼前这个十分惹眼又带有几分敌意的女人，是几年前在古镇的时候，跟在顾兮身边的那个高中生。 没想到几年过去，当初只会瞪人的小丫头片子成熟了不少，打眼看上去气质温润，美艷动人。 可跟林莜对视的一瞬间，秦明希发现，这人的眼神一如当年锋利，甚至比当年更加气焰嚣张，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 短短的几个瞬间，秦明希也意识到当初的两小无猜如今似乎有些隔阂？ 有点意思。 秦明希今晚是来寻乐子的，碰到顾兮纯属意外之喜，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再错过。 朝着林莜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跟着顾兮的方向追了过去。 留林莜站在原地。 陆晴和陈瑶过来的时候，看到林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么多年的交情，知道林莜此刻已经快要气炸了。 陈瑶也没说别的，拍拍林莜的肩膀，「喝酒吗？」 林莜什么也没说，坐到了刚刚顾兮坐的位置上，跟酒保要了之前她存在这儿的酒，往杯子里扔了一块球形冰块，将威士忌当水喝。 陈瑶倒是不怕她这样发泄，能发泄说明这事儿不算大，她怕的是林莜又跟当年似的，把什么都闷在心里一句话都不说。 那样才容易出问题。 陆晴小声在陈瑶耳边问道：「什么情况啊？」 陈瑶也想问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林莜今天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还挺不错的，以她对林莜的了解，肯定是跟顾兮有关。 结果还没等她问出个所以然，就亲眼见证了顾兮是怎么给林莜冷脸的场面。 「谁知道呢？」陈瑶看着顾兮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半晌，说了一句，「不管为什么，她们能彻底断了也好。」 - 秦明希一路跟在顾兮的身后，穿过人挤人的舞池，路过通往包间和卫生间的昏暗走廊，打扰了几对儿抱在一起互啃的鸳鸯蝴蝶。 一直到tonight的后门，秦明希手都抬起来想要去拍顾兮的肩膀的时候，顾兮推开后门走出去的同时用力将门给关上。 秦明希慌忙抽回手，这才没被夹到，还差点儿撞到她引以为傲的高挺鼻樑。 她有点无语地推了推被撞歪的眼镜，再推开后门出去之后，顾兮早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秦明希无奈又失望地嘆了一声。 第214页 可惜。 她还是没要的这个小姑娘的微信号。 - 从tonight出来，分贝瞬间从一百以上回到了五十以下。 刚刚出来的一路上烟燻火燎，又穿过各种拥抱接吻的人群，她脑子里控制不住想起林莜那天在餐桌上说她谈恋爱的事情，又想起李希洺说林莜这些年来一直单身，还有之前陈瑶说的那些话。 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林莜到底有没有在恋爱，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 之前为了赶工她连着几天没有休息好，加上酒精的作用，无比脆弱的神经让顾兮只知道自己的头现在真的很痛。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 林莜在tonight一直喝到凌晨两点，之前存的两瓶酒被她喝空了，又祸害了季沅的珍藏。 季沅跟漂亮妹妹要完手机号和微信之后，回来没看到顾兮，只看到一个借酒消愁的林莜，和一个已经喝到趴下的陈瑶。 季沅看了眼顾兮留给她的消息，大概猜出了一个旧情人见面红了眼眶的俗套情节。 略微有点惋惜自己没看到这绝美又精彩的一幕。 原本想拿珍藏套一套林莜的话，可惜她酒被林莜造了个精光，故事半个字儿没套出来。 第二天，林莜酒醒之后脑子里跟装了一整片海洋似的，动一下都翻江倒海地晃荡。 在床上躺了半天才起身，给芃芃发了个语音，让她帮忙请个假。 宿醉加上晨起，林莜喉咙里干的能当场着火。 拖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去冰箱里拿出一瓶苏打水，灌了半瓶下去，这才活过来一点。 从药箱里摸出止疼片和解酒药，看也没看直接塞嘴里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从宿醉的混沌之中清醒，清醒的第一时间，脑海里最先蹦出来的就是昨晚顾兮转身离开的背影。 昨晚有点气昏了头，冷静下来之后，林莜想了想还是应该找顾兮问个明白。 突然给冷脸是什么意思？ 她用手机给顾兮发了条消息，让顾兮中午陪她一起吃饭。 发出去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等到第二天林莜都没有收到顾兮的回覆。 很好。 林莜气笑了。 - 顾兮看着手机里林莜昨天发来的消息，整整半个小时一动没动。 最后还是艾米敲门进来，才将她从这种近乎于静止的状态里打断。 「顾兮姐，刚刚前台送来一个快递，好像是一封邀请函。」 艾米手里拿着一个快递专用的文件袋。 顾兮说了一句「知道了」，让艾米放到办公桌上，她一会儿会拆。 等艾米走后，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的静置自动锁屏。 顾兮将手机放进包里，眼不见为净。 一想到林莜，顾兮便心乱如麻，她决定暂时放下和林莜的联繫。 眼下她应该做的是集中精神来处理双极集团的这个案子。 如果能顺利谈成，以后她在p.j的话语权也会更重一些。 原本顾兮还想将张斌当做这两年面前合作的战友，但张斌接二连三的挑衅和刻意的打压让顾兮意识到，等到分公司一旦稳定下来，张斌第一件事一定是对她卸磨杀驴。 顾兮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她想要化被动为主动，争取先下手为强的资本就是双极集团的这个合同。 一旦能谈成，她跟总公司那边可以要一些权限，先掣住张斌的肘再说。 昨晚顾兮虽然没喝多少酒，但因为情绪不太好，今早起来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倒了杯热水打开文档，电脑的右下角弹出一个小气泡，显示收到一封新的邮件。 顾兮点开之后，发现是国内顶尖策划师余琛的团队发来的。 她精神为之一振，点开之后发现是一封电子邀请函。 余琛是现在国内十大策划之一，曾获过最佳职业经理人之称，十分擅长企业管理、策划、资源整合以及企业平台的搭建，她最为着名的一个案子就是参与贫困县治理，利用当地优势环境，打造了一个网红景点，不但让贫困县顺利摘帽，还成功打造了一条具备市场前景的核桃产品的产业链。 这两年，余琛开始着手挖掘和推举人才，每年都会举办一场酒会，邀请国内甚至国外的着名策划师以及刚崭露头角的小策划们。 顾兮一直都有听说这个酒会，没想到余琛的团队竟然会给她发邀请函。 电子邀请函的最末，写着邀请函的正式函已经快递邮寄出去，让顾兮注意查收。 想到刚刚艾米送进来的快递，顾兮将那个文件袋拆开，里面果然是余琛团队寄来的邀请函， 白色烫金的硬质封面，写着时间地点和顾兮的名字。 她回国之前就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参加余琛举办的这个酒会，就算是圆满没有什么遗憾了，没想到回国才一个月的时间就拿到了这封邀请函。 这算是这两天里，发生的最好的事情了。 酒会的时间在周六的晚上六点，顾兮知道这种场合都要着正装或者晚礼服出席。 晚礼服对她而言太过浮夸，她选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配了一件烟粉色的披肩，整个人看起来沉静又不失朝气。 大概是因为要见到偶像，顾兮有点紧张，到达就会地点才五点四十。 第215页 她将邀请函交给门童后，便立刻有侍应生带着她进了酒会现场。 顾兮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还是秦怡带着她跟林莜两个人一起去的一个慈善晚宴，当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只能靠着强自镇定来伪装自己的紧张。 好在，全程林莜都陪着她一起。 她还记得，当时林莜偷偷拍了她的一张照片，放到论坛里跟人争论她的颜值。 想到以前的那些事情，顾兮双眸沉沉，嘴角情不自禁地浮现笑意。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将思绪动过往中拉回来，默念今天来是要向业内的大拿们取经学习的，不要被感情带来的情绪所困扰，否则就算是白来了。 顾兮从路过的侍应生的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想要借着酒精的作用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一转身，忽然发现刚才还在她脑海里拉扯她记忆的人，就在不远处跟几个人谈笑风生。 林莜穿着一身淡金色的缎面晚礼，后背一直开到腰窝，露出漂亮的背部线条和完美的蝴蝶骨，流苏双面钻石背链贴在肌肤上，璀璨夺目的贵气与林莜的气质完美融合。 她不知跟人说到了什么，笑颜粲然，抬头的瞬间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顾兮，就像是看见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下一秒就将视线移开。 冷淡、毫不在意。 顾兮握着香槟杯的手紧了紧。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林莜。 不过想想很快就明白了，林莜毕竟也是这个行业之中年轻一辈的翘楚，连她这个刚刚归国不久只是有一点小成绩的人都能收到邀请函，已经声名鹊起的林莜自然也会在这个场合出现。 「好巧，我们似乎总是会不经意地碰见。」 顾兮的所有心思都还放在林莜身上，没想到身后响起一个让她不太喜欢的声音。 不等她回头，秦明希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笑容一如既然：「没想到啊，咱们这么有缘分，走到哪里都能遇见。这次，我能有机会要到顾小姐的微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错误，一些亲亲热热在下一章(*/w＼*)感谢在2021-08-11 23:40:31~2021-08-12 22:3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没有了 24瓶；草率的正经c 20瓶；陌陌 10瓶；东. 5瓶；程归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情人 林莜跟眼前的这位叫不上名字的叔叔已经聊了快十分钟, 笑得有些发僵。 刚刚故意给了顾兮一个冷脸，看她神色紧绷的模样，林莜这两天被顾兮惹毛的怒气总算缓解了几分, 结果, 才刚缓解, 又看到秦明希这张讨厌的脸又一次地出现在顾兮的身侧。 她脸上的笑容未变, 但眼神已经着了火, 几乎要烧穿秦明希的脑袋。 似乎是察觉到不远处投来的视线带着不满和愤怒, 秦明希故意转了两步, 用自己的后脑勺将顾兮的脸挡了起来。 林莜：「……」 林莜想要过去的时候, 被人拍了下肩膀，一扭头看到余琛正对着她笑：「小莜，你来了也不跟我打招唿。」 「余阿姨。」 林莜一秒将脸色正了回来, 乖巧又得体地向余琛打招唿。 余琛以前是林氏集团的首席策划师，后来才自己出来创业。也算是看着林莜长大的, 林莜自小就叫她余阿姨。 去年，余琛知道林莜入了这一行, 就有意让她来酒会上露露脸, 被林莜给婉拒了, 还拜託余琛, 让她不要把自己是林培明女儿的事情说出去。 余琛满欣赏林莜不想倚靠林氏集团东风的魄力, 也就由着她自己去闯荡, 作为长辈她也想看看林莜的成长。 今年，余琛再一次的提起要让林莜来她的酒会时, 说的就不是露脸，而是以酒会筹办人的身份邀请林莜这个行业新星来参加。 林莜答应了余琛酒会邀约之后，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跟请余阿姨多要一张邀请函呢？」 电话里, 余琛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我们小莜有想要邀请的人吗？当然没问题，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人？」 「p.j的顾兮。」 听到顾兮的名字，余琛那边还真有点印象，是个刚回国的海归，一回来就拿到了m公司的合同，所以余琛和她的团队有注意到这个年轻人。 只不过，顾兮手里还没有实在的成绩，她原本想要观望一年，看看m公司今年的营销方案和成果再决定明年要不要将这个顾兮加进邀请的名单里。 不过现在林莜开口，她也乐得给林莜一个面子和人情。 「我还真有听说过她，那等下我就让人去给p.j那边发邀请函。」 顾兮躲着她这件事让林莜十分火光，叠加了六年前的怒气，让林莜已经完全不想跟顾兮心平气和地谈了。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将顾兮拎到面前，好好清算清算。 林莜对自己找了这么一个藉口，实则在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真实的声音无法忽略。 她想顾兮能够快些在余琛这边露脸，她想要顾兮的才华被更多人看见。 当然，这个想法她暂时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她自己也不想承认自己心里还为这个一再伤害她的人留了个位置，还想着对顾兮好。 第216页 让林莜没想到的是，那个讨人厌的秦明希怎么也在这里？ 太阴魂不散了吧？ 秦明希毕业之后入行做了新媒体行业，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做这场酒会的独家记录。 所以跟满场正装晚礼的女性不同，她穿的是一身工作装，黑色的九分西裤搭配白色半袖衬衫，短髮打理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是时下很流行的斯文败类装扮。 在这个场合里遇到林莜就算了，顾兮没想到秦明希也在。 被林莜漠视后，她更加没心情也没耐心跟秦明希周旋。 顾兮眼眸轻抬，冰冷的目光看向秦明希。 「你挡到我了。」 对于顾兮冰冷的态度，秦明希耸耸肩将手抬起来，笑道：「 我今天过来是採访的。」 秦明希将口袋里的工作证拿了出来，「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创业+的记者秦明希，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顾兮小姐作为今天第一位採访对象？」 顾兮来之前收到的那封电子邀请函里有提到过，酒会会有记者採访，希望每位与会嘉宾能够配合。 她眉心不由地蹙起，半晌点了点头：「我只回答与行业相关的问题。」 「酒会马上开始，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秦明希没说好还是不好，只将录音笔和录制设备先拿出来，倒真有一副媒体记者的姿态。 余琛举办的这场酒会，大约邀请了一百多人。 除了最前排的几桌是固定席位留给行业大佬之外，剩下的位置皆由受邀嘉宾自行选择，也是方便每个到场的人结识人脉。 顾兮挑了一个不靠前也不至于过分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秦明希挨着她坐下来，将录音笔和小型摄像机打开后，笑着同顾兮道：「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顾兮刚点头，余光里出现一片耀眼的淡金色，她视线倾向右边，看到林莜那双迷人深邃的眼睛缓缓扫过她跟身旁的秦明希。 这一眼，顾兮读出了林莜的不悦和压抑的怒火。 顾兮想起那晚搭着林莜肩头的女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林莜不但没有推开对方，还对那个女人笑了。 以顾兮对林莜的了解，如果不是她喜欢的人，是不会让对方这样靠近自己的。 既然林莜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又为什么还要来纠缠她呢？就只是为了折磨她吗？ 顾兮短暂地出神。 等她意识回流的时候，发现方才那抹还在余光里的金色，如今毫不客气地矗在她面前，遮挡了她所有的视线。 林莜的位子原本被余琛安排在了前排带有名字的桌上，她将名字从桌上撤掉，目光一直黏在顾兮和秦明希的后背上，随便拎着一杯鸡尾酒，面无表情地朝顾兮这边来。 顾兮讶异地抬头，很短的一瞬之后，几乎是本能地将目光移开了。 林莜怒极反笑，扬起笑容，偏偏就要坐到顾兮身边。 林莜根本无视秦明希的存在，目光完全落在顾兮身上，抬手拨了拨耳朵上跟项鍊同款的钻石耳环，飘逸的长捲髮从肩膀上滑到后背，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慵懒冷傲的气质。 在这张桌上，存在感极强。 她想看看，顾兮打算对她视而不见到什么地步。 秦明希的视线在林莜和顾兮之间转了几转，确定这两个人似乎真的闹崩了。 她故意朝着林莜挑了挑眉，露出跟那晚一模一样略带挑衅的表情，幸灾乐祸似的冷笑了一声。 林莜握着杯子，忍着没当场往秦明希的脸上泼过去。 察觉到秦明希的小动作，顾兮的脸色冷了下来，有些心烦地说：「不是要採访吗？如果你做多余的事情，就请离开。」 秦明希收敛了嚣张的气焰，摆出了专业态度，开始正式採访。 - 酒会的开始，余琛作为举办人自然少不了一番讲话，介绍了一下今天来的极为演讲的业内大佬。 开场结束后，被请来的业内精英们轮番上台演讲。 其中一位言辞诙谐幽默，几乎每句话都能讲到重点的同时，抛出一个有趣的小梗，令酒会的气氛一时间格外热闹轻松。 在场的人都面露笑意，除了一直面色不善的林莜，以及被她盯得不自在的顾兮。 然而，酒会进程过半，顾兮始终没有朝林莜的方向看过一眼，倒是旁边的秦明希跟她之间有问有答。 每一次顾兮回应秦明希，都会让林莜的脸色难看一分。 顾兮也被秦明希整整一个小时的採访弄得疲惫又烦躁，期间还有林莜一直投射过来的眼刀让她又有些神经衰弱引起的头疼隐隐作痛。 「秦记者，今天到场的嘉宾有一百多个人，你该不会要将时间全都耗费在我这里吧？」 秦明希又抛出一个问题之后，顾兮忍无可忍地将桌上的录音笔摁了暂停，连视频录制设备也一併关了起来。 秦明希无所谓地笑笑：「我只负责记录这场酒会的内容，刚刚那些大人物在台上的演讲都已经录好了，对我来说採访顾小姐更为重要。」 顾兮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秦明希给耍了，冷着脸站起来，「你完全没有职业操守。」 说完，她转身想要离开。 秦明希拉住她，指腹在她手背上抚摸过去，看似不解地问道：「顾小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你现在也是单身吧？我追你不行吗？」 第217页 「哗啦」一声，林莜站起来的动作几乎将椅子掀翻。 她舌尖顶了一下后牙槽，什么也没多说，转身走了。 顾兮看到林莜离开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想要追过去，然而也只是一瞬，理智就回拢了。 她用力将手从秦明希的手里抽了出来，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她，道：「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敌意，但几年前我已经说过了，我并不想认识你，也没有任何想要恋爱的打算，希望你能稍微尊重一下别人的个人意愿。」 刚刚这么一闹，顾兮头真的痛了起来，像是有人在她的脑子里用电钻毫不容情地钻，疼得她注意力完全集中不了。 而林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顾兮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平静一会儿。 酒会的演讲部分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交际和扩展人脉的应酬。 顾兮今天来这里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她强忍着不适，过去向余琛表达了一番被她邀请来参会的谢意，以及对余琛的崇敬。 余琛打量着顾兮，她对这个年轻人的确是有几分好奇，那天林莜让她给顾兮一份邀请函之后，余琛就让人打探了一下这个顾兮的履歷，这才发现顾兮就是当初林培明跟她提起的那个借宿在林家的孩子。 跟顾兮聊了两句之后，余琛发现这个年轻姑娘对这一行的理解和领悟以及创造力都与她年纪不相符，让人眼前一亮。 或许真的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原本想拉着顾兮多聊两句，细心的余琛发现顾兮的脸色有些白，问道：「顾小姐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顾兮的表情有些意外，不好意思地对余琛笑了笑：「被您看出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赶方案，睡眠不足，有点头疼。」 「酒店有休息室，我让服务员带你去休息一下，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更是革命的本钱。」 余琛说着，热情地让助理叫了一个侍应生过来，让他带着顾兮去休息室。 这会儿离开的话，只怕半路会撑不下去，顾兮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打算先去歇一会再走。 从宴会厅出来，顾兮跟着侍应生往休息室去。 穿过一条长走廊，侍应生跟顾兮道：「这里一共六个房间，目前都是空置状态，您都可以使用。」 顾兮跟他道谢后，正准备随便进一间休息室躺一躺，等这波头疼过去再回家。 刚想开们，突然被人拉着手腕，一把拽进了旁边的房间。 她吓了一跳，刚刚惊唿出声就被人抵在了门上，门被这股力道撞得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顾兮后背被撞疼的瞬间，也看清了钳制她的人是林莜。 还没开口，林莜的唇带着怒气和酒气覆盖了上来。 想到林莜的女朋友，一向任她索取的顾兮一反常态挣扎起来。 林莜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些日子被顾兮冷落，和刚才在公开场合强行忍下来的火气，此刻全部爆发。 林莜直接拎着顾兮推拒的手腕，举过头顶，用力压在了门上。 顾兮的力气依旧这么小，根本不是林莜的对手。 顾兮抵不过她，只能被动承受林莜粗暴又宣洩的情绪，柔嫩的唇瓣被她啃咬的愈发红润晶莹。 直到顾兮快要喘不过气，林莜才放开她，冷笑着质问：「怎么？不是要补偿吗？不是可以对你做任何事吗？现在是反悔了吗？」 顾兮轻喘不已，手腕更是被林莜捏得又红又疼，眼里却是倔强，反问林莜：「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还要这样对别人吗？」 「女朋友？」 林莜有点莫名其妙，之前虽然没有跟顾兮说明白，但显然顾兮也知道自己说的谈恋爱不过是想要让她难受的言辞罢了。 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来？ 林莜否认的话到了嘴边，随即想到那晚在酒吧顾兮突然转身离开的时候场景。 顾兮是将小c当成她之前说的恋爱对象了吗？ 也是因此，这段日子顾兮才一直躲着自己？ 看着顾兮逞强之下却情不自禁发红的眼眶，林莜不想解释了，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故意用浑不在意的语气说： 「是啊，我都已经有女朋友了，那怎么办呢？」 听到林莜亲口承认自己真的恋爱后，顾兮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看着林莜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我们就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 林莜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用近乎蛊惑的声音在顾兮耳边说道：「想要补偿我的话是你说的，那么现在，我要你做我的地下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七夕节快乐呀！ 单身狗发出了清脆的叫声~~~汪呜呜呜呜！感谢在2021-08-12 22:35:37~2021-08-13 22:0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睡到人间煮饭时 20瓶；热心市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咦？！不甜吗？！ 虽然看似是刀子的外表，但仔细尝尝难道不是甜的嘛！ 感谢在2021-08-13 22:01:25~2021-08-14 21:3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 40瓶；奔跑的嘎嘎 14瓶；43291892、罢罢罢路 10瓶；32498358 7瓶； 第218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要你做我的地下情人。」 顾兮有点难以置信抬起头看向林莜, 「不行」这两个字在嘴边滚了几滚，却一直说不出口。 六年前她推开林莜，让她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 甚至生了一场大病。 陈瑶跟她说的那些话, 让顾兮内疚不堪, 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如何伤害林莜, 将林莜孤身置于巨大的痛苦之中, 此刻的顾兮就无法开口对林莜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回国之前, 她想, 只要林莜过的幸福, 她可以永远不再打扰林莜的生活。 回国之后，见到林莜，她动摇过也下定过决心。她不想再次伤害林莜, 如果可能的话，她愿意用一切来呵护林莜, 让林莜从此刻开始快乐无忧地度过此生。 为了林莜，她可以做任何事, 她可以。 可如今的关系, 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她俩的关系一旦持续恶化下去, 只会失控, 让林莜再度受伤。 顾兮想要冷静两天, 让自己跟林莜的情绪都冷却一些, 理智归位才是正途。 但现在，似乎一切去往更加兇险的方向去了。 就像一辆即将脱轨的列车, 失去了剎车还在不停地加速冲刺。 做林莜的地下情人？ 顾兮从来没有想过如今的局面。 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顾兮在心里问自己。 林莜也知道自己很恶劣，她其实就是因为这几天满脑子都是顾兮，睡不好觉又上火, 拜託余阿姨帮忙把顾兮给约出来，结果顾兮不但不搭理自己，还跟那个秦明希互动得有来有去。 她承认，在看到秦明希握住顾兮手的那一瞬间有点怒气上头，想要报復，想要狠狠地羞辱折磨顾兮，想让她知道让自己生气的后果。 现在看到顾兮面对她带有极强侮辱性的要求后，脸上分外难堪的样子，林莜心里的火气已经平復了不少。 她正打算跟顾兮说，那个倒霉的小c并不是什么女朋友，只是个厚脸皮的追求者，她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对方。 那个荒唐的要求也不过是自己发泄的胡言罢了。 林莜正要开口，却见顾兮闭上眼睛，似乎在心里经歷了巨大的撕裂和拉扯，终究有一方让步，给了自己的一个答案。 「好……」顾兮居然说：「如果这么做你会开心的话……我答应你。」 林莜心头一颤，没想到一向自尊心极强的顾兮居然会答应这种事。 看到顾兮委曲求全的模样，林莜没有快感，反而红了眼角。 她在替顾兮难过。 真是贱啊，林莜对自己说，你真是贱透了。 这个女人当年一走了之，回来之后接二连三抢走她手上的客户，可如今只她是虚假的折辱顾兮一下，得逞了，却心疼得有些受不了。 而顾兮…… 为什么就这样答应了？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很好。」 林莜又一次气笑了，嘴硬着不想说出真相，忍着盛怒，放开顾兮后退几步，坐到单人沙发里。 用玩味且慵懒的姿态看着她，眼神如同打量一件器物，嘴角的笑容愈发讽刺，说道：「作为情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取悦我。把衣服脱了。」 顾兮抬起眼睛看着林莜，有些难以相信听到了什么。 她本来就有些头疼，刚刚被林莜摁着强吻了一通，心里的情绪乍起乍落，此刻只觉得脑子里针扎似的，一浪疼过一浪。 半晌，她紧抿着双唇缓缓背过身去，伸手去够后背裙子上的拉链。 因为愈发汹涌的头疼，她的手有点抖，怎么也握不住拉链的链扣。 林莜发现了顾兮的异状，刚刚她凝视顾兮的时候就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只不过之前她怒火中烧，即便是注意到顾兮的不对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看到顾兮脖颈上水色的反光，眉头轻蹙。 酒店里的空调开得足够低，不可能会热到脖子上都是汗的程度。 她随即意识到顾兮在冒冷汗。 高三那年顾兮因为发烧住过几天院，当时医生的话林莜还记得。 医生说顾兮体质特别不好，小的时候营养不良，因此体质差，很容易生病。 原本想要羞辱顾兮的心思一瞬间淡了下来，没滋没味。 林莜起身走到顾兮背后将她的手握住。 「酒店的环境我不喜欢，去你家。」 林莜感觉到顾兮的手的温度有些高，不想让顾兮看出自己的担心，林莜放开顾兮的手先走了出去。 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来给余琛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了一下自己这边有点事要先走，顺便把顾兮也一併带走了。 本来就是林莜拜託她送给顾兮邀请函，余琛听到林莜的话没说别的，只提了一句：「刚才我看顾小姐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有点不太舒服，麻烦小莜你替我向她道歉，今天的酒会没有招待好她。」 连余阿姨都看出来顾兮的脸色不好。 林莜挂了电话，回头看见顾兮有些缓慢地从房间里出来。 「你开车来的吗？」林莜问她。 顾兮现在思绪有些迟钝，反应了一下才点点头：「嗯，车在停车场，我去开过来接你。」 她本能地以为林莜是让她把车开过来，毕竟一个情人的本分除了床上的取悦，应该也包括照料生活起居的一切。 第219页 「车钥匙给我。」 林莜朝着顾兮伸手。 顾兮又是缓了半天，才刚刚用大脑处理完林莜的指令似的，乖乖地将车钥匙找了出来放到林莜的手心里。 拿过车钥匙，林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她人高腿长，步子也迈得比一般人更大一些。 顾兮被头疼牵制着，步子幅度一加快，整个脑袋都在抽搐一般，冷汗疯狂往外冒。 即便是加快步伐，也有点儿跟不上林莜的脚步，顾兮咬紧牙关，拎着裙子小跑了几步。 林莜停下了瞪着她，看她脸色难看额头上又都是汗水，还在努力跟着自己的步伐。 林莜避开她因疼痛而没精力遮掩的自然又炙热的目光，想了想说：「别跟我那么紧，五分钟后再出来。」 被林莜的一句话钉在原地，顾兮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莜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也对，既然是地下情人，自然是见不得光的。 不过，慢一点走，她头疼得也没那么厉害了，挺好。 此时酒会已经进行到尾声，秦明希又採访了几个行业精英，一直没再看到顾兮。 正想着，看到门口林莜的身影一闪而过，不知道顾兮是不是跟她在一起，秦明希眼里波动了一下，想要去找顾兮的时候，看到顾兮跟在林莜身后低着头往前走。 秦明希的动作一下子停止，低头笑了笑。 这俩又在一起了？ 还以为能乘虚而入，没想到是竹篮打水。 其实她自己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顾兮印象如此深刻，即便这么些年过去，也仍旧记得当初古镇的网红餐厅的洗手间里的那一幕。 不到二十岁的顾兮那双无尘的眼睛，清脆的声线，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印象深刻，可要说多喜欢，秦明希也没觉得。 大概还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拒绝了，不甘心在作祟。 她往顾兮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没再追上去让自己自讨没趣。 - 顾兮卡准了五分钟整，走出酒店的大门，林莜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车里的冷气驱散了车里闷了太久的高温，等到顾兮坐上车后，林莜抬手将冷气的温度调高，风量调小了一些。 顾兮没发现林莜的细心举动，她现在头昏脑胀得几乎集中不了注意力，系安全带都有点费劲。 林莜伸手将安全带的锁扣从顾兮手里抽出来，往下一插，发出「啪嗒」的一声，利落地帮顾兮扣好了安全带。 顾兮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林莜没说话，开车。 路上路过药店，林莜将车停在路边，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不明所以的顾兮看到她进了药店，不到五分钟出来手里拿着塑胶袋回来。 林莜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事物对着顾兮耳朵摁了一下，顾兮耳朵本来就敏感，被林莜这么摁了一下忍不住瑟缩，想要躲开。 等林莜将手收了回去，顾兮才看到林莜手上拿着的是电子温度计。 三十七度八，已经接近高烧的程度。 林莜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将袋子里的退烧止疼片和矿泉水一併丢给副驾上坐着的顾兮。 顾兮这才意识到刚刚林莜之所以没让她继续脱衣服，是发现她不舒服。 也是因此才让她出来的时候慢五分钟，慢慢走，是吗？ 顾兮握着矿泉水瓶和退烧药，罪恶又欢愉。 「谢谢。」顾兮再一次跟林莜道谢，情绪却是跟刚才截然不同，林莜也听得出来。 「不用谢我，我并不是心疼你才买药。」 顾兮领林家的情已经够多了，林莜不需要顾兮领她的情，故意说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的病传染给我，况且我也没有兴趣对一个病人下手，没劲。等你好了之后再继续。我可是会加倍讨回来的。」 本以为顾兮不会再应她，没想到在顿了几秒之后，顾兮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莜：「……」 车厢里陷入沉默，林莜心情复杂地继续开车，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顾兮将退烧药吃了，药效要等一会儿才能起效，此刻她脸颊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发烫，头也还是很疼。 反倒是消减了作为林莜情感关系里第三者强烈的负疚感。 她看着车窗外，脑子里不由地浮起一个念头。 如果当年她没有选择逃避，下狠心离开，今天她跟林莜之间会是什么样子？ 她会不会早就和林莜在一起了？ 明明早在六年前就喜欢的人，却成了插足对方的地下情人。 说来讽刺，更是自作自受。 酒店到顾家老宅的距离不近，主干道上又有一起追尾事故，堵了一公里的路程，到老宅门口的时候顾兮已经因为药效昏睡了过去。 林莜将车停稳，忍不住侧头看着顾兮睡熟的侧脸。 她原本因为发烧泛红的面颊已经恢復到常色，想来是退烧药起效了。 林莜一直强迫自己冰冷又冷冽的表情，此刻放松了。 顾兮应该不难受了吧？ 睡着的顾兮看起来了脆弱又无辜，长长的睫毛轻颤，显然是睡得不安稳。 之前生的气现在已经没剩多少，看到顾兮脖子弯折的角度过大，估计待会儿醒过来的时候肯定会很疼，林莜帮她调节了一下椅背，想让她睡得能舒服一点。 第220页 椅背刚放下一点，一直都精神紧绷的顾兮就醒了过来。 不想让顾兮发现自己的关心，林莜立刻松开调节椅背的按钮，刻意用冷硬和不耐烦的语气道：「捨得醒了？」 顾兮这才发现自己睡得太沉，已经到家了都不知道，「抱歉，可能是药效的关系，睡得太沉了。」 林莜买的是进口的特效退烧药，回来的这一路上，顾兮又睡了一觉，现在热度已经退了下去，头也没那么疼了。 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两人下车，顾兮走在前面，林莜跟着她，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顾兮打开鞋柜，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住，所以家里也只有一双拖鞋。 她跟林莜说：「不用换拖鞋了，直接进去就行。」 再次踏进这个老房子，林莜的心境和心情跟当初已经截然不同。 还是那款陈旧的布艺沙发，沙发的颜色已经褪色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边缘处也有很多的磨损。 但顾兮将它清理得很干净，所以虽然旧却不显得脏，只是沙发的一条腿断了，顾兮没有时间换新的沙发，只能先用硬纸板将沙发的缺掉的那条腿支起来。 除了陈旧残破的沙发，老房子里一切都很整洁，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一尘不染的桌面，窗帘是网购的，也是老房子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阳台上顾兮养了几盆绿植，恰好在花期，给了这个显得陈旧的家里一点朝气。 「沙发有点不太好，但还算稳固。」 顾兮换了拖鞋进屋，一想到自己之前答应了林莜做她的情人这件事，此刻跟林莜在房间里单独相处这件事就令她倍感侷促。 她不知道林莜会不会继续之前酒店里没有完成的事。 「你想喝点什么？冰箱里有果汁……」 「不用了。」 顾兮想要找点话题，林莜直接打断她，抬手穿过顾兮的发梢，抚上她的脖颈，轻轻一带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顾兮下意识地抬手，轻抵在了林莜的肩膀上，唿吸跟着停了下来，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芒，望着林莜。 「烧退了？」 林莜的掌心贴着顾兮的脖子，感觉到她的体温似乎已经恢復了正常。 顾兮大概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喉咙有些发紧，手指也因为紧张蜷缩起来。 她刚轻轻「嗯」了一声，脖子后面的手掌轻微施力，她的唇就像是感受到林莜的召唤，自行奉上。 第111章 金主 顾兮的唇很软,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品尝，林莜还是会忍不住沉迷在这柔软香甜的触感中。 用舌尖仔细描绘着顾兮的唇瓣形状，轻轻一顶, 启开了齿贝, 轻刮着顾兮口中的软肉, 细细品味。 老宅的灯光是暖色调的黄, 无形之中让房间里的暧昧的气氛变得更加浓郁和炙热。 面对林有细品慢酌的吻, 顾兮无法抗拒的同时忍不住想起, 她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林莜的莽撞和笨拙, 与如今的技巧精妙是截然不同的。 林莜对亲热这件事熟稔了不少。 是因为交了女朋友的关系吗？ 想到这件事，顾兮心里克制不住地泛酸。 察觉到顾兮的走神，林莜惩罚性地咬了顾兮软舌。 吃痛的瞬间, 顾兮轻「唔」一声回过神。 确定顾兮此刻思绪全部被自己占据，林莜的吻更加肆意妄为, 顾兮无法分神再想其他。 顾兮的身高比林莜矮了一截，接吻的姿势只能仰着头, 被迫承受林莜对自己的攻势。 偶尔感觉快要不能唿吸的时候, 抵在林莜肩膀上的手会推拒挣扎一两下, 得到一点空气之后, 又无比顺从起来。 整个人任由林莜摆弄, 没有躲避的动作。 乖得过分。 感受到怀里的人因为受不了刺激轻颤, 林莜才放开顾兮，看到顾兮被她亲的意乱情迷的脸很是满意地笑了笑, 捏着她的下巴说：「去洗澡，洗干净点。」 尽管满心羞耻，但顾兮还是乖乖地照办, 拿了浴巾去了浴室。 之前因为发烧的关系，身上出了很多的汗，她也无法忍受这样子跟林莜发生关系。 顾兮拧开花洒的开关，温热的水流落在身上，带走了黏腻感也带走了之前因为发热产生的疲惫。 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情，这些年一直都保持空白的顾兮心跳得极快，洗澡的动作也在无意间慢了许多。 沐浴花球在身上来回地磨蹭着，足足洗了半个小时，顾兮觉得再拖下去，可能自己的皮肤都要被她自己搓破。 关掉水流的一瞬间，浴室里静谧到仿佛只能听得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浴室门外一片安静，顾兮不知道林莜现在在做什么。 这种紧张的情绪令顾兮唿吸起起伏伏无法平静，她深吸了一口气，先将自己擦干，细緻地抹上了润肤乳，想要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下来。 穿好浴袍，顾兮握住门把手，做了一个深唿吸，才缓缓地将浴室的门打开。 从浴室里走出来，客厅里没有林莜的身影。 顾兮抿了抿唇，想要往卧室里去，听到林莜的声音在她身后的厨房里响起。 「去哪儿？」 顾兮勐地回头，看到林莜站在厨房里，白炽灯下她还是穿着那条淡金色的礼服裙子，手上却拿着一只小锅，正在往碗里盛着什么。 第221页 精緻晚礼服跟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厨房，产生了一种奇妙又让人着迷的氛围。 顾兮这才发现空气里瀰漫着一股诱人的粥香。 林莜将盛好的粟米鸡丝粥端了出来，放到餐桌上。 顾兮洗澡磨蹭的时间里，她在顾家老房子里转了一圈。 除了断掉一只腿的沙发之外，顾家老宅的家具多少都有点陈旧和破损。 主卧里的床上用品估计是顾兮从国外带回来的，跟老宅的这个床的尺寸不符，长出一截被顾兮用针线别了一下，免得拖到地上。 衣柜里都是以前留下来的旧衣服，顾兮在房间里弄了一个简易的挂衣架用来放自己平日里穿的衣服。 林莜扫了一眼，顾兮几次见她的时候穿过的衣服都在那挂着，寥寥几件，一眼望尽。 她记得之前顾兮的脚因为不合适的鞋子，磨破了脚踝。 显然顾兮回国之后是真的很忙碌，忙到没有时间给老房子翻新，忙到没时间更换坏掉的家具，忙到没有时间给自己买衣服。 但却能在这么忙碌的日子里给她送晚餐。 林莜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转身从卧室里出来。 进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食材倒是齐全。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鸡胸，又找出一口小锅，淘了些黄小米，一面等着顾兮洗澡，一面煮好了一小锅粥。 等顾兮洗完出来，粥也正好出锅。 顾兮有些发懵，她以为林莜会在卧室里等着她，等着在床上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情。 没想到林莜却在厨房里煮粥。 「愣着做什么？」 林莜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用勺子轻轻搅着着碗里的粥，帮助粥快点凉下来。 顾兮走过去坐到林莜对面，拿着勺子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放到嘴边，尝了一口。 刚刚在酒会上顾兮几乎什么都没有吃，发烧又头疼，虽然现在烧已经退去，但她整个人还是有点无力和虚弱感，一口咸香的热粥下肚，熨帖了五脏六腑。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林莜煮的云吞面。 那时开朗的林莜一腔热忱，满满的热情愿意为顾兮做任何事，即便厨艺不精，却也愿意去学。 比起当年，林莜的厨艺精进了很多，粥煮的稠而不粘，带着鸡肉的鲜香，还加了一点胡椒和姜丝用来提味去腥。 想起之前陈瑶说林莜一个人在港城上学，这两年又一直自己在外面住，很少回家。 是因为这样才学会了一手厨艺吗？ 林莜之前是天之骄女，无忧无虑更没有受过什么苦。 这么一想，顾兮确定了，她就是林莜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所有的痛苦来源。 林莜看到顾兮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怎么就那么几件衣服？沙发都坏了也不换？」 林莜一开口就让顾兮的思绪拉了回来。 顾兮实话实说：「回来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弄这些。」 林莜意有所指似的说：「是挺忙的。」 顾兮沉默着喝了一口粥，说：「钱总监那边，当时我刚回国，上司丢派过来的任务，我不接不行。接了之后才发现是你在跟的案子，但……」 「不需要解释，你欠我们家的那么多，也不差这一笔两笔。」林莜打断她。 她自然知道，顾兮并非有意要针对她。 在最开始的时候，知道顾兮抢走m公司的合同的当下，林莜的确是很生气，但后来冷静下来，她也能理解顾兮。 张斌那人林莜见过一两回，是个油缸里滚过的耗子，又油又鸡贼。 p.j一开始跟她竞争的时候她就看过p.j的策划案，毫无新意，更不可能是她的竞争对手。 顾兮接手钱总监那一摊子纯属是给p.j的人擦屁股，如果拿下来，顾兮在分公司也立住了，如果拿不下来，顾兮在分公司的日子恐怕会格外艰难。 明眼人都能看得懂张斌的小算盘，更不用说顾兮了。 钱总监那块肥肉被她这个lc的人堵死之后，顾兮想要在分公司站住脚，就必须要从lc手里再叼走另一块肉才行，所以顾兮选了m公司为突破口。 m公司本身处于合约到期的状态，加上m公司和lc的合作也到了过度熟悉，很难带来惊喜的疲软期，顾兮作为新鲜血液，是很容易打动m公司的。 林莜扪心自问，如果是她在顾兮的位置上，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林莜笑着喝粥，「没关系，我都会从你的身上慢慢讨回来。」 顾兮知道她的意思，脸庞情不自禁地涨红。 一碗粥喝完，林莜起身。 顾兮还有半碗没吃完，但也跟着起来了。 见林莜没有去卧室的方向，而是拿了包往门口走。 顾兮有些急切地问她去哪儿。 「怎么？很想我留下来？」 林莜笑了一下，「你虽然只是我的情人，但我也不是那种对病人下手的人，记住这个粥的味道，我喝完酒之后喜欢喝点粥，下次你来煮。」 顾兮脸上尴尬，一面解释一面去鞋柜里拿鞋道：「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吧。」 林莜冷淡拒绝不用了，故意跟顾兮说：「我可以让我女朋友来接。」 顾兮心里一梗，想到自己的身份，拿鞋的手停了下来，眼睫抖了抖抬眼看着林莜，淡笑着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第222页 林莜清晰地看到顾兮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落在林莜眼中，这个神情像极了顾兮喜欢她的证据。 这么一点似是而非的蛛丝马迹突然让林莜有些开心。 开心过后，心沉得如同被厚厚的云遮去的夜色。 - 回到公寓，林莜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对面老宅里灯一直亮着，不由地暗骂自己真是犯贱。 要顾兮当情人，还要担忧她的身体，不仅没在床上尽情地欺辱她，还又送她回家又给她买药，还体贴万分地煮了粥。 说出去，都能被人笑掉大牙。 直到对面的灯暗了下去，林莜才将视线收了回来，去卸妆洗澡。 第二天是周末，林莜照旧按照生物钟早起。 跑完步之后，喝着咖啡，拿手机发了一条消息给顾兮。 【醒了吗？】 昨晚因为吃了热粥，加上药效的持续性，顾兮难得睡了一晚上的好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拿过手机看时间，发现林莜给她发了微信，在二十分钟前。 手机解锁后顾兮立刻回了林莜。 【刚醒。】 大约过了两分钟，林莜发过来一条：【我早上想吃小馄饨。】 顾兮一瞬间明白了林莜的意思：【我现在去找你，给你做。】 林莜却说：【我就要到了。】 居然是要来家里吃早饭……顾兮回復她：【你多久到？】 【三十分钟。】 现在刚九点，三十分钟足够了。 顾兮换了衣服下楼，早市还没结束，她跟摊主挑了一块新鲜的猪瘦肉，又买了些云吞皮。 离开早市摊之后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回去，在一个卖日用品的摊位上，挑了一双拖鞋。 黄色的小鸭子的图案，虽然幼稚了一点，但却是摊位上最好看的一双。 剩下的除了水晶塑料拖鞋或者男士拖鞋，林莜肯定会更嫌弃。 拎着东西回到家，顾兮先将肉上的筋膜仔细剔干净，绞成极细的肉泥，包成一个一个的金鱼形状的小馄饨。 所有的馄饨包好，顾兮在锅里烧上水，水开了林莜还没到。 怕馄饨煮太早会烂掉，顾兮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问她：【你快到了吗？】 消息刚发出去，就听到了门铃声。 顾兮过去开门，林莜站在门外。 看到顾兮摆在玄关的拖鞋，林莜心里有几分满意，看来顾兮已经接受了她会经常出现在老宅的事情。 「把你的拖鞋给我。」 满意归满意，穿着墨绿蚕丝长裙的林莜无法穿上那双过分可爱的小黄鸭拖鞋，实在太不搭了。 而且她私心想要占有顾兮的一切。 顾兮的拖鞋也在其中。 顾兮没什么异议，将脚上的米色拖鞋换给林莜，自己穿上那双小黄鸭。 她的睡衣是纯棉质地的白色短袖跟短裤，和小黄鸭反而意外的搭。 尤其是她本来有些微冷的气质，被小黄鸭的可爱带出反差萌感。 面对顾兮的听话和乖顺，林莜上前揽住顾兮的腰，红唇在顾兮的耳畔落下一吻。 无论顾兮是为了什么接受她的条件和要求，林莜只知道自己此刻很满意顾兮对她的百依百顺和无微不至的体贴。 「我饿了。」林莜说。 「馄饨很快就好。」 顾兮捂着发烫的耳朵立刻逃回厨房，将灶火拧到最大，锅里的水都在一瞬间沸腾。 一颗颗金鱼形状的小馄饨放入锅里很快就飘了起来，顾兮把小青菜丢进锅里之后，拿了两个碗，倒了些自己熬的海鲜酱油和葱油，舀起一勺馄饨锅里的热汤，香气瞬间被激发。 刚刚林莜只是故意想要指使顾兮，但闻到诱人香气的瞬间，肚子真的叫了起来。 林莜默默将视线投向厨房的方向，看到顾兮端着碗出来了，她立刻挪开视线摆弄手里的手机。 「馄饨好了，可以吃了。」 顾兮将勺子和筷子摆好，又拿了胡椒瓶问林莜：「要胡椒吗？」 林莜「嗯」看一声，随即坐下来，等顾兮将胡椒撒在她的馄饨上面，觉得差不多了，说声：「好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馄饨，根昨晚喝粥的场景一模一样。 谁也没说话。 小馄饨一碗十几颗，很快就吃完了。 林莜抽了一张纸巾慢悠悠地擦嘴，等顾兮吃完之后才开口：「今天陪我回家。」 顾兮有一瞬间摸不准，林莜说的家是林家还是她现在独居的房子。 像是知道顾兮的心思似的，林莜补了一句：「回林家，秦女士今早打电话给我，让我接你一起回去吃饭。」 「嗯。」顾兮点点头，又道，「那我可以先去买点东西吗？给秦阿姨和林爷爷还有林叔叔。」 林莜：「随便你。」 将吃完的碗收到厨房，顾兮回房间换衣服，林莜全程坐在沙发上翻着顾兮买回来的报纸。 顾兮出来后问林莜：「需要我开车吗？」 林莜抬眼看过去，顾兮穿的还是她见过那几件衣服。 将报纸放下，林莜起身，说了句：「不用。」 商场就在这附近，顾兮来的路上大概想好了要给林家长辈们挑选的礼物，到了之后买得很快。 第223页 上次回林家的时候，听到秦怡念叨林老爷子沉迷上网，天天在网上跟人家下棋，怕他伤眼睛，顾兮就给他买了些维生素a以及一个护眼仪。 给林培明挑的是领带和铂金领带夹，唯一要花点儿时间做选择是给秦怡挑的披肩款式。 顾兮看着两款花色截然不同的披肩有点犹豫，红色的埃及壁画风格和浅灰色千鸟格，她一时间拿不准秦怡会喜欢哪一种，就问了林莜。 林莜冷淡地说：「你给他们买东西，不是我买。」 顾兮犹豫不决，想着要不然都买好了，站在她身后刚才还拒绝提供任何指导意见的林莜，抬手指了红色那条，看似随意地说，「秦女士喜欢艷色。」 顾兮有些意外，想了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忍不住笑着说了句：「谢谢。」 等店员把披肩包好，顾兮手上拿的都是林家人买的礼物的购物袋。 「我买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都来了商场了，就不会给自己买两身衣服吗？ 看到顾兮给家里人挑礼物的样子如此认真，林莜又有点生气。 林莜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顾兮不明所以，跟上她的步伐。 林莜进了一家她经常买的女装店，工作套装和日常穿的裙子跟上衣一口气挑了七八套，让店员员包了起来。 顾兮感觉到林莜的低气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但还是乖乖地接过店员手里的购物袋。 店员笑着跟顾兮道：「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直接给两位送到停车场的。」 顾兮刚要道谢，就看到林莜已经出去了，她跟营业员笑了一下赶紧跟着出去。 林莜又进鞋店，按照刚才挑的衣服，选了几双鞋让店员包好送去楼下停车场。 此刻顾兮已经有点察觉到了什么。 林莜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再朝家居馆去，挑了一堆床上用品和新的沙发，利落地约好了送货时间和地点。 「林莜……其实我可以自己买的，之前因为刚回国，没有时间，等忙完这个项目我是打算将老宅翻新一下的。」顾兮解释道。 顾兮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林莜刚刚挑的一切都是给她买的。 心里有些触动，但也不想林莜破费。 这两年她在国外基本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加上项目提成，手里的存款也有三十多万。 她现在的资产跟林家虽然不能比，但也算是稍微有了些底气，这也是时至如今她还能留在林莜身边的底气。 顾兮一直念着林家的事就是林莜心上那根刺，林莜一直压着的火气被顾兮这话勾的炸了起来，她想问顾兮是不是特别怕欠自己点儿什么。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成了：「怎么了？你不是我的情人？给情人买东西不是每个金主都该做的事情吗？」 看着顾兮方才还有些开心的脸色很快转成了黯淡，林莜一言不发，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怎么都被虐到了？？？ 岁岁还觉得挺甜的啊……（超小声 陷入自我怀疑.jpg ps:感谢投雷的小天使，岁岁在努力码字了，下周工作如果能顺利结束，也许就能多更一些了。 合掌抱歉。 感谢在2021-08-14 21:39:26~2021-08-15 22:5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微凉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 5瓶；嘻嘻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房间 去林家的一路上, 林莜开车，车厢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任何人。 到了林家别墅后，林莜将车停在别墅后面的停车位里, 熄了火, 手搭在方向盘上, 心里头那股子邪火还没散。 忍不住瞥了顾兮一眼, 看到她低着头在解安全带。 有这么当情人的吗？ 都不会哄哄她的吗？ 是有多笨？ 林莜抬手将顾兮的下巴抬起来。 「你到底有多喜欢我们家的人？」 她们现在就在林家别墅的后面, 虽然有一定的隐蔽性, 但如果林家任何一个人出现的在后门, 都能清晰地看到车内的情形。 顾兮紧张地看向车前方, 那是林家后门的方向，屋里的灯光泄出来，随时都会有人走出来。 顾兮低声道：「林莜, 你别这样，这是在你家。」 「在我家怎么了？」林莜捏着顾兮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 笑得妖娆，「你跟我的第一次, 不就是在这个家里吗？」 林莜露骨的话令顾兮微微瞪圆了眼睛。 顾兮正经了神色想跟林莜讲道理, 但林莜仿佛知道顾兮这张嘴如果张开恐怕说的都是她不爱听的话, 干脆将顾兮摁在座椅上, 俯身亲了上去, 将顾兮这张讨厌的嘴彻底封起。 不知道是因为怒气, 还是因为想到家里人可能发现带来的刺激，顾兮感觉到林莜今天跟之前有点不同, 似乎格外激烈。 她的唇被林莜碾压得发疼发烫，所有的拒绝和抵抗都被林莜的吻吞了下去。 林莜啃咬着顾兮敏感脆弱的脖颈，齿尖磨在顾兮的颈间的软肉上, 舌头带着湿热的潮气，让难耐的顾兮一时间没能克制住，发出了些声音。 听到顾兮被自己折腾出的声音，林莜的动作更加激烈，手从下摆进去，顺势而上，一把握住。 第224页 顾兮倒吸一口气，以为林莜要在林家的后门在车里做到底，她忍不住开口求道：「别……」 一开口，声音又碎又软又甜腻，不像抗拒，反倒是勾引。 顾兮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心惊了一下，收住了声音，改用动作推拒。 林莜倒没这么开放，只是想欺负顾兮一下，见她真的害怕了，眼眶通红，满意地将手收了回来，红唇叼着顾兮的耳垂咬了一口。 「别什么？」 顾兮脸上带着动情而生的潮红，双唇微微发肿，眼睛也带着晶亮的水泽。 害怕一开口声音又是甜腻发软的羞耻，顾兮刻意压低了声线，「别乱来。」 「那你就乖一点，别惹我生气。」 林莜的指尖点了点顾兮的脸颊，柔软的触感一如几年前。 真是奇怪，这人是不会变的吗？ 怎么皮肤还跟六年前似的，又滑又弹。 林莜肆意地多揉了顾兮两把，才松手下车。 等到林莜下了车，去后备箱拿东西的时候，顾兮深吸了几口气来平復心理和身体上的波动。 林莜倒是抽离得很快，顾兮却没那么轻松。 确定脸上看不到奇怪的情绪和可疑的痕迹之后，顾兮才下车，拿了东西跟着林莜身后进了林家。 - 秦怡今早给林莜打电话的时候刻意说让她去接顾兮一起回家，也是抱着想要试探一下林莜跟顾兮这两个孩子相处得如何。 原以为林莜会拒绝，没想到电话那头林莜丝毫没有犹豫，痛快地答应下来。 秦怡意外的同时又有一点担心，林莜是不是敷衍自己。 等看到林莜跟顾兮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门，手里还都拎着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一起去逛了商场之后才来的。 秦怡之前所有的担心，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很快烟消云散。 看来时间的跨度的确可以修復感情的裂痕。 这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她真是要念一声阿弥陀佛。 不管她们的选择是什么，只要能开开心心地好好过日子，家里人的态度，她完全可以为两个孩子摆平。 「莜莜和小兮回来了呀。」 秦怡笑着上前，目光落在她俩手里拿的东西上，不住地念叨，「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都是小兮买的吧？你这孩子，你爷爷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人来就行，要带啊，就带你做的小菜。他就喜欢吃这一口！」 顾兮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其中一个袋子里装的就是她这个礼拜做的小菜。 她从袋子里拿出来交给家里的阿姨去放到冰箱里。 「我现在已经工作了，赚到了钱当然要孝敬你们呀。」 顾兮从一个购物袋里拿出那条羊绒披肩，「我记得秦阿姨你之前挺喜欢穿这个牌子的衣服，今天去商场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家秋季的新款，感觉挺合适的。不知道秦阿姨喜不喜欢。」 秦怡露出惊喜的表情，将披肩接过来，直接围在了身上。 「好看的呀，还是我们家小西贴心，知道我喜欢什么。」秦怡说着故意看了林莜一眼，故作埋怨。 林莜早就习惯秦女士的戏精表演，懒得搭理，倒了杯水自顾自喝着。 顾兮却赶紧解释：「披肩的花色是林莜挑的。」 秦怡看到顾兮脸上认真的神色，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两个孩子都孝顺，都是好孩子。」 「林爷爷呢？没在家吗？」 顾兮又将袋子里其他的礼物一一拿出，没有看到林老爷子便问秦怡。 秦怡将披肩收起来装好，听到顾兮问老爷子，便道：「你们爷爷在书房里跟人下棋呢。他现在每天都跟以前的老战友和网上认识的棋友们约着在电脑上对弈，网瘾大的不得了！」 说起林老爷子上网没节制的事儿，秦怡语气里带了三分埋怨，老爷子身体是不错，但天天一坐就是一上午，年轻人久了也受不了。 「正好你们两个来了，赶紧进去劝劝他，早上起来到现在下了三个多小时，水都没顾得上喝几口。」 顾兮也觉得老人家久坐伤身，点头道：「那我去劝劝爷爷。」 林莜跟着她起身，笑得温婉和善：「我跟你一起。」 书房在客厅的后面，要穿过一条不算长的走廊。 林莜走在顾兮的身后，手指在顾兮的背后画着圆圈。 顾兮感觉到林莜的动作，唿吸顿了一下，紧张地回头看着林莜：「在家里你不要乱来。」 顾兮越是紧张，越是害怕林家人发现，林莜就越是想要吓她。 林莜不但没有收敛，反倒长臂一捞将顾兮箍到怀里，臂展长，箍住顾兮的肩膀，手臂弯折过来，还能摸到顾兮对侧的脸颊，手指更加放肆地揉碾着顾兮敏感的耳垂。 顾兮想要挣开，可力气没有常年运动健身的林莜大，眼看就要走到林爷爷的书房门口，生怕被爷爷发现，恼羞成怒的顾兮回头瞪着林莜，脱口而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她知道林莜是故意的，因为她对林家人的顾虑，因为当年她说要报答林家，让林莜在这件事上生出了心结。 她越是怕林家人发现，林莜就越是想要在林家肆无忌惮。 林莜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唇角轻抬：「可以。」 第225页 说着将顾兮放开，径直推开书房门进去，将顾兮甩在了身后。 顾兮站在门口无奈地长嘆了一口气，随后进了书房。 - 晚上，秦怡跟林老爷子让顾兮今晚住在家里，明天再回去。 「莜莜今晚也留下，小兮你自己回去我可不放心的。」秦怡拉着顾兮的手劝道。 顾兮下意识地看向林莜，想询问她的意见。 结果林莜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中午她在走廊上惹林莜生气之后，她再没做什么小动作，但她也几乎没再搭理顾兮，连眼神的交流也没有。 秦怡都开口了，顾兮没再推辞，陪老爷子遛弯散步后，洗澡之后回到从前住的房间里准备睡觉。 床品是阿姨今天下午刚刚换过的，被子和枕头也都拿出去晒过，柔顺剂的清香让顾兮想起曾经在这间房间里度过的岁月。 那是她非常珍惜的一段时光，是她年少时最最温暖的记忆。 再一次睡在这间房间里，一切都让她亲切。 顾兮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丑娃，将脸埋进了被子和枕头之间，打算平稳地睡一觉。 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顾兮将手机摸过来，黑暗之中屏幕亮起，上面是林莜微信的对话框。 【上来，现在。】 或许是顾兮对林莜实在太熟悉。 即便没有看见发微信人的表情，顾兮也能从这四个字和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标点中，读出林莜此时压抑的火气。 顾兮安静地又看了一遍这四个字，认命地将手机放下，往楼上林莜的卧室去。 推开二楼的房门，林莜房间里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小小的夜灯。 林莜坐在床上，穿着跟高中时截然不同风格的真丝吊带睡衣，一条腿曲起，裙边向后滑落到大腿根部。 而站在门口的顾兮，还穿着高中时候的睡衣，也与从前不同了。 以前只是微微隆起的胸口如今曲线傲人，睡衣的胸口处没有从前那么宽松。 林莜的视线肆无忌惮，心想，这人六年里就只长了那一个地方吗？ 想到今天走廊上，顾兮对自己发脾气的样子，林莜手指在床边点了点，语气傲慢地命令道：「过来。」 重新回到这个房间，六年前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 顾兮每往前走一步，都会想起在她离开林家的前一晚，林莜是怎么掌握她，又是怎么将她打乱。 尤其此刻林莜的眼神缓缓扫过顾兮的身体，哪怕她穿着最普通的棉质睡衣，在林莜的视线里她仿佛毫无遮挡般的赤/裸。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林莜笑得很轻挑。 跟酒店时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这一次，顾兮没有发烧也没有头疼。 下午在走廊里又惹了林莜生气。 上楼之前会面对什么，顾兮早有准备。 这次，林莜大概不会放过她。 顾兮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开始解扣子。 既然已经决定了做林莜的情人，忸怩看起来未免太矫情做作。 睡衣下面空荡荡的，顾兮最后一个扣子解开，衣服顺着手臂曲线滑落，露出漂亮的后背，牛奶般的肌肤被夜灯度上一层金色。 顾兮身上只剩最后一条遮掩，转过身的时候，忍不住抬起手挡了一下。 或许因为冷气，或许林莜直视的目光，顾兮在微微颤抖。 她可以放下自尊心，但有些高估自己，她还暂时无法将羞耻心全部放下。 林莜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兮：「上来。」 顾兮贴着床边背对着林莜坐了下来，背依然挺得笔直。 林莜的手再次抚上顾兮的后背，指尖轻轻地在娇嫩的肌肤上打着圈儿。 背部不算是什么碰不得的部位，但顾兮依旧生出一些怪异的，不受她控制的感觉，皮肤起着一层一层的战慄。 她的手攥紧了床单，想要缓解这份由外至内的紧张。 林莜看着顾兮耳朵泛红，身子也因为她的触碰而渐渐脱离了主人的掌控，无声地表达着此刻沉浸的情绪，林莜唇边的笑容越发勾勒出满意的弧度。 攀过顾兮脖颈，手指绕到她的唇边，指腹在唇瓣上轻揉慢捻，食指坚定又温吞地探进了她的口中，启开她的唇。 「喜欢吗？」林莜低沉的声音贴着顾兮的耳畔响起。 气息扫过耳廓，令顾兮的脖子忍不住扬起，林莜顺势将唇贴在顾兮的后背上，轻吻顾兮的蝴蝶骨。 顾兮没有说话，却用一声失控的低吟回答了林莜。 积压了多年的情绪，让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的吻很快变成了啃咬，所过之处遍布红痕。 心底涌出的怒气像是想要将顾兮生生拆骨入腹，让她再也无法挣脱自己。 可真听到顾兮因为疼痛轻哼出声的时候，林莜又不自觉不忍心地减轻了力道，迎合着顾兮，照顾着顾兮，只想她能够舒服。 顾兮被眩晕感俘获，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就像是巨浪翻腾间的海燕，便寻不到出路，又无法落地，只能被迫着挥舞双翅在疾风狂狼之间找寻喘息的机会。 林莜的身体贴上顾兮的后背，双手从顾兮臂下穿过，握住顾兮的那刻，感觉到怀里的人因为强烈的感官刺激而绷直了身体。 第226页 手上故意折腾，看到顾兮气息急促，紧咬着下唇，痛苦的忍耐的模样。 林莜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唇瓣掰开，「叫出来。」 说着，她手上力道再次加重。 「林莜……」受不了刺激的顾兮惊唿出声，比起下午那会儿更加甜腻酥软，音色黏连。 下一瞬又怕被同在二楼的秦怡和林培明听到，将尾音吞了回去。 嵴背颤抖着拱起，手指跟床单搅成一团。 林莜没有做到最后，而是将顾兮揉到几乎融化之后，毫不留恋地停了下来。 顾兮无措地回眸，看向林莜。 看着顾兮眼尾发红，面色都是渴望催生的潮红，背上胸口都是被她刚刚折腾出来的红印，满意地将顾兮放开。 「我困了，你走吧。」林莜居然这么说。 被林莜点燃的火要自己扑灭，这滋味当然很不好受。 不过当年顾兮一声不响，在和林莜一起经歷初次之后残忍地离开后，之后无数个思念的夜里，林莜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都是她自己压抑住蚀骨的思念，按捺下澎湃的慾念。 如今这滋味，也该顾兮尝一尝了。 - 下楼的时候，顾兮双腿还忍不住发软，身体里的异样感让她生出强烈的渴望。 可林莜让她走，她又不能回去向林莜讨要。 回到房间里，顾兮抱着丑娃紧紧蜷缩着，煎熬到后半夜，才将身体里浪潮汹涌的欲望压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偏心，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兮兮被欺负的样子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酸酸甜甜才是坠甜哒！（不管，叉会腰~ 感谢在2021-08-15 22:59:51~2021-08-16 22: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4449297、新琳yyds 20瓶；z... 12瓶；窗外有个麻雀 10瓶；loyal、姐姐嫁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山顶 「我们之前有做过功课, 顾兮你跟林莜都是瑞泽中学毕业，还是同年的高考双状元，你们应该对彼此不陌生吧？居说你俩是同班, 座位都挨得很近, 你们关系是不是特别好？」 安静的房间里, a周刊的记者正在对顾兮进行专访。 在问了一堆专业性问题之后, 他将话题转到了私生活上面。 坐在他对面的顾兮思绪还留在刚才回答的那些行业前景的观点上, 听到对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后, 怔愣一瞬, 想了想后礼貌地笑着说： 「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另一个房间里。 林莜听到了相同问题后, 眉峰轻挑，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抱歉，我不太记得了, 顾兮是吗？可能见面的话会有点印象吧。」 採访结束后，顾兮和林莜一前一后从两个相邻的房间里出来。 今天她俩同时接到a周刊的採访邀约, 不知道是杂志社的刻意安排还是凑巧，她们的採访时间也撞了。 空荡荡的走廊散发着冷香, 顾兮跟林莜相互对视了一眼, 谁也没说话, 各自转向了不同的方向前进。 高跟鞋敲在地面上的声音, 渐行渐远。 採访顾兮的人看到这一幕, 跟身边的同事说：「这两人不合吧？」 同事撇嘴道：「两个人当年都是高考状元, 又入了同一行，顾兮又抢了林莜的m公司的客户, 你说呢？」 「也对，要我的话也看不顺眼对方。」 地下停车场，顾兮拿了车钥匙开门, 坐上车后先拿出手机给艾米发微信，刚刚採访的时候没顾得上回復。 之前给m公司做的策划案第一期已经开始运营起来了，上线之后比顾兮预计的效果还要好。 顾兮打算趁热打铁，提前进行第二期的投放。 艾米刚刚发消息过来就是给她看看几个写好的文案，让她选择。 顾兮挑了最能提现m公司价值观的一个文案，给艾米发了过去。 刚发完，车门突然被打开。 顾兮有些意外地抬头，见林莜一声不吭也没看她，很自然地坐到副驾上。 很快，密闭空间被林莜的香水味轻易地侵占了。 看到顾兮在聊微信，林莜问道：「跟谁聊天呢？」 顾兮在心里轻嘆一声，将屏幕转向她，给她看清楚：「在说工作的事，给m公司的营销文案。」 这段日子林莜总是会在各种场合，以及各种地方对她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而且每次都是进行到最后一步前，将顾兮的情念全部煽起来的时候戛然而止，毫不留情。 每次都需要顾兮自己排解。 顾兮被她折腾得一次比一次难受，只要看到林莜，就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仿佛还未触碰，就已经升起了某种念头。 最近的一次是在顾兮家的厨房里。 当时顾兮在灶台前给应酬结束后的林莜煮粟米鸡肉粥。 她正忙着给煮好的鸡肉撕成细丝，带着酒气的林莜突然进来，手一滑，钻了进来。 顾兮差点儿没握住手上的鸡肉，微不可查地嘤咛一声，咬住了唇。 以为林莜只是随便欺负她一下会作罢，没想到林莜不但没停止，还咬她耳朵，让她不许停下手里的动作。 第227页 「别停，我饿了。」 林莜的声音贴着顾兮的耳畔钻入她心里，顾兮强撑着思绪，努力忽略着林莜带给她的战慄感，将鸡肉撕好放到煮开花的米粥里。 顾兮越是想要镇定，林莜就越是不放过她，肆意掌握着她。 中间一度顾兮被林莜捉弄到腿软到站不稳。 一锅粥煮好，顾兮也快被林莜折腾到唿吸困难，眼睛里都是水光。 而林莜完全没有要帮她排解的意思，见顾兮面红耳赤，确定她已经动情了，便满意地离开。 最近两人的碰面，全都是这样。 顾兮这几日夜里总是睡不好，林莜总是会突然闯入她的思绪，在她的思潮之中继续对她胡作非为。 看到顾兮手机界面上的内容，林莜兴趣缺缺，系好安全带后跟顾兮说：「去观景山。」 观景山？ 顾兮有点疑惑：「去观景山做什么？」 林莜笑了笑：「今晚有流星雨，我想去看。」 顾兮今早刷新闻的时候的确是听到今晚有流星雨的事情，不过…… 顾兮看了眼时间，才五点，流星雨要到晚上十点，现在去观景山，要在哪儿等五个小时吗？ 「会不会太早？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林莜拿手机点开外卖软体，说：「我叫外卖送到山下，我们现在过去，时间正好。」 既然林莜这么说，顾兮便没什么好再说的了，开车我那个林莜想去的地方去。 到了山下，顾兮老远看到外卖小哥正拿着外卖四处张望，找了半天没看到人影，拿手机给林莜打电话。 林莜电话响起的时候，顾兮将车停在了小哥面前。 「外卖是吗？我的。」 林莜报了手机尾号，外卖小哥将装满食物的食盒递了进来。 食物的香气有些勾人，顾兮中午吃的少，这会儿已经饿了，闻到食物的味道，肚子先叫了起来。 林莜听到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笑道：「饿了？」 顾兮有点不好意思，「午饭吃的太少了。」 一路开到山顶，今天来看流星雨的人不少，上山的路不太好走。 可开到一半儿，天公不作美，突然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顾兮将收音机点开，听到广播里说今天晚上到明天会有中到大雨，流星雨是肯定看不成了。 原本上山的车纷纷掉头开始下山。 顾兮也准备掉头的时候，林莜摁住她打方向盘的手，下巴抬了抬指向前方：「继续开，上山顶。」 「可是，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顾兮以为林莜是想要看流星雨，不想就这么放弃。 林莜看她一眼说，似乎别有意味：「我说继续开。」 顾兮只好将方向盘又打正，逆着众多下山的车流，往山上开。 到了山顶之后，顾兮原本想要将车停在观景台的位置，但林莜却指着另一个阴暗隐秘的角落说：「停那儿。」 看到那没人会注意的角落，顾兮已经猜到林莜想做什么了。 这些日子林莜埋在她身体里的火种很快将她的脸烧红，顾兮有些犹豫地看向林莜，林莜完全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顾兮胸口微微起落了一番后，将车停到林莜指定的地方。 车停好之后，顾兮的唿吸不由自主地放慢下来，等着林莜来将她开启。 已经默认的触碰迟迟没有到来，林莜将外卖盒子打开，捏起炸鸡问顾兮：「不是饿了吗？不吃？」 顾兮想到刚刚自己在期待着什么，脸上很快浮起一片绯红。 竟是自己多想了。 她强迫自己遗忘那些旖旎的心思，平復下来之后，捻起一块薯格，正要往嘴里送，林莜突然握住她的手，往薯格上挤了一些番茄酱。 顾兮凝视着林莜的不声不响点滴的细緻，刚想说声谢谢，看见林莜拉着她的手一带，蘸着番茄酱的薯格连同捏着它的手指，一併没入林莜的口中。 湿热柔滑的舌头蹭过顾兮手指所带来的触感，激起一片热意。 顾兮眼睫不自然地抖了抖，肩膀瑟缩迅速将手指抽了回来，嫩白泛红的指尖上带着反光的水色，展示着它刚刚被人含在口中的事实。 「餵我。」 林莜撑着下巴上身微微朝着顾兮这边倾斜。 「你要吃什么。」 林莜的眼神直白露骨，顾兮不敢抬头看她，将视线锁在食盒里。 「你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 顾兮挑了一块鸡肉，沾了一些甜辣酱后递过去，等林莜咬住鸡肉的瞬间，很有技巧地将手收回来。 看她这么小心的样子，林莜忍不住笑起来，没再闹腾顾兮，老老实实地把食物吃得七七八八，拿着消毒湿巾将手指擦拭干净后。 顾兮拎着吃完的食盒下去扔垃圾。 刚刚还是微弱的细雨，现在雨势已经逐渐变大。 垃圾桶就在几米的地方，顾兮没撑伞，小跑着扔了垃圾快步回到车上。 「吃饱了吗？」林莜语调含煳不清，透着懒散。 顾兮点头「嗯」了一声，撸了一把最近有点儿长长了的头髮，刚刚沾了点儿雨水，发梢有些潮湿，黏在了脖子上。 林莜将顾兮脖子上的髮丝挑开，顺势滑入顾兮的髮丝间。 顾兮还以为今天林莜不会再对她做亲密的事，不知道林莜是不是故意的，思绪才放松，她便故技重施。 第228页 跟之前无数次一样，捞过顾兮的脑袋，吻了上来。 车外的雨越下越大，又急又密的雨水从车窗上滑落，将车窗外的景物模煳成一片朦胧。 林莜的手从箍着顾兮的脖颈一路向下。 顾兮为了今天採访，穿的是之前林莜给她买的一件衬衣，下摆扎进裤腰之中。 林莜细长灵巧的手指翻腾几下，就将衬衣的衣摆挑开。 「过来。」林莜命令道。 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顾兮对于林莜的指令已经很熟悉。 顾兮深喘了几下，从驾驶位起来，挤到了林莜身上，分开坐上来。 感受愈发清晰。 即便没有监控，即便没有人，可毕竟是毫无遮挡的户外。 想到可能会被人撞见车里的情形，顾兮忍不住地紧张起来，后背几乎紧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弦。 林莜揉捏着，在顾兮耳畔轻声道：「放松一点。」 顾兮刚想说什么，林莜便用肆意的挑拨将她打断。 「林……唔！」 顾兮一开口，就是碎得不成型的音调。 顾兮发现，林莜这些日子似乎对这方面的技艺更加精益求精，总是三五下就能让她迅速坠入林莜张开的感官巨网，无论她怎么克制，怎么摆动，都无法忽略由林莜带给她的致命感受。 被林莜磨得有些失神，顾兮无意识地在林莜的腿上磨蹭起来。 「想要吗？」林莜亲吻着顾兮的脖颈，声音也哑了几分。 她这段日子每次折腾顾兮，回头自己也不算多好受，可她就是想要顾兮求她，求着她要她。 但即便是顾兮眼角已经因为难以忍受的欲望催出泪水，还是紧咬着牙关。 总是在忍耐，总是不认输一般，从不开口向林莜求饶。 顾兮越是这样，林莜就越是想要折磨她。 衬衣上布满被强烈的揉搓后生出的皱褶，面对面的姿势让林莜更方便折腾眼前的雪白。 顾兮承接不住，腰身弯折到了极限，眼角缠绵绯红，难受得眼眶发热。 「林莜……」 顾兮再次出声，方才的低吟此时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带着撩人的尾调。 她的确是受不了到想要求求林莜，想要林莜给她一个痛快，可话到嘴边只能说出：「你别这样……」 见顾兮忍耐到落泪也不想求自己，林莜一瞬间兴致全无。 「下去。」她冷淡地将手抽了回来。 顾兮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难耐，复杂的情绪之下她发软的身子有些艰难地回到驾驶位上，垂着头，将皱得不像样的衬衣整理好。 这段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跟林莜见面。 或者一起吃饭，或者一起看电影，林莜说什么她就会帮林莜把一切都安排好。 有几次的晚上，林莜甚至会留在老宅里过夜。 虽然每次，她们都会在□□上磨半天，在最后一步前偃旗息鼓。 顾兮明白这是林莜对她的惩罚，每次都带着一些脾气。 不过今天她能感觉到林莜似乎格外不高兴。 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为什么林莜还会生气呢？ 顾兮在这一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她有些摸不准林莜的想法。 但之前顾兮就发现一件让她觉得有些迷惑的事情。 林莜除了工作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都跟自己在一起，也没见过林莜跟她女朋友聊天或者语音。顾兮只是在情感经歷上只和林莜有过牵扯，对这方面经验不丰富而已，但她到底是个聪明人。 顾兮怀疑，那天晚上她看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林莜的女朋友。 等到身体里汹涌的浪潮平復，顾兮忍不住问林莜：「你这样跟我在一起，不需要陪女朋友吗？」 林莜还在生闷气，顾兮的话进到耳朵里就成了顾兮受够了她，想要躲开她的证据。 她气到笑了出来，看着顾兮问道：「怎么，你想我去陪别人？」 顾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似乎说「是」或「不是」都不太对，一时没有回答。 林莜笑容敛了起来。 「做好你情人的本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欺负兮兮的一天！ 感谢在2021-08-16 22:58:37~2021-08-17 19: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205717、金泰妍老婆 20瓶；ddddd、z... 5瓶；冬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小c a周刊的报导出来了, 将顾兮和林莜形容为业界新兴力量，两个人各有不同又都实力卓越，以双子星之势, 横空出世, 未来可期。 顾兮早上跟策划组的人开完会出来, 正好碰到张斌进公司。 看到顾兮, 张斌想起今早看到的杂志内容, 忍不住阴阳怪气：「哟, 这不是咱们的双子星之一的顾大策划吗？」 顾兮看了眼张斌, 朝他点头笑了一下, 不愠不火，似乎全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完全忽略似的, 转身回了办公室。 张斌：「……」 原以为顾兮听到这话最少得紧张一点儿，谦虚一下, 没想到她就这么云淡风轻的回了办公室。 张斌原地梗了半天，沉着脸回了办公室。 第229页 回到办公室, 进入工作之前, 顾兮将今早艾米放到她办公桌上的那本a周刊的杂志翻开。 她跟林莜正好在一个页面之上。 她穿的是白色的衬衣, 林莜穿的是黑色无袖时装, 看上去的确有些棋逢对手的意味。 顾兮将林莜的採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看到杂志编辑将她跟林莜比作业界双子星的时候, 深深的牵连感，纸面上字字句句互不相熟的话, 让顾兮心里有些道不清的难为情。 合上杂志，顾兮用手背贴了贴自己发烫的脸颊。 那天她问林莜难道都不需要去陪女朋友的时候，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猜测。 也许她那天看到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林莜的女朋友。 顾兮身边的朋友一旦热恋, 都是恨不得24小时黏在一起的。 顾兮记得之前季沅跟她的女朋友在y国的时候，热恋期间每天都会通好几次电话，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一起回家，生活中都有对方的影子。 但是她答应当林莜的情人之后，这段日子顾兮发现，早上林莜会来找她吃早饭，中午林莜要求她视频，晚上她或者是接了林莜一起回家，林莜在她那儿吃完晚餐再走。 或者干脆跟林莜一起在外面吃，有时候逛街有时候看电影。 顾兮一次都没有看到林莜与所谓的女朋友的聊天或者打电话。 自始至终，林莜身都没有别人的气息。 林莜之所以会说自己有女朋友，让顾兮当她的地下情人，或许只是单纯的想报復，让顾兮难受罢了。 这些想法没有真凭实据，也只是顾兮自己的猜测。 顾兮单手撑着太阳穴，眼神逐渐锐利坚定。 快到下班时间，顾兮给林莜发了一条微信，问她几点下班。 这些日子，林莜没再在工作时间里折腾顾兮，顾兮总算能在工作时间内将工作大致完成，剩下的可以回家睡觉前完成。 所以，顾兮都能按照正常时间上下班。 【不用来了。】 收到意料之中的回覆，顾兮想也没想继续问林莜：【那你晚饭怎么吃？】 上次在观景山，顾兮问她的那句：「难道你都不用陪女朋友的吗？」 让林莜这两天都很不爽。 林莜也忍不住扪心自问，我是不是太没事找事了？跟顾兮说什么自己有女朋友这种蠢话。 可顾兮又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干嘛要提什么「女朋友」？就这么不想看到我？想要把我送到那个无中生有的「女朋友」身边吗？！ 林莜跟顾兮闹了两天的别扭，各种挑剔顾兮。 可这人既不生气也不委屈，每次面对林莜的挑刺和无理取闹都是一副姐姐般的面孔，好脾气地笑着照单全收。 面对这样的顾兮，林莜再多坏脾气也发不出来，反倒闷在心里闷了好几天，闷到头疼。 今晚林莜约了陈瑶她们，想要找陈瑶几个人喝喝酒聊聊天，顺便把心里这股子怎么也疏解不开的郁闷散一散。 她拿手机给顾兮回復道：【陪女朋友。】 四个字，让顾兮一下子抿紧了双唇。 没再回復。 答应成为林莜的情人之后，几乎每天都跟林莜见面，她每天都围绕着林莜打转，被林莜塞得满满的。 突然有个空闲的夜晚，顾兮生出一点儿迷茫，不知道做什么好。 她不想回家煮饭，下班后开车去了家居建材市场。 刚回国的时候顾兮就想要重新装修老宅了，今天难得有空，去找个设计师聊聊。 没太强的目的性，顾兮在家具市场里头逛了两圈，问了几家，也大致上了解了一下行情。 老宅的面积不大，装修起来也不会太费事。 只是全包还是半包之间，她有点儿犹豫不决。 全包省心，但是碰上黑心的装修公司，有可能会以次充好或者偷工减料。 可要是半包，顾兮接下来要全力对标双极集团，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盯装修。 从最后一家装修公司出来后，顾兮手里拿着设计师的名片，往外走，打算随便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擦肩而过一对儿看起来有点亲昵的同性恋人。 那对儿恋人中左边的姑娘留着长捲髮，妆容精緻，穿搭亮眼，挽着右边的留着鲻鱼头，个子高挑，少年气十足的姑娘。 顾兮原本没在意，但因为是同性恋人，她就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停了下来。 那个人是…… 顾兮转身回头，仔细确认了一下。 那个长捲髮的女人，是那晚在林莜身边，看起来跟她亲密无间的女朋友。 虽然那天晚上在tonight的灯光幽暗又凌乱，但她可以确定，尤其是两个人笑起来的弧度一模一样，而且唇下都有一颗痣。 「站住。」 顾兮叫住了那两个人。 小c听到叫声回过头，看到面色不善的顾兮走到自己面前。 顾兮说：「能聊两句吗？」 小c挽着的女朋友看了顾兮一眼，又看了小c一眼，问她：「谁啊？你认识的？」 「不认识。」小c摇头，不过顾兮这张脸她记得清楚。 那晚她跟林莜还没说两句话，林莜突然站起来走了，当时她看得清清楚楚，林莜就是去找现在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 第230页 即便是小c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长得漂亮，不光光是五官好看，而是身上那股冷感疏远又脆弱的气质，非常特别，随便多看两眼都很容易想要呵护她。 小c当时就猜到，自己应该是没戏了，所以没再继续纠缠林莜。 今天是她跟刚交往的女朋友第一次约会，没想到会碰到这个林莜喜欢的人。 但……说起来她们并不相识，这人找自己做什么？ 小c一贯怕麻烦，所以没兴趣跟顾兮聊天。 拉着女朋友要走，听到身后带着愤怒的声音质问道：「你跟别人这么亲密，林莜她知道吗？」 顾兮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所做的事情，没资格也没有立场去指责林莜的女朋友。 但她无法看着林莜有受到伤害的可能而不管。 更何况，她心里有个猜测也需要亲自来证实一下。 小c觉得莫名其妙，转身看着顾兮：「神经病，我是追过林莜，可林莜又没答应我，难道我还不能跟别人谈恋爱了？」 没答应？ 果然……林莜说有女朋友的话只是骗她罢了。 顾兮想要跟小c说声抱歉，小c已经拉着女朋友快快跑走了。 顾兮听到她跟女朋友不算太小声的抱怨：「出门买家具都能碰到神经病，真讨厌。」 - 「所以，你是说，你现在跟顾兮在谈恋爱？！」 陈瑶难以置信，手里的酒都忘了喝，酒中的冰块被她的手温握到融化。 林莜今天约了她跟陆晴来tonight喝酒，刚坐下来，就说：「我跟顾兮之间似乎有点儿失控。」 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然，她欺负顾兮，故意在□□上折腾的这些细节被过滤了一下，没跟好友说，她完全能想到陈瑶她们听到这种事会如何小题大做。 即便听到的是和谐版本，陈瑶和陆晴两个人也是目瞪口呆。 「也不能算是在恋爱……」 林莜觉得她跟顾兮之间总是绕来绕去，到不了目的地。 现在这样的确是她自己别扭没错，但也是因为顾兮太会惹人生气，她才会忍不住做出一些离谱的事。 陈瑶啧啧个不停：「林莜你出息了啊，都学会骗人了！你这个万年单身的傻子，居然骗她说有女朋友！还让她做地下情人……亏你说得出口。虽然我也很气顾兮，但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啊？」 林莜眉心微拧，长嘆一声：「当时脑子一热，话就这么顺口出来了，现在就有一点骑虎难下。」 陈瑶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林莜，呵呵两声：「该说你什么好呢？你就活该，我之前怎么说的？让你跟顾兮保持距离，都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必要总是活在记忆里。可你倒好，不但没过去，还老酒装新瓶，搞起了地下情人的把戏，你说你，幼稚不幼稚。」 「我知道我幼稚行了吧？」林莜晃着杯子里的酒，心里还有点火气，仰头一口喝光，冰块儿在杯子里发出清脆叮铃的响声。 想到顾兮，林莜的语气稍微软了点：「现在我这不是来请教请教我们聪明伶俐的陈瑶陈大小姐了吗？」 陆晴撑着下巴，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所以你现在不是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吗？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告诉顾兮真相不就好了？」 陈瑶白她一眼：「她现在不敢告诉顾兮，是怕顾兮生气，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挺过分也挺幼稚。她害怕她说了实话，顾兮就不理她了，她厚不下那个脸皮去哄顾兮。」 陆晴看着林莜露出难以理解的眼神：「不懂一些你们女同性恋的世界，她都愿意背负虚假的第三者的罪名跟你在一起了，可想而知她有多在乎你。现在解除了这个罪名，难道不该高高兴兴，立即对你投怀送抱么？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陈瑶也同样看向林莜，道：「陆晴这个傻子虽然笨，但是这话说的也没错。」 她将已经不冰的酒放下，重新取了块冰放到杯子里倒上酒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地继续开口。 「我虽然觉得，顾兮跟你实在是太孽缘了，但实事求是，顾兮那种自尊心奇高的人绝对不容许自己卑微到任人摆布吧？客观来说，她愿意为你妥协至此，说明她的的确确是喜欢你到了可以不在乎自己尊严的地步。你就算实话实说，她也不会因此跟你翻脸，甚至有可能高高兴兴就跟你在一起了呢。」 陆晴举手贊同：「除了第一句屁话，后面的内容我强烈贊同。」 林莜也知道，陈瑶她们说的应该是对的。 只是……想到顾兮那天的哭腔，林莜也明白她对顾兮做的那些事儿有些过分。 可顾兮每回都很配合，从未拒绝过。 林莜含了一块儿冰咯吱咯吱地嚼着，心里琢磨，不然明天先越顾兮出来吃饭，然后探探她口风再说。 - 【中午一起吃饭？】 第二正好是周六，林莜磨磨蹭蹭一上午，纠结了几次开场白，最后选了这么一句。 顾兮的回覆很快，【好啊，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林莜看到顾兮回復消息的语气，似乎比之前要轻快活泼。 【你来决定吧？看你想吃什么。】林莜将消息发了过去。 顾兮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行字，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第231页 她回来之后，林莜还是头一次用这种正常的，不带脾气的语气跟她交流。 想到昨天，在家居建材市场碰到的那个女人。 顾兮确定了，林莜的的确确没有女朋友，那个女人只是林莜的追求者罢了，林莜并没有答应。 果然都只是在耍脾气罢了。 这么一想，顾兮又觉得林莜有些可爱，笑意忍不住漾在脸上。 没有成为第三者的负罪感，顾兮整个人也轻快了许多。 她在手机上给林莜回覆：【那我想吃火锅，可以吗？】 顾兮感觉她和林莜面前的迷雾在逐渐散去。 她很想握住林莜的手，和她好好谈一谈未来的可能性。 【好啊，那我去接你？】 【好，我等你。】 一个小时后，林莜才从家里出来。 这一个小时里面，她翻遍衣橱才找出一身满意的搭配，白色府绸衬衫，中性硬朗的设计风格，搭配一条浅紫色的缎面短裤，笔直白皙的长腿搭配oran小牛皮凉鞋，经典的h形鞋面，黑色简约的风格跟林莜这一身都很搭。 就连妆容都一概之前凌厉冷艷风，眼影用了哑光大地色系，唇膏选的也是比较温柔的西柚色，稳重不失活泼。 出门前，林莜站在镜子前左右前后照了一圈，她不知道顾兮看到她今天这样会不会喜欢，她自己还算满意。 除了膝盖那条有点碍眼的伤疤。 她之前一直固执地不肯医美祛除，现在想想，这些固执真的很没意义。 等过段时间，她就去找个医美中心，把它祛掉吧。 从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出来，左转掉头开个几百米就到了老宅的小区门口。 林莜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喷香水，一面给顾兮发着消息跟她说自己已经到了楼下，一面从车里找出备用香水在手腕和耳后各点了一些。 觉得香水的味道似乎有点浓了，待会儿顾兮问道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就被她看穿了心思？ 林莜心情有点躁动，打开车门想要散一散车厢里的香水味，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顾兮已经出来了。 「下来的这么快？难道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林莜调侃了一句。 「是啊，因为想见你。」顾兮居然这般直言不讳，让林莜一时间有点讶异。 顾兮含着微笑，耳朵尖有些发红，坐进了林莜的车里。 明明几乎什么都做过了，但两个人今天的见面的气氛跟以前不同。 即便还没有任何亲密的举止，也格外让人脸红心跳。 一直到两个人进了火锅店，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还是萦绕在她们周围。 林莜将菜单展开放到她跟顾兮面前的桌上，问她：「想吃什么？」 顾兮为了看清菜单，上身微微向前倾斜，主动靠近林莜。 两个人一起在菜单上挑选食材，头不自觉地挨在了一起，林莜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兮，她精緻的鼻头，剔透的耳垂，温热的脖颈……看上去万分可口。 虽然只是一天没见，但林莜发现自己对顾兮有种特别上瘾的感觉，比起菜单上的牛肉虾滑，她更想好好品尝一下顾兮的滋味。 「我选好了，你还有想要吃的吗？」 顾兮抬头询问林莜，这才发现自己跟林莜的距离好近，她的鼻尖跟林莜只有短短几公分的距离。 视线碰触之后便紧缠绕在了一起。 火锅店的服务员过来问她们是否已经选好餐，林莜跟顾兮才各自将视线撇开，一个说要去拿小料，一个跟服务员确定菜单。 火锅食材上来之后，林莜在锅里涮着牛肉，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你在y国这些年，都做什么了？」 顾兮如实回答说：「上课，偶尔打打工，毕业之后就进了p.j。」 「没有谈恋爱？」 「没有。」 林莜握着筷子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语气故作轻松：「哦？为什么？没有合适的人吗？」 她想听顾兮的答案，却没注意到牛肉放在锅里煮了太久，已经老了。 顾兮又夹了一块牛肉放进锅里，煮到火候恰好后放到林莜的碗里，才道：「因为心里一直有忘不掉的人。」 这句话让林莜心跳加速，没留意锅边，被烫了一下。 她「嘶」了一声，胳膊上多了一条红印。 顾兮紧立即握住她的手腕，查看她的伤势，语速又急又快：「烫到了吗？赶紧用冰块敷一下。」 迅速将桌上用来冰饮料的冰桶拿来，顾兮拿了一颗贴在林莜手臂上被烫到的地方。 林莜现在手臂火辣辣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 「我去卫生间沖一下好了。」 她心猿意马地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站起来的这一刻，顾兮突然看到林莜膝盖上的疤痕。 这伤是旧伤，看起来似乎已经有好几年，当年她走之时林莜的腿上还是光滑一片，没有一点儿伤疤的。 这条疤痕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看上去有些严重…… 林莜站在镜子面前，发现自己脸上居然潮红一片，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就因为顾兮一句「忘不掉的人」，她就没出息成这样了吗？ 所以顾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表白？ 当年林莜也有过这样的一瞬间的错觉，可后来被顾兮坚定地拒绝，被她绝情抛下之后，林莜已经不能相信这些错觉了。 第232页 回到餐桌前，顾兮已经给她碗里放了一堆的涮好的菜肉。 「怎么样？有被烫伤吗？给我看看。」 林莜坐下来后，顾兮握着她的手臂小心地看着被烫到的地方，还好只是有些发红。 面对顾兮体贴、细緻还有温柔的笑脸，林莜想起了很多她俩的过往。 她们住在一起的那些年，林莜对她动心的整个青春。 没有故作诱惑的姿态，也没有妖娆的勾引，可顾兮就是能够紧紧攥住别人的心。 顾兮真的很能迷惑人。 …… 顾兮跟林莜说她想要挑一点家居服，问林莜能不能陪她一起逛逛。 林莜点头说好。 顾兮灿然一笑，拉着林莜一起进了一家专门卖情侣款的各种睡衣和拖鞋的家居店。 她看到喜欢的款式都会拿起来问林莜喜不喜欢，或者问林莜有没有别的偏好。 还会拿起一些睡衣比在林莜的身上，作为参考。 林莜突然生出一种她真的在跟顾兮谈恋爱的错觉，她们今天的相处模式，跟普通的情侣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温馨，甜蜜，让人心动。 买了两套睡衣和两双秋冬季节的毛绒拖鞋后，林莜跟顾兮走在商场里，想到陈瑶的话，也觉得自己有点蠢。 她不可能瞒着顾兮一辈子，如果不说实话，那她所有感受到的温馨甜蜜都是假的。 林莜心道，我应该告诉顾兮真相。 两人原本一前一后地走着，顾兮跟在她身后。 林莜忽然放慢了速度，等到顾兮走到她身旁的时候，拉住顾兮的手。 跟她十指交扣，一如当年。 顾兮在一开始的时候似乎有点儿惊讶，可也没将手抽出来，而是任由林莜拉着，配合她的步伐，和她并肩而行。 林莜感受到了顾兮的爱意。 林莜心里发暖，鼻尖也有些酸劲。 她想跟顾兮说，她从来没有什么女朋友，如果顾兮愿意，或许可以成为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朋友。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兮突然勐地将手从林莜的手里抽了出来。 温馨被顾兮粗暴地打破，林莜纳闷的同时，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站着的秦怡。 秦怡不知道看了她俩多久，神情一言难尽。 顾兮脸色发白，唿吸是明显的、不知所措的慌乱。 林莜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让她一瞬间清醒。 她怎么能忘了，顾兮不可能迈过林家这个门槛。 顾兮可以为了林家放弃自己一次，就会为了林家放弃自己第二次， 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往林莜的骨头缝里钻。 林莜冷嘲了一声，这是在嘲笑她自己。 随后一言未发，扭头直接走了。 留下顾兮站在原地，望着林莜的背影，沉默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 不要方不要方！ 最后一个波折，也是两个人心结解开的开端啦~也是我们小兮正式勇敢追妻的开端啦！ 岁岁是亲妈，认真脸！感谢在2021-08-17 19:45:54~2021-08-18 18:3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睡到人间煮饭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睡到人间煮饭时、悠悠小草、草率的正经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新琳yyds、今天吃面包 10瓶；z...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辞职 秦怡今天出来见几个好久没见的老朋友, 吃完午饭散了之后正要回家，忽然看见不远处林莜跟顾兮两个人并肩进走在一起，似乎手还扣在一起。 秦怡眼珠子一下就圆了起来。 没想到这俩孩子私下还见面呢？ 秦怡挺高兴的, 忍不住盯着看了好久, 看她俩并肩而行的模样, 没捨得移开目光。 看来两个孩子是真的和好了, 不是在长辈们面前演演戏做做样子。 如果小兮跟林莜真的在一起了, 那她这个当妈妈的也愿意给两个孩子祝福。 不过也得跟她们有言在先, 谈恋爱就要好好谈, 认认真真地谈, 就算将来不合适了，分手了，也不要闹得不欢而散, 跟当年似的。 无论是自己的亲女儿，还是小兮, 秦怡都不想看到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再受到伤害。 秦怡这内心戏已经绕了一大圈，想着既然碰到了, 就跟两个孩子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唿, 也顺便请她们喝杯下午茶, 以过来人的心态给她们念念经。 结果招唿还没来得及打, 就看到顾兮脸色苍白地挣脱开了林莜的手。 因为看见发现我了么？秦怡看明白了, 顾兮这孩子心理负担依旧很重。 见林莜沉着脸转身离开, 秦怡走过来挽住被丢下的顾兮，瞧着林莜远去的背影说：「小莜这孩子, 怎么就走了。小兮，难得遇见，一起喝杯下午茶吗？」 顾兮心情复杂, 见秦怡似乎有话要跟她说，有点僵硬地点点头。 秦怡挑了一家她经常来的咖啡厅，请服务员安排了一间包厢，坐下来后秦怡点了一杯焦糖拿铁，问顾兮想要喝什么。 顾兮说：「美式就好。」 秦怡说：「美式又清又苦，这世间有那么多美好的滋味，你这么年轻要不要多享受一下生活的美好？」 第233页 顾兮知道秦怡话里有话，但有点摸不准她的意思，没有回应，继续安静地听秦怡往下说。 秦怡一向快人快语，不喜欢弯弯绕绕隐隐藏藏，单刀直入问顾兮：「你跟小莜是在谈恋爱吗？」 顾兮握着杯身的指尖因施力而变白。 她没想到秦怡会这么直接。 秦怡笑了笑，先安抚她：「别紧张，其实早在六年前我就看出小莜喜欢你这件事。说起来，当年你也是因为你林叔叔那些话才选择出国的吧？因为不想小莜因为对你的感情，跟家里人产生矛盾？或者，你是觉得因为我们家给予了你一些生活上的帮助，所以你心理上有负担，觉得亏欠我们家，是吗？」 顾兮一直难以启齿也难以跨越的障碍，被秦怡如此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将最大的矛盾揭开，反而让顾兮沉甸甸的心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她一直想要瞒着林家的人，怕对林家人造成伤害。 可结果，秦怡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看出了她跟林莜之间的那些暗流涌动吗？ 是啊…… 「喜欢」这件事，就算隐藏得再好，也会露出马脚。 「秦阿姨……我很抱歉。」 「不要抱歉啊小兮，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秦怡听她为了「爱」道歉，难过又心痛，将顾兮的手握住。 说起当年，秦怡也将自己的私心坦白地跟顾兮说了出来。 「其实当年我也是有私心，那时候你们还太小，又住在一起成天一块儿上学放学，你还帮小莜补习，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我怕小莜对你是依赖，是欣赏和崇拜，我怕她对自己这份友情有误解。如果你们两个距离拉开了，时间一长，说不定小莜就会发现她是将自己摆放在错误的位置上了。」 秦怡温柔地对着顾兮说：「所以，阿姨也是有自私的一面的，那时候我没有跟你们提过这件事。要是当年我就开诚布公地跟你谈一谈，或许你跟小莜都不需要忍受分别，更不需要六年的时间来沉淀。阿姨明白当初你为什么硬是要离开林家，你的心意，你的懂事阿姨明白的。如果连努力想要维繫小莜跟我们关系的你都要对我抱歉，那阿姨是不是也要因为私心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呢？」 顾兮的心一瞬间被秦怡的温柔击中，红着眼睛摇头：「阿姨，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做错任何事……」 秦怡温柔地笑，另一只手也握住了顾兮，将她紧紧地攥在掌心里： 「你知道的对不对？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有些阴差阳错，才让你患得患失。 「小兮你也许不知道，你从林家走的那天，小莜出去追你，可能是跑得太急，摔了一跤，膝盖上的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当时她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我们带她到医院去缝针的时候，医生从她的膝盖里取出一块碎玻璃。 「小莜她其实很怕疼的，当时一声没吭，就默默地掉眼泪。后来她更是一度陷入低潮期，大一的时候差点退学。包括这六年里，她虽然从不提起你，但始终带着跟你一起的同款表还有那枚玉佩。 「你回来之后，我能发现，小莜又变得有精神了，她又鲜活了。刚刚看到你们一起手牵手逛街，我其实还挺高兴的……」 说到这里，秦怡虽然笑容不改，眼睛里已经覆上了一层晶亮的薄泪。 「小莜这孩子你了解她，嘴硬心软。你离开之后，她更是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竖起来的刺面对所有人。但其实她是柔软的，内心也是渴望的，只是害怕自己再一次徒劳无功。小兮，阿姨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跟你说，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如果你也喜欢小莜，别因为别的原因放弃。」 秦怡凝视着微微出神的顾兮说： 「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两情相悦，不是吗？」 - 秦怡的话一直跟随着顾兮。 回到家，进了门，顾兮才发现自己全程走神，就这样到了家。 顾兮没想到，秦怡原来是这样想的。 秦怡居然是支持的。 今天在商场里，她看到秦怡后挣开林莜的举动，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条件反射。 其实她已经决定了，如果林莜愿意跟她在一起，她也愿意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林家人的谅解和支持。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跟林莜说这些话，就先撞上了秦怡。 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迴避心态，让当下的她毫无意识地将手抽了回来。 如果给她冷静的时间，她是绝对不会放开林莜的手的。 哪怕会被林家的长辈们指责或者厌弃，她都会坚定地握紧林莜的手。 想到林莜今天离开时的眼神，顾兮的心酸胀到发痛。 她不想让林莜再独自舔伤口。 给林莜打电话，林莜没有接，再打就成了关机状态。 顾兮想了想，发了一条消息给林莜： 【林莜，我能跟你谈谈吗？】 消息发出去后宛如石沉大海，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林莜也没有回覆她。 不知道林莜住在那儿，顾兮不放弃，去公司里找林莜。 她在车里给艾米打了个电话，让艾米帮她请一天假。 艾米在电话里犹豫：「可是顾兮姐，今天可是你跟双极集团那边约见的日子。」 顾兮一拍额头，轻嘆一声，对自己也有些不满意：「我忘了。这样，你帮我把所有的材料和内容都准备好，我就不去接你了，我们在双极集团碰面。」 第234页 「好。」 挂了电话，顾兮看一眼时间，她跟双极集团约见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在此之前，顾兮还是想先见林莜一面，亲口告诉她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到了lc，顾兮将口罩和墨镜带起来之后才上楼。 她跟林莜被a周刊採访过，所以lc的人可能知道她是p.j的，不想让林莜在工作上遇到麻烦，她乔装遮挡了一下。 到了lc的楼层，顾兮问前台的小姑娘，「你好，请问林莜来了没有？我是她朋友，有点急事想要找她。」 前台小姑摇摇头：「林小姐好像出差了，昨晚就走了，您电话跟她联繫一下吧。」 顾兮有点急切：「出差？昨晚就走了吗？」 前台小姑娘刚要说话，来上班的李希洺过来了，刚刚出电梯，看到顾兮的背影就认出了她。 「我朋友。」李希洺跟小姑娘说了一声，然后拉着顾兮去了会客室。 「你跟林莜又吵架了吗？」 李希洺关好门之后问顾兮，附送一个长长的嘆息。 昨晚上，林莜突然说要去a城出差，午夜的飞机，邮件已经发到李希洺的邮箱里了，让她赶紧发给她们领导批覆一下。 a城的这趟出差，之前定的是让林莜部门里另一个新来的小男生去。 毕竟不算是什么太重要的会议，顺便让新人锻鍊一下。 李希洺觉得奇怪，就多问了一句。 林莜显然心情不太好，还怼她：「策划部的事情现在也要跟人事部门报备了吗？」 李希洺被噎了一下，只当林莜发神经，登陆邮箱将邮件发给领导。 今天早上一来，看到顾兮出现在她们公司前台，李希洺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两人估计又闹矛盾了。 顾兮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揉着太阳穴，问李希洺：「林莜真的出差了吗？」 李希洺点头：「昨晚就走了，不过你别着急，她去a城参加个会议，也就两天时间，等她回来之后你们有什么误会矛盾，当面好好说说。」 「那林莜回来之后你跟我说一声，多谢了。」 顾兮没时间久留，还要赶着去双极集团，只能拜託李希洺。 「放心，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 两天时间过去，顾兮问李希洺林莜回来没有，李希洺告诉她林莜似乎延长了出差时间。 她只能耐着性子等，接下来的几个工作日，无论是给林莜发消息还是打电话，都没有回音。 顾兮知道林莜还在生她的气，所以没再继续打扰。 然而一周时间过去，顾兮仍然没有林莜的音讯。 唯一能够找到林莜的渠道就只剩下林家那边……可顾兮不想在这件事上麻烦他们。 林莜仿佛一瞬间消失在她的生活之中，半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顾兮每天都在用浓咖啡强行给自己提神，紧紧地揪着自己的神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工作。 周一上班的时候顾兮居然拿错了工卡，差点没能进得了公司的大门。 幸好在楼下的入口碰到来上班的艾米，这才顺利进了公司。 「顾兮姐，你还好吗？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坐电梯的时候，艾米看到顾兮的脸色发白，眼底也是乌青一片，不免担忧。 顾兮抬头看到电梯里镜面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她这一周没怎么睡好，饮食也不规律，憔悴的确都写在脸上。 艾米问的是她，她却又想到了林莜。 当年她不告而别的，将林莜抛下时，林莜是不是也跟她现在一般着急，寝食难安？ 恐怕当年的林莜要比她现在难过数倍吧…… 至少她还有林莜的方法，也知道她跟林莜之间的问题在什么地方。 而她当年是什么也没说，留下一场美好的幻觉，然后一言不发残忍地斩断了一切。 跟六年前刚刚成年的林莜相比，她今天的难过和难受算什么呢？ 完全是自作自受吧。 顾兮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跟艾米说：「我没事。」 - 一上午顾兮将全部精力用来做双极集团的策划案，上次去双极集团会面之后，对方对她提出的方案很感兴趣，但具体要等顾兮的初版方案做出来，他们领导看过之后才能做决定。 顾兮这一周除了惦记林莜，就一直在忙这件事。 今天差不多就能将初版的策划案敲定，等明天她跟张斌过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可以让艾米去跟双极集团的人约时间了。 午休时间，顾兮不想下楼，打算叫外卖送上来，她争取今天下班之前将工作完成。 在手机上挑选餐厅的时候，艾米来敲她办公室的门，跟她说：「顾兮姐，张总叫你。」 张斌找她？ 顾兮以为张斌是催她双极的策划案，跟艾米说了一句「知道了」之后，准备抱着电脑去找张斌的时候，艾米突然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顾兮一脸莫名看着神情紧张的艾米：「关门做什么？」 艾米不仅关门，还反锁了一把，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跟顾兮道：「顾兮姐，我听说，总部又派了一个策划过来，张总叫你过去好像是要让你将双极的案子交给那个新来的策划去负责……」 这事儿她也是听说，似乎是总部那边董事变动产生的蝴蝶效应。 第235页 艾米虽然只是来实习的实习生，跟着顾兮的时间更是不长。但为了双极集团这个策划案，顾兮怎么奔波怎么加班加点，她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她到底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正义感」还没有在千锤百鍊的人生里被打散，因此在艾米看来，双极集团的合同如果能拿得下来，都是顾兮的功劳。 眼看着已经谈到七七八八的时候，把胜利果实窃走，这种行为跟小偷没什么区别！ 艾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可是气够呛。 「顾兮姐，你要小心一点。」 艾米能做的也有限，她只能给顾兮提个醒，免得她被人背后捅一刀的时候还毫无防备。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顾兮郑重跟艾米道谢，等艾米出去之后，她给diana打了一通电话，diana没接。 顾兮又给以前还算要好的同事发了一条消息，旁敲侧击。 对方倒是回復得很快，带来的消息也让顾兮的眉心渐渐蹙起。 原来顾兮之前在国外的老上司diana竞争执行董事失败，如今升任执行董事的人是diana的老对手，也是死对头，早就看diana不顺眼了。 结合艾米刚刚跟她说的消息，顾兮大概也猜到了，张斌恐怕是倒戈到了新任执行董事的麾下。 新任董事是绝对不会允许diana的人在分公司里立足的，更何况顾兮从前在总部的时候，因为diana，被对方当成眼中钉。 如果她没猜错，这位新来的策划应该是来顶替她的。 等到对方拿到双极的项目，张斌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踢出分公司，就像总部对待diana一样。 顾兮眼神发沉。 恐怕她目前在分公司的情形不太乐观。 她需要想一个应对之策。 十分钟后，顾兮从办公室里出来，没有带电脑，敲开了张斌办公室的门。 - 三天后，p.j的策划部门掀起了一场隐蔽的地震。 顾兮手上关于双极集团的所有资料都被张斌要求给总部新派的策划，没过多久，张斌又用几个烂项目要换走顾兮手里m公司这个客户。 整个策划部的人多少都有点忿忿不平，但顾兮却一脸平静，似乎没有一点不甘，做好了交接之后，很快递交了辞职报告。 张斌假惺惺地挽留了一番，痛快地在报告上签了字。 「祝顾大策划早日另谋高就，你这么出色，应该很多公司会抢着要你。」张斌笑眯眯地对顾兮伸出右手，满脸的得意洋洋和幸灾乐祸丝毫不掩饰。 顾兮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配合他的装模作样。 顾兮抱着装着私人物品的纸箱离开p.j的时候，艾米红着眼睛出来送顾兮。 「顾兮姐，你这一走，我也不想干了。」 艾米是真的很生气，不仅仅是她生气，策划部里好多人都觉得张斌这事做得太噁心了。 之前顾兮没来的时候，p.j一个像样的策划案都没做出来，更别说拿下m公司这样的客户了。 如今p.j才刚有点成绩，就急着卸磨杀驴，对于p.j而言无异于是杀鸡取卵。 顾兮的东西不多，所有的物品打包好也只有一个鞋盒大小，她单手抱着，另一只手拍了拍艾米的肩膀，安慰小姑娘：「别说气话，好好干，不要浪费实习期。」 艾米抿着唇点头：「等我实习结束，如果顾兮姐还需要助理的话，我就去应聘！」 顾兮笑着说了声「好」。 抱着盒子，顾兮站在路边打车。 辞职的时候，连公司给配的车一併还了回去，只能打车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上午还算晴朗的天空这会儿阴沉沉的，手机上推送的天气预报说又有短时强对流天气，还发布了雷电蓝色预警。 雨云来得极快，偏偏这个时间段加上有雷暴，车非常难打。 顾兮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计程车，上车的时候身上基本已经被雨水浇得七七八八。 她怕电脑被淋湿，先将电脑取出来，用纸巾擦了一下表面，还行，雨水只是湿透了电脑包，电脑还算干爽。 顾兮用纸巾给电脑吸水，正被这糟心的天气弄得心情有些浮躁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但来电地址是本市。 顾兮略略犹豫，接了起来。 「你好，是顾兮吗？」电话接通，是个女声，有点不太确定地询问。 「我是顾兮，请问您是？」 对方听到顾兮的声音后，立刻笑着告诉顾兮，她是以前火箭班的班长。 好不容易找到顾兮的电话，想要邀请她参加校友会。 校友会？之前好像听李希洺说过。 顾兮客气地同对方道：「抱歉，我最近确实有点儿忙，恐怕去不了。」 班长也没太意外，只是有些遗憾的感嘆了一声：「好容易你回国，这次林莜也难得同意来校友会，你要是来的话咱们火箭班的人齐全了。」 「林莜也去？林莜不知在外地出差吗？」顾兮听到林莜的名字，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纸巾。 班长说：「她好像回来了吧？我今天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好像正在机场，刚刚落地。」 顾兮沉默一瞬说：「什么时间？在哪儿？」 班长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顾兮说：「校友会在哪儿举行？时间地点你能发我一下吗？」 第236页 班长语调立刻高兴道：「我这就给你发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否极泰来~~~~ 马上就是甜甜的开始啦，不许闹啊，你们要是闹得话…… 那我先跪一个好了……呜呜呜呜呜 o(╥﹏╥)o 感谢在2021-08-18 18:35:36~2021-08-19 21:4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8845 20瓶；z...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主动 顾兮立刻给林莜打电话。 然而「嘟」的一声后, 那提示对方已关机的电子音依旧。 知道林莜已经回来了，顾兮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她。 她从电话里找到陈瑶的联繫方式，尽管知道对方未必想要看到她, 甚至厌恶她, 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陈瑶, 我能见你一面吗？」 …… 挂了电话, 顾兮让司机掉头, 去了tonight酒吧。 计程车停到酒吧门口的时候, tonight才刚营业没多久, 顾兮推门进去, 看到陈瑶和陆晴在老地方坐着。 顾兮的头髮还有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得有些潮湿，整个人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电话里说要见我，你想说什么？」陈瑶分给她一眼。 顾兮直截了当地说：「能告诉我林莜家的地址吗？我想见她。」 陈瑶电话里听到顾兮说想见她一面的时候, 也大致上猜得到，顾兮是为了林莜来的。 但是她没想到顾兮居然也会这么直白。 陈瑶对顾兮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年前,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表现出来, 仿佛一个锯嘴的葫芦。 这次林莜突然跑去外地出差一个多礼拜, 陈瑶闭着眼睛想也是因为顾兮。 现在顾兮找不见林莜了才开始着急吗？ 早干什么去了？ 林莜都出差一个礼拜了, 才想起找人问她的住址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瑶冷笑一声, 眼中满是讥讽地看着顾兮：「你是谁啊？林莜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有话想要跟她说,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 林莜她住在哪里？」 面对陈瑶扑面而来的敌意，顾兮面色平静, 她只想知道林莜现在在哪儿。 顾兮越是这样，陈瑶就越是上火。 凭什么当初林莜为了顾兮的离开又是失眠又是暴瘦，现在顾兮回来了,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倒是想看看，如果顾兮找不到林莜，会不会跟林莜当年一样，也坠入痛苦万分的地狱。 「你不是特别有本事吗？当年既然那么潇洒的走了，如今怎么又巴巴地回来？你不是一直拒绝林莜吗？她现在如你所愿，跟你一刀两断了，你还到处找她干嘛？难道说你现在又反悔了？」 面对陈瑶冷嘲热讽，顾兮全盘接受。 她依旧平静地说：「我只想见她一面，有些话想亲口跟她说。」 陈瑶被她问烦了，怒道：「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顾兮说：「我爱林莜，我想追回林莜。」 陈瑶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坚定，微微一怔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爱她？你爱她你那么作践她？真好笑，你之前干嘛去了？」 顾兮就安静的站在这里，不喜不悲，似乎听不到陈瑶那些嘲讽和辱骂。 陆晴最见不得这种事，心里一软，告诉顾兮：「你难道不知道，林莜一直住在你对面的公寓吗？」 陈瑶：「艹？陆晴？！」 听到这个答案，顾兮神色发紧，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 无数的情绪在她胸口翻涌，对陆晴说了声「谢谢」之后，转身快步离开。 路上还撞上了刚刚到酒吧的季沅。 季沅刚想要打招唿，顾兮已经擦着她的肩膀推门跑了出去，全然没有看到她。 季沅：「……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顾兮在她的印象里一向沉稳，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疾行的顾兮。 陈瑶没想到陆晴这个叛徒居然就这么把林莜给卖了，几乎将她拎起来，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告诉她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别人的感情外人不要随便插手。」陆晴吓得差点缩起来，只感小声逼逼：「再说了……你还搭理她说明你也是想告诉她，但抹不开脸，谁让我善解人意……哎呀！你怎么又拧我！肯定又青了！」 陈瑶冷笑着斜眼看她：「你不是善解人意吗？怎么没看出来我想拧你呢？你倒是提前躲开啊！」 - 公寓。 林莜刚刚进家门不过十分钟，浑身酸痛，懒得从鞋柜里将鞋子拿出来，直接将鞋一脱，赤着脚进了客厅。 换了衣服洗澡出来，拿起手机想叫点外卖，看到陈瑶的两个未接电话。 「怎么了？」林莜将电话回了过去。 一般情况下陈瑶知道她最近在外面出差，是不太会打电话叫她出去浪的，给她打电话还打了两个，那就是有正经事要说。 陈瑶说：「顾兮一个小时前来酒吧找我，已经知道你住哪儿了，现在估计已经过去找你了。」 林莜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问：「你告诉她的？」 陈瑶嘁了一声：「我可能吗？陆晴那个智障说的。」 第237页 伴随着陆晴小声的抗议，林莜挂了电话，缓缓走到窗户边，果然看到楼下有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站在门禁外。 那天从商场里离开后，她用了最快的时间打包行李，安排出差，离开了这座有顾兮的城市。 整整一个礼拜，她将一个简单的会议填充到百分之三百，每天不停地用工作来塞满时间，无论什么工作无论什么品牌，给lc拉了大大小小十个客户。 连lc的老闆都被她这种可怕的工作效率给惊吓到了，一周内打了三个电话让林莜注意休息，别累出毛病来…… 直到她万千思绪都落到地面，确定心里再无因顾兮生出的悲喜，才定了回城的机票。 在飞机起飞前，她联繫了中介公司，打算卖掉这栋公寓。 她要彻彻底底远离顾兮。 看到楼下那个即便是只有几厘米也能一眼认出的身影，林莜面无表情地将百叶窗拉起来，眼不见为净。 她拿着手机继续心无旁骛地叫外卖，选好之后下完单，看到外卖软体上的提醒：恶劣天气，外卖员的配送时间可能会有所延长，还请谅解。 之前已经停了的雨似乎又开始下了起来。 窗外划过几道闪电，即便是拉上了百叶窗，也还是隐隐约约透了些滚滚雷鸣进来。 安静又充满香氛气味的房间，将屋外的暴虐天气衬托得更恐怖。 林莜坐在小沙发前看书。 阅读灯柔和地将她眼前的字照亮，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 她将书合上，去冰箱拿了一瓶可乐，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后，走到玄关处，拎起了一把伞。 暴雨的夜晚，所有的事物都被吹得左摇右晃，整个大地被雷声轰得颤抖不止。 有个人穿过风雨，向顾兮走过来。 「你自己身体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想生病？别在我这儿待着，赶紧回去。」 林莜将伞塞进顾兮的手里，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扭头就要走。 顾兮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她，力量之大险些将林莜撞倒。 林莜怔了一下，随即想要拉开顾兮的手。 顾兮的力气有多小她是知道的，从小她只要想制住顾兮，很轻易就能办到。 可现在这双纤细的胳膊紧紧箍住她的腰，一时间居然睁不开。 顾兮这是用了全部的力量。 林莜不想去理解顾兮的举动和想法，她冷着声音：「放开。」 「我喜欢你，林莜。」 顾兮的脸埋在林莜的后背，带着浓浓的鼻音。 林莜有点惊讶的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兮将她抱得更紧，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用略带颤抖的声线，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这份喜欢从来没停止过。我喜欢你，林莜，我喜欢你。」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林莜很快和顾兮一起被密密的线，浸入茫茫雨幕之中。 林莜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听到顾兮的表白。 而这份表白居然出现在她已经彻底放弃的时候。 林莜自嘲地笑，真是天意弄人。 如果是六年前，哪怕是一周前，她听到顾兮的话可能都会开心到睡不着，想要告诉全世界，顾兮是真的喜欢她。 但现在，林莜只觉得发自内心的疲惫。 林莜面无表情地推开顾兮，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林莜抽开她的手臂就要离开，顾兮跟上来环住林莜的脖子，直接吻在了林莜的唇角。 「你……」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想重新追回你。」 林莜从来没见过这么主动的顾兮，但她是真的觉得累了。 「六年前，我真的很渴望你能这么对我说，我多渴望你能说一句实话，可是你给我的是什么？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想放弃这段感情的时候，你居然对我说了『喜欢』……不可笑吗？顾兮，你不觉得可笑吗？」 泼天的雨也有好处，起码顾兮看不清林莜发红的眼睛里落下的眼泪。 「顾兮，可能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吧。」 说完林莜坚定地拉开顾兮的手，转身回了楼上，没有回头，将顾兮独自留在大雨里。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大雨、顾兮，以及顾兮手里的那把伞。 那把林莜给她的伞。 - 半夜，风急雨大，明明是内陆地区，却生生感受到了沿海城市颱风登陆时的极端。 屋外的树被吹得直不起腰，电动车发出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叫个不停。 林莜一直没办法入睡。 不知道是因为疾风骤雨带来的可怕声响，还是因为顾兮的表白和渴望又失落的眼神，将她的心情搅弄得乱七八糟。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雨势才开始弱下来，呜咽长啸的风声也逐渐平息，她才勉强合上眼。 睡到下午，林莜被陆晴的电话吵醒。 「林大小姐，你好了没？我们快到你家楼下咯。」陆晴的声音轻快地从听筒里传出来，林莜真的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用不完的活力。 「什么好了没？」林莜一开口，声线嘶哑发痛。 「哇，你出什么事了这是？」陆晴被林莜的声音吓了一跳，想到林莜带着鼻音和有些犯困的语调，「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难不成你要素颜去校友会吗？」 第238页 林莜这才想起来，今天有校友会，昨天班长给她打电话来着，当时她好像正在给中介公寓的资料，心思有些飘，随口应了。 「给我半个小时，我收拾一下。」 陆晴说了声「好」，挂掉电话，忍不住念叨：「林莜的声音听起来怎么很累，跟没睡好似的？」 坐在副驾的陈瑶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还有脸问？」 正好遇上红灯，陆晴将车停下后，一脸疑惑地看向陈瑶：「怎么又是我的错了？」 「你把林莜地址给了顾兮，你说她为什么没睡好？」 陆晴「哦」了一声，逃避道：「绿灯了，不要跟司机聊天。」 陆晴撑着脑袋：「懒得理你。」 只睡了几个小时，林莜洗漱的时候看到自己眼下黛青一片，眼袋都出来了。 拿着冰袋敷了一会儿，走到窗户边，往下看。 没看到顾兮的身影，手机也没有她发来的消息。 林莜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轻松。 泡咖啡的时候，心里到底还是酝酿出一些不满。 说什么喜欢她，追她。 结果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陆晴的车到了林莜住的公寓楼下，给林莜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好涂完唇釉的最后一笔。 拎着包下楼，陆晴在驾驶室里看到她一身红色战袍，低胸掐腰高开叉的真丝长裙，配上黑色细带高跟鞋，长捲髮随着她的步伐轻盈摆动。 脸上妆容精緻浓艷，将昨夜失眠产生的疲倦悉数掩盖。 陆晴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姐们儿牛啊，刚才电话里还半死不活的，不过半个小时就满血復活到能大杀四方了。你要是这个打扮去tonight，估计全场的小妹妹都要扑上来了。」 陈瑶看她这样也有点儿意外，本以为昨晚顾兮来找林莜，两个人少不得要一番拉扯。 但现在看来，林莜似乎没有受到太深的影响？ 她不禁有些好奇，昨晚顾兮都跟林莜说了什么。 林莜坐上来后，陈瑶忍不住回头问她：「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林莜面色平静，眼睛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干干净净的锁屏桌面，连个app的推送都没的。 陈瑶看她这幅口不对心的死样子就踏实了。 就说嘛，顾兮来找她，怎么可能一点儿波澜都没有，死撑罢了。 就是不知道这回能撑多久。 她算是看透了，林莜就是没办法从顾兮这棵树上把自己放下来，两人也许真就应了陆晴那句孽缘。 她只希望林莜这回能撑久一点，起码让顾兮多吃点苦头。 瑞泽的校友会在本市最大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 来参会的校友到的最齐的就是林莜她们那一届的学生。 校友会一直是瑞泽的传统，基本上每年都有。 但因为当年林莜跟顾兮两个双状元横空出世，绝对碾压了一中这个蝉联高考升学率第一的大校，瑞泽此后每年的校友会都会举办的大张旗鼓，将整个酒店的宴会厅包下来，上下三层，能同时容纳过千人。 加上瑞泽的学生不乏富商豪绅跟后期创业成功的企业家，这些年光是校友会的投入资金，都能在瑞泽起两栋楼了。 林莜之前也来过几次校友会，因为受不了一些爱攀关系以及虚伪的交际，后来就很少出席了。 这次也是因为嘴不经过大脑先答应了班长的邀约，不然她也不打算过来凑这种没劲的热闹。 校友会是自助餐的酒会形式，各种菜系点心一应俱全。 林莜才一进来，就被学校领导还有老师们围着各种寒暄夸赞。 「林莜啊，好久不见了，你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吗？」 「林同学真的是年轻有为，我前两天又在杂志上看到你了。」 「过几天瑞泽有个歷届优秀毕业生的颁奖，林同学有兴趣回来母校参加一下吗？」 等她耐着性子礼貌应付完这群领导和老师，陈瑶和陆晴两个人早就扔下她自己进去了。 林莜进到宴会厅四下环顾，见陈瑶和陆晴跟苏茜茜坐在一起。 苏茜茜朝她招手：「小莜！这里！」 苏茜茜比她们来得都早，因为常乐在外面比赛没时间陪她，她上学那会儿除了林莜她们几个人，跟其他人都不熟，来了之后就默默埋头吃东西，面前放了好几个盘子，全是各种各样的广式点心。 林莜坐过来的时候，苏茜茜还嚼着一颗虾饺，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一只白白嫩嫩的小仓鼠。 林莜昨晚就没胃口吃东西，早上才睡着，到现在可以说是只喝了一杯咖啡。 看到苏茜茜吃东西的样子有点香，也忍不住从她面前的盘子里捻了一个奶黄包随便吃一点。 「林莜！真的是你！」 林莜刚吃了两口，脑后响起一个有点儿惊讶的声音，她抬头看过去，是她在火箭班的班长。 林莜无语了一瞬间，问道：「你不是昨天给我打电话邀我来的吗？」 对方爽朗地笑了起来：「是啊，但你一向高冷，我以为你只是随口答应，不会真的来。」 恰好校友会正式开始，校长上台讲话，班长便顺势坐到了林莜的旁边，跟她闲聊起来。 林莜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天上校长的演讲才刚刚说到瑞泽发展史的一半，班长的聒噪也是没完没了。 第239页 林莜心里多少有点烦躁和后悔，她到底来做什么的？ 「之前看到a周刊採访你跟顾兮，说你们是业界双子星，势如水火，将来必有一战。写稿的人大概不知道你们当年高中那会儿如胶似漆的。对了，她回国后，你们见过面吗？」 班长说了一大堆自己的事情之后，突然把话题转到了林莜的头上。 林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人还是这么八卦。 听到顾兮的名字，她下意识用手指抚摸过带了八年之久的錶盘，对满眼散发着吃瓜渴望的班长，冷淡地说了一句：「没有。」 班长似乎不太信，略微惊讶地说：「真的吗？之前顾兮忙得要命，我给她打电话请她来参加校友会，她说没时间。结果一听你也来之后，她立刻就答应了要出席。」 话音没落，就看到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顾兮有些微喘地走了进来，看起来似乎有些赶。 她视线在会场上扫了一圈，看到林莜后，眼睛一亮，绕了半个圈过来，跟班长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班长笑着说：「没事，没事，才刚开始。一会儿等校长讲完话，你跟林莜得上台跟领导们合个影哈。不过不着急，你要不先找个地方坐下？」 顾兮看了一眼坐在班长另一侧的林莜，从她进来到现在，林莜没有朝她看过一眼，似乎是想要将昨晚说的话贯彻到底，彻底忽略她。 「我能坐你这个位置吗？」顾兮看着班长，笑着拜託她。 班长「啊」了一声后，看了看顾兮又看了看林莜，随即一叠声地「哦」着站了起来：「你坐你坐，我去隔壁桌。」 顾兮跟班长道了声谢，便坐了下来。 林莜：「……」 林莜想要挪开。 刚刚班长跟她聊天的时候，将座位的距离靠得太近，现在顾兮一坐下，两人之间只有短短的十几公分，她能清晰地闻道顾兮身上的香气。 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那个吻。 这么久以来，那是顾兮第一次主动吻她。 因为这个吻，她昨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尽管她倔强地不想承认，非要将失眠的罪过赖在折腾半宿的风雨上。 林莜还没等挪动，手就被顾兮直接握住了。 林莜纳闷地看着顾兮，而顾兮很自然地将林莜牵了回来，不让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声告诉岁岁，甜不甜！ 叉会儿腰！（将近六千字了哇，四捨五入也是两章了吧，小声……） 至于wb，在文案上呀~ 感谢在2021-08-19 21:43:12~2021-08-20 22:5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吃面包、微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吃面包 10瓶；32498358 7瓶；z...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同事 顾兮大胆又直接的举动让她和林莜迅速成为这个桌上的焦点, 周围的几个同学看到她俩手握在一起的场面，纷纷露出了吃瓜的兴奋表情。 要知道，这两个人当年在瑞泽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 加上顾兮当年轰动一时的同性恋传闻, 以及她跟林莜之间形影不离, 让多少人暗暗猜测, 甚至论坛里还有她们的cp粉。 这一对当年的双状元也让瑞泽出尽风头, 之后顾兮突然离开, 林莜连毕业典礼都没来参加。 当年瑞泽的人纷纷猜测她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茜茜看着她们, 手里的饮料都忘了喝, 小小声地问了陆晴一句：「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顾兮握着林莜的手，放到了桌面上，面对所有人注视的目光, 从容地笑了笑，「我在追她。」 想到她俩关系非比寻常, 没想到顾兮居然会这么直接承认。 而且还是顾兮在追林莜？！ 众人疯狂起闹，一度打断了台上的校长发言。 校长推了推眼镜, 看到是林莜和顾兮那边的桌子发出的声响, 哈哈笑了两声道：「看来, 咱们的同学们的确是很久没见了, 年少时期的情谊, 就算过去再久, 也还是让人心潮澎湃。我觉得很好，这才是咱们瑞泽人精神, 也是咱们瑞泽人的感情……」 校长又就这这个话题，开始了长达十五分钟的感慨。 林莜很意外。 她了解顾兮，知道顾兮脸皮很薄, 从来不是一个外向的人，这样直白露骨的表白仿佛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林莜心口微微缩了一下，抬眸，看到顾兮脸上的一派镇定。 但握着她的手心发潮。 看来此时依旧是顾兮的拿手好戏，表面镇定，内心则是在紧张。 「林莜答应了呗，你们两个多配啊。」 有爱起闹的说了一句。 一时间，同桌的人都带着想要看热闹的情绪凝视着两个当事人。 林莜用力一挣，将手从顾兮的手里抽了出来，握着酒杯笑得风情万种，问起闹的那个人：「你瞎了吗？」 桌上的氛围一秒降至冰点，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怎么就忘了，林莜当年在瑞泽的时候，可是有着戳瞎人眼睛的可怕传闻。 大家尴尴尬尬地没人再敢招惹昔日的校霸，连好奇的视线都没敢再往这里投半分。 陆晴怼了怼陈瑶，小声道：「当年林莜戳瞎人眼睛的谣言是不是一直没澄清？」 第240页 陈瑶说：「林莜向来就这暴脾气，戳瞎人的传闻倒是和她分外合适，有什么必要澄清，震慑一些傻逼挺好的不是？」 林莜斜眼看了一眼陈瑶：「我就在你旁边坐着，听得到。」 之后林莜一直将身体微微侧向陈瑶她们的方向，跟她们聊起以前国际班的那些奇葩事和蠢事。 几个人有说有笑，林莜全程没有看过身旁的顾兮一眼，将她当做空气，心情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林莜淡定，陆晴和苏茜茜却如坐针毡，完全无法忽略在一旁的顾兮，一直盯着她看，替林莜尴尬。 当林莜第七杯酒喝完，又准备再倒第八杯威士忌的时候，顾兮将她的杯子拿了过来。 「还给我。」林莜语气冰冷，还有几分不悦。 「你酒喝得太多了，容易伤身。不要再喝了好不好？如果你还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到点饮料行吗？」顾兮完全没有被忽略的不爽，反而温柔地哄着林莜。 从顾兮进来到此时此刻，林莜这才将视线完完全全落在顾兮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开始麻痹她的神经，还是顾兮今天有刻意认真打扮，亦或是之前那段日子总是做一些亲密的行为，眼前的顾兮依旧有着少女时期的漂亮，还多了一份妩媚和成熟。 车厘子色的裙子让她看起来皮肤胜雪，细长的脖颈优雅，且带着林莜熟悉的香味。 慾念像是蛰伏的困兽，突然抬了头。 顾兮粉色的唇瓣在她面前一张一合，林莜想起自己无数次尽情採撷的滋味。 尽管她已经告诉自己无数次，不要理会顾兮，她和顾兮已经结束了。 可此时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又一次犯贱地为顾兮跳动，感受到想要亲吻顾兮的冲动。 校长冗长的讲话终于结束，教导主任又上台开始追忆往昔展望未来。 台下来参会的都是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早就不耐烦听这些无意义的说教。 各自推杯换盏，聊生活聊事业，交换名片联繫方式。 结了婚的说孩子和家庭，没结婚的聊奇葩的相亲对象。 还有离婚的男男女女，在这场校友会上，找寻曾经的梦中情人或者初恋对象，看看有没有机会再续前缘。 这些乱糟糟的声音全都没能进入到林莜的耳朵里，慾念滋生的过程让她浑身不适，突然起身，说了声失陪，便往宴会厅的大门方向走去。 她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顾兮用跟她一眼的语调，也说了一声失陪。 顾兮无声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宴会厅，顾兮很快并了上来。 林莜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回头看向顾兮。 「别跟着我。」 顾兮听话地停在了原地，和她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林莜甩下她继续往前走，快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在坏脾气和酒精的双重摧残下，林莜脚底打滑，没站稳歪了一下。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身后很是时候地伸出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没让她狼狈地摔倒。 不必回头看，只是这股香气，她也知道身后扶着她的人是顾兮。 有点气恼地回头，瞪了一眼顾兮。 顾兮面色平静，仍然是十足温柔地开口：「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莜一抬胳膊将手抽了出来，她酒量不至于几杯就醉，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加上喝得有点儿急了，上头上得有些快。 林莜进去之前问她：「顾兮，你不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很无聊，很没劲吗？」 顾兮说：「你觉得不舒服吗？抱歉，我也是第一次追人，可能有点笨，有些地方做得不太好。如果你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想想看怎么调整一下，争取能做到最好。」 林莜都要气笑了。 顾兮完全是一副在面对工作时的表情，认真严谨，仿佛要做一份完美的策划案。 讨厌中居然透着一丝可爱。 让人又爱又恨，是她最熟悉的顾兮！ 「我告诉你怎么做到最好……和我保持距离！」 林莜咬牙切齿地说完之后，便进了洗手间。 林莜特意在里面磨蹭了半天，等她再出来的时候，顾兮已经如她所愿离开了。 这就走了？ 林莜有点儿郁闷地回到宴会厅，坐回位子上。 顾兮没在她附近，她掠起眼皮看了一眼，发现顾兮坐去了角落一点的位置，和李希洺挨在一块儿。 林莜的嘴角往下压了压，顾兮还真是挺听话，把她刚才的话贯彻实施到位了。 陆晴凑上来问林莜：「顾兮是真的在追你吗？」 林莜没好气地回她：「我怎么知道！」 「那她刚才跟你出去那么长时间，干什么了？」 「想知道？」 陆晴眨眨眼，点头。 林莜没好气：「自己调监控去。」 陆晴撇撇嘴：「真小气。」 校友会后半程，各种年段合影、班级合影，以及社会精英们跟学校领导的合影。 林莜和顾兮作为当年的双状元，自然是逃不过这个环节。 被教导主任拉着，一左一右站好。 左右两边都是学校的领导们。 顾兮倒是笑得挺自然，林莜这个天生不会谄媚的大小姐则是一脸凶神恶煞，将校领导都吓得笑脸僵硬。 第241页 合照完，又有老同学上来要拍集体照。 折腾了半天，总算是都照完了。 校友会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林莜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跟陈瑶她们三个人问了一句：「走吗？」 陈瑶和陆晴早就觉得这倒霉校友会无聊透顶想换场子了，苏茜茜则是吃饱了开始犯困，揉着泛着泪花的眼睛点头。 走的时候，林莜没再回头看顾兮一眼。 被一群老师同学围着的顾兮，看着林莜的背影，沉默了片刻，脸色如常，继续回復其他人的问题。 - 校友会之后，林莜没接受老闆安排的整整一周的带薪休假，只在家里狠狠睡了两天可就回来公司上班。 在茶水间里接咖啡的时候，她又想起昨=那天的校友会，顾兮说要追她的时候，她无法否认自己是心动的，是快乐的。 可也只是短短的一瞬，理智就将这些情绪压了回去。 从那天晚上到现在，顾兮没给她打过电话，也没发过消息。 是知难而退了吗？ 林莜将倒好的咖啡握在手里，出神半天也没有喝。 「你知道吗？咱们老闆真的牛逼，挖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过来。」一个带着几分雀跃的女声将正在出神的林莜唤回了神。 她回头看到是策划部的两个同事，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林莜端着咖啡正要出去，忽然听到那两个同事的对话里出现了顾兮的名字。 「什么厉害的人物？」 「就是之前抢了我们m公司客户的那个顾兮！」 林莜原本要走的脚停了下来，依靠在茶水间的冰箱上，想要听个大概。 顾兮被挖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居然不知道。 两个策划部门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起p.j公司的八卦。 「我听说，p.j总部的执行董事竞争里，那个特别厉害的diana被对手给挤了下去，顾兮不是她带出来的人吗？好像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被分公司里的人给针对了。」 栗色头髮的小姑娘一脸八卦的表情，跟烟粉色头髮的同事交换听来的情报。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前段时间，群里一直在流传这事儿。」 「可不呢，那张斌真的是过河拆桥，要是没有顾兮，凭张斌跟他手底下的那群策划，能拿得到m公司的合同？p.j现在还不是半死不活？结果才刚有点儿成绩起色，就迫不及待地把顾兮这个大功臣踢出去，给新执行董事的人腾地方。让新董事安排到分公司的策划负责顾兮手里的所有项目，包括m公司。」 「哇？！张斌真噁心，他不也是diana带出来的人吗？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忘恩负义了？不要脸的让人嘆为观止！」 烟粉色头髮的小姑娘忍不住代入了顾兮，想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窃取多少有点儿义愤填膺。 栗色头髮的小姑娘笑着摆摆手：「还得多谢这个张斌。如果不是他故意打压顾兮，老闆也没有机会，把顾兮给挖过来不是吗？而且我听说，顾兮不但是自己来入职这么简单。她还带了正在谈的三笔订单，其中一个是双极集团的合同。听说今天顾兮来办完入职，就要去双极集团签合同了。」 「我滴个乖乖，顾兮姐这么牛逼的吗？」烟粉色小姑娘对顾兮已经自动加上了「姐」的尊称，显然是套入了粉丝滤镜。 栗色头髮的小姑娘点点头：「不但如此，我还听说m公司那边正在跟p.j闹解约呢，似乎是对他们的新策划非常不满，擅自将原本顾兮定好的策划案做了修改，不但没有达到第一期的营销效果，反而还收穫了一堆恶评。现在m公司那边说他们合同欺诈，准备起诉了。」 烟粉色头髮的小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勐地回头看向林莜，语气激动：「那是不是说，以后咱们业内双子星就都在咱们lc了？！」 林莜听两个小姑娘的对话听得太投入，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又动手接了一杯咖啡，此刻她一手一杯咖啡，有点滑稽。 林莜没搭理粉头髮小姑娘的话，她拿着两杯咖啡，出神地走出了茶水间。 顾兮真的来了lc？ 胡扯的吧？ 但是，刚刚两个同事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她之前在a城的时候，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全然屏蔽了外界信息，也听说了p.j总部董事换血的事情。 说起来，顾兮似乎的确有提到过diana是她的老上司。张斌那人的性格，林莜相信他完全做的出来刚刚她听到的那些事，或者说，张斌如果没那样做，才是奇怪。 顾兮最近遇到这么多焦头烂额的事情，她提都没提一句…… 正想着，林莜穿过拐角，一个熟悉的人影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顾兮出现在lc这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走廊上，让林莜有种微妙的奇特的不真实感。 顾兮穿着一身精神的职业装，淡妆含笑，戴着和林莜一模一样的工牌，眼眸里映着走廊的灯光，宛若一汪明亮的泉水。 看到林莜脸上没能及时收起来的惊讶表情，顾兮走过来，将她手上多出来的一杯咖啡拿走，在她耳边轻柔地说了声：「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没有更甜一点？ 继续叉会儿腰.jpg（等夸脸） 感谢在2021-08-20 22:55:21~2021-08-21 23:1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42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 5瓶；嘻嘻嘻、惊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共事 顾兮入职lc不仅仅是lc的大事件, 也算是圈内的爆炸性新闻。 结合m公司正在起诉p.j，顾兮完完全全成了整个行业的爆点。 业内群里最近热议的全都是关于p.j内讧的八卦，以及顾兮如何让双极集团这大金主心甘情愿与她捆绑, 一起投入lc的怀抱。 不得不说一句顾兮牛逼。 此刻, lc的会议室里, lc的老闆正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是最早收到p.j内讧消息的那一波人。 diana竞争董事失败之后, 就有不少人在暗暗议论, 新上任的执行董事如果是个不能容人的, 很有可能会撤换diana在位时期的所有人。 lc的老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顾兮, 立即亲自联繫她, 表明了想要挖人的意思，给顾兮提的条件非常丰厚。 除了lc的老闆，其他一些传媒公司的嗅觉也很敏锐。 同一时间, 顾兮几乎收到了来自七八猎头髮来的邮件。 就连之前m公司的人，听说顾兮被新来的策划顶替之后, 也抛出了橄榄枝，有意请顾兮过去, 成立专门团队, 顾兮可以直接出任总监之位。 m公司一出手, 很多公司都放弃了竞争, 毕竟m公司财力雄厚, 开出的条件也是非一般私人小公司能比的。 lc的老闆自知自己恐怕竞争不过m公司, 都不抱太大希望的时候，顾兮却直接回復了他, 说可以谈谈。 这可叫lc的老闆喜出望外，约了时间地点见面。 本以为顾兮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或者天价年薪跟分成比例之类的。 没想到顾兮的条件是她希望能够拥有个人的办公室, 以及关于双极集团的项目，她希望能邀请lc一位优秀的策划参与、完成，也能帮助她了解lc的企业文化，快速融入公司。 就这么简单？ lc的老闆愣住。 之前顾兮谈了一半的双极集团的项目，后来由p.g另一位策划接手，做得让双极集团那边很不满意。双极集团看重的是策划师本人的能力，跟公司的招牌无关。 所以在顾兮离职之后，双极很快终止了跟p.j的合作，回头找到顾兮，和她本人签订了项目合同。 这就意味着，顾兮无论选择哪个公司，都能跟着沾光，接手双极集团这座大金山。 太让lc的老闆喜出望外了。 顾兮的吸金能力可以说是业界有目共睹，回国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风浪。 别说顾兮要单独的办公室，就是要他这个老闆的办公室，他也愿意当场给她腾出来！ 顾兮入职的当天，lc老闆特地叫了整个策划部门一起开会，商讨一下关于双极集团的策划案，同时热烈欢迎顾兮的加盟。 「从今天开始，顾兮就正式成为我们lc的一员了，以前咱们lc只有林莜这一个顶樑柱，现在顾兮的加盟，意味着咱们lc往后就有了两条腿，是可以奔跑了！大家以后要好好合作！争取五年内让lc上市！来！让我们一起鼓掌欢迎顾兮的加入！」 策划部大部分的人之前因为顾兮撬走了m公司这件事，对她多少有点不满，可顾兮这次来带着双极集团的合同，让原本的不满很快倒戈成了崇拜和激动，且对顾兮这个人奇异的行事作风也颇为好奇。 二十几个人鼓掌鼓出了百十号人的热烈，尤其是之前茶水间里两个聊八卦的小姑娘，之前只是在杂志上看到过顾兮，今天总算是见到她本人，比杂志还要好看无数倍。 漂亮又有能力的姐姐谁不爱呢？ 林莜坐在老闆的右手边，看着对面的顾兮，还是有些不太真切的感觉。 直到老闆提出让她跟顾兮一起负责双极集团的这个策划案时，林莜才仿佛如梦初醒。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一起负责？」 老闆带着笑容看向顾兮，顾兮替他为林莜答疑解惑。 「双极集团的这个策划案，我希望能跟林策划师一起合作，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林莜很快拒绝：「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双极集团既然如此信任你，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参与的必要。」 顾兮淡笑着：「因为我是从p.j跳槽过来，之前又有m公司的实例在先，因此外界一直认为我跟林小姐之间不合。如果我们能共同负责这次的案子，那些外界的传言自然是不攻自破。除此之外，也会让lc的名声和品牌效应更上一层楼。而且有了林小姐的帮忙，我相信我能快速融入新的环境，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老闆也不住地点头附和顾兮的说辞，「没错没错，我看你们合作就很好！这样，等双极的案子一结束，我个人出资，年会的时候，策划部去海岛度假怎么样？」 此话一出，策划部门的人全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度假太诱人了，除了想要假期，他们也都很期待双子星合作的画面。 唯有身为双子星之一的当事人林莜并不期待。 在林莜看来，顾兮的这套说辞很能唬人，但她从高中那会儿就知道顾兮的嘴巴很会讲一些看似合理的大道理，实则心里的算盘打得震天响。 等到散会后，一群人陆续往外走。 第243页 林莜故意走在最后，等到出了她和顾兮之外的所有人都出去后，她反手将门关上，看着顾兮。 「破解不合传言？融入新环境？这些都是藉口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兮双眼望着林莜，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之前从你手里抢了m公司的合同，想要补偿给你。」 林莜想起之前顾兮说的，要补偿的她的那些话，笑了。 「又是补偿？顾兮，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我是你，我会更加不择手段，不仅不会让出钱总监的那笔合同，m公司的合同我也一併会争取到手。你不需要在这方面觉得对我亏欠，我也不需要你补偿，不过是各凭本事吃饭罢了。」 林莜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了，随即开门走了。 回到办公室门前，她顺口跟芃芃说了一句，让她帮忙再泡一杯咖啡给她送办公室来。 早上的那杯□□为跟顾兮成为同事的事情让她一时恍惚，忘了喝。 冷掉的咖啡味道变差，被林莜倒进了下水道里，这会儿有点困了。 芃芃应下，林莜正要推门进去，她突然想起今早来的时候，看到隔壁办公室正在清理。 林莜似乎想到了什么，后退两步，看了一眼隔壁办公室的门上名牌换了。 大大的「顾兮」两个字和她的头衔，让林莜眼皮一跳。 一回头，名字的主人就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捧着一小盒洗干净又切好的水果。 「喝太多咖啡不好，吃点水果也能提神的。」顾兮对她笑得温暖清甜。 林莜：「……」 林莜没接水果，也没回话，直接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 坐在椅子里，她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别扭中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几分钟后，外面有人敲门。 正在用工作来强行将顾兮从自己脑海里挤出去的林莜，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芃芃给她泡好了咖啡要端进来，想都没想，说了一声：「进来。」 门开了，站在门外的不是芃芃，而是端着咖啡和水果的顾兮。 「芃芃给你煮了咖啡，我顺手就拿进来了。正好，跟你聊聊双极集团的方案。」 林莜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之后，很快落下目光，继续手头上的工作：「我不是说没有这个必要了吗？」 顾兮将咖啡放到林莜面前，林莜发现咖啡里加了奶和糖，微微拧眉说：「我不喝加奶加糖的咖啡。」 「我们之前约会的时候，你在咖啡店里点的除了拿铁就是摩卡，偶尔还会选一下更甜一些的焦糖玛奇朵。你其实还是喜欢带甜味的食物包括饮料。」 顾兮有注意过林莜这些年表面习惯的改变。 她发现林莜骨子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吃甜的，喜欢草莓和巧克力味道的零食。 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她的离开给林莜形成了一些心理上的阴影，让后来的林莜总是会将大人和成熟的味道放在自己喜欢好前面，想要假装自己刚强又厉害，刀枪不入。 林莜听到顾兮一语中的，有种被拆穿的感觉，有一瞬的窒息，随即将视线转开，冷声道：「你不要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语气，人是会变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从现在开始，都只喝不加糖奶的美式。」 顾兮也没跟她争论，笑着点头，语气宠溺：「好，都听你的。」 林莜又是一口气被顾兮堵在了嗓子眼。 这人怎么回事？ 「还有，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没必要补偿我m公司这件事，我自己手里的客户都忙不过来，没有那个闲工夫跟你合作。」 顾兮仍然是笑着点头：「那我就直接在合作方案里署你的名字，可以吗？」 林莜有点儿说不出的烦躁。 「随便你。」 等到顾兮出去之后，林莜才恍然过来，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和似曾相识。 眼下她跟顾兮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期，只不过以前是同班同学，现在变成了一个公司的同事。 但顾兮还是跟以前一样，总能有办法让她说不出或者做不到全然拒绝。 这个人，果然还是跟当初刚见面的时候一样讨厌！ 林莜心烦地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勐灌了两口，柔和的奶香让咖啡变得顺滑无比，一杯咖啡喝完放下之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信誓旦旦说过自己从今往后都只喝不加奶糖的美式。 林莜看着咖啡杯，脸上发烫，窘迫不已。 算了，没事……反正，也没人知道。 正想着，顾兮去而復返，重新推开了林莜办公室的门。 「对了，忘了把那杯咖啡带走。」 林莜：「……」 顾兮看到喝空的咖啡杯，意味深长地说：「已经喝完了吗？那我把杯子拿走。」 林莜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烦。 窘迫感直到中午都没散去，林莜闷在办公室里不想出去，直到肚子开始打鼓，她有点气自己没出息。 顾兮是什么洪水勐兽吗？ 有必要躲着她吗？ 林莜将电脑的显示器关掉，想要下楼吃饭，拎着包开门出来，顾兮也刚好从隔壁的办公室里开门出来。 「好巧。」顾兮两只眼睛弯了弯，「我订了午餐，有你爱吃的荔枝肉和黑椒牛仔骨，汤是我自己煲的花胶鸡汤。一起吃吗？」 第244页 林莜原本想一口回绝。 突然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顾兮上午那杯咖啡闹的，她也不至于饿到前胸贴后背才想着要下楼吃饭。 这会儿又是用餐高峰期，无论是外卖还是周围的餐厅，应该都已经爆满了，她最不喜欢闹哄哄拥挤的气氛。 行，不吃白不吃。 林莜不说话，进了顾兮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发现顾兮已经将饭菜摆好了，汤也从保温桶里盛了出来，显然是一早精心准备。 就这么笃定她会坐下来吃吗？ 如果她刚才就那么直接走掉，这些食物是不是只能浪费了？ 「汤的温度正好，先喝一点暖暖胃。如果你觉得汤的味道太淡，我还带了些玫瑰盐。」 顾兮先将汤碗递给了林莜，连同她带来的便携的盐罐和胡椒瓶一併摆到林莜的手边。 餐具的筷子和勺子也都是一早准备好的，从餐具盒里取出来，规规整整地摆在林莜面前，就等着林莜将它们拾起。 林莜很难不想起，之前那段骗顾兮给她当情人的日子，顾兮就是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晚上会来给她送饭，怕公司的人认出她，总是带着口罩和墨镜。 现在好了，更加光明正大了。 林莜突然想起在顾兮的认知里，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 她拿着勺子搅弄着汤，抬眼看顾兮：「明知道我有女朋友，还要追我？之前拒绝我的时候不是说什么不能这样吗？现在又不在乎了？」 顾兮拿着筷子给林莜夹了几块肉最厚的牛仔骨，眼睛含笑，「我那天碰到你女朋友了，她跟她女朋友在逛街。」 顾兮这话出乎意料，让林莜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儿憋气。 这个倒霉的小c，怎么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这个时候让顾兮撞见。 自己那个子虚乌有的「女朋友」彻底碎成了渣，她刚刚还拿这事儿说事，多少有点儿掩耳盗铃欲盖弥彰自取其辱了，让林莜尴尴尬尬，耳尖有些热意。 说起逛街，顾兮想起那天在商场碰到秦怡，甩开了林莜手的那次。 「那天我不是故意的。」顾兮很郑重地说。 没头没尾的一句，林莜却一瞬间就知道顾兮什么意思。 她没应声，就听到顾兮继续说道：「你可能不太知道，我的父母不是特别的称职，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后来，我爸跟楼下小店里的老闆娘好上了，被老闆娘的丈夫撞见，两人打了起来，最后闹出了人命，我爸将对方误杀了。我爸连夜逃走，从那个时候起再没音信，谁也不知道他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知死活。」 顾兮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她努力想要说得轻松一点，但真的将那些早就成为过往的过往复述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因为汹涌的心绪，渐渐攥紧。 「我爸跑了，我妈带了我两天，最后将我送回了爷爷奶奶那儿，用十万块买断了我跟她之间的母女关系。所以……我从八岁开始，这个世上就只有爷爷奶奶对我好。 「小学的时候，因为我爸是杀人犯，又潜逃，学校里的小孩子都叫我杀人犯，说我爸杀了人，我早晚也会杀人。朝我丢石头，往我笔袋里放虫子，还会把我的课本弄花弄坏。」 林莜无法控制自己的想像，她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年幼的顾兮被人欺负的模样。 几乎是一瞬间就怒火中烧。 「老师不管吗？！」 她声音发冷，语调更是压着火气。 顾兮夹了一块荔枝肉送到林莜的嘴边，笑着说：「尝尝，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莜下意识地张开嘴，等荔枝肉的酸甜裹上舌尖后，她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行为是不是太过于亲密了一点。 她明明说好了要跟顾兮划清界限的。 顾兮继续说道：「小孩子的事情，大人都只会各打五十大板，而且老师们也觉得我是杀人犯的女儿，对我有些偏见。 「那时候，我不敢让爷爷奶奶知道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我知道自己是个负担，不希望我这个负担再给他们增添额外的烦恼了。 「再后来，上了初中，刚开始还好，没过一个学期，我是杀人犯女儿的事情不知道又被谁传开。这次好一点只是被学校里的同学孤立，没有遇到太糟糕的事情，直到我为了奖学金去了六中，你大概也知道我遇到的那些事。」 顾兮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真正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卖惨让你同情我。我是想告诉你，我长这么大，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就只有你们对我好。好得让我无法做出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 「所以，当初我发现自己对你动心时，想的是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一辈子当你的好朋友就很知足了。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份感情会变成双向。 「在知道你心意的最初我很开心，非常开心。但一想到你们家对我的好，我就无法自私地只考虑自己的感情，去伤害他们，自以为是地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想着或许离开后你就能忘了我，回归正轨的人生。」 说起当年的事，林莜坐在那儿，不言不语。 似乎也被顾兮的话带入了回忆之中。 她想起了第一次在林家见到顾兮的场景。 那个不爱说话，总是心事重重的顾兮，原来一直一直都刻在林莜心里。 第245页 过往那些甜蜜和难过，一幕幕，林莜还清晰地记着。 她没办法真的忘记。 「林莜，我很后悔当年的决定。我以前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后悔的人，可是当我再次遇见你，我发现人生宝贵的，值得为之赴汤蹈火的东西少之又少。一旦错过了，很有可能没有办法再重来。 「幸好，我现在还能坐在你的面前，跟你说这些话，告诉你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无论你是否接受我，我都希望能够留在你的身边，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顾兮握住林莜的手，凝视她的双眼：「林莜，让我好好照顾你，别再赶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兮兮开始学着表达自己啦~ 嘿~要带着甜甜的节奏迈向完结咯~~感谢在2021-08-21 23:17:35~2021-08-22 22:5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yal、悠悠小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江 20瓶；方休。 15瓶；z... 5瓶；妮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追逐 林莜离开顾兮办公室的时候, 对她刚才所说的话没拒绝也没同意。 离开之前，林莜让顾兮把双极集团的策划案发她邮件，她要看一眼。 「毕竟要署我的名字, 总不能对这个策划案一无所知, 不然回头闹笑话。」 顾兮似乎早就为林莜这句话准备好了一切：「我已经放在了u盘里, 今早给你送咖啡的时候一併拿进去了。你看一下, 就在你桌角文件夹的前面, 粉色的方形u盘。」 林莜：「……」 回到办公室, 果然看到了顾兮说u盘, 什么时候放过来的她居然没看到。 林莜将u盘插进电脑, 打开里面的文件。 其实，顾兮做的策划案根本不需要她再插手些什么，只是既然这个名字要署上去, 她也不想白白占了顾兮的便宜，看看有什么她可以帮忙完善补充的。 林莜开始认真研究起双极集团的资料。 一直埋头工作到下午三点, 林莜脖子有些僵硬地抬起头来活动着，顾兮敲门进来问她：「我给同事们点下午茶, 你想喝点什么？抹茶拿铁行吗？我做了一点红豆司康, 跟抹茶比较搭。」 「下午茶？这是p.j那边的传统吗？lc这边没有这种习惯。」 「刚来公司, 想要拉近一下跟同事们的关系。」顾兮微笑着解释。 林莜面上不动声色, 但心里也知道, 顾兮那样的人, 是不会想要跟谁拉近关系，无非就是找个藉口想要给她买下午茶罢了。 「那随便你。」 不到二十分钟, 顾兮将抹茶拿铁和红豆司康给林莜送了进来。 「在看双极集团的策划案？」 顾兮没急着出去，而是坐了下来，指了一下林莜桌上的几份材料, 是林莜刚刚让芃芃去列印出来的。 林莜喝了一口抹茶拿铁，是她最喜欢的甜度。 「我看了一下，这策划案的大致方向我跟你的意见一致，不过，有几个地方我建议可以考虑融入一些国潮元素……」 林莜一本正经跟顾兮商讨起关于策划案的修改意见。 一直说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对彼此敏锐的市场角度和想法的成熟度都有些惊讶，完全不需要磨合，很快达成了初步的统一。 林莜将修改意见用邮件发给顾兮后，见她还没离开，便问了一句：「还有事吗？」 顾兮善解人意地起身：「我先回去修改，一会儿发你正式版。」 「行。」林莜摆出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态度。 「对了，下班一起回家吗？正好也顺路。」 林莜：「……」 倒霉的陆晴告诉顾兮她家的住址了，六年里的所有心情都像是被摊开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算了，现在连「不顺路」这种最好用的藉口都没办法用。 林莜本想说她今晚回林家，顾兮却仿佛知道她想法似的，抢先说道：「我买的车还要过几天才能提，今天能蹭你车一起回去吗？」 看着顾兮的眼睛，林莜拒绝的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出来的时候便成了一声看似随意的「嗯」。 顾兮灿烂一笑：「谢谢。」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房间里又重新恢復安静，林莜咬着抹茶拿铁和吸管，看了眼跟它一起被送过来的红豆司康，装在透明的食品袋里，用粉色蝴蝶结封口。 虽然午饭吃的挺饱，但面对零食和甜点她这么多年也没练出多少抵抗力。 捻起一块，还没尝，黄油烘烤过后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当年她就知道顾兮会煮吃的，还给她做过松饼蛋糕，但眼前的这块司康从外形到色泽以及香气都是可以直接上架出售的水准。 六年过去，这人下厨的技艺越髮长进了。 也不知道是为谁学的。 林莜瘪了瘪嘴，咬下一口，跟想像中一样松软，而且她还发现这个司康内里居然包了一小块内陷，是巧克力。 经过炙烤的巧克力甜香四溢，配上抹茶真的是相得益彰。 因为高度集中注意力工作产生的疲惫，被甜味一扫而空。 袋子里一共只有两块司康饼，看起来就很像是为了给新公司的同事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准备的小礼物。 林莜觉得自己有点儿自作多情ptsd了，她该不会又误解了什么吧？ 第246页 这么一想，她手里的司康饼立刻不香了，装作去茶水间接热水，顺便去芃芃工位上跟她交代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视线扫过办公区里众人的办公桌和垃圾桶，没看到有跟自己同款的下午茶点心。 那份司康饼是她一个人的专属。 林莜心里舒坦了。 转身回办公室，芃芃叫住她。 「林姐，你不是接水吗？」芃芃指了指林莜手上的杯子。 林莜淡定地咳嗽一声，「嗯，跟你说事情说得忘了。」 脚下方向绕了个圈，去茶水间里接了半杯热水回来办公室坐下，林莜忍不住捂住脸。 她都想说自己一声没出息了。 - 下班时间，林莜忙完手上的工作刚刚关了电脑，顾兮就在她办公室门口出现。 「要下班了吗？」 林莜抬头，顾兮已经收拾好了，手里拎着电脑包。 看起来像是要回家继续加班。 林莜点点头，起身到办公室门口将架子上的包取了下来，找出车钥匙，跟顾兮一起下了楼。 到了车库遥控解锁后，顾兮问她：「要不要我来开？关于策划案我列了几个想要找你讨论的点，劳烦你路上看一眼？」 林莜沉默了几秒钟，顾兮这么工作狂吗？连上下班的路上都不放过？ 她以为自己之前已经算是很拼命三娘了，看起来顾兮比她更夸张。 虽然腹诽，但还是把车钥匙给了顾兮。 等上了车之后，顾兮把笔记本电脑包里的文件夹拿了出来，薄薄的两张纸，几眼就能看完。 而且跟双极集团的策划案没什么关系，是有关m公司的内容。 「这是？」林莜有些不解。 顾兮拿着手机定位导航：「m公司那边的人今天联繫我了，等跟p.j的官司打完，估计就会跟他们解约，到时候之前的营销方案肯定是不能继续用了，m公司那边希望我以lc的名义再向他们出具一份营销方案。」 林莜还是不解：「所以？」 「所以想找你来救救急，帮我看看哪些适合用在m公司上，毕竟你跟他们合作的时间长，对m公司很了解。」 林莜拿着文件夹有些无奈，以顾兮的能力哪里需要别人给她支招。 但她也反应过来了，顾兮是不想她下班之后还要开车，太劳累，所以想了个藉口来替她开。 「我看你眼睛有点红血丝，回去路上可能会有点堵车，你要不要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定好了导航，顾兮看到地图上有几个路段飙红了，估计得堵上一会儿才能到家。 林莜也觉得现在跟顾兮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尴尬，挑选了几个合适的方案之后，索性比起眼睛来闭目养神。 原本只是想闭一闭眼睛，结果没想到真的睡了过去。 一路上顾兮开车开得很平稳，以至于林莜没有一次被颠醒。 她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车停了多久。 这一觉她睡得有些过分舒服，睁开眼四周安静又舒适，而顾兮正近距离凝视着她，眼中不再是平静清冷，而是化不开的浓情和温柔。 想到刚才她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都被顾兮这样看着，林莜不由自主生出一些窘迫。 「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顾兮将两人的距离再一次拉近，脸上有些绯红，态度却没有迟疑。 见林莜没有反对，顾兮便闭着眼将唇轻轻印在了林莜的唇上。 柔软的、温暖的、不掺杂任何的慾念，只单纯表达喜欢的一个吻。 一触即离。 顾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脸色还是红，但眼睛透着几分喜悦而生的光亮。 林莜看着她，心道，只是一个吻罢了，也值得这么高兴？ 之前又不是没亲过，亲得更过分的也不少。 林莜看见顾兮开心的样子，耳朵莫名也有些发热。 「明早一起上班？」顾兮又补了一句：「反正顺路。」 顺路真的是个很好的藉口。 林莜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依旧说了句：「随便。」 推门下车，才发现顾兮停在了顾家老宅这边，不是对面的公寓。 她疑惑地回头看着顾兮，几乎能看到她脸上浮起一个「？」。 顾兮将车窗降下来，身体朝着林莜那边探了探：「晚饭你就不要做了，中午的鸡汤还有半锅。」 这是要请她一起上楼吃饭的意思？ 林莜：「请我吃饭就吃剩饭吗？」 顾兮眼睛弯了起来：「酱油炒饭好不好？我早上买了一条鱼，再炒一个空心菜，你还有别的想吃吗？」 林莜没回答她，顾兮也没继续问，默认自己邀约成功。 顾兮将车锁好，跟林莜一起上楼。 老宅的电梯是后来才安装的，透明的玻璃外壳架设在楼体之外，运行倒是平稳。 进了家门，林莜看到顾兮摆在玄关的是那天在商场里跟她一起挑选的情侣款拖鞋。 换了鞋进来，林莜觉得很奇妙，明明之前几乎每天都会上来，但只是一个多礼拜没来，这间房子就生出了一些陌生感。 顾兮没换衣服，直接套上围裙去了厨房。 米饭是早上闷好了放在冰箱里的，她将鱼先拿出来用厨房纸擦干，裹上淀粉放进锅里小火煎着。 第247页 等着鱼皮上色固定的时间里，从冰箱里拿出水果茶倒了一杯，加入枫糖后拿给林莜。 「等我十五分钟，很快就能吃饭。你先喝点儿茶。」 林莜脸上毫不在意，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 这张沙发还是她挑的，当初摆进来的时候，漂亮的布艺沙发跟老房子似乎总有些不协调。 这次来，她发现顾兮买了几个抱枕，復古的颜色和图案，让崭新的沙发跟老房子的气质很微妙地融合了。 林莜捞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慢悠悠地喝着水果茶，酸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跳跃的时候，她忍不住想今天的糖分是不是摄入得过多了？ 但心情却是意外地有些好。 顾兮说十五分钟真的就只用了十五分钟。 青菜和配料都是早上出门前就准备好放进冰箱的，炒饭和烧鱼同时进行，汤微微咕嘟冒泡的时候，将空心菜下锅爆炒。 所有的菜做好之后，摆上碗筷，刚刚好十五分钟整。 林莜原本也没觉得有多饿，尤其是下午吃了一顿下午茶之后，她本来晚饭都不打算吃的。 但是顾兮的鱼烧得有点诱人，空心菜也是翠绿油亮，炒饭的饭粒干爽焦香。 她只是尝了一口就被勾起了食慾。 整整吃了一碗的炒饭，半条鱼还有大部分的空心菜。 林莜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吃撑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饱，血液都去了胃部，大脑缺氧变得反应迟钝。 林莜吃过饭之后，又被顾兮挽留下来一起泡了茶消食，还顺便看了一部电影。 直到晚上临近十点，顾兮才送她回家，问了她公寓的房门号。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顾兮回家后发来消息，问得很有技巧，没有问「行不行」「好不好」这种可能会被拒绝的字眼，而是直接询问林莜想要吃什么，似乎又是默认她会答应。 林莜原本不想回的，但是顾兮第二条微信又进来：【小馄饨还是小笼包？】 小馄饨得一早起来去买肉剁馅儿……顾兮也不嫌累。 林莜玉雕似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将手机放下后去洗澡。 公寓楼对面的老宅里，顾兮的手机震了一下，她看到屏幕上林莜发来的回覆。 【小笼包。】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兮兮是不是还算会的？ 亲妈一脸欣慰中。 感谢在2021-08-22 22:52:13~2021-08-23 11: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ore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萌嘟嘟 30瓶；z...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钥匙 第二天早上, 顾兮带着蒸好的小笼包，开车到了林莜的公寓楼下。 在门禁前输入了林莜房间的门牌号，门铃声响起几秒钟, 林莜能从显示屏里能看到门禁前的人, 没说什么, 直接就将门禁锁打开了。 这还是顾兮回国后第一次进林莜住的地方。 她今天过来除了给林莜送早饭, 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 林莜家的门是虚掩的, 顾兮敲两下推开, 第一眼没看到人。 玄关处已经摆好了拖鞋, 顾兮换上后, 走进屋子里。 刚刚运动结束后的林莜正背对着她整理瑜伽垫。 林莜上身只穿了一件运动背心，能够看见她健康的肌肤和紧实的腰背线条。 腰部没有一丝赘肉，不算特别纤细, 但曲线优美，充满了力量。 侧身时紧绷的腹肌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下身的运动裤也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臀型和腿部性感的肌肉弧度。 顾兮一时间看得有点呆愣。 她印象里，林莜的身体还是十八岁的少女模样, 白嫩纤细, 肚子跟胳膊上的肉软软的, 很好捏。 时间的催化下, 顾兮真正意识到如今的林莜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成熟女性了。 林莜甩了一下头髮, 将瑜伽垫塞进柜子里后, 顺手从一旁的冰箱里拿出冰块倒进杯子里，转身往咖啡机那儿去接咖啡。 感受到顾兮灼热的视线, 林莜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暗爽，脸上却是故作云淡风轻。 「不是吃早饭？」 顾兮立刻回神，「哦」了一声, 将打包好的小笼包和豆浆拿出来摆好。 与此同时，她有在注意林莜住的这间公寓的装修风格以及陈设，应该都是林莜的偏好。 顾兮暗暗记在了心里。 小笼包是林莜从小就爱吃的那家，顾兮跟林家阿姨一样，买了好多放到冰箱里存着，林莜想吃的时候随时拿出来可以蒸。 豆浆则是今早现磨的，加了些南瓜，颜色橙黄，让人看着很有食慾。 以前的早上，林莜都是一杯咖啡配一个全麦饼就算吃过早饭了，周末休息的时候可能会再弄一点沙拉或者鸡胸配着一起吃。 像这种纯中式的早餐，林莜除了回林家的时候会吃到一口，自己住的日子里从来没折腾过。 她嫌麻烦。 顾兮在豆浆里加了些牛奶，入口又香又滑，跟带着点儿甜味的小笼包完全是绝配。 晨光照进来，林莜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这间公寓里，有个人陪着她一起吃早饭。 还是她喜欢了很多年，始终忘不掉的那个人。 第248页 林莜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自这天之后，顾兮几乎每天都开车接送林莜上下班，包了林莜的早中晚三餐以及下午茶。 除了第一天下午，顾兮藉口请同事们一起外，之后顾兮都会在微信里单独问林莜。 【今天想和生椰拿铁还是想和焦糖玛奇朵？】 问句也都是带着具体选项的内容，让林莜能够立即选择，不给她轻易找藉口拒绝的机会。 与饮料一起出现的一定会有顾兮自己做的小点心。 有时候是曲奇，有时候是蛋糕卷，偶尔还有蝴蝶酥或者一些蛋黄酥这类的中式点心。 林莜忍不住开始操心顾兮每天几点起床，又要几点睡觉，才能将这些食物准备到位。 双极集团的案子她本来只想稍微参与一下，不要占顾兮的便宜，但随着日子的推移，她参与得越来越多。 不知不觉之中，似乎又被顾兮推着拉着，按照顾兮的节奏往前走了不知多远。 又是一个周五。 林莜跟顾兮两个人一起在双极集团签完合同后，往停车场去。 顾兮买的车已经提了回来，如今林莜的车一直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里待着，她每天上下班坐的都是顾兮的车。 进到车里，林莜跟顾兮说：「这几天不要做吃的了，我明天出差要去一趟a城。」 「a城？」 出差的事情顾兮没听林莜提起，也没听策划部的人说过。 而且之前她刚跟林莜确认了，明天一起回去看爷爷。 怎么好端端的要出差？ 顾兮心里有点紧张，在想自己是不是太主动，让林莜有压力，想要躲开她。 林莜说：「刚刚收到a城一家公司发来的邀请函，他们公司的周年庆邀请我去参加。」 这家公司还是之前林莜为了让工作麻痹自己拼命工作的那周谈下来的合同。 小公司刚起步，没想到林莜给出的宣传方案效果卓绝，gg投放一周就带来三倍的订单量。老闆非常感激林莜，让她这次周年庆务必赏光。 如果是平时，这种邀请林莜一般是婉拒的，但此刻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好好思考她和顾兮之间的关系。 那天顾兮在办公室里的一番表白，林莜表面上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心里还是备受触动。 她当然知道顾兮过往的那些悲苦遭遇，也知道顾兮的紧张小心以及背负的那些负担。 如今顾兮愿意将自己的心剖开，让林莜好好看清楚，林莜明白顾兮的决心。 在顾兮深情告白的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她甚至有立刻答应的冲动。 可梗在她跟顾兮面前的，不仅仅是林家的长辈们。 林莜不能确定，顾兮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因为感激才对她好。 这段日子顾兮对她的确是无微不至，甚至连林莜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顾兮都会一一为她照顾到。 可只是这一点点的不确定，始终让林莜无法下定决心。 所以这个邀约来的很是时机，林莜觉得她跟顾兮之间需要冷却一段时间。 「那明天我去机场送你。」猜到林莜的这趟出差肯定有别的含义在，顾兮没追问。 林莜这么聪明，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顾兮系好安全带看着她：「几点的飞机？」 林莜：「十点。」 顾兮点点头：「来得及吃个早饭，虽然a城不远，但坐飞机最好吃点容易消化的，吃面行吗？」 她知道林莜小时候不爱吃面，所以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都可以，我现在还挺喜欢吃面的。」 林莜想到高中那会儿，她第一次觉得面条似乎也挺好吃，就是吃顾兮吃了几口的那碗牛肉拉面。 后来顾兮走后，她在港城上学的时候，每个礼拜都会去找一家牛肉拉面店去点一碗。 只可惜，西北的拉面到了南方，有点南橘北枳，面条的口感和味道总是差了那么一些。 直到回来之后，她又回了一趟瑞泽的食堂，找了个学生帮忙买了一份牛肉面。 坐下来吃的时候，心里的皱褶得到了抚慰。 也许是那些年在港城到处吃面，林莜现在反而还挺喜欢面条这类食物的。 尤其是b市的一家炸酱面店，她偶尔馋了也会去吃。 顾兮发现，林莜似乎真的变了很多。 口味习惯，以及脾气跟性格。 以前的林莜有什么一定会直接说出来，想法和心情从来不喜欢遮掩。 时间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她在努力学着坦诚，林莜却开始变得内敛。 第二天早上，顾兮在早市里买了点新鲜的菜和肉，直接来公寓里给林莜煮早餐。 吃完早饭，顾兮开车送林莜到机场，林莜下车前跟顾兮说：「不用送了，我自己进去。」 顾兮看她行李的确只有一个小小的登机箱，点头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一个电话，我不关机。」 林莜一时沉默，顾兮就安静地陪着她坐在车里。 看着远处一架架飞机腾空而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直冲天际，消失在刺眼的蔚蓝之中。 四十多分钟后，林莜所乘坐的航班准点起飞。 顾兮仍然坐在车里，仍然注视着前方，看着载着她喜欢的人的飞机升空，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第249页 坐在机舱里的林莜透过玻璃窗向下看去，城市建筑不过是几秒的时间就成了微缩景观，她已经看不清机场外的那条车道，也不知道顾兮是否还在那儿看着她。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临别前的对话。 漫长的沉默结束后，林莜看着顾兮问道：「顾兮，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曾经我对你好而产生的感激？」 顾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垂下了眼睛。 林莜的心忍不住往下沉了一秒，「算了」这两个字堵在嗓子眼，就要说出来的时候，顾兮握住了她的手，笑得坚定又温暖。 「咱们真的很有默契，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我以前就有想过。我知道有些时候爱和感激很相似，可并不矛盾。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对自己很坏的人吧？可能不那么绝对，但是我喜欢你这件事，无论它起因是什么，但它后来就是变成了爱情。爱情是化学反应，但它也不能单纯的只是一时的激情。 「爱情是在一瞬间诞生的，但它也是在好几个瞬间的叠加中慢慢成熟，逐渐坚定的。 「林莜，我很确定我喜欢你。从七年前开始，这份喜欢，从来没停止过，以后也不会改变。这就是我现在最最真实的心情。」 - 一个月之后，正式步入深秋时节。 昨晚最后一场秋雨落下，几乎捲走了树枝上大部分的叶子，偶有几片挣扎着在清晨带着萧瑟的风中打着转，不肯落下。 顾兮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跟秦怡通话，一边翻着包找车钥匙。 「小兮啊，上次你做的那个芋头酥太好吃了，爷爷一吃起来就没数。我让阿姨给他控量，他可倒好，半夜偷偷跑去厨房里去找来吃，阿姨半夜起夜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吓得一家人哦差点报警！」 秦怡跟顾兮抱怨爷爷的贪嘴，但语气里带着十足的笑意。 「那我以后一个月做一次点心给爷爷，让他解馋，也不至于吃太多。」顾兮找到了车钥匙，将车解锁。 电话那头，林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小兮啊！别听你秦阿姨的，明天你来，还是带芋头酥，不然爷爷可要生气的！」 顾兮好脾气地哄着林老爷子：「好好好，还带芋头酥。」 顾兮笑着将电话挂了之后，定位超市，去买点槟榔芋，这种芋头的香味足，做成芋头酥最好吃。 自从那次送林莜出差去a城之后，她跟林莜两个人整整一个月没能见到。 一开始是林莜在那家公司的周年庆上遇到了a成最大的城建集团的老总，酒会上就确认了合作意向，原本只是一个周末就能结束的事情，因为这个合作，让林莜在a城待了将近一个月。 忙完了a城的工作，一周前林莜就应该回来，结果lc之前合作的一家公司跟lc这边产生了一点纠纷，老闆跟林莜商讨，a城离着c城不远，林莜过去只要一个小时，就让她直接去c城处理完这件事再回来。 折腾完整整一个月过去了。 顾兮从李希洺那儿知道，林莜让人事给定了今晚的机票回来。 但是林莜没跟她说，顾兮也就装作不知情，没问。 这一个月里，她每天早上会给林莜发当日的天气预报以及a城好吃的餐厅过去。 中午会问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工作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林莜有时候会回她，有时候不回。 中间顾兮给她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里也是她说的多，林莜说的少，偶尔会夹杂一两秒钟的沉默。 林莜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顾兮每天生活及其规律，上班下班，自己做一日三餐，周末的时候会回去林家，看看爷爷还有秦怡跟林培明，陪着长辈们吃顿饭，聊聊天。 爷爷有时候会拉着顾兮一起下棋，顾兮一开始不会，但她脑子好使，就像当年陪林莜打游戏一样，跟爷爷玩了几盘之后很快就学会了。 日子过得稀松平常，让顾兮有时候会以为时间停滞了。 要不是树叶开始变黄，要不是气温开始下降，她真的觉得每一天每一周都仿佛是在复制之前的时光。 秦怡倒是问过顾兮一回。 「你跟小莜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兮实话实说：「我在追小莜，之前的不告而别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现在想要好好弥补她。所以无论最后她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想陪在她的身边一直照顾她。」 「小莜是我女儿，我是个做母亲的无论说什么，听起来都似乎是在为她说话。不过，也正因为小莜是我女儿，所以我比任何人，甚至她自己都要了解她。」 秦怡握着顾兮的手，笑道：「她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害怕失去。尤其是失去过一回的东西，她就会更加的谨慎和小心，给她一点时间，她肯定会选择她心里的那个答案。」 顾兮知道，林莜这是一种安全感缺失的表现。 而将林莜安全感打碎的人正是当年的自己。 无论林莜要花费多少时间重新建立这份安全感，她都愿意等，陪着她，一起构建。 - 到了超市，顾兮挑了一兜子芋头，又去面粉区买了袋面粉和鸡蛋。 因为老宅在装修，顾兮租了对面林莜住的那栋公寓楼的一间公寓。 顾兮确定了自己要正式追求林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繫了之前谘询过的家装公司，请了设计师来老宅测量后，商讨了一个完整的装修方案。 第250页 那次去林莜的公寓时，顾兮特地用心记住了林莜家里的装修风格和色彩搭配，跟设计师商量的方案也是以林莜的喜好为主，同时也保留一些老宅里关于顾兮和爷爷奶奶的共同回忆。 一辆车加上新装修过的老宅，花掉了顾兮手头上大部分的积蓄。 但这是顾兮面对这份感情的最最基础的底气和勇气。 将面粉和芋头都放到后座，顾兮上车后看到林莜发来的一条微信。 【今晚的飞机，不用接我，只是跟你说一声。】 c城机场候机厅里。 林莜给顾兮发完这条消息后有一丢丢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一个月没见到顾兮，现在要回去了，生出几分近乡情怯。 很快顾兮那边就发来了回復。 【好】 一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还真的不来？ 林莜有点儿气闷，看着手边的礼品袋子里给顾兮买的那份礼物，嘴角紧紧绷成一条线。 很快，那个好字被撤回了。 顾兮微信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很快撤回的消息变成了两句话发过来。 【抱歉，刚刚没打完就点了发送。】 【好晚了，我还是去接你吧，怕你不好打车。】 林莜的嘴角的直线慢慢变成向上的弧度，将这两句话又看了一遍，才发了两个字过去。 【随便。】 飞机落地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林莜一出来就看到顾兮站在人群之中。 入秋之后天气变凉，顾兮穿上了风衣，头髮比刚回国那会儿长了不少，扎了起来在脑袋后面一个小揪揪。 仍然是不施粉黛，白晃晃的皮肤在灯光不怎么样的机场大厅里格外显眼。 一个月没见，这人是不是又好看了一些？ 林莜走近了，看到顾兮粉嫩的唇上泛着柔软的光泽，似乎是涂了润唇膏。 她想起之前跟顾兮接吻的时候，顾兮的润唇膏是草莓味的，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也是那个味道。 将乍然浮起的心猿意马按下，林莜把手上的礼品袋丢给顾兮。 「回来的时候给爷爷和秦女士买了点儿伴手礼，没注意多买了一份，给你了。」 自然不可能是多买的一份，顾兮知道林莜只是故意这么说，抱着礼物袋子笑的有些甜。 「谢谢，我也有东西想要送给你。」 林莜想问是什么，但又不想让顾兮觉得她好像很期待。 偏偏顾兮也没下文了，帮林莜拉过行李箱，两人往停车场去。 等到了车上，顾兮还是没说要给林莜什么，只跟她说起明天回林家的事情。 「你出差之前说要一起回去看爷爷，也没回成，明天一起吗？还是你想在家里先休息两天？」 「随便。」 林莜脑子里都是顾兮到底要送她什么，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那明天还是一起吃早饭，然后在一起回家？」 「随便你。」 一路上顾兮还是没说礼物的事，林莜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暗暗生气。 顾兮是在故意吊她胃口吗？ 感觉到车速慢了下来，林莜睁开眼睛，看到公寓地下车库的入口，她冷淡地说了一句：「不用进地库了，我在这里下车走进去就可以了。」 车库的入口设计的有点不太合理，转弯几乎是个直角，顾兮踩了一下剎车，聚精会神一面不小心剐蹭到，抽空回答林莜：「我也回家，正好顺路一会儿一块儿上电梯。」 林莜脑袋上升起一个「？」 「什么叫你也回家？」 顾兮将车挺稳后，才偏过头来看向林莜，「我搬过来了。」 搬过来了？什么意思？ 林莜有点想像不到，就看到顾兮指了指自己面前副驾驶的置物格。 「打开看看，是我送你的礼物。」 林莜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她嘴上嘟囔了一句：「什么？」 手扣开了置物格，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盒子，扁扁的跟个钱包一样大小。 项鍊？耳环？丝巾？钱包？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林莜心里滑过无数个猜测，猜测顾兮会送她什么。 「给我的？」 林莜将盒子拿了出来，心跳得快要起飞了，但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甚至有些冷淡。 「嗯。」 顾兮点点头，她不比林莜好到哪儿去，紧张得手心发潮。 黑色的盒子被启开，林莜看到里面是一把钥匙，一本存摺以及一张银行卡。 顾兮说：「老宅我装修了，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完工。存摺里是当年爷爷的抚恤金，银行卡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钱，不过里面的钱都不多了。买了车又装修，剩下的钱不到五万块。下个季度的奖金估计到手七万，发了之后我就会存进去。」 「给我这个做什么。」 即便是林莜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语调还是带了一点鼻音。 顾兮的表情郑重地看着林莜。 「这是我的全部。我希望你能接受有我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最近林莜受受的，要努力支棱起来！感谢在2021-08-23 11:55:19~2021-08-24 23:0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江 1个； 第25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二货77 100瓶；1uc 43瓶；皮皮安 15瓶；哦哦哦 10瓶；z...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正文完 「这是我的全部。我希望你能接受有我的未来。」 这是顾兮第三次对林莜表白了, 比林莜曾经所有的示爱还要多。 「你不用着急答覆我。」顾兮也不想给她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随时都在, 无论你什么时候愿意接受我, 我都会等你。」 林莜全程没抬头看顾兮一眼, 她怕自己一看顾兮就会控制不住情绪。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说得多深情似的, 让她心里又酸又甜, 肯定的答案在嘴边蠢蠢欲动。 但就这么放过顾兮的话, 好像她之前的决心跟醒悟都变成了无理取闹的幼稚把戏。 林莜一面唾弃自己怎么这么矫情, 一面又对顾兮的宠溺暗暗喜欢。 「出差一个月我都要累死了, 还要听你啰嗦这么久。」 林莜嘟囔了一声，推门下车，装着钥匙和存摺卡片的小盒子被她紧紧握在手里。 顾兮见她没将盒子还回来,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笑着说：「我包了点小馄饨在冰箱里, 你回去之后先洗澡，我煮好了给你送上来, 吃完再睡。」 「你好啰嗦啊。」 林莜拎着箱子去等电梯, 看到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脸色泛红, 眼中含春。 想到刚刚自己的语调, 是不是也有点儿撒娇的味道？ 还是她最讨厌的那种娇滴滴又酸唧唧的语气！ 要死了, 至于吗？！ 她再一次被自己不争气的心气到。 说要报復顾兮，结果到头来最难受的人是她自己。 说要划清界限, 一次次为顾兮妥协的人还是她自己。 现在又为了一把钥匙和一张才几万块的银行卡，脸红心跳个没完。 林莜恼火地转开视线不看自己的脸，免得越看越生气。 顾兮租的公寓就在林莜的楼下, 林莜回家放了行李，洗澡出来之后，门铃就被摁响了。 打开门，顾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站在外面，托盘上还有一碟她下午刚做的芋头酥。 时间刚刚好到让林莜怀疑顾兮是不是在她家按了监控。 林莜让开门口让她进来，顺便去拿干发巾来想要把头髮包起来。 「我来给你包，你先吃饭，不然小馄饨就要泡烂了。」 顾兮接过林莜手上的干发巾，帮林莜把长发一点点先攥干，再仔细包好，全程动作温柔一点儿也没扯痛林莜的头皮。 小馄饨的汤用的是正经鸡汤，林莜一尝就知道，这碗汤顾兮炖了得有一两个钟头。 她上飞机前才给顾兮发的消息，到落地也就两个多小时。 「小矮豆子给你打小报告了吧？」林莜喝着热乎乎的鸡汤，舀起一颗小馄饨送进嘴里，顾兮包的小馄饨的肉馅儿吃起来脆脆的，口感十分好。 「是我问的小洺，你别跟她计较。」 林莜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吃完小馄饨，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吃着芋头酥坐在沙发上，顾兮帮她把头髮吹干后才端着她吃完的碗和盘子下楼。 看着顾兮的背影，浑身暖融融的林莜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被温柔一点点浸染。 曾经暴躁的情绪，也在顾兮一点点的安抚中，慢慢沉淀。 - 周末，林莜跟顾兮两个人再次一起回了林家。 在外出差了一个月，回到家时林莜也觉得浑身舒坦又亲切，跟林培明也难得没怎么拌嘴。 她跟顾兮两个人一起陪着爷爷吃饭散步下棋，其乐融融。 让她们两个都生出一种仿佛回到六年前的错觉。 秦怡在厨房里藏顾兮带来的芋头酥的时候，悄悄问了顾兮，是不是已经跟林莜和好了。 她知道，问林莜是问不出什么的，问小兮才能问出实话。 顾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笑着道：「快了吧，我已经把家里钥匙给她了，她没拒接。」 秦怡顿时眉开眼笑：「哎呦，她就是嘴硬心软，等找个时间我去劝劝她就好了。」 她现在看顾兮，已经不再是用看干女儿的心态，而是成了婆婆看儿媳妇的心情。 尤其是这些年里她也想透彻了，往大道理上说，只要女儿过的幸福，她这个当妈妈的能做的就是给与两个孩子绝对的支持。 往私心里说，小兮这个孩子，抛开性别，无论是当女婿还是当儿媳，秦怡都挑不出什么毛病，脾气好性格乖巧懂事体贴听话还温柔大方心地善良。 相较起来，自家闺女的小毛病大毛病都不少，跟小兮在一起，那肯定是小兮处处照顾和体贴莜莜。 「但是……」顾兮其实还是有一点担忧，虽然秦怡对于她跟林莜两个人的态度比较开放，但还有林爷爷和林叔叔。 尤其是林爷爷，这个年纪了，如果因为自己跟林莜谈恋爱，让他老人家气出个好歹，她将无法原谅自己。 「你别担心。」秦怡知道顾兮的顾虑，小声地在她耳边道，「你林爷爷别看是老兵出身，又这个岁数了，但其实他思想比你林叔叔开放。至于你林叔叔那边也没事儿，这不还有我吗？我到时候有办法解决。」 顾兮还想问什么办法，听到林爷爷在外面叫她，只好先作罢。 第252页 毕竟，林莜到现在也还没给她确切的答覆。 周末愉快且短暂。 接下来的两周，顾兮和林莜都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m公司跟p.j的官司结束了，m公司胜诉，顾兮重新跟对方签订了合同。 签合同的当天，m公司的代表拿着合同笑着同顾兮说：「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跟lc签约，之前也不知道折腾了个什么劲。」 m公司的这一番折腾，给顾兮的名号贴了一层金。 慕名想要找顾兮合作的公司一下子多了许多，顾兮每天开会，商讨合作方案，跟甲方周宣忙得不可开交。 公司虽然给她配了个临时助理，但用起来始终不如艾米顺手，顾兮就给艾米发了封邮件，邀请她实习期结束后就来lc面试。 艾米收到她的邮件又惊又喜，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顾兮姐！你放心，我去了lc一定会好好干的！」 顾兮被小姑娘逗乐了，笑道：「等你来，咱们一起创造新的歷史。」 跟她一墙之隔的林莜也差不多的忙碌。 之前在a城合作的地产集团的项目开始上线，她跟芃芃两个人全程盯着，以防又任何纰漏可以随时补救。 另一边，钱总监那边新品即将上线，关于新品的营销文案和方案也都需要林莜来把关。 直到十月底，lc的所有人才短暂地松了口气。 林莜跟老闆要了两天假要在家好好睡觉，而顾兮则没时间睡觉，她还得去老宅看看装修的情况。 因为没时间，装修只能选择全包。 装修期间，她只能在晚上忙完加班，顺路来看一眼房子的情况。 好在设计师和装修团队都还挺专业，没有太多让顾兮操心的地方。 工作上暂时告一段落，顾兮可以安心忙装修的事情。 如今老宅那边已经进入到装修的尾声，剩下的都是软包和装饰物。 这月就能彻底结束。 - 休息日的早上，顾兮打算去家居市场买点房子里装饰用的花瓶相框。 知道林莜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急需睡眠，所以没她约林莜一起去。 坐电梯上楼，顾兮到了林莜公寓的门前，用密码开锁，把做好的三明治和今早新送来的牛奶给林莜放进冰箱，顺手帮林莜把昨晚随便丢在地上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里。 摊开的杂志整理好，阳台的窗户打开，让清新的晨风带给室内一些新鲜的空气。 走之前再给林莜把窗户都关好。 密码锁是之前林莜给她的。 那天林莜有点儿感冒，顾兮去买了感冒药给她送过来，林莜懒得下床，就把房门密码告诉了顾兮。 自那之后，顾兮隔三差五就会上楼来，帮林莜整理一下房间，冰箱里增加一下牛奶水果。 厨房的零食柜里也多了很多林莜爱吃的各种零食。 顾兮在柜门上专门挂了一个小盒子，里面全是草莓牛奶口味的棒棒糖。 因为之前一直忙着加班，顾兮来的时候林莜有时候没在家，有时候则是已经睡了。 那段时间林莜每次打开冰箱或者零食柜，看到充盈的食物，就会有种甜蜜的踏实感。 今天也是一样。 睡到临近中午，林莜揉着眼睛起床，打着哈欠去冰箱里摸气泡水来喝的时候，发现昨晚被她胡乱丢的衣服以及杂志都被整理到了它们该在的位置上。 房间里的空气清新，应该是早上有开窗换过气，打开冰箱，就看到贴了一个粉色桃心便签纸的三明治摆在最醒目的位置上。 【不要一醒来就喝冰水，凉白开对肠胃的刺激最小，三明治记得吃，牛奶要热一下。】 「真是啰嗦。」 林莜放下原本要拿的气泡水，将三明治和牛奶拿出来，放到厨房的岛台上，果然看到冷水瓶里有新换的凉白开，水里加了几片薄荷叶，喝一口自带提神醒脑。 林莜觉得自己家里大概是生出一个田螺姑娘。 嘴上嫌弃，但林莜还是按照顾兮的「指示」，喝着带着薄荷味的凉白开，将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去加热。 三明治外面包着的油纸被她拆开，咬了一口，是她喜欢的牛肉三明治，加了足够的酱汁，吃起来是全方位的满意。 【三明治不错。】 林莜动了动手指，给顾兮发了一条微信。 也没管顾兮会不会，放下手机，拿着三明治跟热好的牛奶坐到阳台上，看着对面正在装修中的老宅。 之前老式的塑钢窗已经换成了时下流行的断桥铝，窗帘似乎是米色，其余的距离太远林莜也看不出什么。 装修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装修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 林莜低头看了一眼，是个日期提醒。 - 顾兮抱着两个花瓶上楼，艰难地摁到电梯的按钮。 开了门进到房间里，小心翼翼把花瓶先放到玄关处，扶着腰靠在鞋柜上喘口气。 她逛了一天，预定了几个装饰画，逛断了腿才找到跟林莜家里的艺术花瓶同系列的另外两款。因为花瓶太大，她一路上生怕磕碰到，车开得又慢又小心，被几个急躁的司机摁了好几喇叭。 抱着上楼也险些累断她两条手臂。 老宅的装修虽然进入尾声，但房子里面还很脏，得经过一个彻底的清洁才能入住。 第253页 因此顾兮买的花瓶和装饰物都只能先放到租赁的公寓里。 将花瓶挪到不挡路的地方放好，顾兮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后靠在沙发上擦头髮。 前段时间忙碌的工作顾兮也熬了不少夜，休息的日子里又跑了一整天的家居市场，整个人疲得不行，擦着擦着就枕着浴巾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顾兮再次醒过来是被灯光照醒的。 她眯着眼睛起身，就看到林莜拎着一个蛋糕盒子从玄关那儿过来，一路上小心谨慎地落脚，生怕踩到顾兮摆在门口的一堆还没拆封的各种盒子箱子。 「天天跑我那儿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结果你自己的屋子乱成这样。」 林莜带着「嫌弃」的话走进客厅，看到顾兮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刚刚是睡着了。 顾兮眼中迸出惊喜：「你怎么来了。」 林莜说：「看灯没亮，还以为你不在家，跟朋友出去过生日了。」 顾兮愣住，是啊，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这些年没过过一次生日，所以几乎都不记得了。 上一次过还是在林家，林莜她们帮她过的。 林莜看到顾兮眼底的红血丝有点儿气闷，都累成这样了，还要大清早跑上来给她收拾屋子送早餐。 这人都不会累吗？ 「就知道你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跟着你这种人能过什么好日子。「 心里有了气，林莜说出来的话就带了情绪，说完将手里的蛋糕放到桌上就要走。 顾兮自然听出了林莜话语之间松动和放行的意味。 见林莜真的要走，顾兮立即追起来。 林莜刚走到玄关，顾兮扑过来从后面抱住林莜，一把将门关上。 「林莜……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过生日。」 顾兮的脸贴在林莜的后背，声音闷闷的，环着林莜腰的手臂也在缩紧。 顾兮嘴上说的是疑问，紧扣着林莜的肢体却很诚实地不想让她离开。 林莜发现，顾兮是在改变。 她在试着更多地表达真实的自己，在主动地争取想要的东西。 这份坚定是林莜一直一直渴望的。 最后林莜自然是没走成。 顾兮家里虽然东西多，但仔细看，收拾得还是很干净整洁，无论是地面还是桌子都是一尘不染。 林莜坐在沙发上，顾兮去厨房拿了两只酒杯出来。 冰箱里有几盒滷味，正好可以拿来配酒。 林莜将蛋糕盒子打开，插上蜡烛后点燃，道：「不许个愿吗？」 顾兮虔诚地十指交扣合掌抵住下巴，面对生日蜡烛，默默许下一个心愿，随即将蜡烛吹灭。 「我许好了，你知道我许的是什么愿吗？」 吹完蜡烛，顾兮笑着抬头看林莜，眼中是清晰可见的开心。 只是一个蛋糕就高兴成这样吗？ 林莜的嘴角也浅浅上扬，嘴巴里说的是：「你想法那么多，我怎么知道。」 说完，拿着蛋糕刀去切蛋糕。 黑色的塑料蛋糕刀在奶油草莓的生日蛋糕上切下一角的时候，林莜听到顾兮的声音盈盈如水，满含深情。 「我希望，未来的每一个生日都能跟你一起过。」 林莜的心跳倏然被她的话勾了起来，耳朵也忍不住发烫。 「你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顾兮靠近林莜，身体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我只知道事在人为。」 她轻轻吻上林莜的唇角，一触即离，语气柔软地道：「以前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活着了，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可以去追求的。就算是喜欢，也畏首畏尾不敢主动。但是现在，我有了渴望的，特别渴望。」 顾兮的手抚上林莜的脸颊。 「小莜，你能不能给我？」 林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看着凝视自己的顾兮眼底清晰的欲望，林莜心中发烫。 跟着她的举动，抬起了头…… - 第二天，林莜在顾兮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被顾兮身上的香气紧紧缠绕，她有些发懵，随即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还有些不真实感。 林莜抱着被子转身，没看到顾兮的人，但是却看到了顾兮昨晚睡的位置上摆了一只月桂兔。 这是当年她给顾兮抓的，洗得有些旧了，可见是经常被顾兮抱着才会洗到发旧。 原来她一直将这只小兔子带在身边吗？ 林莜心里残存的那些小小的不爽、委屈和不甘，都在看到月桂兔的时候被熨帖得平平整整。 然而起床的时候，林莜腿居然有些发软，让她没站稳又坐回了床上，脑子不受控制地闪回了昨晚一些片段。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到家了，明明酒都没喝一口，顾兮也没怎么逗弄，就缴械投降。 要命的是，顾兮这个人看起来很聪明，在这件事上怎么笨手笨脚？ 她明显感觉到一些地方在隐隐作痛。 卧室的门被打开，顾兮带着一身煎蛋的香气进来，手里端了一杯温开水。 「睡得还好吗？」 林莜看了顾兮一眼，没说话，先去了卫生间。 顾兮端着水杯站在原地，有点忐忑，刚刚林莜看她的眼神带了点埋怨，是她哪里做得不好吗？ 第254页 两分钟后，漱完口的林莜从卫生间出来，拿过顾兮手里的杯子将水喝了大半后放到床头，下巴上落了一滴水珠，顺着下颌线贴着脖颈滚落到衣领之内。 顾兮看着那滴水珠，想到昨晚的事情，心思有一瞬间飘忽起来。 「还疼吗？」 顾兮的声音有点飘，她手臂环住林莜的腰，紧拥着林莜，想起昨晚的经过，说不出的满足和快乐，但又有些担心林莜的身子。 以前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林莜会属于她。 但是昨晚她得到了完完整整，属于她一个人的林莜。 「你说呢？」 林莜有点没好气，但也没想要从顾兮的怀里挣出来，享受整个人依赖在顾兮身上的踏实。 顾兮以为她真的还很痛，脸上生出急色：「是我弄伤了你吗？要不要用点药？」 说着就要放开林莜去翻药箱，被林莜抓着手腕拉了回来。 林莜真是无语：「好歹是当年的高考状元，怎么在那方面这么不开窍？」 顾兮对这方面的确没什么经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林莜，这会儿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林莜低头含住顾兮的唇，环着她的腰轻轻一带，将顾兮带到了床上。 身体力行帮着顾兮复习一下情侣间快乐的事情应该怎么进行。 晨光乍泄，房间里的温馨和幸福在慢慢发酵。 - 老房子的装修彻底结束了。 顾兮请了专业除甲醛的公司去做了一次除醛，再让保洁到房子里做清洁。 她自己来来回回在公寓楼和老宅穿梭着，将精心挑选的花瓶还有各种装饰搬过去。 忙碌的日子里她没跟林莜提及，直到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弄好，也彻底打扫干净。 顾兮这才跟林莜提起这件事。 林莜拿了钥匙后，这还是第一次来老宅。 她用钥匙打开老宅的门的时候，竟然奇妙地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她看到客厅的里的沙发还是她之前给顾兮挑选的，设计师很巧妙地将它融入在了整个房子的设计里。 装饰花瓶也是跟她公寓里的那两只花瓶一套，但是不同款。 发现这些细节之后，林莜意识到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房子有些让她奇妙的熟悉感。 房子装修的设计无论是配色还是格局，以及一些功能上面，都是跟她现在住的那间公寓非常相似。 顾兮是按照她的喜好来装修的老宅。 发现这件事让林莜心里触动了一下，就像是春风拂过柳条，表情淡淡，但眼波流转。 「你喜欢吗？」 见林莜不说话，顾兮有点儿不确定。 「喜欢……」 林莜语气有点轻，但说的是实话。 被顾兮放在心上的感觉让她无比踏实。 她能感觉到顾兮是了解她的，也的的确确是在用实际行动来弥补她这些年缺失的安全感。 顾兮没想到林莜就这么直接承认了喜欢，有些意外。 曾经横亘在她俩之间的隔阂，正在被她亲手打破。 「我带你仔细参观一下啊。」 顾兮拉着林莜的手腕，给她一一介绍。 老宅除了按照林莜的喜好之外，顾兮还请设计师保留了一些她跟爷爷奶奶共同生活过的记忆。 「这个是以前爷爷亲手做的椅子，设计师帮忙保留了下来，换了油漆的颜色，跟房间的风格也融合了。 「还有这个地砖，是奶奶当年最喜欢的花色，从尼泊尔运回来的，我也让设计师保留了下来。 「餐厅这里的照片墙，现在挂的都是爷爷奶奶，还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剩下空白的位置我想要用我们的照片填满。」 说到我们这个字眼的时候，顾兮才发觉自己心里漾着甜蜜，嘴角也是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林莜看到墙上的一副照片里有两个小孩的身影，忍不住靠近。 待她仔细辨认后发现，这竟是她跟顾兮小时候的一张合影！ 「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林莜忍不住将相框取下来，认真凝视。 她自己的脸林莜一下子就能认出来，而顾兮标志性的大眼睛也是从小到大没有变化。 照片里，林莜看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正瘪着嘴在哭，顾兮一手拉着她，一手指着镜头，似乎让她往镜头的方向看，大大的眼睛圆熘熘地睁着，可爱到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林莜突然脑子里有个朦胧的记忆一闪而过，连带着小时候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呜呜呜呜，不回家不回家，我要嫁给小兮姐姐。」 林莜突然羞耻感爆棚，神色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这的确是她曾经说过的…… 居然在这时候想起来了！ 「你从哪儿找出来的这张照片？」 「这次收拾老宅的时候在旧物里翻到的，这算是我们在这个家里的第一张合影了吧？」 顾兮抱住林莜，脸贴她的肩上，发现林莜耳朵红红的，想起好早之前林爷爷和秦阿姨说起过的她们小时候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想起小时候说要嫁给我的事情了吗？」 林莜面红耳赤地反驳：「两岁时候说过的话怎么还能当真！」 顾兮亲了亲她的下巴，问：「那，现在说的话可以当真吗？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吧，小莜。」 第255页 一双漂亮的手十指相扣，夕阳的金晖照进来，落在这对幸福相拥的恋人身上。 林莜捧起顾兮的脸，忍不住回吻她。 这个追逐了多年的人，这场如梦似幻的爱恋，如今终于彻底落进了她的手心里，填满她的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但是还有些小坑要填，就放在番外里啦~ 今天也是0莜的一天呢！托腮( p′︵‵。) ========预收文《天真有邪》请读者大大们收藏一下呀======== 傅应雪在音乐剧圈内出了名的清冷孤高，是众人仰望之神，所有人都觉得性冷感的她这辈子都不会给世间凡人一个眼色。 可谁也没想到，她会跟自己闺蜜的外甥女出双入对。 包括她自己在内。 有多嘴的人问了一句：「就阮轻凛那个花瓶，傅老师喜欢她什么啊？」 阮轻凛听见了，轻笑一声：「傅老师大概喜欢我年轻漂亮能力出众吧？」 傅应雪居然认可了她的话：「能力确实不错。」 直到阮轻凛出演的音乐剧拿到奥利佛最佳女演员之后，人们才意识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不仅仅是个花瓶。 房间里，奖盃被随意丢在床上。 阮轻凛柔白细长的小臂勾在傅应雪的肩上，红唇在她耳边轻启，忘情缱绻：「傅老师，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工作能力上的出众。」 傅应雪笑了起来，宛如千年冰川融化，亲吻阮轻凛的唇角。 曾经她以为这辈子都会囿于长夜，直到阮轻凛带她走出寒冬。 阮轻凛是傅应雪干涸内心的暖潮繁花，而傅应雪则是阮轻凛蓄谋已久的无悔贪恋。 【师生，年龄差，高冷大神攻x心机美人受】 感谢在2021-08-24 23:01:23~2021-08-25 23:1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五 30瓶；哦哦哦、44724426 10瓶；米凉ご、z... 5瓶；2690971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番外一 初冬时节, 今年的降温来得似乎格外的早。 初雪还没影子，气温已经降到只有七八度。 林莜的车停在双极集团的门口等顾兮，车外大风四起飞沙走石, 时不时能听到电动车的警报声叽叽歪歪地叫唤着。 林莜用手机跟芃芃聊工作内容, 全程低着头, 没注意顾兮已经从双极集团里出来了。 顾兮敲了敲车窗, 林莜解了车锁后, 开门上来带进一股寒风, 和一些尘土的味道。 「今天的风也太大了。」 顾兮唿了一口气出来, 刚刚从双极集团过来车里的一百米, 她几乎被风吹得无法唿吸，羊绒外套唿唿作响。 林莜看着她耳朵都被吹红了，单手握着手机, 另一只手伸过去帮她捂了捂。 「明天还有一波寒流要来，得穿厚一点。」 林莜的手很暖和, 顾兮被冻得失去知觉的耳朵，渐渐感受到林莜掌心的温度, 忍不住在林莜手心里轻轻蹭了蹭。 林莜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 抬头看她, 笑着捏了捏顾兮的脸颊：「你怎么回事, 话里有话的。」 她今早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厚风衣, 内搭是针织衫和九分裤, 脚踝明晃晃地露在外面，被顾兮念叨了一路。 顾兮脸被她捏得有些变形, 看上去更软了：「还不是怕你感冒么。」 说着从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林莜，里面是生姜红枣茶，驱寒保暖, 自从开始降温她就每天都会备上两杯。 「喝一点，暖和一下。」 林莜的身体素质从小就好，别说才十一月底，她穿这些也只是感受到一点凉意，手跟脚都很暖，就是到了零下十几度的冬天，她也可以一件薄羽绒服走天下。 但顾兮的体质弱，稍微一降温就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林莜嘴上嫌弃顾兮跟在她身后让她增添衣服太啰嗦，但对于顾兮给予的关心，她还是很享受。 即便是讨厌的生姜味，也美滋滋地喝完。 「去之前先回家一趟，爷爷上次说他的小菜吃完了，我给他拿些新的。」顾兮将林莜喝完的杯子盖好放到包里。 她们今天要一起回林家吃晚饭。 这是她们正式跟家里人出柜后，第一次回去。 林莜说了声好，先开车回了家。 考虑到新装修的房子里甲醛的问题，她们目前还是住在林莜的公寓里。 回到公寓，林莜站在门口，等着顾兮去拿小菜。 「对了，要不要再带一些核桃酥？」顾兮将小菜装好后，又想起昨晚上新学的核桃酥，吃起来口感和味道都不错，林爷爷应该会喜欢。 林莜倚着门，笑着说：「你要是想带就带。」 顾兮「嗯」了一声点点头，亲了林莜脸颊一下，说：「那你再等等我，我去装一下。」 过了五分钟，顾兮在食品盒里装满了核桃酥，又想到前段时间出差的时候给秦怡买的一件毛衣，又回到卧室里翻衣柜找了十多分钟。 「你帮我想想，还有什么要带的。」顾兮抱着零食盒跟毛衣盒子出来，刚放下又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脑门，说：「林叔叔的酒！差点就忘记了！」 顾兮说着又要回去，被林莜一把拉住手腕，往怀里一带，她整个人扑进林莜的怀里。 第256页 「你干嘛啊，撞到怎么办！」 顾兮小声地埋怨了一句，怕自己力气太大真撞到林莜，玄关这儿都是硬邦邦的拐角，碰到磕到就得一块青紫。 「我给你当人肉垫背，怎么可能撞到你。」 林莜的手足够长，顾兮的脸又足够小，她轻轻松松一只手箍住顾兮的两个腮帮子，捏了捏。 「你是不是在紧张？」 顾兮嘴巴被林莜捏得嘟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有点含煳不清。 「我干嘛紧张。」 林莜看她眼中深藏的忐忑和不安，笑着在顾兮唇上啄了一口：「明明嘴巴这么软，却总爱嘴硬，你属鸭子的吗？」 「什么啊……」顾兮习惯性地想要言不由衷，但想到之前跟林莜约定好的以后无论心里想什么，都不许拐弯抹角，要直白地表达出来，她嘆了口气，手圈上林莜的脖子，说：「情况特殊，很难不紧张啊。」 林莜放开顾兮的脸，低头轻轻吻了吻她柔软的唇，「有我在呢不是？你就好好做你的小兮，我们家的人有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 被林莜这么安抚了一下，顾兮心里的忐忑也慢慢消解了一些。 在她们两个人确定了关系后，商讨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想要怎么跟家里说。 林莜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凡事都要当场争出个是非对错来。 尤其林爷爷年纪大了，不仅仅是顾兮不希望因为她们两个人的事情将老人家气到生病，林莜也不想她跟顾兮之间再因为自己家里的人生出什么隔阂。 听顾兮说起秦怡之前跟她谈过之后，从秦怡那边得到不少支持，林莜对秦女士不免刮目相看，给秦女士买了一套古董珠宝，请她老人家在百忙之中给出柜这件事出出主意。 毕竟林家的男人这些年也只有秦女士能搞得定。 结果秦女士也真的给林莜出了一个非比寻常的主意。 两周前。 林莜跟顾兮一起回林家看爷爷的时候，再一次在饭桌上提起自己谈恋爱的事情。 林老爷子说：「有时间就将人带回来，一起吃个饭，也好让我们看看小伙子的为人，爷爷的眼睛看人是最准的。」 「不是小伙子，是个小姑娘。」 林莜咬着小排上的软骨，咯吱咯吱，脸上带着笑，说起来斩钉截铁。 顾兮坐在一边闷着头没抬起来，默默扒饭，耳朵却已经竖得老高。 「小姑娘？」林老爷子有点没明白，「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跟一个小姑娘谈恋爱？」 林莜点点头，表情理所当然：「嗯，我在跟一个小姑娘谈恋爱，我喜欢小姑娘，不喜欢小伙子。」 「胡闹！」林培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绝对不允许！」 他这一下，把一桌人都给吓了一跳。 顾兮紧绷的脸色倒不显得多突兀了。 林莜在桌下偷偷握了握顾兮的手，让她放松一些，顾兮也反握了回来，虽然她心里紧张又害怕，但是她不想再放开林莜的手，想和她一起往前走，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和阻力。 「是我在谈恋爱，不是你，你不允许关我什么事。」 林莜对林培明的态度早就想到了，因此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她爹，脸上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让林培明一瞬间血压升高。 「好啦，你先不要急嘛！我们先听听莜莜怎么说。」秦怡打着圆场，明知故问地看着林莜，「对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虽然是个小姑娘，但也可以带回来的嘛。我们了解了解，认识认识，其余的事情可以慢慢再说的。」 林老爷子虽然也是被这件事冲击的有些懵，但儿媳妇的话他还是认同的。 不论莜莜这个恋爱对象有多离经叛道，总归得先见见这个人，才能对症下药。 「你妈说的不错，不管是小伙子还是小姑娘，找个时间带回来看看再说。」 林老爷子都发了话，林培明被秦怡压着没机会开口，带「小姑娘」回来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约定的时间在第二周的周末。 那周顾兮没回去，林莜在tonight物色了一位完全符合林莜的计划的小妹妹帮忙，让她来充当一下临时演员。 小妹妹走的是先锋时尚路线，一头渐变粉色的长髮，颞骨区的头髮剃成了板寸，还雕刻了世界和平的符号。 眼妆是復古大烟燻，姨妈红的唇色，下唇打了一排唇钉。 林莜答应给她报酬，小妹妹暧昧的眼神在林莜的身上走了一圈，很快答应了。 那天林莜带着她回家，小妹妹进门之后脱了豹纹人造皮草，里面只穿了一件皮质小吊带，经典露脐装，小短裙长筒靴，胳膊是蛇女图案的花臂，小腿纹了山海经的神兽图。 在林家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小妹妹利索地脱掉了外套，后背上更是一大片彩色凤凰。 哪怕家里开了空调，室温保持二十五度，林家的几位长辈在看到小姑娘这身时尚装扮和满身的纹身的瞬间也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之前，林老爷子让秦怡旁敲侧击地问问林莜，要来的小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怡故意倚着顾兮的标准说：「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也特别疼小莜。而且小姑娘很有事业心，在她们行业里也算是拔尖，听说还接受过採访呢。」 林老爷子听着没说好还是不好，毕竟同性恋这种事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太过新潮了一些，有一点接受不能，但林莜这个小混蛋他是她爷爷，自然也是最了解不过的。 第257页 跟她拧着来，只会加深她的固执，还不如顺其自然，或许她就是图个一时新鲜，过段时间也就算了。 听儿媳妇说的这个小姑娘似乎还挺优秀，林老爷子对于同性恋这件事的牴触情绪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林培明却不管对方有多优秀，他绝对不能接受林莜搞同性恋这种事。 今天也是想要让对方知难而退，所以特地推迟了董事会，在家里等着林莜的恋爱对象上门。 结果人真的来了之后，林老爷子跟林培明两个人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喘上气来，纷纷不解地看向秦怡。 这就是长得漂亮？这俩大黑眼圈和黑嘴唇都看不清五官长啥样好不好？ 最要命的是，唇上一排唇钉，林老爷子瞧着都疼。 性格瞧着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进门之后就说了一句「各位好」，然后坐那儿再没吭过一声。 在说特别疼小莜…… 林老爷子看着林莜对着这个花里胡哨的小姑娘，又是拿饮料又是递水果，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再看这小姑娘，正眼都没给林莜几个，还有点爱答不理的。 林老爷子这口气一下子就郁在了心口。 但到底是有涵养有体面的人家，做不到太冷脸的举动。 林老爷子默默含了一片参片，试图跟对方聊聊天。 林老爷子：「听说你事业心很强，不知是做什么工作的。」 朋克少女吐掉葡萄皮，大喇喇地说：「我是纹身师。不是我吹牛，我的技术在整个圈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林莜有眼光，出钱帮我开了工作室，好多明星都来我们工作室纹，网上到处都是我的粉丝，现在预约都要排到两三个月之后了。」 她看了林老爷子一眼：「您老有兴趣纹一个吗？我给您插个队。」 林老爷子觉得自己有点缺氧，还没真的纹就感觉皮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潮流了。」 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林老爷子又问了一句：「对了，听说你还接受过採访？」 朋克少女「嗐」了一声，唰地一下子拍了林莜后背一巴掌：「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说着她摆了摆手，跟林老爷子道：「您甭听她瞎逼逼，我那就是帮姐们儿一忙，装路人给电视节目做效果罢了，哪是什么採访啊！」 林老爷子捂了捂心口，再没开口。 林培明更是全程黑着脸，半个字说不出来。 唯有秦怡格外热情地招唿着林莜带回来的「女朋友」，宛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似的。 林培明给她使了好几回眼色，暗示了无数次的咳嗽，都没能让老婆领会到他的意思。 等林莜带着这个「女朋友」走了之后，林培明忍不住说起秦怡：「你怎么回事？这像话吗？！这样的人能让女儿跟她在一起？！」 秦怡端着茶杯慢慢喝着，不慌不忙地开口：「哪样的人？纹身师酷一点很正常吧？而且最重要的不是莜莜她喜欢吗？」 林老爷子也有点儿接受不了：「她喜欢是一回事，但是谈恋爱过日子还是应该找个踏实一点的，这个我看着是真不行。我不说她外表如何，就说她对莜莜的态度，我就一万个不同意。」 林培明气得直揉太阳穴：「爸说的没错！就算是搞同性恋，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这个人一看就不是想跟林莜好好谈恋爱，林莜傻啊还给她开工作室！这摆明了是图她钱来的啊！你说，她就算要搞同性恋也不能胡乱恋爱吧？她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同性，怎么就不能从她们中选一个？」 秦怡继续火上浇油：「这感情上的事情，不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而且，她身边优秀的同性？谁啊，陆晴还是陈瑶？她们打小一起长起来的，莜莜要是喜欢她们，早就在一起啦。」 林培明已经被林莜带回来的女朋友气到昏头，脑子都快被烧短路了，听到秦怡否决了林莜从小大的髮小，突然想起了顾兮。 「那小兮呢？这孩子漂亮懂事又孝顺，哪儿哪儿都比刚才那个强吧？谈恋爱也该找小兮这样的孩子。你之前不是还想让人家当你干女儿吗？怎么这会儿就想不起她来了？」 林老爷子听儿子这么说，深以为然地「嗯」了一声：「没错，就算要找女孩子，也应该是找小兮这样的！」 林老爷子和林培明浑然不觉，他们已经从对林莜喜欢同性这件事不能接受变成了可以喜欢同性，但起码应该找个适合谈恋爱又真心喜欢她的人，还指定了标准——顾兮。 秦怡面上不动声色，为难地摇摇头：「怕是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林培明奇怪道。 秦怡长嘆一声，说：「当年小兮这孩子就是因为对莜莜产生了感情，才一走这么多年，她这孩子心里负担太重了。觉得当年接受了咱们家的恩惠，所以，就算是喜欢小莜，也只会傻乎乎地自己一个人去国外，她怎么可能会跟小莜在一起呢？」 林老爷子跟林培明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曲折。 一时间沉默。 秦怡又再接再厉道：「况且，你们喜欢小兮也没用啊，莜莜喜欢的是那种外放的，活泼的，热辣的。莜莜不喜欢，小兮再好再优秀也白搭。」 林老爷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什么叫白搭？！ 我看小兮就很好，你这个当妈的应该做的是想想办法怎么撮合一下这两个孩子，难得小兮对莜莜有这个心思。咱们几个做长辈的敲敲边鼓还能治不了林莜这个小兔崽子了？！」 第258页 秦怡：「这不好吧？现在都讲自由恋爱的……」 林老爷子一拍扶手，差点被气上火：「有什么不好的，我不管是给莜莜当孙媳妇还是当孙女婿，我就只认小兮这孩子！」 林培明晚上入睡之前，突然觉出一点儿不对味来，拉着秦怡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怡白他一眼：「我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取向我还能不知道？跟你似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女儿吹鬍子瞪眼。」 林培明：「合着你是在算计我呢？！」 秦怡蹬了他一脚：」算计你？那我问你，你女儿性取向不可变的情况下，你要哪个「儿媳妇」？」 林培明权衡了一下利弊，回味了一下那个朋克少女，一哆嗦。 还是小兮好点。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今天的部分，吐血了。 番外部分不会太长，更新时间明天还是9点感谢在2021-08-25 23:19:31~2021-08-27 22:4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凌荫的猫猫眼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郑秀晶老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哦哦 16瓶；宁止 10瓶；热心市民 8瓶；z...、ddddd、金泰妍老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番外二 再一次来林家, 是以林莜女朋友的身份，顾兮站在林家的大门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也不自然地僵硬着。 林莜看穿了她的心思, 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你要是还紧张的话, 我再亲你一下？」 顾兮怕她真敢在大门口亲她, 急得锤了她一拳。 就算是她可以跟林莜一起面对林家长辈们, 也干不出在长辈们面前亲热的举动。 别说是长辈们面前, 在人前她都很难做一些太过亲热的行为。 但林莜似乎很喜欢跟她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咬耳朵, 或者偷偷亲她脸颊。 「打我这么用力。」 林莜瘪了瘪嘴, 摆出一副委屈脸。 顾兮本来就紧张, 还以为自己真的太用力了，慌张地揉着刚刚捶到的地方：「很痛吗？我没想用力的。」 见她这么紧张，林莜差点笑出来, 却仍然瘪着嘴说：「很痛。」 「那怎么办……」顾兮语调变得又缓又柔，看上去是真的担心了。 林莜夸张地嘆了口气：「能怎么办呢？可能有个亲亲就会好了吧？」 「现在？」 顾兮犹豫了一下, 看了眼周围，踮起脚又快又轻地在林莜脸颊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 脸又红又烫。 「好了吗？」 林莜美滋滋地回味道：「还行吧。」 林家大门里面, 阿姨端着刚刚出锅的鱼放到桌子上的时候, 看到林老爷子跟林培明父子两人趴在窗口, 几乎要摞在一起, 一边要隐藏身影一边费劲地往外看。 阿姨：「……」 看到林莜要拉着顾兮进门了, 林老爷子和林培明两个人飞速回到沙发上坐好，一个老当益壮一个健步如飞。 大门打开瞬间, 一个拿起报纸看新闻，一个拿着平板看股票，看上去相当忙碌。 「我们回来了。」林莜一进门先大声地喊了一句, 帮顾兮把紧张的空气破开。 「爷爷，叔叔。」 顾兮跟着进来，将带来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明明以前是当做自己家一样喜欢和温暖的地方，现觉却生出几分明显的侷促。 「小兮来了哦，有没有带爷爷最喜欢的小菜？」林老爷子几乎是立刻把报纸放下，朝着顾兮招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顾兮这孩子他算是打小看着，又接到身边照顾了一年多，虽然林老爷子对于她跟自己孙女恋爱这件事有点不是很贊同，可是一看到顾兮进门后，没跟以前一样亲亲热热坐到自己身边甜甜地叫他一声「爷爷」，眼神里带着不安和谨慎，肢体也透露出强烈的侷促感，这让林老爷子心里头酸熘熘的，不是滋味。 既然自家孙女喜欢女孩子，林老爷子觉得也只有小兮算是他唯一能接受的对象了。 林老爷子率先开口，想要帮顾兮纾解内心的不安。 林培明也跟着自家老父亲的步伐，和蔼地笑着说：「小兮啊，回家来吃饭不用拿这么多东西。」 说着，看向林莜：「你怎么回事，怎么都让小兮拿着？就不知道搭把手吗？」 林莜挑挑眉，看着林培明明明是休市时间还装模作样拿着平板股票，故意道：「哟，怎么？交易行还没下班吗？」 林培明：「……」 这个小兔崽子！ 看破不说破不知道吗？！ 一点儿都不圆滑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我看看大盘交易量不行吗？」林培明没好气地把平板关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整天，秦怡在他耳朵边念叨了快十几个小时，让他对顾兮客气温柔热情，不许摆脸色。 说林培明敢再说一个不好听的字眼，就滚回公司去睡，以后别进家门了。 林培明现在是心理上虽然还是不贊同，但是家里头谁也不听他的。 何况，想想林莜带回来的第一个女朋友的模样，他便对知书达理又乖巧优秀的顾兮更挑不出什么毛病。 最主要的是秦怡跟他说的一句话，让林培明心理那个顽固不化的壁垒松动了几分。 第259页 「我就问你，这世上你觉得谁家的儿子能配得上咱们莜莜？」 秦怡这话让林培明陷入了沉思，他还真认认真真想了一晚上。 发现张家的小子太矮，李家的小子太胖，王家的儿子不用说了，人压根不喜欢女的。 再往下看，林培明不是嫌弃人家没本事，就是嫌弃人家长得丑，再不然就嫌弃对方家里狗屁倒灶乱七八糟的关系太多。 虽说他和女儿成天不对付，可一想到那些个不着四六的混小子糟蹋自家女儿，他就不乐意。 思来想去一整晚，他竟然没发现比顾兮更好的选择。 相较之下，顾兮除了性别林培明不满意，剩下的简直就是理想「女婿」的标准。 模样好，有学歷，有能力，年纪轻轻一回国就有亮眼的成绩。 明明可以藉助林家的东风，却一点便宜都不想占，反而因为曾今林家给予的照顾，一直在努力回馈。 这从心性品格上来说，都是出类拔萃的。 林培明虽然还是别扭，但无论是态度还是言语上都松动的明显。 顾兮原本最怕的就是林爷爷会怪她，以及林叔叔会跟林莜吵起来的场面都没有发生，而且两位长辈看起来似乎跟以前一样，或者说比起从前似乎更加热情。 顾兮坐到林爷爷身边，把小菜抱过来：「爷爷上次说了小菜吃完了，我早就做好了，只是之前没时间过来。」 林老爷子将小菜的盒子打开，闻到酸酸甜甜的味道，笑道：「光是闻着这个味道我就能吃下好几碗饭！」 秦怡从厨房里出来：「别闻味道了，菜好了，赶紧上桌吧。」 这一餐饭吃得出乎意料的和谐温馨，连林莜跟林培明之间也似乎弥合了一些这些年生成的裂缝跟疏离。 餐桌上，林老爷子和林培明虽然嘴上没提顾兮跟林莜两个人的关系，但行动上算是表达了认可。 吃完饭，林老爷子把单独顾兮叫到书房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顾兮。 顾兮打开小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支玉镯。 她对玉石不是很有研究，但在y国的那段日子，被季沅拉着去参加过几回拍卖行的活动，倒是知道一点玉石的知识。 林爷爷给她的这个盒子里的玉镯，颜色均匀柔和无裂绺，表面有非常明显的油脂光泽，摸起来也有自然的冰润感，显然价值不菲。 顾兮抬头看向林爷爷，将盒子还回去：「爷爷，这个玉镯我不能要的。」 「小兮啊，你先不要急着拒绝爷爷。」林爷爷把盒子里的玉镯拿出来，给顾兮看：「这个镯子是当年我跟莜莜她奶奶结婚的时候，她奶奶的嫁妆。当年她奶奶走的时候，就说这镯子将来给小莜当嫁妆的。」 「这太贵重了，而且意义非凡……」林老爷子这么一说，顾兮就更不敢收了。 「正因为意义非凡，爷爷才要你收下。当年，莜莜的奶奶带着这个镯子嫁给我这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我们这一辈子过得和和美美，举案齐眉。现在，这个镯子爷爷给你，是爷爷给你们的祝福，希望你和小莜无论未来遇到什么事，都能风雨同舟，分甘共苦。」 「……谢谢爷爷。」 听林爷爷这么认真，对她这么放心，顾兮眼眶发烫。 她知道，爷爷这么说是对她完全认可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 也是啊，林家人一向都是这么温柔。 顾兮乖乖地将镯子戴上，笑着道：「我一定会跟小莜两个人努力过的幸福，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老爷子爽朗地笑了起来：「以后，你们可要经常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莜莜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来我这儿告状，爷爷帮你治她！」 顾兮眼里含泪，跟着爷爷一块儿笑了起来。 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地。 - 从林家出来后，上了车，林莜才问顾兮：「爷爷跟你说了什么，说那么久？」 虽然觉得家里人已经接受了她跟顾兮之间的关系，但林莜还是有点担忧，尤其是顾兮出来后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似的。 顾兮将手上的镯子亮给她看：「爷爷叫我进去是为了给我这个镯子。」 林莜看着镯子有点眼熟，想起来，小时候去书房里玩，在老爷子书房的抽屉里翻出来过，是奶奶的嫁妆也是奶奶的遗物。 「爷爷把这个给你啦。」林莜眼睛里带着笑，揉了揉顾兮的耳朵，「这说明他认可你了。」 说完，林莜把自己的包丢给顾兮，让她打开。 「把里面的红封拿出来。」 顾兮照着林莜的话打开包，看到里面的红封，比a4纸还要大一点。 拿出来后林莜让她打开。 顾兮看到里面也是一样的红色本子，抽出来之后才发现是个房本。 她疑惑地看了林莜一眼，林莜含笑凝视，好像在期待她的反应。 顾兮将房本打开，看到里面是b城最新封顶的一个楼盘的别墅群。 这个楼盘在b城的城区部分，本身就地价昂贵，房本上的这套还是独栋别墅，一套就价值三千万。 房本的名字写的是顾兮。 顾兮震惊地看着林莜：「这是什么？」 林莜看她眼睛瞪圆满目吃惊的样子，像极了一直傻乎乎的小兔子，被她给逗乐了，手指捏住顾兮的腮肉晃了晃。 第260页 「老林给你的聘礼，或者要当成我的嫁妆也行。」 「可是这太贵重了吧？」 三千万的房，顾兮有点无法接受这么贵的礼物。 林莜太了解顾兮的个性，从来不喜欢亏欠别人，更不会想要随便收下任何价值不菲的东西。她凝视着顾兮的眼睛，认真问道：「你是真心想要跟我过一生吗？」 顾兮以为林莜的不安全感又开始作祟，便用无比认真的态度握住她的手，郑重回答：「当然，我想要跟你共度余生，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那不就得了。」林莜反握住顾兮的手，跟她十指相扣，眼底满是笑意，「老林给你和给我不都是一样的吗？都是咱们家的财产啊，别有负担，他可是资本家，咱们两个目前还属于无产阶级，该盘剥的时候不要手软。」 顾兮被她这一套说辞弄得懵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林莜这是怕她有负担所以绕了这么个圈子。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咱们家的事都听你的。」 「咱们家」这三个字让林莜心里漾开甜蜜，唇角上翘：「这么乖啊，那你过来，让我亲一口。」 顾兮被林莜突然的不正经弄得脸颊一下热了起来，她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快速地凑上前想要亲一下林莜的脸颊就算完成任务。 结果，林莜全然洞悉了她的行动轨迹，头微微一偏，直接迎接上了顾兮自动送上来的双唇。 长臂一挽，扣住顾兮的后脑勺，将这个浅尝即止的轻吻加深到成人间的缠绵悱恻。 顾兮整个胸腔里的空气几乎都要被她给抽空了，林莜灼热的体温透过皮肤仿佛要将顾兮的血液沸腾，车内的温度更是急剧攀升。 「回家再说啊……被监控拍到怎么办！」 被林莜放开后，顾兮眼中泛着水色，害怕林莜在这里乱来，特地指着车子前方闪着红光的摄像头跟她说。 林莜看了一眼时间，发动车子。 「不回家，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顾兮有点好奇。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了，这么晚还要去哪儿？ 林莜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获得长辈们的认可啦~ 第124章 番外三 林莜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但又不说具体地点。直到车上了高架桥，开了几公里后，顾兮看到高架桥出口上路牌的标识, 突然意识到林莜要去哪里。 从高架桥上下来几分钟后, 观景山的入口就在眼前。 「这么晚了来观景山做什么？」 顾兮有点奇怪。 「看星星。」林莜朝顾兮眨了一下眼睛, 随即轻车熟路直奔山顶。 今天不是观看流星雨的日子, 观景山的晚上没人。 过了十点, 连路灯都会熄灭, 只有路边的地灯闪动着微弱的光芒。 到了山顶的停车场, 顾兮意识到林莜早有准备。 最佳观景台上支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 挂着氛围感十足的彩灯，还有取暖的篝火炉。 旁边的木箱里装着几瓶红葡萄酒和水晶杯，配酒的芝士跟火腿也准备了七八种。 「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些？」 顾兮琢磨着这浪漫的场景, 回眸看向林莜的时候，眼神里多了探究的意味。 不怪她意外, 她跟林莜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但却完全不知道林莜是什么时候弄得这些。 「在你睡着的时候。」 看到顾兮吃惊的样子格外可爱, 林莜上前环住她, 低头亲了亲顾兮被山风吹的有些冰凉的鼻尖, 老实交代：「其实是找了外包公司的人, 过来帮忙布置, 不过方案是我自己亲自做的, 整个观景台都包下来来了，今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怎么样？我亲爱的女朋友, 你还满意吗？」 顾兮被林莜的话跟语气撩拨得有些脸红。 想到她上次跟林莜来观景山在车里所做的事，耳朵更加发烫，不敢直视林莜怕被她看出端倪, 转开了视线，故作淡定地说：「女朋友很满意，女朋友想要进帐篷里暖和一下。」 顾兮从林莜的怀里出来，躲进帐篷里。 林莜看她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跟她一起进了帐篷里。 尽管是初冬，夜里山顶的寒风仍是不容小觑。 林莜除了准备好篝火炉之外，还在帐篷里放了两个取暖器，加上帐篷的保温防风效果极好，虽然山风冻人，但帐篷里却温暖的可以只穿一件毛衣。 怕顾兮的身体受凉，林莜拿了一件又宽又厚的羊绒披肩将顾兮给裹住，倒了两杯酒，拿给顾兮一杯。 两个人相互倚靠，慢慢地喝着红酒，观赏山下的夜景。 帐篷的位置是观景台上最好的，能够俯瞰整座城市璀璨的夜色。 顾兮将脑袋枕在林莜的肩膀上，手里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暗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滚过，馥郁的莓果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溢满鼻尖。 她发出一声喟嘆：「真好。」 林莜垂眸，视线正好看到顾兮长长的睫毛闪动，问道：「什么真好？」 顾兮挽住林莜的手臂，脑袋一转，将下巴搁在林莜肩膀上，篝火的光倒映在她的眼睛里，映出了满目的深情。 「我可能差一点就要彻底错过你了，还是会有点心有余悸。」 第261页 顾兮语调也像是沾了酒意似的，又轻又软：「所以忍不住感慨，能遇见你真好，能跟你在一起真好，能被你喜欢真好。」 说到最后脸色泛红，将脸贴在林莜的脖颈上，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林莜。」 谢谢她愿意原谅自己，也谢谢她为了能让林家人接受她们的关系所付出的努力。 最要感谢的，是林莜这些年从未放下的这份感情。 顾兮的把让林莜的心一下子软的仿佛浸在了蜜糖里，侵染上致命的甜，她微微垂下头，与顾兮额头相抵：「就只是口头上的谢谢啊？」 语气分外温柔，也带了点儿诱哄的味道。 顾兮一秒理解林莜的意思，抬头就看到林莜带着笑意的眼睛。 只是被林莜这么盯着看，顾兮的耳朵就开始发烫，她受不了这种注视，主动奉上双唇，浅浅吻几下，退开的时候她的唇瓣上沾了些湿润感，脸也红得要命。 「就这样？」 林莜看着顾兮，脸上清晰地写着不满意三个字。 「那你还想要什么啊……」 顾兮看到帐篷的时候就想到了林莜的打算，尤其刚才林莜说她把整个观景台都包了下来，不会有人打扰，而且帐篷里也不会有监控，只是她到底还是有些放不开，不好意思在外面做这种事。 林莜也不说话，耐性十足地等着顾兮。 之前那段伪情人的日子，顾兮被林莜折腾的记忆仿佛融进了她的血液之中，只要被林莜这样看着，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开始发热发烫。 林莜还没做什么，顾兮就被自己的反应折腾的有些受不了，下意识地端起酒杯来灌了一口，等酒液滑入胃里，带起一连串的热度，她才想起来杯子里面是酒。 「你是想要喝酒壮胆吗？」 林莜看到顾兮眼睛都被酒意侵染的泛起水光，手指揉捏了一下她的耳朵，感受到顾兮想要后退的瑟缩，直接勾住顾兮的衣领将人往自己的面前带了一下。 顾兮的唇再次被林莜含住，酒意有些上头，羞耻心变得没那么敏感，她最先感受到的是林莜的舌，如游蛇一般，慢条斯理地攻略城池。 两个人的齿间都瀰漫着红酒的香气，绵长的吻几乎将顾兮所有的思绪都融化。 她不知道林莜是什么时候拉上了帐篷的帘子，也不知道林莜什么时候关掉了帐篷里的灯，只知道林莜掀开了羊绒披肩，松掉了她的上衣，搭扣被拨开，肩带挂在肩膀上要落不落。 顾兮在颤慄中扬起脖颈，手随心动，按在了林莜的后脑，无声地渴求着更多。 林莜今晚似乎格外有耐心，汲取着甘甜的香气，掌握着顾兮的节奏频率更是千变万化，看顾兮眼尾染上潮红，水光瀰漫，声音里带上了难捱的哭腔。 「林莜……」 顾兮实在是受不了，语调带了几分求饶的意思。 「怎么了？」 林莜已经摸透了顾兮的喜好和快乐的根源，起了些坏心思，故意在一些要命的地方，慢悠悠地磨蹭，将顾兮吊在半空之中。 「你能不能……」顾兮尾音越发破碎，几乎不成调。 「能不能什么？」林莜的唇贴在顾兮耳畔，热气吹在耳窝里，感觉到怀里的人一下子将她抱紧。 知道林莜在故意欺负自己，顾兮羞恼不已，被磨的实在是受不了，将所有的羞耻心扯开丢到一边。 「能不能快一点？」 说完，她气得直接一口咬住了林莜的肩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和难受。 达到了目的，林莜痛且快乐地改变了节奏，感受到顾兮身体传来的讯号后，将她送达云端。 结束后顾兮轻喘个不停，整个人滚烫又瘫软，被林莜抱在怀里。 「你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欺负人？」 平静下来后，顾兮想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就羞耻到想要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这怎么是欺负人呢？」林莜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顾兮的耳朵，她发现顾兮的耳骨很软，耳垂也糯糯的，口感奇佳，有些上瘾。 「我这是教你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需求，在这种事情上，你还要藏掖自己的感受吗？」 「你少来，不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你就是想要欺负人罢了。」顾兮才不信她这鬼话，刚刚她虽然情难自已，也看得到林莜眼中得逞后的得意。 林莜笑得不行，说：「谁让你真的很好欺负呢？」 顾兮捂住耳朵，不给林莜咬。 两个人闹了一气儿，林莜问顾兮：「困不困？还想再喝点酒吗？」 林莜给顾兮裹好后，才将帐篷的帘子拉开。 已经过了十二点，城市的灯光陆续熄灭，反而天上的繁星更加耀眼。 「以前从来没发现，原来b市的夜空也这么美。」 顾兮有些感嘆，她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似乎从来没注意到人世间和自然界里的瑰丽绚烂。 「这里的光源污染还是多了一点，等过完年，咱们去s国的洛韦森林公园，那儿能看到全世界最漂亮的星空。」 s国就在y国的邻边，林莜想到顾兮在y国独自生活的六年。 「顺便去y国故地重游，我想知道那六年的时光里，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好啊。」 顾兮跟林莜十指交扣，「回来的时候落地港城，我也想走一走你走过的路。我们一起把当初丢失的六年时间找回来。」 第262页 林莜想起自己当年选择去港城是带了点赌气的成分，后来毕业后不愿意接受老林的安排，而是自己投递简歷进了lc，也存了一点挺可笑的私心。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自力更生去lc，不沾老林的光吗？」 顾兮歪着头看她：「因为想要证明自己？」 林莜将脸埋在臂弯里笑的肩膀耸个不停。 顾兮好奇起来：「难道不是？」 林莜将头扭了一下，露出半张脸，眼睛笑的弯弯的：「是，但不完全是，当年特别幼稚的想，我即便不依靠老林也能做出自己的事业，到时候就以霸总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顾兮也笑了起来：「出现在我面前，甩给我一张无限额的黑卡，然后包养我吗？怎么办，突然有点期待那样的画面。」 林莜扑过来咬顾兮的耳朵：「现在也不晚，我打算过完年之后跟老闆谈合作，入股lc，成为合伙人的身份。」 「你要入股lc？」顾兮有点儿惊讶。 林莜点头：「老林这人虽然古板固执又大家长主义，但有点我还是认同的，没必要一直给别人卖命。lc算是我参与成长，知根知底，团队磨合的也熟悉了。」 说着，她看向顾兮：「最重要的，是你也到了我身边，与其出去创业另起炉灶，不如就地动工。你跟我一起，lc五年后体量翻倍不是什么难事。你有兴趣跟我一起吗？」 顾兮眼睛发亮，点头：「有啊，只要跟你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头抵着头，一起看着漫天繁星，却意外的看到一条拖着白色长尾的流星在夜空之中划过。 「是流星？！」顾兮惊讶地叫了出来，「我从来都没有在现实里见过流星，没想到……」 林莜接着她的话说：「没想到真的这么快，转瞬即逝，根本来不及说出愿望就消失了。」 顾兮听她这么说，「噗呲」一声笑了。 「但是看到流星就说明有好运了。」顾兮和林莜十指相扣，深深地缠进她的指缝里，「我不需要流星来帮我视线我的愿望。我的所有愿望，想要和你一起，一个个慢慢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25章 番外四 跨年夜的前一周陆晴挨个打电话给朋友们, 邀她们跨年夜一起出来嗨通宵。 电话打到林莜这边，陆晴不知道在哪儿，背景音里吵得林莜忍不住将手机拿远。 「31号别安排别的活动啊, 我可跟所有人都说好了, 咱一块儿去tonight跨年, 位子我都订好了！」 陆晴几乎是用喊的, 巨大的声音从听筒里轰隆隆地传出来, 几乎达到了免提的效果。 林莜看向办公桌对面的顾兮, 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之前她也听陆晴说了一嘴, 顾兮跟陈瑶之间有点儿矛盾和不快, 可归根结底，矛盾点也是因为她。 林莜不知道顾兮想不想再跟她的朋友们见面，尤其是陈瑶。 「餵？餵？林莜, 你听我说的话了吗？！」 陆晴那没定等到林莜的回应，听筒那头安静得跟断了信号似的, 她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确定还在通话中，又问了一次。 「好, 我们会去的。」顾兮替林莜回答了。 林莜刚才看她的那一眼, 顾兮就明白了林莜的顾虑。 顾兮对陈瑶没什么意见, 更谈不上什么矛盾, 说起来, 她倒是觉得幸好林莜这些年有陈瑶这么个知冷知热, 将林莜放在心上惦记着的朋友在身边，拉着她, 林莜才没彻底掉入情绪的泥潭之中。 在痛苦的旋涡中挣扎的过程有多痛苦，顾兮曾经歷过，自然感同身受。 而且, 林莜跟陈瑶和陆晴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顾兮没有理由，更不会想要林莜为了她去疏远曾今亲密无间了二十多年的朋友。 挂了电话，林莜起身绕到办公桌对面，笑着亲了一下顾兮的侧脸，说了声：「谢谢。」 谢谢顾兮的大度，没有计较之前陈瑶那些尖锐的言辞。 也谢谢顾兮愿意接纳她的朋友圈。 顾兮红着脸躲了一下，小力气地推她：「在办公室，你怎么这么没遮拦？」 她紧张地透过林莜的肩膀看向门口。 哪怕知道林莜办公室的单向玻璃窗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顾兮仍然能清晰地看到玻璃外面办公区的场景，以及刚刚走过的芃芃，似乎拿着一份材料单准备复印。 看着顾兮眼睛里的不安，林莜就越发想要欺负她。 「怎么了？我自己的女朋友，亲亲都不行吗？」说着，她温热的唇瓣吻上了顾兮的耳垂，还坏心眼地用牙齿轻轻咬了咬顾兮的耳骨。 热气吹在耳窝里，顾兮半边身子一下就又软又麻。 「林莜！」顾兮小小地提高了音量抗议。 抗议不但没唤醒林莜的「良心」，还成了林莜攻城掠地的号角，她两只手撑在办公桌上，逼得顾兮整个人后仰，不得不坐上去维持平衡。 「你干嘛呀……」顾兮看到林莜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欲望，真的紧张起来，难道林莜要在办公室里，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吗？！ 「嘘……」林莜原本只是想欺负一下顾兮，现在看她惊慌又害羞的模样，心里的小恶魔渐渐探头，有了别的兴致。 林莜嗓音缱绻中带了些喑哑，「虽然外面是肯定看不到咱们的，但是这儿的隔音可没那么好。」 第263页 顾兮刚想说「你也知道啊」，就被林莜拥住，所有的声音和抗议都被热意滚滚的吻吞没。 唇舌交融在一起，仿佛要被林莜融化。 顾兮越是紧张怕被人看到，就越是容易被林莜撩起火花，连林莜身上的甜香气的香水味都能轻易成为动情的因素，让她溃不成军，只能任由林莜带领着亲吻的节奏，步步紧逼。 原本抵在林莜心口的手，在不由自主间攀上了她的肩膀。 林莜之前还嫌自己办公室的办公桌太宽大，有些多余不够简洁，现在看来，这个办公桌的大小着实不错，空余面积可以利用来做许多事情。 顾兮脸烧得通红，这种单向透视的玻璃，虽然外面看不到，但可能被发现的羞耻程度也足以让顾兮忍不住蜷缩，身体也因此变得更加不受控制。 敏感程度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每次林莜办公室门前有人路过，或是办公室外有人无意识地抬头，都会让顾兮心跳加速。 也许是因为办公室半开放的环境下令顾兮变得紧张又敏感，林莜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送她上了云端。 涌动的感受，令顾兮控制不住地紧紧抱住林莜，脸埋在林莜的颈窝里，颤慄不停。 「林姐？」门外，芃芃突然敲门。 顾兮一下子有点慌神，满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林莜。 「什么事？」 林莜语调与平日一样，脸上更是波澜不惊。 顾兮推了林莜一下，让她不要胡闹，赶紧把手拿开，结果林莜不但没有老老实实收手，还故意磨蹭了一下。 顾兮整个人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及时咬住了下唇，才将一些不堪的音调压抑下来。 「老闆说叫你过去开会。」 林莜没让她进来，芃芃就只能在门口传达。 「知道了。」 林莜说完，慢条斯理地将手拿开。 整个过程里，顾兮咬着牙忍耐着，隐动感在体内源源不断，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听到芃芃离开，顾兮锤了林莜一下。 「你是不是疯了！在办公室里做这种事情！」 「难道你不喜欢吗？」林莜亲了亲顾兮红润的脸颊，抽了两张消毒湿巾擦手，笑得意味深长：「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还算满意？」 顾兮的脸腾一下子涨红，「你怎么这么讨厌！」 林莜看到顾兮真被她惹急了，笑得更加放肆：「好了好了，不气了，不然你再打我一下？」 「走开啦！不是要叫你开会？赶紧去！」 顾兮不想理她，整理好衣服，就要回自己办公室。 林莜从后面抱住顾兮想要将她抱起来再哄哄，结果高跟鞋的鞋跟太细，她力道没掌握好，屁股一下子撞到了桌角上。 「唔！」 林莜发出一声惨唿，脸都白了。 好痛…… 林莜眼睛里含着一层泪，难道这就是乐极生悲？ 好在桌角井不尖锐，顾兮查看了一下，林莜漂亮的翘臀没事，就是青了一大块，疼，坐下来的时候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偏着坐。 顾兮回办公室里找出一点儿红花油，搓热了给林莜揉在屁股上揉了几分钟，忍不住数落：「你说你，多大人了，还这么毛躁。」 林莜瘪着嘴：「我都受伤了，你还凶我哦。还是刚才比较可爱……」 顾兮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我看你还是不够疼！」 「哎啊！」 林莜老实地闭上了嘴。 - 晚上去tonight，林莜的屁股比下午那会儿更疼了，似乎还有点微微肿起，自然是不能开车，只能侧坐在副驾。 顾兮看她这样，忍不住问她：「疼成这样了还要去玩吗？」 林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点头：「去热闹热闹呗，咱们要是不去，陆晴能夺命连环call到明年！」 「那你少喝点酒。」顾兮嘱咐了一句。 到了tonight，顾兮将车停好，就看到林莜在门口跟苏茜茜还有常乐聊天。 「顾兮姐姐！」 苏茜茜看到顾兮眼睛眼睛亮了起来，她还挺喜欢的顾兮的，高中那会儿如果不是顾兮给她们补课，她后来也考不上师范。 「好久不见。」顾兮走过来之后跟苏茜茜和常乐打招唿，手自然而然地跟林莜交握在了一起。 常乐跟苏茜茜两个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落在她们十指交扣的双手。 「恭喜二位，总算是喜结连理啦。」常乐一只手搭在苏茜茜的脑袋上轻轻揉搓着，同时跟林莜道喜，这么多年的执念总算是修成正果了，她也是打心底为她们两个人高兴。 顾兮被这么调侃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朝着常乐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四个人两前两后的往里走。 一路上，跟林莜打招唿的人好几拨。 顾兮算是见识到了林莜受欢迎的程度。 「好久不见啊林莜，你最近怎么都不来玩了？」 「林姐姐，人家好想你哦！」 「阿莜，我听说你谈恋爱了，真的吗？我不信！」 林莜以「最近特忙」、「你好，你是？」、「真的，谢谢。」一一敷衍过去。 最后一堆人看到她身旁牵着的顾兮，才意识到林莜谈恋爱的传闻是真的。 「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顾兮。」 第264页 林莜笑着抬起跟顾兮十指交扣的手，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众人，也绝了之前总是没完没了过来邀请她约会的一些人的心思。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啊？」身后，季沅的声音响起。 顾兮和林莜同时回头。 「小兮你要是早点儿告诉我，林莜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初恋，我也不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啊。」 季沅笑着打趣，自从她发现这两个人口中念念不忘的人就是彼此之后，季沅算是彻底绝了对她们两个人的心思。 现在看她们真的在一起了，也忍不住心生感慨。 她为数不多，发生过真实心动的两个人在一起了，看起来还挺甜蜜。 「今晚算我的，就当是为你们庆贺了。」 林莜改牵为搂，手臂搭在顾兮肩膀上，朝季沅笑得格外甜蜜：「那我就谢谢季老闆啦。」 季沅懒得看林莜跟顾兮腻味的画面，挥挥衣袖投入舞池中，继续她万花丛中过的人生去了。 「季沅喜欢过你？」林莜语气酸熘熘地在顾兮耳边嘟囔。 顾兮好笑地看着她，说：「刚才季沅话里的意思不是说喜欢你吗？」 林莜忍不住噘嘴：「反正你是我的。」 她将顾兮抱得更紧了一些，顾兮也没挣脱，就让她挂在身上。 等到了陆晴预定的卡座那边，苏茜茜和常乐都已经坐下十多分钟了，一群人正在掷骰子。 「哟，你们还知道来啊。」 陈瑶瞥了一眼林莜跟顾兮，看到林莜整个人恨不能长在顾兮身上，眼角眉梢跟嘴角全都是上扬的角度，简直是没出息到没眼看。 顾兮回国那会儿她估摸着这俩估计没完，想着林莜这些年好歹成长了一些，成熟了一些，起码能绷一绷。 结果，还是跟当年一样，甚至比当年还没出息。 「急什么，跨年跨年，跨一晚上呢，现在才几点。」林莜说着，坐下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用另外半个没受伤的屁股去受力。 刚一坐下她就发现，卡座里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用一种近乎于震惊的脸看着坐姿扭捏的她，随后又统一看向顾兮。 「干嘛呢你们？都什么表情？」林莜被这群人看得心里发毛。 顾兮也有点儿摸不清什么情况。 刚刚苏茜茜跟常乐一起进来的时候，坐下的动作别别扭扭，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每次常乐回来或者休假，苏茜茜总有那么两天坐立难安。 后来大家都成熟了，也了解了一些成人世界的弯弯绕绕，很快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每次苏茜茜坐姿呈现别扭姿态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看着常乐暗暗骂一句禽兽，下手真狠。 但林莜跟苏茜茜居然一个姿势和表情，这让她们这群人很难不震惊。 陆晴表情更是难以置信：「顾兮你牛啊！」 陈瑶看着林莜的表情也是有点一言难尽：「你跟苏茜茜居然一个型号？」 常乐连着啧了好几声：「看不出来啊。」 苏茜茜红着脸，小声地说了句：「我知道有款药膏蛮好用的，回头髮给你。」 林莜一瞬间明白这几个人什么意思了，恼羞成怒：「滚蛋！我是下午屁股撞到了桌角上，压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顾兮也反应过来，脸色爆红，解释跟不解释都很不对。 所有人纷纷附和地点头。 「懂懂懂，是屁股撞了桌角不是撞了别的。」 「对对对，身娇体软撞桌角，我们明白。」 「是是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不过……你以为我们想的是哪样啊？你倒是很懂，深有体会吧？」 酒吧加上酒精，成年人的世界里黄色废料满天飞。 林莜恨不得将坐上的餐盘抡起来当武器，这轮疯狂起闹才勉强消停。 顾兮很少参与这种场合，陌生的同时又有些新鲜，让她想起当年跟陆晴陈瑶她们一起去古镇玩，以及后来她们来林家补习的时候了。 热闹的氛围让顾兮也忍不住捧着酒杯轻抿，听林莜跟她们聊天，听她们口中，这些年林莜的事情，然后在脑海里慢慢描绘这些画面。 林莜怕顾兮会无聊，聊天的时候总会拉着顾兮一起，参与到话题之中。 加上陆晴这个天生爱热闹的润滑剂，顾兮几乎不会被晾在一旁变成边缘人。 酒过三巡，还有十多分钟就要迈入新的一年。 顾兮觉得自己喝得有点多，想要去洗手间稍微洗把脸。 林莜正跟陆晴争论学生时代那会儿打的一个赌，到底是谁赢了。 看到顾兮起来，林莜立刻拉住她，问：「去哪儿？」 「洗手间。」 「我陪你一起。」 「不用啦，我还能丢了不成？」顾兮好笑地戳戳林莜的脑门，自己去了。 回来的时候，看到陈瑶在洗手间的走廊里，靠着墙手里拿了一根烟没点，看到顾兮出来，说了句：「聊聊？」 「好。」 快要到跨年的倒计时，外面的音乐声越发震天响。 洗手间的走廊里还显得稍微安静一些。 陈瑶手里的烟到底是没点，扬了扬唇，笑道：「可能你觉得我有点儿多管闲事，不过就算是多管闲事，我也还是想要跟你说两句。我跟林莜从小就认识，她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是横着走的，没受过半点委屈。她人生里最大的坎坷和最多的眼泪，都是为了你。」 第265页 顾兮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会用我最大的努力，让林莜的未来不再受委屈，更不会因为我再掉眼泪。」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陈瑶朝着顾兮伸出右手：「欢迎你回来，顾兮。」 顾兮握住她，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 顾兮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倒计时开始。 林莜看到她立刻牵了她的手拉她到身边，整个酒吧的人齐声开始倒计时，巨大的音量让林莜只能贴着顾兮的耳朵用喊得方式说话。 「你怎么这么久？差点错过倒计时。」 最后五秒钟。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所有人齐声欢唿。 顾兮眼睛发亮，看着林莜笑着说了句什么。 林莜听不见，但是看到顾兮的口型，也猜到她说的是什么。 「我也爱你。」林莜在她耳边回应她的情话。 新的一年就这样到了，过往的悲伤和忐忑全都留在旧日里，林莜和顾兮一起，携手迈向幸福的每一个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