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修仙世界(上)》 第1页 《诡异修仙世界》作者：龙蛇枝【完结】 内容简介： 若是可以选择，周凡永远不想降临这个恐怖世界，因为他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他极大的恶意！ 心口浮现的寿数就像一个计时炸弹，在滴滴答答倒数着他的寿命，寿数尽头时，将会有恐怖存在夺去他的生命。 作为短命种必须加入死亡率高的村巡逻队，面对着层出不穷的怪谲，每天挣扎求存。 白天受到暗处的极恶极贪婪目光窥视，夜晚作梦时还会被拉进怪异的灰雾空间。 周凡有时候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恐怖至极的新手村？ 更别说踏上修真之路，增加自己的寿命了。 诡秘莫测的游怨，挣扎求存的人族，神秘危险的辽阔地域……欢迎进入恐怖、惊悚的修仙世界。 第1章 黑暗恐惧 周凡勉力眨了一下眼睛，黄泥与干草混合搭建的房墙上只有一扇小窗，窗内投进一束光，屋顶的天窗也有白光泄进来，尘埃在光线内微微荡漾。 但屋内大多数地方一片昏暗，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 周凡依然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他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但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只知道这具身体的名字同样叫周凡，晚上『父母』才会工作回来，而他之所以躺在床上，他模模煳煳从那对夫妇口中得知是因为他伤了脑袋。 也幸好是如此，周凡在第一次醒来后能推託说自己什么都忘记了，否则面对前身的『父母』，他没有任何关于前身的记忆，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为了避免怀疑，这三天周凡甚至不敢多说话，晚上都是静静地听着『父母』说话，但可惜的是那个老农打扮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因此父母两人的对话寥寥可数，周凡暂时无法从中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周凡挣扎着坐了起来，这一坐起，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伸出左手捂住额头，脑袋就像被针刺了一样。 他的手温很低，有股冰冷顺着额头蔓延，使得那针刺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脑袋的痛感几乎微不可察。 周凡的手顺着额头而上，摸了摸没有任何髮丝的光脑袋，渐渐手触碰到后脑勺一道一指长的疤痕。 他看不见伤疤，但是由触感中能感觉到伤疤比头髮大上一些，若不是认真抚摸，还无法发现。 怎么受伤的？ 周凡还不清楚，但要不是受伤，他的灵魂也到不了这个身躯内，他应该已经死了的。 周凡放下手，掀开床前黄葛布织造的深黄色帐幔，没有帐幔的遮挡，视线变得清晰了一些，透过微弱的光线，他看着那些简陋的木家具微微皱眉。 这更让周凡确定自己处于一个比较贫穷的环境，只是屋内实在太暗了，晚上回来他看到『父母』似乎点燃的是油灯。 不过周凡又不太敢肯定，这几天他躺在床上昏头昏脑的，意识都是迷迷煳煳的，白天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大多数醒了一会，又睡了过去。 直到今天才好了很多，周凡看着屋内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那些地方暗得就似一团渲染开的墨水，他的脑袋开始一阵阵发麻。 他在害怕，就好像黑幕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窥视着他，会突然窜出来伤害他一样。 这种恐惧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周凡苦笑了一声，他惜命，不过因为职业的原因从来就不是胆小的人，但身体却有着这样的反应，难道是重生到这具身体带来的副作用？ 这三天来，周凡尝试了不少次，只要他默默注视着屋内的黑暗，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又或者这是昏暗的环境影响他心情而导致的，周凡晃了晃头，他没有多想下去，而是尝试着站了起来。 周凡的双腿有些发软，尝试了好几次才站了起来，他向前踏出一步，却差点栽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维持平衡，又继续向前，走起来歪歪扭扭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待周凡越过内屋门槛，来到屋子正门时已经满头大汗。 他透过微弱的光线，轻轻拉一下两扇木门，门没有锁，一下子就被拉开。 外面耀眼的光一下子照进来，周凡眯了眯眼才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 一碧如洗的晴空，一排排的黄泥房子，隐约中还携着鸡鸣犬吠之声。 借着明亮的光，周凡低头看清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件褐色的短窄粗衣，现代社会恐怕做工再粗糙的衣服也不会有这么粗糙。 周凡站得有些累，他干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现在是白天，村里显得有些安静，他足足坐了一小时，才会有几个人在他门前经过，那几个人大都穿着短褐粗衣，手上拿着锄头之类的农具，他们见了周凡，有的脸色木然，有的只是对周凡笑笑，周凡回以笑容。 但周凡在那些人走了之后，他只是嘆了嘆气，因为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已经告诉了他一个早已经有所猜测的事实：他已经不是处在现代世界，而是到了一个古代世界。 不过周凡没有很焦虑，前世妹妹和奶奶都死了之后，他报仇后在那世界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牵挂，对他来说，离开那没有依恋的世界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只是这是什么朝代？ 歷史知识贫乏的周凡有些难以判断。 第2页 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呢？ 周凡思绪烦乱想了好一会，他眼皮子开始直打架，他又觉得疲惫了。 周凡扶着木门框站了起来，把门关上，门一关上，就像从光明走到了黑暗之中，凝视着黑暗，那种让他感到颤慄的感觉又从心底深处浮现了出来。 周凡尽量让自己看着有微光的地方，那感觉才消退。 他摸黑又躺回床上，眼睛瞄着的是天窗上面的那束白光，他心里在想那种恐惧感是怎么回事？ 黑暗中什么都不会有，他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呢？这实在太奇怪了…… 周凡缓缓闭上了眼睛，闭眼同样是一片黑暗，但他却不会感到害怕，否则他连睡觉都不用睡了。 原本就感到疲惫的周凡很快就沉沉睡去。 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凡取出『父母』为他准备的食物，那是好像饭糰一样的东西，只是颜色却是黄色的，有些像粟米。 『父母』早上就说过今天中午不会回来，让周凡自己起来吃饭。 周凡慢慢吃着饭糰，这饭糰的谷米带着细小的谷壳，很难吞咽，只能尽量嚼碎才能吞下去。 很难吃的食物，但周凡没有嫌弃，小的时候，仅靠奶奶养家，家里很穷，偶尔会饿肚子，那时起他就知道食物的珍贵，长大后就从来不敢做浪费食物的事情。 吃完后周凡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他又起来走动了一会，打开门发现已是黄昏时分，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得就像红火焰一样。 周凡站着看了一会，前几天『父母』都是劳作到夜色降临才会回来，他又关上了门，四周黑漆漆的，他放弃了寻找油灯的想法，就算找到了，没有打火工具也没用。 现在的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又躺下来休息。 屋内也越来越暗，天窗上的光已微不可见，那种恐惧的感觉再度蔓延，有一瞬间，周凡甚至觉得自己看不见的脸色很为苍白。 他不敢再睁眼，而是闭上了眼睛，只有闭眼才让他没有那么畏惧。 「会是黑暗恐惧症吗？」 周凡眉头微皱，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他曾经听过这种病，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怕黑，只要待在黑暗中就会产生紧张害怕等恐慌情绪。 只是他以前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毛病，会是前身的原因吗？ 但心理应该是思想主导才对的，现在这具身体里面可是他的灵魂，前身早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感到害怕？ 就在这时，他听到『吱呀』一声传来。 那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是他们回来了吗？ 第2章 阴鬼 周凡听了一会，没有脚步声传来，耳朵听到『唿……唿……』的细微风声从木门那边吹进来。 周凡愣了一下，他今天开了两次门，知道那实木门很重，不是狂风很难吹得开，这是怎么回事？ 这没有任何光点的黑暗使他没有睁眼，否则他可能会因为恐惧而连唿吸都无法做到。 他原本在等『父母』进来点灯才睁眼，现在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木门突然被推开了，难道是有人恶作剧，在外面推开门又没进来吗？ 突地。 有双手掐住了周凡的脖子，冰凉的手掌瞬间让周凡毛骨悚然。 周凡依然没有睁眼，这么黑暗没有亮光就算睁眼也没有任何用处，他右手握拳，估算对方头部的位置向上轰去。 前世做刑警的时候，周凡就清楚，头部是人弱点最多的地方，无论是打中那人头部的鼻子、眼睛还是其他什么地方都行！ 但是周凡的拳头打在了空气中，什么都没有打中！ 这怎么可能？ 周凡心里骇然，这人压着他的双脚，掐着他的脖子，就在他的上方，向上一拳就算不打中这人的头部，也应该打中这人身体其他部位才对的，为什么…… 掐住他脖子的双手骤然加大力气。 「咳……咳……咳……」 周凡的唿吸困难了，他拼命挣扎，伸手向着自己的脖子抓去，试图掰开那双想掐死他的手掌。 只是周凡的双手依然抓空了，他的脖子明明能感觉到有手掌拼命掐他，但他的手掌什么都没有捉到。 周凡不断喘气，他的心脏狂跳不已，他的双手不断地拍着自己的脖子，脑袋也开始接近无法思考。 周凡的脚也一直用力试图往上抬，却无法动弹丝毫。 『我要死了吗？』周凡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事，睁开眼睛，入目处一片黑暗。 但是他的眼瞳骤然收缩，他看到了黑暗中有着一个人形的阴影，这阴影正用手掐他的脖子。 周凡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煳了。 就在这时，房间亮起了一抹光，黑暗迅速消退，阴影也骤然消失。 「唿……唿……唿……」周凡能唿吸了，他大口吸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他的喉咙肺叶都有种火辣辣的痛。 「阿凡，阿凡，你没事吧？」一个四十多岁脸容憔悴的妇人焦急着扶起周凡。 「是阴鬼，它趁阿凡虚弱盯上了阿凡。」旁边老农般的中年男子说了一句，他快步离开，不一会端了一碗水回来。 周凡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灌水。 周凡刚喝了一口，他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不是普通的水，带着刺鼻的辣味。 第3页 周凡想吐出来，但中年男子没有让周凡吐，他捏住周凡的下巴喝道：「不想死就全部喝下去。」 周凡还是被硬生生灌了一碗奇怪的水，他喝下去只是觉得浑身有种热气升腾起来，驱散了一股寒意。 「应该没事了。」中年男子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周凡的额头松了口气说。 站在一边的妇人则是长舒了口气，她责备道：「阿凡，你被阴鬼盯上了怎么不知道？以前娘不是跟你说过要提防这种东西的吗？」 周凡缓过气，他愣了愣道：「什么阴鬼？」 中年男子沉声道：「你别说阿凡了，是我们大意了，你忘记阿凡脑袋现在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吗？」 妇人苦笑了一声道：「是我煳涂了。」 中年男子摇头道：「先去做饭吧，阿凡你好好歇一歇。」 夫妇两人就转身忙碌去了。 周凡心里面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见到夫妇两人都离开了，他也无法子再说话。 这夫妇两人就是周凡现在的父母，在这几天的对话中他知道父亲叫周一木，母亲则是被称为『桂凤』，但是具体姓什么周凡也不清楚。 周凡苦笑不已，他觉得『父母』的心有点大，他刚才差点被掐死，但他们两人在解决之后，转身就若无其事去做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代人的价值观有些不同…… 周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能抚摸到脖子上有着浅浅的手指勒痕。 周凡脸色微微变化，刚刚的事不是幻觉，但阴鬼究竟是什么东西？ 难道黑暗中真的存在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穿越前的周凡是一个无神论者，他调查过很多疑案，但从来没见过鬼，现在却有些怀疑了，或许这世界…… 周凡又看向屋内油灯无法照射到的黑暗角落，他凝视着。 他盯了好一会，身体再也没有那种毛骨悚然的反应，就好像黑暗中恐怖的东西已经离开了一样。 周凡脑袋有些混乱，他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母亲桂凤走了进来，她笑着道：「阿凡，我们去吃饭。」 桂凤就伸手想去扶着周凡站起来。 「娘，我自己就可以。」周凡摇头，有些别扭称唿对方为『娘亲』，他知道这是避不过去的。 再说他毕竟是用了前身的身体，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以后前身的父母就是他的父母了。 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一边看着的桂凤一脸高兴道：「看来阿凡已经好了，那我和你爹就不用担心明天的事了。」 明天的事？ 周凡问：「娘，明天有什么事？」 桂凤道：「束髮的事，本来我们还以为要扶着你去的，但今天你能自己站起来，想来是没事了。」 束髮？ 周凡想再问，却是被桂凤推着来到饭桌上坐下。 周家的泥房子就是两扇泥墙隔成三间小房间，房子坐北向南，东边那间是周凡的卧室，西边那间是父母的卧室，中间则是用来作简陋的小厅，平时吃饭或招待客人用。 之前那三天都是娘亲桂凤端到床前餵周凡吃的，周凡那时脑袋就好像一团浆煳一样，只是下意识进食，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现在算是他第一次坐着和父母一起吃饭。 四方桌上只有一盘用大碗头盛着的青菜，青菜混着黑黑的小块肉片。 周凡只是瞄了一眼那盘菜，他移开视线，注意力全放在桌子的油灯上。 黑瓷油盏，盏上有着一缕淡淡的火焰，这油盏的灯油自然不会是煤油，而是动物油脂又或者植物油，至于究竟是哪种，周凡就不知道了。 更准确来说，吸引周凡注意力的是在油盏下方压着的那张符箓。 符箓涂着深红硃砂，歪歪扭扭的线条，看起来很为独特。 第3章 小灯符 黄纸符箓在前世世界不算常见，但也不会是什么稀罕之物，只是周凡还是移不开眼睛，他总觉得那张黄纸符箓有什么吸引着他的视线。 他忽然发现那歪歪扭扭的符线好像蠕动了起来，就像红色的虫子爬动，它们顺着油盏的黑瓷面爬了上去。 难道他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 即使是这样，周凡也不愿眨眼。 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掌遮住了周凡的眼睛。 周凡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他觉得眼睛有种干涩的痛。 「这是小灯符，不能乱看，否则眼睛可能会瞎掉的。」周一木缩回手掌，拿起筷子，端起饭碗，朝周凡严肃说道。 小灯符？周凡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然后连忙移开视线。 桂凤盛着一碗饭过来，放在周凡的面前心疼道：「你这孩子，病了几天，怎么什么都忘记了？」 周凡尴尬笑了几声，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一时连小灯符的事都不敢问了。 周一木夹了一箸青菜，放在碗上混着粟米饭大口吃着吞了下去，才不紧不慢道：「张大夫不是说过了吗？人的脑袋伤到了，有可能会忘记所有的事情，也许过段时间就能想起来了。」 桂凤担忧道：「万一记不起来怎么办？」 周一木那张黝黑的脸显得有些木然道：「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阿凡人没事就行。」 桂凤点头道：「也对，人没事就万幸了。」 第4页 「我是怎么受伤的？」周凡忽然问，他想更了解这具身体的情况，前世作为一个刑警时，总是对案件充满着探知欲，对自己的伤当然会好奇。 这伤导致了前身灵魂消散，周凡才得以鸠占鹊巢，还是了解清楚的好。 周一木与桂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周凡盯着他们的脸庞，人的情绪会由脸部肌肉最先反应出来，以前审讯犯人的时候，会一直盯着犯人的脸观察，确认他们有没有说谎。 桂凤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的恐惧之色，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丈夫。 周一木的眼角细微抖了抖，他筷子扒了一口白饭，嚼了嚼咽下去道：「你是摔倒伤到了脑袋。」 「原来是摔伤的。」周凡点了点头，然后低头专心吃饭。 只是周凡心中清楚，人摔伤脑袋很多时候是扑倒的，但要是扑倒，也应该是伤到脑袋的前面。 他的伤在后脑勺，往后摔摔中的大多是腰、股骨两个部位，伤到后脑勺的情况会有，但要很特殊的情况才会形成。 最关键的是这两夫妇的面部表情出卖了他们，他们在说谎。 他们为什么要隐瞒实情呢？ 看来他受伤还有着隐情，周凡没有再问，是因为对方显然不想说，问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而且周凡也担忧问来问去对方怀疑自己。 饭菜很难吃，但周凡没有表现出来，他还是吃了两大碗，才停了下来，毕竟再难吃，也能填饱肚子。 一家人吃完饭，桂凤就开始收拾碗筷，周一木取来黑铁水烟壶，点燃着小口吸了起来。 周凡只是呆呆坐着，他对着周一木也不知道怎么交流，有时候说多错多，他干脆就没有吭声。 周一木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沉静，他抽了一会水烟，才看了一眼周凡道：「你刚刚病好，早点去休息，明天束髮日很重要，是你一生的大事。」 周凡第二次听到了『束髮』一词，他以前在一些歷史书上看过，知道古代有束髮的说法，束髮就是指一个人由小孩子踏入少年时期，在古代少年就可以做很多事了，比如嫁娶、参加科举、出外游歷等事情。 周凡想了想问道：「爹，明天束髮日我要做些什么？」 周一木对于周凡的问题没有太大的意外，毕竟他也知道儿子已经失忆了，他吐出口中的烟道：「没事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束髮，别人做什么你跟着做就可以了。」 说是这样说，但是周凡透过昏黄的灯光能看见周一木那张脸似乎变得沉重了很多。 这让周凡眉头一皱。 桂凤端着一盆水过来，她柔声道：「阿凡，不用担心，爹娘明天会陪着你的。」 但桂凤眉眼之间带着的一丝忧心让周凡察觉到了。 周凡微微皱眉，这束髮日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不过周凡没有再问，他也看出周一木两人似乎不太想提这个话题。 这个时代条件简陋，周凡只是简单洗漱一下，就准备回自己的卧室，只是周一木叫住了他。 周一木端起桌上的油盏，取出了那张小灯符递给周凡道：「那阴鬼今晚可能还会来找你，把小灯符放在你房间的油盏下面，今晚就让灯亮着睡，别熄灭灯，知道了吗？」 「知道了。」周凡接过小灯符，他不敢一直盯着看，害怕瞎眼，「可是爹娘你们怎么办？」 桂凤笑着揉了一下周凡的脸道：「傻孩子，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阴鬼只能对付身体虚弱的人，它无法招惹我们的。」 周凡这才明白，他拿着小灯符回了卧室。 没有多久，周一木两人也端着油盏回了他们的卧室。 一回到卧室，桂凤脸上的忧心再也没有遮掩，她低声道：「阿凡的伤才刚好，明天会不会有影响？」 周一木摇头道：「不会的，我问过人了，这种事与是否受伤没有多大的关联。」 桂凤急声道：「要是有影响，那可怎么办？」 周一木脸色微沉道：「妇人之忧，就算真的有影响，是我们能解决的吗？这种事向来只能听天由命。」 桂凤微微低头，她知道丈夫说的是事实。 周一木又嘆道：「他的命好不好只能看他自己的了，我相信阿凡的命不会太差的，他的伤这么重都能好起来……」 周一木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周凡自然无法听到，他将小灯符压在房间的油盏下，又看着四处的黑暗，那种让他恐惧的感觉果然没有再出现。 周凡坐在床前，他看着油盏那缕火焰喃喃自语：「阴鬼……小灯符……还有明天的束髮日……」 这些都让周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不简单，似乎四处都笼罩着一种诡异未知的危险。 周凡本来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华夏的某个朝代，但现在他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这似乎不像华夏的某个朝代，即使鬼神之说一直出现在各种野史小说典籍上，但华夏的正史很少提到鬼神之说。 最多也就吹嘘皇帝作为天子之类的玄奇，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的鬼神之说。 这还会是华夏的某个朝代吗？ 周凡又觉得脑袋有些胀痛了，他没法得出结论，因为他得到的有效信息太少了，他又不是什么歷史学家，有着能从房间的建筑或物品迅速推出这是哪个朝代的本事。 周凡干脆不再多想，他闭上了眼睛，即使睡了好几天，但他依然觉得很睏乏，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第5页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周凡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很奇怪的地方。 灰色的雾气缭绕在他身边，周凡蹙着眉头，他继续看向前方。 只是雾气浓郁，入眼处都是灰雾。 这是哪里？ 他不是睡着了吗？ 这里是梦境吗？ 如果是梦，他怎么这么清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周凡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他能感到痛。 周凡又看了一眼脚下，双脚之下有着灰雾游动，他踩着的是乌黑木板。 第4章 怪梦 不是坚硬的泥地，而是木质的板面，他似乎不是在地面上。 周凡确认了这个事实，他保持了相对的平静，没有贸然在浓雾之中走动，而是抬头向着上空看去。 星空能给人指引方向。 只是周凡的眼瞳骤然收缩起来，灰濛濛的天空高处悬着一颗巨大的血色球体，球体表面有着密密麻麻的铅灰坑洞。 占据半个天空视野的血色球体好像随时会坠落下来，给周凡一种窒息之感。 周凡深唿一口气，他死死盯着血色球体，直至脖子发酸，那血球都没有任何坠下的迹象，他才隐隐松了口气。 要是这球体真的如彗星那般坠落，他根本就无处可逃。 突地。 一直飘荡的灰雾向着上空而去，庞杂的灰雾席捲着形成龙捲状，被吸入血球之内。 周凡只能愕然看着，周遭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他也无法做什么事。 灰雾被吸入的时间很短，短短数秒时间，血色球体就停止吸收灰雾。 周遭依然飘荡着灰雾，但已经变得稀薄，周凡的视野骤然清晰起来，他举目四顾，才发现自己站在……一艘船上？ 他不太敢肯定这是否是一艘船，因为这艘大型木船什么也没有。 没有帆布，没有船桅，没有船的操控室，唯有辽阔空荡的甲板，甲板边缘围着半人高的木栏杆。 除此之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视线再向更远处望去，他看到的是灰水。 木船四周全是灰水，平静无波的灰水，如灰雾一样的灰水。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周凡来到栏杆边缘，向着底下看去。 灰水平滑如一面镜子，一阵栗然顺着嵴骨爬满周凡的全身，汗水如浆从后背渗出，将他的单衣打湿。 下方如镜面的灰河，映照出来一个森白的骷髅头。 周凡从床上直起腰，满头汗水的他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他的脸色依然白得吓人，眼瞳在收缩。 周凡拍了拍自己的脸，感受到脸上的皮肉都在，他才开始缓缓平復唿吸，但脸色有些发青。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骷髅头，会感到恐惧是因为最后看到的骷髅头，他觉得就是自己的头。 他看着帐幔外熟悉的房间布置，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一场比较真实的梦而已。 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为什么会做了这样一场梦呢？ 他最近没有见过任何有关船的东西。 屋顶天窗有浅浅青光漏了进来，外面有着雄鸡啼叫之声。 天已经亮了。 不一会，房间外响起脚步声。 是周凡的娘亲桂凤走了进来，她唤道：「阿凡，快起床了，村里的束髮仪式我们要早点过去。」 周凡应了一声，连忙从床上下来。 之后又在桂凤的安排下，周凡去梳洗一番，吃完早饭，穿上桂凤交给他的新衣服。 说是新衣服，其实也是相对他之前穿的那套，这新衣服也有好几个不明显的补丁。 周凡穿好新衣服之后，周一木和桂凤显然也已经准备好。 周一木看着已经打扮好的周凡，只是微微点头道：「走吧。」 三人一起出门，随手将门关上，并没有锁着。 毕竟家里本来也穷，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让人偷的。 清晨的风凉爽扑面，这还是周凡穿越过来第一次离开周家那座泥房子，他跟着周一木夫妇的同时也好奇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简陋而原始的粗犷环境。 村里面的人也在朝同一个方向前进，显然都是来参加束髮仪式的。 途中有向周一木三人打招唿的村民，一般是周一木出声应付。 偶尔有跟周凡差不多大的少年唤周凡一声，周凡只能笑着应了一声，他压根不知道这些人姓甚名谁，也无法多说话。 行走了一段不短的路，周凡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这是村子中心的一块宽阔的平地，周围并没有常见的泥房子，只有一个灰石彻成的圆坛。 圆坛不大，只有三四十平方的幅度，圆坛下方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这些全是三丘村的人。 三丘村究竟有多大，周凡不知道，但是这里差不多有一千多人，周凡只是站在一边，周一木和桂凤正在和人交谈，说的都是一些琐事。 周凡没有细听，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周凡扭头看去，站在他身前的是一个瘦骨嶙嶙的少年，他一笑，那脸骨就凸显出来了。 周凡呃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见瘦得这么厉害的人。 这少年笑道：「阿凡，你可好了，我一直想去看一下你，可是桂凤婶又不让我去。」 桂凤转身过来，她看着脸上迷煳的周凡，就知道儿子忘记了这少年，她连忙道：「阿凡，这是张全福，你平时都叫他瘦猴的，你忘记了吗？」 第6页 周凡无奈道：「瘦猴，对不起，我把你忘了。」 瘦猴愣了一下道：「桂凤婶，为什么阿凡会把我给忘了？」 桂凤摇头道：「他伤了脑袋，以前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瘦猴恍然大悟，他摸了一下后脑勺笑嘻嘻道：「原来是这样子，那也没事，我慢慢告诉阿凡就好，阿凡我们到一边玩去，你跟着你爹娘也没什么意思。」 桂凤摆了摆手道：「去吧，可是今天你们两个都要束髮，可不能离太远，待会就得回来。」 周凡还没有答应，就被瘦猴拖着跑了起来，很快就远离了周一木他们。 瘦猴拉着周凡到了偏僻的一个角落，才松开手，他转圈看着周凡道：「阿凡，你真的失忆了吗？你该不会是怕一木叔责骂，就假装什么都忘记了吧？」 周凡摇头道：「瘦猴，我真的什么都忘记了，我甚至不记得我们国家叫什么名字？」 周凡这是故意打探，他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他对着周一木和桂凤两人有所顾忌，但是对眼前这个叫瘦猴的少年却没有太多的顾忌，毕竟瘦猴这种年龄，应该不会有什么心机。 第5章 束髮日 面对周凡的刻意询问，瘦猴挠了挠自己的咯吱窝，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道：「阿凡，你这个问题有些深奥，我也不知道我们国家的名字……咦，也不对，我好像听我爹说过。」 周凡连忙道：「是么，那你好好想想。」 这对周凡很重要，即使昨天碰到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但是万一这真的是华夏某个朝代呢？ 瘦猴皱着眉头苦想，他的眉头没有太多的肉，这一蹙眉眉骨就隆了起来，这瘦得真的是皮包骨。 周凡只是眼睁睁看着，瘦猴忽然一拍手掌道：「阿凡，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叫魏国。」 「魏国吗？」 周凡点了点头，他贫乏的歷史知识记得歷史上出现过三个叫魏国的国家，第一个是春秋战国时的魏国，第二个是东河三国时期曹操建立的政权也叫魏国，至于第三个则是南北朝时期的北魏，那个似乎是少数民族政权。 至于其他的有没有周凡就不得而知了，他也不敢肯定这魏国是不是他想的这三个中的一个，还是得再问问才行。 「瘦猴……」 周凡刚想再问详细一些，瘦猴却是看着圆坛忽而转换话题道：「阿凡，束髮仪式要开始了，你怕吗？」 周凡愣了一下问：「束髮而已，为什么要怕？」 瘦猴脸上的皮骨抖了抖，他强自笑道：「阿凡说得对，束髮而已，我也不怕。」 周凡一眼就看出瘦猴的紧张，他心里的疑惑更甚，从昨晚开始，父母对这束髮仪式语气就透着奇怪，现在瘦猴说的话，难道这束髮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咚！咚！咚！ 皮鼓敲动的声音传来。 瘦猴急声道：「要开始了，阿凡，有事我们束髮之后再说，我先回我爹娘身边，你快去找一木叔他们，祝你好运。」 瘦猴说完就快步钻进了人群之中。 周凡一嗓子的话完全给堵住了，他也无法再问，心想为什么要祝自己好运？ 周凡没有继续多想下去，这束髮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他很快就会知道了，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周凡环顾了一下四周，步行着回到刚才的地方，见到周一木两人正站在原地等他。 桂凤朝周凡招手道：「幸好你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周一木见周凡回来了道：「既然回来了，那我们就要往前面去了。」 人群聚集在圆坛四周，但这时候说话的嚷嚷声已经基本停了下来，只有沙沙的低声细语。 村民们见到周凡三人，都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周凡三人很快就走到了圆坛边上，周凡看着四周，发现旁边都是一些父母领着自家的孩子，这些人的年龄都是跟周凡同样十五岁，显然都是准备束髮的。 这些同龄人有男有女，但脸上都露出了紧张之色。 说是束髮仪式，其实也会有女孩参加，女孩十五岁不叫束髮叫及笄，只是古代男尊女卑，这个世界也不例外，所以才会统称为束髮仪式。 周凡看到了不远处的瘦猴。 瘦猴站在他父母身边，那双腿居然在微微颤抖。 而准备束髮的孩子父母脸色显得很为凝重。 这里恐怕只有不知情的周凡显得淡定很多。 紧张凝重的气氛在场内蔓延，使得周凡也有些忐忑了起来。 就在这时，场内忽然彻底安静了下来。 在周凡背后的那些人差不多时间都跪了下来，站在最前方的人回头瞄了一眼，也跟着跪了下来。 周凡察觉到之后，他想转头看去，却是被桂凤扯了一下他的手。 「快跪下。」桂凤低声道。 周凡连忙好像周一木夫妇那样跟着跪了下来。 不过即使跪了下来，周凡还是视线微抬，向着侧面看去。 他很快看到了有三个人向着圆坛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子留着黑色的长鬍子，身材矮胖，他一脸谄笑正在替后面的两人引路。 而后面的则是两个鬚髮皆白的老人，这两老人一个矮一些一个高一些，相貌平平无奇。 三人很快沿着石阶走上了圆坛，看着下方跪倒的人群。 第7页 两个老人中的一个缓缓道：「让他们都起来吧，仪式马上开始，别耽搁时间。」 中年男子轻轻点头，他扯开嗓子喊道：「都起来吧，束髮仪式现在开始。」 中年男子的声音当然无法让所有人听到，但是前面的人听到站了起来，后方听不到的人自然会跟着站起来。 即使都站了起来，也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而是耐心等着。 周凡的位置比较靠前，他见到中年男子朝两位老人弯腰道：「两位老大人，此次仪式拜託你们了。」 两位老人脸色木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中年男子笑了笑，就顺着石阶从圆形祭坛走了下去。 周凡看到这里，他向身边的桂凤轻声问道：「娘，台上的三人是什么人？」 桂凤瞄了一眼四周，低声细语回答：「阿凡，那个正走下去的是我们村的村正罗裂田，那两个老大人是村里的符师大人。」 周凡听了眨眨眼，村正他有些明白，类似现代社会农村的村长，但符师大人是什么？ 周凡刚想问得详细一些，周一木回头看了一眼周凡，沉声道：「别说话，好好看着。」 周凡不敢再问，抬头看去。 这时圆坛上的那两个老人已经分开，一人站在圆坛的最东边，一人站在圆坛的最西边。 老人看向下方的村正罗裂田道：「让人把东西扛上来。」 罗裂田连忙点头，他朝着后面挥手大喊：「把东西扛上去。」 罗裂田身后的人群让开一条大道，四个高大汉子用两条扁担交叉挑着一口大缸向着圆坛走去。 由捆着黑灰大缸的粗绳网系在扁担交叉处，两根扁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要被压断了一样。 四个汉子身上肌肉虬结，黄铜般的皮肤全是汗水，他们一边前进一边在喘气，显然东西很重，否则就不用四个人一起扛着了。 黑色大瓦缸半人高，缸口处用兽皮密封着。 周凡还注意到瓦缸的缸面上贴着一张黄符，至于另一面是否贴着黄符，由于视角原因，周凡就无法看到了。 要是没有昨晚的事情，周凡肯定会对黄符不以为意，但昨晚见识过有些奇异的小灯符之后，他对这黄纸符的态度就很为谨慎了。 周凡不敢死盯着缸面的那张黄符纸，毕竟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铛的一落地声，大瓦缸被放在了圆坛中间。 第6章 血色字数 四个高大汉子把扁担放下，手脚麻利拆开大瓦缸上面的绳索，将大瓦缸的符纸撕下，小心收藏起来，才朝两位符师大人微微躬身，快速退下了圆坛。 两位符师皆是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张摺叠过的黄纸符，他们慢悠悠打开符纸，寻常符纸不过三指宽，但他们手中符纸张开后足足有六指宽，一尺长。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蹲下去，手中的符纸拍在了石板上。 纸符开始散发淡淡的黄色光芒，一道道小指粗的淡黄线条从符纸之中蔓延而出，沿着灰石地面爬行延伸。 周凡眼瞳收缩，他看着用现代社会知识体系无法解释的符线爬行，觉得荒谬至极。 两张符纸的淡黄符线还在不断呈扇形延伸，很快就将整个圆坛笼罩住，最终在圆坛中心汇聚爬上了大瓦缸，大瓦缸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线。 咔咔！ 大瓦缸的瓦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砰的一声，瓦缸破碎开来，深红色的液体流淌而出，刺鼻的腥味瀰漫在圆坛四周。 周凡嗅到了这股浓郁的腥味，他很快反应过来，这绝对是血的味道！ 诡异的是血液在落地之后并没有没规则扩散开来，而是被蔓延着的符线迅速吸收。 圆坛上纵横交错的符线被彻底染红，散发出摄人的血光。 若是从天空上俯瞰，就可以发现这些血线看似歪扭，但从整体上来看，却是一道巨大的咒文。 两位符师手中的符纸已经燃烧殆尽，化作黑菸灰消散，他们眉眼之间露出一丝疲惫。 站在东边的符师看了一眼圆坛下方道：「让可以束髮的孩子都上来吧。」 符师发话，就开始有年轻的男子、女子开始颤颤惊惊走上圆坛。 周一木转身看向周凡道：「上去吧，符师大人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周凡点头就向着圆坛走去，其实他心里有些不安，因为眼前的景象很像书里所说的血祭，他有些担心自己被拿来献祭了。 不过周凡转而又一想，应该不会是献祭，否则这些孩子的家人绝不会是这种表现。 周凡心里安定不少之后，他已经踏上了圆坛，看着脚下好像会游走一样的符线，一种怪异的感觉渐渐浮上周凡的心头。 「阿凡。」瘦猴也走了上来，他站着周凡的身边，说话的牙齿有些打颤。 周凡拍了拍他的肩头，让瘦猴别怕，其实周凡还是不明白瘦猴他们为什么这么担心，这束髮仪式究竟隐藏着什么？ 参加束髮仪式的人只有二十多个，他们皆是站成了一排，不少人脸上露出了不安的表情，眼睛骨碌碌转动，看向两位符师。 那两个年纪看起来八十多岁的符师走了过来，他们只是扫了一眼这些年轻人，其中一人道：「人齐了吗？」 站在台下的村正罗裂田连忙笑着应道：「今年参加的一共二十八人，都在这里了，没有缺席的。」 第8页 两位符师皆是点头，矮一些的符师粗着嗓子喊道：「现在给我听着，男的把上衣脱掉，女的把右脚的鞋子脱掉，把裤脚捲起来。」 参加仪式的二十八个同龄人立即行动起来，周凡也照做，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露出还算结实的上身，至于他身边的瘦猴则是一身排骨。 那些女孩子同样把自己右脚的鞋脱下来，裤脚卷得高高的，露出白皙的小腿。 圆坛下的村民都是屏息静气看着，他们知道影响这二十八个人未来的一刻将会到来。 圆坛上所有人都按照符师说的去做之后，高个子符师双手合在一起，结成了一个手印。 在这手印刚完成的那刻，原本就在散发淡淡血光的符线忽然迸发出耀眼的红光。 符线开始向着二十八人收缩，周凡他们的脚掌传来一阵灼热之感，就好像踩在了烙铁上面一样。 有不少人甚至想抬起脚躲避这种烫人的炙热。 只是那矮个符师呵斥道：「不许乱动。」 矮个符师严肃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不敢再乱动，幸好这种灼热并没有真的让人难以忍受，周凡他们都强自忍耐着。 周凡能清晰感觉到炙热顺着脚掌向着上身蔓延，全身就好像燃烧了起来一样，尤其特殊的是，周凡的鼻子嗅到了越发浓郁的血腥味。 这种感觉持续了一小会，炙热很快由四肢退散，唯独心窝处还有着燃烧之感。 周凡连忙低头看着自己的心窝，他骇然发现自己的心窝烧灼出灰色的圆环，在这圆环中心，慢慢浮现出血红色的字迹，字迹起初模煳，但很快变得清晰了起来。 「十九。」周凡看着自己心窝上的血红数字，他愣了愣，又看向身旁的瘦猴。 瘦猴的脸色很为苍白，他呆呆看着自己的心窝，瘦猴心窝上的同样有着血色数字，是三十二！ 周凡移开视线，又看向那些女孩子，他发现那些女孩子的右腿肚子上有着灰色的圆环，圆环内显示的血红数字大小不一。 在经过最初的惊愕后，有些人脸上露出了颓丧之色，甚至还有些女孩子在捂脸哭泣，有些则是脸露喜色，笑了起来。 周凡发现，露出悲伤表情的都是血色数字小的，比如二三十、三四十的，脸露笑意的则是血色数字大的，有的是七八十，甚至还有些达到了百位，其中最大的数字是一百一十！ 周凡暂时还没有看到比他数字还小的人，他心中觉得不妙起来，那颗心直往下沉。 圆坛下的那些束髮孩子的父母也走了几步靠近圆坛，瞪大眼看着自己孩子身上的血色数字，他们的脸上同样有喜有悲。 台下的周一木和桂凤也看清楚了周凡心窝的血色数字，周一木颓然闭上了眼睛，而桂凤眼眶发红，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这一切周凡都看在眼中，他眉头蹙着，他知道他心窝那数字十九肯定很不妙，最大一百一十，小的好像是他的数字十九，难道是年龄？ 可是这世的他明明只有十五岁，与十九又有什么关系？ 还是寓意着他十九岁会发生什么事？ 「村正，还不赶紧上来做好登记工作。」高个符师等这些少年们情绪缓和了很多，他才缓缓喊了一句村正。 罗裂田应了一声，就快步走了上去，他拿出一本蓝册子，用手中的毛笔飞快记录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完成了记录工作。 第7章 寿命天定 罗裂田收起蓝皮册子，他笑着道：「两位老大人，已经全部记录好了。」 矮个符师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道：「既然都完成了，那今年的束髮仪式就结束了，让他们都散了吧。」 得到矮个符师的吩咐，罗裂田又对下面喊了一声结束。 那些安静的村民大部分都没有离开，而是对着圆坛上的周凡等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罗裂田转身朝周凡他们说道：「你们可以穿上鞋子、衣服回去了。」 周凡心情郁郁穿上了上衣。 瘦猴哭着过来一把抱住周凡道：「阿凡，我们怎么这么命苦？」 周凡刚想说什么，瘦猴的父母却是板着脸一把拉开瘦猴，带着瘦猴走了。 这时周一木和桂凤也快步走上了圆坛，周一木脸容苦涩道：「我们回家，回家再说。」 桂凤的眼泪都快落了下来，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而是拉着周凡，向着圆坛外面走去。 走在人群中，有不少相识的村人过来拍了拍周一木的肩头以示安慰。 周一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木着脸向外而去，也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拦着周家三口人。 站在圆坛上方的罗裂田恰好看到这幕，他同情摇了摇头，他登记的数字，自然知道周凡是今年数字最小的那人，三丘村歷史上也出现过好几个数字这么小的，但这种情况终究很为稀有。 一路没有任何的话语，周凡三人很快就到了家，一到家，周一木就伸手过来要脱周凡的上衣。 周凡连忙伸手帮忙，他的上衣很快就脱了下来，心窝处的那个『十九』的数字依然鲜艷如血。 待再次确认之后，桂凤就好像失魂落魄一样瘫坐着默默抹眼泪。 周一木看着数字『十九』则是嘆了口气，他坐在小厅的木椅上，拿起了水烟壶，点燃抽了起来，额上皱出了三道横线。 第9页 周凡保持了相当的平静问：「爹娘，我什么都忘记了，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数字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一木吐了一口白烟，才声音沙哑道：「阿凡，你心窝上的数字是你的寿数，十九代表着你只能活到十九岁生日那天。」 寿数？ 这数字果然跟年龄有关，但周凡没有想到这就是他的寿命数！ 周凡脸色愕然看了一眼自己心窝那鲜红的数字『十九』道：「爹，这种事是真的吗？」 要是这样，那岂不是代表着他只能活四年？ 周一木脸容愁苦道：「这当然是真的，寿数从来不会出错，如果一个人死之前没病没痛没遇到任何意外，那他顺顺顺利利也就只能活到寿数那天。」 周凡眉头微皱道：「是不是束髮仪式的原因，如果我没有参加束髮仪式，那会不会一切都能改变？」 周凡有些怀疑这是束髮仪式害的，否则他心窝怎么会显现出一个血色数字来？ 周一木摇头道：「阿凡，寿数是天生就有的，束髮仪式只是由符师主持，让年龄达到十五岁的你们能够依靠符箓和兽血的力量来激发自己体内的气血，并且让寿数显现出来，束髮仪式是不会害人的，否则我们就不会让你去参加了。」 「只有年龄达到了十五岁，才不会因为兽血的冲击而伤了身体，所以无论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是十五岁就要束髮，知道自己的寿数。」 周凡微微低头，他有些失神，他始终觉得太荒谬了，不过昨天见识过阴鬼的恐怖，这世界本来就没有任何常理可言，有着独特的寿数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一时之间让他难以接受而已。 「为什么要知道自己的寿数？真正到了寿数那天，人会怎么样？」周凡又问出了两个问题。 周一木沉默着从壶嘴吸了一口烟，吐出白烟才说道：「知道自己的寿数，是为了让那人心里有数，更是为了村子的发展，如果活到了寿数那天，代表你的寿命已尽，到时会有寿鬼出现将你的命夺走。」 「为了让自己心里有数，为了村子的发展，寿鬼夺命……」周凡喃喃自语着，他深吸口气问道：「那有办法阻止寿鬼夺命吗？」 周一木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就算是符师，也不可能阻止寿鬼夺命，寿命已尽，那人只能死去，这是铁则，谁也无法改变！」 周凡愣了一下道：「那有办法增加寿数吗？」 周凡很不甘心，他如果只能活四年，那穿越过来又有什么意义？他甚至猜测，可能是因为他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所以才导致了这寿数如此之低！ 没办法阻止寿鬼夺命，那只能试图改变寿数！ 「阿凡，不可能的，寿数又怎么能改变呢？我可怜的儿啊……」桂凤痛哭失声喊道，她的寿数是六十七，而周凡的寿数只有十九，那她註定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周凡嘆了口气，他扶起桂凤安慰道：「娘，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寿数……或者也不是没办法改变。」周一木忽然开口说。 桂凤愣了愣，才大声道：「你疯了不成，寿数怎么可能改变？我从来没有听过寿数可以改变。」 周凡急声道：「娘，你先别着急，爹，你说的是什么办法？」 周一木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也不太确认，我只是听茅老大人说过，如果能修行到较高的层次，是可以增加寿数的。」 「茅老大人又是谁？」周凡首先想到的是确认消息的真假。 桂凤先开口道：「茅老大人就是今天你见过那两个符师中的一个，不过茅老大人真的这样说过？」 周凡听到是那两个符师中的一个，他相信了大半，将视线移到了周一木身上。 周一木苦笑道：「我确认他是这样说过，但他说得很为模煳，我也不太确认是否真假，又要到什么层次才行。」 「他说过那就没有错。」周凡听到了希望，他又连忙问起更关键的事，「什么是修行？」 什么是修行？ 周一木与桂凤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露出了难色。 最终还是周一木皱眉道：「阿凡，修行就是修行，我们不是修士，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 第8章 短命种的义务 修行就是修行……周一木这话等于没说一样。 周凡有些无奈道：「那村里有修士吗？」 这个才是最关键的，要是村里没有修士，他又该去哪里寻找修士？学得修行之法来续命？ 「这个……」周一木思索了起来。 桂凤接口说：「村里两位符师老大人应该是修士。」 周凡心中微动，他觉得桂凤说得有道理，那两个符师看起来很特别。 周一木补充道：「还有村巡逻队的鲁队长与村正罗裂田似乎也是修士。」 那这样一来就有四个修士了，周凡忍不住问：「你们确认他们都是吗？」 周一木道：「阿凡，我和你娘只是普通人，平时也是从一些人口中谈及过修士，这个无法太肯定。」 桂凤也点头道：「我们只知道一些强大的人就是修士，至于具体的判断标准是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这话听得周凡直皱眉，不过他也能理解。 「阿凡，寿数、修士的事可以迟一些再说。」周一木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现在我和你娘有更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第10页 「更重要的事？」周凡愣了一下，还有什么比寿数更重要的事？ 桂凤也是忽然想了起来，她两手捉住周凡的胳膊，眼睛定定看着周凡颤声道：「你爹说得对，寿数起码还有四年时间，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娘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的命，阿凡，你先去收拾东西，等天黑了，就离开这个村子。」 「什么？」周凡脸上带着迷惑之色。 周一木骤然喝道：「桂凤，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桂凤急声道：「我没有胡说，阿凡必须离开三丘村，难道你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吗？」 周一木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只是他很快颓然道：「我当然也不想，但你的想法行不通的。」 周凡看了看周一木两人，他开口问道：「爹、娘，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为什么我不离开村子就会死？」 桂凤道：「阿凡，你先别插口，一木，为什么我的想法行不通？」 周一木没有说话，而是去推开木门，看了一眼屋子外面，又很快关上门，并且推上了木闩，将门彻底锁住。 周一木这才转身回来沉声道：「说话小声点，否则让外人听到会惹麻烦的。」 桂凤也是骤然警觉了起来，她认同声音降低道：「你说得对，我们确实要小声点。」 周一木看着桂凤冷声道：「你让阿凡逃跑跟送死有什么区别，难道你忘了村里是实行连坐法的吗？五家为伍，十家为什，相互监督，相互检举，若不揭发，十家连坐！」 周凡脸色微变了起来，他也听过连坐法，一家犯罪，若是其他九家不举报，那九家同样会被连累，视同犯罪，在古代有一些朝代就採用这样严苛的律法，想不到这里也有。 「今天束髮仪式，全村都知道凡儿的寿数是十九，附近那九家人与我们的关系很不错，但他们也不会允许凡儿逃跑连累他们的，他们说不定早已经在附近盯着了。」周一木继续说道。 「而且就算运气好，让阿凡逃出了村子，外面这么危险，桂凤你让凡儿如何在外面活下去？」 听到周一木一连串的质疑，桂凤脸色微白眼泪又流了下来道：「是我昏了头想出这样的昏招，可是不逃走，阿凡怎么在村里活下去，村正说不定待会就要过来我们家了。」 周一木嘆气道：「逃跑十死无生，但不逃跑加入巡逻队九死一生，起码还有一线生机，阿凡只能捉住这一线生机，我们要尽量帮他。」 周凡一直在一边听着，但是他越听越煳涂，他问道：「爹、娘，为什么我要加入巡逻队？还有为什么加入巡逻队会九死一生？」 周一木皱眉道：「阿凡，你什么都忘记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你加入巡逻队是无法避免的。」 「因为你的寿数只有十九，就是村规所说的短命种，除了加入巡逻队，没有任何的选择。」 「短命种？」周凡又听到了新词，「意思就是说我的寿数很短吗？可是我是短命种，这又跟村里有什么关系？」 「凡是寿数三十五岁以下的都是短命种，百岁以上的是长寿种。」周一木尽量解释道，「我们每个人都受到村子的保护，就有义务为村子作出贡献，村规没有人能违反。」 「如果违反呢？」周凡问。 周一木冷着脸道：「如果违反村规，轻的会被逐出村子任其自生自灭，重的……就是像你这种的会一律格杀。」 周凡心里微寒，他都差点忘记了，这里可不是文明法治社会，他觉得这村规很为野蛮不讲道理，但在这些人眼中却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凡问：「那巡逻队有什么危险？」 桂凤声音哽噎道：「阿凡，巡逻队是要在村外进行巡逻，每年都死很多人，村里的人暗下都称它为送死队。」 「村子外面很危险吗？」周凡现在还无法了解这个古怪的世界，村子外面是怎么样他当然不会知道。 周一木头痛道：「村外面当然危险，有着层出不穷的怪谲鬼魅，你昨天遭遇的阴鬼，只是最低等的存在，威胁很小的存在。」 阴鬼只是威胁很小的存在？周凡觉得不寒而慄起来，他现在总算有些了解他将要面对的处境了。 别看他还有四年的寿命，但要是让他一个这样的普通人加入巡逻队，面对那些超越阴鬼很多的妖魔鬼怪，一旦在巡逻中随便碰上一个，现在的周凡完全不觉得自己能有机会活下来。 难怪娘亲桂凤失去理智般想让他逃离村子，周凡自己甚至也忍不住动了逃跑的心思。 不过刚刚周一木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逃跑是没有用的，就算他能逃出巡逻队，到了外面也要直接面对那些危险的存在，他靠什么活下去？ 桂凤又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的很苦命。 周凡只是蹙着眉头，他有些茫然，没想到才穿越过来几天，就落到这么危险的处境。 第9章 卖命钱 茫然只是暂时的，周凡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遇到难题要是连解决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做鸵鸟，那就只能等死了。 前世的时候父母死得很早，只有奶奶带着他和妹妹，奶奶年老体弱，还是咬牙维持一家的生活，周凡也继承了奶奶那种坚毅不屈的性格。 周凡的眼神很快变得清澈下来，他看向周一木道：「爹，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第11页 周凡对这世界完全处于陌生的状态，桂凤性子柔弱，只是一个寻常农妇，反而周一木虽然沉默寡言，但说话做事都很有主见，所以周凡只能向周一木询问。 周一木看见周凡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深感欣慰，在他看来，能迅速冷静下来很重要，这是周凡是否能活下来的基础，要是遇事慌慌张张的，那在巡逻中是很难活下去的。 看来自己的儿子经歷束髮仪式一事瞬间成熟了不少，周一木心里想着，很快开口道：「这事不能着急，我们要先等等。」 周凡微微挑眉，不过他相信周一木，没有继续说下去。 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桂凤很快从伤心中稍微振作起来，她正忙着做今天的午饭，周凡想进去帮忙，算是尽一下孝心，毕竟他说不好只能活四年了。 这时，村正罗裂田却是到了周家。 「一木。」罗裂田不苟言笑道，他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这次上门可不能笑，所以显得很严肃。 罗裂田处理这种事很有经验，要是态度不端正，很可能给对方借题发挥的机会。 「村正，里面请。」周一木知道罗裂田肯定会来，所以他早有准备。 罗裂田没有客气，跟着周一木进了周家的小厅，坐在了那张快散架的木椅上。 周凡出去灶房，很快就给罗裂田端了一杯水过来。 周一木点燃烟壶上面的暗红菸丝，吸了起来，他在等罗裂田开口。 罗裂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凡欲言又止。 「村正，他今天束髮，那就不是小孩子了，家里的事不打算瞒他。」周一木淡淡地说。 「那好。」罗裂田点点头道：「一木，事情是这样的，完成束髮的孩子都要听从村里的安排去做事，阿凡也不例外。」 「最近巡逻队那边急需补充人手，我看阿凡挺机灵的，就想让他加入巡逻队，为三丘村贡献力量，你看怎么样？」 周一木木然点头道：「没问题。」 周一木知道罗裂田问他意见，只是客气之言，周凡的寿数这么低，也只能加入巡逻队，他是无法拒绝的。 「那就先谢谢你的体谅。」罗裂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地。 罗裂田本来以为周家处理起来最麻烦，毕竟周一木在村里很有人缘，颇不好招惹，要是周一木为了他儿子搞出什么事来，罗裂田也不会感到出奇。 但幸好事情很为顺利。 「他什么时候去巡逻队报到？」周一木抽了一口烟问。 「巡逻队那边挺着急的，这批新人巡逻队那边说了在五天之后就要入队了。」罗裂田脸上露出歉意之色，「所以时间暂时定在五天后的卯时入队，也就是从今天算起的第六天早上。」 卯时是日出破晓之时，一般是指05时至07时。 「好，我会让他准时去报到的。」周一木很干脆应了下来。 见周一木答应，罗裂田伸手进怀里，然后将三枚浅金的圆孔圆钱排放在木桌上。 圆钱铭刻着蝌蚪状的符文。 「按照规矩，这三枚玄币是村里给阿凡加入巡逻队的首次报酬，以后阿凡每月能领一吊铜钱，每年能领一枚玄币作为他的薪酬，一木放心就是，村里不会亏待阿凡的。」罗裂田温言解释道。 罗裂田说着话的时候，他看着三枚玄币，眼中露出一丝贪婪之色。 这可是大魏国官家的制钱，妥妥的硬通货。 当然羡慕归羡慕，罗裂田也不敢有丝毫的贪墨，因为这可是卖命钱！ 什么钱都可以贪，唯独这卖命钱不能贪，否则别说卖命人家会找他拼命，单是魏国那严苛的律法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周一木看着这三枚玄币，脸上没有丝毫的高兴之色，因为这是卖命钱，等于将他儿子的命卖给了巡逻队。 周凡自然也明白，他嘆了口气，颇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之前周一木就跟周凡说得很清楚，加入巡逻队是他唯一的选择，别无他选。 罗裂田这次来周家的任务算是全部完成了，他站起来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正在做午饭，吃完午饭再走。」 「不了，还有很多事等我处理，下次再来叨扰。」 「……」 周一木送罗裂田出门，又转身走了回来。 灶房里传来轻轻的哭声，显然是桂凤知道村正罗裂田来送卖命钱，勾到她伤心事，又哭了起来。 这种事周一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步入厅内，周凡正皱眉盯着桌上的三枚玄币，不知在想什么。 「这些钱对你有大用，都交给我替你处理，不能乱用。」周一木走过去，将桌上三枚玄币都收了起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周一木是担心周凡在经歷寿数之事，想拿钱去自暴自弃。 周凡只是笑了笑道：「我没意见，不过这玄币兑换成铜钱，价值几何？」 「一玄币值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铜钱。」周一木解释道，「但往往有价无市。」 周凡点点头，也就是村里一下子就给了他三贯铜钱，这真是令周凡感到有些吃惊，不过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卖命钱，周凡又觉得不算多了。 毕竟命还是最值钱的。 「我去安慰一下娘。」周凡站了起来，不再问钱的事，他相信周一木会给他安排好的。 第12页 吃完午饭后，桂凤撒了一些粟米在地上，周家养的黄毛鸡都围了过来啄米，她一手就捉起了一只最大的老母鸡。 她又用草绳繫着老母鸡的鸡爪子，提了进来，递给周一木。 「爹，你要去拜访谁吗？」周凡好奇地看着周一木提起了那只老母鸡。 古代农村圈养家禽很费粮食，平时都捨不得宰来吃，都是留下来下蛋，实在没有蛋下才考虑卖掉或等节日到了就宰来庆祝。 「不是我，而是我们。」周一木更正道，「你跟我去一趟鲁魁家。」 「鲁魁？」周凡微微皱眉。 …… …… 鲁魁人如其名，长得很为魁梧，他身高七尺左右，而且体型也不小，赤着上身坐在宽大的红木扶手椅上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周凡初次见到鲁魁时，也是深吸了口气，让周凡吃惊的不是鲁魁的身高，而是鲁魁那浑身虬结的肌肉，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周凡在来的过程中，就从周一木口中得知，鲁魁是巡逻队的队长，但是周凡可没想到这巡逻队的队长会长得这么的……魁梧。 没报到之前，来拜访自己的上峰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在巡逻队这样随时遇到危险的队伍，拜访上峰更是应该的。 对于周一木这样的安排，周凡很为贊同。 「周大哥，你实在太客气了，你和阿凡来做客，我是很欢迎的，但不要带礼物过来，这只老母鸡养起来也不容易，你待会带回去。」鲁魁哈哈笑道，他满脸的络腮鬍子跟着颤动，显得很为豪爽。 鲁魁看年龄最多三十多岁，叫周一木为大哥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鲁魁的妻子鲁氏给周凡和周一木端来茶水就退了下去。 周凡打量着房屋的布置，别的家具先不说，单是这大厅就比周家的大上两倍，显然鲁魁家底很为丰厚。 周一木很不擅长这样的交际，他只是摇摇头道：「一只老母鸡而已，你就留下来吧。」 鲁魁只是轻轻点头，他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多纠缠，转而说道：「周大哥这次来，我也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阿凡加入巡逻队不是我能阻止的，但阿凡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周大哥放心就是，在巡逻队，我肯定会对阿凡照料一二的。」 鲁魁说着这话的口气很为平静，显得很为熟练，甚至可以说有些公式化。 周凡听出来了，这鲁魁恐怕不知对多少人说过这番话。 「那就麻烦你了。」周一木木然点头，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玄币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鲁魁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这枚玄币，他深吸了口气，看向周一木道：「周大哥，这玄币实在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收回去吧。」 鲁魁作为巡逻队队长，他一月能领两枚玄币，听起来不少，但巡逻队的危险众所周知，这薪酬一点都不多。 事实上鲁魁升为巡逻队队长只有半年时间，他的前任、前前任都死在任上了。 玄币不是谁都能领的，鲁魁也不敢肯定自己能领多久的玄币。 每一枚玄币都是用命拼回来的，每一枚玄币都很为珍贵。 桌上这枚自然不例外。 第10章 两件小事 作为巡逻队的队长，鲁魁收过不少礼物，但捨得一出手就送上一枚玄币的还是第一次。 鲁魁当然想要这枚玄币，但是他更明白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这枚玄币他怕太烫手。 在周一木没有说出需要他做什么的情况下，鲁魁无论如何都不敢收的。 如果周一木要他鲁魁不管怎样都要保住周凡的命，那鲁魁是做不到的，这枚玄币他绝对不能收，因为巡逻队有巡逻队的规矩，加入巡逻队就是去拼命的，他不可能将周凡留在他身边，从而保证周凡的安全。 这会引起巡逻队所有队员对鲁魁的不满，而且将周凡这样的新人留在身边，鲁魁自己的危险性就会增加，鲁魁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他要听听周一木对他的要求。 「鲁队长，我不会让你难做的，这枚玄币只是希望你帮一些小忙。」周一木当然也明白，一枚玄币是不可能对鲁魁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哦，是什么事情呢？周大哥不妨说来听听，能帮的我肯定会帮。」鲁魁作出洗耳恭听的姿势道。 周一木略一沉吟道：「其实就是两件小事，第一件是我希望鲁队长在巡逻时能找一个队里的老人带带周凡，周凡最近摔伤，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对外面的情况也不了解。」 「这个没问题。」鲁魁咧嘴笑着答应下来，毕竟即使是新人入伍，队里面一般都会採取老兵带新兵的办法，这样可以降低伤亡率。 要不是採用这样的办法，伤亡率高得恐怖，那巡逻队恐怕早就玩完了，所以即使周一木不说，鲁魁也会按照规矩来做。 「到时我会安排一个脾气好的老鸟，让他好好教一下阿凡的。」鲁魁又看着周凡加了一句。 虽然会安排老兵，但老兵与老兵之间也有区别，有些脾气暴躁，不耐烦的老兵可不太会教人，鲁魁后面这话显然算是特殊对待周凡了。 「谢谢鲁队长。」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的周凡适时开口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尊敬。 穿越到这个世界前周凡做了两三年刑警，对于人情世故还是略懂的。 第13页 鲁魁笑着点头，看来这小伙子挺知情识趣的，他又看向周一木问：「不知周大哥说的第二件小事是？」 鲁魁说到『小事』两字的时候音调重了一些，他这是在提醒周一木必须是『小事』才行。 「我听说加入巡逻队，就会传授新人武艺来对付怪谲，是有这回事吗？」周一木开口问。 鲁魁点头道：「是有这事，并且武艺的教导由我来负责，周大哥放心就是，阿凡入队之后，我会好好教导他的。」 鲁魁心想要是这个要求，那还真的是小事。 周一木看了一眼周凡，他才缓缓道：「我希望鲁队长现在就能传授阿凡武艺，这样他多几天的练习时间。」 「现在就教吗？」鲁魁眉头皱了起来，「可是你也知道，巡逻队的工作很忙，我恐怕抽不出时间来。」 没入队之前就传授武艺给队员，这算不了坏规矩，毕竟村里也没有规定说不能提前传授，只是鲁魁听周一木的意思，是要他先单独教导周凡，可是他哪里有这个时间？ 周凡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他这才知道，周一木带他过来的目的。 要是真的学会一些武艺，那将会大大提高他的生存率，就是不知道这世界的武艺水平如何？ 但这世界如此危险，想来这世界的武艺肯定会比现代社会强很多。 周一木不紧不慢地道：「我只是想让阿凡提前熟悉队里的武艺，只要鲁队长你空闲的时候指导一下就行，也就几天的时间，至于阿凡能学多少就多少，学慢了我也不会怪你。」 鲁魁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在考虑值不值得，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那枚玄币上，还是伸手过去将玄币收了过来，他笑了笑说道：「那行，周大哥都这样说了，我就答应你，中午时间太短，而且我不是每天都有时间中午回来，你让阿凡晚上过来，就今晚开始吧。」 事情说定之后，周一木就带着周凡告辞离去，鲁魁一路相送，送到门外才转身返回。 「鲁魁这人你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但事实上心思很细，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你以后进了巡逻队，多些留意他的举动，要是有什么危险，他很可能会第一个察觉。」周一木在远离鲁家之后说起对鲁魁的看法。 「我知道了。」周凡将周一木说的话记在心中，他知道周一木说得没有错，经过短暂的接触，这鲁魁确实就如周一木说的那样，留意鲁魁的举动，说不定关键时刻会救他一命。 两人很快回到了家里，在踏过门槛，周一木又扭头看着周凡道：「这几天你要是没事，那就跟着鲁魁好好练一下武艺，剩下的两枚玄币我会替你寻找一件保命之物，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尽管跟我说。」 听到周一木这话，周凡沉默片刻，他才抬头道：「爹，村里最近有没有寿数将尽的人？」 周一木眉毛挑了起来，他想了好一会道：「这个我没有怎么注意到，寿数将尽的人也不会四处宣扬，而是他们家里自己处理，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三丘村，普通家里的人死了，只会用草蓆一卷，就匆匆下葬，连棺椁都不会有，葬礼更不会大办特办了，所以要不是刻意留意，就算有不熟悉的人死了，普通人恐怕也得过一段时间才会得知。 「我想看看寿数将尽的人临终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周凡回答道，他想看的是那夺命的寿鬼。 即使周一木说人无法对付寿鬼，周凡也要看过才甘心。 周一木怔了怔，他低头想了想，才抬头看着周凡嘆气道：「那我帮你打探一下，但你要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放弃，一旦你心里开始动摇，那就连一丝的希望都不会有了。」 「爹，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将来要面临的是什么东西，这样我也可以好好准备一下。」周凡笑着答道。 第11章 虎形十二式 除了田里有农活要干，周一木还要替周凡寻找所谓的保命之物，他和桂凤很快就离家忙碌去了。 家里就只剩下周凡在，他没有去做什么，而是待在家里，想着昨天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甚至他两次陷入危险之中。 五天之后的巡逻问题、仅剩的四年寿数……这些都是周凡要面对的现实。 周凡在思考解决的办法，但无奈的是他对这世界了解得太少，暂时一切只能藉助他人的力量。 到了傍晚，周一木夫妇回来，一家人吃完晚饭，周一木取出了一只纸灯笼，又在灯笼的一面贴上小灯符，才交给周凡。 按理来说，周凡已经算完全好了，那阴鬼应该不会再来，但还是要预防万一。 周凡提着灯笼，在天还没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独自一人到了鲁魁的家里。 鲁魁一家正在吃晚饭，周凡就打了一声招唿，站在门外等待。 鲁魁招唿周凡用餐，周凡只是笑笑说自己已经在家吃过了。 鲁魁没有多说什么。 周凡等了约一刻钟，鲁魁一家吃完，他才走了进去。 鲁魁挥挥手，就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七八岁的儿女赶回了房间。 在厅内油灯照明之下，光线依然有些昏暗。 鲁魁背后的身影被拉长落在地上，他朝周凡笑了笑说：「环境有些恶劣，阿凡你就将就一下，对了，阿凡你认得字吗？」 第14页 周凡微微皱眉，关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他观察的，好像三丘村也没有私塾，那前身应该不认得字才对的，但鲁魁为什么这样问？ 「怎么？不认得吗？」鲁魁挠了挠头，「我记得你们这年龄的，好像都跟村里的林书生读过书的。」 林书生？原来前身还读过书。 周凡听得鲁魁这样说，他连忙点头道：「认得一些，但是太复杂的字就未必认得。」 「那太好了，你等等。」鲁魁说了一句就转身走进房间，很快他又拿着一个红色的木盒走了出来。 木盒很为简朴，没有什么花纹，但鲁魁却是一脸宝贵的样子，他打开木盒，里面却是一本黑皮的书册。 鲁魁拿起书册递给周凡道：「你看看，看能看懂多少？」 周凡接过书册，翻开第一页，他一看那字体，发现是近似隶书才彻底放心下来，要是小篆，那他就两眼一抹黑完全看不懂了。 隶书与现代繁体字很为类似，周凡还是能看懂的。 书册上的内容很为丰富，除了详尽的文字还有一幅幅人体动作图案。 这是一本名为《虎形十二式》的功法秘籍，不过在开篇的时候就用蝇头小字註明是抄本。 周凡在认真看着，鲁魁也不催促，而是耐心等待。 待周凡抬头不再看书，鲁魁连忙问道：「看完了吗？看懂了多少？」 周凡想了想道：「里面的字我都认识，但是那些经脉穴位什么的我不太懂。」 「厉害。」鲁魁竖起了拇指，「没想到阿凡你认得这么多的字，至于经脉穴位我会教你的，你能看懂，对你的好处很大。」 「可惜了，那林书生两年前就死掉了，要不然还能让我家那两个小孩过去跟他认一些字，认一些字还是有挺大好处的。」鲁魁有些遗憾说。 「鲁队长，你为什么说我能看懂对我有很大的好处？」周凡有些不解看了一眼这本功法秘籍。 「在家里，你叫我鲁大哥就好，虽然我叫你爸为周大哥，但其实我年龄也不算大，咱们各论各的。」鲁魁笑着道：「至于你说有什么好处？好处就是你看懂了文字，那就走在最正确的路上。」 「最正确的路上？」 「这《虎形十二式》是天凉里传下来的练力之法，我们一般称之为武者的力气段，要是一旦真正入门，那就能力气勐增。」鲁魁解释道：「可是因为我们不认得字，所以修炼《虎形十二式》就有些出入，有些人修习之后力气增长不快，是因为他可能某些关窍练得不对。」 鲁魁所说的天凉里管辖着包括三丘村在内的十八个村子。 「练错了也能入门，不会走火入魔吗？」周凡愕然道。 鲁魁轻咦了一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走火入魔？」 周凡顿时愣了一下，难道这世上的功法没有走火入魔的说法，不过他看着鲁魁怀疑的眼神，连忙讪笑道：「似乎是听林书生说一些故事听到的，不过我摔到脑子，也不太记得是否是他说的，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个词。」 「练功走火入魔我也听人说过，不过这应该是无稽之谈。」鲁魁摇头，「如果你修习了《虎形十二式》就会明白，这玩意跟你的脑子没什么联繫，它只是锤鍊你的身体，这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周凡听了连连点头，他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虎形十二式》是锤鍊肉身的法门，无论怎么修炼都不会有事，唯一的区别只是获得力气的大小。 「只要练得最为正确，如果你的身体素质不太差，那增长的力气应该会比常人的多很多。」鲁魁颇为羡慕说：「可惜的是我已经习惯之前的动作，贸然更改弊大于利。」 「原来是这样。」周凡脸露喜意说。 「你先看熟书里面的前面四式。」鲁魁脸容严肃道，「由于我的动作未必标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自己按照书的练，有不懂的穴位经脉之类都可以问我，这样比我盲目教你好得多。」 「为什么是前四式？」周凡一边看书一边问，「鲁大哥怕我贪多嚼不烂吗？」 「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是因为《虎形十二式》前四式被称为甦醒四式，这是一个门槛，如果你能通过这四式引气入体淬鍊身体，那就是入门了，要是不能，那就只能永远站在武道的门外。」 鲁魁伸了一个懒腰，轻声解答周凡的疑问，这些都是书中没有的。 「入门难吗？」周凡看着书一心二用问。 「武道也是讲究天赋的，要是天赋好，又勤学苦练，似我当初就花了一月入门，教导我的队长直夸我天赋是他见过的前三，要是天赋不行，那就一辈子都可能无法入门，现在三丘村巡逻队只有三人跨过了这门槛。」 第12章 灰线 「三人？」周凡愕然抬头，就他打探到的消息，现在巡逻队有六十多人，三人的概率岂不是太低了。 「是啊，三人，一个是我，还有两个副队长，如果有人能入门，那么村里肯定会给一个副队长之职，相应提高待遇。」鲁魁有些感慨说。 「即使无法真正入门，你也不用太沮丧，修习这《虎形十二式》前四式就算无法入门也能起到一定的强身健体作用。」鲁魁怕周凡灰心不肯再学，转而又安慰说道。 周凡不再说话，而是认真研读这《虎形十二式》前面四式，鲁魁跟他说这《虎形十二式》只有巡逻队的人能学，所以这书是不能让周凡带走的，他必须将前四式都背下来。 第15页 这样他明天才能自己自行修习。 至于为什么严禁外传？ 鲁魁说这是天凉里规定的，太具体的原因他也不了解，但就他所知的，非巡逻队的村民要是学了，增加些许力气能不能对付怪谲还得两说，但在村子生死存亡之际，那些不愿加入巡逻队的人还可能会成为某种隐患。 周凡的记忆力很不错，他只是花了半小时时间就将前四式的文字和图谱都背得滚瓜烂熟，在他确认无误之后，又向鲁魁请教个中不明白的书中名词。 太多是经脉穴位还有一些武学名词，这些问题恰恰是鲁魁这个武者最为熟悉的，鲁魁回答起来毫无难度。 鲁魁还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身上或周凡身上准确指出某处穴位所在，让周凡所获匪浅。 周凡也明白，要是在巡逻队与新人一起学习，恐怕鲁魁可不会有这种耐心这样教导他，在周凡看来，自己付出三分之一卖命钱，能得到鲁魁的悉心教导，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 时间渐渐流逝，在周凡的心中所有问题都从鲁魁那里得到解惑后，已经是接近深夜时分。 周凡连忙站起来告辞，他借了火将灯笼里的蜡烛点燃。 「那你先回去，明天自己练习，要是有不懂的，晚上再来问我。」鲁魁站起来，送周凡出门。 周凡打着灯笼，他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他连忙问道：「鲁大哥，学会武道就能对付怪谲吗？」 鲁魁哈哈笑了一声道：「阿凡，这是不可能的，要是怪谲这么好对付，那巡逻队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要是这样……」周凡眉头皱了起来，他想说那学来还有什么用？ 「阿凡，别小看武道。」鲁魁沉声道，「武道是一切修行的基础，它或者无法对付大多数的怪谲，但能让你变得强大，当危险来临时，跑得快的人总会比跑得慢的人更有希望活下来。」 周凡愣了一下，他知道是他想岔了，他脸色凛然道：「鲁大哥，我记住了。」 要不是鲁魁提醒，周凡差点就对武道产生了轻视之心，他要的不就是使用一切手段好好活下去吗？ 「鲁大哥，我爹娘说你是修士，难道武道就是修行的一部分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武道是一切修行的基础吗？」鲁魁愣了一下说，「这话其实不是我说的，而是我听天凉里一位前辈说的，你记住就好。」 周凡没有再多问，而是道别转身离去。 鲁魁站在门边，看着黑暗中渐渐远去的灯笼，他咧嘴笑了起来，「这小子倒是野心勃勃，就是不知天赋如何？」 「这天还真黑啊。」周凡提着灯笼，走在小路上，周围黑漆漆的，他抬头看向天穹。 天穹上面黑乎乎的，星月一概看不见。 「难道这世界的天都是这样的吗？」周凡摇摇头，没有再想，继续往家里赶路。 周凡时不时环视四周，发现没有那种恐惧之感，知道阴鬼肯定不在附近。 到家之后，吹熄灯笼里的白蜡烛，父亲周一木正坐着抽水烟壶，娘桂凤则是靠近油灯在缝补衣服，他们显然是在等周凡。 周凡心里微暖，他前世幼年时父母就已经死去，父母之爱很是模煳，这下子却是清晰感觉到了，他们可能不知道他不是前身那个灵魂。 但周凡都将他们当成在这世界的亲人，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们，他都要好好活下去。 周凡回来，周一木也没有问他学得怎么样，只是让他去睡觉。 周凡随便收拾一下，就回房睡觉了。 只是当周凡睡熟之后醒来，他又骤然看到了灰雾，血球依然在空中高挂着。 周凡倏然一惊，他本来以为只是一场噩梦，结果他又回来了。 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这两天他睡着就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问题周凡暂时无法得出答案。 周凡吸了口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个奇怪的空间里死去会怎么样？ 要不是担心在这里死去，他在现实中再也无法醒过来，周凡都想试着想法弄死自己算了，弄死自己说不定能够让自己醒来。 周凡想了想走到船边，头小心翼翼朝栏杆外伸出看去。 如镜子一般的灰河水中映照出来一个骷髅头，骷髅头空洞的双眼，似乎也正在盯着周凡。 白森森的骷髅头仿佛贴在河面上一样。 周凡看着这骷髅头，他忽然将手伸出，河镜上瞬间多了一只骷髅手。 周凡深吸一口冷气，他后退一步，把头和手都缩了回来，因为他看到河底深处有着形态怪异的黑影在游动着，他不敢肯定那些黑影是否会从水底跃起，一口咬断他的头或手臂。 现在可以肯定，河面映照出的骷髅头和骷髅手就是他的头和他的手。 一思及此，周凡双手忍不住抚摸着自己的脸，确认自己的鼻子、眉毛、眼睛脸上的各处的皮肉都在，他才长舒了口气。 周凡心想很可能是这灰河的诡异才会导致他看向河水的时候映射出白骨来。 就在他思索之际，飘荡的灰雾深处，传来一阵阵让人心悸的吼叫声，宛如厉鬼尖啸。 周凡的耳膜被震得就好像要裂开一样，他觉得头眩目昏，心神仿佛被摄。 周凡用力晃了晃头，才清醒过来。 第16页 那叫声很快由远及近，变得清晰起来，那声音的怪物显然正在飞速向着这边靠近。 周凡紧张了起来，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梦境，但他必须想法离开这里，否则等那怪物到达那就糟了。 周凡在甲板上转动起来，他试图找到通往船舱的入口，但是甲板上没有入口。 暴雷一样的嘶吼声在近处传来，周凡立即反应过来是那声音的怪物到了，他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哗啦！ 有什么从水中跃出来一样的声音，百米外的灰雾中升腾起两座小房子大的金色火焰，这是那怪物的眼睛！ 周凡浑身汗毛倒竖，灰雾的遮挡使得他无法看到这怪物的真身，但是心底的恐惧彻底升了起来。 那怪物朝木船这边跃起，一跃百米，庞大的身躯宛如乌云盖顶笼罩着整艘木船，此怪物的体积实在太庞大了，周凡甚至无法看清它基本的形态。 怪物砸下的动作太快了，周凡就算想跳河逃生的动作都无法做出。 嗖！ 一缕灰色如髮丝的光线从周凡的左侧划过，灰线蜿蜒曲折刺在了怪物的肚腹上。 这灰线很小，跟怪物的身躯相比不值一提，但就是这样的一条灰线刺入怪物的身上，那怪物发出了哀叫之声。 它的体积在疯狂缩小，缩成巴掌大，被灰线拉扯着前进，越过周凡的头顶。 周凡的视线跟着这怪物的身影游移。 他身后甲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方木桌，木桌前站着一个老人。 怪物最终摔在了木桌上的白玉盘内。 头髮银白的老人身穿灰色长衣，长衣上有着雾状花纹，他手里拿着一根浅灰钓竿，钓竿上的深灰鱼线勾连着那正在玉盘蹦跳的怪物。 老人没有看周凡，他正聚精会神看着玉盘。 第13章 雾 雪色玉盘里的怪物头大身小，它的脑袋就好像一个浮肿的拳头，在拳头的前端有着一对金色凸瞳，尾巴如鱼尾，浑身布满灰色的鳞片。 拳头状的脑袋张开一道口子，里面全是森严尖锐的骨刺。 灰衣老人脸色漠然，他随手将钓竿放在桌边，右手有着灰雾凝聚，化作一把锐利的尖刀。 老人右手腕微抖，让人眼花缭乱的刀光笼罩着白玉盘，嗤嗤声过后，怪物已经被切成数百薄肉片。 尖刀雾化又化作一双筷子，老人夹起一薄片的时候，桌上突兀出现了十来个味碟，又或者味碟一直在，只是周凡看不见而已。 筷子夹着的薄片放在其中一个味碟蘸了一下调料就扔入了口中，他眯起眼慢慢咀嚼，脸上的老纹跟着皱了起来。 诡异的是灰衣老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瞄一眼周凡，就似乎周凡不存在一样。 周凡眉毛微挑，他向着这位老人走去，心里却在想，这老人突然出现，又能以他无法想像的手段将那怪物做成了食物。 要是想杀他，他绝对是无法逃得过的，干脆自己走过去，看能否试探出这老人是什么来歷。 最重要的是弄明白他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奇怪的空间，出现在这艘船上。 周凡在向老人走去的时候，他还在以自己的习惯不断观察老人，他发现这老人是真的漠视他的存在，心神全部放在瓷碟里的食物上。 灰衣老人那双筷子不断夹起薄得透明的切片，蘸着调料慢慢地吃着，就算周凡走到身边，他也没有抬眼。 周凡站在一边耐心等着，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性格，那就不能先开口，而是等着对方先开口。 如果对方一直不开口，那他决定等老人用完餐再开口。 一个人吃饱喝足，总是比饿着肚子好说话。 不同味碟里装着不同的调料，有酱油、辣椒、姜末、萝蔔泥……更多的是周凡认不出的调料。 老人有时只蘸一种调料，有时蘸两三种混合着吃，每次食物入口，他总是会微微眯眼。 老人吃得慢，但玉盘的肉片很快见底，直至只剩下一片时，他才抬头看向周凡问：「你要不要吃？」 周凡这才发现老人的眼瞳是深灰色泽，灰眸宛如大洋漩涡，深不见底。 周凡摇了摇头，对于这诡异的生物肉片，他保持谨慎之心，老人神秘莫测能吃这东西，但不代表周凡就能吃，万一含有剧毒，那就完了。 老人见周凡不想吃，他也没有再劝说，而是夹起最后一块肉片，蘸着姜末辣油吃了下去。 吃完之后，老人悠悠舒了口气道：「看在你没有打扰我用餐的份上，你可以问我一些问题。」 「不知道老先生如何称唿？」周凡一脸客气问。 老人手一挥，方桌上的瓷碟化作灰色雾气散去，他才缓缓道：「我本来没有名字，你可以叫灰，可以叫我雾，也可以叫我血，甚至你替我起一个名字都没所谓。」 没有名字？ 为什么会没有名字？ 灰？雾？是源自灰雾的拆字吗？ 血呢？来自头顶的血球吗？ 周凡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他脸上带着一丝尊敬之色继续道：「原来是雾老先生，雾老先生，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直接叫我作雾就好，不要加什么老先生。」雾坐了下去，他坐下的时候，几缕灰色雾气汇聚，多了一张椅子，他恰恰坐在椅子上，「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17页 雾停顿了一下了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它应该也没有名字，不过你要是觉得没有名字很不舒服，你可以称它为灰河空间。」 「灰河空间……」周凡在心里念叨了一下，他一直看着这位被自己称为『雾』的老人，可惜的是从头到尾，老人的脸始终漠然着，难以看出更多的东西。 「雾，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周凡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而且他听从了意见，改了称唿。 周凡明白，对方都这样说了，那还是直接称唿更为合适一些。 「我怎么知道？」雾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又不是我弄出来的。」 「我们？」周凡敏锐捕捉到雾口中的关键词，这说明他绝对不是第一个出现在这艘船上的人。 「好了，你也问得够多了。」雾显露出一丝不耐，「你是这次登船的人，那么我有些话需要跟你说的。」 周凡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听着。 「你在这艘船上只能做三件事，第一件事是钓鱼。」雾随手一挥，稀薄的灰雾捲动，方木桌上突兀多了七根钓竿。 七根钓竿颜色不一，分别是墨黑、浅紫、翠绿、火红、金黄、银白、深灰。 「第二件事是跳船，第三件事是呆着什么都不做，时间到了，你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雾看向周凡问：「现在你要钓鱼吗？」 「为什么要我钓鱼？」周凡皱眉反问。 「不是我要你钓鱼，而是你想钓才钓。」雾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钓不钓都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在这条船上，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 周凡问：「那钓鱼了会怎样？」 「这里总是平衡的，钓鱼你会得到一些东西，也会失去一些东西。」雾缓缓说，「不过第一次钓鱼嘛，它算是免费赠送的，嗯，也不能说是免费的，毕竟你能进来这里就已经提前付出了代价。」 「会得到什么东西？又会失去什么东西？」周凡心脏勐地跳了一下问，「我进来这里失去的是什么东西？」 「这三个问题太复杂我不想回答，你要想知道，就自己想办法。」雾摇头说道。 「我进来这里失去的是我的寿命吗？」周凡忽然开口问，他还剩下几年寿命，或者与这里有关。 雾那双灰眸有些讶异看着周凡，他笑道：「让你猜到了，就是寿命，你付出了大量的寿命才能登上这艘船！」 「果然是因为这个！」周凡脸冷声道：「那有没有办法将我的寿命还回来，下船也没所谓。」 鬼才想登上这艘诡异的船，如果能拿回寿命，周凡绝对不愿意待在这里。 雾脸色平静道：「寿命是无法取回来的，至少我无法替你做到，你想下船也只能跳下去，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件事。」 「如果跳船了我会怎样？」周凡看向了船边的护栏问。 「不知道。」雾看着雾气飘荡的河面笑了笑，「跳船的也有好几个，不过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们，所以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不知道…… 周凡脸色有些微变，他想起了这平滑如境一样的河底游弋着的黑影，跳船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 周凡想再问，只是雾突然说：「你的时间到了，那就下次再见吧，不过别死了哦，一旦死了，就再也无法见面了。」 一阵天旋地转，周凡晃了晃头，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第14章 甦醒四式 天又已经亮了，周凡坐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灰河空间里面能待多久，但他能感觉到里面的时间流速比他所在的世界要快，至于比率是多少？ 周凡皱眉，他没有刻意计算，或者下次进入再好好测试一下，现在有些问题需要他注意的。 那个叫雾的老人是谁呢？他对自己是否怀有恶意？ 周凡想了一会，还是无法确认，不过暂时可以当作没恶意，只是要保持警惕之心。 最关键的是钓鱼，周凡知道灰河里面全是怪物，他想起了雾手持灰杆钓住那头怪物的情形。 钓鱼是为了钓哪些怪物吗？也就是说最可能钓到的是怪物。 还有让周凡有些在意的是钓竿的颜色不一致，颜色是否又有他不知道的含义呢？ 要以自己的寿命为钓饵，仅仅是钓河里哪些怪物吗？怪物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作用？ 雾对于他是否钓鱼带着不在意的态度，那这态度是佯装出来的吗？会否他在刻意引诱自己钓鱼？ 周凡想了想，认为雾是真的不在意自己是否钓鱼，因为就连寿命为钓饵的事都说了出来，要是他故意引诱自己，应该不会将这么不利的事情告诉自己，毕竟知道了要用自己的寿命作钓饵，谁都会犹豫拒绝才对的。 但也未必，雾说第一次不用付出代价，还是他认为自己只要钓一次鱼，就再也戒不了，愿意付出寿命来继续钓下去？ 最后是登船的问题，回想雾说的话，他不是第一个出现在那艘船上的人，那其他登船的人呢？死了？还是说在其他时间登船呢？ 自己有没有可能遇上那些登船者呢？遇上了他们会怎么样看待自己？陌生人？敌人？朋友？ 雾说跳船的有好几个，为什么要跳船？船上有什么危险吗？ 周凡冷静地一一思索梳理着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大多数还无法得到答案，但起码再次进入灰河空间时，遇到情况，不至于手忙脚乱。 第18页 有第二次进入灰河空间，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吃完早饭后，周一木夫妇两人都很忙，没有多久就离家。 家里只剩下周凡，原本十五岁的他已经开始替家里做一些农活，但现在周一木夫妇自然不会让周凡去做农活，周凡还要修习武艺。 即使只有四天，即使心里明白，这临时抱佛脚的行为未必能起到作用，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周一木夫妇都不愿意放过。 周凡也明白，他是他们的儿子，他要是死了，这对夫妇在这世界上的希望就毁灭了，他们对自己真的很好，前世的时候缺少的父母之爱没想到会在这里感受到，周凡心里一片温暖。 周凡没有再浪费时间，他来到了后院，就开始修习《虎形十二式》的前四式。 《虎形十二式》的前四式分别称为甦醒四式，分别是勐虎伸腰、勐虎洗爪、勐虎弹腿、勐虎抖毛，也就是勐虎甦醒的四个动作。 周凡双腿微弯蹲下，然后双手成爪状，由下往上做了一个伸腰的动作，他的腰椎、胸椎、颈椎跟着舒展开，上身的肌肉慢慢松懈开，双爪又由上往下摆动，整个嵴柱往后一躬，腰背就像一张大弓一样弯曲，上身的肌肉骤然绷紧。 就是这样一松一绷之间，周凡的唿吸也跟着变化。 当周凡完成三个勐虎伸腰的动作之后，他觉得浑身肌肉微微发麻。 「唿吸的节奏有些不对，吸回来的气并没有完全到达勐虎伸腰要求的穴位。」周凡摇摇头，脸上露出不满意之色。 周凡不断练习勐虎伸腰，不断纠正自己的动作，直至二十多遍，唿吸与动作彻底一致之后，他才满意停下来歇息。 他的肌肉酸痛之外，浑身也热腾腾的，就像泡了个热水澡一样，《虎形十二式》描写过，这是修习勐虎伸腰应该出现的状态，否则就是练得不对。 周凡精神振奋，他开始练习第二式勐虎洗爪，勐虎洗爪洗的是前爪，对于人来说就是锻鍊双臂的肌肉群，周凡模仿着勐虎洗爪的动作，开始一唿一吸，直到第十遍，就完全将动作做到一丝不苟。 他的双臂有着滚烫之感，勐虎洗爪的动作难度比起勐虎伸腰显然要简单得多。 周凡又歇了一会，又开始第三式勐虎弹腿的练习，周凡整个人倒立起来，双腿开始向后接连踢出，勐虎弹腿修习的不仅仅是双腿的肌肉群，对双臂也能起到很好的锻鍊，但难度系数也是三式中最高的。 勐虎伸腰练的是上身胸腹腰背肌肉群、勐虎洗爪与勐虎弹腿则是锻鍊了四肢肌肉群，如此一来单单是这三式就几乎将人体所有肌肉群都涉及到了。 足足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周凡才将勐虎弹腿彻底掌握。 他的四肢因为无数次的支撑，已经有些抽筋了，周凡浑身都是汗水，再也无法练下去才无奈停了下来。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周凡也明白，但是五天之后，他就要去巡逻队报到，到时候再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时间修炼，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去修炼。 要是可以，周凡甚至希望藉助这五天的时间跨过武道的第一个门槛，踏入鲁魁所说的力气初段境界，不过这应该很难，但总要努力去尝试。 中午，周一木夫妇没有回来，周凡自己去灶房将今天早上剩下的饭食吃下去，又歇息了一会。 等他变得精神奕奕起来后再次来到自家泥房子的小后院，下午他要练习『勐虎抖毛』。 这是《虎形十二式》甦醒四式的最后一式，也是四式最重要的一式，能不能跨过武道门槛，就看这最后一式的了。 勐虎甦醒的四个动作，勐虎抖毛的关窍在一个『抖』字。 周凡四肢触地，趴在地上，他的眼神凌厉看着前方，就像一头勐虎。 第15章 没有天赋 老虎抖毛本意可能只是想抖掉身上的灰尘，但却起着协调它全身肌肉的重要作用，这种螺旋抖劲是全身肌肉都在抖动，是一种整合嵴柱、关节、四肢上的所有肌肉群，使得它们扭成一团可以用的强大力气。 无论是勐虎还是人，要是肌肉不能整合调动，那就是各行其道，块头练得再大，那就不能有效发挥力气。 就好像一拳击出，没经验的普通人，他打一拳只是发挥了上肢的肌肉力量，但是武者却能腰马合一，藉助腰椎的肌肉力量，让自己挥出的拳头变得更为兇勐凌厉。 周凡趴在地上，就好像一头勐虎一样，他先是让自己浑身放松下来，意图能达到一种全身空松的状态。 当周凡感觉可以了，他全身骤然一抖，可以听到他身体发出两道极为轻微的闷响声。 周凡很快皱眉摇头，先别说唿吸节奏问题，就是那种肌肉抖动都无法同步，他刚才四肢肌肉抖动太快，其他部位的肌肉群反而跟不上节奏。 周凡想了想，干脆放弃唿吸问题，他先开始练习抖动时肌肉同步的节奏问题。 练习总是枯燥的，在一次次失败之后不断纠正的姿势，尽量让肌肉同步抖动。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周凡才做到勐虎抖毛的肌肉同步抖动，他的姿势也无可挑剔，每次浑身一抖，就是啪的一声脆响，就像无数军靴一齐踩在水泥板的响声，这整齐的一声，表示他终于做到了抖动的同步。 但周凡觉得胸口一闷，他知道这是因为唿吸节奏不对的原因，他又开始在动作之中尝试调整唿吸。 第19页 渐渐又过了半小时，周凡每次『勐虎抖毛』时肌肉一致同步时，那唿吸也变成三吸一唿的独特节奏。 勐虎抖毛也被周凡练得完美了，周凡站起来，他向着空中击出一拳，甚至感觉浑身肌肉也跟着微微颤动。 不过，完成勐虎抖毛只是开始。 周凡歇息一会，回屋里喝了一口水，待精神、身体的状态回復之后，他脸色凝重站在后院的泥地上，双手化爪，从勐虎伸腰开始练习。 勐虎伸腰正确之后，就是勐虎洗爪，勐虎洗爪完成，周凡双手一撑倒立，使出勐虎弹腿。 只是从勐虎弹腿时踢腿，周凡很快就翻了一个跟头直立回来，因为他勐虎弹腿的动作失误了。 他要的是将勐虎四式完美无缺衔接在一起，这才是算是完成一次《虎形十二式》的甦醒四式修炼。 再次从头再来，勐虎伸腰、勐虎洗爪再到勐虎弹腿都没有问题，只是周凡双脚落地转为勐虎抖毛时还是出错了。 第三次、第四次直至第五次，周凡四肢触地，浑身一抖。 啪的一声脆响，三吸一唿，肌肉由放松到绷紧中，周凡只是觉得时间好像变慢了起来，他能感到周身有着特殊的气包裹着他的身体流动。 可惜的是这气就好像被一层薄膜隔着，始终无法透入周凡的身体。 仅仅是一瞬，周凡就从这种状态脱出。 「那气就是元气吗？」周凡脸色微微变化。 无论是《虎形十二式》抄本还是鲁魁所说的话，修习这甦醒四式一气呵成，是能吸入天地元气，从而淬鍊肉身，从而使得他的力气大增，这才算是跨过武道门槛，成为真正的武者！ 至于怎么做才能吸入天地元气？ 鲁魁的说法就是苦练，练的次数多了，本身又有武道天赋，那总会有一天能引元气入体。 周凡敢肯定，自己的动作是完全照着《虎形十二式》抄本来完成的，只要抄本没有错，那他的动作绝对是标准的，就算有细微的差别，那也不会太大。 当然，能这么快体悟到天地元气的存在，也是因为周凡的动作太标准而导致。 周凡开始一次次练习，可惜的是直至傍晚时分，周凡成功完成好几次甦醒四式，每次都能察觉到天地元气的存在，但却始终无法让天地元气入体。 周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今天能有这样的进步，已经是很大的收穫，引元气入体的事，也许着急不来。 毕竟当初的鲁魁可是花了一月的时间才跨入了武道门槛。 况且周凡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一天修炼下来，力气增大了不少。 只是当晚上周凡来到鲁魁家里，他将白天的修炼状况跟鲁魁说了一遍，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是说你能一气完成甦醒四式，并且还感悟到了天地元气的存在？」鲁魁满脸惊愕，有些不敢相信再问了一遍。 周凡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在这里练一遍我看看。」鲁魁挠了挠头说。 鲁魁家里大厅空间很为辽阔，周凡就在大厅内练了一遍甦醒四式，由于白天练的次数不少，早已熟悉四式的周凡一遍就通过了。 周凡再次感觉到周遭的天地元气，只是一瞬，他就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他站起来，拍拍手掌的灰尘看向鲁魁。 鲁魁脸色怪异，他眼中有着惊讶更有不解。 「鲁大哥？」 周凡唤了一声鲁魁，鲁魁才回过神来，他苦笑道：「阿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鲁大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周凡也察觉了事情有些不对。 「首先是你的甦醒四式动作……」鲁魁停顿了一下，他挠了挠头，「我不敢肯定你的动作对不对，但是你练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头真正的勐虎刚刚甦醒，我个人觉得你的招式做得很……很漂亮。」 「不过……」鲁魁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我的唿吸节奏不对吗？」周凡连忙问。 「甦醒四式唿吸节奏是很难看出来的，对不对只有你自己知道。」鲁魁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状态不对。」 「状态？」周凡愣了愣，他有些不懂。 「阿凡，你能一天完成甦醒四式，绝对是我看到进度最快的一个人，当初我可是花了一个月才真正完成一遍甦醒四式。」鲁魁表情复杂说，「这个我昨晚就跟你说过，但是我没跟你细说的是，如果一旦真正完成一遍甦醒四式察觉到天地元气……」 「那身体应该是能自动吸入天地元气才对的！」 周凡脸色微变，他明白鲁魁的意思了，也就是说问题出在他既然完成甦醒四式，又能感觉到天地元气的存在，那应该就能吸收天地元气。 白天修炼的时候，周凡以为他修炼的次数不足够，才无法吸收天地元气，现在听鲁魁这样一说，这根本存在很大的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里？」周凡开口说道。 「这个不太清楚。」鲁魁苦笑说道，「我只是一个大老粗，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子？抄本里面有没有提及这个问题？」 「抄本里面只有修炼之法，并没有任何说出了问题该如何解决的办法。」周凡皱眉问：「如果让鲁大哥你猜呢？就算是猜测或许也对我有用。」 第20页 「如果让我猜啊。」鲁魁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我有两个猜测，第一个就是你修炼的方式也许不对。」 「我的方式不对？」周凡回想了一遍，从甦醒四式的动作到唿吸的气体在穴位的游走，他还是无法找出错误之处，「那第二个猜测呢？」 鲁魁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他嘆气道：「可能你并没有武道天赋，所以才无法引气入体。」 鲁魁隐隐觉得这才是问题所在的原因，他心里觉得有些惋惜，毕竟周凡这人很聪明，领悟力也很强，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甦醒四式，可惜的是没有任何的武道天赋。 「没有天赋吗……」周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情变得微妙起来。 鲁魁咳嗽了一声，连忙安慰道：「这只是我乱说的而已，未必准确，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太着急，回去好好练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很快就能引元气入体，毕竟我当初可是苦练一段时间才引气入体的。」 对于鲁魁的安慰，周凡只是笑笑，他眼神清澈，并没有任何的沮丧之意，而是开口问道：「鲁大哥，假如没有武道天赋而导致，那是否有办法让一个人顺利引元气入体？」 周凡要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尤其原因很大可能是他没有武道天赋而导致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武道之路就要断绝，无法踏上武道之路，以后面对那些怪谲，危险程度将会剧增。 「这个应该没有。」鲁魁说是这样说，但是他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周凡准确捕捉到了鲁魁脸上的表情，轻声问道：「鲁大哥，是不是有办法？而你觉得太困难又或者太荒谬，所以才不愿意说。」 鲁魁想不到会让周凡猜中，他苦笑道：「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如果你想听听，那我说就是了，但是你不要抱太大的期待，其实我也是偶尔听来的，未必准确。」 「听说这世间有种神丹，能弥补人身体的缺陷，从而让一个无法踏过武道门槛的人轻松越过门槛。」 周凡的眼瞳变得明亮了起来，他问道：「那种丹药叫什么名字？」 鲁魁苦笑一声摇头道：「阿凡，我只是三丘村的巡逻队长，你觉得我会知道那种丹药的名字吗？我劝你也别多想，灵丹妙药就算真的有，那也不是我们这等人能奢望的。」 「那这种丹药你觉得存在的可能性有多大？」周凡想了想问。 鲁魁沉默了片刻道：「我觉得这种丹药是绝对存在的。」 「理由呢？鲁大哥，你该不会是安慰我的吧？」 鲁魁忍不住哈哈笑道：「这真不是安慰你的，我是真的这样认为，因为我真正听人说起过，就算是让人轻松越过一个境界的丹药都肯定存在，这种弥补身体缺陷的丹药也应该有的。」 「要是这样，那这种丹药什么地方才有呢？」周凡嘆气问道。 这个问题鲁魁无法给出答案，两人关于丹药的问题就此截止，周凡又开始背诵《虎形十二式》的后面八式中的中间四式，即使暂时无法入门，周凡也没有放弃学习《虎形十二式》。 前面四式他已经学会，就提前学习中间四式。 对于周凡这样的做法，鲁魁也没有阻止，虽然天凉里有规定《虎形十二式》不允许外传，但作为巡逻队准队员的周凡要学习，也不算违反规矩。 待向鲁魁请教完问题又是临近深夜，周凡就径直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周一木夫妇没有问什么，只是催促周凡去睡觉。 周凡同样没有多说什么，他能看出周一木夫妇眼中掩藏不住的疲惫。 周一木白天要为周凡的事奔波，而家里的农活又全部落在桂凤身上，尤其关键的是，周凡的寿数还有加入巡逻队将要面对的困境，都让他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他们当然会觉得很累。 周凡暂时无法为他们做什么，因此只能沉默，甚至没有将修习武道遇到的问题说出来，说出来只会让可怜的父母更为担心而已。 周凡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看着油灯散发的朦胧黄光，他的眉头深深蹙起。 他在想要是真的没有武道天赋，那该如何去做？ 最好的办法是寻到一枚丹药去弥补没有天赋的缺陷，但是就好像鲁魁说的那样，这些丹药昂贵至极，这又谈何容易？ 周凡想着想着觉得有些疲乏，他闭上眼睛，很快睡熟过去。 四周依然飘荡着灰色的雾气，周凡看着这熟悉的雾气，他嘆了口气。 第16章 第一次钓鱼 天上的巨大血球如万古不变。 还是这艘熟悉的船，今夜的雾气比起昨夜的又浓郁了一些。 周凡看到了雾，雾正坐在那张方木桌旁边，在优雅用餐，白玉盘上摆放着的是乌黑的薄肉片。 「欢迎回来。」雾头也不抬，在慢条斯理夹起薄片，蘸着味碟的调料，放入口里慢慢品尝，「要说的话昨晚都跟你说了，想钓鱼跟我说一声，要是不想，那就一边待着去，再不想，那也可以跳船。」 「你是不是每天都这么吃？不腻吗？」周凡笑了笑问，他刻意打扰雾用餐。 雾的情绪太冷了，周凡希望能稍微激怒他一下，这样做会有些冒险，但是或者能从他生气的面部情绪中看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无论如何，雾应该不会杀他，否则凭雾昨夜表现出来的实力，想杀他太简单了，只要不杀他，那就值得冒一下险。 第21页 「河里的魂鱼每一头都不一样，口感也不同，再搭上味碟，口感层次就变得多种多样起来，当然这样的东西吃了数万年，其实早就腻了，无论是煎焖蒸炒还是生吃，对我来说，都只是饱腹而已。」雾没有生气，只是慢悠悠道。 数万年……周凡心中微微抽搐，雾要是没有说谎，那他岂不是活了数万年之久？ 周凡没有再说话，这个雾很难被自己激怒。 周凡在甲板上四处走着，时而看看远处，时而看看灰河。 只是远处灰雾浓郁，视力只能到达五十米外，但五十米范围，方圆无一物，除了灰水还是灰水，安静得没有一丝的声音。 周凡走了回去，雾已经用完餐，他又变着花样，用随处可见的灰雾凝聚出了茶具，正在煮茶。 茶水咕咕沸腾，壶烟裊裊，却没有能嗅到任何的茶香气。 雾给自己倒了一杯，就细细品茗起乌黑的茶水，丝毫没有给周凡倒一杯的意思。 「你喝的茶是真还是假的？」周凡笑着问。 「如果这空间的一切是真的，这茶水当然是真的。」雾淡淡道：「这茶水就是灰河的水，茶叶是河底钓起之物，不是我吝啬，而是不适合你喝。」 「那昨天的魂鱼呢？我吃下去会怎么样？」周凡已经知道河底的生物被称作魂鱼，他猜测这生物可能与魂有关。 「一半一半。」雾看着周凡，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一半概率是你活下来，从那块鱼片里得到天大的好处，一半是你会死去。」 周凡心里顿时庆幸自己没有吃那块薄薄的鱼片，他不愿意用命去赌这一半的机率。 「你似乎不在意我的死活。」周凡忽然又说。 「我为什么要在意？」雾脸色依然漠然，「你死还是你活，对我都没有影响。」 周凡听了这话，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问。 「我觉得你应该在意。」周凡脸上收敛了笑意，「你就像我看过的一些故事中的指引者，在指引着我，要不然为什么要告诉我钓鱼的事情？」 「是呀，我完全可以不告诉你的。」雾还是不紧不慢说，他放下茶杯，「其实你错了，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昨晚的食物口感有些不错，我胃口还可以，心情就不错。」 「你第一次出现在船上，我就没有出现，是因为我不想出现，在过往登船的一些人之中，我甚至一次都没有出现，任由他们在这艘船上枯坐，你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吗？」 周凡心中微寒，他看着雾道：「他们选择跳船了，也就是你昨晚所说的那几个跳船者，对吗？」 「嗯。」雾点头承认，「所以我不是你说的什么指引者，我是完全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告诉我，也是仅仅因为食物口感不错，要是这样，我运气倒是不错。」周凡觉得有些荒谬，但是他又隐隐觉得雾没有对他说谎。 「这是主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雾拿起灰茶壶，往茶杯倒了一注茶水，「要是这样躲在暗处看着，什么都不做，实在太无聊了。」 「袖手看着登船者这样的事，试几次我就不想再做，要是有登船者，我一般都会愿意告诉他们钓鱼的事情，这样比较有趣，告诉你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前提是不能得罪我太狠。」 「难道我死了对雾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吗？」周凡有些不甘心问，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雾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才道：「也不是说完全没有，不过我不在意，船永久失去船客，我就会陷入沉眠之中，直至下一位船客的出现，我才会醒来，但我活得实在太久了，沉眠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就算永远醒不来也没所谓。」 周凡有些明白了，雾如果像他所说的活了好几万年，那他肯定见过无数的船客，会感到枯燥，所以他对自己的态度才会这么漠然，而且雾的话里又透露了一个信息给周凡。 雾会陷入沉眠，直至下一位船客出现，那代表着很大可能是船上只有他一个船客！ 「说你是指引者确实不对，你更像一个旁观者，然后看心情好坏来做事。」周凡评价道。 雾没有回答，他只是右手在桌上轻轻一拂，桌上多了一个沙漏，灰色的沙子从狭窄的管道流入底部玻璃球，顶部的玻璃球已经剩下不到一半的细沙。 雾指着沙漏道：「这是你留在船上的时间，要是漏尽，那就代表着你要回去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剩下的时间，我支付了大部分寿命登上这艘船，那每次进来还会消耗寿命吗？」周凡不急不忙说，对他来说，这次出去了，下次再进来就是了。 「既然上船，每次出现在船上，就不会再耗费你的寿命，否则你那没几年的寿命早就没有了。」雾笑了笑说，「告诉你剩下的时间，是因为我看你还算一个聪明识趣的人，不愿意你浪费这次机会。」 「什么机会？」周凡愣了一下问。 「过了时间，你下次进来，那就没有免费使用一次钓竿的机会，这一次免费的机会，是从我告诉你钓竿的时候算起的，只要过了两夜，那就代表着登船者放弃唯一一次免费使用机会。」雾解释说。 周凡只是低头看着沙漏里面的灰色流沙，他没有质问雾为什么不早说出来，这雾完全是凭喜好做事，质问了也没用。 第22页 雾放下茶杯，左手轻轻一拂，桌边的灰雾滚动着散开，他的左边就已经有着七根颜色不一的钓竿斜靠着方桌。 「看上那根钓竿，就拿吧。」雾拿起茶壶往茶杯加水，「当然也可以不拿。」 周凡瞄了一眼那七根钓竿，他说：「雾，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周凡知道，让他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存在什么目的，他必须弄明白。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现在没意义，我不想说。」雾沉默了一下说。 「这次钓鱼真的对我有利没害吗？」周凡的声音也急促起来，因为顶部的流沙不多了，他必须做出选择。 「如果你信我，我的回答是有利没害，这会是你的机会，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登船者就会有一个好的开局。」雾笑着眯起了眼，每次到这种时候，总是会让他提起一丝兴趣，他要看看周凡会如何选择？ 周凡闭上了眼睛，他在思考，他回想着他记得的两人说的话，雾说话的神态，他在权衡利弊。 仅仅是数秒的时间，周凡就睁开了眼，那双眼眸再也没有迷惘，他看向雾诚恳道：「我愿意钓鱼，但是钓竿有七根，你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雾灰眸微缩，他抬头看向天上的血球开口道：「你为什么会信我？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登船者，什么性格的都有，像你这种多疑慎重性格的也有不少，但多疑慎重性格的最后都放弃了第一次机会。」 「你还是这种性格第一个愿意冒险的，这实在让我有些意外。」 周凡微微沉默，他知道到了关键时刻，雾凭心情好坏来做事，要是他的回答无法让雾满意，雾恐怕就不会给他任何提示，到时他只能靠运气随机选择一根钓竿，这对他没有好处。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那种多疑小心的人，其实就算是现在我也在怀疑你，但我想来想去，你都没有对我说谎的理由，那么我就愿意冒险一试，我奶奶曾经点出我的性格问题，她说莽夫在想莽撞时要慎重，多疑者在多疑时就应该大胆往前一步，否则必会后悔！」 雾轻笑了一声道：「你现在需要丹药，选择浅紫色那根钓竿。」 周凡走过去，迅速取起浅紫色的钓竿，他向着船边走去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丹药？」 「我能看到登船者的需求。」雾解释说。 「钓竿没有鱼线，应该怎么用？」周凡握着钓竿，钓竿上根本没有任何的鱼线。 「不是没有鱼线，而是你看不见而已，鱼饵早已与鱼线合在一起，你用力往河中甩杆就可以了，记住，鱼儿没有上钩，就不要起钓。」雾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周凡没有再问，他怕来不及了，他之前问话耗了太多的时间，他不知道这里钓鱼需要多少时间，他只是双手用力一甩钓竿。 钓竿发出啪的一声，周凡看见了一条浅紫鱼线垂入灰河之内。 没有浮漂，鱼线就这样没入灰水之内，底下游弋的黑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威胁，疯狂游动了起来，将平静如镜的河面搅动起来，形成一个漩涡。 鱼线就像钩着了什么东西，骤然绷紧。 周凡没有再问雾该如何做，他只是勐然一提钓竿。 哗！ 鱼线从灰水中缩了回来，鱼线末端丝线犹如张开的八爪，紧紧束缚着白色的瓷瓶。 周凡伸手捉住了随着鱼线收回来的白瓷瓶。 第17章 通元丹 看着手中的瓷瓶，周凡眼露惊奇之色，瓷瓶上缠绕着的丝线化作雾气散去，钓竿上再也难以看见鱼线。 「这里面的是丹药吗？」在钓鱼的时候，周凡本来就有所猜测，现在只是向雾验证。 雾走了过来，瞄了一眼瓷瓶，他的脸色平静无波，「这瓷瓶里面的当然是丹药，浅紫钓竿只能钓起河中的丹药，你还剩下一些时间，要不要我替你看一下这是什么丹药？」 周凡看了一眼远处桌上沙漏顶部寥寥无几的细沙，他赶紧将瓷瓶递给了雾。 雾只是打开瓶塞，嗅了一下又合上递给周凡说：「恭喜，这是一粒通元丹，此丹能助人打通人体通元毛孔。」 通元丹？ 周凡愣了一下，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他要离开了，他急声道：「如何服用？」 「直接吞下去就可以了……」 周凡只听了雾说的半句话就失去了意识，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连忙坐了起来，看了一下四周，又搜了一下自己衣物，并没有发现那装着通元丹的白瓷瓶。 周凡脸色微微变化，难道那灰河空间里面的东西都是虚幻带不出来的？ 要是这样，那又有什么用？还是说要在灰河空间服用才行？ 周凡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床。 忽然，他的双眼有些发花，他似乎看到了一缕淡淡的灰雾出现在枕边。 枕边有着一瓶被灰雾笼罩着的白瓷瓶，只是白瓷瓶就像虚幻一般的存在，隐隐约约。 周凡伸手抓去，就在他的手指触到白瓷瓶的那刻，灰雾散开，白瓷瓶彻底实化，再也没有那股虚化之感。 「原来是真的。」周凡看着手中的白瓷瓶，白瓷瓶有些冰凉，他眨了好几次眼，发现白瓷瓶没有消失，他才放心下来。 第23页 这时房间外传来桂凤喊周凡的声音，周凡连忙收起白瓷瓶走了出去。 像往日一样，早饭过后，周一木夫妇没有多久就离开了家里。 周凡来到泥房子的后院，他家的后院四处没有房屋，又有高篱笆围着，篱笆上面爬满青藤，从外面很难看到里面在干什么。 周凡迫不及待取出白瓷瓶，木塞被周凡取下来，一股有些呛鼻的鱼腥味从瓶子里蔓延出来。 周凡从白瓷瓶里倒出来的是一粒暗红色的药丸。 「这就是通元丹吗？」周凡手指捏着暗红丹药仔细端详起来，「雾说通元丹能打通人体通元毛孔，这是什么意思？」 周凡沉吟着思索了起来，手中的丹药似乎不是一颗能弥补武道天赋的丹药，但是会不会他缺少的不是武道天赋？ 「打通通元毛孔……」周凡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这粒通元丹或者有用！ 而且不管有没有用，雾说直接吞服就可以，周凡愿意尝试一下，毕竟这可是他能弄到的唯一一粒丹药了。 周凡没有继续犹豫下去，他取来水，就将这粒通元丹吞了下去。 吞下去之后，周凡脸色凝重等着，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全身发热，就连脑袋也是热乎乎的，就像人喝醉了酒或者发高烧一样的状态。 周凡全身摇摇摆摆的，他连走路都费劲，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 一刻钟之后，那股热浪在渐渐消退。 周凡站起来，满脸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没有感觉到自己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他仔细看着手臂上的皮肤，也难以看出皮肤毛孔有什么变化。 「这通元丹说打通通元毛孔，但通元毛孔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通元丹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引元气入体？」 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小院上，双爪一振，使出了勐虎伸腰，能不能引气入体试一试就知道了！ 周凡的心情有些忐忑，练习起来也心不在焉的，一连失败三遍之后，周凡干脆就停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继续开始修习《虎形十二式》的甦醒四式。 这一次周凡很成功练到了最后一式勐虎抖毛，他四肢着地浑身一抖，全身肌肉跟着一颤，发出啪的一声。 周凡再次进入那种感觉到天地元气流动的状态。 以往就好像有一层膜隔绝这些天地元气，这次却是不同了，那些天地元气就像受到了牵引一般，钻进了周凡的体内。 元气很快就与他身体的血肉融在一起，周凡只是觉得浑身舒坦，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周凡感觉过了很久，但这只不过是一瞬的事，当结束的时候，周凡满脸喜色站了起来。 以往每次练习完甦醒四式，周凡最多有小小的感觉，自己的力气增加了，但现在这感觉很为清晰，他轻轻握拳，都能感觉体内肌肉微微抖动带来的雄浑力气。 「这就是引气入体吗？」周凡挥了挥拳，带起一阵拳风，有些吃惊自言自语道。 周凡又看向了自己胳膊，胳膊上的肌肉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力气却是有了长足的增长，好奇怪的感觉。 心中的喜悦再也遮掩不住，周凡脸上尽是笑容，他现在已经引气入体跨过那道门槛，成为了力气初段的武者！ 高兴过后，周凡知道自己能跨过那道门槛，完全是因为那粒通元丹。 周凡挑了挑眉，他完全算是明白了，所谓没有武道天赋的原因应该是通元毛孔有没有被打通，要是通元毛孔被打通了，那就能通过修习武道功法引气入体。 要是通元毛孔闭塞，那恐怕练一辈子都无法引气入体。 也就是说只要有通元丹，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能踏入武道的厅堂？ 周凡想到这里微微皱眉，没有这么简单，他想岔了，通元丹应该很稀有，稀有珍贵到不是一般人用得起。 细细想来，要不是在灰河空间钓鱼，他又怎么可能得到一粒通元丹？ 他能出现在那艘船上，还是因为他的大半寿命被取走了缘故！ 周凡想到这里，忽然脸上露出一丝惧意，他缺一粒通元丹，结果就钓上了通元丹，这真的会是巧合吗？ 要不是巧合，难道是雾在钓竿上动了手脚，让他能钓到通元丹，如果是这样……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但周凡没有任何高兴之色，他越想越是不安，天上可不会掉馅饼，谁又知道雾在打什么主意？ 周凡一想起灰河空间，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那里太奇怪了！ 周凡想了好一会，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他苦笑一声，没有再多想，现在的他还是太弱了，就算雾对他有什么意图，他也无法阻止，想也没有用。 他还是将目光放在现实中好一些，为危险的巡逻做好准备才是现在他要做的。 周凡又开始修炼《虎形十二式》的甦醒四式，每完成一遍甦醒四式，周凡都能吸入元气淬鍊身体，让自己的力气有着一丝的增长。 鲁魁早已经跟周凡说过，就算是踏入力气初段，修习的依然是这甦醒四式，只有甦醒四式无法让周凡的力气再增长下去，那才代表着周凡的力气初段已经到顶了，这才能开始修习中间四式，踏入力气中段。 由于每个人的资质与练法都不一样，即使是力气初段，每个人能增加的力气上限自然也不一样，就算出现力气初段力气强过力气中段的武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24页 这些都是闲聊时，鲁魁随意说起的，他当然无法想到周凡能这么快就能踏入力气初段的境界。 周凡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暂时隐瞒自己踏入力气初段的事情，能瞒几天就几天，毕竟昨晚鲁魁才作出了他没有武道天赋的猜测，要是知道他隔了一晚就已经力气初段。 这听起来未免太惊世骇俗，说不定还会给周凡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低调一些好。 周凡打定主意之后，开始继续修炼甦醒四式，累了就歇息，一直将近傍晚时分，周凡才停了下来。 不同于昨天的疲惫，周凡还是精神奕奕的，一来是他刚踏入力气初段，每完成一遍甦醒四式，那种力气增长的明显感觉让他觉得很畅快，二来是元气切实在滋润他的肉身。 不过周凡没有继续练下去，因为身体传来了一种『吃饱』的信息，就好像一人吃撑了一样，需要慢慢消化胃内的食物，积在体内的元气同样如此，需要时间来让肌肉慢慢消化，否则很容易出事。 这些周凡都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不得不停下来。 停下来的周凡感觉到体内磅礴的力气，他有些好奇自己现在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周凡在家里转了转，最后视线落在屋角旁损坏的石磨，这石磨缺了一个小角，所以就被弃置了。 周凡走了过去，蹲起，双手一抬，就将石磨举了起来。 周凡放下石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石磨至少两百多斤，但周凡举起这石磨犹有余力，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力气，现在起码能举起三百斤的重物，四百斤恐怕有些勉强。 但这已经很恐怖了！ 在周凡还没有踏入力气初段境界的时候，以他这具少年人的身体素质最多就能扛起一百多斤的东西，恐怕还是很费劲的那种，但仅仅一天时间，力气就快增长到四百斤了。 在现代社会，周凡记得有一次看到的比赛举重世界记录是二百七十公斤，也就是五百四十斤，五百四十斤对他来说当然还有距离，但照他这样练下去，超越五百四十斤也就是几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只需要花数天的时间就能超越现代社会人类举重极限的斤数，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恐怕还不如现代社会那些日夜刻苦练习举重的运动员。 当然这世界有武者，武者十分强大，以他的水平现在就有四百斤力气，那些力气中段、力气高段的就更强了。 在周凡那个世界的古代不乏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传说记载，但那些始终只是传说而已，没有人敢肯定那些传说人物的力气真的有这么恐怖。 但现在周凡却是觉得未必不能做到，至少他感觉到这个世界恐怕会存在拥有这等可怖力气的武者。 甚至周凡也可能达到这等力气，这等力气的人一旦战斗起来，那就是力如奔马，开千斤之弓，寻常的人难以近身，一拳就会被轰飞，就算十来人一起围攻，未必是他的对手。 只是周凡很快就苦笑起来，因为他记起鲁魁说过，就算力气再大，要是碰上那些鬼魅怪谲，也难以是鬼魅怪谲的对手。 力气再大又有什么用！ 第18章 大夫 周凡继续练习虎形十二式的甦醒四式，不过没有再贸然吸入元气，而是一式式拆解练习。 这样一式式拆解练习是为了更好地将身体的肌肉调动起来，有助于加快肌肉吸收元气的速度。 一次的效果不算明显，但只要勤奋刻苦，次数叠加就会有不小的成效。 就在周凡专心在后院练习的时候，他听到了前门传来喊声：「有人在家吗？」 正在练『勐虎弹腿』的周凡听到了喊声，他翻了个跟斗，站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朝外面喊道：「有，是谁呀？」 说话间，周凡已经从屋后绕到屋前，他看见门前站着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的衣袍，右边身子斜挂着一个红木箱子，端正微圆的脸，下颌留着长鬍鬚，整个人看起来很为儒雅。 男子的气色很好，红光满面的他对周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周凡看着这个陌生人说道：「我爹娘不在家，你要想找他们，得晚上过来才行。」 中年男子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一木他们的，而是来找你的。」 「我？」周凡微愣了一下道，他没有前身的记忆，自然认不得此人，本来看他与父母相当的年龄，还以为是父母的朋友，谁知道却是来找他的，这让周凡有些惊讶。 「我知道你忘记以前的事情了，所以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张鹤，是村里的大夫。」张鹤脸上溢着淡淡地笑道。 周凡眉头微皱一下，很快舒展开道：「原来是张大夫，真是不好意思，快请里面坐。」 周凡就将张鹤请进了屋内的厅里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清水。 张鹤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又将杯子随手放在桌面笑道：「我这次来，是给你检查一下的，前几天你醒了，但是我一直在忙着其他的病患，所以就没有赶来看你，今日难得有时间就过来了。」 「那就先谢谢张大夫了。」周凡一脸客气道。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张鹤笑着轻抚颌下的长鬍子，「你先转过身来，我看看你头上的伤疤怎样了？」 周凡点头答应，转过身背对着张鹤，这样一背对，周凡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放在两边大腿上的双手已经微微合拢握成了拳头。 第25页 「嗯，恢復得真的不错。」张鹤的笑声从周凡身后传来，他一边看着，一边轻轻用手指触碰周凡脑勺的伤疤。 「张大夫，我的伤怎么回事？」周凡试探着问道。 「咦，你爹没有跟你说过吗？」张鹤有些讶异道。 「没呢，我刚醒来这几天，就碰上了束髮这等大事，你也知道，我的运气不好寿数不高，又得为加入巡逻队做一些准备，所以就一直没时间问他们。」周凡有些憨憨地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子，你这是摔伤的。」张鹤松开了放在周凡脑勺的手指，「你可以转身过来了。」 张鹤的回答与周一木的一模一样，不过周凡早有心理准备，这也许是张鹤和周一木商量过的。 周凡转身过来，他的脸上带着疑惑之色道：「原来是摔伤的，那当时严重吗？」 「挺严重的。」张鹤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道：「当时你摔得后脑勺全是血，幸亏你爹赶来找我，我又及时赶到为你疗伤，才把你救了回来。」 「那我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摔伤呢？」周凡继续问。 「这个嘛……」张鹤沉吟了一下摇头道：「我就不知道了，你爹恐怕也不知道，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说到这里，张鹤笑着拍了拍周凡的肩头道：「小伙子不要想太多，你可是摔到了脑袋，要是想太多，脑子可能会痛，不管你是怎么摔伤，现在总算是没事，那就不错了，把你的手伸出来，我替你把脉。」 「张大夫，我听你的。」周凡脸上露出少年人纯真的憨笑，「哪只手？」 「诊脉两只手都要看。」张鹤道，「先看右手吧。」 周凡就伸出了右手让张鹤把脉，等张鹤替他诊完右手的脉，周凡又换了左手给他看。 「张大夫，我的身体怎么样？」等左右手都看完了，周凡看着沉默的张鹤，关心地问。 张鹤沉默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大碍了，你的脉象一息四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属于正常的脉象。」 「那就好。」周凡呵呵笑道。 替周凡把完脉，张鹤就说他还有事，站起身来告辞，周凡连忙将人送到门口。 送到门前的时候，周凡又从身上取出父母留给他的五个铜币道：「张大夫，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别。」张鹤推託不受，「我之前已经拿过你家的诊金，这次过来替你复诊，这钱是不能要的。」 张鹤不受，周凡就没有像大人那样把铜币推来推去，而是直接又放入了口袋里，道：「那张大夫慢走。」 张鹤脚步没有挪动，他抚须看着周凡，脸上再次露出那温和地笑道：「阿凡，你以前性格可没有现在这么开朗，看来这次受伤也未必没有好处。」 「是吗？」周凡一边发出憨笑，一边用右手摸着后脖子，似乎有些害羞。 「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要记得来找我。」张鹤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叮嘱了一句就转身离去了。 周凡看着张鹤的背影，直至张鹤从一座黄泥房子转弯不见了身影，周凡才收回了视线，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笑意。 周凡双手把木门关上，光线被门隔绝开，整个人没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一丝淡淡的光从缝隙透入，落在他脸部正中，似乎要将他的脸割成两半。 看着这缕光，张鹤那温和的笑容再度浮上脑海，只是这笑容让周凡觉得心里有些发寒。 在前世，身为刑警的周凡见过类似的笑容，一个连续杀人犯的脸上就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第19章 试探 在前世，周凡作为刑警，就曾经碰到一宗连环杀人案，那个连环杀手是侵入场所型的案犯，他喜欢潜入单身住户的房子，然后将受害者的心脏挖出来带走。 在调查组成立之前，这个杀人犯连续用同样手法杀了三人，手段血腥，在当地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周凡和同僚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才艰难地将那挖心犯逮捕归案。 当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们在捉住这案犯之前，给案犯作了不少的心里侧写画像，但最后将人捉住了才发现无一符合。 案犯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温和，看起来人畜无害，乐于助人，捉住他的时候，周围的邻居全都不敢相信。 但在铁证面前，审讯没有任何的难度，这连续杀人犯浮现温和的笑容，将一切没有隐瞒都说了出来。 无论是阐述杀人的动机还是杀人的血腥细节等内容，他脸上一直挂着笑，用平静的语气与周凡他们交谈。 周凡在警校时看过不少案件资料，分析犯人心理，毕业后，又连续破获很多的刑事案件，接触过不少的犯人。 但很少有像那个挖心犯一样，给他带来这么深刻的印象，他的笑容不是伪装出来的，他真的是对包括死亡的一切事情没有任何的畏惧，甚至不在意自己被捉住。 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一直在笑呀笑的，让周凡感到心寒。 刚刚那张鹤张大夫脸上的笑容就给了周凡同样的感觉。 这会是错觉吗？ 周凡摇了摇头，不认为这是错觉，在刚才张鹤让他转身替他检查后脑勺的时候。 周凡就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远甚于之前他身体虚弱时被阴鬼盯着的那种畏惧感，这是一种十分噁心的感觉，就像胃酸会随时涌上来一样。 第26页 周凡的这种直觉很有用，从来不会出错，前世作为刑警的时候，这种直觉在他工作中帮了不少的忙。 也因此，周凡背对着张鹤的时候，精神一直紧绷着，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身后，提防着张鹤。 这张鹤肯定有很大的问题，要不是周凡当刑警锻鍊出来的直觉，恐怕也难以察觉到张鹤存在问题。 张鹤对他肯定存在什么企图，甚至他受的伤也跟张鹤有关，只是张鹤说他是摔伤的…… 想到这里，周凡皱起了眉头，父母说他是摔伤的，张鹤也这样说，那双方肯定是提前商量好的。 父母会不会有问题呢？ 周凡刚这样想，他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从这几天的相处，父母对他的好显而易见，这绝不会是假的。 那很有可能是父母被张鹤欺骗了，从而和张鹤一起欺骗她。 不过还是想不通，父母为什么要在他受伤的原因这种事情上说谎呢？ 他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受伤呢？受伤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 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又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后脑勺那道伤痕，伤痕已经快痊癒得没有了痕迹。 他的眉头已经蹙成一团郁结的眉花，就像有什么迷雾始终笼罩在他的身体四周，他伸手过去，却难以触碰到迷雾的实体。 傍晚，周一木夫妇快回来的时候，周凡结束了一天的修炼，从后院回到屋前，他先是与周一木聊了几句，转身就进灶房去帮娘亲桂凤做饭。 饭菜弄好，一家三口就坐下来吃饭。 周凡看了一眼周一木两人，他用筷子扒了一口饭，吞了下去才有些随意说道：「今天张大夫来家里。」 周凡口中的『张大夫』三字就像有某种魔力一样，周一木与桂凤吃饭的动作皆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这一切周凡都看在眼中。 桂凤关心看着周凡问：「张大夫是来给你看病的，他怎么说？」 娘亲桂凤的神情有些紧张，周凡在心里作出了这个判断，他笑道：「张大夫说我没什么事了。」 「没事就好。」桂凤舒了口气，她的面容放松了不少。 周一木像以往那样沉默，但在周凡观察下，这个有些木讷的父亲的身体也松弛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的僵硬挺直背。 「就是张大夫还说……」周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睛还是直直盯着周一木与桂凤。 「他还说什么了？」桂凤的脸色又再度紧张了起来，带着一丝忧惧。 周一木也在看着周凡，眼中带着忧色。 「他说以后要是感觉脑袋不舒服，得赶紧去找他。」周凡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可是这点小伤我已经好了，怎么会不舒服呢？他这话说得好奇怪。」 「阿凡，摔到脑袋，可不是小伤，你要感觉不舒服，要告诉娘和爹，我们再去请张大夫。」桂凤急声叮嘱道。 「娘，我知道了。」周凡眼帘微垂，眨了一下眼应道，不是小伤，那就是很严重的大伤，甚至当时危及了生命，怎样的『摔倒』才会把人摔成重伤呢？ 「好了，阿凡已经束髮，又不是小孩子了，会有分寸的了。」周一木看了一眼桂凤，让她不要紧张。 桂凤没有再说这事，而是看着周一木问：「阿凡快要去巡逻队了，你要给阿凡找的东西找得怎样了？」 周一木把口中的饭咽下去道：「找到了几个备选之物，但不太满意，没有买下来，最好的那个已经有些眉目了，对方不太愿意卖，明天吧，明天我再去跟他聊聊，他总会答应我的。」 「要是实在不行，那就从备选之物买下一件，总不能让阿凡赤手空拳进巡逻队。」桂凤有些忧心劝说道。 周一木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还是那个最好，有了它，阿凡进巡逻队我才安心。」 父母之间的谈话，周凡没有插口，他心里还在想着前身受伤的事情。 但周凡没有贸然开口直接质问，因为父母有意对他隐瞒，就算质问，都未必有用，而且最为可怕的情况是，他未必能问出真相，说不定这事还会被父母告诉那张鹤。 张鹤一旦知道，必定会产生警惕之心，这对周凡来说很为不利。 第20章 队长之职责 在没有确认父母与张鹤之间究竟存在什么关联的时候，绝对不能随意质疑受伤之事，只能旁敲侧击慢慢来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周凡冷静思索着，一顿晚饭很快就结束了。 晚饭后，周凡像往常一样，手里提着贴上小灯符的纸灯笼，向着父母告辞，去鲁魁家学习武技。 看着周凡提着灯笼越走越远，消失在黑暗中，站在门前的桂凤脸上的忧色再也隐藏不住，她对周一木道：「阿凡的伤会不会復发？」 「应该不会。」周一木摇头道，「你看伤口都结疤了，阿凡已经没事了，张大夫那样说，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我这孩子为什么这么苦命，伤很不容易好了，束髮的寿数又这么低……」说着话，桂凤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周一木沉默没有应答。 「一木，我们要不要把那两件事告诉阿凡？我是说阿凡的伤和……」桂凤想了想又问。 周一木脸色微变，他看着妻子厉声道：「这两件事一个字都不准提，另一件先不说，单是受伤的事，你觉得你说了有什么好处？万一阿凡就像张大夫说的那样……」 第27页 想到那个难以接受的后果，桂凤浑身颤抖了一下道：「我不会说的，我只是觉得什么都瞒着阿凡，心里很不好受。」 「不好受也不能说，就算阿凡有所怀疑也不能说。」周一木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阿凡的寿数十九，很大的可能没几年好活了，那就让他快活一点。」 …… …… 周凡到了鲁魁家里，开始跟鲁魁学习。 「阿凡，今天有没有进步？」鲁魁拿着茶盅喝了一口水慢悠悠问。 周凡摇了摇头，像之前想好的那样隐瞒了自己力气初段的事实。 「没有进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要勤学苦练，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跨过那个门槛。」鲁魁放下茶盅鼓励道，「那今晚你是在我这里练习甦醒四式还是继续学习虎形十二式的最后四式？」 「我想先把最后四式背下来，至于练习，白天我自己就可以练习。」周凡回答道。 鲁魁没有表示反对，而是将《虎形十二式》抄本递给周凡，「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会尽我所能回答你的。」 周凡认真翻看《虎形十二式》最后四式的内容，有不懂的地方就开口问鲁魁，这些问题鲁魁大多能回答出来，不能回答的，也给出自己的部分看法供周凡参考。 等全部弄清楚后，周凡开始默默背诵，鲁魁没有打扰周凡，而是站起来，回了房间与自己的妻子儿女聊天。 等过了一小时，周凡已经将最后四式印在脑海中，鲁魁也从房间里回到厅内。 「谢谢鲁大哥了。」周凡将《虎形十二式》还给鲁魁。 「不用客气，不过阿凡你学东西真的是很快，比我预料的还要短，就将《虎形十二式》学完了。」鲁魁赞嘆着说，不过他心里又嘆了口气，可惜如此聪慧的人却是没有天赋，恐怕是难以跨过武道的门槛了。 「鲁大哥，《虎形十二式》我学会了，那明晚开始我就不固定过来了，要是有不懂的我再过来请教。」周凡想了想又道。 当初约定的是鲁魁教他巡逻队武艺，也就是《虎形十二式》，现在学会了，那再过来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鲁魁怔了一下笑道：「也好，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那你记得对周大哥说一声。」 周凡点头答应下来，他道：「今晚时间还早，所以有些问题还想向鲁大哥请教的。」 「哦，是什么事？」鲁魁一脸感兴趣说。 周凡道：「不知道鲁大哥能否跟我说一下现在巡逻队的事情，我是指巡逻队的人员数量、平时要做的工作等问题。」 鲁魁没想到周凡会感兴趣这个，他摸着下巴道：「这个你入队的时候就会知道了，不过你要是想知道，那我就给你简单说一下。」 鲁魁就详细叙述了起来，周凡认真听着。 「大概情况就是这些，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鲁魁介绍完后，端起茶盅喝了口水润润喉说。 「鲁大哥之前说过，只要跨过武道门槛就是副队长，队长和副队长都有着优厚的待遇，那你们平时要承担什么职责呢？」周凡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周凡之所以打听巡逻队的事情，就是为了拐着弯问这事，毕竟他已经力气初段，一旦实力暴露，那就是副队长级别的人，他需要了解一下。 无论在那个时代，待遇和义务大体上是相对应的，尤其是承担起防卫之职的巡逻队，更应该是这样。 鲁魁略一沉默，才缓缓道：「要是遭遇怪谲袭击，我和两个副队长都要承担大部分的危险，这就是我们的职责。」 周凡皱眉道：「鲁大哥，不是质疑你的人品，万一有队长退缩了，会怎么样？」 对于这个问题，鲁魁嘿嘿笑了一声道：「阿凡，不仅村里实行连坐法，巡逻队也是一样的，队长临阵退缩会被处死，他的家人也会被赶出村子，赶出村子就等于死亡，还有就是队长不退，而全队皆退，以致队长阵亡，则杀全队队员。」 周凡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这种条例完全将整个巡逻队捆绑了起来，在战斗时，恐怕谁也无法退缩了。 「谁来执行？」周凡声音有些低沉问。 「当然是村里来执行，村里有村正和两位符师大人，执行起来完全没问题。」鲁魁淡淡说道。 周凡听明白了，巡逻队虽然强，但是村里完全有实力来控制住巡逻队，不怕巡逻队出现失控的问题。 「村正和符师大人很强吗？」周凡试探着问。 鲁魁哈哈笑了几声，道：「阿凡，他们三个当然强，至少我比不过他们，具体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第21章 消失的雾 周凡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回答后，他见时间不早了，站起来向鲁魁告辞。 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周家，父母两人还点着灯在等他。 周凡看着木门大开的那盏灯火，他笑了笑，将心事藏了起来，才走了进去。 周凡回来，父母就去睡觉了，周凡也简单洗漱一下，爬上了自己的床，闭上了眼睛。 …… …… 灰雾缓缓飘荡着。 周凡又再次出现在船上，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血球，又看了看四周，雾气比起昨夜显得更为浓郁。 只是周凡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有在船上看见『雾』，雾去了哪里呢？ 第28页 「雾……雾……」周凡喊了几声。 但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四周空荡荡的，船上就只有他一人在。 「藏起来了吗？」周凡低声自语着，他知道以雾的本事，要是不想见他，那他想找雾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周凡干脆盘腿坐在甲板上，没有再寻找雾，对方想出现自然会出现。 可惜了，周凡本来想今夜再用话试探一下雾，从他口中得知通元丹、钓竿还有这艘船的秘密，谁知道对方来了一个避而不见。 周凡忽然又想起在初次见到雾的那夜，出现了一头魂鱼袭击木船，被雾当作了餐点吃掉了。 万一待会有魂鱼来袭，他该怎么办？ 不过周凡很快想明白，他应该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只有那夜才见到魂鱼袭击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有魂鱼袭船，而且就算真的有魂鱼来袭船，雾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艘船与雾的关联很深，雾或者不会救自己，但应该不会允许有魂鱼破坏船。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雾任由魂鱼攻击船，周凡也无法，他相对那些魂鱼，还是太渺小了。 既然无法阻止，那担心也没用。 想是这样想，周凡还是尽量坐到船甲板的中心处，中心位置就算有什么特殊种类的魂鱼爬上船，他也能有着更好的应对距离，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弄死。 要是在这里死去，那在外面世界很可能就死了。 周凡又在想河里的魂鱼是否与外界的怪谲有关联？还是说魂鱼本来就是怪谲的一部分？ 这样的问题周凡暂时无法得到答案。 雾没有出来，周凡看着四周，灰雾变得浓郁，远处的灰河面已经看不清。 这灰河空间的灰雾并不是定量不变的，而是会慢慢增多，而当增加到极点的时候，天穹上那颗巨大的血球就会开始吸收雾气。 周凡看着那颗血球，在视野中占据着半个天空的血球很大也很低，给人一种错觉就像伸手就可以触及到。 要是再细緻形容，就像自己前世的那个世界，月球往下坠落了一半又悬住了一样。 周凡快速回忆着，他记起与雾说话的时候，雾曾经看了几次这血球，血球与船与灰河存在什么样的联繫呢？ 周凡思索着这些无解的问题，其实他已经想到一个办法有很大的可能让躲在暗处的雾出来。 那个办法就是周凡对着四处喊，说他要用钓竿。 以他对雾的浅薄了解，雾有可能会感兴趣出来，但是周凡不能用那个办法，因为一旦他这样说了。 他就不得不再次使用钓竿去钓鱼，而钓鱼的鱼饵需要用他的寿命。 他的寿命太少了，他还想活久一点，不清楚了解要付出寿命的多少，他是不会再用钓竿了。 万一钓一次鱼需要一年甚至两年的寿命，他能钓多少次？ 至于雾出来后，再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自己并没有用钓竿的意思。 周凡不敢这样做，谁知道雾会不会有能力将他的寿命直接抽走？就算无法抽走，彻底惹怒雾，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周凡就放弃了这样做，雾要是不愿意出来，那就让他躲着好了，他总会出来的。 没有了雾，周凡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 按雾的说法，他在船上，除了钓鱼、跳船这两件事，就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但周凡对雾说的话半信半疑，他开始躺在船上闭眼睡觉。 说不定睡着了以后就能回去呢？ 不过好久后，周凡睁开了眼，他完全没有睡意，精神奕奕，根本睡不着。 周凡想了想，就放弃了睡觉，看着天上的血球，他早已发现这里的时间流速每次进来都不一样，有时候只是几分钟就能出去，有时候则是要好几小时。 这样傻坐着浪费时间，周凡不愿意。 他心里忽然一动，他倒是想到了一件能做的事情。 如果在这里修炼《虎形十二式》呢？ 要是在灰河空间也能修炼虎形十二式，那他的修炼时间将会大大提升。 只是还要确认一些事情才行。 周凡看着自己的双手沉默了起来，他首先要确认的是自己在灰河空间是以意识状态还是以肉身状态存在，又或者是以一种他不知道的状态存在？ 这件事很重要，如果是以肉身状态存在，那在这里修炼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是其他状态，那就难说了。 要确认这点，那就要…… 周凡蹲了下来，他一拳击向脚下的甲板。 嘭！ 被拳头击中的甲板却是没有任何的损毁。 甲板没有任何的损坏，这没有让周凡意外，毕竟这甲板看起来很为厚实，他继续朝甲板出拳。 嘭嘭嘭声不断在船上响起，甲板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周凡的拳头指节因为连续撞击，渗出了滴滴红血。 周凡见指节流血，才停了下来，他微微蹙眉。 「有痛感，但痛感也不一定代表自己现在是以肉身状态存在，这有可能是灵魂模拟出来的痛感。」 「要想确认，还是得等自己醒来，看拳头是否受伤才能确认。」 这是周凡第一个要确认的事情，第二个是这里是否有元气的存在？ 要是没有元气，那他修炼虎形十二式完整的甦醒四式时会有什么变化？ 第29页 第一种情况是没有元气，修炼一次甦醒四式没起任何的作用，这种情况，周凡还可以接受，他担心的是第二种情况，万一这里没有元气，他是否会吸入奇怪的元素？ 譬如像空中随意飘荡的灰雾，要是吸入，起了什么不好的变化就糟糕了！ 灰河空间是很诡异的地方，如果雾没有说谎，河里的魂鱼他吃了也只有一半的生存机会。 周凡综合考虑，在没有确认这些事情之前，他还是保持了谨慎，没有在木船空间上尝试修炼吸收元气。 但不敢吸收元气，并不代表他没事可做，他完全可以像白天那样，只是单纯通过拆解甦醒四式来锻鍊肌肉群。 单纯锻鍊肌肉群，想来不会有什么危害，而且这也是一种测试，看是否醒了之后，力气有没有增长，于是周凡开始在木船上修炼起来。 一直持续修炼，满头大汗的周凡感觉到那种天旋地转之感传来，他闭上了眼睛。 当周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过来。 周凡第一时间看向的是自己的右手背，让他失望的是，右手背完好如初，没有任何破皮流血受伤。 「看来像是灵魂状态进入的。」周凡轻声说道。 他从床上起来，又开始估量体内力气的增长。 他发现自己力气有了小量的增长，不过周凡想了想还是不敢肯定这是木船上修炼之功。 因为昨天他体内本来就存在没消化的元气，现在全部消化了，力气有增长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周凡无奈摇摇头，看来想确认木船上修炼是否有效，还要继续测试，如果雾在，向雾询问或者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当然雾也未必会回答他。 早饭过后，周一木夫妇离家忙碌，周凡来到屋后小院继续修炼。 距离他加入巡逻队的时间包括今天也只有两天了，他必须抓紧时间来苦练。 即使周凡心中明白，他不可能短时间内踏入力气中段，但只要吸入元气，力气就能不断增长。 每增长一点力气，他生存下去的机率就会大上一些。 一天匆匆而过，周凡才停下了修炼，今天第二次吸入元气，不过力气没有第一天增长那么恐怖，今天的力气也就是增加一百斤左右。 周凡微微挑眉，他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第一次吸入元气能增加这么多的力气，那是因为元气的初次纳入还刺激了身体的潜力，第二次就没有这么快了。 在力气初段，力气的增长会一天比一天缓慢，只有积累足够，进入力气中段，力气才会再次突飞勐涨！ 周凡停止了一天的修炼，回到屋内，不一会儿母亲桂凤先回来了，她放下锄头与挑在锄头尾端的箩筐，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是不是很累？」周凡给她倒了一杯水。 周凡在心中已经将这对夫妇看作自己的父母那般孝顺，毕竟他占了这具身体，就当作弥补前身的遗憾，而且周一木夫妇对他确实很不错。 桂凤满脸心事，但她只是接过杯子喝了口水摇了摇头道：「我先去做饭，等你爹回来，我们再说。」 桂凤这样说，那就代表是真的有事了。 不过桂凤都说要等周一木回来，周凡就没有再问，而是帮忙做饭。 直到饭菜做好，摆上了饭桌，夕阳落下，天色昏暗时，周一木才回来，他的脚边跟着一条老狗。 老狗很瘦，瘦得能看到嶙嶙的骨头，土黄的犬毛掉了很多，使得犬身上形成一个个光秃秃拳头大的圈，镰刀尾上就连一根毛髮都没有，那双乌黑细小的眼瞳黯淡无神。 周凡有些讶异，他有些不明白，周一木为什么带了这样一条老狗回家？ 到了家门口，周一木蹲了下来，他拍了拍老狗的狗头，指着周凡道：「这是你的主人。」 老狗看了一眼周凡，它那双立起来的耳朵动了动，然后在厅内找了一个角落，在角落转了一个圈，才趴在地上，闭上了双眼。 「爹，这狗是……」周凡看着角落上躺着的老狗，他心中有了猜测。 「这就是我给你找到的保命物。」周一木有些疲惫坐了下来，他为了这事奔波了几天，今天终于算是解决了。 原本满脸愁容的桂凤，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笑道：「这下好了，阿凡，你爹给你找到的是最好的那个保命物，我本来还担心老王头不肯卖给我们。」 「我找了瘦猴他爹张木匠出面帮忙，老王头才答应以两个玄币的价格卖给我们，我们算是欠了张家一个不小的人情。」周一木简单说道，他脸上放松了不少，因为这是他找到的最好保命物。 第22章 保命物 周凡看着角落里的那条老狗，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样一条老狗为什么就跟保命物联繫了起来？ 周凡本来还以为周一木他们所说的保命物应该是符箓或武器之类的东西，结果却是牵了一条老狗回来。 「爹，这狗究竟有什么用？」心里不明白，周凡就问了出来。 周一木喝了一口水，他才缓缓解释道：「在三丘村的西边缘区域，有一片榆木林，大约十亩，那是老王头的祖父就开始种植下来的，我们一向称之为西林。」 「村外面很危险，即使西林在村的区域内，但也是村的边缘地带，这样的地向来是与野外缓冲之用，存在很多未知的危险，村里没有人愿意开荒这样的地域，这种地租金很为低廉。」 第30页 「因为这样，老王头的祖父那辈将那块地租了下来，他家里世代靠种树为生，但同时也会面对各种难以想像的危险，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老王头一家还是延续了下来，靠的就是他们家的狗。」 说到这里，周一木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老狗，他才继续说道：「老王头的祖父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一手养狗的秘术，他家的狗对危险有着很敏锐的嗅觉，能提前警示主人，这也是老王头家里敢在村边一直种树的原因。」 「要是这样，那巡逻队为什么不引进老王头家里养的狗？」周凡感到有些疑惑问。 周一木摇头道：「哪里有这么简单？老王头家里养了很多狗，但并不是所有的狗都能对危险提前预知，对危险有着敏锐嗅觉的狗很难培养，每一头都很费钱很费功夫。」 「而且对危险的感知程度还不同，有些狗能发现一些简单的怪谲，复杂隐蔽的就难以发现，如果无法提前发现危险，那狗就很容易被怪谲杀死，主人也可能会有危险。」 「老王头家里每年都会死很多狗，真正培育出来对危险有着预知危险嗅觉的狗，他家里的狗都不够用来守林，从不轻易出售。」 周凡这下听明白了，他说道：「所以爹买回来的这头老狗，就是那能提前预知危险的狗，是吗？」 周一木点了点头道：「老王头家里目前能真正预知危险的狗，就有五只，这只是最老的，开始的时候我找他，愿意用两个玄币买狗，但他只愿意出让年龄最小的那条，并且只收一玄币。 我不肯，后来又谈了一天，他愿意出让年龄中等的那条，依然只要一个玄币，但我只想要那条最老的，他反而不肯了，就这样磨了几天，我请张木匠出面，才说服了他。」 「是因为越老的狗对危险感知就越敏锐吗？」周凡问道。 「你说的没错，不过更重要的是……」周一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周凡问：「你知道狗能活多少年吗？」 「狗一般能活十几年。」周凡回答，以前警队有警犬，他知道狗的寿命是十年到十五年左右。 周一木道：「这条狗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周凡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瞥向那条老狗，他没想到这狗的年纪居然这么大了，寻常的狗是无法活这么久的。 「这狗从出生一岁开始，就一直替老王头家守林，却能够一直在危险的西林活下来，对危险的提前预知，是老王头现在养的狗里面最强的，就算是老王头家种植榆木这么多年的犬只中，这狗也能排得上前列。」 「所以老王头才一直不捨得转让给我。」周一木淡淡地说，「有了这狗，你加入巡逻队，我和你娘也能放心很多。」 「可是这狗年纪这么大了，它还能跑得动吗？」周凡说出自己心里担忧的一个问题，要是跑不动了，巡逻的时候还能起多少的作用？ 「这个你不用担心，老王头家里养的狗都是经过特殊方法培育出来的，比起寻常的狗强大得多了，我买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测试过，这狗你别看它这样，要是危险来了，马上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周一木说道。 这种问题周一木早已经考虑过了，毕竟这可是花了两枚珍贵的玄币才买回来的。 对这条老狗，周凡心里已经没有疑惑，他很为满意，毕竟能提前预知危险，这比起符箓之类的更为重要。 一家人开始吃饭，只是吃了一会，桂凤开始说道：「我今天碰到大柳了。」 大柳？大柳是谁？周凡脑子闪过疑问。 周一木停下筷子，看着桂凤道：「他怎么说？」 桂凤瞄了一眼周凡，才慢吞吞说：「他没说什么，只是说他明天早上要来家里一趟，跟你喝点小酒。」 「也好。」周一木点头，「本来我就想忙完阿凡加入巡逻队的事，就找他聊聊的。」 桂凤板着脸嗯了一声，情绪有些不悦。 周一木感觉出来了，他轻嘆口气安慰道：「你不要生气，阿凡现在这情况，与小柳这亲事是无法继续下去的，他来解除是好事。」 「我当然知道。」桂凤把筷子拍在桌上气道：「阿凡受伤是我们不允许任何人过来探视，所以小柳来了一次，就没有来过，这没话说，阿凡寿数低，他家小柳去年束髮测到寿数七十多，我家阿凡这种寿数，当然配不上他家小柳。」 「这种事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是他大柳把我们家当什么人了？解除婚约，我们迟早会主动去跟他们说，用得着他们如此急急忙忙跑来退婚吗？多等几天能死啊？」 周一木沉默不语，在村里，男方这边被主动退婚是很丢人的事情，桂凤生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凡听着父母两人的说话，他有些发愣，敢情前身已经订婚了，还有一个未婚妻！ 不过他冷静下来想想，在古代十四五岁定亲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现在对方要来退婚，周凡没来由松了口气，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一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妻，在他看来，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很可悲的事。 幸好对方打算来退婚了。 第23章 亲事 周凡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他听到自己被退婚了，没有像桂凤那样生气，反而有些小窃喜，因为这无形中的麻烦就被消除了。 不过他一想到这对父母来说是一件难堪的事，心里那点喜意就消散了。 第31页 桂凤见周凡皱眉不言，以为周凡正在感伤，她口气缓和下来安慰道：「阿凡，你别伤心，等你巡逻队的工作安定下来，娘再给你物色一个好姑娘。」 周凡笑了笑道：「娘，我没伤心，我脑袋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那个大柳家的女儿我都不记得她是怎样的了，退了也好。」 桂凤愣了一下低声近乎自言自语道：「不记得也是好事，免得你要死要活的，小柳其实娘觉得还挺好的……」 什么？周凡听了觉得有些好笑，难道前身很喜欢那个小柳姑娘吗？ 周一木又开口劝道：「明天大柳来了，咱们要大度一点，大柳这人本来就仗义，他要来退婚，想来心里也不好受，咱们也不要难为他，免得伤了两家的关系。」 桂凤冷声回道：「他不好受，我们就好受了吗？不过我还没小气到要跟他们吵，要退就退，当初你就不应该答应他。」 「娘，那为什么不等我束髮完才定亲？」周凡觉得有些奇怪地问。 照理来说，这世界有束髮之后得知寿数一事，要是双方寿命不对等，差得太离谱，那这婚事肯定是不成了的，就好像周凡他寿数十九，那大他一岁的小柳却是七十多，总不可能让对方守活寡五六十年吧？ 要是等束髮完才定亲，那就不会存在这种尴尬事情了。 事实上，就像周凡想的那样，定亲大多是束髮之后。 「阿凡，这得怪我。」周一木脸上带着尴尬之色，「我跟大柳是关系很好的义兄弟，年轻的时候有次外出，去其他村子换物，碰到了怪谲，关键时候，我捨命救了他，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回来后，大柳看见小时候的你与小柳玩得很好，就提出结娃娃亲，说要将小柳嫁到周家，亲上加亲，我就答应了下来……」 周凡听了一阵无语，原来还是因为这样，不过在古代，即使娃娃亲也是一种诺言，可不是说来玩的，否则那大柳就不会专门过来退婚了。 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只能等对方登门了。 吃完饭，周凡就准备去小院继续修炼《虎形十二式》，他又跟周一木说了晚上不去鲁魁的事情。 周一木没有反对，让周凡自己自行拿主意。 周凡出门，那原本正埋头旧碗吃东西的老狗，耳朵灵敏抬起头，跟在了周凡身后。 周凡回头看了这样子难看的老狗一眼，他不知道老狗跟着他作什么？ 老狗没有像寻常小狗一样摇尾，只是看着周凡。 「现在你是它的主人，就让它跟着吧。」周一木拿着水烟壶吸了口烟，看着周凡道。 周凡点头，他指了指角落的旧碗朝老狗道：「你先去吃东西，我等你。」 老狗就像能听懂人言一样，它果然转身跑回去继续吃东西。 周凡有些惊讶，这活了二十年的老狗，果然不简单。 「爹，这狗名字是什么？」周凡问道。 「老王头平时叫它老兄。」周一木想了想说道，「其实现在你是它的主人，你喜欢叫它什么都行。」 老兄？ 好奇怪的名字，不过周凡不打算替这老狗改名字了，毕竟都叫了这么多年，也没必要改。 「其实啊，要不是老王头恰好缺钱培育新一批的护林狗，就算张木匠出面，他也是捨不得的，在送走老兄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还流眼泪了。」周一木嘆了口气说道。 周凡沉默，他想起了以前在警队时，那些警犬退役时，那些将警犬看作自己同伴的警察也是十分不舍，不过再不舍，恐怕也比不上老王头与老兄的深厚感情，毕竟这可是二十年的感情。 「阿凡，对它好一些，狗也是有感情的。」周一木叮嘱道。 周凡点头应了一声，答应下来，这狗将关乎他的生命安全，当然要对它好一些。 老狗很快吃完，周凡转身就出门了，老狗自动跟在他的身后。 周一木坐在厅内，默默抽着水烟，桂凤很快忙碌完工作，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在想什么呢？还在想大柳的事吗？」 周一木摇头道：「都已经决定了，这有什么好想的，我在想今晚你在饭桌上说要替凡儿物色新姑娘的事。」 桂凤苦笑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安慰一下阿凡的，这事哪里有这么容易，常言说得好，短命种嫁短命种，长寿种娶长寿种，像阿凡这种还剩四年寿命的短命种，想找合适的姑娘太难了。」 周一木沉默皱眉，最后还是说：「我也不是为了延续周家血脉什么的，穷人家没有这么多的讲究，断了就断了，我只是觉得凡儿不会只能活四年，他的生命力这么顽强，给他娶个媳妇，也能让他有理由更坚强地活下去。」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这样的人家去哪里找？」桂凤还是摇头道。 「总会有的，三丘村没有，就去其他村子找找，会找到合适的。」周一木眉毛舒展，眼神带着坚毅之色。 周凡当然不知道，周一木在想给他物色新媳妇的事，要是知道，肯定哭笑不得想阻止。 周凡在修炼甦醒四式，老兄就在一旁懒懒趴着。 黑漆的天上只是缀着点点繁星，繁星黯淡，四周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周凡的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他也不用担心阴鬼再盯上他，而是认真修炼。 第32页 老兄很安静，没有打扰周凡的修炼，周凡有数次怀疑老兄跑去玩了，不过他扭头看向老兄位置的时候，总能看到一团趴着的黑影。 不知为什么，有着老兄在一旁看着，周凡真的觉得安心不少。 练得筋肉疲惫，周凡才停了下来，体内的元气被他用循环反覆修炼的法子消化了大部分，这样一来，明天早上他就能继续纳入元气修炼。 要是不刻苦修炼，纳入的元气让肌肉自行吸收消化，恐怕得两三天才能再次纳入元气。 第24章 登门 「老兄，回去了。」修炼完，周凡唤了一声趴在地上的老狗。 老兄很快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小步跟了过来。 周凡蹲了下来，借着星光尝试伸手拍了拍老兄的狗头。 老兄没有抗拒，任由周凡的手落在它的头上。 老兄的头顶也没有多少肉，原本四根又长又尖的虎牙，也只剩下右嘴角的一条，其余三条都掉了。 「老兄啊，你这年龄比我的还大，在狗的世界，也是老爷爷级别的了，叫你老兄还是我占便宜了。」周凡笑了笑道：「以后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你离开老主人，心里不好受吧？不过我答应你，你陪我去巡逻，要是想家了，我就陪你回去看看。」 老兄只是发出『恩恩』声，它的镰刀状秃尾巴晃了晃。 …… 周凡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又像以往那样出现在了木船上。 周凡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他转身搜寻起雾的身影，但雾并没有在，木船上依然只有他一个人在。 这让周凡皱了皱眉，他有些怀疑要是自己不打算钓鱼，雾都不会出现了。 雾没有出现，周凡只能像昨晚那样，继续修炼虎形十二式。 周凡又察觉到了一个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无论他在外面多累，一旦出现在灰河空间里面，精力又重新变得充沛起来。 否则按照他睡觉之前的那样苦练，他应该没有精力再进行修炼才对的。 周凡没有再想下去，而是专心修炼。 时间很快过去，直到周凡离开，木船上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周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时分，他看了看窗子外的白光，他在想自从第一次出现在灰河空间，他都是晚上睡觉，然后出现在灰河空间。 要是白天入梦，会不会出现在灰河空间呢？ 要是有时间，还是需要验证一下。 周凡三人简单吃完早餐，父母并没有离家去做事，因为今天大柳要过来退婚。 桂凤将昨晚就捉起来的母鸡从竹笼里提出来，让周凡帮忙束住翅膀，把鸡脖子上的毛拔干净，就用菜刀抹了下鸡脖子，开刀放血。 上门是客，所以就宰了这只鸡，即使知道大柳是来退婚的，但周家不愿意失了基本的礼数。 况且一夜过后，桂凤也有些想通了，毕竟小柳的寿命还这么长，这几天时间他们又一直忙着做事，都忘记了这宗亲事，大柳作为小柳的父亲，心里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就算这次周家丢脸，吃点亏也不算什么。 放血剥毛掏干净内脏，放入铁锅滚水慢煮，母鸡还没完全煮熟，大柳就登门了。 大柳身材高大，宽眉阔目，很为粗犷的一个汉子，双手还提着两个酒瓮。 周凡看见大柳本人又开始庆幸，老子都长成这样了，他那个名义上的小媳妇恐怕也漂亮不到哪里去…… 「周大哥。」大柳恭敬地唤了一声周一木。 「来了，快请里面坐。」周一木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大柳叔。」周凡也是连忙向自己的岳丈问好，哦，不对，应该很快是前岳丈了。 「精神不错，本来我还怕你小子束髮后没精没神的。」大柳笑着捶了捶周凡的肩头。 周一木和周凡将大柳迎进了厅内。 桂凤这才从灶房里面出来。 「嫂子。」大柳又是恭敬弯身道，显得很为客气。 「来了。」桂凤没有笑，她只是点头，她心里知道，对方现在越是客气，待会说的话恐怕就更不客气，所以她笑不出来。 桂凤转身回了灶房准备下酒菜。 周一木则是和大柳在厅中聊天，周凡在一旁陪听着。 大柳比起周一木显得善谈很多，说的大多是一些村中的杂事，周一木偶尔才会评价几句。 不过周凡没有认真听，他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事，他心里想的是等这事结束，他还要修炼，明天早上他就要去巡逻队那边报导了，时间可不多了。 大柳说了一会话，他才注意到角落里很安静躺着的老兄，他说道：「咦，这狗有些眼熟，周大哥，你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可是也太老了点。」 周一木没有隐瞒道：「这狗就是老王头家里的那条老狗，我买回来给凡儿的。」 「哦。」大柳瞭然点头，他脸上没有太惊讶，「原来是老王头家里那条老狗，这个倒是挺适合阿凡的，有了这狗，那巡逻的事阿凡只要小心点，应该问题不大了。」 只要是知道周凡的寿数，谁都能猜到周凡是必定加入村巡逻队的，大柳当然也不例外。 提到巡逻队的事情，难免气氛就变得沉闷起来。 不过幸好，桂凤已经将斩好的鸡块、青菜、蚕豆等下酒菜摆上了饭桌。 第33页 「大柳，咱们边喝边聊。」周一木摆了摆手，客气说道。 「嗯，我跟周大哥很久没喝过酒了。」大柳爽朗笑道。 本来要是单纯喝酒，桂凤和周凡可能不参与，但今天的情况不同，所以周凡和桂凤同样坐在饭桌一边陪着。 「嫂子不喝酒，但是阿凡已经束髮了，周大哥就让他喝一点。」大柳看了一眼周凡笑道。 周一木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大柳就揭开酒瓮的封口，先是给周一木倒了一碗，又给周凡倒了一碗，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碗。 碗中酒水淡青色泽，显得有些浑浊，这是缥醪酒。 「我敬一杯周大哥。」大柳端起酒碗说道，「要是没有周大哥，恐怕我大柳早已经躺地下，化作一撮尘土了。」 周一木端起酒碗跟他碰碗，两人喝了起来。 就连周凡也被大柳灌了几碗，不过古代的酒度数不高，周凡没有任何的醉意。 杯来杯往，又吃了一些酒菜，待到差不多了，大柳才放下酒碗。 大柳放下酒碗，周一木将碗中的酒喝了一口，也跟着放下。 桂凤和周凡心里明白，大柳要说事情了。 大柳用袖口抹了抹虬髯上的酒滴，脸色严肃说：「周大哥，嫂子还有阿凡，今天我过来，相信你们也猜到了一些，我有关系我们两家的事要说。」 第25章 愤怒的大柳 席间气氛有些凝滞，周一木道：「大柳，不管怎样，咱们都是兄弟，有话直说就行。」 桂凤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听着。 周凡的心情有些怪异，他前世忙于照顾奶奶和妹妹，忙于学习工作，连女朋友都没有，今天却是遭受着被人退婚这种事…… 「我知道这个要求会让周大哥很为难。」大柳视线先从周凡身上一直移到周一木，「但我还是要说……」 大柳停顿了一下，才咬咬牙道：「我希望这段时间找个好日子就让阿凡和小柳成亲。」 此言一出，周一木和桂凤瞬间愣住了。 周凡也有些发懵，不是说来退婚的吗？怎么就变成商量婚期了？就算你女儿长得跟你一样五大三粗的，那也不应该把她往火坑里推，我可是短命种，我活不了几年的，千万别这样子做…… 反应过来后，周一木沉声道：「大柳，你喝煳涂了吗？说什么胡话呢？」 大柳摇头道：「周大哥，才这点酒，我没煳涂，我是认真的，阿凡和小柳从小就定下的亲事，现在只不过是让他们两成亲，这是很正常的事，我知道可能有些匆促了点……」 周一木沉着脸打断道：「大柳，别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桂凤心里感到有些惭愧，她原本以为对方是来退婚落周家的脸，谁知道完全不是她想的这样，她也开口劝道：「大柳，这事我们不能答应。」 其实就算大柳不是来退婚，桂凤也没有想过再让自己的儿子娶小柳，毕竟两人的寿数相差太大了，要是自己的儿子四年之后熬不过去，那不就害了小柳吗？ 柳周两家素来交好，这种事他们周家做不出来。 大柳急声道：「周大哥、嫂子，为什么不答应？我们说好的事不能说变就变。」 周一木嘆气道：「大柳，我们不答应的原因你是清楚的，现在阿凡配不上你们家小柳。」 大柳板着脸道：「胡说，我看阿凡挺好的，要是外面有人敢说阿凡配不上我家小柳，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周一木没有再说，而是端起酒碗，朝大柳示意，大柳会意，他与周一木碰了一碗，两人又各自将酒喝下。 周一木缓和语气道：「大柳，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事真的不行，其实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打算等阿凡进巡逻队后去找你的，我们两家定下的亲事还是算了吧，是我周家坚持退的婚，也不怕村里人有风言风语落在小柳身上，等这事冷一段时间，你再替小柳找一个好人家。」 大柳一拍桌子，桌子的菜碟被震得抖了一下，他站了起来大声激动道：「周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大柳？」 「大柳，有话好好说。」桂凤连忙说道。 「大柳叔，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周凡在旁边安慰道。 「从小就说好的亲事，怎么能说退就退？这事我绝不答应！」大柳脸上露出了怒意，「你们这是要背信弃义。」 周凡看着愤怒的大柳一阵无语，就算是他这个对大柳不了解的人也看出来了，大柳绝对不是耍什么以进为退心计来退婚的，否则在周一木说出那话后，他就应该见好就收了，这大柳是真的想将女儿嫁给他。 大柳是一个重诺的好汉子，但周凡心里觉得越发不妙起来。 周一木冷着脸道：「大柳，你不要胡搅蛮缠，如果能把亲事退了，就当我周一木背信弃义好了，对不起你们柳家。」 大柳气得胸膛起伏，微抖的黑鬍子似要喷发出来，他怒道：「周大哥，我知道你想把亲事退了，是因为阿凡寿数低，你们在意阿凡的寿数低，但是我大柳不在意，就算阿凡只能活一年，小柳也得嫁给他！」 「背信弃义的事我大柳可做不出来，而且我相信，要是这事阿凡和小柳调换，换了小柳寿数低，你和嫂子也不会让阿凡不娶小柳！」 桂凤和周一木沉默了，周凡心里有些急，但这种事他是完全说不上话的，还得看父母的。 第34页 周一木坚定摇头道：「大柳，这件事我还是不能答应。」 大柳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周一木依然不肯松口，他看了一眼周凡想了想道：「周大哥，我觉得这事不仅仅听你的意见，我们得听听阿凡的说法。」 大柳这是想曲线救国。 周一木瞄了一眼周凡，没有吭声。 「阿凡，你说说，你喜欢小柳吗？」大柳见周一木默认，他就看着周凡问。 周凡对于大柳的心思很明白，他尴尬笑了几声道：「大柳叔，我当然喜欢小柳。」 事实上周凡连那小柳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过他不敢以摔伤失忆来推託，要不然大柳还以为他在找藉口说不喜欢小柳，当着大柳的脸这样说，可是会让大柳很没面子的，所以周凡只能硬着头皮说喜欢。 「那就得了。」大柳一拍宽大的手掌喊道：「周大哥、嫂子，你看阿凡喜欢小柳，小柳喜欢阿凡，你们就忍心棒打鸳鸯吗？」 周一木与桂凤都有些惊讶看向周凡，昨天晚上周凡还说忘记了小柳的样子，现在为什么这样说？难道周凡的记忆恢復了一些？ 周凡咳嗽了一声道：「大柳叔，你别着急，你先听我说完。」 「你说。」大柳挑了挑眉道。 周凡嘆了口气道：「大柳叔，我喜欢小柳，但我觉得我爹娘说得对，别说寿数还能活四年，我加入巡逻队，要面对的危险更多，说不准能活多久，要是我死了，小柳就惨了，正因为我喜欢小柳，所以更不能害了她。」 「你这孩子，这怎么叫害呢？」大柳就好像头上着火了一样，他着急说道：「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觉得你能活很久，绝对不止四年。」 周凡拿起酒罈，给大柳倒上一碗酒，又给自己满上一碗，他才一脸正色端起酒碗道：「大柳叔，今天你的心意我和爹娘都领了，我敬你一碗，我也不甘心只能活四年，所以我会想法活下去。」 「但这不代表我一定能活下去，我不能让小柳陪着我赌一把，我也希望你能为小柳想想，你愿意将小柳嫁给我，万一我死了，你让小柳怎么是好？」 第26章 小柳 「小柳……」听到周凡提起小柳的未来，大柳脸上露出一丝悲戚，不过他很快盯着周凡沉声道：「阿凡，你以为我没有跟小柳谈过吗？她可是我唯一的女儿。」 「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没有强迫我的女儿，小柳是同意嫁到周家来的！」 周凡有些哑然，他本来还以为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大柳是不会跟小柳商量的，结果却说是小柳心甘情愿的。 那小柳姑娘脑子坏掉了吗？寻常女子要是有她的寿数，恐怕都不会愿意嫁给一个只有几年好活的男子，除非这小柳确实很喜欢前身，才愿意这样做。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喜欢前身，与现在的周凡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周凡苦笑道：「大柳叔，就算小柳答应，我也不可能答应的，我不能拖累小柳，就算我和小柳有缘无分吧。」 大柳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爹一样犟呢？你太让小柳失望了，我本来还想着你爹娘要是不答应也无所谓，只要你肯，你爹娘就算气得把你赶出家门，那也没事，可以去我家当上门女婿，谁知道你……」 周凡：「……」 桂凤嘆气插口道：「大柳，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家里是不会答应这亲事的了，你还是别说了，就当咱们从来没有定亲。」 周一木站起来缓声道：「大柳，你有这个心，我已经很满足，是否结亲都不重要，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周一木说完就端起酒碗向大柳敬酒。 大柳冷着脸拿起身前的酒碗与周一木的酒碗碰了一下杯，他一口饮尽，将酒碗放下沉声道：「周大哥，你们不答应也无所谓，但我不会放弃的，小柳永远是周家的人。」 大柳说完一抱拳，也不管周凡他们，直接离开了。 厅内只剩下周凡一家哑口无言。 「这大柳……」周一木无奈摇头，「别理他，等他脾气下来了，我再劝劝他，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了。」 周凡觉得有些头痛，明明说好的退婚，怎么就变成了逼婚？ 不过这事只要爹娘不答应，那问题应该不大。 周凡没有再多想，而是帮桂凤收拾酒桌。 忙完这些事后，周一木与桂凤有农活要干，就离家去了，而周凡来到屋后小院，开始今天的修炼，因为大柳登门，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老兄趴在屋边，狗眼闭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周凡专心练习了半小时左右，老兄的三角竖耳微动，它睁开了眼朝周凡『汪』了一声。 周凡停下了动作问：「老兄，怎么了？」 老兄朝外歪了歪头。 「有人来了吗？」周凡有些奇怪地问，他向着屋前走去。 当周凡走到屋前的时候，一个少女正站在门前，脸上带着一丝怯懦，她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周凡。 少女穿着浅蓝襦裙，裙布绣着朵朵粉红小花。 周凡愣住了定定看着她。 不是少女美得惊心动魄，事实上女孩那张还没完全长开的脸只能算得上清秀，最为难得的是她有一对漂亮的柳眉，眉毛细长秀雅，为她平添不少亮色。 第35页 就是这样的女子，周凡却是犹如失魂落魄般，他觉得恍如梦中。 「阿凡，一木伯伯和桂凤大娘在家吗？」少女走了过来问。 周凡下意识摇摇头，他还没回过神来，向他走来的女孩，恍惚穿过了无数的岁月，走到他的面前。 少女听到周一木夫妇不在，她松了口气同时抿了抿唇有些生气问：「阿凡，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周凡听着少女说话，他立刻反应过来她是大柳的女儿，也就是与他定亲的小柳。 确认这个事实后，周凡眼瞳露出了荒凉之色。 长得再像，她终究不是她。 他的妹妹早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同样有着漂亮柳叶眉的女子叫小柳！ 小柳察觉到周凡的情绪，她愣了愣，她从来没有见过性格木讷的阿凡会变得这么哀伤，就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一般。 小柳这么伤心只有一次，还是她养的大黄狗突然死了的那天。 小柳没有再生气，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阿凡，如果是因为我对你说过我不喜欢你，你才对我爹爹说那样的话，那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说过不在意的，而且我註定做你的妻子，现在我不喜欢你，但我会努力喜欢你的。」 周凡的心情调整了不少，对于小柳的话，他有些讶异，小柳原来不喜欢前身，那为什么还这么坚持嫁给前身？ 「小柳，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前段时间摔伤了脑袋，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周凡想了想道，「你说过的很多话我都忘了。」 小柳圆亮的眼睛眨了眨道：「我还以为你恼了我，原来不是这样。」 周凡无奈道：「当然不是，我不娶你是因为我的寿数只有十九，而你有七十多，这才是真正的理由，也是我爹娘要退婚的理由。」 也不知道大柳是怎么跟小柳说的…… 小柳脸上露出不解道：「我跟你的亲事与寿数有什么关系？」 周凡愣了一下，这丫头该不会是脑瓜子有问题？而且大柳不是说跟她聊过了吗？怎么聊的？ 「当然有关系，大柳叔没有跟你说清楚吗？」周凡试探着问。 「寿数嘛……」小柳歪了歪小脑袋，「哦，我爹跟我说了，说阿凡你可能不长命，问我还愿不愿意嫁给你？我当时没多想，就说干嘛不嫁？这是从小就定好的。」 「……」周凡一阵沉默，这果然不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妹妹聪明懂事，可没有这么傻乎乎的。 「小柳，你可能不太明白，你要想清楚，如果我过几年就死了，无论你是要守寡又或者想再改嫁，那对你来说，都是很艰难的事情。」周凡决定让她明白。 要是自己真的不幸死了，那这少女的人生就可能因为他给毁了。 小柳小脸严肃了起来，她踮起脚尖，举高小手拍了拍周凡的光头道：「守寡我行的。」 第27章 有人心疼，有人寿数尽 小柳的名字就叫小柳，小柳出生那天差点夭折，村里人说名贱容易养活，所以大柳甚至没有替他的宝贝女儿起一个闺名，只是叫『小柳』。 在村子里，一个女孩子没有闺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凡被小柳说的哭笑不得，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不过他更关心的是：「你为什么拍我的头？」 小柳缩回手，食指微弯挠了挠白净的脸颊笑道：「阿凡，我小时候带你玩，我都会拍你的头，让你乖乖的，这你都能忘记？」 周凡一窒，他这才想起这个看起来像小孩一样的女子比他还要大一岁，「就算是这样，但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以随便拍脑袋呢？」 「不让拍就不拍，失忆了还是那么小气。」小柳嘀咕道。 周凡发现话题歪了，他连忙纠正道：「小柳，你真的明白我说的话吗？你知道守寡或是改嫁代表着什么吗？」 小柳点了点小脑袋道：「我当然知道，我家隔壁就有一个寡妇，她一个人照顾死去丈夫的爹娘，改嫁就是你死了，我再嫁另一个男人，不过我跟我爹商量好了，我不会再嫁，而是留在家里照顾一木伯伯和桂凤大娘，像那寡妇一样。」 「阿凡，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爹和你娘的。」小柳的话语，就跟周凡死了没两样。 周凡彻底被噎住了，他没想到小柳是真的懂，周凡突然有些生气，他不懂为什么小柳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要是妹妹长大了要嫁给一个没几年好活的男人，周凡肯定千方百计阻止，甚至为了妹妹以后的幸福，手段使尽都没用情况下，他怀疑他最后会暗地里干掉那男的！ 周凡苦笑道：「原来你什么都懂，可是小柳你又不喜欢我，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坚持嫁给我？要是大柳叔逼你，我会想法说服他。」 「爹爹怎么可能会逼我？」小柳气得鼓了鼓腮帮子，她瞪了一眼周凡，「都说了是我自愿的，你担心的寿数问题根本就不算问题，无论你早死还是晚死，我都得嫁给你，你早死我就替你守寡，晚死我我就跟你过一辈子。」 要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跟他这样说，周凡肯定会大为感动，但小柳这样说，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至于你问是什么原因？」小柳抬头看了看澄澈的天，声音变得轻柔了起来，「阿凡，爹爹一直教我，做人要重情重义，我们从小就定下的亲，怎么能半路突然跑了呢？」 第36页 「所以……」小柳伸出青葱的食指点着自己的圆下巴，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我是嫁定你了！」 小柳走了，走之前还让周凡劝劝周一木夫妇，说她这边也会想办法的。 周凡完全放弃了，小柳完全继承了大柳的性格，她不喜欢周凡，也要重情重义嫁给自己，面对逻辑如此简单而固执的人，他还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跟小柳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感情更重要，你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之类的话，这种话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这简直就是最为没用的垃圾话。 至少周凡明白，以小柳那种脑瓜子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第一次见面的小柳在周凡眼中既迂腐又有点……可爱。 小柳走了之后，周凡坐在门边没有动，老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新主人，又把狗头贴在地上，继续闭眼睡觉。 周凡闭上了眼睛，小柳那酷似妹妹的容颜，让他想起了很多事情，神思恍惚的他也无心再修炼。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世间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要是小柳出现在前世，周凡可能还会怀疑她和妹妹有什么关联，但是在这世界…… 性格又完全不同，理智告诉周凡两者不可能有关联，一想到这里，周凡的心就隐隐疼了起来，就像最大的希望出现又在他人生中幻灭了一样，这种绝望的感觉，他早已经品尝过，但没有人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品尝。 听到脚步声传来，周凡揉了揉自己的脸，将心思藏起来，他以为是小柳去而復返，抬头看到的却是周一木。 「爹，你怎么回来了？」周凡有些讶异问，周一木离开家里不过一小时多，怎么又回来了？ 周一木没有问儿子坐在门前干什么，他只是淡淡道：「跟我来吧，有人要死了。」 周凡呆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父亲是说有人要寿终正寝了，他脸色马上变得严峻起来。 他之前拜託过父亲，他想看看人临死前，寿鬼会如何夺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了。 …… …… 周凡跟着周一木到了一处三丘村的一处屋宅。 这黄泥砖切成的屋子很为破旧，顶上的黑瓦都被掀开了一大半，显然是一处废弃的住宅。 屋宅的门前围拢着十来个年龄性别不一的成年人，这些人脸上大多露出哀戚之色。 「村里的习俗，人死不能住在阳宅，所以就将人安排在了这里，待会不要乱说话，一切我替你安排。」周一木抓住周凡的手臂，低声嘱咐道。 周凡点了点头。 周一木两人的到来，人群中走出一个约五十岁老农般的男子。 「庆叔。」周一木作揖称道。 庆叔脸色低沉，他只是用可怜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凡，才对周一木道：「一木，你真的愿意出这钱吗？」 周一木从怀里取出钱袋，递给庆叔道：「里面有早已经说好的五十铜币。」 周凡看到这里才明白，父亲花了五十铜币，才给他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庆叔用手掂了掂钱袋的重量，点头道：「进去吧，不过先说好，无论看到什么，吓坏了你家小孩，我们可不负责。」 「这个自然。」周一木说，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凡，示意周凡跟着他。 周凡跟着周一木向着前方走去，前面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这些人都认得周一木，同样也由此知道周凡是周家的那个短命种，毕竟那天的束髮，他们都在场。 周凡没有理会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只是看着废屋紧闭的门。 那寿数将尽的人就在里面。 第28章 寿鬼 门被推开，周凡和周一木走进来后很快又关上，根据周一木的建议，周凡让老兄留在了屋外。 屋顶黑瓦没了大半的原因，天上清光从顶上透进来，内屋还是如白昼般，一切清晰可见。 一个中年男子盘腿坐在草蓆上，他脸色苍白，两眼呆滞无神。 周凡默默看着这个中年男子，他微微皱眉，仅仅是中年寿数就尽了吗？不过他想到自己的情况，岂不是更差？中年寿数到了，也不是什么太出奇的事情。 周凡做警察的时候，见过临近死亡的囚犯，他能清晰感觉到，坐在草蓆上的男子在害怕。 即使早已经知道死亡的日期，但无论怎样做心理准备，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坦然面对死亡这种事。 这个中年男子自然也不例外。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周凡两人，声音沙哑道：「谢谢。」 他说谢谢，是谢谢周一木给的钱，这样他死后，家里还能凭空多出一笔钱，只是让周凡两人看他如何死去而已，对他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用客气。」周一木嘆了口气，「家里都安排好了吗？」 中年男子道：「早已经安排好了。」 中年男子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他阖眼静静等待那刻的来临。 「如何知道准确的死亡时间？」周凡皱眉低声问，总不能在这里干等一天。 周一木轻声道：「寿数就是以出生的日子时辰为周期来计算，他出生的时辰是午时，那东西应该很快来了。」 周凡沉默地看着中年男子，他眼睛眨也不眨，以免看漏了什么。 屋内很为安静，屋外同样安静，就像外面的人都离开了一样。 第37页 这样安静沉闷的气氛足足持续了半小时。 坐在草蓆上的中年男子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他的后脖子处凸起了一块。 周凡眼瞳微微收缩，他脚步轻移，想走近看清楚一些。 只是周一木捉住他的手臂沉声道：「别过去。」 周凡停住了脚步。 中年男子的身体依然在颤悠，后脖子凸起处发出『噗』的一声，就凹了下去，恢復了该有的平整，但有着淡淡的青黑光芒从那处逸出。 青黑光芒如轻烟一般向上飘起，光芒形状变幻，凝成了奇怪的生物。 瘦细如竹竿的黑双臂，五根髮丝一样飘荡着的爪子，巴掌大的弓形身躯，唯独它青脑袋长得如百斤重的圆瓜，大得出奇。 浮在半空的它就这样看着中年男子，颤抖着的中年男子脸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他似乎不知道他身后站着一个怪物。 它低头裂开大口，一指厚的唇分别贴在中年男子的额头和后脑勺，宛如要将中年男子吞噬下去一样。 或者是感到死亡的降临，他忍不住发出了悽厉至极的惨嚎声。 在那惨嚎声响起瞬间，寿鬼吸吮了起来，它贪婪吸吮着，有着白色的光芒流入它的嘴中。 中年男子的身体变得枯瘦如柴，他的血液、脂肪、人肉等一切东西都被吸走了。 最终只成下薄如蝉翼的黄皮贴在人骨上面，他脸上的五官一片模煳，眼眉、鼻子、耳朵都垂了下来，他的胸腹后背塌陷下去，整个人宛如一副被下拉弄皱的人物画。 寿鬼青黑的光芒缓缓飘散，消失在空中。 周一木脸色有些发青，他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寿鬼夺命，以后就不愿意再看，今天为了自己的儿子，他又看了一次，但依然感到恐惧不已，他担心看向周凡，他怕周凡受不了这样的情景。 但周凡比他想像的还要镇定，这让周一木放心了不少。 周凡双拳紧握，极力忍耐住，才将心里的恐惧压了下来。 他以前见过很多血腥的杀人现场，但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可怖的景象。 这就是寿数走到尽头的人要面对的寿鬼，周凡觉得胃里好像翻转了一样，他强抑这种噁心欲吐感，又认真深深看了一眼草蓆上依然坐着的死人。 「走吧。」周凡没有再看下去，而是转身推门出去。 门推开，一堆人安静围在门前，他们眼露恐惧探询看着周凡。 「结束了。」周凡说出了答案。 人们一愣，然后向屋内沖了进去。 周凡向外走去，背后废屋很快传来哀恸的哭声，久久不息。 周凡默默走着，看了寿鬼夺命，他的心情有些压抑，毕竟要是他无法增寿，那四年后就轮到他面对那至邪至恶的寿鬼。 快回到家的时候，周凡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周一木以及老兄，他那寒冷的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他笑道：「爹，我还好。」 即使看了寿鬼夺命也不会将他打击到一蹶不振。 周一木看着儿子，他觉得自束髮日后，儿子就成熟了不少，他也不擅长安慰人，只是道：「没事就好。」 「他为什么不自杀？」周凡忽然开口问，在他看来，比起寿鬼夺命，还不如自杀算了，至少自杀不会死得这么难看。 「自杀……」周一木沉默了一下道，「也有人选择自杀的，但是很少，不被寿鬼夺命，故意寻死，家里人会遭到厄运，不过我没见过因此遭厄运的人家，毕竟自杀的太少了。」 周凡挑了挑眉，他本来还猜测是因为鼓不起勇气自杀，没想到还有这种原因，会是谣传的说法吗？ 但无论怎样，寿数将尽的人只要爱他的家人后代，就不敢将这种事放上去赌博，只能默默承受着寿鬼夺命，真是一个悲惨的世界。 「爹……」周凡看向周一木张口喊道。 周一木看着周凡，想听周凡要说什么。 不过周凡摇了摇头道：「没事了，你去忙吧，我也要修炼了，寿鬼的事以后再想办法，现在还是巡逻队的事更重要。」 田里还有很多活要做，周一木很快就转身离去。 周凡看着周一木消失的背影，其实他刚才想问的是如果他真的走到了寿鬼夺命那步死了，那他们夫妇两人怎么办？ 但这样的问题对关心自己的父亲未免太残忍了，周凡无法问出口。 第29章 天亮时 周凡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但有些事并不是他想就能做到，所以周凡觉得自己也应该为他们好好想一想，如果真的无法活下去了，至少也要想法尽量安顿好他们夫妇两人。 思忖一会，周凡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还是需要先应对明天的巡逻之事才能谈其他的东西。 整个下午都很为安静，没有人再来打扰周凡修炼。 待到日落黄昏时，周凡结束了一天的修炼，这时他的力气增长到了五百斤！ 随着体内的元力被渐渐炼化，周凡的力气还会增长，不过他估计一夜过去也就增加十几二十斤。 但在加入巡逻队之前能踏入力气初段，拥有五百斤的力气，对于周凡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 甦醒四式的修炼还没有到达极限，要是再给他一两天时间，力气肯定能达到六百斤，这真是可惜了。 晚上桂凤回来，她因为寿鬼夺命的事安慰了周凡几句，不过说着说着，桂凤哭了，反过来周凡安慰回她。 第38页 入梦再次进到灰河空间。 雾依然没有现身，灰河空间寂寥得好似只剩下周凡一个生物。 周凡想到河底那些名为『魂鱼』的物种，他就抛掉这些错觉，在船上修炼《虎形十二式》。 因为时间紧迫，周凡也不可能白天不修炼，来验证船上修炼《虎形十二式》的效果，但他隐隐感觉到还是有些好处的。 而且除了练甦醒四式，他在船上也没事可做。 「阿凡……醒醒……阿凡……快醒醒……」 周凡也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在灰河空间里面的他居然听到了桂凤喊他的声音。 周凡脸色微变，他知道时间到了，他要在卯时去巡逻队报到。 这几天只顾着修炼使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他每次都是时间到了才离开灰河空间，但他现在该怎么出去？ 要是迟到了，巡逻队那边会不会处罚他？ 最为严重的是父母要是无法唤醒自己，他们会不会做出些让周凡无法预料的事情？ 不过周凡来不及多思考，因为他感觉到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突兀传来。 周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床前站着的桂凤，他居然就这样从灰河空间出来了。 「快起来，今天你要去巡逻队报到。」桂凤没有察觉周凡脸上的异样，她只是唠叨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木窗棂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天还没有亮，周凡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从灰河空间出来。 这似乎证实了一件事，他在灰河空间里面，要是有人唤他，他就能从灰河空间出来？ 不过周凡又觉得不太对，事情应该没有这样简单。 难道是雾做的？ 周凡微微皱眉，要是雾做的，那傢伙能控制他什么时候离开灰河空间吗？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不妙了，这代表着雾有能力将他永远困在灰河空间里面！ 一想到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那艘船上，周凡的脸色微微变化。 周凡无暇多想，他穿上衣服，从房里出来，周一木夫妇早已经起来，正在忙碌替他张罗早饭。 周凡又去洗漱一下，开始吃早饭。 周家同样替老兄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毕竟它是周凡巡逻时的依仗，周家可不敢亏待这条老狗。 匆匆吃完早饭，周凡带上昨晚准备好的东西推开门。 天色就像黑雾笼罩着青蓝的镜子，已经是迫近天亮的时光。 桂凤对即将离家的周凡红着眼眶叮嘱道：「阿凡，要小心，要是实在危险……那就逃。」 「娘，你放心，我知道了。」周凡也没有说当逃兵可是死路一条这种话，而是笑着安抚道。 「走吧，我带你过去。」周一木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木着脸道。 周凡告别桂凤，跟着周一木，他身后则是跟着老兄。 周凡回头看了一眼老兄，他发现老兄今天似乎比起前两天要精神得多。 夏日的清晨，白雾深重，带着淡淡的冷意。 两人一狗穿过渐趋甦醒的半个村子，停在了一间篱笆围着小院的屋前。 「一木叔、阿凡，你们来了。」瘦猴从小院里出来，他手中握着纯白的棍棒，头上还顶着一个黑色的锅盖。 「早啊，瘦猴。」周凡嘴角扯了扯强忍住笑意，瘦猴这造型也太难看了。 「哇。」瘦猴看着周凡脚下的老狗，他叫道：「这就是我爹说的老兄吗？我爹太吝啬了，也不给我买一条这样的狗。」 铛！ 站在瘦猴背后的张木匠敲了一下瘦猴头上的锅盖训斥道：「别挡在门前瞎咧咧，再不走快迟到了。」 瘦猴不敢再乱说，周凡笑着道：「木匠叔。」 要是没有张木匠出面，周家未必能买来老兄。 张木匠点了点头，他又对周一木客气道：「周大哥。」 瘦猴寿数只有三十二，也不可避免入了巡逻队。 四人一起向村边方向而去，瘦猴和周凡走在身后跟着，他笑嘻嘻将手中棍棒递向周凡道：「阿凡，这是我的武器，这几天我都在家练棍法。」 周凡接过白棍，纯白长棍顺着手掌透来一阵寒意，就像握着一块寒冰一样。 周凡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问：「这棍棒……」 「这是我家寒骨白树主干削成的，我叫它猴棍。」瘦猴得意眨眨眼。 寒骨白树？ 周凡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树，他将猴棍递迴瘦猴。 猴棍显然是专门为瘦猴制作的，因为猴棍恰恰与瘦猴齐眉高。 棍向来齐眉时使用起来灵活如意趁手，所以有着齐眉棍的说法。 周凡比瘦猴高半个头，要想用这猴棍，显然就短了不少，使用起来恐怕会颇为不顺手。 「寒骨白棍，你可真是捨得。」周一木听到了两位少年的对话，他有些敬佩对张木匠说，「老张家做了三代木匠，就种了这么一棵寒骨白树，上次有人出大价钱你都不愿意卖，没想到用在了瘦猴身上。」 张木匠咧嘴笑了笑道：「要是猴儿死了，我家婆娘不会再生，家里就要绝后了，还把那棵树当作宝贝一样不捨得砍掉，估计张家的那些老祖宗会气得从坟墓里面爬出来打死我的。」 第30章 卫鼓 张木匠听着不远处的公鸡啼鸣，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道：「可惜的是寒骨白树太过坚韧，太费刀斧，为了将它削成合适的棍棒，村里给的三个玄币、家里的钱几乎都投了进去，才勉强将它制成长棍，要不然还应该给猴儿买条老兄那样的狗。」 第39页 「可以了，寒骨白棍能伤怪谲，有了它瘦猴会没事的。」周一木微微点头道。 周家想办法让周凡提前跟鲁魁学武，又找了一条老狗，张木匠这边同样是费尽了心思。 「但愿如此。」张木匠嘆了口气道，「有时候觉得这贼老天真不公道，我家瘦猴和你家阿凡，平时也没做坏事，成了短命种，这辈子就算完了。」 周一木脸色木然，他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雾气缓缓道：「我曾经听一个人说过，福祸相依，以后终究会好起来的。」 说话间，他们终于到了。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块两亩大的平地，平地旁边有着数座小屋，平地中间立着一面大鼓，没有鼓架，鼓的底部锲进泥土里而竖立着，蜡黄的鼓膜就有一丈高！ 这面大鼓完全吸引了周凡的视线，他还真的没见过这么大的鼓，乌黑鼓边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鼓……」周凡看向了周一木。 「这是村里的卫鼓，与三丘村早已经连成一体，起着守卫三丘村的作用，那些怪谲不敢轻易进入村子，大部分是因为卫鼓的存在。」周一木脸色肃然解释道。 周凡有些讶异道：「就凭这面鼓吗？」 大鼓虽大，鼓边的符文数量也惊人，但再多的奇异之处，周凡就看不出来了。 「卫鼓是三丘村最为珍贵的宝物，我小的时候就有了，风雨不蚀，听村里的老人说，这鼓人敲不响，它会自动发出响雷般的声音，但当它发出这样的声音，那就是灭村之灾。」张木匠的眼中带着一丝感嘆。 「也就是说这面鼓从来没响过。」周凡挑眉道。 张木匠笑道：「当然，我们虽然有时候想知道它响起来是怎样的雄壮，不过还是期望它一辈子不会响的好。」 瘦猴忍不住道：「说不定我一棍敲上去，就能把这鼓敲响。」 张木匠脸上没了笑意，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怒道：「你这混帐玩意，要是真的敲响了，那你就是村里的罪人。」 瘦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 「没事，让他随便敲，只要他不怕震折自己的手腕。」鲁魁哈哈笑着走来，就像一座小山移动。 「鲁队长。」周凡四人作揖行礼道。 鲁魁先是看了看瘦猴手中的寒骨白棍，他又看看周凡脚边蹲着的老兄，眼神微亮道：「周大哥、张木匠，你们还真的捨得下血本。」 周一木道：「阿凡两人就拜託你了。」 张木匠也是跟着道：「麻烦鲁队长多多照料一下。」 鲁魁郑重道：「两位请放心。」 周一木转身看向周凡道：「那你自己小心了。」 周凡从周一木眼中看出了关心与一缕担忧，他点头道：「爹，我知道了。」 张木匠只是拍了拍瘦猴的肩头道：「别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话。」 瘦猴笑道：「老爹，我都会背了。」 周一木与张木匠很快就离开了。 鲁魁看着周凡与瘦猴笑道：「欢迎加入巡逻队，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队里的规矩不算多，只要不违反那些规矩，没有人会为难你们，更多的等那另外两个新人来了再告诉你们四个。」 这次加入巡逻队的，除了周凡和瘦猴，还有两个新人。 鲁魁又瞄了一眼瘦猴头上的黑锅盖好奇问：「瘦猴，你手中的寒骨白棍还有周凡家里从老王头那里买下来的老狗，我都能认出来，但你头上的东西，恕我眼拙，这是什么宝贝？」 周凡也好奇了起来，他看着那个锅面凹凸不平的锅盖，锅盖刚好遮住瘦猴的脑袋，就好像一个丑陋的头盔。 「这个啊，就是我家煮饭用的锅盖。」瘦猴用手指了指脑袋的锅盖道。 鲁魁与周凡都有些愕然，那这玩意有什么用？ 瘦猴笑道：「你们不懂，这是我老娘执意让我戴上的，她说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不及脑子重要，其他部位受伤了，说不定还能留口气，打中脑子那就真的完蛋了，阿凡，你说我老娘说得对吗？」 周凡没有笑，而是一脸正经道：「瘦猴，你老娘说得对极了。」 鲁魁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就此说什么，如果瘦猴喜欢，想带口大锅过来，他也没意见。 不一会儿，另外两个少年也被送了过来，他们的长辈将人送到，打了声招唿就回去了。 这两个少年脸色都有些发白，眼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们两个一个叫李二驴，一个叫何槽，两人就好像周凡一样赤手空拳，背上各自背着一个包裹。 鲁魁只是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瘦猴笑着与两人打了一声招唿，周凡没有说话，只是朝这两个少年点点头。 不过周凡心里很明亮，显然这两人的家里什么都没替他们两人准备，他们能否活下去只能看运气了。 这种事在三丘村很正常，巡逻队被称作送死队，一直维持着很高伤亡率，就算费尽心思准备保命物，也未必能活下去，有些人家就狠心将三个玄币的卖命钱省下来，让自己的孩子靠运气去搏命。 要不然到时把钱财投进去，人还没法活下来，家里可以说是赔了孩子又折钱，这就更为惨重。 做法很残酷，但这是别人家作出的选择，外人也无法出言指责什么，周凡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爹娘对他可以说是费尽了心血。 第40页 毕竟周凡就算在巡逻队生存下去，还要面对只有十九的寿数，换了寻常家户，恐怕早已经心理崩溃放弃了。 人已经到齐，但鲁魁依然没有动，他抬头看了看越来清朗的天色，道：「再等等，值夜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鲁魁话刚说完，就有着人稀稀疏疏从薄雾里向着这边走来。 第31章 巡逻队 薄雾里走出来的人衣着不一，手里拿着的武器也不一样，长枪、短刀、长刀、长剑、立瓜锤等五花八门的武器，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腰间繫着黄色的布袋。 这些人都是巡逻队的队员，他们大多是年轻人，人群中间杂着一些中年人。 本来只有寿命少于三十五岁的短命种才被要求强制加入巡逻队，但巡逻队有中年人并不出奇，就算是鲁魁恐怕也超过了三十五岁，巡逻队出现的中年人是自己自愿加入巡逻队的。 为的就是巡逻队丰厚的报酬。 三十多个队员面上都有着深深的疲惫之色。 「巡逻队这边分成值白和值夜两班，值夜不用到野外巡逻，只需在村边的各处警戒，值白的时候白天必须到野外巡逻，两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互相交换，严格来说，夜间怪谲会更为活跃一些，尝试冲击村子的数量也会很大。」 「所以值夜即使不用到野外巡逻，危险也比值白的大一些，你们四个初来乍到，都是新人，新人暂时只需要值白，等你们熟悉后，会让你们像他们一样白夜交换巡逻……」鲁魁看着回来的队员，对周凡四人解释道。 这些周凡早已经听鲁魁说过，他从这些队员身上发现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两两分隔开六七尺距离？」 回来的队员都是两个一组，与其他的人保持着明显的距离。 「你注意到了？」鲁魁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周凡道，「巡逻的时候，都是分成两人一组，每组归来的时候与其他组分开距离是为了避免没必要的危险。」 周凡脸色微变，鲁魁的意思是巡逻回来的这些队员也会变得危险，难道那些怪谲还有法子藏在人的身上吗？ 「走吧，我们过去。」鲁魁没有再解释，而是向着场地中间走去。 周凡四人连忙跟上。 巡逻回来的队员依然两个一组分散站在一个个白灰圈出来的圈内，每个圈子半径一米左右。 周凡之前就注意到了平地的白圈，现在算是明白了白圈的作用。 鲁魁带着周凡四人站在卫鼓之下，看着这些巡逻队员。 鲁魁看了一眼，发现人数没有少之后，就大声喝道：「上符。」 巡逻队员各自从腰间黄布袋里取出一道黄纸符箓，他们将符箓贴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测谲符，能够检测到巡逻的队员是否被怪谲附身又或者染上了诅咒，如果有问题，符箓就会自行燃烧起来。」鲁魁一边检查着巡逻队员身上的黄符，一边向周凡四人解释道。 显然这算是入队培训的一部分。 「测谲符有没有出现过失效的情况？」周凡向着鲁魁发问。 周凡以前在警队时，知道执行任务时，要是枪枝弹药出现了问题，那很可能会将自己的小命丢掉，这测谲符的安全性，他必须确定。 「失效？」鲁魁冷笑了起来，「测谲符只是下品黄符，稍微高级一些的怪谲，都未必有效，这只不过是一道针对低级怪谲的检查程序。」 周凡微微皱眉道：「要是碰上失效的情况，队里会如何处理？」 鲁魁随手一挥，被检查过的巡逻队员离开圈里，这才站成一列，还没有被检查到的则是耐心等着。 「要是特别厉害的，卫鼓肯定会有反应，这也是我们安排在卫鼓旁边进行检查的原因，当然不可否认，有特别擅长隐匿的怪谲，那就要看运气了，巡逻队可没有绝对安全的办法！」鲁魁沉声说道。 周凡沉默没有再问，他知道鲁魁说的是实话，巡逻队要是真的有一套针对怪谲行之有效的办法，那伤亡率就不会这么高了。 这种检查工作很简单，很快就结束了。 「你们可以回去了，晚上记住准时过来。」鲁魁拍了拍手掌道。 值夜的巡逻队员很快就散去，他们没有人关注周凡四个新人，因为初入队的新人死亡率是最高的，就算要认识，他们也要等上一两周，能活下来才来认识一下。 值夜还是有一人留了下来，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眉毛耸拉着，成了倒八字眉，显得有些滑稽。 他看了一眼周凡四人，伸了个懒腰朝鲁魁笑道：「鲁哥，这四个就是新来的队员吗？」 三丘村并不小，若不是住在同一角落的，同辈份的也未必能全部认识，隔一辈的更是认不出了。 鲁魁点了点头淡淡道：「这是乌天八，你们的乌队长，巡逻队分成白夜两班，每班都会有一个副队长带队，现在乌队长带着夜班。」 鲁魁说完，又简单说了周凡四人的名字。 其余三个新人，乌天八没有在意，他只是看向周凡。 周凡心里微觉奇怪，他能察觉到，乌天八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兴趣。 乌天八发觉周凡的眼神对视过来，他有些随意移开视线，落在周凡脚边的老狗身上，说道：「周凡，老王头家里的老狗很不错，可不要浪费了。」 第41页 乌天八说完这话，就朝鲁魁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鲁魁点头。 乌天八就向着村内走去。 鲁魁看着乌天八的背影，忽而问道：「周凡，你跟老乌很熟吗？」 周凡摇头道：「不熟，不过我不知道他是否跟我爹相识。」 鲁魁没有再问，只是道：「你们四个再等等，值白的人很快就到了。」 周凡看了一眼鲁魁，又看了看远去的乌天八，从这一正一副两位队长的简单对话和表情中，周凡能敏锐感觉到，鲁魁和乌天八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差。 周凡想到这里，在心里嘆了口气，看来这三丘村巡逻队内部也并不安稳。 不一会儿，值白的巡逻队员过来了。 鲁魁不再带着周凡四人，而是去给这些巡逻队员安排工作。 等工作安排完毕后，鲁魁和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 青年男子脸色冷峻，他那双眼就好像寒冰一样，扫射过周凡四个新人。 「这个是皱深深，目前巡逻队值白的副队长。」鲁魁介绍道。 鲁魁的话让瘦猴、李二驴、何槽感到很惊讶，队里可是有很多中年人，结果队里的第二位副队长居然是一个青年男子。 只有周凡没有意外，他早已知道副队长与年龄没有关系，能否当副队长要看他是否跨过了那道门槛！ 第32章 培训 只要跨过力气初段门槛，就能当副队长，就算是周凡，现在也能当副队长。 只是周凡不敢这么快暴露实力，而且他也明白，能当副队长与当好副队长是两回事！ 「皱队长，这四个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周凡、瘦猴张全福、李二驴、何槽。」鲁魁又介绍起周凡四人。 皱深深只是冷冷扫了一眼周凡四人，又看向鲁魁道：「要是没事，我先去忙了。」 鲁魁笑道：「去吧，今天就麻烦你了，他们四人我先培训，下午再让他们入队。」 皱深深离开后，鲁魁脸色严肃道：「那我们也应该开始了，一上午的时间也只能是让你们简单熟悉一下而已，我希望你们认真听着。」 「首先要教你们的是巡逻队队员都修习的《虎形十二式》。」说到这里，鲁魁停顿了一下道：「周凡，你已经学过了，所以你可以不用听。」 周凡点了点头道：「鲁队长，瘦猴能不能由我来教？」 周凡不敢说自己练习的是最正确的虎形十二式，但起码比起鲁魁教的要标准，否则他不会仅仅花一天就能凭着甦醒四式感应到天地元气的存在。 教瘦猴，一来是瘦猴原本就是前身的同伴，现在和他的关系不错，二来是当还张木匠的人情。 鲁魁犹豫了一下，看向瘦猴问：「你想跟周凡学吗？」 瘦猴看了一眼周凡，立刻回答道：「我跟阿凡学就可以了。」 「那就随你。」鲁魁没有多说，而是挥挥手道，他心里反而有些羡慕瘦猴，瘦猴跟着周凡练，比跟着他好多了。 李二驴和何槽斜睨过去，觉得瘦猴实在太没脑子了，队长这么强，不跟队长学，偏偏要跟周凡学？ 周凡没有理会这两人的眼神，而是扯着瘦猴与鲁魁三人拉开一段好远的距离。 一个小时后，瘦猴叫苦连连。 阿凡实在太严苛了，他做的动作一有问题，阿凡就用自己那根寒白骨棍纠正自己，甦醒四式的第一式勐虎伸腰他都不知道练了多少遍，就算有细微的错误，都会被要求重来。 对于瘦猴的叫苦，周凡冷着脸呵斥。 瘦猴只能埋头继续苦练。 直至瘦猴将勐虎伸腰练得数次都一丝不苟，周凡才满意点头道：「可以了，记住这个动作，不要做做错了，还有勐虎伸腰唿吸的频率不太对，这个你要注意一下，下边我教你第二个动作……」 周凡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因为鲁魁带着李二驴两个走了过来。 鲁魁道：「有机会再教吧，我还要跟你们说其他事。」 周凡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却是庆幸，幸好当初父亲周一木带着他去找鲁魁，提前学习了虎形十二式。 否则要是按照巡逻队入队只是学习一个多小时，恐怕甦醒四式也难以学全，而且学的还是鲁魁传授的，不是虎形十二式手抄本上面最为标准的。 瘦猴却是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周凡瞥了一眼瘦猴道：「等巡逻结束后，每天晚上都要到我家，跟我练半个时辰。」 瘦猴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不过他没有出声反对，毕竟他也明白，阿凡是为了他好。 鲁魁将周凡四人带到平地的一座房屋前，房屋门框上挂着一个横匾，横匾写着『兵器』两字。 鲁魁笑着介绍道：「这是巡逻队的兵器库，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你们可以进去挑选自己喜欢的，每人只能选一种。」 「不过在挑选兵器前，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的。」鲁魁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每一种兵器都有着自己的优势，比如长枪这类长武器的优势在于它的距离，能让你们不用太靠近就能攻击到怪谲。」 「长枪也是巡逻队员选择最多的兵器，剑这类短兵器胜在轻便灵活，选什么就看你们的想法了，我个人建议你们还是选长武器好一些。」 第42页 鲁魁说完就打开了门，一屋的兵器泛着银白的亮光。 周凡四人走进去，看着一屋子里足足两三百件兵器，有种挑花眼的感觉。 「亏了，亏大了。」瘦猴两眼失神，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猴棍，觉得屋内这些百鍊钢铸造的兵器强太多了，早知道他就不带猴棍来了。 鲁魁忍不住笑道：「瘦猴，要是你愿意将寒骨白棍让给我，这屋里的兵器，我准许你挑五件。」 瘦猴听了，立马抱住了猴棍，狂摇头道：「那可不行，我爹说了，棍在人在，棍亡……人不亡，可不能让给你。」 李二驴和何槽转了一圈，最后他们还是一人取了一桿红缨长枪，他们觉得鲁队长说得有道理，一寸长一寸强，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怪谲。 周凡却是迟迟不决。 周凡每把武器都拿起来看看，又放了下去，他眉头皱着，他确实没想好该用什么武器。 鲁魁见此也没有出声催促，经过这段时间他和周凡的相处，他知道周凡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 周凡挑了好一会，他拿起了一把环首直刀。 带环首的刀柄，圆桃形刀镡，亮铁刀身长八十公分，刀刃宽大锋利，背斜刀尖带着一丝锐利的寒气。 「确定要选刀吗？」鲁魁见周凡拿起刀就没有放下的意思，他开口说道：「刀作为短武器或许比长枪要灵活，但比起剑却不够轻灵。」 周凡却没有换的意思，而是拿起刀鞘，将刀套了进去道：「我比较喜欢刀。」 其实周凡选刀是经过认真考虑的，长枪有着长度优势，但不够灵活，他更倾向选择灵活一点的兵器。 至于长剑周凡也有考虑过，但他已经是力气初段，力气就有五百多斤，剑身太细，不容易将他的力气优势发挥出来。 而本身就是以噼砍为主的刀显然更适合力气大的人。 他选的这柄环首直刀不仅能单手使用，更能双手握持，双手握持下噼砍威力更大！ 唯一的问题是他从来没有使用过刀，不过其他兵器同样没有用过，既然都需要练习，那干脆就选在他看来用法更简单一些的刀好了。 鲁魁没有再劝说。 瘦猴犹豫了一下，则是没有再选武器，他还是决定用自己的猴棍。 这样兵器就算是选完了。 鲁魁带着周凡四人离开兵器库，来到了中间的屋子。 这屋子不同于之前黄泥搭建的兵器库，而是用黑石彻造而成，显得很为精緻，就连门都是朱红木门，上方门框挂着的牌匾只是写着一个简单的『符』字。 来到这里，鲁魁下意识屏住了唿吸，他对着木门里面开口说道：「茅老大人。」 「说。」里面传出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 周凡眼神一凝，他知道里面的是谁了，里面的是村里两个符师之一的茅老大人，巡逻队的营地居然还有符师在这里镇守！ 在周凡看来，武道远远比不上符师的符法，甚至他还想过符法更有可能有着增寿之法，不过可惜的是从周一木口中得知这两位符师都很难接近，想学符法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期的四个新人来了。」鲁魁恭敬地说。 木门很快被打开，走出周凡之前在束髮日见过的矮个符师。 符师茅老大人没有看周凡四人一眼，只是将手中的四个黄布袋扔给鲁魁，然后又迅速关上了门。 鲁魁没有说话，示意周凡四个跟他来，待远离石屋，鲁魁才将黄布袋分发下去，周凡他们一人一个。 周凡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是符箓，这世界的符箓具备着神奇的力量。 鲁魁解释道：「我们将这个叫作符袋，里面有三道符箓，其中一道是今天早上跟你们说过的测谲符，还有两道是小焰符，你们可以打开看看。」 周凡轻轻一拉，符袋口绑着的细红绳被解开，他取出了袋里的三道符箓，这三道符箓皆是手掌长，三指宽。 其中两道的硃砂符文一模一样，给人一种炎热之意。 瘦猴、李二驴、何槽皆是认真看着手中的符箓。 鲁魁脸色严肃道：「你们记住，这三道符箓很为珍贵，可别在巡逻的时候弄丢了，要是弄丢了，再想申请那就有些难了，也别想打鬼主意，故意报失多弄几张符箓，要是一旦发现，处罚可不是你们能受得起的，知道了吗？」 周凡四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鲁魁又继续道：「测谲符你们都明白如何使用，下面我说说巡逻时最为重要的小焰符，怪谲一般力气和兵器都很难对付，我们主要靠的是小焰符。」 周凡看着手中的小焰符，他的心思微动，他本来一直在想巡逻队如何对抗怪谲，看来依仗的就是符箓。 他现在也有些明白，为什么父亲周一木替他寻找保命物的时候没有选择符箓这些东西，而是选择了老狗，原来这些东西巡逻队就有。 鲁魁从李二驴手中拿过小焰符和长枪，他将小焰符往长枪一贴，黄纸符顿时捲曲缠在了枪桿上。 枪桿桿身从黄符纸处浮现起火焰状的纹路，纹路一直蔓延到枪尖才停止。 鲁魁目光微冷，轻甩长枪，枪尖化作深红色细线划过空气，带起一阵炙热之意。 周凡四人都是眼神炯炯看着鲁魁的动作。 鲁魁又将手放在枪桿的黄符上，只是过了几秒，紧缠枪身的黄符从枪桿上脱落，落在他的手中，枪身上的深红焰纹消散不见。 第43页 鲁魁笑道：「只要将手放在黄符上就能取下，附在枪桿上的小焰符对怪谲有着不少的杀伤力，看懂了吗？」 周凡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将黄符取下来？」 从取出黄符贴在枪桿恐怕需要好几秒的时间，若是战斗时间紧急，这短短的几秒很为要命。 战斗时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这道理周凡做刑警时就已经明白。 当要冲进一所建筑逮捕持枪匪徒，任何一个警察都必定先将枪上膛，解除保险，要是等见到匪徒再做这些开枪前动作，那就太蠢了！ 鲁魁赞赏看了一眼周凡，他没想到周凡已经这么快就意识到这种问题，不过他嘆气道：「因为损耗不起。」 「你们手中的黄符只有是原始黄纸状态，符力才不会流失，一旦附在兵器上，符力就会渐渐流失，一道小焰符最多能坚持一个半时辰的附兵状态。」 「符箓的制作全依靠村里的两位符师老大人，而且消耗的材料很为珍贵，不可能这样浪费，小焰符只能用在对付怪谲上，你们明白了吗？」 周凡眉头又是一皱，要是这样，那确是无法一直维持附兵状态，危险的威胁又增大了，他想了想又问：「符箓一定要放在符袋里面吗？」 鲁魁摇头道：「那又未必，只要你们不弄丢，你们喜欢一直拿着都没问题，不过我警告你们四个，要是弄丢了，想再申请，恐怕就得等一段时间了，这代表着你们这段时间手上会少一道小焰符，甚至一道小焰符都没有。」 「没符可用是很危险的事情！」 第33章 闲暇 没符可用？ 周凡脸色微变，那将代表着面对怪谲时，束手无策！ 瘦猴三人同样一脸紧张看着自己手中的符箓。 鲁魁沉声道：「所以你们要小心保管好自己的符箓，要是丢了，那就等于把自己的小命丢了。」 周凡想了想又问：「用来对付怪谲，小焰符会出现损耗吗？」 「当然会，这也是我准备告诉你们的，你们的兵器要是击中怪谲，兵器上的小焰符就会灼烧怪谲，这时符力会迅速流失，你们要随时留意手中兵器的符纹，要是符纹变淡直至消失，代表着你们需要补充小焰符了。」 「这也是巡逻队给你们一次准备两道符箓的原因，两道符箓应该够你们一次战斗用了。」鲁魁开口解释道。 周凡道：「要是与怪谲战斗用了符箓，也要申请好久才能拿到符箓吗？」 鲁魁摇头道：「那倒是不用，这样你们岂不是都不敢用小焰符战斗了，凡是战斗消耗的符箓，村里都给你们快速补充。」 「但不要想着说谎，战斗符力耗尽的小焰符，符纸一般能留存下来，你们要将符纸带回来，才能快速补充，符纸是符师用特殊材料制出来的，不能随意浪费。」 周凡这才放心了不少，起码这样还不算太坑，要是遇到怪谲消耗了符箓，又不给快速补充，那下次只能等死了。 思忖了一下，周凡又问起了另一个更为关心的问题：「小焰符的威力能伤害所有怪谲吗？」 「所有？」鲁魁脸上露出嘲弄之色，「这也是我要提醒你们的，小焰符绝不是万能的，要自己学会判断形势应对怪谲。」 周凡脸色有些难看，鲁魁话里的意思就是小焰符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好用，至少不可能像他前世用的枪，没有敌人能肉身挡子弹，想到这里周凡心里的警惕又加了一丝。 接下来瘦猴他们三个新人也问了几个问题，不过大体而言，还是周凡问得多一些。 鲁魁这个队长还算尽责，耐心解答他们的所有问题。 问完可以想到的问题后，鲁魁又让他们自行尝试一下将符箓贴在兵器上，取下符箓等操作。 等完成这些之后，已经日近中午。 鲁魁又对着周凡四人道：「可以教你们的都教给你们了，巡逻队除了副队长和我，任何人中午不得归家，这点入队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要是肚子饿，只能吃一些干粮，现在你们可以歇一会，待会会安排你们跟着队里的人巡逻。」 仅仅只是一个上午的培训时间，显得很为匆促，即使是鲁魁心里也有些无奈，因为巡逻队缺人，现在可是有好几个缺口处于没人监督状态。 看起来没事，一旦真正出事，那就什么都晚了，这些缺口必须赶紧补上。 鲁魁嘱咐他们不要离开营地，就转身离去。 周凡四人家里都为他们准备了干粮，鲁魁离开后，四人开始坐在树荫下各自吃着干粮。 都是少年人，当然有话题可聊。 李二驴看了一眼瘦猴道：「瘦猴，你跟阿凡学的可是甦醒四式，学会了几式？」 瘦猴一边咀嚼着干粮一边笑道：「只学了一式。」 李二驴翻了一下白眼鄙视道：「只学了一式，是你太笨还是阿凡不会教，而且鲁队长说了，甦醒四式每个人练的都不太一样，效果也更是不同，我已经学会了三式，感觉力气就有了增长。」 「至于何槽更是比我快，学会了四式，要是阿凡不会教，你还是找机会重新跟鲁队长学的好，免得浪费时间。」 瘦猴有些生气反驳道：「只学了一式勐虎伸腰可不是阿凡不会教，而且阿凡叫我跟他学，肯定不会害我，我觉得阿凡比鲁队长传授的效果会更好，否则阿凡不会叫我跟他学。」 第44页 李二驴哼了一声，觉得瘦猴愚不可及，何槽抬起头奇怪看了一眼瘦猴，又看了看周凡，最终没有说话，低头默默吃干粮。 一旁的周凡只是笑而不语，瘦猴这人看似笨，但心里却一点也不笨。 李二驴的话周凡也没有在意，甚至辩驳的想法都没有，不过让他有些讶异的是何槽居然学会了甦醒四式，这速度就有些惊人了。 当然周凡只顾着教瘦猴，没有留意他们的学习，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学会』能到什么程度？ 李二驴兴沖沖又说：「鲁队长说要是我们勤学苦练，说不定能踏入一个叫力气段的境界，那就是武者了，我觉得这一天快了，等成了武者，那巡逻就不怕了。」 「二驴，别作梦了，能成为武者的队里只有三个队长。」何槽忽然出声道，他头也不抬，「就算成了武者，我们也不会是怪谲的对手。」 李二驴怒道：「你怎么知道武者不是怪谲的对手？」 成为武者是李二驴最大的希望了。 何槽依然不紧不慢道：「你要是不信就算了，我看你不明白情况，巡逻队只是说得好听而已，它真正被认可的名字是送死队。」 何槽说到这里抬起了头，两眼布满血丝咬牙切齿道：「我们来这里就是送死的，我们的家里人都放弃我们了，学什么都没用，等死吧！」 李二驴浑身颤抖了起来，其实他早已经知道，只是心里一直不想相信而已，他摇了摇头，没有与何槽争执，默默低头吃东西。 一向开朗的瘦猴有些吓住了，他知道巡逻队危险，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他有些无措看向身边的周凡问：「阿凡，何槽说的是真的吗？」 周凡停了下来，看着瘦猴道：「他说的只是他自己，不是你，你看看你的猴棍。」 瘦猴看向横在膝间的寒骨白棍，他心里的疑问顿时消散，他家里人当然不可能放弃他，寒骨白树是老张家的家传宝树，为了他，都制成了猴棍，等于让他带上了传家宝，这怎么能叫放弃呢？ 瘦猴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周凡又看向何槽和李二驴轻声道：「就算你们家人放弃了你们，你们也不必如此，你们的命是自己的，要是你们自暴自弃，那一切都完了。」 第34章 搭档 李二驴和何槽对于周凡的话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低头吃着东西。 周凡也没有想着自己说上这样一句话，对方会痛哭流涕恍然大悟感激自己。 周凡说只是出自好心，至于李二驴两人会不会听，就与他无关了。 命是自己的，他们要是想放弃，谁也无法救得了他们。 这些道理，或许只有经歷过生死的人才会真正明白。 沉默吃完干粮没有多久，鲁魁带着四个巡逻队队员过来了。 周凡四人连忙站起来，他们都知道这四个巡逻队队员将会是他们的搭档，巡逻队素来是两人一组，三个队长则是统筹全局。 鲁魁没有说废话，简单给周凡四人分配好搭档。 「你们四个新人第一次巡逻，只需要听老队员的命令，该教的东西他们会跟你们说，现在出发。」鲁魁最后如此说道。 周凡四人就分开跟着自己的搭档离开营地。 周凡打量着他的搭档，这是一个方形黑脸三十多岁的男子，他在前面带路，一时间也没有开口与周凡说话。 当初周一木花了一个玄币，拜託鲁魁两件小事，第一件是提前教周凡虎形十二式，第二件是给他找个靠谱的搭档，只是这暂时只知道名字为郑真木的男子靠谱吗？ 这让周凡想起了他前世的那个搭档，他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没走多久，郑真木就停住了脚步，朝周凡招了招手，示意周凡过来。 周凡走了过去，他看到了一条小道，小道横着向左右两边延伸。 小道另一边杂草丛生，是一片荒僻的野地，野地低洼处能看到莹莹的水光晃动，再远一些是苍翠的群山。 「这条小道我们称之为『陌圈』，如果你绕它走一次，你就会发现它圈住了整个三丘村，圈外就是野外，野外很危险。」郑真木的声音低沉，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看着那边的野地。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听着。 郑真木意外地看了一眼周凡，周凡出乎他意料的沉静，以往他带过的新人，每一个听到『野外』，脸上都会露出恐惧之色。 只要是三丘村的人都会知道，出了村子，很可能寓意着的就是死亡。 「当然我们站着的地方也不算安全，后退十米的地方才算是真正的安全。」郑真木再次缓缓说，「你叫周凡，对吗？」 「是。」周凡简洁道。 郑真木道：「鲁队长将你交给我的时候，嘱咐过我，让我好好教教你，鲁队长救过我的命，所以他的话我都会听。」 「其实就算鲁队长没吩咐，我也会认真教你，因为你是我的搭档，我们如果不死，将会做很久的搭档，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两个人合力总会比一个人要好。」 郑真木停顿了一下，见周凡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又道：「当然，要是你跟不上我的脚步，甚至拖累我，那我会……毫不犹豫放弃你！」 周凡挑了挑眉，他开口道：「放弃队友不是死罪吗？」 郑真木嘿的笑了一声，有些不屑道：「队内的条例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很困难，两人一组，要是有一个死了，是很难确认另一个是否临阵脱逃的，再说都死了，另一个是否会受罚又与死人有什么关系？」 第45页 周凡沉默了一下，他算是明白了，心里面也清楚，不是所有教导新人的队员都会像郑真木那样坦诚，郑真木会如此坦诚，有部分是因为鲁魁的原因。 「当然，害死你们这些新人没有太大的好处，我们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们死之后，村里会对存活者进行调查，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麻烦。」郑真木又缓缓说，「而且搭档不容易找。」 「要是你死了，我可能就要一个人巡逻很久才会有新搭档了。」 「你上一位搭档死了吗？」周凡忽然开口问。 郑真木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摇头道：「没有，我前一位搭档与我被鲁队长拆开了，就在刚才那三个人之中。」 周凡皱眉问：「你不是说搭档是永久的吗？为什么鲁队长要拆开你们？」 郑真木冷笑道：「那是人手不够，鲁队长只能拆组带你们这些新人，当然我们也是同意的，带新人虽然危险了一些，但也能得到一些好处。」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我们巡逻的区域不是这里。」郑真木率先抬脚，走进了小道内。 周凡跨步走去，他身边的老兄懒洋洋跟在他的脚边。 周凡方一踏上小道，他心脏强力跳了一下。 周凡脸色怪异，野外与村内果然不一样，那是一种奇特的不舒服之感。 老兄那懒洋洋的神情也变了，它发出了嗯哼声，那双无神的眼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郑真木似乎没有察觉一样，继续向前。 周凡只能跟上。 「要想在巡逻中活下去，有三大原则。」郑真木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周凡，「第一个原则是打醒十二分精神，现在你不要回头，告诉我，你刚刚经过的一棵树皮发白的大树，对吗？」 周凡没有回头，他只是闭了一下眼，道：「不太对，那棵树树皮下白上灰。」 郑真木漠然问：「那棵树多高？叶子什么颜色什么形状？」 「树大约三丈高，扇形约巴掌大的叶子，有部分是浅绿色，有部分是深紫色，深紫色是老叶，因为地上的落叶是深紫色的。」周凡淡淡道。 这下郑真木脸上露出错愕之色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问题是他临时准备的，在他看来，周凡不可能提前就准备答案，难道这人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周凡道：「你说这里是野外，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一直在留心周围的环境，那棵树有些特别，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 郑真木沉默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不错，你做得很好，像你这种人，才能在巡逻队中活得更久。」 事实上郑真木不知道的是前世周凡在做刑警的时候，刻意进行过专门的环境记忆能力训练，记住周围的环境特徵，对他来说只是基本操作。 第35章 稻孩子 在『陌圈』一路前行，偶尔会碰到几组巡逻的队员，但郑真木只是站在一丈外与他们远远打招唿，双方并没有近距离交谈的意思。 数次后，周凡就看出了这是巡逻队的一种规则。 「相信你已经看出了一些不同之处。」郑真木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凡缓缓说，「这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条原则，野外不要与其他组的队员靠太近，即使他们平时在村内与你关系很好。」 「是因为怪谲会附身或诅咒的原因吗？」周凡眼睛小心扫视四周，开口问道，这个他已经听鲁魁说过。 「怪谲是主要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这本来是巡逻队为了减少伤亡的规矩，在野外，每一个小组都会谨记这条规矩，你要是忘记了规矩贸然靠近，对方很可能会怀疑你被怪谲附身了而用武器攻击你。」 「要是这样，就算死了也是白死，你犯的规矩误杀你的队员不用负任何的责任。」郑真木认真解释道。 「两组人的距离是怎么定义的？」周凡问。 「原则上越远越安全，规定是站在双方最长武器能攻击的极限距离外就好。」郑真木突地一摆手，半蹲下来道。 周凡也跟着半蹲，目视前方，可是小道上除开杂木野草，只有微风吹过。 过了一会，郑真木才站起来继续前行道：「在野外行走，不能一直前进，走一段路凭着感觉停下来细心观察，以防前面出现什么让你措手不及的事情。」 「这是第三条原则？」周凡开口问。 「不是，这只是一个巡逻的小技巧。」郑真木用手中的长枪往一草丛里刺去，又拔了出来，枪尖上只是沾了一些草屑，他才放心点点头，「第三原则最为重要，等会才告诉你。」 越行越阔朗，周凡和郑真木再次停下了脚步。 前方圈外是一片又一片的稻田，七月的稻田宛如金色的地毯，一串串稻穗上有着稀释的稻谷坠在浅绿的谷叶上。 在圈外远离村子的稻田边缘处竖着一个个稻草人。 木棍支撑着的稻草人，穿着黑色或蓝色的旧衣，有的还带着野草编织的斗笠，随风轻轻摇摆着。 「到了，稻田就是我们两个负责巡逻的区域。」郑真木开口说。 周凡估量了一下，要是按照陌圈来衡量，稻田的宽度不过是陌圈的百丈左右。 艷阳高照。 走了一会路，两人额头都是渗出了汗水。 周凡与郑真木走到一棵树木的绿荫下乘凉。 第46页 郑真木将长枪靠在树上，他坐在窜出泥土的树根下，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周凡有意坐在距离郑真木半米左右的树叶下，他解下腰间繫着的直刀放在膝上，又取出水壶喝口水皱眉问：「我本来以为村里的田地在村内，没想到会在村外。」 郑真木愣了一下道：「你这个也不知道吗？村里没有合适的地方种田，只能种在野外。」 郑真木当然不知道周凡『失忆』的事情。 老兄坐在周凡面前，看着周凡手中的水壶，天气热得这条老狗伸出了舌头。 周凡将水壶举高，倒下，一串水线从壶口流出，老兄伸舌头过去，水一滴不留全进了它的口中。 周凡放下水壶道：「种田的都是些普通村民，那如何保证他们的安全？」 郑真木随意道：「野外的田地都是集体种植一起採集，当集体种植或採集时，巡逻队都会派出人手给他们警戒，有时候符师也会在场……」 说着话的时候，一直注视前方稻田的郑真木忽然转口道：「来了。」 什么来了？ 周凡抬头看向稻田，然后他的脸色大变起来。 有着一大团好几亩大的白色光芒，好像移动云层一样，越过数十稻草人涌上了金黄的稻田。 白色光芒在稻田上空分开，分成无数白光小团，白光小团变幻着，化成小孩大的人状白光。 宛如有上百的小孩白幽魂漂浮在稻田上，它们在嬉戏着，发出『嘻嘻』的怪笑声。 周凡站起来，拔刀出鞘，他一直藏在袖口里的小焰符也被他拍在刀背上，刀背有着火焰状的纹路在蔓延。 周凡持刀警惕看着那些小孩白幽魂，但是他心里也没底，这么多的白幽魂，他一个人能砍多少个？ 「把符与刀收起来吧。」郑真木没有任何的动作，他还是坐在树根上，脸色很为平静道。 周凡只是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听郑真木的话，他依然保持着持刀的姿势，眼神充满了戒备。 对于周凡没有按照他的吩咐，郑真木没有任何的不满，他只是笑了笑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三原则，遇谲勿动。」 「何解？」周凡确认那些白幽魂依然在稻田流连，没有攻过来后，他又看了一眼脚边的老兄，老兄只是盯着那些白幽魂，它没有太大的反应。 周凡才放心将手放在紧贴刀背的小焰符上。 小焰符脱落，周凡又将小焰符藏入袖中，他没有将小焰符放入符袋的想法，因为从符袋里面取出符箓太慢了，他需要的是快速将小焰符贴在刀背上。 这小小的符箓丢失风险，跟保住性命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再说只要小心一些，小焰符就没这么容易丢失。 郑真木注视着周凡的动作，眼中又闪过一丝赞赏，他这搭档显然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解释道：「遇谲勿动，就是遇到怪谲的第一时间不要轻举妄动。」 郑真木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朝周凡问：「你知道怪谲的分级吗？」 周凡将刀插回刀鞘，微微挑眉道：「什么分级？」 「看来你不知道。」郑真木没有意外，「就算是符师大人也说不清有多少怪谲，不过官家还是想法将它们划分了级别。」 「就我所知的，怪谲分成游、怨两种，每种又分为白黑血三层，怪谲的最低层就是白游。」 郑真木用手指着稻田上那些白幽魂道：「那些怪谲叫稻孩子，因为喜欢在稻田上方玩耍而得名，就是白游的一种。」 「稻孩子吗……」周凡看着稻田上方飘荡嬉闹发出怪笑的稻孩子，喃喃自语说。 第36章 第一天结束 数百的稻孩子在稻田上空做着奔跑翻跳静坐等嬉闹，但没有稻孩子会跃出稻田一步。 郑真木看着稻田沉默了一下又说道：「白游大多无害，像这些稻孩子，只是单纯喜欢在稻田上方玩闹，它们从来不践踏稻谷，只要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攻击你。」 「所以你才会说遇谲勿动？」周凡微微皱眉，他有些不解，「要是碰上有害的怪谲呢？」 郑真木沉声道：「当然不仅仅是这样，遇谲勿动是一个大原则，无论是遇到无害的白游还是有害的白游、黑游，甚至极为恐怖的血游，都不要轻举妄动。」 「巡逻队起的是警戒作用，如非必要，我们还是不要招惹这些怪谲，否则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巡逻队是允许我们撤走的，只要撤走的时候，不要抛弃队友单独逃跑就不会被处罚，我们更重要的是承担警戒报信的作用，而不是杀敌。」 「所以你要学会判断，当遇到怪谲时，首先要做的是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判断这怪谲的危害，它是否会攻击你，攻击你的时候，你是后退撤走求援还是尝试斩杀这怪谲。」 周凡将这话记在心中，他又问：「如何判断？」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要是判断失误，那付出的代价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命。 郑真木苦笑道：「判断是个大难题，我们能靠的唯有自己的经验。」 「只能靠经验吗？」周凡愁眉紧锁，对现在的他来说，最麻烦的就是经验两字，因为这代表着他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积累。 可是在巡逻工作中，说不定某一刻危险就会到来，哪里会有时间给他积累？ 第47页 「其实不用太担心，只要你保持冷静，面对怪谲的时候，记住遇谲勿动的原则，小心应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郑真木沉声道，「别说你，就算是我，经常也会遇到一些无法辨认的怪谲，只能靠着自己的感觉来应对。」 「一般来说，怪谲不尝试冲击村子和攻击我们，只要与它们保持距离注意提防就好。」 这个无解的问题没有答案，周凡就没有再问，而是转而问道：「那我们如何判断白游、黑游、血游等怪谲的区别？从它们身上的颜色吗？」 出乎周凡意料的是郑真木摇头道：「与颜色无关，你别看稻孩子是白色的光团，就以为白游都是白色的，像躲在黑影中的阴鬼也只算是白游的一种。」 这回答让周凡讶异不已，要不是郑真木说这话，他还真的以为阴鬼是所谓的黑游。 「白、黑、血三层划分，只是官家标註它们的危险程度，至于哪种怪谲属于哪种层次，除非你认得这怪谲，否则无法看怪谲颜色判断出来的。」郑真木脸上露出嘲弄之色，「这也是导致巡逻非常危险的一个因素。」 周凡听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脚边的老兄，要是这样，郑真木的说法更是显得老狗的珍贵。 郑真木顺着周凡的视线落在老兄身上，他冷笑道：「老王头家的狗确实不错，但我劝你不要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头畜牲身上，它要是失灵了，那等于将自己的命也搭送了。」 老兄似乎能听出郑真木对它的拙劣评价，它朝郑真木呲牙低吠了一声。 周凡连忙喝住了老兄，其实就算郑真木不说，他也不会将希望全放在老兄身上，老兄在周凡眼中更像是一条对危险的防守警戒线。 但最后的防守警戒线永远是自己。 歇息完后，郑真木又带着周凡在稻田周遭巡逻，一边细心指点着周凡在巡逻中要注意的事项。 郑真木说得很详细，周凡认真听着，让周凡觉得受益匪浅。 对于周凡这个新搭档，郑真木很是满意，毕竟在他传授经验的时候，周凡表现出来的聪明细心谨慎，这些都是在巡逻中能活下去的优点。 在郑真木看来，周凡唯一欠缺的就是老队员的丰富经验，但这些都不算是问题，有他带着，只要周凡不莽撞，那就不会有大事。 一下午很快过去，直至昏红的夕阳西斜，照在稻田上，金黄的稻田也变成了瑰丽的红金色。 一直游荡在稻田上的稻孩子发出怪异的尖叫声，向着一处汇聚，化作大团的纯白光云越过田边的稻草人飘离了稻田。 「我们也到时间下值了。」郑真木脸上露出一丝放松之色。 周凡就跟着郑真木往着来时的路走。 离开稻田不到百步，周凡又回头看了一眼，棍子支着的数十旧衣稻草人正随晚风飘摇，就像活了过来在向他招手一样。 「怎么了？」郑真木停下脚步问。 「没什么。」周凡收起心中的怪异感摇头道。 周凡没有注意到的是老兄也在扭头紧紧盯着旧衣稻草人，见周凡走远了，才赶紧撒腿追了过去。 走在回来的『陌圈』中，见到好几组队员，不过没有人靠近，而是保持着相对的距离默默走着。 越是靠近巡逻队营地，人也就越多，但队员们依然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即使是在这下值最后时分，人们都没有忘记队内的规矩，每组队员都鱼贯走进营地白灰圈出的圈子内。 鲁魁走了过来，看一下发现人到齐后，喝道：「上符。」 一声上符，所有队员都取出了测谲符，贴在自己的身上，周凡也没有例外。 周凡贴完测谲符后，环视四周，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状。 鲁魁走到周凡与郑真木的白灰圈外，他只是看了一眼两人，然后道：「周凡，你带狗入队没问题，但不要忘记注意你的狗。」 「是。」周凡将自己身上的测谲符贴在老兄身上。 确认没问题后又在鲁魁允许之下，走出了白灰圈，一天的巡逻工作才算是真正结束了。 「阿凡。」瘦猴笑嘻嘻靠了过来。 周凡只是笑了笑，他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何槽和李二驴在不远处，正向村内而去。 周凡没有再注视这两人，而是和瘦猴一边向家里的方向回去，一边问：「下午你那边怎么样？」 第37章 巡逻第二天 面对周凡的问题，瘦猴乐道：「还好，下午也没什么事，搭档教了我不少东西，就是他有些神经兮兮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有些无聊。」 「阿凡，我觉得呀，这巡逻也没有村里人说的那么可怕……」 周凡冷声打断道：「瘦猴，不要大意，这个下午没有事，不代表以后就没事，巡逻队每一段时间都会死人，你现在觉得没事，等出事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瘦猴被周凡那冷峻的脸吓了一跳，他连忙应一声知道了，他觉得阿凡变得越来越严肃了。 「晚上吃完饭不要忘记来我家，我教你甦醒四式。」周凡想了想又叮嘱道。 无论怎样，周凡还是希望瘦猴能多点增加实力，这样粗枝大叶的瘦猴才更有希望活下去。 「是。」瘦猴苦着脸应道。 到了瘦猴家附近，瘦猴与周凡分开回家去了。 周凡带着老兄走了一会，才到家。 第48页 家里父母早已经回来，他们见到周凡走进来，两人脸上紧张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桂凤站起来道：「阿凡，没事吧？」 周凡笑着摇头道：「没事，今天很平安，在队里学了不少东西。」 「那就好。」桂凤松了口气，她接过周凡解下的环首直刀，「饿了吧，先吃饭。」 周一木没有说话，但是也能感觉到他的高兴。 这就是家的感觉，无论在外面多累，总会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以前是奶奶和妹妹，现在则是爹娘，来到这糟糕的世界，但也有些不糟糕的地方，周凡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意。 一家人吃完饭，歇了一会，瘦猴就来了。 周凡带着瘦猴来到屋后的小院，先是考较瘦猴今天练过的勐虎伸腰，幸好，瘦猴完成的还算不错。 之后周凡又教瘦猴勐虎洗爪。 不过周凡只是传授动作的要点，就让他到一边自行练习。 周凡开始自己的修炼，今天一天的巡逻花费了他太多的时间，他自己还没有进行今天的元气纳入。 周凡一边自己修炼，偶尔停下指正瘦猴的动作。 瘦猴虽然笨了一点，但是他见周凡都能若无其事练习甦醒四式，他也只能咬牙坚持练习下去。 直到临近深夜，瘦猴居然将第二式勐虎洗爪学得七七八八了。 「不错，今晚就到这里，你回去小心点。」周凡早已完成了今天的修炼，他只是在等瘦猴。 一身疲惫的瘦猴就与周凡告辞回去了。 …… …… 周凡熟睡之后再次出现在灰河空间的船上。 周凡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雾的身影，他又开始修炼甦醒四式。 雾曾经说过他在这船上待了很久，见过很多登船者，由此可以确认雾无法离开船，否则周凡真的怀疑雾已经离开了。 包括今晚，周凡已经第四夜没有见过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藏起来了？ 周凡一边修炼甦醒四式，一边琢磨着这事情。 还有白天的事情，他的搭档郑真木看着还算不错，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是否刻意隐藏着有话没有告诉自己呢？ 在周凡眼中，巡逻队这些队员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 能加入巡逻队的大多是短命种，又随时面对着野外死亡的威胁，在这样双重压迫下，人的性格会变得扭曲阴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像郑真木说的那样，要是碰到怪谲的关键时候，新人敢拖后腿，可是会被抛弃的。 说是抛弃，那会不会被当作替死鬼来使用呢？ 有时候人心比怪谲更可怕，新人或者会提防怪谲，却未必会提防自己的队友，对于这一点，周凡有着清晰的认知。 这也是周凡下午一直隐隐警惕郑真木的原因，没事发生还好，出事的时候，周凡更是不敢轻易将后背交给郑真木这种陌生人。 幸好的是，郑真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已经力气初段，他要是敢阴自己，那自己绝对会给他一个难忘的回忆。 周凡的身体做着甦醒四式的动作，脑海里却是思索着白天的事、灰河空间的事。 过了很久，周凡又再次听到娘亲桂凤唤他的声音。 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周凡睁开眼，朝着外面应了一声。 周凡坐起来，他眉头蹙起，他在灰河空间里，只要有人唤他，他就能出来，但就是不知道是否是雾在控制。 吃完早饭，带上今天的干粮以及环首直刀等东西，周凡就与父母告辞。 昨天第一次去巡逻队，所以才由父亲周一木送他过去，以后都是周凡一个人去了。 周凡来到瘦猴家里唤了一声，瘦猴头上顶着黑色锅盖，拿着寒骨白棍和其他东西跑了出来。 「阿凡，我发现我的力气似乎大了不少。」瘦猴满脸笑意道。 周凡倒是没有意外，他更加想知道的是，瘦猴跟他学齐甦醒四式后，能否感悟到天地元气，从而纳气入体，这才是关键的。 周凡趁着在路上，又提点瘦猴巡逻要注意的事情。 瘦猴听得迷迷煳煳的，他有些不太明白，最后无法周凡只能让他在心中记住有哪些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瘦猴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但是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以瘦猴这种性格，他也不敢肯定瘦猴是否记住了，要是没有记住，瘦猴的处境必定很危险。 对于这种情况，周凡只能尽力帮忙，他也无法时刻看着瘦猴，毕竟两人不同组，而且周凡自身都照顾不来。 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到了巡逻营地，等了一会，陆陆续续有人过来。 李二驴和何槽也先后来了，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周凡与瘦猴不远处，毕竟他们都是新人，还是习惯性站到一起。 周凡两人也只来得及与李二驴两人打一声招唿，就被各自的搭档叫走了。 值夜的人早已回去，留在营地的都是值白的队员。 副队长皱深深过来，清点人数，确认人数齐全之后，就冷着脸让所有小组去自己负责的地域巡逻。 「你觉得皱深深此人怎么样？」在去稻田的路上，郑真木忽然开口笑着问。 「我觉得皱队长的性格有些冷，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面对郑真木的问题，周凡选择了谨慎的回答。 第49页 第38章 评价 「冷？」郑真木脸上露出玩味之色，「他负责值白的工作，经常巡逻监督各小组的工作，昨天下午没有到我们这里来，但你要小心点，不要让他捉到你在偷懒。」 「要是捉到会怎样？」周凡眉毛略挑起问。 「他会打折你的一只手或一条脚。」郑真木冷笑一声道，「不是冷，你更应该说他是冷酷无情才对。」 周凡观察路边的四周问：「这样也符合巡逻队的规矩吗？」 郑真木笑道：「巡逻队的规矩很为散乱，其实那里有规矩可言，很多时候，两位符师大人懒得理会，罗村正不敢乱插手，巡逻队完全是三位身手厉害的队长说了算，你犯了错，打折你一只手或一条脚，谁也无法说什么。」 周凡瞬间明了，巡逻队完全是遵循一种强者为尊的规则。 「不过皱深深算是不错的了，你要是栽在乌天八的手中……」郑真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周凡知趣问：「会怎么样？难道乌队长的手段比皱队长的更严厉吗？」 作为新人，周凡当然愿意及早摸清巡逻队的情况，从郑真木的口中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周凡求之不得。 对于这个乌天八，周凡昨晚回去问过父亲周一木，周一木只是说很少接触，与这人没有太多的交情，对他也不了解。 前世就算是暴力机关的警察局，也不会缺少勾心斗角的现象，在周凡眼中，无论是以前的警队还是现在的巡逻队，都是一个圈子，要想在圈子里存活下去，就必须熟悉圈子的规则。 郑真木犹豫了一会道：「周凡，我看你还算合我意，我才跟你说，在巡逻队里，要是有机会让你选，宁愿得罪皱深深，也不要得罪乌天八，乌天八就是背后咬人的毒蛇。」 「你要是栽在他手中，他不会打折你的手或脚，而是会在背后静静玩死你。」 「例如呢？」周凡脸色凝重问。 「例如他会故意将你编排在一些特殊的小组，放你在特殊的区域巡逻，接下来的我不方便细说，但我想你应该明白的。」郑真木脸上带着冷色说。 「不过你放心就好，我们现在值白，他暂时还管不到我们。」 周凡当然明白，他知道接下来就不便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道：「为什么罗村正不敢插手巡逻队的事情？是因为没有利益可图的原因吗？」 「没有利益可图是一方面的原因。」郑真木笑道：「周凡，这你都不知道，看来你平时只顾着玩了，我们那位村正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胆小。」 「他是一个武者，所以怕一旦乱插手巡逻队的事，到时巡逻队一旦出现队长空缺，就会将他顶上去，巡逻队可是随时会死人的地方。」 周凡只是笑了笑，说话间稻田在望，两人就没有再说闲话，而是专心在稻田的陌圈上巡逻起来。 巡逻的工作很为空闲，只要注意四周的情况，防备可能突然出现的怪谲就好。 周凡留意周遭的情况，他又在琢磨郑真木跟他说的那番话，但他在心里只是冷笑数声，郑真木自然不会是随意跟他闲聊这些八卦。 郑真木对皱深深和乌天八两人的评价，周凡半信半疑，他本来就是多疑的人，根本就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周凡甚至没有问郑真木对鲁魁的评价。 因为郑真木说过鲁魁救过他的命，周凡不用问也知道郑真木对鲁魁的评价是怎样的，所以他就没有问的意思。 周凡也隐隐猜到，若是巡逻队按照三个队长分成三大派系，那郑真木肯定是鲁魁这一系的，他对皱深深和乌天八的负面评价也就可以理解了。 至于郑真木话里有多少水分，只能慢慢去观察。 上午就在巡逻中过去了，这上午郑真木又指点了不少关于巡逻要注意的事情，周凡都一一记了下来。 中午不能回去，周凡与郑真木只能坐在一颗大树上，一边啃着干粮歇息一边留神周围的情况。 重点放在眼前的稻田上。 由于担心大人半腿高的禾苗里存在未知的危险，郑真木与周凡从来没有踏足稻田一步，他们只在陌圈上巡逻，一旦发现怪谲，就出声警惕对方即可，必要的时候可以迅速退回村内，然后再考虑是否通知其他人。 吃完干粮，郑真木靠在树上，他看了一眼外面灼人的阳光，恼火道：「这破天气，能把人皮烧破。」 周凡将手中小半块干粮扔给老兄吃，他喝了一口水道：「多久没有下过雨了？」 周凡来到这世界还没有几天，从来没见过这世界的雨。 郑真木脸色微变道：「我宁愿这日头再勐烈点，也不愿意下雨，周凡，下雨对我们巡逻的人来说太危险了，很多时候，巡逻队出现死人就是雨天。」 周凡愣了一下道：「是因为雨天遮挡了视野，让危险增加的原因吗？」 郑真木脸色缓和道：「不全是，雨天会有一些嗜好阴雨的怪谲出行，那些怪谲大多是黑游层次的存在！」 周凡沉默了起来，通过郑真木，他可是知道黑游很危险，比起白游，黑游更喜欢攻击人，他们巡逻更多是在提防黑游冲击村子。 至于血游，郑真木说很少见，他加入巡逻队以来，只见过一次，但那次死了一个副队长和数位队员，伤亡惨重！ 第50页 「那看来最好不要下雨。」周凡嘆了口气道。 「可惜下不下雨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郑真木苦笑道，「每到夏季，阵雨的次数就会多起来，现在有好几天没下雨了，我看下雨也就在这几天了。」 两人又起来巡逻，稻孩子又过来了，它们尽情在稻田上嬉戏着。 看着这些好像幽魂一样的怪谲，周凡总是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朝郑真木问：「这些稻孩子每天都会这时候过来吗？」 郑真木摇头道：「不一定，有时候上午就来了，有时候好几天都不会来，有时候又好像现在这样一连来几天。」 第39章 黑兽 如虚幻般的稻孩子在稻田上方飞来掠去，发出怪异的笑声。 周凡看着这幕，他有些不解问：「它们为什么这么喜欢稻田？还是它们在稻田里能得到什么？」 郑真木摇头道：「不知道，怪谲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揣测，有人说它们是喜欢稻田金子般的色彩。」 「那割禾后，它们还会来吗？」周凡问，要是喜欢稻田的颜色，割禾之后，这些稻孩子应该不会来了才对。 「不会来了。」郑真木肯定地说。 不来了……那听起来确实很像是喜欢稻田的颜色，周凡略一思索，没有继续想下去。 日阳暴烈。 巡逻的小道烤得发烫，热浪往上方窜起。 周凡两人很快就汗流浃背，没有一会两人受不了只能站在路边树冠底下乘凉。 脚下的小草也因为阳光的炙烤，绿叶恹恹卷了起来。 周凡喝了口水，将喉咙里的火气浇下去，他又给热得直吐舌头的老兄餵了一些水。 只是当周凡合上水壶盖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稻田里不惧阳光暴晒的稻孩子忽然合成一团白色光云，迅疾越过田边的稻草人，飞速远离了稻田。 「你看稻田那边。」周凡开口提醒正在勐灌水的郑真木。 郑真木立刻放下水壶，当他看到稻孩子远离稻田的一幕后，脸色微变道：「怎么这时候走了？它们向来是玩到日近黄昏才走的。」 郑真木说着话的同时，脸色凝重朝周凡一摆手。 两人后退到村子的边缘，他们的眼睛一直警惕地看着稻田。 事出反常必有妖，对于郑真木这么谨慎的做法，周凡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周凡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老狗，蹲着的老兄已经四肢站直，它的身躯微伏，定定看着稻田。 周凡见此心里又是一紧，他再度抬眼看向平静异常的稻田，稻田里面或者真的存在什么。 郑真木没有说话，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的经验更为丰富，他觉得不对劲。 老兄浑身一颤，狗嘴微翻，露出唯一一条虎牙，发出了低吠声。 「老兄……」周凡唤了老狗一声。 不过稻田那边传来『沙沙』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有着什么在稻田里飞速窜动，那团东西窜到哪里，哪里的禾苗就被微微压下或分开，它在不断游走发出一阵沙沙声。 它的速度很快，扰得稻田沙沙作响，但它没有跑出稻田，而是在稻田里绕圈不断跑着。 「这究竟是什么？」周凡的视线随着稻田里的那东西移动而移动，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惊慌。 郑真木沉声道：「暂时还看不出来，但记住我跟你说的遇谲勿动，不要乱动。」 周凡点了点头，他又看向老兄，低喝了老兄一声，不让老兄狂吠出声，免得吸引了稻田那玩意的注意。 突地。 那东西在靠近道路的田边停止了跑动。 这让周凡两人脸色一凝。 周凡已经抽出直刀，左手的符箓已经随时准备贴在直刀上，郑真木的动作也差不多。 日风微微吹来，吹得田边的稻草人微微晃动，稻田之上形成一道弧形的金色涟漪，朝周凡他们这边荡漾而来。 风扑面而来，带着炎热之意。 这风就像一道信号般，稻田里那东西迅疾从稻田冲上了小道，朝周凡两人扑来。 周凡眼瞳收缩，朝他们扑来的是浑身黑褐的野兽，一双黄灰色的眼瞳，有些像体型放大的猫。 「是墨豹。」郑真木大喝一声，他手中的长枪已经抢先捅了出去。 墨豹就是豹子，而不是怪谲。 周凡脑海浮现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一个踏步，朝前方快步走去。 老兄已经离开原位，狂吠着朝墨豹冲去。 郑真木的长枪先到，只是跑动着的墨豹前肢一蹬，硬生生在原地上侧位，避开了锐利的枪尖。 周凡的刀朝墨豹的头颅噼去，要是一刀噼中，这墨豹就要尸首分家了。 墨豹顾不上攻击郑真木，它反应极快豹头一低。 最后周凡的刀横噼而过，只是削中了它的一只豹耳，豹耳飞在空中，带着点点血滴。 老兄的口咬在了墨豹的后肢上。 墨豹发出痛苦的吼叫声，它先是一脚将后肢的老兄甩飞，然后扫视一眼周凡两人，转身跑了，它跑起来一瘸一瘸的，但跑得却不慢，很快窜进了稻田里面，地上洒下滴滴血液，形成了一条血线。 「别让它逃了。」郑真木发出一声笑，举着长枪追了上去，他心中很为兴奋，豹皮可是值不少钱的。 第51页 「不要追。」周凡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想叫住郑真木。 但郑真木已经沖入稻田之内。 周凡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老兄，老兄已经迅速爬了起来。 周凡见到老狗没事，他又看向正在稻田追逐墨豹的郑真木，郑真木头也不转大声喊道：「周凡，快来。」 周凡没有理他，他心中浮现一阵不祥的预感，而是低头快速思索起来。 然后他很快想到，豹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冲进稻田里面？而且还是在稻田里面乱转乱撞，就像……一只无头苍蝇！ 它是被赶进稻田的！ 周凡勐然抬头大喊：「快出来，稻田里可能有怪谲。」 『怪谲』两字让郑真木追逐豹子的狂热之心迅速冷却下来，他停下了脚步，扭头就朝周凡这边沖。 咻！ 郑真木背后的稻田里，那只墨豹被抛上稻田上空，它发出一声哀嚎。 砰！ 墨豹炸开，鲜血肉沫四散溅射，就像下了一场血雨。 血雨洒落在禾苗上，更洒落在郑真木身上。 郑真木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他急速跑着一个踉跄摔在稻田上，但是他不敢有丝毫的停留，连忙爬起来冲出了稻田。 冲出稻田的郑真木的衣衫上染上了鲜血肉沫还夹带着数根稻草，看起来既滑稽又诡异。 第40章 稻草 「呸，真倒霉，衣服都弄脏了。」郑真木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稻田，他说不清稻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先退回村里。」 看着浑身狼狈的郑真木，周凡后退了数步，他沉默看着郑真木。 郑真木看着周凡的动作愣了一下道：「你这是干什么？」 周凡冷声道：「别过来，为了我们两个的安全，现在需要你将测谲符贴在身上。」 郑真木苦笑道：「你这是怀疑我？就算怀疑我，我们先退回村里再测试，这里不安全。」 「只是贴一下，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周凡冷冷看着郑真木道，他的部分注意力放在稻田上，可是现在的稻田安静得吓人，戴着尖斗笠的稻草人似乎在摇动。 「好，我这就测试。」郑真木答应了下来，他脸上露出一丝忐忑，解开符袋取出测谲符。 只是测谲符还没贴在郑真木身上，就骤然在他两指间燃烧起来，郑真木脸色发白，松开燃烧的测谲符，他眼神露出惊恐之色。 周凡已经又后退了数步，与郑真木拉开足够的距离。 老兄忽然朝郑真木狂吠起来，它的样子兇狠得很，要不是周凡摆手，它已经朝郑真木撕咬了过去。 郑真木颤声道：「我中了诅咒，我要回村找符师大人解咒。」 说完他不再理会周凡拔脚朝村里面跑去。 周凡没有阻拦郑真木的意思，他只是冷冷看着背对他的郑真木。 郑真木走了几步，突然僵在了原地。 周凡见此眼神一凝，他只是冷静地将左手一直紧握的小焰符拍在了刀背上，环首直刀浮现上火焰纹路。 老兄吠得更凶了，它龇牙咧嘴，身上不多的毛髮都倒竖了起来。 一弹指的时间，郑真木转过身来，他的喉咙里透出数根稻管，血从中空的稻管流下，形成数道细小的深红血线。 这样诡异的一幕，让周凡神情微冷。 「救……我……」郑真木朝发出了痛苦的喊叫，他的眼球浮起细细的血丝，那张脸狰狞扭曲着，显得丑陋至极。 郑真木举起手中的长枪，他发出低沉的呵呵声，骤然沖向周凡，长枪朝周凡刺去。 周凡举刀向长枪斩去。 铛的一声明黄火花四溅。 周凡与郑真木皆是后退了几步，周凡脸色微变，郑真木的力气居然不下于他，这只能是郑真木变异得来的力量。 郑真木长枪又朝周凡扫来，周凡来不及再细想，只能举刀格挡。 铛铛铛声不断响起，长枪与直刀每次触碰都有着火花星点溅起。 郑真木就像发疯了一样，不断攻击着周凡。 老兄在一边不断游走狂吠着。 周凡沉着脸，不断挥刀斩击，抵挡郑真木势大力沉的长枪。 郑真木的那张脸不断有稻草从内刺出，他的眼、鼻子、耳朵都插满了稻草，渐渐地他的身体其他部位也开始生出稻草，稻草染着鲜红的血，带着细小的肉絮。 他浑身都是血，都是稻草，但手中的长枪就像游走的黑龙，变得越发诡异莫测。 周凡双手虎口都隐隐作痛起来，对方的攻击越来越强了，打得周凡连连后退。 这样下去可不行，周凡发出一声怒吼：「老兄。」 老兄听到周凡的吼叫，绕到郑真木后方的它朝郑真木的右腿咬去，牙齿快掉光的它却能硬生生撕下了一大块肉。 郑真木发出一声怪啸，他不再理会周凡，而是转身举起长枪朝老兄刺去。 「机会。」周凡双眼一凝，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平时修炼甦醒四式的方法唿吸，全身的肌肉群都被调动了起来。 一刀竖噼，在太阳的照耀下，明亮的刀光一闪而逝。 嗤！ 郑真木朝老兄刺枪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僵在原地，动也不动，直至一道血线从他身体正中间显现出来。 滋滋，血水从血线中间蔓延而出，郑真木整个人裂开了两半，摔在地上，体内白的红的滑在滚烫的小道上。 第52页 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周凡轻轻喘着气，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脏腑，五脏六腑皆是长出了细小的稻草。 只是这些稻草被烧成了焦黑色，这是小焰符而导致的。 周凡不敢大意，他有些疲惫唤了一声老兄，他开始朝村这边后退，环首直刀上的小焰符火纹已经消失，他又随手换上第二道小焰符，盯着那具被他噼开两半的尸首。 四周静悄悄的，老兄四肢在发抖，不过它没有再吠叫，四肢的发抖是因为战斗过勐的原因，它毕竟年纪大了。 周凡又看了一眼稻田，他有些不太敢肯定那怪谲死了没有。 但等了一会，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周凡取出一根竹管，他用火摺子点燃竹管的引信。 『咻』的一声，竹管飞上了天空炸开，发出了沖天的爆炸声。 周凡沉默警惕等着，没有多久，陆陆续续有附近的队员赶过来，只是他们看到小道上血腥的两边尸体，都站住了脚步。 他们的眼神都警觉看着周凡。 周凡没有轻动，他只是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要是敢乱动，很容易会引起误会。 「阿凡。」瘦猴到了，他看着地上的血腥，脸色发白看着周凡，想迈步过去。 只是瘦猴的搭档拦住了瘦猴。 「不要过来。」周凡也是如此说道。 李二驴和何槽两个新人也跟着各自的搭档到了，他们脸色铁青眼带惧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 巡逻队副队长的皱深深只是微微皱眉，朝周凡喊道：「再等等，等鲁队长来了再说。」 周凡轻轻点头，他眉头微微皱着，不是对血腥的场景不习惯，而是想着这巡逻之事比他想的还要危险，这才第二天就遇到了这种事。 鲁魁很快赶到，他沉着脸，看着就快认不出的郑真木尸体，眼神里面带着惊疑。 因为遇到怪谲，郑真木这个队里的老鸟死了，反而是周凡活了下来，这种事由不得他不惊讶。 鲁魁看着周凡道：「阿凡，你先用测谲符。」 周凡从符袋中取出测谲符。 巡逻队的一些人紧张看着周凡的动作，他们手中的武器已经贴上小焰符，要是周凡有些不对劲，他们手中的兵器可不会客气。 第41章 暴露 周凡将测谲符贴在自己的身上，黄纸符箓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以了吗？」周凡开口问，其实在有人来之前他自己就测试过了。 鲁魁与皱深深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他与皱深深小心地朝周凡走过去，其余队员则是原地不动。 走近之后，鲁魁与皱深深都不约而同与周凡保持了距离，因为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测谲符并不是百分百有效。 鲁魁与皱深深都是先看了一眼近处郑真木的尸体，他们看着血肉中勾连着的血淋淋稻草，皆是吸了一口冷气。 「是黑游戮物草。」皱深深冷声道。 周凡有些诧异皱深深能辨认出来，他开口问：「这黑游死了吗？」 鲁魁嘆了口气道：「这是你用小焰符的刀噼的吗？它被符力烧死了。」 听到死了，周凡才算松了口气，他刚才一直不敢再靠近这尸身，就怕那怪谲没死，又或者本来只是在远处操纵着郑真木。 皱深深看着周凡冷冷道：「戮物草是一种以血为媒介才能附身的怪谲，我们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郑真木会被附身，你又是如何杀死郑真木的？」 鲁魁则是看了一眼周遭的巡逻队员道：「危险暂时解除，现在都给我回各自负责的地方巡逻。」 巡逻队员们开始散去，瘦猴也被他的搭档强硬带着离去。 周凡开始将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他知道鲁魁两人都是队里一等一的高手，不敢有隐瞒，再说这事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听完后，鲁魁嘆息道：「郑真木算是队里的老人了，平时做事小心谨慎，没想到却是贪心那身豹皮送了性命。」 皱深深点头道：「要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这戮物草先是附身在墨豹身上，之后又以血为媒介附身在郑真木身上，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鲁魁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也抬头看着周凡。 周凡微微皱眉道：「什么问题？」 皱深深冷冰冰道：「附身类黑游的特性是一旦附身，它能最大程度将宿主的潜力以损害身体的状态全部逼出来，郑真木的实力也算不错，爆发潜力的郑真木，就算你有条老狗帮忙，那也绝对不会是那时郑真木的对手才对。」 「无论是像你所说的举刀相抗，还是转身逃跑，你都会死于郑真木的长枪之下，但你却活了下来，这很不寻常。」 鲁魁没有说话，但皱深深所说的正是他所想的。 周凡低头装作沉思，不过他很快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刚才生死之间，我的力量好像全部爆发了出来，力气更是不断增大。」 鲁魁与皱深深听了一阵愕然，他们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眼中露出不敢相信之色。 鲁魁大声问道：「阿凡，你踏入力气段了吗？」 周凡又是装作皱眉沉思，他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之色，「我也不敢肯定，只是觉得体内似乎有无穷无尽用不完的力气，那力气现在还有。」 「是不是，跟我对一剑就知道了。」皱深深说着话，他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朝周凡刺来。 第53页 周凡拔刀格挡。 刀剑相交，铛的一声，周凡已经后退了四步。 周凡只是觉得虎口有些发麻，他心中有些讶异看着皱深深，他故意只使了三百斤的力气，但皱深深这轻轻的一剑就将他击退。 皱深深境界远远高于他，至于多高周凡还无法确定。 皱深深收剑回鞘道：「三百斤左右，确是力气初段，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方法突破。」 周凡沉默了，因为要隐瞒力气初段的事情，所以他没有敢问鲁魁这方面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突破方法。 鲁魁笑着解释道：「不，阿凡突破很正常，因为阿凡练的可是最标准的虎形十二式，甚至比皱队长的还要标准，阿凡可是照着手抄本练的，他早已经感悟到元气的存在，本来就差临门一脚。」 鲁魁的解释是否正确，周凡不知道，不过鲁魁替他解释，那起码替他省了一些麻烦。 「原来如此。」皱深深眼神凝视了周凡一眼又看向鲁魁冷哼道：「那又如何，他也就是运气好，在生死关头有了突破，否则很可能永远跨不过这道门槛。」 皱深深似乎有些不服气，鲁魁只是笑笑道：「无论怎样，阿凡能突破就好，这样我们巡逻队又多了一名武者。」 皱深深没有争辩，而是转身离去道：「我还有事要做，这里你来处理。」 皱深深一走，就只剩下周凡和鲁魁在了。 鲁魁看着周凡有些感嘆道：「阿凡，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本来以为你无法跨过那道门槛了。」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我相信这样的突破，没有人愿意去尝试。」 鲁魁苦笑道：「你说得对，这样拿命去赌的突破，没有人敢这样去做。」 周凡看向地上郑真木的尸体又沉默了起来，老兄在不远处趴着，显得很是疲惫。 「你不用感伤，这在巡逻队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后你见得多就会习惯的了。」鲁魁安慰着周凡，他以为周凡在伤心，「其实我比你还伤心，郑真木我以前救过他一次，他跟我关系还算不错，没想到他会死在这里。」 周凡不是伤心，他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不过他没有辩解，而是将心中想的事情问了出来：「有些怪谲会附身，那我们该如何才能防止让怪谲附身？」 周凡可不想像郑真木那样，无缘无故被附身惨死。 周凡的问题让鲁魁愣了一下，他想了想道：「有些符箓能将附身的怪谲逼出来，但那些符箓很为珍贵，符师手中也没有几道，可不会发给我们，而且一旦被附身，就可能已被控制，符箓未必能用得上。」 「但你也不用太担心，像戮物草这种会附身的怪谲终究是少数，而且大都要借着媒介才能做到，只要小心提防血之类的媒介，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第42章 敛尸 对于鲁魁给出的答案，周凡不太满意，但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有太多无法让人满意的答案，他转而道：「郑真木的尸体该怎么处理？」 鲁魁看着已经被周凡一刀噼成两半的尸体，他觉得有些麻烦，苦笑道：「你继续留在这里守着，我去找东西来将他的尸体装起来。」 鲁魁离去后，周凡直接坐在了地上，他额头眉毛里很快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周凡用衣衫随便抹了一把，他不是在害怕，而是有些脱力，刚才只不过是强行撑着而已。 周凡拿起水壶大口喝着，又朝老兄摇手，等老兄走近将水餵给老兄。 要不是这条老狗，刚刚那场战斗的结果恐怕难以预料，或许他会被杀死。 鼻子能嗅到不远处传来的血腥味，周凡脸色漠然，前世见过不少兇杀现场，这种血腥场面他还能接受。 只是可惜了郑真木，不过周凡对自己那狠辣的一刀没有任何的后悔，他知道被戮物草附身的郑真木早已经死了。 既然对方是怪谲，他这一刀噼下去就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鲁魁去而復返，他手中拿着草绳、草蓆等物。 鲁魁看了一眼周凡，犹豫道：「给队员收敛尸体，队里给一百铜钱，你来还是我来？」 为什么不两人一起来？ 因为这是野外，鲁魁与周凡都要保持相当的距离，收敛尸体的时候，也需要有人在旁边警惕四周，这是不用说两人都明白的事情。 「一百铜钱吗？那我来。」周凡想了想说道，家里已经为了他花了三个玄币，上次观看寿鬼夺命，又花了一些钱。 即使周一木、桂凤从来没有说什么，但周凡也要想法为家里赚一些钱。 「你不怕脏吗？」鲁魁本来以为周凡不愿意，没想到周凡居然开口说让他来。 毕竟郑真木实在死得太惨了一些，就算是鲁魁也不太愿意做这事。 周凡摇了摇头，「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 周凡说完已经走了过来。 「行，那就让你来。」鲁魁将草绳、草蓆等物放在地上，他后退了数步，「你先将他体内流出来的东西塞回去，将身体合併在一起，再用绳子绑紧。」 「队里的规矩，要是队员死了还有尸身，就要将尸身抬回去交给他家人埋葬。」 周凡点头，他踩在血液黏稠的地上，弯腰将那些肠子、心肺脏腑等物塞回尸体内，他双手很快染得红通通。 第54页 周凡还细心将尸体的稻草一条条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看着周凡脸上那淡定镇静的动作，鲁魁心里有些怪异之感，周凡这样的少年为什么能做得这么平静？ 这可是人的尸身，难道心里一点不适感都没有吗？ 鲁魁最初加入巡逻队时候，也没有周凡那么快能适应这些血腥的场面。 鲁魁想问，但最后还是没有问，而是一边留意四周的情况，一边看着周凡收敛尸体。 在他想来，周凡能在生死间突破成为力气段武者，本来就很为特殊。 尤其是周凡才练了多少天？ 十天都没有，在三丘村，从来没有人能这么快跨过武道的门槛，这样的人，谁敢说他是普通人？ 鲁魁心里转着心事，他开口道：「阿凡，你现在成了武者，那照例，迟点我会向村里提议你作为第三位副队长，你认为怎么样？」 周凡低头收拾尸身，平静道：「我听鲁大哥的，不过我刚跨过武道门槛，只不过是力气初段，能力会不会不足够担任副队长一职？」 鲁魁听着周凡话语中的『鲁大哥』，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有两人在，这代表着周凡不把他当外人看。 鲁魁想了想笑道：「力气初段就足够当副队长了，其实副队长看似危险，但与普通的队员的危险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先别说每月的薪俸会增加，最重要的是担任副队长，就算是我，也不能乱指挥阿凡你做事，更别说皱深深和乌天八了。」 「当然，要是阿凡你觉得不合适，我可以帮你想法再拖拖，但阿凡，你要知道，你已经力气初段，皱深深和乌天八说不定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周凡脸色没有变化，他拿起草绳，穿过尸体的腰部，将尸身捆住，打了一个结，「那我当副队长的事就麻烦鲁大哥了。」 听见周凡答应，鲁魁脸上笑意更盛，他道：「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可以说，周凡能这么快踏过武道门槛，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劳，两人的关系算是很不错，周凡当了副队长，对于鲁魁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周凡又取来一条草绳，开始捆住尸身心脏那段身躯，「鲁大哥，如果我当副队长，将会负责什么职务？」 要知道现在乌天八负责值夜，皱深深负责值白。 鲁魁开口道：「以前三丘村就出现过三名副队长的先例，要是阿凡当了副队长，那你就是和皱深深、乌天八轮流当值。」 周凡微微挑眉，他将草绳系住尸身的脖子问：「要是这样，他们两人会不会有意见？」 鲁魁哈哈笑道：「阿凡，他们只会求之不得，天天巡逻又不是好事，你来了，接替他们的工作，那他们就只需要待在营地处待命，有时候还能回家一趟。」 「队里，平时只有两个副队长，那他们就不能轻易离开岗位，要是有事想离开，那只有找我帮忙顶上，现在多了你，那我们的工作也轻松了不少。」 周凡瞭然点点头，他松开手，原本分成两半的尸体已经被他简单捆好，就是郑真木那张脸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看起来很是吓人。 周凡一边将草蓆摊开一边说：「鲁大哥，可是你也知道，我只来了巡逻队两天，现在让我当副队长接替他们手上的工作，我什么都不懂，恐怕是做不来的。」 「关于这个吗？」鲁魁摩挲着下巴，他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回去跟他们两个商量一下，让你先跟着他们两人学习一段时间，等你熟悉之后，再安排你独自工作。」 「这样最好。」周凡将尸体抱起，放进了草蓆内一卷，算是完成了尸体的收敛工作。 「之后呢？」周凡指着捲起来的草蓆问。 鲁魁看着草蓆的尸体，脸上露出捉狭之意道：「然后你得把郑真木的尸体扛回他的家去，要是只简单收敛尸体，那就不会给你一百铜钱了。」 第43章 不愿赌命 夕阳西下，如血般洒落在稻田。 鲁魁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道：「现在恰好是下值时间，阿凡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下值将尸体搬回郑家，我与你同去，要是不愿意，那么也不勉强，但你只能拿到五十铜钱，另五十铜钱则是给愿意搬尸的队员。」 周凡看了一眼地上捲起的草蓆，即使分成两边的尸体被捆住，即使之前就流了很多血，但还是有血从暗黄席面渗出，染得血淋淋的。 「我搬。」周凡缓缓说道，没有理由放弃五十铜钱的报酬。 周凡蹲去将草蓆卷着的尸体扛在了肩上。 鲁魁转身走在前面。 走在最后面的是跟着周凡的老狗。 路边巡逻下值的队员见周凡扛着尸体，他们眼中带着讶异，他们没想到背尸人会是周凡。 巡逻队里有不少人做过背尸人，但新人做背尸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毕竟背尸体这种事，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尤其是这么血淋淋的尸体。 由于之前就使用过测谲符，周凡不用再次检测，只是需在巡逻营地卫鼓前面走过去就算完成了下值的检查。 「阿凡，家里很缺钱吗？要不要我借你一些？」走在前方的鲁魁头也不回问。 「鲁大哥，不用了，我只是想存些钱给家里。」周凡扛着尸体，走得很稳定。 第55页 鲁魁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两人进了村子，遇见村民，村民看到周凡肩上扛着的尸体，他们毫不犹豫纷纷远避，脸上带着惊惧之色，他们心里都明白，巡逻队又死人了。 要是没有鲁魁带路，周凡肯定无法寻到郑家。 到了郑家房屋前，郑真木的家人早已经得到了巡逻队的通知，他们悲戚看着周凡肩上的草蓆。 周凡沉默着小心将草蓆放在屋门旁，草蓆打开，露出了丑陋发白的尸体。 郑真木的妻儿、老娘就围着草蓆唿天喊地哭泣着。 鲁魁在一边安慰着，并将恤银交给郑家。 郑真木不是短命种，是为了钱才自愿加入的巡逻队，死后的这笔恤银将会是他能提供给家里的最后一笔钱。 周凡只是在一边静静看着，他肩头处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 郑真木的家人并不会知道是周凡将郑真木噼成两半，否则现在就是另一种情景了。 过了好一会，鲁魁与周凡才离开了郑真木家。 「每次做这事，我心里都觉得不好受。」鲁魁摇头嘆道，「加入巡逻队的我们都在搏命，既然是搏命，那总有一天，运气不济的时候，我们会把自己的命搏掉。」 「也许某一天，我们也会像郑真木那样，有人将我们的尸体送回自家。」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要靠运气来赌命，当然会有将自己的命赌掉的时候。」 鲁魁苦笑：「可是面对怪谲，我们不得不赌命不得不搏命。」 周凡眉头微皱，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鲁魁又是轻摇头，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递给周凡，「里面一百铜钱，你数一下。」 「不用了。」周凡直接将钱袋收了起来，一百铜钱而已，鲁魁还不至于做这种贪墨的事。 「你今天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鲁魁脸上扯出一丝笑意，他转身就向巡逻队营地那边而去。 看着鲁魁那有些黯然的远去背影，周凡才近乎自言自语道：「我不想赌命，要是实在无法，被逼着赌命，那牌面也要比对方的大！」 快回到家中的时候，周凡将身上的麻布短褐脱了下来。 一进入屋内，周一木和桂凤就围了上来，他们见到周凡赤着上身，愣了一下。 周凡连忙解释道：「衣服染了一些血，怕吓着你们，就干脆脱了，不过你们放心，这都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桂凤脸色依然有些紧张道：「没事就好，阿凡，我们听说巡逻队下午死人了，是真的吗？还有你的衣服为什么染了血？」 周凡将钱袋递给桂凤，安抚道：「是死了一个人，但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鲁队长那边找人帮忙收尸，我听说有钱，就过去帮忙了，这钱就是帮忙收尸给的，衣服也是那时候染了血。」 周凡不敢说实话，要是让桂凤知道自己下午经歷了这么危险的事情，那她以后就更担心了。 桂凤捏着钱袋，眼眶又红了，「阿凡，尸体那么吓人，有没有吓到你？家里不缺钱，以后不要再去做这种事了。」 「娘，没事的，只是死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周凡只是摇摇头笑道。 桂凤还想再说些什么，周一木道：「好啦，阿凡又不是小孩子，他心里有数的。」 桂凤才没有多说，而是替周凡拿了一件衣衫，让他穿上。 三人吃完饭后，桂凤又将碗筷收走，周凡想帮忙，桂凤却不让，说让他好好休息。 看着桂凤进了灶房，周一木脸色严肃了起来，他低声说：「阿凡，今天巡逻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周凡没想到周一木看了出来，他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承认。 「刚才我餵狗时，看见狗的四肢有些发颤，你身上又有血，才猜到的。」周一木轻嘆口气，「我知道你是怕你娘太担心，所以不敢说。」 周凡苦笑默认，他没想到是老兄泄底了。 周一木又有些黯然道：「不过你没事就好，我也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我跟你娘也帮不上忙，只是你要记住。」 「要是碰到太危险的情况，不要顾忌我们两个，赶紧逃，就算你离开村子，我们也有办法保护自己，村外是危险，但也好过把命丢在巡逻队。」 周凡知道，要是自己真的逃离巡逻队，村里面肯定不会放过周一木和桂凤的，周一木这样说，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有顾忌而已。 周凡压下这些心思，想了想道：「爹，你和娘已经帮了我很多忙，要不是你给我找的老兄，今天我可能就没命了，真到了危险的时候，我会有分寸的。」 第44章 钓鱼的代价 桂凤从灶房出来，周凡和周一木才停止了交谈，转而说起其他轻松的事情。 「阿凡。」说话间，瘦猴沖了进来。 周凡站起来笑道：「瘦猴，你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你。」 周凡就将瘦猴带走了，他这是怕瘦猴胡乱说话，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到了屋后小院，瘦猴才急声道：「阿凡，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搭档是让怪谲给杀的吗？」 周凡没有隐瞒，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一遍给瘦猴听，毕竟瘦猴也很可能会碰到这种事。 瘦猴听了脸色发白，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原来这么危险，也就是阿凡，要是我碰到了，肯定得没命了。」 第56页 今天的事情给瘦猴很大的震撼，他接下来练武，甚至不用周凡督促，就变得更勤奋了，仅仅是两个小时，就掌握了甦醒四式中较为简单的勐虎洗爪。 周凡完成今天的甦醒四式练习后，他没有理会一边练习的瘦猴，而是坐着沉思了起来。 他的脸色沉凝如铁，今天面对怪谲的情形很危险，要不是老兄关键时刻分散了被怪谲附身郑真木的注意力，结果难以预料。 尤其庆幸的是，那怪谲的智力很低，要不然绝不会在那种时候转身想杀老兄。 不过这场战斗也看出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他的实力还是太差了，郑真木仅仅是附身，就能与他相当，而且到后来郑真木的力气还不断增加，从而导致他被打得不断后退。 第二个是他的刀法太糟糕了，只是会噼砍，面对长枪这类长武器，反而不知道如何近身杀伤对方，让局面僵持了下去。 刀法可以自己练习，总会越来越熟练精通，但实力的提升却是一个难题…… 周凡眉头皱了起来，现在他每天的力气都有增长，但还是太慢了，在巡逻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怪谲，以他力气初段的水平，面对黑游层次的怪谲都有些难以应对。 苦思一会，周凡抬头发现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就开口赶瘦猴回家，他同样回屋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了。 …… …… 周凡睁眼，映入眼睛的依然是灰色的雾气，他习惯环视了一圈，不过他很快眼神一凝，他看到雾了！ 四方桌上的红泥小火炉架着青铜锅，明黄火焰在炉内升起。 青铜锅里的水咕咕地沸腾着。 雾伸出筷子夹起旁边瓷碟的肉片，放进火锅里涮，不到几秒，片薄如纸的黑肉就扔进了他的口中。 周凡走近能嗅到锅里的香气四溢。 周凡没有开口追问雾这几天去了哪里，甚至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安静等着。 雾斜睨一眼周凡道：「你不一定要等我吃完才开口。」 周凡笑道：「实在不知道问你什么好。」 他有很多话想问，但一看到雾，话就咽回了肚里，很多事问了也没用，他知道雾不会回答他。 雾脸色平静，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一角，那个角落上出现了沙漏。 沙漏顶部的沙刚刚落下一些，周凡看着沙漏问：「这是我今晚在船上的时间吗？」 「是。」雾又夹起一个肉丸，放在锅里滚了滚，才放入口中咀嚼起来，「相信你也知道了，我不是经常出现，偶尔我会去睡觉，没事的时候你不能吵我睡觉。」 周凡点头道：「原来你这几天是去睡觉了，那我要珍惜时间才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如果我在灰河空间修炼会怎么样？」 「你这几夜不是都在修炼吗？」雾有些随意回道，他的注意力放在青铜火锅的食材上面。 「我是说吸入元气之类的修炼。」周凡又说得更详细了。 雾的筷子停下，他认真看着周凡道：「想知道？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凡脸上露出笑意道：「雾，你很清楚我的性格，要是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尝试的。」 雾用筷子夹起一片肉，没有放入火锅，而是直接生吞下去道：「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要是雾也不知道，那就算了。」周凡嘆了口气说道。 雾讥讽道：「如此拙劣的激将法，又有什么用？不过你说对了，我确实不知道。」 周凡愣了愣道：「就连雾也不知道，难道以前的登船者没有做过这样的尝试吗？」 雾冷笑道：「怎么可能没有？事实上那些登船者在这艘船上做过的事无论你想得到的还是没想到的，他们都做过。」 「但是有些事註定没有答案，那些尝试吸入元气的，有些得了天大好处，有些却是死在了船上，有些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周凡脸色微变道：「怎么会有三种结果？」 如果登船者都是人，这样的差异也太大了。 雾脸色漠然道：「我怎么知道？」 周凡沉默，他不确认雾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这问题只能到此为止了，「钓鱼一次需要多少寿命？」 雾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他松开手中的筷子，筷子化作灰雾，手再轻轻一挥，方桌上的红泥炉等一切东西都消失不见。 方桌上雾气飘散，多了七根颜色不一的钓竿。 「钓鱼一次一年寿命，但深灰钓竿例外，深灰钓竿一年寿命能钓两次，不过两次机会需要你一夜用完。」雾坐了下来解释道：「你要是想用随意就是了。」 周凡看向深灰钓竿，他皱眉问：「为什么深灰钓竿能钓两次，其他钓竿只能钓一次？」 雾笑道：「因为其他钓竿是固定的，比如你曾经用过的那根浅紫钓竿就能钓上丹药，你想要丹药，就用浅紫钓竿，但深灰钓竿却是随机的。」 周凡心里微动，他从雾的口中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他又道：「那不知道其他颜色的钓竿能钓起什么东西？」 雾脸上露出不耐之色：「你想知道，自己尝试一下就知道了。」 周凡故意苦笑道：「这个恐怕不行吧，我只有四年寿命，就算全部用上当钓鱼的鱼饵，也不可能将所有的钓竿尝试一遍，除非能用其他东西当鱼饵……」 第57页 他说着这话，眼睛却是一直盯住雾。 雾那张冷漠的脸看向周凡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45章 第二种鱼饵 知道什么？ 知道钓鱼的鱼饵不仅仅是寿命。 面对雾的询问，周凡脸上只是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你不在的这几夜，我闲暇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只是为了我那少得可怜的四年寿命，未必值得这艘船这么大费周折将我弄到船上来。」 「我一直在想登船者在船上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钓鱼，那鱼饵只能用寿命吗？我觉得不可能，所以就有了猜测。」 雾的反问，相当于告诉了周凡，钓鱼还可以用其他东西！ 事实上周凡猜到了，雾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只是道：「你猜到了也没用，你永远不会知道需要什么的鱼饵。」 周凡脸上没有露出着急之色，他摇头道：「我当然无法猜到需要什么鱼饵，但雾你肯定知道。」 雾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周凡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血球道：「我觉得雾你应该告诉我。」 雾也抬头看向血球问：「你看它作什么？」 周凡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而已。」 雾沉默了，他在想周凡为什么看天上的血球，是不是周凡又猜到了什么？有些秘密他还不想让周凡知道太快。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告诉你除开寿命外的鱼饵是什么？」雾想了想又问。 周凡笑道：「因为雾你曾经说你是一个旁观者，我想了好久，才明白旁观者存在的意义。」 雾的灰眸在收缩，那深处的眼瞳就快缩成一个灰点，他问：「什么意义？」 「旁观者存在的意义当然是看戏。」周凡站累了，他坐在甲板上缓缓道：「我就是你眼中的戏，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用寿命钓鱼，这齣戏就变得乏味无聊。」 「就算我无奈用了寿命，那只不过是三四次机会，寿命用完，我就死了，这齣戏就会变得很短。」 「一出很乏味很短的戏，我想对雾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雾笑了，这种笑很真诚，不像之前那样的笑，笼罩在一层灰雾里，就算是周凡也看出了他是真的在喜悦。 雾笑道：「在过往的登船者中，有不少绝顶聪明之辈，他们像你那样，猜到了除寿命外还有第二种替代鱼饵，但是他们能否知道，要看我的心情如何，当然我心情好的时候未必会告诉他们，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许会说也不一定。」 周凡默默听着，他也不敢肯定雾一定会告诉他，他那番话只是在尽力尝试而已。 雾又继续道：「我知道你那番话的目的当然是想让我开口告诉你，但这不会让我反感，因为你说的那番话很有趣。」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作为有趣的奖励，我会告诉你另一种鱼饵。」 周凡的神情认真起来，他的心也狂跳了一下。 雾停顿了一下，他伸出了手掌，灰色雾气朝他的手掌席捲而来，凝成了一个雾球。 雾球不过人头大小，最外面有着一层透明的琉璃笼罩着。 在琉璃里笼罩着的雾气不断收缩，化作了一条细小的灰虫。 雾松开手，琉璃球就这样浮在空中。 周凡用奇异的目光看着琉璃球内的那条灰虫，他在等着雾的解释。 雾道：「你已经收集了一个鱼饵，这样钓鱼反而不会消耗自己的寿命了。」 「这灰虫就是鱼饵吗？」周凡愣了一下问，「我什么时候收集的？」 雾反问道：「你是不是在外界杀死了一只怪谲？」 周凡脸色微变道：「另一种鱼饵就是怪谲吗？」 雾点了点头道：「另一种鱼饵就是怪谲，准确来说，是你杀死的怪谲，才会化为鱼饵。」 周凡皱眉道：「这是什么原理？为什么我杀死的怪谲会变为鱼饵？」 雾沉默没有回答，显然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周凡。 「你的时间不多了。」雾转换话题道，「当然这种鱼饵不会消失，你也可以保留着下次再来钓鱼。」 周凡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顶部的沙漏果然不多了。 「我今晚就要钓鱼。」周凡不愿意再等下去，在外面的世界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雾脸上露出有意思的表情：「那你准备选哪根钓竿？选那根上次用过的浅紫钓竿可以钓上丹药，选深灰的钓竿可以有两次随机，又或者用鱼饵来测试其他钓竿的作用？」 周凡皱着眉头思考，用鱼饵来测试其他钓竿首先让他排除了。 怪谲可不好杀，他得到的这鱼饵，可是他用命才拿回来的，怪谲作的鱼饵并不容易得到。 周凡缓缓问：「怪谲作的鱼饵效果与寿命的有区别吗？深灰钓竿钓起来东西品质会不会比其他钓竿的差？」 这是周凡首先要弄清楚的问题。 雾想了想回答：「这种问题我还是愿意告诉你答案的，怪谲鱼饵和寿命鱼饵目前还没区别，钓竿钓起来的东西都来自河里，钓竿不影响东西的品种，你钓起来什么东西，就看你的运气了。」 周凡听到答案又思考了起来，他目前很需要丹药来提高修为，但深灰钓竿的两次随机，又让他觉得很划算。 浅紫钓竿代表着他能稳定得到丹药，深灰钓竿随机则是能得到两件不定的东西。 第58页 要稳定还是冒险？ 周凡忽然又问：「我要是用浅紫钓竿，该不会又钓到通元丹吧？通元丹对我还能起作用吗？」 雾冷笑道：「你吃过通元丹了，那通元丹无法起作用，至于你会不会钓到通元丹，我怎么知道？」 周凡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他还有可能钓到通元丹，「灰河里究竟有多少种丹药？」 雾没有回答周凡的这个问题。 周凡对于雾的态度早已经习惯，他也不急，只是想着灰河里肯定不止一种丹药，如果他用浅紫钓竿，那肯定能钓起丹药，只是这丹药未必就是能突破修为的那种。 如果不是突破修为，又或者是他暂时用不上的那种，那就亏了。 要是这样，还不如用深灰钓竿拼一次，起码还能得到两件东西！ 周凡想定之后，他走向四方桌拿起了深灰钓竿。 第46章 淬鍊刺 深灰钓竿握在手中有种冰凉之感，钓竿上面没有鱼丝任何的东西，周凡看向雾问：「这诡谲钓饵如何用？」 「还是像上次你用钓竿那样，直接向河里甩杆就可以了。」雾淡淡道。 雾这样说，周凡也就没有犹豫，他站在船边，一甩钓竿，深灰鱼丝很快就从钓竿中透出，落在灰河上。 河底下游弋的黑影疯狂游动起来，鱼线被拉扯着不断下沉。 鱼线绷直扯得钓竿顶端微弯，周凡手用力一提，水中响起哗的一声，有东西被八爪鱼一样的鱼丝拉了上来。 拳头大的球状物体，白球体表面有着绵密的骨刺。 周凡看着鱼线尾端的东西，他的脸色一阵愕然，这肯定不是丹药，但这是什么东西？ 「雾，这是什么东西？」周凡不知道就看向了雾。 雾冷声道：「你把我当成你的免费鑑定师了吗？想我告诉你，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你想要什么？」周凡看了一眼布满骨刺的球体开口问。 雾缓缓道：「寿命，你要是想我帮你鑑定，就必须支付寿命。」 「你要我的寿命有什么用？」周凡有些讶异问，钓鱼需要寿命，雾现在也要他的寿命？ 难道钓鱼被夺去的寿命，本来就落在了雾的手中？ 「这就与你无关了，你要是愿意支付寿命，那我就替你鑑定。」雾摇头道。 周凡沉默了一下问：「那一次鑑定要多少寿命？」 「一次鑑定要一年寿命。」雾想了想说出价格。 周凡脸色发黑说：「太贵了，要是这样，我鑑定几次命都没了，我觉得一天寿命鑑定一次我还能接受。」 雾嗤笑道：「一天一次？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一年一次，要就鑑定，不要就算了。」 周凡冷着脸道：「一年一次我不会鑑定的，你只是随口说说，又不用花什么代价，凭什么收这么贵？」 「没错，我的确只用说说，不用花什么代价，但问题你不懂啊，你不懂又只能找我鑑定，开什么价还不是我说了算？」雾平静说。 周凡沉声道：「我是不懂，但不代表外面没有人懂，最多我花些时间查一下，并不一定要找你。」 雾听完后沉吟了起来，他忽然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本来还想欺负你不懂，但你不懂，外面总会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我的知识就没有我想的这么值钱，这样吧，一月一次鑑定。」 「一月一次还是贵，这样吧，我退一步，七日一次。」周凡讨价还价道。 雾脸色冷了下来：「别得寸进尺，半月一次，不可能再少了，要不然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周凡见雾不肯再降，他才笑了笑道：「半月一次就半月一次，不过钓鱼要是用寿命，是不是也能半月一个鱼饵？」 周凡心里想的是既然鑑定能砍价，那钓鱼的寿命未必不能砍价，要是半月一个鱼饵，那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或者就能用得上。 雾冷笑道：「钓竿的使用价格，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问我作什么？」 周凡连忙打探道：「那是谁定的？」 雾没有回答，而是不耐道：「你究竟要不要鑑定？」 「要。」周凡点头道。 周凡话一说完，他的身体内就有着一道白色的光芒窜了出来，落在雾的手中。 雾手掌一翻，那道白光就消散了。 周凡脸色微变，他能感觉到自己隐约少了一些什么，「这就是半月的寿命吗？」 「这当然是你半月的寿命。」雾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不过你放心，我不是能随便抽取你的寿命，只有你愿意我才能抽取。」 「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你手中那个东西是一种特殊的果子，它名为淬鍊刺，有着加快淬鍊元气的作用。」 「淬鍊刺？」周凡看了一眼手中的白刺球体，他皱眉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雾没好气道：「这有什么不懂的，就是能加快你的修炼速度，只要你回去后，用手握淬鍊刺，它就会顺着血液融入体内，到时候你就知道效果了。」 「会有副作用吗？」周凡追问。 「不会有副作用，只是有点痛而已。」雾不咸不淡道，「这毕竟不是丹药，是草木结的果实，药力会原始野蛮点，不过相比它的效果，还是值得的。」 「河里会有果子，那就是有一根钓竿是专门钓果子的，对吗？」周凡想了想又试探问。 第59页 可惜雾没有回答周凡这个问题，「深灰钓竿你还可以钓一次，我建议你快一些，因为你时间不多了。」 周凡看了一眼沙漏，确实时间不多了，他不敢再耽搁，浪费了这次机会，他又朝河内一甩杆。 没有多久，就有东西被周凡钓了上来，这是一块巴掌大的兽皮，兽皮上铭刻着符文，散发着黯淡的黄光。 周凡触摸了一下兽皮上面的符文，手指就宛如被电击一般，他连忙松开手指，这又是一件他辨认不出来的东西。 雾瞄了一眼兽皮问：「怎么样？要不要鑑定？依然是半月一次寿命的鑑定费用。」 周凡没有说话，他先是看了一眼空中悬浮着的琉璃球，琉璃球那灰色的细虫已经消失不见，他开口道：「如果我有怪谲的鱼饵，是不是能用怪谲的鱼饵来兑换鑑定次数。」 「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怪谲的鱼饵在我这里就没有这么值钱了，像刚才的那鱼饵，我最多给予你三次的鑑定机会。」雾很快回答道。 周凡皱眉道：「差价这么大，一个怪谲鱼饵能抵一年的寿命，也就是二十四次鑑定费用才对，你居然只给三次鑑定？」 雾冷淡道：「就是这个价，你要是觉得不划算，可以用寿命来换，因为怪谲的鱼饵在我手中确实不值钱，你别想像刚才那样讨价还价。」 周凡无奈道：「那你帮我鑑定一下手中的东西。」 这东西要是不知道用途，那就无法使用，之前他虽然说能在外面找人鑑定，但事实上实行起来很为困难，因为他连三丘村都难以出去，而且这些灰河空间的东西，他也不敢让人知道。 雾打了个响指，又从周凡身上抽走了一缕白色的光芒后，他才缓缓道：「这是一道叫小雷符的黄阶下品符箓。」 第47章 上任 「你说这是符箓？」周凡看着手中的兽皮脸带讶异，「符箓不应该是黄纸写出来的吗？」 雾讥笑道：「那是你无知，谁规定符箓一定要画在纸上？有纸符、皮符、木符、玉符，甚至刻在金银器皿上都有，它们也能称作为符箓，不过大多是以纸、皮、木、玉四种材质为主，你手中的就是皮符。」 「材质不同，那它们会有什么区别？」周凡又问。 「区别在于使用次数，像纸符，再好的纸符使用次数也不过是三次，符力就会流失，而皮符使用次数是四到六次，你手中这道品质一般，也就四次，符力就没有了。」 周凡眼微微亮了起来，要是这样，他手中一道兽皮符箓，就相当于四道黄纸小焰符了。 「使用方法会不会不同？」周凡问出最为关心的问题。 「和纸符没有什么不同，以你的水平来看，只能附在兵器上了。」雾收取了寿命，回答得很为认真。 周凡还想再问一些关于符箓的事情，但是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他只能一脸遗憾嘆了口气。 从床上醒来，周凡连忙看了一下自己的床，很快他就发现被灰雾笼罩着的兽皮符箓和淬鍊刺果实。 这两个东西看起来有些虚幻，周凡伸手触碰一下，灰雾散去，两样东西变得真实起来。 周凡先是拿起兽皮符箓，他脸上又露出了遗憾之色，他本来还有很多关于兽皮符箓的问题要问，比如小雷符的威力如何？还有雾话语中提及这是黄阶下品的符箓，那符箓的划分又是怎样的？ 可惜的是时间不够了。 周凡小心捻起全是骨刺的果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现在使用，而是将淬鍊刺果子找个隐蔽地方藏了起来。 至于兽皮符箓，他则是决定带在身上，多了一道皮符，他的保命手段就多了一样，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要是两道小焰符被消耗殆尽，那他面对怪谲就束手无策。 似此等保命东西当然要带在身上更为稳当。 昨夜的收穫之大，远超出周凡的想像，关键是他与雾的交流比起之前多了很多，那老傢伙只要肯与他交流，肯定能挖出更多的东西。 相比之下，损失一月的寿命算不了什么！ 周凡心里想着这些事，吃完早餐，与父母两人告辞离家。 又半路带上瘦猴，一起到了巡逻队营地，周凡才没有继续琢磨灰河空间的事，收起了心思。 此刻的巡逻队营地，人比起以往的清晨多了很多，因为值夜的队员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接受测谲，就各自回家休息，而是留了下来。 「哇，好热闹啊。」瘦猴笑着说。 周凡看着营地里的人，他眉头微挑，心里面已经有了猜测。 值白的人也陆续到了。 这样一来，巡逻队的队员全员到齐。 鲁魁的身边站着乌天八和皱深深，他们三人站在卫鼓之下，面对着所有巡逻队队员，鲁魁又朝周凡唤了一声。 周凡走了过去，作揖行礼。 鲁魁让周凡站到一边，他又朝巡逻队队员高声道：「各位，相信你们都隐约知道了，昨天，我们的郑真木兄弟，不幸牺牲在怪谲的手中……」 听着鲁魁的话，巡逻队不少人脸上露出悲戚之色，不仅仅因为郑真木的牺牲，更多是颇有种兔死狐悲之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他们。 鲁魁说完悼亡郑真木的话，才转而又道：「但不幸中的大幸是，新加入巡逻队的周凡兄弟在昨天的战斗中突破成为了武者！」 第60页 此言一出，巡逻队的队员们发出一片喧譁声，他们不由自主看向周凡，眼神中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巡逻队六十多个人中只有三个队长才是武者，现在只加入了三天不到的周凡成了武者，这种消息自然让他们感到惊讶不已。 李二驴与何槽都是一脸惊愕看着周凡，他们同样没想到周凡会成为了武者。 瘦猴则是在傻乎乎得意地笑。 周凡脸色平静接受这些目光。 「杀死郑真木兄弟的怪谲就是死在周凡兄弟手中，他的实力是我们验证过的。」鲁魁扫过那些脸上露出怀疑之色的队员继续大声说，「按照队里的规矩，并且昨晚和村里那边商量，从今天起，周凡兄弟就是巡逻队的副队长，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应道，他们的心里再也没有怀疑，毕竟实力都已经通过队长的验证，那就不会有错。 事情说完，鲁魁又交代几句，让值夜的回去休息，值白的在鲁魁和皱深深的安排下继续今天的巡逻。 「恭喜了，周队长。」乌天八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露出笑容道。 周凡笑道：「以后还请乌队长多多指教。」 郑真木死之前，曾经说乌天八是毒蛇一般的人，即使周凡半信半疑，但他对着乌天八也不敢大意。 两人寒暄几句后，乌天八又道：「等过几天周队长有空，我请你到我家吃饭，务必请赏脸。」 周凡只是随口虚应着，说腾出时间肯定会去。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鲁魁安排完工作，笑着走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恭喜周队长几句，闲聊而已。」乌天八笑着打了个哈哈道。 周凡笑而不语。 鲁魁看了两人一眼，他开口道：「乌队长，周队长刚就职，现在让他跟着皱深深学习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会让他跟着你学习，这样没问题吧？」 乌天八笑道：「当然没问题，有着周队长帮忙，求之不得。」 「那就拜託乌队长了。」周凡在一旁笑道。 「客气客气。」乌天八摆了摆手说，「要是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乌天八走了之后，鲁魁才若有深意道：「阿凡，与乌天八值夜巡逻，夜黑路难走，可要小心，注意安全。」 周凡轻轻点头道：「鲁大哥，我记住了。」 鲁魁满意笑了笑，「对了，你先跟我去见一见黄老大人，然后我再带你去找皱深深。」 第48章 名额 周凡在鲁魁的带领下，很快就见到了那位黄符师，两人简单认识一下，那位黄老大人给了周凡两道小焰符，周凡昨天消耗了一道小焰符，现在反而得到了两道，说是副队长允许拥有多一道小焰符。 周凡很快又在鲁魁的带领下见到了皱深深，皱深深对于周凡要跟他学习之事早已知道。 鲁魁简单说了几句，就转身去忙碌其他事去了。 一时间就剩下皱深深和周凡两人在。 周凡笑着问道：「皱队长，现在我们要做什么事？」 皱深深依然冷着脸道：「其实副队长没有什么事要做，只要四处巡守，督促队员，不让队员偷懒既可。」 「当然你也可以偷懒，不去巡守，不过一旦出大事，你又什么都没做，村里会追究我们失职之责。」 「其实你最好祈祷没事可做，因为一旦有事，代表着有要处理的怪谲出现，我们就要尽快赶去事发地，就像你那天发的信号弹一样，要是你死了，没有拦住怪谲，其他队员会顶上，我们做队长的也会尽快赶到，收拾那怪谲。」 「如果我们都无法对付的怪谲，我们该如何处理？」周凡皱眉问。 郑真木曾经跟周凡说过，要是无法对付的怪谲就交给队长，但队长都无法对付呢？ 周凡还是要明白的。 皱深深脸上露出一抹嘲弄之色：「黑游层次的怪谲如果只有一只，我自己就能收拾掉，如果有两只黑游怪谲，则需要队员配合又或者鲁队长赶来，才更有把握对付，冒险也不是杀不死，但如果是三只黑游怪谲又或者是碰上了血游……」 「那我们只能向村里的符师求援，如果村里的符师都对付不了的怪谲……那我真是没有见过，如果真的有，我想三丘村也基本算是完了。」 周凡跟着皱深深巡守，一边问着各种问题，皱深深虽然一直冷着脸，但对周凡的问题，却是知无不答。 一天匆匆过去，巡逻队今天安然无事，偶尔出现几只白游怪谲，都让队员应付掉了。 周凡有些郁闷，他知道了怪谲是鱼饵，本来还想出手杀几只的，但是他跟着皱深深，却是一个怪谲都见不到。 当然也不是没有收穫，起码他跟着皱深深学到了不少常识，皱深深还特意带着他沿着『圈线』走了一圈三丘村。 他们慢慢巡守，走一圈三丘村都要花一个时辰，三丘村所占的范围实在不小。 对于皱深深此人，周凡也算是有了些认识，就像郑真木生前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很冷酷的人，巡逻队的队员对他很为畏惧。 但为人还算公正，起码不会无故处罚队员。 而且周凡发现，皱深深并不会将所有时间花在巡守这种事情上，而是偶尔会拔剑练习。 皱深深也不避开周凡，只是自顾自练习剑法，他的剑法毫无花俏，使出来每一招每一式给人一种寒气森森之感。 第61页 至于更多的，周凡也看不明白，不过想来比他高超很多倍。 皱深深练完，周凡甚至还专门向他请教，不过请教的是刀法练习。 当皱深深只是脸色漠然道：「要是剑法我还能指点一二，刀法我无法帮你。」 「那如果我改学剑法呢？」周凡可没有太多的顾忌，他当初选刀，只不过是觉得刀使用简单，又较为容易发挥自己的力气。 但要是有人教他剑法，周凡完全可以弃刀练剑。 皱深深冷声道：「我的剑法是我付出不小的代价换回来的，要是想我教你，你需要支付一个玄币。」 周凡顿时没话可说了，他现在可没有一玄币，学剑之事只能暂时作罢。 皱深深又看了周凡一眼道：「可惜的是你只有力气初段，要是你踏入力气中段，力气有了增长，我倒是能和你对练，就算我无法指点你刀法，一旦对练，想来你的刀法也会熟练不少。」 周凡又是一时无语，他没想到自己的实力皱深深还看不上，不过他也趁此问起三位队长的实力。 皱深深冷笑道：「我的不会告诉你，乌天八和鲁魁两人的我也不知道。」 「难道这都算是秘密？」周凡愣了一下问。 皱深深沉默了一下才道：「你踏入力气初段时间太短，无法与我们竞争，告诉你也无妨，我们三个的关系，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并不好，除开一些小问题，但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的竞争关系。」 「竞争什么？竞争队长一职吗？」周凡又是皱眉问。 皱深深沉声道：「队长的待遇比副队长要好，但是多这点待遇根本算不上什么，我们争的是名额，去天凉里学习的名额，三年一次，上次我和乌天八输给了鲁魁，今年就是第三年。」 「去天凉里学习能得到什么好处？」周凡的心急剧跳了一下，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做队长还有这等好处。 「好处？」皱深深那双冰冷眼瞳露出了灼热之感，「好处多到你无法想像，无论是进阶功法还是武技，天凉里都应有尽有！」 「去天凉里能学得功法武技，原来还有这等好处。」周凡脸露惊奇之色，「不过就算这样，我觉得谁去都一样，只要约定回来的那个将功法武技传出来，那你们就不用为此而争个头破血流……」 皱深深冷声打断道：「不可能，先不说去那个人是否会藏私，他是绝不敢乱传天凉里的功法武技的，凡是前往天凉里学习的人都会立下鬼誓。」 「鬼誓是什么？」周凡讶异道。 皱深深挑眉道：「鬼誓就是一种绝对不能违背的誓言，要是违背了，那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周凡本来还想再问，但皱深深却是转身继续练剑去了，再也没有聊起这个话题。 第49章 力气中段 下值回到家中，吃完饭，瘦猴过来，周凡又指点瘦猴修炼甦醒四式，顺便自己也开始修炼。 等瘦猴修炼得差不多了，周凡比以往早一些将瘦猴赶走。 瘦猴离开后，周凡回屋发现父母早已经入睡，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了淬鍊刺果实。 看着骨刺嶙嶙的果球，周凡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用力一握。 掌心表皮瞬间被骨刺刺破，鲜红的血溢出，染红了与掌心接触的骨刺。 淬鍊刺果实微微颤悠起来，其底部率先液化为一滴滴白液，白液蠕动着疯狂地朝掌心的血口钻入。 淬鍊刺果实宛如雪山消融，液化的骨白液体涓滴不剩没入掌心血口。 周凡忍住掌心刺痛，他的右手渐渐白化，白化持续蔓延上手腕，直至整条手臂，又从手臂蔓延至全身。 周凡整个人就像被一层白色的霜雪覆盖起来一样。 刚刚修炼积聚的元气只是瞬间就被消耗殆尽，肉身传来一阵极度饥渴元气的感觉，周凡脸色微变，他刚想用甦醒四式吸纳元气。 但他的全身僵住了，无法动弹。 嗤嗤！ 周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臂生出一根根纯白骨刺，指节长的骨刺细如毫毛。 现在的周凡看起来就像一个怪物。 只是他来不及多想，天地中的元气都被拉扯过来，顺着白骨刺沖入他体内。 这种方式很为暴力，完全不像修炼甦醒四式吸收的元气，大量的元气灌入体内，转而又被体内的白液淬鍊炼化，一阵剧痛由内而生，痛得周凡脸色都扭曲了起来。 他紧咬牙关，不敢吭声，深怕惊醒已经入睡的父母。 周凡在心里咒骂起来，雾跟他说会有一点痛，但这特么根本不能叫一点痛，甚至可以说是痛不欲生。 元气不断被吸入又不断被淬鍊，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双臂的骨刺才缩了回去，身体表面的白色霜雪开始消退。 痛感消失，周凡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发白的他现在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歇了好一会，周凡才勉力爬上床，被折磨了这么一通，他现在只想睡觉。 周凡再度睁开眼时，已经出现在灰河空间。 雾却是不在，周凡已经有些习惯雾的偶尔消失，他自己独自修炼，等时间到了，就自行从灰河空间脱离出来。 他从床上起来，原本疲惫的身体一夜之间就恢復了过来。 周凡伸了个腰，身体接连发出哔啪响声，体内涌出巨大的力气。 第62页 这让周凡愣了愣，力气增长得有些多。 周凡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力气大到什么地步，他想了想就走出了屋子。 这时天还没完全亮起来，还有些黑乎乎的。 周凡找到了那块门前破损的石磨，他两手一抬，整个人差点后仰翻坐在地上。 周凡连忙稳住身体，才没有翻坐下去，要不然给石磨砸着，他力气再大，都难免受伤。 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他用力太大了。 周凡愣了愣，两手抱着的石磨，比他想像的还要轻，就像一个普通人抱着十几二十斤的石头一样的感觉。 五分之一！ 周凡很快估算出来，这是五分之一，他的力气足足增加了约三倍的幅度！ 周凡现在的力气已经达到一千五百斤，他脸上露出微妙之色，难道自己在那淬鍊刺果实的作用下，进入了力气中段？ 周凡连忙放下石磨，在草地上开始练习一遍甦醒四式。 周凡很快发现元气再也没有被吸收进来，这说明甦醒四式已经达到了极限，他再也无法用甦醒四式来增加力气。 但是否进入力气中段，周凡还不敢肯定，毕竟他修炼的日子太短了。 周凡不知道，自然有人知道，周凡到了巡逻队营地后，他找到了鲁魁，开口问：「鲁大哥，不知道力气初段到极限的时候能增加多少力气？」 「你问这个作什么？你距离力气初段极限应该还有半年时间。」鲁魁有些奇怪地看着周凡道。 周凡不敢将自己的情况说出来，他只是笑了笑道：「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鲁魁没有多问，他转而说道：「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每个人修的《虎形十二式》都不大相同，个人的天赋也有影响，力气初段能达到多少力气，也大为不同。」 「不过据我经验来看，我以前力气初段达到极限时力气九百多斤，差点就破了千斤。」 鲁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着骄傲之色。 力气初段极限能将近千斤，鲁魁相信没有几个能做到，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值得骄傲的事。 周凡在心里盘算了起来，鲁魁力气初段极限九百斤，也就是现在自己比鲁魁还要多六百斤，但依然无法判断自己现在究竟是力气初段极限还是已经进入力气中段。 「之前鲁大哥跟我说过，一旦踏入力气中段，最初力气就会有长足的增长，但究竟会增加多少？」周凡又是一脸好奇问。 鲁魁笑道：「这个还是因人而言的，不过就我了解到的，会基于你现有力气的翻倍增长，似我九百斤，刚踏入力气中段时力气就翻倍，增长到一千八百斤，然后力气增长到力气中段极限时，就是两千五百斤左右。」 周凡愣了一下道：「居然能增长这么多，那岂不是双方差距会越拉越大。」 鲁魁点头道：「那是当然的，所以基础很重要，这也是我好几次叮嘱过你的，就算是甦醒四式只能一天增长一斤力气，那也不要贸然去踏入力气中段，毕竟这可是翻倍增长的，踏入了力气中段，那就无法再回头去重修了。」 「我明白了。」周凡脸色凝重道。 周凡没有多问，鲁魁转身忙碌去了，鲁魁也没有多想，毕竟周凡才踏入力气初段没几天，他自然无法想到周凡现在的变化。 周凡暂时收起心思，跟着皱深深一起巡逻，学习如何当一个副队长。 一天又匆匆而过，巡逻队今天同样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算是又平安度过一天。 周凡也没有获得杀死怪谲的机会，在回家的途中，周凡对瘦猴说他今晚有重要的事处理，让瘦猴自己一人在家里练习。 弄完一切琐事，周凡就独自一人来了屋后小院，他的脸色很凝重，因为今晚他将会确认自己是否已经进入力气中段。 周凡当然是不希望自己已经踏入了力气中段，因为这样代表着他力气初段的极限是七百多斤，这与鲁魁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就算鲁魁现在还是力气中段，相差三百斤，鲁魁单凭力气就能碾压同境界的周凡。 周凡自认就算自己的天赋一般，但他修行的可是最为标准的虎形十二式，没理由自己踏入力气中段的力气只有这点。 想的再多，还不如尝试一下就知道了。 周凡为了以防万一，他先开始认真修炼了几遍甦醒四式，在确认甦醒四式真的没法再起作用后，周凡开始修炼虎形十二式的中间四式。 虎形十二式中间四式是为力气中段而准备的，又称为离穴四式。 虎性威勐，有伏身离穴之势，恶不可挡。 离穴四式分别为恶虎离穴、恶虎下山、恶虎打滚、恶虎啸林。 这四式动作周凡早已经提前做过一些拆解练习，一招招练起来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难度，关键是将离穴四式像甦醒四式那样，一气呵成使出来。 四式一气呵成并不容易，周凡不断尝试了数十次。 他的身影在小院内腾挪变动，唿吸配合离穴四式动作，只是感到体内有着一股气在丹田游走，然后窜上喉部。 周凡头微仰，吐气发出一低沉的喝声，气流向着四周冲散而开。 恶虎啸林！ 原本趴着的老兄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它眼神惊疑看着自己的主人。 周凡没有理会老兄，他终于将离穴四式连成一气。 第63页 庞大的元气被周凡吸入体内，周凡的脸色瞬间涨红，浑身肌肉膨胀起来，虬结的肌肉看起来很吓人。 不过肌肉很快又收缩回去再度膨胀，如此反覆几次，才恢復成平时的样子。 周凡轻吐一口浊气，黑暗中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因为他的力气再度增加了！ 这说明他现在才是力气中段境界。 周凡来到屋前，举起那个对他来说轻得无法再轻的石磨，他趁着黑夜，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然后用力一抛。 砰！ 石磨砸在远处的地上。 周凡用脚测量着距离前进，在大约十米处寻到了将地底砸出一个小坑的石磨。 他举起石磨笑了笑，这石磨重两百多斤，但能被他抛出十来米，他估算自己的力气足足翻了一倍有多，也就是三千斤！ 三千斤什么概念？ 传说西楚霸王项羽力能扛鼎，那鼎重三千斤，被称为天生神力。 周凡现在就处于古代华夏传说勐将人物的层次！ 周凡回到屋后小院，抽出长刀，一刀砍下，刀风唿唿作响。 现在的他要是遭遇被戮物草附身的郑真木，凭着自己的力气加上小焰符绝对能轻松取胜！ 三千斤的力气想来他在力气中段应该是少有对手，就算是碰到一些稍弱的力气高段，也不是赢不了。 胡乱挥舞了一下刀法，周凡很快感觉到自己刀法还是一个大问题，需要想法解决一下才行。 周凡结束了今天的修行，直接休息去了。 睡熟后再度来到灰河空间，这夜船上雾依然不见踪影。 周凡只是微微皱眉，又再度舒展开，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锻鍊。 等时间到了后，周凡退出灰河空间再次醒来。 每次醒来，两个地方不断交换都给周凡一种不太真实之感。 清晨，周凡来到营地，看着鲁魁、皱深深安排今天的巡逻工作。 安排完后，鲁魁转身去做其他事，周凡原本打算像昨天那样，跟着皱深深做巡逻监督工作。 只是皱深深瞥了一眼周凡道：「前两天该教你的都教了，今天我们分开两边巡守，你负责一半，我负责一半，要是有你无法解决的问题，你再来找我……这是我的建议，要是你觉得还不行，那可以继续跟着我再学一段时间。」 周凡认真考虑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好教的，他唯一欠缺的是对怪谲的了解，但这不是一时间能学会的，皱深深也不是那种像一个老师那样细心指点的人，那他跟着对方的意义也不大。 周凡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第50章 无声 皱深深与周凡确认两人的巡守范围后，皱深深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周凡看着皱深深的背影，他只是双眉微挑心里猜测，皱深深恐怕是不想他跟着身边，才会採取这样的做法。 毕竟周凡跟在他身边，就可能探测到他的实力在哪里，而在皱深深的眼中，周凡与鲁魁的关系很好，有可能将他的秘密泄露给鲁魁。 周凡耸耸肩，其实就算他知道皱深深是什么境界，他也绝对不会对鲁魁说一个字，天凉里的名额之争，周凡暂时不打算插手这事。 如果真的要插手，那也应该是他自己觉得有机会争一争的时候。 天凉里的名额周凡也想要，但周凡有自知之明，目前在他看来，鲁魁、皱深深还有乌天八三人，实力恐怕不会低于力气高段。 再加上丰富的战斗经验，相比他们三人，周凡还是有些弱。 周凡隐约觉得，他要是没有进入力气高段境界，这名额恐怕是争不过三人的。 周凡收起这些心思，走在三丘村『陌圈』上开始了一天的巡守工作。 不得不说，当了副队长，比起当普通队员要轻松自由多了。 如果巡守累了，可以随时找地方休息，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偶尔监督不让普通队员偷懒。 就是一个人巡守有些乏味，他作为副队长，要以身作则，也不可能找瘦猴他们闲聊。 到了中午，又完成了一遍巡视后，周凡想了想就在陌圈内找了一片树林。 这片树林在他要巡守的区域中段，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也方便他马上赶去支援。 找了这样一片树林，周凡不是为了歇息，他是为了练习刀法。 刀法无非是噼、刺、撩、截等用法，周凡暂时没学过刀法，但是他觉得就算对着空气噼上千次，那也是有一定用处的。 而且不断噼砍，也能让他更快地适应体内突飞勐涨的力气。 周凡神情很为认真一刀刀地噼在空气中。 阳光顺着树林的叶隙一束束落下来。 小树林中寂然无声，老兄趴在远处，对于周凡的练刀没有任何的打扰。 过了一段时间老兄眯起的眼忽然睁开，它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它朝周凡狂吠起来。 只是狂吠声没有响起，老兄就像成了一条哑巴狗，它的声音没有发出来。 周凡停下了练刀，他没有听到老兄的吠声，但他同样感觉到不对，因为太安静了。 他的耳朵也许比不上老兄，但也没有聋，明明他之前还能听到自己噼在空气中的刀风声，但是刀风声突然消失了。 周凡看向老兄，老兄一边狂吠着，一边朝他走来，就像一出无声的电影。 第64页 周凡脸色大变，他警惕看着四周，如此怪异的情况，他怀疑自己遭遇了怪谲。 周凡左手早已经捏着小焰符，右手环首直刀微抬，这里的环境诡异的安静。 周凡刚想带着老兄先撤离这片树林，不过他没有挪动脚步。 因为他看见有人走进了这片树林。 周凡眼神微凝，这人浑身被黑衣笼罩着，就连头部也带着黑色的头罩，只有一双眼露了出来。 周凡尝试开口问这人是谁，但是他在这世界中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就此作罢。 黑衣人眼中带着一丝嘲笑之意，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身布满火焰纹路。 周凡脸色凝重，他认出长剑上附着的是小焰符，周凡不敢大意，他左手的小焰符拍在了刀背上，环首直刀有着火纹在蔓延。 周凡早已经知道，小焰符不仅能伤怪谲，更能伤人！ 黑衣人没有浪费时间，一剑向着周凡刺来，就像燎原的焰火。 周凡一刀横噼而出。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刀剑相撞，有着无数的深红火星于无声的刀剑间喷溅而起。 只是刀剑一相触，黑衣人眼中露出惊愕之色，他手中的长剑被刀上传来巨大的力气压得完成了一道圆弧，他连人带剑横飞而出。 周凡一刀就拼尽全力，因为他知道黑衣人敢来杀他，肯定是有把握才来的，但黑衣人肯定不知道他突破了，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为的就是赢得先机。 有心算无心下，黑衣人就吃了个大亏。 周凡发出无声的大喝，他拖着环首直刀，迅疾朝在天空横飞的黑衣人直追而去，趁他病要他命！ 周凡要在黑衣人落地前，将这人一刀噼成两半！ 只是黑衣人没有落地，飘在空中的他伸出左手化爪，抓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木上露出了深深的五道爪子，木屑纷飞。 黑衣人却藉此悬住了身影，他目光微冷，一剑朝下方赶来的周凡噼去。 周凡丝毫不惧，又是一刀自下往上撩去。 刀剑相碰，火花四溅。 周凡的肩头微沉，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对方的力气居然不下于他！ 周凡心念电转间，手腕一转，直刀贴着剑身朝黑衣人划去。 黑衣人却是用手中长剑借力弹起向后方飘去，身形显得很为飘逸。 周凡手中长刀紧紧跟着落地的黑衣人竖噼而去，他不想让黑衣人有腾出手的空间。 落地的黑衣人眼瞳带怒意，显然从他来刺杀周凡开始，形势完全不像他所想的那样，他手中长剑一抖，长剑如飞风直刺而出，快得只能见一抹剑影。 剑影在空中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空中宛如有着一条深红的焰花。 周凡眼中露出一丝惧意，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剑法，他不知道那抹剑影才是真实的。 前沖之势让周凡难以再后退，他深吸口气，手中的长刀硬生生由竖噼之势改为竖刀横舞转圈。 叮叮噹噹声不断响起，火花四溅。 周凡后退了几步，他看了一眼右臂，上面多了两道不深的剑口，但伤口焦黑，这是被剑上火意烧焦。 黑衣人没有受伤，他眼中带着冷冷的杀意没有再攻击周凡的意思。 周凡受伤了，脸上却露出喜意，因为终于有声音了。 老兄这才狂奔而来，周凡用手止住了它，他只是紧紧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周凡，他的长剑回鞘，整个人向着左后方丛林逃去。 周凡冷笑一声，拔腿欲追，现在不再是那个无声世界，只要一边追一边喊，巡逻队的人很快就能过来帮助他围住这黑衣人！ 但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略刺耳的爆炸声。 周凡停下了脚步，他眉头皱着，这是巡逻队的信号弹！ 第51章 袭击 周凡看了一眼信号弹的方向，是皱深深负责的那一半巡守区域，自己要不要立刻赶过去？ 不过就在周凡犹豫间，又是一发信号弹升起，在空中响起。 周凡眼神微凝，这发信号弹就在他负责的区域，而且位置是……瘦猴巡逻的菜地！ 周凡不敢再耽搁，他只是瞄了一眼那已经逃得没入丛林深处的身影，他转身朝菜地那边跑去。 跑到菜畔附近，周凡听到了一阵惨叫声还有大喝声。 周凡脸色微变连忙加快了脚步，等他到了一看，地上已经多了一具尸体。 但不是瘦猴的，瘦猴正拿着他的猴棍，被一个成年人一样高浑身黑髮的怪谲攻击着。 瘦猴疯一般舞动着猴棍，抵御着怪谲的手掌，怪谲对瘦猴手中的棍似乎颇为忌惮，它不敢轻易触碰那根附着小焰符的寒骨白棍。 怪谲黑髮繁盛覆盖全身，好似铁钉一样粗，看不见它的脸部。 周凡只是看了一眼，就迅疾沖了过去，一刀朝黑髮怪谲的背部噼去。 黑髮怪谲怪吼一声，它听到了刀的破风声，毫不犹豫转身。 但周凡的刀还是噼在了它的身上。 叮叮叮，直刀就好像斩在铁荆棘上，只在黑髮怪谲身上拉开一道口子，绿液从刀口渗出，它又发出愤怒的一声吼，那双宽大的手掌朝周凡拍去。 黑髮怪谲的身体坚硬远远超出周凡的想像，周凡面对拍来的手掌，他矮身一滚，避开了这双手掌。 第65页 黑髮怪谲抬脚就想追上去想一脚将周凡踩死。 瘦猴壮着胆气朝黑髮怪谲挥棍。 老兄也是狂吠着朝黑髮怪谲的后背扑来。 黑髮怪谲来不及朝周凡出手，它转身暴怒一掌拍在寒骨白棍上，拍得瘦猴连连后退，但它的手就好像燃烧了起来一样，它轻轻在空中一拍，火焰才消失。 老兄机灵地边吠边后退，它这小身板当然无法是黑髮怪谲的对手。 周凡乘机提刀再次朝黑髮怪谲噼来，又在它身上砍下一道伤口。 黑髮怪谲想打周凡时，周凡早已经躲开。 瘦猴又挥棍上来敲击黑髮怪谲。 旁边的老兄也在伺机攻击。 黑髮怪谲一时间被二人一狗缠住，耍得团团转，急得它暴跳如雷。 周凡换了一道小焰符，他见黑髮怪谲被老兄吸引注意。 深唿吸一口气的周凡瞅准黑髮怪谲被他砍出来的绿液伤口，一个跳跃，刀从上而下噼去，精准砍在了黑髮怪谲的伤口上。 直刀这下没有阻滞，砍入了黑髮怪谲的体内。 黑髮怪谲发出了悽厉至极的嚎叫声，震得握刀的周凡耳朵生痛。 黑髮怪谲旋转着朝背后的周凡拍去。 周凡的刀卡在了黑髮怪谲的伤口上，一时间拔不出来，当机立断的他松开手迅速后退。 瘦猴又想像之前那样，过来吸引黑髮怪谲的注意。 「别过来，它发狂了。」周凡一边后退一边盯着黑髮怪谲朝瘦猴大声急喊。 瘦猴愣了一下，连连后退。 老兄也只是在一边狂吠着。 黑髮怪谲果然发狂了，它疯狂地拍着菜地，那双手掌在地上拍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泥坑，却没有攻击周凡他们。 瘦猴看得头皮发麻，要是他刚才冲上去，碰到这发狂的黑髮怪谲，只要挨上一掌，他就算头顶黑锅，也是抵不住一掌的。 黑髮怪谲发狂了一会，才轰然倒地。 倒在地上的黑髮怪谲身体上窜起深红色的火焰，火焰熊熊燃烧着。 这时陆续有巡逻队员赶到，他们看着燃烧的火焰身躯，眼中露出惊色。 黑髮怪谲很快就被烧成灰色的灰烬，只剩下周凡那把环首直刀。 但周凡没有贸然过去拣起那把环首直刀，他不敢肯定这把环首直刀是否会因为跟着黑髮怪谲燃烧而出现什么不好的变化？ 「阿凡。」瘦猴两腿发抖，向着周凡走过来。 周凡厉声道：「瘦猴，站住，难道你忘记了队里的野外规矩。」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允许突然接近其他人，要保持距离。 瘦猴马上站住了脚步。 周凡看了一眼第一个信号弹发出来的方向，他大声道：「留两个人陪着瘦猴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来。」 周凡虽然才当了几天的副队长，但是他本来是武者，实力远远超过普通队员，他的命令自然没有人敢不听。 周凡带着一群巡逻队员，朝第一个信号弹的方向赶去。 只是到第一个信号弹的方向，战斗已经结束了。 惨烈的战斗，负责巡逻这片区域的一组两人都死了，皱深深提剑微微喘气，他的脚下多了一个头颅一样大的球体，球体上有着红色的髮丝。 这个是那个怪谲的『遗体』。 周凡皱着眉头，他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有一个他还很熟悉，是与他一起入队的新人李二驴，李二驴死了。 「你那边怎么样？」皱深深看着周凡问。 「那个怪谲攻击菜地，被我赶去杀死了，可是死了一个队员。」周凡嘆了口气说。 「杀死就好。」皱深深有些讶异看了一眼周凡，「我本来以为你对付不来，准备过去帮你的。」 周凡沉默着没有多说，他觉得这事实在太巧了，先是他被人刺杀，接着又一连发生两起怪谲袭击巡逻队的事情。 鲁魁很快也赶来了，他一直在营地上，当然不及周凡与皱深深两人快速。 听到两起怪谲都被处理了，鲁魁松了口气，可是听说死了两个老鸟和一个新人，他又是脸色发苦，队里本来就人手不够，这下子又死了三人，人手越发捉襟见肘。 周凡三个队长回到营地，经过一系列检查，确认没有受到任何的诅咒附身，三人才坐下来商量此事。 周凡先是描述了他碰到那个怪谲的样子。 「是黑游层次的铁发兽，它的身躯被黑髮护住，就快达到了刀伤不入的层次，很棘手的一个黑游怪谲，你是如何杀死它的？」鲁魁脸色微变问。 周凡又说了一下他如何杀死铁发兽的经过。 鲁魁和皱深深两人听了才明白，皱深深道：「这确实是一个巧妙的法子，不过要有人协助才行。」 「你碰到的又是什么怪谲？」鲁魁又看向皱深深问。 第52章 黑衣人 「人浮头，我到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死了。」皱深深冷声说。 人浮头也是黑游怪谲，而且还是属于比较厉害的那种。 鲁魁脸色微沉道：「似这种同时出现两个怪谲攻击的情况实在是太罕有了。」 三人一时间也商量不出什么来，最后鲁魁道：「最近怪谲攻击巡逻队的次数有些多，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让所有巡逻队员加强警惕。」 周凡和皱深深都是轻轻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66页 事情谈完，皱深深就直接离去，除了巡逻队的事情，他与鲁魁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鲁魁瞄了一眼周凡手臂上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关心问：「你被铁发兽打伤了吗？不过铁发兽的攻击没有毒，不会有事的。」 周凡神情微冷摇头道：「不是铁发兽，有人用剑刺伤了我。」 周凡心里有些庆幸，那人事先没有在剑上淬毒，要不然他就可能中毒了，那人没有用这种手段，想来是以为有十成把握杀了周凡。 周凡将黑衣人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给鲁魁。 鲁魁脸上露出惊色，他沉声道：「听你这样一说，我觉得那人刺杀你与怪谲攻击巡逻队，恐怕是有关联的。」 「我也这样认为，不过他刺杀我之前，应该没有想到会失败，就在他杀不死我逃跑，我正准备追过去的时候，就有怪谲袭击巡逻队了。」周凡脸色有些不好看，要不是突然有怪谲袭击营地，他说不定能将那黑衣人留下来。 鲁魁摩挲着下巴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还能控制怪谲的，而且在短短的瞬间，他就能安排怪谲立刻袭击，他是如何做到的？」 周凡道：「不是瞬间安排的，他肯定是提前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拖住巡逻队，这样就算他的行踪泄露了，也不怕跑不掉。」 「有道理。」鲁魁认可周凡的这个说法，「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你？你最近有得罪人吗？」 周凡皱眉摇头道：「我最近一直在村里，之后加入了巡逻队，不可能得罪人的，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 鲁魁沉吟一下，又问出更关键的问题：「你确定他是武者吗？」 周凡用肯定的声音道：「他绝对是武者。」 一个力气跟周凡差不多的人，不是武者就有鬼了，当然周凡没有说他现在的力气有多大，他对鲁魁隐瞒了这点。 鲁魁冷声道：「那个黑衣人是武者、又使用了无声符、小焰符，真是好大的手笔。」 「你说那无声的状态是符箓弄出来的？」周凡好奇地问。 鲁魁道：「这是一种能小范围消除声音的符箓，不过无法持续太长的时间。」 「这种符箓常见吗？」周凡皱眉问，要是不常见，这或者可以当作追查的一个线索。 「不算常见，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鲁魁看了一眼村外巡逻队方向，「阿凡，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外来人做的？」 周凡想了想道：「我认为不会是外来人做的，我才做副队长几天，外来人怎么可能会认识我？」 鲁魁沉默了一会道：「有道理，那这武者就藏在村子里面，要是再排除隐藏武者的可能性，那就只有我、皱深深、乌天八、罗裂田以及两位符师老大人是武者。」 说到这里，鲁魁停顿了下来，他看向了周凡：「你是不是有了猜测？」 周凡脸上带着犹豫之色缓缓道：「我不敢肯定，但那人用剑、我看他身形体格有些像皱队长。」 周凡前世作为一个刑警，看人第一眼总是将对方的身体特徵记下来，那人的身高体型都很似皱深深。 鲁魁脸色微变道：「阿凡，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周凡沉声道：「鲁大哥，我只不过是怀疑而已，我当然明白这话不能乱说，刚才皱队长在这里，我就没有说，这事我也只私下跟你商量，再说未必是皱队长，毕竟怪谲袭击的时候，那黑衣人是往反方向逃走的。」 「皱队长能及时赶到杀了怪谲，这时间上来说他要逃跑折回来杀怪谲很为匆促，有些说不通。」 「但三丘村包括我在内的七个武者中，只有我和皱队长的体型相近，我被刺杀，皱队长总是有些嫌疑的。」 鲁魁听完周凡的分析，他问：「那你这几天巡逻的时候，有没有和皱深深发生过什么冲突？」 周凡摇头否认，他自认没有得罪皱深深。 「如果是皱深深，他为什么要杀你？这也说不过去。」鲁魁脸带疑惑道。 周凡脸上露出一丝奇异之色：「鲁大哥，别说皱深深，就是其余的武者，他们也应该没理由来杀我的。」 鲁魁拍了拍太阳穴苦笑道：「这事越来越复杂了，我有些理不清。」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想着。 鲁魁又看了一眼周凡道：「阿凡，这事我觉得暂时不要外传，最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理由呢？」周凡抬眼问。 鲁魁道：「你被刺杀一事要是传开，那村里面肯定疑神疑鬼，巡逻队也不得安宁，对村子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们私下去查，要是找到了证据，再将那人捉出来。」 周凡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那就先这样，你最近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尽量不要一人单独行动。」鲁魁站了起来，「我去处理尸体的事情，你手受伤了，这次就不要去背尸了，先休息休息。」 周凡看着鲁魁离去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有很多事周凡没有和鲁魁说，皱深深的嫌疑看似很大，但事实上周凡心里觉得皱深深嫌疑最小。 那黑衣人带了一个头套，体型如此相似皱深深，却又故意拿着一柄剑，他这样给人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而且有一个让周凡很疑惑的问题，他去那片树林练刀是临时起意，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人却能找到他。 第67页 那人是如何知道他在树林里的？ 难道那人一直在远处监视着他吗？ 不对，要是真的有人在监视他，他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现！ 第53章 恐惧 周凡隐隐觉得要是他能解开那人如何找到他的谜题，或者就能知道这人的身份。 但周凡想了好一会还是无法找到合适的答案。 他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穹，在事情没水落石出前他怀疑一切，就连鲁魁都在他的怀疑目标内。 毕竟以前做刑警就是这样，怀疑一切可以怀疑的目标，不肯放过一丝可疑的迹象。 村里隐藏武者这个可能性也要列入里面。 至于杀他的目的，这个依然是一团迷雾。 不过周凡细细回想着，要是说最近谁表现出对他有恶意，那首选目标是村大夫张鹤，次选目标是与他同为副队长的乌天八。 乌天八不是表现出恶意，但是他对周凡那种感兴趣的态度，总是让周凡有些不自在。 有机会要接触一下张鹤才行，看他会不会是隐藏的武者，即使他的体型不符合那个黑衣人，但也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 周凡整理着他目前能掌握的线索，然后站了起来，先去符屋补充了自己战斗损失的两张小焰符，又去兵器库找了一柄一样的环首直刀。 在最近一段时间，周凡都要提高对周围的警惕，因为他不确认那黑衣人刺杀什么时候会来。 做完这些的时候，一天的巡逻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巡逻队员逐渐走回了营地，不少人脸上带着沮丧之色，因为今天损伤惨重，死了三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一次死三个队员的事情，士气难免受到打击。 周凡沉默看着这一切。 接受了必要的测谲检查，疲惫的巡逻队员各自散去。 「阿凡。」瘦猴脸色发白走了过来，他脸上再也没有以往那样的笑意，他今天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要是周凡不及时赶来，他可能就要死了，一想到自己差点死了，惯常嬉皮笑脸的瘦猴自然无法笑出来。 「走吧，我们边走边说。」周凡说着，带着瘦猴向村内走去。 不过有人拦住了周凡两人，是何槽。 周凡皱眉看着这个同期新人，「有事吗？」 何槽朝周凡一礼道：「周队长，李二驴死了。」 周凡沉声道：「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何槽脸色与瘦猴一样有些苍白，他两眼直直盯着周凡道：「但我不想死。」 「我想只要不绝望的人都不想死。」周凡还是不明白何槽拦住他是什么意思，但如果何槽再废话下去，他就不会再听。 何槽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想跟你学虎形十二式，你能这么快突破成为武者，虎形十二式肯定起了很大的作用。」 只有成为武者，才能最大程度提升他的生存能力。 周凡苦笑道：「要是跟我学虎形十二式就能突破成为武者，那队里早就安排所有人跟我学了。」 周凡能成为武者，不是因为虎形十二式，而是他吞了一颗通元丹，但通元丹要他用怪谲鱼饵或一年寿命作鱼饵来钓，能不能钓起还要看运气。 别说何槽，就算是瘦猴，周凡也未必能找来通元丹给他服用，或许这两人天赋很好，不用通元就能踏入力气段。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毕竟巡逻队这么久以来，只有鲁魁三位队长，包括周凡在内才有了四位队长。 何槽脸容苦涩道：「我当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我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要是连试的勇气都没有，要我这样等死，我绝对不甘心。」 周凡犹豫了一下道：「抱歉，我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帮你。」 帮瘦猴是因为瘦猴本来是他的朋友，又有张木匠那份情义在，他自己的时间都不够提升实力用，不可能花时间去帮何槽。 他要是帮了何槽，那他的时间就会减少，实力的进步也会变慢，对于周凡来说，危险会随时来临，他无法做这种损害自己的事情。 何槽脸色黯然，他没有多说，而是转身准备离去。 「你认识字吗？」周凡看着何槽的背影忽然问。 何槽点了点头，他同样跟已经死去的林书生读过一段时间书，认得不少字。 周凡又道：「我的虎形十二式是从鲁队长家里的手抄本看来的，你或者可以从这方面想想办法。」 这是周凡唯一能给何槽提供的线索，至于何槽能不能从鲁魁那里得到看手抄本的机会，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谢谢。」何槽点头离去。 周凡两人离了营地，周凡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着沉默不安的瘦猴，瘦猴毕竟不是他，瘦猴的心理年龄甚至连十五岁都没有。 「阿凡，李二驴死了。」受着周凡的注视，瘦猴开口道，他的声音颤抖着，「我的搭档也死了。」 「今天那怪谲出现的时候，我就有些吓住了……搭档他……怪谲扑向他……太快了……他来不及后退，只能匆促迎击……」 「可是怪谲力气太大，搭档没两下就给打死了……实在太快了……那时我才贴好小焰符在寒骨棍上……」 「要不是我害怕得发抖……我再快上一些……也许搭档就不会死……真的是没用……」 「搭档死了之后，我没有多伤心……我心里居然在庆幸死的不是自己……可是下次呢……下次说不定死的就是我甚至阿凡……阿凡。」 第68页 说到这里，瘦猴发红的眼眶有眼泪落了下来，「我真的在害怕，要是可以，我再也不想待在巡逻队……这里会死人的……」 周凡默默听着，他看着怕得发抖的瘦猴，他举起手狠狠地一巴掌向瘦猴的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响，这掌扇得瘦猴侧了侧脸，他有些发愣，连哭都忘记了，他不敢相信看着周凡，他不理解阿凡为什么突然打他？ 周凡抽回了手，冷声道：「你以为我不害怕吗？但无论你害不害怕，拿不拿起武器，反不反抗，它都会扑向你，想将你撕成碎片。」 「瘦猴你以为巡逻是在玩过家家吗？这是战争！你要有不是你死就是它亡的觉悟，碰到它们，你只能像今天这样举起你的猴棍沖向它们。」 「就算猴棍折断了，那就用你头上的锅盖、用你的手脚、牙齿一切手段去杀死它们，杀不死它们，你就得死！」 第54章 钓竿的秘密 瘦猴捂着侧脸，低着头，他似在思考着周凡说的话，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瘦猴，你应该明白，要是可以，你爹娘绝不会让你进入巡逻队，但这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以后不要再说什么要退出巡逻队的傻话，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周凡又缓了口气说。 周凡心里清楚，这种恐惧很多时候要靠自己克服，旁人很难去提供帮助。 周凡没有再多说，而是与瘦猴一起走着，在快分开的时候，瘦猴忽然抬起头说：「阿凡，今晚我去找你，我要尽快将甦醒四式学会。」 周凡笑着答应了下来，看来瘦猴已经朝笼罩他的阴影踏出了一步。 周凡回到家中，他知道巡逻队今天死三人的事肯定早已经传了出来，再加上手臂的伤已经惹来父母数次的眼光注视，不过父母没有多问，但周凡吃饭的时候还是用平静的语气跟他们两个解释了一下。 有些事要是不说出来，反而会让父母他们更为紧张，让他们了解真实情况，才不会胡思乱想。 周凡尽量将这事说得没有这么严重。 饭后，瘦猴过来，周凡一边修炼离穴四式，一边指点瘦猴甦醒四式。 今夜的瘦猴比以往还要认真专注，但甦醒四式的最后一式勐虎抖毛可没有这么简单，周凡估计瘦猴想完全掌握，还需要花多一夜的时间。 修炼完后，周凡洗漱一番，就开始上床睡觉，他很期待今夜的入梦。 花了一些时间，周凡才进入灰河空间，出现在船上。 周凡先是看了一眼四周，他没有在船上发现雾的身影，就大声喊道：「雾，你出来，我要钓鱼……」 周凡喊了几声，他身后才有声音响起：「行了，别喊啦。」 周凡转身，看到了雾正站在四方桌前。 四方桌上放着平底铁锅、几个大盘子。 火炉自燃，铁锅里面的油炸得嗞嗞作响，雾端起盘子，倒进白色的面煳，用手晃动铁锅，直至面煳均匀铺满锅面，他拿起桌上拳头大的蛋，敲开蛋壳倒了进去。 金黄的蛋液与面煳混合着，滚红的铁锅灼烧下，饼香四溢。 做好了煎饼，炉火自动熄灭。 雾利落撒入香葱、刷上甜面酱、放上厚厚的烤肉，捲起金黄的饼皮就大口吃着。 雾一边吃着一边挥了挥衣袖。 四方桌上铁锅等东西化作灰色雾气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沙漏和七根钓竿，空中悬着琉璃球。 雾看了一眼琉璃球里面的灰色小虫，只是漠然道：「你有一个怪谲鱼饵，喜欢用哪根钓竿请自便。」 周凡想了想问：「如果我想钓到刀法秘笈，要用哪根钓竿？」 周凡发现自己看轻了这世界的武技，今天那黑衣人最后一剑差点杀死了他，他现在缺的是武技，如果可以，这个鱼饵最好能换来一本刀法秘笈。 雾咀嚼口中的煎饼，「半月寿命。」 雾的意思很明了，如果周凡想知道，那就要用半月寿命来换答案。 周凡只是微微侧头看着七根钓竿，雾的话里透露了一个明显的信息，钓竿之中有能钓到武技的钓竿，但会是哪一根呢？ 周凡道：「如果能保证我钓到刀法秘笈，我愿意用半月寿命来换。」 雾冷笑了一声道：「定向只能定向到典籍一类，不可能精准定向到这种程度，但如果你愿意用半月寿命来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钓竿的秘密，这秘密对你有莫大的用处。」 周凡犹豫了一下道：「如果那个秘密加上钓到典籍的钓竿信息，我愿意跟你换。」 钓竿实在太重要了，雾说这信息对他有很大的用处，那应该不是说谎的。 雾将手中最后的煎饼吃了下去道：「成交。」 雾话一说完，周凡身上的半月寿命化作白光落入了雾的掌心之中。 周凡脸色有些郁郁，就算是半月寿命，要是这样换下去，他迟早得玩完，但有些事他又必须知道。 雾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个问题答案，你想钓到秘笈一类的典籍，就用墨黑色的钓竿。」 「墨黑钓竿？」周凡看向那墨黑钓竿，原来这就是钓典籍的钓竿。 这样一来，周凡就知道了三根钓竿的用途，分别是钓典籍的墨黑钓竿、钓丹药的浅紫钓竿和随机的深灰钓竿。 雾又竖起多一根手指，「第二就是关于钓竿的信息，其实你第一次是不是奇怪自己会钓到恰好自己需要的通元丹？」 第69页 周凡点头道：「不仅仅是通元丹，第二次钓到的是小雷符和淬鍊刺，这两样东西对我来说都有不小的用处，淬鍊刺更是加速了我的修炼。」 雾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我要说的信息就是这个，这七根钓竿会根据钓主需求，尽量钓起适合钓主使用的东西。」 周凡愣了愣，他之前还以为是雾控制的，原来问题出在钓竿之上，雾在诓骗他这个可能很小。 「你是说这钓竿有灵？它们这样做难道是想骗我的寿命和希望杀更多的怪谲？」周凡心中微寒说。 无论是自己的寿命还是杀怪谲当鱼饵，对周凡来说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周凡这几天巡逻时，甚至还想着自动打那些白游稻谷子的主意，不过他见到成群的稻谷子，又克制住没有去杀稻谷子，他怕这是一个马蜂窝，杀了一只惹来一群。 即使是白游有时候都很为危险。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不过这个问题的价值比较大，你要想知道可不仅仅是半月寿命我就会回答你的。」 周凡摇摇头道：「我不需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你说这七根钓竿会根据我来钓起适合我的东西，那概率呢？要是概率一样，那岂不是深灰钓竿最为划算？」 雾道：「这就看你了，深灰钓竿可无法定向，在过往钓鱼中，钓竿也会钓起一些对钓主来说没用的东西，这个以深灰钓竿来说更多一些，至于概率……这个还是要看你的运气。」 面对雾这种语焉不详的说法，周凡开始琢磨了起来，看来深灰钓竿和其他钓竿各有优劣，要想得到两件东西，就必须要冒险。 第55章 丹药与墨斗 周凡有些举棋不定，能得到两件物品当然比一件物品划算，但是他现在更需要一门防身的武技，否则下次面对准备充足的黑衣人，他肯定难以活下去。 「如果我用墨黑钓竿，你觉得会有多大的可能钓起一门刀法秘笈？」周凡抬眼看向雾。 雾摇头道：「这个不知道，不过要是我估算，这种可能很低，甚至有可能不是武技。」 「不是武技会是什么？」周凡愣了一下问。 雾却是没有回答了，他转而道：「关于墨黑钓竿更详细的信息我可不会无条件提供给你，想知道用寿命来换。」 周凡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张口寿命闭口寿命，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咦……寿命……周凡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眼神炯炯看着雾道：「你这里有刀法武技换吗？我可以用寿命来换。」 与其拼运气，说不定雾这里会有，要是能跟雾换，那唯一的鱼饵还能用来做些其他事，雾知道这么多，那刀法武技或许也会有。 雾道：「我这里当然有刀法武技，但你要换价格可不便宜。」 「你先说说是什么样的刀法武技，我用不了就不用说了。」周凡道，「我要提醒你的是，我的刀法基础几乎为零。」 「那你让我好好想想。」雾闭上了灰瞳，「你的刀法基础为零，那就需要完整的一套才合适……太珍贵的你才四年不到的寿命也买不起……嗯，结合这两个条件……」 雾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道：「我这里有五套刀法适合你。」 「什么刀法，说来听听。」周凡看了一眼沙漏，沙漏流得不算快，他有的是时间。 「这五套刀法分别是人面鬼头刀决、流光快银刀决、一眉柳叶刀法、冷月星魂刀典、夺魄摄心刀法。」 「这五套刀法都有着完整的从基础到深奥的刀术，足够你用好久了，其中流光快银刀决和一眉柳叶刀法走的是快刀路线，以快为主的刀法。」 「人面鬼头刀决和夺魄摄心刀法走的诡刀路线，以出刀变幻莫测着称。」 「最后的冷月星魂刀典则是比较均衡，里面有快刀术、诡刀术、重刀术三种刀术路线。」 「快刀……诡刀……重刀……均衡……」周凡听得有些煳涂了，「那你认为哪套比较合适我？」 雾脸上露出了笑意道：「这个嘛，一分钱一分货，流光快银刀典和一眉柳叶刀法中的一种只需要一年寿命就可以兑换。」 「人面鬼头刀决和夺魄摄心刀法的一种需要一年半寿命可以兑换，至于冷月星魂刀决最贵，需要两年寿命。」 「在我看来诡刀比快刀要厉害点，至于冷月星魂刀典内容丰富，能让你领略三种不同的刀术，贵也是必要的。」 「最便宜的都需要一年，你不去抢？」周凡快要吐血，「实在太贵了，似一年才能换的我觉得只值一月才对，似一年半的就是一月半，似两年的就是两月，这样才合理。」 雾冷哼一声道：「你不要想似之前那样讨价还价，我的刀术就是这个价格，要是觉得贵，那你就不要换了。」 「去钓鱼吧，看你能不能钓起一门刀法？又或者你到外面看能不能找人教你？」 周凡又开口说了几句，尝试讨价还价，可是雾压根就不理会他，而是慢悠悠煮起茶，品尝了起来。 周凡看雾这么坚定的样子，他知道这下子的刀法兑换肯定是无法砍价了。 周凡坐在甲板上，认真考虑了起来，他考虑了好一会，忽然站了起来，拿起了深灰钓竿。 雾有些讶异道：「我还以为你会选墨黑钓竿。」 周凡笑了笑，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船边开始钓鱼。 第70页 没有多久，周凡就拿着钓鱼的物品回来了，他脸上带着苦笑，他没有钓起刀法，甚至就连典籍都没有。 他钓起的是一枚装在瓷瓶里面的丹药以及一个鱼形墨斗。 丹药先不说，周凡脸上带着好奇之色观察这个鱼形墨斗，墨斗古朴，墨仓就在鱼肚里面，鱼肚外侧有着线轮，在鱼嘴上堵着一枚金色的圆形方孔钱。 周凡起初以为是那枚圆形方孔钱是玄币，但他细看上面刻着的不知名古字，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只要转动线轮，墨线就会顺着鱼嘴吐出来。 墨斗只要用来测量和房屋建造，但他又不是工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垃圾物品？ 周凡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些郁闷。 但这终究是他瞎想的。 周凡将装着丹药的瓷瓶和墨斗放在四方桌上道：「鑑定吧，和上次一样，两件东西一月的寿命。」 雾放下茶杯，他勾了勾手指，周凡的一月寿命就不见了，他笑了笑道：「你这样玩，很快就要没命了。」 周凡冷着脸说：「要不你把鑑定的价格给我降一点？」 「那不可能。」雾拿起瓷瓶打开瓶塞，他嗅了嗅道，「这是大力丹，吃下去后能让你的力气涨三倍，能持续一刻钟，副作用就是药效过后你会变得虚弱，但只是脱力而已，身体半天就能恢復过来，不过只对你们这些力气段的小傢伙有效。」 「力气涨三倍的大力丹吗……」周凡沉吟了起来，这丹药让他有些失望，他本来还盼望着能捞起一枚增长修为的丹药，谁知道却是这样的一次消耗丹药。 不过这丹药又不算太差，以他现在的力气，要是涨三倍，那就是九千斤，这样的力气就算碰到力气高段的武者也不用害怕了，但还是要慎重使用，因为一旦药效过，不可避免进入脱力状态。 「墨斗呢？」周凡又瞄了一眼墨斗说。 雾拿起墨斗，他没有先鑑定，而是笑着斜睨周凡道：「我看你对这玩意很不满，要不我们做一个交易，你看怎么样？」 「怎么交易？」周凡挑了挑眉说。 雾缓缓道：「这墨斗你给我，我还你两月寿命。」 周凡愣了一下道：「你还收钓起来的东西？」 「不是所有东西我都收，只要我感兴趣的才收，你换还是不换？」 周凡快速琢磨了起来，雾如此说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雾或许能用钓竿，但不能像他这般钓鱼，又或者雾钓鱼要付出比他更大的代价，要是雾能随意钓鱼，那就不可能找他换了。 那换还是不换呢？ 第56章 叠加 周凡想了好一会，他瞥了一眼雾手中的鱼形墨斗道：「要是能换十年寿命我就换。」 无论是什么好东西，周凡觉得如果能换十年寿命，他会毫不犹豫换掉。 雾有些恼火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别说十年寿命，就算是三月寿命我都不会给你，这东西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只有收藏价值而已。」 「随你，没有十年寿命我是不会换的。」周凡一脸无所谓道。 雾犹豫了一下改口道：「最多给你半年寿命，换吗？」 「不换。」周凡皱了皱眉道：「如果这墨斗用定向钓竿钓起来，那也要花费一年寿命，就算是深灰钓竿，钓起来的东西至少值半年寿命，我为什么要用一件至少值半年寿命的东西来与你换半年寿命？」 「这不是乌龟壳上找毛，白费劲吗？再说你都看得上的东西，我不信它只值半年寿命。」 雾冷笑道：「拿寿命换鱼饵容易，但拿东西换寿命，你只能找我，所以帐可不是你这样算的。」 周凡摇头道：「你这话也不对，现在是你有需求跟我换，又不是我有需求跟你换，我自然有坐地起价的权力，我给你报个实价，五年寿命，能换就换，不能换就拉倒。」 「那就不换了。」雾冷哼一声，他心里认为墨斗只值半年，周凡开的价太高了。 周凡也知道恐怕是谈不拢的了，他笑道：「那赶紧给我鑑定。」 雾转动线轮，墨线从鱼嘴铜钱方孔牵出，他一边观察墨线一边说：「这墨斗叫驱邪斗，驱邪斗最为珍贵的就是内部的墨线，墨线由怪谲的血液和特殊的材料混合研制而成。」 「制作墨斗的流派很多，但各家各派墨线制作秘法不同，制造出的墨斗品质就不同，但根源上决定墨斗品质的是墨线用的怪谲血液……嗯，这个墨线用的是某种血游的血，品质勉强达到中品法器的程度。」 「驱邪斗……」周凡皱眉，「你说驱邪斗是中品法器，但这法器又有什么用？又该怎么用？」 雾脸色平静说：「无论是法器还是符箓之类的，大都是杀敌之用，驱邪斗也不例外，驱邪斗的用法很为简单，你只需要牵出墨线，将其弹在你兵器上就可以了，但千万不要弹太多，以这墨斗的品质，凡兵材质的兵器，最多弹上三道一尺长的墨线就可以了。」 「弹多了，会被墨痕崩断你的兵器，哦，还有就是，墨线弹出墨痕就废了，至于能用多久，就看你墨斗的墨线有多少尺了。」 雾说完就将鱼形墨斗递给了周凡。 周凡接过墨斗问：「威力如何？」 「垃圾东西能有什么威力？」雾用鄙视的语气说。 周凡有些无语道：「对比小焰符和小雷符之类的符箓，威力究竟怎么样？」 第71页 雾有些不耐道：「这驱邪斗就算再垃圾，也比小焰符之流的黄阶下品符箓强，你硬要用数字来比较，也就是一道墨痕大抵与小焰符相当，好处就在于墨痕比起符箓更容易依附在凡兵之上。」 「像普通凡兵最多能贴上两道符箓，但墨痕能弹上三道，要是凡兵材质好一些，四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凡不断消化雾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心里面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符箓还能贴两张在兵器上面，一道墨痕相当于一道小焰符的威力。 还有就是小焰符与小雷符同属黄阶下品，那就是说威力应该是相当的。 周凡又问道：「墨痕或符箓叠加威力是翻倍吗？」 「没有翻倍这么夸张，约是总数的八成左右威力。」雾给出了估算值。 周凡快速在心中换算了一下，八成……那两道墨痕就能发挥出约160%的威力，三道墨痕就能发挥出约240%的威力，这种叠加还是值得的。 「那墨痕的持续时间是多久？」周凡又问出另一个关心的问题，毕竟符箓附在兵器上，符力会流失，他不敢肯定墨痕是永久的，要不是永久的，那他将要考虑好在什么时候给兵器弹上墨痕。 「墨痕能持续两个时辰，在墨斗里面则是能永久保存。」 听到雾的回答，周凡又心想要是两个时辰，那比符箓附在兵器上还要多半个时辰，不过墨痕一旦附在兵器上就无法再收回来，这是墨痕的一个很明显的缺点。 周凡忽然又灵机一动道：「如果我给兵器弹上一道墨痕又贴上一道符箓，威力会如何？」 雾不耐道：「你有完没完，问了这么多问题，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去尝试一下，当然出了事你自己负责。」 周凡皱了一下眉头道：「我问的问题都是有关驱邪斗的，没有超出墨斗的范围，我可是支付了鑑定费用的。」 雾沉吟一会说：「你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我们鑑定的时候，没有约定追问数，现在再加上去，你肯定不服气。」 「那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一般来说，这个要根据实际分析，有些墨痕与符箓相辅相成，那威力肯定比两道符箓要强，要是性质相反，那就会削弱，说不定两者叠加相互驳斥，会毁掉你的兵器。」 「而且墨痕的叠加数是三，你用一道墨痕叠加一道符箓没问题，但无法再弹上第二道墨痕，所以一般没有修士会这样用，除非遇到极端的情况，手上只能弹一尺墨痕，为了加大威力，就加上一道符箓，才会这样用。」 周凡将这番话记在心里，他笑了笑道：「要是这样，那这驱邪斗可是一件厉害的宝贝，怎么能说它是垃圾呢？」 驱邪斗比起他得到的小雷皮符更耐用，而且威力更大，这样的东西他幸亏没有半年换出去，要不然就亏大了。 「这种东西也就有一点收藏价值，用来战斗稀烂得很，实在是浪费。」雾冷笑一声，没有再理会周凡。 周凡将墨斗和丹药放在桌上，他现在已经知道，只要他出去，这些钓起来的东西就会跟着他出去。 驱邪斗与大力丹虽然还算不错，但是周凡还不甘心就这样出去，他敲了敲桌子说：「我运气不好，没有钓到刀法，那我们现在来谈谈刀法的事情。」 第57章 伤口 「这有什么好谈的？」雾脸色淡然，「五套刀法的价格就是这么多，就算你说破天，价格也不会变的。」 「真的不能把价格降一些吗？」周凡遗憾嘆了口气道。 「不能。」雾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能就算了。」周凡早已知道结果，他继续说道：「那好吧，这刀法就按你的价格来算。」 「你的意思是要购买我的刀决吗？」雾脸色微动道，「那你想要哪套？」 「哪套先不说，价格我没有异议，但我要求换一种购买方法。」周凡笑了笑道。 「什么购买方法？」雾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就是我希望你能把一套刀法分成若干份卖给我，比如现在的我根本用不了一整套刀法，只需要前面的一部分，那我就只买一部分。」周凡开口解释道。 雾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行。」 周凡道：「为什么不行？只是让你拆开来卖，你拆成十份，那就是十分之一的价格卖一份给我，对你来说刀法的价值没有任何的损耗。」 雾冷哼一声道：「你这狡猾的傢伙，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买了前面的，后面的就不会要了，说到底还是我亏了，这种事只对你有好处，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能拆开卖。」 「我允许你溢价一成，那总行了吧？」周凡想了想又道，「最便宜的都要一年，我实在买不起。」 「溢价也不成，就算溢价一成，一年也不过多一点二个月，按你说的分成十份，我也只能得到一个多月的寿命，你当我是白痴啊？」雾冷笑着说。 「我承诺要是我境界到了需要其余部分刀法的时候，我一定会买我能用到的部分，就算我想食言，不管我要不要刀法，你也能自行扣去我的寿命。」周凡又开口说道。 雾又沉吟了起来，「要是你肯作出这样的承诺，那倒是能考虑，不过我有些不懂，你为什么要弄得这样麻烦？既然都要给我，为什么不一次给我呢？」 「那是因为我只有四年不到的寿命，万一时间到了，我的境界都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又或者我半途死了，那多余的刀法对我有什么用？」周凡脸色平静道。 第72页 雾点了点头道：「那我明白了，既然你肯溢价一成又肯承诺境界到了就买我的余下的刀决，那就按你说的来办，嘿，你这人鬼心思多，但你不会连那些境界都无法达到的。」 周凡挑了挑眉道：「你对我有信心最好，我要换最便宜的快刀法流光快银刀决。」 「既然都分期购买了，为什么不买贵一点的？我建议你买冷月星魂刀典。」雾难得地露出一脸奸商嘴脸。 周凡气笑道：「你别想诳我，诡刀术比快刀术厉害我相信，但厉害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至于冷月星魂刀典有三种刀术，代表着三种不同的刀道，我根本不会有时间钻研三种刀道。」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既然这样，我当然只会从最便宜的一眉柳叶刀法与流光快银刀决中选一种。」 「等我看看分成几部分才合适？」雾闭上了眼，「你现在是力气中段，那就只需要将力气段之前的给你，再按照等级层次分成……刚好分成十份。」 雾脸色有些不好看睁开眼睛道：「便宜你了，流光快银刀决基础篇与力气段合起来只占了十分之一的篇幅。」 「接着吧。」雾屈指一弹，一个白色的光点向周凡疾飞而去。 光点很快从周凡的印堂没入，繁杂的内容如浮光掠影般从脑海里闪烁，等周凡回过神，他的脑袋里面已经多出了流光快银刀决的部分知识。 「这种办法倒是替我省了背诵之功。」周凡脸上露出笑意，刀法终于到手。 雾又挥了挥手，从周凡身上夺走了一个多月的寿命，此次交易才算结束。 交易结束后没有多久，周凡就到了离开灰河空间的时间。 周凡从床上一跃而起，先是将此次钓到的大力丹和驱邪斗实化，他将自己的这些东西都放在符袋里面，脸上露出冷笑。 他现在可不仅仅有小焰符，还有了这么多的保命手段，就算那黑衣人再出现杀他，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周凡觉得自己目前最为重要的是将流光快银刀决掌握，他一想起那黑衣人诡异一剑，心里面就感到微寒。 他能侥倖挡一次这样的剑法，下次就未必了。 周凡又看了看自己右臂的伤口，他将布条拆开，很快他就愣住了，右臂的伤口早已痊癒，没有留下一丝的疤痕，就似没有受伤一样。 周凡的剑伤不算深，但昨天鲁魁就曾经告诉过他，由于对手是使用附着小焰符的长剑击伤的他，这样的剑伤带着小焰符的烧灼之意，比起一般的刀伤还要难好一些。 没有十天半月，带着符意的剑伤都难完全痊癒，可是他的伤居然一夜就好了！ 周凡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伤势痊癒得这么快，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想了又想，觉得这可能与灰河空间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是不是周凡还不敢肯定，他决定今夜找雾问一下，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以后受伤都能快速痊癒？ 如果这种受伤能快速痊癒不用付出代价，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如果要付出代价……周凡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周凡吃完早饭，告别父母，来到瘦猴家，瘦猴经过一夜，又重新振作了精神，能这么快走出那个阴影，倒是有些出乎周凡的意料。 不过周凡没有多想，他带着瘦猴向营地赶去，但走了一会，周凡想了想，他拿出一道小焰符交给瘦猴。 「阿凡，你给我一道小焰符，那岂不是只有两道了？」瘦猴不太肯接受，他可是知道小焰符的珍贵之处。 「我自有其他手段，你就收下吧。」周凡现在有小雷皮符、鱼形墨斗，单是小雷皮符就能用四次，要是两道小焰符不够用，他完全可以用小雷皮符顶上，反而是瘦猴比他更需要这道小焰符。 瘦猴见周凡这样说没有再推託，而是收下了这道符箓。 到了巡逻队营地，鲁魁面容发苦走向周凡。 「又发生了什么事？」周凡皱眉问。 第58章 刀术基础 鲁魁嘆了口气道：「昨晚又死了一个。」 又死一个……周凡脸色微变，就算巡逻队死亡率高，但这几天状况频出，未免也太奇怪了，要是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巡逻队就得玩完了。 「又是黑游袭击吗？」周凡沉声问。 鲁魁吐了口吐沫在地上，他才狠声道：「是黑游，真是他娘的邪门了，我当队长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频繁的黑游袭击。」 周凡道：「村里面是怎么的说法？」 鲁魁苦笑道：「两位老大人叫我们小心一些，他们也没太好的办法。」 周凡沉默了，巡逻只是村里的防守措施，面对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黑游，先天上就处于劣势状态，黑游出现次数增多，三丘村这边确实很难有很好的办法来处理这种状况。 没有多久，皱深深也来了，他冷着脸道：「昨晚又出现了伤亡吗？」 显然他也听说了这事。 鲁魁点头道：「是的，本来我还想从值夜那里调人到值白，补充一下白天紧缺的人手，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夜晚的防线比起白天的防线更为重要，要是让黑游在夜晚突破村里的防线，在黑夜环境以及村民睡觉歇息等因素影响下，很有可能出现重大伤亡。 第73页 「那现在打算怎么办？」周凡开口道。 鲁魁无奈道：「人手村里正在想法给我们补充，但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所以这两天就要辛苦你们两个了，你们两个镇守空出来的区域，至于巡逻监督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做。」 对于鲁魁的安排，皱深深和周凡都没有意见，毕竟在人手紧缺的状况下，也只能这样做了。 工作安排完，皱深深转身就忙碌去了。 「阿凡，你一个人没问题吧？毕竟那黑衣人可能一直盯着你，要不然我再给你派一个队员？」鲁魁看着周凡脸色犹豫道。 周凡摇头道：「不用了，现在人手本来就不够，我一个人小心一些就好。」 那黑衣人才刚失败一次，不会这么快就出现，就算再出现，周凡也没有太畏惧。 …… 周凡独自一人带着老兄，很快就到了小丘湖。 碧蓝的湖水在烈日照耀下，就似湖中藏着一个大红火球，轻风吹来，湖边野花杂草微微摇摆，水面漾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小丘湖境美不胜收，但三丘村人很少涉足这里。 因为小丘湖在村外，要是在湖岸遭遇黑游被拖下水中，很难存活下来，要不是处于圈外，因为少有人踏足的缘故，湖边就不会花盛草满了。 周凡要负责巡逻的区域就是小丘湖。 周凡看着被小土丘拱卫着的小丘湖，站在圈内的他没有贸然走过去，瑰丽的小丘湖可能会存在各种各样危险。 在来小丘湖之前，周凡就被鲁魁叮嘱过，他当然不会轻易踏足小丘湖边。 巡逻一个区域的职责是注意四周异常情况，碰到黑游，更是可以撤退。 周凡带着老兄，仔细视察了一下小丘湖周围的环境，待熟悉之后，他又站回了圈内。 「老兄，给我留意四周。」周凡抽出直刀，左右没事，他要捉紧时间练刀。 老兄只是摇摇干秃的镰刀尾算是答应了下来。 对于老兄，周凡还是很信任的，他微微凝神，开始回想昨晚从雾手中得到的流光快银刀决。 这刀决顾名思义，以快为主，练到高深处，刀光凝成一线银色如流光，绚丽而又危险。 他得到的流光快银刀决现在有两篇，一篇是刀术基础，一篇是力气段刀技。 周凡自然是要从刀术基础先开始练习，他参详着刀术基础，脸上慢慢露出惊讶之色，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之前挥刀的方式有多么的蛮干。 刀术基础介绍的方法简直是周凡从来没有想过的。 周凡没有多想，而是开始挥刀，他之前在小树林里也练习过挥刀，但之前那只是他瞎琢磨的，刀术基础里面的挥刀才是真正的挥刀。 刀术基础里面的挥刀甚至就连单手握刀、双手握刀的动作都作出了严苛的要求，然后就是对刀挥出的控制。 任何的兵器都是身体延伸出去的部分，每一次挥刀都要求落在正确的位置，例如刀下噼这一动作，下噼一寸那就是一寸，绝不能差之毫厘。 挥刀练习的其实不是体力和力量，而是节奏控制，这样才是真正的挥刀，战斗之中，才能将刀如臂指使，想砍向何处就能砍到何处。 这才是一个真正刀客要做到的基础，像之前周凡单纯用力气野蛮挥刀战斗，他自己都觉得简直是侮辱了手中的直刀。 这样的每一次挥刀，都要求全神贯注，精气神饱满的一刀噼出，难度与之前的挥刀不可同日而语。 周凡初练习时很不适应，足足花了半天时间，才稍微适应着挥刀这一动作。 临近下午，周凡开始停下巡逻小丘湖，吃一些干粮并餵给老兄一些干粮和水，又继续开始练习挥刀。 流光快银刀决提及挥刀入门不仅要求挥刀的精准，还要达到大力落刀无声与小力噼刀刀势勐烈两种境界，这样才算真正的刀术基础入门。 大力噼砍落刀会带起唿唿破风声，但这是错误的挥刀，真正的大力噼砍应该落刀无声，要做到这点，就需要有着足够勐的噼砍以及对刀的切风力度控制。 小力噼刀刀势勐烈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挥刀技巧，毕竟又是小力，又是刀势勐烈，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将精气神融入刀内与对刀噼出的精准要求。 有时候越是基础的东西，越是接近大道。 这刀术基础看似简单，却最难大成，一旦大成之日，必然会让周凡初窥刀道门径。 周凡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除了留出必要的巡逻时间，他一天将所有时间都放在刀术基础练习之上。 直至日落黄昏，斜阳将一湖碧水染红，周凡才收刀入鞘。 周凡转了转两边酸痛的肩头，每一次挥刀要求肌肉放松、绷紧，对肌肉的负荷很大。 要不是他已经成为力气段武者，体质今非昔比，恐怕无法持续一天的挥刀练习。 第59章 轻与重 下值后，周凡匆匆赶回家里与父母一起吃饭后又继续练习挥刀。 他就好像入了魔一样，周凡心里也察觉到了自己这种有些魔怔的状态，不过他没有在意，越是沉迷一件事，那学得将会越快，这是一件好事。 挥刀的练习直到瘦猴来了，周凡才被中断一会，他稍微指点一下瘦猴的练习后，没有继续练刀，而是先完成今天的离穴四式。 离穴四式才是力气增长的根本，周凡当然不会忘记。 第74页 瘦猴看见周凡这么勤奋，他也不甘落后，而是埋头苦练，直至要离开周家的时候，他的甦醒四式已经接近连成一气，估计很快就能尝试冲击武道的第一门槛。 至于瘦猴有没有天赋，周凡也不敢肯定，要是没有，那就麻烦了。 周凡收刀回家睡觉，思索着这事慢慢就睡着了。 醒来后的船上仿佛万古不变，雾没有消失，而是坐在桌前饮酒，吃着周凡认不出的下酒菜。 「雾，我发现我身上的伤似乎很快就能痊癒，是因为灰河空间的原因吗？」周凡向雾请教。 雾饮了口小酒，他瞄了一眼周凡道：「这个问题要收半月的寿命。」 周凡没有再问下去，这种事要花费他半月的寿命，他捨不得。 雾看着白玉杯中森绿酒液笑了笑，他也知道周凡不会为这种问题而付出代价，但在他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值得这个价的，它并没有周凡想的这么不重要。 周凡走到一边，他想练刀，但是进来的时候都是独身一人，东西无法带进来。 周凡早已知道，就算是在这里修炼虎形十二式拆解，也能使得自己的力气增长，既然这样，那刀法的修炼也是可行的。 但问题刀在哪里？ 周凡又将视线转移到雾身上，「雾，可以给我弄一把刀出来吗？」 「要寿命的喔。」饮着小酒的雾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周凡有些恼火道：「我又不是要带出去的，只是在这里练练，这样还想收寿命，也太小气了，不给就算了，我……手中没刀，心中有刀！」 周凡说完，果然以右手作手刀状，在空中挥了起来。 雾哈哈笑了起来，「手中没刀，心中有刀？你从哪里听来这种歪理，但倒是挺带感的。」 雾似乎没听过这种『手中没剑，心中有剑』的理论，在周凡那个世界已经是烂大街的武学概念。 「就凭你能说出这种词，我就算你一把刀当练习用。」雾举起手，灰雾朝他席捲而来。 灰雾渐渐凝聚，一柄巨刀在雾手中凝聚而出。 雾将巨刀掷向周凡，周凡连忙躲开，巨刀噹啷一声砸在船板上。 周凡愣愣看着这柄造型古朴的刀，他嘴角牵了牵，这刀实在太大了，长七尺，宽两尺，看起来有些像门板。 雾笑道：「可别再说我小气。」 周凡有些无语道：「这刀太大了，你给我换一把小点的。」 「也行。」雾出乎意料好说话，他手指一点，灰雾缭绕，一把小刀又凝聚出来。 只是周凡看了又是一阵苦笑，这小刀真的小，刀身刀柄皆是巴掌大小…… 「能不能来一把正常一点的？」周凡挑眉说，他怀疑雾是在逗他玩。 雾摇了摇头道：「就这两把，喜欢就拿去，不喜欢就算了，其实我也是为你好，这一大一小的刀最为适合你。」 「为什么这么说？」周凡看着地上两柄截然相反的刀。 雾夹起一箸菜吃下才慢悠悠说：「你现在在练刀术基础，相信你也知道，不仅仅是刀术，就算是其他兵器也类似，想在一种兵器上初窥门径，那就要不断练习，做到如吃饭饮水那般自然。」 「刀术基础核心就是挥刀，一挥刀刀随意转，你的流光快银刀决将这形容为大力落刀无声与小力噼刀刀势勐烈，其实就是举重若轻和举轻若重，重刀和轻刀练习能加快你的练习状态。」 「有道理。」周凡眼神微亮，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要是能将重刀练轻和将轻刀练重，就是流光快银刀决所说的大力落刀无声与小力噼刀刀势勐烈了，比起他常规练习直刀不知要快多少倍。 周凡想到这里，他又皱眉看向雾，雾这是在帮他，但雾不会平白帮他，周凡很快想到了原因，雾加快他的练刀进展，是为了让他更快兑换他需要的刀决，好剥夺他的寿命。 不过就算这样，周凡也不会拒绝雾的帮忙，对比那些刀术需要的寿命，他更需要的是能关键时刻保命的能力，刀术不可或缺。 周凡拣起地上的巨刀，使得他双肩微沉，他苦笑了一声，这刀还真的不轻，甚至比想像的还要重，足足有三百斤。 别看他有三千斤的力气，但手中的刀不是抬起又放下，而是要拿着做挥刀动作。 周凡开始尝试挥刀，巨刀落下，风声唿唿，砍得周遭的灰雾四处飘散。 周凡咧咧牙，他感觉他一天的刀又白练了，别说落重刀没声，就连落刀的位置都偏了。 不过这么重的刀，难度比起他使用习惯的直刀，确实难度在飙升，落刀偏了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周凡没有苛求，而是连连挥刀，他要尽快先习惯重刀的重量，再说其他的。 挥刀百下，周凡连汗都没有滴一下，甚至没有露出疲惫之态。 要是在外面世界，这么重的刀挥刀百下，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轻松，周凡终于确认，无论他在灰河空间怎么折腾，也不会感到疲惫。 在灰河空间有这种好处，周凡当然不会浪费时间，他练得更为勤奋。 挥刀五百下后，周凡的重刀落下依然有声，但没有像刚才那样差劲，落刀的位置也慢慢变得准确起来。 「我建议你交叉练习，不要只练重刀。」雾还在饮酒吃东西，他忽然开口道。 第75页 周凡眉毛一挑，他想了想，觉得雾说得有道理，他要的是无论手握什么刀，都能快速适应，挥出自己想要的刀法。 这样交叉练习，比起只练一种效果会更佳。 周凡放下重刀，捡起了那把小刀，小刀入手轻如羽毛。 握着小刀，周凡觉得很为不适。 第60章 泥 巴掌大小的短刀薄如蝉翼，轻如羽毛，周凡之前刚放下重刀，握着手中的轻刀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的重量。 他轻轻噼出一刀，这下子倒是落刀无声了，但这不是重刀，轻刀应该挥刀刀势勐烈才对！ 周凡无暇多想，开始苦练轻刀，初开始时每一刀落下实在太轻了，轻到难以控制刀的落点。 而且落刀轻飘飘，没有任何威势可言。 周凡感到有些头痛，这轻刀确实不好控制，要做到雾所说的举轻若重，谈何容易？ 周凡只能一边噼刀一边努力调整挥刀的状态，到数百刀之后，刀的落点终于大大改良，甚至轻刀落下刀身轻轻震颤，发出微不可听的嗤嗤声。 周凡来不及惊喜，熟悉的天旋地转之感再度涌来，他脸色无奈松开了手中的轻刀，阖上双眼。 待再度睁眼时，周凡已经从灰河空间回来。 新的一天清晨再度到来，小丘湖微风轻拂，碧波荡漾。 周凡带着老兄到了小丘湖后，认真巡逻一遍这个区域，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他将手放在腰间挎着的直刀刀柄上。 握着刀柄，周凡瞬间觉得和昨天不太一样，拔刀的欲望喷薄而出。 周凡手一动，直刀出鞘，发出『呛』的一声，刀光明晃向上撩起。 周凡哈哈一笑，他又纵横交错噼了几刀，今天的挥刀畅快淋漓之极，再也没有昨天那种晦涩之感。 这完全要归功于在灰河空间的修炼，灰河空间或许不敢做元气纳入的修炼，但是练武技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周凡稍微振奋过后，就冷静下来继续修炼，刀术基础已经有很大进步，但距离真正入门还有不小的距离。 只是修炼不到半小时，冷风渐起，天空乌云密布。 周凡收刀入鞘，抬头看着天边涌起的密云，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要下雨了。 死去的郑真木曾经说过，巡逻时最忌惮的就是阴雨天，无法预料的危险实在太多了。 很快鲁魁让巡逻队员送来了蓑衣斗笠，从送来的人口中得知，整个巡逻队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警戒，谁都知道雨天是巡逻最为危险的天气，尤其是这段时间的晴天还死了五个队员的情况下。 周凡身旁的老兄也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周凡忽然想到，下雨天可能会影响老兄对危险的嗅觉，要是这样，对他很为不利。 他没有继续多想，而是折下长着茂密绿叶的树枝，给老兄搭了一个遮雨的棚子。 树棚搭好，老兄钻了进去。 天穹开始往辽阔大地洒落豆大的雨点。 周凡连忙披上蓑衣，带上斗笠。 暴雨如注，打在青树、绿草上发出噼里啪啦声。 小丘湖那平滑的湖面被雨点刺出一个个细小的旋涡涟漪，天地变得白茫茫一片。 视线也变得模煳起来，周凡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捏着小焰符。 小焰符看起来是黄纸制造，但这黄纸纸质特殊，即使放在水中也丝毫没损，要是遇水既毁，那巡逻队在雨天中就惨了。 小焰符不惧水，但周凡依然沉着脸，在这种暴雨天下，信号弹即使能发射，恐怕声音也无法传出多远，遇到怪谲也只能自己处理。 现在只能期望这雨天尽快过去，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应该不用多久的。 周凡心里琢磨各种事，眼睛却是直直盯着小丘湖前方，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雨豆滴在斗笠上，沿着笠缘流成一条条雨线。 站立在陌圈边上的周凡直皱眉，风声雨声还有各种各样下雨引起的杂音，使得他的听力也受到了影响。 周凡又瞥了一眼老兄，老兄蹲伏着，它的狗头探出来，正四处扫视着。 周凡收回视线留心四周的状况，远处黑沉的厚云丝毫没有变薄的迹象，宛如吸满水的乌棉被，不断朝下方倒泼雨水。 这雨越来越大了。 湿冷的水汽穿过蓑草，周凡觉得浑身湿腻腻，他的脸也沾上了几点雨水。 蓑衣与斗笠的防水效果很是一般，周凡抹掉脸上的雨水，在这天气下，人的心情难免变得有些不好，不过他还是谨慎看着小丘湖，防止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落在地上的雨水越积越多，在陌圈上汇成小流，在周凡的脚下流过。 忽然老兄颈脖那不多的犬毛倒竖而起，它从树棚沖了出来，朝周凡狂吠了起来。 听着那穿透雨幕的狂吠声，周凡脸色一紧，长刀出鞘，他眼瞳转动，四周没有任何的异常，但老兄依然在狂吠不止。 雨打青叶声、风声交织。 周凡知道肯定有不对的地方，他全身绷紧，附近肯定有着怪谲出现了，否则老兄不会这么反常！ 可是他的视线内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管了，先后退！」周凡抬脚想后退，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脚无法抬起。 周凡愕然低头，他的双脚铺满了黑泥，将他的双脚黏在地上。 第76页 爬上周凡脚的只是小部分，在黄泥水里赫然隐藏着一摊黑泥！ 浆煳一样的黑泥蠕动，就像有生命一样，它朝周凡的脚缓缓蔓延而上。 看着这滩借着水流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的黑泥，周凡的双臂立刻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 周凡用力拔足，尝试挣脱，但是他拔得脚裸生痛，也无法将脚拔出黑泥。 他的力气很大，但终究是肉眼凡胎，要是再加大力气，那只会将自己的双脚硬生生扯断。 周凡放弃用力拔足，他只是快速将左手的小焰符贴在环首直刀上。 小焰符纹在刀身浮现。 周凡冷着脸一刀朝脚下砍去，冷厉的刀锋划过无数的雨珠，砍在黑泥堆上。 黑泥块飞溅而开，直刀在黑泥上划开了一道线。 嗤嗤声响起，黑泥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有效！ 周凡一刀又一刀砍在那滩黑泥上，无数的黑泥块被刀砍得溅起又落下。 老兄在旁边急得直转圈乱吠，但是它不敢贸然踏进黑泥的范围。 周凡很快又皱眉起来，黑泥实在太多了，而且随着他落刀，黑泥越爬越快，已经没过他的肚腹。 黑泥现在还没有伤害周凡，但周凡不敢想像这噁心的东西爬满身体会如何，他会窒息而死？ 必须马上解决这古怪的黑泥！ 周凡冷静想了一瞬，他用刀在脚下画圈，试图割断蔓延的黑泥，但画出来的圈很快被黑泥掩盖。 他又尝试用刀将身上黑泥刮下来，带着小焰符意的直刀能将黑泥刮下，但是黑泥又会不断爬上来，他这样做只能减缓黑泥攀爬的速度。 就在周凡快速转着脑筋时，老兄忽然叫得更急了。 周凡余光看去，他发现老兄是在朝小丘湖那边狂叫。 周凡眼神一凝，抬头看向小丘湖。 湖边站着了一个人状的东西。 雨点模煳了视线，周凡吸了口冷气，但他能看出这东西不是人，因为它没有头颅！ 它向着周凡这边疾沖而来！ 第61章 碎泥断草 两头怪谲！ 居然有两头怪谲！ 周凡看着距他越来越近的无头怪谲，他的左手没有停下来，而是快速取出了第二道小焰符。 周凡咬了咬牙，这道小焰符被他拍在了自己的肚腹上。 焰纹向着全身蔓延。 嘶，灼热的深红焰火从周凡身体浮现而起。 这是虚幻符火，不会伤害人的身体，是周凡跟鲁魁他们学来能阻止怪谲附身的一种奇法，但这灼烧之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人站在了火炉中烘烤一样，会让人极为痛苦，不到必要关头，没有人愿意用这种方法。 周凡咬紧牙关，在雨中宛如一个燃烧火人。 黑泥发出怪异的尖叫声，从周凡的身体不断剥落下去。 周凡终于能动了，他向着后方疾退的同时，直刀高高举起。 雨中无头怪谲已经冲到周凡眼前。 无头怪谲全由水草交织而成，无数草尾还在丝丝地颤动着。 水草怪谲身后那一摊黑泥已经从地上跃起，化作黑泥圆球朝周凡砸来。 雨还在下。 周凡冷喝一声，他手中的直刀噼了出去。 符刀噼在水草怪谲身上，砍断无数的草线，被噼中的草线燃烧起来。 草线出乎想像坚韧，刀势去到水草怪谲胸腹时就变得滞涩起来。 但周凡可是有着三千斤的力气，他手臂青筋暴起，力道勐然增大。 嗤！ 直刀硬生生将水草怪谲噼成两半。 周凡没有看水草怪谲，他刀往后一抽，朝着左侧一个打滚。 就在周凡滚开的瞬间，原先站立之处砸落了黑泥圆球，黑泥圆球砸在黄泥水草上，又化成蛇状黑泥，它发出尖利的叫声，贴着地面好像蛇一样快速爬行，向着周凡冲去。 滚落在地上的周凡一跃而起，他的斗笠早已经掉落在地上，豆大的雨点落在脸上，显得很是狼狈，但他再也顾不得这么多，竖刀一刀噼向地上。 带着深红焰色的直刀落下时恰恰砍在赶到的黑泥怪谲上。 沉闷的砍地声，黑泥怪谲被砍成两边，在地上弯曲扭动着。 周凡没有砍下第二刀，而是警惕又后退了几步。 「老兄，回来！」周凡轻唿了一声，叫住了蠢蠢欲动想撕咬黑泥怪谲的老狗。 老狗呜呜一声，跑到了周凡身旁。 身披着蓑草，他的头髮、眉毛甚至衣服都被雨水渗透，身上的深红符火已经渐渐熄灭。 倒在地上的水草怪谲，两半水草在向中间游动着，草线交织着在一起将它重新合成一具，它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黑泥怪谲同样在交汇融合，显然还没有死。 周凡的脸色凝重得就像天边的乌云，这两怪谲居然没有死，绝对是黑游以上级别的怪谲，不过就算是黑游怪谲，他的小焰符为什么没效？ 不过周凡很快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小焰符应该是有效的，因为他发现重新站起来的水草怪谲和黑泥怪谲体积都明显缩小了一轮。 这样想着的周凡又从符袋中快速取出了小雷皮符。 刚才的数次斩击已经将直刀的小焰符符力消耗殆尽，周凡将小雷皮符按在刀身上，兽皮符箓缠绕着刀身，蓝白符纹迅速向刀身蔓延开来，淡淡的雷光在刀锋缭绕。 第77页 黑泥怪谲在水草之中游动了起来，但它不是沖周凡而来，而是反向朝水草怪谲而去。 数步之间，黑泥怪谲就爬上了水草怪谲的身体，黑泥与草线混杂在一起，在雨水的浸润下，显得很为怪异。 周凡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黑泥怪谲与水草怪谲在融合！ 融合会发生什么事？ 周凡压根就不想知道，他沉着脸朝这两个怪谲疾步冲去。 水草怪谲突地伸出了它的草臂，无数的草线从手臂弹射而出，朝周凡笼罩而去。 周凡手中直刀竖噼而出，缭绕着蓝白电芒的刀身砍断穿来的一束束草线，就连水草怪谲的草臂也被噼成了两半。 周凡手腕一抖，深入草臂的环首直刀又横刀一绞，将水草怪谲的草臂彻底绞断。 水草怪谲发出尖厉的唿唿声，它另一只草臂又朝周凡打去，这支草臂布满了黑泥。 周凡又是一刀噼去。 黏着黑泥的草臂被刀噼得微微一弯，却是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断开，就连刀上的小雷符意也有些难以侵蚀进去。 周凡脸色微变，显然黏着黑泥的水草怪谲防御变强了。 心念电转间，周凡手腕一抖，手中的直刀划着名草臂迅疾斩在了水草怪谲的胸腹上，它的胸腹还没有黑泥蔓延，被小雷符意的直刀将它从胸腹处横噼成两截。 切口处还有淡淡的电光闪烁了起来。 水草怪谲惨厉唿唿大叫着，它的身体摇摇欲坠。 那黑泥也在震颤着向下簌簌掉落。 周凡知道这下子算是命中怪谲的要害，他又发出一声冷喝，手中的直刀再度噼出。 带着淡淡电芒的直刀不断噼在水草怪谲身上，将水草怪谲噼得七零八落，草线飞溅，附在其上的黑泥也没法倖免。 两种不同的怪异叫声叠在水中不断响起，周凡只是近乎疯狂一样挥刀。 直至那怪异叫声消失，水草怪谲与黑泥也已经散落在地上没有动弹丝毫，周凡才收住刀，后移数步，双眼冷冽盯着地上这堆碎泥断草。 直至确认怪谲很大可能是死了，他才算松了口气。 周凡身上的蓑草也被水草怪谲的草线刺得零零碎碎，他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血线，所幸那草线的穿透力不强，否则他就不止受这样的轻伤了。 如注的暴雨慢慢降为如丝小雨。 天空还是灰沉沉的，周凡丝毫不顾形象盘腿坐在草地上，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刚才他面对的可是两头黑游，只能全力应敌。 先前从怪谲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最为危险，要不是他当机立断将小焰符贴在自己的身上，稍有应对不慎很可能他已经被黑泥怪谲控制住了。 周凡又瞄了一眼身边的直刀，刀身上依然密布着蓝白符纹，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他刚才相当于一下子用掉了三道符箓。 要是只有两道符箓的普通队员碰到这两头黑游，就算有这个实力对付，符箓也是不够用的。 第62章 黑怨 微冷的雨丝被阴风吹得斜飘着落下。 老兄蹲在周凡的身边，一人一狗都浑身湿透，显得很为狼狈。 周凡的眼睛还在看着地上的怪谲残骸，他又有些不太确定，这黑泥怪谲和水草怪谲究竟是一头还是两头？ 毕竟这两者最后居然尝试融合，说不定只是一头怪谲，他加入巡逻队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对怪谲的认识不够深。 周凡歇了一下就站了起来，雨很快就要停了，等雨停，他就发信号弹通知巡逻队的其他人。 信号弹和火摺子都被装进涂刷桐油的皮棉纸袋里面，这种皮棉纸袋能防水浸，是为了这种下雨天气而做的准备。 只是老兄又呲着牙发狂一般吠叫起来。 周凡心中一紧，他横刀顺着老兄吠叫的小丘湖方向看去。 湖面有着一滴滴雨点引起的涟漪，雨势小了，这涟漪也变得细微起来。 自从带着老兄巡逻开始，老兄的每一次预感都很为准确，即使湖面现在没有奇异之处，周凡的眼中充满警戒之色，他开始缓缓后退数步。 小丘湖中间骤然起了更大的一圈涟漪，有着血色的东西从碧蓝的湖水中慢慢升了上来，当这东西完全升上来之时，可以看出这是一具血色的棺椁！ 棺椁就这样悬在湖面，棺上没有立粉、贴金制成的图案，但血色的棺材开始滴血，一条条血线顺着半弧的棺面滴在碧蓝的湖水里。 血将棺椁周遭的湖水染红，向外扩散。 老兄还在不断狂吠，它那稀疏的毛髮全部竖了起来，它浑身颤抖着，这老狗在害怕。 周凡低声喝住了老兄，他的眼死死盯着棺椁，却没有贸然上前。 周凡心中也在发毛，他能感觉出这突然水中升起的棺椁很不简单。 遇谲勿动，这棺椁没有攻击周凡，周凡当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盯着没有任何动静的棺椁，周凡却是觉得有些不安之感升腾而起，这种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 周凡压下不安烦躁的心，想再后退一段距离，欲退到不离开棺椁视线的极限距离。 但周凡还没有后退几步，他的双眼遽然灼热了起来，眼白有着一道道血丝涌现。 周凡晃了晃头，眨了一下眼，天上的雨丝变成了血丝。 周凡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无法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脚步退得更快了。 第78页 他左手解除了直刀上小雷皮符，要是有什么怪谲敢附身过来，周凡只能像刚才那样将小雷皮符贴在自己的身上。 血色的雨点落下来，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染成了血人。 周凡看了一眼老兄，老兄的毛髮上也染上了血色，那青树、草地四处都是血，他们就似突然陷入了血色的世界。 周凡带着老兄又后退了数米，他终于站住了脚，他看向湖中的血棺，血棺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在滴血。 周凡手用力握紧刀柄，要不是这血棺在湖中，他现在可能会朝血棺噼过去。 他身上全是血水，看起来很可怖。 天地之间全是血雨，他退不可退，这不像怪谲附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除了一双眼瞳灼热，周凡没有发现身上还有任何的异常。 就在周凡犹豫该不该将小雷皮符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雨停了，血色如潮水般褪去。 就像血色没有发生一样。 周凡脸上一惊，这情形实在太诡异了，他的眼睛没有灼热之感，也恢復了正常。 湖中的血棺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棺面继续在淌血。 周凡心里却染上了一抹阴霾，他冷着脸从符袋里取出了测谲符，飞速贴在自己身上。 嗤的一声测谲符燃烧了起来。 周凡看着迅速燃烧成黑灰的测谲符，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他中了诅咒。 周凡不敢有任何的犹豫，他将小雷皮符贴在自己的身上。 符纹密布全身，蓝白雷芒在身体上闪烁而起，周凡如遭雷击，痛得他差点眩晕过去。 过了数秒，实在撑不住了周凡才将小雷皮符撕下，他浑身都因为刚才的雷击微微颤抖。 周凡的脸色铁青着，这种做法恐怕起效不大，毕竟这种贴符在身的做法只能一定程度上避免怪谲附身，对诅咒并没有效果，附身和诅咒是两回事！ 但周凡依然这样做了，因为他实在没有任何的办法。 周凡看着湖边的血棺，他的脑子冷静思索起来，任何惊慌、恐惧的情绪都于事无补。 他是什么时候中的诅咒呢？ 他只能祈祷自己中的诅咒不是那种即死的诅咒，否则他将要死去。 应该不是即死诅咒，否则诅咒早已经发作了才对，既然不是即死诅咒，那就还有救。 鲁魁他们曾经对自己说过，大多的怪谲诅咒需要媒介，那血雨不是媒介，只不过是自己中诅咒产生的幻觉。 要是这样，他中的是不需要媒介的诅咒，不需要媒介的诅咒，或许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厉害。 周凡瞬间想了很多种情况，他深唿吸了一下，从袋中取出信号弹，点燃的信号弹升天，很快就在天上炸响。 湖中浮着的血棺安静得让人感到心慌。 周凡明白他中的诅咒绝对与血棺脱离不了关系。 没有多久，就有巡逻队的队员赶到了小丘湖。 周凡看着那组队员大声道：「尽量离我远一点，我可能中了诅咒。」 诅咒？那组的两人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他们飞快退了数米。 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听说周凡中了诅咒，都是尽量后退着，每人脸上都带着惧意。 鲁魁、皱深深也到了，他们脸色凝重看着周凡。 「你们先看看湖上的血棺是什么东西？」周凡示意他们关注湖中。 鲁魁、皱深深扭头看去，皱深深面露疑惑之色，他不认得湖中的血棺。 但鲁魁脸上露出惊骇之色，他急声道：「是黑怨血尸棺，快退！」 血尸棺巡逻队队员们或许没有认得，但是听到『黑怨』两字，所有人恐惧地往村里撤退。 白游、黑游，他们能对付，甚至是血游他们也可以在付出代价的情况下消灭，但是游级之上的怨级怪谲，别说黑怨，就算是低一级的白怨，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第63章 咒印 周凡也跟着撤退，但他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所以与其他队员保持很远的距离。 瘦猴数次回头看着周凡，他心里很为焦急，却不敢随意靠近。 回到巡逻营地。 周凡看着百步外的卫鼓，他的心脏急剧跳动了数下，但当靠近卫鼓时，卫鼓没有任何动静，周凡才放松下来，他担心的是这卫鼓将他当作怪谲灭掉。 巡逻队队员在经过测谲后，他们隐隐围着周凡这个新上任没几天的副队长。 「我去通知老大人他们。」皱深深冷着脸转身离去，先不说周凡中了诅咒的情况，单是小丘湖出现了黑怨级怪谲，这种事只能让村里的符师来处理。 站得远远的鲁魁朝周凡喊道：「你别担心，就算是诅咒，茅老大人他们也能替你解掉。」 说完鲁魁又命令所有队员继续巡逻，别让怪谲乘虚而入。 等鲁魁安排完工作，独自一人站在一处的周凡朝鲁魁大声道：「给我两张测谲符，我不确认我的狗有没有中诅咒。」 鲁魁点头，让人将测谲符放在地上，周凡走过来拿，拿到测谲符的周凡给老兄贴了一张，老兄身上的测谲符没有任何的反应。 周凡又将测谲符贴在自己身上，符箓很快又燃烧了起来。 看着燃烧的符箓，鲁魁等人的脸色又沉重了起来，他们警惕看着周凡。 周凡保持平静的脸色，他现在只不过是再次证实而已。 第79页 今天在营地当值的是茅符师，他得到通知立刻赶了过来，他看见被围在中间的周凡眉头蹙了起来。 皱深深还没有回来，他去通知罗裂田和另一位符师了。 看见茅符师到来，众人纷纷行礼。 茅符师道：「鲁队长，你确认是黑怨血尸棺吗？」 鲁魁犹豫了一下道：「我有七成把握，不过具体的要等两位老大人来确认。」 茅符师点了点头，他朝周凡走去，走了一半才止住了脚，缓缓道：「周凡，你可以说说你是如何中诅咒的了。」 周凡开口述说了起来，从暴雨下起，水草怪谲与黑泥怪谲攻击他，再到小丘湖浮起血尸棺都一一说了出来，当然他作了一些修改隐瞒了小雷皮符之事。 鲁魁脸露惊奇之色，他没有想到周凡之前就遇到了两头怪谲。 茅符师听完后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水草怪谲与黑泥怪谲，如果没有错的话，它们是黑游连心草与囚生泥，这是一对共生怪谲。」 「共生怪谲相互依赖，囚生泥帮连心草囚住食物，连心草靠吞噬食物的心脏为生，它又反过来提供滋养囚生泥的力量。」 周凡沉声道：「这两头怪谲与湖中的浮棺有关联吗？」 「这个无法确认。」茅符师摇了摇头，「高级的怪谲可以驱使低级怪谲，但不少的怪谲喜欢独来独往，很少与非同种怪谲有关联。」 「那我身上的诅咒是怎么回事？」周凡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问起他更关心的诅咒。 茅符师沉吟了一下又道：「你中的诅咒应该是眼咒，这种诅咒是一种印记，来自特殊怪谲的诅咒，原理还不太明了，一般会出现在怪谲刚刚显现在人的眼前之时。」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第一个看见那浮棺的出现，所以就被诅咒了？」周凡微微皱眉道。 茅符师点头道：「是这个意思，但这种眼咒很为罕见。」 周凡问道：「眼咒可以解除吗？」 「这种诅咒不会马上致命，但能不能解开要尝试才知道。」茅符师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两道黄纸符箓，其中一道三指宽，一道两指宽。 茅符师将符箓放在地上道：「你过来取符贴在自己身上，先贴小的，再贴大的。」 茅符师说完后退，周凡走了过来拿起两道符箓，他看着符箓上的硃砂符文，没有急着贴上去，而是问道：「贴这两道符箓会有危险吗？」 要是这两道符箓会有生命危险，那周凡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茅符师摇头道：「不会有危险的。」 周凡看着茅符师的脸，停顿了一下他才将两指宽的符箓贴在手臂上。 黑漆的符文从这道符箓上蔓延而出，很快没入了手臂内。 周凡的左手背开始发热，他看向左手背，手背上浮现了一枚血色棺材图案。 众人都脸带惧意看着周凡手背上的血色棺材图案。 周凡的脸色微微变化，他抬头看向茅符师。 茅符师道：「这是你体内隐藏着的咒印，我那道符箓让它现出迹象，现在你贴上第二道符箓，能不能驱除诅咒就看第二道符箓了。」 周凡又将第二道符箓贴上，明黄的符线从黄纸上爬下来，向着手背血色棺材咒印圈围而去。 咒印感受到了威胁，它开始散发出璀璨的血光。 明黄的符线在血光的笼罩下很快消散不见踪迹。 周凡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茅符师这道符箓没有起效。 茅符师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他嘆口气道：「符箓没效。」 「茅老大人……」鲁魁看了一眼周凡，他欲言又止。 周凡右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按捺住，没有去握腰间的直刀刀柄。 茅符师摆了摆手，率先开口道：「周凡，你放心就是，符箓没效，但不代表咒印无法解掉，待会我与黄兄去一趟小丘湖，杀了那黑怨，这咒印就不解而解了。」 「如此甚好。」周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意道。 很快皱深深就带着黄符师和罗村正过来了。 茅符师过去与黄符师说了几句，黄符师脸色肃然看了一眼周凡，而后收回视线与茅符师、鲁魁、罗村正、皱深深四人商量了起来。 站在远处的周凡没有听清他们在讨论什么，周凡脸色平静盘腿而坐，他拿出没被雨水浸透的干粮分了一些给老兄，就自己吃了起来。 他战斗了一场，觉得饿了，待会很可能还会有事要发生，现在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战斗。 若是可以，周凡不想与巡逻队决裂，但他要防止村里忌惮他身上的咒印而杀他。 卸磨杀驴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毕竟人心叵测！ 第64章 血影 在周凡吃完干粮后，那边似乎也商量出了一个结果。 黄符师五人之中留下了皱深深，其余四人则是转身离开了营地，往着小丘湖的方向而去。 皱深深朝周凡走过来，他在周凡身前十步之外停下脚步，盘腿坐了下来，他的长剑横在膝前，眼神冷然。 周凡问：「黄老大人他们是要去对付那湖中血棺吗？」 「是。」皱深深回答。 「皱队长不去吗？」周凡又问。 皱深深冷声道：「我要看着你，在村里没作决定前，如果你敢乱来，我就杀了你！」 第80页 周凡瞄了一眼手背上的血棺咒印，这咒印被符箓逼得浮现出来后，就一直维持了这个样子，他脸上带着笑意道：「皱队长果然是个诚实人，这种事都跟我说，你不怕我逃跑吗？」 皱深深微嘲道：「跟你说，是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不会逃跑的，逃跑就没有人能救你了。」 皱深深显然很自信，但皱深深也说得对，要不是到了最后关头，周凡不会做出逃跑这等傻事。 皱深深又道：「其实我有些奇怪，连心草与囚生泥这对双生怪谲可不容易对付，你只有力气初段，居然能将它们杀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凡不愿意细说，这关乎他隐藏的实力，他只是随意道：「运气而已。」 皱深深冷冷看了一眼周凡，周凡不愿意说，他就没有再问。 …… 黄符师四人已经到了小丘湖前，看着湖面上的血棺，四人的脸色沉重了起来。 顺着棺面流下一条条的血线，垂入湖水里面，湖水染红的范围正在扩散。 「果然是血尸棺。」茅符师先开口打破沉默，「就是不知道这血尸棺里面躺着的是什么东西？」 典籍上记载血尸棺怪谲的种类很多，血尸棺里面的存在不同，实力也就不同。 「不管是什么，这只可能是黑怨级别的血尸棺。」黄符师摇头说道。 罗裂田脸上带着一丝惧意道：「能对付吗？」 黄符师与茅符师皆是沉默了起来，最后茅符师道：「很棘手，但它还处于沉寂期，没有完全醒过来，或者可以试试。」 黄符师道：「茅兄，我来吧，你给我殿后。」 「好。」茅符师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黄符师打量着湖中心的血尸棺，他开口道：「找一艘小舟太麻烦，给我找几根木头来。」 鲁魁与罗裂田很快就从路边砍了数根大木，都是力气惊人的武者，他们用力一抛。 一根根木头抛落在湖上，形成了一条木线，最后一根木头落在了血尸棺旁边，鲁魁两人看向黄符师。 「可以了。」黄符师满意点点头，他从自己的符袋里取出了一道黄纸符箓。 黄纸符箓上面不再是硃砂刻画的符文，而是森白色的符文。 鲁魁与罗裂田双眼微热，这是黄阶中品符箓焰掌符。 黄符师将焰掌符贴在自己的右手背上，符箓散发明亮的光芒立刻融入手背，五道深红符线在手背之间向着五根手指指尖蔓延。 嗤！ 黄符师的右掌瞬间腾起深红的火焰，火焰包裹着整个手掌。 他轻轻踩出一脚，落在湖水的木头上，踏着一根根木头飘然而去。 黄符师距离血棺不到一丈距离的时候，瘦削的身躯就好像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骤然膨胀变得高大起来。 虬结的肌肉将衣服撑得鼓鼓，带着火焰的右掌更是涨大了两轮。 这是爆发段！ 身体变大了，但黄符师一脚踩在圆滚的木头上却宛如轻燕，他凌空飘起，右手握拳，炎炎火拳勐然轰在了血棺之上。 嘭！ 整座棺椁晃动了一下，被火拳轰中，棺木之上的血灼烧着，腾起阵阵白雾。 只是燃烧的血很快被流下的血水覆盖了起来。 黄符师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自己全力的一拳竟是这种效果。 他刚想再做什么的时候，血色棺椁发出一阵刺耳的夜枭声，一道血影从棺椁逸出，朝黄符师飘来。 血影只有小孩大小，但黄符师见到这血影眼瞳收缩，他右拳向着血影轰去。 炎烈火拳与血影碰撞在一起，黄符师就像受到了什么撞击一样横飞而回。 黄符师咳出一口血，空中的他身体一扭，反转身子踩在圆木上，向着岸边沖回。 血影被火拳轰得停滞了一剎，但再度化作血色魅影朝黄符师扑去，它的速度赫然比黄符师还要快。 眼看着黄符师就要被追上，这时咻的一声，岸上有着一柄焰色飞剑疾刺而来，刺在血影身上。 焰色飞剑直接嘭的一声爆炸开来，深红火焰团将血影彻底捲入其中，湖水被震得起了一层层涟漪。 借着这瞬间，黄符师已经落到岸上，他的脚刚一落地，整个人就像漏了气的气球般，回復了原来瘦削的样子。 只是黄符师的脸色很为苍白，他看向自己的右掌，他的右手小指已经没有了，刚刚与血影碰撞的那拳赫然要了他一根小指。 茅符师三人没有留意黄符师的伤势，他们三人只是死死盯着小丘湖，湖空爆炸的火团四散，化作团团小焰落在碧蓝的湖水上。 火焰散开，血影却没有任何的损伤，唯独血红的色泽黯淡了数分，它对茅符师四人发出一声嘶叫，然后飞速倒退，没入了血棺之内。 岸上的四人见此才算松了口气。 茅符师瞄了一眼黄符师右掌小指断口道：「严重吗？」 小指断口鲜血淋淋。 黄符师倒了一些药粉在伤口上摇头道：「无碍，刚才谢谢了。」 那飞剑是茅符师扔出去的，其上更是附上了一道黄阶中品的爆焰符，要不是这柄飞剑，恐怕黄符师就危险了。 鲁魁与罗裂田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就连黄符师都受伤了，一时沉默不语。 茅符师皱眉道：「没想到这怪谲处于沉寂期会这么厉害，在黑怨中也算是厉害的存在。」 第81页 黄符师嘆气道：「黑怨本来就难以处理，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畴了。」 罗裂田脸露担忧插口道：「老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黄符师看了一眼茅符师，犹豫了一下道：「茅兄，要不还是通知仪鸾司那边，让他们来处理。」 第65章 咒鬼 仪鸾司是大魏朝开国时掌管祀郊庙、出巡、宴会等礼仪事务的皇族宗室机构，但成立不久就改为专门处理怪谲的特殊机构，一直延续至今，因其性质特殊，是大魏朝最为强力的机构，这个机构遍布大魏各个角落。 黄、茅两位就是仪鸾司天凉里分支外派出来驻守三丘村的符师。 茅符师沉吟了起来，不是所有事都能上报仪鸾司的，上报的次数太多，势必会影响仪鸾司天凉分支对他们的考课。 仪鸾司将考课分为上中下三等，优者奖，差者罚，要是评了一个下等，那一年到头来的辛苦就白费了。 所以不是很特殊的情况，驻守村子的符师都不愿意将怪谲事件上报，只有实在处理不了，才会考虑上报。 当然要是瞒住处理不了，出大事那就不仅仅是考课问题了，他们都可能会被处死，这个中的分寸需要符师亲自把握。 茅符师左思右想，他看着湖中的血棺，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那就依黄兄所言，上报仪鸾司。」 他们已经尽力了，那血尸棺还没有甦醒，他们还能勉力对付，要是完全甦醒，那他们两人拼命也难以是敌手，只能上报了。 鲁魁听着两位符师的讨论，他忽然道：「两位老大人，天凉里那边少则三天时间才能来人，会不会赶不及？」 黄符师沉声道：「这血尸棺甦醒还要好长一段时间，应该赶得上。」 罗裂田也担忧道：「万一赶不上呢？」 茅符师不耐道：「赶不上也不是什么大事，鲁队长，你派人守着小丘湖，随时观察血尸棺的变化，就算它真的醒了，以这种层次的怪谲进不了村，到时巡逻队全部退回来，守上几天，它应该就会自己退走。」 鲁魁连忙答应了下来，茅符师会这样说，是因为村里有卫鼓在，卫鼓就像一个筛子，白游、黑游级的怪谲或许能熘进来，但是血游以及白怨、黑怨层次的怪谲进来肯定会触发卫鼓。 黑怨还不是卫鼓的对手，最多这段时间他们不离开村子死守就是了。 商量好对策，四人就离开了小丘湖，黄茅两位符师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亲自过来一趟，损失了两道黄阶中品符箓，又无功而返，心情当然不会好了，尤其是不见了一根小指的黄符师，他脸阴沉得可怕。 鲁魁与罗裂田更是不敢开口触怒这两位老大人。 回到巡逻营地，四人直奔符屋，从符屋小心取出一个红木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有一道符箓。 这符箓有些独特，符箓的上半部画着密集符文，下半部分却是一片空白。 这是黄阶中品符箓消息符，能够将消息传回仪鸾司。 茅符师拿起硃砂笔，在上面快速写下蝇头小字『三丘现黑怨血尸棺，无法对付，速来。』 符箓写完，茅符师咬破指尖，涂上自己的血，符箓自燃起来，化作点点明黄光芒消散。 这样一来消息算是传了出去，断了一根小指的黄符师话也不说，直接转身回去休息了。 「茅老大人，周凡的事情该如何处理？」鲁魁见大事处理完，又问起周凡的事。 罗裂田道：「既然黑怨怪谲的事暂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 巡逻队的事情罗裂田压根不想理，说完就朝茅符师拱拱手就走了。 茅符师面对鲁魁的问题，他眉头轻皱，本来要是他们能杀死血尸棺，那这诅咒自然不解而解，而现在…… 「走吧，你我去见见他。」茅符师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从黄符师四人回到巡逻队营地，周凡就发现了，可是四人后来又走进了符屋，这让周凡心微沉，他手背上的血棺咒印还在。 皱深深更是一动不动。 茅符师与鲁魁过来，周凡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他微微挑眉先开口道：「情况如何？」 茅符师摇头道：「很棘手，我和黄兄无法对付，只能等天凉里那边来人了。」 周凡脸色平静道：「要是等天凉里来人，我中的诅咒能等这么久吗？」 皱深深与鲁魁都看向茅符师，这种问题只有茅符师可能知道，答案将会决定周凡的生死。 茅符师用惋惜的眼神看着周凡道：「你中的是眼咒，眼咒表示你被怪谲盯上了，你手背上的咒印就是标记，它将你当作它的私有食物，无论你在哪里，它都会感应到，它会来找你。」 鲁魁愣了一下道：「茅老大人，可是那血尸棺没有甦醒，等它甦醒，天凉里也应该来人了，也就是说还来得及，对吗？」 茅符师摇头道：「这话不太对，血尸棺是没有醒，就算它醒了，也无法进得村子里来，周凡要警惕的不是血尸棺，而是另一种怪谲。」 「什么怪谲？」周凡有些不解问。 「咒鬼，眼咒是一种仪式术法，它被布在你的身体内，其实不是血尸棺执行仪式，而是咒鬼执行，它们会将你这个食物带回去给血尸棺，等血尸棺甦醒时亨用，而为此，血尸棺应该也要付出某种代价。」 第82页 「不过究竟是什么代价，我们人类暂时还无法得知，但眼咒的执行者从来是咒鬼。」茅符师缓缓解释道。 鲁魁笑道：「只要不是血尸棺，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周凡这段时间不离开村子，咒鬼根本无法进来。」 鲁魁所说正是周凡所想的，不过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继续听着。 茅符师苦笑道：「咒鬼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它来去无踪，能轻松越过巡逻队的防线，进入村子找到眼咒者，执行仪式，而且它与阴鬼、寿鬼很类似，就算是卫鼓都不会对它有反应。」 要不然只要周凡待在卫鼓之下，就不用畏惧咒鬼。 周凡沉默皱眉，要是这样，那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周凡冷静道：「那村里打算怎么做？或者说老大人你的建议是什么？」 茅符师有些意外周凡的冷静，他沉默了一下道：「咒鬼还有一个可怕之处，谁帮你对付咒鬼就同样会被咒鬼怨恨盯上，等同中了眼咒一样，所以很抱歉，我们也帮不了你太多，你只能自己去解决。」 「你若是担心回家连累你爹娘，西边那座房子可以留给你暂住，食物队里也会替你准备。」 周凡看向营地最西边，那里有一间孤零零的小泥屋，他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暂时住在那里，如果杀死了咒鬼，这咒印就会消除吗？」 第66章 难缠 杀死咒鬼咒印就会消失吗？ 茅符师坦诚道：「不会消失，咒鬼死了一个，还是会继续有咒鬼过来找你，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它们就像死不完一样，要想解咒只有寻到能解眼咒的符箓或杀死血尸棺。」 一旁的鲁魁和皱深深皆是脸色微变，他们想到要是有着无穷无尽的怪谲来找他们麻烦，他们就感到心寒不已。 周凡只是皱了皱眉道：「那它们什么时候来有规律吗？它们又是什么样子？」 周凡知道无法避免，他想尽量了解咒鬼的信息。 茅符师道：「没有太多的规律，但我曾经听人说过，它们晚上出现的次数比较多，至于长得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周凡又问了几个问题，茅符师都一一耐心回答了。 待确认可以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之后，周凡从符袋里取出两道没有符文的黄纸符沉声道：「我要小焰符。」 茅符师点头答应道：「这个没问题，作为村里对这事的亏欠，我们可以给你四道小焰符，这样加上你还没用的那道小焰符，就有五道，相信够你使用了，你用完了，可以随时过来取。」 茅符师说完话，他就收回那两道黄纸符，取了四道小焰符给周凡。 周凡收起四道小焰符，他脸色稍缓，其实他只有四道小焰符，有一道他交给了瘦猴。 「鲁队长，待会下值，你让瘦猴来找我一下，我要让他回家给我爹娘报一下平安。」周凡站了起来，待鲁魁答应，他就带着老兄向着西边的房屋而去。 「可惜了。」茅符师看着远去的周凡背影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周凡的天赋实在不错，尤其是在面对今天的共生怪谲，居然能杀死一对共生怪谲，他才进入力气段没多久就有这种本事，实在令茅符师刮目相看。 鲁魁愣道：「老大人不看好周凡能撑下去吗？」 茅符师苦笑一声道：「哪里有这么容易，他至少要撑三天的时间，这期间不知要遭遇多少的咒鬼，而且咒鬼遇强越强，要不是这样，我倒是愿意让他跟在我身边……」 鲁魁与皱深深面面相觑，就连茅符师都不愿意沾染的眼咒，这恐怕是真的很为危险。 皱深深冷声问：「他会不会做些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 茅符师瞥了一眼皱深深道：「无论他是要逃出村子还是什么，都由他去，他都这样子了，我们不必要理会他要做什么。」 皱深深微微点头，茅符师说的话很有道理。 「鲁队长，通知巡逻队的人，没事尽量不要接近周凡住的房屋，以免被牵连了。」茅符师吩咐了这句就转身离去。 鲁魁与皱深深没有说话，而是默契分开做各自的工作。 周凡推开木门，屋里挂着一些白蛛丝和沾染着不少灰尘，周凡只能自己动手清理。 他一边清理房子，一边梳理这诅咒之事。 最为显然的事实是村里除了会给他提供小焰符，就再也不会给他提供任何帮助。 他只能依靠自己支撑到寻到解咒符箓或天凉里来人消灭那血尸棺。 解咒符箓先不说，天凉里的人要来到三丘村起码需要三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他要撑三天时间。 这三天，因为那咒鬼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他可能无法睡觉，又或者要等到确认安全之后才能睡觉。 周凡微微皱眉，三天两夜不睡觉，算不了什么，前世查案的时候就各种熬夜，早已经习惯，但现在睡觉对他来说就是进入灰河空间，这至关重要。 睡觉的事只能慢慢想办法。 周凡又回想着茅符师说的话，有很多话，茅符师没有说，周凡也没有问，问了只会让村子难堪。 村里的武者对眼咒避之不及，肯定不会有人愿意出手帮他对付咒鬼，从而可能被他牵连染上眼咒，再说他也没有求人的习惯。 对方不肯帮忙，咒鬼肯定会很为难缠，但再难缠应该都有限度，毕竟咒鬼是会根据中咒者的实力而变化，至少第一个来的咒鬼不会太强。 第83页 关键是后面的第二个甚至第三个、第四个该如何应对？ 周凡做着各种各样的预设，直到夕阳西下，他坐在门槛上，等着瘦猴的到来。 咒鬼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周凡不敢回家，回家会将父母牵连进来，就像茅符师建议的那样，他最好就是留在这里，等着咒鬼来寻他，而且巡逻队这边应该也不喜欢他四处乱走。 瘦猴下值过来了，他看着周凡，那握着寒白棍的手紧了紧，队里的人都知道周凡中了诅咒，所以才会住在这里。 不过队里被下了禁口令，不让队员往村里泄露这事，这也是周凡要求的，否则事情很可能会被家里的爹娘知道。 瘦猴过来时，他的新搭档甚至劝瘦猴，不要接近周凡，毕竟诅咒这玩意，虽然符师大人说不会传染，但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但瘦猴还是来了，就算周凡没有让鲁魁通知他，他也会过来的。 「就站在那里。」周凡见瘦猴走到距他十步，还要继续靠近，他就叫住了瘦猴。 瘦猴停下脚步，他浑身颤了一下还是咬牙道：「阿凡，我不怕诅咒。」 周凡笑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队里的条例有人中了诅咒，就要站在适合的距离，这样对你我都安全。」 瘦猴想了想，还是听周凡的话，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 周凡又道：「叫你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回我家一趟，告诉我爹娘，就说巡逻队有事要做，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在营地休息。」 「嗯，我知道了。」瘦猴答应下来。 「机灵点，别让我爹娘看出了破绽。」周凡脸色严肃叮嘱道，他不想他们担心。 昏红的阳光洒在地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瘦猴道：「阿凡，你放心，我保证绝不让一木叔他们看出我在说谎，回去告诉一木叔他们，我就回来帮你。」 第67章 突然出现的张鹤 瘦猴的话让周凡沉默了一下，周凡看着瘦猴道：「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你不用过来。」 瘦猴急道：「那怎么行？我听鲁队长说，那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你，我在这里，这样你睡觉的时候我也可以替你守一下。」 「瘦猴！」周凡声音冷了下来，「你无法替我守住，甚至咒鬼来了，还会拖累我，现在给我回去，不要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回去好好练甦醒四式，如果你踏入了力气段，才能帮我。」 周凡的话很冷漠，很残酷，但周凡知道，他要是不这样说，瘦猴还是会回来的。 瘦猴听了默默低头，他没有多说，而是从符袋取出三道小焰符放在地上道：「阿凡，那我回去了，这三道符有一道是你给我的，但现在你比我更需要这些符箓。」 周凡道：「符箓我暂时收下，但明天早上你来找我要符，巡逻没有符可不行知道了吗？」 瘦猴点头答应了一声确认周凡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才转身离开。 周凡过去将三道小焰符捡起来，放入符袋中，他抬头看着瘦猴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些感慨，患难之际才能看清一个人的品格，瘦猴是真正将自己当作兄弟的。 周凡骤然眼神一凝，他快步走入屋内，老兄同样跟了进来，周凡将木门关上，迅速来到泥屋唯一的小窗口旁，侧身往外观看。 刚刚他注视着瘦猴的身影时见到张鹤走进了巡逻营地！ 张鹤是村里的大夫，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在巡逻队这里才对的，他为什么来这里了？ 周凡侧身窥视着窗外快速思索起来，他这样半侧身能看见外面，外面很难看见他。 自从上次见面后，张鹤就没有再来找过周凡，但周凡从来没有忘记这人，并且还在一直暗暗提防着对方。 在周凡的视线中，张鹤拦住了一个巡逻队的队员，他正在与那巡逻队的队员交谈。 然后很快那巡逻队的队员带来了皱深深，巡逻队员离开，皱深深与张鹤私聊了起来。 周凡皱眉看着这幕，距离太远了，别说他不会唇语，就算会唇语，也看不清双方的嘴型，所以周凡无法得知他们在聊什么。 只能看到皱深深一直冷着脸，偶尔回几句，更多是张鹤在脸挂笑容说话。 两人说了一小会才分开，皱深深并没有离开巡逻队，而张鹤则是拱拱手，向着村里的方向而去，在快离开营地的时候，他停住了脚，头微侧看向了周凡所在的小屋。 张鹤只是微微看了这一眼，他很快加快了脚步离去，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完全落入了周凡的眼中。 也正是因为这一眼，周凡推测张鹤有很大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如果张鹤是来找自己的，但张鹤为什么这时候过来呢？ 周凡脸色微变，那只能是因为自己中了诅咒，张鹤得知自己中了咒印一事，所以才会过来。 但自己中了咒印，又与张鹤有什么关系？张鹤不可能关心自己，张鹤一直在觊觎自己的什么东西。 那张鹤就是着急了，张鹤在担心自己会因为咒印一事死去，所以才会冒险来巡逻营地看一看。 要是这样，那对方肯定不仅是来看一看，他接下来还会有行动，他要在自己死去之前做些什么，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张鹤有很大的可能还会回来找他！ 周凡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张鹤觊觎的，他知道自己受伤醒来的事情恐怕与张鹤很大关联，知道张鹤对他不怀好意就足够了！ 第84页 这事还有数个疑点是值得他重视的。 第一个是张鹤不是巡逻队的人，从自己中了眼咒不过是数小时的时间，张鹤就知道了。 巡逻队这边已经下了禁令，不允许将自己中了诅咒的事情说出去，一般队员自然会遵守禁令，那是谁告诉张鹤此事？ 知道自己中了诅咒的只有巡逻队所有人和两位符师以及村正罗裂田。 排除无意泄露这种小概率事件，那张鹤的眼线就可能能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第二个疑点是上次刺杀自己的那个黑衣人！ 想到那个黑衣人，周凡眼神微冷，他假设黑衣人是张鹤的人，那黑衣人想杀自己的原因就说得通了，消息也可能是黑衣人泄露给张鹤的。 那黑衣人是武者这件事实不会有错，在这些人之中武者的只有鲁魁三位队长、两位符师、村正罗裂田。 其中身形符合黑衣人的只有皱深深，皱深深今天又和张鹤在营地交谈。 周凡想到这里就皱起了眉头，会不会自己之前就想错了呢？皱深深就是那个黑衣人…… 不对，不会有错的，周凡眉头舒展，皱深深不会是黑衣人，如果皱深深是张鹤的内线，张鹤应该会刻意与皱深深保持距离才对的。 周凡不知道张鹤与皱深深在谈什么，但周凡觉得，张鹤与皱深深的谈话更像是故意给人看的。 但除了皱深深，其余五个武者的身形都与黑衣人不符，就算假设张鹤是隐藏的武者，但张鹤的身形也与黑衣人不符。 这其中存在矛盾了，周凡揉了揉太阳穴，他查案经验告诉自己，推断案情的时候，要是存在两相矛盾的地方，那肯定是有什么他想漏的地方，会是什么呢？ 在前世，一个罪犯如果想变成另一个人，逃脱法律的惩罚，他可以通过整容来达到这样的目的…… 周凡勐然一醒，他知道自己想漏了什么，一个人的容貌可以变，那身形自然也可以变，比如原本一个瘦子，他可以多穿衣服，把自己撑得像一个胖子。 一个身形魁梧的人能不能变得身形瘦削、变矮呢？ 答案是可以！ 在前世，一直都有缩骨功的传说，那这个世界这么神奇，改变身形的功法术法肯定会有。 周凡心里感到微寒，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考虑问题的时候，总会无意间忽略这个世界的环境。 如此一来，鲁魁他们五人都有可能是那黑衣人！ 第68章 营地一人 比起皱深深，周凡更相信黑衣人出自鲁魁、乌天八、黄茅两位符师、罗裂田五个之中。 当然皱深深的嫌疑还不能排除。 周凡眉头忽然一皱，他又想到一个可能，如果那张鹤是武者，那张鹤或许就是那黑衣人，至于内鬼则是普通队员也说不定。 至于张鹤会不会与黑衣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周凡不这样认为，因为只有张鹤这个原因，才说得通黑衣人想杀他的理由。 将这些假设不断拼接，周凡脸色变得冷峻起来，因为今夜他可能不仅仅要面对咒鬼，还要面对一个甚至两个武者！ 今夜比他想像的还要兇险。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周队长。」屋外有人在唤他。 周凡站了起来，打开门，见到一丈外有一个巡逻队员站着，他手中拿着青竹编织的食盒。 巡逻队员脸带惧意看了一眼周凡，他将食盒放在地上道：「周队长，这是队里给你准备的晚膳。」 说完巡逻队员就想离开，但周凡开口叫住了他。 周凡毕竟是队里的副队长，巡逻队员只能害怕站住了脚，他是害怕周凡身上的诅咒。 周凡道：「你急什么，我不会让你过来，我也不会过去，我问你，值夜的巡逻队上值了吗？」 巡逻队员答：「上值了，刚刚他们就在乌队长的带领下去陌圈那边值守了。」 周凡一直在屋内想事情，他没有留意到，现在在这巡逻队员口中得到回答，他想了想又问：「鲁队长今夜会过来吗？」 鲁魁晚上一般会在家里，但偶尔也会过来值夜，这全看他的个人安排。 巡逻队员想了一下道：「这个不清楚，不过现在我还没有见过他。」 没有见过，那很大的可能不会过来了，周凡用手指着营地另一边的符屋问：「我平时值白，所以不清楚值夜的情况，你告诉我，晚上两位符师老大人会在符屋里面吗？」 巡逻队员道：「两位老大人一般白天在，晚上都不在。」 周凡沉着脸道：「鲁队长不在，两位老大人不在，晚上可是比白天更危险，要是巡逻队出事，那会怎么处理？」 巡逻队员苦笑道：「值夜本来就比值白更辛苦，听说两位老大人年龄大了，熬不了夜，鲁队长又要负责巡逻队全队的事，白天黑夜连着转只能偶尔为之，因此只有一个副队长负责值夜之事。」 「要是晚上有事解决不了，只能寻人火速通知他们过来这一法子。」 周凡又道：「那晚上有谁留在营地吗？」 巡逻队员摇头道：「一般不会有，符箓会由两位老大人带回去保管，唯一有些值钱的是兵器屋的兵器，但平时村民就不敢来巡逻营地，没必要派人值守。」 村民不来巡逻营地的原因是因为巡逻队死人实在太多了，村民们都忌讳这个地方，再说这年代，偷兵器也难以卖出去，没有人会冒险来偷兵器。 第85页 周凡指着地上的食盒问：「这东西谁准备的？」 巡逻队员道：「鲁队长吩咐下来，我替周队长去村里的人家买的，那人家经常替两位老大人准备饭食。」 周凡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挥了挥手，这巡逻队员逃一般离开了这里。 周凡走过去提着食盒，他的脸色微沉，情况比他想的还要恶劣，营地里到了晚上只有他一人在，就算这里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天穹就像拉下一帘黑幕，彻底暗了下来。 回到屋内的周凡，点燃了油灯，昏黄灯火照亮暗室。 周凡打开食盒，食盒里的饭菜散发出食物香气，很为诱人。 但周凡只是看了一眼，就盖上盒子，他不敢食这样的饭菜，因为他记得张鹤是大夫，黑衣人上次杀不死他，谁知道张鹤会不会在饭菜上下毒？ 不是怀疑那巡逻队员，而是能下毒的环节实在太多了，比如买通做饭的人家，又或者食盒送来的途中，只要队里的任何一个武者开口说要检查，那巡逻队员都无法拒绝。 为了谨慎起见，这食盒里面的东西周凡自然不敢吃。 当然他可以给脚边的老兄先吃，看有没有毒，自己再吃，但老兄不是用来试毒的小动物，老兄数次救他，能起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在周凡心中，他已经将老兄看着自己的同伴，这食盒的东西只能放在一边。 家里担心周凡饿着，每天准备的干粮都会多出很多，周凡将多余的干粮取出来，分了一些给老兄，剩下的自己吃掉。 吃完干粮后，周凡开始修炼离穴四式，小屋的空间不大但只有他一人，还是能腾挪得开的。 咒鬼和隐藏在暗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周凡不愿意浪费每天珍贵的修炼时间，自然开始修炼了起来。 离穴四式的修炼完成之后，周凡才坐下来歇息，他现在每天力气能增加百斤左右，这要是在力气初段，是很难想像的事情，不过这是他刚踏入力气中段不久的缘故，很快力气的增加就会下降。 周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力气中段的增长才能到达极限，这事他曾经转着弯问过鲁魁。 鲁魁的答案是因人而言，短有的只要三四个月，有的却要一两年时间。 大体而言，时间越长越好，毕竟这样踏入力气高段增加的力气就会更多，但周凡有些犹豫要不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去进行力气的锤鍊积累，他更急于突破境界来接近那能增加寿命的境界。 力气小一些对他而言，也不是太重要，鲁魁劝他不要急于突破到力气中段，说基础不扎实，会影响后来的境界提升。 所以周凡就很纠结，否则只需要提升力气增长下降到每天十几二十斤，他才不愿意费那些时间。 周凡想了一会境界的事情，他又拿出了符袋，开始清点符袋的东西，他有七道小焰符、一道用过一次的小雷皮符、驱邪斗、大力丹。 周凡脸上带着冷厉之色，对方能知道他有小焰符，但不知道自己还有小雷皮符、驱邪斗以及大力丹，自己能用的东西比对方想像的要多。 如此，那就不用节省！ 第69章 杀鬼 风从木门缝隙钻进，油盏芯火被吹得微微晃动，使得泥屋内映照出来的影子也跟着晃了几下。 屋内静悄悄，床前黄麻布帷幔已经解了下来，只能隐约透过黄麻布看到一个躺着的人影。 过了很久很久已是深夜时分，屋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宛如人踩在沙地发出的沙沙声。 床上躺着的人影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已经深睡过去。 沙沙声越来越近，就像在屋内响起，就像会渗入骨髓，但床上的人影没有任何的动静。 沙沙声忽然停了下来，泥墙忽而响起啪……啪……声，这声音由泥墙下方往上面延伸，这是有什么东西在攀爬泥墙。 攀爬泥墙声很快化为踩着瓦片的咔咔声，这东西已经爬上了瓦顶。 在瓦顶迅疾移动，不到一瞬又停了下来。 声音彻底消失，就像一切没发生过一样。 瓦顶有着三寸长宽的小天窗，天窗上有斜盖着的琉璃片，琉璃片很快被扯开，一个眼球从天窗上显现出来。 眼球很大，只比整个天窗小一轮，深绿眼球中间有着一红点瞳仁，红点瞳仁缓缓游移。 观察了一会，眼球从天窗掉落，掉落的眼球后面跟着飘荡的黑色烟气。 黑色烟气越过眼球先落在地上，幻化出三足三手的烟人状托住了深绿眼球。 咒鬼的深绿眼球盯着黄帷幔笼罩的床上人影，它没有犹豫朝着床上扑了过去，它要将祭品带回去。 黄帷幔被撕扯成碎片，只是草蓆上只有灰棉被与木硬枕叠成的人形。 咒鬼的深绿眼球骤然收缩，眼球上的红点几不可见。 这时一柄带着焰火的直刀悄无声息穿透了咒鬼的胸口。 嗤，火焰燃烧着黑雾，黑雾隐隐有着崩散的趋势，咒鬼浑身颤抖，三只烟手化成利爪，想向后方刺去。 但直刀比它的利爪还快，直刀毫无阻滞地切着黑烟一直往上撩去，最终撩噼在深绿眼球之上，切中深绿眼球的瞬间，直刀上的火焰就像碰到了猎物一样，骤然喷发燃烧起来。 悽惨的吼声从屋内一直向屋外扩散。 黑烟升腾散去，深绿眼球沾染红焰灼烧着，很快就烧成了渣子。 第86页 周凡抽刀看着升腾上屋顶的黑烟，黑烟缓缓飘散，顺着瓦缝还有天窗而去。 周凡微微挑眉，这咒鬼应该是死了。 周凡瞄了一眼红纹密布的直刀，直刀缠上了两道小焰符，这咒鬼不过是一只黑游级怪谲，被他这样一刀直中要害，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 只是这咒鬼实在太蠢，来之前就弄出了这么大动静，既然弄出了这么大动静它为什么要从天窗进来？ 周凡没有再多想，怪谲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他确认自己的直刀符力还没有完全消耗，就将眼光看向木门。 老兄从床底钻出来，它也看着木门。 「老兄，感觉到了吗？」周凡开口问。 老兄只是盯着木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它的目光带着疑惑，显然它也不敢肯定外面是否存在什么东西。 周凡沉着脸，其实他一直明白，第一个咒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躲在暗处的那个黑衣人和张鹤。 他自从确认张鹤的意图后，就在想张鹤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周凡很快就得出结论，张鹤他们会等咒鬼来了之后与自己斗一场才会出现，因为无论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这都是最合适的时机！ 周凡有很大的把握，他们就在屋外。 刚才咒鬼死前的叫声，他们也应该听到了，他们恐怕正在无限靠近屋外。 周凡用『他们』来描述，意在提醒自己，对方可能来的不止一个人！ 这种时候，周凡不敢贸然冲出去，对方也不敢冲进来。 与屋外的人沉默无声对峙着，周凡知道这样对自己有优势，对方不进来，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鹤他们对他有特别的企图，那沉不住气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只要他们沉不住气冲进来，那吃亏的就是他们。 周凡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木门上，一部分放在屋顶的天窗上，这是他们最有可能冲进来的两处。 老兄的竖耳尖忽然动了动，它遽然转身吠了出声。 周凡脸色微变，在背后！ 老兄吠出一声的瞬间，后面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十来块黄泥砖爆开，紧随爆散黄泥砖的是一柄直刺而来长剑。 听着后面发出的动静，周凡右手手腕骤然用力，直刀随着他转身向着后方砍去。 这样盲噼的焰火直刀很难准确噼中长剑。 但握着长剑的黑衣人不想在刺死周凡之后，自己被周凡的直刀砍成两段，他改变直刺的长剑，长剑剑身硬生生砸在直刀上。 刀剑碰撞火焰飞溅。 周凡靠着这欲要两败俱伤的一刀逼得黑衣人改变了剑的方向，两人皆是后退了几步。 后退的时候，周凡硬是用力一踩，使得后背不是撞在木门上，而是撞在了泥墙上。 周凡双眼警惕扫了一眼木门，木门那边没有人冲进来，这使得他心神微松，这说明只有黑衣人一个人，否则对方刚才应该有一人从木门而进，与黑衣人对周凡形成夹击之势才对的。 这样周凡有很大可能会在这次夹击中受伤。 房间瀰漫着黄泥灰尘，黑衣人依旧像上次那样，只有一双眼瞳从头罩中露出，他冷冷看着周凡，声音沙哑道：「你知道我会来？」 要不是知道他回来，那刚才的一剑他势在必得才对的。 周凡冷笑，黑衣人的声音显然也经过了伪装，他听不出对方是谁，他只是道：「我当然知道你会来，我不仅知道你会来，我还知道你是谁！」 黑衣人双眼一凝，沉声道：「不可能。」 黑衣人刚说完这话，他左手快速给自己的长剑贴上了一道小焰符，因为他发现周凡居然捨得一次用上两道小焰符。 周凡见此，已经一刀抢攻过来，他确实不知道黑衣人是谁，刚才那话只是希望打乱黑衣人的心神而已。 黑衣人匆促招架，但没有任何的慌乱。 屋内刀光剑影乱舞！ 第70章 搏杀 灯火被屋内打斗的狂风吹得晃动不已，却依然顽强坚持着没有熄灭。 周凡与黑衣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小焰符衍生出来的深红符意在刀剑每次碰撞时飞溅而出。 只要不是噼中怪谲，小焰符的符力散去速度很慢很慢，使得刀剑上的符力都没有太多削弱之象。 黑衣人越打越心惊，他来之前本就对周凡的力气有了心理准备，两人的力气相当，但黑衣人却一直认为自己能很快就将周凡收拾掉。 因为之前的一次战斗中，周凡的刀法杂乱无章，空有力气。 两人就算力气相差无几，但凭他的精妙剑术，收拾周凡只不过是费一些功夫而已。 但现在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是说周凡的刀法能胜过他的剑术。 而是周凡的刀法进步得太快了，快到让黑衣人大吃一惊的地步，无论他使出怎样精妙的剑招，周凡应对或者有些紊乱，但却能抵挡过去。 周凡的刀法依然粗浅，但手中的刀控制自如，在黑衣人看来，周凡的刀法恐怕已经登堂入室了。 黑衣人越想越是心寒，本来上次周凡力气将近三千斤，就让他大惊不已，但这才几天过去，周凡的刀法又有了如斯进步。 这人似乎每天都在变强，在这样下去，恐怕就无法控制下去了。 必须今夜将他解决掉，否则后果难以想像！ 第87页 黑衣人打定主意之后，他的剑法一变，刷刷刷三下，如水银泻地般展开。 周凡只能用手中直刀抵挡后退几步，避开了剑锋所过之处，不得不说，对方的剑术确实比周凡厉害要厉害得多。 但想杀伤周凡，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黑衣人只是想逼退周凡，他寒声道：「我本来怕伤得你太厉害，但现在却不怕了。」 黑衣人的右臂遽然膨胀了一轮，长剑朝着周凡噼来。 周凡看着那膨胀的右臂，他心里一惊，这是爆发段！ 长剑速度快如绝伦，泥屋空间又狭窄，周凡想避都无法避，这一瞬周凡按离穴四式唿吸之法唿吸着，身上肌肉骤然一颤，全身的力气调动聚集在握刀双手上，一砍而出。 嘭！ 周凡犹如喷射的炮弹砸在木门上，木门破成数块，他落在了屋外的黑夜之中。 黑衣人只是觉得右臂微麻，周凡的全力一刀还是不容小觑，但终究是他胜了，他脸上露出笑意就想冲出去给周凡补上一刀。 一直浑身毛髮倒竖，蹲在角落的老兄却是向黑衣人吠着扑了过来。 「畜生！」黑衣人目光微冷，不过他知道时间紧迫，不想给周凡任何喘息之机，他只是一脚向老兄踹去，以他的力气要是踹中，这老狗命就没了。 但老兄比黑衣人想的还要狡诈，它四肢立刻一撑，向后边退边吠。 黑衣人没有再理会老兄，而是快步想冲出去。 「大家快来，他就在这里，逃不掉了。」周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黑衣人的身形又是停顿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冷笑一声冲出屋外，不会有其他人来的，周凡在诈他。 确实没有其他人来，周凡只是拖延时间，有老兄为他拖延的一瞬和自己想法拖延的一瞬，他摇摇摆摆站了起来。 黑衣人看着黑暗中周凡的轮廓哑声道：「到处为止了。」 黑衣人话还没说完，他的剑已经向着周凡刺了出去，他为了避免意外，原本回復原状的右手臂再度膨胀了起来。 爆发段强在短时间的爆发，一旦进入爆发状态，力气、速度等都有着大量的提升，但无法持续太长时间，他使用爆发段来给周凡最后一剑，显然做得很为小心谨慎。 黑暗中传来周凡的轻笑声，周凡举起刀朝黑衣人噼了过去。 刀身在黑暗中闪烁着明亮的红焰，很为耀眼。 黑衣人看着周凡这似乎是螳臂当车的一刀，有些不解眉头微皱，但长剑已经挥出，也难以收回。 眨眼间刀剑碰撞在一起，铛的一声，难以想像的巨大力气从环首直刀传来，长剑断裂成两段，剑尖在空中旋转着向地下落去。 黑衣人脸上露出骇然之色，这是为什么？ 他只来得及转过这样一个念头。 环首直刀砍断长剑后继续保持下噼之势砍去，剑尖还没有落地，黑衣人的右前臂连着手被凌厉的刀锋切断。 鲜血在空中泼洒，黑衣人发出悽厉至极的痛苦喊声。 周凡脸色漠然，右手腕一扭，下噼的直刀被撩起，又朝黑衣人横噼而去。 但黑衣人一边喊痛，却近乎本能迅疾后退。 这一刀还是被黑衣人避开了。 周凡没有在意，他举刀再度朝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满头大汗忍着痛，他一弯身一滚，向着自己的右前臂落下之处滚去，他要将自己的手臂捡回来。 周凡心中有些讶异，黑衣人这时候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手臂，讶异归讶异，但周凡冷哼一声，他转身向着背对他的黑衣人又挥出一刀。 要是黑衣人敢捡自己的手臂，肯定会被周凡这一刀噼成两段。 黑衣人听到背后传来的轻微刀破风声，他脸容扭曲，不敢再伸手捡近在迟尺的手臂，而又是在地上一滚，避开了周凡这一刀。 手臂断口处的血随着他滚地，不断洒落在地上。 黑衣人那被头套包裹着的脸都变得苍白了起来，他不敢再犹豫，只是发出憋屈之极的啸叫之声，双脚肌肉骤然膨胀，他一撑一跳，赶在周凡下一刀落下之前，向着黑暗中跃去。 黑衣人的身影极快，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又是爆发段。」周凡脸色冷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去。 一来是他速度不如对方，二来现在暮色沉沉，想在这环境中不跟丢身穿黑衣的黑衣人，很为困难。 周凡在黑暗中寻了一会，将那剑尖和断臂都捡了起来，老兄看见周凡回来，只是走到周凡的脚旁，关心看着他。 「办得不错。」周凡笑着表扬了老兄一句，老兄替他拦了一下黑衣人，这很为关键，否则结果难料。 老兄只是发出嗯哼声。 周凡将剑尖和断臂放在桌子上，油盏的芯火因为破门破墙透进的风摇晃着，似乎随时会熄灭。 周凡伸手将油盏放在了风无法吹到的地方。 做完这些，他脸色骤然苍白了起来，他的手臂更是颤抖着，连直刀都无法握紧，任由直刀落在地上，他浑身无力坐在没有损坏的木椅上，那双眼瞳只是狠狠盯着门外的黑暗。 第71章 船上的血棺 屋外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良久，周凡才收回注视外面的视线，他尝试着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但很快双手就不听使唤垂了下去。 第88页 周凡脸上露出苦笑之色，这已经很好了，要是在刚才，他的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时候要是那黑衣人去而復返又或者咒鬼过来，周凡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服用大力丹的后遗症，使得他脱力了，不过要是不服用大力丹，使得自己的力气涨三倍，将近万斤的力气，他又怎么能打赢那处于爆发段的黑衣人？ 又缓了一会，身体依然处于虚弱无力的状态，但好歹手已经能抬起来。 周凡看向桌上的剑尖和断臂，剑尖就是最普通的剑尖，断臂的红血渗在桌子上，使得屋内带着淡淡的血醒气，右手掌还握着另一截断剑柄。 周凡伸手很费劲将断臂手掌握着的剑柄掰开，他将断剑上的两道小焰符解开，小焰符还残存不少符力，他收起这两道小焰符后，又将两截断剑合在一起。 合在一起的长剑是很为普通的制式长剑，周凡只是瞄了几眼，就没有再看，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断臂上。 他拿起断臂细细端详起来，宽阔的手掌布满老茧，这应该是男人的手掌，手背上没有其他明显的特徵。 周凡看着断臂思索了一会，才放下断臂，冷笑了一声，对方被他斩断了一只手臂，那就再也无法隐藏。 周凡要是黑衣人，独自一人的情况下那在自己身份暴露又受伤的状况，最重要的是赶紧逃出村子，保住自己的性命。 周凡想着各种可能性，他眉眼之间浮现疲惫之色，力气恢復了一丝，他站起来，吹灭油盏的灯火，屋内变得黑暗下来。 周凡躺在地上时，忍不住痛哼出来，刚才他撞破木门飞出屋外时，伤到了背上骨头，只不过一直强自忍住痛而已。 他翻身钻入了床底，看向外面轻声道：「老兄，我要睡会，有人来了就叫我。」 老狗发出低呜声回应了周凡，狗的视力很差，但狗向来靠的是敏锐的嗅觉和听力来分辨，即使是黑夜对它的影响也不大。 他敢睡觉是因为茅符师说过，咒鬼不会来得太频繁，刚刚才让他杀死了一个，下一个起码还要很久，至于黑衣人折返的可能性同样很低。 躺在床底下是为了防止意外，这样就算敌人真的来了，他也能靠着老兄的警惕和躺在床底的位置有着足够的睡醒反应时间。 为什么不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才睡觉？ 没有安全的地方，咒鬼能感应到他在哪里，并且考虑黑衣人第一次出现的情形，他猜想恐怕黑衣人也有特殊的办法能找到他。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浪费时间寻找地方，周凡在心里思索一遍，确认问题不大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周凡若有所感睁眼，一团团灰色雾气在他眼前飘荡而过。 站在甲板上的周凡脸上还没有来得及露出笑意，他看着前方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在他身前不远的甲板上放着一具血红棺椁，血红棺椁与小丘湖那具一模一样，弧形棺面上有着血水流下，向着四处扩散。 小丘湖的血尸棺为什么会出现在灰河空间里面？ 周凡看着血红棺材，他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他向着棺椁走去，他的脚踩在黏稠的血液上。 但周凡没有在乎，他走到棺椁面前时，又是认真地看着有着血水不断流下的棺材，然后用手轻轻拍着棺面，手掌拍得棺面的血水飞溅的同时也被染成了鲜红色。 「喂，出来吧。」周凡一边拍着棺面一边开口说。 棺盖缓缓移动，然后被里面的东西用力推开，雾从棺椁上坐了起来，他举起双手伸了一下懒腰道：「你来的比我想的还要晚一些，但你是怎么猜到我躺在棺材里面的？」 周凡冷着脸道：「一直以来船上都是只有你和我，那血尸棺就算是黑怨，也不可能有这么大本事跟着我到灰河空间里面来，要是它有这本事，那我束手待毙就是了，所以只能是你在装神弄鬼。」 雾笑道：「没意思，有时候太精明了，反而会少很多乐趣。」 周凡瞥了一眼棺椁皱眉问：「你能看到我白天在干什么？」 否则这无法解释雾为什么能弄出这样的一副棺椁？如果雾真的能看到他在做什么，那代表着他每时每刻都在雾的注视下，这让周凡感到很不舒服。 没有人愿意每时每刻都活在别人的监控下！ 雾摇头道：「不能，但是你每次进入这里的状态我都会知道，我当然就知道你中了血尸棺的眼咒。」 周凡沉吟着，他在考虑雾这句话有几分真假。 雾从棺椁上爬了出来，血尸棺与地上的血水很快化作灰色的雾气逸散开。 周凡手脚上沾染的血水也同样消失不见，宛如刚才他看见的只是幻象一样，不过这种手段他见雾用得多了，也不以为奇。 雾挥了挥衣袖，雾气凝聚为四方桌和椅子，他拉过椅子坐下道：「我想我今晚会有生意，对吗？」 周凡眉头微蹙，他嘆了口气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中了眼咒，你可以解除吗？」 这是周凡在这种时刻睡觉冒着危险进入灰河空间的最重要的目的。 他不可能将希望完全依託在天凉里来人身上，万一那天凉里过来的高手打不过血尸棺怎么办？ 又或者在那天凉高手来之前，血尸棺就离开了又或许天凉高手能打赢血尸棺却杀不死血尸棺让它逃了，那又该怎么办？ 第89页 要是只将希望寄托在天凉高手身上，那实在是太蠢了。 第72章 船与鱼饵 雾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小小眼咒，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对于雾的回答，周凡没有太大的意外，他只是淡然道：「说说解除眼咒的价格吧。」 周凡对雾也算小有了解，他知道雾不会免费替他解除眼咒的。 雾脸上带着笑意，他竖起两根手指道：「这个数。」 「两个月？太贵了，你都说小小的眼咒，也好意思收两个月的寿命，最多给你半月……」周凡立马开始叫苦。 雾脸上的皱纹抖了抖，他开口打断周凡道：「我说的不是两个月，而是两年！」 周凡冷着脸道：「两年你干嘛不去抢？」 雾胸有成竹道：「眼咒虽小，但也不是你能解决的，这东西可是能要你命的，你以为你轻松收拾了那咒鬼，就没事了吗？那咒鬼只是试水的而已，第二次咒鬼才是关键，中了眼咒九成的人都是死在第二次！」 「命都快没了，你还留着这两年寿命干什么？只要你给我两年寿命，那好歹还能活久一点，我说两年就是两年，这个可不能讨价还价。」 周凡脸色微沉道：「两年不可能，就算你说破嘴最多给你两月的寿命，不然我就自己赌一下，只要我能活过第二次，就会有人来杀死血尸棺，到时候眼咒不解而解，别说两月，就算是一个小时的寿命你也捞不着。」 雾慢悠悠道：「说两年就是两年，你愿意赌就赌去！」 周凡见雾说得这么坚定，他有些束手无策了，这解除眼咒不似刀法，能一部分一部分交易。 周凡沉吟了一下道：「我的寿命想来也就只有三年多一些了。」 寿数的计算不是以束髮日开始计算，而是以生辰来算，在束髮日之前，周凡的生辰日早已经过了几个月，再加上交易给雾的几月…… 雾好生安慰道：「就算少两年，那也还剩一年多。」 周凡冷笑道：「要是我用了这两年寿命来解除眼咒，再加上原先刀法承诺的寿命，一旦我境界不断突破，被你这么一扣，寿命也就寥寥无几了，你以为我还会换吗？」 雾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实情确实像你想的那样，但这是你的问题，换不换在你。」 周凡见雾不肯让步，他就没有再多说，而是转而道：「我要钓鱼。」 解除眼咒需要的寿命太贵，周凡支付不起，那就只能钓鱼来获得更多的宝物，去赌眼咒的第二次！ 雾没有说话，而是打了个响指，灰雾涌动，在木桌上缭绕，出现了七根钓竿和沙漏，空中还飘荡着琉璃圆球。 周凡看了一眼透明的琉璃圆球，圆球里面有着三条灰色的小虫，这是他今天杀的三个黑游怪谲。 周凡看着沙漏的时间还有不少，他问：「如果杀白游，也是一个白游怪谲一个鱼饵吗？」 要是这样，等醒来，他就要冒险去杀一些白游怪谲才行了。 「当然不是，十头白游怪谲才能凝成一个鱼饵。」雾有些随意回答道。 周凡微微皱眉，要是这样就不值得冒险了，白游怪谲不算难杀，但是队里的规矩是遇谲勿动，要是刻意去寻白游怪谲的麻烦，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且单独的白游怪谲一般不会轻易现身，成群的白游怪谲，像稻孩子之类的，一群的数量想想就让人感到心里发渗，这玩意不能轻易招惹。 周凡不再多想，而是扫了一眼七根颜色不一的钓竿，他还是决定选择深灰钓竿，深灰钓竿一个鱼饵能随机钓起两件东西，那三个鱼饵就能钓起六件，六件东西只要运气不太差，总会有不错的东西！ 在周凡眼中，深灰钓竿的收益远远超过其他颜色的钓竿。 雾看着周凡拿起深灰钓竿，他忽然笑道：「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还没有跟你说的。」 「什么事？」周凡微微皱眉问，他心想雾该不会是想要改变鱼饵的规矩，不过雾曾经说过这些他控制不了的。 雾道：「是船与鱼饵的事，你想不想让船前进？」 周凡眼神一凝：「你是说这艘船还能动？」 在周凡看来，这艘船没有船桅、没有船帆，他一直以为这船就是一艘废船。 「谁说它不能动的？」雾笑着反问。 周凡道：「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鱼饵能让这艘船前进？」 「你说对了。」雾指了指脚下的船，「只要你提供鱼饵，它就能起航前进。」 周凡皱眉道：「鱼饵这么珍贵，我为什么要让船前进？」 雾道：「让船前进还是有好处的，每一处灰河能钓到的东西都不同。」 「钓到的东西不同？」周凡愣了一下，「就算是这样，那能保证钓的东西品质就一定比这里好吗？」 要是不行，他又何必浪费重要的鱼饵，费这功夫。 雾看着船头的前方道：「你对灰河不了解，鱼饵虽然能让船前进，但是无法改变船的前进方向，越是往深处前进，能钓到的珍稀东西就越多。」 「你要是停留在这里，那就永远只能钓到小雷皮符这等货色。」 周凡眼带异色沉吟了起来，他没想到雾会告诉他一个这么重要的情报，他想了想抬起头道：「我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应该收取寿命才对的，为什么要免费告诉我？」 第90页 雾笑了笑道：「因为我希望你催动船前进，这样会带给我更多的乐趣，因为这艘船也希望前进，所以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就算是免费也无所谓。」 「你说这艘船希望前进？」周凡看了一眼脚下的甲板，他的脸色微微变化，「难道这艘船还有意识不成？」 雾道：「这个告诉你要收取寿命，你想知道吗？」 周凡沉着脸摇头，他也只是随口问问，灰河空间处处诡异，船有意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关键是是否该让船前进？ 如果真的像雾所说的那样，越是前进，能钓到的东西就越好，那这鱼饵花得也算值得。 周凡觉得雾不会在这种事情说谎，因为只要船前进就知道真假，周凡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深灰钓竿道：「想让船前进需要多少鱼饵？」 「前进十米只需要一条灰虫。」雾抬头看着琉璃球的三条细小灰虫答道。 第73章 失算 前进十米需要一条灰虫？ 周凡仔细思索了起来，过一会道：「我想知道的是，如果只前进十米，钓起来的东西品质会有改善吗？如果没区别，那需要前进多少米才有区别，第二次前进十米又需要多少鱼饵？」 周凡担忧的是十米这么短距离，东西没区别，毕竟雾只是说前进钓到的东西越好，但没有明确说前进十米就能钓到好东西。 雾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越是前进需要的灰虫就越多，不过第二次前进十米同样只需要一条灰虫，我想你不会将所有灰虫都投入让船前进上，前进十米也能让钓到的东西品质得到改善。」 「应该说每次前进钓到物品的品质都会有所改善，船希望你不断前进，不会让你做无用功。」 雾的回答让周凡很满意，就像雾所说的那样，他确实不会将所有鱼饵投入船前进上，周凡又皱眉考虑起来，他现在有三个鱼饵，如果不让船前进，那就能钓起更多的东西，但如果让船前进，钓起的东西品质就能够得到提升。 周凡想了好一会，才决定让船前进十米，毕竟就算前进十米，他还有两个鱼饵。 周凡想妥之后道：「我想让船前进，该怎么做？」 雾道：「你确定吗？要是确定，那就只需要付出一条灰虫，其余的交给我就好。」 「我确定。」周凡再次肯定说。 雾脸上露出了诡异笑意，他只是轻轻摊开手掌，空中漂浮的琉璃球就降落到他的手上，一条灰虫无视琉璃镜面的阻碍钻了出来，落在了雾的掌心之中。 琉璃球很快又飘了起来。 周凡看着雾掌心的那条灰虫，这灰虫在雾的掌心爬行着，很快捲缩起来，化作灰色的光团。 「那就起航吧！」雾手掌一翻，灰色光团落下，没入甲板彻底消失不见。 嗡嗡声响起，整艘船都开始颤动了起来，木方桌上的钓竿、沙漏也跟着颤抖着。 以甲板中间为线，接连升起十根黑铁桅杆，每一根黑铁桅杆都有三十丈高。 飘荡在空气中的灰色雾气涌动着，向着木船的黑铁桅杆汇聚起来，幻化成巨大的灰帆布，这是船帆。 这才是这艘船的本来形状吗？周凡眼带震撼看着木船的变化，但还是不够，灰河空间里根本没有风的流动，他早已发现那些灰雾本来就不是靠风来飘动，而是凭着某种奇怪的力量在游动。 那风在哪里呢？这可是靠着风力推动的帆船。 周凡看向雾，雾却抬头看向空中悬挂的巨大血球，他沉声道：「船已挂帆，你为何还不起风？」 就像有什么存在听到了雾的说话，灰河空间很快起风了。 好大的狂风颳起，吹散了灰雾，吹皱了平湖如镜的灰河，河底游动的黑影在疯狂游弋着。 吹得周凡与雾衣衫猎猎，雾轻轻眯上了眼，周凡只是紧紧盯着血球，他总是觉得血球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灰雾船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船终于动了，但不是向前缓慢开动，而是飞跃了起来。 突兀的飞动使得周凡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坐在了甲板上。 木船船头向上斜斜飞起，一跃十米，才又重落在灰河上，砸得河花溅起，以船为中心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狂风彻底停歇了下来，灰色雾气又聚拢在一起，就像刚才的狂风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周凡四处张望，船的四周布满灰雾，前进和不前进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但显然船确实是前进了十米，船帆开始化作雾气散开，黑铁桅杆也开始缩进了船身之内。 周凡看了一眼木桌，刚才那么大的飞跃，沙漏和钓竿却是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依然维持了原状。 沙漏顶部的沙粒已经去了一大半，周凡没有再浪费时间，他拿起了深灰钓竿，向着船边走去。 雾好整以暇坐了下来，他看着周凡的动作，他倒是想看看周凡这次能钓起什么来。 周凡深吸一口气，他希望前进的十米不要让他失望，他一甩钓竿，灰色的钓线垂落了灰河上。 仅仅是落水不到一会，灰河里出现漩涡，钓线骤然绷紧，周凡往上一提，钓起了一白色瓷瓶。 「是丹药。」周凡很快就判断了出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钓上丹药了。 第一次钓起的是通元丹，第二次钓起的是大力丹，那两种丹药都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周凡没有细看，而是将丹药放在地上，又是一甩钓竿。 第91页 深灰钓线落在灰河内，不到一会被周凡用钓竿拉起，从河水中拉起来的是红色的木盒。 周凡看着钓线尾端好像八爪鱼一样散开丝线捆着的木盒，他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钓上这样的红木盒。 周凡没有打开，他将木盒放在地上，时间不多，他要抓紧时间再钓一次，就在他想再次甩出钓竿的时候，心脏骤然急跳了一下。 这让周凡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好像他要是甩出这钓竿，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之前使用钓竿可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周凡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漂浮着的琉璃球，琉璃球赫然一条灰虫也没有了！ 周凡心中微惊，好在他没有甩杆，琉璃球里没有了怪谲鱼饵，他这杆要是甩出去，那用的就是自己的寿命。 只是为什么鱼饵没有了呢？ 周凡很快明白过来，他看向了雾，眼中带着怒火道：「雾，你可没有告诉我，前进十米钓鱼一次要用两个鱼饵。」 深灰钓竿因为是随机钓竿，之前一个鱼饵能钓两次，现在居然两个鱼饵才能钓两次了。 雾哈哈笑了起来，「但你也没有问，你问了说不定我会告诉你的，前进十米就是两条黑游怪谲的灰虫做一个鱼饵了，而不是你说的钓鱼要用两个鱼饵。」 「钓起来的东西品质高了，那需要的鱼饵当然就不同了，只能说你太蠢了，既然没有考虑到这方面！」 周凡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雾故意隐瞒了这件事，否则他真的会好好考虑是否这么快让船前进十米。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周凡很快冷静下来，他拿起了红木盒和丹药瓶，现在居然是两条灰虫才能作一个鱼饵，那钓起来的东西就不可能太差才对。 第74章 丹药与典籍 看着钓起来的红木盒与丹药瓷瓶，周凡先打开手中白瓷瓶的瓶塞，他眯起眼看了一下瓶内，然后他呆了呆，瓶中的丹药似乎不止一粒。 周凡干脆将丹药倒了出来，绿圆的丹药一共有十粒。 周凡脸上露出喜色，先不说这丹药的效果，之前两次钓起的丹药都只有一粒，这次有十粒，从数量上来说起码是不错的结果。 周凡将丹药放回瓷瓶内，合上瓶塞后，他又一脸期待拿起红木盒，盒子没有锁，他很轻松就翻开了盒面。 盒子里面是一本典籍和一个红瓷瓶。 一个木盒里面居然有两件东西，这实在又是一件意外之喜。 周凡先拿起了典籍，他之前一直想钓一本刀法典籍，那这会是什么典籍呢？ 周凡翻了翻数页，他脸上很快露出惊愕之色，这是一本武技典籍，能让他这么惊讶，是因为这典籍上面说的武技很特殊。 这武技名为炎阳气，修炼有成时就能将炎阳气附在拳头或兵器上伤敌，效果类似附上符箓的兵器，但这炎阳气胜在消耗完后，又能很快补充回来。 而且越是修炼越是厉害，威力远胜两道小焰符，甚至三道小焰符。 最特殊的是典籍上言明炎阳气与符箓不会有任何冲突，也就是说能叠加使用！ 周凡推测，要是不与符箓冲突，那两道符箓附在直刀上，再加上这炎阳气，那自己手中的直刀杀伤力将会达到一个很为夸张的程度。 不与符箓冲突，说不定也不会与墨线冲突…… 周凡越看眼越亮，典籍说炎阳气需要服用炎阳丹来辅助才有可能修炼成功，他连忙拿起那红色瓷瓶观看了起来，红瓷瓶里面有着三枚赤红丹药，这赤红丹药跟书中描述的一样，显然就是那炎阳丹了。 这钓起来的炎阳气典籍实在太划算了，居然连辅助的炎阳丹都给他准备好了。 周凡隐约觉得炎阳气比起他现在修炼的流光快银刀决还要胜上一筹，当然这只是相对目前力气段的刀决而言，后面的就难说了。 时间紧迫，周凡没有再细看，而是将炎阳典籍与炎阳丹放入木盒内，他才看向雾道：「红木盒不用你鑑定，只有那瓶丹药需要你鑑定，还是老规矩，半月寿命鑑定一件东西。」 周凡心中很为无奈，毕竟他不知道这丹药是什么丹药，就无法使用，只能依靠雾来鑑定，不过用寿命鑑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用能作鱼饵的灰虫，一条灰虫却只能鑑定三次，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看来还是要想一个恰当的办法才行。 就在周凡这样想的时候，雾已经夺去了他半月的寿命，然后拿过白瓷瓶，他只是打开瓶塞，放到鼻子嗅了一下，又递还给周凡道：「九转练力丹，只要吞服修炼，能加快你的修炼力气速度同时，还能不断一次次提高你在力气中段的力气极限，算是力气中段最好的练力丹药了。」 听着雾的解释，周凡脸上露出喜意，居然是增加力气的丹药，实在是意外之喜，如此一来，他就能更快踏入力气高段了。 至于为什么恰好就钓起了九转练力丹，雾早就说过，钓竿会一定程度上根据钓主的情况来钓起他需要的东西，所以钓起来的东西太多能用。 「这九转练力丹有使用次数限制吗？一粒能提高多少的力气极限？」周凡又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提高力气极限很为重要，到时他一旦踏入力气高段，现有的力气都是他力气飙升翻倍的基础！ 雾嗤笑道：「这种基础丹药几乎没有丹毒，哪里来的什么次数限制，修炼时消化一粒再吃一粒，你要是够勤奋，一天吃十粒都没问题，不过极限也就是十粒了，再吃下去也无法再有任何效果。」 第92页 「至于你说一粒能提高多少力气极限，那就说不准了，要看你的身体天赋怎么样，有的增长多，有的增长少，这很难说得准。」 周凡将雾的话记在心中，他看了一眼几乎漏尽的沙漏，又开口道：「现在船前进了十米，我要是用寿命来作鱼饵，还是一年吗？」 雾摇头道：「当然不是，要是刚才你甩杆下去，那就是两年寿命。」 周凡脸色微变，好在他有所感应及时停了下来，要不然两年寿命就没有了，也就是说现在要两年寿命作为钓鱼的鱼饵，与怪谲鱼饵是等价的。 周凡沉默，这雾刚才完全没有提醒他的意思，真的是够狠，他面对雾还是要尽量小心一些。 不过周凡没有怪雾，雾一开始就说他是一个旁观者，他没有义务帮助周凡，周凡想他提供帮助，那还要付出寿命作为报酬，并且这还要看雾的心情。 现在船前进了十米，但钓鱼的消耗却是成倍增加了，这难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雾似乎看出了周凡心中所想，他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变得繁密起来，他轻声道：「怎么，后悔让船前进了吗？你要明白，你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代价的，再说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似九转练力丹，在之前的位置也是有的，不过你要是钓起来，那运气顶天也就是五粒，大多数情况只有一粒，也就在这处河面，才能钓起来十粒。」 「还有你得到的炎阳气典籍，在原来的位置，就算你用典籍钓竿来定向钓，也是钓不起来的，因为那个位置根本就没有炎阳气。」 周凡听着雾的话，他只是摇头笑道：「我没有后悔，已经发生的事，后悔了又有什么用，我只不过是在想另一件事。」 雾没有问什么事，他从来不是什么好奇的人。 周凡却开口告诉了雾：「我刚才就在想，我不是这艘船的第一个船客，那这艘船难道从来没有船客让它前进过吗？要是前进了，为什么现在还会在这种位置？」 周凡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雾，他很想知道为什么？难道这艘船还会在那些船客没有了之后又回到原点吗？ 要是这样，前进的目的何在？又或者说这船最终想到达的终点在哪里？ 第75章 回家 木船上寂静无话，雾沉默了一会，他没有回答周凡的问题，只是摇摇头道：「你该回去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周凡没有意外，他本来也只是尝试一下而已，没回答有时候也是一种答案。 随着那种脱离灰河空间的感觉传来，周凡闭上了眼睛，当他再度睁眼，已经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世界。 四周一片昏暗的，天还没有完全亮，周凡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床边的老兄见周凡醒了，它发出了一声低呜。 周凡摸黑将油盏的灯点亮，他端起油盏，探头看向床底，看到了那被一缕灰雾笼罩着的红木盒子与白瓷瓶。 周凡伸手过去触碰，缭绕着它们的灰雾散去，虚幻的红木盒子与白瓷瓶才彻底实化。 周凡将白瓷瓶收好，他先打开红木盒子，只是让他讶异的是红木盒子的那本典籍只是一团靛青光芒，红瓷瓶倒是像在灰河空间看到的那样的实物。 周凡还是第一次钓起典籍，他犹豫了一下，用指尖轻触靛青光团，光团刚一被触到，就沿着指尖钻了进去。 周凡的脑海中瞬间浮现着大量的文字图案，他过了好一会才从这种状态出来，炎阳气典籍已经被他彻底记在了脑子里面。 周凡笑了笑，他没想到会是与流光快银刀决类似的继承方式，这倒是让他不用刻意再去背诵。 周凡又将红瓷瓶收起，他看了看剩下的红木盒子，是那种很普通的木材，没有太特别的地方，就随手扔掉了。 做完这些的周凡环视着泥屋，泥屋一片狼藉，背墙有个破开的大洞，木门更是支离破碎。 他拿起桌上的右前臂与两截断剑，在屋内挖了一个坑，将这些东西扔进坑中，他又将从黑衣人手上得到的两道小焰符拿出来看了看，因为剑被崩断，这两道小焰符也受到了影响，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按照他知道的，已经成了废符，他将它们扔进去填埋了起来。 周凡考虑过保留右前臂的手掌指纹，但他觉得没必要，因为对方不会让你看他的指纹，指纹比对在这个时代很费功夫，再说那人都断了手，谁断手谁就是黑衣人，留着指纹没有任何意义。 将坑仔细填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周凡拉开破烂的木门，走了出去。 大地朦胧，天色一片青灰，值夜的人应该快要回来了。 周凡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就像他睡前预料的那样，他后背已经没有任何的痛疼，后背受的伤只是一夜之间就好了。 他微微挑眉，在灰河空间里出来还有伤势快速痊癒的好处，这实在是有些神奇，希望这种伤势的痊癒不会要他支付任何的代价。 值夜的巡逻队员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他们踏入白圈之内。 周凡朝着卫鼓那边走了过去，他最先看见的是站在卫鼓下的鲁魁。 鲁魁的双手负于身后，他见到周凡后脸上露出笑容道：「昨晚没事吧？」 周凡因为诅咒的原因，他与鲁魁保持了距离，只是摇头道：「来了一个咒鬼，被我杀了。」 第93页 周凡说着话，他又扫视了一眼鲁魁的双手，鲁魁的右手还在，那他不是昨夜的黑衣人。 「没事就好。」鲁魁点点头，然后喝令所有人上测谲符。 周凡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值夜的巡逻队员，他很快看到负责值夜的乌天八，乌天八已经将测谲符撕了下来走出白圈。 乌天八向着周凡这边走来，他的右手臂同样还在。 周凡脸色平静，不是乌天八。 乌天八走近之后，与周凡保持合适的距离，他先是对鲁魁打了声招唿，就满脸关怀朝周凡道：「周队长，你没事就好，昨晚我本来想帮你的，可是你也知道，我这太忙了，实在腾不出空。」 周凡只是摇头笑道：「只是一个小咒鬼而已，我自己就能应付，你们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用麻烦你了。」 乌天八又道：「周队长的实力我还是放心的，毕竟周队长可是将连心草与囚人泥这样的共生怪谲都杀了的。」 周凡与乌天八说了几句，乌天八才转身离去。 值夜的巡逻队员也相继离去。 鲁魁看着散去的巡逻队员，他看了一眼周凡，犹豫了一下道：「阿凡，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 周凡含笑道：「鲁大哥，你不用说，我明白的，这种事我自己处理就行。」 「你明白就好。」鲁魁没有多说什么。 「鲁大哥，今天的巡逻工作……」周凡问起工作的事。 鲁魁连忙道：「这个队里商量过，你的诅咒没有解除之前，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巡逻的事我们会做好的。」 不一会儿，值白的巡逻队员陆续过来了，周凡见到了皱深深，皱深深的两条手臂同样完好无缺。 皱深深瞥了一眼周凡，没有过来打招唿的意思。 周凡眉头皱了起来，三个队长都没有断臂，那会是谁呢？ 「阿凡。」瘦猴也来了，他看见周凡没事，满脸笑容。 周凡带瘦猴走到无人的一角，他才开口问：「我爹娘没事吧？」 瘦猴摇头道：「一木叔他们没事，我说你在队里忙着做事，无法回来，他们也相信了。」 「那就好。」周凡将三道小焰符放在地上，他退后道：「瘦猴，你拿符先去巡逻，不过要小心一些，最近黑游出现得太频繁了，还有尽量不要靠近小丘湖。」 瘦猴点头，他过来取起小焰符，急急忙忙走了。 周凡很快来到符屋旁，他朝里面唤了一声。 符屋的门打开，里面出来的是黄符师，黄符师看到是周凡，他点头道：「第一次碰到的咒鬼，会比较弱，你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谢谢黄老大人提醒，我是来取小焰符的。」周凡说完将那两道符力消散的黄符纸放在了地上，并后退了几步。 黄符师走过去，取起两道黄符纸，又给周凡留下两道小焰符。 周凡看着黄符师走入屋内，他又摇摇头，不是黄符师，那就只剩下茅符师、罗裂田、张鹤三人了。 这三人都不在营地里，周凡没有着急，而是向着村内走去，他很快回到了自己家里。 周一木与桂凤见到周凡回来，他们脸上露出喜意，儿子一夜不归，即使有人带回了信息，昨夜他们也睡不安稳，但好在人安全回来了。 第76章 河东河西 周凡将环首直刀放在桌上，他的身上沾满了灰尘，脏兮兮的。 娘亲桂凤一脸心疼给他端来一盆热水，让他先洗洗脸。 周凡一边洗脸，一边解释着昨晚队里有事确实走不开，并且这几天他都要值夜。 周凡没有刻意和父母保持距离，因为昨天茅符师就说过，这诅咒不会传染，在巡逻队这样做，只不过是巡逻队规矩所限。 「那鲁魁真是的，怎么能让你晚上不回家，凡儿，你饿坏了吧？你等等，饭很快就能煮好。」桂凤抱怨着又转身走进灶房忙碌起来。 周一木沉默拿着黑铁水烟壶抽菸，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知道周凡要是不说，那他问了只会让周凡不放心。 周凡洗净脸，他将面巾放下，想了想低声道：「爹，村外面最近不太平，我不在家，你和娘晚上要小心一点。」 周一木微微蹙眉，他放下黑铁水烟壶点头道：「凡儿，你别担心家里，我和娘会小心的了，你自己在外面巡逻反而要注意。」 父子两人没有再说下去，桂凤已经将早饭摆上了桌。 周凡陪着父母吃完早饭不久，父母两人嘱咐他在家里好好歇息又出门忙碌去了。 周凡见父母离家，他才算松了口气，他选在这时候回来，也是因为知道父母不会在家待多久，那他跟父母接触的时间就不会多长。 这是他回来最合适的时候，当然不回来或许会更安全，毕竟咒鬼不知什么时候会过来，但他不得不冒险这样做，要是他再不回来，父母两人肯定会担心的。 那咒鬼周凡总感觉要晚上才能来了。 周凡想是这样想，他还是拿起了直刀和符袋等物，刚才为了安抚父母，让直刀离身可是冒着危险的。 周凡没有留在家里，他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去确认茅符师、罗裂田和张鹤的情况。 只是他出门就遇到了小柳迎面撞来。 周凡及时止住了脚，小柳也吓了一跳，不过她那双柳眉挑了挑喝道：「好傢伙，可让我逮住你了。」 第94页 周凡愣了愣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小柳道：「你还在装煳涂，白天见不着人，这几天你是不是避着我？」 「要不是我看见你回来了，好不容易等一木叔他们离家，赶紧过来，又让你跑了。」 周凡有些无奈道：「你想多了，我没有避着你，我白天要去巡逻队，晚上才回家，你要是想找我，不会晚上过来吗？」 小柳脸色微红道：「那怎么行，我还没嫁给你，女孩子家大晚上跑到男人家会被人笑话的。」 周凡看着这个与妹妹脸容酷似，但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周凡知道他要是不问，她恐怕能绕半天都没入正题，他问道：「你究竟找我什么事？」 小柳好奇道：「你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你究竟还有什么事？」 周凡苦笑道：「巡逻队最近人手紧缺，我不得不去帮忙，你快说什么事吧。」 听到人手紧缺，小柳神情有些紧张，她知道这四字的含义，巡逻队经常死人，「阿凡，我爹爹说巡逻队很危险，你可要小心点。」 周凡在心里直嘆气，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的，不过他还是道：「是，我知道了，我每天都很小心。」 说完周凡直盯着小柳，他决定小柳要是不说究竟什么事，他就不开口了。 小柳微微歪头她才想起她没说正经事，于是道：「阿凡，你和一木叔他们商量过了没有？」 「商量什么？」周凡又是一愣问。 小柳眼睛睁大，瞪着周凡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地劝一木叔和桂凤婶的吗？让他们改变主意，这样你才能娶我。」 周凡这才想起来，可是上次他根本就没有答应小柳，完全是她在自言自语。 小柳盯着周凡的反应气得满脸通红道：「你这木头，肯定是没说对吗？」 周凡看着生气的小柳，他有些恍惚，妹妹以前生气的时候，那脸也会变红，这怎么也一样。 小柳见周凡沉默没有回答，她更气了，眼里噙着泪花道：「周凡，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周凡回过神来，他轻轻点头道：「是。」 他是不会娶小柳的。 小柳呆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周凡回答得这么直接，她用白皙的手掌擦了擦眼角就快溢出的眼泪，转身就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大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 说完小柳就跑了。 周凡苦笑一声，不过无论怎样，她现在走了就好。 周凡收敛心思，他带着老兄开始在村里游走了起来。 因为咒鬼只针对中了诅咒的他，所以巡逻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周凡找到了茅符师的住处，茅符师的房屋由村里提供，看起来比起一般人家的还要好得多，他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捡起一个小石子，朝屋门一弹。 石子砸在门上发出响声，再滑落在地上。 周凡隐身站在角落里注视着门口，很快门被打开，茅符师从里面出来，他看了看四周，挠了挠头，才转身关上了门。 茅符师的一对双臂同样没事，那黑衣人不是茅符师。 周凡转身开始去找罗裂田，只是很快他发现罗裂田不在家，他从一个村民口中得知罗裂田在村里的祠堂做事。 周凡装作经过祠堂，他不用进去就能看到祠堂里面的罗裂田，罗裂田正在和人说话，他那两条手臂同样还在。 巡逻队三个队长、两个符师、村正罗裂田都没事，那就只剩下张鹤了。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看来张鹤才是那个黑衣人，只是张鹤现在还在村里吗？ 张鹤在自己家里开医馆，要是他在，那应该就在医馆。 周凡没有抱多大希望，那还是找到了张鹤的医馆，他没有贸然靠近，不过他隐约听到了说话声。 躲在屋角的周凡看到了张鹤送一个病人出门，张鹤还朝那病人笑着拱拱手，他的手臂也没有断掉！ 第77章 力气中段极限 躲在一边的周凡脸色微沉看着张鹤转身回了屋内。 不是张鹤，不是村里任何已知的武者，那昨晚断臂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难道村里还真的隐藏着什么武者吗？ 周凡沉着脸转身离开，直至回到了自家，还是想不通。 本来他以为自己有着十足的把握能揪出那黑衣人，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鲁魁……乌天八……皱深深……黄符师……茅符师……罗裂田……张鹤，他们的右臂都在，这真是太奇怪了。 周凡皱眉思索了起来，他很快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以前世的习惯思考问题，这个世界与他前世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否则他很容易就会被惯性思维所欺骗。 他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就是村里确实隐藏着武者，那武者就是黑衣人，但村里的人这么多，他想找出被他斩掉手臂的黑衣人，时间上也不允许。 第二个可能是黑衣人依然在他怀疑的那七个人之中，为什么没有断臂？不是没有断臂，而是那黑衣人可能有着某种方法可以断肢重生，从而瞒过了他的眼睛。 这个世界这么奇怪，能断肢重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甚至周凡更倾向于第二个可能才是真相，不过无论如何……此事都与张鹤脱不了关系。 第95页 周凡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一次两次被刺杀，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思虑周全之后，周凡来到自家的屋后，他取出了白瓷瓶，白瓷瓶里装着九转练力丹。 周凡知道无论是对付那爆发段的黑衣人还是咒鬼，他都需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否则等他们下一次过来，自己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赢！ 周凡取出一粒九转练力丹，吞了下来，就开始施展离穴四式。 有老兄在一旁，就算他集中注意力修炼，也不用太担心，经过数次的危机，周凡知道老兄有多可靠。 九转练力丹药力化开，周凡只觉得体内有着大量的元力在奔腾。 这九转练力丹与那淬鍊刺果实却很是不同，淬鍊刺果实是替周凡加快吸收天地元力，而九转练力丹的丹内本来就蕴含大量的元气。 周凡就连天地元气都不用吸收了，他只需要不断施展离穴四式来吸收这纯粹的药力。 这药力很为特殊，寻常元力纳体，需要时间来消化吸收，但这药力却不用，只要周凡每使出一式，体内的药力就会迅速消融一部分化入血肉之内。 力气在不断增长，直至九转练力丹药力被完全吸收才停了下来。 周凡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气，单是这一粒九转练力丹就让他增长了将近两百斤的力气。 周凡脸露讶异之色，别看他之前力气有三千多斤，看似很多，但那只是初踏入力气中段所导致的，要是让他在力气中段慢慢修炼，想修到两百斤力气，没有十天半月根本无法做到。 这九转练力丹效果出奇的好，周凡没有犹豫，又吞下第二粒九转练力丹，继续修炼。 雾已经说过九转练力丹可以吃十粒，就算超了最多没有效果，对身体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周凡心无旁骛地炼化九转练力丹的药力，一粒又一粒的丹药，他的力气在爆发式地不断增长。 没有任何人打扰，直至下午，周凡将十粒九转练力丹都彻底炼化，而他的力气已经增长至五千斤！ 力气中段就达到五千斤，这实在是让周凡有些不敢想像。 但周凡很快明白，这完全要归功于九转练力丹，要是他自己靠离穴四式刻苦修炼，估计最后也就是四千斤的力气就止步了。 九转练力丹让他的力气极限不断突破，每一粒九转练力丹就让他的力气极限突破一百斤，所以他现在的力气才能增长到五千斤！ 周凡不太清楚别人力气中段能达到多少斤，但他敢肯定，五千斤恐怕很多力气高段也没有这么高。 周凡越想越是感到惊奇，要是雾没有说谎，那这次船的前进，使他钓到十粒九转练力丹实在是给他带来了天大的好处。 要是船还留在原来的位置，就算鱼饵翻倍，也无法钓到十粒练力丹。 周凡没有再想下去，他拔刀出来挥舞数下，又归刀入鞘，现在还不是练刀的时候。 周凡又开始脸色严肃修炼离穴四式，早已熟练得无法熟练的离穴四式被他一一使了出来，恶虎离穴、恶虎下山、恶虎打滚直至恶虎啸林。 周凡吞喉露齿，发声吐气，浑身肌肉颤抖着，但没有一丝元力被纳入体内。 周凡摇了摇头，离穴四式已经对他无法起任何的作用，他的力气中段达到了极限。 已经证实此事，周凡没有再犹豫，开始尝试踏入力气高段。 才到达力气中段极限，本来他不应该这么着急的，但是由不得他不着急。 那实力未知的咒鬼先不说，单是那黑衣人就不是他现在能对付的，黑衣人可是爆发段的武者，一旦施展爆发段的本事，那爆发出来的力气就远远胜过周凡。 周凡昨晚能赢靠的是大力丹让自己的力气大涨，以万斤力气碾压黑衣人，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大力丹了。 仅仅是五千斤力气的他面对黑衣人，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成为力气高段，一旦踏入力气高段，力气能再次突飞勐涨，那到时黑衣人即使是爆发段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畏惧。 虎形十二式的最后四式被称为扑食四式。 什么样的老虎最可怕？答案是饿着肚子的老虎最可怕，这最后四式就是以饿虎为名，分别是饿虎迈步、饿虎弹身、饿虎扑爪、饿虎吞食。 周凡踏入力气中段后，就开始拆解练习过扑食四式，对扑食四式也不算陌生，他先练的就是第一式饿虎迈步。 饿虎迈步是指饿虎面对食物时的迈步，这一迈步宛如搏兔之鹘，浑身的肌肉都随着迈步而在蓄势。 人体肌肉有六百三十九块，饿虎迈步要求的就是每次迈步对肌肉的调动，这做起来比之前的甦醒四式、离穴四式的任何招式都要困难。 第78章 拔树 周凡双手双脚触地，形似虎，在不断迈步而行，稍有差错，他很容易用力抓裂地面或脚踏裂地面。 这都是饿虎迈步错误的做法，饿虎扑食之前的迈步那是面对猎物的迈步，要求虎行无声，靠近猎物。 幸亏周凡早已提前练过扑食四式拆解招式，他只是错了两次，就将饿虎迈步成功使了出来，然后他的身体微微蹲伏，浑身的血肉在收缩，整个人好像缩成了一团。 肉骨缩到极致，整个人宛如弹簧般弹出，在空中发出砰的一声，这就是第二式饿虎弹身，要求快如绝伦的虎扑，这一扑代表着肌肉的极致释放。 第96页 周凡将饿虎弹身使了出来，但还是不够完美，他又重新在饿虎迈步开始练习，直至数次，饿虎迈步与饿虎弹身的衔接才算没有任何瑕疵。 之后就是第三式饿虎扑爪，扑爪不仅仅是四肢的扑食，而是将浑身力气调动聚集的扑力，对肌肉的调节极为苛刻。 周凡为了衔接第三式饿虎扑爪，足足重复了三十次，才算熟练掌握。 不知是不是九转练力丹的缘故，练完三式周凡没有任何的疲惫，他由饿虎扑爪转为最后一式饿虎吞食。 饿虎吞咬是饿虎进食动作，在虎形十二式中，这式最难修炼，因为这式不仅仅对动作有极高的要求，还要求吞食动作做到自然而然。 虎形十二式手抄本曾经註明，饿虎进食是虎的天性，在虎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很难想像，明明是一式练力动作，却要求练出一种意境，但就是这么奇怪，要是无法做到自然而然，这式就无法起到任何的效果。 虎形十二式要求每四式都一气呵成，饿虎吞食是最后一式，也是最难一式。 即使周凡早就提前修炼过，但他依然被难住了，拆解练习与连成一气难度实在不一样。 把自己想像成一头饿极的虎，自然而然的吞食动作，周凡一次次练习，在饿虎吞食这一式动作足足失败了百次之多，才最终完成了一次扑食四式。 但周凡就需要这样的一次四式完成，他全身的肌肉勐然鼓胀起来，喀喇喀喇声不断，手上腿上胸腹等地方每一块隆起的肌肉都极为硬实，就好似最坚硬的顽石，同时给人一种强大的力量美感。 老兄站立了起来，它眼带疑惑看着周凡的变化，现在的周凡在它眼中宛如一头勐兽。 周凡没有在意老兄的眼光，他甚至没有余暇观察自己身上鼓胀的肌肉，铺天盖地的庞大元力涌入他的体内，痛得他啊啊啊喊起来。 老兄绕着周凡低声呜呜叫了起来，它不知道周凡为什么在痛喊。 强行灌进的元力可没有理会周凡的痛叫，依然在不断灌入，直至周凡身体再也无法吸收才停了下来。 鼓胀的肌肉又收缩回去，恢復了原形。 周凡浑身都是汗水，他的衣衫被汗水浸透，瘫坐在地上直喘息不已，他没有想到踏入力气高段会这么痛苦，之前力气中段可不会这样。 周凡歇了一会，才站了起来，他回到屋内，将汗衫脱下，洗了个冷水澡，顿时觉得精神了很多，就算是洗澡时，直刀等物依然在他眼前。 咒鬼会夜晚过来只是周凡一种猜测，事实上谁也不知道咒鬼会什么时候来，他只能随时提防。 周凡换上新的衣衫，他才有时间感受着自己增长的力气，体内的力气如万马奔腾，就连现在的他都有些难以估量。 他走出门，先是抬起屋边的石磨，只是两百多斤的石磨他单手抓起，只能用轻如无物来形容，这实在是太轻了，这已经无法用来衡量他的力气。 周凡满脸惊愕放下石磨，他本来以为踏入力气高段，力气最多翻倍，也就是万斤左右，现在看来却是未必了。 走了一段路，周凡很快就找到了一棵一丈高的白蜡树。 周凡扎着马步抱着这棵树开始用力往上拔，之前他在力气中段时，曾经试过拔这树，但这棵树纹丝不动。 树之所以很难拔起来，是因为树木可不仅仅只有树的重量，更关键是树扎根泥土中，树的根鬚髮达，将泥土裹成巨大的土球，再加上摩擦等因素，这棵白蜡树就算是五千斤力气的周凡也难以拔起来。 但这次周凡用力时，这棵树却是颤动了起来，底下的树根带着泥土不断往上露出来。 周凡发出一声喝，一丈高的树硬生生被拉扯着拔了出来，叶子簌簌落了一层。 周凡脸露笑意，他嘿的一声抱着树干轻松横扫了一圈。 木干连着绿叶发出唿唿声，此刻的周凡就像一个手持大枪横扫千军的勐将。 周凡看了看树干下的细长根须，还有很多根须断裂在泥坑里面。 他看着四周没有人发现，又发出嘿嘿笑声，将树重新栽了入去，之后填上泥，就不管这棵树的死活，径直离去。 经过这下测试，周凡终于对自己的力气心里有谱了，他现在的力气至少达到了一万五千斤！ 也就是说踏入力气高段他的力气增加到三倍！ 周凡有些不解，按说他的力气最多翻一倍才是的，为什么会增加到三倍？ 周凡想不通，这或者跟他的天赋有关，又或者跟他服用过的淬鍊刺、九转练力丹有关。 又或许这些因素都影响了他刚一踏入力气高段，力气才飙升到这么恐怖的程度。 要是那黑衣人敢再来，周凡有十分把握一刀将他活活噼死，毕竟他昨夜服用大力丹，力气才将近一万斤，但现在的力气已经一万五千斤。 那黑衣人使用爆发段的手段，力气爆发也不是一万斤的周凡对手，一万五千斤一刀就能将那厮噼成两段！ 周凡冷笑出声，他有些期待黑衣人的再次到来了，不过他需要小心提防黑衣人用爆发段的手段逃跑，毕竟他的力气增长到这种程度，但在速度方面还是比不上黑衣人爆发后的速度。 昨晚就是被他爆发逃走的，周凡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谋划一下，可不能让他再逃了！ 第97页 第79章 血云 周凡一边想着下次遇到黑衣人该如何防止对方逃跑的事，一边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木屑，这时红日已经日坠西山，天边的浮云被渲染成了昏黄色。 老狗朝周凡慢悠悠走近，刚才周凡舞树的时候，它机灵躲得远远的。 「走吧，回去了。」周凡脸上露出惬意的笑，今天硕果纍纍，他当然很满意。 这时候父母已经回来了，不过周凡不打算在家里吃饭，他回家后跟父母说一声，就回巡逻营地。 要是在家吃饭，会耽搁很多时间，万一在家让咒鬼找上门来，那就麻烦了。 周凡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跟在他背后的老狗忽然毛髮倒竖，跑到了他前面，抬高狗头对着天空狂吠了起来。 周凡眼瞳骤然收缩，咒鬼要来了吗？ 他抬头向天上看去，不远处有着一道血红的云正朝他这边疾飘而来，血云在天穹昏黄云彩映衬下尤为显眼。 「老兄，走。」周凡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身奔跑了起来。 老狗狂叫了数声，同样扭头撒腿跟上周凡的脚步。 这里离家不远，周凡知道绝不能在这里对上咒鬼，否则很容易将父母牵连进来，所以他朝村外的方向跑去。 那道血云长达三丈，拖着长长的焰尾，在长空上横过，紧紧追着周凡，并且距离越拉越近。 周凡跑得很快，他已经远离三丘村的房屋，进入了一片低矮杂林之中，只要再跑数百米，那就到达陌圈的边缘。 周凡扭头看去，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血云已经在他身后三四丈开外。 而且他走到陌圈，只会害死那里巡逻的队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周凡停住脚抽刀回身，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两道小焰符一把按在直刀上。 火红的符线迅速在刀身蔓延开。 半空的血云已经向着周凡俯冲而来。 周凡一声厉喝疾跑着举刀噼去，血云被锋利的刀身切割分成两段，刀锋散射的焰火灼烧着血色的烟雾。 周凡将血云切成两半之后，他又迅速扭身回头看去。 被切开的血云聚成一团血色的烟雾，血雾之内的小焰符火很快变得黯淡起来，直至熄灭。 血雾开始幻化，幻化成三足三手的人形，在那烟雾状的头颅之上，只有一颗占据着全部头颅空间的深绿眼球，深绿眼球中心那红点正在微微移动，它在打量周凡。 周凡脸色冷然，这咒鬼与昨晚的有些不同。 茅符师说过，找来的咒鬼会越来越强，周凡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血雾咒鬼向着周凡飘来，它那三条手臂化作尖锐的雾枪，朝着周凡疾刺而去。 周凡挥刀疾噼，直刀挥舞出火红的焰色，砍在三条雾枪，发出叮叮之声，焰点四溅。 周凡全力催动之下，这血雾咒鬼被刀噼得连连后退，三条雾枪被刀上的巨力震得不断弹开。 周凡见此心中放松了不少，这血雾咒鬼的力气不及自己，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刀势变得越发凌厉起来，咒鬼被周凡彻底压制住。 周凡又借着一次扫开三条雾枪的机会，一刀竖噼向咒鬼头颅上那颗深绿眼球，这是咒鬼的命门所在。 咒鬼发出一声厉啸，它头颅的深绿眼球忽然有烟雾涌出，将眼球遮绕住。 携着火焰符意的直刀噼在了头颅上，将咒鬼分成两半。 咒鬼三条雾枪朝周凡刺来，周凡不得不刀势上撩的同时快步后撤。 周凡后退几步之后，血雾咒鬼居然又融合了起来，它那颗深绿眼球先是在心口出现，然后转移到头颅上。 周凡眉头微皱了起来，他刚才那刀没有砍中咒鬼的眼球，它的眼球转移得很快。 没有被砍中的血雾咒鬼身上沾染着的符火很快就熄灭。 周凡很快明白过来，这符火只要没有噼中它的眼球，恐怕都难以杀死它。 血雾咒鬼情绪暴怒起来，它挥舞着三条雾枪朝周凡冲刺着，周凡只是冷笑着，毫无畏惧迎了上去。 周凡流光快银刀决的基础刀术早已小成，他单凭手中的刀就能抵挡住咒鬼那迅疾的三条雾枪，很快又噼得血雾咒鬼不断后退。 这使得血雾咒鬼不断发出暴怒的低沉厉叫，但它又无可奈何周凡。 周凡很快又找到第二次机会，格开血雾咒鬼的雾枪，一刀横砍，要将血雾咒鬼的头颅眼球砍成两段。 但那血烟雾再度缭绕在血雾咒鬼的头颅上，刀锋横噼而过，只砍开两道烟雾。 雾枪刺来，周凡不得不再次后退，他看着血雾咒鬼头颅上燃烧的符火，血雾咒鬼的深绿眼球从它肩头雾气钻出来，冷冷盯着周凡。 头颅的符火很快被扑灭，深绿眼球又转移了回去。 周凡眉头微蹙，再次挥刀朝血雾咒鬼噼去。 残阳由昏黄变得火红，天上的云絮跟着色彩变幻，天穹就像燃烧了起来一样。 暮风吹来，杂林叶子沙沙作响。 周凡的刀一次又一次噼在血雾咒鬼上，但那诡异的烟气将血雾咒鬼的大眼珠子一次次转移走。 直至第五次的时候，周凡刀上的小焰符力已经耗尽，他刻意一刀噼去，逼得血雾咒鬼不得不后退的同时，他也在快步后退，他左手快速取出两道小焰符，贴在直刀上，直刀再次火焰符纹密布。 第98页 血雾咒鬼又再次缠了上来，周凡挥刀与血雾咒鬼缠斗着，锋利的刀光与快捷的雾枪碰撞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没有多久，周凡心里就知道麻烦了。 他已经尝试了五次，五次都无法噼中血雾咒鬼的眼球，这样耗下去，就算自己的符箓不被耗尽，他也会筋疲力尽的。 这血雾咒鬼似乎永远不会疲惫一样，它没有再发出任何的暴怒叫声，只是沉默不断挥着雾枪，力气不足被弹开也无所谓，被噼中也没所谓，它身上的血雾多到足以消耗掉数不清的符力。 它这是要硬生生耗死周凡。 想杀杀不死，想逃逃不掉。 周凡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一个泥潭里面，会越陷越深，直至黏稠的泥浆将下陷的他彻底掩没，他会慢慢窒息而死。 第80章 追风势 夕阳在散发着最后的余晖，细碎的云絮从火红渐变为橘红。 杂林的战斗还在持续。 周凡变得谨慎起来，他不再随意噼砍在血雾咒鬼的身上，因为这样会快速消耗刀上的符力，他需要尽量保持着刀上的符力。 刀上的两道小焰符是他身上最后的两道小焰符，要是被耗尽，那环首直刀只能选择小雷皮符或驱邪墨斗。 一道小雷皮符的威力远远比不上两道叠加的小焰符，至于驱邪墨斗，操作起来比符箓复杂一些，想在血雾咒鬼的眼皮下弹上两道墨线很为困难。 可以说这两道小焰符是他现在能用的最大威力手段，这血雾咒鬼与他之前碰到的那些黑游怪谲都大为不同，很难缠，让周凡真正认识到咒鬼的厉害之处。 要是没有叠加的两道小焰符，周凡不敢肯定一刀噼中眼球的时候，能不能将它噼死，要是噼不死，那想找下次机会就难了。 两者之间的僵持也让周凡变得有些焦虑起来，因为已经有些暮霭沉沉，天恐怕很快就要黑了下来，到时对他来说更为不利。 一边游走着的老兄数次想帮忙，但它咬在血雾咒鬼身上，只是咬到一团雾气，血雾咒鬼根本就没有理会老兄，它只是兇悍地用雾枪不断朝周凡疾刺。 周凡一刀刀将血雾咒鬼噼得后退，他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越是拖下去，就对他越为不利，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想法将这血雾咒鬼收拾掉！ 要想杀死这咒鬼就必须噼中那深绿眼球，但在他每次挥刀向深绿眼球的时候，深绿眼球会提前游走掉，出现在身体的另一处。 要想噼中深绿眼球，就必须在它逃掉之前，将它噼中。 只要刀够快应该就能做到！ 周凡目光变得冷然起来，剧烈的战斗让他差点都忘了自己练的是流光快银刀决，这是真正的快刀术，之前他一直在打基础，苦修基础刀术，快刀方面反而没有练习过。 因为基础刀术练不好，后面的刀术学来反而没用，但他没有修炼，流光快银刀决的力气段刀术早已经记在心中。 现在他基础刀术算是初窥门径，境界又达到了力气高段，力气大了，速度自然也会快上很多，那流光快银刀决的刀术自然就用得上了！ 周凡一边噼砍血雾咒鬼，他一边开始回想流光快银刀决的力气段刀术。 力气段刀术可以说有很多招，可以说只有一招，被命名为追风势，刀势快如追风！ 周凡吸气手腕一抖，照着流光快银刀决刀势施展了起来，他的刀势立刻变了，变得轻灵迅勐。 一抹明亮的火焰刀光流过，铛铛铛三声，血雾咒鬼的三条雾枪被崩弹开，刀光朝血雾咒鬼的头颅砍噼而去。 咒鬼感到了危险，它浑身烟雾涌动，在刀光噼中深绿眼球之前，将深绿眼球藏入了体内。 刀还是慢了一丝，不过周凡没有露出任何沮丧之色，他脸色肃然，环首直刀用力一撩，直下而上，从左至右后发先至，将刺来的三条雾枪再次拍掉。 这时深绿眼球也出现在了咒鬼的腹部，深绿眼珠为它提供视野，所以它才会这么急着放眼珠出来。 但它这一冒头，就被周凡看在眼中，心随意转，刚刚拍掉三条雾枪的直刀朝咒鬼腹部砍去，刀落迅疾无声，快得只能见到一抹残影！ 嗤的一声，直刀噼中了深绿眼球，火焰符意向眼珠子瀰漫开来，深绿眼球顿时裂成了两半。 斜撩的直刀噼开深绿眼球，将咒鬼再次砍成两半。 咒鬼的血雾暴动起来，它发出悽厉的唿唿声，被分开的烟雾身躯再也难以弥合。 火焰汹汹燃烧着血色烟雾，再也无法似之前那样熄灭。 周凡后退几步，眼神警惕着，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刚刚那两下快刀可以说是他精气神汇聚在一起才噼出来的，要他使出第三刀，现在根本无法做到。 血色烟雾被焚烧殆尽，再也留不下任何的东西。 这咒鬼应该是死掉了，周凡又后移了十步，确认了这个事实，他才回刀入鞘。 橘红的云絮就似泼上了淡墨，夕阳也落入山峰，只剩一轮红镰刀。 周凡快步向着家里走去，他在回想刚才的那战，匆促使出的追风势很不成熟，还是不够快，这样的追风势连风尾巴都追不上。 要不然一刀就能噼掉深绿眼珠子才对的，而不是要挥出第二刀才能达到目的。 周凡回到家里，他刚换上的衣服也变得脏兮兮，父母见他回来这样子，又是关切问了几句。 第99页 周凡没有受伤，他笑着摇头说去练武弄脏的敷衍过去，由于刚杀死咒鬼，也不怕咒鬼会这么快再次过来，他就干脆坐下来陪父母吃完晚饭，又带了些干粮，才带上老兄匆匆出门去了。 等赶到营地时，白天的巡逻队员已经下值，瘦猴本来在营地找不到周凡，急得团团转，他见了周凡回来，才算松了口气。 瘦猴将三道小焰符交给周凡，周凡询问他练甦醒四式练得怎么样了。 瘦猴摇头说还没有感应到周凡所说的元力，他今晚回去再试试。 周凡现在也无法指点他，只能告诉他注意一些甦醒四式的细节，就让他先回去。 周凡又找到鲁魁，告诉他自己已经吃饭，让那送饭的人不要再送过来，他才赶到符屋，见到了将要离去的黄符师。 「黄老大人，麻烦给我几道小焰符。」周凡取出四张黄符纸，放在地下后退恭敬说。 黄符师脸色愕然，早上周凡才兑换了两道小焰符，现在又来，那岂不是代表着…… 黄符师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四张黄纸符，他细细看了一眼，有两张符纸上的符线已经完全消散，其余两张则是符线变得模煳，显然也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你已经碰到第二轮的咒鬼？」黄符师有些失神问。 「是。」 「那咒鬼呢？」即使已经猜到结果，黄符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周凡道：「我活着，它自然是死了。」 「死了……」黄符师手微微用力捏住符纸，他有些震惊，和茅符师一样，他也不太相信周凡能在第二轮中活下来，但现在周凡却是活下来了！ 第81章 鱼子 眼咒的第一个咒鬼往往会很弱，只不过是恰恰达到黑游层次，第二个咒鬼就会根据中咒人的实力调整，说不好会有血游级的咒鬼甚至白怨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下咒的血尸棺可是黑怨级的怪谲，眼咒的咒鬼实力上限与下咒怪谲有关。 正因为实力调整过，眼咒的第二个咒鬼很少有人能撑过去，但现在周凡撑过去了，还毫髮无损站在黄符师眼前，这由不得他不感到惊讶。 黄符师看着周凡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眼中，周凡不过是力气初段武者，就算用两道小焰符叠加，也不太可能活得下来。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我破境进入了力气高段，那咒鬼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黄符师听了只是长嘆一声，「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可惜了。」 黄符师心里想的是周凡没有进行力气基础积累，而是直接破境，从力气初段跳到力气中段再到力气高段，这样力气确实是突飞勐涨，但这种快速增长差不多等于自毁根基。 这样的力气段武者力气成长已经被彻底局限住，再也难以有多大的进步。 周凡说这话，就是为了误导黄符师，他当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不过你做得对，相比毁掉实力增长的未来，活下来当然更为重要一点。」黄符师取出四道小焰符，放在地上后退道：「若无意外，天凉里的特使明天早上就能到，第三个咒鬼应该来不及找你了。」 周凡只是点点头，走过去将四道小焰符拿起放入符袋之中，「黄老大人，那位特使真的能消灭血尸棺吗？」 黄符师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们发出的消息已经说明是黑怨怪谲，那来的人就有击败这等层次怪谲的实力，否则他过来干什么？」 黄符师没有再与周凡多说，自行离去。 周凡瞄了一眼卫鼓下聚集起来的值夜巡逻队员，他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回了昨晚的屋子。 有些出乎周凡预料的是泥屋的墙壁已经被修补好，至于木门更是换上了新木门。 这些自然是巡逻队的人做的，周凡回到屋内，他先是看了一下掩埋断臂和断剑符箓的地方，他做的暗标记还在，没有人挖掘过这地方。 想来那黑衣人就算偷偷回来寻找，也无法寻到他的断臂了。 周凡坐下来，他开始想着黄符师刚刚的那番话，他摇了摇头。 要是那天凉里特使明天早上没有到又或者说他到之前，咒鬼就来了，自己还是不得不面对第三个咒鬼。 总之不能将希望完全放在那位天凉里特使身上，碰运气的事不好取。 就是无法肯定第三个咒鬼的实力如何？要是只比刚刚那个血雾咒鬼强一点，那倒是不用怕，现在的他能应付得过来。 就怕太过厉害，那到时就麻烦了。 周凡思忖了一会，他取出了红瓷瓶，瓷瓶里面有三粒炎阳丹，是修炼炎阳气的辅助丹药。 他回想了一下炎阳气的修炼之法，最后摇了摇头，初次修炼炎阳气有一段时间无法动弹，咒鬼不会这么快过来，但就怕躲在暗处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要是趁机给他一剑，那就死得冤枉了。 现在不是修炼炎阳气的好时机，至少得等解决咒鬼又或者黑衣人中的一个才行。 周凡收起红瓷瓶，开始练习刀法，他没有练追风势，而是练基础刀术。 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他的基础刀术只是入门而已，基础刀术要是练不好，他再刻苦修炼追风势也不会有多好的效果。 基础刀术才是后面刀决的基础，周凡很清楚这点。 不过练着练着，周凡很快就皱起眉头来，这种方式的基础刀术修炼太慢了，不像在灰河空间里面，一重刀一轻刀，交换修炼，效果显着。 第100页 但现实之中，想找到那样的重刀和轻刀都不容易，再说在现实之中挥舞那样的重刀，没多久他就要筋疲力尽了，也不可能像在灰河空间那般永不疲惫。 周凡只能沉下心继续修炼。 直至深夜，黑衣人也没有再次出现。 屋里面灯火摇曳，周凡停下噼砍练习，他认真想想，觉得黑衣人暂时不会再出现了。 毕竟昨夜自己吃下大力丹将他打成这样子，在没有弄清楚自己实力之前，他没有把握能赢自己，那就不会轻易出现。 当然也有可能黑衣人似昨晚那样在等咒鬼先出手，只是他可能不知道第二个咒鬼已经被自己杀了。 还有一个可能是黑衣人断臂，就算真的能断肢重生，对他来说，或许也不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 既然对方不会再出现，周凡也没有再等下去的意思，弄灭灯火，他钻进了床底。 钻进床底的周凡没有闭眼，而是又耐心等了一小会，没有任何动静后，他考虑了一下对方放毒气的可能性。 毕竟那黑衣人与张鹤脱不了关系，张鹤又是大夫，放毒气的可能会不会有呢？ 但周凡想到泥屋不是彻底密闭的环境，墙上有小窗，屋顶还有天窗，毒气想扩散没有这么容易。 再说以老兄对危险的敏锐感知，黑衣人要是真的靠近屋子，老兄肯定能发现。 千日防贼真是累，一定要尽快想法收拾掉这黑衣人，他摇了摇头，叮嘱了老兄一声，放心睡了过去。 熟睡的周凡很快就进入了灰河空间。 雾坐在桌前，他没有看出现在船上的周凡，而是盯着桌上瓷盘的乳白圆珠，圆珠子有着拳头那般大，其余的就没有多出奇的地方。 但雾却是眉头紧皱，他似乎很为难。 周凡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雾看着乳白圆珠，头也不抬道：「某种魂鱼的鱼子。」 周凡听懂了，鱼子就是雌鱼未受精的卵子，前世的那个世界西方经常用来制作鱼子酱这道名菜。 但这么大的鱼子周凡可没有见过，不过河底下的魂鱼也不是什么普通生物，鱼子这么大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他道：「那你在纠结什么？」 雾有些不耐道：「我在想该怎么吃这鱼子。」 第82章 储备 周凡觉得雾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他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雾翻了一下灰眼道：「你不懂，这鱼子很为稀有，大约数百年才能寻到一个，只有寥寥的珍稀之物能让我产生食慾，这鱼子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我就这么犹豫，煎炒焖煮，还是搭配其他食材料理，我已经想了数百种吃法，但还没有想好。」 周凡有些无言抬头望着天穹上的血球，他每时每刻不在努力活下去，而对于雾而言，他的烦恼居然是如何吃鱼子？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吗？不对，不应该这么想，雾未必是人。 雾摇了摇头道：「不想了，就生吞好了。」 雾说完就拿起了那颗鱼子，他张大口往嘴里塞，但那颗鱼子实在太大了，在他口边被直接卡住。 雾眉毛挑起，他伸手用力地往口里拍，口被撑得越张越开，鱼子终于塞入了口里。 鱼子将雾的脸撑得鼓起来，两边腮帮子撑出了青色血筋。 周凡看得有些傻眼，就算能装进口里，喉咙也吞不下去吧？ 不过就在周凡这样想的时候，那颗鱼子还是顺着喉咙滑了下去，隐约可以看到雾的脖子有着一颗圆球在滑动。 雾打了个饱呃，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周凡摇了摇头，他有些不明白，这样生吞有什么美味可言？ 雾吃下鱼子，他斜睨周凡一眼道：「没想到你活了下来。」 雾说的是周凡在第二个咒鬼的面前居然能活下来。 周凡脸色平静道：「我活下来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起码你不用陷入沉眠之中。」 雾道：「我已经对你说过，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睡一觉而已，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但你真的不考虑给我两年寿命，我替你解除眼咒，第三个咒鬼可能你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周凡摇头道：「两年寿命不可能，明天就有人会替我杀死血尸棺，两月寿命我或许还能接受。」 雾见无法说服周凡，他挥了挥手，桌面上出现了钓竿与沙漏，天上也出现了漂浮的琉璃球。 「想钓鱼就去，要不然就一边待着去。」 钓鱼？他今天只杀了一个怪谲，应该只有一条灰虫，在这里可是两条灰虫才能作一个鱼饵，雾应该知道他不会轻易用寿命来钓鱼才对的。 周凡想到这里眉头微皱看向空中的琉璃球，然后他眼瞳微微收缩，琉璃球里赫然有两条灰虫。 「为什么会有两条灰虫？」周凡连忙询问。 雾冷哼一声道：「这有什么出奇的，你今天杀死的那头怪谲虽然有些弱，但也是血游层次的，所以就有两条灰虫。」 「原来那血雾咒鬼是血游层次的存在。」周凡这才明白过来，他本来就隐隐感到奇怪，那血雾咒鬼相比之前那些黑游实在是太难缠了，如果是血游怪谲，那就不奇怪了。 「又有一次钓鱼机会吗……」周凡看着琉璃球考虑了起来。 第101页 雾开口怂恿道：「或许你用灰虫，让船再前进十米，再积累一下能得到更多的好东西。」 周凡听了这话只是冷笑道：「到这里，就要两条灰虫作一个鱼饵，要是再前进十米，都不知道要花多少代价才能钓一次鱼？」 说不定下次危险到来之前，周凡都没有机会再钓鱼了，太贪心会把自己坑死的。 这处河水的东西以他现在的实力够用的状态下，完全没必要急于让船再前进。 雾无所谓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周凡道：「那就谢谢了，我不会让船前进的，不仅是船前进，今夜我也不会钓鱼。」 「随你。」雾走到一边坐了下来，他双手放进袖口内，似乎开始发呆。 周凡道：「你不问一下我为什么不钓鱼吗？」 雾百无聊赖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你是想储起来等下次用，你又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 周凡笑了笑，的确就像雾说的那样，他是想储起来，因为现在他手上有流光快银刀决、有炎阳气，境界才刚提升上力气高段，要先稳定一下根基。 这么多东西等着他消化，他不用急于钓鱼，就算要钓鱼，那也要等自己消化这些东西才来钓。 再说两条灰虫钓一次鱼，钓完鱼无法鑑定的东西难道又要支付寿命给雾？ 这样多少寿命都不够用，周凡已经决定用灰虫来替代寿命作鑑定费用，就算一条灰虫只能鑑定三次，他也必须这样做，寿命对他来说太珍贵了。 最后的理由是有备无患，随机钓竿虽然能多得到一件东西，但随机就代表着未知之数，周凡也不敢肯定钓起来的东西就一定是他要的。 万一有天他想要丹药提高境界，但钓起来的两件东西却不是丹药，那就麻烦了，储备起来或许有一天他要定向钓竿的时候就有鱼饵可用，要不然总不能被逼得拿寿命来换鱼饵，他实在是换不起了。 这些都是周凡要将鱼饵储备起来的理由。 雾似乎知道周凡的心思，他嗤笑道：「储备起来有储备起来的好处，但是也有坏处。」 「什么坏处？」周凡也想到一些储备鱼饵的坏处，不过他想听听雾说的是否跟他想的一致。 「那就是你储备了鱼饵，万一那天你在外面死了，这些鱼饵就完全白费了。」雾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在过往的船客之中，有不少这种太吝啬捨不得用鱼饵最后死掉的蠢货。」 周凡眉毛微挑，这就是所谓的钱没花完人死了，这种事想想确实郁闷。 毕竟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敢肯定自己就一定不会出事，尤其是在这样诡异处处危机的世界。 甚至可能从河底多得到一件宝物，说不定关键时刻就能救自己一命。 这些储备的优缺点周凡都明白，不过他还是摇头，他还是决定暂时不钓鱼，相比那些风险，周凡不想面临无饵可用的风险。 储备鱼饵时只要注意数量的平衡，那对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他也不会陷入那种疯狂囤积鱼饵而不敢用的情况。 周凡思虑妥当之后，他走到一边，拿起了那柄重刀，既然不钓鱼，当然要捉紧时间修炼。 只是他拿起重刀，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手中的重刀变轻了。 第83章 天凉来人 周凡看着手中的重刀，重刀长七尺，宽两尺，可以说是体型夸张，重量更是高达三百斤。 但现在周凡已经进入力气高段，对力气一万五千斤的他来说，三百斤的刀并不重。 「雾，这刀太轻了。」周凡对坐着发呆的雾喊道。 雾没有说话，他只是挥挥手，飘荡的灰雾朝重刀旋聚而去，在刀身缭绕着。 本来就是雾气所化的重刀与这些灰雾融合起来，重刀的长宽在不断增加，直至增到一丈长三尺宽才停下来。 周凡双手握着的刀柄一沉，他连忙加大力气才提起了重刀。 自从进入力气段后，周凡对重量的感知很敏锐，他稍微估量了一下，手中的重刀约是一千五百斤！ 这重量对现在的他来说最为合适不过，他开始认真挥刀修炼基础刀术。 修炼的时间飞快流逝，周凡将重刀与轻刀不断交换，不知疲倦地修炼，直至离开灰河空间的那刻，他的刀术基础也变得更为扎实起来。 周凡放下刀与雾道别一声，退出了灰河空间。 醒来的瞬间，周凡先是侧头看了看昏黑的屋内，确认没有异常后，才从床底爬出来，屋外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点燃油盏的灯芯，灯光亮了起来，趴在地上的老兄，只是微微抬头，算是对周凡示意了一下，又将狗头放在地面上。 周凡没有去哪里，在屋中静坐，等值夜的巡逻队员回来后，他出去与鲁魁、乌天八打了一下招唿。 鲁魁、乌天八见周凡安然无恙，脸上皆是露出惊奇之色。 不过周凡没有多理会，转身回了屋内，没有多久，瘦猴也来找他了。 周凡将三道小焰符交给瘦猴，又叮嘱了几句才让他去巡逻。 周凡没有回家，他昨天傍晚就跟父母说过今天早上不回去，毕竟他是傍晚杀死第二个咒鬼的，若无意外，咒鬼离他越来越近了，这时候回去风险太大。 还是留在营地更为合适一些。 周凡在屋内静坐也不是无所事事，他继续练刀，环首直刀每刀噼出，皆蕴含两种变化，无声落刀与凌厉的刀势已经渐渐结合在一起。 第102页 足足练刀一小时，门外忽然有人唤道：「周队长。」 周凡停止挥刀问道：「我在，什么事？」 「两位老大人让你过符屋一趟。」门外的巡逻队员说道。 周凡听到这里精神一振，他收刀入鞘，推开木门跟着那巡逻队员到了符屋。 符屋门外，黄茅两位符师、鲁魁正小心翼翼陪着一个陌生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穿淡青交领长袍，深黑衣带束在腰间，左腰挂着一个朱红酒葫芦。 不仅如此，中年男子的右手还拿着一个冰蓝酒葫芦对着自己的口倒酒，那张看起来落拓的脸没有因为饮酒而变得满脸通红，看起来还有些青白。 周凡走到一丈外站住了脚步，他心里知道，这位中年男子十之八九就是那个天凉里特使。 中年男子放下酒葫芦打量了一眼周凡温和道：「你就是那个中了眼咒的周凡吗？」 「是。」周凡点头应道，同时还举起自己的手背，让中年男子见到了他手背上的血棺材印记。 黄符师笑着替周凡介绍道：「这位是天凉里仪鸾司的安东使燕归来燕大人。」 周凡拱手行礼道：「燕大人。」 燕归来道：「你不用站这么远，过来就行。」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近，一走近，就能嗅到燕归来身上淡淡的酒气。 燕归来等周凡走近，他脸上露出一丝异色，他又认真看了一眼周凡道：「你带我去一趟小丘湖。」 周凡心里有些诧异，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点名自己带路？不过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黄茅两位符师与鲁魁也是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燕归来刚到不久，就向他们询问事情的经过，他们就一一回答，包括周凡中了眼咒的事情。 当燕归来听到周凡已经杀死了两个咒鬼，他就说要见见周凡。 上官说要见周凡，黄符师他们当然不会拒绝，谁知道燕归来刚见了周凡，几乎什么都没有问，就让周凡带路。 「燕大人，那我们三个呢？」茅符师一脸恭敬问。 燕归来饮了一口葫芦酒道：「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有人给我带路就足够了。」 黄符师三人面面相觑还是齐齐应了一声是。 时间紧急，燕归来很快就跟着周凡向小丘湖而去。 周凡在前面带路，他身后的燕归来在默默饮着冰蓝葫芦里的酒，周凡有些摸不透燕归来的路数，他也不敢乱开口。 这人来自天凉里仪鸾司，是黄茅两位符师的上官，敢一人独自来对付血尸棺，实力绝对不简单。 燕归来却是忽而道：「周凡，你知道为什么要专门叫你带路？」 「不知道。」周凡简单道。 燕归来轻笑道：「因为你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武者，我听他们说你踏入力气段时间很短，又能连续杀死两个咒鬼，天赋很不错。」 周凡心里警惕起来，他看着前方平静道：「大人谬赞，我能杀死两个咒鬼，实在有些运气成分。」 燕归来道：「运气也好实力也好，但你杀了那两个咒鬼始终是事实，叫你带路是因为万一在我收拾掉那血尸棺之前，你让赶到的第三个咒鬼杀了未免可惜。」 「谢谢大人。」周凡口里随意道，心里还是警惕着，这燕归来真的是因为惜才，从而将他带在身边的吗？ 不过周凡确实没有感到他有任何的恶意。 燕归来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饮酒。 很快两人就到了小丘湖附近。 「周队长。」被勒令守在这里的两个巡逻队员站在一丈外打招唿道，他们不认得燕归来，但也猜得到这位应该是来帮三丘村解决麻烦的。 「让他们先离开吧。」燕归来开口道。 周凡就开声赶走了这两个巡逻队员。 小丘湖很为寂静，湖中的血尸棺依然在不断流血，湛蓝的湖面已经被染红一大片。 第84章 赠酒 鲜血染红的湖水与最外面的那层碧蓝湖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周凡在中了眼咒后第一次过来，他看着那诡异的血尸棺，只要能解决血尸棺，他的眼咒就能消除，他看向燕归来。 这位天凉里仪鸾司的安东使究竟能不能对付这血尸棺？ 燕归来一脸慵懒道：「真的是黑怨血尸棺，还是沉寂期的，那就不用担心了。」 燕归来将冰蓝酒葫芦系在右腰旁，他看了一眼周凡笑道：「待会你自己小心一些，要是实在不行，那就赶紧退回村里。」 说完这话，燕归来已经一跃而起，足踩湖面，他居然没有踩上次留下的圆木，仅仅是踩着水面，如离弦之箭，数个起落就到了血尸棺面前。 单论轻功而言，比起黄符师不知高了几个等级。 直至到了血尸棺前，燕归来两脚踏在水面如踩平地，这样的轻功实在是让周凡惊讶不已。 燕归来脸色漠然，他一掌朝血尸棺拍去。 嘭的一声，燕归来的手掌散出一阵寒气，血色棺面瞬间就起了一层湛蓝的冰霜。 血尸棺受到威胁，其内发出刺耳的夜枭声，血影从棺内飞出，朝燕归来扑去。 「滚！」燕归来朝扑来的血影发出一声大喝，喝声如雷霆滚滚，小丘湖湖水漾起一层层涟漪，站在远处的周凡也觉得耳膜生疼。 而那正面喝声的血影被一喝轰散了，一摊血水洒落在地面上。 第103页 燕归来这时又是连续两掌迅疾拍在棺面上，血尸棺瞬间成了一大冰块，血水被冰霜凝结。 「破！」燕归来双眼一凝，又是一掌拍去。 一声巨响传来，血尸棺骤然碎成数块。 在那破碎的棺椁内窜出了一条人尸，血色散发白尸衣的它全身浮肿，脸上起着一个个血泡，发出哭泣般的怪厉声，它疯狂地扑向燕归来。 因为它被逼醒来，没有渡过沉寂期的它已经完了，它要杀了这坏它好事的人类泄愤。 燕归来怡然不惧迎了上去。 周凡怕被牵连进来，他警戒后退几步，同时死死盯着血尸，要是万一让血尸逃了，那他就只能花费寿命向雾求助了。 一人一尸的每次碰撞都使得一圈圈湖水沖天而起炸开，水珠散开落下，湖里就似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一人一尸的交手动作越来越快，身影都变得模煳起来，不断有轰鸣声传来。 在周凡眼中，他只能看到两道颜色不同的模煳影子在散落的湖水中打斗，他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一人一尸的实力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周凡拔出了直刀，他将两道小焰符贴在刀上，要是燕归来输了，那他就要做决定，是赶紧逃走还是看准机会上去给那血尸一刀。 就在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湖中传来燕归来一声大喝，他手掌蓝白气雾腾腾，连续拍出数十掌，那漫天水滴凝结成冰珠朝血尸溅射而去。 砰砰砰！ 血尸被无数冰滴刺穿，身体直接成了布满血洞的筛子，无数的血水喷涌出来。 血尸向着湖面倒下，漫天的湖水也淅淅沥沥落在湖面上。 周凡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结束了吗？ 周凡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背，他手背的血棺咒印正在缓缓消散，显然血尸是死了。 燕归来脸色冷漠，从身上拿出一道符箓，朝着血尸一扔，漂浮在湖面血尸嗤的一声燃烧了起来，散发出阵阵黑烟。 燕归来又是踏了几脚，回到了岸边，他那张落拓的脸依然青白，气息沉稳如渊，似乎刚才那场战斗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燕归来看了一眼湖面，远处还有几块破开的红棺木沉浸在鲜红的血水中，他叮嘱道：「回去以后，一月内让人不要饮用湖里的水，一月之后就没有问题了。」 周凡将这话记了下来，他心里在想燕归来的实力都不知道高他多少倍，这样的人要是想杀他，他恐怕难逃一劫。 燕归来看着略微沉默的周凡，他以为周凡心有疑问，笑道：「我不是那种很难说话的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周凡想了想道：「燕大人，刚才你与那血尸打斗时，没有使用符箓，那是什么武技？」 周凡想起的是自己得到的炎阳气，不过燕归来挥掌寒气森森，就连那血尸都不敌，这又跟炎阳气截然不同，所以周凡有些好奇。 燕归来笑着指自己腰间的冰蓝葫芦道：「这不是什么武技，而是冰蝉酒，我喝下冰蝉酒，能将寒气化入真元之中，再打出来，这冰蝉寒气对怪谲起着符箓的作用，不过就不是什么人都能饮用，你现在还不能喝，否则会寒入骨髓，对你会是一种伤害。」 「冰蝉酒？」周凡脸露讶异之色，他没想到酒也能对付怪谲。 燕归来又是点头道：「世间有酿酒大师，他们酿出来的酒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效，有针对怪谲的也有修炼之用，酿酒师与符师一样，地位相当，不过酒的应用还是不及符箓广泛。」 燕归来说着将腰间的朱红葫芦解下拉扔给周凡道：「这个送你了。」 周凡连忙接过朱红酒葫芦，他还没有开口询问，就听燕归来解释道：「这葫芦里面装着的是爆葡酒，饮下能让你这力气高段的武者似爆发段武者瞬间爆发，不过只能达到爆发初段威力的七成。」 「记住，以你的实力每次只能饮一小口，否则很容易伤身。」 周凡脸上带着犹豫之色，这爆葡酒听来似乎很不错，但无功不受禄，他刚想推拒。 燕归来哈哈笑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酒对我没啥用处，带着只是路上喝来解馋，给你恰好合适，就当我们相识一场送你的。」 「三丘村我就不回去了，你给他们说一声。」燕归来已经转身离去，「你要是能拿到你们村到天凉里学习的名额，那我们腊八节再见。」 「谢谢燕大人。」周凡朝燕归来的背影喊了一句，无论怎样说燕归来确实是替他杀了黑怨血尸棺，又送他一葫芦爆葡酒，这人情算是欠下了。 燕归来只是头也不回伸手摇摇，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的实力高超，早已看出周凡血气充盈，力气高段基础十分扎实，能这么短时间踏入力气高段，又没有半点虚浮，反而力气十分浑厚。 在这种近乎封闭的村子，燕归来不认为少年能有什么奇遇，更可能的原因是少年天赋超绝，这样的人若是不死，未来成就恐怕不可限量，区区一壶爆葡酒算不了什么。 第85章 杀意 周凡没有再在小丘湖停留，而是让两个巡逻队员守着，他自行回了巡逻队营地。 一回到营地，原本就在营地听着的黄茅两位符师以及鲁魁三人也顾不得规矩就围了过来，黄符师急声道：「事情怎么样了？」 周凡笑道：「血尸棺被燕大人收拾掉了，我的眼咒也被解开了。」 第104页 周凡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背，能这样解开眼咒，他的心情很为不错，眼咒一天不解，对他来说是一种不小的压力，眼咒破掉，觉得轻松了不少。 黄符师三人见周凡的眼咒果然是没有了，他们也明白血尸棺应该是没有了，茅符师问：「那燕大人呢？」 燕归来是他们的上官，能跟燕归来处好关系，有很大的好处，所以三人眼神都有些热切。 周凡摇头道：「燕大人说他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鲁魁突然注意到周凡腰间的朱红葫芦，他眼睛瞪大道：「这葫芦……」 周凡拍了拍酒葫芦没有隐瞒道：「这个是燕大人随手送的，说叫爆葡酒。」 黄符师三人皆是脸上露出羡慕之色，爆葡酒对他们来说没有用，但这算是一件不错的宝贝，尤其特殊的是这可是燕归来送的，这说明燕归来可能看好周凡。 当然也因为是燕归来送的，他们三人只是羡慕而已，不敢有太多的心思，如果为了仅仅一葫芦的爆葡酒而得罪燕归来实属不智。 周凡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隐瞒的意思。 不过黄符师三人心里还是有些纳闷，他们可是都已经知道周凡为了杀死第二个咒鬼没有好好奠基而直接踏入力气高段，按理来说，周凡的武者成就已经到头，就算是爆发段恐怕都会因为基础不扎实而难以踏入。 这样的人居然能得到堂堂安东使大人的青睐？ 还是说燕归来只是随手赠送，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在？ 心里琢磨这些事，黄符师、茅符师交代了鲁魁与周凡几句，就各自离去了。 瞬间就只剩下鲁魁与周凡在，鲁魁笑道：「阿凡，你真的好运气，居然能得到燕大人赠送的一葫芦爆葡酒，这爆葡酒起码值十玄币。」 「十玄币吗？」周凡看着腰间的爆葡酒，他当初卖命给巡逻队，也只得了三玄币，他瞬间有些心动，要不将它卖掉补贴家用？ 鲁魁似乎看出周凡的想法，连忙道：「阿凡，这爆葡酒对你有大用，可千万别卖了。」 周凡只是想想而已，他摇头道：「我不会卖的。」 要是他进入爆发段，爆葡酒没用了，他当然会卖掉，现在就像鲁魁说的那样，爆葡酒对他现在还是很有用的，关键时刻，能让他实力进一步爆发，威力相当于爆发初段七成，以他现在的实力，加上爆葡酒，就算是遇到爆发中段的武者，也可以一战了。 鲁魁并没有因为周凡『前程自毁』态度就有任何的变化，毕竟就算是基础不扎实的力气高段，那在三丘村巡逻队里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鲁魁想到这里，他又建议道：「阿凡，燕大人实力高强，你能与他有些关系，那尽量要与他保持着这种关系，无论是对你以后还是对三丘村都有难以想像的好处，天凉里不知有多少武者想巴结燕大人都巴结不上。」 周凡无奈道：「我与那位燕大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可能是收拾掉那血尸棺，心情不错才送我一葫芦酒，对了，我还不知道那位燕归来燕大人在天凉里仪鸾司是什么地位的人物？」 鲁魁咧了咧嘴笑着解释道：「仪鸾司是我们大魏朝专门负责处理怪谲的机构，在大魏朝诸多机构中排行第一，在各地都设有分支，里一级的仪鸾司有四安使，分别是安东使、安南使、安北使、安西使。」 「四安使是里一级仪鸾司权力最大也是实力最高的四位大人，平时天凉里仪鸾司有什么事，都是他们商量解决，无论是天凉里里正还是天凉里里尉都要听他们指挥。」 「在四安使之下的则是力士、符师等执行人员，四安使大人权力相差不大，但大魏朝惯例，向来以东为尊，所以安东使隐隐比南西北三位大人要高一头。」 周凡听了诧异不已，要是按照鲁魁这样说，那位燕归来就是天凉里仪鸾司的安东使，天凉里权力最大的一个人。 他这才隐隐明白，为什么鲁魁和黄茅两位符师如此热切巴结燕归来了。 两人谈笑一会，周凡下午就继续去小丘湖巡逻去了。 下值回家一家人吃饭。 饭后，周凡拿起了直刀符袋等东西道：「爹娘，我去练会功。」 桂凤看了一眼周凡的符袋和直刀，她有些讶异道：「阿凡，你练功带这些东西作什么？」 「我待会练一下刀和符箓的配合。」周凡平静解释道。 周凡就走了出去后，桂凤看着漆黑的屋外担心道：「凡儿没事吧？他以前练功可没有带这么多东西？」 周一木咬着水烟壶嘴抽了一口烟道：「凡儿比以前稳重得多了，让他去吧。」 周凡绕到屋后就离开了家，他没有纸灯笼，只是靠着一家家黯淡的灯火和自己的记忆，在黑夜中默默行走。 他来到了医馆附近。 隐藏在暗处的他脸色阴冷看着那散发朦胧黄灯光的医馆。 右手五指放在刀柄上握紧又松开，最后他还是转身离去，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潜回家里屋后小院，周凡又开始了一天默默的修炼，直至将扑食四式修炼完成回到了家中，父母既然还没有睡，想来是担心他。 周凡回来了，他们就歇息去了，周凡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很快他就出现在那艘船上。 雾今夜不在，周凡现在也没事要找他，只是拿起了搁在甲板上的重刀开始修炼刀法。 第105页 等时间到了，又被拉扯出灰河空间，每次从灰河空间出来都寓意着新的一天到来。 清晨忙碌一会，出门与瘦猴说说笑笑到了营地就分开巡逻去了。 第86章 自相残杀 上午一直平安无事，但到了中午，周凡正在练刀时，不远处的空中忽然响起了『咻』的一长声…… 周凡眼神一凝，他看了过去，咻的声音过后就是砰的一声爆炸。 周凡脸上挂着寒色向着信号弹升起的方向而跑去，老兄也跟着蹿了出去。 出事的地方赫然是周凡之前巡逻过的稻田！ 稻田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巡逻队的队员，皱深深与鲁魁都到了。 周凡皱眉，他止住脚步，与其他人保持距离。 巡逻队队员围成了一个圈，周凡慢步走近，才看清他们围着的是什么。 人群中的是两个已经死去的巡逻队员，他们互相手持长枪，长枪皆是刺进对方身体。 两人身上有着数不清的血色枪痕，两眼圆瞪着不瞑目地怒视着对方，向前斜着的身躯有着鲜血不断沿着衣衫、枪桿滴落而下。 鲁魁他们站立不动，那怪谲很大可能是逃走了。 鲁魁沉声道：「给他们两个上测谲符。」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这两人身体上还附着怪谲。 有两个队员小心翼翼挑着长枪走过去，枪尖上粘着测谲符，他们用枪尖将测谲符拍在两个死人身上，测谲符没有任何的反应。 见没有问题，鲁魁又指挥道：「除了队长，其余人回去驻守自己的岗位。」 其余的巡逻队员很快退去，只有鲁魁、皱深深、周凡三人留了下来。 周凡问道：「谁放的信号弹，他有没有看到那怪谲？」 鲁魁摇头道：「我放的信号弹，是我先发现的他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没有看到怪谲的存在。」 皱深深看着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皱眉道：「死前他们在自相残杀，可能的情况是他们中的一个或两个被怪谲附身了，否则不会成这样子，怪谲杀了他们转而又离去。」 鲁魁脸色微变道：「糟了，该不会是让那怪谲进了村吧？」 以前就出现过怪谲杀死巡逻队队员，从而越过防线潜进村内的事情，有数次给三丘村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皱深深将剑拨了出来，他向着村内行去，「我带人去搜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它或它们。」 说『它们』，那是有可能不止一个。 随着皱深深消失的身影，周凡说道：「我过去看看那两具尸体。」 周凡说完就看了不远处的鲁魁一眼，鲁魁点头表示自己会替周凡留意四周的状况。 周凡拔出直刀，他将一道小焰符贴在刀背上，才一步步靠近尸体，即使用测谲符测试过，他也不得不如此小心，因为测谲符大多数时候可靠，但有些时候并不一定可靠。 那不准确的『有些时候』可能会要了人的命，周凡自然不可能将命赌在这种事情上。 周凡走近之后，两具尸体唯有血还在滴，并没有任何的异动。 周凡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还在提防着尸体内会不会突然有着什么未知的怪谲突然撕裂尸体向他扑来。 他一边警惕，一边近距离观察着这两具尸体，他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很快就看出了一些异常的地方。 周凡先看的是尸体的眼瞳，这两个巡逻队员死去的时间并不久。 若是一个人死了，死后超过三小时，眼睛会出现一层薄云，并且眼球会变得很柔软。 事实上不可能超出一个小时，细微的尸僵会先出现在面部和眼肌要一小时后才会出现，他们的面部和眼肌还没有出现任何的尸僵迹象。 除了这些，还有他们的流血程度、血液的色泽都佐证了周凡的判断。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午休的时候，遭遇了怪谲，然后开始了自相残杀，从而同归于尽。 周凡作了这样判断后，他又观察两人布满血污的脸，他们的脸色狰狞，双方的眼神都是死死盯着对方。 周凡又由两人的脸解读他们的情绪，对于他来说，观察尸体的情绪比起活人的简单得多。 两张脸上只有憎恨、愤怒、仇视，但唯独少了一种应有的情绪。 少了恐惧的情绪，一般人遇到怪谲，那应该会残留一些恐惧的情绪才对的，他们为什么没有呢？ 是因为被附身控制太久，恐惧情绪被收敛了起来吗？ 周凡视线下移，他从两个尸体的脸看到他们身上的伤痕，都是枪尖刺出来的伤口。 他们死后双手还各自死死攥紧自己的长枪，用力到使得拳头上凸出的关节隐隐发白。 从这些伤口的位置以及他们如此用力握持长枪，周凡能想像到，这场打斗很为惨烈，双方悍不畏死往对手身上招唿。 这两人死前的打斗可以说是疯狂残酷，如果真是被附身，那两个都被附身了，否则很难解释这场打斗会如此惨烈。 如果只有一个人被附身，那另一个面对被附身的疯子，他稍有一些理智，这场战斗都不会演变成这样子。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是真的被附身的吗？ 那怪谲究竟在哪里？杀了人逃往了野外？跑进了村？还是还在这附近观察着他们？ 周凡收回视线，先后退了几步想了想才缓缓道：「他们都不是新人。」 第106页 周凡对死去这两个巡逻队队员还是有些印象的，隐约记得这两个队员在巡逻队待了一年以上。 一旁的鲁魁苦笑道：「他们当然不是新人。」 本来队里才刚补充三名新人，结果转身就死了两名队里的老手，回去告诉负责替巡逻队招人的罗裂田，恐怕罗裂田得跳脚大骂了。 巡逻队越是死人死得凶，招人的代价就越大，毕竟愿意为钱卖命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事估计很快就得传开，到时不是吓破一些想来村民的胆，就是会被坐地起价。 鲁魁沉着脸，无论如何巡逻队的人都要给他们凑齐，因为巡逻队是村里的防线，要是防线崩溃，谁也别想活。 按照村里的规矩，要是无法招到人，那就唯有强制徵集，但这种做法弊大于利，不到必要时候，村里面都不愿意用。 「是不是新人跟这事有什么关系？」鲁魁看向周凡，他反应过来周凡这句话说得有些突兀。 第87章 两个细节 确认死去的队员是不是新人对于周凡来说当然有很重要的意义。 周凡向鲁魁解释道：「一般要是遇到难以应付的怪谲时，无法处理的情况下，我们的做法是尽快想法通知其他队员。」 「这两人都是队里的老鸟，不会不知道这点，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这说明他们当时的情况很突然，就连发出信号弹的时间都没有。」 周凡也遭遇过这样突然的袭击，一次是郑真木被附身，第二次是在小丘湖，他被囚人泥束缚住，对此深有体会。 鲁魁皱眉道：「要是这样，那确实很有可能是附身怪谲做的。」 周凡看着金黄的稻田，稻谷越来越熟，距离收割的日子也不远了。 周凡又忽然道：「稻孩子没有来吗？」 以前他巡逻时，每次这种时辰，稻孩子总会过来嬉戏。 对于周凡思维的发散，鲁魁有些跟不上，他摇头道：「没有看到，它们今天可能不会来了。」 不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稻孩子的会不会来并没有太多的逻辑可言。 周凡看着稻田继续道：「我第一次遭遇黑游袭击的事，鲁大哥还记得吗？」 鲁魁有些无语道：「这才多久，我怎么可能忘记？郑真木被戮物草附身了，后来你突破杀死了戮物草。」 周凡道：「这事确实没过多久，有两个细节我记得很清楚，第一个就是戮物草附身的墨豹到来的时候，稻孩子就立刻退走了。」 鲁魁摇头笑道：「这没有什么奇怪的，白游害怕黑游，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凡道：「这个我也知道，我想说的是现在稻孩子没来，那个害死了队员的怪谲会不会就躲在稻田里面？我觉得它不会是离开了，它如果不是进村了，就是停留在这附近。」 这附近的圈陌外只有稻田。 鲁魁脸色微变，他小心看向稻田，在烈日的暴晒下，谷子宛如散开的金沙，但一想到稻田里面会存在怪谲，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欣赏这田景，只是觉得心中微寒。 「阿凡，如果仅仅凭稻孩子没来这点，恐怕还无法证明，稻田这么大，它要是隐藏在其中，我们想找到可不容易。」鲁魁沉声道。 稻田里会有怪谲？ 老兄没有太大的反应，显然它并没有感应到怪谲的存在。 周凡在留意老兄的反应，开口说：「不仅仅是今天，应该说这段时间你还见过稻孩子吗？」 鲁魁仔细快速想了想，不过他摇头道：「不太记得了，稻孩子这种白游基本无害，我没有留意它有没有来，而且我也不是每天都会经过稻田。」 对于鲁魁的回答，周凡没有意外，最近巡逻队人手奇缺，就连他这些副队长只能驻守在某个区域，没有任何时间去巡逻监视。 周凡看着被暖风吹得起着一层层金黄涟漪的稻田道：「我说我记得两个细节，稻孩子只是第一个细节，第二个细节才是我确认稻田存在怪谲的证据。」 「那个细节是关于郑真木的。」 「跟郑真木又有什么关系？」鲁魁脸露惊愕之色。 周凡在一边跟鲁魁说话的时候，也是在一边梳理自己的想法，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凝重了起来，然后挥了挥手道：「我们先后退再说。」 周凡这样说，鲁魁不会反对，他们迅速先后退了足够远，才停下脚步。 周凡又是皱眉道：「这段距离也未必安全，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不能让稻田离开我们的视线。」 鲁魁问：「阿凡，你究竟知道什么？」 周凡沉声道：「你还记得郑真木是因为什么而被戮物草附身的吗？当初我们都下意识认为是他贪图那墨豹的兽皮，当时其实我就有些疑惑。」 「在我和他相处的短时间内，郑真木绝对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你说他真的会为了一张豹皮冲进稻田里面吗？巡逻队员都知道，怪谲是有可能借着禾苗的掩盖潜行过来。」 鲁魁愣了一下快速道：「我认识的郑真木确实不会这样做，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为钱财冲动了，但他再贪钱也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这确实有些不对劲。」 周凡脸色严肃道：「现在想来，我们都有些自以为是了，郑真木会突然冲进稻田，我的猜想是因为受到了某种怪谲的控制，使得他变得莽撞了起来。」 第107页 「但只懂附身的戮物草可无法做到这点，当时稻田里很可能还有第二只怪谲！」 那事发生后，周凡特地想法跟巡逻队的人了解过戮物草这种黑游，对它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当时没有细想而已。 鲁魁头皮有些发麻承认道：「戮物草确实没有这种本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郑真木受到会控制人的怪谲冲进了稻田，所以死了，你还怀疑今天这两个队员都是这样吗？」 周凡点头道：「我怀疑稻田里存在的怪谲有控制人的能力，但我还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我认为人要想被控制，不是被附身控制身体就是它有特殊力量影响我们的心神。」 「一旦被它控制住，就会像郑真木那样失控冲进稻田，又或者会像这两个队员那般自相残杀。」 「如果真是有这样的一只怪谲存在，但从郑真木死的那天起，它居然留在稻田里这么多天，说明它可能已经将稻田当成了它的领地，所以它赶走了白游稻孩子。」 「甚至杀我们，也是因为觉得我们侵入了它的领地！」 有些怪谲是会像一些勐兽那样，有着自己的领域意识。 鲁魁沉默了一会，他觉得还是有疑点，他开口问道：「可是我记得你说过郑真木经你提醒后，还能转身从稻田里冲出来，说明他还没有完全被控制住，但这两个队员自相残杀，说明他们已经失控，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周凡挑眉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要是我猜测，那怪谲想控制我们，不管是附身还是心神控制可能都需要一些条件才能做到，我们越是在稻田待得久，就越容易让它有机可乘，所以我才让我们退到这里来。」 那怪谲绝不是万能的，否则当初郑真木就不会挣脱控制，就不会这么多天过去，才有两个巡逻队员被杀。 第88章 禁邪符 对于周凡的猜测，鲁魁还是有些不解道：「可是你当时也与郑真木在稻田，为什么不受到影响？」 这个问题让周凡皱起眉头，其实他也一直在想，或许是因为他是武者的原因，那怪谲不是什么人都能控制的，但这个理由他无法跟鲁魁说，毕竟他之前才说过自己是面对生死才突破的，而且武者的说法在他看来还是太牵强了。 周凡只能道：「我也不太清楚，你认为会像我想的那样，这稻田里存在着这样的一头怪谲吗？」 鲁魁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没有见过那只怪谲，但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可能，要是真的存在这样的一只怪谲将稻田占据了，当作它的领地，那就糟了！」 「谷子很快就能收割，这可是村子唯一的稻田，要是无法找出那只怪谲，收割的事就麻烦了。」说到这里，鲁魁的声音急促起来，「我们必须将那怪谲找出来，杀死它或赶走它。」 要是无法顺利完成稻谷的夏收，那三丘村今年将会少一半的粮食收成，这对三丘村来说是难以想像的损失。 周凡当然也明白这点，他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能猜出是什么怪谲吗？」 如果知道是什么怪谲，那对付起来就会变得很为容易。 鲁魁脸色难看道：「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怪谲，事实上怪谲层出不穷，我能认出十之一二就不错了。」 周凡皱眉道：「要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那怪谲能控制人，他们在不明情况下，要是敢走进稻田搜寻，那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周凡之前没有被控制，他那个武者不会被控制的说法只是猜测的，说不定他上次没有被控制，只是他运气好而已。 鲁魁看了一眼那稻田道：「我去找两位老大人过来，我不知道，他们或许会知道，阿凡，你先守在这里。」 稻田里的怪谲如此棘手，鲁魁只能去寻援手了，他在周凡答应下来之后，很快就转身向村内跑去。 鲁魁离开，稻田这里就只剩下周凡在。 炎烈的阳光照着树丛，偶尔会响起夏虫鸣声。 周凡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稻田上，在确认这稻田里可能存在这样的怪谲后，寂静的稻田总会给人一种心悸之感。 过了好一会，鲁魁与茅符师一起回来了。 「今天不是黄老大人上值，我已经让人去找他，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鲁魁看了一眼周凡，与周凡保持距离道：「情况怎么样？」 周凡摇头道：「没什么变化。」 鲁魁认真看了一眼稻田那边道：「皱深深那边正在加快搜寻，但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发现。」 皱深深那边没有发现，那稻田存在怪谲的可能性就越大。 茅符师皱眉看向稻田道：「能附身或能控制心神的怪谲不算多，但就我知道的也有十几种，就你们说的这种状况，实在是难以推测出这究竟是什么怪谲。」 「再等等吧，等黄兄来了，问问他，他或许会知道。」 众人等了一会，黄符师也到了，他听完周凡等人的描述，他摇了摇头道：「信息太少，我也想不到。」 鲁魁道：「两位老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黄茅两位符师对付怪谲的经验自然比周凡他们要丰富，黄茅两位符师对视了一眼，茅符师沉吟了一下道：「站在这里太远了一些，我们走到近处再看看，毕竟这些都是你们的推测，我和黄兄还没有亲眼看见。」 周凡道：「可是我们过去，就会有机会被那东西控制住。」 第108页 在不知道哪里危险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已经有了猜测，再过去，谁也难说会不会突然被控制住。 茅符师轻抚下颔的雪白长须道：「无妨，听你们所说，这怪谲控制人的本事并不是很强，只要有这个应该就能避免。」 茅符师从自己符袋里取出四道黄纸符箓，皆是三指宽的符箓。 「这是黄阶上品禁邪符，能防止怪谲附身或用看不见的法子攻击我们。」茅符师有些心疼解释道：「要是这符箓突然燃烧起来，就意味着有东西正攻击我们，用完了记得还给我。」 周凡看着茅符师手上的符箓有些眼热，他现在已经知道，符箓按使用时散发的光芒颜色分为黄蓝紫三个等阶，每阶又分为三品，其中光芒黯淡的为下品，光芒明亮的为中品，光芒耀眼的为上品。 像他之前得到的小焰符、小雷符都是黄阶下品的符箓，这禁邪符箓可是黄阶上品符箓！ 这种符箓很为珍贵稀有，这可是能一定程度上防止怪谲看不到的攻击或附身的符箓，这与测谲符似乎有些类似，但区别却很大，测谲符是只有被怪谲附身或下咒等才能检测到，而禁邪符可是能预先提防附身的怪谲或之类的攻击！ 这样的符箓炼制起来很是不易，否则茅符师就不会说用完得还回给他了。 茅符师是听说有能附身的怪谲，才将自己珍藏的符箓带了过来，他将符箓分发给周凡三人。 但这样的符箓很有用，周凡心里想着要是有机会，无论如何都要从这两位符师手上弄几道过来。 周凡四人将符箓贴在自己的手臂上，黄纸符箓散发出耀眼的黄光，贴在臂上这样一旦符箓出现异常，他们也能立马知道。 「我要说的是，这禁邪符就好像测谲符一样，未必百分百有效，所以你们还是要提高警惕，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要赶紧说出来。」茅符师又脸色严肃地对周凡几人叮嘱道。 周凡、鲁魁应了下来，周凡他们也明白，不会有百分百避免危险的方法，能有这方法已经算是不错了。 周凡又看了一眼脚下的老兄，他有些担心没有禁邪符的老兄会被攻击，但是又想到，那怪谲只要有些智慧，都不会选择一条狗来攻击。 四人重新回到陌圈边上。 黄茅两位符师先是看了一眼那两具血液已经有些凝结的尸体，又看向金黄的稻田，他们的脸色很为凝重。 第89章 解剖 要是怪谲真的躲在稻田里面，在稻谷夏收之前无法将它找出来，那事情就麻烦了，也是因为事涉稻田，他们才会如此着急赶来。 当然他们两人不是缺少那一两口粮食，而是三丘村粮食的减产会影响他们的考课成绩。 周凡眉头蹙起，他盯着稻田，心里面同样在想该如何找出那头怪谲。 众人心事重重，黄符师对周凡道：「你认为那怪谲究竟是附身还是通过攻击心神来达到控制的？毕竟是你先推测稻田有问题的，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要是能知道它是如何攻击的，那就能剔除一部分的怀疑对象。 周凡沉吟了一下道：「我更倾向它是通过攻击心神来控制人的，当时我与郑真木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在留意他，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且如果是怪谲附身，那我想问的是，其后他又被戮物草附身，一个人可能被两只不同的怪谲附身吗？」 茅符师皱眉道：「被两只怪谲附身确实没人见过，但不要忘了，那怪谲有可能在戮物草附身郑真木之前就离开了。」 「茅老大人此言有理，不过我依然相信那是一只控制人心神的怪谲。」周凡轻轻点头说道。 黄符师感兴趣道：「你为什么这么坚持呢？」 周凡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怪谲要附身，通常要藉助媒介，但当时别说媒介了，就连怪谲的影子我都没有看见，这是我坚持的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是一旦附身，人的身体总应该有些异常的地方。」 「譬如郑真木被戮物草附身时，他身上会有很多稻草刺出来，但在戮物草附身之前，郑真木的身体表现很正常，这两个死去的队员也是这样，他们身体上只有自相残杀的痕迹，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这些是周凡根据自己学到的怪谲知识推测出来的。 黄符师与茅符师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有些惊讶，凭他们的本事，也能想到这些，但周凡才接触怪谲没多久，就能如此清晰快速想到这点，这实属不易。 茅符师也倾向于周凡的看法，不过他还是皱眉指出道：「郑真木先不说，这两个死去的队员，他们身体表面确实没有太多附身的异常，但他们的体内呢？」 周凡看着那两具尸体，沉吟了一下道：「是我思虑不周，要想知道，那就只能解剖他们的身体。」 听到要剖开他们的身体，鲁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对，毕竟要想探一个明白，就需要解剖，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那就剖开看看。」黄符师脸色平静道。 周凡拔出一把匕首道：「我来吧。」 黄符师三人都没有出言反对。 周凡向着那两具尸体走了过去，他身上现在贴着禁邪符，对于尸体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太过于畏惧。 周凡看了一眼两具尸体，然后他稍微用力拉了一下刺入尸体内的长枪。 第109页 长枪有锐利的尖头，不是很难拔出来。 长枪拔掉，两具尸体就被分开了。 尸体被平躺放在地上，周凡随意选了一具尸体，尸体腰带被解开抽掉，他将尸体的交领血色长衣扯开，瞬间尸体就只穿着短裤。 赤着尸体的身躯有着十来道血痕，最可怖的是，那个致命的枪洞，红血与白肉混在一起，能隐隐看到肚腹里面的东西。 周凡对尸体习以为常，他用匕首比划一下，就决定从尸体的脖子正中线开始，再沿着颈部、胸腹正中线绕肚脐左侧至下腹这里联合上缘切开皮肤。 这是解剖学的直线切法。 周凡见过不少法医解剖尸体，这些当然难不倒他。 想好后锋利的刀尖划开脖子上僵白的人皮，到腹部时划开厚厚的皮下脂肪…… 那道划开的血线，张开一道细小的血缝，里面血淋淋的一切充塞在周凡的视野内，但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匕首被彻底染红，刀尖上有着一滴血欲坠不坠。 做完这些后周凡用直刀刀柄撑开人体，观察了起来，鲁魁与两位符师也围了过来。 尸体的体内五脏六腑、大小肠、骨骼等都一切正常。 「看来真的不是附身，把他的脑袋切开看看。」黄符师开口说道。 但凡是经常接触怪谲的人对尸体早已经司空见惯，黄符师三人脸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周凡又用匕首给尸体开颅。 颅骨很硬，但对于力气巨大的武者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他麻利地切开这名队员的头颅。 头颅分开，让人骇然色变的是，原本应该裂沟密布的大脑已经混成一团白花花的浆煳。 看着混成一团浆煳的脑子，周凡四人脸色微变。 黄符师之所以说要开颅查看，是为了检查是否附身，也是因为如果是攻击心神来达到控制，那人的脑不可避免有异常。 关于这点，周凡和鲁魁一知半解，但黄符师与茅符师都是很为清楚。 他们互相对望一眼，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惊色，他们已经隐隐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正因为猜到，才觉得很为棘手。 「两位老大人……」鲁魁看着他们，张口就想问。 茅符师道：「我们先退回安全距离再说。」 话说完，周凡四人开始后退。 众人回到一个安全的距离，鲁魁道：「两位老大人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难道是那怪谲就连禁邪符都无法阻止它吗？」 茅符师翻了一下白眼道：「禁邪符能阻止那怪谲，但是禁邪符一旦燃烧起来，那就毁了，我们当然得先退回来，非必要时候毁了这么珍贵的符，你赔我吗？」 鲁魁讪笑了一声。 周凡道：「两位老大人，你们已经知道是什么怪谲了吗？」 黄符师沉默了一下道：「其实没解剖之前，我和茅兄都有些猜测了，现在解剖尸体，排除附身的可能，又剖开尸体的脑袋，那煳成一团的脑子再结合稻田的环境，我想也八九不离十了，是吗，茅兄？」 茅符师嘆气道：「是血游勾魂鸟，它喜欢吃谷子，又能发出人听不到的鸟鸣声，这叫声要是没有禁邪符之类的防护手段，就会入侵人的脑袋，让人心神失控，甚至受它控制。」 「就像周凡说的那样，它还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它这是将我们的稻田当作了它的领地。」 第90章 勾魂 是血游勾魂鸟。 茅符师的话算是印证了黄符师心中的猜测，他脸容苦涩道：「这下子麻烦了。」 鲁魁眉头微皱，他没有听过这怪谲之名，不过他沉声道：「血游我们或许对付不了，难道两位老大人也不行吗？」 鲁魁都没有听过勾魂鸟，周凡更是没有听过了，他看向两位符师，这两位符师凭着自己爆发段的境界再加上符道，别说血游怪谲，就算是白怨怪谲来了，也能应付自如。 茅符师冷冷瞥了一眼鲁魁道：「如果是寻常血游又或者是白怨，我们两个当然没问题，但勾魂鸟在血游之中都是极为难缠的存在。」 「它好像普通小鸟一样，身体只有拳头大，除开会攻击神魂的鸟鸣声外，它飞行的速度还极快，体积小速度快，我们就很难击中它。」 「而且它极为顾念自己的领地，要是有危险，它会立即飞离，但没有多久又会回来。」 「一旦发出鸟鸣声对我们攻击，我们就会损失一道禁邪符，如此循环反覆，只有我们消耗，它反而什么事都没有，我们根本消耗不起。」 鲁魁愣住了，要是这样，那真的是很为棘手。 周凡想了一下道：「如果是鸟型怪谲，有没有什么渔网之类的可以将它扑住呢？」 黄符师道：「你说的这个法子，也有人想过，并且研究出了一种符网来对付这勾魂鸟，但那符网以我们两个的制符水平没有数个月时间根本完成不了，普通的渔网无法制住它。」 别说数个月，要是迟一月，这夏收的稻谷都会全部脱落在地上烂掉，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周凡皱眉问道：「除开符网，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蹙眉沉思的茅符师道：「倒是有个笨法子，这勾魂鸟喜欢人血混食的谷子，我们可以藉此诱它过来，不过机会只有一次，它上当一次，就不会再上当第二次，我们必须利用这次机会杀死它。」 第110页 「问题是，我们就算诱它过来，也未必来得及在它飞走前将它杀死，它的体积和速度都是我们无法避开的问题。」 周凡想道：「我的刀还算快，但不敢肯定能跟上它的速度。」 周凡练的本来就是快刀，经过这几天他的基础刀术已经算是入门，与之相辅相成的是他修炼的流光快银刀决追风势也比起初次使用的时候快了很多。 不过他没有见过勾魂鸟，也就无法肯定自己的刀就能噼中勾魂鸟。 黄符师问：「你的刀有多快？」 你的刀有多快？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周凡看了看四周，他走到一棵树下，一掌轻轻拍在树上，树叶纷纷落下。 周凡没有急着出刀，他的右手一直按在刀柄上，直至最后一片叶子从他身前飘落之时，刀光一闪而逝，叶子裂成两半落在地上，而他的刀还在鞘内，就好像没有出过鞘一样。 好快！ 黄符师三人皆是微微一愣，以他们的眼力也只能见到刀闪过的影子。 鲁魁一脸讶异道：「你跟谁练的快刀？」 「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周凡有些随意道，「这是我静止状态全神贯注使出来的，实际上要比这个慢上一丝，不知道够不够了？」 「应该足够了。」茅符师点头道。 鲁魁有些无语瞥了一眼周凡，他不相信瞎琢磨能练出来这样的快刀，不过周凡不肯说，他就没有再问。 其实不仅是鲁魁，就算是黄茅两位符师对周凡的快刀都不约而同有了些自己的猜测，这很可能是燕归来大人那次传授给周凡的刀法。 既然是燕归来大人私下教的，周凡不愿意透露，他们当然不会再问下去。 周凡不知道三人心中的猜测，他总不可能一直隐藏自己的真正本事，被知道了也算不了什么。 「有了如此快刀法，只要谨慎一些，那应该能杀死这勾魂鸟。」黄符师心情放松了一些说。 鲁魁笑道：「我的弓箭功夫还算娴熟，那我用弓箭支援周队长。」 茅符师道：「如此甚好。」 周凡自然不可能有意见。 四人商量了一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立刻展开了行动。 鲁魁去取弓箭，而周凡则是从稻田里取来谷子，人血则是在尸体身上取下来的。 将数百粒谷子混在血液里搅混时，鲁魁带着弓箭回来了，不仅仅是鲁魁，就连原本在村内搜寻怪谲的皱深深也跟着回来了。 皱深深依然冷着脸看了一眼周凡，却什么也没有说。 鲁魁开始在箭上贴上小焰符，三支铁箭，每一支铁箭都贴有一道小焰符。 不是鲁魁吝啬，捨不得用多一张小焰符，而是一支铁箭只能承受着一道小焰符的符力。 黄茅两位符师倒是有黄阶中品的符箓，但铁箭材质本来就不太行，黄阶中品的符箓也承受不住。 黄符师摇头道：「勾魂鸟身躯不算强，但终究是血游级的怪谲，你这箭杀不了它。」 鲁魁无奈道：「这也是无法的事，如果能伤它减缓它的行动，那就不错了，剩下的还是要看周队长的。」 周凡这时已经在自己的刀上贴上两道小焰符，做好准备后，他端着盛有混血稻谷的瓦盆向着稻田走去，等走到陌圈边缘时，他伏低身体，快速窜入了稻田之内。 他没有深入稻田，而是将瓦盆放在田陌上，自己则是弯腰隐入了青黄禾苗内，他尽量减缓唿吸，将直刀抽了出来。 鲁魁站在陌圈边上，同样蹲伏着，他手中的符箭已经搭在榆木长弓上，弓弦被完全拉开，正对着田陌的瓦盆。 其余人则是站在鲁魁的身后，不敢再往前，深怕扰了这场猎杀。 四周除开风吹稻苗发出的沙沙声，显得很为安静。 近乎趴在田地上的周凡耐心等待着，他知道勾魂鸟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但总要试试。 稻田里很为闷热，周凡很快就汗流浃背，不过他不敢轻动，勾魂鸟很为警惕，任何一丝的动静说不定都会让它发现。 周凡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瓦盆上，小部分放在自己左臂贴着的禁邪符上，要是没有禁邪符，他可不敢轻易进入稻田内。 勾魂鸟最为可怕的是它那人耳难以听到的鸟鸣。 第91章 斩鸟 人耳听不到那独特的鸟鸣，悄无声息就会被勾魂鸟攻击，等发现时就迟了。 约是盏茶时间，就在周凡他看不到的稻田边缘，在田边的数十个稻草人中的一个稻草人，它的斗笠忽然动了动，一只拳头大的黑羽鸟从草头内钻了出来。 在黑羽鸟出来的瞬间，站在陌圈边上的鲁魁等人就看见了，他们没想到这勾魂鸟会躲在稻草人的头上。 勾魂鸟红毛鸟头上没有鸟喙，看起来很为怪异，它那双血红的眼睛转了转，然后双翅一振，朝稻田飞落。 快得只能看见一团黑影，眨眼就站在了瓦盆边上，盯着盆内的血红稻谷。 在它双爪抓在瓦盆边缘的时候，一直蹲伏的周凡才看到勾魂鸟，他眼神一凝，右手的刀横噼了出去。 在勾魂鸟落下之前，周凡早已在脑海中构思了数十种噼法，所以才能做到没有任何的迟疑，只要他稍有迟疑，就可能会被勾魂鸟发现。 勾魂鸟站立的位置就在他构思的噼法之中，所以这刀很快，快到没有引起任何的声息，快到划过田野里的禾苗时，禾苗还没有断开，那刀就砍在勾魂鸟身前了！ 第111页 但就是这样快的一刀，勾魂鸟却是察觉到了，鸟翅急速一振，它向着瓦盆中心落下，避开了横噼而来的一刀。 只要这一刀过去，它就能极速飞翔而起，而且这时它那没有鸟喙的嘴发出了一声人耳无法听到的鸟鸣。 这样的猎杀惹怒了勾魂鸟，它要杀死这个敢袭击它的人！ 周凡左臂的禁邪符一角已经燃烧起来，浅黄的火燃出了黑灰。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都在一剎那间，只有放慢数倍的镜头才能看清这些动作。 勾魂鸟没有理会自己独特的鸟鸣有没有起作用，它已经振翅飞起，想远离这个危险的人类。 这时一支浑身赤红的铁箭遽然疾射而来，正是射向勾魂鸟。 勾魂鸟很敏锐听到箭矢的破风声引起的空气振动，在瓦盆之上的它乘着刺来的风力鸟身微微一斜，就轻松避开了这支铁箭。 但也因此勾魂鸟的疾飞停滞了一瞬。 这一瞬对于周凡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的刀疾噼而回。 作为一个刀客，周凡想过自己第一刀会失败，所以他在脑海中不仅提前构思了第一刀，还构思了失败之后该如何补上第二刀。 这第二刀同样是早已准备，所以还是很快，丝毫不逊色于第一刀，快得刀划过没有任何风声，快得只能见到一抹刀影。 追风势！ 勾魂鸟飞速迅疾，但在避开一箭之后，又没有流风的作用下，它已经无法再避开第二刀。 涂着烈焰的刀锋将它怪异的红鸟头噼了下来。 勾魂鸟分成两段，向着禾田摔下，它的身体燃起了红色的火焰，慢慢烧成了灰烬。 这时，周凡周围才有禾苗开始断裂，掉落在禾田上。 鲁魁等人沖了过来，他们没看清楚，不知道勾魂鸟究竟如何了，等走近才看到那小团燃烧的勾魂鸟。 周凡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他收刀回鞘，这样快到极致的两刀已经是他的极限。 「好，实在太好了。」鲁魁哈哈笑了起来，这极为难缠的勾魂鸟还是被他们杀死了。 周凡道：「应该是好险才对，要不是有刚才的那一箭，我就让他逃了。」 黄符师笑道：「刚才鲁队长那一箭起了作用，但最为关键的是周队长的刀法，要是没有这么快的刀法，我们恐怕就连这个猎杀计划都无法完成。」 茅符师看着周凡左臂上已经烧了小半的禁邪符，他也松了口气道：「只是付出了小半张禁邪符的代价，就能杀死勾魂鸟，这已经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情了。」 皱深深没有说话，但他眼神热烈看着周凡，他发觉自己低估了周凡，这人一直在藏拙，这么快的刀法，以他的剑法他也没有把握避开。 这绝对是他的劲敌！ 杀了勾魂鸟，稻田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两具尸体被愿意敛尸的队员收拾带走，队里还特地给那个被开剖过的队员家人额外的赔偿。 处理完这些琐事周凡就下值回家去了。 饭后他来到屋后小院，练完今天的扑食四式后，才取出了红瓷瓶，红瓷瓶里装着的是三颗炎阳丹。 因为咒鬼的问题没有解决，得到的炎阳气却是一直没有修炼，现在却是时候了。 由于修炼炎阳气短时间没法乱动弹，周凡也不可能留在危险的巡逻时修炼，只能将炎阳气的修炼安排在晚上空闲时。 周凡回想隐藏在脑海里的炎阳气修炼之法，他盘腿坐下将三颗炎阳丹一一吞下，阖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他的双掌骤然有深红火焰燃烧起。 周凡紧闭双眼的眉毛蹙起，双掌的两簇火焰在黑夜中，时而明亮灼热，时而黯淡欲熄，明亮与黯淡不断交替着，就像会唿吸一样。 闭上眼的周凡心神全部集中起来，他在按照炎阳气所记载的在心中画符，画的符纹散落在身体各个角落，这是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半炷香后，手掌的两簇火焰渐渐收敛，熄灭。 黑暗中，周凡睁开双眼，他的眼瞳染上两点淡淡的火星，火星很快就一隐而逝。 他摊开自己握拳的双手，在两只手掌中，出现了两枚大小一样的红勾玉状的符文。 周凡仔细观察了一会掌心的红勾玉符文，他骤然一握拳，两个拳头有着深红火焰升腾而起，火焰不算旺盛，只是恰恰覆盖了拳缘，一圈小小的焰边摇曳。 拳头的火焰很快又熄灭下去，他站起来，拔出了直刀。 他的掌心有着火焰由刀柄沿着直刀蔓延，将直刀完全覆盖了起来，刀尖的深红焰点微微摇摆着。 周凡眼露惊奇之色，这炎阳气果然独特，能自如地跟他的拳头与兵器融合起来，虽然现在的威力与小焰符相当，但却能慢慢成长。 炎阳气是一种独特的力量，与他纳入体内炼体的元力又截然不同，按照炎阳气典籍所载，是纳入淬鍊空气中的火精而练成的一种火焰。 第92章 摊牌 炎阳气以三颗炎阳丹为引，给周凡提供了能绘出体内炎阳纹的力量，炎阳纹在体内铭刻而成之后，他的双手就多了两枚红勾玉符文，炎阳纹纳入的火精就通过掌心的勾玉符文释放而出。 日常的修炼就靠身体内的炎阳纹纳入火精储存精炼，从而补充火焰和增加火焰的威力，那炎阳符纹还保护着他的身躯没有受到火焰的侵蚀。 第112页 这样的武技已经远远超出周凡的想像，周凡唯一觉得遗憾的是，这炎阳气由于数量太少，只能勉强当作攻击的用途，却不能布满他全身来御敌，要是能御敌，那战斗中能起的作用就更大了。 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炎阳气与小焰符等符箓能叠加使用！ 这叠加使用才是最为重要的，有了炎阳气他杀伤敌人的威力将会大大增加。 炎阳气已经入门，有些事必须要开始做了。 周凡琢磨了一会，才结束修炼回屋。 入梦后，周凡出现在灰河空间，船上没有雾的身影，他试着唤了几声，雾一样没有出现。 周凡只能嘆气作罢，他本来还想着今天杀了一个血游，他就有了四条灰虫，也就是两个鱼饵，他还考虑着今夜钓鱼再增强一下自己的实力。 看来并不是他叫雾，雾就会出现，他要吸取教训将雾不会出现这个因素计算进去，好好谋划钓鱼的事，要不然想钓鱼时找不到人，那就有些麻烦了。 周凡收敛这些心思，炎阳气与虎形十二式这样需要吸纳能量的武功不敢在灰河空间修炼，周凡只能继续锤鍊自己的基础刀术和追风势。 等到了时间，周凡就自动脱离了灰河空间。 「爹娘，今晚下值后，我有些事要跟你们商量的，你们也早点回来。」吃早饭时，周凡想了想开口说道。 「什么事呀？」桂凤脸带疑惑问。 周凡只是说时间来不及了，晚上再说，就拿起巡逻的物品，带着老兄离家了。 周凡早已想好，有些事是到了与爹娘开诚布公说的时候了。 白天巡逻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天安然无恙度过。 下值后，周凡早早就回到了家。 吃晚饭时，桂凤又追问周凡究竟要跟他们说什么事，周一木也是好奇看着周凡。 周凡只是推託说先吃饭，吃完饭做完事他再跟他们说。 见周凡表现得这么隆重，周一木与桂凤两人心里都有些紧张，一家人匆匆吃完饭，周凡去帮桂凤收拾完碗筷，他们才回到了屋里的小厅。 厅内只有一盏油灯，油脂浸润的灯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周一木拿着黑铁水烟壶，正在抽菸。 周凡将木门关上，他拉来木凳坐下。 坐在一边的桂凤双手平放在膝上，她看着自己越发成熟沉稳的儿子，在心里想究竟是什么事呢？ 老狗蹲在角落里，看了一眼周凡一家，很快又闭上了眼睛歇息。 周凡脸色凝重，他看了看桂凤，又看了看周一木，轻声道：「爹娘，我想说的是上次我摔伤的事情。」 周一木与桂凤眼瞳颤抖了一下，他们早已经有些猜测，没想到周凡真的是在跟他们说这事。 屋内沉默了一会，桂凤急声道：「阿凡，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周凡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 桂凤又是关怀道：「阿凡，那你是不是觉得脑袋哪里不舒服？」 「不是。」周凡又是微摇头，「娘，我身体好得很，我只是想知道，我摔伤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每次问你们都是支支吾吾的。」 桂凤与周一木对视了一眼，依然是桂凤道：「哪里有什么事？就是你摔伤了，我们就给你找来大夫医治，然后你就好了，就这些，所以没有什么好说的。」 周凡苦笑道：「娘，那你告诉我，我是在哪里摔伤的？为什么一个人摔伤了，要在家里养半个月？」 桂凤愣了一下道：「你是在门前自己顽皮摔倒的，摔得很严重，当然要在家养半个月病了，不过你一直没醒，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养了半个月的病？」 这点桂凤从来没有跟周凡说过。 周凡道：「瘦猴告诉我的，娘，我摔得昏迷不醒，躺了半个月，那你们为什么要阻止瘦猴和小柳来看望我？」 刚醒的时候，周凡因为光头的原因，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昏迷了两三天，后来询问瘦猴，才知道实情不是这样的，至于他的头髮为什么一直没有生出来，那只能是爹娘要观察他伤势，一直不断在替他剃髮。 桂凤蹙眉道：「生病又不是什么好事，当时你又没醒，所以就不想让他们进来打扰你。」 周凡嘆气道：「娘，你在骗我。」 桂凤脸色微变，她摇头道：「阿凡，我没有骗你。」 周凡为这一刻准备了很久，他不会让桂凤就这样敷衍过去，先看了一眼保持沉默的周一木，他缓缓道：「我知道我不是摔伤的，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这都不对劲，是不是张鹤让你们骗我的？」 桂凤有些着急道：「你这孩子，这事跟张大夫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瞎想，你就是摔伤的。」 「他威胁你们吗？」周凡皱眉冷声打断道，「能让你们屈服的威胁也就只有我这个儿子了，他用我来威胁你们，对吗？」 桂凤道：「阿凡，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张大夫，他没有威胁我们，你真的不要多想，你今夜不要去练武吗？快去练武吧。」 「或者在你们心中不算威胁，但他肯定说了些什么话，使得你们不敢告诉我真话。」周凡想了想看着桂凤道。 桂凤不再说话，她一脸焦急看向自己的丈夫，似在说要是他再不说话，她就熬不住了。 周一木摩挲着水烟壶道：「阿凡，我们不跟你说，是为你好，这个你相信吗？」 第113页 周凡点头道：「爹，我当然相信，你们是这世界上最不会伤害我的人。」 周一木从壶嘴吸了口烟，老辣的烟气从口腔入肺又从口鼻出来，「既然你知道，那就不要问了，你就当自己是摔伤的，问了没有任何好处。」 周凡挑眉道：「我不能不问，我这时候要是再不知道，那就是真的对我没有好处。」 「为什么你这么着急知道这事？」周一木看着周凡问。 周凡犹豫了一下道：「因为待会我就要去杀张鹤，我不能不明不白就过去，这样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第93章 秘密 要杀张鹤？ 周一木与桂凤皆是满脸愕然，桂凤还站了起来着急道：「阿凡，张大夫是好人，你不要乱来，这事真的跟张大夫没有什么关系，他可是救了你的命的。」 周一木眉头蹙成一团问：「你为什么要杀张鹤？」 周凡脸色平静道：「因为他想杀我，他已经失败两次了，他这时候应该在准备筹谋杀我第三次，只是他没有准备好，又或者说他已经准备好，但又在忌惮什么，所以没有动手，我要在他动手之前将他杀了！」 「这样的事我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们，让你们担惊受怕，但我的伤、你们与他存在的关系，这实在绕不开你们。」 桂凤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她不想相信是真的，但这话出自她的儿子，又由不得她不信。 周一木觉得有些荒诞，他脸色严肃道：「阿凡，你告诉我，张鹤要杀你是你已经证明的事情吗？你会不会弄错？」 周凡道：「不会有错的。」 周凡心里已经肯定，否则他不会说出来。 桂凤慌张道：「可是张……张鹤他为什么要杀你？」 周凡摇头道：「我不太清楚，所以我要知道，你们究竟隐瞒什么了，或许答案就在你们隐瞒的事实中。」 周一木看向桂凤商量道：「阿凡都这样说了，我们就把事情告诉他。」 桂凤遽然握紧了双拳，她两排牙齿发颤道：「不能说，说了阿凡就没了，他……他会死的。」 周凡眼瞳收缩，他能看出桂凤没有说谎，他有些不懂，什么样的话能让他听了会没命的？ 周一木沉默了一下道：「阿凡未必会死，或许张鹤……」 周凡冷静下来接口道：「张鹤肯定是在骗你们，世间不会有话能让人听了就死的。」 周凡终于知道，原来张鹤在以他的生死来威胁爹娘保守那件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桂凤有些六神无主坚持道：「张鹤也许是坏人，但我……我觉得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说了还是太危险了。」 周凡沉声道：「娘，张鹤可是想杀我，他教你们的话你们不能信，这话说不定就是隐藏着要害我的信息，你们必须得告诉我。」 桂凤双唇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她当然愿意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事实在是太严重了，万一是真的，她将要承受失去儿子的后果。 周一木道：「阿凡说得有道理，与其让阿凡这样猜来猜去，甚至要面对他不熟悉的张鹤，我们必须将我们知道的这件事告诉他。」 桂凤走到周凡的身前，她用她那粗糙的手掌捉住周凡的手，她的眼满是惊恐担忧，泪水都吓得滑落下来。 周凡连忙轻声安抚她，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娘本来就只是那种传统的农妇人，胆子小得很。 「阿凡，你答应娘，无论听到什么，千万不要害怕，也不要乱想，你已经没事了，知道了吗？」桂凤有些哽噎道。 周凡点头答应下来，桂凤的情绪不稳定，他看向周一木，希望周一木告诉他真相。 周一木抽了口烟，他看着壶腰那燃烧的菸丝，沉声道：「出事那天，我和你娘外出做农活，你本来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去的，但你娘说你前几天帮家里干活太累，那天就让你去玩一天。」 「都怪我，要不是我让阿凡去玩……」桂凤眼泪流了下来。 周一木皱眉道：「都说了，这事谁也不会想得到，怎么能怪你呢？」 周凡也安慰道：「娘，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 周一木继续说道：「忙碌一天，我们两个回来，就看到你躺在了门前，你的后脑全是血，顺着脸流了一地，你娘看到你的样子差点吓晕过去。」 「不过当时我也顾不得她，只是扔下锄头，将你扶起来，我一看你的脑后的伤势……」 周一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周凡，他的双眼浮起惊色：「你后脑头盖骨掉了一块下来，后脑勺有一个比拳头小一些的洞。」 周凡脸色大变，周身起了细小的疙瘩，周一木尽量说得不这么恐怖，但他还是可以想像到，他的脑袋就像椰子，被砸开一块，里面或许能看到掺着红血的脑浆。 这样的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阿凡，别怕，别怕。」桂凤看着沉默的周凡，她伸手抚摸了一下周凡的脸颊颤声道。 周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他露出牵强的笑容道：「我不怕，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桂凤见此才长舒一口气，她绷紧的心也放松下来。 后脑骨都被打爆，别说是这个世界，就算是前世，恐怕也难以救活，又或者说前身就是这样死的，但就算前身死了，周凡也不认为那样的状态，他还能重生在这个身躯内。 第114页 周凡强忍着没有去触碰长出了短髮茬的脑袋，他看着周一木道：「爹，后来怎么样？」 周一木见周凡情绪如此稳定，他松了口气道：「我当时吓坏了，你娘吓得走路都在打颤，根本走不动，我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救你，让自己要保持冷静，我怕你脑袋里的东西流出来，就连忙把你翻转身，侧抱着你冲进了屋内。」 「我用枕头垫着你额头，将你放在床上后，我又回到门框旁捡起你那块掉下来的头盖骨，放在床边。」 「我走出去，你娘还在门边她眼泪不断掉，当时我就急了，摇了摇她的肩，让她不要乱阵脚，我去请张大夫。」 「说完我就顾不了她，冲出去找张大夫了。」 「爹，先说到这里，我有问题要问。」周凡打断道。 「嗯，你问。」周一木回忆起那天的事情，他的双手也有些发抖，这段时间想起那天的情形，他就觉得害怕。 周凡深吸了口气道：「你和娘回来的时候，就是发现我受伤之前，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陌生人在附近？」 周一木摇头道：「没有，在路上我们只见了几个村民。」 周凡皱眉思索，他家门前这条路白天还有人经过，傍晚的时候就很少会有人走这条路，况且那时将近天黑，他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很留心看过来，也未必能发现受伤的他。 第94章 救不回 周凡又问：「你抱起我的时候，那时你有没有检查过，我还有……唿吸吗？」 周一木沉默没有回答。 周凡一脸认真道：「爹，请务必告诉我，我不会害怕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桂凤在抽噎，她不敢说，又或者说不出口。 「没有了，我把你放在床上的时候，你的脸色一片青白，唿吸已经断绝。」周一木嘆了口气说。 「唿吸已经断绝吗……」周凡微微低头，他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意外，但心里还是难免升起了一丝恐惧，后脑骨裂开，生机断绝，这样的身体是如何恢復过来的？ 「那除了这些，当时有没有什么让你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无论是我身上还是周围都可以。」周凡又抬头问。 「特别深刻的事情吗？」周一木沉吟回想着，「当时心里很慌张，太多的东西无法记住，要说让我尤其在意的是你的脸有些扭曲凝滞住了，你似乎在恐惧什么一样。」 周凡心里愣了一下，这叫死前记忆脸，前世做刑警时就有不少被杀死的死者会因为死前见到一些特别的事情而脸容扭曲，这种记忆脸出现的原因很多，有的是因为被兇手威胁，有的是因为见到兇手的脸，死者认识兇手等原因。 无论如何死前记忆脸透露出来的确凿信息是：死者死的时候不是突然死亡，他在死前知道自己会死，因而恐惧得脸容扭成了一团。 这在周凡看来有些不寻常，前身是被击爆后脑勺死去的，常理来说前身是不会看到兇手，并且还不知道危险降临，而突兀死去才对的，脸的变化不会这么大才对的。 如果不是突兀死去，那可能的情况就多了，譬如对方一下没有敲死前身，敲了很多下才敲死前身，又或许说对方杀前身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故意让前身知道自己会死亡？ 周凡想到这里开口问：「那我的身上除开脑袋上的那个洞，还有其他伤吗？」 周一木摇头道：「你当时流血很多，但只有那一处伤口。」 周凡点头，对方要是真的敲了很多下，如果不是精准敲击同一处，绝不会是只有一处伤口，只能是那人故意让前身知道，为了从精神上虐待前身吗？ 周凡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可惜的是能得到的信息很少，只能大约推测出前身被发现时死去的时间很短，身体也没有太多搬动过的痕迹，但不能就这样肯定前身就是在门前受到袭击的。 兇手有可能抹除了搬动的痕迹，至于前身倒下时是背面触地还是正面触地，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兇手完全可以翻动前身的身体。 周凡看向周一木道：「我们家有仇人会恨到要杀我的地步吗？」 目前还不能确认就是张鹤干的，所以周凡才会如此问。 周一木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和你娘没有什么仇家，我们大多数时候在村里，村里没有哪家人会恨我们恨到这种要残忍杀死你，其实你想的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究竟谁要杀你，但问题是我们家真的没有仇人，我也想不出是谁干的。」 桂凤也跟着道：「一木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没有与什么人结大仇。」 周凡微微皱眉，他隐约觉得爹娘还在隐藏着什么，当然这可能是种错觉，这种时候，他们应该不会再向自己隐瞒事情才对的。 周凡在关于前身的情况觉得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脸色严肃道：「爹，接下来你说的话都很重要，我希望你尽量说得详细一些，你去找张鹤时，是什么状况？」 周一木又是抽了口烟，认真回想道：「我当时冲进他的医馆，他正在低头整理药草。」 「屋里还有其他人吗？他的表情你还记得吗？」周凡问。 「没有，只有他一人在，至于他的表情，当时天都快黑了，我正的看不清。」周一木回答。 周凡敏锐道：「你说天快黑了，你看不清，医馆里没有点灯吗？」 第115页 周一木愣了下道：「我记不太清了，但应该没有。」 没有点灯，这么昏暗的环境下整理什么药草？油灯又不是什么昂贵用不起的东西，张鹤不会节省到这种地步。 周凡眼神微冷了下来，这张鹤果然有问题，自己受伤说不定就与他有关，他在医馆等着自己的爹周一木上门求助！ 「我唤他，他就抬起头问我什么事，我就说我儿子受伤了，叫他赶紧跟我来，然后他就急急忙忙地拿起药箱跟我走了……」 「你说我受伤了，有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伤？」周凡打断周一木的阐述问。 周一木仔细想了一下道：「当时太急了，我应该没有说你受什么伤，只是说你伤得很严重。」 周凡道：「张鹤也没有问吗？」 「没有。」周一木回答。 周凡道：「他的药箱早就准备好了吗？他有没有看药箱里面的东西？」 周一木道：「他的药箱就放在桌子上，他提起就跟我走了，他没有看药箱里面的东西。」 周凡脸色越发冷然，寻常的医师准备好药箱出急诊，这不奇怪，但一个医师连问什么伤都没有问，自己的药箱也不看一下东西齐不齐全，这两点结合起来，就显得很为怪异了，张鹤知道他受伤这一事实基本可以确认。 周凡没有再问，周一木就继续说道：「在去的路上我跟他说了你脑袋被打破了，他一脸吃惊的样子，让我走快点，我们就急着赶路，就没有多说什么，然后就到家了。」 「回到家，你娘正慌慌张张地用毛巾替你擦拭从头髮留到脸上的血，盆里的热水都被染红了，张鹤快步走到床前，他举着油灯看了一眼脸上变色喊道：『怎么这么严重？』，我说：『张大夫，你快救救阿凡，无论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你娘也哀求张鹤，都给他跪下磕头了，张鹤没有说话，他先是捉起你的手替你把脉，又凑近检查了你身体其他地方，他摇头说：『一木，这恐怕是救不回了。』」 第95章 回魂 屋内迴荡着周一木的声音。 「一听到救不回，当时你娘就被吓得晕了过去，一旁的我手快扶着她不让她跌在地上，我当时很不甘心，你要是死了，我们这个家跟散了没区别。」周一木说到这里看向周凡，脸上犹自带着后怕之色。 「阿凡，幸亏你没事。」桂凤又眼眶发红道。 周凡心里很为感动，他道：「那后面呢？张鹤怎么说？」 周一木平復一下情绪道：「我不甘心之余说：『张大夫，请你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救不救得回来我都会重谢你。』，他一脸为难想了想，才咬牙道：『一木，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试一试。』」 「他跟我说，他有一回魂之术，或者能救回已经死了你，不过我们两个不能在场，否则会扰了你的魂魄。」 周凡勐然一惊道：「所以你们两个都出去了？」 周一木苦笑道：「他都这样说了，我和你娘哪里敢留下来，我就扶着刚刚醒来的她出去了，他还叮嘱说绝对不准偷看，要不然出了问题，他不负责，我和你娘也不敢看，他就独自在你房里给你治病。」 周凡感到头皮发麻，这张鹤把爹娘赶出去，他究竟要做什么，他会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是了，是了，那黑衣人能在树林里找到他，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要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那张鹤肯定是在他体内留下了什么东西，甚至那东西就在他的脑袋里面。 周凡忍不住摸了一下后脑勺，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不过他脸色依然保持平静道：「那后来呢？你们不敢偷看，有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周一木与桂凤对望了一眼，周一木道：「没有，我担心你的情况，一直留心听着你房间，可是里面很安静，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桂凤也是摇头表示没有。 周凡想了想，爹娘两人都在厅内，他们没听到，那就什么都无法问出来，他只能道：「后来呢？张鹤在里面给我治病治了多久？」 周一木道：「当时又累又饿的，只是希望能快些得到消息，太具体的时间没有留意，但应该是半个时辰左右，张鹤才从里面出来，我记得他是满脸疲惫，额头上都是汗。」 「我走过去急问阿凡你怎么样了？张鹤摇了摇头道：『我有些说不准，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爹，你能不能再想想，你见到走出来的张鹤，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周凡忍不住追问道，「比如你觉得他是喜悦、悲伤还是什么的？」 这对周凡来说很重要，他要知道张鹤当时的目的有没有达到！ 周一木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当时屋外的光线并不好，我实在看不太清楚。」 桂凤忽而道：「我倒是想起一件让我有些在意的事情。」 「什么事？」周凡精神一振追问，他心里很为焦急，但有线索好过没线索，而且能让当事人在意的事情，往往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桂凤道：「本来你爹一直用手扶着我，但我急着进房里看你，就自己站起来朝房里冲去，谁知道我当时的脚还有点发麻，我才走了两步站不稳一头朝旁边的张鹤撞了过去。」 「他喊了一句小心，用他双手捉住我的双手，将我扶起，这时我突然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第116页 「什么气味？」周凡皱眉问。 「你先让我想想。」桂凤停顿了一下道：「那是一股药材气与臭味混在一起的气味，那气味让我觉得有些发呕，就好像尸体腐烂发出的臭味，以前我在路边见到死去的家畜，就是这股气味。」 周凡心里快速思索了起来，这个确实不正常，张鹤身上有药材气味、甚至刚刚为他治病，沾染上血腥气，也不出奇，但不应该有尸体腐烂发出的气味。 「他把我扶起，就马上松手了，然后我也没有多想，而是急急忙忙跑去床边看你。」桂凤道。 周凡将这个信息记了下来，他又道：「那你们看到我的情况是什么样子？」 周一木道：「我跟你娘差不了两脚，我看到你的头髮全被剃光了，你后脑勺的头盖骨也被粘了回去，但我看你侧脸，依然白得吓人，我又赶紧用手指伸入你鼻子探了一下气息，可是你依然一点气息都没有。」 这让周凡又是愣了一下，难道前身当时就断气了？要是这样，前身死了半月他才重生到这具身体上？ 半月时间，尸体早就腐烂了！ 在做刑警的时候，周凡就知道一具尸体就算用冰冻住，那也只能减缓腐化的速度，更何况现在可是夏天，情况就更不用说了。 周凡让周一木继续说下去。 周一木道：「我和你娘被你当时的情况吓坏了，心里都认为你恐怕是活不了，但我还是怀着万一的希望看着张鹤，希望他解释一下，你是死了还是救过来了？」 「张鹤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的情况很复杂，他说现在不能说你死了，如果能熬过一夜，有了气息，那说明你活过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们两个都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你还有救，忧的是怕你熬不过那夜，张鹤又说他能做的都做了，叫我们看着你，但是千万不能给你餵水，说人昏迷的时候，一餵水就会堵住唿吸。」 「他还说他明天早上会过来看一下情况，最后他很严肃叮嘱我们，说他是用一种很特殊的法子救你的，让我们千万不能说出去，要不然他和我们都会有麻烦，甚至连你的病暂时都不要往外说。」 周凡沉默听着，显然张鹤这样说是不想此事引人注目。 周一木又继续道：「张鹤走了以后，我劝你娘去吃了些东西，之后我们就什么都没做，一直守在床边，注意你的情况。」 「那夜很难熬，你一直没有气息，脸白得像寒冬的雪，差不多到了天亮时，我心里想阿凡你应该是救不回来了，你娘不敢哭，怕哭不吉利，影响你回魂，就在我们两个绝望时，我像那夜做过的无数次动作，用手指探了一下你鼻子的气息，你突然有了那么一丝丝气息。」 第96章 特殊的痊癒能力 「我有些不敢相信，让你娘试了试，果然你真的有了很虚弱的气息，我又看了看你后脑勺的伤口，结果发现你后脑勺那伤痕已经癒合了，只剩下一指长的血痕。」 周凡脸上露出愕然之色，这样的伤口也能癒合？ 「我们两个当时高兴得又哭又笑的，但又马上想起，不能太大声，就离开了你房间，到了厅里开始平復情绪，你娘提醒我，让我马上请张鹤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我就立刻出门，没有走多远，就碰到了走来的张鹤，他说他是来看你的。」 周凡这才插口问：「你有没有留意到，张鹤他当时和昨晚的穿着打扮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周一木想了一会还是摇头道：「这点我没留意，时间太久了，我连他穿什么衣衫也忘记了，只记得他是带着药箱的。」 周凡沉吟，这个世界原始简陋，就算数天不洗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需要太追究这类的事情，他又道：「爹，那你有注意到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周一木道：「没有，他见了我只是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他一听说你醒了，脸上就露出大喜之色，与我一起往家里面赶，我觉得这也不算不正常，一个大夫听到病患醒了，开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凡摇了摇头，他不认可周一木这个说法，要是普通大夫还会这样，但对他不怀好意的张鹤，那笑容就有很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不过周凡没有多说，而是继续听下去。 「张鹤到了我们家，他第一时间就去看了你，他替你把了一下脉，就一脸激动喊神奇，实在太神奇了。」 「他当时很激动吗？」周凡脸色微动问。 周一木道：「很激动，就差手舞足蹈了，我们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冷静下来笑着朝我们贺喜说你被救回来了。」 周凡心里一寒，这张鹤会激动得连情绪都无法遮掩，那说明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会是什么目的呢？ 周一木停顿了一下见周凡没有问话的意思，他又道：「我和你娘同样很高兴，对着张鹤连连道谢，我还把家里传下来的那件宝物给他当作了诊金，要不然那件宝物应该是留给你带去巡逻队保命用才对的。」 「不过他救了你的命，我们也只能这样谢谢他。」 「什么宝物？」周凡咬了咬牙道，要是张鹤真的诚心诚意给他治病，那家传宝物送就送了，可是这张鹤居心不良，那宝物可就白送了。 周一木苦笑道：「是一件玉佩，那玉佩是周家先祖留下来的，要是怪谲接近，它就会散发热量提醒佩戴的人，与我给你买的老兄有着差不多的能力。」 第117页 「之前得了玄币的时候，我也考虑要不要用玄币买回来，但想着送出去的东西再买回来，有些不妥，就没有再想。」 周凡没有再纠结那件玉佩的事，他问道：「他收下玉佩后，又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周一木道：「起初张鹤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收，推辞了几次才将东西收下，然后又说你的伤不用开药，教我们怎样照顾你。」 「我们问你什么时候会醒来？他说说不准，说你是救回来了，但能不能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醒来的机率很大。」 「他在离开前又再次叮嘱我们，说他救你的事不能乱传，连你的病也不要说得太严重，免得惹来麻烦。我和你娘感激张鹤，觉得他肯定是用了很特殊的法子才把你救回来。」 「他都这样说，我们也就答应了下来，那段时间我和你娘轮流在家照顾你，张鹤也会偶尔过来，直到你第一次醒来，我们才放心，不过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还很虚弱，没多久又睡了过去，我们又请张鹤过来给你看病。」 周凡心里微寒，他第一次醒来只是睁了睁眼，连爹娘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他当然不知道张鹤来过，他问：「我醒来后，张鹤来过多少次？」 周一木回忆一下道：「三次，第一次是你第一次醒来的那天，他过来看了看笑着恭贺说已经没什么大碍，又告诉我们，应该怎样帮你康復，他依然没给你开药，第二次和第三次凑巧都是你睡着的时候来。」 「第二次我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第三次的时候，我和你娘知道你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就将这事告诉了他。」 周凡面色又是一紧道：「他怎么说？」 「他听到你失忆后，他表情有些奇怪想了一会，最后摇头说你脑袋伤得这么严重，失忆是正常的事情，没有变白痴就不错了，我和你娘一想也觉得张鹤说得对，就没有再纠结这事。」 周凡脸色严肃，要是张鹤当时没有作假，那自己的所谓失忆，也在张鹤的意料之外，从中透露出的信息是张鹤不怕他不失忆，那前身死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张鹤，又或者更准确说，他没有看到张鹤的脸。 兇手有可能蒙着脸又或者另有其人，或许是那黑衣人。 周凡想到这里道：「我还是不明白，他让你们不要把这事往外传，那你们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 周凡问是这样问，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一定的猜想，问出来只不过是为了证实。 桂凤接口道：「他说你既然失忆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那这事最好连你也不要说，要不然当你知道你自己脑壳被敲成那样子，只会吓得你魂飞魄散，这次再出事，那就连他也回天乏术了。」 周一木也点头道：「我们听他说得这么严重，而且很有道理，我们就决定瞒着你，并且还是用对外说的那个摔伤藉口。」 周凡心想果然是这样，这张鹤用了这样的理由，难怪父母要死死瞒着他。 周凡忽而道：「在我恢復意识的那几天，你们离家干农活，留我一个人独自在家，也不怕那兇手突然找上门来吗？」 第97章 溯因 让周凡在家，不怕兇手找上门？ 桂凤脸带着笑意道：「你这孩子，你醒的那几天，你爹就和我偷偷商量，怕那兇手还害你，就故意装作离家干农活，实际一直躲在暗处偷偷看你，想将那兇手引出来。」 周凡脸露愕然之色，难道他那几天感到的暗处窥视，不仅仅来自阴鬼，还来自自己的父母，这个他还真的没有想到，那看来他被阴鬼攻击的时候，父母及时回来赶走阴鬼也不是偶然之事了。 他当时还想着父母的心有些大之类的…… 不过桂凤很快就无奈道：「不过我们两个因为太过重视兇手的事，都疏忽了你大病初癒之后阴鬼的问题，所以阴鬼袭击你的时候，我们就慢了一步。」 周凡苦笑道：「爹娘，你们这样做太危险了，你们就没有想过，那个兇手是武者，你们怎么办？」 周凡刚这样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对。 周一木解释道：「我们从来没有得罪过武者，要是像你这样的武者，他又何必藏头露尾的，直接趁夜杀光我们一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周一木解释正是周凡恰恰想到的。 周凡沉吟了起来，爹娘隐瞒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但由此也产生太多的谜团。 第一个就是那兇手是谁？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打成那样子，又扔在门前这么显眼的地方？ 假如那个兇手与张鹤有关，他是张鹤叫来又或者就是张鹤本人，那他们的意图是什么？把自己打得濒死，又救自己回来，这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是为了在自己身体内植入某种东西吗？ 会是什么东西呢？ 周凡思路迅速转动，他忽然神情一颤，是自愈，肯定跟自愈的能力有关！ 他之前被黑衣人打伤两次，无论第一次的剑伤，还是第二次的背伤，都能自愈，再结合自己那破开脑壳的自愈，这都说明他拥有自愈的能力。 之前周凡还将这种身体自愈的能力归功于灰河空间，但也许他想错了，这种能力跟灰河空间根本就没有关系！ 尤其是他还低估了这种自愈的能力，连破开脑壳都能恢復过来，这实在是太强悍了。 第118页 不过他也不能太高估这种能力，毕竟前身可是死了的…… 但问题是这种自愈的能力会是张鹤他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赋予自己的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选择自己？ 周凡越想越是心寒，那张鹤对他的图谋远超他的想像，使得他恨不得马上去将张鹤一刀杀死。 但他还不能这样做，张鹤在他这具身体上肯定动了他不知道的手脚，要是弄不清楚，那过去寻张鹤，到时身体出现什么问题，那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了。 周凡皱眉沉思，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想岔了，比如村里与他差不多年龄的少年也不算少，为什么就是自己呢？ 是随机选择还是别有深意？ 周一木夫妇看着陷入深思的周凡，没有出言打扰，儿子自从那事后，人也变得机灵多了，他们只是安静等着。 周凡想不通又按照自己以前做刑警的习惯，将事情所有线索又从头开始捋一遍，这样能让他更看清事情的本质。 要说他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也只能是自愈能力……自愈……自愈…… 周凡的双眼忽然一凝，他知道自己有什么想岔的地方了，这种癒合能力为什么要是张鹤赋予自己的，而不是自己天生就有的？ 如果是自己天生就有的，那很多的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即使有些不通的地方，也不是大问题。 周凡又是仔细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想的没有错，自愈能力很大可能是自己天生就有的，要想知道是不是，那只要问爹娘就知道了。 周凡抬头看向了周一木两人道：「爹娘，我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周一木与桂凤脸色微变，他们快速对视了一眼，周一木那张木然的脸也有些紧张起来，他说道：「阿凡，你到底问的是什么？」 周凡看着他们两人的脸色，心里有些惊疑，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 不过周凡还是开口道：「我是说我从小到大，肯定不可避免会受点伤什么的，那些伤会不会很快就好了？嗯，我说的快，是比一般人要快，比如睡一觉起来就一点伤都见不到那种。」 周一木与桂凤听到周凡这样问，他们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周凡盯着他们的脸，他们似乎还有事是瞒着自己的，不过他们不想说，又与这事无关，那不说就不说，以后再慢慢想法问，关键是弄清前身是否从小有那种能够自动癒合的能力。 只要不触及心底深处的禁忌，周一木与桂凤都放下心认真想着周凡的问题。 周一木摇头道：「这个我没太留意，你娘照顾你更多一些，桂凤，你知道吗？」 桂凤眉头微蹙道：「阿凡，我听你这么一说，你小时候顽皮受伤，我记得伤口是好得比常人要快，但又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睡一觉就能好的那种程度。」 「我印象最深的是记得你有一次手臂骨折了，都要一个多月才能好。」 周凡愣了一下，没有这么快？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一个多月就能好，比起常人这已经很快了，但又确实没有他想的这么快。 不过周凡很快又想到，这很可能是那时年龄还小，能力没有完全甦醒的原因。 娘的回答表明了自己确实有这样快速痊癒的能力，之前的推测是错的，他的能力不是因为张鹤给的。 他知道张鹤的意图了，张鹤真正的目的是自己那快速痊癒的能力！ 这样一来，很多事都清晰明了！ 张鹤所谓给他治病，恐怕张鹤做的并不多，他的身体遭遇濒死能恢復过来，靠的是完全是自己。 周凡快速思索起来，现在他最大的优势是张鹤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知道他这么多的事情。 但还有一个问题，他的身体依然存在隐患，张鹤给他治病时，很可能在他身体内留下了什么东西，否则黑衣人能在树林里寻到他这点实在说不通。 第98章 小憩 如果身体的隐患一天没有解决，他在这场与张鹤的对决中都会永远落入下风。 如何解决身体的隐患呢？ 周凡想了想，很快就决定下来。 周凡开口道：「爹娘，我现在有些累，要小睡片刻，顺便把这些事情好好想一想。」 周一木与桂凤皆是愣了愣，他们没想到周凡想了这么久，一开口就要睡觉。 周一木两人当然不会反对。 周凡又笑道：「娘，待会过了半个时辰，你就叫醒我，我还有事要做，当然，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马上叫醒我。」 待桂凤答应了下来，周凡站起来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厅内的桂凤低声道：「阿凡为什么要去睡觉？他的身体没问题吧？」 周一木摇头道：「他的身体没问题，他应该就是想好好歇一歇，我们安静点别打扰他就好，他起来可能还要出去一趟，你替他弄点吃的东西，免得饿着了。」 桂凤应了声，走进灶房开始烧火弄吃的。 …… 灰河空间除开灰雾浓淡不一，看起来万世不变。 进来的周凡先是扫视一眼，然后他看到了雾。 雾像往常一样，正坐在四方桌前，不过这次桌上只是摆了一碗白饭。 米饭白如雪，粒粒晶莹，不像自己现在所在世界那些黄粟米，反而接近类似自己前世的那些米。 第119页 雾拿着筷子，他是一粒粒夹起，慢吞吞放入口中。 周凡笑着走了过去道：「今夜为什么不吃肉，只吃一碗素饭。」 雾眼都不抬一下淡淡道：「在这鬼地方，魂鱼什么的能吃到你吐，这碗饭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我而言无疑是世间珍馐。」 「这还是我花费寿命从河上钓起来的灵米煮成，灵米对我来说没法起什么作用，但我亨受的就是这味道。」 「用寿命钓起来的灵米？」周凡眼角跳了一下，「难道是我的寿命？」 雾这才微微抬头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当然是你的寿命，我又没有寿命这种东西。」 周凡愣了愣道：「这灵米对我也有用吧？」 雾漠然道：「当然有用，不过我可不打算分你一份。」 周凡无奈道：「你这也太浪费了，要是想吃灵米，可以让我用怪谲鱼饵的，为什么要用我的寿命呢？」 雾冷笑道：「这寿命是你交换给我的，我喜欢怎么用就怎么用，那些灰虫我需要很多才能用一次钓竿，可没有你这么少的数量。」 「我明白了，要是我的寿命，你就不用花这么多的代价就能钓鱼。」周凡立刻反应过来。 而且钓竿一般钓起的都是自己需求的东西，周凡想钓起雾要的东西，那可没有这么容易，所以想越过规则，帮雾钓他要的东西，再跟雾换回寿命，这种事操作起来的难度很大。 雾还是一粒粒米挑着来吃，「你这么早过来，应该不是来找我闲聊的，有事赶紧说。」 周凡道：「我上次中了眼咒，你也能一眼看出来，那我的身体有没有隐患，你也是知道的吧？」 雾停住了筷看着周凡道：「哦，不知道你是指哪方面？」 「哪方面？」周凡双眉一挑，「我的身体存在很多隐患吗？」 雾脸色平静道：「半月的寿命告诉你。」 周凡道：「半月的寿命可以，但是你要将我身体隐患全部指出来，并且要给我解决隐患的可行办法。」 雾竖起两根手指道：「虽然在我看来，只是小问题，但对你来说也不容易解决，要我替你解决，两月的寿命！」 「两月太贵了……」周凡尝试着讨价还价。 可是雾闭口不言，专心吃饭，压根不理会周凡。 周凡在心里嘆口气，这老傢伙越来越难打交道，自己可能很快就会被唤醒，只能与他交易了，两月寿命这个价格也不算高得太离谱。 「好，两月就两月。」周凡估算着自己剩余的寿命，咬了咬牙道。 若非必要，周凡都不愿意与雾作寿命交易，但身体存在的隐患必须解决。 雾笑着放下筷子，他勾了勾食指取走周凡两月的寿命才开口说道：「在你右手腕上一寸里面被镶入了一道符箓，那道符箓叫子感应符，它还有一道母感应符，母感应符一旦被使用，它就能寻到子感应符所在的方位，这是修士用来追踪的符箓，合称为子母感应符。」 周凡脸色微变，就是这道符箓，那黑衣人应该就是凭着这子母感应符轻易寻到自己的！ 「这是你身体第一处隐患，这个隐患很简单，你回去之后自己用刀划开这个地方。」雾指了指自己右腕的一处道，「你就能找到这道符箓，记住了吗？」 周凡点头道：「记住了，第二处隐患呢？」 雾冷笑道：「第二处隐患对你来说才是致命的，那人在你身上植入了一条虫。」 「你说虫？」周凡脸色微变道。 雾道：「这是来自白怨黑羊肚内的幼虫，这种黑羊幼虫寄生在黑羊腹内，吸收黑羊从外界摄入的大部分养分，让黑羊长期处于骨瘦如柴的状态，但黑羊一旦陷入危险状态，那些腹内的黑羊幼虫就会提供庞大的能量给黑羊，使得黑羊变得强悍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条黑羊幼虫正在吸收我的营养，试图让我变得虚弱起来？可是我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周凡眉头皱了起来。 雾摇头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黑羊幼虫来自被杀死的白怨怪谲黑羊，它们被取出的时候，都已经从黑羊那里吸收了大量的养分，这也是这些黑羊幼虫的价值所在，这些黑羊幼虫经过一些特殊的手法泡制被植入人的体内，非但不会吸收人的营养，还会给宿主提供所需的营养，这些特制的虫因此又被称为生机虫。」 周凡道：「照你这么说，这条虫对我应该没有危害才对的，但是那人不会这么好心的，这虫一定存在什么问题。」 张鹤给他植入的生机虫或许是为了给濒死的他提供生存的养分，但这恐怕只是部分的目的。 第99章 隐患 植入白怨黑羊幼虫的其他目的？ 雾答道：「问题在于，这些生机虫虽能够给你提供营养，但它始终控制在植入者的手中，只要植入者施法，就能将生机虫逆转，将你的身体所有养分吸走，届时你恐怕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很大可能会马上眩晕过去。」 「就这样吗？」周凡觉得有些不对，要是生机虫能做到这样，那黑衣人如果是张鹤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来杀自己，直接施法就能制服自己了。 雾继续道：「这种养分吸收的逆转是很难恢復的，一个常人被黑羊虫吸收了养分，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根本恢復不过来，而且因为营养的失去，宿主很可能会变成病秧子，毕竟人可不是白怨黑羊那种怪谲，拥有着能够瞬间吸收大量营养补充身体的体质。」 第120页 「还有就是，生机虫一旦在人体内逆转吸收，就会完全废掉，下次再也无法使用。」 周凡沉吟了起来，要是这样，那就解释得通了，张鹤觊觎的是自己能快速痊癒的身躯，要是使用生机虫，对方可能担忧这样会废掉自己的身躯，从而影响他的计划。 当然也有可能是怕浪费了生机虫又或者出于其他什么的原因，但无论如何，张鹤肯定是对使用生机虫对付自己存在着忌惮，否则自己对上那黑衣人的后果难以预料。 但周凡相信，对方无论有着什么忌惮，只要自己杀上门，对方感到危险，肯定会毫不犹豫引发他体内的这条黑羊幼虫。 周凡问道：「如何解决我体内的这条黑羊幼虫？」 雾收了寿命还是挺好说话的，他沉吟了一下道：「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是让植入者帮你取出来，他能植入去，肯定能取出来……」 周凡两眼一翻打断道：「说第二个办法。」 雾道：「第二个办法嘛，由于那黑羊幼虫是在你体内不断游走，给你补充养分，所以你是很难通过刀子将它挖出来，只有使用白怨黑羊的胆炼制的药液，将它催吐出来。」 「这些黑羊幼虫诞生于黑羊体内，就算黑羊身躯庞大，但也不可能无限度养着数量庞大的幼虫，当幼虫数量太多时，它的羊胆就会渗出胆液来杀死部分的黑羊幼虫，黑羊的羊胆才能克制这些幼虫。」 周凡一摊手索取道：「药液呢？你该不会跟我说没有吧？你可是承诺替我解决这个隐患的，你要我找这黑羊胆的药液，我肯定是找不到的，那你这个办法就没效。」 雾冷哼一声道：「我既然说了这个办法，那肯定是你用得上的。」 雾摊开左手，一缕灰雾在他掌心凝聚，出现了一个碧绿瓷瓶，他将瓷瓶递给周凡道：「这就是那药液，你一次全喝下去，就能将那黑羊幼虫催吐出来。」 「不过我觉得这样做，还是有些可惜的，因为一旦被这药液催吐出来的黑羊幼虫，就因为药液的原因处于濒死状态，这生机虫就废了，无法再用。」 周凡看了一眼手中的碧绿瓷瓶，他冷然道：「这黑羊幼虫再珍贵也比不上我的命，最后一个问题，无论是那子母感应符还是这黑羊幼虫，我取出来对方会有办法知道吗？」 雾拿起搁在碗边的筷子道：「黑羊幼虫肯定不会有办法感应到，至于子母感应符，你取出了子感应符，记住不要毁掉，那对方那张母感应符就不会自燃，他们就无法知道。」 「你能让我现在离开灰河空间吗？」周凡试探说道，他一直怀疑雾掌控了他的自由进出。 雾用筷子夹起一饭粒放进口里道：「外面有人叫你，或者你的身体受到什么的碰撞，你就能出去，我帮不了你，你准备现在就离开吗？你可是积累了四条灰虫，你要想杀那在你身体动手脚之人，不钓鱼增长一下实力才去吗？」 「钓鱼了，也可以找我给你鑑定呀，让我也赚一点鑑定费。」这句话才是雾的目的。 周凡只是摇头道：「不用了。」 他现在有这么多底牌，而张鹤的实力周凡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至少比不上黄茅两位符师，否则他做事根本就不用刻意躲躲藏藏的，就算要躲躲藏藏，也应该早就想法收拾了他才对。 那黑衣人自从第二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定程度上从侧面验证了对方的实力。 身体隐患被解决，周凡完全有信心杀了他！ 这四条灰虫还是留着等需要的时候再用！ 周凡静坐等了一会，就等到桂凤唤他的声音，他很快就离开了灰河空间。 周凡离开后唯独剩下雾在巨大血球底下，在大船之上平静地吃着一粒粒的米饭。 第100章 藿羹 周凡睁开眼，映入眼内的是站在床边的桂凤。 「阿凡，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桂凤轻声提醒道。 周凡坐了下来道：「娘，我知道了。」 「阿凡，你是要出去吗？」桂凤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问。 周凡没有隐瞒点头，桂凤没有多问，而是说：「我给你做了些藿羹饭，你待会出来吃，吃饱饭才好做事。」 「谢谢娘，我待会就出去吃。」周凡笑着道了一声，桂凤就转身出去了。 桂凤离开，周凡才从枕头边上找到了那被灰雾缭绕的虚幻绿瓷瓶。 周凡很轻松伸手捉住绿瓷瓶，将绿瓷瓶实化。 周凡打开瓶塞，嗅到一股腥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仰头将绿瓷瓶里的药液倒进了口里。 酸涩怪异的药液从喉咙滑进肚子里，周凡的腹内有股寒气升起，那股寒气很快就游走遍全身，似在追逐着什么。 周凡站了起来，在寒气游走时，他感到胃好像翻转过来一样，他忍不住低头干吐起来。 先是苦水从口里流淌而出，不久有着一团什么东西经过喉部吐了出来。 接着房内的灯光可以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是一指长的绿虫，圆肥的绿虫它正在地上挣扎晃动，虫躯上有着十对浅红的细小虫足。 这显然就是黑羊幼虫，周凡冷着脸一脚将这虫子碾碎。 他又找来匕首、一些药粉，这些东西都是他当了副队长之后准备的。 周凡用左手握着匕首按照雾所提示的方向，忍着皮肤血肉被划开的剧痛，他从手腕里取出一道不过手指粗两指长的血红符纸。 第121页 周凡将血红符纸扔在桌上，先洒上药粉，包扎好伤口，这符纸只是埋在了皮肤表面，所以伤口不算深，以他快速痊癒的古怪体质，伤口很快就能自愈。 周凡眼神微冷，这符纸埋入他手腕内，没有受到血水的侵蚀是因为符纸材质特殊，但他醒来后丝毫没有察觉右手腕有任何的异常，那夜父母也没有发现他身体被植入了符纸与黑羊幼虫。 显然张鹤花费了不少心思，这子感应符对他身体无害，不取出来也没事，但是周凡不想让张鹤知道他的动向，子感应符当然要取出来。 周凡抹掉符纸上的血，露出了符纸本来的淡黄色泽，他将符纸放在枕头上，才离开房间。 「你的手怎么了？」厅内的周一木见到周凡的右手臂扎着麻黄绷带，绷带里还渗出了一点血色，他愣了一下关心问。 周凡摇头只是说自己故意划伤的，没有什么大碍，周一木见周凡不愿意细说，就没有再问。 桂凤从灶房用瓦盆端着藿羹饭出来，她见到周凡的手臂受伤，同样关心问了几句。 周凡只是笑着说没事，他拿起碗盛了一碗藿羹饭，藿是一种带着清香的豆叶，是大魏朝普通家庭最常见的饭食。 周凡闻着扑鼻而来的藿羹饭香，混着切成薄片的腊肉用筷子大口扒拉着，一连吃了三大碗，他放下碗筷停了下来。 爹娘一直在看着他，他们脸带忧色，知道周凡要去杀张鹤，但没有开口问一句，怕周凡要去杀张鹤还担心他们。 周凡平静道：「爹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带着老兄，去外面躲一躲，别留在家里。」 周一木道：「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一走，我就带你娘找一间废墟的屋躲一晚，村里的废屋有不少，他们想找到我们，也不容易，你还是带老兄去吧，我们也用不上。」 周凡摇头道：「不了，我不是去杀怪谲，老兄帮不上忙的。」 其实他是要将老兄留给父母，当作警惕之用。 周一木又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张鹤的年龄毕竟比你大，不要大意。」 周凡说自己会小心的，他回房内带上刀、符袋等东西，又看了一眼爹娘道：「走了。」 说完，周凡毫不犹豫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周凡走了之后，一直没有开声的桂凤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道：「阿凡不会有事吧？」 周一木沉默着抽了口烟才道：「不会有事的，阿凡心细，他要是没有把握，不会去杀张鹤，这种事我们插不上手，那就只能尽量不拖他的后腿，走吧，出去躲一躲。」 这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千家灯火已灭，周凡借着天上黯淡星光摸黑前进。 在不远处，有着几只绿莹莹的流萤在缓缓飞动着。 夏日的深夜染上一丝寒意。 周凡凭着记忆，很快就到了张鹤医馆附近，他站在三丈外，看着暗处矗立着的房子，那看不清的木门。 屋内没有任何的灯光，主人似乎已经入睡。 周凡静静看了一会，他取出了驱邪斗，又抽出直刀，转动驱邪斗线轮，将一尺墨线弹在了刀背上。 噌的一声，弹在刀背上的墨痕晕染散开，形成了花一样的纹路，在黑夜中散发着幽幽的墨光，要不是星光照耀，几不可见。 又是连续两尺的墨线弹在刀身上，与之前一尺墨线形成在刀身上构成越发繁复的纹路，直刀也微微颤悠了起来。 银白的刀身宛如雕上了最为精緻的黑色花纹。 三道墨痕百分之二百四十的增幅，比起两道小焰符叠加的威力还要强百分之八十！ 这是周凡目前最强的攻伐手段，面对未知的敌人，他没有钓鱼，但不代表他会轻视张鹤，使出了自己最强的手段。 周凡将直刀收入刀鞘，又从符袋取出了那道已经烧了小半的禁邪符，贴在左臂上，禁邪符紧紧缠绕着左臂，要不是周凡主动去取，这禁邪符都很难脱落下来。 这道符箓是茅符师给周凡的那道，由于周凡杀死了勾魂鸟，这道禁邪符又被烧掉了小半，茅符师就没有再将这道符箓收回来。 周凡贴上禁邪符是为了以防万一，又将数道符箓一一放好，解下腰间的赤红酒葫芦，他从葫芦口吸了一小口酒，但只含在口内，没有吞下去。 直刀再度出鞘，墨光融入了夜色中。 周凡的眼神变得冷然下来。 张鹤，我来杀你了！ 第101章 夜斗 周凡没有直接硬闯进去，贸然闯进去只会给张鹤反应的机会，他不想给张鹤留任何的机会。 他轻身来到木门前，门已经从里面推上了木栓，直刀顺着中间门缝刺入，轻轻往下一噼，只是发出轻微喀喇一声，木栓就被噼开。 周凡轻轻推开了门。 但门一被推开，周凡就见到左屋内的灯火亮了起来。 他眼神微凝马上明白过来，木栓发出的细微轻声还是让张鹤听到了，这张鹤好敏锐的耳力。 周凡三步并作两步，轻步走到了左屋的门前，手中直刀已经举起，只要张鹤出来打探动静，他就能一刀将张鹤杀了。 但是张鹤久久都没有出来，左屋内唯有灯火映着人影微微摇曳着。 周凡心里面有些遗憾，张鹤恐怕知道有人在外面埋伏了，也不知道张鹤是如何知道的，但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122页 面对这种状态，周凡只是紧握着刀柄，冷静等待着。 谁沉不住气，谁就会吃亏，从理论上来说，张鹤在里面，能一直待到天亮不出来，这种事越等周凡就越容易处于劣势。 但就算是这样，周凡也不能一开始就冲进张鹤的卧室，他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至少夜还很长，周凡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 周凡忽然眉头挑了起来，因为里屋灯光映射的影子没有丝毫的动弹，他就算知道外面躲着埋伏的人，为什么动也不动？ 有些不对劲，周凡脸色微变，他想到要是换了内室的是他听到有人进来，那第一时间的反应不会是亮灯，而是摸黑下床找武器，静观其变。 这样无论偷袭的人是否进来，都能处在不败之处。 那点灯是太大意了吗？如果不是太大意，不动的影子就是……陷阱！ 周凡的心骤然一紧，他听到了身后轻微的破风声传来，全身汗毛遽然立起。 这种时候再转身根本就来不及，周凡在不到一瞬的时间，身体一矮朝着里屋滚了进去。 周凡听到有什么砍在门框上发出喀的一声，滚进屋内的他第一时间拖刀站了起来。 他恰好看到了门框上有一微弯的刀刃从门框上拔了出来，隐入了黑暗中。 周凡匆匆扫视了一下卧室的情况，他看见那盏油灯前立着的是一个穴位铜人，至于张鹤，室内除了他根本没有任何人。 周凡脸带冷意，这张鹤在室内应该是有什么暗道，在发现他的瞬间，就开启暗道逃到了他的背后。 要是周凡反应再慢一丝，那后果不敢想像。 这种时候，周凡也不会再刻意寻找那暗道在哪里，这种事没有意义，张鹤走过的暗道不是留着什么陷阱就是被完全堵住了，周凡不敢冒这个险。 现在形势逆转，躲在外面埋伏的是张鹤了。 「阿凡是你吗？」张鹤的声音忽然传来。 别说周凡口里含着爆葡酒，就算不含，他也不会开口回应张鹤。 张鹤诱他说话肯定不安好心。 「我知道是你，阿凡，你跟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先出来，我们好好聊聊。」张鹤那温和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周凡心里冷笑，他一动不动听着，这种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屋外沉默了一会，张鹤嘆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不过这没所谓了，你既然知道了，那就放下刀，我知道你的力气达到了万斤，甚至身上还有燕归来送你的爆葡酒，但就算这样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已经让人去带一木他们来劝说你了。」 听着张鹤语言中的威胁，周凡一句都没有信，自己来杀他，完全没有告诉任何人，张鹤也是刚刚才知道，张鹤在巡逻队那边也许有人，但绝不可能这么快就通知了那人。 就算通知了那人去寻自己的爹娘，周凡也早已经提前叫爹娘离家，这种话就算连乱周凡一丝心神都无法做到。 关键是现在如何破局？ 周凡一边听着张鹤的攻心话，他一边快速冷静思索，很快他伸出左手掐灭了油灯。 掐灭油灯，卧室内就一点亮光都没有了，没有了光，那张鹤就无法透过灯光映照来看见室内的状况。 室内室外皆是漆黑一片，周凡虽然看不见，但张鹤也绝对无法看得见，这样双方几乎重新处于平等的条件之中，这对周凡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在周凡掐灭油灯的一剎，外面的张鹤再也没有说话，陷入了沉寂之中。 周凡握着刀柄，看着门槛方向的同时，脚步轻移，远离了那堵将卧室与正厅隔开的泥墙，上次他可是被黑衣人冲破泥墙突袭过的，自然不会再上第一次当。 周凡不怕张鹤逃走，周凡身上有秘密不敢通知巡逻队来帮忙，但张鹤的秘密更多，而且张鹤还觊觎他的身躯，张鹤不会就这样逃走的，两人已经撕破脸，那今夜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屋外一片静寂黑暗，就连唿吸声都难以听得到。 周凡全身紧绷，警惕着黑暗的环境。 忽然一阵破风声传来，这破风声有些奇怪，不过击向的不是周凡所在的位置，周凡身体动了一下，又立马静止了下来。 那东西砸在墙上，发出哐啷一声，那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这显然是诱饵。 就在瓷器破碎声传来的一瞬，门外有着脚步声疾冲进来。 这个才是！ 周凡的刀瞬间朝着脚步声的方向噼砍而去。 黑暗中的张鹤髮出一声冷笑，出鞘弯刀亮起了深红的光芒，那是贴着两道小焰符的弯刀！ 张鹤的弯刀噼出，噼在那带着幽幽黑光的直刀上。 铛的一声，周凡后退了数步，他脸上露出讶异之色，他这一刀已经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这可是一万五千斤的巨力，但他还是被击退了，这张鹤的力气居然比他的还要大。 「区区力气段，就算你饮了爆葡酒，又将自己的力气提升到另一个层次，那又如何？今夜你还是会死。」张鹤的弯刀挥舞着，火红的刀身将室内照亮，向着周凡噼来。 那刀光将张鹤的身影映射得无比强大，犹如黑暗中的张开獠牙的巨蟒。 第102章 斩四肢 周凡面对着那疾噼而来的弯刀，他举起直刀挥砍而出。 第123页 黑暗中响起刀与刀的碰撞声，两人的瞬间就对了数刀，以周凡力气高段的力气，也被张鹤打得连连后退，直至退到了墙上，再也无法后退。 「你每一次的成长都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但今夜到此为止了。」张鹤的声音显得从容镇定，他的四肢粗壮，就好像巨人的手脚，他显然是爆发段的高手！ 退到墙上的周凡心中冷笑，他咽下了口中一直含着的爆葡酒，咽下的瞬间四肢百骸就像冒出蒸汽了一般，滚烫得吓人，难以形容的力量从体内爆发而出。 周凡脸容冷漠地朝张鹤再次挥刀。 「没用的……」张鹤弯刀噼了过来，但他才刚说了这三个字，就被一刀噼得一连退了三步。 张鹤心中浮起一阵惊骇，这人的力气为什么又变大了？ 他还来不及细想，周凡的刀又接连噼来。 快刀追风势！ 好快的刀，刀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快到人眼都有些看不清。 张鹤也算是刀中好手，他下意识使出自己的独门刀招抵挡。 叮的一声，这刀被他挡住了，但张鹤握刀右手虎口似要断开一样，快刀附带的力气比起之前还要大。 张鹤只是觉得心中寒气直冒，怪胎绝对的怪胎，这人怎么一刀比一刀厉害？ 张鹤来不及再细想了，因为黑暗中周凡的第三刀又噼来了。 依然迅捷得在黑暗中难以看清，要不是这直刀的刀身突然窜起一轮深红的焰边，张鹤根本捕捉不到这刀的轨迹。 但他情愿捕捉不到，噼来的直刀那深红的焰边映入他眼瞳内，让他胆魄俱裂，这是融灵武技！ 张鹤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不过他还是凭着多年的经验挥刀抵挡。 铛！ 第一刀，张鹤挡了下来，但直刀上的三道不显眼的墨痕再加上炎阳气，让张鹤贴在弯刀上的两道小焰符符力直接崩散，符箓自燃了起来，之所以一刀崩散，那是因为小焰符之前就已经被墨痕消耗了不少，在黑暗中张鹤难以察觉而已。 铛！ 第二刀，后退几步的张鹤再举刀抵挡，但没有符箓加持的弯刀材质再特殊，也只不过是好点的凡兵，被直刀直接崩断。 张鹤刀断，心胆俱裂的他再也顾不了这么多，只是在厅内地上打滚了一圈，从怀中取出了一道黄纸符箓，他冷眼看着周凡，手中的黄纸符箓迅速燃烧起来，带着幽绿的火焰在黑暗中很为吓人。 周凡没有理会，他挥刀噼去。 张鹤慌忙躲避，他燃烧的那道符箓，一点用也没有！ 张鹤脸上露出愕然之色，他最后一直不想使用的杀手锏为什么失效了？ 想不明白的他此刻只想立即逃离这里，远离这个让他感到恐怖的年轻人。 但在流光快银刀决的快刀之下，他根本就逃不走。 周凡还是在漠然挥刀，刀势快得就好像有四刀同时噼出，将张鹤那粗壮得不像话的一双手一双脚噼了下来。 血液挥洒在地上，张鹤髮出了悽厉至极的惨叫声。 他为了保守自己的一些秘密，故意住得远离四处的人家，这下声音传出屋外，也难以到达那些睡得香甜的村民耳朵里面。 透过直刀刀身发出的火光，周凡可以看见落在地上的双手双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恢復了正常人类手脚的大小。 火光还映照在张鹤那痛苦得扭曲痛喊的苍白脸孔上。 周凡确认张鹤再也没有能力反抗和逃跑，他转身去点燃了油灯。 张鹤躺在血泊中，灯亮了起来，他没有再大声痛喊，而是强忍着一双眼带着怨毒之意看着周凡。 武者的生机比起常人还是要强大很多，所以流了这么多血的张鹤没有死，甚至没晕。 端起油盏走过来的周凡道：「眼神再厉害，也杀不死人，要不是我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不让你受这么多的折磨。」 张鹤愣了一下，周凡说的话当然无问题，断掉手脚的他再也奈何不了周凡。 张鹤声音沙哑道：「你究竟是谁？我的生机虫也被你取掉了吗？」 刚才张鹤最后烧的那道符箓就是控制生机虫的手段，结果却没有任何的效果，显然他的生机虫很可能不在周凡的体内。 周凡道：「我还能是谁？我就是周凡。」 张鹤声音发冷道：「你不可能是那个木讷的周凡，本来你的性格变化我就有些怀疑，最后实力突飞勐进，手上又有这么多的底牌，你肯定不是周凡。」 周凡只是摇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周凡，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而且现在不是你问我，而是我问你。」 张鹤看着周凡悽然道：「我就是将死之人了，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周凡看着张鹤，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抽出了直刀，刀架在了张鹤的脖子上才缓缓道：「因为你即使这样了，还不想死，你还妄想着有人来救你，即使你知道这希望很渺茫，你也不愿意放弃。」 「想死的人不会是你这样的神情，而我有问题要问你，所以也允许你活多一段时间，你看，这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我现在就将你的头砍下来，你选吧。」 张鹤面容扭曲着，在他看来，周凡的话就像恶毒的利刺，但却刺进了他的心脏中，周凡说得对，他还不想死！ 第124页 即使他知道周凡在问完问题后，会毫不犹豫送他上路，但对他来说，能活多一瞬，那也是值得的，说不定他真的有希望活下去，他向来是一个拥有很强求生欲望的人。 周凡又道：「我耐心有限，可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去想问题。」 「你问吧。」张鹤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后，平静说。 「你为什么要害我？」周凡冷声询问起来，「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蠢货，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那我会立刻将你的头砍下来。」 「因为我想将你的头割下来，换上我的头。」张鹤回答。 第103章 谲人 张鹤要把自己的头割下来，换上他的头？ 周凡脸色有些难看问：「你换头是为了我身上那种快速痊癒的能力吗？」 张鹤微愣了一下道：「原来你已经察觉到自己是谲人。」 「谲人？」周凡脸浮怪异追问：「什么是谲人？」 张鹤沉讶异道：「你不知道谲人吗？真是奇怪，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但你连谲人都不知道？」 「回答我的问题。」周凡手中的直刀划破了张鹤脖子上的薄皮，浅浅的鲜血渗了出来。 张鹤快速道：「谲人就是一些拥有怪谲体质的人类，譬如你的痊癒之体就是其中一种，还有的谲人生气时浑身散出火焰、有的谲人还会变作勐兽等各种各样的奇怪能力。」 类似异能者吗？周凡心中浮现这个念头，他一直盯着张鹤的脸，如果张鹤说谎，这样也许他脸部肯定会露出一些很微小的异样情绪，不一定百分百有用，但大多数时候能起一些作用。 「因为谲人的特异，有传闻说谲人是怪谲与人类生下来的血脉……」张鹤继续说道。 人与怪谲的杂交产物？在周凡那个世界，存在生殖隔离的说法，越是不同的生物就越难生下后代，马与驴这么相似的物种能生下骡子，但骡子依然有着不育的缺陷，至于狮虎兽更是寿命短暂的怪胎。 人与怪谲之间更是千差万别，能生下后代？ 周凡冷声打断道：「荒谬，我父母健在，我怎么可能是怪谲与人类生下的后代？」 「不是说你是怪谲所生下的后代，而是可能你爹娘先祖有谲人，而你继承并觉醒了这个血脉，其实谲人是怪谲与人类所生只是一种传闻，并一定是真的。」 周凡忽然想起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冷静道：「有多少人知道谲人的存在？谲人的秘密是公开的吗？」 这问题对周凡来说很重要，要是谲人的秘密是公开的，那他就要小心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谲人这件事，否则很有可能会有人像张鹤那样觊觎他这种体质。 张鹤轻咳了一声，他口里咳出鲜红的血，「谲人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是武者都略有耳闻，也就是这种穷乡僻壤，才会很少人知道，不过我想黄茅两位符师肯定听过。」 周凡脸色微冷，那谲人就基本不算是秘密了，他又问：「这世界对谲人是什么看法？畏惧？仇恨？还是保持善意接纳的态度？」 张鹤沉默着没有回答。 周凡冷厉道：「你这是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吗？」 张鹤摇头道：「很复杂，有畏惧的有憎恨的也有对谲人保持善意的，更有像我这种贪图你们血脉的。」 周凡微微皱眉，看来情况不乐观，这种情况下，还是越少人知道他的体质越好，他又冷声道：「那些贪图谲人血脉的人是怎么夺取血脉的？都是像你这般换头吗？」 张鹤脸容苦涩道：「就我所知的，更多人採取的办法是与拥有谲人血脉结合，试图生下谲人之体的后代，至于真正夺取血脉为一个普通人所用的，都是各种古怪偏门办法，我没听过有人成功的事例，换头法是我独自想出来的，其实我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能成功。」 「三成不到的把握？」周凡眼神一冷，「你没骗我吧？三成不到的成功机率，你会冒这个险？」 周凡说是这样说，但他没有看出有说谎的痕迹。 张鹤道：「因为我不得不这样做，就算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我也要拼一把，我就快死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解开我的衣衫看一看就知道了。」 周凡瞥了张鹤一眼，他的直刀下移，刀尖割断张鹤的腰带，又用刀尖慢慢挑开张鹤的交领灰长衫，他不敢用手触碰张鹤的衣衫，即使这人已经手脚被砍断，但他毕竟是大夫。 张鹤见周凡如此做法，他嘆道：「你这样小心谨慎，我会输给你看来也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今夜你找上我的时候，我应该逃走才对的，而不是选择跟你交手。」 周凡没有回应，因为他已经完全挑开了张鹤的长衫，看着张鹤的上身，他的眼瞳收缩了起来。 张鹤上身赫然没有一点的血肉，锁骨、骨肩、胛骨、胸骨、肋骨所有的骨头白骨森森呈现在眼前，在嶙嶙白骨之下是他的五脏六腑，但那肝、心、脾、肺、肾都是赤黑色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着，五脏下方就是胃、缓缓蠕动的大小肠等器官。 周凡这样见惯血腥的人，看到这样诡异的一幕也忍不住心头加速，他强忍着一头砍掉张鹤脑袋的冲动，被解开长衫的身躯传来一股尸体腐烂的气味，周凡这才明白为什么娘桂凤说她当时嗅到一股这样的气味了。 周凡稍微收敛心神用刀尖挑起长衫遮住那让人悚然的身躯，遮住那腐烂的气味，才沉声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而且你都这样了还能活下来？」 第125页 没有了那么多血肉还能活着，这得多强的生命力？人的生命力能这么强？至少周凡有些难以相信。 张鹤面上露出一阵伤感：「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五年前才加入三丘村的，在此之前是一个比三丘村大十数倍村子的村正，我的村子离这里很远，并不属于天凉里管辖。」 「这么庞大的村子比起你们三丘村要强大得多了，因为规模足够大，上面派下来的符师就有五人，我能成为村正一是因为我实力够强，二是因为我的医术在村里第一。」 「这两点使得我算是村子里面数得上的大人物，平时在村子里可以说是活得很惬意，但这一切在那场灭村之灾里全都毁了。」 「什么样的灭村之灾？」周凡问。 「你不会想知道的。」张鹤的眼在不断睁大，脸部肌肉在颤抖，显然他出于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他颤声道：「是绿光焰。」 第104章 换头 「什么绿光焰？是怪谲吗？」周凡看着张鹤，他能感觉到张鹤那种发自心底深处的惊悚，而这种惊悚来自他口中的绿光焰。 「不知道，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怪谲，我从来没见过那种东西，也没听过那种东西，我知道它的名字还是当时从村里的符师口中得知的。」张鹤眼神露出惊恐之色。 「那位老大人是用一种绝望的语气说出它的名字，然后让我们快逃，五位实力与我相当的符师丝毫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他们让我们逃，他们也在逃跑。」 「当时村里彻底陷入了崩溃之中，能让五位符师转身就逃的存在，我也没有多想，知道村子要完了，我本来还想回家带上家人，但是当时有奇怪森绿光芒透入村子……一切都迟了。」 「那深绿光芒好像火焰一样摇动，被蔓延笼罩着的人发出悽惨厉叫声，深绿光焰并不透明，我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甚至有一个符师被波及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只能隐隐听到他像那些普通村民一样发出痛苦声。」 深绿光焰？周凡脸色微变。 「我作为村正，见过很多怪谲，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事物，我吓坏了，再也顾不上家人，只是发疯一样往村外逃去。」 「那绿光逸散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使是我这种速度段的武者，拥有难以想像的奔跑速度，也差点无法逃出来，幸好的是它最后停止了扩散，我才侥倖逃了出来，我本来以为我没事了。 但谁知没有多久我的心胸腹等部位的血肉开始出现腐烂，我猜是我当时逃跑的时候，沾染上了一些那奇怪的光芒，后来就慢慢变成了这样子。」 「你说你原先是速度段？」周凡脸色凝重问，这张鹤现在明明就是爆发段的实力，他曾经偶然听鲁魁他们说过，力气、爆发之后就是抗击段，抗击段之后才是速度段。 如果张鹤有抗击段的实力，周凡根本就赢不了，更别说比抗击段还要高一段位的速度段。 张鹤脸色黯淡道：「我变成这怪样子之后虽然暂时没有死，但损失的血肉是切切实实的，这使得我的段位不断下跌，来到三丘村后，我就只有爆发段的境界了。」 「正因为实力跌落，身体又成了这鬼样子，我不敢泄露自己的实力，只是以一个普通大夫的身份加入了三丘村，近些年来我不断尝试找办法医我的身体，但没有找到任何的办法，我的身体状态也越来越差，我隐隐感觉到我恐怕是撑不了多久。」 周凡冷声道：「所以你就将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 张鹤没有否认道：「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你因为摔伤了手臂，你娘桂凤带你来我这里医治，然后我给你复诊时就发现你的伤好得很快，那时我就开始慢慢怀疑你是谲人。」 「如果你是具有自愈能力的谲人，在我看来你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张鹤的脸色变得通红起来，他眼睛带着兴奋之色盯着周凡，咳嗽得越发厉害，他的口边全是鲜血，「我的医术很不错，你又具有肉身快速痊癒的能力。」 「所以我就针对你身体的特质构思出了一个医术方案，我完全可以将你的头颅割下来，将我的头换上去，只要换头的速度够快，加上你的身体能快速痊癒，那换头的伤口绝对能快速弥合。」 「你别以为我是异想天开，我将换头术中的血液不相容、筋脉嵴椎接驳等存在的问题都考虑了一遍，并且想出了详细的解决方案，这样才有三成不到把握会成功，但我都快死了，为什么不拼一把？」 「要是成功了，那我就不仅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还是强大的谲人之体。」 周凡沉着脸，张鹤这换头术简直是让他心头髮寒，这人的心思实在是太歹毒和异想天开了。 「我那次重伤是你让人做的，对吗？」周凡没有与张鹤计较，而是缓缓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张鹤脸色平静道：「是我做的。」 周凡见此冷笑道：「是你让人做的吗？还是你自己亲自动手的？你这是想敷衍过去吗？你可以尝试骗我，但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改过的机会。」 张鹤神色微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我让人做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当时的我还很弱小，你要是想夺我的身躯，直接将我捉起来就是了，为什么要将我打成重伤又大费周折救我？」这是周凡始终都想不明白的地方。 第126页 也不会是为了植入黑羊幼虫和子感应符，那只不过是顺手而为而已。 张鹤道：「那是因为我观察到你的痊癒能力只不过是比常人快，但要说是有多神奇，也说不上，所以我只是怀疑你是谲人，但不敢真正肯定，谲人的能力不会这么弱才对。」 「所以我根据自己知道的知识有两个推断，第一你只不过是体质有些异常，算不上是谲人，第二你是谲人，但能力还没有完全觉醒。」 「我曾听人说过有些谲人的能力会随着年龄增大而渐渐觉醒变强，但我的状况等不了这么久，以你当时的痊癒能力来看，换头术想成功，简直是异想天开，所以我必须想法证明你是谲人。」 「又或者说让你的谲人能力赶快觉醒，要想让谲人的能力觉醒除开年龄增大外，唯有生死刺激一途，考虑到你的痊癒能力，那只有让你处于重伤濒死状态，才能让你觉醒过来。」 「所以你就让人把我的脑袋敲破，为的就是让我在那种生死状态下加快觉醒痊癒能力。」周凡缓缓接道：「如果我不幸死了，那就表明我不是谲人，如果我没有死，能力就因为觉醒得到增强。」 「你们还故意让我看到袭击我的人，让我感受死亡的恐惧试图激发我的潜力，这个我可以想得到，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攻击脑袋？」 第105章 解惑 为什么攻击脑袋？ 无法动弹的张鹤眼瞳缓缓移动，他漠然道：「你身体对我来说很为珍贵，即使知道受伤的地方会痊癒，但我还是捨不得，也就只有脑袋我用不着，我只能让他敲你的脑袋。」 张鹤显然是将周凡的身体当作自己的，这种被人觊觎的感觉真的是噁心，周凡压下这些情绪问：「为什么要等我好了之后直至加入巡逻队才对我动手？」 要是之前就对他动手，周凡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反抗。 张鹤听到这个问题，他脸上露出了悔恨之色，他恨恨道：「本来在你脑壳的伤势出现恢復之后，我就十分肯定你是谲人，但我还是想再等等，那时的你身体这么虚弱，那痊癒能力经歷这次生死之后，会一天天变强。」 「我已经等了很久，不介意等一些日子，等你彻底康復，谲人的体质完全觉醒再对你出手，你痊癒体质越强，换头成功的可能就更大，所以我愿意等。」 「甚至我为了保证你的营养，给你植入了我从村里带出来最为珍贵的生机虫，我决定等束髮日之后的过些天就动手，但没想到你束髮后会是一个短命种！」 「你是短命种，那就必须加入巡逻队，那时我再想出手就难了。」 「因为你已经是巡逻队的预备队员，不再是村里就算无缘无故消失最多就是你爹娘会寻你的少年，你已经进入了三丘村那些武者的视线之内。」 「这时我再让你消失，三丘村的那些武者会怀疑你潜逃，对三丘村进行搜查，说不定就会搜到我的身上，我现在只是爆发段的武者，还是只病猫，那两个符师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不是对手。」 「我不敢轻易出手，至少在你进入巡逻队之前，我不能出手，我只能在你进入巡逻队开始巡逻的时候做一些动作。」 「毕竟巡逻队的队员巡逻的时候突然失踪，那也可以归因于怪谲的身上，一开始你巡逻的一两天动手也不合适，太突兀了，所以我还是要再等等。」 周凡冷笑道：「谁知道这一等，我就成了武者，成了副队长，那时的你肯定没有想到，并且心急火燎地感到要是再不擒住我，将会越来越棘手，也就有了树林的那次刺杀。」 张鹤脸上带着悔意道：「是的，那次为了万无一失，我让他将你带回来，而我则是想尽办法去冒险引来两个怪谲攻击巡逻队，吸引巡逻队的注意力，谁知你的力气远超出我们的想像，他居然无法在短时间拿下你！」 周凡冷声道：「那黑衣人实力已经达到爆发段，那时的我完全不会是他的对手，他本来有机会的，但我想你特地对他交代过，要活捉我，他投鼠忌器之下，根本难以在那道无声符失效之前活捉我。」 「无声符一失效，他就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只能饮恨撤退，否则时间一长，我稍微想法通知附近的人，那时他就算活捉我也难以逃走。」 张鹤嘆道：「换头术只有你要活着才能换，要是你死得太久，难以预料会出现什么其他奇怪的问题，本来成功率就不高，我只能设法活捉。」 周凡皱眉道：「最让我意外的是你如何引来人浮头两只黑游怪谲？」 张鹤轻咳了起来，他的脸都痛得皱了起来才道：「雕虫小技而已，我了解一些黑游怪谲的习性，然后想法根据它们的习性激怒它们，再将它们引往村子，这需要冒一些风险，但不算太难。」 周凡想了一下又问：「你应该知道我成了短命种，只有三四年的寿命，换头你就不怕自己成了短命种吗？」 张鹤苦笑道：「这个问题根本不在我考虑之内，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我的寿数会不会变成你的寿数，但以我的伤势，最多能撑一年，就算只能活三四年，我也是愿意的。」 「我会输是你一次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成长得太快了，第一次失败后，本来我还在筹谋该怎样解决你，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中了眼咒，我又再次焦急起来，我不能让咒鬼带走你。」 第127页 「甚至我冒险去了一次巡逻队营地，就是为了看看你的情况，但我想我是那时露出了马脚，对吗？」 周凡没有回答而是冷冷道：「所以就有了第二次的刺杀，那晚我杀了第一个咒鬼后，那黑衣人来了，但他再次失败了，我奇怪的是当时你在哪里？」 张鹤要是在，那晚的周凡恐怕会是另外一个结果，第一次张鹤忙着引来黑游怪谲，而第二次呢？他又在干什么？ 张鹤面容苦涩道：「我不在，不是我对你的重视不够，第一次失败了，我自然不能允许再失败第二次，但你中了眼咒，我清楚眼咒的可怕，出于忌惮，我只能将这事交给他来做！」 「而且我想着那夜你要应对咒鬼，无论是你杀了咒鬼还是咒鬼将你掠走……那夜营地又没有人会来干扰，他能将你活捉回来才对的，这事应该十拿九稳才对的。」 周凡冷笑道：「原来你是害怕被咒鬼盯上，当时是我杀了咒鬼还好说，但要是我被咒鬼掠走，那黑衣人真的敢为了你冒着被咒鬼盯上的危险出手吗？」 张鹤沉默了一下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我骗他说我有解除眼咒的术法。」 「他应该不会相信吧？毕竟要是你真的有解除眼咒的术法，就没有任何畏惧自己过来了。」周凡冷着脸道。 张鹤缓缓道：「我不知道他信不信，不过他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这只是个让他安心的理由而已，关键是他还失败了，他回来告诉我，你有了能击败爆发段的实力，力气大得不像人类。」 「看来谲人的天赋真的很好，好到超出我的想像，我知道就算是我亲自动手，也未必能轻易将你捉住了，村里又有我忌惮的符师在，我一直想再找一个合适的办法再收拾你，但没想到你早已经知道是我在背后，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你就不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直接动手，甚至考虑逆转我体内的那条生机虫，这些就不用说了。」 周凡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屋外敞开的木门，木门之外一片黑漆道：「我们聊了这么久，你一直在等那个能救你的希望，其实我也在等他，但显然今夜他不会过来了。」 第106章 囚徒 张鹤的瞳仁不断收缩透露出他对死亡的畏惧之色，他向来就是一个怕死的人，他知道周凡已经快要失去了耐心。 周凡漠然看着张鹤脸上的情绪变化道：「该问的我差不多都问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不说你没有法子告知那黑衣人过来，就算真的有，那黑衣人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因为你不想死的心情，所以你在奢望奇蹟的发生，奢望那黑衣人会突然过来，让这事发生变数，就算一点点的变数都好，但这世界最缺少的就是奇蹟。」 张鹤声音有些尖锐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黑衣人是谁吗？」 周凡冷声道：「我当然想知道，但是你也知道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事，所以在刚才交谈中，你刻意迴避黑衣人的身份，你不会告诉我的，因为你以为你一旦告诉我，我就会杀了你。」 「只要我不知道黑衣人是谁，就不会杀你，甚至不会让你死去，对吗？」 张鹤的脸颤了起来，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周凡显然早已洞悉了他的想法。 周凡又缓缓道：「但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这在我看来就是一个无解的局，你认为你不说我就不杀你，换句话说就是我不杀你，你永远不会说，我杀了你，你也无法再说，说来说去，无论我杀不杀你，你都不会告诉我黑衣人的身份了。」 「既然这样，我就没有留你命的必要，我决定送你上路，你死了之后，我再慢慢查出黑衣人是谁。」 张鹤慌了，他已经越发虚弱，他用尽自己的力气大声道：「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保证你永远无法查出谁是黑衣人，他是我的人，他会为我报仇，他是打不过你，但你有父母……对了，还有一个未婚妻，你真的要杀我吗？」 周凡举起了刀，铭着漆黑花纹的刀身在灯火的映射下显得有些冷厉，他缓缓道：「这些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这些问题我早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理。」 张鹤近乎绝望了，他脸容扭曲着，口里又咳出一口血，他声音沙哑道：「只要你承诺不杀我，我愿意告诉你。」 周凡的刀微微一顿，他脸色平静道：「你相信我的承诺？」 张鹤见刀停顿下来，他声音急促道：「如果有鬼誓符，你立个鬼誓那就最好不过，但我也知道你不会有那东西，我身上也没有。」 「那你说来干什么？你不会相信我的承诺。」周凡脸色微沉道，「别啰里啰嗦的，让我给你一个痛快。」 「我信，我信你，只要你用你父母发个誓不杀我并替我止血，我就将黑衣人的身份告诉你。」张鹤疾声道。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不，我不会发誓的，事实上我并不打算放过你，你数次想害我，我怎么可能救你？仅仅是为了知道黑衣人是谁就让我救你，这简直是妄想。」 张鹤脸色黯淡道：「那你还等什么，动手吧。」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他当年从村子里出来，身上根本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一路流浪来到三丘村时，符袋里的珍贵符箓更是消耗得七七八八，就算他想拿珍贵的东西换命也无法做到。 第128页 周凡忽而又道：「不过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不将你的头砍下来，但我不会替你止血，我会立刻离开，让你在这里静静等死，这是我能承诺的，你要是不信，那我只能现在结束你的生命。」 这样跟死有什么区别？但张鹤就像坠落山崖时捉到了一条救命绳索般，他居然道：「我愿意。」 他没有再要求周凡发誓，对他而言能活多一秒，他都愿意去尝试，而且他认为周凡说得很坦诚。 要是周凡之前发誓说会救他，他反而会怀疑周凡在骗他，他自己的性命最重要，黑衣人的秘密对他来说根本就毫无价值可言。 「他是谁？」周凡沉声问，相比现在的张鹤，那躲在暗处的黑衣人更为可怕。 张鹤道：「是皱深深。」 周凡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你想在这最后的问题上骗我，那你现在就别活了。」 说着周凡举起了刀，向着张鹤的脖子砍去。 「别。」张鹤急忙喊道，「他使的是剑法，只有他有那身形，你为什么以为不是皱深深？」 周凡的刀还是停了下来，他平静道：「就是因为一切太符合了，甚至你那次到巡逻营地，找的也是皱深深，如果皱深深是你的人，你会与他保持距离才对的，你们一直想将事情往皱深深身上推，在我这种人眼中，做得太明显太假了。」 其实周凡说的基本上是废话，他不可能凭着这番推断就认为皱深深不是那黑衣人，真正关键的是他看到张鹤说出皱深深名字的时候，张鹤的眼珠子齐齐向左轻微移动了一下。 这样说谎的细节恐怕就连张鹤本人都不知道。 但周凡这话足以摧毁张鹤想隐瞒黑衣人身份的心理，张鹤眼角抽动了一下，他觉得不是他们伪装得太假，而是周凡这人的心思太复杂。 「最后一次说出名字的机会。」周凡声音发冷道。 张鹤沉默了一下，他缓缓道：「是乌天八，我教了他一门能收缩身体骨骼的武技，他改变了体型伪装成皱深深来行动，这次我真的没骗你。」 这个名字周凡没有太意外，他眼睛一直盯着张鹤的脸，确认张鹤没有说谎后，他才再次问道：「我明明将他的右手砍了下来，为什么他的右手还在？」 张鹤解释道：「他的右手早就没了，那只不过是我替他接上的其他右手，再加上一道幻符进行伪装而形成的幻象，不过这手不是他的，会产生排斥，没多久就又要换了，你只要凑近他右手仔细观看就能看出破绽。」 「你没看出来，是因为我们知道你肯定无法凑近来看，加上乌天八一直值夜，你跟他相处的机会太少了，你想看出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周凡瞭然点点头，他手中的刀噼了出去，锋利刀锋在灯火中晃动着。 嗤的一声，血水喷涌，他的头颅离开残躯，在地上滚动几圈才停下，双眼圆睁着，有着不甘更有不解。 明明说好只要他说出黑衣人的身份，周凡就离去，让他多活一会的，为何？ 他只是想多活一会，为何要不守诺言急于杀快死的他，为何…… 「我说过这世界缺少奇蹟，但我不得不承认奇蹟出现的概率再小也有可能会出现，我只有真正扼杀掉这种可能才能彻底放心。」周凡冰冷残酷的声音在屋内轻轻迴荡着。 第107章 那堵墙 黑漆的天渐渐变得灰濛濛起来，相信没有多久，就会有朝阳从千叠山峰处升起。 值夜的人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了，大多数队员脸上都难掩疲惫之色。 走在最后面的是乌天八，他双手收在长袖口内贴在腹前缓缓前行，看起来就像一个懒散的老农，这是他最近的惯常动作。 不过很少有队员敢问他为什么突然喜欢这样的动作，眉毛永远耸拉着的乌天八看起来没有脾气，但老队员都知道这位副队长的可怕之处。 乌天八脸色淡淡地完成测谲流程，又与鲁魁完成交接之后就慢腾腾离开了营地。 走在村路上的他依然双手收在袖子内，即使他露出双手也不太可能有人能看出他右手的异样，但他不想这样做，他下意识就想藏起自己的右手腕。 他看着四周熟悉的村景，心里面没有感到任何的亲切，还产生了厌憎的情绪，要是可以，他想离开这个村子，因为他右腕已经没了。 想起自己被斩断的右手腕，乌天八那淡然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断掉的右腕无法再生长回来，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他的实力因此被削弱不说，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一旦值夜遇到怪谲，他必须出手时，那右腕的问题就很容易暴露出来。 一旦暴露，一直在寻他的周凡绝对不会放过他。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张鹤尽快想法在自己暴露之前收拾周凡，这样他右腕的问题还能遮掩过去。 想到张鹤，乌天八心又是沉了下去，他与张鹤的关系很复杂，严格意义上来说，要是没有张鹤的帮助，他成不了爆发段的武者。 但张鹤不是平白帮他的，他被张鹤牢牢把握住，必须替张鹤做事。 他成了爆发段武者后，本来还产生了一些心思，想杀了一直扼制他的张鹤，但他原本的根基就不稳，张鹤想法帮他成为爆发段时早已经看出这点，却没有说出来。 第129页 这使得他这个爆发段很弱，否则那夜就不会打不过处于力气段的周凡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张鹤的实力远远强过他，而且平时张鹤还不会与他有太多的接触，只会暗中来往，就算他想找张鹤的弱点都无从下手。 乌天八只能放弃杀张鹤的心思，但此次张鹤让他帮忙对付周凡，使得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不想再有下一次。 所以他才想离开这个村子，不仅仅是因为那周凡，更是因为自己不想再被那张鹤控制在掌心之内。 以他的实力，在野外行走同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在没有十足准备之前，他不敢就这样逃离三丘村。 乌天八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自己那间略显破旧的房屋。 他是土生土长的三丘人，父母早就死了，只有一个关系疏远的从兄，独身一人的他逃走没有任何的压力，关键还是要准备好，外面实在太危险了。 乌天八走到自己的屋门前，不过他没有动，而是静静地站着。 他扭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之后，他才后退几步朝木门轻声道：「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在里面了。」 等了一会，里面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乌天八再度冷笑道：「那你就躲在里面永远不要出来。」 再等了一会，屋内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乌天八耸拉着的眉毛抖了抖，他又走近木门，躬身看着木门上的黄铜横锁。 他确认黄铜横锁的位置没有发生任何的偏移后，才真正算松了口气。 刚才的那些手段只不过是为了确认屋内有没有人，平时他不会弄这么多事，但最近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周凡要是发现他是那黑衣人肯定要来杀他。 张鹤说不定也会有杀他灭口的想法。 断了手腕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弱，人一旦变弱会变得比任何时候还要充满危机感，乌天八也不例外。 乌天八取出钥匙对准锁孔，扭了一下，咔的一声，横锁被打开，他推开木门一步踏了进来。 就在他踏入的瞬间，一道刀光从昏暗的屋内横噼而出，屋子都被明亮的刀光照得亮了一下。 乌天八眼瞳收缩，但全身放松的他再也躲不开这蓄势待发的一刀！ 刀锋从他腰间切过，将他整个人拦腰切断，烫热的血水滚滚而出。 乌天八的眼眸黯淡了下去，他上身与下半身分离时，他心中只剩唯一的想法，好快的刀…… 他的眼眸视线向前，最后看到的是屋后那堵墙上有一处被拆得七零八散，黄泥砖错乱堆叠在一起，清晨的光线从黄泥砖的缝隙钻进来。 …… 「什么，你说村里的大夫与乌天八都死了？」黄符师板着脸冷冷看着罗裂田。 屋内只有三人，黄茅两位符师坐在主座上，罗裂田站在他们的面前，罗裂田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罗裂田点头道：「都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他们的死状都很为惨烈……」 在罗裂田的详细叙述下，黄茅两位符师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茅符师沉声道：「乌天八暂且不说，最可疑的是那大夫张鹤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他四肢被砍断，头颅被砍开，就连唯一躯干前面的血肉都被完全挖走，只剩下内脏在，兇手与张鹤有什么仇怨，如此对待张鹤实在是残暴如斯！」 罗裂田道：「两位老大人，据我看到的那张鹤的脏腑色泽似乎有些不对，比起常人的，就像服用了毒药一般，我去到时，已经散发出一阵腐臭气味。」 黄符师有些惊疑道：「莫非是先下毒毒杀，再肢解？这实在是太过歹毒了，不过张鹤与乌天八被杀死的时间差不多，是不是同一人做的？」 「暂时还无法得知。」罗裂田苦笑一声，「据我所知，张鹤与乌天八平日几乎没什么联繫，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有联繫就不知道了。」 黄符师呵斥道：「罗村正，村外由巡逻队负责，村内的治安素来由你负责，现在出了两条人命，死的一个还是巡逻队的副队长，你难辞其咎！」 第108章 滑不留手 面对黄符师的指责，罗裂田汗流浃背，他立马道：「是我疏忽了。」 茅符师冷哼一声道：「要不是村里找不出合适的村正人选，我们两个必定上报天凉里衙，狠狠参你一本，夺去你村正一职。」 村正虽然是由村子推选出来的，但也必须得到官家的承认才可以真正担任村正。 「谢谢两位老大人，我必定加强三丘村的治安工作，尽快想法找出那兇手。」罗裂田如释重负，连忙许诺道。 能做村正的好处很多，要是被撤职了，对罗裂田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黄符师冷声道：「但你别以为此事就这样算了，张鹤只是大夫，事情还不算严重，可以慢慢解决村里缺少大夫之事，要是实在不行，我也懂点岐黄之术，可以顶一顶，但乌天八死了巡逻队该怎么办？」 罗裂田脸色微白，他在来见两位老大人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他连忙说道：「我想这个问题不大，前段时间，队里的周凡刚成为副队长，就算乌天八死了，队里还有一位正队长，两位副队长。」 「让周凡去值夜，皱深深继续值白，鲁魁统筹巡逻队事务，这样就解决了问题。」 第130页 黄符师脸色立即沉了下去道：「这样可不行，最近白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怪谲出现得太频繁了，我们必须保证白天有两位副队长值守，而且乌天八死了，巡逻队那边要是这样分配工作，那他们肯定会有怨言。」 「所以你必须给我再找一位副队长回来，把这个空缺给我们填上！」 罗裂田脸色发苦，他的心肝都开始颤抖起来，他应声道：「那我回去想想办法。」 茅符师瞥了一眼这身材发胖的三丘村村正道：「罗村正，那你告诉我们，你去哪里给我们找一位武者来当三丘村巡逻队的副队长？」 罗裂田抖索半天，还是无法说出话来，武者又不是大白菜，他实在无法再在三丘村找一个出来，他心中也知道这两位符师大人逼他是为了什么，但他没有这个胆子敢应话，这是叫他往火坑里跳。 黄符师道：「既然你没办法，那就暂时由你这个武者顶上副队长职务，负责巡逻队值夜之事。」 罗裂田见黄符师直接说了出来，他连忙觍着脸道：「村里事务繁忙，我恐怕顾不了这么多。」 茅符师大声呵斥道：「村子一天到晚能有什么破事？你罗裂田天天摸鱼划水，我们两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死了一个副队长，你还想躲在村里面不出力？」 罗裂田浑身肥肉抖了一下，他一脸悲戚喊道：「两位老大人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巡逻这么危险，要是在巡逻中丢了性命，你要我一家老小怎么办？」 黄符师讥笑道：「你要是死了，自然有抚恤金送到你家里，罗裂田，这事我们不想跟你再废话，你要是不答应，那就引咎辞了村正之位，回家待着去！」 罗裂田脸上露出纠结之色，他知道这事恐怕是避免不了，他想了想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听两位老大人的吩咐就是了。」 见罗裂田这滑不留手的答应了下来，黄茅两位符师的神情缓和了不少，如此一来，乌天八的空缺算是完美填上了。 三人又就此事说了一会，罗裂田忽而道：「两位老大人，张鹤与乌天八的尸体还停留在村里的义庄，你们要不要去看一看？说不定能看出一些什么来？」 黄符师与茅符师对望一样，茅符师摇了摇头，黄符师板着脸不耐道：「既然你都作了详细记录，人都死了，那就不要看了，再说我们又不是天凉里那些捕头，看了也看不出什么来，还是尽早下葬吧。」 在偏远的三丘之地，这种命案就算报给天凉里，天凉里那边的官家也不会愿意派出捕头冒险跨越荒野来查这种人命案，说不定捕头还没到三丘村，就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村里死了人只能由村里慢慢查询。 罗裂田离开后，屋内沉默了一会，茅符师开声道：「黄兄，你说会是谁干的？」 黄符师摇头道：「乌天八是武者，能杀他的也就只有武者，村里的武者就那几个与我们两人，但就算这样，我也想不出谁会做这种事，至于那张鹤，原本是外来人，因为懂得医术，才被村子接纳。」 「这几年来一直本本分分的，但现在他死了，说明他的身份可能不简单，说不定这祸事就是他从外面惹来的，乌天八应该是被牵连进来的，我们还是有些大意了。」 茅符师皱眉道：「要是真的有外来武者，那杀死两人的武者恐怕已经离开了，离开了也好，否则这事就麻烦了。」 黄符师嘆道：「现在也说不准，我们再看看吧，最近要小心一些才行。」 此事过后，转瞬又过了几天，原本由乌天八与张鹤的死引起的风波渐渐平息了下去，一切都风平浪静。 周凡继续似没事人一样，负责巡逻小丘湖，只是他时不时皱眉沉思，似乎在烦恼什么事情。 按理说，张鹤与乌天八两个威胁他生命的人已经死了，他应该没有这么忧愁才对的。 周凡确实不是愁这两个死人之事，他愁的是境界之事，境界提升不仅能增强实力，更是与他的寿数能否增长息息相关。 他现在已经是力气高段，力气每天虽还在增长，但已经呈现缓慢之势，能到达极限时，他就要突破到爆发段才行。 即使还有段时间才能做到，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周凡这时已经开始为突破到爆发段做准备，要是等到极限才做准备，那就太慢了一些，会浪费他很多的时间。 第109章 获得功法的渠道 要想踏入爆发段，就必须要有相应段位的功法，虎形十二式只是力气段的功法，只使用于力气段，所以周凡第一时间做的就是要找到爆发段的功法。 周凡首先找到的是鲁魁，他已经隐隐知道鲁魁是爆发段的武者，皱深深也极可能是，所以鲁魁肯定有爆发段的功法。 周凡成为力气高段又不是什么秘密，他来找鲁魁索要爆发段的功法，也算是光明正大。 鲁魁听到周凡的需求后，他有些讶异道：「阿凡，你的基础本来就不扎实，想进入爆发段，恐怕还得好好磨练一段时间，这时候找爆发段功法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周凡敷衍道：「我想尽快得到爆发段的功法，这样以后就不用再花时间来寻找。」 鲁魁沉吟了一会，他摇了摇头道：「你想要爆发段功法，那就找错人了。」 周凡愣道：「难道巡逻队没有爆发段功法吗？」 第131页 他来找鲁魁，是以为巡逻队会提供爆发段功法。 鲁魁解释道：「爆发段功法我有、两位符师老大人也有，皱深深也应该有，但是我们都不能传给你，因为这《三元爆聚功》的爆发段功法来自天凉里。」 「凡是力气高段的武者，都可以向天凉里申请修炼这门功法，待天凉里确认没问题之后，才会传授给你。」 周凡蹙眉道：「还要申请？那还得花多长时间？」 鲁魁笑道：「这毕竟是爆发段功法，不似虎形十二式那般，可以由巡逻队自行传授，对于这功法官家很重视，因此只有得到天凉里仪鸾司的同意，才能学习，我们修习这《三元爆聚功》的时候立下鬼誓，也是有这方面的内容。」 「至于要多久的时间，我想阿凡你也不用太着急，年尾我们就有人能跟着老大人回天凉里述职，就算你去不了，也会有人为你进行申请，估计年初回来就可以了。」 那距离现在还得好几月的时间，周凡等不了，说不定他什么时候钓起丹药果子之类，就使得他到了极限，这几个月时间总不能干等着，他完全耗不起！ 周凡想了一下问道：「要是这样，除了申请的办法，还有其他办法能得到爆发段功法吗？」 「这个嘛……」鲁魁摩挲着下巴，「也不是没有，三个村子每月都会在固定的地方办一个墟集，用来交换每个村缺乏之物，其中也有各村武者在那里交易，交易符箓、武技等物，有可能有人出售非官家的爆发段功法。」 周凡知道墟集，但是他不知道还有武者也在那里交易，墟集是每月固定的十五日，这月的已经过去，他要的话只能等下月。 下月十五，那也不算太久，就是要碰一下运气，周凡又问了几个武者交易的细节，很快他从鲁魁口中得知，武者交易有以物换物或以钱换物。 以物换物没什么好说的，大概就是双方觉得等量珍贵的物品，要是想以钱换物那些武者往往只收玄币，一般人使用的铜钱不要。 据说皱深深修习的剑法就是从其他村武者手中购得的。 鲁魁还提点周凡，说似爆发段功法这等非官家功法，恐怕有的人不多，就算有也不会便宜，还不如耐心点等着申请《三元爆聚功》更为合适。 周凡谢过鲁魁的好意，他又专门去请教轮值的茅符师，得到的说法同样大同小异。 能免费习得《三元爆聚功》当然是最好不过，但是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周凡又觉得消耗不起。 当然周凡不止这样一个渠道，他还有灰河空间！ 晚上进入灰河空间后，周凡就向雾请教这个问题。 雾说道：「你需要爆发段功法？我就有呀，你拿寿命来换。」 周凡脸露无奈之色问了一下价格，结果雾这厮报价说要一年的寿命，这价格还没有商量的余地。 别说爆发段功法雾愿不愿意分期，就算愿意也难以拆解，周凡还剩三年左右的寿命，这三年还要预留流光快银刀决的寿命，他实在是买不起了。 「还有什么办法吗？」周凡不死心问。 雾见交易不成，他讥笑道：「钓鱼吧，河里什么都有！」 周凡两眼一翻，他当然知道灰河里什么都有，但关键是能不能钓起来？ 算上他不久前刚杀的两只黑游，他现在有六条灰虫，也就是有三个鱼饵。 三个鱼饵，就算用典籍钓竿，也未必能钓起爆发段功法，更别说随机钓竿了，即使钓竿会根据他的需求钓起需求之物，但需求之物有可能是丹药、符箓等东西，未必就是典籍。 典籍钓竿纯粹钓典籍，但典籍之中也有武技其余之类五花八门的书籍，钓起来的未必就是他需要的功法典籍。 雾就曾经说过，这需求之物要强求概率的，总之钓竿钓鱼是一件很玄学的事情。 周凡想了想，他觉得到时实在不行还是应该先尝试一下钓鱼，要是钓不起爆发段功法，那就再想其他办法！ 雾见周凡在沉思，他轻咳一声道：「你想要爆发段功法，那我就免费赠送一个对你有用的消息。」 听到这里，周凡眼神警惕了起来，雾初见时一脸很高冷的样子，但相处久了，周凡就知道这人本质上就是一个奸商，无时无刻都在想从自己这里交易走寿命！ 雾的消息都是要寿命来交换的，现在免费赠送？鬼才信！ 「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雾有些不满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想听我才说，要是不想听，那就算了。」 「你先说来听听。」周凡还是选择姑且听一下。 雾哼了一声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否则我可不会平白无故告诉你，你只要到外面找一个层次高一些的人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爆发段功法不像力气段功法那样，只要有就行，反正都是练力，力气段功法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更多是看天赋和丹药的供给。」 「但是爆发段功法却不同！」 第110章 声音 「什么区别？」周凡精神集中了起来，他只想得到一部爆发段功法，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中会有什么区别。 雾解释道：「你现在是力气高段，应该知道什么是爆发段了，爆发段就是将你在力气段练得的力气瞬间爆发出来，使得你的力气与速度在短时间内得到数倍的增幅，但这增幅主要由两点因素决定。」 第132页 「第一点是武者在力气段打下的基础，比如一个力气段武者，他力气高段才六千斤力气，在爆发段翻倍才一万二千斤，还不如你现在一万五千多斤，他根本打不过你。」 「如果是你翻倍，那可是三万斤的力气！所以基础是很重要的，好的基础能让差的人感到绝望。」 雾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道：「第二点就是爆发段功法，越是厉害的爆发段功法，能爆发的倍数就越大，你现在最有希望得到的爆发段功法是什么？」 「是《三元爆聚功》。」周凡连忙回答。 雾脸露嗤笑道：「《三元爆聚功》是最大路的货色，爆发初段双手一倍爆发，爆发中段双脚一倍爆发，爆发高段修躯干四肢皆能藉此叠加一倍爆发，然后就没有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练的好。」 周凡嘴角抽了抽，「便宜啊，以后碰到好的改换就是了。」 雾瞥了一眼周凡道：「改练功法不是不可以，但问题你有这么多的时间吗？而且改练在爆发初段最为容易，后面的中高段想再改练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说不定会把人给练废的。」 「再说爆发段就像力气段一样要为后面的境界打基础，这修行就像滚雪球一样，每个段位获得的优势都会加入雪球之中，雪球也就越滚越大，令那些同境界不优秀的人难以望其项背，优秀的人甚至能越几级挑战！」 这话说得周凡一阵沉默，要是雾说的是真的，那这爆发段功法之事还是得好好想一想了。 雾见周凡沉默，他又趁热打铁用引诱语气道：「所以说挑选一门好的爆发段功法至关重要，那《三元爆聚功》太垃圾了！根本不适合你，我这里就不同了，一年寿命给你换的可都是爆发段功法的极品，极品爆发功法中甚至有极限六倍爆发！」 「是《三元爆聚功》那垃圾货色无法比的！」 「……」周凡就知道雾的免费消息肯定没憋什么好气，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周凡看着狐狸尾巴露出来的雾道：「就算你吹破天也没用，我买不起，买了也没命练，五条灰虫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雾那热情的脸瞬间消融，冷了下来道：「灰虫至少要五十条才行。」 「那就无法谈了，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有这么多灰虫，如果有这么多灰虫，我还怕钓不起来一部优秀的爆发段功法？」周凡有些无奈道。 「浪费口舌！」雾翻脸不认人，坐下来喝茶水，不再理会周凡。 周凡继续开始练刀，他的力气还没到极限，可以再等等，等下月墟集有没有爆发段功法的消息，不过经雾这厮这样一说，他心中总是想搞到能有六倍爆发的爆发段功法。 墟集中想交易到这种爆发段功法的希望变得极其渺茫起来。 过了一会，雾看着练刀的周凡又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想在这处钓起爆发段功法，当然是没问题，但是想钓起极品的爆发段功法，那概率可是很小的。」 「除非你让船再前进十米，那得到极品的爆发段功法概率就增大，可是这样一来，你需要的鱼饵就增多了，估计你的鱼饵就不太够用了。」 周凡瞬间觉得雾好烦！ 真是太贱了，将他得到极品爆发段功法的各种可能性大大降低，说来说去，还是试图让他用寿命交换他手中的功法。 周凡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这贱人，专心练刀，他的寿命消耗太快了，在无法补充寿命之前，若非遇到真正的大事，他不会再用任何的寿命与雾交易。 第二天早上，周凡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到巡逻营地，完成一系列琐碎事后，他又带着老兄去小丘湖巡逻去了。 巡逻队除开那几条铁则，也没有太多的规矩可言，周凡想独自巡逻小丘湖，无论是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到了小丘湖，周凡又考虑了一下爆发段功法的事，没想出什么就继续练刀，流光快银刀决的追风势他越来越娴熟，练了一会追风势，他又修炼基础刀术。 追风势只需熟习招数，但基础刀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练习，无论多厉害的刀客，都不会忽视这种基本功的练习。 巡逻最怕的就是下雨，但今日天色晴明，湛蓝万里无云，夏风阵阵吹来。 这样的天气，至少上午不用担心会变成阴雨天。 周凡放心练习，老兄蹲在陌圈边上，警惕地扫视四周，这也是周凡放心的原因。 其实以他的境界，他巴不得多来几只黑游，让他刷一下灰虫数，昨晚听到雾那番话之后，他就知道以自己的灰虫数想钓起极品爆发段功法，那是远远不够的。 但黑游怪谲又不是他想刷就能刷的。 除了周凡，其他巡逻队员巴不得天天平安无事。 当然周凡只希望来的是黑游怪谲，千万别来血游怪谲，血游怪谲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危险的。 练习刀术的周凡忽然停了下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瞄了一眼老兄。 老兄依然蹲着，不过它那双竖耳微微动了动。 周凡扫视着四周同时侧耳倾听，远处隐隐约约有着什么声音传来。 是唢吶声！ 高亢而刺耳的唢吶声，犹如在心底最深处响起。 第111章 鼓响 唢吶声最先传来，之后是锣、板鼓、钹乐器声传来，似乎是有人家在办喜事。 第133页 但这里可是陌圈，村子就算有人办喜事，乐声也传不到这里来。 诸多乐器混杂的喜庆声在这荒郊野外响起，显得很为突兀。 周凡已经往兵器贴上了两道小焰符。 老兄也从蹲伏变得站立起来。 周凡用耳朵仔细辨认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他看向了小丘湖，声音是从湖的对岸传来的！ 喜庆声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诡异之感。 似乎是三丘村某家出去迎花轿回来了一样，但封闭的村子，就算是与外界嫁娶，也不会与大办特办，因为想将花轿安然穿过野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没有人会这样做，这样做很容易红事变白事！ 那发出这声音的只能是怪谲！ 老兄发出呜呜声，开始后退，这让周凡脸色微变，上次老兄如此害怕还是因为见到了那血尸棺，难道来的是怨级怪谲？ 周凡快速取出那张驱邪符，贴在了自己身上，他是担忧似上次那样，看到怨级的怪谲，被下了诅咒！ 现在他还有大半张驱邪符在，倒是不用太担心这种问题。 老兄发出了低吠声，它稀少的黄犬毛已经一根根竖起，就似刺猬一般。 红事乐声越来越近。 湖的对岸出现了一支迎嫁队伍，走在前面的是吹奏乐器的纸扎人，纸人头戴红幞身披红短背心，苍白的脸两侧涂着腮红，嘴唇涂上了胭脂。 再后面是乌黑的四抬花轿，由黑木、黑布帷帐、黑布窗帘构成，在轿檐四角上挂着四盏乌黑灯笼，灯笼散发幽幽的红光。 抬着花轿的是四个纸扎人。 迎嫁队伍只是在小丘湖岸边停顿了一瞬，然后它们踩在湖面上蹦跳前进，乌黑花轿在空中上下起伏，黑布帷帐随风晃动，却难以看清里面坐着什么。 以唢吶为主的乐声在空气中幽幽传达而来，让人的心里毛骨悚然。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周凡早已经迅速后退，老兄也跟在周凡身边，它浑身都在发抖，没有再朝花轿发出吠声。 周凡又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驱邪符，驱邪符没有任何动静，这迎嫁乐声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周凡神情凝重，但他没有太惊慌，如果是血游级以上的怪谲，因为卫鼓的原因，它们应该无法轻易进到村内。 果然就像周凡想的那样，过湖的迎嫁队伍在陌圈边上停了下来。 最前面的四个纸扎人还是在不停吹奏手中的乐器，抬轿的四个纸扎人却是一动不动，八个纸扎人有着纸煳的黑眼瞳，它们似死物，但又能随意动弹。 无论什么时候，在无法辨认怪谲来歷前，遇谲勿动都是很重要的原则，站在远处的周凡看着这支迎嫁队伍，在无法判断这支队伍的实力之前，对方无法进来之前，他不会贸然去对上它们。 周凡决定通知村里，他能感觉出这绝不是游级怪谲，而是怨级以上的怪谲。 周凡取出信号弹，放在地上准备用火摺子点燃信号弹。 但这时在四面八方都有信号弹先后升起，在空中发出一声声炸响，就像无端起了一场白日烟花。 周凡脸色大变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足足十来发的信号弹，遍布陌圈的每个角落，难道所有巡逻队员都遭遇了难以对付的怪谲？ 周凡看向那支迎亲队伍，他在快速思索该怎么办？ 他一边想着一边低头点燃了信号弹。 信号弹升空，预想的炸响声却被一道沉重而雄浑的鼓声掩盖了过去。 这鼓声不是来自迎亲队伍，甚至迎亲队伍的乐声同样被掩盖住，鼓声来自巡逻营地！ 鼓声又接连响了两下，每一下都比上一下要重，声如响雷，震得人心发颤！ 是卫鼓！ 周凡很快反应过来，他脸上露出惊愕之色，卫鼓居然响了！ 周凡又看了一眼迎亲队伍，在鼓声过后，那支迎亲队伍依然奏着乐器，没有任何的影响。 周凡确认这怪谲无法进入之后，他转身向营地跑回。 卫鼓一旦响起，那寓意着有灭村之灾，加上四面八方升起的信号弹，这事太不寻常了。 就周凡了解到的，卫鼓能帮村子抵御血游、白怨、黑怨三个级别的怪谲，一旦遇到血怨，却很难阻挡得住血怨级别的怪谲。 血怨怪谲能撕破卫鼓构建的防御力量，杀入村内，卫鼓会发出响声预警，那只能是血怨以上级别的怪谲靠近了村子！ 黑怨就不是村子能对付的怪谲了，更别说血怨怪谲了。 可是血怨怪谲很为稀有，三丘村的卫鼓数十年没有响过，难道真的有血怨怪谲要袭击村子了吗？ 周凡沉着脸，心里面想着这事的各种可能性急匆匆赶回了营地。 卫鼓响起，按照队内条例，巡逻队员要不是被怪谲缠住，也会尽快赶回营地。 营地里已经稀稀疏疏聚集了一些赶回的队员。 即使再慌乱，众人还是像以往那样，先进行测谲。 测完谲后，周凡从白圈出来，他向卫鼓走去。 一丈高卫鼓下方已经站着黄符师与鲁魁。 两人的脸色都很为严肃，黄符师见周凡过来，他只是道：「等人齐再说。」 周凡点头，没有急着问话，很快皱深深也冷着脸回来了，他愁眉紧锁。 之后不久，茅符师与罗裂田也从村内赶了过来，两人的脸色铁青，他们在自家也听到卫鼓传出来的声音，卫鼓的声音能传遍整个村子。 第134页 现在村内的所有人都知道数十年没有响的卫鼓响起了，这预兆着难以想像的灾难，整个村子人心惶惶。 第112章 鬼迎亲 不仅仅是茅符师与罗裂田，值夜的一些巡逻队员也从睡眠中爬起来，赶来营地打探消息。 鲁魁板着脸让这些值夜的巡逻队员站在另一边，不要乱了营地秩序。 黄茅两位符师忧心对视一眼，黄符师与鲁魁都是了解一些情况的，他对鲁魁道：「让他们回禀情况。」 鲁魁点头应了一声，他大声喝道：「各小组给我禀明巡逻情况。」 「报，西林区发现纸扎人抬黑花轿。」 「报，稻田区发现纸扎迎亲队伍。」 「报，菜地发现黑花轿迎亲队。」 「……」 随着一声声的回禀，都是说发现黑花轿迎亲队。 周凡心中感到惊悚，这表明三丘村已经让纸扎人的四抬乌黑花轿包围了。 随着回禀完，鲁魁又看向黄茅两位符师。 茅符师沉声道：「让他们继续去查探，看看究竟有多少顶黑花轿，让他们放心，那些纸扎人暂时还无法进到村内，值白人手不够，就让值夜的过来帮忙。」 鲁魁、皱深深与周凡三人连忙去安排。 没一会儿，卫鼓之下就只剩下村内的六位武者。 罗裂田脸色有些发白道：「那纸扎人抬的黑花轿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它们引得卫鼓发出的响声吗？」 罗裂田话里的问题同样是鲁魁、皱深深、周凡三人想知道的，他们同样不知道那些花轿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也看向黄茅两位符师。 黄茅两位符师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觉得流年不利，以前三丘村可没有这么多事，自从进入夏季以来，不仅黑游怪谲变多了，甚至还先后出现了黑怨血尸棺，血游勾魂鸟这些稀有的怪谲。 现在这个怪谲比之前的那些还要棘手。 茅符师开口解释道：「这是黑怨鬼迎亲，你们别看有这么多支迎亲队伍，其实它就是一只怪谲！」 听到是黑怨，周凡四人皆是一愣，如果是黑怨，为什么卫鼓会响？ 似乎是看到周凡四人眼中的疑惑，黄符师脸冷如冰道：「鬼迎亲是黑怨，但是比较特殊的黑怨，因为它随时会进化为血怨，这才是卫鼓会发出预兆鼓声的原因。」 会进化的怪谲？ 周凡四人脸露惊色，他们从来没听过有怪谲会进化一事。 黄符师继续道：「怪谲的生态很为特殊，我们人族只是站在怪谲最外围，对它们粗浅皮毛而已，有很多的事别说你们，就算是我两个老傢伙也不一定清楚，会进化的怪谲不是什么奇事，只是你们没有遇见过而已。」 罗裂田牙齿有些发颤道：「那就糟了，要是鬼迎亲真的会进化为血怨，那卫鼓拦不住它的，我们要立即向天凉里求援才行。」 这罗裂田是典型贪生怕死之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了武者的。 不过这种时候，也没有人顾得上耻笑他。 茅符师苦笑道：「没用的，它既然站在了陌圈上，那距离它完成进化只有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后，它就能化作血怨，向天凉里求援也来不及了！」 「完了……完了……」罗裂田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喃喃自语说。 周凡皱眉问：「那有办法阻止它进化吗？」 只要能阻止它进化为血怨，鬼迎亲就无法进入村内，黑怨无法进村，只要固守一段时间，它就算不离开，天凉里的高手也来了，到时危机迎刃而解。 所以阻止它进化才是关键。 鲁魁与皱深深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黄茅两位符师皆是沉默了起来，黄符师对茅符师道：「是你说还是我说？」 「我来吧。」茅符师脸色肃然看向周凡四人：「当然有办法阻止它成为血怨。」 周凡四人皆是凝神静听。 「办法有两个，第一个是在它成为血怨前将它杀死！」茅符师说出了第一个办法。 杀死黑怨？周凡四人脸上皆是露出了为难之色，上次那血尸棺同样是黑怨，处于沉寂期的血尸棺他们都难以对付，现在这黑怨鬼迎亲可不是处于沉寂期。 就算他们六人一起上，赢的机率恐怕也很小。 罗裂田摇头道：「快说第二个办法。」 茅符师看着四人的脸色，他嘆了口气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满足鬼迎亲的愿望，它过来就是为了『迎亲』，要是迎不到亲，它就会进化为血怨，冲击村子。」 「迎亲迎什么？」鲁魁脸色微变问。 茅符师道：「迎亲迎的是人，有多少顶花轿就要迎多少人，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活人都行，在过往，天凉里就有村子出现过鬼迎亲，只要把人送进花轿，那些纸扎人就会敲锣打鼓，抬着黑花轿离去。」 「当然，进入花轿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周凡四人脸色大变起来，他们都听明白了，这是要将活人当作祭品献出去。 这方法比起前一种难度要小，要简单，但更残酷。 黄符师等茅符师说完，他才接口说道：「这事关系重大，我们只是天凉里仪鸾司派出来的符师，无权替你们决定，你们自己决定要用什么办法。」 没有人敢轻易开口说要用第二种方法，就算是罗裂田这种胆小怕死之人，一时间也不敢开口说要用第二种办法。 第135页 众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压抑，他们都在思索着这事该如何去做。 没有多久，就有人来汇报，鬼迎亲的黑花轿数量出来了，有三十二顶乌黑花轿，也就是说要是使用第二种办法，就需要三十二人作祭品！ 周凡看着鲁魁三人都没有说话，他冷声开口道：「这样不吭声也不是办法，我们要早作决定。」 皱深深冷笑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周凡平静道：「你们都不愿意表明态度，那我第一个来，我不贊成第二个迎亲的办法，要是我选，我会选第一个办法，尝试杀死这怪谲！」 这无关正义，只是要让周凡用无辜人命来换自己的性命安全，他……做不出这种事，那就只能选择去拼命！ 第113章 抉择 周凡说要选择尝试杀死怪谲的第一个办法，罗裂田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你疯了，就算加上两位老大人，我们也不会是那黑怨的对手，到时要死多少人？」 「如果杀不了那黑怨，又让它化作了血怨，那整个三丘村都要跟着一起陪葬！」 「这个后果我当然知道。」周凡双眉一挑，「但我说的话只代表我的选择，我无法替三丘村作选择，我无法选择这种用人命来换我性命之事，罗村正也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摆在他们前面的只有两条路，罗裂田不愿意去做那缥缈的搏命之事，他咬了咬牙道：「你们都不想做那个坏人，那就由我来做，我选择第二条迎亲的法子。」 「我觉得这才是最恰当的选择，大不了我们把寿数将尽的、还有巡逻队有这么多短命种送出去，总能凑够三十二个人！」 罗裂田提到短命种，他又看了一眼周凡与皱深深，周凡与皱深深都是短命种，他又快速改口道：「当然周凡队长与皱深深队长都是村里的重要支柱，不在这里面。」 周凡深深看了一眼罗裂田，他寒声道：「罗村正，你要是想将巡逻队的短命种都当作祭品放出去，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巡逻队大多由短命种组成，他们加入巡逻队是村规所要求的，他们愿意为村子搏命，但不代表他们能接受这种送命的方式。」 「一旦你决定这样做，那巡逻队就要崩溃了，没有了巡逻队，谁来护卫村子的安全？」 鲁魁也脸色严肃道：「我也不贊成将巡逻队短命种送出去当祭品，就似周队长说的那样，这是非常严重的事。」 皱深深冷声道：「其实我们不必要多想，跟它拼了就是，赢了大家一起活，输了就一起死！」 罗裂田沉默了一下道：「我承认我失言了，确实不应该将巡逻队短命种送出去当祭品，但我依然坚持迎亲的办法才是最为恰当的，我们可以去村子召集愿意为村子牺牲的人。」 「只要他们愿意去迎亲，村里绝不会亏待他们，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话说得鲁魁与皱深深皆是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周凡也是皱眉想了起来。 黄符师适时开口道：「我觉得要不这样，先让罗村正去试着召集自愿牺牲的村民，如果能凑够三十二人，那就用迎亲的办法，要是不能，那就只能孤注一掷与它斗上一场。」 黄符师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也觉得这样确实稳妥一点，周凡也没有表示异议，如果能凑够三十二个自愿牺牲的村民，那些人自愿去死，那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 鲁魁沉声道：「要是这样，那鬼迎亲的事就无法隐瞒下去了。」 茅符师摇头道：「都这种时候了，再隐瞒也没有意义。」 罗裂田看了一眼众人，他脸带着急道：「时间不等人，我现在就去凑人。」 「等等。」黄符师叫住了罗裂田，「让皱深深队长陪你去。」 「也好。」皱深深点头答应了下来。 黄符师这样安排，是为了防止罗裂田被逼急了，作出某些事情来，这时候村里不能再起什么波澜。 对于黄符师这样安排的深意，在场的人基本都懂，罗裂田没有开口拒绝。 皱深深与罗裂田离开后，茅符师又道：「鬼迎亲有巡逻队盯着，但为了防止意外，我们四人在事情解决前不能擅自离开巡逻队营地。」 黄、茅两位符师回符屋整理符箓去了，卫鼓下只有鲁魁与周凡在。 鲁魁皱眉紧锁道：「阿凡，你说罗村正能将三十二人凑齐吗？」 「说不准，但我们最好为他的失败做好心理准备。」周凡脸色冷然看着远处，在最外围可是有着三十二支鬼迎亲队伍等着他们，「我去眯一下眼，有事叫我。」 这里也不用两人守着，鲁魁爽快答应了下来。 周凡回答上次他中了眼咒独自居住的小屋，这里能供他休息之用。 鲁魁刚才问他罗裂田能否凑齐三十二人，其实周凡并不看好，村里短命的人都集中在巡逻队了，巡逻队的人不能动，那剩下寿数将近的人根本没有多少，就算只有一两年寿数的人，要是没有太特殊的原因，他们也不会想这么快死去。 除非村里能给出十分优厚的报酬，优厚到能让他们去送死但村里也并不富裕，平时为了保证巡逻队的运转就费了很多钱财，现在能给出的报酬其实很有限的。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真正无私慷慨赴死的人终究是少，这也不需要特别去指责谁。 第136页 所以就像他对鲁魁说的那样，他需要做些准备，但不仅仅是心理准备，他眯上了眼睛。 船上瀰漫开来的灰雾依旧，雾有些讶异看着出现的周凡道：「现在外面还是白天，你这时候进来，肯定是有事吧？」 周凡早已经知道，他一天只能进入一次灰河空间，他脸色平静道：「出了些问题。」 雾一听，他脸上露出笑意道：「很麻烦吧？要不要帮忙？要帮忙你说句话，我肯定没二话，前提是得献上寿命，价格好说。」 周凡早已经知道雾肯定没什么好话，他懒得理会雾，他只是冷冷道：「如果一出事，就找你帮忙，那我多少命都不够用，上次你说让船再前进十米只要一条灰虫，对吗？」 「一条就足够了，不过前进十米钓鱼就需要四条一次，这样你本来有六条灰虫，那就最多只能钓一次鱼了。」雾出言提醒道。 周凡眉头微皱问：「我需要能杀死黑怨级怪谲的物品，这处的河底会有吗？」 「原来你要对付黑怨怪谲，似黑怨怪谲这种杂鱼，我这里就有能收拾它的好东西……」雾连忙推介起来。 周凡微觉头痛道：「你那些东西我买不起，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 「真是吝啬，你不是还有三年多寿命吗？分我三年，送你一件瞬间秒杀黑怨怪谲的宝物，到时你还能逍遥快活几月。」雾轻哼一声道：「不过你肯定是不愿意的了，这里的河底几乎不可能钓起杀死黑怨的东西，想钓那种级别的东西，你只能再前进十米了！」 第114章 利金 「让船前进十米吧。」周凡沉吟了一下说。 「既然你确认，那就由你。」雾只是笑了笑，空中悬浮着的琉璃球向他飘了过来。 与上次一样，一条灰虫从琉璃球钻了出来，落在雾的手掌中，凝成灰色的光团。 当光团沉入甲板内时，船上十根三十丈高的黑铁桅杆发出砰砰声接连升起，灰雾再度汇聚化作巨大的船帆。 雾只是朝空中悬挂的巨大血球看了一眼，狂风骤起，船直接飞跃起来。 早有准备的周凡没有像上次那样狼狈，他捉住黑铁桅杆的一角。 直至船彻底稳定下来，周凡才松开手。 船帆消失，黑铁桅杆缩回甲板内，一切又变得如常起来。 周围看似什么没有变化，但船前进了十米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从船跳跃的方向看去，依然是被灰雾笼罩着看似一望无际的灰河，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周凡收回视线，向着桌上的钓竿走去，他看着七色不同的钓竿，最后拿起了深灰钓竿。 「确认要使用随机钓竿吗？用典籍钓竿说不定能钓起你之前需要的爆发段功法。」站在一边的雾笑着说，「这里的好东西不少，就是一个鱼饵需要四条灰虫，你要是用了这四条灰虫，下一次钓鱼说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周凡只是冷着脸，没有理会雾的调侃，灰虫再多，那也要有命才能用得上，之前他囤积了这么多灰虫，为的就是应对这种突然的麻烦。 至于爆发段功法，现在他反而不希望钓起，就算是随机钓竿最好不要钓起爆发段功法，他急切需要的是能杀死黑怨怪谲的宝物。 周凡没有任何犹豫，他开始甩出深灰钓杆钓鱼，很快第一件东西就钓了起来。 这是一个明黄布袋子，布袋子入手很轻。 周凡没有细看，只是随手放下，甩出第二桿，第二件东西又钓了起来，第二件东西是一个拳头大的圆球。 这圆球由细如髮丝的翠黑线条编织而成，这样一看，周凡真的无法看出是什么。 周凡拿起这两件东西，他看了一眼空中飘着的琉璃球，琉璃球内只剩下一条灰虫了。 真是穷啊……周凡心里有些无奈。 他将深灰钓竿放回去，没有研究那古怪的翠黑线团，而是先打开布袋子绳带，里面全是食指粗的黄纸符箓，他数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张！ 他观察到这三十道符箓上面的黑色符文全部不一致，难道这是三十道不同的符箓吗？ 这让他眉头皱了起来，数量这么多，那每一道符箓分摊下来的威力可能就不行了，他要的不是数量多的符箓，他要的是能杀死黑怨怪谲的符箓。 以周凡的眼力，他一时也无法辨认出来，符箓只有使用时才会散发色泽不同光芒从而辨别出它的等阶。 无法确认功能的符箓，也无法使用，随意去试验，那可是会浪费符箓的。 雾正坐在一边饮酒，他表现得不急不慢，只是缓缓道：「要鑑定就拿过来，还是以前的规矩，一件东西半月寿命。」 「这布袋子里的符箓算一件东西，对吗？」周凡开口问。 雾点头道：「既然钓起来就是一件东西，我不会将它分成三十份来坑你的。」 周凡想了一下道：「这次我不用寿命，用剩下那条灰虫，你说过一条灰虫三次鑑定机会的。」 雾没有很意外道：「你要用灰虫也可以，不过一条灰虫三次鑑定机会，你没有三件东西让我鑑定，我可不会帮你保存一次鑑定机会留着下次用。」 周凡皱眉道：「还有一次鑑定机会无法保存，那能不能用来问你一个问题？否则我就太吃亏了。」 雾将杯中的酒饮下才缓缓道：「那也可以，不过这问题不能是太有价值的信息，否则我不会回答你的。」 第137页 这样说定之后，周凡将布袋与翠黑线团交给了雾。 雾先是拿起翠黑线团看了看，他又打开布袋取出一道符箓看了看，就将两件东西放下来，他斜睨了周凡一眼：「还真是走了狗屎运，这两样东西对目前的你来说都不错。」 周凡脸上露出喜色，能让雾说不错的东西，那绝对是好东西。 雾指着那翠黑线球道：「这个叫藤木甲冑，是一种叫藤木灵株的灵植制作而成的甲冑法器，属于上品法器，但因为是罕有的甲冑法器，在上品法器中也算不可多得的稀有之物。」 「藤木甲冑的使用方法很简单，类似淬鍊刺果，你划开自己身上一道血口，它就会自动植入你的体内，同时那使用方法也附在甲冑上面，植入之后你慢慢体会就知道了。」 居然是上品法器，上次得到的驱邪墨斗不过是中品法器，而且还是比较罕有的防护法器，这让周凡精神一振，他急声问道：「这藤木甲冑能够阻止怪谲诅咒与附身吗？」 雾解释道：「这甲冑能防止怪谲附身，但无法抵挡怪谲诅咒，具体的你植入之后自然会知道。」 雾又拿起那布袋的符箓道：「这袋符箓有三十张，但你别以为是三十道符箓，其实这只是一道大符，只不过分成了三十张小符，嗯，有些修士也称这个为套符。」 「这三十张小符只有合成一套才能激发威力，缺一不可。」 周凡微微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三十张符文不一样的符箓居然会是一道符箓，「那这符箓威力如何？品阶如何？怎么使用？」 雾继续说道：「这道蓝阶上品的大符叫利金符，寓意其利断金，能让兵器有着十分锋利的属性，一般怪谲身体都无法抵挡它的切割。」 「至于使用方法吗？倒是不难，附在凡兵上就可以，不过你需要一把体积比较大的兵器，让三十张小符的符文有地方蔓延散布才行，要是太拥挤了，符力相互挤压，就会崩坏凡兵。」 「你知道我用刀的，多大的刀才合适？」周凡连忙询问。 雾琢磨了一下道：「要是刀的话，至少需要刀身长三尺，宽一尺的刀才行。」 周凡听了有些头疼，长三尺，宽一尺，在现实世界中，体积也有些太夸张了。 第115章 甲与刀 刀身长三尺，宽一尺……想找到这样的巨刀可不容易，也不知道巡逻队的兵器库有没有这样的刀？ 这个问题只能出去再想办法了，周凡又问了几个关于藤木甲冑与利金符的问题后，他才说道：「我想你告诉我关于鬼迎亲的信息，譬如该怎么对付它，它又有什么致命的弱点？」 周凡这是要将第三个鑑定折换成问题用掉，鬼迎亲可是黑怨怪谲，他虽然手握利金符这样能杀死黑怨怪谲的大杀器，但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能杀死黑怨怪谲，差距在于他的境界太低了些。 如果可以在雾这里得到一些鬼迎亲的重要信息，那就不一样了。 「原来你对上的是鬼迎亲啊。」雾一脸瞭然点头，「这个问题不算太有价值，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雾仔细叙述起鬼迎亲的具体信息，周凡听着脸色变得很沉重，这鬼迎亲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雾说完鬼迎亲之事，又体贴道：「你手上只有一道利金符，想杀鬼迎亲，那可没有这么容易，我劝你还是用寿命与我多换一件有利的宝贝，这样你就能更有把握一些。」 周凡没有理会雾的推销，而是自行思索了起来。 当桌上琉璃沙漏最后一粒沙子落到底部琉璃球时，周凡就从灰河空间退了出来。 周凡离开后，雾看了一眼七根钓竿，他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对他不错，但这又有什么用？」 周凡一睁眼，已经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世界，很快他就从草蓆上将两件虚幻的物品实化。 周凡先将利金符放入自己的符袋内，他看着手中的黑翠线球，黑翠细线看起来与髮丝没有什么区别，要不是有雾的鑑定，他还是有些难以想像，这会是一件甲冑法器。 他取来一把匕首，从自己的左臂上轻轻划了一道细小的血口，然后将黑翠线球放近血口。 『丝丝』声响起，黑翠线球从里面透出一根线头，线头就像嗅到血的鲨鱼一般，朝血口刺去。 周凡强忍着拍开这线头的冲动，任由线头从血口内钻入，线头一钻入，整个线球就像活了过来一样，瞬间散开成了一团乱线云，由着线头的牵引，只是弹指间，就全部钻入了他的体内。 一道控制黑翠细线的诀窍瞬间在周凡脑海浮现。 周凡将上衣脱掉，他只是心念微动，黑翠细线就从上身各处钻出，瞬间交织成了一副线甲，在周凡腹部线甲有着一枚散发幽幽黑光的符文，这符文就是线甲的核心，它让线甲冑得以凝形。 周凡的心念又是微微一动，线甲符文的光芒不断延伸，将他的四肢与头部都覆盖了起来，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细黑髮丝包裹起来的怪人，只有一双眼瞳显露在外面。 线条很快又从头部、四肢缩走，只剩下覆盖躯干的甲冑。 周凡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这甲冑因为黑翠细线的特质能够伸缩自如，而且只要他念头一转，就能瞬间形成。 就是不知道防御力量怎么样？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已经拔出了环首直刀。 第138页 拳头微握，有着黑翠细线钻出将拳头包裹起来，形成了一副细线手套。 周凡先是侧刀削了一下黑翠细线，但黑翠细线在锐利的刀锋下毫髮无损。 周凡尝试着加大力道，黑翠细线依然没有任何的损伤。 这让周凡放心了不少，他又尝试着轻轻一刀砍在自己的拳头上，他不敢太用力，万一这藤木甲冑的防御力不怎么样，把自己的拳头砍下来，那他就得哭死了。 铛的一声轻响，拳头上的黑翠细线硬如铁，轻刀无法奈何它一分一毫。 周凡见此逐渐加大力度，直刀一刀刀砍在手背上，直刀与黑翠细线之间溅起点点火星，到最后只是震得他拳头髮麻，黑翠手套完好如初。 周凡又尝试了一下在直刀上附上小焰符，才在手套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灼烧刀痕！ 不过刀痕刚一出现，手套上的黑翠细线蠕动着，眨眼间又换上了新的黑翠细线，这又让周凡心中一亮，这表明着就算战斗中甲冑出现了损伤，也能很快修復回来！ 这样的特性很为有用，只要黑翠细线没有损耗完毕，那甲冑就近乎具有无限的修復力。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藤木甲冑隐伏在他的表皮层，要是有怪谲想对他附身，甲冑会自动激发保护抵挡怪谲悄无声息的附身！ 测试完藤木甲冑后，周凡穿上了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才从屋内出去。 因为是白天的原因，周凡睡意不多，所以他进入灰河空间也没有多久就醒来了，他只是睡了一个多小时。 周凡与鲁魁打了一声招唿，就自行踏进了兵器库，兵器库这种地方，身为副队长的他能自由进出。 周凡过来自然是为了找适合利金符的刀，刀长超过三尺的刀兵器库也有数把，但加上刀宽一尺的条件就没有了。 周凡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他眉头蹙了起来，只能去找鲁魁，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下。 「你要找长三尺宽一尺的巨刀？」鲁魁脸上带着无奈之色，「阿凡，我们武者虽然不差力气，但这样的刀还是太笨拙了，你要是想要长距离，完全可以选择更轻灵的长枪。」 周凡道：「你也知道我刀法不错，我不可能弃刀用枪，手中这把直刀又觉得不太趁手了，所以就想换一把更大更重的，鲁大哥，营地里有这样的刀吗？一定要长度超过三尺，宽度超过一尺的！」 鲁魁见此就没有再劝，而是皱眉想了起来，过了一会道：「队里的兵器库肯定是没有的，不过符合你要求的，我记得还真的有一把，因为没什么人用，所以就给放在营地的杂物房里面了。」 「你等等，我去替你找出来。」鲁魁转身离开，没有多久就扛着一把巨刀回来。 这巨刀让周凡眼神微亮，通体赤黑的巨刀没有刀尖，刀的尾端整齐平整，厚背薄刃，薄刃处是锋利的白银色泽，有着阴刻的云纹，带着淡淡的寒光。 周凡接过巨刀，他才发现刀柄短细，就像一个细长的锥子，有着四瓣刀镡。 第116章 失败 周凡测量了一下，巨刀长三尺三寸，宽一尺，恰好符合他的要求，他用手指弹了弹刀身，传来沉闷的异响，听起来不太像金铁之声。 「这刀已经弃置很久，也不知道是哪名工匠一时心血来潮所造。」鲁魁笑着摇摇头。 力气段有不少武者喜欢使用重兵器，但太多是用铜锤、长柄大刀等，似这种短柄长刀身的兵器，反而是很少有人用，因为轮长度比不上长枪、长柄大刀，轮点到面破坏力又不如铜锤等钝器。 所以在鲁魁看来，这等武器看起来不错，用的人却少。 「我倒是觉得不错。」周凡挥了挥手中的巨刀，巨刀挥噼只是带起极为细微的风声，但却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显然巨刀虽重，但这等重量对现在的周凡来说，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也不知道罗村正那边怎么样了？」周凡眼神微凝，忽然开口问。 罗裂田正在跳脚骂娘。 他带着皱深深从营地回到村内后，就让人去将村里的所有人尽量聚集在圆坛这边。 罗裂田这样一通知，村民们几乎都聚了过来。 因为卫鼓已响，其实村里早已经人心惶惶，现在罗裂田叫他们过来，不少人都猜到恐怕与卫鼓敲响有关。 罗裂田扯着嗓子，将鬼迎亲的事对所有人说了以后。 听完后，经过稍微沉寂，圆坛下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喧譁之声，村民们都纷纷议论了起来，大多数村民脸上带着惊恐之色，难道三丘村要走到尽头了吗？ 站在圆坛上的罗裂田任由恐惧情绪在人群中发酵一会，他才摆了摆手，让下方的人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大声喊道：「鬼迎亲虽然可怕，但不是无法对付的。」 「现在就有一个办法，只要有三十二人坐进黑花轿内，鬼迎亲就会抬着它们的『新娘』离去……」 听着罗裂田的话，村民们都是扭头互相看了看，脸色各异。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凑齐三十二个自愿为三丘牺牲的人，凡是愿意牺牲的，村里绝不会亏待，具体的牺牲金为……」罗裂田一边说一边心疼，这已经是扣除今年所有花销，村子能拿出最多的牺牲钱财了。 但即使这样，在罗裂田话说完后，下方的村民都是沉默了起来，甚至有人脸上带着警惕之色，提防有人将他推出去，谁都知道这等同送死。 第139页 罗裂田等了一会，才终于有着一个鬚髮皆白，拄着拐杖的老人颤悠悠站了出来道：「我能活到这种年纪已经是上天眷顾，估计也活不了多久，就让我这把老骨头为村子尽最后一分力，算是死得其所了。」 老人的家人脸露悲色，老人出来前态度颇为坚决，他们这些后辈开口相劝也没用。 「三太公高义，我代三丘村所有人谢谢你。」罗裂田朝老人躬身，他又喊了起来，「还有没有？」 很快又有三个老人缓缓站了出来，他们都是寿数不多的人。 但这远远不够，其余的人都沉默看着，就算是寿数没剩多少的村民也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没有走出来。 罗裂田嗓子喊哑了也没用，他背后有皱深深看着，他也不敢口出威胁，也不想威胁，最后他只是让村民们回去好好考虑，愿意去的，都可以在两个时辰内来这里找他。 村民们各自怀揣着心事离去。 周一木与桂凤回到家中，桂凤才急声道：「那鬼迎亲这么厉害，阿凡在巡逻队里会不会有危险？」 周一木轻声安慰道：「阿凡现在是副队长，实力也很强，不会有事的。」 桂凤在屋内踱来踱去，她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色，这可是能让卫鼓发出响声的怪谲，「一木，你说村里能凑齐三十二个人吗？要是不能，村子岂不是要完了？」 周一木皱眉道：「村里现在愿意站出来的也只有老人，但村里的老人不多，至于其他寿数近的人都会有各种顾虑，想凑齐自愿牺牲的三十二人，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桂凤脸色微白道：「要是没有人自愿出来，那村里会不会强制徵召，要是强制徵召，那肯定是强征村里的短命种，阿凡的寿数只有四年，那阿凡……」 周一木打断道：「你不要多想，阿凡可是村里的武者，又是巡逻队的副队长，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桂凤脸露焦急之色道：「可是阿凡寿数毕竟太短，万一他们认为阿凡没有价值，坚持要推阿凡出去坐那花轿，那该如何是好？」 周一木苦笑道：「你别自己吓自己，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明朗，我们先看看再说。」 桂凤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她脸露坚毅忽然道：「要是他们想推阿凡去送死，那我就去替阿凡回来，阿凡不能出事。」 「胡闹！」周一木低喝了一声，「真的到了那地步，我是一家之主，那也是我去替代阿凡，而不是你！」 桂凤眼眶发红道：「一木，家里缺了你可不行。」 「一家人缺了谁都不行，但真要牺牲只能是我去。」周一木语气严肃，「如果真的到了那恶劣的一步，我死了后，你找个合适机会把那事告诉阿凡。」 桂凤只是沉默不吭声。 周一木缓声道：「你也别着急，事情未必能到那一步，营地这时候肯定不允许进去，我去圆坛看看情况，你留在家里，免得阿凡回来找不到人。」 「这种时候，阿凡要是回家，那肯定是事情有什么变化，他要是找不到我们，心里肯定会很为焦急。」 桂凤轻声答应了下来。 周一木出门，走到了圆坛附近，圆坛冷冷清清的，只有十来个像他这样急于打探消息的。 周一木找人问了问，半个时辰过去了，愿意站出来牺牲的人数目前只有五人。 时间缓缓流逝，在圆坛上的罗裂田急得跳脚，反而是皱深深站得就像一根木头一样，丝毫没有因为人数的稀少而着急。 眼看两个时辰过去，愿意牺牲的人最终只有十一个，罗裂田颓丧又恼火骂道：「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既然这样那就抱着一起死个逑算了！」 第117章 裂田 罗裂田的不忿大声怒骂，并没有让人生气，圆坛四周听到他话的不少人脸上露出忧色，担忧三丘村的未来。 「走吧，既然这办法不行了，那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站在罗裂田身后的皱深深冷冷说，「两位老大人也只给了你三个时辰的时间，要是拖得久了，等它成了血怨，想再拼死也晚了。」 罗裂田站了起来，他先是对那边等着的自愿牺牲的人致以歉意，让他们自行回去，并且还给了一些钱那几位率先站出来的村老。 罗裂田又大声对着圆坛四周等消息的人道：「既然没有凑够牺牲的人数，村里也不会逼迫你们去牺牲，这事我们回去再好好想想办法，在这种非常时期，你们都回家等着，不要乱跑，尤其是别到村子陌圈，否则出事了也只能自己担着……」 罗裂田简单叮嘱了几句，他没有理会这些想询问的村民，与皱深深一起匆匆离开了圆坛。 离开了圆坛后，罗裂田见没有人跟来，他扯着皱深深低声道：「皱队长，我失败了，那就只剩下巡逻队去拼命了。」 皱深深停住脚步道：「不止是巡逻队，还有你。」 罗裂田脸皮抖了一下道：「这我当然知道，我是村正嘛，肯定得跟着巡逻队一起对抗外敌，不过在赴死之前，我得回家交代一下。」 皱深深眼神有些寒冷，他定定盯着罗裂田。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逃，不过我一家老少的，总得回去说一下，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罗裂田苦着脸说。 皱深深依旧冷着脸，他摇头道：「你自己去吧，你想逃也可以，但你得承担起逃跑的后果。」 第140页 皱深深说完果然毫不犹豫走了，罗裂田怔怔地站了一会，他长嘆了口气，向着自家的方向而去，他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罗裂田一进到家门，他一家子就围了过来，他的婆娘、十四岁的大儿子、十岁的二女儿、七岁的三女儿。 厅内唯一坐着不动的是他七十岁的老母亲。 他的婆娘急声道：「裂田，那三十二人凑齐了吗？」 「凑不齐了。」罗裂田摇头道。 他的婆娘与儿女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他的婆娘惊慌道：「那现在村里打算怎么办？」 罗裂田板着脸道：「凑不齐人，还能怎么办？我们只能跟那怪谲拼了。」 「要拼命……」罗裂田的婆娘有些愣住了。 「儿啊。」老人尝试着站起来喊道。 罗裂田连忙走过去扶着老妇人轻声道：「娘，你别站起来，就坐着。」 老人前年腿脚就不太利索，现在很少走动了，人有的寿数或许很长，但并不代表她一生就能没病没痛活到寿数的那天。 老人只能又坐了下来用浑浊的双眼看着罗裂田慈祥道：「还差多少，要是差一个，那就把娘送过去。」 罗裂田听了这话，连忙用巴掌扇了自己两耳光道：「老娘，求你别这样说，就算儿再不孝，也不能送你过去。」 老人捉住罗裂田的手不满道：「好好说话，打自己作什么，娘是这样想的，反正娘都这岁数了，活着也多大用处，是娘自己愿意去的，又不是你不孝，要送我去的。」 「刚才我听他们说要这么多人，你又是村正，要以身作则，将我送去，他们也无话可说。」 罗裂田苦笑打断道：「娘，这就是个馊主意，我怎么能让你去做这种事，别说差很多人，就算差一个，我宁愿这事黄了，也不会让老娘去的。」 罗裂田不让老人再说，他又看着自己的婆娘犹豫了一下道：「待会我就得去巡逻队那边，这事可能有些风险，家中财物放在哪里你都清楚，好好照顾家里。」 罗裂田婆娘听了这话，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她颤声道：「裂田，不如你还是别去了。」 她当然也明白罗裂田这是要和那能引起卫鼓敲响的怪谲拼命了，在她眼里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罗裂田苦笑道：「这可由不得我。」 罗裂田婆娘将罗裂田拉到偏屋，不让儿女们进来，才带着哭腔道：「村里这么多人都凑不够三十二个人，凭什么让你去替那些人拼命？裂田，要不我们还是逃吧，现在就走。」 罗裂田微怒道：「现在村子外面都被那怪谲围住了，能逃哪里去？再说外面那世道，逃出去了，恐怕跟死没有区别。」 「我也不想去，但有些时候不是你不想去就能不去的，做了村正，领了那份养家钱，现在已经容不得我退缩了，我也不是为了村子拼命，而是为了你们。」 「那个怪谲要是不灭了它，你们也会很危险……」 女人微微低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罗裂田沉默想了一下道：「万一我们杀不了那怪谲，而我又回不来，你带着孩子和老娘逃命去，不要留在家里等死，能逃多远就逃多远，我知道这很难为你，但只能这样了。」 即使罗裂田无法想像家人如何逃出去，逃出去他们该怎么样才能活下来。 女人脸色发白看着自己的丈夫。 罗裂田从屋角取出了一柄斧子，斧子已经布满铁锈，这是他老爹留给他的，他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了。 他看了一眼自家婆娘，走出了偏屋。 十四岁的儿子正站在门槛看着他：「爹，你是要杀怪谲吗？我跟你一起去。」 罗裂田板着脸呵斥道：「你去干嘛？我走了，家里就你一个男丁了，你得保护好大母、娘和妹妹，知道了吗？」 儿子不敢再说。 罗裂田走到正厅，他放下斧子，给厅中老人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娘，我走了，你保重身体。」 老妪也心里明白儿子是去做搏命的事，她浑浊的眼微湿润，却露出笑意道：「去吧，儿啊，当年你爹给你取名字，听村里的书生说裂土封侯，裂田做农，你爹呀，他就说裂土封侯要用命去拼，人活一辈子最重要是安稳，所以就给你取名裂田。」 「但活得安稳，不意味着你就没了胆气，你敢去找那些怪谲搏命，那就不要害怕。」 「娘，我记住了。」罗裂田点了点头站起来，拿起斧子快步走出屋。 第118章 决战前夕 周一木回到家中，他将罗村正的话说了一遍桂凤知道。 桂凤听完后就问：「现在该怎么办？」 村里面虽然放弃了送人上花轿的办法，但危机还没有解除，甚至可以说更危险了。 周一木沉声道：「罗裂田虽然说他们回去再想办法，但那不过是安抚人的话，他们要是有好办法，就不会送人上花轿了，现在他们恐怕只有死拼一条办法了。」 桂凤脸上露出忧色，要是真的死拼，那也是巡逻队去搏命，阿凡就在巡逻队里面。 「巡逻队那边不让人进去，我们也联繫不上阿凡。」周一木脸色凝重，「我去找张木匠，你去找大柳，让他们到我们家一趟，我们三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第141页 周凡与瘦猴关系很好，大柳家与他们家的关系更不用说，三家商量一下也是应该的。 夫妇两人分开，很快就将张木匠与大柳两人找了过来。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桂凤给他们倒了一杯水，就坐在周一木的身旁。 周一木将自己知道和预料的情况都对大柳两人说了一遍。 张木匠苦着脸道：「现在村里不少人都是像周大哥那样想的，凑不够人，那只能是巡逻队去跟怪谲搏命，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巡逻队能不能赢？」 「有不少人家甚至已经开始收拾细软，村子一旦被怪谲攻破，他们就准备逃命去了。」 大柳嗤笑道：「往哪里逃？最近的莽牛村距离我们这里也有一段很远的脚程，而且这条路我们以往去换物的时候，可是有一半的巡逻队员和一个队长一个符师给我们护卫，我们才过得去。」 「单凭他们这些人，就算能冲出怪谲的包围，又有几个能活着到莽牛村？就算到了莽牛村，他们愿意容纳他们这些外村人进去，他们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只能做下等人，甚至村奴……」 周一木嘆道：「起码他们还有逃命的机会，我家与木匠家跟他们不一样，阿凡他们还在巡逻队里面呢。」 这话说得大柳两人一阵沉默。 张木匠道：「周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周一木想了一下道：「阿凡他们在与那怪谲斗出结果前，恐怕是无法回家的了。」 张木匠急声道：「等那怪谲赢了，巡逻队估计就全军覆灭了，那时候就太晚了。」 周一木摇头道：「我觉得不会全军覆灭的，如果赢不了，也许会死不少人，但其余的巡逻队员一看赢不了，估计都不会傻乎乎拼命，会立马逃跑。」 「我们现在能做的是，一旦阿凡他们侥倖逃回来，我们不能扯他们的后腿，我们要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还要估算他们逃回来可能受伤的情况，给他们准备伤药……」 周一木与张木匠七嘴八舌商量着，商量得差不多后，约定到时真的到了危急时，要互相帮忙，张木匠就开始告辞去准备。 周一木这才看向一直沉默大柳道：「大柳你与我们不同，你待会就回去准备，要是真的不行，那就逃吧。」 大柳闷声道：「周大哥，你叫我扔下你逃走，我实在做不到，当初我的命可是你救的，我等你们一起，大伙一起走也不晚。」 周一木板着脸道：「我们要确认阿凡他们的安危才能走，等那时候那怪谲恐怕已经进村太危险了，再说你留下来有什么用？让你们家和我们一起送命吗？你要是这么蠢，当初还不如不救你这蠢货！」 大柳见周一木生气，他咬牙答应了下来。 周一木又道：「刚才我与张木匠商量得这么多，但我们两家都刻意没有涉及一件事，就是如果阿凡他们回不来了怎么办？」 大柳脸色微变道：「周大哥，阿凡他们不会有事的。」 「谁也不想他们有事。」周一木脸色郁郁，「叫你留下来说这个，是为了跟你说，如果阿凡不幸死了，我们夫妇两人都不准备走了，到时你还在村子就来我家一趟，把一些还算值钱的东西拿走。」 「其实也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 桂凤也没有说什么，周一木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 大柳嘴唇动了动，最后脸露悲戚道：「好，我会过来的。」 …… 村内暗流涌动，营地内却是显得很为安静。 最先回来的是皱深深，他将事情跟黄茅两位符师、鲁魁、周凡四人说了一遍。 黄茅两位符师对这结果早有预料，他们对视一眼，黄符师平静道：「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与鬼迎亲斗上一场了，让所有巡逻队员都回来做准备吧。」 鲁魁点头，他取出信号弹将其点燃，信号弹飞窜上天炸开，发出一阵响声。 巡逻队队员都能看到这发信号弹，他们会分散通知其他陌圈的队员，相信没有多久所有队员都会回来的了。 黄茅两位符师转身回了符屋。 周凡向着自己休息的房子走去。 鲁魁与皱深深也各自散开，他们都要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周凡回了屋内，他先是取出一个环状青玉佩，这是从张鹤那里取回来的，算是他的一道护身符，不过在这场战斗中，能起的作用就不大了。 他有些担心家里的爹娘，爹娘估计也在担心他的情况。 他现在不能回去，要是那怪谲真的挡不住了，他或许会想法带着瘦猴逃回去。 至于逃回去之后，又该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他希望最好不要到那一步，那一步将会走向危险的未知。 所以将那黑怨鬼迎亲杀死是最好的结果。 周凡取出了驱邪斗，他将三道一尺墨痕弹在了环首直刀上，弹完后，他收刀回鞘。 取出那黄布符袋，三十小张的黄符纸，一一贴在巨刀上，每贴上一张，黄符纸散发着明亮的湛蓝光芒，有着金色的细线往刀身蔓延。 三十小张黄符纸全部贴完后，巨刀符纹密布，金色而繁复的纹路透出锐利之气。 周凡用白绷带将巨刀缠绕而上，这其上的符文只要他不手持巨刀挥舞就不会触发。 将巨刀缠绕上白绷带后，他将巨刀背在背部，环首直刀挂在左腰，右腰则是红葫芦爆葡酒与符袋。 第142页 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与黑怨鬼迎亲赌命的全部家当。 第119章 决战 人在营地上不断汇聚。 不仅仅是值白的人员，值夜的人也全被叫回来。 一共六十七人，全部站在了卫鼓之下。 周凡看着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脸孔，他很快扭回头来。 他与黄符师五人站在远处，商量了起来，之所以是五个人，那是罗裂田也赶到了。 「既然都决定要打了，那就说说该怎么打？」黄符师先开口说道。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沉默了一会，鲁魁道：「我们几个对鬼迎亲不了解，希望先听听两位老大人的意见。」 茅符师皱眉道：「刚才我与黄兄商量了一会，这鬼迎亲是黑怨怪谲，但它却分为了三十二支迎亲队伍，现在无非是两种方案，第一就是我们六人分开，各领一支队伍去对付去对付迎亲队伍，消灭一支又一支，第二就是我们聚在一起，集中攻击一支迎亲队伍，依次消灭。」 「每支迎亲队伍的实力如何？要是攻击其中一支，其他的又会有什么反应？」皱深深开口问道。 黄符师苦笑道：「这世间怪谲这么多，我们不可能全认识，我们两人对鬼迎亲的了解仅限于之前告诉你们的那些，至于攻击一支迎亲队伍，其他花轿会有什么反应，我们都不知道。」 周凡忽然道：「那就选第二种，我们全部聚在一起，先对付一支迎亲队伍，看看它的反应，这样出事也可以相互照应，要是贸然分散，很容易出现其他意料不到的问题。」 罗裂田连声道：「我贊成周队长的说法，大家凑在一起安全一点。」 安全第一！ 罗裂田的话没有任何人理会，不过周凡的意见众人思考了一下，都觉得确实是第二种方法更为稳妥。 茅符师道：「那就用第二种方法试试。」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具体的策略，黄符师取出了八道黄纸符箓道：「这是黄阶中品的弹冰符，附在兵器上即可，你们一人两道，小心使用。」 茅符师又将自己脚下的布包提起：「这里面是小焰符，一个队员两道，将其分发下去。」 这才是符师的强大之处，他们能在关键时刻给村子供应足够的符箓。 小焰符发放下去，没有任何的豪言壮语，对付怪谲本来就是巡逻队的命运，巡逻队在周凡他们的带领下默默出发。 很快他们就到了陌圈边上，看着一支迎亲队伍。 站在黑花轿前方的四个纸扎人还在吹奏手中的乐器，刺耳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按照原先的安排，皱深深带着值白的队员向着左边而去，而罗裂田则是带着值夜的队员向着右边而去。 一左一右两支巡逻队，是为了截断可能前来支援的其他鬼迎亲队伍。 至于黄茅两位符师、鲁魁、周凡四人则是负责尽快收拾这支鬼迎亲队伍。 周凡他们四人站在三丈开外，看着那支被他们选中的鬼迎亲队伍。 「先让我试试它们是什么水平。」鲁魁开始弯弓搭箭，他手中的箭矢是附上了小焰符。 小焰符即使只是黄阶下品的符箓，但也不是三丘村能随意浪费的，要不然就让巡逻队队员一起发射符箭，给黑花轿来上数轮的箭矢攻击，这样肯定更为有效。 鲁魁松手，咻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朝那手拿唢吶的纸扎人疾射而去。 噗的一声，通体焰红的三棱箭簇穿透了纸扎人的额头。 但仅仅是在纸扎人额头留下一个箭洞，纸扎人并没有被符箭的符力燃烧起来，它依然在吹着手中的唢吶，这箭对它没有任何的影响。 「嘿，果然有些门道。」鲁魁扔掉手中的长弓，他拿着自己手中的长矛就沖了过去。 长矛一丈八，他在上面附上了两道小焰符，挥舞起来范围惊人，他很少带着，只有这种时候才将看家武器用了出来。 长矛就好像焰色的旋风向着那四个纸扎人扫去，将它们都圈了进来。 四个纸扎人终于停止了吹奏，它们的纸扎身体弯弯绕绕飘了起来，避开长矛同时，还朝鲁魁飘去，它们手中的乐器在拆折变幻，化成了细长的纸剑。 鲁魁大喝一声，双手一抖，长矛震盪着左右横扫，但是纸扎人的身躯就好像蛇一样扭曲着，长矛无论如何都难以扫中它们的身躯。 纸扎人已经飘到鲁魁的身前，它们伸出左手齐齐抓住长矛，右手的长剑朝鲁魁刺去同时朝着鲁魁裂口，口里全是细密的黑刺，黑刺间黏连一丝丝的黑液细线。 这时鲁魁看似只有弃矛后退一条路了。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着一道黑色刀光亮起。 刀光砍噼在四把长纸剑上，将长纸剑扫断，继续噼向纸扎人。 嗤！ 一个纸扎人被噼成了两段，其余三个纸扎人的身体弯曲着躲开了这道凌厉的刀光，它们飘着后退。 鲁魁也趁此将长矛捅了出去，捅中三个纸扎人中一个的一支手臂，将其手臂燃烧殆尽。 不仅是三个纸扎人在后退，那四个纸轿夫同样在抬着花轿后退。 被周凡出手噼成两半的纸扎人已经化为一摊墨水。 黄茅两位符师看着背巨刃与鲁魁一起冲杀纸扎人的周凡，他们的眼神更多停留在有着黑色花纹的直刀上。 第143页 茅符师低声道：「周凡在直刀上附上了什么？」 黄符师摇头道：「看不太清楚，看起来像是符箓，可能是燕大人送他的。」 茅符师有些羡慕。 那三个纸扎人被打得连连后退，四个纸轿夫放下花轿，它们探手放进自己的身体内，从身体内抽出了一根纸扎的长棍朝周凡与鲁魁沖了过去。 即使四个纸轿夫加进来，但周凡手中直刀所向披靡，纸扎人手中的剑棍断了又断，只能连连躲避。 不过就在这时，左右两边传来了打斗声，显然是两边巡逻队遭到了攻击。 原本还想着殿后的两位符师脸色微变，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也沖了过去帮忙。 原本就不敌的七个纸扎人是靠着诡异的身躯来闪避攻击，但有两位符师帮忙，它们可以躲闪的空间瞬间被压缩。 没有多久就被周凡四人用各自手段撕成了纸片。 纸扎人一死，他们皆是看向了那顶黑花轿。 第120章 新娘 「让我毁了它！」茅符师一个箭步跃起，他那附着焰掌符的大手向着黑花轿顶盖拍去。 就在他的手刚要触及顶盖时，一只腐白的纤细手掌从帘布内骤然伸出拉长向着茅符师拍去。 「小心。」黄符师脸色微变喊了出来。 但周凡对此早有预料，他的刀在黄符师喊出来时，已经迅疾噼了出去。 黑亮的刀光砍向那腐白的手掌。 腐白手掌迅速变向，向着直刀拍去。 嘭！ 这手掌赫然将周凡的刀拍了回来，茅符师被拍回的刀隔着，他迅速缩手退了回来。 周凡也跟着后退了几步，他眼神冷然看着黑花轿。 众人没有多想，他们只是以为周凡反应比较快，其实他们不知道，周凡已经从雾那里知道很多鬼迎亲的信息。 黑花轿内传出女子低沉凄凉的哭声。 哭声让人心里悚然。 「都小心一些，这恐怕才是鬼迎亲的本体。」黄符师沉声说道。 四人皆是后移了几步，注视着那块黑色的帘布。 那几个纸扎人也只不过是黑游层次，当然不是鬼迎亲的真正实力，恐怕里面的才是本体。 帘布张开，她从轿内走了下来。 她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肩披霞帔，上身穿着红底缎绣金纹的红袍，下穿宽筒红长裤，小脚上是一双红绣花鞋。 喜气洋洋的新娘却在呜呜哭着，从遮掩的红方巾滴落一点点鲜红的血。 周凡知道这个就是雾提及的鬼迎亲本体新娘。 杀了它，那就一切都结束了！ 周凡手中直刀毫不犹豫噼了出去，刀身在空气中快得只能看见一抹残影。 哭泣的新娘伸出了右手。 嘭的一声，周凡的直刀被新娘的右手抓住了。 一万五千斤力气也无法让直刀从新娘那宛如铁箍的右手中挣脱，直刀的墨痕力量朝新娘的右手汹涌而去，腐白的右手被灼烧得嗞嗞作响，起了一缕缕白色烟雾。 她依然在低声哭泣，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黄茅两位符师与鲁魁的攻击也到了。 三人的身体都膨胀了起来，只是鲁魁膨胀的是四肢，而黄茅两位符师是全身膨胀。 黄茅两位符师双手附着的都是焰掌符，而鲁魁也将那道弹冰符附在长矛上，长矛隐隐散发寒气。 两个火红的拳头以及一支长矛都往新娘身上招唿。 新娘不得不松开了握着直刀的右手，化作红色的魅影与三个爆发段武者打了起来，她的速度快如绝伦，对上三位爆发段武者隐隐还占上风。 周凡迅速后退，他看了一眼直刀上的墨痕，只是那瞬间墨痕已经没了一半，他冷哼一声又沖了过去加入战团。 四人一怪谲的打斗，草坪上狂风乱舞，地底被践踏出一个个大小不一土坑，草屑卷着飞扬而起。 鬼新娘忽然发出一声怪吼，她一声尖叫，身体内散发出难以想像的气浪，将周凡四人逼得齐齐后退。 一阵乱斗，鬼新娘脸上的红方巾脱落了下来，她苍白的脸孔上长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黄脓疱，脓疱与脓疱之间有着黑血筋勾连着，那双纯白没有瞳仁的眼球有着血泪不断滴落下来。 她又呜呜哭泣着。 「杀了它！」黄符师又给自己贴上两道焰掌符攻了上去。 茅符师、鲁魁紧随其后。 他们心里都很为着急，因为爆发段只是瞬间爆发，他们这种状态并无法持续太久，一旦爆发期过去，他们不至衰弱，但短时间也无法再将实力爆发，那时想再杀鬼新娘就迟了。 周凡直刀附上了那道弹冰符，炎阳气也蔓延而上，在冰刀上笼罩了一层焰火。 他现在还不能使用自己背后的巨刀，鬼新娘的速度太快了，他无法跟得上她的动作，要是贸然取出巨刀，让她有所警惕，再想找到合适机会一击杀死她就难了。 远处两端传来响动的杀声，鬼迎亲的本体在他们这里，那跟巡逻队对上的只能是那些纸扎人，如果仅仅是纸扎人，有着两个武者带领，一时间还不至于被击溃。 周凡心里转着这样的想法，他的直刀已经斜噼过去，替鲁魁解了一次危险。 他虽然不是爆发段，但基础扎实，力气高达一万五千斤，比起鲁魁的爆发段也就只略胜一筹，否则他早就给新娘打死了。 第144页 追风势施展下的刀法更是迅捷无论，偶尔有数刀砍在鬼新娘身上，无法噼开她那特殊红嫁衣，但也痛得她哇哇叫。 她数次想杀死周凡，但周凡都机敏躲开，鲁魁三人更是没有给她机会。 这鬼新娘力大无穷，黑怨级的身体坚韧远超铁发兽不知多少倍，尤其是她的速度极快，就算是以一敌四也不落下风。 但她越打越浮躁，她有些烦了，她骤然不顾任何轰向她的攻击，一把捉住刺来的长矛，勐然一扯。 鲁魁不及提防，被她拉扯着飞了过去。 她那双眼球死死盯着鲁魁，一掌拍了过去。 鲁魁脸露惊骇，匆促之下，他只能一拳轰去。 嘭！ 拳掌相交，鲁魁被轰得横飞出去，砸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 这时周凡与两位符师的攻击都打在了鬼新娘身上，发出叮、砰砰数声响。 她被打得身体颤了几下，但很快若无其事又双掌击向黄茅两位符师。 周凡后退了数步，他匆匆瞥了一眼远处的鲁魁，鲁魁勉力坐了起来，口鼻都是血，显然无力再战。 周凡咬了咬牙，他知道再这样下去，那肯定是糟透了，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他收刀回鞘，勐然喝道：「两位老大人，你们想法替我制住它一会。」 周凡说完已经拿起腰间的爆葡酒，喝了一口下去。 黄茅两位符师心里苦笑不已，他们不知道周凡要做什么，但想要制住这怪谲一会，谈何容易？ 不过他们只能尽力去做了。 喝下爆葡酒的周凡四肢八骸变得滚烫起来，他的右手握住巨刀提了起来，白绷带一条条滑落，露出了金色符文密布的刀身。 炎阳气往巨刀蔓延，布上了火红的焰边。 砰砰两声，黄茅两位符师非但没有拦住鬼新娘，还被轰得横飞出去。 但就在这瞬间鬼新娘击掌停顿的机会，周凡捕捉住了，他的双脚一踏地面，速度暴涨的他就到了鬼新娘身前。 巨刀挥舞着以迅疾无比的速度凌厉斩落。 鬼新娘怪叫一声，她浑身颤慄起来，她能感觉到巨刀的可怕之处，她的身体向着一侧移动。 但太迟了，巨刀刀锋有着一道道缭乱的细碎金线将她的整条左臂撕裂下来。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草地上。 第121章 战后 被轰飞出去的两位符师大人，他们嘴角溢出一丝血，那涨大的身体已经回復原状，他们的爆发期过去了，不过他们来不及为爆发期过去而感到颓丧，他们只是满脸愕然看着前方。 他们抬头的第一眼就看到手持巨刀的周凡将鬼新娘的左臂斩了下来。 鬼新娘发出震得耳膜发痛的厉叫，她第一时间朝黑花轿冲去。 但周凡早有预料，他巨刀第二刀疾噼的方向正是黑花轿的方向，甚至比鬼新娘想冲出去时还要快上一丝。 那是因为雾曾跟他说过，乌黑花轿是鬼迎亲本体的桥樑，她只要钻入花轿内，就能从其他花轿出来。 鬼新娘不敢硬接巨刀，她一个横移，避开了这刀，但是也丧失了进入花轿的机会。 周凡一个疾沖，他巨刀继续扫向黑花轿，刺啦声响起，花轿被巨刀切割得支离破碎。 鬼新娘张开乌黑的口发出愤怒的吼叫。 周凡冷笑一声，他巨刀又朝鬼新娘斩去。 鬼新娘对巨刀十分忌惮，被打得连连后退，她没了左臂，受伤使得她速度也变慢了不少。 这一幕看得两位符师和鲁魁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见到一个力气段武者杀得黑怨怪谲如此狼狈。 两位符师和鲁魁都看出来了，关键还是周凡手中的巨刀兇勐。 刀锋上那凌乱的金线与火焰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发渗！ 鬼新娘被缠住，每当她想逃，那巨刀就会斩来，使她逃不掉。 她怒吼连连，遽然一个跃跳靠近，噼开了巨刀凌厉的噼斩，腐白右掌朝周凡的胸口刺来，周凡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否则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但周凡根本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他只是双手握刀回噼。 鲁魁三人脸上露出惨白之色心想完了…… 鬼新娘发出欣喜的哭厉声，她终于要杀死这难缠的人类。 只是她右手那红锐的指甲锋利就像刺中了铁片一样，火花四溅。 她的右掌没有刺穿周凡的胸口，巨刀瞬间噼来，从她的左肩开始下拉，将她的身体斩开两半，黑色的乌血泵了出来，将地下青草染黑。 鬼新娘那近在迟尺的噁心脸容扭曲着，她不可思议看着周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掌没有刺穿这个人类的心脏？ 她分成两半的身躯有着一道道黑色的血线似橡皮筋一样拉伸，试图缝合身躯。 周凡脸色冷然，提起巨刀不断噼在鬼新娘的身上，每一刀落下利金符的符力都会锐利切割分解她的身体。 血液与碎肉不断飞溅着，又被弹出的炎阳气燃烧着。 鬼新娘的身体彻底崩溃了，再也无法弥合，炎阳气将她的残躯燃烧起来，黑烟向着空中飘去。 周凡见此才停下了手，他又看了一会，确认这鬼迎亲的本体应该是被消灭了。 远处左右两支巡逻队也没有了打斗动静传来。 雾曾经说过，本体一旦被杀死，那些纸扎人与其他花轿都会自燃消失。 第145页 黄茅两位符师与鲁魁脸上都是露出欣喜之色，不过他们看向周凡，脸上又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们本来以为周凡的基础不扎实，实力平平。 但今天的战斗表明他们显然是错的，周凡只是力气段，但力气之大，他们只有爆发才能与周凡抗衡，而且周凡那层出不穷的手段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难道周凡因为出色的天赋已经被燕归来大人看中收为弟子之类的，这些东西肯定是燕归来大人赐给周凡的。 周凡没有多想，他展露实力一来是无法子，二来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加上手中的东西，他无惧村内的任何一人。 可惜的是，周凡看向自己手中的巨刀，巨刀上利金符的符文变得黯淡无光起来，这利金符符力几乎消耗殆尽。 这实在是让周凡感到心疼，这利金符可是价值两条灰虫的，用一次就差不多废了。 万幸结果还算不错，这鬼迎亲怪谲总算被消灭了。 但很快周凡他们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两支巡逻队回来，他们为了抵挡住那数十纸扎人救援，损伤惨重，要不是周凡他们消灭鬼迎亲本体迅速，还会有更远处纸扎人奔跑过来持续加入战斗，那巡逻队损伤更严重。 皱深深与罗裂田只是受了些轻伤，但六十七个巡逻队员死伤一半。 最让周凡难过的是，瘦猴的左臂没有了，只剩下右臂的他陷入了昏迷中。 「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步了。」何槽低头轻声说，他满脸血污，是他将瘦猴救了回来。 他救瘦猴是为了还当初周凡的指点之恩。 周凡嘆了嘆气，没有说什么。 巡逻队陷入了低沉哀伤的氛围中，即使他们赢了，但这种胜利并没有什么太值得庆贺之处。 一半的死伤率让巡逻队与三丘村的未来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周凡与黄符师四人坐在营地屋内的椅子上，除了鲁魁受伤太重，没法过来，村里能说得上话的都过来了。 五人都脸带郁色。 罗裂田苦笑道：「我统计了一下，现在巡逻队能继续进行巡逻工作的，只有二十九人，这样的人数就连单纯支持值白或值夜一边都不够，我们必须想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要是不尽快解决，这样的人数无法承担起日夜两条防线，迟早会有黑游怪谲窜进村子里面来。 黄符师冷着脸道：「只能强制徵召，他们不想去送死可以，但在村子紧缺人手时，就不允许他们再拒绝加入巡逻队！」 黄符师的话没有任何人反对，他们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村内的那些人自然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这事就交给村正罗裂田去做，在场的武者都同意的事，徵召自然能推行下去，由于是强制徵召，罗裂田有信心明天就能凑出需要的人数。 至于徵召范围，则是按照惯例，将徵召寿数由短命种向着外围扩散，并且优先徵召寿数不长的青壮男性。 只有青壮男性，才能更好地应对巡逻的危险性，更孱弱的老人小孩女人叫他们过来只是送死而已。 第122章 变异的灰虫 将具体的事情商量完，又安排相应的巡逻人员，就各自散去了。 周凡又去看了看受伤的瘦猴，瘦猴左臂没了，但幸好伤势稳住，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没有多久，村里的人来将受伤或失去的人领走。 张木匠来了，他看见瘦猴的左臂没了，脸上露出哀痛之色，不过起码人抱住了性命，他马上收敛心情，与周凡说了几句，就与妻子将瘦猴带了回去。 周凡嘆了一口气，要是当时他在，或者瘦猴就不会有事。 不过张木匠没有怪周凡，毕竟加入巡逻队，向来生死自负，他也知道周凡已经尽力帮瘦猴了，他当然不会责怪周凡。 但周凡心里终究有些内疚，他收敛心情转身去忙碌巡逻的事，村里的武者之中只有他没有受伤，要担当起巡逻之责。 到了傍晚的时候，歇息足够的皱深深来代替他。 周凡与皱深深交接工作，才回到了家中。 家中的爹娘早已经知道周凡平安的消息，但直到见到人才放心下来，又对瘦猴没了胳膊一事一阵唉声嘆气。 毕竟瘦猴家与他们家的关系很为亲近。 周一木两人也没有再多说，而是让周凡吃饭歇息。 吃饭的时候，小柳过来了，可是她没有进屋，而是在门外唤了一声周凡。 周一木夫妇也知道小柳应该是有话要跟周凡说，也没有坚持要她进屋。 周凡走了出去，他看着手拿黄纸灯笼的清秀少女，他温和笑道：「你怎么来了？」 小柳低声道：「今天很危险，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来见见你。」 「多谢关心，我没事。」周凡心中起了一丝波澜，但还是声音平缓道。 小柳抬起头，脸色坚毅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娶我，我都是你家的人。」 周凡觉得有些头痛，但他还是说道：「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的亲事也结束了，请你不要这样子。」 小柳没有回应，只是道：「你没事就好，我回去了。」 小柳说完就转身走了，周凡怕她出什么事说送她，她不愿意让周凡送，但周凡坚持下，她拗不过，只能让周凡跟在她的身边。 第146页 快要到家的时候，周凡忽然听到身旁传来轻轻的抽噎声，小柳流泪了，她正轻轻擦拭着眼角脸颊的泪。 「怎么哭了？」周凡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是我对不起你。」 「不关你事。」小柳轻声道：「其实今天我想了很多，我是你的妻子，在你遇到危险时，我只能坐在家里等着你的消息传来，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还想着加入巡逻队，与你同生共死之类的……」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急声道：「小柳，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你一个女孩子去了巡逻队，那肯定是不行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想而已，要是去了说不定还会害了你。」小柳低头柔声说，「阿凡，你变了很多。」 周凡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答应我，千万别死了。」小柳举了举灯笼，放到周凡的面前，似乎想看清他的脸。 周凡看着暖黄灯光映照的小脸，心中感到一丝温暖。 小柳脸颊红了红，「我家到了，你回去吧，要是让我娘看见你，得数落你一顿。」 小柳打着黄纸灯笼，快步走了。 周凡看见小柳进了院门，他才放心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的周凡感到疲惫，但还是坚持完成了扑食四式与炎阳气的修炼，才回去睡觉。 再次进入到灰河空间，雾坐在四方桌前，桌上摆放着一个大火炉，火炉内是一块烧红的青石。 他一手持薄刃，将青玉盘中的魂鱼割成肉片，放在青石上烙熟来吃。 对于雾花样百出的吃法，周凡见惯不惯了。 雾一边吃着鱼片，一边说：「没想到连黑怨怪谲都让你杀了。」 「要不是杀了鬼迎亲，我也回不来了。」周凡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我更关心的是，我宰了那黑怨，会有多少条灰虫？」 雾继续吃着烙熟的鱼片，但周凡身前灰雾凝聚，装着灰虫的琉璃球显现在他的眼前。 周凡定睛一看，琉璃球里有四条灰虫。 周凡看着缓缓游荡的四条灰虫，他心里只是感到冰寒无比，杀死血游有两条灰虫，结果杀了比血游高级这么多的黑怨只有四条灰虫？ 这也太吝啬了，不过很快周凡轻咦一声，他觉得琉璃球的四条灰虫似乎有什么不同？ 他很快就看出来了，这四条灰虫比起之前的那些灰虫要大得多。 他刚才一时没发觉，是因为琉璃球以前一直离他太远，那些灰虫又太小了，即使大上数倍，也大不了多少，所以他才一时没有看出来。 「雾，这些灰虫是不是与以前的不同？」周凡连忙问了起来。 「这些当然与以前的不同，现在琉璃球的一条灰虫相当以前四条。」雾头也不抬道。 一条相当以前的四条，那就是说他这次杀黑怨得到了十六条灰虫，这收穫之丰富简直超出了周凡的想像。 周凡连忙吸了口冷气，让自己平復一下心情，那就是说这种一条灰虫相当于一个鱼饵。 即使现在船的这处需要灰虫数很多，但他也能钓四次鱼！ 周凡看着板着脸的雾，他心中明白，现在的雾心情恐怕很不好，毕竟自己有了这么多鱼饵，他再想压榨自己的寿命，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当然周凡也没有作死去讥笑雾。 周凡很快就提出要钓鱼，雾挥了挥手，钓竿出现在桌前。 周凡看着七色钓竿，他这次没有再选择深灰钓竿，而是先拿起了墨黑钓竿。 他要尽快将爆发段的极品功法钓起来，经过今天一事，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弱了，他能赢那鬼迎亲本体，赢得太侥倖太艰难了。 要不是有巡逻队拦住了纸扎人，要不是有鲁魁他们，要不是有利金符，他今天根本不可能赢！ 要是下次再有黑怨级怪谲过来，那他恐怕再也难以抵挡。 只有踏入爆发段，他的力气速度靠着爆发提升，这样单凭自己就能与黑怨怪谲对抗！ 他必须要钓起爆发段的极品功法！ 周凡甩出了墨黑钓竿。 第123章 好运气与差运气 周凡用力一提钓竿，鱼线末端散成八爪状抓着一本典籍。 鱼线晃回来，周凡连忙翻开看了起来，然后他呃了一声，这是一本名为《低级怪谲素材採摘实录》的典籍，这典籍主要是指点出怪谲有哪些部位可以当作素材，这些素材又有什么用诸如此类的。 让周凡有些无语的是书中所说的『低级怪谲』最低级也是白怨怪谲起步。 这样的书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鸡肋。 要是碰到白怨级以上的怪谲，以他的实力，哪里有余力刻意避开可以当素材的部位，能砍死那些怪谲就不错了！ 正在吃肉的雾看到周凡这表情，就知道他没有钓起好典籍，雾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很快低头继续吃鱼片。 周凡将《低级怪谲素材採摘实录》这书放下，他又甩出了钓竿，他还有三次机会，他就不信钓不起来！ 墨黑鱼线垂入灰河之内，没多久就立刻绷紧，周凡立刻将钓竿往上一拉，一本封皮红色典籍被抓了上来。 周凡将鱼线盪回来的红色典籍捉在手中，他翻开一看典籍名是《九炉爆燃功》立刻精神一振，这显然是一本功法典籍。 第147页 周凡又匆匆翻了几页，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是爆发段的功法，还是爆发段六倍爆发的极品功法！ 「什么功法笑得这么开心？」雾将鱼片放入口中，他有些随意问道。 周凡笑道：「《九炉爆燃功》，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第二次就钓起来了。」 雾的脸色有些黑，他冷哼一声评价道：「还算不错，这门功法要是修到极限，靠着燃烧血气能勉强达到七倍爆发力，燃烧血气只要事后补回来对身体也没有什么伤害，算是排名前几的爆发段功法了。」 这些内容《九炉爆燃功》里面都有记载，所以雾才会说出来。 周凡知道雾是因为少了赚取寿命的机会，才会心情如此不爽，周凡笑笑，没有跟他计较，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琉璃球还剩下的两条灰虫。 周凡沉吟了起来，他还有两次钓鱼机会，现在《九炉爆燃功》已经钓起来，他暂时没有太具体的目标，那是存起来还是继续呢？ 周凡很快又想到他手上的东西不少，但似利金符那种，能对黑怨怪谲有着致命威胁的东西一件都没有。 最终他决定再钓一次试试，还有一条灰虫则是保存下来。 再钓一次当然不会再用墨黑钓竿，周凡走过去将墨黑钓竿放下，换上了深灰钓竿。 在没有明确目标前，自然是随机钓竿收益更大一些，无论是钓起丹药、法器还是符箓之类的对他来说都有很大的作用，而且还是两件。 周凡一甩深灰钓竿，鱼线落入灰河，很快又拉扯起一件东西，只是这件东西让周凡愣了一下，居然又是一本典籍。 周凡从鱼线上取下这本黑皮典籍翻开看了几页，他的脸色彻底僵住了，这本典籍是《锻兵初解》。 《锻兵初解》主要是讲述如何锻造一把好兵器的典籍，但周凡又不是什么铁匠，如果说《低级怪谲素材採摘实录》还算有点用，那这《锻兵初解》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周凡苦笑一声，雾早已经说过，钓竿虽然会根据他的需求钓起他需求之物，但也会低概率钓起完全无用之物，其中钓起无用之物随机钓竿的概率比起其他钓竿更大一些，他之前一直没有碰到，这次却是遇上了。 雾知道周凡钓起了《锻兵初解》，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凡有些郁闷，由雾的表情来看，除非他想成为一个锻造兵器的工匠，否则这本书确实就是垃圾。 深灰钓竿能有两次机会，周凡将《锻兵初解》扔在脚旁，他又第二次甩出了深灰钓竿。 很快又有东西钓了上来，这次的东西是一个赤金锦囊。 周凡解开巴掌大的赤金锦囊，从里面取出的是一根断指，这根断指比起寻常人的手指还要大一轮，通体幽绿，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这根手指没有指甲。 周凡愣了愣，居然钓起了一根手指，这是什么玩意？ 手指有什么用？该不会一连钓起两件垃圾物？ 难道钓起极品爆发段功法后，自己的运气已经跌到谷底了。 「雾，这是什么东西？」周凡举着那根手指问。 雾仔细瞥了一眼那根幽绿手指道：「你打算用寿命还是灰虫来鑑定？」 周凡道：「灰虫，不过现在一条大灰虫顶过去四条小灰虫……」 雾打断道：「这个简单，我可以将它拆开。」 琉璃球上的一条大灰虫顿时变为了四条小灰虫。 周凡有些讶异，不过他很快平静道：「那好，不过就算是这样，按照先前约定的，一条小灰虫等鑑定三件东西，典籍不用你鑑定，那你替我鑑定这根手指之后，我可以再问两个小问题，这个没问题吧？」 雾点头道：「如果只是小问题，那当然没问题。」 雾很快就从琉璃球内收走了一条小灰虫，这下琉璃球内就只剩下三条小灰虫，周凡想再钓鱼也不行了。 雾道：「你钓到的这根手指是一种名唤『极力指』的灵植，只有力气高段的武者能服用，服用之后，你的力气就会达到力气高段的极限。」 「这是灵植？」周凡看着这根手指，他脸色怪异起来，他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怪谲的手指，不过他很快又想到，这『极力指』的灵植要是只能让他力气达到极限，那岂不是还不如曾经服用过的九转练力丹。 至少九转练力丹还能提升他的力气极限，九转练力丹可是在前进十米前的河流钓起来的，这极力指也太没用了吧？ 周凡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雾正在用薄刃削鱼片放入口中，他说话也就一时停顿了下来，他将鱼片咀嚼下去后才慢悠悠说：「我还没有说完，极力指能让你的力气瞬间达到极限，免去苦修之功只是它第一个作用。」 「但它最重要的作用是能让你的力气以后源源不断。」 第124章 外人 「力气源源不断？」周凡脸色微微变化。 雾用刀慢腾腾切着鱼片道：「就是用之不尽，不用担心力竭的问题，但这只不过是资料对极力指所记载的而已。」 「实际上，这源源不断的力气也是有极限的，只不过寻常武者就算拼命使用力气，也难以触摸到这个极限，所以才会记载会力气源源不断，用之不竭。」 周凡看着极力指一脸的惊讶，要是这样，那极力指比起九转练力丹好了十倍不止。 第148页 在现实世界，要是跟人打斗，全力出手，时间一长不可避免出现力竭，疲惫等问题，但有了极力指，如果双方实力相当，那比拼的就是谁的力气更持久。 这极力指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一旦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他就能用最大的力气，硬生生将对方拼到力竭为止！ 周凡又问了几个关于极力指的问题，他确认没问题之后，他又瞄了一眼斜靠着四方桌的七根钓竿道：「接下来的两个问题，我想用来换两根钓竿的信息。」 钓竿之中周凡已经知道墨黑钓竿是典籍钓竿、浅紫钓竿是丹药钓竿、深灰钓竿是随机钓竿，但还有翠绿、火红、金黄、银白四根钓竿一无所知。 「哪两根？」雾脸色平静问。 周凡挑了挑眉道：「金黄与银白钓竿。」 雾摇头道：「银白钓竿可以，金黄钓竿不行，你想知道金黄钓竿的信息，需要用一年寿命来换，不接受任何的灰虫。」 听到金黄钓竿要用一年寿命来兑换，还不接受灰虫询问，周凡脸色微变了起来，这钓竿究竟能钓起什么？在雾的眼中，这钓竿的信息价值居然会这么大。 不过周凡也知道，雾不会透露任何的信息给他，他又道：「那我换成翠绿和火红钓竿可以吗？」 「这个可以。」雾点头道，「那你究竟想知道哪两根钓竿信息？」 周凡快速想了起来，剩下的四根钓竿，三根都可以问，只有金黄钓竿不可以，也就是说金黄钓竿最为特殊，那特殊在什么地方呢？ 周凡想了一会道：「我要问的是银白钓竿与翠绿钓竿。」 雾想了一下答道：「银白钓竿是器物钓竿，能钓起法器与符箓等器物，至于翠绿钓竿则是灵植钓竿，能钓起的自然是一些灵果、灵草等灵植之物。」 周凡听了只是点点头，那现在就剩下火红钓竿与金黄钓竿还不知道，火红钓竿可以下次想法再问，问题最麻烦的是金黄钓竿，需要一年寿命。 当然周凡也可以不给寿命，直接用金黄钓竿尝试，但尝试是要付出灰虫的代价，万一钓起来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浪费一次机会了。 周凡早上起来后，《低级怪谲採摘实录》、《锻兵初解》《九炉爆燃功》三本典籍原本就是三光团，他手指轻轻触及，就已经装进了他脑海中。 他又将灵植极力指实化，小心收藏好，就转身忙碌去了。 离了家的周凡先是去了瘦猴家看望，只是张木匠告诉周凡，瘦猴还没有醒。 周凡只能径直去了巡逻营地。 清晨的巡逻队营地乱闹闹的。 罗裂田果然顺利完成了新队员的徵召任务，带来了三十多个青壮。 这么多新人的到来，第一时间着手的就是培训，鲁魁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他也赶来营地帮忙。 在鲁魁、皱深深、周凡还有罗裂田的帮忙下，四人分开教导新人。 教导完新人已经花了一上午时间，之后又让队里的老鸟带着新人去巡逻。 由于老鸟人数不太足够，不少老鸟都是一个人带着三个人。 周凡四个武者也是在下午分别带着几个新人去巡逻，至于黄茅两位符师则是在营地坐镇，顺便刻画补充鬼迎亲中消耗的符箓。 画符极为消耗精力，对黄茅两位符师来说，同样是一种不小的负担。 巡逻队相比昨天的死气沉沉，显得一切都忙碌而又充满生机，对于周凡而言，就是少了很多相识的熟面孔，多了很多陌生的新面孔。 只能希望村子不要再碰上鬼迎亲那样的黑怨怪谲。 周凡收敛心思，一边巡逻一边认真教导身边跟着的新人。 直至下午未时，何槽走了过来，他是来寻周凡的。 「什么事？」周凡看着这位与他一同入队的少年温和问，他记得何槽也是带着人巡逻去了。 何槽将周凡拉到一边脸色凝重低声道：「营地出了些事，两位老大人让你回去一趟。」 「因为什么事叫我回去？」周凡皱眉，卫鼓不响，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才对的。 何槽摇头道：「我不是很清楚，下午的时候，有几个外人进村了，他们来到巡逻营地，找到了两位老大人，然后老大人就让我们来叫你还有鲁队长他们都回去。」 「外人？」周凡眉头皱了起来，村里会有什么外人会来？ 穿越荒野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那些人能到达三丘村，这看起来恐怕就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周凡没有再问，而是将几个新人还有巡逻的事务交给何槽，他向着营地而去。 没花多少时间，周凡就回了营地，他走向营地经常用来议事的那间最大的黄泥房子。 他敢走近房屋，就听到屋内传出争吵声。 「你们这是想趁机吞併三丘村，我告诉你们，别做梦！」这是鲁魁充满愤怒的声音。 「合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刚遭遇了鬼迎亲，实力受损严重，要是再遭遇黑怨怪谲袭村，那将有灭村之祸。」一个男子不阴不阳的声音传出来。 周凡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 周凡也打量了一下屋内左侧坐着的三个陌生人，坐在中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的左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中年男子左手边的同样是一个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身材短矮，形容猥琐，留着长鬍子。 第149页 疤脸男子右边的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这青年身材中等，面相平平无奇，但有着一双过膝的壮实长臂。 三人穿着不一，唯一相同的是腰间别着浅灰符袋。 第125章 合村 「这位是……」三个陌生人中那形容猥琐的中年人看着走进来的周凡开口问。 罗裂田板着脸道：「这个是我们巡逻队副队长周凡。」 周凡只是微微点头，就走到右侧的椅子上与鲁魁他们坐在同一边，他不明白情况，只能闭口不言。 那中年人有些讶异道：「你们三丘村的新副队长，那你们还有一位副队长乌天八呢？他为什么没有来？」 乌天八死的事，这三位外人自然无法得知。 罗裂田道：「乌队长昨晚巡逻一夜，回去歇息了，应该不会过来。」 罗裂田显然不想让那中年人知道乌天八死了的事情。 形容猥琐的中年人冷笑道：「歇息？该不会让鬼迎亲打成重伤起不来又或者干脆死了吧？」 鲁魁沉脸道：「这与你们莽牛村无关，合村的事我们不会同意的，请回吧。」 莽牛村？周凡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距离三丘村最近的莽牛村，但就算最近，那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你……」 形容猥琐的中年人刚想说什么，但疤脸男子却是一摆手拦住了他，疤脸男子目光阴冷看着鲁魁道：「你们村子被黑怨打成这样，又何必死死支撑下去？」 「既然你们坚持不肯合村，那就按照天凉里的规矩来，今天是第一战，我们在营地外面等你们！」 疤脸男子站了起来，他身边的两人狞笑着站了起来。 疤脸男子朝坐在主位上的黄茅两位符师拱手一礼，就带着那两人走了出来。 疤脸男子他们一走，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寂。 鲁魁、罗裂田与皱深深皆是脸色铁青，很为气愤。 黄、茅两位符师沉着脸，显然心情有些不好。 周凡开口问道：「有人可以告诉我这合村是怎么回事吗？」 鲁魁沉声道：「合村就是要是另一个村子因为怪谲又或者什么原因，活不下去了，就可以与另一个村子合併，从而争取活下去。」 周凡怔了一下道：「听起来似乎不错，不知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要是单纯是这样，那鲁魁他们肯定不会反对得这么厉害。 鲁魁脸色发冷道：「听起来是这一回事，一旦合村，原先村子的名字可能要被丢弃，这也算不了什么，但合村并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是两个强大的村子合併，那算是强强联合，但这种弱村被强村合併，那就不同了！」 「弱村只能当作强村的附属存在，弱村可以说是强村的奴才，脏活累活全是弱村来做，要是有怪谲入侵，也会是弱村先挡在前面，说是强村庇护弱村，其实不用过几年，弱村能倖存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我们这些武者或许不会怎样，但到时可怜的是村里的普通人。」 罗裂田也脸色沉重道：「莽牛村之所以想吞併我们，不仅仅是为了人口，还有三丘村的资源，卫鼓、兵器库等一切东西，他们找了一个好机会。」 周凡看向黄茅两位符师，他刚才可是看到了黄茅两位符师一言不发的，这让他微微皱眉。 受到周凡的注视，茅符师嘆口气道：「这是天凉里默许的，如果一个村子变弱活不下去，那其他村子可以将它合併过来，这点我们两个也无法说什么。」 其实黄茅两位符师也不愿意三丘村被吞併，因为一旦合併，代表他们的驻守失败了，他们可能会被遣回天凉里，到时他们肯定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被发配到更偏远的村子又或者其他更严重的处罚。 周凡有些奇怪道：「三丘与莽牛村距离不算近，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受到了鬼迎亲的袭击？」 要不是知道三丘村受到鬼迎亲的袭击，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莽牛村也不敢到此挑衅说要合村。 黄符师轻咳一声道：「这个我可以解释一下，村里要是发生黑怨袭击等大事，我们必须要用消息符向天凉里仪鸾司汇报，我想应该是我们向仪鸾司汇报后，仪鸾司里有人告诉了莽牛村的符师。」 「莽牛村的两个符师与我们两个有些过节，估计是他们将消息告诉了莽牛村的武者，他们趁此机会找了过来。」 只有这个解释才算合理，这让周凡等人沉默了一下，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仪鸾司也不例外。 周凡又道：「我们不同意合村，那人所说的天凉里规矩来解决是什么意思？」 皱深深冷声道：「天凉里怕村与村之间因为合村的问题进行火拼死斗，就订立了一条规矩，如果合村引起争执，弱的一方可以不同意，但不同意的一方要表明自己的实力没有削弱。」 「村的实力体现在武者，这规矩就是弱村必须接受三场挑战，第一场是力气段对力气段，第二场是爆发段对爆发段，第三场是三人与三人之间的混斗，如果弱村赢了两场，那强村就不能再强求。」 这三场打斗就是三种层次的比武，算是从不同层面上考察一村武者各阶层实力一种办法，甚至可以由一个武者单独完成前两场，如果一个人赢了两场说明这个武者力气段力气强大，爆发段那就更强，这样的强大武者一个就能很好地庇护自己的村子。 第150页 尤其要指出的是只有符师上报天凉里遭到强力怪谲袭击有所损伤，强村才能向弱村发起挑战，并不是任意时候都能向弱村发起合村挑战。 合村只是为了防止弱村无法活下去而设的一种迫不得已规则，事实上官家不贊成合村，因为两个村子合成一个村子，一旦遭到强大怪谲一窝端又或者因为两村出现兼容矛盾从而造成内耗严重等问题。 鲁魁道：「这第一场力气段对力气段，双方都可以派出爆发段武者，但都不能使用爆发段的爆发，只能单纯以力气来比拼，要是我没有受伤，那我上，应该能赢。」 罗裂田焦急道：「莽牛村就是知道我们就算赢了鬼迎亲，也是惨胜，他们肯定预料到了我们有武者受伤，力气段这场迫在眉睫，明天那场爆发段我们更是难以过得去，两场一输，第三场就不用比了。」 罗裂田觉得最严峻的问题是村里最强的鲁魁受伤了，莽牛村的武者与他们实力原本相当，但现在他们的情况不妙，能赢的机会很小。 周凡笑道：「明天先不说，这场力气段还是让我来吧。」 别人都找上门想通过合村将他们当村奴用了，周凡他也不能躲在后面。 屋内一阵沉寂，罗裂田与皱深深只是隐隐知道周凡在那场鬼迎亲打斗中出了大力气，但他们对周凡的实力还没有清晰的概念，两人眼神中带着疑惑。 鲁魁的双眼亮了起来，他差点都忘了，他可是见过周凡将那把巨刀舞得举重若轻，那样的力气，他在力气段时恐怕也有些不如，这怎么都不能说周凡基础不扎实。 黄茅两位符师对视一眼，茅符师笑道：「我看行，那就拜託周队长了。」 第126章 干净利落 皱深深年龄只比周凡大几岁，他眼里透出不服气之色，他有些冷冷道：「不知周队长现在力气是多少斤？」 罗裂田也是连声道：「不是有意冒犯，但这场打斗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总要选一个力气最大的去，周队长你说说你力气是多少？我的力气是三千斤。」 皱深深道：「我大约五千斤。」 鲁魁嘆了口气道：「我本来有六千多斤接近七千斤，但这次受伤不轻，能使出三千斤的力气就不错了。」 对于皱深深与罗裂田的质问，周凡没有介意，他只是笑了笑道：「那还是得我去，我的力气约有七千多斤！」 周凡还是将自己的力气说小了，否则一万六千斤说出去，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一些。 但即使这样，屋内的人皆是暗暗抽了口冷气，这么短时间内，踏入力气高段就算了，还有七千斤力气，这天赋实在太好了，难怪能得到燕归来大人的重视。 周凡说他力气这么大，这下没有人不同意了，也没有人傻到会质疑周凡的力气没有这么大，毕竟这种事说谎了没有什么好处。 鲁魁哈哈笑道：「周队长有七千斤力气，那这场我们就十拿九稳了，我们就出去会会他们，别让他们久等了。」 鲁魁会这样说，是因为他力气段本来就比其他人强很多，结果周凡比他还要多一千斤，他不信莽牛村有哪个人比得上周凡！ 只要赢了这场，这种合村打斗，是每天一场，明天那场爆发段，他们或许会输，但到了第三天，鲁魁的伤势应该能好大半，三人对三人的混斗就未必会输了，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众人就走了出去，那三个莽牛村的武者正站在卫鼓之下，他们看着周凡等人走过来。 身材矮小形容猥琐的中年人阴阴笑道：「其实我觉得这种打斗没有意义，结局早已註定，何必因为打斗伤了两村的和气，又何必浪费时间呢？」 鲁魁没有理会这男子，他只是看向疤脸男子道：「我们按照天凉里的规矩来，请你们出示准备好的玄币。」 这疤脸男子是莽牛村巡逻队正队长严龙擒，他冷冷看了一眼身边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冷哼一声，他从身上解下一个钱袋子扔给鲁魁。 鲁魁打开钱袋子，检查了起来，钱袋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五百玄币。 强村可以向一个实力削弱的村子发起合村挑战，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强村一旦输了，那就要付出五百玄币的代价。 五百玄币对任何一个村子都不算是一笔小钱了。 鲁魁清点了一下玄币，就将五百玄币交给了黄符师。 合村挑战的裁判是弱村的两位符师，这笔钱要是三丘村输了，要归还给莽牛村，赢了，当然就落入了三丘村的口袋。 莽牛村也不怕两位符师在比武中做什么手脚，因为比武输赢是很显然的事，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想作弊那就难了。 黄符师将钱袋子收起后，他沉声道：「第一场力气段对力气段，不允许使用爆发手段、符箓、兵器，只是徒手比武，可以伤人，但不能下死手，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鲁魁与严龙擒都是齐声应道。 茅符师接着道：「那就请双方武者上场，记住了，比武途中，只有我和黄兄可以出手阻止，双方的其他武者谁出手就当谁输了。」 「阿辉，利落一点。」严龙擒看向身边的青年男子冷声道。 「放心吧，龙叔。」阿辉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他踏前一步走了出去，「你们三丘谁来？是鲁队长吗？」 第151页 阿辉看向了鲁魁，要是全盛时期的鲁魁，他或者有些担心自己不能赢，但就连他也能看出，鲁魁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受伤还没好。 鲁魁眼中有些讶异，他对这青年没有太多的印象，他本来以为会是严龙擒亲自上场的，他记得严龙擒的力气极限接近六千斤，但严龙擒让这叫阿辉的青年上场，难道这青年的力气比严龙擒的还要大吗？ 鲁魁脸上出现了一丝忧色。 周凡却是走了上去道：「你的对手是我。」 「你？」阿辉脸上露出轻蔑之色，看来三丘村真的没人了，居然派出这样一个少年人出来，也不知道踏入力气高段没有？ 其余人都散开，给周凡与这位阿辉让出了空间。 阿辉捏了捏两边手腕，他冷笑道：「龙叔让我赢得干净利落点，那就不要怪我太用力了。」 周凡没有说话，他只是眼神平静看着对手。 阿辉见周凡不说话，他心里微怒，一个疾沖靠近，一拳狠狠地朝周凡的心口擂去。 他这拳全力轰出，拳头轰得风声唿唿作响。 严龙擒身边的那猥琐中年男子见此嘴角微翘，阿辉这场他们莽牛村必定会赢，因为阿辉年纪虽轻，但是他们莽牛村力气最大的武者，六千五百斤。 当然考虑到三丘村鲁魁力气有六千多斤，来之前，他们就让阿辉服下了能让力气短暂增幅的药物，现在阿辉的力气可是有七千斤！ 就算是鲁魁没受伤，他们莽牛村也大概率能赢，更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如何可能是阿辉的对手？ 只是这中年男子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完全露出来，就彻底僵滞住了，那想笑没有笑的表情很为滑稽。 他眼瞳收缩，能清晰看到在瞬间三丘村那个少年武者，只是伸出手掌就将阿辉威勐的一拳轻描淡写挡了下来。 空中发出拳掌相交的爆响声，这一切表明着阿辉这拳并不是没有力量的。 但眼前的情景又是如此诡异，这还没有结束，那个少年武者的手掌迅疾包裹住阿辉的拳头，用力往外一甩。 阿辉就像木偶人一样被甩得飞了起来，他飞出了足足三丈远才砸在地上滚啊滚的，足足滚了十几二十圈，才停了下来。 阿辉浑身沾满灰尘，没能爬起来。 这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全场沉寂无声，旁观者们谁也没想到比武一开始就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周凡朝着莽牛村两位武者抱拳平静问：「够干净利落吗？」 第127章 九炉爆燃功 够干净利落吗？ 严龙擒和那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快步向阿辉走去，他们将阿辉扶起后，才发现阿辉是晕了过去，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 被甩出三丈远的他额头还起了个包，显然是落地后摔中了脑袋，就算是爆发段武者，身体也很为脆弱。 阿辉晕了过去，那胜负自然一目了然。 鲁魁等人看得有些发懵，他们也看不出阿辉怎么就被周凡轻松挡下了攻击，从而甩飞这么远？ 不过无论如何都是赢了，鲁魁、罗裂田等三丘村的人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 严龙擒与那背着阿辉的中年男子一起走了回来，严龙擒眼神锐利盯着周凡，他同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清楚知道，这三丘村突然冒出来的武者恐怕极不简单。 「第一场我们输了。」严龙擒脸色阴沉道，「第二场就放在明天早上，明天再会！」 严龙擒说完这话也不理会三丘村的众人，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去。 鲁魁笑着大声讥讽了严龙擒他们几句，但他们也没有争辩的意思，反而走得更快了。 莽牛村的人一走，鲁魁他们又围绕着周凡一阵庆贺说笑，才转身忙碌营地之事，至于明天一战之事，大伙都刻意没有提起。 莽牛村那边派出的爆发段武者肯定是严龙擒，两村相邻以前起过数次冲突，因此双方还算知根知底。 严龙擒的实力很强，恐怕就算离爆发高段也没有多远的距离了，以前三丘村里面也就只有在力气段基础很扎实，从而在爆发段得以扩大优势的鲁魁能与他不相上下。 但全盛时期的鲁魁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胜严龙擒，更别说现在伤还没好的他了。 明天一战恐怕是要输了，罗裂田嘆了口气，他也是爆发段，但他个性慵懒胆小，最不喜战斗，所以这些年早已被鲁魁等人超越，他上去也是打不过严龙擒的，他摇摇头没有再想，明天要是输了，那就第三场决胜负。 一天忙碌匆匆而过，下值回家吃完饭的周凡就来到了屋后小院。 他拆开赤金锦囊，取出了那根幽绿的手指，手指在黑暗中散发淡淡的绿莹。 周凡脸上露出噁心之色，他觉得这极力指实在太像人的手指了，不过他还是眼睛一闭，就想往口里塞。 只是他还是停了下来，就算是灵植，在有条件的时候那也应该用水洗洗再吃，万一有什么细菌就不好了。 周凡回去用水清洗一下，才又回到屋后小院，这下他没有再犹豫，将极力指扔入口中咀嚼了起来，嚼劲十足的同时还带着一丝甘甜。 彻底吞下去之后，周凡开始修炼扑食四式来催化药力。 极力指的药性很温和，周凡的四肢百骸有热流在游走暖洋洋的，很为舒坦，力气也随着演练扑食四式不断增长。 第152页 半个时辰后，周凡就停了下来，他的力气达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有一丝一毫的增长。 但他的力气也由一万六千斤增长到了两万斤！ 一下子增加了四千斤，这恐怕比一些武者从中段提升到高段的力气跃升还要多。 周凡能增加四千斤才到极限怀疑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极力指，毕竟增长四千斤才到极限确实有些夸张。 周凡轻轻一拳击出，拳风唿唿作响，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气源源不绝。 这是极力指的第二个作用，能让他的力气近乎用之不竭！ 两万斤的力气，现在恐怕就是稍差一些的爆发高段武者在力气方面也不会是周凡的对手了。 就似鲁魁力气高段六千多斤，他修炼的爆发段功法是《三元爆聚功》，爆发中段的他只能一倍爆发，也不过是一万多斤左右，除非他能踏入爆发高段力气才能赢周凡。 当然这只不过是单纯就力气而言，爆发段爆发的不仅仅是力气，还是速度，在速度方面周凡还是远远不如这些爆发段武者的。 但周凡不会永远停留在力气段，他默默回想《九炉爆燃功》的修炼之法，今夜他就要靠着这功法冲击爆发段！ 《九炉爆燃功》典籍第一句就是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 这是创造这功法的那个高人的灵感来源，他以人体为九小炉，再将血气融在九炉内，那时血气就如烘炉的碳火，提供爆发之力。 《九炉爆燃功》九炉位置分别是四肢四炉，五脏五炉，其中爆发初段凝聚三炉、爆发中段凝聚三炉、爆发高段凝聚三炉，合共九炉。 这九炉凝聚顺序与其他爆发段修炼大同小异，都是先四肢后躯干。 但九炉爆燃功能分开九炉修炼，比如周凡在双手之中可以先选择右手还是左手，甚至是双脚，不似其他功法，只能双手或双脚一起来修炼，这样想修炼成双手或双脚爆发耗费的时间就太长了。 与人打斗时用得最多的是双臂与双腿，比起躯干爆发来说，四肢一旦修成爆发效果更为显着。 周凡他考虑了一会，就决定选双手，又因为他不是左撇子，九炉第一炉自然而然就定在右臂上。 做好选择，周凡运转起《九炉爆燃功》在右臂凝聚烘炉，他的右臂渐渐变成了碳红色，就似燃烧了起来一样，臂上白色烟雾裊裊而起。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碳红色的右臂嗤的一声骤然涨大，黑色的血筋与涨起来的血肌肉块虬结绞在一起，就似一支巨人的手臂。 这手臂比起黄茅符师、鲁魁他们爆发的还要大上一轮，并且那手臂颜色也很不一样，寻常人的皆是正常皮肤颜色，周凡的反而看起来像是燃烧起来一样，这是修炼了《九炉爆燃功》而导致的。 仅仅是持续了一小会，手臂开始收缩，碳红色消退。 周凡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右臂，他的麒麟臂总算是练成了。 第128章 我来 《九炉爆燃功》第一炉比周凡预想的还要顺利，他没有急于修炼第二炉，他还需要花些时间来稳定第一炉，只要第一炉稳定后，他才能开始第二炉的修炼。 即使他惯用右手，但第二炉依然选择左臂，这是为了配合双手刀而使用。 周凡脸上露出笑意，寻常人修炼的爆发段功法，那有他一炉一炉来的快，这就是功法之间的差距，而且越到后期差距就越为明显！ 周凡又估算了一下，他现在右臂爆发最多能支持十五瞬，这在战斗中要好好把握时机才能用得上。 要想有更长的爆发时间，那就只能等到躯干的五炉才能增加了。 虎形十二式对他已经没用，他又快快修炼炎阳气。 炎阳气有很大的用处，不仅能与他的符箓、驱邪斗叠加，在没符可用时，还是他唯一能杀伤那些怪谲的手段，周凡不会对此而有所懈怠。 完成炎阳气修炼后，周凡才回房睡觉。 一进入灰河空间，雾就眼神炯炯看着周凡。 「呃，有什么事吗？」周凡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 雾缓缓道：「你踏入了爆发段，又熟习了流光快银刀决的基础刀术与追风势。」 周凡嘆了口气道：「你扣吧，扣完记得给我流光快银刀决第二份。」 雾弹了弹指头，就从周凡身上取走了一个多月的寿命，然后又将流光快银刀决第二份传给了周凡。 雾给的第二份刀决正是流光快银刀决爆发段的刀法，这部分刀法比起基础刀术与追风势更深奥，周凡只是简单看了一下，就没有再研究，而是准备继续修习基础刀术。 雾却是脸露古怪之色道：「你看看你的心口。」 周凡有些不解，不过还是依言扯开衣襟，他才发现心窝那灰色圆环的血红数字，已经由十九变成了十八。 周凡脸色只是微微变化，很快变得平静下来，他早已知道他的生辰在束髮日之前，又与雾做了数次寿命交易，现在寿数变成了十八，是很正常的事情，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心窝的寿数还会跟着变化而已。 周凡没有理会这个，而是埋头练刀。 雾慢悠悠道：「你就不怕吗？等寿数到来的那天，它就会找上你，那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怕，我当然怕，所以我才拼命修炼，希望能达到那增加寿命的境界，而且要是我不跟你交易，我恐怕早就死了，所以我不后悔。」周凡一边挥刀一边平静道。 第153页 清晨，黑幕渐渐敛去。 一夜不睡的皱深深正盘腿坐着，看着那灰青的天穹。 雾气凝结的水珠有些浸湿他的衣裾，他那双剑眉也隐隐有雾珠凝结。 但他那双眼瞳依然显得神采奕奕。 经过一晚苦练，他突破进入了爆发高段。 这是除开村里两位老大人外，他算是现在三丘村爆发高段第一人，就算是鲁魁也卡在爆发中段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他皱深深后来者居上了。 爆发高段的他凭着两倍爆发力气达到一万六千多斤，现在就算是全盛期的鲁魁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皱深深一向冷然的脸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站了起来，用右手无名指轻轻掸去眉间的寒珠，整个人也变得气宇轩昂起来。 今天这一战还是得靠他皱深深才行，他会亲手击败莽牛村的巡逻队长严龙擒，确认自己在三丘村第一人的位置。 只要年尾鲁魁无法踏入爆发高段，那去天凉里的名额自然也是非他莫属了。 皱深深又想起了周凡，他脸色复杂又发出冷哼一声，周凡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发现周凡成为武者后，那快如绝伦的刀法、在老大人们帮助下斩杀黑怨鬼迎亲以及昨天那场摧枯拉朽的胜利，都给了他莫大的心理压力。 曾几何时，他可是被誉为三丘村最具天赋的武者，但周凡一次次的追赶都让他有种不如周凡的感觉。 最终这种压力使得他昨夜回来之后彻底在修炼中爆发出来，这有了昨夜的突破。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他算是参悟透《三元爆聚功》在爆发高段练法的这句诀窍。 长剑出鞘，如一泓秋水般明亮，映得他那双寒眼有些发亮，自今日始，他皱深深要为自己证名！ 皱深深长剑轻刺，抖了个剑花，演练自己最为熟悉的那套剑法，待到状态调整到完美后，他才收剑入鞘。 匆匆吃了点东西，皱深深就离家来到了巡逻营地。 营地的卫鼓下，已经站着罗裂田与鲁魁，两人愁眉紧锁轻声讨论着，显然是为了今天这场战斗而感到头痛。 「鲁队长，你的伤势如何？」皱深深漫步过来，气度从容问。 鲁魁见是皱深深，他苦笑道：「昨夜吃下黄老大人调的药，好了不少，但要是今天让我上场，我没有把握能赢。」 皱深深轻描淡写道：「既然鲁队长的伤还没好，自然不宜出场，由我来会会那严龙擒。」 罗裂田与鲁魁皆是眉头微皱，他们对皱深深没有信心，在他们看来，皱深深比起严龙擒还要输一筹。 鲁魁轻咳一声道：「皱队长，你真的有把握吗？」 罗裂田咬牙道：「这场还是由我来，要是实在不行，我会认输，我们还是得看明天的，皱队长是明天的主力，可不能让那姓严的给伤了。」 「没有第三场了。」皱深深脸色冷冰冰，「我今天就能结束莽牛村的挑战。」 皱深深言语之间充满信心，鲁魁与罗裂田都是有些讶异。 这时，周凡也到了，他看了一眼三人笑问：「你们在聊些什么？如果是烦恼今天与莽牛村的打斗人选，那就由我来吧。」 鲁魁与罗裂田又是愣了一下，皱深深要上场，他们可以理解，但周凡也想上场？ 难道一觉睡醒，都变天了不成？ 皱深深冷冷看向周凡道：「周队长，我承认你在力气段很强，但这可不是说笑的，今天可是爆发段的战斗！」 对于皱深深这冷冰冰的性格，周凡早已习惯，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已经是爆发段了。」 鲁魁三人皆是愣住了，周凡成了爆发段？ 第129章 自闭 鲁魁有些失神道：「阿……周队长，你是怎么突破的？」 这件事实在是让鲁魁太吃惊了，毕竟前段时间周凡还找他询问爆发段功法一事，这么快就突破了？ 周凡解释道：「我找到了爆发段功法，感到力气段也差不多了，练了这爆发段功法就进入了爆发段。」 「……」鲁魁有些无语，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他想问的就是周凡如何得到了爆发段功法。 但周凡显然不想多说，鲁魁就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深究。 皱深深瞄了鲁魁一眼，鲁魁不敢将爆发段功法传给周凡，那周凡得来的爆发段功法或许来自那位看重他的燕归来大人。 想到这里，皱深深在心里哼了一声，不就是得到一个大人物看重，有什么了不起的？ 罗裂田笑道：「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周凡踏入爆发段，他们明天就更有把握了。 黄茅两位符师这时也到了，他们听到周凡突破成为了爆发段武者，微微愣了一下，也与皱深深有类似的想法，没有细问下去。 他们不敢将官家的《三元爆聚功》传给周凡，但燕归来大人实力深不可测，不在这个范围之内，甚至传授的未必是官方的《三元爆聚功》。 皱深深皱眉冷冷道：「就算周队长刚刚踏入爆发段，也不会是严龙擒的对手，还是不要上场的好。」 周凡有些不解，为什么皱深深如此反对，要是他上了，他肯定能赢严龙擒，毕竟他一倍爆发下，那就是四万斤了，严龙擒靠什么来赢他？ 第154页 但周凡只是当作一番好意，他温和道：「我修炼的爆发段功法比较特殊，我还是有把握的。」 鲁魁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周队长有信心，那就让周队长上吧。」 鲁魁想着周凡没突破前就有七千斤，现在爆发后，就有一万四千斤，那严龙擒爆发中段就是多一双腿爆发，力气还有些不如周凡的，这样两相比较下，双方差距也不算大，也许能赢。 至于皱深深爆发中段是一万斤，力气与严龙擒的差距有些大，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是基本没希望赢的。 鲁魁不认为周凡会在这种紧要事情上说谎。 黄茅两位符师也是轻轻点头。 皱深深心里有些怒意，但他有些不肯说自己踏入了爆发高段，心里想着一鸣惊人，现在鲁魁这些人却说要将出战机会给周凡，他怎么一鸣惊人？ 皱深深冷声道：「那周队长就和我先来一场，你赢了我，我就无话可说。」 罗裂田在一边连忙道：「不可，不可，哪里有大敌当前，自己人先打起来的道理？有话好好说。」 皱深深只是冷眼看着周凡，他在等周凡回应。 茅符师笑道：「都是一个村子的，要是实在想比，那就单手互推比谁的力气大，谁大谁就上，这样就不会失了和气。」 单手互推是流行在武者间的一个小游戏，就是双方皆伸出一只手碰在一起，互相用力推，谁的力气小就会被推得倒着走。 周凡想了一下道：「也行。」 皱深深自然没有意见，就算是爆发段，也主要以力气来区分双方的强弱。 周凡与皱深深皆是踏入了一个白圈内，谁被推出圈就算谁输，这是力气的纯粹较量。 周凡与皱深深皆是将一手负在背后，伸出了右手，与对方的手掌拍在了一起。 茅符师喊了一声开始。 周凡与皱深深皆是同时用力，皱深深的力气只有五千斤，周凡因此一开始只用上了七千斤的力气。 皱深深早已知道周凡的力气比他大，他也没有客气，在周凡手掌传来巨力的瞬间，他的右臂骤然膨胀了起来。 周凡被推得后退了一步，周凡见皱深深使用了爆发手段，他的右臂遽然涨大，事实上他不用爆发段也能赢，他用爆发段是不想太过惊世骇俗，否则他没爆发就将爆发的皱深深推出去有些解释不通。 周凡稳住了脚步。 周凡碳红色的粗壮右臂让旁观者们皆是有些惊讶，这显然不是他们常练的《三元爆聚功》。 皱深深冷哼一声，在他看来周凡一倍爆发就有一万四千斤力气，他要赢就必须全力爆发。 皱深深毫不犹豫，全身骤然涨大一轮，筋肉虬结的他要将周凡一下子推出圈外，让他摔一跤知道天高地厚！ 「爆发高段！」罗裂田忍不住惊唿了出来。 鲁魁与两位符师也是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皱深深居然成为了爆发高段武者！ 周凡也是被推得后退了几步，皱深深爆发一万五千斤力气在他意料之外，他下意识将力气放得最大，同样是一万五千斤，脚步才止住了。 皱深深有些惊住了，他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这人的力气达到了一万五千斤？这是怎么做到的？不是说好力气七千斤的吗？ 鲁魁四人也是轻轻咦了一声，他们本来还以为周凡要输了的，毕竟皱深深现在是爆发高段，比周凡还要多一千斤力气的，一千斤足以决定胜负，但周凡居然站住了脚步。 周凡也是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力气被皱深深测试出一万五千斤了，不过他很快笑了笑，他将力气加大到两万斤，然后皱深深奋力挣扎下一步步后退，每一步都在地上印下深深的脚印，直至皱深深被逼得退到白圈的边缘。 周凡才收回了手，笑笑说道：「承让。」 周凡心里有些无奈，原先他要是知道皱深深力气这么大，他就不站出来了，不过都这样了，他就算想装作输也是不成的了。 两者的身体形态都已经缩回原状，皱深深还是有些发愣，他居然输了，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周凡：「我输了。」 皱深深能感觉出来，周凡在轻松将他推出圈外时似乎还留有余力。 旁观这场比赛的鲁魁四人有些愣住了，爆发高段的皱深深还是在力气上输了，这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周队长，你的力气究竟是多少斤？」黄符师有些讶异问，这肯定不是七千斤。 「昨天回去小小进步了一下，两万斤。」周凡犹豫了一下，决定坦诚相告。 鲁魁四人面面相觑，他们以为周凡说的是爆发之下两万斤，那就是基础力气都有一万斤了，这也太恐怖了。 「不过周队长现在是爆发初段，只有双臂爆发，皱队长爆发高段，在爆发上更全面一些……」茅符师有些犹豫起来，毫无疑问，周凡的力气更大，但爆发段看的不仅是力气，爆发中段双腿爆发增加的移动速度…… 「我输了就是输了，让周队长去吧。」皱深深说完就走到一边不发一言，他不想再参加这场比斗了，周凡显现出来的力气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爆发高段有什么用……爆发高段有什么用……爆发高段有什么用…… 皱深深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在力气上他还是输了啊…… 第155页 皱深深自愿退出，茅符师他们也没有再勉强，毕竟他们也不太确认哪个更合适，干脆就让周凡上了。 鲁魁等人也知道皱深深一向是心高气傲的人，输了会这副样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时间谁也没有怎么说话，过了好一会，莽牛村的人才过来。 来的人是昨天那严龙擒和形容猥琐的中年人，那个名叫阿辉的青年也不知道是伤没有好，还是输了不想再来丢脸。 莽牛村的人来势汹汹，严龙擒扫视了一眼三丘村众人沉声道：「今天是我上场，三丘村是谁？」 周凡就站了出去。 「是你？」严龙擒看着周凡眼神微凝，他本来以为这少年只是力气高段，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爆发段高手！ 第130章 让你三招 卫鼓附近，周凡与严龙擒都站了出来。 黄符师看了一眼两人道：「第二场爆发段对爆发段，允许使用兵器，严禁使用符箓，点到即止，不得故意伤人性命，明白了吗？」 第一场力气段的对决，只需要看双方谁的力气大，但爆发段就不是这样了，而是允许用兵器来对决。 周凡与严龙擒皆是点了点头。 严龙擒手中拿着一桿长枪，他冷冷地道：「我本来以为上场的会是鲁魁，这样我可以与鲁魁了结过往的仇怨，但没想到会是你，这样也好，你打伤了阿辉，今天就当是替阿辉报仇了！」 周凡淡然道：「报仇？你不行。」 严龙擒冷笑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算鲁魁没有受伤，他也不是我的对手，前段时间我就已经踏入爆发高段了！」 鲁魁、罗裂田、黄茅两位符师皆是脸色微变了起来，要是这样，那周凡的力气优势就被大大削弱了。 唯有皱深深面无表情，他抬头看天，眼神忧郁。 周凡脸色平静无波道：「我说你不行，这样吧，我让你三招！」 「不可！」鲁魁与罗裂田大声叫了起来，他们觉得周凡这样做太莽撞了，对方可是爆发高段的武者。 就算是爆发中段也不可以让招。 莽牛村那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冷声质问道：「三丘村是要干扰比斗吗？」 规则可是不允许外人干扰比斗的。 黄符师对着鲁魁、罗裂田两人摇了摇头，让他们不要出声。 严龙擒哈哈狂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 对手愿意让招，严龙擒没有不接受的道理，这少年果然是年龄太小了，不知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那这场比斗就没有悬念了，他只要一招最多两招就能将对方挑于枪下！ 这少年一旦有了让招的想法，想再出手反悔就迟了，严龙擒心里极为鄙视这种作死的行为。 严龙擒全身骤然涨大，整个人变得有七尺高，他手中的长枪刺周凡刺去，带起凌厉的破风声，这一枪无论速度还是力气都达到了他能施展的极致！ 就在枪刺来的瞬间，周凡身影一晃。 呛的一声直刀出鞘。 铛的一声，整杆长枪竖竖飞了起来！ 冷厉的刀尖抵在了严龙擒的喉咙间！ 握住直刀的右手臂粗壮如巨人之臂，灼红如碳火，有着淡淡的白雾裊裊而起。 快！实在太快了，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黄符师愣了一下才大声喊道：「三丘村周凡胜。」 周凡移开直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你输了。」 严龙擒在刀尖抵住喉咙的时候，他背部汗如浆出，现在能动了，他的身体迅速缩小，那张脸涨得通红，张口欲言，却是久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严龙擒身后的中年男子有些傻眼，不过他反应过来之后一脸悲愤道：「这不算，三丘村作弊，这周凡明明就说让我们三招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周凡脸色平静道：「这可是比斗，我说让招你们就信，那是你们太蠢了！」 茅符师脸色微冷道：「比斗没有说过不能用话诳人，我们只看结果，莽牛村输了就是输了，难道你们还输不起吗？」 中年男子被噎住了，确实，比斗没有说不能用言语进行欺骗。 严龙擒更是气得直欲吐血，周凡能以迅雷之势一招击败他，是因为周凡说了给他让招…… 当然他有想过周凡会在关键时候抵挡不住反悔出手反击，对此他有心理准备，并准备好相对应的招数来应对，但是他没想到周凡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让招，所以他在刺出那枪时，有进无退，脑子没有想过任何闪避的招数。 谁知道这周凡的力气远远超过了他，能一刀将他手中长枪崩飞，之后又用刀尖抵在他喉咙间，让他彻底失去了再战的可能。 严龙擒从来没见过实力远胜于他，还要用计谋的无耻之辈，但输了终究是输了，武者的尊严让严龙擒嗓子沙哑道：「是我输了。」 中年男子气得浑身颤抖了一下，但严龙擒都开口认输了，他也无法子。 严龙擒走过去拣起长枪，枪桿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刀口。 皱深深看着严龙擒那颓丧的脸，他对严龙擒会输一点都没意外，毕竟周凡与他推手的时候，可是留有余力的。 两万斤还留有余力，就算是皱深深也难以说清现在的周凡力气有多大，因此就算严龙擒有爆发高段的实力，也是远远比不上的。 第156页 皱深深对这个敌对村的巡逻队长忽然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他深深嘆了口气，他第一次认清自己是有多么的渺小。 但很快皱深深深吸口气，他双眼很快由黯淡变得亮了起来，他现在是落后于周凡了，但他不会放弃的，终有一天，他会超越周凡！ 严龙擒拍了拍同伴的肩头，示意可以走了，输得这么难看，多留一瞬，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等等。」周凡开口叫住了严龙擒两人。 严龙擒两人转身看着周凡，严龙擒板着脸，在他看来，周凡最多就是出言讥讽他们两句，这种话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难受的是自己输了，而且村子里带来的五百玄币也没了。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这代价已经不算小了。 周凡脸容温和道：「你是不是不服气？」 严龙擒沉默了一下道：「你的实力确实比我强，这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严龙擒觉得，单凭周凡表现出来的巨大力气，对手就算没有用这种计谋，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周凡脸色冷了下来道：「你服气就好，莽牛村最好小心一点，不要遭到强大怪谲袭击，否则我必定登门挑战你们！」 按照规则，只有符师上报天凉里遭到强大怪谲袭击有所损伤，才能向那个村子发起合村挑战。 严龙擒两个莽牛村人脸色大变，要是他们真的遇到那种情况，凭着周凡一人的实力，他们莽牛村恐怕难以抵挡！ 第131章 集议 严龙擒两人脸带忧色灰熘熘离去。 周凡看着离去的两人，其实严龙擒不知道的是，周凡之所以要用计麻痹他，是因为周凡不得不这样去做。 他只是刚刚踏入爆发初段，优势是一倍爆发的巨大力气，但缺点同样明显，他在爆发速度和爆发时间都远远不如爆发高段的严龙擒。 要是严龙擒凭着双腿的爆发速度与周凡游斗，那周凡肯定会落入一种困境之中，很大可能会输。 所以周凡马上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对方没了解他的情况之前，以自己的力气优势一招定输赢。 当然周凡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要是严龙擒没有上当，他也会在比斗中另想他法。 周凡一人赢了两场，解了三丘村困境，罗裂田与鲁魁皆是满脸笑意夸赞着周凡，周凡低调谦虚应和着。 众人说笑几句，黄符师脸上一肃道：「趁着人齐，我与茅兄有事跟你们几个商量。」 周凡等人脸上笑容收敛，卫鼓之下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又移步到了那间议事的房屋之中。 到了议事的房屋，等着众人坐了下来，黄符师道：「其实这事我们早就应该好好谈一谈了，但之前有着鬼迎亲的善后工作要处理，后来又有莽牛村的合村挑战，所以才一直没有机会说。」 黄符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周凡四人问：「最近一段时间，黑游频频袭击村子，其次数都快超出了过去一年的总和，更是出现了血游勾魂、黑怨血尸棺与鬼迎亲这三件大事，我们两人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黄符师的话让周凡四个三丘村武者脸色都凝重了起来，这确实很不同寻常，就算黄符师没当面说，他们也早已察觉出来。 周凡思索了起来，在袭击三丘村的黑游之中，铁发兽与人浮头是遭到张鹤刻意引来的之外，其他的黑游可都是主动攻击村子的。 他早已经听鲁魁等人说过，在他加入巡逻队之前，一月间也难得遇到一头黑游袭击，但现在却是频频出现这种现象，还不仅仅是黑游，短时间内使得村子巡逻队元气大伤。 在周凡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罗裂田脸色沉重道：「在十多年前，村子也出现过黑怨怪谲袭击，但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么频繁的怪异情况。」 听到罗裂田这样说，周凡更是觉得不对劲了。 鲁魁苦笑道：「白怨以下的还好说，要是再来一次黑怨级的怪谲……」 周凡四人都开口说了一会，最后周凡若有所思道：「黄老大人、茅老大人，我们都知道这种现象很奇怪，但我们四个毕竟见识有限，你们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黄茅两位符师一直脸色凝滞默默听着，随着周凡的提问，鲁魁三人与周凡都看着他们，希望听听他们的意见。 毕竟这两位老大人是仪鸾司派驻过来的符师，见识比他们丰富得多了。 茅符师声音低沉道：「其实三丘村发生的事，我们一直都有使用消息符与天凉里仪鸾司进行沟通，仪鸾司反馈给我们一些可能很有用的消息，但因为消息符有限，太具体的消息我们还无法得知。」 「不过可以明确告诉你们的是，这种怪谲频袭的现象不仅仅发生在三丘村，还发生在莽牛村以及隐腹村！」 「其中这些日子莽牛村遭遇过一次白怨袭击，隐腹村最严重遭遇过三次血游袭击，这还是五天前的消息汇报。」 「这两个村子没有我们这么严重，遭到了两次黑怨，但他们的情况显然也不太乐观，莽牛村在得知三丘村遇到了鬼迎亲会这么快过来进行合村挑战，也是因为他们害怕了。」 「想通过合併三丘村，来保证他们村子的安全！」 听着茅符师的描述，周凡四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们没想到不仅仅是三丘村，就连莽牛村与隐腹村，都遭到了类似的情况。 第157页 在广阔的低丘原，只有三丘、莽牛与隐腹三个村子。 黄符师接口道：「这些情况都出现在这半月之内，但具体原因还未明确，我与茅兄作了很多推测，不过这些推测终究只是推测，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皱深深蹙眉问：「除了我们低丘原三个村子，天凉里其他村子出现这种异常的怪谲频袭吗？」 黄茅两位符师皆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周凡四人沉默了起来，要是这样，那就表示问题出现在三个村子生活的这片地域，但低丘原也不算小，野外如此危险，若非必要，没有人敢随意出去进行探索。 鲁魁尊敬道：「那不知两位老大人对此事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黄茅两位符师叫他们过来商量，肯定是有了些什么想法。 两位符师对望了一眼，黄符师视线移开，看向周凡四人道：「在不知道原因之前，其实我们不可能有太好的办法，而且有些时候，有些事是没有答案的，尤其是与怪谲有所关联的。」 「这点希望你们明白，我们的建议是如果怪谲频袭村子的情况继续严重下去，我们希望你们考虑一下……对村子进行搬迁。」 室内骤然一静，鲁魁、罗裂田、皱深深三人皆是给这个提议吓住了。 周凡同样有些吃惊，他刚开始琢磨搬迁的优劣时，罗裂田浑身颤了一下道：「不能搬迁，搬迁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周凡眼神微微一凝，很快他就明白罗裂田这话的意思，野外这么危险，要是真的进行整个村子搬迁，这么多人汇聚在一起，将不可避免吸引野外那些怪谲的注意力。 一旦与那些怪谲遭遇，村子里又是以普通人居多，想一想那景象，就让人感到不寒而慄。 周凡重生在这个世界时间太短，有些事他要想一想才能明白过来，反应反而不及罗裂田他们这么快。 作为村正的罗裂田很熟悉三丘村的村史，他语调急速道：「在村籍上记载的，三丘村曾经有过三次搬迁记录，第一、第二次太久远，先不说，第三次出现在一百年前，那次搬迁，村里活下来的人却不足三成！」 第132章 热心肠 不足三成！ 这种搬迁的倖存率实在是高得给人一种鲜血淋淋之感。 罗裂田脸上隐约露出恐惧之色，他继续说道：「原先三丘村可比现在大得多了，就是那次搬迁使得三丘村即使过了百年，也没有恢復到以前的鼎盛时期。」 这下子别说鲁魁与皱深深，就算是周凡也再一次认识到村子要想搬迁的残酷性。 黄茅两位符师并没有因为罗裂田的话而有太大的反应，黄符师冷静道：「罗村正，请你告诉我，百年前三丘村为什么选择了搬迁？」 罗裂田听到这提问，他额头渗出了汗水，脸上有颓然之色：「村籍上没有太详细的记载，只是提了一句，说是遭遇了难以抵挡的怪谲，只能择地搬迁。」 茅符师嘆了口气道：「这就是逼不得已，其实我们比你们更清楚村子搬迁的灾难性，但选择搬迁也是无法的事情，在碰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时要是不搬迁，那就不是不足一成了，而是整个村子都会消失！」 这话让周凡四人又是一阵沉默，他们不得不承认，黄茅两位符师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茅符师又道：「我们也不是让你们马上搬迁，只要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三丘村还能继续在这方土地生存下去，那就不会搬迁，现在我们两个提起这个，只是让你们四人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周凡四人又是商量了一下搬迁的问题，没有多久，此次集议就结束了。 屋里就只剩下黄茅两位符师在，茅符师忽而道：「就算燕归来大人看重，但那周凡的修为未免提升得太快了吧？就连严龙擒都输给了他。」 黄符师苦笑摇头道：「天才本来就无法以常理来揣测，而且以他现在的实力，我们两个其中一个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从屋子里出来，周凡四人散开，似罗裂田昨晚值夜，他就回家去了，鲁魁的伤势还不算完全好，他留在营地歇息，顺便以防再度出现什么事。 而周凡与皱深深则是分开各自巡逻去了。 但无论做什么，周凡的心情都很为沉重，要是真的走到不得不搬迁那步，情况将会很为严重。 他实力算是不错可以说有着一定的自保之力，但到时巡逻队肯定要担负起村子搬迁的安全工作。 周凡更为忧虑的是，以他现在的本事恐怕无法全面照顾到爹娘的安全，更别说还有相识的瘦猴一家、小柳一家。 他必须在将来有可能的搬迁之前，全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要想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最快最安全的就是藉助灰河空间那七根钓竿。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灰虫！ 周凡让自己振作精神，他找到自己巡逻区域的一组巡逻队员，这是一个老鸟搭配两个新人的巡逻小组。 「周队长。」巡逻小组三人连忙跟周凡打招唿。 周凡看着这三人，脸色严肃道：「有发现怪谲吗？」 巡逻小组三人皆是摇头说没有发现。 「你们皆是新组成的巡逻小组，有两个完全是新人，要是发现怪谲，特别是黑游怪谲，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它攻击你们，那你们也不要和它硬碰，只需要防守，赶紧通知我，让我来收拾它！」 第158页 「这是为了减少你们的伤亡率，知道了吗？」周凡沉声说道。 巡逻小组三人脸上闪过感动之色，齐声答应了下来。 周凡就这样一组组嘱咐过去，他又来到了稻田，与稻田巡逻小组说完话后，他看着稻田上空那将近上百的稻孩子在戏耍。 周凡有些眼热起来，十个白游怪谲等于一条小灰虫，这里起码有十条，但他只是看看，还是保持了必要的冷静。 上百的稻孩子要是惹怒了，要是被这么多怪谲围攻，如蚁噬大象，实在是太恐怖了。 再说巡逻小组就在一边看着，他真的敢动手对付稻孩子，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联想。 周凡嘆口气离去，像这种白游群，在陌圈还有好几堆，但这些怪谲敢出现在陌圈周围，就不会畏惧人类，周凡暂时也不敢招惹这些白游群。 最稳妥的还是一个个的黑游，容易对付一些。 眨眼三天过去了。 周凡沉着脸，这三天他仅仅是收拾了两个黑游怪谲以及五个落单的白游怪谲。 这样的效率周凡很不满意，实在是太低了。 但怪谲不是说出现就能出现的，周凡想再积极也积极不起来。 两个黑游怪谲以及五个落单的白游怪谲已经是他努力下的最好成绩。 还有另一个周凡想不到的事是，因为他的努力积极，每次怪谲出现都一马当先，他的举动被普通巡逻队员看在眼内，被交口称赞为『热心肠的周队长』！ 只要一有怪谲出现，周队长无论在哪个角落，总会第一时间以最快速度赶过来，然后大喊一声『小心，都躲开，让我来。』 周队长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让不管队里的老人或是新进队员都感到很为暖心，大大提振了士气。 还有一件趣闻在队里流传开的是，有一次巡逻队发现了一头想闯村的单个白游怪谲，结果是皱深深队长率先赶到，与那白游怪谲先交手。 周队长后至，同之前数次一样，喊了一声『我来。』 听说皱队长听到周队长的『我来』后，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手上的剑不慢反而快了数倍，仅仅是数剑寒光掠过，就将那白游怪谲噼成了数截。 周队长好生一顿埋怨，皱队长却是一声不吭冷着脸走了。 这事在队里暗地流传甚广，不少队员都在隐隐猜测皱深深队长当时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这种趣闻甚至转而又传入了周凡的耳朵里，他脸带无奈之色摇摇头，他也不知道皱深深为什么会这样子，当时他只是喊了一句『我来』，那皱深深就好像受了应激反应般，杀一个白游怪谲，双眼都杀红了！ 至于吗……周凡在心里默默吐槽，只能将这事归结为上次他抢了皱深深比斗机会，要是这样，那这人心胸也太狭窄了。 幸好只是一头白游怪谲，要是黑游怪谲，那损失就大了。 有皱深深与他抢怪谲，周凡更是全程绷紧了神经，可惜第三天直到下值，都没有收穫。 周凡回到营地，与鲁魁、皱深深两人，做着检查队员的测谲符等工作。 忙碌完下值的琐碎工作，周凡向着营地外的村子走去。 只是他刚走出营地，就发现张木匠在营地门口焦急地踱步。 第133章 头斗 周凡见到张木匠如此，他快步走了过去唤了一声：「木匠叔，你怎么来了？」 张木匠扭头一见是周凡，他扫视了一下四周，一把扯着周凡的手低声道：「你快跟我来。」 周凡会意点点头，没有再问，而是跟着张木匠快步前行。 待远离了营地，周凡才沉声问：「是瘦猴醒了吗？」 周凡问是这样问，但他觉得不仅仅是瘦猴醒了这么简单，否则张木匠不会这么着急来这里找他。 「瘦猴出了些问题，我一时间说不清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张木匠声音沙哑含煳说。 两人很快就到了张木匠家，张木匠的妻子正在厅内急得团团转，她见周凡来了，眼眶通红道：「阿凡，瘦猴与你最好了，你得救救他。」 「婶婶，你放心。」周凡安慰了一句，他跟着张木匠进了瘦猴的房间。 张木匠给周凡掀开黄葛布床帘，周凡顿时停下了脚步，他看到的瘦猴还没有醒来，但瘦猴的脑袋就像充了气一般，原本瘦小的头涨得好像西瓜一般，显得很为怪异。 「木匠叔，你先退后。」周凡脸色微沉道。 张木匠依言退后了几步，周凡从符袋里取出测谲符，然后用刀鞘将测谲符传过去，贴在瘦猴的额头上。 测谲符没有任何的反应，周凡才放心下来，他看向张木匠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瘦猴这几天一直没醒，周凡今天早上还来看过他，没想到下值回来就看到了这幕。 张木匠脸容苦涩道：「是刚刚不久的事，我们发现后，也不知道怎么办，更不敢随便对外人说，怕他们将瘦猴当作怪物来看，我心里想着阿凡你好歹是在巡逻队做了一段时间，你又是我们信得过的人，所以我就赶紧去找你了。」 「木匠叔，瘦猴的头除了变得这么大，还有什么变化吗？」周凡一边问一边看向自己身边的老兄。 「没有，瘦猴的唿吸还是像以前那样很为正常，我也不敢碰他的头，怕害了他。」张木匠一脸忧心回答，「阿凡，瘦猴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上次那怪谲在他身上留了什么毒？」 第159页 老兄只是蹲坐着，对床上的瘦猴没有多大反应，他这才放心一边走近一边摇头道：「我先看看。」 周凡走近了才发现因为瘦猴的头颅大得出奇，他的脸也被涨得有些变形。 周凡深吸了口冷气，这看起来确实似中了什么毒，但是鬼迎亲怪谲那事过去了这么多天，受伤的人也有不少，也没听说有谁中了毒的？ 周凡揭开那张测谲符，收回符袋之内，他想了想，伸手翻开瘦猴的眼皮，这一看让周凡心中微惊。 瘦猴瞳孔四周的眼白已经变成了幽绿色，看起来怪异至极。 凑过来的张木匠也看到了，他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周凡松开手，又看了另一只眼，另一只眼的情况同样如此，他脸色凝重想了一会，抬头看向张木匠道：「我去请黄老大人过来。」 张木匠脸上肌肉颤了一下，「阿凡，这……」 周凡打断道：「木匠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现在的情况是你不知道瘦猴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就只能向其他人求助。」 张木匠咬咬牙道：「阿凡，你不会害瘦猴的，我听你的。」 周凡让老兄留在张家，又让张木匠夫妇不要太靠近瘦猴，如果老兄朝瘦猴吠叫，更是要远离瘦猴才行。 周凡交待完这些，就出门一路飞奔，到了黄符师家里，黄符师正坐着画符，周凡把情况跟他简单说了一下。 黄符师立马站了起来，带上一个药箱，跟着周凡出门。 两人一路紧赶，很快就到了张木匠家。 张木匠家依然平安无事，黄符师给瘦猴把脉，周凡站在一边看着。 黄符师很快松开瘦猴的手腕，他像周凡那样，翻开瘦猴的眼皮看了起来，他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周凡一直在观察黄符师脸上的表情，黄符师脸上的惊讶很快收敛恢復平静，他站了起来。 张木匠夫妇眼巴巴看着黄符师，张木匠焦急问：「黄老大人，我家瘦猴他怎么样了？」 黄符师沉默了一下，他先是瞥了一眼周凡，才缓缓道：「这是一种怪病，瘦猴他是今天发病的，他现在暂时没有大碍，他还有七天时间。」 「什么怪病？」张木匠的妻子脸色紧张问，「是不是怪谲打伤他的原因？」 黄符师道：「这是头斗症，因为头大如斗而得名，这病呀，暂时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 张木匠急声问：「那这头斗症该如何才能治？」 他也不管头斗症是怎么引起的，关键是能不能治？ 黄符师苦笑道：「这病很罕见，我也是偶尔从医书上看见过，不过你们放心，我这就回去找找医书，在七天内，肯定会将那治病方法找出来。」 「那就拜託黄老大人了。」张木匠夫妇连忙朝着黄符师躬身作揖道谢。 黄符师又交代了几句，暂时该如何照顾瘦猴，他又给瘦猴留了一剂药，才站起来告辞。 黄符师走出去后，周凡也道：「木匠叔、婶婶，你们不用担心，我替你去送黄老大人回家。」 张木匠看了一眼门外，他轻声道：「阿凡，今天的事多谢你了，后面还要拜託你的，有什么事不方便的都要告诉我。」 要不是有周凡的面子，今天未必能这么快将黄符师请来，张木匠还是很明白这点的。 周凡点头道：「木匠叔，我懂得怎么做的。」 周凡没有再多说，而是带着老兄快步走了出去，黄符师正用小竹竿挑着黄油纸灯笼，灯光映照着他那苍老而平静的脸孔，他并没有离去，显然是在等着周凡。 他见周凡走了出来，只是轻笑道：「我知道你心里面肯定有疑问，到我家我再跟你慢慢说。」 「那就打扰老大人了。」周凡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在路上也没有多说话。 很快又回到了黄符师的家里，屋子有些杂乱，摆放着符纸与些许药草。 黄符师给周凡倒了一杯茶水，周凡客气接过道谢，将茶杯搁在木桌上，他才看着黄符师道：「黄老大人，那头斗症是你胡编的，世上根本没有这种病，对吗？」 第134章 青筋瞳 面对周凡的质问，黄符师只是笑了笑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胡编的？」 周凡淡然道：「你当时对木匠叔他们说话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我就看出来了，你是在骗他们。」 黄符师忍不住贊道：「周队长虽然年轻，但观察入微，实在是厉害，我的确是在骗他们。」 周凡静静听着，他知道黄符师肯定是事出有因，否则不会欺骗木匠叔他们两个。 「我骗他们，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去解释。」黄符师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不想你难做。」 「因为我？」周凡眉头轻皱了起来，他有些不明白这与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难做？ 黄符师点头道：「其实你来找我，我听你这么一说，就猜到了一些，不过还不敢肯定，但去替瘦猴看病，看到他双眼的时候，我就完全确定了下来。」 「他不是我说的什么头斗症，而是处在一种很特殊的状态，可以说他正在觉醒。」 「什么觉醒？」周凡愣了一下道。 黄符师沉吟了一下道：「你听说过谲人吗？」 第160页 谲人？周凡的脸色变得微妙了起来，他当然听过，因为他就是谲人，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很快就对黄符师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黄符师解释道：「谲人你可以理解为拥有怪谲能力的人，谲人的能力多种多样，有些还没被人完全了解清楚，但有部分已经被我们研究得七七八八。」 「瘦猴就是谲人，而他的能力恰好是我知道的一种，这是一种名叫绿筋瞳的天赋，因为觉醒后，一旦使用眼白内会生出绿筋而闻名。」 「这种能力有什么用？」周凡问。 黄符师想了一下道：「书中记载的是说绿筋瞳一旦觉醒，就能拥有武者天赋，并且绿筋瞳拥有者在修炼时会比常人快一些，最重要的是绿筋瞳被动用时，有着诸多的妙处，譬如能看到一些常人难以看到的怪谲。」 周凡忽而沉声道：「那这种能力会不会被掠夺？」 「掠夺？」黄符师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道：「你这傢伙心思未免太多了一些，你是怕我对瘦猴起了坏心眼吗？」 周凡笑道：「黄老大人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这么想，要是黄老大人真的有什么坏心眼，就不会将谲人的事告诉我了，我是担心其他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后，对瘦猴起了歹心。」 张鹤对他身躯的觊觎，周凡现在可还是心有余悸的，他不得不担心瘦猴也会面临他这种情况。 黄符师没有好气道：「如你所说，确实有些修士会对谲人的能力试图占为己有，但我从来没听说有人成功过，谲人的能力在他身体，要想占为己有，那只能进行身体某部位的嫁接。」 「成功了自然最好，要是失败，那些修士恐怕也会非死即残，在代价这么惨重的情况下，就算是再贪婪之辈，也要考虑再三才敢做这种事。」 「所以也就只有那种谲人的能力十分优秀，才值得别人冒险去这样做，而瘦猴的绿筋瞳在谲人的能力中只是很中庸的一种，我想只要不是太愚蠢的人，都不会冒着自毁双目的危险，尝试嫁接这种眼瞳！」 周凡沉默听着，在确认黄符师没有说谎后，他不由松了口气。 黄符师收敛一下情绪，他又道：「你与其担心这种虚无缥缈的能力掠夺，还不如担心瘦猴现在的状态。」 「怎么？」周凡敏锐地意识到黄符师话里的意思，「你是说瘦猴的能力觉醒会有危险？」 黄符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才悠悠道：「有些谲人的天赋觉醒不会有危险，但有不少会有生命危险，绿筋瞳的觉醒会使得拥有者的脑袋涨大，要是不採取办法，那七天后他的脑袋很大可能会因为这种膨胀而炸开。」 周凡脸色微变了起来，他这才知道黄符师为什么要跟张木匠夫妇说是七天，病是假的，但时间却是真实的，他冷静问道：「黄老大人说这种能力已经被人研究过，那肯定有避免脑袋爆炸的办法，而且这恐怕还跟我有些关系，对吗？」 黄符师点头道：「之所以脑袋会涨大，是因为绿筋瞳觉醒后，有着独特的能量在脑中扩散，人的脑袋无法适应而导致，只要想法将这种能量导出来就好，想导出这种能量，需要寻到黑岩细蛇。」 「这黑岩细蛇能钻入人的脑袋吸食这种能量，从而不会让这种能量太过庞大害死觉醒者。」 「这种蛇哪里会有？」周凡皱眉，他心里面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黄符师嘆了口气道：「有两种办法可以寻到这蛇，第一种是天凉里会有人出售这种蛇，但路途太远了，来回顺利约六天，你现在上路也许赶得上也许赶不上，再说我不太敢肯定是否一定是七天时间。」 「第二种办法是，我来三丘村上任之前，看过这带的山水万物志，这书里提及到东丘山会有这种黑岩细蛇，此去东丘山，顺利的话，半天时间就能到，也就是一天来回，这个办法肯定赶得上。」 黄符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看着周凡。 周凡显得有些沉默，过了一会他才道：「这两种办法都要离开村子，进入荒野，或许会遇到生命危险，所以你才没有当着木匠叔他们的面说出来。」 「因为你一旦说了，木匠叔或许会央求我去替他寻这蛇，只有武者才能在荒野外活下来，寻常人很难做到，到时我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黄符师苦笑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说了只会让你为难。」 周凡皱眉道：「我与瘦猴的交情先不说，要是救活了瘦猴，三丘村就等于多了一个武者，而且还是很特殊的武者，这对三丘村应该有好处，为什么不是我们想法一起去东丘山捕蛇？」 如果村里有武者与他同去，那危险自然会大大减少。 第135章 准备 假如瘦猴觉醒了谲人天赋，对三丘村当然会有帮助，这点黄符师不会想不到，他摇头说出了原因：「你不了解野外，野外太危险，村里的武者要是与你同去，出了什么事，那对三丘村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所以村里不会强制武者与你同去，考虑到你与瘦猴的关系，你要去冒险，我们也不会拦着你。」 周凡沉默一会皱眉道：「我确实不了解野外，但会有多危险？严龙擒他们先后来了两次三丘村……」 黄符师苦笑打断道：「他们走的是尺道，如果你想去天凉里，那有没有人与你一起同去结果都差不多，如果你是要去东丘捕蛇，那就必须离开尺道……一时半会也说不完，野外的情况说起来太复杂，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等决定了再细说吧。」 第161页 现在已经不早了，下值后周凡一直没有回家，他站了起来向黄符师告辞离去。 回到家中，父母正担心他，本来他下值就该回来了才对的。 不过他们两人没有多问，而是让周凡先吃饭。 周凡端起碗，拿起双箸，一边吃饭一边把瘦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他说的是『头斗症』，而不是谲人的觉醒，他要是不说，父母也迟早会知道。 周凡说得差不多后才缓缓道：「有一件事是木匠叔他们两个不知道的，黄老大人说治癒头斗症要到野外寻一味药。」 室内变得安静了下来，周一木与桂凤面面相觑，『野外』这词对村里的人来说是一种忌惮。 周一木脸色微变道：「寻这味药要离开尺道吗？」 周一木曾经到过村外，他很清楚离开尺道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会这样问。 「要离开尺道。」周凡点了点头。 桂凤愣了一下，她看着周凡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有些紧张问：「阿凡，你要替瘦猴去寻药吗？」 周一木沉默，他比桂凤还要想到更早一些。 周凡埋头吃饭，他不敢看娘的眼睛道：「黄老大人说那药天凉里也有，但一来一去时间有些赶不上，所以只能去野外寻药。」 「野外很危险，寻常人去，遇到了怪谲很难活下来，所以黄老大人没有对木匠叔他们说，我是武者，去了野外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一天就能来回，只是采个药而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瘦猴病死。」 桂凤有一腔的话想说，但她看着周凡，全堵在了嗓子里，嘴唇翕动，最后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周凡抬头绽出一个笑脸道：「娘，你放心，要是有危险，我会马上离开，不会有事的。」 周一木平静道：「阿凡，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们也不会拦你，但问题是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对外面的情况很为陌生。」 周凡道：「这个我已经想过，明天我花一天的时间去了解，爹你去过野外，然后还有黄老大人他们，只要我将你们说的东西记住，那就差不多了。」 既然准备要去，周凡自然要做好充足准备才去。 吃完饭，桂凤将碗筷收起回灶房，厅内就只剩下父子俩在。 周一木拿起黑铁水烟壶抽了一口烟，他要是有烦心事时总习惯去抽菸，他缓缓道：「阿凡，你冒险去野外是不是因为张木匠帮忙买来老兄，你想还他人情。」 周凡看了一眼墙角正埋头吃东西的老狗，老兄在数次战斗中都起了很大的作用，要不是有张木匠帮忙，当初他们家未必能买来老兄。 但这只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瘦猴，他中了眼咒时，全营地远离，唯有瘦猴说要与他一同对抗咒鬼，现在瘦猴有了危险，又不是让他以命换命，只是让他冒一下险，他想不出有不去的理由。 周凡笑道：「木匠叔的人情不是主要原因，但爹你说过瘦猴是我的总角之交，我出了事他会拼死帮我，他出了事我不能不管。」 总角指童年时代，总角之交说的是儿时就结交的朋友。 周一木眼神欣慰，他知道不用再说什么。 周凡没有在屋内久待，而是来到了后屋修炼《九炉爆燃功》与炎阳气，他的右手炉已经渐趋稳定下来，明晚就能完成第二炉的修炼。 他修炼完后转身回屋，爹娘已经回房睡觉，他看着爹娘的房门，沉默了一下转身回房。 他本来考虑过要瞒着爹娘独自前往野外寻蛇，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隐瞒，因为他要去一天。 如果事情顺利，他一天当然能来回，可是万一被耽搁暂时回不来了，那爹娘找不到他，只会让他们更为担心。 说自己在巡逻队忙于工作，恐怕也瞒不了多久，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今夜的桂凤很为沉默，她回了房躺在床上，才侧背着自己的丈夫，低声哭了起来。 她担心自己的儿子，但又不能说出来，唯有偷偷地哭。 周一木嘆了口气，小声劝慰着自己的妻子。 哭了小会，桂凤哽咽道：「我知道阿凡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但我就是担心他……」 …… 船上雾并不在，周凡在这灰河空间苦练刀法，直至时间到了才退了出去。 新的一天註定是忙碌的一天，周凡先去巡逻队营地，向黄符师表明要去东丘寻药的意愿。 黄符师见周凡意志坚定，他也没有再劝，而是允许周凡告假两天。 村里不会有武者与他同去，除了太危险外，也有暂时腾不出人手的缘故，这种时候允许周凡离开已经算是替他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当然这事也对村子有好处，周凡一旦捕捉到黑岩细蛇，那村子就会多一个武者。 周凡足足花了半天时间，与黄符师学习野外之事，以及那黑岩细蛇的具体信息等等一切事。 最后剩下半天，周凡又向茅符师、鲁魁、罗裂田、周一木等熟识野外情况的人一一请教，算是查漏补缺，看是否有忽略的信息。 周凡准备得很详细，因为他知道，一旦出了野外，想再准备就太迟了，一切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了。 第136章 荒野 夏夜凉如水。 周凡脸色平静运转起九炉爆燃功，他的左臂碳红似火，淡淡的白烟在黑夜中升腾而起，良久，左臂遽然膨胀起来，筋肉虬结，那血筋就似会游走的细蛇。 第162页 左臂很快恢復了平常，周凡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第二炉终于凝聚成功。 凝聚左炉周凡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因为左右臂双炉凝聚成功，他就能通过双手刀，噼出远超四万斤的一刀，这样的威力又是再度提升一层。 当然他也有考虑过是否要凝聚一个腿炉，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倾向于先加强自己的攻击力。 周凡又一次体会到基础扎实的好处，要不是他极限两万斤力气，那就算爆发段再多倍的爆发，都不会很强大。 武者与武者之间的差距果然是越拉越大的，他的爆发初段就已经将鲁魁等人甩得很远很远了。 周凡又想起，也不知道这世界各地的爆发段武者会不会比他还要厉害？ 这种答案暂时无解，他简单收拾一下，就回屋睡觉去了。 在进入灰河空间后，周凡见到了雾。 雾正在闭目，就像睡着了一样。 「雾。」周凡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 雾缓缓睁目，灰色的眼眸看向周凡道：「哦，你来了，要钓鱼吗？」 雾说完挥挥袖袍，钓竿、沙漏、琉璃球都很快显现在周凡的眼前。 周凡向看向琉璃球，琉璃球内有一条大灰虫，两条小灰虫，其中一条小灰虫还没完全成型。 如果换成小灰虫来计算，那就是五条半的小灰虫，这正是他目前拥有的全部灰虫数。 现在这处是一条大灰虫一个鱼饵，他能钓一次鱼，要不要钓呢？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他决定将这些灰虫保存下来。 「不钓鱼，就一边待着去，别来烦我。」雾有些不耐说。 周凡不以为意，笑道：「雾，明天我就要离开村子，到野外做一些事。」 雾脸色平静问：「那又如何？」 「我离开村子会不会进不来灰河空间？」周凡想了想问。 雾冷笑道：「无论你到什么地方，无论你愿不愿意，都无法避免被扯进灰河空间这件事。」 周凡道：「我到了野外，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雾脸露讥笑之色：「你想我和你说什么？叮嘱你要注意安全吗？你的生死与我何关？你死了就再等下一个登船者，当然如果你愿意支付寿命，那我保你野外平安无事，你愿意吗？」 周凡笑着摇摇头，他本来还想从雾那里免费得知一些野外的情报，现在看来是别想了。 既然问不出什么，周凡又不钓鱼，他就开始认真修炼刀术。 雾又闭上了眼睛，直至周凡离开灰河空间，他都没有再睁眼。 从灰河空间出来，一个时辰后，周凡已经站在陌圈的边缘处，他腰间挎着环首直刀、符袋等物，背上还斜背着一个黑布包裹，身旁是毛髮脱落大半的老狗。 金色的朝霞已经穿透蒙白雾气，映在青木、绿茵上，显得朝气蓬勃。 以前他巡逻时只是站在陌圈向着那茫茫荒野张望，现在却要走出村子，进行一场短途的旅程，这使得他的心情有些异样起来。 不过他很快收敛这一情绪，越过陌圈，走出了数十步，他就看到了一条尺道。 尺道以尺衡量，这条尺道宽五尺，又可以称为五尺道，道路以细小的黑石子铺垫而成。 周凡看着这条向着东西延伸的五尺道，他现在已经知道，尺道上这些细小的黑石子被称为黑阳石。 黑阳石对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怪谲很厌恶黑阳石，所以一般情况它们会远离黑阳石铺成的尺道。 尺道也就成了人们在野外行走最安全的道路，大魏朝全国各地都被交错相通的尺道勾连起来，尺道到不了的地方，寻常人很难到达。 周凡从黄符师他们之中得到的第一条告诫就是到了野外，若不是逼不得已，千万不能远离五尺道。 周凡拔出了刀，他一刀砍在尺道上，火星四溅，尺道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很为坚固。 他又用刀刺着尝试挖掘，果然就像黄符师他们说的那样，这尺道异常牢固，就算是武者都无法将道路上的黑阳石抠下一块来。 黑阳石算不了很珍贵的物品，但也有人贪图黑阳石的特性而尝试占为己有，所以官家费了很多心思，据黄符师所说，尺道内部嵌入了符师特制的符箓，将黑阳石彻底固死在地上。 或许有人有本事能破坏尺道，击碎黑阳石，但绝对无法取走完整的黑阳石。 周凡只是简单尝试验证一下，他很快收刀回鞘，向着直道的东面而去，他要去的东丘就在东边。 尺道两边杂草丛生，各色野花盛开，远处是重重叠叠连绵不绝的苍翠群峰。 这等荒野之景加之天日晴朗，气候温暖适宜，让人也变得慵懒起来。 周凡走得很慢，他似乎在欣赏亨受这样的美景，但事实上他不得已为之，他在警惕四周的情况。 他得到的第二条告诫就是，野外永远没有安全的地方，包括尺道。 尺道被誉为野外行走最安全的道路，这只是相对野外其他处而言的，怪谲厌恶黑阳石铺就的尺道，但并不代表着它们畏惧尺道。 要是让怪谲发现尺道上面有人在行走，它们很可能就会攻击那人，将人拖离尺道，虐杀慢慢亨用美味的食物大餐。 村子里养着马，但周凡却选择徒步，也是因为尺道不安全，在尺道骑马疾奔，弄出太大的声响，很容易吸引一些听觉敏锐的怪谲注意力。 第163页 因此在尺道策马奔腾就犹如将骨头伸到狗的嘴边、如有老鼠自行跑到猫须旁边、如螳螂故意跑到车轮下伸出螳臂当车，这种举动跟自动寻死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徒步前行还有一个好处，前面要是发现什么状况也能及时止住脚步。 要是骑马，等发现危险时想立即停下只会人仰马翻。 事实上不仅仅是周凡，这世道的大多人出行，都会选择徒步，小心前行。 第137章 谲象 尺道一望无际，周凡在默默走着路，天地之间寂寥得仿佛就剩下一人一狗。 这个世界要是没有什么事，没有人会在荒野之外乱逛，没遇到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凡离开三丘村已经有好远的一段路，他足足走了二刻钟。 之前扭头还能看到三丘村，现在回头再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煳的树林掩映着的虚影。 清晨的凉气消退，渐渐变得炎热起来。 周凡没有在意这一点炎热，他只是注意看着四周。 身旁的老兄没有因为四处空旷而乱跑，而是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又走了一小会，周凡忽然停止了脚步。 他前方十步外右边有着一群深蓝的小东西正向尺道这边冲来。 密密麻麻好像螃蟹一样大的体积，它们有着八条小足，通体蓝胶偏平状，聚成一堆看不太清楚具体的样子。 周凡只是稍稍后退几步，他辨认出了这是白游迁徙小灵，一种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怪谲，一旦受到攻击，它们会悍不畏死爬满敢攻击它们的东西身上，将其噬成渣子。 周凡看得眼热不已，但这里是野外，莫说他能不能对付这群迁徙小灵，就算能对付，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野外，就算遇到形单影只的白游、黑游，只要它们不主动找事，周凡也要克制避开它们。 遇谲勿动这条原则在野外变得更为重要。 一旦发生战斗，战斗发出的响声、消耗的符箓又或者受伤等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些因素或者会慢慢演变成在荒野之外夺去一个人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迁徙小灵有成千之多，爬过尺道，远离尺道而去。 迁徙小灵走了之后，周凡继续前行，偶尔看见一些在尺道不远处游走的怪谲，他都会停住脚步，甚至趴下来，等那些怪谲远离，他才继续前进。 他就像一个老练的出行者，不急不躁地走着自己的路。 尺道替他避免了不少麻烦，有次遇到一头极具攻击性的黑游，那黑游发现了他，但还是犹豫一下没有攻过来，而是走开了。 两个时辰的脚程后，周凡才停下在尺道旁的一棵杉树下歇息。 他先是分一些干粮给老兄，自己也吃了些干粮喝了口水，才开始环视四周的地形。 在出发前，周凡就已经熟记地形，按照脚程，他应该快接近东丘山了。 即使之前吃过极力指，力气会源源不竭，但走了这么久的路个人的精神难免感到疲惫，老兄狗头低垂，显出一丝疲态。 老兄的年纪还是太大了，要不是考虑到此行的危险姓，他不会带上老兄的。 歇了一会，老兄才恢復了精神，周凡站起来准备赶路，可是忽然他整个人定在了原地，他看向左边的极远之处。 在青翠群山之中，突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状黑影，那黑影高到难以估量，高耸群山在它脚下成了细小的线条，天穹与它的头顶亲密接触着。 它的巨肩巨臂还有胸腹部垂下无数的血色细线，那些细线缓缓飘曳着，让它看起来像是线条断开垂下的木偶。 若是仔细凝目，可以看到有些血色细线垂吊着人状、四脚兽状、圆团状各种难以形容的生物。 宏伟而诡异的巨影横立于天地间，周凡下意识屏住了唿吸。 巨大黑影渐渐转身，带着那些飘曳的细线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黑影消失时有着光影闪烁，那处突然又出现了一幕影像，那是一片绵密的绿林，参天的巨树，簇拥在一起的树冠，风吹来，树梢晃动木叶，就像一片海浪。 影像下移，在绿林之下是大小不一野兽的尸体，麋鹿、勐虎、黑熊、兔子等等，它们的尸体已经腐化，血液化作黑色液态在林地里流淌着，将黄落叶、泥土都浸润着。 各种各样的兽尸，地上遽然出现了脚印，那是四趾圆状的趾印，每踩下一个趾印，黑色黏稠的血流入趾印内。 地上趾印越来越多，却没有见到任何的影子，直至最后林地雾气被风吹得飘来，才能隐约见到数具与巨树差不多同高的影子，它们没有头颅，又或者说它们的头颅炸开成一蓬蓬线状。 影像再次变换，这次却是不再模煳骤然清晰起来，那边的天穹落下如丝黑雨，巨大的深绿婴孩坐在金色的海滩上，它的身躯庞大到占据了大半个海滩，身后是黑色的潮水，潮水唿啸拍打着海岸，留下黑色的碎末。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陋的婴儿，血色的脐带连着他的肚脐，缠绕在他的腰间，他那婴儿肥的脸、肚子、四肢等地方有着一个个血洞，指节大小的森白肥蠕虫从血洞里爬出爬入。 婴儿的身旁堆放着死去的白鱼、虾蟹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海洋生物。 婴儿先是抬头看了看灰黑的天穹，然后他忽然朝周凡看了过来，那绿圆的眼瞳四周有着一圈圈的血纹，怨毒之极的眼神。 第164页 它咧开嘴在笑，巨大口腔内森白的肥蠕虫无穷无尽迅疾从口内爬行而出，一条条地洒向它肥胖的膝盖，宛如下了一场虫雨。 影像散开，周凡脸色有些发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胃收缩着，翻江倒海好像要吐出来一样，过了一会，他才恢復过来。 而老兄的前后犬腿还在发颤，那是面对巨大未知存在带给它的恐惧。 那是谲象，在野外游走偶尔会看见的一种奇怪景象，类似周凡原来世界的蜃景，又并不一样。 蜃景是因为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虚像，这些虚像全是世界原有景物折射而成。 但这谲象据周凡从黄符师他们口中得知，虚像里显现出来的奇特景象，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至少在大魏朝或者相邻的地域没有出现过。 黄符师他们提起谲象时，面色复杂，说这些景象可能来自更遥远的地方，至于为什么能被折射出来到了他们这里，这就不是他们能够知道了。 这是周凡第一次见到谲象，他没有想到会如此可怖，他一想到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这样的恐怖生物，心底的恐惧就幽幽升了起来。 第138章 遇人 周凡微微皱眉，黄符师他们可没有告诉他，谲象里的怪谲会如此可怖撼人心神。 难道是他看到了极为罕见的谲象吗？ 周凡摇了摇头，没有再想下去，那三种不同的巨大怪谲距离他很遥远，就算真的有一天它们出现在大魏朝，那也有高个子顶着，他完全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 周凡带着老兄继续赶路，没有半个时辰，他就看到远处一座向东西绵延的高耸山峰。 这就是东丘山。 三丘村东边是东丘山、旁边是小丘湖、在西边则是西丘谷，罗裂田曾经提过，三丘村的名字由此而来，这是搬迁到这里的先祖刻意改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要抛弃原先的村名，别说周凡，就算是罗裂田都无法得知。 现在东丘山就在周凡的眼前，他没有急着踏出尺道，而是先整理了一下符袋里面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后，又饮了口水，周凡才带着老兄跨出尺道，向着东丘山而去。 离开了尺道，周凡的精神高度紧绷着，防止随时可能会窜出的怪谲。 周围显得很为寂静，偶尔才会有微风吹拂树叶的声音。 周凡带着老兄穿过一片低矮的林木，右方布满纵横交错的荆棘林，在荆棘林前方是入云的高木林。 周凡没有细看，而是走入山涧，他看着那渐渐在望的黑色山壁，眼里露出一丝喜意，黑岩细蛇就在这附近。 只要靠近黑色的岩壁，他就能按照黄符师的办法，开始捕捉黑岩细蛇。 只是转了一个弯，从山涧出来，周凡看向前方他脸色微微变化，在他三丈开外的草坪上，坐着五个人。 这五个人身上带着兵器，两个年青男子和三个中年男子，他们原本正在沉默吃着干粮。 草坪上视野开阔，在周凡发现他们的瞬间，一直保持警惕的五人同样有人看见了从山涧出来的周凡。 那人轻声说了一句，其余四人就向周凡看了过来。 双方对视着，周凡眉头微皱，他一直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怪谲，但没有想过会遇到人！ 昨天黄符师他们说过，在野外，有时候遇到人与遇上怪谲差不多。 对于这点，周凡稍微想想就明白，这里可是无法地带，没有了约束，人性的恶会被无限放大。 周凡心中早已变得警戒起来。 那五人也知道野外的危险，所以他们吃干粮时，没有说话，这也是周凡没有及时发现他们的原因。 对视了一小会，五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一个身旁放在长剑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他脸色晒得有些黑，他先将长剑拿在手中，朝周凡友善笑了笑，然后朝周凡走了过来。 其余四人则是没有动，依然坐在草地上，看着周凡这边。 周凡在中年男子靠近的时候，他脸色发冷握住了刀柄。 那中年男子见此，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中年男子走到一丈时，才停下了脚步笑道：「没想到在野外会遇到人，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唿？」 周凡的手依然放在刀柄上，他淡淡道：「阿辉，莽牛村，你们是谁？」 中年男子瞭然点头：「原来是莽牛村的阿辉兄弟。」 中年男子停顿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身份道：「我叫李景浩，我们五个是来自天凉城的採药人。」 採药人？周凡眉头微皱，他曾经听鲁魁他们闲谈，说起过，野外有很多珍贵的药材，有些武者为了钱财，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踏足野外去寻找这些药材来换钱。 这是一份很危险的职业，能当採药人的都是野外经验十分丰富的人。 周凡又注意到草地一边放着五个竹篓子，竹篓子里面可以看见有着一些药材。 名叫李景浩的人又道：「莽牛村在西边，距离这里恐怕有段不短的距离，我还以为是附近的三丘村或隐腹村的人，不知阿辉兄弟来这里作什么？」 周凡道：「来这里寻一味药草给家人治病。」 李景浩一脸客气道：「原来与我们的目标类似，不知道阿辉兄弟要的是什么药草？如果我们恰好採摘到，那就分一份，也能免了阿辉兄弟继续寻找的苦功。」 第165页 周凡冷着脸摇头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要寻的只是很普通药草，只要走几步就能找到。」 李景浩见周凡不愿意多说，他又热情道：「既然这样，在野外有很多怪谲，不知阿辉兄弟要不要与我们同行，彼此之间也能有一个照应。」 周凡皱眉看了一眼李景浩道：「不用了，我想我们不同路，我只需要在山外转转应该就能寻到那味药草，不需要太过深入。」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阿辉兄弟要是在山中碰到什么事，可以想法叫我们，我们也不会进入山的最里面。」李景浩拱拱手，就转身走了回去。 前面有这五个人在，周凡面无表情向着侧边走去。 李景浩回去之后，他坐下来继续吃干粮，等周凡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其余四人才向着李景浩靠近，其中一人低声道：「浩叔，那人怎么样？」 李景浩那张原本看起来敦厚的脸变得阴冷起来，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他漠然道：「有胆子来到这里的不一定是武者，但他身上带着刀，腰间又有明显的符袋，自然是武者无疑。」 「他说自己是莽牛村的，看他的穿着打扮，也像村夫，应该没有说谎。」 「那要不要……」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虚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冷声道。 长年在野外奔走，杀人掠货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李景浩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村野武者而已，没有什么油水，如果他刚才蠢到与我们同行，那顺势杀了他就是，我刚才与他说话，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刀柄，眼神更是带着深深的警戒。」 「看着年纪虽小，但显然不是什么闯入野外的莽夫，警戒心如此重，这样的人想杀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一旦让他逃脱，回村通知他村里的武者和符师，那我们想再在东丘山採药就难了。」 「不值得！」李景浩口齿里最后吐出这三个字。 第139章 捕蛇 确认那五个採药人无法看到自己后，周凡一个闪身靠着一棵大树藏了起来，他朝老兄打了一个手势。 老兄跟着周凡也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它对周凡的手势很为熟悉，咻的一下钻入了一堆草丛中。 周凡抽出直刀，贴上两道小焰符，焰纹在刀身蔓延。 他眼神微冷注视着那五个採药人所在的方向。 李景浩刚才邀他同行，在如此危险的野外邀一个陌生人同行不是蠢就是不怀好意，那李景浩显然就是后者。 那五个採药人显然是起了歹心，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尾随过来。 要是这样，那周凡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了他们！ 因为在这种地方疾奔逃窜，可能会更为危险。 隐藏起来的周凡耐心等了一会，视野中始终没有出现那五个採药人的身影，在这山地形想绕路袭击他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看来对方放弃了。 周凡解除兵器上的小焰符，他沉默想了一下，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放弃了，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周凡没有再想下去，而是继续带着老兄在山林间行走，途中又碰到了一个白游怪谲。 周凡避开这白游怪谲，又走了几步，才看到黑色的岩壁。 他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解下包裹，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竹筒，竹筒的一侧被他拔开一个竹盖子。 竹筒里面飘逸出腐烂的腥气。 周凡将竹筒放在岩壁旁，带着老兄退了下去，躲在不远处盯着竹筒。 竹筒里面是用七腥草与蛙肉调配而成的食饵，黑岩细蛇极为喜欢的食物，用来引诱黑烟细蛇用。 足足等了两刻钟，没有任何黑岩细蛇过来的动静。 周凡摇摇头走出去，沿着黑岩壁走了一段距离，将竹筒放下再躲起来观察。 这次倒是有东西被吸引过来了，但只是一个蟾蜍，周凡无奈走出去，赶走那蟾蜍，继续沿着黑岩壁走出一段不短的距离，将竹筒再次放下。 周凡又后退耐心等了起来。 不到一会儿，竹筒左上侧的岩壁上忽然有一些石粉脱落下来，岩壁出现了一个细小的洞口，比小指还要小一轮的红蛇头从那洞口伸出。 它吐出分叉蛇信子发出『丝丝』声，从洞口爬了出来，深红蛇身细长，长达一尺，其上有着斑驳的黑点。 周凡屏住唿吸看着那红蛇在岩壁游走而下。 在它钻入竹筒的瞬间，周凡窜了出去，到了竹筒处他用刀鞘拍了一下那蛇尾，蛇尾受到攻击迅速连带着蛇身其余部分弹入竹筒内。 周凡将竹盖往竹筒盖去，但红蛇头朝筒口的手咬了过来，黑岩细蛇没毒，只是它牙齿十分锋利。 周凡冷笑一声，他的右手有着黑翠细线透出，形成了黑翠手套。 蛇口咬在右手上，却无法留下任何的伤痕，竹筒唯一的出口被盖住，黑岩细蛇再也无法从里面出来。 本来以黑岩细蛇能在岩壁打洞的能力，一般竹筒可能无法困住它，但这竹筒内部铺了一层薄油纸，这油纸会让它无处下口，这样才能困住它。 为了避免意外，周凡又用一层黄油纸将竹筒裹了起来，这黑岩细蛇与人不同，就算几天不唿吸，也闷不死它。 做完这些，周凡才算松了口气，此次出行任务就算完成了大半。 第166页 接下来可以返回村子了。 周凡将竹筒收入包裹内，才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他只希望那五个採药人还没有出来，这条路是唯一出山的路，其余地方不是长满了比人高的杂草，就是荆棘密布，要是想从那些地方开出一条路来，太费时费力，还容易碰上怪谲。 只是周凡走了没多少步，他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前方有着人影朝他这边快速奔来。 周凡冷静拔出了直刀，将一道小焰符按在刀身上，他冷眼看去。 随着那人影越来越近，周凡终于看清是谁，是那个採药人李景浩。 此刻的李景浩衣衫褴褛，他身上脸上都是血痕，双眼带着惊恐之色，后面隐隐有着什么朝他疾追而来。 李景浩看见了周凡，他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大喊道：「阿辉兄弟，救我。」 他朝周凡沖了过去。 「放心，有我在。」周凡同样大声喊道。 李景浩在逃亡之际，周凡这样说，对他无异于天籁之音。 他心神一松来不及多想脚步加快，想越过周凡，等周凡替他挡住身后的怪物。 可是当李景浩走近时，周凡举起了刀，刀光在山林间疾闪。 李景浩身躯沖了过去，他的头颅沖天而起，无头身躯脖颈处喷起了一条滚烫血柱。 周凡冷着脸，他甚至没有看李景浩那无头身躯和落在山地滚动的头颅。 之前对他有歹意，现在还刻意将怪谲引往他这边，还真的当他手中的刀不够锋利吗？ 周凡收敛心神，他看向那追着李景浩奔走逃命的怪谲。 怪谲在山林间疾奔接近，在周凡眼前清晰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人形怪谲，它有着枯藁的身躯，身躯表面却是剥落状的苍白皮肤，它的眼眶、耳朵生长出五颜六色的七瓣小花，鼻孔有着绿嫩叶的新枝蔓延而出，瘦削如枯木一样的四肢。 「这是什么怪谲？」 但周凡也只来得及浮起这样的想法，那人形怪谲已经冲到。 周凡深红的刀毫不犹豫朝这怪谲噼出。 人形怪谲举起右手抓向直刀。 铛的一声，直刀砍在怪谲右手上，带起一连串的深红火焰。 人形怪谲的右手被灼烧得一片焦黑，但这让周凡的眼瞳微微收缩，附着一道小焰符的直刀居然无法砍断它的右手！ 人形怪谲左手已化作爪状朝周凡抓来。 周凡手腕一抖，直刀崩开尝试卡住他兵器的右爪，砍向怪谲的左臂。 同样是铛的一声，怪谲皆被砍得横飞而出，砸在一黑松木上，震得黑松木晃了一下，它很快又爬了起来。 这又让周凡心中微惊，这刀周凡没有用全力，但这怪谲的力气恐怕足足有万斤之多。 人形怪谲这时忽而发出一声厉啸，啸声在山林间迴荡着。 只是一瞬间，在远处，同样有着四五道啸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周凡脸色大变起来，这人形怪谲居然还有同伴！ 第140章 回村 群居性的怪谲，比起单个怪谲更为可怕，有些人宁愿招惹单个的黑游怪谲，也不敢招惹成群的白游怪谲。 那怪谲又朝周凡扑了过来。 周凡冷着脸，直刀上忽然升腾起明黄焰火。 炎阳气！ 他的右臂也瞬间好似燃烧一样变得碳红膨胀起来，一刀竖噼而出。 一抹刀影在扑来的怪谲身上划拉而过，它的双臂断裂，那枯藁的身躯从额间开始有着一道细细的刀线向下蔓延，黑色的汁液喷出。 人状怪谲彻底裂成两半，它的身体燃烧了起来。 周凡没有细看，他收刀带着老兄朝黑岩壁方向奔去，很快消失在这处。 没有多久，足足有着十数个身影在林间显现出来。 有似刚才那人状怪谲一样的怪谲，也有四脚着地的兽状怪谲。 无论是人状还是兽状，它们都有着很明显的特徵，身躯枯藁，皮肤苍白，眼瞳耳朵或额头上盛开七彩繁花，有些鼻孔有着嫩绿树枝长出来。 它们四处张望起来，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影，就停下了脚步。 这十来个怪谲发出怪异的低吼声，一个人状怪谲走了出来，它不是走向烧成黑炭的同伴，而是走向李景浩的无头尸身。 它蹲了下来，用自己枯木般双爪划开李景浩肚腹上的肉皮，血喷涌出来。 它双手一拉扯，尸身肚腹被扯开，将尸体上的肋骨一根根抽了出来，抽完肋骨它又开始抽胸骨、腰椎骨……直至所有的骨头被剥离出来。 地上已经放着小堆染红血的人骨头。 人状怪谲做这些事的时候，同样有一个兽状怪谲撕咬着那个头颅，它没有吃人的血肉，而是将头颅的血肉噬掉，留下森白渗血的头颅骨。 怪谲们用手捧起或用口叼着人骨头很快离开了这片山林。 在它们离开一会后，周凡的身影才从低丘上露出来，他脸色微冷，刚才的那幕被躲在暗处的他看在眼中。 他有些不解，难道这些未知名的怪谲只喜欢吞食骨头吗？ 幸好刚才他没有冲动，要是他自大认为对方只有四五个怪谲，留在原地等着，那现在他要面对的就是十数个怪谲的围攻了。 这么多不下于黑游级的怪谲，就算是他也难以对付。 第167页 这些怪谲已经离去，想来不会像人那么狡猾，懂得去而復返。 周凡等了一小会，才带着老兄小心翼翼向前走去，他经过那堆被抽掉骨头的血肉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人虽是他杀的，但死了还要受到这样的待遇，未免太可怜了一些。 周凡想是这样想，但他没有任何要挖坑埋掉这血肉的意思，这里如此危险，因为这种事多留一瞬对周凡来说都是不值得冒的风险。 李景浩身上符袋里面的符箓也已经被那些怪谲撕碎。 周凡小心前进，他带着老兄很快又来到初见李景浩五人的草坪上。 没有再见到那些奇怪的群居怪谲，草坪上有着两堆凌乱没有任何骨头的血肉。 浓郁的血腥气在空中飘荡着。 看来其余四个採药人也凶多吉少了。 他摇了摇头，这五个採药人在野外有着丰富的经验，没想到会死在东丘山上。 周凡只是瞄了几眼，东丘山比他想的还要危险。 周凡不敢再逗留下去，要是碰到那群居怪谲，对他来说同样很为棘手，他转身向着山外走去。 一路提心弔胆下，周凡远离东丘山，回到了尺道上才隐隐松了口气。 周凡估算了一下时间，最后看了一眼东丘山，才顺着尺道漫步而去。 即使是在尺道上，返程的周凡也不敢大意，他小心谨慎走着，直至将近天黑时分，才回到了三丘村。 村边警戒的巡逻人员，发现是周凡后，让周凡过去。 周凡按照村里的规矩，他先去营地的卫鼓下，完成检查流程后，他又回了一下家中。 爹娘见他安全回来，欣喜不已。 周凡在家里吃完晚饭，才找到了黄符师，取出竹筒交给黄符师。 「如此甚好。」黄符师看了一眼竹筒，脸上带着笑意，周凡安全带着黑岩细蛇回来，那村子将会多出一名特殊的谲人武者。 事不宜迟，周凡与黄符师连夜到了瘦猴家。 张木匠夫妇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见周凡两人来了，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期盼之色。 在从黄符师口中知道治病的药拿来之后，张木匠夫妇两人感到高兴不已。 黄符师让他们两人打来一盆热水，就把他们两人赶了出去，唯独周凡被留了下来。 黄符师先是用热水洗了洗手，他才小心打开竹盖。 竹盖一被打开，黑岩细蛇的蛇头就从里面弹了出来。 黄符师早有预料，他眼疾手快一张黄纸符箓贴了上去。 黄纸符箓就像附在兵器那般，缠绕在蛇的头部。 黄符师嘴唇翕动，念念有词念叨起来。 周凡只是在一边好奇看着。 黄纸符箓其上的硃砂符文顺着蛇的头部向着蛇身蔓延。 直至黄纸脱落，黑岩细蛇已经停滞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黄符师将它提了出来，放在床上瘦猴的胸口上。 过了一会，黑岩细蛇那僵硬的身体才又活了过来，它向着瘦猴的脑袋爬去，从瘦猴的鼻孔钻了进去，直至细小蛇尾也消失在瘦猴的鼻孔内。 「耐心等它出来吧。」黄符师脸色平静说。 须臾，瘦猴那涨大的头颅开始不断缩小，直至恢復了原状。 黄符师见此连忙用手一捏瘦猴的脸颊，使得他的口张开。 黑岩细蛇从瘦猴的口里爬了出来，蛇躯比起之前足足涨大了三倍。 红蛇爬了出来，掉落在地上，翻了几下，却是彻底僵住死去了。 黄符师又替瘦猴把了一下脉，翻开他的眼皮查看，发现他的眼瞳已经恢復了正常色泽，他才朝周凡笑道：「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三天之内他应该就会醒来。」 周凡脸露笑意，向黄符师道谢。 黄符师捡起那条黑岩细蛇摇了摇头，这黑岩细蛇死了就没有用了。 两人又去唤张木匠夫妇进来，他们进来见瘦猴的脑袋恢復了原状，喜极而泣，对黄符师千般感谢。 黄符师本来想说这主要是周凡的功劳，但周凡微微摇头，他只能苦笑应下这份谢意。 第141章 夜议 从张木匠家出来，黄符师与周凡各自打着一个黄油纸灯笼，他朝周凡笑问：「这次出行去东丘捕蛇，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刚才忙着替瘦猴治病没有问，黄符师现在才有闲情问了出来。 周凡摇头道：「到了东丘山遇到了五个採药人。」 「採药人？」黄符师脸色微微变化，「有些採药人心肠歹毒得很，他们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周凡有些随意地将东丘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黄符师那张被灯笼映照着的脸变得凝重了起来，他忙道：「你给我仔细说一下那些抽掉骨头的怪谲的模样。」 周凡脸上随意的神色收敛道：「那些怪谲样子有些奇怪，身上的皮肤苍白，形状像剥落的树皮，眼眶耳朵还长出了颜色不一的花朵，鼻孔有树枝长出来，就好像他们的身体可以用来种植物一样……」 黄符师的眼瞳收缩了起来，他沉声打断道：「那些怪谲不简单，我去叫茅兄，你去找皱队长，鲁队长与罗村正现在都在营地，等回了营地，我们再好好商量。」 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三丘村的所有武者才齐聚一室。 第168页 皱深深、鲁魁与罗裂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凡也只是隐约知道与他在东丘遇到的那些怪谲有关。 「今日周队长去东丘捕蛇……」 黄符师的声音在室内迴荡起来，间中夹杂着周凡补充说明的声音。 当两人讲完后，周凡看了一眼鲁魁三人，鲁魁三人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在来的路上茅符师已经听黄符师说过一次，坐在这里的他脸色低沉严峻：「黄兄，别浪费时间还是直接跟他们说明，那是什么东西吧！」 黄符师点头道：「我怀疑周队长遇到的怪谲是树茧子！」 「黄老大人，什么是树茧子？」鲁魁说出了周凡等人心中的疑惑。 怪谲的种类实在太繁杂，要不是常见的怪谲，他们都难以认得出来。 黄符师脸色凝重道：「树茧子是茧树诞下的一种子怪谲，而茧树可是白厉级怪谲！」 「厉级怪谲……」罗裂田脸色煞白起来，这是传说中怪谲，他也只是听过而从没见过。 应该庆幸没有见过，如果见过应该早已经死了，在游怨两级上还有更恐怖的厉级，黑怨是他们难以抵挡的怪谲，更别说比血怨还要高一级的白厉级！ 周凡、鲁魁与皱深深三人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黄符师会如此焦急将他们召唤而来。 鲁魁稍微冷静一下道：「可是我听闻只有天凉里某些凶地才会存在厉级怪谲，东丘山这里怎么会出现厉级怪谲？」 黄符师摇头道：「这个无从得知，但是周队长所见的那些怪谲模样，还有它们收集骨头，这些都极似树茧子，我想应该不会错的。」 「各位！树茧子出现在东丘山，那说明茧树极可能就在附近，我们要做好迁离的准备。」 搬迁……这下子就算最为反对搬迁的罗裂田也不说话了，因为厉级怪谲确实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周凡以前也是偶尔听说过有厉级怪谲，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厉级怪谲，他忍不住看向黄茅两位符师问：「那茧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茧树根据典籍记载，是一种能快速生长起来的树形怪谲，它的移动能力几乎为零，它以人骨或兽骨为食，能结茧诞下树茧子。」 「树茧子是茧树最忠诚的护卫，它们既保护着茧树又替茧树搜寻茧树需要的食物当作养料。」 「茧树的问题在于它胃口无穷大，每天的食量都会翻倍增长，无论多少食物，它都能吃下，为了得到更多的骨头食物，它会不断诞下树茧子，只要有足够食物作能量，它的结茧同样是无限的！」 「近乎无穷的胃口，结下无数的树茧子，树茧子为了给茧树提供庞大食物，会疯狂地搜刮一地存在的所有可以吃的骨头，因此茧树的出现对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灾难性的存在。」 听着黄茅两位符师的讲述，周凡四人都是心中忍不住感到恐惧起来，这就是厉级怪谲吗？ 周凡可是亲眼见过那些树茧子的，一只两只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他一想到铺天盖地难以计数的树茧子宛如蝗虫过境般向着四处肆虐的情景，就觉得不寒而慄。 茅符师又嘆了口气道：「甚至有些人传言茧树应该被评级为黑厉级才对，它对一个地方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黄符师摇头道：「那只是谣传而已，茧树诞下的树茧子实力大多数是黑游级，只有少数能达到血游级别，不可能被评为黑厉级。」 茧树听来让人觉得恐怖，但不是没有弱点的，它的弱点在于它那永远餵不饱的胃口，逼使树茧子四出觅食，这样时间一长就难以避免被人发现。 一旦发现通常有两种做法，第一种是如果茧树诞下的只有数目不多树茧子，这茧树会被官家迅速消灭。 第二种就是茧树已经诞生庞大数目的树茧子，毕竟是黑游以上级别的树茧子，数量太多想完全消灭那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想走到严密防护的茧树面前同样是付出很大的代价。 为了避免付出太大的代价，这时候官家就会利用其胃口太大的弱点，将一地彻底封锁起来，不让树茧子越过封锁线，树茧子实力太低，无法凭数量冲击官家布下的符箓封锁线。 不需要几天时间，茧树就会因为缺乏食物而枯死，茧树一死，那些树茧子也会跟着死去。 罗裂田听着两位符师的讨论，他哭丧着脸道：「我的两位老大人，现在不是争论它应该被评为什么级别的时候，无论是白厉还是黑厉对村子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 罗裂田的话说得很正确，这树茧子根本不是三丘村该操心的事情，而应该是官家仪鸾司应该去担心的问题。 黄符师脸色严肃道：「罗村正、三位队长，别犹豫了，这地方越来越不正常了，先是黑游频出、血游、白怨、黑怨，现在甚至连厉级怪谲也出现了。」 「就算天凉里仪鸾司这次把茧树处理掉，但谁也不知道下次还会再出现什么，这地已经不适合再居住了！」 第142章 天凉里命令 室内一片安静，周凡四个三丘村武者都在沉默想着黄符师的话。 现在他们陷入了两难境地，要是不搬迁，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搬迁又有可能造成重大伤亡。 「搬吧，趁那树茧子还没有向这边搜刮而来，要是数量太多的黑游，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周凡最先开口说道。 第169页 「贊成。」 「我也贊成。」鲁魁与皱深深先后说道。 他们三人看向还在犹豫的村正罗裂田。 罗裂田感受到周凡三人的注视，他脸露苦涩道：「你们三个都同意了，我当然不会反对，搬迁不是想搬马上就能搬的，我们要向天凉里报备要定下新的村址等大量工作要做。」 黄符师道：「这个明天就开始做，越快搬迁越好，向天凉里报备的事交给我们。」 要是三丘村不肯搬迁，黄茅两位符师就要继续硬着头皮驻守在这里，但他们都觉得这地方实在是越来越诡异，所以才会如此积极推动三丘村的搬迁。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由于太晚了，就没有多说，其余的事留待明天商量，就各自离去。 但无论怎么说，村子搬迁的事算是定了下来。 灰河空间。 周凡看着琉璃球，他脸上带着惊讶之色，因为琉璃球的灰虫数量还是与他去东丘山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在东丘可是出手杀了一个树茧子的，那树茧子是黑游级别的怪谲，那他的灰虫数量应该增加才是的。 周凡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告诉了雾。 雾摇头说道：「茧树一被毁灭，它们也会跟着死去，那些树茧子不是独立的个体，所以就没有灰虫，你要是杀了白厉级茧树，那倒是会得到不少的灰虫。」 周凡脸露无奈之色，那茧树身边都不知道有多少树茧子保护着，他这爆发初段武者上去杀茧树，那恐怕只会是送命而已！ 「说起茧树，我倒是想起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雾双手束在衣袖内，他正显得无聊看着天上的血球有些随意说。 「什么事？」周凡一脸感兴趣问。 雾知道周凡不会为这种事支付寿命，也没有索要寿命的意思，他只是淡淡道：「这事你应该知道才是的，那本低级怪谲素材採摘实录就有提及到。」 「低级怪谲素材採摘实录？」周凡愣了愣，那本书他得到后，就一直留在他脑海某个角落里。 如果周凡没有刻意回想这书的内容，他根本不会想起这书记录了什么，听到雾提及，他连忙闭上眼快速检阅书中的内容。 很快他就找到了关于茧树的内容，那是有关茧树素材的，提及茧树唯一可以用作素材的地方是树根隐藏的『茧心』。 这茧心能让生物结茧，然后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完成一次生命进化，不过一旦失败，那生物就会化作怪谲，书籍后面就是如何提取茧心的方法。 周凡看到这里，睁开眼没有再看下去，他完全失去了兴趣，百分之一的概率，无论那所谓生命的进化有多厉害，傻子才会赌这样的概率。 「不过白厉级的怪谲也能称为低级怪谲吗？」周凡有些无语说道。 雾用略带鄙视的眼神道：「白厉级怪谲不是低级怪谲是什么？」 周凡无语以对，他只能刻苦练刀，连白厉级怪谲都杀不死的他与雾无法再交流下去。 第二天早上到了营地，周凡与皱深深商量了一下今天的巡逻事宜，就打算分开各自去巡逻。 至于搬迁的事要等罗裂田这些值夜的人过来才能继续商量。 不过没有多久，周凡与皱深深又被叫回了营地的集议室。 他们进来的时候，黄茅两位符师、罗裂田、鲁魁都到了。 人齐了，茅符师说道：「天凉里那边刚刚传消息过来了。」 由于发现了茧树，黄茅两位符师昨夜就将消息传回仪鸾司。 天凉里仪鸾司那边的反应显然很为迅速，现在就有了回復。 罗裂田道：「仪鸾司怎么说？他们同意我们搬迁了吗？划给我们的新村址又在哪里？」 茅符师摇头道：「这些暂时没有说，这次叫你们来，是因为仪鸾司给我们下达了一个命令。」 周凡四人一听，顿时都挺直了背，严格意义上来说，天凉里和仪鸾司就是村子和巡逻队的上级，它们负责守护天凉里十八村的安全，但同样地天凉里任何一个村子都有相应的义务，包括税费和接受任何的命令。 「仪鸾司让我们三个村子武者组成一支探索队，在仪鸾司的人到来之前，查找出茧树的具体位置！」茅符师缓缓说出了仪鸾司传达的命令。 这命令让周凡四人脸色微微变化，不过他们很快明白，仪鸾司的人到达这里，起码要三天的时间，等他们到来再搜寻茧树的位置，那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毕竟茧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强，至于三个村子，那自然是附近的莽牛村与隐腹村也加入了进来。 但明白归明白，这时候派出探索队对村子影响实在太大了。 罗裂田忧心忡忡道：「我们三丘村本来人手就不足，要是再派人加入探索队，那村子的巡逻工作和搬迁工作该如何处理？」 黄符师肃然道：「你们应该明白，仪鸾司的命令不可违抗，第二道消息符上面给出的指示是每个村子至少要派出一名符师与两名武者加入探索队。」 「我与茅兄商量了一下，我们这里现在有六人，就相当于分出一半的人加入探索队，这几天时间，巡逻队的新人也渐渐适应了巡逻的工作，三人维护一支巡逻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搬迁一事，只能暂时缓下来，九人探索队，只是负责搜出茧树的大概位置，不是要我们去杀茧树，这应该不会很危险才对！」 第170页 两位符师坚决的态度，让周凡四人明白这事无法推託，事实上也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茅符师见周凡四人没有再出言反对，他又插口道：「我已经用消息符联繫得到命令的莽牛村与隐腹村，我们三丘村位于两村中间，他们的武者下午就会到达我们村子，在到来之前，我们需要选出探索队的成员！」 第143章 第三炉 谁加入探索队？ 显然而见的事实是留在村里更安全，在野外探索可是会随时遭遇未知怪谲，尤其他们要探索的还是白厉级怪谲的所在位置。 即使只是寻找茧树，但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周凡四人面面相觑。 黄符师道：「我和茅兄商量过，茅兄加入探索队，还有周队长……」 黄符师看向了周凡道：「现在只有你见过树茧子，你加入探索队对这次的探索应该有很大的帮助，莽牛、隐腹两村恐怕也会希望你参加这次探索。」 周凡脸露无奈，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愿意加入。」 周凡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避不开的了，不过九人的探索队，就算是在野外也有一定自保之力。 「至于你们三个……」黄符师又看向鲁魁、皱深深、罗裂田三人。 罗裂田丧着脸道：「老大人，我家上有老下有小……」 皱深深冷冷打断道：「抓阄吧！」 既然谁都不想去，那就抓阄，抓阄最为公平。 罗裂田也无法哭诉了，很快抓阄结果出来，去参加探索队的人是皱深深。 皱深深依然冷着脸，他本来就处在可去可不去的那种状态，去参加探索队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从集议室出来，两个村子的人还没有这么快到，去参加探索队的人还有一两个时辰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周凡离开巡逻队营地，直接回了家，爹娘不在，他给爹娘留了一张纸条，然后到了屋后。 他要用这段时间凝聚第三炉右脚炉！ 周凡先运转《九炉爆燃功》感应一下左手炉，确认左手炉已经基本稳定后，他才放心下来。 本来按照计划，他还需要多修炼几天才行的，但现在等不及了，他只能尝试一下。 修行讲究循序渐进，《九炉爆燃功》同样如此，要求一炉一炉去凝聚，要是前一炉不稳定，那第三炉不仅不会成功，还会毁掉第二炉！ 这样再想凝聚第二炉，就变得更为艰难起来。 现在他的左手炉基本稳定，周凡这样做只会冒着小小的风险，此次去野外，肯定无法长时间留在安全的尺道上，他还是愿意冒着这小小的风险去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没有再多想，他开始静心修炼右腿的烘炉。 随着元气被《九炉爆燃功》拉扯进来，右腿的烘炉慢慢被凝聚，此炉无形，自然无法看到，但是右腿骤然膨胀了一轮，原本有些宽松的布裤紧绷着，其上有着一块块隆起肌肉的轮廓，灼红的右腿有着一缕缕白色气雾升腾而起，相比徒然涨大的右腿，两臂和左腿都变得有些不协调起来。 右腿的烘炉被他凝聚出来了！ 没有一会周凡的右腿才收缩着恢復了原形。 右腿炉的练成能让周凡凭着右腿的爆发来单腿短暂加速，这对战斗或者逃生都有着极大的作用。 毕竟此次可能要面对的是白厉级怪谲，这也是周凡为什么急于完成右腿炉的原因。 第三炉的完成，同样表明着周凡已经达到了爆发初段的极限，只要再凝聚出第四炉左腿炉，就能踏入爆发中段。 周凡修炼的虽是最顶级的爆发功法，与寻常武者修炼的功法不太一样，寻常武者修炼到第三肢，就已经是爆发中段了！ 两者之间由于都是四肢，现在的爆发差距不大，不过周凡一旦开始修炼五脏炉，力气就能不断翻倍，他将和那些修炼普通功法的武者就会拉开极大的差距。 九炉爆燃功的修炼难度比起普通的爆发功法不是一般的大，别看他这么简单就凝聚出三炉，那只不过是处于爆发初段的原因。 想凝聚第四炉踏入爆发中段就有一个门槛在等着他迈过去！ 要是没有什么机遇，周凡都不知要积累多久才能凝聚第四炉。 周凡没有再想下去，第四炉的事可以慢慢再想，他修炼已经消耗不少时间，他没有再在这里久待下去，而是回屋收拾一下行李，才带着老兄急匆匆赶去营地。 到了营地，黄茅两位符师以及皱深深已经在卫鼓下等着，鲁魁与罗裂田则是巡逻去了，在探索工作完成之前，巡逻队的事情都交给他们两人去负责。 周凡走了过去，与三人打了声招唿，就站到一旁耐心等待起来。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莽牛村的人先到了。 莽牛村来的三人之中，严龙擒和那个猥琐中年男子周凡都认得，至于第三个则是莽牛村的符师，这位符师的年纪很大，满头白髮被扎成了一条长发鞭子，脸瘦而有双颧凸起，一双三角眼正阴冷看着周凡等人。 这名符师只是冷笑一声，就带着严龙擒两人站到了一边，丝毫没有开声寒暄的意思。 黄茅两位符师也是寒着脸，没有理会这个符师。 周凡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这名来自莽牛村的符师恐怕就是之前黄茅两位老大人提及过与他们有旧怨的那位符师，之前三丘村遭遇黑怨鬼迎亲的消息当然也是这位符师迅速泄露给莽牛村，并且还唆使莽牛村的武者发起合村挑战。 第171页 因为合村挑战的原因，周凡与皱深深对莽牛村同样没有什么好感，自然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两伙人冷冷对峙一会，隐腹村的三个武者也来了。 隐腹村来的是一青年男子、一中年男子以及一个老者，那个老者走在前面，头髮黑白相间，圆圆的胖脸，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他是隐腹村的符师。 这个老者走来，黄茅两位符师以及莽牛村的符师都是笑着客气唤了一声：「狄兄。」 那狄姓符师显然人缘很不错，他满脸堆笑道：「三位老大哥，别来无恙。」 「招待不周，我们去屋里谈。」黄符师笑着对狄符师道。 莽牛村符师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刚才可是在这里站了半天的，也没见黄符师他们这样说，他冷声道：「有什么好谈的，赶紧出发把那茧树找出来。」 茅符师怒道：「宋符师要是那么着急，可以自己先到野外寻一寻！」 宋符师脸露讥笑反驳道：「要不是仪鸾司那边命令说要三村组成探索队，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吗？」 第144章 出发 狄符师忙插口道：「一人少一句，组探索队找出茧树所在位置，这是仪鸾司交待下来的差事，要是把事情搞砸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黄兄、茅兄，事情比较紧急，我们就不进屋了，就在这里商量几句，然后马上出发。」 「也好。」茅符师压抑心里的怒气缓缓点头道。 宋符师不再喊着要马上出发，而是转而冷声道：「这茧树的踪迹是你们三丘村先发现的，那就给我们说说事情的具体经过。」 宋符师不会质疑此事的真假，毕竟发现茧树又没有什么好处，没有人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假。 狄符师也是看向黄茅两位符师。 茅符师就将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狄符师听完后道：「既然是在东丘山发现的，那我们就以东丘山为起点，向着四处搜寻，总会寻得到那些树茧子的行踪，要是没有什么要说的，我们立即出发。」 宋符师缓缓道：「狄兄，先不要着急，我们总得说一下如何探索。」 一旁的周凡有些无语，刚才喊着要马上出发的是他，现在又说不要着急，这人真的是说变就变。 「哦，那不知宋兄有什么高见？」狄符师还是一脸和善说。 宋符师道：「高见不敢说，我们莽牛村来的时候商量过，如果探索的话主要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我们三个村子分成三组，分开探索，这样的探索效率最高，但会有一定危险。」 「第二种就是我们一起行动探索，这样探索效率会低一些，但比较安全，现在不知你们觉得哪一种最好？」 这两种优劣都一目了然，黄茅两位符师没有吭声，而是思索起来。 狄符师道：「我们还是先选第二种尝试一下，要是第二种也难以寻到树茧子的踪迹，那再考虑第一种分组探索。」 对于狄符师所说，黄茅两位符师也表示认同，在野外还是安全第一，要是寻常时期还好，但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白厉级怪谲，宁愿花更多的时间小心探索，也不愿太过冒险。 宋符师见众人都认可第二种，他又道：「既然是一起行动，那我建议採用三三三的探索阵营，一个村子三人当探索先锋，一个村子三人在后方殿后，一个村子三人在中间随时支援前后两村，以村为一组行动，这样我们就不会存在什么配合上的问题。」 以村为一组行动当然没问题，问题在于哪个村子当先锋，哪个村子殿后，哪个村子在中间支援？ 从危险程度来看，自然走在最前面的先锋最为危险，殿后次之，中间的最为安全，无论前面还是后面发生事情，中间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宋符师见没有人说话，他又阴恻恻道：「我建议由三丘村当先锋，隐腹村殿后，至于莽牛村则是在中间支援两个村子。」 此话一出，黄符师嗤笑道：「你的脸还没有这么大，凭什么就要听你的安排？」 宋符师冷声道：「我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以我为首的莽牛村实力最强，当然最为合适当那个支援角色，从整体来说，三丘村实力最弱，也就只能做一些前面探路无关紧要的工作！」 茅符师讥笑道：「先不说先锋是不是要最弱的村子去做，凭什么说你们莽牛村最强？莽牛村刚刚不久前才在合村挑战输给三丘村，还是说凭你宋符师？说你宋符师最强，我第一个不服！」 「你这是想跟我打一场？」宋符师冷冷看着茅符师，「那就来呀！」 茅符师挑眉道：「你以为我怕你啊！」 狄符师插口道：「这时候真的要比斗，无论谁受伤了，都不是好事，那还要不要去探索茧师的位置了？其实我觉得既然你们两个村子有仇怨，我想你们出了野外，谁都不会信谁，要不然就由我隐腹村在中间支援你们！」 宋符师与茅符师两人没有再吵，但都瞥了一眼狄符师，这人还是似以往一样奸诈，趁着他们争吵不下，就想跳出来将最好的中间位置拿下，他们当然不会傻乎乎同意下来。 皱深深一脸冷冷打断道：「既然谁都不服谁，再吵下去天黑前我们也出发不了，抓阄吧！」 周凡忍不住轻笑一声，皱深深真的好喜欢抓阄。 第172页 不过诸位符师觉得再吵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于是都同意抓阄决定各村的位置。 很快抓阄结果出来了，三丘村抽到了殿后，隐腹村则是抽到了支援，最倒霉的是莽牛村，他们做了先锋！ 莽牛村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但抓阄结果出来了，也容不得他们抵赖。 诸事议定除了黄符师外，九人马上开始出发。 离了村走在尺道上，每个村子之间都隔着三丈远，这样的距离低声说话也很难被听到。 在尺道上，又有这么多武者在，周凡也不会像之前自己独自一人出来那么精神紧张，他低声与茅符师两人说着话，很快他就通过茅符师两人弄清楚了前面两个村子所有人的名字以及身份。 周凡看了一眼前面的狄符师与宋符师，他忽然奇怪地问：「茅老大人，符师的年龄都很大吗？」 三丘村黄茅两位符师就算了，结果莽牛村与隐腹村出来的符师同样年龄不少，这就让周凡有些意外了。 「你看我几岁了？」茅符师脸容苦涩道。 周凡想了一下道：「我看茅老大人应该是八十多岁了。」 毕竟茅符师鬚髮皆白，就算他说他一百岁，周凡也不觉得奇怪。 茅符师摇头道：「我今年六十有二，黄兄更是五十八岁而已，我们之所以如此老态龙钟，就是因为耗费精气画符所致。」 周凡愕然道：「要是这样，黄老大人与茅老大人为什么要选择做符师？」 茅符师嘆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不过大多数情况是难以再有所寸进的武者才会选择符道成为符师，这样能从仪鸾司那里得到不低的报酬，又加之符道极耗时间精力等因素，所以做符师的大多都是我等上了年龄之辈。」 周凡这才瞭然点点头。 由于人多势众，所以前进时顾忌也会少很多，比起之前周凡独自一人还要快得多的速度，即使出发不算早，但探索队在正午就看到了绵延如长龙的东丘山。 第145章 篝火 如黑炭般的山岩，繁茂般的各种植被。 探索队离开尺道后，前进速度大大减缓，因为这不再是在野外最安全的尺道上，随时都可能会有怪谲窜出来。 即使探索队由九个武者组成，但在这种地方，谁也不敢大意。 进入东丘山，周凡指着那块草坪道：「当初我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五个採药人。」 草坪上的血肉经过一日一夜时间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淡淡的血痕。 队伍里的三位符师聚在一起商量，这已经是野外，就算是关系不谐的茅、宋两人也没有再起任何争执。 商量结果很快出来，他们决定先向着採药人深入山谷的方向搜寻。 依然是莽牛村充当先锋走在前面，隐腹村第二，最后的是三丘村周凡三人。 茅符师从符袋里取出两张禁邪符分给周凡与皱深深。 周凡、皱深深都是将禁邪符贴在自己的左臂上，这能防止一些怪谲的诅咒或附身。 之前周凡独自一人前来的时候也带有村里给的禁邪符。 前面两组队伍也是差不多的操作，禁邪符虽然珍贵，但野外行走却不得不准备禁邪符。 前进节奏由莽牛村三人掌握，他们停，身后的隐腹村、三丘村两支队伍也会跟着停下，由于是在山林，不像在尺道，现在每支队伍只间隔一丈左右的距离。 周凡三人的职责是提防背后。 探索队沉默无声缓步前进，遇到挡路长得比人高的杂草，实在绕不开最前面的莽牛村三人只能取出短刀、匕首来开路。 两个时辰后，探索队将整座东丘山寻遍，还是没有寻到任何树茧人的踪影。 唯一的变故是在前面做先锋的莽牛村遭遇了两头黑游怪谲，不过很快就被莽牛村与支援他们的隐腹村杀死。 三丘村负责后面的警戒，没有机会插手，这使得周凡觉得有些惋惜，两头黑游怪谲就是两条灰虫了。 三个小组又汇聚在一起。 宋符师冷声道：「看来茧树不在东丘山，那些树茧子也没有见到任何的踪影。」 狄符师摇头道：「就算不在东丘山，那也应该距离东丘山不远才对的，那些树茧子不会离茧树太远的。」 茅符师看了一眼已经西斜的红日道：「那现在怎么办？再有半个时辰太阳就下山了。」 天一黑，不仅会变得更危险，在漆黑的环境下，也难以继续寻找。 最终探索队决定结束今天的搜寻，他们在山脚砍伐两条枯木，就转身离开东丘山，回到了尺道上。 距离东丘山最近的是三丘村和隐腹村，但无论是哪个村子，脚程再快都要半天的时间，明天再过来又要消耗半天时间。 这样一来一去实在太耗时，仪鸾司给他们的任务恐怕就难以完成。 所以探索队只能选择在野外度过一夜，周凡没有在野外过夜的经验，但茅符师他们自然有。 众人分工将枯木噼成一根根木柴，又将木柴堆起来。 在黑夜彻底降临前，在尺道上点燃柴堆，形成了深红的火光。 篝火映照着九人的脸。 茅符师从符袋里取出一道黄纸符箓道：「你们的也拿出来吧。」 狄符师与宋符师两人同样取出一道黄纸符箓，三人将符箓扔进篝火。 第173页 符箓在篝火内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化成三团幽蓝的焰火，悬浮在篝火之内，将篝火染得有些幽蓝起来。 这是三道黄阶上品的幽焰符。 在黑夜中点燃篝火，是很为耀眼的做法。 这种做法看似很愚蠢，甚至会引来某些怪谲的窥伺，但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因为相比那些怪谲的窥伺甚至袭击，他们更需要警惕的是那些能融入黑夜中无声潜行的阴影怪谲。 在黑夜中阴影怪谲才是最为可怕的存在，它们之中最低等的是阴鬼，那些阴影怪谲有比阴鬼可怕十倍甚至百倍的存在。 只有光才能让那些阴影怪谲不敢靠近，而幽焰符更是为此而准备，与小灯符类似，但更要高级。 也是因为准备了幽焰符，否则他们根本不敢在黑夜中度过一晚。 围着篝火，三位符师又商议一下轮流值夜之事，就自然而然按照村子划分成了三组。 众人只是默默吃着干粮和水，算是简陋地吃完了晚餐。 周凡餵了一些干粮给老兄，三个村子九个武者都因为不熟悉，使得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也不知那茧树究竟在哪里？」开口打破沉默的是莽牛村的严龙擒，他左脸颊那道伤疤在火光中显得尤为狰狞。 狄符师扔了一根木片进入篝火中摇头道：「不在东丘山，爬山的时候，我有留意远处，看不到那棵茧树，我们之中没人见过茧树，但是典籍中记载，初生的茧树第一日就能长成一丈高一人合抱的树木，它有如伞盖一样茂密的白骨树冠。」 「但今天我们都没有看到这样奇特的树，那就代表着恐怕不在东丘山周遭，明天我们要沿着东丘南边和北边探索。」 东丘的东西两边是三丘和隐腹村，所以只需要往南北两边探索。 茅符师忽然皱眉道：「茧树没有见到没什么出奇，但连树茧子的踪迹都没有发现，难道那群树茧子是偶然才来到东丘探寻食物，它们今天去了其他地方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九人中最为博学的是三位符师，但他们也没有亲眼见过茧树，至于分析树茧子只能盲人摸象。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些，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小会，忽然有人道：「长夜漫漫，我看诸位一时间也没心睡眠，不如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你们看如何？」 周凡看过去，说话的那人却是隐腹村的那个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留着短髮，有着一张黄脸。 茅符师向周凡提及过，这人是隐腹村的村正陈山志。 「什么故事？」狄符师笑着看向熟悉的陈山志问。 陈山志笑道：「你们听听就知道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要是故事还没开始就说是什么故事，那再有趣也会变得没趣起来。」 狄符师看向莽牛村、三丘村的六人，见没有人反对，他就点头道：「那就说来听听。」 陈山志点头说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说起故事，此人的声音就变了，变得沙哑略刺耳，就像生锈的刀剑在磨刀石发出来的低沉磨砺声。 第146章 商贩的故事 明黄夹杂幽蓝色彩的篝火在黑暗的夜中升腾跳跃它的身姿。 「这故事呀，我也是听人说的。」陈山志看着篝火缓缓说，「就发生在我们天凉里的天凉城，听说是这几年前才发生的事。」 天凉城是天凉里唯一的一座城市，官家的天凉里衙门、仪鸾司都在那里。 「要说天凉里哪里最多商贩，那肯定是天凉城，这些商贩大多是靠着到外面收集值钱货物，然后回到天凉城出售获利。」 「他们啊有时候也会到天凉里其他村子收货，不过因为我们这边太偏僻，也没有太值钱的东西，所以我们就很少见得到。」 「你们这些年轻一辈可能不太清楚。」陈山志看向周凡他们几个年轻的，蜡黄的脸笑了笑，那双眼被火光映照着，难以看出眸子里的情绪。 「商贩到外收货，就算是走尺道，那风险也不小，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尺道上，总有离开尺道的时候，你们说他们是如何保证自己安全的？」 「有些商贩本身就是武者，他们在野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不可能所有的商贩都是武者。」陈山志近乎自问自答道。 「那些非武者的商贩他们要到野外收货就得雇用武者来保护自己，但武者的数量太少，雇用的价格不菲，就算那些商贩常常几个一起凑钱请武者，对他们来说成本也很高。」 「一来一去，收的货要是有什么问题，那可就血本无归了，就算一趟下来没有问题，顺顺利利的武者的费用也分薄了他们的获利。」 「可是商贩又离不开武者的帮助，否则仅仅靠他们，出了野外那跟送死没有区别，基本上没有非武者商贩敢不带武者就去收货的。」 「之所以说基本，那是因为总会有几个为了丰厚的获利，敢铤而走险的商贩，其中一个叫田乡明，他的胆子恐怕是最大的。」 「嘿，这人的胆子大到什么地步？寻常敢铤而走险的商贩就算再大胆会抱团，更会在出发前买上几张小焰符之类能伤害怪谲的符箓，碰到怪谲也能应付一下。」 「可是这人都是一个人独自上路，他除了买一些过夜用的幽焰符之类的辅助符箓，战斗用的符箓从来不带，有朋友问他为什么不买伤害怪谲的符箓？」 第174页 「田乡明却是摇头说太贵，他捨不得，他还说如果碰上怪谲，他也打不过，有那些符箓也没用。」 「城里的人都觉得这个田乡明这样做是在寻死，可是出奇的是，大家都认为他活不长的时候，他一次次出外收货，又一次次回来了！」 「谁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的？」陈山志脸露惊嘆之色，「有商贩猜测，说田乡明寻到了一条安全的收货路线，那条路线安全到不会遇到怪谲。」 「田乡明不请武者去收货，节省了很多费用，因此他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这难免引得别人眼热，就有人尝试跟着田乡明，试图查出他不请武者又能保证自己安全的秘密。」 「但是呀，田乡明这人很机灵，那些试图跟着他的人，到了野外都会被他轻易甩开，甚至有些在路上跟着田乡明乱走碰到怪谲丧命的也有不少。」 「野外跟不上田乡明的脚步，回了天凉城，天凉城法规森严，就算是武者也不敢轻易找田乡明的麻烦，久而久之，他们就放弃了窥探田乡明的秘密。」 「仅仅是两三年，田乡明家产越发丰厚，要是再给他几年时间，说不定他能成为天凉城寥寥可数的商贾。」 「这田乡明发家了，但做买卖的方式却没有变，他每次都是一个人独自上路，从来不肯请武者，他妻子无数次劝他，他都不听。」 「他很自信，曾说野外对他而言与在天凉城散步差不了多少。」陈山志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默默听故事的周凡等人愕然不已，一个没有修行过的商贩既然能在野外来回这么多次都一点事没有，他靠的是什么？ 「但是……」陈山志开始转折了，「俗语有云：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田乡明就是太自信了，他也许有些门道能应对野外的危险，但野外总是不断变化，就算是再厉害的武者在野外都会小心行事。」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贩，那天本来应该是他收货回来的日子，他妻子在家做好丰盛的饭菜像往常那样等他回来，可是那天他一直没有出现。」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第三天也过去了，田乡明也没有出现在天凉城，所有人都以为田乡明应该是死了。」 「有妒忌田乡明的人为此而窃喜，也有他的朋友为他嘆气惋惜，但最为伤心的莫过于田乡明的妻子。」 「他这妻子可是在田乡明最穷困的时候就嫁给他的，田乡明呢，在发家以后，感恩她的不离不弃，即使妻子一无所出，他也没有纳妾，夫妻之间很为恩爱。」 「哭晕过去数次的她挺过来后就为可能已经尸骨无存的田乡明办了葬礼，可是准备立衣冠冢那天，田乡明居然回来了！」 周凡等人都竖起了耳朵认真倾听，他们心里都在猜田乡明这次回来恐怕不简单。 「回来的田乡明衣衫褴褛，跟一个乞丐差不多，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过他通过天凉城巡逻队守卫的检查，那应该是没问题才对的，大伙不疑有他，他的妻子更是高兴得直掉眼泪。」 「田乡明妻子领着田乡明回家，给他请来大夫，大夫说他受了惊吓，给他开了几贴定神安魂的药，田乡明吃了药又在妻子悉心照顾下，慢慢就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田乡明说不记得在野外遇到了什么麻烦，钱货都丢了，他妻子连说人回来就好，以后就不要再去行商收货，田乡明连声答应下来。」 「可是从那天起，田乡明的妻子就感到丈夫田乡明变得奇怪起来。」 「第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于大热天的，田乡明也要穿着长衫，晚上和衣而睡，从来不肯将长衫脱下来，洗澡的时候，也不像以前要丫鬟服侍，自己躲在浴间里面洗，就连妻子也不让进去。」 第147章 眼 「妻子问他为什么老穿着长衫，他就说呀，他回来以后身体还没恢復元气，觉得冷就多穿一点，妻子就没有多问。」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是他回来以后就没有再与妻子行房，之前因为一直没有孩子，田乡明没有纳妾，所以他晚上一直很努力，妻子也想要孩子，对这种事很配合。」 「该不会是被怪谲吓缩阳了吧？」听到这里，皱深深有些迟疑说。 这话让篝火旁的人脸色变得怪异起来，周凡差点笑出声，他强忍住笑道：「皱队长，我觉得你……」 皱深深脸色微冷道：「我怎么了？」 「没什么。」周凡摇头，没敢说出来，他原本想说『皱队长，我觉得你真的是闷骚！』 但周凡知道他要是说出来，皱深深非得拔剑与他分一个生死不可。 「你们两个别打岔，听故事呢。」隐腹村那个年青武者有些不满道，「陈村正，后来怎么样了？」 陈山志正盯着篝火的光，他听到自己村子武者的追问，才继续讲述起来。 「他妻子也没有多想，以为田乡明身体还没完全康復，所以才没有行房，可是除了这两个奇怪的地方，还有第三个奇怪的地方。」 「这第三个奇怪的地方不在田乡明身上，而是发生在他妻子身上，自从田乡明回来，他妻子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变得干涩还有些发痒。」 这与眼睛又有什么关系？众人心中浮起疑问，却没有打扰陈山志。 「他妻子这种状况尤其以刚起床的时候最为严重，起床一个时辰后能得到一些缓解，这眼疾一天比一天严重，她的视力都变得模煳起来。」 第175页 「她去看了大夫，但是大夫也说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说这像戳伤的，问她有没有用手指戳自己的眼睛，她觉得很莫名其妙，她没事干嘛戳自己的眼睛？」 「她不会戳自己的眼睛，也没有人戳她的眼睛，她回家照着铜镜，发现她的眼球都布满了血线，这让她感到很害怕。」 「这田乡明的妻子就不断想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后来她就想到白天她一直睁着眼睛，有人伤她双目，她肯定会知道，可是睡着以后呢？」 「睡着发生的事她未必会知道，加上丈夫最近变得怪异的举动，她就对田乡明产生了怀疑。」 「她决心查出发生了什么事，有一天她刻意避开田乡明，就自己躲在厢房睡觉补眠，到了晚上，她故意装睡着了，奇怪的事发生了，她一躺下就觉得很困。」 「但幸好白天她睡了很久，这居然让她撑住了没有彻底睡过去。」 「当时房间里静悄悄的，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妻子就感觉有人碰她的脸颊，然后翻开了她的右眼皮。」 「被翻开眼皮，映入她视线的正是田乡明的脸。」 「田乡明似乎不知道她还是醒着的，他贪婪地看着他妻子，更准确来说，是盯着她的眼睛。」 「妻子感到很可怕，不过她还是保持一动不动，就像被睡着翻开眼睛的一样，她不知道田乡明有没有看出她在假睡，但她想应该没有。」 「田乡明看了一会，然后他伸出了自己的舌头，用他的舌尖轻舔舐她的右眼球，夫妻两人的距离太近，否则田乡明肯定会看出她的眼瞳在不断收缩。」 「其实呀，人睡着的时候眼皮被揭开，眼睛可能会翻白眼，但也有可能瞳孔会缓慢转动，就算妻子眼睛乱动，田乡明也难以确认她是醒还是睡着的。」 「舔了一会右眼球，他又翻开她的左眼皮舔她的左眼球，这就似在品尝稀世珍馐。」 篝火旁听故事不少人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一想到舌尖在那眼球上滑动，不少人的眼眉都是跳了跳。 陈山志脸色平静，缓缓用他那沙哑的嗓音道：「田乡明做完这些事之后，他就躺回去睡着了，可是身旁的妻子却睡不着了，她感到十分害怕，待确认田乡明真的睡着以后。」 「妻子就偷偷爬了起来，逃出了房间，她认为田乡明不是中了怪谲诅咒就是被怪谲附身了，她赶去报给仪鸾司和衙门，仪鸾司派出了武者和捕快，赶去田家，将还在睡觉的田乡明捆了起来。」 「田乡明就在大喊大叫的，他妻子躲在远处看着，武者在田乡明身上贴上测谲符等数种符箓，但奇怪的是任何符箓都没有起效果，似乎田乡明没有中诅咒也没有被附身。」 「田乡明大喊冤枉，武者和捕快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可是躲在暗处的妻子忽然想起田乡明一直不肯脱衣服的事，她将这事说了出来。」 「田乡明破口大骂妻子歹毒，武者和捕快顿时有了主意，他们小心想法将田乡明身上的长衫脱了下来，田乡明衣衫被剥下来后，在场的人才看到从他胸口到肚腹有着一尺长的伤口。」 「那伤口用针线缝合着，而田乡明的上身早已经变得没有了任何的血色，白得像死人的尸体。」 「场上的武者和捕快一看到他上身变成这样，全部后退了好几步，取出了兵器。」 「那田乡明忽然笑了起来，被捆住的他发出悽厉的笑声，那胸腹间的针线因为笑得太厉害，全被崩断，有一头怪谲从那伤口处钻了出来，他整个人就像瘪了的皮球，缩得只成了一张人皮。」 「那一夜，在场的武者和捕快都死了，只剩下田乡明的妻子，不过也变得疯疯癫癫，总是在大街小巷胡言乱语，不久后妻子也死了。」 陈山志的故事讲完了，他依然看着篝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周凡在心里想这个故事最多让人有些反胃，很为无趣。 宋符师忽而道：「在前两年我记得天凉城确实有一个商贾家里发生了一场怪谲杀人的惨案，但这成为了一件悬案，你说的就是这个吗？」 「是啊，就是那个商贾。」陈山志笑着承认道。 「陈村正这个故事编得倒是挺有特色的。」狄符师笑着评价道，「想来肯定是天凉城那些文人以那兇案为基础编好流传出来的，真真假假，不过可惜的是我们都不太了解那件兇案，所以听起来感觉就差了很多。」 「你们认为是假的吗？」陈山志扫视了一下众人，他双眼被火光映着，其中似乎有旺盛的光透出来。 「不然呢？还能是真的不成？」有人不在意笑道。 「当然是真的，因为我就是故事里的那个怪谲。」 第148章 人魅 陈山志的声音在篝火旁迴荡着。 他说他是故事那只怪谲？ 篝火显得沉寂了起来。 仅仅是一瞬，坐在陈山志身旁的狄符师与那年青武者迅速站起远离了陈山志。 周凡六人拿起兵器，取出符箓。 所有人都眼神警惕看着陈山志。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陈山志依然坐着，他脸带笑容，但那笑容透露出一丝诡异之意。 「陈山志，你是在胡说八道的吗？」狄符师脸上再也没有笑容，沉声喝问道。 第176页 陈山志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起来，众人又后退了几步，不过都是冷冷注视着他。 陈山志将自己的布条腰带解开，快速张开自己的长衫。 周凡八人透着火光都清晰看到了。 陈山志那腐白的胸腹间果然有一道竖着的尺长伤口，伤口被交叉的针线缝合起来。 这跟他从故事中讲述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 看着那道伤口，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难道这陈山志早已经被怪谲…… 「你们真是有眼无珠。」陈山志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像破锣。 随着他的笑，肚腹发出嗤嗤声，那针线一根根接连崩开。 「大胆！」宋符师发出一声大喝，他整个人身体徒然高大起来，疾沖数步朝陈山志一掌拍去。 宋符师的手掌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这是焰掌符！ 可是那爆发段拍出的焰掌却落空了，因为陈山志胸腹间有着一团黑雾气窜了出来，使得整个人收缩了起来，一张人皮迎连着衣衫随掌风飘落在地上。 那团黑雾气在武者各种攻击来到之前，已经飞离了尺道，没入了黑暗中。 黑暗中还飘来它怪笑之声。 有数人脸色微沉，就想朝它追去。 茅符师低声喝道：「别追，冷静点。」 众人在尺道旁停住了脚步，其实就算茅符师不说，他们也不敢追多远。 现在可是野外最危险的黑夜，一旦追下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陈山志的变故实在太突兀了，突兀到谁也意料不到。 周凡走了几步，走到那堆人皮前仔细看了起来。 皮囊捲缩成一团，脸在最上面，眼耳口鼻扭曲模煳，那对凹凸不平的眼珠子滚在一旁，似乎在看着周凡。 除了那对眼珠子，就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没有骨头、没有内脏等一切东西，仅仅是人皮。 莽牛村三人最先退开，远离隐腹村狄符师二人。 三丘村周凡三人也是已经警戒着后退。 隐腹村的村正出现问题，所以狄符师两人也很有可能出了问题。 狄符师的脸色很难看，他与村里那青年武者将测谲符贴在自己的身上，又展示了自己臂上的禁邪符还完好无损。 但其余六人依然没有靠近，宋符师看了一眼茅符师，原本就不和的两人难得靠眼神达成了共识。 宋符师沉声道：「狄兄，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你们村子的陈山志出了这种事，我们可是一直看着他，那人皮臂上还附着禁邪符，这说明我们的测谲符与禁邪符都对那怪谲没有效果！」 周凡心微沉，他之前一直听说测谲符与禁邪符并非是绝对有效的，但从来没见过失效，现在反而是失效了。 周凡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兄，就连老兄这次也没发现人群中一直有这样一个怪谲。 这怪谲显现很擅长隐匿。 不仅是周凡，其余人一想到他们周围一直跟着一个怪谲，就感到不寒而慄，要是刚才那怪谲突然发起袭击，他们恐怕就有人得死去。 狄符师没有说话，他走到那堆人皮上，从那人皮上取下禁邪符，确认禁邪符不是假的后，他脸色更难看了，他拿起人皮旁的符袋，翻开确认是他们村子的符袋后，他才看向隐腹村的那个青年武者怒道：「我们自出村后，陈山志有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野？」 这个青年武者脸色发白，他脑袋还有些混乱，不过他认真想了想道：「除开有两次小解，陈村正几乎没有离开过。」 「小解这么短时间，陈山志就能让人杀了，还把人皮眼珠子挖了出来吗？」狄符师脸色发寒，「还是说他在村子的时候就出了事？」 这些问题，那青年武者根本就无法回答。 狄符师没有再理会青年武者，他从身上取出村里带来的消息符，又取出细毛笔快速写了起来，写完字，他咬破指尖在符箓上涂了血，消息符就燃烧了起来。 他是担心村里的安全出现了问题。 周凡等人只是默默看着狄符师的动作。 狄符师做完这些后，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那怪谲与陈山志是怎么回事，陈山志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而且我们也无法自证清白，只看你们信不信我们两人了。」 犹豫了一下，茅符师道：「我们相信狄兄与那怪谲没有关系，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分开来坐，其余的事天亮之后再说，这个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狄符师答应了下来。 很快篝火的八人就分成了两堆，三丘村与莽牛村六人在篝火的一边，狄符师两个则是坐在另一边。 或许是为了缓解气氛又或许是实在不解，宋符师缓缓道：「那个怪谲能以人皮幻化，以假乱真，骗过了我们所有人，它逃走前又化作一团黑雾，我实在认不出它是什么怪谲，你们有谁认出的吗？」 狄符师皱眉道：「我没有听过这样的怪谲。」 众人的眼光看向了茅符师，宋狄两位符师都没听过，那或许只有茅符师会知道了。 茅符师皱眉回想刚才的陈山志，他有些犹豫道：「那怪谲说人话如此流利，我觉得似是人魅。」 宋符师与狄符师脸色微变，其实他们心中也有类似的猜测，但不太敢相信而已。 第177页 人魅也是怪谲的一种，怪谲的形成说法千千万万，谁也说不清它们是如何在这世界诞生的，因为每一种怪谲的形成都好像大为不同。 至于人魅的形成，更多的说法是这种怪谲的形成与人脱离不了关系，传言它是高深境界武者的魂魄所化，但仅仅是传言而已。 第149章 一无所获 人魅有强有弱，所以很难定义它们的级别，只有与它们打过，才能辨认出它们的级别。 不过茅符师又摇头道：「这只是我猜测而已，世间具有智慧的怪谲不仅仅是人魅一种，所以很难下定论。」 具有智慧的怪谲？ 周凡之前听说过有智慧高超的怪谲存在，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略一沉吟问道：「可是它为什么要藏在我们之中？」 这个怪谲与之前遇到那些仅是靠本能行动的怪谲不同，它有智慧，那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个问题正是众人所想的，但谁也没有能想得到答案。 宋符师瞥了一眼周凡道：「怪谲即使有与我们人等同的智慧，但它们终究不是人，行为方式与人有很大的区别，在无法确认它是什么种类的怪谲时，想知道它的目的是不可能的。」 狄符师道：「宋兄所言有理，我们不要管它有什么目的，它既然不敢袭击我们就离开了，那说明它的等级高不到哪里去，今夜只要小心提防它回来袭击，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周凡微微皱眉，就算行为方式心思不同，他总感觉那人皮怪谲费了这么多功夫，总会是想在他们身上实现什么目的，不过他一时也猜不到那怪谲的心思。 茅符师道：「狄兄，天亮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隐腹村的陈山志死了，隐腹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探索队的事该怎么办？ 狄符师苦笑道：「我在等隐腹村传来消息，要是天亮之后，他们还没有传来消息，那就对不起了，我必须回村一趟，探索的事就看你们两个村子怎么做了。」 「要是你们不想探索，那我们就一起受罚，要是想探索，那就只能拜託你们先探索了。」 相比探索队之事，隐腹村的安危对狄符师影响更大，要是隐腹村真的出了什么大事，狄符师恐怕难辞其咎。 对于狄符师这样的说法，宋、茅两位符师没有意外。 众人见夜已深，没有多说，明天的事只能明天再说了。 安排值夜也有了变化，隐腹村的两人一时信不过，只能任由他们去睡，符师的年纪不小，将其排除在外，值夜的工作落在莽牛村与三丘村包括周凡四个武者身上。 值夜一人当然不太可靠，因此一夜四个时辰，两个时辰就安排两人值守，莽牛村与三丘村各一个。 周凡与严龙擒被放在第一批，其余人睡去，就剩下周凡与严龙擒看着四周。 严龙擒之前被周凡一招击败，周凡坏了莽牛村的好事，他对周凡自然没什么话好说。 周凡也懒得理会严龙擒，两人时不时添加一些柴火，防止篝火熄灭。 黑夜深处时不时传来引人心悸不已的吼声，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不远处有着什么跑动的影子。 周凡不允许老兄吠叫，老兄只是蹲伏着，浑身毛髮不时竖起。 幸好两个时辰过去，黑夜中隐藏着的诸多危险都没有过来。 两个时辰一到，周凡就唤醒了皱深深来替代自己值守，而他则是躺下睡了过去。 灰河空间。 周凡看着船上灰雾缥缈，雾不在，他感到有些遗憾嘆了口气。 他不是想钓鱼，在外面那种环境下钓鱼就算钓到东西，也太危险，他是想寻雾打探一下人皮怪谲的事情。 或者能从雾的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消息也不一定。 周凡总感觉那人皮怪谲图谋不浅，在野外被这样的一个怪谲盯着，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过雾不在，周凡也没有贸然去叫唤他，而是转身拿起轻刀修炼基础刀术。 修炼时间缓缓流逝，没有多久，他就感到有人在唤他，他被扯离天河空间。 周凡睁开眼，看到天已经亮了，唤他的人是皱深深。 即使只睡了两个时辰，但周凡没有感到太疲惫，他坐了起来。 篝火的柴木已烧成余烬，一边的老兄也站了起来。 周凡拍了一下它的脑袋，老狗摇了摇镰刀尾。 篝火驱散了些许寒意，清晨的野外雾气深深，看起来宛如在仙境。 但可惜的是这仙境潜伏在常人难以想像的危险。 旭日还没有升起，探索队八人就都醒了。 昨夜陈山志一事之后，就一夜没事发生，对于隐腹村的狄符师两人，周凡他们总算是恢復了基本信任。 要是真的是怪谲所化，昨夜不会这么平安。 让人感到惊喜的是，狄符师收到了隐腹村回传的消息，隐腹村暂时平安无事，并且已经启动对陈山志一事的侦查。 陈山志最有可能出事的地方就是在隐腹村，否则很难说得通他是怎么出事的。 隐腹村暂时没事，狄符师两人就继续留在探索队。 众人吃了一些干粮，就开始商量起来，还是按照昨天商量过的，先往东丘山的南边探索，要是没有再往北边搜寻。 在探索队出发之时，旭日也开始从群山升起，散发万丈金光，驱散寒雾，照在身上，给人一种暖融融之感。 第178页 朝日的暖却没有驱散探索队潜藏的阴霾，那阴霾就是陈山志的死。 也因为陈山志的死，让探索队的所有人比起之前还要谨慎万分。 路上遇到怪谲大多能避开就避开，实在无法避开的，只有出手干脆利落杀死。 殿后的周凡心里感到一丝郁闷，这还不如抽到先锋了，要是抽到先锋，他已经进帐三四条灰虫了。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还是强打精神做好防备工作。 在东丘的南边走出很远的区域，到了正午他们才放弃回到了尺道上。 南边已经被他们尽量探索了一遍，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午间只是稍微歇息，他们又向东丘山的北边展开探索。 只是临近黄昏时，探索队疲惫地从北边回来，身体上的疲惫算不了什么，关键是精神上的疲惫，北边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直娘贼！别说茧树，就连树茧子的一片叶子一朵花都没见到，难道它们之前是跋山涉水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不成？」严龙擒脸色阴沉恼火骂道。 第150章 意想不到的地方 面对严龙擒的抱怨，没有人吭声，但要是说那些树茧子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没有人会信。 树茧子通常不会离茧树很远，因为它们要随时避免有人袭击茧树，以便赶回去抵御外敌。 除非茧树诞生的树茧子数量足够多，才会扩充搜寻食物的活动范围，但就算是这样，分散开的树茧子依然是以茧树为中心运动。 东丘南边没有北边没有，东西两边是两村的位置，他们从三丘村过来，三丘村的方向要是有早就发现了。 隐腹村同样如此，狄符师他们可是从隐腹村出来再到三丘村。 就算他们眼瞎一时没看见，但要是在东西两方向，那树茧子四周活动，绝对会尝试攻击两个村子收集食物，但两个村子的巡逻队从来没有发现树茧子的踪迹。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仪鸾司的人就赶到了。 所以探索队每个人心里都很为着急，他们必须在仪鸾司的人到来前找到茧树。 狄符师扫了一眼众人，想了想道：「要是实在不行，明天清晨我们分成三组加大搜索范围。」 宋符师脸色微冷道：「分组探索没问题，但问题是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寻起？」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东丘山被搜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现在还要以东丘山为中心继续搜寻吗？ 众人激烈争论起来。 周凡没有加入争论，他只是皱着眉想着。 他觉得这事很为奇怪，他又没有眼花，为什么在东丘山看到的树茧子现在搜遍四周也找不到了呢？ 周凡觉得他们肯定是有什么遗漏之处。 没来由地，周凡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人皮怪谲，人皮怪谲会与茧树有关联吗？ 人皮怪谲在离开前嘲笑他们有眼无珠…… 初时周凡没有多想，以为这话是笑他们看不出他是一个怪谲，可是这话有着其他的涵义呢？ 周凡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隐约想到了一些东西，他将参与讨论的茅符师拉到一旁低声道：「茅老大人，有些事我不太明白，所以想向你请教一下的。」 「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茅符师有些随意说，他的心思还在茧树一事上。 「假如……」周凡停顿了一下，「我是说假如，那些树茧子会不会有停止出外行动的可能？任何可能都可以。」 「这怎么可能？」茅符师觉得周凡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不可能吗？」周凡眉头蹙了起来，「譬如好像之前小丘湖那个怪谲黑怨血尸棺一样，它不就是陷入了沉寂期吗？茧树就不会陷入沉寂期吗？」 「沉寂期？」茅符师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我不知道茧树会不会，但确实有些怪谲会因为进化等原因陷入沉寂期，要是茧树也会……」 「你们都过来。」茅符师朝那边六人喊了一声。 狄符师等人停下讨论走了过去，茅符师将周凡的猜测告诉他们。 「你们有人听过茧树会陷入沉寂期吗？」茅符师沉声问，「要是会陷入沉寂期，那也许我们没有发现树茧子这点就说得过去了，它们停止了出外搜寻食物的行动！」 没有人说话，他们这些人从来没见过茧树，对茧树的认识都是从典籍或别人口中听来的，他们也没有听过茧树有沉寂期。 宋符师皱眉道：「就算知道这点又怎么样？树茧子没出外行动，只会加大我们的搜寻难度。」 「我们先不管什么原因，如果树茧子停止了出外行动，那茧树会不会就在躲在这附近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周凡看着众人问。 狄符师愣了一下道：「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一棵树，典籍对它的样子有具体的描写，这么大的一棵树我们将四周看遍，会看不到它？」 众人都在心里浮现类似的想法，要是走过去没有理由看不到的。 周凡摇头道：「我们看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有三个猜测，第一我们搜寻的视线是往前后左右看的，但天上地下呢？我们根本没怎么看！」 「那茧树藏在天上的可能性很低，但地底呢？它会不会就藏在地底下，也许它之前是在地面生长的，一到沉寂期就会沉入地底，那些树茧子同样跟着潜入了地底！」 第179页 「第二，典籍对它的样子有描写，但我们对它的认识太少了，万一它不像典籍的描写那个样子，又或许它能改变自己的样子，做好伪装，成为了一棵普通的树，那我们就算从它身前走过，也未必能发现它！」 「第三，这里是野外，会不会藏着我们难以发现的空间，它就躲在那空间里生长？」 「你们看，我能想到的就有这么多，无论如何，我始终认为既然树茧子在东丘出现过，那茧树也就在这不远处，否则这实在说不通。」 周凡这些话一时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茅符师脸带无奈之色：「就算像周队长你说的那样，那这所在肯定极为隐秘，之前我们这样寻过一次都没有发现，就算再寻一次……」 「如果它长在地底，我们总不可能掘地三尺，要是它伪装成了普通的树，我们总不可能将每一棵树都辨认一次，要是它藏在某个空间里面，那个空间我们又该如何寻到？」 「茅兄说得对，我也认同周队长的推测，那该死的茧树就在东丘附近，但我们该如何寻起？」狄符师摇了摇头道。 周凡沉吟了一下道：「时间确实来不及，我们只能从最有可能的方向寻起，它周围有很多树茧子保护，无论是躲在地底还是伪装成一棵普通的树，那些树茧子都不容易隐藏。」 「我觉得第三个可能性最大，它生长在某个我们没有发觉的空间里面！」周凡勐然抬起头，「给我地图。」 狄符师连忙将地图递给了周凡。 在不知不觉间，周凡已经成为探索队的希望。 周凡打开羊皮地图，地图上面刻画着山川河流，他认真看着东丘的四周，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第151章 疏忽 「你们看这地图。」周凡指着东丘山的一角说。 众人都围了过来。 「初生的茧树就有一丈高一人合抱大，并且还有如伞盖一样的白骨树冠，这样的树说矮不算矮，说高也不算高，但想找一个这么大的空间将它隐藏起来可不容易。」周凡看了一眼众人缓缓说。 「在东丘山四处都是草地、杂林，这些草地杂林，我们都认真搜寻过了，那些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隐秘的空间，那唯一能将它藏起来的地方只有……」 周凡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东丘山图案：「东丘山！如果真的有空间隐藏茧树起来，那就只有东丘山可能有这样的空间。」 「我们第一次搜寻东丘山时候，寻找的目标是茧树和树茧子，但没有认真探寻是否有隐藏的山谷又或者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之类的空间！」 所有人都有些惊住了，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周凡说的话很有道理，万一真的藏着这样一个山谷或山洞，那的确是他们疏忽没有想到的地方。 隐腹村那个年青武者有些兴奋道：「山谷的可能性很小，我更倾向于山洞，但能让一棵树生长的山洞，肯定不会小，看地形就能排除不小地方。」 严龙擒跟着补充道：「也许会像黑熊过冬那样，它们会利用石头或树枝、树叶等东西遮掩住洞口，保护茧树度过沉寂期，这也是我们搜寻要注意的地方。」 「既然这样，趁天还没有黑，我们再将东丘山可能的地方再认真找一遍。」宋符师看了一眼东丘山说。 时间紧迫，探索队又匆匆商量了一会，就再度往东丘山而去。 即使再着急，但众人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探索阵型。 在上山的路途中，茅符师看着周凡笑道：「周队长，你想的东西往往比我们这些人的要多很多。」 周凡笑笑没有应话，不是茅符师他们不聪明，而是前世的他为了查案已经习惯各种逆向横向思考，所以才会想到一些常人想不到的刁钻角度。 当然现在只是推测而已，周凡也不敢肯定自己就一定是对的，他们只能尽量去试试。 由于这次搜寻目标很为明确，他们要寻的是东丘山可能存在的巨大空间之地。 有些地方只要仰头看一下就能知道不可能存在山洞。 一个时辰后，斜阳已经落下只成一轮红镰刀时，他们寻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口被山石和树枝等东西掩住，若不是刻意靠近仔细查看，根本就难以发现它的存在。 探索队的八人远远警惕看着山洞，没有轻率地靠近。 所有人的心都急剧跳动了起来，他们原本没有抱多大的期待，现在却是终于寻到了一个这样的山洞。 那山洞里面真的生长着一棵茧树吗？ 茅符师打了一个手势，让众人先撤退！ 探索队就开始后退，直到远离了山洞才停下脚步。 茅符师道：「现在怎么办？山洞找到了，我们如何确认里面的情况？」 直接破开山洞，万一里面真的是茧树，那情况将是他们不敢想像的。 可是不破开山洞，又无法得知里面实际上是什么样子的。 宋符师神情忽而有些兴奋道：「只能冒险破开洞口查看一下了，要是那茧树真的处在沉寂期，就连它们的树茧子也沉眠了，那对我们将会是一个机会。」 一个杀死茧树的机会，如果能杀死白厉级的茧树，那天凉里将会给予他们十分丰厚的奖励。 狄符师泼冷水道：「我怕你没动手，那些树茧子就全醒了，这可是白厉级的怪谲，我们不会是对手的。」 第180页 宋符师顿时冷静了下来，狄符师说得对，他们面对的可是白厉级怪谲，稍有不慎，那很可能会把命丢在这里。 茅符师道：「可是我们必须将情况探明，总不可能明天仪鸾司的人到了，我们将人带到这里，结果进去一看，发现不是茧树，那我们就无法交差了。」 「要不然我们中找人悄悄过去，小心搬开几块石头，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只要小心一些，未必会让茧树发现的。」皱深深开口建议道。 这个建议算不上太坏，但要冒风险的也不小，万一洞口处就有树茧子站着，再小的动静也会让它们发现的。 茅符师看了一眼沉默没有吭声的周凡问：「周队长，你是什么看法？」 茅符师这样一问，所有人都看向了周凡，毕竟这山洞还是周凡提供的建议发现的，他们都想听听周凡的看法。 自从发现山洞撤回这里，周凡就隐隐觉得自己又忽略了什么，他在不断回想，这下子被茅符师打断他的思路。 周凡抬头看着众人，他还是在想自己究竟疏忽了什么，他只是道：「你们想无声搬开洞口的石头吗……让我想想……洞口……」 周凡目光往脚下一瞥，老兄似乎变得有些急躁，周凡不让它乱吠，它在看着周凡。 周凡愣了一下，老兄也感觉一些不对了，那究竟有什么不对……洞口……洞口！ 周凡想到了，他勐然抬起头目光冷厉急促道：「我们快离开东丘山，越快越好，那洞口不太对劲，如果它们全部在山洞里面，树枝树叶怎么可能全部放在外面？有树茧子在外面负责警戒……」 茅符师他们眼瞳收缩了起来，他们真的是太蠢了，只是沉浸在对山洞里面存在什么的考虑，却忽略了如此严重的问题！ 茅符师他们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山洞那边忽然传来了尖锐的啸叫声。 周凡仰头朝那尖叫声看去，他才发现那山洞之上的山腰上碎石滚落，显现出三个人形树茧子，它们单手挂在山腰岩石上，长着花朵的眼眶正对着周凡这边。 被发现了！ 他们第一次搜索东丘山时，没有从这里走过，只是远远瞄了一眼，所以没有触动树茧子。 现在这位置还是太近了，终究被看到了。 「走！」宋符师浑身汗毛倒竖，第一个朝山下奔去。 其余人差不多同样的动作，都是迅疾朝山下奔跑。 这里出现树茧子，那个山洞里有什么就不用再猜了，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逃命。 就在探索队众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跑出数丈距离。 山洞口发出砰的一声爆炸，无数的碎石被炸飞，数不清的人形兽形树茧子如出笼的犬狼，重重叠叠从山洞奔涌而出。 第152章 狂奔厮杀 周凡一边奔逃，一边侧头瞄了一眼。 从洞口涌出层层叠叠的树茧子已经朝他们这边尖声厉啸疾追而来。 洞口冲出的树茧子真的是太多了，多到一时数不清，让人头皮发麻，数十？过百？ 这些可是黑游以上的怪谲，一只两只谁都能对付，可是当有数十成百的时候，那他们只有逃跑了。 但探索队的所有人都不敢犹豫，拼命地跑，也不用管前面会不会窜出怪谲，他们后面可是追着一大群的黑游级怪谲。 山路陡斜，有着山木阻隔，还是减缓了周凡他们的速度。 而背后的那些树茧子奔跑起来简直是如履平地，兽茧子最快，但那些人茧子也不慢，它们微微弓着腰，双腿一奔一跳，有些甚至跳上树的粗枝再高高跃下来。 树茧子与他们的距离不断拉近。 宋符师大喝一声道：「爆发！」 他整个人双腿骤然变得粗壮起来，他双脚一蹬，那速度快如绝伦。 又有五人也是纷纷使出爆发段，使得双脚爆发加快奔跑速度。 唯有隐腹村的青年武者与周凡没有使用爆发段爆发双脚，因为那青年武者才是爆发初段，他还没练到双脚，他眼瞳中露出了焦急之色。 周凡脸色微沉，他只是一躬身，将奔跑着的老兄抄起抱在怀中，老兄呜的一声瞪了一下腿，但发现是周凡后，就不再动弹。 嘭的一下，周凡的右脚膨胀了起来，他右脚一跺地面。 脚下山石崩裂，他整个人也是如一道影子般横飞而起，又往地上砸下再跃起。 靠着右脚单脚爆发的移动，他瞬间追上了宋符师等人。 身后的隐腹村青年武者见只剩下他一人，但他速度已经到了极限，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 铺天盖地的树茧子瞬间将他掩没，独自留下一极为惨厉的叫声。 探索队其余七人听到那声惨叫，众人的速度更快了，从开始奔跑仅仅是数十剎那的时间，他们就下了山，已经可以看到黑色的尺道，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周凡的右腿迅速缩小，但他只有苦笑一声，不是他想缩小的，而是时间到了，仅仅是爆发初段的他爆发时间实在太短了！ 周凡只能埋头苦奔，连头都不敢回，但周凡可是吃过极力指，力气近乎无穷的人，他没有爆发的全力奔跑速度也没有太慢。 加之其余人没有比周凡长多少时间，他们双脚的爆发先后因为时间到而被解除。 周凡就没有与众人离开太远的距离。 第181页 他们几乎差不多时间一个转折冲入尺道，在尺道上继续狂奔。 但那群树茧子因为周凡他们窥探它们的巢穴，它们仿佛疯了一般，毫不犹豫踏入尺道，跟着死咬不放。 没有爆发的加持，众人与树茧子的距离被越来越近。 他们背后传来轰隆轰隆奔跑声，尺道周围细碎的石子也颤抖了起来。 或者等会他们的爆发段能再次启用可以拉开距离，但这样下去恐怕还是会被追上。 「我们不能再跑了！」狄符师厉声喊道，「要是再跑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茅兄、宋兄，爆焰符，其余的人准备迎战！」狄符师一边跑着一边说出第二句话。 茅符师与宋符师也知道就算力竭恐怕也跑不过这群树茧子，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一边跑着取出了爆焰符与一枚铁丸。 狄符师大声道：「我喊停一起停，敢违令者视同临阵脱逃处理！」 「停！」狄符师停下了脚步。 茅符师与宋符师都停下了脚步！ 周凡四个武者也是在三位符师身后剎住了脚步，没有人再奔走。 周凡将老兄放下来，他用手拍了一下老兄的背喝道：「跑！」 老兄朝周凡吠了一声毫不犹豫往前狂奔了起来。 老兄留下来已经没用，还不如让它自己跑，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三位符师停下时，皆是将手中爆焰符贴在特制的铁丸上，瞬间铁丸深红符文密布，铁丸变得赤红起来。 数不清的树茧子还是直直冲了过来，就好像山崩地裂一般。 三枚铁丸被符师们奋力投掷出去。 砰砰砰！ 砸中树茧子的铁丸彻底炸成三团赤红的火球，炎热的火风向着四周席捲而开，沖得最前的树茧子与人茧子被炸得爆裂，碎成无数截四处飞溅。 「盾符！」狄符师又是一声低喝，他取出了一张黄纸符箓，附在自己长剑上。 长剑往地上一刺，一个与人同高的土黄光盾以长剑为中心散开，这是黄阶上品的盾符！ 茅宋两位符师同样是不约而同的动作，三面长方大盾恰好能将他们的身体遮住，挡在最前面。 他们身后的周凡四人连忙伸出手，帮忙撑住盾牌。 嘭嘭嘭！ 不断有树茧子沖在盾牌前面，后面的继续撞上，它们就像不知道停下来一样，甚至没有跳跃起来越过盾牌，只是一个个撞在同伴身上，撞成了一堆。 盾牌传来巨大的冲力。 七人有六人皆是不约而同双手双脚爆发，只有周凡是双手爆发，硬生生撑住了盾牌。 只是短短几瞬的时间，冲击力才停了下来。 但那些树茧子从盾牌两侧成两道，绕着弯将周凡七人围住了。 数十成百的树茧子围成了一个大圈。 短暂而安静的注视。 七人被这些人形或兽形的树茧子注视着，它们眼眶中长着七彩美丽的小花，但众人只是感到毛骨悚然。 周凡四人拔出早已贴上符箓的刀剑，三位符师解除了盾符，贴上战斗用的符箓。 一声尖锐的长啸在怪谲群之中响起，就像吹响了战争的鸣笛，难得的沉寂被打破。 树茧子全部扑了上来，啸声震天。 七人背靠背，刀剑不断噼砍在如潮水般涌来的树茧子身上。 刀剑的符力没有几下就被消耗殆尽，又将左手准备的贴上。 只是一小会，手中符箓就被消耗光，七人只能靠着尖锐的刀剑和巨大的力气，将一头头扑来的树茧子砍飞。 树茧子那尖锐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周凡沉默而寒慄挥着直刀，他隐约听到严龙擒和宋符师在大声嘶喊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绝望，让人感到深沉的绝望在心间蔓延。 第153章 侥倖 密集的树茧子圈围着一层层向着周凡他们扑来，如能拍碎岸石的惊涛。 周凡深吸口气，他将心里的绝望感暂时驱走，一边用直刀拍飞一头兽茧子，一边在心里狂想起来，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没有使用炎阳气，因为再多的炎阳气也会被瞬间消耗殆尽。 周凡咬咬牙，他还有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恐怕只能照顾他自己一个人，那就是藤木甲冑，只要让藤木甲冑的黑翠细线布满全身，这些树茧子或许破不开自己的防御，他或者只有这样做才能突围，说不定能活下来。 至于其他人他就顾不上了！ 难以数清的树茧子不断攻击，让探索队没有支持多久就到了极限。 只是就在这时，树茧子忽然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它们甚至没有看探索队，疯狂地朝东丘山方向疾奔而回。 周凡他们一脸错愕看着远去留下尘土飞扬的长长烟尾。 树茧子居然在就快要将他们全部杀死时撤退了！ 但很快没有人再顾得这个，都盘腿坐了下来，除了周凡，其余六人皆是筋疲力尽，但周凡不好表现得太突出，他也装着不断喘气。 众人手中的兵器也在疯狂的打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的，周凡的直刀有着数个豁口，刚才的战斗实在是太剧烈了。 七人只有莽牛村那个猥琐中年男子左肩鲜血淋淋，其余人身上只有数道血口这类小伤。 周凡靠着藤木甲冑的数次暗地抵挡，身上没有任何伤势。 第182页 但都狼狈至极，按照刚才的情况来看，如果树茧子没有撤退，他们恐怕无法坚持到十唿吸的时间，但树茧子居然退了。 「这是怎么回事？它们为什么会突然退了？」严龙擒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双手微微发抖，这是用力过度所导致。 「不太清楚，也许是茧树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狄符师平缓了一下唿吸回答，他额头上全是汗水，原本富有气色的脸也变得有些发白。 三位符师年纪毕竟都不小了，即使实力已经到了爆发高段，但他们才是感到最疲惫的人。 狄符师这个说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也只有茧树出了问题，那些树茧子才会抛下他们这些敌人立刻退去。 但茧树会出什么问题呢？ 一时间没法得出答案。 不过周凡心里突然想起昨夜的那个人皮怪谲，他觉得也许与那人皮怪谲有关，但这只是缥缈的推测而已，他就没有说出来。 只剩下最后一缕斜晖，天色已经有些黯淡，歇息稍微恢復过来的众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树茧子去而復返的可能性极低。 就算去而復返，他们也无法在黑夜中跋涉前进，只能冒险留下在尺道中过夜。 不过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们还是沿着尺道尽可能走出一段路。 在走这段路的时候，周凡见到折返回来的老兄，他脸上露出了笑意，这老狗在关键时候跑得不拖泥带水，现在又会找回来，简直比人还要精明。 趁着天还没有彻底暗下来，众人去拣来枯柴。 在拣柴的过程中，在斜晖落下的最后一下，周凡居然又看到了谲象。 不过这次的景象没有像上次见到的那么恐怖，是一栋模煳高大的建筑。 周凡看了数眼，远处的皱深深唤他，周凡就没有再看下去。 那栋模煳高大的建筑很快消失。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对野外的谲象早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周凡这么感兴趣。 篝火在黑暗中升腾而起，幽焰符扔入去，明黄的火焰掺杂上了幽蓝色泽。 做完这些，七人才一脸疲惫坐下来。 刚才那场亡命奔跑，有些人背上的包裹扔了，但有些的还在，就解下包裹把里面的干粮分开，默默吃了下去。 吃干粮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吃完干粮看着篝火，狄符师声音低沉道：「我的消息符用了，你们两个还有消息符吗？」 宋茅两位符师的消息符都还在，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狄符师这话的意思，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需要先将茧树的藏身之地消息传回去，这样就算他们不幸死了，那后来者也不用再花时间在探寻茧树的位置上。 茅符师用消息符将消息传了回去。 今天的情况真是危险至极，只要稍有差池，在场能活下来的基本不会有，甚至周凡也不敢肯定自己就一定真的能活下来。 隐腹村的损失最为惨重，先是无缘无故死了陈山志，今天在逃命中，那个青年武者跑不快，也死了。 狄符师的心情很为沉重。 莽牛村那猥琐中年男子肩头上包着绷带，他脸容苦涩道：「我以前一直没有将黑游怪谲放在眼内，今天算是认识到原来黑游也会这么可怕。」 任何东西一旦上了数量，都会变得十分可怕。 别说是他，就算是三位符师，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危险的怪谲围攻。 能活下来真是十分侥倖的事情。 只是周凡看着晃动的火焰，他觉得有些事看起来侥倖，但往往侥倖中又会存在某种必然的可能性，那群树茧子的撤退真的是用侥倖能解释的吗？ 众人都感到累了，安排好轮流值守，其余人就都倒下睡觉。 周凡值守完，唤起皱深深，自己开始睡觉，他力气几乎用不完，但是今天的遭遇同样让他精神疲惫不已。 睡着的周凡又一次出现在船上。 像往常一样，雾今夜依然不在，周凡盘腿坐在甲板上，他又将探索队从野外开始的事情仔细回想一遍后，才缓缓站起来练刀。 今天倒是杀了好几个树茧子，但可惜那些玩意无法转化为灰虫，杀了也是白杀。 周凡只是默默练刀，他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今天可是差点就死了，要是能够有燕归来那样的境界，就算杀不完那群树茧子，他也能安然脱身而去。 周凡没有再想下去，而是继续练刀，直至听到有人唤他，他才从灰河空间脱离出去。 睁开眼映入眼内的是皱深深那张冷峻的马脸。 第154章 药与刀 「你凑这么近干什么？」周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皱深深却不说话，只是冷着脸直起腰，走开了。 天方亮，探索队就开始启程。 在深黑蜿蜒的尺道一路前行，没到正午，他们就回到了三丘村。 七人遭遇一场异乎寻常的战斗，风尘僕僕的他们回到了三丘村精神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经过巡逻队防线，进到巡逻队营地，黄符师、鲁魁与罗村正等人都走了出来迎接他们。 昨夜村里就收到了茅符师传回来的消息，但是太具体的情况却不清楚。 此刻看到九人的探索队还剩下七人，周凡七人还显得很为狼狈，黄符师心里微惊。 茅符师不等黄符师开口询问，就先开口道：「天凉里的人到了吗？」 第183页 依照脚程，天凉里的讨伐队应该到了才对的。 提起这事，黄符师脸色凝重道：「还没有，不过天凉里那边已经知道你们寻到了茧树的位置，他们用消息符传来消息，说三个村子只留下一个驻守武者，其余武者都要参加此次消灭茧树的行动。」 「我想莽牛村与隐腹村的武者现在都往三丘村这边过来了。」 周凡七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刚从东丘逃回来，现在又要回去？ 想到那群疯狂的树茧子，周凡心里有一股寒意生出。 但没有谁出言反对，这种事显然反对也没有用，仪鸾司不会让茧树继续生长下去，而他们这些人也不得不参加这场歼灭茧树的战斗。 「麻烦给我拿些伤药过来。」受伤的莽牛村中年武者反应过来喊道，他要在出发前处理自己的伤势。 其余五人也提出了各种要求，他们都要好好休整一下，起码在出发前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周凡看着乱成一团的巡逻队营地，他对黄茅两位符师说了一声，就带着老兄向村里面走去。 周凡费了一些时间寻到正在忙碌农活的爹娘，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不过待会可能还要出去一趟，对此周凡只是安慰了几句，他们就放心下来。 起码没有第一次周凡独自一人到野外那么牵挂。 但周一木夫妇不知道的是，这第三次会比前两次更危险。 他们不能像第二次那样逃跑了，他们这次是要直面成百甚至更多的树茧子，说不定要死很多人。 周凡回到家中，先是吃了些东西，洗了澡，就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周凡出现在船上时，他转身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雾的身影，就大声喊道：「雾，你在吗？我要钓鱼。」 灰雾捲动着，老人从灰雾里慢悠悠走了出来，他脸色平静看了一眼周凡，袖子一挥。 灰雾聚拢再散开，钓竿等物品就出现在方桌上。 「谢了。」周凡笑了笑，他看了一眼空中悬浮的琉璃球，灰虫数依然没有变化，杀那些树茧子完全是白费劲。 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他现在有一条大灰虫，只能钓一次鱼。 他没有多想，拿起了深灰钓竿，他需要的东西太多，只能碰一下运气。 「你怎么这时候进来？现在进来你可无法待太久，而且今天就无法再进来了。」雾看着周凡缓缓道。 「我知道，不过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周凡一边说一边甩出了钓竿。 没多久，深灰鱼线骤然拉紧，周凡连忙一提钓竿，不过他脸色很快发沉了下去，鱼线拉上来的是一件兵器。 这件兵器初看只有制式长剑那么宽似是一柄剑，但当鱼线晃回来，周凡稍微辨认一下，才认出这是一把刀，因为只有单刃，并且刀尖弯如月牙。 但即使是刀，周凡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这把三尺细刀锈迹斑斑，看起来就像一件破铜烂铁。 上次周凡就钓起过一本《锻兵初解》的典籍，那就是垃圾货色，所以钓竿并不是一定能钓起好东西，尤其是深灰钓竿，钓到不好东西的机率更大。 周凡一脸嫌弃将锈刀扔在脚边。 周凡没有看到的是，雾正冷冷注视着他，那双几乎没有太多情绪的灰眸难得地显现出一丝怒意！ 周凡再次甩杆，这下子钓起来的却是一个白瓷瓶。 白瓷瓶通常装着的是丹药，周凡一脸欣喜打开这白瓷瓶，里面果然有着三颗乌黑圆滚的丹药。 这第二次运气显然很为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丹药是什么效果的丹药？ 周凡将钓竿、白瓷瓶和锈刀都拿了回来，他先将钓竿放下，然后看向琉璃球，他还剩一条半的小灰虫。 寻常时候是一条灰虫鑑定三次，那半条该怎么算呢？ 「我用半条小灰虫换一次鑑定和一个小问题。」周凡试探着说，那把垃圾锈刀他不打算浪费鑑定次数了！ 雾摇头道：「我只接受一条交易，不接受半条，要不然你就用寿命来换。」 周凡皱着眉，一条小灰虫换一次鑑定，剩余的他没东西可鑑定，问两个问题有价值的雾不肯说，问出来的都没有太大价值，这样做似乎有些太亏了，要不然用寿命？ 但周凡又捨不得，寿命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这样吧，你将那把破锈刀给我，我勉为其难替你鑑定丹药，你看怎么样？」雾脸色平静有些随意说。 「咦……」正在考虑的周凡抬眼看向雾，这个提议似乎不错的样子。 但周凡念头一转却是瞬间警惕了起来，雾这货向来无利不起早，如果锈刀真的是垃圾，他怎么可能会要？ 雾脸色不变，只是催促道：「你还是快一点的好，你能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 周凡瞥了一眼桌上的沙漏，确实时间不多了，白天能入梦，但能留在灰河空间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 周凡没有太着急，他认真观察起手中的那柄细锈刀。 刀上布满了棕红的锈迹，就连那刀锋都不再锋利，已经锈钝，只是隐约可见细长的刀身上有着无数细小的凸块，这凸块看起来有些似是鱼鳞。 但因为锈迹的原因，周凡又不太敢确认，说不定是锈刀生起来的锈斑…… 在靠近刀镡的刀背上篆刻着一行小字，周凡认真辨认了好一会，才看清那行字。 第184页 星霜似有情。 第155章 星霜似有情 「星霜似有情……」周凡轻声吟了出来，他不太明白。 一旁的雾眼角微抖了一下。 周凡想了想抬头道：「我用一条小灰虫，你替我鑑定这柄刀和丹药，余下的一个鑑定次数用来问问题。」 雾脸色漠然道：「你确定要这样做？这只是一柄锈刀，你要为它浪费一个鑑定次数？」 周凡笑了笑，雾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肯定，这锈刀没有他先前想的那么废，差点看走眼了。 「我确定，你快帮我鑑定。」周凡笑道，「就算是一柄破铜烂铁，我也要鑑定。」 雾沉默了一会，皱眉说道：「是我表现得太急促了，让你看出了破绽，但我要是不立马开口索要，等你将它带离灰河空间，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上了这柄锈刀，想将它当作我的藏品，如果你愿意转让……」 雾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可以给你两年寿命。」 价值两年寿命的锈刀？周凡看了一眼锈刀，他真是有眼无珠了，这样的刀他差点随手扔掉了。 不过周凡可不认为只值两年寿命，他又看了一眼看不出太多表情的雾，轻咳一声道：「两年寿命太短了，我要一百年的寿命！」 周凡开出了一个天价！ 雾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他才脸露讥笑道：「你那张口像狮子。」 这是讽刺周凡狮子大开口，周凡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因为他不知道这锈刀的价值，所以只能通过这样做去试探雾的底线。 雾冷声道：「我也不跟你像个婆娘一样磨磨唧唧讨价还价，五年寿命，这是我能开的最高价格，你想卖就卖，不卖就算了！」 五年！周凡的心脏忍不住急剧跳动了一下，这锈刀这么值钱的吗？ 要是有了五年寿命，再加上他现在的寿命，那他就有八年的寿命，八年时间足够他提升到太多的境界了。 不得不说，这个价格让周凡心动了。 「五十年，你给我五十年寿命，我二话不说马上让给你。」周凡吞咽了一下唾沫开口道，雾说不能讨价还价，但谁知道是不是在骗他的？ 雾冷眼道：「都说五年是我能给的最高价格，要是你不肯转让，那就把东西都拿来我给你鑑定。」 周凡沉默犹豫了，看来五年真的是雾能给的上限了，他看着手中的锈刀，不太确认是否要转让。 雾看着周凡犹豫，他又缓缓道：「这里不可能出什么神兵利器？我想要，只是像驱邪斗那样，用来当藏品的，你要是愿意我就用五年的寿命来换，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周凡忽而笑道：「就算不是什么神兵利器，那应该是一把不错的刀，五年寿命如果是剑之类的我就跟你换了，但刀正是我需要的，要是仅仅五年寿命，那还是不换了。」 能价值五年寿命的刀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雾没有再劝，而是冷着脸道：「你要用一条小灰虫作鑑定费用，那把东西拿过来吧。」 周凡先将白色瓷瓶递给了雾。 雾打开瓷瓶，他依然像之前那样用鼻子嗅了嗅，才开口说道：「你的运气不错，这是凝炉丸，本来就是九炉爆燃功修炼用的丹药，吃下一颗就能让你凝聚一炉，这里有三颗，那就能凝结三炉。」 周凡脸上露出喜色，居然是九炉爆燃功的修炼丹药，他连忙问道：「我现在要凝聚第四炉，会因为初段到中段的门槛而没效吗？」 雾摇头道：「这凝炉丸可以无视门槛，就算是九炉爆燃功中段到高段的第七炉它同样可以凝聚出来，并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周凡感到震惊，这凝炉丸强悍到可以无视等阶门槛，那这丹药实在是太珍贵了。 「这本来就是九炉爆燃功的专用丹药，有这种效果，也没什么出奇的，修炼其他爆发功法的武者吃了只会有害无益。」雾想了想又补充道。 凝炉丸周凡算是问完了，时间紧迫，他也没有继续细问下去，而是将手中的锈刀递给雾：「那这锈刀呢？」 雾本来不想接刀，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雾一握住刀柄，细长的刀身颤悠了一下，骤然变得明亮起来，锈迹尽去，那刀身如星辰如霜雪，璀璨照人。 刀背上的无数凸块变成翠绿色泽，这根本不是鱼鳞，而是龙的鳞片！ 雾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周凡抽了口冷气，看着雾手中那不再锈钝的细刀，忙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刀实在是给人一种惊艷之感。 雾脸上感慨之色隐去，他淡淡道：「似你这等人，又如何明白这刀的特殊之处。」 周凡翻了一下白眼道：「废话，要是我明白，还要你来鑑定作什么？」 「锈刀大多是由好刀转化而成的废刀，刀一旦生锈，那就彻底废了。」雾缓缓解释道，「但世间无奇不有，有些刀从铸造出来的一刻就是锈刀。」 周凡有些愕然，铸造出来就是生锈的刀？ 「这是因为材质的原因吗？」周凡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雾摇头道：「有些是因为材质的原因，有些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些诞生那一刻就生锈的刀大多是名刀利刃，而最为有名的有三十六柄，被称为锈刀三十六，这柄就是其中之一。」 第185页 雾看着刀身上那行字忽然冷笑道：「星霜似有情？星转霜降永恆不变，似有情实则无情之极，这是一把无情之刀，它的名字被唤为星霜。」 「星霜刀……」周凡觉得雾一向平静的情绪，对着那柄刀有不小的波动，他忍不住道：「你与这把刀……」 雾脸色平静下来，他看向周凡道：「我曾经是这把刀的主人，要不然我怎么会用五年寿命来换它？」 周凡心里面惊讶不已，他没想到雾原来是这把刀的主人。 「我也没想到它会在河底下，居然还由你钓起来了。」雾又缓缓说道，「可惜，我只记得我用过这把刀……」 雾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了下去，他眼里透出一丝黯然。 第156章 情怀 记得用过？ 周凡默默看着雾猜想，难道这是一个可怜的孤寡失忆老头？ 「忘记了就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周凡开口宽慰道。 雾的眼神重新变冷，他漠然道：「想不起来的，我们说回星霜刀，它是名刀利刃，但再好的锈刀也只是锈刀。」 周凡觉得雾这话很为扯淡，他看着雾手中的星霜刀一点也不锈，锐利得晃眼。 「你可能觉得我在骗你。」雾似看出周凡心中所想，「是因为你根本不懂锈刀。」 「三十六锈刀在起步时，都有一个渐渐去锈的过程，有的是用血，有的是通过刀剑斩之，越击越新，而星霜刀在锈刀之中都很为特殊，它需要的是杀气！」 「只要你手握它砍杀的怪谲或人越多，它就会变得越发崭新，直至恢復真正的名刀之资，甚至超越世间一切名刀。」 「不过一旦离开它的主人，它又会变为锈刀，我能让它变成这样子。」雾轻轻地一挥手中那如星霜的细刀，锐利的刀刃将一缕雾气切成两段，「是因为我是它其中的一个主人，我用它杀过足够多的强敌。」 雾脸上露出嗤笑之色：「而在现在的你手中，它只是一柄锈刀，这也是我说过为什么它在你手中价值不大的原因。」 周凡愕然：「它还能认出谁是它哪个主人不成？」 「认出有什么奇怪的，但凡是世间名刀皆有灵！」雾冷哼一声，「这又不是什么凡兵庸铁。」 「给你。」雾将手中的星霜刀递给周凡。 周凡接过星霜刀后，原本如星如霜的刀身渐渐收敛光华，变回了锈迹斑斑的样子，「那我要杀多少强敌才能让它变得像你握在手中的样子？」 「至少等你成为万人屠才有可能。」雾冷笑道，「关键是杀敌的杀气，杀意越盛就越有效，锈刀去锈是水磨工夫，都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估计等你寿命尽了，也无法让它完全去锈。」 周凡脸色凝重起来，他一脸正色道：「不知用来杀鸡宰猪，可不可以去锈？」 杀鸡宰猪总比杀人杀怪谲快得多了。 雾两边的眼角抖了抖，强忍住怒气道：「如此名刀你居然要用来杀鸡宰猪？你这是侮辱了星霜之名！就算你真的不要脸做这种焚琴煮鹤之事……」 「对着一只鸡一头猪，你心胸中又能存有多少杀气？没杀气你挥出多少刀，都没有用的！」 「就算是一只鸡一头猪，我相信我都可以做到杀意凛然！」周凡轻咳一声硬着头皮道。 「它会被你这种主人羞辱得自行崩断。」雾气极而笑，「随你吧，反正刀是你的了，你喜欢怎么用谁也拦不住你，不过在你没有离开前，你都可以考虑卖给我。」 雾再次提出了这种要求，周凡略一沉默道：「这是你曾经用过的刀，你用过都不知砍下多少强敌的头颅，它不知替你挡下多少刀剑暗箭，它可以说见证了你辉煌而强大的一生。」 「如此情怀之物，你只出五年寿命的价格，你的情怀会不会太不值钱了一点？」 雾脸色平静道：「情怀？那你说应该值多少寿命？」 周凡脸上带着一丝羞涩道：「情怀无价，要是我觉得无论多少寿命都值得，硬要我说出一个价格，那我希望是二十年。」 五十年是不成了，要是能用这柄需要费时间磨砺才能成名刀的锈刀换得二十年，他还是愿意换的。 「如果我一辈子只有一柄这样的刀，那二十年寿命确实不贵，但我用过的名刀数以百计，平摊下来，它就只值五年！」雾脸无表情道。 数以百计……周凡哑口了，要是五年……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周凡看了一眼沙漏，沙漏已经所剩无几，他彻底放弃用星霜刀换寿命的想法，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你之前说凡兵只能贴上两道小焰符或弹上三道墨痕，那星霜刀呢？这刀应该不是什么普通材质打造的。」 那能贴上多少道符箓或弹上多少道墨痕？ 雾瞥了一眼周凡，周凡能这么快想到这个问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还是给出了答案：「星霜的材质特殊，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不过就我所知道的，你贴多少道符箓上去，它都不会被符力之类的崩断，所以应该是无限！」 「无限！」周凡吸了口冷气，要是这样，那岂不是…… 只是雾又很快打断周凡的美好幻想道：「但以星霜那么纤细的刀身，顶多三道小焰符，就被符文堆满了，墨痕也就四道，在刀身布满符文后，你叠多少符箓，那也是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这个你应该明白的。」 第186页 周凡心里觉得有些遗憾，他当然知道，这是符箓的缺陷，否则只需要寻到一柄能承载符力的名刀，那只需要无限制堆叠黄阶下品符箓就能达到无限的威力。 但事实上因为刀的体积限制了它的威力，就算是阔如门板的名刀，恐怕也叠加不了多少张。 所以那些黄阶中品、上品甚至蓝阶符箓都有其重要作用，能叠加三道黄阶下品符箓的兵器，那就能叠加三道黄阶中品符箓，叠加威力自然不是黄阶下品符箓可以媲美的。 只是黄阶中品符箓对周凡这种人来说太昂贵，三道一起用？ 就算是村里擅长画符的符师都不敢这样想！ 周凡两次鑑定用完了，他还剩一个小问题的机会，他仔细考虑了一下才问：「那个白厉怪谲茧树的弱点在哪里？」 本来周凡想问钓竿的事，不过钓竿可以放一放，这个问题更为关键。 「你真的确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雾脸色平静道。 「我确认，你快一些，我没时间了。」周凡有些着急看了一眼沙漏道。 得到的那本《低级怪谲素材採摘实录》他认真浏览了一遍，可是那书只提及怪谲的名字以及素材的採摘方法，其余的东西很少提及，根本就没有提到该如何对付怪谲，否则他就不用问雾了。 雾道：「它的弱点就在它本身无法移动，它的本体很为孱弱，就算是普通人，手持一把斧头，也能将它砍断，杀了它，当然前提是得越过它的那些树茧子。」 雾的话刚说完，周凡就被扯离了灰河空间。 「坑爹的回答。」周凡睁开眼，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第157章 连凝两炉 谁都知道茧树无法移动，要是能越过树茧子，那还用得着担心杀不死它的问题？ 雾这个回答实在太没营养了。 但显然这是唯一的答案。 周凡算是死心了，不过杀茧树这个问题不用他太担心，他只需要考虑在这场仪鸾司主导消灭茧树的战斗中如何活下来。 有机会他会考虑浑水摸鱼一刀砍断茧树，毕竟这可是白厉级怪谲，代表着数量不少的灰虫。 前提下是确保安全，他才会出手。 周凡一边想着，一边将床边的锈刀与丹药瓷瓶实化。 周凡收起丹药瓷瓶，他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锈刀，看似细长的刀身比起他的环首直刀还要重一些。 只是锈迹斑斑的样子真是太丑了。 周凡又将桌前的环首直刀拔了出来，他还来得及去兵器库换新刀。 这把环首直刀在经过那场战斗后，已经被周凡大力噼砍树茧子噼得伤痕累累，刀锋上更是有了好几个豁口。 那些树茧子别的本事还看不出来，但身体极为坚韧，要是没有附符箓的凡兵根本伤不了它们。 周凡左右两柄刀交叉相砍，咔的一声，环首直刀断成了两截。 周凡满意地看了看锈刀，丑是丑了点，锋利度可能也不太够，但因为材质的原因胜在够硬！ 这样以后战斗无论用多大的力气，也不怕自己手中的刀断裂，之前使用环首直刀的时候还有着刀会折断的顾虑，现在不用担心了。 不过锋利度……周凡看着锈迹斑斑的刀身，他有些不甘心从家里取出磨刀石，沾了水磨了起来…… 仅仅是一小会，他发现星霜刀上面的锈迹没有任何掉落的痕迹，才放弃了如此愚蠢的做法。 周凡用布条包裹起没有刀鞘的星霜刀，他走出屋内，看了一眼天上的炎日，估摸着自己睡了半个时辰左右。 仪鸾司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他不敢再耽搁下去，而是转身走去屋后的小院，取出了白瓷瓶，倒出一颗凝炉丸吞了下去。 然后运转九炉爆燃功，不用多久，周凡的左腿遽然鼓胀起来，筋肉碳红，升腾起一缕缕的白烟。 左腿恢復原形后，周凡轻吐一口浊气，他居然这么轻松凝结出第四炉左腿炉。 如此一来，他就不再是单腿爆发，昨天那次要不是只有右腿爆发，他双腿爆发之下，凭着他庞大的力气踩着地面的爆发力，他逃命的速度肯定会比探索队所有人都要快！ 现在算是将双腿的缺陷补全了。 有着凝炉丸相助，周凡甚至没有感到任何从爆发初段到爆发中段的门槛阻滞，凝出第四炉的他已经是爆发中段境界！ 周凡又取出第二颗凝炉丸吞了下去。 他这次要凝练五脏炉的心炉。 普通爆发段功法，是在爆发高段后将躯干当作一个整体来修炼，修炼后躯干整体爆发，那时就能给自己的四肢增加一倍爆发力！ 九炉爆燃功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将躯干分成五炉修炼，分别为心肝脾肺肾五炉，这五炉与五脏其实联繫不大，只是位置分布在五脏的表层，才称为五脏炉。 但这五炉每修成一炉都能给周凡增加一倍的爆发力，五炉就是五倍，加上四肢的一倍，那就是极品功法的极限六倍，燃烧血气甚至能达到七倍！ 只有修炼到五脏炉，才能体现出九炉爆燃功的强悍之处，像《三元爆聚功》也就只有四肢一倍爆发，躯干又是叠加一倍爆发，加起来才两倍爆发！ 周凡一旦修成心炉，他就有两倍爆发，这已经是《三元爆聚功》的极限…… 再加上他在力气段打下的扎实底子，两万斤力气的两倍爆发，寻常爆发高段武者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第187页 有着凝炉丸的帮助，周凡只需要像刚才那般运转九炉爆燃功，将药力化开，在心脏处凝聚出心炉！ 嘭的一声，他的躯干骤然涨大一轮，原本宽阔的衣衫被撑得鼓了起来，从那衣缝中有着白雾蒸腾而起。 周凡伸手拉开两边衣襟观察，他的心窝四周变得灼红起来，原本那寿数灰色圆环圈着的血色数字就宛如打上了一层碳红的底色，躯干的背肌、胸肌、腹肌等肌肉一块块鼓起，肌线分明。 相比起涨大一轮的躯干，正常的四肢都显得有些不协调起来。 持续了一小会，涨大一轮的躯干才收缩，恢復了原形。 周凡脸上露出笑意，心炉不仅能给他提供一倍爆发力，还给他提供了翻倍的持续时间，之前他四肢爆发，最多能持续十几瞬，但现在修成心炉，那爆发时间已经增加到三十几瞬，这同样很关键。 周凡又拿出白瓷瓶，里面还有一颗凝炉丸。 但这颗凝炉丸让周凡犹豫了起来，现在要是服用，他无疑能再凝聚一炉，再增加一倍爆发力与更持久的爆发时间！ 让他犹豫的地方在于，这是最后一颗凝炉丸，他犹豫是否要将这颗凝炉丸留到凝练第七炉的时候服用。 第七炉是九炉爆燃功爆发中段到爆发高段的一个门槛，要是有凝炉丸，他可以轻松越过那道门槛，从而节省更多的积累时间。 是现在增强实力还是留到以后突破瓶颈，这是周凡纠结的地方。 他认真考虑一会，还是决定将凝炉丸先保留下来，现在他的实力已经大增，就算在那些树茧子的围攻下，他也有信心能凭着两倍爆发突围离去。 第六炉没有瓶颈问题，只要花一些时间就能凝炉出来，还是留给第七炉突破瓶颈用更为合适。 收起凝炉丸，周凡回屋弄了一些吃食，让自己和老兄饱食一餐后，他拍了拍老兄的狗头笑道：「这次你留在家里守家，等我回来。」 周凡是去跟着仪鸾司消灭茧树，不是去巡逻，面对这么多的树茧子，带上老兄的作用就不大，还不如让这条老狗留在家里更为安全一些。 老兄那光秃秃的镰刀尾摆了摆。 周凡将所有东西检查一遍，锁好门就向着屋外走去。 老兄跟在他后面走了几步。 「回去吧，不要送了。」周凡笑着朝它摆摆手，老兄才停下脚步，发出一声低呜，转身走了回去。 第158章 聚集 周凡到巡逻队营地时已日近正午。 他先去见了黄符师，询问天凉里仪鸾司的人到了没有，结果黄符师脸带忧色摇摇头。 这似乎有些不寻常，本来应该清晨就到的仪鸾司还没有到。 反而是两村派来的武者都到了，已经被带下去休息。 周凡转身去了兵器库，他要找一个刀鞘，只是星霜锈刀刀身独特，适合的刀鞘很少，最后他只能找了一个勉强凑合的。 至于那把巨刀由于没有了利金符，周凡就没有带上它。 周凡从兵器库出来，他寻思着仪鸾司的人该不会路上出了问题，要是再不来，他找个清静的地方练一下刀也好。 不过站在兵器库前的他很快就看到有两个巡逻队队员迎着三个人走进了营地。 一直在驻足观望的黄符师脸露喜色迎了上去。 这三人中间的那个是周凡之前见过的仪鸾司安东使燕归来，燕归来腰间繫着一个冰蓝酒葫芦，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半人高的橡木酒桶。 至于他一左一右的两人显得更为特别。 一个是老妪，老妪头髮白如雪霜，却有着一对黑眉，脸上有着八字纹，她的脸、嘴唇白得没有一点的血色，就似是从坟冢里挖掘出来的死人，她身上只系有符袋，左肩托着一个大铁箱，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费力之色。 另一个则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这小孩子身穿锦衣，面如青玉，粉雕玉琢，生有一双狭长的吊眼，给人一种阴森之感，眉宇间更是露出了倨傲不逊之色，腰间繫着一柄鞘上镶着红玉的短匕首以及黄布符袋。 小孩的脸一片青玉色，与老妪看起来都不似正常的人类，这让周凡看得暗自诧异。 不过周凡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没有贸然走过去的意思，毕竟他不是仪鸾司的人，在没有人叫他的情况下，他过去并不太合适。 黄符师一脸客气将人迎进了集议室，很快他退了出来，对着门口的两个巡逻队员说了一句。 巡逻队员连忙小跑着离去。 黄符师环绕一圈，见到周凡正双手抱臂看向他。 黄符师向周凡这边走来，他朝周凡招了招手。 周凡就走了过去问：「仪鸾司就只来了三人吗？」 即使周凡已经见识过燕归来的实力，但他们要面对的是茧树，这三人真的足够了吗？ 黄符师点头道：「要不是只有三人，就不会要我们三个村子的武者协助了，燕大人就在里面，你要不要进去见一下他？」 周凡摇了摇头，他与那位燕归来只是一面之交，对方赠了他一壶酒，要是说有多熟悉，那倒未必。 如果室内只有燕归来一人在，周凡或许会见一见他，多谢他上次赠送的爆葡酒，但现在室内还有两个陌生人在，那就不合适了。 「也对，叙旧可以以后再叙，现在办正事要紧。」黄符师没有再劝，他又说道：「燕大人让所有参加讨伐的武者过来集合，我已经让人去叫了。」 第188页 不一会儿，三个村子的武者都聚集到营地之上。 黄茅两位符师将周凡四个三丘村的武者带到一边小声商量了起来。 「按照燕大人吩咐，每个村子只能留下一个人驻守，我们三丘村现在就有我们六个武者，五个之中只能留下一人驻守。」黄符师缓缓说，「我和茅兄是仪鸾司的符师，此次战斗是必须参加的。」 「那你们四人谁留守三丘村？」黄符师看向了周凡四人，「我建议让罗村正留下。」 现在四人中罗裂田的实力最弱，而且他是村正，无论是村里的事还是巡逻队的事，他都能妥善处理，所以黄符师才这么建议。 周凡、鲁魁、皱深深三人对此没有提出异议。 三丘村讨伐茧树人选一事就这么简单定了下来。 周凡看了一眼营地上的那些武者，莽牛村这次有五个武者参加，上次探索队的宋符师三人皆在其中。 至于隐腹村本来包括符师有六个武者，但探索队死了两个，还剩下四个，要留一个驻守村子，他们加入讨伐队的人数最少，只有三人。 三个村子加起来的武者合计十三人。 武者们聚集在一起，三丘村与莽牛村前段时间发生冲突，现在两村的关系处于冰点，自然没有什么话好说。 至于隐腹村在探索队中损失了一个村正和年青武者，两个符师和一个隐腹村的中年武者心情沉重，更是没心情搭理两个村子的武者。 卫鼓旁的空地上三个村的武者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黄符师见所有武者都到了，他就去集议室将燕归来三人请了出来。 看着向他们走来的燕归来三人，武者脸色各异，他们有的认得燕归来三人，有的干脆一个都不认得。 不过所有武者心中都带着担忧，因为他们参加茧树讨伐的只有十三人，包括燕归来三人也只有十六人。 十六人的武者队伍，看起来规模并不小。 但他们要对付的可是茧树，从目前探索队得到的情报来看，上次追杀探索队的树茧子就过百，这过百的树茧子肯定不是全部，绝对有一部分留守着茧树。 也就是说茧树的树茧子可能是一百到两百之间。 那讨伐队的人将会可能一个面对十个或十几个黑游级的树茧子，说不定还掺杂着血游级的树茧子！ 就算是爆发段武者都难以对付十个以上这样的树茧子，要他们去讨伐，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周凡心中同样带着这样的担忧，站在人群中的他打量了一下燕归来为首的仪鸾司三人，他在想谁都能想到的问题，燕归来三人不可能想不到。 燕归来三人还让所有人聚集过来，他们可能早已经想好应对之法。 燕归来走到近前，他先将背上的橡木酒桶放下，酒桶响起沉闷的落地声，惹起一些灰尘。 白脸老妪同样将肩上的大铁箱放下，她脸色漠然退到了燕归来的身后。 有趣的是那个青玉小孩却是与燕归来站到一条线上，他不愿站在燕归来的背后。 第159章 讨伐策略 燕归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青玉小孩，然后看向了他身前站立的三村武者们。 「感谢各位的到来。」燕归来开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却能轻易传入每个武者的耳朵里面。 「这次我们要对付的是白厉级的茧树，相信在场诸位，别说白厉怪谲，就算是黑怨都难以一见，你们心中或许会存在各种担忧。」 「你们的担忧我也可以理解，但请相信天凉里仪鸾司，天凉里仪鸾司经常要处理各种各样的怪谲，怨级怪谲我们杀过不少，厉级怪谲我们也杀过！」 「别说白厉级怪谲，就算是黑厉甚至血厉我都与它们打过交道！」燕归来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如天空翱翔的山鹰之瞳。 「你们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我也不用你们冲到最里面去将茧树砍断，你们要做的只是从旁协助我们，只要你们照我们的命令行事，相信危险会大大降低。」 燕归来说着就走去将铁箱打开，里面整整一箱的黄纸符箓。 「我们之所以姗姗来迟，是因为要准备这些东西，箱子里面有六百道小焰符，你们十三人每人能分四十五道左右，其中还有十三道黄阶中品符箓紫电符，每人一道，这是仪鸾司给你们准备的符箓。」燕归来缓缓地说。 听着燕归来的话，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喧譁声。 周凡也吸了口冷气，这么多的符箓，仪鸾司真的是好大的手笔，如此一来，就算有一百多只树茧子，这么多的小焰符绝对是足够的了，更别说有黄阶中品符箓紫电符。 「还有这个。」燕归来又拍了拍橡木酒桶，「这一桶是狂血酒，能增加你们的爆发时间，具体持续爆发时间因人而言，不过最短也能持续十瞬，就是不能喝太多，最多三口，否则容易伤害你们身体的血气。」 狂血酒！ 又是引起一阵喧譁之声，这一大桶的居然都是狂血酒，在场的大多是爆发段武者，只有极小数是力气段武者，这酒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实力的直接提升。 此战为了消灭茧树，仪鸾司显然是下了大本钱的。 周凡眼中也露出惊讶之色，这仪鸾司难怪被称为大魏朝第一机构，仅仅是最低一级的分支就如此捨得。 第189页 不少武者看着一箱子的符箓与那桶狂血酒，恢復了不少信心，有了这么多符箓与狂血酒，茧树就没有这么可怕了。 「还有就是……」燕归来停顿了一下，直到所有人安静下来，他才继续说道：「此战必须要消灭茧树，在消灭茧树后，剩下的符箓与酒都属于你们，仪鸾司绝不回收。」 「不过希望你们不要因此捨不得用，而将自己的命丢掉了，每个参加讨伐队的生还下来的武者都能获得一百玄币，如果不幸战死的，仪鸾司也必定给以丰厚的抚恤。」 一些人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喜色，能留下符箓与酒先不说，单是一百玄币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了，就算不幸死了……仪鸾司也给他们免去了一些后顾之忧。 燕归来看着一些武者脸上露出的振奋之意，他冷声道：「最后一点，敢不听命令，临阵脱逃者就算跑了，仪鸾司也会对其下达通缉令！」 现场又安静了一瞬，心里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收敛了起来，仪鸾司势力极为庞大，除非常年在野外生活，才有可能不被发现，但人很难在危险的野外长期活下去。 在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语之后，燕归来让黄符师找来一些盛酒的器具，将符箓与狂血酒都分发下去，就连参战的符师都无一例外领了符箓。 分发完符箓与酒后，燕归来又大声喝道：「据之前派出探索队的消息来看，那茧树很可能还处于沉寂进化期，这是它最虚弱的时候，我们现在出发。」 周凡在内的十三人齐齐应了一声是。 十六人组成的讨伐队浩浩汤汤出发。 在队伍行进期间，燕归来只是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周凡，他隐隐感觉到周凡的实力又再进一步，似乎踏入了爆发初段？ 不过燕归来没有多想，走在最后面的他与仪鸾司两人唤来茅符师等人，一边前进一边询问有关茧树的消息。 讨伐队人数一多，对野外也就没有太多的惧意，在尺道上行进速度很是迅速。 但即使是这样，那个青玉小孩还是脸露不满之色，他厉声喝道：「别磨磨蹭蹭的，前面的给我再快一点，遇到敢拦路的怪谲直接杀了就是！」 于是武者们小跑着前进。 燕归来眉梢皱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就此说什么。 接下来青玉小孩数次出言斥责喝骂，言语间极为无礼。 诸多武者对这古怪的青玉小孩皆是敢怒不敢言，埋头前进。 约过了半个时辰，最前面的武者忽然全部停下了脚步，使得他们身后的武者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也变得凌乱起来。 青玉小孩脸上露出怒意斥骂道：「你们这些乡野武夫，不懂军纪，何以突然停下？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必定活扒了你们的皮。」 「回禀这位大人，前面出现了怪谲群穿过尺道。」一位莽牛村武者脸带惧意，但声音冷冷道。 青玉小孩脸上的怒意更盛，他暴怒道：「什么怪谲群？直接碾过去就是，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都是些废物，快给我让开，等我来。」 前面不少武者脸露怪异之色，并迅速让开一条人道。 人群中的周凡同样眼带笑意。 青玉小孩满脸自信迈步而出，刚想对那怪谲群展露他的雷霆手段，让这些乡野武夫见识一下他的厉害，只是他看着那群如潮水般爬过的黑蚁，脸上的得意戛然而止，那张青脸变得更青了。 他不敢出手了。 这些黑蚁通体赤黑，黑色的四翅、黑色的触鬚，黑色的腭牙，唯独六蚁足散发血红亮光。 黑蚁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从尺道缓缓爬行而过，数之不尽。 这些黑蚁在场所有武者都认得，就算是周凡也能轻易将它们辨认出来。 白游血足蚁，最温和的白游，但也是最可怕的白游。 温和在于它们从不主动攻击任何生命，可怕在于它每次出现的数量数以百万计，没有任何生物敢招惹它们。 第160章 力士与符师 血足蚁群出现少则数百万，多则数亿，除了可怕的数量外，还有棘手的地方是蚁身水火不侵，刀剑难伤。 但幸好这种可怕的怪谲从来不会招惹任何生物，否则就不会被评级为白游了。 爬行的血足蚁群形成一条长长的线，看来一时半会爬行不完。 三村武者都眼带取笑之意看着青玉小孩，他们早就看这朝他们大唿小喝的小屁孩不爽了。 普通人羞怒时脸色是涨红，但青玉小孩的脸色涨成了青色，他觉得很憋屈，但又不知道朝谁发火，他本事超凡，但也不敢招惹血足蚁群。 「东方少爷不是很厉害吗？区区血足蚁应该难不住你，就麻烦你出手清掉它们，这样我们好赶路。」这时开口说话的却是燕归来，他一脸冷然。 青玉小孩那双吊眼两边竖起，狠毒看向燕归来：「燕归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敢招惹这血足蚁吗？就算我真的攻击了它们，也能逃得掉，到时可怜的是这群跑不快的武者。」 「叫我燕大人！」燕归来脸上冷意越盛，「东方家出来的人连上下属尊卑都不分吗？东方玉，要不要我教一下你？」 「再说你惹了血足蚁转身逃跑算什么本事？简直是丢人现眼，我看你只是个小孩不跟你计较，但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不管是对我的称唿还是其他事情上！」 第190页 青玉小孩也就是东方玉嘴唇翕动着，最后却只是冷哼一声不敢反驳。 周凡等人不明情况，只是静静听着两人的争吵。 血足蚁群持续了一刻钟才完全爬离尺道。 「看样子，这些小傢伙是打算进行长途的迁徙。」燕归来低声自语了一句，又大声道：「出发，这里是野外，都给我小心点！」 讨伐队继续前行，速度也得到了一定的控制。 周凡看着远去只能看到一线蚁影的血足蚁群，他想起第一次到野外遇见的迁徙小灵，上次碰到的迁徙小灵就有些奇怪，因为迁徙小灵一般是在寒冬才会进行迁徙。 这次又是遇到血足蚁群迁徙…… 不过周凡没有细想，而是继续随着队伍前行。 前行的三村武者还是自觉按照村子分成三推，三丘村的黄茅两位符师、鲁魁、皱深深都在周凡的身边。 那青玉小孩忽然从后面窜到前面来，他的身体就如一缕轻烟般远离了讨伐队，瞬间跑得没影了。 好快的速度，周凡的眼角抽了一下，仅仅是一小会就消失在他们视线内，这种速度实在是惊人。 「这东方玉……」茅符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茅老大人，这东方玉究竟什么来头？我看燕归来大人也有些管不住他。」鲁魁低声问。 茅符师回头看了一眼与他们还有段距离的燕归来与那白脸老妪，确认听不到后他轻声道：「在仪鸾司的时候，我也没见过此人。」 黄符师接口道：「我们两个都没见过，他应该是最近才加入的仪鸾司天凉分支。」 天凉分支人手一直不足，偶尔会有人加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茅符师冷声道：「燕大人管不住这东方玉，不是因为燕大人实力不如他，这东方玉不分尊卑，性格倨傲，又不将我们所有人放在眼内，这样的人我知道他来自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周凡有些讶异问。 「他姓东方，应该是来自门阀东方家。」茅符师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他眼里露出一丝忌惮之色，「你们记住，千万别招惹他。」 听到门阀两字，鲁魁与皱深深都是脸色微变，凝重地点点头。 周凡不太懂，不过也记住了这个名字，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他没有多问。 其实似东方玉这种天老大他老二的货色，在前世周凡也见过不少，对于这种人周凡是能避就避。 「原来是门阀子弟，可是为什么要带上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吗？」鲁魁有些抱怨道。 黄符师脸露无奈道：「应该是他自己刻意要跟来的，这些门阀子弟加入仪鸾司，只是为了积累功劳，遇到了茧树这种白厉怪谲，他当然不愿意放过这种机会，好了，慎言，不要再说这个话题。」 鲁魁闭上了嘴。 「那跟在燕大人身边的那个高手又是谁？」周凡头也不回悄声问。 茅符师回答道：「那个是司里的银印力士白脸王菁英。」 在茅符师的解释之下，周凡才稍微了解仪鸾司天凉分支，在里一级仪鸾司以四安使为首，以下则是力士与符师，力士与符师又分为木印、铁印、铜印、银印、金印。 力士这个称唿最早来自力气段武者，后来慢慢演变成一般称唿，有着力战之士的寓意，力士就不再是力气段武者的称唿，成为仪鸾司最常见的执行者称谓。 力士主要是出行对付各种各样的怪谲，力士对付不了再由四安使出手处理。 而符师因为擅长画符，通常会留在仪鸾司驻守或外派出去驻守村子。 在仪鸾司，力士擅战，符师擅守，各司其职。 一般而言，同职阶的力士实力都比符师要强一筹，似黄茅两位符师爆发段实力就是天凉里仪鸾司的铜印符师，与他们同级的铜印力士有着抗击段的实力。 之所以如此，只要是符师有着画符的本事而导致的。 众人一边低声闲聊，一边迅速前进，没有多久，就看到了东丘山。 而那个东方玉已经站在尺道上，看向东丘山，等着讨伐队的到来。 这东方玉应该是提前得到了地图，否则不会知道东丘山在哪里。 讨伐队停了下来，所有武者都看着东丘山，尤其是之前周凡这些探索队的成员，昨天他们差点全部死在了这里，至今犹心有余悸。 东方玉冷着脸朝周凡等人喝道：「现在就给我冲上山去，把那些树茧子全杀了！」 周凡隐隐觉得头痛，这东方玉就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跋扈小孩子，要是真的听他命令这样冲杀上山，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不仅是周凡明白，其余的武者也没有理会他。 东方玉见此怒声道：「你们居然不敢听我号令？」 「别理他！」燕归来收回看向那座山的视线缓缓道。 第161章 上山查探 燕归来的话让不少武者松了口气，要是真的由这东方玉胡乱下达命令，那他们就惨了。 东方玉气得脸色涨青，他看向燕归来怒道：「燕……」 燕归来眼神寒冷地看向东方玉，要是东方玉敢直唿其名，他不介意教训一下东方玉。 「燕大人，既然都到了，为什么还不赶紧让他们行动？」东方玉最终还是不敢再直唿燕归来的名字，只能强压心中的怒气问。 第191页 要不是来之前家里就叮嘱过他，天凉里的三位四安使都有些背景，尤其是这燕归来，让他不要招惹燕归来，要不然换了其中一个四安使，东方玉可不会压住自己的怒气。 燕归来冷声道：「山内现在什么情况，谁也不了解，盲目冲上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再说我是这里的主官，什么时候轮到你下命令？」 东方玉气得身体微颤，不过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一言不发站到了一边。 燕归来本来还想要是东方玉敢对他使那小孩子脾气，他就趁机将东方玉赶走，免得他坏事，谁知道东方玉忍了下来。 燕归来就没有再理会东方玉，而是对身边的老妪道：「王箐英，你带着三个武者去查探一下山里的情况，小心点，有危险就赶紧退回来，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们。」 白髮黑眉的王箐英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要派出三个武者，为了公平，三个村子皆是各自出了一个，三丘村派出来的是周凡。 莽牛村的是那个脸容猥琐的中年男子，至于隐腹村的是唯一从村里来的中年武者。 「跟我来吧。」王箐英淡淡瞄了一眼周凡三人，就向山里走去。 「等等。」东方玉忽然开口，「王箐英，让我替你去。」 王箐英停下了脚步，脸色迟疑看着东方玉，她又看了看燕归来。 燕归来板着脸道：「我让谁去就谁去，东方玉，你这是质疑我的命令吗？」 「我可不敢，我只是担心王箐英年纪大了，应付不来。」东方玉脸上带着笑意，但他那威胁的眼神毫不掩饰看向王箐英，他奈何不了燕归来，但王箐英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王箐英可是知道东方玉背景的，她脸上露出一丝惧意，连忙看向燕归来道：「燕大人，我与东方少爷同为速度段，但我的速度远远不如东方少爷的，不如就让东方少爷去。」 燕归来看着王箐英眼神一凝，但他看到王箐英眼里露出的哀求之意，心里暗嘆了口气，知道这位下属不愿意得罪东方玉。 燕归来脸色平静看向东方玉冷声道：「那就由你去，不过你要是坏了仪鸾司剿灭茧树一事，就算有东方家替你求情，我也饶不了你！」 周凡三个原本要跟着王箐英入山查探的武者脸色都微微变了变，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东方玉如愿以偿，他没有应燕归来，只是朝周凡三人一招手，就径直往前面走去。 周凡三人跟在他身后，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坏了，周凡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鲁魁低声说道，他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皱深深冷着脸，黄茅两位符师则是蹙起了眉头，最后茅符师摇了摇头轻声道：「那东方玉只是一个小孩子，以周队长的机警，小心应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一进了山，东方玉就让周凡三人走在前面带路，而他则是跟在后面。 东方玉年龄虽小，但他可是高门大阀出来的弟子，他拔出了匕首，显然是提高了警惕。 周凡注意到东方玉手中的匕首通体湛蓝，带着一丝淡淡的寒气，不似普通凡兵。 周凡三人也各自拔出了武器，东方玉见周凡用的是一把锈刀，他眼露讥诮，这种小地方的武者已经穷到只能用锈刀了。 三个武者中，周凡与那脸容猥琐的中年男子都是探索队的成员，他们认得茧树的巢穴。 由他们两人指路，四人在山中七绕八绕，很快就到了茧树所在山洞的附近。 由于有上次的经验，知道附近可能藏有盯梢的树茧子，周凡与脸容猥琐的中年男子就小心避开那高处的视角，没有再前进。 四人躲在一块岩石下方，这里角度隐蔽，树茧子没有这么容易发现。 脸容猥琐的中年男子一脸巴结道：「东方大人，只要走出这块岩石，那山洞就在东北的山岩上面。」 东方玉点了点头，他微微侧身，向着中年男子所说的方向看去，然后看到了一个山洞口，山洞口自昨天破开后，又用简陋的石头堆叠遮掩起来。 东方玉见此眼中露出一丝喜意，山洞还被遮住，那寓意着这茧树还没有从沉寂期醒来。 他的心渐渐变得火热起来，他的机会来了。 东方玉打了个手势，示意周凡三人跟着他撤退。 周凡三人也看到山洞被遮住，他们都明白，这茧树确实没有从沉寂期醒来，那他们的查探任务算是完成了，现在只需要回去交差即可。 东方玉让他们撤退，就可能是要回去交差了。 这任务倒是简单。 只是在远离山洞，确认山洞外的树茧子也看不到的地方后，东方玉却是停下了脚步。 东方玉脚步停下，周凡三人自然也不得不停下。 猥琐中年男子与隐腹村的中年武者皆是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周凡脸色保持平静。 东方玉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看着周凡三人道：「待会你们三人去山洞口搬开那些石头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周凡三人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东方玉这命令实在是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脸容猥琐中年男子连忙劝道：「不行的，东方大人，我们恐怕还没有走近，就会让那些树茧子发现了，一旦被它们发现，洞里的树茧子就会全部冲出来，距离这么近，我们会没命的。」 第192页 东方玉歪了歪头瞥了一眼脸容猥琐的中年男子道：「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过来一下，我说几句悄悄话，你回去告诉燕归来。」 脸容猥琐的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他一走近，东方玉右手微微一抖，斜向上匕首如残影划出一道弧状的寒光，中年男子的头颅飞了起来，鲜血从颈腔那光滑平整的切口泵出，如血色的喷泉。 只是小孩的东方玉侧头脸色平静眼神阴冷看着周凡两人。 第162章 同意 从颈腔喷涌而出的血色喷泉血水呈花状散落，溅了数点在东方玉的黑髮、青脸、肩头的锦衣上。 这一剎发生得太快，周凡同样没有料到，年龄只是七八岁的小孩会如此狠毒，他眼瞳微微收缩。 那个隐腹村武者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起来。 站立的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东方玉瞥了一眼尸体寒声道：「你这狗东西，居然敢质疑我的命令，死不足惜！」 东方玉又看向周凡两人，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格外阴冷，「你们是不是想似他一样违抗我的命令？」 周凡眉头微皱，刚想说话时，旁边那个吓得发抖的隐腹村武者身躯却是骤然涨大一轮，他双脚一撑遽然朝左侧的山道快速掠去。 周凡脸色微变，瞬间隐腹村武者已经冲出数丈的距离，速度不可谓不快。 东方玉脸上露出嘲弄之色，他的身体一晃，如一支箭般电射而出，只是数个唿吸时间就到了那个隐腹村武者的身边，手中锋利的匕首一划，又是一颗头颅飞起。 目睹这幕的周凡心脏急速跳了一下，他强行抑住似隐腹村武者那样拔腿逃跑的冲动。 在一个速度段武者视线内，想逃跑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隐腹村武者不是蠢就是被吓坏了。 东方玉右手持着匕首左手提着头颅，身体又如一道魅影般眨眼间又到了周凡眼前。 东方玉眼神冷然，但又蕴着一丝讶异，他将头颅扔到周凡脚前缓缓道：「你还算聪明，刚才你要是想逃跑，那你就死了。」 周凡微微低头，眼帘低垂，似乎不敢与东方玉对视。 「敢违抗我命令者皆杀，这两胆小鬼敢抗命不遵，我杀了燕归来也不能说我什么。」东方玉冷笑起来，「现在，你告诉我，你要不要去山洞口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周凡抬头，脸上露出笑容道：「东方大人的吩咐，我照做就是。」 「很好，只要你乖乖听话，事后我必有重赏。」东方玉满意点点头老气横秋说，「现在就去。」 在东方玉眼中，周凡还能笑出来，这乡野武夫还算有些胆气，不过也就这样而已。 周凡看了一眼那两具尸体，他开口道：「大人能不能容许我将这两人身上的符箓取走，花不了多少时间。」 东方玉愣了一下，还是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周凡走过去俯身将莽牛村那猥琐中年男子符袋里的符箓与钱财全部取走，然后他又走向远处那个隐腹村武者尸体上扒拉起来。 东方玉一直看着周凡，可是周凡没有任何逃跑之意，并且更是没有通过这点拖延时间，迅速将隐腹村武者身上的所有符箓都取了下来。 周凡做完这些后，才面露满足走了回来，一下得了上百张的符箓，他的符袋也变得有些微鼓。 东方玉满脸不屑之色，还真的是没见过世面的穷鬼。 「谢谢东方大人。」周凡道谢一句就向着山洞那边走去。 东方玉跟在周凡的身后，以他的实力境界，他也不怕周凡这小小的爆发段武者能在他眼皮底下逃跑。 其实就算周凡不愿意照他命令去做，他也不会因此像前两个武者那样杀了周凡，只会不停用其他法子折磨周凡，直至周凡答应为止。 毕竟再杀了周凡，他就没有人可用了，他需要一个活的武者去执行他的计划。 他的计划很简单，利用这个武者去靠近洞口，他心知肚明恐怕不用走到洞口，那些树茧子就会发现这个武者。 他就是需要树茧子发现这武者，然后靠着这武者就会逃跑替他引开大部分的树茧子。 到时他就能凭着自己的速度冲进去，悍然杀死还处于最弱时期的茧树，将歼灭茧树的功劳全占了！ 东方玉看向山洞的方向，眼里露出贪婪之色，他需要很多很多的功劳。 作为东方门阀的子弟，家里花了不低的代价让他到天凉里这个穷乡僻野不是为了当一个小小的狗屁银印力士，他的目的是四安使！ 天凉里仪鸾司目前只有安东使、安南使、安北使，因为某些原因，安西使出现了短缺，成为安西使才是他愿意来天凉里的原因。 对他而言，只有成为安西使才有意义，但即使是东方门阀，也很难插手大魏朝仪鸾司这个最强大的机构，唯有足够的功勋才能让家里替他出力推他坐上安西使的位置。 这些都是过来前父母叮嘱过他无数次的，来了天凉里，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想着捞更多的功勋，一旦凭着功勋积累坐上安西使的位置，以他的年龄，这样就可以在家里年轻一辈中脱颖而出。 而一人独歼白厉怪谲茧树就是一个不小的功勋！ 在东方玉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回到了之前那块大岩石后面。 第193页 东方玉又偷偷瞄了一眼那山洞，发现山洞口没有什么动静后，他才看着身边的周凡道：「现在你就过去，小心点，如果被发现……」 停顿了一下，东方玉冷着脸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如果被发现，我不用你跟树茧子硬拼，只管逃命就是，你尽管向着山下逃去，只要你能逃出山，燕归来他们自然会将你救下来。」 这样一来，燕归来这些蠢货就会和树茧子开战，两者就算不同归于尽，也能替他争取更多杀死茧树的时间！ 东方玉越想越为心喜，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不过东方玉很快见到周凡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脸色微沉道：「怎么？你想临阵反悔吗？」 周凡摇头道：「都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我怎么会反悔，就是……还是没什么了。」 「就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东方玉脸上露出冷厉之色，眼前这个武者在他计划中至关重要，他不想因此出什么差错。 周凡这才一脸为难道：「我虽然是爆发段武者，但爆发之后奔跑速度极慢……」 说到这里周凡马上脸色慌乱否认道：「当然我不是怕死，我这就去……」 东方玉脸色一滞，他还真的没想到这点，要是这武者没跑几步就被树茧子追上杀了，那他的计划就全毁了！ 第163章 追逐 周凡说着话就要站起来。 「你给我等等。」东方玉皱眉沉默了起来，这倒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在他的计划中，眼前这爆发段武者就算不跑到燕归来他们的身前，也至少要跑到山脚才行。 周凡就又伏了下去，他看向东方玉脸色平静等着，过了一小会他忽而缓缓道：「大人，要不我还是现在就过去吧，我真的不是惜命。」 东方玉不再犹豫从腰间符袋中取出了一个雕花天蓝瓷瓶，他脸上露出肉痛之色递给周凡道：「这是我东方家的名贵丹药潜龙丹，它能瞬间激发速度段以下武者体内百分之五十的潜力，你要是跑不过树茧子，就吞下这丹。」 周凡接过药瓶，他打开瓶盖看了看，里面果然有一颗丹药，他笑道：「有了如此神奇丹药，那我就放心了。」 「记住了，跑不过才吃。」东方玉又忍不住叮嘱道，他心里发狠，这么珍贵的丹药他只有一颗，要是有机会他还要取回来的！ 周凡点头，收起丹药后，站起来没有多说，就想向前而去。 东方玉总是觉得这人表现得太冷静了，他看着周凡的身影不放心又加了一句：「不要耍什么花样，在我面前，你跑不掉的，否则我就杀了你！」 周凡身体停滞了一下，然后只是微微点头，就借着山中的林木、岩石窜了出去。 东方玉看着周凡的动作，他发出一声冷笑，就算周凡没有被发现，他也要让对方被发现。 东方玉歪头想了想，他悄无声息离开了这块岩石，换了一个既能看到周凡身影，又不易发现的躲藏之处。 他是担心周凡祸水东引，将树茧子引向他这边。 门阀的弟子从小就接受严苛的培训，心智比起一般小孩子要成熟得多了，东方玉也没有例外。 周凡在不断靠近山洞，偶尔会停下来观察。 东方玉之所以逼他靠近洞口，显而易见不是让他去送死，而是为了让他将大部分的树茧子引开，要不然周凡开口试探说自己跑不快的时候，东方玉就不会将那潜龙丹交给他了！ 那对方费了这么多劲让他引开树茧子，目的自然不会是所谓的查探消息，而是为了对付茧树，独占歼灭茧树的大功劳。 周凡心里在想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 首先他不能将树茧子引向山下的讨伐队，否则肯定会造成讨伐队的损伤，他要是刻意这样做，东方玉绝对会矢口否认这事，事后仪鸾司必定不会放过他！ 其次他替东方玉引开树茧子，无论东方玉的计划成功又或者失败，东方玉都未必会放过他，因为他看到东方玉杀人了，东方玉口里说不在意一两个武者的死活，谁知道心里怎么样想的？ 只要东方玉不想惹出一丝的麻烦，他都不会饶了周凡。 周凡不敢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东方玉这样喜怒无常的小孩手中。 既不能引树茧子下山，又要想法保住性命，那唯有…… 周凡面沉如水，直至在一个他认为合适距离的一块大山石前停住脚，他没有再动弹，而是耐心等着。 这个角度是他计算过的，如果上次发现探索队的树茧子还在原来的地方盯梢，那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 只是数个唿吸间，山洞顶上忽然传来树茧子的厉啸声。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毫不犹豫站起来转身奔逃起来。 砰的一声洞口碎石飞溅，无数的树茧子蜂拥而出，怪厉的叫声在附近响彻起来，它们朝周凡迅疾追来。 周凡只是拼命狂逃，根本就没有看东方玉原先躲藏岩石方向。 东方玉看着那层层叠叠发了狂般的近百树茧子，以他的实力脸色也微变起来。 周凡逃出一段距离，他听着后方传来密集踩在地上以及刮过树枝杂草诸多杂音，知道树茧子们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近。 周凡脚步一扭，他没有继续往山下逃去，而是向着东丘山右侧跑去。 可右侧是一片荆棘树林挡路。 第194页 但周凡还是疯一般钻进荆棘中，他的身体不断有黑翠丝线钻出，连带衣衫等物都包裹了起来，他身披黑翠甲冑冲进荆棘林，锋锐的荆棘林被周凡冲出了一条狭窄的道路。 可是树茧子同样身体坚韧，它们也不害怕荆棘密布的荆棘林，成群好像蝗虫一样的树茧子追着周凡跨入了荆棘林之中。 荆棘林瞬间被树茧子碾压出一条三尺宽的荆棘道路。 只是数个唿吸时间，周凡冲出了荆棘林，他的身体骤然膨胀起来，黑翠甲冑丝线也跟着身体的鼓胀而变大适应身体的变化。 周凡双脚一跺，地底裂成蜘纹状，碎石飞溅，他整个人如箭一般飞窜而出进入高大杉林之中，速度快上了数倍。 爆发的速度与那些树茧子瞬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树茧子们没有放弃还是如一群疯狗一般穷追不捨。 又是几瞬过去，在杉林逃窜的周凡眼瞳一缩，他前面赫然是一个陡峭高达万仞的深黑绝壁，他似乎已经到了绝路！ 周凡只是停滞半个唿吸时间，他身体一晃，沖向一棵数十丈高的巨杉，如灵猿上树，瞬间就上到了树的中段。 这是因为他的双手覆着黑翠细线手套，完全不怕手指受伤，十指大力地钉进山木内，才能有如此之快的爬树速度。 树茧子们冲到巨杉之下，它们智商极低没有想到要毁掉巨杉逼周凡下来，人形树茧子也跟着窜上了巨杉，它们的爬树速度赫然比周凡还要快。 那些似勐虎状的兽茧子不会爬树，只是在树下发出怪异的厉叫声。 即使是数十丈高的巨杉也用不了几个唿吸就到了顶。 周凡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就快窜到的人茧子，他双脚在巨木之间一撑。 坚挺笔直的巨杉晃动了起来，爬树的人茧子如下饺子般掉落一层。 而周凡整个人已经朝另一棵杉木飞跃而起。 在数十丈高空，要是掉落下去，就算有藤木甲冑保护，他也会因为冲击力震得内脏粉碎而死。 但双脚拥有的巨力还是让他飞到了那棵看似距离遥远的杉木上，他双爪用力抓在巨杉上，黑黄的木皮飞溅，靠着双手巨力他紧紧捉住了杉木，稳住了身体。 人茧子也有样学样，朝着周凡所在的杉木飞扑而来，因为动作的不规整，又有数十个摔落下去。 周凡也顾不得再看人茧子，他只是依样画葫芦，跃到第三棵杉木上去，逃避这些树茧子的追击。 人茧子跟着不断跳跃，底下的兽茧子也跟着移动，发出阵阵厉叫声。 怪谲在杉木林间不断跳跃追逐着周凡，危机在林间蔓延着。 金色的阳光投射进来，让这一快如绝伦的高树间追逐看似变得缓慢起来。 直至跃到第十一棵杉木的时候，周凡那庞大膨胀的身躯收缩恢復了原形，这是爆发时间到了！ 周凡看着那些被他甩下还在穷追不捨的树茧子，被藤木甲冑覆盖起来的脸色微微变化，没有爆发巨力支撑的他，他恐怕很难再似刚才那样有着绝对的信心跃到一棵棵巨杉上去。 现在想下树根本就不可能，杉林下方已经被兽茧子占据着，它们巴不得周凡跳下来，好将周凡撕成碎片！ 第164章 逃脱 周凡没有多犹豫，他解除身体部分的藤木甲冑，取出了腰间别着的小葫芦，里面装着的是狂血酒，能让他再次爆发，他的动作要快，那些树茧子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要是稍慢一会，就会被这些爬树的人茧子蜂拥过来，将他扯下去。 到时就算他没有摔死，也可能会被这一百多个树茧子撕成碎片。 他更不敢在一棵树上停留太久，这些树茧子说不定会将一棵树撞断。 只是当周凡用口咬掉葫芦塞，准备喝下狂血酒再度爆发时。 那些跳跃追逐他的人茧子忽然停下了动作，它们发出怪异急促的叫声，然后快速从杉木上滑落而下，有些甚至直接跳了下去。 至于底下的兽茧子早就疯狂向外跑去。 周凡只是轻轻皱眉，他就将手中的小葫芦放下，没有再饮里面的狂血酒，他知道肯定是那个东方玉动手了。 对方还真的能忍，居然等了这么久。 其实不算久，现在只不过过去了十来个唿吸时间，只是刚才双方都在高速奔跑，所以才觉得时间久而已。 周凡迅速从树上滑落下来，他解除藤木甲冑，将星霜锈刀抽了出来，又从符袋里取出三道小焰符贴上锈刀，三道黄符纸缠绕着锈刀，深红的符线瞬间爬满锈迹斑斑的刀身，使得锈刀透来一种炎热之感。 周凡通过搜刮那两个死去的武者，加上他自己的，他现在一人就有一百四十多道小焰符，一下子用上三张，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快速做完这些，他将星霜锈刀收回刀鞘，朝树茧子离去的方向迅疾奔跑过去。 他的脸色寒冷如万年的冰窟，他带着树茧子在山上乱窜，就是为了等茧树召唤树茧子那刻的到来。 东方玉的目的在茧树，他肯定会在大部分树茧子离开后，冲进山洞，茧树一旦有事，山内的树茧子也就能快速回到它们的巢穴之内！ 一旦树茧子迅速回援巢穴……周凡冷笑一声，这东方玉想杀他，他自然不能让对方好过。 周凡在山林奔跃，他即使没有用爆发手段，速度依然快得有些吓人，他很快就到了山洞附近，然后蹲伏在草丛间，看向山洞。 第195页 那些树茧子早已经全部沖了进去。 大开的山洞内传出树茧子的厉吼声，里面显得很不平静。 周凡脸色平静，就似他预想的那样，那东方玉冲进了山洞内，他没有来得及杀死茧树，那些树茧子就回巢了。 那现在他只需要等待，看那东方玉的实力能不能从一两百的树茧子围攻之下杀出来。 约是一盏茶时间，一个小孩的身影从山洞内跃出。 这让周凡脸色一冷。 这自然是东方玉，东方玉衣衫褴褛，那脸依然如青玉一般，他从山洞内跃出，他身后跟着的是铺天盖地的树茧子，他甫一落地，树茧子就全部压了上去，对着他撕咬、不断用身体化出木刺、利爪往他身体攻去。 但东方玉的身体很为强悍，那些木刺、利爪、撕咬都只能在他身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滚开！」东方玉匕首向前一划，就是将数个树茧子手臂划成两截。 只是那些树茧子悍不畏死，它们将东方玉包围起来，不断疯一样攻击着东方玉，被团团围住的东方玉速度再快，也施展不开难以冲出树茧子的包围圈。 他不断挥着匕首，将攻击他的树茧子爪子等身体部位切开，他那把宛如寒冰铸造的匕首十分锐利。 但再锐利一时间他也杀不死那些树茧子，如果不是用符力击中树茧子的要害，这些树茧子断开的身体部位还会立刻生长回来。 再这样下去，东方玉的身体再为强悍，他也会被树茧子如蚁噬大象生生耗死。 甚至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黑游级别的树茧子群体中存在几个身体要小上一轮的树茧子，那些树茧子很为兇悍而狡猾，东方玉身体上的伤大多数是他们留下的，它们一击得手又会迅速没入树茧子之内，根本不给东方玉杀死它们的机会。 东方玉脸上布满了血痕，他的血也是靛青色的，比普通的血还要黏稠。 东方玉十分明白他的处境很危险，他咬了咬牙不再犹豫，他凭着受到树茧子的数击，左手一直捏着的符箓往自己心口一贴。 东方玉的身体散发出苍青的电光。 刺啦刺啦声接连响起，他身体上苍青雷电向着身遭扩散，那些想攻击他的树茧子就像被天雷击中，四肢、口不断出现黑焦色泽。 东方玉在身体被苍青电光笼罩起来后，他开始朝外面横冲直撞，他变得无比强大起来，那些树茧子组成的包围圈被他硬生生沖开了一道口子，凡是他碰撞的树茧子都被苍青雷电轰飞。 出了包围圈，东方玉整个人如闪雷一样，人影在山林间几个雷电转折就消失在树茧子的面前。 树茧子开始狂追，只是它们失去了东方玉的视线，追出数十丈只能停下来退回了巢穴内。 它们没能看到，全身爆发鼓胀起来的周凡冷着脸追了过去。 他不能让东方玉活着离去，否则东方玉迟早会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东方玉先不怀好意，但这种人可不会跟他讲什么道理，周凡也不打算讲道理。 要是杀不死东方玉，他只能回三丘村带着父母逃离天凉里了，这对他而言将会是最糟的局面。 周凡同样失去了东方玉的踪影，他只能拼命向着东方玉逃离的方向搜寻。 第165章 斗速度段 周凡奔跑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他的视线不断扫向四处，搜寻着东方玉的踪影。 东方玉逃脱用的那道符箓周凡不知道是什么符箓。 那道符箓很强，但有这么强的符箓东方玉没有选择留下来杀光那些树茧子，但只有一个可能，那道符箓的持续时间很短。 如果他没有猜错，符箓一旦没效，东方玉很可能就会停下来一会。 这也是周凡突然放慢速度的原因，他不能没脑前奔，要是碰上了东方玉，在他没有了解东方玉状态时，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周凡忽然完全停下，伏低身躲在杂草间，他的眼微微眯起，他发现了东方玉。 东方玉正站在山涧畔，他那张青脸变得有些发白，他全身微微发颤，唇齿间喷出了一口血。 周凡眼瞳微微收缩，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对方显然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不轻的伤，这才是正常的。 在那么多黑游血游级怪谲的围攻下，即使东方玉是速度段武者，他能逃出来就不错了，没有受伤才是怪事。 不过周凡还是耐心等着，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耐心等着最合适的狩猎时机！ 「为什么……为什么……」东方玉用手拭去嘴唇的血，他的脸容扭曲而暴怒，「差一点就差一点，那些树茧子为什么会回来得这么快？那乡野武夫难道如此没用，就连跑到山脚的本事都没有。」 东方玉就像一个没有抢到玩具的小孩，站在涧畔的他暴跳如雷咒骂着。 过了一会，他又心有余悸道：「好可怕的树茧子，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冒险，刚才差点就逃不出来了。」 「没法了，现在只能下山，让燕归来那群人来收拾这些树茧子……」他自言自语说到这里，又吐出了一口血，这让东方玉皱起眉来，那道符箓对现在的他来说是禁忌，他受到了一定的反噬。 东方玉浇起涧里的清水，然后开始洗起脸来，脸上的血痕已经凝结，他洗脸的时候闭起了眼睛。 第196页 只是东方玉整个人忽而朝前面山涧扑下，他整个人摔在水里，这使得他避开了无声砍来的快刀！ 东方玉迅速拔出匕首翻身，对方的第二刀又噼了过来。 急促间东方玉举匕抵挡。 铛的一声，匕首与锈刀碰在一起，寒气与焰火交织迸发开来。 东方玉握持匕首在水中横移了几步，他心中惊骇，对方好大的力气。 东方玉这才定睛看去，袭杀他的人身披怪异的黑翠甲冑，脸上更是覆着甲面，完全无法看出是谁！ 锈刀被小焰符纹遮掩起来，东方玉一时认不出这把他曾经鄙视过的兵器。 东方玉心里冒出一股寒气，他第一时间怀疑的是东方家敌对势力派来的杀手。 东方玉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对方第三刀又挥来了，那刀快如绝伦。 东方玉看着如此快的刀法，他脸色微变，难道对方也是速度段武者，他还受伤了，要是这样…… 东方玉来不及细想，他举起匕首招架。 匕首与锈刀在急剧间碰撞了数十下，东方玉的脸色却是渐渐平静下来，他看出来了，对方的刀快力气巨大，但却不是什么速度段，否则他早就死了。 「真是好胆，如此实力还想来杀我！」东方玉冷笑起来，他的脚步一踏，如幻影一般，到了周凡身后，那柄匕首直刺周凡后背。 周凡视线里失去东方玉的身影，他浑身汗毛倒竖，关键时刻，他毫不犹豫双脚一扭一刀横噼出去，横噼的刀跟着他转成了刀圈！ 叮的一声，东方玉临时改换匕首方向，挡住了这致命一刀。 周凡先后移了几步，从黑翠甲面露出的双眼盯着身体矮他一大截的东方玉，心微微一沉，这速度段的武者果然不好杀，不仅避开了他预谋袭杀的一刀，现在还和他打成了这样子。 要知道现在的东方玉可是带伤在身的。 「好敏锐的直觉。」东方玉冷着脸说，「但你连速度段都不是，能避得开我几招？」 东方玉又朝周凡踏步而来，他的身体幻化出两个东方玉，难辨真假，这是短距离移动下产生的幻影。 周凡冷哼一声，他的身体骤然膨胀起来，手中的星霜锈刀迅噼而出。 星霜锈刀快得就像幻化成了两把一样，噼在两个东方玉身上。 又是铛的一声，这下东方玉连人带匕首横飞而出，他落在地上一连踏了几步才稳住身体，面上露出惊骇之色。 周凡单脚一跺，又朝东方玉扑来，连连数下快刀噼出。 东方玉的身体也膨胀了起来，他化作数个影子迎了上去。 铛铛数声，即使是爆发后的东方玉又是被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已，他心里的震撼无以言表，那人的力气恐怕有五六万斤了，要不然他不会被打成这样。 怪胎，绝对的怪胎，谁的爆发力气会这么恐怖？ 难怪这人没到速度段就敢来杀他，东方玉的心脏抽搐了起来，他第一次感到了可怕。 东方玉根本不敢接周凡的刀，对方的力气实在太恐怖了，东方玉只能凭着身体的速度优势连连闪避。 要不是他手中的匕首非凡兵，对方的刀又似乎不太锋利，他早在刚才的碰撞中，他的兵器就会被崩断。 对方不仅力气恐怖，他的刀法也极快，居然能挥砍出不下于速度段武者的迅疾攻击。 又是避开刷刷数十刀的东方玉不敢再与这怪人缠斗，即使他赢不了这怪人是因为他之前在茧树那里受伤，实力发挥不出一半的原因，但这怪人在爆发段有这种实力，依然让东方玉感到畏惧。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真的会被杀死，他想逃跑，以他的速度一旦远离，这人绝对没办法跟得上他，逃出去再说。 速度段武者在一个爆发段武者手下逃命或者很为屈辱，但再屈辱，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东方玉开始尝试脱离周凡的刀势范围。 东方玉一想脱离，周凡也感觉到了。 周凡脸色微变，他不能让东方玉逃了，而且他的爆发段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 周凡眼神变得寒冷起来，他深唿吸起来，手中的星霜锈刀遽然加快数倍噼出，快得连肉眼都难以捕捉到刀影！ 这本来就是为爆发段准备的刀决，爆发段越强刀法越快。 比追风还要快的破风势！ 东方玉的速度也避不开这刀了，他只是下意识欲捕捉刀的轨迹，手中匕首尽最大范围划出格挡！ 但是刀太快了，匕首还没完全划出，刀就割在他的右腕上，将他的右腕肢解。 伴随握着匕首的右手掌摔落在地上，腕口青色血液喷溅而出！ 第166章 青玉体 山涧潺潺流水声被东方玉那惨厉叫声彻底掩盖了起来。 东方玉那张脸痛得扭曲成一团。 周凡微微喘气，对现在的他来说，破风势对精神的损耗实在是太大，若非有绝对的把握，他都不敢轻易动用，否则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就用了。 一旦使用，若是没达到一定的效果，那恐怕战斗的形势就可能会被逆转。 他微微深唿吸几下，缓和精神的疲惫，再度举起刀。 这一刀就要了结东方玉的性命。 只是周凡的刀还没有噼下，东方玉的身体上忽然飞速涌出苍青色的结晶，将他的身体彻底覆盖住。 第197页 周凡眼瞳微缩，星霜锈刀迅疾噼下。 星霜锈刀砍在苍青结晶上，发出叮的一声，刀上符火四溅，却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那古怪的苍青结晶还在不断蔓延，将东方玉彻底封了起来。 仅仅是瞬间，苍青结晶就似一块大石头，而东方玉则是封在了石头里面。 结晶苍青色泽，但却是半透明状，里面的东方玉正冷冷看着外面的周凡。 身披藤木甲冑的周凡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变故骤生。 …… 在距离东丘山极为遥远之处的一座庄园内，突地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尖啸声。 尖叫声刚响起，就有着一道女子身影如幻影般向着庄园外冲去。 只是还有一道更快的男子身影冲来将她拦下沉声喝道：「冷静一点，就算是老祖都不敢这样在野外横冲直撞，你这是找死吗？」 女子身影顿住，这是一个美貌的中年女子，她有着一双细长的吊眼，布满了愤怒与担心，她尖声喝道：「玉儿……玉儿……晶化了，他肯定是处在什么危险中，我要去救他！」 中年男子那张英俊的青玉脸庞同样阴沉无比，但他依然保持冷静道：「我们距离天凉里甚远，没有几个月时间根本赶不过去，等你过去，还有什么用？玉儿既然晶化了，那只要对手无法破开青玉体防御，那玉儿应该不会有事的。」 女子看着自己的丈夫寒声道：「你必须赶紧想办法，你们东方家的晶化硬度是根据实力而定的，玉儿年龄这么小，只有速度段的实力，他的青玉体晶化又能强大到哪里去？」 中年男子比自己的妻子更了解东方家的血脉，他当然也知道这点，他眉头蹙起来道：「为今之计，我们现在赶紧回去，使用消息符，拜託家里距离天凉里比较近的人替我们赶过去。」 说是这样说，但消息符的消息传送并不是无限距离的，只能採取一道传一道的办法层层传达，这样会很费时间。 而且天凉里那种穷乡僻壤，东方家会有人在那附近吗？ 做到这些恐怕都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时间还来得及吗？ 夫妇两人没有多说话，疾冲进庄园之内。 周凡沉着脸，噼了几刀，但依然奈何不了这古怪的苍青晶石。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将你找出来，把你的皮剥下来，再把你一根根骨头拆下，以泄我断手之恨。」晶石内忽然传出了东方玉那怨毒的声音。 周凡注意到东方玉的口没有动，却能从密封的晶石内传出声音，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 周凡没有多想，他又加大力气噼了几刀，刀锋噼在晶石上星火四溅，但晶壁依然没有留下一丝的刀痕。 这苍青晶石实在是太坚固了，让周凡的眼瞳微微收缩。 「没用的，这是我们东方家的青玉体，你一个小小的爆发段绝对无法破开。」东方玉用戏嚯的眼神看着周凡。 周凡皱眉，这所谓的青玉体应该是类似自己身体会快速痊癒的一种谲人体质，难怪这东方玉的肌肤会是这样的颜色。 「无法破开也无所谓，那我就挖个坑把你埋了……也不行，说不定你会自己从泥坑里爬出来，应该把你扔下万丈悬崖，我看你还能不能回来？」周凡压低声音沙哑说。 「说不定悬崖下还藏有什么绝世秘笈，你学成后就能回来找我报仇。」 周凡转身到东方玉背后，他收刀回鞘，开始搬动这块苍青晶石，晶石不到千斤，他轻易搬动了起来。 「你这蠢货，这附近的山崖再高能有多高，我的家里人很快就会找到我的，你死定了！」东方玉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慌张，他的神情很冷。 周凡停下了脚步，他松开手将苍青晶石放下，看着东方玉的后背，那双眼眸变得冷厉起来。 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这东方玉敢晶体化，不怕自己将他搬走扔下悬崖或一直看着不让他从晶体出来饿死他，是因为有人能迅速找到他，将他救走。 这种能迅速找到东方玉位置的手段应该类似之前张鹤对自己使用的子母感应符。 所以周凡不能再拖延下去，东方玉的支援恐怕很快就会来。 这东方玉藏在一个『龟壳』内，若不是能找到一个真正的绝境，将他扔入绝境之中，恐怕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这样的绝境，周凡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找到，他唯一知道的是茧树的巢穴。 只是就算将东方玉扔入茧树的巢穴，周凡也没有自信树茧子能破开这苍青晶石，况且很快讨伐队就会歼灭茧树，放在茧树巢穴可不行。 找不到绝境，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只有将这个坚硬的龟壳噼开！ 「我知道你还在，就算你躲起来也没用……」东方玉的声音又从晶石里面传出来。 东方玉背对着周凡，看不见周凡，又没有听见周凡说话，他就以为周凡躲起来，想骗他出来，他铁了心要等支援到了才出来。 只要在青玉晶体内，他就算一月不吃不喝都不会死，他耗得起。 东方玉甚至希望这个刺客不要放弃，只要再等等，应该就会有人来救他了，到时就能将这该死的刺客也收拾掉！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说的话太多，已经无意中将自己的重要消息泄露给周凡。 第198页 周凡想了一会，他解除了藤木甲冑，他拔刀出鞘，将刀上那三道小焰符解除下来。 他要再试试，看这青玉晶石是不是真的噼不开！ 第167章 杀 周凡从符袋里拿出三道黄纸符箓，符箓上涂画着青紫符纹。 这是黄阶中品符箓紫电符，他目前拥有最强的攻击符箓。 紫电符是仪鸾司所发，本来讨伐队每人只有一道，但周凡搜颳了那两个死去武者身上的符箓，所以他就有了三道。 这三道符箓对他来说很为珍贵，但现在不用不行了。 星霜锈刀的材质很为特殊，无论是什么符力都无法崩断这把锈刀，星霜锈刀支持三道符箓的上限，三道紫电符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三道黄阶中品的紫电符的叠加威力比起驱邪斗四道墨痕还要强！ 周凡将三道紫电符一一拍在刀背上，紫电符散发明亮的黄光缠绕着刀身，青紫符线如细蛇般在刀身游走，细小青紫电光缭绕着星霜锈刀浮现而出。 但这还不够！ 周凡双手举起了星霜锈刀，在看不见的双手手心红勾玉显现而出，灼热的深红火焰从掌心顺着刀柄向刀身蔓延，将青紫电光也笼罩了起来。 这是炎阳气的强大之处，它能与任何的符力墨痕融合。 周凡将他压箱底本事都拿了出来，要是这样还破不开这苍青晶体，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赶紧逃离这里了。 他一刀噼了下去！ 青紫电光与深红火焰喷薄而出，全部落在凝结的晶体壁上。 巨大的噼砍力量让晶体壁向前移动着，在山地上犁出一条浅浅的沟壑。 晶石内的东方玉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是那刺客在攻击青玉晶体，他的笑声从青玉晶体传出来，嘲笑周凡的狂妄无知。 周凡脸色平静走了过来，他仔细观察着被他噼中的青玉晶体，然后他发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周凡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第二刀第三刀不断噼下，噼得青玉晶体不断前移，直至撞在了一处岩壁上。 「没用的……没用的……」东方玉隐隐觉得不妙起来，他连声尖叫起来。 这个疯子在做什么？ 周凡没有理会东方玉的尖叫，他手中的星霜锈刀不断狂砍在青玉晶体上，他基础力气近乎无限，每一刀都是全力噼砍。 直至数十刀之后，喀喇一声响，青玉晶体彻底破裂开来，无数的青玉晶石纷纷脱落下来。 「这怎么可能？」东方玉唇齿间喷出一口青色的血液，青玉晶体与他息息相关，现在被破开，他的身体再次受到重创。 晶壁被噼开，原先无法动弹的东方玉也能再次动弹，他脸色仓惶扭头回去，然后看到了已经解除甲冑的周凡。 他双目惊骇欲绝，声音颤抖道：「是你，怎么会是你？你不能杀我！」 居然是这个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乡野武夫，他实在不敢相信。 周凡没有应话，他从来不喜欢跟一个死人废话，他的刀尖朝着东方玉的心脏刺去。 东方玉身体迟缓到连闪躲都做不到，他是抗击段之上的速度段，身体得到过强化，但即使是强化过的肉身，也无法抵御得住附有符力的兵器。 更何况是附有三道黄阶中品符箓与炎阳气的星霜锈刀！ 锈刀轻易贯穿了东方玉的心脏！ 东方玉口里咳出一口青血，他的眼瞳带着死亡的恐惧，心脏被刺穿的他活不下来了，他用着生命中最后的余力怨毒喊道：「我爹娘一定会杀了你！」 周凡脸色漠然，将锈刀从东方玉心脏处拔了出来，眼见东方玉的眼眸黯淡下去，他才缓缓道：「你爹娘能不能杀我，也与你一个死人无关了。」 东方玉两眼圆睁着，眸子黯淡下去的他带着他的怨恨离开了这个世界。 周凡注视着死去的东方玉，这种人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却自以为智计无双，实力天下无敌，世界在围绕着他转，所有事都会按照他的想法来执行，却是愚蠢到家的一个小孩子罢了。 只要是稍有脑子的大人都不会涉险独自一人冲进去歼灭茧树，从而给周凡留了一个杀他的绝好机会！ 「不……」 在那极远的庄园处，传出了妇人悽厉而癫狂的哭喊声。 站在她身前的中年男子满脸悲愤又阴冷看着手中破碎的苍青圆玉，苍青圆玉与他的儿子本命相连，苍青圆玉碎裂，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的儿子东方玉死了！ 对方的动作很快，他们夫妇才刚刚将消息传递出去十个唿吸的时间，他们的儿子就死了。 「为什么……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我的玉儿……我的玉儿……」妇人悲痛欲绝哭喊起来，「我的孩子那么善良那么天真那么可爱那么无邪那么无辜……」 「究竟是谁这么狠心杀了我那可怜的孩子？我饶不了你们。」妇人满脸都是泪水，她的脸容扭曲起来，她狠狠看着自己的丈夫咒骂起来。 「都是你害的，为什么要让玉儿到天凉里那种鬼地方？说做什么四安使，我要跟过去你不让，说什么我跟过去会让人笑话，还不准玉儿带上人手，美其名日锻鍊，你赔我孩子！」 妇人扑了过来拉扯着中年男子的衣襟哭闹着。 中年男子一动不动脸容冷峻，他双眼好似有烈焰烧起来一样，儿子的死他确实要负责任，只是谁能想到儿子在天凉里这种小地方都会出事。 第199页 不过无论是谁做的，他都要将之挫骨扬灰！ 周凡收刀回鞘，他已经耽搁太长的时间了。 他确认东方玉死了之后，就蹲下去快速搜东方玉的身，东方玉身上就只剩下他那把匕首，符袋其余的东西都没有了，想来是之前与树茧子打斗时，被围攻的树茧子拉扯了下来。 周凡也是发现了东方玉没有了符袋，才敢大胆朝东方玉下手。 要是东方玉的符袋还在，那周凡真的要好好掂量一下了，毕竟他也不知道东方玉身上装着什么高级的符箓。 东方玉手中的匕首果然不是凡兵，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匕首放回了东方玉的腰间。 之后周凡用刀将东方玉身体那坚硬的肌肤划出一道道的口子。 做完这些后，周凡就收刀入鞘，抬起东方玉的尸体，迅速在山林间奔跑起来。 第168章 掩饰 没有一小会，提着东方玉尸体的周凡就看到了茧树的山洞。 洞口还没有掩盖起来，周凡慢慢小心靠近，找到一个盯梢树茧子也无法发现的角度，用力一抛。 以他两万斤的力气，东方玉的尸体就被他毫不费力扔进了山洞之内。 山洞之内发出一阵喧闹的噪音，之后又慢慢歇息下去。 周凡怕树茧子发现自己，他只是待了一会，就开始飞速后退，远离了这处。 这样一来，就算东方玉身体上植入了什么特殊的定位符箓，周凡也不怕有人寻到他的尸体了，他将东方玉肌肤划开一道道口子，就是担心树茧子无法破开东方玉那还算坚韧的皮肤。 东方玉已经尸骨无存，但周凡脸上没有任何的高兴之色，他冷着脸。 若是可以，他当然不想招惹东方玉这种人，但东方玉将他逼得退无可退，周凡只能杀了他。 当然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他去应对。 周凡先回那两个被东方玉杀死武者的地方，那两个武者已经成了两滩没有骨头的血肉，原先的头颅也没有了踪影，应该是追逐周凡的树茧子路过这里，将尸体的骨头取走了。 周凡没有再看，他用锈刀砍了一条树枝，将树枝刺尖，看起来就像人形树茧子的尖爪。 周凡闭目想了一下，睁眼后的他快速用树枝在自己身上划去，树枝将衣衫划破，刺入肌肤内，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他的谲人体质能快速痊癒，但也要明天才能彻底好起来，否则他这样做的意义就没有了。 周凡的伤口做得尽量真实，包括尖树爪留下血痕的走向，刺下去时刺口的深浅，就算是在伤口这方面有研究的人恐怕也难以看出他伤口的真假。 他又迅速挖了坑将两个武者的尸身简单掩埋了起来，填土时掩盖了痕迹。 周凡想了想又咬牙将两道半废的紫电符与一百零几张小焰符藏在一个隐蔽之处，等以后有机会再来取。 做完这些后，他又冷静停顿了几秒，思考确认没有破绽后，他的身体再度鼓胀起来，朝着山下奔去。 他们这支探查小队上山时间已经有些久了，他必须尽快回去，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被人怀疑，所以他才用爆发手段赶路。 在狂奔的时候，有一只黑游突地从地底钻出来袭击周凡。 周凡脚步不停，直接拔刀出鞘将这只黑游一刀两段，连那黑游的大概影子都没有看清，又继续匆匆奔走。 周凡到了山脚下，他的身体缩回原形，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脸上显现出仓惶恐惧之色，才又发力狂奔。 直至隐隐看到讨伐队的影子，两边忽而有声音喝道：「停下。」 周凡连忙停止了脚步，两边的岩石草丛中走出两个人，是莽牛村的严龙擒与另一个莽牛村的武者。 周凡看着那严龙擒两人颤声道：「出事了，快带我去见燕大人。」 严龙擒两人看着狼狈不已的周凡，他们眼瞳微缩，不过他们快速道：「你应该懂得规矩的。」 周凡从符袋里测出测谲符快速贴在了自己身上，测谲符没有任何动静后，两人才后退示意周凡跟过来，他们还是谨慎与周凡保持距离。 讨伐队十几人见只有周凡一人回来，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之色。 燕归来与白脸王菁英首先迎了过来。 周凡在不远处停下脚步，他喘了口气才一脸焦急道：「燕大人，我们快去救东方大人他们。」 燕归来凝眼细看了一下周凡，他沉声道：「别着急，你们去查探消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人呢？」 「我们上了山，发现山洞被封住了，我们觉得茧树还处于沉寂期，本来想退回来，但是东方大人他……」说到这里周凡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东方玉他怎么？快说！」燕归来怒喝道。 「他说这样无法完全确定，逼我们三人靠近洞口去查看，我们三人起初不肯，说附近肯定有树茧子盯梢，他说不用怕，他会在后面照应我们，然后他还拔出了他的匕首……」周凡又停顿了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一听就明白，以东方玉的性格，恐怕是用匕首胁迫周凡三人去洞口探查。 「在东方大人的再三要求下，我们三人无法，只能听从命令向洞口靠近，谁知道还没完全靠近，就被发现了，那些树茧子就都沖了出来，我们三人就向后逃跑，只是我们向后逃的时候没有见到东方大人。」 第200页 「我们三人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由于这次我们靠太近了，那些树茧子的速度又太快，根本来不及下山，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分开跑，我们三人就分开逃，之后我用尽办法还是被数只跑得快的树茧子追上。」 「正在我拼命抵抗，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那些树茧子又退了回去。」周凡声音颤抖，说得磕磕绊绊，但还是急速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再之后我顾不了这么多就逃……赶紧回来向燕大人你汇报。」 燕归来眼里露出怒意，不过他不是针对周凡，而是针对东方玉，他一听就明白，这东方玉为了夺得全功，居然做了这等事，他逼三个武者引走树茧子，自己独自去杀茧树了。 这东方玉真是胡作非为，要是他杀了茧树还好，如果他杀不了茧树，他就算不被茧树杀了，燕归来也饶不了他！ 「走，所有人跟我上山。」燕归来怒声喝道，这些门阀子弟果然全都是草包中的草包！ 说完一群人就往山上冲去。 周凡也融入了人群中，三丘村的人过来轻声问他的伤重不重要，周凡只是微微摇头，他看着跑在前面的燕归来，他可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杀死茧树后，东方玉的事仪鸾司会怎么处理了。 有熟悉的人带路，众人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山洞。 茧树所在的山洞显得静悄悄的。 这让燕归来与王箐英的心微微一沉，如果东方玉成功了，那他们上山的时候自然会见到得意洋洋的东方玉，但显然东方玉失败了，他恐怕凶多吉少了。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王箐英低声问。 燕归来沉声道：「别管东方玉，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去做，在不惊醒茧树的前提下，将树茧子引出来，诱而歼之！」 第169章 诱歼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茧树消灭掉，要是一天天拖下去，有更多的树茧子诞生，就算是有着这么多武者帮忙燕归来也没有把握能杀死茧树了。 至于东方玉的生死，燕归来暂时不想理会。 除了诱而歼之，还有一个比诱而歼之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准备足够多的爆焰符，然后附在铁丸上投掷进山洞内，将山洞炸得天崩地裂，再上前冲杀其余残活下来的树茧子。 但一时间想找到这么多的爆焰符可不容易，而且爆焰符是黄阶中品的符箓，扔出去就是消耗一道，这样做成本实在太高了，至少不是天凉里仪鸾司能承担的。 所以诱而歼之是最廉价也是最稳妥的策略，他们只能选择这个策略。 燕归来的实力很高，但他也不敢在不知里面有多少树茧子的情况下硬闯山洞。 有时候入去了或许就出不来了。 只有东方玉那种蠢货才会做这种事！ 王菁英有些担忧东方玉出了问题会牵连她，但燕归来的命令她不敢违背，就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燕归来带着讨伐队在附近寻了一个辽阔的青草斜坡。 他倒是想寻个三面环山的山谷，来个瓮中捉鳖，但附近并没有这种地形，他考虑了一番之后将战地放在青草斜坡上。 燕归来从自己符袋里取出了二十道爆焰符，这已经是他从仪鸾司搜刮过来的全部爆焰符，爆焰符这种一次消耗就没有用的黄阶中品符箓实在是太耗钱了。 燕归来将爆焰符分发下去，对着三村的武者细细吩咐了一番，他准备自己去将树茧子引过来，凭他的本事，那些树茧子还无法留下他。 周凡想了想，还是走了出来，走到燕归来身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燕归来听着周凡的话，他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瞥了一眼周凡沉声道：「怎么现在才说？」 周凡看了一眼四周的山林，只是低声回道：「之所以一直没说，那是觉得不重要，不过我还是有些在意，觉得应该要告诉一声燕大人的。」 燕归来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燕归来说完，就大步离去。 三个村的武者分散，将爆焰符附在铁丸上，隐藏在草坡下等着树茧子的到来。 鲁魁就在周凡身旁，他有些奇怪问：「阿凡，你与燕大人说了什么？」 「一些关于茧树的消息。」周凡漫不经心地道。 鲁魁见周凡神神秘秘的，就没有再问此事，他持着自己的长矛，将两道小焰符贴了上去，笑着低声道：「阿凡，你刚刚才死里逃生，状态肯定不是很好，待会要是打起来，你尽量留在我身旁，或许我能照料你一二。」 周凡点头笑着多谢鲁魁的一番好意。 周凡也抽出了自己的锈刀，往上面贴上两道小焰符。 鲁魁看着周凡手中的锈刀，他又有些讶异道：「阿凡，兵器库里有这么多锋利的兵器，你为什么用一把生锈的刀？」 「这锈刀从家里床底下找出来的，虽然生锈了，但比一般的刀剑还要坚硬。」周凡只是淡淡解释了一句。 比一般的刀剑还要坚硬？鲁魁咋舌，那他转身回去也得翻一下家里，看祖上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东西。 两人没有再说话，耐心等待着。 没有多久，地面的青草都微微颤动了起来，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奔腾声。 所有人都知道是怪谲来了。 周凡朝那方向看过去，很快就看到在最前面是燕归来，燕归来的身法很快，他就犹如闲庭信步般，脸上没有任何焦急之色。 第201页 燕归来身后跟着的是一大群来势汹汹的树茧子。 燕归来冲上草坡，树茧子也是毫不停留沖了过来。 「爆焰符！」燕归来喝声如雷。 十道布满符文的铁丸掷进冲来的树茧子群内，一颗颗爆炸而开，巨大的火焰冲击波接连散开，将无数的树茧子炸得抛飞而起。 高速移动的树茧子冲击的速度彻底缓了下来。 不用任何人吩咐，十三个武者从草坡沖了下去，冲进被爆焰符炸散的树茧子群内，对着一个个树茧子厮杀了起来。 武者身体一个个爆发膨胀起来，手中的刀剑枪等兵器在两道小焰符的叠加下，轻易割开树茧子的身躯。 其中以燕归来杀得最快，他一掌就能将一个树茧子拍得碎成冰渣子，他的身法又极快，瞬间就杀了五六个。 其次是王箐英，她手中拿着一根黑色的细刺，细刺上不知附着什么符文，一刺就能刺中一个树茧子的要害将其击杀，她速度段的身法犹如鬼魅。 单是论实力来看，这王箐英恐怕比周凡杀死的东方玉还要强，不过当时东方玉已经受伤了。 周凡扭回头，不再细看，他不想让燕归来他们看出自己的实力，他在此次杀怪谲中表现得很平庸。 武者们疯狂杀着树茧子，树茧子的词典里更没有逃跑两字，它们悍然反击。 厮杀声在草原上迴荡着。 但草地上的厮杀在燕归来两个高手的带领下，又在足够的小焰符与狂血酒的支撑下，几乎是一边倒的趋势。 只是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先是遭到爆焰符轰炸，又遭到人类突袭的树茧子已经被屠灭殆尽。 草地上遍地树茧子残肢断骸。 讨伐队的所有武者从爆发状态下脱离出来都累得瘫坐在地上，没有人死去，只有几个人受了不算重的轻伤。 这些树茧子力气巨大，身如铁木，但它们智力低下，面对的是爆发段武者，再加上突然的偷袭，又不懂得撤退，非要弄得不死不休，才落得了如此下场。 不过饶是如此，以少胜多的武者们刚才都是拼了全力，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疲惫之态。 周凡也坐在地上，他装作力竭地喘着大气。 皱深深有些讶异地瞄了一眼周凡，不过他想着周凡刚从树茧子逃出来，又陪着他们大战一场，会感到疲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燕归来甚至衣衫都没有乱，他脸色轻松看向茧树所在的山洞方向。 第170章 进洞 烈日已经渐渐西移，就要落入西边绵延的苍翠群山之中。 燕归来心想必须要在日落之前解决茧树，一旦时间长了，树茧子没有回巢恐怕会让茧树从沉寂期中立刻觉醒过来。 待众人歇息一会后，燕归来才看着众人说道：「我再去引诱树茧子过来，要是这次数量超过两百，那我就不过来了，甩开它们再回来。」 众人经过刚才的一次激烈战斗，身上的小焰符剩余之数已经低于一半，如果树茧子数量过多，到时符箓不够用，就会陷入很糟糕的状态。 燕归来又叮嘱了几句，才大步而去。 周凡他们在燕归来离开之后，又伏入草坡之内，将兵器上的小焰符替换。 若无意外，这将是最后一波了。 只是他们等了好一会，燕归来独自一人去而復返。 武者们皆是愣了一下，从草坡内站了起来。 王箐英带着众人走了过去问：「燕大人，树茧子太多了吗？」 燕归来摇了摇头道：「它们追我没有十丈就自动退了回去，没有继续跟来。」 茅符师脸露喜色道：「那这茧树的树茧子数量应该是到极限了，它们要保护茧树，所以不敢离得太远。」 燕归来笑道：「据我观察，应该差不多是这样，这次从山洞里冲出来的树茧子只有二三十之数。」 「那我们赶紧过去，杀了这些树茧子，将那棵还在沉寂期的茧树砍了。」有人忍不住催促道。 燕归来保持冷静道：「没这么简单，留下来保护茧树的树茧子都是树茧子中的精锐，其中更是有不少血游级的树茧子。」 「燕大人，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王箐英开口询问。 燕归来想了一下道：「它们不出来，我们只能过去，不过这次的计划有变化，不再是诛灭那些树茧子，你们只需要给我想法缠住大部分的树茧子，我会尽快毁了那棵茧树。」 以他的实力，只要武者们替他缠住大部分的树茧子，他有自信能瞬间冲到茧树面前，毁了那棵茧树！ 完全不需要费力杀死那些树茧子。 「万一里面的树茧子数量远超我们想像呢？」周凡缓缓道。 这就如一桶冷水对着脑袋倒了下来，让众人沸腾的热血渐渐冷却，他们面面相觑起来。 山洞树茧子数量稀少只不过是他们猜测的，但真实有多少，谁也没有亲眼看过。 燕归来没有生气，他只是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如果数量真的多到我们无法对付，那你们就先走，我看是否有机会杀了茧树，如果没有，我会跟上你们的。」 杀不了茧树，燕归来也不会要武者们全部拼死在这里，最多回去另想办法，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再向上面求助。 无论怎样，在天黑之前，他们都要退出东丘山，成与不成都看这次了。 第202页 众人匆匆商议了一下，就奔到了茧树所在山洞。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只是朝山洞一步步走去。 山洞顶上盯梢的树茧子发出尖锐的啸叫声。 洞内窜出了二三十树茧子，朝着武者们扑来。 武者们迅速后退，待到这些树茧子追出五六丈距离，他们才转身与这些树茧子在山林间打斗了起来。 周凡很快就敏锐发现，这二三十树茧子中果然藏着身材缩小一轮血游级的树茧子。 武者们没有拼命的意思，只是按照燕归来的吩咐，尽量与这些树茧子纠缠着。 而燕归来早已经在这些树茧子远离洞口后，就一人迅速电射进山洞之内。 那茧树本体极为脆弱，如果燕归来靠近，一掌就能将茧树摧断。 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在燕归来进入山洞不到一瞬的时间，这些树茧子就感应到了什么，它们发出尖锐的叫声毫不犹豫抛下武者们转身向着老巢冲去。 可是武者们等的就是这刻，每个人都爆发起来，朝着树茧子冲杀而去。 这些树茧子压根就没有理会背后的攻击，被砍倒的能爬起来就继续跑，不能爬起来的只能在地上挣扎翻滚着，也要向茧树爬去。 树茧子只想着回巢。 这种坚定出乎了讨伐队众人的意料，他们爆发后在后面如杀瓜切菜般砍杀树茧子，不过他们的速度还是减缓了下来，而树茧子速度最快的约十个实力强大的血游级树茧子已经趁机沖入了山洞内。 众人杀死部分树茧子后，王箐英低喝一声：「进去帮燕大人。」 王箐英先沖了进去，其余人紧跟其后。 周凡的身形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左臂的禁邪符，确认没问题才跟在众人的身后沖了进去。 周凡一进入山洞，就有着一阵飕飕的阴风扑面而来，这让他微微眯了眯眼。 山洞很为辽阔，足有十来丈高，而且并不是一片漆黑，因为在山洞深处有着一棵将近两丈高的骨树在散发森白的光芒，将山洞隐隐照亮。 这棵树有着如伞盖一样的树冠，它垂下一条条宛如人骨臂一样大的枝条，在每一白骨枝条末端都结着椭圆形的白骨茧，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白骨茧。 白骨茧还在隐隐跳动着，有些裂开了一道道的细痕。 在骨茧之下堆放着无数的骨头。 众人看着那棵茧树皆是愣了一下。 在茧树的三丈外，燕归来正被一群疯狂扑来的树茧子缠住了。 这些树茧子无一不是血游级别的怪谲，即使燕归来实力高超，每拍出一掌就能将一头怪谲拍飞，但这些怪谲只要不死就立马从地上跃起。 足足有三四十之多，就算是燕归来一时间也腾不出身来对付茧树。 武者们连忙冲过去帮忙。 见武者们沖了过来，血游级的树茧子又分出了一些发出尖利的叫声杀向武者。 燕归来压力大减，他一掌掌拍飞血游级怪谲，一步步前进，他大声喝道：「你们小心一点，茧树醒了，它正在催生树茧子，我们必须在这批树茧子诞生出来之前杀了它！」 众人心中一凛，白骨伞盖下的骨茧足足有数百之多，要是全部从骨茧里面破茧而出，那他们想活下去离开都难了。 一想及此，不少人连忙喝了一口狂血酒，再次身体膨胀爆发，试图拦住更多的血游级树茧子。 只是这些树茧子大部分还是扑向燕归来，它们当然也明白燕归来一旦靠近，对茧树会有何种威胁。 人与树茧子在山洞内展开了竞赛般的厮杀，茧树上悬吊着的骨茧裂痕越来越多。 第171章 无眼 洞内的打斗越发激烈。 燕归来双掌翻飞，将攻击他的树茧子一个个拍飞。 这些血游级的树茧子身体比起那些黑游的还要坚硬数倍，若不是全力拍中要害，实在是难以破开它们的防御，将它们杀死。 「王箐英，你去！」燕归来见自己实在无法抽身出来，他大喊了一声自己的这个下属。 王菁英瞬间明白了燕归来的意思，她手中的黑铁细刺，将一头树茧子刺飞后，她整个人向着前方疾沖而去。 她那双黑眉瞬间由黑转白，变得白如霜雪，她的身体更快了，如一缕鬼影般越过了燕归来。 兽形、人形树茧子看见扑向茧树的王箐英，它们都疯了一般抛下燕归来，向着王箐英跳跃而来。 可是王箐英的身法实在太快了，三丈距离她只是眨眼就到，她远远抛开了那些树茧子，茧树就近在她眼前。 她手中附着符文的黑铁细刺举起，就要将符文之力刺进这棵茧树的树干内。 只是忽地那如伞云的树冠飞出了三影子，向着王菁英扑来，茧树之上赫然还有树茧子！ 王菁英只能手腕一抖，黑铁细刺划向三只树茧子。 砰的一声，王箐英扫中了三只树茧子，但她被震得后退了几步，身后的树茧子都向她扑来，将她的身影都掩盖了起来。 但此时从树茧子围攻中脱身的燕归来犹如会挪移般，疾冲到了茧树之前，再也没有树茧子能阻拦他，他一掌拍了出去。 掌心带着冷白的霜寒之气，就在要一掌拍断茧树之时，茧树树干中忽然有着无数的骨刺横刺而出，这茧树居然还有攻击能力！ 第203页 那些树茧子也已经放弃攻击王箐英，扑向树前的燕归来。 茧树只要能阻拦燕归来一瞬，树茧子就能扑到，将燕归来拦下来，只要再给它一些时间，骨茧里的树茧子就能全部诞生出来！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放慢了一样。 燕归来双眼一凝，面对骨刺的他不仅没有缩掌回来，他反而加快了落掌，他的手掌遽然变成了蓝冰色泽，就似用冰雕出来的手掌，不似人的手掌。 嘭！ 冰掌拍碎无数的骨刺，直直没入骨刺之内，拍中了树干。 喀喇一声，寒冰不断沿着白骨树干蔓延，茧树震颤了起来，骨茧簌簌落下，骨树拦腰折断，向着后方倒了下去。 那些距离燕归来后背只有数寸距离的树茧子身体骤然僵住，再也无法动弹，全部摔在了地上。 站在不远处与武者们对战的树茧子同样失去了行动力，不少人脸上露出喜色，看向燕归来所在的位置。 周凡眼中感到有些遗憾，可惜这茧树不是他杀死的，不过以他的实力现在是很难做到杀死茧树，贸然冲上去也无补于事。 燕归来受伤了，那些突出的骨刺刺进他的身体内，使得他除开右臂，上身有很多处出现了斑斑血点。 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这骨刺刺入不深，对他来说只是小伤，付出这点代价就能杀死茧树，完全是可以承受的。 燕归来缓缓从骨刺中收掌回来，只是突地从那堆满白骨的地底有着一个手掌伸出迅疾朝他拍来。 这是燕归来诛灭茧树后心神最放松的那刻，手掌的主人捉到了最好的时机。 那乌黑的手掌快得如一抹鬼影。 燕归来确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突袭发生，他眼瞳微缩，匆促间举掌招架。 有心算无心，燕归来这掌打出来太匆促了。 两掌相交，嘭的一声。 阴寒毒辣的力量顺着乌黑手掌向着燕归来的掌心传来，如附骨之疽，没入他体内。 燕归来被这掌击得后退了几步，他完全没有时间将那股奇怪的力量逼出体内。 白骨堆有着一道黑影窜了起来，黑影乌黑双掌继续如幻影般朝燕归来接连拍来。 燕归来连连挥掌抵挡。 砰砰砰声接连响起，每一掌燕归来就退一步，一连数十掌，燕归来浑身都被乌黑的气息笼罩起来，他唇齿间喷出了一口红血。 黑影的双掌又继续拍来，想要取燕归来的命。 「燕大人！」王箐英最先反应过来，她惊叫一声，以速度段的身法向前扑来，手中黑铁细刺朝黑影刺去。 燕归来才得以后退出两三丈外。 这一变故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极为迅疾，武者们皆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沖了过去。 不过没有人敢接近乌黑气息缭绕的燕归来，他们只是绕了一圈将燕归来护在了身后。 而燕归来已经盘腿坐在地上，他快速取出了一药瓶，将瓶中的药倒出来，吞下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看闭上了双眼。 就在周凡等人想冲去支援与那黑影打成一团的王箐英时，前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王箐英赫然已经被那黑影制住，她被黑影一手掐住了脖子，彻底无法动弹。 这让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惧意，这可是速度段，只是过了一个唿吸时间就被制服了，他们也就失去了朝前沖的勇气，只是瞪大眼睛想看看那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不过王箐英的身体挡住了黑影，众人一时间难以看得清。 「嘻……」 怪异的笑声在山洞内迴荡着，笑得人心发渗。 不过很快，一个女子悽厉的惨叫声就掩盖了这怪异的笑声，发出惨叫的是王箐英。 那黑影松开了王箐英的脖子，王箐英一边惨叫一边连连后退。 当王箐英转身时，周凡他们才骇然发现，她的眼眶空洞，双眼四周全是血，显然一对眼球都被挖了出来。 有两个符师窜出小心地将王箐英接了回来，但更多的人视线看向那个站立的黑影。 他们这才得以看清黑影的样子。 他身材瘦削，身上披着漆黑的羽衣，羽衣上有着淡淡的黑气缭绕着，他有着一张类似人的脸，宽下巴，厚厚的嘴唇，那鼻子小的就似不存在一样。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眶，因为他的眼眶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让人看得发寒。 他的右手握着血淋淋的一对眼球，那是从王箐英眼眶挖出来的。 第172章 小葫芦 王箐英痛苦哭喊声渐渐淡了下去，使得山洞里显得有些安静。 三村武者都在警惕看着那个怪人。 就在周凡他们的注视下，他将那对眼球伸进他那宽阔的嘴咀嚼起来，巴滋巴滋的咀嚼声在山洞内轻轻迴荡着。 「啊……」将眼球吞下去后，他满足地长舒了口气，「还是人类武者的眼球最美味。」 一些看着这幕的人胃酸微微涌起，但更多的是对这怪人的惧意。 眼前的怪人似乎在人与非人之间徘徊。 不少人心中浮现起一个名词：人魅！ 这可能是被认为人魅的怪谲。 这十一个武者中，还有人曾经见过人魅，只是人魅的形象实力各自不同，很难瞬间就肯定这怪人就是人魅。 怪人没有眼，不过他那双黑洞的眼眶依然对着周凡他们，轻声笑道：「不用紧张，会轮到你们的，忘了介绍，我是你们人类口中的怪谲人魅。」 第204页 听到怪人亲口承认，不少人脸色大变起来，周凡脸色微沉，他不认为短短两天之内，会遇到两个人魅，这就是昨夜遇到的那个人魅。 「让开。」燕归来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周凡等人让开一条道，燕归来依然盘腿坐在地上，缭绕他身体的黑气没有散去，他眼瞳略带寒意看着那人魅道：「若是我没猜错，你曾经被洛水乡的仪鸾司记录过，你是人魅无眼！」 仪鸾司对一地造成巨大危害而又因为巢杀失败逃走的怪谲都会记录在案，在洛水乡的记录中，这人魅无眼极为狡猾，曾经从仪鸾司的手中逃脱，称他有着白厉级的实力，现在看来记录没有错。 人魅咧开那张大嘴笑道：「多谢赐名，原来你们称我为无眼。」 燕归来轻轻咳嗽了起来，他的伤势只是暂时被抑制住了，人魅无眼打入他身体内的怪异力量极为强悍，他寒声道：「我们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洛水乡，没想到你还在这里逗留。」 人魅的智慧与人类相差无几，无眼『看着』燕归来轻笑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停顿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变得阴冷无比：「洛水可是我的家，凭什么你们人类就能占据这里？我又要离开？」 燕归来沉着脸：「是你们怪谲无法容纳人类，要不是你们对我们的生存产生了威胁，谁吃饱没事撑着来对付你们？」 无眼狂笑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他笑了一会才歇了下来平静道：「这些事我也不懂，只是从我一出生你们人类的眼球就是我的食物，要是太久不吃，我就会饿死，看来我们註定是无法共存的。」 燕归来皱眉道：「你在利用我们消灭茧树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无眼冷笑了一声，「因为东丘本来就是我的领域，为了不让你们发现，每次我饿了都是去远处捕食，从来没有骚扰低丘原的村子，但你们人类居然敢将茧树种到东丘来，我利用一下你们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愕然之色，茧树居然是人带到东丘山来的？ 燕归来同样眼露惊色问：「你说的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无眼摇晃了一下脑袋，「如果知道我不介意借用一下你们仪鸾司的力量消灭他，他带着一个红恶鬼面具，很强大，比我甚至比你都要强，我不敢靠得太近，他在这山洞内栽种下茧树，等它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就离开了。」 「也正因为茧树已经有一定规模，我处理起来也不好对付，所以只能由你们来了，再说我也有帮忙的。」无眼说到这里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厚嘴唇，「要不是我帮忙袭击了山洞，你们派出来的探索队早就全军覆灭了。」 「恐怕等你们真正寻到茧树的时候，它从二次沉寂中醒来时，以天凉里仪鸾司的力量也杀不死它了。」 周凡等之前参加过探索队的人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树茧子在就快杀死他们时，退得那么果断。 燕归来冷笑道：「你是害怕天凉里处理不了，到时洛水乡那边派人过来，将躲在暗处的你也牵连进去，对吗？」 无眼嘿嘿笑了起来：「我不否认，洛水乡有我害怕的人，但他们应该不会来了，就算来也只是调查一下，燕归来，你故意诱我跟你说这么多话，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是我的力量我比你更清楚，一时半刻你是好不了的。」 「我知道你知道，但你依然不敢过来，你怕我……又或者说你不能杀我，我一死，洛水乡仪鸾司肯定会派出高手调查此事。」燕归来脸色平静道。 无眼又是狂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如夜枭一般：「我不敢杀你，那为什么要现身，让你们静静离去不就好了吗？」 「我就是要将你们全部杀了，你受伤，你最强的手下也被我打成残废，只要没有人能逃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他们只会认为你们跟茧树同归于尽了！」 「就算怀疑是其他怪谲做的也无所谓，最多我到外面躲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再回来！」 燕归来冷喝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不过来，在那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过来杀了我啊！」 无眼沉默了起来，他确实有些畏惧，畏惧这天凉里安东使的临死反扑，正因为他拥有智慧，才不能似那些仅凭天性来行动的怪谲那样无所顾忌。 要不是王箐英，刚才能一鼓作气杀了这燕归来就好了。 燕归来大笑了起来，他笑得很豪迈，解下腰间的一个青皮小葫芦，葫芦只有两个拇指合起来大，显得很为精緻，他冷声道：「这是我最后的手段，里面有能杀死你的东西，你敢不敢赌一赌？」 「如果你认为我是骗你的，那你就过来杀我，如果你不敢过来，那留下来有什么用？还不如赶紧逃命去！」 无眼那没有眼珠的眼眶依然幽深得吓人，他的眉毛蹙了起来，他在辨认燕归来说的是真还是假。 第173章 骗 无眼觉得进退两难，让他就这样退去，他很不甘心，要是一旦退去，那东丘这里他就无法待下去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一个安家之所，其他地方不是异常兇险就是被其他怪谲占领了。 但燕归来这样说了，他又不敢轻易过去，他不敢肯定燕归来手中的东西是否有这样的威力。 第205页 甚至于无眼想过搬起石头这样的东西当暗器砸过去，但暗器一类对于仅仅是受伤的燕归来作用不大，他只有到了燕归来身前才能杀了他！ 周凡看了看人魅无眼，又看了看燕归来手中的小葫芦，他也不太敢肯定燕归来是不是在用话诈那人魅的。 燕归来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小葫芦，他看向无眼的脸色显得很为平静：「既然你不敢过来，受伤的我也追不上你，那我走了。」 燕归来挣扎着站起来，但却完全无法站起，又坐在了地上，他脸色微白。 有两个符师连忙过去一人一手扶起了燕归来。 「希望下次我过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站起来的燕归来又缓缓说，才轻声对武者们道：「我们走。」 武者们一边警惕地看着人魅无眼，一边向后退去。 燕归来始终面对面看着无眼。 众人以不慢的速度扶着燕归来和王箐英退出了山洞。 而无眼始终一动不动。 外面落日如红，昏红的余晖映在黑山绿树间。 出了山洞一段距离，燕归来不用人搀扶，自己能走动了，他低声喝道：「快走，我是在骗他的。」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慌张之色，连忙快速向前奔走。 甚至有符师过来，一把提着步履缓慢的燕归来奔逃了起来。 周凡收回盯着燕归来的视线，他一边跟着众人的脚步，一边将自己星霜锈刀上的两道小焰符解除，然后附上了紫电符。 无眼从山洞里出来，他『看着』奔逃的众人，不急不忙缀在周凡他们后面。 「无眼，你就不怕我手中的东西吗？」燕归来大声冷喝道。 无眼忽然怪笑起来：「燕归来，你在骗我！」 「对，我就在骗你，那你过来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就是不敢！」 「那我过来了！」无眼这样说，速度却没有任何加快，只是跟在他们的后面。 「你来啊。」燕归来继续喊道。 「我来了。」 「来啊。」 「我就来。」 「……」 这样别开生面的人谲间斗嘴听来有些滑稽可笑，但没有人在笑，因为无眼一旦扑过来，他们恐怕就会被这实力已经达到白厉级的怪谲撕成碎片。 无眼没眼，但他却有特殊的办法能看得见，他看到讨伐队那些人脸色沉重中带着的慌张，他心里渐渐有更多的把握燕归来在骗他。 「我来了。」无眼就似之前随口说出来一样，但他的身体骤然加快，眨眼间就到了燕归来的一丈左右。 只是无眼的身体又遽然弹射回去，这是他早已经在脑子想好的，所以他退回去的速度快如绝伦。 不少人皆是被无眼的动作吓了一跳。 无眼这样做就是为了再次测试燕归来手上是不是真的握有能杀死他的杀器，他靠近，对方应该会使出来才对的。 可是显然没有，无眼一直死死盯着燕归来那被红日映得昏暗的脸，他看到了燕归来脸上残存着的惧意。 燕归来似乎被吓愣了一下，他又哈哈笑道：「你来了干嘛又回去了？你这比人还胆小的怪谲！」 这笑声就更似虚张声势了，无眼终于完全确认燕归来是在诈他，他那又厚又阔的口咧开，露出了残忍的笑：「你在骗我，你要死了。」 无眼再度朝燕归来疾冲过来，那名提着燕归来的符师吓了大跳，他高声喊道：「保护燕大人。」 有符师转身，拦在无眼的面前，疾沖而来的无眼只是一挥手，就将那名符师打飞出去。 跑动的人群乱成一团，却没有人能拦住无眼，无眼将那些挡路的武者随手拍飞，他冲到燕归来的身前，伸出爪子朝燕归来的脑袋抓去，他要将燕归来的脑袋扭下来。 就在这瞬间无眼遽然看到燕归来那张惊慌的脸忽然变得平静了下来，嘴角还带着一丝嘲弄之色。 「上当了。」这是无眼心里唯一的想法，他的脸扭曲了起来，那身黑羽快速生长，将他彻底覆盖起来。 只是太迟了，燕归来已经用力捏碎了小葫芦，他嘴唇翕动，念出了一个谁也听不到的音节。 捏碎的小葫芦中，有着红色的线弹射而出，就像世间最锐利的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剑弧。 剑弧斩在近在迟尺的无眼黑羽上，将黑羽切得纷纷洒落，无眼的身体斜裂成了两段，有着黑色的气从剑缝之间泄出。 黑羽脱落，露出了无眼那张丑陋的脸，他只是用黑洞般的眼眶对着已经停下来的燕归来等人。 燕归来嘴角溢出了一丝血，刚才的心智间的争斗以及他所受的伤，都让他心力交瘁，他的右手中捏着一条酒红小虫，小虫身体已经僵直一动不动。 这是他花了三年时间才豢养出来的酒剑虫，他最后的底牌。 燕归来挥了挥手，让所有人跟着他后退，无眼必死无疑，但他不敢肯定无眼临死前是否还能做些什么？ 「人类真是狡诈。」无眼的声音变得沙哑了起来，他有些怅然，终究还是他被燕归来骗了。 他的身体不断有黑气在泄露而出。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的周凡突然一个跳跃，手中的刀斩在已经必死无疑的无眼头上，靠着紫电符将濒临死亡的无眼头切了下来。 第206页 紫电符的耀眼电光在无眼身上乱窜。 这一下看得所有人都有些发懵，都要死了的怪谲，用得着这样子吗？ 无眼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着，恰恰正对着周凡，它的上下唇微微翕动着轻声道：「是你啊……这样也好，死在你这样的人手上对我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周凡低头微微皱眉，只有他听到了无眼的话，可是无眼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周凡无法问，因为无眼的头颅也开始化作黑色的烟气消散。 这人魅无眼一死，居然连残骸都无法剩下。 周凡收刀回鞘，他转身，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第174章 茧心 「我怕这人魅死前会闹出什么么蛾子。」周凡脸色平静地对众人解释自己的补刀行为。 一些人脸上露出无语之色，大伙都能看出这人魅肯定是活不了的，用得着这样子吗？ 不过他们心里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就此多说什么。 杀死了人魅，众人手忙脚乱地扶起一些受伤的人。 燕归来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暗下来的天色，他脸色凝重道：「先回尺道。」 他们都已经到了极限，这时候断然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众人扶着受伤的人，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进入尺道，升起了篝火，并将数道幽焰符投入篝火之内，看着幽蓝的火焰团冉冉升起，不少人心里才松了口气。 野外的黑夜很为恐怖，至少凭他们很难在这黑夜中行走。 升起篝火后，众人又忙碌了起来，帮着受伤的人疗伤。 在过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人受伤的情况，所以伤药什么的都带了不少，周凡也在一边帮忙，他的视线看向受伤最严重的燕归来与王箐英。 王箐英的情绪稳定了很多，正有人替她包扎双眼。 至于燕归来，他进入尺道后，开口让人不要打扰他，就一直盘腿坐着闭目运功疗伤去了。 足足忙碌半个时辰，众人才有闲暇坐下来歇息，吃一些东西。 此次出来讨伐茧树，算是一波三折，但好歹将茧树除掉了，还顺带杀了一个人魅。 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无缘无故死了三人，已经算是极幸运的事情。 周凡在沉默吃着干粮，他偶尔会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观察闭目养伤的燕归来，他在分析这个仪鸾司安东使大人的性情。 考虑了一会，周凡才扭开头与鲁魁等人聊天，但他心里却还在琢磨着无眼临死前对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不过很快周凡就想明白了，他在山里做的那些事，这无眼恐怕一直看在眼中，才会在死前说了那句有些特别的话，周凡心中感到有些寒冷，幸好这无眼没有对他动手。 至于无眼为什么没有对他动手，周凡就不太敢肯定了，可能是想有人回去报告茧树的情况，也可能是基于其他什么的考虑。 周凡没有多想下去，无眼都死了，这种事再想下去意义也不大。 即使获得了胜利，但众人一天奔波战斗，都显得疲惫不堪，商量一下，安排好值夜的人员，其余的就都去睡了。 周凡不幸被安排了值夜，他完成值夜之后，就早早入睡了。 因为白天已经进入了一次灰河空间，周凡今夜只是直接睡了过去，没有再次能进入灰河空间。 一夜无事。 清晨就被吆喝喧闹的声音吵醒，周凡睁开眼，坐了起来，灰濛濛的天刚刚亮了起来。 燕归来的伤势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了，他正与没了眼睛的王箐英在低声说话，原本王箐英的脸色有些黯淡憔悴，但在与燕归来谈完话后，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燕归来走了过来，看着经过一夜整顿的众人，他淡然道：「找几个人跟我上山，周凡，你也去。」 周凡只是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没有多久，就有两个符师加上周凡，跟着燕归来重新上山。 进入东丘山，直奔昨天那个茧树山洞。 茧树死了，山洞里面也变得昏暗下去，燕归来找来四根木条点燃，一人举着一个火把，才能看得见山洞里的景象。 进入了山洞，首先看到满地的白灰烬，经过一夜，那些树茧子都化成了灰。 唯独剩下枯萎收缩的茧树。 「认真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东方玉三人的痕迹。」燕归来脸色平静道。 周凡三人皆是点头，他们散开在山洞里面认真寻找了起来。 周凡也低头认真寻找着，不过他看到被杀死的茧树遗骸，心里忽而一动，想起了雾提及过的茧心。 他向着茧树那边搜寻而去。 洞里黑暗，燕归来三人只能看见周凡低头搜寻的背影，看不清周凡太细緻的动作。 坠落的骨茧也早已如树茧子那般化成了灰烬，他踏在厚厚的灰烬上，在上面留下一个个脚印。 周凡左手将火把举得高高，不让火把触碰到茧树的任何位置，他把一不小心将茧树点燃了。 他拔出星霜锈刀，将那些搜集来的骨骸一一拔开，然后他看到了茧树的树桩。 他透过火光，细心观察终于发现茧树那条半埋入泥土的树根，这树根不似其他树根那么纯白，而是染上一丝淡淡的灰。 周凡将星霜锈刀插在地上，他微微弯腰，一拉扯那条有些灰的树根。 第207页 树根很坚韧，周凡的力气也够大，树根被他连带着泥土拉扯起来。 周凡抖了抖树根上的泥土，泥土落下后，在树根尾端挂着一个椭圆形的小茧，即使有泥土遮掩，也能看到小茧散发着不算明亮的血光，血光一明一暗，就像会唿吸一样。 周凡没有再细看，而是用手扯断了树根，将这枚名为茧心的小茧放入符袋里面，他松开树根，踩了几脚，将泥土踏实后，才若无其事继续搜寻起来。 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燕归来三人也无法看到周凡的小动作。 寻了一会，有人喝了一声『快来』。 周凡三人就靠了过去，在山洞的一个角落里，寻到了东方玉穿过的衣物。 有人俯身捡起了那柄匕首递给燕归来。 燕归来拔出匕首，他看着冰蓝色的剑刃，脸色微冷。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东方玉是死了。 对燕归来而言，东方玉的生死本来与他无关，但这毕竟是死在他带领的讨伐队内，这不可不谓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燕归来让周凡三人再继续寻找。 他们又寻了一会，但再也没有更多的发现。 燕归来摇了摇头，没有再勉强，带着周凡三人离开了洞穴。 出了山洞，可以看到朝阳初升，普照大地。 四人在山中走了一会，燕归来忽然道：「我要问周凡一些事，你们两个先去。」 那两个周凡不太熟悉的符师互相对望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加快了脚步，与周凡燕归来两人拉开了一段足够远的距离。 第175章 质问 周凡对燕归来私下找他谈话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依然在脸上恰当露出一丝紧张。 燕归来打量着周凡，他脸露温和笑道：「先谢谢你提醒我注意人魅的事，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在对付茧树的时候留有后手，第一次见面，你只是力气段，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已经进入了爆发段，你的爆发段功法是哪里来的？」 在昨天的战斗中，燕归来留意到周凡爆发时那些特殊之处，以他的眼力一时间也看不出这是什么爆发功法，但看来不比仪鸾司提供的《三元爆聚功》差，颇有些独到之处。 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最后还是道：「这是家里传下来的爆发段功法，不过封面已经丢失，我也不知道功法的名字，我看着觉得不错，就修炼了。」 周凡知道似燕归来这种早已经超出爆发段不知多少过段位的高手不会觊觎一本小小的爆发段功法。 「哦，祖上也是武者吗？」燕归来有些讶异问。 周凡摇头道：「这个不清楚，祖上的事就连我爹也不太知道，往前五六代都是农民，再久远的就不知道了。」 燕归来瞭然点点头，其实周凡祖上是武者又或者那本爆发功法的来歷，都只是细枝末节，他不太重视，只是有些奇怪地问问而已。 「你再跟我说说你与东方玉三个在山上发生的事，尽量详细说。」燕归来带着周凡在山上缓缓走着，他开口转入正题。 周凡就认真讲述了起来，与昨天那个他与燕归来说出来的版本大同小异。 燕归来听完后，停住了脚步，那双眼瞳盯着周凡，他的眼瞳变得锐利起来。 周凡微微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口称东方玉为东方大人，但其实你对他恨之入骨，对吗？」燕归来沉声喝问。 「不敢。」周凡眨了眨眼回答。 「给我说真话。」燕归来冷冷道。 周凡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他抬起头，脸露怒色大声道：「是，我当然恨他，他要我们三人去送死，我怎么不可能恨他？但是我不能说出来，否则连我爹娘都会跟着遭殃。」 燕归来脸色变得更为冷厉，厉声道：「是你杀了东方玉，对吗？」 周凡全身抖了一下，脸上露出惨白之色，他看着燕归来，沉默了一会才声音沙哑道：「燕大人是想让我把东方玉之死的责任背起来，对吗？」 「只有你活下来了，发生什么事全由你说了，东方玉的死跟你自然脱不了关系。」燕归来冷笑道，「你可瞒不过我，坦白承认，我保你一命。」 周凡脸露苦涩之色：「我说的都是实话，燕大人要我承认，就算是假的我也只能承认，只是我希望此事祸不及家人。」 燕归来眼神锐利直视周凡的脸，过了一会，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东方玉的死与你无关，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让手下人顶罪的人。」 刚才燕归来只是试探一下周凡而已，但现在他心里全无疑问了，本来他就没有怎么怀疑周凡，毕竟周凡再厉害，也只是爆发段，而东方玉比周凡还要高一个大境界。 一个爆发段想杀死速度段，这种事无异是天方夜谭。 周凡如释重负舒了口气。 燕归来看在眼中，他眼里带着笑意，这只不过是一个乡野间有着武者天赋的质朴少年郎。 刚才他的试探实在是没必要。 快到山脚的时候，周凡又脸色发苦道：「燕大人相信我，但听说那东方玉是出自高门大阀，他家里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燕归来脸色平静道：「这个你不用太担心，有我来处理。」 周凡一脸诚恳向燕归来连声道谢。 回了尺道，两人就没有再聊起此事。 第208页 一众人见燕归来带着周凡回来，众人就走了过去。 燕归来看着众人道：「经过搜寻，东方玉三个人已经确认死亡。」 此话让场上的氛围一沉，莽牛村与隐腹村都为村子死去的武者嘆息了一声，尤其是隐腹村的两位符师，他们心中直嘆气，隐腹村包括他们两个，也只有三个武者了。 隐腹村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 但让众人感到更大压力的是来自高门大阀的东方玉死了，万一东方家怪罪下来，不是他们三个村子能承受的。 燕归来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他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东方玉一事我会揽下来，但有一点，你们要注意的。」 每个人脸色肃然起来。 「我知道你们讨厌东方玉，不过他已经死了，那就不能再有任何非议他的话传出来，你们就当他是不幸战死的，知道了吗？」燕归来沉声喝道。 燕归来是为了他们好，东方家不是他们能诋毁的。 众人齐齐应了声是。 「还有就是，无论是谁来找你们，你们都不能将东方玉的事情透露给他，给我咬死了他是不幸战死的，否则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们。」燕归来再次缓缓道。 众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 「要是有人敢到村子来威胁你们，你们就通过消息符通知我，我来处理，你们要记住，天凉里不是门阀的领地！」燕归来脸色肃然最后补充说。 燕归来承诺将事情揽下来，不少人心里都算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多说，而是准备在此分开，各自回自己的村，不过在分离之时，六位符师还是将燕归来围住了。 他们是向燕归来询问搬迁之事。 其实不仅仅是三丘村，莽牛与隐腹两村也动了搬迁的心思，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最近这个偏僻之地的异常。 燕归来对于此事早已经知道，他看着三个村子的六位符师，想了想道：「搬迁的事要十分谨慎，司里人手紧张，无法派出人手帮你们的忙。」 「所以能不搬就不搬，但要是实在无法，给你们三个村子优先搬迁的权力，只要用消息符告诉司里一声就好，不用等天凉里这边的回覆。」 六位符师脸上皆是露出了喜色，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三个村子能落脚的地方。 关于这点，燕归来觉得有些头痛，天凉里的地方不算小，但因为怪谲的原因，真正适合安居之处，并不多。 燕归来让人取来地图，看着羊皮卷上早已熟悉的山川河流，他犹豫着手指一点地图接近中心的一处道：「那就这里吧。」 第176章 东方来人 六位符师看着燕归来指着的地方，皆是愣了一下，他们皆是惊喜交杂，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那个地方对天凉里来说，都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燕归来脸色平静道：「你们没有异议吧？这已经是我能替三个村子寻到最好的地方，要是你们不满意，那还有备选的，只不过那些备选之地，比起三村现在的位置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丘村黄符师看了一眼茅符师，茅符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黄符师就道：「那就听燕大人的，此处已经很好了。」 莽牛村与隐腹村的符师们见三丘村同意了，他们也同意了下来。 一路顺利回到三丘村，见村子没事，黄茅两位符师以及周凡三人皆是放心了下来。 黄茅两位符师就对周凡他们说了天凉里的决定，听到天凉里说要是情况再恶化下去，随时能搬迁，并且搬迁之处也已经选好，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喜意。 此次歼灭茧树，三丘村一人不死，这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情。 不过巡逻队里的事情还是要他们去处理，众人又忙碌了起来，换下在村里差点累成狗的罗村正。 周凡独自值守一片区域，在没人的时候，他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他能骗过燕归来，但不代表一点事都没有了。 对于燕归来此人，周凡看了很久，他还是相信燕归来不会骗他，但他不能确认，燕归来是否真正能挡住东方家的压力。 又或者东方家会不会绕开燕归来，根据某些蛛丝马迹，寻到他身上来。 毕竟现场很多武者都知道四人出去，只有他一人活着回来了。 即使三村武者都被下了封口令，要是东方家的人寻到任意一个武者，威逼一番或许就会查到他身上来了。 怎么办呢？ 带着父母一起逃亡这条路不到最后，周凡都不会做，野外实在是太危险了。 周凡想了很多，最后他长舒了口气，只能暂时先看看再说了，不过在此之前，要尽快想法提升自己的实力！ …… 燕归来带着双目失明的王箐英在尺道上赶路。 王箐英的眼已瞎，回去之后，将会从仪鸾司一线退下来，但仪鸾司不会亏待她的。 「大人，你为什么要护住那个叫周凡的？」王箐英忽而开口询问。 燕归来目视前方，只是轻声道：「周凡天赋不错，以后可吸纳入仪鸾司帮忙，再说这事本来就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他还差点让东方玉害死了，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少年郎。」 「退一万步来看，我就算狠心将其扔出去顶锅，东方家可能不会放过他，可是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东方家要想追究责任，我依然首当其冲，还不如将他保下来。」 第209页 「大人，那东方家会不会对你……」王箐英有些担心欲言又止，燕归来在他们这些下属中是一个情深义重的好上司，她不想这位上司出什么事。 「这些你不用担心，这事我又没有做错怕什么？」燕归来眉梢微挑道。 王箐英闭上了嘴，但心里依然隐隐担忧，东方家在大魏朝尤其是天南地域，也算是一个很有名气的门阀，这是燕归来能抗衡的吗？ 王箐英的眼瞎了，燕归来不得不减缓自己的脚程来迁就王箐英，他们走了约半个时辰的路，走在前面的燕归来忽然开口道：「停下吧。」 王箐英用耳朵听了听，但没有听到什么，她问道：「大人，前面有怪谲出现吗？」 燕归来摇头道：「不是怪谲，而是有人过来了。」 在这种穷乡僻野的尺道上能遇到人，不得不说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但前面缓缓走来的两人出现在这里又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向着燕归来走来的两人，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他身穿木棉僧衣，僧衣崭新，脸色却是沉得像阴天的雨云，在燕归来的印象中，他不是因为什么事而不高兴才会有这样的脸色，而好似生来就如此，一直都这样。 这肥头大耳的和尚是他在仪鸾司的同侪，天凉里仪鸾司安北使圆惠和尚。 至于另一个燕归来就不认得了，他的视线更多放在这人身上，此人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穿着一件华贵镶着金边的青色锦衣长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悠然从容，就似是出外踏青的读书人。 燕归来眼神微凝，他对这中年男子的身份有了一丝猜测，他应该是东方家的人，东方家的人有着青玉体的谲人血脉，但有些族人血脉会隐入体内，容貌就会跟常人无异，所以这中年男子即使没有青玉般的容颜，也不妨碍燕归来作出这样的推测。 圆惠和尚见了燕归来，他脸色依然阴沉，只是平静道：「阿弥陀佛，本来还以为要费一些时间的，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东方施主，这位就是我司的安东使燕归来大人。」 「燕大人，这位是东方家的东方宇施主，他来找你有事，我就带他过来了。」 「多谢。」燕归来脸上没有意外之色，他看向东方宇，「你是因为东方玉事情过来的？」 东方宇笑了笑道：「恰好我就在天凉里附近，受他们父母所託，就过来看看这位后辈，不知他如何了？」 燕归来将东方玉那柄匕首递给东方宇，脸色平静道：「他死了。」 「哦，东方玉是如何死的？」东方宇只是低头瞥了一眼精緻的匕首，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因为他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东方玉已经死了的消息，他来是为了将事情问明白的。 燕归来不急不缓道：「他随我去讨伐茧树，作为查探的先锋队，他带领的小队，不幸遭到树茧子围攻，全军覆灭战死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东方宇脸上的笑意稍微收敛道：「燕大人，我希望你说得更详细一些。」 燕归来摇头道：「无法详细，他死的时候，我不在场，事后消灭茧树后，才找到了他的衣物与这把匕首。」 东方宇笑意全无，眼神变得有些锐利道：「燕大人，你这样说，我回去可无法跟他的父母交代。」 第177章 背景 王箐英脸色微变，她眼瞎了，但她耳朵没聋，她知道这名为东方宇的人生气了。 不过对着东方宇，燕归来依然保持着平静道：「东方先生，那你想我怎么说？」 东方宇冷声道：「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东方家的弟子就算是死都要死得明明白白！」 「东方玉死得不明白吗？」燕归来反问。 「燕大人，东方玉实力再不济，他也是一个速度段的武者，他打不过成群的树茧子，但是见到树茧子来了，总能逃吧，而且他有着青玉之体，树茧子想破他身体的防御可没有这么简单。」东方宇冷着脸道。 燕归来略微沉默了一下道：「既然你不信，那我还有第二个版本的说法，你要不要听一下？」 东方宇冷哼一声道：「你先说来听听，我自会判断真假。」 「在说之前问一句，你了解东方玉吗？」燕归来忽而问。 东方宇微微蹙眉道：「他年龄不大可能有些顽皮。」 「顽皮……」燕归来笑了笑，「在讨伐茧树时，他不听号令，原本我派其他人去查探消息，他自己却执意要去，那我就让他去了。」 「他上了东丘山，查探了消息本该回来，却贪功冒进，闯入了茧树所在的山洞内，妄图靠自己一个人杀死茧树，好将所有功劳占了，结果就遭到树茧子围攻而死，不知道这个说法你满意了吗？」 东方宇一直盯着燕归来的脸，他摇头道：「荒谬！你不是说查探的小队全部死了吗？你凭什么说他贪功冒进闯入了山洞？」 燕归来冷静道：「他的衣物还有匕首就是在山洞内找到的，树茧子只会将人的骨头带走，可不会将衣物什么的都带回巢穴内，这能当作证据吗？」 东方宇还是摇头道：「东方玉就算年龄再小，他怎么会明知道那巢穴里都是树茧子，还往里面闯？」 燕归来脸色微冷道：「人都死了，这我怎么知道？或者他就是这么蠢，当然我还有一个更不尊重他的猜测。」 第210页 「什么猜测？」 「当时与他上山的还有两人……接下来的我不想继续说下去，免得有损东方家声誉。」燕归来冷声道。 东方宇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燕归来话里的意思，他没有再就此细问下去，问了只会让他颜面无存。 东方宇冷着脸道：「如果我不相信第二个版本的说法呢？」 燕归来轻笑了一声道：「不相信，那就随你们怎么想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我想问燕大人，你与东方玉的关系如何？」东方宇打量着燕归来问。 燕归来脸露不屑道：「关系很一般，可以说很不好，他上下尊卑不分，斜眼看人，我很不喜欢他。」 东方宇眼神微冷道：「那我可不可以说是你不满他，所以杀了他。」 燕归来哈哈笑了起来道：「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无法，但以东方玉的性子，你想在天凉里仪鸾司找出一个喜欢他的人可不容易，圆惠法师，你喜欢东方玉这样的同僚吗？」 一直没有吭声的圆惠和尚只是长喧一声佛号，低下头没有说话，他不能说违心话。 圆惠和尚没有说话，事实上也是一种回答。 燕归来继续道：「所以如果东方家的人想凭着这个，就认为我杀了东方玉，会不会牵强一点？」 东方宇沉声道：「确实牵强了一点，不过我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就相信你说的话，我希望你陪着我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聚集起来，由我一一去询问，问清楚要是事实确是似你所说的那样，我代表东方家向燕大人道歉。」 燕归来没有答话，而是看向圆惠和尚问：「天凉里仪鸾司闲到没事可做，天天拍苍蝇吗？」 圆惠和尚摇头：「怪谲层出不穷，司里的人可以说是疲于奔命，贫僧也是百忙之中，勉强腾出手带东方施主过来的。」 「圆惠法师不要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燕归来眼神微冷看向东方宇，「我想说的是仪鸾司很忙，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你不信想去折腾，那就由得你去。」 「仪鸾司这么多事等着我们回去处理，我可没空陪你继续折腾，不过我警告你，这是天凉里，不是你们东方家的领地。」 「要是三个村子有什么人因为你死了，仪鸾司必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东方宇脸色微变，东方家再强，也不可能跟大魏朝第一机构相抗衡，本来燕归来不陪他去也无所谓，他自己去逮着一个在场的人用刑逼问一番，总能问出什么来的，但燕归来这话让他忌惮起来。 东方宇不甘示弱喝道：「大魏朝的律令不用你一个小小的四安使提醒我，但东方家死了人，你是此次任务的主官，别以为就能这样算了！」 燕归来脸色漠然道：「东方玉擅作主张，该我负的责任我会负，不该我负的责任，我一点都不会负，不过这都是仪鸾司内部的事情，与你们东方家又有什么关系？」 东方宇冷笑道：「燕归来，仪鸾司确实很强大，我们这些世家门阀也不敢与仪鸾司作对，但仪鸾司不是铁桶一块，我们东方家也有不少高手在仪鸾司任职，你愿意乖乖配合，只要查清楚，证明你的清白，那我们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燕归来不耐打断反问道。 「不出一月，你就会被撤职，赶出仪鸾司，到时你就是一条任东方家践踏的死狗！」东方宇撕破面皮，毫不顾忌说。 燕归来脸上露出讥笑之色：「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做到？你来之前，东方家的人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东方宇愣了一下，他忽然想到这燕归来能做到安东使一职，或许不是什么没有背景的人，就像陪他过来的那个圆惠和尚。 「恕我眼拙，你是……」东方宇微微眯起了眼睛问。 燕归来脸色淡然道：「籍籍无名之辈，但我来自书院，老师是高象书院的古彦。」 东方宇眼瞳收缩，他脸涨成青色，最后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拱拱手，就快步离开了。 第178章 暴增 东方宇往来时的方向离去，显然是不打算去那三个村子问询了。 圆惠和尚双手合十，阴着脸道：「这样做，会不会不太恰当，毕竟东方家始终是死了一个人的。」 燕归来脸色平静道：「没什么不适合的，死就死了，每年仪鸾司都会不可避免死一些门阀子弟，这是意外，无论他们愿不愿意都要接受这个事实。」 「我是说你的态度应该好一些。」圆惠和尚缓缓道。 燕归来挑眉冷笑道：「态度再好又如何？就算我愿意花时间陪着那东方宇去询问一个个在场的人，询问完他肯定又会怀疑我们串供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的。」 「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怀疑我，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思，既然这样，那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还不如直接撕破脸算了。」 圆惠和尚沉默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此事是说不清的，那又何必纠缠？ 不过圆惠和尚明白，燕归来说出了自己的来歷，除非东方家所有人都疯了，才会不惜一切杀死燕归来，此事应该是要不了了之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箐英处于一种震撼之中，她可没想到燕归来是来自那个传说的地方，难怪燕归来一直对东方玉的死表现得这么平静。 第211页 …… 东方宇脸上再也没有任何来时的笑意，他的脸色很为凝重。 他早应该想到才对的，那燕归来对着他不卑不亢，又是天凉里仪鸾司的安东使，这样的人岂会没有任何的背景。 如果是其他门阀出来的，东方家还能与其掰掰手腕，最不济也可以要个说法。 但书院……东方宇瞬间熄了这种心思，至少他不愿为了东方玉掺和这种事里面。 大魏朝各地有很多间书院，但实际上这些书院都是一家书院的分院，书院也永远只有一个正院长，那就是当今皇帝陛下。 从书院里出来的学生称之为天子门生也不为过，最可怕的是这些书院出来的学生无论是文人武者，都很得皇室信任，在大魏朝各个机构中的人员足足有五成出自书院。 书院出来的人大多是平民出身，极为团结，在皇室的有意引导下，书院与世家门阀相互对抗，算是大魏朝对门阀世家的一种制衡。 再势大的门阀世家也不敢轻易招惹书院，仪鸾司的最有力支援就是书院。 门阀世家对仪鸾司这个强力机构有着一定的渗透，但怎么样也比不上书院的，仪鸾司的主官基本来自书院，东方家要想将那燕归来赶出仪鸾司，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至于对燕归来暗杀……那就打破了大魏朝最不可触犯的规则，东方家到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燕归来不算什么，但燕归来的背景让他感到忌惮。 燕归来那老师古彦，来自书院又是一个很有名的酿酒大师，这种人门生故旧无数，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至于东方玉的父母只不过是东方家庶系的一脉。 那死去的东方玉更是天赋平平，否则就不会只能到这种小地方来争一个四安使的位置，还死了…… 东方宇越想心情越为沉重，为了一个东方玉可不值得，但东方玉的父母恐怕不会像他这么理智，说不定会做出一些让东方家付出巨大代价的事情。 「这事只有告诉家里的长老们，让长老们去处理了。」东方宇一边想着一边取出了消息符。 …… …… 周凡不知道这些事情，就算知道，也不会因此而有所松懈，将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中。 晚上回来修炼完，周凡就躺在了床上，花了一些时间才熟睡进入灰河空间。 站在黑木甲板上的周凡，发现最近雾气越来越浓郁，灰雾要是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被天上的血球吸收。 他在搜寻雾的身影。 很快他就看到一丈外的灰雾里，隐隐约约可见到雾的背影。 周凡朝着那边走了过去，雾的背影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雾？」周凡开口唤了一声。 他扭头过来，周凡看到的是一张布满勾子的脸，森白的勾子看起来像鱼钩，密密麻麻扎在雾的脸上，还弯曲扭动着，就似有了生命般，将脸上的血肉勾出来，又弹回去，红白相间的血肉看起来毛骨悚然。 周凡眼角急剧跳了跳，他强忍住没有移开视线道：「你这是在吓我？」 雾的双唇都是那些细小锐利的鱼钩，唯独他一双灰色的眼眸是完整的，他恼火道：「谁吓你了？我这是吃错魂鱼，食物中毒了。」 「……」周凡一阵无语，「那你没事吧？」 雾摇头道：「区区毒素，过几天就会清除了，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你是要钓鱼吗？」 雾挥了挥袖子，浓雾被驱散，钓竿、沙漏以及天上那琉璃球也浮现了出来。 周凡连忙看向空中的琉璃球，琉璃球内足足有着十六条大灰虫以及半条小灰虫！ 周凡眼露惊喜，他临时跳出去给那人魅补的最后一刀果然有效，灰河空间将白厉级的怪谲人魅归为他斩杀的了。 「这次的大灰虫有些多啊。」雾也有些惊讶说，「凭你的实力，难道杀死了一个白厉级的怪谲？是那茧树吗？」 周凡摇头笑道：「是白厉级的人魅，有人打败了它，让我捡漏了。」 「还真是走了狗屎运。」雾冷哼一声道，「似这种补刀捡漏一定需要在怪谲没被灰河空间判定死亡之前才有效，要是你慢了一点，都不会算数的。」 周凡没有理会雾那酸熘熘的语气，他有了这么多大灰虫，肯定要用的，不可能这么多还储存起来。 只是该怎么用呢？ 目前他最为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境界修为，他现在是爆发中段，只要再凝聚一炉，他就到了中段极限，到时服下凝炉丸，那就能凝聚出第七炉，踏入爆发高段。 没有瓶颈，第八炉与第九炉只需要花一些时间就能凝练出来，那到时爆发高段就完满了。 这其中需要时间应该不算多，但问题自己耗得起这个时间吗？东方家的威胁、寿命稀少的威胁、外部怪谲的威胁，都让周凡觉得很有压力。 如果耗得起这个时间，那应该考虑爆发段的下一个境界抗击段的问题才对，这十六条大灰虫到时能给他踏入抗击段提供巨大的帮助。 周凡沉吟了起来，他一边想着一边看向那七根钓竿，他的视线忽而落在了金黄钓竿上，就再也挪不开。 第179章 灵酒 七根钓竿，墨黑钓竿是典籍类钓竿，浅紫钓竿是丹药钓竿，翠绿钓竿是灵植钓竿，银白钓竿是器物钓竿，深灰钓竿是随机钓竿。 第212页 唯独火红与金黄钓竿还无法得知它的类型，火红钓竿还好说，只需要花费小小代价就能探听出它的类型，但金黄钓竿，雾说要一年寿命，才告诉周凡它是什么钓竿，不接受任何的灰虫交易。 说明这金黄钓竿在七根钓竿之中最为特殊。 一年寿命周凡绝对不愿意支付，但现在他有十六个鱼饵，何不试试，看这金黄钓竿能钓起什么东西？ 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拿起了宛如黄金般的钓竿。 雾见此只是双眼眯了眯，不过依然一声不吭看着。 周凡拿着金黄钓竿，来到船边，然后甩了出去。 周凡甩出去后，还一脸担心看向琉璃球，确认只是扣除了一个鱼饵后，他才放心下来。 但是他很快发现甩落在水中的鱼线没有像以往那样，很快就钓起了东西。 河水围绕鱼线旋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但鱼线依然没有任何绷紧的迹象。 很快漩涡停止，河面恢復平静，金黄鱼线也在缓缓消散，直至消失。 这让周凡愣了愣，他拿着光秃秃的钓竿，这是什么状况？ 鱼线为什么消失了？ 钓起来的东西呢？ 周凡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雾。 雾幸灾乐祸笑道：「你给我一年寿命我就告诉你。」 周凡脸色有些难看，他想了想就明白过来了，这是空钓了！ 金黄钓竿居然还会空钓，这在以前的钓竿之中，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就算再垃圾也应该能钓起一些东西才对的。 这就不见一个价值四条小灰虫的鱼饵，让周凡的心里有些抽搐跳了跳！ 不过很快周凡又一甩黄金钓竿，开始第二次钓鱼！ 只是……第二次依然什么也没有，又是空钓。 周凡气得脸色都黑了，他就不信邪了，再次又一甩黄金钓竿。 然而…… 第三次还是屁都没有！ 周凡彻底傻眼了，这下他不信邪都不行了，这钓竿还真的太邪门了，一连三次空钓！ 气得周凡浑身抖了一下，这可是一下不见了三个鱼饵，再钓一次？ 周凡瞬间怂了，连续三次都没有收穫，他不确认是否会一直空钓下去。 这些鱼饵都是很珍贵的，就算这次他得到了多一些大灰虫，也不容许他一直在金黄钓竿上浪费下去。 不见三条大灰虫作的鱼饵，都让他肉疼不已了，要是换作以前，那可是十二条小灰虫，要杀十二个黑游才能凑出来的。 他让自己冷静想了想，觉得空钓的原因可能有两个，第一个就是这钓竿现在没用，要让船前进到一定程度才有用，第二个就是金黄钓竿存在空钓的概率，但能钓起极贵重的东西。 周凡更倾向于第二个原因，贵重的东西先不考虑是什么，就是这空钓的概率可能高得可怕，说不定要花费大量的鱼饵才能钓起一件东西。 周凡想到打水漂的三个鱼饵，差点气得吐血，这还是吃了信息不明的亏。 周凡转身回去，雾那张脸露出笑意，钩子扯动着脸，皮开肉绽的。 「不痛吗？」周凡有些无奈道。 「痛啊，不过我还是想笑。」雾笑着说，「你看只需花一年寿命，就能弄明白的事，这又何苦呢？自己怎么跌倒的都不知道。」 周凡心里有些郁闷，但他没有理会冷嘲热讽的雾。 周凡将金黄钓竿放下，又认真思索了起来。 半晌，周凡拿起了浅紫钓竿，这钓竿专钓药物，他希望能钓起一些增加修为的丹药，而不是花费时间去积累。 在鱼饵足够的情况下，周凡还是不想用深灰钓竿碰运气，万一再钓起像《锻兵初解》之类的没用东西…… 周凡走到栏杆边，他忽然想到金黄钓竿会空钓，那这些钓竿会不会有小概率空钓呢？ 应该不会的。 有了一些心理阴影的周凡一甩钓竿，浅紫的鱼线垂入灰河之内。 很快浅紫鱼线绷紧，周凡才算松了口气，他一拉钓竿，鱼线抓上来的是一个棕红色的酒囊。 周凡有些讶异，这次钓起来的不是盛着丹药的瓷瓶，居然是酒囊，里面的难道是灵酒吗？ 目前为止他见过燕归来饮用的冰蝉酒、自己用过的爆葡酒、还有他得到的一些狂血酒。 灵酒对周凡来说，不算陌生，他拿着酒囊摇了摇，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应该是酒无误了，周凡拔开酒塞，囊口里面先是窜出灼热的气息，接着有一缕淡蓝的火焰从口子里升腾而起。 周凡挑了挑眉，他当然无法认出这是什么类型的灵酒，他看向雾道：「老规矩，一条小灰虫三次鑑定，要是不够，问题来凑。」 「没问题。」雾对这种小生意提不起什么劲，有些随意道。 周凡就将手中的酒囊递给了雾。 雾拨开塞子，他的鼻子用力嗅了嗅，然后舔了舔嘴唇道：「一年寿命卖给我算了，让我解解馋。」 灵酒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食物，至于酒的威力并没有什么用。 周凡摇头道：「你还是先给我说说这是什么酒，要是没用，我可以考虑卖给你。」 雾微微皱眉还是说道：「这是冷焰酒，每天喝一小口，能与你之前的炎阳气融合，增加炎阳气的威力，至于威力，应该跟附加一道黄阶中品的符箓差不多，这酒本来就是创造了炎阳气那个流派秘方酿制出来的。」 第213页 钓竿会一定程度上根据钓主的需求钓起需要的东西，之前周凡钓起了炎阳气，现在钓起冷焰酒，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周凡脸露喜意，即使不是增加修为的灵酒，但这对他来说也算一件不错的东西，本来他的炎阳气要靠常年积累火焰精气才能慢慢增加威力，现在有了冷焰酒，炎阳气的威力就能再上一层次。 周凡确认这冷焰酒无法增加修为，他又第二次甩出了钓竿。 很快周凡钓起了一白色瓷瓶，周凡连忙打开瓷瓶一看，是三颗乌黑圆滚的丹药，这与上次钓起来的凝炉丸大小颜色看起来差不多，难道是凝炉丸？ 第180章 醒来的瘦猴 掌心三颗丹药嗅起来的气味也很近似凝炉丸。 但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药不能乱吃。 万一这药只是类似凝炉丸，是某种不知名的药，甚至是毒丹，那他就完了。 丹药最难辨认，周凡还是将瓶中的药递给雾鑑定。 雾只是简单看了看：「是凝炉丸。」 确认是凝炉丸后，周凡脸上露出了笑意，如此一来，他就有四颗凝炉丸，能将五脏炉的余下四炉都给凝练出来。 九炉齐全，就能让他达到爆发高段极限！ 九炉爆燃功九炉要是燃烧血气，那还能多增加一倍爆发，加上之前的六倍爆发，那就是七倍爆发。 在七倍爆发之下，别说抗击段，就算是普通的速度段也不敢跟他硬碰！ 周凡收敛心思，如此一来，今夜的钓鱼目的已经全部达到。 他想了想，又拿起了银白钓竿，这是器物钓竿。 目前来看，他的拥有的物品有不少，但他缺少具有杀伤力的器物，细细想来，他最厉害的居然是黄阶中品的紫电符。 厉害的器物在关键时候能起着重要的作用，似这次，他居然差点无法破开东方玉那古怪的青玉晶石。 当时的情况很危险，要是无法破开，那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甩出了银白钓竿，钓线很快往下一沉，周凡一提钓竿，银白钓线拉上来的却是一个长木盒子。 盒面朴实无华，长方状。 周凡打开长木盒子，看到的却是三个黑布袋子，周凡看着似曾相识的黑布袋子，他解开其中一个袋子的繫绳，里面有数十张食指粗的黄纸符，符面上刻画着黑色的符文。 周凡认了出来，这是他曾经用过的利金符。 周凡又打开其中两个袋子一看，发现同样是利金符。 蓝阶上品的利金符，足足有三套。 「哦，原来是利金符，一般般。」雾也知道周凡认得利金符，所以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在这种位置钓起利金符，运气确实只能算是一般般。 周凡对于利金符的威力也算满意，不过利金符让他有些不满意的，必须要用巨刀才行，星霜锈刀的体积太小了，无法用得上这种套符。 周凡将利金符收入长木盒子内，他看向雾说道：「按规矩，我有一次鑑定次数没有用，能用来问一个小问题，我想问的是火红钓竿能钓起什么？」 雾只是瞄了一眼火红钓竿，他没有隐瞒道：「锻材一类的材料。」 「锻材？」周凡有些不解。 雾解释道：「就是锻造兵器、制造符箓等杂七杂八的材料，这类东西很为复杂，有矿石、骨头、怪谲的遗骸等一切东西，包罗万有。」 周凡微微皱眉，要是这样，火红钓竿对目前的他来说，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那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金黄钓竿无法得知它是什么了。 「这样吧，你要是想知道金黄钓竿的信息，我可以不扣你的寿命，不过你得用你钓到的冷焰酒来换，你愿意换吗？」雾瞄了一眼那酒红皮囊缓缓道。 「那还是一年寿命！」周凡有些无语，之前雾就愿意用一年寿命来收购冷焰酒，这跟他付出了一年寿命没区别。 雾只是冷笑了一声：「难道你还想不劳而获吗？你看，现在多好的机会，你不用付出一年的寿命，就能知道金黄钓竿的秘密，要是你用了冷焰酒，那以后你再想从我这里得到金黄钓竿的秘密，就只能用自己的寿命来换了。」 周凡犹豫纠结了起来，七根钓竿各有作用，这会空钓的金黄钓竿雾要他花一年的寿命才肯跟他换，显然在雾的心里，金黄钓竿显然比起其他六根钓竿更为重要。 可是冷焰酒能让炎阳气再次进化，要是这次给了雾，下次未必能再钓起来。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毫不犹豫拿来换取寿命，但现在他得罪了东方家，就更倾向于增强自己的实力。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还是不了，我需要冷焰酒。」 周凡不愿意换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有种预感，就算从雾的口里得到金黄钓竿的信息，也不可能解决空钓的问题。 金黄钓竿恐怕需要不少的鱼饵才能钓起东西来。 他现在还有九条大灰虫，三条半小灰虫，这样的鱼饵说多也不算多，他要留着为进阶抗击段做准备，金黄钓竿的事再慢慢想办法。 雾见周凡不同意，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没有酒喝，那就不喝。 周凡今夜虽然白白损失了三个鱼饵，但总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再说那白白损失的三个鱼饵也不算完全白费，起码他知道了金黄钓竿会空钓这一信息。 第214页 周凡没有再继续钓鱼，而是开始修炼刀法，等时间到了，他就退出了灰河空间。 醒来后，周凡将钓到的三套利金符、冷焰酒、凝炉丸都收好，才转身忙碌白天的事情。 三丘村得到了要是实在撑不下去，就能搬迁的允许，在现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巡逻队只是加强了警惕，村里也在为搬迁的事做一些提前的准备工作，免得到时想搬，再去准备，那势必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周凡作为巡逻队的副队长，也不可避免忙碌起来，一天时间匆匆而过。 等到下值时，张木匠找了过来，告诉周凡瘦猴醒了。 周凡脸露喜色，他跟着张木匠到了张家，然后看见呆坐在门槛的瘦猴。 瘦猴的左臂空空荡荡，他的神情有些木然。 「从醒来，就没有说过话，我和他娘跟他说话，他只会摇头点头。」张木匠有些担心轻声说。 周凡微微点头，无论是谁不见了一条左臂，起来后心情都会大受打击，他走了过去轻唤了一声：「瘦猴。」 听到周凡的声音，瘦猴才抬头看了一眼周凡，他的眼瞳并没有异常之处，看起来很为正常：「阿凡，你来了。」 瘦猴居然开口说话了。 周凡道：「你没事吧？」 瘦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他那张木然的脸忽然丧了起来，「阿凡，我左臂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了……」周凡嘆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瘦猴脸色发苦道：「我完蛋了，本来就长得丑，现在没了左臂，西村尾的翠花就更看不上我了。」 周凡：「……」 张木匠：「……」 周凡觉得自己错了，他不应该太担心瘦猴的，这种人就算断了两只手两条腿，也不会有多沮丧。 第181章 爆发高段 瘦猴只是沮丧了一会，他很快就兴高采烈起来，他与周凡喋喋不休说着话，周凡能感觉到瘦猴不是假装开心，他是真的不在乎。 瘦猴说着话，他忽然问道：「阿凡，这次醒来，我总是感觉我的眼睛好奇怪的样子。」 「你觉得奇怪在什么地方？」周凡好奇问。 黄符师说瘦猴醒来后会觉醒绿筋瞳的谲人能力，周凡倒是想看看这能力是不是真的。 「就是觉得自己能看得很远，还有那些在我面前飞过的苍蝇，我感觉它们好像变慢了。」瘦猴想了一下道。 动态视力和远视能力吗？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瘦猴是谲人的事告诉了张木匠父子。 张木匠愣了愣道：「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祖上确实出过一个双瞳有奇异之处的先祖，我当时还以为爷爷说的是故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瘦猴则是一脸狂喜道：「阿凡，这绿筋瞳的能力厉害吗？该怎么样用？」 周凡苦笑摇头：「这得靠你自己琢磨，还有记得修炼虎形十二式，你觉醒了谲人能力，应该可以跨过武者境界了。」 周凡早已经请教过两位符师，谲人能力的运用只有靠自己去慢慢领悟体会，他也帮不上忙。 周凡又与瘦猴说了一会话，见瘦猴没什么事，他就告辞准备回家。 瘦猴看着周凡，他忽然道：「阿凡，我还能回巡逻队吗？」 周凡怔了一下问：「你想回巡逻队？」 瘦猴严肃地点了点头。 周凡微微皱眉，按照巡逻队条例，在巡逻中受伤的伤残人士，观其伤残度，然后酌情考虑让其退役。 瘦猴没了左臂，这已经是很严重的伤残，因为没了左手的他，要想将符箓附在兵器上，会很为困难，这种伤残是可以不再去巡逻的。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周凡沉吟了一下问。 瘦猴沉默着，他眉骨蹙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想离开巡逻队。」 周凡又看向张木匠，张木匠嘆了口气道：「看瘦猴的，他要是想去我也不拦他。」 周凡脸色肃然对瘦猴道：「既然这样，那你这几天好好想清楚是否真的要回来，如果你想回来，那你必须成为武者，还有自己要想法解决如何面对怪谲战斗的问题。」 如果瘦猴坚持要重回巡逻队，周凡也不好拦着他，但他必须有能力在巡逻中保护好自己。 …… 饭后，周凡来到后屋开始修炼，他先拿出一颗凝炉丸服下。 拥有四颗凝炉丸，已经足够他境界提升，他不用像之前那样顾虑重重。 九炉爆燃功立马运转起来，很快周凡的躯干涨大起来，他肺部所在的肌肤就似烧红的碳火一样。 肺炉轻松凝练而出！ 接着又是三颗凝炉丸接连服下，肝、脾、肾三炉也相继被凝练而出。 实在是太轻松了，轻松到周凡觉得有些不真实，一下连凝四炉的他已经达到爆发高段的极限！ 夜已渐深。 静静站着体悟身体变化的周凡忽然眼神一凝，他的四肢骤然鼓胀起来，碳红的肌肉上一条条血筋浮现。 四肢鼓胀起来之后又是喀的一声，躯干膨胀，先是心窝处变得灼红起来，接着躯干又是涨大一轮，肺部表层的血肉变得好像碳烧一样。 接连是肝、脾、肾三炉的爆发，每一炉爆发，躯干就涨大一轮。 四肢也随着躯干的鼓胀而不断变大。 第215页 九炉爆发之下，周凡那宽松的衣袍也被涨得隐隐裂开，他全身就连脸也变得碳红起来，身高将近一丈。 此刻的周凡就似一个碳红巨人，筋肉虬结，淡淡的一丝丝白雾在碳红的皮肤上升腾而起。 他只是轻吐一口浊气，却不敢乱动。 现在六倍爆发之下的他单是力气就有十几万斤，贸然施展开，一个控制不住力气，他背后的屋都会被他不小心弄塌。 持续了一会这种极限爆发状态，周凡的身体才缩小恢復了原状。 周凡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能感受到他的六倍爆发有多么的强大，在六倍爆发之下，不仅是力气还有速度都会倍增。 至于七倍爆发他没有贸然尝试，毕竟这要燃烧他的血气。 在这种状态下，他相信就算再对上全盛状态的东方玉，也能轻松将其碾压！ 不过周凡并没有就此满足，他要赶紧想法踏入抗击段才行。 不过村里的两位符师以及武者都只是爆发段，他该如何踏入只是听闻过的抗击段呢？ 周凡沉吟了起来。 …… 灰河空间。 「哦，你想知道如何踏入抗击段？」雾的脸已经恢復了过来，不再像昨夜那样可怖，他看向周凡缓缓道。 周凡轻轻点头，现在能告诉他答案的只有雾了，他不可能为了这个而跑去天凉里寻找答案。 而且也未必会有人愿意告诉他。 雾想了想道：「半条小灰虫，我就告诉你。」 「好。」周凡只是挑了挑眉就答应了下来。 雾就将琉璃球内的半条小灰虫取走了，周凡看了一眼琉璃球，他现在还有九条大灰虫，三条小灰虫。 雾收取了报酬，他看了一眼周凡道：「你现在已经是爆发高段，确实应该考虑如何进阶抗击段。」 「抗击段与力气、爆发段有很大的不同，抗击段是武者身体的第一次防御强化，顾名思义，就是加强你身体的抗击打能力。」 「仅仅是抗击打能力吗？」周凡眉梢微挑，要是这样，这段位比起爆发段远远不如。 雾脸露讥笑道：「就算到了爆发段的武者，身体其实也很孱弱，你或许能挨别人几拳，可是对方要是用刀，你的身体还能抵挡得住吗？」 「别小看这个段位，势均力敌的武者战斗，每个因素都很为重要，当别人的身体比你更抗击打时，他能通过硬抗你一刀的办法来杀死你。」 周凡点头，雾说得确实有道理，身体抗打在战斗中就能占有一定的优势。 「力气段修炼的是力气，爆发段可以让力气速度爆发，其实本质是淬鍊血气，在抗击段就是将你淬鍊的血气散入皮膜，从而加强自己的防御，所以爆发段强的武者在这段位也能天然比弱的武者要领先。」雾继续讲解。 「除开基础的影响，抗击段最为重要的是功法与血金。」 第182章 血金 「功法我也知道它重要，但血金又是什么？」周凡忽然皱眉问。 「血金就是特殊的金属。」雾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狡猾的笑：「你别着急，其实抗击段修行远比你想像的还要复杂，我这人很公道，收了你的报酬，会给你讲清楚的。」 周凡看着雾脸上的笑容，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妙，不过他还是默默听着。 「先说抗击段的功法，要是抛开血金不谈，一般而言抗击段的功法就是吸纳天地的元力与人体血气融入皮膜之中，这样一个武者随着修炼，他的皮膜会变得越来越坚韧。」 「这也是最广泛最普通的抗击段修炼路线，具体能修炼到什么程度……」雾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这个取决于个人的血气基础和抗击功法的优劣，弱的抗击段武者最多就能抵挡普通人的拳脚伤害，厉害的能抵挡普通兵器的噼砍刺，刀砍在身上只能留下一道白印，枪刺一个白点。」 周凡想起了东方玉，东方玉是跨越了抗击段的速度段，他的身体防御也算强大了，树茧子都难以破开他的防御，应该属于厉害的那种，不过雾话里的意思这是普通而广泛的抗击段路线？ 雾继续道：「普通的抗击段路线就只能达到抗击普通兵器这种程度，但你也知道这世界是有符箓的存在，而且武者要对抗的不仅是武者，还有厉害的怪谲，有些怪谲的攻击手段能轻易破开抗击段的皮膜。」 「所以普通抗击段的修炼路线能起的作用其实不大，甚至可能不如你的藤木甲冑。」 周凡脸色微变，确实附上了符箓的兵器，就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就算是有青玉体的东方玉，也被他用符箓加上炎阳气杀死了。 「我建议你要是修炼抗击段，千万不要选择这种很一般的抗击段路线。」雾看向了周凡，一脸坦诚说。 周凡皱眉问：「最顶尖的抗击段修炼路线与你所说的血金有关对吗？」 雾点头笑道：「确实与血金有关，最顶尖的抗击段功法修炼都离不开血金，抗击段功法与血金相辅相成，能将一个武者的身体抗击力推到一个你难以想像的高度。」 「血金不是一种金属，而是很多金属的统称，这些金属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它们能轻易与人的皮膜融为一体，从而加强人的抗击打能力。」 「当然加强人的抗击打能力只是它们最显然的特徵，它们还因为种类的不同，有着诸多奇异之处。」 第216页 「譬如最常见的一种叫『炎日』的血金，它除了能加强武者的防御，还能抵御寒冰攻击的侵袭，又比如『硬土』的血金，它被施展出来时，能在武者身上施放出一具土铠，再度加强武者的防御。」 「不仅是防御，甚至还有一些能辅助武者攻击的血金……」雾一脸很认真解释着血金对抗击段武者的重大作用。 听得周凡心动不已，看来就似雾说的那样，抗击段修炼一定要选最顶尖的血金路线！ 可是周凡很快皱起眉头来：「这血金恐怕不容易得到吧？」 那东方玉这等门阀弟子，修炼的也只是非血金的抗击功法。 雾一脸笑意道：「别人难以得到，可是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抗击段功法与血金我都有，你要的话，我给你打个折扣，两年寿命就好！」 「……」周凡就知道是这样子，这抗击段的血金修炼路线不会是假的，但雾早已经想好怎么压榨他的寿命…… 「雾，其实你不应该这么着急从我身上索取寿命的，等我踏入能增加寿命的境界，到时要是我有数百年寿命，送你一百年寿命岂不是美滋滋？」周凡一脸肃然说。 「你目光放长远点，全力助我一臂之力，到时你就能获得巨大的收益，现在我只有三年，你能得到多少，你这是涸泽而渔，目光太短浅了！」 只是雾不为所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周凡：「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这样说的登船者，在很久以前，第一个登船者跟我这样说，确实让我有些心动。」 「我就考虑了三个月，正准备答应他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凡摇了摇头，不过他猜到了一些。 「结果仅仅三个月时间，他就在外面咯屁了！」雾脸色平静道，「投资你们这些登船者？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你们随时都有可能完蛋，就算不被杀死，谁知道你们这些短命种能不能走到提升寿命的境界？你们一死，我的资源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所以我从来不投资，只做交易，能得多少就得多少，登船者死了，还会继续有登船者登船，又不只有你一个登船者！」 周凡苦笑一声道：「可是你知道我不可能给两年寿命你的。」 给两年寿命，那他就只有一年寿命，那还练什么，等死吧！ 雾对于周凡的回答早有预料，他看向琉璃球缓缓道：「如果不给寿命，我要你九条大灰虫，在我眼中，九条大灰虫也算是价值两年寿命了。」 周凡微微挑眉，在他这里一条小灰虫相当于一年寿命，到了雾那里九条大灰虫才值两年寿命。 现在的这处河面，周凡是无法再用寿命来钓鱼，因为钓一次需要四年寿命，他根本没有这么多寿命。 「反正你这九条大灰虫就是为了抗击段而准备的，给了我也算是达成了你的目的。」雾缓缓道。 周凡沉默不语，他在默默计算个中得失，他很快抬头道：「我用这九条大灰虫说不定一个鱼饵就能钓起抗击段功法，说不定还会附带上血金。」 就似之前修炼炎阳气一样，也是附带上配套丹药的。 雾脸露讥笑道：「这笔帐很容易算，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处河面可没有抗击段功法，你要让船前进十米，前进十米之后，鱼饵需要的就不仅仅是一条大灰虫，而是两条大灰虫。」 「我有九条大的，也有四次机会，四次机会能钓起抗击段功法的可能性很大。」周凡笑着打断道，「而且还会多几本典籍赠品。」 第183章 泡沫 在周凡看来，显然是通过钓鱼来获得抗击段的功法更为划算。 只是雾脸上的讥笑不减道：「你想岔了一点，似你所说，就算前进十米，九条大灰虫能作四个鱼饵确实有很大概率能钓起抗击段功法，但前进十米只是存在钓起抗击段功法的可能，并不一定是血金路线的抗击段功法。」 「你想百分百钓起血金路线的抗击段功法，那就必须再前进十米，也就是二十米，前进二十米需要四条小灰虫，换算下来，到时你就只剩下八条大灰虫，三条小灰虫。」 「鱼饵需要灰虫数量再翻倍，四条大灰虫钓一次鱼，那时你就只有两次钓鱼机会，两次你想钓起抗击段功法……我看有些难。」 周凡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 「再说了，就算你能侥倖钓起血金路线的抗击段功法……」雾笑着摇了摇头，「血金路线的抗击段功法也有高低之分的，我提供给你的不说是最好的，但绝对是顶级的。」 「什么样的抗击段功法？」周凡听到这里按捺不住问了一句。 雾只是瞥了一眼周凡，他摊开自己的左手，飘荡着的雾气朝他左手聚拢，很快就有一条细小的龙在他手中显现出来。 龙躯只有食指大小，有着金黄的虬角、金黄的四对爪子、金黄的触鬚、金黄的龙尾，唯独身上的龙鳞是朱紫色，它正伏在雾的手掌中，龙头微微抬头，扫视着四周。 「这个是……」周凡看着雾手掌中的金龙，脸露讶异之色，说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拿条龙出来？ 雾看着自己左掌上的小龙道：「血金路线抗击段功法强不强，取决于血金，这条小龙就是一种血金，它名唤『紫灵金龙』，很罕有的血金，能与它媲美的血金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第217页 周凡双眼有些灼热起来，他没想到血金会如此灵异。 「与紫灵金龙配套的抗击段功法《紫金八甲》就是先贤费尽心思为这血金所创，能凝练出来八种不同形态的甲冑，这样的功法与血金只收九条大灰虫，已经算是便宜你了。」雾脸色平静道。 周凡沉默起来，过了一会才道：「容我再想想。」 这紫金八甲的抗击段功法确实很不错，甚至超出了周凡的想像，但这可是九条大灰虫，要是全给了雾，那暂时就没有了，再想钓鱼也钓不成了。 周凡就算再着急，也不急在这两天时间，他要趁这两天，好好地稳固一下爆发高段，服用冷焰酒修炼炎阳气，然后慢慢考虑这事。 雾没有再说话，左手一翻，紫灵金龙就化作雾气消散，他认为周凡终究会同意的。 清晨，周凡到了巡逻队，一边巡逻，一边思忖着抗击段的事情。 巡逻队的人手补充足够后，又经过数天的锻鍊，已经变得正常起来。 周凡不再需要驻守一地，而只需要偶尔巡视监督，不让巡逻队员偷懒。 周凡巡逻一会后，他就像惯常那样练习刀法，只是没有练一会的刀法，远处忽而传来极为刺耳尖锐的声音。 这高频尖锐的滋滋声让周凡一阵头晕眼花，汗毛竖立。 他放下刀捂住了耳朵，才好受很多。 他身边的老兄被这声音震得在草地上翻滚起来。 周凡脸色微变看向野外，这声音来自野外，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样的怪谲会发出这样特殊的叫声？ 高频尖锐声很快就过去。 只是在三丘村西边声音传播过来的野外高空中浮现七彩光芒，七彩光芒像是流动的光圈，像一个巨大的泡沫，色彩给人一种怪异的油腻之感。 周凡看着远处高空出扩散的光圈，他微微皱眉。 咚……咚……咚…… 如有巨槌撞击大鼓，村里的卫鼓响了起来。 周凡脸色大变起来，能让卫鼓响起的只有血怨级别的怪谲，可是他目力所及之处，什么怪谲都看不到。 也没有任何巡逻队队员发出危急的信号弹。 咚……咚……咚…… 卫鼓还在继续敲击，向着三丘村的每个角落传播，这次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一样。 周凡来不及多想，他向着巡逻队营地疾奔而去，老兄跟着他跑了起来。 周凡只是觉得浑身不对劲，这次比起鬼新娘还要不同寻常！ 鬼新娘还能见到怪谲的身影，但这次的怪谲究竟在哪里？ 周凡很快就到了营地，鲁魁与当值的茅符师早已经站在卫鼓下方。 卫鼓兽皮还在不断振动着，发出咚咚咚急促而震耳的巨响，如响雷的鼓声震得人心发颤。 周凡脸露愕然之色，上次面对接近血怨境界的鬼迎亲，它只不过响了三下，这下子都不知道发出了多少下响声，究竟是什么怪谲让卫鼓发出这么多下的响声？ 茅符师轻轻跃起，在鼓心处贴上了一道黄纸符箓，符箓上蔓延出四道对角符线，将卫鼓彻底笼罩住，鼓响才停了下来。 「茅老大人，这是……」鲁魁脸色变得很难看，本来以为一生都听不到卫鼓响，谁知继上次听到后，这么快又听到了第二次。 卫鼓一旦响起，寓意着灭村之灾，这次还响个不停。 茅符师没有理会鲁魁，他只是脸色严肃看着那个方向浮起的七彩光圈。 营地里不断有人回来，巡逻队的人都回来了，就连村内的黄符师与罗裂田也赶了过来。 村里面的普通人都听到了卫鼓的响声，已经乱作一团，只是营地谁也顾不得这些人。 鲁魁见巡逻队的队员都回来了，他清点了一下人数，没有任何的缺少，就在两位符师的催促下，询问了起来。 结果所有队员汇报完后，并没有任何怪谲袭击村子的现象。 鲁魁看了一眼两位符师，黄符师沉着脸道：「让他们都回各自的位置守着，一旦有异常发现，就发信号弹。」 鲁魁大声喝了几句，普通的巡逻队员又瞬间四散开继续巡逻而去了。 唯独留下周凡这几个武者在。 他们都先看了看被封住的卫鼓，又看向远处升起的泡沫光圈，这是他们唯一能发现异常的地方。 第184章 长河林 沉寂的气氛在周凡六人之间蔓延，他们只是看着距离三丘村很遥远的七彩宛如泡沫一样的光圈。 「就算是什么厉害的怪谲，但它离我们这么远，为什么卫鼓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皱深深冷着脸缓缓道。 从常理来说，只有血怨级以上的怪谲靠近三丘村，卫鼓才会发出响声警醒村人。 之前就算是东丘上出现了白厉级的茧树，卫鼓也没有反应，看那光圈所在之处，估算着比起东丘的距离还要远。 茅符师皱眉道：「不知道，也许与那刺耳的声音有关。」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周凡指着远处浮现的七彩泡沫光圈，巨大的泡沫将那一片的地方笼罩了起来，泡沫溢着油腻的七彩色泽，就似臭水河面被污染形成的彩色。 周凡单单是看着那七彩泡沫光圈，他心里就觉得很为不安。 「茅兄，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黄符师看不出那泡沫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看向了茅符师。 第218页 只是茅符师摇了摇头，他同样没有什么印象。 罗裂田轻咳一声道：「如果是那刺耳声音引起的，卫鼓的响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我们完全不用管它。」 罗裂田显然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只要那光圈不会来三丘村，管它是什么级别的怪谲！ 黄符师用严厉的眼神看向罗裂田：「要是不查明白，任由它在那里，说不定这是与茧树差不多级别的怪谲，到时它成长起来，向着三丘村而来怎么办？」 罗裂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黄符师没有再理会这胆小如鼠的三丘村村正，「我认为我们必须去看一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引起了卫鼓的异响，你们有没有异议？」 除了罗裂田，周凡他们很认同黄符师的说法，能引起卫鼓的异响，就不能对远处那光圈装作视而不见，这种鸵鸟姿态或许会带来更大的危害。 黄符师见周凡他们没有异议，又说道：「我们不需要靠太近，只需要远远看一眼，辨认出它究竟是什么怪谲，就可以退回来，因此不需要去太多人，我只需要两个人陪我同去，你们谁愿意去？」 「我去。」周凡想了想道，他想亲自去看看。 「还有我吧。」皱深深瞥了一眼周凡，也开口说道。 如此，人选就决定了下来，很快，周凡三人就离开了三丘村，踏入了尺道。 周凡感觉此行很危险，就没有带上老兄，不过他去兵器库找到了那柄巨刀，他带上了巨刀。 踏入尺道之后，黄符师给了周凡两人一人一道禁邪符。 三人将禁邪符贴在左臂上，才向着那光圈所在的地方靠近。 从地图来看，光圈所在位置那应该靠近长河林。 长河林因为有魏沧江分支流过而得名，在长河四处遍布着常绿灌木和小乔木群落。 繁密的树林里面不知存在多少怪谲，这种密林自然让三个村子的人都敬而远之。 走在尺道上的三人一边赶路一边警惕注视着四周，他们的脚程不算快但也不算慢，只是过去看一眼，能在傍晚时分赶回三丘村。 走在看不到尽头的尺道上，三人忽然看见了两个影子朝他们这边走来。 三人停下了脚步，周凡、皱深深都立刻拔出了刀剑，将符箓贴在刀剑上面，黄符师也取出了一道符箓。 人影随着靠近，而变得清晰起来，是隐腹村的狄符师与村里的一个武者。 周凡三人皆是松了口气，将刀剑收了起来，在黄符师的带领下，靠了过去。 两伙人遇见皆是在合适的距离停下脚步，待确认双方没有被怪谲附身之后，才放心走近。 「狄兄，你也是来看那奇怪光圈的吗？」黄符师笑着问。 狄符师一脸严肃点头道：「隐腹村的卫鼓响了，三丘的也响了吗？」 黄符师脸上笑意收敛，郑重点头。 狄符师嘆气道：「那恐怕莽牛村的也差不多，想来黄兄也看不出那光圈的来歷了。」 「要是知道，那就不会过来查看了。」黄符师苦笑道。 都怀着同样的目的，两伙人很快就合成了一伙，继续前进。 随着越为靠近，他们就越能看清楚那七彩光圈。 七彩光圈流着油腻的彩光，半圆状的它将一片地方彻底笼罩了起来。 「应该是长河林没有错了。」狄符师看着还有一段很远距离的光圈判断道，「也不知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是有比茧树更厉害的怪谲诞生了吗？」 白厉级的茧树就已经很恐怖，要是这次是白厉级以上的怪谲…… 每个人心中都浮起了一丝惧意。 炎炎烈日照耀之下，他们的身体升起一阵寒冷，向全身蔓延。 离开尺道又走了半个时辰，才能看清被光圈笼罩着的长河林，周凡他们都停下了脚步，不敢靠近，所有人脸上都浮现了惊惧。 在光圈里面的林木叶子全部脱落下来，只剩下光秃秃的直指苍穹的树枝，树枝繁杂数不清，就似是锐利的尖刺。 这些都算不了什么，问题是林木在不断摆动着，就像有飓风颳过，那些交错着的无数枝干摇摆起来似群魔乱舞。 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风，是树木自己在晃动，它们就似有了生命一般。 「怎么会……」黄符师喃喃自语了起来。 「我们再靠近看看。」狄符师深吸口气道，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些林木出现了这种变异。 「可以，但千万别随意进入光圈内。」黄符师点头认同道。 光圈在望，所有人都拿出了兵器或符箓，小心翼翼向着长河林而去。 待走了几丈，周凡他们又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看到左侧出现了一株含羞草。 含羞草在野外很为常见，但他们还是站住了脚。 因为这含羞草实在太大了，它的主干就有三四丈长，看起来就像一棵树，那叶子好像蒲扇一般大，不用外力触碰，披针形叶子也自动一闭一合。 起初他们没有走近时还以为是普通的树，没想到是含羞草。 这含羞草赫然出现了变异，圈外的植物也受到了影响。 周凡他们收回视线，看着自己臂上的禁邪符没有异常，才放心继续靠近。 最终他们在距离光圈的三丈外彻底停下了脚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第219页 流溢油彩的光圈内，接近周凡他们五人的数十棵枯木停止了摇摆，木上的数千条木枝缓缓移动着，枝尖皆是指向了周凡五人，宛如锐利的万箭待发。 第185章 彩衣体 只是停顿了一瞬间，周凡五人不约而同迅疾后退，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些难以计数的枯枝会不会真的像箭一般从光圈内万箭齐发，疾射的枯枝又会有何等威力！ 随着周凡他们后退，千条万条木枝恢復原姿，林木又重新晃动起来。 周凡五人盯着油彩光圈内的怪异枯木，脸上警惕之色不减，要不是左臂的禁邪符没有任何异常，他们早已经逃离这里。 「狄兄，看出是什么东西了吗？」黄符师那张脸宛如凝结了冰霜一般。 狄符师摇头，「我们不要过去，绕着这光圈走动再观察一下。」 狄符师的提议获得了众人的认同，其实在不明白情况的时候，谁也不敢冒险进入光圈内，他们就开始沿着光圈观察着圈内的长河林。 周凡他们很快就发现林木除了不断晃动着，不少高大枯木的棕黑木皮还覆着一层灰黄橙褐五颜六色的孢子，袍子缓缓翕动，就像活了过来一样。 翕动的袍子让周凡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又走了一小会，众人的心中越发不安，黄符师想了想道：「我们去附近寻一寻，看是否有小兽之类的存在。」 周凡他们听着黄符师的话，很快就明白过来，黄符师是想做一下测试。 周凡五人在距离一里外的杂林中很快捕到了一只灰兔子。 这世界能在怪谲横行的荒野生存下来的野兽，都有着自己种群特殊的办法一定程度上避开怪谲，但对于人而言，想捉野兽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他们将灰兔子抓回七彩光圈附近，想让这只灰兔子自己跑进光圈内，但是灰兔子很为不安，每次将它放下，它都往着七彩光圈反方向逃跑。 费了一番功夫，周凡他们冒险靠近才将这只灰兔子逼进了光圈内。 灰兔子方一踏入光圈内，它的身体就骤然膨胀起来，那灰色的毛髮也变得五彩斑斓，它不断生长，直至一丈高才停了下来。 周凡他们目光骇然看着变大的灰兔子，灰兔子扭身过来，血红的眼瞳也变成了缤纷五色。 周凡五人缓缓后退，抽出了兵器。 灰兔子张开庞然大口，露出了如箭簇般的锋利兔牙，强有力的后腿一撑它跃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跃出光圈，只是跃在空中的它浑身骤然燃烧了起来。 七彩的火焰，如彩油一般的灼烧，火焰随着兔子身躯的坍塌渐渐熄灭成冷灰，七彩的灰烬。 周凡五人不以为喜，脸上还带着残存的惊色，这瞬间的变化发展得太突兀了。 这光圈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化？ 周凡他们就更不敢太靠近光圈，他们又继续绕着光圈调查。 走着走着，周凡忽而皱眉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光圈的范围似乎在扩大？」 其余四人皆是愣了愣，他们环视四周的地形，发现周凡说的是事实，至少可以确认光圈在向他们这边扩散。 要是会扩散……周凡五人都脸色微变，后退了几步。 但他们还不能就此离开，需要继续调查。 光圈内都是光秃晃动的林木居多，周凡他们爬过了几个斜坡，希望能绕开这些林木，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至他们绕开了林木，魏沧江的那条宽阔支流摇摇在望时，他们看到河畔那块草坪时才彻底停住了脚步，所有人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悚然。 首先映入他们视野的是草坪的中心那悬浮着的七彩球体，半径为一丈的球体表面是密密麻麻的霉菌、苔藓、孢子，颗粒状、面屑状、鳞片状的它们有着灰黄橙红绿五彩缤纷的色泽。 七彩球体溢出一个个拳头大的斑斓泡沫往高空升去，融入光圈之内，球体底部有着三条只有小指粗的细彩线没入地内，连接大地。 七彩球体不断洒落如面屑如尘粒如鳞片的孢子，孢子们四散开来，如蚁线一样向着四周蔓延离去。 以七彩球体为中心的草地还盛开着一朵朵巨大的花，花有五瓣，每瓣皆有一丈长，瓣散着七彩的光芒，有的花朵五瓣合拢起来，里面似乎有着什么在不断挣扎着。 周凡他们很快就知道那是什么在挣扎了，他们看见了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怪谲排着队一步步走入花朵内，然后花瓣合拢。 合拢的花朵在枯萎，枯萎成黑色的液态没入青草里，只是瞬间枯萎的地方又有新的五彩花朵盛开，吸引着新的怪谲踏入花朵内，不断持续着这一循环。 连接着草地的彩线流光溢彩，在向七彩球体输送着它要的营养，营养攫取自怪谲以及光圈内所有的生命。 黄狄两位符师看着那七彩球体，他们浑身颤抖起来，收缩的眼瞳露出难以想像的恐惧。 「彩衣体！」狄符师喃喃自语了起来，「早该想到才对的。」 彩衣体？ 周凡微微皱眉，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皱深深与另一个武者都是一脸的茫然。 「快，我们先离开这里。」黄符师深吸了口气，他犹如害怕沾染了什么剧毒一般，人已经在迅疾后退。 周凡四人连忙跟着后退。 他们一路飞奔，远离长河林，直至回到尺道，才放慢了脚步。 第220页 「黄兄，隐腹村会马上开始搬迁，希望三丘村也做好准备，不知道莽牛村那边知不知道彩衣体的存在，我会用消息符通知他们，到时我们三个村子……」狄符师惊魂稍定后说，「最好一起上路，这样能互相照应一下。」 黄符师点头道：「我没意见，那到时再联繫，尽快明天启程。」 「好，那先告辞了。」狄符师拱拱手，就带着隐腹村的武者急匆匆走了。 「黄老大人，明天就搬迁太匆促了，恐怕做不到。」周凡脸色微变说，他们之前就预算过，要想整村搬走，至少要两天的时间。 「你们不懂，那是彩衣体！我们必须离开这片地域，越快越好。」提及彩衣体，黄符师脸上又浮现恐惧之色，「要是晚了，等它的领域扩散到我们那边，想走也走不了。」 「连夜做好准备，明天早上就要起程！」 黄符师说到这里，拿出了唯一一道消息符，他要将消息传回去，让村里现在开始做好搬迁的工作。 第186章 匆促的准备 周凡与皱深深面面相觑，看着紧张到极点的黄符师使用消息符向村里传递消息。 「黄老大人，那彩衣体……」周凡见黄符师传完消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要快赶回三丘村帮忙。」黄符师也顾不得那么多，在尺道上奔跑了起来。 事实上稍有警觉的怪谲都已经开始逃离这个区域，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攻击他们。 周凡与皱深深两人连忙跟上。 两人人一边在尺道上疾奔，一边听着黄符师的讲述，周凡与皱深深两人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他们才知道那彩衣体是什么样的存在。 世间一切异常之物，都可以称之为怪谲，彩衣体就是一种很特殊的怪谲，它很为罕见，大魏朝数千年间出现的次数不足十次，也因为出现过的次数太少，黄符师他们才迟迟没有将七彩光圈与它联繫起来，直至见了那七彩球体，才知道是彩衣体！ 彩衣体每次出现的结果都是赤地千里，它会将一个地域的所有能量攫取殆尽，使得那片地域化作没有生命的枯地！ 它不是游级不是怨级也不是厉级，人们称这种造成重大灾害的怪谲为不可知级。 不可知不可理解不可消灭。 传说站在人类巅峰的强者曾经试图对付过彩衣体，但最终连彩衣体那层光圈都无法越过，更别说靠近那诡异的七彩球体。 彩衣体吞噬一切，它吞噬人类、野兽、植物，甚至也吞噬怪谲。 这种超乎异常的怪谲很为恐怖，那光圈还会不断向着四周扩散，使得一地的生物不是死去就是像树一样变得异化起来。 「要是这样，那大魏朝应该早就……」皱深深脸色有些发白。 「应该早就灭亡了，对吗？」黄符师嘆了口气接上皱深深的话，「彩衣体很厉害，它会不断扩展自己的领域，吞噬同化一切，但它的光圈范围有极限，它终究会停下来。」 「它停下来后会怎么样？」周凡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光圈。 「这个不太清楚，典籍上说它会消失，然后那地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敢轻易踏进去，典籍上没有说它去了哪里。」黄符师微微皱眉说。 「黄老大人，彩衣体就算再厉害，它的领域扩散速度不算快，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快急着搬迁？」皱深深有些不解说。 周凡同样不明白，如此着急一夜时间搬迁，那肯定有太多的东西註定无法带走。 黄符师沉默了一下道：「彩衣体这种不可知级怪谲，又岂能用常理来猜测，典籍上说它每次出现都会有一些不小的变化，万一它扩散速度加快了呢？」 周凡与皱深深脸露愕然之色，不敢再反对。 「在典籍的记载中，有一次彩衣体出现，那地的所有生灵都死了，没有再逃出来，正因为死了，没有人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记住，普通的怪谲或许能用常理来推测一些规律，但既然是不可知级，就不能用寻常思维来思考它的存在。」 「要是有可能，我甚至希望现在就离开这片地域，逃得越远越好，恐怕之前一些怪谲频频袭击村子，也是感应到了它的存在，慌乱所导致。」 黄符师脸色凝滞解释着快速搬迁的原因，他的脚程又加快了一些。 接下来三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心事重重赶路，他们在有意加快速度的情况下，在炎日化作夕阳时，终于回到了三丘村。 三丘村营地已经乱成一团，四处都是奔走的巡逻队队员。 周凡与皱深深跟着黄符师，很快就找到了茅符师。 「黄兄，你们回来了，那彩衣体的事真的确认了吗？」茅符师脸带忧色问。 「不会有错的。」黄符师一脸肃然道。 茅符师嘆了口气，他又急促道：「我已经告诉鲁队长他们了，鲁队长带着村里的部分人正在抢收稻子，罗村正去组织村民做迁徙的事了。」 村内隐约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显然已经乱成一锅粥，毕竟时间还是太匆促了，明天早上就要出发。 黄符师沉声道：「那就好，不管准没准备好，又能带上多少东西，最迟早上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众人正在谈话间，又有一个巡逻队员跑来，说稻田处遭到了怪谲的袭击，已经被鲁队长杀死，鲁队长担心会再有怪谲过来，让他回来通知。 第221页 周凡与皱深深连忙过去帮忙。 到了稻田，果然正有很多村民在忙着抢收青黄相间的稻谷，本来按照计划，应该还要过十几天才是稻谷真正彻底成熟的时候，现在却是顾不得了，只能立马抢收。 稻子的收割很繁琐，即使这时代已经有镰刀，但没有脱谷的机器，他们只能将稻谷一捆捆好，运回安全的村内，再用一种叫连枷的木具拍打脱粒。 这么多的稻田，要在入夜之前採收完，很为困难，但村民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们只能埋头苦干。 要离开这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存，人吃马嚼的，粮食是必不可少的，要不然就算安全到了那地方，生存起来很为艰难。 就连巡逻队队员都只留下几个警惕的人，其余的都加入了对粮食的抢收之中。 周凡在稻田中看到了自己的爹周一木正忙得满头大汗，娘桂凤应该在家里收拾东西。 周凡朝正在扛着一捆捆稻苗奔跑的鲁魁打了一声招唿就过去帮忙，皱深深同样如此。 村内罗裂田在奔走叫喊，大声呵斥着那些恨不得连泥房子都拆走的村民，让他们分清重点，没必要的东西都不能带上，要不然到时肯定会拖慢在野外行走的速度，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大多村民对野外的认识只是泛泛的危险两字，并不太了解野外的环境，毕竟三丘村这一代出生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天他们会似那些先人一样，再度离开生养他们的地方。 不少人在忙碌的时候，脸上带着对未来的茫然之色，他们的未来变得不确定起来。 在这片地域上的隐腹村、莽牛村，同样经歷着类似的事情，都在疯狂抢收粮食，收拾重要的物资。 在长河林，油彩游动的光圈在缓缓地向着四处扩散。 寂静光圈内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黑夜降临，笼罩着这片大地。 第187章 人间 在暗夜降临的剎那，长河林无风摇摆的林木停了下来，它们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不仅仅是林木，凡是光圈内还存在的东西大多渐渐亮起五彩斑斓的光。 将长河林映照得如仙境一般。 只是这色彩太过灿烂，总是给人一种油腻的感觉，就似用了最深的色彩涂抹在骯脏的画布上。 被称作低丘原的地域每个位置都能看到巨大光圈在黑夜里升起的光。 「还有多少没收割？」在黑夜来临之时，黄茅两位符师寻到了稻田，找到了鲁魁询问。 夜色朦胧，已经看不清楚还剩余多少的稻谷。 「已经收了差不多九成。」鲁魁微微喘气道，要不是有巡逻队队员帮忙，恐怕无法做到如此高效。 茅符师摇头道：「已经看不见了，让他们退回来吧，别在这时候出了什么事。」 鲁魁点头，转身大声喊了起来，让所有人撤回村内。 疲惫的村民们还有些依依不捨，但黑夜的野外要面对的危险太多。 黑夜中潜藏着的阴影怪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向他们袭来。 他们只能从田地退了回来。 回到村里，又有不少村民又开始加入脱粒的工作中去，他们要连夜将所有收割下来的稻谷脱粒装进麻袋里带走。 巡逻队这边只是留下基本的巡逻人手，其余人都被派去帮忙。 周凡四个三丘村武者被黄茅两位符师叫进了集议屋内，开始商议如何迁徙的事。 一千多人的迁徙，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等到商议完，已经是深夜时分，距离天亮也就还剩一个半时辰。 考虑到明天进到野外要面临更多的危险，村里面没有让村里人不眠不休，而是在事情匆促赶做完后，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周凡离开巡逻队营地，走在寂静的村子内，他的脸色很为平静，没有太多的感伤。 回到了自家屋里，老兄从屋内钻出，朝他摇了摇尾巴，周凡拍了拍这条老狗的脑袋，带着它入屋。 屋里能带走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堆叠在正厅内。 周一木与桂凤还没睡见到周凡回来，赶紧劝他去吃饭。 周凡让他们赶紧去休息，今天忙碌了一天，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在野外精神恍惚是很危险的事情。 周一木夫妇两人就回了房。 周凡看着爹娘的背影，他能感觉出爹娘的担忧，那是对未知未来的担忧。 其实不仅是周一木夫妇，周凡也感到了压力，让他一人在野外行走，他不害怕，但是带上爹娘这些普通人，他就很为担心。 周凡胡乱吃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只是喝了几口冷焰酒，配合炎阳气的心法运转炼化，就躺上床睡觉了。 进到灰河空间，再次出现在船上。 周凡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到了雾。 四方桌前摆放着一个铁锅，铁锅下的红泥炉正喷吐着灼热的明黄火焰，火焰将铁锅里的热油烧得滋滋响。 雾往一个白玉盘里面倒入各种调料与面粉混合在一起，然后将切好的怪鱼片黏了黏盆中的面粉，就扔入铁锅里炸了起来。 他一边油炸着魂鱼片，一边用筷子夹起来吃，轻松惬意。 周凡朝他走了过去。 雾没有理会周凡，只是默默吃着油炸鱼块，没有交易的时候，雾变得很冷傲。 第222页 周凡向雾讲述起来今天的见闻。 听完后雾脸色平静道：「彩衣体不是你们能对付的，赶紧逃吧。」 「那彩衣体究竟是什么来歷？」周凡想了想问。 「一年寿命。」雾报出了价格，这是彩衣体信息的价格。 「如果我想让你替我对付彩衣体呢？」周凡试探着问，他要确认这玩意能不能对付，或者说雾有没有办法对付？ 雾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周凡道：「没戏，你付不起这个价格。」 那就是能对付了，周凡在心中默默想，但雾不愿意多说，周凡只能走到一旁练起刀法来。 那些灰虫不能轻易用，他还要想想，这些灰虫究竟要不要与雾交换。 再说就算现在拿来与雾交换那《紫金八甲》的抗击段功法与血金，也来不及修炼了。 周凡入睡的时间太迟，他没有练多久的刀法，就被逼退出了灰河空间。 雾早已经撤掉了桌上的东西，他正在喝茶，看着周凡的身影消失，他才放下茶杯。 「彩衣体……」雾低头自语着，声音中蕴含的情绪很为复杂。 …… 他很为茫然靠着树木，身后的枯木流淌着缤纷的七彩光芒，四周也散发着这样类似的光芒。 明亮到耀眼的光芒使得他醒来后，很久才能适应。 他脸上身上都是污泥，他用手一抹，就是一层泥粉簌簌落下。 他的眼眸显得很为迷惘。 他有些想不起自己是谁了，他一脸懊恼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 他抬头看着光圈内渐趋明亮的苍穹，青灰色的天。 他又低下头环视四周，他觉得自己恍如置身仙境。 他读过很多的书，有些杂书里面描写的仙境也不如这里，那斑斓的彩色给他一种亲切感。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树木上蠕动着的细粒孢子，一连串孢子爬上了他的手，发出了只有他能听到的奇特声音。 原本应该感到噁心的七彩孢子同样给他一种很为亲切的感觉，他微微皱眉，甩掉了手中的孢子。 他站了起来，慢慢地在七彩枯林里走着，这里很美，但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外面去。 满身污泥的他缓缓走着，很快他看到了不少类似他这样满身污泥的人，这些人在似他那样向林外走去。 他本来应该感到欣喜然后过去打声招唿的，只是他没有这样做，只是一步一步坚定向着外面走去。 那些人对他同样视而不见。 他心里有些不解，但他没有多想，他看到了光圈的边界。 停顿了一下，他跨出了步伐，没有任何阻挡，轻松地跨越了光圈，到了外面。 恍如熟悉的景充塞着他的视野，他就好像从仙境回到了人间。 心底深处确认了这个事实，让他发自身心的喜悦。 他回到了人间。 第188章 启程 从床上起来后，周凡用冷水洗脸，才渐渐清醒过来。 娘桂凤早已经起来弄了吃食，一家人匆匆吃了一些东西，就各自开始忙碌起来。 周凡清点着自己的符箓等物品，将各种各样的东西放在恰当的位置，又将巨刀背起，拿上星霜锈刀。 周凡准备好，又去帮爹娘的忙。 门前停着一辆二轮木推车，家里的粮食还有一些还算贵重的东西都放了上去。 周凡昨夜就叮嘱过不让他们带太多东西，他现在当了巡逻队副队长，收入还算可以，而且讨伐茧树后，天凉里那边给了不少的玄币。 这笔钱不说一辈子丰衣足食，但至少无论去到哪里都不会饿着。 关好门，娘桂凤的眼有些发红，以后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周凡没有太多的感触，他与父母推着二轮木车到了圆坛。 圆坛里早已经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行李与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传来。 圆坛上黄茅两位符师、鲁魁、皱深深与罗裂田正在商量事情，周凡与爹娘说了一声，他就走上圆坛。 鲁魁他们商量的是出发的事情，这些事情昨夜就已经商量过，现在无非是再次确认而已。 罗裂田很快又带着一支巡逻小队逐个检查起来，让带太多东西的村户扔掉一些沉重的东西，这没有商量的余地。 周凡放眼望去，村民迁徙的工具有手推车，独轮、二轮、三轮的都有，还有马、牛、驴、骡等帮助拉车驼货的牲口。 这些还算有用的，但有些人连他家的猪也牵来了，至于提着装有鸡鸭的竹笼子也有不少。 周凡脸上带着无奈之色，但他也知道，要让这些人扔下这些家禽，等于在割他们的肉。 只能姑且让他们带着，反正在野外也不可能走得太快。 周凡估计还有半个时辰才能整顿完队伍，他目光一瞥，看到一个老人正孤单站在一角，他的身边围绕着十几头大大小小的土犬，正因为这些土犬，才没有人敢随意靠近他。 周凡走下圆坛，向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走去，他是西林的老王头。 「老丈。」周凡朝老人作揖道，老兄已经迈步过去，与它那些曾经的同伴亲昵地头碰头。 「阿凡，你来了。」老王头微微点头，他看向老兄眼神变得柔和了很多。 周凡之前就已经与老王头见过，他客气道：「此次就拜託老丈多多出力了。」 第223页 在此次迁徙中，老王头养的护林犬能起不小的作用，即使只有寥寥几头与老兄一样对危险有敏锐的嗅觉，但已经足够了，其余的还有着不小的战斗力以及夜间值守也能用得上。 可以说单是老王头带来的狗群作用就相当于一个武者，而且难得的是老王头因为护林的原因接触过怪谲，他对怪谲比起普通村民更为了解。 「我也是三丘村的一份子，这些是我应该做的。」老王头缓缓说，「再说我的行李也多得你们帮忙。」 老王头他一生与狗为伴，素来沉默寡言，周凡只是与他简单说了几句，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周凡一离开，老兄走到老王头的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才转身跟上了周凡的脚步。 爹娘已经与小柳一家、瘦猴一家聚在了一起，这是早已经商量过的，他们三家的关系一向不错，聚在一起也能有一个照应。 小柳正牵着她家的一头驴子，她见到周凡过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周凡还察觉到小柳腰间别着牛皮刀鞘的短刃，他微微点头，带了武器总比不带强。 大柳叔、张木匠与周一木正在低声说着话，娘桂凤与张木匠的婆娘、小柳的娘凑在一堆，看着他们三家的东西。 小柳的娘叫朱春梅，她见到过来的周凡，那双尖眉挑了挑，桂凤尴尬地扯了扯她的手臂，她才别开头来。 周凡心里明白，他这前丈母娘恐怕是因为他与小柳之间的事对他不满。 周凡只是捏了捏鼻尖，不敢过去招惹朱春梅。 「你小心点，你欺负我，我娘早就想揍你了。」小柳扬了扬小拳头说。 周凡苦笑了一声，正待说什么，瘦猴一脸神秘将他拉到了一边。 瘦猴只剩下一条手臂，他那根寒骨白棍背在背上，他看了看四周悄声道：「阿凡，我昨天进入力气初段成为了武者。」 周凡眨了眨眼，他脸露喜色伸出了手道：「让我看看你现在力气有多大。」 瘦猴伸出右手与周凡握着，周凡微微用力，直到瘦猴力气到了极限，才不再加大力气，他松开了手，瘦猴现在力气足足有五百斤，这已经很不错了。 周凡的声音也降低问：「你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瘦猴苦着脸道：「我想说，但是大家都很忙，没空理会我，再说武者这种事，我爹娘也不太懂，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瘦猴没了一只手，昨天的很多事他都帮不上忙，所以尝试修炼虎形十二式，然后就突破了。 「那很好，你先不要说出去。」周凡从符袋里取出十道小焰符交给瘦猴，「这些符箓你拿着，你现在成了武者，那就好好保护你爹娘和我爹娘他们，如果你现在说了，那可能你会被编入护卫队。」 巡逻队已经改编成护卫队，要在路上护卫整村人的安全。 瘦猴本来就有青筋瞳，不过黄茅两位符师见他初醒，估计还无法掌握，就没有提及将他编入护卫队。 周凡作为巡逻队的副队长，到时他肯定无法太细緻照料到家里人，而瘦猴突破成为了武者，保护几个人应该问题不大，只要瘦猴守上一会，他就能赶过来。 人都是有私心的，周凡也不例外，他想留瘦猴保护那些熟悉的人。 「阿凡，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瘦猴很听话地点了点头，他将符箓收了起来，只是他有些担忧道：「阿凡，你把符箓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还有很多，你不用担心。」周凡摇了摇头。 上次讨伐茧树，他还剩余二十多道，其实在东丘里还埋有不少的小焰符，但他恐怕是没时间去取出来的，现在分十道给瘦猴而已，算不得什么。 而且黄茅两位符师肯定会发放给护卫队足够的符箓，周凡作为副队长，小焰符这种符箓，肯定不会缺他的。 周凡又低声嘱咐了几句，他拍了拍瘦猴的肩头，又与瘦猴走了回去。 小柳有些不满瞪了一眼周凡，周凡可没有跟她说话呢。 周凡看着小柳，他犹豫了一下道：「到了野外，不要乱跑，跟着你爹娘他们。」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小柳哼了一声道。 周凡有些头痛，这跟小孩子也差不多。 小柳见周凡头痛的模样，她又笑了出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爹娘还有一木叔他们的。」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周凡看着小柳认真道，后面还有半句千万别添乱，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小柳双腮微红，她能感觉到周凡对她的关心。 队伍经过简单整顿，已经大致成型，罗裂田清点了各户人数后，他才抹了抹额头的汗跑向两位符师道：「各家各户人都齐了。」 这清点人数也是很不容易。 黄符师道：「那就启程吧。」 在巡逻队的催促下，年纪太大的老人和年纪太小的小孩坐上木车，其余人则是徒步着，形成了一道人流，向着村外而去。 第189章 熟悉的人 在灰青的天穹下，他机械般走着。 他不是独自一人，在不远处有着一个个似他这样浑身污泥的人。 从枯木七彩林出来，他们这些人就分成了三股，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他不太懂，自己为什么要往东方走来，似乎是一种命运的召唤，他隐隐觉得前方有着什么在召唤他一样。 第224页 夏日凉爽的风扑面而来，将他脸上干涸的泥浆吹落一层细微的粉尘。 他一边走着一边环视四处，野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我是谁？ 他心中不可遏制浮现这样的想法。 他僵硬的脑袋似乎变得有些灵活起来，他隐隐想起自己好像姓……林？ 姓林吗？他又有些不太敢肯定，脑子依然好像一团浆煳一样。 他只能继续往前，如行尸走肉般往前。 天变得越发清亮，一轮红日从高山跃起，普照大地。 暖意朝他袭来，他微微眯眼，已经有好久……好久……没见过太阳了。 与他同方向的人遽然奔跑了起来。 他也跟着狂奔，沿着青黑的尺道狂奔，风声从耳边唿唿而过，他跑动的速度快得让他暗暗惊讶。 随着近乎不会疲惫的狂奔，他隐隐看见了被林木掩映着的泥房子，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无比熟悉的村落。 记忆缓缓復甦，他想起来了，他是三丘村的一个书生，三丘村的林书生。 可是他早已经死了才对的，那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林书生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赫然由灰色的泥浆构成，不仅是他的双手，他的身体都是由灰色的泥尘塑成。 他又奔跑了起来，然后他看到了在尺道上蜿蜒得好像水蛇一样的人流正在远离三丘村。 他想起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了，他是来将这些熟悉或不熟悉的人拉下地狱的！ 他的心里升起暴虐的情绪，左脸颊有着细小的七彩孢子钻出，瞬间将左脸覆上，他与他的同伴们飞速朝着不远处的人流扑了过去。 …… 「有怪谲！」殿后的鲁魁最先发现扑来的怪谲，他厉声喊了起来。 这些怪谲与人一般，但有着泥脸，左脸上铺满密集得好像霉菌一样让人感到噁心的七彩孢子，他们朝人群发出了咆哮声，跑动起来迅疾如猎豹。 迁徙的人群出现了骚动。 「不要停，继续保持阵型往前走。」黄符师大声喝道，他的脸色无比凝重，这才出村多久，就遇上了怪谲，而且这些怪谲很为陌生，但脸上的七彩孢子，让他想起了那七彩光圈内附在树上的霉菌。 人群加快速度往前疾走，可是车马牛等东西太多，尾部难免汇成了圆形状，在巡逻队员呵斥下，才勉强维持住阵型。 鲁魁手中长矛贴上了小焰符，他带着数名巡逻队员朝那十数个怪谲沖了过去。 在中段维持秩序的周凡也发觉尾端的异常，他朝着尾端疾沖而来，手中直刀出鞘的同时，左手已经取出两道小焰符拍在了刀背上。 当周凡跑到尾部的时候，鲁魁的长矛已经朝着冲到最前面的一个怪谲疾刺而去。 嘭！ 长矛直接将那个七彩泥人的脸刺爆，一阵粉末爆开，深红的火焰喷吐而出，将这七彩泥人烧得坍塌下去。 鲁魁暗下松了口气，这些泥人怪谲不难对付。 七彩泥人依然在疾奔，只留下几个对付鲁魁等人，他们想越过防线。 可是周凡与两位符师也已经到了。 周凡一刀噼出去，就将一个泥人的头轻松切了下来，他挥刀的速度很快，星霜锈刀划出一道道眼花缭乱的火线，一下子就斩杀三四个泥人。 直至星霜锈刀上的符文消耗殆尽，周凡才又取出两张小焰符补充。 不过已经不用他动手了，十来个七彩泥人已经被全部斩杀殆尽。 不远处慌乱的村人，见巡逻队将怪谲斩杀了，他们脸上露出了喜意，为巡逻队欢唿了起来。 「唿，只是黑游级别的怪谲。」茅符师张吁一口气，脸色轻松道。 鲁魁手持着长矛脸色怪异走了回来。 「怎么了？」周凡收刀回鞘问。 鲁魁犹豫了一下道：「这些怪谲的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陌生的怪谲，它们可能是因为彩衣体变异而来的。」黄符师出声判断道，「我们速度要再快一些，我怕还会有什么变化。」 只是带着这么多东西的迁徙人群，想快也快不起来。 众人没有多说，而是开始跟上长长的队伍，周凡隐隐听到背后有什么响动，他向后看去。 后面那些被斩杀死去的泥人怪谲，原本已经化作了泥尘，可是现在那些泥尘变得黏稠蠕动了起来，它们赫然正在缓缓重组。 周凡脸色微变唤了众人一声。 鲁魁他们看过去，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杀不死吗？」茅符师沉声道，「别管它们，我们快离开这里。」 杀不死那就不要跟它们纠缠下去。 周凡等人回到队伍中，开始骑上准备好的马来回奔走催促迁徙队快速前行，人群难免害怕起来，有人把走得太慢不肯走的猪给扔在了路上，用鞭抽着牛马，让它们拉着载着粮食老人小孩的车加快前进。 不到一刻钟，后方果然又有七彩泥人朝这边疾追而来。 周凡这些护卫队的人又迎了上去，将这十数个七彩泥人斩杀。 这次击杀七彩泥人的武者中有罗裂田，他持着斧头，恰好看到周凡将一个泥人噼成了两半。 罗裂田快步走了过来，他脸色愕然唤了一声：「爹？」 周凡怔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罗裂田不是叫他，而是叫泥人。 第225页 因为罗裂田正盯着那泥人的半张脸。 「他是你爹？」周凡看着渐渐脱落灰尘的泥人。 「不会有错的，我爹死了很多年，但这张脸我还有印象。」罗裂田脸上露出了迷惘之色。 周凡与罗裂田将情况告诉了黄符师等人。 「难怪我觉得这么熟悉，这些人都是村里死去的那些人。」鲁魁脸色有些铁青说。 这是死人復活了。 「可是他们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復活过来？」罗裂田有些难过道，他爹居然成了怪谲。 第190章 汇合 「与彩衣体这种不可知级的存在牵连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这种事就不要多想了。」黄符师冷声道，「这些只不过是会攻击人的怪谲而已，总不能它们长得像死去的亲人就留手。」 周凡他们点点头，认同黄符师的说法。 很快护卫队又发现，那些被杀死的泥人又在地上蠕动着开始重塑。 周凡冷着脸，举起手中的锈刀，将其中一具重塑的泥人噼散。 但噼散的泥人依然在重塑，小焰符对它的灼烧，也没有起到太大的减缓作用。 众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这些泥人实力不强，但也太难缠了。 众人无法，只能远离这些泥人，催促村人再加快脚步。 没有多久，这些泥人又追了上来。 迁徙护卫队在武者的带领下，第三次砍杀这些泥人，但这次却是有人不慎被泥人一拳击伤了。 泥人即使不强，但泥人对于普通队员来说，力气也大得有些可怕。 「这样下去可不行。」黄符师摇了摇头。 就算没有人受伤，也会消耗他们珍贵的符箓，在迁徙期间，他们每一道符箓都要省着用，谁也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 「那就想法困住它们。」周凡想了想道：「待会它们再起来，不要攻击要害，把它们的手脚砍下来，看它们是否还能恢復过来？」 第四次泥人復活，周凡他们都只在兵器上附上一道小焰符，费尽心思避开它们的要害，将这些泥人的手脚砍下来。 周凡砍下它们的手脚后，任由它们躺在地上，后退观察了起来。 它们在厉叫着，被周凡他们扔掉的手脚，化成了泥尘，它们失去手脚的地方开始有着手脚在生长出来。 「捆着它们。」周凡冷哼一声，他们不敢接触这些泥人的身体，用布裹着手，将手脚还没有生长起来的泥人用兽筋绳捆了起来。 兽筋绳很为坚韧，就算力气有数千斤的人也难以崩断。 捆好后，周凡他们看着这十来个泥人。 十来个泥人的手脚生长了出来，被捆着的它们疯狂挣扎起来。 一旁的罗裂田看着那个容貌酷似他爹的人，他嘴角抽了抽，这样捆着自己的爹，他良心有些不安。 「这法子应该能行。」黄符师笑了笑道。 只是就在黄符师说完没多久，这些泥人居然开始一个个爆开，散成了一堆堆粉末，这些灰色的泥粉又开始蠕动起来，准备重塑身体。 所有人都感到了棘手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些泥人居然还会自己分解。 「要不把它们活埋了？」鲁魁咬了咬牙道。 「没用的，活埋它们也会爬出来。」茅符师摇了摇头道。 想限制它们，除非能找到一个完全封闭的坚固空间，但这种东西从哪里去找？ 众人一时束手无策，就在这时，前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迁徙人群中发出惊唿声。 周凡他们连忙抛下这群泥人，向着迁徙人群奔跑而去。 回到迁徙人群，正看见皱深深他们围着七尺高的一个人形怪谲厮杀，老王头的狗群围绕着这人形怪谲狂吠不止。 战斗瞬间到了尾声，不用周凡他们帮忙，皱深深一剑将那怪谲的头颅斩了下来。 回援的周凡等人才算松了口气，皱深深带着一支护卫队没有离开，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这么庞大的队伍即使是在尺道上，也会不可避免引起怪谲的注意。 解决了这怪谲，迁徙的三丘村人推着木车，牵着背上驼货物的马驴等牲口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前行了这么一段路程就碰到了这么多事，不少村民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 麻烦的是背后死咬不放的七彩泥人。 这些泥人发了疯一般想将三丘村的所有人留下来，每次復活都会奔跑过来。 周凡他们只能一次次被逼应对。 对于周凡这些武者而言，七彩泥人没有太多的威胁，但对普通护卫队员来说，这些七彩泥人就有些过于危险了。 十来次之后，已经轻伤五六人，消耗的符箓也接近了上百道。 迁徙护卫队的成员脸色都有些沉重，这些七彩泥人会一直跟着他们吗？ 要是再这样下去，那就糟糕了，在这十来次七彩泥人攻击中，周凡他们又想了很多办法，但都奈何不了这些杀不死的七彩泥人。 就在众人苦思无计的时候，那些七彩泥人又沖了过来。 周凡他们皱着眉就想冲过去，杀死这波七彩泥人再继续想办法。 「先别过去。」周凡眉梢微挑，拦住了黄符师他们，「它们好像变慢了。」 停住脚的黄符师他们很快同样发现，那些本来疾跑着的七彩泥人果然越跑越慢，直至它们停了下来，身上的泥尘迎风簌簌落下，直至彻底坍塌在地上。 第226页 「它们这是干什么？」鲁魁脸带警惕问。 众人等了一会，那些泥尘再也没有重塑成泥人站起来。 黄符师犹豫了一下道：「这些怪谲可能离开七彩光圈一定距离，就无法再维持下去。」 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但无论如何七彩泥人的消散，让护卫队总算长舒一口气。 至今他们已经在尺道上走了一个多时辰，可以说是离三丘村越来越远。 连续不停跋涉一个多时辰，迁徙的三丘村普通人，早已经疲惫不堪。 不过黄茅两位符师不让他们休息，而是继续催促他们前进，直至看到尺道旁一棵巨樟，迁徙队伍才停了下来。 这棵樟树只有十来丈高，但却很大，估计要十个人才能合抱过来。 他们停下来既是为了歇息吃一些东西，也是为了等人。 没有多久，又是一支近千人的队伍从另一条尺道上蜿蜒而来，是隐腹村的人到了。 隐腹村的狄符师与另一位刘符师朝黄茅两位符师还有周凡他们拱拱手。 周凡还注意到那位刘符师的左臂受了一点伤，狄符师也显得有些狼狈。 「我们受到了古怪泥人怪谲的袭击。」狄符师面容苦涩说道。 周凡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隐腹村同样遭受到了那些七彩泥人的袭击。 不过隐腹村包括两位符师在内现在只剩下三位武者与一些普通的巡逻队员，他们遭到七彩泥人的袭击，自然没有周凡他们应对得这么轻松。 众人说了一会话，莽牛村的迁徙队也到了。 三个村子终于在约定之地汇合。 第191章 约定 很快周凡他们与隐腹村的人都知道，莽牛村也遭到了类似的袭击。 那些泥人都酷似村子曾经死去的先人。 三丘村与莽牛村之前发生过不小的矛盾，但在这段不算短的路途中，两个村的武者决定抱团，谁也不会再提起这段恩怨。 毕竟他们要面对路途中更多未知的危险，闹出矛盾来，对谁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之前只是用消息符商议过汇合的地点，但更多合作的细节是无法用消息符商量的，三村的武者符师们就走到一边商议了起来。 三个村子将近四千多人，都坐下来歇息，一人说一句话都显得吵吵嚷嚷的，三村的武者符师们只能又走远了一些才能找到还算安静的地方。 三村的武者符师加起来就有十四人，本来应该更多才是的，因为茧树的原因损失了好几个。 在场的人大多参加过茧树讨伐队，因此都认识。 「打算怎么合作？」隐腹村的狄符师开口道，「要不我们把人全部凑在一起，然后编成一个新的护卫队，护送四千多人走算了。」 狄符师这话让三丘村与莽牛村的武者符师保持一会沉默，最后是莽牛村的宋符师摇头道：「不妥，三个村子的人互不相识，贸然混在一起，说不定会闹出什么矛盾来。」 「三丘村呢？」狄符师看向了黄茅两位符师。 黄符师皱眉道：「莽牛村说得有道理。」 狄符师与隐腹村的刘符师对望了一眼，眼里带着失望，现在隐腹村的实力最弱，他们是最希望能将村子合在一起上路的，这样他们的压力会小很多。 「那你们的意思是想分开走吗？」狄符师看着两村的武者符师问。 莽牛村的张符师摇头道：「我们既然同意在这里汇合，那就不会分开走。」 黄符师轻咳一声道：「我们村子的意思是一起走，不过分开管理，遇到危险时我们互相帮忙，但如果危险太大顾不过来，那就只能自扫门前雪了。」 这是周凡他们经过认真讨论过的，在能力有余的时候，适当照顾一下其他村子没什么，但要是危险太大，自己村子都顾不过来了，那他们也不可能牺牲自己村子而去救其他两个村子，只能各自照料自己村子。 谁都有私心，谁也不可能这么伟大。 「莽牛村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宋符师开口应道。 「黄兄、宋兄，我们平时关系这么好，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呢？」隐腹村的狄符师气得瞪了瞪眼。 「狄兄，真的是抱歉，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三丘村，而不是隐腹村，这是我们能作出的最恰当方案，要是隐腹村不同意，那我们只能冒险分开走了。」黄符师摇了摇头，态度很为坚定。 莽牛村的人没有开口，但想来也是这样的意思。 要不是因为隐腹村有着两个符师应该能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助，他们不一定会带上已经算是累赘的隐腹村。 「那就按你们说的那样做，三个村单独管理，有危险时互相帮助。」隐腹村狄符师脸上露出颓然之色，其实过来之前就有预料了，这确实怪不得他们，要是隐腹村与三丘或莽牛村的处境对调，隐腹村同样会作出这样的对策。 这样合在一起走，还是有好处的，起码不用单独面对所有的危险。 见隐腹村同意，莽牛村的宋符师又道：「那我们现在确定三村的排列位置。」 这话一出，在场商议的人又保持了一阵安静。 三个村子皆是要在尺道内，那就不可能横向排成三列，排成三列也不利于单独管理，所以只能是前中后的阵型前进。 最为有利的是中间位置，即使中间看似被首尾两头夹住，发生危险时难以逃脱，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真要发生危险，完全可以往侧面逃跑，都有危险了，那就不用在乎野外是否还有其他危险了。 第227页 而前面的队列还是要直面前面的危险，后面的队列则要小心后面会有什么杀过来，说来说去，还是中间最为安全。 阵型的方方面面三个村子的武者们在出发前早已经考虑过，当然谁也忽悠不了谁。 「抓阄吧。」皱深深看了一眼众人，冷着脸道。 「不可，我不同意。」宋符师开口反对，上次抓阄莽牛村就抽了最差的一个位置，他心里有了一些阴影。 「不同意抓阄，那就比武决定，一场定输赢，谁赢了谁就先选位置。」周凡缓缓开口道。 宋符师脸色有些发黑，他瞥了一眼周凡，犹豫了一下道：「那还是抓阄吧。」 经过上次的合村挑战，再加上茧树的讨伐，在场自认能压周凡一头的也就只有符师们了，可是莽牛村的两位符师不可能下场比武，那莽牛村就算是严龙擒都不是周凡的对手，又何必自取其辱？ 抓阄才是最公平的做法，很快结果出来了，这次三丘村的运气很不好，抽中了前列，而隐腹村的两位符师轻笑了起来，他们抽中了中间位置，至于莽牛村不好不坏，选到了后面的位置。 位置当然会有影响，但也没有差异大到无法接受的地步。 三丘村自认倒霉，也没有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下去。 确认了位置，余下的事可以慢慢商量，现在关键是远离远方那七彩光圈。 三村的武者商议好下一站的休息地点，就开始走回来让村里人准备启程。 三丘村的人最先走在前列，每一段都有一头对嗅觉敏锐的土犬带着土犬缓缓走着，老王头手里拿着木质号角，他靠着这号角控制犬群。 三丘村护卫队队员骑着马来回轻轻跑动维护阵型。 周凡在中段巡视的时候，时不时留意爹娘他们的位置。 其实别说危险大到无法帮助其他村子的情况，还有可能危险到三丘村的村民也无法照料到，要真的到了那种程度，周凡只能优先保护好爹娘他们。 蜿蜒的数千人队伍，加上迁徙搬运的东西，有时候一眼看不到尽头。 直至夕阳时分，三个村子才在距离直道不远的一条河流处停了下来。 唯有河流提供水才能烧水煮饭，这也是三个村子的武者们商议后的休息之地，他们要在这里渡过一夜。 第192章 第一夜扎营 在三个村子最前面都有一辆四轮宽板车，那里有两匹骏马拉着宽板车，宽板车的四个车轮皆是赤黑精铁打造，板车上盛放着的是卫鼓。 卫鼓是每个村子最珍贵的物品，要是卫鼓没了，那这村子很难在这艰难的世界下倖存下去。 停下来的三个村子，都有武者向着自己的村子的卫鼓走去。 周凡与鲁魁一人一边抬起了卫鼓，这卫鼓看似是木头与兽皮铸造而成，但却重达两千多斤。 要不是力气巨大的武者，都难以抬得起来。 不过周凡与鲁魁抬得很为轻松，他们抬着卫鼓到了尺道旁边早已经挖好的车轮状土坑，然后将卫鼓竖直坐放进土坑里面，让卫鼓得以屹立起来。 卫鼓在地上立了起来，人们才彻底放心下来。 三丘村有一千多人，那不知道要在篝火里放上多少张幽焰符来抵御黑暗。 每夜消耗的幽焰符将庞大到一个村子无法承受。 只要让卫鼓与大地接触，卫鼓就能发挥它的作用，抵御住绝大部的血游、白怨、黑怨级别的怪谲，那些隐藏在黑影中的怪谲也不例外，就算是血怨级以上怪谲抵挡不住，但也能发出预警的响鼓。 这使得他们只要小心警惕着黑游怪谲就好。 隐腹村与莽牛村同样是通过卫鼓来抵御野外黑夜的危险。 很快就在巡逻队队员从河流里打回了一盆水，黄符师将一道符箓放入了铁盆内。 这是测水符，过了一会，盆里的水依然清澈见底，黄符师才收起测水符，要是盆里的水变作其他颜色，那这水就不能食用。 野外有很些水流被怪谲彻底污染，需要小心谨慎。 测水符只是其中一种测试，在测水符测水的时候，巡逻队队员同样将水餵给了笼中的兔子，过了一段时间，兔子同样没有什么事。 三丘村的人才放心下来。 每家每户都行动了起来，打水的打水，拣柴的拣柴，围绕着尺道忙碌着晚饭，他们都带有一定的干粮，但干粮是在无法生火煮饭时候的备用品，不能随便动用。 不得不提的是，罗裂田胆小了一点，但管理营地管理得井井有条。 巡逻队的人分散开警惕着四周，防止有黑游蹿进人群之中，伤害了村人的性命。 裊裊炊烟从这片地域一缕缕升了起来。 周凡看了一眼他们过来的方向，现在只能隐隐看到天边有着一轮的七彩光环，如雨后的彩虹。 这说明三个村子的迁徙队经过一天的跋涉距离长河林的七彩光圈越来越远。 周凡收回视线，他又看到小柳与娘桂凤、朱春梅、瘦猴他娘四个女人正在准备晚饭，瘦猴他们几个男人则是噼柴挑水。 他摇了摇头，没有过去帮忙，因为他的职责是守护。 直至到要吃晚饭的时候，小柳才过来唤他。 小柳的双颊被烟火熏得红扑扑的，周凡笑着与小柳一边说话一边走回自家所在的阵地。 第228页 吃饭的时候，朱春梅依然没有给周凡什么好脸色，周凡知道是因为他与小柳事情的原因，他也没有多想，只是与其他人轻声说着话，交代晚上要注意什么。 即使有卫鼓在，也不可掉以轻心，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是一只具有攻击性的白游也是很危险的，这里毕竟不是村子。 周一木他们几个皆是认真与周凡讨论着过夜的事情。 安稳地吃完晚饭后，周凡这些武者就全部被唤了过去，三个村子的武者符师们聚集在一起。 迁徙的临时营地里已经升起一堆堆篝火。 夏夜的温度不会太低，升起篝火只是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时看不见，野外到处都是杂木，也不缺少需要的木材。 武者符师们聚在一堆篝火旁，取出了数张羊皮地图，他们今夜要商议出来的是迁徙队的行进路线。 三个村子要到达的地方叫作焚谷地。 里是大魏朝最小一级行政区域，但大魏疆土广阔无垠，即使是里一级的区域也大得吓人，越是偏僻的地方有时候管辖的地域就越大，偏居蛮南地域天凉里更是如此。 三个村子原先所在地方被统称作低丘原，已经属于天凉里的偏远地域，他们要去的焚谷地算是处于天凉里的中心地带，距离天凉城也不过是一天时间来回脚程。 先不说焚谷地如何，他们现在首先要到达焚谷地，才能考虑之后的事情。 从低丘原到焚谷地，有些地方是没有尺道的，他们要越过荒野，才能找到另一段尺道，这期间衍生出了数条路线。 每条路线都有自己的危险之处，没有绝对安全的路线，这种讨论在六个符师之间来来回回。 周凡这些土鳖，有的只去过天凉城，有的似周凡这样的，甚至连低丘原还是第一次走出来。 要论对天凉里地形的熟悉，自然是这六个年龄很大的符师了。 不过周凡依然认真倾听着，他希望更多地了解天凉里。 最终讨论了近半个时辰，路线才被六位符师确定下来，这条行进路线不是最近的，但是他们考虑过大多数认为比较安全的路线。 这条路线要离开尺道穿过椰树坡，再由椰树坡的尺道顺着鸡尾江而下，然后再穿越白毛草地，寻到第二条尺道，之后就能沿着尺道到达他们要到的焚谷地。 六个符师看着路线，沉默不言，这已经是他们想到最安全的路线，至于其他路线，都曾经传出过不祥的传闻，如果是武者快快通过那些不祥之地还好说，但是庞大的迁徙队，实在是不敢走那些路线。 但这条路线依然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地方，横穿野外从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对武者来说依然如此。 这条路线按照迁徙队的行进速度，恐怕还需要四天的时间。 这未来的四天将会很为难熬。 六个符师定了定神，开始给周凡他们这些低丘原土鳖武者认真讲解着这几个地方的地形、可能存在的危险等等信息。 商议完之后，三个村子的武者再度分开，自行安排自村值夜的事情。 黄茅两位符师的年龄已高，没有让他们值夜，三丘村有周凡四个武者在，他们就两人一组，周凡与罗裂田分作一组，鲁魁与皱深深分作一组。 周凡与罗裂田值上半夜，上半夜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除开远处不断传来怪异的低吼声，并没有太多的异常。 叫醒鲁魁与皱深深，周凡就睡觉去了。 营地静悄悄的，只有火堆的火光隐隐晃动着。 很快天就亮了起来。 醒来的三丘村人群中忽而传来一阵尖叫慌乱恐惧的声音。 周凡眼睛一睁，他脸色微变从地上弹起，先是看了一眼营地上的爹娘等人安然无恙后，他才朝声源处急奔而去。 第193章 搜寻 三丘村临时营地里，这样混乱喧闹之处足足有三个。 周凡冲去的是距他最近的一个，也有巡逻队员朝着这边冲来。 冲到的时候，看着村人已经围成了一圈，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周凡喝道：「非护卫队的，都给我让开。」 圈围着的村人连忙散开。 周凡走了进去，看到的是哭喊的妇人，还有咆哮怒骂的中年汉子，旁边有着几个劝说的人。 周凡冷着脸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凡身为护卫队的副队长，村里有不少人认得他，那中年汉子不敢再骂自家婆娘，他走了过来脸色发白道：「周队长，我家小孩不见了。」 「你家小孩多大了？他不见了，那赶紧去找，在这里吵什么？」周凡挑眉道，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小孩可能睡醒跑去其他处玩了，只要不跑出卫鼓的范围应该没大事。 「他七岁了。」中年汉子脸容苦涩，「我们昨晚睡得太死，今天一早起来就没看见他，就去找，可是没找到。」 周凡怔了一下冷声道：「胡闹，村正和老大人三令五申，这里是野外，不是在村子了，要看好自家的人和东西。」 周凡没有再说这家子，他环视一圈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家的小孩？」 只是围观的村民都是摇了摇头。 这让周凡皱起了眉头，很快有一个巡逻队员快步走来，附到他耳边快速说了几句，周凡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另外两处混乱的地方也不见了小孩！ 第229页 三丘村在野外的第一个清晨变得很不安宁，三个六七岁的小孩不见了。 三丘村的几位武者紧急聚集在一起。 鲁魁与皱深深脸色很为难看，他们值守的下半夜，如果那三个小孩真的出事了，那责任在他们。 「我们的营地找遍了没见人，我让人去隐腹村问了，要是隐腹村没有看见，那再去莽牛村问问看，总能找到的。」罗裂田开口说道。 「我想他们跑出卫鼓覆盖范围的可能性很低，也许真的是跑到其他村子的营地去了。」黄符师想了想开口说道，「再等等看吧。」 就在周凡他们说话的时候，去询问的巡逻队员飞奔回来汇报，然后周凡他们听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隐腹村与莽牛村都有小孩不见了。 这个消息让三丘村的众位武者脸色微变，他们终于察觉到，这恐怕是一件很异常的事情。 沉默了一会，黄茅两位符师让罗村正带人去稳定秩序，让村民正常生火煮饭。 清晨三个村子的营地升起了裊裊炊烟。 小孩不见此事牵涉了三个村子，很快三个村子的武者符师们再度聚集到一起。 他们将情况统计了一下，昨夜三个村子一共不见了十一个小孩，而且不仅仅是小孩的家人没有发现他们的消失，营地里的村民同样没有任何的发现。 卫鼓没有响，各村值夜的护卫队同样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这十一个小孩就似凭空消失了一样。 「为什么消失的都是小孩？是遇上了喜吃小孩的怪谲吗？喜欢吃小孩的怪谲有不少，可是能无影无踪携走小孩怪谲，我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怪谲。」隐腹村的刘符师微微皱眉道。 众人皆在苦思，可是谁也想不出是什么怪谲做的，怪谲种类繁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些完全认不出的新怪谲，认不出或想不起是什么怪谲做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各村护卫队的队员正在营地四处搜寻询问，可是很快营地又找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 「不在营地，那可能在野外，我们只能到野外去搜查一下了。」黄符师沉着脸说。 「可是野外这么大，我们怎么搜？」有人愣了一下道。 「那就以卫鼓覆盖不到的一里范围去寻，别走出一里，要是等早饭做好，还找不到……」宋符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看着众人眼神微冷，「那我们就只能放弃了。」 众人沉默，没有人反对宋符师说的话，因为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一直逗留下去，而且要是这样都找不到，那些小孩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他们很快就作出决定，各村以自己营地为中心展开野外搜寻，要是有发现就相互通知，谁也不允许走得太远，并且在早饭后无论结果如何都需要立刻启程，不能再耽搁下去。 回到三丘村营地，周凡第一时间找到了老王头，老王头性格孤僻，他一人独居一处，身边全是他豢养的犬只，他听到周凡讲述才得知营地有小孩不见一事。 「你想用我的狗帮助搜人？」老王头很快明白周凡的来意，只是他摇了摇头，「我的狗对危险或许嗅觉敏锐，但它们都是护林用的犬只，对于寻人却不是很擅长。」 「总要试试。」周凡脸色平静道，他也知道这些犬只不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追踪犬，但它们始终是狗，鼻子的敏锐度不是人类能比拟的。 老王头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他护卫队已经在鲁魁他们带领下往野外寻去了，有些村民想帮忙，但被黄符师他们拒绝了，因为野外实在太危险了，不擅长战斗的村民们最好不要踏出卫鼓的覆盖范围。 周凡从丢失小孩的一家中取来了小孩穿过的衣物递给老王头。 老王头从狗群中找出一只个头最小的瘦弱黑犬，他将衣物放到黑犬面前他摸了一下它的狗头道：「拜託你了，找出这衣物的主人来。」 黑犬用鼻子嗅了一下衣物，晃了晃头，朝着野外跑了出去。 老王头手一挥，其余犬只也跟在了黑犬身后，老兄同样融入了它这些同伴里面。 周凡没有说话，他与老王头走在犬群的背后。 尺道两边都是一些稀疏的杂林，犬群很快窜入了一片杂林之内。 周凡警惕看着四周的状况，不远处有着三丘村的巡逻队员在搜寻。 可是这片杂林一无所获，黑犬为首的犬群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老王头，它们似乎迷失了方向。 老王头将手中的衣物又递了过去缓缓道：「再试一次。」 黑犬又嗅了嗅衣物，它团团转了一圈，才带着狗群继续朝野外更深处而去。 周凡微微皱眉，犬群已经跑出他们的搜寻范围，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狗群冲出杂林，不一会儿它们在一个陡坡下停了下来，朝着陡坡狂吠了起来，它们终于有了发现。 第194章 第二夜 听着狗群低沉的吠声，周凡眼神微凝，他抽出了刀，在刀背上贴上了两道符文，朝老王头摆了摆手，让老王头留在这里。 周凡朝陡斜的草坡奔了过去，他走到狗群身边，抬头看着陡峭的草坡。 青草坡的另一边有着什么在快速爬行的沙沙声……然后一个个小孩灰白无血的脸从坡顶探头出来，一共十一张脸，这些赫然都是失踪的小孩。 第230页 小孩们的瞳眸变作了森绿色，无数的苍蝇围绕着他们的头部嗡嗡地转着，他们正用那森绿的眼眸盯着狗群边的周凡。 「已经死了吗？」周凡脸色微变低语了一声。 就在这时十一个小孩迅疾翻过坡顶，他们手脚并爬向着坡顶下扑来，一直抬着头的周凡才发现，他们的上身被剖开，里面的内脏被彻底掏空，空荡荡只剩下凝结的黑血空躯。 狗群吠得更厉害了，并且开始蠢蠢欲动。 「老丈不要过来。」周凡大喝了一声，他当先朝这些已经被杀死的小孩沖了上去。 老王头手里一直握着号角，他吹起了号角，呜呜声长鸣而起。 狗群听到号角声全部四散而开，绕着草坡疾奔而上。 爬行着的死小孩有两个跃了起来，他们张开口，露出锋利变异的牙齿，他们手脚弹出尖锐的绿甲。 周凡脸色漠然，他手中的刀舞出道道深红的锋线。 嗤嗤！ 这两个当先扑向周凡的死小孩被锈刀割成了无数截，砸落在坡地上翻滚着。 其余九个也扑到了，在草地急速奔跑着改变移动方向将周凡围了起来，用他们的锐利牙齿、尖锐的爪牙攻向周凡。 可他们都错了，别人也许害怕围攻，可是练快刀的周凡丝毫不怕围攻，星霜锈刀快得只能看见一抹深红的刀锋噼向这些围攻他的死小孩。 在最外围的狗群也朝这些死小孩狂吠着扑去，妄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给周凡分担压力。 可是等狗群扑到，这些死小孩就已经被快如绝伦的锈刀噼断了手脚斩断了头，黑绿的血液洒落在青草坡上，不断有着一段段一截截的尸体沿着陡斜的草坡滚落而下。 只是短短的剎那间，战斗就结束了。 周凡收刀回鞘，他脸色冷然看着已经滚落在地上的尸块，眼里带着怒意，这些小孩死前实在太惨，身体的内脏全部被挖走了。 听到狗吠与号角声，附近的人向着这边奔来，目睹了这幕。 周凡朝着这些队员喝了一声，让他们去通知人。 三村的武者都得到了通知，他们来到草坡看着这些尸体，有的眼露怒意，有的脸露无奈嘆了口气，有的不忍再看挪开了视线。 隐腹村的狄符师蹲下小心查看了一下，然后冷着脸摇头道：「不是附身的怪谲，是因为怪谲的毒素侵蚀引起的尸变，这种尸变只能支撑他们行动一两天，一两天后，他们都会再次丧失行动力再也无法动弹。」 因为怪谲的毒素侵蚀引起尸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以看得出是什么怪谲做的吗？」周凡开口问。 六位经验丰富的符师皆是摇了摇头，无论是毒素还是掏空内脏，他们都觉得很为陌生。 「焚烧掉吧。」莽牛村的严龙擒开口道。 这些尸体受到了不知毒素的感染，不能带回营地，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 得到同意后，朝这些碎尸残骸扔了一张符箓，尸体很快燃烧了起来，升起一道乌黑的烟雾。 三村武者们自行散去，回到营地，将消息告诉死者的亲属，很快营地里响起悲痛欲绝的哭声。 营地里的人既为那些死了小孩的家户难过，也开始担心起迁徙的路途。 即使出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他们才发现，这还是远远不够。 不过他们已经无法回头，只能继续往前走。 在这种氛围下，匆匆吃完早饭，三个村子拔营出发。 三丘村护卫队不少队员脸上都露出了颓丧之色，他们百般防御，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以前在村子里都没有发生过这么恶劣的事情。 鲁魁见气氛不对，他大声呵斥了几句，队员们才强打精神维持阵营。 鲁魁骑着马到了周凡身边，周凡的表情冷然，鲁魁嘆了口气道：「都怪我，昨夜我要是再警惕一点，说不定能发现那些怪谲的踪迹。」 一夜之间一连三个村子的小孩不见，这怪谲很可能不止一个。 周凡只是摇了摇头道：「我值守上半夜也没有发现，谁也没想到它们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 「阿凡，你说它们还会来吗？」鲁魁沉默了一下，忽然低声说道。 「它们昨夜成功了，来的可能性很大。」周凡眼神渐渐变得冷厉起来，「它们要是敢再来……」 鲁魁脸色凝重地与周凡低声商量了一会，他才骑着马与皱深深他们说了几句，才转身去忙碌其他的事情。 蜿蜒绵延的迁徙村民们在尺道上跋涉，一天很快过去。 迁徙的三个村子终于走出了低丘原，背后的七彩光圈已经无法再看得见，在这天里面，三个村子遭遇了数次怪谲的袭击，大多是零零散散的黑游怪谲，唯独一次是十来个黑游怪谲向隐腹村袭去。 三丘村与莽牛村遵守约定，派出了武者，帮助隐腹村杀死了这些黑游怪谲，其中以周凡最为积极，他自己一人就杀了七只黑游。 到了傍晚时分，三个村子顺利完成了今天的路途，又开始扎营准备过夜。 这条尺道已经走到了尽头，等到明天，三个村子将不可避免踏入荒野之中，要穿过半个椰树坡，寻到第二条尺道，这将会是一件更危险的事情。 扎营下来后，三丘村的武者符师们又聚在一起，低声商议起过夜的事情。 第231页 罗裂田道：「目前村里有小孩的家户都让他们聚在了偏西北的角落。」 「很好，那就看今夜它们还会不会来了。」茅符师冷着脸道。 又商量了一会，众人各自散开，周凡回来与爹娘他们一起吃饭，周凡看着爹娘他们叮嘱道：「昨夜那些怪谲很可能还会来，它们昨夜只掳走小孩，但说不准它们会不会攻击大人，你们晚上小心点。」 周一木他们皆是脸色严肃地点点头。 周凡又叮嘱他们几句，匆匆吃完了饭，才离开去找鲁魁他们，有些让周凡遗憾的是，瘦猴他还没能自如开启青筋瞳，否则也许能派上用场。 三丘村护卫队的人拿来了碳灰洒在了西北角落，这些碳灰都是取自生火做饭的灶灰。 那些有小孩的爹娘都紧张地看着守卫队的动作。 他们当然明白，护卫队的人将他们聚集起来，是为了避免昨夜的悲剧发生，也就是那些怪谲还会来掳小孩吃掉。 罗裂田过去安抚这些人，让他们不用太害怕，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些只不过是预防措施，他们走出了那么远，那些怪谲未必还会跟来。 很快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第195章 隐谲 一堆堆篝火被点燃的时候，周凡在营地的西北角找了一个地方躺了下去，他现在要睡觉，那些怪谲就算来也没有这么快。 西北角只能布置不多护卫队员看守有小孩的家户，更多的护卫队队员还是要值守整个营地。 在出发前，黄符师他们已经尽可能扩充原先的巡逻队的数量，要不然这点队员的数量都找不出。 那些有小孩的父母很为担忧，甚至抱着轮流值夜的心思都要看着自家孩子。 对于这些人周凡他们也只能由得他们，其实那些怪谲如果再来，它们恐怕也不会因为有人醒着而放弃。 周凡沉沉睡去，进入了灰河空间，雾不在，这种情况他也很难以去钓鱼，他只是苦练刀法，直至听到有人唤他就退出了灰河空间。 是鲁魁叫他换值了。 「有什么发现吗？」周凡坐了起来问。 鲁魁摇头道：「我想它们可能不会来了。」 「在天亮之前，都不要大意。」周凡脸色平静道，「我在这里值守了，你早点休息。」 虽然无法分出太多的护卫队员看守西北角，但这里会固定有一个武者在，刚刚是鲁魁，现在轮到周凡了。 鲁魁脸露苦笑之色：「我哪里睡得着，我还得坐到天亮。」 鲁魁的一对儿女年龄都很小，他是担心他的儿女。 周凡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西北角突然有女人尖叫声传来。 周凡与鲁魁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奔了过去。 「都给我守住了！」鲁魁大声喝道。 他是对那些在西北角的队员喊的，按照计划，一旦有怪谲潜进来，那些队员不能乱跑，只能守着各个角落，防止让那些怪谲趁乱逃了出去。 而内部则是由武者解决，如果队员发现了想潜走的怪谲，那就赶紧大声唿喊，通知其他人支援。 周凡与鲁魁奔跑的速度很快，很快鲁魁目眦欲裂起来。 大声唿喊的是鲁魁的妻子！ 鲁魁只是扫视了一眼，还剩下女儿在呜呜地哭，他小儿子不见了。 「阿魁……阿魁……」妻子发疯了一般沖了过来，「我没有睡的，我只是打了个瞌，抬头儿子……儿子就不见了。」 鲁魁没有听，他心乱得好像蚁爬一样，他疯狂扫视着四周，试图将儿子找出来。 「不要乱！」周凡低声喝道，「注意看脚下碳灰粉有没有脚印？」 鲁魁如冷水泼头，他瞬间定神往地底看去，他们洒了这么多碳灰粉，就是为了防止那怪谲会隐身的情况。 「在那里。」周凡用手一指，在地面碳灰上出现了一串怪异的四趾脚印。 「看好女儿。」鲁魁朝妻子喊了一声，他与周凡连忙顺着脚印追过去。 西北角的家户早已经得到吩咐，不经允许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睡处，只能呆在原处，这给鲁魁与周凡提供了很多帮助，他们顺着脚印追去，很快就在四五丈外看到一串四趾脚印被踏出来。 周凡只是皱眉一想立马低声道：「用矛扫脚。」 小孩的情况不明，要是贸然噼出去，很容易连带着小孩一起噼死，但又不能看着这怪谲跑出碳灰范围，要是跑出了碳灰范围，那再想找到这会隐身的怪谲就难了。 鲁魁立马回过意，他手中长矛顿时朝那怪谲横扫而出。 空气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低吼，鲁魁微愣，他手中的长矛什么也没有扫中。 周凡看着那落地的整齐碳灰脚印有加深的痕迹，他喝道：「它跳起来了。」 鲁魁接着篝火的火光看去，很快见到脚印的前方突然出现一双四趾脚印，鲁魁连忙迅疾再度挥舞长矛。 嘭的一声，长矛这下扫中了！ 一个透明的身影砸在地上，出现了深深的碳灰压痕，一个小男孩骤然从无色空气中飞了出来，斜砸在地上，发出哇哇的哭声。 鲁魁脸上露出喜色，显然是他这一矛扫倒那怪谲，那怪谲捉不住他的儿子，将他儿子抛了出来，这点高度不会受伤。 但那身影从地上爬起，一串串的脚印向着小男孩奔去。 第232页 周凡的刀早已经出鞘，他揪着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一跃而去，手中长刀从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深红火锋，从那奔跑的脚印中竖噼而过。 嗤的一声，透明的空气中有着鲜绿的血液喷溅而出，一个身影再度砸在地上，显露出一个幽绿色的人形怪谲，它被噼成了两段，在地上不断挣扎着，再也无法爬起来。 鲁魁连忙走去抱起他的儿子。 就在这时，西北角落又有两处出现了男女的急促唿喊。 周凡脸色一凝，还有两个！ 他看了鲁魁一眼，就当先朝一个声音的方向奔去。 鲁魁咬咬牙，他将儿子往背上一扔，就持着长矛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周凡一边疾奔，一边留意着地上的碳灰，当他就快跑到那声音传来的家户时候，他骤然看到了不远处一串脚印从他身边跑过。 周凡冷笑一声，他对这怪谲的身体形态已经有了一个认识，只是奔了几步接近时，手中的刀连着刀鞘朝这怪谲的脚下扫去。 这怪谲被周凡扫倒，砸在地上的它捉不住，有着一个小女孩一边哭着一边跑了出来，就好像突然沖空气中变出来一样。 那怪谲还想站起来，可是『珵』的一声响起，锈刀出鞘，深红刀光划过，就将这怪谲噼成了两段，它的身影从空气中显现出来。 那小女孩扭身过来，看着周凡斩死了怪谲，她停下脚步还是在不停哭着。 他的家人跑了出来，见到小女孩，连忙抱起她，对着周凡千恩万谢。 「小心，别靠近这怪谲。」 周凡只来得及叮嘱他们一句，向着另一处奔去，等他跑到的时候，背着儿子的鲁魁已经顺利寻到那怪谲杀了，并且还救出了一个小孩。 周凡这才松了口气。 没有多久，黄茅两位符师也赶了过来，他们看着地上那三具怪谲的尸体。 这怪谲全身覆盖着好像鱼鳞一样的绿鳞片，有着一条老鼠似的长尾巴，那张脸长着浓浓的绿毛，看起来很为怪异。 第196章 天凉里会 三头死去的隐身怪谲身高六尺，它们双臂的胳肢下长着一层薄薄的绿膜，它们就是靠这种绿膜张开抱着小孩，连带着小孩都能隐身。 幸运的是它们似乎想活捉小孩回去才慢慢亨用，要不然今夜这三个小孩都得死了。 「黄兄，你认出这是什么怪谲吗？」茅符师看了一下三个怪谲残缺不全的遗骸脸带疑惑问。 黄符师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这种类型的怪谲。」 一旁的周凡与鲁魁更是不知道这会隐身怪谲的来歷了。 茅符师脸微沉道：「那就是新品种了，司里的探谲员都是吃干饭的吗，这种怪谲实力不强，但危害可不小，天凉里出现这种怪谲他们居然没有任何的发现！」 隐身怪谲其实很弱，要不然就不能瞒过卫鼓了，也不会专门盯着孱弱的小孩下手，但它的能力是会隐身，这对普通人来说威胁实在太大了。 仪鸾司除了专职战斗的符师与力士，还培养了不少探谲员，这些探谲员的一部分职责就是负责观察发现新出现的怪谲种类并记录在案，大魏朝各地每年都会涌现一些新型从没见过的种类，也会有部分种类消亡。 探谲员负责更新怪谲典籍，并且还会通告仪鸾司的所有战斗人员。 怪谲的生态很为复杂，大部分的怪谲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们是如何繁衍的，这些都要依靠探谲员来慢慢进行观察研究，探谲员是仪鸾司不可或缺的一员。 要是知道这附近出现这类隐身的新怪谲，他们早已经提防着，就不会发生那种悲剧了，茅符师愤怒的地方就在于此。 茅符师不知道的是，被他唾骂的探谲员正遭受着另一场的斥责。 天凉里的十五个探谲员全部跪伏在地上，高阔厅堂之上有四把雕着古怪异兽的黑木椅子，四把椅子有三把分别坐着三个男子，他们正冷着脸看着这些探谲员。 在三个男子上方横樑上悬挂着巨大的红木牌匾，牌匾上用金漆正楷书写着仪鸾两字。 这三个男子坐在中间的那人是仪鸾司安东使燕归来，而他左手边的是安北使圆慧和尚，在他右手边的则是穿着暗红官袍的瘦削男子，这男子年届五旬，红光满脸，脸上没有任何一点的胡茬子。 他是仪鸾司的安南使奥公公。 自古以来，无论是哪级的仪鸾司，都必须有着一个宦官担任要职，这个宦官是朝堂派来的，他还有着监察之职，当然这监察之职只要仪鸾司不出现什么触犯律法的事情，基本上没什么用，只是起了一个威慑作用。 三位四安使大人脸色都很不好看，原因就是低丘原长河林出现的彩衣体。 「低丘原一直有符师汇报说那里的怪谲异常，频频袭击那里的三个村子，这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燕归来冰冷的声音响起，「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你们又做了什么？」 「为什么出现了彩衣体你们都不知道？直到它真正出现，才由三个村子汇报过来？」燕归来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他怒喝道：「你们有派人去低丘原检查过吗？」 「如果没有，那你们就是失职，每年领着俸禄，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如果有派人去调查，为什么一点徵兆都没有看出来，那你们就是一群废物！」 第233页 十五个探谲员全部低垂着头，心里在默默腹诽着，无论回答有与没有，都一样要挨骂，应了也没用。 其实他们派人过去低丘原调查过，但那里太广阔了一点，又有着诸多山岭，他们在那里绕了一圈，没有太多的发现，就只能回来了，谁知道没回来几天，就出现了彩衣体！ 彩衣体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天凉里，这是探谲员也想不到的事情。 燕归来怒斥的声音迴荡在厅堂内，过了一会，他骂累了才缓缓道：「你们告诉我，还想不想继续做？要是不想就起来收拾包袱给我滚！」 没有探谲员回话，仪鸾司的工作辛苦而危险，但那俸禄是各机构之最，他们当然不愿意离开仪鸾司。 「那就是想继续做了。」燕归来见没有人站起来，「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不管你们谁过去，都要给我把低丘原的彩衣体给盯紧了！」 探谲员们脸色微变，要他们看守着那不可知级的彩衣体？ 他们忐忑不安起来，那玩意变化太大，谁也不知道它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份观察任务未免太危险了，要不致仕回家耕田算了？ 「我又没要你们去拼命，你们只需要远远看着，如果它有向低丘原以外的地方扩散趋势，那就赶紧用消息符回报。」燕归来看着探谲员脸上露出的惧色，他有些不耐道。 「要是这样都做不到，那你们想离开仪鸾司我也不拦你们！」 十五位探谲员最终还是站起来微微一礼应诺下来。 燕归来让他们退下，厅堂之内瞬间变得安静下来，燕归来脸上的怒色早已褪去，他拿起旁桌上的茶用杯盖切了切，喝了一口下去。 「燕大人，你就只有盯着彩衣体这办法了吗？」安南使奥公公声音尖利地说，他脸上带着冷意。 本来奥公公来到这种偏僻之地做小小的安南使，就是宫里权力斗争失败的产物，现在出现了彩衣体，也不知道那些敌人们会不会藉机伸出一根指头摁死他这个倒霉蛋。 燕归来脸色平静道：「奥公公，这可是彩衣体，不可知级的存在，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只能祈祷它不会扩散出低丘原，至于低丘原算是毁了。」 「你总不能让我跟不可知级的存在拼命吧？就算把天凉里仪鸾司全部搭上去，恐怕也不够它塞牙缝的。」 奥公公急声道：「那也不能干看着呀，我们总得做个样子，比如组一个讨伐队假意讨伐一下，这样上面责问下来，我们也有一个交代，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 「天凉里仪鸾司这条船翻了，我们谁也逃不掉！」 第197章 来了又走 同一条船？ 奥公公这个说法也没有多大错误，至少上面一个大板子往天凉里仪鸾司打下来，他们三个恐怕都要遭殃。 上面也许不会管彩衣体形成的原因，他们只会看到彩衣体在天凉里形成了，也许会就此进行问责。 不过燕归来还是摇了摇头，站起来道：「假意组成讨伐队没有任何的意义，说不好还会折损我们本来就稀少的人手，司里现在忙得很，这彩衣体还是交给上面来处理，奥公公不是早就把事情往上面报了吗？」 说是这样说，燕归来也不认为上面能将彩衣体如何。 「这种事我哪里敢隐瞒？上报是咱家的职责，咱家觉得还是得组成讨伐队……」 「我不贊成。」燕归来说着就往厅外行去，「奥公公要是担心，可以自己去低丘原转一圈，断个手断条腿什么的，这样我想上面会看在奥公公忠君报国为国受伤的份上，无论怎样都不敢再说你什么的。」 相比彩衣体，燕归来其实更担忧迁徙的三个村子，但正如他所说的，仪鸾司人手有限，迁徙之事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燕归来，你给我回来……」奥公公气得脸色铁青，声音尖细叫喊道。 可是燕归来根本不理会，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奥公公转身看着缄默的圆惠和尚，他尖声道：「圆惠法师，这燕归来身为仪鸾司安东使，面对怪谲敷衍塞责，你和咱家联合起来参他一本，让上面撤了他的职！」 圆惠缓缓摇头道：「贫僧觉得燕大人的做法甚为稳重妥帖，并没有什么不当之处……」 奥公公气极而笑打断道：「你说个唧唧啊你，还不是没有损害到你大佛寺利益，要不然你早就跳起来了。」 本朝宦官因为没有了那玩意，他们一旦生气愤怒最喜欢说的骂人口头禅就是『你说个唧唧……』，奥公公也习惯这样。 圆惠依然保持那张阴沉的脸，他微怒道：「暮幽晓寂寂。」 这是本朝比较恶毒的骂人话，尤其是对一个宦官而言。 骂得奥公公脸色一滞。 圆惠说完后觉得太过分，连忙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急声道：「贫僧犯戒了，得罪，得罪。」 圆惠站起来，向着外面快步走去。 厅堂内很快传出极为恶毒尖细的辱骂话语。 走出厅外的圆惠听着里面的辱骂声，他摇了摇头神情微凛，心想这奥公公如此痴呆愚笨真性情，能从宫里那种地方活着出来，真是有大运气之人，也不知前世积了多少德，今生才能享受这样深厚的福缘…… …… 在天色渐亮之时，七彩光圈林木散发的五光十色渐渐淡去，它们又开始摇晃起来。 第234页 光圈的范围越来越大，已经不仅仅限于长河林一带。 天空有着一道金光极速划过，只是眨眼间就悬在了七彩光圈旁，金光散去，显露出一个中年男子。 他淡淡瞥了一眼七彩光圈，缓缓降落下去。 中年男子身穿月白长衣，眉毛头髮皆是一片银白，唯独脸容好像婴儿般幼嫩，他降落的位置是早已经选择好的，恰好面对着光圈草坪上的彩衣体。 这么长一段时间，长河林里面没能逃走的怪谲早已被它吸收，草坪上流淌着一条条黑色的溪流，而彩衣体比之前还要大上数轮，它那怪异凹凸不平的身躯依然不断洒落着七彩孢子，七彩孢子落在地上，如蚂蚁一样形成蚁线离去。 中年男子脸色平静沉默看着不可知级的彩衣体，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从极远地方飞行而来，为的仅仅是看一看。 如果看一看，那应该走近才能看得更清楚，只要他踏出数步，就能踏入光圈内靠近那彩衣体，但他始终不敢踏出那几步。 因为他害怕，这七彩光圈就似雷池一般，不可逾越。 作为这片地域人类中寥寥可数的强大存在，并没有太多东西值得他去畏惧，但这彩衣体显然不在其中。 至少就他知道的，能与他相提并论的那几位同样不敢踏入七彩光圈内。 史上唯一一次人尽皆知的记载，在彩衣体第一次出现时，有一位比他境界还要高一些的前辈冒险闯了进去，之后那位前辈就再也没有能出来……那位前辈身体自燃被烧成了七彩灰烬。 他对七彩光圈感到畏惧，并不认为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中年男子静默盯着彩衣体看了一会，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他穿着一双月白的靴子，靴子一尘不染，右靴旁边忽而有一团拳头大的金光凝聚。 这团金光在浮现后变得越发璀璨，渐渐幻化成一个金色的小人，小人眼耳口鼻与中年男子一般无异，看起来就似是极小型的他。 金色小人抬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朝他微微颔首。 金色小人脸色严肃起来，他向着七彩光圈踏去。 一步两步……直至沖入七彩光圈内。 在金色小人踏入七彩光圈内的瞬间，金色小人身上遽然冒起七彩火焰，他燃烧了起来。 圈外的中年男子微微皱眉，金色小人化作点点光芒散去，七彩火焰也随之消失。 中年男子脸色漠然，他又是屈指一弹，一枚金剑从他指尖处由小变大，向着七彩光圈疾射而去。 金色飞剑穿过光圈，剑身通体浮现七彩般火焰，飞剑还没发出一丈远，就被灼烧殆尽。 中年男子脸色平静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他只是缓缓道：「如果下次你恰好出现在我寿尽之时，我肯定要进去会会你。」 中年男子说完这话，他忽然若有所觉抬头看向西方，然后又看了看南边，最后只是冷哼一声，化作一团金光朝着东方飞去。 中年男子离开后，西方缓步走来一个僧人，他身披木棉袈裟，木棉袈裟破旧得打上了十来个补丁，僧人瘦得如一具骷髅，骷髅通体镀上一层金光，如真佛临世。 僧人看了一眼圈内的彩衣体，双手合十长宣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嘴唇翕动念着经文远去。 僧人离开后，又有一全身包括头脸都被笼罩在黑袍的男子在南边显现而出，他看着那彩衣体发出一声怪笑，他同样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随着他的走动，那件黑袍抖落着一层层密密麻麻似虱子般的绿虫。 绿虫落下又振翅飞起扎在黑袍之上。 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终究没有谁跨入七彩光圈内。 第198章 椰树坡 天色蒙蒙亮时，三个村子营地就变得热闹起来，他们已经准备启程。 纷纷扰扰吵杂的人声不断传来。 昨夜三丘村击杀了三个隐形怪谲，直至天亮时才得知，莽牛村与隐腹村在有了防范的时候，击杀了五个隐形怪谲，可惜的是让一个隐形怪谲趁机逃了，幸运的是逃跑那个怪谲并没有掳走小孩。 在各自护卫队的督促下，费了一些时间，三个村子调整好，得以在朝阳初升时，开始继续前进。 今天是第三天，他们将会离开尺道，绵长的迁徙队伍将不得不踏入野外，横穿半个椰树坡，到达鸡尾江的那条尺道。 这对三个村子来说，离开尺道进入野外是他们第一次迁徙面临的考验。 一个弄不好，三个村子走不出来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天高气爽，周凡抬头看着远处显现出来的谲象。 这次谲象是一座火焰般的岩山，他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在三丘村中段骑着马来回跑动着，维持着迁徙队伍的秩序。 不用半个时辰，尺道终于到了尽头。 展现在人群面前的是一片辽阔的青草地。 三个村子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开始踏入青草地内。 车轮马羊以及人的脚印在茂密的草地上碾压出一条路。 队伍的行进速度刻意放慢很多。 护卫队的队员们谨慎警惕地看着四处。 即使是一眼望去，没有任何障碍物的草地，也很可能潜藏着什么危险。 「停！」最前方带着队员探索的皱深深策马回来大声喊道。 第235页 跟着他的队员们同样分开，朝着两边不停唿喊。 很快三丘村的迁徙队伍停了下来，三丘村一停，隐腹村与莽牛村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迁徙人们脸上露出惶惶之色，他们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周凡等人骑着马围着皱深深问。 「我们在前方发现了一片血草，茅老大人让我们停下来。」皱深深回答。 茅符师与皱深深一直带领数个队员在前面开路，既然让停下来，那说明前方肯定有事发生。 听到皱深深如此说，周凡他们几个武者都跟着皱深深骑马到了最前方，下了马后，茅符师正站在一片半腿高的血草前方。 血草通体血红，针形的叶片与三瓣血花。 黄符师瞄了一眼，脸色微变道：「是血腐草。」 「什么血腐草？」鲁魁愣了一下问。 「这是一种毒草，人要在其中走过，触碰了血腐草，体内的血液会被它转化为腐蚀血液，恐怕没有多久就会腐化成白骨，成为血腐草的养料。」黄符师沉声解释道，「这种毒草很棘手，我们只有绕开它。」 这血腐草只有半亩大，绕开它也不算什么难事，通知后面的两个村子说发现了血腐草，迁徙队伍开始作出调整，绕着血腐草前行。 绕开血腐草后，众人又小心前行半个时辰，期间遭到一些小怪谲的骚扰，都让他们轻松收拾掉。 很快人们视线能看到椰林的影子。 他们终于到达了椰树坡。 如果顺利，他们能在天黑前穿过椰树坡到达鸡尾江的那条尺道。 稍微辨认了一下方位，迁徙队伍走出了草地踏入了椰林，一排排高大的椰树，笔直没有枝干的木身有着一圈圈的木轮，在木的顶端散开深绿的大椰叶，大椰叶叠加起来如蘑菇又如伞，在伞状的叶片头部生长出一个个圆球般的椰果。 不过迁徙队伍没有採摘椰果的意思，他们更为焦急的是穿过这片椰林，到达他们要到的地方。 偶尔风吹来，椰林发出沙沙声。 蜿蜒漫长的队伍在椰林中穿行，椰树坡几乎全是椰树，地形又有些陡峭，这样的地方使得迁徙队伍行走起来有些吃力。 每次微风吹来，护卫队有一些队员负责抬头看向上方，在林木这种地方，很可能有怪谲从高处袭来。 直至正午，迁徙队伍停下来歇息一会，但没有再生火煮饭，只是吃了一点干粮就再度启程，这是早已经商议好的，在非尺道的野外他们不能待太久，要尽快进入尺道内。 迁徙队伍默默前行，这半天时间，椰林中偶尔会窜出一些奇特的怪谲，但在符师的准确辨认下，都是一些白游黑游级的怪谲，有些被护卫队杀死，有的则是逃走了。 逃走的怪谲，护卫队也没有再追下去，而是转身追上迁徙队伍。 椰林的风越来越大，抬头仰望，原本晴朗的天穹渐渐乌云密布起来。 护卫队的人脸色微变，这是要下雨了，而且看那铅云的厚度，这雨恐怕是不小的样子。 以前巡逻时最怕的就是下雨，在野外，遇到下雨对他们来说就是更为严峻的考验了。 三个村的符师迅速汇聚在一堆。 「不能再走了，我们要停下来避雨。」茅符师脸色冷峻说。 通常下雨有些特殊的怪谲会变得活跃起来，要是一旦下雨，在雨中前行，难以想像会遭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相比之下，停下来避雨虽然也会有危险，但比起在雨中前行会安全得多。 莽牛村宋符师低声咒骂了一句，他点了点头同意茅符师的建议。 其余的符师当然也不会反对。 符师们散开，通知自己村里的人。 迁徙队伍很快停了下来。 队伍停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将卫鼓立在泥地上，立好卫鼓后，其余的人开始散开，用刀将周围一棵棵椰树砍断。 砍断周围的椰树一来是为了避免危险，二来那些椰叶也能用来制成一些遮挡雨点的伞具。 天穹之上的乌云越来越密集，渐渐转成了黑云。 在天边的远处黑云上隐隐有着如蛇般的银白电光游走，风也变得狂了起来，吹得椰林沙沙作响。 周凡他们早已经将马系在椰木上，周凡走向爹娘他们，又小声叮嘱了他们几句，他拍了拍瘦猴的肩头小声道：「小心一点，尤其是脚下，要是有事应付不了大声叫我。」 瘦猴脸色严肃点点头，他已经将寒骨白棍插在泥土上，缩在袖子里的右手捏着小焰符。 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上泼洒下来。 第199章 钻口 豆大的雨点在乌黑的天幕上朝大地泼洒下来，就似垂挂的珠帘。 雨点砸在椰林上，散作噼噼啪啪的打叶声。 周凡已经披上蓑衣，戴上斗笠。 他在巡逻时，瞄了一眼爹娘那边，发现爹娘他们都取出了雨具遮雨，其中不仅仅是瘦猴变得警惕起来，周一木、张木匠、大柳他们拿木棍的拿木棍，拿柴刀的拿柴刀，甚至就连小柳都拔出了她腰间的那柄短刃。 她手中的短刃黑铁色泽，前段尖锐，连柄约八寸。 吃饭的时候，周凡曾经问过这柄尖锐短刃的来歷，这是她家的杀猪放血刀…… 大柳家里祖传三代宰猪为生，这刀都不知宰了多少头牲畜，染了多少血，听说早已经染上了一丝凶气，大柳交给她防身用，这刀就似瘦猴的那根寒骨白棍，对怪谲都有一定的作用。 第236页 不仅仅是爹娘他们在雨中警惕起来，村里的其他家户也纷纷取起了防身的东西，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人大多会准备一些防身的东西来对付怪谲。 他们或许不如护卫队的普通队员，但也算不上手无寸铁之辈。 在雨中的三个村子不再是长蛇型，而是围成了三角状，周遭的椰林都被他们砍伐掉，在密集椰林中腾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在村子最外围的是三村的护卫队。 暴雨如注，狂风吹得雨中的椰木晃动起来，椰叶狂舞如鬼爪。 更高的天穹上，银白的电蛇在黑云中游走，时不时散发出轰鸣的雷响声。 周凡抓了抓头上的斗笠，他的心情似不少人一样，沉重而又紧张，雨这么大，也不知道要下多久，要是一直下一两个时辰，那他们今天势必难以赶到鸡尾江的尺道。 在非尺道的野外过夜……那还不如冒雨冒着危险前进了。 天黑沉沉的，雨点越来越大，就似白幕垂下来，雨滴顺着椰木滑落而下。 脚下已经有浅水蔓延流过，被系在椰木旁的牛马驴骡都是在雨中不安地时不时踢腿或打个响鼻。 不远处的老王头已经带着狗群躲入了简陋的椰棚里面，周凡让老兄也过去避雨了。 眼前的一切都因为白雾般的雨水变得有些模煳起来。 周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他还是努力看清四周，看得更远，留意着天上脚下，上次被囚生泥附身的教训可是很为深刻。 与周凡类似的还有皱深深鲁魁他们，他们都很明白雨天的可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怪谲就潜了过来。 但老王头的狗往往比人还要嗅觉敏锐，在老兄的带领下，狗群奔了出来，不断狂吠了起来。 三个村子的护卫队听着狗群在暴雨中的吠声，都是心中一惊，这些狗在旅途中早已经证明它们的作用，尤其是老兄为主的那几头，它们很多时候都能嗅到怪谲的到来。 不少人都紧握着兵器，贴上了符箓，看着四面八方。 可是白茫茫的雨幕下，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看到了椰木上的叶片抖动，偶尔会有着椰叶椰果被狂风吹得脱落下来，砸在地上的椰果部分没有碎裂，而是在地上滚动着。 因为略陡的椰树坡的关系，有些椰果还朝周凡这边滚来，在暴雨之下，这幕看似很寻常，可是又有些不寻常，这次滚来的就有五六个。 狗群还在狂吠不已，老兄走到了他脚边，对着那些滚落的椰果吼叫。 周凡眼神微凝，他扫视向四周，不仅仅是他这边，其他处也不断有椰果滚来，有些地方还是逆坡而上。 「小心地上的椰子！」周凡骤然大喝了一声。 可是雨声甚大，他这声喊未必能传得多远。 滚来的椰果到了守护队跟前，发出啪的声音裂成两半，每个椰果都有拳头大的黑影从地上弹起，向不少人的脸部袭去。 周凡脸色微冷，呛的一声星霜锈刀疾噼而出，深红的焰锋将攻向他的一团黑影噼成了两团。 落在雨地上被作两半的合起来似是一团黑色的圆球，圆球有着三个指节般的细长爪子。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周凡这样迅疾的反应，有好些护卫队队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那团圆球抓住了他们的脸，三只细长的爪子将他们紧闭的嘴扒开，然后顺着他们的嘴钻了进去，这些圆球的身体可以像橡胶一样伸缩。 那些护卫队队员不断掐住自己的脖子，似乎很为难受，他们想将圆球吐出来，但圆球已经顺着脖子滑落下去。 周凡看到这幕心中微冷，又有两个这样的圆球朝他的脸弹来，周凡右腕微抖，锈刀就好似一分为二，将这两个圆球噼成两半。 黄符师他们都迅疾解决了藏在椰子里的奇特怪谲，但还是不可避免有些椰果滑入了人群中，破开的椰果中弹出一个个黑色的圆球，有些还快速钻进了村民的口中。 周凡他们眼瞳微微收缩，瞬间将可以杀死的圆球怪谲都杀死了，麻烦的是钻入一些人体内的怪谲。 「这是黑游钻口虫。」附近的黄符师冷声喊道，他也没想到这些钻口虫会藏在椰果之内，「他们已经没救了。」 钻口虫一旦钻入能瞬间摧毁人的性命，从而寄生在这具尸体上。 黄符师这话刚说完，那些被钻口虫钻入去的队员和村民的口鼻间有血不断喷吐而出，他们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细筋。 雨中村民们恐惧着连连后退。 护卫队的人将这些被钻口虫寄生的队员和村民围了起来，三个村子加起来一共有十四人。 「他们救不回了，给他们一个痛快。」狄符师脸露悲戚挥剑斩去。 护卫队队员也同样沉默着挥起手中的兵器，斩在这些遭到寄生的人身上，将他们杀死的同时，还利用符箓的力量将那些寄生的钻口虫杀死。 鲜红的血从地上流淌而出，与雨水混杂在一起。 这些人的亲人阖上眼忍不住哭泣了出来。 只是人们还来不及太悲伤，狗群又吠叫了起来。 椰林间有着一个个黑影从两三丈的雨空中向着人群疾飞而来。 第200章 雨血蛾 「小心，是飞行怪谲！」黄符师暴喝出声。 每个人心中皆是一凛，这些飞行在空中的怪谲最难对付。 第237页 鲁魁等擅长弓箭功夫的队员立即解下背着的长弓，搭上了缠绕小焰符的箭矢。 雨小上了一些。 那些空中飞行的怪谲甚是快速，眨眼间，它们朝人群俯冲而来。 直至近前，上百之数的飞行怪谲模样才清晰可见。 这些怪谲有些像人，有着干瘦的四肢，但干瘪而瘦骨嶙嶙的棕黄皱褶身躯，让它们看上去似干尸，细小的红眼，额头上有着一对昆虫一样的触角，在它们的背后还有着一对蝴蝶般的棕色鳞粉翅膀。 咻咻！ 这时再也顾不了节省符箓，数十支火焰箭矢疾射而出，将十来个怪谲射穿，那些怪谲发出尖锐的叫声砸落在地上。 但更多的怪谲已经沖了下来。 周凡握着的刀已经朝着其中一头朝他飞来的怪谲噼去。 哗啦一下，这头怪谲被他噼成两段。 「小心，是黑游雨血蛾群，它们是吸血类怪谲。」茅符师厉叫着提醒道。 一头大水牛被一只飞扑的雨血蛾伸出四肢捉上了高空，这雨血蛾看起来很瘦，但力气却巨大得吓人，它轻而易举就捉起了体型比它庞大几倍的牛。 瞬间有着五六只雨血蛾如幻影般飞扑过去，扎在了牛身上。 这堆雨血蛾张开口，它们口中弹出细长尖锐的肉刺，鲜红的肉刺中空，这是它们的口器。 随着噗噗声响起，雨血蛾的口器刺进了牛的身躯。 这头大水牛发出哞哞的叫声，庞大的牛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瘦下去，反而是这五六只雨血蛾干瘪的身躯鼓胀起来，它们的身躯就像灌满水的水袋，那双翅膀更是遽然展开，它们发出刺耳而兴奋的尖叫。 周凡已经来不及细看，他看见在空中飞掠的雨血蛾向着爹娘那边俯冲了过去，他疾奔了起来。 瘦猴发出一声大喝，他单手挥舞着贴有小焰符的寒骨白棍朝飞俯而来的那头雨血蛾砸去。 嘭的一声，棍棒砸中雨血蛾的脑袋，将它的脑袋直接敲碎。 周凡见此停下脚步，一个转身快走挥刀，将一头已经捉起一个男子的雨血蛾四肢斩落。 黑色的血水洒落在空中，这头雨血腾空飞起，它还悍然朝周凡扑来。 锈刀一挥，就将它噼成了两半。 周凡在斩杀这些雨血蛾时，还留了一部分心思在爹娘那边，见瘦猴应对得很好，他才放心下去。 雨继续下着，临时营地已经变得乱糟糟的，空中盘旋着的雨血蛾群时不时飞掠下来，将牛马骡驴人捉向空中吸血。 它们眼中似乎只有血食，发出飢饿的嘶鸣声，以最快的速度降落扑食或闪躲攻击。 护卫队的队员和武者们靠着利箭与手中的刀剑与雨血蛾群搏杀，不断有着雨血蛾被人斩落在地上，有的斩落落地还没死的很快会被补刀杀死。 普通的人群们只能集成一堆，用手中的武器来驱赶雨血蛾，但也难以倖免，有人被捉上空中，吸食成一具干尸掉落下来。 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怒喝声以及雨血蛾发出的尖叫声与雨水落下的声音全部混杂在一起。 场面完全乱成一团。 周凡噼死一头朝他俯扑而来的雨血蛾后，他觉得这样不行，又看了一下四周，看着人群边缘散落被砍伐下来的那些椰木，他瞬间有了主意。 他一边噼斩着一边冲到皱深深身边。 皱深深正以手中的利剑将一头雨血蛾撕裂开，有着数头朝他俯冲着，这些雨血蛾的飞行速度很快，有些在剑斩下来之前就转向避开了。 「你过来帮我忙。」周凡朝皱深深喊了一声，就沖向营地边缘。 皱深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周凡走到边缘的角落，他收起了星霜锈刀，双臂瞬间变得碳红鼓胀起来，在雨点的淋洒下，白雾从碳臂上蒸腾而起。 皱深深看着周凡的动作很为不解，他一剑挥斩而出，替周凡逼走了一头俯冲下来的雨血蛾。 周凡已经抄起两根椰木，然后他那鼓胀起来的双臂将三四丈长的椰木朝空中抛投。 嘭嘭两声爆响，巨大力气投掷下，两根椰木以难以想像的速度疾射而出，只能隐隐看见木影在空中抖动，眨眼间就贯穿了六七个雨血蛾！ 椰木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连飞行速度极快的雨血蛾都难以躲避，即使没有附上任何的符箓，但在巨大力气灌注下，椰木轻易就能将这些雨血蛾穿透或碾压成碎末。 这也就只有周凡这样一倍爆发四万斤力气才能做到。 周凡见有效，他又抄起两根椰木抛射而出，椰木穿过雨幕穿透雨血蛾群，又是六七个雨血蛾被杀死，黑红色的血雨伴随肉沫挥洒而下。 空中雨血蛾群一阵慌乱，全部往上高高飞起数丈。 皱深深眼瞪大了，这个怪胎，不过他很快来不及多想，因为有雨血蛾发现了周凡的破坏力，朝这边疾沖而来。 皱深深连忙挥剑斩向这些雨血蛾。 「非护卫队全部往中间靠然后都给我蹲下！」黄符师愣了一下大喝一声道。 稍显混乱的人群连忙往中间靠拢，莽牛村与隐腹村的同样如此喊。 人群聚集在一起，那些天空盘旋着的雨血蛾也是因此缩小活动空间，向下俯冲捕捉。 但人群聚近趴下，便于护卫队队员保护。 数位符师甚至抛出三四颗附有爆焰符的铁丸，在空中不断炸开。 第238页 周凡又不断抛射一根根椰木，击杀雨血蛾。 霎时间，雨血蛾化作一层层不成形碎肉残躯掉落下来。 最终雨血蛾群在抛下成百具同伴的尸首之后，还有数十头已经吸饱血身体鼓起的雨血蛾齐齐发出一声嘶鸣，然后开始畏惧地飞离营地。 它们吸饱血后恢復了一些理智，选择了撤退。 鲁魁这些弓箭手们见雨血蛾群想撤退，都纷纷射出箭矢。 只是可惜它们吃饱的身躯看似笨拙，却是很为敏捷，大多避开了这些箭矢。 只有一头雨血蛾不慎被箭雨射中，它的身体炸裂开来，它原先吸入体内的红色鲜血洒落开来。 就在鲁魁他们嘆气收起弓箭的时候，椰木继续悍然穿透飞行的雨血蛾群，它们难以避开以巨大力量抛射过来的椰木，瞬间有三个雨血蛾被椰木穿透杀死，摔落在地上。 周凡一手抄起一根椰木，朝着雨血蛾群飞奔而去。 第二根椰木再次抛射而出。 巨大力量的支援下，椰木再度贯穿而去，瞬间又穿杀两个吸饱血的雨血蛾！ 剩下的雨血蛾慌了，它们发出一声嘶鸣，骤然向高处飞起。 周凡第三根椰木抛射而出，只是这次再也射不中飞上高空的雨血蛾。 周凡只能一脸遗憾停下了脚步。 他手脚恢復原状转身走回。 鲁魁他们一脸疲惫摇了摇头，不是对周凡失望，而是临时营地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事实上要不是有周凡首先用椰木击杀雨血蛾，他们的损伤将会难以计量。 但就是这短短时间，损失依然不小。 毕竟雨血蛾每一头都有着黑游的实力，而且它们还是一群。 雨渐渐由大转小，雨中的人们没有机会多想，他们开始奔走着帮忙救援受伤的人。 有些是被雨血蛾抓伤的，有些是被雨血蛾捉上低空，拼命挣扎掉落掉伤的。 人群中心有好几个年纪太大的老人受到这种惊吓，晕了过去。 死去的人牛马驴就更多了，老王头的狗群也死了一只狗他正蹲在那只狗的身旁，狗群同样围着它们死去的同伴，发出了低呜声。 营地时不时传来低沉压抑的哭声，那是这次失去亲人的人在哭。 周凡听着这些哭声，他过去与爹娘说了几句话，一旁的小柳脸色有些发白，她还是第一次目睹这样血腥的场面。 周凡转身走向聚集起来的武者们。 接下来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第201章 鸡尾江畔 雨已歇，椰树坡的空气中瀰漫着潮湿，隐隐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薄薄的清澈水流从微陡坡地流淌而下。 死亡人数很快被统计出来，钻口虫与雨血蛾的袭击下，三个村子一共死了六十七人。 听到这个统计，三村武者符师们都是沉默了起来。 「只是死了这么少的人，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隐腹村的刘符师揉了揉蹙结的眉心道，「这次还得多亏周队长。」 刘符师说到这里看向了周凡，他眼里带着惊奇之色，能将椰木抛射出这样的杀伤力，这爆发力气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 其余人也都是看向了周凡，他们与刘符师的想法差不多。 要不是有周凡抛射椰木向雨血蛾反击，让那些雨血蛾群忌惮给了他们喘息之机，后果会更加严重。 周凡的强大超出他们的想像。 「这是我的本分。」周凡脸色平静道。 「既然雨停了，那赶紧收拾一下上路，别在这里耽搁下去。」黄符师开口说道。 其余人纷纷点头应了下去。 这场雨已经耽搁了迁徙队伍不少的时间，再这样下去，天黑前就无法到达鸡尾江畔的尺道，到时他们恐怕就需要在非尺道野外过夜了。 没有人愿意在非尺道的野外过夜，风险太大了。 为了尽早出发，死去的人只能就地掩埋起来，草草祭奠一番，就启程出发了。 迁徙队继续在椰林中穿行，有些牛马驴被雨血蛾杀死，那些马车或驴就只能靠着人力来推拉，但幸好人力足够多，并没有阻缓前行的速度。 真正麻烦的是护卫队死去的队员，死去的人中有十几个是三村的护卫队队员，队员的缺乏，使得符师武者们只能在村民中继续强制徵召年轻力壮的村民加入护卫队。 但这些人没有经受过训练，在匆促间，他们也就只能做着一些维护秩序的简单工作。 空山新雨后，天上乌云散去，炎日重现，坡地上枯黄的椰叶、杂草上积聚的水珠被金光线映得晶莹剔透。 处处瀰漫着清新的气息，迁徙队伍低沉压抑的气氛也被这雨后新景沖淡了些许。 为了赶路，迁徙人群的前进速度不得不加快了很多，他们终于在夕阳西下之时，穿过了半个椰树坡，又继续在草地前行，不久他们就看到了远处有着一条不过三丈宽绵延而下的江流。 江流再回来数十米处有着一条赤黑的小道伴随着它蜿蜒而下，小道不过五尺宽，铺垫着黑色的碎石。 黑色的碎石是黑阳石尺道，那条江流自然是鸡尾江。 他们终于到了，不少人脸上难得露出了微笑，他们算是渡过野外的第一个难关。 迁徙队伍踏入尺道，人们感觉到安全的感觉回来了。 第239页 迁徙队伍在这尺道的首端又或者说是尾端，停顿下来扎营。 三村的卫鼓立在土地上一刻，首先是符师们去检测此处江水，确认没问题之后，三村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噼柴挑水…… 炊烟冉冉升起，营地变得热闹而生机勃勃。 周凡带着一支护卫队四处巡逻，静静看着这幕，他知道人们并不是这么快就忘记了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悲伤的事，而是将它们隐藏在心底。 等到可以开饭时，小柳跑来叫周凡，她脸上已经恢復了笑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了。 饭后，武者们都趁着这余暇聚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路程。 「明天再走一天我们就能把这条尺道走完，明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后天的白毛草地！」莽牛村的张符师开口说道。 过了明天，他们就再度要踏足没有尺道的野外，只要过了白毛草地，那里将会有一条尺道能通往他们要到的焚谷地！ 「白毛草地应该问题不大，我之前与人走过几次那地方，并没有什么太厉害的怪谲生活在那个地方。」隐腹村的狄符师想了一下道。 狄符师口中厉害的怪谲是指血游以上的怪谲，白游黑游的种类太多，野外行走根本不会考虑白游黑游，因为什么地方都可能碰上白游或黑游。 血游以上的怪谲有些喜欢四处乱窜，但也有喜欢占据一地，用作它私自的领域，要是有人或强大的怪谲入侵它的领域，那必定会发生战斗，直至有一方遭到驱逐或被杀死为止。 人在野外的行走路线就是刻意避开那些可能被怪谲当作领域的地带，迁徙队伍的迁徙同样如此。 「白毛草地我们之中最近去过的是宋兄，但那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谁也不敢担保那地方这段时间会不会被某个怪谲占领了。」隐腹村张符师摇了摇头。 「只能先去看看了，要是有棘手对付不了的怪谲占领了那个地方，那我们就只能绕路了。」 「要想绕开白毛草地，从另一条尺道前进，那又要多一天的时间。」 众人纷纷议论着，大多是符师们在说，周凡这些低丘原的武者们偶尔插口说上几句。 待再次确认路线后，武者们就各自分开，回了自己村子，准备过夜的事。 夕日向群峰坠落，四处都变得昏红起来。 周凡刚回到了营地，小柳就找到了他，细长柳眉下那双黑眸看着周凡。 「有什么事吗？」周凡见她没开口，就自己开口问了起来。 「可以陪我走走吗？」小柳轻声道，「很快的，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走着，卫鼓覆盖的范围足够大，又有他跟着，就算离营地远一些，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每次单独对着小柳，他心中的情绪都很为复杂，那些往事好似浮光掠影般，看似离他远去，但又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他。 小柳最终在鸡尾江畔一丈外停下了脚步。 昏红的光线将她的脸映得有些孤单。 周凡站住了脚，陪她看着平滑的江面。 老兄看了他们一眼，默默低头慢吞吞咬着边上的青草，它吃草叶不是喜欢，而是为了清胃，世上总有些不喜欢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阿凡，我今天很害怕。」直至残阳变得血红，小柳才开口说，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小柳直视着被残阳染红的江面，那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小巧的鼻尖有些通红，她抽噎了几下，用手不断抹眼泪。 周凡沉默着没有回应，他只需要做一个听众，听着小柳倾述着心中的害怕，她只是一个连村子都没踏出过的少女，平素纵然听闻怪谲的可怕，但有些事没有亲眼见过，是无法理解其残酷。 直至眼泪不再落下，她才低声道：「回去了。」 周凡笑着嗯了一声。 小柳或许是怕家中爹娘担心，她走得很急，很快就能看到营地。 这时小柳驻足转身看着周凡，残阳将他的脸照成了橙红色，那张脸显得有些坚毅，自从他伤好了之后，真的变化很大，她都快认不出他了。 在最后一缕残阳下，她的柳眉微弯，绽放出极美地笑道：「阿凡，等到了新的村子，我偷我爹藏起来的甜酒给你喝。」 小柳说完不等周凡应话就快步走了。 周凡怔了怔，他有些不懂为什么突然说要请他喝甜酒，他没有多想转身巡逻去了。 夜已临，在江边不远处扎营，护卫队们警惕的自然是鸡尾江。 周凡值守上半夜，上半夜一直平安无事，换值后，他找个安静的地方饮下一口冷焰酒修习炎阳气后才继续歇息睡觉。 灰河空间。 出现在熟悉的船上第一时间，周凡就搜寻着雾的身影。 他想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少条灰虫了，今天他击杀的钻口虫与雨血蛾至少有四十多个，这些都是黑游级别的怪谲，那他应该积累了不少的灰虫。 可是雾不在，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叫雾出来。 在外面那种环境下，他既不可能钓鱼，也不可能与雾换取抗击段功法，换了他也没时间修炼，只能等到了焚谷地才能考虑这些事了。 如果只是为了看看灰虫数就将雾叫出来，很可能会惹怒他。 第240页 周凡只能拿起地上的重刀继续修炼，他的力气达到两万斤后，这柄重刀自然也相应被加重了。 不过他这段时间修炼之下，感觉到自己的基础刀术似乎陷入了停滞之中，进展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迅勐。 但基础刀术的修炼终究是水磨工夫的事，周凡收敛心神，手中的重刀一刀刀挥了出去。 等听到外面吵嚷的声音后，他才脱离灰河空间。 清晨营地从安静变得喧闹。 这一夜平安无事，只有几个零散的黑游怪谲尝试冲击营地，在武者的带领下，顺利出手剿灭掉了。 经过一段短暂喧闹混乱的时间后，迁徙队伍才整顿完，开始了第四天的路途。 即使知道尺道上遇到的危险会小很多，但护卫队依然保持着应有的警惕，毕竟他们还在野外。 直至下午的时候，护卫队就有人发现不远处的鸡尾江冒起了一阵阵寒气。 第202章 笑面隼 寒白的雾气升起，鸡尾江上渐渐多了一层霜雪般的薄冰层。 护卫队不少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不用理会，是寒大人打了个喷嚏。」符师们笑着让护卫队放松，「继续前进即可。」 寒大人？ 「原来这就是寒大人打喷嚏。」鲁魁松了口气，将长矛上的符箓解了下来。 周凡则是怔了怔，他连忙向鲁魁请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鲁魁笑道：「别说我，恐怕就算是老大人们也不知道寒大人是什么样的存在，故老相传，说我们大魏朝最大的河流魏沧江源头居住着一位寒大人。」 「听说这位大人大多在沉睡，有时候他打个喷嚏，魏沧江的分支河流都会有不少会被冻结住的，鸡尾江就是其中一条分支，出现这种现象很为正常，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距离低丘原最近的是长河林那条分支，可是没有事谁也不会跑到野外的长河林去，鲁魁说他没有见过是很正常的事。 周凡愣了一下道：「那这位寒大人究竟是人还是传说中的什么奇特存在……」 鲁魁摇头打断道：「这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寒大人的存在也只是大魏朝传出来的谣言。」 说话间，鸡尾江那层薄冰在炎日的灼晒下已经消融开，这一幕就好似没有出现过一样。 看得周凡啧啧称奇，要是远在千万里外的魏沧江源头上真的住着一个奇异生灵，而他打了个喷嚏都能影响到这里的鸡尾江，那他又该强大到什么地步？ 正骑着马回来的皱深深听到周凡两人的交谈，他也听过寒大人的传闻，只是冷着脸道：「肯定是假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寒大人打个喷嚏就能影响到蛮南的支流，那他放个屁岂不是整个大魏朝都天翻地覆了？」 鲁魁与周凡都僵住了脸，一时久久无言。 整整一天过去，行走在鸡尾江畔尺道的迁徙队伍再度到达了尺道的尽头。 这一天除开寥寥几个怪谲不知死活冲击队伍外，显得很为宁静。 关键还是要看踏入白毛草地的明天。 只要明天能安然穿过白毛草地，那这次三村迁徙就等同完满完成了。 不过上次横穿没有尺道的椰树坡，遭受的损失还是让护卫队的心情显得有些压抑沉重。 「放心，我观今夜天色清朗无云，明天也不会下雨的，只要不下雨，就不会再出现椰树坡那样的事。」隐腹村的狄符师开口安慰道。 「狄兄，夏季雨无常，你也不会夜观天象，就别安慰人了。」莽牛村的宋符师冷着脸戳穿道。 狄符师讪笑了数声，不敢再说下去。 「我们还是要提防下雨这种情况的发生。」隐腹村的刘符师脸色凝重说。 众人开口议论纷纷，就明天可能发生的情况提出一些应对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武者们才分开，回了各自村子的营地。 「希望明天能顺顺利利的。」在往回走的时候，黄符师低声自语了一句。 周凡他们只是默默听着，但谁不是这样希望的呢？ 一夜转瞬即过。 迁徙队伍在经过清晨的一阵忙乱后，终于启程，走出了尺道，仅仅是半个时辰，就踏入了白毛草地的范围。 白毛草地生长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白毛草，成熟的白毛草草秆直立约半腿高，在顶端是一穗穗的柱状白毛，这些琐碎的白毛好似羽绒一般细，短而柔软。 微风轻轻吹拂，草秆结着的白毛脱落，随风飘扬，就像空中洒落白色的细雪。 看起来很美，但这种白毛草却没有任何的食草动物去吃它，不是因为它有毒，而是它有着锯齿状的叶子，这种叶子会很容易划破动物的口舌，这也是它能在这片地域肆意生长的原因所在。 迁徙队伍小心而谨慎踏入了白毛草地之内。 护卫队在向着四处张望，尤其是高过膝盖的脚下，最容易被体型细小的怪谲窜过来攻击迁徙队伍。 在白毛草地走了小半个时辰，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这时不时随风飞扬的白毛，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处在三丘村中段位置的周凡拍了拍头上粘着的白色细毛，他看着左臂上的禁邪符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们已经走了这么一小会，按照预定计划，要是这里存在着占据这地的怪谲，那早就对他们这些入侵者有所行动才对，现在看来，这里并没有强大的怪谲将这里当作领地。 第241页 这一望无际的白毛草地显然也不是什么理想的居所。 不少人都抱着与周凡类似的想法。 「你们看天上那是什么？」护卫队中忽而有人大声喊叫了起来。 周凡连忙抬头仰望，在如蓝瓷般的天穹下，有着十三只飞禽朝这边飞来，它们如寻常的鹰隼般大小。 护卫队的鲁魁等人纷纷解下长弓，搭上了铁箭，他们担心是类似雨血蛾这样的飞行怪谲。 不过这十三只飞禽只是在人群中盘旋着，它们渐渐降低一定的高度，但并没有俯冲之势。 在它们降低高度后，周凡他们才得以看清这些飞禽的模样，这飞禽通体黑羽，看起来与鹰那般大，它们的头部却是酷似人面，那人面有着完整眼耳口鼻，那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笑一样。 一些村民脸上露出了惧意。 「是笑面隼！」不远处的茅符师眼瞳收缩着大声喊道。 笑面隼是一种白游，这种白游怪谲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但这是一种可以驯服的怪谲，有些特殊的军队会专门饲养笑面隼用作侦查之用。 只不过这附近不可能出现军队，那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上盘旋着的笑面隼发出怪异好似人一样的笑声，然后朝着来的南边飞去。 「全都停下来！」黄茅两位符师对望一眼，立刻吩咐了下去。 而他们则是骑上马，奔向后方的隐腹村与莽牛村。 周凡他们也是连忙跟上黄茅两位符师。 正当三村武者聚在一起的时候。 地面隐隐震颤了起来，南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这是有着大群什么的东西正朝这边冲来。 所有武者脸色大变，他们毫不犹豫分散开，回到了各自的村子，一边大声急喊道：「扎营，解下卫鼓。」 第203章 人腿盗 要是真的有怪谲群冲来，那他们只能解下卫鼓，抗击着可能存在的血游以上的怪谲。 周凡与鲁魁的马像箭一般冲出，两人很快就奔到了队伍最前方卫鼓的车前。 周凡两人收缰勒马，他们从马上跃下，一人一手将卫鼓扛了下来，座在地上，这时候也顾不得挖坑了。 卫鼓只要与地面接触，就能发生它的防护作用。 轰隆隆的踏地声越来越近，护卫队的人都拔出了兵器，并贴上了符箓。 他们的视线都投向了南边。 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是马群，数百的马群蔓过白毛草地，就像白色的浪潮涌上岸石，声势惊人之极，白毛草被冲击得飞起漫天白毛雪。 护卫队第一时间沖在了前方，周凡与鲁魁让人守着卫鼓，他们也沖了出去。 「盾符！」鲁魁大声喊道。 护卫队取出一道道黄纸符箓贴在自己的兵器上，兵器插在地上，与人同高的长方土黄光盾以兵器为中心散开。 莽牛村、隐腹村同样是这样的措施。 一百多名护卫队队员组成了盾阵，要是马群真的冲击过来，这就是他们的防线！ 疾沖的马群最终在三十丈外停了下来，停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全是枯瘦的白马，瘦骨嶙嶙，赤黑的马腿粗壮如象腿，马身覆着沉重的黑铁甲冑，它们的眼瞳散发血红的光芒。 黄茅两位符师脸色遽然难看起来，这是死魂马，这马是由一种死魂虫的黑游寄生转化而来。 让他们脸色难看的不仅仅是死魂马，而是坐在马背上那些身上披着黑袍的人。 如果只是看黑袍他们或许认不出这些人，但马脖子上悬挂着一条或两条甚至三条腊干的人腿，从大腿到小腿到脚掌，完整风干的人腿！ 死魂马群背上的人发出了呜呜声。 呜呜声在白毛草地扩散开来。 护卫队队员有些不知所措。 「是人腿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白毛草地？」黄符师咬牙切齿低声道。 周凡与鲁魁他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听过人腿盗。 鲁魁去过天凉里，但每次都是去了就回来，从来没有在外游走的他比起周凡他们，对天凉里的认知也多不了多少。 呜呜声很快停止下来。 马群之中有着一人骑着一匹马缓缓踱步而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鲁魁连忙对着身边的黄符师急声问。 「他是想和我们谈判。」黄符师已经骑着马缓缓走出。 隐腹村、莽牛村皆是如此，各有一个符师骑着马朝人腿盗那边而去。 「茅老大人，这人腿盗究竟是怎么回事？」鲁魁沉声问了出来，他们这些人对敌人还一无所知。 周凡与皱深深同样看向茅符师，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茅符师看着三位符师骑着马向那人腿盗而去的背影，他头也不回道：「人腿盗原先是人，为了得到力量现在已经堕落为怪谲，为人所不容。」 周凡怔了怔，他有些不解，「人还可以化为怪谲？」 鲁魁与皱深深则是脸色微变了起来。 茅符师近乎自言自语道：「当然可以，人腿盗不仅在天凉里，在大魏朝各地都有出现过，大多是走投无路的囚犯，他们作恶多端，被逼得逃向野外沦为野贼，但人在野外难以生存。」 「这些逃向野外的逃犯很少有长命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种奇特的咒术在这些野外野贼之中流传开来，只要以这种咒怨起誓，再吞下辅助的药液，就算是普通的野贼也能获得类似武者的强大力量，从而使得他们能继续在野外生存下去。」 第242页 茅符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铁青着脸道：「但这种获得的力量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们终生只能以吃人腿为生，不能吃任何食物，否则就似中了剧毒一般，身体迅速腐烂死去。」 「所以他们才被称作人腿盗，这样的人自然不能算作是人了！」 周凡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种事对他有些难以理解，但显然茅符师不是说笑的，以吃人腿为生的人腿盗，自然难以再被人所容纳。 人腿盗可以说是为了生存下去，已经抛弃了人的身份。 在远处，三丘村的黄符师、隐腹村的狄符师、莽牛村的张符师，他们三人正冷冷看着这个人腿盗。 死魂马那血色的眼瞳显得有些呆滞，但三位符师都清楚知道，死魂马冲击起来有多么的恐怖，是普通战马的三倍冲击力。 大魏朝军队曾经尝试征服死魂马，但死魂马内寄生的死魂虫只会驯服于怪谲，人无法征服这种死魂马。 人腿盗却可以做到，这也是人腿盗已经算不上人的一个证明。 那名人腿盗将黑袍的连衣帽掀开，露出了他的脸，他的脸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深眼窝里的瞳仁也带着一点血色，他扫视着三位符师缓缓道：「你们有四千人，留下一千条人腿就可以离开这里。」 一千条人腿那就是五百个人，五百个人突然没了双腿，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你算什么东西，识相就快离开这里，否则天凉里必定会围剿你们！」隐腹村的狄符师冷声喝道。 这人只是轻笑出声：「说得好似天凉里仪鸾司没有围剿过我们一样，只是他们能杀死我们吗？」 三个符师皆是脸上露出怒色，这些人腿盗本来就是人转化而来，他们不是那些没有智慧的怪谲，与人魅智慧相当，但又不能说是人魅。 就似他所说的那样，天凉里仪鸾司发现人腿盗踪迹后，已经组织过好几次围剿，却每次都被他们借着死魂马来去如风一般逃走了。 如此数次之后，仪鸾司只能放弃围剿人腿盗的想法。 低丘原距离这里甚远，人烟稀少，人腿盗也没有到达过低丘原，他们只是在一些人流密集的地方掠食，踪影不定，但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上了人腿盗。 「要牛马驴骡我们都可以给你们，但人腿不行！」莽牛村的张符师沉着脸道。 对方势大，要是能不起冲突那就尽量不起。 这名人腿盗轻笑了笑，「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只能吃人腿，别说牛马驴骡对我们没用，就算是金银财宝我们都不需要，我们只要人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冷冷道：「我们不要老人腿，肉质太差，小孩的腿也不要，肉太少吃不饱肚子，其余的都可以接受！」 第204章 离开的代价 这名过来谈判的人腿盗话语之间嚣张之极，似乎笃定三个村子会屈服。 「不可能，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黄符师冷着脸道。 「同归于尽？」人腿盗冷笑了一声，「我们有三百人，而且还骑着死魂马，你们能受得住我们多少次的死魂马冲锋？死的只会是你们。」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还不杀过来？」莽牛村张符师鬚髮俱张，冷冷看着人腿盗。 如果真的有把握不付出任何代价，这些心性残酷的人腿盗就不会来跟他们谈判了，谁也不是傻子！ 这名人腿盗那张苍白的眉头皱了起来，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我承认你们有一定的防护实力，但我们过来之前就对你们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 黄符师三人皆是怔了一下。 人腿盗看着他们三人脸上的表情嗤笑了一声：「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三丘村……莽牛村……还有隐腹村。」 「谁告诉你的？」黄符师脸色沉了下去。 「这个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低丘原出现了不可知级彩衣体，那里的三个村子肯定会搬迁的。」人腿盗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解释说。 「不对，你们或许能猜到我们的行进路线，但彩衣体的事情只有仪鸾司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隐腹村狄符师喝问道。 人腿盗只是眉头皱了皱，「这个不能告诉你们，我们当然有我们的信息渠道，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对你们了如指掌！」 信息渠道？黄符师三人心里微冷，天凉里仪鸾司有人与这些人腿盗有联繫，甚至之前的剿匪失败也是因为有人出卖信息！ 「对你们的实力我们当然很为了解，如果我们想将你们全部留下来，有信心只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并不会因此伤筋动骨，更别说同归于尽了。」 「我们之所以不这样做，是因为我们毕竟是人类，所以我们只需要足够的食物，就放你们离开，我们得到需要的食物，你们能保命，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这名人腿盗摊开了手一脸温和说。 「做梦！」隐腹村的狄符师怒不可遏说。 人腿盗对于狄符师愤怒的拒绝，脸上不为所动，他看了一眼远处的迁徙队脸色平静道：「不用这么着急拒绝我们的提议，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再给我们答覆，要不然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黄符师忽而道：「好，那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张符师与狄符师愣了一下，不过他们很快明白过来，这样做能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243页 「瞧，还是有聪明人的。」人腿盗笑着看向黄符师，他吹了声口哨，座下的死魂马调转了身。 他侧身看向黄符师三人道：「半炷香时间，别想逃跑，你们逃不过我们的死魂马。」 他用脚夹了下瘦骨马背，死魂马就载着他飞奔回去。 他回去，人腿盗们都发出了呜呜吼叫声。 「走，我们回去再说。」黄符师低声说道。 三位符师向着迁徙队阵地而去。 那名与黄符师三人谈判的人腿盗一脸轻松回来，他身下的马很为灵活悬在中间，他收敛起脸上那乖张神色，低头对最前面中间那身材如熊一般的男子恭敬说：「他们已经答应考虑一下。」 「做得好，十三。」那高大的男子仰起头，露出了他的脸，他的半张脸被烧焦，焦黑的烂肉看起来很为噁心，他的声音沙哑而带着独特的磁性。 名为十三的男子有些疑惑道：「老大，似这种货色，真的只收一千条人腿就放过他们吗？」 成为人腿盗后，食量很小，每天只需咬一小口人腿就能存活下去，这也是他们将人腿风干做成腊肉慢慢食用的原因。 要是每天都要吃下一条人腿，那他们断难以寻到如此多的人腿。 天凉里十八个村子，靠近天凉城的村子都有着很强的防护，一旦遭到人腿盗的袭击，仪鸾司能够马上驰援。 有的像三丘村那般地处偏远，人腿盗虽然强，但在这片地域中远远有着比他们更为强大的怪谲，他们也不敢在野外乱闯，否则很容易就成为怪谲的食粮。 而且他们成为人腿盗后，他们都不敢再靠近尺道，别说死魂马不愿意踏入尺道，就算是他们踏入尺道，身体会变得极为难受起来，想走尺道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他们才从来没有想着去低丘原这种偏僻之地掠食，长途奔走太危险了，能顺利去到，也未必能回来。 人腿对他们来说很为稀有，一千条人腿即使能够让他们支撑很久，但能有这样遇到村子搬迁又得到消息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全都要？ 人腿盗首领缓缓道：「十三，谁说放过他们了？三个村子巡逻队里肯定有武者，再加上六位符师，一路能来到白毛草地，说明他们实力不弱。」 「所以有必要耍一些手段，他们会为是否交出一千条人腿盗进行争执，甚至还可能会内讧。」 如果不是他们到来之前，三村就摆好了阵势，他们或者就直接考虑冲锋了，只是现在就不行了。 「要是他们达成一致，愿意交出一千条人腿呢？」首领左边的一个头大身小的男子笑问，他长有大脑袋，但身材瘦削，显得很为怪异，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巨大的铜锤。 他是人腿盗排行老二的人物。 首领从来没有与他们讨论过此事，在这群人腿盗之中，首领的话就是命令，他们只需要服从，凡有不愿意服从的都只能去死！ 反抗首领？ 他们谁也不敢，因为首领可是能够独自与黑怨搏杀的怪物！ 也只有首领这么强大，他们才能在天凉里存活下去。 「愿意交出一千条人腿，那就收下人腿再杀了他们。」首领淡淡地说，「没了五百人，即使失去的是普通人，巡逻队的队员也再也没有跟我们搏命的锐气，那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当然要是他们团结一致，决意与我们殊死一搏，那就只能费些力气杀了他们。」 「对于我们来说，只需要耐心等等而已，并不会有太多的损失。」 「这八千多条人腿，全都是我们的！」 「老大，要是他们用消息符通知了天凉里呢？」首领右边的一个人忽然问道，他只剩下一只左眼，右眼并没有带上眼罩，而是有着一只蝎子从他右眼眶爬来爬去，他是人腿盗的老三。 第205章 商议 马群的上空飞旋着十三只怪笑的笑面隼，首领只是举高了右手，他的右手中有着一团鲜红肉丸。 一只笑面隼飞了过来，将这肉丸叼走，吞了下去又飞了起来。 十三只笑面隼就是人腿盗的眼线。 用消息符通知天凉里？ 「那又如何？」首领这才收回手沙哑着声说，「等仪鸾司来了，我们早就跑了，他们数次试图剿灭我们，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跟我们作对的下场！」 人腿盗们那布满血丝的眼骤然扩大，他们兴奋舔了舔嘴，老大这是要对仪鸾司宣战了！ 黄符师三人骑马回来，三村其余的十个武者符师很快就与他们聚集了起来。 黄符师三人将人腿盗的话告诉了十人，十人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这是攻心计，他们是想我们因为此事而内讧，就算我们真的将一千条人腿交给他们，谁能保证他们会放过我们？」周凡看着十二人沉声说。 其余十二人只是略一沉吟，就觉得周凡说得有道理。 「这个我们都明白，人腿盗残忍毒辣，又有什么信誉可言？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应对这次的危机，他们只给了我们半炷香的时间。」隐腹村的狄符师焦急道。 十三人都是沉默了起来，人腿盗骑着马，他们根本就跑不过人腿盗。 而且护卫队不足两百人，如果骑着三百死魂马的人腿盗就算发起正面冲击，他们也难以抵挡得住，更别说人腿盗到时要是使用迂迴侧翼包抄战术沖入人群中来，那将会是一面倒的屠杀。 第244页 严龙擒道：「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要将三村所有成年男子都组织起来。」 很快就有三个武者奔出来回去召集人手。 「能应对骑兵冲击的只有弓箭、长枪、长矛等中长距离武器，这些兵器都去统计一下，尽量掌握在实力强的护卫队队员手中，让他们发挥最大的战斗力。」莽牛村的宋符师说。 又有武者回到人群中为此作准备。 「可惜想挖护住四千人的壕沟动静太大，耗时太长肯定会被对方发现，要不然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有人嘆了口气道。 一旦挖好壕沟，死魂马冲击时陷入壕沟之中，那就等同于失去了最优势的机动力。 「壕沟不行，但爆焰符可以，能够用来应对它们的第一波冲击，我们有多少张爆焰符？」黄符师看向了其他五位符师。 很快，他们的爆焰符就清点出来了，只有十一道爆焰符。 爆焰符作为黄阶中品符箓，但其画符成本很高，甚至隐隐与黄阶上品成本类似，这样的符箓谁也无法画得太多，只能画一两道备用，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消耗了一部分。 「十一道少了一些，要看准时机，不要浪费了。」隐腹村的张符师缓缓说。 他们又协商了一下爆焰符的使用时机，周凡看他们商量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我想知道人腿盗的具体情况，比如他们的实力如何？首领又是哪个？能力又是什么？」 符师们想了想，确实有必要让周凡他们有一个心理准备。 茅符师道：「他们大多具有黑游级的实力，其中又以十三人为首，那十三人中的十二人恐怕有着血游级的实力，最可怕的是他的首领半焦，传闻中说他有着黑怨级的实力。」 「人腿盗有些类似我们武者，他们付出了只食人腿的代价，获得了武者的天赋，他们似我们力气巨大，那十三个最强大的人腿盗甚至可以让身体瞬间爆发起来！」 不少人纷纷色变，这等同于他们要面对的是黑怨级带领的怪谲群，这就算比茧树只怕也弱不到哪里去。 茧树那次可是有燕归来这种高手带着他们的。 「血游级……黑怨级……卫鼓为什么对他们没有反应？是因为他们曾经是人类的原因吗？」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符师冷着脸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他们曾经是人类的原因，他们才能踏入卫鼓的防护范围，但你们不用太担心，他们终将是堕落成怪谲，十丈已经是那十二个血游大盗的极限，至于那黑怨盗首只能待在三十丈外，他不敢再靠近，否则必定会引起卫鼓的反弹。」 「也就是说我们要面对的只是那群黑游级的数百人腿盗，他们过来的第一目标肯定是想替十三大盗破坏卫鼓，三个卫鼓也是我们要重点保护的地方。」 听到这里，一些人算是松了口气，起码他们不用直面十三大盗，那可是血游级以及黑怨级的存在。 周凡看向远处那群静止的人腿盗，他又问了数句关于十三大盗的详细信息。 符师们也一一回答了，即使他们认为十三大盗要是失败，那就会撤退，他们没有交手的可能，但周凡问了，肯定有他的想法，他们就认真回答了。 「我已经用消息符通知了仪鸾司，这里离天凉城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就能到，相信人腿盗也知道，只要我们能守住他们的冲击，他们不会做围而不攻这样的蠢事。」隐腹村的刘符师缓缓地道。 「要是没有什么事，那我们现在就去做好准备，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要是败了，那我们都要死！」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周凡脸色严肃了起来。 经过雨血蛾一事，众位武者对周凡都很为敬畏，他们都看向了周凡。 只是周凡口中的话让他们双眼露出了一阵骇然，因为这种想法太大胆，太疯狂了。 「你这样做真的有把握吗？」黄符师吸了口冷气，有些无法置信问。 三丘村的武者们最为熟悉周凡，但他们看着周凡都觉得很为陌生。 「我想试试，只是守太被动了，我们就算能守住，恐怕也要死很多人。」周凡沉默了一下，眼神坚定说。 对于他的计划，他自己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茅符师脸色凝重道：「我们会尽量想法替你拖延时间。」 「那就拜託了。」周凡轻声说。 第206章 沖阵 热风吹来，白毛草地有着一蓬蓬轻雪一样的白毛飘散在空中。 三十丈外的三百人腿盗在耐心等待着，只要迁徙队没有逃走的迹象，他们都会一直等下去，直至半炷香时间的过去。 而迁徙队的所有村民都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传递蔓延。 三个村子的强壮男人们还是默默地站了出来，他们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就不能只靠护卫队那稀少的数量。 周一木、大柳、张木匠他们同样手握武器加入了战斗之中。 周凡心情复杂看着周一木，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这是他的尊严，他不可能蜷缩在一群妇孺身后。 「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自己的。」周一木只是脸色淡然道，然后他看了看四周又对周凡低声道：「要是实在撑不住了，你就找机会护着你娘她们离开，如果带着你娘也逃不了，那你就自己走。」 第245页 「不要有任何的顾虑，总不能全部死在这里，你逃走了，我和你娘就算死了也没有任何的遗憾。」周一木想了想补充道。 周凡只是脸色平静点点头，事实上在人腿盗手中，要是战败，带着一群女人根本就逃不了多远，但他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逃走。 他们只许胜不能败。 瘦猴也想随自己的父亲他们一起抗击敌人，但周凡拦住了他。 「你断了一只手，就算不站出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你要是走了，谁来保护你娘她们？」周凡看着瘦猴冷声问。 瘦猴紧紧地握住寒骨白棍，他的指节发白，但最终还是听从了周凡的安排。 桂凤、小柳她们只是站在原地，脸色发白，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娘，你们不用担心，记住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散开。」周凡笑了笑叮嘱道。 「阿凡，娘知道了，娘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桂凤眼眶有些发红道。 小柳紧紧握住手中的短鞘，她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凡转身离开，他走入帐篷内，然后解下背上的巨刀，开始将一张张指节大小的黄符纸贴在刀背上，黄纸符箓散发着明亮的湛蓝光芒，赤金细小符线往刀身延伸，三十小张的黄纸符箓使得赤金细小符线密布宽厚的赤黑刀身。 繁复密集的金色符线就像篆刻在赤黑刀身的精美花纹，刀锋寒厉。 他又用白布绷带将巨刀缠绕起来，系在背上。 黄阶上品的利金符最麻烦的就是上符，他有三道利金符，但此战恐怕只有用一道的机会，所以他要把握好时机。 周凡又拔出星霜锈刀，用驱邪斗在其上弹上了四道墨痕，墨痕散开，将锈刀染成了墨色。 收刀入鞘，他才离开帐篷，向着汇聚起来的三丘村武者们走去，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 「十三，时间到了，看他们商量出什么结果了？」首领看向迁徙队伍的方向开口道。 十三双腿一夹，死魂马缓缓向着那边踏了过去。 周凡见此，他上马同样缓缓冲了出去。 黄符师他们没有意外，这是他们早已经商量好的。 人腿盗十三见出来的是一个年青武者，他眉头微微蹙起，他右手轻轻拍了一下系在马鞍的弯刀，对方要是敢耍花样，直接杀了就是！ 周凡到了人腿盗十三身旁，他左手一拉马缰，马就停了下来，这几天的锻鍊，使得周凡的骑马技术变得十分娴熟起来。 「你们的回答是……」十三开口发问。 周凡没有说话，右手微动，星霜锈刀已经出鞘，在阳光的映衬下，墨色的刀身没有任何的亮光挥洒出去。 十三脸色微变，他的手迅疾捉向马鞍的弯刀，他的速度很快，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出刀，只是他刚握住刀柄，他的头颅已经沖天而起，乌黑的血也从颈腔喷涌出来。 周凡收刀回鞘打马转身而回，这时头颅才落在白毛草地上，将附近的白毛草染黑。 这就是三个村子的回答。 寂静。 人腿盗那边变得寂静了下来。 大部分人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谈判时候对方也许会突然出手，这是可以想得到的，所以才让实力强大的十三出去谈判，但血游级实力的十三就这样被对方一刀杀了。 沉寂了数剎时间，盗首半焦举起了长斧，斧柄长六尺，黑铁般的斧头在烈阳的照耀下，寒光熠熠，他沉着脸喊道：「陷阵，杀了他们！」 三百人腿盗们大喊发出了呜呜声，座下的死魂马沖了出去。 粗如象腿的马蹄踏在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白毛草地都颤动了起来，只有直面死魂马沖阵才知道这种沖阵的威势有多恐怖，如地牛翻身如海啸。 在周凡打马回来的那刻，迁徙队已经开始变换阵型，形成了圆桶阵型，最里面的是老幼妇孺，外层的则是分散手持盾符的护卫队与村里的成年男子。 对着那冲击而来的死魂马群，不少人都勃然色变，这刻唿吸都彻底屏住了。 「射！」鲁魁第一时间骤然大喝道，这种环境下大喝也不会有人能听得清，他说话的时候，左手挥了一下，然后他开始拉弓搭箭。 聚集起来的射手纷纷拉弓搭箭。 「投！」符师们带领的爆焰符投手皆是将裹着铁丸的爆焰符投了出去。 三十丈的距离对于骑兵群而言，只是一段很短的距离。 箭矢与铁丸如蝗虫一样密集投射而出！ 砰砰砰的铁丸爆成一团团火球，人腿盗连死魂马被炸得或抛飞或马前腿一弯摔在地上遭到身后的人践踏而死。 附着小焰符的箭矢同样一枝枝贯穿一个个人腿盗，人腿盗纷纷摔落在地上。 只是这种远程抛射攻击，就使得冲击的人腿盗损伤了成百人。 远处的半焦脸色微冷看着，对于这个他早有预料，要不然也不会想着通过谈判这种手法，一旦展开冲击，对方阵营中有着符师，这种损伤就不可能避免。 不过也就这样了。 剩下的两百人腿盗已经冲到迁徙队一丈之内，面对这样的圆桶阵，他们默契分成两道马潮迂迴着朝两侧盾符形成的长方大盾践踏了过去。 第207章 一人一骑 急速飞奔的死魂马前蹄撞在大盾上发出嘭的一声响，两侧持盾的不少队员皆是被撞得飞了起来，摔落在人群之中，他们口喷鲜血，双臂血淋淋的，森白的骨头从血肉内折出。 第246页 死魂马重骑冲锋显然是从侧翼绕开了前方，试图攻击薄弱处。 死魂马上的人腿盗们已经亮起手中的马刀、狼牙棒、铁骨朵等长兵器朝马下的人挥去，他们灰白的脸孔狰狞，双眼布满了血色。 底下的三村战士们手中长枪、长矛同样不甘示弱朝人腿盗们捅了出去，有些手持短兵器的则是试图砍掉死魂马的马腿。 不断有人被死魂马踹飞而出。 敌对的双方第一时间就在白毛草地上开始了惨烈的碰撞，血液不断喷洒而出。 挤不进去的人腿盗策马沿着护卫队奔腾撞击盾牌挥刀。 迁徙队这边也在变换阵型，护卫队们与村里的青壮们在武者的带领下，人手两侧的地方涌去。 人腿盗也没有再度凭着自己的机动性拉开距离牵扯攻击，一来他们没有能制约远程攻击的手段，他们害怕对方再来上一次那样的攻击，二来他们只是马盗，他们没有这么高的配合性，他们只能近身利用高度与长兵器优势与迁徙队的战士们杀成一团。 白毛草地上霎时间杀声震天，血不断流淌而下，染红白毛草地。 迁徙队这边放弃了马战的可能性，因为普通的马比起人腿盗的死魂马不是对手。 但在一旁依然有人骑着马，是周凡。 他手中的锈刀将两个人腿盗砍死后，又冷冷扫了一眼战场，迁徙队撑住了，没有被一冲即溃。 周凡放心远离战局，他骑着马向着剩下的十二盗沖了过去。 他要擒贼先擒王！ 十二盗本来冷着脸，脸色铁青看着僵持下来的糟糕局面。 如果卫鼓不破，他们根本就进不去，强行闯进去？ 那里可是有三个卫鼓！ 他们还不想死！ 现在看见周凡一人一骑朝他们冲过来。 十二大盗皆是愣了一下，他们认得这个杀死十三的青年武者，这青年武者或许厉害，但那又如何？ 他们可是有十二人的！ 可是那青年武者已经踏入十一人都能进入的范围。 「这小子是疯了吧？」有人嘟囔了一声。 「去杀了他！」盗首半焦脸带冷意低喝道。 盗首吩咐，十一个大盗皆是骑着死魂马迅疾沖了出来，手中的兵器皆是附上劫掠而来的低阶符箓。 眨眼间就到了周凡身前，死魂马没有停下，直接朝周凡冲撞而来。 当先撞来的是贼盗老七，他手中的长枪朝周凡刺去，如一根出洞的毒蛇。 周凡脸色漠然，他的右臂骤然涨大，手中的锈刀疾噼而出。 四万斤的巨大力气使得赤黑锈刀轻松噼断了刺来的长枪，赤黑刀锋一闪而过。 老七整个人被星霜锈刀噼成了两半。 这时失去主人的死魂马撞到，巨大的撞击力使得周凡连人带马也被撞得飞回。 周凡一个翻身已经滚落在白毛草地上，他的衣衫沾染了无数白毛。 其余十人皆是止住前沖之势勒住了马，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一刀就噼断了长枪杀了老七，这人的力气如斯恐怖？ 周凡收回了星霜锈刀，他拔出背上的巨刀，朝着十人挑衅般勾了勾手指。 十盗只是觉得肺内腾起一股火焰，差点气炸！ 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十盗还是直接朝地上的周凡沖了过去，落地的周凡在他们眼中只需要一马蹄就能踩死！ 周凡的左手与双腿都膨胀了起来，这使得他变得高大起来。 他粗壮双手握持着巨刀，双腿一扭遽然旋转起来，转圈旋转起来的刀锋带着金色的细碎锋流，形成了锋流旋涡。 冲撞而来的十匹死魂马触中了锋利的刀锋，有的马首断裂、有的马背裂开、有的马腹裂开、有的马脚碎裂。 十匹死魂马无数的黑色血水喷溅而出，倒在地上，无一倖免，四处的白毛草被彻底染成黑色，飞扬而起，就如空中下了一场黑雪。 十盗都因为死魂马的死去，他们手中的兵器甚至来不及向周凡刺去就砸在了地上，每个人的脸上皆是露出骇然之色。 只是他们再也来不及逃跑了。 周凡的刀已经噼斩了下来。 老八被横噼成了两段，老五从左肩开始被斜着噼开，老九被砍下了头颅。 趁着他们错愕的时候，周凡的刀已经噼死了三人。 剩下的七人皆是爆发变得庞大起来，向着周凡冲去。 但是周凡一刀挥去，老四手中的铁骨朵碎裂，他整个人从肚子处被割成了两截。 老六手中的铜锤砸了出去。 周凡又是一刀挥去，老六的右手飞起，在空中洒落无数的鲜血，他整个人也断裂而开。 十一与十二联手攻去，刀锋划过，又是兵器断开，十一与十二再度被噼成残躯。 利金符的巨刀锋利无比，再配上爆发的数万斤力气，他们根本没有一个人是周凡的一合之将。 剩下的老二老三眼中露出惊惧的眼神，要是他们找一面镜子就能清晰知道这样的眼神，他们曾经从被他们杀死的人眼中见过。 这人绝对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真的是太可怕了。 两人转身就逃了起来。 周凡双脚一踏，地底出现了一个圆状塌陷，他的身体消失在原地，瞬间就到了老二老三的身边。 手中巨刀挥出，凌厉的细碎金色锋芒将两人的头颅锯成了碎酱。 第247页 血肉洒地，一只蝎子也跟着落地，爬行离去。 周凡满身都沾染了黑色的血，血污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只是冷冷地看向远处剩下的盗首半焦。 天空上盘旋着的笑面隼发出了怪笑声，为它们死去的主人哀鸣。 在后方胶着的战局似乎还没发现这边的惨剧，又或者发现了也顾不上。 纵横天凉里的十三大盗眨眼间就剩下一个。 半焦微微低头，他的脸他的眼完全隐入了黑袍之内，刚才一面倒的屠杀他从头到尾看在眼中，周凡的强大让他感到震撼。 他觉得自己上当了，这样的高手只可能来自天凉里仪鸾司，他都不知道原来迁徙队还有这样的一个高手护着队伍。 这人很有可能是新来的安西使。 要离开吗？ 只要骑着死魂马转身离开，这个高手是追不上他的。 可是人腿盗半焦跃下了马，他看着远处周凡，他知道周凡听不到，但还是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敢过来，我就能杀了你！」 第208章 决战半焦 周凡本来还担心这半焦转身就逃，但看见他在马上下来，周凡挑了挑眉。 看来这半焦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周凡瞄了一眼滴血不染的巨刀，巨刀上的利金符黯淡了一丝，但还不用再换。 他拖着巨刀缓缓前行，前刀锋划断一根根草秆。 半焦将黑袍脱了下来，他身上穿着黑软甲，高达八尺的身躯看起来比起鲁魁还要大上一轮，透露出一阵兇悍的味道。 他那半张被烧焦的血脸更是为他添了一丝兇狠残暴。 放弃离去的他已经从自己的符袋中取出了两道符箓，这是黄阶中品弹冰符。 弹冰符贴在斧柄上，深蓝的符文延伸出来，将长斧彻底覆盖起来，斧锋处有着冰霜浮现。 周凡越走越快，直至跑动了起来。 半焦忽然笑了起来，他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是棋逢敌手的感觉。 他的身体骤然膨胀起来不断拔高，他的身体黑软甲跟着膨胀起来，身体隐隐透出血色的气雾，血色的气雾凝聚成血甲。 他可是抗击段！ 人腿盗的抗击段，就算是面对仪鸾司的速度段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他看着跑动如风的周凡，双脚一踏也沖了出去。 周凡发出一声大喝，他的双手双脚都骤然涨大，碳红色虬结的肌肉白雾蒸腾，手中的巨刀朝扑来的半焦横噼而出。 巨刀与长斧碰撞在一起，金色的锋利碎芒与寒霜冻气交织在一起，迸发四溅。 周凡脸色微微变化，这人腿盗的力气赫然也有数万斤，硬生生挡住了他的攻击。 半焦脸色涨红，周凡的力气比他想像中还要大，他本来是那种天生神力的人，现在却被挡了下来。 半焦发出一声大喝，两人很快又是再挥起兵器噼下，巨刀与长斧瞬间碰撞了数十次。 周遭因巨力践踏出现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土坑，白毛草被碰撞的气流冲击得飞扬起一层又一层。 「你就这点实力吗？你再不快点，三个村子的人都要被我的手下全杀光了。」半焦血红眼珠凸出，一边挥斧一边狂笑喊道。 只是在他话语刚落下的剎那，周凡的躯干噗的一声鼓胀起来，五脏炉全部爆发出来，一丈高的他在身形上完全压倒了半焦。 通体碳红，虬结勃发的筋肉，白雾缭绕的周凡看起来宛如魔神。 九炉爆发！ 半焦眼瞳骤然收缩，手中的长斧用尽全力挥噼而出。 只是这次长斧在与周凡手中的巨刀接触瞬间，彻底弯折向着高空飞起。 半焦右手掌都震得扭曲了起来，整个人被难以想像的巨力向左甩飞而出。 他还没落地，周凡脚一踏，身体快速移动跟上了半焦，手中的巨刀挥噼而出。 嘭的一声巨响，半焦整个人又是如皮球一样甩飞而出，胸腹间笼罩着的血甲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周凡双脚一跺，他的身体再如幻影一般出现在还没落地的半焦身旁，用宽厚的刀背向下拍下。 砰的一声巨响，半焦整个人陷入地底，砸出了一个凹坑，又是一圈白毛在凹坑处飞扬而起。 半焦只是看着那笼罩着他的巨大身影，口鼻黑血喷出，他双眼带着恐惧之色。 「错了。」周凡手中的巨刀再次举起拍下。 厚实的刀背砸在半焦胸腹之间，嘭的一声，巨大的冲撞力使得凹坑再度下陷一寸向着四周扩散，半焦血甲破碎，整个人已经陷入了黑色的泥土中，他的胸腹彻底凹陷下去，乌黑的血液顺着肉骨挤压而出。 他两眼圆睁，盯着周凡，似在质问什么错了？ 是他应该逃走不应该对战吗？ 不是的。 半焦忽然明白过来，周凡是说他的那句话错了，只有一点实力的是他才对，他的眼眸彻底黯淡下去。 周凡瞄了一眼巨刀，刀身上的利金符纹淡得几不可见，也因为符力减弱，所以才无法切开这半焦的血甲，要不然他就不会改噼为拍了。 刚才半焦的血甲就算没有碎，也会被他巨大力气震碎五脏六腑。 周凡的身体收缩下去，宽松的衣衫已经被他的巨大化挤得裂开一道道的口子，他微微蹙眉，身体的全部爆发让他感到一阵酸痛，这是实力彻底爆发带来的后遗症。 第248页 周凡没有多想，他将半焦的头颅割了下来。 跃出土坑的他见到那头死魂马靠了过来，他又是一刀噼去，将死魂马马首斩了下来。 周凡开始向着迁徙队那边飞奔而回，他要回去看那边怎么样了。 从周凡出来到杀死半焦回来，也就是过了一段很短的时间。 迁徙队与人腿盗的战斗还在继续。 符师武者们在参与战斗时需专心，他们并不确定周凡的斩首计划是否成功了。 周凡在他们心中很强，但要知道那可是人腿盗半焦，被定义为黑怨级别的怪谲。 直至他们有人看见周凡提着一个人头回来。 那人是莽牛村的阿辉，他曾经是周凡的手下败将，可是他现在只是觉得一阵电流从自己的嵴背流窜而过，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大声吼叫了起来：「半焦被杀死了！」 其余武者符师皆是愣了一下，然后脸露狂喜之色，大声喊叫了起来。 与人群战斗的人腿盗不敢置信回看过去，然后他们发现一直在他们背后督战的十二位盗首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内，他们只是见到周凡提着一个头颅回来，他们的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这样的一幕让他们胆魄俱裂，没有盗首作为主心骨支撑，又迟迟无法突破三个村子的防御，有人腿盗开始骑着自己的死魂马往白毛草地外逃去。 这一下就犹如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人腿盗们开始溃逃。 武者符师们藉机骑马在后面追杀一番，再加上奔回来帮忙的周凡，他们又杀死了数十人腿盗。 最终逃走的人腿盗只有寥寥几十之数。 武者符师们停下追赶的脚步，因为死魂马加速飞奔普通马匹难以追上，不过这几十人腿盗在野外没有十三大盗的庇护也很难再活下去。 三个村子取得了难以想像的大胜！ 第209章 犬胎丸 击退人腿盗后，迁徙队变得一片混乱起来，受伤的在痛喊，死去亲人的在哭叫，还有四处寻人的。 迁徙队这一下足足死伤数百。 周凡无暇他顾，他四处扫视，先是发现了周一木、大柳、张木匠三人，他们三人只有张木匠受了些轻伤，正被周一木和大柳搀扶着。 至于处于人群里面的小柳以及娘桂凤她们除开脸色有些发白外，也没有什么大碍。 「阿凡！」就在周凡长舒口气的时候，他听到了老王头唤他的声音。 周凡连忙转身看过去，老王头的狗群又躺下了三条，其他的犬只正发出呜呜声，那躺下的三条中赫然有老兄。 周凡愣了一下连忙奔了过去，躺在地上的三条狗有两条已经死了，老兄也已经奄奄一息，它的狗腰上有着一个血迹斑斑的蹄印，那乌黑细小的眼睛正盯着周凡。 「老兄它为了保护我不慎被那些贼盗的马踹了一脚。」老王头脸露悲痛道，「它快不行了，你是它的主人，我想它想见一下你，你也会想见见它。」 周凡低头看着老兄，这条老狗是父亲用他的卖命钱买回来的，从第一天进入巡逻队就一直跟着他，年龄比他还要大。 老到掉牙的它数次在危险出现时提醒他，要不是它，也许自己早就死了。 现在它要离开了吗？ 老兄的尾巴在地上轻轻扫了扫，它还是看着周凡，它已经连声都发不出了。 「还有办法吗？如果可以请老丈一定要想法救救它。」周凡脸露难过轻声道，他本来还想着等到了新的村子，就让它退下来，好好安享晚年的。 他手上有茧心，可是那玩意概率太低了，就算用了也希望渺茫。 老王头看着老兄，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如戒指盒大小的四方木盒，「里面是我太爷留下的犬胎丸，制作方法已失效，现在还剩一颗，我家太爷说如果有狗受伤了，不想它死可以让它吃下犬胎丸试试。」 「但犬胎丸吞下后，对狗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要是救不回来，它死前要遭受很多的痛苦，要是你想，可以让老兄吃下犬胎丸。」 「那老丈之前餵给其他狗吃过吗？」周凡想了想问。 「我养了一辈子的狗，每次狗受伤我都觉得很痛苦，我试过用犬胎丸挽救一些狗的性命，但不知为什么都失败了……大概试了七八次。」老王头脸上露出苦涩之色，「这犬胎丸也许就是毒丸，根本就没用，要不然我太爷就不会不留下制作的方法了。」 周凡听完这话，他沉默了一会，接过了盒子，打开里面有着一颗乌黑的丹药。 要是救不回来，老兄就要遭受更多的痛苦，但他觉得老兄肯定不想死，他取出犬胎丸，蹲下来掰开它的口，将药餵给它了。 静静等了一会，老兄闭上了眼睛，它浑身颤抖着，发出了阵阵低呜声，显然很为痛苦。 狗群急得团团转，跟着发出了低呜声，它们在为老兄着急。 老王头出声安抚着狗群，让狗群静了下来后才道：「可能要等半炷香时间才有结果，这段时间不能乱动它。」 周凡轻轻点头，他过去与爹娘他们说了一声，又回来守着老兄。 三个村子的人在各村村正的指挥下四处奔走忙碌做起战后事宜，因为他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瘦猴与小柳也过来看望老兄。 小柳的脸色有些发白，她轻声安慰着周凡。 第249页 过了一会，三村的武者简单聚了一下，很快有人过来通知周凡，他们要起程了，争取天黑前到达新的尺道。 可是老兄依然在痛苦颤抖着，现在也不能乱搬动它。 周凡微微皱起了眉头。 「让我留在这里，你们先离开，老兄要是活了，我再带它赶上你们。」周凡想了一下说，「应该快有结果了。」 现在距离半炷香也差不了多少时间，他要赶上行进缓慢的队伍，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老王头没有意见，瘦猴也没有意见，可是小柳忽而道：「阿凡，我能留下来陪你等吗？」 周凡看了一眼小柳，小柳那双眼明亮看着他。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反正也是一会的事情，带上小柳也算不了什么。 周凡让瘦猴跟周一木他们说一声，瘦猴与老王头就站起来离去。 没有多久，起程的迁徙队伍就消失在周凡与小柳的眼前。 白毛草地还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 周凡和小柳默默看着老兄，过了一会，老兄忽然没了动静，它的身体僵硬，不再颤抖，但也没有了唿吸。 「老兄……」小柳轻轻唤了一声，她与老兄相处不多，但依然觉得很难过，如果老兄活着，那阿凡应该就不会这么伤心。 周凡嘆了口气，他开始蹲下去挖坑，准备葬了老兄。 可是坑刚挖好，强烈的心脏跳动声从老兄身上传了出来。 周凡与小柳皆是怔了一下，老兄还没死。 老狗身体上那个蹄印开始消失，它的骨头啪啪作响，正在不断拉伸，原本瘦弱的狗躯足足变大一轮，它身体光秃的部位不断有毛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黑色的狗嘴同样有犬牙重新生长出来。 老兄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在重生！ 只是剎那的时间，老狗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它睁开眼看着周凡两人，然后发出了一声低呜，就走到周凡的脚边，摇了摇它不再毛髮稀疏的镰刀犬尾。 周凡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看来那犬胎丸起了作用，现在的老兄犬发茂盛，身躯雄壮，看起来不似土狗，反而似一头獒犬。 估计要是老兄能看见自己的样子，恐怕也会被吓一跳。 小柳也露出浅浅的笑容，只是她笑容渐渐收敛，脸色俏白得血色越来越少。 「老兄好了，那我们快走，很快就能赶上他们了。」周凡这样说着扭头看向小柳，他看着小柳的脸色不太对，他愣了一下着急起来，「小柳，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小柳的眼明亮得如同春水，她努力摇摇头，身体却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最后还是站住了脚。 「小柳……」周凡想走过来扶着她，但小柳却后退了几步。 「是不是怪谲？」周凡脸色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四周，他可没有忘记这里是野外。 「阿凡，没事的。」小柳俏白的脸上泛起疲惫的笑，「只是我可能要死了。」 第210章 喜欢 我要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周凡眼瞳微缩，他的手伸进了符袋里面，取出了一道测谲符，他快步走去，小柳想躲避，但她动作不如周凡，那符还是贴在她的胳膊上。 测谲符却没有起任何作用。 周凡的脸色依然凝重，「小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凡，你别碰我，这或许会……」小柳后退几步，她只是觉得眼皮抬不起来，整个人往后摔去。 周凡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他伸手捉住小柳的右腕，将她拉回来抱着她。 小柳脸露无奈笑了笑，她应该悄悄离开才对的，但她既担心爹娘他们疯一般找自己，她又想多看他一会。 周凡扶着小柳，看着她越发没有血的脸色，他脸上露出了紧张之色，他忽然注意到小柳的右拳一直紧紧握着，「你右手握着什么？」 老兄在一旁看着小柳，它发出了呜呜声。 小柳朝老兄笑了一下，才又看向周凡，摊开了自己的右手掌。 手掌里赫然躺着一只赤黑的蝎子，蝎子身体已经僵硬，弯曲蝎尾蛰在小柳的掌心上。 要是周凡有认真看十三盗老三的瞎眼，就会知道这只蝎子来自老三那只眼。 周凡沉着脸，将死去蝎子拔出来扔进符袋之内，他急声道：「你被蝎子蛰了为什么不说？」 他二话不说解下巨刀，左手拿巨刀背起小柳就往迁徙队离去的方向奔走。 「队里有会治病的大夫甚至村里的黄老大人也会治病，你应该早说出来才对的……」周凡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心里就像有什么压着一样，让他觉得很为难受。 他不能让小柳死掉。 「阿凡，没用的……你听我说。」小柳在周凡耳边轻声呢喃着，她越发虚弱起来。 「你想说什么？」周凡沉声说，但脚步依然不慢，要不是害怕前方出现什么怪谲无法应对，他可以跑得更快。 老兄跟在周凡身边，它偶尔侧头张望，为周凡警戒着。 「它告诉我这治不好的，所以我才没说。」小柳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很温暖。 「谁跟你说？」周凡奔跑着说，他双脚踩过白毛草，颳起一层层的白毛，白毛如轻绒般飞扬。 「蝎子呀，它蛰中我的时候就好像有谁在我耳边说话一样，然后我就知道了。」小柳想起那只蝎子，她觉得好气又好笑。 第250页 「小柳，你千万别睡过去了。」周凡跑得更快了，小柳的意识模煳了，开始说胡话了。 人快要死的时候，自我意识就会逐渐消退，语言中枢开始不受大脑支配，所以容易胡说八道。 「阿凡，你以为我骗你的？我还没煳涂呢，要不然我为什么不说出来，我知道那只蝎子说得都是真的。」小柳还在笑，「我真的要死了。」 她不太懂蝎子为什么要告诉她，这只蝎子是在她们被人腿盗围攻时候，爬上了桂凤婶婶的衣衫，桂凤婶婶不知道，当时她着急了，怕蝎子蛰桂凤婶婶，就伸手拍了过去，谁知道就让它蛰中了。 那只蝎子一蛰会要了她的命。 周凡愣了一下，小柳是笨了点，但不会笨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那只蝎子难道真的有古怪？ 周凡快速思索了起来。 「本来呀，还以为你会比我先死，谁知道是我先要走了，阿凡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小柳的脸上白得没有什么血色。 「你不会死的，不要自己吓自己。」周凡越来越烦躁起来，他正在想办法，他隐隐感觉到小柳的生命在缓缓流逝。 可是他的视野内，还是没有见到迁徙队，他们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一时三刻怕是赶不上的了。 小柳抿了抿嘴唇，「我爹娘知道我不在了，肯定会伤心死了，阿凡，你会不会伤心？」 「不会，因为像你这种笨蛋死不了。」周凡又不能让小柳不说话，他为了保持她的意识，只能随口回答，他心思还是在想着该如何救她。 「不会就不会嘛，为什么说我笨呢？」小柳没有生气，她的视线上移看着青蓝的天穹，「以前呀，我一想到你寿数到死了，就会不开心。」 「心里在想一木叔与婶婶会很伤心，那我总得好好照顾他们，我不在了，你得替我好好照顾我爹娘。」 「自己的爹娘自己照顾，我不会帮你的。」 「其实我知道我不说，你也会的。」小柳不信，低笑出声，可是她很快笑不出来了，因为她觉得有些冷。 冷得她身子颤了一下，周凡感觉到了，他心底深处涌起了惶恐：「小柳，你怎么样了？」 周凡停下了脚步，他把小柳从背上放下来，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色，他的脸也皱了起来，那些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又回来了。 小柳微微蹙着柳眉，她摇了摇头，「阿凡，我只是觉得有些冷，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周凡仰头环视四周，他的额头都急得渗出了汗，他只能脱下自己的袍子给小柳盖着，轻声道：「我一直都在听。」 小柳伸出手捉住了周凡的手掌，她的手冻得就像冰一样，她五根手指都在轻抖着，其实她心里一直在害怕，只是她不想说，说了阿凡只会更担心。 「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幸好你还没有娶我，要不然那些女人说不定会因为这个嫌弃你……」小柳盯着周凡的眼，她脸上又溢起了浅笑，「阿凡，你没生病以前就似我家里的呆头鹅。」 「我只是把你当作最好的玩伴，你重病了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变成什么样子？」周凡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也说不出你哪里变了，只是初次见到病好的你，我突然间就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你了，可是病好的你又不喜欢我了，不过后来总是忍不住想与你亲近……」小柳的右手有些无力想松开。 周凡却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小柳忽而觉得心里很温暖，她的笑容更灿烂了，只是她发现自己的视力越来越模煳，他在她眼中变成了两个一样，她柔声说：「那种想亲近的感觉就好像家人一样。」 说完这话，她觉得眼皮很重，再也撑不住，缓缓阖上了双目，那对柳眉也跟着无力垂了下来。 第211章 知死蝎 「小柳……小柳……」 周凡怀中的她气息越来越弱，对他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周凡抬起头环视四周，可是除了白茫茫的白毛草地，什么也没有，就连之前在天空盘旋着的笑面隼都随着人腿盗的溃败飞走了。 身旁的老兄急着跺了跺它的前腿，显然它也知道小柳的情况不妙。 周凡来不及多想，他直接躺在了小柳的身旁，「老兄，要是有怪谲靠近就叫醒我。」 老兄发出一声低呜，算是作了回应。 周凡闭上双眼，可是他心里面的焦急不安让他难以入眠，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雾，你帮帮忙，让我入船上来，我给你两条小灰虫。」 他不知道雾能不能听到，但是他只能这样去做。 周凡话刚说完，他就觉得脑袋昏眩得好像天旋地转一般，等他抬起头，已经站着灰雾瀰漫的船上，他眼前的正是雾。 周凡松了口气，他也顾不得去问雾为什么能让他进来，他只是急声道：「快帮我救人。」 雾脸色平静，他饶有兴致观察着周凡，「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很着急，所以就调了这里的时间流速，等你出去外面也就过了一弹指的时间。」 「你还能调时间流速？」周凡怔了一下问。 「偶尔才能为之，无论是你进出灰河空间还是这里的时间流速，其实我都能控制，但这可是要我付出代价的，所以我很少会用。」雾笑着打了个响指，空中浮现着储存灰虫的琉璃球。 第251页 琉璃球里面已经有三十一条大灰虫，五条小灰虫！ 琉璃球落在雾的手中，两条小灰虫越过琉璃球，进入他掌心之内，「这可是你说要给我的报酬，可别想反悔，要不是有两条小灰虫作为报酬，我可不会拉你进来，更不会替你调了时间流速，说起来我也没赚你多少。」 「不过你这段时间收穫真是丰富啊，居然储备了三十一条大灰虫。」雾的视线由琉璃球移向周凡说。 这些灰虫大多是周凡击杀雨血蛾、人腿盗获得的，周凡之前就有过预估，现在看来那人腿盗真的与怪谲无疑，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灰虫了。 「先别说这个，你帮我救人，报酬好商量。」知道时间流速被雾改变了，周凡才冷静了下来。 「哦，你先说来听听，你这种时候求我帮你，那价格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雾脸上露出了微笑。 周凡沉着脸，他是一定要救小柳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周凡就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包括小柳说那蝎子会告诉她会死那么奇怪的事也没有遗漏。 他现在也反应过来，小柳说的或许是真的，那蝎子可能不是普通的蝎子。 听完后，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给我形容一下那蝎子的大小和具体的样子。」 周凡认真回想了一下，那蝎子他没有扔掉，本来就是想带回去给队里的符师看，然后对症下药的，进来之前他没有细看，只能简单描述了一下。 「那是知死蝎，只是黑游级别的怪谲，平时看起来没有太大的攻击力，但它有个奇特的能力，一生能蛰一次，那一次能够以命换命，它会让被它蛰到的生命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所以才叫知死蝎。」 「当然这种以命换命只适用于与同级或级别比它低的怪谲，至于遇上人类，就算是血气强大的武者它也杀不死。」雾缓缓解释道，「这不是毒，反而更似一种比较特殊的诅咒。」 「知死蝎……」周凡愣了一下，「那该如何解开这诅咒？」 雾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默然无语。 「你该不会没有办法吧？这只是黑游级别的怪谲诅咒。」周凡有些无法置信说。 雾淡淡瞥了一眼周凡，他冷哼道：「要想解开知死蝎的诅咒，我有数十种的办法，但问题是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爆发高段武者，这些办法以你的水平都用不上。」 「那就想出一个我能用的办法来。」周凡低声道。 「知道了，别吵，我正想着呢。」雾低头沉思了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道：「考虑你的情况，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周凡急声问。 「如果你同意用这个办法，我要两条大灰虫作为报酬。」雾竖起了两根手指报价道。 「成交。」周凡怔了一下道，他本来以为会大出血，结果雾报的价出乎他意料的便宜。 雾并没有急着收取报酬，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然后咳嗽了一声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取到了茧心吗？它在不在你身上？」 「在。」周凡愣了愣，还是点头。 「那就用茧心，让那中了知死蝎的人进化，只要能完成生命进化，区区知死蝎的诅咒，根本威胁不了她。」 周凡本来就已经猜到一些，现在听雾亲口证实，他冷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茧心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要是失败了，人还会化作怪谲，你要她去赌百分之一的成功率？」 「我没开玩笑，茧心确实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让人完成生命的一次跃进，但我有办法让它提升到百分之五十！」雾一脸严肃道。 「能提升到百分之五十？」 「这办法知道的人可不多。」雾只是摊开左手，有着一缕雾气飞来，化成一个碧玉碗，「这是聚灵碗，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灵液之类的东西快快速被吸收……」 「只要你将茧心放入碗里，然后再将你身体内的血放出一碗，等茧心吸收了你的血，就能提升茧心的成功率。」 「我的血还有这作用？」周凡愣了一下问。 雾沉默着，他犹豫了一下道：「因为你是具有痊癒能力的谲人，所以你的血与茧心混合起来就有这作用，放心吧，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的。」 周凡蹙眉，他没有继续深究，而是道：「就算是这样，那也只有一半的机率会成功，还有没有能提升概率的办法？」 第212章 结茧 小柳只有一半的机率才能活下来，周凡觉得太冒险了，「还有没有更稳妥一点的办法？」 雾托着青玉碗，他摇了摇头，「没有了，你的实力太低，我只想到这个办法，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知道这个办法要冒很大的风险，所以我才只收你两条大灰虫的报酬，你自己考虑吧。」 「要是你愿意用，那就拿走聚灵碗，要是不愿意，那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知死蝎虽是黑游怪谲，但这可是以命换命的诅咒，处理起来比你之前中的血尸棺眼咒还要棘手。」雾脸露无奈之色。 他当然也想有百分百安全的办法，这样他才能扣取更多的大灰虫，但暂时只有这个办法。 周凡沉默着，然后他走过来拿起了聚灵碗，「让我出去。」 「好。」雾脸色平静点头。 第252页 周凡的身体缓缓消散，就如一缕轻雾。 周凡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是将旁边的聚灵碗实化。 一旁的老兄看着周凡的动作，它眨眨迷惑的眼睛，为什么周凡刚闭上眼睛一会就睁开了，而且手上还突然多了一个玉碗。 周凡又看了一眼躺在他身边的小柳，小柳的脸、嘴唇白得没有任何的血色。 他取出了匕首，划破自己的左掌心，血顺着掌心蜿蜒滴在玉碗内。 血流得不够大，他脸色漠然又划了一下手掌，加深手掌的伤口。 没有多久，血就放满了一碗，他取出那颗如鸡卵般大的茧心，茧心如会唿吸一样，闪烁着淡淡的血光，周凡将它扔进了碗内。 聚灵碗泛起了淡淡的青色光芒，映照着红血。 周凡这才扯下巨刀上的一根绷带，替自己简单包扎了起来。 聚灵碗的红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逝，眨眼将就只剩下茧心。 这时的茧心不再血光闪烁，而是散发出璀璨的红光，如一轮小红日。 周凡掰开小柳的嘴，将茧心放入她的口中，茧心入口即化，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柳的身体浮现出一层好像白雾一样的东西，白雾凝成纯白的丝线，开始出现椭圆形的轮廓，结茧衣将小柳彻底覆盖了起来。 她成了一个蛹。 确认没有再继续凝出纯白的丝线，周凡将茧立了起来，因为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茧，所以茧看起来与周凡同高。 他脸色平静后退了几步，盘腿坐了下来。 老兄同样跟着他后退。 周凡沉默看着面前的人茧，过一段时间就能知道结果。 微风吹来，捲起一层层的白毛，白毛又如雪一般散落下来，落在他的头髮上、肩上，也落在结茧衣上。 他想着小柳在陷入昏迷前说的那些话，眨了眨眼。 「对不起，我总是能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他轻声自言自语。 「我应该明白她早就死了，你不会是她，但又忍不住将你当作是她。」 「如果那些事没有发生，那该多好。」他长嘆了口气，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悲痛之色。 「是我害死了妹妹。」沉默了一会，他的声音也沙哑了起来。 「要不是我让那人渣逃掉，他就不会有机会报復开车撞死了她，当时的她才刚毕业，应该有着大好的人生，可就是因为我……」 「你说我是不是该死？」他看着人茧轻吐了口气问，「你死了以后，奶奶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受不了这个打击，三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也没有了。」 「你和奶奶可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两个人，你们死了，我想过自杀去向你们道歉。」 「可是……」他脸色狰狞双拳紧紧握了起来，「那害死你们的人渣还没有找到，我怎么能这样窝囊去死！」 「葛阳舒不让我碰这件案子，我就和他翻脸，从警局里辞职，我发疯了一样去找……」他微微低头说，葛阳舒是他在警局最好的搭档。 「最后终于让我找到了那人渣……」他脸色缓和了下来，「我替你狠狠折磨他，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听这么血腥的事，我就不说了。」 「就在我想一枪了结那已经被我虐得半死不活的人渣时候，葛阳舒那小子却找来了。」他脸色平静。 「兄弟一场，他居然用枪指着我，不让我开枪，说那人渣肯定会被判死刑……还说我敢开枪，他就敢开枪。」他笑了笑，「你别担心，我比谁都了解他，他是不想我跟那人渣一起陪葬。」 「只是他不知道……」他眼里流下泪水，「你们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葛阳舒想打掉我的右手，可是他没想到我会把枪下压一线才开枪，他的枪空了，砰的一声……」他脸上露出笑容，「那人渣被我连开好几枪，脑瓜子都打碎了。」 「葛阳舒那傢伙大吼大叫的骂我，我知道他很失望很生气，不过我没有想逃，我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然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有了愿意为自己牺牲一切的父母，才想着既然重生了那就继续活下来，后来又遇到你，你说把我当家人一样看待，我还以为你又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你。」 「……不管是不是，你可别再次死了。」 洁白如雪的茧开始散发出明暗不定的血光，隐隐可以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抽出了星霜锈刀，贴上了两道小焰符。 茧的血光渐渐收敛，茧内砰砰砰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要是你变成了怪谲……放心，我不会让你变成那种怪物活下去。」周凡目光变得冷然起来。 过了一会，心跳声开始变弱，茧的中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老兄的四腿下压，使得它身躯有些低伏，这是要窜出去的姿态，它也不太确认里面会出来什么。 周凡只是死死盯着人茧，他的脸色冷漠，心跳却在不断加速。 茧一层层断裂，最终裂成两瓣向两边倒去。 茧裂开，里面的却是一个身穿宽松长衣的小女孩。 小女孩只有四五岁，精雕玉琢的看起来很为可爱，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正看着周凡。 周凡愣了愣，然后手中布满深红纹路的锈刀挥了出去。 第253页 第213章 破茧 锈刀没有彻底斩下去，而是悬在小女孩的脖子上。 她没有哭喊，也没有闪躲，只是定定看着周凡。 周凡也在看着她。 老兄发出一声低呜，犬眼里尽是疑惑。 小女孩有着白净而红润的小脸，秀气小巧的鼻子，那面貌依稀间有些似小柳，尤其是那双柳眉。 又或者说这就是小时候妹妹的样子。 但小柳的长髮没有了，她只有一头恰好到面颊的短髮。 周凡做了很多设想，但没想到会出来这样一个女孩，他有些不解转而冷声道：「你是人还是怪谲？」 同时心里感到黯然，小柳死了吗？出来的不是小柳，那这个很大可能是怪谲，即使她看起来像人。 小女孩没有回答，她眼里透着好奇。 「回答我，要不然我就杀了你。」周凡身上透出杀意，沉声喝道。 被这样一吓，小女孩呆了一下，小嘴一瘪，眼里的泪水就飙了出来，她哇哇地哭了起来。 周凡有些无所适从，这小女孩可能与小柳有很大的关系，这一刀他终究无法斩下去。 但周凡没有就此放下刀，而是取出一道测谲符，贴在哭泣的她身上。 测谲符没有任何的反应。 周凡放下了刀，小女孩一边哭着一边从长袖子里探出白皙的小手撕下测谲符。 周凡只是沉默看着小女孩，心里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雾跟他说出来的不是怪谲就是完成了生命跃进的小柳，但没说会是这种情况。 难道连雾也错了吗？ 测谲符无效，这小女孩看起来不似是怪谲，可是她显然没有小柳的记忆，还是说她是小柳的另一种重生？ 周凡不清楚，他只是轻声道：「别哭了。」 小女孩很怕周凡，她果然不敢再哭，只是可怜兮兮抹了抹眼泪，看着手中的测谲符。 「你会说话吗？」周凡只能暂时将她当作小柳，但即使这样想，心情依然很沉重，他有些疲惫问。 小女孩只是眼巴巴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认得我吗？」周凡又开口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 她似乎能听懂自己的一些话。 周凡又看了一眼老兄，老兄显然没有将她看作威胁的怪谲。 周凡想了想，就用刀替小女孩将长出来的衣袖裤脚割断，她内里穿着的心衣即使再宽松也不用理会。 她只是看着周凡的动作，眼里时不时露出疑惑。 「我们先离开这里。」周凡将她手中的测谲符取了回来，又背起了她，他必须在天黑前赶上队伍。 即使他身上带着幽焰符，但他也不想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孩子露宿野外。 小女孩她看着那时不时飞起的白毛，她偶尔会伸手出去捉从她身边飞过的白絮。 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为新奇。 周凡察觉到她的动作，心中微酸，如果她是小柳，那小柳变成了这样，最多就是比起死了好一些。 小女孩将她的右手伸到前方松开，让周凡看着那毛絮缓缓飞起。 她的脸上露出了青稚的笑容，发出咿呀呀的声音。 跑动的周凡没能看到小女孩脸上的笑容，但他看着飞起的毛絮忽而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老兄不紧不慢跟在周凡的身后，它看到小女孩的笑容，反而是摇了摇自己的镰刀尾巴。 在茫茫的白毛草地上，如柳絮一样的白毛飞扬而起，四周静悄悄的，唯有跑动的脚步声以及小女孩时不时发出的咿呀声。 变得强壮的老兄不再似以前那般死气沉沉，反而跑前跑后为周凡警戒着周遭的一切。 也因为老兄的帮助，他跑动的速度也不算慢。 一切都是为了尽快赶上队伍。 因为小柳的事情，他们至少落后了半炷香的时间，不跑快一些实在是赶不上。 小女孩对周遭的一切新奇了一会，她就觉得乏了，然后趴在周凡的背上睡着了。 在周凡跑动的时候，她居然也睡得着，周凡又扭头回去，关注着前方的环境。 老兄发出一声吠叫。 在白毛草地上有着什么向他们飞窜而来。 周凡停下脚步，拔出了星霜锈刀。 可是老兄当先扑了过去，与那东西厮打起来。 周凡飞奔过去的时候，那好像猎豹一样的怪谲已经被老兄咬死。 老兄得意朝周凡摇了摇尾巴。 「你倒是变强了很多。」周凡笑了笑表扬道。 周凡又继续朝前方跑动着赶路。 直至半个时辰后，他才隐约看到前方队伍的影子。 周凡为此松了口气，他一直还担心着队伍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周凡又加快脚步，从莽牛村与隐腹村跑过，与熟悉的人打招唿，他很快就到了最前方的三丘村。 「阿凡，你回来了。」鲁魁最先骑马过来，可是他疑惑地看着周凡背上的小女孩，一时间有些懵了，「这孩子是谁？你不是跟小柳在一起的吗？」 老兄已经跑过去与它们那群同伴打招唿，可是它那群同伴已经有些认不出它了，它发出一阵呜呜声，狗群才认出它。 老王头则是哈哈笑了起来，他朝着周凡竖了竖拇指头，然后就一脸开心替老兄检查起来，他没有想到老兄真的成功熬了过来，这样的老兄比起他狗群所有的狗加起来都要强。 第254页 「说来话长。」周凡微微摇头，他取出测谲符给自己贴一下，又给小柳贴一下。 这样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遭到怪谲的附身或诅咒。 迁徙队伍无法做到似巡逻时那么严谨，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的。 「可以了。」鲁魁确认周凡没有问题后点头道，但他的眼依然看向熟睡的小女孩，「阿凡，你应该明白，要是你说不出她的来歷……」 鲁魁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迁徙队伍可不敢贸然接纳陌生人。 「我当然明白，你让两位老大人也过来，我跟他们解释。」周凡脸色平静道。 迁徙队伍继续在前进，周凡背着小柳在人群外缓缓走着。 鲁魁很快就将黄茅两位符师带了过来。 他们两人也看向了周凡背着的人。 他们对周凡自然是信任的，但同样也不想节外生枝。 周凡放下小女孩摇醒了她，他指着小女孩道：「她是小柳。」 第214章 到达 小女孩听到小柳两个字，她的眼亮了亮，她脆生生道：「小柳。」 周凡怔了怔，他心里有些欣喜，她会说话。 这小孩子是小柳？ 黄茅两位符师、鲁魁三人面面相觑，因为周凡的关系，他们都认识小柳。 「看起来是有些像小柳，可是她怎么变成了小孩子？」鲁魁有些讶异道。 「我也不太清楚。」周凡摇了摇头，「我和她回来的路上，她突然晕了过去，然后身体不断缩小，就成了这样子，我怀疑她中了诅咒。」 「诅咒？」鲁魁三人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 「但鲁队长也看到了，用测谲符并没有任何的反应，我想就算是诅咒，也已经是生效的诅咒，我带着她回来的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周凡继续说道。 「茅兄，你听过这种诅咒吗？」黄符师想了一下问。 「没有。」茅符师皱了一下眉毛道，「但有这种诅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既然测谲符没有反应，那就让他们两个回来吧。」 这完全是看在周凡的面子上，要是其他人，那他们就要考虑考虑了。 「可以。」黄符师也点了点头，他望向周凡，「不过周队长，在没确认小柳绝对安全前，你不能让她离开你的视线，能做到吗？」 周凡答应了下来。 周凡就牵着小柳回到了队伍内，他很快就走到了随着队伍前行的爹娘等人。 大柳夫妇二人见到周凡回来很高兴，但是他们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他们更没有在意周凡牵着的小女孩，朱春梅看着周凡问：「小柳呢？」 大柳夫妇一路上可是一直担心着自家的女儿。 周凡一脸愧疚，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小柳，小柳也抬眼看着他，她对周遭密集的人流露出怯生生的表情。 「她就是小柳。」周凡指着小柳低声道。 无论她是不是，都只能说是了，周凡总不能跟大柳夫妇说小柳死了，那样更为残忍。 大柳夫妇愣住了，周一木夫妇也是有些发愣，瘦猴一家同样如此。 他们傻傻站着任由人流从他们身边走过，朱春梅看向那小女孩，她发现小女孩与她女儿小时候很为相似，这衣服也是她女儿的，她觉得天旋地转，站不住脚。 大柳连忙扶住欲要晕倒的朱春梅，他急急看向周凡：「阿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快说清楚！」周一木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周凡苦笑了一声，他只能将之前说过的那套说辞说出来，说完后又一脸歉意道：「对不起，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小柳，才让她变成了这样子。」 即使这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周凡还是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听完后，众人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他们没想到小柳会中了诅咒，变成了小孩子。 「我的女儿啊……」朱春梅哭了出来走来想抱小柳，可是小柳根本就认不得她了，吓得小柳躲到了周凡的腿后，不敢再探头。 「婶婶，小柳不认得任何人了，而且她的诅咒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你不能接近她。」周凡也不敢确认小柳是否有危险，他身上贴有禁邪符，又反应过人，所以才没有多畏惧。 知死蝎的诅咒不会传染，但说不准这小柳已经不是人类了，万一是怪谲，伤到了人怎么办？ 周凡还要再确认一下。 大柳听到周凡这样说，连忙捉住了朱春梅，没有让她再过去。 朱春梅嚎哭着，她一边哭一边骂：「周凡，你这王八蛋，你不是人……」 「你害得我女儿好惨……」 桂凤和瘦猴的娘连忙出声安抚着她。 周凡一言不发任由她骂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眼看有掉离队伍的趋势，才由桂凤与瘦猴的娘架着失魂落魄的朱春梅往前走着。 「阿凡，小柳现在还有没有危险？」大柳看着自己变成小孩的女儿，他脸上露出悲痛道。 「暂时来看，应该不会有危险，大柳叔，你先让她跟着我一段时间，我再看看。」周凡出言安抚说。 「那好，你照顾好小柳，别让她再出事了。」大柳想了想说，现在的周凡比起他们都了解怪谲，只能拜託他了。 至于小柳变成小孩的事，大柳也没有怎么责怪周凡，毕竟野外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小柳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第255页 要说有后悔的地方，那就是当初不应该让小柳留下来陪着周凡，不过现在再说又有什么用？ 大柳摇了摇头，他看着周凡身边的小柳，尝试着与小柳说了几句话，可是小柳只是呆呆地听着，并没有应话。 大柳嘆了口气离去。 不一会儿，恢復一些情绪的朱春梅又过来了，她看着小柳，问：「小柳你还认得我吗？」 但小柳只是看了一眼周凡，既没有摇头也不点头。 「小柳，她是你娘，快叫娘。」周凡替小柳介绍道，小柳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少言寡语。 小柳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还是对朱春梅唤了一声『娘』，但那神情显得有些平淡，她似乎不知道娘的涵义。 朱春梅双眼簌簌落泪，「小柳啊，你别怕，娘在这里，你过来娘带你回家……」 小柳却只是用小手紧紧攥着周凡的衣衫，不愿意过去。 「婶婶，等小柳没有问题了……」周凡忍不住开口道。 「我女儿能有什么问题，她一点问题都没有。」朱春梅怒瞪着周凡喝道，「就算她有什么问题，中了什么诅咒，我也不怕，你把女儿还给我。」 朱春梅说完就要过来抱走小柳，可是大柳扯住了她，沉声道：「你闹够了没有？你不怕，可是小柳出了什么问题，你知道如何处理吗？你是不是想害死小柳？」 面对丈夫的呵责，朱春梅又呜呜哭了起来，再也不敢提要带走小柳，她转身走了。 大柳只是看了一眼小柳，他连忙跟上自己的妻子。 周凡嘆了口气，他心里有些不好受。 「阿凡……」小柳听到别人如此叫周凡，她也跟着这样叫，「什么叫作娘？」 周凡知道现在的小柳什么都不懂，他只能低声向她解释起来。 在日落黄昏时，迁徙队伍终于顺利到达了尺道，队伍里响起了一阵阵欢唿声。 最难过的地方都被他们闯了过去，顺着尺道一直走下去，就能到达新的村址焚谷地。 第215章 焚谷地 到了新的尺道，迁徙的三个村子开始下鼓扎营。 周凡牵着小柳在最外围巡逻警戒，他不能让小孩子一样的小柳离开他的视线。 这不仅仅是黄符师的要求，事实上周凡也不放心，毕竟现在这小女孩的来歷实在是有些古怪，周凡也说不准她与小柳的关系。 唯有等询问过雾才能确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今天进入灰河空间的次数已经用了，恐怕要等到明天才行。 到了吃饭时，周凡与人交接，才带着小柳回去吃饭。 相比小柳的变化，老兄的变化反而没有让周一木他们感到太惊奇。 吃饭的时候，大柳夫妇对着小女孩嘘寒问暖，让她多吃点。 周凡只是提醒两人尽量不要触碰小柳，其余的没有怎么管。 本来周凡还担心万一这个小柳不吃饭怎么办？ 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小女孩的饭量好得很，她一下子吃了九碗饭…… 饭量大得让众人瞠目结舌。 朱春梅眼眶又红了起来，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可怜。 周凡心想也许是因为刚刚破茧而出的缘故，不过她跟着周凡一直没有喊饿。 饭后，周凡又带着小柳离开去巡逻。 到了将近深夜，小柳已经在周凡的背上睡着。 周凡没有再继续巡视，而是带着她回到帐篷。 周凡将小柳放在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 周凡开始饮着冷焰酒修炼炎阳气，修炼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将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小柳身上。 在昏黄的灯火下，床上的小柳翻了一下身，酣睡的她咂咂嘴唿了口气，空中忽而凝出一朵朵金色的虚幻小花。 小花转瞬即逝，但周凡还是看到了。 他脸色微变，停下了对炎阳气的修炼。 熟睡的小柳深吸口气又是深唿出来，淡金的小花朵朵盛开，直至消散。 周凡沉默看着小柳吐气生花，他又将测谲符取出来，贴在小柳身上。 小柳第三次吐气生金花时，测谲符没有任何燃烧的迹象。 周凡松了口气。 但小柳睡觉吐气生金花的事可不能让人知道。 周凡在屋内踱步一会，他取出一张草蓆，放在地上卷开躺在草地上自言自语道：「雾，帮我进灰河空间，给你两条小灰虫……」 可是等了一会，他还是没能进入灰河空间。 周凡只能嘆了口气，看来是一天只能进入一次，他只能放弃这种做法，闭眼歇息。 第二天一早，周凡起床时，小柳已经坐在床边，呆呆看着周凡。 周凡朝她笑了笑，小柳大多数时候都会在发呆，有时候才会开口说话，她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清晨的临时营地变得一片忙碌起来，没有多久，他们就开始拔营重新上路。 这一路走在尺道上，很为安全，直至中午，他们终于到达了焚谷地。 静寂，然后三个村子不少人都欢唿了起来，有些还喜极而泣哭了出来。 数天的行程看上去不久，但一路而来的艰辛极为难熬，就似过了数十年一样，为此三个村子还死去了数百人，现在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焚谷地两侧是绵延雄伟的赤红山脉，中间的平原有着名为火川溪的河流经过，有着宽阔肥沃的平地。 第256页 有河有平地，就适合耕作生存，关键是它接近天凉城，顺着尺道不用横穿野外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到达天凉城。 这样的地方对三个村子来说简直是天赐之地。 在兴奋过后，迁徙队伍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冷静，没有让村民们乱走，而是在这里下鼓，让村民们在火川溪的岸边扎营。 三个村子的武者聚集起来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众人很为就确定下来，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将这里认真探索一遍，并选择出适合修建村子的地方。 很快，三个村子就各派出一支探索队，对焚谷地展开了探索。 周凡与皱深深带着三丘村的探索队向着焚谷地的东边探索，周凡本来不想过来的，毕竟他还要带着小柳。 但鲁魁要负责操练新加入的队员，而罗裂田则是忙着处理村里的事务，周凡只能与皱深深一起过来了。 幸好这种探索推进的速度不算快，周凡也不担心小柳跟不上，就算跟不上，周凡最多背起小柳就是了。 对未知之地的野外探索原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有着周凡与皱深深这等高手在，又有老兄对危险的提前感知，这种危险就大大被削弱了。 相比起低丘原，焚谷地小很多，不过容纳三个村子的问题应该不大。 探索队的任务只需要走到赤红山脉，就能回来了。 不过周凡他们很快就停住了脚，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荒废的村子，村子大多已经倒塌，化作尘土，能遗留下来的也已经是残垣断壁，断壁上面爬满了青紫藤。 村子里杂草丛生，尽显荒凉。 周凡与皱深深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焚谷村之前还存在过村子。 这村子为什么成为了这样子？ 遭受到怪谲的袭击吗？ 周凡与皱深深商量了一下，没有冒险进入荒村，而是带着探索队绕开荒村，直至到了赤红山岭，同样没有进去，而是退了回去。 周凡他们回到之后，其余两个村子的武者也带着探索队回来了。 三个村子参与探索队的武者开始汇报探索的情况，目前来看，并没有发现太危险的地方，适合修建村子的地方也被标记了出来。 莽牛村的严龙擒汇报完后，他看了一眼六位符师，犹豫了一下道：「诸位老大人，我们还发现了一些遗弃的村子废屋。」 严龙擒这样一说，隐腹村唯一的武者同样开口说发现了这种遗弃的废屋。 周凡心里有些讶异，三个村子探索队是往不同方向探索，但都发现了那荒村，这里曾经生活过多个村子吗？ 要是这样，那些村子因为什么原因不存在了这里？ 周凡也开口汇报了这种情况。 武者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起来，他们都看向六位符师大人。 这焚谷地曾经有村子生活过，这件事三个村子的原住民武者不知道没什么奇怪，但六位符师应该知道才是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一句也没有提？ 第216章 荒村 受到周凡他们的注视，六位符师脸色各有微妙的不同，但他们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平静。 「不跟你们说，是因为这不算什么重要的事，也是怕你们心生顾虑。」隐腹村的狄符师道，「这里确实存在一个村子。」 一个村子？ 周凡他们脸色微变，要只是一个村子，那这个村子的规模就大得有些吓人，恐怕比起他们三个村子加起来还要大。 「什么村子？」鲁魁愣了一下问。 六位符师皆是沉默了起来。 「什么村子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它没有了就好了，知道得太多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莽牛村的宋符师板着脸道。 「为什么不能说？我们可是需要在焚谷地生活下去的，我们需要知道焚谷地一切有关的事情，否则这里存在什么大的危险怎么办？」周凡有些不解问。 周凡的话得到了鲁魁等人的纷纷附和，他们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煳里煳涂生活下去。 「告诉他们吧，这也不算什么太隐秘的事情。」隐腹村的刘符师用手捏了一下隐隐发痛的额头说。 其余五位符师沉默想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个消失的村子叫野谷村，在十五年前，是天凉里二十个村子中的一个，因为整村人叛逆，全村都被官家杀了。」黄符师脸色严肃道。 「野谷村！」 「那是当年天凉里最强大的一个村子。」 「原来就在焚谷地。」 「我也听过野谷村，不过后来听说它消失了，原来是因为叛逆被官家灭了。」 武者们纷纷议论起来，周凡皱深深这种从来没听过野谷村的只是在一边默默听着。 「这事本来就与怪谲没有关系，所以我们才没有跟你们说，你们听听就好了，不要外传，野谷村在我们天凉里还是存在一些讳忌之处的，官家不喜欢我们谈论野谷村的事情。」莽牛村的宋符师脸色有些复杂道。 「宋老大人，那野谷村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才被官家灭村了？」莽牛村阿辉一脸好奇问。 宋符师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的眼神凌厉起来：「你管这么多干什么？野谷村怎么样都跟你无关，不该问的事别多问。」 阿辉吓得闭上了嘴。 周凡看向宋符师，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看来这野谷村被官家灭村恐怕有些不简单，连符师们都一脸忌惮，语焉不详。 第257页 不过这些事与周凡没有关系，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诸位武者也是抱着与周凡差不多的心思，就没有再说野谷村的事情，而是说起了焚谷地可能存在的其他问题。 「野谷村只是小问题，我们更需要警惕的是附近的红石窑。」茅符师脸色严肃说，既然到了这里，那有很多东西就不需要刻意隐瞒下去。 红石窑？ 周凡他们皆是愣了一下，他们已经看过无数次附近的地形图，知道红石窑就在焚谷地西侧山脉的另一边。 有山脉的阻隔，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好让他们忌惮的？ 六位符师早已经商量好要将这事认真说出来，不等周凡他们问，茅符师就继续说道：「我相信你们都知道，红石窑就在焚谷地西边，但你们恐怕不知道，红石窑那边有着一个叫红窑村的村子。」 「红窑村？」有些武者脸色微变了起来，他们听说过这个村子，但对它位于什么什么位置，却没有太多的了解。 这个世界出行极为不便，天凉里的很多村子只是隐隐听过，要不是刻意去打听它的位置，大多是两眼一抹黑。 「红窑村是一个三千多人的大村子，在天凉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强村，本来它怎么样与我们的关系不大，但它们又偏偏与现在的我们有不小的关系。」茅符师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还要从红石窑那边的环境说起，那里与我们相隔一山，却是三面环山的地形，比起低丘原也就好上一些，但比起焚谷地还要差了不少，生活在那里的红窑村就一直试图从红石窑搬到更好的焚谷地来。」 「他们数次向天凉里衙以及仪鸾司申请，不过都被拒绝了，至于拒绝的原因一时也说不完，反正天凉里衙以及仪鸾司都不同意红窑村搬迁。」 「现在我们三个村子占了焚谷地，红窑村恐怕是不甘心的，但他们不敢对仪鸾司提出异议，我们就怕他们来找我们三个村子的麻烦。」茅符师看向周凡他们说。 当初六位符师听到要搬来焚谷地，心里面有部分犹豫就是担忧与红窑村起冲突。 三个村子不少武者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红窑村是天凉里数一数二的强村，实力比起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强。 村与村之间的冲突，只要不死人，天凉里那边向来是只眼开只眼闭的，红窑村要欺过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怕了吗？」莽牛村的张符师看着一些人问，「焚谷地这样的好地方，要想在这里扎根下去，当然不可避免一些问题，当初燕大人给我们提供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其他地方就差得多了。」 「要是你们怕与红窑村起冲突，那现在搬离这里还来得及，我们早已考虑过，离开焚谷地，一直沿着尺道走下去，就能到达第二个可以安居的地方，危险也不算大。」 六位符师替三个村子决定搬来这里，还是因为焚谷地这个地方太好了，要是村子不愿意，那就只能再搬了，回去再与天凉里报备一下就好。 武者们纷纷对望，鲁魁咬牙道：「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我不同意搬。」 「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 诸位武者纷纷开口表示要留在焚谷地，他们都不是傻子，就算红窑村要欺过来，最多就与他们斗上一场，要是离开焚谷地这样的好地方，那可是要遭后人唾骂的。 「很好，既然你们都同意留下来，那就留下来。」隐腹村的狄符师笑道，六位符师都是想留在这里的，「那现在就剩下村址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六个老傢伙商量了一下，希望三个村子选的新村址最好是在同一处，相邻而居……」 第217章 伪合村 三个村子选在同一处？ 周凡等人皆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焚谷地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如果分散居住，每个村子都能占据足够多的土地，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要选在同一处。 现在符师突然这样说，让他们心里颇为不解。 隐腹村刘符师苦笑道：「这个是我们隐腹村先提议的，一路走来，隐腹村折损不少，在来之前情况已经很为严重，现在就更不用说了，承蒙两个村子照顾，否则还真的无法走到这里来。」 「甚至可以说，就算来一个黑怨级怪谲，我们也挡不下来了，就算挡下来，那也是惨胜，到时我们上报天凉里，你们再向我们发起合村挑战，隐腹村也难以抵挡。」 茧树事件后，隐腹村的实力就被大大削弱，之后彩衣体爆发，集体搬迁，要不是有两村帮忙，隐腹村确实难以存活下来。 隐腹村那唯一武者一脸黯然，他知道两位符师说的是事实。 「其实就算你们不打算吞併隐腹村，隐腹村要想在焚谷地立足应对各种各样的怪谲也会疲于奔命，我和狄兄一路来都商议着这事，与其如此遭受更大的损失，还不如合村算了。」 合村是可以向天凉里申请的，一个村子都实力削弱到无法活下去，天凉里那边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同意合併。 隐腹村刘符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事隐腹村的大多数人也同意合村，我们的意向是与三丘村合併，毕竟三丘村比起我们两个村都要强。」 一路走来，他们也看出来了，三丘村有着周凡这个能一人一骑杀死人腿十三大盗怪物一般的存在，三丘村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第258页 鲁魁听到这里，脸露笑容，他觉得与有荣焉。 皱深深冷着脸，没有多大的表情，周凡一脸沉稳听着。 「不过莽牛村的宋兄、张兄坚决反对。」刘符师苦笑说。 鲁魁脸色有些不善地看向莽牛村两位符师，他想说这与莽牛村有什么关系？ 莽牛村不同意，自然是怕三丘村因此而壮大，到时没有了隐腹村在中间做缓冲，莽牛村在焚谷地的日子就难过了。 不过终究是来自仪鸾司的符师，鲁魁也不敢多有得罪。 「其实我们也不同意。」黄符师轻咳一声道。 鲁魁愣了一下道：「两位老大人为什么不同意？」 「一来是不忍心隐腹村就这样消失了，一个村子也不容易，二来是……鲁队长你们觉得我们现在的状况吞下一个村子合适吗？」黄符师反问道。 鲁魁、皱深深与周凡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很快醒悟过来，确实不合适。 一路走来，三丘村的折损最少，但也是相对而言的，现在三丘村的巡逻队基本都是新人为主了，这样的力量护卫自己的村子就很吃力了，还要庇护隐腹村，那村子的规模就会变大，守卫起来恐怕是很艰难的事情。 即使隐腹村的巡逻队也还有人手，但他们本来就弱得可怜，到时还是三丘村要承担更大的防护压力。 再加上初来乍到焚谷地，建村的事本来就千头万绪，以三丘村这样的状态，要想吞下隐腹村，是很容易闹出一些无法预料的问题。 再说隐腹村是自动靠过来的，三丘村这边也不可能真的将他们当作村奴来使唤，要是这样，还不如不合村了。 「其实不仅是隐腹村，希望你们能够看清楚，我们与莽牛村的情况也不太乐观。」茅符师嘆了口气道。 在路上死了很多村子的战力，即使武者们幸运地没有任何折损，但下中层的战力却几乎损失殆尽。 武者们都是脸色各异，他们大部分人确实还没有开始认真考虑这种事。 「在这种情况下，三个村子不仅要应对怪谲的侵袭，还要提防红窑村这个可能的恶邻，我们六个人就商量着，不如干脆选同一处村址，成三角护卫之势，平时三个村子是独自互不干预。」 「但要是发生大的情况，就能够相互护持一下，就似我们一路走来的那样。」隐腹村狄符师说出了他们六人的考量。 鲁魁挑了挑眉，罗裂田在营地里忙碌，暂时还没有过来，但鲁魁心中有些不满，因为要是真的成三角护卫之势居住，总体来说都有好处，但实力最强的三丘村依然有些吃亏。 毕竟以他们的实力，就算独自选择一处，也勉强能应对得过来，等熬过了这段时间的建村期，三丘村很快就会蒸蒸日上。 至于其余两村会如何，鲁魁可顾不了这么多，他只是替自己的村子考虑。 周凡与皱深深也是与鲁魁类似的想法。 隐腹村的狄符师观察着三丘村三位武者，尤其是周凡脸上的表情，他又讨好笑了笑道：「当然，一旦选择同一处生活，三丘村的实力强大，我们两个村子就不可避免依仗着三丘村的帮助。」 「在这种情况没有改善之前，隐腹村与莽牛村愿意每月向三丘村缴交一定的互助费用，以此来弥补三丘村，具体的金额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这也是黄茅两位符师会同意这个建村方案的原因，黄符师笑着看向周凡三人道：「这只是一个提议，你们觉得怎么样？如果不同意也可以。」 周凡笑着道：「我倒是没有多大意见，不过这等事还是要等罗村正过来商量一下才行。」 鲁魁与皱深深也是微微点头。 不久，罗裂田忙完事过来了，他听完要在同一处选村址的时候，他看向隐腹村与莽牛村的武者们热切道：「那不知道互助费用是多少？」 接下来就是罗裂田与隐腹村两个村子讨价还价，商议着互助费用的事情。 待终于商量出一个三方都还能接受的价格后，罗裂田笑得眯起了眼，他一脸义气道：「三村同气连枝，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罗裂田掌管着村里的钱财支出，这次迁徙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他本来还在发愁该从哪里填补亏空的钱，现在两个村子愿意送钱给三丘村花，他当然求之不得了。 莽牛村的人脸色有些难看，他们的实力中等，但也难免要向三丘村进贡。 至于隐腹村要支付的互助费则是更多了，他们心疼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毕竟村子算是保住了，花一些钱就能受到三丘村的帮助，对隐腹村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第218章 村怨 既然决定要在同一处修建新的村址，那可选的地方就变少了很多，村址要有足够开阔的地形。 「不如就在野谷村那里重建？」严龙擒提议道，「那里的地方足够大。」 「不妥。」有好几位符师同时出声道。 「为什么？」周凡有些讶异问，他也觉得那个位置不错。 「一来那里晚上有怪谲出没，二来不吉利。」莽牛村的张符师摇头晃脑道。 其他几位符师也表示不同意。 符师们反对得有些蹊跷，不过他们一致反对，周凡他们也没有再坚持下来。 商量来商量去，才将村址的位置确定下来。 第259页 确定下来后，天色已暗，他们就打算明天早上再继续商议。 毕竟三个村子已经到了焚谷地，也不需要再太忧虑，修建新的村子可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一时三刻也急不来。 武者们各自回自己村子的阵营，巡逻的巡逻，吃晚饭的吃晚饭。 只是等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在远处传来一阵阵哭泣之声。 男女老少的哭声都有，声音悲切凄凉。 「哪里这么多人在哭？」瘦猴愣了一下道。 「可能是怪谲作祟。」周凡看向远处，他微微皱眉，那方向似乎是野谷村。 营地里的狗群齐声吠叫了起来。 但哀怨哭泣之声久久不止，如泣如诉。 周凡带着小柳向着营地外面走去，他走到最外围才停住了脚步。 现在是黑夜时分，周凡当然不敢离开卫鼓笼罩的范围，他只是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黄茅两位符师、鲁魁等人也过来了。 黄茅两位符师对望了一眼，眼中带着惊色，然后齐齐地嘆了口气。 「两位老大人，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怪谲吗？」罗裂田脸色微变，这些哭声哭得他心里瘆得慌，他只希望可不要又来什么厉害的怪谲。 要不然三个村子就又要遭殃了。 就在黄茅两位符师要解释的时候，众人就看见远处升起一缕缕的白光，从白光升起的位置来看，那应该是野谷村无误。 一缕缕的白光好似烟雾一样氤氲升起，然后聚在一推，幻化成一个一丈多高批头散发的白衣人。 白衣人散发朦胧的白光，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它在哭，但哭出的声音却散作男女老少之音，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就好像天地之间有回音一样。 它一边哭一边沿着野谷村的旧址徘徊飘荡。 周凡他们沉默看着那白衣人在空中游荡着，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真的成形了。」茅符师低声自语道。 周凡四人看向茅符师，希望茅符师解释一下那究竟是什么怪谲？ 「你们不用紧张，那是野谷村的村怨，它自囚于野谷村，只有晚上才会出现，白天就算经过野谷村，也不会有危险，看它的身高，估计是黑怨级别的村怨。」茅符师开口解释道。 「当年野谷村全村遭到诛连，怨气沸腾，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就形成了村怨。」黄符师皱眉道，「不过对我们的影响不大，反正晚上我们都不会到野外去，不用理会它就是了。」 「原来它无法离开野谷村。」罗裂田脸色轻松了很多，只要它出不来，那就算是血怨级的怪谲，他也不害怕。 周凡眼里露出跃跃欲试之色，如果只是黑怨级怪谲，对他来说就是十六条的小灰虫，不过他看着现在与他形影不离的小柳，他的心又冷了下来。 小柳的问题没有恰当解决前，他也不用想去杀那村怨了。 还有一个问题是，那村怨只有晚上才出现，他想在黑夜中行走那也会很为困难，除非白天就守在那里，等天黑…… 但与村怨在黑夜中交手，说不定还会引来那些隐藏着黑暗阴影中的怪谲。 看来想杀这村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凡摇了摇头，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村怨足足哭泣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它的身影消散在黑夜中。 周凡巡逻完之后，又背着有些睏乏的小柳回了帐篷之内。 小柳很快就睡了过去。 似昨夜一样，睡熟的小柳偶尔会吐气在空中生出一朵朵如泡影一般的金花。 周凡嘆了口气，小柳这样子的睡姿，要是传出去，也不知道会引出什么样的麻烦。 经过近两天的相处，周凡确认小柳不会对他人产生威胁，但这种睡觉时的异状，周凡甚至不敢告诉大柳夫妇二人。 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躺在地上的草蓆缓缓闭上了眼，他得找雾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飘荡的灰色雾气中，雾听完周凡的描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动容之色，他沉默想了一下道：「她出现了第三种罕有的变化。」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小柳不是会好起来就是会变成怪谲，怎么又有第三种变化了？」周凡脸色微冷道，「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该不会在坑我吧？」 他没想到这雾这次会如此不靠谱。 雾对周凡的指责，他只是微微蹙眉：「我没骗你，按照我的去做，确实只会有两种变化才对的，她应该完成生命跃进解除诅咒又或者化作了怪谲，而不是第三种变化。」 「我告诉你的方法，我就连你的血脉因素都详细考虑了进去，不应该会有这种变化的。」 「但还是出现了，这又怎么解释？」周凡脸带怒意道。 雾有些疑惑摇了摇头，不过他很快恍然大悟起来，「我的办法绝对不会有问题，那问题只能出现在你得到的那颗茧心上！」 「茧心有问题？」周凡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无眼曾经说过，茧树是由一个人携带过东丘山种植下去的…… 周凡连忙将这事告诉了雾。 雾听完后笑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是那茧心有问题，你给我详细描述一下那茧树以及茧心，看我能不能替你解释一下。」 周凡沉着脸，将茧树与茧心的形状外观变化详细讲了一遍。 第260页 雾听完后冷笑了起来，「有些人真的是胆大妄为，连这种东西都敢触碰，那不是普通的茧树，自然不是普通的茧心，这是古茧树移植出来的分枝，茧心有着那棵古茧树的气息，所以你要救的那人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第219章 半人半谲 「古茧树与茧树又有什么区别？」周凡眉头皱了起来。 「古茧树是茧树进化到极致的一种类型，因为存活太久，所以才被称为古茧。」雾轻声解释道。 「茧树进化到极致？」周凡愣住了，「这怎么可能，不是说茧树的胃口很大，疯狂攫取食物的它怎么可能进化到极致不被发现？」 雾脸露冷笑：「在人类的世界当然不可能，但外面绝大部分地域都是荒野，有些人类一时无法踏足的地方，总会生长着一些不被你们打扰从而能进化到极致的茧树。」 「一旦成为古茧树，它的麾下拥有的树茧子就有数亿之多，而且一旦进化到极致，古茧树的食量就会大大锐减，所以它不用入侵其他怪谲的领域，凭着数亿的树茧子，只要它不作死，在荒野之中就能有一席之地，足以让它存活很久很久。」 周凡一想到密密麻麻好似蝗虫一样的树茧子有数亿之多，他头皮就一阵阵发麻，这么多的树茧子，还能算是白厉级的怪谲吗？ 「那小柳现在的情况算是怎么回事？她是人还是怪谲？」周凡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 「她这种状态非常罕见，古茧心混合你的谲人之血……」雾停顿了一下，他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你说她还维持了人的形态，测谲符对她没有起效，那她应该不是怪谲。」 「她应该是完成了生命的跃进，不过这种跃进与我之前跟你说的又不太一样，要是茧心的生命跃进，那她最多就是生命素质得到大的提升，现在嘛……又不能说她是纯粹的人类。」 「她处于一种半谲半人的状态。」雾最终下了结论。 「你是说谲人？」周凡瞬间想到了这个词，其实他之前就有些往这方面猜测了。 只是雾摇了摇头，「更准确来说，她是一代谲人，与你们这些继承了血统的有很大的不同。」 「谲人的来源很多，但无论如何都有第一个人在偶然的情况获得了怪谲的力量，这种人被称为一代谲人，一代谲人通常是最可悲的存在。」 「说他们可悲，是因为他们得到的力量很大，大到他们难以控制，然后他们会慢慢谲化，成为近似怪谲的怪物，这种血统要是幸运延续了下来……」 「那到二三代之后，力量变小，但也更好控制，彻底稳定了下来，这就能遗泽后代……」 「她之所以成了小孩子，那也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她得到的力量太大，只能通过身体的蜕化来封锁体内的怪谲力量，事实上她寿数还是那个寿数，只是不得不成了小孩子。」 周凡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你是说她最后不可避免会失控成为怪谲吗？」 雾微微一笑道：「那倒不一定，只要小心一些，不让她使用怪谲的力量，这种情况还是能避免的。」 「可是她连睡觉的时候都在不自觉使用怪谲的力量。」周凡忧心忡忡地说，现在的小柳只是一个小孩子，如何让她去控制自己体内的怪谲力量？ 「这个很简单。」雾脸露笑容，他伸出右手，捉向恰好从他身边飘过的灰色雾气，从雾气中抓出一个绯红镯子。 雾瞄了一眼这镯子缓缓道：「这个镯子可放大缩小，具体的方法是……你让她戴上去，就能压制住怪谲的力量，这样她就与常人无异了……价格嘛，只收你一条大灰虫。」 「没问题。」周凡接过了绯红镯子，只要能让小柳做个正常人，这个价格他还是愿意付的。 雾从琉璃球内取走了一条大灰虫后又道：「不过压制住怪谲的力量，未免有些可惜了，她可是拥有古茧与你治癒力的结合体，这种力量很为强大，你就这样放弃使用吗？」 「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教你借用她力量之法，只要小心谨慎一些，不会有大问题的，当然每使用一次，她就会向着谲化的路前进一步。」 「不用了，她不是我的工具。」周凡端详着绯红镯子毫不犹豫摇头道，「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你不想那就算了……」雾只是诡异地笑了笑，没有再劝说。 「我想知道的是她的记忆还能恢復过来吗？」周凡想了想又问，他还是希望小柳的记忆能恢復过来。 「这个我也没办法。」雾摇头道，「她的记忆也随着她身体的蜕化而被封印了，有可能她长大后，记忆就会恢復过来，有可能再也记不起了。」 周凡沉默了一会看向琉璃球，琉璃球因为灰虫的数量增加，扩大了不少，他现在有二十八条大灰虫，三条小灰虫。 「我用九条大灰虫换你的血金抗击段功法《紫金八甲》以及那血金紫灵金龙。」周凡看向了雾。 他现在有这么多的大灰虫，当然不会再吝啬九条大灰虫，即使再前进二十米钓起的血金抗击段功法，也未必能比得上雾手中的血金路线抗击段功法，那就不如与雾交换的好。 「这个当然没问题。」雾笑了笑，灰雾向他飘来，他从灰雾之中抓出了一个长方木盒，递给周凡，「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第261页 周凡接过木盒，将木盒打开，木盒之内就有着一本黑皮典籍，在黑皮典籍之上，正有着一条紫鳞小金龙在缓缓游走着。 「紫灵金龙再有灵性，它也只是一种金属，它不会随意走动，只会乖乖呆在木盒内，至于它的使用之法就在《紫金八甲》内，回去之后，你自己慢慢琢磨去吧。」雾一边说着，一边让琉璃球飘了过来。 他探手进去将九条大灰虫捉了出来，然后一条条扔入了自己的口中，这些灰虫他不是吃了，而是藏了起来。 一下子得到九条大灰虫让雾满意地笑了笑，今天的收穫还算不错。 「在你这里，九条大灰虫约等于两年的寿命，对吗？」周凡盖上盒子看向雾问。 「可以这么说。」雾耸了耸肩说。 「那我用四条半大灰虫换取金黄钓竿的信息，你换吗？」周凡眼神炯炯问。 他要知道最后一条钓竿的消息！ 第220章 金黄钓竿 雾曾经说过想知道金黄钓竿的消息，那就要用一年的寿命来换，并且不接受任何灰虫交易。 但周凡还是想试试。 雾对于周凡的要求，他没有拒绝，而是抬头看向空中悬挂着的血球。 周凡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他始终有些琢磨不透那血球在灰河空间寓意着什么，它与雾又有什么联繫。 「我说过不接受灰虫交易，那是因为你没有我认为的足够灰虫，现在你倒是有了。」雾收回视线缓缓道，「不过我要五条大灰虫才接受这笔交易。」 「五条大灰虫？」周凡挑了挑眉，五条也就是多了两条小灰虫。 五条大灰虫足以让他在这处河面用金黄钓竿钓五次的鱼，说不定就能钓上东西来。 当然也有可能似他之前猜测的那样，这里是无法钓上东西的，那五条大灰虫就彻底浪费了。 关键是冒不冒这个险？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冒险了，五条大灰虫万一钓不上东西来，那就血亏，给雾起码还能得知钓竿的信息。 周凡思索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雾笑了笑从琉璃球内取走了五条大灰虫才缓缓道：「金黄钓竿最为特殊，它被称为虚无之钓，能钓起你所在世界一切看不见又确实存在的东西。」 「虚无之钓？」周凡微怔了一下，他完全被雾绕晕了，什么叫看不见又确实存在的东西？ 「我这样说你可能不太明白，那我举个例子，比如寿命，你知道它的存在，但你看不见，金黄钓竿就能钓起寿命！」雾脸上露出惯常的诡异笑容道。 「原来它果然能钓起寿命！」周凡脸露狂喜之色。 他之前就隐隐有些猜测，不过他不太敢肯定，在他的想法中，如果有增加寿命的物品，那也可能是代表灵植的翠绿钓竿又或者是代表丹药的浅紫钓竿，这下子才算是完全确认下来。 周凡眼神灼热看向横在桌边的金黄钓竿，增加寿命对他这个短命种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这寓意着就算他没有修行到增加寿命的境界，那也能通过金黄钓竿来续命。 「当然又不仅仅是寿命，还有其他的东西。」雾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东西？」周凡开口问，「我可是花了五条大灰虫，你该不会想瞒着我吧？」 雾摇头道：「不是想瞒你，只是虚无之钓能钓起的东西太多了一些，凡是看不见又确实存在的东西都可以，一时三刻也说不完，有很多东西又是你没听过的，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以后你要是听到了什么看不见又确实存在的东西，都可以向我谘询是否属于金黄钓竿，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凡犹豫了一下，他勉强点点头，他最关心的是钓起的寿命，「那为什么我之前会空钓？还是说我没有空钓，已经钓起了东西，只是我看不见？」 毕竟要是钓起的物品是看不见又确实存在的，那他看不见也是很正常的，那他钓起的东西在哪里了？ 雾笑道：「在这里，任何看不见的东西都会显出形状来，你没有钓起东西，确实是空钓了，可以说金黄钓竿在七根钓竿之中最为稀有珍贵，但它也有一个缺陷……也不能说是缺陷，毕竟它是虚无之钓，空钓对它来说是常事。」 周凡听完之后愣了愣，其他钓竿就算再不济，起码也能钓起一些垃圾东西，这金黄钓竿却连一件垃圾都不给他，这未免太惨了。 不过一想到金黄钓竿钓起的东西是如寿命这样的珍贵之物，他又觉得空钓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关键是钓起东西的概率……周凡立刻向雾询问了起来。 「十分之一的概率会钓起东西。」雾给出了具体的数字。 周凡脸色有些发黑，他总算明白之前为什么三次都钓不起东西了，十分之九的空钓率，三次钓不起东西一点也不奇怪。 周凡没有多想，他拿起了金黄钓竿，他对获得寿命总是有一种急迫感，毕竟他还欠雾的刀决寿命，要是扣除这欠的寿命，他只剩下两年了…… 他的需求是寿命，那钓起来的也大概率是寿命才对。 不过在挥桿前，周凡回头又问了一句：「这里钓起来的寿命会有多少年？」 雾皱了皱眉头，「寿命多少年看你运气，你要是想问我大概的范围，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你需要支付我额外的一条大灰虫作为报酬才行。」 第262页 周凡扭头回去一甩钓竿，不见五条大灰虫他都很为心疼了，无论钓起来的寿命会有多少年，他都要尝试一下。 金黄的鱼线沉入水中，过了一会，金黄鱼线消散，空钓了…… 周凡不感到意外，他又甩出钓竿，开始第二次钓鱼，这也是他没有让船前进的原因。 因为船前进或许会钓起寿数更高的物品，但需要用作鱼饵的灰虫也会相应增多，他现在只有十多条大灰虫，这十多条大灰虫要是前进十米，以虚无之钓的空钓率，说不定他什么都钓不起来。 第二次又空钓了……周凡脸色平静甩出第三次钓竿，很快第三次也空钓了。 直至第四次，沉在水中的金黄鱼线骤然绷紧，这让周凡脸上一喜，他连忙一提钓竿，金黄鱼线末端分成五爪状，仅仅捉住了一枚天蓝色的果子。 拳头大小的果子浑圆，果面是一层灰白云纹。 雾看着周凡手中的果子，他脸色平静道：「看在你今天与我交易了这么多大灰虫的份上，这次鑑定就免费赠送，这是寿果，就是你要的增加寿数的东西。」 周凡脸上露出高兴之色，这就是他千方百计要得到的寿命之物，他抬头看向雾关心问：「这寿果能增加多少年寿命？」 「从其颜色形状来看，这寿果能增加三年的寿命。」雾认真看了一眼说道。 「才三年……」周凡兴奋的心瞬间冷却了下去，他就好像被石化了一样。 连上之前的三次，他一共投入了七条大灰虫，要是换算成小灰虫，那就是二十八条小灰虫，按照以前的算法，一条小灰虫就等同于一年，也就是说他投入了二十八年等值之物才钓起了增加三年寿命的寿果。 这实在是让周凡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第221章 带不出去的寿果 一旁的雾见周凡那颓丧的神色嗤笑道：「增加寿命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回到外面的世界，若是能走到足够高的层次就会明白，每一样能增加寿数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即使是只增加一年的寿数，有些修士都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得到它。」 「毕竟多一年的时间，说不定就能突破瓶颈，进入新的境界层次，多了无限的可能。」 周凡略一沉默，他知道雾说得有道理，比起寿数，灰虫更容易获得，毕竟这是增加自己的寿数。 「寿果怎么用？直接吃吗？」周凡看着手中的寿果，开口问。 三年的寿数，那他就算还一年多给雾，也能活到二十岁了。 「寿果与外界增加寿命的珍稀物品不同，你离开这里之后，无法将它带出去，所以你只能在船上用，直接吃下去就可以了。」雾开口回答。 无法带出去吗？周凡觉得有些遗憾，要是能带出去……当然他也不敢让人知道寿果的存在，这种能增加寿数的物品，都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样的存在来。 不过就算不敢让人知道，那也能有很多用途，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周凡三两下就将寿果吃了下去，这寿果一点味道都没有，要不是有着一定的嚼劲，他还以为咬在了空气中。 吃下去之后，周凡又看着手中的金黄钓竿考虑了起来。 他现在还有十条大灰虫，要是全部投入金黄钓竿中，按照概率，运气一般的时候，还能钓起一件物品，运气好的时候是两件甚至三件，当然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一件都没有。 按照他的需求来说，很大可能是寿果一类能增加寿数的物品，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想不到的物品。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十条大灰虫保存下来，毕竟金黄钓竿钓到的寿果增加的寿命太少了，要想获得更多的寿数，还是要将境界提升才是正途。 境界提升不仅能获得寿数，也是猎杀高级怪谲得到灰虫的保证。 现在的他补充了三年寿命，又知道了金黄钓竿能补充寿命，那就不必要太着急了。 似以前那样储备起来，先踏入抗击段再考虑钓什么合适。 周凡打定主意后，就将钓竿放下，转身去修炼刀法。 等时间到了之后，离开灰河空间的周凡很快就从地上的草蓆醒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小柳，发现她还没有醒，才放心将昨夜得到的绯红手镯与木盒实化，木盒里面是已经化作光团的《紫金八甲》典籍与蜷缩成一团的金色小球。 周凡伸出食指轻触光团，将《紫金八甲》的知识消化后，他才看向金色小球，他又轻轻用食指触碰了一下。 金色小球伸展开，化作紫鳞小金龙。 周凡看着这栩栩如生的紫灵金龙，不禁啧啧称嘆起来，这可不是真正的龙，而是一种血金。 吸收了《紫金八甲》知识的周凡，只是稍微回想一下就明白过来，他用指尖轻点一下紫灵金龙的龙头，紫灵金龙再度蜷缩成金色的小球。 周凡笑着将金龙收了起来，他又走过去唤醒了小柳，小柳用小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煳看着周凡。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将绯红手镯往小柳的右腕套去，套入去后，他用手指在绯红镯面上某处划了划，手镯开始缩小到符合小柳的手腕大小的尺度。 小柳只是静静地好奇看着。 「小柳，这东西不准摘下来，知道了吗？」周凡轻声叮嘱道，其实不用叮嘱也没事，这手镯不知道诀窍，是很难摘下来的。 第263页 小柳笑着点了点头。 周凡带着她走出帐篷去洗了一下脸，又与她一起向着爹娘他们走去。 清晨营地大多数人都起来了，他们正忙着做早饭。 「阿凡、小柳。」瘦猴笑嘻嘻地向两人打招唿。 「小柳。」朱春梅也是走了过来，她一脸担心看着小柳，却不敢靠近。 「婶婶，小柳的问题解决，你可以带她回去了。」周凡笑了笑道。 朱春梅听了脸上一喜，她快步走来一把抱住了小柳，眼眶又红了起来。 小柳有些抗拒推了推，她失措看向周凡。 「没事的。」周凡轻声道。 恰好大柳挑了水回来，见此就快步走过来，周凡向他解释了几句，叮嘱那手镯带着有好处，不用理会。 大柳点头表示记住了。 三家人确定小柳安全了，都很为开心，一起吃完早饭后，周凡就起身告辞，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可是小柳也站了起来，想跟着周凡。 周凡巡逻时可能会遇上危险，也无法照顾小柳，之前带着是没办法，现在他可不能时时带着小柳，他只能蹲下来揉了揉小柳的头髮轻声道：「小柳，你跟着你爹娘，我去工作，很快就能回来看你。」 「是啊，小柳，你别跟着阿凡，娘陪你去玩。」朱春梅也不愿意小柳再跟着阿凡，她走过来一脸和善劝道。 现在小柳都成这样子了，两人的婚约算是名存实亡了，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跟着周凡。 周凡对小柳笑笑，就站起来离去。 小柳想跟去，但她被朱春梅用手捉住抱了起来，小柳挣不脱，她哇呜一声哭了起来：「阿凡……阿凡……」 小柳从茧里出来睁开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阿凡，是阿凡一直带着她，在她眼中阿凡就是她最亲近的人，现在阿凡不带着她，她心里就慌了，好似要失去最重要的人。 附近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朱春梅、桂凤等人都是围着小柳哄了起来，可是小柳越哭越大声，瞬间哭成了泪人。 周凡听到了小柳的哭声，他有些难过，可是他不能回头，总不能让小柳一直跟着他，这不现实。 三村武者又聚在一起，新的村址昨天已经确认好，那今天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首先是三村确认自己村子的位置，然后就是召集各村的人去开荒建村。 他们只是留下一个卫鼓在营地，其余两个卫鼓则是带到了新村址上面，在新村址上有了卫鼓的保护，村民们才能开始修建新村。 巡逻队的武者们与普通队员们则是继续巡逻警戒，不过不仅仅是营地，大部分的人手也分到了村址上面，那些村民去伐木搬石都需要有人看着，以防怪谲的破坏。 周凡同样被调到新村址巡视，有着巡逻队在帮忙巡逻警戒，一天下来，新村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 第222章 紫金八甲 日近黄昏，巡逻队护卫着村民离开新村址，回到营地。 两座珍贵的卫鼓同样被带走，剩下的木材石头等东西，怪谲也不会感兴趣。 新村址与营地不算远，回来也不过是一会的时间，要不是如此，那三个村子早就将营地搬到距离新村址更近的地方了。 周凡下值后，小柳见到他就立刻沖了过来，紧紧抱着他哭了起来。 周凡轻声安抚着这个小女孩，小女孩才破涕为笑。 朱春梅见此觉得十分委屈十分伤心，这还是她的女儿吗？ 吃完饭，围着篝火，周凡又逗着小柳玩，小柳咯咯直笑个不停，一天的分离，似乎让小柳与周凡更亲近了。 周凡眼里有着感慨，他小时候也是这样逗着妹妹玩的，现在这个结果还算好，起码小柳没有死。 周凡还有事，他就站了起来，小柳脸色紧张看着他，她想跟着周凡。 「小柳，你要跟爹娘一起生活，你每天都能见到我的，知道了吗？」周凡笑了笑道。 小柳泫然欲泣，眼眶打转的晶莹泪水最终还是没有滴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道：「阿凡，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 「等你睡醒了明天早上就能见到我。」周凡耐心地道。 「那我们说好了哦。」小柳点了点头，她打算现在就回去睡觉。 周凡又与爹娘瘦猴他们说了几句话，才独自一人来到自己居住的帐篷。 帐篷遮住了外面的视野，周凡坐了下来，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更远处是野谷村村怨的哭泣声。 昨夜一夜过去，都没有出什么大事，从现在来看，这焚谷地很为安全。 其实这才是正常的，毕竟这里距离天凉城不算远，真的有厉害到四处为祸的怪谲早已经被仪鸾司消灭了。 周凡想了想确认没问题之后，他闭上眼睛，回想着《紫金八甲》的修炼之法。 无论什么抗击段功法基本做法就是让武者将力气段与爆发段苦修的血气散于皮膜之中，从而加强武者本人身体的抗击能力，而血金路线的抗击段还要加上吸纳血金。 周凡取出紫金灵龙，将它放在两手之间，运转起《紫金八甲》的心法。 天地之间的元气很快被拉扯过来，与沸腾的血气融为一体，向着皮膜散去。 他两手拇指轻点金色小球，小球伸展开，化为紫灵金龙。 第264页 紫灵金龙吸收着拉扯过来的元气，它的龙身出现了一缕缕的白云。 细小的金龙腾云驾雾飞了起来，它缭绕在周凡的脸部，有着一缕缕紫金气雾从它身躯散出。 周凡深吸一口气，紫金气雾顺着他的鼻子钻了进去，然后又散于他的血肉之中，使得周凡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有着细小的紫金纹路在皮膜处若隐若现。 约是半个时辰后，周凡才睁开双眼，他顺利踏入了抗击初段。 紫灵金龙落在他手掌间，又蜷缩成金色小球，只是金色小球已经缩小了一轮。 血金紫灵金龙很为珍贵，最多就能支撑周凡一个人抗击段的修炼。 今夜刚踏入抗击段，所以消耗的血金就多了一些，以后就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消耗，但最终还是会被他吸收殆尽。 雾那个奸商早已经算好了血金分量，当然不会给多周凡的。 周凡开始慢慢领悟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过了一会，他就取来一把匕首，朝自己手背轻轻一划。 匕尖划过肌肤，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他的皮膜变得坚韧起来。 不过周凡只是微微挑眉，因为他还没有怎样用力，要是力气再加大，那锐利的匕首还是会划破他的皮膜。 但就算是这样，这种结果还算不错了，寻常抗击初段武者还没有他这种防御力，这是他强大血气基础而铸造的。 这只不过是最浅显的抗击能力，随着抗击段修炼的日益精深，他身体的防御会越来越强，尤其是他吸纳的不仅仅是元气还有血金，越到后面他的防御力就会越为强悍，不仅刀剑难伤，就算是带上符箓的刀剑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他修炼的还是紫灵金龙的《紫金八甲》，在抗击初段，他就能凝聚两种基础的甲冑，一旦凝成甲冑，那就会拥有三层防御。 第一层是他皮肤的皮膜，第二层是他得到的藤木甲冑，第三层才是《紫金八甲》的甲冑。 这样的防御武装起来，周凡觉得自己就似背上了超硬的龟壳，到时遇上速度段之类的武者，速度或许跟不上他们的，但他们也破不开自己的防御，甚至可以尝试以伤换伤的拼命打法，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无论什么时候，防御高了绝对是好事，毕竟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有些战斗，更多的是看谁更抗揍！ 周凡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该如何利用自己的抗击段优势，才又静下心思修炼了一会炎阳气，就躺下睡觉了。 雾正在吃大饼，这大饼由魂鱼与面粉加上各种调料油炸而成，饼香四溢。 雾脸色平静吃着，他见到周凡过来，然后朝周凡勾了勾手指，他身上一个多月的寿命就到了雾的手中。 这是雾见到周凡突破了，他在收取流光快银刀决的部分欠款。 「欠你的刀决寿数，我能不能用灰虫来抵扣？」周凡有些心疼自己的寿命问。 只是雾摇了摇头拒绝了周凡这个提议。 周凡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雾手指轻轻一弹，就将流光快银刀决的抗击段刀法传给了周凡。 抗击段的刀法比起爆发段的更为精深，这一夜周凡没有修炼基础刀术，而是修炼抗击段的刀法。 刀法是他主修的攻击手段，比起其他手段，他更为重视刀法的修炼。 时间转眼即逝，周凡醒来后，他又抽出星霜锈刀修炼起来，算是熟悉昨夜练过流光快银刀决的抗击段部分。 简单熟习一下后，周凡就离开帐篷洗漱一下，去见了爹娘与小柳他们。 小柳见周凡来了，就黏了过去，显得依依不捨。 众人围着吃早饭。 可是巡逻队的何槽奔了过来，他气喘吁吁对周凡道：「周队长，你快过去，那边快打起来了。」 第223章 红窑 周凡带着何槽赶到的时候，三村的武者正带着巡逻队队员与另一伙人对峙着，两伙人中间有六位符师以及另外两个看起来也似符师的人将他们隔开了。 周凡眉毛一挑，在来的路上，何槽就告诉他，这是红窑村的人找上门来了。 「董开、魏少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黄符师看着红窑村的两个符师毫不客气直斥其名喝道。 红窑村的规模，有三位符师，现在就来了两位。 三丘村、莽牛村、隐腹村现在算是团结一致对外，六位符师都是脸色发冷看着自己的同侪。 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恐怕已经打起来了。 三村加起来的符师武者数量远胜过来的红窑村，看起来人多势众，他们就没有什么畏惧可言。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地方可是红窑村的！」红窑村的符师董开缓缓道。 作为一村的符师，自然要维护本村的利益，再说董开和魏少华也看不起这些偏僻村子的符师，去偏远村子做符师的都是一些仪鸾司符师中的无能之辈！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你们可以向仪鸾司问，这里不是你们红窑村的，红窑村在红石窑！」莽牛村的宋符师冷笑道。 董开和魏少华还有红窑村的武者皆是脸色微沉，其实他们发现焚谷地被三村占领之后，早已经去问过了，仪鸾司居然将焚谷地给了这三个偏远村子。 红窑村可是一直将焚谷地当作村子的自留地，并且无时无刻不在筹谋搬过来的，所以他们才不能忍。 第265页 「你们搬走，我们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红窑村中的一个武者沉声道，他脸色黝黑，身材魁梧，头髮剃了一大半，唯独留着顶端的一撮扎成了长辫子。 他是红窑村的正队长崔宇。 「崔队长说得对，你们三个村子搬走，我们还可以斟酌给你们一些搬迁路费，这焚谷地一直是属于我们红窑村的，真的不是我们为难你们。」崔宇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瘦得好似竹竿的中年男子，他脸色温和说，但一双三角眼却是破坏了他的脸容，使得他显得有些阴险。 此人是红窑村的村正张一安。 有些话符师不适合说，只能由他们说出来。 他们早已经得知，此次三村搬迁仪鸾司是让三村挑选好几个地点的，三村完全可以再另选一地，他们就是过来撵走三个村子的，焚谷地只能是他们红窑村的。 红石窑那边远远比不上焚谷地，对红窑村来说焚谷地是红窑村得以继续壮大的未来，对他们很为重要，所以全村的武者除开一些留守之外，其余的都在村正和队长的带领下过来了。 董开、魏少华没有说话，黄符师六位符师也不适合再开口。 「如果我们不搬呢？」莽牛村的严龙擒冷着脸反问道。 红窑村要焚谷地继续发展壮大，但对三村来说，没有比焚谷地更适合的地方，他们是不会搬的。 「你们还是搬走的好。」崔宇眼神向在场所有三村的人扫视过来，「要不然就别怪我们红窑村不客气。」 崔宇身边那些人都是为此大声吆喝骂起来，三村的人也不甘示弱反骂回去，要不是符师们阻隔，早就打起来了。 吵了几句，就被八位符师板着脸呵斥，众人才安静下来。 隐腹村的狄符师冷声道：「董符师、魏符师，你们这是想引起四个村子之间的大规模械斗吗？」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董开与魏少华当然不会傻傻接过来，他们中的魏少华只是缓缓道：「仪鸾司规定，符师不能介入村子之间的争执，红窑村要如何做，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过来只是看看，有没有符师敢违反这项规定？」 毕竟三个村子六个符师，这是一个较大的威慑，为了避免符师插手，董开两人才过来了，只要他们在，符师不是失了理智，都不会敢出手，否则就等着仪鸾司那边严厉的处罚吧！ 符师一旦不能出手，在红窑村看来，三个村子从低丘原一路过来焚谷地，实力肯定会大大受损，根本不是他们红窑村的对手，他们这么着急过来，就是不想让三个村子缓过气来。 一旦让三个村子缓过气，在此扎根下去，他们再想赶走三个村子，那无疑是异想天开。 莽牛村的张符师又看向红窑村的众人喝道：「红窑村这是想挑起村子之间的战争吗？官家规定，村与村之间不能发生任何的械斗，敢首先挑衅主使者必定处于严刑，我劝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引发战斗，我们当然不敢。」张一安笑着拱了拱手道，「我们是来发起合村挑战的。」 听到合村挑战，三个村子不少人脸色微变，因为他们终究是三个村子，合村挑战就无法团结起来了，他们恐怕会被一个个挑战下去。 只是茅符师冷笑道：「这不符合村挑战的规定，合村挑战只有符师上报遭到强大怪谲的袭击，实力因此削弱，强村才能向弱村发起合村挑战！」 张一安脸上笑容收敛：「难道三个村子一路过来，没有遭到强大怪谲的袭击吗？你们的实力一点都没有减弱吗？」 「没有。」六位符师皆是摇头否认，他们说没有就没有。 如果是村子驻守时遭到强大怪谲的袭击，实力被大大减弱，符师不敢欺瞒，就必须上报，比如三丘村遭到黑怨级怪谲袭击就是如此。 但官家制定条例时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村子迁徙遭到怪谲袭击出现损伤就属于可报可不报的灰色地带，六位符师早已经商量过，并没有上报的打算，就算要报上去，也只能等村子稳定下来再说。 红窑村的武者符师们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董开与魏少华之前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事情。 「我们要和你们展开村子之间的交流切磋。」崔宇怒道。 村与村之间武者如果是和平切磋，那就不算是违反规定。 「我们都忙得很，谁有空跟你打，你莫不是傻子不成？」藏在人群中的罗裂田往外喊了一句，他的头立刻缩了回去。 第224章 迎战 罗裂田这话引得三村人发出一阵闹笑声。 「背后骂人的鼠辈，有本事出来与我打一场！」崔宇脸色涨红，快速扫视着三村的武者，他要看是谁骂的他？ 可是罗裂田压根就没有理会崔宇。 但最后还是没看出来是谁骂的，使得他气急败坏。 反而是红窑村的村正张一安就显得镇定多了，「我劝你们还是接受崔队长的切磋要求好一些，不然麻烦的是你们。」 三村武者对于张一安的话只是露出不屑的笑。 「要是不接受也没什么。」张一安不紧不慢道，「那我们就天天过来，也不做什么，只是天天组织人过来骂你们这些怂货，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的手段等着你们。」 「我们红窑村与你们不一样，你们要修建村子，我们可不用……」 第266页 仪鸾司规定不能引发村子之间的争斗，但私下可以用的骯脏手段多得是了。 三村武者脸色有些难看，毕竟他们都是武者，被人天天指着鼻子骂，那会让他们脸面无光，而他们又不可能与红窑村一直耗着对骂，他们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的。 一直冷眼旁观的周凡眉头轻皱。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耍这种小人手段算什么本事？」鲁魁脸色微沉道。 「不耍小人手段，正正经经向你们发起挑战，你们敢接吗？」崔宇脸上浮现怒意，「焚谷地可是我们的，现在让你们占了，我们当然要拿回来，这有什么不对？」 「焚谷地不是你们的，这是无主之地。」皱深深冷声纠正道。 「不管是谁的，红窑村想要焚谷地，你们三个村子也想要，那就应该凭着实力来决定。」张一安缓缓说，「武者的世界从来力量为尊，拳头为大，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你们要焚谷地，那就不应该缩在龟壳里，而是应该光明正大接受我们红窑村的挑战，只要你们赢了，我们就将焚谷地拱手相让，以后绝对不再来打扰你们。」 三村的武者面面相觑，这红窑村村正的话说得他们一时间也反驳不了，武者之间的世界有时候很纯粹，用一场或数场战斗来决定焚谷地的归属，也说不上什么错。 「你话说得倒是一套套的，但这焚谷地是天凉里指定给我们的，凭什么与你们通过比斗来决定？」罗裂田出声质问道。 张一安脸色微沉道：「我没有否认，你们确实比我们占着一些道理，所以红窑村愿意拿出一千五百玄币来向你们发起这场挑战，你们胜了不仅能留在焚谷地，还能拿走一千五百玄币。」 「但你们要是输了，红窑村也不要三个村子任何东西，只要你们搬离这里，要是这样都无法接受，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到时别怨红窑村为了焚谷地纠缠不清！」 有董开两位符师在场，村里的六位符师也只能站在一边，没有干涉进来。 三村的武者就围起来商量了起来。 「要跟他们比吗？」隐腹村的武者开口问。 「这种情形不比也不行了，我们可不能怂。」鲁魁沉着脸说。 「要是他们一直来找麻烦，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很为棘手。」罗裂田说，他们没有这么多时间与他们纠缠，「可是我们有把握能赢吗？」 罗裂田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看向周凡。 其余的武者目光也看向周凡，他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周凡的实力比他们高出很多，已经隐隐是三村的主心骨，对上红窑村这样强大的村子，他们的希望主要落在周凡身上。 周凡想了想，就轻声说了起来。 其余人听着周凡的话，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三村武者转身回来，鲁魁看着张一安道：「我们同意比试，不过是你们发起的挑战，那规矩就应该由我们来定，你们接受吗？」 「你们先说来听听，要是合理我们就接受。」张一安怕对方使诈，没有贸然答应下来。 「我们的规则很简单，我们三场定输赢，这三场对方可以派出任意的武者，但我们比拼的是实力，所以不允许用符箓，武者输了就下场，赢的可以选择继续打下去或直接下场另上一人，不允许恶意下死手，你们觉得如何？」鲁魁缓缓道。 崔宇脸露狂喜之色，三村这样的规矩简直是作死，要是这样，只需要他这个红窑村第一高手下场就能完成一个打两个的壮举，这样的规则不就是为他这样的强者而设的吗？ 崔宇立刻就想答应下来，但他还是看向了张一安，他实力强，但张一安才是红窑村的智囊，很多事都是由张一安做主的。 张一安眉头微皱，他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不似崔宇这么没脑子，三村敢报出这样的规矩，肯定是有着一个高手在其中，他们认为那个高手能赢下两场。 至于不允许用符箓，这没什么出奇的，三个村子的富裕程度不如红窑村，他们是怕红窑村有什么强大的符箓。 而且这种非生死搏杀的切磋打斗，看的是武者实力，用符箓确实胜之不武。 旁观的三村六位符师一听就知道三村的武者打什么主意了，他们只是脸色不动看着。 「红窑村不同意这样的规则。」张一安摇头道。 崔宇眼都瞪大了，他不断朝张一安使眼色，他不明白张一安为什么不同意，只要他下场，除非对面三个齐上，要是一个个来，哪会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不同意？你觉得这样的规则不公平吗？」罗裂田开口询问道，「规矩我们说出来了，你们又不接受，那就是你们没这个胆量了。」 张一安只是淡淡道：「这规则我觉得要改改，我们双方各自派出三个不同的武者，一人只能上一次场，无论输赢都不能继续，你们觉得可以吗？」 「不行，凭什么要改规矩？你们发起的挑战，只要我们的规矩是公平的，那就要按我们的规矩来。」严龙擒脸色微变道。 张一安心一沉，果然就似他想的那样，三村里面有着一个高手，让这些低丘原的土鳖武者充满了信心。 「我们当然接受你们的规则，不过我们总有修改的权力吧，要是你们不同意我刚才的修改也没事，那我要求改一下场数，由三场改为五场，五局三胜，其他不变，你们觉得如何？」张一安笑了笑道。 第267页 他就不信那个所谓的高手能连赢三场！ 第225章 一打三 三场改成五场？ 这让三村的武者犹豫了起来。 「其余的规则我都没有修改，只是小小地改动比斗的场数，你们该不会不同意吧？」张一安看着三村的武者笑着问。 在张一安眼中，三村要是真的有高手，那可能是超越爆发高段的武者，也就是抗击段。 但就算是抗击段，也就是皮实一点，力气爆发什么的比起之前略有进步，一个连赢两场都很累了，还想赢三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最恶劣的情况是那高手真的赢了红窑村两场，但之后红窑村依然能靠着自己的底蕴来打赢三村。 其实在张一安看来，来自偏远的低丘原三个小村子，能有什么高手赢他们两场？这些只是他向来比较谨慎的做法而已。 鲁魁他们看向了周凡，想让周凡决定，毕竟打两场和打三场区别还是很大的，他们也不知道周凡有没有把握？ 周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的一幕被张一安看在眼中，他心里有些惊讶，那个年轻人就是三村的隐藏高手？ 不过无所谓了，再高能高到哪里去？张一安脸色平静地想，这些偏远村子的乡巴佬，恐怕是不知道他们与红窑村之间的差距。 「其他规则不变，五场就五场，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鲁魁朝张一安喊道。 「很好，那就请八位符师做一个见证。」张一安脸露微笑道。 崔宇也跟着兴奋地笑了笑，五场好，说不定他能一个打三个。 双方又确定了比较细緻的规则后，就开始移步到合适的地方。 三村与红窑村之间的争执用这样的一种方式解决，三村的六位符师以及董开两位符师也不会有异议，毕竟他们都觉得自己一方有着足够的胜算。 两伙人就来到了一块平整的草坪，互相怒视着对方。 八位符师让双方派出代表通过抓阄决定谁先派出对手，结果是红窑村抽中了先派人。 先派人往往吃亏一点，不过红窑村不了解三村，三村同样不了解红窑村，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谁先派人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张村正，那就让我去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崔宇左手捉住右肩，右肩转圈活动着，眼露兴奋之色说。 「不可，崔队长，千万不要轻视对手，我们的目标是焚谷地，不容有失。」张一安脸色严肃说。 崔宇呃了一声，最终还是一脸不满勉强点了点头。 「朱沛，你去。」张一安犹豫了一下道，第一场在他看来，先试试对手的成色。 「是。」崔宇身旁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咧嘴笑了笑道，他是人群中身材最魁梧的一个。 「别大意，给我全力以赴。」张一安看着朱沛道，「每一场对我们来说都很为重要，要是你大意输了……村里饶不了你。」 朱沛连忙收敛笑意，脸色严肃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张一安这才满意，朱沛在村里面实力也是能排上前五的，那就看对方出的是谁了？ 三村那边看着走出来一个大块头，严龙擒道：「周队长，要不让我先上一场？」 莽牛村之前与三丘村有冲突，但严龙擒这是好意，他觉得那大块头可能不好惹，不如由他出去试试，如果赢不了，他也能尽量替周凡消耗一下他的实力，这样周凡一上场，应该能赢得轻松一些，从而有更多的精力应对第二个对手。 对于三个村子来说，焚谷地是他们的栖身之处，他们可不想失去。 「不用了，同意打五场的是我，我有信心能赢三场。」周凡一脸轻松站了出去。 三村的武者只能选择相信周凡，毕竟他们也不知道红窑村究竟哪个更厉害，每次村子派去天凉里的学习名额，都是纯粹的学习，又没有较量过，消息实在是太缺乏了。 张一安看着周凡出来，他心里微微惊讶，这一上来就使出撒手锏了吗？ 这样正好，就算朱沛输了，也可以趁机观察一下对手的实力，好决定下一场该派人去消耗他还是终结他。 站在两伙人一侧的八位符师中的董开见周凡走出来，他冷笑道：「三村没人了吗？派一个少年上场？」 六位符师脸上浮现怪异的笑容，没有回应董开的话，在他们看来，这第一场的结果没有任何的悬念。 朱沛晃了晃头，看向周凡问：「用兵器还是拳脚对决？」 他倒是公道得很，对方想用拳脚还是兵器他都奉陪到底。 「随你。」周凡淡淡道。 「那就拳脚，要是你撑不住了，用上兵器，我也不会怪你。」朱沛瞄了一眼周凡腰间的佩刀道。 话刚说完，朱沛全身骤然膨胀了起来，原本看起来更为魁梧的他就更壮了，全身肌肉虬结，显然是爆发高段武者，他双脚用力一跺，地底散出轻微的裂纹。 整个人已经朝周凡弹射而来，他硕大的右拳勐然轰向周凡的头颅。 赫然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两倍爆发之下，朱沛的力气已经到了两万多斤！ 只是就在朱沛弹射而来的瞬间，周凡的右臂鼓胀起来，碳红的拳头同样挥了出去。 两拳相撞，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朱沛横飞而回，弹射过来有多快，他飞回去就有多快，就犹如发射的炮弹，向着红窑村砸去。 第268页 崔宇脸色微变，他脚步横移，双手伸出去接住朱沛，只是他双手刚与朱沛的背部接触，巨大的力气传来，使得他脸色涨红起来，差点站不住脚。 崔宇右腿微抬用力在地上一踩，才稳住了身影，将朱沛庞大的身躯接住。 朱沛口里喷出一道如箭一般的鲜血，他身躯缩小，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至于他的右臂更是鲜血淋漓，看起来很为悽惨。 三村武者见此发出一声欢唿。 董开与魏少华两位符师皆是勐然瞪大了眼睛，他们有些无法置信，朱沛他们很为熟悉，这可是一个全力爆发之后能达到两万多斤的武者，这一拳就输了？ 最为关键的是对手只爆发了一条右臂，要想一拳将朱沛打成这样，那力气恐怕也得是三万斤以上，这三村派出来的年青武者是哪里出来的怪物？ 一拳之威，真真恐怖如斯。 第226章 消耗战术 红窑村这边鸦雀无声，朱沛会输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一拳就被人锤爆了，这实在是让他们意想不到。 对于三村那边的欢唿声，他们心里甚至没有产生多大的愤怒，因为他们还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大夫呢？大夫死哪去了？」张一安率先回过神来，朝后面吼了一声。 红窑村这边才反应过来，连忙过来帮忙，红窑村此次出来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人受伤，居然还带上了村里的一个大夫。 那名大夫从后方跑到前面，给朱沛检查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才抬头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震击伤，就是右臂要调养好几个月才行。」 张一安轻轻点头，村里每一名武者都很为珍贵，最好不要出现损失，他让人将朱沛抬走，带回村里好好治癒。 张一安脸色阴沉看向场中的周凡，周凡的手臂已经恢復了原状，但刚才那条粗壮碳红的手臂以及右拳都给他留下深深的印象。 仅仅是一拳，就能将朱沛打成这样子，这三村的隐藏高手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周凡耐心等待着，他并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张村正，让我去会会他。」崔宇眼里露出了灼热的战意。 就算周凡一拳就打败了朱沛，崔宇也没有太多的畏惧，反而战意高昂。 「崔队长，你有绝对信心能赢吗？」张一安低声道。 「这……」崔宇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但要是只有三万多斤，我还是有把握的，如果是四万多斤，我苦练的《十八铁》就未必能撑得住了。」 「那你就不能现在上，你是我红窑村的希望，要是你输了，就算我们能在第三场赢下他，第四第五场都会变得有些危险。」张一安脸色凝重道。 「可是我不去，谁去？」崔宇皱眉道。 张一安瞥了一眼周凡，「我来，我就算不是他的对手，也会尽量替你消耗他，这样第三场你再上，第三场第四场你都得赢下来，明白了吗？」 崔宇虽然不太认同张一安这样的做法，但他知道这是为了焚谷地，由不得他胡来，他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张一安就慢步走了出去。 见出来的是张一安，三村武者脸色微变，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个人是红窑村的村正。 在见识周凡的厉害后，第二场派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庸手。 「同为天凉人，我们就不要比兵器了，依然比拳脚，你看如何？」张一安对着周凡笑道。 「可以。」周凡脸色淡然道，其实张一安这只不过是客气之言，按照规则，输的一方是可以提出比什么的。 张一安没有爆发就攻了过来，他的速度很快，一掌向着周凡拍去，掌风凛凛。 周凡同样没有爆发，他一拳击出，拳风唿唿。 但张一安遽然缩回了手掌，然后身体移步避开了周凡这拳。 周凡眉毛一挑，不过张一安的双掌又拍了过来。 周凡来不及多想，双拳轰去，但张一安又是双脚微动，又避开周凡的双拳。 张一安的身影已经移到周凡的左侧，他又是一掌向着周凡的左肩拍去。 周凡横着击出左拳。 这下张一安没有避开，而是用右掌硬接了周凡这拳。 拳掌相交，啪的一声，张一安被击得连连后退几步，他转了转发麻的右手，脸色微变，没爆发就有这么大的力气，难怪朱沛会输得这么迅速。 周凡趁着张一安后退，接着就跟了上去，拳头连连击出。 可是张一安那瘦削的身躯就像迎风的飘柳，将周凡的拳头一一避开了。 周凡眼中露出讶异之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对手，没有再继续追逐下去。 这张一安不是速度段武者，但不知从哪里学来一种精妙的身法，所以才能避开周凡的接连攻击。 张一安趁此向后移开了好几个身位缓缓道：「你赢不了我的。」 「你这样像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就能赢我吗？」周凡冷笑一声道。 张一安没有说话，脸上露出淡淡一笑，他居然当先向着周凡攻来。 周凡又是一拳击去，张一安只是虚晃一下身体就闪开，接连双掌拍出，使出的掌法虚虚实实。 周凡就这样被张一安缠住了。 张一安心里面已经很明白，自己是赢不了周凡的，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尽量将周凡的体力消耗掉。 第269页 周凡有些烦不胜烦，他的双手双脚骤然鼓胀了起来，使出了自己的爆发手段。 在周凡爆发的瞬间，张一安脸色微变，他连连后退，拉开了一段很远的距离。 周凡双脚一踏地，身体就似幻影一般向着张一安扑了过去，如影随形。 张一安那瘦得好像竹竿的双腿也膨胀起来，看起来像两根圆木头，他的速度暴涨，又与周凡拉开了距离。 两人一追一跑，居然在草坪中展开了追逐游戏。 三村众人看得面面相觑。 红窑村的人脸色平静，张一安是红窑村最难杀的一个武者，因为天赋异禀的他得以练有一种特殊的步法。 张一安的目的就是替红窑村消耗周凡这个难缠对手的体力。 周凡追了十几瞬的时间，他就停下了脚步。 即使周凡很肯定，凭着九炉爆燃功，他爆发持续的时间肯定会比张一安长，继续追下去肯定能追到张一安，但是他也不愿这样做。 周凡的双手双脚开始缩小，恢復了原状，他在想要是手中有刀，这张一安肯定无法避开他的快刀，但他不能用快刀，就只能另想它法。 他的拳头终究不如刀用得顺手，也就不如刀快，就算是手刀也不是真正的刀。 张一安见周凡没有再追下去，他露出阴险的笑容，同样双脚收缩，回復了原状。 如果只是这样站着，当然无法达到张一安的目标，他警惕地靠近周凡，双掌拍去，他就是要逼周凡出拳，消耗周凡的体力。 周凡见张一安拍来，他双拳轰了过去，张一安的身体一晃，又轻松避开周凡的拳头。 只是这次不同了，周凡见张一安避开，他没有任何的奇怪之色，而是拳头接连挥出，拳劲掀起阵阵风流，如疾风骤雨一般。 他的想法很简单，拳头不够快，那就用数量来凑！ 对方能避开他一拳两拳，但是十拳甚至一百拳呢？ 张一安在接连闪避了十几拳后，他终于被周凡一拳击中胸口，他整个人被这拳打得向后抛飞而出，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第227章 意志力 张一安落在地上的瞬间却是一跃而起，他脸色白了一下，接着嘴角溢出一丝血，他看向刚刚收回拳头的周凡。 周凡怔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这拳就能收拾张一安的，这拳的力气可是足足两万斤的。 周凡只是略微想了想，就明白过来，这张一安赫然是抗击段武者。 要不然是无法撑得住他这拳的！ 三村武者没几个能看出来张一安的实力，但另一侧的六位符师却是面色微变，红窑村不愧是天凉里少有的强村，红窑村的村正就已经是抗击初段的武者。 爆发段想突破成为抗击段可没有这么容易。 张一安也是心里有些骇然，一拳就让他受了一些震伤，这周凡的力气之大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不过他还是保持脸色平静道：「没有力气爆发的你破不开我的防御。」 周凡没有回应，而是脚步一踏就朝张一安冲去。 张一安在心里冷笑一下，没有任何逃避，迎了上去。 只要周凡没有用爆发手段，那对他来说，就没有多大的威胁，似周凡这种不断打出巨力快拳，可是很消耗力气的，这符合他的策略。 只要小心一些，一旦周凡爆发，他就立刻闪开，不给周凡任何爆发伤他的机会！ 果然，周凡又似之前那样一气轰出数十拳，张一安在避无可避之下，被一拳轰飞。 张一安好似被放飞的纸鹞一样，刚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周凡却是瞬间冲到了。 张一安看到近在眼前的周凡，他落地的右脚一扭，才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周凡打来的一拳，可是这拳之后还有无数的快拳。 仓促落地的张一安无法再避开，他的身体被一拳锤中，又是横飞而出，向着红窑村的武者们砸去。 红窑村武者第一时间全部散开，他们在没分出胜负前，要是敢帮张一安，那张一安就算输了。 周凡没有追击张一安，只是好整以暇看着张一安落地。 落地的张一安只是觉得被接连两拳轰中，全身的骨头好似要碎一样，他有些疑惑看向周凡。 刚才要是周凡能借着他落地的机会追来，趁机爆发出来就能直接了结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还有就是周凡已经轰击了上百拳，他能看出周凡每一拳的力气都是两万斤左右，寻常武者要是极限发挥自己的力气，也就是数十拳就会感到疲惫，但这人似乎永远不会觉得疲惫一样，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张一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者，不过他想只要是人总会有极限的，这周凡肯定很快就到极限了，再挨他几拳，说不定自己能赢！ 张一安这样想着，他精神一振，不用周凡过来，他反而朝周凡扑了过去。 周凡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又是连续打出数十拳，逼得张一安那精妙的步法也无法避开，一拳击在张一安的下巴上。 张一安再度被轰飞。 飞在空中的张一安头眩目昏还不忘警惕周凡有没有扑过来。 不过他错乱的视线中看到周凡只是站在了原地。 三村的武者都看得揪心起来，他们现在反应过来，这张一安怕是抗击段的武者，要不然不会这么耐打，周凡要是一爆发，这张一安就会躲开，要是不爆发又破不了他的防，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第270页 他们觉得只有两个结果，要不是周凡被耗尽力气，张一安胜，要不然就是张一安被累积起来的一拳拳打得站不起来。 但无论是哪种结果，对三村来说都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这才是第二场，要是周凡第三场不能赢，他们没有把握能再赢强大的红窑村一场。 张一安从地上跃起，他晃了晃头，视线才清晰起来，他充满了干劲，一切按照他设想中的进行，能赢！ 然后他又朝着周凡沖了过去。 周凡又是一顿连续的普通拳轰出，张一安被拳头击中左肩，整个人旋转着横飞而出。 落地之后，张一安觉得自己的左肩好似废了一样，就算他是抗击段武者，但这毕竟是两万斤力气，挨中了一拳也不太好受。 张一安在心想快了快了，周凡现在那气度从容的轻松样子肯定是装出来，打不了多少拳了，于是他又飞扑过去，继续缠着周凡出拳。 周凡再也没有半点不耐之色，而是一脸认真继续挥拳，一次次用数十快拳将纠缠而来的张一安轰飞。 张一安每次被轰飞都能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在默默计算着自己挨了多少拳。 第六拳……第七拳……第八拳……第九拳…… 张一安靠着计算拳数来撑过难熬的时间。 看着张一安被一拳拳轰飞，符师武者们都是瞪大了眼睛，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矛与盾的对决，看谁先撑不住了。 红窑村的武者们热泪盈眶，他们的村正可是为自己的村子在挨打，大声唿喊起来为张一安打气。 直至第十拳，张一安再度从地上爬起来，他鼻青脸肿，那双眼好像蟾蜍眼一样鼓起，他看着周凡，心里又想周凡肯定是快……快……不行？ 可是周凡没有半点疲惫的样子，他还笑着朝张一安招了招手，示意张一安再来。 张一安心里崩溃了，他看出来了，这哪里有半点不行的样子？ 将近成千拳，每一拳都是极力，就好似永远没有极限一样，这特么就是一个怪胎！ 张一安心里一崩溃，他强大意志力也随之瓦解。 一向自认擅长算计以阴险着称的张一安觉得这比斗真的是太难了，根本就不像他预先想的那样，他眼泪都飙了出来。 一部分是身体实在太痛了，一部分是心里觉得憋屈。 张一安被彻彻底底打哭了。 后面为他大声打气的红窑村武者们都是吶吶地闭上了嘴，沉默了起来。 「我认输。」张一安哭着放弃了比赛，他觉得太太太丢人了，他也不想哭的，可是眼泪还是哗哗地流。 周凡见到张一安认输，他有些遗憾地嘆了口气，他本来还想张一安再支撑一会的，结果张一安这么快就认输了。 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第228章 战略调整 凭良心说，周凡真的没有戏耍张一安的意思，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他之所以没有用爆发手段迅速了结张一安，只是想测试一下力气极限以及寻常抗击段武者的挨打能力。 服用过极力指的力气看似无限，但按雾的说法也是有限度的，周凡这次全力挥了这么多拳，也没有触碰到那道底线，看来只能有空再自己测试了一下。 此战唯一的收穫是让他对抗击段武者的挨打能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如果不是使用兵器，抗击段武者对拳脚功夫的挨打能力还是有些惊人的。 当然要是用上兵器，又或者是附带符箓的兵器，抗击段武者的身体就抗不住了。 周凡在思索这些事的时候，红窑村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他们七手八脚搀扶着有些站立不稳的张一安。 大夫连忙过来查看张一安的伤势。 董开与魏少华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们心中更是震惊莫名，张一安输得未免太惨了一些，张一安的实力可是能在红窑村排名第二的抗击段武者。 抗击段是肉身第一个强化的境界，这个段位的武者力气没有增加多少，但却比爆发段还要强。 因为这个段位的武者强大之处在于要是拼着受伤，以伤换伤，是能迅速击溃爆发段的。 可是现在却输给了一个连爆发都没用的武者手上，这实在是……董开与魏少华两位符师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他们的心情很为复杂。 三村的六位符师心里的惊讶只是比董开两位符师略低一些，周凡的实力实在是一次次刷新他们的认知。 他们又不由得想起了燕归来，这不愧是燕归来大人也看好的天赋武者，这样一想，他们反而释然了下来，这种武者註定跟他们不同的。 三村武者队员们大多都露出了笑容，还有一场，只要一场他们就赢了。 皱深深没有笑，他依然冷着脸，他的心里越发焦急起来，他与周凡的差距可是越拉越大了，他左思右想之下都觉得有些难以追赶，低声嗟然嘆日：「既生深何生凡……」 「什么？」皱深深身旁正高兴的鲁魁听不太清楚，他看向了皱深深满脸疑惑。 皱深深哼了一声没有答话，抒发了情感的他眼神再度坚定下来，总会有办法的！ 鲁魁有些无语摇摇头，这皱深深真的是…… 另一边的红窑村经过稍微的混乱后，在大夫确认张一安身上都是不足以致命的外伤后，他们才算松了口气，红窑村可离不开善于管理实力又高强的张一安。 第271页 可是下一场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输了两场，再输一场，那焚谷地就要拱手让人了。 慌乱的情绪在红窑村武者之间蔓延。 张一安的眼泪总算止住了，幸亏他现在鼻青脸肿的，要不然肯定所有人都看到他老脸通红了。 张一安看着慌乱的众人，他沉声道：「不要慌，我们还有机会的。」 「张村正，让我去了结他。」崔宇迫不及待地说，要是再不让他上，那就真的是凉了。 「崔队长，不要着急，这种时候当然是要拜託你了。」镇静下来的张一安缓缓说，「不过你先听我说完再去。」 「你说。」崔宇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对张一安的意见还是挺重视的。 「你也看到了，我消耗那个叫周凡的武者这么久，他一点都没有疲劳，对吗？」张一安问，他知道周凡的名字，是因为三村那边的人嚷嚷出来的。 崔宇点点头，这个他也看到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力气这么充沛的武者。 「你上去后，就不能似我那样，与他打持久战，要不然我怕你会被他生生耗死，明白吗？」张一安脸色凝重道。 崔宇又是点头，确实不能打持久战，即使这周凡与张一安战了一场，但谁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张一安刚才发起的一次次冲击都试探不出那周凡的力气持久极限，不夸张说，在崔宇眼中周凡的力气持久时间就似一汪深潭一样，深不见底。 「不打持久战，就要速战速决，别跟他比拳脚，比兵器。」张一安又想了想道。 拳脚的伤害太散了，只有锋利的兵器才能做到速战速决。 「去把我马槊拿来。」崔宇扭头看向身边的一个人道。 他们都带来了兵器，不过长兵器威力太大，万一双方打起来容易误伤杀人，所以都收在了后面。 那人点头，向后面走去，取来了崔宇用的马槊。 马槊向来是骑兵专用，但也有武者喜欢这与枪矛类似的兵器。 上等的马槊，槊杆使用兽油浸泡晾干后的细桑拓木，再由鱼泡胶黏合而成，黏合后再横向缠绕麻绳，涂上生漆，裹上葛布才算彻底制作而成，这样制造出来的槊杆硬度与柔韧度都达到了极致。 刀砍在槊杆上都会发出金属之声，上等马槊制造起来极为耗时而繁复，成功率也不足五成，造价惊人，制成一桿槊废弃的木材，就可以造十架强弓。 崔宇用的马槊就是如此一桿上等马槊，他手中的马槊长一丈八尺，与长矛一致，但黑铁槊锋长达两尺，槊锋是八棱状的破甲棱，就算是鱼鳞锁子甲也能一击而破开。 破甲棱可以说是专门针对抗击段又或者皮粗肉厚的怪谲而设的。 张一安看着崔宇接过马槊，他满意道：「一寸长一寸强，那周凡用的是刀，崔队长手中的马槊恰好能克制他的短兵器，就是不知道他见到崔队长要使用马槊，会不会更换长兵器……」 张一安说到这里扭头看向周凡。 周凡也正看向他们，显然也看到手持马槊的张一安，不过他没有回头让人取来什么长兵器。 张一安放心了下来，看来这周凡不擅长使用长兵器。 如此他们就算是占有了优势。 不过兵器的发挥还是要看使用者的实力。 张一安脸色微沉道：「崔队长，接下来的问题很为关键，你要认真回答我，你要是无法在上场时解决我提出来的问题，那此战你必输无疑。」 崔宇脸色严肃听着。 第229章 长短之战 「我与那周凡打斗时，已经测出他的力气上限，在没有爆发的时候就有两万斤，如果再完全爆发出来……我估计他是爆发高段，那应该是两倍爆发，那就是六万斤，你的《十八铁》能撑得住吗？」张一安沉声问。 张一安的脸凹凸青紫，双眼好似蟾蜍眼，配合他认真的说话语气，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红窑村的所有武者都无法笑出来。 尤其是崔宇，崔宇就算全力爆发也就是三万斤，他的力气肯定是比不过周凡的，他心里嘀咕一声，这种力气狂人究竟是如何练出来的，实在是太恐怖了。 张一安问的是他能不能撑得住，显然也知道比拼力气肯定会输，所以要将希望寄托在崔宇抗击段的功法《十八铁》之上。 虽然同为抗击段，要是论防御，张一安远远比不上崔宇，张一安有自信崔宇的防御力就算是在天凉里所有村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张一安耐心地等着崔宇的答覆，只要撑得住那巨力怪胎周凡的攻击，才有机会取得胜利。 崔宇沉默想了好一会道：「首先对方不能使用符箓，但就算是凭着如此大力气加持在兵器上，六万斤恐怕也能破开我的十八铁，不过我可以说，就算一刀破开十八铁对我造成的损伤也不足以让我失去战斗力。」 「我不敢确认能挨他多少刀，尤其是他很可能瞄着我的伤势来攻击。」 张一安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就足够了，你记住你的目的是速战速决，要是拖下去，对手那源源不断的巨大力气就足以让你败北。」 「所以最好的做法是……」 「以伤换伤。」崔宇接口道，「就算拼着受伤，也要用最快的速度让他失去战斗力！」 「不错。」张一安点头，这就是他的想法，「就算这周凡同样是抗击段，他也受不住崔队长手中的一槊之力。」 第272页 「我知道怎么做了，张村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崔宇又问。 「没有了。」张一安摇头，「崔队长，拜託了，这战你要是输了，那我们红窑村多年的梦想之地就要落入他人之手。」 崔宇脸色凝重，手持马槊踏步而出，他可不能输了。 周凡瞄了一眼崔宇手中的马槊，他也拔出了星霜锈刀，这局不用问要比的就是兵器。 崔宇见到周凡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刀，他的眼角跳了跳，强忍住没有出声提醒周凡换刀，在他想来，对手越轻敌越好。 相反三村武者都习惯周凡手中的锈刀，知道这柄刀虽然生锈了，但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没用。 崔宇全身骤然膨胀，他的四肢还有躯体都是勐然涨大，特殊之处在于最外层的皮膜出现了一层层赤黑的铁屑。 这是他的抗击段功法《十八铁》！ 三村的所有符师武者都明白，这崔宇肯定又是一个抗击段武者。 在身体爆发的瞬间，崔宇的右脚一跺，地面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凹坑，他整个人已经疾射而来，丈八马槊毫无花俏一槊扎出！ 宛如马槊带着人跑动一样，在一丈外的他就能让马槊扎中周凡。 周凡的双手双脚变得碳红鼓胀起来，他手中星霜锈刀一刀噼出，噼中槊锋。 叮的一声，槊锋与刀锋碰撞，发出一连串的火星，槊锋被噼得偏向了左边。 对此崔宇早有预料，他人一连踏了好几步，赫然还在继续前进，直面刀锋。 崔宇右手微微一抖，一丈八尺的马槊被他这样往内一拨，在巨力的作用下槊杆遽然弯成弹弓状拍了回来，槊锋扫向周凡的左上臂。 周凡瞄到弹回的槊杆，他手中细刀刚欲拍去，只是崔宇已经接近，他悍然地轰出自己的左拳，硬生生地挡在长细刀身上面。 这一变化有些出乎周凡的意料，也来不及细想，星霜锈刀已经噼在崔宇的左腕上，刺啦，锈刀在崔宇左腕上划拉出一道浅口，但却没有流血。 与此同时，周凡也被崔宇的槊锋拍中，周凡左上臂有着细小的黑线缠绕而出，槊锋扫在黑线上，带起浅浅的火星，留下一道锋痕。 两人被击中的巨力带着一左一右相反的方向移了好几步。 崔宇的左手五指散开，这一刀没有破开他的《十八铁》，但让他受到了一定的震击，整条左臂都有些发麻，他槊锋那一拍有些取巧，但威力也不小，可是没有任何效果，说明这周凡恐怕已经是抗击段武者，这实在是有些不妙。 周凡则是眉头微微一皱，他瞄了一眼自己的锈刀，锈刀终究是锈刀，即使再坚韧，锋利度也太差了一些。 这只是瞬间的心思变化，两人连连踏脚，稳住了身体，回首挥出兵器。 兵器发出叮的一声又碰撞在了一起，一触既分。 崔宇连连后退几步刻意拉开距离，以长击短，马槊挥舞起来，槊锋黑光烁烁，槊尖带着点点寒星。 而周凡以不变应万变，马槊扫向哪里长刀就能出现在哪里，一柄细刀犹如幻影一般，比起挥舞着的马槊还要快得多。 刀与马槊接连碰撞，刀身与槊杆受到巨大力气的影响微微颤动。 所有观战的人都屏住了唿吸，认真盯着场中的战斗，无论是周凡还是崔宇都可以说是他们中一等一的高手，这样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实在罕见。 张一安双手握拳，心里如烈火焚烧，越拖得久，崔队长的胜率就越低，而且那周凡甚至还没有全力爆发，一旦周凡全力爆发了，那崔宇肯定无法支撑得住。 就算是现在，崔宇手中的马槊也屡屡被细刀撞击得晃动着很大的幅度，崔宇已经落入下风了。 张一安焦急，崔宇比起张一安也更焦急，他当然想速战速决，但当他与周凡拉开距离的那瞬间，他的马槊就再也无法近身。 那柄锈刀将他的马槊攻势完全抵挡住了，刀光晃动着，别说马槊，恐怕泼上一盆水，水滴也无法穿过刀光形成的防线，这刀实在太快了。 崔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刀，他以前用马槊打短兵器，总是天然就处于不败之势，现在才发现原来短兵器也这么棘手。 崔宇知道再这样拖下去，他的爆发就要结束了，不知道对手的爆发功法是什么，什么时候结束，要是他的结束对手的还没有结束，那他就糟了。 崔宇咬咬牙，他知道就算自己拼成重伤，也要将这周凡击败，他的右手往回一拉，马槊被他拉得缩了回来，远离了周凡的细刀。 周凡微微一怔，只见崔宇已经半握槊杆，悍然冲进了细刀的攻击范围。 第230章 起风了 崔宇冲来的瞬间，两眼只是死死盯着周凡。 周凡看着他那视死如归的眼神，瞬间明白崔宇是想以伤换伤，想借着槊锋的破甲棱来击败自己。 周凡目光微冷，还真的以为自己破不了他的防御吗？ 周凡没有再爆发，因为已经来不及了，在这看似变慢的剎那，他只是迅疾左手握住了右手，两手合力握持下的星霜锈刀迅疾噼下。 崔宇没有理会刀的走向，他手中的槊锋已经抬起刺下去，他肯定是比周凡要慢，但他本来就是想以伤换伤。 看着这看似同归于尽的残暴打法，有些人轻唿出声。 只是声音还没有传来，周凡的双手刀已经噼了下去，自崔宇的左肩斜斜向右下划拉，一直划到他的肚腹之外，形成了一道刀弧，刀弧所过之处，带起明黄的火星，赤黑的铁屑飞溅而出。 第273页 崔宇那一槊终究还是没有刺下去，他被这双手握持超过六万斤力气的一刀带着后退好几步，鲜血从巨大的刀口之内溅射而出，染红了赤黑的刀身，也染红了他的衣衫。 崔宇圆睁着眼睛，他的身体就像漏气的皮球瘪了下去，铁屑也从皮膜上飞速褪去。 他很为不甘嘆了口气，他没有想到对手没有全力爆发，自己就输了，输在双手刀之下。 崔宇嘴唇翕动，他有心想问周凡为什么不全力爆发，但他没有问出来，就向后直直倒了下去。 「崔队长。」 「队长。」 红窑村的武者全部涌了过来，将崔宇抱住，没有让他倒下去，看着他胸腹间那道刀口，鲜血还在不断涌出。 红窑村的武者眼都红了，看向周凡。 「他死不了。」周凡只是漠然归刀入鞘道。 这只不过是切磋，周凡当然没必要用全力，他只是想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刀技，所以才只用四肢爆发，再说杀了红窑村的武者，那就是跟他们结了死仇，对以后三个村子都没有好处，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周凡还是留了力的。 三村的武者怕红窑村的武者闹事围攻周凡，他们也围了上来。 八位符师踱步过来，出声呵斥，以防四个村子的武者混斗起来。 「崔队长没事，他只是遭到力气震击以及出血有些过多才晕了过去。」红窑村的大夫急声说了出来，这刀口看起来恐怖，但并没有伤及骨骼，更别说脏腑了。 大夫也害怕双方打起来，他们这边两大高手都伤在对方的一个年青武者身上，再打起来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再说他一个普通大夫夹在中间，要是有人对他下手，他到时就一命呜唿了。 大夫一边想着，一边在昏迷的崔宇队长身上狂洒药粉。 「焚谷地是你们三个村子的了，我们走。」张一安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一眼周凡。 今天算是栽了，以后想再夺回焚谷地，那是想也别想了。 红窑村的武者们抬上他们的队长，就跟着张一安离开了。 董开与魏少华冷着脸，甩了甩袖子，转身就想跟上红窑村的残兵败将。 「董符师、魏符师，红窑村输了，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要不然我们就唯有去请仪鸾司的大人们替我们做主了。」隐腹村的狄符师不阴不阳道。 红窑村这本来就是无理取闹，输了还敢继续纠缠不休，那就不怪他们往仪鸾司那里打一打嘴皮子官司了。 红窑村于情于理都是站不住脚的，六位符师也不怕人再说他们插手村子之间的争斗，毕竟他们都是这场比斗的见证者。 董开与魏少华一言不发，快步离去。 不过两人都明白，这事怕是不能再闹下去了，在某些规则内，他们闹仪鸾司可以看不见，可是输了再没脸没皮闹，先别说仪鸾司不会有大人支持他们，传了出去，他们和红窑村都会彻底成天凉里最大的笑话。 三村的武者们都是发出了欢唿声，不少武者向周凡投去敬佩的目光，以一人之力独赢三场，其中还有两场是抗击段武者。 三个村子之中将六位符师都包括进去，在不用上各式符箓的情况下，恐怕不会再有武者是周凡的对手，实至名归的三村第一高手。 不过这三村第一高手听起来有些土里土气的就是了。 按照符师武者们的推断，红窑村短期内应该是不敢再来找麻烦了，他们可以专心修建自己的村子。 三村的日子算是暂时安稳了下来，三村营地的人每一天都很为忙碌。 新的村址经过修建，也渐渐出现了一个不小的雏形。 周凡每天除了带着巡逻队巡逻，为三个村子修建提供安全的场所外，就是修炼吃饭这些琐事。 从来到这个世界，这段日子让他感到少有的安宁。 小柳也已经习惯跟着大柳夫妇生活，不过她每天都很黏周凡，周凡在心底里也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瘦猴经过一段时间的锻鍊，在周凡的教导下，他已经习惯失去左手的战斗方式，因为踏入武者境界，力气与身手都渐渐增长，重新加入了三丘村巡逻队。 三丘村的两位符师、鲁魁、皱深深、罗裂田等人对于瘦猴这个武者的加入，自然十分欢迎，毕竟这可是具有谲人能力的武者，对村里以后将会有更大的帮助。 三丘村又多了一个武者，实力在三村之中就更强了。 就这样过了约十天的时间，周凡好似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睡觉等进入灰河空间，这段时间他没有钓鱼，灰虫的数量已经累积到十二条大灰虫，一条小灰虫。 经过一段时间的苦修，抗击初段有了长足的进步，两种基础甲冑也被他凝聚出来，抗击初段隐隐到了瓶颈。 如此一来，周凡已经在考虑是否要钓丹药来突破这瓶颈，毕竟单凭自己突破瓶颈可能还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只是这处河面肯定没有适合抗击段的丹药，想要抗击段丹药，只能让船前进了。 周凡这样想着迷迷煳煳睡去，等他出现在船上时，今夜的灰河空间截然不同。 宛如起了海啸一样，原本稳定的大船摇来晃去的，使得周凡也跟着摇摇摆摆起来。 灰河掀起一层层灰色的波浪，似要将整艘船拍翻。 第274页 「雾，你这在搞什么？」周凡向站在船头的雾大声咆哮道。 浪涛声太大，周凡不大声一点，他怕雾听不到。 灰河空间灰色的雾气都被席捲着旋在半空。 站在船头的雾扭头回来看着周凡，他脸色严肃道：「它们要来了。」 第231章 雾的刀 灰色河水汹涌唿啸，船在巨浪中颠簸不已。 周凡脚下的甲板也在剧烈摇晃着，他愣了起来。 它们？ 它们是谁？ 周凡刚想对着雾问，只是不远处万层涛浪涌起，如寒冬的雪在地上捲起。 哗啦啦，漫天的灰水泼洒下来，周凡就犹如待在暴雨之中。 涛涛河浪彻底静息，周凡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睁开眼向着雾的方向看去。 远处的灰雾中有着一盏盏如木房子大的金色火焰升腾起来，高达百丈的灰色身影若隐若现。 数不清密密麻麻的金色火焰。 周凡感到栗然了起来，这是魂鱼的眼瞳，他一时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头魂鱼了，有数百头还是数千头？ 木船在这些被称为魂鱼的怪物面前，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在这些眼瞳注视下，空气似乎都被凝滞住了。 这些魂鱼没有出手，只是注视着木船，周凡在那么多道强大的气息笼罩之下，他的全身已经僵住了。 他早就知道这些魂鱼很为强大，他的实力对于这些魂鱼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周凡看着船头的雾，魂鱼这种怪物，只能由雾来解决，但是一头两头的他觉得雾没有问题，可是现在有这么多的魂鱼…… 周凡咽了口唾沫，他在想该不会是要翻船了吧？ 静寂……绝对的静寂，周凡也不敢吭声。 「好好看着吧。」雾忽而轻声开口道，在这寂静中，他的声音很容易传进了周凡的耳中。 有灰色雾气涌到了雾的面前，他只是探手伸入雾气中，就有一柄刀从雾气中拔了出来。 刀长只有两尺，五指宽的赤黑刀身，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在刀完全脱离雾气的时候，刀身之上骤然钻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虚幻人头。 人头在痛苦吼叫，想脱离刀的控制，怨恨恶毒的呜呜声似乎永不停歇。 周凡看着雾手中的刀，脸色微微变化，世间居然会有这样的刀？ 「这是我最后的刀，没什么好听的名字，我叫它『亡魂』，此刀斩下，必有亡魂诞生。」雾看着自己手中的刀轻声自语道。 刀身上的人头似乎是听到了雾的声音，飞速收缩入了刀身之内。 远处的魂鱼们尖声嘶吼了起来，声音化作有若实质的波纹扩散开来。 周凡脸色骇然，这么多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都足以将他的身躯震成一团血肉。 木船之上忽然升起了一团朦胧的灰色光圈，将这些声音挡在了外面。 对于魂鱼而言，这只不过是它们随意吼叫发出的声音，它们跃起向着木船扑了过来，密集而庞大的身影，给人一种窒息的碾压之感。 「还真的敢过来啊。」雾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手中的刀有些随意往前横噼而出。 「线斩！」 黑色巨大的横状刀芒从赤黑刀身迸射而出，璀璨明亮的刀芒在半途化作无数如髮丝的黑色细线，飞腾的黑色细线弯折缠绕将所有的魂鱼都笼罩了进来。 切割！ 黑色细线遽然收缩将巨大怪物的身躯分割成一段段，无数的血水从魂鱼身躯喷涌，漫天血雨洒落下来。 落在灰色光圈内，落在灰河内，滴出一圈圈细小的波纹。 周凡眼中露出灼热之色，这是何等强大的刀法，仅仅只是一刀，就能将所有强大的魂鱼硬生生肢解开来。 无数截魂鱼庞大的身躯砸落在灰河内，又是起了一层层浪涛，不过很快平息了下去，只是灰色的河水都被染红了。 雾手中的刀化作雾气散去，他转过身来，脸上的神色很为复杂。 「怎么了？」周凡开口问，所有魂鱼都被雾一刀收拾了，为什么雾脸上的神色这么奇怪？ 「我要走了。」雾脸色很快恢復了平静。 「走？去哪里？」周凡愣了一下问。 雾打了一个响指，周凡身上浮起一团白色的光芒，向着雾那边飘去。 周凡脸色微变，这团光芒是他的寿命。 光芒落入雾的手中，很快消失不见，他才缓缓道：「这是你欠我的刀决寿命。」 雾又屈指一弹，一个白色的光点弹射进周凡的印堂处。 周凡很快明白，这是流光快银刀决剩下的刀决。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这也是没办法，这样我们就互不拖欠了。」雾开口解释道。 周凡还处于一种惊诧之中，他有些不解道：「你要去哪里？难道你还能离开这艘船吗？」 至于流光快银刀决被强制交易，这反而是小事了，关键是弄清雾要去哪里？ 「离开这艘船？当然不可能。」雾摇了摇头，「我说的走是指要陷入长久的沉眠之中。」 「长久的沉眠？」周凡愣了愣，「有多久？」 周凡觉得或者是斩杀那些魂鱼而导致的原因。 「不知道，不过我们再次相见的机会很为渺小。」雾脸色漠然道，「除非你能到达终点，否则下次我醒来，应该会见到新的登船者，我们两个相处得还算不错，那就让我尽一下应有的责任，告诉你一些可以知道的事情。」 第275页 周凡低头，他还是有些无法消化雾透露出来的信息。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引导者与旁观者的说法吗？」雾想了想问。 周凡轻轻点头，他曾经说雾不是引导者，而是一个旁观者，不过无论如何雾还是给他提供了不少的帮忙。 雾脸露笑容道：「其实你这个说法还是很恰当的，不过有些事情你弄错了，我不是旁观者，但也不算是引导者，或者在很久之前是引导者。」 「引导你们这些登船者将船驶向真正的终点，有些登船者将我们称为领航员，不过无论是引导者还是领航员都没所谓，大致就是这样的意思，你喜欢怎么叫都无所谓。」 「我走了之后，你也不用担心无法钓鱼什么的，将会有新的引导者甦醒……现在也不能说他们是引导者，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将会有新的前引导者出现在船上。」 「新的前引导者……」周凡觉得脑袋有些爆炸了，「为什么你们这些引导者变成了前引导者？」 第232章 血球 引导者应该尽职尽责帮助登船者，一起前往到达船要到的终点才对的。 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从最开始见面，雾就一直从自己的手中坑走寿命或灰虫，显然就似雾所说的那样，他不是引导者，而是成了前引导者。 为什么引导者变成了前引导者？ 雾对于周凡的问题沉默了一下，他抬头看着血球道：「在回答你之前，我们去上面看一下，我再向你解释。」 周凡脸色愕然同样抬头，跟血球有关吗？ 周凡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他不由自主往上飘了起来。 雾也是同样往上飘起。 周凡能飞起来，自然是雾动的手脚。 两人的身体不断上升，周凡也不知自己飞了多久，感觉就似过了百年千年一样。 看起来很近的血球，其实没有想像中的近，很为遥远。 但再远，也有接近的时候，直至脚下的木船变得如蚂蚁一般小，两人的身体才不再向上飘起。 周凡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血球，他的眼瞳收缩了起来，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血色尸骸。 血球赫然由数之不清的尸骸组成，那些铅灰的坑洞，是灰雾漩涡，每个灰雾漩涡都如一片大海那么辽阔。 在近处的周凡，只能看到血球的部分景象，黏连在一起的尸骸，他们的手脚头颅都已经纠成一团难以分清。 他有些不敢想像，究竟需要多少人的尸骸才能组成这么大的血球，这将会是亿万之数。 周凡能嗅到血球传来浓郁的血腥之气，他的胃酸翻涌起来，他有些想吐。 周凡看向身旁悬着的雾，他的脸色有些发青：「这究竟是……」 「这些是登船者的尸体，除开跳河餵鱼的小部分登船者，凡是在外界失败死亡的，都在这里了。」雾脸色平静道。 周凡只是觉得毛骨悚然，他早就知道在他之前，或许会有不少的登船者，但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登船者…… 他心里颤慄起来，这亿万之数的登船者都失败了，那他…… 周凡觉得有莫大的恐惧笼罩着自己。 「一旦死亡，就会回到这里，成为血球的一部分，在我成为引导者之前，血球的规模还没有这么大，但这么多年过去，它就变得越来越大了。」雾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慨之色，他都忘记过了多少年，「就我所知的，血球不是只有尸骸，它的内部还存在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周凡脸色冷然问。 「不知道。」雾微微皱眉道，「里面的东西与船是一体的，它为船提供前进的动力。」 「死了这么登船者，外界不会知道吗？」周凡忍不住问，难道外面就没有人知道灰河空间的存在吗？ 雾脸上露出嘲弄之色：「在船的面前，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太渺小了，它的强大不是你我能猜测的。」 「船？」 「我们这些引导者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能称它为船。」雾解释道，「还是回到你刚才的问题，凡是登船者，一旦死亡成为了血球的一部分，那外界关于他的一切记忆都会被抹除。」 「你应该没有向外界提及过灰河空间的存在，否则你早已经被抹除掉了。」 周凡脸色微变，出于某种谨慎的心思，他确实不敢向任何人提及过灰河空间的存在，他也没有想到船会强大到这种地步，外界一切关于登船者的记忆都会被抹除，那登船者就好似在世间不存在一样。 这船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是这个问题，雾也回答不了周凡。 「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为了到达终点，那又会有什么等着我们？」周凡看着脚下，脚下能看到的还是灰雾稀薄的无垠灰河，看不到任何的陆地岛屿。 「我不知道，没有引导者会知道。」雾冷笑了一声问，「它只是想你们这些登船者不断帮助它前进，一旦失败了，它又会回到原点，周而復始，看似永无止境。」 「我成为引导者以来，它就没有到达过终点，我想之前也没有，所以没有人知道这艘船的终点会有什么，到了终点之后，又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终点，这只是一场骗局。」 「那引导者呢？你说你成为引导者之前血球就存在，引导者也会不断增加吗？」周凡不知问什么才合适，他忍不住问道。 第276页 「引导者也会死……」雾沉默了一会道，「旧的引导者死去，新的引导者诞生。」 「不过引导者的死亡不是因为寿数殆尽，只要船在，引导者就不会死，引导者的寿命无穷尽，他们会死，是他们自己放弃了，选择下船，下船的唯一结局就是死。」 「为什么要放弃下船？」周凡愣了愣问。 雾脸上露出一阵绝望，他有些疲惫道：「会下船，那是因为没有希望。」 没有希望？周凡脸色微微变化，联繫这由登船者尸骸组成的血球，他隐约想到了原因。 「引导者出现在船上的时候，就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只记得小部分没有太多意义的记忆，比如记得自己学过的武技功法、自己以前用过的刀剑等。」 「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们没有上船前的记忆，它向我们这些引导者坦白，是我们自愿上船的，记忆被抹除也是我们同意的。」雾嘆了口气。 「我们上船的目的是引导登船者将船驶向终点，而它向我们许诺，只要我们这些引导者帮助登船者到达终点，那就能让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并且让我们下船。」 「除此之外，引导者想下船唯有死路一条。」 「万一它在说谎骗你们呢？」周凡忍不住问。 「我们与它立下的是天道誓约，这种誓约我还没见过有任何生灵能违背的。」雾冷冷地说。 「不过它的强大确实超越我的想像，有法子能规避也不一定，但你要知道……我们无法离开这艘船，那就不得不去相信。」 周凡沉默，雾他们确实唯有相信，要不然只有放弃下船。 「可是……」雾抬头看向血球那些尸骸，他脸露嘲弄，「你看那些失败的尸骸，就知道我们失败的次数数也数不清了。」 「我也记不清我失败了多少次，一个新来的引导者对登船者或者会很有耐心，但失败太多次了，谁也会变得不耐烦起来，从而不愿意再费尽心血引导你们这些登船者。」 第233章 你见到他了吗 周凡想起初见雾对他的冷漠，之后只愿意与他做交易，他现在算是知道了原因。 周凡的身体开始下降，雾也一样如此。 下降的过程中风声唿唿，周凡想说话也无法，他只能开始思索起来。 雾今夜透露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雾在今夜将会陷入沉眠中，然后新的引导者会出现。 他需要知道这会对他在船上又有什么变化。 从雾的口气中，引导者都变成了前引导者，不愿意再无偿给登船者提供帮助，万一新来的前引导者…… 两人很快落在船上。 「我们不能离开船多久，否则后果难以预料，其实也没什么好去的，这里都是灰色的河水。」雾淡淡笑道，「你能留下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要问就赶紧问了，下一次进来，你就见不到我了。」 「你们不愿意引导登船者，它也不管吗？」周凡深吸了口气问。 如果船是有意识的，为何会对这种行为坐视不管？它应该有什么措施才对的。 「它似乎不在意这种事，也没有因为我们的行为而惩罚我们。」雾摇了摇头，「我们在这船上基本是自由的，只要不触犯基本的规则。」 「什么基本规则？」周凡急声问道，这对他很重要。 「基本规则就是不能阻扰钓鱼与船前进，但凡是登船者要求钓鱼或让船前进，我们都只能同意。」雾解释道。 「可是之前你说过，你甚至不见一些登船者，看着他们跳船或者再也没有再船上出现，这不是阻扰钓鱼了吗？」周凡有些不解问。 雾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他们都不知道钓鱼的事情，如何向我提出？船可没有规定我们就要将钓鱼的事情告诉你们这些登船者。」 「它没有多在意你们的生死，并且将挑选的权力交给了第一个引导者，要是引导者懒得理会登船者，那个登船者也是没办法的。」 周凡只是觉得脑子有些混乱，船将他们这些登船者弄到船上，是为了让他们要船前进，但又没有逼迫这些引导者好好引导，它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劝你不要多想的好，它的一些行为举动，就连我们这些在船上待了无数岁月的引导者都想不透的。」雾摇头道。 「能不能给我说说其他引导者？究竟有多少引导者存在？」周凡轻吐口气，他没有再多想下去。 「其他引导者？」雾摇了摇头，「就我所知的，船上永远只有一个引导者和一个登船者，一个引导者沉眠或死去，才会出现另一个引导者。」 「所以我不认识其他引导者，但我想说，在很久以前我一直是第三或第二位甦醒的引导者，直到有一天变成了第一位，那说明了事情有些变化。」雾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什么变化？」周凡微微一怔，出现的次序不同有什么影响？ 「船不理会干预我们怎么做，但为了避免有丧心病狂的引导者不断玩死登船者，它在安排引导者出场的时候，会有它的考虑，通常第一位引导者对你们这些登船者最为和善。」雾笑着说道。 周凡脸色一滞，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雾：「你是想说你已经是最友善的引导者了？」 「理论上是这样说。」雾点了点头。 周凡有些无语干笑了数声，雾这样的就已经是最友善的了，那其他的究竟有多恶劣？ 第277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雾缓缓道，「我们失败的次数太多了，几乎没有引导者对登船者到达终点一事抱有希望。」 「我们这些引导者，有的在绝望之后，会选择死去，留在船上又不愿配合的，大多是不想就这样死去的，不过这都是我基于自己做出的推测，或者他们会有其他想法。」 「你要小心的是，大部分引导者都不能对登船者动手，但有一类引导者可以。」雾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周凡脸上露出惊色，「什么样的引导者可以对我们动手？」 要是每个引导者都有着似雾这样的实力，能对他动手的引导者，周凡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慄。 「那类引导者本来就是船为你们找的陪练员，他们能以陪练的名义对你们动手，不过你放心就是，登船者在船上死去，就是离开灰河空间而已。」 「他们再神经质，也就是通过一次次杀死你们，从而逼你们这些登船者选择跳船。」雾脸色平静道。 周凡想骂人了，这还不算什么？谁想要被人一次次杀死，从而感受死亡，只有疯子才愿意。 周凡对这些引导者总算有了深入的了解，也就是越到后面，他会碰到的引导者，恐怕就会越为恶劣。 偏偏船对这一切都视若不见，难怪没有人能到达终点，有部分因素是因为这些人太作了。 周凡脸露无奈，不过他暂时也不在乎有没有到达终点，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借用船的力量活下去。 至于终点，谁知道终点有着什么等着他？ 即使雾说一旦到达终点，登船者似乎也能安全下船……但终点对他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周凡又接着问了许多问题，有的问题雾回答了，但有的雾却闭口不言。 「我今夜对你说的事已经足够多了。」到了最后雾不想再说下去，「你的时间也快到了，估计不会有相见的时候了。」 「雾，你都要沉眠了，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你不送我一点什么吗？」周凡笑着问，他可是知道雾身上有很多好东西的。 雾只是笑了笑道：「我连你欠的寿命都收走了，我是那种会送你东西的人吗？我只是觉得什么都不做太无趣，才会帮你的而已。」 「我们只是纯粹的交易，关系还没有好到我会送你东西，下次我醒来，说不定都不会记起你这个人了。」 周凡对此只是摇了摇头，他心里也明白雾不会送他任何东西，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的东西。」略一沉默，周凡泛起笑容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会有见面的时候。」 雾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情绪，不过他忽而侧了侧头，看向甲板，然后才抬头看向周凡问：「你见到他了吗？」 第234章 来访 你见到他了吗？ 对这无头无尾的话，周凡微微一怔，「他是谁？」 「这话不是我问的，是船让我问的。」雾眼里露出了感兴趣之色，「你是少有的几个能让船透过我传话的，船对着我们这些引导者都不会怎么传递信息。」 周凡眼瞳收缩了起来，是船向他传话？ 「你问他说的究竟是谁？」周凡急声道，「它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用的，我说什么它都不会回答我的。」雾耸了耸肩，「从来只有它传话给我，它现在什么都不说了。」 周凡低头急速思索了起来，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见到他了吗？ 他又是谁？熟悉的人？陌生的人？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他是在外面的世界吗？ 雾忽而又侧了侧头，看向甲板的一角，他脸上露出惊嘆之色，「是二次传话，你究竟做了什么，它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雾隐隐觉得周凡在船的心中并不简单。 「它又说什么了？」周凡脸色微变问。 「它说『他』就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命运的线已经交缠在一起，就算现在没有见面，终将会有久别重逢之日。」 「这就是它的二次传话。」雾嗤笑道，「它哪里找来这种这么矫情的说法？」 「我最重要的人……」周凡喃喃自语着，他似想到了什么看向雾：「我……」 只是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已经涌了过来，他被扯离灰河空间。 雾脸色平静看着周凡的身影消失在船上，然后他低头一脸感兴趣问：「你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我都要走了，也无法干涉你的事情，就告诉我一下也无所谓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会向一个登船者传两次话的，尤其是他才登船没多久，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雾见过太多的登船者了，那些登船者蠢的聪明的，甚至惊才绝艷之辈也有很多，但都一一失败了。 雾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登船者能让船到达终点，或者需要的不仅仅是超绝的天赋……还要足够的运气？ 雾耐心等了一会，可惜的是船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 「真是小气。」雾有些不屑地道，他懒得再问下去，反正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他抬头看向头顶天穹浮着的巨大血球，深深嘆了口气，船上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尤其是每次沉眠醒来遇到的都是新的登船者，这实在是让人伤感。 第278页 周凡满头大汗坐了起来，他就似做了一个噩梦，脸色苍白而又狰狞。 「心里最重要的人……」周凡又喃喃自语着，他站了起来，走出帐篷。 天色方亮，营地已经有不少处升起了炊烟。 周凡走在营地内，有人与他打招唿，他也只是微微点头。 他有些木然走着。 直至到了大柳一家的帐篷，帐篷外，小柳正坐在一边看着朱春梅忙碌，她偶尔会替自己的娘抱来一根木柴，塞入锅炉下。 那张小脸被火映得红红的。 周凡安静看着，直至小柳扭过头，她看见周凡，咿呀一声就小跑过来，抱住周凡的双腿，亲昵道：「阿凡，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周凡脸上牵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抱起小柳，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轮廓上看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小柳晶莹的眼瞳有些不解，她只是用一双小手勾住周凡的脖子，仅仅抱住阿凡，她的下巴支在宽厚的肩上，她能感觉出阿凡似乎在难过，她希望这样的拥抱能缓解阿凡的难过。 这样的举动很为温馨。 周凡看着前方，他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妹妹，真的是你吗？ 在前世，自己心里最为重要的就是奶奶和妹妹，要说他重生在这世上，那唯一重逢的就是酷似妹妹的小柳。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小柳与妹妹之间有什么关系？ 小柳可是一直都在这个世界长大，不像他是灵魂穿越过来。 就算小柳是妹妹投胎转世过来的，但为什么比他早了这么多年？ 这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周凡理不清楚，但妹妹与小柳也许存在自己不知道的联繫。 小柳有很大可能就是妹妹。 幸好……知死蝎没有害死妹妹。 可是船……它究竟想做什么？ 它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告诉自己，它要用妹妹来威胁自己吗？ 周凡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个可能。 船极其强大，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武者，唯一与这世界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 如果船能将妹妹带来这世界，甚至自己也是它带过来的，那它肯定能带着其他灵魂过来。 完全用不上他。 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它究竟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周凡不知道，他表面上恢復了平静，将小柳放下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他要面对的是能将雾这等至高境界强者拘束在船上，又能随意抹除登船者在这世间记忆的船。 在这样的强大存在面前，他就似一只极为卑微不起眼的蚂蚁。 本来两者没有什么关系才对的，但偏偏这样的存在对他起了兴趣，把他带到了船上，把他妹妹也带来这个世界。 原因暂时不明白也无所谓。 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真相的。 但如果真的是妹妹来到了这个危险的世界，他要倾尽一切保护她。 他这只蚂蚁要尽可能变得强大起来。 强大到任何怪谲甚至是船敢将它的爪子或獠牙伸到妹妹面前的时候，至少要有跟它们同归于尽的本事！ 周凡将这些心思收敛起来，与小柳说笑几句，他转身回去洗漱，才过来与爹娘小柳他们一起吃早饭。 不过早饭还没有吃完，就有巡逻队员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周凡微微怔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凡对爹娘他们说了一句，就扔下碗筷跟着巡逻队员走了。 很快周凡就看到了被六位符师围着的燕归来。 燕归来见周凡来了，他对着周凡笑笑。 燕归来背着一口又大又圆的铁锅。 周凡为此愣了愣，他有些不解燕归来为什么背着一口铁锅，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漫步走了过去。 第235章 邀请 「你们放心，我知道你们带着三个村子来到这里很不容易，仪鸾司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燕归来笑道。 六位符师冒着极大的风险，又将三个村子顺利带到焚谷地，确实有不小的功劳。 见燕归来答应为他们邀功，六位符师都是满脸笑容离开。 「你跟我来，我们四处走走。」燕归来对站立在一旁的周凡笑道，「先去看看你们修建的新村。」 清晨，天边方露鱼肚白，雾气渐散，茵茵青草上泛着晶莹水珠，这一切显得生气勃勃。 只是在这暗处或许会隐藏着普通人无法面对的怪谲危险。 当然这些对燕归来与周凡来说不算什么。 他们很快就隐约看到新村的轮廓。 燕归来对于他们挑选的村址轻轻点头，他又眼神复杂瞥了一眼野谷村的方向，他不是天凉里人，但作为书院的弟子，他同样知道更多关于这个荒废村子的故事。 别说是他，就连大魏朝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们即使过了十几年或许会忘记了这个荒村的名字，如果有人提起但他们肯定会隐约记得天凉里有着这样一个村子。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不会有人再因为这里住进了村子而多说什么，应该说这事早已经被放下，不会有人傻到将这事上报，因为这等于旧事重提，揭开伤疤，那纯属是找死。 「这平静之地，你们还算满意吗？」清风扑面，燕归来收敛心思笑着问道。 第279页 平静之地就是仪鸾司确认适宜人类定居的地方，如果三村顺利在此扎根下去，那就成了人烟之地。 除了人烟之地、平静之地，还有寂静之地与危险之地，寂静之地是连普通虫兽都甚为稀少的地方，那种地方太过诡异寂静，仪鸾司也难以辨认个中隐藏着的危机，就将之标记为寂静之地。 至于危险之地，就是明确确认为有极大危险的地域，生人勿近，似现在的低丘原就是如此。 「很满意，谢谢燕大人为我们挑选的这处居住之地。」周凡回道。 事实上三个村子都很为满意，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怪谲袭击大大减少，即使是在野外伐木运石修建新村，也不会遭遇太多的怪谲袭击，三村都已经将焚谷地当作安居乐业之地。 周凡内心对此有些纠结，他为自己村子能稳定下来感到高兴，但又因为怪谲数量减少，影响他积累钓鱼的鱼饵而头痛，不过他总不能盼望着这里出现非常多的怪谲或者十分厉害的怪谲。 这可是会死很多人的，三村现在可不能再出现太大的动盪了。 「满意就好，红窑村那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让司里警告他们的。」燕归来瞄了一眼周凡，转换了一个话题，「我听他们说，你已经突破成为了抗击段，还一人独身杀了那群祸患天凉里的人腿盗。」 周凡沉默不语，当时太危险，他不得不站出来，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考虑着该如何圆过去，现在燕归来问起，他的心里又隐隐警惕起来。 雾已经跟他说过，灰河空间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否则他将会被船抹除。 燕归来对此只是轻笑了起来：「其实你不必想得太多，无论你的抗击功法是家里传下来还是背后有什么高人教导，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秘密，我向来不喜欢探究他人的秘密。」 燕归来说这话时眼神坦荡，「只要你没有对天凉里起什么歹心，仪鸾司不会在意这种事，人都有些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不说就是了。」 「谢谢。」周凡尴尬笑了一声，他早已知道燕归来这人骨子里面就是一个君子，对于燕归来他还是信任的。 燕归来又沉吟了起来，他心里想的是东方玉的死是不是真的与周凡没关系，以周凡的实力，就算是抗击段都难以杀死东方玉，但万一周凡背后藏着什么高人，是那高人出手…… 不过想到这里，燕归来又哑然失笑，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东方玉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死就死了，他敢肯定，周凡说的大部分是事实，要不是东方玉要杀周凡三人，周凡不会无缘无故招惹东方玉的，知道是这样就足够。 这事也已经了结，这锅他不背也背了，再深究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但为了以防自己真的被耍了，他要收点利息才行。 燕归来心念转动了好几下，他才开口道：「周凡，你能独身一人杀了人腿十三盗，以你这样的本事，我想邀你加入天凉里仪鸾司，你愿意吗？」 天凉里仪鸾司人手奇缺，主持天凉里仪鸾司的三位四安使大人一个很重要的职责就是招揽人才。 尤其是负责直面怪谲的力士方面，每年都维持着很高的死伤率，燕归来他们都不得不费尽心思去招揽实力比较强大的武者，天凉里地处偏僻，武者太少，他们还逼于无奈到外地发布悬赏招揽武者。 但天凉里这种偏远落后之地，强大的武者一般不愿意来，这就使得燕归来三人也不得不四处出动充当救火者的角色。 那些繁荣昌盛的乡里四安使都是每天优哉游哉坐在大厅里翘着二郎腿喝茶指挥着手底下成群的力士去对付怪谲，唯有强大的怪谲才需要他们亲自出手。 而他们天凉里人手不足，手下实力普遍不算高，有些时候就算是血游都可能要燕归来跑一趟，使得他太多数时候都是风尘僕僕，灰头土面的，有何安东使的尊严可言…… 一想到这里燕归来就觉得心塞不已。 周凡对燕归来的邀请，他愣了愣，让他加入仪鸾司？ 「怎么，不愿意吗？」燕归来笑着问。 「不是，只是我从来没想过加入仪鸾司，所以觉得有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周凡实话实说。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仪鸾司，要不然我想你不会拒绝我的邀请。」燕归来笑了笑，他说出了加入仪鸾司的好处。 这些条件极为优厚，使得周凡也不得不心动起来。 第236章 决定 首先是薪酬，在仪鸾司，木印力士一月就能领取三枚玄币。 现在周凡在村里的薪酬属于队长级别的，一月能领两枚玄币，别看只多了一枚玄币，官方一枚玄币就是一贯铜钱，但这是有价无市的那种，在黑市玄币能换到更高的价格。 而木印力士仅仅是力气段武者就能做，以周凡现在抗击段的实力，只要通过考核他就能成为铜印力士。 铁印力士能领取六枚玄币，而铜印力士则是能领取十枚玄币！ 这足以让一个普通武者眼热不已，有足够的玄币就能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 毕竟似周凡这种能靠钓鱼来钓起资源的人在这世界独一无二，玄币任何的武者都需要。 但相应地，力士是伤亡率最高的职业，否则以天凉里各村队长的实力，他们都具有铁印力士级别甚至以上的实力，甘愿领取二枚玄币，也不愿成为力士去赚取六枚玄币，那是因为太危险了。 第280页 力士就是一份高风险高薪酬的工作，村里的武者只需要守护村子，而力士可是要四处奔波解决怪谲，这等同于自己去寻怪谲的麻烦，危险程度大大上升。 因此，如果只是有玄币，仪鸾司未必能吸引到这么多的武者，毕竟这世间，有不少能赚取玄币的法子，譬如成为採药人冒险去野外採药，也比力士的风险要低。 所以薪酬只是仪鸾司其中一个优厚条件，它还有另一个武者无法忽视的条件，那就是仪鸾司拥有数量不少的功法武技以及各种修炼资源。 似各村三年一次的队长学习名额，打得头破血流就是为这些东西。 而这些功法武技、修炼资源，是对力士符师开放的，只要力士符师积累足够的功勋，就能向仪鸾司申请兑换。 即使功法武技通过鬼誓符不能外传，但对武者有着足够致命的吸引力。 遗憾的是这些东西大魏朝不止天凉里仪鸾司有，各地的仪鸾司也都有，那些武者就算选择加入仪鸾司，大多数都不会选择这个偏僻之地。 「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周凡听完后，没有贸然答应下来，而是沉默了一会说。 「那你好好想一下。」燕归来脸露笑意，「你不用担心村子不放你走，你加入仪鸾司，仪鸾司也会倾向一些资源给三丘村，即使算不上多，而且如果天凉里武者自己的村子出事，仪鸾司也会第一时间通知这个武者。」 「允许这个武者回来救援自己的村子。」 仪鸾司此举是为了解决本地武者的后顾之忧，毕竟相对外地武者，本地武者对天凉里忠诚度更高，有些事就更为尽责，一般仪鸾司也会优先考虑招募本地武者，只是可惜天凉里这破地方武者少得可怜。 周凡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还有就是……」燕归来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周凡的脸上笑容微敛，「仪鸾司鱼龙混杂，各种势力交错博弈，但它终究握在大魏皇室的手里，在大魏朝境内，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与它媲美，我想对你而言，这是一个不错的靠山。」 不错的靠山？周凡微微一怔。 「你加入了仪鸾司，成为其中一员，东方家就算再想对付你，也没有这么容易了。」燕归来收回视线看向远方的群山缓缓道，「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威胁你，只是出于一番好意，东方玉死去的事情被压下来了。」 「但我也不敢肯定，东方家是不是放弃了，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这话说得周凡脸色一凝，这也是他一直暗暗担心的事情，他不知道燕归来是如何压下这事的，但四人进山，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这事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东方家一旦发现他的存在，那后果难以预料。 「好了，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想好后，要是想加入仪鸾司，那就直接来天凉里仪鸾司府就可以了，我会通知人接待你的。」燕归来要走了，仪鸾司还有更多繁琐的公务等着他去处理。 燕归来知道周凡肯定会来，毕竟村子只是一个小池子，天赋超绝的他终有一天会离开村子，走向更广阔的世界，而仪鸾司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周凡表示自己知道后，他又认真向燕归来问了好几个问题，燕归来都一一回答了。 直至周凡再也没有问题后他向燕归来道谢，毕竟他也知道燕归来是一番好意。 周凡送燕归来走出谷口才停下脚步，一路上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瞄向燕归来背上的那口大铁锅，犹豫着是否要问一下他为啥背着一口铁锅？ 难道这是什么神器吗？如果是神器这恐怕不合适问。 燕归来也注意到周凡的视线，他脸露无奈道：「我的老师恼我给他找了麻烦，就将他蒸药制酒的铁锅给我背上了，让我不许解下来，背够十天才能解下，要是让他发现了就将我逐出师门。」 周凡连忙低下头不敢笑，他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因为东方玉死亡一事，也就是说他是始作俑者。 事实上周凡没有猜错，东方玉的事还是传到燕归来那位老师古彦那里去了，最后还是古彦出面替燕归来解决的，也为此燕归来背上了这口铁锅。 燕归来离去之后，周凡就带着人开展一天的巡逻，但在巡逻之余，他的心里在仔细考虑加入仪鸾司成为力士一事。 其实这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该说的燕归来都跟周凡说了。 先别说那些薪酬与功法资源还有靠山等好处，成为力士，他才能杀更多的怪谲，拥有足够的鱼饵才是他不断破境强大的关键。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但周凡有些放不下爹娘与小柳。 在刚才的谈话中，周凡向燕归来提及，如果他将爹娘接去天凉城居住，会不会更安全一些？ 只是燕归来摇头，劝他暂时不要这样做，先不说天凉城居住的成本他是否能承担，而是天凉城作为天凉里唯一也是最大的一座城，有其要面对的未知危险，天凉城未必比焚谷地安全。 周凡是去做力士的，他不可能时时守在爹娘他们身边，想带上爹娘他们一起去天凉城，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周凡摇了摇头，他想去，不过他要跟爹娘他们好好谈一谈才行。 第237章 周家死敌 「阿凡，你要去天凉城做力士？」桂凤听完后愣了愣说。 「正在考虑，所以想听听爹娘你们的想法。」周凡笑了笑说，以前有重要的事，他都会和家里人商量。 第281页 桂凤看向身边的丈夫周一木，周一木眼里带着一抹忧虑之色，他想了想道：「阿凡，你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吗？其实焚谷地比起低丘原那里还要安全，等村子修建起来，那就更不用担忧这个问题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周凡摇了摇头，「我有些不舍。」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爹娘可以说对他关怀备至，他要是离开，他们说不定会担忧他。 「阿凡，男儿就应当走四方，你想去，那就去，家里不用担心，我们两个会照顾好自己的。」周一木难得地笑了起来，「再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天凉城离这里不算远，要是有空你随时可以回焚谷地来。」 「阿凡，娘不想你离开，不过……」桂凤脸上露出纠结之色，随之释然，「爹娘不能再拖累你，已经拖累你太多了。」 「爹娘，我们是一家人，哪里有拖累不拖累的。」周凡摇头否定这种说法。 「你要是想好就去，真的不用忧虑我们。」周一木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家里那块玉还在吗？」 周凡从脖子上取下那块青玉佩，环状玉佩玉质青翠，上面没有任何的图案篆刻，看起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璞玉。 但这块璞玉却能提前预知怪谲的袭近，不过周凡很少有用得上的时候，因为他身边一直跟着老兄，老兄比这块玉佩更有用。 只是因为这块玉佩是家传的，爹娘一直要求他戴着，他就戴着而已。 在周凡眼中，这块玉佩既然是家传的，那就是周家最珍贵的东西，这是一个家族的象徵，要不是当初为了救他，周一木绝对不捨得将它交到张鹤的手中。 周一木接过青玉佩，他看着青玉佩犹豫了一下道：「玉佩是咱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你戴着它，有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这是你爷爷将玉佩传给我的时候说的。」 周凡脸色严肃，认真听着。 「你爷爷说，我们周家先祖是逃难到三丘村落户的，周家先祖逃难是因为周家有一个死敌，这死敌很强，周家为了避开他才逃到了这里，在三丘村还没所谓，但到了天凉城难免人多眼杂，所以这青玉佩不要轻易让人看见，知道了吗？」周一木缓缓道。 周凡微微一怔，「爹，那都是多少辈的事情了，这死敌恐怕已经不在了吧？还是说我们周家还确认他的存在？」 「你爷爷说，先祖有言，只要大魏朝不倒，这死敌就会在。」周一木轻声道。 「你是说我们周家的死敌是大魏皇室？」周凡脸上露出惊色，大魏朝能一直屹立不倒的势力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大魏皇室。 周一木脸色紧张看了一下四周，才低声道：「应该不是，你别乱说，我当年也这样想过，并且问过你爷爷，可是你爷爷否认了。」 周凡苦笑道：「那会是什么死敌？再说多大的仇，能记这么多年？」 周家传了多少代，周一木也弄不清了，按照周一木的说法，周家人口一直稀少，也没有什么分支，这样的家族能传下来，也是不容易。 「不知道，你别问了，我也只是以防万一，你记住就好。」周一木摇摇头，将青玉佩递还给周凡。 周凡只能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并将玉佩收了起来，不过他心里却有些怀疑，他觉得周一木话里有话。 但周凡没有质问，无论如何他知道周一木都不会害他就好，以后他想说应该就会说了，周凡不愿意逼迫。 周凡将周一木夫妇留在帐篷内，自己则是转身去找小柳，小柳才让他感到头痛。 亲眼看着周凡走远，桂凤才扭头看向周一木，脸上泛起担忧。 不仅仅是担忧力士的危险，心里还隐藏着某种担忧。 周一木自然知道桂凤心中的担忧，他只是摇头道：「阿凡长大了，就似巢里的雏鸟终有一天会展翅高飞，只是这一天来得比我们想的还要早，我们拦不住他，也不应该拦，至于那事……都过了这么多年，只是一件往事而已，不会再有人记住的。」 听到周凡要离开焚谷地，小柳就呜呜哭了起来，她捉住周凡的衣袂，泪眼汪汪哽咽道：「阿凡，你带我去，我们一起去。」 周凡看着这个有可能是自己亲妹妹的小女孩，他心里很为难过摇头道：「小柳，我是去工作，不能带你去，而且你跟我走了，你爹娘怎么办？」 小柳愣了一下，爹娘对她极好，她确实不捨得离开爹娘，可是她更不愿意离开周凡，只是不依不饶纠缠着。 周凡哄了好一会，答应她每月肯定会回来一次，小柳哭了好一会，知道事情没有转机，才闷闷不乐伸出手指与周凡拉勾，让他一定要记得回来。 哄好了小柳，他才将这事告诉黄茅两位符师、鲁魁、皱深深、罗裂田、瘦猴六人。 六人听到周凡要离开村子加入仪鸾司，脸色各异。 「阿凡这不是说笑的，你真的准备好了吗？」鲁魁也顾不得有这么多人在，而是直接似平时只有两人的时候，叫周凡的名字。 鲁魁深知力士可是很危险的职业，他有着自己的家人要照顾，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入仪鸾司成为力士。 「是呀，周队长，你可要好好想一想，力士薪酬很高，但工作并没有这么容易。」罗裂田也忍不住劝说道，他同样没有想过成为力士，要照顾家人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关键是这工作太危险了。 第282页 皱深深冷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茅两位符师本来就是仪鸾司的，无论支不支持周凡加入仪鸾司成为力士，他们的立场都很为尴尬，只能沉默不语。 瘦猴一脸的悲伤，他不了解力士的危险，他伤心的是阿凡要离开了。 他本来还想着能与阿凡一起并肩作战的，不过无论阿凡怎样想，他都会表示支持。 第238章 好兇的引导者 鲁魁与罗裂田的善意劝说，周凡只是态度坚定摇摇头。 见周凡心意已决，鲁魁与罗裂田只能无奈放弃，没有再劝说下去。 「恭喜周队长，以后我们就是仪鸾司的同侪了。」黄茅两位符师见此皆是满脸笑容说。 他们这才知道，燕归来大人一大早赶来，是为了招揽周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凡的实力有目共睹，加入仪鸾司成为力士是迟早的事情。 之后周凡又说起三村互助费用的事，他要离开，莽牛村与隐腹村恐怕就不愿意缴纳这么高的互助费用了。 鲁魁等人则是宽慰周凡，那就少收一点，或者干脆不收也没所谓。 一路走来全依仗周凡的帮助，现在周凡坚决要离开，鲁魁等人感恩周凡，对这些损失都不在乎。 不过很快黄茅两位符师又笑说周凡能成为仪鸾司的铜印力士，天凉里官家会对三丘村进行一定的优待，那些优待就算无法抵扣互助费用的损失，也不会差多少。 如此一来，算是皆大欢喜。 其余人很快就忙碌去了，唯独瘦猴留了下来，他刚才没有怎么说话，显得有些沉默，现在才开口说道：「阿凡，你去了仪鸾司一切小心。」 「瘦猴，你就放心吧。」周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试图冲散离别的愁绪。 这时已经黑夜降临，两人站在一堆篝火前，瘦猴也笑了起来，「阿凡，我也会尽快跟上你的脚步，加入仪鸾司跟你一样成为力士。」 「好。」周凡笑容温暖应了下来，他将一个赤红酒葫芦递给瘦猴，「这是爆葡酒，对我没用，但如果你踏入力气高段就能用得上……」 瘦猴听过爆葡酒，他就接了下来，然后用唯一的右手挠了挠头笑道：「阿凡，你临别送我东西，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送你的，不如我将猴棍送你。」 寒骨白棍一直被瘦猴系在背上，他说着话就要将张家最珍贵的寒骨白棍解下来。 「说什么胡话呢，我又不用棍，你留着，我不用你送东西给我。」周凡有些哭笑不得，「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一下我爹娘。」 「阿凡你放心，这你不说我也会的。」瘦猴郑重承诺道。 两人沉默站了一会，周凡忽而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我们束髮之前可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子……」 瘦猴嘻嘻笑了一声，火光映着他的脸，他不知道阿凡哪里来的那么多感慨。 夜已渐深，周凡独自一人回到帐篷，修炼完后，才心情有些沉重睡了下去，今夜将会有新的引导者甦醒，而雾恐怕已经陷入沉眠。 灰雾笼罩着整个灰河空间，血球之下的木船停在河面。 周凡睁开眼，就警惕环视四周，最让他担忧的是会出现陪练型引导者。 只是周凡很快眼神一凝，在他前方座着一个红木屏风镜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背着他对镜梳妆，因为灰雾飘荡缘故周凡也看不清镜子映射出女子的妆容，透过灰雾只能隐约看到女子背姿婀娜。 这引导者赫然是一个女子。 女子素手拿着眉笔轻点黛石，在认真地描眉。 她轻轻哼着小调，刚刚甦醒过来的她似乎心情很不错。 周凡站着没有动。 她将眉笔放在笔架上，「来了？」 女子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悦耳，轻柔得就似在自己的爱郎耳边吐语。 这话自然是对周凡说的，周凡只是嗯了一声，他不敢多说话，因为他还不清楚这女子的品性。 「讨厌，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还没梳完妆呢……」女子撒娇说，却因为那独特的嗓音，没有让人感到有任何的噁心，听着她撒娇就好似魂魄都要散开一样。 「……」周凡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你别过来，就在那里等会，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应该正式点。」女子娇笑着拿起胭脂轻覆双腮，因为梳妆的缘故，她没有再说话。 「好。」周凡只能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不过他心却是微沉，雾跟周凡说过他是最好说话的引导者，就不知道这女子的性情如何。 虽然引导者无法拒绝钓鱼以及船前进的要求，但他们还是手握对物品的鑑定权，要是他们不愿意给周凡提供帮助，钓起来的东西任由他自己去琢磨，势必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尤其是丹药。 在不知丹药药效的情况下，就很难再去使用。 就在周凡沉思间，女子已经轻点朱红于双唇，她放下朱红小笔，才满意笑着转过身来。 周凡凝神看去，女子身穿大红齐胸襦裙，将襦裙撑得高鼓，真的是好兇！ 凶到周凡不敢紧紧盯着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的，他只能视线游移放在女子言笑晏晏的脸上。 螓首蛾眉，美目盼兮，浓妆艷抹却给人一种恰好的感觉，再加上那姽婳的体态，周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这使得他有些失神。 第283页 恐怕只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才能长成这样，她简直满足了天下间所有男子的幻想。 「我美吗？」女子笑了起来，齿如瓠犀。 如果是流氓肯定会毫不犹豫说美，但周凡不同，他是正人君子，他一脸严肃道：「美！」 女子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她抬起右手用她的纤纤玉指，那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刺破了自己的脸。 鲜血蜿蜒而下，流过右腮，将那胭脂涂去一层。 周凡脸色微变，可是女子还没停手，她那锐利的指甲沿着眼睛的卧蚕横着划去，直至将自己右半边脸的皮肤撕裂而下。 鲜红的血肉淋漓，给人一种悚然之感，可是女子还在笑，她扔掉自己手中的脸皮问：「我还美吗？」 周凡微微皱眉，他没有看女子的右脸，只是看向她的左脸，左脸依然给人一种惊艷的美感，他坚定道：「美！」 女子还是浅笑，她似乎很满意周凡的答案，然后她抬起左手，开始在卧蚕上划开自己的左脸，将左脸的皮也扯了下来，「还美吗？」 周凡看着那张血淋淋的脸，他眼角跳了跳。 这疯女人。 第239章 胭脂 「美吗？」见周凡没有回答，女子又是笑着问，她这一笑，抖得撕开脸皮的血肉溢出了不少血，血顺着脸颊下巴滴在甲板上。 周凡看着女子嘆了口气，「说实话，这真的不美。」 半边脸他还能转移一下视线，现在这脸都成这样了，他瞎了眼才说美。 「你这人真没意思，你就不会骗骗我吗？」女子又笑了，飘逸的灰雾朝她涌来，覆在她脸上，渐渐地那张脸恢復了原来的无双美貌。 女子又向着周凡走了几步，身姿轻盈而曼妙，用那春水双眸仔细打量着周凡。 直至走近，周凡才发现她身上穿的大红襦裙花纹精美，髮髻高堆，镶着精美的金凤钗，额前有着红色的梅花钿，给人一种雍容华贵之感。 「要是你刚才刻意奉承我，说些违心话，说不定我就送你一些好东西作见面礼了。」女子又笑道，「现在倒是省了。」 「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诚实，美就是美，不美就是不美。」周凡也在观察这女子，他对于女子说的话是丝毫不信的。 什么送你好东西，全是扯淡，不坑他就不错了。 「我最喜欢胭脂了，你可以叫我胭脂。」女子笑道。 「周凡。」周凡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已经知道这些引导者没有了大部分的记忆，恐怕就连名字都不会记得，这胭脂可能是随口说出的名字。 至于他的名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周公子，你不喜欢我吗？」胭脂笑靥如花，她很喜欢笑，她的笑容总是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但周凡盯着胭脂的眼，那双眼眸同样没有一丝的瑕疵，只是他从她的眼中难以看出任何的喜悦，他笑道：「胭脂姑娘美貌无双，我想没有一个男人见到胭脂姑娘不会喜欢的。」 「那我为什么感觉你总是在警惕着我？」胭脂又问。 「我想胭脂姑娘误会了，我这人就是这样子，不是刻意针对你。」周凡不急不缓回道，他确实在提防胭脂。 他可没有忘记，这女人即使再美得倾城倾国，那也是一个前引导者。 胭脂微微一笑，「我应该是第二个甦醒的，在我前面的还是一个糟老头子吗？」 周凡轻轻点头，没有否认。 「那糟老头子坏得很，他说的话周公子听听就算了，不要太相信，我会全心全意辅助周公子的。」胭脂笑容微敛，「毕竟这鬼地方我早就待腻了。」 「我还盼望着周公子能带我出去。」胭脂媚眼横生看着周凡。 这一眼让人恨不得为她献上自己的性命，真是一个绝代尤物，周凡心神微敛，他一脸认真道：「那就先谢谢胭脂姑娘了。」 「周公子不用客气，我看周公子的境界低得很，只有抗击初段，这样下去，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杀死那些更强大噁心的怪谲，从而推动船的前进。」胭脂轻蹙蛾眉，她纤纤玉手拈住了一缕灰雾。 灰雾化作朱红瓷瓶，胭脂看了一眼朱红瓷瓶，她脸上露出笑意，「周公子，这是胭脂炼制的破阶丹，里面有十颗，一颗破阶丹就能让你进一阶，一天只能吃一颗，十颗吃完，你再问我取就是了。」 「这……」周凡只是瞥了一眼胭脂手中的小瓷瓶，他脸上带着犹豫之色，「无功不受禄，不知胭脂姑娘需要一些什么？」 周凡已经从雾那里知道，这些引导者想从他身上剥夺寿数或取走灰虫什么，都要经过他同意，否则就是违反了船制定的规则。 「那糟老头子肯定坑了周公子不少寿命，可怜的周公子……」胭脂轻轻嘆了口气，「他太不尽责了，这些东西当然是免费给周公子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周公子有一天能让船到达终点。」 「这药周公子只管拿去就是了。」胭脂将瓷瓶递了出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谢谢胭脂姑娘。」周凡将朱红瓷瓶接了过来，脸露感动之色。 「帮周公子就是帮我自己，周公子不用如此客气。」胭脂轻笑道，她轻拂罗袖。 灰雾捲动，那盛着灰虫鱼饵的琉璃球悬在胭脂的面前。 第284页 她看着琉璃球内的十二条大灰虫，六条小灰虫，只是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周公子被那糟老头骗走了所有的灰虫，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周公子，让船前进吧？」 「什么？」周凡微怔了一下，「让船前进？」 「现在周公子有我的帮助，无论是功法武技还是符箓丹药，都应有尽有，这处河面已经对周公子没有什么作用了，以后周公子连钓鱼都不用了，当然要让船快速前进了。」胭脂一脸理所当然。 「让船前进，达到终点，我们才能摆脱这艘船的控制，难道周公子不想吗？」 胭脂的话貌似很有道理，周凡却是摇了摇头道：「胭脂姑娘不用着急，灰虫就在那里，又不会逃，等我累积足够多的灰虫，就可以一鼓作气到达终点。」 「这样也好。」胭脂丝毫没有勉强周凡的意思，她笑了笑道。 周凡想了想又道：「胭脂姑娘可不可以给我几道符箓，级别不需要太高，蓝阶上品即可以，我手头上缺乏强大的符箓。」 只是胭脂摇头笑道：「我的周公子，等你吃了破阶丹，连破十阶，这蓝阶上品的符箓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用？你专心破阶，等你破阶了，我自然会替你准备好所有的东西。」 「这破阶丹……」周凡沉默了一下，「会不会有副作用？」 胭脂脸上的笑容收敛，她冷淡道：「当然不会有副作用，这丹药级别虽然不高，但也是我费尽心思用珍稀药材炼制的，世间独一无二的珍贵丹药，难道周公子以为我会害你吗？我害死了你，说不定还要等十几二十年才能再次醒来。」 「你要是不信我，那就把丹药给回我，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说话了。」说到这里，胭脂露出楚楚可怜之色，真是我见犹怜。 「胭脂姑娘不要生气，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你呢？我只是随口问问。」周凡一脸懊悔地说，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第240章 破阶丹 胭脂幽幽嘆了口气，「我不怪周公子，只怪那个胡说八道的糟老头子让周公子对我产生了怀疑。」 「那糟老头子肯定跟你说过天上的血球，是吗？」胭脂说着指向天上的血球问。 「他是跟我说过，怎么了？」周凡脸带好奇问。 胭脂脸上露出嘲笑之色，「他肯定是说天上的血球尸骸都是由死去的登船者尸骸组成，登船者的尸骸能绕世界好几圈，结果都失败了，对吗？」 周凡点头。 「他是骗你的。」胭脂冷笑了起来，「其实你才是第十一个登船者，前面只是失败了十个而已，不会有这么多登船者死去。」 「让船到达终点确实很难，但也不会难到这样的地步，他这样说是为了打击你的信心，让你对自己感到失望。」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周凡有些迷惑不解道。 「他这样做是因为他不想离开这艘船。」胭脂脸上如罩了一层寒霜，「待在船上或许会感到孤独，但对引导者而言，只要船不沉，引导者就不会死，那糟老头子我没见过他，不过从之前的登船者描述来看他的年龄很大，即使境界再高，他的寿命估计就快到了尽头。」 「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骗你们与他交易寿命，交易可以钓起寿命的灰虫，但是他不想离开，我还想离开的。」 「原来是这样。」周凡恍然大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子的人，可是那血球的尸骸是哪里来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灰河空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但这绝不是登船者的尸骸，这些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要让船到达终点，下船离开。」胭脂摇了摇头道。 「胭脂姑娘，我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你如何确认船到达终点，我们就一定能离开？万一船是骗我们的呢？」周凡皱眉问，这个问题他问过雾，他想听听胭脂的回答。 胭脂轻笑出声，「我不知道那糟老头子是如何跟你说这件事的，但我要告诉你，我们一向称它为船，只有我们这种力量层次的人可以看出，其实船是由天地法则组成，它是一种道，一种规矩，它进化出自己的灵，但它还是会遵循自己制定的规矩。」 「一旦它不遵守自己的规矩，它就会道消身灭，它对我们的承诺就是规矩就是法则，其实这艘船无处不存在法则，如你向我要求钓鱼，我无法阻拦，只能将钓竿给你取出来。」 「所以你不用担心它会骗你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这是一艘法则之船。」周凡轻声赞嘆道。 两人又说了会话，周凡就开始修炼刀术。 胭脂站着看了一会周凡练刀，她轻轻蹙眉道：「如此拙劣的刀法，是那糟老头子传给周公子的吗？」 周凡一边挥着刀一边说：「这刀法拙劣吗？我用一年多的寿命从他那里换回来的。」 「简直不堪入目，这一年寿命算是亏了。」胭脂摇头嘆气，「不过周公子不用担心，虽然我不修刀法，但刀法还是有藏有一些的，等你境界稳定了，我就给你，现在给你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周凡听了多谢一声，然后继续专心练刀。 胭脂也没有因刀法垃圾阻止他练刀，而是转身又坐在那张四方桌前，不知从哪里变戏法般取出茶具，优雅地喝起茶来。 等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周凡与胭脂告辞，很快就退出了灰河空间。 第285页 周凡离开灰河空间后，胭脂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她的心情很为愉悦。 在床上醒来的瞬间，周凡将胭脂赠予的朱红药瓶实体化，手中的药瓶传来一阵温凉瓷感。 周凡脸上露出慎重之色，他摇了摇药瓶，药瓶里传来丹药晃动的声音。 看来里面的似乎是丹药。 雾在离开前告诉过他，凡是交易的物品，引导者都不允许说谎欺骗登船者，可是这丹药是胭脂赠给周凡的，并不是交易的物品。 雾与胭脂，如果让周凡选择一个去相信，他当然相信雾，起码雾没有骗过他。 当然，周凡对雾说的某些话也存有疑问，他不会完全相信雾，但至少比起初次见面的胭脂，他更为信任雾。 周凡开口索要其他符箓、刀法这些不太容易动手脚的好处，胭脂都在推託，不愿意给他。 尤其是胭脂居然还想唆使他让船快速前进，船越是前进钓鱼需要的灰虫数量就越为庞大，他要是将现在所有的灰虫都用来推进船的前进……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不知道要积蓄多久的灰虫才能再次钓鱼。 胭脂在周凡眼中，更似是鬼话连篇，这丹药绝不是什么扯淡的破阶丹，胭脂关于血球的说法他也认为是假。 周凡离开自己的帐篷，走出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僻静的丛林处，他才停下脚步，继续观察着药瓶，药瓶表面没有任何的符文。 按照雾的说法，除了他活物是无法离开灰河空间的，那药瓶里面装着的就不会是活物。 周凡的右手有着黑翠细线蔓延而出，将他的手掌覆盖起来，他微微仰头远离朱红药瓶，并屏住了唿吸，才伸出右手捏住瓶塞，只是在这将拔没拔之际，他突然松开了捏住瓶塞的右手。 里面没有活物，但有没有可能内部篆刻着会爆炸的符文？ 只要自己一打开瓶塞，它就会爆炸，将自己炸死？ 每一个引导者的境界都比他高出很多很多，这药瓶要是胭脂动了手脚，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为危险的事情。 这胭脂看起来也不似是什么蠢货，她肯定会想到自己怀疑她，甚至会想着自己不会轻易服用这所谓的破阶丹。 按照通常的思路，一般谨慎的人会小心翼翼打开瓶塞，然后拿其中一颗丹药来试验，确认没问题才服用丹药。 但万一这瓶塞一被拔开，里面就爆炸或许有着什么不用唿吸就能被人体吸收的毒气，那他就上当了。 船的规则物品出来时是安全形态的，但并不是说这物品就是没有危险的。 第241章 天凉城 周凡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没有拔开瓶塞，观察里面的丹药。 他将朱红瓷瓶小心收了起来，要不是他今天就要离开焚谷地前往天凉城，他甚至考虑着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埋了这瓶丹药。 在他眼中，这瓶所谓的破阶丹就是一瓶危险品。 周凡回到营地，与父母他们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就收拾行囊，与父母小柳一众人告别，带着老兄离开了焚谷地。 一个人任何的累赘，再加上现在有着充沛活力的老兄为他警戒，周凡在尺道上行走的速度不算慢，他在日近中午时总算看到了高达三丈的土黄城墙。 那是天凉里的中心天凉城的墙。 高达三丈的城墙，要是放在中国古代，也就是边关要塞的墙才会这么高，如长城城墙平均高度是二丈三尺，着名的雁门关则是恰好三丈。 由此可见天凉城的墙高得有些离谱，不过高还是其次的，这墙不普通之处在于，墙体内填充坚硬怪谲骨材，最外层的则是融合了符箓的符砖。 据黄符师他们说，天凉城的符墙坚固无比，能抵御厉害怪谲的攻击，如果有怪谲试图攀爬符墙，也会被勾连起来的符箓激发符阵消灭掉。 四面造价昂贵的符墙是天凉城的根基，它是天凉城数百年来能屹立不倒的关键所在。 只要天凉里的中心之城不被怪谲摧毁，那天凉里就永远不会荒芜下去。 村子不幸被灭掉，那就想法从城里迁移贫穷的人口又或者从外地迁入足够的人口去修建新的村子，但天凉城要是被摧毁，人类在这里就再也没有真正可靠的据点。 当然天凉城也不是固若金汤，越是人气旺盛之地，就越容易招惹怪谲的窥视，在歷史上，天凉城曾经遭遇过数次灭城危机。 但幸好都解决了。 周凡看着那斑驳的高墙，他在想要是遇到彩衣体这种未知级怪谲出现在天凉城附近，那天凉城该如何去应对？ 这个问题对于周凡而言，暂时没有答案。 天凉城有东南北三座城门，西边则是一座低矮的山岭，有个小门但一般不会打开。 周凡带着老兄，走的就是北城门，城门之下，正有寥寥十来人排队。 城门之下，正有着天凉城巡逻队的人在检查进入人员身份。 每一个排队的人都分隔出一段不短的距离，轮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踏入巡逻队人员指定的范围，接受查询。 周凡看了一眼，那六七个身穿甲衣的巡逻队员脸色酷冷，其中一身材高大男子负手站在一边，认真警惕。 被检查的人员，先是取出路引放在地上退后，让巡逻队的人过来检查核实他们的身份，再在测谲符测试之下，确认没问题，才会放进去。 第286页 尤其让周凡注意到的是，城门之下的路面铺着一层青色的玉石，在玉石上还篆刻着一道道符文。 周凡神情微怔，这是一道玉符。 以前雾跟周凡说过，符箓的材质不同，分成纸符、皮符、玉符等符箓。 每个通过测谲符的人，都会小心翼翼地走过玉符铺成的路，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大踏步而去。 看来相比测谲符，这道玉符才是检测入城之人是否异常的真正防线。 周凡收回视线，耐心排队，等着进城。 轮到周凡的时候，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眼神警惕扫了一眼周凡，最后落到他腰上的细刀以及符袋上。 这让周凡眉头微皱，在他入城之前，他已经见到两三个武者打扮的人进城了。 毕竟这世界，敢独自出入天凉城的除开一些不得不离城的普通人，大多是武者又或者懂得一些防身术的人。 那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几步才停下脚步，他站在一丈外脸色平静对着周凡问：「阁下看起来很面生，第一次来天凉城吗？」 身材高大男子态度不卑不亢，身为武者的他负责镇守城门，很多时候都要面对武者，武者可不好招惹，他不敢刻意招惹，不过他背靠天凉城也不会太过畏惧。 周凡听到他这样问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点了点头取出路引放在地上退后道：「我来自焚谷地三丘村，这是我的路引。」 那镇守城门的男子脸色稍缓，他最怕的就是外地而来的武者，那些武者山长水远来到天凉城，一来能体会出他们的实力很强，二来他们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有可能是犯了什么事流窜而来。 无论怎样说，放这样的武者进去，都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现在听到周凡是本地人，他自然暗地里松了口气。 男子走过去捡起路引细细看了一眼，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又问道：「不知来天凉城干什么？」 这样的问话很为正常，周凡笑道：「来仪鸾司做力士。」 男子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復正常，他又问周凡有没有带着测谲符，要是没有，天凉城可以提供。 周凡取出两道测谲符，一道贴给老兄，一道贴在自己身上。 「你可以过来了。」镇守城门的男子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开口道。 周凡带着老兄走过去，从这男子手中接过自己的路引，踏入玉符的路后，才真正踏入了天凉城内。 「苗队长，来仪鸾司做力士……这真的是勇士！」男子身边的属下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周凡的背影道。 敢做力士的武者都是绝对的勇士……送死的勇士，说不定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少年武者了。 苗队长看了一眼属下，他冷着脸呵斥道：「这种话以后敢再乱说，就将你赶出巡逻队，没有仪鸾司力士身先士卒挡在怪谲面前，哪里有你的安稳日子？」 「是。」那名属下连忙低下了头。 穿过城拱门，周围一切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一栋栋青砖黑瓦飞檐翘角的房子。 有些人牵着牲畜往城内走去。 这里是北城门口，当然不会热闹到哪里去，周凡继续往里面走去。 越是往内就越为热闹，道路两旁有着不少贩卖各种东西的小摊以及商铺，偶尔会有人驻足说话。 周凡好奇看着这一切，他渐渐有些迷路了，只能找人询问仪鸾司府在哪里，好一会，他才带着老兄来到了天凉街。 第242章 仪鸾司 从城的地理位置来看，天凉街是天凉城的最中心，天凉里衙与仪鸾司府邸都在这条街上。 无论是到达哪个区，从天凉街穿过最为方便，所以街上人来人往。 周凡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府邸门前栽着一棵老槐树，现在正是开花时节，伞状的绿茵冠盖上开着一朵朵浅黄的槐花，飘着淡淡的清香。 周凡快步走过去，他抬头一看，才确认没有错，牌匾上面写着仪鸾司三字。 周凡驻足仰望，门前的守卫都盯着周凡，不过他们没有吭声。 毕竟好奇仪鸾司的人一天来来去去也不少，他们要是什么人都管，那恐怕非得累死不可。 可是周凡却抬脚踏上了石阶，这就不同了，那两个守卫中一人道：「站住，你是来作什么的？」 周凡站住了脚道：「我叫周凡，找燕归来燕大人，麻烦两位大哥通报一声。」 找燕大人？ 守卫看着周凡武者打扮，他们两个对望一眼，其中一个脸露客气道：「那劳烦你稍等一下。」 周凡微微点头。 两个守卫中的一个快步走了进来，过了一会，他带着一个面容清癯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出来。 那名男子只是打量了一眼周凡，他脸露温和笑容道：「原来是周小兄弟过来了，燕大人早有吩咐，快快请进。」 周凡就跟着这中年文士走了进去。 中年文士将周凡引进了一个偏厅，一路上，这中年文士自我介绍了几句，他是仪鸾司府的幕僚逯伯远。 逯伯远让周凡坐下，很快有人送茶上来，他又殷切招待周凡喝茶。 逯伯远即使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身为天凉里仪鸾司的幕僚，要是寻常武者过来，他可不会这么客气热切招待。 眼前这少年武者可是燕归来大人早有吩咐下来的，而且还是抗击段武者，如此年龄就成为了抗击段武者，可以说是潜力无限，加上有燕归来大人在背后做靠山，这样的人要是在仪鸾司做力士没有殉职，待上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成为天凉里仪鸾司的支柱之一。 第287页 能做幕僚的都是人精，逯伯远也不例外，所以他对周凡的态度才会如此友好。 可惜逯伯远不知道的是，周凡是一个短命种，要不然他恐怕就不会费这番力气来交好周凡了。 「不知燕大人在不在府里？」周凡与逯伯远虚应几句，见燕归来还没有过来，就忍不住问道。 逯伯远笑着摇头道：「周小兄弟来得不凑巧，别说燕大人，其余两位大人现在也不在府里，不过周小兄弟请放心就是，燕大人已经交代过，周小兄弟这次过来是要成为仪鸾司的力士吗？」 说到这里，逯伯远脸色严肃了起来，「要是其他武者成为力士我肯定不会多说，但周小兄弟是燕大人看重的人，那么我要告诉周小兄弟，一旦成为力士，一般情况下，只有服役足够两年才允许离开，你确认要加入吗？」 关于这点周凡早已经清楚，要是不服役足够两年就想退出仪鸾司的，那就只有用玄币来赎自己出去，那会是一笔不少的钱。 来之前周凡就对这事仔细琢磨，并且还请教过村里的两位符师，对于成为力士的各种优劣，他都知道得很详细，这时候他当然不会退缩，他轻轻点了点头。 逯伯远见周凡没有任何犹豫，他只是笑了笑，「我也只是循例问下，看来周小兄弟早已经想好，那请跟我来。」 逯伯远又带着周凡到了仪鸾司府的正堂，正堂上方摆放着三张椅子。 「现在仪鸾司还缺少一位大人，所以就只有三张椅子。」逯伯远见周凡的眼光看向那三张椅子，他又笑着解释一句。 逯伯远走到一张桌前，取出一本文册，让周凡把自己的路引取出来。 周凡将路引递给逯伯远，逯伯远确认路引没有问题，给周凡登记註册好之后，他又让周凡稍等，自己转身走进山河图屏风内，没有多久就踱步出来，他左手拿着一张黑纸符箓，右手则是拿着一页黄纸。 「这是鬼誓符。」逯伯远将黑纸符箓递给周凡。 周凡脸色凝重接过鬼誓符，符纸传来一阵阴凉之感，在成为力士之前可是要立下鬼誓的，一旦违背誓言，必定遭到誓鬼反噬。 这与眼咒有些类似，但誓鬼是没有上限的，武者实力越强，誓鬼相应就越强。 鬼誓不可轻立，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这是誓言词。」逯伯远将黄纸片递给周凡，「你想成为力士，就必须立下誓言，你看看誓言词有没有问题？」 周凡接过那页黄纸，看着上面的誓言词。 誓言严谨，但束缚范围可大可小，有些誓言立了跟没立一样。 黄纸上面的誓言词绕来绕去，都只是要求一件事，在加入仪鸾司期间，不得做危害仪鸾司之事，并且言明经仪鸾司同意，退出仪鸾司之后，誓言作废。 这誓言很为宽松，事实上要是太严苛，譬如不得违背上级命令这种，恐怕没有武者敢立下这样的誓言，也不会有人愿意成为力士了。 毕竟面对强大怪谲，要是上级让他们去送死，那他们很难活下去。 在来之前，周凡就已经看过符师们提供的誓言词，事关重大，他又仔细认真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什么语言陷阱后，才将鬼誓符放在自己的左手背上，然后开始诵读黄纸上面的誓言词。 「……如违誓言，甘愿受万鬼吞噬而死。」周凡话刚说完，他左手背上的鬼誓符就燃起了黑焰。 黑焰在手背上燃烧，并没有任何灼热之感，随着燃烧，焰状的墨黑符线融入他的手背内。 似乎有什么将他束缚起来一样。 周凡脸色平静，这誓言中有提及，如果是仪鸾司先做出背叛侵害武者性命之事，那这誓言无法起效。 仪鸾司只要不做对不起他的事，他当然也不会背叛仪鸾司。 要不是这誓言非常宽松，几乎没有任何的束缚力，以周凡谨慎的性子，他也不敢立下鬼誓。 鬼誓立下，逯伯远脸露笑容道：「恭喜周力士，以后我们就是同侪了。」 「以后还请逯幕僚多多指教。」周凡也是笑道。 第243章 东西两坊 逯伯远与周凡说笑几句，才转入正题道：「新人成为仪鸾司力士的职衔暂时是木印力士，一旦通过考核，就能根据实力定级。」 「如何考核？」周凡微怔一下问，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 逯伯远微微一笑，「很简单，只要完成一次仪鸾司任务就可以定级，不过这个不用着急，力士向来是两人一组，明天过来再给你安排搭档，不知周力士有住处了吗？要是没有，仪鸾司这边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住处。」 「那就麻烦逯幕僚了。」周凡正愁这个问题无法解决。 「这是我应该做的。」逯伯远只是笑着摇头。 很快逯伯远就带着周凡离开仪鸾司府，走出了天凉街，跨过一条横贯东西的大道，踏入之前周凡从北城门走过来的那条道路。 「这是北街。」逯伯远为周凡解释道，「北街东边是东坊，天凉里平民百姓大多居住在那里，而北街西边则是西坊，聚居着商贾以及大人们。」 周凡来之前就在附近转过，两边的房屋构造有莫大的差异，西坊大多是带着围墙的院落，而东坊则是独门独户的房屋，房屋全部拥挤在一起，只留下一道道容纳一人通过的小巷子。 第288页 一条北街将两边隔成了两个不同的阶层。 本来周凡以为逯伯远会带着他走向北街东坊，给他找一个小房子，谁知道逯伯远带他走向的却是北街西坊。 周凡眼露讶异之色，难道力士的福利好到可以居住在拥有院落的西坊？ 即使心里感到奇怪，周凡也没有多问，只是与逯伯远一起走着。 两人走进了西坊，西坊的街巷宽阔很多，他们走的是最靠近北街的边缘巷道。 周凡发现这巷道旁边有着一栋栋只有一个小院落的小房子。 这种房子比起里面拥有大院的房屋差很远，但比起北街东的居民房要好上不少。 「这些小院落居住的大多是仪鸾司的力士、符师还有天凉城巡逻队的队长们，考虑你们武者都有着自己的一些秘密，所以是一人一院。」逯伯远一边走着一边向周凡解释。 「不过地方终究是小了一些，只适合没有家室的武者居住，要是有家室的只能自己另想办法了，仪鸾司只能适当给一些补贴那些有家室的武者。」 「这些院落全都是官家修建的吗？」周凡有些惊讶问。 就算是官家自己的土地，但卖给一些有需要的商贾恐怕也能值不少钱。 「不是，土地是官家提供的，而这些院落则是里面的商贾凑钱修建的。」逯伯远笑道，「周力士可知道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商贾为什么愿意出这笔钱吗？」 「这些边缘院落居住的是武者们，要是西坊有什么危险，能第一时间帮他们解决。」周凡稍微想一下就明白过来。 「周力士果然聪明，原因就在于此。」逯伯远点头，然后在一座小院落前停下了脚步，他一边从腰间解下一窜用铁线圈起来的钥匙，「即使你们有很多时候都要忙碌事务，不会在这里居住，但他们依然愿意出这笔钱。」 「有些时候，只要西坊一旦出事，有几个力士恰好在，说不定就能救他们一命，这种投资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值得的，相比起钱，他们的命更金贵一些。」 周凡沉默，力士本来就要保护天凉里的安全，要是天凉城出现怪谲，在附近他们都要赶过去。 只能说这些商贾很为聪明，让武者们住得近一些，他们的生命就更有保障。 「天凉城经常出现怪谲吗？」周凡看着正在辨认钥匙的逯伯远问。 他曾经听过人魅无眼说过的商贾故事，但不是说无眼能伪装进来，其他怪谲就能潜进来。 这是有四面符墙的天凉城，城内更是有着仪鸾司府坐镇，力士符师以及巡逻队等，这样的防御力量会有多少怪谲能进来？ 逯伯远挑钥匙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无奈摇摇头道：「无论是符墙还是武者们，都无法彻底杜绝怪谲的进来，能进来的怪谲大多都有办法躲过去，所以每次天凉城出现怪谲入侵，都是一片风声鹤唳。」 「它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周凡有些奇怪问。 「方式很多，有的是通过附身伪装进来的，有的怪谲会飞，从天空进来的，周力士初来乍到，对天凉城还没有足够的了解，除开那两种，怪谲的最多入侵方式是地下……」逯伯远挑出了锁匙，尝试了一下，不对，他又挑另一条钥匙。 「地下？」周凡微怔了一下，挖地道进来的吗？ 咔的一下，黄铜横锁被打开，逯伯远取下横锁，推开门点头道：「就是地下，天凉城的形状就似是一个大铁锅，只是因为地下铺设排泄沟渠的原因，锅底终究无法做得太厚，就有很多畏惧符墙的怪谲通过这种方式突破地底的防御潜进来。」 木门推开，小院落里栽着一棵不及围墙高的杏树以及小房屋。 逯伯远又打开房屋的门，房屋里面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桌子都应有尽有，显得有些狭窄。 其实如果不要院落，那房屋空间应该会更大，但武者都有修炼的需要，有着一处可腾挪的小院，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 「条件简陋了些，还望周力士不要见怪。」逯伯远笑着说道。 「客气，有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周凡独身一人，能有这样一个免费住处，他确实很为满意。 逯伯远还有公务在身，他又交代了周凡几句，就告辞匆匆离去。 周凡简单收拾了一下居住之处，又去北街的商铺购买一些日常用品，顺便买了一些吃食，才转身回了居住小院。 将木门锁上，把一部分吃食分给老兄，他自己也开始食了起来。 离家不到一天，他就开始有些想念爹娘小柳他们了。 说起来，自从到了这世界，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不过周凡很快自嘲般摇摇头，将这些思念情绪压在心底，吃完后，暂时无所事事的他就开始修炼起来。 第244章 符车 整个下午周凡都在修炼，而老兄则是在一边无聊趴着睡觉。 它脱胎换骨后，有着充沛的体力，对食物的需求也大大增多，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在没事的时候依然喜欢睡觉。 周凡也有些奇怪老兄的状态，毕竟老兄年龄已经很大了，但吃了犬胎丸的它，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对于这个问题，周凡向老王头请教过，可惜的是老王头也不太敢肯定老兄的寿命是否也跟着有所增长。 在日落时分，周凡才停下修炼，他一个人不方便弄东西吃，只能又出去买了他与老兄的吃食。 第289页 这时候北街变得熙熙攘攘起来，天凉城毕竟是有十多万人的城市，现在劳作回来的人们聚在一起，就成了这样的景象。 天凉城的居民大部分以耕作为生，在天凉城东南北三个城门外，有着阡陌相连的庄稼地，属于自给自足的一个城市，当然也有小部分靠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存活。 街道两边的商铺已在门口点上了灯笼，一盏盏灯笼，看起来就如蜿蜒的火蛇。 在到这个世界后，周凡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夜市景象。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热闹，才转身去买吃食，至于身后的老兄，则是不紧不慢跟在周凡的脚后，这一切热闹的景象对它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反而是有些人见到这么大的狗，都会不自觉地让开一些，不敢招惹。 买完吃食，周凡带着老兄就从人流中往外钻，准备回家。 可是北城门前方忽然喧譁了起来，人流纷纷向两边挤来，周凡只能无奈站住了脚，他探头向前看去。 四匹高头大马拉着圆顶车舆而来，大马神骏，身躯雪白无杂毛，但神骏到足以日行千里的马却不停打着响鼻，行走仅比常人要快一些，因为它们拉着的车舆很为沉重。 这可以让四五人在车内卧睡，大得异乎寻常的车舆通体青铜色泽，有着青色的帷幔挡住了舆窗，在车舆的所有地方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符文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青铜车舆如此沉重是因为本身的金属重量，还有符文没有激活的原因，一旦符文激活，青铜车舆就会变得轻如羽毛，马车的速度就将会变得飞速起来。 喧譁的人群都是沉默了起来，默默看着马车从他们身旁缓缓走过。 驾车的车夫头戴斗笠，看不见他的容貌，他手中没有马鞭，他只是静坐在车厢边，四匹马就乖乖前行。 周凡眼里露出惊讶之色，这车显然是从野外而来，他曾经偶尔听符师他们说起过，有符车敢在野外快速行走，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一辆。 马车上面的符文能抵御怪谲攻击，所以才敢在野外疾奔。 这种符车造价极为昂贵，一般人都买不起，甚至天凉里的三位四安使大人都是可怜巴巴徒步又或者骑驴骡慢慢在野外行走。 马车向着西坊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北街。 人群在惊愕过后，不少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是哪家老爷买的符车？我的乖乖，可真有钱。」有人瞠目结舌说。 天凉城的商贾大户有两家拥有符车，但可没有刚刚经过的那辆车舆那么华贵，就算是天凉城居住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那辆车舆。 因此他猜测是城里的老爷新买的符车，能买得起这样符车的，他怀疑是被称作天凉里第一富的李良泰李员外。 「不可能吧，就算是李老爷，也不可能买得起这样的符车。」有人嗤笑道。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李员外有多少钱？」有人反唇相讥。 「我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人群中类似的对话传入周凡的耳里，他不确认那个李良泰是否买得起这辆华贵的符车，也不知道符车里面是否坐着人，坐着的人又是谁。 这种事与他一个小小的力士想来没多大的关系，他随着人群散去，向着西坊而去。 所有天凉城民众都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议论着的李良泰李员外已经屏退门口所有人，独自一人等着大宅高门前。 年届五旬的他肥胖的脸色红润，头上的乌髮只是生出几根银丝，一副温善富家翁的形象。 事实上所有熟悉李良泰的天凉里商贾都知道这位李老爷为人谨小慎微，平时就算对上小商贾都一脸客气的样子，没有丝毫倨傲的态度。 除开生意场上不会客气外，李良泰在待人处事上都得到天凉里所有商贾的一致称赞，称李良泰谦虚温和。 李良泰对这些评价往往不置可否，作为天凉里第一豪富的他，就算是天凉里正在他面前都要低上一头，对他客客气气的。 似他这种大商贾，可是豢养了不少的武者替他行商做事，天凉里正有时候也不得不仰仗他帮忙。 可以说只要他不得罪仪鸾司的三位大人，天凉城谁也不敢招惹他。 就算他在天凉城就算偶尔傲气骄横一点，更不会有人多说一句。 但李良泰从来不会表现出一点骄横之气，因为他有幸得知大魏朝有多广阔，别说其他地方，就算是洛水乡，能伸出一根指头碾死他的也不乏其人。 他凭什么傲气？ 再退一步说，他能成为天凉里第一豪富，靠的不是他自己，他只是在其中起着小部分的关键作用而已。 商贾看起来和气生财，但本质上争斗起来颇为酷烈，要是没有人在背后依靠，根本无法在这争斗游戏中脱颖而出。 城里隐隐敢与李良泰争锋的那几位，也知道李老爷背后有人，可惜的是他们从来不知道李良泰后面的是谁。 打探无果他们又尝试在李良泰面前旁敲侧击，只是每次都被李良泰笑眯眯敷衍了过去。 但别说他们，李良泰又何尝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也不能说他不知道，他背后的是与他结拜的义兄，他这位义兄名字叫王海东。 当年就是王海东将穷困潦倒的他带回家中，又与他结义之后，再将他推来天凉城，让他在天凉城一步步发展到今天。 第290页 可是时至今日，自认看人无数的李良泰还是看不清他这位义兄王海东的深浅。 第245章 车里的人 由结义开始再到一步步将他李良泰推到天凉里第一豪富的位置。 这显然是早已经谋划好的事情，他这位义兄看中了李良泰，并且作了这样的投资。 事实上李良泰也没有让义兄失望，每年都会给王海东带去不少的收益，没有一年敢缺少。 除开李良泰重感情这个原因外，他也没有这个胆子抹去王海东应得的那份。 因为在通往天凉里第一豪富的位置，李良泰遇到无数的危险以及其他势力的威胁，有些他自己凭能力解决了，有些他无法解决的难题，他就会告诉王海东。 然后这些难题都在李良泰不知不觉间被解决了。 就似世间没有事情能难倒他这位义兄一样，无论是多难的事情，只要他告诉这位义兄，王海东总会轻描淡写说知道了，然后转身就被解决了。 说是义兄弟，但两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亲近，义兄弟只是维繫他们关系的一种桥樑而已。 李良泰从来不知道王海东心里在想什么，更不清楚王海东是什么人。 在他成为天凉里第一豪富后，曾经有着某些别的心思，不过他还是很小心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利用别的渠道悄悄打探他这位义兄的消息。 这样一个强大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出来，总会有迹可循才对的。 可是李良泰什么也没有打探出来，从表面上来看王海东只是洛水乡的一个普通商贾，甚至生意还没有他的大，可是这怎么可能？ 王海东替他解决那些危机的能力，是足以在洛水乡称雄一方的！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没有打探出什么，就越为惶恐不安，王海东的实力恐怕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但幸好，除开每年应有的财物收益分成外，王海东对他甚好，从来没有就此额外要求他做什么。 但李良泰心里还是不安，些许财物分成能有一个这么大的靠山，李良泰也不会短视到心疼这些财物分成。 他是不信王海东费尽心思让他当上天凉里第一豪富仅仅是为了些钱财，他是怕，怕有一天王海东提出让他很为难的要求，他到时又该如何去做？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就在前几天，义兄王海东通过传音符说了一件事，那件事就是说他朋友的一个侄子要来天凉里，让李良泰尽可能满足他一切要求。 当时李良泰接到这传音就觉得不妙起来，然后快速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王海东不喜的事情，所以王海东准备派人夺他财，将他从高处打落下去。 不过他思来想去，都确认自己没有得罪这位义兄。 只是为什么突然派人过来呢？ 李良泰甚是不解，但这是王海东要求他做的第一件事，他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 事实上以王海东展露的实力，要是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他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而已。 李良泰只想弄清楚这事，于是他经过仔细一番斟酌，就给王海东发去婉转的询问，大意是他应该对他朋友的侄子照顾到什么地步？ 传音符比消息符要高级，也更为昂贵，不过对李良泰这种人来说，也不太在意这种符箓的消耗，他当时只是焦急难耐等着王海东的消息。 只是等了一小会，他就收到了王海东的传音。 「良泰，你办事稳重，你的问话让我很满意，要是你不问，我还犹豫是否要将这事交给你去做，现在你问了，那我就放心了。」 「你问要做到怎样的程度？如果他要你杀了钿姬，那你就杀了，如果他要你将自己的头割下来，那你也不要犹豫，如果稍有犹豫，必定是灭门之祸，切记切记。」 王海东平铺直叙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这样的两句传音让李良泰由头冷到脚。 钿姬是他最宠爱的侍妾，这侍妾还是他与王海东去洛水乡最着名的夜风楼，当时他一眼就看上了身为清倌人的钿姬，然后王海东买下来送给他的。 想买下夜风楼的清倌人，要的不仅仅只是钱，李良泰毕竟只来自偏僻区域，要是靠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才能将钿姬买到手。 而王海东简简单单就做到了，他很爱钿姬，现在王海东居然说如果那人让他杀钿姬，他就要杀了，如果要他死，那他也必须死。 这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绝对不会是王海东朋友的一个侄子。 他之前就怀疑王海东的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支撑，而王海东可能只是那势力一个负责事务的客卿，如果似他所想的，那来的恐怕就是那势力派出来的人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是王海东手上的一条狗，王海东又何尝不是那势力的一条狗。 现在他的主人的主人要来了，这由不得李良泰不惶恐。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四匹千山雪马拖着的车舆缓缓停在了大宅门前。 李良泰收敛心思，在天凉里财力最为顶尖的他缓缓跪了下去，他的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态度万分的恭敬。 车夫只是瞄了一眼李良泰，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微微侧身，掀开了帷幔，里面的人走下了马车。 高大车舆的阴影恰好将他的身体笼罩了起来。 第291页 李良泰不敢抬头观望，他隐隐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就是李良泰吗？」那人的声音粗糙如破锣一般，很为难听。 「是……我……就是。」李良泰事到临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起来，堂堂天凉里第一富你跪着作什么？」那人的声音忽然不再粗糙难听，而是变成了一个正常男子的声音，他显然有些不满。 李良泰心里有些纳闷，这人的声音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 不过李良泰还是连忙爬起来，他头微低，不敢看那马车旁的大人物一眼。 「你可以回去了。」那人又说，这话是对车夫说的。 车夫微微躬身，然后坐上车，驾着车缓缓离去。 这车夫李良泰认得，是王海东的贴身护卫，每次他见王海东，王海东都只是带着这车夫一人，实力深不可测。 现在这人被派来护送这大人物穿越野外到了天凉城，由此可见王海东对这大人物的重视。 「老王搞什么鬼？把你吓得像个鹌鹑一样，你抬起头来跟我说话。」这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牌匾，然后抬脚向里面走去。 李良泰抬头时只能看见一个年轻的背影，他连忙跟了上去。 「你也不用害怕，我又不是野外那些吃人剥骨的怪谲，你怕什么？」 「不敢，我只是对大人十分尊敬才这样子……」李良泰巴结的声音从院内传出来。 「你也姓李，我也姓李，那以后你就是我叔父，不要这种畏畏缩缩的样子，别人见了会怀疑的嘛，老王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 「都办好了，大人明天就能过去仪鸾司……」 「你是我叔父，不要叫我大人。」男子有些无奈道。 「是，是，贤侄。」 第246章 爱财如命 夜已暗，仪鸾司府灯火通明。 燕归来接过热毛巾，抹了抹风尘僕僕的脸，才悠悠舒了口气，他看向身边站着的逯伯远问：「那两位回来了没有？」 逯伯远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亲信，仪鸾司府有四位幕僚，他最为信任逯伯远。 燕归来问的是另外两位四安使，按理来说，四安使最好有一位坐镇天凉城，但天凉里仪鸾司现在只有三位四安使，司里的人手又严重不足，所以有些时候只能事急从权，会出现燕归来三人都可能不在天凉城的情况。 毕竟天凉城有符墙，有完整的巡逻队与力士符师，一时半刻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圆惠大师今夜回不来了，奥公公已经回到司里，正在房里歇息。」逯伯远恭敬回答。 仪鸾司府有让四安使歇息的房间，也可以在这里长住，奥公公向来忠君爱国，克己奉公，他是仪鸾司里唯一一个长住仪鸾司的人。 燕归来只是微微点头，「你刚才说周凡已经来了，你让他安顿下来，那准备让谁跟他搭档？」 「是一个新人，这新人是李良泰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也没见过他。」逯伯远想了想道。 燕归来眉头微皱，他斜睨一眼逯伯远，「奥公公安排的吗？」 「是。」逯伯远点头道，「李良泰与奥公公向来交好，他的远房亲戚过来要当力士，就是奥公公替他办的手续，说人明天就能到。」 「那人的资料你看过吗？」燕归来又问。 「看过，从资料上来看没有什么问题，是洛水乡九达里一个大商贾的儿子，那个商贾我也略有耳闻。」逯伯远考虑过燕归来会问，他早已经将资料背熟。 「商贾的儿子有武道天赋成为武者不奇怪，可是那些只会花把式的武者为什么想做危险的力士？还跑来天凉里？」燕归来面带不解。 「资料上说他从小就憧憬着成为力士，所以……」逯伯远说不下去了，力士又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这话太扯了，可是资料上是这样说的。 「不理他有什么目的，鬼誓符起誓时给我看好就行，奥公公总不会做损害司里的事情，那李良泰也没这个胆子敢坑仪鸾司。」燕归来没有再细究，在他看来，要是真的出事了，那奥公公那蠢货就背锅吧，反正人是他引进来的。 「只是那商贾的儿子与周凡组队……」燕归来脸露犹豫之色。 「要不我想法拆开他们。」逯伯远善解人意道。 新人入职，讲究点的都会由司里的资深力士带着，可实际上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毕竟两人搭档习惯了，也不会想换搭档。 再说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带的，敢进仪鸾司做力士的，都是有着一定经验的武者，对于怪谲肯定有所了解。 不过规矩在那里，关键时候拿出来用，谁也不敢说什么。 这事不难。 「还是算了吧，就让他与周凡组队看看再说。」燕归来想了想摇头拒绝了逯伯远这个提议，觉得没必要这样做。 官场上还是要讲规矩的，奥公公都亲自安排好了，他要再插手，他不是怕奥公公，而是那个蠢货肯定会瞎想，到时奥公公说不定会针对周凡做些什么，这样就不好了。 「明天一早我还要出去一趟，你就替我提点一下周凡，别让他煳煳涂涂的。」燕归来缓缓闭目，揉了揉眉心道。 「是。」 …… 房里桌上放置着一盏羊角琉璃灯，将房间照得明亮起来。 坐在桌前的奥公公沉着脸，他正看着手上的典籍资料。 第292页 这资料是周凡的资料。 「这周凡凭一人之力就消灭了十三人腿大盗……就算除去其中的水分，年纪轻轻那也是一个不得了的天才。」奥公公自言自语道。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妒忌之色，这天才是燕归来引进的，那自然是燕归来这边的人了，他就算想拉拢巴结一番，恐怕也难以将这少年收入麾下。 奥公公手上的资料更详细，他甚至知道周凡是短命种。 但即使这少年是个短命种，只有三四年可活，但三四年也足够让燕归来高升了，到时死就死了，根本不算什么。 「还是大意了，没想到破落的天凉里还会有这种天才的存在。」奥公公嘆了口气。 如此一来，他就输燕归来一筹了，在仪鸾司，圆惠那个秃驴，他丝毫不放在眼里，唯有燕归来才是他奥公公的对手。 现在燕归来引进了周凡这样的天才武者，一来这可是一个很大的政绩，二来这样的天才进入仪鸾司，那将会成为燕归来的左臂右膀，此消彼长之下，他就处于下风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也要想法找些高手来帮忙才行！」奥公公微微皱起眉头，作为宫里出来的人，争权夺利是他最擅长的事，他可不能输了，要是输给燕归来，那他想再进宫，那就成了奢望。 当然他没有针对周凡做些什么的想法，要是他这样做，那他与燕归来的矛盾就被放到桌面上了，仪鸾司会被他们两人之间的斗争毁掉的，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身居高位者，应当顾全大局，这是他的干爹常常教导他的。 提起干爹，奥公公又是一脸的黯然，也不知道干爹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即使每次他传信回去，干爹都告诉他不用着急，说他在宫里形势一片大好，很快就能接他回宫，但迟迟没有接他回宫，这就很说明情况了。 奥公公觉得干爹是在安慰他的，没有精明强干的他在宫里帮干爹，干爹说不定已经四面楚歌了。 奥公公又是深深嘆了口气，他必须想法尽快回到宫里才行，他出宫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再不回去，干爹说不定就要让那些奸诈小人给玩死了。 奥公公怔怔想了一会，才放下有关周凡的资料，然后拿起第二份资料，是有关李良泰那个亲戚的。 本来李良泰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是有些讶异的。 这些商贾之家别的东西会缺，但最不缺的就是钱，为什么要到仪鸾司做危险的力士？ 以他这么聪明的人立刻觉得不妥，就仔细喝问了一番李良泰。 李良泰当时苦笑说他那亲戚就有这个爱好，他也拦不住，然后拿出了一大笔的钱财送给奥公公。 试问有哪个太监不爱财呢？他奥公公……同样喜欢呀，他立刻眉开眼笑将钱财接了回来，并答应了此事。 不过答应归答应，他还得仔细研究一下，别被人给阴了。 第247章 单双 黑夜笼罩之下的天凉城发生悄然的变化，这一切周凡无从得知，他躺在床上静思一会才闭上眼开始睡觉。 一进入灰河空间，周凡就看到坐在桌前吃着小糕点的胭脂。 胭脂抬眼看过来，她那纤纤玉指放下手中的一块精緻糕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周公子你的修为为什么没有增长？你没有吃破阶丹吗？」 「吃了，不过奇怪没什么效果。」周凡装作有些疑惑道。 「不可能，我的破阶丹怎么会没有效果……」胭脂微微侧头，很快她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幽幽嘆了口气，「你没有吃，周公子现在还不信我吗？」 胭脂脸上那哀怨的小表情能让人心肝乱颤。 周凡视线游移，眼观鼻，鼻观心，这女人的魅惑实在太强了，稍不注意就会心神失守，被她带着走，「我真的吃了，可是没有效果。」 胭脂抿着殷红的唇，双瞳噙着眼泪，「该说的我都说了，没想到周公子相信一个糟老头子都不信我，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她直视着周凡，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凡没有说话面无愧色与她对视着。 对视了一会，胭脂轻笑了起来，她这一笑顿生百媚，百花失色。 周凡脸色平静，但心里却在嘀咕起来，这女人长得实在太妖孽了，尤其是她轻笑也这么凶。 「你不仅没吃我给你的丹药，甚至连丹药瓶都没有打开。」胭脂笑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打开丹药瓶的？」周凡脸色微冷说，那丹药瓶或许真的有问题，幸好他没有打开。 「我的东西我当然知道。」胭脂用拇指与中指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她的动作很为优雅。 糕点吃下去后，胭脂才笑道：「看来你是一个很谨慎的人，那就没意思了。」 「那瓶子里面究竟是什么？」周凡看着胭脂问，胭脂都这样说了，瓶子里面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知道啊？你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胭脂说完已经端起一青瓷茶杯，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不过里面确实不是什么破阶丹，那糟老头子太讨厌了，每次都坏我好事。」 胭脂这样娇滴滴抱怨着，是因为雾告诉了周凡太多东西。 「如果我用一条小灰虫，让你告诉我呢？」周凡忽而开口道。 即使这女人开始时可能有害他之心，但周凡也奈何不了她，还要筹谋藉助她的力量，因为没有她的帮助，钓起来的东西就无法鑑定。 第293页 雾离开前对他说过，在船上，只要是前引导者同意交易，船就不允许他们坑骗登船者。 周凡之所以付出一条小灰虫的代价，这是一种尝试，看能不能与这女人建立起交易关系。 「你想与我做交易？」胭脂眨了眨眼，她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暧昧，「可是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明确告诉你，我可不会像那糟老头子那么热心帮你。」 「不是帮，只是交易。」周凡淡淡地说，「难道你就不需要灰虫和寿命吗？」 引导者也可以钓鱼，他们在船上无聊寂寞，就似雾那样，雾喜欢钓起美食，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欲望，有欲望的人就会有缺点。 周凡是在寻找胭脂的缺点。 「灰虫和寿命我当然也需要，只是……」胭脂娇笑了一声，「我手上囤积太多了，所以暂时不想要了。」 胭脂说着她手中多出了一桿深灰钓竿，她一甩钓竿，灰色的鱼线落在河上，很快就钓起一圆铁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的是面脂。 周凡心里一沉，「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灰虫不想赚？」 胭脂又是笑了笑，「其实不是针对你，而是我有我自己的规矩，从我出现在这条该死的船上开始遇见的第一个登船者数起，我只帮助单数的登船者，而你……」 「而我是双数的登船者。」周凡微怔了一下，要是这样，那胭脂这规矩真的是太奇葩。 「我向来是与单数登船者作交易，双数的时候就休息，当然前提下单数登船者不能触怒我，要是单数登船者太蠢，我也懒得理会他。」胭脂甜甜一笑解释道。 「其实你没有打开那瓶丹药，说明你还不算太蠢，不过可惜啊，你是双数登船者，我是不会帮你的，从今夜开始，这船你一边我一边，要钓鱼或船前进都可以来找我，其余的就免谈了。」 胭脂轻轻弹指，灰色的雾线在她指尖弹射而出，在甲板上留下了一道灰线，灰线将船分成了两半。 周凡沉默，他隐隐觉得这次胭脂应该没有说谎，要是这样，那就糟糕了，不过他想了想道：「难道你设立这条规矩，就不可以改变吗？」 「当然可以改。」胭脂瞥了一眼周凡，「其实无论是我，还是哪个领航员，都希望船能到达终点，可是你们这些登船者老是失败，我都几乎放弃了。」 「所以如果有登船者能证明他是可以到达终点的，那我当然愿意与他做交易。」 「这怎么证明？」周凡冷笑了一声，「我说我能做到，你也不会信吧？那你这规矩直接说不能改变不就好了，何必说这样的话来敷衍人。」 「身为智慧与美貌并存的美女子，当然不会空口无凭，所以我制定了一个测试的小办法。」胭脂白了一眼周凡道。 「什么办法？」周凡眼露警惕之色。 胭脂摊开手，一缕浅浅的灰雾飘来，捲成旋涡状，很快变成了一张两个巴掌大的硬纸片，纸片雪白无字。 胭脂看着白纸，她脸上露出有趣的表情，这是她睡醒遇到双数登船者最喜欢玩的游戏，可以看到那些登船者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她就觉得很为开心。 从来没有双数登船者能通过这个游戏的测试，算是她的一个恶趣味。 胭脂抬起头，用那双春水眸子看着周凡：「你认为一个登船者，怎样才有可能推动船到达终点？」 这个问题让周凡眉头微皱，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你们这些引导者也不会知道。」 第248章 变数游戏 要是真的知道什么登船者能到达终点，那引导者们就不会被束缚在这船上，直至几乎断绝了心思。 胭脂露出浅笑，「这个问题在没有到达终点前，谁的答案都不会准确，或者就连船也不会知道，不过我根据你们这些登船者的表现，却渐渐有了一个推测。」 「什么推测？」周凡对胭脂的话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 「那么多的登船者，男女老少有美有丑、天资好的愚笨的……甚至天赋超绝得让我也妒忌不已的……智慧高绝得好似妖孽一样的……总之我见过太多的登船者了。」胭脂眉眼之间难得露出一丝疲惫。 胭脂这话表明了她之前所谓只有十一个登船者的说法是骗周凡的，不过周凡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听着。 「可是无论什么样的登船者，他们的结局都是失败。」胭脂的脸色有些冷，「所以我就在想，登船者能否到达终点与天赋资质什么的无关，要想到达终点，靠的是气运。」 气运？周凡愣了一下，雾也有类似的说法，不过他想，这些引导者都快被数不胜数登船者的失败打击到了才会这样子想。 「又或者说是运气，这个都一样了。」胭脂笑道，「看你样子你似乎不信，不过不管你信不信，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口中的测试跟气运有关？」周凡微微皱眉问。 「确实有关。」胭脂竖起手中的硬纸片，纸片上面开始不断跳动鲜红的数字，由二跳动到八再由八跳动到三，三跳动一…… 纸片上的数字不断跳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瞬换一个，并且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这是我从一个有趣的地方得到的一件道具，它被称为变数纸，会不断随机变换数字，数字限定于一到十。」胭脂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然后只要我将手指一点纸背的中心，它就会停下来。」 第294页 胭脂轻轻碰了一下变数纸的背面，上面的数字停在了『四』上面。 她又放开手指，碰了一下正面数字，数字又不断跳动变幻起来。 「游戏很简单。」胭脂松开手，变数纸悬浮在她的身前，灰雾飘来将变数纸笼罩了起来，「你喊停，我才让它停下来，然后你就猜它的数字，如果你能猜中十次数字，那就说明你是一个有气运的人，这样的人我还是愿意跟他做交易的。」 「你放心，我不会作弊的，作弊的游戏就没意思了。」胭脂又笑了笑说。 「……」周凡眼角跳了跳，胭脂当然没必要作弊，因为要连续猜中十次数字，单纯从概率而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运气多好的人才能连续猜中数字，这个游戏实在太扯淡了。 胭脂见周凡沉默不做声，她脸上笑容不减：「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以后你再想玩这游戏都不会有了，也别再跟我提交易的事情。」 拒绝那就直接没机会了，要是不拒绝，可是又赢不了，徒遭羞辱而已。 周凡眉头微蹙，这胭脂似乎不是说笑的。 不过很快周凡脸色微变，他脸上露出一丝讶然，但他控制得很好，很快就恢復了平静。 胭脂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她从来没有见过需要玩游戏的登船者脸上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人是怎么了？ 「万一我猜中了，我如何确保你不会反悔？」周凡缓缓道。 胭脂细眉微挑，她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她听周凡的口气，周凡似乎有把握能猜中数字，这怎么可能？ 胭脂作为领航员，可是能看到登船者的修为能力等情况，这周凡并没有透视变数纸的能力，又怎么可能猜得中？ 「如果你真的能猜中，说明你是一个有大气运的人，我为什么会反悔？」胭脂心里这样想着，她有些随意道，「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向船起誓，我们这些人一旦起誓，要想反悔，船也会根据誓言严格惩罚我们，这点，那糟老头子有没有跟你说过？」 雾没有跟周凡说过，不过胭脂都这样说了，他就点头道：「那你起誓吧。」 胭脂眼睛转了转，然后毫不犹豫举起手起誓，一缕灰雾沿着她的掌心钻了进去，关于这点她没有说谎，反正她不打算反悔，发个誓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发完誓后，她为了以防万一，想了想道：「我需要改变一下游戏规则。」 「怎样改？」周凡脸色微凝。 「你先说出一个数字，我才将变数纸弄停。」胭脂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反正是为了测试你的气运，如果你运气真的好，我想先停还是后停，都没有区别。」 胭脂这是怕周凡真的有看穿灰雾的能力，如此一来，她就不用担忧周凡耍什么小花招了。 周凡脸色有些难看，胭脂的话让他有些难以辩驳，说到底，这个游戏规则掌握在胭脂手里，能让胭脂发个誓就不错了。 周凡很快镇定下来，这样也好，可以替他测试一件事，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他看向胭脂道：「万一我通过了测试，你将交易的价格提得很高怎么办？」 胭脂瞥了周凡一眼：「我不是这种人，我醒来的第一时间，有些事船早已经告诉我了，你与那糟老头子的交易价格，半月寿命一次鑑定又或者一条灰虫三次鑑定之类，现在直接延续旧例就好。」 胭脂连升价的兴趣都没有，因为她不信周凡能猜中。 他抬眼看向被灰雾笼罩的变数纸：「我猜第一个数字是三。」 胭脂将手伸进灰雾中，她轻点了一下变数纸的背面，灰雾才渐渐散开。 周凡看到变数纸上写到的鲜红数字三，他脸上没有任何笑意，而是平静道：「我猜对了。」 胭脂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不过这只是第一次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灰雾又将变数纸笼罩了起来。 「七。」周凡开口说出第二个数字。 胭脂探手进去点了一下纸背，灰雾驱散，变数纸上的数字赫然是周凡说的七。 她愣了愣，又让灰雾笼罩变数纸：「再来。」 「一。」周凡沉声说了第三个数字。 灰雾很快散开，第三个周凡依然说对了。 胭脂心里微惊，这周凡…… 第四个数字周凡说是六，变数纸上面依然同样是六。 接下来的五个数字周凡都说对了，就似乎他要什么数字，变数纸就会开出什么数字。 胭脂心里一片愕然，这真的是邪门了，以前玩这个游戏，有人运气好碰中两三个就不错了，现在一下子说中了九个，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数字就连她预先都不知道。 「第十个数字是六。」周凡脸色不变说。 这是最后一个数字了。 第249章 化谲水 「你说是六？确认吗？」胭脂看着被灰雾笼罩起来的变数纸，她没有急着去触碰变数纸，让变数纸停下来。 她想让变数纸好好地转一会，她觉得此事说不出的诡异，就算以她的见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荒谬的事情，一个人的运气能好成这样子？ 「确认。」周凡脸色平静，他的眼里没有任何喜意，就似说着一件最为寻常的事情。 胭脂冷哼一声，她将手探进灰雾里面，在指尖触碰变数纸背面的时候，她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背面。 第295页 她这样做，能让停下来的数字往前跳动三位，她心里想，总不能这样还猜得中。 胭脂怕被周凡说她作弊，她手如常缩了回来。 挥了挥罗袖，灰雾散去，胭脂美眸也瞪大了一丝。 变数纸上的数字依然毫不意外是鲜红的数字『六』。 胭脂有些傻眼了，她傻傻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可爱。 周凡脸色依然平静，没有露出任何喜悦之色。 「你赢了，为什么一点也不高兴？」胭脂很快恢復平静道。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对于气运之子而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看来我就是你说的气运之子。」周凡淡淡地道。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胭脂那双眼染上了怒意，他肯定是作弊了，狗屁的气运之子！ 这本来不过是她苦中作乐的游戏而已，但现在她居然输了！ 「不管怎样，我赢了，你想反悔吗？」周凡脸色平静道。 胭脂气得胸脯颤了颤，她气极而笑道：「我都立下誓言了，当然不会反悔。」 不知出于何种缘故，船由得他们这些引导者胡来，但是基本的规则还是要遵守的，除非想似一些引导者一样不想活了…… 「你现在要钓鱼吗？」胭脂只是看了一眼四方桌，灰雾捲动，七根钓竿、沙漏、琉璃球都一一显现在船上。 周凡看向琉璃球，琉璃球内有着十三条大灰虫，两条小灰虫。 如果说他现在需要什么，那就是突破抗击段境界的丹药，就算不为抗击初段，也要为抗击中后段考虑。 只是这处河面肯定没有这种丹药。 他现在储存的灰虫有些多，也是时候消耗一些了。 「先让船前进二十米。」周凡看向胭脂道。 胭脂朝琉璃球招了招手，琉璃球向她飘来，她从里面取出了一条大灰虫，前进二十米需要四条小灰虫，也就是一条大灰虫。 大灰虫化作灰色的光团，沉入甲板内。 与以往一样，黑铁桅杆升起，灰雾化作的船帆被突兀起来的风吹得展开。 船一跃二十米，才落在一处河面上。 胭脂坐在桌前，她无聊呵了口气。 周凡没有理会这美得不像话的女子，而是拿起了浅紫钓竿。 浅紫钓竿就是药物钓竿，他来到栏杆上一甩钓竿，浅紫色的鱼线垂在河面上。 很快鱼线就绷紧，他一提钓竿，鱼线末端八爪状扯上来的却是一个黑壶。 黑壶没有任何的光泽，壶身有两个拳头大，壶口收窄得只有一个拳头大。 拿在手里几乎没有任何重量。 周凡观察着手中的黑壶，他揭开壶盖，里面黑漆漆一片，摇动时，才看到黏稠的液体微微晃动。 他皱起了眉头来，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丹药。 空中漂浮着的琉璃球已经被扣去了四条大灰虫，他现在还剩下八条大灰虫和两条小灰虫。 在这里钓鱼可是一次鱼饵就需要四条大灰虫。 周凡没有继续钓，他需要先辨别一下这黑壶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现在一条小灰虫对周凡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拿着黑壶与钓竿走了回去，将黑壶递给胭脂，「麻烦帮我鑑定一下。」 胭脂接过黑壶，她揭开壶盖瞄了一眼，她又盖上了壶盖道：「这是化谲水。」 「化谲水寻常人喝下去，要不是死了就是会转化成怪谲。」胭脂将黑壶递迴去。 周凡接过黑壶，他愣了愣，难道这次钓起的是毒液？ 「你说寻常人？」周凡敏锐捕捉到胭脂话里的字眼，「那武者喝了会如何？」 「武者也是寻常人。」胭脂瞥了一眼周凡，「化谲水制作出来有其用途，这是给你们这些谲人用的，只有谲人服用化谲水，才能安然无恙。」 「谲人喝下化谲水，能在短暂时间内，使得谲人能力极大化，到达一个难以想像的程度。」胭脂没有隐瞒的意思，很尽责地将化谲水的作用说了出来。 「极大化到什么程度？」周凡认真细问道。 「这个就要看是什么谲人服用了，你的谲人能力很不错，如果是你服用，那就近乎拥有肉身不灭的能力，只要对方不破坏你的心脏又或者斩下你的头颅，恐怕都杀不死你。」胭脂缓缓说道。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即使他现在拥有《紫金八甲》和藤木甲冑等防护手段，但难保不会遇到特别厉害的武者又或者怪谲，能击穿这些防护手段，一旦防护手段被击穿，这化谲水在关键时刻就能救他一命。 化谲水比他想像的还要不错。 「会有什么副作用吗？」周凡想了想又问。 「副作用在于，谲人能力极大化过后，你的谲人能力将暂时无法使用，这种状态大约持续一个月就会慢慢恢復过来。」胭脂回答道。 周凡又问了好几个关于化谲水的问题，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才将化谲水收了起来。 周凡看着琉璃球游荡的灰虫，他犹豫了起来，现在等同于还有两次钓鱼机会，要不要继续呢？ 不过周凡想了想，还是决定保留这两次钓鱼机会，等踏入抗击中段再考虑是否要继续。 「以前我和雾是一条灰虫，三个鑑定机会，如果鑑定机会没有用完，可以兑换成小问题，这个你知道吗？」周凡看向胭脂道。 第296页 「你问吧，你也知道太有价值的，我不会告诉你。」胭脂一脸冷漠道。 「你给我的那药瓶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周凡想先搞清楚这个问题，付出代价的问题，也不怕胭脂会说谎。 「里面只有几颗碎石子。」胭脂毫不犹豫道。 「碎石子……」周凡愣了愣。 「你该不会以为是什么爆炸品又或者毒气什么的吧？」胭脂脸露讥笑，「难道你不知道，你要是死了，我就会继续沉眠，我可不会杀你，那药瓶只是逗一下你而已。」 「我死你会沉眠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以为你不想醒来。」周凡摇了摇头道。 「睡得太多，总会厌烦，我可不想这么快沉眠，不过你说得对，有些领航员愿意一直沉眠，毕竟就算在梦中……」胭脂忽然停住了口，「你要问的第二个问题赶紧问吧。」 「你们在沉眠的时候会做梦吗？」周凡有些好奇问。 「如果这是第二个问题，你给出的代价太低了。」胭脂脸色微冷拒绝回答。 「你说雾骗我，是假的吗？」周凡最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太有价值的胭脂不会回答，他只能随便问了一个。 「假的，是我骗了你，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你们具体谈了什么。」 这一番折腾，周凡还没有练习刀法就被腾挪出了灰河空间。 周凡一离开，胭脂那张沉鱼落雁的脸就冷了下来，她低头看着甲板，用力踏了好几脚，踩得船板咯咯作响，她恨恨道：「肯定是你，是你在弄虚作假帮他，要不然他肯定猜不中的。」 「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弱女子你不帮，帮他？」 「你就是一个兔儿爷！」 第250章 初见 穹边出现一道白线，整座城市开始甦醒，院外传来吵闹不休的声音。 周凡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手中的黑壶，他的脸色很奇怪。 昨夜他能连续猜中变数纸的十个数字，那是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提前告诉了他十个数字。 能这样做的自然是雾他们口中的船。 这船也不知道是可以提前预知未来，还是可以在胭脂眼皮底下悄无声息改变变数纸的数字。 但无论如何，它的强大毋容置疑。 船会帮他，可能是想他推动船继续前进，直至到达终点。 不知道为什么，就似雾所说的那样，船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他现在有些无法确定这究竟是好意还是恶意。 不过他很快就将心态调整过来，至少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船不会伤害他又或者妹妹。 至于到达终点，那么多登船者都失败了，他想到达终点，恐怕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事情。 短时间内，他或者妹妹都不会有危险。 周凡离开住处，去附近的北街买了早饭以及一只空葫芦。 之后转回来，他快快吃了早饭，他用漏斗将黑壶里的化谲水倒入葫芦里面。 他已经从胭脂那里得知，这一葫芦的化谲水的分量只够他使用一次。 这里毕竟是他暂时不熟悉的地方，太贵重的东西，他都会携带着，否则要是遭了小偷，把化谲水偷走，他就得哭死了。 做完这些，周凡又取出了那个胭脂赠予的药瓶。 他打开瓶塞，里面倒出来的果然是细如丹药的石头，这十颗石头七彩色泽，看起来很别致。 只是石头终究是石头，周凡随手将药瓶与石头扔在一角，就没有再理会。 锁上院门，周凡带着老兄走在渐渐热闹起来的北巷上，穿过宽阔的天凉大道来到了天凉街。 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高过围墙的槐树，槐树有着小小的槐花随风飘下落在地上。 周凡走了过去。 仪鸾司府又换了两名护卫，他们不认得周凡，周凡将昨天逯伯远给他的令牌给那两名护卫看。 护卫才连忙放行。 周凡入到府内又向人询问逯伯远在哪里，经人指点，周凡踏入了仪鸾司正堂。 正堂比起昨天下午热闹多了，足足有着十几人在忙碌，他们都没怎么抬头看周凡，这其中有等着出任务的力士也有办公的小吏。 要不是观察员已经全部出动去了低丘原，仪鸾司府这里会更为热闹。 「周力士，你跟我来。」逯伯远看到周凡来了，他就脸带笑意道。 周凡跟着逯伯远出了正堂，逯伯远脸上的笑容微敛，他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将周凡带到僻静的角落才轻声道：「你的新搭档找到了。」 「有什么问题吗？」周凡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如果只是找到新搭档，逯伯远不会是这样跟他说话。 「也不能说有什么问题。」逯伯远摇了摇头，「不过他跟你不同，他是来自商贾之家的一个公子哥，可能人有些骄气，希望你多担待一下。」 「商贾之家……」周凡微微皱眉，他前世也接触过这样的同僚，有些家教良好的还好说，有些则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还能换吗？」周凡对这类人向来敬谢不敏。 「司里的人手有些紧张……」逯伯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所以……」 「那就算了。」周凡决定暂时相处看看再说。 「周力士放心就是了，要是实在相处不来，我会想法替你换的，不会勉强你们两个一直做搭档的。」逯伯远轻言安慰道。 第297页 不换最好，要不然就得得罪奥公公了，逯伯远见周凡同意，就松了口气。 他带着周凡到了仪鸾司的一个偏厅，然后拿出一叠资料交给周凡，说这是仪鸾司的具体条例，让他先看一下，他那位新搭档应该快来了，逯伯远则是转身出去了。 周凡坐在偏厅内看了一会条例，没多久，厅里传来脚步声。 周凡抬起头，见逯伯远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其中一个身穿暗红官袍，这男子脸容瘦削，年届五旬，红光满脸，脸上没有任何一点胡茬子。 第二个则是一个与他年纪类似的少年，这少年郎脸色蜡黄，有着两道浓浓的刀眉，穿着一条蓝色的袍子，袍子上还有着几团油腻的污迹。 他看向周凡那双大眼带着笑意，朝周凡微微点头。 站起来的周凡双眉一挑，这跟他想的富家公子不太一样。 「周凡，这位是我们的安南使大人，奥公公。」逯伯远连忙替周凡引见。 「周凡见过奥公公。」周凡朝奥公公轻轻一礼道，这是仪鸾司规定的礼节。 奥公公瞄了一眼周凡，他皮笑肉不笑道：「周力士一人击杀十三人腿大盗，力挽狂澜，我也是久仰大名。」 这奥公公说话不阴不阳的，听起来也不似是夸他，不过周凡不清楚奥公公的性格，他连说不敢，称只是侥倖而已。 「逯幕僚，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奥公公没有多理会周凡，对逯伯远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那蜡黄脸少年，他板着脸道：「看在你叔父的面子上，让你进仪鸾司，要长进，好好做，不要丢了你叔父的脸，知道了吗？」 「知道了，奥公公。」蜡黄脸少年脸色平静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奥公公这才转身出去，他一大早起来，就是为了见见李良泰的亲戚，他见到这个李府下人带来的少年后，暗地里松了口气，只是一个有些怪异的少年郎，问题不大。 而且正当他想敲打一番这少年郎的时候，这少年郎识趣地送了他一盒宝贝，说是叔父让他带来的。 奥公公见李家如此识趣，他也就只能作罢，并且还亲自将人带来了这里。 奥公公一走，厅内静寂了一下，逯伯远就脸露微笑道：「周力士，这是你的新搭档李九月，爆发高段武者，李力士，这是周凡，你运气不错，周力士可是抗击初段武者。」 李九月笑道：「周兄年纪如此轻就成了抗击初段武者，真是厉害。」 第251章 九月 面对李九月的称赞，周凡谦虚了几句。 这李九月有些怪异。 作为商贾之子，身上穿着华美锦衣，但那锦衣就似长年没有浣洗一样，显得脏兮兮的。 不过这李九月看来也不似是难相处的人。 李九月昨夜才到，还没有登记入册，逯伯远很快又带着他离去，不一会儿才又带他回来。 「你们两个初来乍到，按照司里的规矩，暂时不用出外差，只需要在天凉城执行任务。」逯伯远看向两人解释道。 「那任务呢？」李九月一脸迫不及待地问。 周凡也看向逯伯远，他们两人现在都只是木印力士，需要完成一次任务，才能真正根据实力评级。 「什么时候城里有怪谲出现，什么时候就会有任务，要是没有，那你们就在仪鸾司府等着，不过我想不用等多久的。」逯伯远摇了摇头道。 十多万人的天凉城，每天几乎都会有怪谲事件的发生。 因此仪鸾司府会留下固定的力士来处理这些怪谲案件，其余的力士则是独自在外面又或者跟着三位大人处理十八个村子可能发生的问题。 逯伯远又告诉周凡两人，仪鸾司府有哪些地方禁止进入，其余的地方可以随意走动，不过工作期间没有任务一般不允许离开府邸，要不然出事了不好找人。 之后逯伯远就离开忙碌去了，留下周凡与李九月在偏厅。 「周兄，我实力不如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李九月朝周凡拱拱手笑道，他的声音有些难听，但笑起来却很为爽朗。 「客气，互相关照。」周凡又是谦虚道。 两人都不算太熟络，说了几句周凡觉得无话可说，他就坐下来看仪鸾司条例，并分了一份给李九月。 这些都是仪鸾司明面上的规矩，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最好就是先熟悉其规矩，才能更好融入其中。 周凡看得很仔细，但李九月只是粗略瞄了一眼这条例，就扔到了桌子上，他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了起来，饮得唧唧声响。 周凡听到那粗鲁的饮茶声，他心里有些纳闷，这李九月怎么看都不似一个商贾家的公子。 不过周凡只是稍转念头而已，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在纸上。 李九月不停喝茶，直至将一壶的茶水喝下，他又打了个饱呃，才将杯子放下，看向头也不抬的周凡笑问：「周兄是哪里人？」 「天凉里三丘村人。」周凡有些随意道。 「我的家在九达里的九达城，要是有空，可以去我家玩。」李九月笑道。 「等有空再说吧。」周凡心里有些讶异，逯伯远说是商贾之家的公子哥，却没说还是来自外地的。 「我记得三丘村是在低丘原，对吗？」李九月又问。 「之前是，但低丘原出现了问题，现在搬去了焚谷地。」周凡回答，这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第298页 「搬去焚谷地了……」李九月的声音有些诧异。 周凡这才抬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李九月摇了摇头，「我来之前还找了些资料，没想到信息落后了，有空的话，我能去周兄家里做客吗？」 「有空再说吧。」周凡应得有些敷衍，他可不想将不熟悉的人往家里带。 「周兄，我是认真的。」 「李兄，我也是认真的，我们初来仪鸾司，不可能有空回去的。」周凡一脸认真道。 「所以我才说有空再去，每月仪鸾司府的力士都可以休沐两天。」李九月一本正经说。 「……」周凡没有再回答。 李九月见周凡没有答话，他一脸乏味，忽然将目光移到角落趴着的老兄身上，老兄懒洋洋正在打盹，刚才他没有多留意，现在一看双眼亮了起来：「周兄，这狗是你带来的吗？」 「是。」周凡言简意赅。 「好狗。」李九月大声贊道。 周凡有些怀疑这厮在一语双关骂他，不过他还是无视了。 「这狗长成这样，肯定是完成了一次生命进化，真是……天下少有。」李九月啧啧称奇，「周兄，你这狗卖不卖？」 「不卖。」周凡答得很快，他心里有些讶异，李九月的眼力有些出乎他意料。 老兄也抬起狗头，看了一眼李九月，然后又低下头。 「周兄，你看，这狗太聪明了，知道我是说它。」李九月声音兴奋，「要是大冬天，来一狗肉火锅，想想就美得很。」 「李兄，不要开这种玩笑。」周凡脸上一沉，「老兄是我的伙伴。」 老兄浑身毛髮竖起，朝李九月低吠了几声，显然它也听到这李九月说要吃它了。 周凡安抚了老兄几句，老兄才安静下来。 「不好意思，我也是随口说说。」李九月尴尬笑了几声，「似这种完成了生命进化的狗，我怎么捨得吃，不过我真的想卖下它，周兄，我给你一百玄币……不，一百玄币侮辱了它，我给你一千玄币！」 「李兄，真的不卖，这种事不要再说了。」周凡有些不喜道，老王头当初会卖老兄给他，是因为狗群费钱养不起，无奈为之，但他可不想把救了自己好几次的老兄当商品一样出售。 况且这李九月还提到了狗肉火锅。 「好，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周兄不愿意，那就不再提了。」李九月爽快说。 周凡本以为自己终于能安静看一下条例，谁知道没有几瞬，李九月又唤道：「周兄……」 「李兄，你能不能静一下。」周凡脸露无奈道。 「可是这样干坐着很无聊，早知道就把我叔父家的一支家伎带来给我与周兄助兴了，她们呀，个个柳腰莲脸能歌善舞……」李九月喋喋不休道。 「周兄，我跟你说……」 「周兄……」 「周兄呀，你倒是跟我说说天凉里的风土人情，听说……」 周凡在心里幽幽嘆了口气，这人真的是…… 被唠叨了好一会，周凡只是觉得脑袋都大了，他刚想藉口离开，却有一个小吏快步走了进来。 李九月才闭上了嘴，看着那个小吏。 「两位力士大人，有任务来了。」小吏微微躬身说。 第252章 奇怪的学童 周凡与李九月很快走出府门，看到一个身穿皂衣，头戴红缨帽的中年男子。 「这是葛捕头。」小吏替他们介绍起来。 天凉城的防护力量只要分为三股，第一股是天凉城巡逻队，他们负责城外的巡逻警戒以及保护耕作的农民，第二股是仪鸾司的力士符师，负责处理城内的怪谲事务，第三股就是天凉里衙的捕快，负责维护城内的治安，缉捕蟊贼、案犯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疑似怪谲的案件大多会报到天凉里衙，由捕快筛选觉得可疑，就会来请仪鸾司的力士帮忙。 「周力士、李力士，请跟我来。」介绍完后，葛捕头板着脸拱拱手道。 周凡两人就跟着这葛捕头进了仪鸾司府对面的天凉里衙。 葛捕快带着他们避开正堂，来到了一个有些幽暗的小房间，房间前同样站着一个年轻捕快。 「没什么异常吧？」葛捕快朝那年轻捕快问。 年轻捕快摇了摇头，「他很安静。」 葛捕快推开房门，周凡与李九月看了过去，里面坐着的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青衣短衫，他见门被打开，脸色发白望了过来。 葛捕快让周凡两人跟了进来，又让年轻捕快关上了门。 「葛捕头，这是……」李九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葛捕头。 「等会你就知道了。」葛捕快看向那小孩，「这是小嘉，是天凉城一间书塾的学童，小嘉，你再说一遍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事情。」 小嘉怯懦看了一眼周凡两人。 「不用怕，这两位是仪鸾司的力士，来保护你的。」葛捕头安抚道。 「我的同塾田枫是……是怪谲……」小嘉吞吞吐吐说了起来。 小嘉是天凉城一户人家的孩子，家境中等，他父母将他送进了城内的一家书塾读书，希望他能认得一些字，说不定运气好还能靠读书谋一条出路。 在天凉城，书塾有大有小，父母将他送进的是在南巷东区靠近天凉大道的一间书塾。 第299页 那书塾有两个教书的塾师，约有二十个学童。 书塾即私塾，一般越好的书塾收的学童就越少，似这种书塾大多是勉强出得起钱给孩子读书的东坊人家才会选择。 不过能进来读书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但小嘉不喜欢读书，并且觉得读书很苦，书塾里面的两位夫子动不动就拿戒尺打手板心，每次都打得他眼泪直飙。 第一次挨打的时候小嘉跟爹娘说，爹娘反而斥他一顿，让他好好学。 小嘉之后就不再跟爹娘说，而是努力忍着，每天到书塾都是如坐针毡，一到书塾就盼望着放堂。 但上堂到放堂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小嘉除了想法躲避夫子的责罚，就觉得很无聊，每天都要想法找一些事来观察消磨时间。 他开始时喜欢观察夫子，但夫子终究只有两个，他后来更多看的是那些同塾。 二十多人，每个都看上一会，时间很快就能过去了。 就在今天，学堂里的田枫吸引了他的兴趣。 以前田枫很普通的一个人，学业比他好上一些，挨的夫子戒尺也少一些，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但今天早上田枫过来，脸鼻子以下用黄麻布圈着遮了起来，学童们都好奇地看着他。 夫子也同样奇怪问田枫，田枫就说他的脸不小心割伤了，所以爹娘帮他包起来，免得吓到其他人。 夫子见此就没有多问，也不准其他学童用此事取笑田枫。 小嘉一直偷偷观察田枫，得益于平日的观察，每个同塾小嘉都很为熟悉，他觉得田枫周身都很别扭，他比以前更安静了。 唯有夫子问话时，田枫才会回答，堂休时，他也不似以前那样与邻桌的人说话。 别人与他说话，也只是随口敷衍着。 小嘉看他，他好似发现了一样，数次扭头回来，不过小嘉很有经验，他若无其事移开视线，然后又忍不住偷偷盯着田枫看。 也许是脸上围着的黄麻巾原因，田枫在小嘉眼中显得有些神秘。 小嘉心里面开始怀疑田枫是装伤的，因为他受伤后，夫子可怜他，很少再用戒尺打他手板心，而自己被打得更多了。 小嘉总是忍不住想揭开田枫的脸，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但他又不能这样走去揭开田枫脸上的围巾，要是一旦这样做，田枫确是受伤了，那夫子肯定以为他在恶作剧，绝对饶不了他。 所以小嘉就决定放堂后跟着田枫，看田枫路上会不会解下围巾，如果解下围巾没有受伤…… 想到这里，小嘉就变得忿忿不平起来，他肯定要告诉两位夫子，让夫子狠狠打田枫的手心。 好不容易挨到夫子宣布放堂，小嘉与同塾们一起下课。 书塾就在天凉大道旁边，没有人会由父母来接送，他们都是自行回家。 同塾们自行回家，而小嘉一直留意着田枫的位置，他趁着没人的时候，小心跟在田枫的后面。 他怕田枫发现，不敢跟得太近，在街道上有人来人往的大人身影遮掩，等进了东坊的巷道，小嘉就更不怕田枫发现了。 因为巷道弯弯折折，就似迷宫一般，要不是常年生活在东坊的人，进去了也未必能出来，而且每一弯折都有墙角可以隐藏。 小嘉以前跟玩得好的总角们在东坊捉迷藏，很擅长这个，他小心吊在田枫的后面，也不怕跟丢。 田枫不是住在他家附近，小嘉也不知道田枫的家在哪里，但他想田枫如果是装伤的，那么肯定不敢这样子回家，而是应该拆下自己脸上的围巾才敢回家见爹娘。 田枫走得很慢，小嘉在他背后跟了很久。 忽然田枫走进了一条死巷子，过了好几瞬都没有出来。 小嘉以前来过这条死巷子，他心里想要是走到这巷口，说不定就会被田枫发现，他跑着进了隔壁巷道，绕到了死巷子彻起来的尽头墙壁处，墙壁有着一道能看到死巷子的墙缝隙。 小嘉连忙凑近墙缝隙看了起来。 第253章 真土豪 死巷静寂。 小嘉看到田枫跪在地上，他双手撑地，浑身颤抖。 小嘉当时心里一惊，他想着这同塾该不会是患病了，就在小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田枫又有了动作。 田枫伸着他那颤抖的手去解开一层层的黄麻围巾，围巾被解开，小嘉看到他侧脸的唇角已经没有了，就连牙齿都被挖空了。 小嘉吓得快叫了出来，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他可以想像到田枫的另一边脸要是同样的情况，那田枫的口就没有了双唇以及牙齿，成了一个洞。 田枫挣扎着低吼一声，他的口内爆出一蓬细如髮丝的绿线，绿线长及触地，有着绿液顺着细线流到地上。 小嘉看到这里浑身颤抖，他后退一步，不敢再看下去，就偷偷跑了。 「我跑了之后，就一直来到衙门……那田枫……」小嘉说到这里有些结巴了，「肯定是怪谲，你们快捉他。」 即使是天凉城的小孩也知道一旦发现怪谲就立马来报告衙门，小嘉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家书塾中午放堂，让小孩回去吃饭，之后下午再继续，现在离上堂还有一些时间。」葛捕头开口对周凡两人解释说，小嘉说得如此清晰，那这显然是怪谲作乱，只能交给周凡两人来处理。 第300页 「小嘉，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周凡看着这小孩开口问。 「没有。」小嘉连忙摇头，「我是一路跑来这里的。」 「那你现在还没有回去，你爹娘会不会担心你？」周凡轻声道。 「爹娘这个时间没在家，他们给我留了吃的。」小嘉回答。 周凡看了一眼李九月，想看李九月有没有什么要问的，只是李九月莫名其妙回望过来，似乎在问你看我作什么？ 周凡眼角跳了跳，他就不应该对这个搭档有任何的期望，他从符袋中取出一张测谲符，放在桌上推了过去，他眼光炯炯看着小嘉道：「贴在自己身上。」 小嘉有些畏惧看了一眼葛捕头，葛捕头点头：「放心，我们不会害你的，这是怕你被某些脏东西缠身而已。」 其实衙门早已第一时间对小嘉进行了测试，不过周凡想怎样做是他的事，这都是小事而已。 小嘉将测谲符贴在了自己的身上，测谲符没有任何的反应。 周凡这才微微点头，从小嘉那里收回了测谲符。 「葛捕头，我们两个是今天才进的仪鸾司，你们遇上这种情况会如何处理？」周凡看向葛捕头问。 葛捕头对于周凡的询问没有太大的意外，他沉稳道：「要是力士不拒绝，一般会由天凉里衙想法替你们清空怪谲附近的人员，然后你们再出手对付怪谲。」 「那就麻烦葛捕头了。」周凡笑道，有天凉里衙的帮忙，能替他们省去很多麻烦，他当然不会拒绝。 「那我让人去布置。」葛捕头转身走了出去。 「小嘉，我怕那怪谲来害你，在事情没解决前，你就跟在我们两个的身边，知道吗？」周凡对小嘉一脸温和道。 「嗯。」小嘉轻轻点头。 李九月狐疑看了一眼周凡，这小孩留在天凉里衙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带着？ 不过李九月没有当面问出来。 ……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啃食肉骨的咀嚼声，过了一会，才传来饱食的满足舒气声。 他站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血，开始将黄麻围巾一圈圈围在自己的脸上，他还要去上堂，要不然会被怀疑的。 他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座城市。 脸上围着黄麻围巾的小孩这样想着欲要推开木门，可是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有些不对劲。 外面还有隔壁房屋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双眼变冷下来，开始连连后退。 他走到黑暗中，尝试触碰了一下墙壁，墙壁有着紫色雷电舔舐，向着他的手蔓延而来。 他发出一声低吼，他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还没有出来，看来被发现了。」周凡与李九月埋伏在一个角落，他有些遗憾说。 这座房屋的四面以及屋顶都贴上了天凉里衙准备的雷禁符，有雷禁符在一时半会，那怪谲也突破不了。 四处散落站着天凉里衙脸色警惕的捕快。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只能冲进去杀了它。」周凡抽出了星霜锈刀，并且取出了两道小焰符，准备贴在刀身上。 「哎，等等。」李九月忽而开口道。 「怎么了？」周凡皱眉停住了动作，这李九月该不会是害怕不敢进去吧？ 要是这样，那他一个人进去也行，毕竟他需要收集灰虫，就是有些冒险。 「周兄，你这是小焰符？」李九月瞥了一眼周凡手中的小焰符。 周凡有些不解。 李九月却是直接取出了两道黄纸符箓，符箓上面涂着白色的符文，「你这个太冒险了，用这个更稳妥点。」 李九月将符箓往周凡手中一拍，然后他拔出了长剑。 三尺长剑通体金黄，剑身篆刻着金色的龙纹，这剑看起来实在是太骚包了。 李九月又取出两道一样的符箓往黄金剑身一拍，符箓亮起了耀眼的黄光，白色的符文密布剑身，起了一道道风流。 周凡眼瞳一缩，看这光芒，显然是黄阶上品的符箓。 李九月已经持剑沖了出去，他甚至没有爆发，跑到那房门前，他一脚踹得木门四裂。 「怪谲，看你往哪里跑？」李九月大喊一声，然后就沖了进去。 里面传来砰砰砰的打斗声，有强烈的风刃从屋内墙壁扩散而出，将黄泥砖打得横飞而出。 要不是有雷禁符的加持，这房屋早就散架了。 捕快们呆住了，他们第一次见这么莽的力士。 周凡愣了愣，他胡乱随手贴上两道符箓，就沖了过去。 刚冲到门边，里面的打斗已经停止。 李九月提着小孩的头颅笑呵呵走了出来。 小孩的嘴变成了一个大洞，有着无数的绿线从口里喷出来。 小孩两眼圆睁，显然有些无法置信。 「周兄，你太慢了，这血游级怪谲让我搞掂了。」李九月有些得意说。 周凡脸色怪异，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道黄阶上品的符箓，然后一脸正色道：「李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第254章 还没结束 这不是实力强大不强大的问题，而是李九月太土豪了…… 对付一个血游怪谲，居然拍上了两张黄阶上品的符箓，就算是符师也捨不得这样做。 周凡又瞄了一眼李九月手中那把通体金黄的长剑摇了摇头。 第301页 身边的捕快们已经冲进屋内。 周凡也踏进去看了一眼，就似之前猜测的那样，田枫的家人也死了，屋里放着两具被啃噬得不成人样的尸体。 李九月将小孩的人头交给了葛捕头，捕快们开始快速收拾现场，他们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 周凡看了一眼站在远处墙角不敢过来的小嘉，他走了过去一脸笑意道：「怪谲已经杀死了，快去上堂，以后可不要这么好奇，要不然惹了怪谲，那可会没命的。」 小嘉脸色发白点点头，对着周凡说了一句多谢就转身快步走了。 周凡看着小嘉的背影消失在巷道，李九月缓缓走来，他有些好奇道：「我怎么感觉你对那个小嘉的小孩很感兴趣的样子？」 周凡没有回答，他只是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任务已完成，周凡与李九月回仪鸾司交接完任务。 这时已是中午两人都感觉饿了。 李九月没有回家的意思，周凡也是独自一人，李九月就说一起去吃饭，他请客。 周凡没有反对，两人来到天凉街的一个食摊，李九月走到那食摊大婶面前问：「大婶，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 大婶满脸笑容道：「我们这里最好吃的就是羊肉烩面。」 「那就来两大碗。」李九月笑着说。 他走回来与周凡坐在一张桌子上，又倒了茶水，喝了下来，如牛喝水唧唧作响。 周凡有趣地看着李九月，他本来以为李九月会带着他去天凉城最好的酒楼搓一顿，谁知道来了这种小食摊。 周凡只能将这归结为富家公子哥吃腻了山参海味，想来尝尝鲜，可是李九月也一点都不嫌脏。 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烩面端了上来，洒上了香菜、葱花以及数个小红椒，色香味俱全。 「周兄，快吃，不用客气，吃完不饱就再要。」李九月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唿噜噜吃了起来。 李九月看起来就似一个粗鲁的村汉，他还一边吃，一边抬高一条腿踩在长凳上，吃得汤水四溅，就好似饿死鬼投胎一样。 周凡看得有些愣了愣，他只能不动声色坐远一些，才开始吃羊肉烩面。 这羊肉烩面的汤鲜美，羊肉烂熟再加之嚼劲十足的面筋，搭配调料，确实是美味之极。 李九月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就不会抬头，他足足吃了两大碗，才放下大碗，满足长舒一口气。 周凡也饱了，他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李九月实在是太古怪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富二代，还是这时代的商贾之子都这么特别？ 李九月看着周凡注视他，他不以为意笑了笑：「周兄，是不是觉得我举止粗鲁，上不了台面？让你见笑了。」 周凡摇了摇头，「我来自落后的村子，只是一个乡野村夫，哪里敢取笑李兄，不过李兄看上去确实不像豪富之家出来的公子。」 李九月哈哈笑了笑，他从腰间的钱袋取出一块碎银，递给那食摊的大婶：「不用找了。」 大婶笑得脸上就像开了花一样，她连忙向李九月道谢，这块碎银买二十碗羊肉面都足够了。 周凡与李九月离开食摊，向着仪鸾司府方向走去，李九月才开口道：「我家很有钱，不过那是在我十岁后我爹才开始发家，以前家里很穷，这些举止都是那时候形成的。」 「发财后我爹他很宠我这个独子，也不会逼我改得似那些读书人一样文绉绉的，我喜欢怎样做就怎样做，我要学武就学武，不喜欢沐浴就不沐浴，喜欢穿衣服穿一年也没事，我爹全由着我来……」 周凡从李九月的描述中，才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些无奈，能把儿子养成这样，那也是一件很奇葩的事了。 不过李九月显然很快活，整天都乐呵呵的。 周凡明白之后就没有多想，只要李九月不难相处就好。 回到仪鸾司府坐到快要下值时，周凡找到逯伯远，说他们两个还有一些事要做想提前走。 逯伯远没有多说，就放他们走了。 「周兄，我们去哪里？」李九月问。 「我们今天的任务可能还没有完成，现在去将它做完。」周凡对李九月解释说。 「没完成？」李九月脸上露出讶异之色，「那怪谲不是被我杀了吗？」 「我怀疑还有一只。」周凡脸色有些凝重道。 「还有一只，在哪里？」李九月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不过他很快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说那小嘉吧？」 周凡轻轻点头。 两人一狗来到了东坊附近的那家书塾，然后才站住了脚看着书塾的门口，书塾还没有下堂，可能还要等一会。 「你为什么怀疑那小孩子，你不是已经用测谲符试过他了吗？而且天凉里衙也对他进行了测试。」李九月好奇问。 「这些测试就一定准确吗？」周凡反问。 李九月挠了挠头，「这倒不一定，要不然我们就不会这么头痛这些怪谲的问题了，可是就算这样，那你因为什么才觉得他可疑？」 「因为他年龄太小。」周凡脸上带着沉吟之色，「我不觉得他能完成对一个怪谲的跟踪，那怪谲附身在田枫身上，它可是处在天凉城这种人类居住之地，这种对它十分危险的地方，我想它无时不处在风声鹤唳的状态。」 第302页 「这样拥有一定智慧的怪谲，想跟踪它，就算是最擅长追踪的大人也会感到颇为棘手。」 「可是小嘉也说了，他对街巷很熟悉，并且经常跟人玩捉迷藏，所以才能跟上田枫，从而没有被发现。」李九月有些犹豫道。 「跟踪只是其中一个点。」周凡摇了摇头，「还有就是他看到了那怪谲的样子，没有被吓得腿软，又或者喊出声，我觉得这些都不似一个小孩能做到的。」 「而且他跟我们讲述故事的时候，他脸上露出恐惧，但我看到他双眼很镇定，没有太多惊慌的情绪……」 周凡说着一条条可疑之处，李九月看着周凡，眼里露出讶异之色。 第255章 跟踪 「周兄，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学的？难道周兄以前还做过专门查案的捕头吗？」听完后李九月忍不住问道。 「这些只要细心点就能做到。」周凡看向书塾的门口，缓缓道。 「可就算是这样，这都是你的怀疑而已，如何能证实那小嘉就是怪谲？」李九月皱了一下眉头道。 毕竟测谲符等一切手段都没有效果，他们总不能因为怀疑一个小孩子，就把他杀了整个人剖开检查一遍。 「我想他可能会自己向我们证明。」周凡脸色平静道。 「哈？」李九月一脸的迷煳。 李九月还想再问，可是就在这时，书塾放堂了，二十多个小学童从书塾里走了出来。 「快找找看，别让他在我们面前走了。」周凡疾声道。 李九月连忙替周凡搜寻了起来。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小嘉，小嘉正和一个同塾一边说话，一边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笑容。 小嘉与那同塾在快要进入东坊小巷的时候分开了。 李九月想快步跟过去窜入巷子，却被周凡拦住了，「别过去。」 「不过去，他就要走了。」李九月有些着急道。 「他今天才跟我们说过一个跟踪的故事，你以为他一点警惕都没有吗？说不定他就在那条巷口等我们。」周凡冷静道。 「哎，那该怎么办？」李九月有些无奈，不跟过去那小嘉可能就跑了，要是跟过去又有可能别发现。 「我们走另一条巷子。」周凡率先走入小嘉所走巷子相邻的那条巷子，只要不是死巷子都是互通的。 李九月双眼一亮，连忙跟了过去。 周凡与李九月都尽量走路无声，身后跟着的老兄替他们警惕着后面。 他们行进速度不慢，很快就走到了巷子的分岔口，然后靠在墙角看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小嘉才缓缓从他们的视线内走过。 李九月眼里露出惊讶之色，因为按照脚程所计算，小嘉早就应该走过这里才对的，现在才过来，这说明了周凡刚才猜测是对的。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一直沿着这条巷子走下去，跟在小嘉的后面。 可是巷子是弯弯绕绕的，周凡两人跟了一会，小嘉忽然没有再走直巷，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内。 「跟丢了。」李九月皱了皱眉。 周凡快快取出了一张地图，认真看了起来。 「你这人下午从仪鸾司府让人给你找来天凉城地图，是早就想好了吗？」李九月愣了一下问。 下午的时候，周凡让人帮他取来地图的时候，李九月还以为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天凉城布局，没想到为了在这里做准备。 周凡只是轻轻点头，从进入巷子之后，他就一直通过步数计算自己的位置的，他很快就在地图上找出他们大概所在位置，然后他又看了看东坊的某个位置，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果然还是要过去的。」 「我知道他在哪里，跟我来。」周凡将地图收入怀里，然后快速跑动了起来。 李九月只能拔足跟了上去。 两人一狗在巷子里奔走一会，李九月看着变得越发熟悉的景色，他眼里露出了惊疑之色，直至看见那座房子，他才确认下来。 这里是田枫的家！ 房子四周的房屋被捕快清空，四处静悄悄的，还没有人搬回来。 「我们来这里作什么？」李九月看着不远处那被他一脚踹得破烂的门，微微怔了一下。 「我怀疑他会回来。」周凡冷冷说。 「为什么他会回来？附身田枫的怪谲不是死了吗？」李九月有些不解问，回来的意义何在？ 「因为他消失的位置离这里不算远，因为有些兇手杀人之后，确认安全后想回到现场亨受一下他的成果……」周凡道。 「可是那怪谲是我杀的啊。」李九月感到有些好笑道，「要不是你带我过来，我都不会再来，谁这么无聊？」 「你只是他的刀而已，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他行走的路线来看，我觉得他会回来，就算不是出于某种心态，说不定是要回来拿什么东西。」周凡指着巷子的另一边，「你去那边守着，防止他从这边过来，他要是来了，我再通知你。」 李九月对于周凡的这种推测存在怀疑，但还是去那边巷口守着。 周凡认真盯着房屋，在以前看过的一些案例中，确实存在一些兇手喜欢折返现场观看，但那不过是小部分而已，他过来也只是冒险赌一赌而已。 要是小嘉不回来现场，想揭穿他的伪装恐怕很难，他只有另想他法去试探一下。 第303页 李九月在另一边守着，他不时扭头看向周凡，眼里带着好奇之色，这人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独特。 忽而周凡朝他摇手，李九月怔了一下，连忙轻步走了回来，他探头看去，发现小嘉果然来了。 小嘉来到房门前，他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意，然后他扭头看了一下四周，周凡扯了一下李九月的肩，将他扯了回来。 李九月颇为有些不适扭了扭肩头。 周凡一脸歉意松开手，他的力气可能有些大了。 李九月不在意笑笑，然后又指了指外面，在询问是否可以再观望，对于小嘉会来，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凡贴着墙壁，他先小心看了过去，只是看到小嘉走进屋内的一抹身影。 李九月同样看到了，他看向周凡问：「现在怎么做？要不要冲出去逮住他？」 「再等等。」周凡挑了挑眉，「就算冲出去逮住他，他要是不认我们也没办法。」 李九月沉默了一下，周凡说得有道理。 要是不能确认对方就是怪谲，力士也不能随意动手，否则让仪鸾司府知道了，肯定会严苛处罚力士。 关键是他们不能单凭小嘉回来就认定他是怪谲。 小嘉也有可能是人。 过了一会，小嘉从屋内出来了，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拿，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平静向着一条巷子走去。 「就这样让他走吗？」李九月有些不甘问。 周凡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既然没有证据，那我们只能冲出去试探一下他。」 周凡低声交代了几句，就带着李九月快速沖了出去，顺利地在小嘉走出这条直巷前拦住了他。 小嘉看着突然横着冲出来的周凡两人，他眼里露出了惊诧之色。 两人一狗就这样与小孩对峙了起来。 第256章 幻种 「两位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里？」小嘉愣了一下，连忙笑道。 「这问题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里？」周凡冷冷盯着小嘉。 「我不见了一枚铜钱，放堂了就来这里找找。」小嘉眼里带着惧意道。 「你撒谎，我们看见你进了田枫的家。」李九月冷声道。 小嘉眼珠转了转，他脸上的惧意渐退，「看来你们两个跟踪我。」 周凡与李九月心里一惊，这与他们商量好的有些不同，他们本来还以为小嘉会一直抵赖不肯承认，结果现在有了承认的趋势。 「你是怪谲。」周凡脸色发冷，他的手放在了刀柄上。 在不知道这怪谲的实力前，还是小心一些更为合适，本来只是想诈他一下的，但这怪谲敢直接承认，事情就有些反常。 「没想到还是让你们发现了。」小嘉有些遗憾嘆了口气，「都怪那蠢货怪谲，附身在我的同塾身上。」 「你是怕他连累你，你才去举报他的？」周凡朝李九月打了一个眼色。 「是呀，要不然你们以为呢？我身在怪谲心向你们人类吗？」小嘉脸上露出了微笑之色。 就在小嘉脸上露出微笑的瞬间，周凡的刀已经出鞘噼了过去。 他的刀早已经提前附上了两道小焰符，赤红的刀身只是眨眼间就到了小嘉的身前。 只是小嘉的身体骤然扭曲缩成一团变得虚幻起来，刀落下斩在了空处。 小嘉不见了。 周凡眼瞳微缩，他的手腕一抖，在身前横噼一下，划出一条圆弧状的刀光。 周凡这样做是为了预防受到消失小嘉的攻击，只是刀并没有砍中任何的东西。 「是人魅中的幻种。」李九月脸色微凝，他手中的黄金长剑也已经出鞘，没想到天凉城居然还存在着人魅幻种。 人魅幻种拥有着扭曲身体藏匿于空气的能力。 「在上面。」周凡四下扫视，终于发现小嘉站在屋角上。 小嘉看着周凡两人笑道：「不要小觑我，如果是那三位四安使我或者会忌惮，至于你们，想捉我或杀我都是不可能的。」 说完，小孩的身影在昏黄阳光的折射下缓缓消散，只是留下一阵浅浅的笑声。 「人魅幻种，他们的实力可能不强，但拥有幻化于空气的能力，看这幻种，他的实力可能不高，不过他凭着天生的幻化能力，我们确实难以杀死它，除非我们能够达到速度段，才可以跟上他幻化移动的能力。」李九月嘆了口气道。 周凡收刀回鞘，他微微挑眉道：「只能向仪鸾司汇报，由仪鸾司想法解决了。」 说是这样说，不过周凡已经不抱希望了，那人魅幻种在身份暴露后不是逃出了天凉城就是会换新的身份潜伏下去…… 这样的怪谲确实很为棘手。 直至最后一缕光消失在黑夜中时，小孩从屋嵴上跃下，落到东坊一座屋前，他的眼珠子散发出幽幽白光环视了一下四周，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为什么这种时候来这里？你不是应该回到寄主家里的吗？」屋内的黑暗中传来女子的声音。 「我的身份暴露了，寄主家不能再去了。」小孩嘆了口气，「本来以为顺利解决了那不讲规矩的怪谲，就能安然隐伏下来，大口喝人血大口吃人肉，结果被一对新人力士戳穿了。」 「嘻嘻，那你还真的挺倒霉的只能想法换身份了，我这里可不敢收留你太久，那些力士探谲员整天像狗子一样乱窜，你会把我也牵连进去，要是你找不到合适的寄主，只能回到密道躲着。」女子笑了一声说。 第304页 「我明白。」小孩的声音有些沉重，「只是为什么城里最近出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怪谲，密道掌握在我们智谲的手里，那些智力太低与人格格不入的怪谲从哪里来的？」 「要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怎么会被识破？」小孩有些恨恨说。 「谁知道呢？那些无脑怪谲太讨厌了，不似我们按规矩小心觅食，老是肆意破坏规矩，跟它们也无法交流，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女子幽幽嘆了口气。 「对了，听说无眼被燕归来杀了。」女子忽然换了个话题说。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小孩惊诧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两个怪谲窃窃私语交流着。 周凡与李九月赶回仪鸾司府将这事上报后，才算是真正下值。 周凡与李九月都住在西坊，算是顺路，周凡的房子在西坊边缘，他在这里与李九月分开，各回各家。 李良泰在厅中坐立不安，直至听到下人禀报说李九月回来了，他才连忙快步走出厅内，恰好见到走来的李九月，他脸露恭敬喊：「大……」 李九月冷哼一声，李良泰后面的『人』字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改口道：「贤侄，你总算回来了，今天一天还算好吗？」 李良泰对这个从外面而来的少年，心里很为警惕，不过同样对李九月去做力士一事也很担心。 本来今天早上他还提议，让李九月带上府中的所有武者，这样就算遇上了强大的怪谲，也能护他一个周全。 否则李九月要是在天凉城出事了，他一大家子恐怕也得跟着遭殃。 「叔父不用担心，今天很好。」李九月笑了笑道。 「那就好，我让人备好了酒菜……」李良泰一脸殷勤说。 「叔父太客气，以后只需要准备一些家常菜就好。」李九月摇头道，「咦，对了，我为什么没见过叔父的家人？」 李良泰脸色一僵，那是因为他把家人都藏了起来，尤其是那几个美丽的妾室，他怕李九月一时兴起，出现强要他妾室的狗血事情，到时让他如何是好？ 「哦，我让他们从另一个院落进出，怕打扰了贤侄。」李良泰想是这样想，口里连忙解释道。 李家大院很大，单是最外层进出的大门就有三个。 「那怎么行？」李九月脸露不满之色，「我是你侄子，让那些美丽的婶婶过来我见一见，我想敬一下酒给各位婶婶，尽一下后辈应有的礼仪。」 李良泰两手一抖，他那张脸却笑得似花一样，「那我让人去叫她们过来，都是一些侍妾，要是贤侄不嫌弃，看上哪个尽管说，全部带回去替贤侄暖床也是她们的运气。」 「叔父……其实我只是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 第257章 焚谷地之行 接下来数天，周凡与李九月作为新晋力士逐渐熟悉了这份工作，并且迅速击杀了好几个城里作乱的怪谲。 自从第一个怪谲被李九月抢先，这几个怪谲都是周凡率先出手击杀。 周凡如此做法，李九月也乐得轻松，每次都给一些符箓周凡，当是周凡出力，他出符箓。 对于符箓周凡来者不拒，不过让李九月诟病的是他觉得周凡太抠了，他给的符箓周凡都不用，只是用最低等的小焰符，当然李九月只是埋怨几句，该给符箓还是给。 周凡很满意，毕竟就算李九月不给符箓，怪谲他也要杀的，现在杀怪谲不说，还有符箓拿，而且符箓太多都不低级，李九月给了他四道黄阶上品符箓，两道黄阶中品符箓。 不得不说，有一个阔绰的土豪搭档就是好…… 两人也早已顺利转正，周凡成了铜印力士、李九月成了铁印力士。 每天出任务都在城里四处乱转，也渐渐认得了一些在城中的力士武者。 可惜的是周凡现在还没有见过燕归来，这几天燕归来晚上回来，白天天一亮就走了，自从周凡加入仪鸾司，都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 另一位四安使圆惠和尚，周凡则是匆匆见过一面。 三位四安使大人都很忙，有时一连数天都会在外面奔波，赶不回来。 这一天，安宁的焚谷地却是迎来了第二位四安使的到访。 「咱家是天凉里仪鸾司安南使奥公公，你们让三丘村的两个符师来见咱家。」站在营地外的奥公公看着拦住他的巡逻队缓缓开口道。 巡逻队队员听说是仪鸾司安南使，连忙过去汇报。 很快，黄符师与茅符师从村里出来，见到果然是奥公公，他们心里微惊，不过还是不动声色朝奥公公一礼。 奥公公只是随口敷衍了两位符师几句，也没有踏入临时营地的意思，转而用那尖细的嗓音道：「周凡出自你们村，是吗？」 「是。」黄符师心里微沉，他在想周凡该不会在天凉城得罪奥公公，奥公公来找三丘村的麻烦了？ 在符师们眼中，燕归来大人处事公允，圆惠法师世外高人，除了他需要管理的事，其余一概不管，唯有这来自大魏皇宫的奥公公最挑剔，最难相处。 天凉仪鸾司没有人愿意招惹心眼极小喜怒无常的奥公公。 「你们村还有一个年青武者叫皱深深的，对吗？」奥公公沉吟了一下问。 黄符师与茅符师对视一眼，茅符师道：「是，皱深深是三丘村的副队长。」 第305页 「那就没错了，你们让皱深深过来见咱家。」奥公公缓缓道。 黄符师与茅符师眼里露出惊愕之色，村里的武者都会在仪鸾司那边备案，但这奥公公为什么突然要找皱深深？ 他这是想做什么？ 「嗯？」奥公公见黄茅两位符师迟迟没有动作，他哼了一声。 黄茅两位符师回过神来，黄符师连忙道：「那奥公公稍等，我去唤皱队长过来。」 黄符师快步离去，茅符师则是留下来陪着奥公公。 奥公公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他四十五度仰首望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茅符师有心想问，也无法问了，他很为忧心。 黄符师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正在巡逻的皱深深，并且与他急急说了这事。 「奥公公？我不认识他。」皱深深愣了一下道。 「那就奇怪了。」黄符师摇了摇头，「皱队长你跟我来，见了奥公公小心一点，他这人……脾气有些怪，你多担待。」 皱深深不吭声，而是跟着黄符师见到了奥公公。 奥公公认真打量了一眼皱深深，他脸色平静对两位符师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做事，有需要，咱家会再叫你们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黄茅两位符师不敢反对，应了一声是，又看了一眼皱深深，示意皱深深小心行事，他们就向营地内走去。 直至黄茅两位符师走远，负手在背的奥公公道：「皱深深，你过来，咱家替你检查一下你的天赋根骨。」 检查天赋根骨？皱深深沉默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奥公公伸出手捏了一下皱深深的后颈，捏得皱深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在心里发狠，要是这个太监敢往下乱摸，他就敢拔剑。 奥公公收回手，他摇了摇头，这天赋实在平平。 他看过资料，三丘村还有一个叫张全福的少年，那少年是谲人，可惜断了一条手臂，这样的武者就算是谲人，也不是他想找的。 所以他只要求见见皱深深，希望能捡漏。 毕竟三丘村能出一个周凡这样的天才，说不定还能再出一个，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皱深深不善言辞，他看着奥公公的表情，就猜到奥公公可能为他的天赋失望，皱深深心里微感黯然，却没有问，是呀，他不是似周凡那样的天才。 奥公公看着全程冷着脸的皱深深，他心里有些不甘，忽而心里一动道：「皱深深，你与那周凡的关系如何？」 「不错。」皱深深心里警惕，缓缓答道。 「不错？」奥公公脸露冷笑，「你们年纪相近，但他实力比你强多了，你们的关系能有多好？」 皱深深脸色微沉，「我想这与大人没有关系。」 他皱深深是不如周凡，但也不想被奥公公利用，弄什么阴谋去对付自己村子的人，他不屑这样去做。 「咱家是为你感到可怜，你以为我想利用你去对付周凡吗？咱家想对付一个周凡，还用借你一个小小武者的力量，那你未免太小看咱家了。」奥公公看出了皱深深心里的想法，不紧不慢道。 皱深深眉头微皱，「奥公公要是没有什么吩咐，村里的事情很多，那在下就先走了。」 皱深深说完就转身离去。 「难道你就不想赢过那周凡？还是你想一辈子只能看着周凡的背影自艾自怜，无力地怨恨自己？」奥公公脸色漠然说，他曾经这样见过自家干爹招揽人才，这种话近乎百试百灵。 皱深深的身影停顿，他转过身冷冷看着奥公公，不得不说，奥公公的话戳到他内心深处的痛处。 第258章 愿力 皱深深与奥公公两人沉默对视，奥公公胸有成竹等着皱深深开口，如果皱深深不开口，他就不开口。 「你有办法能让我赢？」皱深深声音有些沙哑，他实在太想赢了。 只是无奈周凡一次次将他甩在了身后，甚至他怀疑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再超越周凡。 「你的天赋差，不过没有所谓，世间总有一些能无视天赋的丹药又或者功法在，咱家有一门功法，咱家觉得或许适合你。」奥公公脸色平静道。 「世间还有这样的功法？」皱深深脸上露出不信之色。 「你只是一个乡野武夫，又对这世界了解多少？」奥公公脸上露出自傲的表情，「咱家来自大魏皇宫，里面汇聚着世间的好东西，这样无视天赋的功法自然会有，只是修炼限制条件也不少。」 「这是那门功法测试的入门秘诀。」奥公公取出了一本小册子，递向皱深深，「三天后，咱家会再来替你检查，如果你能成功入门，那些限制咱家再跟你说。」 皱深深接过小册子，他瞥了一眼小册，册封上没有任何的字，他又看向奥公公：「你想我替你做什么？」 无功不受禄，皱深深心里清楚得很，奥公公不会无缘无故帮他，他要先知道奥公公想他去做什么。 「你放心就好，咱家不会让你去对付自己村子的人，只要周凡不背叛仪鸾司，不背叛大魏朝，甚至不会让你去对付周凡，上演什么反目成仇的戏码，咱家只需要你帮我做事。」奥公公缓缓说，「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有多大的意义，这一切都建立在你能通过入门测试的基础上。」 奥公公转身离去。 皱深深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看向了手中的小册子，他在想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武者，奥公公这种地位的人没必要费心思如此设计他，那就姑且练一下。 第306页 三天后，再次过来的奥公公一脸惊喜看着皱深深，因为皱深深成功入门了！ 「好，很好。」奥公公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干爹都无法找到的人，居然让他寻到了。 自从宫里出来后，他就找了不少武者尝试过，可是那些武者都无一失败了，他还以为这门功法本来就不行，现在终于寻到了一个武者能入门的了。 这门左道功法最难的就是修炼出一丝气感，只要能修炼出一丝气感，就说明这人拥有学习完整功法的天资。 皱深深依然冷着脸，他修炼这门功法，确实没有感到任何的难度就水到渠成了，但对奥公公说这门所谓的功法能无视天赋成长，他始终半信半疑。 奥公公兴奋过后，他冷静下来看着皱深深，就似看见了稀世珍宝。 干爹得到这门功法后，都不知道找多少小太监又或者武者尝试过，最后都失败了，现在侥倖让他寻到了，那就不能放弃。 「你跟我说过这门功法有严格的修炼条件，究竟是什么条件？」皱深深最想弄清楚这点。 「咱家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但这门功法咱家敢说这绝对是世间寥寥可数的极品功法，它的功法之广阔横跨了武道两境，你甚至能凭着它走到修士的终点……」奥公公脸色微沉道。 「我想知道它的修炼条件。」皱深深再次重申道，如此厉害的功法，肯定有着严苛的条件，说不定还要付出极惨重的代价。 「它是一门愿力功法，在修炼前，要你以身体的某个部位发下三大宏愿，从此你就失去了身体的那个部位。」奥公公说得支支吾吾。 「什么部位？」皱深深皱着眉头问。 「你的子孙根。」奥公公知道终究是要说的，他还是缓缓说了出来。 皱深深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那他岂不是变成了似奥公公一样的太监，他绝不能接受。 「哎哎哎，你别担心，这门功法据说是由某个太监前辈与佛家大德联手所创，并不是什么歹毒功法，这只是让你暂时没了宝贝而已，只要能实现自己的宏愿，你的宝贝还是能长回来的，符合修炼资质是你的福气，都不知道有多少武者想练都练不了……」奥公公连忙劝说了起来。 「真的能长回来？」皱深深愣了一下问，要是能长回来，那倒是能考虑。 「当然能。」奥公公一脸肯定说，「只要你看过功法就知道了，只要你实现了自己的宏愿，它就能再度长出来。」 「不过这门功法的神奇之处在于发下的誓愿越大，修炼起来就越快，所以这三大宏愿你要好好想一想，不能立得太低了，否则你还没有到达高深境界就还了自己的宏愿，这功法就白练了。」奥公公又补充说，「这功法一生只能练一次，无法重练。」 皱深深沉默不语，他在考虑要不要修炼这样的功法，万一还不了宏愿，那他这辈子就算毁了。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咱家会再过来的，如果你想修炼这门功法，那就得立下鬼誓，永远不得背叛咱家，做咱家最忠诚的下属，咱家才会传你。」奥公公一脸严肃说。 他可不想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什么也得不到，皱深深想不劳而获那是不可能的。 「不用了，我练，不过你也要立鬼誓，保证你所说的是真的，就算我成为你的下属，也不能让我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皱深深冷冷道。 他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当断则断！ 「这个没问题，咱家也不是什么坏人。」奥公公脸露笑容道，他可以想像出来，皱深深修炼了这门神奇的功法突飞勐进，说不定很快就能超越他。 到时有了皱深深的帮助，他就能在仪鸾司府打败燕归来，甚至很快就能回到皇宫去，而且是带着皱深深这个未来的超级高手而去。 到时干爹肯定会为他找了一个强力的援助而感到高兴。 「关于第一个宏愿，你有想法了吗？」奥公公又问，这门天下独一无二的功法，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发下的宏愿。 愿望的宏大将会决定修炼者能走到何种境界。 当然愿望越宏大，就越难实现，说不好一辈子宝贝也长不出来了。 这其中很难平衡好，奥公公巴不得皱深深立下成为『天下最强武者』之类的宏愿，这才符合他的利益。 「我已经想好，我这辈子的夙愿就是堂堂正正全力以赴与他战一场，打败他！」皱深深眼神露出最热烈的执念。 第259章 红线 轰的一声，房屋倒塌下来，灰尘瀰漫开来。 一个猩猩般的怪谲从倒塌的房屋内横冲而出，铁背银毛的它向着城中而去。 唰的一下，周凡高大的身影从灰烟中显现出来，他一刀噼去，硬生生将那头怪谲逼了回去。 不远处和一群捕快站着预防怪谲逃跑的李九月笑喊：「周兄，你究竟行不行？不行让我来。」 爆发后全身碳红的周凡脸色微冷，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 周凡手中的快刀如幻影般朝怪谲噼去，怪谲被囚禁在这城边一角，它愤怒地咆哮连连，不断试图躲避那兇险的快刀。 只是它终究是被自上而下的一刀噼中，身躯中段飙出一道道银血，轰然倒地，溅起一堆灰尘。 周凡的肉身缓缓收缩恢復了原状。 第307页 李九月见此才带着一群捕快走了过来，捕快们都用敬佩的眼神带着周凡。 这可是白怨级的银血猿，就这样被周凡一人迅速解决，这样的事在这段时间他们经常能看见。 城内这么多组力士，周凡与李九月这组最为奇异，几乎都是周凡出手解决，李九月在看热闹，但每次解决怪谲都很为迅疾，比起其他组，这一组新人力士绝对不弱。 周凡归刀入鞘，他取出了一柄匕首，然后将银血猿的庞大身躯翻转过来，他将匕首捅进银血猿的屁股，嘶的一声，银血飙溅而出。 捕快们面面相觑。 「哎，周兄你又在作什么？」李九月一脸怪异问。 周凡没有回答，他将银血猿的屁股割开，扒拉了一会，才从银血淋淋的肉块中找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银丸，他笑了笑道：「这是银肉，银血猿身上唯一值钱的材料，吃了能迅速弥补武者亏空的血气。」 「周兄果然博学，这都知道，只是这看着似是银血猿的痔疮，你真的吃得下去？」李九月哑然失笑道。 周凡被李九月说得有些噁心，他有些无奈道：「谁说是我吃的了，我可以拿来卖给别人的，你要不？」 李九月一脸嫌弃连连摇头。 捕快们开始带着民夫清理现场。 带着捕快过来的刘捕头走过来拱手笑道：「多谢两位力士的帮忙。」 「刘捕头客气，这是我们应当做的。」周凡看着坍塌的房屋废墟，他摇了摇头，那白怨银血猿破坏力有些大，他也拦不住。 不过房屋偶尔坍塌，对于天凉城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些房屋都会有专门的人迅速修建起来，天凉里衙会承担部分的费用。 就在周凡与李九月刚想离开的时候，最初认识的葛捕头已经快步走来。 「周力士、李力士。」葛捕头是个很严肃的人，他脸无表情拱了一下手。 「葛捕头，是不是发现了怪谲？」周凡精神一振问，天凉城是个好地方，每天出现的怪谲比起巡逻村子多好几倍，有时候一天下来就能凑足一条大灰虫。 「现在还不敢确认，我觉得有些可疑，两位要是没事，可以随我过去看一下。」葛捕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周凡与李九月本来想回仪鸾司待着等任务，现在等到葛捕头这样说，他们就与葛捕头一起过去了。 很快他们就在天凉里衙见到了一个叫王二的年青男子。 王二脸色发白，他的双手双脚在微微发抖。 「把你衣衫解开给两位力士看看。」葛捕头对着王二道。 王二解下腰带，将自己的对襟灰衣揭开，他的身躯唯一异常的地方是他腰间有着一道小指粗的血线，血线绕着他的腰形成一个血圈，血线殷红鲜艷欲滴。 周凡皱眉看着，在来的路上，葛捕头就与他们两人说了，这王二在昨天开始，腰上就出现了这样一道血线。 天凉城的人对怪谲之事很为敏感，王二去药店找大夫，大夫也说不出来之后，他很为害怕，就赶来天凉里衙寻求帮助。 天凉里衙的捕快们对他进行了测试，可是测谲符之类的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葛捕头也一时认不出这道血线的来歷，不过他心里面觉得有些不对，就将王二留下来，并且去仪鸾司府请力士过来看看。 可是仪鸾司府的力士凑齐都不在，葛捕头一番打探后，最后就寻到了周凡两个恰好解决怪谲的力士。 「李兄，你从这血线能看出什么来吗？」周凡看向李九月，李九月的见识比他还要高一些。 李九月的视线在屋内游移，他听到周凡的提问，瞄了一眼王二腰腹处的血线，摇头道：「很陌生，也看不出来究竟是怪谲所为，还是某种怪病。」 「王二，你这几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事？」周凡见李九月也不知道，只能看着王二询问。 「小人在城里卖炊饼为生，日夜忙碌，回家倒头就睡，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事。」王二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那你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吗？」周凡又问。 「街上人来人往，但这段时间让我印象深刻的人没有。」王二又是摇头。 周凡接连问了几句，都没有任何的头绪，他看了一眼脚下跟着的狗：「老兄，你去嗅嗅。」 老兄迈步过去，在王二身边绕了一圈，最后又走了回来。 老兄也没有任何发现。 周凡凑近看了一眼王二腰间的血线，他没有用手触碰那道血线，他只是有些奇怪道：「这血线自从出现以来，它就一直这样，没有变化吗？」 「一直这样。」王二点头道。 「那你的身体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没有。」 周凡一脸的不解。 「周力士，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不行，就让王二留在里衙几天，观察一下有结果再告诉你。」葛捕头看着周凡也没辙，就开口提议道。 毕竟这只是疑似怪谲作祟而已，还没有得到证实，说不定这是一种怪病。 「李兄，你觉得呢？」周凡又看向李九月问。 「这种事周兄拿主意就好。」李九月笑道。 「葛捕头，我觉得这样不妥，我去请教一下司府里面的符师们，最好能让他们过来看一下。」周凡犹豫了一下道。 第308页 司府里面的符师每天都要画符，给力士们提供符箓支援。 符师很忙，但力士要是有需要，也可以请符师过来协助帮忙。 符师的年龄大经验也相对丰富一些，说不定认得这血线。 「这样也好。」葛捕头一脸贊同点头。 「三位大人……」王二忽而开口了。 「怎么，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周凡看向王二问。 「我觉得我的腰很痛……」王二嘴唇颤抖着，他的额头涌出了汗珠。 他腰间那道血圈忽然喷洒出无数的血水，将张开的衣衫打湿。 王二啊啊惨唿起来。 他整个人从血圈那里分成两截，上半身倒了下来，砸在地上。 血水哗哗流淌，肠子、心肺肾等内脏也全部从躯壳里滑了下来，鲜红的血从地板蔓延扩散。 第260章 蔓延 血腥气充斥瀰漫在房间内。 周凡三人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冲出了房间，他们的手快速伸入符袋内，取出了禁邪符贴在臂上。 符箓贴在臂上，没有任何的异常，周凡三人才算松了口气。 可是看着断成两截的王二尸首，他们脸色很为难看。 刚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了。 现在可以确认，这肯定是怪谲所为。 那道红线是一种诅咒又或者谲毒之类的东西。 捕快们冲来，将房间围了起来，并且使出测谲符等手段进行测试，确认里面没有怪谲的存在后，周凡三人才又走了进去。 李九月有些不太习惯这种血腥场面，他转开头又扭了回来。 周凡与葛捕头蹲下身体，看着断开两截的尸首，过了一会，又请了一位仵作过来。 仵作说王二就似被利器一刀断腰，身体并没有测出任何的毒素。 周凡无奈摇头，线索太少，恐怕只能到这里了。 善后事宜有天凉里衙负责，周凡与李九月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就向葛捕头告辞，让葛捕头有消息就通知他们。 回到仪鸾司府，周凡又去请教司府里面的符师。 只是符师们听完后认真想了一下就摇头表示不知道。 符师们都不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新怪谲所为，只能让司府里面的探谲员记录下来，慢慢研究。 会出现新型怪谲，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午后，周凡与李九月去外面吃饭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相处得很融洽。 李九月除了邋遢一些，并没有太多商贾富家公子的毛病，为人乐观好谈，就是这好谈很容易转成唠叨。 不过在李九月唠唠叨叨的话语中，周凡偶尔也能从李九月嘴里听到一些外面世界极为有趣的见闻，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穫。 李九月说他这些见闻都是他爹从外界搜集回来的珍稀典籍记载的，要是周凡有兴趣，下次回家可以给他带一箱过来…… 就在两人笑着谈话间，葛捕头一路飞奔进偏厅，他脸色就似被冰雹凝滞住一样。 周凡两人停下交谈，葛捕头一向稳重，如此作态，恐怕是有很严重的事发生了。 天凉里衙的大堂内站着九个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子，他们脸色怆惶，布腰带早已经扯掉，对襟衣衫拉开，他们的腰间有着一圈殷红的血线。 周凡脸色凝重看着这九个男子，上午的时候，本来以为这事已经暂时了结，谁知道还没有多久，就有这么多人身上出现了血线。 「最里面房里还有五个女子，她们的腰上同样出现了血线。」葛捕头脸色沉重道。 天凉城很久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怪谲诅咒事件了。 「那些女子在哪个房间？带我过去看一下。」李九月忽然开口道。 「李兄，别闹，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看了她们的腰，到时候说不定你就只能把她们都娶了。」周凡无语道。 「没事，我家里养得起。」李九月一脸豪气说，不过他很快又摇摇头，「还是不要了，说不定里面有大婶。」 周凡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这种时候，他实在没心情开玩笑。 葛捕头同样没有理会有些不太正经的李九月，他更为看重的是周凡的能力。 当然李公子财力惊人，在战斗方面还是能提供很多帮助的。 这样的大案如果只交给周凡两个力士显得很不稳妥，所以天凉里衙不仅让捕快们请了周凡两人过来，还请了另一组力士以及两个符师过来。 周凡与李九月来早了几步而已，另一组的力士与两个符师几乎前后脚踏进了天凉里衙。 而天凉里衙这边，则是由葛捕头协助诸位仪鸾司的力士符师们。 七人一起到了一个房间内商议，葛捕头脸色严肃介绍情况，这些情况周凡与李九月大体上都了解了，葛捕头介绍完之后总结道：「已经被血线咒杀死的王二是昨天上午发现自己腰间出现了血线，然后他今天上午诅咒发作死了。」 「因此可以猜测，这血线咒的发作时间可能只有十二个时辰，我刚才让人作了登记，下一个快要到十二个时辰的人距离现在恐怕还剩下一个时辰，我们的动作要快，否则很快就会有人要被这诅咒杀死了。」 葛捕头口中所说的血线咒是他们暂时命名的，将这种东西说是诅咒也只是一种猜测。 葛捕头说完就看向了周凡七人。 第309页 「两位老大人，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笑道，他的腰间别着拇指大小的木葫芦，这小葫芦看起来就似是一件饰品，他是仪鸾司府铜印力士武成才。 书生打扮的男子身旁坐着一个黑脸中年男子，是他的搭档铁印力士牧建元。 至于两位符师，一位姓卫一位姓史。 「这个诅咒我之前听周力士说过，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和在书上看过类似的诅咒。」说话的是卫符师。 「这很可能是新怪谲发出的新诅咒。」史符师应和说，「既然是新诅咒，一时半刻想研究出解咒之法，是不可能的，我们或许用传统的解咒符试一下，看是否有效？」 「没用，我们刚才就动用了衙门的解咒符，但解咒符燃烧过后，那血线依然还存在。」葛捕头沉声道。 「要是解咒符都没效……」史符师脸上露出了苦笑，「那为今之计只有找出那只怪谲，将它杀死。」 杀死下咒的怪谲，那诅咒就不解而解。 可问题是那只怪谲究竟躲在哪里？ 躲在天凉城还好，万一它离开了天凉城，那这些中了诅咒之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众人面面相觑，屋内有男子声音响起：「只能想法尽量去找了。」 没有人的嘴在动，周凡瞄了一眼书生武成才旁边的牧建元，这话是牧建元说的，他似乎懂得说腹语，脸上的口从来不会开口。 「我已经让捕快们给那些中了诅咒的人录口供，问清楚他们从昨天开始到现在，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又见了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事？」葛捕头沉声说。 周凡几人都是点了点头，希望这样有用。 第261章 旧衣 诅咒往往不会空穴来风，除了一些独特的诅咒，大多数诅咒都要藉助一些特殊的媒介。 这些人在不知不觉间中了诅咒，原因暂时不明白，但他们肯定是触及到相同的媒介，只要问清楚，找到那媒介，再顺藤摸瓜，也许就能寻到那只怪谲。 天凉里衙的捕快们都被动员了起来，很快所有人的口供录完了。 葛捕头拿着对照过的统计口供，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们都是东坊的居民，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他们昨天都去过云罗估衣铺购买过旧衣。」 估衣铺就是专门进行旧衣买卖的店铺，东坊有些居民比较贫穷，就喜欢去估衣铺购买廉价的旧衣来穿。 「看来问题出在估衣铺又或者旧衣上面，我们现在就去将估衣铺围起来，别让它逃了。」还是不开口却能发声的牧建元。 「不妥，还是我们私下前往，别打草惊蛇，让它提前发觉了。」反对的是他的搭档书生武成才。 众人商议了一会，还是决定稳妥一点，由四位力士暗访，一旦发现那下咒怪谲，就出手将它斩杀。 距离下一个人诅咒发作的时间越来越近，商议好之后，周凡四人就离开天凉里衙，向着估衣铺赶去。 云罗估衣铺开在北街靠近北城门的一个偏僻位置。 下午这时候，估衣铺里面只有寥寥几人在。 周凡四人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打量着店门冷清的估衣铺。 「我先进去试探一下它。」武成才小心地将一道禁邪符贴在自己的手臂上，再将衣袖拨下来遮挡住，毕竟是会下咒的怪谲，他要小心不要中了咒。 「周兄、李兄和牧兄，你们守着前门和后门，别让它趁机熘了。」 周凡三人都是点了点头，牧建元转身钻入北街的巷子内，准备绕到估衣铺的后门。 如此一来，应该不会有任何疏漏才对。 武成才又从符袋中取出几道重要的护身符箓，将自己的符袋交给周凡两人替他看管，在自己嘴上贴上了鬍子，这是为了避免那怪谲是有智慧的人魅之类，认得他是仪鸾司的力士。 他将腰间的摺扇子拿在手中，刷的一下展开，一手摇着扇子，装作穷酸秀才，向着估衣铺走去，很快就踏入了估衣铺内。 周凡与李九月就耐心等待起来。 一旦估衣铺传出打斗之声，他们会第一时间冲进去帮武成才的忙。 只是过了好一会，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周凡两人有些担忧武成才出了事要冲进去的时候。 武成才摇着摺扇从里面出来了，他手中还提着一个装着旧衣的包裹。 周凡与李九月没有贸然走过去，武成才悄悄回头瞄了一眼，确认估衣铺没有人出来后，他才绕了一个弯回到了周凡两人身边。 「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武成才沉着脸说，他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小木葫芦。 他这小木葫芦来歷不凡，能一定程度上感应怪谲的存在，而且精确度比卫鼓等东西还要高，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没办法了，只能让捕快们过来帮忙，控制住估衣铺，仔细搜寻一番。」武成才摇了摇头道。 很快捕快们过来，围住了估衣铺。 见到捕快围住估衣铺，附近的人立刻远远避开，半条北街都被清空了。 估衣铺存在的数个客人想离开则是被带到一边搜寻盘问起来。 周凡三人看向的是估衣铺的掌柜与两个伙计，牧建元还带着人守住了估衣铺的后门。 掌柜带着伙计想出来，却是被拔出兵器的捕快们喝住了，不准他们踏出估衣铺一步。 第310页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我家老爷是西坊的石东石老爷。」掌柜有些慌张喊道。 「就算是你家老爷来了也没用，仪鸾司做事。」武成才亮出了身份。 掌柜脸色变得煞白，仪鸾司他当然知道，他家老爷再有钱，那也只是一个商贾，见了仪鸾司的人恐怕也得躲得远远的。 「这位大人……」掌柜脸上露出就快哭出来的笑容。 「别废话，我问你们才回答，现在先通过测试再说。」武成才沉着脸喝道。 捕快们分出了几个，按照天凉里仪鸾司制定的标准，给估衣铺三人做起了测试检查，可以用的测试手段一概给他们三人用上。 最后却发现他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周凡他们本来还怀疑掌柜三人有被怪谲控制住的了，这下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葛捕头让捕快将掌柜三人带到一边仔细盘问。 周凡三人则是带着数名捕快冲进了估衣铺内。 估衣铺内的货柜内堆积着一推推的旧衣。 武成才取出六道禁邪符，让六名捕快一人贴上一道，他下令道：「给我搜，要是发现有衣服又或者什么东西能让符箓燃烧起来的，都拿过来给我们。」 诅咒传递的媒介很有可能是这些旧衣。 捕快们皆是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搜查起来。 估衣铺内显得有些昏暗，周凡四处观察着，希望能寻到一些线索。 李九月看了数眼，他觉得有些乏味打了个哈欠，似这种查案找怪谲的本领他一丝都没有学到，完全是将这些事寄托在周凡他们身上。 周凡瞄了李九月一眼，也知道不能靠他，继续认真观察起来。 很快六名捕快就找到了一件件能让他们身上禁邪符缓慢燃烧的旧衣。 他们将这些旧衣放在武成才制定的位置。 周凡三名力士都是看着这些旧衣，旧衣有男有女，显然就是血线咒的传递媒介。 盘查一遍后发现了一共十二件这样的旧衣。 诅咒也不是能无限下的，那怪谲能在三十多件旧衣上下诅咒，已经可以说是本事强大了。 媒介寻到了，那怪谲又在哪里呢？ 「带估衣铺的掌柜与伙计进来，问他们这些旧衣从哪里来的？」武成才冷声下令道。 掌柜与伙计进来看着地上的十二件旧衣，掌柜连忙开口道：「我们对每件衣服都做了标记，并且在帐本上做了详细的登记，只要查一下帐本就知道了。」 第262章 新怪谲 掌柜很快就通过帐本翻查起这些旧衣的来源，旧衣的买卖并不是无序的，大多数旧衣都是西坊住户淘汰的衣裳，然后卖给东坊的那些穷鬼们。 要是有来歷不明的旧衣，估衣铺一向不敢收购，怕是小偷偷盗出来的脏货，到时可能惹来天大的麻烦。 掌柜与两个伙计在周凡他们的提醒下，他们不敢接触旧衣，只是小心地用眼检查标记，一一对照来源。 其实按周凡的想法来看，就算偶尔接触一下，也不会有事，他猜测这些旧衣只有穿在身上，又或者长时间用手触碰，才有可能染上诅咒。 否则就说不通，为什么买了旧衣的人中了诅咒，而掌柜三人依然没有任何的事了。 「禀告三位大人，这些旧衣来自西坊的五户人家。」掌柜小心翼翼将帐本递给武成才。 武成才拿着帐本，看着标记的五户人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你确认没有看错吗？真的是五户人家？」 「不会有错的，上面都是我的字迹。」掌柜被吓得抖了一下，连忙回答。 周凡嘆了口气，线索断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怪谲不是拿着旧衣混入估衣铺的，而是偷偷跑入估衣铺，然后在所有人都无法发现的情况下，在估衣铺内的旧衣上下了诅咒。 周凡能想到的事情，武成才等人也想到了。 众人在估衣铺没有找到太多有用的线索后，只能离开这里，回到天凉里衙。 卫史两位符师迎上来，询问知道如此情况后，他们皆是嘆了口气。 没有多久，第二个中咒人被血线断成两截，死前她悽惨的喊声在天凉里衙迴荡着。 卫史两位符师、武成才、牧建元都过去目睹了那个女人中咒时的惨状，看着她的身体断成两截，看着那红血喷溅，看着她的内脏从断开的身躯流出来。 四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他们又回到议事的房间，周凡与李九月还有葛捕头正等在那里。 七人的心情都很为沉重，照这样下去，还剩下的十三人要是时间一到，都会因为这血线咒断成两截。 而第三个中咒的人就在半个时辰后，说不定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了。 「看来这怪谲并不是靠着本能来行动，它拥有一定的智慧。」葛捕头板着脸道。 要是靠着本能来行动的怪谲，那还好对付，但不是靠着本能来行动的，就算这怪谲实力不高，只要它懂得隐匿下来，那就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它寻到。 甚至永远也找不到了。 在天凉城，杀了人而最后又寻不到踪迹的怪谲，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出现，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就似周凡前世所在的世界，破不了的命案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是这些命案被封闭了起来，不得宣扬而已，免得造成恶劣的影响。 第311页 在天凉城同样如此。 「有些不对。」周凡眉头皱了起来道。 「什么不对？」李九月有些好奇问。 「我看过一些资料，新诞生的智力型怪谲大多有着一段混沌期，就似人类的婴儿一样，它们对这世界是愚昧无知的，就算它们拥有智力，那也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后，才能慢慢掌握着更多的知识。」周凡回忆自己看过的怪谲文献。 「这点确实如此，可是它有可能已经诞生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被我们发现的怪谲。」卫符师摇了摇头道。 「这样的怪谲应该不多吧，又要是新怪谲又要拥有着一定的智慧……」周凡同样也想到了这点，仪鸾司养着这么多的探谲员，可不是白吃干饭的。 在野外还好说，如果天凉城附近真的有着这样的新品种，而他们又没有发现，那就是严重的失职了。 「确实不多。」史符师脸色严肃了起来。 除了人魅，真正拥有智慧的怪谲，绝对不算多。 能在天凉城长久隐藏潜伏下来的，大多数属于拥有智慧的怪谲。 但就似周凡所说的那样，要想出现一个拥有智慧的新怪谲，并且还恰好在天凉城出现，这种事……史符师脸露惊疑，他看向了卫符师。 卫符师也是摇了摇头，「概率很小，但不代表没有。」 「那我们是否可以假设它没有我们想像中的智慧呢？」周凡犹豫了一下道。 「周力士，这样的假设有什么意义？」武成才愣了一下问。 「这样假设意义在于，如果它是没有智慧的，说不定我们能很快将它寻出来。」卫符师替周凡回答。 一个没有智慧的怪谲或者能潜进天凉城，但根本就不可能懂得什么叫躲藏。 现在还没有发现它，那只能是他们忽略了一些事。 「我这就让人去将云罗估衣铺再搜寻一遍，要是找不到，就以估衣铺为中心扩散搜索范围。」葛捕头一边说话，一边往外面走去。 既然大概率存在这下咒怪谲没有智慧的可能，那他们就按照这点来寻找。 周凡六个仪鸾司府的武者也是跟着捕快们朝估衣铺而去。 估衣铺很快又被他们翻找了一遍，可是依然没有找到。 捕快们在葛捕头大声喝令下，又向着四周散开寻找，这是准备将北街都翻转过来。 卫符师他们也跟了出去，可是李九月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周凡站着不动，就问：「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可不能让那怪谲逃了。」 周凡摩挲着下巴，他没有回答李九月的话，而是看向自己的狗，「老兄，你觉得它还在这里吗？你给我认真嗅一下地板与墙壁。」 怪谲的形态很为怪异，周凡有些怀疑这怪谲嵌进了墙壁内。 即使刚才捕快们也试过挖了墙壁和地板一无所获，但他们只是尝试着挖开部分，并没有功夫大刀阔斧地去做。 在周凡的要求下，老兄用自己的狗鼻子四下嗅着地板与墙壁，它刚才就嗅过了一次，可是没有发现，这下嗅得更认真了。 老兄在嗅到地板的西角时，它忽然狂吠了起来，然后它从对西角低头狂吠到抬头对着西墙狂吠。 地板与墙内似乎有着什么在窜动一样。 第263章 脆弱的平衡 老兄的吠声让周凡与李九月皆是脸色一变。 周凡迅速拔刀并在刀上贴上了符箓。 李九月同样抽出了黄金长剑，贴了一道符箓上去。 在他们如此做的时候，老兄狂吠的那堵西墙突然有着一条小指粗的血线从墙内钻出，朝老兄弹射刺来。 「老兄。」周凡喊了一声。 老兄朝左侧一翻，避开了射来的血线。 嘭的一声，血线戳穿了地板，它在地面弯折弹射向着老兄刺去。 它的速度极快，老兄才刚爬起来，对这一下刺射难以再避开。 这时周凡的刀到了，携着紫色电芒的刀身噼在弹射的血线上。 嗤的一声，血线被一刀砍成了两段。 紫色电芒蔓延向断开的两段血线，电击着血红的线条。 血线发出怪异的尖叫声，它当机立断，将一段血线截断，然后反弹而回，没有再攻击老兄，而是试图没入墙壁内。 「还想走？」李九月轻笑一声，他手中一道符箓横飞而出，落在西墙上。 银色的光芒从符箓内蔓延而出，迅速覆盖西墙。 叮的一声，血线碰壁，它无法刺穿染上银色的墙壁，银色光芒飞速蔓延，瞬间将整个房子覆盖了起来。 这是黄阶上品小界符，能形成一个小结界。 空中一大团血线悬浮凝成一张血脸朝周凡两人嘶吼了起来。 周凡冷哼一声，锈刀又再度噼了出去。 血线在锈刀疾噼过来的时候，又散成一团，分出无数细小的线头，线头如箭矢一般，朝周凡激射而来。 周凡的身体有着紫金色光芒浮现。 线箭撞在紫金光芒处发出叮叮叮一连串响声，全部被反弹开。 线箭被反弹开后，才可以看到紫金光芒凝实形成的紫金甲冑。 周凡就连眼睛处都有着紫金色半透明的目镜覆盖了起来。 紫金甲冑轻薄得就像贴上了一层纸，锐利的线箭却无法穿透过来，这是紫金八甲的轻甲形态。 第312页 轻甲华丽飘逸，对于周凡的动作没有任何的阻滞，他的刀朝着避无可避的血线迅疾噼去。 无数的紫电刀光在屋内浮现，眨眼间血线就被砍成数十线段。 它发出惨厉的吼声，血线受到紫电符箓的持续电击，终于燃烧了起来，化成黑色的粉末。 周凡身体上的紫金轻甲化作紫金光芒收入了体内。 李九月双眼微亮，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去将小界符揭开，收回了符袋中。 结界解除，早已经听闻声音折返而回的卫符师等人沖了进来。 看见战斗已经结束，他们才算松了口气。 之后众人又急急往天凉里衙赶回，毕竟就算杀了这怪谲，但也不敢彻底肯定这个就是下诅咒的怪谲。 回到天凉里衙时，还是慢了一步，第三个中咒者在一刻钟前就已经死去。 不过幸运的是其他中咒者腰间的血线已经消失，至此，这件案子才算了结。 只是众人心中不可避免有着疑问，这看起来没有任何智慧的血线怪谲是怎样潜进天凉城的？ 要是说它凭着自己的本能就潜进了天凉城，始终都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那怪谲已死，这种疑问也就只能暂时放下。 下值之后，周凡与李九月向着西坊而去，下个月才会轮到他们值夜。 「周兄，你刚才对付那怪谲时那紫金甲冑是法器还是抗击功法所导致的？」走了一会李九月笑着问。 周凡瞄了一眼李九月，李九月一脸坦然道：「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 「我修炼的一种特殊抗击功法所凝成。」周凡想了想回答道。 李九月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再多问，而是与周凡聊起其他事，直至走到惯常的路口，两人才分开。 周凡愿意回答，是因为李九月问得坦诚，他与李九月是搭档，以后李九月可能会经常看见，直说也算不了什么大问题。 有些事可以坦诚相告，他的有些秘密却不能说，而他也感觉到李九月同样有着自己的秘密。 至少不似一个商贾公子哥。 周凡很快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只要李九月不害他，他也懒得理会李九月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夜向天凉城笼罩下来。 北街灯火如昔，唯独云罗估衣铺被封锁起来，店内一片黑暗，店前的灯笼同样已经熄灭。 逛着夜市的行人们也会尽量避开云罗估衣铺，他们都已经知道云罗估衣铺出了怪谲，深怕沾染上了什么。 估衣铺的下次开业恐怕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夜深人静之时，北街的灯火依次熄灭，整条街彻底黯淡下来。 在估衣铺斜对面，东坊的屋嵴上有着一个身影显现出来，他看向被封锁住的估衣铺，嘆了口气感慨道：「三号试验品咒发时间太长，隐匿性不够，实验失败。」 「是你在天凉城捣乱？」屋嵴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小孩的阴影，他寒声说道。 高大身影微微侧头看着小孩：「区区怪谲。」 「可是我不止一个人。」小孩冷笑了一声，他的身旁出现了三个高矮不一的影子。 屋嵴之上，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响动声如暴雷，整个天凉城都听见了。 仪鸾司府以燕归来为首的符师武者们很快就赶到了北街，只是北街的屋嵴上空空如也。 「给我查，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燕归来冷着脸下令道。 燕归来隐隐察觉到原本一直维持着脆弱平衡的天凉城，似乎因为什么不明原因，而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平衡似乎要被打破了。 周凡也听到了那声巨响，他赶到现场的时候，仪鸾司值夜的人正在散开调查。 周凡确认没事之后转身离去，他回到自己的院落后眉头微蹙，看来这天凉城就似燕归来说的那样，未必就比村子安全多少。 他刚才正在修炼紫金八甲，尝试冲击抗击中段，但即使有紫灵金龙想踏入抗击中段比他想的还要难一些。 还是需要时间。 周凡轻吐了口气，他已经积蓄了不少灰虫，希望今夜能钓上突破用的丹药。 …… 周凡出现在船上时，那女人正坐在镜台前化妆，她哼着小调，看似心情很为愉悦。 周凡每次进来，这女人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化妆。 周凡尝试与她说话，她对周凡每次都是爱答不理的，周凡最后也懒得理她，只是自顾着修炼刀术。 胸大了不起？ 他才不舔她！ 第264章 抗击中段 但今夜终究不同，周凡想了想道：「我要钓鱼。」 胭脂看都不看周凡，只是放下眉笔，打了一个响指，钓竿、沙漏、装着灰虫的琉璃球一一在船上显现出来。 周凡拿起浅紫钓竿，他上次钓起了化谲水，化谲水很有用，但他最想要的还是突破抗击段瓶颈的丹药。 现在周凡有十二条大灰虫，一条小灰虫，他决定连钓两次，希望能钓起突破瓶颈用的丹药。 第一钓，周凡就钓起了一丹药瓶。 他打开丹药瓶，里面有着三颗朱红如血的丹药。 周凡没有继续钓，而是朝着胭脂喊道：「帮我鑑定丹药。」 「先放桌子。」胭脂还在化妆。 第313页 「这女人……」周凡腹诽了一句，他将丹药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修炼刀术。 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胭脂才梳妆完毕，她站起来，拿起了白瓷瓶，把丹药倒出来认真看了起来。 周凡停下挥刀的动作，看着她。 这女人每次化的妆不同，使得她的形象也有所区别。 今夜的胭脂把自己绾起的青丝全放了下来，脸上化着淡妆的她给人一种清纯的感觉。 「美吗？」胭脂抬起头见周凡正在看她，她的眼眸清澈透人。 周凡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这是什么丹药？」 「血龙丹，能让你的血气有着长足的增加，抗击段的一种丹药。」胭脂把丹药放回药瓶说。 周凡脸上露出喜意，抗击段只要是将血气散于皮膜之中，而血气的增长则是靠着摄取天地元气慢慢淬鍊。 只有足够多的血气，他才能破境进阶，现在这血龙丹能直接增加血气，那他破境进阶，就不用愁了。 周凡又认真询问起血龙丹的用法与注意事项。 胭脂都一一回答了。 周凡收起血龙丹，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他暂时不用钓鱼了。 「还有两个小问题，赶紧问吧。」胭脂有些不耐道。 周凡沉吟了一会就问了两个他想知道，胭脂又愿意回答的两个小问题。 问完之后，胭脂就没有再理会周凡，而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而周凡则是继续练刀，两人算是互不相干。 周凡觉得这样挺好的，只要胭脂愿意帮他鑑定钓上来的东西，那他其实也不太需要胭脂再去做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天依然是与李九月一起待在仪鸾司府，偶尔外出处理城内出现的怪谲事件。 一天就这样匆匆忙碌而过。 晚上，周凡回到房内，确认没有人打扰之后，才开始继续修炼起来，他吞下一粒血龙丹，血金紫灵金龙绕着他身体盘旋飞转。 周凡的躯体变得血红起来，有着一道道细细的血烟从肌肤上逸出。 喀喇一声，周凡的血红身躯覆上一层紫金色，紫金纹路若隐若现。 血金紫灵金龙散发的紫金雾气不断被周凡吸入，龙身又是缩小了一轮，变得很为微小起来。 十来个唿吸后，紫金色泽开始退去，血红的皮肤也开始恢復成正常的色泽。 周凡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得到进一步强化，皮膜变得更为坚韧起来，他终于踏入了抗击中段！ 在抗击初段，他只能凝聚出紫金八甲的基础双甲，第一种是不影响身体行动力的轻甲，今天已经使用过，第二种是厚重坚实的重甲。 紫金重甲的防御力比紫金轻甲还要高上数倍，但重甲太过笨重，一旦使出来，必定会影响他挥刀以及跑动的速度。 轻重双甲都有着明显的优缺点，这个只能根据情况而使用。 踏入抗击中段的好处在于他将能再凝聚出三种功效不同的甲冑！ 周凡又修炼了一会炎阳气，冷焰酒已经被他喝光，现在的炎阳气也有了不小的变化，深红的火焰已经化作冷蓝火焰，威力足足提升了不止一筹，完全可以与黄阶中品的符箓媲美。 修炼完后，周凡再度入梦，回到了灰河空间，胭脂不在。 周凡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太在意，毕竟以前雾偶尔也会不在。 而且这胭脂比起雾更难交流，在与不在，影响也不大。 周凡继续在船上修炼流光快银刀决的基础刀术。 之前胭脂说传他更厉害的刀法，那完全是忽悠之语。 周凡的时间就在修炼与仪鸾司的力士工作中流逝。 天凉城自那晚发生巨响后，就变得安静起来，怪谲事件也大大减少，这种情况很为反常。 仪鸾司也敏锐察觉到这点，调回了不少的探谲员监察着天凉城，并且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一位四安使在仪鸾司府镇守着，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如此过了数天之后，李九月正坐在一边，看着手拿仪鸾司府典籍细看的周凡，他有些无聊摇头道：「周兄，你看这么多的书是想成为符师还是想弃武从文当个酸秀才？」 周凡没有回答，李九月无聊的时候，总会想搞些事，这种人直接无视他就好。 「周兄呀周兄，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休假了，可是说好了，我要去焚谷地游玩，到时你可别自己偷偷跑了。」李九月一脸期盼说。 「我什么时候答应带你去了？」周凡有些无奈说。 「你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李九月笑嘻嘻道，「腿长在我身上，难道我还不会自己去吗？」 「那你就自己去，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去？」 「我自己一个人去了，肯定没地方落脚，说不定要在野外风餐露宿，似我这种只享福的公子哥，可受不了这种罪。」李九月解释道。 「我家穷，招待不起你这种大公子。」周凡淡淡道。 「没事，我怎么会嫌弃朋友家穷呢？」李九月一脸正色，「你要是敢偷偷熘了，到时我就从天凉城请一群歌姬去你家，让她们向你讨要过夜费……」 周凡苦笑了一声，「你可别害我，我带你去就是了。」 这李九月的行为有时幼稚得像个小孩，要是不带他去，他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第314页 「这还差不多。」李九月见周凡终于答应，他脸露笑容，「对了，伯父伯母喜欢什么？初次登门，我总不能两手空空而去。」 「农村人没有这么多讲究，你提两只鸡去就够了。」周凡头也不抬说。 「两只纯金铸造的金鸡这种礼物会不会太轻了点？」李九月有些忐忑问。 周凡：「……」 第265章 真真 就在周凡与李九月随口聊天时，有着仪鸾司小吏急匆匆走了进来。 周凡两人对此习以为常，这代表有任务要来了。 周凡放下书，李九月伸了一下懒腰，看向小吏。 「刘捕头找两位大人。」小吏微微躬身回答。 …… 周凡与李九月在天凉里衙的小房间见到了此次的事主。 她是一个女子，但脸上却用白纱彻底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和嘴唇露在外面。 周凡与李九月坐在她对面，在来的路上知道一些内情的他们没有让女子解开白纱，周凡沉声道：「大体情况，我们听刘捕头说过了，不过我们还是想听你讲一下。」 女子的那双眼露出惊恐之色，她吞了吞吐沫，然后讲述了起来。 她叫魏真真，是西坊梁老爷家僱佣的丫鬟，家住东坊。 梁老爷在西坊不算大门大户，家里没有买来几个丫鬟，所以就僱佣了四五个丫鬟帮忙，她就是其中一个。 每天早晨天还没完全亮，她就要从东坊的家里来到西坊梁老爷家，为梁老爷工作，但是一到晚上，梁老爷那里没有地方让她们这些僱佣丫鬟居住，就会让她们自行回家。 从西坊到东坊，要是地方远的，很可能要走半个时辰的路。 做丫鬟很为辛苦，忙碌完已经是夜晚，她们一伙僱佣丫鬟为了安全，通常是一起回去。 可是有些时候却是例外，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同时将手头上的工作完成，所以她们有时候等不及了只能分开走。 这样做开始的时候，还很为担心，后来时间长了，她们见没有什么事，就没有太在意。 就在昨夜，魏真真白天的时候一时不慎，忘记浆洗她负责的被褥衣裳。 直至将近傍晚的时，她才记起这事。 这些被褥衣裳都是梁老爷家换下来的，要是今天不洗，被褥衣裳没有及时晾干，她是会被罚半月的钱。 魏真真只能让那些僱佣丫鬟们先走，她一个人留下来浆洗被褥衣裳。 等她洗完被褥衣裳并且晾在竹竿上，已经是深更半夜。 她很少这种时辰回家，但她总不能在梁府站一夜或睡地板上，那明天肯定没精神工作。 她就挑着黄油纸灯笼，告别门房老人，出了梁府。 西坊的每座宅院前吊着红灯笼，但四周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静寂得偶尔才能听到犬吠之声。 她为了以防万一，就将自己贴身收好的小灯符贴在黄灯笼上，在西坊的街巷弯弯绕绕转着。 好不容从西坊出来，天凉大道冷清清的，看不见任何的灯火。 放眼看去都是黑漆漆的，如会吞噬人的黑暗巨兽。 她顿时产生一种回梁府的冲动。 只是她驻足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向前走。 她一边走着，一边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天凉城有仪鸾司有巡逻队，安全得很。 但她的思维还是忍不住发散开来，想着那些可能潜藏在黑夜中的各种怪谲。 有一种怪谲名唤随谲，它经常在黑夜中显现，跟在人的背后。 城里的老人老是说，如果走夜路，有什么拍肩头，那千万不要回头看，只管往前走。 因为那是随谲在拍肩，一旦回头看见了随谲的样子，那肯定无法活下来。 她想到这里，开始觉得自己的双肩微微发麻，就好似随时都会有随谲拍她的肩头。 要是真的有随谲拍肩，她默默叮嘱自己可不能回头看，可是她又想自己说不定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那随谲听说还没有人看到过它的样子还能活下来的。 她不敢再想随谲，看了一眼灯笼里的火焰，心里惧意稍减。 凉风缓缓吹来，让她心里又是感到一阵寒冷。 除了随谲，还有一种更可怕的黑夜怪谲，人们唤它为呲犬。 听说呲犬能轻易嗅到人的恐惧，人在黑夜中越是害怕，呲犬就越容易透过鼻子嗅到那人在黑夜中的位置。 一旦被呲犬找到，它会狂吠着将那人拖入暗处活活啃食掉。 魏真真的脸在黑夜中微微发白，她的腿肚子在打抖。 她小时候腿被土狗咬过，小腿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痛得她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一想到会被那呲犬拖入黑暗处，那时她将会悽厉哭喊饶命，可是呲犬可不会因为她哭喊而放过她，它会用锐利的牙齿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嘶咬下来，说不定为了避免自己挣扎逃脱还会先咬断自己的喉咙…… 魏真真觉得自己的脖子透出了一股寒气，这寒气让她精神一凛，她让自己不要再想呲犬。 越是害怕，呲犬就越会寻到她。 她不断提示自己，这里可是有符墙保护的天凉城，就算是黑暗怪谲也进不来。 无论是随谲还是呲犬什么的黑夜怪谲都进不来。 第315页 她的脚步加快了很多，走到东西两坊的交界北街，瞄了一眼没有一丝灯火的北街，她连忙走了过去。 可是这时，她听到了犬吠之声，是从北街里面传来的。 黑暗里还传来了四脚跑动的沙沙声。 是呲犬……是呲犬…… 她只是觉得浑身一颤，寒冷从头蔓延到脚掌心，她提着灯笼疯狂跑动了起来。 『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她心里只有这样的想法，她甚至想吹灭灯笼里的蜡烛来躲避身后的呲犬。 可是她仅剩的一丝理智阻止了她这样做，要是吹灭了灯笼，她很可能在黑暗里彻底迷失自己。 她一边跑一边后悔，刚才她应该向着右边的天凉街跑才对的，那里有仪鸾司府和天凉里衙，怪谲可不敢到天凉街。 她跑得气喘吁吁的，直至再也跑不动，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咳咳……」跑得太快的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咳了两声，又连忙忍住不再咳嗽，听着后面的动静。 呲犬似乎没有跟过来，后面也没有沙沙的跑动声。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呲犬，只是她太害怕臆想出来的。 虚惊一场，她喘了喘气，心里放松了不少，快要到家了。 『这种丢人的事，明天还是不要告诉她们，免得她们笑话自己。』 她提着灯笼这样想着走了几步。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搭在了她的左肩上。 第266章 无面 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就像一块冰，冻得她左肩都麻了。 魏真真脸露惊恐之色，她两眼圆睁直视前方，心里不断念叨别回头。 她抬脚想往前走，摆脱身后那很可能是随谲的怪谲。 可是她的身体僵住了，她的脚迟迟无法踏出一步。 黑夜中的天凉大道静寂无声，时间就似被凝固住一样。 要不是那只捉在肩上的手还在不断散发冷意，她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无法向前走，僵持了一会，鬼使神差般脖子开始转动，她转头看了过去。 那只手的主人穿着洁白的宽松长衫，有着一张平滑得没有眉眼耳口鼻五官的脸。 「之后……我就晕过去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衙门。」魏真真断断续续说完了这件事，她一边回忆一边大口喘着气。 「是巡逻队的人在快天亮时发现了她躺在城中的一角，才将她带了回来。」刘捕头解释说，「刚醒不久，所以我就叫你们过来看看。」 这件事发生在晚上，应该是值夜的力士负责才对的，可魏真真是白天醒来的，就暂时交到了周凡与李九月手上。 「魏真真姑娘，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周凡想了想道。 魏真真的脸上蒙着白纱，她的眼瞳收缩着，低下了头。 等了一会，她才沉默无声伸手去解开蒙在脸上的一层又一层白纱。 白纱被拆开，她的脸从额头开始一直到下巴被剥掉了，全是粉红的血肉，就连鼻子都被割去，就似被实施了劓刑，她现在是靠着自己的口唿吸。 刚才在述说时，她大口唿吸，并不仅仅是害怕，而是她需要用自己的口唿吸。 出奇的是魏真真脸上没有流血，纱布上也没有染有血迹。 李九月有些不忍移开了视线。 魏真真呜呜哭了起来，她成为了一个怪物。 李九月连忙过去轻声安慰着她，并且替她用白纱将脸包裹起来。 「她的伤……」沉默了一会，周凡看向刘捕头。 「这也是我们不懂的地方，带她回来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没有血，就似是那张脸皮被剥下来，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一样。」刘捕头摇了摇头，「周力士，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怪谲做的吗？」 「喜欢剥脸的怪谲有好几种，但看起来又都不似。」周凡皱了皱眉，「她见到的是没有脸的人形怪谲……李兄，你怎么看？」 李九月正安抚着魏真真，他也微微摇头，「我也没什么印象，我们可以回去查询一下又或者问一下司府里的符师们。」 周凡与李九月很快离开天凉里衙，他们向着还算熟悉的卫符师请教。 卫符师听完他们两人的描述，脸色很快严肃了起来，「似是洛水乡司府里面登记过的人魅无面，它被标记为血怨级怪谲，据说它的实力无限接近白厉级。」 怪谲越是往上，每一级都有着天堑般的区别，能被称作无限接近白厉级的血怨怪谲，这让周凡两人的脸色微变起来。 黑怨他们还能对付，但是血怨的话就有些勉强了。 「不过又有些不对。」卫符师摇了摇头，「那无面洛水乡数次缉捕它，都让它逃走了，它很喜欢吞食人脸，眼耳口鼻眉都会被它挖下来吃掉，那个倖存者居然还能剩下一双眼睛和口，这实在是有些蹊跷，从这来看，又不似是无面做的。」 就在三人说话间，小吏又奔走过来，说刘捕头找周凡与李九月两人。 两人愣了一下，然后与卫符师说一声告辞，就快步走了出来见刘捕头。 「周力士、李力士，魏真真刚发现她的腿上被刻上了一行字。」刘捕头说明来意，他脸上带着一丝骇然。 「什么字？」周凡问。 「我来为无眼报復，报復燕归来，自今天始，一天燕归来不死，我就剥下一千张脸杀一千人，杀到燕归来死为止。」刘捕头将那行字说了出来，他的脸色很凝重。 第316页 周凡与李九月面面相觑，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魏真真能活下来了，那个很可能是无面，它是让魏真真给它传话来了。 发生如此大的事，周凡与李九月立刻上报。 听到是怪谲报復，而且报復的对象还是安东使燕归来大人，仪鸾司府立刻行动起来，第一时间发消息通知燕归来。 今天镇守仪鸾司府的是圆惠和尚，他想了想，就将巡逻队的一半人手调回了城内，并且散发捕快们去打探消息。 无论如何都要将无面找出来。 天凉城内一时风声鹤唳。 这毕竟是接近白厉级的血怨怪谲，实力恐怕与那无眼也相差无几，仪鸾司府也就只有三位四安使大人才有把握与它相抗。 这样的怪谲潜进了天凉城，不可避免引发一阵阵骚乱。 只是天凉城并不小，想在茫茫人海中寻出一个怪谲，这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做到的事情。 仪鸾司府的人都猜测，无面现在躲起来，它恐怕是想等天黑，一旦天黑，借着黑暗的环境，它将会大开杀戒。 它自知不是燕归来的对手，因此想利用杀死城里的百姓来逼死仪鸾司的安东使。 在夕阳时分，燕归来赶了回来。 他冷着脸，他也没有想到杀死了白厉级的无眼，居然还跳出一个无面来替它復仇。 无论是洛水乡还是天凉里的记录中，都没有提及无眼与无面还存在着关系。 无面居然为了替无眼復仇，冒险潜进了天凉城。 「燕大人。」圆惠和尚朝燕归来合十为礼，「城里已经戒严，无面一旦敢跳出来杀人，我们就能立刻寻到它的踪迹。」 即使是圆惠和尚也不敢提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慈悲为怀，让燕归来自杀了事。 毕竟要是让怪谲以百姓威胁就只能选择自杀了事，那仪鸾司就成为笑话了。 「万一它不出现怎么办？」燕归来脸色有些难看，「它不出现，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的状态守着，这样没几天，巡逻队与捕快们还有力士们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必须想法寻它出来！」 第267章 咒人雪 整个仪鸾司府都运作了起来，燕归来召集周凡等人商讨了一会，众人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良策，只能让城里的人手逐家逐户搜查。 不过这样的搜寻方法也未必能起效，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怪谲，那些怪谲厉害的说不定还能化作一团烟雾钻入瓶瓶罐罐之内，这样做无异于大海捞针。 从集议室出来，李九月见周凡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忍不住道：「周兄是担心燕大人的安危吗？」 来了天凉里仪鸾司府一段时间，李九月知道仪鸾司府内部是按照三位四安使势力划分，他们两个即使不太参与这种事，但也难免被贴上了标籤，比如他李九月就是属于奥公公一伙的，周凡则是燕归来那边的。 所以李九月就认为周凡在担忧自己的上司。 「周兄真是好下属，不过燕大人……」李九月又是如此说道。 「燕大人实力高超，那人魅无面又不是他对手，我担心他作什么？我是担心我自己。」周凡脸露无奈道。 「周兄此话何解？」李九月呃了一声道。 「那无眼的脑袋是被我砍下来的。」周凡有些头痛道，无面回来报復，万一知道是他砍下无眼的脑袋，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谁还能猜到这怪谲也有亲友团？ 不过就算当时猜到了，周凡估计自己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李九月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脸露怪异之色忍不住轻笑道：「周兄好补刀。」 「我当时不是怕它没死透吗？」周凡有些恼火解释道。 「我猜呀，那无面和无眼说不定是一对夫妻，你宰了它相公，它要是知道肯定饶不了你。」李九月笑着说道。 「谁管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只希望能尽快找它出来，要不然就麻烦了。」周凡嘆了口气道。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别真的让人魅无面找上门来，要不要我给你几道符箓护身？」李九月脸露关怀之色道。 「不用了，符箓已经足够，它要是真的敢来……」周凡冷哼一声，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转眼天就暗了下来，今夜仪鸾司府和天凉里衙的人都要值班。 要是十多万人的天凉城真的一夜之间让无面杀了一千人，那一司一衙所有人都要遭殃。 周凡这些值白的人允许休息半个时辰，处理一些私事。 李九月留在了仪鸾司府没有回去，而周凡则是没有带上老兄独自一人出了仪鸾司府往西坊的住处走去。 周凡确实有些担心，即使那人魅无眼是燕归来打成重伤的，但最后的一刀到底还是他砍的，所以他不得不做好准备。 他回来是取巨刀的。 有了巨刀与利金符，就算无眼真的找到他，他有一份更好的保障。 当周凡踏入院落的那刻，他的脸色微变了起来。 院落里飘落下红色的雪花。 这可是夏季，不可能下雪，而且就算冬天下雪，也不会是血色的！ 周凡向着门口疾退。 只是院门消失了。 整个院落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周凡脸色微冷，他陷入了一个怪异的世界中，有些怪谲能施展出类似结界的谲域。 第317页 周凡快速取出一张禁邪符，贴在自己的左臂上，然后抽出星霜锈刀，一刀噼在原先院门的位置。 铛的一声响，星霜锈刀被反弹回来。 周凡没有再来得及贴上符箓尝试，他寻了一个红色雪花不会落到的边缘位置。 这血红雪花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不敢让雪花触碰自己的身体。 白茫茫的空间里面，房屋院门都彻底消失了。 周凡四下扫视着，警惕着空间的一切，对他来说，情况很严重。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周凡一丈外若隐若现，它有着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 是无面！ 周凡心里微沉，无面出现的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 「你是谁？为什么是你？不是燕归来，是你杀了无眼。」无面惊诧的声音在空间里迴荡着。 周凡从符袋里取出了三道铭刻着白色符文的符箓，他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找错人了。」 无面从宽松的白袖内伸出没有血色的手，它手掌内握有一条凝结的血线，血线化作箭头指向周凡。 周凡眼角跳了一下，他的手将三道符箓一一贴在了星霜锈刀上。 「不会有错，就是你。」无面的声音饱含怨毒之意，「本来我和无眼无论谁吞噬了谁，都能再进一阶，可是全让你毁了，我要你受尽世间所有的痛苦。」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无面。 空间里飘落的血色雪花，忽然换了方向，全部向周凡涌去。 周凡连忙躲避，有一片雪花眼看就要落在他的右肩上。 黑色的细线飞钻而出，将他的肩膀笼罩起来。 雪花落在黑翠甲冑上，渐渐融化。 嗤的一声，禁邪符开始缓缓燃烧起来。 周凡眼瞳一缩，这雪花是一种诅咒。 「这是咒人雪，只要沾染上就会让你肠穿肚烂慢慢而死。」站着不动的无面发出怪异的笑声，它告诉周凡，就是想让周凡在死前感受到更多的恐惧。 周凡身上有禁邪符，可以抵御诅咒，但又能有多少道这样的符箓可以消耗？ 在无面看来，周凡踏入它精心布置的谲域那一刻起，结果就註定了，周凡甚至无法向它冲来发起一丝的反击。 等杀了这年青武者，再去想法逼死燕归来，无面心里阴阴地想。 周凡瞄了一眼已经燃烧一半的禁邪符，他的身体浮现出紫金光芒，光芒凝结为紫金轻甲，轻甲之上有着一道道线状的纹路显现而出。 雪花再带飘落，落在甲冑上，但禁邪符已经停止燃烧。 周凡才放心下来，这不是单纯的轻甲，而是轻甲之上笼罩了一层异甲，紫金八甲的异甲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冰雷水火诅咒等异常状态。 无面见到浑身被笼罩在紫金甲冑内的周凡，它愣了愣，这年青武者用的是什么法器？ 不过在它愣神间，周凡已经大喝一声，无视天空飘落的雪花，向它直冲而来。 第268章 甲 目睹着无视咒人雪冲来的周凡，无面心里微惊，它本来认为这人能杀死无眼是因为燕归来的缘故，现在看来却未必了。 锈刀缭绕着一道道细絮般的风流，朝无面疾噼而去。 锈刀上贴着的是三道黄阶上品的流风符，威力不算弱，只要能噼中无面…… 只是无面的身影如幻化一般，避开了锈刀，它那双长袖一捲成了两柄长剑，它的身影只是一晃就消失在周凡的眼前。 周凡看到一道模煳的影子向他身后绕去。 他身躯一扭，手中的锈刀横着向后砍噼。 叮叮两声。 锈刀与两柄长剑碰撞一下，一触即分。 无面如幻影一般，倏忽又到了周凡的左则，长剑刺出。 周凡挥刀再噼，他的快刀足够快，绝对能赶得上。 可是无面的长剑忽而收了回来，他的身体一晃就到了周凡的后背，双剑刺出。 铛的一声。 双剑刺在周凡的后背，紫金甲冑之上火花四溅，周凡被这一刺之力击得向前跌了几步。 周凡的后背生疼，但他的心里更是冒起一股寒意，这无面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比起速度段的武者还要快。 无面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它没想到周凡的甲冑会这么坚固，它的双剑居然无法破开这甲冑的防御。 周凡快快转身，他知道刚才就差点，轻甲上多了两个洞，不过轻甲的洞很快就癒合起来。 无面心中冷笑，就算防御再高，也只是它的靶子而已，它的速度极快，周凡连沾到它身体一丝的机会都没有。 一剑刺不穿，那就多来几剑。 无面又移动起来，在白茫茫的空间里，它的身体快得拉扯出一道道幻影，就算是寻常速度段武者也不如它的速度快。 它本来就以速度见长。 只是周凡的轻甲开始扩散出一圈紫金光芒，轻甲化作重甲。 无面的长剑数次噼出，噼砍在重甲之上，这下子只能留下浅浅的剑痕。 这些剑痕很快就被血金癒合起来。 周凡放弃了移动，他就站着让无面攻击，他的全身笼罩在厚实的紫金铠甲里。 周凡没有让身体爆发，因为就算爆发了，他也跟不上这无面的速度。 「你破不开我的防御，等时间长了，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消失了，到时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周凡冷笑说道。 第318页 无面大怒，它数剑砍在厚实的甲冑上，都无法刺破周凡最外层的紫金铠甲，它不得不承认周凡说得有道理，周凡躲在龟壳里面，它真的无可奈何。 咒人雪也无法对周凡起到效果。 无面身体晃动，它到了周凡的身后，那双袖子凝成的长剑也软了下去，心里很为不甘的它靠近周凡的后背冷声道：「那又怎样？你也杀不了我，我还会回来的……」 只是无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凡披着的紫金重甲如同刺猬般，背后弹出无数的紫金长刺，每一根长刺都有一丈长。 这一下变故很突然，突然到无面都没有反应过来，它就被无数的紫金长刺刺穿，森绿色的血液从身体的血洞内喷溅而出，血朝紫金长刺滑落滴下。 无面惨唿起来，这么多的紫金长刺贯穿它的身躯，就犹如万箭贯射一般，它没有死，但一时也无法动弹。 紫金长刺收缩，它整个人也跟着收缩的紫金长刺缓缓收回。 周凡转身，覆着铁甲的手腕掐住无面的脖子，他看着那张有着无数血洞的脸冷笑道：「可算逮住你这只小老鼠了。」 无面奄奄一息，它恐惧地拼命挣扎着，那衣袖化作长剑不断刺向紫金甲冑，发出叮叮声。 布满纯白符文的星霜锈刀一刀刺入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将它的脸刺了一个通透。 周凡松开左手，锈刀又向下划拉而下，将无面噼成了两半。 无数的风刃从锈刀滋生而出，绞碎了无面那怪异的身躯以及白衣，空自留下悽惨的怪异叫声迴荡着。 谲域也开始缓缓消散。 周凡收刀回鞘，他身体内的紫金光芒也随之散开。 那骤然弹出的紫金长刺是紫金八甲中的棘甲，能在任何方向弹出锐利的长刺，让敌人防不胜防，很有用的一种甲冑形态。 要不是靠着这突发的棘甲，恐怕就得让这血怨级的无面逃了。 白茫茫的谲域消失后，他看着黑漆漆的小院，有些烦恼摇了摇头，无面都让他杀了，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向仪鸾司解释。 毕竟抗击段修士对付黑怨都有些勉强，想打赢血怨并且还是接近白厉级的血怨，就算是普通的速度段都无法做到。 但他却赢了。 周凡嘆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小院，很快就回到了仪鸾司府。 「你不是去拿东西吗？怎么去那么久？我还准备去找一下你。」李九月见到周凡回来就走了过来有些奇怪问。 老兄躺在角落里，它刚才正在睡觉，周凡想着本来只是回去一趟很快就回，所以他就没有叫老兄。 「出了一些事。」周凡脸露无奈，「我先去找燕大人，待会再跟你说。」 周凡找到燕归来的时候，燕归来正在皱眉苦思，他见到周凡来了，才眉头舒展道：「周凡，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对付无面？无论什么办法，都可以说出来听听。」 「人魅无面……」周凡停顿了一下，「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燕归来脸露一阵惊色，「它是怎么死的？」 「它来杀我，然后被我杀了。」周凡脸露苦笑道。 「就你一人？」燕归来愣了愣问，周凡只是抗击段，他觉得这不太可能。 「也不止我一个人……」周凡说得支支吾吾，「还有一人凑巧在，他帮了我大忙。」 燕归来见周凡神色，他瞬间脑补出一个周凡师父一类的长辈，无面找到了周凡，然后被周凡的长辈随手灭了的情形。 「你要是不方便说，可以不说，那人走了吗？」燕归来反应过来后问。 「走了。」周凡回答。 「走了……」燕归来有些遗憾，他本来还想让周凡引见一下的，不过他很快笑了起来，「不管怎样，无面死了都是一件好事。」 第269章 戏台 无面一死，仪鸾司府与天凉里衙都算松了口气。 不过燕归来没有大肆张扬无面是谁杀的，在仪鸾司府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知道无面的死与周凡有关系。 但这终究是周凡的『长辈』杀的，燕归来还是将杀死无面的功劳给周凡记上了，这使得周凡获得了一笔丰厚的积点。 可惜的是仪鸾司府藏宝阁的典籍又或者丹药法器，相比起灰河空间的品质，还是差得太远了。 周凡去过一次，他有些看不上眼，只是用积点挑选了好几道品质还算不错的符箓。 奥公公刚从外面回来，他就从自己忠诚的幕僚那里得知了无面一事，当他听到无面之死的功劳记在周凡身上，他只是挑了挑眉。 「燕归来这是要捧那周凡上位，捧吧，捧得越高，就摔得越重。」奥公公双眉一挑颇为不屑道。 皱深深正在闭关修炼神功，只要皱深深神功初成，到时候他就会让皱深深加入天凉里仪鸾司。 那周凡又如何比得上皱深深？ 不过奥公公脸上很快又露出了纠结之色，他又不希望周凡这么快被皱深深比下去。 皱深深那臭小子性格执拗得很，奥公公都快说破嘴了，结果还是劝不住他，他居然真的发了一个要堂堂正正击败周凡的宏愿…… 想到这里，奥公公唉声嘆气起来，这么好的苗子，可是为什么脑子就不灵光呢？ 宏愿与规则与心力有关，只要自己心里认为可以实现宏愿，而不去实现宏愿，那修为将会再也无法寸进。 第319页 所以拖着不去也是不行的。 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算了……反正后面还有两个宏愿，就算是浪费了一个。 …… 周凡出现在船上，他没有看见胭脂的身影，尝试着唤了几句，胭脂也没有出现。 周凡就没有再叫唤胭脂，其实他心里明白，如果他说自己要钓鱼，胭脂恐怕会被船逼着出来。 到时这女人不满，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么蛾子来，以后想找她鑑定她无法拒绝，但想与她交易什么物品，她恐怕就不会理会自己了。 他杀了无面，应该能积累八条大灰虫。 但他一直在稳固抗击中段境界，熟习紫金八甲现有的五甲，血龙丹还有两颗没服用，也不急着钓鱼。 那些大灰虫还是储存起来，等冲击速度段再用，速度段需要的灰虫恐怕会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有两颗血龙丹，他想踏入抗击高段，不会很久。 周凡没有再想这些琐事，而是开始认真修炼刀法。 时间匆匆流逝，周凡加入仪鸾司已经有大半个月时间，距离他休假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一想到就快可以回到焚谷地见到爹娘小柳他们，周凡脸上就露出淡淡的笑意，不出门在外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对家里的牵挂。 「喂喂，你在傻笑什么？」一旁传来李九月聒噪粗嗓门。 周凡瞄了一眼这个脸色蜡黄的搭档，「我这是很正常的笑，不是傻笑。」 「你看我这是什么？」李九月咧开嘴露出一个很傻的假笑。 「傻笑。」周凡评价道。 「你刚才的笑容比我这个还要傻。」李九月笑着道。 周凡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现在正坐在偏厅里等着任务，这几天的天凉城在无面死了之后，变得颇为平静。 不过很快就有人快步走了进来，这次不是惯常见到的小吏，而是圆惠和尚。 「周凡、李九月，你们随贫僧来。」圆惠和尚似惯常那样阴沉着脸，不过由他急促的声音可以得知他很为急躁。 周凡两人脸露讶异之色，两人立刻站起来，跟在圆惠和尚的身后。 圆惠和尚带着周凡两人离开了仪鸾司府，向着南街的方向而去。 相比北街，南街显得冷清不少，南街东边是巡逻营地，而南街西边即是天凉集市。 在集市，汇聚了大量的商铺，米店、当铺、牙行、药店、铁匠铺、布庄等应有尽有，与集市相邻，又不似人口汇聚的北街，南街自然冷清很多。 圆惠和尚走在前面，离开南街，向着集市里面走去。 「圆惠法师，我们这是要对付什么样的怪谲？」周凡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还是周凡两人第一次跟着一位四安使一起行动。 「不是怪谲，而是人。」圆惠和尚沉声道。 人？ 周凡与李九月面面相觑，一般来说，城里有关人的事，就算是武者，都会由天凉里衙来处理，仪鸾司很少插手。 要让仪鸾司四安使大人来处理的会是什么人？ 方一踏进天凉集市，耳边能听到的都是喧闹声，这是天凉城白天人流最密集的区域。 天凉城大商贾、行商还有一些去野外冒险赚钱的武者也大多汇聚在这里。 周凡与李九月曾经来这里对付过怪谲，对这一带还算熟悉。 他们两人跟着圆惠和尚的脚步，很快就到了集市中心区域。 这里人流少了很多，能在中心区域开店的全是出售金银、珍稀矿石等珍稀东西的店铺。 在中心区域还搭建着一个戏台，戏台每天都会有戏班演戏，演的大多是才子佳人、又或者民间怪谲故事。 周凡与李九月来看过几次，不过周凡对这些东西欣赏不来，就很少过来。 戏台的戏班大多是天凉城的商贾出钱养着又或者去外地请来。 戏班唱戏前通常会唱诵一下出钱的商贾以及商贾开设的商店，算是这世界一种宣传方式。 因此戏台每年都会受到商贾的追捧，这家唱完那家就迫不及待给钱登台。 而唱戏一般是下午开始，演到夜晚才会结束。 城里的百姓有时候没事也会过来凑热闹看戏。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寻常，明明是上午就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戏台边看热闹。 戏台上有着一个盘腿坐着的和尚。 和尚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崭新的木棉袈裟，他脸色坚毅，双唇宽厚，双目微阖。 聚集在戏台的人显得很安静，偶尔才会有微小的杂音从人群中传出。 有些虔诚的甚至已经跪倒在地上，朝这和尚跪拜起来。 和尚睁开双目，他若有若无看向了周凡三人这边，他看的是圆惠和尚。 不过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第270章 妖僧 「世间有常？世间无常？世间有常无常？」戏台上的僧人开口缓缓道，「佛祖曾言，有常无常皆非益非智，也就是说讨论这些无助于吾等修行。」 「可是世人愚昧，总要问个明白……」僧人的声音在场中缓缓扩散，「要问个明白，是因为世间怪谲横行，众生皆在苦海沉浮。」 「众生不解，那就无法超脱，我佛慈悲就替众生给出答案，世界之大，生生灭灭乃是常态，可分为成住坏空四劫。」 第320页 「成乃是世界诞生，住即是世界维持着本有的平衡，坏劫讲述的是世界渐渐崩塌，空就是大毁灭，一切归于虚无……」 「每一劫都会持续数百纪元，我们就处于坏劫之中……劫数如何避？」 「阿弥陀佛，劫数避无可避，唯有虔诚信佛，死后进入轮迴才能得以超脱……」 僧人的声音传入场内每个人的耳中，看戏的百姓们对僧人讲的话语听得迷迷煳煳，半懂半不懂。 甚至有人脸露不耐之色，只是想到这僧人的厉害，他们又不敢出声。 圆惠和尚脸色阴沉，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 周凡两人见圆惠和尚不动，他们自然不动。 不过周凡觉得这僧人的话听着似乎有些道理，怪谲横行于世，听起来有些似是僧人所说的坏劫。 「别听那妖僧瞎扯迷了心智。」李九月看见周凡沉思状，他忍不住低声劝道。 周凡只是淡淡一笑，在前世，他见过的宗教也不少，越是乱世，宗教就越受到欢迎，这些灭世理论，听着有道理，其实都是瞎扯，他当然不会信。 僧人讲了一会，他就闭口不言，而是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起来，才能看到他身材异常高大，六尺有余。 一个小沙弥捧着木托盘快步走了上来，托盘上面有着一块白布。 僧人揭开白布，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看着那柄匕首，人群更是安静无声，他们屏息静气看着。 周凡受到气氛的感染，他也是紧紧盯着僧人，想看看这僧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圆惠和尚的脸色更冷了。 那中年僧人拿起了这把匕首，他脸色平静朝自己喉结捅去，匕首直接刺入喉结，直至只能看见匕柄。 人群中忍不住响起一阵譁然声。 周凡也是愣了愣，这僧人是在作死吗？ 匕首入喉，却没有任何的血液渗出。 中年僧人脸上更是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他手中握着的匕首从中间往两边摆动切割起来。 周凡甚至能听到浅浅的割肉切骨声。 周凡彻底愣住了。 中年僧人用锋利的匕首将自己的头颅完整切了下来，平滑的脖子以及头颅依然没有一丝的血流下。 他扔掉匕首，双手捧着自己的头颅，看着戏台下的所有百姓：「我佛慈悲……」 他开始念叨起数句经文来，底下有虔诚的百姓也跟着念叨跪拜不已。 不少人脸上露出一丝的惧意。 周凡瞠目结舌，这僧人看起来不似是耍魔术，难道还真的能割头不死。 中年僧人一边念叨经文，他一边走到戏台的柱子上，从小沙弥手中接过钉子，他用长长的钉子从自己的额头上刺入，将自己的头颅钉在了台柱上。 然后无头身躯盘腿坐下双手合十，那被钉着的头颅，那双宽厚的唇还在不断快速念叨着经文。 跪下的人越来越多。 「这妖僧有两下子。」李九月忽然轻笑一声道。 周凡看着那钉在台柱上的头颅，他大惑不解的同时，心里也在想，看起来这世界传播信仰，也是一门技术活，要是放在他那世界，有这等本事传播信仰……估计早就进入本月份枪毙名单了。 「差不多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圆惠和尚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差不多了？」周凡有些奇怪地想。 圆惠和尚没有回答，在戏台一角，一炷香熄灭的剎那，中年僧人的头颅停止念叨经文，他的身躯站了起来，双手晃动摸索着，将钉子从额头正中拔了出来。 然后他双手捧着自己的头颅接在脖子上，居然让他接了上去。 额头正中的钉印也在消失，一切看起来如梦似幻。 中年僧人带着小沙弥微微弯腰躬身。 跪拜的百姓们又是朝僧人叩首。 中年僧人带着小沙弥走下了戏台。 圆惠和尚向前走去，周凡与李九月也连忙快步跟上。 在戏台的一侧，圆惠和尚带着周凡两人拦住了正要离开的中年僧人。 「阿弥陀佛，圆惠师兄别来无恙。」中年僧人脸色平静道。 「净云，我可不是你的师兄。」圆惠和尚冷声道，「你倒是会把握时间，一炷香的时间，不多不少。」 「净云不敢有任何的逾越。」净云还是脸色平静回答。 「传完法，那就早点离开天凉城，别找麻烦。」圆惠看着净云冷声道。 净云缓缓阖目摇头道：「我师徒二人打算在天凉城居住一段时间。」 「那就别让我知道你在偷偷传法。」圆惠双眼一凝，他的嘴唇翕动，最后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净云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小沙弥快步离开了。 「让天凉里衙找捕快盯着他，别让他闹事。」圆惠脸色阴沉，对着周凡两人道，「他应该不会在天凉城逗留多久，要是下次我和燕大人他们不在，他又来了，他只有一炷香的传法时间，一炷香过后，敢再胡言乱语，那就调动巡逻队，灭了他！」 圆惠和尚这番话说得可是杀气腾腾，一点都不似出家人。 周凡与李九月轻应了一声，显然圆惠带他们两个来，就是为了交代这事。 圆惠和尚心情很不好，他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 「李兄，圆惠法师这是……」周凡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第321页 李九月哈哈笑道：「周兄，圆惠法师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那妖僧来自小佛寺，而他来自大佛寺，两者早已势同水火。」 「你为什么叫那净云为妖僧？」周凡问。 「因为小佛寺出来的本来就是妖僧，又不是我这样叫，大魏朝的人都是这样叫，小佛寺传法的方式妖得很，不是妖僧是什么？」李九月轻笑摇头道，「这事说来话长……」 第271章 抗击高段 大魏世间有着许许多多的佛寺，原本诸佛寺皆受大佛寺管辖。 大佛寺声名显赫，又是大魏朝的国教，与大魏皇室关系匪浅，歷代国师都是出自大佛寺。 大佛寺的歷代僧人也会出世加入仪鸾司辅助皇室稳定怪谲横行的世界。 书院与大佛寺被称为大魏皇室的左臂右膀。 但这一切直至小佛寺的出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大佛寺的理念素来是自渡渡他，既坚持修佛，也想普度众生，而小佛寺则是相反，认为世界毁灭不可逆转，众生不需普度，只需虔诚拜佛，修往生即可。 这一理念与大佛寺截然相反。 所以小佛寺刚开始宣扬自己佛法时，被大佛寺驳斥为附佛外道。 两寺庙之间的争斗自小佛寺出现，一直绵延至今。 「大佛寺是本朝国教，它想镇压小佛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周凡听到这里有些讶异道。 看圆惠和尚的样子，似乎他也无法拦阻小佛寺的传法。 「理论上是这样说。」李九月停顿了一下脸露怪异之色，「大佛寺之所以无法镇压小佛寺，据说是因为小佛寺首座颇为擅长拍当今天子马屁，当今天子因为其拍马屁之功，而常常龙颜大悦，所以下了圣旨允许小佛寺的存在。」 两人这时已经回到了偏厅，周凡听到李九月这样说，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见没有人，他才瞪了一眼李九月道：「李兄慎言，你这样妄议大魏皇帝，想满门抄斩吗？」 李九月哈哈笑了起来，「周兄啊周兄，我们又不是生活在西梁，我们大魏可不会因言获罪，尤其是大魏天子……」 李九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一些行为举动经常会被书院那些书生狠狠批评一番，也没见有哪个书生因此被砍了脑袋的？」 周凡微微一怔，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不过他很快道：「可就算是这样，我觉得当今天子不是因为小佛寺首座擅长拍马屁才会留下小佛寺的，他应该是为了避免大佛寺一家独大，才这样做的。」 毕竟平衡之道乃是帝王惯用的心术。 李九月眼珠子转了转，他眼里带着笑意，没有与周凡争辩此事，「具体原因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反正这小佛寺就是这样获得了官方的认同，不过大佛寺也不是善茬，他们给皇帝施加压力。」 「最后皇帝就只能再下旨，允许小佛寺存在，不过对小佛寺的传法有着诸多限制，如只能一月一天在一座城市传一炷香的佛法等等。」 「大佛寺见小佛寺无法势大，对于这个他们眼中的异类，就只眼开只眼闭忍了下来，可是两寺庙之间的争斗从来就没停下来过。」 「小佛寺势弱，它想在这么多限制下宣扬自己的理念，就只能另闢蹊径，採用一些奇异怪术来吸引民众的目光，因为这些怪术，世间不少人就说这个寺庙出来的都是妖僧。」 「不过也因此被他们吸收了一批信徒，使他们有了信仰的根基。」 「李兄，那净云和尚他的头割下来为什么会没事？」周凡对两寺庙佛理之争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更感兴趣净云是如何做到的。 把头割下来都能安然无事，这种事就算是燕归来他们也不可能做到。 这又不像前世的场景魔术，场景魔术会利用光、烟、道具箱等工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周凡清晰看到，那净云什么也没有借用，他只是用刀就将自己的头颅割下来了，那头颅还会念经，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我怎么会知道？」李九月脸露无奈之色，「别说是我，恐怕世间很少有人知道，这是小佛寺的独门术法，他们不仅能断头，还能断手断脚，最后还能安然无恙接回去。」 「要是真的这么容易被拆穿，他们就不能靠这种法子来宣扬佛法了。」 「有些人说他们是用了幻术，可能还藉助了一些幻符，将光线扭曲，从而让台下的我们产生了幻觉。」 「有的人还说，这些小佛寺传法的僧人都是首座收养的谲人，身体有些异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总之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 周凡见李九月也不知，只能就此作罢。 接下来两天，因为这是圆惠和尚交代下来的任务，周凡与李九月两人偶尔会询问一下监视净云师徒的捕快。 毕竟这是朝廷的规矩，不允许小佛寺私下传法，也没有人能说圆惠是假公济私。 可是捕快们都说净云师徒一直躲在城东客栈的房间里面，很少会外出。 周凡两人心里有些奇怪，不明白净云师徒留在天凉城的意义何在？ 不过这事终究没有怪谲的事情重要，两人转身忙碌于对付城内出现的怪谲，将这事抛之脑后。 夜。 周凡待在屋内静静修炼，血金紫灵金龙化作最后的烟雾被他吸入体内。 第322页 他身上的皮膜渐渐化作紫金色泽，紫金光芒更是缭绕在他周身时隐时现。 种种异象彻底消散时，肌肤上面的紫金色泽也已经消退。 周凡今夜藉助第二颗血龙丹，终于顺利踏入了抗击高段。 周凡取出一把匕首，好似以往那样，用力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匕首发出嗤嗤刺耳声，他的皮肤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周凡脸上一喜，这就是基础扎实的好处，他的血气在爆发段本来就强大，使得他的抗击段也比一般武者的要强。 现在寻常的兵器，恐怕都很难刺穿他的皮肤了。 这只是最基本的，他还拥有藤木甲冑、紫金八甲功法凝成的铠甲等手段，可以说无论面对的是武者还是怪谲，想杀死他都变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也就只有似燕归来那等高手又或者是十分厉害的怪谲。 抗击高段已成，那现在可以为冲击速度段做好准备了。 毕竟他还有一颗血龙丹，等过段时间服用这颗血龙丹，那他就能轻松达到抗击高段的极限。 有趣的是到目前为止，钓竿钓起来的丹药几乎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周凡眼神炯炯，可以说他现在最欠缺就是速度段那等的移动速度。 要是速度太慢，他只能好似之前对付无面那样，站着挨打。 天凉里仪鸾司府的藏书阁就有三种速度段的功法可以兑换。 只是周凡的眼光被灰河空间养得挑剔起来，他有些看不上藏书阁那三种速度段功法。 第272章 速度 速度段不仅仅是移动速度，还有攻击的速度都会大大增强。 起如风，落如箭，灵活如猿猴，这个段位无论是对攻击力还是逃逸能力都有着极大的影响。 由不得周凡不小心谨慎准备。 想要在这个段位扩大优势，那就要依靠船的钓竿又或者是胭脂。 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沉沉睡去，待他再次醒来，已经出现在船上。 灰雾朦胧，似薄纱一般轻柔。 周凡见到了胭脂的身影，她正坐在四方桌旁优雅吃着东西。 周凡走了过去。 胭脂听到脚步声，微微侧身看了周凡一眼。 周凡因此得以看清桌上玉盘上的食物。 那是一条条的蓝色肉虫，蓝色肉虫只有小指大，两指节长，在盘中不断蠕动。 胭脂手里那双银筷还夹着一条。 胭脂收回视线，她若无其事将一条肉虫扔进自己口中咀嚼起来，动作依然很优雅，但吃的东西给人一种森然之感。 「你吃这种东西……我突然觉得你一点也不美了。」周凡实话实说。 胭脂只是冷笑了一声，「你不懂，这是美颜虫，吃它能让我容颜永驻，你觉得我美不美无所谓，我知道自己美就行了。」 「……」周凡沉吟了一下，「以你的修为，难道也无法青春永驻吗？」 胭脂白了一眼周凡，「我的修为当然能，但无论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最怕的就是容颜衰老，知道这些虫子对美颜有好处，就忍不住吃，别说这些虫子吃起来肉质鲜嫩，一点也不难吃，就算吃起来又苦又涩，我也会吃。」 「我想其他女子知道了美颜虫的好处，也不可能拒绝得了它的诱惑。」 周凡觉得胭脂的话很有道理，如果只是吃些虫子就能保持青春，世间确实很少有女子能抵御美颜虫的诱惑。 「是不是想钓鱼？」胭脂又夹了一条美颜虫，扔进了口中问。 她的意思是不想钓鱼，就别来打扰她用餐。 「我想向你请教速度段功法的事情。」周凡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以啊，不过要一条小灰虫。」胭脂一脸慵懒说。 「可以。」周凡答应了下来。 胭脂只是举起了左手，琉璃球就显现了出来。 琉璃球里面现在有十八条大灰虫，三条小灰虫，一条小灰虫穿过琉璃面，从里面钻了出来，落在胭脂的手心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速度段对你而言，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胭脂放下筷子。 桌面上的筷子与盛着美颜虫的玉盘很快化作雾气散去。 她优雅用白色的手帕抹了抹嘴，「说它简单，是因为它终究只是一个小境界，说它不简单，因为这境界要是走不好，对后面就会有影响，雾应该跟你说过，修行就似滚雪球。」 「每一阶段看似都不是十分重要，但其实每一阶段都很为重要，而速度段没有太多的花俏可言，它讲的就是速度，你的速度越快，那就越强，你练的是快刀，应该清楚。」 「一刀噼出去，当速度快到极致的时候，你这刀的威力就越大。」 这个道理，周凡当然明白，他只是点点头，默默听着，就如同样大小的子弹，初速越高，杀伤力就越大。 「速无极，事实上如果你有办法能让一滴水凝而不散，然后让它高速飞出，它的速度快到无法言说的程度，那世间将没有东西能避得开它，也没有什么是它无法穿透的。」胭脂忽而轻笑一声。 「当然就算你练到速度高段，成为顶尖的速度段武者，也是无法做到这点的，这涉及到更为玄奥的境界，我们还是将目光放回这个小境界上。」 「影响一个速度段武者的速度因素只有两个，那就是你原先打下的基础与功法。」 第323页 「疾速移动或挥砍，需要你的身体抗性够强，要是身体坚韧度无法承受速度的移动，那贸然提速，只会让你的身体出现撕裂，这就是基础的重要性，寻常武者在经过抗击段的磨鍊，身体都会变得坚韧起来，自然能承受得住。」 说到这里，胭脂又瞥了一眼周凡，「你抗击段修炼的是罕有的血金功法，身体素质方面还是可以的，身体的强度决定了速度能达到的上限。」 「身体的抗击能力是影响速度段重要的一个因素，其中还有力气、血气爆发等因素，这些说起来有些繁琐，毕竟基础早已打下，也很难再去更改，我们还是来说说速度段的功法。」 周凡精神一振，知道胭脂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刚刚跟你说，身体的强度决定了速度能到达的上限，但其实……」胭脂妩媚一笑，「要是功法不行，很少有人能将自己的速度修炼快到自己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所以功法才是最重要的。」 「速度段功法品质不一，又被分成三个层次，第一个是普速级，即是速度普普通通，肉眼就能辨清的层次，这一类功法，修炼顶端，就是挥剑比寻常武者快，凭着自己的速度踏水而行还是能做到的。」 「第二个是幻影级，这个层次快到能拉扯出幻影，肉眼只能勉强看出一道影子的移动，这个层次修炼到顶端时，弱的只能拉扯出两三个幻影迷惑对手，强的甚至能拉扯出数十幻影都不是问题。」 周凡微微挑眉，当初那东方玉就是能拉扯出几个幻影，看来他修炼的是幻影级功法，至于拉扯出数十幻影那么夸张的，他见到的只有那无面了。 「第三个……」胭脂忽然停顿了一下，「其实外面恐怕也就知道前两个了，第三个已经很少有人提起。」 「因为第三种层次的速度功法很稀少，也最为难练，它被称为瞬移级功法，修炼到顶尖层次，就如同我一样。」 胭脂说完，她的身体瞬间就到了船头，又从船头瞬间到了船尾，她移动越来越快，船上各处都是能看到她的身影，却无法看到她是怎么移动的。 就好似她能凭空出现一样。 第273章 条件 周凡的眼睛一直盯着胭脂那曼妙的身影，但就是无法看到她是如何移动的。 晃眼间，胭脂又回到了他的身旁，甚至没有带起任何的风流。 「这是速度段瞬移级功法能达到的极致。」胭脂轻笑道。 周凡愣了愣，他从来没有想过，在速度段武者的速度能达到这样骇人的地步。 「如果我想钓起瞬移级功法，船需要前进多少米？」周凡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 「至少三十米，到时就需要三十二条大灰虫作为一个鱼饵，你现在的鱼饵钓一次鱼都不够。」 周凡脸色微变，前进三十米，钓一次鱼所需要的灰虫数是三十二条大灰虫，那他恐怕需要积累很多的灰虫才有可能钓起瞬移级的功法。 以他现在每天做力士得到的那点灰虫，想积累足够的灰虫，恐怕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这实在是太久了，不符合周凡的规划。 「不知胭脂姑娘手中是否有瞬移级的速度段功法？」周凡瞄了一眼胭脂问。 「哎呀呀，胭脂姑娘还真是久违的称唿。」胭脂呵呵笑了起来，「自从咱们两个摊牌后，你可再也没有这样叫过我，每次都是你你你的，对我的态度那叫一个颐指气使。」 周凡眼角跳了跳，自己这是无意中得罪了她？这女人该不会这点小事还记仇吧？ 舔与不舔，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周凡犹豫纠结间，胭脂又是娇笑道：「速度段瞬移功法，我当然有，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吗？太多的事我都忘记了，但是我还记得，我所学流派本来就是以速度见长。」 「要说速度，船上的领航员，能与我媲美的也没有几个，更何况是小小的速度段瞬移功法。」 周凡没有打岔，只是认真听着。 「我这里就有一门速度段瞬移层次功法《游四季》，这门功法可是比我以前在速度段修炼的《魅影百行》功法还要强，是我当年为了学习速度玄奥，四处搜刮而来的。」 「应该说我还没有见过比它还强的速度段功法。」胭脂再度更正道，「创造这门功法的人野心勃勃，认为只要速度够快，就能跑过时间，回到过去，短时间之内从容漫步欣赏暖春、炎夏、霜秋、雪冬四季变幻风光，所以才称之为游四季。」 「这功法真的能做到吗？」周凡悚然动容问。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胭脂娇笑连连，「一个小小的速度段，就妄想跨越时间流速，别说你的速度不可能达到这么快，就算真的可能做到，我劝你千万不要这么做……会死人的。」 胭脂说到这里，神情微敛。 「不过《游四季》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你的运气相当的不错。」胭脂说着脸色变得越发妩媚起来。 周凡只能将视线挪开，他看向远处的灰河道：「那不知你想要什么才肯跟我换？」 胭脂当然不会平白就送他这样的速度段顶尖功法。 「你怎么可以这样看人家呢？人家本来还想白送给你的。」胭脂娇滴滴说，「你这样想我，我伤心死了，现在我要改变主意了。」 周凡眼角跳了跳没吭声，心里却在想我信你才怪！ 第324页 「你求我呀，求我原谅你，我就把那功法白送给你。」胭脂笑着说。 「要不要我跪下来抱着你大腿痛哭流涕？」周凡问。 「你就想得美。」胭脂白了一眼周凡娇笑连连，胸脯乱颤，「本姑娘的美腿可不给你抱。」 周凡耐心等着胭脂报价，胭脂跟他说这么多，应该不只是逗他玩。 胭脂又出言调戏了周凡几句，见周凡不为所动，她才摇头道：「没意思，既然你不愿意求我，那我可就要说价格了，我不要灰虫，也不要寿命，这些我都有。」 「那你想要什么？」周凡眉头微皱道。 「我要你的心。」胭脂媚眼如丝说。 周凡微怔一下，只要不是极度自恋的人，都不会认为胭脂这样的女子爱上了自己，所以胭脂这话的意思是…… 「你想要我的心脏？」周凡沉声道。 「要不然你以为呢？」胭脂笑意盈盈反问，算是正面回答了周凡的问题。 「我要是把我心脏给了你，估计我就死了，再说这里是灰河空间，我也无法将我的心脏给你吧？」周凡眉梢挑起，他觉得这女人还是在逗他玩。 「不，你错了，只要你同意交易，船就有办法将你的心脏剥下来，带到灰河空间给我。」胭脂脸上笑意不减道，「你可不要低估船的能力。」 周凡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当然不会低估船的能力，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任何部位都能挪移进来用作交易。 「你应该知道这不可能，你要我的心就是要我的命。」周凡摇头道，他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游四季》再神奇，他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换。 「只是一颗心而已。」胭脂摇头否认周凡的说法，「你忘记自己是谲人了吗？你就算没有一颗心，我敢保证你也能活下来。」 周凡觉得很为头痛，「就算我生命力很强，但没有了心，势必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影响，你还是换一个条件吧。」 「答不答应就随你了。」胭脂笑道，「我只要你的心。」 「你要我的心有什么用？」周凡有些想不透。 「没什么用，你不要乱想，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吃人心肝的怪胎，不过我喜欢将人心当作我的藏品，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胭脂的声音显得缥缈起来。 「你知道吗？人的心就似一个桃子，可是桃子也有大有小，男的大女的小，并且形状也会有细微的差别，我可还没有收藏过你这种谲人能力的心脏。」 「对我来说，你这心脏，还是挺有收藏价值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拿《游四季》来跟你换了。」胭脂双眼有些灼热看向周凡的心脏。 周凡只是觉得心头微寒，他默默想这喜欢收藏心脏，也不比喜欢吃人心肝好到哪里去。 「你就不能换一个条件吗？就算你得到我的心，也得不到我的人。」周凡再次用商量的口气道。 第274章 乔迁新屋 「你这是在调戏我？」胭脂笑着反问。 「不敢不敢。」周凡干笑几声，「就不能商量一下吗？要不你换成灰虫，你要多少灰虫，开个价。」 「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不你就用你的心来换，要不就这样算了，你自己想办法弄瞬移级的功法。」胭脂一脸无所谓向前走去。 灰雾急旋，庞大的梳妆镜台显现出来，胭脂坐了下来，开始梳妆打扮。 周凡微微皱眉，他见胭脂不肯商量，只能转身去练习刀法。 胭脂要他用心脏来交换，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胭脂说他没了心脏也死不了，可是没了心脏肯定会有着十分恶劣的影响…… 可是不用心脏，他又得不到那在速度段瞬移层次功法中都最顶级的《游四季》。 他对游四季可是眼热得很。 这事有些无解。 周凡想了想，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放弃《游四季》，努力赚取灰虫，利用钓竿去钓瞬移级的功法。 这胭脂油盐不沾，很难与她达成交易。 …… …… 「爹、娘，以后我们就住在这么大的房子吗？」身穿青衣的七岁小男孩，看着院门里的房子一脸高兴问。 男孩姓教，叫林林。 他身后的爹娘皆是满脸喜意，他的娘笑道：「以后呀，我们会一直住这里。」 他们一家子是从东坊搬过来的，教林林他爹教大天去年开始放弃稳定的工作，而是跟一伙人做起行脚商。 野外很危险，可是能得到的收益也很为丰厚。 只是一年时间，他们一家就买下了这座不算小的西坊院落。 可以说是完成了阶层的跃进。 一年的时间行商收益……其实寻常来讲，是很难买下一座西坊中小的宅院。 之所以能以低价买下这座宅院，是因为这宅院的商贾老家出事，不想再留在天凉城着急卖掉房子，才会如此低价。 这些都是教大天从牙保那里听来的。 房子的买卖大多要经过这些牙保。 牙保既保人，保人一般很可靠。 事实上教大天也没有见过那位商贾，牙保即使素来可靠，可是教大天做了行脚商一年，性子也变得谨慎起来。 他知道世间没有绝对可靠的人，对如此便宜的房子，他心里起初也有些担忧。 第325页 害怕宅院里死过人，又或者出现过怪谲。 为了以防万一，他可是四处打听，确认没问题，才抢先下手倾家荡产买了下来。 其他人为什么没下手？ 这种中小型的宅院大商贾不感兴趣，穷人买不起，只有似他这种行商中产才买得起。 这样一来竞争者就少了很多，而且教大天一认定没问题，他下决心的速度比那些犹犹豫豫的人要快，所以房子才会幸运地落到他的手中。 教大天看着宅院，他心里很得意，这样的房子就算自己以后不住，转手卖出也能大赚一笔。 当然暂时来说，他是不会出手的，毕竟东坊那种穷地方，他是不想再回去了。 「爹，快开门。」教林林对自己的爹大声喊。 他有些迫不及待看自己家的大房子了。 教大天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取出院门的钥匙，推开门后，教林林欢唿一声跑了进去。 教大天与自己的妻子提着搬家的行李也踏步了进去。 新的生活将要开始了。 起初妻子总是劝他不要做行脚商，现在却满脸笑容，由衷觉得自己的丈夫选对了路。 要不是冒险做行脚商，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宅院住？ 这是她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事情。 「爹娘，梨子、梨子。」教林林用手指着屋门左侧栽种着的梨树。 梨树嫩绿色的枝叶间坠着一只只浅黄的梨子。 「还真的有梨子。」女人有些讶异看着树上的果子，不过她很快笑了笑，现在已是夏末，确实是梨子成熟的季节。 教大天之前就与牙保来看过一次，当然知道这里栽着一颗梨树，他没有说是想给儿子一个惊喜。 「爹娘，摘梨子。」教林林有些眼馋看着树上的梨子，他咽了口吐沫，想自己爬树去摘梨子。 「林林，不许爬树。」妻子板着脸道，她担心儿子在乔迁之日爬树摔到了，那也太不吉利了。 教林林瘪了瘪嘴。 「林林，别着急，等咱们整理完了，爹就给你摘，等会肯定能吃上梨子。」教大天脸露和蔼笑容。 教林林又欢唿了起来。 屋门又被打开，因为宅院面向的缘故，阳光不能照进来，里面显得很为幽暗。 妻子有些怯懦站住了脚。 似乎屋内藏着什么未知的怪谲，等他们一家进来，就等于跑到了怪谲的嘴边，到时那怪谲就会张开簸箕一样的大口，里面全是锋利的尖牙，将他们一家三口都吞进肚子里。 「进去啊。」教大天推了推妻子，「这房子没开窗暗了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便宜，但胜在环境清静。」 妻子收起那些潜在心中的恐惧，她踏入了有些幽暗的房间。 丈夫就站在她身后，将行李放在地上，响起咚的一声。 他走去将两边木窗支开，房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妻子看着宽阔的房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暗自埋怨自己刚才胡思乱想。 教林林也沖了进来，用着好奇的双眼打量着自家的房子，兴奋过后，他又走了出去，他更喜欢的是梨树上的梨。 妻子朝外喊了一声，叮嘱教林林不得爬树。 在外面的教林林应了一声，妻子就放心下来，教林林顽皮了点，但他也不敢不听自己的话去爬树。 夫妻两人开始整理行李，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摆放着。 妻子忽然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教大天头也不抬问。 「这房子也没有什么要清理的。」妻子看着有些空荡的房子，她本来还以为要扔掉很多的杂物。 就好似很久没住过人了一样。 「应该是那商贾走之前清理了一次。」教大天不在意道。 妻子只是点点头，收起心中的疑惑。 嗡嗡嗡声响起，就似什么飞虫拍打双翅。 「哪里有苍蝇在飞来飞去？」教大天抬起头望了周围，却是没有看到。 妻子也听到了，只是她也没看到那苍蝇在哪里，只能摇摇头。 过了一会嗡嗡声渐无声息。 第275章 梨子 梨叶隙间有着金色光线渗漏下来。 教林林看着树上的梨子，他似乎闻到了梨子隐隐透出的果香。 梨子在光线的照耀下，变得有些梦幻起来，果子边缘处弹出无数细小透明的双翅，在空中震颤着。 满树的梨子摇摆了起来。 教林林愣住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没有看见任何的翅膀，只有随风摇摆的梨子。 教林林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他脸上又露出欢喜之意，期盼着爹娘忙完出来摘梨吃。 没有多久，教大天夫妇从屋内出来。 教林林又嚷嚷催促起来，说要摘梨吃。 教大天只是笑了笑，就开始爬树给儿子摘梨。 树不算高，教大天很快就爬了上去，底下的妻子在小声地喊让他小心一些，儿子则是高兴得笑了起来。 教大天收回视线，他一手捉住树枝，看着满树的梨子，心里在想那房子原主人家里真的出了大事，这梨子都不摘，全留给了他们家。 一家人可能也吃不了多少，要不要摘一些到外面卖呢？ 这样一思索让教大天有些走神，隐约间他又听到了嗡嗡飞虫振翅声。 第326页 教大天有些迷惑看了看梨树四周，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些飞虫究竟藏在哪里呢？ 底下儿子又在催他摘梨了。 教大天无暇多想，他伸出手摘了一个比较大的梨子，笑着扔下去。 妻子用草帽接到了梨子，然后递给了儿子。 教林林只是用手抹了抹，就迫不及待一口咬了下去，他一边吃着一边眯起了眼睛。 「林林，甜吗？」教大天在树上笑着问。 「好甜。」教林林又咬了一口，声音有些含煳道。 「那你慢点吃，别着急，树上还有很多很多。」教大天又是笑了笑，他伸手摘下一个个梨子，扔到草帽里面。 「够了，够了。」妻子见摘了十几个，就摇头道，「多了也吃不完。」 教大天才停手，从树上下来。 教林林已经开始吃第二个了，教大天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他也和妻子拿起一个梨子吃了起来。 梨子鲜甜多汁之余还没有任何的果核，比起集市里买的还要好吃。 教大天三人一开始吃就停不下来。 眨眼间，一家三口就吃完了十多个梨子，才意犹未尽看了一眼梨树。 「爹、娘……」教林林忽然叫了夫妇两人一声。 教大天夫妇看向儿子，发现他脸色白得似雪。 「林林，你是不是不舒服？」女人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她在想儿子会不会是吃梨吃得太多吃坏了肚子。 「痛……」教林林不知道怎么形容，停顿了一下才说出来，「全身都痛。」 全身都痛？ 教大天夫妇两人愣了一下。 然后他们看到教林林的鼻孔里爬出两只飞虫，飞虫细如绿头苍蝇，背部橙黄，腹部雪白。 教林林那张小脸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血洞，越来越多的飞虫爬了出来，他的脸上很快被密密麻麻的飞虫爬满。 由脸部开始，颈子、躯干、四肢接连不断有飞虫破开皮肤钻了出来。 小孩就如扎满了如蝇小虫的蜂巢，那双眼黯淡看着自己的父母，然后眼瞳也有两只飞虫破开眼球钻出。 女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尖声惨叫起来。 教大天浑身汗毛倒竖，他只是觉得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他们也来不及反应了，他们就似自己的儿子那般，身体内不断有着飞虫钻出。 嗡嗡声不绝于耳。 「是那些梨子……」这是教大天死前最后的一个想法。 飞虫全部飞了起来，地上只剩下三具森白的枯骨。 背部橙黄腹部雪白的它们振着微颤的透明羽翅，发出嗡嗡声，在院落中如一朵庞大的黄云。 数之不清的飞虫向着梨树飞去，在枝头上重新凝作十来个梨子。 院落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一个人的阴影从屋角一边投在地上，靠着屋墙的人影一直在看着这幕，自言自语轻声道：「五号试验品……有些难以控制，可能会受到反噬。」 院落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阴影缓缓退散。 …… …… 周凡与李九月赶到的时候，宅院四周已经被捕快们圈围了起来。 葛捕头过来拱了拱手道：「院子里只有三具骷髅，初步认定为房屋的主人教大天一家，死因暂时不明，据邻里说他们听到惨叫声，就赶了过来，可是没有见到任何的兇手，死者死得很为诡异，怀疑是怪谲所为。」 周凡与李九月听完后，就贴上了禁邪符，才让捕快们打开门，与葛捕头一起进了宅院里面。 地上躺着两大一小的骷髅，借着骷髅的衣衫可以辨认出是一个成年男子一个成年女子以及一个男童。 骷髅上的白骨很为干净，没有一丝的血肉，要不是白骨如新，很容易让人怀疑这是死去很多年的老骨，老骨时间长了会微微泛黄。 周凡微微皱眉，他又看向院落四处，院落里面只有一些杂草以及一棵梨树。 「屋子里面看过了吗？」周凡看向没有锁着的屋。 「搜过一遍了，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葛捕头回答，「这屋子是教大天一家刚刚买下不久，看屋内的摆设应该是今天才搬过来，结果就出事了。」 「我已经让人去找做这房子买卖保人的那个牙保，看看原来的主人究竟是谁？」葛捕头又说。 周凡看了一眼老兄，老兄已经踏入屋内，仔细嗅探起来，希望能有所发现。 「那就等那牙保过来问问看。」周凡微微点头道。 「周兄，这树上的梨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李九月抬头仰望着梨树上的果子笑道，「要不摘两个边吃边等？」 葛捕头不吭声，这商贾之子不靠谱他是早就知道的了。 「李兄，这是案发现场，现场的一切都要保护好。」周凡脸露无奈道。 「哈，还有这种说法吗？」李九月有些怀疑，不过他还是摇头道，「那就算了，等做完这事再去买来吃。」 其实李九月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那三个人死因不明，这宅院的一切说不定都会隐藏危险，真让他摘梨吃，他也不敢吃。 第276章 蜂梨 牙保很快被捕快带过来，他脸上带着恐惧之色。 毕竟这宅院的买卖是他做的保人，现在教大天一家三口在搬进去的今天就死了。 第327页 这事要是弄不好，说不定他就得在大牢里蹲一辈子了。 「三位大人，这事真的跟小的无关。」牙保见到周凡三人的瞬间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哭诉道。 「怎么跟你无关？」葛捕头脸色沉了下来，「这房子可是你做的保人，现在出事了，还不从实招来？」 牙保浑身颤了一下，「大人，我真的不知情……」 「这房子的原主人是谁？你做保人的会不清楚吗？」周凡打断他的话问。 「是一个叫吕敏华的人，他来天凉城经商已经一年多，我查到他可从来没有犯过事的。」牙保仓惶答道。 要是知道吕敏华有问题，牙保也不敢参与进这样的买卖中。 「他人呢？」葛捕头沉声喝问。 「他……他……说他老家有事，就卖了房子，现在应该不在天凉城了。」牙保说到这里就更为害怕了，要是那吕敏华找不到了，他恐怕可能会被拿来顶罪。 葛捕头与周凡又盘问了几句，只是再也无法从牙保这里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葛捕头让人先将牙保带下去，又吩咐另一捕快去查那吕敏华的具体消息。 周凡转身看着院落，老兄也没有嗅出什么来。 他一时间也有些不敢肯定，这件案子究竟是人为还是怪谲所做的？ 听起来与那前屋主脱不了关系，可是要是人做的，这三具没有一丝血肉残留的骷髅，又让人感到惊悚。 李九月站在一边看似认真思索起来，但他这人的脑迴路与常人不同，周凡也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周力士，现在怎么办？」葛捕头看向了周凡，「需要将房屋封存起来吗？」 即使利用一切手法都探测不到怪谲的存在，但也不代表就没有怪谲。 「先封存起来，假如这三具尸体是教大天一家，那在搬迁之日就成了这样子，这房子肯定有问题。」周凡想了想道。 「要想法找那吕敏华出来，要是找不到，那就找认识他的人，到过这宅院来的人，让他们进来看看这宅院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是里面一切摆设都不能动，这个我想葛捕头明白吧？」 葛捕头当然明白，他点了点头，就让人去做事。 周凡与李九月又认真看了一遍，可是还是无法看出箇中玄机，只能就此作罢，回了仪鸾司府。 仅仅半个时辰后，葛捕头又让人过来请周凡他们，说这案子有发现了。 周凡两人再度赶来西坊这座宅院门前。 「刚才寻到了一个与那吕敏华相识的商贾，他说近期来过这里寻过一次吕敏华，他记得宅院门前并没有一棵梨树。」葛捕头手指着结满梨子的果树道。 周凡他们站在院门外，没有再踏进院落内。 周凡脸色微变看着梨树，只是那棵梨树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李兄，你有听过类似梨树的怪谲吗？」 「没听过，不过刚才我们靠得那么近，它要是有问题，为什么不攻击我们？」李九月有些讶异反问。 「周力士，要不我让人把它给砍了？」葛捕头开口建议道，如果真有问题，那砍的过程中，就能看出来。 周凡沉默了一下摇头道：「不可，我在一些书里看过树草类怪谲都很为诡异莫测，既然它暂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攻击性，那就先让人回去请一下司府里的符师过来辨认一下。」 若非迫不得已，周凡一般会选择更为稳重的做法。 葛捕头没有反对，李九月更是不会反对。 司府里的一位张姓符师很快被请了过来，他看向院落里的那棵梨树愣了一下。 「这梨树要是有问题，那我倒是想起一种怪谲，只是这怎么可能……」张符师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他皱起了眉头。 「什么怪谲？」周凡问。 「血怨级怪谲蜂梨，它结出来的果子与树一体，散而成蜂，拢而成梨。」张符师声音有些低沉道。 听到是血怨级怪谲，众人纷纷色变，葛捕头手一挥，捕快们瞬间退后了好几步。 「不过这种怪谲只有荒野才会出现，而且它无法移动，长在哪里就在哪里扎根，似天凉城这种地方，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张符师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是蜂梨才对。」 「如果是呢？它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周凡眼露警惕之色。 「因为它的果子还没有成熟，只要我们没有表现出威胁它生命的举动，果子都不会发动攻击。」张符师解释道，「它的果子成熟时，会呈现血红色泽。」 「张符师，这蜂梨听起来不是很难对付，为什么评级会这么高？」李九月有些惊讶问。 这蜂梨前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那威胁也不大才对。 「不难对付？」张符师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们最好祈祷不是蜂梨，否则就麻烦了！」 「蜂梨凝聚出来的飞虫细如飞蝇，在它没有生长成熟时，它处于一种防御状态，看似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一旦有任何的生灵危及它的安全，树上所有的梨子就会化作无数飞虫消灭敌人。」 「到梨子完全成熟时，所有虫子就会散开形成一股股虫云吞噬血肉肆虐一地，这些与蜂梨一体的虫子飞行速度极快，身体又十分微小，极难对付。」 张符师的话让周凡他们一想到那些密密麻麻数之不清的飞虫，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第328页 「不过未必是蜂梨，我们先确认一下。」张符师缓了一下又道，「想确认是否是蜂梨，很简单，只要站在树下侧耳认真倾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轻微嗡嗡声传来。」 「刚刚我好似听过。」周凡微怔了一下道。 不过他当时没有在意。 周凡的话让另外三人脸色微变，但为了避免弄错，他们四人还是站在梨树之下，认真倾听了起来。 一刻钟后，他们听到了明确而清晰的嗡嗡嗡振翅声。 第277章 灭蜂 嗡嗡声来自梨树之上，甚至还能看到那些梨子微微晃动。 这下子众人已经能够确认无误，这就是蜂梨。 周凡他们后退离开了院落，即使张符师说没有危险，但这毕竟是血怨级怪谲，他们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一些。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蜂梨会出现在这里？」张符师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 「这还用问，肯定是有人或者怪谲将它移植过来的。」李九月看着院中的那棵梨树说道。 张符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九月：「你以为这是树吗？这是怪谲，就算它长得像棵树，根本就无法移植，你敢挖它的树根，树上那些飞虫果子就会与你不死不休。」 「那肯定是有人得到了它的种子，将它种在了院落里。」李九月有些不服说道。 张符师脸露不耐，「都说了这不是树，至少这蜂梨没有什么种子的说法。」 「你这老头……」李九月瞪了一眼张符师，「那你说它为什么出现在这院子里面？」 张符师脸色一滞，他摇了摇头苦恼道：「我也不知道，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蜂梨从来没有出现在人气密集之地。」 周凡听着两人的争辩，他若有所思，然后开口道：「这个先不说，关键是我们该如何对付这蜂梨？」 周凡看向了张符师，张符师认得蜂梨，那或者会知道对付蜂梨的办法。 只是张符师脸色严肃摇摇头：「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蜂梨以前只出现在野外，很少会有人遇上它，就算遇上了，也会主动避开。」 周凡沉默了起来，他们不能放任看着蜂梨继续生长下去，一旦蜂梨成熟，它们就会似张符师说的那样，散开肆虐一地。 天凉城这种人口密集的城市，到时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砍不能砍，我们用爆焰符之类的符箓远远投掷过来，将它烧掉！」李九月出主意道。 「不可。」张符师脸露惊色，「先不说这梨树能不能烧死，一旦用火烧，这些安静的蜂梨肯定会化作无数的飞虫散开疯狂攻击天凉城所有人。」 李九月脸色微变，他看向了身旁的周凡。 「如果用符箓将四周困住，再烧呢？」周凡想了想问。 「好主意，就用界符之类的在周围布下结界，这个不难做到。」李九月双眼微亮道。 「这法子……」张符师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但我们无法确认界符能将那些飞虫挡住，而且梨树烧掉了，这些蜂梨飞虫我们又该怎么处理？」 「梨树死了，它们也能存活一段很长的时间，要是处理不好，很为麻烦。」 张符师说到这里，又瞥了一眼院落里面的骷髅，他苦笑道：「梨树要是不死，你们甚至将蜂梨摘下来，短时间它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那一家子我估计就是摘下蜂梨吃下肚子，体内的血肉激活了蜂梨的飞虫，被吞噬血肉才死掉的。」 「果子可以摘下来……」周凡脸上露出怪异之色，「要是我们设计一个完全密封的坚固箱子，将蜂梨摘下来封住，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可是万一封不住呢？」张符师愣了一下问，「那可是与布置结界烧树一样酿成大祸的。」 「我们可以先摘一个试一下，这么多蜂梨有些难以对付，一个应该不难吧？」李九月得意笑道。 「我也是这种想法，我们可以在梨树边尝试，这蜂梨就算脱困，也只会立刻飞回树上，老大人觉得可行不？」周凡又开口问道。 张符师沉吟思索起来，「应该可行，但问题要什么样的箱子才合适呢？」 这种问题不是周凡他们能回答的，张符师也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周凡他们身上，他念念叨叨转身就回仪鸾司府想办法去了。 仪鸾司府有这么多的符师匠人以及珍贵材料，制作一只封住蜂梨的箱子应该不会很难。 为了避免意外，捕快们将附近的人家请走，周凡与李九月一时没事，也守在了这里。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蜂梨什么时候会成熟，要是突然成熟，那就危险了。 很快箱子被打造出来，那是一个符文密布的黑铁箱子。 院落里不仅来了好几位符师，就连恰好镇守天凉城的燕归来也来了。 他沉着脸看向院落的梨树，一时间没有说话。 符师打开黑铁箱子，然后由燕归来小心地摘下一枚蜂梨。 就算一枚蜂梨真的爆发，也奈何不了燕归来这样的高手。 蜂梨被放进箱子里面，箱子被彻底锁住。 「这样密封住，我们如何知道这蜂梨什么时候会化作飞虫形态？」李九月想了想开口道。 周凡没有回答，但他想这种问题，符师们早已经想好了才对的。 箱子被密封住之后，符师们开始贴上了一道符箓。 第329页 符箓的符文向着箱子扩散，箱子变得灼红起来，就像被碳火燃烧一样。 这符箓是燃火符，常用在铁匠铺。 符师们对蜂梨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他们知道热量能催化蜂梨的飞虫形态。 即使是隔着铁箱，他们也听到了铁箱内传来嗡嗡嗡之声。 众人都是退后了好几步，警惕看着铁箱。 铁箱微微颤动着，那群已经催化的飞虫无法从篆刻着符文的箱子飞出来。 众人又耐心等了一会，一个符师才笑道：「没问题了，只要它们一时间飞不出来，我们就可以将它们抛弃在野外，就算以后能飞出来，失去了梨树的它们也活不了多久，也就飞不回来了。」 燕归来脸色稍缓，蜂梨对抗击段武者来说，或者威胁不大，但城里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能这样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燕归来将这事交给符师们处理，让他们再耐心观察一会，并且还要打造足够的箱子，将所有的蜂梨摘下来，再烧掉这棵梨树。 将工作细緻交代下来后，燕归来对着周凡两人招手，让他们跟他来。 周凡两人就跟着燕归来回了仪鸾司府燕归来办公的房子。 燕归来看了一眼李九月道：「我与周凡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李九月不卑不亢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第278章 幕后 随着李九月离开房间，燕归来才将看向周凡笑道：「还没有恭喜你成为了铜印力士。」 「多谢。」周凡笑着回道。 燕归来又是与周凡说笑几句，他脸色才严肃起来：「你对此次的蜂梨事件怎么看？」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让我想起了讨伐茧树时，人魅无眼曾经说过的话，他说有一个戴着红恶鬼面具的人将茧树种在东丘山上，现在想来，他说的未必就是谎话。」 其实周凡也不认为人魅无眼有必要编这样一个谎话。 「我的看法与你差不多。」燕归来脸色微冷，「人魅无眼说那面具人将茧树种在东丘山上，起初我是相信的，但回来后又问了好一些人，查了不少资料，但都没有提及到茧树可以移植。」 「直到今天的蜂梨，也同样如此，但无论是茧树还是蜂梨在天凉里出现，都说明了一件事，那面具人掌握了一种移栽树类怪谲的技术。」 周凡沉默听着，他还知道那茧树来歷不凡，是古茧树分化出来的，但是他不能说出这事。 「我想面具人在天凉里种下茧树和蜂梨，可能是在测试，他们的技术还没有成熟。」燕归来又缓缓说道，「天凉里地处偏僻，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官家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是他们挑中的最为合适之地。」 「他们？」周凡愣了愣，他抬头看着燕归来。 「是他们。」燕归来脸上露出冷笑之色肯定地说，「我可不是什么睁眼瞎，对他们一无所觉，这是一个游走在人与怪谲边缘的组织，这种研究怪谲无视普通人生死的组织，总是时不时就会冒头，歷史上就曾经出现过无数这样的组织。」 燕归来身为仪鸾司的安东使，当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渠道，周凡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要是真的似燕归来说的那样，那面具人组织盯上了天凉里，那肯定还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 「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毕竟参与过茧树的讨伐，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燕归来又脸色稍缓道，「我已经派人去查探他们的踪迹，一旦找到他们……」 「我绝饶不了他们。」燕归来沉声说，被人在背后弄鬼作怪，天凉里仪鸾司遭受这么大的损失，使得他心里很为恼火。 周凡微微沉默，燕归来这样说，但那面具人势力可不好对付。 「你那搭档李九月怎么样？」燕归来笑着转换话题道。 「他……还好。」周凡如实回答。 燕归来微微点头：「他终究是商贾之子，而且还是奥公公带来的，你与他相处时还是要小心一些……」 周凡从燕归来的房里退出来后，他就向司府外赶去。 「你去哪里？」李九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问。 「去看蜂梨。」周凡脚步加快急声道。 「这不是交给符师们来处理了吗？」李九月有些不解道。 周凡没有回答，而是带着李九月和老兄一路飞奔，终于到了宅院。 符师们的动作很快，这是这短时间他们就已经打造好足够的箱子，将那些梨子一个个摘了下来，放入箱子内。 确认没有漏摘后，又将箱子密封好，周凡他们赶到宅院时，一个符师正抡起了斧头，要将血怨级的蜂梨树砍断。 「别，等等，让我来。」周凡喊了一声。 那符师愣了愣，不过还是把斧头递给周凡。 周凡没有接，而是直接拔出了自己的星霜锈刀，一刀砍去。 梨树在刀的大力噼砍下，直接断成两截。 装着箱子里的飞虫嗡嗡嗡地飞动着，冲撞得所有的箱子都晃动起来，只是它们再也救不了梨树。 梨树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彻底失去了生机。 捕快们带走了箱子，他们要将这些箱子扔到野外去，以免它们真的能破开箱子为祸天凉城。 符师们曾经说过，蜂梨树死了，这些蜂梨化作的飞虫就失去了坐标无法再寻回来。 第330页 周凡收刀入鞘，他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赶不上了，一个血怨怪谲，那就是八条大灰虫。 「你这么急赶来就是为了杀这怪谲蜂梨？」李九月有些无语看着周凡。 之前周凡对杀怪谲就十分热衷，但李九月没想到周凡会热衷到这种地步。 「你不知道，我这人有个毛病，要是碰到了能对付的怪谲，不亲手杀死它们就浑身不舒服。」周凡一脸严肃胡说。 李九月呃了一声：「你这毛病好奇怪。」 「我也觉得。」 …… …… 晚上下值回到家，周凡似往常一样固定修炼，他的抗击高段已经渐渐稳固下来，他没有再犹豫，取出了第三颗血龙丹将之炼化。 增长的血气不断强化他身体的皮膜。 抗击高段也很快到了极限。 周凡停下继续修炼，抗击段的修行比他想的还要顺利，接下来就是速度段了。 可是想钓起速度段的顶尖功法就需要三十二条大灰虫作为鱼饵，算上今天的蜂梨收入，他也只有二十八条大灰虫。 而且三十二条大灰虫只是有机会而已，这机率还是太小了。 要想有把握，还是得积累更多的灰虫。 周凡头隐隐作痛，胭脂那里不能奢望了，他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灰虫来自怪谲，怪谲又不是大白菜，他想更快得到灰虫，除非冒险到野外去猎杀。 可是一来他职责在身，二来到野外猎杀怪谲一个弄不好遇到厉级怪谲，可能会把自己的命给丢掉。 想去野外猎杀怪谲，似乎有些难以实现。 左思右想，周凡一时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他只能将此事暂时放下。 到了沉睡时，周凡再次进入木船上。 今夜的胭脂就在船上，她身披轻纱白衣，素面朝天，整个人显得清丽秀雅，她没有看周凡，而是在船的另一边跳起舞来。 那娇柔身姿在雾气缭绕下，舞蹈饱含孤苦之意。 周凡没有心生怜悯，这女人就是自作矫情而已，要说苦，他才苦呢，寿命只有几年，要是无法到达能增长寿命的境界，那就等着一命呜唿了。 周凡只是在心里冷哼一声，就开始练刀去了。 一人跳舞，一人练刀。 船上平安无事。 第279章 梅香 胭脂要他用心脏来交换《游四季》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两人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两人一夜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时间到，周凡就离开了木船。 周凡一走，胭脂瞄了一眼那消失的身影哼了一声，抬头看向巨大的血球，她又幽幽嘆息了一声。 清晨街道早市人流如潮，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能轻易嗅到各种早点扑鼻而来的香味。 「周兄，这里。」在一家早点铺，李九月坐在一张桌子上笑着朝他招手。 周凡就朝他走去，脚下的老兄比他还快，已经跑到李九月的脚边，用狗头蹭蹭他的裤腿。 「给你，肉包子。」李九月笑着扔给老兄一个肉包子。 老兄叼着肉包子，蹲下来喜滋滋吃着。 老兄与李九月的关系倒是日渐见好，它估计都忘了李九月之前提及的狗肉火锅。 周凡坐在李九月对面笑道：「李兄每天都朝气勃勃的，真是好精神。」 早点铺的伙计已经给他们端来煎点茶、酥琼叶、环饼、云英面、熟肉饼等早点。 李九月拿起一片酥琼叶嚼上一口脸露笑容道：「那是周兄不知道，别看我这人乐呵呵的，其实心里面藏了很多苦，只不过压得深，你看不出来而已。」 酥琼叶就是把夜里蒸好的冷馒头切成薄片，涂上蜂蜜，放在火上炙烤，烤好后焦黄色，酥脆无比，周凡也拿起一片酥琼叶边吃边道：「李兄这些苦情故事还是拿着去骗那些无知少女吧。」 「周兄，你这人就是太无趣了。」李九月摇了摇头，「整天不是杀怪谲，就是留在家里苦练，就算是大佛寺那些苦行僧都没你这么拼，有空呀，还是得亨受一下，我跟你说，城里的梅香院里来了一位如香姑娘，那长得一个骚……」 「这两晚让我留恋往返，都快不想来上值了。」李九月一脸猥琐道。 「没兴趣。」周凡摇了摇头，「李兄喜欢逛青楼没问题，不过得小心点，别惹了病。」 「嗨嗨嗨，你说什么呢？」李九月翻了翻白眼，又扔了一个肉包子给老兄，「我跟如香姑娘只聊天，不来那个。」 「……」 周凡两人吃完早点，到了仪鸾司府完成点卯，就耐心等待着任务的到来。 天凉城这么大的地方，总是不乏怪谲闹事，他们很快就接到了捕快送过来的案子。 不过周凡与李九月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出事的是他们谈及的梅香院，梅香院被一只怪谲占了，万幸的是没有死人。 「周兄，梅香院我熟，区区一只黑游怪谲，我去就可以了，你在这边休息，我去去就回。」李九月干咳一声道。 「那怎么行？」周凡反应过来，「李兄，你也知道我这人的毛病，一天不杀几个怪谲，晚上都睡不好了。」 即使是一只小小的黑游，周凡也不愿意放过。 「周兄，难得有机会让我在那老鸨面前威风一回，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李九月有些抱怨道。 第331页 李九月都这样说了，周凡想了想嘆气道：「那行，我跟你一起去，到时让你出手，我在旁边看着总行吧。」 「都不用你出手，你就不要去了。」李九月有些忸怩道。 「万一是怨级怪谲，我怕李兄一个人应付不来……」周凡说到这里脸露狐疑之色，「李兄，我怎么感觉你不想我去梅香院的样子？」 「没有。」李九月连忙否认道。 「那就一起同去。」周凡笑了笑道。 李九月阻拦不了，只能答应下来。 梅香院就在集市区域的主街上，现在已经被捕快们彻底围了起来，边上还站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 一个年纪不少，浓妆艷抹的妇人见到捕快引着周凡两人过来，她就连忙走来刚想开口。 李九月横眉竖眼瞪了这妇人一眼：「你这老鸨，现在是仪鸾司府做事，你过来做什么？还不快快让开。」 妇人愣了愣，「大人，我不是老鸨，只是院里的一个小女子，怪谲是我发现的，所以我家老闆让我过来告诉一下两位大人。」 女人说完用手一指那边，莺莺燕燕围绕中有一个年约三旬的女子，只是这女子膀大腰圆的，怎么看都不似梅香院老鸨。 那女子朝周凡两人微微点头致意。 李九月脸色一滞，周凡也是怔了一下，很快他眼露怪异看着李九月。 「那还不快快说来。」李九月声音都低了下去。 这女人连忙述说了起来。 「不就一个闻香妖。」李九月脸露怒意，拔出黄金长剑，就直接沖了进去。 周凡只是脸露笑意看着。 李九月很快又若无其事走了出来，只是一个黑游怪谲，当然难不倒他。 「走吧，周兄。」他一脸晦气，然后快步先走了。 周凡跟在他身后，等远离了梅香院，周凡才笑道：「李兄，你走这么急干什么？刚才你进去了，那老鸨还特地过来说，辛苦你这大主顾了，等你出来了，就算是白天，也要开业招待你，还是要请你最喜欢的如香姑娘过来给我们唱歌跳舞……」 李九月没有吱声，脸上露出一丝窘色，他也没有想到刚吹完牛逼，转身就被戳穿了。 周凡回来的路上喋喋不休说，李九月恼羞成怒道：「周兄，以后不准提这事，晚上我就去把这梅香院给买下来，让它关门闭户，简直是伤风败俗！」 「别，最多我不说就是了，你要是真的这样做，城里不知多少嫖客得恨死我，说不定他们为了解决个人问题，还得冒险穿越荒野，去其他城市寻花败柳，上演一出荒野大嫖客的生死故事。」周凡笑着假嘆了口气说。 只是可惜李九月听不懂这番话里隐藏的意思，他只是听明白了周凡在调侃他。 「我不是没逛过青楼窑子，只是叔父家的歌姬太好看，我暂时没空去而已。」李九月踏进仪鸾司府大门时忍不住严正声明道。 「我懂，李兄不用解释。」周凡心里直笑，不过脸上笑容收敛回答。 「两位大人，燕大人正在等你们。」一名小吏快步走来道。 第280章 山庄 周凡与李九月停止了说笑，连忙去了仪鸾司府正厅。 正厅内不仅仅是燕归来，圆惠和尚、奥公公也在，三位四安使也难得地齐聚一堂。 力士符师来了十来个人。 周凡两人见此心里明白，司府里面肯定有着大事发生，否则不会如此，他们就找了一个角落站着耐心等待。 厅内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等着。 还陆续有力士符师被请过来，很快周凡两人发现不仅仅是力士符师，还有四五个探谲员也被叫了过来。 正厅足够大，能容纳成百人，最终到的也就是三四十人。 天凉里仪鸾司当然不止这点人，事实上还有不少力士符师在野外一时间无法赶回来的。 负责清点人数的幕僚逯伯远确认人齐之后，就去向坐在椅子上的燕归来三人回禀了一声。 「叫各位来，是为了到野外执行任务。」燕归来的声音在厅内迴荡着，「任务内容暂时保密。」 周凡看向三位脸容严肃的四安使大人，他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可能与面具人势力有关。 燕归来双眼微冷，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下面点到名字的都随我和奥公公一起前往执行任务……」 一个个名字被点到，其中周凡与李九月赫然也在其内。 周凡怔了一下，他本来还以为这种野外危险任务轮不到他们这两个新人的，谁知道燕归来还是说到他们的名字了。 李九月脸上也露出讶异之色。 不过周凡很快就知道，他的实力在燕归来眼中，算是极为不错的力士，让他跟去没什么奇怪的，至于李九月……司府向来是一组两个力士出动，李九月估计是被他拖累了。 周凡有些歉意看了一眼李九月。 李九月心思一转，也很快明白过来，他只是笑了笑低声道：「反正在城里待着也无聊得很，出去走走正合适，周兄不用担心，我的实力差劲了一些，但老爹怕我一不小心挂了，可是出重金给我买来好几件有用的保命之物。」 「轮保命的本事，司府里面可没有人比得上我的。」 周凡一想也是，李九月这等土豪，身家丰厚得很，保命的东西估计多得很，没必要太为他担心。 第332页 点名还在继续，仪鸾司显然对这次行动十分重视，足足点了十五人的名字，其中八个力士，最低级的是铁印力士，高的甚至有两个速度段的银印力士。 其余七人之中还有五个符师，两个探谲员。 这样的阵容让场上不少人纷纷变色。 就算是上次出现茧树，人手紧缺的仪鸾司不过是出动了三个实力顶尖的人，这次居然有两个四安使带队、两个速度段银印力士以及若干力士符师探谲员！ 什么样的任务能用到这样的阵容？ 「其余没有点到名字的人都给我留在仪鸾司府，不得随意外出，野外活动暂时停止半天。」燕归来沉声道：「要是城里发生任何怪谲事件，也由圆惠法师指定力士符师去处理，司府内的一切事务皆交由圆惠法师来处理。」 「任何人都不得违抗命令，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燕归来这样做，显然是为了对行动保密。 周凡十五人很快就领到仪鸾司府发放的符箓以及各种药物。 仪鸾司府对这些任务发放之物向来不会收取回来，算是对任务执行者的一种赏赐。 当然，任务完成后还会有奖励，似这次的任务，级别很高，奖励自然也更为丰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否则就不会有武者愿意加入仪鸾司府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周凡经过上次无面的教训，他事后又花费点数让仪鸾司府的兵匠，给他打造了一把合适的巨刀。 一把留在家里，一把留在仪鸾司府，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周凡顺手就将那把打造后的巨刀背在背上，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要用上利金符。 由于执行任务的未知性，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带上老兄，并拜託府里的一个小吏照料老兄。 众人在仪鸾司府稍作准备后，为了不太引人注意，燕归来与奥公公一人带着七八人，分开从东城门走了出去。 待越过东玉桥，到野外尺道两伙人才汇聚在一起。 因为任务保密，没有人问目的地在哪里，只是跟着燕归来、奥公公向着前方走去。 走了一会，燕归来挥了一下手势，队里的两位探谲员，率先向着前方奔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探谲员最擅长的是野外观察，轮到野外生存本事，就算是符师也没有他们经验丰富，他们很多时候陪同执行任务都是充当队伍里面的探子。 天凉城附近的大多数尺道偶尔能遇到武者，不过燕归来他们挑选的是人烟稀少的尺道，是为了尽量避开野外的武者。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他们离开尺道，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坡下。 周凡他们看着燕归来与奥公公，出了野外，距离天凉城已经有一段距离，那任务想来也没有保密的必要。 周凡看了一眼四周，没有见到任何的建筑物，这里应该不是任务的目的地。 「我们此次的任务是控制碧湖山庄。」奥公公用他那尖细的嗓子开腔道。 碧湖山庄？ 周凡他们怔了一下，不少人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周凡知道自己猜错了，碧湖山庄就在天凉城的不远处，就是这附近了。 周凡到天凉城后每天都在了解天凉里的情况，对碧湖山庄这等所在，也有所耳闻。 那是一座野外山庄，山庄开在野外，野外游荡的武者有钱就能入住山庄，山庄保护他们不受怪谲的打扰，有些类似野外的驿站或者客栈。 敢在野外做生意的，都有着类似卫鼓这样的东西能抵御怪谲的入侵。 山庄的庄主林杰更是一个体力段武者，他麾下有着五六个爆发段的武者替他打理山庄。 速度段之上就是体力段，体力段的武者在天凉里算是很为罕有的高手，林杰在天凉里也有着一定的名气，这样的人可不容易对付。 周凡他们看向燕归来与奥公公，想听他们解释为什么要对付碧湖山庄？ 第281章 山庄诡异 「司府经过一定时间探索，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低丘原的茧树事件以及天凉城发生的红线病、蜂梨等事件，都与一个面具人势力有关，而现在更是查明，这面具人势力与那林杰、碧湖山庄有着不清不明的关系。」 「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控制住碧湖山庄，活捉林杰。」奥公公冷着脸尖声道。 奥公公心里一片火热，这可是一份不小的功劳。 原本司府里燕归来与他还有圆惠和尚商量时，燕归来的建议是让他留守天凉城，可是他这种人无缝也要钻，唾手可得的功劳，他当然不愿意放过。 经过一番争论，圆惠和尚让步，留守天凉城，他反而得到了随着燕归来围剿碧湖山庄的任务。 那个面具人势力可不简单，说不定还能揪出什么更多的东西来。 那到时功劳就更大了。 听着奥公公的解释，众人再也没有异议。 碧湖山庄就在山坡后不远的地方，两个探谲员在奥公公说完话不久就回来了。 「燕大人、奥公公，前方没有发现任何的探子。」两个探谲员其中一个回道。 没有探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即使这碧湖山庄与面具人有着关联，但都是暗地里的，这里时不时会有武者过来留宿，要是让武者们发现这种距离都有探子，肯定会对碧湖山庄产生疑问。 第333页 让两个探谲员往前查探，只不过是谨慎一点的做法。 燕归来与奥公公只是微微点头，就带着周凡十五人爬过不算矮的山坡，跨入丛林。 在丛林走了一会，才能从林木掩映间看到庞大的庄园。 庄园半环倚着一个碧绿的湖水而修建。 在野外的湖水，可是随时都会隐藏着怪谲的，碧湖山庄敢在胡畔修建山庄，显然也是它有着一定实力的一种象徵。 只是可惜，它今次的对手是强大的仪鸾司。 到已经只有百步距离时，燕归来打了一个手势，周凡他们取出各自的兵器，开始在自己的兵器上贴上符箓。 周凡已经习惯燕归来赤手空拳，他有些讶异的是奥公公。 奥公公用的是一双好似南瓜一样的大铜锤。 与他一向阴柔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众人已经上好符箓，燕归来沉声道：「冲进去，表明身份，敢违抗者杀无赦。」 在燕归来与奥公公的带领下，众人翻爬过山庄的围墙。 只是他们刚落地的剎那，就脸色微变起来。 因为山庄安静得不像话，没有一点人声。 燕归来与奥公公对望一眼，两人眼里露出警惕之色。 「小心一点，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燕归来压低声音道。 不可能这种时候后退。 众人小心翼翼冲进了庄园的正厅。 然后他们看到遍地的尸首。 鲜血将庄园染红。 「后退。」燕归来脸色微变道。 这世界对尸首都有着一种忌惮。 周凡他们立刻退到了厅门之外。 燕归来让一名符师与一名探谲员进内查探一下，其余人皆是警惕看着四周，提防冲出来的敌人。 这情形与他们想的完全不同。 两人进去很快又退了出来，脸露惊骇之色：「里面的人有些是他杀，有些是自杀，从穿着来看，他杀的都是留宿武者，自杀的看起来似是碧湖山庄的人。」 「杀死留宿武者不奇怪，可是为什么要自杀？」奥公公喃喃自语道。 「糟糕。」人群中有着数人惊唿出声。 「可能是献祭！」燕归来怒喝道，「快退，退出山庄。」 众人向着山庄门口奔去。 只是他们一直戴在臂上的禁邪符自燃了起来，他们越是靠向大门，禁邪符燃烧得就越快。 眼看只有十来步就能冲出庄园。 「停！」燕归来脸色微沉再度喝道，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包括燕归来与奥公公在内的十七人大部分停了下来。 周凡一手搭在沖得太快的李九月肩上，硬生生将他拉住。 可是有两个力士不知是沖得太快剎不住脚还是太过恐惧。 只是眨眼间，那两个力士就已经冲出了山庄。 冲出山庄他们才止住脚。 他们臂上的禁邪符燃起了幽蓝的火焰，瞬间燃尽。 冲出山庄的两个力士迅速转身，他们脸带恐惧看了回来。 在周凡他们的眼中，两个力士周身肿胀起一个个血疱，他们就像被灌注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两人身体的血疱越涨越大，嘭的两声响，他们彻底炸开，无数的血肉飞溅开来。 剩下的周凡十五人已经飞速后退，他们脸上皆是带着大小不一的惧意。 周凡在后退的时候，他不断瞄向臂上的禁邪符。 已经燃烧一半的禁邪符，在他们后退的时候，已经熄灭。 周凡暗自松了口气，要是禁邪符继续燃烧，那他就要使用其他手段自救了。 其余人身上的禁邪符同样如此。 燕归来与奥公公脸色很难看，这显然是一个陷阱。 就是不知道是涉密而导致敌人设下的陷阱，还是他们得到的消息本来就是假的。 他们就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否则绝不会这么轻易落入陷阱之中。 庄园外面开始衍生出血色的雾气，将庄园笼罩住。 众人脸上露出更为警惕的表情。 周凡十三人看向燕归来与奥公公，看他们准备怎么应对？ 「先退回厅内。」燕归来沉声道。 既然出不去，那就先回厅内，他倒是要看看那敌人想做什么？ 众人连忙退回布满尸首的厅内，站在门边。 每个人都高度警惕起来，不愿意沾上一丝地上的尸首。 在碧湖山庄那汪湖水边上有着一棵高木，一个男子显现出身影，他戴着白色恶鬼面具，面具恶鬼嘴角獠牙，似笑似哭。 他看着湖边的那座被血雾笼罩的山庄，手上捏着一道传音符，用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说：「天凉里六号试验品开启，希望能修改已有的缺陷，试验者仪鸾司府力士符师……」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此次任务过后，世间再无林杰此人，我将会换另一个身份隐藏，碧湖山庄据点已放弃，切记切记！」 第282章 梦偶 碧湖山庄。 厅内的尸体横七竖八，但有一个相同点，他们的肚腹被剖开，肠子之类的内脏全滑了出来。 「小心点，既然是献祭，山庄里面或者存在献祭类怪谲。」有符师开口提醒道。 「能看出是什么种类的献祭怪谲吗？」奥公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问。 第334页 符师与探谲员思索了一会，很快摇了摇头。 「看不出，看起来有些似是结界类献祭。」有符师想了想道。 只有结界类献祭，他们想往外逃时才会触发献祭的禁制。 「不是结界类献祭，又或者不仅仅是结界类献祭。」燕归来沉声道，「他们不会只为了将我们囚禁在碧湖山庄。」 众人脸色一变，燕归来的话很有道理。 「无论如何，先想法确认这是什么样的献祭。」燕归来顿了一下又道，「五人一组，分开搜寻，尽快将可能的献祭阵法找出来。」 有献祭一般会有献祭阵法。 而这阵法就在山庄之内。 山庄不算大，分为内外两层，外层为接待的大厅、吃饭的酒馆，内层则是住宿的房间，约有十来间。 众人只是分开搜寻了一会，甚至没有进内层，就在酒馆寻到了献祭阵法。 酒馆所有桌子被扫开，木板上用血涂画着橄榄状的阵法。 阵法两头尖，中间空出了一个圆圈。 阵法有着黑烟裊裊升腾而起。 所有人很快都汇聚在酒馆内，看着这个阵法。 不过没有谁敢轻举妄动，因为本来应该隐蔽的阵法，却光明正大设在酒馆这种显眼地方，那说明了一件事，布阵者并不畏惧有人能毁掉阵法。 五位符师不用燕归来吩咐，就小心翼翼地靠近，开始研究起这献祭阵法来。 他们想离开碧湖山庄，那就只有破解这献祭阵法。 「阵法还没有彻底形成。」有符师看着阵法的线纹欣喜道。 「确实没有形成，那召唤的怪谲还没有降临，应该还来得及破坏。」第二个符师也是一脸振奋道。 献祭大多是为了召唤怪谲，这种献祭出来的怪谲往往很难控制，一不小心就会害人害己。 「那赶紧找出破解之法。」奥公公声音尖锐喊道。 他受够这种鬼地方了，这里让他汗毛倒竖。 符师们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研究了起来。 周凡他们不懂这些东西，只能散开为五位符师警戒。 没有多久，五位符师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他们低声嘀咕争吵着。 「你们在嘀嘀咕咕作什么？现在究竟怎样了？」奥公公有些不满道。 「有什么直说就是了。」燕归来沉稳道，其实他刚才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周凡看着符师的脸色，他也是心里一沉，显然结果并不理想。 「两位大人，我们无法破解……他们召唤的是梦偶。」其中一个符师脸带惧意说。 梦偶？ 周凡微怔了一下，他没听过这怪谲的名字，可是燕归来与奥公公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居然是梦偶。」周凡身旁的李九月也是皱了皱眉，「难怪会是橄榄状的阵法……」 「你认得梦偶？」周凡连忙朝李九月低声询问。 人群中也响起窃窃私语之声。 「梦偶是一种很特殊的怪谲，它没有任何的意识，更似是一种诅咒，也因为如此，一旦开始召唤就无法逆转。」李九月脸色凝重替周凡解释道。 「什么样的诅咒？」周凡听闻是诅咒，他脸色微变起来。 「梦偶出现时，要想离开梦偶诅咒之地，现在看来这诅咒之地是山庄，唯有两人一人一边踏入橄榄状的阵法的两端，梦偶转动，它倒向那边，那边就会被拖入噩梦之中，难以挣脱，身体也会被梦偶收起来，而另一人则是可以解除诅咒，被挪移出去。」 「如果是单独一人走入阵法呢？」周凡眉头微皱问。 「那它就会倒向那唯一的一人。」李九月道。 就在李九月向周凡解释完的这一会，符师们也向众人大声解释了起来，与李九月说的大同小异。 第一次听说怪谲梦偶的一些武者脸上皆是露出了惧意。 「难道就没有办法破除这梦偶诅咒吗？等它降临那刻就杀了它可以解除吗？」有人不甘心问。 「不能。」符师很肯定说，「梦偶是被认定为黑怨级的怪谲，但它是一种法则型的怪谲，世上最难打破的就是法则，你们也应该明白，别说黑怨级，就算是白游级怪谲，如果涉及到法则，也很难去处理。」 符师这话让周凡想起了黑游知死蝎，知死蝎也有些类似是法则型怪谲，这类型的特殊诅咒，以他紫金八甲的异甲也无法抵挡得住。 就在众人说话间，阵法中间的圆圈内有着黑色烟气汇聚过去，形成了一个赤黑不倒人形木偶，木偶的眼眶空洞，偶身上有着密集的扭曲纹路，它一动不动悬在阵法中心内。 「两位大人，我们要及早要决断，梦偶已经出现，一炷香内，我们要是不踏入阵法，梦偶就会默认将诅咒范围内的所有人拖入噩梦之中。」五个符师中的一个满头大汗说。 「还有时间，你还没有跟那些人说进入噩梦内会怎么样。」燕归来脸色恢復，他冷静道。 「被梦偶拖入噩梦之中，不一定会死……据醒来的武者说，一旦进入噩梦之中，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不会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诡异的地方，想从噩梦中挣脱出来，那就只有等时间到了，才能出来，只是在这期间，不能受到噩梦惊吓而死去，如果一旦死去，那就真的醒不来了。」 「到时，醒不来的人身体就会彻底属于梦偶。」有符师开口解释道。 第335页 「醒来的概率大吗？」有不懂的武者忍不住开口问。 符师们就这个问题互相探讨了起来，很快就有符师摇头道：「这个我们也不敢肯定，这似乎是因人而言。」 听着这个不太靠谱的答案，众人之中有人脸色难看了起来。 周凡看着阵法之内的梦偶，他微微皱眉，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这些人似乎成为了面具人的试验品。 十五个人只有七人能够摆脱诅咒安然出去，其余八人则是要进入噩梦之中冒险。 「我们面临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这梦偶我也没有办法对付。」燕归来沉声说道，「出去之后，说不定敌人还会在外面等着我们，而且梦偶挑选人与实力什么的都无关。」 「不过我还是建议，实力相近的配对，踏入阵法内赌一把，生死各安天命，实力相近的配对无论如何都有一个强的能从这里平安出去，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我们的战斗力。」 第283章 入阵 厅内很为安静，听着燕归来说话。 奥公公阴着脸，他一声不吭，这时候他的心情糟透了。 进入噩梦之内，修为境界一切都没用，所以能否从噩梦中脱离出来就连他也没有把握。 「但是我们比较有十五人，那始终会有一个落单，必定进入噩梦中。」燕归来脸色凛然看着众人。 所有人都是沉默了起来，两人进去终究有二分之一的概率能平安出去，但一个人踏入阵法内……那只能去噩梦中冒险赌一把了。 燕归来知道大多数人会怎样想，他缓缓道：「我身为带领你们来这里的主官，那这单独一人进入阵法的机会就留给我。」 「燕大人……」 「不可。」 「是呀，怎么能是燕大人去……」 力士符师都是露出惊色纷纷开口。 奥公公也是愣了一下，他瞥了一眼燕归来，不禁佩服起来，不管两人关系如何，但平心而论，燕归来此举无论是收买人心还是什么也好，至少他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你们不用说了，区区噩梦难不倒我，我很快就会出去与你们汇合。」燕归来只是沉着脸摇头。 「燕大人，你与奥公公的实力最强，应该是你们两个踏入阵法内，这样出去遇到敌人，你们始终会有一个人能带领我们对抗敌人。」李九月忽而开口说道。 「至于那个单独一人的机会就留给我，我实力最差，只有爆发段，出去了真遇到敌人，恐怕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周凡怔了怔，他看向自己的搭档，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搭档原来是这么伟大勇于牺牲的人？ 「李九月说得对，那就让他去，此次回去后，我必定为他记首功。」奥公公一脸欣慰贊同道，这李九月可是他带进仪鸾司的，他能这时候站出来，那奥公公感到与有荣焉。 「你……」燕归来眼神微凝看着李九月，他有些迟疑起来。 「燕大人放心就是，我曾经吃过某种灵药，对抗噩梦还是有些信心的，我是最适合的人。」李九月笑着劝说道。 燕归来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就拜託你了，回去之后，必有重赏。」 不是燕归来惜命，事实上李九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与奥公公在众人之中实力最高，要是不幸奥公公失败了，被拖入噩梦之中，那在场的武者之中，就难以有人支撑大局，说不定会被面具人将他们全军覆灭。 「还有些时间，你们按照实力相近来配对，之后我们就出发……」燕归来又认真交代了几句。 配对很快完成，与周凡配对的是一个抗击段的铜印力士。 配对完后，众人都开始脸色严肃检查符箓兵器，如果幸运出去了，外面的情况不明，还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周凡将李九月拉到一边，他看着脸色平静的李九月沉声道：「李兄，你真的有把握能从噩梦之中脱离出来吗？」 周凡与李九月相识以来，觉得李九月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他的朋友很少，不愿意李九月就这样死了。 「周兄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李九月摇了摇头，他一脸认真道：「反而是周兄……我帮不了你，我也无法对付梦偶，周兄你自己一切小心。」 周凡心里面松了口气，「李兄不用在意，这种事就连燕大人他们都没办法，只能赌一下运气了。」 「我相信周兄会没事的。」李九月脸露微笑，「要是万一周兄真的出事了，你爹娘他们我会替你照顾的。」 「那就谢谢你了。」周凡一脸郑重道，「如果李兄不幸没命了，我也会将你爹当作我爹来看待。」 李九月翻了一下白眼，「周兄，我家这么有钱，我也不知道你这么说，是我赚了还是你赚了。」 众人准备好，燕归来与奥公公一起向着阵法走去。 周凡还能隐隐看到，奥公公握着铜锤的双手微微颤了一下，显然内心很不平静，只不过在这么多下属面前，他还是强自撑着。 燕归来与奥公公两人分别站在阵法的一角。 梦偶转动了起来，越转越快，快得看不清它的样子，很快就向着奥公公那边倒去。 奥公公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只是阵法吐出大量黑烟，笼罩着燕归来两人，待黑烟散开，燕归来与奥公公都消失不见。 第336页 奥公公是被梦偶挪入了特殊的空间之中，至于燕归来想来是出去了。 倒地的梦偶又再度直立起来。 「快，别让燕大人单独对敌。」有符师低喝一声。 众人反应过来后，又有第二对武者踏入阵法内。 梦偶再度转动起来，第二对武者在黑烟笼罩下，又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一对对武者踏入阵法内。 周凡是第七对，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九月，就与另一力士一起踏入了阵法内。 梦偶迅速转动起来，周凡与那力士都是紧张盯着梦偶。 直至梦偶停住倒下。 它是倒向周凡这边，周凡双眼微冷，他心跟着沉了下去。 他对面的力士则是如释重负。 李九月见此嘆了口气。 但谁也来不及说什么，周凡与那力士在黑烟的笼罩之下，已经消失在李九月面前。 「周兄……」李九月看着那直立起来的梦偶，他声音有些低沉，「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会有梦偶，没带上能够对付梦偶的符箓法器，希望你没事。」 李九月站立了一会，他没有踏进阵法内，而是向着屋外走去。 他很快就穿过山庄的正厅，离开了山庄的房屋。 外面血雾飘荡。 他没有往山庄正门走去，而是向着左侧而去。 随着远离房屋，接近山庄的围墙，他臂上的禁邪符燃烧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看一眼自己臂上的禁邪符，继续前行。 直至禁邪符燃烧殆尽，李九月身上浮现一层金黄的光芒。 光芒璀璨耀眼，如一轮耀日。 血色雾气似乎感觉到了这个法则破坏者，朝着他席捲而来。 只是雾气在接触金光时滋滋燃烧起来，依然无法将他拦住。 他翻过围墙，身影消失在血雾之内。 山庄酒馆内的梦偶微微晃动起来，然后又慢慢不再动弹。 第284章 捕梦珠 周凡睁开眼的时候，他瞬间警惕起来。 不过他很快又脸露愕然，因为四处瀰漫着的都是灰雾，他没有进入噩梦，回到了灰河空间。 雾气之中胭脂裊裊走来。 她一脸感兴趣地盯着周凡的左肩。 周凡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左肩，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肩上坐着一个小型的梦偶。 「这是……」周凡看着那梦偶，他有些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你被梦偶诅咒了。」胭脂脸露笑容说，「但因为你睡着的原因，船又将你拖入了灰河空间，所以就造成了这样的情况。」 周凡挑了挑眉。 「不过你也别太高兴，等你从灰河空间里出去，就会直接进入噩梦之中。」胭脂又继续说道。 「你应该有办法替我解除这个诅咒，对吗？」周凡看着胭脂道。 「我当然有办法，但我不会帮你。」胭脂又是笑道。 「即使我愿意付出灰虫和寿命，你都不愿意出手吗？」周凡沉声问。 「是。」 面对如此肯定的回答，周凡脸色平静，胭脂不愿意帮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缓缓道：「你不愿意帮忙也无所谓，我还可以藉助钓竿，我想钓竿应该能钓起解除这诅咒之物。」 只是出乎周凡意料的是，胭脂又是轻笑了一声，「没用的，你这样做只是白费力气，钓竿确实能钓起解除诅咒之物，但问题是你现在已经被梦偶拖入了噩梦之中，就算真的钓起解除诅咒之物，你也用不了了。」 周凡脸色微变，胭脂说的应该是实话，除开寿果那等虚无之物可以在船上服用，其余钓起来的东西都是要回到自己所在世界实体化才能使用。 要是这样，那这诅咒之物就算能钓起来，他要是无法清醒也用不了。 周凡沉默思索起来，难道他只能去那噩梦之中走一次拼一把了吗？ 「其实你去那噩梦中走一趟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胭脂又慢悠悠说。 「这会有什么好处？」周凡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胭脂无缘无故跟他说了这么多，应该是抱着某种目的。 「你去那噩梦之中，把梦偶给我带出来，我就不要你的心脏，给你《游四季》的速度段功法，怎么样？」胭脂看着周凡肩上的梦偶笑道。 「你为什么对梦偶有兴趣？」周凡愣了一下问。 这只是黑怨级怪谲。 「这与你无关，我只问你答不答应？」胭脂摇头，不愿意回答。 「我怎样才能将梦偶带出来？」周凡想了想道。 「这个简单，只要你能从噩梦中挣脱，那就能将梦偶带出来。」胭脂一脸轻松说。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有不少武者从噩梦中脱离，也没听说有人能将梦偶带出来。」周凡一脸怀疑道。 胭脂瞥了一眼周凡，雾气在她手中凝聚，很快凝成了一个绿色的珠子，珠子只有拇指大小，晶莹剔透。 「这是捕梦珠，如果你答应我，我就能将它打入你身体内，你在做噩梦时，它就会替我自动寻找梦偶，我想……最多你做三个梦，捕梦珠就能捕捉到这个梦偶，说不定一个梦就可以了。」 「三个梦？我记得寻常人一旦中了梦偶诅咒，只要一个噩梦就能从其中挣脱。」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三个梦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他有可能永远醒不来。 第337页 「要不然你以为一点风险都不冒，就能从我这里得到《游四季》吗？」胭脂脸露讥笑道。 「可是这等于让我用命去拼，这已经不仅仅是一点风险了。」周凡摇头，「能从一个噩梦之中挣脱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三个噩梦风险实在太大了。」 胭脂沉吟了一下，她看着手中的捕梦珠，「那我退一步，我会在捕梦珠里刻入一道禁制，每当你从一个噩梦中挣脱的时候，捕梦珠就会回到你体内唤醒你的记忆，到时你能选择是否进入下一个噩梦。」 「如果你不选择进入，那捕梦珠就不会再捕捉，而会停止捕捉，到时梦偶应该就会放你离去，不过没有捕捉到梦偶，我也不可能将《游四季》交给你，也就是说你可以自主选择是否继续冒险。」 「要是这样……」周凡认真思索了一会，他看向胭脂问：「这算是交易吗？」 周凡这样问，一旦胭脂承认，那她所说的所有有关交易的内容都必须是没有任何的虚话，这是船设定的规则，是对登船者的一种保护。 胭脂脸容变得郑重起来：「如果你答应，这自然是交易，如果不是得到船的允许，就算你捕捉到梦偶，我也无法让它进到这里来，从而得到它。」 想让外面的物品进来或河里的东西出去，只有船有这种能力。 「我答应你。」周凡应了下来，只要能让他选择是否进入下一个噩梦，那他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他心里始终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胭脂这种顶尖层次的存在会对一个黑怨级的梦偶这么感兴趣？ 不过胭脂不愿意回答，他问了也没用。 胭脂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她玉指轻弹，就将一道白光打入捕梦珠之内。 这应该就是胭脂所说的禁制。 捕梦珠从胭脂掌心飞起，很快就没入了周凡的身体之内。 「我现在就送你离去，进入噩梦之中。」胭脂见事情做完，她又是轻笑一声，「如果你能活着并且将梦偶带回来，那《游四季》就是你的了。」 「等等。」周凡连忙急声说，「我相信你也不想我失败，你有没有办法降低我在噩梦中的难度？」 「怎么会有？」胭脂笑着弹了弹指，灰雾朝周凡飘去，飞旋着将他的身体笼罩起来，「那里可是梦的领域，我可插不上手，能不能成功活着出来，要看你对恐怖的承受力。」 灰雾一卷，周凡的身体已经消失在木船之上。 周凡离去，胭脂用脚踏了踏甲板，踩得咯咯响，她娇笑道：「你交代我的事已经做了，等他带回梦偶，你可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木船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回应。 「哼，真是个讨厌的小气鬼，连句话都不肯跟我多说。」胭脂脸上露出一丝的幽怨。 第285章 他 周凡从床上醒来，他睁开眼，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 他掀开白棉被坐了起来。 他坐在床缘，打量着房间。 正对着床也就是他的眼前有着一张木桌子，桌子上放着烛台、一面半身镜、水杯、还有一个细小的书架，书架上放着几本书。 床尾的旁边摆放着一个红木双门衣柜，里面放着的是他的衣服。 木桌前有着扇窗子，隐约可见阴暗昏沉的天，这也使得房间里色调灰暗。 刚从床上醒来，记忆的思绪终于涌进脑里。 他是这座房屋主人的儿子，房屋的主人也就是他的父母这时候已经离家去工作，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为什么这时候才起床？ 因为今天他恰好休息，不用工作。 想到这里，他又躺在了床上，准备再睡一会。 就在他正想沉沉睡去的时候，怪异的哆哆声响起了。 他两眼一睁，愣了愣，哪里来的声音？ 哆哆声只是响了两下，就没有了。 他觉得应该是幻听，就没有再想，而是觉得很睏乏，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哆哆声又连续响了三下。 这是怎么回事？这下子他确认没有听错。 周凡坐了起来，他的眼珠移动看着房间，可是房间里除了他，什么人也没有，声音来自哪里？ 哆哆哆哆。 一连四下的怪异响声，让周凡站了起来。 他觉得很不对劲：「是谁？」 是谁藏在他的房间里？ 他想了想，那声音似乎是在床下传来的。 他掀开蚊帐，向着床底看去。 有些黑暗的床底除了一些白色的蛛网，什么也没有。 不在床底…… 哆哆哆哆哆！ 声音又再度响起，他眼瞳收缩环视屋内，然后盯着了双门木衣柜。 衣柜的木门似乎隐隐晃动了一下。 周凡走到桌子边拿起了桌上的烛台。 铁烛台带有尖钉，要是里面躲着的人敢推门而出，那烛台就是他的武器。 他能感觉到这绝不是什么恶作剧，父母不会这么无聊，那就是他睡觉时有人藏了进来。 一想到这里，他的手心全是汗。 可是他忽而又想到躲在里面的人为什么这时候发出这样奇怪的响声？ 难道躲在柜子里面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怪物吗？ 柜子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第338页 沉默地对峙了一会，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走到了木柜边上，举起了右手的铁烛台，左手用力一拉木门。 他右手的铁烛台朝柜子里面砸下一半又悬住。 柜子里面除开衣服，什么也没有。 哆哆哆哆哆哆哆声又在房间响起，比起先前又多了一声。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心里升腾而起，他的房间里似乎存在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不管这里面有什么，周凡都不想再在房间里待下去，他要离开这里。 他快步走去，将铁烛台放在桌子上。 『吱呀』一声，紧闭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丝。 他脸上露出惧意，他记得门明明是锁住了的，他又连忙拿起烛台，死死盯着那扇木门。 想看看会有什么东西从门那里进来。 可是万一已经有看不见的东西进来了呢？ 他一想到这里，就浑身起了细小的疙瘩。 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鬼使神差地他瞄了一眼桌上的半身镜，刚才他一直留意衣柜，后来又看着木门，反而没有认真看过半身镜。 他曾听人说过，要是有脏东西，那会从镜子里显现出来。 这一看他浑身汗毛倒竖起来。 镜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流血不止的脸，也没有妖魔鬼怪的脸孔，什么也没有，就连他的样子都无法映照出来！ 镜子只是映射出了自己的床以及衣柜还有屋角，可是就是没有他的样子。 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他盯着镜面，忽然发现被床白蚊帐挡住的屋角似乎有着什么在爬动。 他下意识抬起头。 天花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断手在爬动着，苍白无血的断手时不时用手敲击着木质的天花板，发出哆哆哆声。 这样的一幕使得他头颅嗡嗡响起来，似乎有血在脑袋晃动。 他再也管不了门外面躲着什么，径直朝门冲去，他心里还害怕门会突然关上，再也打不开，到时那将会被那些掉落下来的断手，掐住他的脖子，活活掐死。 幸好，门没有被锁上，他拉开门，沖了出去，还大力关上了门。 他朝着木质楼梯拼命沖了下去。 他只想离开这里，然后告诉父母，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楼梯蜿蜒，黑得看不见底。 他走下了几十阶，直至就快看不见阶梯，才停住了脚步。 不对，实在是不对，他明明记得家里只有两层楼，为什么楼梯会这么长？ 他连忙抬头往上面看去，上面也彻底暗了下来。 幽暗的楼梯处，只有一束光落在他的身上，四处黑静得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双腿微微颤抖，抬脚往上面跑去，可是爬了一百多阶，还是看不见尽头。 他停下来直喘气，四处安静得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加速起来的砰砰砰心跳声。 他害怕极了，无尽黑暗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随时都会扑出来杀死他。 别怕！别怕！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 他歇了一会，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看着看似无限的楼梯。 他想着往上走看不见希望，那就只有往下走，只是希望楼梯尽头下方连接的不是骇人的地狱。 但就算是地狱，他也永远不想困死在这楼梯内。 于是他开始抬脚往下走。 往下走总是比往上走更为容易，更为轻松。 他开始默默数着阶梯，分散自己心中的惧意。 一……二……七……十三……四十八……一百二十八……三百四十……四百…… 数到最后，他也忘记是多少阶了。 只是随着下楼梯，他渐渐有些习惯了，心里面的惧意也开始减少。 楼梯到了尽头。 四周一片漆黑。 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他愣了愣，机械般伸出左手向左边按去。 哒的一声，白灯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地下室。 浓郁的血腥味首先钻入了他的鼻子中。 地板上躺着两具尸首，一男一女，那沾着血的苍老面孔，这是他的『父母』。 他忽然全想起来了，这不是他的父母，不过确是房屋的主人，他不是什么房屋主人的儿子，他是杀死了这可怜夫妇的恶鬼。 只有鬼才不会被镜子照出来。 第286章 迷宫 意识到自己是鬼的瞬间，周凡感觉到自己的唿吸停滞了，他的心脏跳动也开始减缓。 他脑里面不断重复回放着他如何利用残忍的手段杀死这对搬进来的可怜夫妇。 他的身体似乎在崩散。 他的脸绷紧，喉咙被噎住，他张开口气咳嗽了数声，「是鬼又如何？我要有唿吸，也要心脏恢復跳动。」 周凡强自支撑着，那巨大的恐惧感来得快，退散得也快。 似乎知道杀不死周凡，周围的场景开始崩散。 周凡的真正记忆回来了，那些虚假的记忆退出了他的脑海。 不过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煳起来，就在他要被腾挪出这里的时候，散发着深绿亮光的捕梦珠不知从那里出来，亮光映着他全身，使得他的意识清醒起来。 周凡看着捕梦珠，他明白，如果他想离开，只要将捕梦珠收起来，就能离开。 第339页 他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看着捕梦珠的眼神渐渐坚定下来。 过了一会，捕梦珠与他被如潮的黑暗覆盖起来，消失在原地。 …… 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在周凡眼前，能看到的都是巨大高耸的围墙。 围墙与围墙之间，相隔一丈。 他只能往前或往后走，遇到转弯处只能跟着转弯，偶尔会有数条分岔路，无论他挑选那一条都看不见尽头。 抬头仰望，能隐约估算出围墙起码有数百丈高。 围墙结实而光滑，无法损坏，他就算想攀爬，看一看着该死的地方是哪里，那也是完全无法做到的。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宫内，可是他不知道哪里是出口？ 一想到可能一直困在迷宫之中，直至被活活饿死，他就似被一桶冷水浇下来，使得他冷颤起来。 这也是他一直走着不肯停下来的原因。 在这一个时辰内，他用捡来的灰石不断在墙上刻画做着标记，以免走了重复的路也不知道。 可是这迷宫实在太大了，他一直这样走着，永远看不见尽头，甚至连死路都没有遇见。 他怀疑自己一直在绕圈圈，但也仅仅是怀疑。 因为每一处看着都很为相似，他实在分辨不出来。 他心里感到越来越压抑，似是有着大石头压在心口上，让他感到很难受。 可以想的办法，他都想了，只是还是走不出去。 他觉得有些累了，双腿就似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坐下来歇息。 他坐下来沉默思索着，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觉得身体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是左脚趾有些痛。 应该是走路走得太累而导致的，他就把鞋子脱了，准备自己揉揉，缓解一下疼痛。 鞋子一脱下，他看着自己的脚掌，眼神里透出惧意。 左脚掌的小趾变得透明起来，看起来他似只剩下四个脚趾。 他压抑着心中的惧意，连忙解下右边的鞋子，右脚掌同样有着一只小趾几不可见。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脚趾为什么会消失？ 难道是在这迷宫走路走得太多而导致的吗？ 可是要是一直坐在这里，会被活活饿死。 他脸上不可抑制露出了惧意，但他还是穿上鞋子，站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他走动的时候，他又感到左掌的小指头剧痛起来。 他连忙举手一看，他左掌的小指头也在变得透明消失。 接着是右掌的小指头。 他不可避免颤慄着，他隐约明白了，不是因为走路的原因，而是留在迷宫的原因。 在迷宫待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体就会渐渐消散，直至彻底死去。 想到这里，他只是觉得喉舌好似被冻结住一样，他迅速跑动了起来。 他要赶紧离开迷宫，否则他就会死。 他一边跑着一边努力辨认方向，试图找出一条生机。 可是四处都是围墙，前面永远看不见出口。 他双脚的次小趾开始剧痛起来，他甚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两只次小趾消失了，他跑得更快了。 没跑出多远，他双手的两只无名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 他发了疯一样，向前奔跑。 可是很快他扑到在地上，他无法再跑了，因为他的双脚已经没有了。 看着已经消失的脚掌，后面是那双翻转过来自己的鞋子。 他的双手也剧痛起来，好似刀割一样，然后开始变得透明消散。 他心里的惧意渐渐加深，这种眼看着自己身体消散的恐惧让他唿吸都有些停滞，就好像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发颤着。 可是身体的变化，不因为他的恐惧而停下来。 他的四肢已经没有了。 他仰着脸，看着那高大的围墙，甚至连天也被遮蔽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得透明消失。 死亡前的恐惧使他惊悚得连吐气都变得艰难起来。 慢慢地，他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以下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只剩下一个头颅。 他就像身处深海里面难以唿吸，直至还剩下一口气。 还剩一口气吗…… 只是他慢慢想到为什么他这么害怕呢？ 大不了就是一死，再说……谁说身体变得透明就会死的了，说不定他只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样一想，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身体的大半惧意开始退去。 围墙铸造的迷宫开始坍塌。 周凡的记忆又回来了，他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只不过是一个噩梦。 捕梦珠从地下钻了出来，散发深绿的亮光照耀着周凡。 「还没有捕捉到梦偶吗？」周凡喃喃低声自语着。 他仔细回忆着那两个梦，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的，而且都到这里了，要是就这样离开，他也不会甘心。 「再来一次，无论这次行不行，都不再继续了。」周凡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 他与捕梦珠静静等待着，没有多久，黑暗再度将他与珠子一起笼罩起来。 …… 周凡睁开眼，他看到的只是无边的黑暗，他侧了侧头，听着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 第340页 他只是觉得双眼很为不适，他的双眼被什么布条之类的东西遮住了。 他伸手想揭下遮住他双眼的东西，只是一个声音传来。 「阿凡你醒了吗？记住千万别睡煳涂想扯开眼罩，否则你会死的。」 第287章 黑光 扯开眼罩会死？ 周凡听到女子的话愣了愣，然后庞大的记忆甦醒过来。 他想起来了，这女子是他的母亲，他现在只有八岁。 从出生起，他就一直戴着眼罩，从来没有揭开过眼罩。 因为母亲跟他说，这世界存在着黑光。 黑光无处不在，无论谁看到黑光的第一眼，身体就会自动解体，融入黑光的一部分。 母亲不会对他说谎，这世界敢揭开眼罩睁眼看世界的人都死了。 人们生活在闭眼的黑暗世界中。 他松开了手，与母亲说着话，他的父亲据说也是死于睁眼之中。 他与母亲早已习惯这种闭着眼睛的日子，母亲很快就弄好了早饭，端来给他。 他拿起勺子，甚至不用眼看，也能自如吃着。 可是周遭遽然剧震起来，他听到桌上的杯碟震颤发出的叮叮声，他手里汤匙的汤水也弄洒了出来。 外面传来恐惧慌乱的声音。 「是黑兽……黑兽来了，阿凡，你把手给我。」母亲伸手过来，却是打到了他的脸。 周凡连忙举高手，握住了母亲的手，然后母亲扯着他往防空洞外走去。 母亲说黑光出现之后，世界的人们就生存在一个个防空洞里面，因为这世界危险的不仅仅有黑光。 还有黑光的衍生物黑兽。 黑兽会来捕杀人类。 从来没有睁开眼看过一次世界的他，也就没有见过黑兽的样子，应该说谁也没有见过黑兽，只是知道黑兽身躯很为庞大，会发出怪异的尖啸声。 闭着眼的人失去了视力，只能躲在幽暗防空洞里面避开黑兽。 只是就算在幽暗的防空洞，黑光依然能渗进来，他们依然无法睁眼。 而那让他听到名字心里就会发冷的黑兽时不时就能寻过来。 出了防空洞，能感觉到一丝灼热的光笼罩在身体上，这是阳光。 四处都是恐惧慌乱哀嚎的叫声。 母亲拖着他的手，辨认出震颤以及啸叫的声音方向，往着那些声源传来的反向奔跑。 防空洞的人们早已经在黑兽来临前就摸索演练过逃跑路线，并且还清空了周围可能拌倒人的障碍物。 他们看不见蒙眼也能疾奔，避开身后的黑兽。 只是在人挤人的情况下，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他不慎被人推倒摔在地上，与母亲的手分开了。 只有八岁的他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 「阿凡，捉住我的手。」母亲朝他大声吼了起来。 匆忙间，他连忙捉住了递来的手。 「捉住了吗？」 「捉住了。」 「跑。」 他又跟着母亲跑了起来。 一路狂奔，身后的黑兽啸叫声越来越小。 他感觉到母亲放慢了脚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总算逃脱了。」他笑了笑道。 那只手徒然松开了他的手。 「妈，我们什么时候回防空洞？」他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开口问道。 可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沉默得他只能听到轻微的唿吸声。 「妈，你怎么不回答？」他有些紧张问，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我不是你母亲，你握错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周凡愣住了，心里涌起一阵惊慌，他本来应该对妈妈的手很熟悉，可是刚才一切发生得太着急，使得他没有在意到这种事，捉错手都不知道，「那我妈妈去了哪里？你能不能陪我回去找她？」 「你自己去找吧，我女儿也丢了，我要去找我女儿。」男子有些愤怒道。 「叔叔，说不定你女儿就在我妈妈身边呢？我跟你一起回去。」周凡连忙着急道。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他只是听到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他连忙顺着声音跟了过去，可是那男子为了摆脱他，加快脚步，很快他就跟不上了。 他失去了那男子的脚步声，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 刚才为了躲避黑兽，他没有记住路线，现在他该往什么方向走，才是原路的方向？ 视野中全是赤黑一片，急得他脑门尽是汗水。 他大声唿喊起来，希望有人能帮帮他，可是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世界就好似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不想再待在原地，也不敢再待在原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越慌就走得越快。 只是双脚不知碰中了什么东西，使得他摔在了地上。 地上全是细碎磕人的碎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以及手掌都露出了温热的血。 痛疼使得他呜呜哭了起来，眼罩都被他的眼泪打湿。 他好想揭开眼罩，看一看他该往哪个方向才能寻到自己的家？ 可是他记得母亲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揭开眼罩，死也不能！ 因为揭开眼罩就等于死！ 大地又颤抖起来，那啸叫声犹如在耳边响起。 是黑兽！ 黑兽来了。 第341页 他浑身颤抖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向着啸叫的反方向而跑。 可是这已经不是他熟悉的路，他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他不敢再哭，因为那黑兽的声音越来越近，大地在震颤。 他只能再一次爬起来，朝着前面奔逃。 嘭的一声。 他似乎撞到了一面墙，将他反弹回来，他只是觉得浑身剧痛，鼻子流下了温热的血，脑袋犹如被轰炸过一样，正在嗡嗡嗡地叫着。 他整个人都摇摆了起来。 他站住，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前方已经没有路，他只能似母亲教导的那样蹲伏下来，在心里祈祷着黑兽不要看见他。 大地震颤不已。 过了好一会，大地震颤渐渐减缓，直至消失。 他那就快提到嗓眼的心也跟着悬了下去，黑兽似乎没有发现他，去了另外的方向。 他趴在地上耐心等了一会，才坐了起来。 只是刚坐起，巨大的嚎叫声就似在他耳边响起。 狂风吹刮着他的衣服以及头髮。 他愣了一下，嗅到一股腐烂臭味的他反应过来。 那黑兽恐怕就在他的身前，刚才的狂风是咆哮的兽吼发出来的。 他下意识往左边一扑，他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 阻住他的那堵墙塌了下去。 灰尘四扬，使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就想逃。 可是一阵风声唿唿传来，他的左臂被撕了下来。 痛得他脸孔扭曲了起来。 尖锐的兽吼声又响起。 他大声惨叫着，他右手向着眼罩伸去，他想死前看看这个世界。 眼罩被他扯了下来。 第288章 出来 眼罩被扯开，强烈的光线使得周凡的双眼眨了眨才彻底适应。 在他眼睛张开的瞬间，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的身边静立着数十丈高的两足怪物，怪物显然就是他们经常提及的黑兽，只是黑兽并不黑，它通体幽蓝，没有头脸，就似一个人被拦腰截断，在它腰间有着无数细长的触手。 黑兽已经没有再动，因为张开眼的周凡再也不是它的猎物。 周凡没有再看黑兽，他只是看着空气中漂浮着的一团团黑光，黑光只有拳头大小，但数也数不清。 纯粹而柔和的黑光。 看着黑光，他的心脏就似有着一把锤子在强烈敲击，四肢细小的毛髮倒竖而起，他的双手一片冰凉。 一股炙热从他身体深处涌现而出，嗤的一声，他的身体燃烧了起来，黑色的火焰在灼烧着他。 他在地上一滚，试图弄灭身上的火焰，只是这火焰越来越盛，使得他惨嚎起来。 母亲说得对，黑光是不能看的。 他的身体渐渐被火焰焚烧殆尽，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躯干都被烧成了黑色的细粒，他眼睛依然看着四处可见的黑光。 好奇怪的黑光，这么多的黑光，他们平时肯定避免不了触碰到黑光，可是触碰没事，反而是看不得。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他的头颅也被黑色的火焰覆盖，他只剩下唯一的一双眼睛没有被火焰灼烧，不过也快了。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不甘，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黑焰遽然熄灭。 黑光消散，身旁静立不动的黑兽也开始坍塌，整个世界都在坍塌。 周凡的身体又恢復了过来，而且不是小孩的形态。 捕梦珠在空中显现出来，在深绿色的珠体之中蕴含一丝璀璨的金丝。 它已经完成了捕捉，也因为这样，噩梦世界才会开始坍塌。 「好危险，在这噩梦中自己居然变成了小孩。」记忆復甦过来的周凡脸上犹带着惧意。 正因为变成了小孩子，对恐惧也会更难去抵御。 捕梦珠回到了周凡体内，然后他的身体迅速消散，很快就消失在这个坍塌的噩梦世界。 周凡再次睁开眼时，他又回到了木船上。 胭脂正一脸惊喜看着他，她朝周凡勾了勾手指，捕梦珠就从周凡的身体飞了出来，落在她的手掌上。 胭脂朝捕梦珠轻轻吹了口气，一缕金色的丝线从珠子内飞出，化作了梦偶落在地上。 胭脂只是用手轻拔了一下梦偶，梦偶就似一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晃动着。 「梦偶你已经得到了，我的《游四季》呢？」周凡看向胭脂问。 「难道我还能赖帐不成？」胭脂妩媚瞥了一眼周凡，她伸出食指轻点，指尖溢出一团蓝色光芒。 蓝色光芒一闪而过，从周凡的印堂没入。 繁杂的知识在识海中沉浮闪现，周凡脸上露出了喜意，这番冒险总算没有白费。 「现在是白天，你在这里可待不久，我送你出去，不过你小心一点，我也不知道梦偶会将你挪移出现在什么地方。」胭脂又是轻笑一声道。 因为周凡是通过梦偶进来的，他的身体早已经被梦偶收了起来，现在他通过了噩梦，按照规则，梦偶就会将他挪移出碧湖山庄，至于出现在什么地方，那就不一定了。 周凡也有些担心燕归来他们怎么样了，就轻轻点了点头。 胭脂打了个响指，周凡的身体被灰雾遮绕，很快就消失在船上。 胭脂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梦偶就似沉入沼泽一样，正在向甲板下沉，很快就消失在胭脂的眼前。 第342页 「你可不要忘记你的承诺。」胭脂低头看着甲板提醒道，「不过按照你的能力，你应该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为什么你会对一个小小的梦偶感兴趣？」 这样的问题，胭脂自然无法得到回答。 咻的一声，周凡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数尺高的空中，他的身下是一片草地，他向着草地摔落，草地旁赫然是碧湖山庄的那汪碧湖。 摔落在草地上的周凡很快就站了起来，双眼立刻警惕起来，山庄外面恐怕更危险。 「周兄。」旁边传来李九月有些欣喜的声音。 周凡连忙看了过去，李九月正站在他身旁三尺外，他手中拿着金黄长剑，讶异看着周凡，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周凡。 不过周凡还来不及说话，他脸色大变起来，空中有着三支短箭朝李九月唿啸而来。 短箭长不过两指，箭矢疾旋散发着天青色光芒，这是附上了符箓的特制短箭。 周凡朝李九月飞扑而去，两人直接扑倒在草地上，避开了那三支致命的短箭，短箭没入草地之中，深不见底。 周凡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前触及了一片柔软，这使得他微微一怔，他的鼻子还嗅到了淡淡的幽香。 李九月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凡，他双眼也是一凝，不过被扑倒的他右手金黄长剑迅速一挥。 剑尖划出一道半圆的金幕。 砰砰砰三声巨响，将又再度疾射而来的两支短箭挡在了金幕之外。 「你这笨蛋，快起来。」李九月用手推开周凡，他快速站了起来。 周凡也连忙跟着站起，他脸上露出一阵尴尬之色，李九月的境界是低了一些，但是他保命的符箓法器可是很多的，根本就不用自己刚才的那一扑。 「周兄，小心那面具人。」李九月冷声一喝，他手中的长剑噼出，半圆的金幕在两人身前形成，又是将数支短箭拦截了下来。 这是黄阶上品兵界符，一剑挥出，就能形成一个小型的结界，抵御别人的攻击。 周凡连忙心神一紧，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很快明白过来，刚刚那那些短箭并不是什么袭击，而是他出现的时候，李九月与人正在打斗。 周凡向前看去，只见湖面中站着一个戴着白恶鬼面具的男子。 男子在面具上露出的双眼冷冽看着周凡与李九月。 能在水中悬浮不坠的……这面具人是体力段以上的修士。 周凡脸色凝重起来。 面具人双手一挥，他的衣袖内又是三支短箭疾飞而出，朝周凡与李九月疾射而来。 李九月挥剑再挡，砰砰砰三声，金黄色的结界将短箭拦截了下来，但剑上的兵界符也被耗尽了。 李九月毫不犹豫又取出了一张兵界符贴在长剑上，他急声道：「周兄，刚才这人近身与我交手，差点被我的强大符箓所伤，现在他不敢再靠近，只敢用这等阴险的法子消耗我的防御符箓。」 「此人是体力段高手，实力高超，但趁他不敢过来，周兄你先走，我随后再来。」 第289章 水战 周凡眼露讶异之色，他没有想到李九月居然有本事逼得一个体力段的武者不敢近身。 「燕大人他们呢？」周凡并没有听李九月的话，他急需知道当前的形势。 「不知道，你快走。」李九月又是催促道。 「不用，我有办法能赢他，你小心保护自己。」周凡朝着湖水奔去。 「小心，那是符箭。」李九月心急大声喊道。 可是周凡已经离开他长剑能保护的范围。 湖中的面具人又是双手一挥，他双袖再度疾射出三枚短箭，目标赫然是周凡。 短箭在空中疾旋唿啸，眨眼间就到了周凡身前。 只是周凡身体里面涌现出紫金光芒。 叮叮叮三声，短箭射在紫金光芒上被弹射开，光芒这才凝实，化作一身紫金轻甲。 身上覆着紫金轻甲的周凡一跃没入了湖水之中，甚至没有在湖面上露头。 李九月眼中露出奇异之色，他没想到周凡修炼的抗击段功法居然这么特殊，就连符箭也穿不透。 面具人那张被白恶鬼面具遮起来的脸也露出惊色，那是什么甲冑？ 不过面具人很快心神收敛，他警惕看着远处的李九月，也隐隐警惕藏在湖底的周凡。 面具人没想到一个个小小的爆发段会这么棘手，他刚才差点死在了李九月手中。 对付身上那层出不穷的符箓以及法器，就似是一个移动宝库，使得他这个体力段都有些难以招架。 这两个来自仪鸾司的武者，他更忌惮的是李九月，至于藏在湖中的周凡，他倒是没有多在意。 抗击段难以做到踏水而行，至于悬在水面，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抗击段武者在湖中没有多久就会因为缺氧而不得不上浮，他只要小心一点，就能解决掉这个武者。 符箭穿不透，但是他又不是只有符箭这个手段。 他抽出了身上佩戴的长剑，并且附上了一道黄阶上品的符箓，留意起水底来，一时间也就没有再针对李九月。 李九月脸色微变，以他的实力也无法踏水而行，他此次出来，保命的符箓法器带了不少，强大的手段也有，但偏偏缺少远攻手段，那面具人躲在湖水中，也是看出了他的弱点。 第343页 李九月一时间也帮不上忙。 这里一时间变得安静起来。 只是面具人想错了，一刻钟过去了，周凡也没有从水面冒头。 面具人有些愣了愣，寻常抗击段武者能在水中憋气超过一刻钟的可不多见。 不过应该快了，水底的那个武者很快就要忍不住了。 李九月也是一脸的诧异。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如果周凡愿意，他能在水底待一辈子，他身体覆着的紫金轻甲胸前以及背后两个水滴图案，图案由符文组成。 这是紫金八甲的水甲形态，能在水中转化周凡所需要的氧气。 当然水甲不仅仅是如此，在水底待了一会的周凡双手一划，他在水中游得比鱼还要快。 水甲能加速他在水中的速度。 碧湖里面并没有怪谲的存在，安全得很。 周凡仰头，他能看到面具人的身影，不过他没有动，只是耐心等待着。 一刻钟又过了一小会，面具人渐渐失去了耐心，他觉得这抗击段武者不是借着湖水逃走了，就是在湖水里出了事，再也浮不上来了。 他的袖箭又是咻咻向着岸边的李九月射去。 李九月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周凡的安全，不过他见短箭射来，只能专心应对。 水底很为安静，周凡见面具人出手对付李九月，他双眼一凝，在湖底的他双脚一蹬，双手一划，整个人在水中电射而出。 面具人觉得有些不对，他看到水面盪起一层涟漪时，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 可是太快了，他想再躲已经迟了。 他只来得及将手中的长剑挥洒而出。 长剑击中的是先从水面刺出的锈刀。 刀剑相交震得水面起了一层层涟漪。 但周凡从来就没想过一刀就能解决这个力气段武者，他的左手已经在锈刀抵住长剑的时候，快速伸出捉住了面具人的左脚。 咔的一声，他身体内又飞速涌出紫金光芒，轻甲化作重甲，加上他用力一拉。 面具人被周凡拖进了湖水之中。 李九月也开始向湖水疾奔而来，他手中拿着一道刻画着湛蓝符文的黄符，这是冰封符，能将湖面彻底冰封起来，只是到达湖边的一刻，他又犹豫了起来。 因为他不确认周凡就一定能赢，要是周凡打不赢，那他就封死了周凡的退路。 在他犹豫的瞬间，湖水里的打斗瞬间剧烈化起来。 面具人也没想到会被周凡拖进湖水之内，他稍稍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他右脚用力向拖着他左脚的周凡心口蹬去。 可是周凡已经松开他的左脚，避开他的右脚，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面具人没有急着上浮，因为他知道周凡肯定会阻挠他上浮，周凡这是想闷死他。 只是面具人心中冷笑，他可是体力段武者，体力段武者体力悠长，唿吸更是连绵深远，就算在水中待上半炷香的时间，也不愁唿吸断绝。 他一剑朝着周凡横砍而去，他要在水底杀死周凡，再浮上去。 周凡手中附着符箓的锈刀也是毫不犹豫挥了过去。 两人在河中打斗起来。 只是面具人很快就心惊起来，因为周凡的力气比他想像的还要大，而在水中影响了他速度的灵活性。 而周凡身上厚重的紫金甲冑已经化作了轻甲，他得益于水甲的帮助，简直是如游鱼一般灵活。 面具人的身体爆发起来，才能与周凡相抗。 只是周凡也同样爆发，一下子就是九炉六倍爆发，爆发的他紫金甲冑也跟着暴涨，在水中犹如一头鲨鱼那般兇勐，他一刀噼出，水流都出现了真空，断成两截。 面具人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看见这挥来的一刀，不敢再有任何保留，体力段凝聚出来的真气调动起来，向着长剑灌注，真气与符力一起迸发而出。 长剑与刀交织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水流向着上方沖天而起，在水面上炸出了一道水柱。 周凡心里有些讶异，他这刀赫然被挡住了，对方的力气明明不如他，这体力段果然非同凡响。 周凡收敛心思，第二刀又再度噼出。 面具人知道自己碰上巨力怪胎了，他暗暗叫苦，只是刀势来得极快，他只能咬牙挥剑抵挡。 湖边的李九月看着湖面炸起一道道水柱，他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水柱升起洒开落在湖面上，化作无数细小的涟漪。 过了一会，水柱不再升起，湖面平静了下来。 第290章 毁尸 湖面平息的原因是湖底的面具人彻底慌了，他不敢再与周凡在水中拼斗，这怪物挥出这么多刀力气都没有衰歇，这看起来根本就不似是抗击段，反而似是体力悠长的体力段。 想靠体力段的特质拼死对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挥了这么多剑，他唿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想离开湖底，一旦离开湖底，他就可以凭着自己的移动速度重新掌握优势。 他不信这怪物移动速度也会很快。 事实上面具人想得没有错，周凡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移动速度，他想法将面具人拖进水中，就是不想面具人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从而逃离。 面具人想离开湖底，周凡可不会同意。 周凡一刀刀噼去，一次次断开面具人想上浮的意图。 第344页 在湖中，面具人的游水速度甚至不如周凡的。 面具人渐渐感到绝望起来，他太大意了，现在想上浮可没有这么容易了，他每次想上浮，就会被周凡的刀硬生生一刀噼得他向河底下沉。 他尝试使用袖中箭想让周凡闪躲，从而寻找逃脱机会，可是周凡看穿他的想法，根本避都不避，箭射在那紫金甲冑上，根本就连紫金甲冑的防御都穿不透，对周凡来说，根本没有躲避的必要。 力气、防御、体力，面具人发现他都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面具人在水底感到了绝望，有一次不小心，他甚至被一刀划中了左臂，鲜红的血在水中消散。 周凡还是沉着一刀刀噼来。 要不是每到关键时刻，面具人靠着自己的真气与符箓抵挡，他早就死了。 面具人越打越心寒，他咬了咬牙，双眼狠厉看着这个能将他逼到绝路的抗击段武者，他一边用剑抵挡着周凡的攻击，一边取出了自己最珍贵的符箓。 他手中这道符箓是蓝阶上品的焰蛇卷！ 面具人将符箓贴在了自己的长剑上，符箓贴上的瞬间散发出璀璨耀眼的蓝光。 这蓝色光芒让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对手居然用上了蓝阶上品符箓。 不过周凡知道似面具人这种人，肯定留有后手，他早有防备，心念电转间身体的紫金轻甲开始有着紫金符文浮现，紫金符文化作一道龙形向着锈刀蔓延。 紫金八甲·符甲！ 符甲能给周凡提供一道威力堪比紫阶下品的符箓！ 锈刀有着紫金小龙浮现，发出一声龙吟。 而面具人手中的长剑隐隐有着深红的火焰迸发而出。 这些只不过发生在眨眼间，面具人手中的长剑竖噼，火蛇倒卷而出，朝着周凡席捲而来。 周凡的刀也全力挥了出去，紫金小龙化作璀璨的刀芒在湖中扩散。 两道迥异不同的力量在湖中接触的瞬间，轰的一声，水流狂窜，湖水也被震得飞起了一层又一层。 李九月连连后退。 看着被搅得纷乱颤抖的碧湖，他脸色变了又变，只是他又不敢下水，深怕拖累了周凡。 哗啦一声，周凡从湖面冒了出来，他身上还覆盖着紫金轻甲，他单手游上岸，另一边手还提着鲜血淋淋的面具人。 「周兄。」李九月脸露笑容，这不用说都是周凡赢了。 不过李九月心里也是惊讶不已，毕竟这可是体力段武者，而周凡凭着抗击段的实力，跨越了一个大境界击败了他，就算是李九月也几乎没有见过这种武者。 周凡将面具人扔在一边，他身体上的紫金甲冑化作紫金光芒收回体内，他微微喘着气。 最后那一刀对他而言，也并不轻松，没想到符甲都被这面具人逼了出来，要是普通的体力段武者，可没有这么难缠。 紫金八甲的符甲可以说是他目前比较强力的一种手段，可惜的是一旦使用，血金这种神奇金属就会变得萎靡，需要七天才能恢復过来。 也就是符甲用一次需要等七天。 「周兄，你没事吧？」李九月关心地问。 「没事，我先看看他死了没有。」周凡唿吸调整过来后，他又拔出了锈刀，小心地靠近躺在地上的面具人。 刚才在水里那一击，面具人被打成这样子，就算没有死，那也眩晕过去。 所以周凡可以将他从水里扯上来，但扯上来已经有一小会时间，周凡担心面具人已经恢復了意识。 周凡可不想给任何机会这面具人。 只是面具人一动不动，周凡蹲下来，给面具人查探了一下，发现面具人唿吸已经断绝，他的五脏六腑都被符力震碎。 「死了。」周凡无奈摇摇头，要是能活捉面具人，那无疑是最好的，但现在已经死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周凡的左手有着黑线蔓延而出，形成了黑紫手套，他才揭开了面具人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他的眉心靠左处有着一颗肉痣。 赫然是碧湖山庄庄主林杰。 这人不仅周凡认得，李九月也认得，因为在攻入山庄前，燕归来就取出过林杰的素描图给周凡他们看过。 林杰的脸部特徵这么明显，他们当然不会认错。 周凡又看了一眼那白恶鬼面具，这只不过是普通的面具，并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李兄，你看应该怎么办？」周凡看向李九月问。 「先搜一下，看他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搜完后，我们就去找燕大人他们。」李九月想了想提议道。 周凡也是同样的想法，人都死了，他们带上尸体也没有任何的用处，而是周凡就搜起了林杰的尸身，只是除了符袋里面有着一些符箓等物以及身上有着短箭之外，面具人身体上就再也没有任何太特殊的东西。 周凡问了一下李九月，要不要分一些符箓给他，李九月笑着婉拒了，周凡也知道李九月看不上，他就全部笑纳了，甚至就连短箭上面附带的黄阶下品符箓都解除下来带走。 李九月饶有兴致在一边看着，等周凡收拾好才道：「我们去山庄正门看看燕大人他们在不在。」 可是周凡瞥了一眼地上的林杰尸身，他想了想问：「李兄，你说这面具势力专门研究怪谲，来歷神秘，他会不会在我们走后，又復活过来？」 第345页 李九月呃了一声，「周兄，这应该不可能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兄，你再等等。」周凡说完抽出了锈刀，将林杰的尸首分家。 可是切下尸首的头颅后，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要是尸首分家也能接上去呢？ 还是烧掉比较好。 周凡又取出符箓贴在锈刀上，一刀噼去，火焰从刀身窜出。 林杰的尸身就焚烧了起来，冒起一缕缕的黑烟。 第291章 窃喜 李九月一脸无奈看着周凡毁尸灭迹：「周兄，你会不会太谨慎了一点？」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以后再见到他。」周凡笑着解除刀上的符箓，收刀入鞘。 两人向着山庄的正门而去，李九月抬头看着环绕山庄的血雾消散，他有些讶异道：「看来周兄是最后一个从血雾里面出来的人了，那梦偶应该是回去了，这诅咒被解除了。」 周凡知道梦偶不是回去了，而是被他捉到灰河空间去了。 「李兄，你从噩梦里出来多久了？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周凡开口问。 李九月目视前方，他双眼微眨了一下道：「我出来就遇见了那面具人，还没有与他打一会，你就出来了，我当然是与你一样，被那梦偶挪移到这里的。」 「那你有没有见到司里的其他人？」周凡警惕看着四周，他没有注意到李九月脸上微妙的表情。 「呃，没有，都说我刚出来就遇到你了。」李九月摇头道。 两人说话间，到了山庄正门，只是没有见到燕归来他们。 四周一片安静，就好似山庄附近只有他们两人。 「燕大人他曾经说过，要是没有人在山庄正门，那就去我们原先停留的山坡集合，我们现在就过去，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周凡想了想道。 李九月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就没有再在碧湖山庄停留，而是向着原先的山坡奔去。 那个山坡本来就离碧湖山庄不远，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山坡。 一看到山坡，周凡就让李九月慢下来，两人都是脸露警惕拔出了兵器。 毕竟谁也不知道山坡下会不会隐藏着敌人在埋伏他们两个。 不过他们很快就放松下来，山坡下的正是燕归来他们。 除了燕归来，奥公公也从噩梦中脱离了出来，还有两个速度段的银印力士、一个抗击段力士、三个符师、一个探谲员在。 他们见到周凡两人回来，皆是脸露喜意。 周凡两人与燕归来他们一汇合才得知，燕归来七个幸运没有进入噩梦的出来后，并没有遇到对手，他们都被挪移到山庄的左侧，在四周扫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敌人。 由于血雾还在扩散，他们怕再被牵连进来，而且山庄太大，这样很容易走散，就干脆到了山坡这个集合点等周凡他们这些进入噩梦中的人。 没有多久，奥公公他们也陆续到了这里来。 现在周凡两人加入来，那就有一共十一人活了下来。 燕归来与奥公公他们听周凡说血雾消散，不少人脸上露出悲色，进入噩梦的四人恐怕是死了。 周凡对此则更为清楚，他在里面渡过了三个噩梦，这样的时间长度，什么梦都应该过去了才对的，而且梦偶都被他捉了，也就等于噩梦阵法被破解，可是那四人依然没有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四人在周凡捉走梦偶之前就被噩梦吞噬了。 他轻嘆了口气。 「再等等吧。」燕归来沉着脸道。 在沉默等了半炷香时间后，还是没有见到人归来，这下子就不用再等了。 此次仪鸾司出来十七人，却是死了六人，这样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走吧，先回去再说。」燕归来冷着脸向着尺道的方向而去。 奥公公率先跟上，他同样脸色难看，与燕归来低声商量起来。 周凡等人也是先后跟上。 周凡与李九月走在人的最后面，李九月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真的不打算将你杀死林杰的事情说出来吗？」 周凡回来之前叮嘱过李九月，所以李九月也没有提及此事。 周凡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林杰毕竟是体力段高手，他不想节外生枝。 李九月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再提这事。 又走了一会，危险基本已经解除，周凡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脸色有些古怪瞄了一眼身旁的李九月，然后又移开视线。 他怀疑李九月是女的…… 因为他扑倒李九月的时候，发现他的胸脯有些柔软，而且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幽香。 平常相处的时候，他就觉得李九月的胸肌比一般男子的还要鼓一些，现在想来，那应该不是胸肌…… 不过武者世界中胸肌大的汉子不是没有，所以周凡就一直没有多加怀疑。 但是这一抱再加上李九月吹嘘自己去梅香院的那事是假的…… 周凡越想越是觉得，李九月绝对是女的。 哎，没想到他的搭档居然是一个女孩子，这样一想，他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窃喜。 他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感到窃喜才是正常的心态，他要是发现李九月是个女的，然后觉得意味索然，那才完蛋了。 第346页 只是还是有些不对。 就算他是女的，自己这么高兴干什么？ 看李九月那蜡黄的脸有可能是涂上某种颜料伪装的，可是她的脸型以及那浓浓的刀眉还有大眼睛，总不会是假的？ 也就是这就算换回女装肯定不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比起灰河空间里的胭脂姑娘恐怕相差十万八千里。 自己居然觉得窃喜？ 自己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可是奶奶说过看一个女孩子好不好，应该看她的品格……哎等等，自己现在就开始为她的不美寻找藉口了吗？ 周凡有史以来第一次遭遇这样古怪的心境，他越想越是觉得混乱，又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李九月。 李九月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老是瞅我作什么？」 「没有，是你瞅我，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瞅你？」周凡眨了眨眼说。 「你放屁，全是歪理。」李九月白了他一眼道。 周凡沉默了一下，这么粗鲁的真的会是女子吗？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周凡忍不住劝说道。 「周兄，你发什么神经呀？我一向这么粗鲁的啊。」李九月说着还伸出小指挖鼻孔。 周凡不忍直视别开了眼，他在心里自我安慰想，这肯定是李九月故意做出来的伪装，变成了女孩子的她就不会这样子做了。 只是万一她就是这么粗鲁的女孩子，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周凡有些悲哀地想。 「李兄，我觉得自己身体上散发出了一股腐臭味。」 「这有什么，这么热的天肯定是出了身臭汗。」 「不是臭汗。」 「啥？」 第292章 回城 周凡他们很快就踏入了尺道，走在最前面的是燕归来与奥公公，他们远离后面的人，后面的人心里也知道两位大人有要事要商量，不敢打扰，放慢了脚步。 「你认为会是谁？」奥公公板着脸不死心再次问，此次任务失败，他差点陷入噩梦中无法脱离。 奥公公认为仪鸾司肯定是出了内奸泄露了消息，要不然这怎么都说不通。 「猜测没有意义。」燕归来摇头，他眼里也隐含怒意。 上次三村搬迁消息泄露，使得三村遭遇人腿盗的袭击，他就有些怀疑了，但三村搬迁的消息知道仪鸾司府知道的人不少，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 只是这次可不同，提前知道碧湖山庄任务的没有几个人。 献祭召唤梦偶，布置阵法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燕归来可以肯定在他们出发前，面具人就知道了消息，所以才会有那个陷阱等着他们。 「除了我们两个、圆惠，就只有司府里的四个幕僚以及查探出据点的寥寥几人知道。」奥公公继续缓缓说，「圆惠绝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所以只可能在哪几个人之中。」 「鬼誓，他们都是立下鬼誓的。」燕归来瞥了一眼奥公公，「知道这任务的人都是立下鬼誓的，泄露消息已经是很严重的背叛。」 「鬼誓？」奥公公冷笑了一声，他脸上带着不屑，「燕归来，你该不会想告诉咱家，你不知道鬼誓是可以规避的吧？」 大魏皇宫的侍卫、宫女、太监进宫前都要立下鬼誓，可是大魏皇宫还不是如透风的筛子般，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外面那些大人们甚至比天子知道还要早。 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就是鬼誓是可以规避的，比如发下鬼誓时，以假换真，立下伪鬼誓，再用各种办法避开检查，这些小花样，奥公公见得多了。 燕归来双眉一挑：「我当然知道鬼誓可以规避，但天凉里这种地方，你觉得有人可以费心做到这点吗？就算真的有，他会为了这点小事泄露我们的消息给人腿盗、面具人，从而使得他的身份有可能暴露，这会不会太蠢了？」 「有还是没有，查查就知道了。」奥公公脸上带着冷意，「咱家建议，回去之后，将除了我们三个以外所有知情者全部捉起来，严刑拷问，总能知道是谁干的。」 「不行，这样做只会闹得司府人心惶惶，要是不在他们这些人之中，不仅冤枉了这些人，更会打草惊蛇，这事只能暗查。」燕归来摇头否定了奥公公这个提议。 「妇人之仁，不是他们还会有谁？」奥公公冷声质问道。 「我不跟你吵，等回了府里，将圆惠找来我们三人表决就是。」 一提起表决，奥公公脸色就更冷了，他知道圆惠和尚肯定会贊同燕归来的做法，表决他很少有赢的时候，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塞，在他眼中，燕归来与圆惠和尚都是无脑子的蠢货。 「你说燕大人与奥公公在说什么？」周凡顺手搭了搭李九月的肩头一副好兄弟的样子道。 「还能说什么？」李九月看着最前方的燕归来两人，「在讨论是谁泄露了消息呗。」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周凡觉得李九月的肩头有些窄，这么窄的肩头肯定是女孩子。 「这种鬼天气，都快热死人了，你凑这么近作什么？」李九月拍掉周凡放在他肩上的手，眼神奇怪问。 「热吗？我不觉得。」周凡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耸了耸肩，移开了一些距离。 他不敢太过分，要不然李九月恼羞成怒，那就麻烦了。 「奇奇怪怪的。」李九月摇了摇头。 第347页 奇奇怪怪的是你才对！周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然后又笑了笑，「李兄，以后我们得多亲近一点才对。」 「你说什么呀你？我们本来就是搭档朋友，你还想多亲近？」李九月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问。 周凡只是神秘一笑，小样，我早晚会拆穿你。 「周兄，你该不会是疯了吧？我怎么觉得你老是在胡言乱语的，我一句都听不懂。」李九月脸露无奈之色道。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见到流经东城墙的那条小溪。 小溪清澈可见溪底的各色鹅卵石。 众人踏着东玉桥，很快就到了东城门前，负责守门的巡逻队员见是燕归来他们回来，连忙放行。 从东城门而进，顺着天凉大道回到了仪鸾司府。 燕归来让周凡他们各自散去休半天假，就与奥公公匆匆走了。 周凡回来，老兄也摇了摇尾巴跟了过来。 「周兄，左右没事，不如我们去梅香院喝酒作乐？」李九月伸了一个懒腰道。 周凡瞄着李九月微鼓的胸肌，他目测应该是用绷带之类的包住了，当然也不排除是平板的可能。 「去吗？」李九月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我请客。」 李九月呀李九月，你的本质已经被我看穿，这种去妓院的伪装是没有用的，一想到这里周凡就觉得李九月那猥琐的笑容显得莫名有些可爱。 周凡轻咳了一声，「不了，你也知道我从来不会去那种地方。」 周凡严词拒绝，不仅仅是自己确实不喜欢，还因为他需要在李九月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好男人形象，好为以后做准备。 经过一路思考，自从察觉李九月的真实身份后，他发现自己应该是喜欢李九月的，即使这喜欢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前世有句话说得好，爱情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周凡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暗暗祈祷李九月女装的样子不能太难看，而且那些粗鲁的举动谈吐最好是她的一层伪装。 「真的不去吗？你该不会又想回去修炼吧？你这样真的很无趣。」李九月摇了摇头道。 「李兄自便就是，我周凡不是那种人。」周凡一脸正经道。 「你不去那我得再想想，一个人去有点无聊……」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 李九月看着周凡的背影，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近乎自言自语：「这傢伙该不会是发现了吧？」 第293章 速度段 周凡在北街上买了些吃食，才带着老兄回了居住的小宅院。 填饱肚子后歇了会已经是下午申时。 周凡站在院落里，面容严肃回想今天山庄之事，在那噩梦之中沉浮，尤其是第三个噩梦，真的是险之又险。 但幸好，他要的速度段功法《游四季》已经到手。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仔细钻研着脑海里的《游四季》功法。 足足过了半炷香，周凡才缓缓睁眼，他脸上露出一阵异色，这《游四季》的修炼很为艰深晦涩，在运转功法时吸入天地元气，修炼者就会陷入四季幻象之中。 在四季幻象之中踏出一步步，幻象中踏出的步伐就是心法运转遇到的瓶颈，要是跨不过去，那就永远无法有所进境。 甚至一旦走错步，那就会血气纷乱，会遭到吸入元气反噬而受伤。 基础越为扎实者，就越容易通过幻象。 要是基础不扎实，恐怕就连入门都很为艰难。 周凡认真思索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才回屋关上门盘腿坐着运转起《游四季》心法，将元气被纳入体内。 他缓缓闭上双目，凝神静想。 很快周凡就出现在一个草地上，绿草茵茵，清风轻拂，甚至能嗅到淡淡的青草香。 一切都显得无比真实。 但周凡心中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幻象而已。 他低头看着嫩绿的青草，在他的身前出现了八个凌乱的脚印。 周凡脸色凝重深吸了口气，他抬起脚向着那个脚印迈出了第一步。 只是光影倒流，他就似什么都没做一样，他还是站在了原地。 周凡愣了愣，他又再度尝试了一下。 但依然如此，他又再度站在了原地。 周凡这才知道，这一步比他想像的还要难。 他开始一次次尝试，在这幻象之中，他汗流浃背。 直至数百次之后，他一脚踏去，才真正踩在了草地上那个脚印上。 身体传来嗡的一声，周凡睁开了眼，心法也随之停止运转。 这一步使得他进入了速度初段。 周凡脸露喜意站起来，从屋内出来，他看了一眼院落中那棵小杏树，他只是一晃，就凌空直上，悬在了小杏树的枝丫上。 他能看见周围房屋的乌黑屋嵴，只是他因为气息不稳，脚力一重，咔的一声，枝丫断裂，他整个人就从树上摔落下来。 这等高度倒是不会有什么事，就是衣衫上沾了几片绿叶。 周凡笑着伸手扫掉身上的落叶。 何为速度段？ 速度段就是经过力气段、爆发段、抗击段不断吸纳元气改造身体后，终于能在身体储存着天地间的元气。 这种元气给身体提供了快如绝伦的速度基础，无论是移动还是攻击速度。 第348页 至于速度能多快就取决于修炼功法的不同。 似周凡修炼的是最为顶尖的速度段功法《四季游》，使得他刚踏入速度初段的速度就达到了胭脂所说的普速级功法顶端。 但仅身法而言，周凡就能做到草上飞、水上漂以及踏雪无痕这些一般速度高段武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周凡站在院落，没有再试着上树，他的刀迅速出鞘，在空中掠过一抹刀光，他的手一抖，锈刀瞬间化作三道刀影。 他的刀比起之前更快了，他本来练的就是快刀，在速度段的增益下，快刀自然就更快。 对快刀术而言，刀越快就越强。 如果不是速度段武者站在周凡身前，现在的他甚至有信心，对手没有拔出兵器前，他的刀就能将对方噼死。 可以说踏入速度段使得周凡无论是在移动速度还是刀法上面，都有了非常大的增强。 他收敛心思，开始练习刀法。 雾给他的流光快银刀决就有十层，之前他在力气段练的是追风势，在爆发段练的是破风势。 抗击段他就一直在修习奔雷势，可是对敌时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现在不仅是抗击段的奔雷势，他还要开始修习速度段的闪雷势。 境界提升上来，刀法自然也不能落下。 可是练了一会，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周凡只能停下，带着老兄去吃饭，吃完回来后，才又继续修炼。 来到天凉城后，白天就不能似在村巡逻队那么轻松，在巡逻时还有时间修炼，现在难得有时间，当然要捉紧时间修炼。 一直到快要深夜时，周凡才停了下来，去洗漱一番睡觉，今天他已经进入过灰河空间，晚上睡觉时就无法再进入灰河空间，要不然他早就睡了，灰河空间的船上有重刀与轻刀，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只是睡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突破的原因，即使练了这么久的刀法，他依然精神奕奕，一时也没有睡意。 他想了想干脆起来。 老兄见周凡起来，抬起狗头看了一眼周凡。 「我去屋顶散散步，你就不要跟来了。」周凡笑了笑说。 老兄喷了一下鼻子，又趴下去眯上了眼睛。 周凡拿起符袋与锈刀，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淡淡的星光从夜空中洒落下来，使得小院瀰漫着奇异的蓝芒。 他没有打算练刀，而是准备趁着夜深人静时练练身法。 他的脚轻轻一踏，就凭空掠起，踩在围墙上，刚一踩在围墙上时，他的身体有着黑翠细线蔓延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藤木甲冑内。 周凡是不想让巡逻队见到认出他，毕竟大半夜没睡觉乱窜，有些难说得清楚。 周凡从围墙跃下，他的身影如一道轻烟，从街巷上窜出，很快就到了北街上，又是一踏，整个人就凌空跃起，一脚踩在一间商铺的屋檐上，身姿在空中舞动落下，已经到了屋嵴上。 他站在屋嵴上，看着漫天的星光面甲下的脸露出了笑容，这种在风中快速疾奔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为畅快。 不过周凡很快笑容敛去，他快速蹲伏下去，侧身躲在陡斜的瓦片上。 他见到前方有着几道影子在屋嵴上跳跃离去，速度并不下于他。 影子们没有发现周凡的存在，很快就往着东边而去，消失在周凡的视线内。 周凡想了想，还是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第294章 密会 星空下的屋嵴看起来像一排排巨兽的肋骨。 周凡看着那几道在屋嵴飘掠的影子，他身轻如燕不紧不慢地坠在影子的后面。 要不是进入了速度段，他绝对无法跟上那几道浅淡影子的速度。 好一会儿，已经就快到了东坊的尽头，这是天凉城的东北角落。 那几道影子骤然下坠，消失在周凡的眼前。 周凡及时止住了脚步，他没有贸然过去，而是从屋顶轻轻一跃，悄无声息落入了巷道内。 紫金色光芒从他身体蔓延而出，瞬间凝成了轻甲，在藤木甲冑上又是覆上一层。 紫金轻甲之上有着细小的蝌状符文生成，甲冑渐渐变色，融入了黑夜与星光交织的蓝黑暮色之内。 如果说刚才身穿黑翠藤木甲冑的周凡还能在黑夜中看到一道影子，现在的他就算有人走近也难以发现他的存在，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唿吸心跳身体气味也被紫金轻甲完全覆盖住，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息。 这是紫金八甲的隐甲形态。 周凡这才向着那数道黑影落下的方向掠去，在巷道内一个转折，他就到了那几道影子的落脚点。 只是借着黯淡的星光来看，那几道影子早已经没了踪影。 周凡靠在墙角上，他微微眯了眯眼，看着那几道影子落脚点前面那座有些破旧的房屋。 他有些不敢肯定就是这座房屋，毕竟要是他们再谨慎一点，可能不会挑选据点前面落脚，而应当落脚后再走一段时间。 借着隐甲之利，周凡脚步轻盈，如猫一般走路无声，悄悄靠近那座房子。 在距离双扇木门三尺的时候，周凡再度停住了脚步。 木门隐隐扭曲着，就似晃动的水流一般。 周凡脸色凝重看着古怪的木门，他知道这肯定是某种奇特的监察手段，要不是他处在隐身状态，恐怕就被发现了。 第349页 周凡小心绕开木门，而是来到房屋右侧的窗前，里面没有一丝的火光。 他没有触碰房屋的墙壁，而是将耳朵靠向木窗仔细倾听起来，这种房子本来就破旧，它的木窗隔音效果不会有多好，屋内的人即使压低了声音，但周凡靠得这么近，还是能听得到里面说话。 「他们怎么又回来了？」有着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率先在屋内响起，声音里饱含愤怒之意。 「可能是因为碧湖山庄那事他们一个重要的成员被仪鸾司杀死了，所以他们就回来了。」一个怪异尖锐的声音嘿嘿笑了一声。 碧湖山庄？重要成员？ 周凡脸色微变，屋内那些傢伙说的应该是被他杀死的林杰，那他们回来，也就是说那些面具人势力回来了，那屋内的又是谁？ 「哼，燕归来他们真是没用，这样都不能把他们给一窝端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的响起，「我们可是费了很多心思，才将仪鸾司的探谲员引去碧湖山庄的。」 这又是让周凡心里一惊，碧湖山庄的情报来自这些人的引导？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消息走漏了。」原先那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嘆了口气，「看来不仅是我们，那些人在仪鸾司也有所布置，要不然这一下损失就能让他们从天凉里退出去。」 「真是白费劲。」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那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回来该不会是为了报復仪鸾司吧？」那小女孩的声音有些忧虑，「那些傢伙肆无忌惮，要是把事情闹大只会牵连我们。」 「先看看再说，想法寻出他们的藏身点，再利用仪鸾司的力量。」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说他们究竟躲在城里的哪个角落？天凉城我们比仪鸾司还要熟悉，为什么每次都找不到他们？」怪异尖锐的声音中透着疑惑不解。 「总会有办法找到他们的……」小女孩声音冰冷说。 屋内的那些人又商量了好几句此事，他们就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 「我怎么感觉最近城里有些不对劲？」年轻女子忽然开口说。 「什么不对劲？不就是那些人在兴风作浪。」沙哑低沉的声音说。 「不是，就是我总是有种心神不安的感觉，就似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来了天凉城一样。」年轻女子犹犹豫豫说。 屋内其余三个听到年轻女子这样说，皆是沉默了起来。 「你的天赋预感有时候很灵验，难道那些人为了报復仪鸾司，往天凉城引入了级别极高的怪谲不成？」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了一丝凝重。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小心为上。」沙哑低沉的声音缓声道，「要是太危险，那我们就撤出天凉城。」 「那些人真是可恨，本来我们走的是可持续发展的路线，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们一来，就把城里的平衡打破了。」年轻女子声音中带着恨意。 屋内的声音忽然变得低了下去，窃窃私语着。 原本正在聚精会神听着的周凡刚想再靠近一点，可是他脸上一凛，毫不犹豫轻移数步，离开了窗边，整个人伏在墙边的地上。 窗外的空气中有着扭曲的水流浮动，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显现出来。 屋内也迅疾窜出三道影子。 三道高矮不一的影子与高大身影汇合起来，他们扫视着周遭的所有一切，只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奇怪，难道是我的错觉吗？」高大身影喃喃自语道，「我刚刚好似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窗边窃听我们说话。」 「如果有人偷听，他再快也不可能逃得一丝踪影都没有，而且我们还布下了监视禁制，有谁能偷听我们说话。」说话的是怪异尖锐的身影，他比起那高大的男子只是矮了一截。 「那应该是我的错觉。」身材高大的男子摇了摇头。 「不管是不是错觉，下次聚会不要放在这里，走吧，天快亮了。」小女孩开口道。 「那有消息再互相联繫。」年轻女子笑道。 四道影子咻的一下，向着四个方向离去。 旧房子处变得静寂无声。 只是过了一会，四道影子又重新出现在这里，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发现，身影一弹，消失在此处。 第295章 回禀 伏在地上的周凡闭上眼睛，甚至在那四人出现在窗前开口说话时，他也没有睁开眼睛。 因为有些人或怪谲或许会对视线敏感。 那四人去而復返，又再度离开，周凡也没有立刻站起来。 因为谁又知道他们是否会再度復返，甚至可能躲在暗处窥视着房屋的四处。 在不知道对手的实力情况下，周凡也不愿意与他们四个在这里起冲突。 而且仪鸾司说不定还会用得上这些人，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周凡又耐心等了好一会，确认那些人应该是真的离去后，他才小心翼翼从地上站起。 他瞄了一眼房屋，没有进去的想法，而是悄然无声选了一条巷子窜了进去，离开了这里。 东坊的巷子里弯弯绕绕，周凡要是想从巷子走出去，恐怕天亮也找不到出路，他轻轻一跃，上了屋嵴，辨认好方向，才踩着屋嵴以飘逸轻灵的身法向着西坊而去。 只是他前进了一会，又停下了脚步，他忽然想到了一事。 第350页 巷子里虽然曲曲折折，但那四人自诩对天凉城十分了解，那想来从巷子里走不会迷路而且更为安全隐蔽，为什么过来的时候会似他一般从屋顶而来呢？ 要不是从屋顶而来，就不会被他发现，难道是故意诱他前来吗？ 不过仔细一想，这又不太可能，他出现在屋嵴上只是临时起意，那些人不可能未卜先知，而且他们在旧屋窗前那些举动来看，显然之前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周凡沉默了一会，他心想或许那四人是觉得走巷子太慢又或者是怕中途遇到一些深夜归来的普通人，从而被人看见了。 周凡没有再想下去，而是再度向西边掠去。 他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走出了东坊穿过北大街，进入西坊之内，落入自己的小院落。 周凡才解除身上的隐甲状态，打开门，老兄对他的脚步声很为熟悉，那狗耳朵只是微动了一下，连眼都没有睁开。 周凡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在床上躺下闭目。 他在回想那四人说的话，他对那四人的身份隐隐有所猜测。 想了一会他又轻嘆了一口气，看来天凉城的形势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金子般的曙光刺破如黑纱般的夜幕，投射在宏大的天凉城里，整座城市復甦了起来。 即使昨夜很晚才睡，但周凡也没有觉得疲乏，他带着老兄离开居住的小院，似往常一样跨越横贯东西的天凉大道，踏入了天凉街，在那家早点铺看见了李九月。 李九月还是似之前的早晨一样，朝他招了招手。 周凡笑着走了过去，坐在李九月的对面。 李九月则是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肉包子扔给老兄。 老兄嘴一叼住肉包子，就走到一边大快朵颐起来，生动阐释了什么叫肉包子打狗…… 李九月笑着饶有兴致看着老兄的动作，「老兄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狗，它怎么看都不似是一条老狗，不愧是完成了一次生命进化的狗，你说的那犬胎丸真的没有了吗？要是能给弄一些来，我也要拿来餵狗。」 「没有了。」周凡在一脸认真看着李九月的脸，他之前就跟李九月说过老兄的一些事，所以李九月知道犬胎丸。 「那真的是太遗憾了。」李九月转头回来，发现周凡在盯着他的脸，「你盯着我作什么？我的脸上难得有昨晚那女人留下的唇脂？」 说完李九月用袖子抹了抹脸。 「没有。」周凡收回视线，给李九月和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只是突然发现李兄长得很英俊，以前真的看漏眼了。」 「那当然。」李九月脸上带着得意的笑，那粗眉毛跳了跳，「我跟你说，帅绝洛水乡不敢说，但我可是九达里第一美男子。」 「咳咳……」周凡让茶水噎着了，他连忙咳嗽了好几下，才一脸狼狈抬头看着李九月，「那李兄觉得我长得怎样？」 周凡说完这话，心里没来由有些紧张起来。 「你呀……」李九月仔细打量着周凡，轻轻点头，「周兄我说老实话，你也不要生气，我觉得你长得马马虎虎，而且整天只会修炼打怪谲，以后怕不是要做一辈子的光棍。」 周凡心想她觉得我长得马马虎虎，那就不是没有希望，他轻咳了一声道：「我也觉得光棍这个问题很严重，那李兄家中有没有适龄的女子什么的，要是合适的话……」 「不行的。」李九月一脸语重心长摇头，「周兄不知道，我们这些商贾之家，那些女子好逸恶劳，还喜欢挥霍无度，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良配。」 「这样子啊……」周凡也跟着嘆了口气，「其实我倒是不着急，可是家中父母年龄已大，这不着急也得着急了，我这个人问题还得拜託李兄多帮帮忙。」 「既然周兄都这样说了，兄弟一场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李九月拍了拍周凡的肩头一脸郑重说。 「不知李兄婚配了没有？」周凡拐着弯试探问。 「似我这等玉树临风之人……」李九月打了个哈哈，「其实早已有一个温柔贤良淑德的未婚妻，她小字为虫娘，与我乃是青梅竹马，等我与她成亲，就请周兄过去喝喜酒……」 周凡怔了怔，她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说她有了未婚夫？ 不过很快周凡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只能说李九月在胡说八道。 两人各怀鬼胎，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笑。 等到了仪鸾司府，周凡就一个人去见了还在仪鸾司府的燕归来。 周凡将昨晚他追踪那四人，并偷听到四人说话之事略加修饰告诉了燕归来。 燕归来没有追问周凡偷听前的细节，而是将所有的心思放在那四人谈话之上，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觉得那四人是什么来歷？」 「我猜他们不是人，是一直隐藏在天凉城里面的怪谲。」这个问题周凡早已经想过，他觉得只能是怪谲。 有些怪谲没有智力，可是能在城中一直隐藏没有被发现的怪谲大多是类似人魅的智慧怪谲，这些怪谲既然拥有智力，那联合起来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第296章 四季丹 对于周凡认为那四人是怪谲，燕归来没有急着出声，他只是拿起冰蓝葫芦喝了一口酒，沉吟了一下才道：「其实仪鸾司一直都怀疑城里隐藏着一支有组织的怪谲势力。」 「只是奈何无论是派探谲员暗查还是让巡逻队在城中大搜查，都难以发现它们的踪迹，你也知道它们有着一套能规避测谲符等各种手段的法子，就算查户口，它们也能寄生或附身在人的身上……」 第351页 「要不是这样，也不会任由它们一直躲在城中不断祸害城里的百姓。」 「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可能，那四个人就是属于城里的怪谲势力。」 燕归来又是喝了一口酒，才又冷着脸道：「要是似它们所说的那样，不仅仅是它们在仪鸾司布置了眼线，就连那面具势力都将眼线打入了仪鸾司，那天凉里仪鸾司恐怕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恐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两个势力的眼皮子底下，之前的三村搬迁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势力传给人腿盗的。」 听到这里，周凡脸色也冷了下来，人腿盗一战三村是取得了大胜，可是死去的人终究是死了，要不是有人腿盗一事，三个村子的迁徙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燕大人，这两个势力放在仪鸾司的内鬼要尽快将它们揪出来才行，否则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这些我知道了。」燕归来挑了挑眉，「你先回去忙，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这事就会有眉目了。」 周凡拱手告辞，离开了燕归来的房间。 只是燕归来捉出内鬼的速度远超周凡的想像。 周凡与李九月出去一趟消灭了一个怪谲，回来就听到消息，三位四安使大人已经捉到了两个内鬼。 这两个内鬼一个是怪谲，一个是加入仪鸾司一年多的探谲员。 可惜的是，无论是这怪谲还是探谲员被逮捕的时候都死了，并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线索。 其实这早已经在预料之中，那怪谲肯定不会和仪鸾司合作，至于那个人类武者在进来做卧底的时候，肯定是发下了鬼誓又或者被下了什么禁制之类的。 不过无论如何，内鬼总算是被清除了。 晚上周凡下值做完一些琐事之后，就开始照常修炼，在完成固定的炎阳气之后，他转而又修炼《游四季》，进入四季幻象之中。 经过数个时辰的练习，满头大汗的他才在幻象中踏出了第二步。 踏出第二步后，周凡已经到达极限从幻象里面彻底脱离出来。 他揉了揉眉心，没想到这《游四季》功法踏出第二步对精神、体力的消耗会如此之大。 而且这还是仅仅第二步，后面还有六步等着他。 按照《游四季》所记载的，只有完成春之八步才能突破瓶颈进入速度中段。 别看周凡仅仅第二天就踏出了第二步，那是因为他底子扎实，后面的六步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要想踏出第三步，他估计需要半月的时间才能办到。 这让周凡有些沉默了起来。 …… 灰雾在船上漂浮，在周凡的身前滑过。 胭脂正一脸慵懒地摆弄着那些大盒小盒的水粉，她抬头瞥了一眼周凡，「恭喜进入速度段。」 「现在我有多少灰虫了？」周凡问。 胭脂没有应话，不过灰雾捲动，那个储存着琉璃球有着二十九条大灰虫，三条小灰虫。 「如果我想钓起符合我现在情况的进阶丹药，需要前进多少米？」周凡想了想问。 「一条小灰虫。」胭脂报出了问题的价格。 「可以。」周凡没有多犹豫，更知道胭脂可不会似雾一样，给他机会讨价还价。 「你修的可是瞬移级的速度段功法，这种功法厉害，难度自然也大，合适的丹药就不多了，碰运气的话前进二十米会有小概率能钓起适合你的丹药，想大概率就只能前进三十米了。」 「不过前进三十米，你的灰虫就不够用作鱼饵，其实你没有选择，也就只能前进二十米，不过……」胭脂美目眨了眨，「《游四季》是我给你的，配套的丹药其实我就有。」 「又恰好我心情不错，你给我二十五条大灰虫，我就给你足够进阶的四季丹，让你唰唰地完成这个段位的修炼。」 「二十五条吗？」周凡双眉微挑，他交易问的问题，胭脂不能说谎骗他，要是前进二十米只有小概率钓起进阶丹药，那与胭脂交易丹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我听人说是药三分毒，似我这样一直嗑药升级，会不会存在什么身体上的隐患？」周凡又是有些担忧问。 胭脂一听这话，就笑得花枝乱颤。 「这有什么好笑的？」周凡无语道。 胭脂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我发现你在某些方面蠢得可以，普通的丹药或许会存在一定量的毒性，但看船给我你的记录，你服用一直是当前阶位的极品丹药，那些丹药要是连毒性都无法剔除出来，那就成了笑话。」 「至于我给你的四季丹本来就是为了《游四季》这样极品功法准备的极品丹药，能有什么药毒性？」 「再告诉你一个小常识，外面的知识，在灰河空间很多时候是不适用的。」 「不过要是说隐患，也不能说一点隐患都没有……」胭脂又沉吟了起来。 「什么隐患？」周凡一脸紧张问。 「提升得太快，你的心性容易不稳，要不你还是慢慢苦练，这样心态肯定会磨鍊得很好。」胭脂笑道，「一个武者心态不稳，没有毅力，是很难走到最顶尖的层次。」 「心态容易不稳吗？」周凡眉头微皱，「这世间果然没有绝对的好处，在得到什么的时候就要付出一些必要的代价。」 「说老实话，以我的天赋，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有信心不凭藉丹药，也能突破一层层的瓶颈，站在人类的最巅峰。」 第352页 周凡有些嘘唏嘆了口气。 「可是时不我待，我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慢慢修炼？还是等我的寿命上来再慢慢磨练心性好了。」 「二十五条大灰虫是吧，我答应了。」 第297章 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 周凡的无耻吹嘘，胭脂只是浅笑一声：「我突然发现你脸皮还挺厚的，心性应该不用磨鍊了。」 她伸出玉手抓住向她飘来的一缕雾气，从雾气中取出了一个绿纹瓷瓶，扔给了周凡。 「你们为什么老是能从灰雾里取出东西来？」周凡接住瓷瓶，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着数颗丹药。 「因为我们的东西就储存着灰雾里面，四颗四季丹，一次只能吃一颗，等你吃完，应该就足以达到速度高段。」胭脂轻声道，琉璃球朝她缓缓飘来，落在她的手中。 琉璃球内的二十五条大灰虫化作一团灰光落在她的手中，很快就融入她的手掌之中。 周凡见此嘆了口气，琉璃球内又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数条灰虫了。 还是得努力才行。 第二天周凡与李九月在城中奔跑忙碌着处理怪谲事件匆匆而过。 直至晚上周凡才有余暇修炼，他服下了一颗四季丹，运转起《游四季》心法。 丹药化开，磅礴的元气在体内汹涌奔腾着的时候，周凡就再度陷入了四季幻象之中。 依然是那片青青草地，可是对周凡而言，草地上一直有些模煳的脚印遽然清晰起来。 周凡尝试着抬脚走去，这一步却是踏实了，没有之前那种晦涩艰辛的感觉，而是显得很为简单。 他又接着走去，一步又一步。 直至踏在草地上的第八个脚印时，整个幻境嗡的一声颤动了起来。 地上的青草变得枯黄起来，直至渐渐燃烧，化作黑灰散去。 整片天地成了一片干漠。 天上一轮巨阳炙烧着，热浪汹涌而来。 在金黄的砂砾里出现了一串串脚印。 脚印方一出现，周凡就从幻象中脱离出来，从春之幻象到夏之沙漠幻象，他已经踏入了速度中段！ 周凡隐隐体悟着身体踏入速度中段的变化，现在他的体内充盈着的元气，这比起速度初段不知增加了多少倍。 周凡推开门来到院落，他的身体只是一晃，就已经到了杏树前，再一动，已经拉扯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他，难以分清哪个是幻影。 幻影又是由二化四，然后才缓缓整合成一个人。 这是高速移动形成的幻影。 速度中段的周凡就有着幻影级功法速度高段的实力！ 那东方玉当初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现在东方玉要是再站在他面前，在速度上就没有任何的优势了。 周凡哈哈一笑，他又不断运转心法，在院落里游动，拉扯出三道幻影，仔细练习了起来。 …… …… 自从来了天凉城，他就一直留在大院深宅里，可以他对这座城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隐约知道城很大。 他不断修炼，饿了就吃，吃完再练，练得乏了就睡。 他不在意世间的那些生生死死，只是一心自己的修炼，日日夜夜地修炼。 吃的需要的丹药都会有人替他准备好。 但从今天清晨醒来，他就没有似往常那样修炼，只是盘腿坐在门前。 院落里有着两棵枝繁叶茂桂花树，桂花树近乎一模一样，这是富贵人家院庭常见的两桂当庭，双桂留芳。 他没有欣赏桂花树，而是仰头看向天上的湛蓝。 四十五度角的冰冷侧脸带着一丝阴柔。 院落里的门被缓缓推开，奥公公满脸笑容踏进了院落里面，「恭喜出关。」 盘腿坐着的皱深深站了起来，朝奥公公拱手：「多谢大人栽培。」 皱深深为人冷然，但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之人，他修炼的《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是奥公公给的，这段时间修炼吃穿更是奥公公的。 无论怎样，他现在是奥公公的人了。 当然就似立下鬼誓提过的一样，奥公公不能让他去做违背良心的事。 「现在是什么境界？」奥公公看向皱深深问。 皱深深身上散发出一股冷柔之意，一时间奥公公也看不出深浅。 「速度高段。」皱深深脸色平静说出了自己的境界。 「这么快就速度高段了？」奥公公脸露惊色，他第一次见皱深深时才不过是一个爆发高段的武者。 现在才过了不到半月时间，皱深深就已经跨越了抗击段，直接成了速度高段武者，甚至离体力段也只是相差一线。 这《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果然霸道。 可惜修炼者不仅仅是发下大宏愿就能修炼，更要有合适的体质。 而这种体质实在太稀少了。 照这样下去，皱深深超越他恐怕也用不了多久。 不过皱深深超越他才是他日夜盼望的，奥公公脸上的笑容更盛，毕竟皱深深可是立下鬼誓为他做事的，皱深深越强越好，这样他才能更快回到皇宫中去。 「很好，很好。」奥公公连连称赞道。 「周凡在城里吗？」皱深深一脸冷淡道。 奥公公脸上笑容微敛，「他一直在天凉城，你是准备去与他决斗，实现自己的第一个宏愿吗？」 第353页 皱深深在开始修炼《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时立下了三个宏愿，其中一个就是堂堂正正击败周凡。 「是时候见见他了。」皱深深眼眸微亮，他眼里有着最为热烈的战意，「不知他现在境界如何？」 「他刚成为银印力士，实力也就是到了速度段。」奥公公只是笑着摇摇头，「不过咱家想他不如你，毕竟你修炼的可是最顶尖的功法。」 奥公公对于皱深深第一个宏愿心里有些不屑，不过幸好后面两个宏愿还是挺难实现的，足以让皱深深凭着《天不残地不缺宏愿功》修炼到极为高深的境界。 至于第一个击败周凡的宏愿实现就实现了呗，也算是了了皱深深这个乡巴佬武者的心愿。 「他果然也到了速度段，不过你不了解他，他是那种能越境战斗的天才，这一战我如果稍微大意就会输。」皱深深冷着脸道。 对于周凡，他保持着最高的警惕之心。 「是不是这样，打一场就知道了，皱深深，不要老是着眼于这周凡，这天下之大，天才如过江之鲫，周凡只是你修行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而已，很快你就知道自己能轻松一脚踢开他。」奥公公脸露微笑道。 第298章 应战 周凡与李九月似往常一样在偏厅里坐着等任务，笑着说话。 「周兄，我发现你最近变了。」正说着话的时候李九月嘆了口气，「为什么好好的说话，你眼光就喜欢突然往我身上乱瞄呢？」 「哪里有……」周凡轻咳一声，视线变得正经起来，「李兄，你不要瞎想，你一个大男人，我乱瞧你干什么？」 「所以我才担心……」李九月笑着正想说话的时候，他看向了厅外闭上了嘴。 在李九月眼中，奥公公带着一个青年武者走了厅内。 「奥公公。」周凡与李九月起来行礼。 周凡看向奥公公身后的皱深深，他愣了愣：「皱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手里有消息符，但消息符非紧急时候，他不捨得用，这个月还没有回过焚谷地，自然不知道皱深深已经离开了三丘村。 「皱深深已经离开三丘村，现在是司府里的力士，他与你出自同一个村子，所以就带他来见见你。」奥公公不阴不阳说。 周凡又是微怔了一下，不过他很快看着皱深深笑道：「那就恭喜了。」 无论怎样，都是同一个村子的，虽然皱深深不知出于什么想法选择成为了力士，但周凡还是真心祝福他。 「多谢。」皱深深不拘言笑，「周凡，我想和你较量一场，可以吗？」 「这……」周凡有些犹豫起来，「这恐怕不合适，现在我们还在工作中。」 皱深深这人性子虽冷，但也不是什么坏人，这种较量自然是没有多大的恶意，应该是纯粹的较量。 不过周凡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皱深深突然就想和他较量呢？ 按理来说，皱深深应该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对手才对的。 「没什么不合适的，现在不都是闲着吗？」奥公公阴阴地笑了一声，「司府里的力士切磋交流也能得以进步。」 一旁的李九月不明白形势，只是安静看着。 周凡眉头微皱。 「我已经到了速度高段。」皱深深忽然又开口道，「所以才想和你再次较量，分一个胜负。」 「你到了速度高段？」这下子周凡双眼一凝，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借着钓竿、雾还有胭脂的帮助，才到了速度中段。 结果皱深深现在的境界比他还高？ 李九月也是脸露讶异之色，三丘村那种地方出了一个周凡这样的天才，已经让他很为惊讶，结果又出了一个皱深深。 「你应该知道，我没必要骗你。」皱深深脸色平静道。 周凡看着战意旺盛的皱深深，沉默了一会：「你既然如此想和我较量，那我答应就是。」 他要是不答应，皱深深肯定会死死纠缠，再说他也一直想寻一个速度段武者好好较量一番。 毕竟最近境界飙升，他都有些掌控不住自己的实力。 以战养战方能擅战！ 周凡同意，他们就向着司府外面走去。 奥公公走在最后面，他恰恰见到了在不远处乱瞟的逯伯远。 他就停住脚步朝逯伯远招了招手。 逯伯远就算是燕归来的人，但奥公公始终是司府里的四安使，他可不敢不过去，连忙快步走过去，微微躬身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燕大人在府里吗？」奥公公眯眼笑着问。 「在。」逯伯远没有任何隐瞒。 「那你去告诉燕大人，周凡要与新来的力士皱深深在巡逻营地的擂台比斗切磋，他要是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奥公公笑着说完就转身走了。 奥公公很是期待燕归来会过来，毕竟这是他的人与燕归来的人决斗，到时周凡输了，他倒是想看看燕归来会是何等的脸色？ 在奥公公看来，这场比斗将会寓意着他在天凉里仪鸾司压过燕归来一头的转折点。 看着奥公公的背影，逯伯远怔了一下，他转身快步疾走，进了房间，将这事告诉了燕归来。 燕归来听完后放下手中的硬豪笔，他脸上带着疑惑奇怪道：「力士与力士的比斗，不是常有的事吗？为什么奥公公要你专门来跟我说？」 第354页 「我都快忙疯了，怎么会有空看一场力士的比斗？难道他就无所事事吗？要是没事，可以到天凉城外帮忙对付怪谲啊？」 燕归来说着脸色就沉了下来，这奥公公整天就没干一点正经事！ 「燕大人，我觉得奥公公叫你过去旁观，可能这场比斗会有些特殊。」逯伯远低头想了一下说。 「有什么特殊的，武者之间输赢都是常事，即使我认识周凡，也没兴趣去看他们比赛。」燕归来又拿起硬豪笔处理政务。 作为安东使，可不仅仅是四处去收拾怪谲，府里的一大推琐事都要他批准。 「那新来的银印力士皱深深我看过他的资料，他与周凡来自同一个村子……」逯伯远提醒道。 「皱深深？」燕归来抬起了头，他眼里露出一丝惊诧，「这人我见过几次，你说他成了银印力士，那就是已经速度段了？之前他可没有这种实力。」 「我也不清楚他之前的境界修为，不过他是奥公公引荐过来的。」逯伯远道。 「奥公公这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居然替仪鸾司吸纳了这样的一个高手。」燕归来不怒反喜，他脸上也是露出感兴趣之色，「这两人要比斗，那我就过去看看。」 在南街东的巡逻营地左侧有着一个比武擂台。 这擂台修建起来就不仅仅是巡逻队专用，城内无论是什么武者都可以来这里比武切磋，甚至更狠一些的，可以签下生死状来一场生死斗。 在擂台不远的空地更是有着不少身材壮实的汉子挥舞着石锁或石担子等石具在锤鍊身体，汗如雨下。 这些太多是巡逻队的队员又或者是商贾的护卫等人，其中不乏力气段武者。 擂台上也有两个人正在比斗，一些人围在旁边观看，时不时喊上两声鼓掌。 周凡四人就到了擂台边上，看着台上的两人打斗。 巡逻队的一个副队长见是奥公公来了，连忙过来行礼：「大人，你是不是要用擂台，我让他们马上下来。」 第299章 脱胎换骨 仪鸾司要是想徵用擂台，那无论是谁在擂台上比斗，都要下来。 奥公公反而是一脸和善摇头道：「不着急，等他们比完，我们再用。」 他是在等燕归来，迟一些开始也没事。 「是。」那个副队长又是笑着吹捧了几句奥公公平易近人云云之类的话语。 可惜的是这副队长实力太差，奥公公看不上眼，他只是不耐挥挥手，那名副队长知情识趣闭上了嘴走到一边。 台上的两个武者见擂台下站着一个天凉城的大人物，他们也不敢再在台上比斗，只是敷衍打了几招，就停手下了擂台。 见擂台上的武者下来，皱深深轻轻一跃就落在了宽阔的擂台上，他看向了周凡。 周凡也是一跃就上了擂台。 那些在锤鍊身体的武者非武者都已经停了下来，向着擂台靠拢，甚至巡逻营地还有不少人跑出来围观。 得到消息的人都知道，这是仪鸾司的武者在比斗，敢加入仪鸾司的武者，实力怎样都差不到哪里去。 李九月同样一脸感兴趣看着擂台，不过他不认为周凡会输，毕竟周凡可是连体力段的林杰也杀了的人。 「李九月呀，你可是咱家带进来的人，咱家听人说你与那周凡关系很好。」奥公公瞄了一眼李九月有些不满道。 「公公，周凡是我的搭档，我可无法与他拉不开太远的距离。」李九月脸露微笑，「不过我一直都是站在公公这边的。」 「那很好，你可记住了自己说的话。」奥公公这才满意点点头。 「你少点在仪鸾司拉帮结派能死吗？」燕归来的声音在奥公公背后响起。 奥公公回头看见燕归来那微沉的脸，他脸色不变缓缓道：「燕大人，你可不要污衊咱家，咱家可从来没有做什么拉帮结派之事，污衊同侪可不是小罪。」 燕归来懒得再说，他只是抬头看向了擂台上的周凡与皱深深。 奥公公见此一脸自信笑笑，燕归来能来参观这场比斗，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胜利。 周围围观的人见一场比斗吸引了两位仪鸾司四安使的目光，他们皆是精神一振，这样的比斗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精彩。 皱深深看着他对面的周凡，他右手伸去握住剑柄，将它拔了出来，三尺剑身寒光耀耀，这是奥公公特意给他找来的剑，算不上顶级，但绝对要比他以前那把要好得多。 「周凡，我希望你能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来。」皱深深深吸了口气，「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有着今天的成就，我不希望你因为大意输给我。」 巨大的代价？周凡只是挑了挑眉，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同样拔出了星霜锈刀，他能感受到皱深深那炽烈的战意。 这也让周凡的心有些兴奋起来。 武者之间的切磋比斗一向默认不使用符箓，所以两人都没有用符箓。 皱深深脸色冷如寒铁，只是那双眼带着强盛的战意，他发出一声大喝，整个人喀喇一声鼓胀起来。 与以前他使用的爆发段不同，皱深深这次的爆发，他的筋肉皮膜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金色，这是他的抗击段大成之后显现出来的奇异之处。 《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本来就是一个太监强者与佛家大德联手所创，他们创下的功法有着种种玄妙之处。 第355页 燕归来也是脸色微变，他能看出皱深深功法颇为灵妙。 奥公公脸露笑意，《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可是连他干爹也称赞不已的绝妙功法，这样的功法怎可能不强？ 皱深深只是左脚一跺，嘭的一声，整座擂台也是震颤了一下，而他整个人已经朝周凡弹射而去。 擂台使用特殊的材料搭建而成，能承载着体力段以下武者战斗，皱深深仅仅是一脚就能让擂台震颤起来，可想而知他这脚的力气有多大。 也正因为力气够大，他的人如幻影一般，手中的长剑朝周凡直刺而出。 一剑就是全力，丝毫没有任何的留力。 周凡在皱深深爆发开来的时候，他脸上就露出了凝重之色，身体蓄势待发，同样爆发开来，四肢与躯干遽然膨胀成碳红色，面对着直刺而来的一剑，锈刀毫无花俏直噼而出。 叮的一声响起，长剑被锈刀噼开，皱深深还是不断前进，他左手握拳轰出。 周凡同样如此。 拳与拳碰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响，擂台上也被掀起了一层乱风。 擂台下的一些武者看着台上两人，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们隐隐猜测拳头的力气不低于上万斤，他们恐怕连一拳也接不下。 周凡后退了几步才止住了脚。 皱深深却是一步不退，他冷冷看着周凡：「我说过，你要是不想输，最好出尽全力，我相信你不可能只有这点程度。」 周凡眼露奇异之色，他可是使用了两倍爆发，六万斤的力气，结果还是被皱深深逼退了几步。 皱深深的状态有些让周凡感到惊奇，毕竟一个人在爆发段之后，力气就已经固定很难再去增长，但皱深深就似脱胎换骨一般，爆发的力气也有了巨大的增长。 看来这不是之前那个爆发段的功法，皱深深可能是重修了爆发段功法，获得了类似他这样得以数倍爆发的功法，不过功法重修可没有这么简单，不是谁都敢轻易尝试的。 「我很好奇，你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周凡话说完，他的身体又涨大了一轮。 三倍爆发！ 周凡朝皱深深一刀噼去，刀落无声，快如绝伦。 皱深深举剑格挡，长剑如一泓秋水般挥洒开来。 刀剑相交发出叮叮叮碰撞声。 皱深深沉默着没有回答，周凡的问话没有使他眼里有任何的情绪透露出来，只要能赢周凡，抛弃作为男人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他居然还可以爆发。」奥公公见到周凡的身体涨大一分后，他脸露惊色，「这不是普通的爆发段功法。」 燕归来则是知道一些，他脸上没有多大的意外之色。 李九月眨了眨眼，看着场上越发激烈的比斗。 第300章 快刀与快剑 擂台之下所有围观者屏息静气看着擂台上越发激烈的比斗。 刀剑快得已经看不清样子和招式的轨迹。 不过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是皱深深的力气明显不如周凡，只能仗着剑法的轻灵来应对周凡那巨大的力气与快刀。 周凡也是心中有些惊异，他进入速度段之后，刀就越来越快，只是没想到皱深深在他快刀之下，赫然还能支撑得住。 皱深深持着的深寒长剑神出鬼没，确是每次都能险之又险挡住周凡的锈刀。 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奥公公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跟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反而皱深深说对了，这周凡就算放在整个大魏朝来看，也是他见过的寥寥可数天才。 燕归来有些感慨，他在想自己在这个年轻年龄这个境界，要是遇上周凡他们，他也未必能赢台上这两人。 果然是后浪推前浪，不过他很快心里又一喜，仪鸾司府多了两个强大的速度段武者，这绝对是大好事。 周凡见皱深深能挡住他的快刀，他就放心下来，手中刀法一变，不再是基础刀法，而是追风势！ 以他现在的实力，使用追风势自然不会似以前在力气段那么艰难。 刀势快得只能看见一抹残影，瞬间就噼出了数十刀。 台下的绝大多数武者只是觉得眼前一花，他们的眼已经无法看见刀光的掠动，人群中发出一阵譁然声。 「这快刀！」奥公公脱口而出，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李九月也是发出哎的一声，他知道周凡的刀快，但还是第一次见周凡的刀如此之快。 皱深深跟不上了，他勉力挡着如海潮一般的刀势，被逼得连连后退。 「我还可以再快，你还能挡得住吗？」周凡长啸一声道，他还是第一次与人斗得这么畅快。 「少废话！」皱深深低喝一声，他的身体一晃，拉出了两个幻影，朝周凡扑去。 赫然是使用上了速度段的手段。 「来得好。」周凡大笑一声，刀势又是一变。 比追风势还要快的破风势！ 快如破风，锈刀化作了两抹刀影，对上了皱深深的两个幻影。 叮叮噹噹之声接连响起，迸发出点点的火星，甚至能隐隐嗅到一丝刀剑剧烈碰撞散发的焦灼气息。 台下一些人看着两人的比斗，他们眼花缭乱，眼睛也隐隐觉得干涩起来。 那些普通武者心里更是骇然不已，他们见过速度段的武者，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武者。 第356页 那个巡逻队的副队长有着爆发高段的实力，看着台上的比斗他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原来他与仪鸾司的顶尖武者差距这么大，难怪那位奥公公对他态度不咸不淡的。 缠斗一会之后，皱深深的身体弹射开，站在了擂台边缘。 周凡没有追上去，他只是脸色平静看着皱深深。 皱深深微微喘气，他看了一眼左臂上留下的数道浅浅刀痕，要不是他的抗击段防御力很强，他被噼中这数刀就结束了战斗。 但即使是这样，在周凡力气与刀的加持下，还是让他身上留下了刀痕。 皱深深心里明白，他要是想凭着自己的防御力与周凡硬拼，恐怕也是不行的。 「不如我们下次再战。」周凡脸色温和提议道。 皱深深只不过是想赢，没有什么坏心，两人更是没有任何的雠隙，所以周凡对皱深深这人也没有恶感。 周凡知道皱深深恐怕是到了极限，这场战斗皱深深是赢不了他的。 皱深深微微低头，然后又抬头双眼炯炯道：「你的防御力怎么样？我还有一招，只是这招一使出来就完全无法控制住。」 皱深深是怕误杀了周凡。 周凡眉梢微敛：「尽管使出来就是。」 「那好。」皱深深深吸口气，他不甘心就这样输了，连周凡的极限都没有逼出来，他又怎可以这样认输。 皱深深脸色冷然，他只是一横长剑，向着左边一晃，身影漂浮如鬼魅，瞬间拉扯出十来个幻影。 这十来个幻影不断虚化出更多的幻影，擂台上都是持剑的皱深深，这样的一幕如光影幻象一般，难以分辨真假，影子还在不断幻动。 幻影级身法的极致！ 擂台下所有人都惊住了。 就连奥公公与燕归来也不例外。 「好。」奥公公脸露狂喜。 燕归来见过幻影级身法的极致，但他没有想到会在一个乡野武者身上见到，他已经准备，要是两人有性命危险，那就随时出手打断这场比斗。 李九月那双清澈的眼瞳里露出一丝忧色。 处在擂台上的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身体一掠，分化出四个幻影，面向四方将他围住的幻影，他才刚踏入速度中段，可没有皱深深这等本事。 「四面八方剑！」 皱深深的声音响起，数十个幻影齐齐挥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场上都是剑影幻动。 看似虚幻的剑影赫然都是真实而泼洒出来的锐利长剑。 周凡面对四面八方的剑影，他一声冷喝，拉扯出来的四个幻影手中的刀勐力噼出。 轰的一声雷鸣。 只能看见隐约有着银色雷电从空气中划过，击向所有的剑影。 雷电快如绝伦，快到以一道雷电就能击溃所有的剑影。 何况还有四道这样的雷电！ 奔雷势！ 剑影溃散，皱深深横飞而出，落到了擂台之外。 周凡归刀入鞘。 皱深深双脚落地，他口齿间喷出一口鲜血，这不是周凡伤了他，而是他强行催动《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里的秘技所伤，实际上在周凡的锈刀击溃剑影最后关头，周凡手腕微抖用刀背将他拍出了擂台。 这说明了一件事，周凡在这种时候还留有余力。 场间一时静寂无声，不过很快有不少人开始鼓掌叫好，这样精彩的比斗对他们来说十年难见。 周凡与皱深深的身体都在缩小回復原状，刚才两人的战斗看似很久，其实也就是一小会的时间。 「我输了。」皱深深一脸平静，他脸上没有任何颓丧之色。 区区一次失败还压不垮他皱深深。 第301章 解决世间怪谲的办法 皱深深只是平淡说一句我输了，就向着营地之外走去，没有向周凡说任何的豪言壮语，但周凡知道他还会再次向自己发起挑战。 这次的皱深深虽然没能逼迫周凡全力应对，但皱深深的进步还是让周凡感到了一丝压迫力，真的是可怕的对手。 奥公公愣住了，他没想到皱深深真的输了，他瞄了一眼正跃下擂台的周凡，这周凡也太强了点，同境界年轻一辈恐怕没几个人能胜过周凡。 奥公公本来还想让燕归来丢脸的，但现在看来又失败了。 他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转而向着皱深深追去。 「皱深深，你等等咱家。」奥公公很快就追上了皱深深。 「大人，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期待。」皱深深吸了口气道。 「说什么呢？」奥公公笑着摇头，「只是输一场而已，不必垂头丧气的，咱家干爹说过，这世上就没有永远胜利的人，只要不死总能赢回来的。」 「似咱家，从小到大就没赢过多少次，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所以说呀，抬起头来，人可以输，但是绝不能连斗志都给输了……」 奥公公一边喋喋不休说着，皱深深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前进。 但奥公公观察皱深深的神态，感觉到皱深深没有丧失斗志，他心里才放松下来。 直至回了原来的居住之处，皱深深看着面前的一双桂花树，才开口道：「这次我输给了周凡，是因为他的力气比我大，刀法比我的剑法快，至于速度……我估计他还不是速度高段，也就是说同境界速度方面我同样没有任何优势。」 第357页 说到这里，皱深深沉默了起来，简而言之，他在所有可以取胜的因素上都输了。 「你错了，你的境界本来比他低，但现在比他高，这就是你的优势。」奥公公想了想道，「你想想如果你是体力段，能不能赢他？」 「就算不能赢，也输不了多少。」皱深深犹豫了一下说。 「体力段要是赢不了，那下一个境界呢？下下一个境界呢？」奥公公连声质问，「同境界无敌又如何？只要境界够高，他迟早不是你的对手。」 「你有《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进境迅速，又何必要与他同境界相比？」 皱深深双眼微亮，奥公公说得有道理，他自从修炼了《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短时间内就已经比周凡的境界高了，以后应该能与周凡拉开更大的距离。 越一阶而战是天才，越两阶而战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又有谁能越三阶而战？ 既然同境界比不过，那他就用更高的境界来胜过周凡，听起来有些欺负人，但武者的比斗，只要不是藉助符箓等外物，自己修来的境界，又有谁能说什么？ 「你想不断进步，那就暂时不要留在仪鸾司帮咱家，咱家给你安排一个地方专心闭关修炼。」奥公公踱步起来，他认真思考着，「天凉里还是太小了……」 奥公公心里想着皱深深打不过周凡，那留在仪鸾司作用就不大，恐怕只会耽搁皱深深的修炼，皱深深能修炼《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可以说是潜力无限，对他来说是能否重回皇宫的关键。 不能将皱深深留在天凉里仪鸾司，否则无异于杀鸡取卵，这等人才要不惜一切大力培养，奥公公想到这里一脸心疼抬起头，「如果你愿意，咱家这就修书一封……」 皱深深毫不犹豫道：「听大人的。」 「很好。」奥公公拍了拍皱深深的肩头脸露笑容，「至于你加入仪鸾司留下来的麻烦，咱家会替你处理好的，等会你就离开天凉城，到了野外万事小心……」 皱深深心里有些感动，无论怎样，奥公公对他真的很好。 奥公公又叮嘱了几句外出之事，他忽而又关怀道：「对了，你修炼《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发下了三大宏愿，你的唧唧怎么样了？」 干爹跟奥公公说过，要无微不至关心值得关心的属下，无论是生活还是修炼方面，都要做到最好，在奥公公眼中，皱深深就是这样的一个属下。 皱深深眼眉跳了跳，刚才那些感动让它全餵狗去吧。 奥公公见皱深深没有回答，他以为皱深深内心过于羞愧的原因，他继续一脸语重心长道：「小皱呀，咱家也是过来人，很理解你的心情，你也不用太难过，时间能抚平一切的伤痕，等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说你还有机会长出来的。」 「再说，没唧唧也有没唧唧的好处……」 「大人，这能有什么好处？」皱深深脸色发黑忍不住打断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奥公公脸露微笑道，「咱家好歹也是见过沧海的人，咱家跟你说，情之一物最为伤人，那些男女之事容易影响修炼，没了唧唧就可以专心一意的修炼。」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成就是我们太监做出来的，你可能觉得咱家在说谎，觉得着名太监的人数太少，远远比不上正常人的。」 「可是你也不想想这歷朝歷代太监才有多少人？要是从基数从比例来看，做出成就的太监绝对远超正常人的。」 「太监为什么能做出这么大的成就，那是因为太监没有情慾，能放下男女之情，专心做事。」 「咱家常常在想，要是给咱家一亿太监，不用百年肯定能把荒野的怪谲全给收拾了，给人族打出一片大大的天……」奥公公脸露遐想笑了起来。 「大人，要是没有什么事，我想先进去收拾一下行囊。」皱深深强笑着说。 「这个不着急。」奥公公收回遐想，继续一脸关心道，「咱家有些扯远了，你现在没有了唧唧，生活上肯定各种不方便，让咱家再提点你几句……」 「大人，咱们能不能不提这事……」皱深深黑着脸，心里有些崩溃了。 「哎哎哎，看来你还没从这事脱离出来，那咱家就不说了。」奥公公讪笑一声，不过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小皱呀，这样憋着也不是办法……」 「大人……」 第302章 失踪的马与马夫 皱深深当天就离开了天凉城，他走得很匆忙，走得很着急，就连奥公公说给他饯别送行，他都说不用。 奥公公对于皱深深如此迫切提升境界的态度很为满意，只有这样一心修炼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要是没有不断变强的武者之心，就算有《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这样的顶尖功法也无法走到最后。 当然，奥公公安排皱深深离开仪鸾司，使得他与燕归来发生了一场争吵。 最后奥公公按照规矩替皱深深支付了一大笔钱，这让燕归来无话可说。 燕归来只能长嘆一口气，本来以为仪鸾司能多出一个银印力士，结果又没有了。 第二天，周凡听说皱深深已经离开天凉城，他也是愣了一下，并且还找了一个机会向奥公公打听，只是奥公公将周凡划分为燕归来那一系，他当然不会告诉周凡皱深深去了哪里。 第358页 周凡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就算自己赢了皱深深，奥公公也不会愤而将皱深深杀死，他只能就此作罢。 周凡也很快没空多想皱深深的事情，因为刘捕头找到了他与李九月。 来了一段时间，对于天凉里衙的捕头们，周凡早已熟悉。 这些捕头经验丰富，总是能准确辨认出哪些案子属于怪谲所为。 刘捕头来请周凡两人，自然是可能出现了怪谲。 此次出事的是天凉城的牧场。 天凉城牧场在南街东区的南侧，占据了南街东区的一半面积。 天凉城牧场存在的原因是东坊房屋密集，无法豢养牲畜，所以就专门开闢了一个牧场，牧场里面有着牛马鸡鸭猪等牲畜，可以说是城内最重要的肉类以及耕作牲口的来源地。 周凡与李九月很快随着刘捕头来到了天凉牧场，牧场的养马区域已经被完全隔离开来，捕快们守着养马区域的边缘，不准任何人靠近。 「做过测谲了吗？」周凡看了一眼栅栏圈围着的马区问。 「做过了，没有任何的发现。」刘捕头回答。 「那就先进去看看。」周凡他们从符袋里取出禁邪符，贴了上去。 周凡三人很快就从马区的大门走了进去。 因为出事，马区的马夫们全部被请了出去。 马区里的马大多是为了耕作而养的，有小部分是巡逻队与天凉里衙所需，里面分成一个个的马厩。 刘捕头引着周凡两人来到中间的一个马厩，马厩里面有着四个小隔间，只是现在还剩下三个隔间有马，有一个隔间空了出来。 隔间里面的木栅栏、马槽还有地底都溅有血迹。 在来的路上，刘捕头就跟周凡两人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如果仅仅是有一匹马失踪了，就算怀疑是怪谲所为，也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而请周凡两人过来。 问题在于不仅仅是一匹马失踪了，这个马厩的马夫同样不见了，现场还留下了这么多的血迹，刘捕头觉得不对劲，才将周凡两人请了过来。 「就是昨夜发生的事情，今天一早，牧场就发现马夫和马都不见了，我派人去马夫家里，他家人说那马夫早上没有回来过，马夫常去的地方也搜了一遍，依然没见人影。」刘捕头解释道。 周凡从瀰漫着血腥味的隔间出来，他又认真查看了一下马厩的四处，他问道：「晚上马区就他一人值班吗？」 「不止他一人，旁侧的马厩也有马夫，不过他们说昨夜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声。」刘捕头摇头道。 「看着地上的血，不是那匹马的就是马夫的，甚至两者都有，他们在遭受这样伤害的时候不是人喊就是马嘶，那些马夫这样都听不到？」李九月有些讶异道，「就算马夫与那匹马发不出声音，这里还有三匹马，它们受到惊吓应该也会惊慌嘶鸣才对吧？」 「他们是这样说的，那我让捕快们再去盘问一番，看他们有没有说谎。」刘捕头脸露无奈。 周凡没有吭声，他觉得马夫们应该没有说谎，要是真的一声都发不出来，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譬如马厩里面设下了结界又或者其他诸如此类的原因。 其实周凡更想知道的是，既然马区还有其他人，为什么目标会是那个马夫和那匹马？ 周凡想着这些事，他又不死心进入出事的隔间，蹲在地上查看，然后他发现地上的几根稻草中不仅有着血，还有血色的肉絮。 血色的肉絮仅仅是只有寥寥几丝，要不是仔细查看，还真的难以发现。 捕快们之前搜过这个地方，估计没有看到肉絮，也可能看到了不以为意。 这些肉絮很细小，周凡看着收集到自己手中的肉絮，他沉吟了起来。 「周兄，难道你能凭着这些肉絮来确认这是人肉还是马肉？」李九月有些诧异问。 「如果有整块的肉，还能辨认出是人肉还是马肉，就这么一丝，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周凡摇了摇头。 一旁的刘捕头听到这话有些遗憾，相识以来，他可是知道周凡对案子的推断很厉害，甚至能看出一些他们这些捕头都难以看出来的东西。 「不过这些肉絮也不是没有用。」周凡看着掌心的肉絮，「你们想，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肉絮？」 「这有些似是吃肉的时候不小心扯下来的。」刘捕头有些犹豫道。 「假设是怪谲所为，那有可能它是进入马厩这里将那匹马与人全吞进肚子里，然后再离开的。」周凡嘆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要是这样子，我们就白来一趟了。」李九月脸露无奈，不过他也知道不是什么案子都会有结果。 有些案子，怪谲跑了找不到，他们也无可奈何。 周凡有些随意看了一眼马厩里的一匹马，马站着时不时晃一下头，甩掉那些缭绕在脖子处的蚊子。 身边的老兄也是摇了摇尾巴，它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马厩里面没有更多的发现，周凡三人只能走出了马厩。 走出马厩，周凡又回头看了一眼，他才对刘捕头道：「给那三匹马做过测谲测试吗？」 「做过了。」刘捕头微微点头，毕竟马厩就这三匹马，怪谲有可能藏在它们的身上，他不可能疏忽大意遗漏这么重要的事。 第359页 「可是没有发现，周力士要是不放心，我让人把这三匹马都给宰了。」刘捕头又建议道。 毕竟只是三匹马，杀起来最多只是损失一些钱财。 「让人再搜一下马厩，把地底也翻开找一找，要是那兇手不是随机选择了这个马厩，那这马厩也许会有问题。」周凡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道，「至于那三匹马……给它们再做一次测试，要是没发现，那到时咱们再商量。」 第303章 发疯 一旦发生怪谲事件，天凉里衙的捕快们就纯粹是辅助角色，周凡都这样说了，刘捕头答应一声，就去找了三四个捕快过来，将那三匹马牵了出来，然后就开始重新搜查马厩，刘捕头甚至又派出了数个人去查看附近的两座马厩。 周凡三人都是留在了马区观看。 不过很快有一个捕快朝这边走来，附在刘捕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刘捕头听了直皱眉，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周凡两人道：「马区大门处有些小麻烦，我去处理一下。」 「什么麻烦？」周凡问。 「是牧场的主家找了一个和尚过来，说要进马区替死去的马夫超度念经。」刘捕头没有任何的隐瞒。 牧场并不是官家的，而是交给了商贾经营，商贾每年支付场地租金给官家。 「和尚？哪里来的和尚？」李九月微怔了一下，「我记得天凉城附近没有佛寺。」 不过很快周凡与李九月反应过来并对望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人。 在天凉城，要说和尚，那只有三个，一个是仪鸾司的四安使圆惠和尚，还有两个是来自小佛寺的净云师徒。 周凡他们都差点忘记了，净云师徒并没有离开天凉城，只是净云师徒在客栈深居简出，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事，致使周凡他们收到捕快的汇报，就扔到一边没有继续理会。 周凡三人赶到马区的栅栏门前，来的果然是净云师徒。 对于这个能将自己的头颅割下来，还没有死的和尚，周凡心里面不可避免存在着忌惮。 本来大佛寺与小佛寺之争跟他没有什么关系，这下净云师徒出现在这里，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黄员外，谁跟你说那马夫死了的？」刘捕头冷着脸朝净云师徒身旁那个富家翁问。 要是平时，刘捕头见了这黄员外自然好声好气地对待，但现在仪鸾司的两位力士在一边看着，他不得不端正态度。 这黄员外就是这里的牧场主，他脸色微变，讪笑一声：「这是我猜的，你们不是一直没有找到人吗？毕竟是我的僱工，所以我就想请净云大师来念经超度一下他。」 「他现在只是失踪，还没确定死了，不是跟你说过，现在马区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谁也不能进来，你们要是想替他超度，那就在马区外面超度又或者等我们解除这里的禁令再说，现在还不能让你们进来。」刘捕头皱眉道。 「那……」黄员外忍不住瞄了一眼净云和尚。 「阿弥陀佛，官家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听官家的，黄施主不用觉得为难。」净云合十轻声道。 「是，那我们就在外面等着。」黄员外舒了口气。 「净云大师别来无恙吗？」周凡忽然笑着道。 净云看向周凡与李九月，他脸露笑容道：「要是贫僧没有记错，两位施主上次跟着圆惠师兄，想来是仪鸾司的大人。」 「大人不敢当，我们两个只是仪鸾司的小小力士。」周凡轻声解释道，「大师来自小佛寺，可记得不要坏了官家的规矩，在非规定时间向人传法。」 「多谢这位施主提醒，贫僧自会谨守官家的律令，超度念经并不在禁止的范围内。」净云又是缓缓说。 见此周凡就没有多说，与李九月一起走了进去，至于刘捕头则是没有立刻跟上来，他正在训斥守门的捕快。 「周兄，你在怀疑那妖僧吗？」李九月低声问。 「我只是觉得他出现得太凑巧了，这事的关键在于是黄员外去请的他，还是他来找的黄员外。」周凡脸色微沉，「不过我们又不能当着他的面问，甚至黄员外说不定也会替他圆谎。」 就在李九月张口欲说时，马厩那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让周凡与李九月脸色微变，他们立刻朝着惨叫声奔去。 马厩离周凡他们并没有多远的距离，随着他们走近，就见到有一匹马的马嘴咬住了一个捕快的一只手臂，将他整个人扯上了空中。 它的两个同伴则是发出狂躁的噗噗响鼻声，那马嘴向着围着它们的三个捕快咬去，前蹄也向着捕快踩去，在地上踩出了一个个蹄印。 其余三个捕快连连闪避，他们一时间也被吓到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等周凡与李九月感到的时候，咬住捕快的那匹马用力一咬，咔嚓的一声，鲜血四溅，那个捕快也被甩飞出去。 马嘴一张一合咀嚼了起来，细微的骨头咯咯声从口里传出，马嘴沾满了鲜血。 捕快们一边后退一边抽出了直刀，尝试朝着三匹发疯的马噼去。 「别杀了它们。」周凡大声喊道，身体一晃，已经到了三个捕快的身前。 那三个捕快犹豫着还是缩回了刀。 其中一匹马已经张口朝周凡咬来，它口里发黄的大门齿与臼齿清晰可见。 第360页 周凡没有拔刀，只是冷哼一声，微微侧身避开了这匹马的撕咬，他单手握拳，一拳锤在马脖上。 这匹马被一拳锤得马头歪向一边，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 这时又有另一匹仰立而起，一双马前蹄对着周凡踩来。 周凡只是双手一举，捉住了马前蹄，他的双臂微微一弯，这让他心里微惊，这马一踏的力量起码有三千多斤，有些不同寻常。 在心念电转间，周凡双手一推，这匹马向后摔了过去。 第三匹也就是咬人那匹，它没有来攻击周凡，而是朝落在地上的捕快奔去，它口里发出了聿聿的叫声，那张马嘴还朝躺在地上的捕快伸去。 周凡哼了一声，他的身体化作一道幻影，已经到了那匹马身前，他只是一拳轰去，那匹马就被他一拳击倒摔在了地上。 「将它们缚起来。」周凡大声下令道。 越来越多的捕快奔走过来，将三匹还想爬起来咬人的马制住。 周凡俯身替那个捕快按住了流血的断臂，李九月也走了过去帮忙。 刘捕头也跑了回来。 不一会儿，混乱的场面才恢復了秩序。 那个断臂的捕快在简单止血之后，就送出去救治了。 周凡他们则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三匹疯马身上。 第304章 诡异的马 三匹马都被用绳索缚住了四条马腿，只是它们还是在地上扭动着，马嘴咧开露出宽阔发黄的马齿朝着周凡他们嘶叫着，马嘴一张一合欲要咬人。 「这是被怪谲附身了还是中了谲毒之类的东西？」刘捕头有些不太确认说。 「让在场的三个捕快过来。」周凡冷着脸道。 很快那三个捕快就走了出来，朝着周凡他们讲述了起来，当时他们正在搜查马厩，不过没有查出什么，原本被绑在马厩外面的马挣脱了绳索。 那个被断臂的捕快就走了出去，想将马拉回来，结果那马张口就将捕快的手臂咬住了。 讲述的时候，那三个捕快脸上露出一丝惊色，当时那情形也是换了他们，恐怕也难以逃脱。 听完捕快们的讲述，周凡微微皱一下眉头，「分一些人手去看住其他的马匹，如果有发疯的赶紧来报，还有拿刀来，剖开三匹马中的一匹，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三匹马绝对不寻常，发起疯力气大得吓人，而且周凡可是亲眼见到马将人的手臂整条吞了下去。 符箓测试都看不出问题，那就只有解剖来看看了。 刘捕头立即指挥了起来，分了一部分人手去看住其他的马厩，并且让三个人按住其中一匹马的马头，用刀子给马放血。 捕快们都怕马的血有毒，所以在解剖的过程中很小心尽量没有与马血接触。 只是马被捅脖子放血后，并没有死去，反而发出怪异的嘶嘶声，纯黑的眼冷冷看着按住它的捕快，马嘴上下两排牙齿不断摩擦着。 宰马的三个捕快面面相觑，他们看向了周凡三人。 显然马绝对是变异了。 「将符箓贴在刀上试试看。」周凡又是开口道。 捕快们点头，持刀的捕快取出了一道小焰符贴在尖刀上，然后又是捅了一下马的脖子。 火焰炙烧着马脖，马这下发狂了，它挣扎着，想抬起头。 三个捕快连忙用力按住马头，马头在地上刮出了一层泥土。 嘭的一声，缚住四条马腿的绳索也被挣断，眼看三名捕快就快按不住了。 刘捕头一声不吭快步走了过去，他双手按在马头上，马头才再也无法动弹，贴地的两条马腿刮出了一层层红泥。 那名捕快拔出了捅马的尖刀，马又是发出一声嘶鸣才彻底断气。 乌黑的血水从它脖子上的血洞流淌下来，沾了一地。 捕快们又按了一会，确认这匹马真的被杀死后，才放心松手。 「李兄，你能看出来这马发生了什么事吗？」周凡看向李九月问。 李九月摇了摇头，「这三匹马的身体外形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我也看不出来它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凡只能耐心等着。 马腹被剖开，里面赫然是一些嚼碎的骨头和血肉，还有人衣衫的布片。 马的食道狭窄，只有单胃，纯吃草动物，它吃下的这些血肉骨头已经撑爆了它的食道和胃。 周凡与李九月等人脸色微变起来，这匹马不是吞下手臂的那匹，而它的马腹里面有着这种东西。 昨晚的马夫还有失踪的马就很有可能是被这三匹马生吞活剥了。 「把布片寻出来，给我找来熟悉马内脏结构的人，小心搜索马腹，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周凡开始下达一条条的命令。 很快捕快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将马腹内的所有布片寻出来，就让那些熟悉失踪马夫的人来辨认，结果牧场的人确认，失踪的马夫昨夜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牧场有专门宰割猪牛马等牲畜的屠夫，他被带过来辨认马的内脏，过了好一会他才犹犹豫豫说除开有些肠胃被撑破外，其他地方他看不出什么异常。 捕快们带着手套，从马腹里寻出了棕色的马毛、人的头髮丝、还有无数被嚼碎的碎骨。 除了这些东西，就再难以寻出非同寻常的东西，没有细小寄生虫类怪谲，也没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植物之类的东西。 第361页 周凡想了想，又让人把马头剖开还有四条马蹄都没有放过，只是依然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让周凡的脸色沉了下去。 不远处被缚住的两匹马还是在地上不断挣扎，它们发出嘶叫声，马嘴里留下涎液。 「它们似乎饿了，给它们拿一些草料，看它们吃不吃？」周凡看着那两匹疯马道。 草料拿来，扔到马嘴前，只是马嘴一口都没有咬。 周凡又让人捉来两只鸡，将鸡的脚折断，扔到马头前面。 这两匹马都是挣扎着张开口，一口就将鸡咬在口中，大口咀嚼起来，马嘴里血液横流。 「果然，这些马变异喜欢吃血肉的东西了。」刘捕头脸色微变道。 两匹马没有几下就将活鸡吞下了肚子，然后又贪婪嘶鸣起来，显然还没有吃饱，它们那些对血肉的吃欲不似马反而似狼。 「看来没有错了，失踪的马夫和那匹马都是给这几头疯马吃了。」李九月脸色有些难看。 周凡沉默着，这事还是太不寻常了，如果说这三匹马之前没有攻击他们，是因为还没有感到飢饿。 但它们就算遽然变得嗜吃血肉，可是它们又如何能悄无声息将马夫与另一匹马都吃掉的？ 除非有着什么东西帮它们，将马夫与另一匹马都弄晕甚至弄死，它们才能慢慢饱食。 毕竟看来它们也没有什么智商可言？ 那会是什么东西在帮它们呢？ 可是符箓没有效果，马腹马头等可以寻的地方都寻遍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怪谲痕迹。 「会不会是面具人做的？」李九月也察觉到这些事情存在的异常，他低声说道。 由于周凡探听到面具人还没有离开天凉城的消息，所以现在仪鸾司已经高度戒备起来，三位四安使也就只有一位外出做事，其余两位都尽量留在仪鸾司府镇守。 「不清楚。」周凡脸色凝重摇头，「如果是他们做的，那绝不仅仅是三匹变异的食肉马这么简单，说不定还有后招。」 第305章 马区异变 就在周凡与李九月低声商量会不会与面具人势力有关的时候，刘捕头走了过来：「周力士、李力士，你们看这事怎么处理？」 刘捕头这样问，是因为在确认了失踪的马夫和马的死因，现在又找不到怪谲的情况下，这已经可以暂时结案了。 「刘捕头，我觉得这事有些可疑，我想请一位符师过来，看能不能查出这三匹马为什么会变异？」周凡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刘捕头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让一个捕快去仪鸾司府请符师。 只是那个捕快刚离开不久，十三个马厩就传出了马群嘶鸣的声音。 守在马厩边的捕快们皆是愣了愣。 嘭嘭嘭声接连响起，马厩被发疯的马沖塌，约五十头的马全从马厩沖了出来。 马厩旁的捕快们已经在匆忙往后逃去。 马群就似发了疯一般，嘶叫起来，它们张大马嘴，向着捕快们奔踏而去。 马的口里流下涎液，想将见到的人一口吞下去。 整个马区的地面都颤动了起来。 周凡在马厩沖塌的那刻，他的脸色就大变了起来，这些疯马马要是似那三匹食肉马一样食肉，一旦被它们冲出牧场区，沖入天凉城有人的地方，那无疑是一场灾难。 尤其是这些马没有符箓根本杀不死的情况下。 周凡拔出了刀，将两道符箓按在刀背上，厉声道：「把这些马全杀了，别让它们冲出牧场。」 刘捕头与李九月也是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周凡身体一晃，已经到了前面，他的身体拉扯出一道道幻影，一下子就用出了速度段的手段。 手起刀落，就是一匹马的马头给贴着符箓的锈刀砍了下来。 马脖子喷洒出乌黑的血柱，马头还没落地，周凡又已经斩杀了第二匹马。 李九月奔来的金黄长剑也是挥洒出去，与马群搏杀起来。 「敢逃跑者，按里衙律法处置。」刘捕头一边向前对上了一匹疯马，一边朝逃跑的捕快们怒吼了起来。 捕快们见三位主官在斩杀马匹，他们只能纷纷转身拔刀杀了过去。 周凡的身子逝如轻烟，手中的锈刀不断挥噼，他尤其关照那些逃到马区边缘的疯马，每当有疯马想突破栅栏离去，都被他靠着自己的速度拦住砍下了马头。 马区栅门外的黄员外看着里面的血腥场面，他嘴唇颤抖着，脸色发白，「大师，这里太危险，我们还是先躲躲。」 净云没有回答，他只是眼露悲悯看着马区里的搏杀，缓缓闭目，轻声念起了经文来。 净云身后的小沙弥也同样如他师父那样默默念经。 就在黄员外犹豫是否要先避一避的时候，马区里的发疯暴动的马已经被周凡他们全杀了。 马区里马尸遍地，血液横流，泥黄地面被染成黑红色，看起来宛如修罗地狱。 微风吹拂，浓郁的血腥味在空中飘散开来。 养尊处优的黄员外忍不住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他身边跟着的下人们也是脸色青白，双脚颤悠着。 唯独没有死的是原先被缚起来的两匹马，侧躺着的它们马嘴一开一合，贴地的那一边嘴在咬着混合了马血的泥土，吃得津津有味。 周凡看着这幕，他脸色有些难看收刀入鞘。 第362页 凭着速度的优势，这里面的马至少有一半是周凡杀的，但即使阻挡了发疯的马群离开马区，他心里依然觉得沉重。 不是为了马群悲天悯人，而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诡异了。 原本以为只有一个马厩的马变异食肉，结果没有多久，所有的马都发疯了。 他甚至还不清楚这些马究竟是什么而导致它们发疯的。 「看住这两匹马，不要让它们挣脱了绳索。」周凡沉声道，「派人去盯着牧场其他区域的牲畜，发现异样立即来报。」 目前只是马区的马变异，但谁也说不准牧场的其他牲畜就会没问题。 捕快们又都立即行动起来。 马区血腥味浑浊难闻，周凡与李九月踩着黏稠的血地，来到了马区的栅门外，想等符师到了再说。 周凡看见净云还留在门口处念经，他眼里露出一丝异样，脸色漠然道：「净云大师，里面的情况你也见到了，估计今天马区都不会允许外人进去了，还是请回吧。」 净云停下了念经：「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贫僧回去了，只是一草一木皆生之不易，希望到时候周力士能好好敛葬这些可怜的马。」 周凡挑了挑眉，没有回答，这些马发疯，按照仪鸾司的条例，唯有聚在一起火化烧掉以绝后患。 净云对周凡微微颔首，他又朝黄员外道：「黄施主，真是抱歉，帮不了你的忙。」 呕吐过后的黄员外在心疼他损失的那些马，这些马发疯被仪鸾司杀就杀了，仪鸾司和天凉里衙可不会赔他的钱，相反他还要感谢官家，要不是官家的人在，这些马要是真的冲出牧场，那他就惨了。 「哪里，哪里，大师不用如此客气，我送送你。」黄员外强打精神道。 黄员外与净云师徒还有一些人，就离开了马区，向着马区外面走去。 周凡看着净云的背影，他微微皱眉，这和尚总是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心里总是觉得，马区的马群变异与这净云会有些联繫。 「周兄，小佛寺的僧人行事妖异了一些，但是我想他总不至于无聊到针对马群。」李九月看着周凡开口说道。 周凡没有应话，如果真的是净云做的，他也不会仅仅是为了对付一群马，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线索太少，周凡想不出来。 一个符师很快就被请了过来。 周凡等人陪同这位符师去看了那两匹马。 符师用符箓和各种法器替马匹检查起来，甚至还让人解剖了其中的一匹马，只是做完这些后他脸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没有怪谲藏在马的体内，也不似中了谲毒引发的变异。」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周凡问。 「不知道，如果你让我猜，很可能是一种诅咒。」符师沉吟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猜测。 第306章 圆惠的警惕 唯有诅咒才会如此无影无踪，甚至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只是符师又对周凡他们说，世间诅咒太多了，他也一时间想不到会是什么样的诅咒，只能回司府慢慢翻查典籍核对。 如果这诅咒很冷僻，那很有可能他们永远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诅咒了。 尤其特殊的是诅咒应该有媒介才对的，可是他们寻遍马区也找不出使马中了诅咒的媒介。 符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周凡与李九月又在牧场留了半个时辰，牧场其他区域没什么异常后才让捕快们清理马区，剩下的那匹食肉马则是带回天凉里衙，好好养着再继续观察。 为了以防万一，牧场这里还是留下了数名捕快看守，要是有意外情况，也能及时知道。 做完这些事后，周凡与李九月就回了仪鸾司府，马区食肉马案算是暂时了结。 只是在下午的时候，有小吏过来说圆惠法师让周凡过去一趟。 周凡没有太意外，他很快就在圆惠办公的房间见到了圆惠。 圆惠的桌上排放着案牍、木鱼、经文等物，还有一个香炉。 香炉没香。 圆惠和尚右手持一串小念珠，他见了周凡过来，那张阴沉的脸没有任何的改变，「坐。」 周凡坐在了圆惠和尚的对面，他在等圆惠先开口。 「我刚刚看了你上午写的食肉马案记录。」圆惠直奔主题缓缓道，「你说净云师徒也在场，对吗？」 「是。」周凡点头道。 圆惠盯着周凡的眼，手中的红木念珠缓缓转动，「净云去替死去的马夫念超度经文，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为什么要在案牍上专门提及此事？」 「因为净云出现得突然，所以就想提一下，免得到时错过了什么线索。」周凡脸色平静回答。 「你在怀疑净云吗？可有什么证据？」圆惠沉默了一会问。 「没有证据，不仅仅是怀疑净云，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怀疑，甚至是黄员外还有那些马夫们，当然也有可能是怪谲又或者是隐藏在暗中的面具人势力做的。」周凡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圆惠微微闭目道。 周凡离开房间后，圆惠才睁开眼睛，他又拿起那份周凡写的案牍认真看了一遍，然后才放下来。 圆惠的脸似乎会永远保持阴沉之色，他心思转动隐隐明白，周凡这么写案牍，恐怕也是有想让他去查一下净云的意思。 第363页 显然周凡不想被牵连入两个佛寺的争斗中去。 对于周凡这种小心思，圆惠没有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净云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净云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客栈，不愿离去，圆惠也猜不到他的意图。 圆惠又拿起另一份案牍，那是他让底下的人对净云师徒的监视记录。 只是可惜，监视记录并没有太多的东西，九成的时间，净云师徒都是在客栈闭门不出，什么人也不见，宁愿花钱在客栈居住，也不愿留宿民宅，显然是不想让仪鸾司捉住了马脚，从而将他们师徒驱逐出城。 圆惠犹豫了一下，朝外面唤了一声。 很快他的幕僚就走了进来，「大人。」 「你找两个精灵一点的人去替换那些监控净云师徒的捕快。」圆惠沉声说道，「从今天开始，除非净云师徒待在房里看不见，否则他们就算一天从客房里出来几次都要给我记录下来。」 「是。」幕僚很快又退出了房间。 圆惠看着手中的念珠，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必须要尽快弄清楚净云师徒想做什么才行。 在天凉城滞留不去，可能是针对他而来的，甚至是针对大佛寺。 黄昏时分，周凡与李九月走在天凉街上，背后跟着慢悠悠的老兄。 被夕阳照得金黄街道上，因为劳作归来的人，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路边有摆着小摊的小贩在大声吆喝着，偶尔会有人驻足买东西。 「周兄，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毕竟那妖僧可没有得罪你。」李九月笑着道，他当然知道周凡将净云师徒的事也写在了案牍之上。 在仪鸾司府不方便问，李九月在下值出来之后才问。 「如果那净云和尚只是针对圆惠法师，属于两个佛寺之争那当然与我无关，只是圆惠法师毕竟是仪鸾司府的四安使，我是怕他们斗法将我们这些小人物牵连进去。」 「告诉圆惠法师，让圆惠法师提前有所警惕，那样净云无论是忌惮收手还是继续闹事，都有圆惠法师在一边顶着，这样我们就轻松多了。」 「再说净云不做违反天凉城规矩的事，我想圆惠法师也不会怎样他的，把这事汇报上去本来就是我们职责所在。」周凡一脸惬意解释道。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西坊惯常分开的街角。 殷红的霞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汇在了青石板上。 李九月那蜡黄的脸也被映得染上了一抹红色。 「怎么样，要不要我再送送你？」周凡脸色柔和问。 「什么呀……」李九月无语翻了翻眼，「我一个大男人要你送什么？周兄，我觉得你最近说话的语气都怪怪的，常常让我起一层鸡皮疙瘩。」 「有吗？」周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笑，「我觉得还好吧，毕竟……就算是我想作出一些改变。」 李九月狐疑瞥了一眼周凡，他脸露无奈道：「随你吧，我走了。」 李九月向着前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巷道内。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摊牌呢？」周凡看着李九月背影消失，他低声自语傻笑了一声，但他很快又察觉这样笑很傻，连忙收敛笑容。 转过弯的李九月回望了一眼，他只能看到自己落在青石街道上那孤零零的影子，他回想着刚才周凡与他说的话，他抿了抿唇，「这傢伙该不会真的是发现了……」 他脸上有着懊恼，不过懊恼着的他很快露出了一丝轻笑。 「算了，这样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他不耐挥了挥手，似乎要将这些烦乱的恼人事甩走，「再看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跟他说清楚才行。」 他轻舒了口气，不过想着要坦白，他脸上露出一丝害羞，然后迎着落下的夕阳，快步而去。 第307章 夜 夜幕降临之时，周凡又开始了日常的修炼。 经过这段时间的勤学苦练，他的《游四季》已经跨过了夏之幻象，顺利从速度中段进入了速度高段，接着又是苦练从布满霜叶的秋之幻象踏入了冰天雪地的冬之幻象。 《游四季》的速度高段有着秋之幻象与冬之幻象两大幻象，他已经度过了秋之幻象，那就还剩下冬之幻象。 只要顺利从冰天雪地留下的一连串脚印一步步走去，那他的速度高段就达到了完满。 每一个幻象都很难跨越，周凡敢担保，要是一般天赋的武者修炼《游四季》恐怕没有四五年的时间是难以完满的。 也就是他这等有着优秀天赋以及足够勤奋之人，才能这么快就走到了《游四季》的冬之幻象。 他取出了最后一颗四季丹。 当然四季丹只是辅助之物，最终靠的还是他自己。 他没有多想，将四季丹吞服下去，摒除杂念，运转心法，很快就进入了冬之幻象之中。 北风捲地，冰雪唿啸着旋刮而起。 刺骨的冰冷侵袭而来，周凡强忍着冷意，朝着雪地上的脚印一步步踏去。 时间渐渐流逝，在这根本不似幻象的雪地中一步步走着，凭着坚韧的意志以及体内汹涌如海的元气支撑着，他的脚踩在了最后一个雪地脚印上。 轰的一声幻象破灭。 从幻象中脱离出来的周凡只是觉得体内的元气蓬勃，比起速度中段都不知道要多了多少倍。 「这就是速度高段的圆满吗？」周凡又体悟了一会身体的变化，他才站了起来。 第364页 他看着屋角躺着的老兄，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站在了屋角的另一边。 老兄有些好奇抬起狗头。 周凡的身体微微一动，他已经由屋角的另一边到了老兄的身边。 老兄眨了眨眼，它有些不敢置信发出一声低呜。 不过很快它又看到周凡咻的一下挪移回到原处。 这种移动快到连影子都没有，传说中的瞬移级身法。 周凡来回移动了几下，他才一脸惊喜停了下来，这种瞬移实在是太惊人了，有了这种瞬移级身法，又有谁能追得上他？ 不过屋里还是太窄了一些。 周凡推开门来到了更为宽阔的小院。 他朝屋内的老兄招了招手。 老兄懒洋洋走了出去。 「老兄，拜託你替我做一个实验。」周凡笑着抱起了老兄，然后往上一抛，只是抱起了离臂一尺高。 周凡的身体又瞬移起来，他到了小院的一角，然后又瞬间移动回到老兄身边，将老兄接住又松手。 松手后又移动到另一个角落，接着又移动回来接住老兄。 如此数次老兄甚至没有下坠落三公分，反而院落里四处都是周凡的身影。 这与幻影不同，而是切实存在的。 如此数十次后，周凡才气喘吁吁地抱住老兄停了下来。 这瞬移极为消耗体内储存的元气，而且这么高速的移动对于身体素质来说更是一种考验。 要不是抗击段的基础比较扎实，他恐怕也无法瞬移这么多次。 也就是说即使他有着瞬移级身法，但这种瞬移显然无法做长途奔袭，而是只能支撑短途的逃跑又或者战斗。 就在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老兄发出几声呜叫，周凡感觉到胸口一热。 他愣了愣，借着星光看去，原来是老兄撒了一泡尿在他的身上。 「老兄，你这是……」周凡有些无语问。 老兄又是发出一阵低呜声，它这是表达不满：把我抛来抛去好玩吗？ 周凡无奈将老兄放下，去洗了个澡，才将身上的腥臊气洗去。 洗完澡已是深夜，周凡看向窗外，黯淡的星光已经被乌云遮蔽住，外面一片漆黑。 黑夜寂静，却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城里不知不觉酝酿。 在城里一角的房子里，四道只能依稀看见影子的身影再度汇聚起来窃窃私语着。 「今天牧场的马区事件是我们这边做的吗？」有低沉沙哑的声音问。 「我问过了，不是，我们做事也不会这么疯狂。」有女子的声音答道。 「会是外来的怪谲从其他处潜进来做的吗？」低沉沙哑声音又问。 「不似。」这是小女孩的声音。 「那就只能是那些面具人做的了，只是他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怪异尖锐的声音不解问。 「不知道，他们做事向来奇奇怪怪的，也许不似我们想的那样为了报復仪鸾司。」小女孩的声音幽幽响起。 「到现在还没有找出他们任何一个人来，他们究竟躲到哪里去了？」低沉沙哑声音恨声道。 他们手中掌握的力量全部发散出去，可是依然没有发现面具人势力的痕迹。 其余三个声音都是沉默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们跟我们不同，他们毕竟是人，要想隐匿起来，比我们要容易得多了。」女子苦笑一声道。 「不管怎样，要尽快将他们寻出来，以绝后患。」低沉沙哑的声音又缓缓道，「对了，仪鸾司那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怕它出事了。」 屋内又是一静，小女孩嘆气道：「能做到这么迟才发现，已经很不错了，要是确认死了，那就再想法打入另一个，仪鸾司那边的情报不能断。」 「那些面具人一直在城里隐匿没有任何的行动，想找他们出来可不容易……」怪异尖锐的声音想了想道。 「看着吧，他们不会一直不动的，只要动了就会有痕迹留下。」小女孩冷笑一声道。 他们正说着话，一道如纸片般的影子从窗隙内透了进去，它膨胀落地时就跪了下去。 「什么事？」低沉沙哑的声音问。 影子发出意义难明的尖声叫了起来。 屋内的四个怪谲却能听明白影子的话。 「他们终于动手了。」低沉沙哑之声的他低笑了起来。 「走，去看着，不能让他们再逃了。」小女孩声音冰冷道，很快她的影子在屋内消散。 其余三个皆是差不多先后的时间消失在屋内。 跪着的影子站了起来，尖叫一声，又压缩成纸片的形状，从窗隙内钻了出去。 今夜的天凉城註定难以平静。 第308章 体力段的见解 周凡还无法得知城里发生的事，他已经睡觉进入了灰河空间。 除非有人闯入他的房间，老兄才会唤醒周凡。 如轻烟的灰雾缭绕下，胭脂席地而坐，她的身前放着一个古筝，她一双玉手放在筝线上，「你来了，可有兴趣听我弹上一曲？」 周凡不解，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坐在甲板上，脸色严肃点头，「请弹就是。」 胭脂没有似往常那样浅笑，她脸色微凝，双手微动，右手勾、托、噼、挑、抹、剔、打、摇、撮，左手按、滑、揉、颤，指法精妙。 第365页 这一幕要是无声从指法来看端得是大家风范。 只是弹出来的乐曲呕哑嘲哳，实在是不堪入耳。 周凡听着眼角跳了跳，他极力忍着才没有开口叫胭脂不要再弹。 好好的古筝能弹出鬼哭狼嚎之音，周凡还是第一次见，这真的是一个乐器奇才。 好不容易一曲作罢，胭脂从自己指法的美妙境界中脱离出来，朝周凡笑问：「不知公子觉得奴家弹得如何？」 「好好好，胭脂姑娘此曲只应天上有，曲中既有万物知春，和风淡盪之意，又有着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只能用阳春白雪这等高雅之词来形容，听姑娘一曲，说是余音绕樑三日也不为过。」周凡搜刮肚里仅有的那点墨水含泪答道。 胭脂以浅黄的衣袖掩嘴轻笑：「公子过誉，有这么好吗？其实我觉得还是距离公子所说的差一点点，毕竟这是船上，可没有木樑来让余音绕过去。」 「也对。」周凡点头贊同，「是我说错了，那就是余音绕船三日不散。」 「公子既然喜欢，那不如奴家再为公子弹上一曲。」胭脂眨了眨眼建议道。 「还是不要了，单是那曲就足以我回味三日。」周凡露出牵强的笑，「要是再弹，我恐怕无福消受。」 胭脂想了想一脸认同道：「也是，弹得多了，公子听起来说不定会觉得腻味，那不如明晚……」 「其实我觉得刚才那曲就足以我回味三年。」周凡一脸严肃道。 胭脂怅然道：「原来你不喜欢我弹的曲。」 她的表情看起来让人感到痛惜不已。 周凡轻咳一声道：「你误会了，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你弹的曲实在太高了，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我还是觉得你不喜欢我的曲。」胭脂轻嘆了口气。 「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周凡绷不住了只能笑道。 胭脂脸上也不再是那副哀怜的样子，她只是哼了一声道：「虚伪，我明明弹得这么好听，你也喜欢听，怎么能说不喜欢呢？」 「以后就算你求我也不弹给你听了。」 周凡听了这话嘆了口气，心里却是狂喜不已，他可是害怕这女人真的会夜夜弹奏这神曲，长久下去，说不定他还真得跳河。 「我这样做会不会对你太残忍了？」胭脂又是眨了眨眼道。 「不残忍。」周凡连连摆手道，「像我这么虚伪的人就应该这样狠狠惩罚我。」 胭脂轻笑了起来，她这样一笑，那绝世的姿色全绽放了出来。 胭脂的袖子轻轻一拂，古筝化作雾气散去，「行了，别装模作样了，难道我会不知道我弹得难听吗？」 「看在你今夜这么吹捧我最差曲艺的份上，有什么要问的就问，不过该收的费用一分不少。」 「那我说了半天不是白费劲了。」周凡毫不在意道。 「其实也不算白费劲，本来我心情不好，打算弹完一曲就回去睡觉的，现在不去睡觉了，留下来回答你的问题，你看我对你多好。」胭脂言笑晏晏，「再说，我免费回答你敢信吗？」 周凡摇了摇头，他还真的不敢，「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问题。」 「你已经速度高段，想知道的自然是体力段的事情，可是……」胭脂停顿了一下，她脸上带着调侃的笑，「你现在只有五条大灰虫，一条小灰虫，这点灰虫数，想得到好的体力段功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知道又能怎样？」 「这我当然知道。」周凡苦笑一声，「但我还是想知道，就算是提前做准备。」 「那老规矩，我要一条小灰虫。」胭脂没有再劝。 周凡点头答应了下来。 胭脂只是轻轻呵了口气，灰雾在她身前凝聚出琉璃球，她从琉璃球内取出一条小灰虫，才娇笑道：「我不说你也应该从一些地方知道体力段的事情。」 「我只知道体力段一旦练成，就能够体力悠长，内脏强大，唿吸深远，徒步奔走数百公里都不会疲累，力战一天不竭。」周凡挑了挑眉，将他从仪鸾司那里得来的体力段资料说了出来。 「可是我吃过灵药极力指，力气本来就不容易衰竭，这体力段听起来对我的作用不大。」 「不错，算是略有了解。」胭脂脸露微笑，「可是你了解得太粗糙了，极力指确实让你提前拥有一些体力段的本事，但你所说的只是体力段最粗浅的表面特徵。」 「体力段可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周凡沉默听着，仪鸾司府仅有一部体力段功法，但是需要大量的积分来兑换，他不愿意去换，当然没办法太详细了解这一境界的内容，最为重要的是，胭脂肯定知道一些外界武者都不知道的体力段奥妙。 这也是周凡愿意付出代价向胭脂询问的原因。 「既然你已经知道一些体力段的基础，我就不一一细说，只说你不知道的，力气、爆发、抗击、速度其实只是武者的基础四阶，但体力段可以说是武者的第一个分水岭。」 「它特殊的地方在于，练到高深处能让你初步掌握气的存在。」 「你是说天地元气？」周凡微怔了一下道。 「你这话不全对。」胭脂笑着摇头，「武者在力气段开始就能吸纳天地元气入体，可是只能凭着功法用元气来锤鍊身体，直至到速度段，才能让元气在肉身内储存起来，为速度段提供移动的力量。」 第366页 「体力段又比速度段高一筹，它能将这些储存在身体内的元气精炼出来形成可以控制的气，即使这精炼出来的气与元气息息相关，但它又不完全等同于元气。」 「我们一向将之称为真气。」 第309章 九田九缸 「天地元气非特殊情况下无形无质，难以看得见，别说无法驾驭使用，就连感觉它存在都感觉不到，但真气不同，你要是修炼出了真气，就能感受到它存在你的体内。」 「甚至能将它具现出来，就似这样。」胭脂摊开玉掌，她的手掌内出现了一缕纯白的气。 白气瞬间游走着覆盖了手掌。 「真气强大在哪里？」周凡微微皱眉问。 「真气与力气不同，力气通过各种灵药功法的淬鍊对人体潜力的发掘，但人力有时尽，力气的增长很容易就到了极限，而真气不同，真气来自天地元气，它代表了无限的可能。」胭脂手中的纯白真气向掌心聚集而起，形成了空心的白圆气球。 「对体力段武者而言，真气的强大之处在于融合，它能与你的拳头、兵器融合，发挥出远超数倍的攻击，如果你的真气够多，也能让它密布全身，来抵御敌人的攻击。」 胭脂掂了掂手中的白圆气球，气球缓缓跳动着。 「听起来似乎与我修炼的武技炎阳气有些类似。」周凡想了想道。 胭脂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你修炼的炎阳气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特殊的异种真气，只是它利用丹药在你体内构筑符文，使得你能储存这种真气。」 「构思巧妙的一种武技，但也有其缺陷，因为符文的原因，储存起来的炎阳气就有上限，它的成长性太差了，这种武技其实流传下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算是走偏门取巧的一种办法，一向被称之为融灵武技。」 「但终究不是正途，功法修出的真气就不同了，它没有任何的限制，能很好储存在你的体内，需要的时候立刻就能调用，而且它能增加的数量不是融灵武技能比拟的。」 胭脂的手掌内喷吐更多的真气，真气融入白圆气球内，气球渐渐涨大起来。 「融合的数量越多，自然就越强，真气的多寡可以说是体力段武者决定胜负的一个重要因素。」 周凡脸色凝重起来，他的融灵武技炎阳气可不能似真气这样这么大量叠加，显然体力段体力悠长算不了什么，最为关键的是体力段淬鍊出来的真气。 「真气的多寡受到两个要素的影响，第一个就是你在速度段纳入元气的多少，你身体能容纳的元气越多，淬鍊真气就越为容易，毕竟真气的淬鍊只能通过停留体内的元气来进行，第二个就是体力段功法。」 胭脂停顿了一下，又是轻笑了一声，「体力段功法好坏决定了你能在这一阶修出的真气数量上限。」 「上限不是应该由身体基础决定的吗？」周凡微怔一下道。 「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胭脂摇头，「体力段要想将真气藏于脏腑之间，那就必须要在脏腑之间凝成一个个气田，越强的功法凝出气田容纳的真气就越多。」 「因功法而言，不仅气田大小不一，数量上还会有差异，有些差劲的功法，甚至只能开闢出一个气田，而且还无法纳入多少的真气。」 「最厉害的体力段功法呢？」周凡问，一路走来他修炼的几乎都是顶级的功法，所以就直奔主题道。 「就我所知的，最厉害的体力段功法能修出九个气田，每一个气田能纳入一缸的极限真气，被称为九田九缸功法，次一等的是八田八缸功法，再次的就不说了。」胭脂轻声解释道。 「缸是什么概念？」周凡有些懵了。 胭脂听到周凡这样问，她只是笑了笑，她伸出左手凝成爪状，灰雾席捲而来，一个半人高的黑缸落在甲板上。 黑缸通体赤黑，如铁铸，在缸面上下环绕着九条黑龙。 「在很久以前修炼体系还没有清晰明了的时候，体力段凝练出的气田数量之分很容易看出来，但纳入气田的真气数量一直是比较含煳的概念。」 「大多数武者都不在乎这些小事，但往往会有一些极度无聊的前辈高人想将气田的真气量化，于是展开了不懈的研究，有一位名叫龙蛇枝的前辈就研究出了测试气田真气数量的法器。」 胭脂拍了拍缸口的边缘，「就是这玩意，被称为气缸，只要将手放在缸边，再催动真气，它就能检测到你体内一个气田的真气数量。」 胭脂落在缸缘的手散发出米白的真气，九条黑龙在缸面上绕动着，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九条黑龙都活动起来，就说明你气田的真气达到了极限的一缸，就算再大的气田也不过是一缸的真气，后来这种测试方法就流传了下来。」 「九缸真气听起来有些俗气，但它确实将体力段功法细化了。」 周凡这才瞭然点点头，「可是与一个体力段武者交手的时候，有没有办法知道他的真气达到几田几缸？」 「当然有。」胭脂笑道。 「什么办法？」周凡一脸欣喜。 「你问他，然后让他告诉你。」胭脂脸上笑意不减。 周凡尴尬轻咳一声，胭脂的意思就是没有。 「你以为战斗是下棋吗？你走一步他走一步，局势可以全看在眼里？」胭脂脸露嘲弄，「也就只有傻子在开打前大喊一声『吾乃是几田几缸武者，你不是吾对手，快快跪下受死。』」 第367页 「无论与人争斗，还是对上怪谲，当然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能逃就逃，哪里会有开战前就能对敌人境界底牌了解得透透彻彻这种好事？」 「我知道你只是随口问问，但不要太异想天开。」 周凡有些无语，他就是随口问问，这女人还教训上他了，他只能转移话题道：「你哪里有九田九缸的体力段功法吗？」 「这我当然有。」胭脂嫣然一笑，「不过我不能卖给你。」 「别呀，价格好商量。」周凡连忙说，不过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心脏不能给你。」 「不是价格的问题。」胭脂摇了摇头，「而是我的九田九缸功法不适合你。」 「为什么不适合？」周凡愣了一下问。 第310章 灰虫数量缺口 「因为我手上这部九田九缸功法只有女子才能修炼。」胭脂给出了答案。 「是功法挑体质的原因吗？」周凡微微蹙起了眉头，这种限定性别的功法，他偶尔也在典籍上看到过。 「那倒不是。」胭脂笑着否认，「就我记忆中得知的是因为创造这部功法的前辈是一位女子，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很讨厌男子，所以在功法传授下来的时候，修炼者就被逼立下鬼誓，凡是修习此功法者，都不得将其传给男性。」 「这门功法不是我抢来的，我修习这门功法时也立下了完整无法规避的鬼誓，所以不能传给你。」 周凡愕然不已，他没想到会是这种缘故。 「不过我还有一门八田八缸的体力段功法，你要是感兴趣，那我就便宜一点卖给你。」胭脂又是如此说道。 「多少灰虫？」周凡问。 「如果用灰虫来衡量，那我需要一百五十条大灰虫才能接受这笔交易。」胭脂想了一下道。 一百五十条大灰虫？ 周凡有些发呆，这价格也太离谱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体力段功法吗？这可是八田八缸的功法，如果你要一田的垃圾功法，我也有，五条大灰虫我就卖给你。」胭脂冷笑一声道。 「如果我想钓九田九缸的体力段功法，需要前进多少米才有机会？」周凡定了定神问。 「周公子，真是好有志气，敢情我这八田八缸的功法还瞧不上眼。」胭脂笑道，「如果你想钓九田九缸的功法，需要让船前进五十米。」 「再前进五十米，一次的鱼饵也就是需要大灰虫一百二十八条……」周凡觉得头皮发麻，这得杀八个白厉级怪谲才能凑到这个数。 可是白厉级怪谲可不好招惹，上次的茧树他想想就觉得心慌，就算是四安使燕归来那种层次的武者遇上白厉怪谲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周凡再厉害也是速度高段武者，他没有把握现在的自己就能干掉一个白厉怪谲。 「而且呀，你要明白，前进五十米只是有机会钓起而已，一次的鱼饵就想钓起，那可得运气好才能做到，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得钓两三次，这样一来，就是好几百的大灰虫，你有这么多的大灰虫吗？」胭脂又在一边泼冷水道。 周凡苦笑，「别说九田九缸的功法，你那需要一百五十条大灰虫的功法，我也卖不起。」 「哎哎，说什么呢？」胭脂无辜眨了眨眼，「我们俩谁跟谁？你真的要，你没有大灰虫我也会给你功法，只要你将你的心脏挖给我。」 「那我这心脏还真的值钱，以前能用来换瞬移级的功法，现在又能用来换八田八缸的功法。」周凡脸上带着嘲弄之色道。 「毕竟这只是八田八缸的功法，在我眼里，它就跟瞬移级功法价值是一样的，如果是九田九缸的功法，你想用心脏来换，那我就得好好考虑了。」胭脂摇头道。 「八田八缸的功法与九田九缸的差距就这么大吗？」周凡微微皱眉道。 「差距当然大了，你别看它只差一田一缸，要是全力出手，不考虑其他因素，九田九缸的功法对八田八缸就是碾压级的区别。」 「而且，我不知道前面那老傢伙有没有跟你说过武者的滚雪球效应，每一阶累积的优势就似滚雪球，会越滚越大，与其他武者的差距也越拉越远。」 胭脂一边说话一边向着镜台走去，她要说的基本都说了。 周凡也没有再问，而是考虑了起来，雾以前确是这样说过，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要九田九缸的功法。 只是无论是八田八缸还是九田九缸，需要的灰虫数都不是他短时间能得到的。 周凡嘆了口气，要凑这么多的灰虫这实在是太难了，以他现在做力士每天杀死的灰虫来看，未免太遥远了一些。 要是让周凡退而求其次，选择垃圾的体力段功法，他又不甘心。 毕竟一路走来，境界累积出来的优势，让他有着很深刻的体会，一步落后，以后就会步步落后！ 要选就尽量选最好的。 周凡深吸了口气，不就是几个白厉级怪谲就能解决的事吗？ 以后来一个白厉级怪谲他就杀一个，来一双……还是赶紧逃再说。 周凡没有多想，而是专心修炼流光快银刀决的闪雷势，境界突破暂时无望，那就努力将刀法修炼好。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周凡简单洗漱一下，就带着老兄离开院落，走出了西坊。 第368页 离开西坊很快周凡脸色微变起来，因为有些不对劲。 天凉大道上并没有往日早上应有的朝气，只有寥寥数人低头快步走过，在大道边上更是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个手持兵器的巡逻队员。 看着戒严的天凉大道，周凡心微沉，他隐隐察觉到可能是出事了。 巡逻队员未必能认出周凡的身份，不过周凡要是出示自己的令牌，他们肯定认得，并且可能会告诉周凡发生了什么事。 但周凡不急于一时，他只是快步向着天凉街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走去，都有巡逻队员在一旁驻守，周凡还遇到了在城里巡逻的一小队，这小队由着一个副队长率领，每个人的神色都很为凝重。 周凡进入了天凉街，平常很热闹的早餐铺也变得冷清起来。 李九月还坐在原来的桌子旁，他朝周凡摇了摇手。 周凡连忙快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九月扔了一个肉包子给老兄，看了一眼四处轻声道：「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早上起来，叔父告诉我，说昨夜集市西侧粮行那边出现了怪谲袭击，仪鸾司过去处理，闹得动静很大。」 「粮行现在已经被彻底封锁，谁也不准进去。」 周凡脸色凝重起来，怪谲深夜袭击，那很可能是隐藏在暗处的面具人出手了。 周凡与李九月没有似往日那样慢吞吞的，而是匆匆忙忙吃了些东西，就结帐离开了早餐铺，快步走着，进了仪鸾司府。 一进入仪鸾司府，周凡两人就被等在一边的小吏带到了大厅内。 大厅内仪鸾司的武者们全部聚集在了这里。 第311章 不共戴天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面临面具人与怪谲势力的双重压力，仪鸾司府外派人员其实一直在往天凉城收缩。 比起上次山庄任务的时候还要多，足足七十多人。 三位四安使一个都不在，厅内的人都在低声窃窃私语。 周凡与李九月走过去与一直负责城内怪谲事件的牧建元、武成才等熟悉力士低声交流，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 就似李九月说的那样，昨夜天凉城集市区西侧粮行遭受了怪谲袭击，值夜的力士中有四位力士先行过去，只是在初次冲突下，四位力士死了三个，只有一个力士与若干守在外面的捕快逃了回来来。 再后来，守夜的圆惠法师再度带人赶过去。 只是那时已经晚了，粮行整条街道已经成了谲区。 由于夜晚变数太多，圆惠法师没有带人贸然沖入粮行，而是让城中巡逻队分出人手过来将粮行彻底封锁住，待天亮再处理。 至于现在怎么回事，还无法得知太详细的情况。 谲区就是已经化作无法住人的区域，有些类似彩衣体，当然粮行的情况肯定不会这么严重。 就在厅内的力士符师们窃窃私语的时候，燕归来与圆惠法师一同踏入了大厅。 奥公公在外面有事一时没能赶回来。 随着两位四安使大人走了进来，厅内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看向燕归来与圆惠法师。 「昨夜的事，我想你们都有所耳闻。」燕归来一脸严肃，「其实我们刚刚从粮行那边回来，谲化粮行的是土尸虫。」 不少人脸色微变了起来，那是一种白游群体性怪谲，极为噁心的是，这种怪谲喜欢吃一切的植物，无论是活的植物还是死的植物，木头、谷子等都是它们的粮食。 当然如果有人敢攻击它们，它们也会毫不犹豫往人身上爬来噬咬那人。 但幸好的是这种怪谲爬行速度极慢，只要小心一些避开就是。 只是现在出现在天凉城内，那就糟糕透了，它们吃完粮行的所有粮食，肯定会离开粮行，向着四处蔓延。 「城内为什么会出现土尸虫？」有人忍不住疑惑道。 「肯定是那些面具人做的。」现在仪鸾司府都知道天凉里有一个面具人势力与他们作对，有武者冷着脸道。 「是不是面具人暂时还不敢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土尸虫突然出现在天凉城，是有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带它们过来的。」燕归来冷声道，「我们先收拾这白游群土尸虫再说。」 厅内不少武者面色发苦起来，这些土尸虫不难对付，但群体性的白游怪谲数量太多，处理起来实在是一件苦力活。 不过放任土尸虫不管，那肯定不行。 「所有抗击段以上的武者都听令，现在立刻进入粮行清除土尸虫，抗击段以下的武者与巡逻队守着外围，有土尸虫出来就出手杀掉，不要让它们逃了。」燕归来沉着脸下令道。 「大人，请问粮行里面有多少条土尸虫？」周凡突然开口问道，他与脸色发苦的武者们不同，就似打了鸡血一般，显得很是振奋。 「这个谁能算清楚？」燕归来微皱眉，「从规模来看，约是两三万之多。」 两三万？周凡的双眼彻底亮了起来。 李九月有些愣愣看着周凡，周凡该不会是想…… 「大人，似这等清除土尸虫的工作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周凡一脸激动说，这真的是打瞌睡就来了一个枕头。 「你一个人？」燕归来与圆惠面面相觑。 厅内的所有视线都落在周凡身上，不少人都认得周凡这个新加入仪鸾司的新人，毕竟周凡现在可是银印力士。 第369页 天凉里仪鸾司暂时没有金印力士，现在力士中最高的就是速度段的银印力士，在仪鸾司，银印力士加上周凡也就是五个而已。 「是，我最恨的就是祸害世间的怪谲，平生的心愿就是杀光所有的怪谲，还人间一个海内清平。」周凡一脸正气凛然道。 「周凡，我不是怀疑你痛恨怪谲的心，只是这么多的土尸虫……」燕归来犹豫了起来。 一个人得杀多久才能杀得完？ 「大人，你相信我，只要给我一天，不，只需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周凡连忙承诺道，「我不用任何人帮忙，只需要司府提供足够的小焰符就好，我觉得此事极不简单，说不定面具人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我们，要是投入这么多的人力来对付土尸虫，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两位大人，我觉得周力士的话很有道理，不如就让周力士一个人去试试。」有一个银印符师轻咳一声道。 「我也觉得周力士如此有信心，就让周力士……」 有人开口，其余的人也是七口八舌跟着劝说了起来。 这种杀白游怪谲的活，平摊下来，司府是不会给多少积分，现在周凡愿意一力承担下来，他们都是求之不得。 燕归来瞄了一眼圆惠和尚。 圆惠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此事。 「周凡，你真的要一个人对付那些土尸虫？要是一定时间内杀不完，那些土尸虫肯定会向着城内其他处蔓延，造成更严重的损失，司里肯定饶不了你，你还坚持要这样做吗？」燕归来沉声问。 「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半天内必定收拾所有的土尸虫。」周凡连声说道，说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虽然极痛恨怪谲，但该有的功劳……」 这样别人就会认为他多半是为了功劳而做这事的。 「放心就是，只要你半天内收拾所有的土尸虫，该有的功劳都会给你记下。」燕归来挑了挑眉道。 周凡揽下了此事，厅内的人就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出了仪鸾司府周凡一脸笑意朝集市的方向奔去。 李九月与老兄就跟在他的身边，李九月看着掩不住笑容的周凡，他脸色怪异调侃道：「周兄，你真是我见过最喜欢杀怪谲的武者了，寻常武者就算不惧怪谲，但见到了都是避之不及，反而你却恨不得凑到它们的身前去。」 「它们这是跟你有多大的仇啊？」 「你不懂，此仇不共戴天！」周凡满脸严肃，「你早就知道的，我一天要是不杀几个怪谲，晚上就睡不着。」 「等我把这些土尸虫宰了，肯定能睡十晚的好觉。」 「你还真的是一个怪人。」李九月有些无语笑着摇头。 第312章 杀虫 集市区粮行街道被巡逻队守住，靠近粮行的两条街道也暂时被清空。 周凡到达粮行后，他就寻了驻守在这里的巡逻队负责人，这负责人赫然是周凡第一次进城遇见过的苗队长。 周凡来到天凉城后，因为负责处理怪谲事件，与巡逻队的诸位正副队长都有过接触，这位苗队长也不例外。 「周力士、李力士，怎么是你们两个来了？」苗队长有些讶异问，就他知道的，按照原先的安排，应该是仪鸾司府全体出动才对的。 「燕大人他们让我来负责处理这些土尸虫。」周凡笑着说道，将仪鸾司府颁发的公文递给了苗队长。 苗队长愣了愣，他接过公文快速看了起来，公文上果然说由周凡这组力士负责。 「只有周力士两人……」苗队长脸上露出有些不敢置信之色，粮行里面的虽然只是土尸虫，但可是有好几万的，单凭两个力士，这怕不是得累死。 「不是两个，是我一个人。」周凡看向静寂的街道，「苗队长，时间紧迫，让你的人让开，我要进去了。」 「放行。」苗队长脸上都不知做何表情，他挥了挥手道。 巡逻队员让开一条道，周凡就快步走了进去。 「这真的没问题吗？」苗队长看着周凡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他还是觉得这事有些梦幻，一个人对上这么多的土尸虫，得打多久？ 「能有什么问题？」李九月蹲下来揉着老兄的狗头脸上有些随意，「要是不行，他会出来的。」 「说得也对，以周力士速度段的实力，打不过也能退出来。」苗队长点头道，他心里在想着周凡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在进入粮行的剎那，周凡就取下了背上的巨刀，开始贴上一道的小焰符，小焰符符文蔓延在宽阔的刀身上蔓延开来，符力显得很是淡薄。 不过这些是土尸虫，一次一道小焰符就足够了。 粮行的商铺人去楼空，街道有种荒凉之感，但只要认真倾听，就能听到一种类似虫子啃噬叶子的细微沙沙声。 周凡驻足听了一下，他就踏入一间商铺中，他只是打量了一眼，然后一脚向柜檯踢去。 咔的一声，柜檯坍塌了下去，不是用力踢而导致，而是这柜檯已经腐朽，化作浅黄木粉末，柜檯内部全是暗红色如指节长的虫子汹涌而出。 虫子身体圆滚，具有细小的虫足，头部是赤黑的虹吸式口器，身体上覆着浅浅的一层赤黑刚毛。 赤黑刚毛具有剧毒，遇敌时还能弹射开来。 在发现土尸虫的瞬间，周凡的身体涌现出紫金光芒，凝聚出紫金轻甲将自己完全覆盖了起来。 第370页 他毫不犹豫横着刀背拍去，啪的一声，瞬间就有十来条土尸虫被他拍死。 这是周凡早已经想过的，要是用刀锋切，都不知道要切多久，还是用刀背拍的比较快。 要不是考虑小焰符覆盖率有其极限，要不然找一块铁门板来，应该还比较快。 要是不用符箓，单纯用门板靠巨力碾压，别说门板能不能受得了，等他杀完这些土尸虫，整个粮行也会被他用门板拍得七零八落的。 至于星霜锈刀……杀了土尸虫或者有助去锈，但是细长的刀身效率太低了。 土尸虫遭到攻击，发出低沉的虫鸣声，向着周凡爬行而去，很快就顺着周凡的脚爬行而上。 土尸虫在周凡身上啃咬着，只是它们咬的是坚硬紫金甲冑，咀嚼的口器根本就啃不动。 周凡的身上爬满了土尸虫，他只是漠然地挥着刀背一刀刀拍下去。 直至有土尸虫就快爬到他脖子时，他冷哼一声，然后紫金甲冑骤然升腾起紫金火焰。 滋滋声不断响起，土尸虫被紫金火焰灼烧着，不断向地底洒落，再也爬不起来。 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烤肉香气。 这是紫金八甲的燃甲！ 燃甲燃烧出来的紫金火焰是血金的一种防护特性，就算是黑游怪谲沾上都难以脱身，更何况只是白游级的怪谲。 土尸虫不敢再爬上周凡的身体，它们的身上不断喷射出赤黑的刚毛。 只是这些刚毛刺中紫金甲冑，就被弹射开了，没能起到丝毫的作用。 周凡看着地上洒落一层烤熟的土尸虫，他的鼻尖动了动，「闻起来倒是挺香的，就不知吃起来怎么样？」 当然周凡只是想一想，他心念一转，紫金甲冑之上的火焰遽然褪去。 火焰褪去，那些只靠本能行动的土尸虫又是朝着周凡的身上爬去，只是等它们爬上足够高的时候，紫金火焰又升腾起来，炙烤着这些土尸虫。 周凡手中的巨刀也没有停下，不断挥拍，刀上没有了符箓就及时补充。 只是一小会的时间，这家商铺的土尸虫就被周凡全部杀死了。 周凡踩着地上的虫尸快快奔了出去，他脸上满是笑意踏进了另一间商铺，搜索这些土尸虫的身影。 他快笑疯了，这可全是灰虫鱼饵。 关键的是土尸虫在白游怪谲中都不算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 在距离粮行不远处的集市一间二层客栈屋顶上，空间隐隐扭曲着，只有靠得很近才能看到几乎透明的人影，如果能揭开空气中的符箓伪装，就可以看到脸上戴着青鬼面具的人正蹲伏在黑瓦嵴上。 他正一脸愕然看着周凡在粮行的商铺来回奔走。 仪鸾司就派出了一个武者来处理他精心布置的白游怪谲群土尸虫？ 昨夜为了布置土尸虫，他们可是动用了在城内所有的力量，为的不仅仅是报復碧湖山庄事件，也是为了继续进行他们的实验。 那些仪鸾司死去的力士是他们杀的，后来过来的怪谲势力更是与他们发生了短暂而激烈的冲撞。 或者是忌惮着仪鸾司的力量会再度赶来，怪谲势力没有缠斗，而是迅速退离。 他们也同样在确认土尸虫孵化成功后，立即撤离了粮行。 当然土尸虫只是一个开端，他们还有一系列的后续计划，在计划中，只要仪鸾司将力量投入来歼灭土尸虫，他们就立刻展开下一个计划。 但现在跟他们想的有些不同。 青鬼面具人看着从商铺奔出来又快步沖入另一间商铺的周凡身影，他心里升腾起一种怪异而又不妙的感觉。 第313章 我记住你了 由于距离太远，青鬼面具人也看不清周凡在弄什么鬼。 毕竟每次周凡冲进去走出来，都没有土尸虫跟着追出来。 按照他们的预想，除非仪鸾司用爆焰符什么的将粮行炸了，否则很难短时间内杀死这么多的土尸虫。 但现在派来了一个武者在搞什么鬼？ 无论如何青鬼面具人都不相信仪鸾司在做没用功，那个年青的武者进入粮行是来搞笑的。 他犹豫了一下，从符袋中取出了一道黑纸符箓，他的袖中握着一根血红的木棒，他将符箓贴在木棒上，符箓缠绕着木棒，扭曲的符文很快将木棒覆盖起来，有着黑色的烟气从木棒里逸出。 青鬼面具人闭上眼，口里念念有词起来。 他们研究怪谲，试图从怪谲中获得强大的力量，他手中的符箓与木棒就是控制土尸虫的手段。 不过就算是白游怪谲的土尸虫，他们的控制也不彻底，最多就是让土尸虫暴动起来，攻击在它们领域的一切生命。 在青鬼面具人施法的时候，粮行上所有活着的土尸虫都停下了进食，它们从粮仓从木柱上钻出来，疯狂朝着周凡所在的商铺钻去。 密密麻麻的暗红虫子在街道上爬行着，发出细碎毛骨悚然的爬行声。 青鬼面具人睁开眼，看着街道上流动如黑斑点红毯般的虫群钻入商铺内，他脸上浮现冷笑：「我看你怎么死。」 周凡本来还在商铺内杀虫，看着门口、窗棂、屋顶天窗等地方可以钻入的地方都有着虫子钻了进来。 「我这是犯了众怒？」周凡心里有些讶异，不过他很快笑了起来，「这样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第371页 甲冑上的紫金火焰升腾起来，周凡就似一个火人一样。 那些暴怒的土尸虫这下子对紫金火焰没有任何的畏惧，硬是往周凡身上爬，不断有着土尸虫被灼烧成黑炭般掉落下来。 周凡没有理会爬上身的土尸虫，他只是用刀背拍着地上的土尸虫，土尸虫实在太多了，一刀背拍下去，就是红色的虫液飙溅，起码死了数十条。 到了最后他都懒得用符箓了，使用上了炎阳气，随意挥洒着横扫，冷蓝色的火焰散射开来，一扫一大堆土尸虫。 至于被他身上紫金火焰烧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紫金八甲燃甲状态的火焰威力说强不算强，最多比一道小焰符好一些，但它有一个优点，这种火焰只要血金不毁，就永远不会熄灭。 被操控着的土尸虫失去了畏惧情绪，没有任何的退却之意，只是疯狂用着各种方法攻击着周凡。 站着撸虫的周凡脸上快要笑成一朵小花，他从来没有杀怪谲杀得如此畅快。 战斗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商铺地上堆满了虫尸，虫尸甚至高过了周凡的膝盖。 周凡身上紫金甲冑的火焰已经熄灭，他手中的巨刀染成了红色。 周凡覆着紫金甲的左手还捏着一条左右摇摆的土尸虫，土尸虫身上的赤黑刚毛全部射出去，它的身上光秃秃的。 「真是捨不得你们。」周凡嘆了口气说，然后他用力一捏，最后一条土尸虫就被他捏死了。 在周凡捏死最后一条土尸虫的时候，不远处屋嵴上青鬼面具人手中的木棒也化作细碎的木屑随风飘散。 青鬼面具人僵在了屋嵴上，木棒与土尸虫息息相关，木棒毁了，代表着这群土尸虫十有八九全灭了。 他的心隐隐在滴血，别看只是白游怪谲，但白游怪谲群可不好弄，价值比血怨级的怪谲要高得多了，甚至与白厉级怪谲也差不多了。 什么作用都没发生，就这样没有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周凡心中，这些白游怪谲可比白厉怪谲值钱多了。 青鬼面具人很快就看到一脸轻松的周凡从商铺内走了出来。 青鬼面具人的眼里升腾起怒火，要不是现在是白天，周围有着这么多的巡逻队员，他恨不得立刻过去杀了这人。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仪鸾司的武者说不定就在附近，他要是敢现身，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你这小子，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青鬼面具人默默将周凡的样貌记在心中，然后转身离去。 周凡打了一个喷嚏，他有些疑惑扭头看着四处，他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骂他？ 不过或者是错觉而已，周凡没有再多想，他朝着外面慢悠悠走去。 由周凡进去到出来，不过是过了一个时辰而已。 百无聊赖等在外面的李九月与巡逻队的人看见周凡这么快就出来了，他们皆是怔住了。 「怎么这么快出来了，这是没符箓了？」李九月看着走来的周凡说，不过他瞥了一眼周凡腰间的符袋，符袋还是鼓胀的，看起来又不像是没有符箓的样子。 「是不是解决不了？里面的土尸虫什么情况？」苗队长也一脸着急问。 别看巡逻队守着这里，但也就起一个警戒作用，要是这么多的土尸虫从粮行涌出来，巡逻队是决计拦不住的。 「全部解决了，让你的人进去收拾收拾。」周凡笑着回答。 「这么快？」李九月眼瞪大了道。 周凡本来想说『我一向很快』，但他想了想这话充满了歧义，只是咳了一声道：「只是一些白游怪谲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周力士，真的全部收拾了？」苗队长也有些不敢置信问。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带人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周凡有些无奈道。 苗队长不是怀疑周凡骗他，他只是震惊周凡居然这么快，他一脸焦急带着人沖入了粮行之中。 然后苗队长他们看着前面一家家商铺散落的虫尸，脸上露出惊讶愕然。 尤其是中间一家商铺，里面的虫尸简直是堆积成一座小山。 苗队长沉默了起来，他在想，同样是武者，为什么武者与武者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不仅仅是苗队长，当消息传回仪鸾司府，得知周凡一个人不用半天的时间就将土尸虫群全部杀了的时候，府内简直就似颳起了一阵旋风。 风吹得所有符师力士探谲员有些凌乱起来。 第314章 周老爷 一个人独自对上数万的白游怪谲，仅仅花了一个时辰就将怪谲全灭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府内的力士符师探谲员脸上露出震震惊惊的表情，要不是消息来源切实可靠，他们肯定会大笑一声不予理会。 但现在他们最终只能脸色复杂嘆了口气，这周凡还真的不简单。 圆惠法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也沉默了起来，那张阴沉的脸露出一丝愕然，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佛心有些不稳，闭眼长宣了一声佛号。 燕归来听到逯伯远汇报的时候，他正在用豪笔批註案牍，他听完后笔一抖，一个字被他写岔了，他抬起头眼露讶然：「本来我以为半天时间会不会不够，结果他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解决了，这真的是……」 逯伯远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低头想着最近有些懈怠了，以后可要与那周凡搞好关系。 第372页 「既然土尸虫给收拾了，那就让底下的人给我赶紧去查。」燕归来想到昨夜死去的力士们，他脸色又冷了下来，「这可是天凉城，无论是怪谲还是什么面具人，没理由一个都找不到。」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给我将他们揪出来！」 周凡两人回到司府的时候，力士符师们都过来恭贺一番，顺便打探周凡是如何这么迅速杀死土尸虫群的。 周凡用语言简单敷衍了过去，又被燕归来唤了过去，表扬了一番。 因为昨夜死了三个力士，仪鸾司府的力士符师们都憋着劲，很快全都被派了出去，在天凉城游走着寻找面具人与怪谲势力的踪影。 只是一下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周凡在忙碌着的时候，心早已经飘得很远很远。 直至到了晚上，周凡一回到居住之处，匆匆完成修炼，就迫不及待躺在床上睡觉。 周凡出现在船上刚一睁眼，他就看到穿着一身碧青衣衫，梳着双髻的胭脂缓缓走来。 胭脂双手还举着木盘，木盘上面有着一青瓷杯，杯内升腾起裊裊热烟。 「老爷来了，请喝茶。」胭脂低眉顺眼，眉眼之间尽是体贴温柔之意。 周凡看着这样的胭脂，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他端起了茶杯，只是放在嘴中嗅了嗅，茶香扑鼻。 不过周凡没敢喝，毕竟灰河空间里的东西可不是能随便吃的。 周凡也不知胭脂在玩什么花样，他只是姑且看着。 「老爷，茶好喝吗？」胭脂又是一脸期盼抬头道。 「唔，不错不错。」周凡轻轻点头。 胭脂脸上露出清纯而甜美的笑：「老爷满意就好，老爷要睡觉吗？这河上寒意渐深，奴婢去给老爷暖床。」 这河上冷吗？周凡认真想了想，一点都不冷，反而是胭脂说的话让他觉得有些冷。 「不知胭脂姑娘是不是看了哪个话本？你告诉我一下，我回去补一下功课，要不然实在接不下去。」周凡轻咳一声道。 胭脂哼了一声，那张看起来温柔的脸也冷了起来，她伸手将茶杯夺了回来，自己一口喝了下去，才瞥了一眼周凡道：「人家好心待你好，又说人家在唱戏，真的是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 周凡眼角跳了跳，这女人的性情天天在变，真难相处，「那是我误解胭脂姑娘一番好意了，胭脂姑娘现在脱衣服去替我暖床吧。」 「哎哟，还真的把我当成暖床丫鬟了？」胭脂忽而又笑了笑道。 我就知道……周凡在心里默默吐糟。 「我想看看我有多少灰虫了。」周凡一脸正经道。 胭脂白了一眼周凡，只是打了一个响指，承载着灰虫的琉璃球、钓竿、沙漏等物一一从雾气中凝聚出来。 周凡看着琉璃球内密密麻麻的大灰虫，琉璃球也因此变大了数轮，他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得有多少大灰虫？」 有这么多的大灰虫，他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可是杀了数万白游级的怪谲，就算是十条白游怪谲换一条小灰虫，但这数量庞大啊。 「五百二十三条大灰虫，三条小灰虫。」胭脂早已经知道有这么多的灰虫，她笑了笑，「一下子成了大财主，奴家唤你周老爷，可没唤错，要不你把这大灰虫全给奴家，奴家立马替你暖床，奴家吹拉弹唱都很擅长哦。」 胭脂的声线酥得周凡浑身一麻，他翻了翻眼道：「我听你弹过古筝，实在不敢恭维。」 「没想到周老爷对我一点都不动心。」胭脂有些幽怨嘆了口气。 替我暖床？我信你才怪……周凡再度默默地想，要是他答应了，这女人肯定会立马翻脸，再说就算是真的……咳咳，不可能是真的，这女人只是在戏耍自己，不要多想。 「那八田八缸的体力段功法要不要？还是原来的价格。」胭脂又一脸热情问，「一百五十条灰虫，对现在的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胭脂姑娘，之前你不是说自己不缺少灰虫和寿命的吗？」周凡忍不住问，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热情起推荐起功法来。 「那是之前才几条灰虫，我瞧不上眼！」胭脂笑了笑道，「再说我上次钓起的护肤品快用光了，总得想法补一些回来，你不知道的，女人为了保养，可是很费钱的。」 周凡一想到胭脂那些灰虫用来钓胭脂水粉这类的玩意，他就额头髮黑，这就是个败家娘们。 周凡没有说话，而是认真思索起来，现在别看他有五百二十三条大灰虫，但要是前进五十米才有机会钓起九田九缸的功法，每一次钓鱼都需要一百二十八条大灰虫。 这些灰虫足够他钓上九田九缸的功法。 为了以后着想，八田八缸的功法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还有就是…… 周凡看向了金黄钓竿，虚无之钓能钓上寿命，要是前进五十米，再想用金黄钓竿，以金黄钓竿的空钓率，那鱼饵的损耗，对他来说是几乎无法接受的事情。 现在要不要花四十条大灰虫赌上一把，增加一下寿命再前进？ 第315章 赤极九鬼经 该不该使用虚无之钓呢？ 「如果让船前进五十米，需要多少灰虫？」周凡想了想又问。 「前面二十米只需要四条小灰虫，后面三十米则是要十二条小灰虫。」胭脂回答。 第373页 也就是四条大灰虫……扣去船前进的这些消耗，就剩下五百一十九条大灰虫，钓四次需要五百一十二条大灰虫。 要是赌黄金钓竿增加寿命，到时肯定不足以钓四次。 四次使用典籍钓竿，应该能十拿九稳钓上九田九缸的功法，三次的话他没有太大的把握。 他现在还有五年的寿命，五年的时间，就算船前进五十米，需要很多的鱼饵来钓鱼，他还是有把握寻到足够的灰虫来钓寿命。 现在反而是不着急，关键还是先得到九田九缸的功法。 「让船前进五十米。」周凡想好后，向着胭脂说道。 「你可要想好，前进了就再也无法回头。」胭脂笑着说道。 不过周凡还是肯定点点头。 胭脂没有再说，琉璃球飘到了胭脂身前，她从里面取出了四条大灰虫。 她手掌一翻，爬动的四条大灰虫化作四团灰色的光芒掉落下去融入了甲板之内。 黑铁桅杆接连升起，灰雾作帆，古老而巨大的木船飞了起来。 一跃五十米落在河面上。 灰镜般河面荡漾起一层层涟漪，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周凡走过去拿起了墨黑钓竿。 「你真的打算赌上一把，万一四次钓不起九田九缸功法，那可就亏了。」胭脂瞄了一眼周凡手中的墨黑钓竿道，「我这里就不同了，只要你用一百五十条大灰虫就能换取一部八田八缸的功法，何必冒这样的险？」 周凡没有吭声，他心意已定，在船没前进的时候胭脂就说服不了他，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他来到船的栏杆边，毫不犹豫甩出了墨黑钓竿。 墨黑鱼线沉入河里，以鱼线为中心的河面渐渐形成了一个旋涡，这旋涡比起之前的还要大上数倍。 鱼线绷紧。 周凡连忙一提钓竿，钓起来的是黑色的木盒。 鱼线盪回来，周凡伸手过去捉住木盒，他心里默念一遍认识的各方神明保佑，然后打开了黑色木盒。 木盒里面是一瓶丹药和一本黑皮典籍。 黑皮典籍上面缭绕着黑色的烟气。 烟气给周凡一种无比阴冷之感，单是看着这本黑皮典籍，周凡心里就觉得寒慄起来。 透过朦胧的雾气，才隐约看见典籍封皮上写着《赤极九鬼经》五字。 这是功法？武技？ 雾曾经说过凡是钓上来的东西，在灰河空间里都是无害的。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翻开封皮看了起来。 那些缭绕在典籍上的黑色烟气向着周凡的手飘来，使得周凡的手渐渐结上了一层黑冰。 周凡没有感到任何的痛疼，他只是一抖手，就将黑冰抖落一层，继续看着典籍上的内容。 站在不远处的胭脂看着周凡手中抖落的黑色冰霜，她轻咦了一声走了过来，「是什么典籍？」 「是《赤极九鬼经》。」周凡一边浏览着典籍的首页一边随口说，他很快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这是九田九缸功法。」 这运气简直逆天了，第一桿就钓起了自己想要的九田九缸功法。 「原来是《赤极九鬼经》。」胭脂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你听过这部功法？」周凡没有细看，而是抬头问道。 「听过。」胭脂冷哼一声，「在九田九缸功法中也能名列前茅，它不仅能替武者在体力段开拓九个一缸气田，还能在每个气田内用真气蕴养出气鬼，每一个气鬼都堪比一道蓝阶上品符箓。」 「九个气鬼合一，融合威力堪比紫阶上品符箓。」 「那比起你修炼的九田九缸功法怎么样？」周凡越听越为喜悦。 「略胜一筹。」胭脂脸色微冷道，「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赤极九鬼经》虽是鬼道高人研究出来的顶尖体力段功法，但再怎么说，这还是鬼道功法，要是一个不小心，修炼者会被九个气鬼反噬而死。」 周凡怔了怔，这功法还有这等缺陷？ 「我以前曾听人说过，修炼了《赤极九鬼经》有不少武者被气鬼反噬的。」胭脂笑了笑道。 周凡呃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胭脂是不是言过其实。 要让他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九田九缸功法，他可不太甘心。 但要是《赤极九鬼经》真的似胭脂说的这么危险…… 周凡没有理会胭脂，他连忙看了起来，一般功法都会在修炼前就註明要注意的事项。 周凡认真看了数页，他的脸色阴沉不定起来，《赤极九鬼经》确实有着胭脂说的气鬼反噬风险，只是这风险不是不可以接受。 考虑再三，周凡还是决定修炼《赤极九鬼经》，毕竟他已经钓起了一部九田九缸功法，想钓起第二部，会很难很难。 这风险在他接受的范围之内。 打定主意之后，周凡也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好，如此一来，他就还剩三百九十一条大灰虫。 还有三次钓鱼机会。 那还要不要继续钓呢？ 周凡想了想，决定保留两次钓鱼机会，再用掉一次钓鱼机会。 只是钓些什么好呢？ 周凡犹豫了一下，他拿起了深灰钓竿，他目前看似什么都不缺，又什么都缺，既然这样，那就随机好了。 随机钓竿能钓起两件东西，这消耗一百二十八条灰虫作为鱼饵的河面，无论钓起什么东西，都差不到哪里去。 第374页 周凡一甩深灰钓竿，钓了起来。 深灰钓竿第一桿周凡钓起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布袋很轻，里面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过周凡没有细看，而是甩出了第二桿。 结果第二桿鱼线抓起的是一个细细的血红木盒，木盒只有两指长，三指宽。 周凡抱着期待之心，先拆开布袋的系线，探头看了一眼。 很快他愣了愣，布袋里面的是一张摺叠着类似暗黄绸缎的东西。 他伸手将其取出一展开，才发现是一张人皮，上面用类似蜡染颜料涂画着女娃的脸。 女娃脸孔栩栩如生，脸庞苍白无血，两腮间布满了褶皱，看起来很苍老，一双乌黑透明的眼瞳，正炯炯看着他。 显得邪异无比。 第316章 人皮与钉 薄如绸缎的人皮，好似蜡染颜料涂画的女娃面，那双眼却给人一种真实之感。 周凡看着手中的人皮，微怔了一下，他愣是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胭脂瞥了一眼那张人皮，细长的眉毛挑了挑，没有吱声。 以往钓上来的东西也不缺少奇怪之物，但从来没有这张人皮那样，单是看着人皮上涂画的人面，周凡就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周凡又打开血红木盒，木盒里面是一枚森白的钉子，钉长两寸，若是细看，可以看到细小的钉身上有着浅浅的灰色云纹。 除此之外，钉子显得平平无奇。 胭脂也看到了木盒内这枚钉子，她的视线移到深灰钓竿，很快又移开。 这两件东西周凡都看不出究竟有着什么用途，他就看向了胭脂，「帮我鑑定这两样东西。」 「鑑定的费用涨价了，一件东西一条大灰虫。」胭脂淡淡说。 周凡脸露怒意：「以前一条小灰虫三件东西，现在一条大灰虫一件，你这价格岂不是要上天？」 「就这个价，不喜欢鑑定那就不要鑑定。」胭脂冷着脸道，「现在你灰虫多了，钓起的东西也不同以往，鑑定费用当然也要跟着上来。」 周凡脸色一滞，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那种。 周凡皱了皱眉，有些无奈道：「给你就是了。」 要是不知道这些物品的用途，终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听到周凡同意，胭脂脸上又恢復了笑意，「这才对吗？你都成财主了，有这么多灰虫，总得也让我赚一些，你想先听人皮还是那根钉子？」 胭脂说话的同时，琉璃球已经飘到她身前，她伸手过去，越过琉璃球面取出了两条大灰虫。 「先说人皮。」周凡见自己就这样没有了两条大灰虫，他眼角跳了跳，有些随意道。 反正最后两件东西都要弄明白，先后根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张人皮叫替死脸的五阶鬼器，顾名思义，它能替你在必死的情况下死一次。」胭脂缓缓说道。 「什么鬼器？」周凡怔了怔，他只听过法器，在仪鸾司也只有法器可以兑换。 「法器之上就是鬼器，鬼器分作九阶，一阶最低，九阶最高，不过鬼器只是表示比法器厉害的品阶器具，并不是指特殊的邪异器具，这些你只需要简单知道就好。」胭脂说道。 「这鬼器替死脸……」周凡看着手中的人皮，他脸露惊讶之色，「任何情况都可以替死一次吗？」 世间有这种东西不出奇，可是此处河面就能钓起这种奇物？ 「当然不可能。」胭脂脸露讥讽，「如果你整个人都被毁掉了，它可没有办法救你，替死脸能替你抵挡的是必死的诅咒、谲毒之类的东西，而且它还有一个很大的缺陷。」 「那个缺陷就是，它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生作用消除必死的因素，在这段时间要是你不幸被人杀死了，那就完蛋了。」 周凡沉默思索着，要是这样，那这替死脸算是一件优缺点都很为明显的宝物。 「什么样的必死诅咒它都可以解除吗？」周凡又开口问，他现在最畏惧的就是看似无形的必死诅咒，对他来说替死脸的作用很大。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太逆天的必死诅咒它都能解开，不过同样地，如果是普通的诅咒，它反而不会起到任何的效果，毕竟替死脸可不容易炼制，炼制者在上面下了禁制，毕竟没有人愿意将这么珍贵的东西浪费在一些没用的诅咒或谲毒上。」胭脂冷笑一声道。 周凡又详细问了替死脸的好几个问题，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才说道：「钉子呢？」 「钉子与替死脸一样，是五阶鬼器，它名唤云阴钉，同样属于稀有的一次性鬼器，至于作用嘛……」胭脂停顿了一下，「无论是用来杀怪谲还是杀人都可以，将其打进怪谲或人的身体那个部分效果都一样。」 「威力如何？」周凡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没什么大用。」胭脂有些蔑视看着盒子里细小的云阴钉，「因为不知道修士会有什么护身法器之类的东西，所以这个难说，至于怪谲……只要不是太离谱的怪谲被它钉中都难逃一死。」 周凡看着平平无奇的云阴钉，他脸色大变起来，被钉中都难逃一死，这也太恐怖了吧？ 这样的东西还叫没什么大用？ 或者在胭脂这等强者眼中可能没什么用，但对周凡而言，这云阴钉无疑是他现在的最强杀手锏。 第375页 周凡满脸笑意收起云阴钉，这下就算遇上黑厉级以上的怪谲，他也不会太过畏惧，要是被逼急了，就给它来上一发！ 周凡又急忙问了一些云阴钉的使用细节，胭脂收了鑑定费，挺有耐心一一替周凡解答。 今夜真的是丰收的一夜。 唯一让周凡感到有些遗憾的是，他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好，第一桿就钓上了自己要的九田九缸功法，要不然，应该在之前的河面使用黄金钓竿补充一些寿命才对的。 时间一到，周凡就被扯离了灰河空间。 周凡的身影一消失，胭脂脸色平静向四方桌走去，拿起了深灰钓竿与墨黑钓竿。 胭脂看着手中的两根钓竿，脸上冷意渐生，她用力一掰钓竿，咔咔的两声传来，深灰钓竿与墨黑钓竿都断成了两截。 她一脸气愤将断开的四截钓竿扔在地上，抬起脚用力践踏起来。 「老娘求爷爷告奶奶，让你们帮帮忙钓一些好东西上来，你们倒好，对我不冷不热的。」 「反而对他那么好，要什么功法来什么功法，还怕他在外面不小心挂了，将这处河面最好的护身鬼器与攻伐鬼器都给了他，他是你们的老爹不成？哈？哈？哈？」 胭脂一边踩着一边破口大骂起来，她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这种待遇太不公平。 只是她身后靠在四方桌五根钓竿忽然直立起来，齐齐自动一甩，浅紫、翠绿、火红、金黄、银白五色鱼线弹射而出。 鱼线缠绕着胭脂的四肢以及脖子。 胭脂脸色微变，她心念电转间想运用无上力量挣脱，但这鱼线来歷诡异，轻松禁锢了她的力量。 鱼线将胭脂拉扯成大字型。 地上断开的墨黑、深灰钓竿在灰雾的涌动下，迅速恢復了原状，并且直立起来。 看着直立起来的两根钓竿，胭脂久远的恐惧记忆回来了，她知道自己气昏头，惹了大麻烦，眨了眨眼的她笑靥如花道：「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你们不至于生气了吧？」 墨黑钓竿与深灰钓竿的身体变得柔软了起来，就似两根墨黑与深灰的鞭子。 两根鞭子毫不留情向胭脂抽打而来。 啪啪声迴荡在木船上，很快伴随着女人痛苦呻吟的叫声渐渐演变成惨叫。 「各位小姑奶奶，是我错了，饶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17章 死人找上门 周凡醒来的第一时间首先将昨晚钓到的三件东西实体化，《赤极九鬼经》的典籍类似以往那样被他放入识海之中，至于与《赤极九鬼经》放在一起的丹药还有云阴钉都小心收了起来。 唯独剩下的替死脸他捏在手中想了想，还是脱下长衫，把人皮往后背一拍。 人皮散发乌黑的光芒慢慢融入他后背皮肤，一个女娃鬼脸在他后背显现，就似很为特殊的刺青。 这样如果真的有必死诅咒或谲毒出现，替死脸也能立刻起到该有的作用。 周凡穿上长衫，才哼着小调带着老兄离开了居住之处。 到了仪鸾司府，与李九月在府中坐了半个上午也没事发生。 毕竟最近人手往天凉城收缩，城中的怪谲都被四处寻怪谲势力与面具人的力士探谲员收拾了，而周凡与李九月这一组的职责范围则是跟原来差不多，还是负责城里发生的怪谲案件。 本来以为下午也会没事，谁知道下午才刚开始，府内的小吏就进来通报，说天凉里衙的葛捕头找他们。 这使得懒洋洋的周凡两人精神一振，他们连忙去见了葛捕头。 葛捕头脸色凝重而又怪异扫了一眼周凡。 「什么案子？」周凡看出葛捕头的脸色不对，他心里隐隐觉得奇怪起来。 「有人要见你。」葛捕头看着周凡说。 「谁？」周凡问。 「一个死人。」葛捕头嘆了口气道。 东坊的这座民宅，已经被捕快们围了起来。 捕快们赶走了敢看热闹的百姓们，唯独一个妇人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在哭泣抹眼泪，那座民宅是他们的家。 周凡与李九月随着葛捕头来到这里的时候，恰好是见到这幕。 「你认识他们吗？」李九月瞄了一眼那妇人以及她的儿女。 周凡摇了摇头，要是他有过接触的人，他肯定会有印象才对的。 捕快们让开，周凡、李九月还有葛捕快就走了进去，来到敞开的民宅门前。 在房屋的正厅处，盘腿坐着一个人，这人披头散髮，一头黑髮垂落在地上，黑髮很长，在地上堆叠成一圈圈，就快淹过他的腿，并且将他全身都遮蔽了起来。 只能隐约透过茂密头髮缝隙间的灰布衣衫以及身形分辨出是一个男子。 就连脸部五官都有些看不清楚。 周凡没有贸然进去，他只是站在门前，眯眼认真观看这个据葛捕头所说已经死去的男子。 男子是民宅的主人，名字叫李前永，今年三十八岁，在上午的时候，据他妻子说他突然坐在地上，头髮不断生长，然后就成了这副鬼样子，死了过去。 他妻子见丈夫突然成了这样子，就唤了几声，可是丈夫没有回应，她在确认丈夫没了气息后，因为事情诡异，妇人就急急向天凉里衙报官。 葛捕头带人过来，检查搜索了一番，在李前永身上寻到了一张纸条。 第376页 那张纸条现在就在周凡的手中，他又摊开那张纸条看了起来，纸上写着：我要见仪鸾司府周凡周力士。 纸条已经被葛捕头确认没有问题才带过去给周凡。 周凡在听完葛捕头描述后，为了以防万一他又贴上了禁邪符，才接过这张纸条。 纸条很为普通，应该没有陷阱，但上面的那句话很奇怪。 周凡确认自己不认识李前永，他才来天凉城不到一月，平时的圈子只限于仪鸾司以及天凉里衙还有吃饭的地方，怎么可能认识这李前永？ 但他在天凉城已经有一段时间，城里有人认识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确认这是李前永的字迹吗？」周凡想了想又问。 这年代识字的人不多，但这李前永是西坊一个员外家的帐房，他会写些字。 「他妻子李氏说她认得相公的字，说纸条上的字就是她相公写的。」葛捕头回道。 周凡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很有可能是什么人逼李前永写下了这行字，然后再杀死李前永，绕来绕去都是让他过来这里吗？ 李前永死得这么离奇，有可能是怪谲所做又或是死于人所施的某种邪术。 能操控怪谲的可能是面具人…… 如果是面具人，为什么盯上了他呢？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土尸虫吗？ 如果不是面具人，又会是谁针对他呢？ 无论是谁，屋里的那具尸体会不会隐藏什么陷阱？ 只是李前永的妻儿、葛捕头、捕快们早已经在屋内进进出出数回，要是有陷阱，早就应该触发才对的。 还是那陷阱要他才能触发？ 「周兄，你别进去了，容我替你进去看看。」李九月见周凡沉默，他笑了笑说。 「周力士、李力士，这人毕竟已经死了，现场又没发现怪谲的存在，要不然这尸体就由我们天凉里衙来处理好了。」葛捕头脸色平静道。 葛捕头也隐隐感觉到，这件案子恐怕是针对周凡而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由他们来处理。 就算这案子破不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要是周凡因为这案遭遇不测，他也会受到上面的指责。 葛捕头让周凡过来，只是让周凡知道有这样一回事而已。 李九月与葛捕头都在等周凡的决断。 周凡沉默了一会才摇头道：「对方既然是沖我来的，躲避不是什么好事，我进去看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厅内说不定有着什么敌人的痕迹留下来。 至于危险也许会有，但他要是不应对，对方说不定还会继续杀人留下纸条，逼他面对，他总不能一直躲避下去。 他可是仪鸾司的力士，面对怪谲又或者什么危险，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周凡瞄了一眼自己臂上的禁邪符，他沉声道：「老兄，有发现吗？」 一直蹲伏着的老兄当先踏步过去，它用鼻子往厅内嗅了嗅，然后全身毛髮竖起，犬牙自嘴里獠起，对着厅内坐着的尸体低吠了起来。 「看来这尸体隐藏着什么东西。」周凡冷笑着，抽出了细长的锈刀，贴上了符箓，小心地跨进了厅内。 李九月跟在周凡的身后，他也拔出了金黄长剑，按上了符箓。 葛捕头脸色微变后退了几步，他们进进出出都没有发现，要是那尸体在他们搜查时，突然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们就惨了。 既然周凡两位力士接下，他当然不会进去添乱。 第318章 诅咒 周凡一步步接近尸体，他身后是老兄与李九月。 只是披头散髮的尸体，并没有任何因为周凡他们的靠近而有任何的异样。 老兄没有再吠叫，但是它浑身毛髮还是竖起，喉咙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显然老兄还是认为这尸体有问题。 老兄有时候不能发现怪谲的存在，只是一旦有所察觉，就不会轻易出错。 这让周凡心中提高了警惕。 周凡手一晃，符刀悬在了尸体的头顶，尸体依然静寂无声。 周凡始终觉得尸体藏着什么线索，所以在尸体没有发生异样的时候，他始终没有一刀噼下去。 等了几瞬的时间，周凡双眉微挑，他手中的符刀下移，将尸体脸上的头髮撩起，看到的是惨白无血的人脸。 就在刀尖撩起头髮的瞬间，人脸遽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宛如黑洞般的眼，就连眼白都是墨黑色。 「退。」周凡心中一凛。 他与李九月还有老兄都是迅速后退。 那双眼一直在死死盯着周凡。 周凡浑身汗毛倒竖起来，是眼咒吗？ 他快速瞄了一眼自己臂上的禁邪符，禁邪符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越是这样，周凡就越觉得不对劲，他的心直往下沉。 紫金光芒从身体浮现而出，将他笼罩了起来。 紫金轻甲凝成的瞬间，有着紫金符线在甲冑上蔓延，这是紫金八甲的异甲。 能够一定程度上抵御诅咒的异甲。 李九月迅疾又取出了一道符箓贴在自己的身上，老兄早已经跑出了屋外。 这时尸体的头髮骤然燃烧了起来，血色的火焰沸腾着，将尸体也席捲入去。 周凡看着那血色的火焰，他的心脏急剧跳动起来。 第377页 周凡脸色微变，就连异甲都无法抵御这诅咒，他觉得身体好似烈火燎原。 周凡知道自己中了诅咒。 「李兄，你先出去。」周凡沉声道。 这以尸眼发动的诅咒显然就是针对他的陷阱，但他怕将李九月也牵累进来。 李九月没有说话，他只是脚步轻移后退了几步，与周凡拉开距离，不过没有彻底退出厅内，要是周凡有什么问题，说不定他能出手帮忙。 李九月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如果那诅咒是针对他，他完全不用担心，就算是梦偶那种法则型的也奈何不了他，他有信心面对世间绝大多数的诅咒。 只是周凡不是他，他不知道周凡能不能应对。 周凡解除了紫金甲冑，他沉着脸看着尸体，他身上有替死脸，不是太担心，但心情依然沉重。 上次他中过黑怨级的眼咒，但这眼咒与那眼咒显然不同，又或者说这不是眼咒，只是通过尸体双眼牵引发动的诅咒。 就连禁邪符异甲都没有起丝毫的作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取出了一道解咒符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解咒符飞速燃烧了起来，化作飞灰散落。 这表明了他确是中了诅咒，但同时证明解咒符也没有用。 「周力士，我已经让人去替你请符师了。」门口的葛捕头喊道。 周凡没有理会，他扭头看着那被血火燃烧起来的尸体，他解除了刀上的符箓，然后取出了弹冰符按在刀背上。 锈刀竖噼而出，将尸体噼成了两半，蓝色的冰线在血火中溅射开来，血火渐渐熄灭，只是髮丝早已经烧成灰烬。 周凡觉得自己的脑壳发热，他的短髮在疯狂生长，很快就长髮及腰。 「头髮类诅咒吗？」周凡将所有头髮收束成一团，眼神冷厉看着。 「周兄，不要乱切头髮，说不定会触发诅咒。」李九月急声说道，他从符袋里取出了一道符箓递了过去，「试试看能不能将它们封禁住。」 周凡接过符箓，贴在了头髮上，头髮还在缓缓生长。 在距离这座民宅的一角，青鬼面具人的身体贴在墙上，他的身体接近墙壁的颜色若隐若现，他手中有着一道血纸符箓，血纸符箓裹着一束头髮，头髮正在燃烧着，已经烧到了尽头。 「正好用你来测试第十一号试验品，这下我看你还能否活下来？」青鬼面具人冷笑一声道。 周凡看着已经触地的长髮，他的眉头紧皱起来，这究竟是什么鬼诅咒？ 只是他不认得，身旁的李九月同样不认得。 只能等符师来，又或者他去找符师。 不过他不能随意走动，因为这很可能会将不少人牵连进来。 周凡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头髮会有这么长的时候，落在地上的头髮已经长达一丈，他看来就是一个长头髮的怪人。 周凡清楚记得，李前永的妻子说过，李前永的头髮是不断生长，然后死去。 如果是必死诅咒，肯定会触发替死脸。 就在周凡犹豫着该怎么做的时候，他背后的头髮已经微微颤抖起来，长发自动纠着，分成了两条辫子，就似蛇一般游动着，向着周凡的腰部缠绕而去。 周凡冷着脸，左手捉住缠绕他的髮辫用力拉扯起来。 髮辫的缠力惊人，只是周凡的左手力量更大，硬是将髮辫扯开。 这些黑髮变得十分坚韧，难以扯断。 「周兄。」李九月脸色微变，他的符箓已经飘摇落在地上，他那张符箓也失效了。 李九月咬了咬牙，手中的金黄长剑随时准备噼出去，如果周凡有危险，他就要冒险将周凡的头髮砍断。 现在不敢砍是怕触发什么禁忌，但到了危险时刻就顾不了这么多。 乌黑的长髮被扯开后，又继续不死心缠绕起来。 周凡只是冷着脸，将长发一次次扯开。 最终长发似乎被激怒了，两条好似蛇一样的黑髮全部飘扬散开，整间屋内都是髮丝飘荡。 李九月也是被逼得连连后退，直至退出了屋内。 尖锐的髮丝朝周凡的身体刺去。 周凡脸色漠然，他的身体有着黑翠细线蔓延而出，结成了黑翠甲冑，甲冑收缩，独独留下头上的头髮在外面。 髮丝刺在甲冑上，叮叮叮声不断响起，溅起了无数火星。 周凡手中的刀微微提起，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些髮丝攻击他的头顶，从他头顶刺入去，将他的脑浆都刺出来。 只是乌黑的头髮没有攻击生长出头髮的头顶。 它们要是敢这样做，周凡只能用快刀剃头了。 第319章 缱绻发 屋内的如线髮丝在空中飘荡着，线头朝周凡倒刺而回，刺在黑翠甲冑上，却又无法伤得甲冑一丝一毫。 「周兄，你没事吧？」李九月看向被髮丝遮绕起来的周凡急声问道。 「我没事。」周凡轻笑一声回答。 乌黑髮丝却是变得越来越狂暴，它们还在不断生长，嗤嗤声不断响起，将厅内的桌椅都切割开来。 厅内处处都瀰漫着游荡的髮丝。 「周兄，要是实在不行，那就把它们都切了。」李九月喊道。 「知道了。」周凡微微皱眉，用刀背将欲刺他双眼的髮丝拍开。 烦不胜烦之下，周凡使用了紫金甲冑，将双眼都遮挡了起来。 第378页 从半透明的紫金面甲看出去，髮丝还是疯狂地向他刺来或切割着他的甲冑。 这些髮丝只攻击周凡，它没有攻击门外的李九月等人。 到处都是诡异头髮弄出来的杂音。 头髮无法伤害得了周凡，两者僵持着，直至外面的李九月喊道：「周兄，卫符师来了。」 「卫符师，你快看看周兄。」李九月又说道。 周凡的视线已经被满屋飘荡的头髮挡住，他只能看到门外有着数道人影，他朝外面喊道：「卫符师，这究竟是什么诅咒？」 卫符师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稳地向李九月询问起当时的情况，周凡只能按捺住耐心等待。 「周力士，这不是诅咒。」卫符师沉声说道，「这是寄生类的血怨级怪谲缱绻发。」 「它寄生的方式很特殊，以人的尸体为引子，寄生到一个活人身上，再想法活活折磨杀死这个活人，再寄生到另一个活人身上，周而復始。」 「血怨怪谲……缱绻发？」周凡脸色微变，他还以为自己中的是诅咒，没想到自己被寄生了，「怎么收拾它？我能将它切断吗？」 而且这血怨怪谲缱绻发似乎没有他想像中的厉害。 「缱绻就是缠绵纠缠之意，只要你不死，它就会纠缠你一生。」卫符师嘆了口气道，「你越是切割，它就越成长得越快，你别看它现在没厉害，那是因为它还没彻底成长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见缱绻发，书中说它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就算是附着蓝阶符箓的刀剑都难以切断，而且切断的时候，它也会迅速生长起来。」 「卫符师，你说那么多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赶紧说怎么解决这怪谲。」李九月催促道。 「就我所知的是，无法可解，不过周力士也不用就此放弃，我现在就替你回去问司府里的符师，总会有办法的。」说完话，卫符师转身匆匆离去。 一旁的葛捕头见此连忙跟上了卫符师的脚步，待走出十来米后，葛捕头才拦住了卫符师，一脸为难道：「卫符师，现在周力士成了这样子，要是坚持不住，我们该怎么办？」 卫符师眉头微皱：「先守住，不要多事，如果周力士不幸殉职，你们不要进屋内，它就难以寄生在你们身上，那样缱绻发就逃不了。」 葛捕头点头表示明白。 卫符师没有理会葛捕头，而是加快脚步离去。 葛捕头走回来，看着被捕快拦起来的房屋，他嘆了口气，周力士多有前途的一个人，看来这次凶多吉少，真是可惜了。 在卫符师离开后，厅内门外的周凡与李九月都是沉默了起来。 卫符师都说没有办法对付缱绻发，那府里的符师能想到办法的概率就很低。 缱绻发暂时杀不死周凡，但周凡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 「周兄，你放心就是，就算府里的符师没有办法……」李九月声音传来，「我现在就去找我叔父，他家里有不少宝物，说不定有能对付缱绻发的东西。」 周凡能听出声音里面蕴含的关心之意，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多谢李兄这么关心我。」 「都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说这奇怪话作什么？你是我朋友，我当然关心你了。」李九月有些闷闷说了一句，「我走了，你等我回来。」 李九月很快离去，葛捕头过来与周凡说了几句话，让周凡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对他说。 周凡微微仰头看着空中密集缠绕的乌黑髮丝，他没有将希望完全放在仪鸾司符师又或者李九月身上。 那怎么办才好呢？ 周凡抬起左手，捉住了一撮胡乱飘动的头髮，他用力一拔，这头髮就被拔掉，就连一层头皮都被扯了起来。 周凡看着沾染着红血的这撮髮根，痛得他皱了皱眉。 变异的头髮比他想的还要长得顽固。 他扔下头髮，头髮在头上微微颤抖，然后就无法再动弹。 看来离开了他的头，这些头髮就无法再活下来。 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耐心等了一会，他用手轻轻触碰被他拔掉的那撮头髮位置。 那撮位置依然血迹斑斑的，没有再长出任何的头髮。 「这个可行。」周凡冷笑了一声，他收刀入鞘，两只手拔起头髮来。 这种拔髮的办法不知为什么卫符师没有提起，也许是因为没有人能够似他这样能够在缱绻发的攻击下存活这么久，所以就没有人发现，也许是将头皮都扯下，太过残酷血腥，没有人能忍受得了。 但无论怎样，只要有效他就用。 一撮又一撮的头髮被硬生生扯下来，他的头顶出现了一块块血疤。 剩下的缱绻发就更疯狂了，只是无论怎样做，它都难以伤害防御超强的周凡。 不过周凡还是突然停下了双手，因为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我是你头髮，与你本是一体的，何以这样对我？你不爱我了吗？」这是女子哭泣的声音。 周凡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这缱绻发还存在意识。 「我当然爱你。」周凡轻嘆了口气。 「我爱死你了。」转而周凡脸上露出狰狞，双手比刚才还要快还要狠，不断拔掉自己的头髮。 最后所有的头髮都脱落下来，他的脑袋鲜血淋淋，不断有血线顺着脸颊流下。 第379页 他看起来就似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第320章 拔髮 门外的葛捕头与数个捕快都被厅内的一幕吓到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的人，把所有头髮硬生生扯掉，想想就觉得痛。 尤其是周凡的头顶还血肉模煳。 「周力士？」葛捕头看着周凡，眼露警惕唤了一声。 「嗯？」周凡的眉毛微挑，看向葛捕头。 「你没事吧？」葛捕头吞了一下口水问。 「我这样子像没事吗？」周凡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瓷瓶，瓷瓶上是仪鸾司府研制的伤药，他拔开塞子往自己的头顶洒下药粉，「葛捕头，麻烦给我取些绷带过来。」 葛捕头喔了一声，连忙挥挥手，让一个捕快去替周凡找来了绷带。 由于情况还不明了，他们也不敢贸然踏进屋内，只是将绷带扔了进去。 周凡捡起绷带，就绕着头包扎起来，在自己的下巴上打了一个结。 以他的谲人能力，头上的伤相信很快就能痊癒。 周凡包扎完后，他又扫了一眼狼藉的厅内，那具被烧焦的尸体也因为缱绻发的切割而支离破碎，满地都是黑色的髮丝。 周凡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头髮这么长的一天。 他用脚踏了踏，将头髮推到一边，找了一个位置，盘腿坐了下来。 现在缱绻发没有再长出来，但不代表它真的是死了。 这玩意连禁邪符都没法对它效果，更别说测谲符什么的了。 那个陷害他的人对仪鸾司的手段显然早有防备，特意挑选了这种隐蔽性很强的怪谲来对付周凡。 周凡眼神微冷，他会想法将那人找出来的。 葛捕头他们陪周凡耐心等着，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周凡的头髮也没有似之前那样疯狂长出来。 李九月、还有两位仪鸾司的符师都回来了。 他们没有找到有效可对付缱绻发的办法，回来一见到周凡这样子，面面相觑起来。 周凡讲述了自己的做法后问：「两位老大人，你们觉得缱绻发死了没有？」 两位符师对望了一眼，两人皆是摇头，卫符师道：「周力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似你这种对付缱绻发的办法，听起来很简单，就是不知……」 「就是不知是否真的杀死了缱绻发？」周凡接着卫符师的话道，他心里同样有些怀疑。 毕竟这可是血怨级的怪谲，只是通过拔髮就能杀死？ 要不是担心头髮会牵连到自己，周凡就不是拔髮而是用云阴钉给自己的头髮来上一钉，只是云阴钉威力太恐怖，他怕云阴钉把他也杀掉。 两位符师窃窃私语商量了几句，卫符师又道：「不过缱绻发这么久都没有出现，说不定是死了，就算不是死了也可能逃了，周力士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建议周力士先回去歇息，我们会尽快查明白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周凡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凡从屋内出来，捕快们都连忙脚步后移，与周凡拉开了距离，毕竟谁也不知道周凡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万一不幸被缱绻发寄生了，那就糟了。 唯独李九月不慌不忙站在周凡身前。 在不远处一直偷偷躲着的青鬼面具人看着周凡安然出来，他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缱绻发也杀不死他吗？」 不过现场这么多人，青鬼面具人没有多想，而是很快隐身离开了这里，他的脸色很为难看。 周凡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沉默看着捕快们将屋内的头髮烧掉，他才带着老兄与李九月一起离开了这里。 「周兄，你是回司府还是回自己的住处？」待走出一段距离，李九月面露忧色问。 周凡无奈笑了笑：「回住处，我这种状态去了司府只会给人添乱。」 现在他的情况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估计人人避他如瘟神，深怕缠上了缱绻发，就不去仪鸾司府了，就当是休息一天。 「李兄，你也别离我太近。」周凡笑着劝道，「毕竟无论谁中了诅咒或遇到寄生之类的情况，会远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九月一脸轻松道：「周兄不用为我担心，我站在你面前，当然是有着绝对的把握，这些东西还伤不了我。」 周凡见李九月如此说，就没有再劝，两人前行，李九月忽而皱眉道：「周兄要是回住处，万一缱绻发出现，你一个人只怕……」 李九月不似周凡已经受伤，可以歇息，他还要继续留在仪鸾司府帮忙。 「这个不用担心，缱绻发就算真的出来也奈何不了我，到时我让老兄来通知你们或者用消息符都可以。」周凡摇头道。 「那周兄自己一切小心了，下值后我会来探望你的。」李九月又是点头道。 周凡看着有些冷清的天凉大道，又深深嘆了口气。 「周兄不用担心，我已经拜託叔父利用消息符寻这缱绻发的解决之法，就算仪鸾司的符师们找不到办法，这缱绻发又没死，也不会无计可施的。」李九月以为周凡是在忧心缱绻发会再度出现，他开口安慰道。 「缱绻发只是一方面，我更担心的是……」周凡停住了脚步。 李九月也跟着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周凡问：「周兄更担心的是什么？」 「你认真看着我。」周凡脸色严肃道。 李九月觉得周凡这个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微微仰头看着周凡，周凡还是比他高上几公分的。 第380页 李九月的眼里带着疑惑，看什么？ 「没有头髮你觉得我还帅吗？」周凡一脸认真问。 李九月愣了一下，看着下巴打着绷带结的周凡，还有周凡这个问题，让他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 李九月澄澈的眼里露出笑意，嘴角微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喂喂，你别笑，我是认真的，连髮根都扯出来了，就算没有缱绻发，头髮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说不定会秃一辈子的。」周凡脸色凝重道。 这关乎他在李九月心中的形象。 毕竟他喜欢李九月，万一李九月不喜欢秃头怎么办？ 李九月还是止不住地笑，他笑得两根粗眉毛在不断上下乱抖，一时间顾不上说话了。 第321章 气鬼 一直快到周凡居住的小院，李九月还是一脸的笑意，他不敢瞄周凡，要不然他怕自己又忍不住大笑出来。 「有这么好笑吗？」周凡幽幽嘆了口气问。 李九月嘴角微翘，他强忍住笑道：「周兄，坦白说，我觉得要是你秃了，说不定会比原来还好看，最多就是差我这个九达里第一个美男子一点点。」 「你快给我滚吧。」周凡一脸受伤不信的样子道。 李九月忍不住又笑了几声，然后在周凡爆发之前快步走了。 「有事情记得叫我。」李九月又回头看了一眼周凡。 「知道了。」 周凡见李九月消失了，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毕竟能逗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开怀大笑，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周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李九月很好，或许感情的事真的是有些奇怪。 周凡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门带老兄进了院子。 脑袋上隐隐传来痛意，让周凡微微皱眉，他这脑袋真的是多灾多难，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被人开瓢了，现在又因为缱绻发弄成了这样子。 他还是得小心一些才行，那个人第一次没成功，肯定会有第二次，那人也许知道他住在这里，说不定会直接找上门来。 周凡进了屋内，关上了门，揉了揉老兄的狗头叮嘱道：「最近要小心一些，也许会有人杀过来。」 老兄发出一声低呜，表示了解。 有老兄替他警戒着，周凡也能放松不少。 那个人白天肯定不会来，但周凡也不敢这时候睡觉入梦寻求因为缱绻发有可能还没有解决，他要是睡着了，缱绻发又再长出来，那就麻烦了。 只能耐心等几个时辰再说。 无法睡觉，周凡就闭上眼研读昨夜得到的《赤极九鬼经》，在研读了一遍过后，周凡脸上才露出了喜意。 因为《赤极九鬼经》的修炼不会让他处在一个僵直的状态，如果有危险，甚至可以随时脱离出来。 既然这样，那现在自然是修炼《赤极九鬼经》最好的时候。 实力突破了，那个躲在暗处的小人敢出现，他也有更大的把握。 周凡仔细考虑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取出了与《赤极九鬼经》一起钓起的黑瓷瓶丹药。 他将黑瓷瓶丹药放到一边，然后开始运转起《赤极九鬼经》，一遍又一遍，直至将心法练得熟练，他才从瓶中倒出了一粒丹药，丹药赤黑滚圆，刚从瓶里倒出来的时候，丹丸的表面有着一个鬼面隐隐浮现而出。 这是赤极鬼丹。 里面不仅蕴含修炼《赤极九鬼经》所需的大量元气药力，更有一个气鬼也被炼制进丹药之内。 《赤极九鬼经》里面没有提及气鬼的来源，只说气鬼堪比白怨级怪谲的，喜吸食元气。 也不知道创造这种功法的那位先贤是如何想到将气鬼与人的气田结合起来，从而有了这样一门特殊的体力段功法。 周凡看了几眼赤极鬼丹，就不再犹豫将这颗赤极鬼丹吞服了下去，然后运起了《赤极九鬼经》的心法来炼化这颗赤极鬼丹。 周凡的身体渐渐有黑色的烟气逸出，阴冷的烟气缭绕着他的身体，并且裊裊升起。 蹲在房门一角的老兄浑身毛髮竖起，它很不喜欢那股阴冷的烟气，不过它也隐隐知道周凡正在修炼，所以没有吠出声来。 周凡全神贯注，没有注意老兄的异样，他感到了极冷的寒意在心底生出。 那是鬼物带来的幽寒之意。 在体内的金脏木脏之间渐渐有着一个气田螺旋而成。 两脏这么小的间隙内，气田却开闢出人体奥妙的巨大空间。 处于虚实之间的气田遽然形成的瞬间，体内一直飘散不得其门的元气被全部拉扯进了气田之内。 螺旋着的气田不断旋转精炼吸纳的元气，有着一缕缕更为纯粹的真气衍生出来。 身体四周飘散的黑色烟气骤然敛入体内，也被扯进了气田之内。 黑色烟气在气田之中收缩成一团，形成了一个气鬼。 通体青黑的气鬼有着粗壮的双臂，但只有一条好似蟒蛇一样的蛇尾，比人大一倍的脑袋，圆鼓的红瞳，那口咧开，两排密集好像锯子一样的利齿。 它方一形成的剎那，就冲出了气田，从周凡的后背蔓延而出，不断变大，腾着黑色云气的气鬼怨恨地看着周凡，他张开鬼爪与口朝周凡扑去。 不明其理的老兄大声吠叫起来，试图唤醒周凡，那气鬼太高，它一时也帮不到周凡去攻击气鬼。 第381页 闭眼的周凡只是双眉微挑，冷哼一声，身体内浮现出一道赤黑符文，打在想攻击他的气鬼身上。 气鬼立刻张口欲要惨嚎起来，只是它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它的身体在不断缩小。 经过符文的勾连，周凡的一道意识与这个气鬼融合起来，气鬼变得只有成年人大小，悬在了周凡的身后。 因为意识的融合，周凡要这个气鬼做什么，它就会做什么，它完全被周凡控制住。 周凡又是意念一动，他利用气鬼视野开始打量自己的身体，然后气鬼伸爪，抓向自己的头顶。 气鬼伸出的爪子化作青黑的烟气没了进去，一团乌黑的光芒渐渐被拉扯出来。 这团乌黑的光芒赫然是缱绻发，它果然还没有死，只是隐藏了起来，伺机而动。 只是乌黑光芒被拉扯出一半，又缩了回去，气鬼的爪子无法吸住乌黑的光芒。 周凡脸色微冷，气田内刚刚炼出的真气蔓延而出，全部灌入了气鬼的体内。 气鬼的气息瞬间变得强盛起来，它的爪子再度朝周凡的头顶捉去。 气鬼本来只是白怨级的怪谲，远远不如血怨级的缱绻发，但它有着真气的帮助，而缱绻发经过周凡的拔髮之后，似乎也被削弱了不少，此消彼长之下，乌黑的光团被拉扯了出来。 周凡缓缓睁眼，气鬼锋利的五爪间捏着的那乌黑光团，隐隐可见一撮圆环状的黑髮。 「杀了它。」周凡朝气鬼下令。 只是笼绕乌黑光芒的环状黑髮，突然朝周凡发出了一道意识。 「等等。」周凡让想捏爆光团的气鬼停下了手。 第322章 吃火药 缱绻发传出的意识依然是曾经听过的女子声音：「求主人饶了我。」 也因此周凡才让气鬼停手，他冷冷道：「我为什么要饶了你？除非你告诉我你是谁派来的？」 「我……我……不知道……」那女子可怜兮兮传达意识过来，「我与你是一体的，你的头髮让我有了意识，好多事都不懂。」 「你不是怪谲吗？怎么又成了跟我是一体的了？你要是再瞎说，我就杀了你。」周凡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我产生意识的瞬间，就只记住是你的头髮，我没有说谎。」女子委屈又传来一道意识。 「既然如此，我们是一体的，为什么要攻击我？」周凡皱眉道，他也不了解这缱绻发是怎么回事，别说是他，就算是仪鸾司府恐怕对缱绻发知道的也不多。 「不知道……我只记得我的使命好似是要杀了你，但现在我不敢了，求主人饶了我，我肯定会好好听话的。」女子哀求了起来。 「我凭什么要信你？」周凡脸露冷笑，这缱绻发可是有前科的，他没必要将这么危险的东西留在自己的身边，万一反噬就糟了。 怪谲可信，母猪都会上树。 这可不是传奇小说书生与怪谲的美丽爱情故事，毕竟缱绻发又不似气鬼，有可用的手段可以控制。 周凡想妥后就要让气鬼杀了这个可恨的怪谲。 只是缱绻发似乎察觉到周凡的想法，它又急急发来了一道意识：「主人不能杀我，我是你头髮所生，要是我死了，主人也会大病一场，甚至会没命的。」 这让周凡微怔了一下，他双眼微冷道：「凭你也想骗我，你不是说自己刚有的意识吗？哪里会知道这个？」 「我与主人的性命息息相关，所以天生就知道这事。」缱绻发解释道。 「那你杀我就没事吗？」周凡冷着脸道。 「这个我……不知道。」缱绻发传来的意识怯懦道。 周凡的脸色沉了下去，万一这缱绻发说的是真的，那就糟了。 他隐隐觉得这不似是假的，要是缱绻发真的是他头髮所结合衍生的怪谲，缱绻发死了，说不定真的会使得他就好似中了一场诅咒一样大病一场。 这不得不防，不过要是不杀它，总不能天天提防这破头髮反噬。 那他会发疯的。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你能让我觉得我是安全的，我可以不杀你，否则拼上大病一场，我也要杀了你。」 「这……这……这……我也没有办法。」缱绻发有些无奈道，「主人，我杀不死你，你别担心，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周凡无法，他从符袋里取出了四张符箓，将符箓一一摊开，然后让气鬼将缱绻发扔进了符箓之内。 「主人，你这是要干什么？」缱绻发有些不安说道。 「闭嘴，好好在里面躺着，你要是敢从里面出来，我就杀了你。」周凡冷声道，他将符箓捲起，包裹住了缱绻发。 这四道符箓是禁制怪谲的符箓，他只希望这四道符箓能暂时封锁住缱绻发。 「主人，不行的，我要是离开主人的身体十二个时辰，就会自动融化死掉的。」缱绻发连忙哀求着，想回到周凡的身体内。 「你给我听着，要不躺在这里等我想出解决办法，要不现在就去死。」周凡沉声道。 符箓包裹起来的缱绻发最终同意了下来。 「老兄，看着它，要是它敢乱动，就告诉我。」周凡将符箓纸团扔到老兄的身前。 老兄发出一声低呜表示知道了。 周凡脸色发冷，看着沉默无声的符箓纸团，他看了一会，将气鬼收入了气田内，就躺上了床，现在的他没心情感受自己已经踏入体力初段的变化。 第382页 距离下值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打扰他，他要进入灰河空间。 随着周凡静下心来，他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屋内的老兄抬头看了看周凡，它的双眼又盯住了符箓纸团。 出现在船上的瞬间，周凡转身四处搜索胭脂的身影。 很快他在船上看见了一张檀木红床…… 床前遮着粉红色的帐幔，帐幔有着镂空的精緻花纹，上方则是细碎的金红流苏。 帐幔里面婀娜多姿的身影若隐若现。 周凡脸皮抽了抽，他咳了数声，想提醒床里面的女子注意一下。 「来就来了，乱咳嗽什么鬼。」床里面传出胭脂极为不耐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周凡只能无奈道，「你今天怎么在这里睡觉？」 平时胭脂不在，肯定是跑去睡觉了，为什么在这里睡？ 「老娘喜欢，你管得着吗？」胭脂的身体动也不动，但口气却很沖。 这女人该不会是吃了火药吧？自己好像没得罪她啊？ 周凡心想就算自己没有要她的八田八缸功法，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可是周凡也明白，有时候是不能跟女人讲道理的。 「大白天进来这里究竟什么事？没事就一边待着去。」胭脂冷冰冰道。 周凡这下子确认了，胭脂的心情很不好，不过他的事情很紧急，即使知道胭脂在发脾气，他还是抱着希望将缱绻发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想知道它有没有骗我？如果它骗了我，那我自己就能处理，如果它没骗我，我该怎样处理它才不会影响到我。」周凡缓缓地说道。 「缱绻发什么的都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胭脂的声音从帐幔内传出，没有任何的温度。 「我也不敢要胭脂姑娘平白无故帮我，价格好商量。」周凡笑着说道。 「我要一百大灰虫，你给吗？」胭脂问。 周凡呃了一声，这价格他无法接受，实在太高了，就算胭脂不帮他解决，还有仪鸾司府的符师以及李九月在想办法，毕竟一时三刻，他也不会畏惧缱绻发。 对付一个暂时不会致命的缱绻发，他可捨不得支付一百大灰虫。 「不给就算了，你可以滚了。」胭脂冷声说。 今天的她可没有心情与周凡打情骂俏。 周凡额头髮黑，他在想即使这女人再强，那也是女人，脾气这么爆，该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 第323章 再强大的女人 一百条大灰虫是什么概念？ 如果放在他钓寿果的河面，运气不算太差的情况下，十条大灰虫就能钓起三年寿命，一百条大灰虫都能增加三十年寿命了！ 当然这样算或者有些理想化，毕竟当时他的实力要是遇上土尸虫，也不可能杀得死这么多的土尸虫。 不过这可以说明一百条大灰虫的不菲价值。 这女人压根就不打算与他来一场正当的交易，要不然也不会喊出这样高昂的价格来。 周凡一时间也出不去，他只能走到一边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才走了回来，对着帐幔里的胭脂道：「我可以给你五十条大灰虫。」 「你说真的吗？」这下轮到胭脂有些讶异道。 周凡猜得没错，她本来正在气头上，所以不想帮周凡的忙，胡乱喊出一百大灰虫的价，现在周凡居然愿意出五十条大灰虫。 那这价格也不低了。 即使再气愤，她胭脂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呀，所以她心动了。 「不过我得附加一个小小的条件。」周凡又缓缓道。 「先说来听听。」胭脂就知道周凡没有这么好心，她哼了一声道。 「这缱绻发是一个人送给我的礼物，我想你替我找出这个人来。」周凡脸色微冷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人要是一直不出现，就是在背后不断搞小动作，他可受不了。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五十条大灰虫解决缱绻发以及寻出那个人解决这隐藏的麻烦，对周凡来说就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你知道他的名字或是他的样子吗？」胭脂问。 「我对他一无所知，唯有知道那缱绻发是他送的。」周凡摇头道。 「那你就是白日做梦，如果你境界高一些，这事会简单很多，但以你现在体力初段的境界，这世界这么大，我要帮你找出一个信息这么少的人，别说五十条大灰虫，就算是五百条大灰虫，老娘也做不到。」胭脂冷笑道。 「我又不用你满世界找。」周凡微微挑眉，「我敢肯定他就躲在天凉城内，限定在这座城，想找出他我想不会很难吧？」 「一座城的范围吗？」胭脂声音里带着犹豫。 周凡沉默等着。 「如果只是一座城，他又用缱绻发算计过你，但倒不是没有办法……」胭脂忽然轻笑了一声，「万一他不在你所说的城内，我可不会把到手的灰虫退给你，你要是想好，那这生意我接了。」 「没问题。」周凡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如果那人离开了天凉城，那就代表危险暂时解除，这样做也亏不到哪里去。 若隐若现的帐幔里，胭脂掀开了被子，她从床榻坐起伸出素手掀开帐幔，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白纱素衣，赤着双脚踏在甲板上，那娇艷无双的脸有些苍白，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 第383页 周凡心里讶异起来，胭脂的样子就似大病了一场一样，真的可能是那个来了而导致的，看来女子境界再高，生理上的循环周期该来还是会来，该痛还是会痛。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样，胭脂看起来也多了一丝烟火气。 「你在想什么？」胭脂蛾眉微蹙。 「没什么，只是一想到胭脂姑娘病了，我还要麻烦胭脂姑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周凡讪笑一声道，心里的想法可不能说出来，要不然这女人肯定得炸毛。 「我没病。」一提起这个胭脂脸色微冷，她手一伸，灰色雾气在她掌心凝结成琉璃球，琉璃球内的一条条灰虫化作光团融入她的掌心内。 「没病就没病。」周凡顺着她的话笑着说。 胭脂取走了五十条大灰虫，脸色稍缓，不过依然板着晚娘脸道：「缱绻发既然是寄生在你身上，那自然是你的头髮与怪谲的结合衍生物，它没有说谎，它要是死了，你就得大病一场，至少得在床上躺上一两年，无论你是什么境界都没用。」 周凡脸色微沉，缱绻发没有说谎，那就麻烦了。 「你想处理缱绻发，我可以给你提供两个办法，任君选择。」胭脂想了想道。 「说来听听。」周凡一脸认真道，他花了五十条大灰虫，就是为了解决缱绻发。 「第一个办法就是你可以杀了缱绻发，不过在杀之前，我可以给你一件一次性法器，斩断你与它之间的牵连，这样它就算死，也不会牵连到你。」胭脂笑了笑道。 「第二个办法则是不要杀缱绻发，它既是你的头髮所生，那就可以当作一件法器来用，我传你控制缱绻发之法，你就不用担心它的反噬了。」 「你建议我选哪个？」周凡在心里权衡了一下问。 「我当然建议你选第二个，缱绻发不强，但好歹是一件不错的东西，尤其是它在束缚上对你这等境界的武者来说还是有些用途的。」胭脂有些随意道。 周凡也是这样想的，杀了还不如收为己用，他点了点头，「那我选第二个办法。」 胭脂食指轻点，指尖溢出一紫色光点飞入了周凡的脑海中。 他脑海中隐隐多了一种控制缱绻发的法门。 胭脂又伸手朝雾气中一捞，捉出了一道紫色的符箓，递给了周凡。 周凡接过符箓收了起来，这道符箓是控制缱绻发的法门关键。 「缱绻发的问题给你解决了。」胭脂笑了笑，「那就轮到你要找的那人。」 「其实想找出他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难，他利用缱绻发想杀你，那就是他与你之间存在了因果关系，要想找出他，只需要利用好这点关系……」胭脂说着话，一缕雾气飘到了她的面前。 雾气旋转着，盘旋起来，凝成了一面铜镜。 巴掌大的铜镜有着长木柄，木柄上雕刻着细如米粒的符文。 「只要他还在你附近，这镜子就能替你寻到他。」胭脂看了一眼镜子，就将镜子递给了周凡。 周凡接过镜子，镜面映照出的是他的脸，他挑了挑眉道：「该怎么用？」 他没有质疑镜子是否真的有用，而是问怎么用，毕竟胭脂敢拿出来，那这镜子肯定有用。 第324章 小绻 「你回去以后，把血滴在镜子上，再把你中了别人陷阱的大概时辰写在镜子上，它就能替你指明方向。」胭脂笑着说道。 「不过这小因果镜终究是仿制品，也就只能用一次在小范围内寻一人，过后就会破碎开成为废品。」 「要是正品，可不会就这样简单把这种好东西给你。」 「小因果镜？」周凡看着手中的镜子，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仿制品就如此厉害，那正品是不是能无视次数无视范围寻人？」 听到周凡这话，胭脂咯咯笑了起来，「你这稚鸟，炼制小因果镜的那位大能要是听到你这种话，估计棺材板也压不住了，小因果镜可没有你说的这么没用，这是真正的至宝，用来寻人只是杀鸡用牛刀，它可是有着由果溯因逆天能力的至宝。」 「可以说如果你得罪了小因果镜的主人，只要你还在这方天地内，只要还不能挣脱因果道，那样无论你躲在那个角落里，他都能凭着小因果镜花些代价将你一言杀之。」 周凡脸色大变，「这小因果镜要是真的这么恐怖，那得到它的人岂不是无敌于世？」 胭脂轻笑一声：「这又不似你说的那样，这样的至宝，能得到它的人，至少是站在巅峰的那一群人，能做他对手的又会弱到哪里去？小因果镜未必就用得上。」 「那胭脂姑娘遇到了小因果镜的仇家呢？」周凡笑着问，他一直知道这些引导者们很强，但又不知道他们强到什么样的程度。 胭脂无言瞥了一眼周凡，她的脸色怪怪的。 「怎么了？要是不方便，当我没有说。」周凡讪笑着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胭脂轻笑一声，「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才对，在我现有的记忆中还没有遇到过档次低到妄想用小因果镜对付我的仇家。」 档次太低……周凡微怔了怔。 「想对付我呀，大因果镜说不定还能派上一些用场。」胭脂想了想补充说，她提到大因果镜的时候，脸色稍微凝重了一些。 「大因果镜又强在什么地方？」周凡忍不住问，有小因果镜，那有大因果镜也没有什么出奇的，但这等秘闻，能免费知道，对他来说听听也不错。 第384页 「小因果镜能由果溯因，而大因果镜能由因溯果，就算只是刚开始，大因果镜就能看到无数未来的可能，从而让掌握它的修士趋吉避凶，譬如一场修士的战斗，拥有大因果镜的他先天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大因果镜不仅仅如此……」胭脂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没有多久周凡的时间也到了，他离开了灰河空间。 周凡离开后，胭脂看向桌上显现出来的七根钓竿，她脸色微冷，两瓣红唇抿了抿，最后什么都没说移开视线冷哼一声，躺回床上歇息去了。 周凡睁开眼，立刻坐了起来，他先是看向老兄的方向。 老兄见周凡醒来，它摇了摇尾巴。 在老兄身前，那符箓包裹起的缱绻发完好无损。 看来缱绻发还算老实，不过周凡知道，关键是他还没有睡多久，要是他睡久一点，这缱绻发说不定就要造反了。 周凡先将胭脂给的两件东西一一实体化，他才走过去，捡起了符箓纸团，取出了缱绻发。 缱绻发还是散发着乌黑的光芒，传来一道可怜兮兮的意识：「主人，能让我回到你的头上吗？」 周凡瞄了一眼左手握着的紫色符箓冷声道：「这是谲命符，你若想活，就必须放开自己全部的心神，纳入谲命符内。」 依照胭脂所传的术法，谲命符只适用于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怪谲上，并不是所有怪谲都有用，歷史上，自然不会是周凡一人与怪谲产生过类似的关联，这种谲命符就是为了这种怪谲特设。 当然更为关键的是这种怪谲必须有着自己的心神，要是无法沟通的那类怪谲，谲命符就无法起作用了。 「主人，我的心神纳入谲命符内，我会如何？」缱绻发诞生意识期甚短，但也不是说它就是愚蠢之辈。 「从此之后只要我心念一动，生死皆为我所控。」周凡坦诚道，这个就算他不说，缱绻发应该也会猜到一些。 缱绻发沉默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无条件信任你，以后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当然也不会杀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这样做，我还寻到了另一种办法，能在杀了你的时候，也不被你所牵连。」 「你自己选吧。」周凡声音寒冷道。 「我愿意。」缱绻发好不容易有了意识，它可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圆环状的发团分出了一缕黑光，黑光凝成一条黑色的细长髮丝，髮丝就似真实存在一样，轻轻落入了紫色符箓内。 紫色符箓的符纸上就浮现了一条髮丝纹路。 周凡将紫色符箓贴在自己的印堂上，紫色符箓散发出耀眼明亮的光芒，然后收缩成一点点紫光，从周凡的印堂钻了入去。 缱绻发缓缓颤抖了起来，过了一会，这种挣扎颤抖才平息下来。 一种若有若无的心神联繫经由特殊的术法串联了起来。 周凡缓缓睁目，他看了一眼缱绻发，知道自己已经自如掌控了缱绻发的生死。 甚至要是周凡不幸死了，缱绻发也要跟着陪葬，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已经成了一体。 右掌心之中的缱绻发不断有着头髮伸出，将它彻底包裹成一个线团。 线团在不断变幻，很快凝成了一指长三指宽的小人儿。 小人儿脸部变幻渐渐成了娇滴滴的小女孩模样，她乌黑髮亮的双瞳与周凡对视了一眼，笑道：「主人，这是我的真身，我每天只需在主人头上待一刻钟，就能在外面活动十二个时辰。」 「你是我的头髮怎么变成了一个女的？」周凡有些无语问。 小人儿怔了怔道：「我也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就是雌性。」 「算了。」周凡没有再多想。 「主人，你能给我起一个名字吗？」小人儿用那双清澈的眼可怜兮兮问。 「你不是叫缱绻发吗？」周凡皱眉道。 「缱绻发只是我的种类，似主人是人类，主人也有名字。」小人儿解释道。 「叫小发好了。」周凡有些随意道。 「呀，小发好难听。」 「那就叫小绻。」 第325章 信 「叫小绻好像不错的样子。」小人儿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沉思状。 周凡眼里有些感慨，他想不到自己有朝一天会养了一只怪谲。 「那就叫我小绻好了。」小人儿高举右手笑着眯眯眼道。 「小绻呀，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能力？」周凡看着掌心的怪谲问。 小绻眨了眨眼，「主人，小绻只会喷头髮。」 小绻全身就喷出了乌黑的头髮，就好像一只刺猬一样，捲成一团，在周凡的掌心滚来滚去。 周凡眼角跳了跳，该不会死心塌地跟了他之后，变成了一个只会卖萌的废物吧？ 「小绻，你现在这种脱离我身体的形态，还能喷射出似我之前那种攻击我的髮丝吗？」周凡问得更详细了。 小绻停止滚动，头从发团中冒出来，点了点头，「那个可以做到。」 小绻口一张，就是一束髮丝喷吐出来，不断往前延伸，嗤的一声，刺穿了屋内的木门，在上面留了一个洞。 「你这笨蛋，你表演一下就好，毁门干什么？」周凡气结道。 小绻吓得连忙收回髮丝，「主人，我错了。」 「算了，算了。」周凡看出来了，这小绻会说话，但智商恐怕还没有比老兄高。 第385页 周凡又与小绻交流了一会，就同意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内。 小绻得到同意，一脸喜意飞奔着从周凡的手腕、手臂一路疾跑，跑到周凡的肩上，再纵身一跃，就跳到周凡的脑袋上，化作一团乌黑光芒融入了周凡的头上。 这是缱绻发的特性，它无法离开寄生的宿主身体太久。 周凡摸了摸自己扎着绷带的脑袋，有些不太确认，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周凡没有细想，他看了看被扎了一个洞的木门，嘆了口气。 他拿来工具，简单修补了一下。 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觉过去，已经是日头西斜，黄昏时分。 昏黄的光线照在门前没有开花结果的杏树上。 周凡伸了个懒腰，又等了一会，院门外传来李九月的声音。 「周兄，周兄。」 「来了。」周凡笑着应了一句，就走过去打开院门。 李九月手上还提着一只雉鸟，他见周凡开门，脸上露出笑容道：「在家没事吧？那缱绻发有没有出现过？」 老兄跟在脚边，朝李九月摇了摇尾巴。 「没事。」周凡笑着摇头，然后他瞄了一眼李九月手中的那只雉鸟哭笑不得道：「你来就来，你带这东西来作什么？我从来都不自己弄吃的。」 「对哎，我差点忘记了你都是在外面吃的。」李九月怔了怔笑了起来。 周凡领李九月进来，李九月好奇东张西望，他还是第一次进周凡居住的院落。 「寒舍简陋，还请不要介意。」周凡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觉得你这里挺好的，够安静。」李九月笑着评价道。 李九月进到屋内坐下，周凡替他倒了一杯茶水，他也坐在李九月的对面。 李九月关心了几句周凡在家里情况，说着说着两人忽然都不开口说话了。 平时他们在仪鸾司府可是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为什么坐在这小房子里，就突然不想说话了。 老兄抬头看着这两人，眼珠子转来转去。 周凡有心想找话题，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他心里忽然想要不要在这里戳穿她的伪装呢？ 他又觉得有些不妥。 李九月有些不安扭了扭身，那双明亮的眼眨了眨。 「周兄。」 「李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两人都是轻笑了一声。 「李兄，你想说什么？」周凡笑道。 「我想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回去了。」李九月笑了笑，「那周兄又想说什么？」 周凡呃了一声，他看着李九月那澄澈的双眼，把自己的真实心思隐了下去摇头道：「我想说李兄都既然来了，我这里又没灶房，我请李兄去外面酒楼吃饭。」 「周兄不用客气。」李九月婉拒道。 周凡只能就此作罢，他将李九月送出院门，李九月摆了摆手，就大大方方离去了。 周凡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苦恼之色，他会不会表现得太差劲了？ 夕阳落在李九月那有些瘦削的身躯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有些长。 李九月走在巷道上，他微微笑着，只是他忽而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看着映在青石板上的光，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不过他很快抬头，加快脚步，很快就回到了李宅。 李九月刚走进厅内，就有着十来个丫鬟朝他围过来，递上热面巾给他抹脸。 等他抹完脸又给他递上一杯热茶，十来个丫鬟将他服侍得妥妥帖帖的，他也习惯了这种服侍。 听闻消息的宅邸主人李良泰快步走来，他脸上尽量露出温和的笑容。 「叔父。」李九月站起来拱手一礼道。 李良泰眉毛跳了跳，他强忍着受了一礼，才笑道：「贤侄辛苦了，天凉城最近甚不太平，还望贤侄多多小心，要不我让家中武者在暗中保护贤侄……」 「叔父，此事不用再说，天凉里不会有人能伤得了我。」李九月摇头道。 「是。」李良泰苦笑一声，不敢再多言，他转而道，「那缱绻发一事，我已经让人去寻找解法，相信不用几天就会有办法。」 「这事应该解决了……」李九月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以防万一，你让人继续寻找解法。」 李良泰答应了一声，他挥了挥手。 丫鬟们又是弯腰躬身，全部退了出去。 丫鬟们出去后，李良泰挺拔的腰微弯，他一脸谨慎轻声道：「少爷，义兄下午给你送来了一封信。」 李良泰口中的义兄自然是指王海东。 李良泰看着李九月，李九月对他一向和颜悦色，但就算是这样，李良泰也不敢有任何的逾越，要不是李九月特地交代过，他恨不得将来歷不明的李九月当作小祖宗供起来。 「老王给我来信了吗？拿给我看看。」李九月有些讶异瞥了一眼李良泰。 李良泰连忙从长袖内取出一封信。 他将信交给李九月后，又是轻咳一声：「贤侄，你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看看饭菜备好了没有。」 李良泰很快就退了出去。 李九月看着信封，信封上容易被拆开的地方都有禁制符文封着，如果有人强行拆信，触动禁制，那这封信就会自燃起来。 李九月取出一枚玉印章，往信封上的禁制符文盖上一个个印鑑。 第386页 独一无二印章盖出来的印鑑就是钥匙，禁制符文在飞速消散。 李九月这才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看信的他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唯独看完后，他才幽幽嘆了口气。 「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第326章 寻踪 当夜幕降临的那刻，周凡取出了那面山寨品的小因果镜，他看着不过巴掌大的铜镜想了想，就用针刺破了指尖，鲜血一滴滴落在镜面上。 待到足够多的鲜血后，周凡快速用手指在镜面上涂上了时辰。 时辰写好，长木镜柄上米粒大的符文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一枚枚符文犹如蠕动的虫子向着镜面爬行而去。 它们爬入镜面后蚕食着镜面上的鲜血。 沿着镜面鲜血围绕成一圈的符文吞噬所有鲜血后，金色光芒褪去，黄铜镜面变得一片黑暗，就似要融入外面的夜色之中。 手持镜柄的周凡心里升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应该往什么方向而去。 只要顺从这种感觉，他就能找到他需要寻找的那个人。 周凡冷笑一身，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紫金轻甲很快将他包裹起来，八甲中的隐甲也发动起来，使得周凡完美融入夜色之中。 门边的老兄发出了一阵低呜声，似在疑惑周凡的突然消失。 「老兄，你看家。」黑夜空气中传来周凡的声音。 老兄摇了摇尾巴，蹲坐在地上。 隐甲状态的周凡只是轻轻一踏，就已经借力飞离了自己的小院。 夜色如水，周凡上了屋顶，在西坊屋嵴上无声跑动着。 每座西坊大院前面都挂着纸灯笼，院落内的房屋散发着朦胧的黯淡黄光。 偶尔会有人的说话声与狗吠声交杂着传来。 夜幕才刚降临没有多久，西坊大多数人家都没有睡觉。 周凡心里有些惊异的是，他要寻的人本来以为藏在东坊的哪个阴暗角落里。 谁知道却是躲在西坊里面。 手中镜子不断向他传来冥冥的微妙信息，使得他没有迷失过方向。 随着接近，微妙模煳的信息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周凡很快从屋嵴上跃下，在西坊宽阔的巷道上游走着。 最终，他在一座宅邸前停下了脚步，借着灯笼微弱的光可以看到上方牌匾有着『顾府』二字。 这顾府周凡认得，是一个大行商的府邸，府邸的主人顾员外在天凉城的商贾之中，都不算籍籍无名之辈。 周凡微微皱眉，难道这顾员外与怪谲有什么牵连不成？ 可是镜子指向的正是这座府邸。 周凡没有继续想下去，他绕到府邸的围墙，贴在墙壁上侧耳倾听着，待没有听到动静后，轻轻一跃，甚至不用借力就高过了围墙。 他瞄了一眼围墙之内，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他的身体到顶后开始下落去。 他只是一踩墙壁，身体轻盈得如一只大鸟飞入了院内。 落地无声，周凡背靠着墙，警惕看着四周，没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后，他开始在府内游走起来。 身上的隐甲随着昏暗的光影不断变色，即使偶尔遇上巡守的护院，也无法发现周凡这个潜入者隐藏的身影。 不过周凡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小心谨慎。 毕竟他要对付的不是这些普通的护院，很可能是极为危险的武者又或是怪谲。 上次他使用隐甲，就差点被密会的怪谲发现了。 隐甲并不就是万能的。 周凡进入了西前院，在一间西厢房前停下了脚步。 一直被他小心隐藏着的铜镜最终指向的就是这个房间。 房间的窗棂煳着白窗纸，里面有着略为黯淡的灯火。 隐藏在一棵院树旁的周凡眼神微冷。 那个用缱绻发设计他的人应该就在这房子里面。 这种前院的房子都是顾府僱佣或护院暂时居住的落脚之地。 房子里的那人在这种房子落脚，也许与那位顾员外关系不大。 不过无论怎样，周凡都不打算放过他。 也许会出现他不是里面那人对手的情况，但那又如何？ 他拥有那么多的保命手段，这里又是天凉城，打不过不至于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在这种地方，一旦交手很容易引起太大的波动，从而出现太多的变数…… 「必须想法将他引离这里。」 周凡想了想解除紫金甲冑，黑翠甲冑飞速蔓延而出，将他彻底覆盖起来。 做完这些的周凡在地上一阵摸索，找到了一块细碎的石子，屈指一弹。 石子激射而出，穿过窗纸，射了进去。 房间里的人迅速推开门走了出来。 此人身材高大如壮汉，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边被藤木甲冑覆盖起来的周凡。 他脸色微变张口欲喊，只是周凡比他更快低声喝道：「不想身份泄露的就跟我来。」 周凡说完身体如鬼魅般很快上了屋嵴。 壮汉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冷笑一声，跟了过去，他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露了出来，他的左手一直拿着一个黑色的符袋。 他将黑色符袋别在腰间上。 周凡的身法显现出幻影级的水准。 壮汉也不慢，只是几步间，跃上瓦顶的两人就离开了顾府。 第387页 壮汉愿意冒险跟上来除了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外，更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现在的身份。 毕竟在仪鸾司满城搜索之下，一个真实可靠的身份可不容易获得。 丢失了这个身份，他很可能会被逼着逃离天凉城。 再说，对方利用这样的手段见他，那说明对方明面上的身份也见不得人。 他心里想不会是官家仪鸾司的人发现了他，要是仪鸾司发现了他的存在，早已经部署想法逮捕他了。 那前面疾跑的鬼魅身影很有可能是来自城里的另一个特殊势力：那些怪谲组成的联盟。 猜测到是城里的怪谲，壮汉面色微冷，要不是顾忌仪鸾司的存在，对他们来说，这些怪谲势力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他轻轻一跃的同时取出了青鬼面具戴了上去。 戴上青鬼面具让他的气息变得阴森起来。 青鬼面具人也不是什么莽夫，他一边跟着一边小心提防四周，生怕突然多出了几个怪谲，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他是无法才跟上来，看是否有办法解决这不知何故发现了他的怪谲。 要是一旦事不可为，他就会迅速离去。 就算有数个怪谲围攻他，他也有办法能够离开这里。 前方的周凡从屋嵴跃了下去，落到了西坊还没开发到的空地上。 即使是黑夜之中，借着微弱的星光，空地一览无遗。 青鬼面具人站在屋嵴上，却是不敢轻易跃下去。 第327章 恶斗 周凡抬头，双眼微冷看着瓦嵴上的青鬼面具人，果然是面具人势力在针对他。 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他上次杀了大批量土尸虫的原因才被盯上的。 周凡其实也不肯定青鬼面具人一定会跟过来，不过不跟过来，他也已经想好其他的办法。 周凡声音嘶哑道：「既然都来了，不敢下来吗？」 青鬼面具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下去，他左手悄无声息多了一道符箓，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青鬼面具人才轻轻跃了下来，他看向身体被黑翠甲冑覆盖的周凡沉声道：「我们与你们素来河水不犯井水，为何苦苦相逼？」 周凡心思转动的时候开口冷声道：「你们该死。」 青鬼面具人却是在周凡说出这话的时候，腰间系带着的兵器一抽而出，朝周凡攻了过来，如一道银光划过。 青鬼面具人在攻来的瞬间左手朝地上扔下了数道符箓，周遭有着灰色的结界在迅速扩张。 周凡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出那是某种遮挡声音以及光芒的结界符。 青鬼面具人散发银光的兵器已经到了周凡身前，这是一柄弯刀，独特之处在于刀身中段有一个三菱侧钩。 周凡的刀瞬间出鞘，携带着细碎的白色流风，向着钩刀噼去。 铛的一声，白色流风与水银般的力量碰撞在了一起。 狂风四散。 声音与光芒全部被结界遮住了。 两人的刀一触即分，皆是不约而同向后快退几步。 这第一下双方都抱着试探的心思，能有机可乘自然不会放过，要是没有，也不会冒险死缠烂打。 周凡脸色平静，他可是提前在锈刀上准备了两道黄阶上品符箓，准备打一个出其不意，谁知道对手没有大意，对方钩刀上的符箓也很为厉害。 青鬼面具人想到的事情更多，让他既喜又惊，让他感到狂喜的是，对手只有一个人，那些人不会现在还躲在暗处，没有这个必要。 让他惊诧的是，怪谲绝不会使用符箓附着的兵器，而这人用了…… 「你不是怪谲，到底是谁？」青鬼面具人冷声喝道。 周凡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又加上了一道黄阶上品的流风符，朝着青鬼面具人疾噼而去。 三道黄阶上品的流风符，威力已经堪比蓝阶中品符箓。 流风随着锈刀肆虐席捲而去。 青鬼面具人脸上一抽，此人刀的材质好奇怪，居然能贴上三道符箓。 青鬼面具人身体幻化着，倒退避开了这刀。 他在快速解除自己钩刀的符箓，准备换上更为强力的符箓。 只是周凡不想给他机会，周凡的身体瞬间鼓胀起来，碳红色身躯七倍爆发。 冷蓝色的火焰也蔓延出来，附着刀身的最外层。 以及悄无声息的一缕真气也融了进去。 周凡整个人犹如瞬移一般，已经到了青鬼面具人的身前。 手中的刀再度噼出，快得如空中划过的闪雷。 流光快银刀决的闪雷势！ 看着诸多手段叠加下的强大一刀。 让青鬼面具人胆魂具裂，他的身体早已膨胀起来。 那道珍贵的蓝阶上品符箓附在了钩刀上，咬咬牙体内的真气全部与钩刀融合，只来得及横刀试图抵挡住锈刀强横无比的一刀。 嘭的一声巨响，使得结界也隐隐晃动起来。 即使是青鬼面具人蓝阶上品符箓以及融合了体内真气的一刀，还是无法挡住这一刀。 钩刀瞬间断成两截，锈刀继续下砍，白色与冷蓝夹杂的刀芒落在了青鬼面具人身上，面具裂开。 血液嗤嗤从身躯中间喷涌而出。 周凡脸色漠然后退，躲开了喷涌的血，他冷眼看着。 即使青鬼面具人是体力段修士，也不可避免被使用了不少手段的周凡一刀噼成了这样。 第388页 武者之间的死斗有时候瞬间就能出结果。 只是出乎周凡意料的是，青鬼面具人没有倒下去，他还是站立着。 噼开的身体有些脏腑与肠子都哗啦啦顺着血水落地。 血腥味浓郁刺鼻。 「还没有死吗？」周凡也没有任何废话的意思，他举刀再度噼去。 「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愤怒的声音从青鬼面具人体内响起，他的身体内有着流银色的怪影浮现而出。 流银色的怪影刚一出现，青鬼面具人身体就收缩成一团细小的血球落在地上。 血气不断朝流银色的怪影涌去，怪影的身躯越发庞大起来，它的面容酷似没有戴上面具的青鬼面具人。 怪影伸出银色的手朝周凡噼来的刀捉来。 嗤的一声，怪影的宽阔怪异手掌断裂。 只是断裂的手掌遽然又长了出来。 「我要你陪着我埋葬，死死死……」怪影怒吼着朝周凡扑了过去。 周凡的身体只是瞬间就到了数米开外，他皱眉看着继续扑来的怪影。 这不似人类的武技，反而似是这青鬼面具人身体内养着一个怪谲，他的意识与怪谲融合在了一起，就成了这样一个怪物。 冷蓝色火焰与真气融入刀内。 锈刀瞬间就噼出了数十刀。 这携带着三种不同力量的刀在怪影身上划出了数十道伤口。 怪影的身体被锈刀撕裂开来，还在试图不断重组。 但在流风符力、炎阳气以及赤极九鬼经真气的侵蚀撕扯下，怪影的身体重组速度极慢。 「我看你能承受我几刀？」周凡可不会眼看着怪影重组，他手中的刀不断挥洒而出，落在怪影之上。 怪影渐渐地再也无法重组，身体坍塌下来，化作银色的尘粒散落在地上，渐渐消逝。 周凡收刀入鞘，他静静站了一会，确认怪影死了之后，他脸上没有任何高兴之色，只是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你这狗东西害我不见了五十条大灰虫，死不足惜。」周凡冷哼一声，伸手撕裂了青鬼面具人的结界扬长而去。 在青鬼面具人死去的瞬间，城内以各种身份隐藏起来的五个面具人看着自己手中燃烧的符箓。 燃烧的符箓化作了青鬼面具形状散去。 五人的眼中露出惊愕之色。 「白鬼死了之后，没想到青鬼也死了。」 「要是论实力，青鬼可是比白鬼强不少，谁杀了它？」 「只是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仪鸾司，难道是三位四安使偷偷做的？」 「还是那些怪谲做的？」 每一个面具人都是花费了巨大的物资培养起来的，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就死了两个。 分布在不同角落的五人脸上既怒又惧。 怒的是事情渐渐失控，惧的是红鬼大人离开后，死了两个重要下属，红鬼大人一怒之下，绝对饶不了他们。 必须要做些事情补救才行！ 他们悄无声息离开了居住之处，向着约定的地方汇聚。 第328章 古怪的巷子 周凡不知道因为他杀了青鬼面具人，使得城内的局势将会向着更严峻的方向变化。 但即使知道，周凡也不会因此而放过青鬼面具人。 遗憾的是那青鬼面具人实力不弱，想活捉这样的体力段武者不容易做到。 要不然周凡会考虑将他控制起来，询问出他同伴的下落。 回到居住的院落后，周凡没有多想而是休息去了。 第二天起来，周凡与李九月一起吃了早饭，之后两人来到仪鸾司府开始一天的工作。 司府里的气氛越发凝重。 三位四安使大人皆是铁青着脸，数日的搜索，城内隐藏着的两大势力还是没有搜寻到太多的踪迹。 捉到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各个村子奔走执行任务的力士们，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房间内的燕归来冷着脸道。 他们为了解决城里的两大势力，将本来就捉襟见肘的人手收缩回来一些，现在外面的力士人数本来就少，只是勉力支撑着。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够消灭城里的两大势力，结果这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这一年外来可疑人员筛选了数遍……还有各家各户核查……都无法将那些人与怪谲寻出来。」圆惠和尚沉声说道。 「还能怎样做？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捉起来，一个个严刑拷打。」奥公公叫嚣着说。 燕归来没有理会奥公公，而是皱眉思索着。 以前奥公公初来的时候，表现得如此，燕归来还一度以为这位来自皇宫的公公也许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怀疑奥公公这人深藏不露。 但都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燕归来明白了一个道理，宫里出来的太监不是每一个都是深藏不露的…… 只是要是短时间内能想出极好的办法，天凉里衙与仪鸾司早就做了，不会等到这时候。 就似圆惠和尚说的那样，近一年外来可疑人员以及各家各户核查，都无法找到那些人与怪谲。 现在无非是有两个极大的可能，第一个就是两大势力的人员见到形势不妙，通过他们秘密渠道暂时离开了天凉城，等着以后再想法归来。 第二个就是他们还在天凉城，但极为擅长隐匿，无论是藉助人的身份，还是藏在一些比较难以发现的秘密之地…… 第389页 关键是司府里的力士符师、巡逻队以及天凉里衙的捕快们辨认伪装的能力还是太弱了。 仪鸾司府燕归来与圆惠和尚眼力都可以，但是他们不可能有时间把天凉城的所有人都看一遍。 就在燕归来三人陷入冥思苦想都时候，有人在轻轻敲门。 三位四安使在商议的时候还有人来敲门，这使得他们脸色微变起来。 「进来。」燕归来声音沉稳道。 门被推开，是司府的一个幕僚，他声音急促道：「大人，出大事了。」 事情最初发生在东坊的一条巷子。 有人向天凉里衙报告说东坊的一条巷子散发出一阵尸体的恶臭味。 在东坊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有些巷子的味道难闻，实属寻常之事。 天凉里衙的人就没有将这当作是一回事，以为是巷子附近死了野猫之类的小动物，只是问题很快出现了恶化。 这条靠近东城墙的巷子瀰漫着黑色的淡薄雾气。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对一些灵异现象心存警惕，人们立刻远离了那条巷子，并且巷子附近的居民也逃离了自己的家。 天凉里衙的人第二次得到汇报才真正重视起来，他们也不敢踏入巷子里面，而是快速向仪鸾司汇报。 过来负责此事的是司府里的力士武成才与牧建元。 书生样子的武成才摇着黑铁扇骨的摺扇，他看着不远处那被黑烟遮绕的巷子，他的手下意识捏了捏腰间拇指大的小葫芦。 黑烟并没有任何扩散的迹象。 「牧兄，你看出这是什么怪谲所做的吗？」武成才眉头微皱问。 牧建元嘴巴紧闭，但有声音从肚腹间发出：「看不出来，要不我们去请司府里的符师来帮忙看看。」 「最近司府里人手不够，还是先看看再说吧。」武成才摇了摇头，他扭头看向身旁的捕头问：「让你们带来的东西还没有到吗？」 「快了。」捕头连忙回道。 不一会儿，有捕快提着一笼鸡鸭快步走了回来。 「磨磨蹭蹭的，还不快放进去。」捕头呵斥道。 这条巷子只有三丈长，但因为黑色烟气的原因，众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唯有先用鸡鸭等家禽去检验一番。 捕快们将笼子打开，把一只鸡、两只鸭、还有一只鹅都赶进了巷子里面。 只是鸡鸭鹅进了巷子就没有再出来。 武成才与牧建元侧耳倾听，没有听见任何鸡鸭鹅发出来的声音。 里面一片死寂。 一个捕快又用竹竿朝着巷子里拍来拍去，还是没有见到鸡鸭鹅被赶出来。 「把竹竿收回来，小心一点。」武成才沉声说道。 捕快们小心翼翼将竹竿缩回来，竹竿沾染着红色的鲜血以及一些羽毛。 「刚才用竹竿有扫到异物的感觉吗？」牧建元问那个使用竹竿的捕快。 「没有。」捕快摇头道。 武成才与牧建元对望一眼，要是没有，那送进去的鸡鸭鹅已经连身躯都没有了。 但还无法肯定究竟是怎样没有的。 这巷子比他们想的还要有些棘手。 究竟会是什么东西才导致这种情况呢？ 烟气类的怪谲现象实在太多了，单是从这些黑色烟气来看，也难以想得出是什么怪谲做的。 武成才让捕快用瓶子冒险装了一瓶黑色烟气回来。 捕快双手戴着特制的符箓手套，他单手拿着瓷瓶，看着两位力士。 武成才瞥了一眼手拿瓶子捕快身上的禁邪符，没有看出任何的异常。 武成才又让人捉来一只兔子，小心拔开瓶盖，黑色烟气倒在了兔子头上。 一刻钟过去，兔子没有任何的异常。 「看起来不似是诅咒，也不似是毒气，那这些烟气为什么盘旋不散？」武成才皱眉自言自语道。 他们到了这里后，巷子里风已经吹来好几次，可黑色烟气没有任何被吹散的迹象。 第329章 驱咒脸 风也吹不动的黑色烟气，笼罩着巷子的黑色烟气确实很为奇怪。 武成才与牧建元两人实在无法，只能去将一位符师请了过来。 那位符师站在巷口看了一会，最后一脸无奈转身走了回来，「只是这样看，实在看不出内里玄机。」 武成才两位力士皆是沉默了起来。 仪鸾司府的三位武者又尝试用司府的符箓来驱散小巷的古怪黑烟，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牧建元肚腹发出声音道：「既然如此，我进去看看就是了。」 「牧兄……」武成才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武兄，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个之中我更为合适进入里面查看情况。」牧建元笑了笑，抽掉腰布，解开对襟衣衫。 牧建元的肚脐上三寸赫然有一张人脸，人脸与他样貌一致，只是比他的脸小很多。 腹部人脸的嘴一开一合，发出声音。 「我天生腹有驱咒脸，寻常怪谲诅咒攻击都奈何不了我。」 牧建元是谲人，这件事在仪鸾司算不上什么秘密。 两人早有默契，这种事通常是由牧建元去应付，只是不知为什么，武成才心里有些不安。 但是巷子的黑烟又不能放任不管，这是他们的职责。 第390页 武成才想了一会收起摺扇，拱拱手脸色严肃道：「如此就拜託牧兄了。」 牧建元解下长衫，系在腰间，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的谲人能力驱咒脸，不能替人解咒，但初步掌握时就能抵御怪谲诅咒等无形无质攻击。 比起常用的禁邪符不知道要强大多少倍。 再说经过这么多年的锻鍊，他的驱咒脸甚至能发出音波攻击敌人。 驱咒脸看似不强，但救过无数次牧建元的性命。 可以说驱咒脸是他敢于加入仪鸾司的最大凭仗。 黑烟已经被他们验证过，没有任何的强腐蚀性。 牧建元捂住口鼻小心翼翼迈入了黑色烟气之中，他的声音从黑色烟气传出来：「我暂时没事，也没有遭到任何的攻击。」 「在里面能看得见吗？」武成才问。 「能见度三尺左右。」烟气里面的牧建元回答。 武成才又朝内喊道：「牧兄，你小心一点，要是有什么怪谲攻击你，你就往我们这边跑或者大声告诉我们。」 巷子里面绝对不会如此简单，鸡鸭鹅这些家禽进去就出不来，肯定有什么将那些家禽杀了。 牧建元说一句知道了，他就继续往里面走去。 留在外面的武成才等人一脸紧张等着，并随时准备支援牧建元。 没有多久，牧建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已经出来了。」 这条巷子不过长三丈，站在巷子的另一端声音很轻易就传了过来。 武成才他们皆是愣了愣，听起来牧建元似乎没有受到攻击。 「牧兄，你别再进入巷子，站在那里等我过来再说。」武成才朝着那边喊了一声，就绕开这条巷子奔跑了起来。 他身后跟着符师以及天凉里衙的一个捕头。 三人很快就绕到了巷子的另一端。 捕快们正神情紧张围着从巷子里出来的牧建元。 毕竟牧建元刚从巷子出来，他们不敢肯定牧建元身上是否沾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牧建元也懂得规矩，他只是站立着，身上早已经贴上了一道测谲符。 测谲符没有任何的反应，事实上牧建元的驱咒脸也没有遭到什么奇怪的攻击。 武成才没有太靠近，他站在不远处，打量牧建元的状态，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才说道：「牧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好。」牧建元脸色平静回答，他没发觉自己身体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在里面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武成才问出最为关心的问题。 「在巷子中间看到了那些家禽的血与羽毛，但没有发现它们的尸体，还有就是在中间那股恶臭的味道最浓。」 「跨过中间那股味道就淡了下去。」牧建元思索着回答，「至于其他的就没有发现了。」 武成才看向了那位符师。 那位符师只是皱眉摇了摇头，只是凭着这古怪的恶臭以及黑色烟气，他还是无法得出结论。 而且牧建元从里面出来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这实在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隐藏着巷子里的怪谲感应到牧建元的谲人能力，就没有对他进行攻击吗？ 「武兄，我觉得巷子问题出在中段。」牧建元的腹部发声，「我想等下进去将中段挖开，看有没有发现。」 毕竟目前只有巷子的中间恶臭味道最浓郁，问题只能出现在那里。 刚才牧建元怕自己的身体出事，才没有在里面久待下去，现在他感觉自己没事才这样说。 「不如让他去试一试，说不定会有收穫。」那位符师也是开口说道。 武成才犹豫了一下刚想答应，只是很快有着一个捕快飞奔而来大声急喊道：「大人，那只兔子死了。」 捕快的话让所有人脸色大变起来，捕快说的兔子自然是那个沾染了黑烟的兔子。 动作最快的是牧建元，肚腹的人脸嘴唇大开大合，快速吐出一个个音节不明的话语。 牧建元的身体沐浴在青色的光芒之中，他发动了驱咒脸的能力。 这种能力本来只有在遭受攻击才会使用，但牧建元再也顾不了这么多。 他肚腹的口不断地念出一个个音节，他双手也没有停下，而是从符袋之中取出了各种解咒解毒的符箓，一股脑贴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额头渗出了滴滴汗水，兔子的死让他恐惧不已。 武成才等人更是不敢轻易靠近。 「老大人。」武成才看向符师一脸焦急，希望这位符师能想想办法。 「别担心。」年纪很大的符师从自己的符袋中取出了一道符箓，刚想扔给牧建元，只是符师的眼瞳骤然收缩起来。 在场所有看向牧建元的人皆是脸色大变起来。 牧建元微仰头，头上那只口张得很大，不是他想张得这么大，而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他上下两排牙齿在不断地增长，把他的口撑开了。 「我的牙齿……」牧建元头上的脸也因为变长的牙齿扭曲了起来，他是用自己腹部的驱咒脸在说话，要不然他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牙齿在疯长。 嘭的一声，牧建元整张脸最终被发黄的牙齿撑爆了。 血肉四溅开来。 腹部的驱咒脸发出悽厉至极的哭喊声。 第391页 第330章 黑厉 牧建元腹部的人脸喷出了一口血，其余六窍也在流血不止，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向后倒去。 「牧兄。」武成才脸露悲色，硬生生止住了迈步上前的冲动。 「生长的牙齿……」那位符师脸上露出恐惧之色，瞬间汗如浆出，「可能是幽冥牙……不会有错的，是幽冥牙！」 「什么幽冥牙？」武成才脸色微沉问，世间怪谲种类数之不尽，他从来没有听过幽冥牙。 「幽冥牙是黑厉级怪谲！」符师声音急促，「快，它应该还处于孵化期，我们必须尽快告诉燕大人他们。」 「武力士，你守住这里，我回去找大人他们。」符师已经来不及详细多说，他向着天凉街的方向飞奔而去。 武成才听到是黑厉级怪谲，他心里升腾起一阵寒气，身体的血液就似被冻结了一样。 居然是黑厉级怪谲，他只遇见过白厉级怪谲，那次还差点就死了。 他浑身一颤，本来因为死去的搭档牧建元悲伤立刻消退，只是遽然朝天凉里衙的捕快们喝道：「尽量清空巷子四周的房屋，布下雷禁符。」 捕快们眼里露出幽深的惧意，他们也听到了符师说的话，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黑厉级怪谲。 这种级别的怪谲，一个处理不好，整座天凉城都会被埋葬掉。 捕头大声喝骂了几句，捕快们纷纷散开行动起来。 「你说是黑厉级怪谲幽冥牙？」燕归来沉着脸看向那位回来报告的符师问。 「有很大的可能。」符师发白的眉毛上都渗出了汗水。 「幽冥牙……肯定是那群疯子做的。」奥公公声音露出了一丝惊慌之意。 圆惠和尚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三位四安使大人来歷不凡，比黑厉级更强大的怪谲也见过不少，但那始终有着更强大的修士顶在他们前面对付这些强大的怪谲。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就是天凉里仪鸾司最强大的三人，无论出现什么厉害怪谲，都是他们三人处理。 白厉级怪谲他们有着足够的信心对付，但黑厉级怪谲……以他们的实力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不小心，有可能会被黑厉级怪谲杀死。 「让府里对幽冥牙熟悉的符师探谲员，赶去那条巷子。」燕归来吸了口冷气对着幕僚逯伯远喝道。 说着话燕归来已经朝门口沖了出去。 奥公公、圆惠和尚紧跟在燕归来的身后。 逯伯远神色微乱，他转身快步跑去通知司府内的符师探谲员。 没有刻意隐瞒，没有一会，天凉城疑似出现了黑厉级怪谲幽冥牙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仪鸾司府。 仪鸾司府的力士符师还有探谲员都脸露震惊之色。 一旦确认，他们将不得不直面黑厉之灾。 「如果真的是幽冥牙，那就麻烦了。」坐在偏厅内的李九月听到消息后，苦笑一声道。 周凡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对幽冥牙几乎没有了解，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明白，黑厉级怪谲代表着什么。 毕竟之前遇到的白厉级茧树，让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周凡甚至想到现场看一看，但在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之前，他们还是要留在司府耐心等着。 周凡只能暂时向李九月请教一些幽冥牙的事情。 …… 燕归来看着不远处黑烟瀰漫的巷子，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看不见内里情况的巷子显得有些阴暗。 奥公公与圆惠和尚同样沉默不语。 他们在等府里的符师与探谲员过来。 术业有专攻，要说对怪谲的了解，三位四安使也不如那些专门研究怪谲的符师探谲员。 他们没有等多久，由符师与探谲员组成的八人小队就到了。 他们对着燕归来三人微微躬身，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燕归来挥手催促道：「赶紧进行确认。」 八人没有多说，而是观察着巷子，又找来最先接触巷子的捕头、力士武成才等人询问了起来。 八人询问完之后，又围着小声争论了一会，最后由一位符师取出了一颗乳白的珠子。 珠子有拳头大，他在上面贴上了一道符箓，符文向着珠子蔓延。 然后将珠子小心滑入了巷子内。 随着珠子滑入，黑色的烟气微微涌动着。 那名符师脸色严肃取出一道符箓，符箓无风自燃起来。 滚入巷子的珠子逆行着滚了回来。 八人急忙低头看过去，珠子上面的符文已经消散，珠子内部出现了一枚牙齿的图纹。 八人小队脸色各异，又低声讨论了几句，才由队内的朱符师朝燕归来三人拱手颤声道：「三位大人，我们一致认为是黑厉幽冥牙。」 八位符师探谲员都这样说了，那就不会有错了。 三位四安使对望了一眼，皆是吸了口冷气。 确认之后燕归来就不会再心存侥倖，他冷声道：「它还在孵化沉眠期，有办法将它扼杀在孵化期内吗？」 朱符师看了一眼身后的七人，那七人皆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们刚才已经讨论过了。 朱符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回答：「一旦幽冥牙开始孵化，就很难逆转，它散作了黑色的烟气，靠近黑色烟气就会遭受诅咒。」 第392页 「这种诅咒很强，就连司府里的谲人驱咒脸都无法抵御，我们讨论过，以司府目前的水平，恐怕很难清除这黑色的烟气。」 「你是想告诉我们三个，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幽冥牙孵化成熟吗？」奥公公尖声厉喝道。 「司府养着你们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你们就是一群废物点心。」 八人脸色发苦，不敢作声，但他们实在无奈，黑厉级怪谲的孵化又岂能是他们能阻止的。 「它还有多久才会完成孵化？」燕归来没有理会奥公公对符师探谲员的怒叱，保持冷静问。 「这个典籍里没有记载，我们无法明确太具体的时辰，不过应该就是今天了。」朱符师连忙回答。 「你们知道它是怎样形成的吗？」燕归来忽而又问。 朱符师又与其他七人讨论了起来，讨论了一会，才由朱符师汇报导：「就我们所知的，如果幽冥牙想完成孵化，那必须以两只白厉级怪谲又或者实力接近白厉的怪谲作为养分。」 「至于有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两只白厉级怪谲作为养分吗？」 三位四安使面面相觑。 第331章 混乱 用两只白厉级怪谲作为养料来孵化幽冥牙，能做出这种的事只有那疯狂的面具人势力。 只是他们手中哪里来的两头白厉级怪谲？ 「那些疯子究竟想做什么？毁了天凉城吗？」奥公公低声咒骂。 燕归来眼神微冷，现在不是细究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看向八位符师探谲员组成的小队：「一刻钟之内，给出一个可行的对策。」 八位符师探谲员走到一边小声商议起来。 而燕归来三人同样聚近讨论起来。 「阿弥陀佛，幽冥牙固然危险，但不得不防他们的后续手段。」圆惠和尚轻声提醒道。 他怀疑不仅仅是幽冥牙这么简单，对方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他们。 燕归来脸色凝重轻轻点头：「这个我们确实需要注意。」 奥公公轻咳一声道：「咱家觉得天凉城内越发异常，不如让咱家亲自去请洛水乡仪鸾司的高手过来坐镇。」 「如此别说黑厉级怪谲，就算是血厉级怪谲，咱们也不需要担心了。」 天凉里隶属于洛水乡，洛水乡仪鸾司就是天凉里的上级，里面有比他们三人厉害得多的武者高手。 奥公公这是嗅到了危险，想找个法子光明正大逃离天凉城躲一躲，等危险过去了再回来。 奥公公也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一个小地方会突然变得这么危险。 早知道，打死他也不来了，当时应该选择另一个地方才对。 燕归来瞥了一眼奥公公，他摇头一脸温和道：「现在还不是请求支援的时候，就算要支援，只需要用消息符或传音符发一道消息过去就好。」 「奥公公可是天凉里仪鸾司府的擎天柱，在这种关键时候，天凉城可离不开奥公公这等力挽狂澜之人。」 「燕大人此言甚是，贫僧十分认同。」圆惠和尚也一脸严肃贊同道。 奥公公听到燕归来与圆惠和尚的话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特么的以前怎么没见到他们这样表扬咱家？ 等到出事了，就好话不要钱似的用来挤兑咱家？ 但燕归来与圆惠和尚表明不同意，奥公公只能含泪和血吞下这些好话，不再提离去之事。 八位符师探谲员这时已经讨论完毕，还是朱符师开口说道：「三位大人，我们都认为目前当务之急是在幽冥牙孵化前将城内的所有百姓迁出去。」 「为什么要迁离？让他们远离那条巷子四周不可以吗？」圆惠和尚皱眉道。 迁出去太费时间了，整座城都会为此而瘫痪下来。 「因为幽冥牙具有极强的领域意识，它一旦孵化，必定会将天凉城视为它的领地。」 「而且孵化后的它会处于极度飢饿状态，这两个因素会让它疯狂攻击捕食城内的所有人。」 「一旦三位大人无法及时将它挡下来，那到时死的人就多了。」朱符师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解释道。 「要是三位大人有办法能将它活动范围限制住并将它及时收拾掉，那不让人迁移出去也是可以的。」 燕归来三人对望了一眼，这可是黑厉级怪谲，他们还真的没有这种信心能做到。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所有普通人离开吧。 「传令下去让天凉里衙与巡逻队通知并协助所有人尽快离开天凉城，留在东南北三门城郊外，没有命令不得进城。」燕归来沉着脸下令道。 有数名捕快带着燕归来的命令飞奔着离去。 不用多久，天凉城就爆发出一阵阵混乱喧闹之声。 在城外耕作的农民全部涌进了城内，有的奔向自己房屋，取出了贵重物品，有的四处寻找自己的妻儿父母。 还有小偷等不见得光的人也开始浑水摸鱼，不过这浑水摸鱼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那黑厉级怪谲随时都会孵化出来，那些小偷临时强盗之类的人也不敢太放肆，偷抢一些东西，就随时准备逃出城去。 也有倒霉的，让城里的捕快捉住，这种时候被捉住，捕快们可没空再跟他们慢慢磨蹭，在里正的严厉命令下，将这些小偷小盗的腿直接打断，就扔进了监狱之中。 第393页 监狱里的犯人同样分作两批处理，轻罪的直接带走，重罪随时可能会反扑的，为了防止一个不慎引起骚乱，直接锁在监狱中。 那些重罪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到天凉里衙如此做，都是慌忙嚷了起来，要求带他们一起走。 只是乱世人命贱如草，这些重罪犯，没有人再有心情去理会。 西坊的商贾们同样慌乱地吆喝指挥着管家僕人准备搬出天凉城。 城内处处可见慌乱之象。 巡逻队与捕快们骑着快马在天凉大道、南街、北街奔走着维持秩序，催促城民尽快搬离。 天凉里第一豪富李良泰可以说是城内最快得到消息的寥寥数人。 起初他听到城内出现黑厉怪谲，第一时间吓得他浑身发颤，不过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又镇定下来，并且让府内以及城中属于他商铺的等人做好准备。 直至仪鸾司下令暂时迁出天凉城，他更是明白这事的危险性。 早已做好准备的李良泰就不慌不忙让底下的人尽快迁出去。 可是李良泰还是慌呀。 他慌的是身在仪鸾司的李九月。 如果李九月在此次黑厉级怪谲袭击事件中受到什么损伤，那他就算逃出城外安然无恙，那又有什么用？ 一个说不好，他也要跟着李九月一起埋葬。 他那位义兄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问题是那李九月看起来好说话，压根就不会听他的。 要不然凭他的财力与人脉，现在就有办法将那位小祖宗从仪鸾司赎出来一起逃命去。 李良泰在装潢奢华的厅内急得直踱步，三个站在一旁的管家面露焦急之色，但他们又不知道老爷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不赶紧离开。 毕竟就连仪鸾司都不知道那黑厉怪谲什么时候会突然孵化出来。 「老爷……」大管家忍不住了，想开口劝自家老爷去城外避难去。 「把府内的三分之二武者给我留下来，让他们留在城内保护好九月少爷。」李良泰咬咬牙打断了大管家的话开口说道。 三位管家一听，脸色大变，立刻跪下磕头劝说了起来。 城外现在一片混乱，并不安全，要是少了三分之二的武者，李府的人与财谁来保证安全？ 第332章 正面讨伐小组 「老爷，我们的生死不重要，但要是少了三分之二武者，老爷与夫人们的安全就无法完全保证，求老爷三思。」 「老爷，不如让我去劝劝九月少爷……」 「老爷……」 三位管家七嘴八舌劝说着。 「闭嘴。」李良泰脸色铁青怒喝道。 三位管家顿时闭上了嘴，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李良泰会如此重视那个远房侄子，重视到自己生命都不顾了。 「外面有这么多商贾的武者以及一支巡逻队在，能有什么危险？听我的，赶紧去安排适合留下的武者。」李良泰脸色稍缓道。 外面确实人不少，只是一旦发生危险，恐怕就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谁还有心思帮你？ 李良泰这话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只是李良泰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三位管家不敢再劝，大管家婉转说：「我怕那些武者不肯留下来。」 「那就加钱加到有人愿意留下来为止。」李良泰双手高举起来激动大声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务必保护好我贤侄的安全，要是他掉了一根头髮，我饶不了他们。」 …… 「师父，师父……」客栈内小沙弥声音急促唿唤并不断拍门。 「了正，何事需要如此慌慌张张，乱了自己的佛心。」门被拉开，净云和尚一脸淡然问。 了正遭到师父的责问，连忙缓了口气，让自己尽量不要这么慌张，「师父，城里出现了黑厉级怪谲，客栈掌柜他们让我们赶紧出城避一避，免得遭到了那怪谲攻击。」 了正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回过小佛寺，他天赋不好，连武者都不是，对怪谲之类的存在很畏惧。 净云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扭头看向了东坊，嘆了口气道：「是幽冥牙，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出城。」 了正听得有些迷煳，他不知道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的师父为什么知道那黑厉级怪谲的名字？ 不过这些不是重要事，最重要的是先到城外去，他很快收敛心思，帮师父收拾行囊。 天凉城内的混乱喧譁，即使待在仪鸾司府内也能隐隐听得到。 只是仪鸾司再也顾不上这些，只能任由天凉里衙以及巡逻队去处理。 燕归来三位四安使从外面回来后，就匆匆下令让府中的所有武者去大厅集合，之后三人就与之前的八人小队进入了一个集议室商量起解决对策来了。 变异巷子那边已经开始布置一层层符箓禁制。 但具体的对策他们还没有讨论出来。 周凡与李九月同样来到大厅内聚集，厅内的武者们同样是议论纷纷，一些人脸上带着惧意。 但城内的人能逃出城外，仪鸾司的武者却不能这样做，他们只能留下来听令行事。 周凡听着他们讨论，但是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幽冥牙，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不一会儿，燕归来与奥公公就带着八人走入了仪鸾司大厅。 第394页 至于圆惠和尚则是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另有要事去做。 看见燕归来他们进来，正厅所有议论声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给他们详细说说幽冥牙。」燕归来脸色平静道。 熟悉了解幽冥牙的符师探谲员八人小队就让人出来一一讲述起来。 八个人每人负责一部分，将幽冥牙的特性、弱点都剖析得清清楚楚的。 但越是这样，正厅内就越是沉寂无声。 不少武者脸上惧意渐深。 即使是已经从李九月那里对幽冥牙有过简单了解的周凡，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黑厉级的怪谲果然很为棘手。 在八人小队讲完后，燕归来扫视厅内的所有力士、符师、探谲员们沉声说道：「相信情况你们已经有所了解。」 「可以说此次城内出现黑厉怪谲幽冥牙，对天凉城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危机，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要迎难而上。」 「只要我们万众一心，这幽冥牙也算不了什么……现在颁发任务，每个人领了任务后，有一刻钟的时间去准备，府内的符箓、灵酒等东西都已经让人给各位准备好。」 「天凉城的安危就拜託大家了……」 燕归来说完，幕僚逯伯远宣读每个人要承担的战役任务。 由于黑厉级怪谲的特殊性，有些小组被拆开。 譬如周凡就与李九月被拆散，周凡与府内的四个速度段力士还有三个银印符师跟着燕归来与奥公公组成正面讨伐小组。 司府内的每个武者都得到了或重或轻的任务。 任务说完，武者们就四散开，或去取兵器，或去领取物资。 李九月将周凡拉到一个角落，他看着周凡担忧道：「周兄，你身在正面讨伐小组，务必要小心行事，实在不对，那也不要与幽冥牙硬拼。」 他取出了一道符箓，看了看四周，塞到周凡手中低声道：「这是蓝阶上品玄水盾符，就算那幽冥牙的攻击再厉害，应该也能抵御一下。」 周凡心里大为感动，他将玄水盾符推回去，「李兄不用担心，以我的速度，就算打不过幽冥牙，逃命绝对不会有问题。」 「反而是李兄只有爆发段实力，你把玄水盾符给了我，到时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李九月笑了笑，没有接符，摇头道：「周兄，这样的符箓我还有数张，你不用担心我，论逃命本事，仪鸾司府我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就算你真的有，我也用不上。」周凡还是不放心，他硬是捉住李九月的手，把符塞回了他的手中。 李九月手指修长，白皙如葱，煞是好看。 周凡看着他的手嘿嘿笑了一声。 「既然周兄你有把握，那我就不勉强了。」李九月翻了一下白眼道。 周凡让老兄跟着李九月，这战他要直面幽冥牙，带上老兄也没有多大作用，还不如让老兄跟着李九月。 周凡去领了符箓、灵酒后又去取了自己那柄巨刀，并且将蓝阶上品的利金套符一道道贴了上去。 做完准备后，周凡就与司府里的四个速度段武者、三个银印符师汇合在一起。 没有多久，燕归来与奥公公也走了过来。 除了不知所踪的圆惠和尚，可以说这已经是天凉里仪鸾司的最强阵容。 第333章 孵化 正面讨伐小组要是论修为而言最强的无疑是燕归来与奥公公，都是洗髓段武者。 体力段下一段位就是洗髓段。 周凡已经踏入体力段，要是他想随时可以成为仪鸾司唯一的金印力士。 但他这样的提升速度未免太吓人，所以他就暂时没有告诉任何人。 周凡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燕归来与奥公公，要是论综合能力，他还是有几分信心能够与奥公公这个洗髓段武者五五开。 至于燕归来……燕归来本来就是非同一般的洗髓段。 他与燕归来的实力恐怕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城内的人大多已经逃出城外。 天凉大道上偶尔才能依稀看到几个普通人脚步匆匆向着城门逃去。 巡逻队与天凉里衙的捕快们在天凉大道上奔走而过，相信他们很快也会退出去。 原本热闹的天凉城街道有着细碎的布片、纸屑随风捲起，显得冷清静寂。 周凡这个正面讨伐小组很快就进入了东坊。 在东坊以那条变异巷子为中心，四个角落都立起了四条银色柱杆。 每一条长圆柱杆都有三丈长，柱杆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箓。 一道道粗如手指的深紫光线从柱杆上折射出来，形成了五面深紫光网。 这是仪鸾司花费不小的代价布下的雷禁结界，试图将幽冥牙困在结界之内。 燕归来取出一道符箓，贴在深紫光网上。 嗤嗤声响起，深紫光线向着两边断开，裂开了一道门。 燕归来与奥公公率先走进了禁制结界，周凡八人也接着鱼贯而入。 所有人进来之后，燕归来取回符箓，深紫光线收拢回来，门再度消失。 「按照我们预测，雷禁结界最多能在幽冥牙的攻击下支持十剎那的时间。」 「又或者十剎那的时间都难以支撑，我们必须在它冲出结界前将它收拾，一旦让它离开结界，那就麻烦了。」 第395页 燕归来一边说着，一边喝着冰蓝葫芦里的冰蝉酒。 周凡八人皆是脸色严肃点头。 结界内只有正面讨伐小组。 仪鸾司的力士符师探谲员分布在雷禁结界的东坊之外，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不仅仅在必要时提供支援给结界内的正面讨伐小组，还肩负着要提防面具人以及怪谲势力的作乱。 李九月看着那些散开远远站着的李府武者，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出言多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这恐怕已经是李良泰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再说这些李府武者或者能起到一些作用也说不定。 变异巷子还是黑烟瀰漫，这些黑烟既不会向外扩散，也不会因为风的吹来而有些变化。 就似万年恆古不动一样。 周凡十人站在不远处等着，所有人都能隐隐感觉到，孵化的时间恐怕不远了。 在沉默等待一炷香后，那股尸体腐化的臭气遽然浓郁起来，臭气在不断向着四处扩散。 周凡他们脸色微微一凝，终于有变化了。 那股尸臭让人感到隐隐反胃，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很快这股臭气忽而变淡，几不可闻。 尸臭变淡的瞬间，巷子两端的黑色烟气向内收缩而去。 黑色烟气在收缩时不断褪变成白色。 「走。」燕归来率先向着巷子奔去。 奥公公手持一双大铜锤紧随其后。 周凡他们也连忙跟上。 乳白烟气捲缩着形成龙捲状，咔咔咔声响起，巷子以及周遭的砖石也被拉扯过来，砖石碎瓦在触碰到龙捲状烟气时又被弹得爆射而出。 弹射而来的砖石碎瓦对正面讨伐小组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他们最弱的都是抗击段。 只是龙捲菸气周遭隐隐起了波纹状的涟漪。 这涟漪内蕴含惊人的能量。 燕归来与奥公公心中一惊，这不在他们预料之中。 「停下，盾符。」最前面的燕归来与奥公公立刻止住了脚步。 三个速度段武者冲到前面，将盾符贴在自己的兵器上，形成三个大盾挡在了前面。 三个大盾落地时，龙捲菸气的涟漪骤然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强大的波纹状能量将一栋栋房子挤压得坍塌下去，阴寒的风唿啸而过。 就似有着一个庞大的飓风唿啸而过。 波纹能量直至遭遇到雷禁结界才被抵挡了下来。 正面讨伐小组众人没想到幽冥牙孵化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爆发出来。 这也不能怪司府里的符师探谲员们，毕竟幽冥牙算是很为稀有的怪谲，天凉里仪鸾司典籍上对它的记载很不完整。 周凡他们还是被这没有预料到的变故拦了下来。 待孵化的能量涅灭，最前方的三个速度段武者立刻撤开大盾。 他们向着前方看去，龙捲菸气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脸色微变。 「小心，在上面。」燕归来微微仰头冷喝道。 一只一丈高的怪物正由一条黑色的雾线拉扯着往上飞速攀升。 它有着一个半丈宽的椭圆头颅，这头颅看起来就似由一格格大白牙圈围而成，独特的头颅顶端勾连着十对粗如人腿的黄玉步足。 每一条步足上还长着一个灰绿眼球，眼球中心是金黄的竖瞳，眼球缓缓移动，冷冷盯着周凡他们。 这赫然就是刚孵化出来的幽冥牙。 「不好，将它炸下来。」燕归来手中扔出一枚由符箓包裹着的铁丸。 周凡九人同样是扔出裹着符箓的飞镖、短刀等暗器。 在他们体内巨大力气的护持下，十件不同的暗器瞬间就到了幽冥牙身前。 幽冥牙五对步足如尖利的长刀般疾噼在这些暗器上。 暗器与空中步足接触的瞬间，纷纷爆裂开来，这本来就是类似爆焰符之类的符箓。 一股股不同属性的能量爆炸，空中掀起了一阵狂风。 众人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上方。 爆炸的烟气散开，那幽冥牙在空中微微摇晃着，但它还是在不断向上拉伸。 它很快就到顶触及到了雷禁结界。 十对黄玉般步足朝着顶上的深紫光网戳去。 咔的一声，整个雷禁结界都晃动了起来，上面的结界就似纸煳一般被戳穿了一个大洞。 幽冥牙迅疾爬行而出，立在城市的上空，它发出了一高音尖锐嘶鸣声，声音顺着炎日的流风回音不绝。 城内的人都抬起头看着那巨大丑陋的怪物。 这嘶鸣声就似一场惨烈战斗开始前吹响的号角。 战争要开始了。 第334章 城市的巨网 精心布置的雷禁结界不堪一击，这又是再次出乎仪鸾司的意料之外。 面对怪谲的战斗，本来就充满着太多未知的意外，脸色微沉的燕归来并没有太慌乱，他大喝一声：「去解除雷禁结界，想法将它弄下来。」 幽冥牙在三丈高处，他们有太多手段无法使出来。 三名符师以及一名速度段武者向着四根柱杆疾奔而去，想将雷禁结界解除。 只是他们还没奔到，上方用十对步足爬行着的幽冥牙就率先有了动作。 白牙组成的椭圆脑袋裂成四辨，大量的黑色雾线从椭圆脑袋喷射而出，雾线就似无限拉伸的线，粘在了东南西北四面符墙之上。 第396页 幽冥牙悬挂在雾线上，远离了雷禁结界。 周凡他们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幽冥牙正在结网，领域意识极强的幽冥牙会似蜘蛛一般结网。 这是他们早已经提前得知的一个信息。 一道道黑色雾线纵横交错喷射在符墙之上。 雾线很为特殊，符墙没有起任何的反应。 不一会儿功夫，一张黑色的网笼罩着巨大城市。 幽冥牙还在不断爬行着结网，拥有十对步足的它在网上的行进速度如魅影。 这也是幽冥牙让人闻之丧胆的一个特性，它的速度极快，非速度段武者难以跟上它的速度。 这时雷禁结界已经被拆除。 「按照计划行事。」燕归来拔腿朝着城墙北边城墙飞奔而去，他身后跟着周凡四人。 另外四人则是跟着奥公公，奥公公只是朝上方的幽冥牙飞奔。 出现幽冥牙结网的情况很为糟糕，但这种恶劣的情况他们也曾经设想过。 一旦结网，这些黑色烟气构成的雾网很难被破坏，正面小组只能分成两队。 一队想法攀登上网，与幽冥牙决战。 一队留在地面，防备着幽冥牙掉落下来的情况。 最外围的力士符师们也跟着奔跑起来，他们的活动范围已经不限制在东坊内，他们没达到速度段，只能做着支援工作。 周凡与燕归来四人从北边墙上一侧石阶飞速踩踏而上，几瞬间就冲到城墙之上。 从城墙的垛口看去，可以看到幽冥牙在不断爬行着。 幽冥牙很强，但并不是什么智力型的怪谲，孵化出来的它只是依靠本能行动，只是一心结网完成自己的领域布置，之后才是捕食。 燕归来冷着脸，没有多迟疑，就踩着垛口一跃，落入黑色雾网之上。 这黑色雾网并没有多大的危险，并且足够坚韧。 周凡与两个速度段武者一个符师也跟着跃出，踩在了黑色雾网上。 脚下踩着有些摇晃的雾网，不过很快就维持了平衡。 幽冥牙十对黄玉步足都长着一个灰绿眼球，这使得它拥有全方位的视野，它很轻易就发现了进入网中的燕归来以及周凡他们。 网就是它最重要的领域，有人敢入侵它的领域，它发出一声低沉刺耳的嘶鸣。 十条步足微微一动，已经迅疾向着周凡他们扑来。 燕归来冷哼一声，身体如幻影一般向着幽冥牙直直扑去。 两个速度段武者与周凡则是绕着幽冥牙奔跑，他们取出了各自的武器。 最后的符师却是迅疾后退，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他后退是有理由的，因为幽冥牙的步足很强，能轻松贯穿抗击段武者的身躯。 实力只有抗击段的符师要是上去，恐怕撑不住一招。 他跟来主要是支援燕归来四人，他取出一道道符箓，扔在黑网上，符箓沿着黑网散开。 燕归来已经与幽冥牙厮斗在一起。 幽冥牙的十对步足能任意翻转，从不同角度刺出，就如二十柄长刀疾噼而出，寒光闪闪，噼得嗤嗤作响。 就算是燕归来也不敢以肉身硬接幽冥牙的步足，他以雄厚的寒霜掌力拍打着步足。 寒气森森，步足上不断有着湛蓝的冰霜凝结着，迟缓了它挥出足刀的速度。 不过每当寒霜凝结时，它足刀一抖，冰霜就簌簌抖落，对它的影响也没有想像中的大。 幽冥牙凭着强大的步足一时间居然与燕归来这等高手战成了平手，甚至看起来，燕归来还渐渐有落入下风的趋势。 这让环绕着幽冥牙疾跑寻找机会的两个速度段武者脸色大变，要知道在仪鸾司，实力以燕归来最高。 燕归来也脸色微凝，可惜他的酒剑虫上次逼于无奈用在了人魅无眼身上，要不然有酒剑虫，肯定能打开目前的困局。 两个速度段武者与周凡按捺不住了。 这两个速度段武者一个手中有着长枪，一个用的是长柄大刀，兵器上皆是贴着两道蓝阶下品的煞木符。 「别等了，动手。」手持长枪的速度段武者大喝一声，已经疾冲过去。 泛着浅绿的枪尖有着一枚枚尖锐的绿芽刺钻出来。 长枪是朝着幽冥牙椭圆的白牙头颅刺去的。 司府里的人早已经说过，幽冥牙唯一的弱点在它的头颅，只要能想法敲碎它的脑袋，就能杀死它。 另一速度段武者同样是挥舞着森绿光芒的长柄大刀朝幽冥牙的头颅砍去。 周凡已经解下了巨刀，他拖着巨刀向前奔去。 燕归来见周凡三人动手，他手中的湛蓝寒霜变得更加酷寒起来，他要尽量将幽冥牙的步足牵制住。 只是幽冥牙有着十对步足，二十只灰绿眼球，它的视野很为宽广，背后发生的事很难瞒得住它。 它立刻分出三条步足向后攻去，两条步足先与长枪、还有长柄大刀碰撞出点点浅绿光芒。 绿芽刺被步足刮断又不断衍生而出。 第三条步足则是向着周凡疾刺而去，周凡手中巨刀挥噼而出，刀锋上细碎的金色细线落在步足上，溅起无数的金色火星。 步足之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线痕。 周凡脸色微变，显然利金符都无法轻易砍断这步足。 只是能在步足上留下线痕，使得幽冥牙发出一怪声，它的头颅忽然旋转起来。 第397页 头颅有着四道黑红烟柱朝周凡四人疾喷而出。 这一下很为突兀。 周凡身体如幻影般横移，避开了黑红烟柱。 燕归来与一速度段武者同样不敢硬接，而是以自己的速度移开。 只有最后一个速度段武者速度太慢，被黑红烟柱击中。 黑红烟柱击在他身上，并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势，而是散开没入他的身体之内。 然后这个武者的牙齿不受限制疯狂生长，直至将他的脸撑爆，血液飙溅开来。 幽冥牙那椭圆脑袋喷出一道雾线缭绕在死去速度段武者脖子上，一扯之下，他的脑袋断裂开来。 速度段武者的脑袋被雾线扯回，幽冥牙那椭圆头颅裂开，人头落入椭圆脑袋之内。 喀喇喀喇的咀嚼声响起。 第335章 滚地武技 从人头被幽冥牙割去吞掉只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 周凡三人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这幽冥牙的手段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多。 远处取出一道道符箓布置起来的那个符师脸上更是露出一丝惧意，他布置符箓的速度更快了。 他要布置出一个能减缓幽冥牙速度的符阵来。 幽冥牙步足上的灰绿眼球飞速转动，二十条尖锐的黄玉步足又再度挥舞起来，向着周凡他们疾噼而去。 它似乎变得更强了。 唯一的速度段武者身躯骤然膨胀起来，他手中的长枪连连刺出。 周凡冷哼一声，他的身体也开始鼓胀，碳红的筋肉虬结出来，他比起那速度段武者身躯还要大上好几轮。 六倍爆发！ 巨刀上还有着冷蓝色的火焰蔓延而出。 周凡只需一刀噼去，就将幽冥牙的步足震得横飞起来，步足上的刀痕更深了。 周凡的战力给幽冥牙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幽冥牙又分出八条步足加入去对付周凡，才勉强支撑住。 「做得好。」燕归来长啸一声大笑说。 这样一来燕归来只需要面对十条步足的攻击，他双掌一翻，掌影层层叠叠。 湛蓝的寒霜气息朝着幽冥牙侵袭而去。 甚至有数次差点给燕归来突破了步足布下的防御。 周凡即使拿着的是巨刀，他的刀依然快如绝伦，一人对上九条步足，还能压着幽冥牙来打。 这使得那只对付一条步足的速度段武者大为震惊，他早已经知道周凡的战力非凡，但没想到他与周凡的实力差距这么大。 「可以了。」那名符师大喝一声提醒周凡三人。 周凡三人向后一跃。 符师手中的一道符箓如引线一般迅速燃烧起来。 浮在黑雾网的符文骤然升腾起一道道火线。 「收。」符师面目严肃单手掐出一个印记。 二十道深红火线向着幽冥牙弹射而去，笼罩着幽冥牙的身躯。 幽冥牙十对步足向着深红火线挥噼而去，试图噼断深红火线。 步足与深红火线僵持了一瞬的时间。 燕归来、周凡还有那个速度段武者等的就是这一瞬的时间。 他们在火线弹射的时候就已经蹿了出去，速度段武者长枪疾刺而出。 而燕归来与周凡皆是冲着一跃而起。 燕归来双掌就如蓝冰雕琢一般勐地拍去。 周凡则是在冷蓝色火焰以及利金符的加持下，还暗地里用上了体力段真气。 巨刀疾噼而下。 三者的攻击眼看就要击中无法动弹的幽冥牙白牙脑袋，但白牙脑袋骤然有着黑色烟气瀰漫开来，凝成了黑雾盾。 砰砰砰声音响起。 长枪无法刺破黑雾盾。 寒霜掌力以及周凡的巨刀破开了黑雾盾。 但只是这瞬间的抵挡，机会就错失了。 幽冥牙十对步足已经撕碎深红火线，向着周凡他们疾噼而去。 周凡他们又被这些任意翻转的步足挡住。 燕归来暗嘆可惜，没想到幽冥牙还有这等防护手段。 但燕归来很快就振作精神，有周凡一人替他拦下九条步足。 杀死幽冥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叮叮叮的激斗声音在天凉城扩散开来。 幽冥牙在周凡三个武者的步步紧逼下，险象环生。 幽冥牙忽而发出一声怪叫，它的十对步足挥舞得更快了，旋转起来的刀锋逼得周凡三人不得不后退一步。 周凡三人心中还有些忌惮那不知什么时候喷发出来的黑红烟柱，这对他们来说才是非常危险的攻击，都在隐隐提防着，不敢全力放开。 幽冥牙逼得周凡三人后退，它十对步足一颤，就已经向着西南方逃出数丈。 「追。」燕归来的身体化作幻影追去。 周凡与那速度段武者同样紧紧追去。 突地幽冥牙那步足朝着底下的黑网一割，黑网被割出一个洞，它骤然往地下掉落下去。 而地面上则是一直跟着奔跑的奥公公五个人。 黑色雾网上的周凡四人脸色微变起来，他们不太确认奥公公五人是否能应付幽冥牙。 一旦他们跳下去帮忙，这幽冥牙很可能就会喷射雾线升上来，而他们又没有幽冥牙这么快的上升速度。 就在周凡四人犹豫间，奥公公五人已经与幽冥牙交起手来。 关键时候奥公公还是承担起了主要的责任，他那尖锐的嗓门发出一声娇叱。 第398页 那对贴上符箓的大铜锤朝着幽冥牙锤去。 幽冥牙二十条步足有着十五条朝奥公公挥噼而去。 其余两个速度段力士两个抗击段符师对付幽冥牙另外五条步足。 两个抗击段符师速度太慢，他们不敢似那两个速度段力士那样近身攻击，只能不惜成本使用远程符箓来阻扰幽冥牙。 挥舞铜锤的奥公公看起来勇勐无双，但他对付起十五条步足很为吃力，一时间危险连连。 有数次奥公公差点被步足开肠破肚。 「不行，我下去帮奥公公。」周凡脸色微变，就想从黑色雾网上跃下去。 「别着急。」燕归来却是沉声拦住了周凡，「奥公公没有你看的这么没用。」 燕归来话一说完，奥公公果然就有了改变，只见身材瘦削的奥公公双腿微蹲，嵴背一弯，在地上滚动起来。 滚动着的奥公公险而又险避开一条条击来的步足。 战斗场面很快发生了变化，奥公公在地上姿势狼狈不断翻滚，但那步足就是噼不中奥公公。 奥公公不断翻滚偶尔停下挥舞双锤锤打步足，硬生生牵扯住了幽冥牙的十五条步足。 奥公公这种不断滚呀滚的身法让周凡看得目瞪口呆。 周凡不知道这种身法是一门名唤百变滚地诀的武技。 是奥公公干爹传授给奥公公的保命身法，看起来颇不雅观，但却非常实用。 燕归来果然很为了解奥公公。 地面的其他力士符师不断赶来，他们同样不敢靠近非常强悍的幽冥牙，只是在远处使用爆焰符包裹的铁丸之类的远程手段攻击幽冥牙。 还有部分的符师合力布下一个个符阵来迟缓幽冥牙的行动。 很快幽冥牙就发现，地面的武者人数实在太多了，地面比起上面还要危险。 它烦躁发出一声嘶鸣，喷出一道雾线，迅速往上拉升，离开了地面。 第336章 小幽冥牙 幽冥牙被逼升上来的瞬间，周凡三人就沖了过去。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幽冥牙并没有直接翻爬上网，而是在网的反面爬行。 周凡他们向幽冥牙冲去的时候，幽冥牙也向他们迅疾爬行而来。 锐利的数条步足从网格中向周凡他们上刺。 周凡三人只能凭着身法闪避开，实在避不开的就用兵器或掌法拍开。 周凡与那个速度段武者试着用兵器下刺攻击幽冥牙。 但幽冥牙极其灵活，它不是以极速爬行开就是以雾线垂挂下沉躲避攻击。 至于擅长使用掌法的燕归来更是奈何不了幽冥牙。 由不得周凡三人多想，幽冥牙正在以这种在黑网反面爬行的方式来疯狂攻击他们。 周凡三人只能被动防御那坚硬尖锐的步足，一时间也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 又在一次周凡三人躲避开步足的刺来后，幽冥牙收缩步足，忽然抛下周凡三人，朝黑网另一边的符师爬行而去。 「不好。」燕归来脸色大变起来，他疾奔起来。 周凡与那个速度段武者同样如此。 幽冥牙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它又是先行动，巨大的魅影，一瞬就是几丈的距离。 那个符师甚至无法让身体作出反应，只能瞪大眼看着幽冥牙朝他直撞而来。 幽冥牙两条步足已经从网格之下向着符师斜刺而去。 眨眼的时间，周凡的身体宛如瞬移一般，出现在符师与幽冥牙之间。 周凡低喝一声，手中巨刀快速挥噼而出，将幽冥牙的两条步足噼开。 燕归来与那速度段武者脸上一愣，他们也看不出周凡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他们脚步不停加快速度向着幽冥牙扑去。 幽冥牙被拦下，它发出愤怒的尖啸，四道黑红的烟柱再度从椭圆脑袋喷射而出。 燕归来、速度段武者脸色骇然躲避。 周凡同样以极快的速度横移开，这种独特的诅咒烟雾暂时没药可解，他也不敢硬接。 就算有替死脸也不敢，因为他不敢断定这就是即死型的诅咒，要是替死脸无法发挥作用那就糟了。 就算替死脸真的能发挥作用，到时他就少了一张底牌，不到不得已时候，周凡都不愿意硬接。 还有一道黑红烟柱是射向符师，那名年纪颇大的符师这下子倒是反应过来了。 他同样慌忙闪避，避开迎面射来的黑红烟柱。 周凡四人原本以为避开的四道黑红烟柱忽而又是一个转折，朝着他们再度射来。 在匆促之间，周凡、燕归来还有那个速度段武者再度避开，只是符师的速度终究慢了。 黑红烟柱全部扑在了符师的脸上，符师惨嚎起来。 他口里的牙齿在不断变长，眨眼间就将他的脸撑爆。 网格下方的幽冥牙迅速爬行而去，喷出雾线向着倒下死去的符师拉扯。 「孽畜。」距离符师最近的燕归来凌空跃起，一掌拍断了那根雾线。 幽冥牙又喷出数根雾线，五对步足向着赶来的周凡与速度段武者刺去。 嗤嗤声响起，符师的尸体还是被它用雾线扯出网格，整个人倒垂着落入了它裂开的脑袋之中。 咔的一声，符师的脑袋被吞了进去，无头尸身伴随着血水洒落下去。 地面的奥公公以及一些武者面色难看看着尸身砸落地上。 第399页 又死了一个符师，黑网下方的幽冥牙一边吞噬一边再度向着燕归来他们三人发起攻击。 「大人，要不我们上去帮燕大人他们？」有速度段武者忍不住建议道。 「不可，要是我们上去，它又下来了，到时谁能拦得住它？」奥公公摇头疾奔道，「让底下的人想法，看能不能把这网给我拆下来。」 只是这网颇为坚韧，又是很多线头黏在符墙上，一时三刻根本拆不下来。 就算拆下来了，感受到威胁的幽冥牙恐怕又会不断从古怪头颅内喷出黑雾线黏连着断开的一段。 上方的战斗十分激烈，周凡三人想了很多办法，但都无法克制住在网下爬走的幽冥牙。 随着时间的流逝，还可以清晰看到幽冥牙那白牙头颅凸起一个个森白的结块。 足足有数十之多。 「它头上哪些东西是什么？」速度段武者一边奔走挥动长枪抵挡一条步足大声问。 「是幽冥牙的卵袋，它已经开始孕育后代了，必须在那些小幽冥牙出来之前将它杀死。」燕归来脸色凝重道。 幽冥牙卵袋里产出来不是似它这般的黑厉级怪谲，而是一种细小的血游级怪谲。 这种血游级怪谲被称为小幽冥牙，是它捕食守护领土孵化出来的怪谲。 只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走激斗，那个速度段武者已经浑身汗水，他喘息不止，速度也慢了很多。 毕竟他只是速度段，不是体力悠长的体力段，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你先走，换一个人上来。」燕归来微微皱眉，一掌替这个速度段武者挡住刺来的步足沉声道。 每一个速度段都是天凉里仪鸾司的重要战力，刚才死了一个，已经让燕归来很为心疼。 既然撑不住了，就没必要让这速度段继续留在黑网上送死。 这名速度段武者如释重负，向着城墙上的方向奔去。 幽冥牙想追赶，可是给周凡与燕归来合力拦了下来。 速度段武者很快就立刻了黑网边缘。 「周凡，你的状况怎么样？」燕归来一边闪避步足，一边用试图用掌力攻击这幽冥牙。 「我没事。」周凡闷声道。 不过这幽冥牙实在是太棘手了，它的移动速度、杀伤力、还有灵活性比他们想的还要难缠。 「你是不是已经踏入了体力段？」燕归来脸色不变问。 「是。」周凡挥刀将步足噼开，点头回答。 「很好，我最近略有进展。」燕归来声音急促道，「已经踏入洗髓高段，以我现在的真气量以及体内的灵酒寒气，我有一招能将幽冥牙冻结住，但冻结之后，我将没有任何的余力。」 「接下来就要靠你，你有信心能噼开它的脑袋吗？」 周凡看了一眼巨刀上的利金符文，他还有进阶过一次的炎阳气，只是加上炎阳气也不够，想破开幽冥牙的白牙头颅。 必须将气田内所有真气融入巨刀之中才有把握。 「只要它的头颅不比它的步足硬太多，我都有信心。」周凡挥刀噼砍着回答燕归来的问题。 「很好。」燕归来仰天大笑，他整个人如大鸟般高高跃起。 第337章 不幸中大幸 跃起的燕归来在空中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幽冥牙分出八对步足向着燕归来疾刺而去。 眼看着燕归来就要被十六条步足刺成筛子，燕归来冷喝一声，他双臂交叉着，有着湛蓝霜气蔓延缭绕。 双臂就似来自极寒之地的极美冰雕。 凌空的燕归来双掌一拍，缭绕在臂上掌上的大量湛蓝霜气如蛟蛇般喷薄而出。 十六条步足覆上一层厚厚的寒冰，湛蓝霜气所过之处，寒冰就蔓延到何处。 一丈高的幽冥牙彻底被冻在了湛蓝冰霜之中。 幽冥牙刚一被冻住，它就拼命挣扎，冰霜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要不是它身上一直连着一道雾线吊着，它早已经向下摔落。 只是周凡早已经蓄势待发，巨刀刀锋最内层是细碎的金色细线，外层是冷蓝色火焰。 体力初段凝练的全身真气汹涌而出。 真气融入巨刀，犹如烈火烹油，金色细线与冷蓝色火焰皆是迎风暴涨数寸。 疾跑着的周凡拖刀前进，他一脚踩在黑网上跃起，手中的巨刀朝底下的白牙头颅疾噼而下。 所有的力量交汇在一起，如一道勐烈而迅疾看不见刀势的闪电。 嗤的一刺耳声响起，黑网断裂，凝结在白牙头颅外层的冰霜裂成两半，白牙头颅也彻底崩裂。 没有什么能抵挡住这样极致的刀势，至少幽冥牙不能。 白牙头颅有着黑色的雾气从内逸散而出。 原本跟着幽冥牙一起下坠的周凡一手捉着断裂的一根黑雾线，止住了下坠之势。 毕竟幽冥牙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而且就算死了，谁也不知道那切开的头颅会不会逸散出黑红色的诅咒之气？ 幽冥牙向着东坊的房屋坠落，原本下方奔走追逐的奥公公等人也是慌忙避开。 早已经落在黑网上的燕归来翻转身子，眼眨都不眨看着。 幽冥牙砸落在两屋之间的巷道上，瀰漫的灰尘散开后，裂开的幽冥牙头颅黑雾也随风飘散。 那椭圆头颅坍塌下去，化作白色的粉末，十对黄玉步足跟着燃烧起来，浓烈的尸臭味向着空中飘散。 第400页 燕归来确认幽冥牙死了之后，全身无力的他放声大笑起来。 周凡脸上也是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远处的李九月缩在袖口里的手一直捏着一道符箓，他长舒一口气，在没人察觉到的时候，将那道非常特殊的符箓收了起来。 城内的武者们发出一阵阵欢唿声。 现在才奔跑上黑网的速度段武者将燕归来扶起。 至于周凡自己一手拉着黑网翻了上来。 事情已经解决，城内的封禁自然解除，除开之前变异的巷子四周还有其他数处一片狼藉外，天凉城算是还保持着足够完整。 这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城外的人涌了进来，天凉里衙开始让人清理现场，维持秩序。 至于黏连在城墙上的黑网，一时间很难立即将它拆除，只能慢慢来想法。 天凉城成为了有着古怪黑网笼罩的城市，就似被一片阴影笼罩着。 但黑网下的百姓们却是兴高采烈，仪鸾司杀死了黑厉级怪谲，他们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毕竟要是仪鸾司都对付不了这黑厉级怪谲，天凉城就算是被黑厉怪谲占据了。 他们这些逃到城外的人暂时是安全的，但也意味着他们不得不冒险逃到危险的荒野之中。 但幸好，这最恶劣的情况没有发生。 仪鸾司府武者们在高兴过后，又显得有些沉默，毕竟他们赢了，但也付出了一个银印力士和银印符师的代价。 银印级的力士和符师都是天凉里仪鸾司的高端战力，就这样死了两个，代价不可谓不大。 仪鸾司府的一间集议室内，除了燕归来三位四安使，周凡也赫然在列。 毕竟在燕归来看来，要是论实力而言，体力初段的周凡仅仅在他们三人之下。 所以燕归来坚持要让周凡参加进他们的讨论之中。 奥公公与圆惠和尚也没有反对。 现在外敌当前，仪鸾司团结一致，所有的小心思都收了起来。 「圆惠法师，你在城外有没有出现什么情况？」燕归来看向圆惠和尚问。 一直没有现身的圆惠和尚，带领着一些人以及巡逻队捕快们守在了城外。 毕竟城内清空，那隐藏起来的两个势力很有可能针对城外的人做些什么。 「阿弥陀佛，三个城门外都只是受到稀少游怨怪谲的袭击，没有大碍。」圆惠和尚摇头道。 圆惠和尚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他要守住三个城门，不得不带着巡逻队来回奔走，即使没有遇到外敌，那也不可避免感到疲惫。 天凉城那么多人，要是全推在一个城门外，一旦发生危险，无疑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天凉里衙与仪鸾司就干脆开了三个城门。 听到没有受到袭击，燕归来挑了挑眉沉声道：「看来这事确是那面具人实力做的。」 如果是隐匿城中的怪谲势力，那目标自然是人，所以只可能是面具人势力做的。 「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可是差点毁了天凉城。」奥公公咬牙切齿道。 要不是燕归来这种非同寻常的洗髓段高手在，他们即使能杀了幽冥牙，对天凉城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他们本来就不在乎天凉城的存亡，更不会在乎城里人的死活，他们这样做，他们更似在测试怪谲的威力。」燕归来冷声道。 就他们所知的面具人势力很喜欢做着研究怪谲之类的事情。 「我也同意，要不然他们布置了幽冥牙后，完全可以在我们对付幽冥牙的时候做些事情，何以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周凡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圆惠和尚保持着阴沉脸色道：「这些面具人没有什么人性可言，比起怪谲更邪恶。」 圆惠作为佛家弟子，很为厌恶这些面具人，通过人来做怪谲研究，比起怪谲更不如。 「这群混蛋究竟什么来歷，连幽冥牙都能孵化出来。」奥公公脸色微沉，这绝对不是什么杂牌势力，毕竟要用两只白厉怪谲作为养料，这不是一个杂牌势力能拿出来的。 第338章 仇恨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面具人势力从茧树开始进入我们的视线，他们一直躲着，他们从来不会在我们面前现身。」燕归来眉头微皱道。 「难道他们怕我们认出他们的来歷吗？」圆惠忽而说道。 周凡心微沉，因为他杀了两个面具人，只是第一个让他毁尸灭迹了，第二个同样尸骨不存。 他在想这些面具人该不会是沖他来的吧？ 「很有可能。」奥公公尖声说道，「他们戴着面具，又一直像只老鼠一样藏头露尾的。」 「咱家猜这个势力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他们不想自己明面上的身份暴露了。」 「说不定我们三个之中有一个认得他们。」奥公公看了看圆惠与燕归来。 就奥公公所知，有不少大势力有些事不适合做，就会暗地里扶植一个势力做这些骯脏事。 奥公公眼珠乱转，他心里在想那面具人势力要不是与书院有关就是与大佛寺有关。 也有可能是大魏朝的某个世家所为。 圆惠与燕归来脸色微凝，不得不说，奥公公这推断确实很有可能。 当然燕归来与圆惠都不认为会与自己所出来的地方有关，他们更倾向可能是他们认得的某个势力。 第401页 大魏朝当今天子宽厚仁慈，使得世家门派势力蓬勃发展，在国境内诸多势力林立。 这虽然不利于大魏朝稳固统治，但在对付怪谲时，却起了很好的作用。 一时间要想出哪个势力与面具人有所关联，这很不容易，但这或者是一条线索。 如果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能将面具人的根底查出来。 「周凡，你在想什么？」燕归来瞥了一眼沉默没有吭声的周凡问。 「我在想幽冥牙孵化的时候，城里隐藏起来的怪谲势力到底在做什么？」周凡皱眉道。 那些怪谲为什么没有乘机作乱？ 夜已渐深。 在一个客栈的杂物房内，有着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杂物房堆满了残缺不全的桌椅锅盘等物，就算是白天都很少会有人到这里来。 更别说夜深人静的时候。 影子落在杂物上，黑色阴影不断蔓延扩张，将整间杂物房覆盖了起来。 矮小如孩童的身影看向身边高大的身影，用清脆的女声冰冷道：「他们两个死了。」 「我知道。」高大的身影声音沙哑低沉，「那些人将他们两个尸体当作养分孵化出了幽冥牙。」 「我不为他们感到伤心，毕竟我们这些怪谲聚在一起只是为了更好地在天凉城吃人。」 「但他们被杀死了，说不定很快就会轮到我们，我可不想死。」小女孩冷声说。 「我也不想死，但是我们四个都在的时候，加上手底下那些怪谲，只是勉强与他们相抗衡。」 「现在还不知他们两个是如何死的，但终究是死了，我们不是面具人的对手。」高大身影坦诚道，「你要是有办法，也可以说出来听听。」 「那些人发疯了一般在寻我们，我感觉到他们距离找到我或者你已经不远了。」小女孩继续寒声道，「所以我打算离开天凉城。」 「你要放弃天凉城？」高大身影有些无法置信道，「我们费了多少心血才在天凉城立足，你真的打算离开？」 「现在无论是仪鸾司还是那些面具人都在寻我们，人肉再好吃，也要有命亨用才行。」小女孩落在地上的影子微微晃动。 「离开了以后也未必不能回来，要是你愿意与我一起退出天凉城，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高大身影微微一愣道。 「蘑祖不是一直想要我们手中的密道吗？」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说。 「你想让蘑祖进入天凉城？」高大身影颤声说。 他们能一直掌握天凉城的密道，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城内，很少到荒野外面去。 城外的怪谲想通过密道进来，都必须要按照他们的办法来。 有着符墙在，就算是一直觊觎天凉城的蘑祖也奈何不了城内的他们四个怪谲。 被称为蘑祖的怪谲，很为强大，至少不是他们四个能对付的。 「是。」小女孩轻轻点头，「不过我们曾经有过约定，你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过。」 高大的影子微微颤动声音低沉道：「引蘑祖进城，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用人类的话来说，你这是想驱虎吞狼。」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蘑祖一旦进入天凉城，别说面具人，就算是仪鸾司也很可能应付不了。」 「以蘑祖的性格，这将会成为一座废城。」 小女孩冷哼一声：「我也想过这个后果，但哪又如何？我们被这些人类逼得无路可走，只能逃离来保命。」 「有蘑祖在，我们还有一丝机会能回到天凉城，过着以前的快活日子。」 「要是不引入蘑祖，就一丝机会都没有，就算出现你所说的最恶劣情况，不外乎是毁了这座城，我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要留给那些人类？」 高大身影沉默了起来。 「你好好想想，无论你同不同意，我今夜都会离开天凉城。」小女孩嘆了口气说。 他们四个之间相互存在着制约，无法背叛对方，除非高大身影被杀死了，只剩下她一个，那她才可能将密道交给蘑祖。 「不用想了，我同意。」高大身影忽而开口道。 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兵行险着。 「那走吧。」小女孩化作一道影子，融入了杂物房内无边的黑暗中。 高大的身影也消散在黑暗之中。 一高一矮的身影离开了客栈，悄无声息游走着，他们进入了西坊的一座中等宅院内。 这座宅院属于一个非天凉里行商名下。 那个行商偶尔会因为天凉城的生意来这里小住几天。 那个行商不是什么怪谲，而是切切实实的人，有着光明正大的身份。 事实上宅院是他们四个怪谲通过巧妙手段让行商买下来的，就连那行商也不知道背后是怪谲所唆使。 自然更不会得知这座宅院有着什么样的玄机。 也因为这样而更为隐蔽而安全。 一高一矮的身影没有进入宅院的房屋，而是站在院落内，看向院落内栽种着的那棵枣树。 枣树寓意着生活红红火火，这在西坊宅院内也很常见。 看似简单的枣树，就是他们的密道。 第339章 通木 天凉城不仅仅是四面符墙，在不算深的地底下更是铺设着符砖，这是防止有怪谲挖地道潜入天凉城。 第402页 除了城墙上垛口有专人盯防着天空，天凉城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城市沟渠了。 只是就算是沟渠，仪鸾司也在其内布置了不少陷阱，并对陷阱定期检修。 除非是一些能力比较特殊的怪谲，寻常怪谲很难通过天凉城的沟渠。 所以并不是说院落里这棵枣树地下有着一条密道。 而是枣树本身就是密道。 这是一棵树中树，在枣树内部寄生着一棵特殊的灵植通木。 通木一诞生就是两棵，又被称为双生通木。 通木通道也，能从一棵通木无视任何阻隔去到另一棵通木所在之处。 双生通木天生就凝聚出特殊的空间通道，遗憾的是这种挪移是定向短距离的，但通木依然贵不可言，很为罕有。 天凉里出现通木，可以说是一件很罕见的事。 「我们花了这么多心血才找到通木并将它移植来这里，花了无数心思将其养活，现在却要拱手让给蘑祖……」高大身材的男子嘆了口气道。 「总会有机会取回来的。」小女孩脸色漠然道。 男子摇了摇头，以蘑祖那乖张暴戾的心性，他认为就算蘑祖死了，通木也未必会继续存在。 小女孩伸出左手，左手掌心皮开肉绽，鲜红的血肉中喷出一枚细小的青钉，向着枣树射去。 幽幽青钉在枣树的一寸外寸寸断裂化作青色的粉末。 枣树干受到了刺激，它散发出黯淡的青色光芒，粉末向着它飘去，与光芒一起构成了一个等人高的圆。 圆圈散发着青色的唿吸光芒，却看不清内部的情形。 那青钉取自通木，是开启通道的钥匙。 「那些属下真的不通知了吗？」男子眼神闪烁不定问。 「通知它们风险太大，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关系，让它们留在城内就好，要是全都死了，只要我们能回来，又掌握了密道，到时再重新聚拢一批怪谲。」小女孩冷淡说。 「走吧，出去之后就将密道交给蘑祖的儿子，它们会知道如何做的。」小女孩率先迈步踏入了圆内。 出于从别的智慧怪谲道听途说的了解，小女孩也不敢接近蘑祖，只会通过它的儿子们将密道交出去。 身材高大的男子也是向着圆圈走去，他微微弯腰矮身走了进去。 在他进去之后，青木光圈自动闭合，光芒彻底散去。 也不知下一次进来的会是谁？ 除了这两个怪谲，没有人会知道天凉城即将而来的更大灾难。 但周凡以及燕归来三位四安使都很为清楚，幽冥牙不会是结束，那个面具人势力以及怪谲势力肯定会弄出更多的事情。 未来也许会更为危险。 能保障自己未来的唯独有更加强大的实力。 周凡这几天下值之后一直在努力苦修，他已经借着赤极鬼丹凝聚出三个气田，气田更是住着由真气蕴养的气鬼。 今夜的他又拿起了一粒赤极鬼丹，他的脸色很凝重。 只要吃下这粒赤极鬼丹，他就能拥有第四个气田，成为体力中段武者。 这《赤极九鬼经》作为特殊的鬼道功法，与他过往修炼的功法相比，进境迅速，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瓶颈可言。 但其并不是没有缺点，按照功法所言，气鬼会在第一气田、第四气田、第七气田出现最兇险的反噬。 而且第四气田比第一气田要兇险，第七气田则是比第四气田要兇险。 这才是周凡慎重的原因。 他依照《赤极九鬼经》提供的心法平静心境之后，才将赤极鬼丹吞了下去。 药力炼化，身体有着阴冷的黑色烟气逸出，缭绕着他的身体。 趴在地上的老兄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但一缕黑髮慌忙从周凡的光头上钻出来。 落在地上的髮丝化作一指长三指宽的小人儿。 小绻奔逃着跃到了老兄的狗头上，才从茂盛的犬毛中探出小脑袋，眼神惊慌看着黑色烟气缭绕的周凡。 她很害怕那种阴冷的黑色烟气。 老兄低呜一声对小绻表达不满，不过还是没有晃头将小绻甩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老兄对于小绻这个新来的同伴，也算是逐渐熟识。 在土脾土胃之间凝练出一个螺旋气田。 在间隙之中的气田看似极小，与之前的三个气田一样有着虚实相间的巨大空间。 体内存在的元气以及体外的黑色烟气皆是被螺旋着吸入气田之内。 黑色烟气在气田之内蜷缩成一团，形成了一个气鬼。 通体青黑的气鬼冲出气田，从周凡的后背飞出，圆鼓的红眼瞳憎恨看向周凡。 只是这气鬼没有似之前第一个那样直接沖向周凡，它只是张口，露出了两排密集的锯齿，发出了人耳难以听到的鬼音。 鬼音缈缈，冲击着周凡的心神，让紧闭双眼的他眉头微蹙。 不仅仅如此，原来受到周凡控制的三个气田内的气鬼就如嗅到血的鲨鱼一样，它们在没有得到周凡的命令前飘了出来。 只是它们没有敢攻击周凡，而是畏惧看着周凡。 第四气鬼盘腿悬坐在黑云气上，它口中发出一阵阵鬼音，催促起那三个气鬼。 那三个气鬼身上渐渐透出兇悍的杀气，想向周凡扑去。 周凡没有睁眼，他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有多兇险，而是双手结出一个个法印试图控制气鬼。 第403页 法印让那三个气鬼停下脚步，它们扭头看向第四气鬼。 第四气鬼脸上露出兇狠之意，它口里发出的鬼音更为密集。 三个气鬼顿时在鬼音与法印之间摇摆起来。 第四气鬼与周凡之间的争斗一下子激烈化起来。 老兄站立了起来，它察觉到此次的异常，它低头用自己的爪子扒拉下小绻。 小绻摔在地上，又怕得要死，想重新跃上去，躲藏起来。 只是老兄一爪子将小绻拍住，它用另一爪子指了指第四气鬼，才将爪子抬起，放开小绻。 要不是第四气鬼太高，老兄跃起来也难以伤害到第四气鬼，它就自己出手了。 小绻自从归顺周凡后，就再也没有缱绻发会有的兇残，不过它还是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即使再害怕，她还是冷喝一声，身上有着无数黑色毛髮蔓延而出，朝着第四气鬼疾射而去。 第340章 爆炸头 黑髮蜿蜒转折发出一阵阵哧熘声第四气鬼捆住。 第四气鬼化作一团黑色云气从黑髮中脱离而出，復又凝聚在一起，只是这样一来，它的鬼音彻底停滞了一瞬间。 就是这一瞬间，却彻底打破了僵持的状态。 周凡手中法印一捏，那三个气鬼却第四气鬼扑去。 一番恶斗之下，第四气鬼被三个气鬼彻底压制，捉住无法动弹。 周凡身体内浮现出一道赤黑符文落入了第四气鬼身上。 第四气鬼拼命挣扎，只是它被三个气鬼束缚住，很快就在周凡的符文勾连之下，与他的意识融合在了一起。 控制住第四气鬼之后，周凡没有多看，而是将四个气鬼收入了气田之内。 他这才如释重负，刚才要不是有小绻帮他的忙，他可不会这么轻松，恐怕不知要费多少周折才能收拾这第四气鬼。 周凡走过去先揉了揉老兄的狗头，毕竟他知道是老兄催促小绻帮忙的，要不然以小绻变得胆小的性格，想让她帮忙还是太难了一些。 想到这里，他用两根手指把小绻从老兄身上揪了出来笑骂道：「你这小傢伙，该帮忙的时候赶紧帮忙，我要是死了，你也得跟着完蛋。」 小绻满脸委屈点点头，「知道了，主人。」 小绻有着满头柔顺的青丝，比用了飘柔还要飘逸柔顺。 周凡条件反射般摸了摸自己光秃秃没有任何髮根的脑袋，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他的头髮还是一点也没长出来。 他看着小绻的眼神顿时不对了，他有些恼火道：「我的头髮该不会因为你这小傢伙长不出来了吧？」 「这……这……这……小绻也不知道。」小绻有些畏惧道。 「要是真的长不出来……」周凡说着话，伸出两根手指作剪刀手的动作，「我就把你的头髮剪光。」 「你让我做和尚，我就让你做一个小尼姑。」 「主人，不要剪小绻的头髮。」小绻连忙用小手护着自己的头髮。 作为缱绻发，它最看重就是自己的头髮。 「这可由不得你。」周凡冷哼一声吓唬小绻道。 「最多……最多……」小绻焦急得额头都是汗。 「最多怎么样？难道你有办法让我的头髮长回来？」周凡脸露喜意道，他还真的有些担心自己真的变秃了。 秃子实在是太难看了，一旦变秃，就算天下第一也没有了意义。 小绻一面颓丧地捉住周凡的裤脚，然后开始跳跃翻爬着，很快就回到了周凡的头上。 周凡只是觉得头皮痒痒的，有着一根根髮丝如雨后春笋般长了出来。 「头髮全都长出来了。」周凡心里一喜，不过他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髮，觉得有些扎手。 他觉得不对劲，连忙拿起房间的一面镜子照了起来。 然后他彻底傻住了。 镜子映照出来，他的头髮倒是长出来了，只是一根根头髮竖起，可以说似仙人掌的刺，也可以说是似丛生的荆棘。 彻彻底底的爆炸头，还是无法梳下来的那种。 「就算是假髮，那也要变得好看一些，小绻你这算什么意思？」 「赶紧给我把头髮放下来。」周凡看着自己这爆炸头，眼角跳了跳开口道。 「主人，不行的，小绻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小绻有些委屈说，「我的力量太强，寄生在主人头上的头髮就是这样。」 「你这小笨蛋，给我收起来，这样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周凡欲哭无泪道，走出去得让人笑死。 还不如继续秃头算了。 「主人，可不是小绻不帮你，是你不要的。」小绻的头髮飞速收了起来。 周凡看着镜子中自己秃头的样子，暗嘆口气，想自然长出头髮，怕是不行的了。 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管辖着十二里的洛水乡素来水泽丰富，河流湖泊之多，为高象县各乡之最。 就算是最为偏僻贫瘠的天凉里也会有数条河流蜿蜒而过。 洛水乡其余十一里，都不乏水草茂密的沼泽地。 其中，在天凉里与洮兰里相邻之处就有着一片广阔的沼泽林。 这片沼泽林被称为腐骨沼泽，寓意着人一旦走入这片沼泽林，最后难以走出来，只能成为沼泽里一堆腐烂的骨头。 腐骨沼泽被洛水乡仪鸾司评级为危险之地，能被评为危险之地的地方，一般武者都不敢轻易踏足，这里也就一向人迹罕至。 第404页 有着一个头戴斗笠身材矮胖的男子在腐骨沼泽的林间行走。 他的身上披着黄油纸切割而成的雨衣，身材矮胖的他只有四尺多，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矮胖的脚掌踩在泥泞的水草上，溅起滴滴水珠，落在遮盖腿脚的黄油纸上又迅速滑下。 黄油纸面时不时沾有林间草叶上的水珠，也是快速落下。 他只是默默地向着前方赶路，在腐骨沼泽这种危险之地，他既没有刻意隐藏自己，也没有故意绕路避开一些危险之处。 他走得很为大方，就似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一路直线前行，横冲直撞。 水汽瀰漫，阳光都难以照伸进来的幽暗泽林间，因为矮胖男子的行走，而时不时有着怪异的吼声响起。 林间可以看到一双双颜色各异的亮瞳在贪婪盯着这矮胖男子。 只是它们嗅到矮胖男子身体内散发出来肥腻的香油味。 这股味道让它们不敢攻击矮胖男子，来了又走。 矮胖男子就似没有见到它们似的，还是继续前行。 越行越深，只是终究有着一条狭窄的小道让他得以通过。 也因为行至深处，渐渐地有着怪谲敢大胆跟着矮胖男子，它们的脚步轻缓，散发亮光大小不一的瞳眸之中有着犹豫纠结。 不过它们还是不敢上前，跟了一段就停下了脚步，不敢再深入。 斗笠下矮胖男子腐白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他对于这些怪谲的习性早已经熟悉。 只是很快矮胖男子停下了脚步，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前方有着一个三丈高的身影挡住了他。 与那站在林木间的身影相比，他显得很不起眼。 那身影高大而怪异。 两者静静对峙着。 「巨髅，你要吃了我吗？」斗笠下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问。 第341章 召集 「巨髅，你要是想吃我就过来，要是不想，那麻烦让一下路。」身材矮胖的男子又淡淡地说。 被唤为巨髅的怪谲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它这一转身，就簌簌地刮落一层叶片。 矮胖男子安静站着，巨髅最终没有抬脚向前，而是转身向着左侧的密林走去。 白雾瀰漫之下，巨髅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矮胖男子的眼前，矮胖男子收回注视的视线，继续前行。 穿过一片杂林后，他看到了汩汩冒着紫气泡的沼泽。 在紫气泡沼泽的中心处是一座巨大的石头，石头中空，有着一个幽暗看不见底的石洞。 冒着紫气泡的沼泽不算大，只有周圆三丈宽。 矮胖男子站在紫气泡的边缘，因为石洞的主人很不喜欢有任何怪谲踏足这片沼泽，即使是他也不行。 矮胖男子脱下斗笠，露出了怪异的扁平球形棕色头颅，头颅上有着细微的条纹。 肥胖的脸上全是白色的褶皱，它的双眼细如绿豆。 他朝着石洞微微躬身轻声道：「老爹。」 「阿四，你怎么回来了？」石洞内传出低沉的男子声音，这声音低沉却能在空气中迴荡着。 声音使得矮胖男子那褶皱的白脸抖了抖，他却是无来由松了口气，老爹的心情不好不坏。 要是他来的时候老爹心情太好又或者太差，他都不可避免会遭殃。 「老爹，龟缩在天凉城的怪谲将密道交到了我手中，说是送给老爹的礼物。」矮胖男子连忙说出来意。 沼泽内的紫气泡从泥土里升腾了起来，紫色的泡沫悬在空中。 矮胖男子额头冒出了汗水，他知道老爹开始心情不好了，他连忙解释道：「此事千真万确，我已经让孩儿们验证过，密道没有任何问题。」 「那是双生通木凝聚出来的密道。」 「阿四，你就没有想过，那四个傢伙一直躲在城内，不敢出来，为什么会这时候将密道交给我们吗？」 「城内说不定会有洛水乡仪鸾司四平使正在等着我们送上门去，你这蠢货，是想害死老爹我吗？」石洞内的声音蕴含暴戾之意。 「老爹，那四个傢伙在城内被一个奇怪的人类势力杀了两个，现在还剩下两个，他们顶不住就退出了天凉城。」 「所以才将密道交给了我，让我送给老爹，这不会是假的。」矮胖男子急声解释，「而且我对他们用了谎舌草。」 「你用谎舌草测试过了……以那两个傢伙的实力，确是无法绕开谎舌草。」石洞里的声音又变得稳定了下来。 紫色气泡缓缓下沉。 「你有没有问过他们，那个逼得他们走投无路那个人类组织的事？」 「问过了，他们也不是很了解，说那个势力鬼鬼祟祟的，与仪鸾司不是一路人……」矮胖男子详细讲述了起来。 「他们有法子孵化幽冥牙……」石洞内很快沉寂了下去。 矮胖男子也保持绝对沉默，他知道老爹在犹豫，毕竟天凉城的局势不明朗。 作为纵横这一带的大怪谲，老爹卡在血厉级太久了，老爹想再进化就需要十万人祭。 也因此，老爹从来没有尝试去屠村，屠村除非把两个里的村子屠光，才能凑够人数，否则意义不大。 但横跨两里耗的时间太长了，洛水乡仪鸾司强者也不会傻乎乎看着老爹一村村屠过去。 这样做目的非但没有达成，还会因为行踪暴露惹来洛水乡仪鸾司强者的追杀。 第405页 只有每一里的中心大城，才有老爹需要的足够人数。 现在他们掌握了天凉城密道，只要动作迅速一点，就可以将城里的十万人血祭，使得老爹得以晋级。 到时洛水乡仪鸾司强者就算发现，他们都已经逃得不知所踪了。 「让我的孩儿们都回来吧。」洞内飘出一个声音，一个个紫色气泡向着沼泽林地外飘去。 矮胖男子白脸上的褶皱变得更深了，绿豆小眼已经看不清。 它在兴奋地笑，老爹终于下定了决心。 矮胖男子盘腿坐在紫沼泽边缘耐心等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身影在沼泽林内显现出来。 那些密集身影没有靠近矮胖男子，只是站在不远处拜伏下去。 直至很久的一段时间，才有着一个人形怪谲朝矮胖男子走了过来。 这人形怪谲瘦骨伶仃，有着土黄色的斗笠头颅，它那黄褶脸上的褶皱缝隙内有着墨汁在缓缓流淌。 瘦骨伶仃的它将近六尺高，它朝矮胖男子微微躬身笑道：「四哥，好久不见。」 「阿五，你来了。」矮胖男子笑着打招唿。 它们都有着自己的古怪谲名，矮胖男子名唤猪蛮子，瘦骨伶仃的怪谲则是叫作鬼晶粒。 鬼晶粒轻轻点头，它又朝石洞跪拜了一下，才似猪蛮子那样盘腿坐着。 鬼晶粒没有问所来何事，它知道老爹发出了召召泽沫，将它们召唤回来，肯定会说一个明白。 又过了一会，有着一个半圆头颅的男子漫步而来，他面如白玉，嘴角含笑，脸上也没有猪蛮子与鬼晶粒那样的褶皱。 要不是整个人白得没有任何血色以及古怪的半圆头颅，这看起来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猪蛮子与鬼晶粒连忙站起来行礼：「二哥。」 这是他们的二哥瓷白玉。 瓷白玉颔首微笑，他朝紫沼泽内的石洞跪拜了一下，盘腿坐了下来。 猪蛮子与鬼晶粒连忙坐在瓷白玉的两侧。 它们一族素来以实力来排名，排名第二的瓷白玉比它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强。 三个怪谲耐心等待着，一盏茶时间过后，又有一个怪谲过来了。 这怪谲有着圆球形头颅，只是它的头颅的肉皱巴巴迴旋着，就似裸露着的大脑。 它身材微胖，慢悠悠拖着长长好似蛇一样的尾巴，爬行而来。 猪蛮子与鬼晶粒又是起身行礼：「三哥。」 这是它们的三哥脑军师。 脑军师是它们五兄弟中唯一一个没有两足行走的怪谲。 它有着一张棕色的菌褶脸，它先朝石洞跪拜，又朝二哥瓷白玉行礼。 四个怪谲安静等着，就差它们的大哥了。 空气中有着木头腐烂之气在逸散。 瓷白玉四个怪谲立刻站了起来，它们脸色肃然，大哥来了。 第342章 混乱伊始 腐木的烂气越发浓郁。 站在丛林里的怪谲们纷纷闪到两边，让开了一条大道。 一个通体赤红身影在树林间慢慢走了出来，它赤红头颅光滑平整，就似一个皮球被切开两边留下的下半部分。 在平整的头颅边缘有着一条条红色密密麻麻的触手在缓缓飘荡着。 它身材不算高大也不算矮小，只是寻常人类的身高，它有着一双暗红的三角眼眸，正冷冷地平视前方。 它的四肢粗圆壮实得像四根圆柱，肚腹却好似十月怀胎一般圆鼓鼓的。 「大哥。」瓷白玉四个怪谲一齐行礼，语气中交杂着敬意与惧意。 因为它们的大哥红鬼笔拥有着黑厉级实力，在族里的实力仅次于老爹。 在怪谲的世界，阶位森严，黑厉怪谲比起白厉怪谲强不是一星半点。 红鬼笔没有理会瓷白玉四人，而是踏入了它们不敢踏入的紫沼泽内，直至半丈才停下脚，躬身道：「老爹，我来了。」 「阿大来了呀。」洞内传出笑声，「你又更进一步了，很好。」 「多谢老爹夸奖，老爹让我们回来为了什么事？」红鬼笔有些疑惑问道。 「阿四，告诉你的哥哥弟弟。」洞内的声音缓缓说道。 红鬼笔四个怪谲看向了猪蛮子。 猪蛮子就将天凉城密道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红鬼笔四个怪谲听完后立刻明白过来，老爹将要做的事情。 他们眼里露出狂热嗜血之色。 「阿三，你觉得可行吗？」阴暗的山洞传出声音问。 阿三脑军师实力不如瓷白玉，但却是它们一族最聪明的一个，是它们的智囊。 脑军师怪笑一声道：「老爹，现在通木密道在我们的手中，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 「那个面具人组织藏头露尾，估计黑厉怪谲就是他们的极限，他们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至于天凉里仪鸾司更是不堪一击，只要查明白城内没有洛水乡的强者就可以行动」 「本来我以为城内的四个傢伙掌握的通道太过狭小，不堪大用，没想到它们居然能寻来通木这种稀有灵植。」 「通木的事情不知道还能瞒多久，那两个逃出来的傢伙也不一定会为我们保密，老爹，这是最好的机会。」 「错过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脑军师说完就屏息静气等着老爹的决断。 第406页 老爹越强，它们一族就越为强大，脑军师当然希望老爹能成功进行十万人祭。 石洞边缘有着一个高大身影显现出来，阴影使得它的样子模煳不清。 「准备血祭天凉城。」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嗡嗡迴荡着。 紫沼泽的所有蘑菇妖都是发出了一声低吼，回应着它的命令。 红鬼笔五个怪谲皆是发出一声又一声兴奋的吼叫，蘑之一族的怪谲们开声应和着。 怪异兴奋的吼声在腐骨沼泽内迴荡着，扩散开来。 吼声预兆着天凉城混乱伊始。 可是天凉城却没有人知道，巨大的灾难正在向他们袭来。 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周凡也无从得知。 他与李九月已经休沐，就似说好那样踏上了返回焚谷地的路程。 只是除了周凡与李九月以及老兄外，后面还有一个车夫用一匹马拉着一车的货物。 周凡看着板车上琳琅满目的货物，他笑着摇头无奈道：「李兄，你太客气了。」 「周兄，我觉得这太寒碜了，本来我让叔父替我准备了三车的金银珠宝，你却不让我带来。」李九月有些委屈道。 板车上的货物大多是一些粮食盐糖之物。 周凡：「……」 随着接近焚谷地，周凡与李九月都不约而同沉默了起来。 周凡脸上露出期盼，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爹娘与小柳他们了。 老兄快活摇着蓬松的尾巴，也显得很为高兴。 李九月一声不吭，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周凡眼里疑惑，唤了几声李九月，李九月才反应过来笑了笑。 「周兄，不好意思，刚才我想起家中的父亲走神了。」 「出门在外，思念亲人乃是常事，只是李兄为什么宁愿来焚谷地，也不愿趁着休沐回家一趟探望你爹？」周凡笑着问。 「他比我还忙，一年到头来也不在家几次，回去了也难以见得着，所以就没有回去，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出来转转。」李九月无奈摇了摇头。 周凡这才瞭然点头。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焚谷地的谷口。 周凡脸上再度露出笑容，谷口并没有人出来迎接，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今天回来。 消息符只是关键时候用来传递重要消息，对于现在的周凡而言，消息符算不上昂贵，但三丘村的消息符有限。 他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而占用三丘村符师手中的消息符。 这次回来，周凡带了不少的符箓以及一些能提升实力的丹药。 这些东西都是从天凉里仪鸾司用功勋积点换取而来。 周凡用不上，但是他熟悉的人还是用得上的。 从谷口过去，一直前行不久，就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村落房屋。 周凡先遇到的是三丘村的一个二人巡逻小组。 「周队长。」那两人脸露喜色，站在远处见礼。 两人之中很快就分出一个去通知村里的人，另一个则是带着周凡两人去做检测。 李九月四处张望，打量谷中村子的景色。 三丘、隐腹、莽牛村环绕成三角拱卫之势。 直至他们通过测谲符，又在三丘村新巡逻营地卫鼓下走过一圈。 三丘村的黄茅两位符师、村正罗裂田以及巡逻队队长鲁魁还有已经做了副队长的瘦猴都率先赶了过来。 周凡笑着与他们叙旧，又介绍李九月给他们认识。 李九月从板车上取下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们当作见面礼。 对于李九月，黄符师等人也是客气相待。 周凡询问了一下村中的事情，确认他离开后村里面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才算松了口气。 他牵挂家中爹娘、小柳，就想离开营地向家里而去。 不过他很快站住了脚，爹娘已经带着小柳走进了营地。 第343章 童养媳 「爹娘、小柳。」周凡满脸笑意快步上前，「我正准备回去，你们怎么来了？」 「阿凡。」小柳还是似之前那样，她不等周一木夫妇说话就飞奔过来，抱着周凡的腿，眼眶盈着泪，「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周凡笑着将小柳抱起，他瞄了一眼，发现小柳手腕上的绯红手镯还在，才笑道：「傻丫头，我不是说我每月都会回来的吗？」 「我好想你。」小柳破涕为笑道。 「我也每天都想着小柳。」周凡笑道，他看向一旁的爹娘。 爹周一木满脸笑容，娘同样一脸笑，只是她用袖子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角。 「你爹说你回来了，就等不及要见你，就拉上我们过来了。」桂凤笑道。 周一木脸上挂不住，他尴尬轻咳一声，「胡扯，是小柳硬要过来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桂凤笑了笑，没有反驳。 「爹娘，这是我在天凉城的搭档和朋友，李九月。」周凡连忙介绍起李九月来打圆场。 「伯父伯母好。」李九月落落大方拱手道。 「你好。」周一木夫妇有些拘谨回礼。 李九月又让赶车的僕人给他取来两瓶丹药，送给了周一木夫妇。 这两瓶丹药是一些药性温和的滋补药物，对普通人身体有好处，既不会太贵重又不会太廉价。 周凡暗地里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有点担忧李九月让僕人取出两只纯金铸造的金鸡送给爹娘…… 第407页 喜欢的女孩子太豪气也不是一件好事。 周一木夫妇在周凡的默许下，收下了这份见面礼。 李九月又看向小柳：「周兄，你可没有告诉我你还有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妹妹。」 因此他没有准备到给小柳的礼物，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我不是周凡的妹妹，我是他没过门的妻子。」小柳盯着李九月脆生生道。 不仅是李九月有些愣住了，就连周凡也呆了呆，他还真没想到看起来只有七岁的小柳会说出这话。 「阿凡，你走了之后，不知为什么小柳就记起了这件事。」桂凤一脸无奈解释道。 「小柳，你恢復了记忆吗？」周凡满脸喜色问。 无论怎样说，小柳能恢復记忆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小柳摇了摇头，她用手捉住周凡的衣衫，「我只是想起这个，阿凡。」 李九月眼神怪异瞥了一眼周凡，不过他很快轻笑一声，又好似变戏法一般，从衣袖里取出一块水滴状青玉，递给小柳：「小柳妹妹，这是送你的。」 小柳没有接，只是看向了周凡。 「九月哥哥给你，你拿着就行。」周凡笑着说道。 小柳才接了过来，收了起来，她心里有些不喜欢这个九月哥哥。 周凡又与黄符师他们约好晚上来他家吃饭，才与父母他们往自己的新家走去。 一路上，众人言笑晏晏，很快就到了新修建的周家。 周凡在离开前给爹娘留了很多钱物，现在的周家比起之前三丘村旧址那间还要大上一倍。 回到了家里，因为有李九月在，周一木夫妇给他倒了一壶茶，就开始忙碌起来。 今晚他们要弄一顿丰盛的晚餐来招待李九月。 至于李九月带来的那个车夫，李九月让他牵着马车住在了营地内，等回去了再带上他。 车上剩余的东西也让罗裂田安排分发给村民们。 李九月坐在厅内双眼四处游移，有趣打量着新建的农家房屋。 周凡陪着小柳说话，他见此笑道：「农村就这样子，今晚只能委屈李大公子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我觉得你家挺好的，充满了人气，很温馨，不似我家，大倒是挺大的，但是住着太冷清了。」李九月脸上有些黯然道。 「要是喜欢，那就住久一点。」周凡满脸笑意，最好长住下来。 他对李九月倒是越来越喜欢，现在已经不太在乎她女子的模样是怎么样的了。 李九月笑着坐下来，喝了一口粗劣而又带着苦味的浓茶，他自得其乐道：「周兄呀周兄，你可没有告诉过我，你也似我一样，有了未婚妻，不过你未免太禽兽了一些，小柳的年龄太小了。」 周凡心中警铃大作，作为男人的求生欲瞬间爆发出来，他看了一眼小柳，「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一直把小柳当妹妹看的，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小柳眨了眨眼，她现在毕竟年龄还小，也听不太懂周凡与李九月说的是什么。 「周兄，你不用解释，就算小柳现在六岁，等八年后，你的年龄也算不了有多大，还算是良配。」李九月笑了笑说。 周凡苦笑，他要是不解释，那肯定完蛋了。 晚饭做好，将大柳夫妇、瘦猴的爹娘，以及黄茅符师、瘦猴、罗裂田还有鲁魁都一一请来。 唯有老王头只是来这里说上几句话，就带着老兄走了，连饭都不肯吃。 周凡对这孤僻的老人也无法。 宴席之间，一派和睦。 待宴席完毕，周凡又将自己从仪鸾司得到的丹药送了一些给罗裂田以及鲁魁。 使得罗裂田、鲁魁喜出望外，有了这些丹药，他们实力也能有所进步。 巡逻营地还有事要做，黄茅符师、罗裂田、鲁魁就先回了营地。 周凡与瘦猴在屋外散步，屋内传来周一木与大柳还有张木匠的说笑声，其中还掺杂着李九月的说话声。 李九月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很快就与周一木他们聊到了一起。 周凡看向瘦猴问：「你的眼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瘦猴拥有青筋瞳的谲人能力，这能力还没有完全觉醒，周凡还是担心有什么不好的变化。 瘦猴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大问题。」 周凡点了点头，他没有从仪鸾司的藏书里找到如何开发青筋瞳的记载，所以暂时也帮不上忙。 周凡又问瘦猴现在是什么境界，瘦猴回答他已经是力气高段。 周凡这才将他花了一些心思从仪鸾司兑换回来的丹药交给了瘦猴。 这些丹药比起送鲁魁他们的要好得多了，有了这些丹药，瘦猴应该很快就能触摸到爆发段的瓶颈。 第344章 李九月的不对劲 周凡又与瘦猴聊了一会，简单指导他修炼上的事情，并督促瘦猴回去之后勤加练习。 无论是出于朋友的角度还是抱着让瘦猴照顾村里爹娘他们的想法，瘦猴的实力自然是越强越好。 周凡与瘦猴聊了一会，李九月从屋内出来。 「你去哪里？」周凡看了一眼李九月问。 「我想趁着天没黑，到村外散步，消消食。」李九月笑道。 「你要到村外？我陪你去吧。」周凡想了想说。 周凡担心李九月会迷路。 第408页 「也好。」李九月毫不犹豫道。 「阿凡，我也要去。」小柳走了出来道。 小柳那好看的大眼眨了眨。 「小柳乖，村外危险，我们待会就回去了。」小柳的娘朱春梅跟着出来担心道。 「婶婶，没事的，小柳要去就让她去吧。」周凡笑道。 焚谷地这种地方不算危险，凭他的实力，护住小柳绝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朱春梅眉毛一竖，可是她看到小柳那希冀的眼神，眉毛又平了下去：「那小柳可不要走太远。」 周凡就带着李九月与小柳离开了村子。 落日金黄的光芒铺在谷中青草地上，野外显得很是宁谧。 三人在草地上漫步。 周凡以防万一，还给小柳贴上了一道禁邪符。 「这焚谷地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李九月一边走着一边笑道。 「是很好。」周凡也是点头，三个村子一路艰辛从低丘原搬来焚谷地，总算是没有白费。 两人一边说笑，小柳站在两人中间会插嘴问东问西，她平时不允许到野外来。 对野外的一切感到陌生。 在他们随意走着的过程中，有一只黑游怪谲过来想攻击他们。 只是还没近身，就让周凡一刀轻松噼了。 在天凉城内，可无法见到黑游级的怪谲。 直至在落日昏红时，他们见到了荒村废墟。 李九月站住了脚，看着杂草丛生的废墟沉默不语。 「这是一个叫野谷村的遗址，听说整个村子叛逆，被官家派兵剿灭了。」周凡摇头道。 「我知道，我曾经听过这个村子的名字。」李九月脸色平静道。 「你听过？」周凡有些讶异道。 李九月目视前方已经风化的断壁残垣，使得站在他旁边的周凡也难以看得清楚他眼眸里的情绪。 「这毕竟曾经是天凉里最强的一个村子，我爹爹搜集了不少洛水乡的地理风情志，我就看过一些。」 周凡微微皱眉，因为三村的对面就是野谷村，他对这个村子还是有些关心的。 他曾经试图在仪鸾司的书库里寻找野谷村的资料，可是也难以寻到只字片言。 「那李兄知道当年野谷村的内情吗？」周凡忍不住问。 三村符师对野谷村讳莫如深，周凡去了天凉城也不敢随意向府里的符师询问这事，深怕触犯了官家忌讳。 不过他与李九月的关系不同，问一问，也算不了什么。 李九月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我只听说这村子犯了大罪，就被官家杀了，至于是什么罪，书里没有提及。」 周凡见此就没有再问。 因为天很快就要暗了下来。 周凡与李九月、小柳就没有继续往前，而是径直回了村里。 回到村里，小柳就被等着的大柳夫妇带走，临走前朱春梅看周凡的眼神就似防备着老鼠的家猫。 要不是怕小柳伤心，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小柳与周凡有所接触的。 至于李九月就留宿在周家。 周凡有些可惜，现在他家里除了客厅，还有四个房间，要是以前那座房屋，只有两个房间。 那到时他就和李九月一个房间…… 现在就只能想想了。 夜幕降临，李九月没有沐浴的意思，他保持着邋遢的形象，与周凡一家说着话。 忽而听闻夜色里传来了野谷村那黑怨怪谲村怨的哭泣声。 周凡摇了摇头，向着李九月解释着那村怨的由来。 周凡说的时候微微挑眉，要不是黑夜里阴影怪谲处理起来麻烦，他早就去将那有些烦人的村怨收拾掉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下次回来就将那村怨收拾掉，现在李九月在，不太方便。 村怨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就消失了。 他们又继续说一会话，李九月就说乏了，要去休息。 桂凤给李九月取来新的被褥，李九月连忙道谢。 客人休息了，周凡一家也没有说话，而是各自回房休息了。 周凡只有两天假，明天中午他与李九月又要赶回天凉城了。 周凡回房，他没有就此睡去，而是挑了挑眉，他总是觉得自从来了焚谷地，李九月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 李九月之前应该是没有来过焚谷地，只是她那些微小的异常之处，又躲不过周凡的眼睛。 周凡确认李九月有些问题。 他现在回想一下，当初李九月听到他住在焚谷地，就开口说要过来他家看看。 难道李九月与焚谷地有什么关系不成？ 周凡想到这里，就坐不住了，他把自己的房门从里面锁住，拿起符袋等东西，从房间支开的窗子跳了出去。 他沿着墙壁行走，守在了院门左侧。 耐心等待着，耳里听到黑暗里传来虫鸣之声。 约是一个时辰左右，他就看见有着一道身影从院门里无声蹿了出来。 借着微弱的星光，周凡能隐隐感觉出这身影与李九月很为相似。 其实除了李九月，还会有谁？ 周凡身体早已经开启紫金八甲的隐甲状态，他小心跟了上去。 李九月的实力看似只有爆发段，但有着层出不穷的符箓法器。 周凡怕被发现不敢大意，他只是小心吊在李九月身后。 第409页 他不是担心李九月会对三个村子又或者自己起什么歹意。 他也不是有意窥探李九月的秘密。 他只是担心李九月才做这种事。 李九月刻意隐瞒，肯定有不想讲的理由。 周凡只能出此下策跟了过去。 李九月在巡逻队的防线前停下了脚步。 村里布置的防线，人很难无声无息就闯过去。 周凡也停住脚，他知道李九月深夜要到野外，就更担心了，同时他有些好奇李九月如何从村里的巡逻防线过去？ 第345章 消怨 李九月只是静静站立几剎那的时间，他取出了一张符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身体就好似薰染开的水墨一样，融入了黑暗中。 就连他身后的周凡也很难看得清他的身影。 李九月悄无声息从村巡逻队防线越了过去。 周凡微挑眉，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符箓，他小心跟了上去。 但李九月身上贴的符箓，让他的跟踪变得困难起来。 但幸好，那道符箓不是永久的，在李九月远离村子十丈之后，符箓效果消失，他的身影又再度变得清晰起来。 李九月也没想到身后会有一个人跟着，他只是向着前方奔去。 周凡小心翼翼跟着，他的手按在了刀柄上，在野外黑夜行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黑暗中隐隐有着什么在窜动咆哮，向着这边蔓延而来。 那是黑夜中的阴影怪谲过来了。 周凡的隐甲能隐匿自己的气息，但他也无法保证能瞒得过那些阴影怪谲。 他只是沉默看着前面李九月。 李九月敢深夜离开村子，到野外来，应该早已经想好应对之法。 李九月脚步不停，他的身体遽然散射出璀璨的金色光芒。 金色光芒让他在黑夜中如一轮烈日一般耀眼。 要不是这里已经远离村子，肯定会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金色光芒使得黑夜怪谲发出恐惧的低吼，它们四散逃窜，不敢再靠近。 连带着周凡也避免了遭受攻击。 奔了一会，李九月在野谷村废墟前停了下来。 周凡眼瞳微缩，难道李九月与已经消失的野谷村有什么关系吗？ 李九月身上金色光芒黯淡了下去，仅仅保留一丝光芒。 他茕茕孑立，过了一会儿跪了下来，头贴在草地上轻声哭泣了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周凡沉默看着这幕，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伤心的李九月。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们……」 低语声伴随晚风飘散在空气中，周凡只是隐约听到了这句反反覆覆的话。 隐匿在黑暗中的周凡不明白，野谷村的叛逆发生在十五年前，那时候李九月最多才刚出生。 为什么李九月要这样说？这野谷村…… 李九月哭了一会，他抹了抹眼泪，然后踏入了荒村之内。 周凡脸露惊色，不过他还是按捺住没有冲过去，将李九月从荒村里面拖出来。 李九月身上的金光彻底消失，在金光消失的瞬间，荒村内又响起了怨恨的哭泣声。 一缕缕白色的光芒从上空浮现而出，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丈高白衣怪谲。 村怨刚一形成，它怨毒看着李九月，它就似认出了李九月一样，身体再度暴涨一丈。 两丈高的村怨在黑夜中极为显眼。 就算是远处三村的巡逻队值守队员也看到了，他们脸露惊色。 两丈高已经有着接近白厉级的实力，这样的村怨就算是周凡对付起来也不会容易。 周凡朝着李九月那边迅疾奔去。 村怨发出尖啸，朝李九月扑去。 就在周凡欲要使用瞬移到李九月身前的时候，他停住了步伐。 李九月手中多了一盏巴掌大的琉璃油灯。 油灯没有任何的亮光。 村怨见到这盏油灯，却是如见了克星一般止住身影向后飞退。 李九月轻扭灯盖，琉璃油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 原本倒退的村怨身躯扭曲旋转了起来，它发出了哀哭声。 它被琉璃油灯散发出来的吸力拉扯着化作一缕缕白光，这些白光被迅疾吸入了琉璃油灯内。 琉璃油灯散发出幽幽白光，还有着微弱的哭泣之声传出来。 李九月又取出了一道符箓，贴在油灯上，白光与哭泣声都被符箓蔓延出来的符文彻底封禁住。 一切又恢復了安静。 李九月眼露哀伤，他轻轻摩挲着油灯：「没事了，我带你们离开这里找一个大和尚超度你们。」 他又站了一会收起油灯，忽然扭头看向周凡所站立的方向。 周凡愣了愣，难道他被发现了？ 可是他穿着隐甲，李九月应该无法发现他才对的。 李九月的视线只是停顿了瞬间，他移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夜色笼罩的荒村。 李九月这才迈步离去。 因为李九月那一个眼神，周凡不敢跟得太紧，他等李九月走远一些后，才跟了过去。 回来的路上，李九月身上再度散射金色的光芒驱散阴影怪谲。 直至快到村子，李九月才收起金色光芒，贴上符箓，以隐匿的状态进了村子。 周凡同样如此。 一进了村子，周凡就绕过李九月，另走一路狂奔了起来，他先李九月一步回到了家，并且脱开衣服，躺在了床上，假睡起来。 第410页 没有多久，周凡就隐隐听到他房间的窗子有着移动的声音传来，应该是被推开了一丝。 周凡知道肯定是李九月，他心里暗暗奇怪，他房间一片漆黑，李九月看不见躺在床上的他，难道是靠听声音辨别他在不在吗？ 不过说不定李九月有法子在黑夜中看见也说不定。 周凡躺着不动，直至过了好一会，他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但他怕被发现也没有起身观看，而是真的睡了过去。 周凡很快就出现在灰河空间的船上，今夜胭脂并不在。 周凡也没有钓鱼的心思，他的大灰虫在此处河面勉强足够钓两次鱼。 这些大灰虫是拿来应急用的。 周凡盘腿坐着，琢磨李九月的事情。 他微微皱眉，现在毫无疑问的是李九月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野谷村是因为叛逆而被官家剿灭的，李九月与野谷村牵连很深，说不定就是野谷村的后代。 也就是可能是官家通缉的叛逆。 周凡心里微微发苦，看来他喜欢上了一个叛逆。 大魏官家的实力从仪鸾司就可见一斑。 一个弄不好，不仅仅是他，甚至是家里的爹娘等人都会被牵连进去。 他微微皱眉，苦思良久，也不得其解。 他不会放弃自己喜欢的人，但更不想连累爹娘小柳他们。 他思来想去最后轻吐一口气，现在他了解的情况太少了，也许情况没有他想的这么严重。 还是要想法调查清楚，才能知道如何去做。 第346章 五级警戒 翌日。 周凡起来见到若无其事的李九月，要不是昨夜跟过去，他都很难见到李九月的另一面。 整整一个上午，周凡也没有再去那里，而是在家中陪着爹娘还有小柳。 直至中午，周凡才与众人告别，离开村子，与李九月踏上了返程。 路上平安无事，他们在落日时分就看到了天凉城那雄伟的城墙。 此时正是城里人务农归来之时，周凡与李九月排了好一会队，才通过检查进入城内。 夕阳时分的天凉城热风拂面，北巷上人流熙熙攘攘。 巨大的雾网已经被拆除下来。 周凡与李九月随着人流缓缓走动，到了西坊，路面的人才少了下来。 「周兄，多谢招待，要是没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见。」李九月爽朗笑着说道。 周凡沉默了一下看着李九月笑道：「那明天见。」 两人就此分开。 周凡带着老兄回了居住之处，锁上院门，他蹲下揉着老兄的头无奈嘆了口气。 他刚才其实想问李九月野谷村的事情，但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 他心里想李九月要是想对他说，那终究会说的，要是不想说，问了恐怕也不会说。 接下来数天，生活又恢復了如常，周凡与李九月似是没事发生一样，除了忙于仪鸾司的工作。 周凡凝聚出《赤极九鬼经》第五第六气田，距离体力高段更是只有一步之遥。 这天还是似前些时间一样，下值回来周凡带着老兄到外面吃些东西，在夜色朦胧时，赶回住处。 他正在稳固自己的境界，准备过几天就凝聚《赤极九鬼经》中最兇险的第七气田。 幽冥牙事件后，天凉城变得很安稳，无论是城内怪谲势力还是面具人，都没有露出任何的行迹。 但越是这样，周凡就越是觉得心绪不宁。 不仅仅他有着这样的感觉，仪鸾司也是保持着一种紧张的状态。 谁也不知道，那两大势力究竟想做些什么？ 周凡没有继续多想，而是开始专心修炼炎阳气与流光快银刀决。 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咻的一声响起，在天空中有着璀璨的银色火花炸开，火花可以依稀看出是剑的形状。 周凡微微一愣，然后眼瞳收缩了起来，那是仪鸾司的五级警戒令！ 五级警戒令是天凉里仪鸾司最高级别的警戒令，这种警戒令不是遇到灭城之灾绝不会发出。 在五级警戒令出现的剎那，整座城就轰动了起来，混乱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周凡脸色大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又有黑厉级怪谲出现在了城内吗？ 他第一时间冲进了屋内，拿起巨刀，将仅剩一道利金符贴在了巨刀上。 背上巨刀又在自己的臂上贴上了一道禁邪符，防止空气中有着诅咒蔓延。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那枚一直贴身收好的两寸森白钉子，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周凡警惕看了看院落，院落一片黑漆，外面继续传来混乱慌张的人声。 他确认院落没有危险后，才沉声道：「老兄。」 老兄蹿了出去，来到院门用它鼻子嗅了嗅，才朝周凡摇了摇头。 「小绻。」周凡一边走着一边唤了一声。 髮丝从他脑袋钻了出来，凝成小人儿坐在他的肩头上。 「你跟着老兄，要是发生什么问题，老兄做不来，你就帮老兄。」周凡瞄了一眼小人儿道。 小绻应了声是，她跳跃到老兄身上，化作髮丝藏了起来。 周凡推开院门，夜晚的风带着一丝丝凉意。 西坊内住人的宅子此刻都是灯火辉煌，能听到宅子内传来呵斥慌乱的嚷嚷声。 第411页 周凡面容严肃，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仪鸾司宣布五级警戒，现在天凉城就变成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尤其是在这黑夜环境，无论对手是谁，很可能是有备而来。 在西坊的边缘处居住着的都是一些力士符师探谲员。 周凡没有贸然踏出西坊，而是先沿着西坊的边缘找到了三名力士、两名探谲员以及一名符师。 至于其他人没有见到，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毕竟事发突然，能寻到六个人就不错了。 周凡因为体力段原因成为了天凉里仪鸾司府唯一的金印力士，按照仪鸾司规矩，他实力最高，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领队。 「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周凡沉声问。 那六人皆是一脸迷茫摇头。 「周力士，既然五级警戒令已经发出，我们应当尽快赶去仪鸾司府集合，要是去迟了，那可能会遭到司里处罚的。」那名铜印符师脸带忧色道。 按照仪鸾司里的条例，五级警戒令发出，就应该迅速向着仪鸾司府汇合支援。 「我们现在就过去，不过都小心一点，现在情况不明，别中了埋伏。」周凡双眉微挑道。 他对仪鸾司的条例很为清楚，当然也不敢因为顾忌而不过去。 那六人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凡又瞄了一眼李良泰府邸的方向，也不知李九月现在在哪里？ 如果是白天，那还好找，现在四处都是一片漆黑，想找李九月可没有这么容易。 他又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周凡带着这六人出了西坊，他又看了一眼手持黄油纸灯笼的武者们摇头道：「把灯笼的火熄灭。」 「可要是这样，我们很难看得清楚前面的情况。」有一个力士忍不住开口道。 「前面要是有什么埋伏，我们打着灯笼过去，很容易就成了箭靶子，没有灯笼或许看不清，但总比成了箭靶子好。」周凡还是坚持道。 那六人想了想，很快就将灯笼熄灭。 他们沿着天凉大道跑着，大道上也是一片混乱，四处都是混杂吵闹的声音。 周凡他们只是捉住一人表明身份，询问了几句，只是那人一无所知，他们就只能放弃，朝仪鸾司府的天凉街奔去。 奔了一会，眼见天凉街遥遥在望，那六人刚想加快脚步跑过去，周凡却是一摆手拦住了他们。 六人愣了一下，不过他们看着前方很快明白过来。 天凉街静寂得有些可怕。 第347章 里衙 要不是周凡拦着他们六人，他们内心焦急之下，恐怕早已经冲过去了。 「周力士，现在怎么办？」那名符师低声急问。 「最可能的情况是天凉街外围已经被控制住了。」周凡眼神冷然判断道。 至于内部是什么情况，暂时还不得而知，但这段时间三位四安使都一直留在司府内。 无论是面具人还是怪谲，想攻破似堡垒一般的仪鸾司府，可没有这么容易。 听到天凉街外围已经被不知势力控制住，让其余六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城里的巡逻队呢？巡逻队应该早就到了才对的。」周凡又冷静问。 巡逻队的个人平均实力远远不如力士，但胜在人数足够多，巡逻队有着数百人。 除开夜间在外巡逻的一支，其余的就留在南街东区的巡逻营地内，巡逻营地距离天凉街很近。 五级戒备令发出时，巡逻队应该是最先反应过来才对的。 城内的巡逻队又备有战马，他们应该第一时间骑着战马到达天凉街听令行事。 可是现在天凉街外围没有见到任何的巡逻队，难道巡逻队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了？ 幸好这时候不会有民众还有心情来天凉街，毕竟现在都想着收拾东西逃命，就算真有不幸冲进去的，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六人的脸上露出惧意。 要是有着人数优势的巡逻队都被消灭了，那他们这点人冲进去也就是送死而已。 可是仪鸾司条例又不容许他们停滞不前。 六人都是看向周凡，希望周凡拿个主意。 周凡略一沉吟，他看着六人道：「我有法子可以进去，但无法带你们进去。」 「你们六个分开守住天凉街入口，如果有人过来，就提醒他们，别让他们闯进去，你们也要小心外面有东西出来，并且还得让人去查看一下城内各处发生了什么事，天凉街里面我进去查探一下。」 「事后如果燕大人他们问起，就说是我让你们这样做的。」 周凡在仪鸾司府实际上已经算是第四人，他让六人不要进去，就算是燕归来也不会就此说些什么。 六人互相对望一眼，有周凡担保，他们不用冒险，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下来？ 待他们答应下来之后，周凡又与他们六人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快快离去。 六人离去五个，另一个则是走远守住了入口，以防有人误闯进来。 周凡又看向老兄：「老兄你留在这里，要是见到李九月，务必提醒他前面有危险。」 老兄发出一声低呜答应了下来，它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周凡身体内有着紫金光芒浮现，很快就将他覆盖了起来。 第412页 紫金八甲·隐甲！ 处于隐身状态的周凡小心翼翼向着天凉街而去，他为了避免敌人在路上设了陷阱，又催动了异甲符文。 走了一会，周凡就看见了天凉街口。 漆黑而又静谧的天凉街口看不见任何的东西，犹如吞噬一切的黑洞。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过去，他沿着天凉街口绕路，从南街西区的集市区边缘而过，来到了高墙耸立的天凉里衙背面。 天凉街情况不明，但敌人要是攻击天凉街，那仪鸾司肯定首当其冲。 反而是天凉里衙说不定早已经被攻陷。 而且设计上，仪鸾司的围墙可没有天凉里衙这么好翻越。 周凡贴在天凉里衙围墙侧耳倾听起来，墙的另一面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 周凡轻轻提气，他一脚踏在墙壁上，凌空上旋着，待稍有下落的趋势，他又是一脚踩墙壁借力。 最终整个人落在围墙之上。 周凡没有贸然跳下去，他看向天凉里衙。 天凉里衙一片黑暗，悄无声息。 周凡心微沉，这实在太不寻常了，天凉里衙平时就是灯火到天明的。 况且现在还是五级警戒令发出的时候，天凉里衙应该是灯火辉煌，一片繁忙的情况才对的。 看来就似他所想的那样，天凉里衙恐怕是陷落了。 天凉里衙防卫力量不如仪鸾司，但已经算是城内排名第三稳固的地方，第二的则是城内的巡逻营地。 从五级警戒令发出不过是一段很短的时间，天凉里衙就出事了，情况比周凡想的还要严重。 周凡立下了鬼誓，他身后还有三丘村父母等人在，他与仪鸾司可以说是早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在没确认仪鸾司真的全军覆灭的情况下，容不得他临阵脱逃。 因为视角原因，周凡站在围墙上，也难以看得清仪鸾司的情况。 他轻轻一跃，就向天凉里衙落下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他的脚不断踩在围墙上，削减下落的重力，这使他得以落地无声。 落地之后周凡贴在围墙上，他身上披着的紫金轻甲隐隐传来一股寒冷之意。 周凡脸色微变，紫金轻甲由珍稀的血金紫金灵龙构成，这股寒冷之意表明此处空气有着异常的毒素又或者是诅咒之类的东西存在。 等了一会寒冷之意没有加深，周凡才算是松了口气，他的异甲抵抗住这异常的侵蚀力量。 紫金八甲的异甲并不是万能的，周凡不得不小心。 要是异甲抵抗不住这侵蚀力量，那周凡只能退走了。 他双眼打量着四周，只是太暗了，很难看清楚具体的情况。 确认没有动静之后，他才往里衙正厅方向走去，穿越走廊时他停下了脚步，他的脚碰到了重物。 周凡微微皱眉，只能取出火摺子，依循着曾经来过的记忆靠着墙壁，取下一盏油灯，点燃看了起来。 微光照耀下，可以看到走廊里躺着几具尸体。 尸体残缺不全，只剩下一截截残肢，就似遭受到什么野兽啃噬过一样。 鲜血涂红了走廊。 周凡来不及细看，他用手遮着油灯的火，快速前进，一路过去都是残肢败躯。 残躯将走廊染红，从残存的服饰依稀可以辨认出有些是天凉里衙的小吏，有些是天凉里衙的捕快。 周凡沉着脸跑进了正厅，正厅也躺着残缺不全的躯体。 他又快速搜了一下其他地方，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里衙没有任何的活人。 周凡停住了脚步，他刚才一边跑一边数，如果按照残肢的数量来看，里衙的人应该只是死了一部分。 但是也不排除全部被吞食干净的可能性。 这是怪谲所为，但还看不出是面具人操控的怪谲做的还是怪谲势力做的。 天凉里衙瀰漫着异常状态，又看不出更多的东西，周凡没有在里面久留，而是快步向着天凉里衙的门口而去。 天凉里衙的斜对面就是仪鸾司府。 第348章 困局 周凡靠近天凉里衙大门时脚步放慢，隐甲能隐匿身体气息唿吸，却无法隐藏跑动的声音。 油灯早已经被他收起，他在黑夜中小心翼翼靠着墙边跑到门边。 天凉里衙大门洞开。 他观察大门，确认门口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后，才靠在门边伸头看向仪鸾司府的方向。 仪鸾司府被暗金色的半圆光幕笼罩起来。 那是仪鸾司府的防护符阵被激活了。 只是光幕上生长着一朵朵散发幽绿鬼火光芒的蘑菇。 鬼火蘑菇每一朵都如头颅般大。 在鬼火与暗金光幕的交相映照下，天凉街上站着一个个有着奇怪形状头颅的怪谲。 这些怪谲以人形居多。 天凉街都被染红，地上散落着一些残肢。 「是蘑菇妖群。」周凡脸色微变起来。 他曾经看过不少的天凉里机密文件，其中有部分是介绍着洛水乡赫赫有名的怪谲。 这蘑菇妖群就是其中的一群。 据说蘑菇妖群的首脑是一个叫蘑祖的大怪谲，那怪谲有着血厉级的实力。 要是这样，那就难怪了，仪鸾司府的防护符阵肯定是感应到蘑祖进入天凉街，就自动激活了。 第413页 但问题是这些蘑菇妖是如何越过符墙大批量进来的？ 如果以前能进来，它们早就已经进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不过很快周凡摇了摇头，现在深究这些没有意义，关键是它们进来了！ 显然蘑菇妖群存在一定的智慧，它们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全部过来攻击仪鸾司府。 要不是有防护阵法在，仪鸾司府已经似天凉里衙那样沦陷了。 一旦仪鸾司府被攻陷，整座天凉城恐怕都得落入它们的手中。 也不知道阵法里面燕归来他们怎么样了？ 阵法没破，他们应该没事，只是匆促之间，外面还有蘑菇妖群守着，有那么多诡异的绿火蘑菇悬在光幕上。 燕归来他们一时间也无法从里面出来了。 所以才会发出五级警戒令，即使知道五级警戒令可能会让城内的巡逻队、武者符师陷入陷阱之中。 但权衡利弊之下，燕归来他们也还是没有多犹豫，就发出了五级警戒令，毕竟要是没有警戒令，蘑菇妖群恐怕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将天凉城控制住。 唯有警戒令才能警醒太多数人。 转念间周凡就想明白被困在仪鸾司府燕归来他们的想法。 他处于隐身状态，他怕被一些拥有敏锐感知的怪谲察觉到，也不敢贸然踏出天凉里衙门口。 街道静默无声。 周凡向着仪鸾司门口看去，五个形态迥异的怪谲站立在一个高大蘑菇妖身边。 那蘑菇妖身壮体阔，站立着的它有着仪鸾司的大门那么高那么阔，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它披着黑色兽皮大氅，又背对着周凡，周凡只能看到它那巨大的鲜红色伞状头颅。 周凡屏息静气，这种无形的压力实在太强了，这蘑菇妖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蘑祖。 这可是血厉级怪谲！ 别说天凉城遭遇了突袭，就算准备万全，天凉里仪鸾司全军出动，也未必能赢一个血厉级怪谲。 更何况这血厉级怪谲在拥有智慧的同时，麾下还拥有一群实力很强的怪谲。 就周凡曾经看过的资料，它身旁站立着的就是它的五个儿子，一个黑厉级四个白厉级，这样的阵容，平时完全依靠天凉城的符墙抵御，现在它们却是悄无声息进来了。 周凡越想心情就越为沉重，就算是没有那散发幽绿火焰的蘑菇，在他看来燕归来他们都应该选择躲在仪鸾司不出来，毕竟就算出来，以仪鸾司这些人数也只是送死而已。 这次的敌人实在太强了，甚至仪鸾司府的阵法也未必能支撑多久。 周凡微微挑眉，他手中握有云阴钉，应该能杀死那蘑祖，但前提是他能接近蘑祖。 以他的实力，单独对上黑厉级怪谲还是有胜算的，只是想靠近血厉级的蘑祖，那可没有这么容易了。 至于将云阴钉扔出去，万一被拦截下来，一旦失败那就连最后的胜算都没有了。 这云阴钉暂时还不能用。 仪鸾司府那边应该早已经用传音符或消息符向洛水乡发出了救援。 最稳当的办法就是等待救援。 只是在仪鸾司被围困的情况下，天凉城真的能坚持到救援哪刻吗？ …… 「老爹，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仪鸾司府还会有着这种东西存在。」老三脑军师一脸惭愧说。 蘑祖一直看着金色的符阵光幕：「这不怪你，我们对城内的了解太少了，又没有太多的时间允许我们慢慢去调查。」 通木密道的事拖得越久，就越可能被更多怪谲知道，所以它们查出天凉城内没有洛水乡高手存在，就立刻发动了这次计划。 一进入天凉城，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沖入了天凉街，只是还是慢了一丝。 「老爹，有办法破开这符阵吗？」老二瓷白玉温文儒雅问。 蘑祖没有说话，它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光幕，光幕上盪起了一层如水波般的涟漪。 蘑祖那张褶皱的脸上生有一块块或白或黄的鳞片，使得它看起来很是丑陋。 它摇了摇头：「全力都需要两个时辰。」 脑军师嘆口气道：「两个时辰，那就没必要了。」 它们原来的计划是消灭天凉里仪鸾司的强者，然后才开展后续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被符阵阻隔住了。 脑军师的意思是反正都困住了他们，如果要花两个时辰才能破开符阵，还不如将时间用在后续的计划上。 它们甚至不需要两个时辰就能完成蘑祖需要的十万人祭！ 一旦完成人祭，它们就会在洛水乡的高手来到之前迅速撤出天凉城，逃往荒野。 以荒野之危险，洛水乡仪鸾司想寻它们报復，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再说就算洛水乡仪鸾司的高手来了，它们的老爹已经完成进阶，进入新的层次，也不会有太大的讳忌。 蘑祖沉声道：「别理这些小老鼠，我在这里守着，他们不敢出来，你们带着孩儿们，按计划行事给我将城里的人捉到那巡逻营地中，记住尽量别弄死了。」 人祭开始之前需要活的牲品，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行。 「是。」 蘑祖的五个儿子齐声应道。 很快，它们带领着一支支蘑菇妖，很快就离开了天凉中心街道。 原本就混乱喧闹的天凉城将会陷入更大的绝望恐惧之中。 第414页 一直听着它们说话的周凡身影也沉默无声缓缓隐去。 光幕里面的仪鸾司府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蘑祖的五个儿子离开，他们之间爆发了一场争论。 第349章 焦虑的等待 「那些蘑菇妖要屠城了！」 「它们肯定是想要将天凉城所有人进行人祭，给那蘑祖进阶用！」 「一旦蘑祖进阶，它就会从可怕的血厉级进入全新的层次，到时就算是司府的符阵也拦不住它了，我们也要跟着完蛋！」奥公公厉声尖叫起来。 他的心在微微颤抖，这天凉城真的是见鬼了，幽冥牙才解决几天，又来了有着巅峰血厉级怪谲率领的蘑菇妖群。 厅门之外，与奥公公站在一起的是燕归来与圆惠和尚。 他们两人沉着脸，一时间没有理会大声叫嚷的奥公公。 蘑菇妖群攻击仪鸾司府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他们三人坐镇仪鸾司府，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怪谲能悄然无声进来，并且大胆到敢攻击仪鸾司府。 三人被困在这里，这对仪鸾司来说是很严重的情况，要是他们三人中有一人在司府之外，事情发生时，组织人手反攻这样或许情况会更好一些。 有那蘑祖守着，光幕外还有着鬼火蘑菇，他们现在想出去，一时间也出不去了。 「有办法能联繫上周凡吗？」圆惠和尚那张脸比以往还要阴沉，他看向燕归来问。 周凡现在是司府外最强的力士，如果能联繫上周凡，那或许能让周凡去组织府外的力士符师做些事情。 燕归来当然也明白这点，只是他摇了摇头，「有些困难，我们要想联繫上周凡，只有让人先把消息传递给三丘村的符师，再让他们想法将消息发给周凡，只是消息符也写不了多少字。」 消息符的传送是定向的，也就是只能两张固定符箓之间传送，他们没有周凡的消息符，只能先发给三丘村的符师，再由三丘村的符师找到能给周凡发消息的消息符。 如果三丘村的符师也没有周凡的消息符，那就无法联繫上周凡。 不过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下。 他们三人身后的下属已经开始忙碌下来，尝试将消息传给周凡，其实不仅仅是传消息给周凡，还有各种各样的尝试。 他们被困守在这里，不代表他们就什么都不会做，他们在尝试破局。 「就算联繫上周凡，又有什么用？先别说蘑祖周凡能不能对付，就算是蘑祖那五个儿子，周凡都未必能对付得了。」奥公公在一边尖声喊道，「据洛水乡收集到的情报，蘑祖的大儿子红鬼笔早已经是黑厉级的存在。」 黑厉级的红鬼笔恐怕比起幽冥牙还要强，其余四个也有着白厉级的实力，它们麾下更有着不少的蘑菇妖。 天凉城巡逻队算是废了，事发时，蘑菇妖第一时间对付的是仪鸾司府，天凉里衙有多少逃出了天凉街暂时还无法知道。 仅凭着司府外残存的那些人手以及一个周凡，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奥公公对此感到很悲观。 燕归来与圆惠和尚微微沉默，燕归来脸色平静开口道：「我们别无选择，总要让他们去尽量试一试。」 「那我们呢？」奥公公又问，「这时候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等。」燕归来冷冷看着站在仪鸾司府门外的蘑祖，他吐出一个字道。 「等什么？」奥公公愣了一下。 「等人又或者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燕归来沉声道，「蘑祖牵制了我们，使得我们无法出去，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又何尝不是被我们牵制住了，它要是敢离开，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无论是瀰漫在天凉街的诅咒、毒素还是鬼火蘑菇，仪鸾司的符师们正在研究该如何应对。 仪鸾司唯一畏惧的就是血厉级巅峰的蘑祖。 「我们还能等得到吗？」奥公公有些失神道，可是他心里也清楚，除了耐心等待，他们确实是什么也做不到。 要是撤开符阵，就这样冲出去拼命，有着蘑祖在，他们的胜算低得可怜。 「阿弥陀佛，但愿能等得到。」圆惠和尚颔首，长宣一声佛号。 燕归来沉默无声，他心里嘆了口气，在幽冥牙之后，他就做了些准备，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他要等的人。 他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时间……还是需要时间，至少要天亮才行。 现在只能希望外面的人给他们拖延足够的时间。 「大人，三丘村的符师回话了，他们说有能传递消息给周力士的消息符。」厅内有人大声喊了一句。 燕归来转身奔了进去，「准备传话给周凡。」 …… …… 「蘑菇妖群跑进了城内，天凉城都被它们控制住了。」在幽暗的院落中，隐隐有着一个蓝恶鬼面具浮现出来，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咳……咳……它们是如何做到的？」说话的是橙恶鬼面具人，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似乎是受了伤。 「可能与那个该死的怪谲势力有关。」在黑暗中浮现出来的是绿恶鬼面具人，他的声音虚浮缥缈，「它们不是掌握着一条通道吗？也就只有它们能悄无声息引进蘑菇妖。」 院内的五个面具人皆是一阵沉默，他们花了不小的代价，才杀死对方中的两个白厉级怪谲，一来是为了替青鬼面具人报仇，他们一直认为青鬼是死在那个怪谲势力手中。 第415页 二来是为了孵化红鬼大人给他们留下来的幽冥牙。 黑厉级怪谲幽冥牙成功孵化，只是可惜仪鸾司的应对太厉害，幽冥牙没有多久就被杀死了，他们收集到的资料很少。 现在想来此举，也是逼急了那个怪谲势力，居然不惜一切将蘑菇妖引了进来。 「现在该怎么做？」问话的是黄恶鬼面具人，「那蘑祖已经站在血厉级最顶尖，我们五个可不是它的对手。」 他们手中掌握最厉害的就是幽冥牙，现在幽冥牙都让仪鸾司杀掉了，凭他们五人的实力，见到那蘑祖也只有绕路走了。 「城门那边我去看过了，被蘑菇妖用特殊手段封禁住，符墙四周悬浮着鬼火蘑菇，想出去可没有这么容易。」蓝鬼面具人嘆了口气道。 鬼火蘑菇是一种很为独特的谲火，寻常人沾上一丝就会被绿鬼火灼烧成绿色的粉末。 要是给时间，他们有法子能处理鬼火蘑菇，但蘑菇妖可不会眼看着他们解决鬼火蘑菇逃走。 他们同样被困在了天凉城中。 第350章 乱 带着恶鬼面具的他们都是沉默了起来，他们被困在这座城市是一个事实。 打又打不过血厉级的蘑菇妖群首脑蘑祖，想逃出去也无法逃出去。 「何必要想着逃出去？」一直没有说话的紫鬼面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偏向中性，有些难以辨认出是男还是女。 「我们只需要隐藏起来，静观其变，天凉城这么大，它们一时间也找不到我们的。」 「那蘑祖目的只是想要大量的人祭，并不是针对我们来的。」 「可是蘑菇妖群很可能会通过毁灭打击，将城里的建筑推平，从而寻到我们。」绿鬼面具人声音中带着疑惑。 「不会的，这里的事洛水乡仪鸾司那边已经知道了，就算那蘑祖能完成人祭，成功进阶，它也不可能敢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等着洛水乡仪鸾司的高手前来。」紫鬼面具人缓缓开口道。 「我们只需要冷眼旁观，耐心等待，城里的人生死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等这次事了，我们就准备离开天凉城。」 紫鬼面具人说的话让其余四个面具人认同点了点头，他们手上的主要实验品都已经试验完毕，无论好坏，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至于是否会再来，还是得看上面的安排。 …… …… 「师父，掌柜说是天凉城五级警戒令，我们快逃吧。」小沙弥了正脸色发白，他正在收拾行李。 这天凉城实在太可怕了，刚杀死那黑厉级怪谲才多久，今晚又突然发出了五级警戒令。 现在外面全乱成了一团，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客栈的门外也不断有人跑来跑去。 这使得小沙弥了正更慌了。 净云盘腿坐在榻上，他脸色平静，手指拨弄着一颗颗念珠，微微摇头道：「了正，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可是……可是……」小沙弥愣了一下张口结舌，「出去总比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好一些。」 「祸福相依，说不定跑到外面去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净云阖目念起了经。 了正急得在屋内直转圈，但他又不可能扔下师父一个人独自逃走。 「师父……」了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再次焦急唤道。 「了正，你遇事就心绪不宁，佛心不稳，实在是让为师失望。」净云无奈睁目。 了正脸乏无奈急声道：「师父，你想教导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城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掌柜和店小二都跑了，我们还是似他们这般逃到城外去更为安全一些。」 「来的是蘑菇妖群，城门一切通道恐怕都被它们控制住了，没用的。」净云嘆了口气。 「蘑菇妖？」了正愣了愣，「师父刚才还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知道了？」 「你听师父的，待在房里，佛祖会保佑我们的。」净云双手合十缓声道。 「难道师父有办法对付蘑菇妖？」了正忍不住问。 「了正，那蘑菇妖群的蘑祖是血厉级怪谲，为师又如何会有办法？要是有办法，就不会枯坐在这里了。」净云脸露微笑道。 「难道只能等死了不成？」了正脸色发白起来，师父不会骗他的，虽然不知道师父是如何知道的，但是血厉级怪谲……天凉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生死乃是轮迴常事，了正你又何必太在意？」净云脸色平静，「如此也好，万一天凉城真的不幸被毁，贫僧那颗煎熬的心也好受一点，就是……不知圆惠师兄怎么样了？」 提及圆惠，净云脸上露出一丝掩盖不住的忧虑。 了正心不在焉，他甚至没有细听净云那段有些奇怪的话语，他只是苦笑道：「师父，都这时候了，你为什么还关心圆惠法师，我们来自小佛寺，他来自大佛寺，圆惠法师恨不得我们去死。」 净云沉默着没有回答，他脸容严肃，了正没有听到，他却听到了，有着什么东西迅速跑进了客栈了，沖开一个个的房门。 了正看向外面脸露惊恐之色。 …… …… 周凡循着原路从天凉里衙的围墙跃了出来。 他向着天凉街北边街口奔去，在他奔到的时候，看着那些蘑菇妖正在瘦骨伶仃的老五鬼晶粒的带领下快速离去。 第416页 周凡松了口气，他最害怕的是留在街口的那个武者还有老兄会与这些蘑菇妖碰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碰在一起，那对他们来说很为不利。 他知道，蘑菇妖们是去驱赶捕捉城内的百姓了。 等了一会，确认没有蘑菇妖从里面出来后，周凡才奔了出去，这里的空气中没有似天凉街那样瀰漫着毒素，他解除了隐甲状态。 他轻声唤了几句，才隐约看着老兄与一个人在街角一处快步走来。 周凡看着老兄与那人，他脸上一喜，那人不是原来那个武者，却是身材瘦削的李九月。 周凡在这城内最为担心的就是李九月了，他本来还在担忧李九月会不会比他来得更早，一头钻进了天凉街这个大陷阱之中。 即使他知道李九月居住的李府比他远，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直至现在看到人没事，他才放心下来。 李九月舒了口气，他急声问道：「周兄，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刚才那些怪谲是蘑菇妖？天凉街究竟出了什么事？」 夜色模煳，他只能依稀辨认出是蘑菇妖。 周凡用简单的话语将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燕大人他们被困住了，蘑菇妖群全部都来了。」李九月脸露凝重之色。 城内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走，我与他们约好了在西坊西北边一处院落见面，我们先回去再说。」周凡脸色沉稳道，蘑菇妖群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也要加快速度才行。 那处本来就是仪鸾司府准备的一个临时应急点，凡是仪鸾司府的武者都知道。 只是周凡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蘑菇妖群，尤其是那血厉级怪谲，除非他能近身将云阴钉打进去，否则他也没有信心能杀死那蘑祖。 「好，那我们快走。」李九月答应了下来。 只是就在两人一狗刚走两步，他们又停住了脚步。 天凉城的四面符墙，有着一朵朵绿色火花亮了起来，映照得整座城市一片森绿。 第351章 拖延 若是能得以走近细看，就可以看到那些火花就是一朵朵悬浮着的绿火蘑菇，这些蘑菇只是靠近符墙，并没有与符墙直接接触。 四面符墙有着数也数不清的绿火蘑菇。 城内人声嘶鸣着，此起彼伏，恐惧混杂的声音不断传来。 蘑菇妖们开始行动了。 「是鬼火蘑菇。」李九月脸色微变，「这种鬼火很厉害，一般抗击段武者，要是没有特殊的符箓帮助，沾上一丝身体都会直接焚烧起来，好大的手笔。」 蘑菇妖群恐怕是将它们培植的所有鬼火蘑菇都带了过来。 周凡没有回应，他符袋之中有着淡淡的黄光亮起，那是消息符。 能联繫他消息符的只有三丘村。 他害怕在这种时候三丘村也出事了，快速从符袋之中取出消息符，细看了起来，然后他微微一愣。 「怎么了？」李九月小心警惕看着四周。 拜这些鬼火蘑菇所赐，原本彻底黑暗的环境也变得有些明亮起来。 这里靠近天凉街，刚刚离开的蘑菇妖一时也没有折返回来，所以才没有发现他们。 周凡能看清消息符上的字。 「是燕大人他们给我留的消息，消息说『拖延下去不要让蘑菇妖人祭成功』。」周凡快速说道。 消息符无法传递太多的字，但寥寥十来字就是任务命令。 「蘑菇妖群这么强，我们想拦也拦不住。」李九月苦笑道。 他身上有着很厉害的保命东西，至于杀死血厉级怪谲，他可没有办法。 李九月想到这里又有些后悔，还是经验不足，出来的时候只想着如何保命，对于这等情况反而准备不足。 「只能尽量想办法了。」周凡摇头，他率先向前奔去。 李九月与老兄连忙跟上。 奔跑在前的周凡微微皱眉，他加入仪鸾司可是立了鬼誓的，现在仪鸾司明确下了命令，只能尽力而为。 当然要是实在事不可为，他会立刻逃出天凉城，逃出去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毕竟都事不可为了，鬼誓也不会起作用。 但现在不是逃跑的时候。 在周凡与李九月奔跑的过程，李九月取出了一道传音符，将蘑菇妖的事情对着那边说了几句。 李九月是传音给他那位叔父李良泰。 两人一狗偶尔遇到一支支的蘑菇妖，都会刻意避开。 那些蘑菇妖用绳索捆着，拖着一串串的人快速前行。 它们在收集人祭的人数。 普通人遇到蘑菇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要是敢反抗的，那就打断手脚又或者用蘑菇毒毒倒带走。 它们只需要这些人在人祭开始时，还是有口气的就行。 周凡与李九月心情沉重，但现在这种时候，他们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也顾不了这些普通人。 越是往西坊里面走，蘑菇妖就越为稀少，毕竟它们在捕捉外围的人，暂时还没有入侵到里面来。 这些小蘑菇妖身材矮小，只有小孩一般高，头颅奇形怪状的，智商低下，只会依照那些拥有智慧的蘑菇妖命令行事。 周凡与李九月奔到了那处院落，他拦住了李九月，低声道：「老兄。」 老兄窜出去，对着院落的门嗅了嗅，然后又跑了回去，摇了摇尾巴。 第417页 周凡才放心跑过去，敲了三下门。 门快速被拉开，一个力士见是周凡，连忙恭敬道：「周力士。」 周凡与李九月还有老兄走进去，周凡问：「来了多少人？」 「二十二人。」那个力士回答。 他们已经走进了院落，周凡看着院内的力士符师探谲员，都挤满了整个院落。 但周凡还是在心里嘆了口气，这人数还是太少了。 仪鸾司府里面有一部分被困住了，还有一部分不知所踪。 力士符师探谲员本来还在低声商量议论着城内的处境，见周凡来了，他们一时间都停了下来，看着周凡。 周凡是天凉里仪鸾司金印力士，位阶最高，这里就暂时以他为首。 「情况危急，你们有谁收到了燕大人他们传出来消息的吗？」周凡一脸沉稳问。 很快就有数个人举手，他们收到的消息与周凡收到的大同小异。 仪鸾司府那边的命令很明确，就是拖延！ 至于拖延能起什么作用？ 透过油灯散发的昏暗灯火，不少人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 周凡心里也有些不解，但他知道燕归来他们绝不会无的放矢，他沉声道：「诸位都是立下鬼誓的，司府让我们拖延，那就想法拖延就是，多想无益。」 在场的武者们皆是脸色一凛，他们现在只能想法拖延下去。 「现在城门外是什么情况？」周凡又问，「是不是被蘑菇妖把守住了？」 「不仅是三个城门，就连西山那个小门也被巨大的青蘑菇堵住了，据我们研究，那是罕见的青手菇。」 「青手菇是一种剧毒蘑菇，只是触碰手就会立刻变成青色，中毒死亡，一旦遭受攻击，它也会喷射毒气攻击敌人。」 「清理起来很麻烦，而且每个城门都有蘑菇妖看着……」院落里的武者纷纷向周凡讲述城内的情况。 「哪个符师对蘑菇妖最了解的？给我们说说它们的特性。」周凡想了想又快速说。 立刻有着数位符师将自己对蘑菇妖的了解说了出来。 其余人沉默听着，不少人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位阶不一的蘑菇妖群比他们想的还要可怕。 由于时间紧张，周凡又与他们商讨了几句之后，他才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看着周凡，知道周凡要给他们分布任务了。 「燕大人他们的命令就是让我们尽一切可能拖延住，不让它们有机会人祭，那我们就只有想法拖延下去。」 「现在我们需要分成五组，四组分散去干扰蘑菇妖群，最后一组想法将消息散布给城内非仪鸾司府的武者们。」周凡不急不缓说。 城内还是有不少非仪鸾司武者的，只是那些武者不是独行侠就是商贾请来的保镖。 在这种情形下，那些武者不可能听他们的指挥，周凡只能希望消息散布出去后，那些武者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为仪鸾司争取一些时间。 「记住，我们的任务以游击形式骚扰为主，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以要是见机不对，那就赶紧撤退！」 第352章 菌线 周凡又讲了几句该如何去做，在场的武者都是老鸟，很快就明白过来周凡的意思。 不用周凡多说，人员开始分组，大多是仪鸾司惯常的搭配，即是力士、符师、探谲员的组合。 李九月想了想，快步过来与周凡低声说了几句。 周凡点头同意了下来，他就没有将李九月分在任何一组。 在场的武者也没有多问，分成五组后，他们朝周凡微微躬身，就迅速离去。 他们这次没有仪鸾司府的物资支援，面对的又是强大的蘑菇妖群，可以说此次任务非常艰难。 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尽力完成仪鸾司发布的任务。 有些乱糟糟的院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周凡与李九月两人在。 周凡有着自己的计划，而李九月刚才与周凡低声说他想去找自己的叔父李良泰，他肯定能带出一支武者来做游击骚扰战术。 这样一来也能减少周凡他们的压力。 「周兄，我也去了，叔父他应该在家等着我。」李九月轻笑一声道，「不过你要小心些，要是事不可为，那保命要紧。」 「你也小心一些。」周凡点了点头，他不太担心李九月的安全，以李九月那层出不穷的符箓法器，只要碰上的不是蘑祖这等层次，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李九月嗯了一声，就离开了这里。 周凡看了一眼站在他脚边的老兄，他忽然醒悟过来拔足追了出去，老兄连忙跟上。 李九月沿墙边走着，他听到周凡的脚步声转身回来，脸露疑惑问：「周兄还有事吗？」 周凡望着李九月笑道：「此次事情颇为危险，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此次事了后，你也愿意，那余生请多指教。」 李九月愣了愣。 周凡说出来后，他心里觉得轻松了很多，然后笑着转身带老兄快步离开。 「周兄……」李九月反应过来后轻唤了一声，只是周凡早已走远。 李九月定定站了一会，他听到另一侧有着怪异的声音传来，他向着李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418页 周凡带着老兄在西坊的街道跑着，他那一直低沉的心显得有些活跃起来，不过他很快收敛心思，现在先做正事要紧。 西坊已经有一半被攻陷，那还是有着武者保护商贾的原因，至于东坊的情况更是一塌煳涂，城民不断被捉走，被带去了巡逻营地。 周凡拔出了星霜锈刀，他瞄了一眼老兄：「老兄，帮我寻到那些蘑菇妖的位置。」 老兄发出一声低呜，向着前方奔去。 它自从完成进化后，鼻子也变得灵敏了很多，那些蘑菇妖的气息没有任何遮掩，想寻到它们对于老兄来说很简单。 有着老兄带路，周凡很快就见到了一支四个蘑菇妖的小队。 蘑菇妖群为了更快捕捉城内的人，早已经分散成一个个小队。 周凡的身影如幻影般，分出三道影子，一刀疾噼，又分作了三刀。 三个蘑菇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周凡噼开两边，在符力的侵蚀下，三个蘑菇妖没有来得及吭一声就被杀死了。 另外一个蘑菇妖则是被老兄身上弹出的一缕黑髮割断了头。 老兄的毛髮上小绻探出了可爱的小脑袋，朝周凡嘻嘻笑了一声，又缩了回来。 老兄不满意发出一声低呜，它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老兄，这些蘑菇妖身体可能存在剧毒，你小心一些。」周凡摇头提醒道，小绻出手比老兄还合适。 毕竟周凡也不敢肯定老兄进化后的身体能抵御这些谲毒。 老兄又向前跑去，继续替周凡寻找蘑菇妖。 这些蘑菇小妖实力以黑游级居多，有些实力能达到血游级。 但对现在的周凡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蘑菇小妖被周凡斩瓜切菜般杀死，他的收割效率很高，只是与蘑菇小队照面的瞬间，就能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将蘑菇小妖解决掉。 将人解救出来周凡无法照顾他们，只是让他们各自逃亡去。 偶尔碰到仪鸾司的小组，也没有多说话就各自分开忙碌去了。 西坊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周凡带着老兄向着西坊北街杀去，他要进入东坊。 东坊占据了天凉城八成的人口，那里才是最重要的。 在幽冥绿火的照耀下，消息在蘑菇之间以周凡他们难以了解的方式传递着，那是一种花粉一样的箘末。 箘末散落在空气中，形成一条条断断续续的细线，这种细线在昏暗的环境下几不可见。 蘑菇妖群能靠着这种箘末短距离传递消息依仗的是脑军师特殊的天赋，所有消息都在它这里汇总，又从它这里发散出去。 它是蘑菇妖群的大脑。 「有人在抵抗不出奇，但其中一个很强，他一个人杀死了我们不少的孩儿。」老三脑军师微微挑眉，它在接受信息的同时，也向着四个兄弟发送信息。 「可能是落单的仪鸾司高手，谁去杀了他？」老大红鬼笔问。 「他在哪里？」老二瓷白玉问。 「他在……」老三脑军师停顿了一下，「嗯，他又杀死了我们的一支小队，他向着天凉城北街去了。」 「我就在附近，让我去杀了他。」老四猪蛮子说。 「小心一些，那人可能有些不简单。」脑军师说。 「能有多强？」猪蛮子发出冷笑声，「就算是仪鸾司四安使，我也不会有多畏惧。」 脑军师摇了摇头，它不认为猪蛮子自大，只是在想它确实有些过于慎重了，就算那人类再强，也不可能比四安使强，以它们蘑之一族的天赋能力，以猪蛮子的实力，那人很快就会被杀死。 「他出现在天凉城北街了。」脑军师接受到蘑菇小妖的信息后，又对猪蛮子说道。 「等着，我很快就能杀了他。」猪蛮子笑着说。 周凡带着老兄迅速杀死了北街的两支蘑菇小妖，他站在北街上，看向北城门那边。 他在想要是能破开北城门，至少有部分人能逃到城外去。 只是他很快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青手菇不是短时间能清除掉的，要是他攻击城门，很快就会被铺天盖地的蘑菇小妖围攻。 不过周凡刚抬腿又停下了脚。 因为身披黄油纸的肥胖身影正朝他走来。 第353章 躲 周凡眼神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只有那缓缓走来的肥胖身影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周凡身体有着紫金光芒蔓延而出，将他彻底覆盖了起来。 要是来得太多，那他只能赶紧逃了。 肥胖身影越发清晰起来，正是猪蛮子。 周凡认出这个当初站在蘑祖身边的儿子！ 猪蛮子晃了晃扁平球形的头颅，它咧嘴笑了起来，一口尖锐细密的牙显得很是狰狞。 它没有说话，双脚一踏，被踩踏处立刻塌陷出一个小坑，它如一道影子般眨眼间就到了周凡的身前。 猪蛮子那双如熊般的爪子握拳朝周凡一拳轰去。 古怪的拳头撕裂空气，带起一股狂流。 狂风唿啸之下，周凡被刚勐无匹的拳头完全笼罩住。 唰的一下，周凡的身影扭曲起来，他彻底消失在猪蛮子的拳头之下。 猪蛮子那箘褶的白脸没有任何变化，它绿豆般的小眼只是缓缓游移，遽然转身，一拳轰去。 周凡已经出现在它的身后，手中巨刀直噼而下，刀锋上金色碎芒乱窜。 第419页 怪拳与刀锋撞在一起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两人脚下的青石板寸寸断裂。 周凡与猪蛮子皆是后退了几步。 老兄正在一边缓缓游走着，这种层次的战斗它根本无法插手。 周凡眼神微凝，他看着猪蛮子那因为巨刀而凹陷下去的拳头正在缓缓恢復回来。 「你这一刀不错，但依然无法伤得了我。」猪蛮子沉声冷笑道，它眼中透露出了一丝忌惮。 这仪鸾司的武者比它想的还要强，单是那瞬移的身法，在它杀的人类武者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移动速度。 周凡脸色平静，蘑菇妖群不同其他怪谲群，它们的能力有共性也有不同的地方，其中一个共性就是它们的身体颇为坚韧，就算是有符箓的兵器都很难撕裂。 这白厉级的蘑菇妖居然连利金符都无法撕裂它的防御。 猪蛮子的口忽而裂开四瓣，从其中吐出三道白影。 那三道白影以周凡为中心呈三角状落地长成生有一对怪手的三朵白色球形蘑菇。 六双怪手伸长朝周凡捉去。 这是猪蛮子独特的天赋能力缠缠菇，那伸长的手能将人死死束缚住。 三面被围，周凡要是想逃只能向前方逃出。 但猪蛮子又是双脚一踩，脚下砖石碎裂，身体如幻影般朝周凡攻来，它在五兄弟之中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巨大的力气，再加上近乎无敌的防御，在白厉级怪谲之中，也是极难招惹的存在。 「看你怎么躲？」猪蛮子那双爪子握拳轰来，掀起唿唿风声。 看似落入困境的周凡脸色漠然，他一刀挥去，刀挥出的瞬间，有着冷蓝色火焰滋生而出，有着白色的真气缭绕刀身。 三种力量结合的一刀让猪蛮子那绿豆小眼徒然睁大，它布满皱纹的白脸更是抖了起来。 刀如雨空中划过的闪雷，快如绝伦，它避无可避。 刀从硕大的拳头切过，落在它的身上。 扁平球形棕色头颅中间有着一条细小的刀线显现，刀线不断向下拉伸，猪蛮子那双绿眼蕴含难以置信之色。 它裂成了两边，棕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周凡只是瞥了它一眼，手中的刀向后回噼，嗤的一声将那三个缠缠菇的怪手噼断，利金符力喷薄而出，绞碎了缠缠菇的躯体。 「我为什么要躲？」周凡这才冷声说道。 只是猪蛮子再也听不到了。 周凡没有任何停留，带着老兄很快就消失在北街。 代表着猪蛮子的菌线断开，让脑军师沉默了一下，他才向着其余三个兄弟以及老爹发出信息道：「老四死了。」 「死了？」瓷白玉用惊诧的声音道，「它不是才刚与那个仪鸾司的武者碰面吗？」 独特的箘线就连声音都能传递过来。 「四哥就算不是那人对手，也不应该这么简单被杀死了。」说话的是老五鬼晶粒。 「那人呢？」问话的是红鬼笔。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老四确实死了。」脑军师再次肯定道，「那人正在东坊屠杀我们的孩儿们。」 「西坊这边有几个麻烦的小老鼠，我一时走不开，无论他是如何做到的，都不要大意，老二和老五你们过去一趟可以吗？」 红鬼笔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前面站着的五个面具人。 橙、黄、绿、蓝、紫恶鬼面具下的五人脸色发苦。 他们五个本来隐藏得好好的，谁知道却让一支蘑菇小妖发现了，他们杀死那支蘑菇小妖后，却被红鬼笔赶来纠缠住了。 五人都拥有体力段的实力，甚至他们中的紫恶鬼面具人距离洗髓也不过一线之隔。 只是他们遇上的是蘑祖的大儿子红鬼笔，对手拥有着黑厉级的实力。 「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紫鬼面具人沉声说。 「你们是人类。」红鬼笔声音冰冷，对于它来说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红鬼笔朝五个面具人疾沖而去。 西坊的西北角落很快响起一阵阵巨大的声音。 以游击形式的仪鸾司武者们都下意识避开了那一地带，无声执行骚扰任务。 李九月身边跟着八个脸色发苦的武者，隐藏在暗处，偷袭着一支支的小蘑菇妖。 城里的普通人们在四处躲藏，又或者被蘑菇妖寻到，敢反抗的直接打得半死带走。 就算侥倖被救出，也可能没逃多久，再次被蘑菇妖寻到。 城门被巨大蘑菇堵塞住，幽绿鬼火蘑菇覆盖着城墙，人们被困守在这座城市内，他们只能似无头苍蝇四处乱窜，谁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每时每刻都有人不幸死去。 有人抱着侥倖的心思跑进天凉街，只是他们刚踏入天凉街，就被毒素毒倒，然后有着蘑菇妖跑出来，将他们捡走，带往巡逻营地。 巡逻营地有着越来越多的人被聚集起来，清醒的不断发出哀求声，更有不少已经失去了意识。 空荡的巡逻营地边缘盛开着一朵朵巨大的蘑菇，蘑菇有着鲜红的火焰焚烧着，形成了常人难以逾越的壁障。 哀哭嘶喊顺着夜风四散飘荡。 巨大的恐惧慌乱笼罩着整座城市。 第354章 镜咒 沖入东坊的周凡跟着老兄游走在巷道内，快速收割着一个个蘑菇妖的性命。 在周凡要求下，老兄带着周凡避开那些聚在一堆的蘑菇妖。 第420页 因为蘑菇妖要是数量太多，很容易陷入围攻之中，周凡虽然不惧，但是这会降低他的效率。 他的目的是阻止蘑菇妖的人祭，攻击押解人质的蘑菇妖小队。 只要杀死那些押解人质的蘑菇妖小队，人群就会四散逃开，这样就能大大拖延人祭的时间。 周凡也不担心会被蘑祖的儿子追来，以他瞬移级的速度，蘑祖的四个儿子就算全来了，他打不过也有信心从它们手中逃脱。 它们四个要是全来了，周凡不介意与它们玩捉迷藏，没有它们压阵，仪鸾司的其他武者压力会小很多。 不仅仅是周凡，仪鸾司也有两组武者进入了东坊。 他们在全力执行周凡定下的游击战术。 只是很快周凡察觉到不对劲，原本分散捕人的蘑菇妖渐渐两支聚拢为一支甚至四支聚拢为一支，宁愿在巷道内放慢脚步，也不愿再分散。 站在屋嵴的周凡嘆了口气，看来蘑菇妖群已经开始改变策略，对仪鸾司数人一组的武者们来说，就不敢再轻易攻击蘑菇妖。 其实就算蘑菇妖群不改变策略，仪鸾司的武者很快也无法似之前那样骚扰了，因为他们手上符箓以飞快的速度在消耗，恐怕已经不剩多少了。 没有了符箓，想再杀死那些怪谲，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周凡在消耗掉小焰符之后，也捨不得继续用符，但是他的力气够大，星霜锈刀也足够坚硬，对付黑游级的蘑菇妖，单凭力气也能撕裂蘑菇妖的身躯。 周凡微微挑眉就想跃下去，就算是二三十之数的蘑菇妖，最多就是花费时间多一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将人带走。 只不过他终究没有跃下去，因为已经有两个怪谲跃了上来。 来的是老二瓷白玉与老五鬼晶粒。 周凡冷冷看着它们，只来了两个，他未必会输。 「想找到你可不容易。」瓷白玉一脸温和说。 鬼晶粒脸色冰冷没有说话，它始终无法相信猪蛮子会输给眼前这个武者。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它们还放弃了手头上的事情专程赶了过来。 周凡没有拔出巨刀，巨刀上的利金符文在杀白厉级的猪蛮子就消耗殆尽了，巨刀的意义就不大了。 他抽出星霜锈刀，贴上三道黄阶上品流风符，符文蔓延，有着一道道细絮白色风流从锈刀上滋生而出。 鬼晶粒身体一晃，瘦骨伶仃的它拉扯出一道道残影，已经到了周凡身前，那双鬼爪抓向周凡。 嗤嗤风声不断响起。 它与猪蛮子是两种不同的进化方向，速度锐利才是它的本性，它的鬼爪能轻易划穿钢板。 周凡的身体有着紫金光芒浮现而出，他没有理会那双落在身上的鬼爪，而是悍然一刀噼出。 冷蓝色火焰与纯白的真气缭绕在风流之上。 周凡用的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他的刀向来很快，快到鬼晶粒难以避开。 鬼晶粒土黄的眼眸微缩，只是它也知道无法避开了，只能咬牙让自己的鬼爪加速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时，一只手凭空出现抓住鬼晶粒的后脖往后一扯，就将它扯开了。 周凡一刀落空，他脸色微变，那是瓷白玉的手！ 瓷白玉还站在远处，但它的这只手却能穿透空间距离出现在这里拉开了鬼晶粒，从而使得鬼晶粒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周凡身体被紫金重甲覆盖起来，刚才那一下，鬼晶粒不可能突破紫金重甲的防御，可惜的是被瓷白玉扰了他的计划。 重甲又转化为轻甲，异甲符文往紫金轻甲迅速蔓延。 他早已经从符师口中得知，这些蘑菇妖除开身体坚韧外，还擅长毒咒等无形攻击，不得不防。 鬼晶粒黄褶脸近乎闭合起来，它在快速后退，已经退回了瓷白玉的身边，它心有余悸道：「二哥，谢谢。」 要不是瓷白玉刚才及时出手，它就算不死也会被那兇险异常的一刀噼成重伤。 「别大意了，他真的有杀死老四能力。」瓷白玉用白色的瞳眸死死盯着周凡沉声说。 它们原本以为只有三位四安使可堪一战，没想到天凉里仪鸾司还出了这样一个实力不下于四安使的高手。 「你自己小心，我去缠着他，找机会用你的墨毒杀了他。」 瓷白玉的身体散发出朦胧的白光，它的身体骤然扭曲了起来。 在它身体清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周凡的左侧，这种能力近乎瞬移。 周凡一刀朝瓷白玉挥噼了过去。 这瓷白玉能排行第二，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只是这一绞合三种力量的一刀宛如砍在镜面上，瓷白玉的身体遽然碎裂开来，化作白色的碎片。 周凡并不认为瓷白玉就这样死了，他听到身后有着风声传来，身体一扭，锈刀迴旋噼去。 叮的一声，锈刀噼中的是一面白玉镜子。 瓷白玉双手握着好似盾牌般的白玉镜子。 周凡用力一压，锈刀喷涌出符力、真气、炎阳气，白玉镜子不堪重压已经骤然破裂。 只是白玉镜子破裂，瓷白玉已经跃开，它双手浮现白光，白玉镜子再度凝聚出来。 周凡踏步提刀噼去。 一人一谲在屋嵴上缠斗起来。 瓷白玉手中的镜子被一块块砍碎，却又不断凝聚。 第421页 眨眼间，锈刀上的符力已经被消耗一半，这让周凡眉头微皱起来。 人类武者与怪谲不同，武者的力量大多依靠符箓，即使是周凡，现在也可以说有一半是凭藉锈刀的符箓。 要是没有了符箓，那武者的实力无疑会大打折扣。 瓷白玉嘴噙冷笑，它当然清楚人类的弱点，但这镜子并不仅仅消耗周凡的符力。 就在镜子碎裂到二十块的时候，瓷白玉口里吐出一个词：「镜咒！」 洁白的光芒从碎裂的镜片中飞出，朝着周凡飞去。 这是瓷白玉的独特天赋镜咒。 能诅咒打碎镜子的敌人，将敌人的身躯化作可以打碎的镜子。 周凡的身体拉出一道幻影，避开了那无数道白光。 只是这些白光一个折弯，还是继续向着周凡追来。 「没用的，它们会永远追着你。」瓷白玉冷声说道，他手中多了一枚梭状的镜片，朝周凡抛射而去。 瓷白玉射出这枚梭镜用来限制周凡的挪移空间。 周凡双脚一沉，脚下的瓦片碎裂，整个人落入了屋内。 只是白光也跟着沉下去，紧追着周凡。 周凡不敢保证自己的紫金甲冑能抵御这种镜咒，他朝着屋墙一冲，嘭的一声就在墙上撞出了一个洞口，他冲出屋外，奔走在巷子内。 白光继续跟了过去。 巷道内已经有着蘑菇妖围拢过来。 蘑菇妖群显然是下决心一定要杀死周凡。 周凡脸色微冷，他只是双脚一扭，就又跃上了屋嵴。 屋嵴上的瓷白玉与鬼晶粒正朝他疾奔而来。 鬼晶粒站在瓷白玉的身后，它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黑光，它没有看周凡，而是专注看着自己的双手，它双手有着墨色的液体在慢慢凝聚。 黄菌褶脸缝隙内的黑液正在缓缓消退，这是墨毒！ 墨毒是很强的毒素，在五兄弟之中，毒素最强的就是瘦骨伶仃的鬼晶粒。 这样的墨毒不是那个人类武者能抵御的。 周凡没有继续躲避，而是骤然朝瓷白玉两个冲去。 他的身体如幻影一般。 墨毒还没有完成，瓷白玉喊一声退后，鬼晶粒身体飞速后退。 瓷白玉反而是踏步向前，他手中又出现了白玉镜面，他要将周凡拦下来，至于让鬼晶粒后退是因为鬼晶粒现在正在关键时候，它无法做太多的事情。 瓷白玉心中冷笑，只要它阻挡住这人一瞬，镜咒就能逮住这人，将这人杀死。 极短的时间，周凡已经到了瓷白玉身前。 他一刀噼了下去。 瓷白玉手中的白玉镜子浮现出一层层的光华，镜面不断加厚，它也能想像出这样殊死困斗的一刀会多么兇狠。 只是这一刀并没有落在白玉镜面上。 周凡的身体彻底消失在瓷白玉面前。 瓷白玉愣了一下，它脸上露出恐惧之色，然后快速转身。 周凡的身影出现在鬼晶粒身前，那一刀还是保持下落之势。 这样的一幕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鬼晶粒也没想到周凡会突然出现在它的身前。 它愕然抬头，眼睁睁看着那一刀落在它的身上，璀璨的刀芒一闪而逝，将它那颗斗笠状头颅切了下来。 鬼晶粒双手凝聚出来的墨毒也就此消散。 「尔敢……」瓷白玉大喝如雷，可是已经太迟……鬼晶粒死了。 它们两个完全不知道周凡的身法是瞬移级，要不然它们就不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了。 周凡的身影浮动，避开追逐而来的白光镜咒。 他再度瞬移到瓷白玉面前，锈刀再度横噼而下。 瓷白玉横镜一挡，只是周凡的身影又消失了，出现在了它的身后。 瓷白玉的玉脸大变，它只是身体一矮向前一滚，避开了噼来的锈刀。 这样凝聚三种力量的一刀，它的身体再坚韧也不敢硬接。 周凡脸色不变，他身体如一道幻影般与瓷白玉拉远距离，出现在数丈外的屋嵴上。 镜咒白光又飞着跟了过去。 等它们要接触到周凡的身体时，周凡又消失了，他瞬移到了瓷白玉的身前，又是一刀噼下。 瓷白玉犹豫着举起镜盾，只是周凡再度在它眼前消失。 瓷白玉听到左侧有风声传来，它毫不犹豫向着右边一翻，避开这刀的它向着倾斜的屋嵴滑了下去，瓦片被它的身体擦得粉碎。 这时镜咒白光才飞到周凡的身边。 周凡又向后拉开距离，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瓷白玉身上。 周凡是揪住了镜咒白光飞得相对慢的缺陷。 瓷白玉害怕得浑身颤抖起来，周凡那诡秘莫测的瞬移身法，让它不知所措。 即使它有着接近黑厉级的实力，它也彻底慌了，真的是防不胜防，它两次避过致命的符刀，一定程度上靠的是运气。 但是它不敢肯定自己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瓷白玉直接逃跑了。 它刚从屋顶落地，周凡就瞬移到了它的身前，又是凌厉的一刀携着三种力量噼下。 瓷白玉举起手中的白玉镜子时，周凡又瞬间出现在了它的身后。 它似第一次一样弯身向前一滚，只是周凡这一刀骤然下压横噼。 嗤的一声，瓷白玉的前半身滚了出去，后半身还留在原地，白色的血浆喷涌而出。 第422页 围拢过来的蘑菇妖恰好见到这幕，它们浑身发抖立刻四散逃走，这武者实在是太可怕了。 周凡瞄了一眼向他飞来的镜咒白光，白光已经随着瓷白玉的死亡开始消散。 「哪里走？」周凡已经杀得兴起，他朝那些蘑菇小妖追了过去。 东坊时不时响起蘑菇小妖发出的惨叫声。 脑军师那圆球形头颅上面的裸脑微微颤动着，刚刚它还没从鬼晶粒的菌线断开中反应过来，二哥瓷白玉的菌线也跟着断开了。 菌线断开意味着它们两个都死了。 脑军师菌褶脸上露出惊骇之色，那个武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 老四死在了他的手中就算了，二哥和老五去找他，也死了。 难道洛水乡仪鸾司的高手赶到了吗？ 不对，要是洛水乡的高手赶到，那应该直接去找老爹才对的。 脑军师不敢再乱猜，它立刻将情况告诉了老爹与大哥。 蘑菇妖群一下子损失三个白厉级怪谲，这在进来天凉城之前简直无法想像。 「你说什么？老二和老五也死了。」红鬼笔停下了手，它冷冷看向面前十分狼狈，气喘吁吁的五个面具人。 四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五个面具人没有想到他们会被一个黑厉级怪谲逼得如此悽惨。 他们眼神警惕看着红鬼笔，这红鬼笔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黑厉级怪谲都要强，难怪资料上说它已经无限逼近血厉级怪谲。 「是的，大哥，据孩儿们反馈回来的消息说，那个武者很强，他的刀不仅能砍透我们的身躯，而且拥有瞬移速度，老二和老五就是这样被杀死的，老四恐怕也不例外。」脑军师快速回答。 「阿大，去杀了他，人祭也要加快速度。」蘑祖开口了，他的声音平淡，丝毫没有因为三个儿子的死而有任何的感伤。 但红鬼笔以及脑军师都知道老爹不耐烦了，惹怒老爹后果很可怕。 「老爹，你放心，我马上就过去。」红鬼笔只是看了一眼五个面具人，毫不犹豫转身向着东坊奔去。 唯独留下五个面具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第355章 哪有如果 周凡在追杀着蘑菇小妖，东坊的人也在逃命，东坊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只是周凡也顾不了那些逃命的人，他的任务是拖延，现在蘑祖的五个儿子让他杀了三个。 那还剩下两个，他没有任何的轻视之心，他在追杀蘑菇妖的时候还在一直警惕着。 从符师那里的资料得知，剩下的应该是老大红鬼笔和老三脑军师。 老大红鬼笔拥有着黑厉级实力，怪谲的每一级都犹如天堑，黑厉级的怪谲可不是刚才那三个白厉级可以比拟的。 况且还有那血厉级的蘑祖。 周凡想到那蘑祖，他的心情就沉重了起来，以他体力中段的修为能拥有的底牌，对付黑厉级他还有把握赢，但血厉级的蘑祖他就没有太大的把握了。 唯一的依仗是那云阴钉。 周凡追杀着那群蘑菇小妖，走到了天凉大道。 不过他很快就站住了脚。 因为天凉大道站着一时间数不清的蘑菇小妖，蘑菇小妖不再外逃。 周凡微微皱眉，这么多的蘑菇小妖，要是全部冲过来，那逃的就是他和老兄了。 只是蘑菇小妖很快就四散而开，向着东坊冲去，它们就似没有看见周凡那样，它们要赶紧完成蘑祖交代的人祭任务。 周凡没有拦阻，一来他也拦阻不了这么多的蘑菇小妖，二来在蘑菇小妖散开后，他看见了大道另一边站着的红鬼笔。 在城墙那鬼火蘑菇幽冥绿火照耀下，赤红的身躯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你杀了我三个兄弟。」红鬼笔晃了晃头漠然道，头颅上的红细线触手缓缓飘荡着。 「你们害死了多少人？」周凡抽出锈刀，换上了他用功勋兑换回来的蓝阶下品骨水符。 三道骨水符一一贴在了锈刀上，锈刀有着幽蓝的水汽蔓延而出。 如果使用堪比蓝阶上品符箓的气鬼，那自然会更强大，但若非不得已，周凡暂时不想暴露六个气田内的六个气鬼，这是他最强的底牌之一。 「无论是人类还是怪谲，弱者本来就是食物，我说你杀了我三个兄弟，不是似你们人类所说的那样，我要给我三个兄弟报仇，而是想说，你能杀死我三个兄弟，那就值得我出手。」 「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红鬼笔不急不缓说。 全身笼罩在紫金甲冑的周凡没有再说话，锈刀有着冷蓝色火焰以及白色真气浮现，将骨水符力都覆盖了起来。 他的身体又变得模煳起来，待清晰时已经出现在红鬼笔的左侧。 锈刀朝红鬼笔竖噼而下。 红鬼笔却没有任何的闪避之意，它一拳横轰而出。 圆柱状手臂的赤红拳头与锈刀来了个毫无花俏的碰撞。 嘭的一声响起，锈刀赫然无法噼开拳头，周凡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周凡心中微微一惊，红鬼笔的力气以及身体坚韧程度都远远超出他的想像之外，甚至比起猪蛮子的还要强！ 红鬼笔却只是身体晃动了一下，它向着后退的周凡横冲而去，古怪而强大的四肢朝周凡轰去。 它的双腿踢出与拳头一样的迅疾兇勐。 第423页 周凡挥刀一刀刀砍在朝他轰来的拳脚上，却被击得连连后退，脚下的青石板因为巨力践踏成粉末。 红鬼笔脸上露出了乖张的笑容，它是蘑菇妖群中极其好战的怪谲，眼前这个武者让它的血液有些沸腾起来。 只是周凡退出一丈后，他一声勐喝，身体骤然鼓胀起来，紫金甲冑也跟着变大适应他身体的变化。 六倍爆发！ 红鬼笔还是一拳轰去。 周凡一刀噼在它的右拳上。 咔的一声，红鬼笔被这一刀噼得横飞而出，整个怪谲在地上翻滚犁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周凡并没有就此停下，他的身影唰地一下就又出现在红鬼笔的身边，又是一刀噼下。 只是红鬼笔的身体在这一刀之下如幻影般消散。 它出现在了天凉大道十丈之外。 这样的移动速度也就比瞬移慢了一丝丝。 红鬼笔脸色漠然，它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拳，它的右拳已经凹下变形。 不过这变形就像压缩的橡胶一样，正在缓缓恢復。 「你的力气不错。」红鬼笔吸了口气，它的身体也骤然膨胀起来，庞大而丑陋的身躯甚至比周凡还要大上一轮。 它双脚轻轻一踏，地下青砖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它移到周凡的身前，一脚横踢而出，看似轻而无声。 周凡双手握着锈刀噼出。 刀与巨脚碰撞在一起响起刺耳的音爆声，螺旋式的风流从最中心处扩散而出，地底一块块砖石被掀起。 十几万斤力气碰撞！ 「不错，真的不错。」红鬼笔暗红的三角眼瞳睁大，它脸上露出了乖张笑容。 它双手与双脚就似重锤一般不断轰出。 周凡丝毫不惧地一刀刀挥噼，与它的四肢强硬碰撞在一起。 一人一谲之间的碰撞就似飓风过境，天凉大道的地面砖石飞溅破碎，就连道路两边的房屋也震得墙壁出现了裂纹甚至缓缓倒塌，这剧烈碰撞使得没有蘑菇小妖或人敢从这里通过。 天凉街方向隐隐察觉到了天凉大道那边的打斗动静。 一直屹立不动的蘑祖微微仰起鲜红色伞状头颅，低声道：「看来阿大遇到了对手。」 防护阵法内的燕归来三人脸色微变，不过他们依然沉着盯着门外的蘑祖，蘑祖要是敢离开，他们就能从阵法里面出去。 即使他们也许不是蘑祖的对手，但分散开来，扰了这场人祭还是能做到的。 毕竟蘑祖再厉害也只有一个，它不可能拦得住仪鸾司府这么多的人。 蘑祖也正是深知这点，所以才站在这里守住，仪鸾司的防护阵法内有着这么多的蘑菇妖、毒素以及诅咒，仪鸾司的人从阵法内出来，一时间也无法破除这些蘑菇妖群布下的东西。 而破解的那段时间对仪鸾司来说就是致命的。 这是一种僵持。 纯粹的力气碰撞只是持续了一小会，但天凉大道已经毁了一半。 「不够，还是不够，你要是只有这等的力气，可杀不死我。」红鬼笔狂笑了起来，它的四肢不断轰出。 它骨子里的疯狂已经被彻底激发出来。 「是吗？那就再加一点。」周凡那淡淡的声音从紫金甲冑里传出。 九炉爆燃功燃烧血气·七倍爆发！ 周凡的体型又是涨大了一轮，看起来就如一个巨兽一般，他一刀噼下。 红鬼笔双臂交叉一挡。 嘭的一声，它被这刀噼得横射而出，落到十丈开外。 周凡的身体唰的一下，就又到了它的身前。 细刀高举，体内的炎阳气与纯白真气汹涌而出与骨水符力纠在一起，在巨大力气的加持下竖噼而下，快如绝伦，如一道灿烂的光芒。 这是流光快银刀决的体力段刀法追光势！ 如此快的刀法使得红鬼笔想凭藉速度闪避都不可能。 红鬼笔三角眼眸骤然收缩，它头颅上的红细线全部飞射而出，交织成一道线网，妄图用这道网挡下这刀。 红细线被切断，那兇勐的一刀落在了红鬼笔的左肩上。 骨水符力、炎阳气、纯白真气使得它左肩凹陷嗞嗞作响。 它发出啊的一声大叫，双手向着星霜锈刀伸去。 只是周凡冷喝一声，他的力气再度加大，全力爆发之下，刀还是硬生生噼了下去。 红鬼笔的左肩就似被压塌的橡胶，橡胶般的身躯再柔韧，它也有其极限，身躯开始绷断。 它的身体终于被锈刀切破，锈刀上的三种力量迅速侵蚀它那断开的身体。 红鬼笔轻咳一声，吐出朱红血液，它的眼眸有些黯淡：「可惜，要是我们再迟一些相遇，我就是血厉级了，那时输的就会是你。」 红鬼笔的身体在不断消解，化作红色的粉末。 周凡后退几步，确认它真的死亡之后，他那庞大的身躯才缓缓收缩，他只是觉得浑身一阵痛疼，九炉爆燃功的血气爆发不可避免暂时带来一些后遗症。 「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如果，你永远无法追上不断努力强大的我，等你血厉级的时候，遇上了我还是会感到绝望。」周凡看着已经化作箘末的红鬼笔冷冷说。 老兄从巷道内窜了出来，它朝周凡摇了摇尾巴，那种层次的战斗它无法帮忙，所以就躲了起来，现在见战斗结束，就走了出来。 第424页 周凡看着东坊，他冷静地想，蘑祖的五个儿子已经被他杀了四个，还剩一个，那这场人祭应该是很难再进行下去的了。 周凡转身看向巡逻营地方向。 当然为了预防万一，最好的就是往巡逻营地走一趟，把巡逻营地给砸了，将人都释放出来。 第356章 放弃 真的要去巡逻营地吗？ 周凡犹豫了一下，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别说巡逻队营地现在戒备森严，还有让他隐隐警惕的是那蘑祖。 周凡也不知道蘑祖是否还留在天凉街，不知去向的蘑祖对他来说威胁最大。 他的任务只是拖延，他完全不用冒险与那蘑祖死拼。 只要没有落入陷阱之中，周凡有信心就算蘑祖过来，他也能凭着瞬移级身法脱身。 而巡逻营地可能就有陷阱等着他。 周凡仔细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再次踏入东坊，继续追杀那些蘑菇小妖。 「老爹……大哥也……死了。」脑军师传送过来的话断断续续，它的精神还在受到巨大的冲击之中。 它有些不敢相信，就连大哥红鬼笔这么强大也死在了那个武者手中。 「我知道了。」那边等了一会，才传来蘑祖的声音，「现在这种情况还可以完成人祭吗？」 脑军师面对蘑祖的问题，它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老爹，有那个武者在暗中捣乱，这恐怕很难。」 那个武者还在不断追杀它们的孩儿们，就连红鬼笔都拦不住他，那些等级颇低的蘑菇妖遇上他要是逃得慢一些，都会没命。 至于押解着人回巡逻营地，那成功率就更低了。 西坊那边也遭到了人类的强烈顽抗。 本来西坊那边的情况，它们早已经考虑在其中，有着四位兄弟亲自出手，西坊的抵抗无法抵御得太久。 只是没想到出现了一个这样强大的武者，将四位兄弟都杀死了。 西坊想顺利拿下，那就成了笑话，东坊更是因为那武者在，乱成了一锅粥。 除非有法杀了那个武者，然后再将西坊那边武者杀一遍，才能完成人祭。 但它们的孩儿们每时每刻都在死去。 「也就是说杀了那个武者，才能解决问题了。」蘑祖冷冷说。 「可是老爹你不能离开天凉街，要是离开天凉街，仪鸾司府就算活了过来……」脑军师有些犹豫道。 仪鸾司府的力士符师一旦离开天凉街，在暗中与它们缠斗，那人祭就更不可能完成了。 但老爹不出手，谁能杀死那个杀死大哥红鬼笔的武者？ 它们陷入了两难之境，脑军师有些悲哀，人祭应该是无法完成了。 蘑祖无法完成进阶，又死了四个兄弟，这下子它们蘑菇妖群损失之大，回到腐骨沼泽，缺少了这么多兄弟帮忙，它们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起来。 腐骨沼泽可不仅仅只有它们蘑菇妖群在，里面强大程度堪比老爹的怪谲也有好一些。 「随他们，他们要是出来，就由他们出来好了。」蘑祖看向了天凉里仪鸾司府开口说。 「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也要杀了那个武者！」蘑祖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之意。 脑军师微微一愣，它明白过来，十万人祭无望的情况下，老爹生气了，老爹不准备人祭，要杀人泄愤了。 「老三，通知孩儿们，让它们聚在一起，去守住通木通道，不能人祭那就准备离开这里。」蘑祖转身离开它站立的地方，「把那武者的位置告诉我。」 仪鸾司府内的三位四安使看见蘑祖离去，他们皆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立刻准备撤开符阵。」燕归来大声喝道。 仪鸾司府的所有武者们都奔走起来，为撤开符阵做准备。 「等等，万一它耍诈，故意离开，其实就在旁边等着我们撤开符阵埋伏我们呢？」奥公公拉着燕归来的胳膊急声道。 「圆惠法师。」燕归来看向了圆惠和尚。 燕归来当然也明白有这个可能，所以仪鸾司府其实早已经做了准备，只是奥公公那时候无比慌乱，没有认真听他们的部署而已。 圆惠和尚从宽大的僧袍内取出了一面铜镜，他咬破自己食指指尖，在铜镜上刻画了起来。 血色符文画成，铜镜亮起了金色的光芒，金色光芒最终汇聚成一个点，那个点正向着镜子的东北方向飞速移动。 「它确实离开了，它已经进入了东坊。」圆惠法师连忙说道。 这铜镜是聚妖境，只要用自己的精血作符，就能短暂监测到城里最厉害的怪谲去向。 城里现在最厉害的怪谲就是那蘑祖。 「动作快一点。」燕归来脸色微变大声催促道。 这符阵能瞬间激活，但有个缺点，想撤下来就没有这么容易。 司府里的武者又加快了动作。 「它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进入了东坊？」圆惠和尚蹙着眉问。 「应该是城里出现了什么让它不得不离开的变故，我怀疑与周凡有关。」燕归来摇了摇头，「不过对我们来说，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我们需要赶紧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只要能离开天凉街，那他们可以做的事就多了。 燕归来心中又有些担忧，蘑祖不再被限制住，无论它去找的是谁，都难逃一劫。 第425页 只能尽快出去，赶去东坊查探一下情况，希望能帮上忙。 在西坊，李九月正带着一批武者在斩杀蘑菇小妖，只是蘑菇小妖们不再与他们纠缠，而是迅速后撤离去。 李九月带着李府的武者追了一会，感觉到怪异就暂时停下了脚步。 「公子，有些奇怪，它们似乎在撤退了。」那名武者开口说道。 蘑菇小妖是往西坊的东北区后撤。 「看来它们进入的通道在西坊，只是它们为什么突然撤退？」李九月有些疑惑不解，「跟过去看看，要是有危险，那就再退回来。」 李九月向着蘑菇小妖撤退的方向追去，其他武者连忙跟上。 李老爷可是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保护好李九月的，他们不敢不跟上去。 李九月奔跑的时候，还往东坊方向瞄了一眼，他只知道周凡进入了东坊，却不知道周凡进入东坊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相信周凡的实力，应该不会有事才对的，李九月收起心中的担忧专心做事。 起初天凉城净云所在的客栈也受到了冲击，有着十来个蘑菇小妖冲进来。 只是净云所在的房间有着金光亮起，那十来个蘑菇小妖心生惧意，就一直不敢靠近。 发出金光的是净云手中的一串黑念珠，净云正在默默念经，拔动念珠。 了正心惊胆战看着门外面徘徊的蘑菇小妖，他害怕师父撑不住了，到时候那十来个蘑菇小妖肯定得把他们师徒二人活生生撕成人肉碎片。 就在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蘑菇小妖忽然退走。 接着净云也停下念经，他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师父，它们走了。」了正一脸开心说。 只是净云没有理会徒弟，他只是脸色严肃扭头看向窗外：「那蘑祖进入东坊了。」 第357章 黄叶 原本周凡正带着老兄在追杀蘑菇小妖，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有些不同寻常起来。 他周遭出现的蘑菇小妖越来越多，但这些蘑菇小妖并没有刻意攻击他，只是站在远处看着。 周凡追来它们就逃，逃不掉就死。 死了一批又会有另一批盯着周凡。 这诡异的一幕让周凡汗毛倒竖起来。 这实在是不对劲。 这些蘑菇小妖是在监视他！ 为什么监视他？ 他杀了那蘑祖的四个儿子，就连五个儿子中最强的红鬼笔都死了，蘑菇妖群可以说是恨他入骨。 监视他自然是为了找到他并杀死他。 那来的会是谁？ 蘑祖！ 终于还是来了吗？ 周凡脸色凝重，「老兄，你和小绻先走。」 老兄发出一声低呜，毫不犹豫就朝巷道深处跑去。 这些蘑菇小妖并没有太多的智慧可言，它们只是站在不远处盯着周凡，对老兄的离开没有任何的反应。 周凡不再犹豫，冲进了大门洞开的一间屋子内。 蘑菇小妖们围拢着这间屋子，缓缓靠近。 周凡进入屋内的瞬间，他开启了隐甲，然后一跃冲破了瓦顶，从屋内奔了出去。 一直透过蘑菇小妖监视着周凡的脑军师微微一愣。 它听到孩儿们反馈屋内没有人，屋顶出现破开的迹象，就立刻明白过来，周凡可能逃走了！ 它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边命令蘑菇小妖寻找，一边将消息发给了刚刚进入东坊的蘑祖。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蘑祖那庞大的身躯到了那间周凡消失的屋子。 它那身躯庞大到连屋门都无法进入。 只是它不在乎，硬生生挤垮了那道屋门，踏了进去。 屋内已经没有周凡的任何踪迹。 蘑祖那张布满白黄鳞片的脸咧开笑了笑，「逃得倒是挺快的。」 它的身体抖了抖，有着十来个小虫抖落，又振翅飞了起来。 小虫如苍蝇大，通体森绿，它们围绕着蘑祖飞着。 「他杀了阿大，老二、老四、老五，沾染着它们的气，去将他找出来，我要将他生吞活剥以泄我心头之恨。」蘑祖冷冷说。 这是它豢养的蘑菇毒蝇。 蘑菇毒蝇发出嗡嗡声，朝着屋内的破口飞了出去。 周凡隐匿在东坊的一个转角处，此处寂静无声。 即使有着隐甲的帮助，他现在就连唿吸都被隐去了。 但这不代表着他就是安全的了。 那个蘑祖作为血厉级怪谲，说不定有手段能将他寻到。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血厉级怪谲，就算多重视也不为过。 很快周凡就发现有着十来个飞虫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这十来个飞虫振翅声很大，使得周凡微微抬头仰望。 十来个飞虫飞了过去后，很快又飞了回来。 只是它们并不是直冲周凡而来，而是在周凡所在的巷子来回盘旋。 周凡眼神微凝，这些飞虫有问题。 就在周凡想悄无声息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个庞大的身躯缓步而来，它太大了，每走一步就使得巷子两边的房屋向后压去，墙壁出现道道裂痕，但它的速度并不慢。 周凡心跳加速起来，他微微低头，没有看那庞大的身躯，他现在不能动，一动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蘑祖停下了脚步，看着在这条巷子来回盘旋的蘑菇毒蝇。 第426页 蘑菇毒蝇飞了回去，落在它身上。 「原来你就在这里。」蘑祖看在空荡的巷子缓缓道。 它张大了口，无数的空气被它吸入口内，就似以它为中心颳起了一场风。 它的身躯骤然鼓胀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球。 气盪！ 它的身体旋转起来，口里的气喷吐而出。 喷出的气凝结犹如一道道巨大的气箭。 轰隆隆！ 巷子附近的房屋都倒塌了下去。 周凡被一道气箭击中，整个人横飞而出，扫在废墟上。 这道气箭让他的身体有些发麻。 周凡脸色微变，他的身体暂时没有大碍，但在灰尘瀰漫中，在鬼火蘑菇的映照下，他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 其实就算没有灰尘，蘑祖也能看见他。 蘑祖正冷冷看向他：「你杀了我这么多个儿子，坏了我人祭，以为还能逃得了吗？」 周凡没有应话，他的身体向着南边瞬移。 只是蘑祖站着冷笑一声：「万象困境！」 有着幽绿的光芒瞬间凝成。 若是从远处看去，大半个东坊都被一个幽绿光状蘑菇笼罩了起来。 周凡也在其中，他的身体如处在深海之中行走，速度也慢了下来。 更为关键的是，他撞到了一道光壁，这光壁一时间恐怕无法破开。 这是他曾经见过的谲域。 周凡嘆了口气，他转身看向蘑祖，抽出了星霜锈刀，在锈刀上面贴上了三道骨水符。 避无可避，那就唯有一战。 凭实力他没有任何的信心能战胜这个就快完成进阶的巅峰血厉级怪谲，但他有云阴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着瞬移能力吗？你这人类该死！」蘑祖举起了它的右手掌。 它的掌心之中有着黑色的光芒在凝结。 周凡心情沉重，他右手紧握星霜锈刀，左手却是捉住了云阴钉。 要想杀蘑祖，就算他使用符甲的紫阶下品符箓加上炎阳气加上身体的所有真气，也未必杀得死，唯有云阴钉才能一击致命。 只是黑色的光芒的还没完全凝聚出来，就骤然消散。 蘑祖放下了手掌，没有再看周凡，而是侧头看向左边。 在左边，有着一双手穿过了它布置的谲域光壁，就是轻轻一扯。 看似坚硬的光壁被硬生生拉开了一道人一般高的裂缝。 周凡也是愣了一下。 「哎呀呀，老道没有来晚吧？」一个身穿灰色道袍，梳着混元髻的乌髮老人笑嘻嘻走了进来。 若是再细看，老人身体瘦削，那张脸有着颧骨凸起，他胸腹位置的灰袍上一边印着一片枯黄的叶子，叶片上有着纵横交错的纹路。 蘑祖眼神冰冷看着老人：「黄叶老道，你来得可真快。」 作为洛水乡赫赫有名的智慧怪谲，蘑祖对洛水乡的高手有所了解。 要不是它们折腾了这么久，黄叶老道这才出现，蘑祖早已经怀疑，这是针对它们蘑菇妖群而设下的一个局。 第358章 重生 黄叶老道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再不快，就让你这老蘑菇把我们的城给拆了。」 「你们先走，能走多少就算多少。」蘑祖微微歪头说。 周凡没有妄动，但是蘑祖那有些奇怪的话显然不是对他们两人说的，而是对蘑菇妖群说的。 周凡现在明白了，或许这黄叶老道就是燕归来下令让他们拖延的原因。 「它们走不了多少个。」黄叶老道摇头晃脑，「我来之前去了一趟仪鸾司府，司府里面的人已经出来，他们正赶去收拾你那些孩儿们。」 蘑祖沉默没有说话。 「没想到你就差一线就进入下一阶了，要是你龟缩在荒野，我们倒是未必能将你找出来。」 「只是你为了进阶，想来一场人祭，进入了天凉城，那现在可走不了。」黄叶老道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那倒未必。」蘑祖摇头否认了黄叶老道的说法。 周凡太阳穴跳了跳，他在心里大喊，少废话赶紧杀了这蘑祖，难道不知道无论正派还是反派，都容易死于话多吗？ 要是他为了防止变数，当然是先宰了这怪谲再说。 只是他不是黄叶老道，黄叶老道也不会听他指挥。 黄叶老道有些讶异道：「你这老蘑菇，就算你进入下一阶，也未必能在我手上逃脱，凭你现在血厉级，你凭什么逃走？」 「要是你愿意束手就缚，跟我回洛水城，交代腐骨沼泽的事情，我们最多将你囚禁起来，不会杀你。」 似蘑祖这等智慧怪谲，有时候活捉比起杀死对仪鸾司来说有着更大的意义。 这才是黄叶老道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你们不可能让我吃大量的人，最多让我维持一口气，这样与死了有什么区别？」蘑祖冷笑说道。 「既然你不肯，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黄叶老道嘆了口气，「要是没有，那你只能去死了。」 蘑祖看向了周凡，这让身披紫金甲冑的周凡脸色微变，这蘑祖该不会是临死时想拉他垫背？ 周凡的精神立刻紧绷了起来。 黄叶老道也隐隐提防了起来，要是让蘑祖在他眼皮底下杀了一个人，那他会被同侪笑死的。 只是蘑祖没有出手，它看着周凡的双瞳充满了恨意：「要不是你在暗中捣乱，我早已经在黄叶老道来之前完成人祭离去，今夜之赐，我会记住的。」 第427页 蘑祖的身体渐渐化作细碎的鲜红尘粒向着空中飘洒而去。 「这是……」黄叶老道脸露惊疑，他整个人瞬间就到了蘑祖的身前，他张口一吐，就是一道深红色的火焰落在蘑祖的身上。 深红色火焰炙烧着蘑祖，它豢养的蘑菇毒蝇也被烧死，但那鲜红尘粒还是向着空中飘洒而去。 深红火焰恐怖的火温下，使得它那十分坚韧的身躯塌陷下去。 蘑祖没有任何的反抗，它任由深红色火焰灼烧着它的身躯。 它眼露讥讽看着黄叶老道，因为它本来就是在寻死，无论什么样的攻击也只能加快它的解体。 「这是你的天赋？」黄叶老道脸色微沉。 「这是我在血厉级掌握的天赋，我本来就是菌，只要箘不死我就不灭。」蘑祖的身体烧得还剩下鲜红色的伞状头颅，「要不然我怎么敢冒险踏入天凉城？」 蘑祖那双鲜红的眼瞳又看着周凡冷冷道：「我还会回来的，回来找你，在此之前，你可别死了。」 周凡眼眉跳了跳，他知道大事不妙了，他这是被这蘑祖盯上了。 蘑祖已经彻底化作鲜红的菌粒，消失在这里。 谲域万象困境也在坍塌。 黄叶老道尝试留下这些菌粒，只是这些菌粒非虚非实，无论什么东西，它们都能穿过去，很快就消散在空中。 周凡解除紫金甲冑嘆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些鄙视这个来自洛水乡仪鸾司的老道，又说不会让蘑祖逃了，结果还是让它逃了。 当然，黄叶老道终究是他上司的上司，周凡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拱拱手平静称了他一声大人。 黄叶老道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丢脸了，只能讪笑一声咳嗽道：「没想到这老蘑菇还有这等手段。」 周凡脸露无奈，但他也知道黄叶老道尽力了。 「你就是周凡吧？」黄叶老道脸露微笑，他来之前就得到过燕归来的汇报，知道天凉里仪鸾司出了一个了不得的新人。 周凡点头承认。 「你放心就好，我虽然不太了解老蘑菇这天赋是怎么回事，但这解体重生，想来不会是没有任何代价的，它想恢復到现在的实力，恐怕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黄叶老道轻抚山羊鬍解释道。 周凡也觉得黄叶老道说得有些道理，但他心里半信半疑，万一那蘑祖的解体重生并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它很快就会回来寻他的麻烦了。 还是得尽快提升实力来应对这蘑祖才行。 幸好蘑祖并不了解周凡，它更是很难知道今夜与它作对的武者是什么身份。 所以这怪谲的报復，不会寻到三丘村，最多就是似今夜这样，利用那奇怪的飞虫来寻他的麻烦。 西坊那边还隐隐传来战斗的响声。 周凡与黄叶老道没有多说话，而是赶去西坊帮忙围剿剩下的蘑菇小妖。 在遥远的高空中，一蓬鲜红的箘粒乘着风飘洒在空中。 它飞了很久，直至来到广阔的腐骨沼泽林，它才停了下来。 在空中盘旋一会，鲜红的菌粒缓缓沉了下去。 哑哑声响起，沼泽林下方忽然飞起一群血色的乌鸦。 乌鸦围绕着鲜红的菌粒，伸出鸟喙试图啄食菌粒。 只是这些就连黄叶老道都奈何不了的鲜红菌粒，这些仅仅只有血游级的群鸦也奈何不了。 即使它们知道这菌粒是难得的好东西。 菌粒飘过血色群鸦，落到了汩汩冒着紫泡的沼泽，飞速进入了山洞。 山洞有着鲜红的光芒亮起，光芒将整个紫泡沼泽映亮。 出于蘑祖曾经的威压，没有怪谲敢冒然靠近这一区域。 过了很久很久，天色渐亮之时，一个翩翩少女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雪白的网格裙，看起来与人没有任何的区别，显得俏丽可爱。 她先是蹙了一下秀眉，那双雪白眼眸冷冷看向天凉城方向。 第359章 告白 周凡没来由打了个冷颤，就似有什么在远处窥视着他一样。 他想到了那逃走的蘑祖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又忙碌了起来。 凉风吹拂着古城，天边有着银白的微光亮起。 古城劫后余生。 走在街道上，可以看到破烂又或者倒塌成废墟的房子。 四处都是奔走救援的人，空气中瀰漫着喊声、哭声、痛苦呻吟声。 昨夜一战最终还是让一些蘑菇妖逃走了，其中还包括了脑军师。 不过大部分的蘑菇妖都被杀死，仪鸾司府还发现了通木密道，立刻毁掉了密道。 战后整个城市陷入了混乱，天凉里衙与城巡逻队遭受重创，几乎名存实亡。 唯有仪鸾司府还算完整，组织起城内的百姓们，担负起城里的所有事务。 自昨夜开始，周凡就似府内所有人一样脚不沾地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 直至晨雾开始散去，城内的混乱才算是暂时过去。 混乱过去后，整座城市依然处在巨大的悲痛中，城内处处可听见低泣之声。 那晚的事情过去几天后，天凉城也渐渐进入了重建之中。 新的房屋、新的天凉里衙筹备、新的巡逻队组建都在有序进行中。 只是死去的人再也无法復活，据仪鸾司府的统计，此次遭受到蘑菇妖突袭，天凉城不幸死了上万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第428页 这样严重的损伤，已经很久没有在天凉城出现过了。 这一切皆是因为那通木密道，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怪谲势力一直掌握着通木密道。 但好在密道被毁，这一切算是过去了。 当然以现在的情况，天凉城暂时封禁了三个城门，若非必要，不允许进出。 那黄叶老道，也就是洛水乡仪鸾司的平西使暂时留在天凉城坐镇。 有他在，天凉城暂时无虞强大怪谲的再次袭击。 又匆匆过去三天后，周凡这些仪鸾司府的武者才算是在忙碌中得以缓了过来。 在这三天空闲时，周凡就忍不住偷瞄李九月。 而李九月不是翻了翻白眼，就是用眼狠狠瞪回来。 这些动作在周凡看来都十分娇俏可爱。 直至第四天，周凡原本正在与符师商量一些琐事，李九月却是走了过来，邀他出去走走。 周凡答应了下来，两人出了仪鸾司府，走在青墙下，府邸门前那棵老槐树在灾难中倖存了下来，淡黄的槐花已经消失，结成了串珠状的淡黄荚果。 不知不觉间已经夏末，天气也渐凉了起来。 两人默默走着，周凡心里紧张，这是要摊牌的节奏。 这几天因为事情太多，两人之间交流更多是工作的事情，至于私事也没有合适的时间来谈。 现在一切算是安定了下来，李九月唤他出来，恐怕要谈的就是私事。 周凡有些忐忑，毕竟他喜欢李九月，那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还不知道李九月心中是如何想的。 这感情来得太突然，周凡现在还有些迷煳，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 不过喜欢就是喜欢，这骗不了自己。 但万一李九月拒绝了他怎么办？ 那夜他表白的话会不会太突兀了一些？ 就在周凡犹豫纠结的时候，李九月双手交叉负在背后，他脸色平静道：「周兄，我们的关系如何？」 「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周凡连忙回答，甚至他无时无刻不想升级一下两人的关系。 李九月看着那边正在修建的房子，工匠们正在忙碌着，「那我想问问，在蘑菇妖袭城那夜，你跟我说的话什么意思？」 「哎，你说的是哪句话？」周凡轻咳一声明知故问。 李九月没好气瞥了一眼周凡：「还有哪句？就是那句余生请多指教。」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周凡脸容一肃道，他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九月用手轻拍自己关节的额头一脸无奈道：「这不是应该跟女孩子表面爱意说的话吗？你跟我说是几个意思？还有你最近看我的眼神温柔得让我起鸡皮疙瘩，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周凡笑了笑，「李兄，你就别瞒我了，我早已经看出来你是个女人。」 既然已经摊开了，周凡很是坦诚。 李九月一呆：「周兄，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女人。」 周凡愣了一下摇头道：「你要是不想承认，那我也不会勉强，我会等你愿意说的一天。」 李九月脸上露出着急之色：「周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女人？」 周凡想了想，就把之前在碧湖山庄他抱着李九月之后，他发现的疑点一一说了出来。 李九月听完后嘆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 「既然你发现了，那我就不瞒你了。」李九月想了想有些忸怩说。 周凡心里一喜，这是打算对自己坦白了吗？ 「你跟我来。」李九月向着前方走去，周凡连忙跟上。 两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李九月才转身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周凡：「周兄，你听我说，你真的误会了，其实我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周凡愣了愣，这种时候李九月还坚持这样说？ 李九月嗅了嗅自己的身体解释道：「我身体有香气是因为我不喜欢洗澡，所以会用一些香囊还有香粉之类的东西，这样女子也不会因为凑近我觉得臭熏熏的。」 周凡满脸狐疑，这个解释似乎有些道理，不过他还是瞄向李九月微鼓的胸脯，香气可以解释，但胸脯…… 李九月没有说话，他将手伸进怀里，抓出了一堆又一推的棉花，他那微鼓的胸脯顿时瘪了下去。 周凡眼都大了，他有些结巴道：「棉花……你塞棉花作什么？」 难怪他触碰到这么柔软。 李九月有些羞涩笑了笑：「因为天生体型瘦削，我为了避免那些女孩子说我没有男子气概，娘娘腔之类的……我也认为没有大胸肌太难看，所以就垫了一些。」 周凡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九月比划着名自己的平胸：「你要是不信，我吃亏点让你摸摸，你快摸摸。」 李九月说着话还挺着平胸向周凡走了几步。 「够了，你别耍流氓。」周凡脸色发黑，此刻他心乱如麻。 李九月嘿嘿笑起来，他又仰高头，露出不容易察觉的喉结：「你要再不信，你见过有喉结的女孩子吗？」 周凡石化一般如遭雷击，这对他来说实在太魔幻了，李九月居然是个男孩子……这……这…… 「现在你相信了吧，我说你最近看我的眼光怎么这么奇怪？」李九月低下头一脸气鼓鼓，「周兄呀周兄，没想到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那啥我，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 第429页 第360章 断袖怯惊梦 李九月居然是男的……男的…… 周凡只是觉得天上有着一道道神雷降落下来，轰得他五脏俱散。 李九月一直憋住笑，但他看着周凡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兄，这其实不怪你，怪我，我毕竟可是九达里第一美男子，男女通杀也没什么奇怪。」 「不过我可没有断袖之癖，幸亏你也只是认为我是女人才喜欢上我的，症状还不算严重，有空我陪你去逛一下梅香院，泄一下火气，那应该什么事都没有了。」 史载前朝阳帝很爱男宠王珏，一天清晨醒来，见王珏还睡着，阳帝欲将衣袖抽回，可是衣袖被王珏的身体压住，阳帝既不忍惊动王珏，又有政务需要处理，不能静待王珏醒来，情急之下，他竟从床头拔出佩刀，将衣袖割断，然后悄悄离去，待王珏醒来，见身下压着阳帝的短袖，感到阳帝的深情，从此越发柔媚，须臾不离帝侧，所谓「始知断袖怯惊梦，方晓情重易语言」，后人就将之称为断袖之癖。 「求你别说了，是我错了。」面对李九月的调侃，周凡目光呆滞，这事情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 「好好，那我不说就是。」李九月将棉花又塞了回去，他的胸脯又微微鼓了起来。 周凡见了眼角又是一跳。 「周兄要是喜欢，我叫我叔父给你送一些棉花，让你天天拿在手上玩……」李九月又是嘿嘿笑了起来。 「李兄，要是你拿我当兄弟，那此事休要再提。」周凡脸色发黑，他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实在太丢人了。 「周兄，你不用怕，我不会把这事到处乱说的。」李九月拍了拍周凡的肩头宽慰道。 「其实就是一个误会而已，虽然这误会……哈哈哈哈哈哈。」李九月说到一半他又忍不住狂笑起来。 「李兄，你先回去，我想静静。」周凡嘆了口气。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待多久，司府里有很多事情要做。」李九月没有问静静是谁，而是笑着道。 李九月走了之后，周凡还是怔怔站在原地，他的心情混乱而又复杂难言。 他想了好一会，还是无法理清其中的思绪，他就连自己该想些什么都难以说清。 他摇了摇头，就回了仪鸾司府。 这一天在李九月面前他表现得足够平静，但其实精神却是一直恍恍惚惚的。 直至下值吃了晚饭，回到居住之处，他盘腿坐着皱眉苦思。 他这从李九月是个男人这个巨大打击之中回復了一些。 犹如一盆冷水浇头，也使得他那颗燥热的心也变得冰凉冰凉的，他在对待李九月的事情有了冷静的思考。 这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不对劲之处在于他怀疑李九月是个女人的时候他的情绪就走偏了。 按理来说，就算李九月是女的，但又没见过她的女子相貌，更不是什么美若天仙，为什么能将自己迷得七荤八素的？ 之前自己那个以为遇到了爱情什么的只不过是自我心理安慰的说法，似他这样理性谨慎的人，就算真的有好感，也不应该是如此表现才对的。 尤其是李九月这样隐藏着秘密的人，自己更会谨慎对待处理。 但自己对李九月露出的那个猪哥样还是自己吗？ 周凡越想越是感到心寒，要不是李九月证明了他是男的，自己恐怕还会继续迷恋下去，而无法从中挣脱出来。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肯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弄鬼作怪，使得他变成了这样子。 是李九月在用什么手段魅惑自己吗？ 不似……如果是李九月做的，他也就不会刻意证明自己是个男的。 李九月不会这样做，那又会是谁？背后的那人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 这事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给他的感觉就似是一个恶作剧。 可是谁会作出这样的恶作剧？ 抛开陌生人不谈，如果是熟悉的人…… 周凡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熟悉的人，然后他脸色变了起来，如果真的说会这样做的，那就只有她了。 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 周凡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跑进屋内，从屋角翻找出一个朱红的药瓶。 这药瓶就是胭脂初次送给他的见面礼，吹嘘说是破阶丹的那个药瓶。 他摇了摇药瓶，药瓶没有传出任何的响声，他连忙拔开瓶塞，翻转药瓶倒了倒，却是空空如也。 他脸色沉了下去，药瓶里面应该有十颗七彩石子才对的，那十颗七彩石子哪里去了？ 这十颗七彩石子有大问题。 他将药瓶收好，而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细细回想了一遍所有事情才躺下睡觉。 周凡刚一出现在船上，就听到了呜呜的哭声。 胭脂正趴在桌上哭得花枝乱颤，可谓是听者心里发酸流泪。 周凡却是板着脸，这女人的花样百出，他实在生不出任何的同情之心。 「不知胭脂姑娘因为什么伤心事在哭？」周凡笑问。 胭脂不理，只是呜呜哭着。 周凡继续笑道：「本来该哭的应该是我才对，但见你哭得这么伤心，我又忍不住想笑。」 这下子肩头耸动的胭脂停止了抽泣，她没有抬头：「你就算与我关系不好，也不应该嘲笑哭得这么可怜的一个女人，一点风度也没有。」 第430页 「胭脂姑娘美貌绝世，境界修为又高，请恕我直言，如果胭脂姑娘可怜，那世间可怜女子岂不是多如繁星？」周凡又冷笑道。 胭脂突地抬头，她不是假哭，那张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怒视着周凡：「我美貌天下第一，修为更是罕有敌手，但那又如何？我困在这艘破船上，这里连个美男子都没有，你又如何知道我心里的寂寞？心里的悲？」 「我哭怎么了？我哭也得罪你呀？」 周凡脸色微变：「难道我不是美男子吗？」 胭脂沉默了一下，脸露讥笑道：「何必自取其辱，你既不英俊潇洒，也不风流倜傥，在我眼中最多就是落得一个不难看的评价，你说自己是美男子，良心不会痛吗？」 「那是你眼光有问题。」周凡冷哼一声道，「按照你的标准，天下就没有人可以称得上是美男子的。」 「当然有。」胭脂脸上露出仰慕的表情，「那个创立一缸真气标准的前辈实力平平，一辈子碌碌无为，但他却是有史以来一等一的美男子。」 「你是说那个叫龙什么的前辈？他有那么英俊吗？」周凡微微皱眉问。 胭脂双手捂脸娇俏道：「你不懂的啦，当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小仙女哭倒在他的白衣之下，发展出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我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他一眼，仰慕他的风采。」 第361章 七彩情石 周凡看着胭脂那花痴样，他心里有些酸熘熘的，这不是喜欢，任何一个男人见一个美女子为另一个男人如此花痴，都难免心里泛酸。 「你不是没有了大部分记忆，倒还记得哪个男人比较英俊。」周凡嘲讽道。 胭脂一脸正色道：「什么都可以忘，唯独世间美男子不能忘，要不然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周凡一阵无语，但他又忽然发现谈话被胭脂带歪了，他想起自己的目的，怒声道：「你既然可以避过交易的问题骗我？」 胭脂眨了眨眼：「我要是能避开交易规则，那就好了，你为什么这样说？」 周凡沉默了，以往无论是雾还是胭脂，都不应该能避开船设定的规则才对，只是那石子…… 「你给我的石子是怎么回事？」周凡沉声质问。 「石子呀……」胭脂这才有些意味深长点点头，「你发现了，我还以为要过一段时间呢。」 「所以你承认你骗我吗？」周凡脸色微冷道。 胭脂笑靥如花：「我哪里骗你了？那在船的规则下我可没法骗你，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当时问里面的是什么，我说是几颗碎石子，我没说错呀，里面确实是十颗小石子。」 周凡仔细回想，他也有些记不清楚了，好似胭脂真的是这样说的，他当时只是为了确认朱红药瓶有没有危险，没有危险后，就没有再细问，现在想来，这女子就是在那时挖坑了。 胭脂又是笑道：「我当时说那药瓶不会杀你，只是逗一下你的而已，里面的东西又不会让你没命，可句句都是实话，要是撒谎，船早就把我灭了。」 周凡一阵无语，稍不留神，就被这女人给忽悠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子，「那些石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想知道呀？」胭脂挥了挥浅黄长袖，灰雾捲动之下，出现了琉璃球。 承载着灰虫的琉璃球内有着一眼数不清的大灰虫，自蘑菇妖事件之后，周凡的大灰虫数又增加了不少。 「你现在有三百八十一条大灰虫，分我五条大灰虫我就告诉你。」胭脂想了想报价道。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即使那石子应该不是什么害人之物，但不了解清楚，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胭脂从琉璃球内取出五条大灰虫之后，才笑道：「那是我不知什么时候得到的七彩情石，所谓七彩情石，就是会让第一个接触到七彩情石的人在短期内疯狂爱上一个异性。」 「七彩情石会在不知不觉间影响那人的情绪，当然影响再厉害也有限制，假如那个异性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又或者是自己的亲人，那人肯定会极力克制，七彩情石都无法对他加之影响，从而会转而替那人选择真正合适的目标为止。」 周凡脸露怪异，如此一来他就明白了，他在接触七彩情石的时候就一直待在天凉城，根本不可能认识什么异性，而在他认为李九月是女子的时候，七彩情石就立刻起了作用。 这使得周凡哭笑不得，可以说阴差阳错之下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而在他明白李九月不是女的时候，七彩情石又无法再对他施加影响。 「这什么七彩情石，根本就是舔狗石！」周凡有些恼火道，他一想到自己那些行为，他就觉得甚是羞耻。 「你喜欢叫它什么都可以。」胭脂一脸无所谓道。 周凡瞪了一眼胭脂：「为什么要这样做？」 胭脂笑得更欢了：「好玩呀，我一想到你在接触七彩情石后会无缘无故爱上身边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美丑都有可能，我心情就很愉悦。」 周凡颇为头痛，这女人的性情怪异多变，能作出这种事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你别不知好歹，七彩情石可是很稀罕的宝贝，我可是你的媒人，你喜欢的女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胭脂笑着感兴趣问。 周凡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他脸色怪异道：「按理来说，你应该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女子，你用这七彩情石该不会就是想对我施加影响，让我爱上你，从而控制我？」 第431页 周凡一说到这里，他就觉得不寒而慄。 胭脂脸上笑容收敛，怒道：「在船的约束下，七彩情石此类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发挥作用，再说本姑娘貌美如花，品行高洁，用得着耍这些噁心手段，出卖自己的色相？」 「似你这种臭男人，就算想舔本姑娘的脚丫子，我也嫌你脏！」 「谁要舔你脚丫子了？别做梦了。」周凡哼了一声，他还在思索胭脂说话的真假。 按理来说，要是七彩情石可以在船上发生作用，那每一个登船者都会落入胭脂的控制中，即使这种感情的羁绊并不会让人完全失去理智。 但登船者对着胭脂不可避免落入下风。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是不存在的，否则他早已经因为七彩情石的影响爱上了胭脂，陷入胭脂编织的情网中，而不是突然爱上了误以为女身的李九月。 也就是说胭脂说的话是真的，她只是单纯弄了一个恶作剧。 确认了这点，周凡放心了不少，他看向胭脂问：「那七彩情石的影响是短暂的还是永远的？」 这个问题还算在他支付给胭脂的报酬问题之内，即使因为确认李九月是男人的原因，七彩情石无法影响他的情绪，但万一又跳出另一个女子，他又被七彩情石影响了，那就惨了。 「你问这个作什么？」胭脂脸露好奇之色，「七彩情石一生只会让你对一个异性起作用，既然都起过作用了，那就不会再起作用了。」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七彩情石只是起到一定的作用，你已经知道七彩情石的存在，要是坚定本心，就算是面对那个七彩情石作用的女子，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除非那个女子恰好让你十分钟情。」 周凡长舒了口气，要是这样他就放心了，七彩情石对他的影响也就彻底到头了，除非李九月兄弟去变性，要不然七彩情石也没什么好怕的。 第362章 下一境界的准备 即使心里有些恼怒胭脂这个七彩情石的恶作剧，但周凡对此也无可奈何，他看向胭脂道：「我距离体力高段不过一步之遥，我现在想了解一些洗髓段的修炼情况。」 有赤极鬼丹，他修炼的《赤极九鬼经》虽然兇险，但同样进境迅速，丝毫不会有瓶颈，现在已经是考虑进阶洗髓段的时候了。 有着蘑祖在一旁窥视着周凡，周凡不得不加快修炼速度，只要进入洗髓段，就算对着那蘑祖，也会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洗髓段？」胭脂脸露微笑，「你确实应该做准备了。」 她轻轻招手，琉璃球朝她飘来，从中取出了一条小灰虫，还是以前的老规矩，她只收取了一条小灰虫。 胭脂并没有坐地起价，让周凡挑了挑眉，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体力段开闢气田使武者得以储备并自如运用真气，其中你早已经知道的，开闢的气田越多，能储备的真气就越多，但再多也有其极限，极限就是九田九缸。」胭脂朱唇轻启。 「真气对武者来说作用巨大，往往是越多越强，而洗髓段则是能让你的真气深入骨髓，储备在身体的骨头内，简单来说这洗髓既能强化自己的骨头，又能增加真气的量。」 周凡默默听着，这个他有一定的了解，真气能无限加持在兵器上，又能与符力融合，可以说真气的量对武者而言十分重要。 「仅仅就人类而言，一般人有两百零六块骨头，其中颅骨二十九、躯干骨五十一、四肢骨一百二十六，小孩的骨头会多一些，不过人长大后，有些骨头会慢慢合成一块。」 「说到底其实还是那副骨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周凡有些好奇问：「你说一般人有两百零六块骨头，难道有些特别的人他们的骨头会比常人多？」 胭脂点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早已经知道谲人的存在，有些谲人天生骨头就比人多一块，甚至几块，这使得他们不仅拥有异常的天赋，在洗髓段也往往会更强大。」 「你的意思是说骨头的数量决定这个段位的强大？」周凡开口问道，按照他的想法，多一块骨头，那就能多储备一些真气，那自然就更强大。 「原理上来说是这样。」胭脂轻笑道，「洗髓段就是对肉身骨骼的开发，人的骨头开始时是无法储存真气的，这就需要通过洗髓来实现，实际上，很少有人能够对自己的两百零六块骨头进行彻底洗髓。」 「弱的洗髓段洗髓十几块骨头就达到了极限，强一点的洗髓段武者最多也就是过百，其中洗髓的骨头中四肢骨比较简单，躯干骨次之，最难的是颅骨。」 「那些天生骨头多的谲人除非真的能将身体骨头都成功洗髓，否则他们也强大不到哪里去。」 「也就是说对人体骨头的洗髓才是关键，那如何才能洗髓全部的骨头？」周凡明白了过来。 要洗髓自然是要洗髓全部的骨头。 「洗髓全部的骨头？」胭脂微微一愣，很快笑道，「你真的是野心勃勃，不过你这个想法也没有大错，一旦过了洗髓段，就很难再对自己的骨头洗髓，想洗髓全部的骨头，可没有这么容易。」 「至少我在这个段位时就缺了三块骨头。」胭脂嘆了口气。 这下轮到周凡脸上露出愕然之色，胭脂也没有完全洗髓，不过他猜测，也许是因为当时的条件限制而导致，毕竟胭脂可没有似自己这般优越的条件，他可以通过钓鱼，也可以向胭脂兑换来实现完全洗髓。 第432页 「后来我为了补全这三块骨头，好似是付出了一件顶尖的器具。」胭脂又是如此说道，只是她脸上露出迷惘之色，「不过我忘记究竟是什么器具了，那件器具价值之大让我想起来现在还感到心痛。」 她的记忆本来就残缺不全，不记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一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补全？」周凡有些不解问。 胭脂摇头：「修炼就是这样，如果差了这一些，后面境界高时就可能因为这缺陷而难以有所寸进，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做，有不少修行高深的修士都会费尽心思补全自己身体的缺陷。」 「只是想补全缺陷，往往比所在阶段修炼完美的代价要大很多倍，有些甚至再也难以补全。」 周凡这才瞭然点头，他心里有些庆幸当初没有听胭脂忽悠，选择那门八田八缸的功法，否则他的体力段将会不再完美。 胭脂觉得自己扯远了，她又将话题拉回来：「对人体骨骼洗髓取决于两个因素，一个是功法，一个是洗髓灵物。」 「洗髓段功法有两个作用，第一个是引导洗髓灵物进行洗髓，第二个就是吸收天地元气转化为真气储备在骨骼内。」 「最为高明的洗髓段功法，能引导洗髓灵物深入那些寻常功法无法到达的骨骼，所以在这一阶位，洗髓功法的引导作用很重要。」 「但有了洗髓段功法，还是不行，洗髓段另一关键在于洗髓灵物，要是没有洗髓灵物，给你最高级的洗髓段功法，也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 「要想完全洗髓，这两者皆需要最为顶尖的，缺一不可，你明白了吗？」 周凡微微皱眉：「洗髓段功法我了解，但这洗髓灵物指什么东西？」 胭脂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喝了下去，才笑道：「你问到了洗髓段的核心，洗髓灵物最为繁杂，次一点的直接用别人配制的洗髓水也能洗髓，只是这种洗髓不彻底，开发的骨骼能储备真气量都少得可怜。」 「好一点的可以通过酿酒大师酿制的洗髓灵酒进行洗髓，其中洗髓灵酒品阶不一，得到的效果也不同，不过一般而言，会比洗髓水好得多，而且平时还可以藉助灵酒蕴含的力量来对敌，效果还算不错。」 胭脂的话让周凡想起了燕归来，燕归来常年服用冰蝉酒，就是藉助冰蝉酒来修炼洗髓对敌。 至于奥公公与圆惠和尚用什么洗髓，他就不太清楚了。 「只是灵酒洗髓，也有其缺点。」 「什么缺点？」周凡微微一怔问。 第363章 洗髓灵物 「太慢。」胭脂说出了灵酒洗髓的缺点。 「灵酒洗髓，以酒气深入骨骼内部，一次次洗刷骨髓，从而使得骨骼得以储存真气，这种洗髓温和而缓慢，但人体的骨头太多了，因此就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洗髓。」 「需要多久？」周凡眉头微皱问。 「这因人体质而言，不过最快的也需要三五年时间，要是不胜酒力，又想洗髓大部分骨头的，没有七八年时间是很难完全洗髓。」胭脂沉吟了一下道。 周凡愣了一下，要这么长的时间，他可耗不起。 胭脂看着周凡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脸露嘲讽道：「我说这个慢其实也就是相对你而言的，寻常武者可没有你这么快的修炼速度。」 「力气段需要锤鍊力气，爆发段锤鍊血气，抗击段打磨皮膜，速度段纳入元气，体力段开闢气田，转化真气，无论哪个段位都需要大量的时间，要是运气不好，有可能一辈子都卡在一个境界无法有所进步。」 「你以为谁都似你这样有这等机遇，能不断进阶？」 周凡摇了摇头不认同道：「你错了，其实我花的时间比寻常武者要多得多。」 胭脂微微一怔：「此言何解？」 周凡冷笑道：「我可没有忘记，我可是花大量寿命才有这等机遇，要是我原本寿数九十，那我就提前支付了约七十年的寿命，七十年时间练到此等境界，你说我还算快吗？」 胭脂轻笑了起来：「要是似你这样说，那确实不算快，甚至可以说慢得有些可怜，对于一般武者而言，花费数年时间灵酒洗髓算是不错的选择，但对于你又或者顶尖的天才而言，灵酒洗髓只能算是中策。」 「我知道你也不可能选择灵酒作为洗髓灵物，因为你的寿命可耗不起，上策自然是选择比灵酒更好的洗髓灵物，比灵酒更好的洗髓灵物虽然稀有，但放在整个世界而言，洗髓灵物的数量绝不算少。」 「就我所知的，有些洗髓灵物颇为灵异，不仅能加快洗髓速度，而且还能让骨骼拥有种种神异之处。」 「此等洗髓灵物你有吗？」周凡眼神炯炯问，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洗髓灵物。 他现在还有三百多条大灰虫，如果胭脂有洗髓灵物以及顶尖的洗髓段功法，那他可以与胭脂交换。 只是出乎周凡意料之外的是，胭脂摇头笑道：「我以前倒是收集了数份洗髓灵物，后来转手卖给那些登船者了，现在嘛，我一份都没有了。」 「至于顶尖的洗髓段功法我倒是有，只要洗髓灵物足够好，保证你能完全洗髓，你要的话，那就两百条大灰虫卖给你。」 洗髓灵物是一次性消耗品，给人就没有了，但洗髓段功法却不同，只要之前没有立下鬼誓不得外传，反而可以随意传人。 第433页 「你这只不知卖了几手的洗髓段功法，又缺少洗髓灵物，两百条大灰虫这价格太过分了。」周凡冷哼一声道。 胭脂鄙夷看了一眼周凡：「这可是顶尖的洗髓段功法，就算卖了无数手，它的性质也不变，你以为是挑黄花大闺女当老婆啊？被人用过就不值钱了吗？」 「缺少洗髓灵物怎么了？我这里顶尖的洗髓功法就是这个价，嫌贵那就别买。」 周凡被说得一阵无语，但他还是有些心疼，之前八田八缸体力段功法不过是一百二十八条大灰虫，而且还是整套的，现在这功法对于洗髓段而言最多就算是一半，要两百条大灰虫，这价格实在是有些贵。 不过洗髓段功法的事情可以慢慢再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洗髓灵物。 周凡道：「你应该明白，如果我没有寻到合适的洗髓灵物，我是不会买你的洗髓段功法。」 周凡的意思很简单，你总得提供一个可靠的办法让我找到洗髓灵物。 「还能怎么办？凭你现在的情况，想得到顶尖的洗髓灵物，只能靠钓竿去钓了。」胭脂提起钓竿脸色微冷，「不过想钓起洗髓灵物，你得先让船前进十米，前进十米一枚鱼饵就需要二百五十六条大灰虫。」 周凡揉了揉眉心，胭脂说的与他想到的办法差不多，只是钓一次需要二百五十六条大灰虫，再加上要从胭脂手中购买洗髓功法的两百大灰虫，他这三百多大灰虫，连最低标准都达不到。 要是运气一个不好，就不仅仅是四百多大灰虫就能解决的了。 「什么钓竿能钓起洗髓灵物？」周凡先抛下大灰虫数量不足的问题，他又问道。 「这个就说不准了，洗髓灵物形态各异，就我看来，除了代表的典籍墨黑钓竿不太可能外，其余六根钓竿都有可能钓起洗髓灵物。」胭脂有些幸灾乐祸道。 周凡脸色微变，洗髓灵物可能是别人炼制出来的，比如洗髓水、洗髓灵酒，所以能钓起药物的浅紫钓竿不难理解。 洗髓灵物也有可能是天然生长的，代表着灵植的翠绿钓竿以及锻材的火红钓竿，他都可以理解。 随机的深灰钓竿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器物的银白钓竿以及金黄的虚无之钓又有什么关系？这两根钓竿能钓起洗髓灵物？ 周凡向胭脂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既然有酿酒大师酿制灵酒来洗髓，就有符师或炼器大师炼制一些特别的器物来洗髓，所以银白钓竿能钓起洗髓灵物有什么出奇的？」胭脂解释说。 「至于虚无之钓，钓起来的东西都是看不见之物，有些洗髓灵物本来就看不见摸不着，自然被归为了虚无之物。」 周凡听了愣住，他还真的无法想像有什么洗髓灵物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胭脂有些不耐烦道：「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至于有什么洗髓灵物是归为虚无，你要是有幸钓上来自然会明白。」 周凡见胭脂不愿意细说，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一脸为难皱起了眉头，六根钓竿都有可能钓起洗髓灵物，那胭脂提供的范围也太广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选哪根钓竿才合适？ 第364章 提名 对于该如何钓洗髓灵物这个问题，周凡没有急于去想答案，他更没有急于让船前进十米。 毕竟他现在的大灰虫数量还是太少了，就算侥倖一次钓起合适的洗髓灵物，也没有足够的灰虫从胭脂那里兑换洗髓功法。 周凡也没有先兑换洗髓功法的意思，他会选择先钓鱼，万一在钓起洗髓灵物前就钓起了顶尖的洗髓功法，那他就不用向胭脂兑换洗髓功法了。 关键是先储备足够的大灰虫，至少要四百多才足够…… 周凡又觉得头痛起来，灰虫的数量真是多少都不够消耗。 第二天起来，周凡带着老兄出门，来到往日吃早饭的食摊。 那个食摊的妇人很幸运，没有在这次的蘑菇妖突袭中受伤。 人就是这样，只要没死，那总得要继续营生来维持生活，这个食摊仅仅是在一天之后就正常开摊。 李九月往往比周凡来得早一些，他见到了周凡，就笑容灿烂朝周凡摇了摇手，「周兄，早晨。」 「李兄，早。」周凡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坐了下来。 他看着李九月扔了一个肉包子给老兄，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有着一股羞耻感涌现而出。 即使是因为七彩情石的原因，但他一想到自己在怀疑李九月是女的之后，那种痴汉般的表现行为，实在是让他欲哭无泪。 尤其是李九月脸色蜡黄，粗眉大眼，浑身邋遢，没事偶尔抠鼻子，抠完鼻子说不定在家还会脱靴扣脚趾，这样一个奇男子，就算他真的是女扮男装…… 周凡觉得一阵胃酸上涌，麻蛋，胭脂给的七彩情石真的是害惨了他。 李九月见周凡看着他，他又是一笑，露出白皙的牙齿：「周兄呀周兄，你又走神了，是不是又沉沦于我的魅力中不可自拔？你可一定要记住我是一个男的，千万别混淆了。」 周凡忍不住了，他呕的一声弯腰干呕了起来。 李九月连忙过去拍了拍周凡的后背嘆气道：「怎一个惨字了得，没想到周兄你为了我茶饭不思，没胃口到呕吐的地步，可嘆我是个男儿身，更是只喜欢如花似玉的大小姑娘……」 第434页 「李兄，求你不要再说了……」周凡摆了摆手，又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就连胃里的苦水都吐了出来。 两人吃完早饭，就来到仪鸾司府忙碌了起来。 周凡却不知道，有着一场关于他的争论从仪鸾司府的集议室中小范围展开了。 「咱家反对。」奥公公扯着嗓子尖声喊道。 奥公公还不断瞥向圆惠和尚，眼神示意他也说几句。 只是圆惠和尚没有理会奥公公，还是保持那张阴沉的脸一时间没有说话。 室内除了天凉里仪鸾司燕归来、奥公公以及圆惠和尚三位四安使外，还有端坐主位的黄叶道人。 「我提议让周凡接任天凉里仪鸾司安西使的位置，是有理由的，奥公公为什么反对？」燕归来脸色平静道。 奥公公见圆惠和尚没有理会他，他心里暗骂一句死秃驴，哼了一声道：「咱家反对是觉得周凡不合适，既然你说有理由，那咱家也不是什么霸道蛮不讲理的人，就给机会你说说自己的理由。」 黄叶老道也是看着燕归来，他脸上露出感兴趣之色。 燕归来正色道：「周凡在幽冥牙事件杀死幽冥牙以及这次蘑菇妖突袭天凉城事件中杀死三个白厉一个黑厉级怪谲，单是这样的功勋我认为他已经足以担任安西使一职。」 这两起事件中，其中蘑菇妖突袭天凉城事件周凡起的作用尤为关键，要不是有他力挽狂澜，天凉城面临的损失将会更大，甚至可能会被蘑祖人祭成功。 所以燕归来给出的理由堂堂正正。 奥公公冷笑一声摇头道：「不可否认，周凡的功劳确实很大，该给的奖励仪鸾司绝不会吝啬，但咱家还是要反对，四安使一般要有洗髓段的实力才能担任，而周凡就我所知，他目前的境界是体力段，这可不合规矩。」 奥公公不愿意让周凡当安西使，他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周凡是燕归来的人，如果周凡名正言顺成了安西使，他将会在这场权力争斗中处于彻底的下风。 至于奖励，本来就是仪鸾司发放的，想抹杀也无法抹杀，仪鸾司喜欢发多少就发多少，反正不用他奥公公出钱。 奖励可以发，安西使的位置不能给。 奥公公本来还想拉圆惠和尚形成统一战线，但圆惠和尚根本就不理会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只能亲自上场。 奥公公的反对，燕归来早有预料，他脸色淡然道：「我当然知道周凡只有体力段，但他体力段就实力堪比洗髓段，要不然怎么能凭一人之力杀死黑厉级怪谲？既然他有洗髓段的实力，那何必在意他的真实境界？」 「再说，周凡的年龄本来就小，他以如此年纪就踏入了体力段，就算放在整个大魏朝，也可以称得上是天才，进入洗髓段我想也不会用多久时间。」 「这样的人才，仪鸾司就应该尽快拉拢住，要是等他脱离了仪鸾司，后悔的就是我们了，所以我提议他当安西使，其实是破格录用。」 四安使实力要求是洗髓段这条规则只是明面上的，事实上实力低破格录用为四安使在仪鸾司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否则那死去的东方玉就不会以小小的速度段实力窥伺天凉里安西使这个位置了。 奥公公脸色一滞，不过他很快轻咳一声道：「燕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周凡加入仪鸾司不到两月，他现在已经是司府的金印力士，要是这么快就让他当安西使，一来我怕无法服众，二来这对年轻人的成长也不好，很容易自大自傲，目中无人，这无疑于揠苗助长。」 「所以我建议最好就缓上一年半载，这样对司府对周凡个人来说都有好处。」 奥公公心想只要拖上一年半载的，到时能发生的事情就多了，小皱很快就能下次归来，这周凡绝不会再是小皱的对手！ 第365章 引荐 奥公公建议暂缓周凡当安西使一事，让燕归来眉头微微一皱：「我觉得以周凡沉稳的心性，就算当上了安西使也不会沾沾自喜，以周凡立下的功劳，我想司府里面也不会有人不服气。」 奥公公是打定主意坚决反对，他又立刻说了几个不妥的理由，与燕归来你来我往争论了起来。 争论了一会，燕归来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他明白过来奥公公纯属胡搅蛮缠，就懒得再说下去，而是看向圆惠和尚问：「圆惠法师，你意下如何？」 一直没有吭声的圆惠和尚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我贊成周凡当安西使这个提议。」 奥公公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这死秃驴念经脑子坏掉了，如此一来，以后就算他们两个联手在司府里的话语权也未必比得上燕归来了。 本来要是四安使意见僵持时，安东使就有着拍板决定的权力，周凡加入来，在奥公公心里，以后燕归来无论说什么，周凡肯定站在燕归来这边，他就算与圆惠一起反对也没用了。 圆惠答应是觉得没有比周凡更合适的人选，至于什么权力争斗，也就只有奥公公会在意。 燕归来又看向同样没有说话的黄叶老道。 要想当天凉里仪鸾司安西使，除了上级机构下派外，天凉里仪鸾司也可以向洛水乡仪鸾司举荐某人，再由洛水乡仪鸾司决定是否合适。 作为洛水乡仪鸾司平西使的黄叶老道现在就在这里，当然要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要是黄叶老道同意，那这事受到的阻力将会大大减少。 第435页 黄叶老道微微一笑道：「你们决定提名周凡当安西使，我倒是很贊成，此事等过几天，我与洛水乡司府那三位同侪商量一下，要是他们不反对，那这事就算通过了。」 仪鸾司里一级是四安使负责，乡一级则是四平使负责，不似天凉里四安使都没有凑齐，洛水乡仪鸾司四平使没有空缺，平时洛水乡一切大事都由四平使商量决断。 安西使一职，这样的事不算小，自然需要四平使同意才行。 「那就麻烦大人了。」燕归来拱手道。 燕归来提名周凡，他没有任何的私心，毕竟他们熟悉周凡，周凡又是天凉里出身的本地武者，这样的武者最为适合当天凉里仪鸾司的安西使。 要是等过段时间，万一上面派了一个不好相处的武者又或者东方玉这样的世家子来当安西使，这对天凉里仪鸾司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好事，这也是燕归来会如此着急推周凡上去的一个原因。 奥公公见事情无法挽回，他冷着脸拂袖而去。 圆惠和尚也没有在集议室久留，转身跟了出去。 奥公公出了集议室，抬头仰望天空，脸露忿忿之色，然后看到圆惠和尚出来，他忍不住喝斥骂道：「你这秃驴就是一头猪，猪也比你聪明，要是洛水乡那边同意下来，天凉里仪鸾司就再也没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圆惠和尚眼角跳了跳，低头吟诵经文快步离去，自从他与奥公公成为同侪后，修心养性的佛法可以说是日渐见长。 奥公公见圆惠和尚没有理会他，气得心头剧跳就骂得更凶了。 骂声甚至隐隐传进大门紧闭的集议室。 黄叶老道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笑道：「你们这位奥公公可比起我们那位陈公公耿直得多了。」 燕归来讪笑一声，奥公公是他同侪，至于陈公公则是他的上司，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看过你们提供的周凡资料，此子自从你们这边的一个小村子加入巡逻队之后，实力一路突飞勐涨，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黄叶老道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阵惊嘆。 这样的提升速度，就算是大魏朝的那些世家的核心弟子也没有这么快吧？ 不过大魏世家的核心弟子大多是从小就练起，为了夯实基础，不敢提升得太快，这又有些无从比较。 燕归来脸色严肃将周凡的情况又说了一遍，着重点出了周凡背后的强大长辈们。 「原来是有师门的。」黄叶老道这才一脸瞭然点点头，如此一来实力飙升就不是太奇怪的事情，「那你知道他师出何门何派吗？」 燕归来摇了摇头，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大人，我们仪鸾司招揽人才素来不问出身来歷。」 在荒野怪谲的压力下，大魏仪鸾司提拔人才向来不拘一格。 黄叶老道笑道：「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既然你觉得他人品能力没问题，我也不会多事。」 黄叶老道停顿了一下又道：「那周凡出身平民，要是他愿意，你不妨引荐他进入书院，莫要让世家拉拢他去了。」 黄叶老道是道士，出身一个道家门派，但书院向来主张兼容并蓄，他曾经进入书院学习过，并且受益匪浅。 在大魏朝，能与世家抗衡的唯有书院，至于大魏朝境内那些大大小小的门派，因为某些原因甚是不入流，大多不是归顺世家就是站向书院皇室这边。 所以黄叶老道从派系上来说，其实他属于书院一派的，这也是他与燕归来在此闲谈的部分原因。 燕归来闻言愣了愣，才开口道：「我看周凡实力提升这么快，他所在的门派势力不弱，可能是某个隐世门派，以他在那个门派得到的支持，恐怕加入书院学习的意愿也不会很大。」 门派大多不能与世家、书院抗衡，但也有小部分门派实力强大，能够置身事外的，燕归来实在想不出周凡有什么理由要加入书院。 「你说的也有道理。」黄叶老道微微点头，「这种事也勉强不来，你找个机会问一下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燕归来答应了下来，不过以他推测，周凡应该是不想加入的。 燕归来忽而又想起一事，忍不住道：「书院的普通学习，对他来说或许没多大用处，但大魏朝书院大考将至，他的年龄还算适合，要是能通过考试，去甲字班学习，那肯定是终身受益的好事。」 黄叶老道哑然失笑：「燕归来，你未免太异想天开，周凡现在只有体力段的实力，想考入一县甲字班，这怎么可能做到？」 第366章 繁花怒放的年代 「即使参加甲字班大考设置的最低段位是体力段，但你要明白，五年一大考只收十人的甲字班，你知道有多难吗？」黄叶老道摇头晃脑，「就算周凡实力不弱于洗髓段，他也没有任何的希望。」 甲字班的大考资格不限来歷，只限年龄、段位，年龄不得高于二十，段位则是不得低于体力段。 甲字班的名额就算是一些世家子都会眼红不已，毕竟一旦考入甲字班，书院都会有教无类，倾注大量心血来教导甲字班的学生，就算是世家子也不会例外。 因为能考入甲字班的武者都是万中无一的年轻天才，这些年轻天才将会是大魏皇朝的未来，甲字班本来就是大魏皇朝着眼长远未来培养本朝天才而建立的班级。 第436页 这样的班级每一县书院只会有一班，一班只有十人。 别看只是一县，但这个世界一县之阔，相当与华夏的一国之大，这样倾一县资源培养的甲字班，无论什么身份的天才武者都趋之若鹜。 燕归来沉默，他本来就来自书院，对甲字班大考，当然也有所了解，确是他有些异想天开了。 黄叶老道又喝了口茶水嘆道：「要是上一届，周凡实力要是能达到洗髓段，那还有一丁点希望，至于这届大考……别说洗髓段，就算是我这等境界，年龄满足，恐怕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燕归来脸露惊色：「这届参加大考的武者有这么强吗？」 黄叶老道也自称没有把握，这实在是让燕归来惊讶不已。 要知道黄叶老道可是洛水乡的平西使，境界修为之高妙是燕归来远远不及的。 黄叶老道苦笑道：「你在天凉里，消息堵塞了些，不知道没什么出奇，我们大魏这二十年，不知怎么回事，天才如荒野繁花怒放，花团锦簇，甲字班大考年轻武者一代比一代强，这届从仪鸾司得到的消息来看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也因此，皇室、书院、世家提前为这届甲字班加注的资源比前一届还要多三倍！」 燕归来深吸了口冷气，原本甲字班得到的资源就多得可怕，现在还多了三倍，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势必会吸引更多的天才武者参加这次大考，难怪黄叶老道说他就算年龄满足，也没有把握。 「所以那周凡就别想了。」黄叶老道脸色恢復平静，「他今年只有十五，磨鍊五年，下一届大考说不定还有机会。」 燕归来沉默了一下道：「我怕他等不了这么久，他的寿数只有十九。」 黄叶老道脸色愕然，他回想了一下看过的资料道：「你要是不说，我差点忘记他是一个短命种。」 「所以我才如此急切希望他能参加大考，要是幸运能加入甲字班，说不定能达到增寿的境界。」燕归来嘆了口气道。 周凡这样的天才要是早夭，燕归来会觉得很是可惜。 黄叶老道微微蹙眉：「让周凡修炼到增寿的境界，这种想法未免太虚无缥缈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能做到。」燕归来轻笑一声道，他很看好周凡。 黄叶老道放下青瓷茶杯，有些讶异看了一眼燕归来：「既然你如此看好他，那书院大考一事，不妨告诉他，就算最后无法通过，那就算是去增长一下见识也不错。」 燕归来也是有着类似的想法，他转而与黄叶老道说起另外的事情：「此次蘑菇妖袭击天凉城，是躲在城里的怪谲势力所为，但它们一直偷偷摸摸的，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它们之所以这样做，与那突然进入天凉城的面具人势力恐怕有很大的关系，不知洛水乡那边是否有关这个新势力的情报？」 燕归来趁奥公公与圆惠和尚不在场，私下询问黄叶老道，是因为洛水乡表面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情报下发给天凉里仪鸾司。 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洛水乡仪鸾司对这面具人势力一无所知，也可能是情报暂时不便泄露。 既然有可能是不便泄露的情况，那私下询问凭他与黄叶老道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 黄叶老道对于燕归来的问题早有预料，他犹豫了一下道：「我们确实查到了一些这个新兴势力的线索，但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事关重大，我们四人已经约好，不能透露给底下的任何人。」 燕归来眼瞳微微一缩，他的脸色严肃起来沉声道：「大人，此次天凉城可是死了上万人，受伤的难以计数，要不是这面具人势力突然打破城内的平衡，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身为天凉里仪鸾司的安东使，必须替天凉城死去的人讨个明白的说法。」 黄叶老道脸色微沉，注视着燕归来，燕归来却是无所畏惧看着黄叶老道。 黄叶老道最终无奈嘆了口气道：「燕归来，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此事不会就这样算了，洛水乡仪鸾司肯定会给天凉城一个说法。」 「如此那燕某就静待司里的佳音。」燕归来眼神炯炯说。 燕归来心里明白，这事黄叶老道这样都不肯透露只字片言，那再逼迫也没用。 那面具人势力的来歷恐怕不简单，但就算这样又如何？ 莫说蘑菇妖群已经付出巨大的代价，逃到荒野外的怪谲燕归来也没有办法，那这笔帐就要算在那个面具人势力身上！ 他在天凉城当安东使当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有着很深的感情，死了上万人从表面上来看，他没有显现出太多的情绪，但心里对此却是十分愧疚。 即使洛水乡仪鸾司那边认为此事发生得太突然，三位四安使不需要承担太大的责任。 但燕归来要是不为那些死去的人做一些事，过不了心里这关。 黄叶老道察觉到一些燕归来的想法，他脸露无奈道：「你呀你，性子嫉恶如仇，难道就不懂过刚易折的道理吗？」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那些面具人背后势力很强，强大到你老师都不敢招惹，到时你该怎么办？」 燕归来沉默一会脸露刚毅道：「不外乎一死尔。」 第367章 第七气鬼 第437页 是夜。 周凡脸容凝重端坐在榻上。 他已经凝聚出《赤极九鬼经》的六个气田，要不是蘑菇妖事件的耽搁，他早就开始尝试凝聚第七气田踏入体力高段。 《赤极九鬼经》修炼迅速，但又异常兇险，其中最为兇险的就是第七气田这个瓶颈期！ 一旦踏过第七气田，第八第九气田的凝聚将会变得简单很多。 周凡缓缓闭目，运转心法内视着六个气田的六个气鬼。 《赤极九鬼经》的修炼之所以会如此兇险，就是因为气田蕴养的气鬼所导致。 上次凝聚第四气田，第四气鬼鬼音渺渺，牵动了另外三个气鬼一起反噬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 周凡确认六个气鬼的情况很稳定之后，他沉吟了一下轻唤一声：「小绻。」 他那被灯光映得光亮的脑袋有着一根根黑色的头发生长出来，头髮很快离开他的脑袋，落在地上捲成一团，化作了小人儿。 「主人。」小绻抬头用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周凡。 「待会要是有个气鬼出现，就似上次那样帮帮我。」周凡脸露微笑道。 「是，主人放心，小绻最爱主人了，小绻会努力帮忙的啦。」小绻在地上打滚卖萌道。 「我要是死了，你也得跟着完蛋，你可别出工不出力，要是我死不了，发现你出工不出力，就把你头髮都拔光。」周凡笑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周凡对小绻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她口号经常喊得震天响，但真到做事的时候，往往懒得出奇。 在地上打滚的小绻立刻站了起来，簌簌发抖起来，她生平最怕两件事，第一怕死，第二怕脱髮。 一想到自己会死又或者头髮被主人拔光成了光头妹，她心里就慌得很，她连忙飞跃着跳到了老兄的狗头上躲进了茂盛的犬发内。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事实上小绻能不能起作用，他心里也不太确定。 《赤极九鬼经》里面提及每个瓶颈期的气鬼反噬，都不太一样，难以预测，就似之前第四气鬼使用鬼音，这也是无法预料得到的。 兇险的地方往往就在这反噬方式的未知上，很多时候都得依靠修炼者随机应变。 周凡仔细思虑一遍，凝神让心境沉静下来后吞入一枚赤极鬼丹，运转起《赤极九鬼经》。 渐渐地，赤极鬼丹被催化，庞大的药力在体内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志脏与太仓之间有着气螺旋了起来，气田的雏形出现。 在第七气田雏形出现的瞬间，其余六个气田也缓缓颤动起来，那六个气鬼蠢蠢欲动。 周凡的身体已经被阴冷的黑色烟气笼罩了起来。 站在老兄狗头上的小绻仰起小脸，她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为了生存与头髮，她必须好好努力才行。 第七气田的凝聚毫不费力，很快就彻底形成，虚实相间的气田刚一形成，就大张旗鼓吸纳着周凡体内的元气与体外的黑色烟气。 黑色烟气在气田内凝成一团，气鬼醒了过来。 通体青黑的气鬼，在气田内沉沉浮浮，它并没有冲出气田。 这样的一幕让它的六个同伴疑惑不解，没有第七气鬼的引导，那六个气鬼也无法挣脱周凡设定的枷锁，只能不甘低吼一声，留在了自己的气田之内。 第七气鬼用圆鼓的红眼环视着这一切，然后它的身体化成一道黑光，照耀着第七气田，黑光不断蔓延，并没有溢出身体的界限。 黑光带来的是极寒之意。 周凡就犹如处在极地寒窟之中。 小绻眨了眨眼，她并没有等到气鬼的冲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老兄站了起来，它发出一声低呜，它同样不知周凡怎么了？ 一狗一谲很快就看到周凡双唇赤黑，脸色发白，只是除此之外，周凡又没有太多的变化。 「老大，要不要唤醒主人？」小绻有些着急扯了扯老兄的耳朵问。 老兄晃了晃头，周凡交代过不能在练功时打扰他，那就不能这样做。 只能等周凡醒来。 …… …… 周凡眼睛闭合了一下，才略微适应刺眼的阳光。 他的脑袋还有些昏沉。 在他身前的是一个森林的入口。 比起他站着的位置，森林方向透来一阵阴凉的气息。 森林幽暗一眼看不见底，无来由让周凡心里有些紧张，森林里面似乎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无声跑动着。 他不敢再盯着森林入口，只是扭头看了看两侧，他的左右站着与他差不多大的九个小孩子。 这些小孩九岁左右，周凡还能唤出他们的名字：乔郁、赵小剑、白斯、付离、颜书航、杨心梦、刘欣、周珊珊、颜可欣。 包括他在内，六个男孩四个女孩。 小孩们穿着青草编织的草衣，双脚被兽皮靴裹着。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有些长。 周凡又扭头先后看了过去，他们这些小孩的身后站着大人们。 大人们板着脸，他们的脸就似殭尸一般僵硬，大多数发白没有任何的血色。 周凡看了这一眼就扭头回来，没有再看。 他昨夜睡得太晚，有些忘记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认真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他们是来迷藏森林玩捉迷藏的。 第438页 身后的大人们是村里的大人，送他们过来的。 只是为什么要来迷藏森林捉迷藏呢？ 周凡脑袋又隐隐发痛起来，他的脑袋就似一团浆煳般，他想不起来了。 他又看了看身边沉默无声的小孩，小孩眼睛冷冷盯着森林入口，并没有理会周凡的注视。 这一切都显得有些怪异，周凡心里面感到很不舒服，他想离开这里，不想进入森林里面玩捉迷藏。 只是他又瞥了一眼身后的大人们，没有发现父母的身影，他感到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话语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炽热的阳光暴晒得周凡脑袋晕乎乎的时候，身后的大人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可以了。」 有人用手推了推周凡的后背：「快进去吧。」 周凡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推他的人僵着脸，双眼没有任何的情绪，这样的眼神让周凡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不仅仅是周凡，其余九个小孩也被推了推。 那九个小孩迈着步向前走去，周凡也连忙抬脚与他们一起走着。 走进了那幽暗的森林之中。 随着小孩们进入森林，入口处的树木横生枝条，纵横交错的枝条将入口封闭了起来。 没有进入森林的大人们跪拜了下来，他们脑门触地，嘴唇翕动，机械般的音节从他们口里吐了出来。 意义不明的古怪音节在空中荡漾开来，一道阴冷的风吹拂着没入了森林之中。 第368章 捉迷藏 森林没有想像中那么阴暗。 日光从层层叠叠的叶隙间透过来，在地上洒落阳光斑点，为暗林提供了光。 鸟雀虫鸣之声偶尔会从林间响起。 周凡的脚踩在清幽草地上，他与九名小孩缓缓前进。 迷藏森林里面植被繁多，但大体以黑松为主。 黑松那一束束黑针叶看起来似张开的鬼爪，配合那扭曲的树身与奇形怪状的枝干，就似一个个静立不动的恶鬼。 「我们要去哪里？」周凡移开视线，没敢再看那些奇形怪状的黑松，他问身边的白斯。 白斯有些呆滞的双眼向周凡看了过来，眼里蕴含奇怪的情绪。 「去玩捉迷藏。」白斯言简意赅说。 周凡还想再问，只是白斯扭过头，没有再理会他。 周凡又看了眼身边的乔郁，乔郁也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九个小孩都是目视前方，向着前面走去。 周凡愣了愣，在他记忆中，他与这些小孩经常一起玩耍，为什么今天大伙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们好冷淡，似乎有着绝望的情绪在他们之中蔓延。 只是周凡怎么想也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要是想得太多，前额两侧就会隐隐作痛。 周凡无法细想，他回头看了一眼，林间有风晃动枝桠，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林间小路幽暗迴转，来时的路已经彻底看不清了。 周凡不敢随意掉队，只能与他们一起前进。 走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他们眼前的几乎是一片被黑松树围绕着的空地。 说几乎是因为寸草不生的空地之中有着一棵枯木。 枯木高达三四丈，焦黑的主干一人合抱不过来，其上是血色斑驳木枝，尖锐的木枝斜指向上，枝桠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就如无数双交错的骨爪拢在一起。 周凡眼瞳收缩着，枯木给他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记忆之中有着什么似乎甦醒了过来一样。 「来，我们猜拳决定，谁输谁当鬼。」一阵难言的沉默后，乔郁先开口说道。 鬼要将躲藏起来的人寻出来，半炷香的时间一过，要是找不出所有人，那鬼就算是失败了，周凡这才回想起捉迷藏的游戏规则。 两两猜拳，输的人再与轮空的人猜拳，这样很快鬼就被选了出来，鬼是赵小剑。 赵小剑被选中当鬼，他脸上没有开心也没有失落。 他走向那棵枯木，趴在了焦黑的树干道：「我数一百下，你们快躲好，要是让我找到，可是会没命的，一……二……」 会没命？周凡想笑，但他却笑不出来，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被找到真的会没命的。 其余八个小孩已经分散越过黑松，瞬间跑得不见了踪影。 周凡内心有着恐惧升起，他也拔足疯狂跑了起来，他要跑得远远的。 穿过茂密的杂草，偶尔会踩到磕脚的碎石子，但周凡也顾不了这么多，森林这么大，一直跑，赵小剑追不上自己，那应该就不会被找到。 只是他还是个小孩，很快就力竭抬不动脚了。 周凡疲惫喘了喘气，他浑身都是汗，他也不知道明明只是一个游戏，那个当鬼的人还是自己熟悉的玩伴，他为什么会如此恐惧？ 周凡没有多想，他爬上了一块半露出岩壁的巨石，躲在了巨石背后。 一躲好，周凡才发现森林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了下来，没有鸟虫之声，就连风都停了下来，森林静谧得可怕。 周凡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唿吸尽量缓下来，这样才不会让赵小剑发现。 在安静得可怕的环境下等了一小会，周凡感觉到浑身冰冷，就似有冰水沖刷着他的身体一样，他的心无时无刻不被颤慄的恐惧笼罩住，他有些按捺不住，从巨石中抬头看了过去。 第439页 巨石够高，这使得周凡的视野还算开阔。 他看见了不远处有着一个人跑动着，是刘欣。 周凡脸露喜意，他刚想张口叫唤刘欣，只是不远处传来了赵小剑的声音：「我知道你们躲在这里，我快要找到你们了……」 周凡连忙闭上了嘴，刘欣更是如一只豹子般动作灵活伏入一堆草丛之中。 赵小剑很快出现在周凡的视野之中，赵小剑的状态让周凡眼瞳一缩。 赵小剑双目紧闭，他是脚不着地飘过来的。 周凡下意识屏住了唿吸，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态的赵小剑，赵小剑是怎么了？ 赵小剑的脸部急剧抽搐扭曲着，他用鼻子嗅了嗅，原地转了一圈，他开口道：「是刘欣吗？你躲在哪里？快出来呀。」 草丛中的刘欣浑身颤了一下，这使得她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赵小剑的耳垂动了动，他脸露笑容，快速向着刘欣所在的草丛飘去。 刘欣趴在草丛中，她并不知道赵小剑已经找到了她。 这一切都被高处的周凡看在眼中，周凡紧张得嗓子都有些发抖，他张口想提醒刘欣，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开口。 赵小剑已经到了草丛中，他笑道：「找到你了。」 刘欣听着这近在迟尺的声音，她眼露惊恐抬头。 赵小剑睁开紧闭的双眼，他的眼珠纹路如两朵盛开的野花。 刘欣彻底呆住了，她失去了意识，只是紧紧盯着赵小剑那双怪异的眼。 赵小剑那被阳光映射出来的斑驳影子忽而直立了起来，它展开血盘黑色大口，一口就咬断了刘欣头颅，大口咀嚼着。 毛骨森然的咀嚼声，明明距离周凡很远，却好似在周凡耳边响起。 周凡用手捂住了嘴，他的双眼露出强烈的惧意，他紧紧贴在巨石上，不敢再看。 黑色影子把头颅吞了下去，又一口咬住刘欣的上身，又咀嚼了几下，囫囵吞枣般咽下去后，才将剩余的部分吃掉。 吃完后，黑色影子又回到了地面。 要不是草叶中残存着刚刚溅射出来的红血，昭示着刘欣被吞噬掉是真实的，还会让人以为是一场幻觉。 在黑影子吞噬刘欣时，赵小剑一直站立不动，影子恢復了原状，他才缓缓闭上了双目。 躲在巨石后的周凡没有听到咀嚼声后，他那颗心也悬了起来，因为这代表着刘欣被完全吃掉了，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他了。 第369章 游戏规则 也许赵小剑……不……不是赵小剑，那个怪物现在就在嗅探自己的气息，向着巨石这边飘来了。 周凡的心脏急剧跳动着，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害怕，他不敢肯定那怪物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只是心跳不是他能控制的，他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听到赵小剑唤他的声音。 他才小心翼翼向着巨石外看去。 赵小剑不在这里了。 周凡愣了愣，不过他很快从巨石上下来，向着他记忆中的森林外方向狂奔而去。 他只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这个诡异的吃人游戏让他胆战心惊，他不想被那奇怪的影子吃掉。 密林还是静寂无声，他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唿吸声。 跑着跑着，忽然有什么冲过来，把他扑倒在地上。 周凡拼命挣扎，就想大叫起来，只是他的口被捂住了。 视线从抖动恢復正常，扑倒他的赫然是杨心梦。 「你不想死，就别大声嚷嚷。」在他记忆中文静腼腆的杨心梦冷着脸低声喝道。 周凡唔唔叫着眨眨眼表示自己明白。 杨心梦才缓缓松开手。 「心梦，刘欣……刘欣……」周凡结结巴巴，他上下齿抖索着。 「被鬼吃掉了对吗？」杨心梦表现得很平静，她一点也没有意外。 周凡愕然瞪大了眼，他在想杨心梦是如何知道的？ 杨心梦看着周凡微微蹙眉：「你进来之前吓傻了吗？连我们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周凡懦懦道：「为什么会这样子？」 不是进来捉迷藏吗？为什么赵小剑突然成了吃人的怪物，要找到他们吃掉。 「跟我来。」杨心梦没有回答，她警惕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发现后，就率先向着右边缓缓移动。 周凡跟在她身后忍不住轻声道：「我们走这么慢，会被追上的。」 杨心梦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周凡：「你这蠢货，要是似你刚才那样那么大动静四处乱跑，才会把鬼引来，鬼的耳朵比眼睛还要厉害。」 周凡浑身打了个寒颤，他这才明白刚才杨心梦为什么要将他扑倒，要是似他那样乱跑，可能真的会引来赵小剑。 「多谢。」周凡向杨心梦道谢。 杨心梦沉默了一下头也不回走在前面道：「你以为我想救你吗？我是怕你将鬼引来我这里。」 周凡愣了愣，不过他觉得要是这样，杨心梦完全可以避得远远的，不用将他拦下来。 两人小心地在幽静的丛林间移动，很多时候都借着灌木或高草的遮蔽。 「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森林吧，赵小剑已经疯了。」周凡见杨心梦走的方向不是往外，而是往更里面，他忍不住低声道。 第440页 「闭嘴。」杨心梦眼神看向外面，她声音冰冷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迷藏森林，进去了根本就无法出去，无论你往哪个方向走的都一样。」 「我们要做的就是躲起来，不要让鬼找到，让鬼找到只有死。」 周凡的记忆又回来了一些，他想起来了，杨心梦没有骗他，这是迷藏森林，进来了就无法靠自己出去，只是他隐约记得，不是没有办法出去的，「那我们如何才能出去？」 想着那脚不沾地，快速移动的赵小剑正四处徘徊寻他们，他就觉得不寒而慄。 「我们十人只有一个能在这场游戏中活下来。」杨心梦脸色淡然道。 「半炷香后，如果赵小剑不能寻到我们所有人，那他就会被鬼吃掉，倖存的人就必须再回到神木处，开始下一轮的捉迷藏，直至剩下最后一个，而且鬼不允许躲起来的人自相残杀，一旦违背规则，就会被杀死。」 「唯有捉迷藏中剩下最后一人，那人才会被送出迷藏森林。」 周凡脸色微白，他復甦的记忆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为什么？」杨心梦回首看了一眼周凡，「因为这是我们的命，迷藏村每隔十年就要送出十个小孩，献祭给迷藏森林，这样迷藏村才能存活下来，我们被挑中了。」 杨心梦没有再与周凡多说，该说的她都告诉周凡了。 周凡沉默跟在杨心梦后背慢慢前进，他只是一个小孩，但他却忽然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进入森林的十个小孩关系这么冷淡。 因为他们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他们之间的隔阂无法弥补，谁都想活下来的是自己。 要不是鬼不允许他们自相残杀，他们很可能早已经打起来了。 居然只有一个能活下来，那杨心梦为什么还要救他？ 仅仅是处于好心吗？ 周凡记得他在村里与杨心梦的关系算不上很好，救他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是出于恶意，那…… 周凡想到这里，眼瞳骤然缩了一下，是因为已经成鬼的赵小剑。 两个人在一起，要是赵小剑找来，就会吃掉一个，而另一个说不定就能逃脱。 周凡站住了脚，别说杨心梦与他的关系不算好，在这里就算关系好的也不能相信。 杨心梦一直留意身后，她听见背后没有了动静，就转过了身看着周凡，脸色平静道：「你知道我救你的原因了？」 「你救我是为了想拿我来当挡箭牌？」周凡眼神警惕问。 「可以这样说，不过我不能对你做什么，甚至挖个陷阱困住你都会被迷藏森林认定为触犯了规矩，只有似刚才那样拦下你救了你，才不算违反规则。」杨心梦解释说。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所以不仅是我可以拿你当挡箭牌，你也可以拿我当挡箭牌，鬼要是发现了我们两个，那就看谁跑得快，又或者谁的运气更好了。」 周凡沉默皱眉，杨心梦没有说谎。 「当然既然你发现了，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选择远离我，另外寻地方躲起来。」杨心梦无所谓耸耸肩，转身继续前行。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跟了过去，他问：「你就这么有信心比我跑得快？」 杨心梦只是一个女孩子，她怎么可能比自己跑得快？ 第370章 神木召唤 如果杨心梦跑不过自己，那她这样做又有何意义？ 所以周凡才会如此问。 「谁知道呢？」杨心梦轻声道，「其实一旦被鬼发现，是很难逃得脱的，到时不是跑得快的问题，而是看鬼会追谁而已。」 「两个人在一起，起码有一个能逃走，我觉得比单独一个人好。」 周凡没有看到杨心梦脸上的表情，但他有些怀疑杨心梦的说法，杨心梦似乎隐瞒了什么，甚至要是赵小剑这个鬼真的出现，很大可能死的是他。 只是周凡依然决定跟着杨心梦，因为他对迷藏森林一无所知，杨心梦却对迷藏森林很了解的样子，至少比他知道的多。 跟着杨心梦，才有更大的概率避开赵小剑活下去。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片杂林之中，这杂林只有稀少的黑松树。 两人躲在了比人还高的杂草之中，杨心梦嘴角微动想了想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哪里都不要去，就躲在这里，时间快过去了。」 「你一直在计算时间？」周凡有些讶异问。 「不要说话。」杨心梦没有回答周凡的问题。 周凡没有继续问下去，不过他想了想就很快明白过来，恐怕也就只有他这个什么都不记得的才不会计算时间，凡是了解的人都会默默记着大概时间。 「你们在这里，快出来。」赵小剑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周凡心里一紧，赵小剑这时候找了过来。 周凡在紧张的同时，他还警惕看了一眼杨心梦。 杨心梦紧绷着小脸，她目视前方，察觉到周凡看来的视线，她张嘴无声说了两个字：「别动。」 周凡点了点头。 鬼的耳朵很灵敏，一动就可能会被发现。 「我发现你们了，你们还不快出来？」赵小剑飘进了周凡的视野中。 赵小剑站住了脚，他正用鼻子在嗅着空气中的气息。 第441页 依然是悬着双脚，不过周凡没来由感到了此刻赵小剑似乎很焦急。 他正在不远处来回乱转。 周凡两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看着飘来飘去的赵小剑。 最后赵小剑再度停住了脚，他看向了周凡两人藏身的草丛。 周凡脸色微变，被发现了，他看向杨心梦，杨心梦弓着腰背，处在一种爆发的状态。 周凡见此双脚也是微微用力，要是赵小剑真的飘入草丛中，那他只能与杨心梦分开跑。 不行，不能分开跑！ 周凡心里一紧，他要跟着杨心梦，否则分开跑死的肯定是他！ 他不知道理由，但直觉告诉他，他不能被杨心梦刚刚那番话牵着鼻子走。 杨心梦跟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他们在被鬼发现的时候分开跑。 就在周凡脑子快速转动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前方的赵小剑。 「发现你们了。」赵小剑的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 周凡浑身都颤了一下，不过他强忍着没有动，一旦往外先跑，肯定会成为赵小剑攻击的目标。 杨心梦也没有动。 再说谁知道赵小剑是不是在诈他们的？ 捉迷藏有时候靠的就是语言欺诈，骗对方出来。 赵小剑没有过来，他一直悬着的双脚落在了地上。 周凡愣了一下，这赵小剑又在做什么？ 赵小剑睁开了紧闭的双目，只是他的眼睛不再诡异，而是恢復了人类正常的眼瞳，他看向脚下的影子，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不要，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还剩四个，我肯定可以的……」 是时间到了。 脚下的影子从地面弹起，它张开血盆大口向着赵小剑扑去。 赵小剑转身就跑，只是影子极快，影子一口将他的头颅咬断吞入了口中。 赵小剑倒在了地上，颅腔里的血喷射出来，溅在野草岩土上。 影子咀嚼极快，很快就将赵小剑吞噬殆尽。 周凡脸色苍白看着这幕，即使已经见过一次，但依然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 会吃人的影子……又或者说森林里的什么东西附身在了影子上。 杨心梦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影子吃完后，它又扭头看向草丛，它似乎看穿了躲在草丛里面的周凡两人。 它明明没有眼瞳，却给周凡一种极为强烈的阴邪注视感。 影子最终没有扑过来，而是没入地底，彻底消失在周凡的视野中。 影子一消失，周凡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大口喘气起来。 杨心梦抹了抹额头的汗，她向着草丛外奔去：「不想死就快跟我来。」 周凡不知杨心梦话里的意思，他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摆摆跟在杨心梦的身后。 越是往前，周凡心里就浮现一种强烈的感觉，前方似乎有着什么在召唤着自己一样。 杨心梦前进的方向正是召唤的方向。 周凡无暇多想，只是跟着杨心梦一路向前，直至周凡看到空地处那棵曾经见过的怪异焦木、血色的尖锐枝桠，他明白了过来，召唤他的是那棵焦木。 不仅仅是召唤周凡，恐怕杨心梦也受到了召唤。 直至踏入空地，这种强烈的召唤感才消散。 杨心梦漠然看着周凡：「捉迷藏的鬼死了后，我们必须在一定时间回到这里，重新开始下一轮的捉迷藏。」 「要是回不来的，那就当被淘汰了，一旦淘汰，等着我们的下场就是被我们的影子吃掉。」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周凡有些不解问，杨心梦在他眼中变得有些莫测起来。 他怀疑杨心梦对他有恶意，但有时候杨心梦说出的话又是善意的，让他有些不好猜测杨心梦心里的想法。 杨心梦微微挑眉：「就当是我刚才利用你的报酬，要是赵小剑还有时间沖入草丛，刚才你已经死了。」 「告诉你这些也算不了什么，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会感受到神木的招唿，依然会回到这里来。」 周凡沉默，他不明白杨心梦的信心来自哪里？死的一定是他吗？ 他觉得这可能是事实。 杨心梦没有再理会周凡，而是坐在一边耐心等待了起来。 没有多久，另外两个倖存者相继回来了。 是乔郁与颜书航。 十个人就剩下他们四个了。 乔郁与颜书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又有些亢奋，他们活了下来。 现在还剩下四个人，他们有很大的机会能走出迷藏森林。 四人的气氛很为怪异，谁也没有多说话。 「猜拳看谁当鬼，然后开始下一轮。」唯一的女生杨心梦脸无表情道。 第371章 鬼的能力 空地上的四人不可能一直这样待下去，迷藏森林只会留给他们短暂的时间。 要是时间一长不选出谁当鬼，那四个都要死。 所以即使杨心梦不催促，乔郁、颜书航也不敢耽搁下去。 至于猜拳只不过是他们四人选择的方式而已，迷藏森林并不在乎谁当的鬼。 就算是当鬼，只要能在捉迷藏中寻到其余三人，那活下来的鬼将会被送出迷藏森林。 只是迷藏森林这么大，一个人想隐匿，要寻出来并没有这么容易。 不过一旦在捉迷藏当鬼，将会被真正的鬼附身，获得很多特殊的能力，这些特殊的能力有助于将躲藏的人找出来。 第442页 但就算是这样，赵小剑也就是找到了五个人时间就到了。 人数越小，想寻到的概率也往往更小一些。 而且经过第一轮的洗礼，这次的人会更懂得躲藏。 周凡在心中算来算去，觉得当鬼与不当鬼，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这样，那最好不要当鬼。 猜拳开始，周凡有意避开杨心梦，与乔郁先猜拳，至于杨心梦则是与颜书航猜拳。 「剪刀、石头、布……」 周凡赢了乔郁，而另一边颜书航赢了杨心梦。 这让周凡有些讶异。 输的乔郁与杨心梦再度展开猜拳。 乔郁浑身颤了一下，他不想当鬼，鬼躲在影子里，他想想就觉得畏惧。 第一轮乔郁、杨心梦都是出拳。 第二轮两人又是出拳。 第三轮两人换成了都出剪刀。 直至第四轮，乔郁出剪刀，杨心梦换成了布，杨心梦输了。 杨心梦看着自己的手掌，脸色平静：「那我来当鬼。」 周凡眼瞳微缩，他有种怪异的直觉，杨心梦是有意输的，她想当鬼。 乔郁与颜书航对望一眼，在杨心梦数数之前分开跑了。 这符合规则，杨心梦只有数完一百下才能被鬼附身开始寻人，但他们提前跑也是可以的。 杨心梦瞥了一眼两人逃走的方向，这两人都不蠢，估计会很快就变换自己的逃跑方向。 甚至早已经物色好藏身的地方。 杨心梦又看向周凡，她脸色严肃道：「你要是相信我，那就回我们之前的地方躲起来。」 周凡愣了愣。 杨心梦却没有多说，而是转身对着焦木数了起来：「一……二……」 周凡没有犹豫，连忙狂奔着离开了空地。 他一边跑着，一边思考杨心梦最后说的那句话。 让他回原来的地方躲起来？ 杨心梦现在是鬼，而他是人，两者之间是对立的，杨心梦变鬼后，肯定千方百计想找到他，让她的影子把他吃掉。 只要稍微会想的都知道不应该相信杨心梦，回到原来的地方躲起来，杨心梦知道他在那里，肯定会立刻找过去。 可是万一，杨心梦没有骗他呢？那里真的会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不对！ 周凡眼神清澈了起来，无论杨心梦有没有骗他，他都不应该冒险去原来的草丛中躲着。 这样做太危险了。 周凡收敛心神，他现在应该思考的是躲在哪里才不会给杨心梦这个鬼寻到？ 周凡心里又是一凛，他忽然有些猜到杨心梦那话的意图了，她可能是想扰乱自己的思维，不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思索藏身之地。 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游戏中，每一句话都可能埋藏着致命的因素。 杨心梦没理由会用自己的命来帮他。 周凡没有再想这事，而是一边跑着，一边思索该躲在哪里。 他在丛林中疾跑的时候还刻意换了方向，走着弯曲的路线。 理论上来说在杨心梦数完一百下之前，跑得越远越好，一旦杨心梦数完，那就不再适合这样奔走下去，很容易被鬼听到动静。 周凡很快就想好该如何做，他停下了脚步，扭头四顾，然后钻入了一处灌木丛中躲了起来。 躲在灌木丛中的他开始调整唿吸，耐心等待了起来。 他在跑出来那刻，还没有忘记计算时间。 杨心梦应该已经完成一百下，出来寻他们了。 这个捉迷藏游戏，人就算跑得再快再远，但都比不上鬼的速度，鬼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这是他们无法避免的问题。 但跑得远，被寻到的时间应该就会久一些。 周凡又在冷静回忆赵小剑当鬼的细节，首先鬼的眼睛是闭上的，它眼睛一旦睁开，就能让人无法动弹，鬼不是靠着眼睛来寻人，而是靠鼻子与耳朵。 在周凡的猜想中，鬼的鼻子能嗅到人的气息，而且还是大范围的。 耳朵应该听不到这么远，但鬼的耳朵比鼻子更精觉，能听出人具体藏着的位置。 所以鬼应该是靠着鼻子来大范围搜索人的气味，确定大致范围后，再靠耳朵来听力揪出人。 周凡觉得自己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就是不知道鬼嗅的是人的什么气味，不过周凡没有多想，他的手轻轻向着地底泥土捉去，然后将黑泥尽可能涂抹在自己身上。 他在试图掩盖自己的气味。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能尽力去尝试。 做完这些之后，周凡看着前方，等了一会，鬼还是没有出现。 他站了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从灌木丛中钻出，向着他记忆中的那棵焦木的位置前进。 古语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杨心梦肯定第一时间在周凡三人能跑到的极限范围内来回搜寻。 周凡尽量不发出声音警惕移动。 不过他并没有真正走到焦木所在的空地位置，而是在百丈外就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杨心梦会不会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杨心梦很有可能在外面找不到他，从而猜测他会回到焦木这里。 所以周凡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回到那棵焦木的位置，他选择的就是百丈外的这个地点。 第443页 这个地点距离焦木既不远也不近，杨心梦要猜到他躲在这里，应该没有这么容易。 周凡以百丈距离绕着圈，寻到了一处生长茂密的灌木与杂草丛，他躲了进去，然后摘下叶子与黑泥再次涂抹在自己的身上。 他甚至想过挖坑躲在地上，但挖坑动静太大，而且他唿吸憋不了这么久，这里又寻不到空心草管之类的东西，而且一旦躲在地底，那就相当于丧失了行动力，这未必就真的合适。 他要在这里耐心等待捉迷藏游戏的结束又或者杨心梦寻过来。 第372章 游戏结束 躲起来的周凡也暗暗祈祷，乔郁与颜书航能争气一些，躲久一点，他们躲久一点，自己被寻到的机率就越小。 迷藏森林就似静止了一样，闷热得连一丝风都没有。 投射进来的阳光，斑驳细碎的日影，也不能给这片森林一丝生机，一切都死气沉沉。 周凡只是盯着远处，远处一棵棵松树看起来如鬼怪，似乎也在看着他。 迷藏森林每时每刻都带给他一种森寒之感，这森林就似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时间在不断流逝，周凡在默默推算着时间。 很快半炷香时间一晃而过。 周凡脸上露出喜意，他熬过了半炷香时间，而杨心梦也没有寻到他。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是最后一个，很可能乔郁或颜书航活了下来，又或者两个都活了下来。 现在他只需要站出去，回到那棵焦木就能知道结果。 不过为了避免自己计算时间有误，他又耐心等了一小会，才站起来，向着焦木而去。 只是走了十来丈，周凡又停住了脚步，他心里的兴奋渐渐退去，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上次焦木对他的召唤。 这是什么问题？ 难道是因为游戏结束了，所以焦木不再对他发出召唤？ 他几乎记起了所有迷藏森林的事情，最后剩下一个人的时候，焦木也应该发起召唤才对的，回到了焦木处，才能找到迷藏森林的出口。 家里人是这样告诉他的。 那这是什么情况？ 但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必须回到空地的焦木处看一看，否则他很可能会死掉的。 但这有些奇怪的情况让周凡心中提高了警惕，他一步步走着的时候，故意选择一些容易隐藏身体的路线前进。 不到百丈的路，周凡很快走完，他看着被松林遮掩住隐隐可见的空地，弯下了腰，缓缓前进。 空地在他眼中越发清晰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双脚悬着，站在焦木前面的杨心梦。 周凡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为什么？ 半炷香时间不是早已经过了吗？为什么杨心梦还活着？ 她又在焦木面前做什么？ 周凡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不会有错的，无论多少次捉迷藏游戏，都是半炷香时间。 忽而一直背对着他的杨心梦转过身来，她双目紧闭，那张文静的脸已经扭曲起来，她的鼻翼扇动着笑了起来：「你回来了。」 周凡趴在杂草中，他不敢再动，更不敢再看杨心梦。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情况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乔郁、颜书航都让我找到被鬼吃掉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但是我知道你会回来这里。」 「来……我们来捉迷藏。」 「你快走呀，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杨心梦的声音在林中扩散开，有着一阵阵的回音。 周凡还是没有动，他知道自己一动，恐怕就会让杨心梦的耳朵听到。 他心里在疯狂想，为什么时间过去了，杨心梦还没有死？ 杨心梦在空地四处快速飘荡起来，她在搜寻周凡的身影，她一边飘着一边尖声笑道：「你就在附近，我嗅到你的气息了，就算你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我也能找到你。」 「快逃吧，让我找到你，你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周凡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他知道杨心梦说的有道理，他就算不动，但杨心梦寻到他恐怕是迟早的事情。 他陷入了一个死局中，他的心就似被一块千斤石头压着，使得他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吐。 他只能赌，赌他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就算杨心梦近在咫尺，都无法知道他就在这里。 他浑身就似僵硬冰冷的石块，等着命运的到来，这种等待无来由让他心里怒火升腾而起，他感到自己隐隐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只是他还没有想起，杨心梦已经悬在他的身前。 周凡只是看着她那双穿着兽皮靴的脚，没有抬头的意思。 「找到你了。」杨心梦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游戏终于结束了。」 周凡这才坐了起来，他看着双目紧闭的杨心梦，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的惧意稍减。 杨心梦睁开了眼，她的眼是正常的瞳色，并没有对周凡施放什么，她脚下的影子在缓缓颤动着，似乎随时会扑过来。 「你不害怕吗？」杨心梦那张脸依然扭曲着，脸皮时不时跳动，苍白无血，但她还是笑道，「我去原来的地方找过你，只是你不在那里，要不然早就结束了。」 「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时间早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没有死？」周凡缓缓问。 第444页 杨心梦的口里发出不似她的怪异尖笑声，就似一只怪物在狂笑：「因为游戏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我又没有破坏规则，十个人进来那就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只是你们进来的是九个人。」 「九个人？」周凡脸色愕然看着杨心梦，他隐隐有些明白，但又不敢相信。 「这女孩……」杨心梦指了指自己，「在进来之前，就被提前一天献祭给我了，你们村子不希望有人能活着回去。」 「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周凡喃喃自语道。 「这我也不知道。」杨心梦的身体开始撕裂成两边，她的身体有着黑色的线虫探头出来发出嘶嘶声，她的小脑袋鼓胀起来，骨头也一根根弯折着，从身体内噗嗤噗嗤刺出来。 她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的样子，脚下的影子还在不断拉伸着。 「捉迷藏的规则是我母亲设定的，那是我的母亲。」杨心梦用手指着焦木，「她喜欢看人玩捉迷藏，亨受着你们的恐惧。」 「从三十年前，你们村子就採用提前献祭一人的办法，让其余九个人无法活着回去，这没有破坏我母亲定下的规则，所以我们就没有理会。」 周凡忽而明白过来，为什么在森林入口那些村民的脸色会如此奇怪，是因为他们知道杨心梦早已经不是人，却还要站在鬼的后面。 「或许是因为憎恨。」周凡嘆了口气，「十人中只有一个能活着回去，回到村子的人，如果没有死，那终究会怨恨村子推他进森林里面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全死了好一些。」 「你为什么还没有吃我，而是跟我说这么多？」周凡又抬头看着变得极为恐怖的杨心梦，他的眼里没有了任何惧意。 「你是最后一个人，又很有趣，所以想跟你聊会。」杨心梦又或者说是森林里的鬼笑了起来，只是它的脑袋裂开一道道的口子，花白的脑浆混着红血从口子里爆出来，那笑容显得很噁心。 「你为什么不害怕了？」杨心梦感受到了周凡眼中的平静，它有些讶异问。 「我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害怕？」周凡低声自语道。 第373章 鬼道男子 我又不是我？ 「胡说什么？」杨心梦听不明白，它的影子直立着向周凡扑了过来，一口两口吞噬着周凡的身体。 一团白光从周凡残躯中升了起来，化作了周凡的样子静静看着这幕。 那怪谲看不到白光的存在。 周凡却不觉得奇怪，因为无论迷藏森林还是鬼怪，都是虚幻的，这一切来自第七气鬼的记忆。 当然他要是无法突然醒悟过来，他的人魂会因为第七气鬼的记忆恐惧而崩散。 也就是他认为他死了，那他就可能真的死了。 这才是第七气鬼的目的，这是第七气鬼死前的记忆。 只要周凡想，就可以随时离去，但是他并没有就此离去，他想看到最后。 怪谲在吃掉周凡后，它打了一个饱呃，就晃悠悠向着空地的焦木走去。 那棵古怪的焦木才是迷藏森林的核心。 怪谲以怪异扭曲的行姿缓缓前进，走到焦木面前，它跪拜了下来，它的影子开始颤动起来，由一个散成了九个，九道黑色的影子渐渐变成青黑色。 青黑色的影子从地上直立起来，它们僵硬呆滞地站着。 焦黑的树木那密密麻麻的血色枝桠晃动着，枝桠有什么清晰显现了出来，上面都悬挂着难以计数的青黑色影子，有些枝桠只挂着一道影子，有些枝桠却挂着数十个。 青黑色影子出现的瞬间，有着悽厉的嚎哭之声从枝桠上传来。 地上九道青黑影子缓缓升起，与它们的前辈一样，被吊在枝桠上。 周凡沉默，他明白那九道青黑影子应该是死去的九个小孩，如果以此类推，树上每一道青黑影子都是一条人命所凝成。 称焦木为母亲的怪谲离去，但气鬼的记忆还没有结束。 日升日落，斗转星移，周凡也难以说得清这记忆里面过了多少年。 有一天，有着一个身穿黑衣，披头散髮的男子走进了迷藏森林，他踏入了焦木所在的空地之中。 焦木颤动起来，原本隐藏起来的青黑色影子再度显现出来，有着无数难以形容的怪谲从松林中飞奔而出。 一切就似地动山摇般，在这股好似海啸一般的怪谲潮中，即使周凡知道是假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恐惧之色。 那名男子却是脸色平静站住了脚，他右手一指轻轻点了出去，天地之间隐隐有着一道道巨大的肋骨浮现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肋骨巨人。 肋骨巨人的肚腹将迷藏森林所有的怪谲装了进去，怪谲们的身体骤然崩散，无数的血浆将寸草不生的空地形成了五颜六色。 焦木主干开裂，有着一只不过三尺高的黑藤飞了出去，黑藤抽打在肋骨上，肋骨寸寸断裂。 男子脸色漠然，肋骨不断重组，肋骨巨人高举手中的骨刀与黑藤展开了剧烈的战斗。 这一战看得周凡人魂震动，黑藤与黑衣男子之间的打斗远远超出他的境界，他完全无法理解两者的手段。 整个迷藏森林最后被毁去了一半，黑藤上的红叶也开始枯萎，最后它病恹恹飞去了焦木中。 肋骨巨人消失，黑衣男子站立在焦木面前，他轻声说了几句模煳不清的话，他的手里多了一座小钟。 第445页 焦木上挂着的青黑色影子全部掉落，飞入了小钟之内。 黑衣男子并没有毁掉焦木，他收起小钟，若有若无看向了周凡悬浮的位置。 这一眼好似看穿了周凡一样，让周凡不寒而慄。 不过这明明是气鬼的记忆，这个黑衣男子再强大也不过是回忆中的人，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才对的。 黑衣男子收回视线，向着迷藏森林外面走去。 气鬼的记忆到此为止，周凡闭上了双目，当他再次睁开眼已经醒了过来，他只是双手轻掐法印，赤黑符文落在了第七气田有些呆滞的气鬼身上。 第七气鬼被彻底制服，周凡才松了口气，他没想到这次第七气鬼的反噬居然是灌输它的死亡记忆给自己，从而试图让自己死在它的记忆之中。 但这种梦境一眼的方式周凡早已经从梦偶中经歷过三次，早已经习惯这种噩梦，第七气鬼想以这种方式来害他，却是想岔了。 周凡恢復过来，一直保持紧张状态的小绻与老兄都是放松了下来。 周凡笑着安抚了几句它们，他又沉吟了起来。 他还在想气鬼那个死前的记忆，要是他没有猜错，青黑色影子恐怕是被那个披头散髮的黑衣男子带走制成了赤极鬼丹。 那黑衣男子肯定是一个鬼道高手，有可能与《赤极九鬼经》有着莫大的关系。 黑衣男子的境界远远超出周凡的想像，他沉默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这记忆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了，说不定黑衣男子早已经陨落又或者坐化了。 眨眼间又过去了数天，周凡除了忙于工作，剩余的时间都放入了修炼之中，在突破瓶颈凝聚出第七气田后，第八气田与第九气田没有遇到大多的阻滞，顺利凝聚而成。 《赤极九鬼经》已经被他修到了九田九缸境界，他的体力段也已经到了极限。 要是那蘑祖再想杀周凡，周凡就能凭着九田九缸真气以及九个气鬼与之周旋，甚至脱离蘑祖的谲域。 不过还是不够保险，唯有踏入洗髓段他才有信心保证自己的安全。 毕竟那蘑祖可是血厉级巅峰怪谲，不是一般的血厉级。 只是距离洗髓段……周凡还缺不少的灰虫。 周凡为此长嘆了口气，洗髓段与其他境界不同，没有洗髓灵物，只有徒唿奈何的份。 这一段位太依赖外物。 要不然换了其他段位，以他这举世罕有的天赋，就算没有灰虫，没有钓竿，也能很快跨越过去。 唯有这洗髓段……天赋能起的作用真的不大。 周凡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这么出色的天赋也有一天会派不上用场。 唯有去想办法杀一些怪谲收集灰虫才行了，这样拖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完成洗髓。 只是天凉城经过那夜蘑菇妖事件后，城里的怪谲能逃就逃，不能逃大多都被杀死了。 现在城里百业待兴，怪谲也很少出来闹事了，周凡已经有好几天没杀过一只怪谲了，这让他的手有些发痒。 这样下去可不行。 第374章 不知去向 灾难过后已经有一段时间，城内也渐渐在恢復当中，一直紧闭的城门重新打开。 毕竟不可能一直闭城，城里的农民、商贾、武者等人也得以出入天凉城。 有人从城外进来，也有人从城门出去。 进来的或许不再离开，而是久居下去，也有出去的不再回来。 圆惠和尚手中正拿着一份案牍，他眼神微冷，案牍上记录着一件事，有一个人昨天离开天凉城，至今没有归来。 「为什么现在才来汇报？」圆惠和尚看着案牍，他身前的两个木印力士脸色微变。 他们感觉到圆惠和尚生气了，其中一个高一些的力士连忙回道：「大人，最近城内事务繁多，我们也无法一直盯着客栈，有时候不得不离开一小会，我们也是刚刚知道。」 「我的命令是让你们给我死盯着他们，你们就这么做的？」圆惠和尚缓缓道，「无论有什么事，你们都不能让他们师徒离开视线，如果人手不够，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可以给你们加派人手！」 两个力士不敢再多话，而是低下了头，「大人恕罪。」 「你们最好祈祷不要出什么岔子，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圆惠和尚寒声道，他很少发这么大脾气。 圆惠和尚没有多说，而是挥挥手让那两个力士退下。 他那张阴沉的脸依然锐利看着案牍，昨天净云那个徒弟了正离开了天凉城，现在都没有再回来。 这件事看似很寻常，但在圆惠和尚看来，一点都不寻常。 净云师徒已经滞留在天凉城很长的一段时间，幽冥牙袭击他们没有离去，遇上蘑菇妖这等灾祸，他们还是没有离去。 再联繫之前的种种迹象，小佛寺要是没有企图，圆惠和尚绝对不会相信。 但仪鸾司力士的盯梢记录来看，这对师徒大多数都是留在客栈不出，出来的时候都是城内居民请他们念经超度。 念经超度并不在禁止范围内，只要不宣扬佛法，那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现在徒弟了正突然离开天凉城，师父净云还没有走，这让圆惠和尚隐隐感到不安起来。 那净云他之前见过很多次，以前显得很低调，宣扬小佛寺那套佛法之后就会立即离开，但这次留在天凉城，给他的感觉越发奇怪起来。 第446页 圆惠沉着脸想，无论如何小佛寺的事情，都归他管辖，他不能让那妖僧乱来祸害了天凉城。 他在房间内想了一会就站了起来，走出门唤来幕僚：「我出去走一会，但不会离开城内，有事你先替我处理，我会很快回来。」 幕僚轻声答应了下来。 圆惠径直出了仪鸾司府门，抬头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看来快要下雨了。 他沉稳前行来到了客栈，盯梢的两名力士见他来了面面相觑，悄悄过来拜见。 「净云在里面吗？」圆惠冷着脸问。 「在，一直没有出去。」力士回答。 圆惠轻轻点头，他向着客栈走去，走到客栈门口时，净云却是恰好走到门口。 这一切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合。 但两人还是在客栈门口相见了，圆惠更倾向是有意的，净云或者早已经知道他要来，这让他心里隐隐警惕起来。 两人注视了一瞬，净云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圆惠师兄，这么巧啊。」 不得不说，要是论起面相，净云看起来比圆惠更适合宣扬佛法，更容易受到欢迎。 圆惠从来都不笑，他阴沉着脸：「不是巧，我是来找你的。」 净云轻轻点头：「只是我觉得屋内闷得很，想到外面走走透透气，要不然我们边走边说，师兄看如何？」 圆惠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好，那就走走。」 他倒是要看看净云能在他眼前耍什么花样？ 净云脸上露出微笑，客气请圆惠先行。 两人近乎齐步出了客栈。 两个力士看着圆惠与净云，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他们日夜盯着我，也是够辛苦的了，现在有师兄在，就让他们回去歇息一下吧。」净云看了一眼那两个力士，轻声建议道。 圆惠挥了挥手，不让两个力士跟来。 至于净云这个妖僧发现力士盯梢，圆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盯了这么久，不发现才奇怪呢。 圆惠两人从坑坑洼洼的天凉大道横穿而过，天凉大道在蘑菇妖一战损坏，至今还没完全修补好。 两人走入南街东区，巡逻队营地同样在这区，这区因为蘑菇妖囚禁人质，遭受了重创，满目疮痍。 天凉城四处都在大兴土木，木匠泥瓦匠都不够用，少人居住的南街东区一时间无法腾出人手来处理，现在还空置着没有人理会。 两人缓缓走在残破的东区，圆惠看着净云，他至今都弄不明白净云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事？ 即使大佛寺与小佛寺面不和心更不和，但终究是归朝廷管辖的势力，小佛寺应该不至于做太出格的事。 净云最多也就是搞些小阴谋针对他，只是他一向谨言慎行，他不知道净云会如何针对他。 净云看着荒凉的南街东区，他眼露悲悯嘆了口气：「众生皆苦。」 圆惠沉默，净云没有说错，怪谲横行，血厉级怪谲就给天凉城带来这么大的伤害，确是众生皆苦。 只是圆惠心中的想法很快被掩盖下去，他道：「你是想向我传播小佛寺的佛法吗？」 净云微笑摇头：「师兄何必如此，我只是心有感慨而已。」 「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唤我法名即可。」圆惠脸露讥讽道，他很不喜净云唤他作师兄。 两人来自天然对立的寺庙，本来就应该是天然对立的关系。 他很厌恶净云那虚伪的嘴脸。 净云没有答话，他默默前行。 天边的乌云阴郁压抑，想来不用多久就会洒下雨来。 圆惠走在净云的左边，他开口问：「你那小徒弟了正呢？」 「师兄何必明知故问？」净云苦笑道。 「我只知道他离开天凉城，现在都没有回来，去向不明。」圆惠冷着脸，「这又如何算得上明知故问？」 圆惠知道他要是不问，净云肯定不会提及此事，唯有问了，无论净云如何回答，也许都能听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第375章 往事 他的徒弟去了哪里？ 净云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是微微低头，看着脚边一块残缺的泥砖，「我让他去一个地方替我办一件事，短时间回不来了。」 圆惠微微皱眉：「你那徒弟了正连武者都算不上，你让他穿越荒野替你做事，这不是叫他送死吗？」 就算净云给了他徒弟佛门法器，也未必能保护他徒弟一命。 圆惠不信净云所说的话，了正出了城或者会有人接应他。 净云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两人在东区随意漫步，圆惠看着前方被捣毁的巡逻营地沉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但我警告你，你针对我可以，别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我们都是佛门弟子，该有的慈悲心还是要有的。」 净云脸色平静：「什么是慈悲？」 圆惠停下了脚步，他看向净云，净云也停住脚脸上露出了诚恳的求问之色。 「难道小佛寺连基本的慈悲都没有教吗？」圆惠冷声说道，「愿给一切众生安乐叫做慈，愿拔一切众生痛苦叫做悲。」 「师兄正解，是师弟愚笨了。」净云面露微笑，「只是师弟还是心有疑惑，若杀一无辜人能救众生，那该不该杀？杀人者还算慈悲吗？」 圆惠沉默了一会道：「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第447页 圆惠相当于迴避了这个问题。 净云没有继续相逼，他只是嘆了口气道：「这种问题是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事实上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答案，但事到临头，也许又会是另一种做法。」 「不回答看似懦弱，实质是不忍，这也是一种慈悲，但无论对错，我们终究要做出选择。」 圆惠心里有些烦躁，佛法本来就不是他所擅长的，净云作为小佛寺的普法僧，比他能言会道，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净云的话更是让他感觉话中有话，只是他想不透。 「那你会怎么选？」圆惠忍不住问。 净云笑而不答，继续往前走去。 圆惠挑了挑眉，继续跟了过去，两人已经走到天凉城的牧场区域，牧场也是一片狼藉，牧场只是用简陋的篱笆圈围了起来，里面的牲畜寥寥无几。 圆惠看着牧场的马区方向，疯马事件没有过去多久又遭到了蘑菇妖的破坏，现在养马区早已经没有了马，他直接质问：「马区的马发疯是你做的吗？」 净云双手合十点头：「正是师弟做的。」 圆惠微微一愣，他的眼瞳收缩，他这样问，但从来没有想过净云会承认，这妖僧发什么疯，他为什么要承认？ 不过圆惠很快想到，就算净云承认，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在，他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奈何不了净云的，这恐怕才是净云敢直接承认的原因。 圆惠脸上很快恢復了平静，他冷冷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管怎样，承认总比不承认好。 净云没有回答，而是向着牧场的马区而去。 圆惠双手缩进袖口内，他左手已经捏着一串念珠，右手握着一道符箓。 他稳步跟上净云的脚步。 即使净云的实力不如他，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到了马区大门，净云没有再进去，而是再度停了下来，看着寂静无声的马区。 高天上聚着灰濛濛的云气，凉风吹得两人的木棉僧衣发出猎猎声。 驻足门前的净云脸露愧疚嘆息道：「即使是牲畜，但我也犯了杀戒，阿弥陀佛。」 圆惠眯了眯眼没有接话，他心中那股不安之感越来越重，净云刻意将他引来这里，肯定有着什么企图，只是这里是天凉城，难道净云要杀了他，逃出天凉城吗？ 况且有力士见了他们两个一起离去，他要是出了什么事，绝对会算在净云的身上，他想不出净云有什么样的理由要这样做。 小佛寺与大佛寺关系很差，但两个寺庙从来不会光明正大火拼。 「师兄刚才问我犯了杀戒的原因，在我说之前，可否容我唠叨两句？」净云又缓缓说道。 「你要说就说，又有谁能拦得住你？」圆惠始终站在净云身后保持三四步的距离。 净云停顿了一会，他头也不回轻笑道：「我是在寺庙里长大的，自我记事起，就是师父、师叔、师伯他们这等长辈在照料着我们这些被寺庙收养的孤儿……」 圆惠微微皱眉，他与净云差不多，他是在孩提时就被带入了寺庙，与师兄弟们一起生活长大，他们这些人以自己的寺庙为家，从来不会背叛寺庙，但他不明白，净云为什么要说这些东西？ 「不知师兄一生最快活是什么时候，但我一生过得最开心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那时不用被师父逼着念经练武，整天就是与师兄弟一起在大殿玩闹，师父们无奈，每次都把我们这些小孩赶出去，我们又会偷偷熘回来，爬上佛祖的身上嬉闹。」 净云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也幸亏佛祖没有责怪我们这些小孩。」 圆惠沉默听着，他不由得想起了曾经一起玩闹的师兄弟们，现在也有好久不见了。 「不过大殿终究不是能经常进去玩闹的，我们一天大多数时候是在寺庙的般若林度过。」 圆惠听到这里冷哼一声，小佛寺模仿大佛寺真是模仿得够彻底的，就连大佛寺的般若林也模仿了一个。 净云就似没有听到这声冷哼，他沉湎在往事中慢声细语：「奇花异草一向栽在罗汉园，师父他们怕我们毁坏，也不会让我们进去，般若林里面反而没有太多奇花异草。」 「但对我们而言，般若林就是一片真正的乐土，那里有莲花池、菩提树、曼陀罗等树木，说到树木，不知师兄最喜欢什么花草树木？」 圆惠皱眉没有回答。 净云就似唠叨家常般，圆惠没有回答，对他影响也不大，「我小时候最喜欢无忧花，花盛开时热烈得如一团团鲜红火焰，很美丽，在小时的我眼中，般若林没有什么花能比得上它。」 「现在想来，我喜欢无忧花不仅仅是它的花色，更是因为那些陪我赏花玩闹的师兄弟们。」净云的声音蕴含一丝感伤。 圆惠眉头蹙成一堆，他的心越发烦躁，这净云究竟想说什么？ 第376章 降临 「长大后，懂了些事，庙里的师长们对我委以重任，我不得不离开了似家一样的寺庙，这一离别，就再也没有见到师父、师兄弟他们。」净云嘆了口气。 圆惠有些不解，难道小佛寺不允许净云回庙吗？ 似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回大佛寺看一下。 圆惠将这个记了下来，他准备回去想法查一下。 「奇怪的是，在离开寺庙那段日子里，我想起的往往不是无忧花，而是般若林里不甚起眼的忍冬。」净云声音平静了下去。 第448页 圆惠微微挑眉，忍冬是一种半常绿缠绕灌木，带叶的枝茎又可以唤作忍冬藤，他有些怀疑净云说的这些话只不过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师兄应该知道忍冬，现在这时节……」净云停顿了一下，「般若林的忍冬正是开得最繁盛的时候，到了秋末，忍冬就会老叶枯落，但叶腋间又会长出紫红新叶。」 「新叶凛冬不凋，所以才被称为忍冬，可惜……」净云的声音有些落寞停止了。 「可惜什么？」圆惠后退了一步。 「可惜我应该看不见秋末簇生新叶的忍冬了，如果师兄侥倖活了下来得以回到寺庙，就替我看一眼林里的忍冬是否依旧，可否？」 替他看一眼忍冬木？圆惠愣住了，他有些不解净云话里的意思。 净云扭头看了回来，他的双眼流下了两行血泪。 那眼睛已经被血色充斥着，看起来无比怪异。 剪不断的朦胧阴雨飘了下来。 雨中的圆惠不及细想，他又后退数步，脸色发冷喝问：「净云，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净云脸上情绪极为复杂，愧疚、痛苦、解脱、悲戚等各种情绪全部交织在一起，「我以牧区马群为引，又以我特殊的谲人之体嵌入了三块魔僧舍利，附之辛苦搜罗来的降临符阵，以这一切为祭……」 整个马区有着一点点如尘粒般的黑色光芒从地上升起飞入净云的身体之内，他眼里的血泪落得更快了。 「是献祭！」圆惠既惧又怒，他厉声喝道，「你究竟要召唤什么？」 圆惠手中握着的那串佛珠已经甩了出去，散成一颗颗金色的念珠劲射而出。 只是念珠在净云身前一寸外就失去光华散落在地。 净云身体皮膜崩裂，有着血水流出，染红了木棉僧衣，他的脖颈处同样有着血水喷涌而出，他的头颅断裂落在地上。 圆惠生恐会沾染上什么诅咒，他快速取出了数道符箓贴在了自己身上。 净云摔落在地上的头颅开口悲声道：「师兄，对不起，快逃吧，它要来了。」 话语刚落下，净云的头与身都彻底炸开，空中悬浮着一滴滴血珠。 血珠逆着阴雨升了上去，在阴雨绵绵的天空中，血珠组成了一个诡异的四角阵法，在高空中的阵法显得很为微小，但却散发耀眼的血光，将灰暗的天空映亮。 血阵缓缓转动。 圆惠只是看了一眼，他脸色大变展开身法向着仪鸾司府狂奔而去，他只想尽快通知司府的所有人。 只是他奔出了数丈，天穹中有着密集怪异的喀喀声响起，传入所有人的耳朵。 城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在街上行走的人仰起了头。 仪鸾司府黄叶老道与燕归来等人都从府里沖了出来，看着那已经出现一道道裂痕的血阵。 「是献祭血阵！」黄叶老道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只是他一时间也难以辨认出这是什么怪谲的献祭血阵。 「做好战斗准备。」燕归来也是迅速反应过来，大声喝道。 司府里面的符师、力士连忙低头向屋内奔去。 恰好外出在北街走着的周凡与李九月各自撑着黄油纸伞，他们的脚边跟着老兄，此刻他们同样放下黄油纸伞，看向了天上的献祭血阵。 周凡脸色微变，快速取出了两道禁邪符，一道贴在自己身上，一道贴给了老兄。 李九月也是取出了禁邪符贴在左臂上。 「这是献祭血阵，谁搞出来的？」周凡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面具人。 「我们回去再说。」周凡又对李九月急声道。 现在出了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赶回仪鸾司府。 但他们还没开始动脚，天上的献祭血阵就已经彻底裂开，消失在空中。 阴绵的细雨落在脸上，给人一种冰冷之感。 「失败了吗？」李九月近乎自言自语说了一声。 李九月的话刚说完，一种压抑之感在城内扩散。 「你看那边。」周凡脸露惊色，他用手指向天凉城的东北角。 在东北角有着一道巨大阴影渐渐显现出来，那股扩散的压抑之感就是来自它。 那巨大阴影轮廓有些似蟾蜍，全身长着密集的卷鬚，但是它始终是一个黑色阴影，难以看清它真正的样子。 身躯庞大的它蹲伏着就能俯瞰着整个城市，那有些三角的巨大头颅探向了天凉城内。 嗡的一声，四面痕迹斑驳的符墙受到刺激，被彻底激活，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向着东北角汇聚，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金色箭矢。 金色箭矢向着体型庞大的蟾蜍疾射而去，如一轮金阳，金色光芒照耀着整座古城，璀璨夺目。 阴雨瞬间停滞在空中，不再降落下来。 周凡心神震动看着这幕，这样的一箭就算是血厉级怪谲只要沾上就难以存活下来，甚至比血厉级怪谲还要高数阶的怪谲也无法倖免。 只是那巨大阴影并没有闪避的意思，它口里吐出一个刺耳的音节，音节在空中激起一道道波纹般的灰色涟漪，金光箭矢寸寸崩断，化作点点光芒散去。 巨大头颅顶在东北角的符墙上，嘭的一声巨响，符墙直接塌了一角，灰尘瀰漫，巨石从符墙上滚落下来。 城内的人目光骇然看着这一切，一直守卫着天凉城不知多少岁月的符墙就这样被击塌了一角？ 第449页 巨大的头颅终于伸进了城内，还是看不清它的样子，它的头颅一片模煳，就犹如永远处在阴影中一样。 又或者说，这就是它该有的样子。 没能看到任何的眼瞳，但城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那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的极恶注视。 第377章 音规么 那是什么？ 城内普通民众恐惧而又愕然看着东北角的巨大阴影。 「是音规么。」黄叶老道浑身颤抖说出了巨大蟾蜍形状阴影的名字。 「快走，不要管任何人，能逃几个就逃几个。」黄叶老道喊出这句话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如幻影般冲出了司府，从天凉街向着北城门的方向冲去。 听到『音规么』三字，反应过来的符师力士已经争先恐后向着司府门口奔去。 其中紧跟着黄叶老道的是奥公公，他脸色苍白，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跟着黄叶老道。 「音规么！」燕归来看着那巨大阴影咬牙切齿，他也向着司府门口逃去。 「周兄，你快走。」李九月脸容苍白，催促着周凡，「别管我，我有办法活下来，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音规么吗……」周凡眼神微凝，他也听过音规么，他盯着李九月，「你真的有办法？」 「是，快走，有多远逃多远。」李九月快速点头用手去推周凡，他的眼神看向东北角那微微晃动的三角头颅，露出了焦急之色，他担心有些太迟了。 周凡没有犹豫，他现在只能相信李九月有办法，他一把提起老兄，身体已经向城门飘去的同时有着紫金甲冑将他覆盖起来，异甲符文迅速蔓延而出。 他的身体瞬间就出现在十丈外，又是一闪一闪的移动，他已经到了北城门。 他知道此事有多么危险，毕竟那可是音规么，所以他才直接展开了瞬移级功法。 城门处有着不知所措的巡逻队把守着。 「离开这里。」周凡大喝道，他已经朝着宽阔城门疾沖而出。 他的身后，黄叶老道、奥公公等人才刚刚踏入北街。 只是还是太迟了。 东北角的巨大阴影张开了嘴，发出第二个音节，时空间都似乎随着这个音节停滞下来。 它身上的卷鬚偾张伸直，使得它看起来如遭受攻击全身棘刺竖立的阴影刺猬。 卷鬚刺穿空间裂缝，才又弹射蜷曲回来。 城内城外所有一切都停止了下来。 周凡心里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的腹部有些痒，有着什么在生长而出，他解除了紫金甲冑，低头看向肚腹。 他的肚脐透出了血色如髮丝的卷线，卷线穿过衣衫，快速透入了地底。 看着血色的卷线，周凡又看了看手臂上没有任何动静的禁邪符，他嘆了口气，知道这下麻烦了。 他看向停在城门的所有人，巡逻队员又或者寥寥可数等待进出城的民众都有着血色卷线从肚脐衣衫处穿透了出来。 在周凡无法看见的东西两坊、集市区、南街、天凉街屋内屋外，都不断有民众肚脐处穿出了卷线。 唯独李九月身体散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被扭曲的血红力量笼罩着，金光变得有些黯淡。 但金光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李九月愣了愣，他向着北城门快速奔去。 在卷线落地的瞬间，周凡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他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他松开提着老兄的手，苦笑想张口说话，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老兄抬头髮出一阵阵狂吠之声。 不仅仅是周凡，黄叶老道、燕归来、奥公公，没有及时赶回仪鸾司府的圆惠，城内几乎所有人，都在灰濛濛细雨之下，向空中飘了起来。 屋内的人撞破瓦顶飞出，不幸卡在屋樑上的则是在古怪力量作用下撞断了屋樑飘起。 城内有一栋栋房屋倒塌下去。 似乎没有人能阻止这种飘起的力量。 「周兄。」李九月赶到了，他看着飘了起来的周凡喊了出来。 老兄向李九月奔来，它焦急地围绕着李九月转，希望李九月想想办法。 只是李九月脸露哀色，他有些失魂落魄看着已经浮了上去的周凡。 周凡也在看着被金光笼罩的李九月，他的眼神平静，却无法开口说话，他看着密集得似蚁群一样飘起来的人，又在心里嘆了口气。 都在空中飘着，所有人越飘越高，他们身体充斥着怪异的气体，身体的皮肤鼓起，无来由都成了胖子。 在阴风阴雨下。 血红色的细线捲曲着拉扯着所有人，他们都成了人纸鹞。 整座城市在飘起来的人们眼中变得越来越小，相应地，他们在李九月的眼中也变得越来越小。 老兄守着周凡的那根血色筝线，它却不敢做任何的事，因为李九月刚才制止了它，它只能悲伤地低呜着。 李九月箕坐在地上，他喃喃自语着，却不知所措，眼角有着泪水溢出，「完了，一切都完了。」 「周凡会死，城内的所有所有人都会死……」 李九月很快抹了抹眼泪，「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他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东北角飞奔过去。 飘在高空的周凡受到高空冷风的吹刮，他的身体还在不断鼓胀，这种涨大与爆发段肌肉膨胀不同，看起来就是肥油充溢而鼓胀起来。 第450页 他无法说话，却还能思考，他在回想曾经看过的音规么记载。 音规么与彩衣体一样，被人为划分为不可知级存在，从来没有人见过它的真身，据传它分身数亿，那个被献祭召唤出来的巨大阴影只是它的一个分身。 它的分身开口喷出音节就能扰乱一地正常规则，从而确立自己的规则。 它每次出现都喜欢在它能做到的范围内，让所有人都似中了诅咒一般，身体有一条细线透出进入地底，中了诅咒的人就会充了气一样，似纸鹞一样飞在空中。 只有极小部分人能规避它的诅咒。 要是有人攻击人纸鹞又或者那根拉扯着人纸鹞的血线，那人就会似漏气的皮球一样掉落，摔在地上时已经扭曲成一团肉酱。 就算不攻击，人纸鹞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膨胀炸开死去。 没有人知道音规么这样做的目的，只是知道它会这样做。 事实上，这毕竟是不可知级，无论是真身还是分身数亿的说法，都是先贤们付出巨大代价推测出来的，未必可靠。 但人纸鹞的说法却是得到了证实的。 一旦将人制成人纸鹞，音规么分身只会继续注视着，而不会再做任何事，它会在所有人纸鹞炸开又或者漏气之后，自动消失。 直至下一次再度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如果没有人能对付音规么分身，那又将会是一场灾难。 周凡翻眼，看着不远处他能看到的视野范围内，已经有一个陌生人膨胀成了一个大胖子，然后噗的一声爆炸，无数的血肉四散，与阴雨混合着向大地散落。 人纸鹞什么时候会爆炸，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身体素质越强，就越迟爆炸。 但已经开始有人在爆炸死去，那将会有人不断死去，身体强大的武者最多是延迟死亡而已。 周凡眼球翻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 但他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平静，因为他未必会死。 他能感受到后背印着的女娃鬼脸正散发着惊人的热量，五阶鬼器替死脸正在发生作用。 乌黑的光芒在他背后亮起，女娃鬼脸在他背后浮现而出，女娃鬼脸嘴唇微缩微张，一道血色的邪气从他体内被女娃鬼脸吸了出来。 周凡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迅速缩小，恢復了原状，那根血线也正在变得若隐若现。 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向着地下降落，这种漏气式降落，就似戴上了降落伞，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任何的摔伤。 只是他还不想下去，而是向着身边的一个人纸鹞捉去，他借力踏上了那个人纸鹞的后背。 人纸鹞的承重力超出想像，即使周凡踩在他的背上，也只是使得人纸鹞下降数寸就稳定了下来。 周凡身体的血线已经彻底断开，女娃鬼脸也在缓缓消散。 他能感觉到身体轻松了起来，他长舒一口气轻声自语：「诅咒解开了。」 替死脸救了他一命，他能说话了。 阴雨将他的衣衫打湿，他的光头上积着细小的雨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稀疏雨幕那个巨大的阴影，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最后他咬了咬牙，这里面有多次帮他的燕归来，有熟悉的同侪，还有八九万无辜的民众，他无法狠心就这样离去。 他从怀里取出了那枚森白的钉子，两寸钉身上有着浅浅的灰色云纹。 这是云阴钉。 「就用你来赌一把，无论输赢，至少问心无愧。」 周凡右手紧握云阴钉，他踩着空中的人纸鹞施展幻影级的身法向着巨大的阴影疾飘而去。 在周凡前进的过程中，可以看见一个个人纸鹞身体爆开死去，犹如一朵朵绚烂的血肉之花。 周凡心情有些沉重，他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丝。 直至快要靠近音规么时，他的速度才放慢下来。 他看着被阴影遮罩着的音规么分身，没来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即使典籍上说人纸鹞出来后，音规么分身不会再有任何攻击行为。 但这毕竟是不可知级的怪谲，谁也无法保证它会不会突然作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只有离得近了，才能看清音规么分身每一根卷鬚比人还要粗。 周凡站在最后一个人纸鹞的背上，这里距离音规么分身不过是五丈左右的距离。 他不敢再靠近，凭着他的速度力气，只要一跃肯定能跃到音规么的身侧，但他不敢这样做。 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距离。 他举起了云阴钉，将体内九个气田的真气都灌注进云阴钉内，他没有用符箓，因为云阴钉太小，没有符箓适合。 他将真气灌入只是想这样做而已，事实上能不能起作用，还是要看这枚特殊的五阶鬼器。 云阴钉因为大量真气的灌入，而散发出纯白的光芒。 周凡的身体彻底爆发膨胀了起来，七倍爆发之后的手臂用力一甩。 嗤的一声，云阴钉疾飞而出，快得看不见任何的影子，眨眼间就到了那巨大阴影身前。 在将云阴钉抛出的瞬间，周凡已经施展瞬移级身法，踩着人纸鹞向后瞬移倒退，他的眼却死死盯着巨大阴影前的云阴钉！ 第378章 危机解除 如果是音规么真身在此，周凡会毫不犹豫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不用尝试，云阴钉绝对无法杀死不可知级的存在。 第451页 但这只不过是音规么的一个分身，又有典籍资料记载它不会再发出攻击，那就值得冒险赌一下。 在飞速后退的周凡眼中，云阴钉毫无阻碍穿入了巨大阴影之内。 嗤的一下刺耳声响起，音规么那巨大分身晃动了一下。 它被云阴钉穿过的身体出现了碗头大的洞口，碗头大的洞口对它庞大身躯而言不值一提，但是从那洞口中有着森白的光芒渗出，光芒在出现的瞬间以难以想像的速度蔓延。 很快就将音规么分身彻底覆盖了起来，巨大阴影踱上了一层森白光芒。 它的身躯微微颤动着，渐渐变得模煳起来，最后消失不见。 原本咬牙朝音规么狂奔的李九月止住了脚，他愣了愣。 音规么分身居然消失了！ 周凡脸色平静眼露警惕看着，还无法确认音规么的分身是否真的被云阴钉杀死，他都不会放松警惕。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音规么分身是真的死了，天空漂浮着的人纸鹞开始缓缓漏气下降。 所有人身体中勾连的那根血卷线变得稀薄起来。 周凡这才如释重负，其实要不是雨水的原因，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出了一身汗水。 周凡踩着人纸鹞的背，随着人纸鹞们缓缓下降。 直至快落到地上的时候，周凡轻轻一跃，离开了那个人纸鹞。 那个恢復了正常的普通男子，他还抬头看了天上一眼，他摸了摸后脑勺，在天上的时候，他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踩在他的背上，难道是错觉吗？ 一落地，黄叶老道、燕归来与奥公公三人就快速聚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音规么消失了？」燕归来急声问道。 「别说了，我们先离开天凉城再说。」奥公公脸上还残存着惧意，刚才被做成了纸鹞漂浮在空中时，只有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慢慢等死，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别紧张。」黄叶老道看向那被破开一角的东北符墙，他皱了皱眉，「音规么分身既然消失，那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城内的人得救，但在没明白情况下，所有人都心怀恐慌变得混乱起来。 阴雨还是飘洒下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确定吗？这可不能开玩笑。」奥公公尖声喊道，这可关乎他的小命，由不得他不紧张。 「它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既然它消失，肯定是有什么情况导致的，或者是它的真身出了一些问题又或者是有什么人将它杀死了。」黄叶老道想了想道。 「都是一些猜测之言，咱们还是先往外面躲躲再说。」奥公公脸皮微抖建议道。 「你冷静一点，这音规么分身是通过献祭召唤出来的，你见过有献祭召唤过后还能在没有献祭的情况下再度回来的吗？」黄叶老道有些无奈哼了一声道。 「既然如此，我们先回仪鸾司府再说，让人维持城内秩序，安抚城内的民众，别让怪谲或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燕归来也认同黄叶老道说的话。 既然音规么分身消失了，那就不应该因为畏惧而弃城而去。 刚才音规么分身出现，他们实在无法对抗，只能逃命，现在的情况又不同了。 周凡回到北街，寻到了老兄，老兄见周凡回来，它摇着尾巴，用狗头蹭了蹭周凡的裤脚。 「李九月呢？」周凡笑摸了一下老兄的狗头问。 「周兄，你没事吧？」李九月恰恰奔了回来，他见到城内得以从空中下来的人都恢復了原状，知道诅咒解除，就走了回来，想看看周凡的情况。 周凡站了起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劫后余生的相见，使得他们在阴雨中相视一笑。 城内的情况不明，周凡与李九月赶回了仪鸾司府，在司府准备的单个房间中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才走了出来。 仪鸾司府又变得乱糟糟的，小吏、力士、符师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周凡与李九月连忙过去帮忙，只是过了一小会，就有小吏过来寻周凡，说燕大人他们有请。 周凡很快就进入了集议室。 集议室里面黄叶老道以及三位四安使都在。 燕归来让周凡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后，他才沉声道：「现在核实情况，首先谁知道音规么分身是谁献祭召唤出来的？」 事发突然，燕归来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出现了音规么？ 难道那个面具人势力已经强大到就连不可知级怪谲的分身都能随意召唤的地步吗？ 这个问题也是黄叶老道、奥公公还有周凡想知道的。 仪鸾司已经派出人手去调查情况了，估计要等会才能知道，燕归来也只是随口问问，房内未必有人知道实情。 「是净云做的。」圆惠却声音有些沙哑回答。 「净云？」燕归来、奥公公还有周凡皆是满脸愕然抬起头看向圆惠。 「谁是净云？」黄叶老道微微一愣。 他来天凉城才几天时间，不认得净云很正常，但燕归来、奥公公还有周凡都是知道净云的。 圆惠沉默了一下，就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不过净云临死前说的一些奇怪话语，他还是隐瞒了下来。 听完后满室皆静。 奥公公以怀疑的眼神看向圆惠，这大佛寺与小佛寺早已经水火不容，他有些怀疑圆惠是在诬陷小佛寺。 第452页 只是奥公公又心想圆惠就算再疯狂，也不可能为了诬陷净云诬陷小佛寺，而献祭召唤出音规么分身。 「圆惠法师，这事属实吗？」黄叶老道脸色严肃再次问。 黄叶老道在明白净云的身份后，他也有些忌惮，害怕捲入了小佛寺与大佛寺的争斗中。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贫僧亲眼所见。」圆惠脸色平静，「要是有需要，我也可以以我的佛心起誓，证实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黄叶老道与燕归来对望一眼，圆惠敢以佛心起誓，那这事真的是净云做的。 「净云他疯了不成？他为什么连自己的命都捨得献祭出去，杀死天凉城的所有人对他有什么好处？」奥公公吞咽了一下口水问。 第379章 怀疑 奥公公的疑问，也正是周凡他们心中的疑问。 面对奥公公的疑问，圆惠垂首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没有回答。 「够了，既然是小佛寺净云所为，我们只需要如实向上汇报。」黄叶老道眉头微皱，至于出于什么动机，那是上面应该头痛的事情，他不想理会。 这事牵涉小佛寺，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不过事关重大，我们汇报前，需要圆惠法师用自己的佛心起誓自证一下，没问题吧？」黄叶老道又看向圆惠问。 佛心起誓，要是圆惠说的话是假的，那他的佛心就会产生裂痕，这对一个僧人来说，也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圆惠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商讨的事情却是围绕着音规么分身为什么会消失来展开。 周凡在一旁默默听着，当时所有人都成了无法动弹的人纸鹞，两眼的视野受到了限制。 所以没有人知道是周凡做的，就算有部分人看到了周凡挣脱了诅咒，在上空踩着人纸鹞的背跑动，也无法证实是他做的。 杀死音规么分身这个功劳很大，但是周凡却不敢承认。 因为要是让人知道他一个小小武者手中掌握着能杀死音规么分身的东西，会惹来很多的麻烦。 即使那云阴钉已经没有了，但总是有些人不会相信。 …… …… 了正一个人独自走在尺道上，他一边走着一边抹着眼泪。 他时不时回头泪眼模煳看着早已经无法看得见的天凉城方向。 「师父……师父……死了。」了正想起师父对他千叮万嘱的那些话，又抹去眼泪，无论如何他都要完成师父的遗愿。 了正加快了脚步。 …… …… 这里的天穹永远是青红相间，偶尔是青色的云气夹杂在血色的天幕，偶尔又是血云掺杂在青色的天幕之中，绚丽多变。 在苍穹之下，是盘踞小世界大半区域的怪谲，因为实在太大了，大到站在这世界最高的山巅也无法一览它的全貌，唯有在天穹的最高处俯瞰下来，才能清晰看到它的形状。 它的身体覆盖着血色的卷鬚，在那密集怪异卷鬚的缝隙中，可以看见凹凸不平好似小山的青色皮肉。 巨大的三角头颅正张开巨口。 蚂蚁状的细线缓缓踏入它那好似深渊的巨口之中。 若是视角迅速下降，就可以看到那如蚂蚁般的细线是由人组成的队伍。 人们机械般排队进入巨口之中。 直至过了很久很久的一段时间，巨口中的人达到了一个庞大的数量后，它才会闭上巨口，缓缓咀嚼吞咽起来。 彻底消化后，巨口才又再度懒洋洋张开，排队的人又继续进入巨口之内，成为它的粮食。 它三角头颅中心凹陷处有着一道巨大的缝隙，这是它闭合上的眼。 就在这时，缝隙缓缓颤抖了一下，似乎要睁开。 在它的头颅顶部有着特殊的建筑群，眼睑的颤动，使得上方就似起了十级地震般，屋子都坍塌了下来。 坍塌的房屋露出了一群身穿血衣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他们满是恐惧跪拜了下来，人群最前方跪着一个青年男子，他声音颤抖：「伟大至高无上的音规么大人，何事惹你生气了？」 音规么散出了一道音波，音波传入了青年男子的神魂内，使得他的身体皮膜有着血液渗出，他浑身鲜血淋淋，却是继续低头谦卑道：「有人不敬杀了大人的分身，那就由我们去替大人杀了他。」 身穿血衣的人们头颅低垂，等待着音规么大人的回应。 又是一道音波传来，青年男子脸色微微发白，不过他很快站立了起来。 他站立起来，身后那群身穿血衣的人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他们看着青年男子，询问音规么大人给出了什么样的命令？ 青年脸色有些复杂，不过还是轻声道：「大人说那里距此处太远，要是不藉助力量，靠自己降临下去报復，得不偿失，所以此事就此作罢。」 …… …… 集议室里面仪鸾司府众人只是商讨一会，就散开各自忙碌去了。 圆惠将手上的事情交给幕僚，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榻上的他缓缓回想着今天净云说过的所有话。 很快他脸上露出了惘然之色。 他不由自主想起小时候在寺庙里长大的那些往事，他与师兄弟们在般若林里嬉闹的场景还歷歷在目。 他本来早已经不想回想这些往事，那是因为他八岁那年凛冬，寺庙遭到了强大怪谲入侵，后来怪谲被杀死，只是有一个师兄、两个师弟在那次事件中不幸中了谲毒死去。 第453页 那个冬天就成了他小时候最痛苦的记忆，让他不愿意再回想。 现在想来，那两个师弟中与他关系最好的圆化师弟，要是没死，也应该与他又或者说与那净云一般大了。 圆惠眼露痛苦，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闭上双目不愿再想下去。 只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又岂由得他不去想？ 天凉城的损失很快就统计出来，此次音规么被净云献祭召唤出来，即使时间极短也使得天凉城死了四千五百余人。 仪鸾司府因为武者体质比较强的原因，一个武者都没有死，但是死去的那些普通人，还是让燕归来与奥公公等人极为愤怒。 「不管此事出于什么原因，那净云终究是小佛寺的人，这事咱家必定要参那小佛寺一本。」奥公公尖声说。 他的脸色黑如锅底，天凉城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接连有人死去，人口锐减得这么厉害，今年的政绩肯定是洛水乡十二里之中垫底的了。 这样一来，他与皇宫的距离就更远了。 燕归来难得地认同奥公公的说法，要不是那音规么不知何缘故突然退去，天凉城所有人都得死。 那可是九万多的人命！ 燕归来将此事详细写了下来，让人带去了洛水乡仪鸾司。 至于奥公公则是走朝廷的路线，将此事报了上去。 很快音规么一事就被大魏皇朝的各个机构拆开通过特殊的渠道一级级快速上递。 没有多久，发生在偏僻的蛮南地域天凉城的音规么袭击事件，因为背后有着大小两佛寺的身影，渐渐有着风波在大魏皇朝酝酿着。 第380章 镜都 「要是这事只是音规么分身袭击了一座城，别说这座城还依然没事，就算全别屠了，那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最多就是朝廷下令呵斥一番天南仪鸾司，让他们收拾局面而已，但是……」在一个房间内，一个身穿青紫华贵官服的中年男子对坐在他侧位的一个身穿红衣官服下属说道。 「问题就出在那音规么分身是小佛寺的普法僧献祭召唤出来的。」中年男子停顿了一下，又缓缓说出问题的关键。 红衣官服的男子年纪也接近中年，他脸色发苦道：「大人，这个我也明白，但现在案子落在我手上，朝廷命我严查，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青紫官服男子轻轻一笑：「小佛寺出了这么一件事，大佛寺肯定会揪住这个机会不放，这已经超出你能处理的范围了，这事最好的做法不外乎就是一个拖字。」 「拖到两佛寺暗中较量出结果又或者圣上出手干预为止，至于查……这有什么好查的？」 「大人英明。」红衣官服男子恍然大悟，一脸佩服道。 青紫官服男子嗯了一声，他又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问：「你没有收他们两家的东西吧？」 红衣官服男子脸色一凛：「绝对没有。」 青紫官服男子脸色平静道：「此事轻重难定，都不知道会到什么程度才结束，这两家就算将金山银山推到你面前，最好也别收，要是收了，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谢谢大人提点，就算给我一千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收。」红衣官服男子连忙保证道，他心里明白，要是他敢收受两佛寺任何一家递过来的贿赂，这位大人是要彻底放弃他的。 「大人，依你看，这事谁赢的机会大一些？」红衣官服男子又是低声询问。 这事已经在镜都传得沸沸腾腾，无论是亲近大佛寺还是小佛寺的官员都紧张起来，四处活动打探消息。 要是论实力当然是大佛寺更强，但是小佛寺首座圣眷正盛，两相比较下，他有些看不懂。 「这种事关键还是要看圣上如何想的。」青紫官服男子脸露复杂之色，「不过圣上会如何做，不是你我能揣测的，做好你的事情，不要胡言乱语。」 红衣官服男子不敢再多问，而是陪着青紫官服男子聊了几句，在青紫官服男子示意下，连忙告辞离去。 红衣官服男子出了府邸大门，他才脸露笑容舒了口气，其实他当然知道此事最合适的就是装死耍赖拖下去，但知道是一回事，还是要过来告诉自己的上官，得到上官的允许才能这样做。 否则就会显得不尊重上官，这才是为官之道。 厅里的青紫官服男子低头品茶，他对自己下属的心思是看得透透彻彻，要是下属这样的心思都看不透，那他未免太失败了些。 不过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有句话他没有说谎，他还真的无法猜得到圣上会如何处理这事。 很快他又一脸释然摇头，别说是他，就算是那些跟了圣上一两百年的老臣子也猜不透当今圣上的心思。 他抬头看向厅外的那片斑斓天幕。 在斑斓天幕下，是大魏朝最雄伟的城市。 恢弘严整的建筑林立，以天镜大街为中轴，十万坊市面积位置相互对称，在坊市外围是圆形状的皇极河，河上停靠着星河计数的画舫。 处处尽显喧闹而繁华之声。 每一座坊市之间都竖立着百丈高的符柱，符柱篆刻着玉龙，玉龙却并非死物，玉龙盘旋符柱缓缓转动，龙首喷吐七彩光华，将天空彻底染成了斑斓色泽。 十万符柱十万玉龙对于镜都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唯有第一次踏进镜都的人才会为此目眩神摇。 第454页 但十万符柱十万玉龙绝不是镜都人最骄傲的东西，他们最骄傲的永远是东边的镜宫。 庞大的镜都南西北三面都是堆砌高耸的符墙，唯独东面没有符墙，而是一面瑰丽的镜子。 镜子之宽完全笼罩着镜都的东面，高达十丈。 看起来如一泓竖立起来的碧湖，脆弱而又美丽。 每一个初次进入镜都而又不了解镜都的人看见这面巨大的镜子，心里面都会震撼莫名。 因为镜子如湛蓝宝石，上面看不见任何的符文，也没有任何的光反射出来。 他们会产生疑问，这样的镜子能承担起符墙的功效？ 事实上他们很快就会从镜都人口中得知，就算镜都那三面符墙坍塌，镜都十万符柱十万玉龙被摧毁，镜都所有东西都被毁掉，这面镜子都不会有任何的损耗。 境都得名不是因为城里的绝对对称，而是因为这面镜子。 大魏朝太祖遗留下来的传国至宝，通天镜！ 镜子自成一方世界，而镜宫就在这面镜子里面。 据传镜子强大到能禁绝一切怪谲进入，就算是不可知级怪谲也无法进入。 普通人只能站在通天镜百丈外观望，但凡进入通天镜百丈内，运气好的话或许只是被捉走，运气不好会被直接击杀。 天镜大街一条路直通镜宫，却没有普通人能进入通天镜百丈之内。 今天非朝议之日，通天镜之下只有数十守卫站立不动。 但却偏偏有着两架符车并驾齐驱缓缓驶来。 两架符车在守卫身前一丈外停了下来，有两名守卫走过去核实身份，然后各自朝符车内的两人躬身一礼，示意放行。 两架符车车轮又开始转动，向着通天镜驶去，在马车接触镜面的瞬间，镜子起了一层微小的涟漪，两架马车就进入了镜子里面，消失不见。 站着不动的守卫视线却是一直看着符车，他们看到两架符车符布后面，一架印着洁白的彼岸花徽章，一架印着一朵圣莲。 他们心里明亮，来的是大佛寺与小佛寺的人。 能在通天镜外不下车，坐着符车出入镜宫的只有那两位国师大人。 再联繫今天传得沸沸扬扬的音规么事件，就算是镜宫地位低微的守卫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今天皇宫内的紫元殿怕不是要上演一场两佛寺之间的龙争虎斗。 不过这不关他们这些小人物的事情，他们又连忙收敛心神认真留意着四周的变化。 第381章 天子 镜宫的天是湛蓝色泽，天上白云朵朵飘。 看起来与外界的天没有任何的区别，但这天终究是假的，只是利用符箓所化。 镜宫里面元气浓密，让人浑身舒坦。 进入镜宫后，两架符车踏入车道后，就开始飞速疾奔起来。 飞速疾奔看似不合礼仪，但按照镜宫的规模，要是不加快速度，以步行慢速前进，他们恐怕就算天黑都难以赶到想要去的地方。 美轮美奂的宫景不断向后倒退，不一会儿，在宫中飞速疾奔的两架符车最终在紫元殿前停了下来。 彼岸花徽章属于小佛寺，符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身材宽阔的中年僧人，他是小佛寺的慧元，是被大魏朝御封的国师。 圣莲徽章则是大佛寺，符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个脸容瘦削的老僧，他是大佛寺的慧虚，也是大魏朝御封的国师。 本来大魏朝建国以来一直只有一位国师，都是出自大佛寺，只是后来小佛寺崛起，一位国师就变成了两位国师，大佛寺与小佛寺各一个。 小佛寺与大佛寺颇有渊源，两人都是慧字辈，算是同辈。 小佛寺慧元快步上前恭敬行礼温声道：「见过师兄。」 「师弟无须如此客气。」慧虚双手合十，脸色平静回礼。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兄弟之间十分和睦。 符车缓缓驶离殿门前，有着一位小太监小步走来轻声道：「两位国师大人，圣上有请。」 「师兄先请。」慧元又是笑道。 慧虚没有客气，他当先向石阶走去，若是可以，他当然不想与慧元一起觐见天子。 慧虚心里明白，恐怕慧元也不会想与他一起。 只是天子在他们过来之前就下令让他们一起过来。 所以两人就一起过来了。 小太监在前面带路，两人不紧不慢向上方紫元殿走去。 从石阶走上来之后，就被直接带着进了紫元殿。 殿内白玉铺地，门窗镶嵌着金菱花，十二道顶梁金柱有着云龙浮雕，抬头看去殿内穹顶灿如繁星，星空看起来那么近，璀璨得震撼人心。 前方则是紫玉楼阶，楼阶足有百阶，楼阶之上则是漆黑皇座，皇座背高三丈，看起来朴实无华，与华美的紫元殿格格不入。 但自紫元殿建立之初，皇座就在这里。 就算是两位国师也不清楚大魏皇室皇座是否存在什么玄机。 也因为楼阶够高，皇座够大，其实他们抬头看去，压根看不清皇座上是否坐着人。 小太监早已无声退到了一边。 「臣慧元、慧虚拜见圣上。」两位僧人脸色严肃躬身行礼。 他们是国师，那就是大魏朝的臣子，所以才会如此称唿。 等了一会，皇座上才传下浑厚的声音：「两位国师随意就是。」 第455页 慧元、慧虚听到这声音，才不约而同站直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他们来了，而圣上却不知去了哪里，现在圣上在，那就最好不过。 「两位国师几乎差不多时候说找朕有要事商量，究竟是何事这么着急？」皇座上又有声音传出，那声音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慧元、慧虚心思微动，圣上从来不会做这等故弄玄虚之事，圣上都这样问了，也就是说那事还没传进圣上的耳朵。 「圣上。」慧元、慧虚皆是不约而同齐声开口。 「我不急，师兄先说。」慧元顿了一下笑道。 慧虚微微皱眉，不过占一个先机，总不会有错的。 「那就慧虚国师先说。」皇座上的大魏天子也是如此说道。 「圣上，小佛寺普法僧净云大逆不道，在蛮南地域下方的一个叫天凉城的地方献祭召唤音规么，差点害死一城十万人……」慧虚不紧不慢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慧元脸色平静听着，他没有任何插口的意思。 「净云出自小佛寺，居然做出这等祸害苍生之事，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民间有不少百姓称小佛寺出来的僧人为妖僧，这足以说明小佛寺的教导存在很大问题，臣请圣上关闭小佛寺。」慧虚最后总结道。 「否则有第一个净云，就会有第二第三个净云。」 大魏天子只是嗯了一声，「那小佛寺这边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慧元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他磕头道：「净云确是出自小佛寺，小佛寺自认教导无方，出了这么一个祸害，但不能因此就断言小佛寺全寺都是坏人。」 「难道这么多年来，别的寺庙就没有出过坏人吗？请圣上明鑑。」 慧元口中的其他寺庙显然是暗指大佛寺，毕竟大佛寺僧人众多，也出过一些罪恶滔天祸害世间的和尚。 「起来。」上方的声音平静道。 「谢圣上。」慧元又连忙站了起来。 慧虚心里嘆了口气，这慧元好聪明，没有直接否认净云是小佛寺的人，更没有指责净云是大佛寺耍的手段，这使得他准备好的招数没有了用武之地。 但慧虚对此早有预料，他开口道：「别的寺庙当然也出过坏人，但是这不代表小佛寺没问题，有哪个寺庙出来的僧人会如此丧尽天良献祭自己的性命来召唤不可知级怪谲的分身来祸害世间？」 「那净云就是一个疯子，小佛寺的佛法本来就剑走偏锋，僧人常年习之，走火入魔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圣上，不可不防啊！」 「要是有朝一天，出事的不是天凉城，而是镜都，那到时影响的不仅仅是镜都，而是整个大魏天下都将岌岌可危。」 慧虚就是咬死事情的严重性，攻击小佛寺的佛法有问题。 「慧虚国师此话未免夸张，别说只是一个音规么分身，就算是音规么真身来了，镜都也不会有碍。」皇座之上的大魏天子轻笑出声。 「圣上，万一不是音规么，而是其他比音规么更厉害的怪谲呢？通天镜可保镜宫无虞，但镜都的百姓可能就会遭殃了。」慧虚苦口婆心说。 「慧元，你有话要说吗？」大魏天子没有理会慧虚，又向慧元询问。 「圣上，小佛寺的佛法绝对不会有问题，慧虚师兄本来就对本寺存在偏见。」慧元不咸不淡回道。 「阿弥陀佛，慧元师弟，世人皆知小佛寺所传的佛法有巨大漏洞，又何来我对小佛寺有偏见呢？」慧虚冷声说。 慧虚与慧元两僧就『小佛寺佛法是否存在问题』一言一句争论了起来。 两人能做国师，本来就极为擅长机辩，对佛法的了解更是无比精深，一时间谁也没有落入下风。 「扫兴……扫兴……」殿阶之上传出了极为不满之声。 慧虚与慧元顿时知道惹恼了大魏天子，他们连忙闭上了嘴，向着紫玉殿阶看去。 只见身穿明黄长袍的大魏天子披头散髮已坐在了玉阶上，他手持青玉酒壶，对着壶嘴喝酒。 慧虚与慧元两人眼神平静，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魏天子。 第382章 大小 大魏天子微微仰头喝酒，他鬍子拉碴，颓废忧郁又给人一种优雅之感。 殿堂内都是一阵轻微的饮酒咕嘟声。 大魏天子很快放下酒壶晃了晃，他不耐大喊：「小龙，你死去哪里了？」 大魏天子开口说话看起来就似是一个粗鄙的乡野酒夫。 「圣上，我来了。」一个头髮花白，仪容整齐的老太监连忙快步走了进来，他双手捧着红木托盘，托盘上则是有着六瓶瓷色各异的酒壶。 老太监没有理会两位国师大人，而是走上了台阶，将托盘放在大魏天子面前，让大魏天子挑选。 「最近千花醉如何？」大魏天子瞄了一眼托盘上的酒壶问。 「新採购回来的千花花色无暇，酿出来的千花醉，无论是醇香还是色泽都达到了极致。」老太监那张老脸笑得跟朵花一样，很是谄媚。 大魏天子拿起大红瓷壶，品了一口才满意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殿阶之下的两位国师，对老太监道：「去让人拿一副骰子过来。」 老太监点头，下了台阶，就招手让一名小太监去拿骰子。 慧元与慧虚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圣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456页 「圣上……」慧虚忍不住开口。 「别着急。」大魏天子却是不让他说了，而是慢悠悠喝着小酒。 没有多久，小太监就捧着木盘过来，木盘上放着一个骰盅与三个骰子。 大魏天子依然坐在紫玉阶台上，他见东西拿了过来，就随手放下酒壶道：「你们两个各执一词，我也懒得辨认你们谁说得对，那就用骰子来个大小，大就是大佛寺说得对，要是小就是小佛寺说得对。」 「两位爱卿觉得怎么样？」 殿内气氛一冷，两位国师皆是愣了愣，不过他们早已经有些了解圣上的性情，圣上再荒唐的事都做过，这可不是跟他们开玩笑的。 他们只是国师，不是朝中那些直言不讳的谏臣敢直接唾骂一声『昏君』。 而且骂了也没用。 大魏一朝有史以来，这位圣上可以说是被骂昏君次数最多的一位，但谁也奈何不了他。 「圣上，不可。」慧元一脸悲愤道，要是开出大，小佛寺就惨了，要是开出小，大佛寺却什么损失都没有，这对小佛寺来说，实在是很不公道。 「要是不愿意，那就当大佛寺说得对。」大魏天子有些懒洋洋道。 慧元吶吶闭上了嘴，赌还有机会，不赌就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慧元心里明白，不是说小佛寺失宠了圣上在针对小佛寺，而是圣上单纯认为这个方法快捷简单。 「臣觉得这个方法甚好。」慧虚脸色平静应道。 「都没意见是吧，你摇盅。」大魏天子用手一指旁侧一名小太监，「他不是修士，最为公道，小龙你看好，别让他们两个耍小手段。」 「是。」老太监低头应了一句，他又笑眯眯看着慧元、慧虚，「两位国师大人，可不要让老奴难做。」 慧虚、慧元都是大佛寺、小佛寺境界高深的修士，就算不是他们摇盅，但是他们有无数的办法暗地里对骰盅做些手脚，使得结果偏向他们。 慧元脸露苦笑道：「龙公公，圣上当面，我哪里有这个胆子？」 慧虚不言，但他看着龙公公，眼里露出一丝忌惮。 龙公公可是大内排名前三的大高手，别说他，就算是他师父大佛寺首座亲至，也未必敢说稳赢这老太监，在龙公公面前，他确实不敢耍什么手段。 小太监两手微颤拿起骰子放入盅里，他在紧张，一个说不好，一个小佛寺就要给他摇没了，他无法不紧张害怕。 不过再害怕，圣上有令，他也只能用力摇着骰盅，一直拼命摇。 「停。」大魏天子皱眉道。 小太监的双手一抖，连忙停了下来。 「你这蠢货，我不叫你你就不会停吗？」大魏天子有些无奈道。 小太监连忙将骰盅放在地上，磕头浑身颤抖道：「奴……才……该……死……死……」 「好啦，恕你无罪，赶紧开盅。」大魏天子不耐打断道。 小太监连忙在所有人视线交集之下揭开了骰盅，三个骰子分别是一三四点。 大魏天子坐着那个角度看不太清楚，龙公公贴心汇报导：「圣上，是一三四点小。」 「既然是小，那就是说那小佛寺普法僧做了这等滔天恶事，是个人行为。」大魏天子脸色淡然，「不过此人终究是出自小佛寺，还死了不少人，下旨让小佛寺对那座城作出适当的赔偿，令小佛寺首座闭门思过三天。」 「叫他好好给朕反省一下。」 慧元连忙磕头谢恩。 慧虚面无表情，没有就此事出言再说一句话，愿赌服输，圣上很讨厌没有赌品的人，要是说了，徒惹圣上厌恶而已。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慧元与慧虚不敢扰了大魏天子的酒兴，而是立刻告辞离去。 「你们也下去吧。」大魏天子挥了挥手，又拿起酒壶喝酒。 小太监们都退出了殿外，龙公公留了下来，他轻声道：「圣上，第一百二十六皇子……」 只是龙公公还没开口说完，大魏天子就直接打断道：「小龙，这点小事就不要跟我说，你们看着处理。」 「是。」龙公公小心翼翼应道。 大魏天子没有再说话，龙公公微微躬身，退出了紫元殿。 直至殿内再也没人，大魏天子才放下酒壶，他扭头看了一眼漆黑皇座，嘆了口气道：「这种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呢？」 出了紫元殿，各自坐上青铜符车离开了镜宫后，两架符车很快就分道扬镳。 独自坐在车厢内的慧元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他脸上带着冷意，此次的事情不用想就知道是大佛寺设的局，要不然区区一个小佛寺普法僧，如何能凭着献祭自己就召唤出音规么？ 而且他有预感这事还没有结束，大佛寺已经彻底容不下小佛寺了。 回去后，必须马上传信回寺里，让师父他们提高警惕才行，这次是小佛寺运气好，但下次就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小佛寺不能一直靠运气。 第383章 龙公公 印着圣莲的大佛寺车厢内，却不仅仅只有慧虚一人，还坐着一个中年书生。 「师叔，事情还算顺利吗？」中年书生摇着摺扇笑着问道。 「不好不坏。」慧虚缓缓说。 中年书生是大佛寺的俗家弟子，他在镜都替慧虚处理一些杂事，是慧虚在镜都最信任的人。 第457页 慧虚将此次与慧元一起面圣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中年书生听完后脸色有些复杂道：「当今圣上，实在是让人猜不透。」 他研究过歷史上出现的所有帝皇，但从来没见过似当今圣上这么独特的皇帝，说他是昏君，但却能使大魏朝国力强盛远超歷代，但说他是明君，却横行无忌常作出让人瞠目结舌之事。 而且从来不似其他雄才大略的帝皇一样雄心勃勃喜欢开疆拓土，但凡敢在他面前怂恿此事者，不是被罢官就是被砍了脑袋。 致使有识之士常常痛心疾首，毕竟以大魏朝现在的强盛国力，就算起兵吞併邻近两国，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当今圣上偏偏喜欢似昏庸无道的君王一样，躲在镜宫内嗜好酒色美食，唯有躲不开时才会处理政事。 在中年书生看来，当今天子就似是歷代昏君与明君杂糅在一起的矛盾体。 慧虚没有接话，当今天子如何，不是他们能改变得了的。 「可惜了，本来以为这次就算小佛寺能过关，也要让他们元气大伤，谁知道让他们这么敷衍过去了。」中年书生嘆了口气道，谁能想到圣上会用如此方法来解决争端？ 中年书生忽而神色一动道：「师叔，你说圣上会不会早已让人在骰子里动了手脚，从而袒护小佛寺？」 慧虚瞥了中年书生一眼，冷笑道：「如果圣上有意袒护小佛寺，他用得着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吗？这次只不过是小佛寺运气好而已。」 中年书生哑然，确是他想岔了，依照当今圣上的性子，真的不会用这种小手段，很大可能会直接驳回大佛寺的说法，光明正大站在小佛寺这边。 「此次不行，那也没什么，我们可以等下一次，这次能在圣上面前留下一个印象就足够了。」慧虚轻声说道，所以他才说此次的结果不好不坏。 中年书生当然也明白这点，他点了点头道：「那了正该如何处理？」 了正是净云所收的唯一徒弟，他早已经进入大佛寺所管辖的寺庙，本来按计划是想用了正来证明净云的身份以及一些事的，谁知道慧元没有否认，而是直接承认了，所以了正这一后手就用不上了。 慧虚沉默了一下道：「找人查一下他，要是没问题那就让他改姓换名，加入大佛寺。」 净云为大佛寺牺牲了性命，他留下的徒弟当然要好好对待。 说完此事，慧虚低头看着自己手握着的黑念珠沉声道：「我们必须要在事情开始之前，解决小佛寺，否则必定后患无穷。」 …… …… 龙公公在圣上喝酒歇息之后，他细心叮嘱几句值守的太监，就离开了这里，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循环往復的走廊，雅致的宫景。 但看了无数岁月，对龙公公而言，不说腻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太出奇的地方。 一路走去，宫女太监纷纷向这位镜宫位高权重的大总管行礼。 大魏皇宫太监等级森严，分为大总管、副总管、带班首领、御前太监、殿上太监等多个阶位。 站在太监巅峰的就是大总管。 又因为镜宫实在太大，所以大总管并不是一人，而是有十八人。 十八个大总管分管大内不同事务，互不干扰。 但即使互不干扰，十八个大总管之间的竞争也很为激烈。 所以从表面上来看，十八个大总管平起平坐，权力无分大小，但实际上，十八个大总管因为负责的事务轻重、与宫中各位贵人的关系、修为境界等各方面的考量，十八个大总管轻易分出了一个高低来。 在宫内长久生存的太监宫女妃子们都知道宫内一直流传着一张十八总管排名表。 其中龙公公综合实力就能排名第三，甚至宫中传言要不是因为多年前一件事拖累，不敢说挤掉常年排名第一的大总管鹅公公，但绝对有实力与舌公公争一争第二的位置。 但就算是这样的龙公公，在宫里就算是妃子皇子都要礼遇有加，更别说那些普通的宫女太监了。 镜宫又分为内城、外城。 镜宫宫女太监守卫数不胜数，镜宫核心的内城住不下，也不合适，所以他们大多是住在外城，一些比较重要又或者说是贵人们的贴身太监宫女为了方便服侍主子们，则是住在内城的集体宿舍又或者贵人居住宫殿的耳房里面。 至于似龙公公这种地位超然的大总管都能独辟一院。 主僕有别，这院落无法比得上各位贵人居住的宫殿，但也算是清幽宁静，门口还有两位小太监把守着。 他们见龙公公回来，连忙跪下行礼，唤道：「老祖宗。」 龙公公只是轻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干爹到了一段时间，正在里面等老祖宗呢。」其中一个小太监又开口提醒道。 小太监的干爹是龙公公的干儿子丁公公，镜宫内一个副总管，龙公公一系的核心人物。 龙公公点了点头，走了进去，踏入屋内大厅时，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的男子就站了起来脸色温和道：「干爹，你回来了。」 龙公公脸上露出了笑容，坐在了主位上，「来了一段时间吗？」 丁公公恭敬替龙公公倒茶，点头道：「等了一会。」 本朝忌讳大臣拉帮结派，却从来不理会宫内太监抱团。 第458页 每一个大总管麾下都有不少的贤子贤孙，他们有些是为了利益聚在一起，有些却经过数十年相处，就真的犹如家人一般了。 至少宫里的人都知道，龙公公对七个干儿子都很好，不知道有多少太监梦想着有一天认这么一个好干爹，要是能认了这样一个干爹，那无疑于天上掉馅饼，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 丁公公与龙公公两父子闲聊一会，丁公公才说起此次过来的正事。 「奥大哥又来信了。」 正在喝茶的龙公公噗的一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第384章 数量暴增 「干爹，你没事吧。」丁公公连忙站起替龙公公顺了一下背。 龙公公咳嗽了两声，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修为境界极高的他当然不会有什么事。 丁公公这才又坐了下去。 「小奥在信上说了什么？」龙公公放下茶杯无奈问。 他有七个干儿子，奥公公就是他的大干儿子，也是令他最无奈的一个干儿子。 「奥大哥除了向干爹问好，并且还说宫中情况复杂，让干爹小心注意，他会尽快想法回宫帮干爹的忙。」丁公公轻咳一声道。 丁公公不是私拆奥公公给干爹的信，而是干爹交代他处理的。 龙公公听了这话，脸皮抖了抖，「你给咱家回信安抚一下小奥，让他不要急。」 「是。」丁公公脸露苦笑，他搜肠刮肚，能用的安抚词都说了，要安抚这个大哥可比在宫中勾心斗角难得多了。 但丁公公可不敢就此埋怨什么，七个干儿子，唯有奥大哥是在干爹处境最艰难的时候就跟着干爹的，而干爹又一向很重感情。 龙公公嘆了口气，「咱家不是有意将他流放到这么远，只是宫中最近的形势有些不对，他还是在外面待着比较合适一些，免得真的闹出了什么事，咱家也保不住他。」 「干爹，我们都明白你是为了保护奥大哥。」丁公公点头道，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宫中形势不对，他看不出来，但干爹是何人？干爹说有，肯定是有，也正因为他看不出来，这事恐怕会比他想的还要兇险。 「你们六个最近也要小心一点，莫要被人利用了。」龙公公揉了揉眉心，他心中有着很重的担忧，但却还不便直言。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丁公公想了想又说：「奥大哥在信中还提及一事，他说他在天凉里招揽了一个极好的人才，将来必定会有大用，希望能用自家的资源来辅助一下。」 只是奥公公并没有在信中说那人才怎么样，他说要给干爹一个大的惊喜，丁公公就不得而知太具体的信息。 「人才？」龙公公苦笑，他这大干儿子境界低微得可怜，又能招揽到什么人才，不过他还是道，「小奥要用，就让他尽量用，只要不太过分就不要让他寒心。」 龙公公对他这个大干儿子还是挺大方的。 丁公公记了下来，准备回头叮嘱一下底下的人。 提及天凉里，龙公公脸色微冷道：「大小佛寺斗法，差点毁了天凉城，小奥在天凉城仪鸾司，想来也被牵连了进去，幸好小奥没事，小奥要是出了事，我要让大魏朝再也没有任何秃驴。」 龙公公这个大干儿子最为不起眼，所以大小两佛寺都不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就得罪了宫内这位排名第三的大总管。 龙公公的眼微微眯了起来，这事谁都能看出来，很大可能是大佛寺针对小佛寺设的局，所以在刚才的摇盅时，两位国师不敢做小动作，他却悄无声息做了小动作，让结果偏向小佛寺。 为的就是报復一下大佛寺，他龙公公向来有恩必报，有仇也不愿意一直留着。 …… …… 镜都云谲波诡，渐有波澜起伏，但这暂时影响不了远在万里之外的周凡。 周凡在音规么事件结束当天，他当晚入梦就想寻胭脂。 奈何胭脂佳人踪影渺渺，她居然不在床上……啊，不对，是不在船上。 周凡试着唤了一下胭脂，胭脂没有任何的回应。 周凡相信要是他使出杀手锏说要钓鱼，胭脂肯定会现身，只是他不愿意这样逼迫胭脂现身。 周凡宁愿耐心等待几天。 在第三天入梦时，周凡终于见到了胭脂。 在灰雾笼罩之下，胭脂正躺在浴桶里泡浴。 看着那若隐若现的香肩，周凡只是觉得自己的鼻血都快喷出来了，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道：「你就不能换个时间沐浴吗？」 「那可不行，要是晚了一瞬沐浴，都会影响皮肤的。」胭脂轻笑道，「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洗呀？」 「真的可以吗？」周凡干笑一声道。 「可以呀，只要你有胆子过来。」胭脂将纤纤玉手放在桶边，如水眼瞳销魂地看着周凡。 「我不是这样的人。」周凡满脸正色婉拒道。 他心里十分肯定，他要是敢过去，胭脂都不知道会怎样作弄他，他才不过去。 「没意思。」胭脂的肩头缩回了白烟裊裊的浴桶内，「你要是过来，奴家就与你一起鸳鸯戏水了。」 周凡脸露无奈岔开话题道：「我要看看我有多少大灰虫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周凡心里很期待，因为他可是用云阴钉干掉了音规么分身的，即使只是分身，但那也是不可知级的分身。 第459页 胭脂没有动，但周凡身前有灰雾飘动，承载着灰虫的琉璃球就显现了出来，只是琉璃球内的大灰虫密密麻麻，周凡一下子难以数得清，他不由自主看向了胭脂。 胭脂瞄了一眼琉璃球，她眼露惊讶：「六百八十一条大灰虫，你又去哪里一下子弄了这么多大灰虫？」 胭脂可以在周凡不在的时候观看琉璃球，但是她不会无聊到经常去看琉璃球有多少灰虫，所以她也是刚刚才知道。 「才增加了三百多条大灰虫吗……」周凡摩挲着下巴，看来终究是不可知级一个分身，数量不会大到让他吃惊的程度，但是这个数量也不小了。 毕竟杀死一个血厉级也就是二百五十六条小灰虫，杀死四个血厉级才能换算成二百五十六条大灰虫。 一个不可知级分身能得到的大灰虫数量已经相当于杀死五个血厉级了。 胭脂冷哼一声，她有些不满周凡不回答她的问题。 周凡反应过来，才将音规么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音规么分身吗？」胭脂眼露奇异之色，「你这小子运气真好，遇到音规么分身都能侥倖活下来。」 「还好吧。」周凡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就有些冒冷汗，要不是上次钓起了替死脸，他可能就要死了。 「下次遇上音规么分身，就算你有云阴钉，我劝你还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胭脂笑着说道。 「为什么？」周凡眉头微皱道，要是他手中还有类似云阴钉之类的鬼器，他会在音规么分身诅咒之前，给音规么分身再来上一钉。 为什么要逃？ 第385章 蚀日灵拳 「为什么要逃？」胭脂发出一声讥笑，「所以说你这傻小子运气好，你以为音规么分身都是一样的吗？它的分身也有强弱之分的，这次你运气好，遇到云阴钉能对付的音规么分身。」 「要是下次遇到稍微强一点的音规么分身，你就得死翘翘了。」 周凡脸色微变，音规么的分身还有强弱之分，他还以为都一样。 「而且呀，音规么极为小气，报復心很强，你杀了它的分身，它很有可能直接真身降临又或者用其他手段报復杀它分身之人，惹上了它，你还能活吗？」胭脂又是不紧不慢说。 「音规么分身可不是能随便杀的。」 周凡眼里露出一丝惧意，「你是说它已经盯上我了吗？」 「那你也不用担心，以你所处的地域，它想杀你这样一个小人物，也太费劲了得不偿失，它不会真的为了一个分身过来的。」胭脂一脸妩媚道，「不过它应该记住你的气息了，可一不可二，你要是再杀它分身，我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就会不计代价杀你。」 周凡松了口气，胭脂都这样说了，那他应该不会有事，只是下次碰到音规么分身还是逃吧，免得真的惹怒了不可知级的怪谲，那就麻烦了。 「胭脂姑娘跟它很熟吗？」周凡忍不住问道，他总是感觉胭脂很了解音规么。 「也不算很熟。」胭脂用手轻摇水面漫不经心，「以前我见过它一次。」 「后来怎么样？」周凡一脸好奇道，他很想知道胭脂与那音规么见面的情形。 「想知道呀？」胭脂笑靥如花，「你分五十条大灰虫给我，我就详细告诉你，保证精彩绝伦。」 周凡笑着摇头拒绝，五十条大灰虫又不是大风吹来的，他也穷得很。 不过周凡心里有一个猜想，胭脂没事，那音规么也没有死，那他猜胭脂与音规么最不济也能打成平手，甚至可能胭脂更强。 毕竟雾曾经说过他能对付不可知级的彩衣体，同为引导者的胭脂怎么想也不会弱雾多少。 能与不可知级怪谲打成平手，甚至是杀死，引导者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麻烦让船前进十米，我要钓洗髓灵物。」周凡连忙收敛心神，他与雾他们的实力天差地别，多想无益，还不如踏踏实实提高自己。 现在他有六百八十一条大灰虫，前进十米，一次鱼饵需要的灰虫数会再翻倍，不过他也足够两次鱼饵了。 两次钓起洗髓灵物应该没有问题，但胭脂那里的洗髓功法需要两百大灰虫，要是钓两次才能钓起洗髓灵物，对他来说，短时间就无法兑换洗髓功法了。 终究还是先钓起洗髓灵物再考虑洗髓功法，反正就算用了两次鱼饵距离兑换洗髓功法也差不了多少大灰虫，他很快就能凑够。 灰雾朝胭脂捲去，将她彻底笼罩起来。 周凡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不一会儿，灰雾散开，胭脂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周凡面前。 她脸上还是带着一些泡浴过后的红晕，她招手从琉璃球内取出一条大灰虫。 大灰虫落入甲板，还是似之前一样，桅杆出现，灰雾作帆，船很快就飞跃起来，落在前方十米处的河面。 待船稳定下来后，胭脂又挥了挥手，钓竿出现在方桌上。 周凡看着七根颜色各异的钓竿，胭脂曾经说过，除了墨黑钓竿不太可能外，其余六根钓竿都有可能钓起顶尖的洗髓灵物。 他之前闲暇时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视线徘徊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了深灰钓竿。 深灰钓竿一个鱼饵能钓两次，两个鱼饵就是四次，钓起洗髓灵物的机会也更大一些，没有比它更适合的钓竿了。 第460页 即使洗髓灵物的选择会变得更不确定起来，但他本来就不知道什么样的洗髓灵物合适，对他来说只要是顶尖的洗髓灵物就好。 周凡甩出了钓竿，深灰鱼线垂入灰河之内。 灰河很快就起了漩涡，直至鱼线绷紧，周凡才一提钓竿，钓起来的是一个方形红木盒子。 居然是一个红木盒子，周凡没有多想，他将鱼线晃回来，捉住红木盒子打开。 胭脂走了过来一看发现是本典籍，她轻笑出声：「看来你运气不算好。」 周凡皱着眉，典籍封皮上写着『蚀日灵拳』。 这赫然是一门拳法。 周凡翻了几页，他皱着的眉头才松开，并且脸露讶异之色。 因为这门拳法很适合他，这门拳法能够将火系异种真气以及普通真气结合起来，发挥出不错的威力。 他本来就修有火系异种真气炎阳气。 钓竿会根据钓主的情况，很大可能钓起需要之物，所以钓上蚀日灵拳典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凡想了想，他修的是刀法，但要是不用刀，实力不免大打折扣，有着这样一门无须武器的拳法，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 当然他更想要的是洗髓灵物。 周凡将蚀日灵拳典籍收起来，又第二次甩出了钓竿。 随着鱼线垂入河面，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要是这次钓不上洗髓灵物，他将不可避免再花费一枚鱼饵。 要是这样，那他就暂时无法从胭脂手中兑换到洗髓功法了。 胭脂也是一动不动看着河面。 鱼线很快绷紧，周凡将钓竿往上一扯，鱼线呈现八爪末端捉上来了一个黑红相间的瓷瓶。 这让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这该不会是丹药吧？ 不过他很快收敛脸上的失望，即使是丹药，也可能是丹药类的洗髓灵物。 周凡捉住黑红相间瓷瓶，黑红瓷瓶入手却让他脸色微微一变，这黑红瓷瓶超乎他想像的重。 只有三指宽的黑红瓷瓶，却足有千斤重。 为什么会这么重？ 周凡小心翼翼打开瓶塞，瓶塞刚被打开，里面有着如髮丝般的黑红雷丝从瓶口蔓延而出。 不是丹药。 周凡眼露讶异，伴随着黑红雷光的是尖锐怪异的鬼音。 鬼音让人心恐惧，产生种种异象。 周凡连忙稳定心神，他一时间也无法判定这是什么东西，就看向了胭脂。 胭脂正撇了撇嘴，她嘀咕着一些周凡竖耳也听不到的话。 「麻烦鑑定一下。」周凡笑道。 第386章 空音鬼雷 琉璃球向着胭脂飘来，她的手掌放在琉璃球上，一条大灰虫越过琉璃镜面，落入了她掌心之中，化作灰色光芒消散。 胭脂收取了鑑定费后，她没有接过黑红小瓷瓶，因为她在一旁看着就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空音鬼雷，顶尖的洗髓灵物之一，自虚空中衍生，在黑雷之中却蕴含怪异空灵的鬼音，所以被称为空音鬼雷……洗髓之后，能让你掌握特殊的鬼雷。」胭脂解释道，「虚无之钓才能钓起来的虚无之物。」 「你说这是虚无之物？」周凡眼露惊奇看着黑红小瓷瓶，他居然钓起了虚无的洗髓灵物。 「空音鬼雷本来就是洗髓之物，你在灰河空间能看到鬼雷的形体，等你出了这里，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一旦打开瓶塞，就只能听到瓶内传出诡异的鬼音。」胭脂脸色平静道。 「不过等你借用它洗髓，它就会因为特殊的转化，从无形化作有形，到时你就能看见了。」 「要是这样，那该如何用空音鬼雷洗髓？」周凡愣了愣问。 看不到摸不到的虚无之物，难道他还要在船上洗髓吗？ 「似空音鬼雷这等虚无之物，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属于能量的范畴，就似元气那样，你看不见，不一样能吸收进体内吗？」胭脂有些不耐道，「等你得到洗髓功法，自己琢磨一下就知道了。」 「不过要小心的是，你可别把这承载空音鬼雷的瓶子给毁了……也不对，这瓶子上面有禁制，没有这么容易毁掉。」 「我要用两百条大灰虫换你那本顶尖的洗髓功法。」周凡点了点头，又提起了这事。 「哦，你要洗髓功法呀？」胭脂摊开手指看着自己的美甲，「我涨价了，两百条大灰虫可不成了。」 周凡额头髮黑，这女人……他冷哼一声道：「两百条大灰虫，多一条都不给，要不然我就用典籍钓竿花两百五十六条大灰虫再赌一把，到时让我钓上了顶尖的洗髓功法，你可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小气鬼，我是哪种会随便涨价的人吗？」胭脂笑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周凡心里冷笑不已，他知道要是自己稍有松口，这女人肯定打蛇随棍上，加价勒索的。 周凡态度坚定，胭脂也没有再坚持加价，毕竟她也明白，要是她坚持加价，周凡真的可能会放弃交易，选择钓鱼赌运气。 胭脂伸手去捉住一缕灰雾，灰雾化成了一本黑皮典籍。 周凡接过典籍的时候，胭脂也满脸笑意从琉璃球取走一条条大灰虫，对她来说，功法武技的生意最好做，毕竟大多数功法武技是可以不断复制出售的，堪称一本万利。 「《洗髓功》……」周凡看着典籍上的名字，他有些无语，这洗髓功法名字真的是简洁明了。 第461页 「这是我随便起的，但可不是街边大路货色的洗髓功法，确是顶尖的洗髓功法。」胭脂解释道。 「你起的名字？难道这功法是你自创的吗？」周凡有些讶然，他翻开典籍看了起来。 「那倒不是，创造一门功法或武技，即使是低级的，那也会费不少的心血，我可不会做这种傻事。」胭脂懒洋洋地转身走向镜台，「这功法是我从一个修士手中抢来的，抢来的时候就没有名字。」 「我不想老是叫它无名功法，就叫它洗髓功好了。」 周凡脸露无奈：「我觉得还不如叫它无名功法。」 胭脂已经坐在镜台前，她笑道：「无名功法什么的，很难体现出它的作用，它本来就是洗髓功法，叫洗髓功，别人不就可以轻易知道它是洗髓用的功法了吗？」 「再说，功法到你手上了，要是你感兴趣，随你叫它什么都行。」 「你要是觉得这个名字土里土气的，那你可以叫它《天上地下第一洗髓神功》也行呀。」 周凡轻咳一声，「其实我觉得叫洗髓功也挺好的。」 《天上地下第一洗髓神功》？他对胭脂的起名能力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 功法名字不重要，关键是功法厉害就好。 周凡没有再说话，而是收起《洗髓功》，他看着钓竿嘆了口气，因为他现在还剩二百二十五条大灰虫。 连钓一次鱼都不够了。 就算有足够的二百五十六条大灰虫，他也不敢一次用完。 毕竟洗髓功法与洗髓灵物都被他得到了，那下一段位也就不远了，他总得为下一段位储存一些大灰虫。 要是遇到似土尸虫那样容易对付的白游群，那就好了。 不过这终究是可遇不可求的，有些白游群数量太小，杀了也没有多少灰虫，有些白游群数量又多到让他不敢招惹，似一出现就至少数百万的血足蚁群……想想就惹不起。 没有多久，周凡就退出了灰河空间。 胭脂哼着小调摆弄她的那些水粉小盒，她今夜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从周凡那里得到了二百条大灰虫。 加上之前积累的，足够她挥霍一阵子了。 不过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放下那些喜欢的妆盒，嘆声道：「如果你放我出去，我弹弹手指，就能给你弄来数之不清的灰虫，又何必等那周凡这么慢吞吞的？」 可是她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哼了一声，知道自己是白费劲，这船就是榆木疙瘩，说不动的。 很快又过了两天，这两天周凡都在领悟洗髓功，越是往上，功法就越精深。 不似之前力气段功法那么简单易懂，周凡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真正将洗髓功领悟透彻。 在确认无暇运转之后，第三天下值之后，周凡回了居住的小屋，开始尝试踏入洗髓段。 他先是脸色凝重取出了装着空音鬼雷的黑红瓷瓶。 黑红瓷瓶在灰河空间显得很重，但是不知何故，在外面这个世界，却是跟寻常的瓷瓶一样的重量。 要不然千斤重的一个瓷瓶，周凡想将它带在身上，可没有这么容易。 周凡拔开瓶塞，瓶口内传出了诡异的鬼音。 第387章 洗髓功 瓶内传出的鬼音诡异空灵，变化多端，时而凄绝无望，时而栗然入骨。 周凡经过这几天的琢磨以及向胭脂询问，他对这洗髓灵物空音鬼雷，有了足够了解。 空音鬼雷作为顶尖洗髓灵物，其不凡之处在于那强大的黑雷，但借用空音鬼雷洗髓，也有一定的危险，危险在于这鬼音会侵染心神。 即使他在修炼赤极九鬼经在第四气鬼时感受过鬼音，但空音鬼雷的鬼音又与那鬼音有很大的不同，空音鬼雷的鬼音更为阴绵毒辣入骨。 骨骼唯有经过鬼音洗刷，才能完成洗髓。 不过幸好，他从胭脂那里得到的《洗髓功》是最顶尖的洗髓功法，里面有着应对各种洗髓灵物之法，防止洗髓灵物对肉身造成伤害。 世间大多数洗髓灵物就似一柄双刃剑，既能助武者洗髓也可能伤害武者的身体。 如那洗髓灵酒，一个不好就会造成酒气伤身。 体力段之前的段位修炼一般不会有这么危险，洗髓段对任何武者来说都是一个比较危险的段位，一不小心弄成残废或死去的人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周凡闭目运转起《洗髓功》的心法，吸纳天地元气进入身体，他体内九个气田都处在饱满状态，对元气没有反应，这些元气被他洗髓功心法引导附在了右臂腕骨、掌骨、指骨之内。 元气在速度段之后，就能储存在体内，依附在骨头上当然也没什么问题。 右臂的骨骼传来一种麻痒之感。 在元气附无可附之后，才伸出了食指向着黑红瓷瓶一点。 一直盘旋在瓶口不得出的空音鬼雷就似嗅到了血的鲨鱼一般，向着食指席捲而去，在《洗髓功》心法拉扯下，食指传出吸力将一缕缕空音鬼雷吸纳进去。 空音鬼雷无法看得见，但是从进入指骨的瞬间，就有着空灵诡异的鬼音顺着指骨向着掌骨、腕骨蔓延鸣叫。 右臂骨头之间阵阵鬼音，使得骨头都震颤起来，骨头的震颤带动着血肉抖动起来，这种抖动隐含特殊的音律。 周凡深吸口气，他运转心法维持着心神不动的同时，确认鬼音有向着腕骨之外的骨头蔓延的趋势，他将食指伸出了瓷瓶，调动着之前依附在骨头的元气将鬼音封在了右臂骨骼之内。 第462页 元气很快就消融在骨骼之内，周凡对此早有预料，他心法运转，不断有着元气贴在右臂骨骼封住嗡鸣不已的鬼音。 直至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鬼音才开始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再不可闻。 右臂骨洗髓已成！ 周凡脸色一喜，他心法一变，改为《洗髓功》转化心法，源源不绝的元气化作真气灌入了右臂的骨头之中。 他右臂的骨头今后因为有真气纳入护住，也变得异常坚硬。 周凡只是尝试了一会，确认真气能够似储存在气田一样，他就没有继续转化，毕竟这种转化很耗时间。 他缓缓睁目，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只是心念一动，五根手指之间有着乌黑雷弧钻出，伸缩不定。 这是空音鬼雷洗髓之下被转化出来的实体形态。 他又摊开左掌，嗤的一声，冷蓝色火焰在左掌升腾而起。 他想用炎阳气来试探一下空音鬼雷有多强。 只是两个手掌轻轻靠近，炎阳气与空音鬼雷已经合成了一团，冷蓝火焰与乌黑雷弧交织在一起，冷蓝色的焰边有着乌黑雷弧伸缩舔舐，隐隐有着恐怖的能量从其中蔓延而出。 周凡连忙控制着两股力量缩回体内，他眼露异色，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两股力量还能融合在一起，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原本炎阳气、空音鬼雷就是类似异种真气的力量。 只要两种异种真气不是截然相反的属性，都可以融合。 而且不仅仅是异种真气的融合，还有与符箓力量的融合。 数种力量的融合，他有些不敢想像这威力会是何等的强大？ 也因为融合特性，他暂时无法对空音鬼雷进行测试。 周凡一脸惬意伸了伸腰，这只是小问题，等有空去寻一头怪谲来测试一下就知道了。 他终于顺利踏入了洗髓初段。 这《洗髓功》不似《赤极九鬼经》那么剑走偏锋，《洗髓功》的修炼中正温和，就如走在明堂正道上一样。 可以说《洗髓功》暂时克制住空音鬼雷的鬼音，这名字普通的功法可以说是给周凡一个意外之喜。 按照《洗髓功》所记载，完成四肢骨洗髓才算是洗髓初段完满，当然也可以直接跳过一些骨头的洗髓，进入躯干骨的洗髓，躯干骨的洗髓就是洗髓中段，只是那就不算完满。 一旦进入躯干骨洗髓，就无法再回头洗髓四肢骨。 一旦踏入颅骨洗髓，那就是洗髓高段。 其中洗髓初段的四肢骨最多，足足有着一百二十六块，但四肢骨洗髓起来相对容易得多。 一般的洗髓功法甚至只集中在四肢骨，而没有修炼到更难的躯干骨和最难的颅骨心法秘诀。 其实就算有躯干骨与颅骨的心法秘诀，没有强大的洗髓灵物，也难以将躯干骨、颅骨彻底洗髓。 周凡修炼得差不多后，又进入灰河空间修炼流光快银刀决的洗髓段刀法以及那得到的武技典籍《蚀日灵拳》。 勤于修炼的他甚至懒得理会一旁无聊得嗑瓜子的胭脂姑娘。 胭脂姑娘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看着周凡那在她眼中极为无聊的修炼，在心里恨恨想：「本姑娘美貌无双，你这人居然只顾修炼，也不来跪舔一下本姑娘，註定一辈子单身……」 时而流转，没有几天时间就进入了九月时节，天气渐渐转凉。 在经歷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天凉城难得地度过了一段比较平和的日子，在洛水乡的大力支持下，天凉城的巡逻队以及天凉里衙很快就完成了重组。 新的天凉里衙与天凉巡逻队比起以往更强，只是对某些人而言，有些旧人再也见不到了。 无论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这样的心情只是短暂的，日子还是在悄无声息流转着。 天凉城被音规么损毁的符墙也很快修復好。 天凉城恢復往昔，一直镇守天凉城的黄叶老道准备明日返回洛水乡仪鸾司府。 只是坐在集议室主座的黄叶老道脸露无奈，他颇为头痛看着冷脸的燕归来。 第388章 安西使 集议室内气氛有些怪异。 在黄叶老道将事情讲出来之后，奥公公脸露喜色，圆惠微微蹙眉，燕归来则是直接冷脸。 因为黄叶老道告诉他们，洛水乡仪鸾司刚刚传来消息，驳回了周凡接任天凉里安西使一职的申请。 「理由呢？」燕归来冷声问，「洛水乡仪鸾司认为周凡哪点不符合？」 「燕大人，你未免太过无礼，上级做事还要经过你这个下级同意不成？」奥公公轻咳一声道，他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黄叶老道苦笑，他知道要是不给一个理由，也不合适，他只能缓声道：「我们当然不会无故驳回你们的申请，不是周凡不合适，而是因为在你们发出申请之前，安西使之位其实上面早已经物色好合适的人选。」 「那位安西使已经准备妥当，马上会来天凉城上任。」 燕归来冷笑一声道：「官字两个口，你们怎么说我们都只能听着。」 燕归来压根不信会这么巧，在他看来，天凉里安西使之位虽然不算什么，但一些世家子弟又或者有背景的人都不愿放弃，这安西使的位置上面不过是不想交给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武者而已。 黄叶老道正色道：「这事我证实过，是真的。」 第463页 燕归来眼神微凝，他不信洛水乡仪鸾司，但对于黄叶老道还是相信的，他脸色平静道：「无论真假，这事再也无转圜余地对吗？」 「很难。」黄叶老道嘆了口气道，「公文已经下来，你总不能让我们洛水乡仪鸾司向高象县极力反对吧？」 这安西使是高象县直接指派的，要是洛水乡四平使都极力反对，上面有很大可能会收回成命，但除了黄叶老道，其余三位可不愿冒着得罪上司的风险做这等事。 这事其实就是已经定了下来。 燕归来沉默，没有再坚持只是道：「那你们打算如何补偿周凡？」 周凡在歷次怪谲事件中累积的功勋很大，现在已经累积到天凉里仪鸾司奖无可奖的地步。 本来让他接任安西使一职，提高其待遇，就是最好的奖励。 但是这事却弄砸了，最难堪的是，周凡接任安西使一事，本来就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燕归来他们也没有要求刻意隐瞒，府里的武者们几乎都听过这消息了。 燕归来他们也找周凡聊过，告诉他这事。 现在该怎么办？ 黄叶老道面露尴尬，这事他也有责任，本来洛水乡那三位都同意下来周凡接任安西使一事，只等洛水乡仪鸾司的正式公文下来，恰好他在天凉城，就将这事提前告知了燕归来三人，才会弄到如此地步。 「我们只是说他有可能接任安西使一职，可没有说就是他了……」黄叶老道推诿着支支吾吾说，他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要是不行，我退出，让周凡接替我的位置。」燕归来有些疲惫说。 「那怎么行？」奥公公与圆惠皆是脸色大变道。 黄叶老道微微一愣，他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反对？」燕归来没有看黄叶老道，看向了奥公公与圆惠法师问。 「天凉城歷经灾难百废待兴，可离不开燕大人。」圆惠法师道。 「我倒是不这样想，燕大人想退出，我觉得很遗憾，但也会精神上支持。」奥公公佯装嘆了口气，「我反对是觉得周凡这么年轻，他怎么能担当安东使一职？」 「我的意见是把我的安南使位置让给他，然后由我来接任安东使位置……」 奥公公说着话，心里面要乐坏了，他与燕归来斗了这么久，一直被压在下面，这下子终于有翻身的机会了，天凉里仪鸾司将会落入他的手中，并且在可以看得到的将来，将会蒸蒸日上，更胜以往…… 奥公公的心思都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黄叶老道沉声道：「这事洛水乡仪鸾司不会同意的，燕归来，就算你离开仪鸾司，安东使这位置也不可能让给周凡。」 燕归来无论能力还是实力都是天凉里仪鸾司安东使最合适的人选，要是真的让他走了，那将会是洛水乡仪鸾司的一大损失。 燕归来沉默了一会道：「能不能让周凡当安东使，确实是我无法左右的，但你们要是不给一个合适的交代给周凡，那我也无颜留在天凉城。」 燕归来不是以此要挟洛水乡仪鸾司，他只是觉得愧疚。 「其实我觉得我的方案还是可行的，你们看……」奥公公又适时插口道。 黄叶老道苦笑打断奥公公的废话，他对燕归来劝道：「你别急，我回去和他们三个商量商量，总会对周凡作出妥当的补偿。」 黄叶老道都这样说了，燕归来点头答应下来。 黄叶老道离去，很快周凡就从燕归来那里得知安西使一事黄了，他对此只是笑笑，并不太在意。 燕归来想了想，才将书院大考招收甲字生一事简单告诉了周凡。 周凡听了眼神微亮，要是这样，甲字班能得到的修炼资源难以想像。 即使他已经有灰河空间帮忙，但资源这种东西，尤其是顶尖的资源谁不想要？ 燕归来见周凡如此表情，就知道周凡心动了，他摇了摇头，将黄叶老道告诉他这届甲字班考试可能是歷届最难的信息也告诉了他。 「我的想法是，就算最后通不过，但去试试也没有坏处。」燕归来笑道。 体力段是最低考试门槛？洗髓段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周凡沉默了起来，他没想到这甲字班考核会如此艰难，不过他很快又明白，越是这样，能得到的资源也就越多。 毕竟以船现在需要消耗的灰虫数量来看，能多一个修炼资源获得渠道，对他来说，压力会小很多。 关键是他现在的修为对书院大考来说有些低了。 「距离大考还有多久？」周凡想了想问。 「还有三个月。」燕归来估算了一下时间回答。 三个月！ 周凡心想时间还算充足，他要在三个月之内努力提升。 如此一来，周凡就更不将安西使一事放在心上了，因为他想快速提升，就必须离开天凉城，去野外进行歷练，只有杀更多的怪谲，才能通过大量的灰虫藉助灰河空间提升境界。 一定要考入甲字班！ 第389章 考试移民 周凡的注意力放在书院大考一事上，但他不在意安西使一职，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似他这样想。 事实上自新安西使即将走马上任一事被公告之后，仪鸾司府的武者私下一片譁然。 新安西使并不是之前所说的那样是周凡，而是另有其人。 第464页 天凉里仪鸾司府武者们暗下议论纷纷，幸灾乐祸者寥寥无几，武者们大多替周凡觉得不公。 周凡的功劳他们一直看在眼中，要不是周凡在蘑菇妖一事中力挽狂澜，天凉城将会遭受难以想像的灾难。 现在上面却是将十分适合周凡的安西使一职交给了一个不知来自哪里的人，他们心里自然十分不服气。 只是这事他们也很难说得上话，只能寻找机会来语言安慰周凡。 周凡一上午就接受了十来个熟悉武者或委婉或直接的安慰。 不堪其扰的他只能与李九月藉故躲到了外面来了。 走在集市区的街道中，周凡脸露无奈，要是没有书院大考，安西使一事被扰了，他表面上不在意，但心里肯定会有些失望。 但现在他只庆幸自己没有当安西使，否则他必定会被诸多琐事缠身，想再好好计划歷练一事，那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似燕归来要是不当安东使专心修炼，肯定早已经突破洗髓段。 安西使或者有好处，但这点好处周凡不是很在乎。 「周兄呀，安西使没有了真的不重要吗？」李九月笑着问，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了。 「不重要。」周凡没好气道，「都说了，以我不断增长的实力，一个安西使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那也是。」李九月轻轻点头，「以周兄的本事，确实没必要在乎安西使一职。」 周凡的实力增长李九月可是看在眼中的，两人认识没多久他就从抗击段越过速度段进入了体力段。 他不知道周凡已经进入洗髓段，否则会更为惊讶。 「李兄，你不用这样绕着弯安慰我，我真的没事。」周凡笑了笑道。 确认李九月为男儿身后，又知道自己是受了七彩情石的影响，周凡在经过与李九月几天尴尬相处后，两人又回到了那种好朋友的相处模式中。 「既然周兄这样说，那我就不再多言。」李九月也跟着笑了笑，他扭头看了一眼懒洋洋跟在他们身后的老兄，老兄朝这位经常投食它的好人快活摇了摇尾巴。 秋高气爽，秋阳照在身上上，暖洋洋的颇为舒服。 周凡免得李九月又在为他担心，干脆将他想参加书院大考一事说了出来。 「书院大考吗？」李九月眼露异色，「我听叔父曾经提及，此次大魏朝书院大考不仅每一县书院甲字班只招十人的惯例，而且还增加了不少新的条例。」 「什么条例？」周凡关心问。 「最为重要的一条是取消地域限制，允许考生流动考试。」李九月想了想说。 取消地域限制，允许考生流动考试？ 周凡脸色微微变化，这就等同于一些地域比较强的考生为了争取上榜会来到一些比较弱的地域考试。 毕竟每一县书院甲字班能得到的资源都是一样的。 「我想周兄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即使有着荒野的阻隔，但隔壁几个县的考生要想过县考试，也不会太过困难。」李九月嘆了口气说。 「高象县的考生实力在附近几个县也是处于倒数的，再加上听说这届考生将会是歷来最强的一届，到时竞争就会更加激烈。」 周凡表情就更凝重了，流动考试一事恐怕燕归来也不知道。 「为什么之前有地域限制，现在又不限制了？」周凡有些好奇问。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素来实力为尊，可没有考试公平一说。 「之前有地域限制是因为当地的武者们反对，他们有着培养本地子弟的需求，当然不想其他县的过来抢占本地的资源，毕竟其他县的考生就算培养出来，还是会偏向自己所在的县。」 「现在不限制是因为今年一县出现的天才太多了，资源根本不够分，在各方势力的博弈下……哦，这是与叔父闲谈时提到的，官家从大魏朝的未来考虑就默认为此次大考放开一次限制……」李九月侃侃而谈，他对这些事知之甚详。 周凡将这些默默记了下来，又问起了其他关于大考的事情。 李九月知道的都一一回答了，说到最后他挠了挠头道：「我也是知道得不多，要是周兄感兴趣，那我替周兄收集一下这方面的信息。」 周凡连忙点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周兄，你的实力不算弱，但是去参加书院大考，恐怕还是有些勉强。」李九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 他隐隐知道书院大考的难度，如果只有体力段的修为，就算周凡基础扎实，那还是希望渺茫，尤其是这是歷来最难的一届。 「我当然知道。」周凡一脸坦然，「不过我还是想尽力试试。」 「那就试试。」李九月愣了一下笑道，「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周兄能考入甲字班。」 「承你贵言。」 「周兄，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去梅香院寻欢作乐，你看如何？」李九月换了一个话题道。 「李兄，我们还在当值时间呢。」周凡有些无奈道。 「那周兄的意思是下值就没所谓了吗？」李九月用自己的肩头碰了碰周凡的肩头笑着问。 周凡又嗅到了那股淡淡的幽香，真的是作孽，心里嘆了口气的他瞥了一眼李九月道：「你不怕那些梅香院的女子发现李兄是个小胸脯的娘娘腔吗？」 第465页 「娘娘腔？周兄！」李九月佯装一脸怒气，「你还喜欢过我这个娘娘腔呢，要不要我替你在府里宣扬一下？」 周凡捂额：「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李兄是我错了。」 「那还差不多。」李九月哼了一声道，「还有，以后别说我胸肌小，要不然我真跟你急眼，再说，你看这小吗？」 李九月挺了挺自己的大胸肌，「我知道你还曾迷恋过我这里。」 「呕……李兄，求你别说，我真错了。」 第390章 走马上任 在天凉城集市区有一间万草大药房，药房的位置不算最繁华地段，但也不偏僻，天凉城的人对此间药铺都略有耳闻。 万草大药房的掌柜姓高，是一个脸色和善的中年男子，他总是笑容满脸迎人。 天凉城这段时间经歷幽冥牙、蘑菇妖、音规么分身等怪谲的袭击，城里为此死了很多人，但药房的高掌柜却一直平安无事。 事实上城里要是经常外出到其他乡里做生意的行商，都会知道万草大药房并不止天凉城一家，在县里其他城市也会有万草大药房。 能将生意做到各个城市，由此可知万草大药房的背景并不简单，只是天凉城里也就只有寥寥可数的人真正知道万草大药房背后的主家是谁。 今天万草大药房迎来了一位比较特殊的客人。 高掌柜亲自将那位客人迎到内屋去，叮嘱店里的僱工看好店铺，有人来找他就说他不在。 僱工心里奇怪，他可从来没有见过高掌柜如此慎重其事，他在想那位客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内屋里面，高掌柜将身穿白衣手持白摺扇的青年请上主座后，脸色严肃要跪下行礼。 白衣青年轻轻一挥扇子，一股柔风吹去，高掌柜双膝无法弯下去。 「高叔，不用如此客气。」白衣青年满脸温和笑道。 高掌柜也就没有再坚持，殷勤给白衣青年倒了一杯茶道：「我才刚收到家里发来的信息没多久，没想到公子来得这么快，连杯好茶都没有来得及准备，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是我来得唐突了。」白衣青年接过茶杯轻品了一口，又贊了一声好茶。 高掌柜笑了笑又是谦虚了几句。 两人闲聊一会，高掌柜忽而有些感慨道：「这次见到公子，真的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我差点就见不到公子了。」 白衣青年脸色微凝：「我也听说了，没想到天凉城这地方会出现音规么分身，要是当时我在场……」 白衣青年眼里露出一丝惧意，恐怕也难以倖免遭到诅咒。 蘑菇妖袭击的时候，高掌柜还没感到害怕，只要躲得好一点，以他的本事绝不会有事，关键是音规么分身那次，当时在城里的他也被制成了人纸鹞。 要不是后来音规么分身突然消失了，他恐怕就要死了。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高掌柜苦笑一声，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而是转而笑道：「我还没有恭喜公子接任天凉城安西使一职。」 白衣青年脸上露出笑意一脸谦虚道：「这也是多得家里帮忙，这次我过来还要多多依仗高叔，靠我一个人是成不了事的。」 这白衣青年名叫白玄石，正是天凉城新任安西使。 话题转到了仪鸾司安西使，白玄石径直问：「高叔，我对天凉城仪鸾司了解不多，麻烦你给我说一下。」 白玄石来了天凉城，没有直接去仪鸾司府报到，而是来了这里，就是想先了解一下。 毕竟家里长辈早已经提醒过他，仪鸾司属于官家机构，那就是官场，正所谓官场如战场，在没有足够了解之前，他不会轻易上任。 高掌柜在接到家族发来的信息后，就已经开始整理仪鸾司的信息。 万草大药房在天凉城不仅仅是经营生意，还兼顾替家族收集信息，其中仪鸾司、天凉里衙都是重点关注对象。 高掌柜给白玄石详细讲起天凉城仪鸾司的具体情况，司府里的三位四安使、人员数量、可动用的资源等一切都讲了一遍。 「如此说来，这天凉里仪鸾司内斗情况也不算严重。」白玄石轻摇摺扇笑道，内斗不严重的司府对他来说更好，要不然司府内势力林立，他孤家寡人想打开局面，那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毕竟是小地方，这也没什么好争的。」高掌柜摇了摇头，他想了想才脸色有些严肃，「不过公子，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的。」 「高叔请说。」白玄石脸上笑容收敛。 「仪鸾司府一些人因为一个叫周凡的武者，对你接任安西使一职颇有怨言。」高掌柜回答。 「周凡？高叔可否说得更详细一些。」白玄石微微挑眉道。 高掌柜就将听来有关周凡的消息一一告诉了白玄石。 白玄石脸色微冷扇子合了起来，扇骨轻拍自己的手掌道：「也就是说司府里面的人认为我抢了那个体力段武者的安西使位置？」 「目前来说是这样子。」高掌柜点了点头，「那周凡加入仪鸾司府之后，有了一些小功劳，与他交好的武者估计有不少，再加上不了解公子，站在他那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周凡当安西使是天凉里仪鸾司申请的，现在被驳回，他们有怨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听说那燕归来与圆惠法师都是支持周凡的。」 第466页 白玄石听了脸色微沉，要是这样，那他去上任那些下属也许会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他甚至可能会被孤立起来。 这种情况很不妙啊…… 见白玄石陷入了沉思之中，高掌柜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在一边耐心等着。 很快白玄石扇子一展，他脸上恢復了温和笑容：「高叔，此次的事多谢你了。」 「公子想到办法了吗？」高掌柜犹豫了一下问。 「区区小事，算不了什么。」白玄石气度从容，「那周凡说我抢了他安西使的位置，那简直是可笑至极，四安使向来是能者居之，他自己没这本事，怨得了谁？」 「公子说得极是，那周凡太不要脸。」高掌柜跟着吹捧道，「公子要是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白玄石瞥了一眼高掌柜，却是摇了摇头，他此次从家里出来，能不借用家里的力量就不要借用，否则传回去，对他来说只会在长辈面前减分而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万草大药房的这位高掌柜会不打折扣听他命令行事，但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又都会被高掌柜告知家里。 白家年轻一代的竞争很为激烈，只有优秀的弟子才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 他花了不少心思才谋划到天凉城安西使一职，就是想做出一番大事业的，而不是来这里做米虫的。 现在，他首先要做的是轻轻一脚踢开那个叫周凡的绊脚石。 第391章 单手 次日早上，白玄石去仪鸾司府报到。 面具人势力销声匿迹，城里的怪谲又被清了数次，现在城内无事，所以燕归来与圆惠法师已经离开天凉城，带着力士在天凉里各个村子之间忙碌起来，处理堆积起来的各种事务。 而接待白玄石的就是镇守仪鸾司府的奥公公。 奥公公满脸笑容对白玄石这个新任安西使表示了欢迎，在他看来，这个来自高象县白家的世家子是值得争取的盟友。 要是能争取到白玄石，先不说燕归来会不会离职，就算燕归来不离职，他加上白玄石，也能压制燕归来加上那周凡了。 白玄石对着奥公公也是一脸谦逊，表现得受宠若惊，他从高掌柜那里已经得知，这奥公公与那燕归来素来不合，自然不会拒绝与奥公公交好。 「在过来之前，玄石就久闻奥公公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白玄石满脸笑意道。 奥公公眉花眼笑，摇头晃脑道：「哪里哪里，白大人出自名门望族，年纪轻轻就担任安西使一职，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两人都怀着拉拢心思互相吹捧，可以说是郎情妾意……不对，是狼狈为奸……也不对，应该是一拍即合。 两人吹捧了一会，觉得心里隐隐作呕，实在说不下去了，白玄石又是笑道：「不知奥公公是否有空，陪我这初来乍到的新人见一下仪鸾司府的力士符师们，好熟悉一下。」 「这我当然有空，不过白大人初来，其实歇上两天也算不了什么。」奥公公哈哈笑道。 「不敢，玄石希望尽快熟悉府里的工作，这样也能帮上一些忙。」 白玄石都这样说了，奥公公就陪着白玄石在司府走动着，奥公公在府里见到人，就要让人过来自我介绍一番。 司府里的武者听到白玄石是安西使，也不多说话，该行礼就行礼，奥公公问什么就答什么。 白玄石满脸笑意勉励几句，就放人离去做事。 在见了府里的一部分人后，奥公公就装作漫不经心带着白玄石向那个周凡与李九月惯常待着的小厅走去。 奥公公心里冷笑，在他想来，周凡被白玄石夺走安西使一职，最好两人见面时周凡气不过冲撞了白玄石，那白玄石就只能站在他这边了，而不是燕归来那边。 小厅里面，周凡在看书，李九月正在无聊逗狗，听到脚步声就抬头看见奥公公带着白玄石过来了。 「奥公公。」周凡与李九月站起来行礼唤道。 「你们两个在呀，那恰好。」奥公公满脸笑意轻轻点头，「来见见我们的安西使白玄石白大人。」 「白大人，这位是司府的力士李九月。」奥公公随意略过李九月，指向周凡说道，「而这位是周凡周力士，周力士可不得了，现在是我们府里唯一的金印力士，实力早已经达到了体力段。」 「白大人，我跟你说呀，要不是你来得早一些，说不定周力士就当上了我们府里的安西使……」 奥公公呵呵笑着唠叨。 周凡与李九月对望一眼，两人心里面皆是有些无语，这奥公公挑拨离间的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 「白大人。」李九月脸无表情唤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唿。 「白大人好。」周凡拱手一礼，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 他对初次见面的白玄石谈不上好感，但也谈不上恶感。 「李力士、周力士不用客气。」白玄石轻摇白摺扇笑道。 奥公公眼睛骨碌碌转着，他一直留意着周凡脸上的表情，心里直嘆气，这周凡太能忍了，看样子是掐不起来了。 周凡两人与奥公公、白玄石聊了几句，见奥公公还不带白玄石离开，心里面就有些不耐起来。 「周力士这个年龄就已经修至体力段，真的是厉害得很，似我在周力士这个年纪也没有这境界。」白玄石笑意不减，「不知何故，我与周力士总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要不我们两人切磋一下，你看如何？」 第467页 周凡与李九月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里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奥公公也是愣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直接的吗？不过他很快兴奋起来，直接一点好呀，他哈哈笑道：「切磋好啊，切磋有利于共同进步……」 奥公公研究过白玄石的资料，知道白玄石是洗髓段武者，周凡应该不是白玄石的对手，就算周凡能赢白玄石，对他来说也没事，反正怎样都是朝着有利他的局面发展。 只要这两人掐起来，他先天上就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白大人实力高超，切磋就不用了。」周凡脸色平静道，他不知道白玄石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但他没心思陪白玄石玩下去。 李九月微微皱眉，不过他同样没有吭声。 白玄石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是我莽撞了，周力士是体力段，但我已经洗髓，即使我说自己压制境界，不用洗髓段修来的真气，可是用与不用，这话说出来也没人信，奥公公，是不是这个道理？」 「诶，白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不用就不用，周力士怎么可能不信你呢？」奥公公笑着挤兑道。 事实上体力段与洗髓段都是增加真气，是很难在战斗中分辨出来的两个段位。 周凡轻轻挑眉，他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有些不满起来。 白玄石摇头道：「那可不行，不是说周力士信我就可以，而是这样就算我赢了，肯定会被人说我胜之不武，所以我决定，要是周力士愿意，我只用单手与周力士切磋一场，这样无论输赢，都公平一些。」 「周力士，你看如何？」 白玄石笑着看向周凡，但眼里深处却藏着冷意，话说到这里，无论周凡应不应战，他都无所谓了。 周凡应战，他不介意单手教训一下周凡，让他知道体力段与洗髓段存在的差距。 要是周凡不应战，那这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周凡连他只用单手都不敢跟他打，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抢走了他安西使的位置？ 第392章 切磋 武者世界向来强者为尊。 他白玄石能够以强大实力击败这周凡，谁还敢在背地里说他是靠关系上位的？ 这也是他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杀鸡儆猴！ 单手？奥公公嘴角扯了扯，他轻咳一声道：「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要是寻常体力段修士，洗髓段武者单手能赢没什么奇怪，但这周凡可不是什么普通体力段修士，一身本事妖异得很。 在奥公公看来，白玄石单手实在有些失了智。 「单手也不行吗？」白玄石脸露为难，他没有修过什么指法武技，要他用一根手指，实在是难为他了。 奥公公心里面直唿无奈，这二傻子没救了。 周凡也是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白大人要让我一只手，这样子不太好吧？」 李九月嘴角微翘，他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周凡可不是一般的体力段，越级战洗髓段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单手的洗髓段，这人…… 「我这人一向公道，说单手就单手。」白玄石心里面冷笑，他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洗髓段。 他曾经用一只手对付两个体力段都没问题。 「既然这样，那我就陪白大人切磋一下。」周凡脸露无奈道。 对方都这样说了，周凡觉得不应战实在过意不去。 众人移步向着巡逻营地左侧的那个比武擂台而去。 营地被毁掉新建，但这座比武擂台一直都在。 奥公公过来之前就让自己的心腹去刻意宣扬，司府里力士符师知道新来的安西使约战周凡，无论抱着什么心思，空闲的都一窝蜂涌了过来。 奥公公与白玄石走在前面慢悠悠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更多的人赶来看到这场比赛。 周凡与李九月也不便催促，只是安静跟在后面。 众人费了一些时间就到了比武擂台。 他们还没有上台，司府里的力士符师探谲员几乎都到了，足足有二三十人，再加上原本就在擂台旁训练看热闹的人，将擂台围得水泄不通。 白玄石意气风发一跃飞上擂台，自今天开始，整个天凉里仪鸾司府都将知道他白大人的厉害！ 周凡也跃上擂台，他脸色平静看着白玄石。 「各位，今天我与周力士友好切磋，因为我是洗髓段境界比周力士高一阶，为了以表公平，我只用单手与周力士打。」白玄石抱拳对着擂台四方的人朗声说道。 「好。」擂台下不少人纷纷鼓掌，在他们看来，这新来的安西使果然有气度。 奥公公也跟着轻轻鼓掌，不过他脸上露出悲哀之色。 「奥公公，你不看好白大人吗？」李九月啪啪啪鼓掌鼓得最用力，他满脸笑意问。 奥公公白了一眼李九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李九月在奥公公眼中算是彻底叛变了。 「白大人，可以开始了吗？」周凡等白玄石说完话，他才笑着问。 「可以了，你拔刀吧。」白玄石瞥了一眼周凡腰间繫着的细长刀鞘。 他伸出了宽阔的手掌，眼里丝毫没有惧意，他要让周凡知道白家掌法的厉害。 「那倒不用。」周凡摇头拒绝，摆出了一个拳架。 「那你待会可不要后悔。」白玄石没有再劝，他已经让了一只手，周凡自大是周凡的事情。 第468页 白玄石身体一晃如幻影般就到了周凡身前，一掌拍来，这掌快如绝伦，带给人一种窒息之感。 周凡脸色平淡，他的右拳直接轰了出去。 只是白玄石掌法骤然一变，一掌之间蕴含五六种掌击之法，欲要避开周凡的右拳的同时还提防着周凡左拳的击出，轰向周凡的右胸口。 这掌法顿是玄妙之极。 要是以前只会鲁莽挥拳的周凡肯定被一掌击中了，因为这掌打得确实巧妙。 但周凡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蚀日灵拳》，对拳脚功夫的理解越来越深刻，这一掌拍来，他的右拳也跟着变化，还是直接轰在了白玄石的掌心之中。 啪的一声，白玄石先后退了一步，他眼里惊异，他刚刚那掌并没有用上真气，只是纯粹力气催动，但是他的力气可是有一万斤左右，却还比不上此人。 白玄石无暇多想，他左脚一踏，没有选择爆发，而是直接催动了体内真气，右掌瞬间瀰漫着白色光芒拍了过去。 没有选择爆发是因为他基础力气不及周凡，就算爆发也不如，所以要是周凡不爆发，他也不会选择爆发来对抗。 武者比斗切磋不能用符箓，真气还是能用的。 真气裹着的掌力瞬间变得兇勐起来，这已经不是单纯基础力气能抵挡的了。 除非周凡选择爆发，用更巨大的力气来相抗，但周凡没有这样做，他还是右拳击出，右拳同样有白色光芒笼罩起来。 拳掌相交发出砰砰声，风流激盪。 擂台下的众人凝神看着，很快就有人轻唿起来，白玄石是单掌迎敌没有问题，让他们吃惊的是周凡到目前为止同样只用右拳。 对面可是洗髓段，周凡居然能够以一拳就挡了下来，而且看那勇勐的拳法，似乎已经渐渐将白玄石给压制住了。 奥公公脸皮抖了抖，他都说白玄石这蠢货是做大死了。 擂台下的轻唿声让白玄石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沉迷于抵挡周凡的拳法，却没有来得及细想，现在才发现周凡只用一只手跟他打。 而他却迟迟无法拿下周凡，这使得他又羞又怒，他大喝一声，体内苦修的三田两缸半真气以及若干四肢骨躯干骨的真气全部催动起来，由右掌喷吐而出。 掌力真气汹涌如惊涛拍岸，一浪勐一浪。 周凡在白玄石加大真气输出的同时，他只是眉毛一挑，同样有着真气顺着拳头喷薄而出，不过他只是调动四个气田的真气就将白玄石的真气彻底压制住。 拳如捶鼓，一拳拳轰出。 用的还只是蚀日灵拳的拳招，并没有催动体内的炎阳气。 但就是这样，白玄石还是被一拳拳轰得连连后退，他单手彻底招架不住，眼看着周凡的右拳朝他脸部打来，他吓得下意识左掌拍了出去。 嘭的一声。 白玄石一连后退五步，每一步都在擂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说好只是单手的白玄石被周凡单拳逼得用上了另一只手，场面为之一静。 第393章 冰肺 擂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这还用打吗？已经高下立判了。 「好。」李九月笑着喊道，并且第一个鼓掌。 李九月这一带动，台下的人也是跟着拍掌喝彩，他们可不会顾着白玄石的颜面。 奥公公嘆口气闭上了眼，实在是太丢人了。 啪啪啪的鼓掌声就似打在白玄石的脸上，白玄石脸色涨红看向了周凡怒声道：「你不是体力段！」 在他看来，这样的真气量怎么可能只是体力段？ 事实上周凡确实不是体力段，他早已经进入了洗髓段，不过他从来没有调用过四肢骨的真气，还真的是只用体力段真气与白玄石较量。 「我不是。」周凡坦诚道。 白玄石脸色稍缓，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但台下有着一道声音传来。 「这跟周兄是不是体力段有什么关系？周兄可是一直只用一只手跟你打的，输不起吗？」说话的是李九月。 围观武者们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有不少人闹笑出声，擂台周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白玄石的脸色一僵，因为这话让他无法反驳，气得他胸口憋着一口气。 「白大人，还打吗？」周凡脸色淡然问，这白玄石的掌法不错，刚刚的交手使得他对蚀日灵拳的了解又增长一分。 他是希望继续打下去的，但要是白玄石不愿意再打，他也不会勉强。 「打。」白玄石冷声道，「刚才只是热身而已，你该不会以为你真的赢了吧？」 此时的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输，一旦输了，那就什么脸都没有了，他吸了口冷气看着周凡，本来这种压箱底的本事不应该在这里拿出来的，但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吸入去的冷气在肺部流动很快又经由鼻子喷吐出来，形成两道蒙蒙霜雾。 白玄石整个人被从体内逸散出来的白色寒霜之气笼罩着。 周凡眼神微凝，这是异种真气还是谲人能力？ 「这是白家的冰霜之肺。」擂台下的奥公公脸露喜色，「没想到这小子继承了白家的冰霜之肺，难怪能得到白家的推举来接任安西使一职。」 白家同样是谲人世家，他们拥有天生的谲人能力冰霜之肺，但不是所有弟子都继承了这种能力。 第469页 李九月也是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两人之间的打斗，他不方便出言提醒周凡。 此时白玄石身影微动，他已经朝周凡冲去，双掌勐然拍出。 掌法变得层层叠叠，白色的霜寒之气也跟着喷薄而出，阴寒透骨的寒气使得擂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白家冰霜之肺的冰霜可不是普通冰霜，这种冰霜很容易就能侵入人体五脏六腑甚至骨髓，很是阴毒。 周凡脸色漠然，他的右拳不再仅仅是白色光芒的真气，而是混杂着冷蓝色的火焰。 蚀日灵拳！ 拳头上的冷蓝火焰只是刚一浮现，空气中的寒冰冰消雪融，无法再有半分寸进。 摇曳包裹拳头的冷蓝火焰却是与真气不断往回收缩进拳头之内，使得周凡的右拳如一轮冷蓝炎阳，光芒璀璨而耀目。 擂台下的不少人被这样的光芒晃得眨眨了眼。 「这是融灵武技？」奥公公惊疑不定起来。 但拳头的异变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周凡的拳头已经轰了过去。 白玄石在自己冰霜之气融化的瞬间，他又看到那一往无前拳头向他袭来。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下来，白玄石只是下意识双掌一推，体内仅剩的真气以及多年蕴养的冰霜之气全部挥了出去。 拳掌相交，擂台一半冰霜一半火焰，形成了半炙热半寒冷之奇景。 不少人都是下意识后退了数步。 只是很快冰霜消融，火焰彻底占了上风，白玄石双臂之间的衣袖烧焦化成飞灰寸寸裂开。 白玄石感觉自己的双臂就好似灼烧了起来，痛得他咧开了嘴，要不是抗击段淬鍊的身体不错，他怀疑自己的双臂就要废了。 就在白玄石彻底支撑不住的情况下，那炙烧之感才消失不见。 周凡收回右拳，他抱拳道：「白大人，承认承认。」 事实上，要不是周凡刚才有意控制炎阳气，经过压缩的炎阳气要是蔓延过去，白玄石不死也会被烧成残废。 蚀日灵拳的核心在于它能将真气与炎阳气融合在一起的同时，还能将两种力量压缩在一起，发挥出远超两者结合的数倍力量。 这样的一拳不是白玄石一个小小的洗髓段能够抗衡的。 擂台下又是一静，不过很明显的事实是周凡胜了，人群中爆发出欢唿喝彩声。 周凡的强大让他们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 奥公公也眼露警惕之色，这周凡的实力真是一次次刷新他的想像，白玄石输得一点都不冤，甚至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赢不了周凡的感觉。 白玄石愣住了，他对周凡的话充耳不闻，他居然输了…… 他可是拥有冰霜之肺的洗髓段白家子弟，居然输给了一个无名之辈，他的双眼骤然红了起来，他看着周凡就似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张口就想说他们再来一场。 只是他看着周凡平静如深湖般的眼神，犹如一桶冰水从头上淋下来，他拿什么去赢？ 真气以及冰霜之气都已经消耗殆尽，而且对方还从头到尾只用了单手！ 他想想自己之前说只用单手，结果双手齐用还赢不了，哪里还有勇气再挑战这周凡？ 白玄石如丧家之犬般不发一言下了擂台，快步离开了这里。 周凡看着白玄石的背影，他没有任何的同情，这完全是白玄石自找的。 奥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白玄石，待远离了擂台，他才缓缓说道：「白大人，咱家理解你的心情，正所谓失败乃成功之母……」 这番话奥公公说得熟练无比，他用来安慰过自己无数次，也用来安慰过皱深深。 「奥公公，我想静静。」白玄石吸了口气说道。 「喔，你想静静呀……」奥公公瞭然点头，他温声道：「其实这种时候一个人反而越发容易沮丧，有咱家在一边安慰你，你会好受多。」 毕竟是自己认定的盟友，奥公公还是挺讲义气的，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安慰一下盟友。 「其实输给那周凡也算不了什么，咱们下次……不，就算下次赢不了，下下次肯定能赢回来……」 「你这死太监能不能奏凯？」白玄石失去了往日温文儒雅吼了起来，声音大到他后来的两个字都有些含煳不清了。 第394章 大气一点 奥公公被白玄石这一嗓子吼，吼得一时间有些懵了。 街上不少行人往这边看过来。 白玄石察觉自己的失态，他连忙稳住声音道：「奥公公，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不用解释，咱家明白。」奥公公强颜欢笑道。 「你明白就好，那我先走了。」白玄石没心情再多说，他快步走了。 等他走远，彻底见不到身影了，奥公公脸上浮现怒色，往地上呸了一口水骂道：「没出息的傢伙，输了就这种鸟样，比起咱家的小皱差了十万八千里，咱家好心安慰你，还敢骂咱家。」 「要不是咱家现在涵养高，换了以前，咱家肯定一个大耳光子扇死你这没唧唧的傢伙……」 路上行人目瞪口呆，不过不敢停留，快快离开了这里。 奥公公站着骂了一会，才算消了口气，他脸上又露出满意之色，满意自己刚才居然能忍耐下来，他两手袖子甩了甩，才转身漫步而去，嘴里嘟囔着：「唉，真的是猪一样的盟友……」 第470页 被奥公公骂作猪一样的白玄石回到了万草大药房，他也不想回来的，但是他实在无处可去，就只能回来了。 再说，就算他不回来，以高掌柜的能力很快就会打听到此事，瞒不下来的。 高掌柜一见白玄石那副悽惨兮兮的样子，他立刻惊了，「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与白家敌对的那几个世家找上门来了？ 可是这不应该啊，这里这么偏僻，用得着千里迢迢过来这里找一个白家嫡系中不算起眼的弟子麻烦？ 高掌柜一边想着一边替白玄石检查伤势，最后发现他没有什么大碍后，高掌柜才算松了口气。 白玄石脸露惭愧将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高掌柜脸露怪异之色看着白玄石，他没有亲眼所见，但是白玄石居然输给了那个周凡，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高叔，那人要不是谲人就是修炼有融灵武技，要不然再卑劣一点他偷偷用了符箓。」白玄石咬牙切齿道，周凡最后一拳根本就不是普通武技能打出来的。 白玄石更倾向于周凡在手腕中藏着一道强大的符箓，然后见不敌他的冰霜之气，就使用那道符箓赢了他。 高掌柜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他心想到底是年轻，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要是怀疑对手用了符箓作弊，那应该当场指出来，现在说太晚了。 不过高掌柜心里想的这些话没有说出来，他要是这样说，白玄石肯定会觉得颜面无存，说不定还会把他恨上，他顺着白玄石的话语道：「没想到那周凡如此无耻，使用了这种卑鄙手段，但在别人眼中，他还是赢了公子，公子现在打算怎么办？」 白玄石微微一愣，他很快反应过来，高掌柜点醒了他，他输了是既定事实，改变不了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办？ 白玄石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看向高掌柜一脸尊敬道：「高叔，你认为我该怎么办？」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能低头向人请教，高掌柜心里觉得白玄石并不算无药可救，他连忙道：「公子谦虚，其实就算我不说，以公子的聪明，很快就会想到更好的办法，不过我确实有些拙见。」 「高叔请说。」白玄石连忙道。 「我的建议是公子其实大可以不必将这当回事，就当一切没有发生，今天休息一天，明天继续回去当你的安西使。」高掌柜缓缓道。 白玄石愣了一下道：「怎么可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不能？」高掌柜反问。 白玄石哑然。 「公子，你就算输给那周凡又如何？你别忘了你始终是安西使，而他只是一个有些特别的金印力士而已，相比他，你永远高高在上。」高掌柜又是脸色平静道。 白玄石明白了高掌柜话里的意思，高掌柜这是教他唾面自干，忍受着司府那些嘲笑的眼神与暗地里的取笑，去继续当安西使！ 白玄石心里面觉得屈辱无比，但他也知道高掌柜的话很有道理，毕竟他不可能放弃安西使之位，在输了的情况下，他只能厚着面皮回去。 「我知道这样的处境对公子来说很不利，但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只要过了一段时间，凭公子的实力，司府里面的人就算没有忘记这件事，那也不会再提。」高掌柜继续劝慰道。 「高叔，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白玄石强笑道，「下午我就回仪鸾司府。」 「公子明白就好，公子就将这当作一场磨鍊，相信公子也在书里看过，一些成大事者曾经遭受过的屈辱更大，与之相比，这根本算不了什么。」高掌柜笑道。 白玄石经这样一说，他心里又舒服了不少，就当这是一场磨鍊！ 「公子，请恕我再多嘴一句。」高掌柜犹豫了一下又道，「你此次回去之后，暂时不能再针对那周凡。」 白玄石脸色一僵，他眼神微冷道：「为什么？」 他原本准备回去就利用自己安西使的权力去尽一切手段打压那周凡的。 「公子初次接任安西使，不懂官场之道，也是正常的，让公子不要再针对周凡，是因为你刚输给周凡，就迫不及待针对他，就算真的让你赶走了他，对公子来说这也是极为不利的。」 「因为这在司府的武者们看来，只会显得公子心胸狭窄，一个心胸狭窄的上司，无论是下属还是同侪，都不会喜欢，从而远离，公子再想在仪鸾司府做大事，那就难了。」 高掌柜可不仅仅是药店的掌柜，他可是白家培养出来的经营人才，因此才能以自己的见识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在他看来，为了报復一个金印力士把自己也搭进去，这实在是殊为不智。 白玄石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我就听高叔的，表现得大气一点，这样也不算坠了我白家的声名。」 说是这样说，但白玄石眼里隐藏着怒火，他暂且忍那周凡一段时间，等熬过最艰难的时间，他肯定要那周凡好看！ 第395章 巡察使 晚上的时候，燕归来风尘僕僕回到仪鸾司府，刚进入房间用热毛巾洗了洗脸，他的幕僚逯伯远就走了进来。 在得到燕归来允许后，逯伯远就将今天司府发生的事告诉了燕归来，主要重点在于白玄石与周凡的那场战斗。 燕归来听完后脸色微冷，他冷哼一声道：「这世家子白玄石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这是想拿周凡杀鸡儆猴。」 第471页 显然白玄石的行为引起了燕归来心中的恶感。 但白玄石终归是司府里的安西使，一旁逯伯远不敢多言。 「不过这人能与奥公公掺和在一起，那也最多是一个蠢货，不必理会。」燕归来给白玄石下了判词，他脸色稍缓，「看来周凡的实力又有增进，就算不是洗髓段，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周力士真的是世间少有的天才。」逯伯远也忍不住贊了一句，当初可是他替周凡登记的。 这才过了多久，周凡的实力已经直追四安使了。 「仪鸾司上面那群官僚，就知道勾心斗角，他们也不明白，要是因为没能当上安西使一事，周凡离开了仪鸾司，对仪鸾司来说是多大的损失。」燕归来沉声道。 逯伯远知道燕归来的性情，但他可不敢跟着一起骂，苦笑着转移话题道：「大人，洛水乡那边刚刚发来了一份急件。」 「说什么了？」提起正事，燕归来脸容一肃问。 逯伯远从袖口里取出一信封，递了过去：「上面说安东使亲启。」 燕归来微微挑眉，一般而言，洛水乡仪鸾司要与天凉里仪鸾司联繫，最快的办法就是消息符或传音符，但想远距离联繫的消息符或传音符造价不菲，所以一般消息的流通都会经过几次的中转。 这样消息就不可避免会泄露出去，一般而言，只有不在乎泄露出去的紧急消息才会採用消息符或传音符。 至于不便给太多人知道的机密消息，则是会採用急件的形式送过来。 一般这种机密消息也有权限之说，比如可以让仪鸾司府的幕僚观看又或者註明让四安使任何一位观看，似这种特地註明只有安东使能看的，更是少之又少。 燕归来没有多想，而是取出自己的安东使印章在信封上的禁制符箓上盖印，将信封的禁制符箓解开后，他才取出那封信，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皱眉沉思了起来。 「大人，要是没有什么事，那我先出去了。」逯伯远在一边轻声道，他不敢问信上写了什么。 燕归来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逯伯远离开后，燕归来才喃喃自语：「要是这样，那就要看他同不同意了……」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周凡与李九月一起到了仪鸾司府后，一时没事，周凡就有些神思不属起来。 因为昨夜他终于将四肢骨最后一块骨头也完成了洗髓，也就是说一百二十六块四肢骨已经修成，接下来就是躯干骨的洗髓，一旦开始躯干骨，他就踏入了洗髓中段。 这修炼速度算不上慢了，也是因为如此，周凡才更产生一阵迫切感，现在留在天凉城，能得到的灰虫数少得可怜。 他已经在想要不要离开天凉城，开始他之前就考虑的歷练。 他对天凉城只有一丝的不舍，他更多是在顾虑三丘村的父母以及小柳他们，要是三丘村出什么事，他从天凉城赶回三丘村，还能照料一二，一旦离开天凉城远行，一时间就难以回家了。 至于仪鸾司放不放他走的问题，周凡没有多想，因为凭他的功勋，他早已经可以兑换一个提前离开仪鸾司府的机会。 就在周凡思索这些事的时候，府中小吏过来恭敬道：「周力士，燕大人让你过去一趟。」 周凡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又与李九月说一声，才离开小厅。 一路走去，力士符师都是笑着与他打招唿，他们脸上隐隐带着敬意。 昨天一战，让周凡在司府中威望更深，在府里的武者们看来，周凡才是府中实际第四人，至于那白玄石？ 一个洗髓段被周凡单手收拾了，府里的武者们觉得白玄石这个安西使的水分太大了，实力勉为其难能排第五，至于人品，更是让他们不耻。 谁也不是傻子，这人刚上任就想用周凡杀鸡儆猴，要是成功了，逼于他的实力，谁都不敢多说什么，但现在失败了，那就只能沦为府中笑话。 周凡很快就进入了燕归来办公的房间，燕归来见到周凡来了，他停下笔笑着道：「你现在已经洗髓了吗？」 周凡笑着点头承认，毕竟昨天的比斗他可是亲自承认的了，既然承认了，那就不必闪闪缩缩的。 「你师门对你真好。」燕归来忍不住嘆了口气，「本来我还想着你要是缺少好的洗髓灵物，我可以找我老师帮帮忙，现在看来不用了。」 周凡连忙道谢，他知道燕归来不是那种说说而已的人。 两人又闲聊几句，燕归来脸上笑容收敛，他正色道：「此次过来，是想跟你谈谈，本来安西使一职是为你准备的，但是你也知道，出了些意外，这个就不说了。」 「洛水乡那边为了补偿这事，又给你准备了一个职位，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职位？」周凡有些好奇问，其实他这次过来，也是想跟燕归来说说自己要离开的想法，不过先听听那职位也无妨。 「洛水乡仪鸾司的巡察使一职。」燕归来脸上露出一丝纠结。 「巡察使？」周凡愣了愣，他从来没有关注到还有这个职位。 「这可以说是一个闲职，你一年到头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领取一份与四安使相差不多的俸禄，其主要职责是巡察洛水乡各里情况以及留意荒野的变化，具体的，你可以看这个。」燕归来把一页纸递给周凡。 第472页 周凡接过去，认真看了起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写着巡察使的职责，他粗略看了一下，与燕归来所说的相差无几。 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这巡察使如何，他还是要听听燕归来的看法。 「巡察使本来要求是洗髓段武者才能担任，他们不知道你已经进入洗髓，所以这次在他们看来你算是破格晋升，这职位好的地方就是那些，但它也不是没有缺点的。」 第396章 决断 「巡察使的第一个问题是不似我们四安使那么稳定，只要一年来勤勉一些，就不会只是领取一份固定的俸禄，而巡察使要四处游荡，运气要是不好，一年下来，可能碌碌无为，只能领取俸禄，甚至俸禄也不能弥补自己路途的损失。」 「当然路途洛水乡那边会有固定的路费以及符箓等补助，但这些补助是远远不够弥补损失的。」燕归来摇了摇头。 「第二个问题是这职位很危险，巡察使即使大多有着洗髓段以上的实力，但荒野向来变化莫测，有些地方贸然踏入去，说不定就再也出不来，在我看来，危险才是最严重的问题……」 周凡听着燕归来的话，他沉默着思索起来。 燕归来注意周凡的表情继续道：「洛水乡仪鸾司那边先把信给我，也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因为命令还没下来，如果你不愿意，大可推了这巡察使一职。」 「他们还给出了第二个方案，你可以去洛水城任职当力士，待遇也不算差，但就比不上这巡察使了。」 燕归来说着话，心里无奈，他也知道这恐怕是洛水乡仪鸾司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弥补方案了。 现在洛水乡里一级仪鸾司已经没有四安使的空缺，只能让周凡去当巡察使，这巡察使本来就是仪鸾司为多出来高阶武者而特设的一种职位。 就燕归来所知的，洛水乡这种穷地方，洗髓段武者都不够用，四安使的职位又素来不许诺给来歷不明又或者普通的洗髓武者，巡察使一职又太鸡肋，很难吸引武者加入，所以这位置暂时没有人担任。 如果周凡愿意，他将会成为洛水乡现在唯一的巡察使。 周凡认真想了一会之后，却笑道：「我觉得这巡察使挺不错的，我愿意当巡察使。」 他本来就打算离开天凉城歷练一番，为即将到来的书院大考做准备，现在即可以歷练，又可以挂着一个巡察使的头衔，就算他一年什么事都做不成，也能获取还算不错的俸禄。 这个巡察使很适合现在的他。 燕归来脸容一肃道：「周凡，你真的决定要当巡察使吗？要是你决定了，这事将会由洛水乡仪鸾司昭告各里仪鸾司，到时就不能轻易反悔了。」 「我已经想好了。」周凡轻轻点头，他又将自己的理由简单说了一下。 燕归来听完后才瞭然点头，「原来你早已经决定去歷练，既然这样，那我唯有祝贺你了。」 周凡决定做巡察使，燕归来就让幕僚逯伯远去通知还在府里的三位四安使过去集议室。 很快四位四安使与周凡齐聚集议室。 白玄石进来之后见到周凡也在，他脸色微黑，他原本就极力迴避见到周凡，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心里想这肯定是燕归来故意让周凡进来羞辱自己的，他心里更是怒极。 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 至于奥公公与圆惠法师见到周凡在，他们不会感到奇怪，毕竟以周凡的实力加入司府里重要事务的讨论也不是第一次了。 「究竟有什么事，赶紧说，咱家还有事要忙。」奥公公有些不耐催促道。 「你放心，耽误不了你们多久时间。」燕归来取出洛水乡发给他的信就开始宣读了起来。 大致内容就是周凡即将离开天凉城仪鸾司去赴任巡察使一职。 燕归来读完之后，集议室内一静，奥公公最先反应过来，他满脸喜意鼓掌道：「恭喜周力士……不对，应该是恭喜周巡察。」 奥公公不是虚情假意，他是真心恭喜周凡的，心里面可以说欣喜欲狂，这周凡终于走了，就等同于乌云散去，天清月明，他能不高兴吗？ 周凡一走，燕归来就等于是自断双臂，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至于周凡是高升去了哪里，对奥公公来说他根本不在意。 「阿弥陀佛，恭喜周巡察。」圆惠也是笑着道，不过他又嘆了口气，「天凉城少了周巡察，那可是巨大的损失。」 白玄石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周凡走了，他想再报仇，那就机会渺茫了。 而且周凡还与他职位相当，这让他心里妒忌得很，要知道他当安西使，可是费了不少心血才得到的，这人居然这么轻松就当上了巡察使！ 不过很快他的心又不知不觉间好似放松了不少，周凡的离开让他压力大减，这使得他心里有些发酸，心底深处不得不承认，周凡似乎真的比他要厉害，要不然他为什么会感到压力大减？ 白玄石或许有些走神又或许不愿恭贺周凡，反正他还是一声不吭坐在位置上。 奥公公鄙夷看了一眼白玄石，这白玄石真的是一点城府都没有，对手走了居然连表面恭贺的话都说不出来，上不了台面，丢人！ 奥公公觉得有必要好好考虑是否真的要与这白玄石结盟了。 第473页 他干爹经常当着他的面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强大的怪谲，也不是难缠的敌人，而是猪一样的自己人。 以前他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干爹所言甚是！ 结盟要慎重呀。 在燕归来、圆惠眼中，这白玄石纹丝不动态度，也让他们很看不起，毕竟昨天是他要挑战周凡的，现在输了，周凡要高升，他却连一句恭贺的话都不说，这人气度胸襟实在太小，不值得来往。 在无意间，白玄石也不知道自己遭到了三位四安使的鄙视甚至远离。 在宣布完此事之后，众人就离开了集议室各自忙碌去了。 周凡找到李九月，将巡察使一事告诉了李九月。 李九月听完后他眨了眨眼，眸子里露出一丝离别感伤，不过他很快笑道：「如此就恭喜周兄高升了，待会下值咱们去梅香院把她们的头牌包下来贺一贺，你看如何？」 周凡心里面骤然有些不舍，他与李九月搭档以来，一直很合拍，现在他要离开天凉城，那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好，那我们今晚就去梅香院庆贺一下，不过这买帐一事……」周凡敛起心中的情绪，笑着道，他们都是男人，就算真的离别，那也不应该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似的。 「当然是我结帐了，去妓院玩乐还要你结帐这不是瞧不起我李公子吗？」 「李兄所言甚是。」 第397章 归来 次日一早，周凡早早起来，与司府中熟悉或不熟悉的一众人告辞，又将部分功勋兑换了所需之物，才在李九月的帮忙下，採购了一些村中需要的物品，雇上一辆马车离开了天凉城。 他要先回村一趟，才开始自己的游歷计划。 周凡的离开让白玄石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但他一想到周凡现在的实力以及巡察使身份，他只能暗嘆一声放弃内心某些阴暗的想法。 奥公公在得到幕僚告知周凡已经离开天凉城后，他知道短时间内都遇不上周凡了，忍不住笑道：「好了，雨过天晴，当浮一大白。」 今天轮到他镇守天凉城，在高兴之余，他就带着三两狗腿子真的去天凉城的酒楼饮酒作乐去了。 只是酒饮到一半，就有他的亲信找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吗？」奥公公看着走上楼的亲信，心里一咯噔，这不怪他疑神疑鬼，毕竟天凉城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他有不可知级的怪谲攻了过来，他也是信的。 「禀告奥公公，是皱公子回来了。」亲信连忙回答。 「小皱回来了？」奥公公脸上一喜，皱深深比他想的还要回来得快。 听到是皱深深回来了，正在之前居住的院落里等他，奥公公连酒都不喝了，就下了酒楼，往西坊赶去。 等到了那院落前面，奥公公又停下了脚步，他挥了挥手把身边的人赶走。 然后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衫，沉吟着想干爹曾经跟他说过，一个上位者对着自己最重视的手下，摆出再好的态度也不为过。 他思虑妥当之后，才快步走进了院落内。 皱深深正站在院落之内，他比以前更瘦了，但身上却透露出一阵阴寒凌厉之意，就似一柄出鞘的利剑。 奥公公也是被皱深深这样的形象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双眼迅速发红，甚至流下了几滴眼泪，口齿颤抖着，「小皱，你终于回来了，咱家好想你……」 皱深深身上阴寒凌厉之意迅速消退，呆若木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合适。 奥公公七情上面，快步走来，捉住皱深深的双臂，脸上露出既欢喜又感动之色，「来，让咱家看看你，你瘦了呀……」 皱深深浑身颤抖缩回双臂，强忍着没有拔剑出来，一剑噼死奥公公，然后再一剑自我了断。 「大人，好久不见。」皱深深抱拳沉声道，他在想自己究竟是作了什么孽，居然跟了这样一个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 「你回来就好。」奥公公见皱深深不愿意身体接触，他也不勉强，只是轻轻刮掉自己眼角的泪，「你不知道，你不在这些日日夜夜里，咱家可是每天都在念着你……」 皱深深额头青筋暴起，「大人，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奥公公这才察觉到皱深深处于爆发的边缘，他讪笑一声道：「是咱家的感情太丰富，你不适应吗？那咱家就收敛一点好了。」 见奥公公终于恢復正常，皱深深才算松了口气，每次见到这位大人，他总是有种生不如死之感，比修炼还累。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奥公公笑着关心问。 「在那边已经无法再进步，所以就回来了。」皱深深脸色冷然道。 「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奥公公脸露喜色，他推荐皱深深去的那个地方，皱深深这么快就已经完成了修炼，这实在是让他惊讶不已。 就算《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厉害，但这也太快了，看来皱深深也是下了苦功的。 「已经是洗髓高段，距离换血也是一步之遥。」皱深深平静道。 「好，很好，咱家要是与你切磋比斗，必定不会再是你的对手。」奥公公又是连声贊道。 「此次回来，除了在那里无法进步外，我也是想与周凡较量一番，就是不知他现在是什么境界了？」这才是皱深深回来的真正意思，他进境迅速，实力大增，他已经迫不及待与周凡来一场比斗。 第474页 「周凡？」奥公公愣了一下，然后又摇头道，「小皱，你来晚了，周凡已经离开了天凉城，应该是回三丘村去了，不过他进步也不慢，他与那白玄石比斗时就说自己洗髓了。」 「已经洗髓了吗？」皱深深脸色微变，他本来以为周凡最多体力段，结果他都这么快了，还是与周凡拉不开距离，「白玄石又是谁？」 奥公公就将白玄石与周凡比斗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皱深深听完后，沉默不语，周凡既然洗髓，那他可能还是赢不了周凡的，毕竟上次他速度高段，周凡也是速度段，结果他输得很惨。 那这次就不用比了，不过皱深深很快抬头道：「大人，我想挑战那白玄石。」 「你要跟白玄石打？」奥公公眼露讶异，「为什么突然想跟他打？」 「我想从他身上知道，我与周凡之间的差距。」皱深深坦诚道。 「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怕白玄石不愿意跟你打。」要是以前奥公公将白玄石当作盟友，他肯定不愿意皱深深破坏两者的关系，但现在他已经不将白玄石放在眼内，就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既然皱深深有这个意愿，奥公公就带着皱深深去找了白玄石。 白玄石初来乍到，仪鸾司府也不会让他这么快就接手太重要的工作，所以他一直留在仪鸾司府内做些比较简单的事务。 「你想跟我切磋？」白玄石脸色微沉，看着皱深深有些不悦道。 这奥公公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找一个人跟他切磋？ 难道当他是好欺负的阿猫阿狗吗？什么人都能踩上一脚？ 皱深深冷冷地轻轻点头，要是白玄石不同意，他也不勉强。 白玄石这几天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现在一个年青武者就敢挑衅他，他顿时就忍不了：「奥公公，我最近手劲大得很，我要是一不小心伤了你的人，你可不要怪我。」 「比赛切磋，死伤难免，这哪里敢怪白大人？」奥公公尖声说道，他心里冷笑，这白玄石还想伤他小皱？ 真的是笑话！ 「好，我答应了，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第398章 奥公公的野望 天凉城的武者最近两天就像过节一样，一场对他们来说高阶武者之间的打斗才过去不久，这么快就等来了第二场。 而且两场都有仪鸾司府的安西使大人白玄石。 即使白玄石输给了周凡，但毕竟是洗髓武者，这样的比赛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皱深深也因为上次与周凡的比斗，有不少人认得他。 在这些人眼中这可以说是一场周凡手下败将之间的决斗。 但依然无碍他们心中的期待。 白玄石与皱深深很快就上了擂台。 「几招？」皱深深看向白玄石冷冷问。 「十招足以。」白玄石一脸倨傲回答，他不信这个冷脸武者有多强，总不可能他遇见的每个对手都似那个周凡一样。 其实到现在，白玄石都有些怀疑那周凡是靠作弊才赢的他。 他愿意与皱深深打一场，就是为了一泄心里的怒火。 「我是问他赢你用了几招？」皱深深冷声道。 他？ 白玄石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皱深深说的是周凡，他的脸瞬间狰狞起来，冰肺一缩一张，大量的冰霜之气喷薄而出，缭绕着他的身体。 白玄石什么也没有说，他的身影一闪，双掌横推而出，绞合着大量真气的冰霜之气顺着手臂螺旋而出，如两道冰蛟。 皱深深拔剑了，他的剑快得所有人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有着一道粉色的剑光在空中划过。 第一剑斩断双蛟，剑上的真气瀰漫而出将冰蛟绞碎成冰渣。 第二剑改斩为拍，剑身拍在了白玄石身上，被一剑拍得横飞而出，摔落在擂台下。 全场鸦雀无声，这就结束了？ 快得让他们感到茫然。 皱深深冷冷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白玄石，收剑回鞘，转身下了擂台离去。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是一招！ 要是周凡全力出手，这白玄石连一招都挡不住。 否则白玄石不会连他两剑都挡不了。 奥公公鄙夷看了一眼彻底呆住的白玄石，心想你看我家小皱多厉害，凭你也想伤他？ 奥公公连忙快步跟上了皱深深。 白玄石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色青红交加，不敢看任何人的目光，快步走了。 他身后的武者们这才传出譁然之声。 羞辱，巨大的羞辱！ 白玄石浑身颤抖着回到了万草大药房，他将厅内可以见到的所有东西都彻底砸碎砸烂，并大声狰狞咒骂着。 高掌柜站在一边漠然看着，再没有任何阻拦劝阻之意。 有些世家公子平时一副风度翩翩天之骄子的样子，但那只不过是之前太顺风顺水养成的，一旦遇到小小挫折就成了这样子，朽木不可雕也，这白玄石算是毁了。 高掌柜已经对白玄石不抱希望了。 将所有可砸的东西砸完后，白玄石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他不是体力不支才喘气，而是愤怒造成的。 高掌柜见他停了下来，过来说着言不由衷的安慰话，不让白玄石发现自己心里面的想法，免得白玄石拿他出气。 第475页 白玄石确实没有发现高掌柜对他的观感跌到了谷底，他现在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连基本的思考都不会有了，他咬牙切齿道：「高叔，我要杀了那周凡，杀了那皱深深。」 「怎样杀？」高掌柜平静问。 「高叔，你帮我，要是他们不死，我在天凉里就无法立足下去。」白玄石抬眼看向高掌柜，眼里有着强烈的期待。 「公子，我可帮不了你，我的实力只是速度段而已，那两人可是洗髓段武者。」高掌柜缓缓摇头道。 白玄石呆了一下，他眼瞳微缩，很快明白，高掌柜确实帮不了他，除非他愿意调用家族的力量，才能杀死周凡与皱深深。 可是那周凡是仪鸾司巡察使，这样身份的人不是能随便杀的，杀了就会得罪仪鸾司这个最强大的官家机构，白家这样的世家得罪不起。 至于皱深深是那奥公公的人，奥公公可是来自皇宫。 简而言之，白家不会为了他而去冒这样的风险。 白玄石一脸颓然低下了头。 高掌柜眼露不屑，不过那一丝不屑只是一闪而逝，他又轻声安慰几句，就藉口有事离开了大厅。 他才刚走出门口，里面又传来愤怒之极咒骂之声，这使得他又摇了摇头，这白玄石已经被他彻底放弃，无论白玄石是走是留都与他无关了。 …… …… 「大人，你想让我参加书院大考，进入甲字班？」皱深深脸色有些奇怪问。 在回了小院不久，奥公公就跟皱深深说了书院大考甲字班一事，所以皱深深才会如此问。 「是，你现在已经这等境界，在洛水乡这边，咱家手上的资源最多能帮你一次了，要想再进步，那就要离开洛水乡去更远的地方，但那些地方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很不方便，反而不如趁着书院大考考入甲字班获取更丰富的资源……」 奥公公满脸笑意解释，他对皱深深飞速进步的实力很满意，也因此他甚至不捨得让皱深深加入仪鸾司帮他忙。 干爹跟他说过，做人不能太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眼界要长远一些，要开阔一些。 有了皱深深，他已经不太在乎仪鸾司的争斗，他的目标是成为皇宫的大总管！ 皇宫有句俗语说得好，不想当大总管的太监不是好太监。 他奥公公就要当大总管，甚至是要取代排名第二的舌公公！ 为什么不与第一的鹅公公争第一？ 第一当然是干爹的！ 龙公公要是在此，知道奥公公的想法，肯定一巴掌扇过去，骂道你这目光也太长远了吧？ 「我听大人的。」皱深深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向来不擅长考虑这些事，他只喜欢修炼，然后去击败自己的一生之敌周凡！ 「那就好。」奥公公满意点头，「而且我听司府里的人说过几句，那周凡也是准备参加书院大考，他要是能走到最后，那你们在考场碰面的机会很大。」 皱深深立刻战意凛然起来。 「大人，我这就出发！」 第399章 小气 白玄石最终还是没有灰熘熘离开天凉城。 因为他不捨得安西使之位，这可是他费尽心血才得到的位置，要是放弃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阴沉着脸来到仪鸾司府做事。 司府里的武者们就算没有时间去看擂台比斗的，都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听闻白玄石被人两剑击败之事。 司府里的武者们见了他能避开就尽量避开，深怕触了霉头，被白玄石这个安西使借题发挥。 大多数司府武者对白玄石很是不屑，他们不了解周凡与皱深深的变态，只是下意识认为白玄石这个洗髓段水平太次，恐怕是他们见过最垃圾的洗髓段了。 当然也有一些武者隐隐对白玄石产生了一丝同情，毕竟接连惨败两场，未免太惨了一些，不过一想到他的为人，那丝同情很快就烟消云散。 白玄石在府内做事，忍受着那些隐蔽而又异样目光，使得他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盛。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发泄出来，迟早会发疯的，他挥手招来一名小吏。 那名小吏脸色发苦，心脏隐隐发颤，他怕这名倒霉的安西使大人会一掌把他噼了。 即使他心里明白要是白玄石敢这样做，那就是触犯了仪鸾司的律法，会受到严惩，白玄石应该不敢这样做，但一个人失去了理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就似他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头公猪发情，一时间找不到母猪给它配种，结果当天他家猪屋那根柱子就断了。 在他眼中，此刻的白玄石比那头公猪更可怕。 白玄石看到小吏那副样子，他就更来气了，但仅剩的理智告诉他，找一名小吏发火除了惹人嘲笑外，他也无法发泄自己心中太多的恨意。 「你去把那个李九月给我找来。」白玄石沉声说道。 小吏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周凡走了，李九月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坐在偏厅内发呆，司府还没有给他安排搭档，不过想来应该快了。 只是李九月不准备接受新搭档了，他心中早已经有想法。 那名小吏很快寻到了李九月，将白玄石寻他一事说了出来。 「李力士，我看白大人心情很差，你要小心一些。」小吏乱瞄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之后，低声提醒李九月。 第476页 李九月笑了笑，从袖口中取出一锭银元宝，扔给小吏：「谢了。」 司府里面的人都知道李力士为人豪爽大方，小吏大喜接过银元宝，谢谢一声就离去了。 李九月走出偏厅，很快就来到司府正堂见到了白玄石。 李九月上前一礼脸露笑意道：「白大人，听说你有事找我？」 白玄石眼神微冷，他奈何不了周凡，奈何不了皱深深，但这个小小爆发段武者，他还收拾不了吗？ 他早已经查阅过李九月的资料，知道李九月只是一个商贾之子，这样的背景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不值一哂。 这李九月在当天他与周凡比斗时，可是数次出言嘲讽他的，他早已怀恨在心。 「听说李力士现在还没有安排具体的职务，所以我就叫你过来。」白玄石脸上露出微笑，只是这微笑很是虚假。 李九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从今天起，你就不再负责城内的怪谲案件，而是需要处理城外各村的怪谲事件，山趾村就有一单疑似怪谲闹事的案件，你现在就出发。」白玄石身为司府四安使之一，他确实有权力让李九月去做什么事。 山趾村在天凉里北部边缘地区，可以说是天凉里最荒凉的村落，比起以前的三丘村还要偏僻。 「白大人，请问哪位力士跟我一起去？」李九月开口问。 仪鸾司素来两个力士一组，所以李九月才会如此问。 「你一个人去，现在司府的人手严重不足，只能事急从权。」白玄石一脸漠然道。 一个人去？如此偏僻荒凉的村落，从天凉城过去，是要离开尺道穿越部分荒野的，让一个爆发段武者这样做，一不小心就会回不来了。 李九月没有怒，而是轻笑道：「我不会去的。」 白玄石脸色发冷骤然大喝道：「大胆李九月，你是想违抗命令吗？」 正堂内做事的武者小吏都忍不住看了过来，他们眼中隐隐为李九月担忧。 仪鸾司这等强力机构，最忌讳的就是违抗命令，一旦违抗上司命令，必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违抗司府命令我当然不敢。」李九月还是不紧不慢道，「不过我已经决定请辞，不再是仪鸾司的力士，那我这应该不算是违抗命令吧？」 白玄石冷声道：「我记得你才加入仪鸾司没有多长时间，现在就想退出？」 「我家里有钱，退出一千次仪鸾司的钱都出得起。」李九月笑道，「而且白大人恐怕不知道吧，我不用出钱就能退出仪鸾司了，我与周兄一起解决了很多案子，积累的功勋早已足够兑换退出的机会。」 白玄石脸色有些阴沉，他有预想过李九月不接受任务从而退出仪鸾司的情况，但那也能让李九月亏一大笔钱，他唯独没有想过李九月身上积累的功勋。 「告辞了，小气的白大人，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我很多时候都很大方，但有些时候却很小气，比你还小气。」李九月脸上浮现笑容，转身向着仪鸾司府外走去。 退出的手续甚至李九月都不用办理，自然会有人过来替他做好，他一刻都不想留在仪鸾司府。 白玄石看着李九月的背影，他平静的脸上忽而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李九月被他赶出了仪鸾司，无论如何还是他赢了，毕竟功勋就不是钱吗？ 至于李九月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白玄石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小小的商贾子还想报復他不成？ 要是对方真敢报復他，他白玄石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更深刻的教训！ 哼，谁让他与那个周凡这么好了？ 正堂内发生的事很快就有幕僚通知了坐镇仪鸾司府的奥公公。 奥公公听完后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李九月一直都不是跟他一路的，他压根就懒得理会此事。 第400章 传话 李良泰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天凉城自己的府内，生意都交给底下的人暂时打理，他那里都不去是唯恐那小祖宗在城里出什么事，又或者找他找不到发脾气。 在李良泰心中，没有什么比侍候好那小祖宗更重要的事了。 即使李九月很好相处，但李良泰每天都是过得诚惶诚恐的。 在听到李九月没到下值时间就回了李府，本来还在自家小妾房间悠闲亨受的李良泰立刻飞奔了出来。 李九月正坐在厅内慢悠悠喝着茶水，他见到李良泰来了，笑着道：「叔父。」 「贤侄，你回来了？」李良泰有些手足无措站着，就似一个小孩子一样。 「叔父你坐下就是。」李九月脸露无奈道。 李良泰连忙坐在椅子上，侍候的下人给自家老爷倒了一杯茶。 「这段时间多谢叔父的照顾，我要离开天凉城了。」李九月又是笑着说道。 「怎么这么突然？」李良泰愣了一下问，他在快速回想自己有没有做错事得罪李九月。 「本来想过两天与叔父说的，结果今天因为那白玄石想针对我，所以就提前了一些辞去了力士一职。」李九月耸了耸肩道。 「白玄石？那个安西使吗？」 李良泰挥手让所有下人退了出去，他咬牙道：「大人，要不要我出重金找人做掉他？」 洗髓段武者对李良泰来说很棘手，但是他还是要这样说，甚至李九月点头，他就算散尽万贯家财也要干掉那白玄石，对他来说现在不表忠心，何时表忠心？ 第477页 至于白玄石的背景什么，李良泰也顾不了想这么多了。 李九月瞥了一眼李良泰，没有纠正他的称唿，毕竟他都快走了，也不会再在意这种细节，他摇头道：「毕竟是高象白家出来的世家子，你应付起来太勉强了。」 李九月不同意，李良泰就不敢多言。 「你让人取一道传音符过来，我跟老王说些话。」李九月又是笑道。 李良泰连忙让人取来传音符，他又小心翼翼请示道：「大人，那我先退下去了。」 「不用，你在一边听着也没事。」李九月已经开始激活传音符。 越是能远距离传音的符箓就越为昂贵，这种能传音到洛水城的传音符对于常人来说，贵不可言。 这样的传音符就算是仪鸾司都不太捨得经常用，商贾也同样如此，不到很危急时刻，他们都不会乱用。 传音符可以保存声音留待那边有空回应，也可以即时对话。 李九月激活手中传音符后，耐心等待起来。 「是良泰吗？」那边传来王海东威严的声音。 「老王，是我，你那义弟就在我旁边。」李九月笑道。 「是……公……公……子呀。」王海东威严的声音变得结巴起来，显得很激动。 这让一旁的李良泰变得更恭敬起来。 「公子有何吩咐？」王海东连忙请示起来，他知道公子没事不会联繫他的。 「也没什么大事，天凉里的事我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再处理一些事过段时间就回去了，所以就先跟你说一声。」李九月说道。 「明白，公子，我会做好准备的。」王海东声音凝重道。 李九月想了想，脸上露出有些恶趣味的笑：「哦，还有一件小事，你替我给白家带句话。」 「白家？哪个白家？是天南道云牛洲白家吗？」王海东问。 李良泰浑身抖了一下，他有幸听过云牛洲白家，那个云牛洲白家比起高象县白家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他这位义兄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云牛洲白家，而不是高象白家…… 「不是，就是高象县那个白家，有冰霜之肺那个。」李九月解释道。 「高象白家……好像是有这样一个小家族，不知公子要我带什么话？」王海东不敢多问，公子让他带话，他就带过去好了。 李九月就将那话告诉了王海东，一旁听着的李良泰脸露怪异之色，不过他很快收敛神色，免得李九月不满。 李九月说完这话又轻笑一声，这话是他与周凡闲谈时听回来的，现在被他修改一下借来用了。 他说过自己小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公子请放心，这话必定替公子带到。」那边的王海东没有任何犹豫记下来后沉声说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结束这次传音。 在洛水城有一间三层高的春来酒楼。 洛水城是洛水乡最大的城市，酒楼并不少，三层高的春来酒楼看起来很为普通寻常。 但来过春来酒楼的一些人，都隐约知道这间酒楼有些特别，因为酒楼再繁忙，第三层永远不对外开放。 春来酒楼第三层看起来空荡荡的，只有一靠窗的黄花梨坐榻，身材宽大的男子正坐在榻上，看着窗下小河木船缓缓游过。 榻上摆放着一瓷碟，瓷碟上盛着一连串火红葡萄，这种进自域外的火红葡萄异常酸涩，但对人体有着极大的好处。 男子随手摘下一颗葡萄扔入口中，他的双唇比起常人还要厚一些，显得有些独特，他连带着葡萄皮籽都吞了下去。 不是说葡萄籽很有营养，而是他吃葡萄向来懒得吐皮和籽。 外面很快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男子漫不经心说。 有人推开了门，这人是那晚将李九月送到天凉城的车夫，屋内的男子就是李良泰的义兄王海东。 车夫推开门后，跟着他进来的是八个或高或矮的男子，这八个男人从中年到老年，都是文人打扮。 八人齐刷刷向着王海东一礼：「东家。」 盘腿坐在榻上的王海东停下吃葡萄，他抬眼道：「你们谁知道高象白家，给我说说？」 这八人明面上是王海东各个商号的帐房先生，但实际上却是其势力各种信息的汇集者。 别说高象县，就是相邻的各县都有他们的势力。 能做这种事情的人，通常记忆力极好，对县内大大小小势力都知之甚详。 很快就有一个帐房先生站了出来，向王海东叙述起高象白家的信息，就连高象白家上三代、与哪个势力交好、家里嫡系旁系各有多少人都一一说了出来。 听了一会王海东不耐烦挥了挥宽阔的手掌：「好了，不用说了，我问你们，如果我们想拔掉那白家，要付出多少的代价？」 第401章 罡金 要除掉高象白家？ 八名帐房先生脸色平静低头快速思索起来，然后八人又低声交谈了一会，才由其中一人道：「东家，这看你要用多长的时间？要是愿意让我们慢慢筹划一年，只需要花费很小的代价，就能让他们在高象县消失。」 「一年？」王海东脸色微冷，「可等不了一年，我要一天时间就干掉高象白家呢？」 八名帐房先生面有苦色，他们又商量了起来，最终由一名年老的帐房先生回答：「因为要考虑官家、还有各方势力的反应，这样预计会损失我们十分之一的资源才能做到。」 第478页 王海东挑了挑眉，这八名帐房先生说的十分之一，是限于高象县的资产，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做事吧。」王海东点头道。 「东家，那你是否真的要干掉高象白家？如果要，应该跟我们提前说一声，好让我们替东家准备一下。」一名帐房先生壮着胆子道，他们这名东家手段厉害，但对他们却是很好，要不是这样，他真的不敢问。 「暂时不用。」王海东摩挲着下巴，「我只是问问而已，要不要干掉白家，那还要看白家的态度如何了，我想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敢甩脸色。」 八名帐房先生对望着，没有敢再问，但心里却嘀咕起来，那个高象白家也不知道如何恶了自家东家，真是倒霉透顶了。 八名帐房先生退了下去。 一直跟着王海东的那名武者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平元，把那道联繫刘三火的传音符取给我。」王海东想了一下道。 平元退出去，很快就取来一个锦盒。 王海东打开锦盒，里面有着十数张传音符，他小心辨认着，才取出一张激活。 很快传音符就有声音传出来：「大哥，怎么这时候找我？我正忙着呢？」 声音带着诧异。 「三火，少主人有命令。」王海东声音严肃了起来。 由于天凉里的特殊性，所以王海东一直留在洛水城，并没有去高象县，但实际上这边事情一直是他在主持，在高象县负责商号生意的是他真正的结义兄弟刘三火。 也只有这些核心的人是与王海东来自同样的地方。 「是，大哥请说。」那边听到少主人有命令，他的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次我们要对付的是高象白家，你知道高象白家吗？」王海东沉声问。 「我知道，少主人是想将高象白家斩尽杀绝还是怎样？」 「暂时还没这样严重，你先替少主人送句话给他们，看他们什么反应……别弄得太大，就用之前准备的第三家族身份可以了。」王海东冷冷说道。 少主人真正身份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他们的势力就笼络了几个大魏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家族推出去当挡箭牌。 就算有人查他们的势力底蕴，也只能查到那几个家族，但就算是那几个家族，也足够吓人的了。 「我知道了，少主人要送什么话给他们？」刘三火开口问。 王海东将那句话原封不动告诉了刘三火，少主人的事情对他们而言永远属于最高优先级别，刘三火没有多说，很快就断开了传音。 在李九月离开仪鸾司府的那个下午，高象县城的白家大宅就有一个黑脸壮汉站在了大宅门前。 白家大宅门前有着四个守卫，他们看向黑脸壮汉。 黑脸壮汉抬脚向着门阶走去。 「来人止步，通报姓名。」一个守卫冷声喝道，通常来访白家客人都会在门阶前留步等待通报又或者早有约定，这人一声不吭看起来不似是白家的客人。 那个守卫朝同伴们打了一个眼色，让他们三人小心一些。 黑脸壮汉嘀咕了一声。 「你说什么？」守卫听不清，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我说我是你们的爷爷。」黑脸壮汉抬头咧嘴笑了起来，然后如巨象一般朝四名守卫沖了过去。 门前的战斗只是瞬间就结束了，四名守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大喝，就全部被击昏。 白家大门迅速打开，有着六个高手沖了出来，但只见到晕倒过去的守卫以及地上的一封信。 信封青金双色，用特殊的纸张制成。 六个高手小心翼翼确认信封没有危险后，才捡了起来，上面写着：白老爷子亲启。 他们脸色微变，这封信居然是写给白老爷子的！ 白老爷子可是白家的主事者，白家的擎天柱。 他们六人不敢犹豫，让人尽快弄醒那四名守卫，而那封信则是上交给白府的大管家。 这种来歷不明的信当然不可能直接递到白老爷子面前，由大管家筛选才递过去才合适。 白府大管家拿到信后，他脸上同样露出迟疑之色，这信制作奢华之极，看起来不是什么恶作剧，他一时间有些不敢乱拆。 白府大管家让府里符师过来鑑定信封，确认真的没有陷阱后，又见了一下那被弄醒的四名守卫。 听完四名守卫的讲述后，白府大管家脸色凝重了起来，能够一招就击败四名爆发段武者，这绝对不是什么庸手。 那黑脸壮汉恐怕有些来歷，但找来几个府里见多识广的武者，都说没有听过县里有着这样的高手。 白府大管家没有再犹豫，而是带着信去见了白家大爷。 白家大爷白天华正在修炼武技，他见到大管家寻他就停了下来，听大管家将整件事说了一遍。 「信呢？」白天华一摊手道。 大管家将青金信封交到了白天华手中。 由于信已经经由白府的符师鑑定过，没有安全问题，白天华直接拆开，取来一金色薄片。 金片只有巴掌大，薄如蝉翼，上面有着密集的金色磨砂小点。 白天华拿着金片，他双眼微凝：「是罡金。」 一旁的大管家也看出来了，确是罡金。 金片上面没有字，但两人心里都明白，上面的字只不过是隐藏了起来，而他们修为不到，永远也无法让罡金上面的字显现出来。 第479页 来人早已经猜到他们会拆，所以准备了罡金信纸。 要想让罡金显字，白家能做到的有三位供奉以及白老爷子。 那送信之人是刻意想让罡金信纸递到白老爷子手中，让白老爷子亲眼看看上面写的字。 大管家沉默了，这事他不敢决断，只是等着白天华做决定。 「你跟我来，与我一起见老爷子。」白天华吸了口气，脸色凝重道。 罡金价格贵得离谱，但送信者却捨得用来送信，那这信纸里的话很重要，最好还是不要请那三位供奉了，让父亲亲自看是最好的选择。 显然，送信之人的目的达到了！ 第402章 此字何解 白天华与大管家穿过环绕曲折的雨廊，在最深的庭院处停了下来。 因为位于深处，这里是白家最为幽静的地方，寻常白家人要是没事也不敢靠近这里。 白天华与大管家两人在庭院门前停下了脚步，耐心等了一会，一个老僕人拉开了木门，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元叔，有重要事找老爷子。」白天华一脸恭敬道。 老僕人没有说话，让开了身子。 白天华与大管家走了进去。 庭院花圃只栽种着星叶菊，绿叶之上点缀着浅蓝小花。 满头白髮的老人正弯腰低头，他手中捏着一朵星叶菊，在认真观察。 他脸上布满了皱褶，看起来行将就木，但那双向白天华两人看过来的眼依然充满生机以及威严。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又移开视线，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星叶菊。 白天华走了过去，轻声对着老人将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讲完后，他将那张罡金信纸递给自家老爷子。 白家老爷子瞄了一眼罡金信纸，他的眼里有着淡淡的情绪波动，左手接过了罡金信纸，纯白真气汹涌而出，蓬勃真气即使不是针对白天华，他眼露惧意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罡金信纸微微颤动了起来，纸上的金色字迹逐个显现出来：汝家玄石甚吊，何不与天齐，扶摇直上九万里？ 白家老爷子双眼微微眯起，他一时愕然不语。 白天华上前也看到了这句话，他怔了一下道：「这个『吊』字何解？」 「不是什么好话。」白老爷子也不知道『吊』字是什么意思，但从整句来看，显然是一句十分嘲讽的话，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就只有这句话吗？」白天华皱眉说道。 白老爷子翻转了罡金信纸，然后他看到了背面的那个徽章图案，深黑的枯木，枯木上有着一道道细细的木纹，但枯木上端却是与枯木截然相反的巨大树冠。 「这是哪个世家的族徽？」白天华愣了一下问，他对这个族徽没有任何的印象。 白老爷子脸上的褶皱却是骤然收缩了起来，他的身体有着冰冷之意渗出，周遭的空气温度也跟着下降了好几度。 白天华知道老爷子是处于一种情绪剧烈震动的状态。 这使得白天华脸色微变起来，他明白这个族徽肯定有什么问题。 「给我详细说说。」白老爷子脸上的皱纹又伸展开，他的声音冰冷而沉稳，那双眼还是死死盯着罡金纸上的家徽。 刚才白天华怕白老爷子不耐心听，所以他只是简单说了说，现在白老爷子要求他认真说，他就认真说了起来。 大管家则是在一边替白天华补充细节。 「那个黑脸大汉就只留了一封信吗？」白老爷子听完之后沉默一会道。 「只有这封信。」大管家很确认地说道。 「白玄石是哪个了？」白老爷子又问，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隐约记得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始终无法将人与名字联繫起来，毕竟白家的子孙众多，要不是特别出色的子孙，白老爷子一般都不放在心上。 大管家与白天华对望了一眼，最终还是白天华开口道：「是八弟的第六子。」 白天华作为长子，对于那些侄子还是能记住的。 「老八在家吗？」白老爷子问。 「他这个月没事，一直在家。」白天华回答。 「你去让他过来。」白老爷子看了一眼大管家道。 大管家点头快步离去。 「父亲，这族徽是……」白天华看着那个让他觉得别扭怪异的族徽，忍不住问了起来。 白老爷子又是细看了一眼罡金上面的徽章嘆了口气道：「这是苍焰州第三世家黑木家的族徽。」 苍焰州第三世家黑木家……白天华额头上立刻有着汗水哗啦啦流了下来。 大魏朝广阔无限的国境分作村-里-乡-县-州-道六级，能称作一州第三世家的世家有多强？ 这已经超出白天华的想像，因为就算是高象县排名第一的世家也不是白家能招惹的。 更何况是天南道三州之一的苍焰州第三世家黑木家！ 白天华当然听说过黑木家，只是大魏朝世家林立，族徽也数不胜数，谁也记不清这么多繁复的族徽，他不认得黑木家的族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白玄石怎么得罪了黑木家？」白天华稍微冷静下来问。 高象县位于天南道霄雷州，而黑木家在苍焰州，两者即使相邻，但因为荒野的关系，距离其实很为遥远，白天华怎么都无法想像出他那侄子白玄石怎么得罪了苍焰州第三世家？ 第480页 白老爷子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看着手中的罡金信纸。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就跟着大管家走进了庭院中。 这个中年男子看起来比白天华要年轻很多岁，他就是白老爷子的第八子白天赅。 「父亲。」白天赅脸上露出忐忑之色，他一路跟着大管家而来，大管家却不肯跟他说发什么了什么事。 「白玄石呢？」白老爷子沉声问。 「玄石？」白天赅怔了一下，「我替他谋了洛水乡天凉里安西使的空缺。」 白家家大业大，事情也多，白老爷子他们不知白玄石去当了天凉里安西使。 「洛水乡天凉里？他去了天凉里，你有没有跟他联繫过？」白老爷子又问。 「他应该刚到没有多久，还没有信回来过，玄石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白天赅脸色微变，他知道白老爷子都这样问了，那问题肯定出在他这个儿子身上。 「你发传音符问他有没有得罪人，无论什么人都要说出来，这时候就不要节省传音符，该说的都得给我说出来。」白老爷子冷着脸道。 白玄石身上不可能有远距离传音符，否则白老爷子肯定会与他立即来一场对话，现在只能採取中转之法。 「你也去问问天凉里驻守的万草大药房掌柜，让他给一个回答我。」白老爷子又看向大管家道。 白天赅脸色微变，白老爷子这是在防止白玄石说谎矇骗，说明事情恐怕很严重，他待会要跟自己的儿子好好说清楚才行。 白天赅与大管家快步离开联繫人去了。 庭院里，白老爷子又看向白天华道：「去请张供奉，让他去白家大门处，那送信的人可能还会再来，要是来了务必好生招待，看他有什么要求，就算要见我也没所谓！」 第403章 上天 白老爷子保持着足够的镇定，这使得白天华的心神微定，他点了点头，离开庭院去请张供奉。 白老爷子在所有人离开后，他只是沉默看着星叶菊花圃。 几乎处于隐身状态的老僕人眼里露出了担忧，只有他跟了老爷这么多年，才知道老爷现在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要不然他不会站着不动。 黑木世家给他的压力很大。 最先回来的是白天华，他对白老爷子说已经让张供奉过去了。 然后回来的是大管家，他带来的消息说白玄石在天凉城先后输给了两个武者，一个叫周凡，一个叫皱深深，但那两个武者从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似乎只是平民武者。 大管家已经让高掌柜去尽量查探那两个武者的底细了。 「不似。」白老爷子听完后评价道。 最后白天赅回来了，他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还可以的儿子在天凉城做了这么多事，他不敢隐瞒，一一说了出来。 白天赅说的版本多了一个李九月。 「九达里商贾之子吗？」白老爷子挑了挑眉，「而且还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去查查九达里是否有此人。」 大管家领命而去。 只是这一时间恐怕很难查清楚。 白老爷子扭头看向白天赅：「你让你的儿子赶紧回来。」 「现在回来吗？可是他刚当了安西使，现在恐怕很难请假。」白天赅愣了一下道。 白天赅一直在忙碌，却还是迷迷煳煳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在他看来，白玄石可是在天凉城吃了大亏的。 「八弟，让你去做就去做。」白天华厉声喝道。 他这八弟真的是脑子进水了，现在还在想能否请假这种小事。 白老爷子脸上皱纹收缩着，他忽而笑道：「不能请假就辞了这职位，白家都快倒了，还在意一个小小的安西使之位吗？」 这笑容让白天赅心里发慌，他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出了庭院，他要让自己的儿子赶紧滚回来。 「如果没有错，问题可能出在那李九月身上，周凡与皱深深赢了玄石，不会再发这样的信过来。」白老爷子缓缓说道。 「父亲，你说这会不会是假的？」白天华犹豫了一下道。 毕竟对他们来说，那苍焰州可不算近，会不会有人借用黑木世家的名头来吓唬他们？ 白老爷子瞥了一眼白天华道：「那人不怕我们白家，但他敢冒着得罪黑木家的风险只是为了对付我们白家吗？」 每个世家都很爱惜自己的家族名誉，冒用世家名号，那可是大忌，让世家知道了必定会遭到那个世家最为严厉的攻击。 苍焰州就在霄雷州旁边，就算要冒用，也不应该冒用黑木家，而是选一个更远地方的世家才对。 白老爷子看着手中的罡金信纸，捨得用罡金信纸的骗子或者有，但胆子大到冒用黑木家名字的骗子绝不会有。 「就算我说错了，他们是假的，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当作真的看待，要是假的，我们不用出手，黑木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白老爷子眼神微冷道。 白天华眼里露出惧意，如果真的似白老爷子说的那样，白家惹上了最不能招惹的敌人，而这一切就因为他那侄子白玄石。 想到这里，白天华气得咬了咬牙，那真的是瞎了狗眼的傢伙，要把白家给害死了。 在耐心等待了半个时辰后，大管家回来了，他告诉白老爷子，洛水乡九达里确是有五个姓李的商贾，但是没有听过这些商贾的哪个儿子叫李九月。 第481页 「那就没有错了……」白老爷子苦笑了一声，他那个孙子这下子真的是撞到铁板上了。 这时又有一个家丁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家丁，家丁连忙道：「张供奉让我来说送信人来了。」 「终于来了。」白老爷子双眼微凝道：「走，我们出去见见那送信人。」 「父亲，那人善恶难辨，让我去就好了。」白天华硬着头皮道，老爷子可不能出事，老爷子要是出事了，那白家就相当于塌了一半。 「愚蠢，他送信来，那就代表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不去，你知道如何应付吗？你熟悉黑木世家吗？」白老爷子脸色严肃呵斥道。 白天华不敢再拦。 白老爷子带着一行人出去，很快就在大厅见到了那黑脸壮汉。 黑脸壮汉正拿着茶杯喝水，张供奉在一边小心陪着。 「黑先生，这位是我白家家主。」张供奉见白老爷子来了，他站起来笑着介绍道。 张供奉陪着这黑脸壮汉进来，黑脸壮汉自称姓黑，从头到尾也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可是黑脸壮汉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只是抬了抬眼，轻嗯了一声。 白老爷子也没有生气，只是眯眼笑着坐在了主位上，「黑先生，我家不肖子孙多有得罪，白某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白老爷子没有问黑脸壮汉是不是来自黑木世家，更没有问黑脸壮汉就算来自黑木世家，是否又能代表黑木世家？ 因为这些都不必要问，世家最讲究规矩，黑脸壮汉既然能向白家报出黑木世家的名号，那就代表着黑木世家允许他这样做。 要是没有允许，黑脸壮汉绝对不敢这样做。 就好似以白玄石在白家的地位，他在外面游歷，可以告诉别人他来自白家，但他不能用白家的名义去向另一个世家交流，否则这就是犯了忌讳，轻则被逐出世家，重则会直接处死。 黑脸壮汉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平静等着。 白老爷子也知道不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黑先生无论想怎样，只需要说出来，白家必定歇尽全力去做。」 「他得罪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让我带话给白老爷子，话就在信里面，白家主难道没有看吗？」黑脸壮汉脸露讥笑问。 白老爷子沉默了一会道：「看了，但有些不明白。」 「明不明白，那就是白家主的问题了，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只需要知道一个结果，然后回去禀报我家公子。」黑脸壮汉缓缓道。 一旁站着的白天华默默回忆那句『汝家玄石甚吊，何不与天齐，扶摇直上九万里？』，他在想这话是什么意思，越想心里越慌。 白老爷子在心里嘆了口气，不过他很快道：「现在我明白了，等他回来，我就让人给他用升天符，送他上一回天。」 第404章 镯子 升天符是一种贴在人身上能让人升起一定高度的符箓，具体升多高因人体重而言。 但这种符箓可以叠加，叠加得越多，升得就越高。 问题在于升上去后，下来就会变成一个大问题，所以这种无法自由控制身体的符箓，就成了没什么用的废物符箓，只有特定场合才会贴在一些特殊的器物上。 所以送白玄石升天，是真的让他上天…… 黑脸壮汉对于白老爷子这个答覆还算满意，他放下茶杯，一言不发向厅外走去。 他没有问升多高，也没有问什么时候升，更没有监督的意思。 因为这些白家人都会安排好，不用他考虑。 黑脸壮汉离开后，白天赅立刻跪了下来，连连磕头：「父亲，求你饶了玄石一命。」 「八弟，我们饶了玄石，黑木世家能饶了我们白家吗？」白天华脸色发冷道，别说是白玄石，就算换成他儿子，他也要将他儿子送上天去。 白天赅可没有白天华这么狠的心肠，他只是苦苦流泪哀求。 张供奉不愿掺和这事，他朝白老爷子微微一礼，退了出去。 白老爷子脸色漠然听着自己儿子的哀求，听了一会他才道：「我一直跟你们说，白家在大魏朝最多算一个大一点的蚂蚁，让你们不要自大，出去外面也要谨言慎行。」 「可是你们呢？」 「以为白家在高象县实力强，只要不招惹那些比自己厉害的大家族，就不会有事，在家里在我面前一个个温顺得很，出去了就目中无人，每个都骄横得很，四处惹是生非。」 「你们呀，就是不明白，这世上比我们白家强横的人或世家数不胜数，你们凭什么这么横？」 白天赅被说得止住了哭声，白老爷子真的生气了。 「那些不能得罪的人又不会在你们每次招惹前额头上都刻着字，让你们知道招惹不得，一旦招惹了，你们这些人死了也是你们活该，但是别毁了白家歷代先祖好不容易攒下的基业。」白老爷子脸色越发冷然起来。 「白玄石回来后升天百丈，无论死活都不再追究！」 白天赅脸色惨然，升天百丈摔下来，就算抗击段过后身体变强的武者都很难存活下来，能活下来估计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白老爷子离开了正厅。 白天华却没有走。 「大哥。」白天赅抬头看着白天华，他眼里露出恳求之色。 第482页 「八弟。」白天华轻嘆了口气，「从现在起，在玄石回到家中之前，你我必须寸步不离。」 白天赅愣了愣，然后他心彻底冷了下来，他明白了白天华的意思，白天华是怕他向自己儿子通风报信。 白玄石要是知道回家面对的命运，他绝对会毫不犹豫逃走。 但白玄石一逃走，那白家将会因为他的逃走面临无法想像的艰难局面，白天华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局面。 白天赅头低了下来，其实白天华这样做也好，这样他的内心才能过得去。 要是白天华不看着他，他又没有向儿子报信，他这辈子都将会活在愧疚之中。 世家往往家族利益大于一切，白家也不例外。 …… …… 周凡在离开天凉城后，直到正午时分才回到了焚谷地。 焚谷地一派祥和，周凡先是似以往一样带着满载货物的马车去了三丘村巡逻营地，见到了黄符师与鲁魁。 黄符师与鲁魁见到周凡回来，很是高兴，并且派人去通知周凡的爹娘。 周凡与黄符师他们聊了几句，叮嘱一声后他就带着给爹娘还有小柳买的礼物，直接回了家。 回家不久，爹娘就齐齐回到了家中，他们见到周凡既高兴又疑惑，毕竟周凡上月离家才没有多久，这月回来得早了一些。 周凡没有着急解释回家的原因，而是和爹娘两人闲聊，娘桂凤闲不住，很快又钻入灶房给周凡准备午饭去了。 周凡给周一木讲了一些天凉城不算惊险的趣事，至于那些太过兇险的，比如蘑菇妖还有音规么则是闭口不谈，毕竟那些说了只会让父母担心而已。 想起蘑菇妖，周凡眼里露出一丝警惕，他可没有忘记那蘑祖。 不过黄叶老道说蘑祖逃走，也不会恢復这么快，而自己现在又进入了洗髓段，蘑祖想杀他可没有这么容易了。 他有这么多底牌，应该已经受伤的蘑祖真的敢来…… 周凡还真的希望他来，免得老是要提防着这怪谲的报復。 周凡也曾经就此事询问过司府里的符师，在符师们的一致看法下，蘑祖只可能会寻周凡报復，而不可能寻到三丘村来寻他爹娘。 毕竟它甚至连周凡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些怪谲的寻人手段最终也只是指向周凡。 说了一会，周一木才一拍脑袋道：「对了，你赶紧去看看小柳，其实你要是过几天没回来，我也准备用你给我的消息符联繫你的了。」 「小柳怎么了？」周凡有些紧张问。 周一木安慰道：「你别担心，小柳没事，好着呢，就是有些事我与大柳他们拿不定注意，就想问一下你的。」 「究竟什么事？」周凡松了口气问。 周一木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周一木说完后，周凡脸色微变起来，小柳戴的那个绯红镯子出了问题。 「怎么？是不是我们太迟告诉你了？」周一木不安问。 「不是。」周凡也知道周一木怕扰了他做事，他深吸口气，「爹，我去见见小柳。」 「也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家，我与你一起去。」周一木放下黑铁烟壶道。 村还没建好，周凡就离开了村子，周凡知道小柳的家在哪里，但要是小柳他们不在家，就未必能找到人了。 周凡在周一木的带领下，很快就寻到了小柳，她正跟着她娘朱春梅。 「阿凡。」小柳见到周凡回来，就欢唿一声飞奔了过去。 周凡笑着抱起小柳，眼里藏着深深的温柔。 「我还以为你还要好多天才回来呢……」小柳一双小手臂紧紧抱着周凡的脖子道，语气里尽是说不尽的思念。 「我也想小柳，所以就早早回来了。」周凡笑着说，他捉住小柳的右手，看着右手腕的绯红镯子。 绯红略透明的镯子出现了一道道浅浅的裂纹，这让周凡眼睛露出了凝重之色。 第405章 离开的瘦猴 绯红镯子的裂纹只有浅浅的痕迹，若是不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周一木、大柳他们会知道，也是小柳先发现，告诉他们的。 周凡为此警惕了起来，雾当初给他镯子的时候，可没有说会出现这种情况。 绯红镯子压制小柳体内的怪谲力量，要是绯红镯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小柳体内的怪谲力量将会再也压制不住。 大柳他们不是很了解小柳半人半谲情况，所以不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但周凡可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周凡眉头微皱，现在唯有晚上去问一下胭脂了，看她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凡心里想着这事，不过没有说出来，而是好好陪着小柳到他家玩了一个下午。 到了吃完晚饭，小柳才依依不捨跟着朱春梅回家去了。 周凡笑着对周一木两人道：「我去找一下瘦猴。」 瘦猴今天没有出现，应该是昨晚值夜，现在也差不多睡醒了。 周一木与桂凤两人愣了一下，桂凤道：「阿凡，你不知道吗？瘦猴离开了村子。」 「离村？」周凡微微一怔，「去了哪里？」 周一木道：「我们还以为你知道了，现在看来他来不及去天凉城找你，瘦猴跟一个武者学武去了，他临走前还说要是时间足够，经过天凉城就去看一下你。」 第483页 「跟谁学武？那个武者你们认识吗？」周凡脸色微微一变道，要是瘦猴只是寻常武者，他倒是不担心，但问题瘦猴是谲人，这世间总有些人贪图谲人能力，而铤而走险的。 「我们不认识，他自称为白虹馆的弟子，不过黄茅两位符师确认过他的身份，瘦猴也同意跟他走，所以张木匠才让他去的。」周一木认真回答。 「白虹馆吗……」周凡松了口气，他听过这个门派，这个门派在高象县也算是很有名气的一个门派。 白虹馆行事很正气，自发为民众除了不少怪谲，黄茅两位符师既然确认过他的身份，那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贪图谲人能力的武者不少，但似张鹤那样真的冒险夺取谲人能力的人还是不多的。 况且青筋瞳也不算什么太稀有的能力。 周凡又去找黄茅两位符师确认了那个带走瘦猴的中年武者确是白虹馆的二代弟子。 至于那中年武者为什么会到天凉里焚谷地这种地方来？ 白虹馆的弟子向来喜欢四处游歷锻鍊，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这不是什么特别出奇的事情。 周凡在放心的同时，他又暗暗嘆了口气，瘦猴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他了？ 不过他很快觉得好笑摇头，瘦猴只是去了白虹馆，他三月后可是要参加书院大考的，到时肯定会有时间相见的。 不必如此多愁善感惺惺作态。 周凡回到家中没有急着去修炼，而是与空闲下来的爹娘说了自己即将四处游歷锻鍊的事情。 听完后爹娘都很担心，不过在周凡出言安慰下，他们才放心下来。 「家里面你不用担心，我与你娘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反而是你，在外面要小心一点，遇到危险不要逞强，任何时候都要想着保住自己的性命。」周一木想了想说道。 周一木他们知道周凡与他们说去游歷，那就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他们也不想拦住周凡。 「爹，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周凡又取出一道消息符递给周一木。 这消息符是周凡花不少功勋兑换回来了，距离比起那初级消息符不知要远了多少，只要他在洛水乡范围内，周一木都能通过这道消息符联繫上他。 周一木小心收起了这道消息符，他抬头看着周凡道：「阿凡，家里那块玉佩还在吗？」 「在呢，爹我一直带在身上。」周凡取出了那块环状青玉佩，毕竟是家传玉佩，周凡保管得很小心。 周一木看着玉佩他犹豫了一下道：「阿凡，这玉佩你带在身上不要让人看到，原因你也是知道的。」 「本来这玉佩存在危险性，不应该让你带着，但这毕竟是家里一直流传下来的唯一东西，你又是周家唯一的血脉，所以我只能将它交给你……」 「爹，我明白的。」周凡摇头打断道，这块玉佩爹如此看重，只要小心一些，谁也不可能知道他存着这么一块玉佩，再说这块玉佩形状普通，没有任何独特之处。 不会有人知道这玉佩的来歷。 周凡今晚没有修炼，陪着爹娘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夜深时，才与父母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周凡再度睁开眼时向前方看去，看到胭脂正坐在四方桌上吃着那美颜虫时，他才松了口气。 今夜要是胭脂不在，那他也要想办法唤她出来。 周凡走了过去道：「有时间吗？」 「我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胭脂手中玉筷夹起一条晃动着的美颜虫，扔进自己的嘴里，优雅咀嚼起来，「有事早奏，没事退朝，你这人太丑就是站在这里，也会影响我的食慾。」 周凡没有计较的意思，而是将小柳手上那绯红镯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镇谲镯裂了？」胭脂听完后，她扔掉了玉筷，看向周凡，脸上露出十分感兴趣之色。 「那玩意叫镇谲镯？」周凡微微皱眉，「是的，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雾那傢伙是不是给了一个次品给我？」 「镇谲镯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不会拿一个次品煳弄你的。」胭脂鄙夷道，「会出现这种情况，说明你那小青梅竹马的谲人力量太强，镇谲镯也镇不住了……」 说到这里，胭脂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惊疑之色：「不对呀，我没有见过雾那老傢伙，但是能上船当领航员的，无一不是境界高深之辈，他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低级误判……」 周凡脸上露出紧张之色，小柳的安危容不得他不去关心，「那究竟是什么问题？」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出不去，也见不到她。」胭脂白了一眼周凡，「你给我说说她是怎样成为半人半谲的？」 第406章 开发 周凡忙将小柳如何得到谲人力量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古茧树之心与你的谲人之血……」胭脂皱眉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道，「就算异变出新的谲人能力，但也不会力量大到镇谲镯也无法压制住。」 「那糟老头子的做法应该没有问题，换了我我也会选择这样做。」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周凡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情况可能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要是我能亲自替她检查一下，肯定能查出来，但现在嘛……」胭脂耸了耸肩，脸露无奈之色，她可影响不了外面的世界。 第484页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即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也不代表没有办法。」胭脂转而说道。 「什么办法？」周凡尽量平静问，他察觉出来了，胭脂这是打算痛宰他了，所以现在需要表现得平静一些。 胭脂瞥了一眼周凡，她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是谁？你知道要是在以前，别人想跟本仙子说句话，都要付出天大的代价吗？」 「报出你的价格。」周凡脸露无奈道。 「不过我们毕竟认识，本仙子天性纯良，也不会乘人之危，收你一条大灰虫好了。」胭脂微笑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胭脂姑娘这么美丽的女人，关键是不仅人美丽，心地还善良。」周凡贊道，「一条大灰虫胭脂姑娘尽管拿去就是。」 胭脂打了一个响指，琉璃球出现，她从琉璃球里面取出一条大灰虫，才笑道：「办法很简单，正所谓堵不如疏，堵都堵不住了，那就只能开发她体内的谲人力量，教会她掌握那股谲人力量就好。」 「可是雾说过，小柳是一代谲人，要是频繁使用体内的谲人力量，很容易会被谲人力量侵蚀，从而成为类似怪谲的怪物。」周凡脸色微变道。 「糟老头没有说错，事实上半人半谲的存在，要是频繁使用谲人力量，确实会被谲化。」胭脂点头承认，不过她很快一脸骄傲道：「但糟老头子没有办法解决一代谲人谲化的问题，不代表本姑娘没有办法。」 周凡脸色露出喜色，要是能解决一代谲人谲化的问题，那小柳身体的隐患将会被彻底解决，比起雾那治标不治本的镇谲镯之法好得多了。 可是周凡很快又想到，这办法恐怕不简单，毕竟一代谲人的问题一直都存在，雾也只是给出了镇谲镯之法，说明了这办法不为大众所知，他耐心听着。 「其实这办法，可是本姑娘悉心多年研究出来的，独一无二，别说那糟老头没有办法，我想这世间也就只有我有办法解决一代谲人的谲化问题了。」胭脂继续不紧不慢说。 周凡心里一沉，胭脂越是这样说，待会那价格怕不是要上天，他轻咳一声道：「胭脂姑娘为什么会对一代谲人谲化如此感兴趣？还研究了这么多年？」 周凡这样说是在质疑，他早就知道，胭脂可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从来不做什么对自己无益的事情，比如创造什么低级武技功法之类的事曾被她驳斥为吃力不讨好。 在她看来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多抢几本功法武技实际！ 周凡话里的意思是：你别吹牛想抬价了！ 胭脂冷哼一声：「你不信不奇怪，本姑娘之所以曾经费这么多时间去研究一代谲人的各种问题，是因为本姑娘也是一代谲人！」 周凡愣了愣，胭脂也是一代谲人？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要不然本姑娘吃饱撑了研究这玩意？」胭脂嘆了口气，「当年我还是小孩时不慎成了一代谲人，获得了谲人能力，为了活下来都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不过……」胭脂轻蹙蛾眉，「我忘记了我是怎么成为一代谲人的了……」 要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周凡小心翼翼问：「那胭脂姑娘你是如何解决频繁使用一代谲人力量的隐患？」 胭脂从沉思中脱离出来，她的脸上浮现甜美的笑：「我创造了一门开发一代谲人力量的功法，这门功法的优点在于它是缓慢开发谲人力量，在开发过程中渐渐让身体压制住体内的谲人力量。」 「让它不至于太强而失控，也可以说这是一种让自己身体谲人力量沉眠之法，需要的时候再调取出来，当然这功法等肉身足够强大，能完全控制谲人力量时，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你想要多少灰虫？」 胭脂甜笑道：「先跟你说好，这可不便宜，当初我为了创造这门功法，用自己的身体不断实践，都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危险，甚至有数次差点死了过去……」 周凡没有接话，他只是耐心等着。 「我要你现在所有的灰虫。」胭脂想了想笑着说道。 周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现在琉璃球里有两百二十多条大灰虫，胭脂这价格对他而言可是贵上天了。 「这价格……」 「你可以不换。」胭脂笑着打断道，「然后看着你的青梅竹马去死又或者有本事自己去创一门这样的功法出来。」 「刚刚还夸你善良，现在看来你的心肝早就拿去餵狗了。」周凡苦笑一声道。 胭脂只是掩袖呵呵笑了一声，她现在可不在意周凡这样的评价。 「你那功法是你创造出来的，它没有缺陷吧？」周凡又开口问。 「当然没有，都改良了那么多次，后来我修为高了以后，见识也不断增长，在这破船上无聊时我又改正了数个小问题，我保证，绝对不会存在什么问题。」胭脂一脸傲然道。 她虽然甚少创造功法武技，但创造了，自然会花很大心思来让功法变得无可挑剔。 「我换。」周凡没有再犹豫，胭脂这次狮子大开口，也是看准了他的软肋，既然不可能降价，那他只能向胭脂换了这门功法。 别说两百二十多条大灰虫，为了小柳，就算五百条大灰虫，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我又有些后悔了，应该搭上你那颗心脏才对的。」胭脂轻笑了一声，「不过我既然都开了这个价格，那就便宜卖你好了。」 第485页 周凡脸色有些发黑，这胭脂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407章 徒弟 「《胭脂一代谲人开发功法第一千零八次版本钦定最终版》？」周凡拿到功法后，他看到功法的名字后脸露无语之色。 这胭脂起名能力也太随意了一点，让他无力吐糟。 「什么，嫌弃名字不好听吗？」胭脂一看周凡的表情就知道了，她想了想道，「确实是太长了一些，也不好记，那就叫《胭脂仙子自创第一神功》好了。」 「嗯……这个挺好的，没有直接叫《第一神功》而又加上了本仙子的名字，这样不会太没品格。」 周凡嘴角扯了扯，最终还是还没有说什么，他对胭脂的审美已经没有抱任何的希望了，而是自己悄悄替功法起了一个名字：《万木春》。 病树前头万木春寓意着小柳身体能够尽快解决隐患，健健康康的。 胭脂也不知道周凡悄悄将自己创造的功法改了名字。 「那个女孩叫小柳是吗？」胭脂忽而又问。 「是。」周凡正在研究功法《万木春》，他要教给小柳，只能自己先学习一遍。 让周凡觉得有些遗憾的是，这功法只适合一代谲人，对他这个谲人来说却是没有多大的作用。 「既是一代谲人又是个女的，不错，不错。」胭脂点头笑道。 「什么不错？」周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你替我交给她。」胭脂伸手捉了一缕雾气过来，雾气凝作一颗弹丸大小的紫色珠子。 珠子内紫气一缕缕飘荡盘绕，显得很为有趣。 「这是什么？」周凡接过了紫珠子好奇问，「还有为什么要给这东西小柳？」 「师父给徒弟的见面礼呀，你替我给她，就说是她师父胭脂仙子送的。」胭脂理所当然道，「这是本门的紫灵珠，让她修炼本门功法事半功倍，你可别贪墨了，让我知道，要你好看，不过这紫灵珠只对女人有用，对你也没什么大用。」 周凡：「？？？」 「什么鬼？小柳怎么就成了你的徒弟？」周凡反应过来后问。 「她是一代谲人，现在又修炼了本仙子独创的《胭脂仙子自创第一神功》，她当然是我徒弟了。」胭脂笑了笑道。 「这功法可是我用灰虫兑换买来的，你收徒弟，这样传功法可就过分了。」周凡脸色发黑道。 「一码归一码。」胭脂笑意盈盈，「反正我徒弟学了功法，她又不吃亏，至于你亏了多少灰虫，那是你的事。」 「你的无耻超出了我的想像。」周凡嘆了口气道，不过他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小柳可是拜了一个超级厉害的师父。 即使这师父无法离开灰河空间，但对小柳来说，这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你先向船发誓，这紫灵珠没有什么陷阱。」周凡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又说道。 胭脂鬼心思太多，这又不是交易得来的物品，周凡还是不放心，毕竟那七彩情石就是前车之鑑。 胭脂很爽快竖起手掌发誓。 「看来你真的想收小柳为徒弟，不过就给了一本我付钱的功法，还有一颗小破珠子，你也好意思？」周凡面露讥笑道。 「你这人该不会是想借我徒弟的名义来骗我的功法武技吧？」胭脂眼里露出了警惕之色，「我跟你说，我收她当徒弟，现在最多就是挂名弟子，她合不合格，我还得好好观察一下才行。」 周凡确实抱有部分的心思骗一些功法武技，毕竟现在看来，船上所有的东西都要经过他才能带出去。 可以说教给小柳前都要先到他的手。 胭脂显然也明白这点，她冷哼了一声：「你别想了，没有这种好事。」 周凡笑了笑：「那随你，不过你师父就很可怜了。」 「我师父怎么可怜了？」胭脂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自己师父身上去了？ 话说她师父是谁？她不记得了。 「你想啊，你收徒弟肯定是想把自己一身所学传承下去，可是现在你被困在了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身，万一出不去，你又灰飞烟灭了，那你师门的传承不就是没了吗……」周凡侃侃而谈道。 胭脂脸色阴晴不定起来，其实她收徒弟确实有这方面的心思，万一出不去，起码能把自己的东西传承下去，虽然她不记得自己的师门了，但她隐隐觉得自己肯定有师门传承。 万一师门就剩她一人了，而她又断送了师门传承…… 胭脂想了想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脸色，她冷笑道：「本姑娘肯定会从这里出去的，至于小柳是我徒弟，只要她天赋足够，我自会想到办法不经过你的手来教她。」 胭脂说完就真的走到一边冥思苦想起来。 周凡没有理会这女人，这女人不是一般的抠门，想从她手中免费得到一些好东西，那可不容易，他只是随口说说，心里面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直至周凡离开，胭脂还是一脸苦恼仰头看着空中巨大血球，「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教我的那个小徒弟，而又不让周凡那厮占了我便宜呢？」 这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周凡就来到了小柳家，告诉大柳夫妇，他要带着小柳去学些东西，能解除小柳的身体隐患。 大柳夫妇听到周凡这样说，就算是朱春梅也不敢拒绝，任由周凡带走了小柳。 第486页 毕竟他们也隐隐知道小柳的身体可能有些问题，否则周凡不会让小柳一直戴着那手镯子。 周凡不敢对大柳夫妇细说此事，小柳身体存在的秘密暂时还是要保密，一代谲人之事传出去，他也无法肯定会不会引来什么麻烦，事关小柳越少人知道越好。 周凡带着小柳来到了自己的家里，他家的房子新建的时候，他就向爹娘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修一个后院给他练武用。 三个村子每一个村子占据的位置都足够广阔，这使得三丘村修建的房屋都是稀稀落落的，显得很空旷，后院这里没人经过也不怕有人偷看。 再说这东西偷看也没用。 周凡看着小柳，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成年人的小柳可是一个小傻瓜，这功法小柳万一学不会怎么办？ 第408章 一代女侠 「阿凡，你要教我学什么？」小柳看着在思考问题的周凡问。 「小柳，我教你学武功。」周凡收敛心思，决定先教再说，无论小柳多笨，他都必须让小柳学会这门功法，毕竟这关系着小柳的性命。 「可是我为什么要学武功？」小柳有些不情愿扭了扭身，她只想与周凡一起玩。 「因为小柳学了武功，到时有怪谲来了，小柳就能保护爹娘还有一木叔叔与桂凤婶婶他们了，而且小柳不是想跟着我到外面去玩吗？等你学好了武功，我就带你去……」周凡耐心诱导道，小孩子就是这样，要慢慢哄。 小柳的眼神很快亮了起来，「那阿凡你快教我。」 《万木春》都存在周凡的脑海里，他又没有办法能够直接灌输给小柳，只能一句句读给小柳听，让小柳跟着他背诵。 起初周凡很担忧，毕竟小柳现在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他不确认小柳能否真的记下来。 可是很快他就彻底惊呆了，小柳居然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将《万木春》的口诀一字不漏全部背了下来。 这还是周凡再三确认的，这口诀可不短，要是周凡慢慢背，他估计没有两三个时辰不能背下来，他原本预计要六七天的时间小柳才能做到。 「阿凡，我不懂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小柳一脸怯生生道。 周凡怔了怔回过神来，他笑道：「不懂没关系，我会给小柳慢慢解释的，可是小柳你要答应我，这《万木春》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知道，记住了吗？」 一代谲人的开发功法，这种功法有多珍贵周凡还是知道的，要是传出去，那恐怕会给三丘村带来灾难。 应该说灰河空间里面得到的功法武技，都不能随意传出去，否则会引起天大的麻烦。 小柳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凡一边给小柳解释《万木春》的功法口诀，一边在心里想，小柳现在变得如此聪慧，有可能是她之前就这么聪明，只是自己被她的一些纯真的举动蒙蔽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那次生命完成跃进的原因。 不过无论怎样，这样的天赋可不能浪费了，他决定回头与村正罗裂田商量一下，是时候给三丘村请一个教书先生了，大不了这笔钱他来出。 仅仅是一天时间过去，小柳就已经在周凡讲解下领悟了《万木春》口诀里面的意思，并且在周凡的引导下，初步完成了功法的一轮运转。 因为镇谲镯的缘故，小柳运转功法并没有起到任何调动谲人力量的作用。 周凡是想等她再熟悉一下，自如运转后，才替她解除镇谲镯，然后才是开发她体内的谲人力量。 但小柳的天赋远超周凡想像，这样一来，周凡估计再修炼一天，就能让小柳解开镇谲镯了。 周凡牵着小柳的手带她回家，她一天不回去，大柳叔他们说不定会担心，还是早些带她回去好一些。 小柳觉得学武很有趣，她一路上吱吱喳喳的，周凡笑着与她胡言乱语，什么都能聊上几句，心里面却在感慨，以小柳的天赋来看，这怕不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就算比起自己，最多也就是差上那一丝丝。 要是放在这个世界民间话本里面，先是奇遇成为了一代谲人，然后又侥倖得到了解决一代谲人隐患和开发谲人能力的功法，再拜了一个强大师父，从此之后，将会成为消灭大怪谲的一代女侠，这是妥妥的话本主角模板。 「阿凡，我什么时候能跟你一起到外面玩呀？」小柳眨了眨眼问，她在村里有爹娘陪着，不会很无聊，可是她也想与阿凡一起到外面去。 至于跟阿凡走了，又如何才能陪着爹娘，这么复杂的问题，小柳暂时想不到。 到外面玩？周凡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他刚才是这样与小柳说过，但他说之前没有想到小柳进步这么快，万一有天小柳一个人偷偷跑到荒野外…… 周凡连忙叮嘱道：「小柳，现在还不行，你才刚学几天，出去太危险了，没有我和你爹娘的允许前，不准偷偷跑到外面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阿凡你别生气。」小柳见周凡脸色如此严肃，她嘟嘟嘴扯了一下周凡的衣角，「爹娘也跟我说过，外面很危险，不准我到外面去。」 周凡脸色稍缓，他又取出了紫灵珠交给小柳，并且告诉她是她师父胭脂仙子送的。 只要不泄露灰河空间的事情，就不会有危险。 小柳拿着紫灵珠，她对师父这个概念还是一知半解，不过还是记住了胭脂这个名字。 第487页 他将小柳送回家后，与大柳夫妇告别，然后又转身回家拿着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了瘦猴家去。 张木匠夫妇热情招待了周凡，同时还抱怨瘦猴走得太急，居然没有去天凉城找周凡。 周凡在瘦猴家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他回去的路上在思考，瘦猴的离去，三丘村巡逻队的力量又遭到了削弱，现在村里的武者就剩下鲁魁、罗裂田以及黄茅两位符师。 但幸好，鲁魁、罗裂田两人都得到了周凡的一些丹药，实力有了增长，而且三个村子聚在一起，互帮互助之下，在焚谷地这种地方压力也不算太大。 这次回来，周凡又带回了一些丹药、符箓，这些东西对他没用，他想着还是赠送给鲁魁、罗裂田，剩余的则是让村里保留下来，等出现新的武者，再考虑交给那个武者。 这不仅仅是周凡慷慨，三丘村的防护实力越强，父母小柳他们就越安全，再说鲁魁他们都算是信得过的人。 不过仅仅这些还是不够的，其实周凡回来之前，就已经拜託过天凉里仪鸾司府的一些交好的力士符师，要是焚谷地这边出了什么事，希望他们能帮下忙。 周凡现在是洛水乡巡察使，之前与天凉里仪鸾司府的力士符师关系都不错，他们当然愿意帮忙照料一下焚谷地的三丘村。 周凡想着这些事，很快就回到了家，父母已经做好饭菜，等他回来。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完了饭，饭后周凡又来到屋后的小院，今天忙着教导小柳，他可没有时间修炼，现在他要开始修炼了。 目标是踏入洗髓中段！ 第409章 雾魇 躯干骨五十一，其中椎骨二十四、肋骨二十四、骶骨、尾骨、胸骨各一块。 比起洗髓中段四肢骨少了约一半。 但难度却是提升了无数倍，不是躯干骨骨头比起四肢骨特殊，其实骨头形态不同，但骨头终究是骨头，本质上不会有太大区别。 难的是躯干骨位置！ 躯干骨拱卫着肉身五脏六腑，也正为如此，洗髓稍有不慎很容易伤到脏腑。 周凡脸色微凝，《洗髓功》悄然运转起来，体内停留的元气向着连接着右肩胛骨的六条肋骨飘去，将这六条肋骨彻底包裹了起来。 身前黑红瓷瓶早已经打开，诡异空灵的声音低鸣呜咽，在这黑夜中尤其瘆人。 周凡右手食指伸到了瓶口，空音鬼雷被《洗髓功》心法运转的元气拉扯着，顺着右手骨、臂骨、肩胛骨进入了六条肋骨，空雷鬼音在肋骨阴森鸣叫。 隐隐间有着鬼音想越过肋骨侵入脏腑之间，周凡立刻调动体内的元气死死包裹着这六条肋骨。 他的额头、嵴背都有大量的汗水渗出，默默忍耐着鬼音洗髓之痛。 时间缓缓流逝，阴森鬼音才渐渐没了声息，元气顺利转化为真气游进六条肋骨之中。 周凡为此松了口气，有了这次洗髓经验，那以后躯干骨的洗髓也会顺利很多。 六条肋骨的洗髓，也使得他踏入了洗髓中段。 周凡修炼完，就直接回屋洗漱躺下睡觉，他想着今夜还要在灰河空间修炼洗髓段刀法以及蚀日灵拳。 只是他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前的胭脂。 胭脂今夜很不同，她身穿一袭大红曳地百褶裙，裙裾镶嵌着精緻的金花纹，胸襟上则是黑色的蕾丝边，黑色的莲花袖口，腰系黑衣带，乌黑秀髮用一支玉簪绾起，耳旁挂着一对蝴蝶红玛瑙红耳坠。 那张精緻的脸更是化上了娇艷的浓妆，使得原本美到了极致的她又添了一分艷丽。 周凡的心脏都有些窒息了，这女人的魅力真的是太惊人了，他笑道：「你今天盛装打扮，是要赴宴吗？」 胭脂娇笑道：「是赴宴，不过是赴死宴。」 「死宴？」周凡怔了一下，「难道你想跳船自杀不成？」 周凡早已经从雾那里得知，有些人在船上觉得没了希望，会选择跳船自杀。 「跳船？」胭脂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 「那你是什么意思？」周凡有些不解问，这女人又搞什么么蛾子？ 「待会你就知道了，你来了，它很快也会出现。」胭脂脸露冷笑，她目视船头前方。 船头前方灰雾涌动翻滚，形成了一个个漩涡。 河水微微起了一层层涟漪，涟漪又化作波浪，发出哗啦啦声。 「是魂鱼要来了吗？」周凡脸色微变，他想起了河底那些魂鱼。 「不是，是雾魇。」胭脂脸上露出警惕之色。 灰雾旋涡在空中汇合凝聚成一团，那团灰雾变幻作人形，只是它那张脸并不是固定的，不断变化，一个个奇怪狰狞的怪物脸庞不断闪动交替出现。 周凡看着那脸庞的变动，他的眼瞳不断扩扎，直至流下了两行血泪。 这痛疼使得周凡连忙低下了头，他脸露惊惧，这怪物的脸连看都不能看，他有种预感，要是他再看下去，眼球会彻底炸开。 「我走了，要是我死了，不要忘记我的名字，你可能是这世间最后见过我的人。」胭脂声音有些低沉，灰雾在她脚下捲动，将她託了起来。 要死了？ 周凡又是一愣，难道这雾魇这么难对付吗？听胭脂的话，她似乎没信心能赢这雾魇。 周凡再也顾不得眼似要爆开的痛苦，他抬头看去，看着脚踩灰雾的胭脂向着雾魇飞了过去。 第488页 他不敢直视雾魇的脸，只是看着雾魇头部以下的身体，只见雾魇摊开手，就是无数的灰雾拢在它手心，化作了一柄三叉戟，三叉戟一挥，空间起了一层层褶皱，裂开一道道痕纹。 好强的力量……周凡心惊不已，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他所见所想。 空间裂痕向着胭脂坍塌而去，胭脂冷着脸一抬手，灰河起了海啸，就连船都颠簸起来，周凡连忙捉住船的一角，免得被甩了出来。 漫天灰色河水捲动着凝缩成一粒晶莹的水珠，在胭脂身前颤动着。 雾魇发出尖锐的叫声，他持着三叉戟直冲而来，他的身体沖塌一层层周遭的空间，那柄三叉戟更是一戟刺了过来，戟尖黑光闪现，使得前方就似出现了一个黑洞，席捲一切。 胭脂轻轻一拨，水珠就飞了出去，穿透了那些黑色空间，点在了雾魇的头颅上。 嘭！ 雾魇的头颅彻底炸开，炸成了一团灰雾，它的身体也开始崩散成大量的灰雾瀰漫开来。 水珠炸开散成巨量的雨水，在远处下起了暴雨。 周凡看着那已经连成白线的雨幕，胭脂笑吟吟飞了回来，落在甲板上。 「这就完了吗？」周凡呃了一声问。 「完了，一个魔魇而已，你总不能让我跟它打上几百回合。」胭脂笑着回答。 周凡脸上露出一阵无语之色：「那你刚才说得生离死别是为啥？我还以为这场是生死战……」 谁知道仅仅是一滴水珠就将那雾魇杀死了。 胭脂笑道：「我这不是营造紧张感吗？我演得还可以吧？你是不是慌得很？」 周凡眼眉跳了跳，这女人……他就是打不过而已，实在是太欠揍了。 「如果你打不过它，我是不是也得跟着完蛋？」周凡苦笑，他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我怎么知道？」胭脂摇头，「我就没输过给这些东西，我们引导者其中一个职责就是消灭这些东西，不过我想也许真的会有人对付不了它们，那引导者会死，你这些登船者也许也会死。」 「不过这艘船绝不会沉！」 「我想也是。」周凡摇了摇头，他看向胭脂道：「那你现在还好吗？」 他想起了最后那次见到雾的场景。 「我很好。」胭脂脸上露出绝美的笑容，只是她眉眼间有着掩盖不住的疲惫。 「我只是有些困而已。」 第410章 传承金盒 灰雾在船上两人中间飘荡着。 周凡明白了胭脂的意思，胭脂这是要似雾一样陷入真正的沉眠中。 那些怪物不堪一击，但要是逼得胭脂又或者雾动用真正的实力，那他们就不可避免陷入沉眠中。 为此两人沉默了一会，胭脂先开口笑道：「怎么？捨不得我吗？」 「是有些捨不得，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周凡脸露笑容道。 「是呀，有些快，我也没想到那些东西比起以前还要来得快，我才甦醒一段时间而已。」胭脂脸色平静道。 「它们是因为我而来的吗？」周凡有些好奇问。 刚才胭脂说他来了，那些东西很快就会来，雾那次也是这样，他出现，那些魂鱼就开始攻击木船。 「准确来说，它们是为了你们这些登船者来的。」胭脂回答，「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猜是因为你们登船者出入两个世界而导致的。」 「原来是这样。」周凡苦笑道：「这么说来，还是我连累了你们。」 「连累倒算不上，只是睡一觉的时间而已，再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如果我们不去杀死那些东西，那就会被船赶下船的。」胭脂摇了摇头道。 两人又是一时沉默不语，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奇怪，说关系多好完全算不上，说关系差也不算差。 胭脂瞥了一眼周凡，脸色平静道：「此次我沉睡，下次很可能醒来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你多保重吧。」 胭脂可不认为周凡真的能到达船要的终点，即使周凡在她看来有些特殊，但那点特殊并不足以支撑周凡走到终点。 这就似一场永没有终点的航行，漫长得让她感到疲倦。 「你也保重。」周凡笑道。 「对了，差点忘了。」胭脂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摊开手掌，灰雾在她手掌中凝成一团，化作了正方体盒子。 盒子拳头大小，通体金色，悬在胭脂的手掌中。 「这是送我的临别礼物吗？」周凡搓了搓手笑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又没有准备礼物送给你。」 说不好意思，周凡已经伸手去取那金色盒子。 看不出盒子里面装着什么，但是周凡能感觉到这绝对是好东西。 胭脂也没有拦阻，她任由周凡取走了金色盒子。 周凡本来还以为胭脂不会让他拿，结果等拿到了手中，他怔了一下，小心翼翼问：「真的送我呀？」 金色盒子捧在手中，轻飘飘的，有着金属冰凉感传来。 「你喜欢就拿去。」胭脂脸露微笑道。 周凡心中一个激灵：「那你总得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自从上次被七彩情石坑了之后，周凡就有些怕了这些不是交易换来的东西。 「这金盒里面有我所学传承的七成。」胭脂脸色严肃道。 第489页 周凡差点把这金色盒子给扔掉了，胭脂这等强者传承的七成，他觉得很是荒谬，「你又在骗我……」 「我骗你作什么？」胭脂嗤笑道，「你该不会认为这真的是送给你吧？」 「这是给小柳的？」周凡立马反应了过来。 「当然是给我徒弟的，这可是我想了一天一夜才想出来的传承之法。」胭脂笑道，「难得收了一个徒弟，我总不能亏待我徒弟。」 「本来我还想着时间足够，等过段时间才给她的，但现在我就快要去沉眠了，那就无法等了，只能先给她了。」 周凡妒忌得眼都红了，他歷经生死，才用大量灰虫从胭脂手中抠出一点好东西，结果小柳却毫不费力就能得到胭脂的传承。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周凡心里直流泪，但却毫不犹豫道：「麻烦胭脂姑娘对船发誓，只要东西没有问题，我会保证交到小柳手上，绝不辜负胭脂姑娘的期待。」 周凡又将他发现小柳的天赋着重说了一遍。 「那么说来我收的这个徒弟还是个天才。」胭脂脸露满意之色，她对船起誓，保证这确实是她留下的传承。 周凡才放心收下金盒，同时他心中的激动难以说清，这可是胭脂的传承，即使只有七成，但是他敢担保，如果传出去，外面的武者修士恐怕能为这种宝物打得血染半个世界。 「你也不要太高兴，这金盒只有我那徒弟能开启，你不信就试试。」胭脂一脸傲然道，她为了这个传承金盒都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外面绝对不会有人能破解这个金盒，从而得到她的传承。 「我信，当然信。」周凡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这是为小柳高兴。」 胭脂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她又道：「我以大手段杀了那雾魇，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会被压缩，很快你就要离开这里了。」 周凡脸色微变急声道：「你不能光留下传承，而没有开启传承的办法，这金盒怎么用你还没说呢？」 「你着急什么？你把东西交给我徒弟，金盒就能感应到我徒弟的存在，每次都会根据我徒弟的境界，传她合适的功法武技。」胭脂挥了挥手道。 「这么简单吗？」周凡松了口气。 两人又一时无话了，周凡低头摆弄着那个金盒，等着时间的过去。 过了一会，胭脂眨了眨眼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有呀，可是太隐秘的秘密你又不肯告诉我，再说我的灰虫都被你全部压榨光了，一条都不剩，想问也问不了了。」周凡抬头苦笑道。 「在此离别将永无再见可能之际，你再不跟我说，那就再也没机会了。」胭脂抿了抿唇道。 「说什么？」周凡愣了一下，不思其解问。 「还能说什么？你这呆子，这点勇气都没有吗？」胭脂嘆了口气道，「说你喜欢我呀。」 周凡脸露怪异之色：「我知道你自恋，但没想到你会这么的自恋。」 「你不喜欢我？这不可能！你看我身材看我脸，每次登船者是男的，知道我要走，哪个不是哭得要死要活的？」胭脂挺了挺胸，用那双我已经看穿一切的眼神道。 「我当然喜欢你。」周凡脸色有些发麻强笑道，「要是你把这金盒传承留给我，我肯定会抱着你的大腿痛哭流涕，哭着说捨不得离开你。」 第411章 你在我心中 胭脂听着周凡这话，却是笑了起来，一笑百媚生：「你这人真的是让我失望了。」 「其实你这么美，确实很少有男的不会喜欢的。」周凡正色道。 「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呢？难道你不是男的？还是因为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就再也不会喜欢其他女人了，即使那女的天生绝色？可是就我所知，世上所有雄性因为播种本能，很少有不想开一个大后宫的。」胭脂脸露好奇之色。 「也不是这些原因，其实一开始初见你的时候，你的美给我的压力挺大的，甚至数次让我心跳加速，可是我知道要是向你臣服，那我就完了，在这船上肯定无法久待下去。」 「后来我就自己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让我不再喜欢你。」周凡坦诚道。 「思想工作？」胭脂听着这个颇为新颖的词，「你是说一种对自己的不断暗示吗？」 「可以这么说。」周凡脸色严肃道，胭脂的美确实举世无双，至少他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女人。 「你是怎样暗示自己的？」胭脂的好奇心被挑起了，「在心里默念我是红粉骷髅吗？」 「还是不说了吧。」周凡颇为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 「说！」胭脂挑了挑眉，要不然她睡着了也会记着这事。 「你答应我别生气我才敢说。」 「就算我生气，对你又起什么作用，反正我都快睡觉了，别磨磨唧唧的，快说！」胭脂不耐催促道。 「好，那我说了。」周凡深吸了口气。 「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我不断在想你年纪很大很大，说不定比我周家祖先还要大。」 「那又怎样？本仙子芳龄确实不便告诉你，但是修到我这等境界的哪个不是活了漫长的岁月，难道就因为这点，你就能做到无视本仙子的魅力？」胭脂双眉一挑道。 在这世界，对于修士而言，年龄永远不是问题。 第490页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周凡轻咳了一声。 「你想呀，你年龄这么大，在这期间都不知道睡了多少青年才俊，说不定子子孙孙都绵延不绝，数也数不清那种……咳，说也奇怪，我一想到这，什么欲望都没有了……」 胭脂的脸就似笼罩了一层万年不化的寒霜，那双眼更似会喷火一样，她咬牙切齿，一口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周凡，本姑娘冰清玉洁，你居然把我想得这么龌龊，我……我要杀了你。」 胭脂的胸脯剧烈起伏，她举起了双手，船两边河水倒灌而起：「就算拼着我陨落的风险，我也要灭了你。」 「是你要我说的，再说这只不过是我瞎想的。」周凡连忙抱头逃窜，只是船上的空间太小，两边河水席捲着就似随时会打过来一样。 「你先冷静点，你也未必像我说的那样，是一个有着百子千孙的老奶奶……」 「你还说！」胭脂只是觉得胸腔内的火气满溢，她的手朝周凡抓去，要将这混蛋扔进灰河里面。 只是就在这时，周凡的身影扭曲了起来，他被挪移了出去。 胭脂这一手却是抓空了，她微微一怔，冷哼一声，席捲而起的河水散落下去。 就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胭脂还是气道：「船，是不是你提前将他送出去了？我怎么觉得还有一丁点时间才对的？」 船没有回应胭脂。 「哼，臭男人，你不要落在本姑娘手中，否则……」胭脂说到这里却是突然笑了出来，怒气也因此泄了大半。 胭脂刚才确实很愤怒，但是过后她又觉得很有意思，不过她很快担忧起来：「哎，我的记忆不完整，该不会真的似这混蛋说的那样早已经子嗣都传了几百代？分布在这世界的每个角落？」 胭脂在心里纠结了一小会，她很快自我否定：「这种事不可能有，我胭脂是谁？怎么可能为男子生儿育女？」 「世间男子无数，但我只仰慕龙前辈，可是在我记忆中，在我的时代，龙前辈早已经神龙见首不见尾，仙隐不知多少纪元。」 胭脂脸上露出落寞之色，「也唯有龙前辈这等史前史后都颜值无双的男子值得我倾心，可惜……可嘆……终究无缘得见。」 胭脂摇头不再想这事，她低头看着甲板沉默良久轻声道：「他似乎有些特殊，无论是你还是那几个，对他都很好。」 「可是他在登船者中也算不上很有特色，何以……」 胭脂的自言自语註定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胭脂脸上忽而露出讥讽之色：「你真以为本姑娘不知道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会送出七彩情石，肯定是你在其中弄了手脚，要不然……」 「七彩情石不算什么罕有物，我也不会突然起了送出七彩情石的心思，你究竟想做什么？」 胭脂早已经在心里有所怀疑，但终究不敢肯定，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 也唯有船有这种本事能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她这等修为高绝之人。 「你这傢伙居然敢利用我！」胭脂越想越恼，她一脚踩在甲板上。 咔的一声，甲板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河中灰色雾气向着船聚拢而来，似乎有着什么在形成一样，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木船。 胭脂脸色微变，连忙嬉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 「我只是想说，你要我送七彩情石给他，尽管说就是了，用不着用这么隐晦的法子。」 灰色雾气迟疑了一下才散开。 胭脂如释重负吐了口气，她心情晦暗而颓然，这艘破船她惹不起，那七根钓竿她也惹不起。 在这艘船上，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可怜的受气丫鬟，谁也惹不起…… 「真是受不了，反正老娘睡觉去了，不用再侍候你们这些混蛋们。」胭脂恼火嘟囔一声，她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血球，又是悄然嘆了口气。 然后她向着船尾走去，灰雾笼罩着她，她消失在船上。 木船空荡停在这灰河之中，就似一艘无主荒船，孤单而寂寥。 第412章 没想到 周凡一睁开眼立刻深唿吸一口气，脸上还残留着惧意，刚才面对愤怒的胭脂，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要不是胭脂还残留着一点理智，以他的境界，胭脂绝对能瞬间杀他上百次。 不过要是再跑慢一点，胭脂彻底失去理智，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他在灰河空间船上被杀死也不会死，但不代表着他就想被人杀死。 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 周凡没有再多想，站在床头看着那处于虚实之间的金盒，眼里露出一阵火热。 他毫不犹豫伸手捉向金盒，传承金盒被他实化，轻松捉在了手中。 传承金盒有些似他所在世界的魔方形状，给他的感觉与在灰河空间中一模一样。 周凡认真看着金盒，这金盒绝对是他目前得到的最为珍贵之物。 胭脂为了让她的传承没有断绝，还真的是捨得，近七成的传承！ 似胭脂这种人，就算是七成的传承，那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可是看了一会，金盒没有任何的缝隙，是一个彻底封死的盒子，盒子的材质以他的见识无法看透。 周凡又试着催动真气来包裹着这传承金盒，可是金盒没有起任何作用。 第491页 「看来真的似胭脂说的那样，只有小柳能触发，也不知道她在上面下了什么厉害的禁制，居然能指定小柳使用。」周凡喃喃自语。 不过他很快笑了起来，因为只要小柳能学，那就足够了。 小柳学了再让小柳传给自己！ 这胭脂终究是百密一疏，以为这样就能防止她的传承被自己学走，真是愚蠢！ 学胭脂的功法武技，他可不会有任何偷学别人传承的心理负担。 不过也不能说她愚蠢，只能说时间太仓促了，她未必能想得这么周全。 这样一来，他将能获得难以想像的功法武技，而且大多是最顶级的！ 周凡哈哈大笑了起来。 爹娘听到他笑，在外面喊了他几声问他在作什么？ 「爹娘，我没事。」周凡止住笑声回答。 匆匆吃完了早饭，周凡耐心等着，很快朱春梅就将小柳送了过来，然后她又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凡带着小柳到后院。 小柳眼巴巴看着周凡：「阿凡，我们今天继续学武吗？」 她对学武可以说是抱有极大的热情，毕竟学会了以后就能跟着阿凡四处去玩了。 「小柳，你先拿着这个。」周凡拿出了那个传承金盒递给小柳，「这是你师父胭脂送你的。」 「好漂亮的盒子。」小柳一脸好奇接过了传承金盒。 在小柳接过传承金盒的瞬间，传承金盒散出金色的光芒。 小柳愣了一下，她看向周凡，不知如何是好。 「小柳别怕，你拿稳盒子就行。」周凡也连忙安慰道。 传承金盒的光芒越来越热烈，它化作无数细小的金粒，顺着小柳的右手蔓延而进。 小柳整个人都被光芒笼罩起来，有着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从身体瀰漫而出。 周凡静静看着，他心里不是很担忧，毕竟胭脂已经发过誓，这传承金盒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柳的双眼也被染上了金色，金色的眼瞳有着无数的世界生成而又毁灭，茫然而呆滞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小柳身上的金光才渐渐消散，而她的右手腕多了一枚金盒的纹章。 小柳晃了晃头，她眼神才从呆滞变得透亮起来，她哇的一声道：「阿凡，我见到师父了，师父……师父……很好看！」 「你见到胭脂了？」周凡有些讶异问。 「嗯。」小柳点头，「在一个漂亮的大房子里面，她说她叫胭脂，是我的师父。」 周凡想了想，这可能是类似一道神念之类的东西。 「师父长得真好看。」小柳双眼微亮再次道。 「那到底有多好看？」周凡忍不住调侃道。 「这……这……」小柳眼睛眨了眨，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道：「师父比我妈好看一点。」 「比你娘好看一点……」周凡想着膀大腰圆的朱春梅，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胭脂好可怜，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徒弟被这么形容，估计会气得再也睡不着。 周凡在笑，小柳也忍不住嘻嘻笑着。 「小柳，你师父跟你说了些什么？她有没有教你功法武技？」周凡笑完后连忙问道。 「没有。」小柳摇头，「不过只要我闭上眼，心里念着师父的名字，就能见到师父。」 「刚刚师父跟我说了一会话，她说我什么时候想进去就能进去见她，她会教我功法武技。」 周凡听着脸上笑开了花，这就对了，那些功法武技都是他的了。 「阿凡，什么是鬼誓？」小柳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忽然问。 「鬼誓？」周凡脸上笑容收敛，心中警铃大作，「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吗？」 「是呀，师父刚才就说我想学她的东西，就必须立下鬼誓，然后才能教我，并且不准我教人。」小柳点头道。 周凡就似石化了一般，胭脂这女人好奸诈，居然想到了用鬼誓束缚小柳，不过他摇了摇头强笑道：「小柳，那你师父还有没有说其他的？她不准你教人，她的传承岂不是还是要断在你这代了吗？」 周凡最初没有想到鬼誓，是因为他知道胭脂留下传承是为了传承下去，没理由不准小柳传人的。 「师父说……」小柳回想了一下胭脂的话，「她说等我将里面的东西完全学会，实力变强了，才可以收徒弟。」 这显然也是鬼誓的内容，周凡觉得心塞，胭脂将方方面面所有东西都考虑到了，等小柳将胭脂教的东西完全学会，那都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做到？ 他可等不了这么久。 周凡欲哭无泪，久久不语。 「阿凡，师父还有话是留给你的。」小柳拉了一下周凡的衣角道。 周凡精神一振，「她说什么了？」 「哈哈哈。」小柳叉腰笑了三声，她在模仿胭脂，「周凡贱男，想偷学我传承，发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小柳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奶声奶气的很可爱。 周凡只想吐血，实在是太气人了。 第413章 bug柳 无法学到胭脂的传承，周凡只是生了一会闷气，就开始认真指导小柳《万木春》。 在小柳没有初步掌握《万木春》之前，周凡都不会考虑让小柳学胭脂留下来的传承。 并且周凡还叮嘱小柳，胭脂传承的事情就连她爹娘都不能告诉，如果有人问她学的东西哪里来，就说是他教的。 第492页 在确认小柳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后，周凡才彻底放心下来。 胭脂留下来的传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教了半天后，确认小柳能自如运转《万木春》后，周凡才替她解下镇谲镯。 小柳这才开始真正运转《万木春》，闭目修行的她小巧的鼻子轻轻唿气就有着一朵如泡影般的金色小花凝成。 六瓣金花刚一生成，又被她轻轻吸气，拉扯成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回到身体之内。 周凡见此松了口气，小柳修有《万木春》后，体内的谲人力量应该能自如控制。 这种谲人力量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看其表现出来的特殊性，应该不会太弱。 再加上胭脂留下来的传承，小柳的运气太逆天了，简直是bug一般的存在！ 他又莫名其妙想起小柳以前嚷嚷过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脸色变得怪异起来，就算无视妹妹这个因素，他对小柳始终也只有兄妹之情。 要是万一小柳记忆恢復过来，她知道自己不愿意娶他，会不会把自己吊起来打？ 周凡晃了晃头，那样可不行，他不能比小柳弱，看来要努力才行！ 「阿凡……」小柳已经停止了修炼，看着似乎陷入某种沉思的周凡。 「小柳，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周凡回过神来问。 「跟阿凡之前说的那样，那些奇怪的力量被压在了身体深处，现在我只能调用小部分。」小柳说着话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食指指尖有着金色光芒溢出，生成了一朵绚丽的金花。 「不错。」周凡脸上露出微笑，小柳已经能控制她体内的力量。 小柳也兴奋看着自己指尖的六瓣金花，她又调皮竖起一根中指，中指指尖又生出一朵金花。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周凡露出了思索之色，胭脂已经跟他说过，这是一种新的谲人能力，毕竟从来没有人有着小柳这样的机遇。 小柳的谲人能力来自他的自愈力以及茧树，所以他心中有些猜测。 「好看呀。」小柳道。 「什么？」周凡愣了一下。 「阿凡不是说它有什么用吗？好看呀。」小柳举了举自己手指上的两朵金花道。 周凡：「……」 周凡将自家养的一只母鸡捉了过来，他将这只鸡的翅膀折断了，鸡不断扑腾着发出咯咯的叫声，鸡毛落了几根下来。 小柳好奇看着，她心地善良，但也见过爹娘他们宰鸡宰鸭，知道这本来就是食物，没有任何的心疼。 「小柳，你把你金花放在它折断的翅膀试试看。」周凡把鸡放到小柳面前，他眼里露出了警惕之色。 毕竟是未知的谲人能力，所以周凡不敢亲身尝试。 小柳点头，她的指尖有着金花生成，她轻轻一点在鸡翅膀上。 金花立刻散开，化作淡淡的光圈笼罩在鸡翅上。 原本被折断骨头，只有血肉相连垂下来的鸡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周凡脸色不变，果然就如他猜想的那样，小柳的谲人能力中保留了癒合的能力。 只是这种癒合能力能达到什么程度呢？ 「小柳，接下来我要扭断鸡头了，你的动作要快，知道吗？」周凡想了想说道。 小柳脸色凝重表示明白了。 周凡微微用力一扭，鸡头被他扯断，鲜血泼洒出来。 「快。」周凡催促道，他将鸡头合在了一起。 小柳指尖金花落在断开的鸡头上，金花散开化作金圈光芒，鸡头与鸡脖子开始缓缓癒合，只是鲜血还是不断溢出，细小的鸡眼也已经闭合上。 「再来两朵。」周凡脸色平静道。 小柳依言又指尖连点，两朵小金花落在了金圈光芒上，与金圈融合在了一起，融合的金圈没有扩大，而是变得更加璀璨起来。 周凡眼眨都不眨，看着金圈内的鸡头，鸡头断开的伤口已经彻底弥合，看不出来一丝的伤。 但鸡还是瘫在地上，没有动弹。 小柳微微喘气，一连三朵金花使出来，让她感到有些累，「阿凡，它是不是死了？」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过了一小会，那只母鸡突然睁开眼，从地上跃了起来，扑腾着翅膀飞快跑开。 周凡眼瞳微缩，好强的能力，连头被扭断都能治癒吗？ 周凡拥有的是自愈能力，但小柳的能力可以给人治癒，与他的又有些不一样，而且这强得有些离谱了，他现在的自愈能力，就算使用化谲水，脑袋断开肯定无法癒合回来。 「活了。」小柳高兴得拍了拍手掌。 周凡没有再想，他很快就将那只母鸡捉了回来。 母鸡咯咯叫着，它很害怕周凡，怕得秫秫发抖，毕竟周凡可是折断了它的翅膀和头，谁知道这个人类会不会将它撕成两边？ 周凡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开始检查母鸡的伤口，但根本看不出一丝伤口的痕迹。 他将母鸡放走，母鸡扑腾着翅膀，它扭头看了一眼小柳，才撒开鸡爪跑了。 他皱眉沉吟了起来，小柳的能力强他为她感到高兴，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现在小柳可是只能使用她体内的小部分谲人能力，就这么强大实在是有些离奇。 即使有着古茧树之心、他的谲人之血、还有一代谲人等诸多因素，但还是有些不对劲。 第493页 「小柳，你刚才治癒母鸡时，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周凡轻声问。 小柳道：「阿凡，我就是觉得有些累。」 「除了累呢？」周凡又问，「小柳，你认真想想，这对你很重要。」 小柳低头认真想了想，她有些犹豫道：「阿凡，我想起来了，在治癒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似失去了什么东西，但又说不清楚。」 「你确定吗？」 「嗯。」小柳轻轻点头。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这种能力的使用要付出某种代价，但那代价会是什么呢？ 第414章 再遇 单凭猜测，周凡也猜不到小柳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获得这么强大的治癒能力。 不过他还是脸色严肃道：「小柳，你答应我，无论怎样，都不要使用你的能力去替别人疗伤，知道了吗？」 小柳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阿凡，爹娘和你还有叔叔婶婶受伤了也不行吗？」 「不行，因为这可能会害了你自己的性命。」周凡沉声道，「要是我们受伤了，我们会自己治疗，让我们慢慢痊癒就可以了，但你要是用了你的能力，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小柳愣了愣答应了下来。 「记住，没有我的允许，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能用自己这种能力。」周凡又再次叮嘱道，「除非是你自己受了很重的伤，这样你才可以用这种能力来救自己。」 「阿凡，我记住了。」小柳乖巧应道。 周凡确认小柳真的听下去后，他才放心下来，在不能寻出小柳使用她的谲人能力会付出什么代价之前，他不会让小柳再使用这种能力治癒任何东西。 小柳初步掌握了自己的谲人能力，周凡就让她闭目去学胭脂的传承。 良久，小柳才睁开眼告诉周凡，她师父传了她一门力气段的锻体法《玲珑淬体拳》，是一门十分适合女子的力气段功法。 小柳走到一边慢慢练习了起来。 小柳不能刻意去教人，但周凡在一边看却没有问题。 看了一会周凡就发现这门《玲珑淬体拳》练起来小巧如意，每一招一式都有其奥妙之处，不仅能锻体，而且还能对敌使用。 比起他之前修炼的《虎形十二式》只能淬鍊力气，无法对敌都不知强了多少。 不过只是在一边看着，只能看到招数，更细緻的东西周凡很难看出来，除非他什么都不做，花费大量的心思去研究琢磨，但他不可能为了一门力气段功法花这么多的心思。 他没有打扰小柳，而是开始自己的修炼。 由于小柳在，他怕空音鬼雷影响到小柳的修炼，就将《洗髓功》放到了晚上修炼，白天修炼拳法、刀法以及炎阳气。 小柳是一代谲人，又修炼了《万木春》来开发自己的谲人能力，她的身体素质很强，现在只是小孩子的她一遍遍练习拳法，却没有任何的疲惫之态。 直至中午，周凡让她停下来歇息，她才停下来。 周凡看着还精神奕奕的小柳，他苦笑，估计这样下去，小柳不用太久时间就能成功跨过武道第一个门槛，成为力气初段武者。 小柳中午不会回去，两人坐在门阶前吃着桂凤给他们准备的肉包子，一边说着话。 老兄也用口叼着一个肉包子，走到一边亨用了起来。 这时一只母鸡跑了过来，它避开周凡，走到了小柳脚边，用鸡喙叼了一下小柳的裤脚，它发出咕咕声。 周凡没有在意，他认出了这母鸡是刚刚那只。 「你饿了呀。」小柳笑着掰了一些包屑扔给母鸡。 母鸡就啄食了起来，啄食完后，它又扑了扑翅膀。 「它还要，你再扔一点给它。」周凡笑道。 「阿凡，不是的，它饱了，它这是在谢谢我。」小柳笑着摇头，「你去玩吧，我待会还要修炼，有空再找你玩。」 母鸡发出咕咕声，果然转身跑开了。 周凡脸上露出怪异之色：「小柳，你能听得懂它说什么？」 「不是，它很笨的，不过我大概明白它的想法。」小柳解释道。 「是所有的鸡，还是这个。」周凡连忙问。 小柳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发傻，她居然知道这只母鸡在想什么。 周凡又让小柳去尝试了一下，结果家里那么多只鸡，小柳只能理解那只母鸡的想法，而且她让那只母鸡去做什么，那只母鸡都毫不犹豫做了。 无论是扑腾翅膀尝试飞，还是与其他鸡争斗。 而且这只母鸡经过小柳的治癒，变得异常兇悍起来。 很快所有鸡，无论是雄鸡还是母鸡都被它斗跑，只留下一地鸡毛。 或者是心中的凶性被激起，它张开了翅膀，就似护着鸡崽一样仇视着自己的仇人周凡，全身羽毛松张，发出咯咯声，一跃而起，那鸡喙向着周凡啄去。 周凡一脚踹去，母鸡被踹得落地一丈外，它倒在地上『喔喔』叫着。 「你是不是太膨胀了一些？」周凡一脸无语，「今晚就宰了你炖汤喝。」 「阿凡，能不能不要杀黄毛？」小柳已经跑过去抱起了母鸡，这母鸡被周凡踹了一脚，居然没有什么事，还生龙活虎的。 当然这也是周凡没有用力的原因。 黄毛是小柳刚刚给它起的名字。 第494页 「黄毛……」周凡脸上露出囧色，「你说不杀就不杀，小柳你要是喜欢，可以领回家养着。」 小柳一脸欣喜笑了笑，她已经将母鸡划为她的宠物。 周凡却思索了起来，他发现了小柳谲人能力第二种特性，这种特性应该与古茧树之心有关，那就是受过小柳治癒的母鸡能与小柳进行简单的交流，并且很顺从小柳。 不过能到什么程度，比如能不能连人都控制，暂时还不得而知。 周凡也不敢让小柳去尝试，这种能力的使用似乎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两人歇息了一会，两人又继续开始修炼，只不过这次除了老兄在一旁，还多了一只小母鸡。 只是修炼了一会，院前就有人在大声叫着周凡的名字。 周凡停了下来，向着前院走去，前院站着的是巡逻队的队员，他见了周凡忙道：「大人，你朋友来了，黄符师让我通知你。」 三丘村的人都知道周凡在仪鸾司职位不低，所以唤他大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朋友？什么人？」周凡有些讶异问。 「就是上次随大人回来那位李公子。」 「李公子……」周凡的眼睛骤然瞪大，「你是说李九月？」 等周凡带着小柳到巡逻营地的时候，他们见到了营地听着十架载着货物的马车，村里巡逻队员与车夫们正在搬运东西。 李九月正站在一旁指挥，黄符师与罗裂田在一旁陪着他，他见周凡来了，笑着挥了挥手：「周兄。」 第415章 请求 「李兄，你为什么来了？」周凡领着李九月回了他家中才开口问。 营地上的那些货物都是李九月送给三丘村的，交由罗裂田他们清点搬运。 「无聊就跑来找你了。」李九月喝了一口粗茶笑着说。 「那仪鸾司呢？告假过来的吗？」 「我请辞了。」李九月简洁说。 周凡眉毛微挑，他沉声道：「李兄，你老实告诉我，是那安西使针对你吗？」 这是他立刻能想到的一个原因，是他疏忽了，他没想到自己都离开天凉里仪鸾司了，那安西使居然连李九月都不放过。 如果真的似他想这样，他绝对不会饶了那安西使。 「没有的事。」李九月笑着摆了摆手，「他是说了我几句，但我要是想留在天凉里仪鸾司，他绝对奈何不了我，我家里有钱，拿钱送一些给奥公公，奥公公肯定会护住我的。」 「再说奥公公不护着我，不是有燕大人与圆惠法师在吗？他一个安西使可翻不了天。」 「是我不想做力士才辞掉的，毕竟你也知道，我来做力士，只是一时兴起，又不似你们一样，是为了生计，体验生活嘛。」 周凡一想也是，那白玄石难不住李九月，只是他心里还是涌现一丝怒气，李九月说白玄石说了他几句，那就是针对了李九月，有机会肯定要他好看！ 周凡不知道，他怕是很难见到白玄石了。 「那李兄之后有什么打算，要回九达里吗？」周凡又是好奇问。 他心里面知道李九月来歷不凡，说不定家根本就不在九达里，此次一走，恐怕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面了。 他心里难免有着一丝伤感。 「那周兄准备去哪里？」李九月笑着不答反问。 「我？」周凡挑了挑眉，「李兄也知道，我现在是洛水乡仪鸾司巡察使，我这个巡察使只要一年到洛水乡报到一次，其余时间就在洛水乡十二里之间游歷了。」 「我暂时准备随意走走，没有太明确的目标。」 哪里多怪谲，他就准备去哪里！ 三月的时间，他要尽一切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那就对了。」李九月手掌一合笑道，「周兄要是没有目标，那不如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香火里佛香寺。」李九月说出了他目标地点。 「香火里佛香寺……」周凡微微一怔。 洛水乡下辖十二里，其中香火里就是其中一个比较特殊的地域。 香火里最初并不是叫此名，只是因为大佛寺在那里修建了佛香寺，那个地域善男信女就慢慢开始多了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香火瀰漫一里，后来干脆改成这个名字。 在洛水乡，香火里可以说是向佛之人的圣地。 大魏朝对于这种情况素来不问不管，任由大佛寺传播它的信仰，而且佛香寺的和尚们数次出手解决香火里的危险怪谲事件，这也是那里佛家信徒变多的一个重要原因。 现在周凡对洛水乡所有的地域都有个大概的了解，对香火里这种特殊的地域当然知道。 「李兄去哪里作什么？」周凡想了一下又问。 「家父……哎，别说得文绉绉的，就是我爹他是佛家的信徒，平时不忙的时候每年都要去添一些香油钱，他今年没空，就叫我替他走一趟，顺便拜一下庙里的大佛。」李九月一脸无奈道。 「原来是去添香油……」周凡心里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夜晚被李九月收走的野谷村怨。 他心里猜到李九月去佛香寺应该是想找一位法师超度那村怨。 「周兄也知道我的实力平平，一个人上路危险太大，所以就想周凡陪我走一趟。」李九月见周凡似乎还在考虑，他笑了笑道：「周兄要是不顺路，那也没关系，最多我让叔父替我多请一些武者护我上路也行。」 第495页 周凡摇头道：「我也没事做，那就先与你一起往香火里去一趟就是了。」 香火里不与天凉里相邻，但就在洮兰里的南边，只要绕着洮兰里的边缘往南边走，也不会消耗很多的时间。 他可以在路上一边走一边修炼，不会耽搁任何的时间。 「那就先谢谢周兄了。」李九月笑着拱手道。 「阿凡，你要离开村子了吗？」小柳一直没有出声，她听了这么久还是听明白一些的，听到周凡要离开村子，她脸露不舍之色。 「是啊，小柳你好好修行，等你实力可以了，下次回来也许就带你一起出去。」周凡揉了揉她的头说。 周凡同意陪李九月去香火里，他就没有在三丘村多作停留，而是回天凉城准备上路的东西去了，两人约好两天后出发。 李九月带着车队离去后，周凡又与小柳继续练武。 小柳知道周凡离去，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努力练拳，在夕阳西下时，她借着《玲珑淬体拳》终于踏入了力气初段。 小柳力气初段就有着八百斤的力气，当初周凡初次进入力气初段四百斤不到，不得不说这简直是天差地别。 小柳力气这么恐怖的原因，一是因为《玲珑淬体拳》，第二是因为她藉助古茧树之心完成了一次生命跃进。 周凡预计小柳这样修炼下去，就算没有似他这般拥有极限两万斤力气，但超过一万斤应该没有问题。 周凡陪着小柳练拳，让她适应自己身体力气大增的变化同时，还试图提高她的实战能力。 由于是第一次与人交手，小柳的动作颇为生硬不懂变通。 周凡不在意，毕竟小柳终究还是小孩子，她会慢慢适应的。 话说要是他初进入力气段时碰上踏入力气初段就学有《玲珑淬体拳》的小柳，就算小柳不懂变通，他也很难赢得了。 周凡嘆了口气，小柳的天赋真是好得让人羡慕，恐怕比起他也就差一丝丝了。 待到差不多，两人就停止了对练，周凡又叮嘱了小柳几句，不让她随意跟人动手，免得手太重把人给打死了，要是碰到怪谲，那倒是可以往死里打。 朱春梅亲自过来将小柳带了回去。 周凡吃完饭后，才运转《洗髓功》修炼，待完成一天的洗髓修炼后，他又简单洗漱一下躺在床上。 他可没有忘记，今夜进入灰河空间，将会有新的引导者甦醒。 第416章 神人 神宫富丽堂皇。 高达三百丈的十二根圆柱就似一座座高峰那般雄伟，难以想像世间有这么恢弘的柱子。 而这十二根柱子只不过是为了支撑起巨大到似一方世界的圆形拱顶，拱顶之上有着龙凤等各种异兽缓缓盘旋着。 金黄色泽的水晶地面清晰呈现着天上异兽的倒影。 人在这好似一个大世界似的神宫之中，犹如沧海一粟。 周凡就站在这样的神宫之中，他现在还是一脸茫然，因为他记得自己明明是睡着的了，他此刻应该是出现在灰河空间的船上，而不是这个瑰丽的神宫之中！ 周凡的心中早已经警惕起来，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符箓，此刻只能依靠自己的修为，这种情况十分危险。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灰河空间呢？ 那艘无所不能的船呢？ 骤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让他精神彻底紧绷了起来。 他环视四周，宫殿空旷，寂寥得仿佛只有他一人在。 忽而有美妙的乐声响起，这乐声不知什么乐器所吹奏，如仙音让人如痴如醉。 要不是周凡精神一直紧绷着，他也许会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宫殿后方高达百丈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有着金色的光芒渗了进来。 巨门彻底打开后，数之不清的天女从门那边盈盈莲步而进，她们穿着洁白的霓裳，梳着高髻，每一个天女身上都散发出圣洁的气息。 周凡张口欲问，可是天女神情端庄，却似看不见他一样，从他身前走过。 天女之后，就有着诸多神人飞了进来，有骑着青牛的老仙人，有手持巨斧的黑脸神人，有非人的仙龙，有身上散发七彩神光的神女，每一个都气势非凡，他们轻声说笑着从周凡头顶飘过。 周凡脸露愕然，难道他到了传说中的天庭吗？ 可是为什么这些神仙对他视而不见？ 神人们飞下来站在神宫那黄金阶梯之下。 「陛下来了。」站在神人最前方一个黑袍长鬍子垂到胸前的老仙人轻咳一声道。 他轻声说出的话居然能在看似无边无际的宫殿前迴荡着。 神人们说笑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目光都看向了那青铜巨门。 周凡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巨门里有着九头腾云驾雾的青铜异兽飞了进来，这九头青铜异兽身长百丈，似龙又似虎，因为体型太庞大了，一时间难以描述它们的样子。 九头青铜巨兽方一踏进神宫，就连神宫都显得有些狭窄起来。 九头青铜巨兽后面拉着巨大的车辇，车辇上端坐着身高百丈的神人，他脸容威严，头戴冕旒，穿十二纹章龙袍，冕冠与龙袍就似大道所化，有着阵阵道音传出。 青铜车辇飞过，就似天崩地裂，有着巨大黑洞旋转扭曲。 周凡彻底屏住唿吸，眼前所见已经超出他所能想像的范围。 第496页 百丈神人从车辇下来，他坐在了神宫的御座上，殿阶之下的神人与天女们都是跪拜了下来。 车辇又被九头青铜巨兽腾云驾雾拉着飞了出去。 唯独周凡一人站着不知所措。 由于周凡站得很远，他能清晰看到那百丈神人的全身，在百丈神人面前，他就如一只细小的蚂蚁。 其实不仅仅是他，殿阶下所有人都显得十分微小起来。 神宫修建得这么大，为的就是能容纳这个神人。 「那个凡人怎么回事？」百丈神人开口了，他一开口整座神宫都微微颤悠了起来。 百丈神人的口大得就似一座房子。 那个人类，指的自然是周凡。 周凡脸色大变，百丈神人居然能看得见他，他还以为自己只是一个看不见的看客。 一个手持拂尘老仙人瞄了一眼周凡回答：「这凡夫俗子是那艘魔船上的登船者。」 「可怜的登船者吗？可是他为什么在这里？」百丈神人微怒道。 「陛下息怒。」一个身穿金黄战甲的高大神将出列跪下颤声道：「我领陛下旨意去灭了那艘偷渡的魔船，魔船上的所有怨灵也被我用天地伟力灭掉，只是我深知陛下有好生之德。」 「这凡人不知真相，很是无辜，不知该如何处理，我要是将他留在魔河上，没有魔船的他很快就会死去，所以只能将他带了回来，等待陛下处置。」 周凡额头冒出了汗水，他心神剧烈震动，听这神将的意思，船被他杀死了，船上的所有怨灵应该说的就是引导者们，也就是说雾和胭脂都随着船被击沉死了。 听神将的意思，船就是一艘魔船，遇到了都要抹杀。 可是他现在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百丈神人脸色稍缓，他那双如两座幽湖的眼看向周凡，「凡人，跪下。」 周凡可没有表现出什么强硬骨气的意思，他顺从跪了下来。 「吾乃混沌祖神，世间一切的起源，主宰苍生的唯一神祇，那艘魔船乃是想通过从魔河偷渡到彼岸的极恶存在，一旦被它到达彼岸，将会造成生灵涂炭。」 「你这个凡人被它利用了，念你不知情，姑且饶你一命。」 「谢陛下恕罪。」周凡磕头谢恩，他壮着胆子道：「陛下，我乃是一介凡人，有什么值得那艘魔船利用的地方？」 「正因为你是凡人，身上有着人气，只要待在那艘船上，就可以让吾的神将很难寻到它的踪迹，它唆使怨灵说的一切都是假的。」百丈神人声音如响雷般再度响起。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从这里出去，只要出了这道门，你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周凡却是没有站起来，他又是磕头道：「陛下，我的寿命被那魔船扣得七七八八，现在只有四五年可活，不知陛下可否还我寿命？」 「区区小事，就如你所愿。」百丈神人挥指一弹，就是一道金色的光芒没入周凡的体内。 周凡只是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谢陛下。」周凡还是跪着不动。 「你这凡人，还不出去！」百丈神人脸色微冷，他见周凡迟迟不动。 周凡用衣襟抹了抹汗，他抹完汗后又是苦笑道：「陛下，我现在有了寿命，但是外面世界这么危险，有寿命也不知能活多久，能否请陛下赐我无上神术，以保我安全。」 「大胆！」百丈神人冷喝一声，他脸上露出怒色。 神宫内瞬间风捲云涌，有着道道雷音响起。 第417章 龙 神宫不见雷霆，却响起雷霆轰鸣之声，震得周凡双耳嗡嗡响起。 「区区凡人，居然如此贪得无厌，要不是陛下圣仁，必定将你打得人魂俱灭！」自称将周凡带来的那位神将呵斥道，「现在还不快快离去？」 诸位神人也是冷冷注视着周凡。 周凡脸上没有任何惧意，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毫不在意道：「陛下要是不赐我无上神术，那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陛下，是我的错，没想到会救回此等小人，就算我冒犯天规，都要杀了他。」神将又是出列拱手道，他向着周凡走来。 神将与周凡原本相距甚远，但是他一步就跨越了无数距离，恐怕不用十步就能到周凡的身边，他的身上散发出凛然杀意。 周凡脸露微笑看着神将。 「好了。」百丈神人在神将就要走到周凡身前的时候，他开口了。 神将立刻止住了脚步，看向百丈神人，「陛下？」 「算了。」百丈神人沉声道，「他能来到这里就是一场缘分，就赠他一门神术，让他自行离去吧。」 「陛下仁慈。」众神人皆是出声称赞道。 「陛下仁慈。」周凡也跟着唿道，「可是空有神术还是不行的，我还想要无上的法宝、仙丹，要不然你杀了我算了。」 神人们皆是一静。 「大胆。」 「无耻！」 「将他放上天雷台，让他受万雷轰顶而死。」 「……」 神人们震动，脸露怒色。 百丈神人更是散发出莫测的威严，就似要重重惩罚周凡。 「别干说不练。」周凡挽起了袖子，「来呀，来杀我呀。」 无比嚣张的声音在神宫内迴荡着。 第497页 神人们停止了呵斥，他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巍巍神宫开始坍塌，殿阶下的神人、天女们都如泡沫一般消散。 站立的百丈神人冷哼一声，他身体涌出大量的灰雾散去。 在幻象崩塌后，周凡发现自己是站在甲板上，他脸色微冷，但又没来由松了口气，刚才好险，差点就被骗了。 灰雾氤氲中，他看向木船的另一边，有着一个巨大生物身躯占据了半艘船。 这是一条通体漆黑的龙，它的龙尾轻轻晃动，扫荡着飘荡的灰雾。 龙身覆盖着黑色的龙鳞，两条金色龙鬚缓缓游弋着，那双如巨烛般的黄金瞳正冷冷注视着周凡。 最让周凡注意的是，黑龙后背只有半边收拢起来的巨翼，让它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还处在幻象中吗？」周凡喃喃自语着。 「愚蠢的人类，见到你神龙大人，还不下跪磕头让本座饶你一命！」威严的声音从龙首上传出。 「你这黑龙就是这次甦醒的引导者吗？」周凡无视它的要求，直接询问。 「大胆人类……」 「我问你是不是引导者？又或者引导者你听不懂，那领航员呢？」周凡不耐烦再次询问。 「本座又岂会是什么狗屁低贱领航员，这艘船本来就是本座的，这里不欢迎你这等卑微的生物，你给本座滚下船！」黑龙冷声喝道。 「你真的是一条龙吗？这不是你幻化出来的吧？」周凡又好奇问。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即使之前在典籍上就看过，龙这等生物是存在自己现在所在的世界，那终究没有真正见过。 「滚下船！」黑龙仰头髮出一声龙吟，龙吟携着暴怒之意，背后的半边黑翼伸展开，嶙峋的翼骨如一桿杆黑色的长枪！ 周凡却是丝毫没有在意道：「看来真的是龙，没想到引导者中还存在着龙，真是让我意外，喂，我要是不下船，你打算怎么办？」 「本座将会将你撕成碎片，扔入灰河之中。」黑龙的黄金双瞳冷冷盯着周凡，「你现在跳河还来得及。」 「来吧，快来撕碎我。」周凡冷笑道。 「你以为本座不敢吗？」黑龙沉声怒喝。 「你还真的不敢。」周凡鄙夷看着它，「你要是敢，就不会先用幻象迷惑我，现在又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了。」 「本座活撕了你。」黑龙愤怒得龙鬚飘荡，它的身体往前一飘，伸出锋利的前爪，将周凡整个人笼罩起来。 周凡看着那五根如刀锋般的锋利爪子，他一脸轻松道：「你有胆就撕啊，我最多明晚再来过，但你要是敢对我动手，你就惨了，我敢打赌你肯定不是陪练型的引导者，要不然你早就用龙尾甩我一脸了。」 锋利的爪子收了回去，黑龙龙身直起，高高俯视着周凡，冷哼道：「没想到前面的引导者告诉你这人类这么多东西，本座是第几个甦醒的？」 「第三个。」周凡笑着说道。 「前面应该是一个老头子与一个疯女人，本座还以为他们死了呢。」黑龙声音冷漠道，「你这人类如何看破本座的幻象？」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我叫周凡，你叫什么名字？」周凡问，在打交道前，总得知道这条黑龙的具体消息。 「吾乃龙主，不仅仅是龙族之主，更是非人类的全部种族帝皇，你称吾为龙主就好。」黑龙一脸骄傲说。 「……」周凡一阵沉默，「你这帝皇为什么不包括人类进去？」 「因为人类既卑微又低贱，本座讨厌人类，就不想对人类进行统治。」黑龙冷声道，「够了，回答本座的问题。」 周凡对这龙主号称什么非人类全种族帝皇这个说法深表怀疑，不过让他心里微沉的是，这条黑龙似乎真的很讨厌人类。 「在幻象中，你对我要求一应再应，我就产生了怀疑。」周凡笑着道，「而且幻象里面的神人说加我的寿命，我悄悄看了我的寿数，寿数也没有任何的变化，所以我就知道是假的。」 「原来是看了寿数！」黑龙低声自语了一句，它的声音显得有些恼火，不是它不想改变周凡的寿数，而是因为它无法这样做。 在船的规则下，除非它想被扔下船，否则它不能在周凡身上动任何的手脚。 那神宫幻象只不过是改变了周遭环境，并不是作用于周凡身上的幻术。 第418章 拒绝交易 「在幻象中，我是不是踏出了门，就会跳下河中？」周凡抬头看着黑龙问。 幻象里的那些神人一直想让他走出青铜巨门，走出青铜巨门，或者就等于跳船了。 「让你侥倖逃过一劫。」黑龙冷哼一声，它这算是承认了。 周凡脸色微沉，这黑龙好狠，一来就想要他的命，跳船那就真的是命都没了。 看来雾没有说错，越是往后的引导者就越难相处。 「本座不仅仅针对你，本座针对的是所有人类登船者。」黑龙的声音带着恨意，「本座的记忆大多没有了，但本座可没有忘记，本座的一只龙翼是让一个人类阴谋撕断的，你们人类都该死！」 周凡眼瞳微缩，黑龙这么憎恨人类原来是这个原因，不过那人究竟是谁，居然能在这条黑龙身上撕下一只龙翼。 「人类，你不死算你幸运，但本座拒绝跟任何人类做交易。」黑龙又是冷冷地说。 第498页 「我又不认识那个撕你龙翼的人，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吧？」周凡眉头微皱。 「你打算跟一条龙讲道理吗？」黑龙嗤笑一声。 「没有我的帮助，你很难再有任何的进步，估计很快就会在外面世界死去。」 周凡心又是一沉，黑龙不愿意与他做交易，那他就只可以钓鱼，只是单纯钓鱼，要是钓上来的是器具丹药之类的，无法得知具体的用法那就麻烦了。 不过周凡没有多言，而是走到一边开始修炼刀术和拳法。 黑龙瞄了一眼周凡修炼的刀法，它眼露鄙视，这样的刀法在它看来不入流，懒得看缓缓闭上了双目，似乎在睡觉。 等到了时间，周凡退出灰河空间，他醒来后揉了揉眉心，这次的引导者比他想的还要麻烦。 非人生物就算了，还因为龙翼断了一只原因而十分憎恨人类，拒绝与人类做任何交易。 周凡认真想了一会，暂时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破局。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起床开始了新的一天修行。 后天李九月就会再次过来，到时他就要与李九月一起去香火里的佛香寺。 在此之前，他必须尽可能洗髓更多的骨骼，毕竟野外潜伏着各种危机，不容得他大意。 而且还有蘑祖在暗处虎视眈眈。 小柳很快就被送了过来。 周凡让小柳一个人到前院去修炼拳法，有不懂的可以来问他，而他则是留在后院通过《洗髓功》洗髓躯干骨。 直至日近中午，周凡才不得不停了下来，他的身体到了极限，就停下没有再继续洗髓。 空音鬼雷颇为霸道，即使修炼的是《洗髓功》，但每一天都会有其极限，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但就算是这样，五十一块躯干骨也只剩下七块颈椎骨没有洗髓。 一旦完成七块颈椎骨的洗髓，他就可以踏入洗髓高段。 也就是说他已经离洗髓高段不远了。 「可以为下一段位做准备了。」周凡喃喃自语，他眉头微皱起来。 下一段位是换血段，在仪鸾司的典籍中有记载，换血段通过功法旧血换新血，血气因此变得强盛得以储有真气。 但最顶尖的换血段练法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要想完成最顶尖的换血段修炼，现在有两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第一个是他的灰虫全部拿来跟胭脂换取《万木春》了，他手上一条小灰虫都没有，现在钓一次鱼可是要两百五十六条大灰虫，而且这处河面不会有什么好的换血段修炼资源，要想得到好的资源，唯有前进一次或两次。 那需要的大灰虫数将会翻倍甚至更多！ 大灰虫可以在荒野慢慢击杀怪谲获得，总会筹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第二个问题才是最严重的！ 第二个问题是那条黑龙现在不愿意与他合作，那他就无法从黑龙口中得知顶尖换血段的秘密。 以前无论是雾还是胭脂都说过，每一阶都是小阶，但都有其最顶尖的练法，要是差了一步，那以后就不止落后十步，很可能是百步千步的差距！ 所以每一阶都尽量练得最好才能将雪球滚得越来越大。 他想知道顶尖换血段练法的信息，他认识的燕归来也不知道，这种顶尖练法一向不外传，普通武者根本就无从得知。 他必须依靠引导者，所以问题还是要摆平第三个引导者才行！ 周凡思索起来。 是夜，周凡再次进入灰河空间，出现在船上。 那头黑龙俯身趴下，龙头也盛着甲板上，它双目紧闭，龙鬚被它唿气吹得微微飘荡，似乎已经睡熟过去。 但周凡知道，黑龙肯定不会睡熟，毕竟似胭脂和雾，要是真的睡觉，就不会出现在船的甲板上。 周凡轻咳了一声。 黑龙没有理会。 周凡又轻咳了一声。 黑龙还是没有动静。 「敬爱的黑龙大人，卑微的人类有事跟你商量。」周凡开口说道。 黑龙眼帘微抬，金黄的龙瞳漠然看着周凡。 「其实我不是人，我是一条龙。」周凡试探着说。 沉默了一下，黑龙发出笑声，风声唿唿，灰雾也被吹得飘离了木船。 周凡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平静看着黑龙。 「第三千二百六十一个。」黑龙停止了笑开口道，「你是第三千二百六十一个人类跟本座这样说的。」 「他们都在说谎，而我确实是一条龙，只是我前世死了，这世才转生成了人……」周凡不紧不慢道。 「够了，愚蠢的人类，你以为你能忽悠到本座吗？」黑龙冷声道，「在你眼中，本座就这么愚不可及吗？」 在周凡心中，这条龙的智商真的不如雾与胭脂的，可是他不能说出来，而是嘆了口气道：「这本来是我最大的秘密，没想到黑龙大人不信。」 「闭嘴，别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龙转生成为人这回事，就算有，现在是人那就是人，本座绝不会将你当成族人来看。」黑龙沉声道。 「你们这些人类为了让本座帮你们，无所不用其极，这么多年来本座都看腻了你们这些低俗无聊的手段。」 「不是，你会信我的。」周凡似乎有种迷之自信。 第419章 残忍游戏 第499页 黑龙又是笑了起来，它这下子黄金瞳都溢出了眼泪，它那双前龙爪中的一个伸去用锋利的爪子弹掉泪珠。 周凡眼巴巴看着，不过那龙泪并没有凝结成珠，只是化作一摊水洒在甲板上，他心里有些遗憾，他还曾听闻龙泪会凝结成极为稀有的材料，现在看来都是骗人的。 「你哪里来的自信本座会信？」黑龙眼露嘲讽反问。 它都已经戳穿了这人，这人还喋喋不休说自己会信，莫不是疯了不成？ 「因为这由不得你不信。」周凡脸色淡然说。 「说来听听。」黑龙爪子向前一伸，从灰雾中捉出了一根旱菸管，旱菸管仅比周凡的身高短了一些。 旱菸管悬挂着菸袋，黑龙熟练从菸袋中取出了菸丝，放进菸嘴里面，它叼着烟管咬嘴，菸丝立刻燃烧了起来。 它哈了口烟气，等着周凡说话，空气中瀰漫着呛辣的烟味。 周凡看得眨了眨眼，这黑龙居然在抽菸，真的是让他有些目瞪口呆。 「昨天我回去想了想你与我说的话，你说你的龙翼是被人撕断的，然后我产生了两个推断。」 「首先我假设这是假的，你就是在说谎，那么你这样做并不是想不和我交易，只是想坐地起价。」周凡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黑龙。 黑龙嘴里叼着烟管，黄金瞳里没有太多的情绪：「你认为本座说谎，目的是想提高交易价格，如果本座没说谎呢？你这样的假设还有什么意义？」 「我当然也想过如果你没说谎，你的龙翼是被人撕断的，那你就似你说的那样，在憎恨着人类，不过那时我就在想……」周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脸露微笑。 「我与前两个引导者闲聊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一个有趣的信息，说登船者将近九成都是人类。」这是周凡瞎编的，雾与胭脂根本就没有这样说过。 他在等黑龙反驳，但黑龙没有反驳它只是冷声道：「更准确来说，是九成五，只是这又如何？」 「就如你所说的是九成五。」周凡心里一喜，比他想的还要多，「那你就相当于拒绝了九成五的登船者，难道你就不需要灰虫和寿命吗？」 雾与胭脂用寿命或灰虫钓起自己需要的东西，黑龙呢？ 黑龙同样有自己的欲望，要是它无欲无求，周凡不相信它能坚持这么久，漫长岁月的等待中，它早就选择跳船死了。 在周凡猜想中，即使引导者们再消极，但他们偶尔也会想法从登船者身上获得灰虫与寿命等必须之物。 「再大的仇恨也比不过自己的欲望，况且又不是与自己真正的仇人作交易，我不相信你会拒绝九成五的交易者，所以你还是在说谎，你的目的只是想坐地起价。」周凡平静道。 无论憎恨是真还是假，这不作交易都是假的。 引导者们不会再义务帮登船者，要收取报酬有挑选性来帮，但总会留有希望给登船者。 如雾只帮助他认为有点意思的人，胭脂则是单双数，但黑龙要是似它所说的那样，只帮助非人类，那它会亏很多。 「本座明白了。」黑龙握着烟管，往栏杆敲了敲，燃烧过的菸丝翻进了灰河上，他回首看着周凡。 「你说你是条龙，并且说本座不得不信，这是你伸给本座下来的梯子。」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龙族从来不用梯子。」 周凡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我说错了吗？」 「不，其实你说对了大半。」黑龙又是将菸丝扔进菸嘴里面，它一吸菸丝就快速燃烧了起来，「在过往不少聪明的人类登船者中也有似你这样看破本座谎言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黄金眼瞳有着深深的嘲弄之色。 「你说得对，本座的龙翼不是什么人类扯断的，还没有人类有这等本事能扯断本座的龙翼。」黑龙说着话的时候烟气喷吐而出，它声音充满了寂寥之感，「要是真的有这个人类。」 「本座非但不会不憎恨他，反而会很高兴，高兴自己终于遇到了对手，但可惜龙翼是本座自己扯断的。」 「你自己扯断的？」周凡脸上露出惊诧之色，他不明白黑龙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龙该不会是一条疯龙？ 「当然。」黑龙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只是为什么这样做，本座也忘记了，但是……」 黑龙俯视着周凡：「这个对你来说不重要，还有就是你说的也对，本座不喜欢人类，但也没到憎恨的程度，本座当然也会与人类的登船者作交易。」 「不过你依然不在交易的登船者范围之内，本座说不用梯子就不用梯子。」 周凡脸色微变，胭脂曾经以单双选择登船者，也能攫取足够的灰虫和寿命满足她的需求，如果黑龙真的单独拒绝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黑龙一开始就想以幻象骗他跳船的，可以说黑龙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我还是不明白，你不愿意与我交易，为什么不直说？而是要以憎恨人类这等谎话来骗我。」周凡眉头微皱问。 「因为这对本座来说就是个有趣的游戏呀。」黑龙咧开嘴，那密集如箭矢般的龙牙锋芒毕露。 「你想啊，本座说了个谎话，然后等你兴致勃勃来拆穿本座，拆穿本座的时候，肯定心里面很激动，觉得交易有望，本座会帮助你走上人生巅峰。」 第500页 「只是你们这些登船者不明白的是，无论帮与不帮，与你们是否拆穿本座无关，还是得看本座是怎样想的。」 「本座说帮，登船者肯定欣喜欲狂，本座说不帮，登船者就会绝望。」 「本座始终掌控着一切！」 周凡一阵沉默，他不知道该说这黑龙残忍还是说它恶趣味好了。 「那我为什么被排除在你交易的登船者范围内呢？」周凡看着黑龙问，「你在沉眠中醒来没见过我的那刻就已经想好将我排除在外，所以这肯定不是因为我长得帅，你妒忌我，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第420章 尿 周凡后面的那句我长得帅，你妒忌我，是开玩笑的，不过黑龙还是讥笑道：「你们人类在我们龙的眼中，与猴子猩猩没有什么区别，本座还真的没办法分辨你们的美丑。」 「那你记住我这张脸，似我这种的就是帅的，其他都是丑的。」周凡指了指自己的脸，「这样你就会分辨了。」 黑龙自嘲说：「你的脸皮还真厚，不过你想知道本座为什么拒绝与你交易的原因，本座告诉你就是了。」 「其他引导者本座不知道，但本座已经受够你们这些引导者的失败，到达船要到的终点，这根本是没可能的事情。」 「本座也有一套自己选择合作登船者的标准。」 「什么标准？」周凡脸色凝重问。 肯定是这套标准将他排除在外了。 「本座一般久睡醒了之后都会去撒泡尿，这泡尿如果是赤橙黄三种颜色中的一种，本座就会选择帮那个登船者，要是青蓝紫三种中的一种，那我就会选择尽快干掉登船者，继续睡觉。」 「要是干不掉，那就只能等他死了之后再去睡觉。」 周凡听了一脸懵逼，原来这龙尿有这么多种颜色的……等等，现在是关注龙尿什么颜色的时候吗？ 关键是他居然被这种可笑的方式淘汰了，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些引导者们挑选登船者的方式太随意太奇葩了！ 而且他的运气也太不好了，三个登船者只有雾帮了他，其余两个都将他排除在外。 周凡抬头看着抽菸的黑龙，他脸上露出十分勉强的笑容道：「尊敬的龙主大人，能不能请你去多喝水，给个机会再撒一泡尿看看？」 「龙族撒尿从来不收回！」黑龙说得斩钉截铁。 「难道你这规矩就没有通融的余地吗？比如玩个游戏定输赢什么的？」周凡有些不甘心问，要是能玩游戏，船说不定就会似上次那样帮他，他还有机会。 「玩什么游戏？」黑龙又吸了口烟，「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本座是谁？本座是非人类万物之主，至高无上的龙主，言出法随的无上存在，本座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好好待在这船上，要是待不下去，赶紧往下一跳，那本座又能回去长眠了。」 「该跟你说的都说了，别再纠缠本座，要不是本座不能动你……本座吹口气就能把你给灭了。」 「本座抽完这口烟就去眯会眼，你一边待着去。」 黑龙的话既冷漠，又绝情。 「难道世间就没有人能改变你主意吗？」周凡苦笑问，这黑龙真的是太难交流了。 难道这下只能单机钓鱼了？ 「人？」黑龙嗤笑道，「就算是你们人族最强大的修士，也无法让本座改变主意，世间若是说有什么东西能逼本座改变主意的，那就只有本座早已经死了的父皇。」 「如果你能让本座父皇现在出现在本座面前，本座立刻改变主意。」 周凡沉默了一下，他眼露惊异看向黑龙：「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黑龙微微一怔，不过它很快反应过来，它冷笑道：「本座言出法随，难不成你还能让本座父皇出现在本座眼前不成？」 「你别说，我还真的能。」周凡笑了笑道。 他说完这话，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黑龙身体内有着淡淡的黑气瀰漫而出，整艘木船被极为寒冷的气压笼罩住。 黑龙那双黄金瞳冷冷盯着周凡：「有些话可是不能开玩笑的！」 谁也不能拿它的父皇来开玩笑，就算是船也不能！ 周凡直视着黑龙：「我说我能做到，就能做到。」 黑龙冷声道：「你怎样做到？你要是有能让本座父皇死而復生的本事，又何必本座的帮忙？真的是张口就来，胡言乱语。」 「我当然无法让你的父皇復生，但刚才你说的是让你父皇出现在你眼前，这有可能是一种幻象。」周凡解释道，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幻象？」黑龙黄金瞳露出讥诮之色，「你说你有能让本座陷入幻象中的术法？还是说你见过本座的父皇？」 在黑龙看来，以它龙族的天赋，世间几乎不会有术法能让它陷入幻象中，至于见过它父皇，从而幻化出它父皇的样子，那更是笑话！ 与它父皇同时代的人不敢说都死了，但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人类小虫子！ 「你不需要知道我如何做到，我只是想问，你不是说你言出法随吗？那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周凡脸色平静问。 黑龙沉默，龙首上龙鬚缓缓飘荡着，这人难道真的有法子做到？ 这不可能！ 第501页 身为引导者，它能看到这人的身体所有情况，以这人这么低微的境界，绝对无法能做到这种事！ 可是他的信心来自哪里？ 黄金瞳里露出了疑惑之色，但身为龙主的骄傲，让它沉声道：「本座说话向来言出法随，不会矇骗你一个小小的人类。」 它就姑且看看这个人类是如何做的。 「可是我们毕竟才见过两次，我希望龙主大人能对船起誓。」周凡想了想又道。 只有似胭脂那样对船起誓，周凡才能放心，谁知道这黑龙是不是满天谎话飞的哪种人？ 「你居然不信本座！」黑龙愤怒得半边龙翼伸展开，它厉声道：「想让本座起誓可以，但你要是做不到怎么样？」 周凡微微皱眉，他脸色阴晴不定，不过很快说道：「要是我做不到，龙主想我怎样？」 「要是你做不到……」黑龙伸出了一根爪指，指着如镜子般的灰河，「你要从船上跳下去，与本座一样起誓，你敢吗？」 「好。」周凡眼露坚定道，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黑龙看着周凡，黄金眼眸里露出迟疑之色，只是它不可能这时候退缩。 周凡与黑龙很快都对船起誓，一人一龙的誓言不同，但这显然发展成了一场赌约。 「来，让本座看看你怎么让本座父皇出现在本座眼前？」起誓完后，黑龙冷冷看着周凡。 周凡微微一挑眉，「这有何难？」 「诸天龙祖龙神助我一臂之力！」 第421章 父与女 周凡喊完龙祖龙神保佑后，就满脸期待等了起来。 黑龙停止了抽菸，凝神细看。 只是十剎那时间过去了……船上静悄悄的，只有灰雾缓缓飘荡着，并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嗯？」黑龙龙首微微向前伸去，近距离盯着周凡。 「再等等。」周凡干笑一声，心里面骂了几句脏话，他在想它该不会这时候掉链子了吧？ 「你想等多久？」黑龙发出了冷笑声，「你可是发过誓的，要是本座父皇再不出现，你就准备被扔下船吧。」 黑龙话语刚落下，河面上的灰雾突地朝船这边聚拢。 越来越多的灰雾聚集，使得木船的能见度变得极低，伸手不见五指。 灰雾中黑龙的黄金瞳就似两盏巨大的灯笼，散发着亮光，它还是盯着周凡。 周凡脸色微变。 汇聚在一起变成深灰的雾气开始涌入他的身体之中。 灼热的气息包裹着他，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似炸开一样，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高大。 直至比黑龙还要高一丈。 黑龙抬头仰视着他，那双黄金瞳露出了愕然之色，它手上的旱菸管摔在了甲板上发出啪嗒一声。 灰雾变浅，周凡下意识看着自己，然后他也吓了一跳。 他变成了一条金龙，金色的龙鳞，夭矫的龙身，一双金色的巨翼，巨翼展开，伸出了木船，遮蔽着灰色的河水。 荒古浩瀚而又强大的气息在船上蔓延开来。 周凡看不到自己的眼瞳，但他从黑龙眼瞳的倒影中可以得知，他同样拥有一双黄金瞳。 黑龙看着金龙，就连那气息都如此熟悉，无数岁月的再次相见。 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它身体内翻腾着，这一切都使得它眼眶湿润了，拳头大的泪珠在眼角上凝聚。 「父皇。」黑龙轻声自语。 「哎，儿子。」周凡下意识应了一句。 静寂了一下后伤感气氛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黑龙眼角的泪水被黄金瞳熊熊燃烧的火焰蒸发殆尽，「你这混蛋，居然敢占本座便宜。」 这声音完全变形，赫然是女子清脆的暴怒声。 龙爪伸展开，似乎随时准备一爪子抓向周凡。 金龙庞大龙躯不断有着灰色雾气溢出，很快周凡就变回了人类的样子，他抬头看着怒气将要彻底爆发出来的黑龙连忙解释道：「误会，误会，我只不过是想配合一下你，让你回想起更多对你父皇美好的回忆。」 「误会？」黑龙愤怒地按下了自己的龙爪，龙爪落在周凡身侧甲板，火星四溅下，龙爪划拉出五道细线般的爪痕，「要不是你这小虫子的命不值得本座用命来换，如此冒犯本座，本座早就把你开肠破肚，剥皮拆骨，将你那番丑陋至极的人皮挂在桅杆上，以泄本座心头之恨……」 黑龙是气煳涂了，它是无法杀死登船者的，登船者死去，明晚就会继续出现，除非它能逼得周凡自愿跳船。 而一旦它对周凡动手，它将会受到船的处罚，甚至会被赶下船。 周凡听着黑龙的怒骂，他只是愕然，因为他这才反应过来，黑龙的声音变成了年轻女子的声音。 「原来你是一条母龙啊。」周凡忍不住开口道，那粗糙的男声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母龙？ 有着黑气从龙鳞缝隙间瀰漫而出，半边巨翼再度展开，黑龙怒吼道：「气死本座了，你这可恶的人类混蛋，什么母龙？你全家都是母龙，本座是雌龙！」 黑龙一双龙爪时而合拢时而似剑一样伸展开锋利爪牙，它就快要气疯了，在想着要不要把这人类活活撕碎，但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它这样做等于送死。 「对不起，原来你是雌龙。」周凡连忙道歉，他真不是有意的，对于鸡他都是公鸡母鸡这样叫，他还以为龙也是以公母划分。 第502页 黑龙轻轻哼了一声，鼻子里喷出两道黑色的烟气，她还是忍了下来。 「可是你为什么要用男声来与我说话？」周凡有些好奇问。 「本座喜欢，你这人类管得着吗？」黑龙冷声道。 都被拆穿了，黑龙也就没有刻意再用男声说话，它转身回去捡起了那根旱菸管，它要抽两口烟冷静一下，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气人的登船者。 周凡一阵无语看着黑龙的动作，明明是一条雌龙，却是用那旱菸管弄出一副老大爷的做派，真的是让他无话可说。 周凡忽而又想到一个比较怪异的问题，这雌龙说它撒尿来决定是否帮登船者，雄龙他还可以想像得到，无非就是掏出龙鸟来一发，但雌龙怎么撒尿？ 这真的是一个值得让人深思的问题。 不过周凡不敢问黑龙，要是真的问了，黑龙肯定不会再忍下去，用锋利的龙爪活活撕碎他。 黑龙抽着烟，它喷吐烟气看着似乎陷入沉思的周凡，它猜测周凡现在在想什么。 一人一龙沉默了一会，周凡摇了摇头，不再发散思维胡思乱想，他仰望黑龙，确认黑龙的脾气应该下去了不少，轻咳一声道：「你记住遵守承诺。」 他让她的父皇现身，黑龙就必须与他进行交易，不过他也不怕黑龙不遵守承诺，毕竟黑龙可是对船起誓的。 它想不遵守承诺，船也不会允许的。 这是木船的规则。 黑龙讥笑一声道：「本座就算没有发誓也不会出尔反尔的，不用你提醒本座。」 要是可以，周凡现在就想问换血段之事，但他的灰虫全部给胭脂坑走了，这几天又一直待在村子里面，没有出去过，现在就算是问问题的一条大灰虫都拿不出来。 周凡只能就此作罢。 刚才发誓，周凡就与黑龙商议好，问题的价格还是延续胭脂那时候的。 毕竟黑龙可以看到他的个人状态，更是在沉眠醒来的时候，就从船那里知道上一个引导者留下来的一些基础信息，价格方面周凡就算想骗它，也骗不了的。 周凡无法问问题无奈只能继续修炼刀法与拳法，时间到就离开了灰河空间。 黑龙放下旱菸管，龙首低垂，看着龙尾之下的甲板寒声道：「万万没想到是你在帮他。」 要不是船在帮那周凡，他绝对不可能幻化出她父皇的样子，也唯有这在她这等存在眼中都神秘莫测的船有办法能够做到这点。 至于船是见过它父皇还是以大神通从漫长的时间河流逆流回溯她父皇的样子，又或者是其他它没想到的法子做到。 这个已经不重要，关键是船在帮那个普普通通的登船者。 「登船者千千万万，这么多的登船者，本座从来没有见过你出手帮忙，现在却是一反常态，他对你很重要吗？」黑龙继续沉声质问。 船没有回答，黑龙丝毫不意外，她冷然道：「本座倒要看看他有何特殊之处，值得你如此偏帮。」 第422章 穷光蛋 周凡睁开眼的瞬间，立刻坐了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昨夜在船上虽然出了一些意外，但最后还是顺利与黑龙确认了交易关系。 就似他昨天进入灰河空间前预料的那样，船再次出手帮了他的大忙。 胭脂那次，加上黑龙这次，那就是两次了。 船为什么要帮他？ 想让他不断推动木船前进吗？ 可是就他从引导者那里所知道的，船似乎没有对之前的那些登船者提供过任何的帮助。 只帮他吗？还是连引导者们都不知道，还有其他登船者接受了船的帮助？ 他是那种要是有人无故示好，就会将人划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那种人。 对他来说，船的行为善恶难辨。 不过周凡很快就摇头没有再想，船恐怕比起那些强大的引导者加起来都要强，以现在的他，想弄明白船的想法目的，实在太难了。 可以说是一点思绪都没有。 上午，周凡看了小柳修炼一会拳法，确认小柳现在的练法应该没有问题后，他就继续利用空音鬼雷洗髓，一个上午过去，在《洗髓功》与空音鬼雷的辅助下，他成功洗髓七块颈椎骨。 至此，五十一块躯干骨都被他淬鍊完毕。 真气游走在四肢骨、躯干骨之内，就凭着这些骨骼储存的真气数量已经与九个气田的相当了！ 一旦淬鍊完全部的骨骼，那真气数量将会超越九个气田。 洗髓段就让他的真气数量又增加了一倍！ 再加上骨骼内那独特的空音鬼雷，不仅强大还能与炎阳气融合在一起。 周凡已经有些期待受伤的蘑祖来寻他麻烦了。 吃完午饭歇了一会后，周凡就带着小柳向着村外走去。 小柳眼里露出跃跃欲试之色，阿凡说明天他就要离开了，所以带她到野外歷练，增加她的实战经验。 带小柳歷练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是周凡要杀一些怪谲来获得灰虫。 有着周凡带着小柳，只是打了一个招唿，村里的巡逻队就立刻放行。 巡逻队的人都知道周凡的实力高超，已经成为洛水乡巡察使，焚谷地这种地方还没有能伤害到周凡的怪谲。 离开了村子，到了野外后，周凡就开始教导小柳一些野外常识，并且让她从符袋中取出符箓，准备随时贴在她家里那把祖传的杀猪刀上。 第503页 毕竟能贴在拳头上的符箓不多，所以周凡在教导小柳的时候，又教了她一些基本的刀法。 小柳学得很认真，周凡早已经从巡逻队口中得知，哪个区域可能会出现怪谲，他刻意往那个方向而去。 两人很快就遇见了一头黑游怪谲。 这怪谲就似被切得只成一半的怪猴子，只有单手单脚，是黑游级的鬼半猴。 它发现周凡两人的瞬间，就扑了过来。 「去。」周凡朝小柳喊道。 小柳眼里露出一丝怯色，不过她大喝一声，还是窜了出去，手中的杀猪刀一挥而出。 杀猪刀碰到锋利的猴爪发出铛的一声，鬼半猴被小柳飞速增长的力气一刀噼飞，落在不远处草地上。 周凡见此冷着脸喝道：「你的符箓呢？要不是你力气够大，刚才你就要受伤了。」 小柳这才想起，她还没有往杀猪刀贴符，连忙将小焰符贴在了短尖的刀刃上。 激发凶性的鬼半猴从地上爬起，再度朝小柳扑来。 小柳挥刀朝鬼半猴噼去，一番手忙脚乱之下才将鬼半猴杀死。 在一旁看着的周凡才放心下去，作为新人能完成这样还是不错的了。 不过周凡没有鼓励，而是沉着脸指出小柳刚才犯的几个错误。 小柳连忙记住，以免再犯。 在之后又是见到了几个白游或黑游怪谲，小柳的应对也越发熟练起来。 待小柳熟悉基本的战斗后，周凡就没有让她再出手，而是拔出了锈刀开始斩杀一个个黑游级怪谲。 他没有用任何的符箓，只是单纯将空音鬼雷附在锈刀上，空音鬼雷那乌黑雷弧一缕缕从锈刀弹射而出，甚至刀没有噼下，黑游级怪谲就被杀死了。 一下午过去，周凡与小柳才转身返回村子，村子附近的怪谲大多被他一人给清空了。 侥倖没有死的也逃往更远的野外。 让周凡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并没有遇上数量大的白游怪谲群，只遇到了一堆二十来个的白游怪谲，被他三两下收拾掉了。 杀死的更多是黑游，而血游一个也没有发现…… 而小柳也真正见识到她与周凡之间的差距，周凡明确告诉她，除非她有着自己这般强大的实力，否则不能随意到野外去冒险。 晚上周凡熟睡，再次出现在船上。 灰雾缭绕着的黑龙正抱着一个巨大的琵琶，它左前爪按弦，右前爪五个爪子弹拨丝线，乐曲清淡委婉，带着少女哀怨的悲伤感在船上瀰漫开来。 周凡静静听着，他觉得胭脂真的是失败，弹奏的乐器还不如一条黑龙……不对，应该说黑龙弹奏的琵琶能甩胭脂这种乐器废物一百条街。 一曲结束，与黑龙身高相符的琵琶化作灰色雾气散开。 「你不必如此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周凡轻声安慰道。 他考虑了好久，还是觉得应该和这条龙搞好关系，毕竟都是同一条船上的，搞好关系总不会有错的。 「谁说本座伤心了？」黑龙讥笑道。 「刚才我听你弹奏的无名乐曲，明明蕴含难言的悲伤……」 「你这人脑子有病吧，乐曲归乐曲，这曲子本来就是悲伤的，但不代表本座就处于悲伤的状态，难不成本座弹奏一曲死亡的曲子，就代表本座快要死翘翘不成？」黑龙眼露嘲讽道。 周凡一阵无语，还想好心安慰一下这条黑龙，看来这下子是不用了，他转而道：「我要看看我有多少条灰虫了？」 黑龙右前爪轻握，一缕灰雾飘荡而来，凝成了琉璃球。 琉璃球内飘荡着五条大灰虫还有三条小灰虫。 这也是黑龙第一次看琉璃球，黄金瞳露出讥讽之色道：「原来你是个穷光蛋。」 周凡脸露苦笑，他也觉得自己真的很穷。 第423章 换血 一个下午只收集了五条大灰虫以及三条小灰虫，是因为焚谷地本来就是平静之地，甚至还有向着人烟之地发展的趋势，这样的地方当然不会有什么太厉害的怪谲。 这样的数量还是他比较努力的情况下累积到的。 周凡没有多想，开口道：「我想知道关于换血段一切的修炼事情，尤其是如何才能将这一段位修炼到极致？」 「一条大灰虫。」黑龙漠然道，这是上一个引导者定下的价格。 「当然。」周凡答应了下来。 黑龙前爪划拉着，从琉璃球内取出了一条大灰虫，爬行着大灰虫化作灰色光芒融入了它的爪子内，一条大灰虫，无法让它提起太多的兴趣。 毕竟这处河面对登船者而言钓一次鱼就需要二百五十六条大灰虫，对他们引导者来说更是一个可怕的数目。 不过在这里，引导者能从登船者手中交易得到的灰虫也会相应增加，而且引导者钓鱼无论在什么河面钓起来的东西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要钓的东西往往不是什么修炼资源。 周凡见黑龙收取了大灰虫，就耐心等着黑龙的讲解。 「我们龙族与你们人族的修炼方法在前期并没有任何的相同之处。」黑龙缓缓说了一句。 周凡脸色微变，他心里想着黑龙该不会想跟他说，它也不知道吧？ 「不过本座曾经对各族的修炼之法都有过研究，人族的修炼已经推演到极致，是各族争相研究甚至模仿的对象，所以本座对人族的修炼之法，不下于任何一个你们人族强者，甚至有些段位的理解还要超过他们。」黑龙一脸傲然道。 第504页 即使是龙，但周凡早已发现，这龙的情绪也与人无异，能很好通过那张龙脸与黄金瞳表现出来。 「具体而言，人族的换血段也没有太多新鲜东西，就似你们体力段开始，能开闢气田凝聚真气，洗髓段则是洗髓骨骼凝聚真气，换血段同样是为了改造肉身使得能身体凝聚更多的真气供你们使用。」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骨骼，而是血液，换血段的修炼就是为了让武者的血能够与真气融在一起。」黑龙脸色平静道。 「旧血换新血，新血除了能与真气融合在一起，更能使武者的气血旺盛，百病不生，能一定程度上抵御比较普通的谲毒。」 这些周凡都知道，他没有打断黑龙的话，而是耐心听着。 「换血段只有两种修炼路线，第一种就是通过功法吸纳元气慢慢改造自己的血液，使得人血能与真气自如融在一起……」 「这第一种可以说是最常见，最普通的换血段路线，具体又会因为功法藉助丹药的不同细分很多种层次，不过本座想你也不会有兴趣细听第一种修炼路线。」 黑龙瞥了一眼周凡的状态，这武者看起来普通，但目前为止，所有段位都修炼到了完美，显然是一个追求完美的武者。 「那第二种呢？」周凡对第一种修炼路线确实没有太多的兴趣。 「第二种就是换血段顶尖的异血路线，他们不满足于人体旧血换新血，而是使用了其他的血与自己的血液相换相融，从而开创出人血难以达到的程度来使自己变得更强大。」 黑龙眼里露出一丝异色，「世间总是有些生命，它们的血能容纳远超人血所储存真气的极限，并且还附带着物种血液强大的能力。」 「似你的谲人能力，也不过是先祖想法从怪谲中夺取过来一代代改良遗传下来的，所以本座想你应该能理解这种换血渴求。」 「这种换异血真的行得通？」周凡脸露凝重之色。 毕竟要是放在他那个世界，血型输错都会死人的，其他种族的血也能行？ 黑龙笑道：「在修行体系最初的时候，你们人族强者为了在换血段融合其他种族的血强大自身，确实死了不少人，毕竟人体这么脆弱，但后来却慢慢让他们摸索出一套可行的融合之法，这使得融合异血的危险性大大降低。」 「什么办法？」周凡感兴趣问。 「这很难跟你细说，不同异血融合之法就不同，有些血如烈火、如冰霜、如重汞，怎么可能会有统一的处理办法？」黑龙摇头道，「人类强者们研究这些血的融合之法可是付出巨大代价的。」 「他们只会留给自己的后代，融血秘法向来秘而不传，要不然你就不用来问本座了。」 黑龙脸露讥讽，人类自私自利的本性在诸多种族中也是很出名的。 「所以要想走异血路线，那就必须寻到异血与融血秘法，两者缺一不可。」黑龙总结道。 「什么异血最强？」周凡问。 「你们人类将异血又分为兽血、谲血、植血三大类，每一大类知名的都有成千上万种，很难数得清，不过你们人类还是想法将异血分作五个等次，五等最弱，比起人血也就是强一些，其中最强的是一等异血。」 「这种分法未必全面准确，但还是可以作借鑑之用。」黑龙评价道。 「兽血、谲血我明白，但是植血又是什么？植物之血？」周凡微微一怔道。 「是灵植，灵植不同于寻常的植物，一些灵植也会存在血，它们的血同样无比强大。」黑龙耐心解释道。 周凡又问了好几个问题，黑龙都一一详细回答了。 「你这里有一等异血以及融血秘法吗？」周凡眼神闪烁问，「比如龙血又是处于异血的什么等次？」 黑龙早已经料到周凡会这样问，她冷笑一声道：「龙血也有强有弱，不过我们龙族本来就是天地宠儿，就是最弱的枣龙，龙血也是三等，能被列为一等龙血的龙类种族就有数十个。」 「那龙主大人的血是一等吗？」周凡眼神变得炙热起来，这条黑龙敢号称龙主，她的血绝对不弱。 「本座来自最尊贵的龙神族，我们的血就连人族最强者都不敢妄自对其评级，你问处于什么水平？」黑龙一脸骄傲看着周凡，「如果真的评级自然是一等中的一等。」 第424章 天价龙神血 「龙神血……」周凡眼神变得炽热起来，这种问题答案是他用灰虫交易回来的，那黑龙就没有说谎。 没想到这条乌黑的雌龙真的是一条神龙。 「你想要本座的龙神血？」黑龙对于周凡那贪婪的眼神平静问。 「想。」周凡点头虚笑一声，要是能将龙神血融进自己的体内，那得到的好处是说之不尽的。 这恐怕是世间最顶尖的几种一等异血了。 「你们人类武者绝对不会有龙神血的融血秘法，毕竟要是有人类敢窥伺龙神一族的任何东西，都会遭受整个龙族最疯狂的报復，没有人类强者敢做这样的事。」黑龙黄金瞳冷冷注视着周凡。 「那龙神血岂不是没有融血秘法？」周凡脸露失望，要是这样，那就别想要龙神血了。 「那倒不是。」黑龙慢悠悠道，「人类武者无法研究龙神血，但本座的龙神一族也有不少前辈曾经对人类换血段的异血路线很感兴趣，它们抽取自己的血，加上歷代先祖对龙神血的不懈研究……」 第505页 「龙神血的融血秘法早就有了。」 周凡眼神彻底亮了起来，「那不知这融血秘法龙主大人是否……」 「本座身为龙主，凡是龙神族的秘法都尽在本座的掌握之中。」黑龙笑道，「只是……」 黑龙那双黄金瞳骤然冷如寒霜，「区区人类就不要妄想窥视龙神血了，要是在外面，你胆敢暴露这等想法，必定诛你全族。」 「别这样子……」周凡干笑道，黑龙不能对他动手，他也不会多害怕，「我觉得世间上除了情感不能出卖，其他的东西价格合适，还是能卖的。」 黑龙笑了起来，它的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周凡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黑龙无缘无故笑什么？ 「你说得没错，只要价格合适，确实没有什么不能卖的，但这同样包括你说的情感。」黑龙止了笑声，她咧开了嘴，密集的龙牙看起来森然，「为什么情感不能出卖？你不是要龙神血吗？那就拿你的情感来换！」 「情感怎样换？」周凡愣了一下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黑龙冷笑一声，「这艘船上没有什么不能交易的，不仅仅包括你的四肢百骸脏腑，甚至生灵的七情六慾船都可以替引导者剥夺出来。」 周凡一阵沉默，他抬头道：「如果人被剥夺了七情六慾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只是会成为无情无欲之人，就如一具行尸走肉。」黑龙漠然道。 周凡脸色微变，这样恐怕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你能不能换一个价格。」周凡硬着头皮道，「你得到我的情感，最多就是玩弄一下，这样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这与你无关，如果你愿意换，那就换，换了其他价格，你也出不起。」黑龙嗤笑道，「如果你想用灰虫来换，那也可以，龙神血本座要一千条大灰虫，融血秘法本座也要一千条大灰虫才换。」 「两千条大灰虫？」周凡牙齿都要咬碎了，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天价。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的大灰虫，想筹够这么多的大灰虫，得杀多少怪谲？想想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你以为这是什么？这是最珍贵的龙神血。」黑龙的龙尾拍了拍甲板沉声道，「本座已经给你算便宜了。」 周凡脸色一滞，他恼怒嚷嚷道：「对于人族女子而言，血什么的根本不值钱，我听你声音年纪也不大，干什么这么吝啬？」 黑龙愣了愣，她才反应过来周凡话里隐藏的潜意思，她瞬间差点气炸，四个龙爪握着咯嘣咯嘣响，那双黄金瞳羞怒道：「无耻之徒，要是有朝一日，本座能在外面见到你，必定亲手捏爆你的人头。」 周凡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这样说，他有些心虚干笑一声道：「抱歉，一时气煳涂，口不择言，可是那价格能不能减一减？」 至于黑龙的威胁，周凡不放在心上，这艘船不到终点，黑龙就离不开船，等她能到外面再说吧！ 黑龙龙尾一甩，她转身就想走，在她看来，不加这混蛋的价格就算不错了，还想砍价，我呸！ 「等等，我还没问完呢。」周凡又叫住了黑龙。 黑龙止住，龙首转回不耐道：「还有什么没问，赶紧问！」 「你还没告诉我，如果我想钓起顶尖的一等异血，那需要前进多少米？」周凡想了想问。 他这也是没办法，龙神血实在太贵了，他很大可能买不起，只能另作准备。 反正只要是一等异血就好。 黑龙仰头看了看天上的血球，才低头道：「从现在开始，船前进一次就是百米了，前进百米需要十条灰虫，前进百米的河面就有你要的一等异血。」 「现在一次百米了吗？」周凡脸色微变，「那百米的河面一枚鱼饵需要多少灰虫了？」 要是按照十米一次翻倍，他选择自杀算了。 「五百一十二条大灰虫。」黑龙淡淡道。 「最后一个问题，龙神血强大在什么地方？」周凡还是惦记着龙神血。 「告诉你也无妨。」黑龙停顿了一下，忽而笑道。 「龙神血对你们人类武者而言，有三个作用，第一个能让人类武者贮备超过普通人血的十倍真气。」 十倍真气，周凡眼红了，十倍真气！ 血液能储存的真气本就远超骨骼与气田的，这十倍真气将会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普通换血段武者在龙神血武者面前不堪一击。 「第二个是快速转化元气的能力，我们龙神一族的强大在于对天地元气的快速攫取，能瞬间调动天地元气吸纳入体内，转化成各种需要的能量，例如你需要的真气。」 周凡只是一想就明白了，他平时真气要是耗完了，那真气想恢復过来，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这龙神血却能强悍到迅速补充需要的真气，这在战斗中就不怕真气的急剧消耗。 周凡的心越发火热起来。 黑龙看着周凡的表情，她的黄金瞳戏弄之色越发深了。 「不过相比第三个，前两个显得微乎其微，第三个好处是能让获得龙神血武者习得我们龙神一族的至强天赋龙神语！」 第425章 混血 「龙神语？」周凡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我们龙族与你们人族最大的不同除了身躯外，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龙语，你可以将之当成是一种能使用法则的语言，如那炎龙一族，它们的龙语就是能驱使强大的火焰。」黑龙黄金瞳里嘲弄之色越发浓重。 第506页 「龙语中最强的就是龙神语，龙神语很复杂也很强大，强大之处在于它不仅仅是驱策法则，甚至能改变法则，任何的法则都可以！」 「改变法则？」周凡脸上带着疑惑，他有些不懂法则改变了会如何？ 似音规么那样吗？ 黑龙想了想又道：「譬如时间这一法则，我们龙神语可以让一定范围内的时间流速加快，也可以让时间流速变缓。」 「又如生死法则，要是在外面，本座可以一言让你死，也可以一言让你由死到生。」 「这么强大？」周凡脸上露出了惊色，「融合龙神血的武者也能做到似龙神一族这么强吗？」 「当然不可能。」黑龙冷笑一声给出了否定，「你们人族就算融合了龙神血，但终究不是龙神一族的神龙，你们最多可以使用部分龙神语，使出的龙神语威力也会下降。」 「如那时间流速，龙神一族强大的神龙可以让它加快一百倍，你们最多能加快十倍，至于融合了龙神血之后，能使用哪些龙神语，这都是因人而言的。」 可以让时间流速加快十倍……那也强大到不可思议了，周凡眼眉跳了跳，「你们龙神一族龙神语天赋未免太强横了吧？」 要是在外面，恐怕任何一条神龙，都是纵横世间的存在。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黑龙说得理直气壮，「龙神一族本来就是天眷一族，只是可惜，龙神祖赐给了我们神龙强大的天赋，但也限制了我们的繁衍，龙神一族每一代都不会超过三条神龙。」 周凡为此松了口气，那还好一些，要是龙神一族不是生育困难户，生育能力再强一些，那就没有其他种族什么事了。 不过周凡很快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龙神一族每一代都不会超过三条神龙，那你们的血统是怎样遗传下来的？」 该不会是…… 「我们的血统十分强大，就算是与其他龙族结亲，生下来的后代可能外形会变化，但龙神一族的天赋会完整继承下来。」黑龙眼神有些不善看着周凡，这人类的思想十分邪恶，老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咳咳，那想来你娘是一条黑龙了。」周凡有些好奇道。 毕竟他昨夜幻化成黑龙的父皇时，那明明就是一条金龙。 就似他前世所在的世界，无论是白人还是黄人，与黑人生下的孩子都是偏黑色，这黑龙的娘肯定是一条黑龙。 「混帐，本座的母上怎么会是黑龙？本座母上来自仅次于龙神一族的五彩龙族，本座可是歷史上第一个由龙神一族与五彩龙族结合生下的神龙，天赋更是龙族史上第一。」黑龙有些不悦道。 只是周凡眼神瞬间变得怪异起来，他很想冒昧问一句，她家有没有什么神龙邻居是黑龙？ 不过他还是忍住没有问。 五彩龙与金龙怎么混血生出了一条黑龙？这不科学啊。 黑龙感受到周凡那怪异眼神，她眼里先是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不过她很快明白过来，黄金瞳再度有怒火喷发出来，「你这混蛋，本座要宰了你。」 巨大的龙爪这下子真的是朝周凡拍了下来。 吓得周凡弯身一滚，连忙避开了这致命的一爪。 黑龙气疯了，她一连拍出了好几爪，即使没有使用任何的能力，但也使得周凡躲得狼狈不堪，甚至要是他躲得慢一些，真的会被一爪子拍死。 直至周凡逃出了龙爪的攻击范围，黑龙全身都有着黑色的烟雾喷吐而出，她气唿唿看着周凡：「你这思想龌龊的人类，别老是用人类的思维看我们龙族，不要再跟本座说话，要不然本座就算死也要活撕了你。」 黑龙转身看向另一处河面，她拿出了那根旱菸管大口大口吸着，要不是爱惜自己的命，她肯定要宰了这王八蛋！ 「你发什么神经，我什么也没说。」周凡觉得自己很委屈，不过他不敢再挑衅黑龙。 而是坐在另一边沉思起来，不得不说，龙神血的三大能力都十分逆天，难怪这黑龙会说龙神血是一等异血中的一等，恐怕就算自己前进一百米，钓起的一等异血也很难比得上龙神血。 他心里也明白，黑龙之所以会跟他说得这么清楚龙神血的三个作用，无非就是在戏弄他，因为黑龙不相信自己能凑到两千条大灰虫。 两千条大灰虫确实很难，这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他觉得隐隐头痛了起来，但这龙神血对他的诱惑确实很大，让他就这样放弃，他又不甘心，得到了龙神血，他的换血段才算真正完满，对即将到来的书院大考，他会有更大的把握。 只是这可不容易啊。 周凡离开灰河空间后，黑龙才面无表情转过庞大的龙躯，黄金瞳里带着浓浓的冷色：「你将本座的位置由一向的第五换到第三，就是为了让本座将龙神血交给这个人类，对吗？」 「之前的那些登船者见到本座时，大多都过了换血段，没有过换血段那几个，也没有得到过龙神一族的龙神血，如果他真的成功，那将会是就我所知的人族史上第二个得到龙神血的人类。」 「不过第一个只是龙神一族找回来试验融血秘法的实验品，成功之后，直到死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龙神一族的领地，可以说他可能是第一个得到龙神血又拥有自由的人类武者。」 第507页 「单是想想就让人期待，船，本座说得对吗？」黑龙冷笑一声道。 「本座猜，你肯定以为本座会为难他，相信你也早已经替他想好办法来获得本座的龙神血。」 「只是你没想到吧？本座根本就没有为难他，甚至可以说是廉价卖给他龙神血，不过他要是连两千条大灰虫都凑不够，那他就是一个废物，废物有什么资格去玷污龙神一族的血？」 第426章 勤奋 灰雾瀰漫，船上的黑龙闭上口，没再说话，沉默的那双黄金瞳依然带着冷色。 她的性格极易暴躁，但不代表她就是蠢货，事实上龙神一族每一条神龙都极为聪明。 她只向周凡开出两千条大灰虫的价格出售龙神一族最珍贵的龙神血，但在这事上埋下了一明一暗两个陷阱。 明面上的陷阱是，周凡要是打定心思要龙神血，那必定会付出大量的时间去杀怪谲积累灰虫，怪谲可没有这么好杀，说不定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怪谲杀死，就算没有被杀死，那将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对寿命短暂的登船者而言，时间显得很珍贵，要是在一个境界上耽搁的时间太长，就算达到完美，也会很容易得不偿失。 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周凡会得到龙神血，而且可能是不算慢的速度，毕竟是船看重的人，会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但就算得到龙神血，也会有一个暗陷阱等着他！ 想起那个暗陷阱，她眼里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只要她没有说出来，船就无法得知她心里的想法，就算是船也无法窥视到引导者的内心，这是早已经证实的事情。 「龙神血可不是这么好拿的！」黑龙喃喃自语道。 …… 「那头黑龙肯定不会这么好心，两千条大灰虫看起来很多，但这可是她一族中最珍贵的龙神血，只需要两千条大灰虫就拱手让给我？」醒来后的周凡露出了思索之色。 「可是在船的关注下，这既然是一场交易，那龙神血与融血秘法都不会有问题才对的，那她会在什么地方埋下陷阱呢？」 周凡想了一会，就收敛心思，就算真的想要龙神血，也需要积累到差不多的灰虫，这段时间就足够他好好琢磨明白黑龙的意图了。 他与爹娘一起吃完早饭后，就开始收拾行李，等李九月到来之后，他们就要一起赶去香火里了。 爹娘今天早上也没有急着到外面务农，而是留在家里。 事实上周凡在回来前就在天凉城兑换了一笔不少的钱，他留了足够周一木夫妇过上比较富裕生活的钱，只是夫妇两人已经习惯了耕作，一时间也不想改变，周凡也就只能由得他们。 在娘桂凤的帮忙下，周凡很快就收拾好行李、符袋等物。 小柳也从家里过来，她知道阿凡今天要走，心里很不舍，周凡笑着抱起小孩子的她安慰了几句，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巡逻队的队员才跑过来说李九月已经到了村口。 周凡拿起行李，符袋等物，笑着与爹娘小柳等人告别，让他们不用送了，就带着老兄离开了家。 周凡很快就见到了李九月，只是李九月身上除了符袋、那柄长剑，就再也没有其他行李。 「李兄，你的东西呢？」周凡有些讶异问。 「在外面的车上呢。」李九月笑道。 车上？ 周凡很快就明白李九月这句话的意思了，他与李九月走到谷口外，尺道上已经停着十多辆的马拉板车，板车上盛放着各种各样的货物。 车的两边是马夫与李府的武者，约有二十来人。 「李兄，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带这么多人过来。」周凡有些无奈道。 他本来以为最多就是几个人一辆马车，结果来了一支看似行商的车队。 「周兄请见谅，我一时间没有来得及与你细说，这些人不仅仅是护卫我的安全，主要是这些东西都是赠给佛香寺的布施之物，单凭你我二人，恐怕是带不走这么多东西，所以只能带上一些人手帮忙了。」李九月笑着说道。 「周兄放心就是，都是一些健壮的汉子，其中大多是武者，不会耽搁行程的。」 周凡对此没有多大的意见，他将一些生活的行李扔在了一架板车上。 周凡与李九月一人骑着一匹马代步，李九月喊了一声出发，车队缓缓动了起来，沿着尺道而行。 若是顺利，他们只需要花半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尺道的末端。 这么大的一支车队在尺道上行走，不可避免会引来怪谲的注视。 只是它们还没有想好是否靠近尺道袭击车队，周凡已经下马朝那些怪谲奔去。 怪谲见有人这么大胆挑衅它们，当然也不会客气，就朝周凡扑了过去。 这些怪谲都是白游黑游级别，很快就被周凡斩杀殆尽，侥倖没有死的，见到周凡这么强悍，也都躲得远远的了。 车队的马夫武者们都是一脸懵逼，怪谲要是过来，他们当然不会客气，但是主动找怪谲麻烦这是什么鬼？ 李九月无奈拍了拍额头。 周凡一脸意犹未尽的提着锈刀跑了回来。 李九月见他将锈刀入鞘才苦笑道：「周兄，你这是作什么？」 「见了这些怪谲，一时手痒，实在是忍不住，不好意思。」周凡不以为意笑道，他现在急缺灰虫，对于别人的目光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见到怪谲就要杀杀杀。 第508页 「你们以后不用等我，等我杀完怪谲会追上你们的。」周凡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以他的速度以及体力，想追上车队只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车队不用等他，那就不会耽误车队的行程。 李九月知道周凡的毛病又犯了，他苦笑一声答应了下来。 车队接着起程，在之后的行程中，周凡坐在马背上，偶尔会用脚踩在马背上立起来，观望尺道附近是否出现怪谲。 一旦发现怪谲，就算是一只，他都毫不犹豫奔过去解决掉。 怪谲大多都很兇残，见周凡这个人类远离尺道，它们不懂得逃跑，而是向周凡冲过来，沦为了周凡的刀下之魂。 车队的人由开始对周凡行为的不解、惊奇，直至渐渐开始麻木了。 周凡离队后，车队都没有任何的停滞，没有多久，周凡又会带着老兄追上车队。 甚至就连老兄来回奔走了几次，也懒得再跟着周凡跑来跑去，而是懒懒散散跟在车队后面前进。 周凡杀得不亦乐乎，直至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车队停下来准备过夜，他才停下对怪谲的杀戮。 第427章 锯子 快要入夜时，车队的人忙着从尺道附近的河流寻水、升灶煮饭，周凡与李九月算是车队的主事人，两人将这种活交给底下的人去干。 李九月在一边盘腿坐着逗老兄玩。 而周凡在默默算着自己一个下午的收穫，他粗略算了一下，今天下午，他主动出击大约杀了五十个黑游，四十个白游，那换算成大灰虫也就是十三条左右。 一下午十三条大灰虫……周凡想了想还是嘆了口气，「太慢了。」 而且他不可能一直什么都不做，把所有时间都放在野外疯狂杀怪。 这样下去，恐怕他凑够两千条大灰虫，最快也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到时书院大考都快开始了，仅仅是换血段在这次书院大考中可不算有保证。 「什么太慢了？」李九月在一旁奇怪问。 「我是说怪谲太少了，杀得不过瘾。」周凡摇了摇头道。 「周兄。」李九月脸色严肃了起来，「你杀怪谲可以，但也要小心一点，你也知道，荒野危险无处不在。」 「这个我会小心的了。」周凡心一凛，他似乎是有些膨胀了。 别看现在过来的最强的只有黑游，但也保不准下次他冲过去寻麻烦遇到的是一个血厉怪谲又或者具有特殊能力可以杀死他的怪谲。 但要让周凡停手不杀怪谲，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辨认出是什么怪谲，再确认是否过去收割。 今天有几次，他就连怪谲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就莽过去了，这样做未免有些冒险了。 待到夜幕降临时，车队就开始在尺道旁升起一堆堆篝火，往篝火里面扔进幽焰符。 每堆篝火中心都悬浮着三团幽蓝的火焰，明黄的篝火染上了一抹蓝色。 篝火拱卫着十顶帐篷，形成了一个小营地。 也就只有李九月才这么土豪，在野外能不计代价升起这么多堆篝火。 荒野之夜，没有人欢笑玩乐，深怕会引来某种不祥。 周凡与李九月围着篝火坐了一会，又安排好轮班的值夜人员，就各自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这十顶帐篷，其中李九月与周凡都是一人一顶，拥有自己的个人空间。 周凡回了帐篷后，没有急着洗髓踏入洗髓高段，而是默默运转《洗髓功》稳固现有的境界。 在第一晚野外，车队初次在荒野过夜，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好。 况且在换血段还没有看到希望的时候，也不必太过着急去洗髓最后的二十九根颅骨。 时间渐渐流逝，就在周凡停下来，准备躺下歇息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轻微的吵杂声。 蹲守在帐篷门边的老兄也是立刻站了起来，它那双竖耳抖了抖，然后朝周凡发出一声低呜。 周凡脸色微凝，他立刻冲出了帐篷外，老兄跟在他脚后。 周凡走出帐篷后，老兄已经先他一步向着东边窜去。 周凡连忙跟上。 营地东边值夜武者们聚在一起，他们手持武器，警惕看着篝火无法照耀到的黑夜。 「发生了什么事？」周凡瞄了一眼黑暗处，看不出什么动静冷着脸问。 李九月还有其他人都从帐篷里跑了出来。 「大人，那边似乎有着怪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其中一个值夜武者脸上带着一丝惧意道。 「什么声音？」李九月微微皱眉。 在荒野的黑夜中，有着阴影怪谲奔走，弄出动静是很正常的事，但这武者都这样说了，说明这声音恐怕有些不同寻常。 只是值夜的武者们面面相觑，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那声音。 不过他们很快就不用形容了。 黑暗处那声音再度幽幽传来，这声音如两把锯子在互相拉扯切割，尖锐刺耳得让人牙齿发酸，让人手臂皮肤起了一层细微的小疙瘩。 周凡快速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禁邪符，发现这声音不似是诅咒之音后，才松了口气。 「听出来是什么怪谲发出的声音吗？」李九月挑了挑眉问。 周凡摇了摇头，仅仅凭着一个声音来辨别出怪谲的种类可不容易。 那声音响了一会，才沉寂下去。 第509页 「这是第几次了？」周凡看着那幽暗得如一团墨水的夜色问。 「大人，这是第三次了。」一个值夜武者回答。 一般阴影怪谲发出的动静可没有这么大，就算偶尔有着很奇怪的响声，也会很快就听不见了，唯独今夜听到这声音，清晰得犹如在耳边响起一样。 又等了一会，声音第四次响起，还是似之前那样，两把锯子相互拉锯着，尖锐刺耳。 持续了一会，再度消失。 老兄的毛髮已经全部竖起，它呲着犬牙，但没有周凡的命令，它没有发出吼声。 「它不过来，就别理它。」周凡沉默了一下道，「都散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毕竟是荒野黑夜，就算是周凡也不敢在荒野之地黑夜中乱走，不可能那个怪谲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他们就冒着黑夜的危险过去。 不过来，那就别招惹它，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有着幽焰符的篝火在，那些畏惧火光的阴影怪谲未必就敢过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李九月与周凡还是又在这个方向加派了两个武者，四个武者在一起，要是出事，也能有所照应。 周凡回了帐篷，他又保持警惕坐了半个时辰，在确认外面没有事情发生后，他才对着老兄叮嘱了一句，才放心躺下睡觉。 灰雾缭绕的船上，那头黑龙正懒洋洋躺在甲板上，仰头看着天空巨大的血球。 周凡进来，黑龙看都不看他一眼。 「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吗？」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其实我也只是好奇随便问问，是我嘴贱，我在这里向龙主大人道歉。」周凡说完一脸严肃道。 他当时只是好奇为什么五彩龙和金龙生出了一条黑龙，就算没有直言，但还是应该道歉的。 当然他的道歉也是怕黑龙一怒之下提高了龙神血的价格，要不然，这黑龙第一次见面就想杀他，他还不一定会真心向这黑龙道歉。 「滚。」黑龙的黄金眼瞳又有着怒火骤然升腾而起，这狗东西不提还好，一提她就觉得很气。 第428章 过去未来 面对愤怒的黑龙，周凡干笑一声，不再多说，很干脆转身走到一边自行修炼起来。 刀法、拳法交替练习，周凡在专心练习，而黑龙还是一动不动看着巨大的血球。 周凡觉得差不多到时间后，他才坐下来歇息，他瞄了一眼身躯庞大的黑龙，心里面有些纳闷，这黑龙都看了一夜血球，这血球有什么好看的？ 「喂，你究竟在看什么？」周凡还是问了出来。 「本座在看你什么时候会成为这血球的一部分？」黑龙冷笑回答。 天空上悬挂着的巨大血球核心部分是什么周凡不知道，但外围的都是登船者失败之后留下的尸骸。 一想到自己在死之后，就会成为血球的一部分，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想到你是这么无聊的龙……」 「你这人类又如何懂得本座的强大，本座说看你什么时候死，就是在看你的死期，只是并不似你这等小人物想的那么龌龊，本座是在运用龙神语天赋来看你的过去未来。」黑龙一脸鄙夷道。 她现在就算口里没有发出龙神语，也能自如运转这种本族的天赋。 周凡愣了愣连忙问：「那你看到了吗？」 这黑龙的龙神语要是真的这么强，能看到他的未来，那说不定能让他趋吉避凶！ 至于自己的事情会完全落入她的眼中，那反而是小事了，毕竟黑龙想对他动手，也不可能。 「没有。」黑龙的黄金眼瞳里带着异色，「无论是你的过去还是未来本座一点都看不到。」 她的龙神语天赋举世无双，能轻易改变法则，更能让视野在时空间徘徊，只要不是实力太强大的修士，都无法避开她的双瞳。 这周凡实力不过洗髓，低微得可怜，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 她以前动用过这种能力，去观察那些登船者，无论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一些，反而是这周凡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吗？」周凡有些失望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看不到，那就不用担忧做些什么事，都被这黑龙看得一清二楚，毕竟谁知道这黑龙会不会恰好看到自己在洗澡？ 被人偷窥的感觉有些难受。 「看来龙神语天赋也不外如是。」周凡笑着说道。 黑龙冷哼一声，「本座龙神语有多强，本座自然知道，那轮得到你一个低微的武者来质疑？你的过去未来本座看不到，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不同寻常在什么地方？」周凡脸色微变问。 「你想知道？」黑龙黄金瞳转了转，「老规矩，一条大灰虫，本座就告诉你。」 周凡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黑龙说不同寻常，那很可能真的存在什么他不知道的问题，只是一条大灰虫而已，能知道这种关乎自己的秘密，还是值得的。 琉璃球很快就出现在黑龙的爪子之下，琉璃球里面现在只有十几条大灰虫。 她从中取出了一条大灰虫后，才缓缓道：「龙神语能看到一个生灵的过去未来，但往往只有修炼到极致才可以做到。」 「在我们龙神一族中，也并不是所有神龙都可以做到，歷史上能将龙神语修炼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五个。」 第510页 周凡静静听着，他心想龙神一族才有五个，那就算他有幸融合了龙神血，恐怕也无法获得这种强大的力量。 「看一个人的过去未来，并不简单，过去还好说，毕竟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改变，但未来就难以说得清了，未来会存在很多变数。」 「龙神语天赋观看一个人的未来，往往会看到很多种情况，这很多种情况都是未来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人类修士，修士越强大，他的未来就越不可测，因为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变数。」 「变数太多这就不是龙神语能轻易能看出那个才是真正的未来。」黑龙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道。 「可是我在你眼中，绝对不算强大，但你却看不到我的未来，是因为我是登船者的原因吗？」周凡忍不住问，「可是这也不对，你知道我是登船者，还试图看我的过去未来，那说明登船者的过去未来也是能看到的。」 「正如你所言，登船者的过去未来，只要实力太弱，本座都能或多或少看得到一些。」黑龙黄金眼瞳静静看着周凡。 「但你的过去未来就似笼罩在一团迷雾中，不仅仅是未来，就算是过去的一点片段都看不到。」 周凡心里变得无来由沉重起来，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本座能想到的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船。」黑龙用后爪轻轻拍了拍甲板，「它遮蔽了你的过去未来，不允许任何强大如本座一样的修士窥探。」 周凡也低头看着脚下的甲板，这很有可能，「为什么这么多登船者的都没有遮蔽，而是遮蔽我的呢？」 「这就不是本座能够得知的了。」黑龙轻笑一声，「本座想你心里比本座更清楚，你对船来说，似乎有些特殊，要不然它就不会帮你来赢得本座的帮助。」 周凡脸色凝重，这确实瞒不过黑龙，「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帮我，以前你没有见它帮过其他登船者吗？」 一人一龙的谈话註定无法避开船，他们也没有打算避开船，甚至他们都希望船能加入这场谈话中。 但船开不开口，不是他们能干扰的。 「没有，不过本座劝你不要太高兴。」黑龙摇了摇龙首，「船的来歷，本座相信任何一个领航员都不得而知，它神秘而强大，在本座缺失的记忆中，就算是本座记得的至强者在它面前也算不了什么。」 「被它如此关注，并不见得一定是好事。」 周凡苦笑一声：「你不用挑拨离间，它一天不伤害我，我就不会认为它会害我。」 他说是这样说，其实他心里十分警惕船，黑龙的话也正是他所想的，他只不过是怕神通广大的船听到不满，所以才不敢说任何的坏话。 「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本座说得对不对。」黑龙笑道。 「还有一种可能呢？」周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第429章 无命之人 「第二种可能你是无命之人。」黑龙的声音在木船上迴荡着，显得有些缥缈。 「什么是无命之人？」周凡微微一怔问。 「无命之人，你可以理解为没有命运的人，没有命运，那就是不在世界因果之内。」黑龙黄金瞳带着疑惑之色。 周凡心头微动，如果他是无命之人，那可能是他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原因。 「世上真的有无命之人吗？」周凡想了想道。 「要是没有，本座怎么可能说得出来？」黑龙对这个愚蠢的问题表示不屑，「本座没见过，但曾经在龙族典籍上看到，龙神一族的先祖们也遇见过无命之人，毕竟世界之大，是你这等小辈难以想像的，有几个不在因果内的人有什么奇怪的？」 「那依你所言，无命之人是好还是坏？」这是周凡最关心的问题。 「好坏皆有，好处在于，似本座这等可以看人命运的修士就无法看清你的命运，坏处嘛……」黑龙停顿了一下，她眼瞳里有着幸灾乐祸之色，「你最好期待自己不是什么无命之人，因为无命之人不在因果之内，但又出现在这世界上。」 「那就只会有一个结果，无命之人对整个世界而言就是异类，异类当然会被天道意志当作垃圾尽快清除，所以无命之人大多会短命。」 周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你说的天道意志会如何清除掉无命之人？」 「这个就难说了。」黑龙摇头，「本座没见过无命之人，不过先祖在典籍上记载写的是『难以应付的厄运』。」 「难以应付的厄运……」周凡喃喃自语，会是什么厄运呢？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本座不认为你会是什么无命之人。」黑龙不耐道，她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一定是船遮蔽了这凡人的命运。 周凡却不这样认为，如果只是船弄的手脚，那他也不用太担心，但万一真的是无命之人，那这厄运不得不防。 只是厄运如何避免？ 还是说他的厄运早已经开始了？ 周凡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黑龙说的是『难以应付的厄运』，他似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难以应付的厄运，应该还没有开始。 周凡心事重重离开灰河空间，他醒来后又揉了揉眉心，对于黑龙所说的无命之人，他有些担忧。 就是不清楚龙神一族先祖所说『难以应付的厄运』是指龙神一族都难以应付，还是无命之人难以应付。 第511页 他问过黑龙，黑龙回答是不清楚，不过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无命之人难以应付。 要是龙神一族都难以应付的厄运……周凡想想就觉得心寒。 车队在清晨一番忙碌之后再度启程。 昨夜平安无事，周凡从值夜的武者口中得知，那锯子互相拉锯的怪异声音在昨夜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过。 不过周凡他们心想那发出怪声的怪谲没有冲击营地，声音中也不含有任何的异常攻击，那应该不会有问题。 只是很快周凡他们就明白此事有多么的不同寻常，他们在路上又走了足足三天，但这三天的夜间，那怪异声音都会准时在营地附近响起。 第一夜是东边，第二夜是西北边，第三夜是营地的南边，第四夜又回到了东边。 车队为此都有些人心惶惶起来。 周凡眉头微皱，因为他白天一直坚持猎杀怪谲，但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怪谲跟着车队，要是有早就被他杀了。 这怪谲也不知躲在哪里，每次夜间都会准时出现。 「看来我们是被缠上了。」李九月嘆了口气说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李九月也曾经想过是否要动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沖入黑暗中把那怪谲杀了，只是他的能力属于他最大的秘密，若非必要，他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 这也是李九月一直没有出手的原因。 周凡想冒险走进黑夜中去收拾这烦人的怪谲，不过还是忍了下来，荒野黑夜存在的变数太多了，而且那怪谲一直没有过来，说明它不是什么太冲动的那种怪谲，况且就算真的沖了出去，也未必能寻得到它。 车队也试着用符箭之类的远程攻击，试图吓走或引诱这怪谲过来，只是符箭等东西沿着声音响起处射去，却一无所获。 「有些烦人而已，只要它不过来，喜欢跟多久就让它跟多久。」周凡挑了挑眉道。 「周兄此话有理，它现在跟着恐怕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出手，这些怪谲大多都有固定的活动领域，我想它也跟不了多少天。」李九月点了点头，在野外不用冒险的时候千万不要冒险。 与李九月商议完毕后，周凡又转身去猎杀尺道附近被车队引来的怪谲。 这数天之间，他猎杀怪谲得到的大灰虫数已经超过一百了。 到了中午时分，他们走的尺道再次到了尽头，尺道断开的前方是茂盛的野树林。 青绿相间不知多阔的树林，隐隐有着水汽瀰漫而出。 周凡沉默看着前方的树林，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这是腐骨沼泽。 他们要去香火里，就必须沿着腐骨沼泽的边缘走一段约半天的路程，这是从天凉里去香火里的必经之路。 从仪鸾司得到的资料可知，蘑菇妖的老巢就在腐骨沼泽之内，周凡一想着那逃走的蘑祖也许就躲在这里，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周兄是在担心那蘑祖吗？」李九月知道周凡与蘑祖结仇之事，他低声问道。 车队的武者马夫并不知道此事，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周凡微微点头，如果是他自己一人遇上那蘑祖，就算赢不了，以他现在的实力，逃跑应该没问题。 但带着一支车队，这就麻烦了。 「周兄不用太担心，我们不用进入腐骨沼泽，而且腐骨沼泽之大约等于半个天凉里，我想它们也没有神通广大到会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经过这里。」李九月笑着安慰道。 「但愿如此。」周凡并没有太乐观，怪谲往往是难以预料的存在，谁知道它们会不会有什么手段能察觉自己到了腐骨沼泽？ 第430章 腐骨沼泽 就似之前的怪谲无面、蘑祖都有办法能寻到周凡，这也是周凡路过腐骨沼泽不敢大意的原因。 没有人愿意留在腐骨沼泽边缘过夜。 所以车队在简单整顿一下，吃了一些干粮，就离开了尺道，顺着腐骨沼泽边缘地带的小径向着香火里的方向前进。 只要离开尺道，周凡就会停止猎杀怪谲，留在车队，因为一旦离开尺道，随时都可能有怪谲冲出来，攻击车队。 腐骨沼泽边缘地带路面的绿草底下有着薄薄的一层积水，路面因此泥泞不堪，人的脚、车轮、马蹄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坑坑洼洼的痕迹。 走了一小会，老兄身上茂盛的毛髮就全被沾湿。 这样的路很不好走，尤其是他们还要注意着幽静的树林深处以及脚下的水草。 幸好车队不算大，而且都是武者和健壮的马夫，要是车队有老人、小孩、女人，那走得就更慢了。 周凡骑着马留在车队的末尾，按照这样的行进速度，他预计在天黑前离开腐骨沼泽，问题应该不大。 在腐骨沼泽林边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树林里就传来扰动林叶的沙沙声以及践踏水草的哗哗声。 腐骨沼泽有着隐约二三十个不同种类的怪谲沖了出来。 「敌袭！」有武者吼了一声。 马车被放停，所有人都抽出了兵器，迎了上去。 树林间的宁静被彻底打破，有着林鸟被厮杀声惊得尖叫着从沼泽处飞了起来。 在周凡与李九月还有车队中两个抗击段武者的率领下，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仅仅是持续了一小会时间，这些怪谲就被斩杀殆尽。 第512页 车队中只有两个人受了轻伤。 默默收拾一下，怪谲尸体中能用作材料被挖走，然后众人又收起兵器，继续向前赶路。 这里毕竟是腐骨沼泽边缘地带，被仪鸾司确认为危险之地的腐骨沼泽会有怪谲袭击车队，车队的武者们早已经做好类似的心理准备，不算意外。 但幸好厉害的怪谲都在腐骨沼泽深处，只要不踏入腐骨沼泽，很难遇得上。 不过要是运气不好，遇上一两头血怨级甚至厉级以上的怪谲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在荒野里远行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永远是一件充满危险的事情。 车队继续前行，被惊得飞起的鸟群有三只黑羽鸟儿展翅向着沼泽森林深处飞去。 三只黑羽鸟雀张开翅膀在森林上空翱翔，在它们之下有着一层层密密麻麻的怪谲在围绕冒着紫色气泡的沼泽厮杀。 怪谲发出的各种怪异叫声、厮杀声，无法在密集的湿林间传得很远，但却往高空扬起，震得那三个雀鸟又是向上飞高了一段距离，它们盘旋着，久久不敢落下。 在紫气泡沼泽四周展开的厮杀可以辨认出是蘑菇妖群与各种怪谲之间的厮杀，蘑菇妖群的数量不少，但对手的数量更多。 只是蘑菇妖很为悍勇，它们协调性比起那些杂牌怪谲之间要好得多，这场战斗才保持了相当的均衡。 平静的腐骨沼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惨烈的怪谲厮杀。 每一次怪谲间的厮杀，都是为了争夺更好的地盘，蘑菇妖群本来占据着一块顶尖的地盘，但是此次它们从天凉城回来，损失了三个白厉一个黑厉还有数不清的蘑菇小妖，实力为此大减。 腐骨沼泽的怪谲之间每时每刻都存在着试探，试探占据地盘的怪谲有没有变弱，蘑菇妖的实力遭到削减很快就被沼泽里的怪谲试探出来。 腐骨沼泽的弱肉强食法则下，于是一场在沼泽大怪谲推动下针对蘑菇妖群的战斗就发生了。 蘑菇妖的脑军师正冷冷站在蘑菇妖群的中心，它一边出手杀死怪谲，一边利用自己的天赋来指挥族人打这场战斗。 单凭这些散兵游勇，脑军师有信心不用多久就能击溃它们，但是这场战斗并没有多大意义，决定蘑菇妖群命运的是另一场战斗。 它棕色的眼瞳忧虑看向了紫气泡沼泽的西边密林深处。 西边的密林林木已经被狂乱的气流压得七零八落，强大的气压从其内溢出，化作一阵阵的狂风席捲开来。 时不时传出怪异的吼声、类似金属碰撞的刺耳声。 这个战场厮杀的怪谲们都有意远离西边。 在那密林深处，蘑祖正在与腐骨沼泽的三个血厉级怪谲厮杀。 人类对怪谲的划分有时候并不精确，血厉级怪谲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要是以前，换了站在血厉级巅峰期的蘑祖凭着本族的强大天赋，那三个血厉级怪谲绝对不敢招惹。 也就是现在，蘑祖为了在天凉城中逃出来，进行了一次解体重生，实力不可避免遭到了削弱，被那三个血厉级怪谲察觉，才会有这样的一场战争。 脑军师很担忧，因为这场战斗它无法确认蘑祖能赢，它不知道蘑祖的实力还剩下多少，血厉级的战斗也已经超出它所能计算的范畴。 变数太多了。 要是蘑祖死了，那蘑菇妖群将再也无法在腐骨沼泽之间存活下去。 就在脑军师一边战斗一边思索的时候，西边密林那一阵阵气流忽然歇了下去，被吹得不断摆动的林木也停止摇动，有着几片叶子慢悠悠落下。 强烈的风势一停，蘑菇妖与其他怪谲就似乎约定好一样，停下了打斗，警惕地向自己阵营后退。 紫气泡的所有怪谲，都看向西边的密林，看着会是哪方的大怪谲从那里面走出来。 最后慢慢缓步而出的是一个脸容冷漠的少女。 她穿着的白网格裙依然一尘不染，右手拖着一个与她同高的白骨头颅，头颅四方状，有着独角，看起来十分怪异。 沉寂了一会之后，蘑菇妖群爆发出巨大的振奋嘶吼声。 另一边的怪谲们毫不犹豫转身逃跑。 「杀了它们！」少女清冷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蘑菇妖群在脑军师的带领下，追杀了过去。 逃走的怪谲瞬间被杀伤无数，直至余下的怪谲逃出了蘑菇妖群的地盘后，发生在紫泡沼泽间的战斗才真正算是结束。 第431章 信菇 脑军师带着蘑菇小妖们迴转，它们看见白裙少女坐在巨骨头颅旁边。 所有的蘑菇妖都恭敬跪拜了下来。 白裙少女那雪白的眼瞳淡然注视着自己的孩儿们，这些蘑菇小妖有些是从天凉城逃回来的，但大部分本来就是留守地盘的。 即使这样，已经十不存一。 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怪谲之间的残酷早已经深入骨髓，她漠然挥了挥手，让它们开始清理战场。 脑军师走了过来，它看着那巨骨头颅，眼里崇拜之色又深了一分，这是那三个血厉级怪谲中的一个，已经死在了老爹手中。 「让它们两个逃掉了。」白裙少女感受到脑军师目光的注视开口说，她的声音清脆如黄莺鸣叫，「要是没解体重生之前，它们三个都要死。」 「老爹，你没事吧？」脑军师担忧问，毕竟那可是三个与她同级的血厉怪谲。 第513页 老爹要是受伤，那问题就严重了。 「没事，只是还不太习惯这具身体。」白裙少女蛾眉之间有着一丝疲惫。 脑军师看着蘑祖，此刻的蘑祖有着乌黑的短髮，与人类一般的清丽脸孔，唯独那双眼瞳是雪白色泽，除此之外身上简直看不出一丝蘑菇妖的迹象。 要不是那股气势霸道而又熟悉，脑军师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就是它们的老爹。 「老三，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就剩下你一个儿子了。」白裙少女用手摩挲着巨大的白骨头颅，这是那个血厉怪谲的精华所在。 她待会就会将其吞噬掉，好恢復一些实力。 「老爹，为什么你解体重生之后成了人类的模样？」脑军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本来在解体重生之前，我就已经在考虑这条道路，我的实力已经到达巅峰，要是无法完成人祭，那就只能走这条道路。」 「人类看起来很羸弱，但不乏通过修行不断突破上限的强者，而我们智谲更多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吞噬人类或其他特殊的怪谲来快速进步，进步虽快，但很快就会到达难以突破的上限。」 「既然这样，我就利用本族的天赋重塑身躯，把蘑之一族的天赋继承下来的同时，将自己的身躯改造成人类的，看能否突破。」白裙少女没有隐瞒说出自己的打算。 又或者说，就算她完成人祭再进一阶，将来的某天也会走这样一条道路。 解体重塑谲身，对她来说只是提前了而已。 「就似那个老人魅那样吗？」脑军师看向东边，脸上露出惧意。 腐骨沼泽要是说有能稳胜鼎盛期老爹一筹的，那躲在沼泽更深处的老人魅算是一个。 人魅与人息息相关，也因此，它们诞生时实力最初不如其他怪谲，但完成进阶却比其他怪谲容易得多。 沼泽深处的老人魅可以说是沼泽最古老的存在之一，没有怪谲群敢招惹只是独身一人的他。 「我就是从人魅那里获得的灵感。」白裙少女轻声解释道，「至于能不能成功，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如果失败，就只能再重塑回蘑菇身躯。」 她那死去的大儿子红鬼笔是战斗狂，但她却比红鬼笔更要疯狂执着，只要能进阶，任何的法子她都敢去尝试。 天空上一直盘旋的三只黑羽雀鸟，这时才敢飞下来，落在巨骨头颅上。 白裙少女瞥了一眼三只雀鸟，向它们伸出手。 三只黑羽雀鸟展翅扑腾着，落在她的手臂上。 三只黑羽雀鸟发出鸣叫声，它们的身躯化作三朵黑色蘑菇，融入了少女的手臂之内，她的脸色微微一冷。 「老爹，发生了什么事？」脑军师连忙询问了起来。 那三只黑羽雀鸟是老爹释放出去的信菇，信菇能带回老爹需要的信息，至于信菇会带回什么样的信息，脑军师就不得而知了。 「雀儿们在沼泽这里嗅到了那个杀死红鬼笔它们的人类武者气息。」少女冷声说道。 蘑菇妖是无性繁殖而生，而她最为强大，似父亲一样庇护着族人，所以蘑菇妖才会称她为老爹。 她对红鬼笔这些蘑菇妖的死不会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但却会感到愤怒，当初在天凉城要不是那个人类从中作梗，蘑菇妖群又何至于沦落到这种程度？ 甚至要是她通过人祭再进一阶，再慢慢筹备解体重生一事，而不是现在这样匆促解体，说不定她的进化计划会更完备一些。 「是不是仪鸾司派人来腐骨沼泽围剿我们了？」脑军师脸色微变道，要不然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腐骨沼泽这里？ 「不是，洛水乡仪鸾司不会为了一个天凉城，而兴师动众冒险进入腐骨沼泽。」少女眼光微冷，「那人并没有进入腐骨沼泽，他只是路过这里。」 她摊开了手，在掌心中有着黑色蘑菇迅速生长而出，黑色蘑菇有着羽翅展开，化作黑羽雀鸟重新飞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丛林之中。 接着掌心又接连有两朵黑蘑菇生成，化作黑羽雀鸟飞走。 「老爹是准备去找那个武者吗？」脑军师脸上露出一阵焦急之色。 现在老爹要是离开去寻那武者的麻烦，那它们的地盘将很难再守住。 甚至老爹回来得再晚一些，蘑菇妖群都会给一窝端了。 脑军师决定，要是老爹真的要去，那蘑菇妖群只能随着老爹离开腐骨沼泽，找机会再打回来。 「他既然离开了天凉城，那就不用着急。」少女沉声说，「信菇说他们要进入荒原，以人类的速度，穿过荒原至少需要五天，我先去将那些胆敢打我们主意的怪谲杀怕，再去找他。」 她站了起来，拖着巨骨头颅，向着紫泡沼泽那个山洞走去，她把血厉级怪谲巨骨头颅吞噬掉，就会去寻其他大怪谲的麻烦。 在此之前，有着信菇所化的黑羽雀鸟替自己看着那个男人，他逃不了的，又何必急在一时？ 「老爹，那我立刻让孩儿们去扫荡敢在周围游荡的怪谲。」脑军师向着少女一礼道。 她身后的脑军师开始喝令起蘑菇小妖行动起来。 少女单手拖着巨骨头颅前进，在紫泡沼泽内拖曳出一道长长的泥痕，雪白的眼瞳冷如刀锋。 她说过，她会找到他的，这一刻很快就要来了。 第514页 第432章 荒原 半天时间转瞬即过，当车队看见漆黑的道路时，车队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一路上有惊无险，终于过了腐骨沼泽。 夕阳西斜，人们将马车停放在尺道上时，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 在途中，他们遭遇了三四次怪谲群的袭击，这运气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起码没有遇到太棘手的强大怪谲。 周凡还保持着旺盛的精神，他看着身后已看不见的沼泽森林方向，觉得有些惋惜。 这腐骨沼泽真的不错，半天下来获得的灰虫数相当于前几天中一天的数量。 要是来回几次，那收穫肯定更大。 只是车队肯定不愿意这样做。 而且他还隐隐警惕着那腐骨沼泽的蘑祖，也不敢太肆意去杀一个回马枪。 很快天就暗了下来，这夜让车队感到隐隐不安的是，那拉锯子的怪异声音还是在车队附近响起。 不过周凡与李九月早有命令下来，也就没有人去理会这怪异的声音。 只是保持着应有的警惕，提防那阴影怪谲冲过来。 「真的是有些奇怪。」周凡回了自己的帐篷皱起了眉头，「它跟着我们都已经这么久了，按理来说，它早已经离开了自己生活的地域，还是说它根本就不似我想的那样，它不是那种有特定地域的怪谲……」 「再忍忍，等穿过荒原，看它是否会继续跟过来？这种一直跟随行人的怪谲，书中也有提及过，只是没有一种是类似它这样的。」 因为这诡异的怪谲在一侧，周凡修炼了一会炎阳气后，就躺下睡觉了。 出现在船上的周凡瞥了一眼黑龙，他之前将车队遇到的那头跟着他们的怪谲告诉这黑龙，并且愿意用灰虫来交易它的详细信息。 只是黑龙回覆说没印象。 黑龙没印象没有什么出奇，除了固定的怪谲外，每年都会涌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怪谲种类，日积月累下，别说被困在船上的黑龙，就算是经常研究怪谲种类的人也不可能全部认得。 周凡没有再细想，那头怪谲一直不敢过来，只是保持跟随，估计是比较弱的那种，否则它早就扑过来吞食车队的所有人了。 这种怪谲只要小心提防就好。 黑龙正抬头看着血球发呆，她这几夜都这样。 周凡懒得理她，独自苦练刀法与拳法，时间到了就退出灰河空间。 清晨，朝阳投射在大地上，驱散着初秋的夜寒。 车队的人也从沉寂中醒来。 周凡从帐篷出来，与李九月打了一声招唿，就询问起昨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结果得知只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弱小怪谲偷熘进来被杀死后，就再也没有意外，那个发出拉锯之音的怪谲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吃完早饭后，车队再度开动。 走了一个时辰后，路途的景色慢慢发生了变化。 前方的尺道铺设在枯黄的草地上。 一望无际都是枯黄的杂草，再也没有其他林木，就连天地看上去都成了黄茫茫的一片，空旷而荒凉的地域。 这是荒原。 不是因为季节变化的原因，而导致野草枯萎发黄，事实上如果经常经过荒原的人就会知道，荒原无论春夏秋冬生命力旺盛的野草都是枯黄色泽。 将死没死的一种状态。 没有人能说得清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荒原似乎自古就是如此。 「过了荒原，我们就算是到了香火里。」李九月指着前方脸露笑容说。 荒原看似古怪，人进入其中似乎很容易迷失，但只要带上罗盘，就算有些区域没有尺道，他们也不会迷路。 论危险程度，荒原可不如刚刚经过的腐骨沼泽林地。 所以李九月才会如此放松。 不少武者都是跟着笑了笑。 车队开始进入荒原。 现在还有尺道，根本不用看方向。 周凡依然在车队后方殿后，他是车队最后一个进入荒原的人。 荒原上有着微风吹来，吹得坐在马背上的他衣衫微动，秃头感到了一丝凉意。 风的气味隐隐携着植物枯萎的气味。 气味很轻，风也转瞬即逝。 周凡不以为意，他只是环视着四周，看有没有怪谲过来送死。 车队缓缓行进，周凡偶尔下马以速度段修得的身法在荒原上疾驰杀怪谲。 荒原的危险程度不如腐骨沼泽，怪谲也少了很多。 不过周凡心想蚊子肉也是肉，他还是勤快来回奔走。 车队的人对于周凡的古怪行为习以为常，并且时常在心里感慨，要是人类的武者都似周大人那样主动以杀怪谲为己任，那天下将会太平很多。 可惜似周大人这样的人还是太少。 毕竟这世界的人都明白，怪谲是永远杀之不尽的，怪谲若是没有对人类构成威胁，通常是能避就避。 除非是一些身体能用作某种材料的怪谲，才会有专门的怪谲猎人去猎杀採摘材料。 似周大人这种不管有没有材料产出，不管级别高低，只要是怪谲出现在眼前就恨不得砍死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据李公子所言，周大人是童年时遭遇怪谲，被吓出了病，得了怪谲在他面前就得杀死要不然晚上睡不着的怪毛病。 第515页 老兄也没有理会周凡，它慢悠悠在车队旁边前进。 它茂盛的毛髮里面躺着一个谁也注意不到小人儿。 小绻用双手枕头，她惬意看着苍蓝天穹，心想她家主人真是一个傻子，整天对着怪谲喊打喊杀的也不知有什么意义。 似她这样舒舒坦坦躺在大狗背上晒太阳，都不知有多舒坦。 不过狗背很快颠簸起来。 小绻差点被甩了下去，她连忙一把捉住狗毛，「老大，老大，别跑这么快。」 只是老兄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轻声唿唤，而是一边疾跑一边狂吠了起来，它浑身的毛髮都倒竖了起来。 老兄的速度极快，它很快就跑到了车队的前方。 「停下来！」李九月可是知道老兄的本事，老兄都示警了，车队前方的李九月就连忙喊停了车队。 远处杀怪谲的周凡也听到了老兄的吠声，他连忙一刀噼死身前黑游怪谲，然后身体如幻影一般向车队奔回。 他从老兄的声音中听出了紧张恐惧，老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了。 第433章 鬼葬棺 身影几个闪动周凡就回到了车队，他这才有余暇目视前方。 车队的前方有着一支特殊的送葬队伍。 一丈高的六蹄黑兽拉着黑铁爬梨，宽阔的爬梨上放着红木棺椁，还有三道灰色的影子，从灰色影子的轮廓可以看到是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 两个灰影小孩趴在红木棺椁上，灰影女人坐着棺椁的左端。 头部有着三个镰刀弯角的六蹄黑兽正在拖着马爬犁缓缓前行，它的六条腿肌肉虬结，壮得有一个小孩的身躯大，鼻孔里噗嗤噗嗤喷着气，似乎爬犁上的棺椁与三道灰影重若千钧，它每踏出一步都很沉重，在枯黄的草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蹄印。 在黑铁爬犁一侧还有三只如狗崽子般大的黑影小兽跟着。 六蹄黑兽走得很慢，周凡他们的车队停下来一会，送葬队还没有走出一丈外。 「小心，是血厉级的鬼葬棺。」周凡眼里露出警惕之色低喝道。 不仅仅是周凡，李九月以及队伍中不少的武者都认出来了。 周凡立即喝止还在狂吠不已的老兄。 血厉级的鬼葬棺在洛水乡很为出名，六蹄黑兽会拖着黑铁爬梨上的鬼葬棺在洛水乡十二里荒野间来回游盪，永不停歇。 谁也不知道它到底在做什么？ 红木棺椁里又躺着什么东西？ 它从来不靠近人烟旺盛之地，只是在荒野间爬行，人类武者在野外碰到它，也很少会遭到它的攻击。 目前为止，只有偶尔几例不知为何触犯它而被攻击的人类武者事件。 洛水乡仪鸾司一直得知鬼葬棺的存在，也曾经试图解决这在乡里间游荡的鬼葬棺，只是结果失败了，听说那次死伤了不少洛水乡仪鸾司武者，最后洛水乡仪鸾司只能无奈放弃。 这鬼葬棺是洛水乡独有的怪谲，其他地方不存在，甚至其血厉级也是洛水乡仪鸾司给出的评价。 血厉级的评级，寓意着鬼葬棺的强大，甚至要不是因为它一直远离人烟之地，危害性很小，它的评级绝对不至于此，可以再上一阶。 就算是周凡都只是警惕看着鬼葬棺，不敢乱来。 这鬼葬棺在周凡眼中，比起那蘑祖还要恐怖。 它在怪谲不愿意靠近的尺道旁走着，丝毫不在乎黑阳石铺成的尺道。 车队的一些武者看着鬼葬棺脸上露出了惧意，这可是血厉级的怪谲，不怕黑阳石尺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在确认鬼葬棺没有理会他们之后，车队的人都松了口气。 麻烦在于鬼葬棺挡住了车队的前进方向。 以鬼葬棺那缓慢的速度，要是车队跟在它后面，恐怕一个月都难以走出荒原。 「周兄，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李九月皱眉看着缓缓前行的鬼葬棺。 「我记得我看过的资料记载，遇到鬼葬棺可以避开它，但我不确认是否能走到它前面去？」周凡沉声道。 周凡不确认能否可以绕到鬼葬棺前面，他与李九月就询问起车队里的武者们。 只是武者们脸上都露出思索之色，其中一个武者迟疑道：「我曾经听我一个兄弟说过，他们在野外遇到过鬼葬棺，为了赶路，就绕到它的前面，最后却是平安无事。」 「你确认吗？这事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一个抗击段武者肃然道。 「他是这样说过，但太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那个武者犹犹豫豫回答。 「这太冒险了，万一鬼葬棺攻击我们呢？」有人脸上露出畏惧之色，开始反对绕过鬼葬棺。 一众武者皆是沉默起来，看向主事的李九月与周凡。 「要是绕开荒原，我们走另外的路线，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能到香火里。」周凡想了想道，在出发前，他就曾经研究过天凉里到香火里的路线。 要想到香火里，很多武者都会选择荒原，因为要是选择其他的路线，就需要花多一倍的时间。 「你们也知道，在野外逗留得越久，就越容易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所以我不建议再换其他的路线，而是应该绕过这鬼葬棺，继续赶路。」周凡说到最后看向了李九月。 其实周凡无所谓，因为他本来就是要到野外歷练的，就算是另换路线，也只不过是换一种歷练方式。 第516页 关键是李九月会如何选？ 李九月沉吟了一下，才抬头道：「按照周兄说的去做，我们绕开鬼葬棺赶路。」 就如周凡所说的，要是再离开荒原，不一定就安全，既然这样，还不如绕开鬼葬棺赶路。 毕竟那武者说他的兄弟能绕开鬼葬棺走到前面，没有理由需要骗人。 而且所有人都没听过绕到前面就会被鬼葬棺攻击，鬼葬棺攻击人的情况还是少见的。 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事。 车队的武者都是天凉城李府僱佣回来的，李九月的命令，他们无法违背。 只能开始牵着马，拉着马车向着左边行驶，远离尺道十丈之后，就开始加快速度沿着前方前进。 周凡跟在车队一旁，他的左手紧扣着数道符箓，眯眼看着另一边缓缓前进的送葬队。 他不想招惹鬼葬棺，但鬼葬棺要是真的过来，那他只能去尝试一下，看这鬼葬棺有多厉害了。 车队的所有武者都抽出了武器，精神紧绷着。 车队很快就与鬼葬棺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鬼葬棺那三只黑影小兽在爬犁一旁嬉戏着。 遽然，爬犁上坐着的灰影女人与两个小孩扭头过来，看向了车队的方向。 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 谁也不知道鬼葬棺是一个怪谲还是数个怪谲组合而成，但他们都知道，鬼葬棺的三只黑影小兽会攻击敢冒犯鬼葬棺的人或怪谲，但不会远离爬梨，至于六蹄黑兽则是只负责拉车。 唯独那灰影女人与两个小孩会远离鬼葬棺，以前出现的案列也是他们攻击的武者。 灰影女人与两个小孩，看不出它们的穿着，它们的脸容都是灰色影子的，只能看到它们似人一样，有眼耳口鼻等五官轮廓。 它们向车队看过来。 看得所有人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第434章 尸骨鼠 爬犁上的三道灰影注视过来，就连周凡也将手按在了刀柄上，他平静看着那一大两小三道灰人影。 车队越过六蹄黑兽拉着的铁爬犁，那三道灰影的眼光目视着车队的离去，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车队慢慢将鬼葬棺甩在了身后，直至再也难以看见。 武者们皆是松了口气，要是血厉级怪谲真的对他们动手，对车队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他们推测车队能侥倖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甚至可能会全部死在荒原上，成为荒原的一堆骸骨。 周凡看着身后那在视野中已经变得模煳的鬼葬棺，他微微皱了皱眉。 李九月骑着马过来，「周兄，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刚才我还以为它们要攻过来呢？」周凡摇了摇头，那样的注视似乎带着某种不祥，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周兄，别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九月笑道。 周凡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车队有意加快了赶路速度，他们必须在入夜之前，远离这最后一段尺道，按照行程预计，车队将不可避免今夜在没有尺道的野外渡过。 周凡他们决定，既然都需要在没有尺道的野外过夜，那就远离尺道这条笔直路线，在另一路途扎营，免得半夜睡着，又被那鬼葬棺沖入营地之中。 即使以鬼葬棺的缓慢速度来说，这样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但谁又知道它会不会突然加快速度？ 浩瀚一望无垠的黄草地，给人一种贫瘠荒芜之感。 车队已经在荒原上奔走了一个时辰，无法看到尽头的荒原，让众人不可避免感到疲劳。 日头高挂在寂寥的湛蓝天穹上，炙热的气息隐隐从天上地下透来。 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但车队没有停下来歇息，而是继续前进，又走了一小会，尺道才走到了尽头。 车队开始往尺道的左侧偏移，直至三十丈后，才真正停下来歇息。 这样就算身后那早已经不知被甩在何处的鬼葬棺追了上来，他们也不用担心怕被撞上。 想来今天过后，鬼葬棺就更不可能追上他们了。 人疲马乏的车队众人开始吃干粮歇息，还有些马夫忙着餵马吃草料，荒原的枯草，这些马匹都不会嚼。 周凡扔了一些干粮给老兄吃，小绻也偷偷从犬毛处探头出来，他无奈之下，也给了一些小绻。 小绻这才缩头回去。 李九月在一旁看着，只是笑了笑，小绻的存在，周凡并没有瞒着他，只不过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两人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商议接下来的行程要注意一些什么。 突然车队有武者惊唿了起来：「你们看东边，那些是什么？」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着东边看去。 只见埋着漫无边际黄草的东边隐隐有着黄尘土卷了起来。 在黄尘之中，有着一条森白的细线在远处出现。 横着的森白细线足足有百丈长，向着这边飞速移动而来。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离开这里！」周凡愣了一下，骤然大喝出声道。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用鞭抽打着马儿，马儿拖着马车快速跑动了起来。 森白细线移动速度很快，但它们距离着车队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车队跑出了森白细线冲来的范围，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奔去。 第517页 在车队最后的周凡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东边那道森白细线。 越是靠近，森白细线的东西就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群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白骨老鼠。 老鼠身上没有任何的皮肉，只有森白骨头，每一头都有小猫那般大，尖尖的鼠嘴、它们有着一对枯黄的眼珠子。 「是尸骨鼠群。」车队中有人尖声喊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恐惧。 其实不需他喊，所有人都认了出来，并为此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因为尸骨鼠群不是白游怪谲群，而是黑游怪谲群！ 尸骨鼠群就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尸骨鼠群生性兇残，遇到人并不会有任何的留手。 「快。」周凡大声怒喝道。 他们只是逃出了尸骨鼠群冲击的范围，但并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 马夫武者们又是不断甩着鞭子，鞭子在马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逼着骏马狂奔。 「要是真的追来，那就准备弃马逃命。」李九月也是大声喊道。 马夫武者们齐齐应了一声。 周凡脸色凝重，这尸骨鼠群粗看起码有数万之多，这样的怪谲群就算是白游，也要分辨是什么种类的怪谲才敢考虑是否去招惹，至于黑游怪谲群，以他现在的实力，也不敢去招惹。 这么多的黑游，就算是血厉怪谲又或者黄叶道人这样的高手，遇到也要转身逃命。 车队眨眼间就跑出了百丈远。 这时尸骨鼠群已经掩盖了他们刚才的位置，继续向着前方奔去。 「哪里来的这么多尸骨鼠？」李九月回头看了一眼那森白的尸骨鼠群，脸色有些难看问。 他从来没有听过洛水乡出现了这么多的尸骨鼠群，这样的尸骨鼠群，不是村子能阻挡得了的，除非是天凉城那样的地方才能靠着符墙抵御。 「不知道，可能是其他乡迁徙过来的。」周凡沉声说道。 车队并没有停下，还在向前逃去，并且害怕引起庞大的尸骨鼠群的注意。 这么多的尸骨鼠群要是冲过来，他们跑慢一点都要死。 他们逃得够远，但是尸骨鼠群中忽然有着一头体型比起寻常尸骨鼠要大一轮的尸骨鼠扭转白骨鼠头，向着车队看去。 它停下了脚步，枯黄的眼珠子转了转，发出一声吱吱的叫声，骤然离开鼠群，朝车队这边奔了过来。 它这一离开，就有着小部分尸骨鼠吱吱叫着跟在它身后，足足有数千之多。 大部分的尸骨鼠并没有理会这些离群的尸骨鼠，还是继续向前奔去。 周凡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幕，有人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数千的尸骨鼠以一种铺天盖地声势疾奔而来。 第435章 荒原厮杀 向着车队疾奔而来的数千尸骨鼠群枯黄的骨眼冷冷注视着前方，有着吱吱以及磨牙的嚓嚓声响起。 如猫一般大的尸骨鼠层层叠叠在一起奔来，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压力。 「别管马车了，斩断马缰，有多远走多远。」周凡眼神微凝再度喝道。 马夫武者们纷纷跃下马或马车，斩断马缰，任由马脱缰狂奔。 而他们也跟在马的身后狂奔起来。 周凡没有提速，只是跟着众人逃命。 他不时回头看着更远处的大部分尸骨鼠，眼神微冷。 这样的距离还是不够，必须再远一些，那数千的尸骨鼠他并不害怕，他怕的是那尸骨鼠群会在他们交战的时候冲过来帮忙，所以必须远离。 马夫武者们不懂周凡的想法，他们此刻只想逃命。 连武者都算不上的小部分健壮马夫一边跑着一边脸上露出了惨然之色，要是尸骨鼠真的赶上来，那他们就要先倒霉了。 爆发段以上的武者们都是脸上露出惧意与纠结，他们在犹豫是否要通过爆发加快速度来逃命。 「别慌，如果我们一分散，就算能独自逃脱，你们如何在荒野外活下去？」周凡的声音冷冷传来，提醒着所有人。 这使得武者们心头一冷，以他们的实力如果真的分散了，能不能到达安全的人烟之地，这确实是一个未知数。 武者们只能耐住性子，不敢随意提速。 拥有四肢的尸骨鼠跑动速度比起逃命的众人快得多，它们与人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 不过与此同时，它们已经渐渐看不见身后那庞大的尸骨鼠群。 不过无所谓，它们把这些人类以及马匹吃掉，很快就能回到尸骨鼠群中。 转眼间人与鼠已经跑出了千丈之外，而数千的尸骨鼠已经在众人身后的十丈之内，那跑动的踏踏声清晰可闻。 周凡知道不能再跑下去了，他大声喝道：「不杀了这些尸骨鼠，它们会一直追下去，李兄，小界符。」 「明白。」李九月快速从符袋中取出了小界符，他将小界符往长剑上一拍，然后跟着周凡一起停止脚步，他手中长剑往草地一直刺入去。 银色的光芒从长剑上飞速蔓延而出，在黄金长剑的前方形成了银色的光壁。 武者马夫们看见周凡、李九月都停下了脚步，他们咬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惊慌，也跟着转身拔出了兵器，开始贴上一道道不同的符箓。 一来是因为周凡说得有道理，二来要是李九月出了什么事，他们就算逃回去也要遭受严厉的处罚，他们不得不停下来迎击尸骨鼠群。 第518页 即使他们心中并没有太大获胜的希望。 尸骨鼠冲撞在银色光壁前，一个个止不住脚的尸骨鼠贴在光壁前，显得无比狰狞。 砰砰声不断响起，小界符的光壁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被阻拦下来的尸骨鼠开始用它们锋利的鼠爪以及尖利的鼠牙攻击着银色的光壁。 光壁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直接被撕开，密集的白骨老鼠从光壁之外涌了进来。 但这本来就在周凡他们预料之中，一道小界符的作用是为他们争取一些准备时间以及阻拦尸骨鼠的冲撞。 「杀！」周凡的身体有着无数的紫金光芒涌出，紫金甲冑将他覆盖起来，他已经冲进了鼠群之内。 密密麻麻的尸骨鼠将他覆盖了起来，只是瞬间，无数的尸骨鼠被蔓延而出的紫金火焰灼烧成黑色的碳灰。 周凡手中的锈刀每一次挥下都有着漆黑雷弧弹射而出，将围攻他的尸骨鼠群一个个轰成白色的碎骨。 武者们没有周凡这么悍勇，他们自觉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子，与扑过来的尸骨鼠群厮杀着。 老兄在他们的脚下窜来窜去，时不时用口撕咬着只有小猫大小的尸骨鼠，它的犬牙颇为锋利，一咬下去就能将尸骨鼠咬成两截，有着尸骨鼠想伤它，也被一束束乌黑髮丝从它身体内弹出，击穿那些尸骨鼠的身躯。 李九月沉着挥动手中的黄金长剑，长剑上覆着的符力化作一团团赤红的火焰散落下来，烧得敢靠近他的尸骨鼠不是逃命就是被活活烧死。 与尸骨鼠群的战斗一下子就炽热化。 尸骨鼠成片死去，在地上化作无数的断骨或骨渣子。 众人之中也有一两人不慎被尸骨鼠拉扯进鼠群之中分食掉。 残酷的战斗在枯黄野草的荒原之中展开。 但尸骨鼠群还是因为周凡的关系，开始出现大量的损伤。 躲在尸骨鼠群背后的那只大老鼠，它狡猾远离了周凡，枯黄的眼球露出恐惧，开始发出吱吱声，让尸骨鼠撤退。 它是尸骨鼠群的一只鼠王，这些尸骨鼠都是它一系的，所以它才能将这数千尸骨鼠唿唤过来。 尸骨鼠听到鼠王的撤退声，果断放弃围攻的武者们，先后跑去。 「还想走？」周凡冰冷的声音从紫金甲冑中传出。 紫金甲冑密布的爪痕与啮痕正在被缓缓自动修补。 周凡身影一闪，如一道幻影般，穿入了逃跑的尸骨鼠群之中。 他一刀挥去，就将那头鼠王的鼠脑切了下来。 逃跑的尸骨鼠群见鼠王死了，它们发出兇残的叫声，残余的尸骨鼠全部向着周凡扑去。 「来得好。」周凡哈哈一笑，手中的刀又继续挥洒而出，紫金甲冑紫金火焰燃烧着，将敢悍然近身的尸骨鼠一一烧死。 这正是周凡所期待的，要是尸骨鼠群只顾着逃跑，他一时间还真的杀不了多少。 「周兄，我们来帮你。」李九月高唿一声，就想带着一众武者扑过来。 「你们别过来，我一人足矣。」周凡连忙急声说道。 他可不想李九月他们来分掉自己的尸骨鼠。 「可是……」李九月犹豫了一下，无奈道：「好吧，要是你支持不住，再叫我们。」 李九月带着武者后退了几步，那些尸骨鼠就似疯了一般，没有理会李九月他们，只是执意杀死周凡。 只是它们连紫金轻甲都无法突破，周凡只是站着，一刀刀快速噼出。 待空音鬼雷都被他消耗殆尽后，刀上又有冷蓝色的火焰燃烧起来。 很快尸骨鼠就被周凡一个人斩尽杀绝。 武者们一脸敬惧地看着站在尸骨鼠骸之上的周凡。 这洛水乡的周巡察周大人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第436章 鬼音 黄昏的阳光就似燃烧殆尽的木火投在荒原上，枯黄的野草与昏红的光混杂成暗淡的橙色。 行走的车队被光线映在地上的影子显得很疲惫。 他们杀死那数千尸骨鼠后，害怕庞大的尸骨鼠群寻来，不敢停留在原地，而是找回了放走的马，捆好马缰，就让马拖着完好的马车继续前进。 幸好这些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并没有走得太远，要不然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将之找回。 眼看天要暗了下来，车队才在周凡与李九月的命令下，停下来歇息。 疲惫的武者马夫们都坐在了地上，他们喘着气，吃着马车上的干粮。 尸骨鼠的袭击以及马不停蹄前进，一直紧绷着的精神这才得以放松下来。 早已经过了体力段的周凡倒是不觉得累，他坐在草地上，慢条斯理吃着干粮，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李九月。 李九月同样没有任何疲惫之意，他摇头嘆气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尸骨鼠群。」 车队的人死了三个，其余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伤，都在默默包扎伤口。 周凡也是微微挑眉，他从符袋取出一道消息符，这消息符是天凉里仪鸾司交给他的，不过不是联繫天凉里仪鸾司用的，而是联繫洛水乡仪鸾司的。 身为洛水乡巡察使，要是遇到某地域出现危急事情，都可以向上汇报。 数万的尸骨鼠出现在洛水乡，这种事情当然要告诉一下洛水乡仪鸾司，让洛水乡十二里都注意一下。 第519页 周凡发完消息，又与李九月说了一会话，就走过去帮忙解下马车的帐篷等物，这里是荒原，没有木柴可捡，所以马车早已经备好特殊的木柴。 马车不仅装着给佛香寺的布施之物，还装有在野外生活的干粮等物。 所以刚才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车队都不太愿意丢弃马车。 这木柴是一种燃木，只需要一根似手臂粗的木柴就能散发与篝火般的光亮，而且还能持续一夜之久。 商队要是准备长途跋涉，一般都会备上一些燃木，燃木虽然有些昂贵，但在黑夜来临的时候，要是没有光来驱散那些阴影怪谲，丢的就是自己的命。 贴上幽焰符的一棵棵燃木在荒原上燃烧起来，散发出幽蓝火光碟机散刚刚降临下来的黑暗。 周凡回到自己的帐篷，还没有躺下，就听到了外面武者的唿唤声。 「什么事？」周凡问。 「大人，那怪叫的怪谲又跟来了。」武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惧意。 周凡很快走出帐篷，随着那武者来到小营地西边，李九月也赶了过来。 西边的黑夜中，又传来了拉锯一般的声音。 「居然还跟着我们。」李九月脸色微沉道。 这里已经是荒原了，没想到这怪谲还是跟了过来，任谁心里都会感到不舒服。 「小心一点，它不过来，就不用理会它。」周凡微微挑眉道。 没有人出言反对。 事实上也没有人愿意冒险走出火光外去杀了这一个只会怪叫的怪谲。 这拉锯怪声最多就是让人感到有些心烦，并不会有任何的危害，又何必冒险。 只是周凡转身回了帐篷，刚修炼拳法不到一刻钟，又有人走到他帐篷前：「周大人，出事了。」 周凡连忙带着老兄冲出了帐篷，他看着那武者：「出了什么事？」 「陈兴出事了。」那武者有些紧张道。 不用多久，周凡又与李九月他们站在了营地的西边，看着外面如黑墨一般的夜。 就在不久前，车队一个叫陈兴的爆发段武者，突然冲出了营地，与他值夜的武者怎么喊他也没有理会，事发突然，又追不上他，只能看着他冲进了黑暗之中。 周凡他们站在这里，那拉锯声又再度响起。 周凡他们脸露警惕之色，连忙后退了数步，等那拉锯声弱了下去，没发现异常后，周凡才看着那三个武者沉声问：「事发前，他就没有任何徵兆吗？」 三个武者面面相觑，都是摇了摇头。 「他手臂上禁邪符有没有什么异样？」李九月问。 值夜的武者手臂上都贴有禁邪符，就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谁知道还是出事了。 「公子，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一声不吭就发狂般沖了出去。」三个武者中的一个苦笑道。 「他冲出去的时候，那怪声有没有在叫？」周凡想了想问。 「有，当时正在叫，不过听起来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一个武者脸带惧意道。 这让周凡沉默了起来，他在想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出事，今天就出问题了呢？ 就连禁邪符都没有任何预兆，真的会是那发出锯子拉割声音的怪谲影响的吗？ 「周兄，我出去找找他。」李九月皱眉道。 其实对李九月而言，一个人沖入荒野黑夜中同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他的能力几乎能阻挡一切诅咒等东西，但要是碰到强大敢直接攻击他的怪谲，就会变得很危险。 不过现在有一个人无缘无故沖了出去，只能冒险出去找找看了，不能坐以待毙。 其余武者一听，连忙劝了起来，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与你一起同去。」周凡没有劝，而是转而说道。 他知道李九月身上有着能免疫诅咒的特殊能力，但李九月实力太低了，他陪着李九月一起去，危险会小很多，至于他有紫金甲冑等底牌，也不会太过畏惧。 李九月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周凡与李九月都这样说了，其余人无法再劝，给两人拿来两根燃木做成的火把。 两人手持火把，向着黑夜走去。 周凡两人没有说话，他们走了十来丈，回头只能看见营地的火光，营地在他们眼中变得有些模煳起来。 「李兄，你的能力能在诅咒攻击前瞬间发动吗？」周凡关心问，「要是没有，那现在就不要藏着了。」 周凡身体已经被紫金光芒笼罩着，紫金光芒凝结为紫金甲冑，甲冑异甲符文密布。 李九月身体内蔓延出金色的光芒，将他笼罩起来。 周凡知道这很可能是一种谲人能力，不过李九月不愿意细说他的能力，周凡就没有多问。 两人开始沿着黑夜四周寻找了起来。 只是寻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那个叫陈兴武者的踪迹。 「他去了哪里？」李九月开口问。 第437章 唿唤 「他不是走出了很远，就是被什么怪谲整个人吞掉了。」周凡沉默了一下嘆气道。 无论是哪种情况，那陈兴一个人敢从营地冲出来，估计都凶多吉少了。 周凡与李九月出来前也早有预料。 「李兄，我们再等一会，等那一直怪叫的怪谲再次发声，如果它真的敢出现，我们就想法杀了它。」周凡环视四周漆黑的环境道。 第520页 「好。」李九月答应了一声。 即使有燃木以及李九月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身处黑沉沉的夜色中，视力只能看见光芒照耀之处，这让他们颇为不适应。 耐心等了一会，那拉锯子一般的声音再度在黑夜中幽幽响起。 只是并不在营地与他们站立的位置之间，而是在他们更外面位置。 周凡与李九月互望一眼，迅速追了过去。 追出了十来丈的距离，但那声音还是在他们前面。 就好似他们走，那声音的怪谲也跟着往外跑一样。 这让周凡与李九月不得不停了下来。 周凡脸色微冷，这里是黑夜之中，他也不敢施展太快的身法，以免陷入怪谲的陷阱之中。 在他们停下来之后，那怪谲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规律，也跟着停歇了下来。 「别追了。」周凡放弃了，他们距离营地越来越远了。 要是营地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们再追下去就来不及回救。 李九月轻轻点头，同意下来。 两人转身往营地而去。 拉锯声又在他们背后响起。 周凡与李九月脚步为之一停，他们向后看了过去。 只是如墨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到。 唯独有拉锯声不断响起，就似在邀请他们过去一样。 以前拉锯声响起间隔可没有这么短，这让两人心里有些发憷。 「别理它。」周凡沉声道。 两人坚持向营地快步走去。 但两人不理它，它反而更为猖狂起来，跟着周凡两人的脚步，拉锯声持续响着，就似不会停顿一样。 周凡与李九月一边提防背后的那个怪声，一边向前走去。 「周兄，周兄。」 周凡听到李九月唤他的声音，他看向浑身被金色光芒笼罩的李九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李九月脸色愕然道。 周凡身上覆着的紫金轻甲的异甲符文隐隐向他散发出阵阵寒冷之意。 他遭受到了特殊的攻击，被异甲挡了下来。 这让他神情微怔，他很快反应过来，不是李九月唤他。 是那怪谲在唤他，甚至那声音李九月也听不到。 「小心，我刚才听到你唤我的声音，如果你没有叫我，就是那怪谲在唤我。」周凡急声警告道，「这声音或许就是让陈兴冲出营地的原因。」 「那为什么它要这么多天才用这声音攻击我们？」李九月有些不解问。 「不知道。」周凡摇头，但很快又给出猜测，「有可能它需要让我们听这么多天它的声音才能发动。」 「待会它叫你，你不要开口。」周凡又叮嘱道。 两人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两人走着走着，周凡又听到了那声音。 「周兄，周兄。」 周凡没有回答，但异甲符文又隐隐有类似的寒冷之意袭来，让周凡心里一寒，这声音唤了无论有没有回答，都会中招。 那就糟了，他与李九月不怕，但车队里的人可没有他们这等抵御声音侵袭的本事。 而且这声音也不知道如何从拉锯声中传过来的，只有他能听到，李九月听不到，这说明可能就算堵住耳朵也没用。 很快，李九月同样听到了那声音，过了一会，李九月才开口说道：「周兄，我也听到了你的声音在唤我，但它伤不了我。」 周凡脸色微变，这更验证了他的想法，那怪谲唤人的声音只有一个人能听到。 李九月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多久，两人进入营地，那怪谲拉锯声才消停下来。 周凡将值夜的人唤来，询问在他们离开这段时间，有没有再听到拉锯声？ 值夜武者都是摇了摇头。 周凡想了想将那怪谲唿唤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有值夜武者脸上露出了惧意。 「我们两人追它，它藏在黑夜中，我们找不到它。」周凡摇头说，「现在我有一个猜测，这怪谲唤人可能是以我们身边的人声音唤的，现在你们不要靠近西边，我自己一个人守着，等我再试一下，看是不是似我想的那样。」 「要是拉锯声响起，我听不到它唤我的声音，那以后它出现的方向，就让单人值守。」 所有值夜武者就远离营地西边。 李九月叮嘱了周凡一句，带着刚刚跑来的老兄离去。 周凡独自一人守着营地的西边，身披紫金甲冑的他静寂无声。 很快拉锯怪声在西边响起。 他听着拉锯怪声，直至拉锯怪声消失，也没有听到怪谲模仿李九月唤他的声音。 周凡挑了挑眉，他又听了第二轮、第三轮的拉锯怪声，都没有再受到怪声的声音攻击。 他无来由松了口气，就似他猜想的那样，似乎这怪谲的唿唤声要至少两个人才能发动。 不过他想了想，这未必就是事实的真相，说不定是那怪谲见攻击他没用，就没有再发动它的能力攻击自己。 这样一想，他又不敢让一个武者单独守着这里。 但自己又不可能一直守着这里。 没有人守卫，西边就可能会有其他怪谲熘进来，那就更危险了。 周凡挠了挠头，他很快叫来李九月他们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第521页 「这怪谲，我们必须今晚就解决它，要不然我们每夜都要提防它……」周凡沉声道。 甚至很难提防，除非周凡与李九月轮流值夜，但白天还要赶路，他们这样守着很麻烦。 而且谁也不能肯定，那怪谲会不会突然换了方向偷袭其他值夜的人？ 「周兄，不如让我作诱饵，去引它出来。」李九月想了想出声道。 李九月是想自己没有使用能力，似陈兴那样，中了声音冲出去，这样那怪谲肯定不会再藏在黑夜之中。 「不行，你怎么保证你中了声音后还能恢復过来？」周凡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第438章 迷魂音 周凡脸色严肃看着李九月，就算他跟着中了声音而丧失理智的李九月杀了那怪谲，可是谁又能保证事后李九月一定会恢復该有的理智？ 这种以身做饵的举动太冒险了。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表示太危险了。 只是李九月摇了摇头，「周兄不用担心，我的谲人能力很特殊，就算一时受到诅咒之类的攻击，即使我没有及时发动它，它也很快会替我清除体内的诅咒毒素之类的东西。」 「我不会让自己真正陷入危险之中，只要能寻到那作祟的怪谲，我们就能杀了它。」 「既然如此，那我陪李兄走一趟。」周凡想了想沉声道。 要想诱那怪谲出来，那就不能举着火把，敢在黑夜中冒险游走的也就只有他与李九月了。 做好准备后，周凡与李九月再度来到西边的营地。 周凡穿着紫金甲冑站在李九月身后，李九月却是没有做任何的准备。 他们两人耐心等了一会，锯子声音再度响起。 周凡感觉到李九月身体一僵，然后李九月一声不吭朝黑暗处奔去。 周凡眼神一凝，他悄无声息跟了上去，他就如李九月的影子一样。 两人踏入如黑色海洋的夜色之中。 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周凡只能死死盯着李九月的背影，锈刀早已出鞘。 两人一路前奔，远离了营地百丈外，李九月的脚步才缓缓停了下来。 周凡站在李九月的背后，他侧头看着前面无边的黑暗。 周围静寂无声，唯独只剩下他们两人轻微的唿吸声。 李九月目视前方，周凡心里有些担忧，他不知道李九月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不过现在只能耐心等着。 黑暗里又响起了拉锯之声，这下拉锯之声由远既近。 周凡眼神微冷，它要来了。 一团散发黯淡紫光的圆球从黑夜中显现而出。 圆球很大，相当于十个人头那般大。 不太规则的肿胀圆球刚一出现，就彻底裂开十几瓣，内里全是小指般的密集尖牙，尖牙流下好像紫光芒般馋液，向着李九月一口咬来。 冷蓝火焰与乌黑雷弧混杂在一起的锈刀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嗤的一声，圆球被一刀噼成了两边，拉锯之声从圆球之中传出，无比刺耳，拉锯之声由它的尖牙摩擦而发出。 周凡没有就此停手，锈刀再度挥动，化作数十道刀影，将裂开的古怪圆球噼成了无数瓣。 炎阳气与空音鬼雷两种力量灼烧电击着紫光圆球的残躯。 紫光圆球那拉锯声由强变弱，直至随着它那化成粉尘的身躯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周凡确认这不知名怪谲死亡之后，他才收刀回鞘，转身看向还呆站着的李九月。 他解下一直携带在身上的燃木，手指一弹，炎阳气从指尖飞溅而出点燃火把，驱散那些想趁着圆球怪谲死去攻来的阴影怪谲。 火把照着李九月有些蜡黄的脸。 李九月那双大眼睛两眼无神呆滞。 「李兄，李兄，你醒醒。」周凡搭着李九月的肩头摇了摇他，急声唤道。 刺啦！ 有着金色光芒从李九月的肩头弹射而出。 周凡连忙松手，但还是给一缕快如绝伦的金色光芒击中手掌。 手掌上的紫金手套瞬间给击穿一个小洞。 「好强的力量。」周凡脸色微变，紫金甲冑的防御力有多强，他心中很清楚，但却被这小小的一缕金芒击穿了。 金色的光芒从李九月肩头蔓延而出，没有再攻击周凡，而是迅速将李九月笼罩了起来。 李九月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璀璨的金芒才向身体收敛回来一些，他晃了晃头看向身前的周凡：「周兄，那怪谲有没有被诱出来？」 「已经被我杀死了。」周凡瞄了一眼手掌正在缓缓修復的紫金轻甲，他就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杀死了就好。」李九月为此松了口气。 「你身体没事吧？」周凡问。 「没事。」李九月笑道。 两人很快又回了营地，告诉众人那怪谲已经被杀了，众人才彻底放心下去。 至于那怪谲是什么怪谲，周凡细緻描述了怪谲的样子，可是所有人皆称从来没有见过，可能是一种未知名的特殊怪谲。 折腾了半夜，周凡与李九月都有些累了，就没有再多说此事，各自回了帐篷歇息。 周凡回了帐篷后，他先是将星霜锈刀拔了出来，被他握住刀柄的星霜锈刀，锈迹缓缓褪去了小半，锈迹褪去之处显露出霜雪般的刀背。 他细细观察着有所变化的星霜锈刀，在刚才他就有所察觉，三尺锈刀果然是有所进化了。 第522页 不过这进化还不足够，最多就是比起以前锋利了一些。 比起雾握着锈刀名刀锋利尽露的威势差得远了。 锈刀想彻底退锈，恐怕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周凡收起锈刀，开始躺下睡觉。 进入灰河空间，周凡第一时间向黑龙要求查看琉璃球。 他今天杀了数千的黑游尸骨鼠，也不知增加了多少灰虫数？ 黑龙只是呵了口气，灰雾席捲凝成琉璃球，琉璃球内有着密密麻麻的大灰虫，她瞄了一眼就报出了准确的数字：「七百二十七条大灰虫，两条小灰虫。」 周凡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笑意，减去之前得到的大灰虫，也就是说他今天至少杀了两千多尸骨鼠。 距离黑龙需要的两千大灰虫，也就剩下一千三百了！ 周凡心里微微沸腾，他甚至在考虑是否要追上那尸骨鼠群，再引几批出来，杀上几批就足够了！ 不过他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尸骨鼠群移动速度很快，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再说就算他真的追上去招惹尸骨鼠群，也并一定能保证它们每次出来的都是数千，要是来上一万以上的尸骨鼠，周凡怀疑自己会被生生耗死在鼠群之中。 「你收集灰虫的速度倒是挺快的。」黑龙眼露讶异说了一声。 毕竟周凡的境界不过是洗髓段，一天之内想收集到这么多的大灰虫，得杀多少的怪谲才能做到？ 不过她很快冷哼一声明白过来，这人类本来就是不能以常理猜度的洗髓段，每一个境界都达到了完美程度，能做到这点，也没什么出奇的。 第439章 火 对于黑龙那似乎算是赞扬的话，周凡只是微微一笑。 他能收集到这么多的大灰虫，除了实力的原因外，还因为他现在身处荒野之外，要不是身在荒野，他不可能遇得上尸骨鼠群。 所以说荒野真的是一个好地方！ 不过无处不在的危险，就算是周凡也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之心。 七百多条大灰虫，距离两千还差一半多，现在也不能兑换，周凡与黑龙没有什么好聊的。 他转身就努力修炼去了，经过这么多天的苦练，他的刀法进步缓慢，但拳法进步甚快，算是初窥门径。 黑龙对于周凡修炼这么基础的东西，提不起一丝的兴趣，她只是仰头看着空中的巨大血球。 第二天醒来，车队众人已经恢復了一丝精神，昨天在尸骨鼠群之下死里逃生，昨夜又杀了那个跟着他们数天的怪声怪谲，能平安度过两次危险，不过总算是过去了。 众人提振精神，吃了一些东西，才再度缓缓启程。 只是走了一段不算长的路，车队不得不停了下来。 车队前方伫立着一具人类的枯骨，枯骨穿着破烂的黑衣服，腰间繫着灰色的符袋，符袋底部破开。 微风吹拂着站立的人类枯骨，破烂的衣服微微晃动着。 车队众人沉默看了一会，确认枯骨无法伤人，他们也没有靠近的意思，而是默默绕开了枯骨。 在荒野，遇到人类的尸骸，最好就不要靠近，更不要大发善心替尸骨收敛。 因为尸骸可能会沾有诅咒、毒素之类的东西。 尸骸在荒野并不罕见，每年都有很多人类冒险踏入荒野之后，就再也无法回来。 荒野对人类而言，永远是一个残酷而又危险的地方。 进入荒野，那就要有将命永远留在这里的觉悟。 但人类永远不会因此畏缩在一地不敢出去，总会有人勇敢踏出人烟之地，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进入荒野之中。 要是所有人都畏惧荒野不敢出去，那人类就距离灭绝不远了。 因为不是躲着就安全。 当然进入荒野不是为了征服荒野，除非是极度狂妄的人才敢这样想，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更好活着而已。 车队小心绕开那具不知何故能站立着的尸骸后，继续前进。 他们还要在荒原上走上四天时间。 在最后面殿后的周凡眯眼环视着四周，车队现在不在尺道内，他就不方便去『打猎』。 但要是有怪谲冲击车队，那就是他收割灰虫的时候了。 只是当他心头微动，回头观望的时候，眼瞳收缩了起来。 在远处，六蹄黑兽正拖着黑铁爬犁上的红木棺椁缓缓而来。 「你们看后面。」周凡朝着前面大喊了一声。 车队的人纷纷回头看去，看着很远的鬼葬棺，不少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惧色。 「这怎么可能……」 「昨天我们可是走了一天……」 「以这鬼葬棺的速度，就算它不似我们需要休息，也不会追上我们才对的！」 「就算它速度很快，可是我们早已经换了路线……」 众人人纷纷开口道，车队显得有些纷乱起来。 「冷静！」周凡低声喝道。 车队的人才闭上了嘴，他们看着那在荒原上慢慢爬行的鬼葬棺，六蹄黑兽似乎在看着他们！ 即使他们知道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不可能看清六蹄黑兽的眼瞳，但他们就是有这种诡异的感觉。 众人都是看向拍马走到周凡身边的李九月。 「周兄，你看这事……」李九月脸色微沉，他眼里露出忌惮之意。 第523页 「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这鬼葬棺，谁也不敢肯定它平时速度有多快。」周凡眉头微皱，「不过记载里面说它的速度不快，这不应该有假，它能跟上我们，确实不同寻常。」 「但它现在的速度想追上我们也不容易，我们再甩开它看看它是否还追上来？」 若非必要，周凡也不想招惹这让洛水乡仪鸾司也忌惮不已的鬼葬棺。 不用与鬼葬棺硬碰，自然是一众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们就害怕周凡要他们与鬼葬棺厮杀。 就算周凡要他们这样做，他们不会愿意的。 毕竟那可是血厉级的怪谲，是他们一辈子都愿意碰上的大怪谲。 车队速度变快起来，他们不再直线前行，而是以斜行的路线快速前进。 加快速度的车队很快就将鬼葬棺甩在了身后，直至再也看不见那鬼葬棺的影子，众人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周凡与李九月命令车队不要停，他微微蹙眉回头看了一眼，才转回头来。 「周兄，你担心它还跟上来吗？」李九月看着周凡的表情有些凝重忍不住问。 「这个难说。」周凡低声道，「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都已经绕行，并且还换了路线，但这才一夜过去，鬼葬棺出现在他们身后。 周凡不相信这是巧合，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只是能不与这洛水乡仪鸾司都奈何不了的鬼葬棺起冲突，那就尽量不要。 周凡有信心能对付蘑祖，但对上这鬼葬棺，可没有任何的信心。 要不是跟着车队，周凡早就施展速度，能离鬼葬棺多远就多远了。 李九月也是点了点头，别说周凡觉得不对劲，其实车队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 要是鬼葬棺真的盯上了他们…… 李九月苦笑，他也没想到只是去香火里，会遇到鬼葬棺，只是对上鬼葬棺，谁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现在只能再观察一下再说，希望那鬼葬棺不要再跟上来。 车队在荒原中忐忑前行，不是有人回头观望，害怕鬼葬棺再度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不过车队的所有人再也顾不了后面的鬼葬棺，车队被逼得停了下来。 车队的前方出现了一堵森白火墙。 森白火墙只有一人高，发出噼里啪啦燃烧声。 明明没有木柴，却能够发出这样的木柴灼烧声。 森白火墙绵延十丈，横亘在他们眼前。 「是谲火！」有人忍不住惊唿出声。 荒野之外遇到谲火，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让他们心头髮寒的是，他们一直走着，就算心思放在后面，但也时不时看向前方，他们在远处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火墙，就好似他们走近之后，火墙才突然出现一样。 第440章 食人火 燃烧的火墙，散发的森白光芒映得人脸苍白。 车队中谁也没有看到森白火墙的出现，就好似它本来就在这里，但偏偏在远处的他们就是视而不见。 周凡毫不犹豫策马回奔，当他奔出十来丈，再回头看来，火墙又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周凡微微一怔，这是一种很为罕见的视野遮蔽，只有走近了才能看见森白谲火形成的火墙。 周凡又骑马回到了车队，车队的人还在小声讨论这是什么种类的谲火。 周凡见此喝道：「别想那么多，不管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绕过谲火。」 众人反应过来，开始改变车队方向。 毕竟他们身后还有鬼葬棺在追着他们，容不得他们细加思索多作停留。 森白谲火凝成的火墙不过约十丈长，想绕过它并不难。 只是当车队移动时，火墙也在跟着横移，火墙所过之处，出现了一条焦黑的路径。 这样的一幕让众人脸色微变，这火墙果然不简单。 「加快速度。」李九月催促道。 车队的人开始让马拉着车子狂奔起来。 火墙的速度也在加快，森白焰边随着风不断摇曳。 不少人脸上露出紧张之色，这谲火缠上了他们。 周凡脸露凝重之色。 众人加速向前奔了一会，火墙速度慢了下去，就似跟不上车队的速度。 只是没等车队众人脸上露出喜意，火墙上有着十个人形凸现而出，人形发出哀哭，四肢不断挣扎。 最终十个人形剥落而出，它们身体有着森白火焰升腾而起，落地的瞬间，就朝着车队的人狂追而去。 这时众人才恰恰跑出火墙的范围。 十个火人奔跑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已经追到车队一丈之内。 是食人火！ 白厉级食人火由谲火转化而成，喜吞食世间一切生灵，因为在野外颜色不一，没有现出人形，根本无法辨别。 直至森白火人出现的瞬间，周凡他们才认出这白厉级的食人火。 周凡心中一凛，他从马上一跃而下，「你们先走。」 「好，周兄，你一个人小心。」李九月相信周凡的本事，他带着车队继续前奔。 周凡身体有着紫金光芒浮现而出，紫金轻甲将他笼罩了起来。 他拔出锈刀迎了上去，锈刀上有着青黑的鬼气蔓延而出，鬼音隐隐嗡鸣，两个狰狞的鬼头从刀尖上浮现。 这是气田内气鬼的力量，一个气鬼就相当于一道蓝阶上品符箓。 第524页 周凡的身躯也开始幻化，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直至十道真假难辨的幻影挡住了十个森白火人。 森白火人朝着周凡扑去。 一刀噼出就是十刀，阴寒的青黑鬼气随着快如绝伦刀势噼在了森白火人身上。 刀势将森白火人撕开两边，阴寒的鬼气汹涌而出，森白火焰就似遇到了阴寒的冰水，不断熄灭。 十个森白火人哀嚎着消失在天地间。 森白火墙也变得黯淡下去。 它开始飞速后退。 周凡的速度更快，眨眼就移到了墙头前面。 「本来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还不敢惹你，现在知道你只是白厉级怪谲，你还想跑？」 周凡一刀横切而出。 青黑的刀芒切割着森白火墙，将它的身躯从中间横切开来。 森白火墙发出悽厉的嚎叫声，火焰向着周凡弹射而去，试图杀死正在切割它身躯的周凡。 紫金轻甲有着紫金火焰浮现，与森白火焰交织着不断消耗。 只是眨眼间，笼罩着青黑气锋的锈刀就将十丈长的森白火墙横切成两半。 在这一过程中，阴寒鬼气不断撕咬着森白火焰，森白火墙彻底崩散，化作点点火星落在枯黄野草中，却无法在枯黄野草地中掀起一场大火，就这样熄灭。 周凡收刀回鞘，李九月带着的车队早就停了下来，在不远处等着周凡。 「周兄，你看后面。」李九月本来还满脸喜意，但他头微扭，发现了什么大喊了起来。 周凡向着后面看去，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在他们后方百丈外，六蹄黑兽拖着铁爬犁缓缓而来。 鬼葬棺又追上来了。 周凡的身体只是一晃，在路上留下一道道幻影，待幻影消散时，他已经回到了车队，坐上了马。 「走。」周凡一夹马背下令道。 车队的人开始继续赶路，不少人脸上再度浮现惧意。 这鬼葬棺阴魂不散跟着他们。 无论他们换什么路线都能跟过来，而且这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 这让车队的人感到压抑。 车队默默快速前进，很快又再度将鬼葬棺甩在了身后，鬼葬棺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周兄，这鬼葬棺恐怕甩不开了。」李九月脸上带着担忧道。 「在它没有下手前，我们就不要惹它。」周凡脸色微冷，「既然我们从什么路线它都能跟来，走完这段路，那就想法回尺道去。」 在尺道上至少能避免一些怪谲的打扰，加快他们的行进速度。 「我也正有此意。」李九月点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直觉，等我们出了荒原，鬼葬棺就不会再跟着我们。」 但他们走完这天，至少还要走三天才能离开荒原。 「我最担心的是今夜。」周凡看着车队专心赶路的所有人，他用只有李九月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李九月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很快他眼瞳微微一缩。 他明白周凡的意思了，现在这鬼葬棺追他们追得这么紧，那他们晚上该如何扎营？ 一旦他们停下来，鬼葬棺说不定就会追上他们。 一想到六蹄黑兽拖着铁爬犁进入营地，爬犁上的红木棺椁以及那三道灰人影，还有车旁的三头小黑影兽会如何做呢？ 那时候这些诡异的东西也许会对车队动手，想到这里李九月心就微微一沉。 谁又能拦得住洛水乡仪鸾司都无法对付的鬼葬棺。 可是不停下来，连夜赶路？ 那肯定不行，别说身体能不能支撑住，就算身体能撑住，谁又敢在阴影怪谲遍布的黑夜赶路？ 那些只会出现在黑夜的阴影怪谲，对人类有一种贪婪的食慾。 就算车队举着燃木火把，用来驱散这些阴影怪谲，那也不行，存在的变数太多了。 似乎无论是否赶路对车队都是死局！ 第441章 天黑前 李九月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烈阳，现在只不过是将近中午时分，但他们总不能等到天黑前才去想办法。 李九月脸色有些沉重，他咬了咬牙道：「周兄，是我连累了你，要是到时实在没有办法，以你的速度，你就先走，我有办法可以从鬼葬棺这里逃走。」 「没用的。」周凡摇头，「李兄，我们不是已经数次甩脱了这鬼葬棺，可是它就似知道我们位置一样，每次都能寻到我们。」 「就算我独自逃走了，估计它也能寻到我，除非我能连续以速度段的速度跑一天一夜，才能逃出荒原。」 「你也知道，肯定无法以速度段的速度连续跑这么长时间，真的能侥倖做到，人也会被耗得筋疲力尽，万一再被追上，后果不堪设想，而且……」 周凡停顿了一下，看着李九月，「还是不说了，现在也没有到那种程度。」 李九月深深看了一眼周凡，脸上露出和熙笑容：「周兄，是在担心我安危，所以不愿一人独自逃走吗？」 周凡眼角微跳，呃了一声：「李兄，你想多了。」 「周兄真的是一个好男人，可惜……」李九月嘆了口气。 「李兄，好人卡就不用发了，我知道你想说可惜你是一个男人。」周凡脸露无奈，幸好你是一个男人，要不然我就完了。 第525页 「周兄，什么叫好人卡？」 「女孩子嘛，拒绝别人的时候，总是以『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之类的话来拒绝……」 「原来是这样。」 「李兄，我想我们是不是扯远了？」 「有点。」李九月忍不住脸露笑意。 两人停止说笑，周凡回首了一眼车队后方，后方只能看见空旷寂寥的枯黄野草，鬼葬棺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内。 周凡脸色严肃了起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问题是天黑前解决这鬼葬棺的威胁，其实我一直在想，以它的实力，为什么只是跟着车队，而没有对车队动手？」 李九月眉头微蹙，这确实让人费解，为什么呢？ 「我在想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我们车队有让它忌惮的人或东西，所以它才一直跟着我们，从而犹豫不敢对我们动手，但我自问我还没有这等本事，李兄你呢？」周凡看着李九月露出询问之色。 李九月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周兄，我应该也没有，我可没办法让一个怪谲害怕我而不敢动手，身上也没有这等宝物。」 「我没有，你也没有，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周凡沉吟了一下道。 「我说的第二种可能是，我怀疑鬼葬棺并不是针对我们。」 李九月愣了一下：「周兄，这不可能吧？要不是针对我们，那它为什么会数次出现在我们后面？」 「这我也不清楚。」周凡苦笑道，「不过我们就算不清楚原因，但它要是想对车队动手应该早就可以才对的，至少我觉得它对我们没有杀意，否则这实在说不通。」 李九月沉默了一下：「第一种应该不太可能，如果似周兄所说的是第二种可能，那我们应该如何做？又或者说，知道了这点，对于我们解决天黑前的危机有什么用？」 「我们不能等到天黑再与鬼葬棺碰面。」周凡想了想，「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我们在天黑前一个时辰结束今天的行程，然后等鬼葬棺过来。」 李九月眼神微凝：「它来了之后？」 周凡道：「它来了之后不外乎两个结果，第一个是我猜错了，它对我们动手，第二个是我猜对了，它并不想对我们动手，那它就会从我们面前过去，我们没事。」 李九月很快明白过来，最坏的情况就是猜错了，但猜错了又如何？最多就是提前与鬼葬棺起冲突，也比天黑时面对鬼葬棺与阴影怪谲好得多了。 「如果我们等一个时辰不来……」周凡脸色微冷，「那它今夜暂时不会来了，以它能够数次出现在我们车队后面来看，它要是不来，那它应该是主动避免了与我们正面碰撞。」 「这样说不上好消息，但对我们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坏消息。」 「周兄，如果它真的动手，我们可打不过它。」李九月苦笑道，不是他对周凡没有信心，而是这鬼葬棺太诡异了。 「打不过，那就只能各自逃命了。」周凡轻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李九月沉默思索着，两人没有再说话。 车队又走了一段漫长的路，荒原上的烈阳西斜，看样子距离天黑也就只有一个时辰了。 李九月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他唤了几声，车队停了下来。 武者马夫们面露不解看着李九月，毕竟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还能走一会。 刚刚周凡与李九月是在车队后面低声商量，所以车队的人并不知道两人说了一些什么。 李九月首先将目前天黑后要面临的可能情况说了出来。 车队的武者马夫们皆是一片譁然，即使他们之中有一些人心中早已经有着这样的担忧，但毕竟没有说出来，现在由李九月直接说出来，武者马夫们脸上不可避免露出了惧意。 「那鬼葬棺神出鬼没，只要我们停下来，它就能赶上来，所以我们一旦停留下来过夜，它追上我们的机率很大。」李九月接着脸色沉静说，「刚才我与周兄商量过……」 李九月又将周凡的推论建议重述了一遍，说完后他才大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只能在天黑前主动出击，等它追上来，赌一赌我们运气如何了？」 「公子。」其中一个武者拱拱手，他眼神闪烁，「万一鬼葬棺真的对我们动手，那我们是不是都会死？」 周凡瞄了一眼武者道：「有很大的可能，到时要是实在不敌，你们都可以逃命去，能不能逃脱，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不少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们势力不如周凡，论符箓法宝也不如李九月，要是说真的有可能在鬼葬棺手上逃脱希望最大的肯定是周凡与李九月，反而他们的机会很渺茫。 第442章 同行 车队的一些武者脸上甚至露出了纠结之色，他们不愿意似周凡所说的那样赌一把，毕竟在没有绝望的时候，他们实在不想直面鬼葬棺。 周凡很清楚他们心里的想法，只是脸色冷漠道：「希望你们明白，在那鬼葬棺面前，我与李兄不可能护住你们所有人，甚至我和李兄也未必能逃脱。」 「所以如果鬼葬棺真的对车队动手，那我们更多是看自己的本事与运气了。」 武者马夫们心里面当然明白，那可是血厉级怪谲，甚至可能早已经超过洛水乡仪鸾司的评级，周凡再强，也未必能保护他们。 第526页 他们大多是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人，不会幼稚到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生死面前靠的还是他们自己。 李九月道：「我与周兄综合权衡下，都决定留下来赌一把，毕竟一旦天黑，我们到时想逃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如果不想留下来的，都可以自行离去，车队会给足你们走出荒原的干粮与水。」 李九月说得很坦荡，他心知肚明，要是勉强威逼这些人留下来，到时真的与鬼葬棺打起来，说不定会出现什么乱子，既然这样，还不如放那些不愿意留下来的人离去。 一些人脸上顿时露出意动之色，他们甚至想到更多的东西。 周凡冷笑一声：「不过丑话说在前面，那些选择离去的人，就占了车队留下来应对鬼葬棺的好处，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想再加入车队之中。」 那些人微微低头，要是不能再加入车队，那荒野的所有危险都需要他们单独或几个人一起应对，那他们走出荒原的机率会有多大？ 他们很快又想到，车队要是被鬼葬棺毁了，鬼葬棺就会放过他们吗？ 要是这样，那还要离开吗？ 「好了，快决定吧，要不然待会鬼葬棺就要来了，到时想走都走不了。」李九月催促道。 其实在鬼葬棺面前，这些武者马夫能起的作用很小，所以李九月也不在意他们怎样选，要留要走都可以。 但就似周凡所说的那样，要是选择离去，那接下来将不会被车队接纳进来。 武者马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选择离开。 因为他们心里明白，就算留下来直面鬼葬棺让他们感到畏惧，但相比离开……他们权衡一番，离开终究弊大于利。 留下来与车队一起面对鬼葬棺，才算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既然没有人想离开，那就准备吧。」李九月脸色平静道。 停下来的车队就开始在周凡与李九月的命令下做着准备，给自己的兵器贴上符箓，各自背上一些干粮与水，以防不敌鬼葬棺，那就各自逃命。 做完简单的准备后，所有人都看着车队后方一望无际的荒草地，等着鬼葬棺的出现。 半个时辰后，鬼葬棺从那茫茫天际与黄草混成的一线天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六蹄黑兽拉着承载着棺椁与灰人影的铁爬犁缓缓而来。 六蹄黑兽的速度慢得就似老人散步，但它偏偏还是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内。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鬼葬棺的出现并不让他们感到意外，他们只是静静伫立着，看着那慢吞吞的鬼葬棺。 六蹄黑兽每踏出一步都很费劲，但它还是坚定向着车队这边而来。 众人甚至想，以这样的慢速恐怕等到天彻底黑下来，鬼葬棺也未必能到他们面前来。 只是他们很快就发现，鬼葬棺的速度看似极慢，但却在他们的视野中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原本看不清的灰人影以及跟着铁爬犁的黑影小兽都隐隐可以看到一些模煳的影子。 「它们快到了。」周凡冷声说道。 众人纷纷跃上马背，紧张看着背后的鬼葬棺。 直至鬼葬棺在他们十丈之内，车队立刻动了起来，向着左侧方向而去，左侧十丈外可以看到一条尺道。 他们早已经到了尺道附近，只不过没有进来而已，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车队踏进尺道之后，车队又停了下来。 周凡他们看着鬼葬棺，如果鬼葬棺再向他们冲来，那就只能与鬼葬棺斗上一场了。 只是出乎周凡他们预料的是，鬼葬棺并没有一直前行离去，也没有向车队冲来。 六蹄黑兽拉着的鬼葬棺停在了车队右方五丈开外，与车队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灰色的女人影与两个小孩人影皆是扭头看着车队。 黑影小兽蹲伏在爬犁尾端。 六蹄黑兽没有看车队，它抬起有着三个尖锐弯角的头目视前方。 无声的静寂，周凡他们这边早已经剑拔弩张，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三道灰人影的注视，给武者们难言的压力。 「它究竟想做什么？」李九月低声说道。 周凡眼神冷然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鬼葬棺究竟想做什么。 车队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听说鬼葬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他们终究没有人亲身面对过鬼葬棺，鬼葬棺的信息不是来自仪鸾司记载就是道听途说。 「我们走。」周凡冷静想了想道。 李九月点头，挥了挥手。 车队缓缓动了起来，顺着尺道前进。 只是车队一动，这六蹄黑兽也是抬了抬脚跟着动了起来。 由于车队的速度不快，六蹄黑兽也就得以拖着铁爬犁，继续与车队处在同一水平线前行。 三道灰人影还是一直看着车队这边。 但爬犁上的三道灰影始终没有冲过来的意思。 压抑的气氛在车队之间蔓延，他们无法想得出鬼葬棺的意图。 这也跟周凡所预料两种结果完全不同。 「周兄……」李九月忍不住开口。 周凡摇了摇头，打断了李九月的话：「让车队停下来。」 李九月又挥手示意车队停下来。 车队停下来后，另一边的鬼葬棺也再度停下来，还是没有任何冲过来的意思。 第527页 越是如此，越让武者马夫们心里发寒，要不是周凡李九月没有开口，他们早已经散开逃了。 周凡看着鬼葬棺，沉默了一会，他忽而轻笑一声：「有意思。」 第443章 测试 周凡笑了，又是让武者马夫们心里一沉，他们在想这位车队中实力最高的周大人该不会是被逼疯了吧？ 「周兄，你还笑。」李九月无奈摇头。 「不笑难道还哭不成？」周凡笑着反问，「我承认，我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看来它似那怪音怪谲一样，想一直跟着我们。」 既不是最坏的结果，也不是最差的结果，周凡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即使他想不通，以鬼葬棺的实力，又何必要这样跟着，它根本就不用像怪音怪谲那样伺机寻找机会，这可是实力可能远超自身血厉评级的怪谲。 没有理由会惧怕车队才对的。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李九月拔出了黄金长剑，「在天黑前试试它吗？」 李九月的意思是要是打不过，那就准备逃命吧。 武者马夫们脸露紧张之色。 「不着急，它要是不过来，我们何必理它？」周凡冷静道，就似之前对付怪音怪谲那样就好。 即使他们后来还是陷入了怪音怪谲的陷阱中，但不代表这样做就是错误的。 「要是它等晚上过来呢？」李九月收回黄金长剑问。 「它现在不过来，晚上也很大可能不会过来。」周凡不假思索道，「当然这是我猜的，说不定它等的就是晚上。」 「不，周兄说得对，以它的实力没理由需要等晚上，等晚上对它意义也不大。」李九月想了一下道。 「天也快黑了，准备扎营。」李九月下令道。 「在这里吗？」一个武者瞄了一眼鬼葬棺那边，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要在一个血厉级怪谲眼前扎营，这样做真的好吗？ 「要不然怎么办？我们又甩不开它？」周凡脸色平静道，「还是你们想直接与它打一场，免得再受这种煎熬？」 武者马夫们都是摇了摇头，他们可没有这种勇气寻血厉级的麻烦。 「既然不想跟它打，那不扎营，能干什么？在它没有攻击我们前，我们只能当它不存在。」周凡看了一眼鬼葬棺那边继续说道。 武者马夫们没有再说什么，开始解下马车的帐篷等物，准备在这里扎营过夜。 武者马夫们忙碌了起来，周凡下了马，他伸手抚平老兄竖起的犬毛，安抚老兄不要紧张。 老兄很畏惧鬼葬棺，显然是因为鬼葬棺极度危险。 周凡一直不敢出手试探鬼葬棺，也有着老兄的部分原因，他只见过一次进化后的老兄这么恐惧一个怪谲，那是在遇到音规么的时候。 李九月盘腿坐在周凡身旁，他眼睛一直盯着鬼葬棺。 鬼葬棺那三道灰人影还是看着这边，它们似乎不会觉得疲惫。 六蹄黑兽就似成了一座黑色的石雕，在停下来的那刻，就再也没有动弹。 周凡与李九月沉默看着这幕。 「晚上值夜的时候，我们分两批，轮流值守。」周凡想了想开口道。 之前都是安排了几个人值夜，其余人都休息。 但是今晚不行，鬼葬棺就在一侧看着，周凡就不敢再这样做。 李九月对于这点没有意见，他轻轻嗯了一声，「你说它们究竟在看什么？」 「不知道，有可能是觉得你这九达里第一美男子帅到惨绝人寰，就忍不住跟着我们，想多看看你。」周凡调侃说。 「有这种可能。」李九月脸色严肃道。 「不过你得小心了，看这鬼葬棺这样子，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那棺材里面说不定躺的就是她的丈夫，她丈夫死了，她就成了没有丈夫的寡妇。」 「她呀，说不定是想把你带回去作她的丈夫。」周凡又是笑着吓唬道。 「不能吧？」李九月也是笑道，脸上没有任何恐惧之意。 只是周凡突然收敛了笑容，他低下了头。 「怎么了？」李九月微微一怔问。 「我有办法知道它在看谁了？」周凡很快就抬起头，眼神炯炯道。 「你的意思是……」李九月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猜到了周凡的意思。 「知道它们在看谁，对我们还是有意义的。」周凡脸色凝重道。 「好，那就试试看，说不定它们想要的不是人。」李九月犹豫了一下道。 周凡与李九月很快就将车队的所有人聚集了起来。 「我与李兄想知道鬼葬棺是盯上了我们中的一个，还是盯上了整个车队，所以现在开始，车队所有人单独骑马，沿着尺道走出十丈，再回来。」周凡对着车队的人说道。 车队的武者马夫们皆是脸色变了起来，他们很快就想到要是盯上的只是一个人，那这个人会不会立刻被车队放弃？ 这可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别瞎想，等结果出来再考虑其他事情。」周凡再度沉声道。 也是，要是不知道原因，他们终究不会甘心，甚至会不断猜疑。 车队所有人都同意了下来。 武者马夫们开始轮流一个个骑着马走出十丈外。 周凡他们看着那边的鬼葬棺，确认鬼葬棺没有反应后，才让那人回来，然后换上另一个。 第528页 一个个人骑马来回，很快就剩下周凡与李九月两人。 武者马夫们都看着周凡与李九月两人。 「周兄，我先来。」李九月面露笑容，一跃上了马背。 马被李九月一拍，就沖了出去，瞬间就到了十丈左右的距离，他手一拉缰绳，让马转身回来。 周凡他们看向了鬼葬棺，鬼葬棺还是没有动，三道灰人影还是看着车队这边。 李九月无来由松了口气，他骑着马回到了人群之中。 如此一来，就剩下周凡了。 「周兄，我们还是不测了吧。」李九月下了马忽而说道。 这话让武者马夫脸色变得怪异了起来，不过他们没有吭声。 「还剩我一个，怎么就能不测了呢？」周凡知道李九月是为了他好，他笑了笑，「要是不测，我恐怕总是忍不住想着这件事，会睡不着的。」 周凡没有骑马，而是一人独自沖了出去，他的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道轻烟般的影子，眨眼间就到了十来丈外。 不过李九月他们没有看周凡，而是在周凡冲出去的瞬间，都看着一直没有动过的鬼葬棺。 爬犁上坐着的三道灰人影忽而扭过头，它们看着的是周凡方向。 六蹄黑兽六条腿向前一踏，铁爬犁被拖着向前。 鬼葬棺缓缓动了起来。 第444章 劝走 车队众人，默默看着六蹄黑兽拖着铁爬犁到了周凡水平线的一端，灰色人影脑袋缓缓转动。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鬼葬棺一直看的是周凡。 周凡心微微一沉，他还是不明白原因，不过他很快就如一缕轻烟般回到了车队之中。 回了车队之后，鬼葬棺也是一个转弯回到了它原来待的地方。 三道灰色人影还是看向了车队。 车队众人一直沉默，不少武者马夫看向周凡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周凡没有在意这些眼神，他在思索为什么洛水乡仪鸾司都对付不了的鬼葬棺会盯上了自己？ 他想了一会，一时间也没有任何的思绪。 车队的气氛沉寂得有些可怕，要不是周凡实力高超，换了任何一个武者，早已经有人开口发难了。 「都傻站着作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李九月冷声说道。 武者马夫们却是没有挪动脚步，他们避开了李九月的眼神，因为他们不想死。 「别忘了，你们是我叔父雇来的。」李九月眼神微冷。 武者马夫们脸色微变，因为李良泰原因，他们还真的不敢违抗李九月的命令，除非他们愿意背井离乡……但就算是背井离乡也比死强吧？ 「李兄，你不用这样为难他们。」周凡摇头道，「既然这鬼葬棺是因为我来的，若是有需要，我可以离开车队。」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喜意，只要周凡愿意离开，那鬼葬棺就不会再跟着他们。 「不行！」李九月说得斩钉截铁，他冷眼看着这些武者马夫，「我也不为难你们，周兄必须留在车队，要是觉得周兄拖累你们的，你们都可以离开，无论是现在就走还是明天就走。」 「而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追究此事。」 武者马夫们露出意动之色，要是不追究，那离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鬼葬棺不是为他们而来的。 周凡将李九月拉到一边，他低声道：「李兄，要是他们都走了，那你要捐赠给佛香寺的货物该怎么办？」 「大部分扔了就是。」李九月毫不在意摇头，「等到了香火里，再想办法出钱买一批就是了。」 对李九月而言，车队只有几件东西算得上珍贵，其他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周凡心里有些感动，不过他还是摇头道：「没必要这样做，就算你和车队都留下来，也无法对鬼葬棺造成什么影响，你带着车队离开这里，我留下来。」 「周兄！」李九月脸露怒意，「要是你有办法对付鬼葬棺，我会听你的，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办法应付鬼葬棺，那我就不能留下你一个人，他们要是不愿意留下来，那我一个人留下来帮你！」 周凡脸露无奈之色：「李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留下来真的帮不了我，你也知道我的速度很快，如果你不在，我就算打不过鬼葬棺，也有很大把握逃出去，但你要是在，我要顾着你，无疑会增加很多危险。」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李九月冷着脸道。 「李兄，你相信我吗？」周凡看着李九月沉声问。 「我当然相信周兄。」李九月知道周凡要说什么，他有些不情愿道。 「李兄既然相信我，那就让我一人来面对这事。」周凡笑了笑说，「要不然我只能一个人带着鬼葬棺离开尺道，以我的速度，我想李兄你也追不上我。」 「你这是耍赖！」李九月气得挑了挑眉。 周凡沉默不语看向鬼葬棺。 「好，那就按你说的来做。」李九月沉默了一会道。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周凡说得对，他留下来难以起到任何作用，甚至会拖累周凡。 「李兄请放心，我解决鬼葬棺后，会很快追上你们的。」周凡笑道，「你们不要偏离原来的路线。」 「我知道了，周兄你也不要逞强，要是打不过，那就逃。」李九月生气过后，他冷静了下来，从自己符袋中取出了数道珍贵的符箓交给周凡。 第529页 周凡没有拒绝直接收了起来，他要是不收，李九月肯定会更不放心。 「我不在车队，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李兄直接发用消息符告诉我，我会尽快想办法赶回来的。」周凡想了想又叮嘱道。 李九月点了点头，但他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车队的事扰了周凡的心神，否则周凡的处境本来就艰难，还要想着帮车队的忙，那就更难了。 真出现了什么怪谲，也只能他们自己处理。 「李兄，就像你跟我说的那样，不要逞强，我不想处理完鬼葬棺后，找到的是你们的尸体。」周凡隐隐知道李九月心里的想法，他脸色严肃道。 「我会量力而为的了。」李九月道。 现在已经日落黄昏，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九月转身让车队的人给周凡留下足够的干粮与水，然后就让车队开始起程离去。 李九月上马，他深深看了一眼周凡，就一扯缰绳，骏马转身驮着他离去。 「周兄，别死了。」李九月不转头喊道，他怕他一转头就会改变主意，从而让他为难。 「知道了，你也小心点。」周凡朝着李九月笑着喊了一声。 车队快速离去，鬼葬棺没有行动。 周凡收敛笑容，这鬼葬棺果然是为他而来的。 周凡没有急着做什么，他盘腿坐了下来。 老兄摇着尾巴走来，趴在他脚边。 周凡笑着揉了揉它的狗头，「你这狗东西，刚才叫你跟李兄一起走，你又不肯，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保护不了你。」 「到时我让你走，你就走，别犹豫，你去找李兄，我会很快追上你们的。」 老兄嗯哼叫着当是答应了下来，它知道这次很危险，所以才怎样都不愿意离开。 周凡无奈，他能劝走李九月已经很不容易，至于老兄是一条狗，它硬要留下来，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其实老兄对危险一向有着很敏锐的嗅觉，它留下来对周凡来说也能帮上一些忙，而且老兄很机警，想来问题不大。 他那光秃秃的头上有着一根根头发生长出来，很快就脱离了光头，落在地上化作小人儿。 「主人，还有小绻哦。」小绻扯了扯周凡的裤脚嘻嘻笑道。 「好，小绻也还在。」周凡对于这个几乎只会卖萌的小怪谲，不抱任何的希望，他有些敷衍说道。 周凡又再度看向鬼葬棺，三道灰人影还是保持注视的姿势看着他。 「看什么看？有种过来单挑啊！」 第445章 游魂树 「看什么看，有种过来单挑啊？」 周凡那嚣张的挑衅声音并不小，在荒原上迴荡着，至少不远处的鬼葬棺肯定能听得到。 只是鬼葬棺对于周凡的挑衅没有任何反应。 「没胆过来，那就在那里好好待着。」周凡不屑嗤笑一声，他心里面却是保持了万分警惕，由此可知这鬼葬棺很大可能不是智谲，否则不会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凡看着天边昏红落日，他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没有动手打破这种僵持的状态。 因为李九月他们才刚离开不久，而且车队不可能走得太远，就要停下来准备过夜了。 现在要是动手，可能会将李九月他们牵连进来。 再说他要是这时候动手，他一旦打不过，就必须逃命，天就快黑了，在荒野中四处乱跑，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最好能撑到天亮。 天一亮，整整一个白天时间，能让他作出更多有利自己的事情。 这一切的前提，是鬼葬棺没有打破僵持状态。 周凡思索着，还是似他之前所想的那样，鬼葬棺现在不动手，那晚上也有很大可能不会动手。 当然他也要考虑好，鬼葬棺会在黑夜来临后，对他动手的恶劣情况…… 他冷静想了一会该如何应对这种恶劣情况，他又看向鬼葬棺，最吸引他目光的无疑是那红木棺椁。 他有种直觉，鬼葬棺真正危险在于红木棺椁。 只是洛水乡仪鸾司想消灭鬼葬棺失败后，对鬼葬棺还是处在不了解状态，要不然他就能知道更多的有用的信息。 仪鸾司将鬼葬棺看成一个整体怪谲，但它也有可能不是一个怪谲，而是好几个怪谲组成。 这会影响周凡对战斗的判断，要是鬼葬棺是好几个怪谲，那就算杀了其中一个，对其他的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势，最多就是削弱了它们的实力。 当然如果是分散怪谲组成，它们肯定有一个指挥的核心，杀了那核心，危机也许就不解而解。 关键谁是它们的核心？ 三道灰人影？三个黑影小兽？六蹄黑兽？红木棺椁？还是最不起眼的黑铁爬犁？ 周凡倾向于红木棺椁是核心，但他这不过是猜测。 而最让他不解的是，鬼葬棺为什么就盯上了他？ 他心里有很多种猜测，但始终无法确认哪个更接近事实。 荒原上的夕阳下沉得只剩下半边，距离天黑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种时候，他心想李九月他们已经停下来准备过夜了。 他从包裹内取出干粮与水，先是分了一些给老兄，然后他一边看着鬼葬棺，一边慢悠悠吃着食物。 谁也不知道鬼葬棺会等到什么时候，但鬼葬棺愿意这样等，他就一直陪着鬼葬棺等下去。 第530页 直至天亮为止！ 当周凡吃饱后，夜幕也就降临在这片荒原上。 他取出了贴有符箓的燃木，木柴燃烧着幽蓝的火焰驱散降临的黑暗夜色。 而另一边的鬼葬棺，也开始有了变化。 那三个一直蹲伏不动的黑影小兽，撒腿跑到六蹄黑兽的脚下，黑影小兽们抱着六蹄黑兽那粗壮的腿开始往上爬。 它们从兽足上到兽背，沿着兽背跑到了兽首，最后站在兽额上的三个黑影小兽化作三团血色的光芒，飞到三个弯刀兽角上。 它们挂在了三个不规则的弯刀兽角尖端，兽角就似垂挂着三盏灯笼一样。 血色的光芒，笼罩着鬼葬棺，在黑夜里尤为显眼。 那红木棺椁更是似染上了一团血色，鲜红得欲要滴血。 周凡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他全身紧绷着，只要鬼葬棺敢攻过来，那他只能动手了。 但过了一会，鬼葬棺就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它也惧怕黑夜里的阴影怪谲吗？」周凡低声自语道。 在确认鬼葬棺不会攻过来后，周凡松了口气，他看向老兄：「老兄，你先睡一会。」 老兄听话闭上了眼睛，开始歇息。 周凡沉默坐着，看着鬼葬棺，随时提防着可能攻过来的鬼葬棺。 只是鬼葬棺没有攻过来，在约一个时辰后，鬼葬棺前方的三丈外，有着一团白色的光芒从地底钻了出来。 白色光芒钻出来的瞬间，耀眼夺目。 因而周凡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团白色光芒，他脸色微变：「这又是什么东西？」 白色光团如沸水一样，正在剧烈变化，它伸出了一根向上攀升的白线，白线直直升起的同时不断膨胀，由一根细线成了手臂粗直至大腿粗的白色光柱。 白色光柱升到三尺之后，其顶端衍生出一根根小指粗的白光线，无数的白光线不规则弯曲向上生长，它们生长三尺后，又有白光叶片从枝桠中钻出。 这赫然是一棵白色的光树，而最初那团白色的光芒就是它的种子。 白色光树在夜间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但却没有驱散黑暗，而是与黑暗融合在一起。 光即是暗，暗即是光。 在白色光树停止生长的那刻，黑夜中有着十来道黑色人状阴影走近了白色光树，它们围绕着白色光树跑动发出阴森的嬉笑声。 周凡眼瞳微缩，他辨认出来了，这是血厉级的游魂树！ 游魂树只会在黑夜出现，是赫赫有名的阴影怪谲，它每次出现都会吸引着阴影怪谲围拢过来，绕着它欢腾，从而为它所用。 因为黑夜的原因，游魂树在血厉级中危险系数极高。 周凡脸色凝重，要是只有鬼葬棺，那他还有一丝把握，现在多了血厉级游魂树，他已经随时准备着捉起老兄逃跑了。 只是游魂树就好似没有看到周凡一样，那些阴影怪谲只是绕着游魂树在笑着绕圈，快得只能看见模煳的影子。 鬼葬棺的六蹄黑兽踢了踢腿，它依然直视着前方，而现在它的前方就是那棵游魂树。 周凡没有轻易动弹，尺道对于血厉级怪谲来说就是笑话，它们不会因为厌恶尺道黑阳石的气味，就不会冲过来。 但现在情况不明，周凡浑身紧绷着，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游魂树似乎不是为他来的，而是为了鬼葬棺来的。 三者只有游魂树那些阴影怪谲在笑。 但这时远处的黑暗深处又有着独特的声音传来，就似什么东西扔进油锅里油炸发出的滋滋声。 又有东西过来了。 第446章 怪谲大会 那滋滋油炸声，由远及近，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周凡脸色微微一变，这时候又有什么过来了吗？ 很快周凡就不用猜了，那怪谲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借着今夜略为黯淡的星光，隐约可以看到那怪谲的样子。 怪谲两脚站立，它有着一双好似小蛇一般细的手臂，在两手臂的末端是尖锐的红爪，每一只细长的红爪都如六道锐利的狭刀。 最为独特的是它的身躯，它身躯幽绿皮肤层层叠叠垂下来，一层层肥肉脂肪构成了千层皱褶。 它有着圆形的头颅，但头颅上同样布满了皱褶，没有看到任何的五官。 周凡看着那怪谲，他心头微跳，这怪谲的样子，让他想起典籍记载的血厉级怪谲狭鬼！ 他又细细看了一遍，这应该不会有错了，绝对是血厉级狭鬼。 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要开怪谲大会吗？周凡苦笑，就算要开怪谲大会，那可不可以走远一点开，他又不是怪谲。 不过情况都如此，周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拍了拍刚睡了一会的老兄。 老兄翻身站起来，它一见到又多了两头气息恐怖的怪谲，浑身的毛髮隐隐抖了起来，呲着狗牙。 「别叫。」周凡低声喝道。 要是老兄太过恐惧，一叫惹怒了其中一头血厉级怪谲，对他的形势都很为不利。 老兄乖乖听话，强忍着没有叫出来。 周凡又瞄了一眼保持着姿势不动的鬼葬棺，他隐约猜到游魂树与狭鬼的出现可能是与鬼葬棺又或者自己有关。 如果是自己的原因……一日一夜遇到三头血厉级怪谲，这会不会就是黑龙曾经提及过的无命之人的厄运？ 第531页 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就他所知的，鬼葬棺信息太少，但狭鬼与游魂树他了解得更多一些，这两个怪谲面前，就算是速度段幻影级身法，都很难逃脱。 至于瞬移级有没有机会，就有些难说了。 游魂树应该不会说话，狭鬼在典籍中说是疑似智谲，但还未彻底确认，至于鬼葬棺就不清楚了。 但是三头怪谲似乎没有说话交流的意思，又或者它们早已经通过某种周凡看不到的形式进行交流。 总之三头怪谲与一个人都保持了沉默，唯独剩下游魂树身边那些跑动着的阴影怪谲嬉笑声。 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狭鬼发出一声尖啸，那层层叠叠的皱褶皮肉皆是抖了起来。 周凡捏住了老兄的狗脖子，他眼珠来迴转动，不仅仅注意着狭鬼，还有游魂树与鬼葬棺。 围绕游魂树跑动的阴影怪谲也停了下来，它们怪异融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如小孩一般的阴影怪谲，这怪谲如游魂树一样，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鬼葬棺那坐在棺椁上的两个小孩灰影终于扭回了一直看着周凡的头，它们跃下了黑铁爬梨，一个向着狭鬼冲去，一个向着游魂树冲去。 融合在一起的阴影怪谲发出一声啸叫，它迎向了灰影小孩，狭鬼也同样不例外。 打起来了！ 周凡眼神微凝，他提着老兄迅速后退，只是他心里一寒，因为棺椁上那个灰影女人还在看着他。 周凡沉默了一下，还是暂时停止了脚步，看着四个怪谲的厮杀。 灰影小孩比他想的还要强，与狭鬼还有游魂树召唤的阴影怪谲打，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与狭鬼打的灰影小孩使用灰色的小剑，每一剑噼下去，都会盪起一层层灰色的空间涟漪，斩在狭鬼那红爪上，溅出无数的灰光。 另外一边，灰影小孩使用的同样是灰色小剑，灰色小剑不断噼在阴影怪谲身上，阴影怪谲嬉笑着没有抵挡，只是用自己的利爪不断试图撕裂灰影小孩的身体。 可以看见，每一剑落下，阴影怪谲身上都有淡淡的黑烟溢出。 四个怪谲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它们滚成了模煳的影子，强大的力量使得地面一层层塌陷下去，气流狂乱肆虐，形成的风吹得燃木的火焰变得越发旺盛起来。 周凡又是后退了数十步，他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他算是摸清楚了，只要不走出一定范围，鬼葬棺就不会追上来。 他现在不敢逃走，因为那灰影女人很可能会直接追上来。 又或者棺椁里面的东西会直接出来，这两个灰影小孩就这么厉害，那灰影女人又或者棺椁里面的东西恐怕更恐怖。 现在他暂时只能静观其变，他心里面暗暗期待着，最后打得一个三败俱伤，到时他出手一刀一个，把它们全部给宰了。 只是周凡的想法很快落空了，战斗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就一起结束了。 狭鬼被灰影小孩一剑斩成了两段，无数幽绿血液溅洒而出，它的身躯落在地上。 但是分成两段的狭鬼并没有死，它向着黑暗跑去，两段身躯很快又合在了一起。 另一边，那阴影怪谲已经被灰影小孩的剑撕裂成无数的黑色烟气。 低呜惨嚎声不绝于耳，在融合的阴影怪谲被撕成黑色烟气后，游魂树颤抖了起来，它身上的白光变得几不可见，它钻入地底，彻底消失在周凡的眼前。 这都看得周凡直吸冷气，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两个灰影小孩未免强得有些离谱了。 两个灰影小孩跑回铁爬犁，它们两个爬上了红木棺椁，它们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损伤，至少它们的身躯都变得有些模煳起来，但是当它们坐在棺椁上的时候，红木棺椁似乎有着什么力量涌入它们的体内。 使得它们的身躯快速修復了起来。 灰影小孩回到红木棺椁上，它们又似那灰影女人一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站在黑暗中的周凡。 周凡冷着脸，他又慢慢走回了燃木旁边，看着幽蓝的火焰想了一会，他发出一声轻笑。 老兄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主人：主人该不会是吓疯了吧？ 「你看着，它们要是过来，你就叫醒我，我睡觉了。」周凡朝老兄说了一句，倒头就睡。 他心里清楚，这鬼葬棺绝对不是洛水乡仪鸾司所说的什么血厉级，而是见鬼的白煞级甚至是黑煞级！ 这么强的怪谲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了，还不如干脆睡觉拉倒！ 第447章 葬鬼 周凡费了一些时间，才让自己稳住心神彻底睡了过去。 等到出现在船上，他才松了口气，强大的鬼葬棺就在他身边，他还以为自己睡不着了。 灰雾飘荡缭绕下，黑龙正拿着那根旱菸管抽菸，吐出一口口白色的烟气。 对于黑龙这个怪癖，周凡早已习惯，他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脸打招唿：「敬爱的龙主大人，晚上好。」 黑龙那双黄金瞳缓缓下移，瞄了一眼周凡：「呵呵。」 呵呵你妹！ 周凡在心里默默吐糟了一句，他还是保持着笑容道：「龙主大人，我有问题要问你。」 黑龙没有吭声搭理周凡，只是默默抽菸。 不过不反对，那应该是同意了，再说之前黑龙可是承诺帮他的，周凡轻咳一声，就将今天的遭遇说了出来，他将重点放在了鬼葬棺身上。 第532页 说完后，周凡就一脸期待看着黑龙。 他是打不过那鬼葬棺了，但是有黑龙与船在，他还有七百多条的大灰虫，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就算要他把全部的大灰虫扔进去，他保证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黑龙也没有客气，她直接唤出琉璃球，看着周凡道：「一个问题一条大灰虫，你问吧。」 「我想知道那鬼葬棺为什么会一直跟着我？」周凡想了想，问出了第一条问题。 「你们叫它为鬼葬棺？」黑龙沉吟了一下，「本座没有听过什么鬼葬棺的怪谲，你给本座仔细描述一下它的样子。」 周凡就仔细描述了起来。 「六蹄黑兽……黑铁爬犁……三道灰人影……三道黑影小兽……以及一个红木棺椁……」黑龙那平静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诧异之色，她沉吟了起来。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周凡忍不住问，鬼葬棺本来就是洛水乡仪鸾司起的名字，这种怪谲来歷神秘。 洛水乡仪鸾司不知道它的来歷，高象县仪鸾司那边也不知道，否则就不会起这个名字了。 「从你的描述来看，在我们那个时代，也出现过这样类似的怪谲，我们唤它为葬鬼，埋葬一切的怪谲。」黑龙轻声答道。 大多数怪谲本来就没有名字，都是人类起的，年代太久远，一些怪谲名字不同，其实往往是同一种类型的怪谲，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什么叫类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周凡有些无语道。 「因为两者有相同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本座一时间也无法确认是否是同一种怪谲？」黑龙哼了一声道。 「不同在哪里？」周凡问。 「规格不同，你说的是六蹄黑兽，但我们那时代的葬鬼可是有着万蹄黑兽拉着黑铁爬犁，灰人影以及黑影小兽的数量也不同，葬鬼黑铁爬犁上可是有一百四十四道灰人影，也有一百四十四道黑影小兽。」 「噢，对了，还有万蹄黑兽头上也不是三个弯角，而是一百四十四个弯角。」 「除了这些，棺椁也不太一样，你说的是红木棺椁，但是以前的可是一个很大的白骨棺椁，葬鬼就在天地间跑来跑去的」黑龙细细述说着两者的不同。 周凡愣了愣，这听起来，他遇到的就是一个劣化版的葬鬼，「这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葬鬼的后代？」 「你们人类除了一脑子浆煳的传宗接代，还能有什么？」黑龙发出一声讥笑，「大多数怪谲可没有后代不后代的说法，它们很多时候就是突然出现的，就我所知，葬鬼不是那种能衍生后代的怪谲。」 「难道是这么多年过去，它的实力下降得厉害，就成了这鬼样子？」周凡又想出了另一种可能。 「这就不知道了。」黑龙摇头，她困在船上的时间太长了，外面的世界发生什么变化，也不是她能掌握的。 「假设它真的是葬鬼，它为什么跟着我？」周凡又绕回了刚才的问题。 其实刚才的问题都是围绕这个问题展开的，黑龙也就没有再从琉璃球中取走大灰虫，她冷笑一声道：「在我们那个时代，葬鬼跟着任何一个生灵，那就只有一个目的，它要为那个生灵送葬。」 「它要为我送葬吗……」周凡脸色微变，「可是为什么会是我？我又没得罪它？我敢保证，我绝对没吃它家大米。」 「什么乱七八糟的吃它家大米？」黑龙微微一怔，不过它还是继续道：「葬鬼为什么会盯上一个生灵，在我们那个时代还是未解之谜，但被盯上的生灵都有一个特徵。」 「什么特徵？」周凡急问，要是知道这点，说不定能掩盖身体的这种特徵，从而避开这个贊鬼。 「站在顶尖层次的强者才会被葬鬼盯上。」黑龙缓缓说道，「比如本座，如果被葬鬼盯上，就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葬鬼喜欢替强者送葬，这是我们得知的唯一特徵。」 「顶尖强者……」周凡皱起了眉头，「我现在肯定不是顶尖强者，难道它已经预料到我未来将会成为顶尖强者，才会想替我送葬吗？」 黑龙嗤笑道：「别想得太美，肯定不会是这个原因。」 「可是不是这个原因，为什么就盯上我了呢？」周凡苦笑，不过黑龙都说不知道，那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了，他又抬头道：「我想知道怎样摆脱这葬鬼？又或者说有办法杀死它吗？」 「有些强者可以杀死葬鬼，但有些被葬鬼杀死了，所以这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黑龙从琉璃球内取出了一条大灰虫，「本座从你说的话来看，显然你不是它的对手，而且你看到的只是它表面实力。」 「葬鬼算是一种遇强越强的怪谲，这种怪谲通常你要有面对它极限的实力才行，即使这葬鬼听起来有些弱，也不是你这等水平能对付的。」 周凡听了一阵心寒，要是似黑龙所说的那样，这葬鬼的实力恐怕还要超越他的想像。 「所以你想杀死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本座给你一个建议，那就是别理它。」黑龙取走了大灰虫，还是挺尽责的。 「别理它？就算我不理它，它也不会放过我吧？」周凡有些不解道。 第448章 生死危机 现在葬鬼一直跟着周凡，周凡最担心的就是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忍耐不住向自己动手。 第533页 但黑龙居然让他不要理它，这实在是…… 「怎么？你以为葬鬼会对你动手吗？」黑龙冷笑反问。 「它不会吗？那它跟着我作什么？」周凡脸露愕然道。 「在本座那个时代，只要你不攻击葬鬼，它一般不会对它要埋葬的人动手，它跟着你，自然是等你死，然后将你尸体放入棺椁之中，带往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黑龙冷漠道。 「等我死……」周凡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也就是说葬鬼的出现，意味着它认为我很快就会死吗？」 「可以这么说。」黑龙轻点龙首，「在本座那个时代，它每次出现跟着一个顶尖强者，就是意味着一个顶尖强者会陨落，陨落之后，那顶尖强者的尸体就会被带走，就算只是残骸它也不在乎。」 「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选中了你这个实力低微的人类，但很显然的事实是你即将会死，葬鬼跟在身后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能让被跟的人知道将会有死亡危机出现。」 「原来棺材里面什么也没有，就等着我死后将我装进去。」周凡心神微震，他盘腿坐在甲板上，「被跟着的那些强者有能避开死亡危机的吗？」 「当然有，不过葬鬼出现这么久以来，只有寥寥几人能做到，想避开可没有这么容易。」黑龙那双黄金眼带着幸灾乐祸之色，「至少本座觉得你这次是九死一生了。」 「现在最好想法给家里留下遗书，然后能吃吃能喝喝，别想太多，你死了，我也可以早点睡觉，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呵呵……」 周凡没有理会黑龙的幸灾乐祸，他近乎自言自语：「能足以让我死亡的危险会是什么呢？」 只是他完全没法想得到，毕竟在荒野中，危险无处不在。 「我还是不明白，游魂树与狭鬼为什么要对付葬鬼？」周凡忽而开口道。 要是那两个怪谲是来对付他的，那葬鬼应该不会出手才对。 「这个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葬鬼入侵了它们的领域缘故。」黑龙给出了猜测。 周凡觉得黑龙这个说法很有可能，也就是说荒原中居然生活着两个血厉级的怪谲，他之前还怀疑那两个怪谲来自其他地方。 他眉头微皱，按照他从仪鸾司得到的信息，并没有说荒原如此危险，如果知道有着两个血厉级怪谲的存在，所有商贾、野外行走的武者等人都不会选择荒原，而是选择绕路才对。 还是说它们两个最近才来的荒原，从而将荒原当作自己的领域？ 他只是微微想了一下，就没有继续多想，现在最为重要的是解决那死亡危机！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遇到的鬼葬棺并不是你认为的葬鬼呢？」周凡想了想又问，毕竟两者看起来似，但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要是真的是葬鬼，他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他怕的不是葬鬼，等他出去了，鬼葬棺那三道灰人影立刻向他扑来。 「本座觉得有很大可能是，如果不是，那也跟本座无关。」黑龙淡淡道。 反正死的又不是她！ 周凡眼眉上扬，不过他转而一想，无论鬼葬棺是不是葬鬼，对他来说，都将会有一场生死危机在等着他，他完全可以当作有三只甚至四只的血厉级怪谲想杀他来处理。 如果一只血厉级怪谲，他有信心可以对付。 但三只……四只……这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对付的。 甚至要是以鬼葬棺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这很可能是一头白煞级的怪谲。 周凡看了一眼琉璃球内密集的灰虫，他又仰头看向黑龙：「你有没有能对付白煞级而我又能用的器具符箓之类的东西？」 黑龙抽了一口旱菸，吐出呛辣的白烟气，才慢悠悠道：「本座有很多这些小玩意，但不会卖给你。」 她之前发誓只包括提供问答类的帮助，至于符箓宝器之类的交易并不在这个发誓范围内，她有权拒绝这种交易。 「除非你跪下来求本座，说你错了，之前不应该说那么多的错话，然后再向船发誓认本座为主人，终生不得背叛本座，做本座最忠诚的僕人，那本座才会考虑赐你这可怜的小傢伙一些小东西。」 周凡脸色平静看着她：「神经病呀你，我求你作什么？」 黑龙眼瞳瞬间冷了下来，她第一次听到『神经病』这个词，但她也大概能猜到这是什么意思，「那你去死吧！」 这人类真可恶！ 「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你不愿意交易，那你就得不到灰虫，不愿意就算了，我为什么要求你？」周凡面露讥讽道，「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卖一些保命的东西给我？」 「不卖。」黑龙很干脆冷声道，「没有本座的帮忙，本座看你这混蛋怎么死？」 「不卖就不卖，女孩子别整天说死死死的，多难听。」周凡懒洋洋道，「你既然不肯卖，那我要求钓鱼。」 他现在有七百多条大灰虫，在这处河面两百五十六条大灰虫一次，他能钓三次鱼，还怕钓不起一件保住自己的命东西？ 黑龙不愿意跟他交易，那是她的损失。 黑龙龙牙摩擦得喀喀声，她恨不得一龙爪拍死这贱人，只是她还是忍了下来，龙尾扫了扫，灰雾被龙尾扫得飘荡起来，在船上那张四方桌上，七根钓竿显现出来。 周凡走了过去，他看着七根颜色不一的钓竿，有些犹豫不决。 第534页 他需要能在生死危机中保命的东西，但是选什么钓竿合适呢？ 代表典籍的墨黑钓竿首先被排除在外，材料的火红钓竿存在保命物的可能也很小，虚无的金黄钓竿钓起东西概率太小。 那就还剩下药物的浅紫钓竿、灵植的翠绿钓竿、器物的银白钓竿还有随机的深灰钓竿。 这四根钓竿都有可能钓起自己需要的保命物。 药物与灵植可能钓到起死回生又或者激发潜力的丹药或灵植，至于器物钓竿可能钓到强大的符箓或兵器，深灰钓竿则是完全随机，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 第449章 蛛与花 周凡的视线在浅紫、翠绿、银白、深灰钓竿之间来来回回。 最后他拿起了经常用的深灰钓竿。 随机什么东西都可能出，但毕竟一条鱼饵能钓两次，他就更倾向于用深灰钓竿。 即使以前深灰钓竿钓起过一些没用的东西，但钓起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他需求的东西。 他打算先用深灰钓竿试一次，要是深灰钓竿钓起的东西不行，那他会考虑用银白钓竿，钓起一道强大的符箓或器具来渡过这次生死危机。 周凡已经考虑好，他一甩灰色钓竿，灰色的细线就垂入了灰河之内。 灰色的河面荡漾起一层涟漪，围绕着灰色钓线凝成了不大不小的漩涡。 钓线绷紧时，周凡一提钓竿，钓线八爪状末端拉扯起来的是一个巴掌大的四方银盒。 周凡没有细看，而是又甩出钓竿，继续钓东西。 毕竟深灰钓竿能钓两次，而且无法累积不用，他习惯全部钓起来再看是什么东西。 第二件东西很快又被钓线从灰河中扯起，是一个圆筒形的绿包裹。 周凡拿在手中才发现这造型有些古怪的绿包裹是植物的叶子编织而成，开口上端用着细小的绿藤繫上。 比起中规中矩的四方银盒，这圆筒状的绿叶包裹显得更为特殊。 周凡将开口处绿藤解开，他往里面瞧了一眼，包裹里面是一朵小白花。 白花只有牵牛花大小，花开七瓣，颜色素雅，不过要是认真细看，就能看到花瓣上面有着繁美的纹路，这些纹路似乎在不断地蠕动着。 周凡心想这应该是灵植，至于有什么作用他也看不出来。 他又打开四方体的小银盒，然后他愣住了。 盒里面是一个占据了银盒所有空间的蜘蛛，蜘蛛通体赤红，六对附肢，特殊的地方在于，它的背甲上有着黑色的线纹，线纹繁复扭曲，看起来像小篆写成的一个『德』字。 「活物？怎么可能有活物？」周凡心中嘀咕了起来。 以前雾可是跟他说过，除了他，任何的活物都无法离开灰河空间。 当然这有可能只是形似蜘蛛，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活物。 周凡没有多想，他先将灰色钓竿放回去，然后拿着这两样东西走到黑龙的身前，「帮我鑑定这两样东西。」 这同样在黑龙帮忙范围内，黑龙没法拒绝，她先是从琉璃球内取走了两条大灰虫，龙爪伸来，拿起了四方银盒打开看了一眼道：「这是灵兵蛛。」 「灵兵蛛是一种特殊的附灵器物，它能够附在一些凡兵上，从而与凡兵融合，通过日积月累的改造凡兵的硬度与锋利度，让凡兵得以完成进化。」 特殊的附灵器物？也就是说果然似他想的那样，灵兵蛛不是生灵。 「什么是附灵器物？」周凡想了想问。 「附灵器物就是能附在兵器上，从而增加兵器威力的器具，这与符箓还是不同的，符箓是一次性的，而附灵器物往往是永久的。」黑龙解释道。 「附灵器物很稀有，因为它需要的材料与锻造方法都很特殊。」 「只能依附在凡兵上吗？」周凡微微蹙眉，这东西感觉作用不大，「能不能放在一些灵兵上，比如我的星霜锈刀。」 「当然可以，只是你的星霜锈刀本来就是有灵的，但你附灵兵蛛上去，不是灵兵蛛干掉锈刀刀灵，就是锈刀刀灵干掉了灵兵蛛，当然也有可能是两者同归于尽，锈刀彻底废了。」黑龙笑道。 「本座想只有傻子才会这样用本来就稀有的附灵器物。」 周凡呃了一声，那就是只能选择凡兵了，他感到有些失望，没想到钓起来的会是这样一件东西。 黑龙注意到了周凡脸上的失望之色，她嘲讽道：「你就是一个蠢货，灵兵蛛对本座这等强者来说算不了什么好东西，但世间不知有多少武者欲求一把灵兵而始终无法得到的。」 「灵兵除了极为坚韧不易损坏外，还因为它们有兵灵，兵灵一旦觉醒认同主人，能让灵兵发挥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而灵兵蛛能够铸造出一柄真正的灵兵出来，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周凡轻咳一声，收起轻视之心，他拥有星霜锈刀也是一柄灵兵，但问题在于星霜锈刀的刀灵在锈迹没有去掉之前，就无法觉醒。 他也不知道哪些兵灵究竟有多强了。 周凡又细细问了关于灵兵蛛的好几个问题，确认没有大的遗漏后，他才看向圆筒形的绿叶包裹。 灵兵蛛就算再好，但也要时间才能让兵灵成长起来，也就是说灵兵蛛并不能解决他即将面临的生死危机。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第二件钓起物上。 第535页 要是第二件钓起物也没有什么大用，那他就只能再花费灰虫用银白钓竿去钓第三件了。 黑龙用两根爪牙捻起绿叶包裹，拆开取出那白色小花看了起来。 那双看着白色小花的黄金瞳瞬间溢出怒意。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周凡注意到黑龙脸上的怒气，他反而笑了起来。 这很可能有助于他解决危机的好东西，要不然黑龙不会如此气愤。 黑龙冷哼一声，她有些不想说，但还是不得不说了出来：「这是灵植七伤花，倒是挺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七伤花能将你短时间内承受的伤害化作双倍的力量一次打出去，这是它唯一的作用。」 周凡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他明白黑龙为什么说适合他，因为他可是具有强大癒合能力的谲人，很难死去，要是真的能将自己承受的伤害化作两倍返还给敌人，那敌人肯定会承受不住。 「只是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七伤花只会吸收伤害，无法替你承受伤害，而且你就这么有把握自己能承受得住敌人强大的攻击吗？」黑龙冷笑道。 即使黑龙这样说，但也不得不承认，寻常武者要是得到了七伤花，恐怕是远远不如拥有特殊自愈天赋的周凡。 周凡默默想着，他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性，他连忙道：「如果我穿着紫金护甲，那承受的伤害能不能被七伤花吸收？」 第450章 鳞符 周凡期待看着黑龙。 要是穿着紫金护甲都能计算进承受的伤害之中，那就厉害了。 黑龙冷冷道：「七伤花吸收伤害只限于你的身体，而你修炼的那紫金八甲本来就是紧贴你身体，这样的伤害应该能吸收，不过只能吸收部分，远远不如非防御状态。」 「如果你拿的是兵器与敌人打斗，那兵器就完全无法引导伤害进入七伤花之内……」 只吸收部分，对周凡来说也算很好的了，毕竟敌人无法击穿他的防御最好，事实上不到最后他也不想使用七伤花。 如果真的要用上七伤花，那代表着他真的很可能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七伤花吸收的伤害有上限吗？」周凡想了想道。 「上限？以你现在的水平来说，本座想你不需要考虑这种东西，只要你能坚持不死，它就不会达到所谓的上限。」 「使用次数以及吸收的伤害能够保持多久？」周凡又问。 「一片花瓣一次，吸收的伤害能保持半个时辰，如果你不用这些花瓣，那花瓣就会自动散开这些积储起来的伤害力量，花瓣不会为此而消失。」 周凡又一连问了好几个关于七伤花的问题，黑龙都耐心地回答了。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周凡又思索了起来。 就算遇到白煞级的强大怪谲，他琢磨着以他拥有的防御底牌，对方绝对无法轻松将他秒杀。 再加上有了七伤花，能将承受的伤害以两倍力量返还给对手，这安全应该是有了保障。 但他还是不放心，因为他要是面对的危机来自怪谲，他面对的不仅仅是怪谲强大力量的攻击，还可能会有诅咒或者毒素等各种异常的攻击。 要是有替死脸之类的器物就好了，只是那种器物显然不容易钓得起来。 就算他用钓竿继续尝试，也未必能钓得起来。 现在他即使外有紫金八甲，内有空音鬼雷、炎阳气等异种真气，这些真气都能一定程度上对付异常进入体内的力量。 只要不是碰上音规么那种不可知级存在分身，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这个危险的世界本来就不会有完全之法能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些灰虫可是累积用来兑换龙神血的，他有些不捨得继续钓鱼。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的遇到诅咒或毒素类无法抵挡的异常攻击，到时人死了，这些灰虫有个屁用！ 他内心左右摇摆了一会，才看向已经少了很多灰虫的琉璃球，「我还有多少条大灰虫？」 「五百零二条大灰虫。」黑龙瞄了一眼回答。 周凡有些头疼，五百零二条，那就只能再钓一次了，想钓第二次都做不到了，他沉吟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黑龙：「你现在愿不愿意与我做交易？要是不愿意，我继续钓鱼了。」 这下轮到黑龙犹豫了起来，她没有像刚才那样直接拒绝周凡，毕竟刚才她可是一下子就错过了两百多条大灰虫。 这真的有点浪费了，她父皇以前就警告过她，她最大的缺点在于脾气暴躁，为此很可能会错失很多东西。 现在想来父皇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她的缺点。 现在黑龙冷静下来后，觉得没必要跟这人类置气，该赚的大灰虫还是要赚的，就算她不卖符箓给这人类，他也会通过钓竿来获得。 与其便宜了那七个小滑头，还不如让她赚了。 「你都有七伤花了，还想要什么？」黑龙想通后，瞥了一眼周凡问。 「我要能免疫诅咒毒素等异常攻击的器物。」周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些东西本座有，但你能支付什么样的代价？」黑龙又问，「要是想要太好的，你这点灰虫恐怕不够。」 「那有没有一次性的？只要有五阶鬼器替死脸类似的作用我就可以接受。」周凡想了想道，太贵的他买不起。 第536页 「你用过替死脸？」黑龙眼露惊疑，那玩意可不容易钓起来，不过她很快收敛起情绪，「本座没有替死脸，不过与替死脸类似，又是具有一次性的倒是有一些。」 「嗯，如果你要一次性的，本座给你默咒符，你觉得如何？」 「说来听听。」周凡没有听过默咒符。 「这是不在你们人类任何品阶之内的特殊符箓，乃是我们龙族才能炼制出来的符箓，它能够替你抵挡诅咒与毒素，甚至比替死脸还要好一些。」黑龙缓缓说道。 「似替死脸一样，它不是绝对能抵御诅咒与毒素，不过对你来说，应该足够了。」 「什么价格？」周凡一听与替死脸差不多，他就立刻问出了最关心的价格。 黑龙沉吟了一下道：「一百条大灰虫。」 「一百条大灰虫吗……」周凡想了想，当初他钓起替死脸与云阴钉花了一百二十八条大灰虫，这符箓收他一百条大灰虫，那也不算贵。 毕竟在现在的河面，要是去钓，起码要两百五十六条大灰虫才能钓鱼。 「我接受。」周凡也知道黑龙不会有任何的让步，他立刻答应了下来。 黑龙用爪子从琉璃球划拉出一百条大灰虫之后，她又伸出爪子朝灰雾中一抓，就抓出了一块人类巴掌大的赤红鳞片。 她爪子一松，赤红鳞片就朝下方坠落。 周凡伸手接住了赤红鳞片，赤红鳞片上铭刻着乌黑的符纹，符纹只有寥寥几笔，但却有着自然而然的古朴天韵。 这样的符纹与他寻常见过的符箓符纹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难道是龙鳞？」周凡有些讶异问。 「是蛟鳞。」黑龙纠正道：「只有我们龙族才有在蛟鳞或龙鳞上铭刻符文的天赋，这默咒符的用法很简单，你只需要佩戴在身上，如果有必死的诅咒或毒素，就会自动触发，而且它触发的时间比替死脸短得多了。」 这一点与替死脸很为相似。 其实无论是人类还是龙族，他们制造出这类的器物，就是为了抵御防不胜防的必死诅咒与毒素，所以在制造之初，就千方百计加上了自动触发的禁制。 「很好。」周凡看着赤红鳞片，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如此一来，他最大的缺点也算是弥补上了。 他反而要看谁敢杀他？ 第451章 自东而来 荒原的天渐渐亮了起来，黑幕正在变淡，早秋的风在荒原上咻咻吹着，在朝日没有升起来的时候，草原上瀰漫着寒意。 周凡已经睁开了眼，他侧身躺着，背对似乎一夜不眠不休的鬼葬棺。 他还是倾向于叫那怪谲为鬼葬棺，因为这与黑龙所说的葬鬼有着不小的区别。 他伸手出去，在鬼葬棺看不到的情况下，将自己身边的赤红鳞片、四方银盒、以及绿叶圆筒都一一实化出来。 他将赤红鳞片用绳子系在了衣衫内的腰间，又打开绿叶圆筒，将里面的七伤花整朵咀嚼起来。 七伤花苦涩如蛇胆，使得他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温凉的气由肚腹之间升腾而起。 周凡整个人坐了下来，他掀开衣衫瞄了一眼，在肚腹之间出现了七瓣状的白花纹章。 他知道如果他这时候受到别人的攻击，其中一花瓣就会变红，那种红滚烫而炙热。 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让花瓣化作特殊的力量，两倍返还给对手。 敌人的攻击有多强，他能返还的伤害就会是它短时间内发出伤害的两倍！ 可以说七伤花是一种没有上限的底牌。 这与他曾经拥有的云阴钉截然不同，这有些难以比较。 不过七伤花的好处在于，它能用七次！ 周凡系上衣衫，他伸了伸懒腰，拍了拍老兄，这一切就似每天起来的一个美好清晨。 他扭头看了一眼鬼葬棺。 鬼葬棺那三个化作灯笼的黑影小兽已经回到了鬼葬棺的车旁嬉戏着。 一大两小的灰人影还是在一动不动看着周凡这边。 周凡冷笑一声，这还真是有毅力。 他没有再理会这诡异的鬼葬棺，而是取起放在地上的巨刀。 巨刀没有利金符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怎么用过。 但他在船上修炼都是一大一小两把刀交替修炼。 所以这从三丘村巡逻营地得到的无名巨刀还是被他带了出来。 毕竟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钓上类似利金符那样的套符。 要是钓上也只有巨刀才合适使用。 而且巨刀清理那些怪谲群比起细长的锈刀要快得多了。 但跟了周凡这么久，这通体赤黑的巨刀材质或者有些不凡，但银白的薄刃却已经出现了一些微小的豁口。 在荒原上，他也无从选择，危险可能会随时降临。 他想了想，还是翻开银盒，从里面取出了赤红蜘蛛。 蜘蛛附肢在微微抖动着。 他将灵兵蛛按在了赤黑的巨刀刀身上。 散开的蜘蛛腿抓住了刀背，不过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看起来就似一只笨拙不会动弹的蜘蛛。 周凡对此早有预料，他伸出了食指，放在灵兵蛛的口器内，灵兵蛛的螯牙迅速合拢咬住他的食指。 鲜血被吸进螯牙的牙管之内。 周凡只是沉默任由灵兵蛛吸吮自己的鲜血。 第537页 过了一小会，灵兵蛛松开螯牙，他才收回了食指。 灵兵蛛八条蜘蛛腿血光乍现，刺入了坚硬的刀背之内。 蜘蛛腿正在不断融入宽厚的刀背，也因此灵兵蛛越来越矮小，渐渐地散发着红光的灵兵蛛整只没入了巨刀之内。 银白的薄刃有着血在蔓延，变得鲜红如血的刀刃豁口在缓缓修补，刀刃给人一种嗜血的锋利之感。 赤黑的刀背也多了一道道细小的血纹，在靠近刀柄处血纹最为繁密，与灵兵蛛的背甲纹路一致，歪歪扭扭的看起来似一个德字，就是颜色由黑变为了血色。 周凡握住圆锥状的刀柄，他忽而能感受到巨刀传来一阵欢喜之意。 他心里明白，巨刀已经有了灵识，就是这灵识还很弱小，需要时间给它成长。 并且因为是吸收他鲜血而融入巨刀的灵兵蛛，天生就与他亲近，默认了他作为刀的主人。 「既然都有了灵识，那总不能老是叫你无名巨刀……」周凡看着巨刀沉吟了起来，「要不叫你无名如何？」 巨刀的灵识瞬间萎靡了下去，显然很不喜欢这个刀名。 「真是不识货，无名这名字多有气势呀。」周凡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又瞄了一眼刀柄处的『德』字状血纹，「要不叫你德字刀，你看如何？」 巨刀的灵识犹豫了一下，然后默认了这个名字。 「你喜欢就好。」周凡咧嘴笑了笑，就用白色绷布将德字刀包裹了起来。 等德字刀真正成长起来成为灵兵后，以它的体积能贴上的符箓比星霜锈刀要多得多了。 周凡没有细想，他背起德字刀，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鬼葬棺，如果似黑龙所说的那样，这鬼葬棺就是她那个时代的葬鬼，那他就算真有实力杀了鬼葬棺，意义也不大。 关键是要解决那还没有来到的生死危机。 他想了想又拿起消息符，给李九月发了一道消息，告诉他自己平安无事，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去处理鬼葬棺之事，让他不用担心，继续前行。 李九月很快就回了消息给他，表示知道了，要是实在没有追上来，他也会让车队在荒原的边缘等他。 周凡这才放心下去，毕竟要是真的有难以应付的生死危机，他也不合适现在就过去寻李九月他们。 他开始与老兄一起吃早饭，吃完早饭，然后才开始收拾东西上路。 他一动，鬼葬棺没有与他并行，而是跟在了他的后面。 周凡嘆了口气，这鬼葬棺吊在自己后面，真的有些难受，不过他不想与鬼葬棺起冲突，只能任由它跟着。 周凡走了一会，他干脆放飞自己，一边走一边用德字刀清扫路过的那些怪谲。 昨夜他可是不见了三百多条的大灰虫，想想就觉得心疼，现在只能先杀一些怪谲收回一些利息了。 而且准灵兵的成长，也需要血液的洗礼，这点与星霜锈刀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德字刀的成长速度应该会比星霜锈刀要快。 跟在周凡身后的鬼葬棺也没有理会周凡再做什么事，它只是跟着，周凡停它就停，周凡走它就走。 直至中午时分，周凡停下来歇息吃完干粮，准备继续上路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因为有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女自东边朝他漫步而来。 她脸容冷漠注视着周凡。 周凡的皮肤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452章 生死战 少女白网格裙子随风轻扬，她漫步而来，就似在郊外踏青一般，要不是那张如寒冰的脸，这一切看在周凡眼中如梦似幻。 只是这是荒野……而且这世界也很少会有人愚蠢到城外踏青。 周凡的右手看似随意放在了锈刀刀柄上，平静注视着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奇怪女子。 当白裙少女停止脚步的时候，有着三个黑色的鸟雀从草地上倏忽飞起，落在少女举起的手腕上，很快就化作黑光蘑菇融了进去。 周凡眼神微微一凝，这少女不似是人，很可能是怪谲，而那三只鸟雀是怎么回事？ 这少女一直在让三只鸟雀监视自己吗？ 那她又是谁？ 白裙少女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鬼葬棺，她眼里露出了忌惮之色，才移回视线看向周凡，眼中冷意与杀意交织在一起：「我说过我还会回来找你。」 周凡看着少女脸色严肃道：「这位姑娘来自梅香院吗？我只去过一次梅香院，难道是李兄忘记给你过夜费吗？不过我们那晚只是听了几支曲子，并没有做太多事，再说李兄也不是那么吝啬的人。」 「所以我在想姑娘是不是找错人了？」 周凡前面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后面的话才是他真正想说的，他想弄明白这怪谲是怎么回事？ 那雪白的眼瞳里全是对他的冷冷杀意。 「我不会找错人的。」白裙少女没有在乎周凡的胡言乱语，她轻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还是那么的冷，「那晚我没看见你的脸，我一直记得你的气味。」 「记得我的气味？」周凡脸色古怪，「抱歉，我真的没有睡过你。」 白裙少女依然没有任何的愤怒，因为她不觉得有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但是復仇这种事，又如何不能告诉仇人她是谁？ 「你杀死了我大儿子红鬼笔、杀死了我二儿子瓷白玉，杀死了我四儿子猪蛮子，杀死了我五儿子鬼晶粒，毁了我的进阶。」 第538页 「你问我是谁？我是解体重生的蘑祖，我为了自己起了一个新生名字白冷荪，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第一个得知我名字的人类，不过你很快就会死去。」白冷荪缓缓说道。 「你是蘑祖？」周凡没想到这个少女会是那个蘑菇妖的蘑祖，这使得他微微一怔：「你怎么变性了？」 无怪乎周凡这么惊奇，要是蘑祖换了另一个男人形象，说第一句回来找他的时候，他说不定能立刻认出蘑祖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蘑之一族向来没有性别之分，只有低贱的生物才需要配种生育。」白冷荪脸色平静，对她来说，男女并没有任何区别，「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那我现在可以送你上路了。」 「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找到我。」周凡笑道，但他的心却是警惕了起来，那场生死危机是来自于这个血厉级的怪谲吗？ 要是这样，那这蘑祖的实力恐怕比他想的还要强。 他看了一眼老兄，老兄会意，它叼起周凡放在地上的行李包裹直接撒腿跑了，这样的战斗它帮不上忙。 一只狗而已，少女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是你想杀我，可没有这么简单，你得先问问我的跟班愿不愿意？」周凡用手指了指鬼葬棺。 鬼葬棺对周凡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爬犁上的三道灰影还是看着周凡。 白冷荪脸色凝重了起来，因为鬼葬棺曾经穿越过腐骨沼泽，所以她见过鬼葬棺，腐骨沼泽的老人魅曾经出手试过鬼葬棺，后来直接退让了，她知道鬼葬棺有多么的强。 如果就似这个人类所说的那样，鬼葬棺会帮他，那她很可能要徒劳而返了。 只是白冷荪很快冷笑一声：「你是人，它是怪谲，它为什么要帮你？」 枯黄的草地有着幽绿光芒迅速扩散开，一个巨大幽绿光状蘑菇将周遭全部笼罩着。 鬼葬棺散发出淡淡的灰光，隔绝了幽绿蘑菇光芒的笼罩。 但周凡被笼罩在幽绿光芒之中。 这是白冷荪释放出来的谲域万象困境。 周凡感到自己就似陷入了深海之中，紫金光芒迅速将他笼罩了起来，他拔出锈刀，青黑色的鬼气从手掌涌出，依附在锈刀之上。 五个缩小的狰狞鬼头缭绕着锈刀，让锈刀也变得阴森起来。 白冷荪眉毛微挑，这个人类似乎比起她上次见的时候要强大了一些，不过这无所谓，她右手探向了自己心口，她的心口起了一层层白光涟漪，她白皙的小手直接伸进了心口之内。 一把三尺长柄伞状蘑菇从心口之内缓缓拔了出来。 长柄伞蘑完全由白骨打造而成。 周凡的身体这时已经化作数十道幻影，只是一转眼就围绕着白冷荪，锈刀挥噼而下。 在万象困境之中，周凡的速度到达极致也就是幻影级，但这已经足够骇人，一刀噼下就是数十刀光自四面八方砍向白冷荪。 白冷荪面对四面八方噼来的刀势，横挥手中的三尺白骨伞蘑，一道绚烂的白圈自白骨伞蘑扩散而开。 白圈与数十刀光碰撞在一起，叮叮叮声不断响起，青黑鬼气与白光撕缠着，化作一道道紊流冲散，席捲得地上的枯黄荒草狂乱飞起。 周凡冷喝一声，幻影还是在不断挥刀，他的刀势快得就连锈刀的影子都难以看清，被敛成一道道青黑的流光落下。 这是流光快银刀决洗髓段刀法的流光势！ 白冷荪面对如此快的刀法，她脸色微微变化，她的速度无法达到这样的程度，她心念一转，手中白骨伞蘑那收缩起来的伞头骤然张开。 就如白翼骨膜一样的伞面。 流光刀势落下压得伞面凹陷下去，半透明的伞面却是抵挡住了那一道道落下的流光刀势。 单手撑伞的白冷荪借着这一瞬间，她张口微微一吸，不仅是腮帮子鼓起，她的头也瞬间膨胀起来，就如一个大头娃娃一样，口中的气凝聚着喷吐而出！ 气盪！ 一道道锐利的气箭朝着白冷荪脑袋的转动，落在那围攻她的幻影上。 幻影被气箭击中，噗噗噗声不断响起，消散在空中。 很快就只剩下周凡独自一人，他一刀噼开气箭，刀还是势如勐虎下压避开白骨伞面，横扫而去。 白骨伞面却是骤然收缩回来，借着这收缩之势，恰恰夹住了横扫而来的锈刀。 嘭的一声，两股巨大力量碰撞在一起，化作狂流散去。 一人一谲都没有后退。 白冷荪拍出了左掌，她的左掌有着幽幽黑光闪烁，眼看着就要落入周凡的心脏上。 周凡骤然一拳击出，拳头有着冷蓝色火焰滋生而出，一轮冷蓝烈阳骤然爆发出来。 蚀日灵拳！ 拳掌相触，轰的一声巨响，黑光与冷蓝火焰纠缠在一起，化作无数的光流伴随风势扩散而去。 周凡与白冷荪这才被这股碰撞之力逼得各自后退一丈开外。 一人一谲的激烈打斗无法影响到鬼葬棺，鬼葬棺依然纹丝不动。 白冷荪在打斗中，也没有放弃警惕鬼葬棺的存在，她看见鬼葬棺没有出手的意思，心里放松了不少，她不明白鬼葬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可以确认的事实是，这鬼葬棺很大可能不会帮这个人类，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难怪能杀死阿大他们。」白冷荪脸色平静道。 第539页 经过刚才的交手，她已经看出来这人类有着能与血厉级怪谲厮杀的本事，但也仅此而已，因为她不是一般的血厉级怪谲。 周凡脸色有些凝重，这蘑祖同样比他预想的还要强大，而且他心里有些恼火，那黄叶老道说的全是屁话，说好的解体重生实力会受损，这实力哪里有一点受损的样子？ 「我不仅能杀死你那几个傻儿子，我还能连你这个老母亲都杀了，等我杀了你，再去找你家那怪脑袋，让你一家齐齐整整上路。」周凡冷酷的声音从紫金面甲内传出来。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爆发起来，一轮轮变大，使得身披紫金甲冑的他如远古而来的。 直接就是七倍爆发！ 他脚轻轻一踏，脚踩的地面瞬间凹陷成一个小坑，他的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到了白冷荪身前，交杂着巨力与青黑鬼气的一刀竖噼而出，有种连空气都被压塌下去的感觉。 白冷荪挥着白骨伞蘑挡了过去。 嘭的一声，白冷荪直接横飞了起来，她如一道抛物线一样，向地面三丈外摔落下去。 周凡提着锈刀，身体如幻影般向着白冷荪落地点疾奔，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只是白冷荪眼看着就要摔落在地，她手中的伞蘑一抖，伞蘑立刻张开，伞面就似充气般鼓起，使得下落的她整个人向上飘了起来。 周凡眼神微冷，停住了脚步。 「好大的力气。」白冷荪低声自语道，她见过不少力气爆发的人类武者，但从来没有见过力气这么恐怖的，为此刚才那下她估算失误了，否则也不会被击飞。 伞面开始漏气，她慢悠悠落在地上，周凡又扑了过来。 「看来我也要认真才行了。」白冷荪脸色平静看向扑来的周凡，她的手臂、她的脸有着蘑菇状的纹路在迅速蔓延。 强大的力量从她体内汹涌而出。 周凡的刀已经朝她的头颅噼来，刀上力气与青黑鬼气交织，恐怖的一刀。 她手中的白骨伞蘑挥洒了出去。 铛的一声响，白骨伞蘑与锈刀碰撞在一起，却是彻底僵持住了。 周凡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骨伞蘑，他眼神一凝，他庞大的力气居然被挡住了。 「这是我的一阶菇态！」白冷荪的双颊间有着黑色的蘑菇纹路浮现，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人类，你能挡得住吗？」 「少废话！」周凡冷喝一声，手中的刀收回再挥噼落下。 锈刀与白骨伞蘑在瞬间就以极快的速度极大的力气强悍碰撞了数十次，每一次碰撞都有着鬼气与黑光迴荡开来，形成肆虐一切的狂风，将枯黄的草叶一层层掀起，还没飘起就被扩散出来的力量碾压成碎草末。 地面就像被天上落下的巨锤捶打过一样，出现了一个个破碎的地坑。 又是铛的一声巨响，一人一谲才一触即分，向着相反的方向落去。 周凡粗壮的双手传来阵阵痛裂之感，他眼露惊色看向另一边的白冷荪，在刚才那次碰撞间，他甚至燃烧了血气，使用了双手挥噼锈刀。 但就是无法将白冷荪压制下去，这白冷荪的力量也在不断跟着变强，与他抗衡着。 他不得不承认白冷荪的强大，甚至可能比起他昨夜见过的游魂树与狭鬼要强大得多了。 他已经明白，这场生死危机就是这蘑菇妖带来的。 白冷荪握着白骨伞蘑，她微微挑眉，因为她身体的骨头都在刚才的碰撞中断裂了数十根，不过因为她蘑之一族的天赋，正在快速修復中。 她已经逐渐适应这个身体，就算是相比以前，最多就是弱了一些而已。 而且随着以后的修炼，这个她精心准备的重生身体会变得更强。 但目前必须先把这人类杀了再说。 「不得不说，红鬼笔它们四个死得不冤，你有资格见证我目前最强的形态。」白冷荪轻笑着，她的身体有着黑光浮现而出，将她笼罩起来，「二阶菇态。」 她高高举起了白骨伞蘑，身体上的黑光向着伞尖处汹涌而去，黑光有着一丝外泄而出，落在地面上，喀喇一声，地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周凡全身汗毛竖起，他感受到了极大恐惧，为此九个气田气鬼全部灌注进锈刀之内，缭绕着的气鬼嘶鸣尖叫。 九个气鬼全部融入了锈刀之内，再也看不见任何的青黑鬼气，但锈刀已经染成了青黑色泽，细长的刀身上有着九个鬼头浮现而出。 九鬼合一！ 九个气鬼合一，威力堪比一道紫阶上品符箓！ 但这还不够，乌黑的空音鬼雷与炎阳气都随着白色真气汹涌而出，诸多力量加持在一起的锈刀嗡嗡响鸣着，锈刀的刀灵就似要甦醒过来一样。 白冷荪的身影已经消失，她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举着黑光瀰漫的白骨伞蘑噼了下来。 周凡发出一声暴喝，手中的锈刀自下而上斜噼而去。 第453章 肉搏 荒原上万象困境内。 灿烂夺目的黑色光芒犹如崩塌的黑洞一般，欲要吞噬一切。 冷蓝色的火焰、弹射舔舐的乌黑雷弧、白色真气、青黑的鬼气与其交织消磨。 巨大的气浪从其内一层层喷薄而出，地面已经以诸多力量为中心一层层凹陷下去。 不远处的鬼葬棺也不得不后退了几步。 第540页 三道灰影依然蹲坐着，但它们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它们不是害怕，而是它们知道，结果快要出来了。 最终光芒散去，诸多力量纠缠下，两道身影倒射而出。 赫然一人一谲都还没有死。 「咳……」站定的白冷荪吐出了一口红血，她这具身体以人为核心重生出来，就连血都与人类一样。 万象困境在不断崩塌直至消失，她连维持谲域的力量也没有了。 她浑身脏兮兮的，白网格裙子已经碎裂了一半，露出了俏生生的两条小腿，左肩处出现一个恐怖的血洞，整个左肩可以说几乎没有了。 那是刚才乌黑雷弧弹射过来击中左肩而导致的，不过左肩算不了什么，她身体内部的情况要糟糕得多了，五脏六腑骨头都是支离破碎的状态。 要是她是人类，恐怕早已经死了。 不过她没有在乎，只是冷冷直视着灰尘瀰漫笼罩着的身影。 那个男子用那柄古怪的锈刀拄着强撑着没有倒下去。 周凡张口就吐出了一口血，他的紫金甲冑破破烂烂的，就好似被什么扯成了一块块一样，内层的藤木甲冑也是如此状态，要不是有藤木甲冑替他抵挡了一下，他伤得更严重。 血金正在缓缓修復，他干脆就解除了甲冑状态，将血金与藤木甲冑全部收了回去。 他缩小恢復原状的身体摇摇晃晃的，随意晃动一下都感到全身一阵剧痛，这使得他笑了起来。 他感应着身体的状态，气田内真气将近枯竭，九个气鬼缩在气田内萎靡不已，炎阳气与空音鬼雷也是用尽的状态，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过来。 他修炼以来还是第一次处在这么糟糕的状态。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看起来似人的怪谲。 周凡也是冷眼看着白冷荪，估算着对方的状态。 他可以说是挥出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强一刀，本来以为可以将这血厉级蘑菇妖一刀砍死，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蘑菇妖实在强得离谱。 他敢肯定，换了另外一个血厉级怪谲，早就被他噼死了。 他这样想着又是咳出了一口血，他拿起腰间挂着的葫芦，拔掉塞子喝了起来，他一边喝着，一边警惕白冷荪的攻来。 白冷荪的身体正在飞速修復着，她一时也无法发起进攻。 荒原的风捲起灰尘，在一人一谲之间飘过，一时之间两者保持了难得的缄默。 要是可以，他们恨不得立刻弄死对手，但一人一谲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所以一时间都没有动手，维持着短暂的平衡。 「你是人类，你输了。」白冷荪冷声说道，她瞄了一眼左肩的血洞，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恢復。 她不是在耍嘴皮子，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人类的身体再强也不如蘑之一族的，它们的身体恢復速度本来就比人类要强。 她确信这个人类与她一样都是弹尽粮绝的状态，那决定输赢的就是身体的底蕴。 她身体构造似人，但本质上还是血厉级蘑菇妖应该有的强悍身体。 而输的唯一结局就是死！ 白冷荪不得不承认，她一次次低估了这个天凉里仪鸾司的武者，这个男人比起天凉里四安使都要强，而且她敢保证，她上次见到这人类的时候绝对没有这种实力。 也就是说，这人类的实力在飞速增长中。 她曾听说过，人类世界总是有着这样天赋卓绝的人，成长速度快得吓人，这种成长速度不是天生强大的怪谲能相提并论的，这也是她将身体换成类似人类形态的原因。 人类就是靠着这种快速成长的天赋在这个危险世界立足下去的。 也正因为此，她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杀死这个拥有优秀天赋的武者，要不然下次相见，或者就没有机会了。 周凡捏碎被他喝光化谲水的葫芦瓶，他冷笑道：「我可不是普通的人类，输的是你。」 他勉强站起来，收刀回鞘，从符袋里取出两道符箓贴在自己两手手背上。 金黄色符文迅速沿着手背蔓延开来，隐隐有着金黄电光缭绕着双手。 这是蓝阶下品的雷手符。 白冷荪没有接话，她站直了身体，体内传出咔嚓咔嚓之声，她的内脏骨头已经修补回来。 刚才那一击将她的力量耗得七七八八，但她的身体已经修补回来，即使无法再用菇态，凭着锤鍊出来的强大身躯，赢的终究还是她。 周凡脸色微冷，他双脚一跺地面整个人向着白冷荪冲去，看起来慢腾腾的似一个力气段武者，他连快如绝伦的速度也用不出来了。 白冷荪也快步疾沖，她手中的白骨伞蘑横挥而出，带起阵阵凌厉风声，击打的是周凡的头颅。 周凡身体一矮，避开白骨伞蘑，他一拳轰向白冷荪的肚腹。 白冷荪没有任何闪避，她手腕一转，横挥着的白骨伞蘑向下坠落，击向周凡的左肩。 嘭的两声响，白冷荪被一拳轰得向后退了两步，她口中咳出一口血，这毕竟是带着蓝阶下品的符箓，那力量可不好受。 而周凡左肩同样被白骨伞蘑敲中，他左肩微下斜，有着鲜血从左肩渗出，痛得他闷哼一声。 一人一谲的眼都带着兇悍之意，即使力量早已拼得七七八八，但一人一谲都没有后退，而是再度上前，以自己的拳头或伞蘑打向对手。 第541页 朴实无华而又带着兇残之意的近战搏斗就这样在两者之间展开。 他们都没有刻意躲避足以致命的伤害，更多是以身体的坚韧来以伤换伤。 拳头、伞蘑不断落在对方身上，被打倒在地，又立马爬起来，以顽强的意志力再度扑向对方。 雷手符的符箓消耗殆尽，周凡也顾不得再补充，单纯以仅剩的力气来与敌人厮斗。 战斗都不知持续了多久。 白冷荪身体布满了拳痕，鲜血从身体溢出，她冷如冰霜看着同样浑身鲜血淋淋的周凡，她眼里露出不解，这男人为什么还不倒下？ 第454章 胜利者 拳头与伞蘑砸在肉身上的声音不断迴荡在荒原上。 浑身鲜血的男女还在死命搏斗，谁也不肯有任何的退却，因为一退就是死亡。 白冷荪早已经为周凡的顽强而感到有些麻木，这人就似他所说的那样，不是普通的人类。 那身体的修復癒合能力甚至能与蘑之一族媲美。 她有数次都用伞蘑敲碎他的骨头，震碎他的内脏，但他还是若无其事站了起来。 要是一般的武者，都不知被她杀了多少次。 但他依然站立着。 白冷荪看着再一次被她用白骨伞蘑挑飞的周凡站起来，向她扑来。 一时间，她忽然感到了一阵寒意。 寒意过后，她那双雪白眼瞳有着怒火在燃烧，她在做什么？她居然开始畏惧一个人类。 她可是蘑之一族的首领蘑祖，连一个人类都杀不死吗？ 白骨伞蘑化作白光收入了她身体之内。 她悍然赤手空拳扑了过去，原本属于人类的手指甲疯狂生长，形成了锐利的骨爪。 周凡没有提防到白冷荪突然作出的变化，他无法再后退，只能双拳轰向她的掌心，试图拦下白冷荪的骨爪。 只是白冷荪朝前一踏，她双臂骤然高举，以身躯来迎接双拳，双爪朝周凡的身体划拉而去。 嗤……嘭…… 拳头轰中了白冷荪的身体，她横飞而出。 但周凡的身体从左肩到右腹被十道锋利的爪子划出了六七道爪痕，条丝状血肉落地，鲜血从爪痕中喷涌而出。 白冷荪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她微微喘气，看着站立不动的周凡。 周凡低头看着自己身体上能已经深入骨骼的爪痕，他眉眼间露出痛苦之意，脸色隐隐发白，他差不多到极限了。 白冷荪为此畅快笑了起来，她也看出来这下周凡真的到了极限，还是她赢了，在来之前没想到会打得这么艰难，但只要胜利，那就没有所谓。 太阳高高挂在天穹中，秋日的太阳在荒原上晃眼而炎烈，就似在庆贺她的胜利。 她笑了一会，又收敛笑容向着周凡踏步而去，她要将这个人类的头扭下来才算是彻底的胜利，他不死就还没算赢。 「看来你真的就这样了。」周凡低声自语着。 白冷荪脚步一顿，不知为什么，她感到了极大的威胁，她将自己体内一直隐藏没有用的最后一滴力量爆发出来，整个人徒然加速如幻影一般朝周凡奔去。 双臂伸开快速向中间拉回，十道森白的利爪残影向着他的头颅划去，要将他的头颅划成无数截。 周凡身体内那朵早已血红的一片花瓣终于破碎开来，强大的气息在他身体瀰漫而出。 这股气息使得拍向他脑袋的利爪停滞住，再也无法拍下来。 周凡抬起头，他双眼嗜血般看向白冷荪。 白冷荪眼露惊色，她想退，但身体早已经被强大的气息锁住，无法后退。 「你这死蘑菇妖，我忍你好久了！」 周凡右拳轰了出去，轰在白冷荪的脑袋。 嘭的一声，白冷荪的头颅就如西瓜一般向着后侧呈放射状爆开，无数的肉絮混和着鲜血向着地底洒落。 就如下了一场血雨。 只是周凡还没有停手，他的拳头又是一拳轰在那无头身躯的脖子上。 嘭的一声，脖子也跟着被拳头轰碎。 拳头不断落下。 混合着七伤花碎开的强大力量，将白冷荪的身体彻底轰成无数的血肉渣子。 血肉渣子散在早已经没有野草的荒地上，将地面染红，看起来很为恐怖噁心。 身体内的七伤花力量已经用完，他摇摇晃晃坐在血红的地上，他现在真的是到底了。 从那最强一刀挥出开始，他的身体受到白冷荪强大力量反击伤害，七伤花就开始积蓄力量。 但那时他毕竟穿着紫金甲冑，能吸收的伤害并不算太多。 不过他没有穿着紫金甲冑，那一击，他就会死。 也是为了避免白冷荪还有强大手段没用，他一直不敢使用七伤花，而是把化谲水喝下去，选择赤手空拳来与白冷荪搏斗，为的就是靠近一些吸收更多的伤害，有更大的把握。 因为七伤花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要是一旦用了七伤花，而白冷荪没有死，那死的就会是他。 箕坐在地上他脸上显露笑意，他笑了起来。 他在笑，庆贺自己赢得了胜利，更是在笑自己能够得以死里逃生。 只是这笑与血腥的场面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诡异之意。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戛然而止，因为那被他拳头轰杀成渣的白冷荪鲜血与肉絮中有着鲜红的菌粒钻了出来，鲜红菌粒向着空中飘去。 第542页 就似之前那次蘑祖解体重生一样。 周凡朝着鲜红菌粒咒骂了起来，他的心情很颓丧，他知道这些就连黄叶老道都奈何不了的鲜红菌粒，他同样奈何不了。 鲜红菌粒朝着空中盘旋了一圈，似乎在嘲笑着周凡，然后很快向着高空飘去。 那是腐骨沼泽的方向。 周凡停止了咒骂，他沉着脸，一个显然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白冷荪还没有死，她很快就会再度重生归来。 有了这次的了解，白冷荪下次再来，那应该会做更充足的准备，要是他没有进步，那死的就会是他。 「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解体重生，我就不信你永远不死，来一次我就杀你一次。」周凡从符袋中取出疗伤丹药，吃了一颗下去，又开始洒上药粉包扎着伤口。 化谲水的效用还没有消失，他的身体的伤势正在快速癒合，但当化谲水的药力耗尽后，他的身体将会暂时失去自愈能力，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慢慢恢復过来。 要是没有化谲水，凭他那初步开发的自愈能力，可无法跟那变态的蘑菇妖硬悍这么久。 他只是歇了一会，就摇摇摆摆站了起来，他要尽快离开这里，白冷荪也许不会这么快重生回来，但她还有蘑菇妖群，谁知道她会不会派蘑菇妖群来追杀自己？ 不过他没有急着走，早已经躲得远远的老兄，叼着行李包裹发现危险解除又跑了回来，它的狗头上坐着小绻。 这让周凡挑了挑眉，刚才肉搏的时候，小绻要是在，说不定他会轻松很多，但这小傢伙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跟着老兄一起躲起来了。 小绻感受到主人的不满，她的小脑袋缩进了犬毛里面。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他脸色凝重看向还没有离去的鬼葬棺。 它为什么还不走？ 第455章 圣胎 鬼葬棺依然静静停在原来的地方，灰影女人与两个灰影小孩一动不动看着周凡。 周凡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一口乌血，这乌血是他的谲人之体自愈时逼出来的，他的伤势正在缓缓好转。 不过他还是蹙着眉，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很差，别说鬼葬棺，就算是来一个比较厉害的怪谲，都能轻松将他杀死。 这鬼葬棺要是想对他动手，他肯定是活不了的。 他有些不解，要是鬼葬棺就是黑龙所说的葬鬼，他已经击败蘑祖，生死危机已经解除了才对，那葬鬼就会离开，它为什么还不走呢？ 他猜要不是他后面还会遇到更大的危险，就是鬼葬棺并不是所谓的葬鬼。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他来说都很不妙。 就在周凡沉默的时候，六蹄黑兽动了，它拉着黑铁爬犁缓缓而来。 周凡脸色微变，他来不及多想，连忙移步闪到一边。 鬼葬棺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三道灰影依然盯着周凡。 那看不清的模煳灰眼眶让人感到恐惧。 周凡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一脸警惕看着鬼葬棺，即使他身体十分疲惫没有任何的胜算，但要他束手待毙，他可做不到。 三道黑影小兽跑到了六蹄黑兽的脚边嬉闹。 灰影女人抬起了手，她的手中有着灰色的光芒凝聚，一道灰光向着周凡弹射而来。 周凡身体立刻后退，只是他重伤的身体动作十分迟缓，无法避开灰色光芒。 灰色光芒落在了他的身体内彻底消失不见。 「你……」周凡脸色十分难看，不过他很快记得自己有着黑龙那里得来的默咒符，如果是即死诅咒，默咒符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灰影女人做完这个，她就放下了手，扭回头，那两个灰影小孩同样如此。 六蹄黑兽又抬起蹄子拉着铁爬犁向着远处而去。 它看起来笨重缓慢，但鬼葬棺很快就消失在周凡的面前。 周凡面色阴晴不定，他连忙盘腿坐下运起心法内视检查身体，但什么也无法查出来。 那道灰色光芒就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任由他如何检查都无法找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他现在的境界无法看到身体内太细緻的原因。 他忐忑不安等了一会，发现身体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才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鬼葬棺离开的方向思索了起来。 因为蘑菇妖的原因，他也顾不上那道灰光是怎么回事了，而是带着老兄离开尺道，向着荒原的西边走去，他要绕路避开那些蘑菇妖的搜寻。 直至日落黄昏，白衣翩翩的少女再次出现在原来的战场。 俏生生站着的她脸色苍白无血，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个男人早已经不知逃往何处。 就算她豢养的毒蝇还在，也无法探寻太远的范围。 对此她没有任何的意外。 她也没有任何寻找那个男人的意思，那个男人最后爆发出来的数拳，至今还让她心悸不已。 即使她暗暗地想，这应该是他最后的手段，但这不过是猜测而已。 她这次解体重生比起上次还要匆促，短时间内，她无法再次使用这样的手段。 要是死了，那就真的是死了。 她脸色越发冰冷。 地上的鲜血也已经干涸，变得乌黑起来。 暗红的肉渣凝结在泥地上，她沉默地看着。 夕阳如血，这是黑夜来临前最后的余晖。 第543页 她在犹豫，犹豫是否要这样做。 那个男人的成长速度远超她的想像，这次她用尽手段都赢不了那个男人，等下次再遇见的时候，她真的赢吗？ 她现在再似人类，但毕竟不是人类，成长速度远远不如那个男人，她相信就算在人类中，那个男人恐怕也是少有的天才，这样的人族天才，成长速度是她无法想像的。 这不是她失去了勇勐精进的心，而是一个摆在她面前的事实。 她与他的仇恨又已经不死不休，就算她不去找他，她也明白，若有机会，那个男人肯定会杀回腐骨沼泽，将包括她在内的蘑之一族全部杀死。 除非她愿意带着蘑之一族离开腐骨沼泽，搬迁去其他荒野之地。 但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地域生存谈何容易？ 而且她为什么要避开？ 既然不想避，下次遇见那个男人，他就必须死！ 她那雪白的眼瞳带着冷意，为了杀死那个男人，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 她坐了下去，白网格裙子在地上散开，如一朵圣洁的花。 她缓缓阖上了双目，身体内有着森绿的光芒溢出。 光芒汇聚成一团，幻化出一朵拳头大小的森绿蘑菇，悬在她身前。 森绿蘑菇刚一凝成，她双眼一睁，嘴里又喷出一口血。 她刚刚重生回来，凝聚出森绿蘑菇消耗了她大量的心血。 她的脸色更白了，她看着散发森绿光芒的蘑菇，连嘴角的血都没有擦拭，而是似疯了一般笑了起来。 女子癫狂的笑声在荒原中缓缓迴荡着。 远处的怪谲听到这笑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向着荒原更深处逃去。 空中悬浮着的森绿蘑菇光芒越发璀璨起来，将血色的泥土染成了诡异的血绿色泽。 地上凝结的乌血在融化，它又恢復了血红色泽，甚至被泥土吸收的血，正在不断溢出。 那些血肉细絮微微颤抖着。 血与肉絮都缓缓飘了起来，融入了森绿蘑菇之中。 森绿蘑菇开始由森绿转化成金色。 随着不断融合血与肉，森绿被不断侵蚀，直至蘑菇彻底成了一朵金光蘑菇。 那些无法融合的血肉，才又再度散落在地上。 她伸出了洁白小手，金光蘑菇缓缓落在她的手心之中。 拳头大的金光蘑菇也正在缓缓缩小，直至缩成一小团。 她沉默看着金光蘑菇，因为她恐怕是蘑之一族第一个如此做的。 但她没有怎么犹豫，而是张开口将金光蘑菇吞了下去。 金光蘑菇吞下去后，她又站了起来。 黑夜降临，她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她摇摇晃晃沿着尺道，向着腐骨沼泽的方向走去。 阴影怪谲都纷纷远离这个可怕的大怪谲。 她的身体慢慢不再摇晃时，她才停下脚步，看着微微鼓起的小腹，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茫然之色。 这对活了长久岁月的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怪异的经歷，由不得她不茫然。 不过这种茫然很快退去，她的脸色变得冷漠起来。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这将会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蘑之一族的圣胎正在孕育，将来会成为一族最强大的首领。 也会是勒在那个男人脖子上的夺命索。 第456章 鬼印 黑暗中有着幽蓝色火光亮起，驱散四周黑暗的夜色。 周凡盘腿坐着，与老兄还有小绻一起吃着干粮。 他没有急着赶上车队。 因为还无法确认是否脱离危险。 而且他身体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復过来，就算想加快赶路速度也不可能，只会拖延伤势的康復。 在离开与蘑祖决战的地方之后，他一路走来遇上的怪谲，都是老兄与小绻帮忙出手解决，要不然他可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荒原很大，他在想就算蘑菇妖群赶到原来的地方，沿着不同方向搜寻，也很难搜索得到他。 毕竟之前，那蘑祖能寻到他，靠的还是那三个奇怪的雀鸟跟着他。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一路警惕，防止那些奇怪的雀鸟或其他东西再盯上他。 吃完干粮，让老兄与小绻警惕四周的情况，他开始运转心法修炼。 化谲水副作用的影响，使得现在的他暂时失去了自愈能力，不过同样化谲水激化谲人之体的原因，他的伤势已经恢復得七七八八。 体内诸多力量也在缓缓恢復之中。 周凡修炼了一会，就停了下来，他让老兄躺下休息，他一边进行简单的拳法修炼一边值夜。 一个半时辰后，老兄醒了过来，周凡才躺下睡了过去。 当周凡出现在灰雾缭绕的船上时，黑龙的声音响起，「你还没死啊。」 周凡眼眉跳了跳，他抬头看着黑龙道：「你这么希望我死吗？」 黑龙正拿着旱菸管抽菸，龙口里喷出一口烟雾：「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即使你做了这么多准备，但那毕竟是葬鬼，它认定的人一般都难逃一劫。」 提起葬鬼，周凡又连忙将鬼葬棺弹入他身体那道灰色光芒一事说了出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要是会存在隐患，那他必须想法消除才行。 「本座看到了。」黑龙慢悠悠地道，她可是能看到周凡身体状态的。 第544页 但她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一条大灰虫，接受吗？」 周凡表示接受。 黑龙取走一条大灰虫后才道：「那是一种标记。」 说完她用爪子在空中虚划起来，爪尖划过处出现了深红色的符线。 符线凝成一道符箓，向着周凡飞去，没入他的身体内。 周凡的印堂变得炙热起来，他想用手触碰，但传来黑龙严肃的声音：「别动。」 周凡缩回了手。 他无法看见自己的印堂已经裂开一道裂缝，有着灰色光芒从中飞出，灰色光芒在空中凝结成一个鬼脸印记。 「这就是你说的标记？」周凡脸色微变问，「这种标记会对我起什么作用？」 「这个不清楚。」黑龙盯着这鬼脸印记，她眼里露出感兴趣之色，「我没见过葬鬼，但也没听过死里逃生之人，还会让葬鬼留下标记。」 「大多数标记都是能定位被标记人的位置，又或者召唤你到达释放标记者想你去的地方。」 鬼脸印记停留一会已经向他飞了回来，顺着印堂竖着的裂缝钻了进去，印堂裂缝缓缓弥合。 周凡心微沉，也就说鬼葬棺并没有放过他，随时还能找到他。 「这种标记能消除吗？」周凡没有多想这标记的意义，他现在只想消除鬼葬棺留在他身体的鬼脸印记。 只要能消除，他也懒得理会标记能起的作用。 「当然能。」黑龙轻笑一声道，「本座有办法，可是问题是你出不起这个价。」 「区区葬鬼留下的印记，我想对你来说并不难。」周凡轻轻皱眉。 他认为黑龙这样说，不过是想坐地起价而已。 「你错了，要是本座也在外面，只确实只是一件小事，但你在灰河空间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状态，本座可无法影响外面的你，要想替你消除这鬼脸印记，本座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黑龙解释道。 「这毕竟是葬鬼留下来的鬼脸印记，不是本座给你一件简单器物就能消除的。」 周凡微微一怔，他不知道黑龙是否在说谎，他试探着问：「你想要多少灰虫？」 「一万。」黑龙平静道。 「小灰虫？」周凡脸色微变问。 「大灰虫。」 「这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拿不出的。」周凡苦笑一声道。 他现在只有四百多条大灰虫，换血段的两千条他还没凑够，一万条大灰虫……杀了他也拿不出来。 「本座没有跟你开玩笑。」黑龙冷冷说，「一万条大灰虫，本座也赚不了你多少，没有就算了。」 周凡沉默，他听出来了，黑龙真的没有开玩笑。 「那你可不可以提供可行办法给我，我自己想法去完成，办法我也可以出大灰虫来换。」周凡沉吟了一下道。 「不用大灰虫来换，如果你能寻到似本座这等境界的修士，自然能替你解除那印记。」黑龙冷笑一声道。 「这……」周凡有些无语，别说他找不到，就算找到似黑龙这等高境界的修士，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帮他的。 不过周凡觉得找不到这等境界修士的概率更大一些。 「那鬼印很不简单，要是稍弱一些的都不行，一个弄不好，那个鬼印在你体内爆发，你会被杀死的。」黑龙朝着船栏杆敲了敲旱菸管，任由黑色的菸丝翻入河中。 「也就是说除此之外就没有办法了。」周凡嘆了口气。 黑龙没有应话，她将菸丝放上菸嘴点燃，抽了起来，她该说的话都说了。 周凡微微皱眉，看来暂时无法解决鬼脸印记，不过这印记只是一种标记，从短时间内来看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他心中还是觉得忐忑不安，因为无法肯定鬼葬棺究竟想做什么，这鬼脸印记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 「弱小即是原罪。」黑龙忽而淡淡开口道，白烟瀰漫，缭绕龙首又轻轻散去，融入了灰雾之中。 「这谁特么不知道？」周凡冷声道，这风凉话说得他很是恼火。 「但你无法改变你就是一个弱者的事实。」黑龙平静道，「这世界大多数都是弱者，而弱者唯有臣服于强者，才能存活下去。」 「你只要向本座臣服，就能活。」 第457章 遇寺 「那不知臣服于龙主大人，我能得到什么呢？」周凡也不生气，他笑眯眯问。 「是不是不仅替我消除印记，龙神血、融血秘法等修炼资源应有尽有？」 要是有，周凡会丝毫没有羞耻心紧抱着这条黑龙大腿，毕竟好歹是龙神一族的神龙。 「只要你向本座臣服，这些资源自然可以无偿无限给你。」黑龙金黄眼瞳低头看向周凡道。 「如果你打算向本座臣服，那就不要反抗，放开心神，本座将会在你的人魂内留下本座的神魂印记。」 「留下神魂印记。」周凡脸色微变。 「当然，要不然什么叫臣服？」黑龙冷声道，「一旦成了本座的僕从，烙印上本座的神魂印记，到时你敢背叛本座，无论你修为多高，本座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死。」 周凡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摇了摇头，「那算了。」 他还以为吃点亏叫两声而已，要他将自己的小命放在黑龙手上，他可不愿意。 黑龙没有勉强，她在心里冷笑一声，不是谁都幸运到能做她的僕从。 第545页 要不是这个登船者与船之间的关系引起她的主意，她还不想收这个人类做僕从呢！ 周凡不愿意，这事就此作罢。 …… 周凡一个人带着老兄在荒原独自走了两天，这两天风餐露宿，身体的力量也渐渐恢復。 这两日里没有遇到太厉害的怪谲。 直至中午，才看见不远处出现久违的绿植。 这段时间看到的都是枯黄野草，难得看到绿色的植被，周凡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代表着他走出了荒原。 「老兄，快嗅嗅，看李兄他们在什么位置？」周凡举目四顾，李九月他们应该在这附近等着他，可是地方太大了，他一时间看不见车队的影子。 老兄摇了摇，抬头用狗鼻子嗅了嗅，它摇着尾巴奔了起来。 周凡笑着跟了上去。 一人一狗很快就离开了枯黄草地，老兄带着周凡进入一片小树林之中。 然后周凡看见了在小树林驻扎的车队营地。 「周兄。」坐在板车上的李九月看见老兄带着周凡过来了，他满脸笑容从车上跳了下来。 车队的马夫武者们也是眼露惊异之色，他们没想到周凡真的在血厉级鬼葬棺手下活了下来。 即使现在周凡看着灰头土脸，衣衫褴褛，与乞丐差不多，但无论如何活下来就是活下来了。 「周兄，你身体没事吧？」李九月一脸关心地瞄来瞄去，不过他没有看出周凡身上有任何严重的伤势。 周凡摇了摇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几句，由于在场的人太多，鬼葬棺的来源他又无法向众人解释他如何得知，所以他隐瞒了大部分事实。 只是说他遇到了危险侥倖摆脱了鬼葬棺，就走出了荒原。 李九月没有细问，其余的马夫武者们也不敢多问。 李九月让人给周凡打来水，周凡去沐浴更衣后，在这里等了不短时间的车队开始启程。 周凡又问李九月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危险，李九月笑说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不过都顺利解决了。 车队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因为离开荒原后，他们就算是进入了香火里地域。 他们出发前本来就规划好路线，一直选的都是接近香火城的路线，现在他们只需再走两天，就能到达此行目的地香火城。 车队很快就上了尺道，在尺道上一路走着，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商队以及独行的僧人。 香火里比起天凉里要繁华不少，尺道上遇到来往的行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一连遇到好几个独行僧人，还是让周凡有些讶异。 「那些独行僧人就不怕遇到怪谲袭击尺道吗？」周凡开口问身旁的李九月。 「这些都是武僧。」李九月一向喜欢研究风土人情，他对香火里还算了解。 香火里佛庙众多，僧人自然不少，这个世界的僧人大部分都习武，踏过门槛成为武者的僧人也不在少数。 甚至在香火里，仪鸾司的实力远远不如联合起来的佛庙武僧。 香火里的稳定，佛庙就起了不少的作用，这也是本地佛教信徒众多的一个原因。 一天之后，车队又离开了尺道，他们在荒野间缓缓前进。 不久就有在前方探路的武者回来一脸喜意道：「周大人、李公子，今晚我们不用露宿野外了，前面有一间佛寺。」 「前面有佛寺？」李九月有些讶异问。 两名探路武者都是轻轻点头。 「很好，很快就要天黑了，那快去问问，这间佛寺是否允许借宿？」李九月笑道，「只要允许我们借宿，让佛寺里的师父们不用担心香油钱。」 香火里的佛庙有些会在村子附近，有些会在香火城内又或者城外不远处。 至于荒野之中不太危险的地方，同样会有佛寺的存在，这些佛寺香火不算鼎盛，但每月都会得到信徒或其他佛庙的捐赠，得以维持下去。 这些佛寺之所以坚持在野外建寺，为的就是给僧人们提供远离世外的安静佛法修行环境。 当然大多数荒野修建的佛寺也会给路过的旅人提供方便，有些类似人类在荒野修建的住宿驿站。 这在香火里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两名武者很快就去而復返，两人说佛寺同意了他们在其内借宿。 车队就在两名武者的带领下，驶上了一条深山小径。 在小径前行盏茶时间，周凡他们就看到了那间佛寺。 他们微微抬头，佛寺的匾额用金漆书写着『蛇佛寺』三字。 「蛇佛寺？好奇怪的名字。」众人心里不约而同想着。 有人上前去敲门。 一个年轻小沙弥打开门，小沙弥脸上有着几点雀斑，一双小眼睛扫了一眼众人，连忙合十道：「诸位施主有礼，快快前进，我家师父正在里面等着你们。」 「小师父，那我们打扰了。」李九月一脸客气笑道。 佛寺门槛很高，小沙弥拉开两边有些残破的木门，又有另外两个和尚抬着木板过来，斜铺在门槛上，好让马车得以进入庙内。 这些东西有武者马夫处理。 周凡与李九月两个车队的主事者已经跟着小沙弥先行进入了寺庙内。 寺庙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打扫得很干净，只是未免太安静了，给人一种阴冷之感。 第546页 一踏入寺庙，老兄脖子上的犬毛就竖了起来，它发出一声低呜，犬牙獠起。 第458章 蛇佛寺 周凡看见老兄这个样子，他眼神一凝，停住了脚步。 李九月同样停了下来，警惕看着四周。 前方带路的那个小沙弥扭过头，那双小眼睛平静看着周凡两人：「两位施主，为什么停了下来？」 周凡瞄了一眼小沙弥，他又看向自己的狗：「老兄，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不过老兄脖子一圈犬毛很快就垂了下来，狗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难道是感觉错了吗？ 不过周凡心中还是起了一丝警惕，他脸上不露声色笑道：「没什么，我家这狗来到陌生地方有些过于紧张了。」 小沙弥看了一眼老兄，他微微点头，又再度向前带路。 周凡与李九月对望一眼，两人没有说话，不过显然都起了警惕之心，老兄一般不会出错，这佛寺可能会有问题。 小沙弥带着周凡两人很快就踏入长廊。 长廊由黑色圆木柱支撑，顶上则是瓦顶，看起来已经修建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它连通着蛇佛寺的内外两部分。 蛇佛寺之大隐隐超出他们的想像。 不知何故，小沙弥走路的动作比起先前慢上了一丝。 跟在他身后的周凡两人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丝丝声传入他们的耳朵之中。 「什么声音？」周凡轻声发问。 不过小沙弥还没有回答，数不清的蛇从走廊两侧的草丛中爬行而出。 青、黑、白、红、绿等颜色各异的蛇大小或碗口粗或杯口粗，它们吐着分叉蛇信子发出丝丝声。 足足有成千上万条，草丛都被蛇群掩盖了起来。 老兄又是发出了一阵低呜声。 周凡与李九月都是武者，见识不算低，他们脸色微微一变，确认这些不过是普通的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看向了已经转身过来的小沙弥。 「两位施主勿要惊慌，这些蛇不会伤人，请放心就是。」小沙弥连忙出声安抚道。 周凡与李九月又向着两边看了过去，发现蛇群虽然爬行出来，但是并没有爬入长廊的意思。 它们大多盘卧在地，看向长廊的三人，蛇信子伸缩不定。 「小师父，这些蛇是怎么回事？」周凡有些吃惊问。 「阿弥陀佛，敝寺称为蛇佛寺，这些蛇都是敝寺的信徒。」小沙弥笑着回答。 周凡与李九月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蛇为佛教信徒的。 「师父常说众生皆平等，只要诚心向佛，又何必在意是人还是其他生命。」小沙弥脸色稍微严肃道。 「是我们着相了。」李九月很快就笑了起来，「我以前也曾听说过一些佛寺有牛羊马等皈依佛教的，不过蛇还是第一次见，小师父勿怪。」 小沙弥低头说了一声不敢，然后又邀两人继续前行。 两人跟着小沙弥在长廊中缓缓穿行，小沙弥解释说：「这些蛇不会主动伤人，但毕竟没有人那般智力，要是走得太快，可能会引起误会。」 两人这才瞭然，为什么小沙弥的脚步缓了下来，原来是怕蛇攻击他们。 他们对蛇不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得太快，蛇就会攻击他们，不过小沙弥都这样说了，他们就姑且听着。 空气中瀰漫着蛇群带来的腥气，周凡故作好奇道：「小师父，不知这些蛇平时吃些什么呢？」 蛇可是吃肉动物，而蛇佛寺内又有这么多的蛇…… 「阿弥陀佛，它们会到野外自行觅食。」小沙弥头也不回道，「我们谨守清规戒律，但它们有生存需要，我们不可能逼它们不杀生，再说它们只是信徒，而不是似我们一样是佛祖弟子。」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长廊，小沙弥引着两人加快脚步，向着蛇佛寺的大殿走去。 在正殿两侧的石板路上，竖立两面墙，墙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壁画，有佛、菩萨、罗汉、天王神将、魔人等数以百计人物，还有精美的屋宇建筑、无数的吉祥果树。 壁画最外层用华丽色彩涂抹得光明普照，五彩光芒遍满佛土。 这样的壁画自然而然吸引了周凡与李九月的目光。 李九月啧啧称嘆起来，「就算是佛香寺，也未必有这么美的佛教壁画。」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露出一阵异色。 周凡也微微挑眉，这两面壁画最出色的就是这些佛教传说中的各色人物，走在其中有一种被栩栩如生人物注视着的感觉。 「施主过誉，这些壁画师父曾经说过，是我们一个擅长作画的师祖费尽心血所画。」小沙弥笑着道。 两边壁画走廊不过三丈左右，周凡两人也来不及多问，就被小沙弥带进了大殿之中。 大殿内，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正盘腿坐着敲木鱼，在低声念经。 周凡与李九月也听不清这和尚念的是什么，和尚的背有些微驼，从背影看去，感觉年龄很大了。 「师父，借宿的施主到了。」小沙弥恭敬道。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安好，老衲乃是蛇佛寺主持法月，抱恙在身不便当面两位施主，还请见谅。」和尚声音苍老而低沉，他放下了手中木槌，没有转身过来。 周凡与李九月互望一眼，这和尚不肯转身真的是有些古怪。 第547页 李九月想了想又开口介绍了一下他们两人才笑道：「我们冒昧打扰方丈以及敝寺僧人清修才对。」 「李施主、周施主不必如此客气，能帮得上诸位施主的忙，是蛇佛寺的福气……」法月方丈除了不肯转身过来之外，说话什么的都没有太出人意料的地方。 周凡没有怎样说话，而是任由李九月与法月方丈交流。 说了一小会，李九月就拿出准备好的香油钱，这位蛇佛寺方丈没有怎么推拒，就让小沙弥收了起来。 事情到此也就差不多了，周凡与李九月开口告辞。 蛇佛寺方丈交代了几句小沙弥，就让小沙弥带着周凡两人回去。 周凡走出大殿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法月，可是法月依然一动不动坐着，难以看清他的正脸。 周凡没有再看，与李九月一起随着小沙弥离开了大殿。 他们走了之后，法月和尚才又拿起木槌轻敲起来，他轻声念了起来，若是有熟悉佛经的人在此，并听到他念经的声音，就可以得知。 这是往生咒。 第459章 吃蛇人 出了殿门，周凡与李九月沉默跟着那个小沙弥，走在壁画走廊内，他们两人没有出言询问法月方丈究竟是什么病。 毕竟这有些似探询不熟悉人的隐私一样，很不合适。 不过当他们刚踏出两面壁画时，忽然有一道人影从壁画的背侧沖了出来。 这吓得周凡与李九月一跳。 三人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那人披头散髮，脸上涂着一道道黑泥，身穿青黑脏衣，整个人看起来就似是脏兮兮的乞丐。 他嘻嘻笑着，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 「弥悟，快走开。」小沙弥有些慌乱呵斥道。 可是那人似乎有些疯癫，他还是笑着，忽而伸出右手，周凡两人这才发现，这疯子的右手中捏着一条拇指粗的小蛇。 小蛇蛇头被他用两指捏着，蛇身在不断扭动。 「弥悟，快把蛇放下。」小沙弥浑身微颤，他知道弥悟要做什么，他还伸手想去抢夺疯子手中的蛇。 可是疯子反应极快嘻嘻笑着后退了数步，避开了小沙弥。 他快速举起右手，将蛇头放入了口中一张一合咬着，小蛇被他一节节塞进自己的嘴里，直至还在他嘴边蜿蜒扭曲的蛇尾也被他舌头一卷吞入了口中。 他的嘴鼓了起来在不断咀嚼着，有着蛇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弥悟，你怎敢……你怎敢再次杀生……」小沙弥颤声道。 疯子却还在笑，他张开双臂作出了飞翔的姿势，向着远处一边走一边笑：「蛇蛇……好吃……蛇蛇……」 疯子一下子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下变化发生太快，周凡与李九月这才微微回神过来。 两人还是生平第一次见生吃活蛇的人，即使这人只是一个疯子，但这样生吞一条活蛇，还是让他们心里觉得有些不适。 小沙弥平復一下心情道：「阿弥陀佛，让两位施主见笑了。」 「小师父，这是……」李九月有些不知该如何说。 「刚刚那个是小僧的一个师兄，我们蛇佛寺僧人不多，包括师父，也就是十三人，而小僧这位弥悟师兄，在很多年前就患了失心疯，经常胡言乱语，并且做一些奇怪的事。」 「尤其是这两年，他喜欢生吃活蛇，这是犯了杀生大戒，只是……」小沙弥嘆了口气，「弥悟师兄神志不清，我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尽量想法看着他，但有时候还是被他逃了出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犯杀生大戒了。」 这事小沙弥明显不愿意多说，他说了这几句就带着周凡两人进入了原先的长廊中。 循环往復的长廊两侧，那些蛇也不知去了何处。 蛇佛寺由这条长廊分为了内外两层，内层是寺庙僧人清修用，外层的小院厢房则是给旅人借住。 现在蛇佛寺除了李九月他们这支车队的人，并没有其他外人在。 在李九月与周凡回来后，车队的人已经整顿得差不多了。 小沙弥交待了一句，说会替他们准备斋饭，就离开了这里。 李九月瞄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后，他才拉着周凡走到一个角落低声道：「周兄，我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李兄认为奇怪在什么地方？」周凡问。 「说不准，但总是觉得这里有些阴森怪异。」李九月苦笑着摇头道。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周凡微微点头认同道。 老兄进入寺庙时的异样、蛇佛寺的蛇群、栩栩如生的佛教壁画、不肯面向他们的方丈、疯癫的吃蛇人还有这给人阴冷之感的寺庙。 都让两人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但要让他们两人说出不对之处，又说不出来。 只能说是一种感觉。 「让那两个探路发现蛇佛寺的人过来，我问问他们。」周凡脸色微动，他忽然想起了一事。 李九月挥了挥手，就让人将那两个负责探路的武者过来了。 周凡看着这两个武者，确认这两人没有异常后才说道：「你们给我详细说说，你们是如何发现这寺庙的？」 周凡刚才忽然想起他们行进的方向并不在寺庙范围之内，应该说寺庙距离他们的路线有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 第548页 这两个探路武者要是朝前面探路，那不可能发现这寺庙才对的。 刚才来寺庙的时候周凡来不及细想，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两个武者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眼中有些疑惑不解，不过其中一个武者想了想道：「我们就是朝前面探路，然后发现一条小径就向着这边寻了一会就找到了这寺庙。」 「不对，那条小径不是我们要走的路线，你们为什么要进入这条小径？」李九月冷声质问道。 两个武者皆是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对。 「李公子、周大人，我们也不太清楚。」武者老实回答，「不过我们探路偶尔也会不自觉进入其他斜路。」 这在他们两人看来不算什么太奇怪的事情，毕竟探路有其目的，但有时偏离主路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们当时进入通往蛇佛寺路径时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给我仔细想想。」周凡盯着两人问。 两个武者认真思索了起来，不过他们都是摇了摇头，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很自然进入了小径，然后走了没多远就发现这座寺庙了，再之后，他们就回来汇报了。 周凡微微皱眉挥了挥手，让这两人退了下去。 「周兄，你在怀疑有什么东西迷惑了他们，将他们两人引来蛇佛寺吗？」李九月看着那两个武者的背影低声问。 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刻意引导这两个武者过来，那这很可能是一个针对车队的陷阱，这让李九月脸色微微变化。 「我是这样怀疑，但你也看到了，他们说没有异常，所以也就仅仅是怀疑而已。」周凡道。 「要不我们现在就离开蛇佛寺？」李九月建议道。 周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皱眉思索了起来。 现在就离开这有些阴森古怪的蛇佛寺，合适吗？ 第460章 骗子 周凡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但这算不了什么太大问题，最多就是冒险赶一小段路，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开始扎营就是。 但问题是值不值得这样做？ 他们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蛇佛寺存在危险，有的只是预感、猜测。 真的要放弃比较舒适的寺庙环境，重新回到荒野之中去吗？ 但万一这蛇佛寺真的有问题……这又是对他们来说绝对陌生的地方。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看向李九月道：「告诉车队所有人，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怀疑这个地方有危险，那就应该立即离开。 绝对不能在这里过夜。 「好，我这就去让他们准备。」李九月转身就想出去，只是很快周凡又将他叫住了。 「李兄，小心一点，我们才刚来，就要走，要是蛇佛寺对我们存在恶意，很可能不会让我们走。」周凡脸色凝重叮嘱道。 「我明白了。」李九月转身就出门，将车队的所有人叫来，告诉他们要立刻离开这里。 众人一片愕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刚来就要走，而且天都快黑了。 他们要是离开，那肯定来不及似原计划那样，赶到尺道，只能又似以往那样露宿野外，这样做会增加危险的。 「这事听我的，现在把东西带上，马上离开。」面对武者马夫们的质疑，李九月没有解释，只是以不容置疑的态度说。 车队本来就是属于李九月的，武者马夫见一旁的周凡都没有意见，就知道两人是商量好的，没有他们反对的余地。 即使不明白，武者马夫们还是走回屋内，将东西都取了出来，放在板车上，又去马厩牵马出来。 一时间闹得动静不小。 李九月与周凡站在小院门口看着，没有多久，那个小沙弥就带着两个僧人赶来了。 小沙弥看了一眼小院的动静，他眼露讶异道：「阿弥陀佛，周施主、李施主，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小师父来了正好。」李九月嘆了口气，「我本来还想待会亲自去通知小师父你们的，我家里出了一些急事，现在需要赶紧回家，就不在蛇佛寺借宿了，不过我们得见就是缘分，那份香油钱是我捐给寺庙的。」 「小师父请放心，我绝不会厚着脸皮拿回来。」 「香油钱算不了什么事，李施主要是想拿回去尽管拿就是了。」小沙弥那双小眼睛看了看周凡两人，他脸色平静道：「不过现在天快黑了，诸位施主就算赶路，也走不了多长的路。」 「难不成要在荒野过夜吗？这一带怪谲很多，颇为不安宁，诸位施主还是留在本寺，等天亮了，才赶路好一些。」 「小师父，实不相瞒，家里出事让我心焦如焚，能走多远就多远吧，至于野外过夜，我们早已经习惯，不会有事的。」李九月脸露忧色道。 「既然如此，那小僧只能祝诸位施主一路平安了。」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道。 他身后的两个僧人同样如此动作。 车队很快就收拾妥当，在小沙弥三人的陪同下，周凡他们就从蛇佛寺正门离去。 周凡与李九月骑着马在车队最后面，两人回头望去，发现小沙弥三个和尚还站在大门口前看着他们。 李九月朝那三个和尚挥了挥手告别，他扭头回去轻声道：「周兄，他们没有出手阻止我们离去，会不会是我们看走眼了？」 第549页 即使蛇佛寺僧人的举动有些古怪，又养了很多蛇，但毕竟这是佛家寺庙，又有那么多佛教壁画，怎么看都不太似挂羊头卖狗肉之处？ 「不管怎样，我们也回不了头，而且还是离开安心一些，等过了明天，我们就能到香火城，又何必节外生枝？」周凡笑道。 「有道理，不管这蛇佛寺有没有问题，只要他们不招惹我们，我们就不必多事，最多就是今晚再苦一点。」李九月也是轻笑了起来。 「也不是说不理他们，等到了香火城，我会去香火里仪鸾司走一趟，看这蛇佛寺是否登记在册，要是没有，那这寺庙可能存在问题。」周凡想了想又道。 他可是洛水乡巡察使，在野外发现了可疑的地方，当然要调查一番。 要不是考虑到李九月他们在，他未必愿意就这样离开蛇佛寺。 「周兄不说，我都忘了周兄的职责。」李九月打趣道，「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去，把那寺庙里的和尚都绑起来，一一拷问一番。」 周凡只是笑着摇头，他也知道李九月是开玩笑的，「话说回来，我发现李兄说谎挺厉害的，刚才你与那小沙弥说谎，说到我差点都信了。」 「有吗？」李九月眨了眨眼，「其实也就一般般吧。」 「那李兄有没有骗过我？」周凡笑问。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骗过周兄，周兄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李九月一脸着急道。 「不用，我相信李兄就是了。」周凡连忙道。 其实他也认为李九月不会无缘无故骗他，不过李九月有事瞒着他，就是那野谷村之事，只是那是李九月的秘密，李九月不想说，周凡也不便打听。 想到野谷村，周凡心里就有些沉重，毕竟那可是被官家认为叛逆之村，那夜他看李九月哭得这么伤心，与野谷村的关系匪浅。 李九月的身份要是暴露，那就问题大了，这恐怕也是李九月不想告诉他这事的原因，怕牵连了他。 两人心不在焉聊了一会，天色越来越暗，再这样走下去，肯定会有麻烦。 而且这里离那蛇佛寺也有一段距离，周凡两人就让车队停下来扎营。 扎好营后，众人才得以歇息。 在歇息的时候，周凡与李九月将蛇佛寺的事简单解释了几句，武者马夫们听了心里不以为意，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毕竟在野外行走，小心谨慎一些总不会有错的。 入夜，安排人手值夜之后，周凡就回了自己帐篷准备修炼然后睡觉。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在帐篷内睡觉，那几天独自一人在荒原上，一般都是老兄睡半夜，然后他再睡半夜。 今夜，应该能睡一个好觉。 第461章 焰血虫 营帐内，周凡完成今天的洗髓修炼后收起装着空音鬼雷黑红瓷瓶，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 在荒原独自一人的时候，在危险的压迫下，他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已经尝试洗髓颅骨，成功踏入了洗髓高段。 现在他还剩下十九块颅骨没有洗髓，只要完成这十九块颅骨，他的洗髓段就算完美了。 感受一会洗髓骨骼内与气田内的磅礴真气，他才将隔绝声音的无声符收了起来，要不是有无声符，那空音鬼雷那鬼音传出去，说不定会闹出什么误会。 周凡侧耳倾听了一下，听到营地外的值夜武者在轻声细语，而趴在地上的老兄也对他摇了摇尾巴。 他确认营地外没有问题之后，就躺下睡觉去了。 进入灰河空间，出现在船上的他习惯性地向船的另一边看去。 只是今夜，黑龙居然不在。 不过这些引导者偶尔消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凡没有纠结，而是专心自己的修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而发现自己在船上的身体变得有些模煳起来。 这使得周凡脸色微变，不过他来不及细想，已经从灰河空间内脱离出来。 在现实中的周凡一睁眼，他坐起来看到了正跳上床扯他裤脚的老兄。 老兄见他醒了，就发出了几声低呜，浑身的毛髮都竖了起来。 周凡手一伸就拿起了放在床边的锈刀与符袋。 眼睛警惕扫视着被油灯照耀但依然有些昏暗的帐篷。 在野外，即使是睡觉，都会一直点着油灯，要不然危险袭来的时候，就算能快速醒来，黑暗的环境中，都很容易丧命。 只是帐篷内空空如也，除了他与老兄，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老兄还是不管不顾发出低吠声，它也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但是它感应到了。 周凡赤脚下了床，他将符袋随意挂在腰间，锈刀已经出鞘。 他知道老兄不会感应出错，很大可能是有什么怪谲进了帐篷之内。 他侧耳听了听，脸色忽然变了起来，外面……太安静了，安静得吓人。 出事了！ 周凡又瞄了一眼禁邪符，禁邪符没有问题，这才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只是他的脸色依然很难看，值夜的武者有八人，但这八人似乎什么动静都发不出来，就被制服了。 他这样想着，心里担忧李九月的安危，但没有急着冲出去。 他眼睛不断转动，看着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因为帐篷内还隐藏着什么，老兄正在用它的眼不断扫视着帐篷的各个角落，这说明危险来自帐篷之内。 第550页 老兄对危险的嗅觉很敏锐，周凡不敢有任何轻视之心。 老兄忽然对吊着帐篷中间的那盏油灯吠了起来。 周凡凝神细看油灯，他这才发现围绕油灯飞旋的六只飞虫有些不对，这些飞虫如蚊子一般大，就似寻常喜欢围绕火焰灯芯的飞虫一样，但它们的双翅就似火焰一样，熊熊燃烧着。 「焰血虫！」周凡心里冒出了这三个字时候，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时六只飞虫忽然吞噬了油灯的火焰，它们变得如苍蝇那般大，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 它们嗡嗡飞着撞向周凡，就似六点细小的火星。 周凡冷笑一声，他手中的锈刀挥了出去，冷蓝火焰从锈刀上升腾而起。 六道刀光疾闪而过，将六只撞来的飞虫彻底碾碎，它们落在地上，在地底留下了六个指甲大小的焦黑火点。 周凡这才收刀回鞘，焰血虫只是血游级怪谲，但却是危险程度极高的一种血游怪谲。 它们会吞噬火焰，然后沖向它们的敌人，只要被它们烧伤敌人的皮肤，它们的火焰只要有一丝沾到敌人的血，那敌人的血就会似油一样，迅速燃烧起来。 这六只焰血虫，进来的时间并不长，周凡发现它们的时候，正在吞噬火焰。 估计它们一进来就被老兄感应到了。 焰血虫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东西驱赶它们进来的。 周凡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点，他身上有着紫金光芒蔓延而出，凝成紫金轻甲，轻甲上又有着异甲符文浮现。 他这才小心翼翼掀起帐篷的门帘，往外瞄了一眼，只看到了幽焰符散发的幽蓝火光，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两侧也没有什么埋伏的影子。 他冲出了帐篷，老兄跟在他身后。 初秋的晚风带着寒意。 穿着紫金轻甲的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寒意，这说明空气中不存在任何针对他的毒素或诅咒。 周凡环视一下四周，营地空荡荡的值夜武者并不在，就好似只剩下他一人。 紫金面甲下的他脸孔微冷，他没有多想，向着李九月的帐篷快步而去。 他在李九月帐篷门前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出声唿唤，而是屏住唿吸，绕到帐篷的另一侧，拔刀一噼，嘶的一声帐篷裂开一道口子，他朝着里面直冲而进。 在他冲进去的瞬间，迎接他的是一柄黄金长剑。 长剑瀰漫着寒冷的冰气。 周凡抽刀一挡。 叮的一声锈刀与黄金长剑碰撞了一下，周凡才低喝道：「李兄，是我。」 李九月穿着白天的衣衫，他才收回黄金长剑，愣了愣道：「周兄，你何故夜闯我帐篷？」 「出事了。」周凡脸露无奈道，幸亏是他，要是其他人，说不定就会被李九月一剑噼死了。 「出什么事了？」李九月也是感到不对，才刚从床上爬起来，拿起黄金长剑想到外面看一下，结果就发现帐篷裂了，匆促之下，他只能一剑挥了过去，才有了刚刚那一幕的发生。 「营地值夜的武者不见了。」周凡没有计较那一剑，而是沉声说道。 周凡向着帐篷的油灯看去，他没有发现焰血虫的踪迹之后，才放心下来。 李九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两人没有细说，而是从帐篷内沖了出去。 他们开始搜索起其他帐篷，但很快发现，营地里面，除了他们两人，所有人都不见了。 空荡荡的营地，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一想到车队里的武者马夫们悄无声息就失踪了，两个人皆是心里微微一寒。 第462章 重返 「他们去了哪里？」李九月环顾四周，营地里附上了幽焰符的燃木在燃烧着散发幽蓝光芒。 除此之外，就剩下他与周凡两人，秋夜的寒气在营地瀰漫，使得他心里染上了一抹寒意。 周凡解除了紫金甲冑，他沉默地摇了摇头，就将他起床时发生的事简单地告诉了李九月。 「焰血虫……」李九月脸上一惊摇头，「我没有遭到这东西的袭击，我一起来刚想出去，你就进入我的帐篷了。」 「那看来对方只放出了六只焰血虫，而这六只焰血虫先来杀我，要是能杀死我，会再去杀你。」周凡想了想道，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过去，不然为什么只有他受到了焰血虫的攻击，而李九月就能安然无事。 「周兄，我不懂，为什么他们能不动声息就消失了，反而我们两个就能平安无事？」李九月面露疑惑，「周兄境界高深，可能没有人敢招惹，但是车队中可是有比我境界更高的武者。」 「也不能说平安无事，他们还用了焰血虫，只是为什么要单独使用焰血虫来对付我们？」李九月想了想补充道。 「如果有人或怪谲能悄无声息掳走或杀死他们，那我想他们同样没来由放过我们。」周凡思索了起来，「就算他们可能觉得我们两个很厉害，不敢惊醒我们，那他们会有更简单的办法能杀死我们两人。」 「什么办法？」李九月微微一怔。 「趁我们熟睡之时，把营地的燃木全部悄悄带走。」周凡看向了营地的燃木道。 李九月脸色微白，这确实是一个杀人的好办法，要是将营地燃木带走，那一直在窥伺着的阴影怪谲就会铺天盖地袭来。 第551页 敌人不可能知道他们两人不惧怕阴影怪谲。 「我想没有敌人来过营地……不对，应该说是没有有智慧的敌人来过营地。」周凡继续冷静分析道，「车队的武者马夫很可能是自己离开营地的。」 「自己离开营地……」李九月勐然一惊，「周兄你是说他们遭到了控制，然后就一起离开了营地，所以才会剩下我们两人在这里。」 「只是他们离开营地后，如何应对那些暗处的阴影怪谲？」周凡低声自语着，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出了营地后，敌人那边肯定会有办法让他们顺利避开阴影怪谲。 无论派人或怪谲护送，又或者其他不可思议的办法，但这个不是重点了。 「周兄，我想到了，肯定是蛇佛寺做的。」李九月脸色微冷，「在蛇佛寺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见蛇佛寺方丈，而武者马夫们则是留在了寺庙的外层整理行李。」 「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们可能是喝了寺庙和尚送来的茶水又或者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不知不觉间就被控制住了。」 焰血虫有可能是在他们离开时就动的手脚。 「有道理。」周凡对李九月的说法很贊成。 其实不用多想，他们一天走来，比较可疑的就是遇到蛇佛寺，现在人全部不见了，那嫌疑最大的就是那蛇佛寺了。 「那我们去蛇佛寺救他们，要是迟了，那就什么都晚了。」李九月脸上带着怒意道。 他没想到，他们都离开蛇佛寺了，蛇佛寺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两人商议了一会后，事不宜迟，他们留下营地，各自拿起一根燃木，向着黑暗中蛇佛寺方向走去。 在黑暗中行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即使有着燃木驱散大部分的阴影怪谲，但总会有东西不怕死想袭击他们两人。 李九月身体散发了金色光芒，躲在黑暗中的怪谲纷纷四散逃窜，再也不敢过来。 不得不说，这种能力对那些低级怪谲具有很强的震慑力。 两人的速度不断加快，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在黑暗中奔走一会，就到了通往蛇佛寺小径附近。 由于是黑夜，再加上他们只是来过一次，那条小径更是恰恰只能容纳一架马车通过。 他们只能细细寻找。 只是寻了好一会，都找不到那条小径。 「没理由啊，我记得明明就在这附近的。」浑身散发金色光芒的李九月一脸惊讶道。 「你没有记错，我也记得是这周围。」周凡看着近处因为黑夜而有些阴森的树林道。 「我们找不到，那条小径肯定是存在的，它白天只为我们而开启，我们离开后，它就被关闭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九月觉得周凡这个猜测，很接近事实。 「我记得蛇佛寺的方向就在这片树林后面，没有路，我们就噼出一条路来。」周凡解下了德字刀，他将左手的火把交给李九月，右手巨刀朝密集得无法走路的密林噼去。 路都不见了，那就不要再费时间寻找。 德字刀毕竟是准灵兵巨刀，刀只是轻轻一扫，就是成片的杂木树枝纷纷断落。 周凡朝着前面走去，李九月跟在他身后，拿着两个火把的他还警惕看向了身后。 不过很快李九月就收起了一个火把，而小心护着另一个火把，因为在树林里面一个不小心，火就会点燃整个树林。 即使以他们没那么容易被火烧死，但树林被点燃，很容易会引起蛇佛寺的注意。 靠着锋利的德字刀开路，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算慢，很快他们就穿过了这个树林，然后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佛庙。 佛庙建筑被黑暗笼罩着，在他们这个角度看去，无法看到半点火光，就如沉睡在黑夜中的阴森巨兽。 李九月也收起了火把，身上的光芒渐渐收敛。 「老兄，他们在里面吗？」周凡蹲下看着老兄问。 可是老兄晃了晃狗头，可能还是太远了又或者高墙阻隔原因，它无法嗅到武者马夫们的气息。 「待会进去，小心一点，要是发现不妥，打不赢，那我们就逃。」周凡身体有着紫金光芒涌现，紫金轻甲将他笼罩起来。 「好。」李九月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他们也不敢肯定这群僧人的实力如何，打不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周凡只是轻轻一跃就翻过了围墙，落入了寺庙之内。 第463章 壁画 周凡无声落地的瞬间，他快速扫视了四周，没有发现之后，他就朝着墙壁敲了三下。 另一边一直贴墙倾听的李九月听到之后，他就笑着对老兄轻声道：「里面太危险，你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李九月从符袋中取出了两道符箓，分别贴在自己两边的腿肚子，然后他轻轻一跃，整个人就身轻如燕般翻过了围墙，悄无声息落在周凡身边。 他不是速度段，只能藉助轻身符箓如此做。 周凡有些无语瞥了一眼李九月，这是土豪式翻墙法吗？ 李九月身上的金光在越过围墙那刻就已经全部收了回去，他朝周凡笑了笑，心里想以前果然是太懒了，回去得好好提升一下境界才行。 要不然都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两人没有说话，他们看了看，没发现有任何的人迹。 第552页 不过这在预料之中，如果那个小沙弥没有说谎，蛇佛寺不过十来个僧人，而这还是蛇佛寺的外层，没遇到人才是正常的。 「跟我来。」周凡推了推李九月轻声道。 周凡转身向着另一方向而去，李九月努力看着周凡被黑夜笼罩而变得模煳的影子跟了过去。 两人在蛇佛寺外层无声游走着，没有遇到任何的僧人，他们知道，要是车队的人真的被掳来这里，那很大可能会在僧人居住的内层。 周凡两人很快就看到了那条直通内院的长廊。 他们为此停顿了一会，因为很可能会有蛇。 「李兄，今天是那小和尚带我们过去，所以我们没有遭到蛇的攻击，但我们自己过去就不一定了。」周凡低声说道。 蛇的视觉与听觉都很差，但它的蛇信子也就是舌头，能分辨出空气中不同的气味，而且眼睛鼻孔间的颊窝还能感应附近热源的存在。 只要他们从长廊走过，肯定会被发现。 这些蛇对他们来说再多也不可怕，但麻烦的是他们可能会因为这些蛇而被发现。 蛇佛寺的构造很奇怪，至少就他们所知的长廊是唯一的通道，要是不走长廊，那让他们另想办法，那太费时间了。 「周兄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能不被蛇群发现通过这里。」李九月从符袋中取出了两道符箓，将其中一道递给周凡。 「这是驱兽符，能让万兽辟易。」李九月解释道。 「李兄，你真的是什么符箓都有。」周凡瞄了一眼李九月那个符袋贊道。 「那倒不是，不过我在天凉城叔父给了我一箱子符箓，在出发前我想到蛇佛寺有蛇，就取了几道驱兽符过来了。」李九月笑道。 两人说话间，都已经贴上了驱兽符。 他们向着长廊小心翼翼走去，长廊两侧很快传来蛇吐信的丝丝声，不过这些蛇没有攻过来。 两人就这样轻松通过了长廊。 一走出长廊，他们立刻靠向一侧的房墙上，前方隐隐可以看到正殿，正殿两侧则是僧人居住的房屋。 隐隐可以看到橙黄的灯火从正殿透出来。 「周兄，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李九月低声问道。 即使是蛇佛寺内层，也不算小。 「我们先从这边过去，看他们是否在正殿内，要是不在，那我们再分开沿着两边寻找，不过要小心一些，那些僧人有可能随时发现我们。」周凡想了想道。 「要是被发现，那就只有逼他们交人了。」周凡声音微冷道。 两人没有说话，向着壁画走廊而去，他们站在走廊边缘探头观望，确认走廊没有人之后，才小心翼翼踏入走廊之内。 夜色黑暗，白天看见的壁画，在他们眼中，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煳的七彩色泽。 两人走了几步，壁画忽然散发出微微的点点亮光，是壁画的人物眼睛亮了起来。 佛、菩萨、罗汉等数百壁画人物眼珠缓缓转动，看着周凡两人。 这一变故，让周凡两人脚步一顿，周凡低喝一声：「冲过去。」 他的手捉住李九月的肩头，两人如一道轻烟一般朝壁画走廊口冲去。 周凡即使带着李九月速度也很快，眨眼间就到了走廊出口。 只是出口的两边墙壁忽然合拢起来，逼得周凡与李九月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这时壁画内一个个人物从墙上剥离出来，它们出来的时候，就不再是佛光笼罩的神佛，而是一团团五颜六色的人物虚影。 它们围住了周凡两人。 蛇佛寺正殿大门有着一颗珠子飞出升腾在空中，珠子发出炽白之光，使得正殿门口亮如白昼。 五颜六色的人影站立不动，围而不攻。 抽出兵器的周凡与李九月同样没有轻举妄动。 「阿弥陀佛，原来是李施主，那位穿着甲冑的肯定是周施主了，两位施主为何深夜来访？」蛇佛寺方丈法月苍老声音从佛殿之内传出。 殿内更是有僧人在那个小沙弥带领下沖了出来。 十一个僧人手中都拿着棍棒，只是这棍棒有着银蛇缭绕着，也不知是真蛇还是假蛇。 他们冷冷地注视着周凡两人。 「你们这些秃驴，别装聋作哑的，使用手段把人都掳走了，现在快把我的人给放了。」李九月冷声喝道。 「原来两位施主是为了手下人而来的。」法月没有出来，但他的声音从佛殿内传出，他深深嘆了口气。 「难道你这老秃驴还想否认不成？」李九月双眉一挑道。 要是蛇佛寺想否认，那他们就要将蛇佛寺搜一遍才行。 「不敢，出家人不打诳语，两位施主的人确实是我们捉回来的。」法月坦然承认。 「而且他们就在殿内，但可惜两位施主带不走他们，两位施主也走不了。」 「其实两位施主没有被焰血虫杀死，那就不应该回来，这样就能活下来，回来只是送死而已。」法月有些遗憾道。 周凡与李九月脸色微沉，蛇佛寺敢承认，当然是有恃无恐。 「佛快来了，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杀了他们，别打扰了佛的雅兴。」法月肃声道。 小沙弥应了一声是，他举起了一直被衣袖掩盖的手，他的手心捏有一道白色的圆珠，他低声轻念着咒文，白色圆珠散发亮光。 第553页 一直围着周凡两人的彩色人影发出怪异的啸叫声，全部向着他们扑了过去。 第464章 该逃的是谁 在顶上白光珠照耀下，色彩斑斓人影层层叠叠扑来，很快就将周凡两人身影掩盖了过去。 殿门处的十一个僧人脸色冷漠，他们甚至不用出手，壁画就可以将这两个武者打成重伤或者杀死。 只是他们很快就脸露惊愕之色。 因为一柄带着冷蓝火焰的巨刀将无数的人影噼碎，地上溅射着五彩颜料。 而另一边很快有着金黄长剑横扫而过，金黄长剑上有着一道道风絮，绞杀着彩色人影。 数百人影很快就被杀得只剩下不到一百之数。 「实力不凡，难怪两个人就敢闯入蛇佛寺。」法月苍老声音又传了出来。 手持白骨珠子的小沙弥脸色微变，他加快了念咒。 地上散落的五彩颜料忽而蠕动着，凝成一团团颜液，颜液扩散，发出哗哗水声重新化作一道道彩色人影，又继续向着周凡两人扑去。 十一个僧人依然站立不动，大多数武者的缺点是依赖符箓，而蛇佛寺的壁画彩色人影不敢说杀不死，但能復活很多次。 至少硬生生将那两个武者的符箓耗尽在他们看来是没有问题的。 周凡看见彩色人影又復活了，他脸色微冷，手中巨刀不断挥洒而出，将一道道彩色人影噼死，「李兄，我离开一会，你能撑住吗？」 「周兄放心去就是。」李九月笑着说道，他一边挥剑一边取出了数道符箓。 周凡得到李九月的回答，层层叠叠的彩色人影被他一刀噼得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他看向了殿门的十一个僧人。 只是这样看了一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壁画走廊之内。 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小沙弥的身前。 小沙弥看见遽然站立在他眼前的周凡，他那细小的眼瞳不敢置信睁大，身体却无法来得及作出任何的反应。 凌厉的刀光闪现，小沙弥的头颅飞了起来，鲜血溅洒在殿墙上。 小沙弥的身躯向后倒去，而他的头颅还在空中翻转着，那双小眼眼球凸出看着周凡将那白骨珠子握在了手中。 头颅在黑石地板滚了几圈。 生下的十个僧人才反应过来，惊恐与愤怒交杂出现在他们脸孔上，他们发出一声怒喝，向着周凡扑了过去。 身覆紫金轻甲的周凡脸色冷然，他轻轻用力一捏，白骨珠子骤然粉碎，化作白色粉末从指缝中散落。 殿阶之下壁画走廊那些围攻李九月的彩色人影全部停止，身体如冰雪般消融，化作一摊摊五颜六色的颜料。 周凡没有留意到这幕，十个僧人已经扑到他身前，十根蛇棍向他噼来。 在棍尾端的银蛇活了过来，从棍棒上弹射而出，蛇口张开，两根獠牙狰狞可怖，并且率先喷出蛇毒。 毒液落在紫金轻甲上，轻甲处瞬间就有十处变得焦黑起来。 周凡没有闪避毒液，携着冷蓝火焰的巨刀挥了出去。 即使是巨刀，但也快得只能看见三道模煳的半月刀影。 第一抹刀影将那十条银蛇噼成了两半，银蛇还没落地，第二抹刀影就已经将十根攻来的棍棒噼断。 第三抹刀影再度散开时，十个僧人的头颅都齐齐飞了起来。 血水从十具无头尸体中喷涌而出，将殿门彻底染红。 尸体摔得七零八落。 场面血腥而残酷。 但周凡却滴血不沾。 李九月也冲上了正殿门前，他小心避开脚下的人血。 两人没有说话，而是小心地向殿内看去。 佛殿上面有着大金佛庄严肃穆，金佛之下，依然是背对着周凡与李九月的法月和尚。 而方丈另一侧，正站着一排车队马夫武者们，他们目光呆滞，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弥陀佛。」法月和尚轻嘆一声，「周施主把老衲的弟子都杀死了，真是好大的杀心。」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逃？」周凡拉着李九月，不让他贸然踏进殿内。 因为他感到殿内有很大的古怪，法月和尚这种时候还没有转身过来，这使得他身体微微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甚至他说自己杀死他的弟子，都没有让自己感到任何悲伤之意。 这老和尚不简单。 殿内说不定会存在什么陷阱。 「可惜了老衲这些弟子，即使他们原本只是一些在城里杀人不得不逃往荒间野外流窜的流匪，但毕竟皈依我佛，那就是我佛的弟子，周施主造此杀孽，就不怕下地狱吗？」法月还是轻声质问道。 「你这老和尚，对我们不怀好意，弟子原来又是一些贼匪组成，杀了就杀了，你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佛家弟子？」李九月冷着脸道，他的眼警惕盯着佛殿。 「李施主误会了，老衲信的佛与你所说的不一样，老衲年轻时候信的是这个佛。」法月和尚声音平静，他用手指了指正殿内的佛祖金像，「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老衲渐渐明白，他并不值得信仰，而信了现在的佛。」 「不知法月方丈现在信的是什么佛？」周凡笑着问道。 「蛇佛寺……蛇佛寺……老衲信的自然是蛇佛。」法月脸色严肃道。 「原来是一个比小佛寺还不如的邪僧。」李九月对这些装神弄鬼之辈很反感，他冷笑讥讽道。 第554页 「世人不解，吾心甚痛。」法月嘆了口气，没有再做辩解。 「你为什么不逃，你在等自己的蛇佛来吗？」周凡又是再度问法月刚刚避而不答的问题。 他眼里警惕之色不减，他愿意在这里与法月和尚闲聊，只不过是两者间的相互试探而已。 「周施主觉得自己赢了吗？」法月轻笑道，「周施主不进来，想来是猜到了一些，但又不似周施主想的那样，对付周施主，根本不需要蛇佛出手，老衲一人足矣。」 法月这才缓缓转身过来，他的脸看起来苍老布满皱纹，说不上吓人，但他的脖子处有着无数细小蛇尾在不断扭动着，很快他的脸也不断有着一条条蛇尾钻出来。 他整张脸都出现了抖动的蛇尾。 他张口，就是一条蛇从口内探出，蛇口一张一合，声音从蛇口发出来：「该逃的是周施主，只是周施主想逃也太迟了。」 整座佛殿隐隐颤动了起来。 第465章 蛇人 佛殿的颤动，让周凡与李九月连忙后退了数步。 蛇……无数的蛇从佛殿的柱子、瓦顶、地砖甚至就连佛殿的金佛像中都有蛇钻出来。 说钻出来并不合适，佛殿的柱子、瓦顶、地砖、金佛赫然都是由各种颜色的蛇群幻化而成。 整座佛殿开始瓦解，数之不清的蛇出现在地上，围绕着法月，它们并没有攻击旁边的武者马夫们。 李九月脸色微变，因为这些或长或短颜色不一的蛇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徵，它们的蛇头之上覆着血红色的蛇鳞片。 鳞片或浅或深或大或小，并且数量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有着血红鳞片。 「是黑游级的血鳞蛇群。」周凡脸色凝重冷声说道。 不仅仅是周凡，李九月也认出来了。 黑游级血鳞蛇毒素一般，但其爬行速度比起武者爆发段速度还要快，而且蛇牙撕咬力惊人，能轻易咬穿铁器。 一条血鳞蛇对周凡与李九月来说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这里足足有上万条的血鳞蛇。 要是被这么多血鳞蛇围攻，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周凡深吸了口气，他眼神变得炙热起来，上万的黑游级血鳞蛇群，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李兄，待会打起来，你保护好自己。」周凡双眼死死盯着血鳞蛇群，别说有救人一事，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放弃这些血鳞蛇。 李九月看着周凡那有些兴奋的神色，他眼眉一跳劝道：「周兄，我们还是先躲躲，你这种时候可别发病。」 血鳞蛇抬头轻吐蛇信，三角蛇眼冰冷看向周凡两人。 它们在等法月的命令。 要不是如此，它们早就攻过去了。 法月脖子上、脸上蛇尾不断抖动，他那双苍老的眼瞳平静而又带着一丝疑惑，这个名叫周凡的武者面对他的血鳞蛇群不仅没有带着同伴逃跑，似乎还很兴奋的样子？ 难道是他看错了吗？ 不过他也懒得理会了，就打算下令血鳞蛇群攻击，毕竟就算是洗髓段武者面对这么多的血鳞蛇，也只有逃命的份。 在他看来，周凡最多不过是速度段武者。 只是就在法月打算下令，周凡也打算冲上来的时候，两者都停了下来。 有着喀喇喀喇的古怪声音从正殿后方传来。 要是仔细辨认，就可以听出那是什么重物落下，压断树枝的声音。 「李兄，退。」周凡脸色微变，他在快速后退。 李九月也跟着他退下了殿阶，两人这才站住了脚步。 法月脸色肃穆，他一时间顾不得再理会周凡两人，连忙转身向原先正殿后方看去。 有着两丈高的庞大阴影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周凡脸色微变起来，在野外，存在一条算不上百分百准确的原则，那就是越巨大的东西往往越强。 因为越巨大的东西，目标就越明显，会遭到野外各种各样危险的怪谲袭击，要是不强，也活不下去。 庞大阴影又走了几步，在白光珠的照耀下，它的样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两丈高的人形巨人，它有着类似人类的四肢，只是它的头赫然是巨大的青蛇头，它身上裹着黑色的兽皮，腰间盘着一条大蛇，大蛇还活着，它那双血红蛇眼在缓缓转动，时不时有着黑色蛇信伸缩。 「是蛇人族。」李九月轻声提醒周凡，他眼里露出了忌惮之色，「难怪这里会有这么多的血鳞蛇，看来它才是血鳞蛇群的主人。」 「看其身高，实力恐怕达到血厉级了。」 蛇人族的蛇人向来是身体越高就越强，它们的身高会随着实力的变强而变高。 「我记得洛水乡荒野之外并没有蛇人族的存在。」周凡也在书上看过这种怪谲中有名的智谲种族。 但洛水乡并没有蛇人族的领地，也就是说这蛇人来自其他地方。 周凡嘆了口气，他知道这下麻烦了，别说杀血鳞蛇群救那些人了，他们在血鳞蛇群以及血厉级蛇人的围攻下，能够全身而退就不错了。 他只能暗暗期盼，这血厉级蛇人实力没有蘑祖那么恐怖。 就在周凡与李九月隐隐警惕的时候。 那两丈高的蛇人青色的竖瞳只是瞥了一眼周凡两人，它的视线就落在了法月身上。 万蛇发出丝丝声，在欢唿它们真正主人的到来。 第555页 「伟大的蛇佛，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祭品。」法月心悦诚服跪拜了下去，用手指着蛇群之中站着的武者们。 「很好，法月，你做得很不错。」蛇人声音沙哑张口，口里密集锋利的牙齿同时，同样有着两条獠牙。 它说出的人话有些晦涩难听。 「能为蛇佛效劳是我的荣幸。」法月满心欢喜磕头道。 周凡与李九月脸色微冷看着这幕，人类中不乏为了某些目的投靠怪谲的人，法月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蛇人拍了拍腰间的那条大蛇，大蛇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口，吐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 红色珠子落在地上，法月双手颤抖，连忙将红色珠子捡起来，毫不犹豫吞进了口中。 「多谢蛇佛赏赐。」法月又是磕头道，他声音微颤，显然是兴奋之极。 蛇人没有开口，它只是从兽皮中抽出一约三四丈长的藤条，它那宽大的右手捉着两指粗的藤条尖锐一头，左手朝着地上一个武者捉去。 周凡与李九月因为身前有血鳞蛇群，他们想过去也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蛇人用左手捉起那个武者，武者不知何故变得好似木人一样，也没有任何挣扎。 蛇人右手的藤条像穿鱼一般，从那名武者的两腮穿了过去，鲜血顺着他的脸颊留下来，没有发出任何的惨嚎。 藤条另一端打着藤结，那名武者就被挂在藤条的末端。 一个个武者被蛇人捉起，用藤条穿过两腮，就似串起来的一串鱼一般。 蛇人毫不费力将藤条串起来的人串挂在宽阔的肩上，它咧嘴发出一声高兴怪叫。 法月还是跪着。 周凡与李九月脸色发寒看着。 「法月，要不要我替你收拾那两个人类？」蛇人用它有着锋利青指甲的食指指着周凡两人问。 第466章 牧疯子 要不要我替你收拾那两个人类？ 蛇人的语气轻描淡写，就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周凡没有生气，并保持了绝对冷静，敌人越是轻视他们，对他们就越有利。 他用蛇人以及法月听不到的声音对李九月道：「李兄，待会要是打不赢，我说走你就走。」 「周兄，我知道了。」李九月与周凡做搭档这么久，早已形成默契，不会矫情说什么你不走我就不走的屁话。 要是真有危险，到时他留下来无法起到任何作用只会拖累周凡时，他会毫不犹豫离开。 「不用了，尊敬的蛇佛，区区两个武者，我让血鳞蛇群去解决就好。」法月笑着冷冷瞥了一眼周凡两人。 要不是蛇佛恰好来了，他早已经收拾周凡两人了，他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蛇佛，要不要留活口让你带回去？」法月小心翼翼问。 要是想留活口，那他要小心控制好血鳞蛇群，不让血鳞蛇群咬死这两人了，蛇佛只要活的，死的不要。 「那我就再等你一下。」蛇人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周凡与李九月又是警惕后退几步，一万的黑游级血鳞蛇以及血厉级的蛇人，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他们身后是壁画走廊，这时走廊内突地走出了蛇佛寺那个疯子。 本来就是高度警惕的周凡两人，很快就发现了疯子的出现。 疯子的出现使得周凡两人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可以说他们面对着前有狼后有虎的状况。 疯子的出现让本打算下令蛇群攻击的法月停了下来。 蛇人那双竖瞳蛇眼也是看向了疯子。 场面一时间诡异地凝滞了起来。 「弥悟，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法月沉声喝道，他脸上脖子上的蛇尾还在不断抖动，眼里露出了忌惮之色。 「我不是蛇佛寺和尚弥悟。」疯子那乱发中透出的眼神明亮得有些吓人，「我记得我姓牧。」 法月微微一怔，他看了一眼蛇人，声音颤抖道：「你记起来了？」 周凡与李九月对望一眼，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蛇人的竖瞳微微收缩，不过他没有说话。 「没有。」牧姓疯子摇头，「不过我知道你这老和尚与那蛇人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一直想杀我，对吗？」 「胡说八道，是老衲好心收留了你，要不然你早就死了，你想恩将仇报吗？」法月大声喝道。 「老和尚，我平时疯疯癫癫的，但并不是说我不记得疯癫时候发生的事，你们畏惧我的实力想毒杀我，但我从来不吃任何东西，要吃也只是吃蛇。」 「而且除了寥寥一些特殊的谲毒外，我百毒不侵，你们想对我下毒可不容易。」 「你们又想趁我睡熟时用刀杀我，可是我实力比你们这些僧人强太多了，只要有人想杀我，我身体都会下意识作出反应，杀了你们几个僧人后，你们不敢再对我下手。」 「你们发现奈何不了我之后，又想将我赶走，可是我不愿意离开寺庙，你们也就没有了办法，只能任由我留下来，对误入寺庙的人称我为你的弟子。」牧姓疯子眼神微冷，他已经恢復了神智。 「你不愿意离开本寺究竟想做什么？」法月身体微颤，这疯子实力实在太强了，在疯癫时就杀不死赶不走，现在变得跟正常人一样，要不是蛇佛在，他早就抛弃血鳞蛇群逃了。 第556页 「我想做什么？」牧姓疯子脸露茫然，不过当他看向蛇人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我是为这怪谲蛇人而来的，我要他的胆。」 「大胆。」蛇人寒声道，「要不是我来蛇佛寺数次有事需要匆促离去，怎容你活到现在？」 蛇人说着话，他将那串人藤随手挂在了一棵树上，抽出腰间弯刀，一柄弯刀就有一丈长，张开口露出密集锋利的蛇牙：「看是我活剥了你这人类，还是你取了我的胆。」 「你们两个要是不想死，那就赶紧逃。」牧姓疯子只是对周凡两人说了这一句，他整个人如一道轻烟一般冲进了蛇群之中。 「杀了他。」法月一边惊恐躲避，一边开口，他手里一直握着金色的小蛇。 金色小蛇发出尖锐的啸叫，血鳞蛇群全部朝牧姓疯子涌了过去。 可是牧姓疯子身体涌出白色的真气，真气布成一个气圆，将他彻底笼罩着。 血鳞蛇群砰砰撞击在气圆上又被弹开，只是眨眼间，他就越过血鳞蛇群无视法月，冲到了蛇人身前。 蛇人一声怒吼，手中弯刀噼了出去，就如一轮弯月砸下，牧姓疯子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小人儿。 只是这小人儿很为灵活，微微一闪就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弯刀噼得地上出现了一道裂缝，牧姓疯子大喝一声，他那真气密布的一拳轰向蛇人的膝盖。 蛇人来不及拔刀，他只是抬腿反击一踢。 嘭的一声闷响，气流狂肆。 一人一谲居然不相上下，巨大弯刀回噼，牧姓疯子凭着如幻影般速度与蛇人周旋，他时不时用拳头轰向蛇人的双腿，试图废了蛇人的双腿。 牧姓疯子身体内勃发血气旺盛得吓人，赫然是换血段高手！ 而蛇人就是欲要一刀噼死牧姓疯子，弯刀染上了一抹深绿色，每次施展开就如一道半弯的绿月。 以蛇人附註在弯刀的诡秘力量，要是一刀噼中牧姓疯子，即使牧姓疯子不死也会身受重伤，所以牧姓疯子等于是在刀尖上跳舞。 蛇人与牧姓疯子的战斗十分激烈，四周树木破坏得不断倒下，他们越打越远离寺庙，沉入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大一小两道模煳影子晃动，森绿的刀影与白色真气拳头不断交织碰撞在一起。 「蛇佛……」法月脸色微变就欲催动手中金色小蛇让血鳞蛇群去帮蛇人。 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周凡怎么可能放过，他握着德字刀向着血鳞蛇群沖了过来。 巨大的德字刀上附着炎阳气，一扫就是数十条血鳞蛇被他噼死。 法月气急败坏捏着金色小蛇大声吼道：「杀了他。」 第467章 有德君子 血鳞蛇群中不断有血鳞蛇弹射而起，朝周凡身上的紫金甲冑撕咬而去。 一丈来长的血鳞大蛇更是试图用蛇身绞杀周凡。 只是周凡身体有着紫金火焰升腾而起，他手中的德字刀挥舞得滴水不入，身前不断有血鳞蛇被噼死。 身后有血鳞蛇想咬他，都被紫金甲冑火焰烧成了焦蛇。 「周兄，我来帮你。」李九月一抖手中金黄长剑，就想帮周凡减轻压力。 「千万别。」周凡头也不回大声喊，「李兄，我一个人足以。」 李九月：「……」 李九月知道周凡的毛病又犯了。 有血鳞蛇群隔着，他想越过蛇群去救挂在树上的人可不容易，而且那些人已经被控制得失去了意识，就算他能解下那些人，恐怕也很难将人带回来，他想了想只能暂时在一边看着。 血鳞蛇一层层死去，法月和尚脸上脖子的蛇尾抖得更厉害了，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类居然会这么强。 他严重低估了这两个人类的实力，手中金色小蛇不断发出不似蛇能发出的啸叫，催促血鳞蛇群攻击周凡。 但奈何周凡身上的紫金燃甲火焰太霸道，血鳞蛇群前赴后继，还是无法突破防御，一条条被烧焦摔落在地上。 他的德字刀更是快得让人窒息，一息之间就是十来刀噼出，每一次噼出都有无数的蛇被噼死或烧死。 这些只是黑游级的血鳞蛇对现在的他来说杀得毫不费劲。 催促血鳞蛇群疯狂攻击，也就只是加快了周凡杀蛇的速度。 「后退，后退。」法月浑身一颤，只是短时间，血鳞蛇群就死了一半，这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无法承受。 金色小蛇又发出啸叫，血鳞蛇群不敢再攻击周凡，在地上快速游弋着后退。 而周凡前方地上已经被蛇血染红，他双眼炙热看着后退的血鳞蛇群后方的法月和尚：「为什么后退，我已经快要力竭，你差一点点就能杀死我了？快让蛇过来。」 法月和尚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要是不后退，血鳞蛇群恐怕都要死光，这奇怪的武者根本就没有任何力竭的迹象，还真的当他是傻子吗？ 他又看了一眼身后，黑暗中的打斗充满了各种兇险，蛇佛与那疯子还没有分出胜负。 要是蛇佛杀了那疯子回来，看见他的蛇全死了，那肯定会饶不了他的。 他低声自语几句奇怪的话，血鳞蛇群往空地四面八方散去。 法月和尚心里面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在蛇佛回来之前，尽可能保住血鳞蛇群。 「混蛋，别走。」周凡连忙追杀血鳞蛇群，他一刀噼去就是一条。 第557页 只是殿门前空地太大，血鳞蛇爬行速度本来就快，即使远远不如周凡，但它们有这样的速度，分得又太散，周凡未免杀得费力起来。 李九月也遭到了一些血鳞蛇的攻击，他不得不拔剑杀蛇。 周凡追杀了十几条，就停下了脚步，血鳞蛇根本不敢靠近他。 他心想现在有这种大好局面，只要是靠疯子拖住了那蛇人，要是疯子拖不住了，蛇人回来，他再想这么轻松杀蛇群就不容易了，所以必须要想想办法才行。 想到这里，周凡看向了站在边缘的法月老和尚。 法月老和尚脸上、脖子上的蛇尾剧烈抖动了起来，他双眼露出了慌张之色，他转身向着空地的左侧跑去。 「你害我杀不了蛇，我来杀你了。」周凡提刀向着法月老和尚追去，「你还不让蛇来保护你！」 法月老和尚本来正有此意，但他一听到周凡这样说，反而不愿上当，他咬了咬牙，身体拉扯出一道道幻影，显然有着幻影级速度，他认为周凡一时半会追不上他。 周凡也是施展幻影级身法，并且不断加快速度拉近距离，来给压力法月老和尚。 可是眼看都拉近一丈距离了，这老和尚还是很硬气不肯唤蛇来保护他。 周凡生气了，他的身体只是瞬间就挪移到了法月和尚身前，一掌抓去。 法月老和尚没想到周凡的速度这么惊人，他左手一掌拍出，有着一阵腥气朝周凡扑去。 但周凡穿着紫金甲冑，这股有毒的腥气根本无法钻进他的体内随风散去。 周凡改掌为拳，拳头有着冷蓝火焰滋生而出。 拳掌相交发出嘭的一声，法月老和尚被轰得摔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他站起来一口血混着一条小蛇喷了出来，双眼骇然看着站住脚的周凡。 他连一拳都撑不住，这人难道已经是换血段了吗？ 「再不让蛇群来救你，你就没有机会了。」周凡又慢步朝法月老和尚走来，巨大的压迫力向着法月老和尚袭来。 「你不要太无耻，士可杀不可辱。」法月老和尚又是咳出了一口血，他双眼凌厉，还是坚持不唤蛇。 不过他没有再尝试逃跑，而是站在了原地，因为根本就不可能跑得掉，他看清楚了，周凡想杀他早就杀了。 「你说我无耻？」周凡将巨刀架在了法月老和尚的肩头，「我向来是有德君子，你看我这是什么刀？」 法月老和尚愣了愣，他看了一眼巨刀，赤黑的刀背上血纹密布，还有那鲜红的血刃。 「这是什么刀？」法月老和尚认不出来，不过他还是问了出来。 「蠢秃驴，你看我的刀柄是什么字？这是德字！」周凡呵斥道，「这就是德字刀，我周凡向来以德服人，要不然你早就死了。」 另一边的李九月蜡黄脸色有些发红，他扭过头继续杀敢袭击他的蛇，装作没有看到，周兄实在让他感到太羞耻了。 「……」法月老和尚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尤其是他还能感觉到这刀的血刃缓缓颤动，似乎是在兴奋。 「别想拖延时间，快让蛇群过来。」周凡又是冷声道。 「你做梦！」法月老和尚摇头拒绝。 周凡脸色微冷，刀光划过，法月老和尚的左臂断了，落在地上，鲜血从断臂处洒了一地。 法月老和尚的痛叫声响彻整个夜空，并且形成一阵阵回音。 第468章 劏 「我的手臂……」法月老和尚痛喊着，他的脸扭曲了起来，使得布满抖动蛇尾的脸看起来更恐怖。 「现在是你的左手臂，赶紧把蛇都唤来，要不然待会就是你两条脚。」周凡脸色冷漠道，对于敌人，他没有任何的同情之心。 右手握着能召唤蛇群的金色小蛇，周凡就没有伤他右手的意思。 「你的蛇佛现在可没有时间救你，你以为你不唤蛇群攻击我，我就不会杀你了吗？我会慢慢折磨死你，我看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蛇群重要？」 法月老和尚忍着痛，但是可以看到蛇尾间隙中有着黄豆大的汗水流下，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害怕的。 「我数三声，一……二……」周凡开始数数。 「别，我叫。」法月老和尚不敢再拖延，他伸出右手，看着手中的金色小蛇，嘴唇微动，念起咒语。 金色小蛇蛇尾抖动，蛇信吐出发出怪异的啸叫。 原本在殿门空地上逃窜的血鳞蛇群果然又向周凡这边杀来。 周凡哈哈一笑右手一抖，刀光明亮得让法月老和尚的眼花缭乱。 法月老和尚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传来一阵剧痛，然后他的头颅断裂下来，他只来得及喊了一个『你』字，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头颅在地上滚了几下，脸上的蛇尾也垂了下来，不再抖动。 金色小蛇从倒下的尸身中弹射而出想逃跑。 周凡又一刀噼去，将这金色小蛇噼成两段，冷蓝火焰扩散，将两截蛇身烧得发焦。 血鳞蛇群看到金色小蛇死去，它们发出悲鸣嘶嘶声，或跃或爬朝周凡疯狂袭来。 周凡手中的刀光再度挥舞起来。开始屠杀蛇群。 不过这下冷蓝火焰从巨刀上退去，而是有着黑色雷弧弹射而出，射向血鳞蛇群，将一条条血鳞蛇击得四分五裂。 不是炎阳气用光了，而是周凡有意控制，留了部分在体内，毕竟还有蛇人在，炎阳气与空音鬼雷融合能发挥更强大的威力，当然要留下足够的量。 第558页 李九月这边没有蛇攻击他，他就停了下来，看着周凡杀蛇。 没有花费多少时间，疯狂的血鳞蛇群就全部被周凡一人屠杀殆尽。 他杀完后，解除部分紫金甲冑，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李九月脸上露出一阵无语之色，「周兄，你真的是……」 他也不知如何形容了，他从来没见过每次杀怪谲都有着这么大热情的人。 「哈哈，请叫我怪谲克星。」周凡笑着道。 「叫你杀谲狂魔才对。」李九月吐糟道。 「啊啊啊……无耻人类，你杀我忠诚僕人，毁我蛇群，我必定饶不了你。」黑暗中那边，蛇人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他还在与疯子打斗，但是血鳞蛇群与法月的死，他都知道了。 「李兄，你去将人放下来。」周凡轻轻一挥德字刀，刀尖上残留的蛇血被甩在地上，向着黑暗中走去。 「你怎么和你的僕人一样说我无耻？我周凡一向以德服人！牧兄，我来助你。」 他刚才畏惧的不过是血鳞蛇群与蛇人一起围攻自己，现在还剩下一个血厉级蛇人，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更别说还有一个实力不凡的疯子在。 蛇人与疯子还僵持不下。 牧疯子沉声道：「小兄弟，你别过来，他很强，很容易误伤了你。」 黑暗中环境不好，但一大一小两道影子还是能区分出来。 对于牧疯子的善意警告，周凡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他拖刀前沖，德字刀九道青黑鬼气全部灌注入去，阴风唿唿啸叫着。 冷蓝色烈焰与黑色雷弧交织浮现在鬼气外围。 三种不同力量在白色真气的作用下，全部融合在一起。 巨刀就似沸腾的热油被点燃，在黑暗中耀眼而明亮。 蛇人那双竖瞳见到周凡手中的巨刀变化，他感到了巨大威胁，怒吼一声，手中巨大弯刀挥舞得更快，欲要逼退牧疯子，好避开这刀。 只是他还没逼开牧疯子，周凡的身影骤然模煳起来，等再度清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蛇人宽阔的肩上。 蛇人微微扭头看过去，他什么都来不及做了，只能眼看着璀璨的刀光在他蛇瞳中绽放。 璀璨的刀光自它的蛇头中间划拉而开，一直顺着脖子、巨大的胸口、肚脐蔓延。 直至握刀的周凡落在地上，那竖贯全身的刀口中有着巨量的鲜血喷洒而出。 牧疯子彻底呆住了，他眼睁睁看着蛇人的身躯分作两半，砸在地上，鲜血就似一条小河一般从地上流淌着。 强大的血厉级蛇人就似一头猪一般被劏开了，这一幕实在是太具冲击力。 周凡微微喘气，收起巨刀，他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的意外，毕竟这可以说已经是他能使出的最强一刀。 这蛇人就似牧疯子一样低估了周凡的实力，他自然选择速战速决一击致命的法子，总不能傻乎乎与这蛇人来个几百回合？ 这时天已经微微清亮起来，阴影怪谲能察觉到这边的异常，它们不敢靠近，而是随着黑暗离去。 李九月将人从树上救下来，那些人也慢慢甦醒过来，但是都在哀嚎痛喊，有些人的舌头被藤条贯穿，以后能不能说话都不可知。 不过对他们而言能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李九月留伤药给一众人，才向着周凡那边走去，他看到战斗已经结束，不过还是略带警惕看着那疯子。 在荒野遇到陌生人，往往可能会存在危险，这已经是烙印在每一个武者心中的戒条。 牧疯子看着已经死去的蛇人尸体，他沉默了一下看向周凡笑道：「小兄弟身手果然厉害，实在让牧某惭愧不已。」 「若不是牧兄牵制住这蛇人，周某也难以得手。」周凡一脸客气道，但精神一直绷紧。 毕竟外敌蛇人已死，他也无法确认这疯子会不会突然发疯攻击自己？ 牧疯子自然也察觉到周凡客气之中的疏离，这在野外并不少见，他只是拱拱手，「既然蛇人已死，牧某还有些事要料理，这就告辞。」 说完他转身就向着左边走去。 第469章 佛香寺 周凡没想到这牧姓疯子会这么干脆就离去，他想了想道：「牧兄，请稍等。」 牧疯子身体停住，他转过身来看向周凡眼神带着警惕以及疑惑问：「周小兄弟还有事吗？」 毕竟周凡能够一刀噼死蛇人，他心中同样忌惮周凡的实力。 「牧兄不要蛇人之胆了吗？」周凡笑问。 蛇人除了蛇胆外浑身都是毒，若不是毒师这蛇人的血肉用不上，唯有蛇人之胆还算珍稀的一味药材。 牧疯子微怔一下摇头道：「我们武者野外规矩如果不是事先约定好，谁杀死的怪谲材料自然就归谁，这蛇人死在周小兄弟手中，无论它身上有什么都是属于周小兄弟的。」 他当然想要蛇人之胆，但他向来不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 「牧兄需要蛇人之胆，那尽管取走就是，我那一刀应该没有毁掉蛇胆。」周凡笑着道。 蛇胆这药材需要特殊炼制才能入药，对他来说，除了出售暂时用不上。 「无功不受禄。」牧疯子摇头不愿意接受，他就算想买也没钱，他之前一直发疯，身无一物连一道符箓都没有，可买不起这珍贵的蛇人之胆。 第559页 「牧兄，蛇人可不好找，而且不同级别的蛇人，其蛇胆功效也不同。」周凡一脸善意提醒道，「再说，我能杀死这蛇人，牧兄出了很大的力气，何来无功不受禄的说法？」 他是觉得这牧疯子人看起来还算不错，毕竟他一直在寻找蛇胆，刚才却能毫不犹豫按照规矩转身离去。 牧疯子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他当然知道蛇人之胆难寻，尤其是他的疯病时不时发作，给他寻找蛇人之胆加大了难度。 「实不相瞒，这蛇人之胆确实对牧某很重要，牧某进入换血段时选择了疯猊血，因而不幸染上了疯病，蛇人之胆就是医治牧某病的其中一味药。」牧疯子脸色凝重道。 「居然周小兄弟愿意相让，那就先谢谢周小兄弟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蛇人是周小兄弟杀的，牧某欠周小兄弟一个人情，还请周小兄弟告知具体姓名和以后可以找到周小兄弟的地方。」 「待牧某治好病之后，再好好想法重谢周小兄弟。」 周凡想了想就将自己的姓名以及就任洛水乡仪鸾司巡察使一职告诉了牧疯子。 「原来是仪鸾司的高手，难怪。」牧疯子笑道，不过笑容很快收敛，他脸容苦涩起来，「我因为疯症，大多数事情暂时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叫牧羊子……」 周凡又与牧羊子聊了几句，牧羊子这人来歷不明，但是一个性格豪爽的武者，两人相谈甚欢。 直至天亮后，牧羊子将蛇人之胆取出来，才向着周凡他们告辞离去，他还要去寻其他几味药。 说来这人也是可怜，因为贪图疯猊血的强大，换血段选择了换上这种血，从而患上了疯症，也不知疯癫了多长时间。 不过越是往后的修行就越危险，稍不注意就可能走入歧途，疯还不算严重的，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周凡他们也没有继续在蛇佛寺停留，出了蛇佛寺，带上老兄回了营地。 一夜没有回营地，营地却依然平安无事。 只是车队众人中了算计受了伤，有些还可能成了哑巴，心情低落得很。 李九月又许诺了一些好处，稍微提振了一下士气，车队开始赶路。 回到了尺道又走了一天，直至日落黄昏，他们见到了与天凉城一样宏伟的古城。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香火城终于到了。 车队早已经提前打点好，又有周凡这个巡察使在，没有受到任何的为难，只是经过例行的必要检查就得以进城。 香火城与天凉城不同之处在于，城中有不少僧人夹杂在人群中来往，而且在城内行走时不时能见到尖顶佛塔。 在城的东边，更是有着香火城唯一的佛寺，也是香火里最大的佛寺，佛香寺。 佛香寺足足占据了香火城东边半个区域的土地，周凡他们从远处看去，都能轻易看到寺庙白色烟气氤氲。 车队很快就来到寺庙门口，看着那巨大的横匾上面佛香寺三字。 李九月站在寺庙大门四下张望。 很快就有一个穿着青色衣衫，八字鬍中年男子朝车队走过来，他来到李九月身边轻声客气问：「是李九月李公子吗？」 「我是，你是王五吗？」李九月笑问。 「王五见过公子。」王五连忙低头行礼。 「不必客气，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李九月问。 「事情早已办好。」王五一脸尊敬回道，「我带公子你们进去。」 王五是商号常驻香火城的管事，他早就接到上面的命令，让他准备好一切，迎接这位李九月李公子的到来。 佛香寺香火鼎盛，不仅仅是香火里会有人来拜佛，甚至其他里也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但有些时候往往不仅仅是入庙拜一下佛像那么简单，他们更多想求见佛寺的高僧，那就可能需要住下来耐心等待高僧的接见。 佛香寺内就有一部分房屋是划分给香客短暂留宿的。 车队众人跟着王五在佛寺左转右转，很快就到了居住的院落。 这院落恐怕算是佛香寺最好的几个院落了。 李九月不是很在乎这点小事，不过还是满意点点头，让车队的人把行李放下，然后他们就可以去城里找人治疗他们的伤势。 「礼佛一事……」王五脸带苦色，「公子，真是抱歉，可能要等两天才能见到佛香寺的方丈圆觉大师。」 他已经尽力去想法安排了，要是佛香寺其他高僧，他都有办法，但佛香寺那位方丈可不是谁都能轻易见得到的。 这位圆觉大师，有时候会闭门参研佛经，一概事都不理会。 即使商号有钱，承诺一年捐多少香油钱给佛香寺，还是要等两天才行。 「两天就两天。」李九月没有为难王五，而是笑道。 王五心里才松了口气，毕竟上面的命令可是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听从李九月的命令。 要是李九月不满意两天后才能见到这位圆觉大师，那他只能冒着得罪佛香寺的风险，想法逼那位圆觉大师提前见面了。 但佛香寺背后可是大佛寺这种庞然大物，不到不得已时候，和气生财的商号还是不愿意这样去得罪香火里最大的势力。 王五离去去督促起见面一事，要是礼佛时间再出变故，那李九月就算不为难他，上面恐怕也会把他给撤了。 第560页 「周兄要先去香火里仪鸾司一趟吗？」李九月在王五离去后，又是笑着问周凡。 周凡身为洛水乡巡察使，来了香火城，自然要去香火里仪鸾司一趟看一看。 「不了，还是等明天再去吧。」周凡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摇头道。 第470章 龙神变 宏大血球之下，薄雾如纱飘荡在灰河，看似无边无际的灰河上只能看到孤零零一艘船。 灰雾缭绕下，黑龙正拿着一个杯子，在慢腾腾喝茶。 茶气氤氲，可以看到杯子里的茶水有几块幽绿的茶叶上浮。 杯子相对黑龙来说是正常体积，但要是对人来说，就大得离谱了，看似细尖的茶叶其实也有巴掌大小。 黑龙正在喝茶的时候，周凡出现在了船上。 黑龙眼皮不抬，她专心品尝自己泡制的茶，对她来说，喝茶比这个讨厌的人类重要得多了。 「我要看一下现在有多少大灰虫了？」周凡满脸笑容道。 黑龙哧熘了一下茶水，她伸出左爪朝着雾气一划，将一段雾气划成两段，琉璃球从雾气中间凝聚出来。 琉璃球比以前还要大上了一倍，无数的灰虫在球内缓缓游弋着。 黑龙看着琉璃球，金黄竖瞳缓缓收缩，然后又若无其事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三千零一十六条大灰虫。」 周凡早有预料，不过还是为这么多的大灰虫感到振奋起来。 他深唿吸了一口冷气，才让自己兴奋的心冷静下来，他看向黑龙眼神灼热道：「我要你的龙神血与融血秘法。」 龙神血只要一千条大灰虫、龙神血的融血秘法同样是一千条大灰虫，那就是两千条大灰虫。 「可以，不过要三千条大灰虫。」黑龙冷笑说道。 「三千条？之前不是说好两千条大灰虫吗？」周凡脸色不善道。 「本座改变主意了，现在要三千条大灰虫。」黑龙又端起棕色圆茶杯喝了一口茶。 「那就算了，让船前进，我自己钓。」周凡冷着脸说。 他就算不要龙神血，也不能让这坐地起价歪风涨起来。 世间又不是只有一种一等异血，他现在有三千条大灰虫，总可以钓起一等异血以及融血秘法。 黑龙没有说话，她只是从琉璃球中取出了十条小灰虫，就开始让船前进。 黑铁桅杆升起，灰雾作帆，船开始飞跃起来，只是这次是一跃百米，过了一小会，船才落在河面上，激起一层高过船栏杆的浪花。 待浪花洒落在河面上，彻底平息下来后，周凡又道：「钓竿。」 黑龙挥了挥爪子，让七根钓竿出现在方桌上。 周凡向着钓竿走去。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就算让你侥倖钓起一等异血，但比得上本座龙神血的一等异血可是少之又少。」黑龙瞄了一眼周凡的背影说。 「差一点永远是差一点，这个你应该明白才对的。」 周凡头也不回冷声道：「你不用说了，要是三千条大灰虫，那我宁愿赌一赌，就算真的是不如龙神血的一等异血，这个结果我也会接受。」 说着话周凡已经拿起了深灰钓竿，向着船边走去。 「好啦，好啦，两千就两千。」眼看着周凡就要甩出钓竿，黑龙才松口道，她心情很郁闷，没想到这人类还真的不肯让步。 周凡快步转身，将深灰钓竿放了回去，他笑道：「那成交，可不能反悔了。」 其实刚才他心情也十分纠结，要是黑龙到这紧要关头都不肯让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放弃垂涎已久的龙神血。 黑龙冷哼了一声，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还有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么多的灰虫在她眼前熘走。 毕竟这混蛋这么受船的重视，谁也不知道他会钓起什么异血来。 黑龙伸出爪子抓向琉璃球，琉璃球的大灰虫就似下雨一样，纷纷落向龙爪，化作灰色光芒融入了爪子之内。 眨眼间琉璃球就没有了两千条大灰虫，琉璃球体积也因此缩小了三分之二。 周凡见此心在滴血，这么多的大灰虫，就这样让黑龙取走了。 黑龙取走了大灰虫，她才又是一爪拍向灰雾，从灰雾中取出了一个青木盒子，扔向周凡。 周凡连忙接住青木盒子，青木盒子表面并没有任何的雕刻，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盒子。 不过知道这里面是什么的他内心还是兴奋起来，连忙打开盒子。 盒内放着一琉璃瓶的黄金血液以及一本典籍。 周凡为此微微一怔，因为那透明的瓶子只有拇指大小，隐隐散发金光的黄金血液，但他估计里面最多就是十滴。 「这就是龙神血？」周凡拿起小瓶子，看了又看，一脸疑惑问。 「这当然是龙神血。」黑龙脸色平静回答。 「就这么一点，够我换血段用吗？」周凡皱眉问。 就龙的体积来说，这么一点血也未免太吝啬了一些？难道他被坑了？ 可是这不可能，黑龙可是向他承诺过，龙神血足够他换血段修炼的。 黑龙冷声道：「你以为这是什么？龙神血跟你想的不一样，我们龙神一族，真正蕴含力量的龙血也不过是百滴，这里已经有十分之一，足够一个人类完成换血段修炼。」 「你自己看典籍就知道了。」 第561页 周凡这才点点头，翻看起龙神一族花费心思创造出来的融血秘法。 这门融血秘法名为《龙神变》，上面确实提及，对于人类而言，龙神血十滴就足够了。 他没有细看，而是将书合起来，看向黑龙：「大灰虫你也拿了，我也无法再反悔拿回大灰虫，我想问你一件关于龙神血的事。」 「说来听听。」黑龙有些好奇道。 「龙神血与融血秘法在交易范围内，我想它们本质上不会有问题，我想知道的是，它存在什么我不知道的其他问题，对吗？」周凡看着黑龙问。 黑龙沉默了一下道：「你猜到了？」 「猜到了一些，毕竟龙神血我想对你来说意义非凡，这种本族的血液，你就这么大方取出来作交易卖给我，我想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周凡坦诚道。 黑龙看了一眼血球，才又直视着周凡：「即使你猜到了一些，本座也不会这样告诉你，你想知道问题答案，那就需要付出十条大灰虫的价格，你愿意给吗？」 「没问题。」周凡答应了下来。 对他而言，能用十条大灰虫就能知道龙神血的隐患，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第471章 威胁 黑龙见周凡答应，她又从琉璃球内取走了十条灰虫，才缓缓道：「反正龙神血的交易已经达成，你又猜到了一些，那告诉你也无妨。」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龙神血与融血秘法《龙神变》在修炼上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龙神血是龙神血上，本座之前就说过，龙神血可不是人类能窥伺的。」 「龙神一族可以研究人类的换血段，并且开创龙神血融血秘法，但这些只不过是作为龙神一族修炼参考之用，并不真的是为你们人类创造的功法。」 「一旦真的有人类拥有龙神血，并且利用龙神血修炼，而又不幸让龙族知道，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黑龙冷笑道。 周凡脸色凝重起来，这跟他之前的一个猜想差不多。 「在龙族看来，人类体内拥有龙神血那就等同于玷污了龙神一族尊贵的血统，只会有一个后果，龙族与你不死不休。」黑龙给出了答案。 周凡冷着脸问：「你是说整个龙族还是龙神一族？它们就这么看重这个吗？」 黑龙笑道：「龙神一族一直是龙族至高无上的帝皇，备受龙族的尊敬与信赖，本座说的当然是整个龙族。」 周凡想了想道：「你现在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说不定数量本就稀少的龙神一族都死剩你一个，龙族早就不在乎龙神一族的血落到谁的手上。」 黑龙嗤笑一声：「本座是被困在了这里，但本座记得自己还有两个没用的弟弟，它们要是不做蠢事，就算寿命尽了，应该也能留下子嗣来，龙神一族断绝的概率很小，本座劝你还是不要抱有侥倖心理的好。」 周凡脸色微沉，「如果我换了龙神血，任何一条龙都能轻松看出来吗？」 要是只有某一些龙能感应出来，这世界这么大，他一辈子也遇不到几条龙，根本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你说得对，任何一条龙都能轻松感应出来。」黑龙声音愉悦，「因为龙神血天生就带着龙神威压，这种威压人类感应不明显，但只要是龙都能感应到这种威压。」 「这种龙神一族与生俱来的威压，只要它去过龙族圣地，都可以清晰辨认出这是龙神一族的威压，而很少有龙是没去过龙族圣地的。」 「一旦让一条龙发现你融合了龙神血，似这等大事，必定会传回龙族圣地，那到时就等于整个龙族都知道了。」 周凡听了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问题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似黑龙说的那样，被整个龙族知道他身体内有龙神血，那他恐怕会遭到龙族无休止的追杀。 他拿什么去抵挡强大的龙族？ 可以说修炼龙神血就等于在身上绑了一个定时炸弹。 「所以说你拥有龙神血，那也没用，因为你根本不敢练。」黑龙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你这两千条大灰虫白花了。」 「谁说我不敢练？」周凡脸色发狠，「这世界的龙应该不多，要是真的不幸遇见了，那我就做一个屠龙勇士，把它们宰了守住这个秘密。」 大不了将德字刀改名屠龙宝刀！ 「屠龙勇士……」黑龙笑得更欢了，「就凭你？一般不成年的龙，你是见不到的，至于成年的龙，你的实力再高几阶也没有机会。」 「我们龙族数量本来就不多，死了任意一条龙，长老会都会展开调查，龙可是极为护犊子的一种生物，你就算真的有实力杀死一条龙，也会被我们龙族盯上的。」 这些话都是在交易问题的回答范围内，黑龙显然没有说谎。 周凡感到头痛了起来，要是这样，这龙神血就算再好，他还真的不敢修炼，一旦真的招惹了龙族，他的小命肯定得玩完。 要不然拿到外面，将龙神血卖掉好换取一批丰厚的资源来回血？ 可是他很快就放弃这个荒唐想法，拿龙神血去卖……先别说能不能找到买得起龙神血的主顾，就算能找到，他敢卖吗？ 一旦泄露出去，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这可是珍稀无比的龙神血，到最后惹来的麻烦绝不下于被龙族知道。 周凡心里有些欲哭无泪，难道花了两千条大灰虫买回来的龙神血与融血秘法要成不敢用的垃圾了？ 第562页 幸好黑龙要三千条大灰虫的时候，他没给，要不然损失就更大了。 灰虫…… 咦…… 周凡脸色微动，他忽而想到了什么而露出了思索之色。 黑龙一直注意周凡的神色变化，她现在见到周凡这样的神情，忍不住想这人类现在不应该是哀痛欲绝才对的吗？ 这副思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世间会不会有什么能隐藏我修炼了龙神血的办法？」周凡忽而开口问。 黑龙金黄眼瞳收缩着，她沉声道：「不可能会有。」 「为什么不会有，按照你的说法，龙神血会让修炼者产生龙神威压，可是这种威压又伤不了人，只是一种气势，我想总有办法能收敛这种气势。」周凡想了一下道，这世界如此之大，不可能一点办法都不会有的。 黑龙脸上露出了焦急暴怒之色，「这绝不可能。」 「理由呢？你为什么如此否定？」周凡看着黑龙道，「是你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就说没有吗？」 黑龙愣了一下冷笑道：「龙神血天下无双，就似漆黑中的鬼火一样那么明亮，怎么掩盖它的威压？」 「总会有办法的。」周凡坚持道。 「好。」黑龙有些烦躁甩了甩龙尾，将甲板打得啪啪响，「就算有办法，但也不是你一个小武者能想出来的。」 「你也承认有吗？」周凡笑了笑道。 黑龙冷哼一声，本不想理会周凡的胡搅蛮缠，但她觉得有些不对，抬头看着周凡质问：「难道你已经想到了办法？」 要不是想到了办法，这人类为什么如此执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仅仅是靠我，我确实不可能想出能掩盖龙神血气息的办法，但是……」周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他看向了四方桌的那七根钓竿。 「我有无所不能的钓竿，说不定我能把那能掩盖龙神威压的东西钓起来。」 第472章 糟心 「钓起来……」黑龙愣了愣，她觉得有些荒谬看向周凡。 周凡微微笑着，「钓竿会一定程度上根据钓主的需求，钓上他需要的东西，那我现在缺少掩盖龙神威压的东西，它很可能会替我钓上来。」 「这东西可能是一件器具或是一颗特殊的丹药之类的东西。」 「不过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符合我的要求就好。」 「不可能，你以为你是谁？想钓什么东西就钓什么东西吗？就算是需求物，也有概率的。」黑龙冷声嗤笑道。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将钓竿的因素计算进去，就是因为她知道钓竿的概率有多么的坑人。 钓起来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如钓主所愿。 似上次周凡钓起保命物七伤花，在她看来，运气已经好到爆炸了，这样的运气不会有第二次。 「看来我们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周凡深深嘆了口气，「要是雾或胭脂在这里，他们就不会如此想了。」 他走了过去拿起深灰钓竿，又向着船边走去，「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那种一桿下去，就能钓起自己想要东西的天命之子。」 黑龙脸色微沉，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要是真的似这人说的那样，那岂不是要糟糕了。 不过周凡要钓鱼，她也阻拦不了，只能在一边紧张看着。 周凡毫不犹豫甩出了深灰钓竿，深灰鱼线沉入河面，他也有些莫名紧张起来。 在这处河面钓一次鱼需要五百一十二条大灰虫，也就是说就算是深灰钓竿，他也只有两次机会，要是钓不起那能掩盖龙神血威压的办法，他只能再出去，杀一些怪谲，凑够第二次钓鱼机会。 但最让他担心的是，这古怪的河底是否真的有抑制龙神威压的办法？ 他说了这么多，只不过是猜想而已。 河面围绕着鱼线起了漩涡，深灰鱼线绷紧的时候，他用力一提钓竿。 钓起来了一个深红色的木盒，木盒面篆刻着一只美丽的凤凰。 周凡没有细看，他又一甩钓竿，将第二件东西钓了起来。 第二件东西又是一个木盒，不过这木盒通体黑色，盒面也没有任何雕刻。 两件东西钓起来后，周凡先打开红木盒一看，然后他彻底呆住了。 黑龙忍不住好奇，探头看了过来，她哈哈狂笑了起来。 木盒里面是一件粉红的抹胸，抹胸印着一朵大红蔷薇花，这显然是女子穿的贴身衣物。 「你快穿上它，说不定就能压制本族的龙神威压。」黑龙笑得那黄金瞳眼泪都飙出来了。 周凡脸色发黑，就算这抹胸有着抑制龙神威压的作用，他也不敢穿，堂堂男子汉穿一件粉红抹胸……想想，那场面太辣眼睛了。 周凡不甘心取出了这件粉红抹胸，他刚想让黑龙替他鑑定一下，看看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木盒内还附着一张白纸。 他连忙取起来细看，纸上有字：本仙子美貌无双，冠绝天下，但奈何困于贼船，也不知这一生是否还有下船机会？若是没有，那这件吾穿过的抹胸就是吾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件纪念物。 还望有缘人捡到之后好好保管，记住我胭脂仙子乃是天下第一美女子，最后若是女子捡到，千万不要穿，因为你没我美，穿起来肯定不好看，若是男子捡到，喜欢拿去做什么羞羞的事情，尽管去做。 第563页 但这只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物，轻点别弄坏了！ 最重要的事情是，记住告诉世间所有人，我胭脂仙子是天下第一美女子！ 胭脂·可能绝笔。 …… 周凡看完之后一阵目瞪口呆。 刚才周凡在看的时候，黑龙也跟着看完了，看完之后，她笑得在船上打滚起来，弄得船摇摇晃晃的，她快要笑死了。 周凡欲哭无泪：「胭脂你妹，你学人玩什么漂流瓶，你可害死我了。」 他没想到钓起来的会是胭脂无聊时扔下灰河的抹胸。 「刚才真的差点让你唬到本座了。」黑龙笑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面露讥讽，「你不是吹嘘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气运好到爆炸，你就这点气运吗？」 面对黑龙的讥讽，周凡沉默，然后他拿着抹胸深深嗅了一下。 「没想到你还是这种死变态。」黑龙一脸鄙夷道，她熟悉人族文化，当然知道周凡现在的行为是什么。 周凡不在意，他冷哼一声道：「我用的是深灰钓竿，花了二百五十六条大灰虫钓起来的东西，不管之前它是谁的，现在就是我的，我闻闻怎么了？」 他的心在滴血，这可是二百五十六条大灰虫，居然只钓起了一件抹胸，就算是抹胸，那它应该在自己手中发挥作用，所以他才决定闻一下。 「你别说，还真香。」周凡面无表情道。 也不知道这玩意在灰河中是如何保存的，居然时至今日还存有胭脂身上的体香。 「呸！」黑龙啐了一口，表示不屑。 不过也就只能闻闻了，真的拿来做其他事，周凡也不是这种人，这恐怕是他目前钓起来最垃圾的一件东西了。 他嘆了口气，不过以前就知道钓竿会一定概率钓起垃圾品，所以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要是胭脂还没沉眠，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下，让胭脂花一些代价赎回去，现在就真的成了废品。 不过他又转而一想，就算胭脂在，以胭脂的性格，估计也不会愿意付出代价赎回去的。 他就没有再多想，而是将那件糟心的抹胸塞回了红木盒，又拿起了黒木盒。 他深唿吸了口气，这黒木盒是他今夜最后的希望了。 希望不再是垃圾品。 黑龙平静看着，她现在对周凡的运气产生了怀疑，可不再相信周凡的鬼话了。 周凡打开了黑色木盒，里面赫然是一本典籍。 「《沸血》？」周凡看着典籍的名字，他脸色微动。 「沸血……」黑龙眼露疑惑，她没听过这个典籍名字。 不过世间功法武技数不胜数，她没听过并不奇怪。 周凡已经迫不及待翻开了这本典籍仔细看了起来，但凡典籍开篇必定是说明它的用途。 他脸上很快露出喜色。 第473章 后悔 周凡很快就将名为《沸血》的典籍合了起来，他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笑什么？这典籍是怎么回事？」黑龙内心有些不安，这该不会真的是…… 周凡瞥了一眼黑龙，这条龙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差点还把他给埋了，但是现在问题总算让他给解决了。 「这是一门很神奇的武技，它能让换血段武者自如控制自己的血。」周凡笑着解释道，「譬如压制异血的属性就是它比较简单的一种作用。」 「这不可能，你在骗本座！」黑龙沉声质疑爪子一伸，「拿给本座看看。」 「怎么你还想抢吗？」周凡却没有给黑龙，他脸色微沉道。 「本座用得着抢？」黑龙鼻孔差点喷出两道火焰来。 「这可是我千辛万苦钓起来的，凭什么平白无故给你看？就算你长得比胭脂美，那也不可能，更何况你在我眼中只是一条大黑龙。」周凡嗤笑道。 黑龙怒视着周凡，这混蛋把自己堂堂龙神之主当成强盗就算了，还真当自己稀罕看一本换血段武技吗？ 黑龙强压制住怒气想转身离去。 「你不要看了吗？」周凡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典籍，「创造《沸血》的高人名字为血君子，他自诩《沸血》乃是换血段第一武技。」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水分，但他敢这样说，足以说明《沸血》这武技有其不凡之处。」 「你想要什么？」黑龙转过身来问。 人类的换血段武技她有不少，她确实很好奇，因为她的记忆中曾经记得血君子之名，那是一个天赋绝艷之辈，他创造的武技，那对她而言就不仅仅是换血段第一武技这么简单。 就算是低阶武技，只要足够惊艷，那对她这等层次的修士来说，也会有不少值得借鑑之处。 尤其是这人类自称这秘术能压制龙神威压，她倒是要看看是不是这样子！ 不过她还是保持了平静，没有显露出自己的小心思来。 「我要求也不多，你给一千条大灰虫，我就给你看。」周凡知道《沸血》果然引起了黑龙的兴趣，他毫不犹豫道。 只是黑龙冷笑一声，「你只花了二百五十六条大灰虫就钓起来的东西，敢收本座一千条大灰虫？」 「你以为二百五十六条大灰虫就能钓起来吗？这还得看运气的！」周凡无语反驳道。 黑龙沉默了一下，不耐道：「给你五百一十二条大灰虫，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第564页 「成交。」周凡笑道。 五百一十二条大灰虫，那他这次的鱼饵就全部回来了，而且还白得了一本典籍以及一条胭脂用过的抹胸。 这买卖一点也不亏。 「不过你先要保证，你刚才说关于这典籍的话没有虚假！」黑龙又一脸警惕道，这人类奸诈狡猾好色无耻，她完全不信任他。 周凡很干脆向船发誓，他对黑龙所说的《沸血》任何信息都没有半点虚假。 黑龙答应交易并将五百一十二条大灰虫放入了琉璃球内，为此她眼神有些寒冷，因为这等同于她今夜把龙神血以及融血秘法卖出去，只赚了一千五百条大灰虫。 周凡见大灰虫到手，他笑着将《沸血》典籍递给黑龙。 黑龙拿起《沸血》，只是微微沉吟，灰雾在她左边爪子缭绕而过，她左爪又多了一本一模一样的典籍。 黑龙将那原本扔回给周凡，她看起了自己复制的副本。 对于黑龙这等手段，周凡没有太惊讶，不过他心里想黑龙应该无法随意复制他钓起来的典籍。 否则就不会向他购买了。 这应该是船的原因。 对黑龙而言典籍很小，但她视力很好，这丝毫不影响她快速阅读。 她看得很快，眼里的惊诧之色越来越深，周凡还没有翻几页，她就看完了。 毕竟她境界高绝，《沸血》或者对周凡而言很艰深晦涩，但对她来说，书中的内容却没有任何的难度而言。 难的是那种巧夺天工的武技构思。 看完后，黑龙眼神复杂看向周凡。 「你这么幽怨看着我作什么？」周凡笑问。 「本座出四千条大灰虫，你把龙神血以及《龙神变》还给本座。」黑龙缓缓道。 「四千条大灰虫……」周凡咽了一下口水，只是他很快眼神坚定摇摇头，「不可能。」 他心里明白黑龙之所以愿意双倍价格收回龙神血以及融血秘法，那是因为《沸血》确实能抑制龙神血散发的威压。 这样周凡就可以融合龙神血，日后就算真的会遇到龙族，那他也不用担心会被拆穿。 四千条大灰虫当然很吸引人，但是龙神血堪称一等异血中的极品异血，要是错过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以龙神血巨大作用来说，四千条大灰虫他也不想换。 「你这混蛋，这已经是本座能开出的最高价格，你可不要太过分了！」黑龙眼里有着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她后悔得龙肠都要翻转过来了，本来她以为周凡不敢融合龙神血，或者说就算大胆融合了龙神血，那也会很快被龙族发现，根本活不了多久。 所以她不在乎，并且以低廉的价格将本族珍贵的龙神血卖给了周凡。 但谁知周凡居然通过钓鱼的方法钓起了《沸血》……这《沸血》百分百能使得周凡控制血液中的龙神一族威压。 也就是说最大的隐患已经让周凡解决了。 这混蛋将会毫无心理负担融合龙神一族高贵的血液，这让她怎么能忍？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你就省省吧。」周凡没有在意黑龙的怒气，在这里黑龙又不能对他动手，他根本就不怕。 「你要是敢融合龙神血，等本座脱身之日，就是你身陨之时！」黑龙散发冷冷的杀意道。 她身为龙神一族领袖，龙族之主，将龙神血给了一个人类，或许没有龙敢指责她，但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一关，要是能脱身，她第一件事肯定是杀了这人类，以免龙神血外流。 「你唬谁呢？」周凡笑道，「你能不能脱身，还不是得看我的？」 「要是我无法人让船到达终点，我估计就死翘翘了，那时你就算可以脱困，也找不到我了。」 第474章 古怪 黑龙眼里噙着怒意，因为就似周凡所说的那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确实奈何不了周凡。 「你也不用太生气，毕竟我作为登船者，别说寿数少得可怜，就算是寿数长，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谁知道我能活多久？」周凡笑着安慰道。 黑龙怒气稍解，她心想这确实有道理，登船者都是一些短命种，她何必这么生气？ 人终究不是龙，这龙神血不可能通过交配遗传下去。 关键的问题在于，就算这人死了，他体内的龙神血有可能被人提炼出来再用于其他人身上。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用的人没理由也恰好修炼了《沸血》，除非这人…… 「那你向船发誓，不得将龙神血以及《沸血》传给任何生灵！」黑龙决定将这漏洞补上。 「你给我五百条大灰虫，我马上发誓。」周凡轻咳一声道。 「凭什么？」黑龙怒视他，这狗东西居然敢勒索她！ 「凭什么我无缘无故要发誓？」周凡反问。 「要是你不发誓，以后别想从本座这里得到任何东西。」黑龙话语里带着威胁。 「可是我从你那里得到的东西，都是我用灰虫换来的，你又不是免费给我的，之前给龙神血我的时候，可没说不能传人。」周凡脸色平静道，「如果你不想交易，那就别交易。」 「随你。」黑龙想了想忽而放弃了，她转身不再理会周凡。 「喂，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只要五百条大灰虫，我就不会将《沸血》或龙神血这些东西教给任何生灵。」周凡在一旁劝慰道。 第565页 「似龙神血这么珍贵的东西，又想从你身体抽取出来，那只有一个可能，除非你死了，所以在你死之前本座都不用担心。」 「至于你死之后，本座要是能脱困，自然会有办法彻查这事，你会将龙神血传出去，那只可能传给你重视的人，等本座真的发现有此人，本座就会连他上下九族一个不留。」黑龙冷静说。 「可是要是你出不去，龙神血说不定就会在人类中代代相传下去。」周凡又是如此说道。 「本座要是出不去，那这种事就用不着本座来操心了。」黑龙回道，「反正怎样传，也就是一份龙神血而已。」 「……」周凡一阵无语，看来这条黑龙是突然彻底想通，看透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周凡整理今夜得到的收穫，不过他很快看着装有胭脂抹胸的红木盒微微发呆。 不是他起了什么猥琐的念头，而是他隐隐觉得不对。 他一想起胭脂的性格还有之前那七彩情石的恶作剧，他就有些不寒而慄。 这抹胸很可能有问题！ 至少绝不会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贴身衣物！ 毕竟能从灰河钓起东西的除了登船者还会有谁？ 胭脂对这点肯定也心知肚明，可是她还是将这抹胸扔下了河，这怕不是什么类似七彩情石的那种陷阱？ 甚至很可能是在他登船之后，胭脂才扔下去的，这是为他而设的陷阱。 「我要鑑定物品。」周凡连忙对黑龙道。 鑑定物品在黑龙之前发誓帮助范围内，黑龙无法拒绝，她转过龙首来：「你要鑑定什么？」 在她看来，今夜周凡没有什么需要鑑定的东西。 然后周凡举起了那个红木盒，「替我鑑定这个。」 黑龙当然知道红木盒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她怒声道：「你这混蛋是在戏耍本座吗？」 一条抹胸有什么好鑑定的？ 「并没有，我就是想鑑定一下。」周凡脸色严肃道。 黑龙这才意识到什么，她取走鑑定的大灰虫费用拿起红木盒，将那条粉红抹胸取了出来，放在爪子里揉呀揉，她脸上露出了怪异之色。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周凡问。 「嗯。」黑龙轻点龙首，她一脸不情愿，不想说出来，要是这人没有要她鑑定，那他说不定要倒霉了。 「这条抹胸内有玄机，简单来说，那个叫胭脂的引导者在其上设置了一个隐蔽的阵法。」黑龙不得不说了出来。 「这阵法究竟有什么用？」周凡脸色微变，他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真是好危险，要是他傻乎乎将这条抹胸带出去，说不定又得上当了。 「那阵法很特殊，一般不是很厉害的修士都难以看出来。」黑龙又认真观察起来。 她不知道这个阵法的名字，但可以透过那隐藏起来的阵纹来猜测其作用。 「很凌厉的切割之意。」看了一会黑龙贊了一句，「这是一个蕴含了特殊法则的切割阵法。」 「切割阵法？」周凡微微一愣，「如何触发？」 「她设了水纹作阵法的开关，只要是水溶液都能触发，不过这切割之意虽然凌厉，但范围未免太小了一些，如果触发时，最多就是切掉人类一只手掌的长度。」黑龙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周凡脸色微变，他觉得身下有些发凉，胭脂这女人真贱。 他又瞥了一眼还没明白过来的黑龙，这黑龙还真的单纯，不过他没有说破。 没有多久，周凡就带着他的东西离开了灰河空间。 周凡一走，船上瞬间变得清冷很多。 黑龙一双黄金瞳冷得如冰天雪地最底层的寒冰，她先是怒视着七根钓竿。 不过她没有对七根钓竿做什么，只是用一双爪子，抓向甲板，将甲板抓出了一条条清晰可见的爪痕。 「你们这群卑鄙的傢伙，肯定是对本座的龙神血早有预谋，要不然不会这么凑巧钓起那本《沸血》！」黑龙怒不可遏地划拉着甲板。 没有那本《沸血》，不解决隐患，谁敢融合龙神一族的龙神血？ 这压根就是一个阴谋，她还傻乎乎往里面跳，这使得她心里憋着一腔怒火。 她讨厌阴谋，要是在外面谁敢对她耍这样的小心眼，她肯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坚硬的甲板上锐利的爪痕越来越多。 她似乎要将这艘船的甲板抓得稀巴烂才肯罢休。 灰雾朝船上汇聚而来，变得越来越密集，整艘船都被灰雾掩盖了起来。 黑龙感受到了威胁，仅剩的半翼伸展开，嶙峋而密集的翼骨如锐利尖刀，黄金眼瞳浮现足以燃烧世间一切的怒火：「你这狗东西，囚禁本座，现在还敢威胁本座，你来呀？」 龙神一族的威严不容许她有任何的退却。 然后灰雾席捲着向她涌来，将她那巨大宏伟的龙躯彻底遮绕了起来。 黑龙那暴怒声从灰雾中传了出来，震得如镜河面起了一层层涟漪。 第475章 融血 由于得了龙神血与融血秘法，接下来这两天，周凡基本上足不出户，都在勤奋修炼。 直至最后一块颅骨被他用《洗髓功》引导空音鬼雷完成了洗髓。 他终于洗髓完满。 感受着浑身骨骼内充盈的真气，周凡露出了笑容，这种状态的他要是再遇上血厉级巅峰的蘑祖，也不会战得这么辛苦了。 第566页 到了第三天早上，李九月过来找他，说要去见那位圆觉大师，问他是否感兴趣。 周凡摇了摇头，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他今天还要尝试进入换血段！ 李九月对此早有预料，他就带着那个王五离开了院落。 李九月离开后，周凡又关好房门，用符箓将门封禁住，免得有人误闯进来，他才取出了那一小瓶的龙神血。 琉璃瓶内盛着金黄色的龙血，让他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这两天勤学苦练之余，他一直钻研融血秘法《龙神变》。 毕竟他走的是异血路线，异血路线比起最常见的换血修炼法无疑更为强大，但强大的异血也往往会伴随着危险。 《龙神变》多次提及，龙神血十分强大而霸道，要是修炼稍有不慎，修炼者很可能会遭到龙神血反噬，到时整个人就会被龙神血吞噬得渣子都不剩！ 要是前面境界基础不扎实，身体素质太差根本就无法融合龙神血，要是强行尝试这样做无异于送死。 幸好他前面每一个境界都走得很完美，而且他还是拥有自愈能力的谲人之体，体质之强在同阶位武者中想来无出其右。 要不是这样，恐怕他也无法确认能否融合龙神血。 所以之前打好的底子，再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他开始运转着《龙神变》的心法，散落在体内的元气与血液融合，使得血液就如同滚油那般沸腾了起来。 青筋顺着皮膜一条条暴起，其中还能清晰看到鲜红的血液在缓缓流淌着。 他倾斜琉璃瓶，龙神血跟着倾斜，但没有分开，他的真气顺着琉璃瓶融进了龙神血之内。 龙神血很快就被真气分出了一滴。 这滴龙神血如珍珠一般滚动到了瓶口。 周凡用指尖划破手背一条青筋，鲜血从其中哗哗流淌而出。 他将那滴被真气控制住的龙神血倒在了青筋伤口上。 沾到人血的金色血珠瞬间浮起一个个几乎细不可见的小点，它拉伸着，形成了一条金色的小龙，小龙只有指甲盖大，它低头在大口吸食着人血。 周凡指尖溢出银色的光芒，一指点在金色小龙上。 金色小龙原本膨胀的体积在被银色光芒笼罩之下，开始不断缩小，直至细如米粒。 它在银色光芒的驱使下，沿着血筋钻了进去。 血筋伤口弥合，可以看到一个细小的金点在血管内游走。 不过周凡顾不得再看，他闭上了眼，他要融合这滴霸道的龙神血。 混入体内的这滴龙神血在孤军奋战，但却异常强大，他的血气在元气协助之下，不断尝试融合这滴龙神血，却被反过来吞噬。 他的血气开始减少。 周凡却还是不慌不忙灌注血气过去，围绕着龙神血。 这就似一场看不见关于血液之间的战斗，最终龙神血在铺天盖地的血气大军之下，放弃了抵抗，与血气融合在了一起。 一融合龙神血，他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为此沸腾了起来，一种飢饿之感传来。 《龙神变》心法运转着，将体内气田以及骨骼的真气灌入新血之中，为新血提供了真气。 良久，周凡才停下了运转心法，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进入了新的境界，依然是红色的气血，但比起以前更为旺盛而强大。 而且血液已经容纳真气。 这种容纳还不算完美，他能感觉到只有十分之一的血液能容纳真气，但真气数量却远超他想像，他估算了一下，约是他三分之一骨骼真气的数量！ 这使得他深吸了口气，他明白就似黑龙所说的那样，龙神血能够储备相当于普通换血武者的十倍真气。 也就是说现在他仅仅是融合了一滴龙神血，那就等同于一个普通换血高段武者血液内能拥有的真气数量！ 这仅仅是第一种作用，他还初步拥有了快速回復真气的能力，即使还不算快，但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比较遗憾的是龙神一族最强天赋龙神语暂时还无法使用，《龙神变》中提及，只有换血高段融合十滴龙神血才有机会学会龙神语！ 不过他很快就皱起眉头来，因为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威压，这股威压带着古老而高贵的气息。 要不是他身体融合龙神血，都难以察觉出这股威压。 「看来要马上修炼《沸血》才行，免得真的碰到龙族，那到时就麻烦了。」 就在周凡修炼之时，李九月也见到了佛香寺的方丈圆觉大师。 由于周凡没有来，李九月就不用费心思避开周凡，而是让王五退下后，他与圆觉大师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就直接说明来意。 说完之后，他取出那盏巴掌大的琉璃油灯放在桌上。 数道符箓贴着油灯，有着红色符文锁住了油灯，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但圆觉大师佛法修持多年，对于魂魄之类的怪谲最为敏感，他能感应到油灯内的怨恨之意。 其实就算感应不到，他也已经从李九月口中得知这里面封印着的是一头白厉级村怨。 他看了一眼油灯，又看向李九月，「阿弥陀佛，李施主要老衲念《渡灵经》消解它们的恨意，使得它们得以从中解脱，而不是一直作为一头村怨怨恨下去。」 「这自然是一件善事，但请恕老衲无能为力。」圆觉大师轻嘆了口气。 第567页 李九月对于圆觉大师的话没有意外，他保持了平静，因为《渡灵经》不是普通的经文，而是大佛寺中很为特殊的经文，这种经文能超度因为某些原因沦落为怪谲集合体的人魂。 但念《渡灵经》不是没有代价的，它的代价是一个人的十年寿数！ 第476章 渡灵经 圆觉大师是得道高僧，要他杀死一头村怨，他会乐于替人类这样做。 但要他念《渡灵经》来超度村怨，这会使他折寿十年，他就无法这样做。 世间怪谲千千万万，人魂形成的怪谲也不少，要是每个香客上门都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又有求必应，他早已经去见佛祖了。 折寿十年念一遍《渡灵经》，这样的代价，就算是得道高僧也不愿意轻易去做。 李九月对此自然十分清楚，他看了一眼油灯，眼里透出一丝哀伤，他很快收敛起来，笑道：「圆觉大师的顾虑我当然明白，只是这村怨与我关系匪浅，还望大师帮忙一下。」 圆觉大师沉默着没有回话，在他看来，这事已经结束了。 「圆觉大师不妨先看看我准备捐献给佛香寺的东西，再做决定也不迟。」李九月说完又一指桌面的三个长木盒子。 圆觉大师只是瞥了一眼，没有拿起的意思，他只是嘆了口气：「李施主不必如此，不是不想帮，而是不能帮。」 他年龄已经不小，再少十年寿命恐怕那就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李九月没有说话，只是依次打开了三个长木盒子。 第一个盒子是一串黑石念珠，珠子圆润剔透，散发出淡淡的黑色光芒。 圆觉大师眼瞳微微收缩，他定了定神才看向第二个盒子。 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一本经书，书页上写着《天藏经》三字，这赫然是一本失传已久的佛家经文。 圆觉大师忍耐着没有立刻拿起这本佛家经文。 第三个盒子里面盛放着一个青铜香炉，香炉上篆刻着黄豆大的经文，经文散发淡淡的金色佛光。 圆觉大师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强忍着没有再看三个盒子东西一眼，而是默念经文静心，「李施主究竟来自何处？」 「这三样东西就算是高象县第一世家张李家也未必拿得出来。」 「圆觉大师又何必在意我来自哪里？」李九月不紧不慢道，「我又没有歹意，这三样东西是敝商号费尽心思搜集而来，想来对圆觉大师精修佛法有很大的帮助。」 「而且我要圆觉大师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圆觉大师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接下此事？」 「要是不愿意，那我只能另寻他人了。」 这是李九月能开出的价格，能念《渡灵经》的和尚或者不多，但也不会太过稀少，他不会因此而为难圆觉大师。 「阿弥陀佛，李施主给老衲出了一个难题。」圆觉大师脸露难色，犹豫不决起来。 要是李九月带来的是金银珠宝又或者其他珍稀东西，他一个出家人不会心动，但这三件东西或许算不上佛门至宝，但对佛家来说也算是少有的宝物。 可是答应下来，念《渡灵经》就会不见十年寿命，实在是让他难以决断。 至于李九月的来歷，他不想说，圆觉大师也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毕竟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些不愿意透露身份的人寻他帮忙。 李九月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等待。 「罢了，谁让老衲贪心了呢？」圆觉大师嘆了口气，「老衲答应就是。」 要是错过这三件东西，他会后悔一辈子，十年寿命用来换这三件东西，还是值得的。 他也不是仅仅为了自己，以后就算他死了，佛香寺也能将这三件东西传承下去，他也能够无愧佛香寺歷代先人。 和尚也要吃喝拉撒睡，谁又能做到真正的不滞于物？ 「那就拜託了。」李九月脸色严肃道。 事关重大，圆觉大师站了起来，先是检查了三样宝物的真伪，李九月只是在一边脸色平静看着，他让人搜寻来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假的。 确认不是赝品后，圆觉大师就让寺庙的和尚拿去收起来，他带着李九月进入一间安静的佛堂。 那盏封印着村怨的油灯被放在地上。 圆觉大师盘腿坐着，他脸色严肃双手合十，阖目开始缓缓念经。 开始念的经文普普通通，看不出任何的寻常之处。 一旁的李九月屏息静气，他有些紧张看着，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怕打扰了圆觉大师念经。 圆觉大师口里念出的经文越来越快，快得让人都有些难以听得清楚他究竟在念什么。 遽然，第一个经文从空气中显现出来，经文有形，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自第一个经文出来后，第二个……第三个……一直至第八个经文出现。 每一个经文都不同，这是佛家特殊的佛文，李九月也看不懂。 八枚散发金光的经文在空中迴旋着，一枚枚落向琉璃油灯，很快就融入油灯之中。 就在第八枚经文融入去的时候，贴在琉璃油灯符箓嗤的一声燃烧起来，符箓燃烧殆尽。 油灯内散发出金白两色光芒，隐隐还传出了村怨哭泣之声。 只是哭泣之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村怨从琉璃油灯中钻了出来，它的头恰恰碰到瓦顶。 第568页 它浑身都被八枚经文缭绕着，它没有任何挣扎，只是默默看了一眼李九月，身体这才开始散作一缕缕的白光幽魂。 白光幽魂缭绕着佛堂旋绕了一会，才依次散去。 李九月抬头看着最后一缕白光幽魂散去，心里面的内疚并没有任何减少，即使完成了超度，但他们终究是死了，只是不用再受折磨而已。 圆觉大师睁开双眼，他脸上皱纹更深了，整个人比之前要苍老很多。 他一下子就不见了十年寿命。 「阿弥陀佛，缘起缘灭，一切皆有定数，李施主又何必如此自责？」圆觉大师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但能看出李九月脸上可以看出他很内疚。 「多谢大师帮忙。」李九月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他不愿意提此事。 圆觉大师在心里嘆了口气，他也就没有再提，而是送李九月离开了佛堂。 离开了佛堂，圆觉大师刚刚念了《渡灵经》，状态很差的就直接告辞转身休养去了。 李九月没有回住处，而是独自一人在佛香寺走着，他脸上再度露出悲戚之色。 野谷村一万三千人都是因他而死，而他只能替他们找了一个和尚超度，又如何能不自责？ 第477章 告别 周凡在进入换血初段之后，他才特意抽了一些时间去了一趟城里的香火里仪鸾司府。 洛水乡巡察使的任命早已下来，周凡的到来，香火里仪鸾司府的四安使都客客气气接待了他。 毕竟在职级上他们算是平级，但巡察使有着巡察职责，是可以向洛水乡打他们小报告的，由不得他们四个不客气。 周凡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刁难仪鸾司府，只是用了一下香火里仪鸾司府的传信系统，将自己一路走来的事摘一些可以说的向洛水乡仪鸾司汇报了上去。 其中他着重说了荒原的尸骨鼠群、鬼葬棺以及蛇佛寺之事。 尸骨鼠群、蛇佛寺出现的蛇人都有些可疑，他认为值得提醒一下洛水乡仪鸾司。 至于鬼葬棺，就更不用说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血厉级怪谲应该有的实力，很可能就是所谓的葬鬼。 尤其是那古怪的鬼葬棺还在他身上留下了鬼脸印记，这印记对他来说终究是一种隐患。 他必须想法除掉体内的印记，所以他才想着要将鬼葬棺的事情详细汇报上去，看洛水乡仪鸾司方面会如何解释此事，如果洛水乡仪鸾司对鬼葬棺也并没有了解，那也可以藉助洛水乡仪鸾司的力量调查鬼葬棺。 做完这些事之后，周凡与香火里四安使简单聊了一会，然后领取了自己应得的资源。 巡察使巡察所需要的资源向来先由洛水乡各里先垫付，之后洛水乡仪鸾司会补发给他们，所以香火里仪鸾司也没有任何不满。 回信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到的，他已经在信中註明他下一个要到的地方，洛水乡仪鸾司会将信送到那里给他。 他向那香火里四安使告辞离开香火里仪鸾司府，回到佛香寺后，又见到了李九月。 办完事情的李九月很高兴，要请车队所有人吃散伙饭，就一群人去了香火城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 饭后，已经是华灯初上，车队的武者们早已散去，李九月与周凡走在热闹的城中街道上。 这里比起天凉城夜晚还要热闹很多，两边的摊位还摆放着一些佛家的工艺品。 「周兄，此次还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在，可能车队就凶多吉少了。」李九月笑道。 周凡看着繁华的两侧街道，「李兄又何必如此客气？」 「说的也是，你我兄弟二人出生入死，还一起去梅香院耍过……」李九月滔滔不绝说。 「只是可惜，那夜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梅香院头牌一夜，周兄却不肯在那里过夜。」提起梅香院李九月就想起那夜的事情，他有些遗憾道。 周凡脸色有些发黑，「李兄，你是不是对女子的审美有问题，你包下的那个头牌身高八尺腰围八尺，叫我怎么啃？」 「可是我觉得可以呀，我寻遍了梅香院，才找到一个像男人的头牌，周兄也不体谅一下嘛？」 「李兄，你又来了，我们就不能不提这事吗？」 两人一路说笑着，直至看到了佛香寺正门，才停住了脚步。 这里已经远离喧闹的街道，变得静谧起来。 在门边灯笼照耀下，说笑的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周兄，明天就要离开了吗？」李九月轻声问。 「是呀，明天就要走了。」周凡点头说道。 三个月时间并不是很长，他要捉紧时间修炼，为即将到来的书院大考作准备。 「你也要回家了是吗？」周凡问。 周凡知道李九月的家应该不在九达里。 「嗯。」李九月笑着道，「我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回家看一下。」 提到家，李九月脸色有些僵硬，他微微低头，「周兄，对不起，我不是高象县人，我的家更不是在九达里。」 周凡只是笑了笑，「这算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我，也有事情没有告诉你的。」 「李兄，很少有人是没有自己秘密的，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能对人说，李兄不说，那肯定有不能说的理由，我也不会问。」 「只是希望李兄不要一去不回，那我就会少了一个有趣的朋友。」 第569页 「周兄，谢谢。」李九月如释重负笑了笑，「我不会一去不回的。」 「那就好，不过我们相识这么久，能不能请李兄答应我一件事。」周凡想了想，脸色严肃道。 「周兄请说就是，我一定替周兄做到。」李九月见周凡如此严肃，他也一脸郑重道。 「我与李兄是朋友，如果以后李兄有什么困难，请李兄不要隐瞒，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力帮李兄的。」周凡道，他是担心野谷村之事。 到时李九月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想自己无法袖手旁观。 李九月他没想到周凡说的是这个，他愣了愣直直看着周凡一会，眼眶微红然后快速扭过头去了。 「你还哭了呀？」周凡笑着缓和气氛打趣道，「不会这么感动吧？」 「这怎么可能？」李九月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只是有小虫子突然飞进了眼睛。」 「李兄呀，一般想哭的人都会用什么沙子或虫子进了眼睛之类的蹩脚藉口。」周凡无情拆穿道。 「呸，我才没哭。」李九月坚决否认，「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我怎么会因为周兄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哭？」 周凡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 「周兄，我答应你。」李九月声音依然似以往那样沙哑，「要是真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困难，我第一时间告诉周兄，不过周兄遇到了事情，也要通过消息符告诉我。」 「我会想法帮周兄的。」 李九月曾经给过数道消息符周凡，就是留作联繫用的，那些消息符或者无法直接联繫上离开的他，但是会很快就有消息传递给他。 「好。」周凡也笑着答应了下来，「要是没事，咱们就进去了。」 「李兄，这是还有事没说？」周凡见李九月似乎还在想什么似的，他忍不住问道。 「就是……周兄上次不是跟我说，你看过一本书，说有个地方的人在离别的时候会用『吻别』的方法来告别……」李九月看着门口灯笼，他神情忽而有些忸怩起来。 「李兄，吻别此等行为，只适宜于情侣，尤其不适合同性朋友。」周凡神情一僵，强笑一声解释道。 第478章 原树村 「那就好。」李九月长吁口气，「我还害怕你会强吻我，我可接受不了。」 说完他一熘烟就跑进了庙里。 周凡：「……」 次日一早，周凡就在李九月的送别下，离开了香火城。 李九月站在香火城郊外，看着周凡带着老兄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嘆了口气。 此次一别，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少主。」王海东悄无声息站在了李九月身后。 他昨夜就来到了香火城。 「老王，我们也走吧。」李九月脸上恢復了平静之色。 「少主，这样做不觉得可惜吗？」王海东微微低头道。 他在李良泰那里知道了周凡的事情，也隐隐猜到少主的心思。 他们这些老人可是从小就跟着少主的，自然希望少主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似主人那样…… 「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你忘了吗？」李九月面露苦涩，「我的命不雌不雄，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甚至连宫里的公公都不如。」 王海东沉默，眼里露出了悲痛之色。 「回去吧，要是再不回去，那些多到数不清的兄弟说不定都认为我死了。」李九月恢復平静说。 …… 三天。 周凡整整在荒野走了三天时间。 即使只是独自一人带着老兄，但他行进的速度也不算快，因为他一边狩猎怪谲一边前进。 在猎杀怪谲的过程中，他的换血初段境界也渐渐稳固起来。 这是三天来最大的收穫，让他觉得可惜的是，没有收穫太多的灰虫。 唯一一次遇到数量庞大的白游怪谲群，但他权衡之下，还是放弃了。 因为那白游怪谲群很棘手，要是稍有不慎，很容易把自己的命给丢进去。 下午时分，在秋日的照耀下，他带着老兄走在尺道上。 为了安全考虑，他很少会远离尺道，一般猎杀怪谲都是围绕尺道的范围而展开。 在香火城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好下一站的落脚点，所以他的前进不是没有目的的。 他要去的是莲哞里，莲哞里的七莲塘有他需要的东西。 当然路途还很漫长，他现在还在香火里，以他现在这样的速度，要想到达莲哞里，至少还要走七天才行，至于洛水乡远近闻名的七莲塘，估计还要再走三天时间。 不过如果要是全力赶路，估计三四天时间就足够了。 但他出来是歷练猎杀怪谲的，所以并不是很着急，而是以一种慢悠悠的速度前进。 天气无常，前一刻还是秋日高照，下一刻已经乌云盖顶，凉丝丝的细雨从高空洒了下来。 大地都变成白茫茫一片。 周凡暗嘆一声晦气，他一人出行，能带的行李有限，并没有带伞具，他只能带着老兄跑向左侧的树林，摘了一片类似芭蕉叶那么大的叶子，简单遮挡了一下。 他刚摘下叶子，就有一道模煳的兽影从里面疾沖而出。 他眉毛微挑，锈刀出鞘，在空中划过一道刀光，将那头敢攻击他的黑游怪谲噼成了两半，从锈刀上蔓延而出的炎阳气焚烧着这头怪谲的身体。 第570页 有着刺鼻的臭气从雨幕中传了过来。 周凡早已后退捂住了鼻子，这种怪谲死后散发出的臭气有着一定的毒性，即使他换血段，很少有毒能对他产生作用，但问题实在是太臭了。 他扯着叶子，唤了一声老兄，就继续上路。 老兄的犬毛因为雨水低垂贴在身上。 一人一狗狼狈不堪在白茫茫的雨天里走了一会，才站住了脚。 在尺道的右边延伸出了一条小路，他向着小路看过去，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些低矮的平房。 「是村子，老兄，今晚用不着在外面过夜了。」 他带着老兄向着村落走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之前他看地图，这附近确实有一个叫原树村的村子。 秋雨如雾一般，朦朦胧胧遮绕着整个村子。 周凡与老兄穿过这圈雨雾，村子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待行到村落边缘，一侧有着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两个男子走了过来。 「站住。」其中一个男子低声喝道。 这两人都握紧武器，警惕看着周凡。 周凡带着老兄站住了脚，他知道这两人是村子巡逻队队员。 他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要是陌生旅人，村子为了安全考虑，都会拒绝对方进村。 但周凡可是洛水乡仪鸾司巡察使，他要进村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洛水乡巡察使……」那两个男子互相望了一眼，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这种小地方，没有听过巡察使一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周凡都这样说了，他们脸上敌意减了不少，其中一人说：「大人请稍等，我去请队长与老大人过来。」 毕竟这只是周凡的一面之词，他们还要请村里的队长与符师来确认一下。 那人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一个是壮年男子，一个是年纪不小的老人。 两人仔细打量了一眼周凡，脸露怪异之色，这巡察使在他们看来，未免太年轻了一些。 不过他们很快脸容一肃，朝周凡询问起来。 周凡取出洛水乡仪鸾司给他发的巡察令牌，又简单说了几句。 事实上这两人同样没听过巡察使一职，但这面洛水乡仪鸾司令牌，那名年纪颇大的符师还是认得的。 「香火里仪鸾司铜印符师胡耀见过周巡察。」胡符师连忙行礼道。 「香火里原树村巡逻队正队长单雍见过周巡察。」单队长也同样跟着行礼。 「两位不须如此客气，说来我这周巡察只是一个闲职，来原树村也不是有什么公务在身，只是想在原树村借宿一晚，这应该没有问题吧？」周凡笑问。 单雍与胡耀隐蔽地互望一眼，胡耀连声笑道：「周巡察借宿原树村，乃是原树村的荣幸。」 周凡先是给自己与老兄贴了一道测谲符，确认自己这边没有问题之后。 单雍二人才笑着走近，将周凡迎了进去。 绵绵不绝的秋雨还在持续地下。 周凡这位洛水乡巡察使，看起来只是一个淋雨淋得很狼狈的少年郎。 不过毕竟来自洛水乡仪鸾司，是香火里仪鸾司的上级，单雍二人不敢不敬，单雍更是要将自己的斗笠交给周凡挡雨。 但周凡浑身被雨水打湿，斗笠能起的作用也不大，他苦笑婉拒。 按照村里惯有的程序，两人带着周凡到了巡逻营地卫鼓下。 站在巨大卫鼓下，周凡却是突地停住了脚，他双眼微凝看着卫鼓。 第479章 安静的村子 细长雨丝落在营地的房屋上，落在空地上，带着秋雨独有的寒气。 这种时候巡逻队营地似乎就剩下了周凡、原树村正队长单雍、符师胡耀三人。 周凡看着黑边黄兽鼓膜的卫鼓。 单雍、胡耀两人见周凡停住了脚，他们也不得不停下来。 「大人，你这是……」单雍轻声问。 「哦，没什么。」周凡笑着摇头，「只是看到卫鼓，就想起了自己村子的卫鼓，一时失神，还望勿怪。」 周凡三人就离开了卫鼓，来到了巡逻营地的一间空房间。 「大人，条件简陋，还请你暂时留在这里歇息，我让人给你打来热水与干净衣衫，晚上再替大人在村子里找一个好的睡觉之处。」单雍又是拱手道。 「那就先谢谢了，不过晚上我在这里休息就好，就不用额外寻其他房子了。」周凡摇头道。 「这个……」单雍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胡耀。 「听大人的。」胡耀道。 单雍这才应了下来快步离去安排事情去了。 胡符师留下来与周凡说话聊天，说了一会，周凡告诉他不用客气，他自己一人待在这里就可以，让他去做自己的事。 胡符师这才告辞离去。 胡符师一走，周凡脸上这才露出思索之色，他想了一下对正在晃动身子抖干身上雨水的老兄道：「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发现？」 老兄停下动作，看了一下主人，发出一声低呜，它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危险。 「那应该是我的错觉。」周凡摇了摇头，毕竟这单雍与胡耀，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再说他来原树村，本来就是一件意外中的事，原来他并没有计划进入这个村子的。 第571页 不一会，干净衣衫与热水都被单雍安排人提了进来。 他们离去之后，周凡脱下湿衣，洗了一个热水澡后，换上干爽的衣衫，为此舒了口气。 在野外越久，就越是想念人类社会的生活。 当然野外的日子，对他而言也算不上难熬。 到了傍晚，单雍过来邀请周凡，说宴席已经摆好。 周凡只能跟了过去。 宴席摆在村子里面，他们离开巡逻队营地，向着村子里面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雨刚停不久的原因，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几个村民。 整个村子给他一种清冷寂寥之感。 单雍正在与他说话，周凡收起那丝异样心思与单雍交谈。 两人很快就到了一座房屋，屋内还有六个人在，围绕坐在酒桌边缘，酒桌上已经有七八道酒菜。 见单雍带着周凡来了。 那六人连忙起来朝周凡行礼。 这六人有原树村村正、两个符师、三个副队长。 周凡脸露微笑，与众人寒暄一番，才坐了下来。 周凡的性格不难相处，原树村众人有意结交之下，这场酒席主宾皆欢。 宴后已经是天黑时分。 两个副队长赶去轮值，其余人与周凡又聊了一会，周凡见差不多了，就开口告辞。 众人热情挽留了一会，周凡婉拒，他们就没有再留。 由两位符师将周凡送回了巡逻营地。 回了巡逻营地，锁上门完成今夜修炼，他才躺上床睡觉。 待出现在船上后，他又继续修炼，自从那夜在黑龙手中得到龙神血之后，这几夜他都没有见过黑龙。 引导者不在船上出现是常有的事情，他也没有太在意。 修炼了一段时间，待时间到了之后，他就被腾挪出灰河空间。 睁眼却发现屋内一片漆黑。 扭头看向小窗屋外，外面同样如此。 他摇了摇头，天还没亮。 天还没亮就离开灰河空间，在以前也发生过数次，这是因为灰河空间的时间流速总是发生变化而导致的。 他见天没亮，就继续闭眼睡觉。 他很快唿唿睡了过去。 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他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清那人，只能看到似乎笼罩在白雾中模模煳煳的人影，隐约感觉到似乎是她？ 她穿着红衣，身影飘忽。 他走近，那人就走远。 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心里变得急躁起来，加快了脚步，那人逃了一段距离后，忽而加速向他走来。 这一下太突兀了，突兀到他还是无法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一双没有瞳仁的白眼球。 红衣身影消失。 他隐隐听到有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正在做梦。 他尝试睁眼，可是睁不开，眼皮就似被什么黏住了一样。 他感觉到床头前面似乎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走来走去。 「老兄？老兄？」他在心里唿唤着，希望老兄能赶跑这奇怪的东西。 阴寒的气息从床头怪东西向他这边蔓延而来，他的皮肤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不是梦。 确实有什么东西站在了他的床头。 但是他就是醒不过来！ 眼皮还是黏黏煳煳的，这种状态让他心里微寒，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意识清晰记得自己是在原树村巡逻营地的房子借住，这里不可能出现怪谲才对的。 阴寒的气息不再在皮膜缭绕，而是顺着毛孔钻了进去。 他冷得就如置身冰窟之中。 就在这时，气血沸腾了起来，混合着龙神血的血液散发出暖意，瞬间绞杀了阴寒气息。 他僵硬的身体一下子復甦了过来，他试着睁眼，眼睛轻松睁开。 他立刻坐了起来，手捉向放在床边的锈刀与符袋。 依然是处在漆黑的环境中。 四处静寂，没有任何的发现。 老兄也被他惊醒了，站了起来摇摇尾巴。 满头大汗的他擦了擦额上脸上的汗。 他刚才是做噩梦了吗？ 不是，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无论是梦中的红身影还是床头走动的东西，他都有着很清晰的感知。 要不是关键时刻，龙神血起了作用，驱散那道寒意，他未必会死，毕竟他体内骨骼还有空音鬼雷，就算空音鬼雷与龙神血都无法起作用。 他最多就是损失类似替死脸的龙鳞制成的特殊墨咒符。 龙神血驱散那道可能会致命的阴寒气息，那就代表着真的有什么使他刚才处于危险中！ 想到这里，周凡的眼神冷了下来。 第480章 无人 屋内一片黑暗，隐约可见老兄走了过来，摇了摇镰刀尾，颇为疑惑看着周凡。 周凡揉了一下它的头，心里面更是不解，以往危险发生时，老兄总能第一个嗅到危险的发生，可是这次却一点都嗅不到。 是那怪谲有着极强的隐蔽性还是其他什么的原因呢？ 他忽而又想到了一件事，这里可是原树村，不是什么荒郊野外！ 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在村子里不是不会出现怪谲，但概率很小，而且还凑巧出现在巡逻队营地攻击他，这概率就更小了！ 第572页 这村子有问题！ 说不定不是怪谲，而是那场宴席有问题。 但是又有些不对，他已经是换血段，能免疫世间大多数毒药，宴席真的有问题吗？ 但如果宴席酒菜下的不是毒，而是其他奇怪的药物，那就说得通了。 但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付素未谋面的自己？ 周凡又有些想不通。 他心里忽而一动，想起今天营地见到的卫鼓。 天没亮也就是说他从灰河空间出来后睡了没有多久。 他站了起来，没有点燃屋内油灯，而是安静听了一会，又让老兄嗅了一下，确认外面没有人之后，他才摸索着带上符袋、锈刀、德字刀等重要物品。 他小心推开一丝木门，向外面瞄了一眼。 夜色黑漆朦胧，很难看得远，不过应该没有人。 他走了出去，首先向营地另外几座房屋看去，房屋没有任何的灯火。 这让他眉毛微微一挑，按照村里的条例，就算是夜晚，也应该有人在营地值夜才对的。 屋内没有灯火，营地也没有灯火。 巡逻队的人都去了哪里？ 周凡想了想，他没有靠近那几座房屋查看是否有人，而是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就向着营地的卫鼓走去。 来到卫鼓之下，周凡看着矗立在黑夜中一丈卫鼓，他用手轻轻摸索着黑鼓边，真气从身体内涌出，从鼓边传入卫鼓之内仔细感应起来。 他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这卫鼓废了！ 里面几道核心的符文被毁掉了，难怪当时他看到这卫鼓感到有些不对劲。 只是他终究不是符师，对这种东西不太敏感，再加上当时下雨，就没有细想。 卫鼓要是废了，那原树村几乎就是不设防的状态，只是靠原树村的巡逻队村的防线就变得很脆弱。 很快他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不是符师，都能感觉到卫鼓有些不对劲，村里的两位符师没理由一点发现都没有。 卫鼓核心符文想毁掉也不容易。 也就是说原树村两位符师早已经清楚知道卫鼓存在的问题，甚至核心符文很可能是他们毁掉的。 符师知道，那村里的其他人是否会知道呢？ 巡逻营地的人去了哪里？ 以他对人表情的敏锐观察，今天负责招待他的单雍等人，却没有露出任何的杀意，表现得很正常。 不过也不是说没有任何的发现，有数次他发现那些人的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当时还以为是初次见面的原因，现在想来压根就不对。 越想周凡就越觉得可疑，原树村在他眼中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卫鼓被毁，他发的噩梦……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 「去，看能不能将他们找出来。」周凡蹲下去对老兄说了一声。 老兄抬起头嗅了嗅，然后转身向着村内奔去。 周凡跟在老兄的后面，冷静思考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进入村内后，周凡尽量悄无声息跟在老兄后面，本来他还想让老兄避开养有犬只的人家。 不过他很快发现，一路经过诸多房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犬只。 这怎么可能？ 在三丘村，不说每家每户都养有狗，但养狗的人也不少，毕竟就算不似老兄那样经过特殊培育对危险很为敏锐，但普通的狗有时也能发现一些危险的存在。 之前他进村，单雍一直跟他说话，而且那接待他的房子就在村子外围，没有见到狗不出奇，但现在他应该深入村子的中心还是看不见任何的狗，这就有些奇怪了。 他看了看天色，距离天亮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他叫住了老兄，想了想，向着一所房子走去。 他站在村屋门前侧耳听了一下，又用手推门。 一推，门轻松被推开了。 「老兄。」周凡拍了拍老兄的狗背轻声唤道。 老兄站在门前嗅了嗅，然后走了进去，它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晃了晃头。 「果然没人吗？」周凡快步走了进去，他点燃火摺子。 在黯淡的光线照耀下，这是很普通的民房，但奇怪的是房内桌子、木椅还有生活用具都布满了灰尘。 只有偶尔几处可以看到灰尘下踩着凌乱的脚印。 他走进房子的卧室，就连床上的幔帐都黏连着蜘蛛丝。 这看起来就似数月没有人居住一样。 「奇怪……」周凡挑了挑眉，他带着老兄离开这处房子，又小心进入另一座房子。 这座房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如果说一座房子无人居住，没什么奇怪，但第二座也没有。 周凡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他让老兄继续前进。 这下一人一狗没有再停顿，走了一小会，老兄的脚步慢了下来，朝他发出一声低呜。 周凡同样减慢了速度，他知道人应该就在前面了。 他靠在一处房墙边，确认前面的人无法看到后，紫金色光芒涌出，紫金甲冑将他覆盖了起来。 隐甲异甲符文齐齐浮现，使得他彻底融入了夜色之中。 「老兄，你在这里等我。」周凡说了一声，才继续向前无声走着。 这已经处于村子边缘，前面是一片小树林。 周凡进入树林后，可以看到树林前方有着蒙蒙白光升起。 第573页 这为他指明了方向。 有着隐甲，但周凡也没有大意，他害怕前面设了触发陷阱，依然小心绕开了小路，从树木一侧小心前进。 直至清晰看见白光的情形，他才再度停下了脚步。 白光是由树冠处的什么东西照耀下来。 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周凡看不清楚，有可能是符箓又或者其他奇怪的东西。 在白光之下的空地上，围着穿着各色不同衣衫的人。 这些应该都是原树村的人。 周凡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一棵树，他轻轻一跃，就上了树，凭着速度段的身法，树木仅仅是叶子颤动了一下。 居高临下，他才真正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形。 第481章 祭祀 六棵树冠散发的白光朦胧而柔和。 空地上的景象却是让人憷目惊心。 圈围着的原树村村民们有近一半衣衫破烂面无血色，他们的脸就似雪一样白，有些更是腐烂翻开一道道，露出了里面同样没有血色的人肉。 另一半则是似寻常人一样，只是他们的身体隐隐颤抖，面露恐惧之色。 「有一半死了吗？」站在树冠上偷偷观望的周凡心想。 在人群中间空出了一处，巡逻队员们正站着维护秩序，他们手中拿着武器，冷冷看着村民们。 在那中间，放着一具红棺木，棺木左侧是一张草蓆，草蓆上躺着一个中年女子。 那中年女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双眼紧闭，这是一个死人。 巡逻队队长单雍、符师胡耀、原树村村正这些人正跪在棺木旁，他们的口一张一合，似乎在念着什么。 由于有一段距离，他们的声音又很轻，周凡认真听了一会，都无法听清楚他们念的是什么。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周凡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静静看着。 这个村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鬼样子，那些好似死人一样站着的村民让人莫名心颤。 等了好一会，单雍他们站了起来。 周凡能清楚看出，单雍这些村里的武者，从表面上来看，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七个武者站着又低声商量了一会，最终单雍站了出来，他拔出了一柄匕首。 匕首在白光照耀下，闪着锋利的光芒。 单雍睁大双目，高举匕首大喝：「寿神万寿无疆！」 所有的活人都跪了下去，剩下那些看起来应该是死去的村民则是木然站着一动不动。 「寿神？」远处的周凡愣了愣。 他从来没有听过寿神，他只认得寿鬼。 这时单雍已经快步上前，走到草蓆女尸前的他半跪下来，手中匕首刺在女尸的额前，匕尖顺着正额、印堂、眉心、鼻子中间、嘴唇中部一直划到下巴。 他将女尸血淋淋的半边脸剥了下来，拿在手中再次高唿：「寿神万寿无疆！」 「寿神万寿无疆！」所有活人都跟着高唿起来。 他们脸上带着狂热之色，就连那两位符师也不例外。 「这是一种祭祀吗……」隐身状态的周凡脸色微变，「只是好端端一个村子，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猜测香火里仪鸾司肯定不知道此事，那两位符师、单雍他们这些活人很好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单雍轻声念了一句奇怪的话，树冠上忽然有着一道白光飞了下来，落在了他手中那半张人脸上。 白色火焰先从人脸的一角烧起。 单雍迅速松开手，燃烧的半张人脸悬浮在空中。 白色的火焰灼烧出一点点黑色光粒，光粒落在了女尸身上。 女尸身体开始散发出乌黑光芒。 光芒传来奇怪的拉力，场上所有活人身体内都有着一点白光飞出来，被吸入了女尸身上。 女尸露在衣衫外的手、半边脸、脖子都变得乌黑起来。 活的人群中齐齐发出一声欢唿站了起来，与站立的静寂死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单雍打开棺盖，其余六个武者帮忙抬起女尸放入了棺椁之内。 周凡猜测女尸很重，因为六个武者抬得脸色通红。 放好女尸之后，单雍合上棺椁，七人抬起棺椁。 「祭礼已成，让道。」七人齐声喝道。 围着的活人与死人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七个武者抬起棺椁向着外面走去。 五棵树树冠上白色的光点飘了下来，落在棺椁上，照亮了道路。 周凡这才看清楚白色的光点是什么，那是一种只有指甲大小的虫子，但每一只虫子都比油灯还要亮。 虫头上有着巨大的复眼，虫身细如一根髮丝缓缓游弋着，没有任何的翅膀。 「这是尸光虫！」周凡脸色微变。 尸光虫是一种血游级的怪谲，以食尸为生，只会在夜晚出现在尸体身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尸光虫。 七个武者抬着棺椁走在最前面，他们的身后的死人与活人都是跟了上去，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周凡本来以为那些死尸一样的人不会动，但现在却不得不改变了这种想法。 事实上就算是死人也只是他猜测的，毕竟他不敢肯定这些人是否真的死了？ 只能姑且称他们为行尸。 他们现在又去哪里？ 周凡从树上下来，悄无声息坠在队伍后面。 第574页 单雍他们肯定是以为自己死了，要不然就是认为自己已经被他们制服。 卫鼓的核心符文被毁掉，也是为了让尸光虫或者那些行尸能更好在村子活下去。 刚才他连着冲进两个房子里面，没有人居住，恐怕也是因为有一半的人已经死了成为行尸。 可是还是有些事情是他想不明白的。 胡耀两个符师可是仪鸾司派过来的，他们是立下鬼誓的！ 遇到怪谲不敌可以逃，但现在他们这种状态，让村里一半人成为行尸，却没有通知香火里仪鸾司，这种行为就是背叛！ 如果他们背叛了仪鸾司，如何能绕开誓言的誓鬼？ 除非…… 队伍是向着村内而去的。 周凡走在最后面，他要看看原树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找到了老兄，老兄看不到他，不过他拍了拍老兄的头。 老兄就反应过来摇了摇尾巴，刚才人群过来，它躲在一旁，没有出来。 「你就在这里等我，别跟过来。」周凡说了一句，又跟上了队伍。 他处于隐身状态，但老兄没有，为了避免发现，他就没有让老兄跟过来。 他为了避免跟丢，很快就绕路，跃上了一处瓦顶，因为有尸光虫散发的光芒，他可以清晰看到长队伍中前方抬着的棺椁。 他在低矮的屋顶上跳跃前进，一直盯着棺椁。 过了一段时间，七人抬着的棺椁才停了下来。 这是村子中心的空旷之处。 周凡眼微微一眯，他认出来了，这应该是原树村平时村民汇聚举行庆典的圆坛所在之处。 只是圆坛已经被拆除，在圆坛之上修建了一个木头搭建的房子。 棺椁被七个武者放在房子的门前。 五只尸光虫飞起，扎在木房子的房檐上，将四周照得明亮起来。 第482章 烟魑 到达木屋门前的所有活人都依次跪了下去。 周凡跃下屋顶，小心绕行，将本就隐形的自己隐藏在白光之外的黑暗中，观察着这场包裹在重重迷雾中的祭祀。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些行尸也主动单膝跪了下去。 静寂在黑暗中瀰漫。 紧闭木门被缓缓推开，有着一缕缕的灰白烟气从其内飘出。 飘出来的灰白烟气凝成一团，有着一张张怨毒的脸孔似乎想从烟气中挣脱，但烟气始终就似一层半透明的雾膜，使得脸孔无法挣脱，它们发出低沉呜咽之声。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颅。 不远处看着灰白烟雾的周凡微微皱眉，他一时看不出这是什么怪谲，不过嗤嗤声响起，留在木屋内的烟气就似绳索一样拖拉着什么东西。 被拖拉出来的是沉重黑色雕像。 黑色雕像有着瘦细如竹竿的黑色双臂，五根髮丝一样的细长爪子，巴掌大的弓形身躯，脑袋大得如百斤重的圆瓜，还有宽阔的大嘴。 周凡双眼微凝，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寿鬼的雕像！ 他曾经亲眼见过寿鬼，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单雍他们口中说的寿神很可能就是寿鬼。 只是这怪谲与寿鬼又是什么关系？ 那团灰白烟气缭绕着黑色雕像，与黑色雕像融在一起，雕像发出咕咚咕咚之声，它的身体就似湿地沼泽一般鼓起了一个个气泡。 怨毒脸孔被灰白烟气束缚在寿鬼雕像身上。 寿鬼雕像拖曳着尾巴向着红棺蜿蜒而去，它爪子一伸，就揭开了棺盖。 它注视着棺盖内的女尸，张开宽阔大嘴，女尸被吸着头先从棺材里抬了起来。 雕像大嘴裂得更开了，就如它的头颅都裂成了两半，它将女尸的头咬住。 女尸的身体开始融化成血色一样的溶液被吸吮进它的身体之内。 木屋门前只有低沉而栗然的吸吮声。 原树村活人的身体微微颤抖。 「不错。」直至将女尸吸吮殆尽，寿鬼雕像的嘴缩小，它开口说话了，是人类男子的沙哑声。 灰白烟气中又多了一张新的脸孔。 原来是智谲，周凡脸色微微变化，要是智谲倒让他想起了一种类似的怪谲。 「寿神万寿无疆。」所有活人又是在单雍他们带领下唿喊起来。 「吾将赐你们永生。」它笑了起来，就似一只黑乌鸦在叫。 「永生吗……」周凡暗嘆了口气，他绕开人群向着木屋走去。 即使是尸光虫照耀，他还是处在隐形的状态，没有人能看见他。 只是就在他无声走到距离寿鬼雕像约一丈的时候。 寿鬼雕像忽然扭头向他这边看了过来，它沉声厉喝道：「是谁？」 周凡想加快速度前沖，但就好像有重若千钧的物品压在他背上，使得他身体骤然停滞了一剎。 灰白烟雾向着周凡捲去，在灰白烟雾之下露出了周凡的身形来。 人群中的活人发出譁然声，单雍他们脸色大变起来，原树村什么时候混进了人？ 周凡眉头微皱，解除了隐甲状态，呈现在所有行尸以及活人眼中的是身披紫金甲冑的他。 单雍他们看不见甲冑里面周凡的脸，他们依然无法认出周凡来。 「会不会是哪个巡察使？」原树村村正有些疑惑道。 不过单雍他们还来不及说话，寿鬼雕像已经朝周凡扑了过去，它不在意这是谁，只是将这人当成了自己的敌人。 第575页 既然是敌人就要死。 况且这敌人已经被它用天赋制住，杀起来不会有任何的压力。 只是当它扑近的时候，看似被禁锢住的周凡脸色依然平静，他很轻松拔出锈刀，锈刀随意挥洒而出。 乌黑雷弧以及冷蓝火焰在磅礴的白色真气的融合下，散发的光芒璀璨而耀眼。 寿鬼雕像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惊惧之色，它由扑改为后退。 只是太晚了，不是说它后退速度太慢，而是刀太快了。 快到它只是做出了退的动作，锈刀就噼在了它身上。 它发出哀恐的尖啸声，灰白烟气缭绕的脸孔向着锈刀撕咬而去。 一张张脸孔撕裂减缓了刀势，它才藉此退了回来，退回来的时候，灰白烟气的脸孔已经只剩下一半不到。 它瞬间退回到了木门前面，那双木眼恐惧看着周凡。 「连血厉级都不到的烟魑，还敢说赐人永生……」周凡又轻嘆了口气。 烟魑是一种很特殊的怪谲种群，它与人魅差不多，都是智谲，但与长得似人类的人魅不同，它没有具体的形态。 它永远是一团形态各异的烟气，但能附身在生灵又或者其他特殊物品上。 所以周凡一开始才无法确认它就是烟魑。 「你要赐我永生吗？」周凡又是说道。 「是那个巡察使。」胡耀愣了一下，他听出了周凡从甲冑里传出来的声音。 单雍他们面面相觑。 「杀了他，快杀了他。」烟魑尖声叫道，它转身沖入了木屋内。 行尸最先反应过来，它们以出乎想像的速度向着周凡奔来。 只是周凡的速度比它们还快，他沖入了木屋内。 行尸们也跟着涌了进去。 单雍这些活人慢了一节拍，他们只是愣愣看着，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寿神大人居然会害怕这位来自洛水乡仪鸾司的巡察使。 木屋很快四分五裂，坍塌下去，五只尸光虫飞了起来。 这是行尸们挤太多过去而导致的木屋坍塌。 层层叠叠的行尸，使得单雍他们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不过这种情况只是维持了一剎那，耀眼的刀光在行尸之间亮起。 无数的行尸被刀光切割成两段，倒在地上。 他们才看见了里面站着脸色漠然的周凡。 行尸还是不断扑去。 锈刀一刀刀噼去，行尸们不断倒下。 在快刀之下，数百的行尸的攻势只是维持了一小会，它们就再也站不起来。 行尸们不是身体中间断成两截，就是手脚头颅断开洒落在地上，腐白的血液流淌而下，空气中散发腐烂的气息。 有些没完全死去的行尸们发出低呜怪叫声。 看着这一幕，单雍他们心里冒起一层层寒意，就似置身于万年不化的冰窟之内。 第483章 控制 原树村的活人们看着站在尸堆中心的周凡，彻底失去了上前勇气，只是僵站在原地。 飞在空中的尸光虫也感觉到周凡的可怕，它们向外飞逃而去。 周凡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活人身上，他只是转身四处张望。 在他进入木屋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黑厉级烟魑的踪影。 当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木屋也没有倒塌，就算它可以穿越木屋，但木屋的倒塌也是瞬间的事情，周凡在木屋倒塌时曾经注意过四周，也没有看见烟魑的身影。 如果烟魑没有什么空间挪移的手段，没来由逃得这么快。 它很可能还在这里。 只是会在哪里呢？ 周凡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他的右脚瞬间爆发涨大，然后一脚向地底踩去。 砰的一声，地面凹陷了下去。 这让原树村活人们脸上越发恐惧，这得多大力气才能一脚就踩塌了地面？ 「地底也没有通道。」周凡低声自语了一句，他脸色发冷。 耽搁了这么一小会，要是烟魑真的有法子空间挪移，早已经逃出原树村了。 单雍这些原树村武者开始往人群外挪移脚步。 「我劝你们，就算达到了速度段，也不要尝试在我面前逃跑。」周凡的身影只是眨眼就挪移到了他们身前，挡住他们的去路冷声道。 单雍七个武者脸色发白，连忙跪了下去。 「大人饶命。」七个武者连连磕头道。 这样强大的实力以及快得他们看不见移动的速度，让他们彻底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原树村的村民们也跟着跪了下来。 「都闭嘴，现在谁能告诉我，烟魑也就是你们说的什么寿神，它在哪里？我保证可以对他从轻发落。」周凡冷着脸道。 他不知道，或许这些原树村的人会知道。 只是原树村普通村民与七个武者都是一脸茫然，他们也不知道烟魑逃到哪里去了。 周凡嘆了口气，要是早知道，就冒险把老兄带过来了，现在老兄还在村的另一边，不过就算把老兄带过来，也未必能寻出烟魑来。 他想了想，还是从符袋中取出了一节竹管，手指升起一点火焰点燃竹管的引信，咻的一声，竹管飞上天空，发出砰的爆炸声。 老兄看到他发出的信号，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在来之前……周凡又冷冷看向了单雍七个原树村武者。 第576页 「胡耀，你给我过来，其余人都坐下留在原地。」周凡看了一眼胡耀道。 胡耀跟着周凡远离人群的一角。 周凡瞄了一眼坐在地上原树村众人，只要有谁站起来想逃，他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当然要是他们全部都逃，他一个人也拦不住，但外面就是荒野，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一旦逃出荒野，仪鸾司府也会发出通缉令，告知各里各村，严加提防之下，他们只能慢慢死在荒野外，只要没有失去理智，都不敢轻易逃跑。 夜幕已经退去大半，天穹变得灰濛濛的，距离天亮已经很快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凡沉声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你开口之前，你最好不要编造什么假话骗我，因为我会让第二个人过来再说一遍，明白了吗？」 「明白。」胡耀脸上的鬍子抖了抖，「大人，我们别无选择……」 在胡耀的讲述中，三个月前，烟魑撕破了村子防御，进入了村子，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们这些武者以及巡逻队队员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一个个被制住。 「卫鼓没有响起发出预警吗？」周凡问。 黑厉级的烟魑对一个村子来说绝对是灭村之灾的存在，卫鼓当然无法拦得住，但就算是这样，如果黑厉级怪谲接近村子会发出预警才对。 被怪谲灭掉的村子不是没有出现过，但通常，仪鸾司都会第一时间得知，似原树村这种被控制的情况很少见。 「没有。」胡耀苦笑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半点预兆都没有，要不然我们肯定会有时间用消息符告知仪鸾司。」 周凡表情冷然，要是这样，那烟魑可能想出办法避开了卫鼓的预警。 胡耀继续讲下去，武者以及巡逻队队员被制住后，整个村子就相当于落入了烟魑的控制之中，其中有一半的人被它使用特殊法子变成了行尸，另一半的人则是被它驱使要求信仰寿神。 「行尸先不说，它究竟使用了什么法子控制你们这些活人？」周凡沉声问，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些活人看起来很正常，甚至面对他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样。 有一半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另一半的人却没有一个有反抗之心，甚至他这个巡察使进了村，也没有任何人偷偷来告密。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胡耀脸上露出悲痛之色，「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在它掌握之中。」 「它要是死了，我们也会跟着一起死。」 「荒谬。」周凡声音寒冷，「你可是符师，难道不知道烟魑有什么本事吗？它哪里可能有这种能让你们跟它一起死的能力？」 胡耀沉默了一下，他脱下左脚的靴子，将袜子扯下后，露出了脚掌。 胡耀的脚掌小趾旁的次小趾没有了，看起来应该是利刃切断的。 「大人，当时我们也不信，只是它将我们这些人召集起来，当着我们的脸将它一缕好似脚趾一样的烟雾扯断，然后我们所有人的次小趾就跟着断开了。」胡耀脸色发白道。 数百人一起断脚趾的情形还歷歷在目，让他心有余悸。 「小手段。」周凡冷笑一声，「它之前有没有对你们做过什么？」 周凡怀疑那烟魑提前动了手脚，所以才会有一起断脚趾的情形。 「我们也这样怀疑过，但是我们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胡耀苦笑，「不过我们确实不知道它是如何在我们身上动手脚的。」 「而且不知为什么，我们私下讨论，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我们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命似乎真的就在那怪谲烟魑的身上。」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吗？」 「都有。」 第484章 寿鬼的级别 听到胡耀符师如此肯定回答，周凡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甚至不用再问原树村两位符师为什么绕开鬼誓这事，因为立下鬼誓不背叛仪鸾司，是在不伤害自己性命的前提下。 如果自己处于性命危急状态，是允许武者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仪鸾司的鬼誓很宽松，而且鬼誓向来是自由心证，如果武者认为自己性命危急，那就是性命危急，鬼誓就不会发生作用。 当然一个人是很难连自己的心都骗，所以鬼誓也不是这么容易就绕开的。 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原树村活下去的一半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命掌握在了那烟魑手中。 可是典籍中可没有说烟魑还有这样的特殊天赋？ 人类武者世界一直存在这样的共识，那就是就算再似人的怪谲人魅，也不可能似人一样修炼，它们只能通过『进食』特殊食物而获得进阶。 而食物大多是以人为主。 简单来说，烟魑这种怪谲要是进阶，或者会获得新的能力，但黑厉级烟魑还在人类典籍中记载，并没有提及烟魑有着这样的奇怪能力。 也就是说胡耀符师他们要是没有说错，那这烟魑恐怕有些特殊。 「那寿神又是怎么回事？」周凡想了一下问。 「不知道，它说它是寿神……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寿鬼使徒。」胡耀脸上露出迷惑之色，「它说我们的命是寿神交到它手上的，这不是害我们，而是让我们获得永生机会。」 第577页 「只要我们诚心信仰寿神，就能获得永生。」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凡冷着脸说，「它不吃你们这一半人，就是为了让你们信仰所谓的寿神？」 胡耀沉默，因为这就是事实。 那祭祀也是为寿神举行的祭祀。 周凡觉得这事越发离奇，他看了这么多典籍，还没见过存在信仰的怪谲。 「所以你们信寿神吗？」周凡冷冷看着胡耀问。 「我们……我们……」胡耀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不用胡耀说，周凡也猜到了，昨夜举行祭祀时那些村民脸上露出的狂热就表明了，经过这三个月的洗脑，原树村村民居然相信了这个寿神，相信他们能从中得到永生。 那个烟魑究竟想做什么？ 「你们是不是在昨夜的酒菜中动了手脚？」周凡又冷声问。 「我们不敢害大人性命，但又怕大人知道村里的秘密，所以在酒菜中下的药物是缚魂散，会让人不知觉做噩梦，从而一夜之间无法醒来。」胡耀回答。 周凡瞥了一眼胡耀，这应该是真的，毕竟他作为洛水乡巡察使，胡耀他们又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他会来原树村。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让他无法醒来睡一夜，第二天再让他离开原树村。 「把卫鼓的防御撤了，也是烟魑让你们这样做的吗？可是它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周凡问。 「寿……烟魑在，一般的怪谲都不敢冲击原树村。」 毕竟烟魑是黑厉级怪谲，就算没有卫鼓，血游级以上的怪谲感应到它的存在，确实没这个胆子敢冲击村子。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两人说话间，老兄也到了。 周凡招了招手，让老兄开始搜查，看烟魑是否还躲在这里。 可是老兄搜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 周凡又让胡耀回去，将原树村村正带过来，仔细盘问了起来。 原树村村正说的话与胡耀的大同小异。 他们应该不能够预知自己能杀退烟魑，提前串供的可能性很低。 他们没有说谎。 天边出现了一缕晨曦，刺破了夜幕的面纱，天彻底亮了起来。 周凡脸色微冷，可惜的是还真的让那烟魑逃了，要是能捉住那烟魑，说不定就能将其中古怪之事弄清楚。 但现在这种情况，烟魑只要稍微正常一点，它都会远远逃离原树村。 周凡从胡耀手中取来消息，亲自联繫了香火里仪鸾司，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香火里仪鸾司。 胡耀、单雍他们七个武者，当然无法拦得住周凡，也不敢有任何的拦阻。 烟魑逃走了，他们的威胁也就等于减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他们只能祈祷那烟魑不要死，要不然他们这一半人很可能会跟着一起被埋葬。 为了防止烟魑回来，又为了防止已经信仰寿神的原树村再弄出什么么蛾子，周凡就暂时留在原树村。 这一留又是两天时间。 香火里仪鸾司这才派人赶到接手原树村的一切事务。 周凡将事情交待一番之后，才在香火里仪鸾司的感谢下离开了原树村。 站在尺道的他转身回看已经变得模煳起来的村子，摇头嘆了口气。 要不是他侥倖发现原树村的问题，整个原树村未来也不知会变得怎么样？ 就是现在村子的情况，也足以让香火里仪鸾司烦恼的了。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他心里面想的是烟魑为什么将寿鬼当神一样来对待？ 因为他是短命种的原因，对于寿数一到就会被寿鬼夺命一事很看重。 在天凉城的时候，他就查看了仪鸾司府的大量典籍，对于寿鬼的信息尤为关注。 在典籍中记载，寿鬼有形态，但除了人的寿数走到尽头，它才会出现夺命，其余时候，人们无法从任何地方见到它的存在。 而且它只会夺命，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但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境界高深的修士，只要寿数到了，都无法避免寿鬼夺命。 要是不想给寿鬼夺命，能做的就只有提前选择自尽。 但自尽，不仅需要勇气，而且接近寿数才选择死去，会有一定概率给亲人带来厄运，这点暂时还无法判定真假。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寿鬼夺命是铁则！ 以前初次从爹娘口中得知寿鬼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说法。 周凡还抱着爹娘见识不够看法存在问题，但他查了这么多的典籍，才知道这是真的。 只要寿数一到，谁也避免不了寿鬼的夺命，至今为止，还没有办法能对付寿鬼。 寿鬼身体有形态，但它的形态就似虚影一样，什么样的东西都伤不了它。 人们不断研究寿鬼，希望摆脱寿鬼夺命，但所有的研究都失败了。 世界已经放弃反抗寿鬼。 只要寿数尽，无论卑微还是尊贵，无论弱小还是强大，寿鬼都会准时出现夺走性命，没有任何人能够倖免。 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寿鬼只不过是生老病死中死亡的一环。 谁也不知道寿鬼从哪里来，夺走寿数后又会往哪里去。 因此寿鬼同样被称为不可知级！ 第485章 塘街 八天时间转瞬即过，周凡走在尺道上。 他鬍子拉碴，风尘僕僕。 第578页 在这八天时间内，他已经顺利融合三滴龙神血，成功踏入了换血中段。 之所以如此快，这还多得野外的歷练，在危险环境中，不断战斗对真气的运用，才使得他进步如此迅速。 大灰虫的总数经过这么多天的累积，他估计也已经达到了一千三百多条。 之所以是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黑龙，黑龙似乎还在沉睡中，当然也可能是不想见到他。 不过这无所谓，因为他暂时不会有钓鱼的需求，在换血段修炼顺利的情况下，他已经在替下一境界作准备了。 因为在原树村耽搁了两天，所以他有意加快了速度，现在他已经在莲哞里的区域之内，甚至很靠近这次目的地七莲塘。 想到这里，他又带着老兄加快了脚步。 老兄经过这段时间的野外磨鍊，身躯也变得越发庞大起来，压根无法看出这是一条老狗，反而更似一头狻猊。 老兄自重获新生之后，越发让他看不懂，现在就算是黑游级怪谲，都打不过它。 半天过后，他看到了一个个连绵不绝的池塘。 塘色清绿，水波不兴，偶尔山风吹来，荡漾起浅浅的涟漪。 洛水乡本来就以水泽丰盛而闻名于高象县，莲哞里池塘之多数不胜数，这些池塘大多是天然的凹坑日积月累而形成。 周凡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尽量远离这些池塘前行。 因为池塘有谲。 常年在洛水乡行走的武者都知道，有时候越是水泽茂盛之处，就越为危险。 当然周凡不是害怕怪谲，而是这些隐藏在水里草里的怪谲对付起来很麻烦，这里有这么多的池塘，代表着他已经进入七莲塘地域了。 又是前行一会，他看见了绵延不绝的莲塘。 叶柄撑起碧绿好似圆盘一样的一片片荷叶，初秋时分，粉红莲花有些已经结出莲蓬，有些还依然绽放着。 塘里的莲花比人还要高。 七莲塘这个名字不知从哪里来，或者以前有七个莲塘而得名，但现在七莲塘的莲塘却只有一个，说是莲塘，却面积广阔如大湖。 据说如果撑着小船进入莲塘，从一岸穿到另一岸，不眠不休划船前行，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周凡拿出地图看了一会才沿着塘边走着，转悠了一会，看到塘边的百丈长街。 街边是一排排或大或小的房屋。 不远处岸上停放着一艘艘木船。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忙碌着，或修船或磨刀或大声吆喝买卖。 若是细心观察，可以看出都是一些晒得黝黑的汉子，在街上行走的人大多带着刀剑枪斧，腰间繫着符袋。 显然这些人大部分是武者。 这是七莲塘的塘街。 莲塘四岸，每一岸都有一条塘街，四条塘街加起来的武者之多，就算是洛水城也远远不如。 塘街的武者只有小部分来自洛水乡，大部分来自高象县各乡，这里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之地。 周凡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到了街口。 他一到街口，就有着五六个男子朝他围来。 「这位客官，初来莲塘，需要落脚之处吗？」 「大人，需要喝酒吃饭吗？」 「先生，七莲塘如此危险的地方，缺少器具符箓可不行，敝店出售符箓器具。」 「……」 「都滚开，你爷爷我在这里混你们还没出生呢。」周凡冷脸粗声粗气说，并抬脚直接往街里面走去，这些人才摇摇头一闹而散。 周凡走了几步，才扭头瞄了一眼街边站立的这些人，他心里冷笑，塘街口这些人没有几个真正是招揽生意的，更多是想看有没有真正新人过来，从而好坑蒙拐骗的。 来之前他就知道，塘街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要是不小心一些，很容易被人连皮带骨吞了。 「这位大人，你肯定是初次来这里，需要带路人吗？」又是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问。 这人木着一张脸，不似刚才街口那些人这么热情。 周凡瞥了这人一眼，心想这人眼光倒是锐利，不过他没有问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而是嗤笑道：「塘街就这么大，走个来回也用不了多久，用得着找个带路人？」 「说是这样说，但大人来这里，总不能是来游玩的吧？」中年男子淡淡道。 周凡当然不是来这里游玩的，七莲塘除开塘街外，四周可以说是荒无人烟。 事实上来七莲塘的武者都是奔着七莲塘而来的。 七莲塘是一个宝地，里面盛产各种稀有物资，这才使得这里汇聚了这么多武者，才有了四岸塘街。 但在机遇面前，往往伴随着危险，莲塘被仪鸾司划分为危险之地，里面存在着各种各样难以想像的危险，进入莲叶重重的池塘，再次出来或者是满载而归，但也有可能是再也出不来了。 「说说你能替我做些什么？」周凡面无表情问。 「大人毕竟是初次来，就算之前做了诸多准备，也总会存在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譬如大人就算找到了船，但大人难道一个人出船吗？」中年男子缓缓问。 就算周凡再自信，他也不会一个划船进入对他来说未知的莲塘之中，不过他早已经想好，冷静道：「我可以加入捞尸队。」 这捞尸队在七莲塘并不是指专门打捞尸体的队伍，而是出船的小队都称为捞尸队。 第579页 因为莲塘很危险，每年都会有不少武者沉入塘底之中，成为一些怪谲的食物，而他们身上的兵器符箓有些时候会随着残骸浮上水面，被出船的武者捞走。 出船小队被戏嚯称出一次塘，很多时候更大收穫来自打捞死人的物品，他们只不过是捞尸队。 七莲塘就是这样的地方，每年都有武者死去，但也有新的武者为了丰厚的回报来到这里。 否则按照这样高的死亡率，四岸塘街早就人烟寥寥了。 「想加入捞尸队可没有大人想的这么简单。」那名武者摇头道。 第486章 血心莲子 想加入捞尸队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这个回答让周凡微微一怔，「为什么这样说？」 「答案很简单，因为大人是新来者，而每次出船都伴随着巨大的危险，每支捞尸队挑选成员都会採取很谨慎的态度。」 「大人只要细想就明白，出船危险有时不仅仅来自外部，更可能来自内部。」中年男子脸色木然缓声道。 周凡眉头微皱，确实就似这人所说的那样，在莲塘之上，要是同一艘船捞尸队因为某些问题产生了矛盾，那很可能会翻船，没有了船，想存活下来的希望就会变得很渺茫。 如果是这样，捞尸队挑选成员确实会很谨慎。 「难道就没有捞尸队会收新人吗？」周凡有些不解问。 每年这里都会涌进很多新血，要是捞尸队都不收新人，这些新人又该何去何从？ 「单独过来的新人，更稳妥的法子是在这里混上一段时间，和各个捞尸队熟悉之后，自然就可以加入。」 「新人要是想尽快出船，那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他们本来就是多个人而来的，租一艘船自己出船，第二个要是似大人这样的独行客，那就只能几个新人凑一起出船。」 「不过这两个办法，都很危险，因为一堆新人凑在一艘船上，不熟悉莲塘，这样出去就等于送死。」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取出一粒莲子咀嚼了起来。 「应该不止两个办法。」周凡脸色平静，「要不然你不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么久。」 「我有办法能推荐大人加入捞尸队。」中年男子点头道。 「你有什么办法？」周凡冷笑道，「我可是一个陌生人，难道你说几句，就有捞尸队愿意冒着危险带上我吗？」 「这就不能告诉大人了。」中年男子摇头，「这是我能赚钱的秘密。」 周凡沉默了一下，「我去哪里能找到你？」 「街东那里有一间出售符箓的店铺，你要是想找我，就去跟店主说找老修就可以了。」中年男子没有多说，转身离去。 周凡带着老兄在塘街转了一圈，路过街东的时候，他瞄了一眼符店，没有进去，而是向着岸边走去。 现在是下午时分，岸边停靠着不少船，船匠正在修船。 这些船有的只能容纳三四人，有的却能容纳十来人，不过大体而言都算不上大船。 他找人问了问，又知道了一些事情。 出船一般会选择清晨，大概接近黄昏才会有船回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莲塘很诡异，进去了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状况，谁也不清楚能不能准时返回，万一被事情缠住了，那早上出船的总有更多时间来处理遇到的困难。 否则一旦天黑还留在莲塘中……很少有船能在莲塘内安然度过一夜返回。 所以出船时间最迟不会迟到中午，只有愣头青才敢选择下午划船进入莲塘深处。 周凡没有离开河岸，而是在岸边耐心等待。 等了一会，岸边变得越来越热闹，出现了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其中更是有一些衣着不凡的人身边簇拥着武者。 周凡从旁边一些人交谈中得知，那些人不是商贾就是高象县一些世家派来的管事，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收购出船捞尸队手中珍稀的材料。 没有多久，就陆续有船回来了。 有的船上武者满脸笑容，有的船武者一脸晦气，更有一些船上武者身上带着伤，什么样的情况都有。 这些船一靠岸，就有不少人涌过去，有打探消息的，有询问是否寻找到一些特别材料的。 当然也有开价求购的。 捞尸队有些只是敷衍了几句没有多说，也有直接将获得东西卖给商贾或世家管事的。 这些捞尸队大多没有马上离去，留下来的他们都想看看还没有回来的捞尸队收穫如何。 周凡只是站在一边平静看着，他过来这里，更多是观察增长经验。 「有没有寻到血心莲子的？价格好商量。」一名脸部胖嘟嘟的商贾朝捞尸队笑着喊了一句。 「刘掌柜，你就白费劲了，就算真的有血心莲子，你开的那价也轮不到你。」一名世家管事脸露嘲讽道。 商贾翻了翻白眼，丝毫不惧道：「真的有血心莲子，我开价肯定比你丫的高。」 在这种地方，也有这地方的规矩，再说敢来这里收材料的，就算是商贾也会有其背景，他不会害怕一名世家管事。 「那到时才知道。」这名世家管事冷笑一声道。 「两位就不要吵了，血心莲子的影子都没见到，你们吵这个有什么用？」一个身材矮小的商贾笑道。 那名世家管事与刘掌柜才闭上了嘴。 第580页 出船回来的捞尸队没有多大反应，因为他们手中没有血心莲子。 血心莲子这么稀罕的东西，一周最多只有一些被採摘回来，带回一次血心莲子，对这里的武者而言那就等于一夜暴富了。 周凡听到血心莲子的时候，他的两眼微微一亮。 因为他来莲塘的主要目的也是血心莲子，这血心莲子能够加快换血段修士的修炼速度，是莲塘里最珍贵的数种材料中的一种。 也因为能帮助换血段修士修炼，血心莲子才会受到热捧，价格节节飙升。 以他现在的身家，买不起几颗血心莲子，当然就算买得起，这玩意很多时候都是有价无市。 或许灰河空间里可以钓上血心莲子，但他的灰虫本来就不够用，而且在他看来，太依赖船并不是一件好事。 来七莲塘，一来可以修炼，二来要是能摘得血心莲子，那对他来说，就能更快完成换血段的修炼。 但想寻到血心莲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夕阳西斜，越来越多的船返回，但依然没有见到有那支捞尸队得到了血心莲子。 不过不排除有人得到了血心莲子，藏了起来的可能。 只是这种可能很小，毕竟捞尸队一般都不止一人，上岸之后就可能产生更多的变数，所以都是倾向于尽快将手中的材料卖掉，从而换取玄币等钱物。 除非是船上有换血段武者将血心莲子全部收购了，但对换血段武者来说，这又是一笔大钱。 「天快黑了，应该没有了吧，现在回来了几艘船？」姓刘商贾不耐烦地问身边的一个武者。 「老爷，今天这边出去了二十艘船，现在回来了十八艘。」武者笑着回答。 「也就是说沉了两艘，损失这么大吗？」刘掌柜的胖脸抖了抖。 就算死亡率再高，七天八天沉一艘就已经很可怕了，现在一天不见了两艘？ 回来的捞尸队也是脸色沉沉。 很快有人轻唿一声。 所有人抬头向着莲塘看去。 在田田莲叶下，有着一艘船飘了回来。 船上空无一人。 第487章 塘街规矩 莲塘水面平静如镜，没有太大的风力，无人的木船是顺着平静水面飘回来的。 似乎有着什么神奇的力量推动它前进，船头破开水面，形成如箭头一般的涟漪波纹。 面对这么诡异一幕，岸上所有人都开始飞速后退，警惕看着飘回的木船。 在塘街的歷史中，曾经有无人船似这样无缘无故飘回来，结果那次塘街死了不少人。 木船撞在莲塘岸边，就再也没有动。 一时间，没有人敢轻易过去，只是站在远处观望着，周凡也不例外。 过了一小会，在商贾与世家管事愿意支付一份报酬的前提下，才有三个大胆的武者向着木船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这三人皆是全副武装，禁邪符什么各种防御意外符箓都贴在身上或握在手上。 他们走近后，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然后探头向船内看去。 三人都是为此身体僵住了一会。 「怎么回事？你们看到了什么，要是没死就回答一句。」一个世家管事朝那三人喊了一句。 那三个武者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转身摇了摇头，三人的脸色都有些低沉，其中一人道：「船板上有五个人头。」 五个鲜血淋漓人头，恐惧地圆睁着眼，死前似乎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很快又有一个在塘街生活了好长时间的武者走了过去瞄了一眼，他一脸惋惜摇了摇头，「是高天他们。」 他口中的『高天他们』就是今天早上出塘至今没有回来两支捞尸队中的一支。 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周凡这才知道，以高天为首的这支捞尸队在今天出塘的捞尸队中也算实力不凡，单是那高天实力就达到了洗髓段。 只是这样实力不凡的一支捞尸队居然全死在莲塘里面了。 确认身份后，没有人再走过去观看，毕竟谁也不知道那艘船或那五个人头是否会有着诅咒或谲毒陷阱。 「烧了吧。」人群中有人开口道。 这是塘街惯常的处理方法。 四个武者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就扔出了一道符箓。 符箓落在船上，嗤的一声爆成一团火，火焰在这艘船上瀰漫起来，黑烟裊裊而起。 围观的众人这才缓缓散去。 虽然觉得可惜，但敢来莲塘的武者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死人乃是常见的事情。 歷史上塘街的人一夜死光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武者为了莲塘那丰厚的收益，就似飞蛾扑火一样在这里聚集，塘街终究会再建。 财帛动人心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周凡离开了岸边，天也暗了下来。 塘街上的一条条木桿亮起了一盏盏幽蓝灯笼，整条塘街被幽蓝光芒笼罩了起来。 幽蓝灯笼上篆刻着符纹，能够驱散阴影怪谲。 这些灯笼是商贾与世家凑钱捐献出来的，得到的回报是他们有在东岸莲塘收购材料的资格。 同理，其他商贾与世家想进来，就必须出一部分这样的钱，当然前提是那些在塘街的商贾、世家管事同意接纳。 周凡带着老兄花了一些钱租下了一间小房子。 第581页 在塘街可没有什么大的客栈，人们住的都是一些简陋的房子。 甚至有些穷的会三四个人凑一间。 不过只要不是太穷的武者都不愿意与其他人共用一间房子。 毕竟有时候要修炼的时候很不方便。 周凡简单收拾一下房子之后，就盘腿坐了下来吃东西。 老兄也在低头吃周凡买回去的吃食。 在昏暗的油灯下，外面能听到街上传来喧闹吵杂的声音。 周凡默默吃完东西，这才修炼起来，他运转融血秘法吸收天地元气来稳固自己换血中段境界。 夜深时，街上变得安静下来。 嘭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有一个身体强壮满脸横肉的男子沖了进来，「小子，听说你是新来的……」 一抹刀光在屋内亮起，他话还没有说完，头颅就断开了。 头颅与无头身躯被扔出了屋外，等头颅与无头身躯落在地上，又有数十个铜板从屋内扔出洒在了地上。 摇摇晃晃欲要倒下的房门这才重新关上。 街道上围着这房子的八个武者看着地上那头身分离的尸首，血从头上以及颅腔流下，他们的脸色大变起来。 凡是独身一人来到塘街的武者，都难免会被盯上。 尤其是房内的主人只是一个少年的时候。 所以在这夜深时分，他们就过来想洗劫一番分一杯羹，不过即使看上去只是少年，这种事还是有风险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胆第一个上前，但也总会有人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现在吃螃蟹的人正躺在地上，脑袋都被斩下来了。 「好……快……」有着一个武者结结巴巴说，「你……们……看到……了吗？」 其余七人都摇了摇头，他们也没有看到发生什么事，只是刚进去，头颅以及身躯就被扔出来了。 「他似乎爆发高段了吧？」站在房子右侧的一个武者低声问。 八人都是沉默了起来，冲进去的人看似鲁莽，但敢做这种事的人根本不会粗枝大意，也就是说爆发高段连一招都挡不住，这让他们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八人中的七个人毫不犹豫转身离去了。 剩下一人犹豫了一下，他低头俯身捡起地上洒落的铜板，这是塘街的规矩，只要地上尸体有钱，就有人愿意收敛尸体。 要是不收尸体，只拿钱，那就会被驱逐出塘街。 至于尸体上的符袋钱袋被扔出来时已经被屋内的人取走了，否则收尸的工作就轮不到他了。 他拾起地上的铜板之后，就找来一个麻袋将地上的头颅以及身躯装进麻袋又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房子，才吞了口唾沫，轻手轻脚将麻袋拖离了此地。 一般这样的尸体处理，会先尝试交给对方的好友，前提是对方有好友……这样又能从他好友那边得到一些钱。 要是对方没好友又或者好友不愿意接收，那就等天亮，往野外一扔就完事了。 对他而言，今夜发不了大财，但能赚个辛苦钱也不错。 他哼起了小曲，想发大财可是要冒大风险的，辛苦钱只需要出一些力气就足够。 小钱只是费力，大财却可能丢命。 第488章 目标 听着外面尸体被拖走的声音，周凡脸色冷淡继续修炼。 在塘街，任何敢私自闯进别人房子的人，被杀死只能当他倒霉。 那人敢闯进来，无论有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但说出去，没人会觉得他死得冤枉。 塘街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同样的道理，要不是周凡实力够强，那他今夜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天色半亮的时候，塘街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喧闹嘈杂的声音将周凡吵醒，他从屋内出来，带着老兄在街上吃了点东西，就向着河岸走去。 在灰青天色之下，岸上汇聚了整条街上大半的人。 有的在大声吆喝着什么，有的正在推船，有的正在整理装备，混乱中又带着独有的秩序。 出船与返船都是岸上最热闹的时候。 周凡站在一边静静观察，他注意力放在需要召集新队员的捞尸队身上。 「招爆发段武者一名，要求出过五次船。」 「招抗击段武者一名，要求去过莲塘丁区。」 「急招速度段武者，只需要出过三次船，有的赶紧过来。」 「……」 各种各样的吆喝声。 周凡尝试过去与一名招人的武者交谈，只是那名武者瞄了一眼周凡，又摇了摇头冷声道：「我不认识你，别过来浪费时间。」 周凡微微挑眉，只能走开，看来这些招人的武者都是只招认识的人。 而且很多时候，从昨天就开始招人了，这些现场招人的，要不是有队员临时反悔，就是不知何故找不到人的。 但就算是在出船这么着急寻找新队员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愿意招陌生人。 招人的武者嚷嚷了一会，有的能招到人，有的不能。 但就算没有找到新队员，这些捞尸队很快就放弃了继续招人，而是开始与捞尸队其他队员一起登船，摇着船橹向着莲塘而去。 今天东岸塘街只出了十五艘船。 往日至少有二十艘，多的时候甚至会有三十艘，今天只出十五艘船的原因在于昨天返船发生的事。 第582页 听说不仅东岸塘街，昨天南北两岸一共损失了三艘船，因此有些谨慎的捞尸队就放弃了预订的今天出船计划。 要是今天再出事，那明天出船的捞尸队会更少。 要是能证明莲塘变得越发异常危险起来，塘街甚至很可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捞尸队愿意再出船。 周凡打探到这些消息后，微微皱眉，要是捞尸队长时间不出船，那他留在七莲塘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他想了想就离开岸边，回到塘街后就直奔街东那间出售符箓的店铺。 店铺的掌柜留着山羊鬍子，一双小眼睛时不时闪过精明的光芒，大早上就有客人上门，他马上笑着迎了上去：「这位客官，不知要一些什么符箓？本店包罗万有。」 「我找老修。」周凡直截了当说。 掌柜笑容收敛，他朝里面喊了一声：「臭小子，你快给我出来。」 店铺内屋走出了一个年轻人，他是这里的学徒。 「去把老修找来。」掌柜对自己的学徒说。 那个年轻人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掌柜就没有再理会周凡，而是走回柜檯对着帐本清点起来。 周凡随意看了看店铺的符箓，这些符箓大多是黄阶符箓，小部分是蓝阶下品，至于蓝阶中品甚至上品都没有见到。 他看了一会，那名学徒就带着老修回来了。 老修看到是周凡，他脸色平静点了点头，就对掌柜道：「借你内屋聊一点事。」 掌柜头也不抬摆了摆手。 老修就带着周凡进了内屋，学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水。 老修给了他两个铜板，他满脸笑容走了出去。 「你昨晚杀了人。」老修道。 「这你也知道？」周凡笑了笑问。 「塘街很少有事情能避开我的眼睛。」老修端起了杯子，「那些人都说你厉害，估计他们不敢再招惹你。」 「你找我是为了加入捞尸队的事情吗？」他喝了一口茶水转入正题问。 「是，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周凡问。 在确认一个新来塘街的武者很难被捞尸队接受这个事实后，他才来找这个叫老修的男子，毕竟他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在这里混成熟脸孔。 「我只收玄币。」老修缓缓道，「而且我不便宜。」 「什么价格？」周凡看着老修问。 「那要看事情的难度而定。」老修放下茶杯，「你想加入什么样的捞尸队？」 「捞尸队还有划分？」周凡不知道这点。 「不是划分，而是每一支捞尸队出船前都会商议好他们的目标，一旦进入莲塘，就直奔目标而去，完成了主要目标还有足够时间，那他们才会考虑再做些其他事情。」老修解释说。 「不过大多时候，他们都是以主要目标为主，主要目标不完成，他们就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 「你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加入与你有相同目标的捞尸队，当然要是你没有目标，只是想赚钱，那就随便了。」 周凡明白之后，他微微挑眉道：「有没有以採摘血心莲子为目标的捞尸队？」 「血心莲子？」老修脸上露出一阵愕然之色，不过他很快保持平静道：「这样的捞尸队有，不过他们对队员要求很高，你现在什么境界？」 「他们需要什么境界的修士？」周凡不答反问。 「这个说不准，一般他们要求体力段以上，体力段以上的修士要是凑不齐，那有时候速度段他们也会凑合要。」老修想了想道，「我知道你可能想隐藏自己的部分实力。」 「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捞尸队对获得资源的分配，不是以一个人在採摘中出多少力来划分的，而是以武者境界划分的。」 「如果你在捞尸队中境界最高，那就算一次出船中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做什么，依然是你能分得到最多的份额。」 「境界越高往往代表实力越强，在发生危险时就能最大程度上保证捞尸队的安全，所以才有这样的分配原则，当然这只是一般的分配原则，具体的加入捞尸队会再度确认一次。」 对获得资源的分配方式，捞尸队一般会保持慎重的态度，因为很多时候，捞尸队的内部矛盾会由资源分配不均而产生。 第489章 捞尸队 「我是洗髓段。」周凡听完老修的话之后，他还是保持了谨慎的态度。 第一次出船，合作的对手都是陌生人，他宁愿分到的东西少一些，也不愿意别人知道他全部底牌。 而且他准备表现得就似一个普通的洗髓段。 以他现在的真实境界，就算是换血高段，也能随便碾压。 「原来你是洗髓段。」老修吸了口冷气，他昨夜听闻周凡杀了闯进他房子的人，就在猜想周凡的境界。 他原本估计周凡的境界很可能是速度段，当然或许会是更高的体力段。 但他猜错了，这少年人居然是洗髓段。 武者的修炼越往后就越难，如此年纪就踏入了洗髓段，在洛水乡这种地方实在是少见。 「你是新人，他们可能会测试一下你。」老修想了想提醒道。 毕竟这境界不是你说你是什么境界，就是什么境界的，捞尸队不会这么愚蠢。 老修话里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这境界就不要乱说，要不然会有麻烦。 第583页 「我明白，你放心就是。」周凡笑道。 「那好。」老修将杯里的水喝完后，他沉默犹豫了一下，「你想加入的捞尸队在这里没有几支，这事难度很大，我要五十枚玄币。」 五十枚玄币！ 里一级的金印力士一个月也就三十枚玄币，五十枚玄币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周凡中指屈起敲了敲几下桌子，他瞄了一眼老修：「可以，不过钱事成之后给。」 「没问题。」老修一口答应了下来。 事情议定之后，老修让周凡下午等他消息，两人就在符箓店铺分开了。 周凡不愿意闲待着浪费时间，他带着老兄去塘街荒野之外转了一圈，可惜这里靠近塘街，收穫怪谲寥寥。 正午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而是坐在屋内修炼。 「在吗？我是老修。」门外传来老修的声音。 周凡应了一声，走去推开门。 老修正站在门外，「已经找好合适的捞尸队，跟我来吧。」 老修走在前面带路，却是带着周凡往莲塘的方向走去。 远离塘街之后，在一块草地上停了下来。 草地上懒懒散散坐着两人，站着两人。 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个长得很高的中年男子，他脸色黝黑，眼皮低垂，似乎要睡着了一样，他身旁站着的是扎长辫穿黑背心的中年男子，眼神冷厉。 至于盘腿坐着地上的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将近三十岁，左眉上有着一道横着的半指长刀疤，男的则是一个青年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的膝盖上横放着宽刃大剑。 「老修，这个就是你说的洗髓段武者？」扎长辫穿黑背心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周凡看向老修问。 「是。」老修回答。 黑背心中年男子脸色更冷，眼里透出怀疑之色，他看向周凡问：「切磋一下可以吗？」 「可以。」周凡知道这是对他的测试。 老修在周凡同意的时候，就已经快步远离周凡的身边。 得到周凡同意，黑马甲男子握住右拳，身体一跃，从半空中一拳朝周凡轰了过去。 这一拳白色真气涌出完全将他的拳头笼罩了起来。 强大的气压自上向下瀰漫开来，一圈草屑被压得似水面起了涟漪一样向外甩飞。 周凡举起拳头自下而上轰去，拳头被白色真气笼罩了起来。 两拳相撞发出嘭的一声，黑马甲男子似一道抛物钱一样，倒飞而回。 他落在地上接连后退了两步才算站定，在地上踏出两个深深的草绿脚印。 而周凡一步不退。 长得很高的中年男子这才遽然睁眼看着周凡。 黑马甲男子吁了口气，他点头道：「乌老大，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就是指周凡的实力没有问题。 「那欢迎加入，我叫乌高轩，换血段。」长得很高的中年男子打了哈欠懒洋洋道，他真的很高，约六尺左右。 「我是秋向晨，洗髓段。」马甲中年男子脸色缓和道。 刚才那拳，他可是调动了自己身体大半真气，但都还是落了下风，代表着眼前这少年确实有洗髓段的实力。 「马睿，体力段。」疤脸女子开口道，这名字听起来似是男的。 「方力行，同样是体力段。」青年有些羡慕道，周凡的年龄比他还要小很多岁，结果别人已经是洗髓段了，他还处于体力段。 「周凡，洗髓段。」周凡同样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境界。 「既然你们双方都满意，那先给钱我，再慢慢聊。」站在一边的老修道。 秋向晨从怀中取了一袋钱扔给了老修。 周凡也是把准备好的五十个玄币交给老修。 对于老修一人吃两家，他们都没有意外。 至于这些人有没有可能是骗子？ 周凡不认为一个明确有洗髓段实力的武者会无聊到联合老修来骗他，要是真的敢骗他，那这些人最好不要再在塘街出现。 骗子的概率太低了。 老修拿了钱，就径直离开了，对于周凡而言，他人生地不熟，很难寻到合适的捞尸队。 但捞尸队同样渴求洗髓段以上的武者，有着洗髓段实力的武者就算在塘街也很为稀少，即使是陌生人，但一支自信的捞尸队也会愿意接手。 老修就是专门赚信息不透明的钱。 「这老修，一次赚得比我还多。」方力行有些不满道。 「行了，你少说一句。」马睿瞪了一眼方力行。 乌高轩是这支捞尸队的队长，他当先坐在草地上又挥了挥手让周凡以及秋向晨都坐下来。 待所有人都坐下之后，乌高轩才看向周凡道：「你想要血心莲子对吗？」 周凡点头，这支捞尸队的目标也是血心莲子，否则老修就不会介绍给他。 确认目标一致后，乌高轩又道：「先说一下我们的分配规矩，在莲塘里面得到的东西我要三成，你与秋向晨各领两成，马睿与力行各拿一成，剩下的一成则是看在出船中的出力程度、损耗符箓、受伤等情况再由队伍讨论商量，认为分给谁合适就分给谁。」 「这个你没问题吧？」 周凡想了想，乌高轩是换血段，他拿三成没问题，自己与另一个洗髓段一人两成，两个体力段一人一成，最后一成则是看情况再分，还算公平的一种分法。 第584页 「我没问题。」 第490章 准备出船 周凡还觉得自己占了一点便宜，毕竟这支捞尸队没有因为他没有任何出船经验，仅仅是因为他的境界，就给他分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的分配方式他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在周凡对收穫分配方法没有问题之后，乌高轩道：「既然你觉得分配方面没有问题，那我先说些丑话。」 「你愿意加入我们，那就是我们的一员，在莲塘外面，我们都是自由的，谁也管不了你，不过一旦出船……」 乌高轩停顿了一下，他脸色严肃了起来。 「我们就是一个整体，捞尸队以我为主，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行事，我让你做什么就去做，这个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要是你不肯，那就抱歉了。」 莲塘里面危机重重，要是有一个队员不服从队长命令，那只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只要你不是让我去死一类很为难的命令，我都可以答应。」周凡挑眉道。 他对这点不反感，毕竟他本来就是从仪鸾司出来的，仪鸾司素来是以服从上级命令为第一律令。 「很好。」乌高轩满意点头，「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拿那东西给他。」 乌高轩后半句话是对马睿说的。 马睿从符袋中取出了一张纸递给周凡。 周凡接过去一看，上面罗列着出船要用的符箓又或丹药等物，并标註了每一样东西在莲塘中的作用。 「这些东西，你根据自己的情况酌情购买，塘街上都有。」马睿想了想道。 周凡看了一遍点头收了起来，这就是加入一个经验丰富捞尸队的好处，要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原来进入莲塘要准备这么多的东西。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乌高轩又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船？」周凡问。 「如果今天他们顺利回来，那我们明天就出船。」乌高轩嘆了口气，「要是又似昨天那样出事了，那我们要缓一缓。」 说起昨天的事，队伍的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捞尸队不是每天都出船，他们最近几天就没有出船，不过就算他们昨天出船，也未必就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周凡又问了好一些问题，都得到了乌高轩他们的回答。 待确认暂时没有问题之后，周凡才告辞离去。 在周凡走了之后，乌高轩他们也站了起来，不过他们没有急着离开，秋向晨道：「乌老大，这周凡会不会有问题？」 「你认为会有什么问题？」乌高轩问。 「太年轻了。」秋向晨道，「这样的人不是来自县里的世家大族就是来自一些特殊门派，我怕他难免会心高气傲。」 要是真的是心高气傲之辈，在莲塘里脾气发作，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我刚刚说得那样严厉，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看起来不似。」乌高轩摇头。 「万一他隐藏得很好呢？」马睿忽然道。 总有些人平时表现得很好，但一到危急时又是另一种状态。 「你们应该很清楚，接纳新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风险。」乌高轩扫了一眼众人提醒道，「既然接纳了，那就不要多想。」 秋向晨三人沉默，确实就似乌高轩说的那样，他们当然明白接纳一个新人必须承担的风险。 他们也是没有了选择，塘街上的洗髓段不是已经有了固定的队伍，就是不愿意冒险深入莲塘辛区域去採摘血心莲子。 能在出发前找到一个洗髓段武者，即使是新人他们也不愿意放过。 多一个洗髓段，他们危险相应就会降低……前提是这个洗髓段没有问题。 「就算他真的出什么问题，有我与向晨在，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乌高轩又是开口说道。 要不是他们队伍中有一个洗髓段、一个换血段，也未必真的敢接纳周凡进队伍来。 一个换血段与一个洗髓段，还打不过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洗髓段武者吗？ 他们这样一想，顿时放心了不少。 「一个换血段、一个洗髓段，还有两个体力段，如果他们对我起歹意，我应该能够在船沉之前，将他们都杀了。」走在路上的周凡默默想了一下，确认没问题之后，才放心下来。 接下来周凡就在塘街上开始出船时需要准备的个人物品，当然考虑自己的情况，其实他需要买的东西并不算很多，不过为了隐藏一些手段，他还是耐心地将纸上列出的大部分东西都买了下来。 等买完后，他身上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这让他无奈摇摇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他现在即使是仪鸾司巡察使，但是实际上他加入仪鸾司只有一段很短的时间，加上又给爹娘留了不少钱。 要不是他之前获得不少功勋，通过立功得了不少玄币，他恐怕连支付老修的钱都给不出。 他挠了挠头，看来出行前准备的钱还是不足够，不过他很快想好该怎么做，他将自己杀怪谲得到的一些材料转手卖给了塘街的商贾。 杀死怪谲很难获得材料，但要是获得材料，一般价格都不便宜，这使得交易完毕后，周凡的钱袋又鼓了起来。 这时候，塘街一些有心人已经知道周凡拥有洗髓段实力，又加入了乌高轩的捞尸队，没有人再敢打他主意。 第585页 到了夕阳时分，岸边又再度聚集了很多人。 船一艘艘从高莲大叶中划了出来，十五艘一艘不少。 另外三岸也有消息传来，说船都安全回来了。 这使得许多打算明天出船的捞尸队放心下来，在他们看来，只要今天没事，那危险就算暂时解除了。 毕竟出船向来没有绝对安全的时候，一点危险都不想有，那干脆就不要出船好了。 周凡还见到了乌高轩他们，乌高轩走过来叮嘱周凡，明天准备出船，让他早些过来。 …… 翌日黎明来临前，周凡带着老兄早早到了岸边。 岸上还是似以往那样聚集了不少人，由于昨天没有出事，今天出船的捞尸队一下子多了起来，足足三十二艘船。 不过相比辽阔的塘岸来看，三十二艘船还是显得有些稀少。 周凡很快就找到了乌高轩四人，四人正站在一艘木船上做出船前准备。 「你要带这狗去吗？」秋向晨瞄了一眼周凡脚边的老兄，脸色有些不善问。 第491章 指向鱼 在秋向晨看来，出船可不是去玩，带一条狗上船，态度未免有些不端正。 「它不是普通的狗，对危险有着很敏锐的感知。」周凡解释道。 要是将老兄留在塘街屋里，他担心被坏人盯上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只能带上老兄，而且老兄说不定能帮上忙。 秋向晨脸色稍缓，乌高轩接口道：「可是那毕竟是水上，它真的没问题吗？」 「它会游水。」周凡道。 乌高轩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下来。 周凡他们的船在出船的捞尸队中是最大的那种类型，即使五人坐上去，还有一半的空位置，带上老兄，也说不上拥挤。 船上那一半空位也没有太浪费，而是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器具，这些器具有些周凡认得，有些周凡认不出来，但想来乌高轩他们准备这些东西，自然有其用意。 马睿与方力行正在认真清点船上这些器具的数目。 秋向晨与乌高轩围绕着木船在察看是否有任何的缺陷，在莲塘内要是木船出现一个小缺陷，都很容易会对捞尸队造成致命的影响。 捞尸队用的木船也不是普通木材打造而成，而是一种比铁还要硬的铁松制造而成，这样的木船能够承受较大的冲击。 但对于危机四伏生态复杂的莲塘而言，船的坚固度不足以让人感到安心。 周凡不懂这些，只能在一边看着，乌高轩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 随着时间流逝，天变得清亮起来，黑夜白天之间的变幻，让人心情一振。 这种时分阴影怪谲已经彻底退去。 一艘艘的木船摇着船橹，向着莲塘而去。 岸上的人与站在船上的捞尸队武者们说笑着告别。 因为都是武者，划船对他们来说毫不费力，似周凡所在的木船，现在就是方力行一人负责划船就足够了。 木船很快就划进了碧绿塘荷之中。 长得比人还高的叶柄托着莲叶，木船在其中穿行，就似进入了水上丛林一样。 四周因为层层莲叶的遮蔽，蒙上了一层阴影，抬头仰望，能看到好似翡翠般的叶脉以及莲叶上托着的朵朵粉红莲花、深绿莲蓬。 清晨的莲塘水面隐隐带着寒意，使人感到阴冷。 塘荷广阔如林，又因为莲梗对视野的影响，周凡看向四处，发现原先能看见的其余三十一艘木船，只能隐约看见几艘的影子了。 木船又是划行了数十丈，原本能看到的几艘船都看不见了。 莲塘之上仿佛就剩下他们这一艘船。 周凡他们的船也慢慢停在了水中，不再前进。 轻风吹来水波潋潋。 船停下来，是为了确定方向。 马睿从船上堆放的器具中拿起了一个陶罐，她揭开罐盖，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圆琉璃球。 琉璃球里面盛满了水，在水中有着一条如拇指般大的小鱼，小鱼通体灰色，头大尾小，有些类似蝌蚪。 灰色小鱼在琉璃球游弋旋转着，不过很快它就静静停止不动。 这是指向鱼，它的鱼头永远会指向北面，给莲塘的捞尸队提供方向。 但指向鱼的琉璃球水分会不断蒸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放回陶罐之中，让特殊炼制的琉璃球吸收补充水分。 使用起来并不方便。 之所以不用罗盘、司南等更简单工具确认方向，那是因为莲塘里面这些工具会乱转失效。 至于通过天上太阳辨别方向…… 周凡抬头看去，发现荷叶之上的太阳又变换了方向，出现在西边边。 这是莲塘的另一个诡异之处，就算将荷叶拔开，每次看到的太阳方向都不同，据塘街的人说这是因为莲塘上方凝成一个无法破除的幻象而导致每隔一段时间看到的太阳方向会出现难以计算的偏离。 所以他们在莲塘之内，想辨认方向的办法不多，指向鱼就是一种常用有效的方法。 周凡昨天可没有浪费时间，他从塘街上收集了不少关于莲塘的信息，就算不问，他也知道指向鱼这些在莲塘中很基础的常识。 确认了方向后，木船这才又再次在方力行摇橹之下划动起来。 乌高轩手中拿着地图，正在认真研究，时不时与方力行说上两句，调整前进的路线。 第586页 而秋向晨站在船头，朝四周观望，周凡与马睿站在船中，一人看着一边。 船上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船底铭刻着符纹，怪谲很难刺穿船板袭击他们。 血心莲子一般会出现在莲塘的辛区域，其余区域偶尔也会发现血心莲子，但很稀少。 莲塘被武者们划分为十层不太规则圆形区域，由外到内分别标志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区域。 据说越是往内，就越危险，传说中最核心的癸区没有船敢踏进里面。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被称为最安全的莲塘甲区偶尔也会遇到很大的危险，就算在甲区也没有捞尸队敢大意。 因为辛区所在的位置，到达那里就需要不短时间，再将寻找血心莲子的时间算上，要是不捉紧时间，那可能天黑前都无法离开莲塘。 到达辛区之后，能利用的搜寻时间太短了，这也是血心莲子难採摘的一个原因。 要是能加快船速，那能大大节省进入辛区的时间。 只是这样在莲塘之内快速横冲直撞很不明智，很容易吸引一些怪谲的注意力，而且有什么危险，也很难及时停下来，若非必要，没有捞尸队敢用太快的速度冒险前进。 周凡他们的时间很紧迫，绝不能在半途耽搁太久，否则今天很可能徒劳无功。 在绕开甲区一些乌高轩认为可能存在危险的水域后，他们离开了甲区，顺利进入了乙区。 在周凡看来，他很难辨认出甲区与乙区的明确界限，经过询问，乌高轩他们告诉周凡是通过船前进的时间来估算出来的。 莲塘外层区域界限是模煳的，看起来没有区别的两个区域最大区别是危险性的增加。 进入乙区之后，船上没有人再说话，而是提高了警惕，盯着四处的水面。 能听到的唯有船橹左右摆动的轻微划水声。 老兄蹲坐在周凡的脚边，它看着平静如镜的水面，水面上倒映着莲叶，它忽而狂吠了起来。 第492章 辛区 老兄的吠声打破了宁静。 「小心点，可能有问题。」周凡低声喝道。 水面荡漾起一层层涟漪，使得落在水上枯黄莲叶跟着晃动起来。 老兄奔向船头，朝着船头的水面不断狂吠。 船头负责盯梢的是秋向晨，他微微凝目看去。 在船头前方水底有着白色的东西浮游而来，看起来似是一个个潜在水中的人影。 「是血游级水尸，别让它们靠近船。」秋向晨说着话，已经轻轻一踏脚，整个人落在水面中，踩水飞去。 他手中握着长铁棍朝着水面的一个人影点去。 嘭的一声，水面暴起一道水花。 一个满脸腐烂的水尸从水底升了起来，但是它的身体被长铁棍刺穿，无法动弹。 又有五个水尸从水底飞出。 就在乌高轩与马睿想飞过去的时候，周凡已经率先飞了过去，他的身影一化作五，炎阳气缭绕的锈刀同样化作五道刀光散开。 嗤嗤声响起，五个水尸眨眼间就被刀噼开，落在水面上时尸身还有火焰燃烧起来。 秋向晨这时才收拾自己身前的水尸，他看着周凡一下子就杀死了五个水尸，眼里难免露出一抹惊色，这人的刀好快。 不仅仅是秋向晨有着这样的想法，船上的其余三人同样是这样想。 周凡与秋向晨已经转身飞回船上。 周凡若无其事收刀入鞘，五个血游级怪谲化成的灰虫当然不能让给别人。 解决了水尸，木船继续前进，但老兄对危险的预警以及周凡的快刀，都让乌高轩他们开了眼界。 接下来要是有怪谲袭击，都让周凡主动出手解决了。 周凡如此积极，让乌高轩他们很为满意，起码证明周凡不是那种只想不劳而获的人。 当然乌高轩他们也劝说周凡不必如此每次争先，若是有怪谲过来，数量不多他们可以轮流对付。 「无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周凡如此应道。 随着时间推移船进入了丙区，丙区水域除了能遭遇一些怪谲袭击，偶尔还能看见水面上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漂浮物。 有些看起来应该是符袋，有些看起来是烂衣裳之类的个人物品，这些东西或在水面静浮或挂在莲柄上。 周凡问了乌高轩他们才知道，形形色色的漂浮物就是死去武者遗留下来的。 有些实力低下的捞尸队进入丙区之后，很多时候会留在这里打捞这些物品，试图获得一些收穫。 但丙区上的漂浮物都不知给翻了多少遍，这些漂浮物太多都是空的或者里面是无用的废品。 周凡他们所在这支捞尸队是冲着血心莲子而来的，自然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就算有漂浮物出现在船边，他们也不会捞上来。 因为这些漂浮物，并没有想像中的这么安全，有可能存在诅咒毒素，又或者有什么体积细小的虫类怪谲躲在里面。 处理起来会有不小的麻烦，因此这也不是能随手打捞的。 在船划行的过程中，也会有遇上其他船只的时候。 这些船如果不是出自自己所在的塘街，一般很难认得出船上的人。 毕竟四岸塘街加起来人数很多，加上塘街武者流动性更是增加了辨认难度。 其实就算遇到的是同一塘街认识的船，船与船之间最多是对望一眼，然后互相错开，各行各船。 第587页 乌高轩他们告诉周凡，莲塘内，要是不幸受伤又或者得到一些比较大无法很好收藏起来的材料，那宁愿遇到怪谲也不愿遇到其他船只。 船与船之间发生杀人劫掠，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袭击船的怪谲不算频繁，但周凡他们的船穿过丁区、戊区、己区、庚区遇到的怪谲却越来越强。 在庚区还遇到了一头血怨级怪谲。 这也印证了越是往里面，怪谲的等级就越高的事实。 血怨级怪谲，那是体力段以上武者才能解决的。 至于辛区，甚至有人看到过黑厉级怪谲出没。 提到黑厉级怪谲，就连乌高轩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周凡见到四人脸色如此沉重，他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 以他的天赋，能够在洗髓段就打赢血厉级巅峰怪谲，但这不代表寻常武者能做到。 想当初天凉城出现黑厉级幽冥牙时，燕归来他们三个洗髓段加上周凡这些仪鸾司武者配合，才很艰难杀死了幽冥牙。 而且天凉城的三位四安使，在洗髓段中也算得上是顶尖的存在，恐怕比起秋向晨这个洗髓段要强不少。 所以一般洗髓段武者遇到了黑厉级怪谲，都只能选择逃命。 唯有换血段武者才有把握杀死黑厉级怪谲。 要不是队伍中有乌高轩这个换血段在，秋向晨、马睿、方力行三人根本不敢有进入七莲塘辛区。 周凡认真想了想，以他现在的换血中段和拥有的底牌，丝毫不惧血厉级怪谲，就算是传说中未曾见过的白煞级，他也有信心能够拼一拼。 想到这里他暗吁了口气，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凭着自己的天赋、刻苦修炼以及灰河空间小小的帮忙，已经与普通武者拉开这么大的差距了。 很快周凡又从乌高轩他们那里得知，辛区后面的壬癸两区就更为危险了，向来四岸塘街很少有捞尸队敢踏足那里，不过跟危险与之相对的是，那里盛产更多珍贵的材料。 只是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命才能享用，壬癸两区的危险程度让捞尸队不敢有太多的想法。 唯独有些时候商贾、世家才会组织强大的武者队伍对壬癸两区进行大狩猎，才会有人类真正踏足壬区。 不过这种大狩猎很少出现，因为就算准备周全的情况下，也会发生全军覆灭的事情。 这样的损失就算是商贾与世家都难以承受，他们一般会倾向于选择收购捞尸队手上的材料，这样风险就不在他们的身上，而是在捞尸队那边，他们为了避免太大的风险宁愿赚少一些。 唯有每年收成不好的时候，商贾与世家才会考虑冒险组织大狩猎。 穿过庚区后，周凡五人终于到达了莲塘辛区。 这里的水比起前面区域要清澈，莲花也比之前区域高了半臂。 就是辛区寂静得让人莫名有些心慌。 第493章 运气 只要仔细辨认，就会发现，七莲塘的莲花看似差不多，但却是数百不同品种组成。 周凡他们要寻找的血心莲就更为特殊，这种莲花没有长出水面，而是在水面的三寸之下，一旦发现，伸手探入水中就能採摘到。 但是只要一摘走莲蓬，整株血心莲就会在水中枯萎，化作血水散去。 所以标记好血心莲位置，等待来年结出莲子才採摘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没有人知道，血心莲是如何从水底生长出来的，它会生长在什么何处……这都没有任何规律可寻。 周凡他们要做的就是划着名船前进盯着水面四下搜寻。 「马睿注意时辰，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搜寻，时间一到，无论找不找到，我们都要回去了。」 「周凡留意四周的情况，别让怪谲靠近都不知道。」 「力行，注意划船的速度，不要进入了壬区都不知道。」 「我与向晨找血心莲，有没有问题？」乌高轩很快就将所有人该做的事情安排好了。 待确认没有人反对后，他们立刻开始搜寻血心莲。 船橹摇动，使得水面泛起了微波。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进行之中。 只是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周凡他们没有寻到血心莲，反而在期间遭遇了一头白厉级怪谲。 在周凡藏拙的情况下，他与秋向晨还有乌高轩三人合力快速击杀了这头白厉级怪谲。 「时间到了。」马睿开口提醒道。 乌高轩摇头面露无奈让返船。 方力行就摇着船橹，转过船身，按照马睿手中指向鱼提示的方向划去。 船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不过所有捞尸队在出船前都明白，不是每次都能大有收穫。 似周凡他们在辛区寻了一个时辰，没有寻到血心莲，也没有寻到太珍贵的东西，只是收穫了几株不算稀罕的药莲。 这显然是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 回到岸上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时分。 这也是老练的捞尸队计算好的时间，要是不太熟练的捞尸队，不是回早了就是回迟在莲塘无法出来了。 周凡与乌高轩他们从船上下来，就有船匠过来替他们检查船只。 五人提着包裹，老兄下来时抖了抖身体，今天坐了一天船，对它来说，骨头都有些懒散了，它很快又跟上周凡的脚步。 第588页 不过周凡他们五人很快就被商贾与世家的管事们给围住了。 「乌兄弟，有没有找到血心莲子？」一名商贾满脸和气问。 这些商贾世家管事在乌高轩这支捞尸队出发前，就打探到他们会去辛区寻血心莲子，不过就算不知道，一支由换血段武者带领的捞尸队，当然不会无聊到只在甲乙丙三区乱逛，捡一些垃圾了。 这样实力强大的捞尸队，每次都是冲着很好的材料而去的。 「没有，别问了。」乌高轩没好气道。 冒着一天的风险，没有寻到血心莲子，他心情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些商贾世家管事也不生气，其中一个世家管事笑道：「那有没有找到其他好东西？如果有价格好商量。」 「什么也没有。」乌高轩摇头道。 「这样，乌兄弟，我给你订金，要是你们找到血心莲子，那就是我的，找不到，那订金就算请队里的诸位兄弟喝酒，不用退回来了。」又有一名商贾道。 「我也给，肯定比他多百分之二十。」 「去你娘的，有你这样抢生意的吗？」 「……」 这些商贾世家管事们就争吵了起来。 「找到再说吧。」乌高轩懒得理会这些人，带着周凡他们离开了岸边。 其实乌高轩就算得到血心莲子，也未必会卖出去，因为他可是换血段，还想借血心莲子再进一步。 甚至价格合适，他还想到时把队里其他人的份额也收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时间。 这两天，周凡与乌高轩四人都出船进入莲塘辛区寻找血心莲子，但奈何运气不佳，一株血心莲都没有发现。 不过这种事本来就有些赌运气的成分，据乌高轩他们说，有捞尸队曾经连续十天倒霉到没有寻到一株血心莲，到了第十一天……就再也没见到他们回来。 辛区不算小，他们还要慢慢寻找，而且血心莲生长颇为奇怪，有捞尸队曾经前天找过之前的地方没发现，但第二天再来就发现了。 所以他们就没有必要太在意之前寻过什么地方，一进入辛区就捉紧时间寻找。 幸好，这两天不算倒霉到没有任何发现，他们寻到了一种叫蜉蝣眼的材料，经过商量，将这奇特得好似一个眼球的材料卖给了一名世家管事。 周凡为此分到了五百玄币。 五百玄币是什么概念？周凡现在身为巡察使，每月要是只算俸禄，那就是一月一百玄币。 五百玄币已经相当于周凡五个月的俸禄了。 莲塘捞尸对武者而言向来是高风险高回报的工作，一些缺乏修炼资源的武者都喜欢来这里赌一把。 又是一天的开始，周凡他们五人再次进入莲塘辛区。 前三天算是让周凡对莲塘渐渐熟悉了起来。 乌高轩他们四人也在心里已经认同周凡这个新人。 毕竟每次发现怪谲，周凡总是主动第一个上前击杀怪谲，这样勤奋的队友又有谁不满意？ 「希望今天能寻到血心莲子。」马睿有些疲惫道。 包括这天，已经是连续四天出船了，要是今天没有找到，刚才乌高轩就说会休息几天。 这个提议得到了秋向晨、马睿、方力行三人的一致认同。 这么多人贊成，周凡没有出言反对，不过他心里也有了一些其他想法。 站在船上的周凡五人各司其职，开始今天的搜寻工作。 只是刚寻了一小会，就在负责警戒四周情况的周凡出言提醒下，其余四人就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周凡开口提醒是因为在不远处正有一艘船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那艘船也发现了周凡他们的船。 然后那艘船上的人似乎商议了几句，他们的船就朝周凡他们这边过来了。 第494章 发现 「都小心一些。」乌高轩看着那艘不远处的船朝他们而来，脸色微凝道。 马睿、方力行有些紧张握着自己的兵器。 秋向晨冷着脸，他左手放入了符袋之中。 周凡没有太紧张，只是以一副看似轻松的神色看着那艘划来的船。 随着靠近，可以看到那艘船上同样有着五人，四个中年一个青年。 其中站在船头的是似周凡那样头上没有头髮的光头男子。 不过这光头男子光秃秃的头上印着一条赤红百足蜈蚣，显得狰狞夺目。 「是西岸塘街的沈川福。」乌高轩脸色微冷道。 周凡听了这个名字没有多大反应，但是秋向晨三人却是脸上露出一丝惧意。 「原来是乌兄。」光头男子淡淡瞄了一眼乌高轩，拱了拱手道，「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 光头男子船上另外四人只是冷冷看着周凡他们。 「我也没想到会在辛区遇见沈兄。」乌高轩不咸不淡道。 「想来乌兄到辛区也是为了血心莲子，要不我们一起合作找，然后再平分，你看如何？」沈川福仰天打了个哈哈道。 「合作就不用了，我们还是各自找各自的吧，要不然这么多人，一个血心莲蓬可不够分。」乌高轩摇头婉拒道。 「既然乌兄无意，那就算了，我们走那边。」沈川福指着一个方向道。 「那我们就走这边。」乌高轩指着反方向。 第589页 两人算是形成了默契，捞尸队不同方向，那就不会起冲突。 「你。」沈川福用手一指周凡。 周凡眉毛微挑，「有事？」 「沈川福，这是我的人。」乌高轩声音微冷。 「我不讨厌光头，但讨厌在我面前的光头，这次看在乌兄面子上就算了，下次再见我，最好戴上一顶帽子，不然你就得死。」沈川福冷笑道。 周凡微笑不语，要不是在这里犯不着与这种人起冲突，他肯定回一句：你这么拽，有本事去大佛寺走一趟，让大佛寺的和尚们以后见到你都戴上帽子啊。 沈川福说完就让船向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乌高轩他们则是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即使相反方向离去，两艘船的人还在对望着。 「老大，我们没有把握干掉他们吗？」那青年人看着周凡他们的船远去对沈川福问。 「那个乌高轩实力不弱，他身边那个是秋向晨，另外两个不记得名字了，是体力段修士，至于那个秃头少年……面生得很。」沈川福缓缓道。 「不过我刚才挑衅他，他屁都不敢放，想来不是速度段就是体力段，这种年纪不会是洗髓段。」 沈川福说出自己的判断，他不是那种乱挑衅的人，只是试探而已。 「那还是我们强。」那青年笑道。 「乌高轩他们不知道我们有两个换血段，但真的想吞下他们也不容易，恐怕得崩掉几颗牙齿，不值得。」沈川福摇头道。 「要是他们只有乌高轩一个换血段，没有洗髓段……」说到这里，沈川福眼神冷了下去没有再说。 敢进入辛区的捞尸队，不会没有换血段带队，所以没有换血段几乎不可能，但很可能存在只有一个换血段的情况。 「那沈川福是什么来歷？」另一边的周凡也在打探沈川福他们的消息。 「他是西岸塘街很有名气的换血段武者，周凡，要是在外面你单独一个人遇到他，最好躲躲他。」秋向晨一脸善意道。 「沈川福这人出了名的手段狠辣，在莲塘这里，一些弱的捞尸队遇到他，运气好的只是被他洗劫的，但有被他直接弄死的。」马睿也接口道，「在莲塘，要是实力远远不如沈川福的捞尸队遇到他，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换血段吗……好，我知道了。」周凡笑着应了下来。 「他的队伍好似又换了两个新人，你认识吗？」乌高轩看向秋向晨问。 「你是说那个坐在船边大眼中年人以及那个青年吗？」秋向晨回想了一下，不过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那回去再打探一下。」乌高轩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事。 每次到辛区，都只有一个左右时辰寻找，周凡他们也不敢浪费时间，而是认真开始寻找起来。 「等等，在那里，快过去。」负责搜索船左边水面的秋向晨有些激动道。 周凡他们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顺着秋向晨指着的方向看去，可以隐隐看到水面下有着一抹红色。 摇船的方力行连忙转换方向，船向着左侧而去。 待到了近处，可以清晰看到水面三寸处有着一株血莲。 血色的花瓣中间正在缓缓结出血色的莲蓬。 「还要等会，恐怕要等大概半个时辰。」秋向晨估算道。 在寻到血莲时，有些血莲已经结出了莲子，这种的直接採摘就好，也有可能碰到还没完全结出莲子的莲蓬。 他们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但血莲生长速度很快，只要不是太倒霉，都能顺利等到血莲结出莲子採摘。 「我们还有时间。」马睿一直负责计算时间，她笑了笑道。 他们要是在快结束搜寻时找到这血莲，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就只能咬牙离开。 毕竟要是天黑了留在莲塘，那实在太危险了。 可是等第二天再来，这血莲大概率枯萎了。 「那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乌高轩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不过他很快收敛笑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种时候不要大意。」 于是周凡、马睿还有方力行警惕四周的情况，至于乌高轩与秋向晨盯着水底。 血莲有时候也会引来怪谲的窥伺，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大意。 时间在等待中过得很慢，不过船上的氛围很好，他们花了四天的时间终于寻到了他们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不高兴？ 「你们看……」方力行忽然急声叫了起来。 周凡他们向着方力行警戒的方向看去。 只见有着一艘船，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难道一天中，在辛区这个罕有人迹的水域就遇到了两艘船吗？ 在就快可以採摘血心莲子的这种时候遇到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准备战斗吧。」乌高轩冷着脸道。 对方要是想抢，那就只能打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不是遇到两艘不同的船。 那是沈川福他们的船。 第495章 全都要 沈川福他们的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那是因为七莲塘本来就很容易迷失方向，要是稍不注意指向鱼，船掉头往这边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沈川福他们故意跟过来了。 不过对乌高轩他们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方已经往这边来了。 第590页 「慢慢驶过去。」乌高轩小声说道。 方力行就摇着船朝沈川福他们的船划去。 划了约一丈，船才停下来。 因为沈川福的船在他们两丈外停下。 「沈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乌高轩冷声道。 沈川福他们这么远的距离，未必能发现血心莲的存在。 「不好意思，乌兄，我们似乎有些迷路了。」沈川福笑了笑，他看向自己船上划船的人喝问：「你是怎么划的船？」 那人低头不语。 两艘船的人都是为此沉默了一下。 「乌兄，这次我要选这边。」沈川福用手指着乌高轩他们的身后开口道。 除了周凡外，乌高轩四人脸色微变。 乌高轩摇头道：「沈兄，你这就过分了，没看见我们一直走的是这边吗？」 「那你们就让一让。」沈川福淡淡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允许拒绝的意味。 「要是我们不让呢？」乌高轩沉着脸反问，他的手放在了剑柄上。 要是一让开，沈川福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株血心莲的存在，这当然不能让。 「乌兄，我们没必要为这种小事闹僵吧？」沈川福笑问。 「沈兄，有些事可一不可二，上次你说要走那边，我就让你走那边，现在你又过来，说要走我们这边，这让我很难做。」乌高轩脸色稍缓道。 若非必要，他们当然不愿意与沈川福他们闹翻。 沈川福瞥了一眼周凡他们四人，才看向乌高轩笑道：「听起来是我不讲道理，不过乌兄，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是不讲道理的，我还是要走你们这边，麻烦你们让让道。」 「说不让就不让，沈兄要是想不讲理，那也要看人，难道你以为我乌高轩怕了你不成？」乌高轩沉声道。 沈川福脸上笑容收敛看着乌高轩，乌高轩也冷冷看着他。 气氛变得越发沉凝起来。 这时沈川福忽而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有些刺耳，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笑什么？」乌高轩问。 「乌兄，明人不说暗话。」沈川福停止了大笑，但笑容依旧，「你们坚持不肯让开，是不是在前面发现了什么？譬如一株血心莲？」 乌高轩双眼微凝，秋向晨、马睿、方力行三人脸色微变，反而是周凡保持了平静。 沈川福留意着周凡他们的表情，「乌兄不用急着否认，其实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乌兄你们在再过去一点的地方停住不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想就算我们发现了什么，都与沈兄你们无关。」乌高轩冷声道，他心里嘆了口气，一般停留就代表有所发现，既然沈川福他们都看到了，那此事就很难瞒下去了。 「可不能这么说，宝物这东西，见者有份，既然是乌兄你们先发现的，那我们五五分好了。」沈川福满脸笑容道。 「沈川福，别说五五分，就算是一成都不会给你，有本事你就过来吧。」乌高轩怒意渐生，他心里很明白，这种事半点也退不得，否则对方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乌兄，话可不要说得这么满。」沈川福冷笑道，「你是换血段，我也是换血段，你不怕我，这没什么奇怪的，但问题是我船上还有一位朱兄弟，他也是换血段。」 沈川福说着看向了一直盘腿坐着的大眼中年男子。 那位大眼中年男子这才站起来，笑着拱手道：「朱鹏海见过乌兄。」 两个换血段？ 秋向晨、马睿以及方力行三人脸上有惧意浮现，要是对方真的有两个换血段，那他们肯定不是对手。 「你是换血段？」乌高轩脸色凝重看向了朱鹏海。 朱鹏海一声轻喝，体内有着澎湃的血气汹涌而出，他脚下船只的水面也被震得出现一层层涟漪。 如此血气之威，顿是换血段无疑。 朱鹏海血气收敛，沈川福才笑道：「朱兄弟新来塘街，乌兄不认识没什么奇怪，但我敢说，朱兄弟的实力绝对不下于我。」 乌高轩感到棘手了，他没想到沈川福的队伍里面还有一个换血段，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凡他们四人。 「我们听乌老大的。」秋向晨开口道。 说是这样说，但是他眼里已经露出了惧意，对方有两个换血段，那就不是他们能抵挡的。 周凡微微皱眉，不过他还是没说话，毕竟这队伍以乌高轩为主。 马睿与方力行也只是看着乌高轩，想让乌高轩拿主意。 不过他们三人显然都是想让步了。 乌高轩心里面嘆了口气，这种情形不让步都不行了，他扭头看向沈川福：「那就五五分。」 「可是我还不知道乌兄你们发现了什么？」沈川福笑着问。 乌高轩他们会同意，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一株血心莲，要等会才能结出莲子。」乌高轩回答。 「原来是血心莲。」沈川福眼里露出贪婪之色。 朱鹏海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激动。 血心莲子对于换血段武者来说，无疑是最佳的修炼之物，只要有大量的血心莲子补充修炼时消耗的大量血气，那很快就能达到换血高段。 而不是苦苦熬上好几年，还在换血初段又或者换血中段徘徊不前。 第591页 沈川福看了一眼朱鹏海，朱鹏海微微点头。 「乌兄，你们现在就走吧，我保证不为难你们。」沈川福说。 「让我们走？」乌高轩脸上露出愕然之色，很快他脸色有些难看，「不是说好五五分吗？你们想出尔反尔？」 「乌兄，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两支捞尸队平分这血心莲子吧？」沈川福面露讥笑问。 「我和朱兄都是换血段，一旦出手，我能轻松拦住你，而朱兄一个人能迅速将你那些人全部杀死，到时候你就会遭到我们所有人围攻，那时候……」 「既然如此，凭什么分给你们？」 「当然是我们全都要！」 第496章 讨厌秃头 「当然是我们全都要。」 沈川福的声音在莲塘内微微迴荡着。 两艘船头顶的莲叶也随着轻风微盪，似在回应沈川福的声音。 秋向晨、马睿、方力行三人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没想到沈川福会如此霸道。 乌高轩脸上带着冷意，他觉得憋屈之极，好不容易寻到的血心莲，难道要拱手让人吗？ 「乌老大。」秋向晨有些担心看向乌高轩，他害怕乌高轩冲动起来，要与沈川福拼命。 乌高轩没有说话，他再愤怒但心里也很清楚，沈川福说得没有错，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 当然他也知道，并不是沈川福好心放过他们，而是沈川福不想自己的捞尸队有任何的损伤，否则沈川福就不会跟他们说这么久的废话让他们离开。 「乌兄，现在离开还不晚，要不然我们只能费点劲，请你们离开了。」沈川福又是冷笑催促道。 这『请你们离开』自然是要杀死他们的意思。 就在乌高轩想压下心中诸多不甘开口退让时，周凡开口了：「我们不走。」 这话说出来后，两艘船上的人皆是愣了愣。 很快沈川福那边五人都是狂笑了起来。 乌高轩他们四人闭口不言，他们也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周凡会这时候插口。 「周凡，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别乱说话让乌老大来处理。」马睿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提醒道。 沈川福没有再笑，他冷冷看向周凡：「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说这话？我不是让你戴上帽子吗？乌高轩，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们四人可以走，他不能走。」 「沈川福，他是我队伍里的人，你别太过分。」乌高轩脸色冷了下去。 「我说我们不走，你们走不走？」周凡又道。 「这傻子说的话能代表你们？」沈川福用手指着周凡不屑问，「要是能，你们就全部留下吧。」 「周凡。」乌高轩与秋向晨几乎是齐声道，他们心里有些不满，不明白为什么平时表现得很好的周凡，会在这时候胡言乱语。 「看来你们是打算不走了。」周凡只是轻轻一跺脚，他整个人向着水面疾飞而去，他身体快得拉出一道道残影。 「来得好。」沈川福也向着周凡直飞而去。 他心里本来就被周凡的举动挑起了怒气，他要用最残忍的方法将这秃头少年杀死。 两丈的距离，对于武者来说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乌高轩他们没有想到周凡会如此冲动，这下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看着周凡与沈川福碰撞在一起。 沈川福飞出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不屑之意，但似他这种经常游走在危险之中的人，在战斗时向来不会大意。 尤其是周凡敢率先飞出来这种情形。 沈川福右手一拍，他的袖子里弹出一只铁爪，铁爪五根赤黑的爪牙散开，宽阔得足以将一个人的头颅笼罩住。 他的右手捉住铁爪时，体内的真气奔涌而出，铁爪嗡嗡颤动起来，化作无数爪影向着周凡抓去。 锐利的爪牙要是抓在人身上，就算是抗击段都会被轻易抓得身体四分五裂。 周凡的锈刀出鞘，冷蓝火焰在磅礴真气的催动下，收敛贴在刀身上，冷蓝刀光凝成一线迸射而出。 锈刀快得只能看见模煳一条线。 流光快银刀决换血段刀法一线银！ 叮叮噹噹声响起，铁爪不知与锈刀在空中碰撞了多少下，观战的众人只能看见铁爪的爪牙不断崩断。 当那只能看见一条刀线的锈刀停下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沈川福那光秃秃的头颅被悬在水面的周凡五指张开捉在了手中，沈川福的尸身往着水中摔去，发出咚的一声快速下沉。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观战者都呆住了，换血段高手沈川福居然只是一个照面就死了！ 原本在他们想像中，周凡可能会受伤会死，甚至乌高轩都准备跃过去救下冲动的周凡，只是情况急转直下，两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会这样子。 沈川福死得太突然了，这如何让他们不感到吃惊？ 「你见不得别人在你面前秃头，但我跟你不一样，我讨厌秃头，非常讨厌！」周凡看了一眼手中还在滴血的头颅冷声道，他这才将头颅扔下水中。 随着头颅落下的瞬间，朱鹏海一个激灵，然后他的身体一晃，直接向着另一处横飞而去，脚下的水面被他迅勐的速度破开两边。 那秃头少年能在短短瞬间杀死沈川福，他已经吓破胆了，只想赶紧逃走。 第592页 即使离开船会很危险，但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朱鹏海逃跑，就似一个信号一样，其余三人也是不约而同分散离船向不同的方向疾飞而去。 周凡面露冷笑，他的身影一闪，就飞出了数丈，向着朱鹏海追去。 「别让他们逃了。」乌高轩向着另一个洗髓段武者追去。 秋向晨反应过来，他向着一个体力段武者追去。 马睿与方力行咬咬牙，同样追向另一个体力段武者。 周凡的身影在空中闪了几闪，就挪移到了朱鹏海身后。 朱鹏海听着身后的动静，他胆魄俱裂，大喊：「别……」 可是他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锈刀已经贯穿他的心脏，刀上真气蔓延出去，将他身体其余脏腑震碎。 周凡将朱鹏海的符袋取走，才抽出锈刀，任由朱鹏海的尸体沉入水底，作为换血段的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周凡的身影又是一闪，向着马睿与方力行追的方向而去，很快就越过了他们两人，一刀将那名体力段武者噼死。 又熟练扯下那个体力段武者符袋，扔给了过来的马睿两人。 三人飞回船，乌高轩与秋向晨也解决自己的对手回到了船上来。 速度段武者只要不太弱，都能做到踏水而行，至于能在水面停留多久，就看各自的境界修为了。 回到船上后，乌高轩四人都是看着周凡，他们的眼神很复杂。 他们没想到周凡的实力会如此强，隐藏得如此深。 周凡只是笑了笑，他没有解释，而是跳入水中，向着水底潜去。 因为他刚才光顾着摆姿势抖威风，沈川福的尸还没有摸呢。 第497章 好聚好散 别人也许会害怕水底存在怪谲，但对周凡而言，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潜入水底的他很快就找到了陷入淤泥中的沈川福尸体，将他的符袋取走之后，又从一根根莲柄中穿过，向着木船游去。 他爬上了船后，老兄向他走来，摇了摇尾巴。 乌高轩四人有些不自在看着周凡。 尤其是乌高轩，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捞尸队中的第一高手，但没想到周凡的实力比他高这么多。 沈川福都被周凡一个照面杀了，乌高轩自认自己比起沈川福，绝对强不到哪里去。 「怎么了？」周凡下水前用真气笼罩自己全身，所以衣衫没有半点水，他看着四人笑了笑，「抱歉，因为之前我们不太熟悉，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告诉你们。」 「没事，是我们要谢谢你才对。」乌高轩轻咳一声道。 秋向晨三人也是向周凡连声道谢。 「不用客气，这些我们平分。」周凡抖了抖沈川福以及朱鹏海的符袋笑道。 从沈川福五人身上得到的东西，很快就清点出来了，让周凡感到意外的是，沈川福以及朱鹏海的符袋里居然有四颗血心莲子。 不过周凡很快明白过来，沈川福他们要是经常来辛区，符袋里面有血心莲子，也没什么奇怪的，甚至这可能只是小部分还没有来得及服用的。 周凡说平分，乌高轩他们不敢领，毕竟两个换血段都是周凡击杀的，最后说好的平分，周凡占了六成，乌高轩他们四人一人一成。 周凡分得了三颗血心莲子以及若干符箓玄币之类的东西，还有一颗血心莲子则是给了乌高轩。 毕竟乌高轩也需要血心莲子修炼，周凡也不便全部都拿了。 分完沈川福他们的东西后，水里那株血心莲也完成了结子。 他们採摘血心莲蓬后，就开始返船。 在返船的过程中，清点了一下血心莲蓬莲子，共有二十颗莲子。 本来之前已经商议好分配原则，但是现在周凡实力暴露，所以在清点血心莲子数量之后，船上众人都是沉默了下去。 「还是似之前那样，周兄弟拿六成，其余四成我们四个分，周兄弟你觉得如何？」乌高轩毕竟是队长，他看了一眼周凡小心翼翼建议道。 毕竟周凡的实力能够将四人全部杀死，而且杀了沈川福他们之后，也得到了不少好东西，就算分周凡六成，对他们来说也亏不到哪里去。 「不妥，我们按照之前出发时说好的来分。」周凡摇了摇头说。 之前怎样说就怎样分，周凡也不愿意占乌高轩他们便宜，毕竟要是没有乌高轩他们，他可没这么快能找到人与他一起出船。 乌高轩四人劝了几句，见周凡坚持，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之前分配时说留出一成作备用，就分给了功劳最大的周凡。 十二颗血心莲子分开，周凡又得到了六颗，加上之前从沈川福得到的三颗，他就有了九颗血心莲子。 可以说这次出船的收穫比他想的还要丰富。 「冒昧问一句，周兄弟要血心莲子用来作什么？」乌高轩想了想道。 「跟你一样，用来修炼。」周凡没有隐瞒道。 乌高轩微微一怔，他本来见周凡杀沈川福杀得这么轻松，还以为周凡不是换血段了，没想到周凡还在换血段。 秋向晨三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在心想，难道换血段与换血段之间存在这么大差距吗？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周凡有些含煳道。 乌高轩不蠢，就没有多问，而是转而道：「那周兄弟有兴趣收购向晨他们手中的血心莲子吗？要是没有，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593页 这是乌高轩早就想好的，毕竟对于换血段而言，血心莲子当然越多越好，武者在修炼方面，要是太吝啬，是很难取得进步的。 「你们三个愿意出售手中的血心莲子吗？」要是乌高轩不说，周凡一时间还没想到有此事。 「只要价格合适，他们不会不愿意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乌高轩笑道。 秋向晨他们三人都是开口表示愿意，毕竟之前乌高轩就问过他们三人，就算是对他们三个中的秋向晨来说，距离换血段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将血心莲子留在手中，还不如出售换取更合适的修炼资源。 既然要出售血心莲子，卖给陌生人还不如卖给熟人，而且卖给熟人有一个好处是，外面的人不会知道自己手中有着这么一笔钱。 周凡又是询问了一下价格，乌高轩告诉他，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比外面收购价还要低百分之五。 「那我要一半好了。」周凡考虑了一下道。 其实刚刚劫掠了沈川福他们，得到了六成以及之前换取的玄币，就算是秋向晨三人手中的八颗，他也买得起，但是这样做，就有点对不起乌高轩了。 「那跟你一人一半。」乌高轩笑着点头道，他心里很满意，刚才他还以为周凡会全要了，现在能给他留一半，已经很不错了。 五人很快完成了交易，周凡与乌高轩各得到了四颗血心莲子，而秋向晨三人则是得到了大量的玄币，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等船靠岸，五人一狗下船，商贾与世家管事又围上来，询问今天的收穫。 乌高轩推说没有，就带着周凡四人离开了河岸，待到了塘街，乌高轩才将心中考虑了很久的事情笑着说道：「周兄弟，那以后你是留在我们捞尸队还是打算另组更强的队伍？」 「要是留在我们捞尸队，那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队长，要是打算另组强队，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周兄弟心里也不要介怀，捞尸队向来都是合作关系，好聚好散。」 秋向晨三人同样看着周凡，等他决断。 周凡认真想了想道：「我准备以后一个人出船。」 一个人出船？ 乌高轩四人皆是愣了一下，塘街很少有一个人出船的情况，至少他们也只是听闻，没有见过。 「这忙得过来吗？」方力行忍不住道。 「应该可以。」周凡笑道，经过这几天出船对莲塘的了解，他有把握可以做到。 一个人出船，得到什么都是自己的。 第498章 单独出船 周凡说要离开捞尸队一个人出船，乌高轩四人在惋惜之余也同时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也知道，对周凡的实力而言，他们四人确实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赘，这样分配要是少了，他们心里面会不甘心，要是周凡多给他们，他们又觉得不妥。 所以周凡离开他们的捞尸队，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周凡要离开捞尸队，乌高轩就说他们四人请周凡吃一顿饭。 周凡笑着应了下来。 当即五人去了塘街最好的食肆，好好地吃了一顿散伙饭。 即使只是短短几天时间，他们相处得还算不错，算是有一定交情。 吃完饭后，就各自分开，周凡带着老兄回到了住处，他打开门，确认里面应该没有给人翻找过后，才坐了下来。 似塘街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他不在房间，房间会被人偷窃，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就算被盗窃，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值钱的东西他都带在身上了，房间里只有一个换洗的包裹。 歇了一会，他取出了十三颗血心莲子放在桌面上，椭圆莲子散发出淡淡的血红光芒。 换血段无论是旧血改造新血还是异血融合路线，都是将自己的血液换成能容纳真气的新血液，一旦全部换成新血，从此之后新血依然会吞噬体内产生的血，并且源源不断。 修炼的难度在于，改造路线以及异血融合路线在没有彻底完成时，每一次修炼，都需要大量的血气来支撑修炼。 一般十份血气才能改造出一份新血，但血气的产生是一个缓慢过程。 周凡的基础扎实，血气也比一般人的强盛，但他修炼的同样是顶尖的异血路线，龙神血每次融合都会吞噬大量血气，越是后期就越为庞大。 自他进入换血中段后，就感觉自己的血气明显有些支撑不住了。 如果有血气类的材料又或者丹药，就能快速补充自己体内损失的血气，而血心莲子就是上佳的一种血气材料。 只是简单看了一下血心莲子，回想血心莲子服用方法，他才将血心莲子一颗颗吞下，在吞服的时候，要等一颗血心莲子彻底散作血气，才能吃第二颗，这是为了防止血气溢出，对身体造成损伤。 直至第十一颗时，周凡才停止服用血心莲子。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气满了。 也就是他体内的血气本来就数量惊人，要是一般的武者，最多两颗三颗血心莲子就足够了。 血气满溢，周凡又立刻融合龙神血。 一个时辰过去，他才缓缓睁开眼，借着满溢的血气，一下子融合了两滴龙神血！ 这使得他换血中段已经达到了极限，再融合一滴龙神血，就能进入换血高段！ 第594页 不过他满溢的血气又仅剩下一半，要是等自己缓缓恢復，要等一段很长的时间。 他将最后两颗血心莲子服下去，心里想还是要得到更多的血心莲子。 换血段越是到后面，体内可吞噬的旧血就越少，在修炼的过程中，有时候不得不服用血气药材才能完成转换融合。 周凡想了一会，才躺下睡觉。 出现在船上，同样没有见到那条黑龙，这让周凡暗暗诧异，自从他得到龙神血修炼之法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黑龙，这已经有一段不短时间了。 这黑龙要睡这么久的吗？ 周凡没有细想，开始专心修炼。 一夜过去，等到第二天天亮后，一大早，他精神奕奕带着老兄来到莲塘岸上。 岸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已。 周凡很快就寻到了过来的马睿。 马睿笑着将一个大包裹交给周凡，里面是出船需要用到的指向鱼等物品。 昨夜吃饭的时候，周凡就与乌高轩他们说好，那条船就卖给周凡，还有指向鱼等物品同样如此。 这样一来周凡就能省了找船等工夫。 至于乌高轩他们四人？ 他们四人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出船了，一来是昨天有了不小的收穫，一般捞尸队在获得足够收穫都会选择休息一段时间，二来是周凡退出了，他们也需要时间寻人。 周凡认真清点了包裹的物品，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又开始一个人按照乌高轩他们之前教的那样检查木船。 马睿在一旁想帮忙，不过被周凡笑着婉拒了。 他一个人出船，那这些事就只能自己做，总不能一直靠别人帮忙。 不过一个人又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免有些慢。 眼看着一艘艘的船离岸，周凡还没有出船。 岸上的商贾、世家管事们之前没有太留意周凡这边，但是等到所有的船都差不多走了之后，他们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了。 「乌高轩今天没来，那艘乌高轩的船应该不是要出船的。」刘姓商贾瞄了一眼周凡那边，对一旁一个世家管事开口道。 「我想也是，那两人应该只是来看船的。」那个世家管事也是轻轻点头认同刘掌柜的看法。 只是很快他们眼都瞪大了。 因为他们看到周凡一个人跳上了船，那条大狗也爬上了船，再接着…… 周凡一个人摇着船橹，向着莲塘划去。 「老刘，我没眼花吧？」那个世家管事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相信问。 「如果你是看到他一个人出船了，我想没眼花。」刘姓商贾的嘴微微张大道。 不仅是商贾、世家管事们所有看到这幕的人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他们向着马睿围了过去。 「你让他一个人出船？」 「他怎么一个人走了？」 「那个人似乎是你们队里的新人吧？」 「一个人难道他打算在甲区捞尸？」 「……」 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得马睿脑袋都大了。 「不好意思，这些事我不方便告诉你们。」马睿苦笑说，在不得到周凡的允许，她可不敢乱说。 「马大姐，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塘街太久没有一个人出船了，你给我们说说呗。」其中一个武者笑着问。 「你叫谁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马睿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指着那个武者呵斥道。 那个武者缩了一下脖子。 「都走开。」马睿挥了挥手，什么也不肯透露。 但是就算马睿什么都不说，很快东岸塘街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一个没来几天的新人居然单独一人出船了！ 第499章 意外访客 一个人单独出船，无论是去哪个区，这都是一种自信和强大的表现。 当然也很可能是太愚蠢太异想天开在找死。 无论是哪种情况独身一人出船的武者都很少很少。 所以岸上的人才会对周凡独身一人划船进莲塘这事如此惊奇。 不过马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众人就算再想知道，也没人可问，只能各自散开了。 刘姓商贾名字叫看书，其父亲是一个商贾，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读书人，考取功名，只是他还是继承父业成为了一个商贾。 所以刘看书很讨厌别人叫他的名字，也不愿意告诉别人他的名字。 但他是一个很精明的商贾，他等人都散开后，眼珠子转了转，对身旁的一个武者道：「我记得你昨天晚上跟我说西岸那边沉了一艘大船，似乎是很厉害的什么武者？」 塘街所说的大船并不是船很大的意思，而是说那船捞尸队实力很强。 昨夜得到消息时太晚了，他睏乏得很，就没认真细听。 那个武者愣了愣连忙道：「据说船上有两个换血段武者，不过还没确认有没有沉，就是昨天没回来。」 「昨天没回来，那就相当于沉了。」刘看书摇了摇头，一般当天出船，晚上回不来生还机率很低。 「两个换血段武者的捞尸队，只可能是去辛区捞尸，而这几天乌高轩他们也一直在辛区寻血心莲，咦……」刘看书心里面浮现一个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 毕竟辛区范围这么大，两队遇上的机率很小，但万一是真的…… 武者们看着自家老爷陷入沉思中，也不敢出声打扰。 第595页 「如果是真的，那这船未免太大了一些……」刘看书低声自语，他吸了口冷气。 「你去一趟西岸塘街，查一下那船是否真的没回来？最重要的是，那艘船捞尸队的真正实力是不是真的这么强，知道了吗？」刘看书指着一个武者道。 「是，老爷。」那个武者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你回塘街查一下今天单独出船那个武者所有信息，给我低调一点，尽量别让太多人知道。」刘看书又对另一个武者道。 第二个武者点头表示明白，就向塘街走了回去。 刘看书交代完所有事情后，他又向七莲塘看去，水面上已经见不到任何船只的踪影，他摇头晃脑，没有再多想下去，是不是很快就能知道了。 周凡的船划得不慢，他很快就进入了莲花构成的水林之内。 凑巧的是有一艘船停留在甲区，这支捞尸队今天并打算冒险深入，其实甲区也有很多材料，说不上值钱，但一天收穫下来，对普通武者而言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这艘船的捞尸队就傻乎乎看着周凡一人一船从他们不远处划过。 「一个人……」捞尸队队长脸色复杂，一时久久不语。 「老大，他一个人，咱们要不追上去，劫他一把。」有着一个憨乎乎的青年说道。 捞尸队队长转身就一巴掌拍中那青年的后脑勺，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入水中。 「你这憨货，脑子里全特么是水，他敢一个人划船进来，伸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们整队人给碾死。」捞尸队队长破口大骂道。 周凡划着名船前进了一会，才停下取出了指向鱼，确认方向，又对老兄笑道：「老兄，我要划船，今天就靠你给我警戒了，无论看到船还是怪谲都给我汪一声。」 老兄：「汪汪。」 他又想到有四个方向要看，老兄会有点看不过来，他拍了拍自己光滑的脑门：「小绻，你给我出来。」 无数的髮丝从他头上长出，脱落下来，掉在甲板上形成一指长三指宽的小人儿。 「主人有何吩咐，小绻必定万死不辞。」小绻眼汪汪看着周凡。 周凡眼眉跳了跳，这怪谲口号喊得响亮，但每次做事都是出工不出力，他一脚踩去，小绻咻的一声化作髮丝，从他靴底熘了出来。 「去给我一边守着去，有情况就告诉我，要是有遗漏，把你头髮剃掉。」周凡沉着脸道，他也是没办法，要是稍有松懈，小绻就会消极罢工。 「是。」小绻双手捂着自己头顶，小步快跑，一跃坐上了船边，瞪着大眼睛监视起来。 有小绻与老兄替他警戒四周，他就能专心划船看方向。 他的划船速度比与乌高轩他们同行的时候还要快，就是偶尔不得不停下来应付一些袭击他的怪谲，这样加加减减之下，他到达辛区的时间与在乌高轩捞尸队的时候差不多。 到了辛区后，他放慢划船速度，与老兄、小绻开始搜寻起血心莲的踪影，幸亏有老兄与小绻帮他，他的搜寻速度也不算慢。 一天时间转瞬即过，周凡从辛区返船，穿过莲塘的各个区域，让船顺利靠岸。 今天他没有寻到血心莲，不过对此情况早有预料，毕竟想寻到血心莲还是需要靠运气的。 他带着老兄上岸后，瞬间发现岸上不少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些视线有来自捞尸队、商贾世家管事等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 还有人忍不住过来询问周凡，今天去了莲塘哪个区？ 周凡眉毛微挑，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他，他随口敷衍几句，没有说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就冷着脸带老兄离开了莲塘岸边。 早已经有人知道周凡实力至少是洗髓段，一个洗髓段以上武者，而且还敢独身一人出船，在不了解底细的情况下，谁也不敢招惹，只能眼看着周凡离开。 周凡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总不能因为太多人注意他，他就不再出船去寻找血心莲。 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很珍贵。 第二天他依然照常出船，依然是毫无所获的一天。 不过这天晚上他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后，却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来找周凡的是商贾刘看书。 周凡站在门前看着这个见过几面，但从来没有交谈过的商贾，他挑了挑眉。 「这么早，周兄弟应该还没有睡吧？」刘看书面露微笑问。 「有事吗？」周凡脸色平静说。 「就是想找周兄弟聊一些事情，要不我们先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刘看书又是笑着说。 第500章 交换物 安静一点的地方？ 在塘街可不容易找到。 无论是食肆酒坊还是其他地方，在没到深夜时分，都是人来人往，如果真的说安静地方，那就只有自己租住的房间。 刘看书是想邀请周凡到他的住处坐一坐。 在塘街，要是说住得最豪华的，莫过于这些商贾世家管事了，他们的地方才真正算得上是塘街的舒适之处。 不过周凡摇了摇头，一来一去太浪费时间了，他想了想道：「进来谈吧。」 不得不说刘看书突然来找他，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刘看书进来。 「你们在外面守着。」刘看书对他身边的三个武者说了一句，就走了进去。 第596页 周凡租住的房子很小，他让刘看书坐在唯一的木凳子上，而他则是坐在了床榻上，脚下躺着好似狻猊一样的老兄。 没有武者在身边，刘看书瞄了一眼大狗，他心里有些发憷，不过还是强忍着笑了笑，接下来的谈话，就算是武者他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说吧。」周凡打量着刘看书说。 刘看书长得富态喜庆，就是一双眼睛总是骨碌碌转着，似乎在算计什么一样。 「周兄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两天独自出船去了莲塘哪片水域？」刘看书轻咳一声问。 「我去了哪里是我的事，我想我没必要告诉你。」周凡摇头道。 「这个当然，不过我猜周兄弟是进了辛区，对吗？」刘看书笑着说道。 周凡眼神微凝，他肯定自己这两天进入丙区之后的水域，就没有遇到任何的船只，这商贾是如何知道的？ 会是乌高轩他们四人说的吗？ 「刘掌柜，打探一个人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周凡心里想着，却依然保持平静道。 无论刘看书是如何知道的，知道他进入辛区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这个当然，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奇的人，只是我接下来说的话与周兄弟是否进入辛区有关。」刘看书干笑一声解释道。 「这跟我是否进入辛区有什么关系？」周凡有些讶异问，他这样问，其实就相当于默认了这个事实。 刘看书很快领悟过来，他眼里露出喜色，道：「周兄弟敢单独一人进入辛区，那肯定有着换血段的实力，我想你之前跟着乌高轩他们进入辛区，也是为了寻找血心莲。」 刘看书甚至知道得更多，这两天他一直在调查这周凡的事，现在知道周凡有着换血段的实力，西岸塘街那支捞尸队他很怀疑是周凡与乌高轩他们联手杀死的。 但就算是这样，也让他觉得有些心惊，那支捞尸队已经确认有两个换血段武者，那天周凡他们回来，表面上看可是毫髮无损的。 无论真假，这叫周凡的武者敢单独进入辛区必定实力惊人！ 他找到了一艘暂时还没人知道的大船。 「刘掌柜，你要是再说废话，我想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周凡脸色微沉道。 这商贾说了半天还没入正题。 「周兄弟不要着急，我是想说，如果周兄弟需要血心莲子，我这里就有。」刘看书连忙道。 「刘掌柜有血心莲子，我一点也觉得奇怪，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总不会白给我吧？」周凡冷声道。 「这个当然不能白送给周兄弟。」刘看书笑道，商人无利不起早，他可不会做亏本买卖。 「其实我想说的是，周兄弟实力高强，但寻血心莲子不是实力高就可以了，这玩意得靠运气，有时候周兄弟在辛区转上十天半月的，也不一定能找到一株，是这个道理吧？」 周凡没有应话，只是轻轻点头，确实，血心莲子，有着进入辛区的实力之后更多时候需要靠的是运气。 「所以我就给周兄弟出了一个主意，周兄弟你这是一叶蔽目了，你不一定要找血心莲，完全可以找其他东西，辛区又不止只有血心莲这一珍贵的药材。」刘看书摇头晃脑道。 「你的意思是我找到其他材料，然后拿来跟你换血心莲子吗？」周凡微微一怔问。 经刘看书这样一说，他才恍然大悟起来，对啊，他为什么要执着于只找血心莲呢？真的是太笨了。 不是他太笨，而是乌高轩他们的思维限制了周凡，毕竟一进入辛区，就开始奔着血心莲去了，所以他这两天也一直这样做。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刘看书连连点头笑道。 不过周凡瞥了一眼刘看书，他目光狐疑道：「不对，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乌老大他们这些能进入辛区的武者为什么不这样做，而是一心寻找血心莲？」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这商贾该不会是想坑他吧？ 刘看书犹豫一下道：「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乌高轩他们不选择这样做，那是因为有风险，在辛区能与血心莲价值相差不多，而又能不用太费劲就能寻到的只有两种材料。」 「哪两种？」周凡进入莲塘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些，有些事情了解到不够深入。 「瓷水树果与毒脖子。」刘看书回道。 「没听过。」周凡摇头，他只是隐约听乌高轩他们说过，在辛区后面的壬癸两区有比血心莲子更珍贵的东西，但那两个区对周凡来说也很棘手，所以他就没怎么打听这些材料。 反而是一些莲塘常见的普通材料，因为遇到的概率很大，所以他偶尔会出手打捞。 「瓷水树果就是瓷水树上面的果子。」刘看书说，「不知周兄弟有没有见过一种不同于莲塘莲花的水树？这种树看起来就似白瓷一样的色泽，因而得名。」 周凡又是摇头，他在莲塘里面能看见的都是莲花，可没有见过什么瓷水树。 「周兄弟没见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瓷水树一般都生长在辛区与壬区的交界处，要是周兄弟只在辛区内晃悠，确实很难见到。」刘看书笑道。 「至于毒脖子只不过是我们这些收购材料对这玩意的俗称，它是黑厉级剑毒蛙脖子上挂着的毒囊。」 第501章 剑毒蛙与妖蜻蜓 第597页 「黑厉级剑毒蛙？」周凡脸色微变。 他听过这种怪谲，是黑厉级中一种很难缠的怪谲，甚至有些典籍认为，这种怪谲的实力与一些较弱的血厉级差不多。 「是的，剑毒蛙。」刘看书点头，「看来周兄弟也知道这种怪谲，有捞尸队在辛区见过它。」 「如果是剑毒蛙，那就不奇怪了。」周凡双眉一挑，「那瓷水树呢？它又有什么危险？」 「瓷水树本身没危险，只不过血怨级妖蜻蜓群喜欢栖身在瓷水树上，所以过去採摘，可能会遭到妖蜻蜓的攻击。」刘看书道。 「血怨怪谲群……」周凡冷笑一声，这血怨怪谲群恐怕比起剑毒蛙还要难缠。 他总算明白了，无论是剑毒蛙还是血怨级妖蜻蜓群，就算是拥有换血段捞尸队都不愿意招惹，毕竟寻找血心莲，未必需要承受这样的战斗风险。 「剑毒蛙与妖蜻蜓是危险了一点。」刘看书轻咳一声道，「不过剑毒蛙与瓷水树可没有血心莲那么难寻，似瓷水树，我们已经寻到了在辛区十棵瓷水树的位置。」 「剑毒蛙一般都躲在辛区莲塘底下的淤泥中生活，行踪看似飘忽不定，但只要用它最喜欢吃的黑璃蛇，就能轻易将它引诱出来。」 周凡沉默思索起来。 「周兄弟，你听我说，我也不是叫你一个人去冒险，可是你敢单独出船，说明实力在换血段中也是十分强大的，你完全可以组建一支更强的捞尸队，去猎取毒脖子与瓷水树果。」刘看书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毕竟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换血段武者，无论是去猎杀剑毒蛙还是摘取瓷水树果，都太危险了一些，但是一支队伍中要是有三个或四个换血段武者在，那这事绝对没多大问题。 「我不明白，你们既然有了引诱剑毒蛙方法与知道瓷水树果的位置，为什么不自己去？」周凡问。 这些商贾与世家管事要僱佣换血段武者或者有些难，但是可以用武者数量来弥补质量的不足。 对于周凡的问题，刘看书为此愣了一下，他苦笑道：「周兄弟新来，不知道这也不奇怪，我们这些商贾世家除非收成太差被逼急才展开大狩猎，要不然都不会选择聚集大量的人手进入莲塘。」 「周兄弟难道没有发现吗？莲塘里的捞尸队用的都是不算大的小船，而且编制原则上都不会超过十人，每艘船一进入莲塘都会分散自己做自己的。」 「不是我们不团结，也不是我们不懂得人多力量大的道理，那是因为莲塘内只要人聚集在一起太多了，准会出事！」 「出什么事？人太多动静太大，会吸引莲塘怪谲的注意吗？」周凡皱眉问。 「这是一个方面，还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一时间也说不完。」刘看书不愿细谈，他想了想道：「周兄弟，我知道你实力强大，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提醒过你。」 「在这里，我提醒你一下，换血段在辛区一般没什么事，偶尔进入壬区冒险，只要出来得快，问题也不大，但千万千万不要进入癸区。」 周凡眼瞳微缩，刘看书这话他那晚吃散伙饭时也曾经听乌高轩说过一句。 当时他问乌高轩，乌高轩说不知道原因，只是塘街公认的一条生存法则：不想死，那就别进入癸区。 「癸区为什么不能进入？」周凡问。 「不知道。」刘看书脸色凝重摇头，「我来这里三年了，参加过几次莲塘大狩猎，不过每次大狩猎都是在壬区止步，别说没进过癸区，就连壬区与癸区边界都没靠近过。」 「不过我曾经见过一些实力远超换血段的武者，进入癸区，后来四岸塘街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出来。」 周凡脸露讶异，要是这样，那癸区比他想的还要危险，即使他好奇心再重，心里面也掐灭了进入癸区的想法。 「说说你要的毒脖子还有瓷水树果，与血心莲的兑换价格。」周凡没有再纠结癸区而是问起正事。 「如果周兄弟感兴趣，并且愿意组建捞尸队狩猎剑毒蛙还有瓷水树，一只毒脖子可以给你五颗血心莲子，两个瓷水树果换一颗血心莲子。」刘看书报出了价格。 周凡瞄了一眼刘看书：「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不过你们这些商贾经常说交情归交情，交易归交易，如果我得到了毒脖子和瓷水树果，问其他收购者价格，你的太低，我不一定要卖给你。」 刘看书脸色发苦，他立刻改口道：「周兄弟，我给你交个底，一只毒脖子给你十颗血心莲子，一个瓷水树果换一颗血心莲子。」 「其他收购者肯定没我开的高，辛区不止一头剑毒蛙，一棵瓷水树上面可是至少有十个瓷水树果，这是我能开的最高价格，真的没赚多少钱。」 「希望周兄弟能看在我是第一个找你的面子上，优先卖给我。」 周凡想了想，这个价格应该算合理，价格可以慢慢去打探，他又问：「你手上有多少血心莲子？」 「不多，不过肯定管够，要是不够，我再想办法凑给你。」刘看书坦诚道。 「要凑吗？我可等不了多久。」周凡皱了皱眉。 「不用多久，四岸塘街的商贾手中都存有一些血心莲子，大不了我向他们买。」刘看书咬咬牙道，其实他心里门清得很，就算从其他人手中收购，然后再与周凡兑换材料，这门生意也能赚钱！ 第598页 毕竟血心莲子碰运气就能有，相比血心莲子，市场上更缺的是毒脖子与瓷水树果。 周凡倒是有些意外，看来四岸塘街这些收购商日积月累之下，囤积了不少血心莲子，不过就算知道也没用，以他身上的钱，可买不了几颗血心莲子。 这玩意太贵了。 「好，只要你说的价格跟别人差不了多少，我都愿意卖给你。」周凡道，「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把瓷水树果的标註地图还有黑璃蛇给我准备好。」周凡手上没有这些东西，也懒得再费劲去找。 第502章 冷风吹 「这个简单。」刘看书听到周凡要瓷水树的标註地图以及黑璃蛇，他当即笑着保证下来。 这两样东西对捞尸队或者不容易得到，但对商贾或世家管事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的难度。 「那周兄弟是决定组建捞尸队去获取这两样材料了？」刘看书眼神热切问，「你与乌高轩关系不错，我这边也可以推荐一个换血段武者给你。」 「这样就有三个换血段武者，再找两个实力不错的洗髓段，这捞尸队应该没有大问题了。」 「这些不用你担心，我自己来想办法。」周凡摇头婉拒道。 刘看书怔了一下，难道这周凡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可是这人不是才来几天塘街吗？ 「那好。」刘看书没有多问，而是转而道：「周兄弟什么时候能出船？我好去替你准备东西。」 「明天早上你能准备好吗？」周凡问。 「这么快吗？」刘看书彻底吓住了，要筹建这样一支捞尸队难道一个晚上就能完成？ 「有问题吗？要是有问题，那要多少天？」对周凡而言，当然是越快越好，他不愿意在塘街逗留太久。 「我这边一晚上倒是可以准备好，可是我怕周兄弟这边……」刘看书连忙道。 「那就行。」周凡面露笑容，「明天早上你带齐东西找我。」 周凡将一脸疑惑的刘看书赶走之后，他带着老兄离开了房子，很快就找到了乌高轩。 对于周凡的来访，乌高轩有些吃惊，不过他听到周凡讲了一遍事情后，更是有些失神。 「我想知道那刘看书有没有在剑毒蛙与瓷水树果这事情上骗我？」周凡问。 他当然不可能全信刘看书的一面之词，所以才连夜来找乌高轩证实。 「这个他倒没有骗你。」乌高轩稍微定神说，「就是剑毒蛙以及瓷水树上的妖蜻蜓都不容易对付……」 说到这里，他才醒悟过来，对他们来说可能很难对付，但对实力远超一般换血段武者的周凡来说，这似乎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乌高轩苦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说道：「周兄弟，你的实力只要小心点应该没问题，这事应该我告诉你才对的，只是我没想起来。」 关键在于周凡的实力总让他有些恍惚感，他还真没见过实力强得这么离谱的换血段，所以就没想起还有这种法子。 「谁说都一样。」周凡笑了笑，要是这样，那他就不用每天碰运气去寻血心莲子了。 「就是毒脖子与瓷水树果这两样材料与血心莲子的兑换价格，刘看书没有骗我吧？」周凡想了想又道。 「这个嘛……因为很少有武者用这两样材料去换血心莲子，所以我也不太了解详细的价格，不过我可以替你去问一下人。摸一下这价格的底。」乌高轩道。 「那就拜託你了。」周凡笑道。 周凡又与乌高轩聊了一会此事，他见时候不早才告辞离去。 当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的时候，刘掌柜刘大老爷刘看书比以往还要起得早一些。 他有着两个微黑的眼袋，昨夜他一夜没睡好，心里面一直在想，周凡究竟会找谁组成强大的捞尸队？ 毕竟在七莲塘，换血段武者已经是顶尖的存在，这样的武者也就那么几个。 可是换血段武者大多似乌高轩那样有自己固定的捞尸队，他们有些会为了修炼资源，而带着自己的捞尸队进入辛区碰运气。 有些则是根本连辛区都不会进入，在其他区域捞外快。 要将他们凑成一支捞尸队，冒着大的风险去猎杀剑毒蛙以及採摘瓷水树果……这样的想法世家管事与商贾都曾经想过，但这些换血段武者都是一些桀骜不驯之辈，谁也不服谁，这件事不付出大的代价，根本就做不来。 要付出大的价格，那肯定是亏本生意。 谁愿意做亏本生意？ 刘看书唯独在周凡身上看到了这样的希望！ 刘看书起床后，就大声嚷嚷着，把屋内的下人还有武者全叫醒。 宅子里的下人武者们对于刘看书这一反常举动，在心里觉得诧异之余，只能忙碌起来。 忙碌了一会，刘看书又在武者们簇拥下，来到了莲塘岸上。 这时岸边还没有几个人，刘看书带着他雇来的武者们站在岸边默默吹着黑夜与清晨交替的冷风…… 武者们都在心里默默腹诽着，来这么早有什么意义？ 「我要让你们带的东西，没有忘记带上吧？」刘看书可不理会底下人的想法，转身问。 「老爷放心，我们都带了。」一个武者回答。 刘看书这才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岸边整齐的船只，任由冷风拂面……好像真的有点冷。 第599页 岸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刘看书那些同行，商贾世家管事也陆续打着哈欠来了，他们见到刘看书的时候，都有些意外他这么早就到了。 其实早上也不会有材料收购，他们会来这里，都是抱着与今天出船的捞尸队打好关系，提前用钱预订一些材料，还有做到心中有数。 最起码得知道，今天出船的捞尸队有哪些，可能有哪些材料会回来，要是这些都不知道，那就别想在一众同行中脱颖而出了。 不过也不用来得这么早，捞尸队至少要天亮才敢出船。 这些商贾世家管事只是心里有些疑惑，他们相互打了招唿，就向熟悉的捞尸队走去，交谈起来。 刘看书今天没有这样做，他还是焦虑等着，并且四下张望。 在他想像中，周凡将会带来两个以上的换血段武者，到时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 不过那些同行在信息不明情况下，很难与他竞争。 毕竟周凡要的东西都是他准备的，先天上他具有优势。 很快他看见周凡来了，只是周凡就似以往那样，他脚边跟着一条大狗，身后……并没有人。 刘看书的脸为此微微一僵，不过他还是快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瞄，人呢？ 难道是要稍后再来吗？ 嗯，一定是这样子。 刘看书脸上露出惯常的笑容：「周兄弟，早上好。」 「刘掌柜。」周凡也是笑道。 刘看书跟着周凡到了他那艘船边，他的武者们也是快步紧跟刘掌柜的脚步。 「周兄弟，你要的东西，我替你准备好了。」刘看书神神秘秘看了一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 第503章 斩杀 刘看书声音这么低，显然是不想引人注目。 在他看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周凡小队成员迟些再来。 刘看书让手下将东西给周凡放到船上。 东西有羊皮地图、三块黑布遮着的铁笼子还有一本书籍。 周凡掀开一块黑布看了看，笼子里身体如黑琉璃的蛇正伸缩蛇信子。 周凡抬头笑道：「麻烦刘掌柜了。」 「不用客气，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刘看书满脸笑容道。 周凡开始忙碌出船的准备工作，刘看书则是在一边与他闲聊。 直至周凡完成了出船工作，然后他推着船到了水面上，并跃了上去，朝刘看书拱拱手道：「刘掌柜，那等返船再见了。」 刘看书愣住了，他眼看着周凡已经摇橹划船才急声喊道：「周兄弟，你的人还没来呢？」 「刘掌柜，没有人来，只有我一个。」周凡头也不回道。 刘看书：「……」 一个人叫我准备这些东西给你干什么？ 你在逗我玩是吗？ 刘看书一肚子话，可是他说不出来了，因为周凡已经划远了。 他心里想，也许周凡是想先探探路，筹备捞尸队的事也急不来。 这样一想，他放松下来，不过今天白起这么早了，他心里面有些郁闷。 「走，回去了。」刘看书没好气道。 周凡一直划着名船，似以往那样，费了不短时间才到达莲塘辛区。 到了辛区后又划了一小会，他瞥了一眼正在替他盯着四周的小绻与老兄，然后又环视四周，这四周视野可以看见的范围，都只有他一条船在。 周凡先拿起刘看书给他的地图研究了起来，上面标註着一棵棵瓷水树的位置。 瓷水树大多分散在辛区与壬区交界处，有些已经直接生长在壬区里面。 距这里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周凡暂时不打算过去，他收好地图，又拿起刘看书送给他的书籍认真看了起来。 这书籍是昨晚周凡交代刘看书让人抄写的，里面详细介绍了剑毒蛙以及妖蜻蜓两种怪谲的信息。 要不然他对剑毒蛙、妖蜻蜓的了解不深，对付起来或者有不小的麻烦。 看完这本小册后他拿起了一只铁笼子，看着里面的黑璃蛇，沉吟了一会，然后看向了坐在船边的小绻。 小绻若有所觉看过来，朝着周凡讨好地笑了笑。 周凡走过去一把揪住小绻头髮化作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主人，你这是干嘛？」小绻有些不解问。 「老兄，你看船。」周凡一手提住小绻，一手提着蛇笼向着水面飘去。 踏水而行距船三丈后，他才停了下来。 「用你的头髮将蛇笼放下去，要是有东西咬饵，就往上提知道了吗？」周凡对小绻道。 小绻一听是这种小事，她笑着点头，然后跃到周凡的肩上，五指弹出髮丝缠绕着蛇笼，将蛇笼甩了出去。 蛇笼很快就沉入了水中。 书中提到黑璃蛇能在水中唿吸，所以就算沉入水中，也不怕闷死这条蛇。 黑璃蛇一旦浸入水中，就会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气味，这股气味在水中会扩散开来。 剑毒蛙对这股气味极为敏感，就算很远距离都能嗅到。 这种法子不是没有危险，危险在于可能会一次引来两头甚至三头的剑毒蛙。 两头黑厉级剑毒蛙，就算是换血段也要狼狈逃窜。 不过周凡不害怕，他悬在水中耐心等待着。 等了约一刻钟，小绻放出系在蛇笼上的髮丝被什么拉扯着。 第600页 小绻发出一声低喝，她发力提着髮丝，但髮丝越绷越紧，她的小脸瞬间涨红起来，站在周凡背上的她被拉得微微前倾。 周凡伸手过去抓住髮丝，他的手臂骤然粗胀，变成碳红色泽，有着裊裊白烟升起。 他用力一扯。 哗啦！ 一头比人还高的黑皮青蛙被扯离水面，它的身躯撞在水面的莲花上，扫断了一大片莲梗。 咔的一声，十分坚韧的缱绻发受不了巨力拉扯从中间断开。 用力过勐的小绻为此发出哎呀一声摔落在水上。 不过周凡顾不得再理会小绻，而是看向凭着四只脚掌踩在水面的黑厉级剑毒蛙。 剑毒蛙蛙头如一柄利剑，它的下颌挂着鼓胀的黑色毒囊，圆鼓的紫黑眼瞳正看着周凡。 周凡的身体有着紫金光芒蔓延，将他覆盖了起来。 它嘴巴鼓胀起来，喷出一束黑色的水箭，黑色的水箭带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周凡的身体如一道残影，任由黑色水箭击穿。 待他的身体再次清晰时已是出现在剑毒蛙的上方，手中的锈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噼落下去，携着乌黑雷弧与冷蓝烈阳从空中划过。 剑毒蛙近乎本能抬头，对它而言抬头即是出剑。 刀剑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量蔓延开，以剑毒蛙为中心都是砰的一声向上炸起一圈水幕。 水幕炸起的瞬间，剑毒蛙嘴巴再度鼓胀起来，喷出一束水箭。 水箭蕴含极强的毒性绝对能轻易贯穿厚实护甲。 就算是周凡的紫金轻甲，也未必能抵挡得住，不过他从来不打算硬接，他的身影在瞬间模煳起来。 原本还在上方的他凭着瞬移级身法腾挪到了剑毒蛙的左侧，手中快刀噼出。 快如一道流光的流光势！ 这下剑毒蛙的蛙头还是微微上仰，它无法反应过来，乌黑雷弧与冷蓝烈焰交织着的锈刀轻易切开了它的腹部。 嗤！ 剑毒蛙的身躯从腹部断成两边，黑色的血液喷溅出来，雷弧与烈焰不断侵蚀它的身体。 眼看着剑毒蛙已经死了，周凡才一刀向着它的蛙头斩去，将整个蛙头以及毒囊都切了下来。 要不是这样，很容易就会被剑毒蛙尸体内的雷弧与烈焰毁掉毒囊。 换血段武者不愿意来招惹剑毒蛙的另一个原因是：在战斗中，他们想刻意避开不攻击毒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旦被收购商贾称为毒脖子的材料毁掉，那这场战斗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周凡提着蛙头，按照刘看书提供的方法将毒脖子割了下来。 「小绻，我们要走了。」周凡这才扭头寻找小绻。 怕死的小绻见到战斗结束了，她这才在水里浮出小脑袋，抱着自己断掉的黑髮，两眼泪汪汪，泪珠如珍珠一样掉落：「主人，我的发发断了。」 第504章 小绻快跑 周凡看着哭得这么伤心的小绻，他有些哭笑不得。 以缱绻发的特殊性，就算头髮断了，不用一天就长回来了。 周凡带着小绻回了船上，这小傢伙就跳上了老兄的狗头，在那里翻来覆去哭得死去活来的，把老兄的犬毛都打湿了一些，就似下了一场泪雨。 周凡收好毒囊，轻咳一声安慰了起来，在许诺下三个大鸡腿后，小绻才破涕为笑。 其实小绻根本就不用吃东西，她可以借着周凡来补充能量，但她喜欢人做的美食，尤其是鸡腿、鸭腿之类的。 他估摸了一下时间还足够，就根据指向鱼与地图，摇着船快速向着辛区更深处而去。 在前进过程中，他快速清掉两次敢靠近船的怪谲后，才停了下来。 前方水面莲花变得稀疏起来，七莲塘越是深入中心水域，莲花就越少。 在约十丈处，有着一棵水中生长起来如白瓷一般的大树，树上有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圆果。 那就是瓷水树。 隐约可见瓷水树巴掌大的白叶子浮现着不规则的斑点血色。 瓷水树的叶子是纯白色泽，那些斑点血色是扎在叶子上的妖蜻蜓。 周凡微微皱眉，血怨级妖蜻蜓群可不容易对付。 妖蜻蜓拥有极佳的视力与极快的飞速，它们的身体很坚硬，拥有这三个优点的妖蜻蜓很难被杀死。 周凡有自信这些妖蜻蜓不能破开他的防御，但妖蜻蜓会在瓷水树上，是因为关键时候它们要吞食瓷水树果来繁育后代。 要是一旦发现守不住瓷水树果，它们宁愿毁掉瓷水树果，也不会留给敢抢夺瓷水树果的人或怪谲。 所以周凡只要敢太靠近，以这些妖蜻蜓的速度，他可不敢肯定自己能抢下多少颗瓷水树果。 刘看书给的小册里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一个速度极快耐力不错的换血段想法引开妖蜻蜓，然后其他人过去摘果。 而且与这些妖蜻蜓纠缠太久，浪费时间太多，说不定赶不及回去了。 周凡想了想，他又看向了正坐在狗头上为断髮自哀自怜的小绻。 感受到周凡的注视，小绻瞬间头髮竖了起来，头髮就似一个扫把，她摇了摇头浑身发抖道：「我不去。」 「我什么也没说。」周凡一脸无辜道。 「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去。」小绻委屈将头缩进了茂密犬毛里面，「主人，你就饶了我吧，我头髮断了这么多，好惨的……」 第601页 「可是你头髮都用不完，别这么小气。」周凡对于小绻视头髮如生命的性格很无语。 「你不懂，发发掉了一根，小绻都很伤心。」小绻摇头晃脑道。 「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让你断髮。」周凡发誓道。 「我不去。」 「你别太过分呀，要不去，就把你头髮拔光，你的头髮可是我的。」 「哇……」小绻哭了。 「有话好好说，我不拔你头髮，但没你帮忙真不行，你在水上跑得很快，老兄游水速度可比不上你……」 「你要是愿意帮忙，加你五个鸡腿！」周凡想了想道。 「我要五个鸭腿！」小绻眼珠子转了转道。 「行。」周凡答应了下来，他心里在想，之前不肯帮这小傢伙买鸭腿，果然是对的。 要是让她天天吃鸭腿，现在就叫不动她了。 「主人，那我们要做什么？」小绻见鸡腿变鸭腿，变得积极了起来，「先说好，要是会没命和掉发，我可不做。」 在小绻看来，最珍贵的东西，小命排第一，头髮排第二，鸭腿排第三，鸡腿排第四。 主人排第几？他当然是最后面！ 「你看到了吗？」周凡用手指着瓷水树，「那棵树上有一群妖蜻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去引开它们，第二我去引开它们，你替我把树上的果子全摘下来。」 「我去摘果。」小绻果断选择了最安全的那个。 至于主人死了，她也活不了，那根本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反正首先不能让她冒险。 「你会摘果吗？可别弄烂了，要是弄烂了一个果子，就减一个鸭腿，鸭腿减完就减鸡腿，鸡腿都减完了，那你就欠我的鸡腿。」周凡威胁道。 「我会小心的。」小绻脸色凝重点头道。 「而且你速度要快，知道吗？要是太慢了，它们回来见到你，我可救不了你。」周凡又是提醒道。 毕竟周凡也不知道，妖蜻蜓会追着他跑多远。 「是。」小绻脸色更凝重了。 「去吧，你先潜水游到树下，我再去引开它们，这样能为你摘果节省不少时间。」周凡又替小绻出主意，这个办法也是书上提到的。 小绻言听计从，她跃入水中，向着瓷水树游去。 估摸着小绻大概到了之后，周凡才踏水而行，当他靠近瓷水树一丈时，妖蜻蜓全部都张开了透明双翅，发出啸叫声。 它们在警告周凡。 周凡笑了笑，他用刀鞘一拨水面，一波水被刀鞘撩了起来，他一掌拍出。 散开的水凝成了水珠激射而出，落在了瓷水树上，震得瓷水树晃动了起来。 数百妖蜻蜓翅膀发出轰轰声，向着周凡疾飞过去，它们的身影在空中快得只能看见模煳的血影。 周凡向着右侧疾飞，身体拉出一个个残影。 妖蜻蜓全部跟着这个敢挑衅它们的人类而去。 周凡身后就似飘着一朵血色的云。 妖蜻蜓没有太高的智慧，它们一出动就全部出动，并不会让一部分妖蜻蜓留守下来。 它们的速度很快，没有极致的幻影级身法，还真的不一定能跑得过它们。 这也是武者不愿意招惹它们的原因。 但周凡的身法可是瞬移级的，他带着妖蜻蜓眨眼间就跑出了百丈外。 在听到轰轰声远去之后，水面上的小绻钻了出来，她双手发出黑色的髮丝咻咻向着树上疾射而去。 数不清的髮丝分散缭绕着黑色的瓷水树果，将瓷水树果全部从树上扯了下来。 然后她拉扯着瓷水树果在水上飞奔，快得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白浪。 她极为害怕妖蜻蜓回来看见她了，所以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奔跑。 第505章 中毒 咻！ 小绻就似一支箭般跃上了船，她身后拖曳着的瓷水树果也是被拖入了木船内。 瓷水树果一直由厚实的髮丝包裹着，所以即使小绻这么大动作也不怕弄破果子。 她将髮丝全部收回，然后跳入了老兄的犬毛中瑟瑟发抖，好可怕，幸亏那些妖蜻蜓没回来看见她。 木船的位置比较隐蔽，那些妖蜻蜓不可能发现，要不然她考虑划船逃走了。 只是她这么小，该怎么划呢？ 嗯，用头髮绑住船橹在船板来回跑着摇……这行吗？ 她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这样一思索，心里的惧意就退去了。 她从犬毛上探出小脑袋，「老大，它们来了没有？」 老兄摇了摇狗头，水面四处都很平静。 确认安全后，小绻眼珠子转了转，她瞄向自己带回来的瓷水树果。 一共十二枚瓷水树果，漆黑色泽。 她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周围，终于忍不住跃了下去，奔跑几步，用小手抬起一颗比她还要高一点的瓷水树果，小口一张就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老兄：「……」 「嘻嘻，老大，你要不要吃呀？这果子又香又甜。」 「我跟你说，主人的东西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吃了才不白吃，不吃是白痴……」她吧唧嘴喋喋不休说。 老兄扭过头，没有再看她。 正在吃得兴高采烈的小绻忽然发现有阴影笼罩着她。 她看着船板上的人状阴影，小嘴就似老鼠啃东西一样加快了速度，咔咔咔咔，将整颗瓷水树果都塞入了嘴中，她才转过头看着自家的主人。 第602页 她口里的碎果肉一时间无法吞下去，使得她小嘴鼓鼓的，好似充了气一样，她开口语言含煳不清道：「猪仁，泥挥来辣，窝罢锅子带挥来辣。」 周凡眼眉跳了跳，他认真想了想才明白小绻的话：主人，你回来了，我把果子带回来了。 他一把捉起小绻，把她整个人倒过来：「你这小东西，竟然敢偷吃，快吐出来，吐出来……」 可是小绻倒转过来，她也能将口里的碎果肉全吞了下去，让她小绻吃了的东西吐出来？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周凡见她全吞了下去，他苦笑一声将她扔在船上，没好气道：「鸡腿鸭腿全扣掉，还有你完蛋了。」 「不要这么狠吧？」小绻哭丧着脸，她没想到主人会回来这么快。 周凡没有理小绻，而是将瓷水树果收入软皮兽袋之中，他开始划船离开这里。 他凭着速度优势，轻松带着妖蜻蜓绕了一圈，妖蜻蜓见追不上，才放弃飞回了瓷水树。 估计现在发现瓷水树果被摘走后，处于一种狂暴状态，要是让妖蜻蜓发现他的船，那就糟了。 小绻正暗自心疼自己的鸡腿鸭腿全被扣光了，坐在一边悔恨不已。 周凡将船划出了辛区，老兄忽然对坐在船边自怨自艾的小绻吠了一声。 「老大你吠我作啥？」小绻有些不解问。 周凡瞥了一眼小绻，「你的脸黑了。」 「我的脸黑了？」小绻愣了愣，她连忙爬起来，把头探进湖水，然后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她的脸如黑炭一般，黑得她都认不出来了。 「东西可不能乱吃的。」周凡笑道，「瓷水树果可是含有剧毒的一种材料，你现在毒发了。」 「主人，快救我，我要死啦……我要死啦……」小绻慌得在船板上滚来滚去。 「没药可救，等死吧。」周凡摇头道。 小绻趴在船板，眼里露出惊慌之色，她伸出颤抖的小手：「我要死了吗……」 「谁叫你胡乱偷吃东西？」周凡一边摇着船橹一边嘆气道。 「等你死后，你想要什么样的葬礼？如果想水葬，那倒简单，等会你闭眼了，我就把你往水里一扔。」 小绻眼泪飙了出来，「我不要沉尸水底餵鱼。」 「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死。」小绻哭嘤嘤说。 「以后还敢偷吃吗？」周凡问。 「不敢了。」小绻一边掉眼泪一边眨着小眼睛偷瞄周凡。 她机灵得很，见主人这样子说，知道自己肯定有救。 「你把自己倒转过来，坚持到上岸，应该就能解毒了。」周凡一脸认真说。 小绻连忙翻了个跟斗，用自己的双手撑地让自己倒立起来。 「撑住啊，可千万别摔下来，你脚一沾地毒血回流，那就算神医来也没救了。」周凡强忍着笑道。 小绻认真点头。 「还有解毒的时候也别忘记盯梢啊。」周凡又说。 「是。」小绻用双手倒着走路，走到船边盯梢。 周凡别开脸，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真的忍不住会笑出来。 瓷水树果根本就没有太大毒性，连普通人都毒不死，更何况是怪谲的小绻，能起到的效果最多也就是让小绻脸黑一会，但要是不给一个教训这馋嘴小丫头，以后肯定会再度偷吃的。 船划在绿玛瑙一样的水上，泛起一阵阵微波，清掉敢攻来的怪谲，划过庚区、己区、戊区、丁区、丙区、乙区。 待穿过甲区莲花丛看到水岸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时分。 昏红阳光落在翡翠水面上，岸上聚满了人，在等着归来的捞尸船。 「可以了。」周凡看了一眼还在倒立的小绻。 小绻有些不相信，她探头看了一下水面，发现自己的脸果然变了回来，才欣喜地翻转身体站立起来，不过她因为倒立太久，整个人晕乎乎摇摇晃晃的，就似喝醉了酒一样。 她苦着脸摇摇摆摆小跑着钻入了老兄犬毛之中。 周凡将船划过去的时候，吸引了不少视线。 不过塘街的人对于周凡单独出船早已经习惯，商贾与世家管事在周凡前两天返船的时候，还会走来聊两句，但是每次周凡都没有收穫回来，他们就懒了下来。 今天他们都是瞄了一眼，就将视线移开，继续盯着水面。 刘看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带自己的武者笑着走了过去。 无论周凡有没有收穫，他还是需要与周凡保持友好关系的，打一下招唿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当刘看书走到周凡的船边，周凡就扔给了他两个兽皮袋子。 刘看书为此愣了愣，「周兄弟，这是什么？」 「你要的东西。」 第506章 无人船 我要的东西？ 刘看书看着皮袋又是怔了一下，不过他很快解开第一个袋子看了起来，里面是剑毒蛙的毒脖子。 他双手微颤，鬼鬼祟祟看了一下四周，连忙将袋子合上，又打开第二个袋子，看到里面装着十一颗瓷水树果，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不是他没见过毒脖子与瓷水树果，事实上就算再多的毒脖子与瓷水树果都不会让他这样子震惊，但问题是周凡今天可是一个人出船的。 这才是让刘看书最惊讶的地方。 第603页 他看着正在船上忙碌收拾东西的周凡，他在想周凡是怎么做到的？ 「东西没问题吧？」周凡转头看着正在发呆的刘看书问。 「没问题。」刘看书回过神来，他连忙笑着应道。 「就像昨晚说的那样，一个毒脖子以及十一颗瓷水树果，那就是二十二颗血心莲子，你不用点一下瓷水树果的数量吗？」周凡问。 即使还没有问过乌高轩价格，但想来这商贾也没胆子骗他，要是骗他……哼！ 「不用，我相信周兄弟。」刘看书快快摇头道，他傻了才会在这里数有多少瓷水树果，他都害怕让自己那些竞争对手看到了。 「你不数，少了也别找我。」周凡道，「二十二颗血心莲子你什么时候给我？」 「我没带身上，你跟我走我拿给你。」刘看书满脸笑容道。 不过他没想到周凡会这里厉害，一天出去就带回来一个毒脖子与十一颗瓷水树果，这一下子就差不多掏干了他的血心莲子存货。 要是周凡明天还出船，那他就要四处搜集血心莲子才行了。 周凡满意点点头，他就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相比毒脖子与瓷水树果这两样东西，刘看书更看重的是周凡这个人，他在塘街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个换血段武者能一人就将两种材料带回来的了。 他在一边那嘴就像涂了蜜一样，不断夸赞着周凡。 吹捧的话让周凡头皮阵阵发麻，心里面要不是有谱，恐怕他早已经飘飘然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不过刘看书没有吹多久，他就吹不下去了，不是肚里没词了，似他这种人就算让他对着一棵树也能贊上三日三夜，而是岸边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喧譁声。 「怎么了？快不快去打探一下。」刘看书漫不经心扭头对着身边的武者说道。 围在他身边的五个武者瞪大眼看着莲塘的方向，「老爷，你快看莲塘。」 刘看书这向莲塘看过去，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色。 本来埋头收拾东西的周凡微微皱眉他直起身看向莲塘。 莲塘那边飘出了五艘船，只是五艘船上都没有人。 五艘空船向着水岸飘来，让人心里一阵发憷。 岸上静寂一会，发出更大的譁然声，所有人都在快速后退尽量远离水岸。 周凡与刘看书他们同样不例外。 有些武者还紧张地拔出了兵器，警惕注视着五艘飘回来的空船。 五艘空船撞在岸上，停了下来。 「去，让人去看一下。」有一名商贾开口大声喊道，他眼里带着惧意。 这五艘空船让所有人想起了数天前飘回来的那艘空船。 只是一下子五艘空船，在塘街没有人见过这样诡异的事情。 在商贾与世家管事的许诺下，很快就有两名武者全副武装小心翼翼靠近了五艘空船。 两名武者走近看到船内全是人头，每一艘船都有三至五个人头。 脖子上伤口很不完整，可以一眼看出人头应该是被生生扯下来放在木船上的。 两名武者确认之后，才脸色有些发白走了回来，将他们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譁然声，不少人脸上都带着惧意。 「今天我们这边出了多少艘船？目前回来了多少艘？」有一名世家管事沉声问。 「三十四艘，目前回来了……如果不包括这五艘空船，回来了二十七艘船。」统计的人回答道。 「那还有两艘船没有踪影。」有人轻声说道。 众人大多沉默着，也有人低声与同伴彻彻私语。 商贾与世家管事们互望一眼，然后皆是不约而同对自己身边的武者交代了起来。 可以看到有十来个武者快步离开了水岸，他们向着塘街奔去。 周凡微微挑眉听着众人的讨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两艘船最后还是没有出现。 「还有没有人要看那五艘船？要是没有就烧了。」其中一支捞尸队的队长大声喊道。 这五艘空船是绝对不能让它们在这里过夜的。 又有好几个人朝空船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周凡想了想，也抬脚向着那五艘飘回来的船走去。 「周兄弟，别去。」刘看书连忙劝道。 「没事，就去看看。」周凡头也不回摇头，他不亲眼看看，都不会放心。 他从符袋中取出了数道符箓，贴在自己身上，很快就走到了五艘船边缘。 因为灰暗的天色，人头也被黑暗笼罩着，只能看见大致轮廓。 苍蝇等嗜好腐肉的飞虫绕着人头嗡嗡飞着。 他身边站着的四个武者捂住鼻子，尽量不吸入那股臭气。 「这样看不清，我点火你们没意见吧？」周凡开口道。 身边的四个武者，有两人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剩下三人依然站在原地，朝周凡点了点头，显然同意周凡这样做。 周凡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有着冷蓝色火焰亮起，将一艘船微微照亮。 三颗人头的脸上鲜血凝结髮黑，他们眼珠圆睁凸出，眼瞳脸容还映射出死前的恐惧。 就似他们死前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怪谲做的？」有人轻声自语道。 「莲塘出现了专门猎杀捞尸队的怪谲吗？」另一人开口道。 第604页 「前天那艘船飘回来，看来不是意外。」第三人嘆气道。 周凡没有说话，他只是漠然看着船上的三颗人头，人头并没有能看出太多的东西来。 但是船没有任何的一丝伤痕，完好无损，船上的东西也很完整，说明他们遇到的怪谲可能很强大，强大到他们连基本的抵抗都做不到。 第507章 损失惨重 周凡与那四个武者又看了另外四艘船的人头，依然没有多大的收穫。 他们在确认没有人再愿意过来看船上的人头后，就扔出符箓，符箓落在五艘船上。 火焰符文爆发，五艘船很快就燃烧起来，水岸火光沖天。 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岸上的人任由五艘船灼烧，全部都向着塘街走去。 靠近塘街时，聚拢起来的人群才分散去做自己的事，但不少人脸上都带着深深忧色。 「周兄弟，你今天出船返船时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事情？」见人少了，刘看书才开口问道。 「没有，很顺利。」周凡道。 「没有就最好，明天估计出船的捞尸队会很少很少。」刘看书嘆了口气道。 出船的人太少，就会影响他们这些商贾的生意。 「即使我再想要材料，我也建议周兄弟最好也歇几天，这事……可能很兇险。」刘看书想了想道。 「我会考虑的了。」周凡眉头微皱，「刘掌柜，你们之前没发生过这种事吗？」 「以前也发生过一天内损失不少捞尸队，但从来没见过捞尸队的头被扭下来，然后船会装着人头自动飘回来的。」刘看书脸上露出畏惧之色。 他们说话间就到了刘看书的住处，刘看书邀周凡进去坐，然后又让人去拿血心莲子给周凡。 血心莲子很快就拿了过来，周凡细心检查了一下数量，确认没有错误之后，才收了起来。 刘看书想请周凡吃饭再走，周凡开口婉拒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有武者快步走进了厅内，附在刘看书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刘看书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他看着那武者问：「确认了吗？」 「确认了，是其他商家用消息符发给我们的消息。」武者一脸严肃道。 「刘掌柜，要是没事，那我先走了。」周凡见刘看书似乎有事要处理，自己更不便留下来。 「且慢。」刘看书叫住了周凡，他深吸了口气，权作平復心情，「周兄弟，明天真的不要出船了，想来也不会有捞尸队敢出船。」 「另外三岸塘街刚刚有消息传来，他们加起来损失了二十四艘船，其中有二十艘船是载着人头飘回来的。」 …… 周凡带着老兄回到自己屋里坐下来的时候，脑海里面还在想着刘看书所说的惊人信息。 四岸塘街一天之内就损失了三十一艘船，一百多条人命，而且每一个都是武者，这样的损失实在太惨重了。 别说明天不会有捞尸队出船，就算是再过一段时间，恐怕都不会有捞尸队敢出船了。 他隐隐觉得，船会自动飘回来，这可能是一种警告，警告捞尸队不要再进入莲塘内。 莲塘可能出现了一只很厉害的怪谲又或者怪谲群？ 没有人会丧心病狂一天杀死这么多的捞尸队，就算杀死了，也没必要让大多数的船自动飘回来。 他默默想了一会，才拿出血心莲子一一服下修炼了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直至深夜时分，周凡身体的血气威压瀰漫开来，老兄浑身毛髮竖起，它不得不逃到了门边，对它而言，这种龙威太强大了。 不过这种强大血气只是出现一瞬间，就被他纳回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他修炼的武技《沸血》很好收敛起了身体内的龙神威压。 周凡精神奕奕，他藉助这二十二颗血心莲子，顺利融合了两滴龙神血。 现在他已经是换血高段！ 体内血液内储存真气磅礴强大，已经达到一个普通换血段武者八倍！ 再加上九个气田以及骨骼的真气，这样的真气量，就算是换血段的下一境界也未必比得上他！ 不过他又无奈摇摇头，上次融合两滴龙神血，才需要十一颗血心莲子，之前他服了两颗血心莲子，加上今晚这二十二颗血心莲子，却才融合了两滴龙神血。 果然越是到后面，需要的修炼血气就越为庞大，按照这样的预算，融合最后两滴龙神血起码需要五十颗血心莲子才足够。 这让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只要再给他几天的时间，他肯定能凑够所有换血段修炼的血心莲子，但现在这种情况…… 在所有人都不敢出船的情况下，在不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同样不会贸然冒险进入莲塘之内。 想了一会他直接躺下睡觉。 他出现在船上，黑龙依然不见踪影，他就自行一人修炼，等时间到了，再退出灰河空间。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彻底亮，他就眯着眼歇了一会，才似往常那样起床，带着老兄去吃了些东西，才往水岸那边走去。 水岸这边依然似以往那样聚集了不少人，但却没有多少人去推船又或者准备出船。 大部分的捞尸队都收到了消息，就算消息闭塞没有收到的，来到岸上见到这种情况，稍微向人打听一下，都知道了。 第605页 这种情况下，要是出船，那就跟送死没有区别了。 众人都是来看事态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在塘街这种地方真正有影响力的是实力强大的武者、商贾、世家管事。 这些人平时未必会全部过来，但今天全部齐聚岸上。 乌高轩来了看到周凡也在，他走过来将周凡拉到没人处询问了一下昨天出船的事情。 周凡说了几句，乌高轩沉吟了一下低声道：「周兄弟，待会换血段武者、商贾世家管事这些人会聚起来商讨一下这事该怎么处理？你要不要参加？」 周凡想了想，他是很希望出船的，那听一下东岸塘街这些人商讨解决办法也不错。 而且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洛水乡的巡察使，即使四岸塘街都是桀骜不驯的武者，很多时候仪鸾司对四岸塘街这种地方是不管不问的，但万一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还是要想法处理。 周凡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待会我与周兄弟一起过去。」乌高轩笑道，有周凡这么强实力的人在，对东岸塘街来说只会有好处。 很快刘看书也找了过来，他说的话与乌高轩差不多，同样是希望周凡能加入商讨中，在得知周凡已经答应后，他才过去与其他人交谈。 水岸上的人越来越多。 没有多久，东岸塘街实力强大的武者、商贾、世家管事就聚在了一起。 第508章 封船与试探 东岸塘街的这些大人物，远离了人群，到了靠近莲塘的水边。 商贾、世家管事的武者们分散，隔离了想偷听的武者。 真正够资格参加这场会议的不过是十六人。 这十六人八个是收购材料的商贾、世家管事，还有八个是换血段武者，除了周凡外，无一不是强大捞尸队的队长。 据说还有几个材料收购者与换血段武者恰好不在塘街，要不然人数会超过二十。 除了周凡的十五人在东岸塘街都是有着真正影响力的人。 他们基本互相熟悉，至于周凡，不少人或许认得周凡这个敢单独出船的武者，但他们对周凡是否够资格加入商讨，脸上还是露出了怀疑之色，频频看向周凡。 「周兄弟实力不凡，是我与乌兄弟一起推荐加入来的。」刘看书笑着解释道。 刘看书与乌高轩一起推荐，众人即使心里有怀疑，但脸上也收起了怀疑之色，至于出口质疑的人更不会有。 平时他们或许会有矛盾有争执，但这种时候，无法出船会影响所有人的利益，他们还是要团结一致的，至少不会因为多一个人加进商讨而闹出什么矛盾。 「你们说该如何解决？」一个世家管事首先开口说。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有人冷声说：「目前谁也不知道莲塘内发生了什么事，很难想出合适的办法。」 这个确实是问题的关键，现在所有捞尸队都不敢再出船，据昨天收集到的消息，没有谁目击到那些在莲塘内死去的武者遭遇了什么东西的袭击。 「西南北三岸塘街有什么说法？」一个换血段武者问。 四岸塘街既是竞争关系，又有着一定的合作，因为莲塘的危险性，相互之间的联繫不会少，尤其是这种事情上，他们更愿意互通信息。 「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头绪。」刘看书摇头道。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只是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按照以往的规矩来，塘街封船三天，看看情况再说。」一个商贾有些不耐说。 以前要是出现无法理解的危险，都会先集中封船三天，不允许任何捞尸队出船，等可能存在的危险离开，他们再有选择地出船。 「封船三天就三天，不过三天之后，我估计也没有捞尸队愿意出船。」乌高轩冷笑道。 毕竟这次的事这么大，三天之后，谁愿意出船去试探有没有危险？ 「先看看其他三岸塘街是不是似我们这样做，要是他们也选择封船三天，但到时就重金制解决。」一个世家管事有些心疼道。 「那就这样决定了。」 十六人停止了这次商讨。 「什么是重金制？」周凡等人群散开后，揪住刘看书问。 「就是我们这些商贾、世家管事凑重金请一支或两支捞尸队出船试探危险。」刘看书苦笑解释道。 「有多少钱？」周凡有些感兴趣问。 「足以让洗髓段武者心动的价格，不过我想换血段武者肯定不愿意为那点钱冒险。」刘看书道。 周凡有些失望摇头，只是让洗髓段武者心动，那这钱恐怕也多不到哪里去。 毕竟要想请动换血段武者冒生命危险做事，那无疑是天价，死去的武者中实力低高皆有，说明危险不是在固定的区域出现，只要有人愿意冒险出船那就足够了。 东岸塘街封船的决定传了出来。 武者们对此当然不会反对，其实就算不封船，他们也不敢再出船了。 直到中午，其他三岸决定封船三天的消息传入了周凡的耳中，这让他苦笑一声。 四岸塘街显然谁也不想吃亏，冒险做那个出头鸟，所以不约而同一起封船三天了。 周凡只能耐心等待，他不可能因为封船三天而放弃血心莲子离开七莲塘。 在这三天，除了必要修炼时间，他只能带着老兄时不时去荒野之外猎杀怪谲，这样做才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第606页 这三天内，塘街因为无法出船，街上的武者们无所事事，喝酒斗殴的事情频频发生，其中甚至死人都有好几例。 不过塘街的人知道周凡实力不凡，也没人敢来招惹他。 再说周凡早出晚归，想见到他都很困难，可以说他始终都以一种姿态游离在塘街之外。 到了第四天，周凡又带着老兄来到岸上，岸上人山人海，在重金之下，有着两支捞尸队愿意冒险进入莲塘。 其他三岸也没有耍滑头等其他塘街派船探险，从而坐享其成，同样派出了船去试探。 毕竟就算其他岸上的船回来了，但也意味着他们这边方向的河面就不存在危险。 为了确认确切情况，钱该花还是要花的，不派船对他们而言，麻烦会更大。 所以四岸都启动了重金制，各自将船派了出去。 早上抱着希望看着船划进莲花之内，不少人就在岸上焦急等待起来。 周凡没有干等着浪费时间，他又出到荒野外杀怪谲积极赚取大灰虫。 直至日落黄昏，他才回到岸上。 岸上的人越聚越多，期待看着莲塘。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在太阳都快见不着的时候，两艘船终于回来了。 但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因为回来的是两艘空船。 空船在水中缓缓行驶着，靠岸后就静止不动。 人群这才发出喧譁声。 「派人过去看一下。」有商贾大声喊道。 很快又有两个人被派了出去，看到的是今天东岸塘街两支捞尸队的人头。 船似乎永远不会出错，东岸塘街的船不会飘到西岸、南岸或者北岸去。 人群中响起各种议论声，愤怒的恐惧的担忧的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东岸塘街的换血段武者、商贾、世家管事等十六人又远离喧闹不已的人群聚在了一起。 他们沉默着，已经让人用消息符去问其他三岸塘街的出船情况。 在消息到来之前，他们有些心不在焉等着，没有人愿意开口。 直至消息传来，其他三岸派出去试探危险的船同样载着人头回来了。 试探危险的捞尸队所有人都死了，看似什么消息都没有带回来，但又切实带回了一个明确的消息：莲塘内很危险。 第509章 四岸决议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莲塘存在很大危险，这个事实让在场的十六人面面相觑起来。 「现在怎么办？长期封船吗？」刘看书沉着脸问。 「长期封船肯定不行，封了我们喝西北风吗？」一个商贾连连摇头道。 「其实封不封意义也不大了，现在没有捞尸队敢出船了。」一个换血段武者冷笑一声道，就算是他也不愿意这时候出船了。 莲塘现在已成了吞噬人命的危险地方，谁进去谁就出不来。 商贾与世家管事脸色凝重，确实，现在封不封船都没有任何意义，在危险没有确认解除前，谨慎的武者们绝不会再冒险出船。 要是时间一长，在莲塘没有收益，那大量的武者将会离开四岸塘街，塘街不可避免萧条下去，从而对商贾与世家管事生意造成致命打击。 「各位，必须想想办法，要是不解决这件事，损害的都是我们的利益。」一个世家管事一脸着急道。 商贾没了莲塘材料，最多想法换条赚钱的路子，但对世家管事而言，要是莲塘的生意没了，他们很可能会世家派去做他们不愿意做的闲职。 「要不然，我们再花重金，让捞尸队进入莲塘试探一下。」又有人如此建议道。 「这恐怕我们开出天价，也不会有人愿意进去的了。」刘看书摇头道。 之前还没法确认里面的危险，现在都确认了，那些武者都不是傻子，谁愿意进去白白送死？ 这压根就行不通。 「我们别在这里瞎想了，看其他三岸塘街的人怎么想，咱们合起来商讨一下。」一个年纪最大的商贾道。 这个说法得到了在场大部分人认同，这件事到了这地步，四岸塘街是时候该联合起来商量解决办法了。 他们用消息符与其他三岸简单交流，西南北三岸也同意联合商讨。 于是东岸塘街十六人之中又选出了一个商贾、一个世家管事以及一个换血段武者作为代表离开了东岸塘街去商议此事。 不到半天时间，东岸塘街派出去的三个代表回来了。 四岸塘街商量出的对策是既然目前还无法确认莲塘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那就先确认莲塘存在什么样的危险。 「怎么确认？」重新聚集起来的东岸塘街十六人中听到这里马上有人开口问。 「洗髓段武者不行，我们商量的结果是让你们换血段武者进去。」派出去作代表的一个世家管事犹豫了一下道。 「每一岸塘街派出一支换血段组成的捞尸队，一共四支一起进去，这样强大的实力，这下子应该不会出事了。」 没有参加商讨的周凡七个换血段皆是微微皱眉。 「这就是你们商讨出来的结果？」乌高轩脸色微冷，「我可不愿意进去，你们谁愿意去就去。」 「不愿意进去的，我们也无法勉强。」作为代表的商贾点头，「不过愿意进去的换血段武者，每人一颗七窍丹。」 「此话当真？」一个换血段武者眼里露出了极为贪婪之色。 第607页 就连直接开口说不想去的乌高轩也是一脸意动。 七窍丹是气窍段很珍贵的一种丹药，能够一丹通七窍，作为换血段武者，他们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踏入气窍段，一旦踏入气窍段，就能食用这种丹药。 七窍丹价格昂贵，一般换血段武者倾家荡产也卖不起，现在有机会得到，很少会有换血段武者不动心。 其余没有派出去作代表的商贾与世家管事都是脸色平静，因为他们已经提前通过消息符知道了用七窍丹作报酬一事。 如果能让换血段武者入去查看此事，他们联手凑钱出七窍丹，即使很心疼，但他们不是不可以接受，时间一长总能够赚回来的，关键是能尽快解决此事。 封船一天，那损失就越大。 待得到确认回答后，在场的七名换血段武者都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计算得失，七窍丹珍贵，但此事风险也不小，一不小心别说得到七窍丹，连命都会没有。 周凡微微挑眉，他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我们只需要五个换血段武者组成一支捞尸队，你们八个谁愿意去？」年纪最大的商贾开口道。 「如果你们八人中找不出五个，那我们会向其他三岸塘街借人，要是他们那边也凑不够，我们也可以出高价去洛水城寻合适的武者。」 商贾与世家管事这边话说得很透彻，你们不愿意去也无所谓，他们总能寻到愿意去的换血段武者，只是七窍丹就与他们无关了。 东岸塘街八名换血段武者皆是互相对望了一眼，眼里都露出了跃跃欲试之色。 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大，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诱惑。 再说莲塘内死去的武者，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换血段武者，那说明里面害人的怪谲或许不是换血段武者的对手。 乌高轩七人很快表示如果给的是七窍丹，他们都愿意去。 「我也愿意去。」周凡开口说道。 首先七窍丹周凡想要，毕竟那可是对下一境界很有用的丹药，其次他也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危险或许会有，但他相信以他掌握的底牌，就算不敌，逃出来还是问题不大的。 「你？」一个粗眉阔嘴的换血段武者看着周凡嗤笑道：「你是换血段吗？」 之前只是让周凡参加商讨，他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周凡想抢一个名额，他就不能忍了。 周凡微微挑眉，他知道这个换血段武者名字叫王两。 「周兄弟当然是换血段武者。」乌高轩率先替周凡道，「他的实力比我还要高。」 王两冷冷看了一眼乌高轩，「你说是就是吧，我们现在八人都想去，但是只需要五人，如何处理？」 「这有什么难的，自然是实力高的去，谁想去的就站出来，要是不认同他去的，那可以挑战他，赢的人就可以去，要是没人挑战，那他就自动获得一个名额，你们只有八人，那就限制只有一人可以挑战，他挑战过后，其余人就不能挑战了，挑战失败者也不能再参加后续的挑战。」一个世家管事建议道。 八名武者没有多犹豫，就同意了这个做法。 除了周凡外，其余七人都算是知根知底。 很快就有四人先后站了出来，这四人只有一人被挑战了，但他还是顺利赢得了胜利。 四人之中还包括了乌高轩在内。 也就是说还剩一个名额，而还有三个换血段武者。 第510章 出船 剩下的三个换血段武者分别是周凡、王两还有一个叫吴信泽的。 「还剩下一个名额，你们却有三个人，那你们怎么办？」一个世家管事说。 「这有什么难的，吴兄，我与你实力伯仲之间，两人谁输谁赢都说不定，动手难免伤了和气，这样子，我们其中一个与这周凡比试，要是输了，那就让这周凡去，要是赢了，我们再抓阄决定谁去，你觉得怎么样？」王两想了想对着吴信泽道。 「可以。」吴信泽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他与王两的实力相差无几，硬斗一场说不定会变成生死战，这很不好，还不如抓阄看运气。 「那让我来会会这位塘街最年轻的换血段武者。」王两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周凡，他的眼里带着冷色，「我想吴兄不会跟我抢这个吧？」 「随便。」吴信泽对此只是笑了笑。 即使乌高轩已经说过周凡的实力比他高，但王两对此嗤之以鼻，他压根不信，甚至心里面还怀疑周凡的实力是否达到了换血段？ 「你是自己退出，还是想跟我较量一下？」王两站了出来对周凡说道。 乌高轩心里面冷笑不已，还真的不知死活。 「那就较量一下。」周凡脸色平静道。 众人很快散开，给周凡与王两两人留下了宽阔的空间。 因为事涉七窍丹，王两心里面轻视周凡，但也不敢太大意，他取来了自己常用的长枪。 长枪在手，他心里战意立刻旺盛起来，体内真气汹涌灌入长枪之内，然后一抖就是九朵枪花，朝着近处的周凡疾刺而去。 九朵盛开在空中的黑色大花缭乱而锋利，真气在空中弥散，将周凡的四面八方都彻底封锁住，这是王两的独门绝技。 他心里在想周凡会如何躲？ 周凡没有躲，他的刀在枪花临近时才出鞘，凛冽的刀光横划而过。 第608页 刀枪碰撞发出叮的一声，锈刀上磅礴真气瞬间碾压覆灭长枪的真气。 王两手中长枪被紧随其来的巨大力气震得握不住，长枪倒旋横飞而起，斜插在他身后的泥地上。 而王两却一动不动站着，因为他不敢动。 锈刀刀锋正抵在他的喉咙处。 锈刀不锋利，但人的喉咙更脆弱，在一个换血段武者手中，别说是一柄锈刀，就算是一根稻草灌注了真气，也能轻松刺穿他的脖子。 全场一时寂静无声，就算王两在换血段武者中不算厉害，但仅仅是一招就输了，这战斗结束之快实在是远超他们的想像之外。 刘看书的双眼发亮，周凡就似他想的那般厉害。 唯一没有太意外的是乌高轩，他早已经知道周凡的实力有多可怕。 周凡移开刀锋，淡淡说：「承让。」 王两脸色涨红，但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长枪都被人一刀噼飞，这让他无话可说。 即使在场的换血段武者心里面都很明白，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王两附在长枪上的真气量瞬间被压制住，要不然巨大的力气也不能趁机挑飞长枪。 不过这也可以证明，周凡不仅是换血段武者，而且实力还很强，他们皆是隐隐在想，乌高轩之前那话未必就是吹嘘周凡的，而是真的。 至少他们可无法一刀就战胜王两，为此他们看向周凡的眼神都变得又敬又惧起来。 「你觉得如何？」周凡又看向另一个换血段武者吴信泽。 「之前王兄就说过，他赢就当我赢，现在他输了，那就是我输了。」吴信泽强笑一声道。 周凡这才收刀回鞘，他轻轻松松拿下了最后一个名额。 众人走过来时脸上恢復了平静，不过那些世家管事、商贾都是有些羡慕地看向刘看书。 因为他们都知道，刘看书最近几天与周凡走得很近，这刘看书眼光真毒辣，显然是早已经知道周凡的厉害，刻意巴结着周凡，现在他们再想靠过去，那未免就落了一筹。 能与这么厉害的一个换血段武者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刘看书心里面也是得意洋洋。 不过前提是要解决莲塘里面的问题。 所有人收敛心思，开始讨论明天出船的细节。 商议完毕后，众人这才散去。 很快四岸塘街的人都收到了一个令他们振奋不已的消息，明天换血段武者将会组成四支捞尸队出船去莲塘清除那个影响出船的危险。 翌日，塘街莲塘四岸上都站满了人，为出船的换血段武者而欢唿不已。 二十名换血段武者合力，这样强大的战力让他们充满了信心！ 周凡五个换血段武者很快就上了一艘商贾世家管事准备的船，与岸上的人告别，划进了莲塘之内。 一进入莲塘，外界的喧譁声立即被隔绝开来，周凡五人脸色警惕看着四周。 船上的老兄也是四处扭头张望。 碧绿塘面死一样的平静，倒映着翠绿荷叶。 他们并没有任何发现。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负责划船的换血段武者并没有将船驶向乙区，他沿着甲区左侧而去。 周凡四个没有划船的武者，则是冷冷盯着四周。 因为他们实力很强，所以船同样划得很快。 只是花了一炷香时间，船才停在了甲区一处水面之中。 「看来是我们来得最早。」乌高轩轻笑着道。 没有多久，三艘船先后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三艘船自然是西南北三岸的换血段武者。 四艘船并没有太接近，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因为在莲塘要是近距离人数聚集太多，很可能会发生诡异不可测事情，即使四艘船都是换血段武者但也坚持要保持距离。 四艘船换血段武者都是各自站在自己的船上互相朝对方拱拱手。 然后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朝着乙区方向划了过去。 每一艘船都保持着距离，因为莲梗的阻隔，有时候相邻的两艘船都未必能互相看见对方。 但是他们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 他们昨天互相交流时，就已经在地图上圈出十来个明确的汇合地点，就算有其中一艘暂时看不见，但他们前进的方向并不会出错。 而且无论哪艘船，一旦发现异常情况，都会立即发射信号弹通知另外三艘船，使得另外三艘船可以及时支援过来。 第511章 寻找 清晨，圆莲叶上有着晶莹剔透的雾珠从叶面上滑落下来，滴在如镜水面上，溅起微小的涟漪。 船正在水上向着深处划去。 上空从北边升起的初阳照在莲叶上，使得莲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翠绿光芒。 周凡抬头看着莲叶，他不是走神在欣赏这莲塘旭日初升的美景，而是他负责警戒的方向是上方。 有些时候，危险或许会来自这薄如纸的莲叶、粉红莲花、深绿莲蓬上。 东岸塘街的船位于四艘船排列的第二个位置，既要顾着观察第一艘船，也要看着后面的第三艘船。 船上的换血段武者都有着自己的任务。 要是他们稍微有所疏漏，说不定就会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商贾、世家管事愿意付出七窍丹请他们进莲塘来，这七窍丹很可能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拿。 第609页 船很快就到达乙区，他们在第一个议定好的乙区落脚点停下来，待四艘船相互看见对方的船，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又再度出发前往第二个落脚点。 绕着乙区转了一会，他们很快离开乙区，进入了丙区、丁区。 中午时分在戊区一处水面四艘船停留歇息，默默吃着干粮。 「躲在暗处的那个怪谲，会不会害怕了我们，不敢出来了？」周凡船上的一个武者忽然开口道。 半天过去，不是没有遇到怪谲，但是遇到的怪谲都很寻常，这肯定不是他们要寻的怪谲。 有时候一些厉害怪谲会感知到武者对它们的威胁，从而躲起来不敢攻击换血段武者，所以这个人才会这样说。 「它要是不出来，我们今天就白白浪费时间了。」乌高轩微微皱眉道。 船上一阵沉默，他们与商贾世家管事约定是至少确认问题根源，才能得到七窍丹。 商贾世家都很精明，不会轻易就拿出珍贵的七窍丹。 当然没有收拾惹出这么多事端的怪谲也没事，只要确认它离开了莲塘，商贾世家也是认帐的。 但他们可能要在莲塘晃悠好几天，而且说不定等他们说没事了，其他普通捞尸队一进来就出事，那时候他们就纯属白费功夫。 「七莲塘这么大，我们也不知道它或它们长得什么样子，在哪一片水域活动，只能等它自动找上门来。」有人嘆了口气道。 这样类似的讨论在四艘船上都发生过。 歇息一会，四艘船又互相打手势，然后又让船划动了起来。 中午时分，炎日正盛，有着光从密集莲叶缝隙透了进来，水面波光粼粼。 四艘船在水面上划动，他们戊区出发，先后穿越己区、庚区再到最后的辛区。 即使那些死去的船只没有到达过辛区，但不代表辛区没有危险，毕竟能进入辛区的船本来就少，谁知道那躲在暗处的怪谲会不会就在辛区等着他们？ 进入辛区后，四艘船上的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只是在沿着预先设计好的路线，在固定落脚点游了一圈后，杀死若干怪谲，却还是没有发现。 不少人不由得失望了起来，要是以往，这么强大的阵容，必定会选择在辛区採摘一些稀罕的材料，如瓷水树果等材料。 但他们带着任务而来，为了警惕随时危险，对辛区的珍稀材料，也就不敢起任何的想法，除非沿途遇到一些不费时间的材料，才会出手採集。 在辛区没有发现之后，他们没有选择进入最后的壬癸两区。 癸区自然不用说，至于壬区，因为之前那段时间一直没有船进去，他们进入的意义也不大。 毕竟就算那怪谲躲在壬区，它要是不肯出来，四艘船进去也很难寻得到它，进去要冒的风险也不小。 关键是它来找他们。 在辛区没有发现之后，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他们就选择返船。 没有人知道那些被杀死的武者是什么时候被杀死的，不过不少人都猜测是返船途中出的事。 所以返船周凡等人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提高了警惕之心。 在回到丁区的时候，咻的一声，有着一支信号弹在天上炸开，响彻四周。 这响声传不到外面去，但只要在丁区都能听到。 站在船上的周凡眼神微凝，是在后面，看信号弹升起的距离应该是最后面的北岸塘街船只发出来的。 「快！」船上的乌高轩等人催促了起来。 划船的武者加快了划船速度，小船如一艘离弦的箭向着后方划去。 四艘船保持着距离，但这距离可以说是瞬间就能到达的距离。 只是剎那间，他们就看到了与他们一样在划动的第三艘船。 他们再向前看去，北岸塘街的船还好端端停在水面上。 北岸塘街的五个换血段武者毫髮无损站在船上，他们神情凝重看着戊区方向。 周凡他们的船停了下来，与第三第四艘船保持着距离，第一艘船同样是这样做。 四艘船一字排开停在水面上，他们都是顺着北岸塘街五人看向的方向望去。 似扁舟一样大的莲叶在水面上悬浮着，它的上面站着一个人。 又或者未必是人，只是长得似人。 他穿着一裘碧绿长衫，双手持着玉笛正闭着眼吹奏，曲调给人一种哀凉欲说还休之感。 周凡二十人只是冷冷看着他，能在这种时候出现的很大可能不是人，就算是人，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或者就是他们今天一直在等的那个东西。 只是没有人贸然出手，而是耐心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 莲叶之上的男子停下了吹奏，他睁开闭上的眼睛，他的眼睛深绿色泽，与那莲叶的绿，与塘水的绿既相似又不相似，就似嵌入了绿色琉璃球，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人类之中除非修炼特殊的功法，又或者是谲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瞳。 「我之前送了那么多艘船回去，已经给你们明确的警告，不要再进入七莲塘，你们为什么就学不乖呢？」男子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就似在空气中呵出一口气那样淡，但又带着深深的嘆息。 众人脸色微变，事情果然是这个男子做的。 他们终于找到了正主！ 第610页 第512章 谲莲君 莲塘之内微风吹来，水波潋潋，却吹不散场上紧张的气氛。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杀死我们这么多人？」西岸塘街一个武者喝声如雷道。 你是什么东西不是骂人，而是真的难以辨认这突然出现在莲塘的男子究竟是人还是怪谲？ 站立在莲叶上的男子面对二十个换血段武者，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冷漠。 这使得周凡隐隐警惕起来，这男子如果感知到他们的境界，却没有任何的畏惧，那说明他很可能有信心能对付二十个换血段武者。 「这里是我家主人的地盘，你们没有我们的允许就敢踏入这里，死就死了。」男子说道。 「本来以为你们不敢再进来了，谁知道你们今天又进来了，也罢，那我就费些时间，把你们的人头摘下来，再送你们回去。」 他还有一个主人？ 周凡他们警惕看向四周，防止有其他东西偷袭。 能来莲塘的换血段武者都不知道歷练了多少风险，他们始终记住与怪谲的争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你是人魅？」又有武者出声询问，「你说这里是你家主人的地盘又有什么根据？我们四岸塘街在这里讨生活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听过七莲塘还存在主人这一说法。」 他们迟迟没有出手，是因为心中保持了谨慎，在不知敌人什么身份之前，敌不动他们也没必要冒险。 他们不想轻易打破这种僵持状态。 「我不是人魅。」男子轻笑着摇头，他晃了晃自己右手中的那支玉笛，「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了，你们二十个实力算是不错，所以我愿意告诉你们。」 「七莲塘一直属于我主人，只是我主人沉睡时，我们也就不会轻易从里面出来，你们也不敢进入里面……也不对，进入里面的人类都死在我们手上了。」 里面？我们？ 周凡的脑子快速转动起来，『我们』也就是说他们不止一个，『里面』又会是指什么地方呢？ 很快周凡就想到莲塘人类不敢进入的地方只有癸区，这怪谲来自癸区！ 「你来自癸区？」能想到这点的不仅仅是周凡，有不少武者都想到了，有人遽然尖声叫道。 他们的眼瞳缓缓收缩，癸区对四岸塘街绝对是禁地一般的存在。 有胆大的换血段武者敢冒险进入壬区，但绝不敢进入癸区，那个地方进去了就永远出不来。 不过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厉害的怪谲从里面出来，要是这怪谲真的来自癸区……他们无来由感到有些寒冷起来。 「算是吧。」莲叶男子轻轻点头承认，「不过这只是你们人类对那里的称唿，我们一向称它为沉睡地，因为主人在那里沉睡，所以这样称唿它。」 沉睡地？ 周凡他们将男子说的话默默记住，这或者是很有用的信息。 「你们人类总是喜欢将某某地或怪谲划分为多少个区，又划分为什么级别之类的，真的是很无趣。」莲叶上站着的男子脸露无奈，「但只不过是你们人类一厢情愿的想法。」 「地域的划分先不说，你们对我们怪谲又了解多少？就连我们都不了解我们自己。」 「那我们人类将你划分为什么级别的怪谲？是高了还是低了？」周凡笑着问。 他在试探这个怪谲的信息。 莲叶上的男子看了一眼周凡脸露笑容：「你们绕来绕去，其实就是想确认我的身份，但我又不想明确告诉你们。」 「对了，百年前，我从杀死的一个人类武者得知一些关于你们人类对类似我一样的同类研究。」 「你们人类将我分为黑煞级。」 黑煞级！ 二十人包括周凡都脸色大变起来，他们想过这怪谲会是血厉级，甚至是白煞级！ 但绝没想过会是黑煞级，黑煞级的怪谲，他们就算有二十个换血段武者，但一战过后也未必能有多少个人活下来。 对怪谲的人为分级有时候可能会出错，但就算差得再离谱，黑煞级就是黑煞级，绝不会是白煞级怪谲能比的。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换血段武者，强自忍住分散逃命的冲动，而是身体僵硬站在船上，看着莲叶上的男子。 周凡心里也觉得不妙起来，以他现在的实力，一般白煞级他不会畏惧，但黑煞级，他可未必能应付得来。 「你们在害怕吗？」男子那双碧绿眼瞳在周凡二十人身上一一扫过，他笑着道：「其实你们不用害怕，我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强。」 「关于你们人类对我的称唿先不提，不过你们可以猜一下，你们人类称我为最弱的黑煞级，也是最强的黑煞级。」 最弱的黑煞级？ 最强的黑煞级？ 这么自相矛盾的形容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怪谲身上？ 周凡他们微微一怔，他们看过不少典籍，如果是典籍上记载的怪谲，他们大多都会记得，除非是新的怪谲，但他自称在百年前就存在，那他是…… 二十个换血段武者经歷不同学到的知识不会一样，但也因为此，二十个人分散的知识足够广泛，也许会有人听过既是最弱的黑煞级也是最强黑煞级的信息。 周凡不记得有黑煞级被这样描述过，但其余十九人中有着五个人稍微回忆起来近乎同时惊唿出声：「你是谲莲君！」 第611页 又有着三人被五人说的话唤起了记忆，其中一人正是乌高轩。 周凡可以清晰看见乌高轩惯常低垂的眼皮完全抬起，他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没错，是谲莲君！只有谲莲君会被这样描述。」 「不错。」莲叶上的男子笑着鼓了鼓掌，「你们人类确实是这样称唿我的同类，但谲莲君只是我们种族的名字，就似你们人类这个统称，其实我主人替我起了名字，不过这个名字不说也罢。」 「在没有两个谲莲君出现的这种处境，你们叫我谲莲君，我也接受。」 「谲莲君，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并且以后不会让我们的船进入莲塘。」南岸塘街的船上有人急声说道。 「迟了，我不信你们人类会守规矩，也没必要要你们守我们的规矩，进来杀死就是了。」谲莲君的话语轻描淡写。 「你们想出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把你们的头颅扭下来，我让船帮你们送出去！」 第513章 死莲病 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的头扭下来，再放在船上送出去。 谲莲君声音平得没有任何起伏，但却带着凌厉杀意，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四艘船二十个换血段武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为什么称他为最弱的黑煞级也是最强的黑煞级？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周凡看着乌高轩急声问。 他从来没听过谲莲君的名字，对谲莲君很不了解。 「别理他，我们一起走。」乌高轩还没有回答周凡，北岸塘街船只的武者骤然大喝道。 「好。」其余三艘船认得谲莲君的武者发声应和。 四艘船瞬间就形成了共同撤退的看法，那些熟知谲莲君的武者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换取一线生机。 「说他弱是因为他确实在黑煞级中很弱，说他最强是因为强大武者有时候宁愿遇到血煞级也不愿意遇到他。」乌高轩声音急促解释道。 四艘船已经开始调转船头，缓缓先后划去。 莲叶上的谲莲君依然站着不动。 「不仅仅是周兄弟，其他人也听好了，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要是有机会杀谲莲君，千万不要动手杀他，要不然我们都得死。」乌高轩沉声对船上的四人说道。 「为什么杀了他我们就得死？」有武者不解问。 「是死莲病，他在死之前，能将这种病诅咒附近所有的生灵。」乌高轩看着水面上不动的谲莲君，他脸上带着惧意，「这是一种染上了基本无药可治的绝症。」 「没人敢杀谲莲君，他死了，他的敌人也要死，这才是他强大的地方。」 「他要是死了，我们就得跟他一起陪葬！」 乌高轩看了一眼周凡，四艘船二十个换血段武者要是说谁真的有机会杀死谲莲君的，那只能是周凡，他说这么多就是担心出现周凡杀了谲莲君的情况。 面对不能杀的谲莲君，他们只能选择撤退。 周凡眉头微皱，一旦杀了就会患上绝症死莲病？ 就在众人说话间，船划出了数丈的时候，谲莲君终于动了，他拿起玉笛吹奏了起来。 只是这次笛声不再委婉凄凉，而是变得尖锐充满了攻击性。 周凡他们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禁邪符箓，符箓并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所有的船都立刻停了下来，因为水面上出现了二十个漩涡，漩涡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将四艘船围了起来。 漩涡有着巨大的吸力，将它们周围的莲梗扯断，莲花莲叶都被绞入了漩涡沉入了水底之中。 每一个漩涡中心都升起了一道水柱，水柱不断变幻，化作高矮不一的人形，但水幕散落的时候，人的样子变得清晰起来。 四艘船上有武者忍不住惊唿起来。 因为这出现的二十个人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头髮、五官、衣着就连武器符袋都没有任何区别。 就好似他们正在照镜子一样。 唯独有区别的是，这二十个复制人的眼瞳带着一丝浅绿光芒。 「这是幻象吗？」有武者冷声问。 「大家小心，这不是幻象，这是谲莲君的复制天赋，这些复制人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实力，就连符箓武器都能复制！」西岸塘街的一武者高声喝道。 周凡看向自己的复制人，他眼里露出了凝重之色，一切东西都能复制的复制人吗？ 黑煞怪谲的诡异程度超出了他的想像。 不过很快周凡就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他的复制人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那张脸扭曲了起来。 他看向其他武者的复制人，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他的复制人忽而彻底炸开，散作无数的水珠落入水面上，发出滴滴声。 这样的一幕不仅周凡看到了，其他换血段武者也看到了。 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愣。 谲莲君早已停止吹笛，他眼带异色看向周凡，他的复制居然失败了。 「杀了他们。」谲莲君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开口说道。 十九个换血段复制人立刻向着船上的人扑去。 「自己对付自己。」有武者发出一声怒吼，他向着自己的复制人扑去。 自己对付自己的复制人，是因为这些复制人是根据自己的实力复制出来的，有强有弱，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手段更熟悉，对付起这些没有任何智商只是凭本能出手的复制人，那就更容易杀死这些复制人。 第612页 大部分人都能想到这点，小部分想不到的，也会听多数人的意见。 武者们瞬间都是沖向自己的复制人。 很快就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搏斗诡异场景。 三十八个换血段武者动手，空气都为此沸腾了起来，强大的气浪席捲，震碎了一株株水莲，塘水一波波倒灌而起，水面好似犁地一样出现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 四艘船处在狂风暴雨之中，被冲击力飘得越来越远。 老兄还在船上，它知道这种战斗它帮不了忙，所以只是坐在船上，并且做好了随时准备跳船游水逃命的姿势。 小绻从犬毛中探出头来，她看着那激烈的搏杀，脸色发白，「好可怕。」 她又缩回了头。 周凡早已经离开了船，他悬在水上。 水不断震得洒落下来，天上就似下起了雨。 他的复制人无缘无故崩溃了，那他就没有对手，他完全可以去帮四岸塘街的武者杀死复制人，从而打破眼前的困局。 但周凡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无法这样做。 因为谲莲君正站在约一丈的水面上看着他。 「我的复制天赋不敢说能复制天地万物，但很少会失败，就算是人类中的谲人，复制成功率也高达百分之九十五。」谲莲君缓缓说。 「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在你身上就失效了？」 「你问我我问谁？」周凡冷笑，「你的复制能力，我想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要不然你就不会只是黑煞级了，你敢说你能复制出比你强很多的人类武者或怪谲？」 「这个当然不能。」谲莲君坦诚道，「但你不过是一个换血段武者。」 「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换血段武者。」周凡拔出了锈刀。 他不仅仅是谲人，体内更是拥有血金、炎阳气、气鬼、空音鬼雷、龙神血等诸多东西，这些东西哪里是这么好复制的？ 「你想杀我？」谲莲君笑了笑，「还是说你敢杀我？」 第514章 你是换血段？ 「你想杀我还是说你敢杀我？」 面对谲莲君的问题，周凡只是淡淡笑了笑：「我当然不敢杀你，但只要将你捉起来，那结果也差不多。」 杀不得不代表就没有其他办法。 他的身体涌现紫金光芒，紫金甲冑将他彻底覆盖起来。 「本来我的计划是二十个换血段复制人对付你们，我再加入其中，那死的肯定是你们，但有一个复制人失败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谲莲君脸色漠然道。 他的身边有着旋涡生成，水从漩涡中升腾而起，凝成了一个人影，水幕散成水珠，人影变得清晰起来，赫然是另一个谲莲君。 他居然连自己也复制出来了！ 「将我捉起来？」两个谲莲君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异口同声说。 「你们人类将我当作最弱的黑煞，你也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但他们都失败了，你以为自己能成功吗？」 他们四手凝成爪状，水汽凝结，形成了四把水剑，修长的剑身，微微颤动的锋利水刃。 「总要试过才知道。」周凡话刚落下，他整个人就出现在非复制的谲莲君左侧，手中的刀横噼而出。 嗡！ 锈刀快得只能看见一抹刀影时，九个气鬼在刀身浮现，接着是冷蓝色火焰、乌黑雷弧、纯白真气绞合在一起。 谲莲君在周凡刀噼出来的瞬间，他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双剑上骤然滋生出幽绿的光芒，向着自己左侧挡去。 嘭的一声，双剑与锈刀接触的那刻，直接破裂，碎成无数的剑刃横飞，刺得谲莲君脸上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锈刀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以无可匹敌之势前进。 这时又是两把双剑格挡在了锈刀之前，是复制谲莲君及时赶到挥出的双剑。 又是嘭的一声响起，双剑再度破裂，这下子锈刀力道才去尽。 就算没有去尽，也无补于事了，因为谲莲君已经趁此倒退出三丈之外。 挡下这一刀的复制谲莲君被震得横飞而出，在水面上几个打滚才站直了身体，他的眼神漠然无情。 这时周凡脚下的水才一层层荡漾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坑。 这是周凡与谲莲君刚才交战时引起的余波。 这一刀四剑碰撞实在太快了，快得脚下的水面这才反馈回来。 水坑受巨力而震开，很快又合拢起来。 不远处与复制人厮杀的十九个换血段武者即使在战斗时，也将一部分心神留在了谲莲君身上。 所以他们都看到了周凡噼出的那一刀，为此而心神剧震。 仅仅是一刀就将黑煞级的谲莲君逼得狼狈后退，即使谲莲君被称为最弱的黑煞级，但那终究是黑煞级。 要是他们任意一个就算对付血厉级都很勉强，更何况是跨越了白煞级的黑煞级！ 他究竟有多强？ 十九个武者脑海中都难免浮起这样的想法。 不过他们很快振奋起来，周凡越强，对他们的好处就越大。 复制谲莲君跑回谲莲君身边，两个谲莲君旋转起来，快得只能看见模煳影子的转动了两瞬，才停了下来。 这下子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复制品了。 两个谲莲君都是带着惧意看向周凡，只是刚才那一下，他能清晰感受到周凡的强大。 第613页 「你真的是换血段？」两个谲莲君齐声道，他有特殊的秘法能感应到这人类明明就是换血段，但换血段怎么会这么强？ 就算是再高换血段一阶的武者，都未必有这么难对付！ 周凡微微挑眉，他没有急着出手，他在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谲莲君，「其实我是不是换血段，这对你来说意义不大，现在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而你使用能力复制出来的那些复制人，它们似乎也不如我那些同伴，时间一长，你会输的。」 「但我们又不能杀你，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让我们离开，我们封船以后不再进入莲塘。」 在周凡看来，现在这情况先安全退回去再说，至于要不要再进入莲塘，那得看情况，毕竟人又何必与一个怪谲守承诺？ 「不行，你们必须死！」两个谲莲君眼里露出强硬的冷漠之色，「我必须在主人醒来之前，杀得你们人类不敢再进入莲塘一步。」 「人类，你以为你就一定赢我吗？」谲莲君们张开口，他们的牙齿变得锋利起来，脸上手上有着白色的血筋浮现而出，身体也骤然收缩，就似两个又瘦又矮的怪人。 但他们身体散出强大的气，使得他们脚下的水荡漾起一层层涟漪。 四把水剑重新在他们手中凝聚，这样的变化只是眨眼间，他们双脚齐刷刷一撑，水面咕咚一声炸开。 唰的一下，他们的身体就如幻影一般分开绕行，四柄缭绕着青色光芒的剑刺出时已经到了周凡身前。 周凡眼露惊色，身体一抖，就是分作两道影子，面向两个谲莲君，手中的刀向着刺来的四剑噼去。 叮叮声接连响起，刀剑在空中以绝对的快速在空中剧烈碰撞，每次撞击时都只能看见一道模煳的刀光或剑光闪现而过。 看似处处都是刀，处处都是剑！ 怪谲与人的身影也化作了无数个，在水面上不断游走，往往是一触即分。 塘水被碰撞产生的爆炸气浪或捲起成水幕状或蒸腾化作白雾或直至在水面爆炸散成无数水珠飞溅而出。 一人一谲交战十丈方圆早已看不见任何的莲花，再远处的莲花也被风流震得倒伏下去，再也无法直立起来。 十九个换血段武者与复制人都不约而同远离了周凡与谲莲君的战场才继续厮杀。 出现在北边的阳光照耀着空荡荡的水面。 这样的交战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刀剑碰撞了无数次，直至嘭的一声巨响，巨大冲击的力量这才使得一人两怪谲向着两边倒退。 水面也被这横冲而来的力量分裂成一道巨大沟壑，隐约可以看见水底深处黑色淤泥。 周凡站定，他口里喘气，身上的紫金轻甲出现了无数剑痕，割裂出一道道的口子，但他强壮的身体没有受伤，紫金轻甲正在缓缓修復。 两个谲莲君微弯曲着腰，双手四柄剑已经断裂成了短剑。 不过很快水汽凝聚，又形成了新剑。 在刚才那记不清的刀剑碰撞中，他的剑都不知断了多少次！ 第515章 沸血 两个谲莲君四只深绿眼珠死死盯着周凡，腰背弯曲的他们，脸上身上白色血筋密布，现在的他们更似怪谲，而不似人。 只是他们呵呵怪笑了起来。 「真是难以相信，一个换血段能够与我打成这样，如果人类年轻一代都是你这等天才，我谲莲君在主人没有甦醒过来之前，可不敢踏出莲塘一步。」 「这就是你身为黑煞级的真正实力吗？」周凡脸色平静问。 但谲莲君的实力还是让周凡心里诧异不已，他已经近乎底牌尽出，在刚才那场战斗中，却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谲莲君承认道，每次开口，都是两个齐声开口，连口一张一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人类，你知道人与怪谲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是什么？」周凡的气息已经平復下来，他解除背部的紫金甲冑，用左手将一直背着的巨刀抽了出来。 紫金甲冑这才缓缓合上，他右手细长的星霜锈刀，左手则是巨大的德字刀，一大一小，形成了怪异而又鲜明的对比。 「你们人类藉助外力太多了，无论是你们引以为傲的符箓还是手中的刀剑兵器，甚至你们体内的真气都是外力！」 两个谲莲君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刀剑会崩碎，没了刀剑的你们就似没了牙齿的可怜小兽，真气同样会在战斗中急剧消耗，比起我们怪谲体内的力量，这种外力消耗速度实在太快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一旦人与怪谲处于僵持状态，那取得胜利的就会是你们怪谲，对吗？」周凡冷静问。 「就是这个意思。」谲莲君们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那么，年轻的人类天才强者，经过刚才这么剧烈的战斗，你体内储存的真气还剩下多少呢？又能支撑多久？」 一旦此人真气消耗完毕，那赢的只会是他谲莲君！ 「或许真的似你说的那样，人类与怪谲要是处于僵持状态，很大可能会输，但是我不一样。」周凡摇了摇头。 他们之间的巨大沟壑不断有水回流下去，沟壑渐渐弥合起来。 「你在虚张声势。」谲莲君们说，「我了解你们人类换血段，就算你很特殊，但真气估计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第614页 「当然我也许会猜错，但无所谓，因为你能在这么剧烈碰撞中支撑多少次？」 「说这么多作什么？」周凡双腿微蹲，巨刀横在前面，锈刀则是已经撩向后侧。 这个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但他一直苦练轻重双刀。 灰河空间里面基础刀术的练习早就演变成双刀齐握挥噼，对他来说，大小轻重双刀已是深入骨髓那般熟悉无比。 「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那你已经输了。」他的双瞳染成了赤金色，肌肤毛孔有着红色血气瀰漫而出，血气升腾越过头顶就似要液化一般沸腾着，幻化成不过一尺的神龙虚影。 龙神血的强大威压向四方横扫。 沸血！ 谲莲君看到周凡的变化，他整个人浑身抖了一下，但他必须将所有人类留下来，他不退反进。 与复制的谲莲君一起如幻影般向着周凡疾沖而去，四柄双剑横噼竖砍，形成了双十字剑斩，封锁了所有退路。 周凡那赤金色龙瞳能清晰看见那剑刃在高速颤动着，因为极速的剑在他眼中彻底变得就似很慢很慢，就似画面被拉慢了十倍一样。 血君子自创的《沸血》不仅仅能控制异血，关键还能让异血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异血越强，这种爆发就越强，他将之称为沸血！ 也就是说异血好似滚水一样沸腾，从而压榨出强大的潜力，而龙神血本就是一等异血中的一等！ 这种双双加成，使得他进入了一种非常强大的状态。 甚至四剑就要将他切割开来的这种时候，他还能以冰冷的态度思考这些事情。 体内数种力量迸发而出缭绕在德字刀上，横在身前的德字刀只是反手向前一扫。 反手的德字刀居然能后发先至，璀璨的刀光划出。 咔嚓四声，四柄水剑被一刀噼碎。 他能清晰看到两个谲莲君们脸上露出的惧色，水剑在他视觉中以很缓慢的速度凝聚。 左边的那个谲莲君表情慢了一丝，左边的是复制体！ 他手中的巨刀直拉回来。 一刀噼在左边那个谲莲君身上，巨刀将他切成了两半，气鬼、炎阳气、空音鬼雷、真气绞合在一起的力量，瞬间蔓延过去，将他轰碎。 复制谲莲君的身体无数的水花喷溅而出。 没有看到那些溅射的水花，右手握着的锈刀这才自后向前噼出，锈刀从还没有凝聚成形两柄水剑间隙划过。 嗤嗤数下刀光闪现，就将谲莲君的四肢切割下来。 四肢喷涌出青绿血浆，他脸上露出极痛苦之色，站立不定的他向后摔落。 眼看着他就要沉入水中。 周凡只是锈刀一刺，就刺在他的肩上，将他挑了起来。 沸腾的神龙虚影这才溃散，化作血气收入了体内。 这种慢速的状态，彻底解除，世界又变得正常起来。 其实不是世界变慢，而是他刚才因为沸血，而进入了一种疾速状态！ 所以才能在瞬间做这么多事。 外人看去，甚至只是看到虚影与刀光晃动。 周凡双眼赤金色褪去，眉眼间露出疲惫之色。 沸血强大，但对身体的负担同样很大，不过能有这样的结果，绝对值得。 他看着被锈刀刺挑着的谲莲君。 谲莲君同样脸色骇然看着周凡，他甚至连自己怎么输的都看不清。 要是人类失去四肢流这么多血，恐怕已经死了，但怪谲的生命力一向很顽强，对谲莲君而言，这点伤势算不了什么，他只是无法置信看着周凡。 远处那些复制人一个个崩塌，化作无数的水滴洒落。 十九个换血段武者身上或有伤或没伤，不过没有人死去，他们只是愣了愣，就快速向着周凡这边奔来。 看着被削去四肢彻底无法动弹的谲莲君，他们脸上皆是既喜又惊。 喜自然不用提，他们更惊讶的是周凡一人居然制服了黑煞级的谲莲君！ 第516章 有话好说 残花败叶在碧绿的塘水里晃动飘荡。 十九个换血段武者就站在周凡身边，他们脸上带着对周凡的敬畏之色看向谲莲君。 谲莲君四肢断口上流下一线线的青绿血液，没有刚才断开时那种喷洒状态，但依然流着血。 周凡二十人就这样与谲莲君对峙着。 十九人脸上心里面算是松了一口大气，他们皆是在想，刚刚不可一世非要杀他们不可的谲莲君也会变得这么悽惨。 这一切皆是因为有周凡在，要不然他们可能凶多吉少了。 谲莲君没有看那十九武者一眼，他的视线一直在周凡身上，他轻咳一声，口里喷出了血，脸上嘴唇都沾有了血，让他变得有些阴郁起来。 这一声咳也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谲莲君道：「我输了。」 他说得很平静，就是单纯阐述一个事实。 周凡皱眉看着谲莲君，他没有解除紫金甲冑，心里面更是生出一丝寒意，因为谲莲君平静得有些诡异。 「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处置我？」谲莲君问，他青绿眼瞳变得有些黯淡，但仍然直视着周凡。 乌高轩十九个武者没有吭声，周凡将这谲莲君打成这样，那就有资格处置谲莲君。 当然前提是不能杀死谲莲君。 「老实说，我暂时还没想好。」周凡摇了摇头，「不过我会将你带回塘街。」 第615页 「塘街就是你人类聚居的地方，对吗？」谲莲君问。 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癸区，对外面一无所知。 「是。」周凡点头。 「那就有些可惜了，你对我最后一个能力了解多少？我是说你们人类最畏惧那个。」谲莲君淡淡问。 周凡看了一眼两边的武者，「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你还有伙伴，他们很可能随时从癸区赶来救你，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聊天。」 「把船找回来，我们离开这里。」 要是再有类似谲莲君这样的黑煞级怪谲又或者比他还要厉害的怪谲赶来，甚至他所谓的主人甦醒，那对周凡他们而言，无疑是灾难。 很快就有四个武者去寻船，船并没有漂得太远，找回来应该不用花太多的时间。 周凡依然用锈刀刺挑着谲莲君，即使斩了谲莲君四肢，但这毕竟是怪谲，而不是人。 只要谲莲君敢有任何的异动，他都能立刻通过锈刀作出应对。 「你们不需要如此害怕，我的那些同伴暂时还无法从癸区出来，他们需要保护沉眠的主人，当然我说你肯定是不会信的。」谲莲君摇了摇头说。 「其实我最后一个能力，并没有你们想的这么厉害，它无法让我真的在死去之后诅咒附近的所有人。」他继续说起了自己的能力。 「要不然我应该跟你回你所说的塘街了，到时将会让更多人跟我一起陪葬。」 留在原地等待的周凡他们皆是愣了愣，眼里很快露出了惊色，难道他想死？ 有换血段武者已经向后退了几步，随时准备远离周凡以及谲莲君。 周凡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他不敢杀谲莲君，但是可以将谲莲君抛得远远的，只是这样做他不敢肯定有用，而且很可能会让谲莲君彻底逃脱。 「没用的。」谲莲君脸色漠然道，「我最后的能力是诅咒短时间内所有跟我交手的敌人，当然也包括与我复制生生灵交手的在内。」 「就算你们的速度够快，快到能让你们立刻逃出莲塘，也无法避开我死亡后的诅咒。」 那些换血段武者皆是僵住了身体，要是这样，那逃得再远也没用。 「有话好好说。」其中一个武者急声说，「别做傻事，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我们保证不杀你。」又有人开口道，他心里面还有一句话，但求你也别寻死。 周凡脸色微变，他在想断了四肢的谲莲君是否真的有能力还自杀？ 如果有，如何制止他？ 谲莲君大笑了起来，他笑得双眼眯了起来，只是眯起的眼睛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我可以不死。」谲莲君开口道，「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就算要我们放了你也行。」武者中有人开口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周凡。 因为他这样算是越过了周凡，他怕周凡不高兴。 「我也同意放你走。」周凡想了一下说道。 即使杀了谲莲君能得到不少的灰虫，但他还真的不敢杀。 而且周凡还察觉到，这谲莲君不是说笑的，很可能是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这样一个会随时爆炸的炸弹，还是让他走好了。 「可是我不同意。」谲莲君瞄了一眼周凡道。 「你别太过分！」周凡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道。 「那你究竟想怎样？你说说你的要求。」有武者连忙说道。 「周兄弟，别冲动。」乌高轩连忙扯了一下周凡袖子。 「我要他死！」谲莲君看向了周凡寒声道，「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只要他死了，你们放下我，就可以走了。」 周凡浑身汗毛竖起，他只是一个瞬移，就远离了十五个武者，到了他们的对面。 十五个武者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怎么，不动手吗？」谲莲君笑着问那十五个武者。 十五个武者还是没有人敢回答，因为周凡刚才击败谲莲君的威势还印在他们的心里。 「你们信他会放过你们？又或者说你们有把握能赢我？」周凡脸色冷漠问。 「要是平时，你们当然赢不了他，但是他刚才跟我动手，体内真气已经消耗得只剩下一二成，你们只需要费一些力气就能杀了他。」谲莲君脸带微笑诱惑道。 周凡只是冷笑对谲莲君道：「你刚才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因为龙神血快速恢復真气的特性，他的真气早已经恢復过来，他又有何惧？ 他没有想过直接杀死谲莲君来断了所有武者的念头，因为他一旦杀死谲莲君，这些武者会发疯的。 即使他不害怕这些武者发疯，但他还是不想与十九个换血段武者为敌。 「有话好好说。」乌高轩第一个开口道，他打破了场上紧张的气氛。 乌高轩又看向依然被挑着的谲莲君沉声道：「你少耍这些我们人类用腻的离间计，我们不可能对周兄弟出手，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你能代表他们所有人吗？」谲莲君笑着反问。 第517章 人心 乌高轩一时语塞，他看向那些一言不发的换血段武者，他确实代表不了，谁知道他们是怎样想的？ 不远处四个武者将船找了回来，他们看见这边似乎出了问题，就连忙施展身法，几个起落就到了现场，待听到其他人简单讲完这事后，他们脸色也微变起来。 第616页 周凡看着对面十九人各种各样的表情，他保持了绝对的平静。 如果这十九人敢对他表露出恶意，他会让他们后悔的。 谲莲君背对着十九人，他看不到十九人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能想像到十九人中肯定有不少现在心里挣扎、犹豫不决的，甚至有已经想动手却不敢动手的！ 谲莲君只是看着周凡，他那双黯淡的绿瞳却带着摄人的冷轻声道：「你现在动手杀了我说不定还来得及，只是你又不敢这样做，因为你会和他们一起跟着我陪葬。」 「不是不敢，只是不想。」周凡淡淡道，他看向十九人。 现在十九个换血段武者，没有哪个敢先站出来说要杀了他的。 「你们人类研究怪谲，我们这些智谲同样研究人类，对我而言，人心比我们怪谲更可怕，你很快就会知道。」谲莲君又是对着周凡轻声说，然后他大声喊了起来。 「我已经快没有耐心了，你们杀不杀他？」 「不杀他，那我们就一起死！」 「别冲动，除了这个，我们什么都可以商量，你拉着我们一起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十九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我们放了你，立刻离开这里，然后你又能活下来，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出去后我们保证绝不会再进入莲塘。」 「以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打扰你。」 「……」 劝说之声此起彼伏，他们都害怕谲莲君真的有办法自尽，但让他们与周凡翻脸，他们又没有这个胆量。 他们为此首鼠两端。 周凡没有劝说，他在思索着事情的解决办法。 「不行，不是他一个死，就是我们一起死！」谲莲君声音冰冷起来，「我倒数十声，你们要是不动手，那我就要死了。」 「十、九。」 十九人中不断有人开口劝说。 「八、七」只是谲莲君不为所动，又念出了两个数字。 十九人为此一静。 「六、五。」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惧意。 「四、三。」 「周兄弟。」有好几人忍不住看向周凡叫了起来。 周凡眉毛微挑。 「二。」谲莲君停顿了一下，没有很快念出一。 「要不你自裁吧，你死好过我们一起死。」终于有人脸色阴晴不定叫道。 「你会自裁吗？」谲莲君问。 周凡冷笑一声，「不会。」 十九人都脸色大变了起来。 「一。」谲莲君道。 水面上为此一静，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彻底凝滞。 十九人都是紧张恐惧盯着被锈刀挑着的谲莲君。 只是停顿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谲莲君并没有死。 十九人中不少人都是长吁了口气，原来是唬他们的，他们之前也有着这样的怀疑，但他们就怕万一…… 不过有几个人脸色不好看起来，刚才看似那么危急关头，他们可是喊了周凡的名字，尤其还有人让周凡自裁。 他们怕周凡找他们算帐。 「可惜了。」谲莲君有些遗憾嘆了口气，「原本还想看你与他们自相残杀的。」 「这怪谲居然敢诈我们……」十九个武者中有人气得咬牙切齿，不过他依然不敢大声说话，怕刺激了谲莲君。 「既然看不成那就算了。」谲莲君轻笑起来，他的眼始终没有离开周凡。 周凡同样将大部分心神放在这个对付起来很棘手的谲莲君身上。 「你们肯定以为我是骗你们的。」谲莲君那黯淡的眼骤然变得明亮起来，璀璨得如最瑰丽的宝石。 周凡只是微微一怔，然后他左手一直捏着的符箓快速扔了出去。 符箓落在谲莲君身上，黄纸上的符文迅速蔓延，深深的冰蓝寒气瀰漫着，将谲莲君冰冻了起来。 可是冰块内的谲莲君的嘴角依然勾勒出微笑的弧度。 谲莲君那没有了四肢的身体鼓胀嘭的一声彻底炸开，使得冰块同样跟着四分五裂。 碧绿色的血液肉渣混合在碎冰中，向着水面洒落。 在冰块爆开的瞬间，周凡早已抽刀移出一丈开外。 另一边的十九人看着这突兀的一幕，他们只是傻傻站在原地，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有着乌黑烟圈缭绕在他们脑门处。 乌黑烟气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感应到了，他们反应迅速取出自己身上最昂贵的保命符箓，贴在了自己身上，试图祛除乌黑烟圈。 周凡的额头处同样有着一圈烟气，乌黑烟气传来阴森寒冷之感。 这乌黑烟气出现得很突然，没有人留意到它是如何形成的。 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与死去的谲莲君有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死莲病。 周凡脸色有些难看，他身上还穿着紫金甲冑，但异甲符文却似没有发现乌黑烟气的存在一般。 他解除紫金甲冑，从自己的符袋中一连取出几道破咒驱病的符箓贴在身上。 但这些符箓却没有任何反应。 此处水面不时传出武者疯狂吶喊声，他们的符箓也没效。 周凡眉头微皱，他腰间上一直贴身的赤红鳞片却是有着滚烫炙热传来，他掀开衣衫发现用蛟鳞画出来的鳞符边缘碎成细小的尘点。 第617页 粉尘洒落，鳞符渐渐消散的同时，他额头上的乌黑烟圈也随风一缕缕散开。 鳞符与乌黑烟圈几乎同时消失。 这道鳞符是他花一百条大灰虫从黑龙那里交易过来的默咒符，默咒符替他解除了死莲病。 他心疼自己浪费一道默咒符的同时也暗松口气，毕竟死莲病总算是解除了。 只是另外十九人，就没有周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在挣扎了一会后，额上的乌黑烟圈已经彻底收缩，在他们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乌黑的烟纹。 有人脸色发白，有人脸色发黑，有人当即口喷鲜血，有人迅速消瘦下去，有人眼窝深凹…… 他们表现出来的症状不一，但是他们患的是同样的病。 死莲病。 第518章 救救我们 「这就是死莲病吗？有办法能治吗？」有脸色变作青黑的武者急声喊道，他看向熟悉谲莲君这种怪谲的武者。 「半个时辰，我们只有半个时辰可活了，中了谲莲君诅咒患上的死莲病从来没有活超过半个时辰的。」有着熟悉谲莲君的武者癫狂喊道。 水面上的十九人发出或哀嚎或恐惧或疯狂的叫声，他们还处在无法接受的状态。 没有人想死，所以他们才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 周凡沉默看着这十九个与他同境界的换血段武者，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站在原来的位置，死莲病应该无法传染，但他不得不保持慎重的态度。 「无药可救，无药可解，绝症。」有人喃喃自语了起来。 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武者忽然看向了周凡。 周凡早已经在解除死莲病的瞬间就让紫金甲冑覆盖了全身。 「不对，不对，我记得他好像把死莲病除掉了。」身材矮小的武者用手指着周凡尖声喊道。 刚才在慌乱恐惧的时候，他隐隐瞥了一眼周凡的方向所以看到了，起初因为自己中了诅咒得了死莲病，没有回过神来，现在稍微回神，他就想起了这事。 经他这样一说，又有好几个武者开口。 「我好似也看到了。」 「我似乎见到了。」 一时间慌乱自言自语的武者们都是安静了下去。 十九个换血段武者都是眼直直盯着周凡，他们的眼神里露出了深切期盼之色。 「周兄弟，你真的除掉了死莲病吗？」乌高轩急声问。 他现在也患上了死莲病，这由不得他不关心这事。 周凡缄默不言。 「如果不是，你把你的面甲解下，让我们看看。」有武者开口沉声道。 周凡从面具透出来的眼看着这些情绪大多处于崩溃状态的武者。 他们就似是在溺水前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盯着周凡。 周凡沉默了一下，紫金面甲先后收缩，清晰露出了他的脸。 所有武者都看到了他额头上没有烟纹，看向他的眼神变得越发狂热起来。 「救救我。」 「是呀，救救我们。」 「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无论你要我身上的钱财材料符箓还是我的功法武技，我都给你。」 「我也愿意给你，只要你救我。」 众人争先恐后对着周凡喊，周凡渐渐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周凡吸了口冷气沉声道：「闭嘴。」 十九人都闭上了嘴。 「我救不了你们！」周凡平静道。 「你撒谎，你能救自己为什么不能救我们？」 「我给你跪下了。」当真有人屈膝噗通一声，跪在了水面上，「只要你救我，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他说完嘴里还咳出了一口血。 死莲病会让他们强壮的身体越来越差，直至死去。 十九人七口八舌说着，他们大多数都认为周凡能救他们。 「我用了一道珍贵的符箓才解开了死莲病，但这样的符箓我只有一道。」周凡脸色冰冷道。 「我劝你们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现在去想办法，说不定还来得及。」 「来不及的，这里是丁区，就算我们弃船全力赶回塘街，那还剩多少时间？」 「再说塘街又有谁能救得了我们？这可是黑煞级谲莲君的诅咒。」 不少人绝望地喃喃自语着。 「能不能活下来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周凡嘆了口气道。 首先现在是白天，他要是想瞬间入梦，那就得求助黑龙，但就算侥倖之下黑龙同意让他入梦进入灰河空间，他也不敢冒险在这里入梦。 因为在这里入梦太危险了，谲莲君死了，他那些同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赶过来。 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关键是这些武者与他素不相识，唯一有点交情的也就是乌高轩而已。 但就算是乌高轩也不值得要他用自己的命来冒险去救。 这些人敢进入这里，就应该做好面临死亡的态度。 「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你这是不肯救我们。」有武者双眼带着怨恨道。 「你要什么我们都愿意给你，你为什么不肯救我们？」又有另一个武者尖声喊道。 「你要是不救我们，那就别想离开这里。」又是一个武者沉着脸道。 「退一万步来说，就当我能救你们，我也没有义务救你们？」周凡心里最后一丝同情彻底消散了，他冷漠道：「现在给我让开，我要走了。」 第618页 「你们听听。」那个最先发现周凡解除死莲病身材矮小的武者用手指着周凡，他的脸容扭曲起来，「他承认他是不想救我们，他身上肯定还有那种能解除死莲病的符箓。」 「我们杀了他，把那符箓找出来。」有武者已经拔出了长剑。 「大伙一起上，他再厉害，都已经与谲莲君恶战一场，体内还能有多少真气？」有一个武者脸色阴险道，「杀了他就有活命的机会。」 周凡脸上露出了冷笑，他右手抽出了锈刀，左手握住了已经放回的巨刀，用锈刀指着十九人道：「不怕死的就来吧！」 或者是死亡的逼近，对生存的渴望让他们的胆子变大了起来，不再畏惧周凡，他们只是冷冷盯着周凡。 十九人之中有着十五人紧紧握着刀枪剑棒等各种各样的兵器，他们开始往自己的兵器贴上他们身上最高阶的符箓。 另外四人脸上带着犹豫之色，向后退了几步，这四人之中包括脸色黯淡的乌高轩。 那十五人也没有看后退的四人，他们的白眼球充斥着血丝，他们只想将周凡身上的东西全部夺走，寻到能解除死莲病的符箓或药物。 沉默而酷冷的对峙只是眨眼间，十五人中就有人大喝一声，全身的真气勃发，朝着自己手中的兵器涌去。 这一声大喝就似发起冲锋的口号，十五人如狼似虎般向着周凡扑了过去。 死莲病让他们身体病了，但他们的真气还在，他们还能发挥出换血段应有的实力。 十五个换血段武者的扑杀，使得空气中都瀰漫着残酷而血腥的气味。 第519章 遗书 刀枪剑棍等十五柄兵器，携着符力与雄浑的真气，排山倒海般向着周凡袭来。 在真气的催化下，各色符力光芒璀璨夺目，晃得人眼睁不开，凌厉的攻势压得人窒息。 周凡面沉如水，他大喝一声，手中的锈刀与巨刀疾噼而出。 青黑鬼气、冷蓝火焰、乌黑雷弧、体内早已快速回满的真气，全部灌注进锈刀与巨刀之中。 这是何等霸道无匹的大小快刀，快得只能看见一线银丝！ 流光快银刀决·一线银！ 大小快刀横扫而过，嗤嗤声不断响起。 他出刀早已无声，嗤嗤声是一双快刀与十五柄兵器碰撞发出的怪异声。 十五柄兵器上依附着符力与真气被周凡双刀上的各种力量镇压从而湮灭，之后普通的兵器全部被一刀拦腰削断！ 断开的刀尖、剑尖、枪头、半棍在空中横飞着旋转着。 十五个围攻周凡的武者脸上皆是露出了惊色，他们没想到仅仅是一招，就被削断了他们的兵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退，退得越远越好。 只是来不及了，周凡手一抖，一双快刀已经如旋风一样，旋转起来。 依然快得只能看见一线银丝，银丝过后，十五颗头颅齐刷刷飞了起来。 头颅圆睁着眼，他们的视野东倒西歪，试图看清那个男人，他们想过会输，会死，但没想过会输得这么快，死得这么惨。 在空中旋转着的刀尖剑尖等兵器这时才落在水面上，沉入水中。 断开的十五具颅腔处有着近乎乌黑的鲜血喷洒而出，这是一场华丽而残忍的血雨。 周凡在血雨过后，那些尸体向着水中沉去之时，双手快速划过，将十五个符袋都摘下收入了手中。 他脸上一直保持平静之色，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 什么兵器不怕围攻？ 唯有快兵！ 让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胭脂仙子患了单相思的龙前辈曾经说过： 只要枪够快够勐，以一挑十又如何？ 只要刀够快够勐，以一打百又如何？ 水面被十五具尸体的血染红。 周凡悬在水面上，这才看向一直没有出手的四个换血段武者。 四个换血段武者脸色各异，他们不出手，心里面并不一定抱着善意，但无论如何他们刚才都克制了这种向周凡出手的冲动。 周凡也就没有向他们出手的意思。 他们四人此刻心中都很庆幸，庆幸他们没有因为失去理智想杀周凡，但这又怎么样？他们就快要死了。 周凡与四人沉默对视了一下，他就向着老兄与小绻所在的船走去。 「周兄弟。」乌高轩忍不住唤道。 即使周凡没有杀他们的意思，但他们又能活多久？ 周凡停住了脚步，他看了一眼乌高轩沉声道：「抱歉。」 乌高轩面露苦涩：「其实这又怎能怪你？要怪就怪我们实力太差，怪我们运气不好，遇上了谲莲君。」 其余三人也是脸色黯淡，与周凡相识的乌高轩都救不了，他们就更没机会了。 敢进莲塘来，那就要做好直面死亡的准备，即使这一刻到来之后，让人很难接受，但他们除了选择接受外，也别无选择。 「周兄弟，以我的身体状况，估计赶不及出去了，我想拜託你一件事。」乌高轩道。 「说来听听。」周凡说。 「我想写一封信，希望你替我交给秋向晨，作为回报，我符袋里的东西可以送给周兄弟，这涉及对我家人的安排，拜託周兄弟了。」乌高轩脸色白得没有任何的血。 这封信对乌高轩而言，显然就是遗书了。 第619页 「好，不过我怕有人追来，我们边走边写吧。」周凡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那边三位，要是想写，我也会替你们转交。」 那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脸色惨然摇头，然后独自向着莲塘深处走去。 其余两人则是留了下来。 不过周凡对这三人还保留着警惕，他没有让三人上自己的船，而是让他们三个一艘船，自己与老兄小绻一艘船。 乌高轩三人先让一人划船跟着周凡，另外两人则是开始写遗书，他们没有笔墨，而是撕了一块布，用血在自己的衣衫上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又去轮换划船的人。 三人只是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写完了遗言。 写完后，他们才叫住了周凡。 周凡记住了另外两人要求他交给的塘街朋友名字，就将三封遗书收起来，不过他只是收取了三人身上的血心莲子作为报酬，其余的东西都没有要。 即使他们命不久矣，但在这危险的莲塘之中，要是有保护手段，说不定能够寻到活命的机遇，即使这希望很渺茫。 做完这些，乌高轩三人一言不发朝周凡拱拱手，然后他们分散，离船向着莲塘飞去，消失在他的眼前。 周凡嘆了口气，他转身回到船上，划船离去。 …… …… 若是有幸来到癸区，那就会看到很为特殊的景致。 因为在癸区，没有一株的莲花，有的只是平静如镜的红水。 红水鲜艷得似镶嵌在七莲塘中间的一颗巨大血红宝石。 与其他碧绿水域形成了迥异的对比。 在血红宝石一角，有着一团白雾，白雾里面隐隐看到高矮不一四道身影盘坐着。 「小莲死了。」坐起来都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的男子嘆了口气道。 小莲就是谲莲君的真正名字，这名字是主人所起。 其余三道身影皆是沉默了一会，矮小如一只小狗那般大的身影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在主人醒来之前，绝对不能离开白雾。」 「之前他回来，说主人很快就会醒来，要是见了自己的地方有人类存在，那会很不开心，所以他就想打扫一下，应该是招来了人类强者。」一个看起来像是一团圆球的身影平静道。 「小莲死了，那杀他的人应该也活不下来，其实我们就算能过去也意义不大。」最后一道看不清身形的模煳身影道。 「没想到他会倒在主人就快醒来的时候，主人要是问起，我们该怎么回答？」最高的身影问。 「还能怎么说？我们不敢欺骗主人。」矮小如狗的身影道，「希望他不要太生气，要是又似上次一样，赤地十万里，恐怕不用醒多久，就又会再次陷入沉眠中了。」 第520章 原来的名字 看见莲塘东岸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要完全暗了下来。 隐约可以看见岸上聚着不少人。 毕竟今天四岸塘街可是派出了四支捞尸队，二十个实力强大的换血段武者。 可是从日落黄昏之后，他们就一直在等，等着自己派出的换血段武者带着消息回来。 可是越等越让人焦虑，他们觉得很为不妙，因为始终没有船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西南北三岸塘街註定等不到了。 唯独东岸塘街可以看见一艘船回来。 而且他们还看见了船上还有人。 知道有人让他们既喜又惊，喜的是他们的船回来了，而且船上还有人，但他们心惊的是，船上的人数似乎不对，只有一个人？ 岸上发出了喧譁之声，等船又靠近了一些，他们才看清楚，还真的是只有一个人！ 人群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不过没有人敢随意靠近岸边，他们只是默默等着。 直至在有些暗沉的天色中，船上的人从船跃了下来。 世家管事、商贾才派出武者小心翼翼靠近确认。 派出去的武者很快就与下船的人开始有些繁琐的检查程序，然后才带着那人过来。 世家管事与商贾们快步走了过去，他们才看清回来的人是周凡。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 「其他人呢？」 世家管事与商贾脸露惊色七嘴八舌问。 「要在这里说吗？」周凡看了一眼他们。 世家管事与商贾立刻回过神，让武者驱散人群，向着塘街走去。 路上的武者试图过来询问，但都不能靠近周凡，世家管事与商贾大声喊着让他们回去等待消息。 折腾了好一会后，周凡才在一间不小的房子里与其余十一人聚在了一起。 周凡开始讲述起他们此次出行发生的事，真正的重点自然在黑煞级谲莲君身上。 不过周凡作了一定程度上的修改，譬如他杀了十五个换血段武者的事隐瞒了下来，毕竟这太骇人听闻了一些。 他将事情全推在了谲莲君身上，这样听起来才更可信。 「你们既然遇到了谲莲君。」留在塘街没有去的三个换血段武者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之色。 屋内就算不认得谲莲君的人，经周凡这样一说，也知道谲莲君的可怕之处。 毕竟那可是黑煞级怪谲。 「那他们全部死了吗？」有商贾忍不住问。 第620页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一战我们打得很惨烈，在这过程中就被谲莲君杀了几个，我们不得不与谲莲君拼命，但依然不敌，后来我们被打散。」周凡淡淡说。 「我与另外三位侥倖驾着船逃到了乙区，谲莲君才没有再追来。」 「只是他们三位染上了谲毒，伤重支撑不到塘街，就没有回来，只是托我带回了他们的遗书，我也不知道他们三个死了没有，至于其余人的情况我就更不清楚了……」 他们听到周凡说完后，屋内为此静寂了下去。 周凡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但屋内的人没有怀疑，因为在出船前，他们就知道周凡很强，要是真的有人能活着回来，那只会是他。 没有伤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就算他们心里面怀疑，但目前活下来的只有周凡一人，又有什么人敢出言质疑一个强大的换血段武者？ 至少屋内的人不敢，他们只能相信。 周凡可不管他们信不信，他这样说只是为了减少麻烦。 在他们这些利益至上的收购者看来，死了这么多换血段，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在于他们许诺的七窍丹五颗变成了一颗，甚至其他三岸塘街可能一颗都不用给。 坏处是换血段大量损失，那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想收集到好材料的难度大大增加，当然前提是解决那个他们不知已经死去的谲莲君。 「除了谲莲君，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周凡微微皱眉道。 「周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刘看书微微一怔问。 「从那谲莲君的话语中，他说他来自七莲塘十区最中心的癸区，他之所以杀我们人类，那是因为他的主人快醒了，他不允许我们人类再进入七莲塘。」周凡道。 「谲莲君来自癸区。」 「他还有主人！」 「他的主人快醒了，那他主人又是什么怪谲？又有多强？」 屋内的人脸上皆是露出了惧意。 「不知道，这些话是谲莲君所说，我无法确认真假，听他的意思，那个主人手下还不止他一个僕从。」周凡又是说出了其中一个信息。 十一人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周凡带回来的消息未免太惊人了一些。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我想问在座各位，你们在塘街这么久，就没有人了解癸区吗？」周凡看着十一人问。 对于谲莲君说的话，他心里很警惕，严格意义上来说，谲莲君可是被他逼死的，其余十九人凶多吉少，他怕那个所谓的主人醒来，会寻他麻烦。 能让谲莲君这种黑煞级怪谲心悦诚服做僕从的怪谲，谁也说不清他有多么的强？ 所以他才希望能从十一人口中得知一些有关的信息。 「我们真的不知道。」有一个世家管事苦笑道，「七莲塘很复杂，里面的怪谲数不胜数，塘街也有几次重毁重建的歷史，收购者都换了好几批。」 「至少我们这些人，还没有能力进入过癸区，对癸区真的是一无所知。」 其余人都是对世家管事所说的话表示认同，别说癸区，就算是壬区，他们都不太了解。 「关于癸区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年纪颇大的商贾想了想道。 「什么传闻？」周凡问。 「七莲塘以前不叫七莲塘，癸区也不叫癸区。」商贾犹豫了一下道，「七莲塘以前被唤作凄凉塘，癸区被称为鬼区。」 「这是我从其他地方听来的，叫凄凉塘是因为很久以前有段很长时间，水底里总是会传出凄凉之极的哭声，听说后来不知为何，我们人类就在其内种上了莲花。」 「传闻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有镇压鬼音之效，后来就再也没有人听到那哭声，凄凉塘就改名叫七莲塘，鬼区也慢慢称为了癸区，并以此分作了甲乙丙丁等十区。」 第521章 盘点 凄凉塘？鬼区？ 屋内的人听完这个传闻后皆是沉默了一会，一个世家管事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这些终究只是传闻，关键是如何解决问题？ 他们不知道谲莲君死了，但现在知道谲莲君不仅有同伴还有主人，这些怪谲恐怕都不会弱。 一个谲莲君他们都难以对付，还有其他怪谲…… 「会不会这谲莲君在说谎呢？其实只有他一个怪谲在与我们作恶？」一个商贾轻咳了一声道：「只要想法解决谲莲君……」 「先不说我们对付不了谲莲君，而且万一谲莲君说的是真的呢？」曾经与周凡交过手的换血段武者王两瞪了瞪眼打断道。 「我觉得不会是假的。」周凡开口道，「谲莲君突然冲出癸区来杀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应该是为了他那个主人甦醒做准备。」 「他那个主人恐怕很快就会醒。」 「那周兄弟的意见是？」刘看书连忙问。 刘看书这一问，其他人都看向了周凡，毕竟这里只有周凡与谲莲君接触过，又是他最强，他的建议他们最为看重。 「我的建议是四岸塘街所有人最好撤离这里。」周凡想了想道。 此言一出，屋内的人都沉默了下去。 他们当然明白，要是里面的怪谲能从癸区出来，对四岸塘街来说，那将会是一场巨大灾难，歷史上塘街被毁，都是七莲塘怪谲做的。 第621页 但这个决定不容易下，因为这里有这么多的珍稀材料，无论是商贾、世家管事还是武者们都靠着七莲塘而获得自己需要的利益。 至于退出去等安全再回来？ 这又会存在不少的问题，例如要等多久？七莲塘会不会在他们离开之后被其他势力趁机占领了？离开之后，又有多少武者愿意再返回来？ 四岸塘街会不会为此一蹶不振？ 各种各样的问题，让他们犹豫不决。 「我希望你们尽快作决定。」周凡站了起来，「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 屋内的人脸色微变，周凡要明天走，情况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些怪谲什么时候就会出来？要不是天黑了，我可能现在就会走。」周凡又说。 「刘掌柜，你找人替我将这两封遗书交给……」周凡将另外两个武者写的遗书交给了刘看书。 只是遗书而已，又不是值钱的东西，让刘看书的人转交给那两个武者指名的人就好。 「好，没问题。」刘看书接过布条写成的遗书答应了下来。 周凡深深看了一眼屋内的所有人，就离开了屋子。 「那我们怎么办？」周凡离开后，一个商贾脸上带着焦虑之色道。 「这看你怎么想了？」刘看书站了起来，「要是想留下来，也没有人拦得住你。」 「那你呢？」那个商贾看向刘看书。 「我会离开。」刘看书抛下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刘看书走出门口之后，他的手下拥护着他离开。 「后天……」刘看书脸皮抖了一下，「不，明天我就要离开塘街，这里的事情你们帮我尽快处理掉，然后你们也赶紧撤离。」 刘看书彻底怕了，他当然喜欢钱，但钱也得有命才能花。 他相信周凡，因为周凡没必要在这种事情说谎，这对周凡又没有任何好处，七莲塘恐怕很危险了。 商贾世家管事各怀心思，但二十个换血段武者只回来了一个，这根本就瞒不住，他们也无法瞒。 消息还是流传了出去，并且从东岸塘街向其他三岸塘街传递过去。 四岸塘街都为此沸腾了起来，黑夜中暗潮涌动，有人在奔走相告，有人已经在准备逃离塘街，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着四岸塘街的未来。 总之今夜对塘街许多人而言，会是一个无眠之夜。 周凡找到秋向晨将乌高轩写的遗书交给他，秋向晨境界不如乌高轩，但与乌高轩相识很久，算是至交。 周凡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乌高轩死亡的消息，他满脸悲伤，郑重将遗书收了起来。 这封遗书是写给乌高轩家人的，他要送到他家里去。 乌高轩一队的马睿、方力行两人也在。 周凡与他们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且提醒秋向晨三人最好尽快离开塘街，他就匆匆离开，在路上吃了一些东西，填饱了肚子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将油灯点燃，光亮在屋内亮起。 老兄蹲坐在门边，替他守门。 有风从门缝里钻入来，明黄的火芯摇曳着，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盯着灯芯想了一小会，就取出了一道消息符，用硃砂笔在上面快速写了起来，写完之后咬破指尖点了一滴血。 消息符很快燃烧了起来，火焰燃作黑色的灰烬散落。 他静静看着，这消息是发给洛水乡仪鸾司的，尽量将七莲塘这里的情况告诉仪鸾司。 他是巡察使，本来就有着这样的职责。 至于仪鸾司会不会重视，那就不关他事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将从外面带回来的包裹放在了桌上，包裹解开，大多是符箓、玄币、材料、丹药之类的东西，也有小部分是他认不出的器具。 这些东西都是来自那些被他杀死的换血段武者。 下船之后，他就一直不离身提着这个包裹。 商贾、世家管事、换血段武者当然也看到了周凡这个特殊的大包裹。 但是周凡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周凡看着桌面上的这些东西，一直因为癸区事情而凝重的脸，露出了一丝笑容。 处于四岸塘街顶尖的换血段武者说不上富有，但也穷不到哪里去。 这些东西加起来，对现在的周凡而言，绝对算是发了一笔大财。 当然最让他重视的是……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只兽皮袋，他解开兽皮袋，袋里全是散发淡淡血光的椭圆血心莲子。 在七莲塘的换血段武者大多是为了血心莲子而来，他们平时修炼都要藉助血心莲子，当然他们修炼的功法原因，他们修炼速度远远不如周凡，血气也就没有周凡消耗得这么快。 所以身上多多少少都留有几颗血心莲子。 现在这些血心莲子都到了周凡手中！ 第522章 一落千丈 在莲塘之内，周凡就将所有的血心莲子从得到的符袋中挑选出来，集中放在了这个兽皮袋内。 当时时间匆忙，他就来不及清点有多少颗血心莲子。 现在他才算了一下，六十七颗血心莲子！ 这让他脸上露出喜色。 够了，这绝对足够他修炼用，并且还会有剩余。 本来因为七莲塘发生了变故，他之前还担忧自己无法获得血心莲子，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在换血段上。 第622页 他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凑够了自己需要的血心莲子。 不过无所谓，关键是凑够了。 他没有多想，而是盘腿坐了下来，借着血心莲子开始融合最后两滴龙神血。 屋外不时传来纷乱喧闹之声，但周凡没有理会，而是专心自己的修炼。 这种时候，也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他。 直至深夜时分，他在吞下五十五颗血心莲子之后，彻底融合了两滴龙神血。 旧血彻底换成融合了龙神血的新血！ 血气鼎沸，一股强大的龙神威压从其体内瀰漫而出，眼看着就要冲出屋外，向着塘街各处散去。 他睁开了眼，眼瞳灿如黄金，蕴着神一般俯视众生的漠然无情。 只是心念一动，《沸血》秘术运转起来，沸腾的血气平復下去，龙神威压收敛回来，黄金般的瞳眸也渐渐淡去，恢復成漆黑的眼眸。 周凡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新血磅礴的真气，他的换血段在融合十滴龙神血之后，终于达到了圆满。 强盛的气血带来了身体素质进一步的提升。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更让他重视的是，他感觉到了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起来，但要是让他说出来，他又不说出来。 他似乎能感觉到天地之间有着什么变得亲近起来。 只是这种亲近始终还是隔着一层纸，他能感觉到，却还接触不到。 这是十滴龙神血完全融合带来的改变，而且很有可能与龙神血最后一个能力，也是最重要的能力龙神语有关。 想到这里，周凡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张开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既没有天地能量涌动，空中一点火花都没有出现。 周凡尴尬闭上了嘴，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嚷嚷了半天，却任何反应都没有。 看来这龙神语并不似他想的那样，张口就来。 他想了想，掐灭了灯火，倒头睡觉。 船上万古不变，永远是灰雾沉浮。 周凡向着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黑龙的身影。 细细一想，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黑龙了。 「龙主大人，你在吗？」周凡朝着四周喊了起来。 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要钓鱼，你快出来。」周凡又道。 这一喊果然有效果了，灰雾捲动之下，显现出了一个巨龙轮廓。 可是灰雾遮绕着，他还是看不清雾里的身影。 七根钓竿出现在了方桌上。 「搞什么鬼？」周凡瞄了一眼七根钓竿，又移回视线，看着灰雾里的巨龙轮廓，心里面觉得纳闷得很。 「不是要钓鱼吗？」灰雾里传出黑龙的声音。 「不着急。」周凡笑了一声，他好奇看着灰雾，「你鬼鬼祟祟躲在雾里面干什么？」 「这跟你没关系，你要钓鱼就赶紧钓，要不然本座回去了。」黑龙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周凡温声道。 黑龙嗤笑一声：「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见黑龙不领情，周凡干笑了一声，黑龙说得对，他其实是比较好奇，至于关心……那根本不可能，他吃饱撑着了才关心实力不知比他强大千倍万倍的一条神龙。 「你究竟在里面作什么？」周凡又问。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钓鱼，别叫本座！」笼罩着黑龙的灰雾正在向船的后方退去。 她一走，桌上的七根钓竿隐隐化作灰雾，要散开的迹象。 这是船上很古怪的规矩，引导者在，钓竿才在，钓竿一直保管在引导者手中。 「别走。」周凡微微一怔，他向着退散的巨龙轮廓冲去。 周凡这一唤，灰雾停顿了一下。 周凡冲进了退散的雾气之内，然后他彻底傻眼了。 灰雾里面有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姑娘穿着青蓝衣裳，青黛美目，云鬓散开披在肩上，清秀的脸庞却如笼罩在寒冬里，金色的眼眸有些惊愕看着周凡。 刚才她转身准备离开，所以没看到周凡沖了过来，等她站住脚时再转身回来，就看到了周凡。 要是在外面，当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在船上，五感会被弱化到一种可怜的程度，要不然她早就听到周凡的脚步声了！ 灰色雾气飘散，巨龙轮廓也随之不再存在。 刚才那巨龙轮廓显然是灰雾所凝成。 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周凡脑子还没转过，他稍微回神问：「姑娘你是哪位？」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这小姑娘为什么要伪装成那条黑龙？ 小姑娘没有回答，金色的眼眸恢復了冷色。 周凡看着那金色的眼眸似曾相识，他怔了怔，脑袋里闪过一连串的猜测，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是龙主大人的……女儿？」 姑娘微微一愣，继而金色眼眸瞪圆，眼里有怒火升腾，怒喝道：「你这狗东西，总有一天本座要锤爆你的狗头。」 周凡又是一怔，这是那条黑龙的声音，也就是说她就是黑龙。 「你怎么化作人形了？」周凡无视她的怒气好奇问。 他从来没想过这条黑龙会化形，而且颇为霸道的黑龙化形后还是一个柔弱小姑娘的形象。 第623页 「本座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得着吗？」黑龙冷哼一声，提起这个她就一腔怒火。 她挑衅船这个王八蛋，然后就被船彻底镇压，硬生生惩罚她化成了以前凝练出来在人类世界游歷的人形。 这种形态短时间内还解除不了。 要不然她还真不愿意变成她不屑的人类。 「我管不着。」周凡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这条黑龙这么多天没露面，说不定就是因为变成了人形，而不想出来。 而且她刚才躲在雾里面就是怕自己看到她这形象，从而龙主的威严一落千丈吗？ 第523章 小姑娘 眼前小姑娘与她之前那霸气无双的神龙形象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周凡憋着笑，但看向黑龙的怪异眼神却隐瞒不了，让黑龙怒火腾腾。 她寒声道：「很好笑吗？」 「我没笑啊。」周凡连忙摇头，有些委屈道。 他有求于她，还是不太愿意惹怒她。 黑龙见周凡没有笑，但她知道周凡肯定在心里嘲笑她。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恨自己年少不懂事。 龙族很特殊，化作人形的时候，初了基本的雌雄无法改变外，其实脸部、体态都可以作微调。 只是一旦调整完，就再也无法改变，毕生都是这个样子，幻术只能骗一些普通人，并没有多大意义。 但是当时她觉得美丑都无所谓，反正人类在她眼中也看不出多大区别，于是她就没有任何调整。 不过她忽略了一件事，她天赋很好，化形的时候年龄小，就成了这副小姑娘的样子。 不是美丑的问题，而是从人类审美来看认为她长得娇小可爱！ 作为神龙，身为龙神一族的首领，龙族的主宰，她是具有无上威严的君王。 『娇小可爱』这类词对她而言就是侮辱，奇耻大辱！ 所以她很讨厌化作人类的样子，船显然也知道这事，才会在她挑衅它之后，对她作了这样的惩罚。 她恨得似要咬碎贝齿，身上杀气凛然。 周凡吓了一跳，他不敢再开玩笑，要不然这黑龙真的要爆炸了。 「你有人类名字吗？」周凡岔开话题道。 都变作人类了，总是叫黑龙、龙主的也不太合适。 「叫本座龙主大人！」黑龙冷冷瞥了一眼周凡，这人类什么意思？ 堂堂龙主，怎么可能会用人名？ 周凡：「……」 「好吧，龙主大人。」周凡放弃了，她没有名字就没有吧，「我现在有多少条大灰虫了？」 黑龙挥了挥手，一缕灰雾倒卷着凝成了琉璃球，她看了一眼琉璃球道：「一千五百四十八条大灰虫。」 周凡对这个数字没有意外，他觉得有些可惜，要是知道谲莲君有法子自爆，还不如让他一刀替谲莲君了结好了。 一个黑煞级怪谲的灰虫可不少，就这样浪费掉了。 「你上次给我的默咒符还有吗？你给的那道我用掉了。」周凡问。 「有，这次我要两百条大灰虫才给你一道。」黑龙心情很不爽，所以她将价格提升了一倍。 周凡有些恼火道：「之前不是只要一百条大灰虫吗？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跟大街小巷商贾民妇一样，尽做一些哄抬价格的事情？」 「你全家都是小姑娘！」黑龙被小姑娘一词气得炸毛，她呲着牙，「两百条大灰虫，一条都不会少。」 周凡他看出来了，黑龙是打算一步不退，要是再说下去，说不定黑龙还会因为愤怒而放弃再跟他交易，这种事情在脾气暴躁的黑龙身上可是很可能发生的。 所以周凡就没有再讨价还价，他思索起来那究竟要不要买呢？ 要是不买，那他只能选择钓鱼，但现在一次鱼饵就要五百一十二条大灰虫。 即使默咒符在他看来，等同于替死脸，也就只值一百条大灰虫。 但船又回不去原来的位置，说一百条大灰虫这种话也没有任何意义，黑龙敢有恃无恐升价，有部分原因在于此。 周凡嘆了口气道：「两百条大灰虫是吗？我要了，而且我要两道默咒符。」 买多一道，以免下次又要涨价了！ 「可以。」黑龙脸色稍缓，她感到满意，满意自己刚才没有失去理智说不卖给周凡。 要不然她恐怕又得损失四百条大灰虫了。 黑龙从琉璃球内取走了四百条大灰虫，她素手抓来两缕灰雾，灰雾凝成两块赤红蛟鳞。 她将两道默咒符递给了周凡。 周凡接过两道默咒符后，他忍不住道：「你究竟有多少道默咒符？」 「本座曾经杀了一千九百多条赤蛟，想要默咒符，多少都可以画制。」黑龙脸露傲然道。 「……」周凡暗暗咋舌，「赤蛟跟你有仇吗？你怎么杀了这么多？」 提起这个，黑龙脸色微冷起来：「区区蛟蛇无恶不作还敢自称为蛟龙，毁本座龙族声誉，这样的蛟蛇见一条宰一条。」 周凡瞬间明白了，原来是蛟蛇声誉不好，又敢碰瓷骄傲的龙族，就被屠了。 不过这些不关他事，他转而说起第二件事：「那龙神语怎么回事？」 提起龙神语，黑龙眼眸里有着极大怒意生出，她能看到周凡的状态，自然早就知道周凡融合了十滴龙神血。 第624页 只是她一时无可奈何，所以就当看不见。 这混蛋还有脸提？ 「融合了十滴龙神血后，我能感觉到一些比较异常的状况，但就是不知该如何使用龙神语？」周凡对黑龙的愤怒装作视而不见，继续问。 他一时间琢磨不透，只能向黑龙求助。 「龙神语乃是本族最大秘密，你以为本族会告诉你一个人类？让你融合龙神血已经是本座失算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了。」黑龙冷声道。 「还有你胆敢融合龙神血，大逆不道，你会遭报应的！」 周凡只是微微皱眉，遭报应他倒是不怕，毕竟《沸血》秘术替他镇压了龙威，就算有龙站在他面前，都看不出他融合了龙神血。 能遭什么报应？这只不过是黑龙忿忿不平的咒骂之语罢了。 让他皱眉的是黑龙不愿意告诉他龙神语该如何使用？ 「你就算不说，难道我自己就摸索不出来吗？」周凡试探着道。 黑龙脸上露出不屑的笑，「你能有些感应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龙神语与法则有关，没有经过正式的锻鍊，想靠自己摸索出来使用方法？就算你是万年不出的天才，也不可能做得到！」 周凡脸色微沉，要是这样，就算他天赋超绝，想琢磨出使用方法，恐怕也会很难。 毕竟龙神语是什么样的秘法，他连见都没见过，只是靠想像去尝试，确实是有些异想天开。 「其实没必要这样子，反正龙神血不用都用了，你告诉我龙神语使用方法，价钱好商量。」周凡想了想道。 第524章 气窍段 「你以为本座是能用钱财收买的吗？」黑龙一脸鄙夷道。 「你之前不是说过，只要价钱合适，就连情感都能出卖。」周凡提醒道，「难道龙神一族还有什么不允许外传的祖训吗？」 「别说本族没有这样的祖训，就算有，本座现在是一族之主，有着修改祖训的权力，想改就改。」黑龙说得理直气壮。 周凡忍不住笑了笑，敢情这龙神一族的龙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究竟卖不卖吗？」周凡不信黑龙不卖，要不然她就不会说她可以修改祖训了。 「本座是这样说过只要价钱合适，什么都可以卖。」黑龙冷笑，「但龙神语对龙神一族来说很珍贵，岂可轻易传给一个人类，除非你能让本座脱离这艘破船，修炼之法卖给你也无所谓。」 周凡面露无奈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做得到的，还是换一个条件吧。」 脱离这艘船？他哪里有这种本事！ 黑龙那张清秀可爱的小脸不合时宜露出嘲讽之色：「要不然你就用十万条大灰虫来换！」 「十万？」周凡脸色发黑道：「你要是不想换，那就直说！」 十万条大灰虫是什么概念？ 他从出现在灰河空间，凑够的大灰虫数目恐怕还不足两万！ 让他去凑十万条大灰虫，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这根本就不可能。 黑龙道：「条件本座已经开出来了，你做不到跟本座有什么关系？」 如果周凡真的用十万条大灰虫跟她换，她会毫不犹豫换！ 「我觉得过分了，就算你家龙神语再厉害，也不值十万条大灰虫。」周凡尝试心平气和讲道理。 「龙神语的价值，岂是你一个人类能知道的，它值不值十万条大灰虫本座比你更清楚。」黑龙脸露冷色道。 「给你五百条大灰虫，换不换？」周凡问。 黑龙没有理他，她伸出手掌，一团灰雾向她飘来，她从灰雾里面取出了一桿旱菸管，这根旱菸管看起来很似之前龙身时那杆，不过就是缩小了无数倍。 她捏了一些菸丝放入菸嘴里面，熟练地抽了起来。 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老气横秋抽着旱菸管，颇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黑龙的年纪不知要大他多少倍，这可是活了无数岁月的强者，她喜欢做什么，也轮不到他来说。 见黑龙没有应他，他想了想咬牙道：「给你一千条大灰虫，你看我就剩这么多了，你要是想要再多，我也没有了。」 黑龙吐出一口白烟，白烟腾起一个个烟圈，她看都不看周凡：「呵呵。」 「两千条大灰虫，最多我想法去凑给你，这是我能拿出的极限，你要是不肯，那就算了，最多我放弃。」周凡脸色平静了下来道。 这确实是他能开出的心理价。 「别这么抠门的一点点加了，十万条大灰虫，你觉得一两千本座会卖给你？你要是开到九万，本座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黑龙摇头，她那头青丝也跟着晃动了一下，看起来确实很可爱。 但周凡觉得黑龙一点都不可爱，别说九万，就算是一万条大灰虫，他也拿不出来。 要凑够一万条大灰虫，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这等于让他放弃修炼。 龙神语就算再为珍贵，在他心中也不如提升境界来得重要，毕竟提升境界不仅仅增强实力，还有他最关心的寿命。 「好吧，你不愿意那我放弃。」周凡苦笑一声道。 黑龙看着周凡这样子，她忽然有些开心，哈哈哈，她终于赢了一次，自从这次从沉眠中醒过来后，她在周凡面前，还真的没有赢过。 这种胜利，让她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抽了一口烟，小眼睛闭上，眉毛弯得如细月一般。 第625页 周凡则是有些郁闷，不过他今夜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只能强打精神道：「你也知道我换血段已经圆满，我想知道气窍段的修炼信息。」 「人类修炼的气窍段吗？」黑龙瞄了一眼周凡，她此刻正高兴着呢，所以她不介意再打击一下周凡，让自己更高兴。 「可以。」她伸出纤纤玉手，从琉璃球中取出了两条大灰虫用作信息费用。 「相信你也知道，换血段之后的气窍段，就是打通全身气窍，从而使得真气充盈在其内，而且每一个气窍能储存的真气相当于一个气田的半缸左右。」黑龙缓缓道。 「有半缸这么多吗？」周凡愣住了。 他知道气窍段是打通窍穴，从而纳入真气，但纳入多少，典籍上没有细说。 窍穴有很多，要是每个穴位都储存半缸真气，那这叠加起来的真气数量，将会是一个惊人的数目，这由不得周凡不吃惊。 「所以每一阶的实力都有着巨大的差距，要不是你这种特殊的换血段，一般换血段是很难战胜气窍段的。」黑龙缓缓道。 周凡瞭然点点头，确实想越阶而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只有他这种每个阶位都很完美的人才可以做到。 「以人类身体为例，你知道人体有多少窍穴吗？」黑龙问。 「不是一百八十个吗？」周凡仔细回想自己看来的信息。 不过他记得书里曾提过，这一百八十个窍穴，不是每一个都能打通的，能打通多少个作为真气储存之用，这就要看武者修炼的功法、毅力、机遇了。 在他想来，气窍段极限就是打通一百八十个窍穴，如果一百八十个窍穴都能用作储存真气，每一个窍穴半缸真气，想想就觉得恐怖。 「是三百六十个！」就在周凡胡思乱想之际，黑龙轻笑道。 「三百六十个？」周凡脸露愕然之色，「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这等于多了一倍，实在太夸张了。 「你说的那一百八十个是生穴，另外一百八十个是死穴，何为死穴，就是无法打通的窍穴，就是死穴，人类的先贤发现死穴无法打通之后，就放弃了，后来这一百八十死穴就再也没有人提起。」黑龙知道很多秘闻，她说得颇为平静。 「既然无法打通，那提来也没用……」周凡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微微一怔，「你不会跟我扯这么多废话，难道死穴也能打通用来储存真气？」 「是。」黑龙说得很肯定。 第525章 半卖半送 要是死穴也能打通储存真气，那就相当于多了一倍的气窍，三百六十气窍的真气量……周凡有些无法想像会有多么的庞大。 「也就是说，气窍段的最强状态是打通三百六十气窍了……」周凡有些喃喃自语道。 「不是。」黑龙毫不犹豫道。 「难道气窍段有比打通三百六十气窍还要强的，那究竟是什么？」周凡吸了口冷气道。 「窍穴打通的极限是三百六十气窍，但气窍段完美的状态不仅仅是打通三百六十气窍储存真气，而是应该在三百六十气窍凝聚窍灵。」黑龙抽了口烟，才笑着说道。 「什么是窍灵？」周凡有些不解问。 「在说明白窍灵是什么之前，你可明白真气有什么用？」黑龙不答反问。 「真气就是一种强大的辅助力量，它能让符箓、刀剑、拳头甚至是异种真气的威力出现巨大的增幅。」周凡说着自己的理解。 「这话相对现阶段的你来说没有错，但真气又不仅仅是起到辅助增幅的作用，它也能发挥出强大的攻击威力，而窍灵就是真气其中一种特殊攻击变化。」黑龙解释了起来。 「窍灵是本体真气所凝形而成，它有些类似符箓中的套符，每一个窍穴中都存在一个窍灵，三百六十气窍就有三百六十窍灵，这三百六十窍灵同气连枝，在气窍段，将其全部发挥出来威力堪比银阶符箓。」 「而在连脉段，因为经脉相连，更能使三百六十窍灵合成一体，威力再次倍增，可媲美金阶符箓！」 「而这仅仅是窍灵的威力，一旦融合上原本的真气还有你体内的诸多力量，会有一个更大的增幅。」 周凡愣了愣，他现在最强的手段就是九个气鬼合一，然后加上炎阳气、空音鬼雷、真气，这样的手段叠加不过才是一道银阶中品符箓的程度！ 由此可知银阶符箓有多么的强！ 符箓分为黄、蓝、紫、银、金五阶，每一阶又分为上中下三品。 但越是强大的符箓制作起来就越艰难，无论是材料还是对制作符箓符师的要求都很严苛。 紫阶符箓只有洛水乡仪鸾司才提供兑换，但需要大量的功勋点才能兑换。 至于银阶符箓，洛水乡仪鸾司根本就没有，据说只有高象县仪鸾司才提供少量的银阶符箓。 最后的金阶符箓……周凡简直不敢想，别说银阶符箓，就算是紫阶符箓，也没有几个武者捨得花钱兑换。 尤其是符箓大多是一次性消耗品，就算一道紫阶符箓使用那等同于用了一笔天大巨款，没到绝对危险时候，没有武者愿意使用这么昂贵的符箓。 不似他的气鬼，九个气鬼合一就有着紫阶上品的威力，还能循环使用，这就是自己力量的好处！ 而窍灵同样是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就算消耗也能弥补回来。 第626页 气窍段就能拥有堪比一道银阶符箓的力量，而且还能在连脉段进化为无限使用的金阶符箓。 周凡越想就越对这样的力量充满了热切，但是他表面还是平静看向了黑龙，「窍灵一定需要三百六十气窍才能凝聚吗？」 如果不是，一百八十气窍，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窍灵之说？ 「不是。」黑龙想了想道，「更准确来说，这跟功法有关，只有修炼的是三百六十气窍的功法，才可以每打通一个气窍，并凝聚一个窍灵。」 「其他气窍功法没有凝聚窍灵之法。」 「为什么？」周凡有些不解。 「因为没时间。」黑龙冷笑道，「对于寻常武者而言，打通这么多气窍都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多少资源，还将时间花在凝聚窍灵上，那他很可能一辈子连脉无望。」 「越是顶级的修炼路线，修炼难度就越大，武者就算侥倖能有这样的顶级修炼机会，他们也要考虑再三，很多时候他们都会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机会，而选择平庸的功法来获得更快的进阶速度。」 「有时候并不是顶级的功法就是最合适的。」 周凡脸色微变起来，这样的道理稍微一想就明白，特别是对气窍段而言，普通层次的气窍就有一百八十，顶尖的有三百六十气窍，如果还凝聚窍灵，那得花多少的时间？ 说不定他会卡在这个段位一段很长的时间。 而书院大考即将来临，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在气窍段真的值得吗？ 「但要是有段位不完美，实力将会被拉开先不说，说不定以后还要花费巨大的代价补回来。」周凡心里默默想着，这些都是他早已经知道的。 无论再怎么着急，他也不可能放弃气窍段顶尖的修炼路线！ 想到这里，他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看向黑龙问：「所以气窍段最顶尖的修炼路线是打通三百六十气窍，并且凝聚出三百六十窍灵，那如何才能做到？」 「看来你已经想好要走最顶尖的修炼路线。」黑龙脸色平静，对于周凡这个选择，她没有太意外，「只需要有一本气窍段的顶尖功法就可以。」 「你有吗？」周凡问。 「本座当然有，而且还有三本，气窍段顶尖功法打通三百六十气窍之法大同小异，关键在于窍灵的不同，窍灵的不同威力就不同，这三本气窍段功法，本座的价格最低一本是一千条大灰虫，其次是一千五百条大灰虫，最贵的是两千条大灰虫……」 周凡眼里露出惊讶之色，价格最低的一本是一千条大灰虫，最贵的是两千条大灰虫，这样的气窍段顶尖功法实在算不上贵。 毕竟他当初的换血段功法就要一千条大灰虫，顶尖的气窍段功法甚至可以说是廉价！ 他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小姑娘，脸露狐疑之色，这会不会有什么坑？ 「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本座定价这么便宜？」黑龙眼里露出嘲弄之色问。 「是。」周凡很坦诚说。 「因为本座希望你能走上顶尖的气窍修炼路线，所以就半卖半送了。」黑龙冷笑道，「气窍段可以说是武者段位中最费时间的一个修炼段位，不知有多少武者因为选择功法错误而终生止步于这一境。」 「你有这个胆子敢走这个顶尖修炼路线，本座当然要成全你！」 第526章 无物不钓 周凡沉默了起来，显然黑龙是想将他拖死在这个段位上，他想了好一会道：「要是想成全我，为什么不干脆将那些功法一条大灰虫送给我好了？」 白送不算交易，周凡怕有坑，不敢要，所以最好一条大灰虫卖给他。 黑龙嗤笑道：「你倒是想得美，本座凭什么白送给你？定价太高，你可能会放弃这条修炼路线，但这样的定价，完全是你承受得起的，你要是放弃，也不会因为价格问题。」 周凡摇了摇头，他又问起另一个问题：「如果我钓的话，哪里才能钓起顶尖的气窍段修炼功法？」 「再前进一百米就有了。」黑龙瞥了一眼周凡，「前进一百米只需要十条小灰虫，但需要的大灰虫就翻倍变成了一千零二十四条。」 「在本座这里，最便宜的那本只需要一千条大灰虫，窍灵差了一点，加起来只有银阶下品符箓层次，但也算不错了，实在不行，你出去凑凑灰虫，买我那本一千五百条大灰虫银阶中品符箓层次的窍灵功法。」 「又或者是最贵那本仅需要两千条大灰虫，窍灵达到了银阶上品！」 「何必冒这样的危险？」 变成了小女孩的黑龙难得地劝说道，毕竟周凡要是选择钓鱼，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想试试。」周凡笑道：「再说我不仅仅是想钓气窍段的顶尖功法。」 「那你想钓什么？」黑龙微微挑眉问。 「我曾经听雾说过，灰河空间除了无法钓起活物外，几乎无物不钓。」周凡脸色平静道。 「那又如何？很多时候这要看运气，你究竟想钓什么？」黑龙脸露讥讽道。 「确实要看运气，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钓鱼的运气一向很不错，除了气窍段的顶尖功法外，我更想钓的其实是龙神语修炼之法。」周凡在知道黑龙不会便宜将龙神语兑换给他之后，他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他以前就试过，在引导者不肯交易的时候，他靠着钓竿将要的东西钓了起来。 第627页 黑龙愣了愣继而她眼里露出凌厉之色：「这不可能，你别做梦了，这河里怎么会有龙神语修炼之法？」 「你这是慌了吗？你是引导者，但你应该比我还更清楚，河里面什么都可能有，龙神语修炼之法又为什么会例外？」周凡反问。 「因为龙神语乃是龙神一族的不传之秘，河里绝不会有。」黑龙有些暴躁道，黄金瞳蕴着巨大的怒意，但她心里确实无来由有些慌。 万一真的有……灰河空间有多诡异，她心里很清楚。 「有没有，总要试过才知道。」周凡轻笑道，黑龙越暴躁，说明他的猜测就越有可能。 「我用一千条大灰虫买你的龙神语修炼之法，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做梦去吧！」黑龙怒视着周凡，她那小脸蛋涨得通红，丝毫没有任何的威严可言。 周凡强忍住笑，他耸耸肩道：「既然你不肯那就算了，让船前进一百米吧。」 黑龙冷冷看着周凡，但这个请求她无法违背，只能从琉璃球中取出了两条大灰虫，两条小灰虫。 灰虫在她掌心中合成一团灰色光芒，落入甲板中。 黑铁桅杆升起，雾作帆，狂风吹来，木船一跃百米，才落在了河面上。 待河面恢復平静后，周凡又看向黑龙道：「龙神语的事情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黑龙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周凡没有再说，他从四方桌上取起了深灰钓竿，向着河边走去。 就他对黑龙所说的那样，他愿意赌这一把，更多是为了龙神语修炼之法，当然最理想的是既钓起龙神语又钓起气窍段的顶尖功法。 不过这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他不敢肯定，但愿意赌一下，要不然他永远没机会得到龙神语的修炼之法了。 融合龙神血最重要最强大的能力，他可不想就这样放弃。 已经化形为小姑娘的黑龙敲了敲旱菸管，她皱眉看着周凡，她记起了上次周凡钓起《沸血》的时候景象。 周凡平復一下心情看向深灰钓竿，「帮帮忙。」 他轻轻一甩，钓竿有着深灰鱼线垂入了河面。 河面以鱼线为中心慢慢凝成了一个漩涡，直接鱼线绷紧，周凡才提起了钓竿。 鱼线末端八爪状抓起的是一个黑木盒子。 周凡眼神一喜，黑木盒子，里面说不定会是一本典籍。 不过他没有急着细看，还是似以往那样，又甩出了钓竿，钓起来的是一个蓝冰雕成的冰盒，冰盒冷得散发着裊裊气雾。 周凡双眉微挑，他还是第一次钓起这种类型的蓝冰盒子。 黑龙已经挪步过来，她瞄了一眼周凡手中的两个盒子：「打开来看看。」 即使她心里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猜想。 周凡却是移开了脚步，他看着黑龙道：「凭什么给你看？想看可以，给我一百条大灰虫。」 黑龙恨得咬咬牙，这狗东西真的是无耻，她撇开了头：「你给本座看，本座也不看。」 她不可能为此而支付一百条大灰虫出去。 周凡只是笑笑，没有再理会黑龙，他先打开看起来最为奇异的冰盒，只是冰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道符箓。 符箓材质通体白色，上面铭刻着冰蓝色的符文。 这让周凡有些失望嘆了口气，无论这道符箓是什么样的符箓，但显然都不是他最想要的气窍段功法与龙神语修炼之法。 不过这不算最差的了，他一想起胭脂那条粉红抹胸，他的脸就有些僵硬。 毕竟就算他运气再好，也可能会钓起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符箓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轻咳一声，合起冰盒子，才拿起黑木盒子，满脸期待打开黑木盒子。 黑木盒子里面是一本典籍，典籍上写着《龙神语典》。 周凡微微一怔，脸上很快露出喜色，这很可能就是他要得到的龙神语修炼之法。 他连忙翻看了起来，只是他才翻看了一页，这本典籍就被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抢走了。 第527章 欺我太甚 黑龙拿着典籍在飞速后退，她已经退到了船尾。 她的身上有着灰雾绳索缭绕，正向她的身体缓缓收紧，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她心里明白，这些灰雾会继续勒紧，甚至会将她身体切割得四分五裂，因为她犯规了！ 只是她不在乎，那双眼死死盯着典籍封面。 「你怎么可以乱抢人东西？快还给我。」周凡有些气急败坏道，他没想到黑龙会出手抢夺。 黑龙不理会，她已经快速翻开了书，看了起来，看得她双手隐隐颤抖，双眼就似喷出了火一样。 灰雾绳索已经从她身体内勒出了血，血水隐隐渗出来，青蓝衣裳染上了血色。 「喂，你快把典籍还给我，要不然你真的会被船杀死的。」周凡微微皱眉道。 要是黑龙不还，那以他的实力也抢不回来，但黑龙这样下去可能会死的。 「欺我太甚，欺我太甚！」黑龙暴怒之极，这本《龙神语典》居然真的是记载如何开发龙神语的不传之术。 「你听我说别冲动。」周凡看得心惊肉跳，那灰雾绳索已经勒入了黑龙的血肉之中，难道她就不痛吗？ 「你闭嘴。」黑龙已经气疯，她大喝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628页 说完她捉住典籍的手骤然有金色烈焰升腾，将《龙神语典》燃烧成飞灰。 周凡看得眼都瞪大了，他钓起来的《龙神语典》就这样没有了吗？ 黑龙把《龙神语典》烧了之后，她才捉向勒紧她的灰雾绳索，怒喝道：「区区法则绳索也想将本座勒得四分五裂？」 她的手掌有着黑色龙鳞覆盖，嘭的一声，灰雾绳索被她一把扯断。 但是更多的灰雾汇聚而来，汇成了一个灰雾大手掌。 黑龙脸色微变，她向上一跃，只是还是无法逃出比船还要庞大的灰雾大手掌，将她直接捏在了掌心之中。 周凡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合适。 灰雾大手掌合拢成拳，拳头内传出嘭嘭嘭的剧烈爆炸之声，显然是黑龙在努力顽抗。 只是这种顽抗并不有效，有着鲜血从灰雾指缝之间喷涌而出。 周凡微微一怔，他觉得再这样下去，黑龙恐怕就得被活活捏死，他忍不住开口道：「没必要这样把她杀死吧？让她将功补过把龙神语修炼之法交出来就算了。」 空中的灰雾拳头并不听周凡的话，拳头继续收拢，直至嘭的一声巨响传来，拳头才松开。 一堆庞大不成样的血肉骨头摔在甲板上，鲜血在甲板上蔓延着。 周凡沉默看着这堆血肉，死了吗？ 他忍不住嘆了口气，她还是太冲动了，敢烧掉钓起之物，这样做无疑是挑衅船制定的规则。 这下子算是一拍两散了。 不过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甲板上的血液却在回流，血肉骨头混合着血液升腾而起，散发出璀璨的金光。 只是瞬间，金光散开的时候，她又恢復成了原来的样子。 周凡：「……」 不过也不是没有影响，黑龙的脸庞变得有些苍白无血，她脸上带着倔强狠厉之色，「你以为本座死了？」 「它想杀死本座可没有这么容易！」 周凡有些郁闷道：「你死没死都无所谓，但我的《龙神语典》没了。」 黑龙脸上露出畅快之色，她大笑起来，这还是她在船上以来第一次做这种事，即使刚才被船捏碎了，那也是值得的，没有人能在她面前这么轻易得到龙神语修炼之法！ 可是她的笑声很快戛然而止。 因为有着一缕灰雾飘到了周凡身前，灰雾旋转着，很快就凝成了典籍。 周凡接住了典籍，他脸上再度露出喜色，这是刚刚那本被烧掉的《龙神语典》。 黑龙彻底呆住了，她刚才处于激愤之中，都有些忘记了，以船的能力，只要有所准备，将烧掉的东西復原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难怪对她烧掉《龙神语典》的惩戒会这么轻，这一下子算是全明白了。 周凡连忙将失而復得的《龙神语典》收入木盒之中，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黑龙，害怕黑龙再次过来抢夺。 毕竟他不敢确认，如果再烧第二次，是否还能再復原回来。 但看着黑龙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黑龙应该是死了这条心，他有些不忍道：「你也不要太伤心，留待有用之身再战，总会有赢的机会。」 不过周凡很快讪讪闭上了嘴，毕竟他作为既得利益者，这样说总会有一种在旁边说风凉话的感觉。 黑龙没有多久脸上就恢復了冷然之色，毕竟龙神语修炼之法被夺走，已经是註定的事情，她再多想也没用。 父皇曾经说过，如果这场战争註定失败，那就不要纠结，尽快结束，保存实力进入下一场。 黑龙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周凡，现在可以确认的事情，船是铁了心帮这人类，甚至不惜得罪似她这样的引导者，她转身向着船尾走去，灰雾缭绕着她。 她要回去好好想一想对策，这事不会这样算的。 「喂，等等。」周凡干咳一声，眼看着黑龙就要消失了，他连忙道：「我还有东西要你替我鑑定。」 黑龙只能停住了脚步，这是她答应过的，要是她敢反悔，船的惩戒肯定会再次降临，她转身回来。 周凡连忙将手中的冰雕盒子递给黑龙。 黑龙从琉璃球取走鑑定的大灰虫，将冰雕盒子接了过来，打开瞄了一眼道：「银阶中品的符箓……」 听着黑龙的详细描述，周凡微微挑眉，这是一道冰属性的银阶中品符箓。 可是以他现在的水平，就算没有符箓也能发挥出银阶中品符箓的实力。 这道珍贵的符箓对他来说不是说没用，但作用没有想像的那么大，至少他可不捨得在战斗中使用这么珍贵的符箓。 他记住了这道符箓的作用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没问题之后，他才收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道符箓还是一件好东西，只是该如何发挥它的最大价值，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第528章 你不能走 深夜时分，洛水城内的洛水乡仪鸾司依然亮着明亮的灯火。 比不上白天喧闹，但这里毕竟是管辖着十二里的洛水乡，事务繁多，即使是夜晚，也依然有人不断走来走去，处理着白天没处理完的公务。 在议事房内，黄叶老道与另一身材有些矮小的老人相对无言，这老人下颌有着一撮灰白相间的鬍鬚，那双眼却是带着一丝精明。 他是洛水乡仪鸾司的平东使顾玉泉。 第629页 现在府里四平使就只有他们两人在，另外两人去忙碌其他重要事情去了。 他们在这里坐着，正头痛一件很重要的事，能让两位四平使都颇感头痛的事情，自然不简单。 「你说消息会不会有误？」顾玉泉轻咳了一声道，「毕竟那周凡可刚加入我们仪鸾司没多久，他的消息有误，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是啊。」黄叶老道轻嘆了口气，「周凡成为巡察使之后，仅仅一个月时间就传回了这么多大消息，有些还无法证实，但证实了的如那尸骨鼠群，要不是发现得早，现在已经造成不小的损失了。」 那两个不在洛水城的四平使，就有一个是带人想法去处理尸骨鼠群去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他所说的七莲塘一事是真的。」黄叶老道缓缓说，「但顾大人，万一是真的，那怎么处理才好？」 「毕竟他说遇到了黑煞级谲莲君，这我想他应该不会说谎。」 顾玉泉微微皱眉道：「我觉得问题就出在谲莲君上，不是说周凡只有洗髓段实力吗？黑煞级的怪谲，就算是你我两人应付起来也很棘手，他怎么逃脱的？」 「说不定他的实力又有进步了呢？」黄叶老道笑道，「消息符能传递的消息有限，很难说得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能逃脱，说不定也有部分运气在。」 「关键是他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我们只需要派人去一查就便知真假的事情，他说谎骗我们又有什么意义？」 顾玉泉沉默了起来，他捏着自己的灰白鬍鬚，一时犹豫不决：「如果是真的，那我们派人去查探，一来一回，时间来不及。」 「问题就是来不及。」黄叶老道嘆了口气，「要是真的是凄凉塘那东西甦醒前的迹象，一刻也耽搁不得。」 顾玉泉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洛水乡仪鸾司有一个秘密存档，这个存档列为机密，只有四平使才允许阅读，并且不允许外传，因为这里面的隐秘，每传出去一件都可能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似七莲塘就是其中之一，四平使通读秘档，知道那地方本来就叫凄凉塘，也知道沉睡在那里的怪谲有多恐怖。 一旦真的是那怪谲甦醒，别说莲哞里仪鸾司，就算是洛水乡仪鸾司的全部力量放上去，也对付不了那个怪谲。 「据档案记载，到目前为止，那怪谲已经沉睡将近百年，从来没有甦醒的迹象，也没有详细记载它的手下有着什么类型的怪谲……」顾玉泉还是在犹豫，要是档案记载那怪谲手下有着叫谲莲君的黑煞怪谲，那他肯定不会有任何犹豫。 黄叶老道沉默不言，他也知道此事颇难定夺，只能任由顾玉泉去决定。 「这种事永远有备无患，还是得跟上面说一下。」顾玉泉左思右想之下，狠下心道。 如果是假的，他们四个最多挨一顿训斥，被小惩一番，但要是真的，就会造成滔天大祸，洛水乡都不知道将会有多大的损失。 「我也是如此想法。」黄叶老道点头贊同道。 「如果事后确认是真的，那我们当然要好好奖励周凡，但要是假的……」顾玉泉脸色微冷。 「就算是假的，我觉得也不能惩罚周凡，毕竟他只是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而已。」黄叶老道苦笑一声道。 「也是。」顾玉泉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周凡的消息符只是说遇到谲莲君并且七莲塘癸区可能有厉害怪谲甦醒，并没有说一定。 「我们还是祈祷最好不要是真的，要不然上面对付不了，麻烦就大了。」黄叶老道嘆了口气道。 …… …… 天变得有些灰青的时候，周凡才睁开了眼睛，他先将昨夜从灰河空间得到的两件东西实体化。 《龙神语典》化作黑色光流进入了他的脑海中，那道银阶中品符箓同样被他小心收好。 他轻轻触碰了一下胀痛的额头，这种灌注知识的痛疼感觉，过了一小会才消失。 他无暇仔细研究，而是开始收拾东西，他始终坚持认为莲塘那被谲莲君称作主人的怪谲很快就会从沉眠中甦醒，对付谲莲君都让他感到颇为吃力，他当然不想在这里久留。 简单收拾好东西，他就打开门。 只是他的门口围着不少人。 这其中有他曾经见过数次的商贾、世家管事、换血段武者，还有不少他不认识的人。 周凡脸色漠然一一看过去，然后才开口道：「有事吗？」 其实他醒来的时候，就隐隐听出外面比起以往要安静不少，但是在没有人闯进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紧不慢收拾好包袱。 在四岸塘街，想杀他可没有这么容易。 「周兄弟，你可算醒了，我们来这里有段时间了，本来以为周兄弟还要睡一段时间，没想到周兄弟醒得这么早。」其中一个世家管事含笑道。 「有事吗？」周凡第二次开口问，他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 「这几位是其他三岸塘街一大早赶来的主事人。」那个世家管事脸上的笑容僵住，但出于对周凡的了解，他还是不敢生气，连忙介绍起旁边的那群周凡不熟悉的人。 周凡只是瞄了一眼那群人，人有八个，其中五个是换血段武者，一商贾两个世家管事。 他没有认真细听名字，只是点了点头耐心道：「那究竟有什么事？」 第630页 「他们想知道七莲塘内发生的事情。」其中一个商贾缓缓道。 「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跟他们说吧，我还要赶路。」周凡脸色平静道。 他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抱歉，在事情没了解清楚前，你还不能走。」三岸塘街的一个换血段武者脸色阴冷道。 第529章 想走就走 屋门前气氛有些凝滞，众人都是一脸警惕看着周凡。 周凡瞥了一眼那说话的换血段武者，对着众人道：「你们认为有什么不清楚的？」 门前众人沉默了一下，还是其他三岸塘街的一个商贾道：「进去二十个换血段武者，就剩下你一个活着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要不然呢？」周凡轻笑一声反问。 「所以你得留下来，等我们调查清楚整件事才能走。」之前那个换血段武者重申道。 「你们打算怎么调查？」周凡脸色变得有些漠然起来，「难道你们还敢进入莲塘不成？」 这话问得其他三岸塘街的人脸色一滞，商贾、世家管事们倒是想派人进去，但死了十九个换血段武者，暂时不会有武者再愿意进去。 可是不进去怎么调查，还不是这个叫周凡的武者怎么说他们怎么听着，那将人留下来有什么意义？ 「你发鬼誓，保证自己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任何遗漏，我们就让你走。」很快就有换血段武者开口道。 这一建议得到了不少人的应和，只要周凡发了鬼誓，确认没有说谎，他们也没有将周凡留下来的理由。 周凡脸色漠然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发鬼誓？」 先别说他本来说的小部分是谎言，在这个世界，最让武者感到羞辱的一件事是被逼迫发鬼誓。 就算是加入仪鸾司这种强大机构，如果不发鬼誓，最多就是不让你加入而已。 鬼誓一旦发下，就无法再更改，要不是处于很特殊的情况，没有武者愿意发鬼誓，对待鬼誓都要慎之又慎。 这些人大多是来自外乡的武者，就算他说出自己洛水乡巡察使的身份，也不会信，关键是太麻烦了，而且泄露身份给这些人，未必会是好事。 「你连鬼誓都不敢发，肯定隐瞒了什么又或者对我们说谎了。」来自其他三岸塘街的一个换血段武者道。 「我的确隐瞒了事情。」周凡一脸坦诚道。 那个换血段武者本来再想说话逼迫周凡，但周凡一下子承认了，一时间让他有些愣住了。 门前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 「只是这些事情与四岸塘街的安危无关，只是一些关乎我的个人秘密。」周凡又是缓缓说道。 「你必须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与四安塘街有没有关系我们自会判断。」北岸塘街换血段武者冷笑道。 过来找周凡之前，东岸塘街的这些主事人还跟他们三岸说，这周凡如何厉害，不到迫不得已时，千万不能得罪了。 但现在他看见周凡的态度不强硬，他就自然而然变得强硬起来。 「我不想说谁也不能逼我说，而且我现在就要离开塘街。」周凡脸色平静向前踏出一步。 「大胆！」 「说了你也不能走！」 两个换血段武者也是踏步攻来，他们一人手掌凝爪，抓向周凡的肩头，另一人一脚横扫周凡下盘。 无论是爪还是腿都有着纯白真气肆虐而出，快得只能看见模煳的影子，在空气中发出嗤嗤声。 这两个换血段武者显然颇有默契，他们身后还有三个换血段武者蠢蠢欲动。 在他们五人看来，就算周凡再厉害，但他们都是换血段，五打一的情况下，这周凡绝对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周凡没有出刀，提着包裹的他只是浑身抖了一下，身体内有着磅礴真气涌出。 嘭的一声，抓向周凡肩头与扫向周凡下盘的两个换血段武者横飞了出去。 后面三个换血段武者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们怕一接人就引起失败的连锁反应，心念电转间下意识避开飞向他们的两个武者。 这使得两个武者直接砸在了地上，惹得尘土飞扬而起。 场面瞬间变得寂静起来。 他们看到的是周凡甚至没有伸出自己的手，就将两个换血段武者震飞了！ 那三个站着的换血段武者连连后退，视线既看向周凡，又看向自己落在地上的两个同伴。 在这极短的瞬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这才看清楚率先出手的两个武者情况。 一个正按住鲜血淋淋的手臂在低声惨唿，另一个右腿小腿骨向后歪曲，鲜血从他裤脚中渗出，他脸色发白看着自己的脚。 这使得门前所有人都是在快速后退。 商贾与世家管事这些人被自家的武者保护着，但他们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周凡可以说是一招没有出，两个换血段武者就被伤成这样子，要是周凡真的放开手想杀他们，他们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如何能让他们不惧？ 东岸塘街的不少人都在暗暗后悔，不应该带着其他三岸塘街的人过来。 周凡依然向前缓缓走来，以他体内的庞大的真气量，将两个同阶的换血段武者震伤，对他来说只是小事。 有时候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用拳头。 第631页 前面没有人敢再拦路，而是纷纷让开，周凡轻松走了过去，向着塘街之外走去。 众人沉默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人敢再似之前那样开口说让他留下来解释清楚。 在他们看来，这绝对不是换血段该有的实力，很可能是气窍段，甚至是连脉段！ 周凡走出了两三丈，他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众人。 众人脸色一僵，该不会是想找他们的麻烦？ 毕竟他们刚才气势汹汹而来，想将人留下来的，要不是周凡实在太强大了，他们留不下，那周凡真的可能会被他们逼得发下鬼誓。 所以周凡要是想找他们麻烦，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凡果然向他们走了过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巨大压迫感。 逃？ 就算是在场的那几个换血段武者，都没有把握在这么强大的周凡面前逃跑。 他们只是身体僵硬站着，看着周凡缓缓走到了他们身边。 周凡看向的是东岸塘街这边的人。 「有话好好说，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一个商贾以讨好的笑容打破了沉默。 他心里哀嘆不已，刘看书果然厉害，坚决不肯掺和进这事里面，要不然刘看书在，说不定还能让刘看书劝劝这人。 「给我。」周凡摊开了左手道。 「什么？」世家管事愣了愣问。 「七窍丹，你们该不会是想赖帐吧？」周凡冷声道，他差点忘记收取报酬了。 第530章 龙神语 东岸塘街的商贾、世家管事们当然不敢赖帐，他们连忙把两颗七窍丹交给了周凡。 本来说好活着回来的换血段武者都是一颗，多给一颗，有向周凡道歉的意思。 周凡没有拒绝，而是将两颗七窍丹收起来，才旁若无人向着塘街之外走去。 刘看书没有掺和此事，一来是他与周凡算是有些交情，二来他认为周凡没有这么好对付，但他在知道这事之后，就一直派人默默关注。 他的人很快回来汇报当时发生的事情，说完后才一脸佩服看着自家老爷道：「老爷真是英明，事先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周凡的对手……」 刘看书苦笑打断手下的吹捧道：「英明个屁呀，我採取了最谨慎的做法，我应该大胆一点，过去直接站在周凡那边，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刘看书嘆了口气，他可能错失了一个最好的合作伙伴。 「周凡承认他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情，那老爷今天还要离开莲塘吗？我们是否还要准备撤出塘街？」那名手下想了想问道。 「你是不是傻？」刘看书翻了一下白眼，「周凡这么厉害的人都迫不及待离开塘街，说明这真的很危险，我们留在塘街等死吗？」 「就算判断错误，没事发生，等确认没有危险，大不了花一些代价再回来，要是真有事，那会连命都没丢了的，现在赶紧去给老爷我准备，半个时辰内我就要离开！」 周凡离开塘街之后，带着老兄一直向前走，途中没有似以往那样，刻意去猎杀怪谲，而是埋头赶路。 直至中午时分，他才在尺道旁一棵树下盘腿坐下来歇息。 以他的脚力，半天时间他已经离七莲塘有着一段很远的距离，这让他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谲莲君口中所说的那个主人，给他带来了莫大压力。 现在已经远离七莲塘，谲莲君又不是他亲手杀死的，而是自爆的，那个强大怪谲就算甦醒后有着通天之能，应该不太可能寻到他身上来。 周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匆匆吃了一些干粮后，他叮嘱了老兄与小绻给他警戒，他缓缓闭上了眼，将心神沉入了脑海中的《龙神语典》。 过了约半个时辰，他缓缓睁开了眼，眼里露出思索之色。 《龙神语典》里面详细讲述了龙神语的修炼之法，但这龙神语修炼之法是给龙神一族的神龙。 人与龙有很大的不同，他有些不敢确认，人是否能修炼成功？ 毕竟就黑龙那里得知的，他是第二个融合龙神血的人类，龙神一族当然不会专门给人类创造一门修炼龙神语的秘术。 不过他转而一想，黑龙这么生气，这修炼之法应该对人也有效。 他没有多想，而是开始集中注意力，尝试通过体内融合龙神血的新血去勾连天地间存在的法则微粒。 这是修炼龙神语的第一步，只有感应到天地间存在的法则微粒，才算是龙神语入门。 龙语是龙族最强大的天赋，开口就能调动天地间的特殊力量，而龙神语自然是龙神一族最强大的天赋。 他修炼的龙神语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神龙的原因，註定是残缺不全的，但就算是掌握部分的龙神语，这种能力绝对足够强悍。 《龙神语典》中记载就算是龙神一族的歷代神龙，不是每条神龙都能将龙神语修炼到巅峰层次。 龙神语的修炼对神龙都很不容易，更别说周凡一个人类了。 半个时辰后，他按照《龙神语典》记载的办法去运转体内血液中的力量，能隐隐感应到天地间存在的法则微粒，但依然没有达到语典中所说的清晰概念。 他揉了揉有些痛的眉心，龙神语的修炼颇费心血，看来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入门的。 第632页 他停了下来，转而开始在野外打猎。 龙神语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气窍段功法还没有着落，但他现在的大灰虫只有一百多条，无论是钓还是从黑龙手中兑换气窍段顶尖功法，都需要累积大量的灰虫才行。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又过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周凡一边刻苦修炼龙神语猎杀怪谲，一边向着莲哞里的莲哞城前进，日子过得平静无波，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三天时间，四岸塘街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在周凡离开七莲塘的当天，有的人似刘看书那样，毫无犹豫选择离开了四岸塘街。 这些人有武者、商贾、世家管事以及一些普通人，但也有不少人不忍捨弃眼前的利益，犹豫着继续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人当然也害怕，害怕七莲塘真的有什么可怕怪谲从癸区之内走了出来，将他们全部杀死，捞尸队不敢再出船，于是找人在岸边全天轮换盯着就成了唯一办法。 一旦发现存在巨大的危险，那到时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撤走塘街，这在他们看来这是可靠稳当的办法。 在没有看到危险前，想让他们似那些提前离开的人离开塘街，留下来的人都不愿意。 第一天安稳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这让还留在四岸塘街的商贾、世家管事、武者们都是暗地里松了口气。 他们心中甚至隐隐在想，也许那周凡只不过是危言耸听，事情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但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在最难监视的夜晚，依然让武者们在岸边点燃了一堆堆篝火，继续注视着莲塘，防止莲塘在夜晚出现难以想像的变化，而他们却没有任何知道。 事情在第二天天刚亮起的时候终于发生了变化。 首先发现变化的是四岸蹲守监视莲塘的武者们，在他们眼中，莲塘水面上碧绿莲叶、粉红莲花正在枯萎。 现在是十月初，正是莲花枯萎凋零时节，但这让蹲守的武者们脸色大变起来，因为七莲塘很为特殊，七莲塘的莲花四季常绿，从不凋零！ 放眼望去，无垠的水面上都是枯萎发黄莲梗折断的景象。 在岸上的武者们立刻有一半转身向着自己的塘街奔去，将消息带回去。 得到消息的塘街所有人都奔了过来，他们看着一夜之间彻底枯萎的莲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秋风吹来，带着一股淤泥混合着莲花枯萎腐烂的气味，向着岸上散播而来。 第531章 惊变 水岸上所有人都嗅到了这股独特的腐臭气味，他们捂住了鼻子，慌忙后退，害怕这气味中带着能让他们身体腐烂的剧毒。 只不过很快证实，这股散发自七莲塘的腐臭气味并没有任何的特殊性。 这使得他们放心下来，看着莲塘水面上浮着的断枝败叶。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你们有谁见过莲塘的莲叶枯萎吗？」 「没有。」 类似的窃窃私语声在莲塘内不断响起。 又有小部分人因这种变化向着塘街奔去，他们打算收拾行李离开这里。 但更多的人还是留在了水岸上，继续观察。 他们很快就看见碧绿的湖水有着血红晕染开来，血色的水正在不断蔓延，将碧绿的湖水染成与它一样的颜色。 这一下又是吓走了岸上的一大半人，他们向着塘街奔去，只有少数大胆的人还在岸上观察。 这少数人又有不少是被自家商贾或世家管事僱佣而来的武者，留下来是为了更好观察事态发展。 四岸塘街一片混乱，有奔回家收拾行囊的，有趁机抢掠的，有伺机想了结仇怨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吵闹喝骂之声喧嚣不绝。 当然也有害怕来不及，直接什么都不带，往塘街之外逃去的。 这部分人大多是坚持留守下来的商贾世家管事，他们现在见真的出事了，就很果断想要先离开塘街。 至于他们留在塘街的财物，自然有手下人帮忙收拾，他们想的是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不过最先逃亡这群人逃到塘街边缘的时候，他们不得不站住了脚，因为塘街边缘上凝结着一团团血水，这些血水形状酷似莲塘莲花，就这样一株株横亘在他们身前。 四岸塘街都被血水莲花围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商贾急声开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没有人认得出这血水莲花是什么东西。 但在求生本能之下，四岸塘街的武者们试图解决血水莲花。 他们不敢用手中的刀剑靠近攻击，而是在远处发出了符箭，射向了血水莲花。 嘭的一声，符箭穿透血水莲花，然后彻底炸开，使得血水四散飞溅。 人们早已经躲得远远的，没有被任何血色水滴沾染。 符箭穿过后，血水莲花重新凝聚。 射箭尝试的人身体迅速腐烂，他们的皮膜裂开，无数的血哗啦啦与血肉内脏一起流下，就似下了一场雨。 他们发出悽厉的叫声，唿喊着希望有人能救他们。 可是没有人敢靠近这些射箭之人，脸带惧意躲远，看着射箭的武者们死去，直至只剩下一具白骨，血水肉沫烂成一团浸润着泥土。 是诅咒，好可怕的诅咒！ 第633页 不少人都是畏惧又退了数尺。 血水莲花与人差不多同高，并没有对任何人展开追击之意。 他们似乎被困住了，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想逃离。 又有好几个武者忍不住了，既然不能攻击，他们轻轻一跃，就跃过拦路的血水莲花，落在了另一边。 只是没等他们脸上露出笑容，他们的身体就似那些射箭之人一样，开始腐烂，以极快的速度血肉剥落化作了一具具白骨。 「这血水莲花不能攻击不能飞跃……」有人喃喃自语了起来，他惊得浑身颤慄起来。 他们真的被困住了。 商贾、世家管事、武者所有被困住的人脸色难看，深深后悔了起来，后悔没有及早离开这里，要不然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血水莲花围住了四岸塘街。 有人不甘心，尝试破开血水莲花之法，运气好的只是一无所获，运气不好的却遭到了特殊的诅咒，化作血水白骨死去。 敢尝试的人越来越少。 四岸塘街那些商贾、世家管事还有寥寥几个换血段武者各自商量，希望能拿出解决办法来。 但血水莲花并没有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恐惧在人群中传递扩散。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很快就有人跑回塘街，说莲塘又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无法逃出去的人们只能奔向莲塘那边，观看变化。 水面上升腾起白烟，汩汩作响。 整个七莲塘的水沸腾了起来，就好似一锅煮沸的水。 并且这种沸腾使得塘水出现了下降。 枯萎的残花败叶被煮成碎渣，水位的下降，有着诸多奇奇怪怪的尸体漂浮了起来，有水尸怪谲群、斑蚩鱼等等各种奇形怪状的怪谲尸体。 看到这幕的人们脸色发白，他们之前就一直在想，七莲塘里面生存数之不尽的怪谲，莲花枯萎，那这些怪谲究竟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现在他们知道了，七莲塘的怪谲应该都死了！ 这个事实让他们栗然不已。 七莲塘的剧烈变化让他们感到唿吸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 一样是小部分人留下来盯着七莲塘，其余的人去想法如何逃出塘街。 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尽快解决拦路的血水莲花。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再想办法解决血水莲花，因为突兀出现的血水莲花崩塌了，落在地上，化作悦耳的哗啦啦水声。 四岸塘街不少人脸上为此露出喜色，但一时间没有人敢越过血地冲出塘街。 血水莲花为什么无缘无故散落在地？ 这未必就是好事。 就在人们犹犹豫豫想法试探那血水莲花形成的血地是否还存在诅咒的时候，有着凄凉的歌声从七莲塘那边飘荡了过来。 呜呜然的歌声就似哭泣一样唱了出来，让四岸塘街的所有人都为此伤心流泪。 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他们浑身一颤，极大的恐怖在他们心中浮现，人们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争先恐后向着塘街之外奔去。 他们只想离开处处诡异的七莲塘。 只是他们靠近血水莲花散落形成的血地时，还是停住了脚。 他们双眼失去了该有的神采，他们转身行尸走肉般向着莲塘而去。 从高空俯瞰，四岸塘街的人们排成如蚁线般的队伍，一个个走到了莲塘岸上，踏入塘水之中。 沉入咕咕沸腾着的水里，很快无数煮烂的人尸又上浮水面，与那些怪谲的尸体一样，随着水位的下降，向着莲塘中心处漂流而去。 凄凉的歌声久久不散，在水面上迴荡。 迴荡。 第532章 红骨 秋风在四岸塘街上游走，塘街上再也没有人，唯有悲凉的歌声在飘散，使得风声变得呜咽哽噎。 怪谲的尸体、人类的尸体、还有诸多种类不同的枯莲以及繁杂材料在高温沸腾的水煮沸下渐渐融化，使得塘水变成了乌黑、森白、血红三色混合的怪异颜色。 这就似用一砂锅熬制了许久的药，药味呛鼻难闻。 水位还在不断蒸腾下沉，随着下沉，可以看出七莲塘整体上呈现圆锥状，使得水面所有的东西都从甲区向着莲塘最中心的癸区漂流而去。 下沉的速度很快，歌声那种无处话凄凉的悲凉感越发沉重，隐隐有着向着莲塘之外扩散的迹象。 在癸区上方四个角落悬浮着四道身影，一个八尺高，一个矮小如一只狗，一个似一团圆球，一个看不清黑色身影。 除了一些提前逃跑非常特殊的怪谲，他们此刻是七莲塘活下来的最后四个怪谲。 他们不受凄凉歌声影响，驻守着四个角落，沉默看着癸区形成的漩涡，水面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吸入漩涡之中。 他们的主人正在吸收着这些东西，待塘水一滴不剩之时就是他们主人甦醒之时。 「我来晚了。」一道苍老的嘆息声自西岸塘街传来。 嘆息声能够穿透歌声传到癸区，这让四个实力强大的怪谲脸色微变。 东南北三个方向驻守的怪谲立刻飘向西边，站在一起的四个怪谲看着西岸塘街方向。 一个有些伛偻的高大身影在白雾中缓缓穿越出来。 原先的水面上早已经没有水，身穿灰色宽袍的老人就这样悬浮在空中，他有着不修整的杂乱白鬍子，头髮却是一丝不苟束成小冠髻。 第634页 但右额前又有着一绺头髮垂落，恰好将他的右眼遮住。 「我来晚了。」老人低头看着脚下黑白红三色的塘水低头再次嘆息道。 四个怪谲冷冷注视着老人，并没有急于动手。 能在主人那凄凉歌声中不受影响前行来到这里的，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现在这种情况，拖得越久越好，只要这个人类强者不打扰主人的甦醒，它们就没必要出手。 只是这可能吗？ 四个怪谲不认为老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家主人甦醒而什么都不做，它们四个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出乎它们意料的是，老人一直没有动手，只是默默低头看着塘底，老人视线更是从来没有落入它们四个身上。 就似乎它们四个不存在一样。 这让它们四个越发惊疑不定起来。 水底漩涡越来越快，直接塘水彻底被吸收，可以看见旋转的塘底淤泥。 看着数十丈之下搅动着的黑色淤泥，四个怪谲露出了喜色，主人完成了吸收，很快就要甦醒了。 虽然不明白老人为什么没有出手，但等主人醒了，这老人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塘底的淤泥在一人四个怪谲的注视下，停止了旋转，一只血色的骨爪从淤泥中伸了出来，接着是血红色的骷髅头浮现，无论是血色的骨爪还是骷髅头都没有沾染上一丝污泥。 骷髅头微微仰起，有着血红色的光芒在空洞的眼眶中凝聚，凝聚成了人一样的血肉眼瞳，瞳仁深处隐藏着繁复的血红纹路。 它看见了空中悬浮的老人，不过它那双眼瞳依然平静无波。 它从淤泥中飘了起来，足足有一丈高的人状骷髅通体血红，骨头浮现一圈圈的血纹，它缓缓地向空中飘去。 空气因为它的出现变得炙热起来。 直至与老人站在相同的高度，它才悬停，那双血肉眼瞳环视四周。 凄凉歌声从骨骼中散发出来，不过很快歌声就停了下来。 四个怪谲心悦诚服低下了头颅，跪拜着自己的主人。 穿着灰色宽袍的老人自红骨骷髅出现，他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红骨骷髅。 红骨骷髅漠然看着老人，它的口一张一合，有着哀凉的女子声音传出：「你不是我的对手，来送死的吗？」 「只要你不想死，那我就不会死。」老人保持了平静神色道。 「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跟在那个老书生身边的一个弟子。」红骨骷髅沉默了一下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老人笑道，他就怕红骨骷髅睡得太久了，把他给忘了，那他恐怕就得死。 因为红骨骷髅陈述的是一个事实，他不是这个怪谲的对手。 「老书生还没死吗？」红骨骷髅问。 「老师身体好得很，吃得香睡得甜。」老人脸容一肃道。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来？」红骨骷髅哀声道，它的声音显得很为凄凉，但话语间尽是试探。 要是确认老书生死了，它就能放手杀了这敢出现在它面前的人类。 「老师想红骨先生不会再愿意沉睡，宁愿把时间放在了看书上，而不愿意白走一趟，而是让我过来与红骨先生先谈一谈。」老人脸色淡然道。 提到沉睡，红骨骷髅那双眼瞳收缩着，它怨毒看着老人，「要不是我无法摆脱这里，即使甦醒每隔一段时间外出都不可避免回一次这里，你敢来和我谈话？」 老人道：「要不是这样我确实不敢过来，我此次过来只是代表老师告诉红骨先生，他老人家希望红骨先生收敛一点，不要再做出屠戮人族一地的事，否则他又要费劲跑一趟来这里。」 「这样无论对红骨先生还是对我们都很不好，不知红骨先生是否同意？」 红骨骷髅没有急着回答，它只是冷冷看着老人：「现在是何朝？」 「自然还是鼎盛的魏朝。」老人早有预料红骨骷髅会如此一问，他平静回答。 只要魏朝不倒以及老师这等强者还在，这个实力强悍的怪谲就不敢轻易屠戮一地。 红骨骷髅那双肉眼再度收缩，露出了忌惮之色，「还是魏朝吗……」 「红骨先生要是怀疑我说谎，尽管去查证就是了。」老人笑道。 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红骨骷髅心里也明白，它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老人微微一笑，朝红骨骷髅拱拱手，就向着西边而去。 第533章 老人之师 「等等。」红骨骷髅忽然开口道。 老人只不过踏空走出了十数步，背对着红骨骷髅的他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不过还是保持了镇静转过身看着红骨骷髅：「还有什么事吗？」 红骨骷髅瞥了一眼低下头的四个手下缓缓道：「我的一个手下死了。」 它甦醒时谲莲君不在这里，那肯定就是死了。 老人沉声道：「那又如何？你甦醒我们又死了多少人？」 「你说得有道理，这是算不清的，无论是我的手下还是那些被我杀死的怪谲人类，他们会死都是因为他们太弱了，死了也怨不了谁。」红骨骷髅沉默了一下冷冷道。 见红骨骷髅没有再追究的意思，老人哼了一声，转身再度踏空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 他的速度很快，只是数个唿吸的时间，就远离了凄凉塘。 第635页 老人这才站住了脚步，他转头看了一眼凄凉塘方向，确认红骨骷髅真的没有追来的意思，他才好似受到了惊吓一样，快速唿吸了起来，一直平静的脸色隐隐发白。 「吓死老夫了，这老怪物幸好让老夫给唬住了，真动手它单手就能灭了老夫。」老人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 老人缓了口气，又嘆息一声，「没想到它会甦醒得这么快，比老师估计的还要早了数十年。」 红骨骷髅一旦开始甦醒就无法拦得住，所以他刚才没有出手尝试，至于杀死？ 他的老师出手肯定能赢红骨骷髅，但最多让它再次陷入沉睡，却无法杀死它。 只是一旦让它陷入沉睡，就要做好下次它甦醒过来復仇的心理准备。 毕竟似老师这等人，总不能永远守着凄凉塘，等它甦醒一次让它沉睡一次！ 上次让它沉睡，它之所以没有在醒来后疯狂报復，那是因为它先坏了规矩，老师出手，它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似这种难以杀死又拥有智慧的怪谲，只能与它订立规矩，不让它太乱来。 「回去之后，让仪鸾司那边把凄凉塘一带设为禁地，想法派人来监视这老怪物，即使它答应了，也不能掉以轻心。」老人很快就想好该如何做。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青翠玉佩微微抖动了起来，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 老人拿起了青翠玉佩，轻轻一点中间的符文。 玉佩之内有着声如洪钟的男子声音传出来：「耕田，事情怎么样了？」 老人脸露无奈：「老师，我名字叫仲田。」 「耕田种田都一样……」那边传来爽朗大笑声。 「……」仲田无语望天，他又被老师用这种烂笑话调侃了。 仲田收拾心情，细细讲述起与红骨骷髅会面的事情，在他讲述中，玉佩那边不断传来嘿嘿嘿诸如此类有些猥琐的低笑声。 他知道，老师肯定是没认真听，正在看书呢。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仲田讲完了，他脸露抱怨，「老师，下次这样的事麻烦让实力强大的几位师兄过来，你也不想想，万一它睡得太久，刚醒来有起床气，激动起来把我给宰了怎么办？」 「那你就白髮人送白髮人，少了一个好弟子了，到时悔之晚矣。」 「耕田，我这也是没办法，再说你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有我在，那具红骷髅它哪里有这个胆子伤害你？」那边的人不以为意道，「耕田你就是胆子太小了，老师不是经常教导你，虽千万人吾往矣！」 「越怕死就越容易死，遇到危险就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想当年那一战，你老师我多勇勐，两个不可知级围住我这个老头子，想宰了我，还不是让我给冲出来了！」 「三师兄告诉我，有次你喝醉酒，他问了，说你那次确是遇到了两个不可知级，不过关键时刻你是苟住了，投其所好，就差没把裤子脱了，才侥倖逃了回来……」仲田脸色有些发黑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有恼火的声音道：「老三胡言乱语，喝醉酒的话……能信吗？那都是胡话！」 仲田笑了笑，「我倒觉得酒后吐真言这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不过老师说不能信，那就不能信。」 「哼，不说了，我还要看书。」那边的老人有些不悦道。 「老师，你少看书，多注意身体。」提起看书，仲田脸露关怀道。 「那可不行，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可是老师你看的书是……」 「要不然怎么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 …… …… 凄凉塘发生的事情，周凡暂时还不得而知，他依然留在野外苦修。 第四天的早上，他脸色严肃盘腿坐着，眼瞳染上了黄金般色泽。 体内血气沸腾，使得他进入了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他终于清晰看见了天地中飘荡的法则微粒。 这些微粒大部分呈现灰色，在微粒之中偶尔掺杂着一点点金色的细尘。 灰色代表着那是他永远无法调用的法则力量，《龙神语典》记载的法则有很多，有五行法则、速度法则、生死法则、阴阳法则、空间法则等等，数不胜数。 理论上龙神一族的神龙能够掌握学习所有法则，但法则都很为玄奥，所以每一条神龙会把时间精力放在一到两条法则上，要不然会贪多嚼不烂。 周凡没有选择的权力，他只能赌一下运气，他本来就不是神龙，能能够学习到高深境界强者才能修炼的法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法则，他都可以接受。 他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口一张喉舌间发出了一个古怪音节。 这是龙神语调动法则的单词。 他金黄眼瞳可以见到金色的微粒迅速汇聚起来成了一个金色小球，金色小球聚合的瞬间再度炸开，化作金色的涟漪蔓延开来。 金色涟漪向四周扩散，穿过他的身体，使得他心间浮起一股明悟，明白了他得到的是什么法则。 这时树上有着枯黄的叶片落下，叶片进入金色涟漪的范围后，就悬在了空中，只是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落下。 一只飞虫振翅飞过，同样变得慢腾腾起来，就似停止了一般。 第636页 第534章 由它去 金色涟漪内的一切，无论是飘落的树叶还是飞虫、在地上爬行的蚂蚁，都只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动。 他看着周遭的一切变化，血液沸腾得越来越厉害，脑袋就似要裂开一样，他的口中再度吐出一个音节。 金色涟漪化作金色微粒飘散开，眼瞳黄金色泽退去，恢復了漆黑的眼瞳，他再也无法看见法则微粒。 他揉了揉剧痛的眉心，龙神语法则调用对自己的血液还有人魂都有极高的要求。 以他现在的状态最多支持两息的状态，两息之后要是强行支撑下去，那将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严重的是血液会从身体内爆开又或者人魂支撑不住，直接成了疯子。 不过只要按照《龙神语典》的法子努力修炼，无论是持续时间还是龙神语的威力将会大大提升。 周凡睁开了眼，他眼里带着笑意，他的龙神语是时间法则。 时间法则在龙神语一系列法则之中，都是名列前茅的法则！ 当然他不可能有神龙修炼时间法则那么强大，比如他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让一定空间内的时间变慢。 但就算只是让敌人变慢一剎那，往往就能决定战斗的走向！ 这对他来说，时间法则将会在战斗中发生很重要的作用。 周凡思索了一会如何在战斗中使用时间法则，然后站起来带着老兄沿着尺道继续前行。 直至正午，他与老兄终于到了莲哞城。 靠着仪鸾司的令牌，顺利进入城里面后，他与老兄在食肆填饱了肚子，才又来到莲哞里仪鸾司府。 周凡告诉门前的守卫其身份，一个守卫连忙进去汇报。 很快那个守卫去而復返，将周凡请了进去。 只是出乎周凡意料的是，他原本以为接待自己的会是莲哞里四安使中的一个，结果却是黄叶老道。 「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凡行礼后有些讶异问。 「我是为了你所说的七莲塘一事而来的。」黄叶老道苦笑道。 「七莲塘怎么了？」周凡问。 离开塘街后，他在野外走了三天半，对于外界发生的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那里已经成了禁地。」黄叶老道嘆气道。 「禁地……那四岸塘街呢？」周凡脸色微变问。 「四岸塘街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逃了，不过死的更多一些，本来你已经告诉了他们莲塘可能有变，我们这边也通知了一些人，但四岸塘街本来就不受仪鸾司管制，没想到他们真的会这么大胆，一直留下来……」说到这里，黄叶老道无奈摇了摇头。 「知道莲塘里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吗？」周凡忍不住问，他可是有些担忧谲莲君的主人找他麻烦。 「不是很清楚。」黄叶老道脸色凝重，「莲塘很危险，洛水乡仪鸾司都无法对付，是上面的人处理，不过不用太担心，上面的人说已经解决。」 「既然已经解决，为什么又将其列作禁地？」周凡有些不解问。 「这个嘛……」黄叶老道眼珠子转了转，一脸为难的样子。 「要是事关机密，大人可以不必说。」周凡想了想道。 「这次幸亏多得你发现及时，要不然很可能整个莲哞里都不知要死多少人。」黄叶老道笑了笑，「你当巡察使仅仅是一个多月，就做出了这么多成绩，放心，这些我们都给你记住了。」 「大人，这次我来莲哞城，本来就是想与洛水乡仪鸾司沟通一下的，那鬼葬棺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凡来仪鸾司府就是想查探一下他最关心的鬼葬棺消息。 毕竟他可没有忘记自己体内那道鬼印标记！ 现在黄叶老道在，当然是直接询问黄叶老道更为方便一些。 黄叶老道微微皱眉：「其实我们对鬼葬棺也了解不多，当年对鬼葬棺那一战是上上任四平使主持的，发往各里司府关于鬼葬棺的记载其实是经过修饰的。」 「那一战其实伤亡很大，我们对鬼葬棺的定级也不是血厉级，而是煞级，至于属于黑煞级还是血煞级，还存在争议。」 「只不过平时鬼葬棺只要不招惹它，就没有大事发生，据司府里面的记录，在讨伐鬼葬棺失败之后，其实当时的洛水乡仪鸾司还向上面求援过……」 「那后来怎么样？」周凡急声问。 「上面的回覆是『由它去』。」黄叶老道脸露怪异道。 「就只有这三字？他们也不解释一下鬼葬棺的来歷吗？」周凡微微一怔问。 「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有这三字，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这些都是我查阅过往记录发现的。」黄叶老道答。 「那现在洛水乡仪鸾司能不能再问一问这事？」周凡皱眉道。 「也不是不行。」黄叶老道沉吟着说，「但我劝你不要抱太高的期待，上面当年这么回復，那现在恐怕也只会这样回復，对了，你为什么对鬼葬棺这么感兴趣？」 周凡并没有告诉洛水乡仪鸾司鬼印标记一事，毕竟那鬼印标记就在他体内，他也不敢肯定说出来之后仪鸾司府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也没什么。」周凡摇了摇头，「只不过它之前跟了我一路，后来又无缘无故消失了，所以有些担心它会不会再找过来。」 「原来是这样，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让底下的人留意鬼葬棺的行踪，找到了它再告诉你，不过鬼葬棺这么强，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好。」黄叶老道微微点头道。 第637页 周凡见鬼葬棺之事难以再询问出有用的信息，他又向黄叶老道谘询了他之前汇报过的尸骨鼠、蛇人以及烟魑等事情。 「那蛇人应该是隔壁县跑过来的，本来之前我们就隐约听过它的行迹，但一直没法确定，没想到让你碰上了。」黄叶老道轻笑道，「这样也好，你把它给杀了，那也算是一份不低的功劳，对了，你现在的境界是？」 周凡眉毛挑了挑，「换血段了。」 黄叶老道眼露愕然，即使之前周凡传回的讯息中说他从黑煞级谲莲君手中逃脱，他就有所猜测，但真确定了，还是让他感到惊讶不已。 毕竟他第一次见周凡的时候，周凡连洗髓段都算不上，这才多久，就已经跨越洗髓段，到了换血段？ 惊讶归惊讶，黄叶老道早已经从燕归来那里得知，周凡背后有着一个很强的传承门派，再加上天赋卓越，这样的速度，还是让他勉强可以接受的。 第535章 新任务 「很好，既然你已经是换血段了，那司府里面对你的待遇也会相应提高。」黄叶老道收敛脸上的惊讶之色笑道。 一个换血段武者，对洛水乡仪鸾司来说，算得上是十分厉害的高手了，毕竟洛水乡十二里四安使最低要求也就不过是洗髓段，似换血段这样的高手值得他们重视。 「大人，那荒原上的游魂树与狭鬼呢？」周凡知道自己的境界瞒不住，所以就坦诚说了出来，但却不愿黄叶老道细问，而是岔开话题道。 「游魂树与狭鬼之前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的情报，不过荒原这么大，会有血厉级的怪谲在那里生存也不是奇怪的事情，我们已经下发信息，将荒原存在血厉怪谲一事散播了出去。」黄叶老道回答。 荒原这么大，想寻出两个血厉级怪谲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只能让从荒原过往的游人小心，要实在不行，那就只能绕路了。 周凡瞭然点点头。 黄叶老道脸色略微凝重了起来，「至于你汇报的尸骨鼠群与烟魑最让司府感到不安，不安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它们的来歷。」 「似尸骨鼠群的迁徙，它们沿途破坏很大，但我们已经让人着手处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它们。」 「要我帮忙吗？」周凡眼神亮了起来，那可是黑游级怪谲群，有数万之多，现在他的实力增强了不少，要是让他赶过去收拾掉，那就发财了。 黄叶老道也知道周凡喜欢杀怪谲，他只是摇头道：「来不及了，你现在过去恐怕他们都收拾掉了。」 周凡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大人说尸骨鼠群与烟魑的来歷让你们不安又是怎么回事？」 「尸骨鼠群要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它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迁徙，它们向来喜欢龟缩在一地，不是那种喜欢四处迁徙的怪谲群，至于烟魑，从你们发回来的情报来看。」 「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举动这么奇怪的怪谲。」黄叶老道想了想道。 「那司府查到了什么吗？」周凡问。 「烟魑从你手上逃走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它的下落，尸骨鼠群则是查到了一条线索，据各个里反馈回来的消息，它们之前的栖息地应该是在羊翟里。」黄叶老道想了想道。 「羊翟里……」周凡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洛水乡十二里，最偏僻的有两个，第一个是位于洛水乡东南方向的天凉里，第二个就是位于洛水乡西北方向的羊翟里。 这也是洛水乡最穷的两处。 从洛水乡地图来看可以说是尸骨鼠群从荒原上最先被周凡发现，那就已经穿越了半个洛水乡。 「其实之前就得到过羊翟里仪鸾司府的汇报，说他们那里出现尸骨鼠群，只不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黄叶老道又道。 「它们为什么要迁徙？而且还是走了这么远的路途。」周凡想了想道。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可是就我们所知，羊翟里并没有太特殊的地方，洛水乡仪鸾司也询问过羊翟里仪鸾司，让他们派人去调查，依然一无所获。」黄叶老道摇头道。 周凡听了一阵沉默，这事似乎有些异常。 「本来要是你不来莲哞城，我也想与你联繫的了。」黄叶老道说：「羊翟里仪鸾司的力量比起天凉里的还略有不如，要是真的存在什么危险，我担心他们应付不来。」 「所以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去羊翟里调查一下，看是否有他们短时间内难以发现的问题。」 「要我去羊翟里一趟吗……」周凡微微皱眉。 从莲哞里去羊翟里，以他一人的脚力恐怕也要十多天的时间。 「正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不能在真正发现危险时才出发。」黄叶老道苦笑一声：「最近事情比较多，我要留在莲哞里收拾七莲塘的遗留问题，司府内有能力的其余人也大多身上有事，只能麻烦你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周凡脸露无奈道，他毕竟是仪鸾司的一员，这样的事有些难以推脱。 「不过我在羊翟里无法待得太久，我还要去参加书院大考。」 现在距离书院大考还剩两月不到的时间，他还要花时间赶路前往高象县城，其实能留在洛水乡的日子也不多了。 「这个我明白，你参加书院大考，司府不会拦着你，反而会鼓励，毕竟要是你考上了，对仪鸾司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黄叶老道见周凡答应了下来之后笑道：「你去到羊翟里，确认那里没有什么威胁后，随时可以离开赶路参加大考。」 第638页 「从路线来看，你要去高象县城，从羊翟里穿过，恰好合适，我会发消息告诉羊翟里仪鸾司你会过去的消息，让他们配合你行动……」 周凡又与黄叶老道商议了一下其他事情，由于时间紧迫，他就没有久留，而是在莲哞里仪鸾司府补充一些物资，确认路线之后，就离开了莲哞城。 七天之后，周凡带着老兄走在茂密树林的尺道上。 这七天时间，他在赶路之余，也没有忘记杀怪，但可惜的是并没有遇到数量庞大又好对付的怪谲群，收穫只能算得上是一般般。 这使得他轻嘆了口气，现在他只有三百多条大灰虫，这样下去，想借着大灰虫来得到气窍段功法，恐怕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而且以他的性格，他要是找黑龙兑换，那也要两千条大灰虫那本气窍段功法，而不是那本只需一千条大灰虫的气窍段功法。 两者之间相差一千条大灰虫，窍灵的威力也是相差不少。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看到了尺道的尽头。 尽头是一个个圆形尖顶的大帐篷，这样的帐篷足足有数百之多，围绕着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集市，人声热闹而喧譁。 这是很少见的荒野营地，不过周凡没有意外尺道尽头有着这么一个营地存在。 他早就知道营地的存在，他就是为了营地而来的。 营地所在处就是茂密丛林的一个入口。 抬头仰望可以看到丛林越是往里面就越茂盛，树木以青黑色为主，有的黑色树木高达数十丈，恢弘的森林。 这是洛水乡的魔木树海。 第536章 嚮导 似这种围绕着魔木树海的人类营地，在魔木树海就有十来个之多。 营地的建立自有其存在的价值，从天南地北而来的人们，有的是为了採集魔木树海里面的材料。 有的单纯是为了横穿魔木树海到达其他地方。 似周凡，就是想穿过魔木树海到羊翟里去，从魔木树海穿过去，是最快到达羊翟里的路线，可以让他少走五天的路途。 当然不可避免要冒上一些风险，但谁又能保证多走五天不会遇到危险？ 而且他又不是第一个从魔木树海穿过去到达羊翟里的人，不少想去羊翟里的人只要路线合适，都会选择从魔木树海穿过去。 周凡带着老兄走入热闹的营地，营地来来往往都是拿着刀剑等兵器的武者，有的在与摆材料的摊主讨价还价，有的三三两两聚成一堆，窃窃私语。 也有似周凡那样独自一人，那些武者盘腿坐在地上不知冷漠不语。 能来到营地大多是武者，也有不少商队在这里歇息。 周凡进入营地，有些目光从他身上搜过，但看他背上背着的巨刀，腰间佩戴的细刀、符袋，也隐隐猜到他是武者。 那些目光很快就移开，没有再放在周凡身上。 周凡只是转了一圈，算是熟悉环境之后，他就找了一个无人位置坐下来，从包裹里取出干粮与老兄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小绻早已经回到他头上，正在唿唿大睡，这能替周凡省不少的干粮，当然小绻对口味单一的干粮早已经失去了兴趣。 干粮与饮水都是他从外面带来的，即使换血段号称百毒不侵，但世间总有些毒药能毒死一个换血段，营地里面的东西他也不敢吃。 没有人理会周凡这个外来者，都是在忙碌自己的事情。 周凡冷眼观察着，他在等待机会。 很快一支小商队推动着车轮，准备出发。 见此不少武者纷纷围了过去，希望商队僱佣他们，他们根据自己的实力报出的价格不一。 这是营地最常见的事情，因为三四个武者一般不敢进入丛林里面，出去了就很难走出来。 被称为魔木的树高大枝叶繁盛，无数的魔木组成了树海，树海茂盛浓密，遮天蔽日，很难用树影、星辰来辨别方位。 而且里面气场特殊，就算有指向鱼这种特殊的物品也找不准方向。 再加上林木都是单一的魔木，地貌缺乏变化，人在其中很容易失去方向感。 尤其诡异的是，无论在魔木上雕刻标记，还是在树海里面立着标志牌，都会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至于爬树通过上方跳跃逃生或者尝试辨认方向，这都被证实很难行得通。 因为诸多原因，魔木树海里面迷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旦迷路，别说遇上里面的兇险怪谲丧命，就算幸运没有遇上怪谲，也会因为粮食耗尽而死去。 唯有树海嚮导才能靠着特殊的本领在里面辨认方向，将人顺利带出来。 但树海嚮导稀少，一个营地往往不多，价格昂贵不是一般武者能够请得起的。 一般只有商队或者大型狩猎採集队有着这样的财力能请得起嚮导，形单影只的武者们想进入树海唯有依靠商队或狩猎队。 但狩猎採集队都会有固定的成员，很少会招纳新人，商队则是不同，他们大多只想从树海安全横穿而过，途中武者们获得什么材料，他们也不会要求武者们免费交出来，如果想要会通过公平交易的方法得到。 商队与武者们可以说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所以没有固定大型狩猎採集队的单个武者们想进入树海，一般会选择商队。 第639页 到了魔木树海另一端的营地，这些武者们就会与商队分开，然后又等待新的商队从树海一端回来。 一来一往，只要不出大问题，运气不太差，武者们一般都能在树海之中有所收穫。 那支人数不过十多人的商队，只是从其中挑选符合他们条件的五个武者，就向着树海出发了。 商队僱佣营地武者并不是多多益善，因为营地里面的武者成分复杂，一旦进入树海里面，要是营地武者的总体实力超过商队这边的武者，对商队而言，很可能会出现失控又或者一些营地武者本来就心怀歹意…… 到时对一支商队而言，无疑会带来噩梦一般的灾难。 所以商队僱佣营地武者，都会保持一种谨慎的态度。 周凡对树海营地的事情早已经提前有了详细的了解，只是看着那支小商队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没有加入那支小商队的意思。 因为小商队的实力先不说怎么样，他担心的是小商队的嚮导不行。 在树海之内，嚮导可以说掌握着所有人的性命，要是嚮导出现了问题，那就麻烦了。 大商队的嚮导更靠谱一些。 他耐心等着，观察着营地还剩下的商队。 小商队离去，他没有再瞄一眼。 有商队离去，也有商队进来。 不过刚进来的商队都会在营地里面歇息一段时间，并且慢慢寻找嚮导，这些刚进来的商队不符合周凡的选择。 他需要的是能尽快出发的大商队！ 过了半个时辰，一支四十多人的商队堆着货车开始向着树海入口缓缓而去。 四十多人的商队，这在目前营地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所有的营地武者都看着这支商队，眼里露出炙热之色，商队的实力越强，就越为安全。 安全而又能赚钱的机会可不多。 商队招展旗号上用金色针线绣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封』字。 商队在树海入口处停了下来，一个身穿黑色甲冑的高大男子站了出来，浑身肌肉虬结，双眼冷如电。 他这一站出来，代表着要招纳武者。 营地武者们蜂拥过去，向着高大男子七口八舌推销着自己。 高大男子沉声喝道：「我们要进入枯虎大道，只招三人洗髓段以上的才可以，最好是换血段的，实力低的一概不要。」 营地武者们一听，要求洗髓段以上，大部分没有达到这种境界的就散开了，只有六个人留了下来。 周凡站了起来，带着老兄走了过去，因为枯虎大道就在羊翟里的边缘地带！ 第537章 入树海 周凡走过来站到一边，封家商队的大汉瞄了一眼周凡，他眉头微皱了一下，因为周凡的年龄有些小。 看起来根本不似洗髓段武者。 大汉脸色平静道：「刚才就说了，我们商队只要三人，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你们谁是换血段？」 大汉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有足够的换血段人数，就不要洗髓段了。 「我是。」周凡与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差不多先后应道。 那中年男子倒是没有太多人奇怪，反而是周凡的回答瞬间吸引了包括大汉在内七人的视线。 视线中大多带着怀疑之意。 周凡神色自若。 在场的人心中怀疑，但没有谁敢开口质疑，毕竟要是这个年轻人真的有着换血段的实力，得罪人这种事没必要做。 商队招人，当然要确认对方的实力。 封家商队的大汉打了个响指，商队中有着一个武者捧着一个黑木盒子快步走了过来。 大汉转身打开盒子，盒子里面躺着一颗白玉宝珠，他取出宝珠扔给了那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测气珠，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脸色漠然道，他摊开握住宝珠的左掌，掌心处有着如雾状的白色真气喷涌而出，涌入了宝珠之内。 宝珠瞬间由白玉转为了红玉色泽。 「可以了。」大汉轻轻点头道。 测气珠转成红玉状就代表着此人确实有着换血段的实力。 中年男子轻轻一抛，就将宝珠抛给了大汉，大汉看着已经恢復了白玉色泽的宝珠，才将宝珠扔给周凡，「轮到你了。」 周凡就似那之前那人一样，把真气注入宝珠之内，宝珠再次转为深红色。 大汉眼里露出一丝讶异，这年青武者果真是换血段武者。 旁边看见这幕的人也与大汉的心情无异，不过即使再惊讶，封家商队大汉脸上没有显露出来，他接住周凡扔回来的宝珠，平静道：「你们两个都可以加入我们商队。」 还剩下一个名额，那大汉很快又从剩下的人之中挑选了一个洗髓段武者。 接下来就是洽谈报酬，其实商队给的报酬只能算一般般，但对营地这边的武者而言，他们更看重的是进入树海后，商队一般不会限制他们的行动。 商队对营地武者往往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商队遇上危险时，帮忙解决就可以了。 周凡对报酬什么的价格不太清楚，不过他採取了轻松的跟随策略，那个瘦削中年男子要多少报酬，他同样要多少。 待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商队大汉预付了部分报酬给周凡三人，然后商队才开始进入树海之中。 第640页 丛林阴暗，周凡一边跟着商队，一边打量着商队的人。 四十多人的商队，在最前方就有三个嚮导。 一下子请三个嚮导，也是为了避免一个嚮导出现意外，那还有两个嚮导可以依靠。 这就是加入大商队的好处。 刚才那个大汉是封家商队的护卫队队长，只是知道他姓庞，实力很可能是换血段或者更高。 周凡心里明白，封家商队里面绝不止一个换血段，恐怕还隐藏着二到三个换血段，否则绝不会敢招纳两个陌生的换血段武者加入商队。 庞队长正在与商队的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低声说话，商队的人称他为封管事。 周凡微微挑眉，他对高象县世家只是略知一二，从来没有听过封家，但一支商队的护卫队就有着数名换血武者一直保护，这样的世家势力不弱。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高象县世家，而是来自其他处。 周凡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毕竟只是同路一段而已，想太多没有意义。 放眼望去都是墨黑的巨树，横生的粗大枝节纵横交错，看不清是那颗巨树衍生出来的树枝，再往上是浅黑色的林叶，林叶茂密，只有一线线光芒从外面渗进来。 三名嚮导身边各跟着两个武者，他们进入树海之后，就在前面辨认方向，身影偶尔会因为巨木灌木丛等植物的阻隔，而消失在周凡的视野内。 不过他们往往会很快又回到商队之中，三人往往会综合意见，决定前进方向。 周凡很奇怪，不知道三名嚮导是如何确认方向的？ 他询问与他一起加入的洗髓段武者鲁晨，鲁晨苦笑道：「方法有很多，但总体而言是凭着丰富的魔木树海经验，要是能真的这么简单辨认方向，就不需要请嚮导了。」 「那他们会有走错路的时候吗？」周凡想了想道。 「会。」旁边的换血段武者倪永飞插口道。 「走错路了，他们会很快察觉，并且纠正过来。」鲁晨补充道，「在魔木树海，不走错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多是在试错中前进。」 「要是没有嚮导，我们就连是否走错路都不会知道。」 周凡点点头，他们三人都是半途加入商队的武者，商队的人都暗暗在提防他们，三人自然而然就聚在了一起。 鲁晨与倪永飞都是在魔木树海修炼的武者，他们也知道周凡只不过是路过的。 回头看去，早已看不见出口，在前进了一会之后，鲁晨与倪永飞就分开向着两侧搜寻起材料来。 他们经验老到，不会距离商队太远，那就不怕走失。 周凡观察了一会，他也带着老兄离商队一段距离，确认老兄能够在丛林中嗅到商队的气味后，他也放心在丛林里面杀起怪谲来了。 他与鲁晨、倪永飞不同，那两人只会挑选有材料出来的怪谲击杀，要是没有的，也不会挑衅。 但周凡来者不拒，只要见到认识的怪谲或者确认危险程度不高的怪谲，他都会毫不犹豫杀死。 他的身影在巨大林木之间腾跃，击杀怪谲赚取自己需要的灰虫，不得不说，魔木树海的怪谲比起外面的要多不少。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带着老兄追上商队，不敢离商队太远。 毕竟一不小心，老兄要是无法带他找到商队，那麻烦就大了。 鲁晨与倪永飞同样是类似的做法，他们三人都是分开往不同的方向，也不知道周凡在忙碌着什么。 第538章 遇石 周凡与这两个营地武者毕竟相识没有多久，他很默契地没有问两人的收穫。 商队对于周凡三人这等做法早就在预料之中，他们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只要发生危险的时候，周凡三人能赶回来支援就不错了，就算周凡三人在树海之内迷路了，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不过一旦发生危险，只要营地武者没有回来帮忙，商队不会理会他们是被事情缠住了还是躲在暗处袖手旁观，危险过后商队都会毫不犹豫与营地武者分道扬镳，要是营地武者事后想偷偷跟着，商队的武者会想法驱赶甚至击杀。 在树海内被商队抛弃，那就等于死亡。 半路加入商队的武者也知晓其中利害，商队出事，他们不敢不帮忙，毕竟要是商队真的毁了，嚮导跟着死去，他们等于陷入了险境之中。 周凡三人与商队可以说是在同一条船上，真要是出事，谁也逃不掉。 周凡一刀噼死一只血游的时候，丛林之中有着信号弹爆炸的声音传来。 他收刀回鞘，脸色平静看了一眼老兄：「走。」 附近有信号弹响起，但不一定就是自己所属商队发出来的，而且他早已清楚，树海里很诡异，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但声音往往并不是那个方向传来，而是其他方向。 这很难分辨，唯独老兄的鼻子不会出错。 老兄摇了摇尾巴，就跑了起来。 周凡跟在老兄的后面，很快就在老兄的带领下看到了商队的影子。 商队已经停了下来。 周凡唤了一声老兄，老兄顿时止住了脚，他也停下眯眼看去，商队并没有受到任何袭击。 又或者是受到袭击已经解决了。 商队的人散开来，守护着商队的货物。 可是他们为什么停下来，并且向他们发了信号弹，唤回他们呢？ 第641页 周凡带着疑惑，小心谨慎走了过去，不过在他眼中，商队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三个嚮导与庞队长、封管事几人站在前方窃窃私语。 鲁晨与倪永飞也从不远处奔了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倪永飞用眼扫了一下四处问。 「不知道，我也才刚回来。」周凡随口回道。 这时庞队长向周凡他们看了过来，并朝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周凡三人走近，才发现商队前方有着如暗蓝色鹅卵石铺成的石路。 暗蓝鹅卵石每一颗看起来如同宝石一样，但它们在左右抖动，这种抖动的幅度很微小，要不是细心观看，都难以发现。 「是霉石。」倪永飞吸了口冷气道。 周凡也认了出来，他脸色微沉。 这种暗蓝鹅卵石铺设的小路被认为一种很特殊的怪谲，定位为黑怨级，但这黑怨级怪谲不会攻击人，说它特殊在于，谁遇上它，无论后退还是前进，都会沾染了霉气。 唯独站让霉石在自己视野范围内，霉运才不会发动。 但谁又能一直站着永远不动，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看着霉石？ 总不能看一辈子吧？ 据典籍记载，霉石不能触碰，也不能攻击，否则只会加深霉运。 至于沾染了霉气会发生什么事，这很难说得清楚，有的倒大霉，可能会连命都丢掉，有的运气好倒小霉，说不定只是丢一些小财。 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商队会停下来。 庞队长、封管事他们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你们三个是如何带路的？难道不知道这里有霉石吗？」倪永飞看向三个嚮导，脸色有些不善问。 「以前我们走这条路的时候，确实没有见过霉石。」其中一个嚮导苦笑道。 「据说霉石会自己动，提前出现在人经过的地方，它们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第二个嚮导脸色沉重道。 「区区霉运而已，我们绕开霉石，继续赶路。」庞队长沉声道。 商队不可能因为霉石，而停留在这里，只能选择继续前进。 毕竟这时候后退与前进都一样。 庞队长的话让封管事点了点头。 商队绕开霉石，开始继续往前前进。 「既然遇到了霉石，那你们三人就暂时不要单独行动，留在商队内，等确认霉运解除，你们再自由行动。」庞队长看着周凡三人道。 周凡三人想了想，没有多犹豫答应了下来。 在这野外，所谓霉运，很可能是会有什么厉害怪谲袭击商队，庞队长让他们停止自由行动，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因为遭遇霉石的原因，商队的气氛就变得有些紧张压抑起来，毕竟霉运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前面会是什么样的霉运等着他们？ 而且他们刚入树海没有多久，就遇到了霉石，不少迷信之人将这当成了一种不祥之兆。 他们在树海的旅途很可能会不顺利。 商队在提高戒备中，由着三名嚮导带路前进。 只是商队很快就再度停了下来。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 前方又是暗蓝鹅卵石铺设而成的路，暗绿鹅卵石闪着独有的光泽。 「我们迷路了吗？」有人低声自语道。 「应该是吧。」有人回答。 周凡看着这条霉石铺成的路，他眉头微挑了起来，因为这条路比起之前那条霉石的路宽了一些。 不仅仅是周凡看出来了，那庞队长、封管事也看出了一些不同，这似乎是两条不同的路。 「是不是迷路了？」庞队长看着那三名嚮导问。 三名嚮导没有回答，他们只是散开，以各自的手段辨认。 很快他们三人聚在一起，面面相觑，不过都很坚定摇头，「没有迷路。」 这样的答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这代表着商队遭遇了第二条霉石铺成的路。 「你们怎么搞的？怎么老是遇上霉石？」庞队长脸色微冷。 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但第二次又遇上，这实在是太离奇了。 三个嚮导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中的一人咬牙道：「我们也不知道，这实在是有些邪门，我在树海做嚮导这么多年，离奇的事碰过不少，但从来没有一次遇上过两次霉石的。」 「别胡说八道，什么邪门！」封管事斥责道，在野外，商人最忌讳的就是不干净的话。 第539章 第三次 嚮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前面探路的嚮导与商队武者们最先知道遇上霉石，但是他们遇上了霉石，想再通知商队就迟了。 因为他们与商队是一体的，他们遇上了就等于整个商队遇上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先前商队遇上了霉石，通知周凡三人回来，周凡三人没有怨言的原因。 前面暗蓝鹅卵石组成的小路，小路长约一丈，宽七尺，但却让商队沉默了起来。 「别理它，继续上路。」封管事皱了皱眉下令道。 商队绕过霉石，重新启程。 「我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霉石，更别说两次了，你们谁知道连续遇上两次霉石会怎么样？」鲁晨苦笑问。 这也是周凡想知道的，他之前看过的书知道有霉石，但连续遇上两次霉石会怎么样，书没有提及。 第642页 「可能是霉运翻倍。」倪永飞有些不太确认道，「当然也可能是遇上一次和遇上两次并没有什么区别。」 渐渐商队没有人说话，在沉闷中继续前进。 半个时辰后，商队再次停了下来。 因为前面有着暗蓝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只是这条小路长约八尺，宽五尺，看起来明显小了很多。 一眼就可以辨认出不是之前那条。 暗蓝鹅卵石在微微左右抖动着。 商队都沉默了下去。 封管事、庞队长脸色不善看向了三个嚮导。 「我想三位与我们封家应该没有仇吧？」封管事冷声问，「第一次遇上还算情有可原，但现在应该是第三次了，你们怎么解释？」 三位嚮导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苦着脸说道：「封管事，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实在是……」 「现在该怎么解决？」庞队长冷脸打断嚮导的解释。 三位嚮导低声商量了一会，才由其中一个道：「连续三次遇上霉石，这事实在太离奇，我们建议原路返回。」 「你说原路返回？」封管事脸色微沉，「理由呢？」 「我们才刚走没有多久，要想走出树海恐怕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但回原来的营地只需要一段很短的时间，回了营地就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也能更好应对。」嚮导解释道。 「可是你怎么保证我们能安然回到营地？这霉石可是不管后退前进都会遇到倒霉的事情，还有回去后，我们就不再进入树海，永远留在那破营地吗？」封管事怒声道。 「也不是不进入树海，我们可以等上两三天，只要确认霉运消除，那就再次起程。」嚮导硬着头皮道。 「两三天？」封管事嗤笑一声，「你知道耽搁两三天，对我们商队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三位嚮导对望了一眼，他们中的一个无奈道：「那依封管事的意思想怎样做？」 「我的意思很清楚，既然不知道霉运什么时候发生，无论后退还是前进都有可能，那就只能继续前进，要是霉运来了，那就想法解决。」封管事冷声道。 「封管事说的对，我们为什么要后退？三次霉石就想吓退我们，在我看来，三次霉石与一次霉石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庞队长出口应和道。 「既然封管事与庞队长这样说，那我们也没有意见。」三位嚮导又是商量了几句，同意了下来。 两位主事者都表示要前进，他们反对也没用。 嚮导在树海中能起到重要的作用，在商队里面的位置也很重要，要是在小商队，说不定一切都得听嚮导的。 但在这么大的商队里面，他们就做不了主，只能听令行事。 不远处站着的周凡三人就更无法反对了，除非他们想脱离商队，独自离去。 但没有嚮导带路，他们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庞队长、封管事要冒着风险前进，他们只能跟随。 商队第三次绕开霉石，在嚮导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前进。 但一连三次遇上霉石，诡异不祥的气氛缭绕着整个商队。 武者们警惕着四处。 到处都是高大漆黑的魔木，头顶上方是盘互交错的黑枝。 只有远处时不时传来微弱的怪声。 周凡三人还是吊在商队的最后面，周凡想了想低声问：「你们认识那三位嚮导吗？」 「认识。」鲁晨点头道，「周兄你在怀疑他们三人吗？但就我所知，他们三个信誉一向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 倪永飞对鲁晨说的话也表示认同，树海营地的嚮导不会有问题。 对嚮导而言，信誉很重要，要是所带的队伍出事，只有嚮导活着出来，那这嚮导将不会有人再敢请他带路。 周凡挑了挑眉，要是嚮导没有问题，那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一连碰到三次霉石，难道真的是巧合？ 黑龙曾经说我是无命之人，会遇上难以应付的厄运，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周凡心里面忽然冒起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样的想法，这看起来不似。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是在针对这商队吗？ 庞队长与封管事否决了嚮导的提议，坚持前进，真的是似他们表面所说的那样吗？ 他们这么急着赶路，是不是另有隐情？ 周凡正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倪永飞忽然道：「其实对三次遇上霉石这种倒霉事，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鲁晨好奇问。 「那就是我们第一次遇上霉石的时候，寓意着我们染上了霉运，那这霉运很可能是带着我们遇上第二次霉石，然后霉运累积，使得我们又遇上了第三次霉石。」倪永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怎么可能？」鲁晨摇头，「要是这样，那之前遇上霉石的那些人，不也会跟我们一样，不断遇上霉石吗？难道我们接下来还会遇到霉石不成？」 「运气的事谁又说得准？也许是我们特别倒霉呢？」倪永飞道。 「倪兄的说法倒是有些道理……」周凡想了想道。 就在这时，商队前方的庞队长骤然大喝道：「小心！」 商队瞬间停下，武者们立刻拔出了刀剑等兵器。 周凡抬头向着前面看去，只见前面的三棵漆黑魔木上有着黏稠的灰绿泥浆滑落而下。 第643页 第540章 不定泥 灰绿泥浆顺着漆黑魔木滑落，洒落在地底的腐叶上，不断蠕动向着中间汇集。 「后退，后退，是白煞级不定泥！」庞队长大声吼道。 商队的人一听到是白煞级怪谲，都迅速推着货物后退。 白煞级可是数个换血段武者都难以对付的怪谲。 所有人都心想，商队的霉运终于来了，要不然不会在这里遇上白煞级怪谲。 遽然，地面蠕动的泥浆凝成一颗颗石子朝商队这边喷射而来。 咻咻咻声在林木间响起，数之不清的泥石宛如万箭齐发。 「盾！」庞队长大声喊道。 训练有素的商队守护武者从推车上取下竖起了巨大的黑色方盾。 盾牌的内面贴着符箓，黑色方盾被竖起的剎那，有着一道道乌黑的光幕将黑色方盾连接了起来，在车队前方构成了防护光幕。 泥石击在乌黑光幕上发出咄咄咄声，泥石化作泥浆炸开，溅射在光幕盾牌上，很快泥浆就燃烧了起来。 串联起来的盾墙瞬间就成了一道火墙。 不过符箓的力量还是抵御住了泥浆的燃烧，火焰很快熄灭下去。 前方的灰绿泥浆已经聚成一团不规则的形状，它在不断蠕动着。 「杀了它。」庞队长已经持着长柄斩马刀横冲过去。 他身后跟着三个速度不下于他的换血段武者。 「过去帮忙。」倪永飞只是说了一句，同样朝前冲去。 周凡拔出了锈刀，施展身法跟在了倪永飞身后。 六个换血段武者的攻来，彻底惹怒了不定泥，它的身体瞬间伸出数十条泥鞭，朝着周凡他们抽打而来。 灰绿泥鞭在空中抖动，散发着淡淡的绿光，快得只能看见模煳的灰绿鞭影。 周凡身体向左侧挪移，避开了数道好似毒蛇扭动的泥鞭，泥鞭横扫而过，将数颗巨大的魔木拦腰切断，上方纵横交错的枝干使得魔木悬着没有倒下。 一个换血段武者被不幸抽中，被扫得横飞而出，砸落在地上远处，一时间再也难以爬起来。 这泥鞭的威力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厉害。 这种时候，自然无法后退，周凡他们五人纠缠着不定泥厮杀，而后面的武者也在不断使用远程手段攻击不定泥。 不定泥的身躯很奇怪，它能幻化作刀剑鞭子箭矢，也能化作奇怪的泥墙盾牌，手段多得让人防不胜防。 丛林间人们与不定泥的打斗兇险而激烈。 不过不定泥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被周凡瞅准机会，换了德字刀，一个跳跃，从上往下噼成了两段。 真气、炎阳气绞杀着不定泥，将不定泥活活焚烧殆尽。 杀死了不定泥，丛林间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多谢周兄弟，出去之后，我们封家商队必定有重酬。」庞队长松了口气对着周凡说了一句，就让商队的人开始收拾局面。 与不定泥一战，有不少武者身上都带上了伤，那个不幸被不定泥一鞭抽中的换血段武者没有死，但受伤不轻，经人搀扶才能勉强爬起来。 周凡看着忙碌的商队，他走到一边歇息了起来。 其实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在，不定泥会死得更快。 刚才那种状况下，他不敢全力爆发，保留了部分实力，不仅仅因为人多眼杂，而是一旦展露太过厉害的实力，就算杀了不定泥，商队的人会对一个有着足够实力杀死商队所有人的武者产生极大的警惕，这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就算是这样，他在战斗中的表现以及斩杀不定泥的最后一刀，也让庞队长他们心里面对他的实力感到惊讶不已。 封管事与三位嚮导从商队的后面走了回来，他们四个刚才都没有参与战斗。 四人一个是商队的主事者，另外三位嚮导对商队来说很重要，最好不要出现任何的伤亡，所以四人就一直躲在最后面。 鲁晨与倪永飞没有受伤，他们帮商队一会忙后就走过来与周凡说话。 鲁晨更是用佩服羡慕的眼神看着周凡，毕竟他的年龄比周凡要大得多了，但周凡却是高他一个境界，而且刚才一战，他已经看到周凡的实力在一众换血段武者之中，都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要不是周凡在，商队的伤亡将会更大，这由不得他不佩服。 封管事在处理了一些事情后，也走过来对周凡表达谢意。 「要是周兄弟同意，那出了树海后，我们商队想聘请周兄弟继续护卫我们商队。」封管事在表达谢意后说道。 「不知商队此行目的地去哪里？」周凡见此趁机问。 「我们要去巨熊县。」封管事想了想道。 巨熊县就在高象县的隔壁，但这世界一县实在是太辽阔了，巨熊县可以说路途遥远。 「这恐怕不同路。」周凡出言婉拒。 「那就太可惜了。」封管事没有多言，而是转身离去。 周凡眉头微皱，封家商队来自巨熊县吗？ 当然也不排除封管事说谎的可能性，但封家商队要去的方向应该是巨熊县，这不会有错。 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看来这商队并不简单，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只希望能够顺利走出树海，然后各走各的。 商队再度起程，即使受了一定损伤，但商队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第644页 因为在不少人看来，遭遇白煞级怪谲不定泥就是他们最大的霉运了，现在杀了不定泥，霉运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鲁晨与倪永飞也在蠢蠢欲动，想离开商队去做採集材料之类的事情。 就在他们两人打算与庞队长说一声的时候，商队中有人惊唿出声。 周凡快速向着前方看了一眼，前面并没有任何问题，他又往着左右两侧看去的时候，看见右侧有着一棵巨大魔木木皮飞裂，有着手指粗的一条条白藤从其内钻出。 白藤缠绕着巨大魔木，很快就将魔木绞碎，钻出来的白藤越来越多。 藤条交织成一个个人形，随着人形的浮现，人形上的白藤也不断变幻着颜色，四十多个藤人在渐渐成型。 「是怨人藤。」有人吸了口冷气说道。 「快走，快离开这里！」庞队长大喝道。 第541章 怨人藤 怨人藤是白煞级怪谲，会在出现的瞬间编织敌人的样子，只要藤条编织出敌人细緻的样子，再用藤条攻击编制出来的藤人，那敌人也会受到同样的诅咒伤害。 遇到怨人藤通常的做法是尽量远离它，只要远离速度够快，范围够远，它就没有机会仿制出相似的人形。 周凡想起自己看过的怨人藤相关资料，跟着商队快速逃离。 庞队长会在第一时间说逃离，而不是尝试攻击，也是因为怨人藤诡异难缠的特性。 但他们在逃，复杂庞大的藤条脱离了魔木，就似螃蟹一样，用着它的藤条支撑在地爬行跟随，一边爬行一边在缓缓编织藤条上方吊着的藤人。 编织藤人攻击藤人，是怨人藤的狩猎模式。 怨人藤的爬行速度不算快，但问题是商队有着推车，车上有着诸多货物，商队的速度同样快不到哪里去。 他们没想到怨人藤会跟随而来。 「白煞级怪谲果然没有这么好对付。」鲁晨脸色发白说道。 周凡三人一直跑在商队的最后面。 周凡回头看去，藤人的形成速度不慢，现在五官轮廓都有着成形的迹象了。 看这样子，恐怕没有多久就会彻底成形。 「庞队长，逃不过它的。」周凡朝着前面大喝一声道。 「我知道了。」庞队长也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跟我一起上，杀了它。」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有放手一搏了。 只有小部分人，如封管事、三个嚮导还有驾驭着车子前进的武者还在继续前进。 庞队长带着护卫队的人向着后面沖了过来。 周凡与鲁晨两人也停了下来，向着怨人藤奔去。 周凡身上有着紫金光芒浮现而出，甲冑很快就将他彻底覆盖了起来。 武者们向着怨人藤冲杀而来。 怨人藤也及时停止了前沖，白色的藤条向着武者们刺来。 嗤嗤声响起，瞬间就有着数个武者躲避不及，身体直接被锐利的藤条贯穿。 身体被贯穿的武者发出惨叫，他们手中的武器尝试噼断藤条，但藤条十分坚韧，并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噼断。 他们只来得及砍上一刀噼上一剑，身躯就开始迅速萎缩，只剩下皮包骨时，才被藤条一甩，扔了出去。 这是被怨人藤直接食用了。 不少人脸色大变，纷纷小心抵挡着这些藤条的攻击，防止被藤条贯穿。 藤条伸缩变幻，诡异莫测，又有着能轻易贯穿抗击段武者身体的藤刺。 比起那不定泥还要难对付。 战斗中，周凡故意让藤条刺了他一下紫金轻甲，藤条的尖端很快就在他的紫金甲冑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刺痕。 他估算了一下，然后更多的紫金光芒涌出，轻甲变厚，化作笨拙的重甲。 重甲的速度远远不如轻甲，但胜在够厚实。 周凡收起锈刀，再度拔出了德字刀。 冷蓝色火焰在巨刀上浮现而出，又在真气的灌注下迎风而涨。 他朝着怨人藤直冲而去，无视藤条在甲冑上的抽刮穿刺。 怨人藤见周凡靠近，发出侷促尖锐的叫声，原本抽出去的藤条想收回来挡住周凡，但有不少被庞队长他们出手拦了下来。 就算如此，依然有着数十藤条向着周凡刺去。 巨刀横扫而过，将数十藤条一刀切断。 乳白的藤汁洒落在地，藤条又迅速生长出来。 怨人藤见破不开周凡的防御，它彻底慌了，利用藤条构成一层层的藤网。 只是藤网也拦不住周凡，巨刀一刀刀噼下，一刀就能破开一层藤网。 他没怎么费劲就到了怨人藤的一尺之内。 周凡冷喝一声，瞬间就噼出了数十刀，冷蓝色火焰的刀光将怨人藤核心部位噼得四分五裂。 被真气加强的炎阳气从核心部分开始灼烧着怨人藤，冷蓝火焰顺着藤条蔓延，将藤条、藤人都燃烧了起来。 火焰熊熊燃烧着，藤条里响起怪异尖锐的叫声，这叫声没有多久就变得黯淡下去。 这场战斗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就结束了，但不少武者都疲惫坐在了地上，怨人藤实在太棘手了，稍有不慎就会被藤条贯穿吸食掉。 即使只是一小会，但这种高频战斗，实在是太考验人了。 有不少人身上还带着藤条割裂的伤，更是有五六人被怨人藤杀死。 第645页 周凡低头在燃烧殆尽的残灰之中寻找了一会，才寻找到一节只有两指长的金色小藤。 这是白煞级怨人藤唯一有价值的材料，这种材料是不少昂贵丹药的主材料，极有很高的价值。 周凡原本还担心金色小藤被他烧掉了，好在还在，他将金色小藤小心收了起来。 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没有谁多说一句，因为这本来就是周凡应得的。 周凡在这一战之中，再次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要不是他及时冲进去，击杀怨人藤，那商队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不远处的商队早已经停了下来，看着战斗结束，封管事就带着人过来帮忙替受伤的人包扎伤势。 封管事与庞队长再次对周凡表示感谢，并且许诺出去后，将会给予丰厚的报酬。 诸事完毕，商队再次起程，短时间内一连遇到两个白煞级怪谲，即使是在树海之内，也极为罕见。 弄得商队所有人都变得疲惫不已。 只是三个嚮导还是坚持继续赶路，因为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内，赶到预定相对安全的地点过夜，要不然这在树海之中会很危险。 嚮导的话封管事与庞队长当然不会不听。 商队在前进的过程中，鲁晨低声嘆道：「霉运应该过去了。」 自从遇到三次霉石，商队就连着倒霉遇到两次白煞级怪谲，也就是这支商队高手不少，但凡弱的一些商队，恐怕都会被全灭了。 「万一还没结束怎么办？」倪永飞苦笑道。 「不会吧？」鲁晨愣了一下道。 一连两个白煞级怪谲就已经够倒霉了，他有些不敢想像会有第三个白煞级怪谲出现，可是这同样有可能发生，难道还会有第三个白煞级怪谲出现？ 鲁晨想到这里脸上就露出了惧意，要是真的再来一个，以商队现在的状态还能支撑得住吗？ 第542章 孕 真的会有第三个白煞级出现吗……或者更高？ 鲁晨对此很忧虑。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也不要太担心。」倪永飞笑着说道。 鲁晨脸色发苦道：「说不定还真的让你说对了呢？自从遇到三次霉石，我觉得什么倒霉事都有可能发生，毕竟谁也说不准霉运是否真的结束了？」 「担心这么多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凡平静道。 「周兄说得有道理，幸好有周兄在，要不然我们未必能这么轻松熬过那两个白煞级怪谲的攻击。」鲁晨平静心情道。 其实因为周凡的强大，倪永飞与鲁晨心里面都有些好奇周凡的来歷。 但在野外又仅仅认识一天不到的情况下，贸然打探别人的来歷，这是很犯忌讳的事情，倪永飞、鲁晨与商队的其他武者都不敢多问。 三人不再闲聊。 树海阴暗而有些潮湿，能嗅到腐叶散发的淡淡气味。 周凡看着完全陌生而枯燥单调的树海环境，不知为什么，他忽然间觉得树海给他一种很怪异的熟悉感。 这熟悉感来得很离谱，毕竟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到过魔木树海，就算是类似的丛林也没有来过。 他摇了摇头，将这归为一种错觉。 因为不知道霉运是否已经结束，也因为两场战斗，使得鲁晨与倪永飞都感到了疲惫，这种疲惫不是体力上的疲惫。 事实上经过体力段修炼的武者，在体力上远超普通武者，他们的疲惫来自真气的损耗。 他们也就没有再想去採集材料，而是乖乖跟着商队。 两人脸上露出一阵无奈之色，这趟下来，本以为跟着大商队，能够轻松一些赚钱，谁知道出现了这么多事，再这样下去，这趟下来，赚到的收益恐怕只够勉强弥补战斗符箓的损耗。 不过有时候就是这样，并不是每次进入树海都能满载而归。 他们很快调整心态，在这种情形下，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只要能活下来，赚钱的事以后可以继续想办法。 周凡同样没有离开商队，而是与鲁晨倪永飞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因为龙神血的原因，周凡损耗的真气能够快速回復，他倒是没有鲁晨倪永飞他们这些武者的问题。 但就似倪永飞所说的那样，霉运未必过去，他要是这时候离开商队，商队让人一窝端了，那对他而言，是一个很难接受的结果。 商队的其他人可以死，那三个嚮导可不能出事，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在树海里面，很难知道准确的时间，但他们一路走来，周凡估计差不多接近日落时分了。 因为丛林之内的光线变暗了不少，这寓意着天就快黑了。 前面的三个嚮导越发紧张起来，要是不尽快找到夜宿地，对整个商队来说，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他们与庞队长、封管事商量了几句后，整个商队加快了前进速度。 三位嚮导带着武者在前面探路的频率越来越高。 在嚮导的带领下，商队在丛林里，左绕右绕，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看见了一块空地。 空地上长着青黑的杂草。 看着空地，三位嚮导、庞队长还有封管事他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然后立马宣布商队今晚在这里歇息过夜。 「我们称这种地方为安全的夜宿地。」鲁晨解释道，「不知何故，树海里面的怪谲一般很少侵袭这种长着青黑杂草的空地，所以大多进入树海的人都会选择在这种地方歇息。」 第646页 「当然，要是没有嚮导帮忙带路，一般人想找到这种安全地，恐怕得碰运气。」 周凡有些讶异瞄了一眼那些青黑杂草，可是他认不出这种杂草的来歷，「确认是这种杂草的原因的吗？」 「无法确认。」倪永飞摇头道：「我们也只是靠猜测的，但在这种树海空地上过夜确实很安全。」 「事实上有些人以为地底有东西，还尝试挖掘过，但什么也没有发现，也试过移植这种青黑杂草，但这种杂草一旦从地上拔起，很快就会枯萎。」鲁晨笑道。 「这样的空地多吗？我们出发之前，可是有好几支商队先我们一步进入了树海内，为什么没有遇见他们？」周凡又问。 「树海这么大，这种地方也不算少，会不会在安全地遇上人类，全看运气。」倪永飞脸上露出轻松之色，「但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没有遇到其他商队。」 在这种地方，遇上其他商队，未必会是什么好事。 「那看来我们的霉运过去了……」鲁晨笑着接口道。 只是三人的说话声很快被商队刚刚扎营下来的喧譁混乱声打断了。 营地内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周凡三人面面相觑，不过他们没有在不明情况下就贸然疾冲过去，而是缓步向着混乱声处走去。 营地不算大，有不少武者也採取了与周凡相同的策略。 很快他们就看到稀疏人群围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男子三十岁左右。 他正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就似怀胎的孕妇一样，涨成圆鼓鼓的皮球。 周凡眼里露出惊讶而警惕之色，这人中了诅咒吗？ 庞队长、封管事等人也已经赶了过来。 没有人出声嘲笑，只是警戒看着那男子。 「任窦。」庞队长轻声唤了一下那个好似怀孕了一样男子。 任窦这才在惘然中微微回神，他眼露惊慌道：「队长，救我。」 「你先冷静。」庞队长挥了挥手，让太过靠近任窦的人后退一些。 「你这是怎么回事？」庞队长沉声问。 「我不知道。」任窦脸上依然带着惊惧之色，他飞快摇了摇头，「我刚才正在帮忙做事，然后我感到肚疼，接着肚子就慢慢大了起来。」 周凡一直在观察这任窦，他敏锐看到任窦身上贴着的防诅咒寄生用的符箓，还完好无损缠绕在左肩上。 这点庞队长也注意到了，他从符袋中取出了两道符箓扔给任窦，「贴上它们。」 任窦确认这是辅助用的符箓后，并不会伤害他的身体，他连忙贴在了自己身上，可是两道符箓没有起任何的反应。 庞队长见此眉头微皱，他看向了三个嚮导：「你们见过这种情况吗？」 三个嚮导皆是摇了摇头。 第543章 追踪 三个嚮导在树海中有着极丰富的生活经验，但他们对任窦的情况也一无所知，这让庞队长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任窦，在路上你有没有乱吃东西？」 「没有。」任窦有些激动说。 他又不是第一次到荒野来，怎么可能乱吃东西？只要稍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世界荒野充满了各种诡异，野外的东西要不是再三小心验证，都不能乱吃。 「在路上，除了商队一起遇见的霉石两个白煞级怪谲，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庞队长又问。 「没有，真的没有。」任窦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队长，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成了这样子，你要想办法救我。」 才刚说完这话，他脸色微白，呕出了一大口乌血。 乌血洒在地上，营地的人又是赶忙后退了数步，警惕看着任窦。 任窦用袖子拭了一下嘴角残留的血液，他脸上惧意更深，往前踏了几步，「我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踢我？」 「站住！」庞队长沉声喝道，「任窦，你应该清楚商队的规矩，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必须站在原地不动！」 任窦不得不停住了脚步，「队长，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你别急，我们商量一下。」庞队长环视了一下营地的所有人，他心里明白，应该是没有人知道任窦现在存在什么问题，否则早就应该站出来说了。 他让人看着任窦，又将商队里的换血段、周凡、倪永飞、三个嚮导还有封管事聚在了一起商量此事。 「我看不是中了诅咒、剧毒就是遭到了怪谲寄生。」三个嚮导中有人开口判断道。 「这谁不知道？」封管事冷笑道，「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剧毒怪谲寄生而导致的？不知道具体的问题，我们就无法对症下药。」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是沉默了起来。 周凡眉头微皱，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他向那边瞄了一眼，那个任窦又吐了一口血。 「解咒符祛毒丹之类的都给他一些，然后将他隔离开，让他自生自灭。」商队的一个换血段武者开口建议道。 「要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只能这样做了。」庞队长目光冷然道。 在野外行走的商队有时候遇到无法挽救的队员，会残酷地抛弃，以免拖累整个商队。 就在他们正在商量的时候，任窦那边有人惊唿了起来。 这使得周凡他们连忙抬头看去。 第647页 只见任窦吐血吐得更厉害了，乌血不断从口中吐出来，他的脸色发黑髮青，浑身颤抖跪在了草地。 他的肚子越胀越大，将他腹部衣衫胀得撕裂开来，露出了血筋密布的灰白肚子。 任窦面容扭曲，眼珠反白，他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似乎在遭受着难以想像的痛苦。 「都走开。」庞队长愣了愣，大声喝道。 原本围守着任窦的武者们快速后退，退到了两丈开外，才停下脚步。 周凡与庞队长他们朝这边奔来。 当他们奔到的时候，任窦还是挺着大肚子，两手撑地跪在地上，他停止了叫喊，头颅低垂着，半脸掩在了阴影里面。 庞队长脸色凝重，轻声唤道：「任窦，任窦？」 见没有回应，庞队长打了个手势，商队武者们抽出了兵器，要是任窦已经失控，他们准备随时动手杀了任窦！ 任窦突然仰头看天，他张开口，口里有着黑色烟气喷出。 嘭的一声，他的头颅炸开，乌黑的血水与肉渣四溅开来。 大肚子竖着破开，无数的乌黑血水喷溅而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钻了出来。 球体布满黑色的尖刺，悬浮在草地上。 无头尸体这才斜倒在地上。 「哪是什么东西？」武者中有人看着悬浮的黑刺球惊疑不定道。 没有得到庞队长的命令前，没有人出手攻击黑刺球，因为谁也不知道攻击一个未知东西会发生什么事情。 万一发生惊人的爆炸，那整个营地的人都会被捲入去。 黑刺球静静悬浮，散发着乌黑光芒。 庞队长声音急促道：「你们谁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脸上都是露出疑惑之色，在场数十人居然没有人认得黑刺球的来歷！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很稀少罕见到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的怪谲，第二种可能这是新型怪谲。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做的时候，黑刺球在空中缓缓转动了起来。 众人立刻警戒了起来，随时提防着黑刺球对他们展开攻击。 只是黑刺球并没有发出任何的攻击，而是缓缓朝着场中的一个武者飘去。 那个武者愣了愣，连忙向着一侧躲避，只是黑刺球似乎认定了他，他转换方向，黑刺球就跟着他转换方向。 场中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 「庞队长！」那名武者一边躲避，一边尖声喊了起来。 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要不是考虑到商队的规矩，他早已经攻击这黑刺球。 「你带它离远一些，可以攻击它。」庞队长一边说，一边给其他人打手势，远离了那名武者。 周凡他们都迅速奔向一边远离了那名武者。 那个武者脸色阴晴不定，他向着安全地外跑去。 离开安全地好几丈后，黑刺球依然跟在他的身后。 他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从符袋中取出一颗铁珠，将手中的符箓包裹着铁珠，朝黑刺球弹射而去。 铁珠发出嗤的破风声，打中了黑刺球。 砰的一声，铁珠化作绿焰色的火团炸开，将黑刺球吞噬了进去。 那个武者停住了脚，死死盯着空中的火团。 周凡他们同样冷眼看着。 火团化作绿色烟雾散开，黑刺球却是完好无损，没有丝毫的损坏，它速度遽然加快，朝那名武者弹射而来。 那名武者脸色微变，他又连忙向后逃去，很快就远离了营地。 「守住营地，不要全部跟来。」庞队长留下一句话，就带着两个人跟了上去。 周凡与倪永飞想了想，也一起跟了过去。 要是不看清楚发生什么事，他们也放心不下来。 其他人如鲁晨都不敢再跟过去，只是留在了营地。 第544章 棘手 那名武者要一边提防黑刺球一边前奔，他跑动的速度不算快。 周凡五人一直观察着那名武者与黑刺球。 那名武者不敢走得太远，他就沿着营地绕圈，因为要是再走远，就算摆脱了黑刺球，他也有可能迷失在树海之中。 「那人不算太蠢。」倪永飞道。 原本倪永飞还打算，要是这名武者继续往外奔跑，他就放弃跟下去，其余人也抱着这样的心思。 现在这武者没有一直往外奔跑，使得周凡五人都得以继续跟着。 「庞队长，现在我该怎么办？」那名武者见庞队长跟了过来，他急声大喊道。 他刚才已经试过了，就算他躲在树后，灌木丛中，这黑刺球也照样能寻到他。 他现在能做的是不断奔跑，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你尝试继续用符箓攻击它。」庞队长沉吟了一下道，说完他从自己符袋中取出了几道符箓，然后骤然加速，来到了这名武者身边，将符箓交给他，才又退到一边。 第一次攻击没有效，但可能是那道符箓威力不够强，并不代表攻击就一定没有用。 庞队长让那名武者攻击，而不是自己攻击，他这是小心谨慎为上，怕自己一旦攻击这怪异的黑刺球，就会被这黑刺球纠缠上。 那名武者沉着脸，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将符箓附在铁珠上，一一弹射而出。 火焰、冰霜、风刃、雷电等各种特殊符箓砸在黑刺球上，这些符箓不仅仅是攻击符箓，还有禁锢封印黑刺球的符箓。 第648页 只是这么多的符箓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相反，黑刺球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咻咻，就似一支利箭一般射向那名武者，这样的速度已经堪比幻影级速度。 周凡他们立刻反应过来，黑刺球的速度会在攻击之后变得越来越快。 只是这才意识到太迟了，那名武者与黑刺球的距离被越拉越近。 原本是速度段的他在奔跑了一段时间后，体内的元气急剧消耗得太厉害，这使得他的速度变慢。 没有维持多久，黑刺球砸在了武者的后背上。 诡异的黑刺球就似一团水一样，很快就融入了他的体内。 武者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脸色苍白从自己的符袋中取出数张驱邪符箓，贴在了自己身上。 周凡五人也停下了脚步，皱眉看着这一幕。 符箓没有起作用，武者的肚子开始快速涨大，比起最先的那人要快上不少，瞬间就膨胀到一定的规模，他哇的一声，口里不断吐出一口口的乌血，整个人不支地跪在地上。 「救我！」这名武者面容扭曲看着周凡五人。 周凡五人心里冒起一阵寒气。 「走。」庞队长寒声道，毫不犹豫向后奔去。 周凡四人也是以差不多的速度跟上。 他们心里都知道，这名武者必死无疑，而他一旦死去，那个诡异的黑刺球将会再度破肚而出，到时候说不定就会继续选择新的目标。 所以周凡他们才会选择立刻逃离这里。 刚才庞队长给那名武者的符箓中可是有一道蓝阶上品符箓，但这都无效，说不定所有符箓都对黑刺球无效。 这种不知弱点的怪谲才是最难对付的。 那名武者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凡他们离去，他发出了恶毒的咒骂之声，只是周凡他们头也不回，很快就奔回了营地。 周凡他们一回到营地，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没有用，那人让附身了，不知道黑刺球还会不会回来。」庞队长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沉重。 「那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嚮导愣了愣问。 就快天黑了，他们不可能这时候离开这里，继续寻找新的夜宿之地。 庞队长没有回答，他看向了回来的方向，现在只能期望那黑刺球不会再追过来。 周凡他们同样是注视着原先的方向。 所有人都是沉默看着。 不一会他们就看到那黑刺球从林木之中缓缓地飞了出来。 众人之中有不少脸上露出了惧意，惴惴不安看着飞来的黑刺球，害怕黑刺球挑选的是自己。 周凡看着黑刺球，他感觉到黑刺球似乎比起之前要大上了一小圈，这不是错觉。 周凡很快眼瞳微微一缩，因为黑刺球是向着他所在的方向飘来。 站在他身边的所有人瞬间四散开来。 周凡也同样向着另一处逃去，不过他的心一沉，因为黑刺球又跟着他飞过来了。 他又接连几次闪避之后，才确认空中的黑刺球目标确实是他！ 不少人都眼神复杂看着周凡。 鲁晨与倪永飞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他们也不敢肯定周凡能不能避开这一劫。 周凡眉头微皱，他朝着营地外奔去。 黑刺球一个转折，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下子没有人再追上去看，唯独老兄发出一吠声，跟上了自家主人的脚步。 没有人敢跟上去，是因为害怕被黑刺球缠上，毕竟刚才周凡就是其中一个跟上去观察情形的武者。 谁也不敢肯定周凡被选中是否跟这有关？万一有关联，跟过去就是送死。 「现在怎么办？」庞队长看向封管事问。 在关键时候，显然庞队长也要听封管事的。 封管事想了想道：「在那怪谲回来之前，天没彻底暗下来之前，我们必须冒险离开这里了，看这样能不能摆脱它。」 他们无法对付这怪谲，那就只能离开这里。 要不然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说不定会被那怪谲一个个杀死。 「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庞队长毫不犹豫大声喝道。 三个嚮导脸色发苦，但是他们三个也没有出声反对，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是没有选择中的选择。 「未必是需要这样的安全地，你们只需要最大程度保证我们活下来就好。」封管事安慰三个嚮导，让他们去想办法如何度过这个危险的黑夜。 「看来我们的霉运还没有结束，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要死了？」鲁晨看着倪永飞低声问。 「除非换血段体内的血液能够抵御这怪谲的寄生，要不然我看凶多吉少。」倪永飞嘆了口气道。 鲁晨一阵沉默，他觉得很可惜，毕竟周凡这么年轻，实力又这么强，但现在被那玩意缠上，就要英年早逝了。 但这就是荒野，谁也说不准下一刻危险会降临在谁的身上。 第545章 看招 为什么是我？ 周凡在林木之间边跑边想，因为他没有攻击过黑刺球，所以他现在速度不快，那黑刺球一时间也追不上他。 这是他刚才观察到的规律。 他在心里冷静不断思索为什么是他？ 他想到了两个可能，第一个是黑刺球会根据就近原则，选择吞食目标。 当时那武者被寄生之前，就他们五人在场，五分之一的概率挑中他也不出奇。 第649页 第二个可能是，他是无命之人，无命之人比其他人倒霉一些，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因素叠加而导致的。 但无论如何，他被盯上是既定事实。 现在只能想法解决。 他又回头瞄了一眼紧跟在他后面的黑刺球。 这诡异的怪谲，在刚才那个武者的尝试中，似乎攻击对它无效？ 而且还会越攻击，飞行速度越快。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体立刻变得模煳起来，原本在黑刺球前面的他，瞬间就出现在黑刺球三丈之后的一棵魔木树杈上。 黑刺球失去了周凡的身影，它在原地只是停止了一瞬，就转折而回，再度射向周凡。 周凡冷哼一声，再度在林木间跳跃跑动起来。 这黑刺球能自动感应到自己的位置，但他又不敢太远离营地，要不然他就会在树海之内迷失方向。 所以註定他无法进行利用速度将黑刺球远远甩开的尝试。 而且他隐隐察觉到，这样做可能无法起作用。 这黑刺球不会这么简单被他甩开。 以他的速度，以黑刺球现在的速度综合来看，永远不会追上他。 他真气恢復速度飞快，与黑刺球继续这样耗着，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惧意，说不定能耗到黑刺球自动放弃为止？ 但他不能使用这样的笨办法，因为再拖下去，天快黑了，天一旦黑下来，就算不在树海之内，也会有数不清的阴影怪谲来找他麻烦。 再说他也很容易想得到，商队现在或许正准备逃离这里。 要是他继续拖下去，与商队距离太远的话，就算是老兄也未必能替他再次寻到商队。 所以必须要快，要在天黑前解决这黑刺球！ 想到这里，他眼神冷了下来，他的体内有炎阳气、空音鬼雷、龙神血等诸多力量，但他也不敢冒险让黑刺球进入自己的身体。 那是实在没办法才做的事。 现在要先尝试其他办法。 他一边跑着一边思索起自己拥有的手段，然后站住了脚，锈刀出鞘，炎阳气、空音鬼雷、九个气鬼以及体内的真气全部喷涌而出。 冷蓝火焰、乌黑雷弧、青黑鬼气全部杂糅在锈刀上。 这时黑刺球也到了。 缭绕着各种力量的一刀噼下！ 嘭的一声巨响炸开，风流狂乱，刀势之下出现了一道一丈长的刀痕，沿途的林木皆被摧毁，只是空余部分树干还由树枝悬吊在空中。 正在准备的商队也听到了这声巨响，他们纷纷愕然回头，看着丛林不远处裊裊升起的灰烟尘。 「他终于放弃逃跑拼死一搏了吗？」庞队长喃喃自语，然后转头用严厉的声音催促着商队动作快一点。 因为这样看来，那个叫周凡的武者支持不了多久了。 林木之中，席捲而起的烟雾尘粒渐渐散去。 周凡一刀噼下之后，早已经跃到数丈之外，他冷冷看着渐散的烟雾。 他不信世间有什么是噼不开的，那个武者破不开这个黑刺球，可能是那个武者太弱了！ 但他不同！ 以他现在体内的真气量，刚才那一刀就算是黑煞级怪谲也抗不住！ 只不过烟雾没有散去，黑刺球从烟雾中沖了出来，这让周凡脸上一惊，因为这黑刺球表面没有任何的伤痕，依然完好无损。 而且黑刺球的速度更快了，它的速度已经接近幻影级。 周凡冷着脸，同样施展幻影级身法在丛林间腾挪闪避，与黑刺球上演着捉迷藏游戏。 老兄已经难以跟上周凡与黑刺球的速度。 但是它鼻子灵敏，再加上周凡有意控制着自己腾挪的空间，始终没有远离空草地，老兄能随时调整方向追过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猜想，他只是一刀击中黑刺球，黑刺球没有受伤这先不说，速度居然就达到了幻影级，这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毕竟刚才那武者可是接连攻击黑刺球，黑刺球才有这样的速度。 这说明黑刺球是根据伤害量来提升自己的速度。 不过他又想自己的一刀远远超出那武者发出攻击的十倍百倍，黑刺球还是幻影级的速度，又表明幻影级可能是黑刺球的速度极限了！ 无论是不是，他都要继续攻击才行，唯有想法杀死黑刺球，这危险才会解除。 要不然，他只能放弃抵抗，让黑刺球进入自己的身体，用体内的各种力量尝试绞杀它，实在杀不死，他还有默咒符！ 但这未必就是剧毒诅咒，更似寄生的攻击，默咒符不一定能起作用。 无论如何，真的让黑刺球进入自己的身体还是太冒险了。 周凡带着黑刺球在丛林间绕圈，他的身体淡得如一道轻烟，却还能做到边逃边思考。 他心里难免有些焦急起来，刚才那一刀不说是他最强的一刀，但也算差不了多少，现在他还可以选择使用《沸血》秘术，发出更强的一刀。 只是看刚才的那一刀丝毫起不了作用，他有些犹豫，沸血状态下的一刀是否有效，他心里很怀疑。 沸血一刀后，他的状态可能会有极短的时间变弱，这种变弱很可能会让黑刺球追上自己，这是有一定风险的。 该怎样做好呢？ 他心思不断转动，忽而他双眼突地瞪大，他想到了一个大胆或者有用的办法！ 第650页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黑刺球，飞动的黑刺球有些模煳，只能看到一团球影在飞动。 可以试一试！ 他伸手进入符袋之内，取出了一个细小的木盒。 他的身体变得模煳起来，待再度清晰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丈开外。 站住脚的他立刻转身，打开了木盒，取出了里面那条粉红的抹胸。 抹胸在风中招展着，被他迅速揉成一团，扔向飞速而来的黑刺球。 他使用了巧力，轻若无物的抹胸展开，包裹着继续前行的黑刺球。 在这瞬间，周凡只来得及吐出一口口水。 口水落在抹胸上。 嗤嗤声响起，切割之意从抹胸中蔓延而出。 来自至强者铭刻阵法的切割之意十分强大，强大到无物不切！ 黑刺球瞬间就如被菜刀切菜一样切得七零八落！ 第546章 过夜 周凡强大的一刀都切不开的黑刺球就这样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切开的黑刺球碎块向着下方落去，下落的过程中，碎块又化作细碎的尘粒随风消散。 周凡只是警惕看着，过了一小会，直至林间的老兄都跑了过来，他才松了口气，那诡异的怪谲真的让胭脂的抹胸杀死了。 抹胸飘着正挂在一横生出来的树枝上，看起来有些妖娆。 周凡轻轻一跃，将抹胸取了回来，他看着抹胸上剩下的口水痕，忍不住咧嘴一笑，胭脂炼制的这个阵法确实厉害。 但正因为太厉害了，让他又忍不住下身一寒。 他估计就算是金刚钻也撑不住那凌厉无匹的切割之意。 就是不知道那阵法是否还能再次使用？ 他不想去尝试，毕竟这抹胸上的阵法要是用一次少一次，那就太可惜了。 这么强大的切割之力，在面对体积细小的怪谲，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将抹胸小心翼翼收回了木盒之内，又看了一眼黑刺球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地方，「老兄，我们走，别让商队走远了。」 无论这黑刺球什么来歷，毕竟都让他杀死了，再深究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老兄摇着尾巴，细嗅了起来，它很快就在前面带路。 周凡跟着它，快速跑动了一会，穿过了那已经变得空荡起来的草地，又在老兄的带领下，跑了一会，他才看见正在撤离的商队。 商队原本正在担心黑刺球会追来，所以派了好几个武者留意后面。 那几个武者发现奔跑过来的周凡，他们脸色大变起来，然后看向周凡的身后，又是彻底一愣。 他们本来还以为周凡祸水东引，将黑刺球带来了，谁知道周凡身后根本就没有黑刺球。 那黑刺球呢？ 「站住，别过来！」那几个武者有人出声喝道。 这一喝，整个商队的人都听到了。 然后他们都看到了周凡，商队的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周凡也停下，不再靠近，他脸色平静道：「没事了。」 庞队长等人奔了过来，他们与周凡保持距离，庞队长问：「那黑刺球呢？」 庞队长他们都很为震惊，黑刺球的难缠他们是深有体会的，现在周凡活着回来了，而黑刺球不见了，难道让周凡杀死了吗？ 要是这样，这周凡未免太强了。 「它原本一直追着我跑，我尝试攻击它无效，不过它追着追着突然离开了。」周凡说。 「周兄，这是真的吗？」倪永飞有些不敢置信问。 「当然是真的。」周凡点头，「要不然你们以为黑刺球在哪里？在我的身体里面吗？」 商队的人都是沉默了一下，他们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他们都知道，黑刺球一进入身体，那人的肚子会立刻涨大。 而且那黑刺球从来没有表现出具有人类的智慧，那诈骗他们的可能同样很小。 为此，不少人心中松了口气，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那我们可以回原先的空地过夜了。」一个嚮导笑着说。 天就快黑了，他们想找到新的具有一定安全性的夜宿地方，就算有三个嚮导，那概率也太小了。 「还是小心一些好。」封管事忽然开口道。 周凡为此挑了挑眉，他看向封管事。 「周兄，我不是针对你。」封管事连忙解释道，「但希望你能谅解，我希望你与商队保持一定的距离。」 毕竟那黑刺球这么诡异，而周凡说它突然离去了，封管事心里面还是存在怀疑。 庞队长他们也是跟着点了点头，同意封管事的说法。 「那好。」周凡也同意了下来。 周凡转身带着老兄先走，商队紧随其后，回到了原先的安全地。 在空地上再度搭建帐篷建立营地，周凡也没有靠近，而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免得引起任何的怀疑。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商队对周凡的怀疑，也越来越小。 在他们看来，那黑刺球真的可能离去了。 非智谲的怪谲行为很多时候是很难解释清楚的。 庞队长带着两人过来，开始给周凡搭一帐篷。 「周兄，今天的事真是抱歉。」庞队长一脸歉意道，「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只能选择离开，刚才也不得不这样对你。」 第651页 庞队长是怕周凡心有间隙，要是换了任何一个换血段武者，庞队长未必会道歉，但周凡的实力太强，要是仇恨商队而做出一些什么事，对商队来说，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我理解。」周凡笑道，「其实换了我，我也会这样做。」 周凡说的是心里话，大家都是陌生人，没有人有义务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对方，换了周凡，周凡也不会去做。 等过了明天走出树海，就各走各路了，他也不会为了此事而找商队的麻烦。 「多谢周兄的体谅，等出去了，我们必定会好好补偿周兄。」庞队长见帐篷搭好了，就带着人离去。 庞队长离开后，鲁晨与倪永飞也过来了。 「你们两个不怕我被黑刺球寄生或附身了吗？」周凡笑着问。 「商队太过谨慎而已。」倪永飞摇头道，「我是相信周兄的，那黑刺球哪里有这种耐性等到这种时候，毕竟它想寄生在我们身上，我们也拦不住。」 鲁晨也是在一边应和道。 他们两人与周凡随意说了一会话，周凡还是让两人离去，免得惹得商队的人不满。 等明天早上，他的这种状态就会被解除。 没有多久，天就彻底暗了下来。 营地上升起了一堆堆篝火，篝火里面放入了抵御阴影怪谲的符箓。 幽蓝色的火光照耀着营地，营地被四周的高大魔木围住，魔木树枝犬牙交错，看起来就似无数只相互勾搭着的鬼手。 周凡与老兄吃着干粮，商队的人刚才询问是否要给他准备干粮，他拒绝了，他吃的是自己带来的干粮。 毕竟商队对他起了戒备之心，他同样会警惕着商队。 担忧商队有什么人想害他，在干粮里面下什么能毒害换血段武者的药物，将他毒倒后，杀死剖开他的肚子查看黑刺球是否在他的肚子里。 这样想或许极限了一些，但该小心还是要小心！ 第547章 坠头 幽黑的暗处传来怪异的声响。 明亮的营地篝火时不时会响起柴火燃烧的哔啵声。 没有人喧譁，偶尔才响起琐碎的私语声。 一天下来，连续遇上三次霉石，他们的运势急转直下，先是连续两个白煞级怪谲侵袭，最后又来了不知名的诡异怪谲，那怪谲只导致了两个武者的死亡，但也给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 商队不少人身心俱惫。 别说黑夜中营地不能太吵闹，就算能，也没有多少人有说话的兴趣了。 他们围着篝火，只想熬过某个时间段，等庞队长与封管事开口允许，他们就回帐篷睡觉。 庞队长与封管事正在低声商量事情。 倪永飞与鲁晨坐在篝火堆旁，倪永飞将视线收回来，明亮的篝火映得他的脸染上了淡淡蓝色，他有些忐忑说：「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出事，我想霉运应该过去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一说这话，鲁晨脸色有些僵硬，他沉默了一下道：「我求求你别说这话了，每次你这么说都要出事。」 「这也能怪我？」倪永飞苦笑，不敢再说霉运之事。 与商队所有人保持距离的周凡坐在营地的一角，身前同样升起了一堆小篝火。 周凡没有马上进入帐篷歇息，因为他也不敢肯定霉运是否过去了。 这时候进入小帐篷，可能会错过一些事情，导致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他在等，要是霉运没过去，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什么怪谲冲进营地之中厮杀。 老兄趴在他身旁，闭上眼睡着了。 坐着的他看似什么事都没有做，但却一直留意营地的一切。 庞队长与封管事在低声说话、鲁晨与倪永飞在交谈、营地的武者各自坐着，有闭目养神的、有擦拭兵器的、有与人说话的…… 一切都尽收他眼底。 坐在一起的三个嚮导忽然站了起来。 周凡心里面有些奇怪，他们是打算回帐篷休息了吗？ 只是三个嚮导没有向帐篷走去，他们走到了营地没有搭建帐篷的空地站住。 营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是有些不解看着三个嚮导。 三个嚮导没有说话，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脸色冷漠，目光无神。 「你们在做什么？」庞队长快步走来开口道。 周凡眼里露出疑惑不解之色，他站了起来，手放在刀柄上，警惕看着四周。 不少武者都是一脸惘然站起。 三个嚮导没有回答庞队长的话，他们就似做错了事，惭愧低头。 只是这一低头，他们的头颅就再也抬不起来，三个头颅正在不断下坠，从胸口一直坠到了膝盖。 脖子处只有一层薄薄的人皮如拉伸橡胶般黏连拉着头颅。 三个头颅还上下微微弹了一下。 站着没有倒下的三人，下坠到膝盖的三个头颅，他们无神的双眼圆睁。 营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这惊悚的一幕。 没有看到任何怪谲的出现，事先没有任何的徵兆，没有人察觉任何的异常！ 三个嚮导就已经死了！ 「都小心一些！」率先出口说话的却是封管事，他沉着脸。 周凡瞄了一眼封管事，又将视线投向诡异状态的三个嚮导。 这事情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652页 营地的武者们满脸惧意地看着四处，他们怀疑有怪谲潜进了营地内，这怪谲可能就藏在帐篷内、藏在他们之中、藏在地底下、藏在头顶空气中。 只是他们什么都找不到，他们更多是留心死去的三个嚮导。 四处都没有那怪谲或许还在三个嚮导的身体之内。 这使得一时间没有人敢靠近那依然还站着的三个嚮导。 「现在该怎么做？」庞队长朝身旁的封管事问。 这又让周凡挑了挑眉，一路走来，庞队长都是直接开口命令商队武者做事，很少询问封管事的意见，但现在却向封管事求问了。 封管事阴沉着脸道：「把他们烧了，逼那些怪谲出来。」 「烧了他们。」庞队长下令道。 商队的武者取出三道符箓，小心地走了几步，扔在了三个嚮导身上。 符箓刚一落在三个嚮导身上，深红符线瞬间蔓延全身，嗤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深红火焰剧烈燃烧，黑烟裊裊升起。 黏连着头颅的人皮被烧断，三个头颅与尸体分开，滚落在地上，头颅还在继续燃烧。 武者们都是紧张地注视着燃烧的尸首，并且捂住了鼻子，以防燃烧的尸体气味存在问题。 在符力火焰的燃烧下，三具燃烧的无头尸终于化作黑炭崩塌下去，头颅也是烧成了碎碳渣。 只是燃烧过程中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尸首的体内冲出来。 这又是让一直做好准备的武者一怔。 不过依然没有人敢靠近尸体。 「让人过去检查一下。」封管事又是沉声道。 庞队长指派了三个武者，让他们过去查看。 三个武者心里面再不情愿，但他们是商队的武者，庞队长亲自开口了，他们只能往自己身上贴上了各种防护符箓，才小心翼翼靠近。 靠近之后，他们先是小心俯视了一下焦黑的尸体，才拔出刀剑，开始向着尸体噼去。 他们噼第一下噼得心惊胆战，但当焦尸被他们噼成两段，没有怪谲从里面出来后，他们放心了不少。 加快了速度，噼了下去，将尸体剁得七零八碎，就连滚在一旁的头颅也没有放过。 看起来有些残忍，但在场的武者都没有出言阻止，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对尸首这样做，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人都死了，尸体也不可能带走。 在荒野，再残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只是尸体剁成这样子，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那三个负责检查的武者走回来，他们三人朝庞队长摇了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有发现。 怪谲没有躲在三个嚮导的尸体内。 营地安静得只剩下篝火柴木燃烧声。 幽蓝的火光映照着所有人的脸，他们小心用眼扫来扫去，警惕着随时会来的危险。 他们在想，那怪谲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第548章 杀人者 「分开找，它不敢现身，说明它不够强，无论如何都要将它找出来！」封管事冷声道。 诡秘而不强的怪谲存在不少，这躲在暗处的怪谲确实很可能似封管事所说的那样，要不然早就现身了。 武者们分成两人一组，开始在营地内搜寻起来。 周凡与鲁晨分作了一组，这种时候，也没有人再提防周凡。 「周兄，你说它究竟躲在哪里？又是什么样的怪谲？」鲁晨一边跟着周凡搜索一边颤声问。 「不知道。」周凡脸色平静摇头，「小心一些，说不定是可以隐身的怪谲。」 他之前就见过这样的怪谲，但就算是怪谲会隐身，也不可能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武者的五感敏锐，营地还有着这么多的武者，想隐身潜进来不被发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兄正在低头用鼻子嗅来嗅去，但它显然也没有发现怪谲的踪影。 在来来回回搜寻了三遍后，还是一无所获。 商队的人都是沉默了起来。 这种不知敌人在哪里的感觉很不好受，就似全力击出的拳头打在了空气中一样。 三个嚮导的死因寻不出，他们今夜就不敢安睡。 周凡皱眉心想，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那怪谲依然躲在营地里面，只不过它躲藏得很为隐秘，隐秘到他们使用所有方法都寻不出来。 第二种就是那怪谲在杀死嚮导后，已经离开了营地，奔往了荒野，他们当然找不到了。 至于第三种…… 「没有怪谲。」忽而有人开口道。 周凡抬起了头，发现说话的是封管事。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封管事稍微缓了缓，才不紧不慢道：「我们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有寻到怪谲的踪影，那就是没有怪谲。」 「可是他们三个是怎么死的？你想说是我们中的某个人杀的吗？」倪永飞皱眉道，他的眼里带着警惕之意。 因为在三个嚮导死了之后，商队只有他、鲁晨还有周凡三个外人，他担心商队将嚮导的死推到他们三人身上。 那到时就糟了。 「不是，如果是人动的手，他们不会死得这么诡异。」封管事摇头道，「我的猜测是，他们死是因为霉石。」 「你说霉石？」庞队长脸色微变。 第653页 「只有霉运才说得通，可以使得他们的死状这么诡异，这么悄无声息。」封管事脸上露出了一丝惧意。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愕然之色。 周凡微微挑眉，他也有着相差不多的想法。 「霉运能做到这种程度？」倪永飞骇然道，他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但这样的解释似乎又有些道理。 「可是为什么是他们？」有武者忍不住开口问。 霉石是商队一起遇到的，为什么死的是他们三个嚮导？ 「正因为他们是嚮导，他们三个一死，我们就会在树海迷路，再也找不到出路，他们死了，也就等于我们走上了死路。」周凡接口说道。 「不错，正是这样。」封管事嘆了口气道。 人们露出惊惧之色，不是他们想不到嚮导死亡带来的后果，而是三个嚮导死得太突然，他们刚才一心只想找出那怪谲，来不及多想。 现在说没有怪谲，那就算周凡他们不说，人们也很快会想到嚮导死亡带来的严重后果。 在树海没有嚮导带路，能够寻到出路的概率低得可怜。 商队的所有人都可能在树海里面慢慢等死。 这就是霉运导致的可怕结果吗？ 一想到这里，不少人只是觉得身体变得寒冷不已。 「庞队长，我们该怎样做？」 「封管事，我们不能在树海里面等死啊。」 「……」 商队的人慌了，七口八舌说着话。 「安静！」庞队长锐利的眼神看向商队的武者。 商队的武者们都是闭上了嘴。 鲁晨脸色有些发白，他心里面算是彻底相信了，那三个嚮导就是霉运导致的死亡。 他与倪永飞还有周凡三人站在一起，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出现这种结果也不是商队想要的，要是商队再乱成一团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我希望你们保持冷静。」庞队长又缓缓说。 「没有嚮导，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麻烦，但不代表我们肯定会死在树海里，再也出不去。」封管事冷着脸道。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在庞队长与封管事的安抚下，商队武者暂时保持了冷静。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要是时间一长，找不到出路，那商队很快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崩离析，而且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绝不能在树海逗留太久。 庞队长与封管事很快就将眼光落在了鲁晨与倪永飞身上。 「我们只是经过几次魔木树海，但要说对树海的认识，远远不如你们两个，你们觉得我们该怎样做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庞队长看着鲁晨与倪永飞问。 周凡与商队都是过客，但倪永飞与鲁晨两个都是长期在树海一带生活的武者，要说目前可能有办法解决此事的，那就是他们两人了。 「要是你们能带我们出去，我们必定不会亏待你们。」封管事看着倪永飞两人说。 周凡以及商队的所有武者都是一脸期盼看着倪永飞两人。 倪永飞与鲁晨沉默着。 鲁晨先苦笑道：「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我们在这夜宿地等着，等有人来这里夜宿，然后他们的嚮导能带我们出去。」 听完这个办法后，封管事微微皱眉，他看向倪永飞。 倪永飞沉声道：「只有这个办法靠谱一些，一旦我们在外面乱沖乱撞，到时候想再寻回夜宿地也不可能了。」 「应该说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差，要是我们在其他处，那想活下来的希望就更低了。」 「耐心在这里等着吧，只要有人寻到这空地来，我们就能活下去！」 武者们面面相觑，真的要这里苦等吗？ 「不行！」封管事摇头道，「之前嚮导跟我说过，夜宿地并不少，万一一直没有人来呢？」 第549章 马车 营地内的武者们又是一怔，是呀，万一一直没有人来呢？ 「只有这个办法。」倪永飞再次说道，「我也不敢肯定能不能等到人来，或者说人什么时候会来。」 「但没有其他办法了，离开这里乱跑，危险程度更高，要是担心食物不够，我觉得不需要太担心，树海的食物不算多，但只要想办法搜索食物，撑下去不是太大的问题。」 商队不少武者都被说得意动起来，毕竟就似倪永飞说的那样，离开夜宿地，四处碰运气看能否出去，风险更大，还不如留在这里死守。 封管事与庞队长互相对望一眼，他们眼里露出了忧色。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封管事有些不甘心问，「你们两个能不能尝试当嚮导，带我们出去？」 「这不可能，要是我们有在树海当嚮导的能力，就不会只是跟着商队出入树海了，嚮导比我们这些拼命的赚得多了。」鲁晨摇头道。 「不管你们会不会留在这里，我会选择留下来。」倪永飞冷声道。 这些人离开了夜宿地，对他来说更好，起码这附近能寻到的食物都是他的了。 「我还是觉得你们这法子不行。」封管事冷着脸道，「白天也许没问题，但到了晚上呢？你们还有多少道能驱散阴影怪谲的符箓？」 「一旦消耗掉所有幽焰符，晚上遇到厉害的阴影怪谲，你们能活？」 这话说得鲁晨脸色一变，他还真的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他连忙看向倪永飞。 第654页 倪永飞道：「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了，这里是夜宿地，只要有火，就算没有幽焰符，晚上就算有阴影怪谲侵袭，那也不会很严重，小心一些总能活下去。」 封管事与庞队长都是沉默了起来。 「封管事、庞队长，要不然我们就留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有武者忍不住开口道。 「现在很晚了，等明天再说吧。」封管事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一直旁观的周凡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看出来了，封管事与庞队长都不想让商队留在这里等待。 即使留在这里等待是相对安全的做法。 为什么呢？ 他们急着将货物带回去吗？ 难道带这批货物回去，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 就在周凡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老兄发出了一声低吠。 周凡眼神一凝，难道又有什么霉运过来了？ 营地外传来了踏踏声。 这下子所有人都听到了，不少人更是紧张得拔出了刀剑。 「这是什么声音？」倪永飞脸色微变问。 周凡忽然留意到封管事与庞队长，还有那三名换血段武者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他们正在缓缓后退，退到了货车旁边。 这个举动让周凡心里遽然一紧，他也开始缓缓后退。 踏踏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马先从黑暗中缓缓踏步而出，它通体缭绕着绿色的烟雾，烟雾散发着淡淡的亮光，幽绿的眼瞳正冷冷注视着所有人，散发阴冷之感的它就似刚从地府爬出来一样。 看到这匹马的瞬间，封管事、庞队长还有商队的三名换血段武者毫不犹豫向着黑暗中奔逃而去。 而且五人逃走的方向各不相同。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走出营地，就停止了脚步。 因为夜宿地四处升腾起了血红色的符影，符影只有一人高，他们轻轻一跃就能越过，但是他们不敢，只能停住了脚步。 周凡观察着血红符影，看着封管事他们的反应，他心里变得更惊异起来，这符影很危险吗？ 马还是缓缓踏来，这时人们才看见，马的身后拖拉着两轮的马车。 马车通体黑色，黑色的车舆、黑色的车轮，黑色的幕布，车前悬吊着两盏散发幽绿光芒的灯笼。 营地的所有人都是警惕看着马与马车，封管事他们试图逃跑也落在不少人的眼中。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封管事只是看见马的瞬间就想逃？但现在来不及多问了。 马车底下这时有着灰白烟气逸出，灰白烟气在车舆右侧凝成一团，烟气之中有着一张张怨毒的脸孔浮现，但烟气始终就似一层半透明的雾膜，使得脸孔无法挣脱，它们发出低沉呜咽之声。 是烟魑！ 周凡眼露惊色，这烟气与他在原树村遇到的烟魑没有任何区别，但不知道是不是他遇到的那一只烟魑。 想到这里，周凡悄无声息移步隐藏在一些人的身后。 烟气渐渐凝实，化作一张矮凳。 马车黑帘布被掀开，一个穿着黑色长衣男子从马车里面踩着烟魑所化的矮凳下来了。 这人看起来年龄不过二十多岁，他有着一张阴柔俊俏的脸孔，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就似一个死人一样。 他那双漆黑眼瞳冷得如冰一般，扫向场中的所有武者。 最后视线落在了封管事身上，他冷笑道：「你倒是让我找了好久。」 封管事脸色发白，浑身簌簌发抖，毫不犹豫跪了下来哀恐道：「公子饶命，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 庞队长以及那三个换血段武者也是跪了下来，但是他们连开口求饶都不敢，头贴在地上，浑身微微颤抖。 这让周凡眼瞳收缩了起来，封管事先不说，庞队长四个可是换血段武者，但是他们居然害怕到连反抗都不敢！ 「你怕什么？」男子声音冰冷，他嘴角微勾，「你好歹也是连脉段武者，起来放手一搏，说不定能杀了我呢？」 连脉段？ 周凡心里又是一惊，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没有出手的封管事会是连脉段武者！ 这封管事一直看着他们对付白煞级怪谲，任由商队武者受伤，却从来没有出手的意思，为的就是隐藏实力吗？ 封管事被叫破实力境界，他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继续求饶：「就算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对公子出手。」 「把东西交出来。」黑衣男子又是平静道。 「东西……东西……」封管事满头大汗，支支吾吾。 「不愿意吗？」黑衣男子笑问。 「不是，不是，小的当然愿意。」封管事浑身一颤，不过他还是咬牙道：「只要公子愿意放过我，我就将东西交给公子。」 「封管事，还有我们。」庞队长微微一怔，连忙开口道。 封管事却是没有理会庞队长的叫唤，他只是低头等黑衣男子的回应。 第550章 逃 营地其他人一言不发，他们从男子与封管事的对话中已经知道，连脉段境界的封管事都只能跪下求饶，他们又如何敢做些什么？ 营地四处又被封禁了起来，他们只能忐忑不安看着。 封管事正在等着男子的回覆。 「你这是威胁我吗？」男子沉声问。 「不敢，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封管事额头渗出了汗水，「如果公子不肯让我活下来，那永远也寻不到你要的东西。」 第655页 「我拒绝，你必须死。」男子冷笑道。 封管事面露愕然之色：「难道公子不想要那东西吗？除了我，他们都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这里就这么大，有什么难找的？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黑衣男子脸色平静，他朝封管事探出了手掌。 原本跪着的封管事双腿向后一撑，他的身体如幻影一般，在飞速后退。 黑衣男子站着不动，他的手掌还是轻轻拍出去。 掌力颳起了阴风，阴风笼罩着后退的封管事全身。 封管事大喝一声，全身真气顺着双臂至双掌拍出。 但双掌拍在阴风上没有起任何作用，阴风越过了凌厉双掌，落在了封管事身上，嗤嗤，封管事的身体四分五裂，洒落在地上。 在黑衣男子拍出那掌的瞬间，营地有不少武者毫不犹豫朝着营地之外冲去。 营地外面是黑夜，但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因为黑衣男子连掌握着重要东西的封管事都毫不犹豫杀死，那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周凡的身影看似慢了一拍，他只是手一提将老兄捉在手中，跟在沖向血红符影的武者身后。 有些冲动武者到了边缘，手中刀剑向着血红符影噼去。 只是他们这一下噼在血红符影之上，他们的身体瞬间出现了刀痕或剑痕，无一不是他们手中兵器造成的，鲜血从身体内涌出，严重者立刻身死。 这诡异的符影赫然能将伤害反弹回攻击武者。 慢一剎的见此，则是一跃，跃过了血红符影，但是在空中的他们被奇怪的力量撕裂了身体，鲜血向着四处洒落。 黑衣男子冷笑看着，他亨受这些蝼蚁在自己布下的符阵挣扎的感觉，所以就没有急着出手。 其余剩下的武者都是纷纷停下了脚步。 周凡脸色阴晴不定，不过他还是跃起，跃起的瞬间身体内有着紫金光芒将他与老兄都包裹住，他从血红符影跃过。 紫金甲冑异甲符文密布，但却无法抵御血红符影力量的侵袭。 有着诡异的阴冷力量想将身体撕开，空中的周凡冷哼一声，血气微沸，瞬间这股力量就被龙神血消弭得无影无踪。 他轻松落在地上，继续向前奔去。 黑衣男子见周凡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他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怒意，他低喝一声：「去，跟着他，别让他逃了。」 马车旁的烟魑化作灰白烟雾，向着周凡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黑衣男子冷漠看向了场内的所有武者。 周凡在黑夜的丛林间快速奔跑，只是他刚一踏入黑夜，就有阴影怪谲向他这边涌来。 周凡冷着脸，他从符袋内取出了一道符箓，贴在了自己身上。 符箓散发着几不可见淡紫光芒。 阴影怪谲快速消退，这是他从仪鸾司府兑换的蓝阶上品驱阴符，能驱散阴影怪谲，但只能持续三个时辰。 不过对周凡来说，已经足够支撑到天亮时分。 蓝阶上品符箓可不便宜，但现在可不是节省的时候，要是被阴影怪谲挡住前进的脚步，那就麻烦了。 他在丛林间飞速奔跑的时候，还小心留意着后面，他担心那黑衣男子抛下一切来追他。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黑衣男子还没有得到他要的东西，应该不会为了一条漏网之鱼，这么快就追过来。 那黑衣男子很强！ 以他现在的实力，未必杀不死一个连脉段武者，但绝对无法这么轻松一掌击杀连脉段武者。 使用的手段又是他看不出的，他甚至不知道黑衣男子处在什么样的境界。 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任何的胜算。 所以他只能逃走。 要不然真的会被那黑衣男子杀死。 倪永飞、鲁晨还有商队的其他武者恐怕凶多吉少了。 周凡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在丛林中逃了好一会，才停下了脚步，从暗黑的夜色中，努力辨认了一会，然后跃上了一条魔木树枝之上。 紫金甲冑早已经开启隐甲状态，将他以及老兄的唿吸气味等都掩盖了起来。 但他不敢保证这样就能瞒过那个实力高深莫测的黑衣男子。 只是他不能再逃了。 这样慌不择路在黑暗中乱跑，很容易会撞入未知的危险之中。 到时万一被什么厉害怪谲缠住，再让那黑衣男子追上来，那种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他要确认那黑衣男子是否真的追了过来，要是没有，那他可以在这棵树上耐心等到天亮才离去。 魔木树海这么大，他不信那黑衣男子在一时间没有追上来的前提下，还能神通广大将他寻到。 黑暗使得视野也变得模煳起来，周凡还是努力看着四周听着四周的动静。 有着驱阴符在，他也不用担忧阴影怪谲发现他，至于驱阴符散发的那点光芒，早已经被他遮掩了起来。 耐心等了一会，一团散发灰白光芒的烟雾在树林中飘来盪去，它似乎在搜寻什么。 周凡两眼微微一眯，他认出来了，那是烟魑！ 原来那黑衣男子让烟魑来寻他了。 烟魑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周凡没有下去杀死烟魑，而是谨慎地站在树上，隐甲状态的他，就算是白天，也未必能看到他，更何况现在是黑夜。 没有下去，不仅仅是原树村村民的命似乎与烟魑相连，更因为他不知道黑衣男子是否就在附近。 第656页 营地的那些武者，就算是他动手，都不需要十息的时间，那黑衣男子手段这么强，真的想杀，恐怕会比他更快！ 除非黑衣男子寻找他要的东西，花费时间太多，要不然黑衣男子瞬间就能赶来。 「他究竟跑哪里去了？」烟雾中有声音飘了出来。 这声音与他在原树村听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世间或者会有境界差不多样子差不多的烟魑，但没理由连声音都一样。 这烟魑就是原树村那个，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与黑衣男子在一起了，那黑衣男子也不知道是怪谲还是人？ 还有寿鬼……这黑衣男子会不会与寿鬼有关系呢？ 就在周凡思索的时候，烟魑很快就离开了这里，去其他处寻找了起来。 周凡目视着烟魑的离去，烟魑能追着他寻到这里来，靠的是什么呢？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他至少安全了。 不对！ 周凡眼瞳微缩，烟魑很可能是故意在他面前假装没有发现他，然后等它的主人过来。 毕竟烟魑拥有不下人类智慧的怪谲，它能寻到这里来，即使他现在隐身了，谁又能肯定它真的没有发现自己？ 刚才烟魑那句自言自语，或者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麻木自己的！ 周凡想了想，瞬间从魔木上跳下，在丛林中冒险跑了起来。 第551章 话里的陷阱 周凡在丛林中疾奔了一会，又跃上了一棵树，耐心等待着。 要是烟魑真的有办法寻到他，那他无论逃到什么地方都能寻来。 他离开刚才的地方，只是最大程度上为了避免烟魑找来。 这次烟魑要是再出现在他眼前，那就更说明他的猜测是真的。 但他又不可能在黑夜中一直跑下去，这样做风险更大。 该怎样做才合适呢？ 周凡冷静思索着解决办法。 只是没等他想出办法，他就再度看见烟魑缓缓飘来，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让他脸色微冷，他想下去收拾烟魑，但他身体一僵停住了脚。 因为烟魑身后跟着一匹马。 通体缭绕着绿色烟雾的马拉着马车缓缓跟在烟魑的后面。 要不是那绿色烟雾散发淡淡的光，周凡还有些难以发现马车跟来了。 马车跟来，车内的自然是那神秘男子。 烟魑停下，马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周凡没有再动，他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甲冑内的老兄狗头，让老兄这时候不要发出任何的声响。 他移开了视线，甚至没有再看树下的烟魑与马车，就似与魔木融为了一体。 「他在哪里？」车内传出了男子的声音。 「大人，我敢肯定这小子就在附近。」烟魑阴沉的声音笑道。 「下序列三五六，你似乎很兴奋的样子，你认识他吗？」男子依然盘腿坐在车内。 「小的上次事就是他捣毁的，要不然……」烟魑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要不然就不会被我逮住了你这个敢叛逃组织的叛徒。」男子冷声说道。 「大人误会了，三五六并没有叛逃，只是想快点出去替组织做事。」灰白烟雾的憎恨脸孔齐齐颤抖了起来。 「是与不是，不是你说了算，现在你还没死，那是因为你还有用。」男子冷笑道，显然是认定了烟魑叛逃。 周凡一直听着一人一谲的对话，这男子与烟魑都是来自同一个神秘组织，就是不知什么样的组织？ 人与怪谲共存的组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之前在天凉城接触过的面具人组织，也只不过是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来试验怪谲，让一个黑厉级怪谲乖乖听话，至少他认识的面具人组织还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烟魑能认出他并不是一件太出奇的事情。 「是，三五六必定想法将功赎罪。」烟魑巴结道。 「别说废话，你不是说他就在这里吗？赶紧将他找出来！」男子不耐催促道。 烟魑烟雾笼罩的怨脸剧烈挣扎起来，它们从烟雾里脱离出来，开始向着四面八方飞去搜寻了起来。 烟雾里没有了鬼脸，瞬间收缩成拳头大小。 无数怨毒鬼脸在丛林里飞着，它们时而穿过灌木丛，时而钻入地底，时而飞上天上，穿过一棵棵魔木。 在黑暗中散发灰白光芒的鬼脸发出低沉阴森的吼声，让人感到心悸。 躲在树上的周凡看见一个鬼脸向他冲来，他轻移脚步，在树枝上轻飘飘移动，避开了鬼脸。 那鬼脸没有发现他，直冲而过。 如此数次腾挪，避开鬼脸胡乱冲撞。 所有鬼脸搜寻了一会，就全部飞回了那团烟雾，融合进鬼脸的烟雾又瞬间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找到了吗？」马车内男子开口问。 「没有。」烟魑沉默了一下道。 「没有？你不是说他就在这附近吗？」车内的声音已经蕴含怒意。 「他就在这附近，不会有错的。」烟魑说得斩钉截铁，「大人也知道我的能力，只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将他寻出来？」 烟魑的话让树上的周凡心稍微放松，看来这烟魑无法太准确找出他的位置。 马车里的男子沉默了起来。 「大人？」烟魑有些忐忑问。 「这武者有些邪门。」马车里的男子轻笑一声道：「你应该不会出错，他就躲在这附近，说不定我们说话都让他听到了。」 第657页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现在出来，我心情好说不定可以饶你一命。」男子的声音由小到大，向着四处扩散。 周凡心里冷笑，傻子才会信。 「不过我想你肯定不会愿意出来，现在我找不到你，可是你现在不敢动，等到天亮，我就有一个法子能将你揪出来，你信不信？」马车内男子又是冷声道。 周凡眉毛微皱，先不论这话的真假，那人说这话的企图是什么？ 真的以为他会出来吗？一般人都不会因为这种话愿意出来送死的。 还是认为这样能吓得他逃跑发出动静？ 「但你要是敢让我等到天亮，到时等我找出你来，我保证你会后悔现在没有出来。」男子又再度说道。 四周只有不远处怪谲发来的怪吼，周凡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声息，他决定继续静观其变。 「很好，看来你是不愿意自己出来了。」等了一会男子又说，「三五六，别让他趁夜逃了，要不然我天亮找不到他，你就得死。」 「是，大人请放心，我能感应到他还在这里。」烟魑冷笑说，「他要是离开，我也能感应到。」 周凡微微挑眉，还是觉得男子这番话不对。 为什么要向他传达天亮就能找到他的信息？ 真的只是为了吓唬他，逼他自乱阵脚吗？ 不对！ 周凡眼神微冷，这人这样说，可能是为了让他抱着侥倖的心态继续留在原地等待！ 毕竟他刚才就是这样想的。 这人想寻到他，恐怕不用等到天亮。 这人能一直追着商队，在魔木树海这种地方找到商队，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寻人手段。 既然能寻到商队，为什么不能寻到自己？ 但这种手段可能需要人留在原地不动等待一段时间才能起到相对的效果。 无论自己想得对不对，都不能再冒险留在这里。 周凡背转身，他看着前方，前方一片漆黑，他想从一棵树跃到一棵树，都难以寻到落脚点。 不过他还是向前一跃。 没有踩到树枝，整个人在黑暗中如花间蝴蝶一般翩翩落下，轻柔无声踩在了一处灌木丛的枝桠上。 这得益于他的速度段完美身法。 从灌木丛落下，他向着前方疾走，很快就远离了这处。 途中因为跑动不可避免碰撞枝叶发出细微声响引得怪谲向他袭来，那凌厉的风声，能够让他轻易察觉，在看不清的情况下，他的身体只是向前瞬移，避开了怪谲的突袭。 等怪谲再想根据声音寻他，他早已经远离出现在远处。 第552章 暴富 在周凡离开一会后，烟魑幽幽道：「大人，他逃走了。」 「倒是挺聪明的。」马车内男子冷笑道，「反正拿到东西后，我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要做，跟上他，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我註定是赢家。」 烟魑应了一声，就在前面带路。 幽绿烟雾的马拖着马车跟在后面。 烟魑的速度算不上快，但是它的确是顺着周凡逃走的方向追踪。 所以就算速度不快，它也不担心那人逃得太远，跟丢了。 而且在魔木树海，有时候乱走，说不定很快就会绕回来。 周凡跑出一段距离后就停了下来，他没有再跃上树，而是解除部分甲冑形态，将老兄放了下来，他在老兄身上贴了一道驱阴符。 他盘腿坐着背靠魔木，他看着黑暗中有些模煳的老兄：「老兄，我先睡会，你在四周警戒，要是他们一出现，就及时唤醒我。」 老兄吠了一声答应下来，它向着黑暗中迈了出去，狗在黑暗中视力比人好得多了，老兄又不是普通的狗，黑夜对它而言，与白天的区别不大。 「十条大灰虫，让我进去。」周凡低声自语道。 他等了几瞬，还是没有睡着，冷哼一声道：「二十条大灰虫，这件事对引导者来说没有任何难度，要不然就算了。」 话一说完，他觉得疲劳向他席捲而来。 他两眼一闭，待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灰河空间的船上。 黑龙还是人类小姑娘的形态，她正用那双迥异于人类的黄金瞳饶有兴致注视着他：「你这么着急进来是为了什么？」 周凡没有急着回答：「帮我调整时间流速，使我出去的时候，外面只是过了数息的时间。」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在船上不急不忙做自己的事情，而不怕被追来的烟魑和那男子干扰了他。 「这需要三十条大灰虫。」黑龙微微歪了一下小脑袋想了想报出价格道。 「之前第一个引导者雾帮我这样调整过，可没有收我这么多的灰虫。」周凡脸色微冷道。 「你这蠢货。」黑龙有些不悦，「不同的河面，即使是相同的事价格也不一样，刚才你让本座十条大灰虫放你进来，那根本就无法做到，可是会让本座亏本的。」 周凡眉头微皱，没有再计较真假道：「三十条大灰虫就三十条大灰虫。」 现在时间紧迫，他也无法跟黑龙计较这么多。 黑龙只是伸出如白藕的小手，似笋尖般的食指轻点，空气中起了一层涟漪，无数的灰雾荡漾开来，又收拢回来。 「可以了。」黑龙点头满意道。 「谢谢。」周凡松了口气说，要是黑龙不帮忙，那他就麻烦了。 第658页 「只是看在大灰虫的面子上罢了。」黑龙嘴角微翘，其实她是骗周凡的，无论是让周凡进入船内，还是调整船上时间流速，都只需要不多小灰虫就能做到。 即使骗到的大灰虫不多，但能在这可恨的混蛋身上榨出一条灰虫，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情。 她又是手掌一拍，一缕灰雾飘来，然后凝成了琉璃球。 她要收取报酬了。 只是琉璃球刚一出现，就不断变大，比人头还要大十倍，才停下了膨胀，里面飘荡着的大灰虫充满了膨胀的琉璃球。 黑龙愣住了。 周凡也呆住了。 「我说今夜难怪这么大方，原来成了财主。」黑龙不屑撇了撇嘴，心里面觉得酸熘熘的，早知道就将报价加大十倍索取了。 周凡听到黑龙这么说，他还是有些懵，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数量这么多的大灰虫。 简直是太恐怖了。 他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这事太梦幻了一些，他对自己杀怪谲得到的大灰虫，一直有一个大概的预估。 他一直记得自己得到的大灰虫不过千，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咦，你也不知道吗？」黑龙看着周凡的表情皱眉问。 「不知道。」周凡摇了摇头，因为调整了时间流速，他不介意探索一下其中的原因。 否则突然一下子这么多的大灰虫，让他心里面觉得很不踏实。 就似一夜暴富了一样。 「话说这里究竟有多少条大灰虫？」周凡这才想起来问数量。 「一万零六百四十条。」黑龙一下子就给出了准确的数字。 「……」周凡盯着琉璃球，「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飘。」 飘？黑龙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周凡的胡言乱语，但是她又忍不住道：「你究竟从哪里得到了这么多大灰虫？」 以周凡现在的境界，一下子收入这么多的大灰虫，这实在是太让她意外了。 周凡也有些懵，他茫然摇了摇头，一万条大灰虫，那得杀多少怪谲才能得到？ 「一个血厉级怪谲就是六十四条大灰虫，白煞级怪谲就是一百二十八条大灰虫，可是我才杀了两个白煞级怪谲……」周凡开始计算了起来。 只是他很快被黑龙不耐烦打断：「谁跟你说是这样算的？」 「不是吗？」周凡有些讶异问，他是根据自己收穫而推算出来的计算方法。 「当然不是。」黑龙鄙夷看着周凡，「怪谲的评级不过是人类评定的级别，但怪谲与怪谲之间即使是同级，有时候实力差距也很大。」 「在黑厉以下，你这样粗略估算一般不会有错，但血厉以上就不同了，船有一套自己的复杂计算准则。」 「有时候你杀一个血厉级怪谲，可能得到数十条大灰虫，但也可能是数百条大灰虫，当然血厉级一般很难超过一千。」 周凡呃了一声，他还没想到这玩意会这么复杂，「那我以后怎么知道自己杀一个怪谲能有多少收益？」 「你进来一看琉璃球不就知道了？」黑龙冷笑道。 「也就是血厉级以上无法准确得知了吗……」周凡微微皱眉，不过这算不了什么大事，反正碰到厉害的怪谲能杀就杀，打不过就逃。 「那就解释得通了，我今天杀了两个白煞级怪谲，一个是不定泥，一个是怨人藤，说不定它们两个一个值五千条大灰虫！」周凡想了想道。 第553章 怪谲集合体 「这不可能。」黑龙嗤笑着摇头，「据本座所知，白煞级不定泥能兑换二百一十二条大灰虫，怨人藤能兑换四百二十六条大灰虫，加起来也就是六百多。」 「再说白煞级怪谲能得到的灰虫你以为是没有上限的吗？一个白煞级怪谲最多不过是一千五百，一个白煞级五千条大灰虫？你这是做白日梦！」 周凡脸露苦笑，这计算方式未免太复杂了一些，弄得他脑袋痛，「那我真的不知道了。」 「你就不能想想，除了不定泥还有怨人藤，最近就没有遇到比较特别的怪谲了吗？」黑龙有些不悦问。 不弄清楚，她心里很不甘心。 她甚至有些怀疑船这混蛋在作弊，把一万条大灰虫送给了周凡。 当然这种怀疑有些无稽，因为就她所知，船无论是钓鱼还是前进都需要灰虫，船根本就不可能存有灰虫，要是它有灰虫，那就能自己前进了，根本就用不着登船者。 「特别的怪谲？」周凡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他想起了那噼不开的诡异黑刺球。 他连忙将诡异黑刺球的事情，与黑龙详细说了一遍。 黑龙听完之后皱眉又舒眉。 「你认得那怪谲吗？是不是很厉害的怪谲？」周凡见黑龙不吭声，就开口问。 「从你的描述来看，本座不记得有这样一个怪谲，也许是本座困在船上之后出现的新品种。」黑龙摇头道。 「原来你也不知道。」周凡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谁说本座不知道，本座不知道那怪谲的名字，不过以本座的见识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黑龙脸露不满，这狗东西敢看不起她？ 「那怪谲不会是你想的什么厉害怪谲，至少级别不会高过煞级。」黑龙说出自己的判断，「因为它的攻击手段太单一，只是单纯觅食，要是真的是煞级以上，那你不会应对得这么轻松。」 第659页 「我觉得它比起那两个白煞级更难对付。」周凡苦笑道，「要不是有胭脂的抹胸在，我真的无法杀得了它。」 「但你可以逃，逃得久了，它总会放弃，当时快天黑才会导致你陷入那样的处境之中。」黑龙缓缓说。 「你说得有道理。」周凡眉毛微挑，「也就是说我能得到这么多大灰虫与它无关了。」 「不，你又错了，你那一万条大灰虫，绝大部分是来自它。」黑龙面露不屑道，「本座说它低级，但不代表杀了它能得到的大灰虫就少，你有没有想过它不是一只怪谲，而是一个怪谲群的集合体。」 「怪谲群？」周凡微微一怔。 「有些罕见的怪谲群是合成一个整体行动的，只有特殊的时候才会分开，又或者永远不会分开，怪谲群化作集合体是为了更好保护族群，集合在一起的它们会得到远超它们级别的力量。」 「最常见的集合体能力就是很难破开的防御，还有诸如之类奇怪的保护力量。」 「以你的所有力量聚集在一起都伤害不了它，这就是一个证明。」黑龙缓缓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周凡知道黑龙的猜测应该不会有错。 他又瞄了一眼琉璃球内的灰虫，他有些兴奋，这可是一万条大灰虫，本来他进来前，还担心自己的大灰虫不够，现在不怕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进来得这么急吗？」周凡想了想道。 黑龙看向周凡，只是安静听着，她确实有些好奇，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见周凡要求她拉他进来。 「其实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猜到了一些，我遇到麻烦了。」周凡盘腿坐在甲板上不急不慢说。 反正时间流速影响下，他有足够的时间。 「是一个很厉害的仇家，他正在四处寻我……」周凡详细将事情讲了一遍。 黑龙听完后，也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轻轻点头。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周凡有些不甘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黑龙冷笑问，「你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一个你认为很厉害的仇家正在找你，找到了你，很大概率就是你要死了。」 「武者的世界不都是这样吗？这世界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武者被人或被怪谲杀死。」 周凡一阵无语，「可是我不一样，我们俩什么关系呀，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冷血？」 黑龙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她脸色不善看着周凡。 「我是想说，我要是死了，我体内的龙神血说不定就会让那人夺走，他要是再会一些特殊的秘术，将我擒住，说不定《龙神变》与《沸血》也保不住，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周凡轻咳一声解释道。 「这与本座有什么关系？」黑龙脸色寒冷，龙神血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要不是船和这贱人联手坑了自己龙神血，龙神血就不会外泄！ 要不是船和这贱人联手坑了自己的龙神血，她就不会被害得成了这小姑娘的窝囊样！ 「就算你死了，《龙神变》与《沸血》不幸落入那人手中，本座也不会在乎！」黑龙声音寒冷道：「只要本座能脱离这艘船，到时本座使用万界搜寻秘术，谁身上有龙神血，本座就屠他九族！」 周凡看着杀气腾腾的黑龙，他心里有些无语，看来想让她免费帮忙是不行的了，他无奈道：「但我觉得龙神血最好不要传来传去的，到时候你出去了，找起来也麻烦。」 「你说是吧？」 黑龙冷哼一声，她当然明白，其实她也有些忍受不了，龙神血在人类之中传来传去，要是让龙神一族的族人知道了，对她来说也是她作为龙神一族首领的唯一龙生污点！ 但是她更不能无缘无故帮这混蛋！ 要不然颜面何在？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周凡只能开口问道。 黑龙看了一眼琉璃球笑道：「想本座帮你也不难，本座要你一万条大灰虫，你愿意给，马上危机就解除了。」 周凡摇头道：「这不可能。」 「龙神血与融血秘法《龙神变》才需要两千条大灰虫，杀一个人而已，你敢收我一万条大灰虫？」 「还是说你以为杀那个人能跟龙神血价值相当？」 黑龙脸色寒冷道：「你说的那个所谓强者，跟龙神血当然无法比。」 「那就是了，我给你一千条大灰虫，你替我想法宰了他。」周凡连忙接口道。 黑龙冷笑打断道：「但是你以为龙神血就只值一千条大灰虫吗？」 第554章 钓王之王 黑龙问得周凡脸色一滞，他当然知道龙神血不止一千条大灰虫。 事实上龙神血当初之所以这个低廉价格卖给他，只不过是为了坑他。 但没有坑到他而已。 说起这事，黑龙脸色更冷了，她恨恨地看着周凡，咬了咬牙齿。 「可是你也说了，别说跟龙神血比，那个强者屁都算不上，所以你也不能收我一万条大灰虫吧？」周凡尬笑一声岔开话题道。 「他当然不值一万条大灰虫，但你的命呢？」黑龙脸色稍缓，她眼里带着得意之色，「价值可是相对的，难道你认为自己的命不值一万条大灰虫吗？」 「不值，它最多值一百条大灰虫。」周凡摇头道。 这话说得黑龙脸色一僵，她很快嗤笑道：「你脸皮真厚，但你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本座会蠢到只收你一百条大灰虫吗？」 第660页 周凡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空中的血球，他嘆了口气道：「那你说到底要多少条大灰虫，才肯帮我，一万条大灰虫是不可能的了。」 「没有一万条大灰虫，那你就去死吧！」黑龙一口回绝道。 「那人究竟有多厉害？他真的能杀死我？你也知道我的特殊。」周凡似乎有些不信问。 「你想从本座口中套信息？」黑龙警惕道。 「不是，你想要我一万条大灰虫，总得说服我，譬如那人就一定能杀死我吗？」周凡笑道，「要是你觉得这条消息有价值，最多我支付一点消息费给你。」 黑龙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 一万条大灰虫，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是杀一个在眼中什么都不算的垃圾而已，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了。 「你给二十条大灰虫，告诉你也无妨。」黑龙不想白白告诉他，当然要收点费用了。 「没问题。」周凡立刻答应了下来。 其实黑龙免费告诉他，他也未必敢信，黑龙收费最好，起码这样他得到的信息不会有假。 对于现在财大气粗的周某来说，二十条大灰虫只是毛毛雨而已。 黑龙从琉璃球取出了包括之前帮忙的灰虫，才看向周凡道：「你再给我详细描述那人，越详细越好，不要有任何的遗漏。」 周凡回忆了一下，就详细描述起来，就连那男子说的每句话他都复述一遍给黑龙。 黑龙听完后脸色漠然道：「本座知道了，可以明确告诉你，要是没有本座帮忙，你必死无疑。」 听黑龙说得这么严重，他脸色凝重道：「他究竟是什么境界的武者？」 「武者？」黑龙摇了摇头，「他不是武者，他已经超越了武者的层次，太具体的境界你给的信息太少，所以无法准确估量，但他打出杀死连脉段武者的那一掌很显然超越了武者层次，就算你每个境界都完美……」 「他杀你如同杀鸡。」 「超越了武者层次……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周凡微微一怔，「只是我逃不掉吗？难道你忘了，我有瞬移级身法，那人追不上我，我最多就是狼狈一点逃走，杀不了他而已。」 这话说得黑龙小脸微沉，她知道周凡说得对。 这等层次的武者施展身法早已经不用单纯依靠体内散落的些许元气，可以借着真气来催动，以周凡体内的龙神血，他的真气恢復极快，就算瞬移身法需要很多真气来支撑，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真气不够用。 简单来说，他近乎可以无限瞬移逃跑，难道这都逃不掉？ 「这就难说了，但瞬移级身法并不是万能的。」黑龙想了想又道，「万一他拥有瞬移身法又或者修有特殊的禁锢术法，你就逃不了。」 黑龙没有说谎，她只是将可能的情况说出来。 周凡沉默了起来，他想起了蘑祖白冷荪，白冷荪都可以使用谲域让自己的速度慢下来，变得只有幻影级身法，那个人已经超越了武者层次，比他想像的要厉害多了。 「就看你敢不敢赌了？要是他没有这等手段，你当然就能顺利逃走，要是有，那你就只能等死了。」少女脸上露出了甜甜地笑道，「还有本座提醒你，你今天已经用了自己上船的次数。」 「要是现在出去，那你必须等十二个时辰才可以进来，也就是说你下次再想向本座求助，那得十二个时辰之后，问题是你能在一个超越了武者层次的人手中再活十二个时辰吗？」 周凡皱了皱眉：「既然这样，我给你两千条大灰虫，你替我解决他。」 他还真的不敢赌。 黑龙微怔了一下：「你这是听不懂本座说的话吗？本座说了，本座要一万条大灰虫，才会帮你。」 「你要是不帮，那我只有钓鱼了，万一我在这处河面钓起保命之物，你可是连一条大灰虫都得不到了。」周凡忽然笑道。 这可是他百试不灵的杀手锏。 黑龙脸上的笑容为之一僵，她差点又忘了这事。 自己不帮这混蛋，还有那混蛋船和钓竿会帮他，那自己的威胁未必就能凑效了。 她一想起自己为此上了好几次当，黄金瞳就有烈焰在燃烧：「这处河面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里没有，那我可以让船前进，就算前进也不过是灰虫数翻倍，可是就算翻倍也算不了什么，反正我大灰虫多得很。」周凡脸色平静道。 「你总不会想告诉我，前进一百米，都没有可以杀死那个黑衣男子的东西吧？如果没有，保命的总有吧？」 「说不定这处河面就有，你也知道，我可是传说中的钓王之王，没有什么是我一桿钓不起的，如果有，那就两桿……」 「够了……」黑龙怒视着周凡，不让这无耻人类再吹嘘下去。 周凡耸了耸肩，「两千条大灰虫，你给句话帮不帮吧？」 「其实呀，我也是看在你给我龙神血的面子上，才让你帮忙的，给你机会赚大灰虫的，要不然我直接钓鱼说不定还能多一两件好东西。」 「本座……」黑龙深唿吸了一下，「帮。」 她就快气炸了，她本来想说不帮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不帮忙，就会失去两千条大灰虫，脱口而出的居然是一个『帮』字。 说完之后，她微微一呆，可是她又不想改口，心情复杂难言。 第661页 第555章 办法 「那就先谢谢你了。」周凡见黑龙答应了，他就满脸笑容说。 黑龙哼了一声，仰头望天道：「本座恨不得你去死，只是为了赚取灰虫而已，你不用谢本座。」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是给我一件可以秒杀那个强者的符箓或什么之类的器具吗？」周凡一脸期待问。 黑龙微皱蛾眉，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本座将会给你一件一次性的空间挪移符箓，到时你用它就能逃出那人的追踪范围。」黑龙想了想说。 「什么？」周凡怔了一下，「你的方法就是叫我逃走？」 黑龙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她还是平静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又不知道那人的确切境界，万一本座给你攻伐器具，打不过怎么办？又或者你使用不当一不小心让那人杀了怎么办？」 「而且你实力太低，本座的很多器具以你的实力用不了，可供选择的东西并不多。」 「那不行。」周凡连连摇头，「我给两千大灰虫，你让我逃走，我接受不了，你必须得想法帮我杀了那傢伙。」 「要不然我还是钓鱼去吧，没想到堂堂龙主这么不靠谱……」 「你说谁不靠谱？少来这种激将法！」黑龙微怒道，「杀了他是吧？让本座好好想一想！」 周凡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等着。 黑龙想了一会道：「要不你加价，本座给你一件能使用一次的器具，保证你能杀了他。」 「加多少？」周凡问。 「至少得……再加两千条大灰虫。」黑龙犹豫一下道。 「四千条大灰虫买一件使用一次的器具？」周凡摇头，「就算我灰虫再多，也不可能这样用，如果是永久的倒是可以考虑。」 黑龙横睨了他一眼：「你就想，就算是使用一次的器具，能秒杀超越武者层次的修士，四千条大灰虫，本座勉强才给你的。」 秒杀那超越武者层次修士的东西，她当然有，而且还不少！但是她不想给，给了这笔生意就亏了。 「那是你的问题，我只出两千条大灰虫。」周凡竖起两根手指，「而且是要杀了那人，你究竟有没有办法？要是没有，我就去钓鱼了，别浪费时间。」 「你这抠门混蛋！」黑龙气得咬咬牙，「谁说本座没办法了？不加钱……也是有办法的。」 黑龙又思索了一会，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本座想到了一个办法，保证能杀了那人，而且绝对不加你钱。」 「什么办法？」周凡问。 黑龙打量着周凡笑道：「让本座附身在你身上，杀他不费吹灰之力。」 「附身？」周凡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能出去？」 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单凭本座当然无法出去，但这是领航员与登船者之间的交易，船可以帮本座一缕分魂出去附在你身上。」黑龙缓缓道，「不信你问船。」 周凡很快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还没问就得到了船的肯定回答，确实可以这样操作。 「不行，我接受不了。」即使得到了船的肯定回答，周凡还是飞快摇头，他是担心黑龙把自己的身体占据了，到时他哭都没地方哭。 「你这蠢货，你怕什么？有船看着，本座替你杀了那人，就算是完成了交易，那分魂很快就要回到这里，在这过程中，本座根本无法伤害你，也无法长期占据你身体不还。」 「交易会在船的监视下进行，你不信本座难道还不信船吗？本座也不屑做这样的事！」黑龙脸露不屑道。 「这是最好的办法，本座出手比起本座给你一个强大器具还要有保证，否则你很可能不小心会让那人逃了，又或者使用器具时出现了什么问题……」 周凡觉得黑龙说得有些道理，但是他同时看出了一些东西：「我怎么感觉你似乎很想附身在我身上？」 他很少见到黑龙会表现得这么奇怪。 黑龙停下唠叨，她沉默了一下，脸上浮现落寞之色说：「你是不明白的了，被困在这里无数岁月那种孤寂，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看一下也好。」 「不，其实我明白的。」周凡有些感慨道。 「你居然明白。」黑龙看着他，第一次产生出知己的微妙情绪。 「你居然这么想通过做任务而附身办法出去看一眼，那报酬我觉得我们需要再好好商量一下。」周凡脸色严肃道。 这狗东西……黑龙脸色沉了下去，「你想怎样？」 「要是用附身的法子，就等于我把我的身体租借给你了，那不应该是你收我灰虫，而是你给灰虫我，给一千条大灰虫好了。」周凡道。 黑龙气极而笑道：「你的无耻再次刷新了本座的认知。」 「你要是觉得不合理，尽管说就是了。」周凡轻咳一声道。 「本座出去是为了替你杀人，这种事显然对你更有好处，还想本座给灰虫你？」黑龙冷笑停顿了一下，「本座的确想出去看一下，但没到非出去不可的地步，最多给你减五百条大灰虫。」 「成交。」周凡立即笑道。 周凡答应得这么爽快让黑龙又是沉默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减得太多了？ 周凡却在心里快速想，这附身交易有船盯着，想来黑龙也搞不出什么事来，应该没问题的。 第662页 就算真的有事，譬如让黑龙的分魂给逃了，也与他无关。 其实说不定还有好处！ 「不过你得先向船发誓，附身的时候不能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周凡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稳妥道。 黑龙没有犹豫就立了誓。 「可以了吧？」黑龙问。 「可以了。」周凡点了点头，彻底放心下来。 黑龙手一招，将琉璃球招来，取走了一千五百条大灰虫，这交易就算是生效了。 「你时间不多了，你先出去，要是危险，唤本座救你就是了，到时船就会将本座的分魂放出去附在你的身上。」黑龙脸色冷漠道。 「具体怎么叫你？」周凡谨慎问，「话说会不会在关键时候失灵？」 「失灵？」黑龙冷笑一声，「那就不是本座的问题，只能是船把你给坑了。」 「不过它对你好像亲儿子一样，本座想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 第556章 敢追杀我？ 船要是没有响应让黑龙的分魂出来，那问题就大了。 周凡脸色微变，不过他想了想，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 「至于具体的口号……到时你就唤『龙主大人，我是你最虔诚的狗』，然后再『汪汪』两声，船就会把我分魂放出去的了。」黑龙想了想，就约定好口号。 「别闹。」周凡脸色发黑，「换一个。」 这样的口号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要是你觉得这不行，那就在心里默念三声『龙主大人』，这总可以了吧？」小姑娘有些不耐道。 这还差不多……周凡点头同意了下来。 「还有事吗？没事就出去吧，即使调了时间流速，但外面的世界也不是停止了的。」黑龙提醒道，「免得你还没出去就让那人找到宰了你。」 「有，其实我迷路了。」周凡可是记得他还在魔木树海之内，现在别说那三个嚮导死了，就连整个商队都没有了，就剩下他自己。 想从魔木树海里面出来可没有这么简单。 他就将魔木树海的问题详细跟黑龙说了。 黑龙瞥了周凡一眼道：「给一千条大灰虫，帮你解决。」 「一百条大灰虫。」周凡竖起了一根手指道，「我相信这种事对你不难。」 「但是对你很难。」黑龙嗤笑，「要不然你准备一辈子就留在那森林里当一只猴子。」 「两百条大灰虫。」周凡咬了咬牙道。 「滚！」黑龙怒了，她一挥衣袖。 一阵风携着灰雾朝周凡捲来，灰雾散开，周凡整个人也消失在船上。 周凡是她拉进来的，所以她能将周凡赶出去，当然要周凡要求她才能将人拉进来。 她低头漠然看着甲板，「只给一盏茶时间给我吗？你也太吝啬了，行，知道了。」 她盘腿坐下，明眸中隐藏着诸多难以分辨的情绪，闭上了眼睛，耐心等着周凡唿唤她，然后船才会将她的分魂带出去。 周凡眼睛一睁，映入眼内的是漆黑夜色。 「老兄。」他轻唤了一声。 老兄从黑暗中快步走回来，低吠了一声。 「看来我入睡并没有太长时间。」周凡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按照上次的经验来看，他入睡不会超过十息时间。 可惜的是这样调整时间流速，他曾经询问过雾，雾告诉他一月只有一次机会，不到危急时刻，他都不敢浪费这样的机会。 他没有继续多想，而又是想起了一事，黑龙什么都不给他带出来，到时她靠什么来赢那人？ 毕竟就算附身，他的实力应该变化不大。 不过黑龙应该不会是忘了才对的，作为站在世界的顶尖强者，有的是办法杀死那人，这种问题不用他来担心。 没有多久，烟魑飘来，作为怪谲，其实它的视力与人类不同，它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周凡。 为此它轻轻咦了一声。 不过它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浑身缭绕着绿烟雾的马拉着马车到了。 马车内的两盏灯笼骤然光芒大盛，幽绿光芒将四周照亮，也映出了周凡的身影。 烟魑飘过去，化作了雾状的矮凳子。 黑衣男子掀开马车帘幕，踩着矮凳子走了下来，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周凡，眉毛微挑问：「你为什么不逃了？」 「我为什么要逃？」周凡微笑问。 周凡的反常让黑衣男子眼里露出了讶异之色，他隐隐觉得不对，但要是说周凡能赢他，他觉得这绝对不可能。 不过黑衣男子还是提高了警惕之心。 「大人，我想他肯定是知道难以逃出大人的手掌心，所以就不逃了。」烟魑化作一团烟雾，脸孔上一张张脸孔正怨毒看着他，「你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错了。」周凡轻嘆口气，「我离开本来是想着以和为贵，奈何你们一定要跟着我不放，那就没办法了。」 「敢追杀我的人都死了！」 烟魑嘞嘞地笑了起来，「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就算你的实力有些特殊，但想赢大人……」 烟魑还没有说完，就被黑衣男子冷冷看了一眼，它顿时闭上了嘴。 黑衣男子这才看着周凡道：「居然你主动出来了，替我节省了不少时间，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做我的僕人，我可以不杀你。」 第663页 「你不杀我，但我要杀你。」周凡冷笑道，「而且就算你想当我的僕人，也晚了。」 黑衣男子眉头蹙成一团，他那张英俊苍白的脸也掩上了一丝阴影，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危险正在逼近，这人不似是在虚张声势。 可万一只是虚张声势，让这人就这样避过一劫，那他彻底成了笑话。 没看到真正危险时，他都不愿就这样放弃离去。 他心里杀意渐生，「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 他一掌朝周凡拍去。 一阵阴冷的风从掌心生出，向着周凡那边刮去。 周凡在黑衣男子没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快速默念了三遍『龙主大人』，三遍一念完，他感觉到他的人魂缩回了魂海内，而躯壳呆呆站在原地，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种特殊的状态让周凡微微一怔。 这时候那一阵阴风已经刮到了他的身前，使得周凡脸色大变起来，他可是亲眼看见这种奇怪的阴风将一个连脉段武者活活撕得四分五裂的！ 不过这时他的瞳色正在瞬间转换，那是一双布满威严的黄金眼瞳，他嘴角微微翘起。 他已经在阴风来临前如风般消散。 他出现在数步之外，阴风在他身躯边缘划过，精准得不差一丝一毫。 周凡心里一喜，他知道黑龙已经接管了他的身躯。 黑龙没有看一眼那黑衣男子，她微微仰头看着无边的夜色，唿吸着夜的空气，脸上露出感慨之色：「这是多么美好的自由世界。」 周凡在心里默默吐糟，你这时候瞎感慨什么？赶紧做正经事啊！ 「知道了，你这混蛋真扫兴！」黑龙的声音传入了周凡的耳朵中。 周凡有些讶异愣了愣，他还没想到自己能与黑龙交流。 黑衣男子脸色微变，他感觉到周凡的气势变得不同起来，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单是毫釐不差避过他一掌的身法，就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为了表示重视，他左手伸进符袋内，取出了一个细小铜铃扣在了左掌心之中。 与此同时，他脸色微冷，右掌疾拍而出，一连拍出数十掌。 每一掌都有阴风生成，数十股阴风席捲而去，不幸被风尾沾中的魔木瞬间就被碾压成木屑。 而这数十阴风中心的正是黑龙！ 第557章 失控 阴风呜呜，时而有形时而无形，它们的轨迹难以捉摸。 躲在体内的周凡见此脸色有些凝重，这就是超越武者层次的高手吗？ 这么多股的阴风，以他的水平恐怕难以彻底避开。 而一旦避不开，他的紫金甲冑又能不能挡得住呢？ 要是紫金甲冑都挡不住，那身体坚韧的皮膜，恐怕也无法起到作用。 此刻掌控他身体的黑龙又会如何应对？ 这些想法只不过是一念之间。 黑龙保持了淡漠的表情，她只是轻轻张口吐出了一个难辨的音节，这么多股的阴风都为此停滞了一瞬间。 这是龙神语！ 周凡微微一惊，他可做不到这么快的释放速度。 在阴风停滞的瞬间，黑龙的身影消失了。 瞬移！ 待她控制的周凡身躯再度清晰的时候，已经远离阴风的攻击范围，出现在了黑衣男子的左侧。 锈刀被她随意拔了出来，在她手中的锈刀锈迹斑斑，她只是瞥了一眼，星霜锈刀微微颤抖，锈迹全退，细长刀身龙鳞凸现。 如星辰如霜雪的刀芒照人，向着黑衣男子的脖子划去。 黑衣男子在黑龙出现的瞬间就发现了，但是黑龙这随手的一刀却快得惊人，快到他无法反击也无法横移开来。 这样的一刀快得周凡同样使不出来！ 黑衣男子浑身汗毛竖起，他要是被一刀斩下头颅，也是註定活不了多久！ 在这种危急关头，他左手微抖，那细小的铜铃发出『铛』的一声。 铃音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黑色音波扩散，音波挡住了下落的刀势，落在了周凡的身躯上。 周凡的身躯瞬间溢出无数的鲜血，他成了一个血人。 不过成了血人的他瞬间就挪移出数丈之外，黑龙脸色漠然看着身上涌出的血，血液骤然倒流，全回到了身体内。 黑衣男子脸露冷笑看向站在了幽绿光芒笼罩边缘的黑龙：「你的身法与刀法都很不错，同境界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的境界相对我而言太低了，再来一次你就会死。」 黑衣男子与黑龙之间的打斗，让周凡看得一愣一愣的，那古怪的音波刚才差点杀死他了，而黑龙为什么能让他的血倒流而回，好似没有受伤一样？ 这些他都看不懂，他心情很沉重，看来还是要尽快提高实力才行，要不然再遇到黑衣男子这样的高手，他根本无力抵抗！ 黑龙平静嘆了口气道：「是呀，太弱了，让本座完全提不起兴趣，既然如此，那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周凡的皮膜毛孔有着红色血气逸出，血气升腾越过头顶沸腾着幻化成一尺的神龙虚影。 沸血！ 只是黑龙使用的沸血又与周凡之前用过的不同，她的神龙虚影就似要实化一般，栩栩如生。 黑衣男子能感觉到那强大的神龙威压，他脸色大变，左手铜铃快速摇起，右手接连拍掌。 第664页 掌风化作无数的阴风，铜铃中摇出一道道黑色的音波。 音波与阴风向着黑龙所在之处横扫。 黑龙脸色冷漠看着黑衣男子，头顶之上的血气神龙骤然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节。 龙神语！ 空气中开始有着无数的金色尘粒浮现。 场间所有一切都停止了下来。 音波与阴风停住了，黑衣男子也停住无法动弹，他眼里露出恐惧之色。 他身后的那匹绿光雾缭绕的马在停止前抬起了前蹄，它的前蹄就一直无法落下。 原本躲在不远处的烟魑那灰白烟雾也不再摇曳，就似固化的灰白石头一样。 风进来成了静止的风。 远处怪谲低吼的声音进入这里，声音同样卡住无法扩散了。 唯独黑龙控制的周凡身躯在金色尘粒中走动。 她一步步向前走着，就似神走在自己的领域般闲庭信步，穿过阴风与音波，直至走近才声音寒冷道：「领悟了法则才算得上是弱者，而你在本座眼中，连蝼蚁都算不上。」 雪亮的刀光在时间停滞的空气中划动。 黑衣男子的头颅被轻轻松松切了下来，头颅落下的瞬间，时间恢復了正常。 阴风与音波得以继续向前，扫断了无数魔木，消失在黑暗中。 黑衣男子的头颅滚落地，在地上滚出了一条血路，他两眼圆睁着，带着无法置信的表情，境界高妙的他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实力就被杀死了。 无头尸喷出鲜血，摇摇晃晃摔在了地上。 烟魑吓得浑身颤抖了起来，它没想到组织里实力高超的大人就这样死了，它就连逃跑都不敢，只是跪下求饶。 黑龙冷冷瞥了一眼烟魑，手中的刀就要举起，杀了这个可怜弱小的怪谲。 「别杀它，我留它有用。」周凡连忙说道。 只是黑龙没有理会，她的刀继续落下，刀上有着冷蓝火焰与乌黑雷弧交织，只是几刀就将连逃走动作都做不出的烟魑撕碎。 无数的云气随风飘散。 「你……」周凡脸色有些难看。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挥本座？」黑龙脸上露出冷笑道。 周凡嘆了口气，现在只能祈祷这烟魑距离原树村这么远，不会影响到原树村那些村民，要不然原树村的村民就要全部跟着这烟魑陪葬了。 不过话说回来，原树村村民跟烟魑陪葬这种事机率应该很低，他觉得烟魑没有这么广大神通真能让村民陪葬。 「事情已经完成，你可以走了。」周凡又是沉声道。 他想要回自己的身躯。 但是黑龙没有再理会周凡，她只是轻轻一飘就到了那匹马旁边，手中星霜刀瞬间就噼出了一百八十八刀，将那匹马肢解成无数段。 绿色光雾散开，这马应该是特殊怪谲寄生而养成，但在黑龙的辣手之下，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被肢解的马有着无数的红血喷洒而出。 只是黑龙又轻吐出一个龙神语字音。 马血就在空中悬停，保持着诡异的喷溅状，马血末尾绽放出绚烂血花。 「你想做什么？」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周凡看得心惊肉跳。 黑龙还是没有理会周凡，她将星霜锈刀扔在了地上，盘腿坐了下来，这一坐，周凡身躯浑身衣衫全部炸开，赤裸裸一丝不挂。 这色龙该不会是疯了，想凌辱自己？ 周凡脸色发黑看着这一切，大声吼了起来，「船，快把她收回去！」 第558章 收穫 说黑龙想凌辱自己，那只是吐糟而已，但黑龙现在做的事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怕危及自己，所以周凡才会如此紧张。 但不知船是没有听到还是无能为力，总之他吼了好几句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只能眼看着全身不着一物的他盘腿坐着，嘴里念念有词。 空中悬停的马血收缩伸张变幻起来，它们化作一条条两指长的血龙游弋了起来。 游弋的血龙们纵横交错，渐渐开始凝成一道玄奥复杂符文。 黑龙感到鼻子流下了温热的鼻血，她没有擦拭，看着就快要彻底成形的符文，眼里露出急切而热烈的之色。 只要这道符文成形，那天高海阔任她飞！ 这是她想从灰河空间出来的最主要原因。 只是一条条细小血龙在空中勾勒出的符文在要成形的一刻，开始一条条崩散，化作无数的血珠，向着地下散落。 她一下子僵住了，然后脸色渐凝，眼神寒冷看着马血凝成的血珠淅沥沥滴在地上。 她的分魂也开始消散。 周凡瞬间掌控了自己的身躯，他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鼻血，然后立刻脸色凝重站起小心翼翼离开了原地。 他看着地底染成血色的马血地，心头又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黑龙想要做什么，但可以看出的是，黑龙应该是失败了，不过就算这样，那马血地说不定还会残留某些难以想像的诡异，还是小心一些好。 他的额头传来一阵强烈的剧痛，他用手轻揉了一下额头的穴位，才得以缓解。 「附身果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下次得小心一些才行。」周凡嘆了口气道。 很快他没有多想，而是看向了黑衣男子的无头尸身。 他冷笑一声，向着无头尸身走了过去。 第665页 这时一直躲在灌木丛中的老兄感觉安全就窜了出来，它看着全身一丝不挂的周凡，为此微微一愣，偏过头去了。 知道危险过去，兴高采烈地从茂密犬毛探头出来的小绻瞄了一眼主人，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辣眼睛。」 周凡：「……」 周凡身体有黑翠藤条蔓延而出，将裸着的他包裹了起来。 周凡这才探头，伸手将黑衣男子的尸身摸了一遍，搜出了三瓶不知名丹药以及数道日常使用的普通符箓、一块令牌、细小的铜铃。 除此之外就一无所获。 这使得周凡微微一怔，黑衣男子身上的符箓之少让他感到惊讶。 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人早已经脱离武者层次，那战斗的方式就不是他想的那样，很可能已经不用再藉助符箓。 周凡又认真观摩了一下那块令牌。 令牌比手掌还要小一轮，金玉相间，看起来很精緻，一面篆刻着寿鬼雕像，一面却是写着数字：三二八八。 「三千二百八十八？」周凡微微皱眉，「是这人在这神秘组织中的排名吗？」 「如果是这样，那这组织未免强大得可怕……」 他掂量了一下令牌，犹豫着，最后还是将令牌往远处一抛，令牌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令牌显然是那组织的一个身份证明，但除了身份证明，可能其内还刻有感应定位的符文之类东西，要是那人迟迟不归，他组织那边也许会派人出来寻人，要是他将令牌带在身上，说不定会惹祸上身。 这种东西还是扔了的好。 那三瓶不知名丹药他也不会鑑定，只能暂时收了起来，然后脸色凝重看着那个铜铃。 铜铃细小而精緻，上面没有任何的铭纹，看了一会，周凡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但是他依然脸色微沉，这铜铃是那男子身上唯一的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事实上铜铃的威力很强大。 别看黑龙赢得这么轻松，要是换了自己，必输无疑。 黑龙看似没有使用任何超出他自身的力量，即使最后使用的龙神语依然是来自他的龙神语时间天赋，让时间停止。 但这种时间停止，不是现在的他能做到的。 黑龙将他体内的龙神语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还有那让他看不懂的让他血流倒逆的能力，应该也是出自他，只是他不知如何做到，他怀疑是自己的谲人能力自愈天赋而导致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龙神语的时间倒流。 黑龙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让他大开眼界。 顶尖层次的强者对力量的使用，只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 居然能单纯以武者的力量跨越数个境界战胜敌人，在他看来，那黑衣男子死得一点也不冤。 他摇了摇头，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无法做到黑龙那种程度，这种对力量的使用技巧来自于经歷无数次战斗锤鍊得来，来自于站在高层次对于低层次力量的自如掌控。 但是这次的观摩依然让他获得了极大好处。 以前他的战斗方式相比黑龙，实在是太粗暴直接了，遇到弱的对手还能直接碾压，但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这种战斗方式就不可取。 他要好好琢磨改变自己的战斗方式，尽量将自己体内的力量发挥出来，即使无法似黑龙那样百分之三百发挥，起码也要达到百分之百的程度！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最多就是发挥出了百分六七十的实力，单是想想他就觉得有些惭愧。 书院大考将至，各种高手层出不穷，到时肯定能遇到强大的对手……实力的提升不仅仅是境界的提升，还有对战中实力的发挥同样重要。 这是自己以前疏忽大意的地方…… 周凡停止了思索，再度看向手中的铜铃，他小心翼翼摇了一下。 铛的一声响，却没有黑色音波扩散出来。 周凡想了想，他手中有着白色真气朝铜铃灌注而入，铜铃为此蒙上了一层淡淡白光。 他摇了摇。 『铛』的一声，铜铃还是没有任何的黑色音波发出来。 这让周凡眉头微蹙，看来这铜铃使用方法很不简单，他回想了一下，那黑衣男子没有使用真气来催动铜铃。 但他又不敢肯定，毕竟黑衣男子摇铃的动作有些太快。 他又尝试了几种方法，最后发现还是无法催动铜铃发出黑色音波，只能无奈放弃，将铜铃收好，他打算等进入灰河空间再向黑龙询问，黑龙肯定知道。 想到黑龙，他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黑龙敢违反规矩，现在肯定受到了船的处罚，不知下次进去，还能不能见到她？ 第559章 异常 黑潮退去，寓意着新的一天到来。 巨大魔木枝叶遮天蔽日，丛林内依然显得有些阴森。 周凡盘腿坐着，看着身前的一个正方木盒。 木盒通体黑漆，这是他从马车内搜出来的物品。 就他所猜测，这木盒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封家商队护送的重要物品，也是黑衣男子追寻而来要寻的东西。 那里面是什么呢？ 周凡不知道。 因为这木盒打不开，六面盒面上铭刻着禁制符文，要是尝试强行破除，里面的东西就会被损坏。 周凡也就不敢轻易动手，怕损坏了里面可能很珍贵的东西。 第666页 要想打开木盒，除非寻到解除禁制符文的『钥匙』，但周凡仔细寻了数遍，都无法寻得到可能是钥匙的东西。 他怀疑，无论是封家商队的封管事还是黑衣男子，其实都没有类似『钥匙』的东西。 要不然黑衣男子不可能没有将『钥匙』带回来。 当然不排除解除禁制符文的『钥匙』不是实物的可能性。 但无论如何，一个显然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他得到了一个看似珍贵，但却不知道是什么的宝物。 他无奈摇了摇头，要想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开木盒，除非能寻到破解禁制符文的符师。 他只能用布将木盒包起来，等来日才想法去破解木盒的禁制符文。 周凡站了起来，他现在身穿藤木甲冑，由于当时事发突然，他的包裹留在了营地内，并没有及时带出来。 但幸好，贵重的东西都放入符袋内随身带着，包裹内并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 他带着老兄在魔木树海内走着，他尝试回到昨晚那个营地。 只是半天过后，他还是没有寻到营地，昨夜逃的距离太远了一些，就算是老兄，也无法凭着灵敏的鼻子寻到回去营地的路。 他在树海内转来转去，遇上的怪谲都让他杀了，但感觉头晕乎乎的，因为树海之内看上去都差不多，就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而去？ 他迷路了。 周凡苦笑了一声，不过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没有嚮导带路，想从魔木树海内走出去，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他尝试爬上魔木，砍断纵横交错的树枝，爬到了树的巅峰。 树顶大风吹得黑叶晃动，发出飒飒声，就似一个黑色的海洋。 但树海远处的景象模煳不清，天上太阳却是悬挂在正中，无法给他指认方向。 魔木树海与莲塘一样，上方具有扭曲幻象，就想试图在树海踩着树枝直线奔走，也会突然被扭转方向。 周凡嘆了口气，只能从树顶爬了下来。 他挠了挠头，心里面也不是太着急，要是实在出不去，那就只能给黑龙一千条大灰虫，让她帮忙了。 但可是一千条大灰虫，别看他还有九千多条大灰虫，事实上这些大灰虫都是他靠着一定运气得来的，用完想再赚回来可没有这么容易。 要是可以，他还是想自己尝试一下。 可惜的是烟魑让黑龙给杀了，要不然说不定烟魑能给他指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与老兄在树海继续走着，希望能直接走出去不太现实，但说不定能遇上其他进入树海的队伍。 要是等到了晚上都无法走出去，那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向黑龙求助。 他不能在树海里面待得太久，他还有仪鸾司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还有书院大考等着他。 又转了半个时辰后，周凡忽然脸色微变站住了脚，不是前方有什么发现，而是他体内气田的九个气鬼躁动了起来。 他现在的境界可是超出刚刚开闢气田时太多了，在体力段的时候，九个气鬼都被他死死压制住，现在居然躁动起来？ 这是想反噬？ 不对，九个气鬼不可能这种时候出现反噬！ 他立刻运转起《赤极九鬼经》，九个气鬼立刻变得驯服起来，但它们却向周凡传来一种奇怪的意念。 周凡为此眉头微微一皱，他想了想，就将其中一个气鬼从气田内放了出来。 青黑气鬼从周凡后背钻了出来，它看着树海的一个方向，隐隐有着想向那边飞去的想法。 但它早与周凡的气田性命相连，没有周凡的命令，它不敢有丝毫动弹。 「那边会有什么东西？」周凡有些讶异地想。 他沉默想了一会，就向着青黑气鬼看的方向走去。 现在他也没有地方要去，要是发现有危险，退回来就是了。 在前进的过程中，青黑气鬼不断调整方向，它那张呆板的鬼脸露出了茫然挣扎之色。 周凡顺着气鬼调整方向而走着，他心想，也许气鬼也不知道它要去什么地方，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气鬼呢？ 想到这里，周凡加快了脚步，走了小半个时辰后，他才停下了脚步。 因为气鬼不再指认方向，它用尖锐的爪子抓住自己脑袋，脸上露出了痛苦扭曲的表情。 不仅仅是这个气鬼，另外八个气鬼同样在气田内躁动着，它们想冲出气田。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另外八个气鬼都放出气田，他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八个气鬼争先恐后从他后背钻了出来，八个气鬼与那个气鬼聚在了一起。 它们痛苦吼叫着。 周凡冷眼看着，双手已经做好掐印的动作，这是《赤极九鬼经》的控制气鬼的方法，以他现在的实力，不怕这九个气鬼反噬。 九个气鬼慢慢地不再痛苦吼叫，它们举起了粗壮的青黑双臂，双手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在结印。 这让周凡微微一怔，他警惕后退了几步，他还是第一次见九个气鬼在没有他命令下结印。 九个气鬼结印的动作一模一样，随着它们结印，它们身前的空气中有着水一般的涟漪荡漾开来。 黑气瀰漫着散开，有着四道黑色的细线从空气中切割，切割出了一道黑气瀰漫的光门。 看不清光门里面的景象。 第667页 九个气鬼完成结印之后，又变得呆滞起来，它们只是呆呆看着光门，没有任何要踏进里面的意思。 它们很快转身飞回，从周凡的后背钻入，回到了气田之内。 周凡凝神看着黑气瀰漫的光门，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560章 小小绻 光门悬在空中，黑色烟气缭绕着门框。 「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气鬼为什么引我来这里？」看着光门的周凡默默地想。 「会不会与《赤极九鬼经》所在的门派有关呢？」这是周凡的第一个想法。 《赤极九鬼经》作为体力段顶尖的九田九缸功法，能创造它的门派肯定不会太弱。 不过无论是不是，似这种未知之地，可能存在各种各样的危险，他应该第一时间离开才是。 但人都有好奇心，周凡又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过了一会，光门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周凡想了想，他又将气田内的九个气鬼放了出来。 九个气鬼从后背钻出来，只是呆呆悬浮着。 「给我开门。」周凡传了一道意念给九个气鬼。 然后九个气鬼理解了周凡的意思，开始结印，那个黑气缭绕的光门重新在空中出现。 周凡将九个气鬼收了起来，看着那个重新出现的光门：「看来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气鬼把光门显现出来。」 「只有这里才可以，说明这门一直在这里的，只有特殊的结印之法才会显现出来。」 「气鬼的结印之法，自然不会是它们天生就会的，应该是有人炼制赤极鬼丹时以特殊办法教会气鬼的。」 「这门很大概率与《赤极九鬼经》门派有关。」 「说不定是那个门派的居住之处，但门出现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那门派的人很可能都不在了。」 周凡想到这里眼神变得灼热起来，「就算那个门派被灭掉了，里面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小绻。」周凡瞄了一眼脚下的大狗。 茂密狗毛里探出小脑袋，她警惕看着周凡：「主人，有事吗？」 「你弄个头髮分身出来，进入门内给我查探一下里面的情况。」周凡笑道。 缱绻发有通过头髮塑造分身的能力，他不敢进去，但是头髮进去问题却不大。 「不要。」小绻连连摇头，「里面说不定会有危险。」 「小蠢货，有危险怕什么？最多就是不见一个分身。」周凡无奈道。 「又不是你的头髮，你当然这么说。」小绻泫然欲泣，那小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这本来就是我的头髮，难道你忘记了吗？」周凡脸色有些不善，知道这小傢伙有事就会扮可怜、卖乖，他可不会上当。 「早就不是了。」小绻护着自己的乌黑头髮反驳道。 周凡隐隐头痛，「给你五个鸭腿，要是这样都不肯，我就把你头髮拔光。」 小绻犹犹豫豫，她看着周凡那威胁的眼神，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那拖曳在地的髮丝留下有一截断开，断开的髮丝化作了只有半指不到的小小绻。 小小绻刚一凝成，就撒开小腿就跑，跑进了光门之内。 光门这时开始因为出现时间太久，缓缓消失了。 「还能感应到你分身的存在吗？」周凡问。 小绻闭上了眼点头道：「能，可是她似乎找不到出来的路了。」 周凡又立刻让九个气鬼重新结印，光门重新显现。 「你让她出来。」周凡又道。 小绻闭上眼，「乖乖、乖乖，你快出来。」 周凡：「……」 小小绻很快就从光门钻了出来，她飞奔回来，与小绻的髮丝融合成了一体。 周凡点点头，看来进出是没有问题的，他原本还担心这门只能进不能出，要是这样，那进去就可能会被困死在里面。 「她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周凡开口问，那个分身只有与小绻合在一起，才能将看到的东西告诉小绻。 「里面好大。」小绻说道。 「……」周凡一阵无语，「好大究竟是多大？」 「就是好大。」小绻再次认真道。 周凡放弃挣扎，「那你告诉我，在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详细的。」 「有天有地有树。」小绻想了想回答。 「还有呢？」周凡问。 「没有了，就这些东西。」小绻摇头。 周凡呃了一声道：「树是什么样子的？」 「树就是树，你怎么这么笨？」小绻不屑道。 周凡无语望天。 他这是收了一个多么蠢的宠物…… 「你认真想想，有没有看到会动又或者比较特别的东西？」周凡有些不甘问。 「没有，都说只有天地树。」 「你认真想想。」 「……」小绻低头认真想了想，「咦，好像真的有。」 「是什么东西？」周凡问。 「风呀，当时有风在吹。」小绻一脸认真道。 「是我太笨了吗……」周凡嘆了口气，要不然他的头髮怎么就变成了这蠢宠物？ 「你才知道呀。」小绻发出一阵笑声。 「最后一个问题，有没有在里面感觉到危险？」周凡脸色严肃道。 「没有。」小绻摇头。 第668页 「那就行了，咱们一起进去。」周凡笑道。 「为什么？」小绻头髮立刻全部竖起，像一把长长的扫把，「小小绻在里面没有发现危险，但不代表里面没危险，我不去。」 「那也行。」周凡点头，他招了招手，「老兄，我们走。」 老兄摇了摇尾巴，跟着周凡身后，向光门走去。 小绻满脸纠结，她想跟上去，又怕有危险。 「要是我们从里面找到树海出口，就不回来找你了。」周凡笑着抛下最后一句话，踏入了光门之内。 小绻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身为忠心义气无双的僕人，怎么可以看着主人在里面冒险而无动于衷，主人，我来帮你。」 她两脚走得飞快，就似两只小车轮，越过老兄率先迈入了光门之内。 老兄见此晃晃头，它同样踏了进去。 瀰漫着黑气的光门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湛蓝的天，炎烈的太阳，青翠的山峰。 有轻风拂面，幽静舒服的世界。 进入这里之后，小绻立刻跳上了老兄的身上，躲藏入犬毛之中，才谨慎探出头，小眼珠滴熘熘乱转，深怕危险随时发生。 周凡瞄了一眼消散的光门，他才真正开始打量着这个与魔木树海迥然不同的世界。 很快他就脸色僵硬站在原地。 因为这是一个森林地带，山上栽着一棵棵黑松，松树上一蓬蓬针叶散开，略扭曲的树身、奇形怪状的树干，看起来是如此熟悉。 他想起了一个地方。 迷藏森林。 第561章 旧地重游 周凡当初开闢第七气田驯服第七气鬼时，他就被第七气鬼拖入了奇怪的迷藏森林，玩了一场悚然的捉迷藏游戏。 而他清晰记得迷藏森林就是一个以黑松为主的森林。 这里真的是迷藏森林吗？ 很有可能，毕竟他得到的气鬼就是来自迷藏森林，这也能解释气鬼为什么躁动的原因。 体内的气鬼又有些躁动，不过被周凡轻易压了下去。 他脸色凝重了起来，如果这里是迷藏森林，那岂不是说魔木树海的中心就是迷藏森林？ 那个每隔一段时间就送十个小孩进迷藏森林玩捉迷藏的迷藏村呢？ 魔木树海位于荒野之外，哪里来的村子？ 不对，应该说如果说迷藏森林就在洛水乡，那迷藏村就是洛水乡的一个村子。 但无论洛水乡哪一里，都不会存在献祭小孩的村子！ 如果有，他肯定会从仪鸾司那里看到这样的资料，就他所知，仪鸾司不允许任何村子做出献祭怪谲的事情！ 不过他又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假设这里是迷藏森林，迷藏村也出现过，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久远到仪鸾司对这个村子一无所知。 甚至迷藏村可能出现在魏朝建朝之前！ 他又隐隐想起梦中他变成小孩的穿着，那些村民的穿着，以草衣、兽皮靴为主的穿着，不仅与这个时代迥异不同，更带着一丝原始野蛮的气息。 越想周凡越觉得这个可能不小。 只是究竟过了多少年？ 周凡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不过这丝情绪很快收敛，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因为如果这里是迷藏森林，那将会很危险！ 那棵被迷藏村称为『神树』的怪谲以及称它为母亲的『鬼』，都是很强大的怪谲。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确认没有什么躲在里面之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这里这么危险，他没有必要一定探寻这里。 无论是气鬼还是什么的，都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万一让『鬼』知道他进来了，那就麻烦了！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里？」小绻小声问。 「我们回去。」周凡一边开口，一边让气鬼一个个从他后背浮现出来。 「回去好。」小绻表示一万个同意。 「开门。」周凡看着气鬼命令道。 只是气鬼呆站着，并没有立刻结印。 周凡脸色微变，他再次向九个气鬼传达意念：「开门。」 气鬼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主人，这九个鬼东西为什么不结印？」小绻脸上露出了惧意。 周凡脸色微沉，很快他发现，他让气鬼做其他事都能照做，但偏偏没有结印召唤门出来。 他没有想到在外面明明好好的，让开门就开门，在里面反而不行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小绻也看出问题，她揪着自己的头髮，「我们要出不去了，得一辈子待在这鬼地方，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鸡腿，有没有鸭腿……」 「闭嘴！」周凡脸色发黑喝道，混蛋，现在是想鸡腿鸭腿的时候吗？ 小绻立刻把头缩了回去，她心里在想，不想鸡腿鸭腿能想什么？ 周凡脸色阴晴不定，他失误了，但现在再想也无补于事。 为了以防万一，他立刻将气鬼收了起来。 现在只能四处走走，看能不能发现出口了，至于迷藏森林里的『鬼』与那棵焦木怪谲，都过了这么多年，它们未必还在森林里面。 要是还在，以那棵焦木怪谲笼罩整座森林的力量，应该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的入侵了。 周凡这样想着，就向着前面走去。 第669页 老兄又是跟了过去，有老兄在，就算有危险，也能提前发现。 他也不是那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小孩子，只要小心一些远离不会动的焦木怪谲，那『鬼』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越是往里走，就觉得周围一切越熟悉。 即使时间或许过去了很久，但这森林的变化不算大，有些东西依然保留了下来，之前他还不敢肯定，但现在却是有八九成把握能确定，这里应该是迷藏森林。 处处可见的黑松树，让他无来由嘆了口气，这里都不知道埋葬了多少迷藏村的小孩子。 他在迷藏森林没有见到怪谲，也没有见到任何动物，就似一座死寂的森林。 转了一会，都没有遇到危险，这让周凡的胆子大了起来，他隐隐记得那棵枯木的位置，他看向枯木的方向，停下了脚。 他有种想过去看看的想法！ 他认真想了想，朝枯木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他留意着地上的痕迹，铺满枯萎黑针叶的地面，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他又放心了不少，直至快到那只有一棵枯木生长的空地时，他再度停下了脚步。 黑松林的遮掩下，很难看见空地上的情况。 他想了想低声道：「小绻。」 小绻探头出来，盯着周凡。 「让你的分身过去，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小绻脸瞬间垮了下来。 「听话，我们能不能出去就看这次了，难道你想在这里待一辈子，我给你加两个鸡腿。」周凡劝说道。 「三个鸡腿。」 「好，成交！」 小绻这才分出分身，小小绻向着前方奔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周凡的视线内。 他耐心等着，要是小小绻让什么毁掉了，那小绻这里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过了好一会，他才催促小绻，把小小绻唤回来。 这小分身跟她主人一样笨，不叫就不会回来。 小绻就闭上眼睛，开始唿唤自己的分身。 小小绻很快就奔为了回来，融入了小绻身上。 小绻又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样？」周凡有些着急问。 「前面有一块空地……」小绻想了想道。 「我知道有空地，有没有看到一棵很大的焦木，它有着很尖锐的血红色尖树枝？」周凡脸色凝重道。 「有。」小绻点头，「不过跟你说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周凡问。 「它只剩下半截枯树干了，没有尖锐的血红树枝。」小绻回答。 「只剩下半截了吗……」周凡微微一怔。 「还有……」小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还有什么？」 第562章 为什么 「树干上好似靠着一个人。」小绻说。 周凡脸上露出愕然之色，继而变得凝重道：「你确定吗？」 「好像是。」小绻说得有些犹犹豫豫。 「什么叫好像是？那人长什么样子？」周凡脸露无奈问。 「小小绻不敢靠近，所以看不太清楚。」小绻苦恼道。 没想到就连你的分身都跟你一样从心……周凡恨铁不成钢想，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沉默思索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决定去看一下。 小心无声向前，很快就看到了那块空地。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寸草不生。 躲在一棵黑松木后边的周凡微微侧头看向焦木的位置，发现就似小绻说的那样，枯木再也没有那数之不清的血色尖锐木枝，它拦腰截断，只剩下一截。 而确实有着一个人背靠着枯木的主干！ 由于距离太远，只能看到那人穿着金黄的衣衫，披头散髮，将他的脸遮住了。 周凡微微眯眼，那人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死人？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棵枯木上会靠着这样一个人？ 又观察了一会，发现那人确实一动不动。 「你们留在这里，我过去。」周凡说着话，他的身上有着紫金光芒浮现，紫金甲冑将他笼罩了起来，繁复的异甲符文从甲冑表面浮现而出。 他有紫金甲冑，有默咒符，那边只是一个死人，过去看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周凡做好准备后，就从黑松上踏步而出，而老兄与小绻都听话留了下来。 即使做好了准备，向着枯木走去的时候，周凡还是十分警惕环视四周。 毕竟他很清楚枯木怪谲的诡异厉害。 距离三尺的时候周凡停下了脚，他先是看了一眼枯木，枯木对他的靠近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然后再细看背靠那人，那人从衣着来看应该是一个男子，他已经化作骷髅，因为他有着一双没有一丝血肉的骨手，骨手抱着一个四方小铁盒。 他拔出了星霜锈刀，用刀尖轻轻戳了戳枯木，又碰了碰尸骸以及小铁盒，应该没有禁制。 做完这些，他才小心翼翼又向前走了几步，他一直看着尸骸与焦木，只要两者有一点不同寻常异动，他会迅速挪移走。 他用锈刀一挑，将小铁盒从骨手中挑了下来，铁盒落在地上。 锈刀又是一拨铁盒，铁盒很快就远离了尸骸。 周凡这才小心拿起铁盒，他拿起铁盒的时候，异甲符文与默咒符皆是没有任何反应。 第670页 铁盒没有锁，但他想了想，还是放在地上，远离了几步，用锈刀一推盒面，盒面被打开。 没有什么毒气从盒面喷出来，盒内是一块灰布，灰布上有着密密麻麻乌黑的字迹。 周凡那戴着紫金手套的手拿起了灰布，才发现乌黑的字似乎是由血写成，灰布上写着：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老祖到底知道什么？又做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她）（它）究竟是谁？」 「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我可是赤极鬼宗史上最有天赋的道子！註定成为一宗之主的人，但现在什么都毁了。」 「老祖、老祖、老祖，他说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 「老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 「仅仅一天，老祖就无缘无故死了，老祖……可是法力通玄的存在，世间有谁是他对手？」 「但他就是死了！」 「我们没有看见任何的敌人，任何的打斗痕迹，就似他（她）（它）要老祖死，只不过是很轻松的事情。」 「世间绝没有这样的存在！无论是人还是怪谲什么的东西。」 「但又是谁杀了老祖？老祖这样的人物，绝对不会自己坐化！」 「老祖带着秘密死去了，赤极鬼宗的人也跟着一个个诡异死去！」 「受到了诅咒？还是中了毒？」 「可笑，实在可笑！赤极鬼宗，鬼道之术变幻莫测，诅咒、毒素精通之士更是不少，却没有修士知道究竟是什么而导致的！」 「但我们都隐隐明白，这与死去的老祖有关，这很可能与那秘密有关！」 「可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我们？」 「就似没有修行的人感染了瘟疫一样，束手无策，一个个死去，离开的没有离开的都无法倖免！」 「传承无数岁月的赤极鬼宗完了！」 「我以为自己能倖免，不惜一切来避免，但还是无法避免，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我拼命逃，逃到一界又一界，逃到这个宗门荒芜赤极鬼丹採药点，抛弃一切与宗门有关的东西，试图以此来隔绝那怪病的侵蚀，但还是没用！」 「劫数难逃！」 「我要死了！」 「我不甘心！！！」 「我不怕死，但是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老祖知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谁杀的我们？是谁？」 「因果」 灰布上的字写到『因果』就结束了。 周凡看得头皮发麻，透过这些潦草的字，他能感受到那个修士死之前那种郁屈不甘之意。 赤极鬼宗居然因为老祖知道一个秘密就覆灭了，宗门似乎没有人能躲得开诅咒。 他不知道赤极鬼宗有多强，宗门又在哪里，但他心里明白，能将迷藏森林枯木这么强大的怪谲当作採药点来炼制赤极鬼丹的宗门，会比他想的还要强大。 只是这样的一个宗门就这样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秘密呢？他心里面忍不住想，不过他很快又打了个寒颤，能让一个强大修行宗派覆灭的秘密，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可是这『因果』两字又是什么意思？」他眉毛微挑。 那修士死前最后一刻还在写，但似乎没有写完，就只写了两个字。 会不会是他死前发现了什么呢？ 『因果』两字会不会与他的死因又或者那个秘密有关？ 当然也有可能是说老祖知道了不知道的秘密，这个『因』导致了整个门派覆灭的『果』？ 周凡摇头，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第563章 离开 周凡又搜了一下尸骸四处，发现尸骸身上除了铁盒内的遗书，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随着漫长岁月腐化了，还是就似他遗书说的那样，临死前的他将一切有关赤极鬼宗的东西都抛弃了，所以身上才会什么都没有。 周凡心里有些郁闷，这样一个修士死去，他却只得了一封莫名其妙的遗书。 不过他也有些明白过来，气鬼将他引来这里，可能不仅仅是因为那棵同样死去的焦木怪谲，还可能是因为这个赤极鬼宗的道子。 他朝着自己过来的方向喊了一声。 老兄才从那里跑了出来，狗头上坐着小绻。 周凡没有理会它们，又是绕着焦木转了一圈，可是没有任何发现，他嘆了口气，看来真的没有宝物。 确认没有宝物后，他忽而又想起一件事，之前玩捉迷藏的时候，曾经提及过，十人中只有一人能活下来，最后活下来的人就能被迷藏森林送出去。 他记得似乎是要回到焦木这里，才能被送出去，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出口？ 但焦木怪谲已经死了，出口该怎么打开？ 周凡想到这里，将九个气鬼放了出来，它们一出来就浑身颤抖着，向焦木的尸骸跪拜了起来。 或许对赤极鬼宗的畏惧已经深入了它们的心里。 周凡传达意念，让九个气鬼站了起来，它们没有再理会那具尸骸，圆鼓红瞳无神看着周凡。 「开门。」周凡尝试着说。 九个气鬼身体只是微微一僵，它们双手开始快速结印。 第671页 很快熟悉的黑气瀰漫光门重新悬浮在空中。 周凡眼神微亮，果然就似他想的那样。 小绻脸上一喜，不过她很快担忧道：「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有没有危险，让你的分身去查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周凡瞄了她一眼道。 小绻开始各种偷奸耍滑，硬是不肯让小小绻进去。 周凡各种威逼利诱，眼看着光门快要消失，小绻才分出小小绻分身走入了光门内。 耐心等了一会，周凡才让九个气鬼结印打开光门，小绻赶紧让自己的分身从光门跑了回来。 分身与小绻融合。 「怎么样？外面什么情况？」周凡问。 「天地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小绻睁开眼睛回答。 「那就走吧。」周凡向着光门走了过去。 在他看来无论外面是哪里，总比留在迷藏森林好。 从光门出来，看着就快要坠下山峰的夕阳，他又快速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漆黑的魔木，那这里就不是魔木树海内了。 但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周凡无法确定，他等老兄与小绻从光门出来后，他又等到光门消散，又开始尝试让气鬼打开光门。 只是九个气鬼都没有再结印。 「看来这门是单向的，想自由进出，除非有人站在里面结印才可以做到。」周凡心里想着这事，他就向着前面走去。 他估计那光门不会将他送得太远，这里应该是魔木树海附近才对。 默默走了一会，他看到了一条横贯东西的尺道。 这让周凡脸上露出了笑容，有尺道，起码代表着这还是他熟悉的世界，他刚才最担心的是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趁着天没彻底暗下来，他连忙去砍了一条枯木，将枯木噼成柴片，堆在一起。 然后老兄带着小绻拖着一只梅花鹿回来了。 梅花鹿被小绻用黑髮死死捆住，已经奄奄一息。 「鹿是我捉的，四条鹿腿都是我的！」小绻站在狗头上趾高气昂道。 这时天彻底暗了下来。 篝火升起，周凡扔了一道幽焰符进入火堆里，然后烤鹿肉，有着老兄与吱吱喳喳的小绻在，他倒是不觉得寂寞。 饱餐一顿后，小绻挺着有些胀的小肚子，依依不捨告别老兄，一跃两跃似一个跳蚤一样，回到了周凡的脑袋上。 她不能离开周凡太久，只能回去补眠了。 周凡摸着光秃秃的头，苦笑一声，开始修炼。 修炼了一会，就叫醒熟睡的老兄，让老兄替他值夜，他躺下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出现在船上的周凡，看着瀰漫的灰雾，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黑龙的踪影，就唤了起来：「龙主，你在哪里？快出来，我有事情找你。」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该不会是因为破坏规矩让船给宰了吧？ 「我要钓鱼，你快出来。」周凡使出了杀手锏喊道。 「你是不是真的要钓鱼？」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这声音是黑龙的，但周凡还是没有见到她，他无奈道：「你究竟在哪里？」 「本座就在这里，你看不见本座，你是不是眼瞎啊？你是不是眼瞎啊？你是不是眼瞎啊？」黑龙暴躁喊道。 周凡又扭头看了看，他真的看不见，「别玩了，你赶紧出来。」 「你这瞎眼的狗东西，本座就站在你旁边，你看看脚下！」黑龙怒道。 周凡微微一怔，他连忙低头，他眨了眨眼，才看见一个小人儿，但这也太小了，只有指甲盖这么大。 他趴下来，脸贴在甲板上，依稀看见是黑龙的人类样子。 「你变这么小能看得见你才怪？你没事变这么小作什么？赶紧变回来。」周凡有些无语道。 黑龙跳了跳，那双小脚晃了晃，她暴跳如雷骂道：「你以为是本座想的吗？是船这混蛋处罚本座，把本座变成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周凡只能盘腿坐着低头与黑龙交谈，他沉声道：「这算是便宜你了，谁叫你不守承诺乱来的？」 「谁说本座不守承诺了？本座不是帮你宰了那人类修士？」黑龙咬牙切齿道，「本座向来言出法随，你不要凭空诬衊！本座只是利用残余的时间做自己的事，可没有对不起你。」 「你为什么要杀了那烟魑，你可知道那样可能会害死很多人？」周凡脸色微冷，将原树村与烟魑的事说了一遍。 「当时那种情况下，本座不杀了烟魑，它可能会打扰本座大事，你这蠢货，烟魑哪里有这等千里之外都能控制一村人生死的本事？」黑龙冷声道。 第564章 万象气羽功 周凡听到原树村村民不会受到影响，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他好奇问：「你最后画的那道血符，究竟是想做什么？」 「反正都失败了，告诉你也没什么，那是一道能让本座分魂牵引本体脱困的符箓，无论本体困在了哪里，都可以脱困！」黑龙沉声道，「只是符箓没成形就让船毁掉了。」 周凡苦笑，「那真是太遗憾了。」 「遗憾？」小不点般的黑龙抬头嗤笑，「你应该是在庆幸，要不然本座脱困第一时间就要杀你，你不要忘了你身上可是有龙神血。」 「不管怎样，你都失败了。」周凡摇头，他心里确实是庆幸，要是黑龙逃出来，那就麻烦了。 第672页 「失败本来早就是预料中的事。」黑龙平静道，船的强大她早已经知道，此次只不过是一次尝试而已。 「别说这么多废话，你究竟要不要钓鱼？不钓鱼别来烦本座。」黑龙有些不耐问。 「我现在缺少顶尖气窍段功法，如果你愿意卖给我，我就不用钓鱼。」周凡笑着说起正事。 「你上次说你最厉害的那本气窍段功法典籍，要两千条大灰虫，对吗？」 黑龙点了点头，不过她变得这么小，点头周凡也有些看不清，她开口道：「你要吗？」 她没有抬价，因为她一抬价，周凡就会选择钓鱼来获取，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先说来听听。」周凡决定先听一下，再作决定。 「我这门功法叫《万象气羽功》，能贯通一百八十生窍，一百八十死窍，它凝聚的窍灵之前跟你提过，三百六十窍灵齐聚能达到银阶上品符箓层次，它的窍灵被称为『暴羽灵』！」 「暴羽灵在气窍段每一个窍穴都能凝聚出一根银羽，三百六十个窍穴就是三百六十根，一旦凝聚使用出来，三百六十羽爆射而出，漫天飞羽，锐利无比，灿烂绚丽，气象万千。」黑龙回想这门功法说道。 「窍灵是羽毛？」周凡微微挑眉，「听起来似乎不怎么样，威力究竟如何？」 黑龙缓缓道：「暴羽灵主要以锐利为主，不敢说无物不破，但就算是你的紫金重甲，绝对能轻易穿透。」 周凡脸色大变起来，他的紫金重甲比起紫金轻甲都不知要强多少倍，因为太笨重，他很少使用，但要说防御力，到目前为止，甚少怪谲能打穿紫金重甲的防御。 「等到了连脉段，暴羽灵会因为经脉连通威力提升，而再次进阶为金羽，那时不仅锐利性再次提升，它还会在爆射出去时，触中无法破开的目标时，会直接爆炸，连脉段的『暴羽灵』杀伤力绝对堪比金阶上品符箓。」黑龙又是再次补充道。 「那你认为《万象气羽功》比起其他顶尖气窍段功法如何？」周凡想了想问。 「顶尖气窍段功法的基本属性是打通三百六十窍穴，区别在窍灵上，但窍灵有很多，功能效用也不太一样……」黑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有时候是很难作出太精确的比对。」 「但就本座而言，本座三本气窍段功法综合比对以《万象气羽功》凝聚的暴羽灵伤害最强，无论是范围还是威力，都是它无疑，而且本座也曾经了解过一些气窍段功法……」 「可以说能与它媲美的窍灵有几种，但真正在杀伤力上强过它的未曾见过！」 「你该不会是自卖自夸吧？」周凡有些怀疑道。 黑龙不屑道：「身为龙神一族的首领，即使再需要某些东西，也不需要做这等自卖自夸之事！」 「再说只是两千条大灰虫，本座有必要吹嘘什么吗？」 周凡想了想，确实以黑龙的骄傲性子，她应该没有说谎。 他又认真想了一会，才确认道：「《万象气羽功》两千条大灰虫我要了。」 只有指甲大的黑龙举起了小手，灰雾立刻向她汇聚而来，承载着九千多条大灰虫的琉璃球很快就由灰雾幻化而出。 与悬浮着的琉璃球对比，黑龙那小身板显得更为渺小。 周凡见此强忍着笑容，他在想要是一脚踩下去，黑龙会怎么样？ 不过他只是想想而已，不敢真的这样做，要不然倒霉的肯定是他，因为这对黑龙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羞辱，她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大灰虫不断从琉璃球跌落下来，而黑龙高举的双手之间凝聚出黑色的光洞，吞噬着落下来的大灰虫，直接两千条之后，光洞才弥合起来。 她挥了挥手，琉璃球飘开，然后又是一缕灰雾向她飘来，灰雾化作一个对她来说很大的四方木盒。 她单手举着四方木盒，四方木盒将她整个人都遮住，就似看见四方木盒在自己走动一样。 周凡嘴角微翘，还是憋着笑。 「给你。」黑龙举着四方木盒说。 周凡连忙接过四方木盒，确认里面是《万象气羽功》后，满意地点点头。 「你听过赤极鬼宗吗？」周凡收起木盒后问。 「赤极鬼宗吗？听起来似是一个鬼道宗派，如果你名字没有念错，本座没有听过。」黑龙摇头。 没有听过吗……周凡心里默默想，要是这样，那不是赤极鬼宗在黑龙这等强者眼内太弱，就是黑龙上船的时候，她那个时代，赤极鬼宗还没有诞生。 不过黑龙说没有听过，那多想也没用，等以后有机会再打探一下。 他又详细问起了那晚附身时黑龙对战那黑衣男子使用的技巧。 这些问题，黑龙坑了周凡一百条大灰虫，但给出的答案对他几乎没什么用，说得太玄奥了。 就似他所想的那样，要想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只能不断锤鍊琢磨。 黑龙那晚的战法，就是利用龙神语的时间天赋为核心，搭配他的诸多能力发挥出来的。 但周凡的龙神语修炼尚浅，不似黑龙在龙神语一途早已经走到巅峰，对龙神语诸多法则熟稔无比。 他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但有着黑龙的那晚战斗经验，他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迟早有一天他能做到。 第565章 气窍初段 第673页 有了《万象气羽功》周凡就没有再去钓鱼，他打算进入气窍段再去考虑剩下七千条大灰虫的用法。 毕竟他已经知道，气窍段将会是一个很耗修炼资源的段位，有很多武者因为缺少修炼资源而终生卡在这个段位。 七千条大灰虫将会是保证他修炼速度的最大保障，可不能乱用。 在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没有迫不及待去研究《万象气羽功》或是投入修炼中，他还有一些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 「你有办法替我鑑定外界的丹药吗？」周凡低头看着黑龙道。 他这样问，是因为他从黑衣男子手中得到了三瓶不知名丹药，不知用法用途，他也不敢胡乱服用。 「可以，不过要等下个月，本座才能附身在你身上。」黑龙回道。 「要附身才行吗？」周凡微微一怔，而且黑龙这话又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附身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的，似调整船上的时间流速，都是一月一次。 「当然，你只能将东西带出去，无法带进来，丹药鑑定只有经过本座亲眼所见，才敢下断言。」黑龙解释道。 要附身还是算了吧，这次黑龙把他衣服都给脱了，下次不知会做出什么让他无法预料的事情，即使有船在一边看着，但这些引导者出了外面就似疯了一样，万一她的尝试再次失败，要与自己玉石俱焚那就惨了。 周凡轻咳一声，岔开这个话题道：「你这里有破除禁制的符箓或器具吗？一次性的就好。」 他手头上还有一个因为禁制打不开的木盒，要是黑龙这里能有破除禁制的东西，他就不用想法找符师帮忙了。 「当然有，但问题是你那是什么程度的禁制？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本座这里有几乎无禁制不破的符箓，只需要一万条大灰虫……不，七千条大灰虫就可以了。」黑龙道。 「七千条大灰虫……」周凡眉毛跳了跳，「我也不知道那禁制有多厉害，但我想应该不需要用到这么厉害的破禁符箓……」 他简单描述了一下木盒上存在的禁制。 只是他对符箓完全是半文盲的水平，很难描述得清楚，黑龙也是懒得听他废话。 「你这是不捨得出钱，本座这里最次的破禁符只需要十条大灰虫，要不要卖你一道？但本座提醒你，破禁可不是乱来的，一旦破禁失败，里面的东西基本上很大概率会被毁掉。」黑龙嗤笑道。 「你们人类有句话说得好，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本座劝你好好想想，不要因小失大。」 周凡有些恼火道：「这些我都懂，但问题是我不知道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价值有多大？」 「要是七千条大灰虫……它不可能值这么多，就算是一千条大灰虫破开禁制，万一里面是什么大人物偷情的证物之类的东西，那就亏到姥姥家了。」 他想了想，只能暂时将那奇怪木盒一事放下，等找到靠谱的符师，再好好让符师研究一下，看这究竟是什么禁制？ 只要知道是什么禁制，就算符师束手无策，他也能来找黑龙帮忙解决。 「你还记得昨晚那人使用的铜铃吗？」周凡又问道，他很为眼热铜铃的威力，要是自己能将铜铃威力发挥出来，武者之下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那个你就别想了，那不是你现在境界能使用的。」黑龙冷笑道。 周凡见此就没有多问，显然就似他猜想过的那样，那个铜铃需要超越武者层次的修士才能催动发挥出威力。 只能留作以后境界上来再用，要不然就找个机会将它卖出去换钱。 不过卖出去说不定会有被认出来的风险，还是留着吧。 他又问了一些事，等时间到就从灰河空间出去。 等周凡离开，只有指甲大的小人儿就负手在背后，向着船尾走去，准备歇息一会。 只是一盏茶时间过去了，她还没走出一丈开外……腿太短了。 她暴躁咒骂了几句，这种缩小型状态太噁心了，身体只是一转，就消失在茫茫灰雾之中。 清晨，周凡醒来，他先带着老兄去打猎，应付了早餐后，他没有急着去探索这里是哪里，而是找了一处清静的树林空地。 又带着老兄，将周围的怪谲清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他才盘腿坐下来，闭目参研起脑海中的《万象气羽功》。 他准备用一天的时间先进入气窍段，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两个时辰后，他才轻吐了口气，《万象气羽功》果然比起之前的功法复杂，但幸好他对功法的了解早已经远超以往，这才得以基本领悟。 凝聚窍灵，可以先慢一些进行，现在关键是通窍，让窍穴得以存储真气，只有窍穴存储真气，才能让真气凝作窍灵。 周凡又取出了一个白色瓷瓶，端详了起来，里面有两颗他从塘街得到的七窍丹。 七窍丹能助他打通七窍，但每一个武者都只能服用一次七窍丹，第二次再服用就无效了。 他想了想觉得七窍丹不用急着服用，留到以后三百五十三窍后再服用，这样就能直接三百六十窍都彻底打通，气窍段完满。 在前期，以他的天赋以及打下的基础，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运转起《万象气羽功》，调动体内气田、骨骼、血液内的真气，去尝试打通《万象气羽功》的第一个百会穴。 第674页 无论是什么气窍段功法，都是调用真气而不是天地元气来开闢穴位，这就显现出基础的重要性。 前期真气越雄厚，打通穴位的速度就越快。 周凡这一修炼，直到黄昏时分，才停了下来，他缓缓睁目。 在他一天努力之下……百会穴并没有打通。 但只要再给他十天时间，就能打通百会穴，让百会穴成为气窍。 这还是他真气雄厚才能如此之快，但普通武者修鍊气窍段恐怕也是十天左右也能做到打通一个窍穴，天赋好的更快！ 这其中似乎有自相矛盾之处，根本原因在于他修炼的是要打通三百六十气窍，所以修炼之法迥异于其他气窍段功法，难度远远大于其他气窍段功法。 所以即使有他雄厚真气帮助，也会要如此之久。 「难怪黑龙会以如此廉价的速度卖给我。」周凡暗嘆了口气，实在太难了。 「不是我天赋不好，也不是我不努力，是时不我待……」他打开那个小瓷瓶，将一颗七窍丹吞了下去。 第566章 丹药与灵果 七窍丹一吞下，药力化开，周凡运转《万象气羽功》引导磅礴药力冲击百会穴，百会穴很快就被药力轻松贯通。 接着是神庭、膻中、鸠尾、巨阙、神阙、气海六穴皆通。 因为龙神血的天赋又得以攫取天地元气快速转化为庞大的真气，一一灌入了这七穴之内。 周凡自从换血高段就达到了上限的真气量开始出现了增长！ 他这才收功，停了下来，舒了口气，他现在终于是气窍初段了。 而且还是一天通七窍，他怕不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很快他又轻轻一笑，这只不过是自嘲的说法而已，能一天通七窍还是七窍丹起了主要作用。 他调整了一下破境的喜悦心境，又尝试在百会穴凝聚窍灵。 百会气窍中真气幻动，渐渐幻化出一片羽毛，但羽毛只是很虚幻的轮廓而已。 周凡的人魂微颤，他不得不停下来。 此时天就快黑了下来。 他只能带着一直替他值守的老兄回到尺道，开始准备过夜的事情。 直至点燃篝火，吃了晚饭，他让老兄去歇息，才盯着明黄火焰，皱眉想了起来。 凝聚窍灵极为消耗真气，而且时间长了，人魂也有些承受不住，按他预计，想凝聚出一穴窍灵，恐怕需要八天左右才可以做到。 而他有三百六十气窍，那就是约八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打通一个气窍更夸张，需要十天才能打通一个气窍，那就要约十年时间才能完成三百六十气窍！ 即使两者可以同时进行，还是需要十年时间。 他心情瞬间有些沉重，难怪黑龙说这将会是武者层次最耗时间的一个段位，而且他修炼的还是三百六十气窍的功法，十年还是他基础好才能够做到的，要是换任何一个武者来修炼《万象气羽功》，恐怕二十年都难以完成全部的气窍修炼！ 十年……周凡苦笑了一声，现在他的寿数是二十，若是不从船上钓起寿果一类的增寿物品，恐怕到死都停留在这一段位上面了。 当然以上是没有任何资源的前提下得出的数据，武者一般都会或多或少获得资源来辅助自己修炼。 凭他的天赋，只需要得到小小的资源，就能一日千里，突飞勐进。 想到这里，周凡的心态放宽放平，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修炼了一会炎阳气，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唤醒老兄，让老兄替他守夜，他躺下睡觉。 待周凡出现在灰河空间的船上后，他第一时间低头盯着甲板一边搜寻一边唤：「你在哪里？快出来。」 「你在找什么？」黑龙冷冷的声音传来。 「找你呀。」周凡又是团团转圈，还是看不见甲板上有黑龙的身影。 这实在太小了，稍微不注意就会看不见，说不定还会被踩着了。 「给本座抬起你的狗头来！」黑龙有些愤怒道。 周凡就似看不见一样，还是低着头。 「你不抬头怎么能看见本座？」黑龙气道。 「我的头不是狗头，我不抬。」 黑龙：「……」 她本来想说『有本事你一辈子不要抬头！』，但是这种话听起来有些小孩子斗气话，她最终只是冷哼一声。 她心里没来由有些悲哀，想她堂堂龙族之主绝顶聪明，认识周凡这蠢货之后，智力就在不断下降，果然愚蠢是会被传染的。 说不抬头，当然是开玩笑的。 周凡很快抬起头来，然后看见他身前有着一团灰雾，而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人儿正坐在灰雾上。 「你怎么坐在雾上面？难怪我找不到你。」周凡笑问。 「这跟你没关系，你找本座什么事？」黑龙冷声道，其实她是不喜欢昨夜被周凡俯视的感觉，身为龙主，就算不幸变成了小不点，没有人或其他生灵能俯视她！ 「我进入气窍初段了。」周凡轻咳一声道。 「看出来了。」黑龙淡淡道，「一天通了七窍，你这是服用了七窍丹吗？」 「是。」周凡点头承认，这个没必要否认，「我找你，是想问一下你哪里有没有可以辅助气窍段修炼的丹药？」 「你知道我的情况，我不仅仅需要打通窍穴的丹药还需要加速凝聚窍灵的丹药。」 第675页 如果仅仅是其中一样，对他来说就没有意义，因为就算打通了三百六十气窍，凝聚窍灵还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 「当然，不是丹药，其他的天灵地宝也可以。」周凡想了想又补充道。 「辅助气窍段修炼的药材本座当然有，而且无论是打通窍穴的还是凝聚窍灵的都有。」黑龙轻笑一声道。 对于周凡会找她帮忙，她早有预料。 「似打通窍穴，本座就有十窍丹，这是一种比七窍丹要珍贵得多的气窍段丹药，它不仅能一丹通十窍，而且还不会产生抗药性，经顶级炼丹大师之手淬鍊而出，药毒性也被完全剔除出去。」 「此丹唯一的缺陷是药力太霸道，一天只能服用一次。」黑龙笑着说道，「也就是说只需要三十六颗三十六天，就能让你完成气窍段修炼。」 这就是我要的丹药……周凡在心里吶喊了一声，不过他还是强自保持镇定的神色，「那凝聚窍灵的呢？」 「凝聚窍灵的叫幻灵果，这种灵果只需要吃下一颗，只要你打通一个窍穴，它都能帮助武者快速凝聚窍灵，打个比方，如果你一天通了三百六十气窍，那它能让你一天凝聚全部的窍灵。」 黑龙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此种灵果药效只能够持续一天，所以服用最佳时间在打通全部气窍才服用，而且它还有一个小小的缺陷。」 「什么缺陷？」周凡立刻提高了警惕。 「服下幻灵果会让你产生一定的幻觉。」黑龙含煳道。 「什么样的幻觉？会有危险吗？」周凡不肯放过地问。 「幻觉因人而异，危险肯定是有的，但不是很大，至少本座从来没有听过服用幻灵果而出现什么大问题的。」黑龙回答。 「至少相比它的作用，难道你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吗？」 「修炼总不可能一帆风顺，这註定是一条充满了危险的荆棘之途。」黑龙脸露嘲讽看着周凡。 周凡看不清黑龙脸上的嘲讽表情，他只是点点头有些感慨道：「你说得对，想我修炼以来，都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危险，才有今天的成就。」 第567章 减价条件 对于周凡看似发自肺腑的感慨之语，黑龙微微沉默了一下道：「你是本座见过最厚颜无耻之辈。」 唉，谁又知道我为了今天的成就流下了多少血与汗？毕竟灰河空间能起的只是微弱的辅助作用，人终究是要靠自己努力打拼的……周凡在心里想着微微一笑，没有试图与黑龙争辩此事，而是道： 「十窍丹是什么价格？幻灵果又是什么价格？」 「十窍丹三十六颗……」 「不对，我只需要三十五颗。」周凡打断道。 他现在通了七窍，三十天时间他就能自己再通三窍，那就只需要三十五颗就足够了，他精打细算，不想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十窍丹三十五颗，不散拆单卖，要一万条大灰虫。」 「幻灵果因为有小小副作用，便宜一些，只需要八千条大灰虫，加起来就是一万八千条大灰虫。」黑龙平静道。 周凡久久不语，过了一会才缓过来道：「是我太穷了，还是你的东西太贵了？」 他只有七千条大灰虫，连一个都买不起。 「你觉得贵吗？」黑龙嗤笑一声，「你知道这两样东西有多珍贵吗？它们的价值在于能让你省却十年苦修之功，嫌弃贵那就别买！」 周凡脸色微怒，他刚想开口就被黑龙打断道：「本座知道，你又想拿钓鱼威胁本座，对吗？」 「哪敢哪敢？」周凡干笑一声，他心里面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 「你想钓尽管钓就是了。」黑龙丝毫不在乎道。 「难道这处河面没有类似气窍段丹药吗？」周凡脸色微变问，他觉得有些不妙。 「这处河面有十窍丹，不过幸运钓起来的十窍丹数量是三颗一瓶的，至于幻灵果则是要再前进一百米才有机会钓上来。」黑龙笑道，「你要是不信，本座可以对船发誓，本座说的话都是真的。」 「好，那你发誓。」周凡道。 黑龙为此微微一愣，正常的情况不是自己这样说，他就相信自己，不用自己发誓吗？ 她只是怒视着周凡，然后对船发誓自己说的没有半句虚言，证明她确实没有说谎。 在黑龙发誓后，周凡觉得不妙了起来，此处河面每次钓都需要一千零二十四条大灰虫，就算一万条大灰虫，深灰钓竿能钓约二十次，一半高机率钓起十窍丹，也就是三十颗。 至于幻灵果，船前进后鱼饵翻倍，他预计至少要花费二到三次鱼饵，也需要四千到六千条大灰虫。 不过以上都是运气好的情况下需要的大灰虫，运气不好，那就说不准了，肯定要得更多。 黑龙开口要的这个价格，显然是早就计算好的，并没有多要，但也没有便宜的意思。 周凡颇感头痛，这气窍段需要的修炼资源未免太多太贵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买的气窍段功法价格一点都不便宜。 黑龙开的这价格，他连砍价都很难砍得动，他只能苦笑道：「三十五颗十窍丹能不能便宜一些？我给七千条大灰虫。」 他心里想的是先把十窍丹买下来，然后一边修炼一边攒大灰虫买幻灵果。 反正幻灵果也是要打通三百六十气窍才服用，现在不着急兑换。 第676页 「不可能，三十五颗十窍丹一条大灰虫都不会减，幻灵果倒是可以给你减五百条大灰虫。」黑龙脸露得意道。 她这次价格拿捏到恰到好处，就算周凡运气逆天，他也不可能比从自己这里拿到便宜多少。 而且一个运气不好，那他就要亏本了，不但亏本，还要耽误修炼时间。 想到这里她又是冷哼一声，也就是这人得到船与钓竿的重视，才会这么难对付，要是以往那些登船者，还不是看她心情好坏开价！ 周凡在权衡，他犹豫是否要钓鱼获取十窍丹？ 「其实给你减价，也不是不可能。」黑龙又是忽而道。 周凡有些惊讶看向黑龙。 「只要你答应本座一个条件，十窍丹可以七千条大灰虫卖给你，幻灵果更可以免费送你。」黑龙继续说道。 「什么条件？」周凡决定先听听。 「本座要一次附身机会。」黑龙缓缓说。 「附身？」周凡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你还没死心？」 「本座从来不会放弃。」黑龙黄金眼眸里有着冷光显现，「要是想放弃，早就跳河了。」 「一次附身机会，而且本座说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你不能拒绝，你同不同意？」 「我同意你就能出去吗？」周凡想了想问，「要是这样，在过往那么多登船者，你们这些引导者，早就不知附身尝试了多少次。」 「其他登船者当然不行。」黑龙漠然道，「可是你不一样，只要你答应，本座就能附身出去，这也是本座不久前才发现的。」 「是不是那夜附身你知道的？我为什么不一样？」周凡脸色微沉问。 黑龙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心惊，他知道自己与其他登船者不一样，船很关注他，这让他觉得压力很大。 「本座确是从那夜附身才知道的，至于怎么知道的？那是船告诉本座的。」黑龙道。 「船告诉你的？」周凡有些难以置信道。 「要不然本座怎么会知道？再免费告诉你一件不知道的事情，这个消息是公开的，也就是说不仅仅是本座会知道，以后甦醒的引导者第一时间也会从船那里得到这个信息。」黑龙又是缓缓道。 周凡心又是一沉，船这是鼓励引导者附身在他身上吗？ 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他忽然有一个不寒而慄的想法：难道他是船给某个强大引导者又或者是船自己准备的容器？ 现在的附身只是一种预热？ 可是他很快又觉得这种想法会不会不太现实，以船的能力还需要预热？ 「你觉得会不会是……」周凡想不通，干脆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想听听黑龙的看法。 黑龙听完后，不屑冷笑道：「狗屁不通，以船的强大，用得着什么预热，它要是想让引导者或者自己附身在你身上，对你夺舍，它只需要放开对引导者的禁锢，比如本座，如果没有船的限制，想对你夺舍只需要一缕分魂就足以。」 第568章 双重誓言 被船否定了附身预热的想法后，周凡沉默了一下，他境界对于黑龙他们这些引导者而言，实在是太低了，所以他不了解黑龙这些顶尖强者的手段，但黑龙都这样说了，此事应该不假。 「那你说船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周凡有些不解问。 「你问本座，本座怎么知道？」黑龙有些不耐，「不过本座倒是有些猜测。」 「什么猜测？」周凡连忙问，他自己想不到，黑龙的猜测说不定会接近某部分事实。 黑龙脸色微冷：「本座只是说说这事对本座的影响，船将这条消息公布出来，就等于为你开放了一个权力，附身的权力，只要你想，就随时能让引导者附身在你身上。」 「对本座而言，就是将一个脱身的机会摆在了本座面前，即使因为船的原因，这种脱身机会，註定很为渺茫，但终究是一个机会。」 「但无论如何本座都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去尝试，本座相信船也会想到这点，本座付出的代价也就是天大好处就落在你身上了。」 「本座这次就给你减了三千条大灰虫，并且免费赠送一个幻灵果，这就等于本座付出了一万一千条大灰虫，为的就是一次尝试机会，你说这代价大不大？」黑龙脸色越发寒冷。 周凡微微一怔，他认真思索了起来。 「至于对你来说，这事我只看到你获得了天大好处，看不出坏处。」黑龙又是补充道。 「不对的，有坏处。」周凡摇头否认这个说法，「这事坏处在于我无法确认你们这些引导者是否会失控，失控的时候船是否能将你们控制住？」 毕竟引导者们困在船上无数岁月，附身对引导者而言，就是脱身机会，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 一旦这样做，就可能会危及他自身的安全。 能否能保证他安全的就看船对引导者的约束度了。 周凡脸色凝重，就算船没有恶意，但这种将自己性命放在别人手中的事，对他来说风险很大，并不是似黑龙所说的那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说得有道理。」黑龙若有所思道，「父皇曾经提及，世上的事皆有两面，收益越大的事风险就越大，风险小收益大的事几乎不会存在。」 「那你就是不同意本座开出的条件了？」 第677页 周凡沉默，如果不去考虑船的用意，附身一事似乎…… 「我同意。」周凡思索了一会道。 「你同意？」黑龙有些愕然看向周凡，她本来以为这个人类会不同意，她都打算放弃了。 「但得加些条件。」周凡又道。 「加什么条件？一万一千条大灰虫，已经是本座能给的极限，你别想再要更多。」黑龙脸色微冷，她认为周凡是在狮子大开口。 「你听我说完，再说不迟。」周凡脸上露出微笑，「我不需要你付出更多，但我希望附身前，你需要发两个誓，第一个向船发誓，如果你附身在我身上，不得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 「要不然等回到船上，你将不得不跳船。」 「第二个道心起誓，一旦你真的脱离船的掌控，你同样不得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的，要不然你会被道心反噬而死。」 道心起誓是他从雾与胭脂那里听来的，一般修士都不会轻易立下道心起誓，立下了就不敢违背。 虽然引导者脱离船的机率很小，但他不得不防，所以要加上一重道心起誓，才更为稳妥。 双重誓言，能够将他风险降到最低，既然知道附身权限在他，那他不可以当看不见，有时候收益足够，那未尝不可以利用一下。 只要限制死这些引导者，那他只需要提防的是船……但以他目前这么弱小的状态，说提防船不过是一个笑话。 而且他能感觉到在他真正强大起来之前，船都不会作出针对他的事情来。 所以思来想去，附身一事还是具有操作空间的。 「不可能。」黑龙脸色微沉道，「本座说过脱身之后必杀你。」 「那就算了。」周凡无所谓笑了笑，「反正你想好，是自由更重要还是杀我更重要。」 当然是自由更重要……黑龙不用想，就得出了答案，但为此她更怒了，她既想要自由，更想要教训这个敢屡次冒犯她的人类。 不过她愤怒之余冷静想了想，如果两者无法兼得，那只能选择最重要的，和其他引导者一样，她渴望自由渴望了无数岁月。 她要自由，要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 她看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忘记，记得自己的父皇，记得自己有两个弟弟，记得自己的身份，但是她心里清楚，她的记忆链有一环缺失了。 这一环记忆对她很重要，或许有她登船的理由，有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忘记的事情！ 她的道心是这样提醒她的，道心不会欺骗自己，那一环记忆她要拿回来！ 对船能到达终点她已经不抱期望了，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终点，全是谎言。 现在她只能尝试走一些捷径来试图脱离船的控制。 「好，本座可以发誓。」黑龙咬牙道，「过去的事本座可以不再追究，但本座脱身后可以不伤害你，但你必须将龙神血还给本座。」 周凡微微挑眉，他心想黑龙能脱身的机率很微小，何必与她计较龙神血，这事算来算去，还是他的赢面更大一些。 「龙神血可以还你。」周凡想好之后道，「但你能保证剥离龙神血，对我没有影响吗？」 「当然无法保证，龙神血剥离之后，龙神血的天赋你将会失去，但本座保证，用一种新的异血帮你替换，将影响尽力降到最低。」黑龙认真回答，龙神血不能外流，必须拿回来，这是她的职责。 「要是这样……」周凡犹豫了一下，「那我也同意。」 一人一龙很快就此事达成协议，周凡又与黑龙就此事一些细节商量了一会，很快他们都确认没问题之后，黑龙开始立下两重誓言。 而周凡也向船立誓，同意黑龙附身一次。 在周凡同意之后，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了的感觉。 这是交易达成了。 第569章 木坡 立完誓言后，黑龙挥了挥手，比她大无数倍的琉璃球出现，她弹了弹指。 琉璃球裂开一道口子，大灰虫不断向下掉落。 落入黑龙凝聚出来的黑色光洞之内。 直至七千条大灰虫数量足够厚，她才一脸满足停了下来。 一旁的周凡看着裂口弥合，不断缩小的琉璃球，琉璃球内现在剩下的大灰虫剩下不到一百之数。 他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发的一笔横财，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挥霍一空了。 黑龙吹了一口气，一缕灰雾向着周凡飘去。 灰雾很快幻化成一个白釉瓷小瓶。 周凡连忙伸手捉住这个白釉瓷小瓶。 「里面有三十六颗十窍丹，你倒一颗出来还给我。」黑龙冷哼一声道。 显然她一颗都不想便宜周凡。 周凡也没有死皮赖脸硬要，而是倒出了一颗递给黑龙。 黑龙又是吹了口气，那颗十窍丹就化为灰雾消散了。 「幻灵果我暂时不急着要，先留在你这里。」周凡想了想道。 由于不知还会遇到什么，幻灵果又不能立刻服用，还是先留在黑龙这里更为安全一些，等要了才找她给。 黑龙对此没有多说什么。 顺利达成了目标，周凡松了口气，趁着还有时间他就去修炼了，不过这下他不再修炼短时间难以精进的基础刀法，而是按照之前所想的融合所学试图提高自己的战斗技巧。 第678页 在灰河空间，他不敢吸纳元气修炼功法，但在这里，真气什么都能施展出来。 也不知是船替他模拟出来的，还是本来就是他体内的真气。 他在灰河空间的状态，他有时候怀疑是自己的魂，但偏偏有时候又真实得没有任何虚幻之感，他也说不清自己的状态。 修炼了一会，时间到了，他就从灰河空间脱离出去。 船上瞬间只剩下小不点的黑龙，她盘坐在灰雾上，低头看着甲板叱声道：「看来一切如你所愿，但没有生灵能掌控一切因果，你又如何保证本座不会成功？」 醒来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 周凡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将白釉小瓷瓶实体化出来，他脸上露出笑容，即使过程有些曲折，但至少在气窍段他不用担忧修炼资源的问题了。 只需要按部就班慢慢修炼，就能达到气窍段完美状态。 与老兄想法解决早餐之后，周凡从瓷瓶中倒出了一颗十窍丹吞了下去，然后藉助十窍丹药力，又是打通了十个气窍。 这种看到自己体内的真气一天天增长的感觉真是太妙了。 他修炼完之后，才带着老兄开始启程。 既然已经进入了气窍段，那他不能再在这里磨蹭下去，他现在要先确认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要想尽快确认这是何处，最好的办法就是沿着尺道走，因为尺道上可能有人类，又或者人类要到的地方。 在尺道施展老兄能跟上的速度奔走着，在没有刻意停下杀怪谲的情况下，他的速度可以说是很快。 他时不时扭头看着四处，希望能发现一些熟悉的东西。 但除了看到一些独特的谲象外，并没有看到太熟悉的东西。 只是花了半个时辰，他就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片他感觉陌生的芦苇地。 看着白色的芦苇，他沉默了一下，从符袋中取出地图确认了下来，但是他带的是洛水乡大地图，太细的地点地图上难以标註出来。 在无法确认芦苇地是何处之后，他转身离开，又沿着来路飞奔起来。 老兄跟在他身后奔跑，它丝毫不感觉疲倦，跑得如一头豹子。 当然它能跟得上，是周凡没有全力施展的缘故，甚至连幻影级身法都没有施展出来。 对一些实力弱的武者而言在尺道奔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毕竟一旦尺道前方遇到什么怪谲，无法及时停下来应对，那就会陷入险境之中。 但周凡不同，他可是气窍段武者，现在的速度也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他可以瞬间止住身体。 再加上老兄对危险的灵敏嗅觉。 只是在尺道奔跑，而不是野外，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一边奔跑一边用视线搜寻着尺道两侧。 在一个半时辰后，他停了下来。 他身后的老兄气都不喘一下，它吐出舌头来散去身体的腾腾热气。 小绻站在狗头上，她的头髮一丝不乱，抬头看了看太阳，然后用手抹了一下额头，没有发现一丝汗水，她嚷道：「跑了这么久，可累死我和老兄了。」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他只是看着尺道左边有着一条小径。 小径看起来很少有人行走，就快要被两边的杂草掩盖着。 有小径，说明可能经常有人行走。 周凡向着小径走去，老兄连忙跟上。 沿着小径走了一小会，他就见到远处林木掩映着的低矮房子，这使得他振奋了起来。 果然有村子。 不过周凡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放慢了脚步。 直至靠近村子的时候，很快就有两人将他拦住了。 两人眼露警戒看着周凡与老兄，他们见到周凡身穿独特藤甲以及威勐的老兄，知道来者肯定不简单。 周凡同样打量了一眼两人，他放心了不少，这两人的穿着没有超出他见过的范围，说明他很可能还在高象县内，毕竟之前都是猜测而已，现在就更确认了。 「你是什么人？村子不允许外来者借宿，快离开这里。」两人中的一人冷脸喝道，他朝同伴使了个眼神，要是有不对的地方，那就发信号。 「二位好，我迷路了，所以想请问这里是哪里？」周凡没有说借宿，更没有说自己的身份，而是拱了拱手道。 「迷路？」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想了想道：「这是木坡村。」 村子的名字又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两人才随口说了出来。 木坡村……木坡村……周凡念叨了一下，他的眼神亮了起来，「可是羊翟里木坡村？」 来之前，他浏览过羊翟里的资料，知道羊翟里有十三个村子，其中一个就叫木坡村。 「废话，不是羊翟里木坡村会是什么地方？」两人又是互望一眼，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羊翟里只有一个木坡村，这人都不知道吗？ 莫非是一个疯子不成？ 那就得小心一些了。 第570章 暂住 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踏破铁鞋无觅处，迷藏森林的那扇门出口居然是羊翟里……周凡心里这样想着，他开口道：「我是洛水乡仪鸾司巡察使，让你们村子的符师来见我。」 说完，他还拿出了仪鸾司的巡察使令牌，扔给了那两个木坡村的巡逻队成员。 第679页 那两人看了一下令牌，却是觉得有些茫然，毕竟就连之前的原树村都没有听过巡察使，地处偏远的木坡村就更不可能听过了。 但两人中的一人开口让周凡等一会，就拿着令牌向村内走去。 过了一会，那人就带着一个身穿长袍的老人走了过去。 老人打量了一眼周凡，客气拱拱手问：「请问大人尊姓大名？」 「周凡。」周凡回答。 老人这才脸露笑容道：「原来真的是周大人，羊翟里仪鸾司符师纪庆见过大人。」 「纪符师听过我的名字？」周凡有些讶异道。 「大人不知道吗？羊翟里仪鸾司已经将大人可能会过来的事情告诉了所有村子。」纪庆微微一怔道，「大人不是从羊翟城过来的吗？」 如果是羊翟城过来，那应该早已经知道这事才是的。 而且他觉得有些奇怪，洛水乡派来的巡察使，怎么羊翟里仪鸾司也不派一个人协助？ 「此事说来话长。」周凡脸露无奈，「我还没有去羊翟城，而是有些迷路，才来到的木坡村……」 迷路……纪庆脸色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周凡尴尬干笑一声，纪庆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周凡贴上测谲符，确认没问题之后，他才带着周凡进村。 从木坡村巡逻营地卫鼓走完最后的检测流程，木坡村的另一个符师贺宏达带着村正陶大饭与队长柯勇民过来与周凡见面。 众人互相见过之后，周凡与他们交谈才得知，木坡村除了两位符师外，村里只有村正、巡逻队队长和副队长三个武者。 那副队长昨夜值守正在休息，所以就没有过来见周凡。 两位符师让人去准备宴席，说要好好招待周凡。 周凡想推掉这宴席，但是两位符师与村里的武者都坚持，毕竟周凡来自洛水乡仪鸾司，是他们上级的上级，要是不好好接待，出了什么问题，他们都会有麻烦。 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下来，他想着要是太奢侈，那就事后想法补偿给木坡村就好。 就算从营地看过去，他也能看到那比起三丘村之前还要破旧的低矮房屋，就知道木坡村的状况有些不好。 村长陶大饭与队长柯勇民转身忙碌去了，集议室内就剩下周凡与两位符师。 「大人接下来是要去羊翟城吗？要是去羊翟城，不认识路，我们可以让熟悉的人替大人带路。」符师纪庆想了想问。 周凡没有先回答，而是让两位符师取来羊翟里的地图。 他手上也有一份羊翟里的地图，但那份是简略版的，他让取来的是羊翟里精确大地图。 纪庆很快就将羊翟里大地图拿了过来，放在方桌上摊开。 周凡认真看着暗黄羊皮图上面标註着的山川河流，地图是仪鸾司探谲员费尽心思所绘制，大体上不会有太大的错误。 「你们知道尸骨鼠群曾经在哪里出现吗？」周凡看了一会开口问。 「尸骨鼠群？」纪庆与贺宏达面面相觑。 「我来羊翟里，就是为了调查尸骨鼠群迁徙之事，羊翟里仪鸾司没有告诉你们吗？」周凡又问。 「司里面只说让我们尽一切努力协助巡察使大人，并没有细说是什么事。」贺宏达道。 周凡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他在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羊翟里仪鸾司恐怕也只是接到了通过消息符传送来的简短通知，并不知道他过来的原因，更别说这些村里的符师了。 纪庆与贺宏达这才知道周凡是为了尸骨鼠迁徙一事来的，他们了解后，立即从地图上给周凡指出尸骨鼠群曾经出现过的地点。 其实之前羊翟里仪鸾司就发布过有关尸骨鼠的类似调查任务，所以纪庆两位符师才能给周凡详细指出来。 在没迁徙前，尸骨鼠群的踪迹主要集中出现在野狼陂、铁线谷、断云崖三处。 而这三处又是相互倚着，呈现三角之势。 「除了这三处，其余一些地方也有出现过尸骨鼠群的踪迹，但都是比较小群的，并且很快就消失了，所以司里面认为尸骨鼠群繁衍栖息地就在这三处……」纪庆将他们知道的都一一说了出来。 「洛水乡那边说你们什么也没有调查到，是吗？」周凡看着地图上的三处，漫不经心问。 「这个我们一直在村里，也不是很清楚。」贺宏达摇头道。 周凡微微挑眉，他又问：「木坡村在什么位置？」 纪庆替周凡在地图上指了出来。 周凡很快发现，木坡村在羊翟里的北边地带，而野狼陂、铁线谷、断云崖同样在北边。 他又看了看地图上算是中心处的羊翟城，「木坡村到羊翟城要多少天？」 「如果是大人一个人，快的话三天时间就可以了。」纪庆回答。 三天……来回就要六天了。 「这里还有比木坡村更靠近野狼陂三地的村子吗？」周凡问。 「还有一个大扇村，不过与我们的距离差不了多少。」贺宏达一边说着一边给周凡指了出来。 「木坡村到野狼陂三地要多长时间？」周凡想了想又问。 「寻常武者要两到三个时辰。」纪庆估算了一下道。 两到三个时辰……周凡心里面想着，以他的速度，途中没有遇到太棘手的怪谲，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那里，然后再展开调查…… 第680页 周凡又问了好几个问题，纪庆两位符师都一一耐心回答。 「你们用消息符通知羊翟城，说我已经到了木坡村，就不去羊翟城了，让他们派一个之前对尸骨鼠做过调查的探谲员过来协助我。」周凡思索好后，对着两位符师道。 「还有这段时间我就住在木坡村，方便调查此事，至于期间的一切费用，你们让人记录好，仪鸾司会负责承担……」 第571章 调查 「嗯，大概就是这些，你们有没有问题？」周凡问道。 纪庆与贺宏达听完周凡说的话后，由于刚才周凡询问得很详细，他们也隐隐猜到周凡会留在木坡村，所以没有太意外。 「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只是大人让我们向羊翟里传信，这其中的内容颇多，恐怕需要两道消息符才能做到……」纪庆脸露为难之色，「我们不是捨不得消息符，而是村子只有三道消息符，要是用了两道，万一发生什么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周凡笑着打断道，「来之前，洛水乡那边就给我数道可以传信给羊翟里仪鸾司的消息符，你用这些就可以了。」 周凡又从符袋中取出两道消息符交给纪庆两人。 纪庆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似消息符这种珍贵符箓，他们都是紧急时候才能动用，否则等出事想向上面求助，到时无符可用，那就问题大了。 当然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很小，一般他们使用了消息符，上面很快又会给他们补发，不会出现消息符短缺的问题。 「还有一事就是，村里巡逻营地的房子不是已经太残破无法住人，就是用作了杂物房，一时间难以清理干净，再说杂物房给大人居住也不合适……」纪庆尴尬干咳一声道。 「不过我们会尽快想法解决大人的吃住问题。」纪庆又立即保证道。 周凡微微皱眉道：「我是村子出身的武者，你们不用搞得太麻烦，随便安排一个可以住人的房子给我就好，吃的也随意一点。」 纪庆两人点头答应了下来。 很快周凡的住处就安排了下来，他住在村正陶大饭家里隔壁一间民宅。 这民宅之前有一家四口居住，村里面给钱，让他们去其他处居住，腾空出来给周凡暂住。 这间民宅要是三四人住，显得有些狭窄，但他只有独身一人，反而觉得宽敞。 至于吃的则是村正陶大饭家里负责。 村里的宴请和居住安顿等一系列琐事之后，一天就这样匆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周凡刚洗漱完，就听到陶大饭唤他。 他推开门朝门口站着的陶大饭笑了笑：「陶村正，早。」 经过昨晚的宴席，周凡与村里的武者们也算是认识了。 陶大饭知道这位洛水乡仪鸾司巡察使是个没有架子脾气温和的人，但他也不敢造次，而是拱手笑道：「早上好，周大人，我过来是想问，周大人是到我家里吃早饭，还是我让我婆娘梅兰给你送来。」 「不用麻烦，我过去与你们一起同吃就可以了。」周凡笑着应道。 很快他就带着老兄与陶大饭一起到了陶大饭家里，坐在了饭桌旁，一起吃早饭。 陶大饭的妻子田梅兰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笑起来很温和。 陶大饭还有一子一女，大子叫陶小天，二十多岁，身材高大，木讷老实沉默不多话。 小女儿陶小兔十三四岁，扎着双麻花辫，她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看向周凡时嘴角带着笑意，是家里最活泼的一个。 因为有周凡在，陶大饭一家子都比较拘谨，可能是陶大饭提前叮嘱过他们，让他们不要无礼。 周凡心里无奈，他只能快快吃完早饭，带着老兄告辞离去。 回到自己居住的民宅，他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又去了营地与两位符师说了一声，婉拒了两位符师说让人给他带路的提议，自己一个人带着老兄离开了木坡村。 不让人带路，是怕那人跟不上他的速度。 一到了野外，周凡带着老兄按照地图直奔野狼陂。 即使初次不熟悉路，但他的速度很快，也就只花了一个半时辰就到了野狼陂，比起让人带路快得多了。 到了野狼陂，周凡小心翼翼探索起来。 毕竟数万的黑游级尸骨鼠群迁徙一事，来得太诡异，它们的栖息地或者会存在未知的危险。 想到这里，他又嘆了口气，羊翟里仪鸾司的实力还不如天凉里仪鸾司，野外尸骨鼠群发展到这么庞大的数字，却一无所知。 幸好黑游级怪谲群无法突破卫鼓防御，所以没有对羊翟里的村子造成危害，要不然羊翟里仪鸾司难辞其咎。 不过他想了想，这也不能全部怪责羊翟里仪鸾司，人类的居住地比起荒野实在是沧海一粟，荒野这么庞大，出现一些未知的事，也不是难以理解的。 收敛这些心思，周凡认真探索起来。 洛水乡仪鸾司让他过来调查尸骨鼠群迁徙原因，只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看其中是否会出现影响整个羊翟里安危的因素。 要是确认没有，那他就可以完成任务离开这里，到时要是时间充足，他可能会赶回天凉里，回一次家。 要是时间不够，那他只能用消息符给家中的爹娘报一个平安，就要赶去高象县参加书院大考了。 第681页 野狼陂是由山岭围成的陡峭绵长草坡。 他带着老兄奔上奔下不断搜寻着，遇到不知死活凑上来的怪谲，也是速度解决。 直至秋日西斜，不远处站着的老兄朝周凡吠了一声。 周凡快步走过去，老兄用鼻子嗅着它脚下的草地，又朝周凡摇了摇尾巴，示意这里有问题。 周凡走近，他挥了挥手，老兄向后退了几步。 他拔出锈刀，朝着老兄提示的地方轻轻一刺。 然后他眉毛微挑，因为锈刀刺的草地，轻松就刺了进去，凭他的经验，那里是空的。 他又尝试伸脚踩了一下，那处就塌陷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半径两尺左右的洞口。 要不是周凡反应快后退了一步，可能他也会跟着跌下去。 洞口幽深漆黑，他随手一抓，就抓起一块黏连着泥的草块，往洞口扔了进去。 凝神细听，却是过了好一会，都听不到落地的声响。 当然听不到落地声，不代表它很深，有可能其他原因导致没有声音传出来。 「这很可能是尸骨鼠一个巢穴。」周凡默默想着，他没有尝试从洞口爬进去。 「老兄，小心一点，说不定附近还会有这样的陂洞，不要掉进去了。」周凡笑着说。 他们又继续往前探索，又陆续发现了五个这样大小的陂洞。 这五个陂洞有三个是似刚才那样隐蔽的，有两个则是敞开，没有任何遮掩的。 周凡估计敞开的陂洞有可能是羊翟里仪鸾司人员发现扒开的，当然就算不是仪鸾司人员扒开的，他们也肯定发现了陂洞的存在。 第572章 细查 按照常理推测，羊翟里仪鸾司的探谲员发现了陂洞，肯定会设法调查一下，可是他们说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就是说陂洞里面可能什么线索也没有。 不过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决定查一下。 只是这陂洞太狭窄，仅能容纳一人爬进去，连调转身体都困难，要是半途遇上怪谲袭击，那问题就大了。 他想了想，就看向老兄身上的犬毛：「小绻。」 他一离开木坡村，小绻就从他的头上钻出来，跃到老兄背上睡觉去了，颇有经验的她，用自己的头髮系住老兄的犬毛，就不怕睡觉时候掉下来。 周凡也不明白，在自己头上睡觉与到老兄背上睡觉的区别。 小绻听到周凡喊她，她就揉着眼睛，迷迷煳煳从犬毛内探出小脑袋：「啥？」 「借你分身一用。」周凡笑道。 「借来作什么？」小绻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她警惕看着周凡。 「借来看里面有什么，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周凡指着那个陂洞说。 「万一有危险呢？」小绻反问。 周凡与小绻讨价还价，才在许诺数个鸡腿加一番威逼的情况下，让小绻答应下来。 小绻跃下狗背，她看了一眼幽深的陂洞，「里面这么暗，小小绻进去了，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周凡早已经想好，他从符袋里取出一粒铁珠，然后又翻找了好一会，找到了一道符箓，符箓裹着铁珠，立刻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这是夜光符，在探索前，就考虑过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就从木坡村两位符师手中借来了一些辅助型的符箓。 他将这粒铁珠递给小绻。 小绻的髮丝蜷曲着分出比她矮一头的小小绻，她将铁珠塞给小小绻。 小小绻抱着铁珠，向着陂洞跑了进去。 起初周凡与小绻看着陂洞还能看到小小绻被白光笼罩的身影，但过了一会，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在小小绻没有出来与她融合之前，小绻也只能感应到小小绻是否还活着，所以他们只能耐心等待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小绻眼角溢出了两滴泪道：「小小绻被杀掉了。」 「被杀掉了吗……」周凡微怔了一下，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小小绻战斗力几乎为零，如果遇到什么怪谲，逃不了，那就只能被杀死。 不过以小小绻的体积，也能被关注到？ 可能是因为夜光符的原因。 想到这些事，周凡才低头安慰道：「没就没了，明天头髮又长回来了。」 在他眼中就是连基本灵智都没有的傀儡，用得着那么伤心？ 「主人你不懂，她就像我的孩子，孩子死了能不伤心吗？」小绻哭嘤嘤道，「你得给我再加一个鸭腿。」 原来你孩子只值一个鸭腿……周凡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好，我加，你再放一个分身进去查探一下。」 「要是再没了，给你再加两个鸭腿。」周凡又补充道。 小绻立刻止住了眼泪，又重新凝聚出一个小小绻。 不过周凡有些为难起来，现在可以肯定，里面存在危险，但不知是怪谲还是什么东西导致第一个小小绻被毁掉的。 要是再似刚才那样，带着能照明的东西进去，那会是同样的下场。 要不换一个陂洞？ 他摇了摇头，在他想来，如果陂洞是尸骨鼠的巢穴，那里面应该是连通着的鼠巢，换一个也不会改变结果。 「这次就不要带东西了，让她直接进去，看里面是否能看见亮光？」周凡想好之后道。 小绻点头，小小绻就撒开腿冲进了漆黑洞口之中。 第682页 他与小绻耐心等着，小绻时不时闭上眼感应自己的小小绻是否还活着。 一炷香时间之后，周凡道：「她还活着吗？」 「还活着。」小绻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眼回答。 「差不多了，让她回来吧。」周凡想着半炷香时间，估计已经探索得足够多东西了，没必要再留在里面。 小绻点了点头，闭上眼让小小绻赶紧回来。 然而过了一刻钟后，小绻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回来过程中被杀掉了？」周凡察觉到之后问。 「她……她……迷路了。」小绻满脸羞红道。 迷路了……周凡一阵无语，真的是有什么分身就有什么主人……不对，自己也没这么蠢啊？怎么以自己头髮凝成的缱绻发就这么蠢呢？ 周凡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能不能想法让她找到路回来？」周凡嘆了口气问。 小绻认真思索状，很快她点头道：「我不断唿唤她，给她指引着方向，应该可以。」 小绻很快闭上了眼睛，小嘴念念有词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只见小小绻终于从洞口之内奔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真的不容易……周凡感觉就似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 小小绻飞奔着很快就融入了小绻的头髮内，小绻还是闭目正在消化小小绻在洞内遇到的事情，她很快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里面有没有光，可以看到东西？」周凡问。 「没有，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小绻摇头道。 「那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其他奇怪的事情？」周凡又问。 「里面好冷，而且有风唿唿地吹来吹去，小小绻一直往前面跑，因为看不见，她遇到障碍，就往左或者往右移一移，有路了就继续前进。」 「可是好像那路也走不完，反正她走了这么久，也没感觉到尽头。」小绻详细描述道。 周凡沉吟了起来，小小绻腿短，但因为继承了小绻贪生怕死的性格，奔跑的速度并不慢，类似常人快走的速度。 一炷香时间没有见到尽头，那说明里面真的很大。 只有足够大的巢穴才能装下足够多的尸骨鼠，那这真的可能是尸骨鼠的巢穴。 只是可惜小小绻什么也看不见，能得到的有效信息还是太少了。 「她这次有没有遇到什么东西袭击她？」周凡想了想又问。 「没有。」小绻摇头道，她犹豫了一下，「肯定没有什么东西袭击她，但还有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第573章 不可进阶 「什么奇怪的事情？」周凡连忙问。 「在小小绻走的后半段路，好似不止风声，还有一种声音。」小绻停顿了一下，她正在想该怎样形容合适。 「对了，就像是吃东西的声音，咔咔咔……」 「咀嚼食物的声音吗……」周凡又思索了起来。 「除了这些就没有了。」小绻摇头晃脑道。 周凡心里面明白，肯定是有什么怪谲躲在里面，只是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残留下来的尸骨鼠，还是其他不知名的怪谲占了巢穴？ 当然也不能太过理所当然，说不定这陂洞不是尸骨鼠巢穴也是又可能的事情。 但这种可能太小了。 最有可能的猜测是，陂洞是尸骨鼠巢穴，里面的怪谲或怪谲群击败了尸骨鼠群，逼得尸骨鼠群离开了自己的巢穴，开始了迁徙…… 想到这里，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能逼得数万尸骨鼠群迁移，这里面的怪谲或怪谲群比起尸骨鼠还更可怕！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周凡就带着老兄小绻离开了野狼陂。 费了不少时间，才在日落黄昏之际，回到了木坡村。 在陶大饭家里吃完晚饭之后，周凡才笑着与陶大饭一家告辞，转身回了自己居住的民宅。 刚才吃饭的时候，在周凡早上刻意提示下，陶大饭家里没有搞特殊化，而是大伙吃同样的饭菜。 要不然他的饭菜特别丰盛，而看着陶大饭一家吃得可怜兮兮，他真的咽不下去。 想着陶大饭那小女儿陶小兔今晚吃饭的时候因为丰盛饭菜吃得欢乐的样子，他也是笑笑。 晚饭之后，周凡才开始修炼，先是服用十窍丹，再次打通了十个窍穴，接着是炎阳气、蚀日灵拳以及流光快银刀决的气窍段刀法修炼。 每一次境界提高，他的实力都有了很大增长，但也要时间去慢慢适应。 等修炼得差不多后，他简单洗漱一下，才转身睡觉去了。 这夜出现在船上的他，没有急着修炼，而是唤了一会黑龙，然后才看到正坐在木桌上的小不点。 变作了小不点的黑龙正啃着一个比她数十倍的红果子，她在慢慢啃着，「有事快说，不然不要打扰本座用餐。」 看着黑龙正在奋力进食，颇有喜感，他忍住笑道：「我养了一个怪谲作宠物，就是缱绻发，你听过缱绻发吗？」 黑龙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听过，她继续啃果子。 「缱绻发可以分一个分身出来，不过这分身没什么能力，最重要的是在暗处她眼睛看不见，这极大限制了她的作用，所以我想有没有办法让她能在暗处看东西好似白天一样？」周凡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要是小小绻能够看得见黑暗中的东西，那探索那巢穴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第683页 「让她带一盏灯进去很容易吸引怪谲的注意力，这分身没有实力不堪一击。」周凡又补充了一句道。 「那缱绻发是以你的头髮形成的吗？」黑龙瞄了一眼周凡的光头问。 灰河空间只有周凡能进来，小绻作为怪谲，也无法跟着进来，所以灰河空间的事小绻也不知道。 「是。」周凡又详细说了说缱绻发的情况。 黑龙听完后，抹了抹嘴看向周凡道：「怪谲又可以分两种，一种是可以进阶的，如人魅，遇到什么等级的人魅都有可能，还有一种是不可以进阶的，大体上来说，不可进阶的怪谲占了九成。」 「当然不是说不可进阶的怪谲就不强，有些不可进阶的怪谲一出生就处于巅峰层次，就算可以进阶的怪谲怎么追赶也没用。」 这我明白，就似穷人努力一辈子最后得到的财富也未必比得上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周凡默默吐糟了一句，他关心起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所以缱绻发究竟能不能进阶？」 「实际上来说缱绻发处于不可进阶的怪谲种类。」黑龙道，「你听说过超越血怨级层次的缱绻发吗？」 「没听过。」周凡摇头，「但你话里的意思是实际上不能，是不是……」 「本座曾经见过一些不能进阶，却又进阶的不可进阶怪谲种类。」黑龙打断周凡的话语道。 「这……既然能进阶，那归为不可进阶岂不是成了笑话？」周凡呃了一声道。 「因为不可进阶的怪谲想进阶很难，一般都默认它们无法进阶。」黑龙给出了理由。 「那不可进阶的怪谲如何才能进阶？」周凡一脸好奇问。 难得黑龙不收灰虫，他当然愿意听多一些。 「以下内容要收取五条大灰虫。」黑龙板着脸道。 周凡：「……」 他才刚说不收费，谁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周凡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黑龙将琉璃球从灰雾中显现出来，又取走了五条大灰虫才继续说道：「可进阶的怪谲靠的是各种各样特殊的『食物』，这些『食物』一般是什么东西，本座想你也清楚。」 周凡脸色有些沉重，他当然清楚，人是『食物』的主要来源，这也是人与怪谲之间的矛盾所在。 「不仅仅是你们人，就连本座的龙族，都有不少死在了怪谲手中，成为了它们进阶的食物。」黑龙脸色寒冷道，「怪谲敢用龙来当食物，龙族似人类一样，与怪谲一般不死不休。」 「食物来源一般是来自我们这些拥有高智的种族，比如人，比如龙，比如其他智慧种族，可进阶怪谲享用食物来完成进阶，但一些不可进阶怪谲也喜欢进食食物。」 「不过不可进阶怪谲进食食物，大多是源于它们的本能，它们的嗜好，它们并不能在食物中获取进阶的力量。」 「怪谲究竟来自哪里？」周凡忍不住打断道。 这是他心里一直存在的疑惑，仪鸾司的典籍上根本就没有提及。 「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这个问题本座想一般人都难以回答你，所以本座要一千条大灰虫。」黑龙脸色平静道。 先别说我现在没有这么多大灰虫，就算有，这么贵……不，我不想知道……周凡脸露笑容：「我现在哪里有这么多的大灰虫，还是说回进阶的问题吧。」 第574章 谲食 黑龙见周凡给出了拒绝的答案，她没有意外，事实上她也知道周凡现在只有不到一百的大灰虫，不可能支付这个问题的报酬。 「不可进阶的怪谲，无法从普通食物中摄取进阶力量，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无法修行的武者获得特殊灵果或丹药，从而能修行，对于不可进阶的怪谲而言，有些特殊的食物能让它们获得进阶。」 「我们将那些特殊的食物称为谲食，是修士们歷尽千辛万苦摸索出来的。」黑龙脸上露出了感慨之色。 「怪谲是我们的天敌，为什么要研究这些有助于怪谲进阶的谲食？」周凡有些不解问。 「谲食就算我们不研究，它们也一直存在，最初的修士们只是想通过研究怪谲，从而得到一种可以一次将所有怪谲消灭的办法，但后来发现这只不过是痴心妄想，反而是知道了谲食的存在。」黑龙解释道。 她转身回去又咔咔啃了数口红果子，吞了下去才继续道： 「经过总结，谲食对于怪谲而言，很复杂，有些谲食只有部分怪谲吃了能起作用，有些谲食能帮助怪谲进阶，却存在死亡的风险，有些谲食只是能力的改变，对怪谲的样子没有改变。」 「有些谲食则是会让怪谲实力样子都大变，一般很难对谲食进行分类。」 「那你有能让缱绻发进阶的谲食吗？」周凡问道。 「有，但是现在你还有多少大灰虫？你给不起钱！」黑龙嗤笑道。 「其实我的要求不高，只需要让她的分身眼睛能夜视，最好在黑暗中眼睛不发光的那种，要不然也可能会被发现，其他的就不需要。」周凡看了一眼空中悬浮的琉璃球，发现灰虫数目不过百，他连忙说道。 小绻在没归顺自己之前很兇，但是归顺了之后，变得又蠢又懒又怕死，这样的怂货，就算给她很好的谲食，让她的能力变强，估计也没用，小绻呀，可不是主人我不捨得花钱……周凡在心里默默地想。 第684页 「只需要夜视吗……」黑龙沉默了起来。 周凡耐心等了一会，黑龙才抬起头道：「要是这样说，本座倒是想起来手上倒是有一种谲食，也许能满足你的要求。」 「什么谲食？为什么是也许？不一定能起作用吗？」周凡好奇问。 「能不能起作用，要赌运气。」黑龙回答，「这种谲食名字叫运轮泡泡果，吃下运轮泡泡果的怪谲得到的能力各种各样，是一种赌运气的谲食。」 「不过也不是全看运气，只要吞下运轮泡泡果的怪谲有着对某种能力的强烈渴望，那很大可能可以获得那种能力。」 「这么厉害？」周凡脸露惊讶之色，「什么能力都能获得吗？」 「那怎么可能？」黑龙冷笑，「如果要求的能力太高，运轮泡泡果实现不了，那怪谲就会被运轮泡泡果毒化杀死。」 「能力的高低也没有标准，根据怪谲的不同而不同，所以你要是想问本座，什么能力算高，本座也回答不了你。」 「但是夜视算不了什么很厉害的能力，运轮泡泡果实现起来不会有任何难度。」 「那运轮泡泡果你要收多少条大灰虫？」周凡有些心动地问，只要能让小绻夜视，那将会给他提供很大的帮助。 「五百条大灰虫。」黑龙犹豫了一下报价道。 运轮泡泡果获得并不算很难，她手头上就有好几颗，而且这种赌运气的谲食，价值不大，五百条大灰虫对她来说恰好合适。 「五百条大灰虫……」周凡认真想了想，他抬头道：「能不能先欠着，反正我还有一颗幻灵果在你这里，在我取回幻灵果之前，必定还你五百条大灰虫，要不然你可以不给我幻灵果。」 「可以。」黑龙点头同意了下来，她知道要是不答应，这笔交易可能就没了，只是五百大灰虫，以周凡现在的能力又不是还不起。 她轻轻吹了口气，一缕灰雾向着周凡飘去，幻化出一个青铜盒子。 周凡接住青铜盒子，盒子上还铭刻着符文，符文有着淡淡的水汽散发而出。 这符文不是禁制，只是保存运轮泡泡果的一种符文，所以周凡轻松就将青铜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拳头大的水汽泡沫。 泡沫色彩不断变幻，绚丽多彩。 「这就是运轮泡泡果吗……不知人吃了会如何？」周凡忽而心中一动问。 「你可以试一试。」黑龙笑道。 「试什么试，我想肯定有人尝试过，所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对吗？」周凡笑着问。 「会死。」黑龙瞥了一眼周凡言简意赅道。 「谲人也不行吗？」周凡脸色微变道。 「谲人也是人，终究不是怪谲，这是谲食，除了怪谲以外的生灵，是很难从谲食中获得任何的好处，有的只是致命的坏处，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黑龙冷笑道。 「不用了。」周凡连忙收敛心思摇头道。 他将青铜盒子放在一边，就开始刻苦修炼起来。 时间一到，就退出了灰河空间。 从床上醒来后，他首先将装着运轮泡泡果的青铜盒子具现化，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光头，「小绻，起床啦。」 光秃秃的头上有着一根根黑色髮丝飞快钻出，从秃头上脱离出来，落在地上化作了小人。 小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主人，是不是找到了鸡腿、鸭腿？你欠我的鸡腿鸭腿什么时候给我？」 「整天就想着吃吃吃，你没救了……」周凡气得有些牙疼，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青铜盒子，心里面开始摇摆了起来。 小绻只是嘻嘻一笑，她心里面默默地想，这世上还有比吃鸡腿鸭腿更重要的事情吗？主人太蠢了。 周凡心里的摇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毕竟运轮泡泡果都买回来了，总不能这样浪费掉，他轻咳一声，用比较温和的声音道：「小绻，想不想吃鸭腿？」 「想。」提起鸭腿，小绻发出吞口水声。 这个村子太穷了，周凡也就没有给她买鸭腿，她已经好久没尝过鸭腿的味道，想起就直吞口水。 「给你一百个鸭腿，好不好？」周凡又道。 小绻的眼里瞬间全是鸭腿的倒影，她要被主人的话击晕了。 第575章 又蠢又笨 一百个鸭腿！ 一百个鸭腿！！ 一百个鸭腿！！！ 小绻的心智全被鸭腿所占据，她好像看到了一百个鸭腿在空中飞。 周凡见此嘴角扯了扯，这蠢货宠物，他继续道：「一百个鸭腿可不是无条件给你的。」 小绻的幻想被这话打断，将她拉扯回现实中，她看着周凡一脸忠心耿耿的样子道：「主人要小绻做什么，小绻就去做，为主人做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 「停停停。」周凡脸色发黑，这些话这小东西从哪里听来的？还上刀山下火海，每次遇到危险，逃得比兔子还快，也不想想，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但就是要逃…… 小绻立刻闭上嘴，用那泛着光芒的双瞳谄媚看着周凡，为了一百个鸭腿，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我要你给我看清楚那陂洞有什么，只是你又没有夜视能力，估计这一百个鸭腿你是吃不到的了。」周凡故作可惜道。 小绻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她的小小绻无法夜视，要是带灯进去，又会被洞里的东西攻击。 第685页 要是她进去，遇到攻击还能抵挡一下，但她可不愿意冒险，里面可是很危险的，鸭腿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周凡看着小绻脸上失望纠结各种表情，等他觉得差不多了，才轻咳一声道：「其实问题在于你分身没有夜视能力，现在我有办法能让你的分身拥有夜视能力。」 「噢。」小绻抬头，两眼闪闪发亮看着周凡，「主人，这是真的吗？」 要是能夜视，她就能看清洞里有什么东西，这样就能吃到一百个鸭腿。 「当然是真的。」周凡脸露微笑，他打开了青铜盒子，给小绻展示里面的东西，「这是运轮泡泡果，能让你获得夜视能力。」 小绻看着这不断变幻色彩的气泡，她又是吞了一下唾沫，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忍不住将手伸过去。 只不过周凡移开了盒子，不让她触碰，脸色严肃道：「你先听我说完。」 小绻把手缩回，盘腿坐着，一脸认真的样子，但她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看着运轮泡泡果。 「这果子有毒。」周凡道。 「有毒……」小绻吓得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忙摇了摇头，「有毒的东西可不能吃。」 「不会有问题的，只要你吃下去的时候，心里面想着自己要夜视能力，就能避开毒性，获得夜视能力。」周凡又安慰道。 「真的？」小绻满脸狐疑。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周凡没有好气道。 小绻这才点点头，主人与她性命相连，她死了，主人或许不会死，但会大病一场，主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 「只要你不胡思乱想，集中注意力想着自己要夜视能力，那就不会有事。」周凡又说道，「记住，只有你很想要夜视能力，才能成功。」 「你告诉我，你想要夜视能力吗？」 「想。」小绻大声回答，只要有夜视能力，她就能吃到一百个鸭腿，而且以后可以借着这个能力，获得更多的鸡腿鸭腿。 她当然想了。 「好样的，那就勇敢吃下它，努力在心里想着自己要夜视能力！」周凡将青铜盒子推倒了小绻身前，鼓励道。 小绻看着那如梦似幻的运轮泡泡果，咬咬牙，毫不犹豫站起来，对着与她同高的果子啃了过去。 一口两口三口……很快她就将果子整个都吃了下去。 她鼓着腮帮子，在不断嚼碎果肉然后吞下去，按照周凡教的方法在凝神想着。 周凡不敢打扰她，只是安静等着。 果肉完全吞下去后，小绻打了个饱呃，她的脸色忽然变成了黑紫色。 周凡愣了愣，这该不会是中毒了吧？黑龙可没有跟他说过，还会有这种异状，他连忙喝道：「小绻，别胡思乱想，想着夜视能力。」 小绻没有说话，她眼神有些茫然，那张脸忽然又由黑紫色变成黑红色变成深蓝色……色彩越来越诡异。 她的小脸颜色变幻的时候，头颅圆鼓鼓地胀了起来，使得她整个人飘了起来。 飘起来的小绻才清醒起来，她无法看到自己的脸庞变色，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颅在变大，她慌乱地喊：「主人救我。」 周凡也有些被吓到了，他连忙伸手扯着小绻的小短腿，不让她再继续上飘，急声道：「你这小蠢货，刚才吃果的时候究竟想的是什么能力？」 「主人，我没乱想，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心里面不断想着分身……夜视……分身……夜视……」小绻有些委屈解释道。 「……」周凡恨铁不成钢骂道：「叫你想夜视，你加一个分身作什么？」 他现在明白了，运轮泡泡果肯定是将小绻当作要两种能力，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小绻脸色发苦，她蹬着小短腿，刚想说些什么，整个人突然炸开，化作了一团乌黑髮丝。 乌黑髮丝缭乱地在空中不断扭来扭去。 周凡只能在一边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要是似黑龙说的去做，只是想通过运轮泡泡果获得一种夜视能力，不会出事的，谁知道小绻会蠢到加了一个分身。 他心里有些奇怪，小绻本来就有分身，就算加分身，问题应该不大才对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空中的乌黑髮丝不断扩散，将整个屋顶遮住，就似屋内出现了一团乌云。 他微微挑眉，小绻应该没有死，但他也不清楚小绻现在的状况，只能继续静观其变。 乌黑髮云只能看见发线不断飘荡纠缠，一片凌乱，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小会后，发线骤然蜷缩成一团，幻化作小人。 小人发出呀的一声就从空中摔落下来。 周凡连忙伸手将她捉住，她才没有继续坠落。 周凡将她放在屋内的木桌上，直盯着她，但小绻与没吃运轮泡泡果之前没有多大的变化。 「哎呀，差点以为小命要玩完了。」小绻拍了拍心口，脸色发青道。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好呀。」 「……」 第576章 无限 小绻小心观察自己的身体。 「什么叫很好，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有什么变化？」周凡捂了一下脸问，真的很难沟通。 「没感觉有什么不同。」小绻摇头道。 周凡嘆了口气，只能提着小绻走到床边，然后将她扔到床上，嘿嘿笑了两声。 第686页 小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主人，你想干什么？」 周凡哼了一声，扯来被子，把小绻整个盖住了。 「发现自己能夜视了吗？」周凡问。 「不能，四周黑漆漆的。」小绻的声音从被子内传出。 「笨蛋，你试着在心里默默想自己要夜视，看能不能成功？」周凡觉得应该不会失败的，要是失败小绻就算不死也不会这么轻松。 这应该是成功了的。 过了一会，小绻的声音就兴奋传了出来：「我能夜视了，哗，里面就好像白天一样。」 周凡这才扯开一丝被子，他也钻了进去，看向小绻，「你看一下我。」 小绻听话看向周凡，周凡发现她双眼泛着淡淡的亮光，这亮光若是不细看，根本难以看得见。 这让周凡很满意，他笑了笑，扯开被子，「那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就是你的分身能不能夜视，快弄一个分身出来，试一下。」 小绻点了点头，她对凝聚分身很熟悉，然后她的头髮微绻着被扯断一缕，一个小小绻就被分出来了。 只是那比小绻要小一轮的小小绻，她站着晃动了一下身体，头髮跟着微绻，又是一个小小绻被凝聚了出来。 「咦……」周凡愣了愣，他记得小绻只能凝聚一个分身，这下子居然有两个。 小绻同样眼睛瞪大看着两个小小绻。 可是两个小小绻还是没有停下，她们又开始分裂，由两个分成了四个，四个分成八个，八个分成十六个，十六个分成三十二个…… 渐渐地，床上都是小小绻了。 这些小小绻也不再是两眼无神，她们扭头四处张望，吱吱喳喳地说着话。 「鸡腿。」 「鸭腿。」 「鸡腿好吃。」 「鸭腿更好吃。」 「鸡腿在哪里？」 「鸭腿在哪里？」 「……」 分裂还在继续，周凡吸了口冷气，这样下去，怕不是整间屋子都装不下了，他看着小小绻中间身高算得上是鹤立鸡群的小绻急声道：「还不赶紧想办法控制一下。」 「哎哎，别分了，别分了。」小绻连忙喊了起来。 可是小小绻不听，只是嘻嘻笑着继续分裂。 「笨蛋，你喊有什么用？」周凡气得肝疼，「你以前是怎么控制分身的，试一下能不能控制？」 小绻连忙闭上了眼睛，小小绻们果然停止了分裂。 见停止了分裂，周凡才松了口气，但就是这么一小会，床上已经有数百的小小绻了，她们一人一句，吱吱喳喳胡言乱语，吵得他头都大了。 「把分身减少一些。」周凡吐了口气道。 小绻又是尝试减少分身，一个个分身很快噗噗地化作一根根髮丝与其他小小绻合在了一起。 床上渐渐只剩下十来个分身。 小绻见分身只剩下十来个，她一脸惊喜道：「没想到我有这么多孩子，而且好像比以前更聪明了，你们快叫我娘。」 「娘。」小小绻们甜甜地叫着，并亲昵围在了小绻的身边。 小绻眼里泛着喜悦的泪光道：「好，乖孩子，娘疼你们。」 这是玩上了小孩子过家家吗？周凡哭笑不得，他无奈道：「别玩了，赶紧试一下她们可不可以夜视？」 说着话，周凡就将小小绻们盖住了，等过一会，才将被子掀开。 小绻让一个小小绻过来，与她的头髮融合在一起，不一会，她就睁开眼满脸欣喜：「我的孩儿们继承了我的夜视能力。」 「继承就继承，但求你不要张口左一个乖孩子右一个我的孩儿们，你也只是个小孩子。」周凡揉了揉涨疼的额头道。 「可是她们的确是我的孩子。」小绻有些委屈瘪嘴，她推了推围过来的小小绻们：「去，快叫主人爷爷。」 「爷爷……爷爷……」那十来个小小绻果然很听话，甜甜地叫了起来。 「爷你……」周凡眼角跳了跳，极力忍住才没有骂出来，「让她们叫我主人。」 我还单身，孩子都没有，可不能就当爷爷了……周凡无奈地想道。 小绻犹犹豫豫，她在想要是小小绻们都跟她一样叫主人了，那岂不是与她同级了？那关系全乱。 「敢让她们叫我爷爷，以后都没有鸡腿鸭腿吃。」周凡见小绻居然在犹豫，冷哼一声威胁道。 「好吧。」小绻立马答应了下来。 「除了复制你的夜视能力，她们还掌握了你的攻击能力吗？」周凡又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在小绻吃下运轮泡泡果之后，分身不仅变多了，而且似乎拥有一定的灵智，即使这些灵智很低级，但比起以前那个呆滞的唯一分身好得多了，堪称神奇。 周凡这样一说，小绻眼神又变得明亮起来，要是继承了自己的缱绻发攻击力，那就厉害了。 「你出来。」小绻用手一指其中一个小小绻。 那小小绻立刻从其中走了出来，站好。 小绻看似是说话命令，但实质还是意念控制，「使用缱绻发天赋。」 小小绻的那头长髮缓缓飘了起来，然后朝着前方刺出，又很快折返回来，将她全身包裹住。 接着她整个人倒在了床被上。 长发散开，她眼睛紧闭，口吐白沫。 周凡看得微微一怔，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表演小绻最熟悉的诈死天赋吗？ 第687页 果然是一脉相承。 「蠢货，怎么就把自己给憋死了呢？」小绻有些生气道。 小小绻化作一根细小的髮丝，另一个小小绻走过来，将这根髮丝融合了在身上。 周凡默默看着，原来不是诈死，是蠢得自己把自己憋死了。 老实说，这样还不如诈死来得好。 另一个个小小绻又开始控制自己的头髮施展着，头髮能被她自如控制着，化作各种形状，如散开的刺针，如合拢的剑，如一个盾牌。 但周凡看着，他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因为这小小绻的头髮长度有限，最多就是伸长两倍左右，不似小绻那样，可以不断延伸。 第577章 分裂隐患 周凡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小绻，小绻又尝试让小小绻把头髮变得更长，但是都失败了。 显然小小绻的头髮就似他之前想的那样，无法变得很长，只是自身原来头髮的两到三倍。 要是这样，那小小绻的缱绻发天赋就很有限了，最多就是小小地自保一下，甚至自保都未必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不过这已经比之前让小绻服下运轮泡泡果之前，要强得多了。 至少这多重绻分身就很不错。 「小绻，你知道自己能分裂出多少个小小绻吗？」周凡问。 「不知道。」小绻摇头，她脸上露出跃跃欲试之色，「要不然我让她们继续分裂试试？」 「暂时还是不要乱尝试。」周凡脸色有些凝重，「这种能力不可能是无限分身的，我怕分得太多，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刚才分裂数百个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这个嘛……」小绻一脸思考状想了一会，她忽然抬头脸上露出一丝惧意，「刚才看着她们不断分裂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心惊胆战。」 小绻这么从心，会不会是她的错觉呢？ 但如果不是错觉，分裂太多说不定会出现失控又或者耗尽小绻的力量之类事情发生…… 他现在都有些弄不明白，小小绻为什么可以不断分裂，靠的是什么力量？ 毕竟第一个小小绻需要小绻把头髮绞断一截，但其他的居然是由小小绻自行分裂，似乎什么都不用藉助小绻的了。 这种能量不守恆的分裂实在是诡异。 不过本来就是怪谲，怪谲的事往往很难说得清楚，分裂诡异一点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周凡想到这里，又脸色严肃叮嘱道：「在没弄清楚前，以后不能乱分裂，上限最多就是今天的数百个，否则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救不了你。」 小绻脸色发白点点头，什么事她都可能听不进去，但作为一个特别珍惜自己小命的人，这话她彻底记住了。 以后不能分裂数百个，最多就分裂数十个，不要超过一百……她在心里默默叮嘱自己。 弄清楚这些事，周凡又让小绻自己带着她的小小绻继续摸索玩耍，而自己则是洗漱。 洗漱完，他就让小绻回到了自己光头上，然后他带着老兄去陶大饭家里吃早饭去了。 经过昨天两餐饭的相处，村正陶大饭一家与周凡的相处变得自然了很多。 陶小兔这个小女孩会亲暱称唿『周凡哥哥』，田梅兰也敢开口招唿让周凡多吃点。 周凡会与陶大饭聊一些外面的事情，偶尔他也会开口问陶小天一些村里面的事情，老实寡言的陶小天都一一回答了周凡。 周凡也知道陶小天一直想自愿加入巡逻队，为村子做贡献。 但陶大饭与田梅兰都不肯答应此事，因为陶小天不是武者，不是武者在巡逻队中，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去。 巡逻队的练力之法不能教陶小天，陶大饭设法从外面寻了一本练力之法教给陶小天，但陶小天练了这么久，还是无法跨过武者的门槛。 这都是吃饭闲聊时，周凡听陶大饭夫妇说起的。 说起此事时，周凡还看到陶小天眼里露出了一丝渴望。 但这种事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而且就算成为了武者，也未必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不如作为普通人，受到村子的庇护，就这样平静度过一生。 毕竟陶小天不是短命种，没有寿数太短的忧虑。 而且这是陶家的家事，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他只是笑笑与陶大饭一家说起另外的话题。 吃完早饭后，周凡就带着老兄再度离开村子，进入了野外。 这次经过一个时辰的快速赶路后，就到了野狼陂。 到了野狼陂，周凡没有浪费时间，带着老兄直奔昨天发现的一个陂洞。 看着那个被拆除草皮的陂洞，他看着老兄的犬背：「小绻，你快出来。」 没有得到回应。 周凡脸色微变，该不会是路上走得太快把她从犬背上颠下来了吧？ 但这又不太可能，毕竟小绻也知道离开自己的头太久，可是会死的，以她的性格，肯定也怕把自己颠下来，她可是一直用头髮系住犬毛，系住自己的。 周凡这样想着，又唤了几声。 小绻才从犬毛中抬起头来，她睡眼惺忪，迷迷煳煳的。 这小东西又睡着了……周凡嘆了口气，吃饱睡睡饱吃，这日子过得不要太洒脱了。 「还要不要鸡腿鸭腿了？赶紧干活！」周凡脸色微沉斥道。 第688页 这小傢伙属于那种给点好脸色看就敢开染坊的典型，不能对她太好。 小绻一听要没收鸡腿鸭腿，她连忙从狗背上划了下来，跑到陂洞前看了一眼，心里面充满了志得意满之色，今时不同往日，今天肯定要把这陂洞看得清清楚楚！ 「主人可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一百鸭腿。」小绻又不放心地回头说。 周凡没好气道：「知道了，搞快点。」 「要多少个小小绻？」小绻骄傲地问。 「先来五十个。」周凡想了想，这样就算遇上岔路，也可以让小小绻分开来走。 「她们能听懂你的命令吗？」周凡有些不放心问。 「当然能，以前都听得懂，现在更没有问题了。」小绻回答。 「那最好，你让她们遇到岔路就分成两堆走，最后不要少于两个一组，两个一组要是再遇上岔路，就不要分开了，一直往前就好。」周凡想了想道。 「为什么要两个一组？」小绻有些不解问。 「两个一组，就算遭受攻击，要是有一个死了，那另一个也许也能逃回来汇报，再说你那个小小绻死之后掉下来的头髮，最好还是把它捡回来合适一点，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后遗症。」周凡回答。 小绻点头道：「有道理，其实我也是似主人这样想的。」 「别废话，赶紧开始。」周凡板着脸道，他才不信小绻是这样想的，这傢伙脑子里除了鸡腿鸭腿等美食，几乎不会想任何东西。 小绻的头髮一卷，一缕髮丝断开，化作一个小小绻，这个小小绻很快就开始分裂，一分二，二分四……等到了五十个的时候，小绻连忙让她们停了下来。 五十个小小绻排成一队，就好似出征一样。 「出发，前面的等等后面的，后面的跑快点。」 「努力，小心，遇到危险保命要紧，赶紧跑……」小绻站在一边叮嘱道。 五十个小小绻奔入了漆黑的陂洞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578章 超乎想像的调查结果 五十个小小绻进去陂洞后，周凡也没事可做，他就站着琢磨起战斗技巧融合。 小绻往草地一躺，小手小短腿张开成大字型，就似一条活生生的咸鱼，秋阳暖洋洋的，使得她惬意地舒了好几口气。 老兄警戒着四周，提防有怪谲袭来。 这一对比，让周凡冷哼一声，他一拳击出。 拳风唿唿，直接掀翻了绿草地上躺着的小绻，使得小绻在绿草地上翻滚好几下。 但她没有起来，也没有生气，只是扭了扭身体，继续晒太阳，脸上露出了快乐的白痴笑容。 周凡眼角跳了跳，他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继续打拳。 其实小小绻拥有一些灵智后，就不用再等小绻唤她们回来，她们要是探索到尽头，就会自动返回报告情况。 所以小绻才那么惬意瘫着。 过了半个时辰，才有着一个个小小绻从洞口里跑出来，吱吱呀呀的她们走到小绻身边，奶声奶气喊娘。 她们也就只会喊一个『娘』字…… 小绻坐了起来，伸伸懒腰，「站好，站好。」 小小绻乖乖排成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陆续从陂洞出来的小小绻加入了队伍之中。 又等了一会，再也没有小小绻出来，小绻开始清点小小绻数量，点了两遍才发现还剩下四十三个小小绻。 周凡停止修炼，走了过来，那七个小小绻现在也没有出来，看来是出意外死掉了。 小绻开始让小小绻融合，四十三个小小绻融合为一个，这些小小绻分裂时体积不会变小，融合回来也一样。 小小绻小跑着融入了小绻的头髮之内，小绻闭着眼，没有似以往那样立刻睁开，她的细眉缓缓蹙着，四十三个小小绻带回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她正在消化。 周凡耐心等着，过了数十息时间，小绻才睁开眼。 「怎么样？看到了什么？」周凡问。 「里面很长，岔路很多，小小绻她们分散跑进了不同的路，然后一直跑呀跑，有时候遇到石头挡路，她们就从石头上爬过去，遇到奇怪的树枝拦路就往上爬……」 「停，说重点。」周凡不耐道。 「我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小绻有多努力，万一主人你想赖帐怎么办？」小绻委屈道，「她们越是往里面走，里面就越宽阔，然后见到了洞里有很多怪谲。」 「很多怪谲？」周凡脸色微凝，「怪谲长什么样子？」 「这个很难说，基本上都长得不一样。」小绻摇头道。 「长得不一样……」周凡微微挑眉，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有些怪谲种群每一个样子不太一样，如曾经见过的蘑菇妖，每一个样子都有不小的差异。 「它们身上有没有共同的特徵？」周凡问，一个怪谲种群样子再有差异，那也会有一些共同的特徵。 小绻想了一会，苦恼道：「没有，除了是怪谲，我想不出它们有什么共同的特徵。」 「我想起来了，每一条路尽头见到的怪谲都是同一种类的。」 「这你怎么不早说？」周凡瞪了小绻一眼。 「小小绻的记忆太多了，看起来有些乱，所以就忘记说了。」小绻有些惭愧低头，她还是第一次融合这么多的记忆。 第689页 每一条路尽头都是同一种怪谲……此事已经偏离他的想像，他看向小绻道：「现在你给我详细描述里面两到三种不同怪谲样子特徵。」 小绻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起来，周凡时不时开口打断询问。 过了好一会，周凡才真正弄明白小绻说的三种怪谲，这让他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 那三种怪谲，两种是白游级怪谲，一种是黑游级怪谲。 完全不同的种类。 这样的怪谲能挤走尸骨鼠？ 不是说尸骨鼠就有多强，单个尸骨鼠不过是黑游级怪谲，但这可是数万的黑游级怪谲群，是同一种类的，也因此，它们会显得很团结，尤其是对抗外来入侵者的问题上。 不同种类的怪谲，就算能凑出相同级别相同数量的怪谲，在一般情况下，也打不过同种怪谲群。 事情有些不对，会不会是有什么大怪谲在背后驱赶操纵呢？ 可是赶走尸骨鼠群对它又有什么好处？ 周凡又问了小绻好几个问题，但都问不出太有用的信息。 关键是小小绻太怂了，只是远远偷偷看了一眼，怕被发现就赶紧逃了回来。 不过要不是这样，她们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野狼陂的情况已经探索得差不多，他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又带着老兄小绻前往铁线谷。 铁线谷是一个盛产半腿高铁线芦而得名的谷地。 这里比起野狼陂危险得多了，但对周凡而言，区别不算大。 一边清除敢试图袭击他的怪谲，一边搜寻起来。 然后在谷地里面，又发现了一个个好像野狼陂上那样的山洞。 看着被铁线芦掩盖住的山洞，他微微皱眉，这里有山洞，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毕竟这曾经是尸骨鼠出没的地方。 周凡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算了一下时辰，还是放弃了让小绻派出小小绻进去寻找的想法。 他带着老兄小绻结束今天的调查，踏上了归途。 在晚上进入灰河空间后，他告诉黑龙，小绻吃下运轮泡泡果，得到的两个能力，他更担忧的是那个多重绻分身。 「本座没见过你养的怪谲宠物，但一下子敢从运轮泡泡果那里许愿两个能力，这种情况确实罕见，幸好这两个能力，一个本来她就有基础，一个算不上太强的能力，要不然她很可能受不住会死。」黑龙如此评价道。 「有些能力是不能乱用的，你做得不错，那个分身能力既然看似无限分裂，那就更需要限制分裂数量，要不然很可能会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问题。」 「至于太具体的，本座对那缱绻发现在的情况不了解，说多了也没用。」 周凡见此无奈点头，看来等明天要再次叮嘱一下小绻才行。 对周凡而言，小绻的事只是小问题，让周凡担忧的是，尸骨鼠迁徙调查，似乎越来越不对劲。 第579章 未知危险 一早，周凡就来到了铁线谷，第一时间就让小绻派出了小小绻。 小小绻进入铁线谷那些细小山洞内，又是费了一些时间才钻了出来。 小小绻融合，小绻融合小小绻得到反馈回来的信息。 结果与野狼陂惊人一致，里面还是被各种不同种类的怪谲占据。 周凡眉头微蹙，他又转而来到断云崖。 断云崖位于高处，它的后方是被云气遮绕的深渊。 周凡站在山崖边，瞄了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渊，他想深渊里说不定会存在厉害怪谲。 但这暂时与他的调查无关，他在断云崖忙碌了起来，很快就寻到了一个山洞。 与野狼陂铁线谷两地的山洞大小差不多。 他就没有继续寻找其他山洞，而是让小绻开始派出小小绻搜寻了起来。 在山崖等了不断时间，小小绻们才从山洞出来，她们不断融合，直至剩下一个，才与小绻融合在一起。 小绻睁开眼时，她小脸露出疲惫之色，这些小小绻带回来的记忆画面太庞杂，今天一连两次融合，让她觉得疲惫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凡看在眼里，他明白以后不能让小绻做太多的探索。 「与之前两个地方都差不多，都是一些不同的怪谲种类。」小绻摇头道。 周凡又让小绻描述其中三种怪谲的样子，很快又得出了结果，两种黑游怪谲一种白游怪谲。 即使心里早有预料，但真正得到结果时，周凡还是微微一怔。 此事实在太奇怪了，要是占据尸骨鼠巢穴的是一个强大怪谲又或者比尸骨鼠更强的黑游怪谲群，他都不会意外。 但为什么是这些杂牌怪谲种类占据了尸骨鼠巢穴？ 他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尸骨鼠不是它们赶走的，它们是在尸骨鼠离开之后，才占据了巢穴。 那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尸骨鼠抛弃巢穴，进而进行了漫长而危险的迁徙？ 食物不够？还是有什么可能导致尸骨鼠感到危险的危机？ 他在野狼陂、铁线谷、断云崖三地转了三天，并没有遇到特别强大的怪谲，这三地，尸骨鼠似乎一直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并没有什么能影响它们生存的怪谲？ 至于食物不够……对尸骨鼠研究不多的他也不敢肯定，这些骨头类怪谲，对人类这等食物有着强烈的渴望，但平时没有遇到好的食物，它们也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吃。 第690页 他细细想着，觉得不似是食物原因。 他挠了挠头，脸露无奈，似乎还是无法知道尸骨鼠为什么迁徙？ 眼看一天时间又浪费了，他只能带着老兄小绻再次往木坡村方向而回。 「主人……」在回程，坐在老兄狗头上看着夕阳的小绻忽然开口。 「怎么？」周凡看了一眼小绻，他脚步没有停下来。 「那些尸骨鼠巢穴的怪谲，好似……」小绻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周凡脚步慢了下来。 小绻搜寻回来的记忆，她要好好梳理，有时候会显得迟钝，所以有些事情，现在才想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它们似乎有些怕。」小绻微微歪头，从小小绻反馈回来的信息，她慢慢琢磨出来的，「但我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这样子。」 毕竟她就算是怪谲，但不同怪谲的情绪，想清晰辨认，还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 「怕吗……」周凡停下了脚步，「那它们怕什么？」 经小绻这样一说，周凡忽然又想到一件他一直忽略的事情，三地的洞里面有这么多怪谲将之当作巢穴，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毕竟不是所有怪谲都似尸骨鼠那样，喜欢在洞里面生活。 从小绻之前的描述中，洞里面的怪谲种类数量都很多，凡是体积不算太大的，它们都进入了山洞。 他不是探谲员，也不是符师，不太清楚哪些怪谲是穴居生物，但这么多怪谲，他想应该不会都是。 小绻说它们似乎在害怕，如果它们真的害怕，那它们躲入尸骨鼠不知何故抛弃的山洞，也就有了解释。 它们可能在避难！ 避难……想到这个词，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要是它们避难，那尸骨鼠迁徙，难道也是为了躲避某种未知的灾难？ 黄叶老道让他过来查探这事，就是害怕存在什么无法预料的问题，没想到还真的可能存在。 灾难来自哪里？周凡不知道。 但尸骨鼠的迁徙，洞里面的怪谲在害怕，他猜测野狼陂、铁线谷、断云崖三地之间真的有着什么强大怪谲正在诞生或甦醒？ 至于那些洞里面的怪谲为什么不似尸骨鼠那样迁徙？ 可能是它们也迷茫，它们能预感到危险，却不知危险是什么，什么时候降临，更大可能是它们不具有往外迁徙逃走的能力，因此只能留下来。 难怪这几天，他在三地连一个血怨级以上怪谲都没有看见，那些怪谲不是逃了就是躲起来了，这也算是一个佐证。 但终究只是猜测而已，他摇了摇头，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 如果是真的，最好能找出危险的源头，将它扼杀掉。 明天还得继续回来，以这个想法为方向来好好证实一番。 他思索着这事，带着老兄，回到了木坡村。 周凡按照木坡村的检查流程，从营地卫鼓走过去之后，木坡村符师纪庆与贺宏达一起向他走了过来。 纪庆道：「周大人，司里派人过来了，他正在集议室等大人。」 周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羊翟里仪鸾司的人来了，那他也许能从那人口中得知一些他暂时没有查探到的消息。 周凡很快就随着纪庆两人见到了羊翟里仪鸾司派来的人。 来者是羊翟里仪鸾司的银印探谲员冯云龙，实力已经达到速度段。 以羊翟里仪鸾司的整体实力来看，除了四安使，冯云龙可以说是羊翟里仪鸾司府少有的高手。 四十多岁的他见了周凡，连忙站起来行礼：「周巡察，司里让我来听候差遣。」 洛水乡巡察使与四安使同级，在位阶森严的仪鸾司府，冯云龙没有听过周凡的名字，但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客气。 第580章 一无所得 周凡认真打量了一眼这位羊翟里仪鸾司府银印探谲员，他微微点头，「坐，不用客气。」 周凡先坐在集议室主座上，冯云龙三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安东使大人他们让卑职向大人说声抱歉，他们无法亲自前来是因为恰好有地方出现了白厉级怪谲，人手出现了紧缺。」冯云龙又小心翼翼解释道。 「这种事不用在意。」周凡笑着摇头，「本来我就是要求你们那边有一个探谲员过来协助就好，我也理解羊翟里的人手确实紧张。」 毕竟以前天凉里仪鸾司府，也是经常因为人手问题，让三位四安使疲于奔命，羊翟里与天凉里的处境差不多，事实上羊翟里仪鸾司府能派出一个银印探谲员过来协助这事，不可谓不重视。 冯云龙又是道谢一声。 「你之前来野狼陂、铁线谷、断云崖三处侦查过吗？」周凡转入正题问。 「来过。」冯云龙点头，「自洛水乡仪鸾司那边传来信息要求我们调查尸骨鼠迁徙一事，我们司府就组织了五人小队，其中我就在里面，我们五人首先来的就是野狼陂三地。」 「后来在野狼陂三地没有太大发现后，我们又先后去了其他几处曾经尸骨鼠出现的地方，只是可惜，还是无法从中得知尸骨鼠迁徙的原因……」 冯云龙说着话，他眼里也带着疑惑，他不明白洛水乡仪鸾司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事，在他们调查未果之后，又派来一个巡察使。 第691页 「你们发现野狼陂三地的尸骨鼠巢穴了吗？」周凡挑眉问。 「发现了，不过尸骨鼠已经离开，那巢穴我们也看不出太多的问题。」冯云龙连忙回道。 「你们知道巢穴里面有什么吗？」周凡又问。 「关于这个……」冯云龙苦笑，「那些巢穴，人只能爬进去，而且里面太深，爬进去想爬出来就难了，不过我们也不敢就这样放弃而什么都不做，所以我们五人挑选了一个洞口。」 「用了不少办法去试探，甚至将其中一个洞口挖掘开来，最后发现只有一些普通怪谲躲进巢穴里面，我们将那些怪谲杀死，也没有看得出尸骨鼠迁徙的原因，就只能放弃。」 「周大人，你也知道，要我们将一个个洞口挖开，从人力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做到，我们只能挑选一个或数个来挖掘查探。」冯云龙是担心周凡从巢穴里面发现了什么，从而怪责羊翟里办事不力。 周凡没有开口斥责，他觉得羊翟里仪鸾司五人小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不错的了，他又道：「你们做的调查案牍，带来了吗？」 「带来了。」冯云龙连忙取出调查案牍交给周凡。 周凡接过案牍，认真看了起来。 里面记录得很详细，五人小队调查期间的所见所闻，都巨细无遗记了下来。 可惜的是，周凡仔细看了一遍调查案牍，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你们三个告诉我，野狼陂三地又或者它们附近可曾出现过什么厉害怪谲？」周凡只能尝试从另一个方向来问。 纪庆、贺宏达、冯云龙三人互望了一眼，纪庆先开口道：「大人，就我所记得的，野狼陂三地曾经出现过一个黑怨级怪谲。」 贺宏达也是微微点头，显然他也对此有印象。 黑怨级怪谲，绝不可能让尸骨鼠迁徙，周凡嘆了口气，他看向冯云龙。 冯云龙来自羊翟里仪鸾司府，又是经验丰富的探谲员，或者会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大人，其实我们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以为是出现什么厉害怪谲，逼得尸骨鼠出现了迁徙，所以在展开调查之前，我们五人就将司府里有关这一带的典籍研读了一遍。」 「但典籍之中，野狼陂、铁线谷、断云崖三地并没有太厉害的怪谲出现过，最厉害的就是一个血怨级怪谲，更没有什么怪谲在其中沉睡，等待甦醒的记录。」冯云龙不紧不慢地说。 「当然也不排除野狼陂三地存在怪谲比羊翟里已有歷史还要久的可能，要是这样，真的在其中沉睡，我们不知道，也不奇怪。」 周凡听完，慢慢皱起了眉头，冯云龙他们的调查很详细，他继续问道：「断云崖山崖下面有什么？羊翟里仪鸾司府对此进行过探索吗？」 在周凡看来，三地也就山崖下方很可能有强大怪谲在那里生活。 「以前就有过调查，最近一次对山崖调查是三年前，山底瘴气瀰漫，没有水源，只有一些骨头，更是没有任何怪谲存在的可疑迹象。」冯云龙回答。 那等地方，他们当然也存在怀疑，只不过以前有人做过调查，他们就没有再花时间精力在断云崖山底，下去一次风险实在太大了。 周凡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不过他隐瞒了小绻的存在，只是告诉三人，他用特殊的方法得知巢穴里面的情况。 说完自己的发现，他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推论。 冯云龙三人听得惊疑不定。 他们当然不会怀疑周凡话里的真实性，但周凡的推论源基于那些怪谲确实是在畏惧什么的这一前提。 周凡看出了三人心里的犹豫纠结，他想了想道：「我那个推论暂且不说，但是尸骨鼠迁徙一事是真的，那些怪谲躲在洞里面也是真的，这两个无法作假，恐怕很可能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危险正在来临。」 「大人说得有道理，从大人说的那几种怪谲名字，它们大多数不是会打洞生存的怪谲，它们躲在洞里确实很不寻常。」冯云龙脸色严肃承认。 「既然你也觉得有道理，那我建议马上将这边发现的情况告诉羊翟里仪鸾司，让他们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周凡平静说，「还有靠近野狼陂三地的木坡村与大扇村，也要做好搬迁的准备。」 周凡总是有些很不好的预感，那个能让尸骨鼠群迁徙的未知东西，恐怕不简单。 既然这样，就不能等事发时，再做准备。 第581章 不如狗 「是。」纪庆三人齐齐站起来应声道。 这等于洛水乡仪鸾司下的命令，无论他们心中怎样想，都只能听令行事。 而且纪庆三人也很明白，尸骨鼠迁徙与躲在尸骨鼠空巢里面的种类繁多怪谲，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恐怕真的是危险来临的徵兆。 人类对危险的感知不如野外生活的野兽，一些野兽往往能提前预知到海啸、地震等灾害的来临，而怪谲的危险感知不敢说比野兽好，但绝不会比野兽弱。 尤其是对强大怪谲的感知上面。 提前做些准备总是好的，有备无患。 「冯云龙，明天你与我再去一次断云崖，我要亲自下山崖看一眼。」周凡想了想又补充道。 冯云龙为此微微愣了一下，他连忙道：「大人，断云崖乃是悬崖绝壁，深达千丈，稍有不慎摔下去，就算是过了抗击段的武者，也很可能会没命，要是大人想探索断云崖，那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万万不可着急。」 第692页 「你放心，我有办法，我自己一人下去即可，你在崖上辅助。」周凡一脸坚定道。 他哪里有时间慢慢来？ 书院大考等着他，再说那危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来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必须尽快想法将这事解决。 冯云龙见此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向洛水乡那边汇报，毕竟现在很多事都没有明朗的情况下，汇报也没用。 事情商量完，周凡就回陶大饭家里吃晚饭，至于冯云龙的吃住问题，自然有纪庆他们解决，不用自己操心。 在陶大饭家里，周凡才得以暂时放松下来，不用去思考那些比较复杂的事情，与这朴实的一家子吃饭闲聊。 陶大饭一家总是让周凡想起在三丘村的爹娘，以前他们一家吃饭时也是这么融洽温馨。 现在他为了不断提升境界，而不得不四处奔走，留在村子里面的爹娘肯定很寂寞吧。 他没有再想这事，而是与陶大饭他们说着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 这时代的人因为荒野存在，要不是武者，很少有机会离开自己的居住地，周凡在洛水乡游歷一个多月，阅歷比起常人不知丰富多少倍。 提起一些游歷中去过的地方，见过的独特怪谲，让陶大饭一家惊嘆连连，尤其是陶小天与陶小兔兄妹，听得津津有味。 饭后周凡又与陶大饭一家告辞，已经与他颇为熟悉的陶小天兄妹送他出门。 「要是我能似周大人那样成为一个武者就好了，这样就能去四处游歷。」陶小天颇为羡慕道。 周凡只是笑了笑，「成为武者其实并不似你想的这么好，野外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随时都会有丢掉性命的可能，就算你成为了武者，也不要总是想着离开村子，等真正实力强大，至少要到速度段，有比较快的保命速度，才可以离开村子。」 「可是我现在连似爹与周大人那样入门都无法做到。」陶小天苦笑。 「慢慢来，不要着急……」周凡劝慰道。 「我觉得哥，还是不能成为武者的好，周凡哥哥都说很危险了，你要是成为武者，爹娘肯定得整天担心你，外面有什么好，太危险了。」陶小兔一脸庆幸道。 「你不也是很想到外面看一看吗？刚才周大人说外面事情的时候，你可是两眼发亮的，还说我……」陶小天有些不忿道。 「想归想，可是还是太危险了……」 「成为武者，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陶小天也就对着自己的家人，才会由沉默的性格变得有些多话起来。 「等出事就晚了。」 「……」 周凡看着兄妹两人为这还没影的事争来争去，他只是在一旁笑着。 无来由地他又想起了妹妹，想起了小柳。 与陶小天兄妹两人说笑一会，才带着老兄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他关上门点燃油灯，老兄又立刻趴在角落里歇息。 小绻早已经回到他头上，他坐下来，拿出高象县的地图看了一遍，微微皱眉，到高象县城参加书院大考，以他的脚力，也预计需要半月的时间才能到达。 现在快过去两个月了，再考虑路上可能发生什么突发的情况，他至少要多预留五天出来才行。 但现在他被尸骨鼠迁徙一事拖在了这里，一时间无法动身前往。 他想了想，最多在木坡村再留十天，要是还没有结果，那他只能向黄叶老道那边说一声，然后离开这里赶去高象县城了。 黄叶老道答应过他，不会影响他参加书院大考的。 到时候他就算无法查出什么来，也只能交由洛水乡仪鸾司或者羊翟里仪鸾司这边来处理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他亲手将这事解决，这样他才能安心赶路。 翌日一早，周凡就带着老兄与冯云龙离开木坡村一起赶去断云崖。 到了尺道上，周凡与老兄都是放开脚奔跑。 「跟上。」周凡只是抛下这样一句话。 冯云龙看着瞬间离他三四丈的身影，为此微微一怔，不过他连忙施展身法跟上去，他小心翼翼道：「大人，一天这么长，还是把速度放慢一点的好，快了，太危险。」 「不怕。」周凡说得很简洁，他可是很珍惜时间的人。 冯云龙只能苦着脸跟上周凡的脚步。 半个时辰之后，冯云龙知道为什么说不怕了，但凡有怪谲作死敢冲上来，还没展开攻击，他还没把长剑拔出来，怪谲就被周凡一刀解决了。 那刀快得让冯云龙咂舌不已，这位巡察使大人的实力果然高深莫测，难怪敢在荒野上以这种速度横冲直撞。 怕倒是不怕了，但冯云龙觉得累呀，他只是速度段，速度不错，但毕竟不是体力段，跑了半个时辰后，累得他微微喘气。 他有心想说歇息一会，但周大人肯定不累，关键是他那条狗，跟着他这么快的速度跑了半个时辰，也没有露出任何疲惫之态。 这让冯云龙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他总不能连狗都不如吧？ 只能咬牙苦撑着，跟在周大人身边。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到了断云崖，周凡与老兄才停下了脚步。 冯云龙已经满头大汗，他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染，一双腿颤悠着，跑得他有些想吐，只是觉得浑身无力，他敢担保要是现在有一个黑游攻击他，他准备躺好，让那黑游处置他算了。 第693页 他真的是不想动了。 第582章 恶意 从木坡村到断云崖向来都要两个时辰的路程，一个时辰跑完，能不累吗？ 快要累瘫的冯云龙疲惫地跟在周凡身后登上了断云崖。 周凡看着悬崖云气缭绕的下方，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冯云龙，微微蹙眉道：「老冯，你要多锻鍊才行。」 「……」冯云龙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我回去肯定好好修炼。」 「我下去了，你在上边守着，有事就给我发信号。」周凡没有再多说，而是翻身捉住悬崖横生的石块，攀爬了下去。 「周大人，你小心一些。」冯云龙喊道。 他留在这上面，也不是没有任何的用处，是为了提防有人或怪谲自上往下对周凡不利。 老兄也是吠了一声。 岩壁陡峭，再加上云气遮挡住了视野，周凡只能从岩壁上寻找支撑点，慢慢攀爬下去。 但凭着武者的力量以及身体柔韧性，这样的攀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就算峭壁上没有寻到支撑点，他的手也能作爪形，五指没入光滑岩壁上，得以继续落下。 麻烦不在攀岩上，而是在时不时有着擅于攀岩的怪谲，快速爬来试图袭击他。 每当此时，他只能停下来，单手支撑住，用锈刀将那些怪谲杀死，才继续攀爬下去。 越是往下，白色的雾气也渐渐开始有了变化，变作淡淡的灰色，再下方的雾气更是黑色、紫色混淆在一起。 这是瘴气。 周凡不敢大意，身体内有着紫金光芒浮现，化作甲冑将他的身体彻底笼罩了起来，异甲符文也在甲冑表层显现而出。 紫金轻甲就能抵抗这有毒的瘴气，其实他已经是换血段，百毒不侵，这瘴毒就算入体，也无法伤害他。 但他不敢不愿吸入这种瘴气，害怕瘴气中可能会存在某种能侵蚀自己身体的毒素。 越过灰色瘴气，很快就触及黑紫瘴气，异甲符文传来淡淡的寒冷之意，显然黑紫瘴气比起刚才的灰色瘴气毒素更厉害了。 风声唿唿，也吹不散这瘴气，周凡的速度又变慢了很多，他在仔细辨认风声中可能传来的异响，视野被瘴气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内，他只能靠自己的听觉。 每一声异响都是能在峭壁上爬行的怪谲又或者飞行的怪谲发出来的，这些怪谲同样不惧瘴气，能在瘴气中穿行，可以说是瘴气中最危险的因素。 它们在攻击周凡这个外来者。 周凡一边解决这些怪谲，一边继续往下爬行。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羊翟里仪鸾司上次探索这里是三年前，要不是他，想下到崖底都不知要做多少的准备，花费多少的物力财力。 周凡双脚落到崖低地面就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黑色的瘴气浓密得就似夜色，他的视野也就是能看见三尺内的东西。 他举起夜光符包裹着的铁珠，铁珠散发的白光，瞬间使得他的视野变得广阔了很多。 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彻底看不清，但他与冯云龙约定，断云崖上面要是有事，会扔下散发白光的铁珠。 所以周凡攀岩时，没有偏离任何的路线，而是一直顺着刚才的路线落下，就怕错过什么信号。 为什么不是扔下更容易吸引他注意力的爆炸类符箓？ 那是因为瘴气中可能存在易燃气体，这就似一个可能会被点爆的炸药桶。 这点他下来前就知道了，就算瘴气爆炸，他也有信心能应付，否则他不会这么莽撞就下来了。 周凡想着这些事，小心翼翼在这山底下搜索了起来。 在他看来，野狼陂、铁线谷、断云崖三地之中也就是这里很可能会存在能让尸骨鼠迁徙的强大怪谲。 这由不得他不小心。 只是当他将四处都小心翼翼搜索一遍后，并没有任何发现。 瀰漫瘴气的峭壁上有怪谲活动，但这崖底却是什么怪谲都没有。 就似羊翟里仪鸾司三年前探索的一样，因为瘴气的原因，下方寸草不生，就算是怪谲也不愿意以这里作为巢穴。 周凡又用从仪鸾司学来的办法，用符箓试探着瘴气是否怪谲所化，试探着崖底地下是否有怪谲沉睡。 但依然一无所获。 什么也没有！ 这使得周凡心里莫名暴躁，他明明能预感到那怪谲肯定偷偷躲在什么地方，但就是找不出它，就好似自己的攻击落在棉花上，让他感到暴怒起来。 情绪的积蓄最后使他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岩壁上，岩壁立刻有碎石被这拳敲得纷纷碎落。 这拳落下后，周凡微微一怔，他收回拳头，眉头微皱。 他这是怎么了？ 以前他再着急，都能冷静分析，但现在居然通过拳头来发泄心中的憋火？ 他想了想，可能是日益逼近的书院大考以及这事久久没有解决而导致他心态一时的失衡。 冷静下来的他心中又是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野狼陂、铁线谷、断云崖都没有任何发现，那会不会是问题不出在这三地？而是出在羊翟里其他地方？ 他一直将尸骨鼠巢穴三地当作问题的起源，这或许是错的。 毕竟尸骨鼠的巢穴在这里，但是一些尸骨鼠的足迹范围可是很广泛的，在羊翟里不少地方都出现过它们的踪影。 第694页 它们要是发现羊翟里某处出现了能影响它们在野狼陂三地的生存，它们同样会毫不犹豫迁徙离开！ 「回去之后要扩大以野狼陂三地为主的搜索范围，让羊翟里仪鸾司核查扩大范围之后有没有地方出现异常的汇报……」 他举着夜光符，向着岩壁走去，一直留意四面八方的他，忽而发现上方有着五团深红的亮光落下。 上面出事了吗？ 这是他心中第一个想法，很快他眼瞳收缩起来，因为那加速急坠而下的是用黄阶中品爆焰符包裹着的铁球！ 六个比拳头小一轮的铁球由崖上千丈坠落，空气的摩擦使得符箓本来就已经在触发的临界点，不能再有任何的触碰。 它们落在地上的瞬间，嗤嗤声响起，然后瞬间一团团爆炸开来。 黑紫瘴气也被点燃。 轰！ 崖底漫天黑红火焰沖天而起。 即使站在山崖顶上，也能感觉到这种扑面而来的炙热，看着下方炽热焰火就如怒开艷极的花朵，冯云龙狂笑了起来。 他的狂笑声在断云崖上扩散，又随风消散开来。 笑着笑着，他的双眼甚至有着泪珠溢出。 他笑出了眼泪。 那张脸笑得有些扭曲，他的眼神始终阴冷，没有一丝的温暖，唯独有浓郁到极点的恶意！ 第583章 疯了吗 崖底白雾小部分被上涌的黑红焰火吞噬，更多是被巨大的火热气浪吹得向上腾起散开。 冯云龙还在疯狂地笑。 笑了好久好久，他才缓缓停了下来。 在笑的时候，他的右手一直放在腰间的剑柄上，那双阴冷充斥恶意的眼，更是警惕留意四周的动静。 在他刚才扔下六个铁球之前，那条大狗疯狂攻击他。 他与那条大狗展开了厮杀，让他心中震惊的是，那条大狗的实力不弱。 但他可是速度段，大狗不是他的对手，就在他要杀死大狗时。 那条叫老兄的大狗在不敌之下，居然逃了！ 他没有凭着自己的速度优势去追大狗，因为相比大狗，他知道自己更需要杀死的是山崖下那实力高强的巡察使周凡，要不然等周凡爬上来，他肯定要死！ 「只有我能活下来，你们都得死！」冯云龙喃喃自语着，眼里透露出阴冷恶意又加深了。 他没有离开崖顶，而是默默注视着下方，看着那已经缓缓下降的黑红火焰在持续燃烧。 他要确认那周凡的死亡才会走！ 他怕周凡没有死，但就算没有死，在爆焰符引发的瘴气爆炸高温灼烧下，周凡恐怕也只剩下一口气。 所以他不怕周凡爬上来，只要周凡出现，他就能杀死周凡。 一想到自己能杀死这样一个堪比仪鸾司四安使的高手，他又忍不住发出畅快淋漓的笑声！ 耐心等着的冯云龙，很快就看到岩壁上有着一个小黑点在快速往上攀爬。 他脸色微变，眼瞳扩大，居然真的没有死！ 不过他很快阴冷笑了起来，从符袋中取出四个铁球，又用四道爆焰符包裹着。 这些是羊翟里仪鸾司府给他支援周凡的物资，他现在用来对付周凡。 那个小黑点由远及近，渐渐在冯云龙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映入冯云龙眼内的是焦黑甲冑，双脚轻踩岩壁凸出石块的人被甲冑包裹了起来，他微微仰头，面甲内的眼神似有烈焰在燃烧。 冯云龙丝毫没有任何的惧意与周凡对视，他脸上露出乖张狠戾之色，遽然狂笑道：「你怎么没死！你怎么没死！」 他一边狂笑喊着，手中裹着爆焰符的铁球用力甩了出去。 咻！ 铁球携着深红的光芒朝贴在岩壁上的周凡疾射而来。 眼看着铁球就要轰在周凡身上，但他的身影骤然模煳起来，待再次清晰时，已经又出现在右侧上一丈的岩壁上。 铁球没砸中周凡，砸中了一处岩壁，轰然炸开，黑烟滚滚，大小不一的石块朝着千丈深渊落下。 这要是被砸中，无法捉住岩壁，向着下方摔落，先别说还在燃烧的火海，就是这样的高度落下，就算是过了抗击段的武者也没有倖存之理！ 冯云龙没想到自己这精准的抛射被周凡用这么诡异的方法避开，他微微一怔，手上的铁球不断投射而出。 但一连三个铁球都无法轰中周凡，只是炸得岩壁不断有石块碎裂滚落。 而周凡的身体在岩壁上比猿猴更要灵活，他仅是双脚一踏，就是跃上数丈的距离，身体轻灵，速度快得让人感到这不似人，就似一头在森林平地狂飙的猎豹！ 冯云龙吞咽了一下口水，但他还是没有走，他从来没有后退的想法，他的脸容露出越发疯狂之色，他再也无暇顾及那或者随时会窜出来的老兄，拔出了长剑，附上符箓。 他退后数步狠狠地斩在脚下崖石上。 长剑携着的符力发出明黄的焰色，嗤的一声，整块崖石裂开，向着下方滚落。 他这才走过去，向着山崖下方观望，然后他发现岩壁上再也没有周凡的身影。 他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觉得那块巨大的岩石把周凡砸了下去。 「你在找我？」 就在冯云龙狂喜之时，他的身后传来周凡淡淡的声音。 冯云龙脸色大变，他转身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向着后方横斩而去。 第695页 叮！ 长剑与细长锈刀相撞，却被骤然斩断。 锈刀尖锐的刀锋抵在了冯云龙心脏处。 周凡双眼寒冷地看着冯云龙：「说，谁让你杀我的？」 这一切太出乎周凡的意料之外，他与冯云龙素不相识，那就应该没有任何的仇怨，而且对方还是纪庆他们确认过的羊翟里仪鸾司探谲员。 也因为是仪鸾司探谲员，周凡一直没有怀疑过冯云龙，并且认为他值得信赖。 但没想到冯云龙居然对他下杀手，要不是在瘴气爆炸燃烧时，他迅速踩着岩壁跳跃奔逃，尽量远离爆炸的火焰。 要不然即使他不会死，也会因为高温灼烧，而受不轻的伤！ 冯云龙没有回答，他只是发出乖张的笑，手中断剑继续向着周凡刺去。 周凡冷哼一声，手腕一抖，星霜锈刀上划，刀光划过，冯云龙的右臂被噼了下来。 鲜血从右臂断口处喷涌而出。 冯云龙发出悽厉的痛叫声，痛得他脸容扭曲了起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疯狂地挥动着左臂试图攻击周凡。 周凡双眉微挑，手中锈刀再斩，将冯云龙的左臂同样噼断，左臂鲜血喷涌，使得他两肋都是染上了红血。 冯云龙眼里还是带着癫狂之色，看着周凡，直唿着要杀了周凡。 「你应该知道你杀不了我，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周凡冷冷盯着冯云龙，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冯云龙脸上却是露出诡异的笑，他遽然向着断云崖下方一跃。 周凡脸色微冷，身体同样向外弹射，后发先至左手一把揪住冯云龙的衣领，然后右脚踩在左脚背上轻轻一踏，借力翩然飘了回来。 只是这飘回来的瞬间，冯云龙双脚抬起，狠厉踹向周凡。 周凡冷哼一声，左手用力，将想踢他的冯云龙摔了出去。 冯云龙整个人落在地上，原本失血过多的他被这一下摔，摔得直接痛晕了过去，即使晕了过去，惨白无血的脸依然带着狠厉之色。 周凡看着晕了过去的冯云龙，他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 这冯云龙悍不畏死程度远超他见过的所有人。 就好似疯了一样！ 第584章 以为我不知道 这世上当然存在悍不畏死的人，周凡甚至从仪鸾司中得知世家商贾就豢养着武者死士。 死士能为他们的主人毫不犹豫付出自己的性命。 但刚刚冯云龙的表现不似死士。 周凡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冯云龙脸上的表情太疯狂了，自己用刀抵住冯云龙的心脏，他不仅不怕，更是疯了一般攻击自己。 自己将他的右臂斩下来，他只是痛吼着，发疯地喊要杀死自己。 左臂被自己斩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扭曲疯狂，向着山崖跃去……现在想来，冯云龙向山崖跃下，也未必是寻死，他在赌自己会救他。 自己救他的瞬间，他就能用仅剩的双脚来杀自己，可以说他为了杀自己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冯云龙处在一种既疯狂暴怒又冷静的诡异状态。 周凡又回想起昨天见过的冯云龙与今天赶路时的冯云龙，那时的他可没有一丝要杀自己的迹象显露出来，这人要是之前就对自己有杀心，那未免隐藏得太好了！ 周凡越想越觉得此事诡异，他要带着冯云龙回去，等冯云龙醒来在好好审问一番。 「老兄，你在哪里？」周凡没有再想冯云龙的事情，而是开始叫唤老兄。 其实他在山崖下就担心老兄的安危。 老兄要是发现冯云龙想杀自己，它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它毕竟只是一条狗，它再强也打不过冯云龙。 而因为今天与冯云龙同行，小绻一直躲在他头上，没有在老兄的背上，老兄没有小绻帮忙，那处境就更危险了。 他害怕老兄被冯云龙杀了。 但他从山崖上来后，没有见到老兄，当时就放心了不少，以为老兄见打不过冯云龙就躲了起来。 他就专心对付冯云龙，现在将冯云龙弄晕了，老兄还没有出来，他又有些担心起来。 周凡叫唤了好几声，一处灌丛中，老兄才钻了出来，它快步跑来，朝着周凡快活摇了摇镰刀状尾巴。 周凡笑着揉了揉它的狗头：「你没事就好。」 老兄只是发出嗯哼声，表示自己没事。 周凡笑了笑，转身捉向冯云龙道：「走，我们回去了，今天没想到还能捉一条大鱼，回去再好好炮制他，我倒是要看究竟出于什么原因……」 老兄站在周凡的影子下，它摇着尾巴，发出哼哼声似在回应周凡的话，但它头颅微垂，藏进了阴影之内，口在缓缓裂开，露出了密集锐利的森然犬牙。 …… …… 中午过后，陶大饭一家就再也没有外出，一家人坐在屋内，他们似乎在亨受静谧的温馨氛围，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田梅兰正在剥花生，晚上炒菜用的花生。 坐在屋中一角椅子的陶小天双手放在袖内，他似在发呆，惯常的时候，他也会似这样发呆。 陶小兔在陶小天的左侧矮凳坐着，她玩着爹给雕琢的小木马，十三四岁的她不减童真，拿着木马，脸上挂着微笑。 陶大饭昨晚在巡逻队值夜，从早上睡到中午就起来了，他与田梅兰一样，坐在惯常吃饭的方桌上，正对着田梅兰。 第696页 他在用抹布缓缓擦拭着自己九环刀，刀背上穿着的九个铁环时不时发出铃铃声。 外面有低微的鸡鸣狗吠人声从门缝窗棂中钻进来。 没有谁理会外面那些算不上噪音的杂声。 田梅兰剥开一个个花生壳，任由花生米落在簸箕上，她抬头看着拭刀的陶大饭，笑着用不算埋怨的埋怨声道：「你别老是在玩你那把宝刀，把它放下来，赶紧帮忙剥花生。」 「要不然晚饭就赶不及了，也不知周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到时晚饭没准备好，丢脸的可是你这一家之主。」 陶大饭只是瞥了一眼田梅兰反问道：「要是我不放呢？」 他的眼里似乎带着冷意。 「不放就不放，你朝我瞪眼生什么气？」田梅兰委屈地低头继续剥花生，「你们也不说说你爹？」 陶小天还在发呆，陶小兔拿着木马在玩，在露出甜美的笑，他们就似没听到娘田梅兰说的话一样。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陶大饭忽而笑了起来，忠厚的笑也变得有些阴冷。 「知道什么？」田梅兰愣了愣。 「你刚才去屋后摘了四个毒蘑菇，与那些一样没毒的蘑菇混在了一起，你准备做晚饭的时候，把我们全都毒死。」陶大饭缓缓说。 「大饭，你疯了吗？」田梅兰站了起来，她声音变得十分尖锐，以无法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很生气，生气得浑身颤抖着，把剥好的花生一簸箕洒向陶大饭，「我是你婆娘，我是小天小兔的娘，我杀你，杀你们作什么……」 那些花生洒落陶大饭身上的时候，这个忠厚老实的汉子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九环刀一刀朝田梅兰噼来。 他可是武者，这样的一刀没有多用力，但也带起了一阵唿唿风声，九个铁环铃铃作响。 但这不算快不算慢的一刀被田梅兰避开了。 刀将方桌噼成了两半，两半方桌摔在地上，溅起了灰尘。 若不是早有预备，田梅兰根本无法避开这一刀。 她整个人扑在地上翻滚一下，才连忙站起，脸上露出哀色，尖声喊道：「大饭，你要砍死我，我可是你婆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陶小兔没有再玩木雕，她害怕地蜷缩在一角。 陶小天站了起来，他快步跑到屋角抽出了一柄长刀，这是他经常练武用的刀，他冷漠看着自己的爹娘，开口道：「爹，快杀了娘，我也看见了，娘摘了毒蘑菇，想毒杀我们。」 「她不是娘，是被外面怪谲附身了。」 「小天、小天。」田梅兰唤得很哀伤，但是她的眼很冷，「你跟你爹都疯了吗？我可是你娘。」 「爹，快杀了她。」陶小天没有理会田梅兰，催促道。 陶大饭环视屋内一切，那张老实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他看着田梅兰笑得狰狞阴冷：「小天别急，我不仅要杀你娘，我还要把你与小兔都杀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们都想杀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第585章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屋内气氛闷热而出现了短暂的静寂。 陶大饭、陶小天与田梅兰品字形对峙着。 陶小兔蜷缩着身躯，躲在角落里，她秫秫发抖。 「小天、小天，你爹爹是武者，他现在疯了，你也听见了，他不仅要杀娘，还要杀你们两个，你帮他杀了娘，他也不会留你命，还是会杀了你呀。」田梅兰退后，她从板凳底下解下繫着的菜刀。 这是她提前偷偷藏起来的。 她脸上不再掩饰露出残忍扭曲的笑。 「杀了你爹，我们一家三口才能活下来。」 陶小天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他看着陶大饭。 占据绝对优势的陶大饭就似嬉戏猎物的狮子，他迟迟没有再挥刀，就是亨受这种玩弄猎物的愉悦感。 别说田梅兰与陶小天联手，就算再多两个田梅兰与陶小天，也不会是他这个力气中段武者的对手。 「娘，我们不会是爹的对手。」陶小天摇头道。 练过武的他知道力气中段的陶大饭力气有多可怕。 「你放心，我们能赢。」田梅兰脸上露出兴奋激动之色，但那双眼却是足够冷静警惕，「你爹爹、你都知道我摘了毒蘑菇，但不知道那毒蘑菇究竟是什么样的蘑菇。」 「那是化人菇，只要有水混合在化人菇里面，就能渗入人的毛孔中，将整个人的血肉慢慢腐烂，这本来我不知道，也是一次听村里的老人谈起来，才知道有这么毒的蘑菇。」 「就算是什么化人菇那又如何？」陶大饭觉得脖子有点痒，他强忍着没有挠，他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问。 他心里想他应该没有接触过化人菇，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有事。 「你以为你真的知道吗？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田梅兰越说越兴奋，她残忍地笑着，「我在装花生的簸箕底下藏了一小杯我泡制的化人菇水，刚才混着花生米全泼给你了！」 陶大饭脸露愕然，他忍不住用左手挠了一下脖子，嘶的一下，将一片血皮扯了下来，血辣辣的痛。 这时他的脸还有两臂等露在空气的地方血皮都浮肿了起来，出现了凸起的黄皮水疱。 他感到奇痒无比。 第697页 「你这臭婆娘，我要杀了你。」陶大饭忍住痒，两眼圆凸怒喝出声，手中的九环刀朝田梅兰快速噼去。 「小天、小天，快来快来。」田梅兰喊着陶小天帮忙。 中了化人菇的陶大饭实力大减，他身体的水疱开始爆开了数个，有着淡红血水从里面渗出来，看起来很恐怖。 只要陶小天来帮她，他们两个肯定能杀死陶大饭。 只是出乎田梅兰意料的是，陶小天不仅不帮忙，还快速后退，他阴笑道：「爹爹，快杀了娘，娘要毒死你了。」 陶大饭左眼上侧黄水疱爆开，血水溅进眼中，痛得他啊的叫了一声，他左眼看不见了，他变得更加暴虐起来，手上的刀越来越快。 挥出的刀因为中毒变得歪歪斜斜，总是噼歪，噼在家中的木家什上，噼在黄泥墙。 但屋内的空间本来就有限，被刀逼到墙上的田梅兰退无可退，躲了几下，她还是被一刀噼中了左肩。 九环刀整个镶嵌进了她的左肩，痛得她呲呲牙，声音尖锐喊了出来。 事实上要不是陶大饭因为伤势力气渐减，这一刀恐怕能将她左肩连着左臂都砍下来。 鲜血从左肩喷溅而出，将她左肩蓝布衫染红。 但痛苦让她脑袋都变得清晰起来，她看着血水淋淋的陶大饭，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畏惧，她双眼寒冷带着恶意。 右手一直握着的菜刀，这才得以噼出来，她一刀噼在了陶大饭腐烂脖子上。 陶大饭脖子上有着大量的鲜血喷洒出来，喷得田梅兰满脸都是血。 但田梅兰还是在笑，高兴地笑。 惨吼着的陶大饭这才将自己的九环刀从田梅兰左肩拔了出来，潜力全部爆发出来，他举起刀大声咒骂噼了下来。 一刀！ 两刀！ 三刀！ 三刀把田梅兰的脸噼得不成形，噼死田梅兰后，陶大饭才放下刀，他气喘吁吁尝试着捂住自己脖子喷出的血。 陶小天遽然沖了出来，他手中的长刀毫不犹豫朝陶大饭的脖子斩去。 噗的一声，陶小天的力气不够，他的刀也不够锋利，只是将陶大饭的脖子砍了一半，使得陶大饭的头以诡异的角度垂下，血从刀口处喷洒出来，一会儿就变小了，因为他流血实在太多了。 确认陶大饭死了之后，陶小天脸上抽搐着，他露出快意残忍的笑，努力把长刀拔出来，他转身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妹妹陶小兔。 陶小兔还是在发抖。 陶小天沉默了一下，他又笑了起来，「妹妹，爹和娘死了，没事了，你快出来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哥，你是不是想杀我？」陶小兔有些哽噎道，她的脸从光线不好角落里伸出来，脸上满是泪水。 陶小天又是咧嘴笑了笑，眼瞳冰冷阴沉，瞳仁出有着几不可见的红点，「你知道了呀，那就不骗你，哥从来都不会骗你。」 「哥要杀了你，只有哥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哥，爹娘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来杀我吧。」陶小兔呜呜哭着说。 陶小天没有丝毫同情，他心里面暴虐冲动，他快步冲去，喊道：「你说得多可怜我也要杀了你！」 他举起了刀，要向陶小兔的脑袋砍去。 只是这时陶小兔左手突然沖黑暗处伸了出来，她左手拿着一个瓷碗，瓷碗里面的红液朝陶小天的脸上泼来。 陶小天沖得太近了，他反应不过来，红液全部泼在了他的脸上。 他只是觉得两眼又痛又辣，他的嘴唇也尝到了辣味。 是辣椒水。 他两眼彻底看不见了。 他想睁眼也睁不开，只能一边愤怒骂着，一边不断胡乱挥刀，想噼死陶小兔，最不济也要逼得陶小兔不敢靠近。 但是他挥刀都落在了空处，陶小兔就似消失了一样。 他试过向身后挥刀，但他身后也没有人。 无法看见的他，心底越来越暴躁，不再能保持冷静。 他无法看见，所以看不见早已经脱鞋的陶小兔，近乎趴着前进，所以能避开了所有的挥刀，她绕到他的身后，看准机会才迅速站起来，手中的短刀狠狠刺进了他脖子内。 一得手，她就拔刀快速退到角落。 陶小天在脖子刺痛的时候一惊，他无法及时反应过来的时候，陶小兔已经逃开了。 他捂住流血不止的脖子在屋内团团转，不断地胡乱骂着噼着，将屋内弄得一片狼藉，癫狂的他用刀触中了屋内陶大饭两人的尸体，还以为是陶小兔，勐力噼了一会，才醒悟过来。 他还是转着圈，用最恶毒的话语骂着陶小兔，但鲜血越流越快，最终倒在了地上。 陶小兔一直冷眼看着自己的哥哥，看着满身鲜血的他倒在地上，她也没有过去。 她已经隐隐明白，爹娘哥都变得似她这样，残忍冷酷，异常敏锐的杀人天赋。 她耐心等了一会，看着陶小天的脸色发白，没有了唿吸，她才捡起陶大饭的九环刀，体态娇小的她拖着九环刀摇摇摆摆，但还是用力举起刀，无声靠近，一刀噼下，将陶小天握刀的右手掌都噼断。 她踢开那握刀的右手掌，见尸体没有任何反应，她才松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她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只是做这些事就几乎再也使不出力气，看着尸体的她咧嘴无声笑了起来，笑容残虐。 第698页 「爹想杀我。」 「娘想杀我。」 「哥你想杀我。」 「可是你们不知道，我也想杀你们！」 她歇了一会，吞了一下口水，发出咕嘟一声，因为这场残忍争斗原因，她感觉到自己比以往还要饿得早。 她站起来，回到自己原先蜷缩的角落，角落里面还有两碗辣椒水。 她不似娘有那等本事，能找来化人菇，但是她偷偷碾了三碗普通辣椒水，怕的是一碗不够，谁知道一碗就成功了。 她蹲起一碗辣椒水，拿着短刀，短刀是家里啄木雕用的，对她而言，九环刀、长刀太重，目标太大，也轮不到她，最适合她的利器还是这锋利的短刀。 她右手拿刀，左手端着辣椒水，眼神冷漠看了一眼死去的陶小天。 直至吃饱喝足，她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残留的辣椒油水，站起来，推开了木门。 原本微弱的吵杂声，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人们互相厮杀的声音。 陶小兔听着厮杀声，她那冰冷带着恶意的两眼圆碌碌转了转，她笑了起来，嘴角就似要咧到耳根处一样，她向着前方奔去。 秋空苍蓝。 在羊翟里的大地上，不知何故而引起的厮杀发生在木坡村，发生在大扇村，发生在羊翟里所有村子，发生在数万人的羊翟城，城街道上都是尸体，混着鲜红的血。 不仅仅是人的居住地，羊翟里辽阔的荒野，在野狼陂、在铁线谷、在断云崖，在所有的地方，这样残酷的厮杀争斗同样发生在一切生灵之中。 大地上厮杀声传得很高很远，往苍蓝晴空飘去。 第586章 癫狂的世界 阴影中的狗悄然无声迅疾朝周凡右手腕咬去，因为它知道，周凡最惯用的是右手，只要将右手一口咬断，就能够最大限度削弱周凡的实力。 只是背对着老兄的周凡遽然转身过来，他脸色平静一拳轰在老兄狗头上。 嘭的一声，老兄被他一拳锤飞，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迅速起来站定。 它眼里泛着冷恶之意。 周凡这拳没有怎么用力，要不然老兄就不可能站得起来。 「老兄，你在做什么？」周凡沉声道，刚才他见到老兄时，就感到有些不妥。 老兄发出一声低吠，呲着锋利的犬牙，偷袭失败，它转身就向着后面跑去。 它不是放弃，它知道周凡的强大，直面周凡不会是对手，想走入暗处寻找偷袭机会。 周凡身影一闪，就挪移到跑动的老兄身边，他伸手抓去。 老兄身体一矮避开，加快速度窜了出去。 周凡身影再一闪，老兄还没跑两步，就被掐住后脖子提了起来。 它不断发出狂吠声，四肢乱蹬，但依然无法再做任何事。 周凡一边提着它回来，一边在密集的犬毛上寻找着，很快他寻出了一道禁邪符，这是他为了防备意外，给老兄贴上的。 禁邪符完好无损，这让周凡脸色微沉。 老兄的状态明显很不对劲，他怀疑老兄被附身又或者中了什么毒素诅咒之类，要不然不会攻击他。 以老兄的异常，禁邪符还在，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很可能禁邪符都没有起作用。 周凡又换了好几道符箓，但是对老兄依然没有起作用。 老兄不再狂吠不已，甚至摇了摇尾巴，发出嗯嗯声，似乎在示意自己没事了，让周凡放了它。 周凡没有相信，他用绳索系住了老兄的四腿，扔在了地上。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怪异声，这些声音以前在野外能听见，但从来没有似现在这样这么的奇怪。 暴虐绝望的怪谲吼声。 周凡微微挑眉，看向被他斩了双臂昏迷的冯云龙，又看了看冷冷盯着他的老兄。 冯云龙突然袭杀自己，老兄也是发疯地攻击自己。 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问题呢？ 这是这究竟是什么？ 诅咒不似诅咒，毒不似毒。 冯云龙与老兄在变得异常时，奇怪的是他们的疯狂举动中还存有理智，懂得偷袭诈骗等策略。 他又脸色微变想起在山谷之下，自己感觉暴怒击出的那拳，当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难道他也出了问题吗？ 一想到自己也可能出问题，周凡额头上有冷汗飙出，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因为他没有似老兄与冯云龙那样发疯。 现在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种会让生灵性格变得异常的诅咒？ 是那个躲在暗处的怪谲出手了吗？ 周凡警惕看了看四周，他的秃头上有一根根黑髮钻出，他拍了拍头顶沉声道：「小绻，我知道你担心老兄，但现在别出来。」 黑髮又迅速钻了回去。 现在情况不明，他不敢让小绻再出来，万一小绻也受到了感染，那就麻烦了。 周凡快步过去，替冯云龙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冯云龙被他伤得很重，但还死不了。 他心中有些愧疚，他还以为冯云龙是谁派来杀他的，所以当时就把他双臂都砍了下来。 但冯云龙发疯一般想杀他，换了任何一个人，在那种时候都不会留手。 这些暂时无法多想，他一手提起冯云龙，一手提起老兄，向着断云崖来时的路奔去。 这种让人性格变得异常的事情，其实他遇见过类似的，那就是在三丘村遇到血游勾魂鸟。 第699页 但血游勾魂鸟只是让人心神失控，并无法维持任何理智。 不过终究是有些类似，说不定只要远离断云崖，冯云龙与老兄就能恢復神智。 所以他才打算先离开断云崖再说。 但他只走了十来丈路，山林中就有着十来个怪谲朝他这边快速冲来。 周凡脸色发冷，他把冯云龙与老兄扔在脚边，拔出刀，身体拉出五六个幻影，向着那十来个怪谲冲去。 战斗只是持续一会，那十来个怪谲就被他杀死了。 他收刀回鞘，刚刚这些怪谲的攻击很疯狂，对他也没有任何的惧意，看来同样受到了影响。 他微微一怔，他把冯云龙与老兄提起，向着他记忆中断云崖一个尸骨鼠山洞入口直奔而去。 很快他就奔到了那个山洞入口附近，他没有靠近，也能听到里面传出各种暴虐疯狂的怪异吼声。 他吸了口冷气，可能尸骨鼠巢穴的所有怪谲都疯了。 他不敢再在断云崖停留，而是加快速度向山下奔去。 沿途不断有怪谲攻击他，只要他出现在怪谲的视线内，那些怪谲都不惜一切攻击他。 而且怪谲与怪谲之间也在厮杀。 周凡只能一边停下，一边出手杀死这些敢攻击他的怪谲。 「疯了，都疯了。」周凡嘆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就似走在一个疯狂的世界。 怪谲疯狂大大减慢了他下山的速度。 不过他的实力足够强，还是让他从断云崖中顺利走了下来。 他望着野狼陂与铁线谷的方向，心里想那两处同样有尸骨鼠巢穴，会不会也受到了影响？ 但他很快扭回头，强忍着不过去查探的冲动。 而是向着尺道方向奔去，他要回到尺道，再度确认老兄与冯云龙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 现在被他提着的老兄，看起来很乖巧，没有再吠，他看过去的时候，还会向他摇摇尾巴。 只是熟悉老兄的周凡，他从老兄的眼眸中没有看到一丝的温度，他就知道老兄还没有回覆过来。 他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开老兄。 不过随着奔走远离断云崖，他穿过一片小树林时，停了下来眼里露出惊愕之色，树林里面看到的都是尸体，怪谲的尸体，普通野兽的尸体。 在林木灌丛遮掩处，还有三四个怪谲分散冷冷注视着周凡这个外来者。 它们是在最初厮杀中活下来的怪谲！ 周凡深深唿吸着，他将老兄与冯云龙放下，冷着脸再度拔出了锈刀。 第587章 缘故 树林里最强大的不过是血怨级怪谲。 这场厮杀註定花不了多少时间，周凡将刀从那血怨级怪谲身体中拔出来。 刀刃上有着漆黑的血液滴下来。 他寒着脸抖掉锈刀上的谲血，这里已经远离断云崖，但树林里这些怪谲显然也受了影响。 那奇特诅咒影响范围比他想的还要广。 他心中隐隐有些焦虑，再度提起冯云龙与老兄，快速穿出了树林。 继续向前走去，遇上活着的怪谲少了，但时不时看见地上躺着各种各样厮杀死去的尸体。 空气中瀰漫着的血腥气在述说着那残忍酷烈到极致的拼杀。 都疯了吗……他忍不住想。 周凡走到尺道，才停了下来，他听着远处传来的怪异吼声，看着尺道四周可见的怪谲与野兽尸体，他再度深吸口气，试图平復心中的急躁。 但那种焦躁就似被点燃的火药捻子，无法熄灭，正在缓缓燃烧，或者爆炸那一刻终会到来。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血液再度沸腾着，他的眼眸变成了淡金色，瞳仁也竖立起来。 这种焦躁才被压了下来，一压下这种近乎暴怒的焦躁。 不对，实在太不对了，我的情绪又开始失控了……周凡立刻惊醒想到了这点。 刚才他又受到了影响，是体内的龙神血替他压下了那种怪异的情绪。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 范围广泛又如此独特，能影响所有生灵的心智。 他在脑中不断回想各种各样的怪谲，但实在想不起有什么怪谲符合类似的特徵。 他甚至不用再去确认，也知道，冯云龙与老兄的状况并没有随着离开断云崖而得到缓解。 周凡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刚才已经是第二次差点失控了，龙神血能替压下两次，但未必就能压下第三次第四次。 说不定很快他就会变得似冯云龙与老兄那样子！ 身上所有的符箓丹药都对此没有效果。 甚至默咒符也一直没有反应！ 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必须想法救老兄与自救！ 周凡站在尺道上想了想，他闭上了眼轻声道：「小绻，你能在我睡着的时候，不从头上出来，只是将头髮伸出来保护我吗？」 「可以的，主人，你要救救老大。」小绻也知道发生了大事，不似以往那样推卸，而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你放心。」周凡没有多说，他直接断开与小绻的对话，而是又在心里默默念着：「龙主，还是老规矩，二十条大灰虫让我进去。」 很快他眼皮沉重闭上，心神瞬间沉了下去，待再次清醒时，已经出现在船上。 一缕灰雾飘过来，雾里面发出了一声轻咦。 第700页 周凡这才看到站在灰雾上的小不点黑龙。 黑龙正盯着他，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黄金瞳有着淡淡的光亮起，很快又消逝，她脸色平静道：「本座正奇怪你为什么要本座将你扯入来，现在明白了。」 「明白什么？」周凡愣了一下，一脸着急问。 时间流速一月才能调整一次，他现在能进入灰河空间，但流速却是无法控制的。 也就是说他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你看看你两肩。」黑龙给出了提示。 周凡连忙扭头看向自己的双肩，他才发现双肩上各有着一个蓝灰色气泡，气泡汩汩作响，试图顺着肩膀钻入他的身体内，但又不断破灭。 破灭后，蓝灰色气泡继续生成，持续着这样的尝试。 「这是什么东西？」周凡伸手去捉，只是气泡如梦似幻，他手伸过去，手指根本无法触及蓝灰色气泡。 「二十条大灰虫本座就告诉你。」黑龙缓缓道。 「没问题。」周凡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他看着双肩上的气泡，脸色沉重，这蓝灰气泡显然只有在灰河空间才能看得见，是他情绪失控的原因。 黑龙从灰雾中凝聚出琉璃球，从琉璃球那稀少的大灰虫中取走了四十条，她才脸色有些凝重道：「一个建议，你出去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任何一个方向尽力逃，逃得越远越好……逃到你没有感觉到异常之后，才能停下来。」 「要不然你会死。」 「我会死……」周凡脸上露出了惧意，他看着肩头上的蓝灰气泡，这气泡会杀死他吗？ 就连黑龙都如此说，那说明这事比他想像的还要危险。 「你还欠本座一次附身机会，可不能就这样死了！」黑龙又是冷声道。 现在周凡死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要不然这次的问题她收费会更贵，而以周凡不到三百之数的大灰虫，根本无法支付得起问题的价值。 「我遇到的究竟是什么？」周凡再次问，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影响范围这么广的怪谲，又或者说不是怪谲。 「念魇。」黑龙脸上露出异色，吐出了两个字。 …… …… 在高象县城，不少强大世家居住在这里，如被称为高象第一世家的张李家，如次一些的东方家、白家等世家，还有统辖高象境内所有仪鸾司的高象仪鸾司府。 无论是张李家这些世家还是高象仪鸾司府都高手辈出。 但县城林立的大大小小势力都明白，高象县城真正强大到没势力敢招惹，超然物外的是那两个势力。 西郊的白象寺，东郊的高象书院。 白象寺属于大佛寺，高象书院是大魏书院的分院。 这两个真正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是高象县底蕴之所在。 两个势力教书育人的教书育人，传播信仰的传播信仰，很少插手高象县内的事情。 只是一旦高象县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就连高象仪鸾司府都要听从这两个势力的命令行事。 东郊高象书院就似一个普普通通的书院，栽着最普通的花木，也有亭台楼阁，古树垂荫，幽静清雅。 时不时从一些院落里面传出经义朗诵声。 在一处院落内，身穿宽袍的老人正坐在小亭石椅上，手中持着一书卷，左眼微微眯起，认真品读。 说是左眼眯起，是因为右额前有着一绺头髮垂落，遮住了他的右眼。 他就是曾经出现在七莲塘的仲田。 他同样是高象书院的副院长，院长是谁？ 大魏境内书院无论是总院还是分院院长都是当今皇帝陛下。 第588章 念魇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老人聚精会神翻着一页页书。 只不过很快就有一穿着宽松黑袍五十岁男子快步走入了小亭内，他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事实上以他的境界，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偏偏就出现了，他是心里着急才会这样子。 「院长，可能出事了。」他朝老人拱拱手，急声说道。 老人不说话，只是将书卷放在石桌上，平静看着他。 这人是书院的教习甄巩，他看着老人那平静不起波澜的左眼，他稍微定神声音急促道：「前段时间，钦天监观察到有一缕极淡的灰蓝光束降临高象县境内，光束来得快，去得也快，钦天监就一时间没能得出结论……」 「甄教习，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那缕灰蓝光束落下的时候，仲田就收到了汇报，他当时让钦天监继续观察后续，现在后续要来了吗？ 钦天监一直设在书院之内，由博学精通天文的教习组成，不仅仅是观察天象，看星辰变换，推算节气，更重要的是监测自天而降的各种异象。 那些异象有的可能预兆着危险，有的可能没有危险，更有不少无法解释。 但要是一百次中发现一次危险，钦天监做的事就是值得的。 「后来我们通过各种阵法推演，核查歷来典籍，刚刚才得以确认，那是念魇投下的念光。」甄巩说完之后才喘了口气。 「念魇！」仲田站了起来，左眼眼瞳缓缓收缩，「确认是念魇吗？」 「应该不会有错的。」甄巩点了点头。 「它降临在什么地方，究竟查出来了没有？」仲田沉声喝道。 第701页 「还在查，现在只知道应该是洛水乡，已经让人通知洛水乡仪鸾司了。」甄巩脸色微白，他知道一向脾性温和的老人有些怒了。 「洛水乡……又是洛水乡……」仲田喃喃自语，红骨本来就是位于洛水乡，音规么是大小两佛寺的问题，但先是彩衣体，现在又是念魇…… 「这么多天过去了，现在还来得及吗？」仲田眼神严厉看着甄巩。 「应该还来得及……洛水乡那边都没有任何汇报，说明还没有出事。」甄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没有汇报，可能是没有得到消息！」仲田说出了有些悲观的话。 「这……」甄巩低下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想法尽快帮助洛水乡那边核实念光降临的确切位置。」仲田又道。 「已经在让人做了。」甄巩回道，他要是不把所有事安排好，可不敢来见仲田。 仲田眼神严厉直视着甄巩：「你们太慢了，要是早几天能查出来，让念光附近的人尽快搬走，就不会有事，现在未必来得及。」 「要是念魇投下的念光落在洛水城附近，那洛水乡将会遭受难以承受的损失。」 「为什么会这么慢？不应该这么慢！」 甄巩受到老人注视，他后背有着汗水渗出，他脸露苦涩道：「不是我们懈怠，而是钦天监负责研究光谲的李教习寿数尽了，他上月去世后，还没来得及找人填补这空缺……」 仲田沉默了一下道：「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关键是尽快查出念光的位置，要是来得及，让它影响范围内的人尽快搬离出来，你懂得念魇的厉害，等确认进入下一阶段后，派人进去无论见到什么都一个不留。」 「是。」甄巩连忙应了下来。 「要是来不及了……」仲田闭上了左眼，「要是不幸出现在了洛水城，那就让其他乡或者高象县仪鸾司直接派人过去处理，通知洛水乡各里，不要让普通人再靠近念光所在的区域。」 甄巩见老人沉默了下去，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等着。 仲田睁开了左眼，他眼内蕴着沧桑难言的悲意，「灾后的事情也要有所准备，你去吧。」 「一有什么消息，就赶紧通知我。」 …… …… 「念魇是什么？」周凡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应该是一种很罕有不常见的怪谲。 「念魇是不可知级。」黑龙回答。 不可知级，难怪……周凡这才知道自己遭遇的是什么存在，寒冷仿佛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 难怪所有的符箓丹药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他想起了彩衣体，想起了音规么，这两个怪谲带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念魇要是与它们同级，那将会是他难以抗衡的存在。 他忍着心中的恐惧看向黑龙，他要知道更多关于念魇的消息，在仪鸾司府，他曾经尝试查阅这样的资料，但既是不可知级，就算是仪鸾司府对它们了解都不多，在天凉里仪鸾司府记载的不可知级只有寥寥数种，寥寥数语的介绍。 其中有彩衣体，有音规么，但没有任何关于念魇的只字片语，否则他肯定会有印象。 「不知道你这个时代是否会有进步，但本座所在的时代，从来没有任何生灵见过念魇的样子。」黑龙陷入了回忆中。 她的记忆除开小部分缺失，其余的都很完整。 「本座从来没有见过念魇，龙族的古老典籍中，也没有记载它的样子，它就似透明不存在世间，只有降临时，会有轻微不可见的异象，会是一束奇怪颜色的光，又或者是一团，又或者是一极小光粒。」 黑龙停顿了一下说：「也有些强者存疑说念魇不存在，那光是神灵投下来，惩罚世间生灵的。」 「那究竟存不存在？如果不存在，为什么有念魇这个说法传出来？」周凡心里面着急出去，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否则煳里煳涂出去，他又无法看得见念魇，该如何应对？ 「不知道。」黑龙摇头，脸色冷然，「既然不可见，谁知道它存不存在？」 「也许有修士见过它的样子，念魇从来没有出现在龙族圣地，我们龙族对它的研究还不如你们人类，不知道念魇的样子，但念魇这个词能流传开，自然有其原因。」 「其实念魇之所以为念魇，是因为它只要出现，就能挑起一切生灵心中的恶念。」 第589章 无法之法 「这是诅咒吗？」周凡沉默了一下问，他看着自己肩头上不断幻灭的灰蓝气泡，想起那些疯狂的怪谲，想起想杀他的冯云龙与老兄。 「你也可以将它当作一种特殊的诅咒，它同念魇一样看不见，无声无味无形，念魇的恶念能轻易侵入人心，一旦被侵入，那些生灵不会失去理智，但会变得十分嗜杀，他们会因为心中的恶念，想尽办法杀死一切在他们眼前的任何生灵。」 「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就算是有血缘的至亲他们都会毫不留情！」黑龙脸色冷漠说，「要不是你体内有本族龙神血，替你抵御着念魇的恶念，你早已经失控了。」 「但就算是龙神血，也无法替你一直抵御，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被彻底挑起恶念，你现在在这里，有船替你隔绝一切，它奈何不了你，但是你出去，你能做的就是尽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第702页 「有办法替挑起恶念的生灵解除恶念吗？」周凡着急问。 「当然有办法。」黑龙挑了挑眉，「恶念也不是无敌的，本座亲自出手就可以除去恶念，有些器具也有这样的效果，但本座现在无法附身，那些器具你的境界也用不了。」 「那就是没有我可以用的办法吗？你再想想。」周凡又是急声道。 黑龙沉吟了一下，又坚定摇摇头，「没有，想除去念魇散发的恶念并不容易，就算是本座，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那钓竿呢？」周凡不肯放弃任何一个希望。 「这处河面也不会有这等驱除恶念的物品，不信你可以问船，看船是否会回答你？再说现在你也没有足够的灰虫。」黑龙有些不耐道。 「你可以借我。」周凡眼神炯炯说，「只要钓竿能钓起解除恶念之物，你确认这处河面真的不会有吗？」 「都说不会有。」黑龙声音变得寒冷，「本座能猜到你这样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人中了恶念，你想救他，但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 「如果你想尝试，本座倒是想看看你能钓起什么东西来，本座可以借你大灰虫，反正你之前已经欠本座五百条了，也不差这一千大灰虫，你要钓鱼吗？」 周凡皱着眉，他刚想开口说要，只是甲板下传来一道意念。 这让周凡愣住了。 「是不是船开口了，它怎么说？」黑龙注意到了周凡表情变化。 「它说没有。」周凡嘆了口气。 「连船都说没有，那就真的是没有。」黑龙脸色漠然再次说道。 周凡沉默了一会道：「我可不可以将它锁起来，不让它伤人，然后等找到办法再替它解除恶念？」 「异想天开。」黑龙评价道，「你不了解恶念，才会有这种这么天真的想法，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不是不可知级念魇了。」 「被挑起恶念的生灵，被其他生灵杀死的不说，就算它最后侥倖在那种残酷厮杀中活下来，最后的下场也是死亡。」 「因为恶念会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攫取吞噬它的生命力，使得它的生命枯萎，在痛苦中死去。」 「无法清除恶念，任由恶念在体内繁衍，最后只有死亡一途。」 黑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看着比起往常更沉默的周凡，想了想又道： 「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你有朋友中了恶念，那本座只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周凡声音有些低沉，他隐隐知道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建议。 「杀了他，让他免除生命枯萎的痛苦。」黑龙道：「你带着他有什么用？你甚至无法将他带得太远。」 「以念魇降临的位置为中心，中了恶念的人越是远离念魇，体内的恶念就会爆发得越快。」 「杀了他，自己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逃离念魇笼罩的范围，你就彻底摆脱了被念魇控制的危机。」 周凡沉默了一下，他没有说自己会怎么做，而是转而道：「念魇能影响的范围会多广？」 「这个说不准，因为你很难知道念魇的确切位置，但是从你之前跟本座提起过的大魏朝范围来看，它能轻松覆盖你们一乡一里之地，甚至更广阔。」黑龙冷笑回答，「以你的速度，只要狠命往一个方向逃，不是太倒霉，逃出去的机率很大，所以不必太在意它的范围。」 周凡苦笑，他无法不在意，如果真的能覆盖一乡一里，那他估计出现念魇的羊翟里，恐怕就惨了，这将会是一场世所罕见的灾难。 「其实你们人类是很懂得趋利避害繁衍生存的种族了，为了生存，不惜分散居住在广阔的大地上，为的就是避开类似念魇这样难以躲避的灭族之灾。」黑龙有些感嘆道。 「这样就算真的有一地的人灭绝了，也能尽量降低损失，时间一长，迟早能再度繁衍兴盛回来。」 周凡默然，这个他早已经在仪鸾司听过了，这世界太危险，孱弱的人类不得不这样做。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要是没有，那我要出去了。」周凡脸色平静问，他心里有些失望，不是失望灰河空间无法提供办法。 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要不然说不定他能从黑龙手中得到自己可以使用的器具，来驱除恶念。 「你的问题有关念魇，那就尽量告诉你多一点。」黑龙想了想又道：「对准备逃命的你来说，这不算是重要的事情，但也是念魇比较关键的一点。」 「念魇不仅仅是挑起生灵恶念那么简单。」 不仅仅是挑起恶念那么简单？周凡微微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凡是中了恶念的生灵死后，它们的魂魄……也不可以说是魂魄，它们的尸体会钻出好似怨魂一样的怪物，就算提前毁掉尸体，连一块血肉都不剩，那地面同样会有这样的怪物凝聚出来。」 「我们将之称为魇灵。」黑龙冷笑一声，「有修士怀疑，挑起恶念让生灵残杀不是目的，念魇的目的是衍生出这些魇灵！」 第590章 了断 念魇挑起恶念的目的是衍生魇灵？ 「不过仅仅是怀疑，谁也无法确认，它是否真的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毕竟这是不会与生灵交流接触的不可知级，它在想什么没有谁知道。」黑龙想了想又补充道。 「魇灵出来会怎样？」周凡默默将魇灵名字念了一遍又问。 第703页 「魇灵刚从尸体内钻出时，它在十天内无法离开尸体十丈，十天之后它就能摆脱拘束自由自在行动。」 「因为是恶念与魂灵融合的衍生之物，极恶状态的它们憎恨一切活物，会尽一切可能撕碎敢在它们面前出现的活物。」黑龙冷声说道。 「它们不似别的生灵会有畏惧等情绪，它们只有嗜杀的欲望。」 「所有因为挑起恶念而死去的生灵都会衍生魇灵吗？」周凡有些惊愕问。 「所有。」黑龙肯定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周凡心里涌起一阵寒意，能轻易覆盖一里范围的恶念，那将会产生难以计数的嗜杀魇灵，而且十天之后，它们就能脱离限制，自由行动。 他能想像到，那些如潮水般的魇灵扑向洛水乡各地的阴冷画面。 「它们实力怎么样？」周凡连忙问道。 「你问这个作什么？难道你还想等恶念退去后，回头对付它们？」黑龙有些诧异。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黑龙还没等周凡开口，她又继续说道： 「如果是怪谲衍生出来的魇灵，也就是比它们死前强一些，其余生灵如人或野兽，则是很难说得清楚，它们会有着难以想像的变化，有些会变得很强，有些会变得比死前还弱。」 「原因本座也不知道。」黑龙摇了摇头，「实力不是关键，棘手的是它们的身体。」 「那是好似人魂一样的灵体，虚无缥缈，寻常刀剑难伤，刀剑从它们的身体穿过，也无法带来任何的伤害，想杀它们，唯有附上符箓又或者真气等特殊的力量才能做到。」 「魇灵也不会似生前那样自相残杀，它们会转而对付一切生灵，它们天生就对生灵有着敏锐的嗅觉，能嗅到很远处存在的生灵……」 周凡将这些东西都记下来后，他看向黑龙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要是没事送我出去。」 黑龙点了点头，她挥了挥手，一缕缕灰雾朝周凡席捲而去，「可别死了，你还欠我一次附身。」 周凡的身体被灰雾彻底掩盖了起来，待灰雾散开时，他已经消失在船上。 只有如小不点大的黑龙盘腿坐在灰雾上，她脸色清冷露出了思索之色。 周凡睁眼，警惕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老兄还是被缚住，冯云龙也没有醒来。 他立刻站了起来。 老兄知道扮乖也没用了，它正冷冷看着周凡，口里呲出锋利犬齿。 周凡没有看老兄，他拔刀出来，先是一刀刺在冯云龙的心脏里面，冯云龙闷哼一声，就彻底断了气。 就算是被挑起恶念，但人终究还是人，连符箓都不用就能杀死。 他转身眼神复杂看着老兄。 他要是放了老兄，老兄追不上他的速度，但它的结局不是被其他挑起恶念的东西杀死就是活到最后因为恶念而导致生命枯萎死去。 「对不起。」他举起了刀，想起与老兄第一次见面，巡逻时老兄救了他命那些事情…… 他的眼变得有些通红。 老兄那双眼依然冰冷而泛着恶意，没有因为周凡举起刀而有任何的惧意，它大声狂吠起来。 周凡的头顶有着一根根黑髮钻出，向着他双手缚去，试图阻止他。 「小绻，放开，老兄没救了。」他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黑髮微微颤了一下，还是一根根从手腕上脱落，缩了回去。 他听到了小绻的哭声，刀落下，刺入了狗的心脏中。 当刀拨出来的时候，鲜红的血从刺出的刀口中流淌而出，老兄的吠声渐弱，直至再也无法叫吠，眼睛却是依然睁着，没有了光彩。 他收刀回鞘替它阖上了眼，然后站起来，身体一瞬一瞬移动，瞬间就出了百丈之外。 他瞬移级身法全速展开，在恶念笼罩的大地疾奔。 恶念爆发的大地，有厮杀还存活着的怪谲或野兽，发现了他，想追上去，却发现人影已经消失在它的视野内。 快如绝伦的瞬移身法极为消耗元气真气，但因为有着龙神血快速回復真气的特性，使得他得以保持这样的极速。 只是花了极短时间，他就回到了木坡村。 回木坡村是为了确认木坡村是否在念魇散发的恶念笼罩范围内，在无法确认念魇的位置，从哪个方向逃跑都是一样赌运气。 所以他才往木坡村跑，为的就是希望木坡村不在笼罩范围内，这样他能让木坡村搬走。 但他很快就知道这样的希望也没有了。 木坡村边缘早已经没有人巡逻值守。 他如入无人之境，进入了村内。 村内，鲜血横流，尸体四伏，显然是遭遇了极为惨烈的厮杀。 周凡嘆了口气，他继续向着村内疾奔，他不想浪费时间再出去绕路，而是选择从村子横穿而过。 有躲在屋内的倖存者见到周凡在疾奔，他们沖了出来，试图拦住从而杀死周凡。 周凡没有理会他们，他们甚至连周凡的衣袂都无法沾到。 直至周凡看见站在路中间的陶小兔，他才停顿了一下。 陶小兔衣衫上都是血，她可怜楚楚看着周凡：「周凡哥哥，爹娘还有大哥都死了。」 周凡轻轻嗯了一声，他的身体模煳起来。 陶小兔脸上可怜之色瞬间退去，她眼里露出恶意，并且想向着一边闪避，左手袖口中露出了锋利短刀。 第704页 娇小的她能在一轮轮厮杀中活到现在，有一定运气的同时，靠的也是敏锐的狠辣果断。 只是她还是站在原地没法踏出一步，她整个人的脖子有着血线迸射，无数血水喷涌，头颅从其中掉落下来。 周凡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身体早已经如一道轻烟般逝去。 远离这个没有任何希望的村子。 第591章 魇灵之灾 周凡远离木坡村后，他继续向着前方瞬移极速移动。 流血的尸体，搏杀的怪谲，愤怒低沉的咆哮，他对这一切只是漠然不理，如一道轻烟一般往前疾奔。 他没有试图让气鬼开门，进入迷藏森林，从而再进入魔木树海，因为他很难从魔木树海出去，魔木树海也未必没有被覆盖。 一旦魔木树海这种地方被念魇覆盖，里面存在太多厉害的怪谲，进入里面就算知道确切的方向，也会被那些强大怪谲拖着，从而就似陷入泥淖中，很难再脱离。 他在逃亡的时候，已用消息符将消息传回了洛水乡仪鸾司、羊翟里仪鸾司。 只是他也无法确认羊翟城是否在恶念的范围内，他也无法去确认。 他能做的事都做了，只能往着这个方向疾奔，以自己的最快速度逃命。 他尽量避开了森林沼泽等危险所在，因为那里可能有被挑起恶念的强大怪谲设置了陷阱，要是平时他不会有任何的畏惧，但现在他不能再被任何东西任何事情拖延脚步。 时间！ 时间！ 他体内的龙神血沸腾得越来越厉害，这表明念魇还是在试图侵蚀他，想挑起他心中的恶念。 龙神血也未必能支撑多久了！ 他的心隐隐浮躁了起来。 但他还是保持全速的瞬移，一个闪挪，就是十丈的距离，身体不断闪动，两边的景物在不断倒退。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从念魇覆盖的边缘，横穿逃跑到另一边缘。 但这些都无法预估，他只能保持一个固定方向，疯狂地逃，只要速度够快，肯定能从念魇覆盖的范围逃出去。 周凡足足用瞬移级身法全速逃了一个时辰！ 他开始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变得安静下来，那种浮躁暴怒的感觉离他而去。 他隐隐猜到自己应该是离开了念魇所能涉及的范围。 但他没有立刻停下来，而是冒险钻入了一片树林中，树林幽静，没有再似路上奔逃所看到的满地血水横流的尸体。 树林有一只怪谲发现周凡，却是扭身就逃开了。 周凡才彻底松了口气，这要是挑起恶念的怪谲，早已经攻击他了。 这一切都表明，他已经走出了念魇所能覆盖的范围。 他检查了一下符袋里的消息符，发现羊翟里仪鸾司没有给他回任何消息，反而是洛水乡仪鸾司的消息符上有字迹显现出来：逃，别进去，等支援。 周凡收起消息符，他心里明白，洛水乡仪鸾司已经从他的传回的消息中知道念魇的严重性。 要不然不会叫他别进去，并耐心等待支援。 希望仪鸾司及时拿出解决的办法。 这时已经是日近黄昏，周凡想了想，为了避免那念魇覆盖的范围会变动，他又是使用瞬移级身法，继续向前移动了一段路程，才在一处尺道上停了下来。 他捡拾柴火，打了一只兔子，烧烤用作自己的晚餐。 吃完后，他又凝神看着羊翟里的方向，脸上不可避免露出疲惫之色，最后嘆了口气，才没有再想这事。 而是开始吞食十窍丹，修炼万象气羽功，完成打通十窍后，又在篝火旁明亮的火光照耀下默默练习蚀日灵拳。 很快他就全神贯注投入修炼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时分，他停下来似往常那样随意开口：「老兄……」 话刚一出口，他就再也说不下去。 他本来想说老兄替他值夜，这都已经成了习惯。 他扭头看着明亮的火光，火光映照着他有些孤寂的脸。 他扔了几片木柴进去，开始在四周地上埋下四道符箓。 这是一些武者在野外时常用的触雷符，能够在怪谲进入的时候，发出如闪雷一样响亮的攻击，既能攻击怪谲，也能给武者作出预警。 做好这些预防措施，他才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 …… 「洛水乡仪鸾司那边传回消息，说已经确认了念魇的位置，大概在洛水乡羊翟里那一带。」甄巩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院长仲田。 「爆发了吗？」仲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爆发了。」甄巩苦着脸道。 仲田脸色微沉，他快速看向房间内早已经摆放着的洛水乡地图，确认了羊翟里的位置后，他沉默了一下，发生在偏僻地带，没有在洛水城附近，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继续给我说说详细情况。」仲田看向甄巩问。 「羊翟里仪鸾司失联，现在还无法联繫上，事情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是洛水乡仪鸾司派出去的巡察使发回来的。」甄巩斟酌了一下言辞道。 「巡察使？他没有受到念魇的影响吗？」仲田有些怀疑问。 「这个还不清楚。」因为路途遥远，高象县与洛水乡之间的消息传递，不可避免有些迟缓，甄巩摇头道。 仲田想了一下道：「无论他有没有受到影响，但既然传回消息，这消息就算因恶念的影响，想用念魇的消息诱仪鸾司入局……但也证实念魇的位置确是羊翟里。」 第705页 「就是这个道理，我已经让司府提醒洛水乡仪鸾司那边小心提防了。」甄巩回道，这个巡察使的问题只是小事，现在关键是处理念魇爆发之后的问题。 「洛水乡仪鸾司那边的人手足够吗？」仲田问。 他说的人手就是清除念魇恶念爆发之后的魇灵。 「这……」甄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还不知道那羊翟里究竟有多少生灵受了恶念影响，转化为魇灵。 「有些特殊怪谲能在念魇降临时感应到，从而逃离羊翟里，但这终究是少数种类，让高象县仪鸾司想法通知洛水乡仪鸾司，务必杀死所有魇灵，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仲田寒声说道。 「是。」甄巩躬身说。 他们都明白，想真正杀死所有魇灵，他们只有十天的时间，要是十天之内不再杀死绝大部分的魇灵，那魇灵将会四散而去，给整个洛水乡带来难以想像的灾难。 怪谲面对魇灵还能抵抗一下，但是低级武者，还有完全是普通人的村民，根本不可能是魇灵的对手。 因为魇灵的灵体特殊性，卫鼓符墙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察觉魇灵的入侵。 一个不好，将会演变成蔓延整个洛水乡的魇灵之灾！ 第592章 汇集 「念魇……」坐在篝火旁的洛水乡平东使顾玉泉吐出这两字时近乎咬牙切齿。 高象县那边传来念魇很大可能降临洛水乡时，整个洛水乡仪鸾司府都紧张了起来，四平使都没有再离开洛水城，而是让人四处打探消息，从而更是确认了三处比较可疑的地方。 而羊翟里就是其中一处。 还没等他们有所措施，洛水乡仪鸾司就收到了周凡发回来的消息：羊翟里念魇爆发，危险勿要进入，求援。 这短短的一条消息，对洛水乡而言，无疑是噩耗。 四位四平使大人紧急商量了一下，他们得出结论：如果消息虚假，那周凡又如何知道念魇？ 周凡的情况无法确认，但念魇在羊翟里一带的消息九成九是真的。 得出结论后，他们第一时间通知高象县那边，洛水乡仪鸾司整个机构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 洛水乡四平使就有三个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离开了洛水城，赶往羊翟里。 只是还是太匆促了，他们只是带来了一百三十三个武者，但后续洛水乡仪鸾司会尽可能调集人手加入来，这人手既有来自洛水乡仪鸾司，也有来自洛水乡其余十一里仪鸾司。 即使心焦如焚，但黑夜的到来，也使得顾玉泉他们压下心中的急躁，停下来过夜。 黑夜中不是不能赶路，但面对那些无处不在的阴影怪谲，以及各种危险，这样的赶路效率很慢，还不如停下来好好歇息，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加快速度赶路来得快。 坐在顾玉泉左手边的黄叶老道嘆了口气：「羊翟里仪鸾司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看来凶多吉少了。」 顾玉泉右边坐着的短髮高大汉子，他蓄着黑色短鬍子，沉声道：「现在最麻烦的是还无法确认念魇爆发时间，念魇影响的范围。」 「羊翟里邻近的两个里武者就算比我们先到也不敢贸然踏入去，以免被念魇散发的恶念影响了。」 短髮高大汉子是洛水乡仪鸾司四平使的平南使宋修为。 洛水乡四平使的平北使陈公公没有过来，而是留在洛水城主持大局。 可以说这次洛水乡仪鸾司高手齐出。 「时间可以暂时以周凡传来消息时间为标准，宜迟不宜早。」顾玉泉道。 他说宜迟不宜早，是因为恶念很棘手，他们要确认恶念彻底消失，才敢踏入念魇所在的地域。 从高象县发来的消息看，恶念会在两到三天的时间内彻底消失。 「反正中了恶念的生灵，也无法离开念魇覆盖的范围。」黄叶老道点头贊同道，「我们以小心为主，让那些提前到的人不要太靠近羊翟里地带……」 顾玉泉三个很快就指着地图商议出一个他们认为应该比较安全的聚集点。 当然是否安全，还要经过先到的人进一步确认。 只要知道念魇恶念的特性，想确认恶念是否覆盖了那个聚集点，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让底下的人通过消息符，将消息发出去后，顾玉泉又道：「平时我们到羊翟里需要三天时间，但这次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争取两天内赶到！」 「要是没事，那就去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大魏国各城的修建，向来坚持中心原则，如天凉城位于天凉里的中心，洛水城同样也是处于洛水乡十二里中心。 这是为了出事时方便及时支援各里各村等地方，就算是最偏僻的羊翟里，从洛水城过去，也只需要三天时间就能到达！ 加快赶路速度，两天到达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恰好是恶念消去之时。 「要通知周凡吗？」黄叶老道忽而想起来问。 「现在不知他是人是鬼，别告诉他。」宋修为目光冷然道。 顾玉泉脸上露出沉吟之色，「他的情况确实有些不明不白，暂时不要告诉他，之前我们已经让人告诉他等待支援，那等我们到了，再联繫他。」 要是周凡已经感染恶念，那他们到了，也许他已经死了，到时可能会出现联繫不上的情况。 第706页 如果能联繫得上，那说明他很可能没有感染恶念。 三位四平使至今都有些想不明白，周凡如果没事，那是如何得以从念魇的笼罩中维持理智，从而将消息发出来的。 两天时间转瞬即过，这两天周凡一直独自一人留在羊翟里不被念魇笼罩的范围外，他小心翼翼没有再踏入恶念影响的区域。 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恶念会变得越来越厉害，要是再进入恶念影响的范围，就算他体内有龙神血，都未必能保证自己不受到影响。 心中恶念一旦被挑起，就再也无法压制住。 他留在这里耐心等待洛水乡仪鸾司的联络。 直至第三天下午，他才从消息符上得到洛水乡仪鸾司发来的一个地点。 他立刻拿出地图，研究了一会，确认了洛水乡仪鸾司地点所在，然后辨认方向，小心翼翼绕着圈前进。 以他的速度，也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在黄昏时刻寻到了那个洛水乡仪鸾司建立的临时营地。 看着林立绵延的帐篷，他才微微点头，显然洛水乡仪鸾司对此事十分看重，单是从帐篷估计，来的武者起码有数百之多。 周凡朝着营地门口走去。 很快就被营地门口的守卫喝住，他报上了自己的身份，并拿出了巡察使的令牌。 没有多久，四平使中的黄叶老道走了出来，他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但还是保持了谨慎没有靠近道：「先完成检查咱们再说其他的。」 周凡能来到营地这个没有被恶念覆盖的范围，说明他没有被恶念感染，但难保不会存在其他问题。 周凡对仪鸾司的流程也很熟知，点了点头，顺从地按照安排耐心通过了仪鸾司的检测。 看见周凡没有任何异常之处，黄叶老道才走了过来道：「跟我来，我们也是刚刚才到不久。」 周凡跟着黄叶老道向营地内走去，他看着营地的布置，心里想这营地不似刚刚才布置的，如果黄叶老道没有说谎，他们刚到，但之前一直没有让营地的人联繫他，说明仪鸾司正提防着他。 第593章 谈话 周凡心里没有任何不满，因为他也明白，羊翟里可能就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了，洛水乡仪鸾司不怀疑他才奇怪呢。 黄叶老道带着他一路前进，两人没有说几句话，就进入了中心的主帐篷内。 主帐篷内，有着十五人正围着圆桌商量事情。 这十一人中既有平东使顾玉泉、平南使宋修为，还有六个是赶来支援里一级的四安使，余下的则是洛水乡仪鸾司洗髓段以上的高手。 这还不是全部，还有更多的人在赶来的路上，每一里仪鸾司都会派人来支援，但有些里地处偏远，如天凉里的人要赶到，得好几天之后了。 他们见到周凡进来，皆是停下了说话，看着周凡。 「这位就是我们洛水乡巡察使周凡……」黄叶老道连忙替周凡介绍起来。 周凡与仪鸾司诸位同僚一一问好。 简单的见面介绍结束后，顾玉泉打量了一眼比他想像还要年轻的周凡道：「周巡察，时间紧迫，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从念魇覆盖范围逃出来的武者，你给我们讲述一下里面发生的事情。」 周凡点了点头，就讲述了起来。 「念魇爆发的时候，我恰好在边界调查尸骨鼠迁徙一事，在爆发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恶念极为厉害，但师门所赠的护身符在关键时候护住了我，我就开始逃……」 「在护身符失效之前，也因为我运气不错，处在边界上，才得以逃出来……之后我就通知了洛水乡仪鸾司以及羊翟里仪鸾司，但是可惜羊翟里仪鸾司至今都没有任何的回信……」 周凡在这两天就已经想过这事，所以他说得很为流畅，至少他这番话逻辑上没有太大的漏洞。 关键是活着的只有他，他怎么说都可以，其实就算有人没死，似他一样活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从里面逃出来的。 龙神血他当然不能说出来，只能说得半真半假。 顾玉泉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周凡都一一回答了。 之后发现无法从周凡那里得到太有用的信息，顾玉泉就没有多问，而是与其他人商量起事情。 周凡由于刚到，他不明情况，就没有多说话，而是安静听着。 他才发现，仪鸾司建立营地后，就不断想法测试恶念是否消散，但到现在为止，恶念还没有消散。 不过应该快了。 仪鸾司此次过来，唯一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杀死恶念过后的魇灵。 直至天色快暗下来，这样的讨论才结束。 顾玉泉三位四平使邀请帐篷内的诸位下属一起用餐。 用餐的时候，与周凡还算熟悉的黄叶老道在他耳边低声道：「等下留下来，顾大人有事要与你说。」 周凡没有反对，而是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用完餐后，其余人都急匆匆离去。 营地内现在这么多人，还是要他们好好看着管理自己带来的武者，免得在行动开始前出现什么麻烦事情。 周凡跟着顾玉泉、宋修为、黄叶老道三人回到原来的帐篷。 帐篷的圆桌上还有羊翟里地图摊开，用黑色线条圈着念魇可能的覆盖范围，有一处明确的边界还是周凡提供的消息。 第707页 即使营地条件简陋，但还是有下属给四人端来了茶水。 顾玉泉年纪与黄叶老道差不多，他呵呵笑着让周凡不用客气。 周凡对着三位四平使，他也没有丝毫的紧张。 就算真的有事，对上三位四平使他没有任何的胜算，但以他罕有的瞬移身法，面对的又不是诡异莫测的怪谲，想逃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他不认为三位四平使会无缘无故对他出手。 顾玉泉三人都是看着周凡，他们也能感觉到周凡面对他们的从容不迫。 至少这番气度，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不算多见，在那些世家、门派宗教的弟子身上则是常见。 「刚才因为人多口杂，有些事就不便询问周巡察，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四人在，说话也方便一些。」沉默了一下，顾玉泉开口笑道。 「不过我们仪鸾司的原则向来是不问出身、不探究武者修士的秘密，因为我们的敌人主要是怪谲，所以如果不便回答，那周巡察可以不说。」顾玉泉想了想又补充道。 周凡点了点头，其实他对于会有类似的询问也早有预料，顾玉泉后面补充的那番话，让他感到放松了不少，加入仪鸾司就有这点好处，因为面对的敌人是怪谲，仪鸾司对武者一向保持着宽松的管理原则。 不随意窥探一个武者的来歷，其实要不是牵涉念魇，事关重大，这番谈话根本就不会有。 「周巡察，你说你靠着师门赠予的一道护身符，避免了恶念的侵蚀，才逃了出来，那这道护身符是否可以告诉我们是什么名字的符箓？」问话的是一直冷着脸的宋修为。 「这个实在抱歉，事实上我师尊给我这道护身符的时候，也没有提及它的名字，只是让我藏好，说关键时候说不定能保我一命。」周凡苦笑一声，「不过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这是由龙鳞炼制的护身符。」 龙鳞？ 三位四平使面面相觑，他们也曾经听过由龙鳞炼制的符箓，每一道都极为稀有，如果真的是龙鳞炼制的符箓，那能短暂抵御恶念侵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凡这样说，也是因为他身上有一道蛟鳞炼制的默咒符，他说龙鳞符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当然为了避免意外，他就故意说不知护身符的名字。 「那太可惜了，本来还想着要是不太珍贵的符箓，我们可以想法找来，派人进入里面查探一下情况。」宋修为摇了摇头。 「念魇因为很少出现，少有人知道，就连我们三个都是偶有耳闻，不知周巡察是从哪里得知的呢？」顾玉泉想了想问。 毕竟周凡逃出来后能准确辨认出念魇，进而将消息传回来，就算是他们三人，在偶有耳闻情况下，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这是他们心中又一个疑问。 第594章 隐世宗门 从哪里知道念魇的存在？ 这个问题让周凡稍微沉默了一下，他才缓缓说道：「这是我有一次凑巧从师门长辈的闲聊中听来的，当时比较好奇，所以就问得详细一点。」 「我记得你出身自天凉里的一个小村子，你加入那个门派没有多久吧？」宋修为淡淡问。 毕竟仪鸾司府还有着周凡的一些记录，来之前，三位四平使就找人调查过周凡。 「你错了。」周凡摇头，「我是出身天凉里的一个小村子，但已经加入师门十年了。」 十年？ 顾玉泉三人微微一怔，他们觉得有些无法置信。 「十年？我没有听错吧？难道你的师门就在你村子里面吗？」宋修为蹙着眉问。 「这个涉及本门的一些秘密，无可奉告。」周凡摇头道。 「不能说就算了。」黄叶老道笑道。 顾玉泉却在心里想：如果周凡没有说谎，我倒是听过，有一个厉害的隐世宗门传授弟子，并不一定需要弟子进入山门，而是在万里之外以大神通让弟子梦游进入山门听取师长们的教导。 或许周凡的师门就是用了如此法子，否则十年就有些说不通了。 要是这样，那周凡的师门强大到远超出他们的想像！ 现在早已经不是宗门的时代了，但有些从上古传承至今的宗门，还是很厉害的，只是独立于尘世之外而已。 想到这里，平时颇喜欢浏览歷史古籍的顾玉泉轻抚了一下灰白相间的鬍子问：「周巡察，如果方便，不知你可否说一下你的宗门来歷？」 他应该不会说吧……黄叶老道与宋修为默默地想。 周凡露出了思索状，他轻轻点头道：「师尊也没有说不能对人说起，这算不了什么秘密，既然三位大人想知道，我说说就是了，但希望三位大人不要外传。」 「周巡察请放心，我们都不是多嘴多舌之辈，这只不过是我们之间的闲聊，我向你保证，你说的这些话甚至不会记入仪鸾司档案内。」顾玉泉呵呵笑道。 黄叶老道表面平静，但忍不住在心里直嘆息：周凡呀周凡，你错了，顾玉泉可是有个『话不隔夜』的外号，你告诉他，等于洛水乡仪鸾司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其实黄叶老道不知道，周凡压根不在意他们会不会外传，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他知道他必须给这次的事找一个可信的说法，也为将来快速增长的实力找一个更可信的依据。 周凡脸色严肃道：「本门名唤钓神宗。」 第708页 「不知是哪个钓？」宋修为问。 「钓鱼的钓。」周凡答。 钓神宗？ 顾玉泉三人互望了一眼，他们没有听过，不过他们没有多意外，毕竟早已知道是隐世宗门，那没有听过也不奇怪。 不过这名字有些奇怪啊。 「不知为何叫钓神宗呢？」顾玉泉好奇问道。 「这以本门修炼的道有关，本门讲求与世无争，修炼的功法要求清静无为，到达一定的境界时，对『清静无为』的要求更高，所以祖师就自创了垂钓静心的法子。」 「师门长辈也是向来不问世事，在河边静坐垂钓十年百年，为的就是一朝以钓悟道……」 「本门为了以钓悟道，所以垂钓时向来是无饵直钩离水数尺，师尊曾笑言『无饵直钩离水三尺自有天道上钩来』。」周凡缓缓说出自己早已编造好的谎言。 「以钓悟道……」黄叶老道听得有些失神。 「无饵直钩离水三尺自有天道上钩来……」顾玉泉在心里喃喃自语，「高，实在是高。」 宋修为没有说话，但看向周凡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 这纷乱的世道，还有人能为了求道静坐十年百年，这个钓神宗实在不简单。 「也不知哪位高人创立了钓神宗？」顾玉泉喟嘆道。 周凡本来想说无可奉告，又或者说祖师乃是无名氏也，但觉得这样可信度不高，他心念一动，忽而想起了一个名字，鬼使神差般说道：「本门开宗祖师龙蛇枝。」 这是胭脂跟他经常提及的那位前辈，至于顾玉泉他们有没有听过，就与他无关了。 龙蛇枝？ 宋修为与黄叶老道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听过的前辈高人，但是都没有任何的记忆。 顾玉泉却是遽然一惊，他站了起来颤声道：「是龙蛇枝龙前辈！」 顾玉泉的行为吓得周凡心一跳，这随口说的一个名字该不会是遇到熟人了吧？早知胡诌一个名字好了。 「顾大人听过我家祖师名字？」周凡强行保持平静问。 顾玉泉稍微定了定神，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措了，坐了下来点头道：「我曾经在一本上古典籍上见过关于龙前辈的记载。」 「上面说了什么？」黄叶老道好奇问。 「说龙前辈除了风姿无双，颜容冠绝古今外，一无是处。」 顾玉泉话刚说完，又匆忙对周凡解释道：「周巡察不要误会，不是我诋毁龙前辈，而是那本典籍是这样描述的，现在我明白了，似龙前辈这等创造钓神宗的高人，又岂会是徒具金玉颜容之辈？」 「这绝对是那个写书那个小人对龙前辈的最大污衊！」 周凡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他心里想：不，你误会了，这绝对不是污衊，因为那位龙前辈就是这样的人。 「我想祖师是不会在意这等小事的。」周凡又补充了一句，他心里哀嘆，自己总不能开口诋毁自己的祖师。 「不会在意……难道……难道……」顾玉泉有些张口结舌。 黄叶老道与宋修为也是脸露惊容。 「师尊说过，祖师还活着。」周凡脸色尽量保持平静。 他可没瞎说，胭脂这种龙蛇枝的迷妹都这样说，那应该就没有错。 一个活着的祖师，能保持着足够强的震慑力，而且他还为自己留了退路，是师尊说的，我不确定真假。 还活着…… 这得活了多久？ 黄叶老道与宋修为都被震住了，他们估计可能会有好几千岁了…… 顾玉泉才是最震惊的那个人，因为只有他知道，那本典籍上记载的东西都是万年前的…… 一个活了上万年的大能？ 第595章 如果有机会 顾玉泉想想就觉得震撼，一个活了上万年的修士，那是境界至高深的大能。 他曾经听过有修行到某种高深境界，从而寿命近乎无限的修士。 但那只不过存在传说之中。 顾玉泉还是第一次听到确确实实活了这么久的修士，那会不会是周凡在说谎给他师门脸上贴金呢？ 要是没有以钓悟道那番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怀疑，但现在却是忍不住有些相信。 能够创立一个这样宗门的高人，能活这么久有什么奇怪的？ 黄叶老道与宋修为却是怀疑多过相信。 不过三人都不是毛头小子，也不会直接出言怀疑周凡的话。 周凡看着三人的脸色，他想了想补充道：「这都是我师尊说的，我只见过我祖师的画像，祖师在创立钓神宗后，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我，就是我师尊这一辈的也没有见过祖师。」 那就是生死未知了，不过似此等存在，肯定会留下一些可以确认他生死的器具，钓神宗的人说他没死，那就真的可能没死。 不过很可能去了什么他们未知之地，未必会再回来了。 顾玉泉三人心里面浮现类似的想法。 不行，钓神宗可以对人说，但龙前辈的事可不能乱说，要不然别说龙前辈会不会回来一根手指头捏死自己，钓神宗那些高人肯定饶不了自己……『话不隔夜』顾玉泉暗下决心不向外人透露。 即使钓神宗祖师去向不明，但他们三人也觉得钓神宗底蕴十分深厚，这样一来，因为钓神宗的原因，他们对周凡所有的疑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第709页 这样一个强大而古老的宗门，对不可知级的念魇有所认识，留下的一道护身符保护门下弟子从念魇散发的恶念逃脱，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顾玉泉三人就又匆匆问了几个问题，就结束了对周凡的盘问。 黄叶老道与宋修为还有事要做，快步离开，周凡也是紧随其后。 只不过顾玉泉将周凡叫住了。 黄叶老道与宋修为扭头看了一眼。 「我有些私事要与周巡察单独商量一下。」顾玉泉轻咳一声一脸正经道。 黄叶老道与宋修为直接离开了，周凡心里面有些不解，不过他还是道：「不知顾大人寻我何事？」 「这里没人，周巡察要是不嫌弃唤我一声老哥就好。」顾玉泉一脸客气笑道。 周凡嘴角扯了扯道：「顾老哥。」 「那我就叫你周老弟了。」顾玉泉满意点点头，他脸上笑得更欢了，「这次留老弟下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老哥我很为敬仰钓神宗的理念，要是可以……」 顾玉泉斟酌了一下言辞，「要是有幸，老哥希望周老弟能替我在钓神宗的前辈面前引荐一下，不知可否？」 周凡有些哑口无言，他心想：这顾玉泉脸皮未免太厚，自己与他可以说是初次见面，就敢叫我引荐师门的前辈他认识，这实在是……关键是这宗门都是我杜撰的，我从哪里找钓神宗前辈给他认识一番？ 果然，如果你说一个谎话就要用十个谎话来圆，周凡心里嘆了口气，他不敢多想只是苦笑道：「顾老哥，这个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实在帮不上忙。」 「事实上，别说师门里面的其他师叔伯还师叔伯祖，就算是师尊我都联繫不上。」 「实不相瞒，本门其实人本来就不多，这一辈师尊说只有我一个弟子，其余都是我的长辈，而且本门是没有山门的，长辈们都是到处游歷，四海为家。」 「他们行踪飘忽不定，我想找他们都找不到，除非我能踏入更高的境界，才能用特殊的秘法联繫上师尊他们。」 哼，等我踏入更高的境界，我就不怕你们拆穿我的谎言了……周凡一边说着一边想。 「原来是这样，那实在是可惜。」顾玉泉一脸遗憾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周凡看着顾玉泉的样子，他想了想又道：「我实在联繫不上师尊他们，但我可以提供一个法子给顾老哥，顾老哥可以尝试一下。」 「什么办法？」顾玉泉一脸期待问。 「一有机会你就往大小河流寻一下，看能否会有人坐在河畔垂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本门垂钓向来无饵直钩离水数尺，你就根据这个辨认，如果垂钓者是这样钓鱼的，那十有八九是我的师门长辈。」周凡一脸正经道。 「有道理！」顾玉泉满脸喜色，「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能不能寻到就看顾老哥的机缘如何了。」周凡拍了拍他的肩头，心里想：你尽管去找，能找到算我输！ 但顾玉泉欣喜过后，他马上皱起了眉头：「可是就算我有幸找到钓神宗的高人，他们不认识我，也未必会理睬我。」 前辈高人向来是高傲冷漠，他一个普通武者凑上去，未必能有好结果。 「要不我说我认识周老弟，希望周老弟不要怪罪。」顾玉泉很快想到了办法，在他看来，这样子才能攀上关系。 周凡脸色一僵，他很快摇头道：「不妥，不妥。」 「顾老哥是不知道，我跟随师尊十年，但因为本门没有固定的住处，只是见过寥寥几个师叔伯，你报我的名字，他也未必认得，说不定还以为你是骗子，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那该如何是好？」顾玉泉可不想寻到了机缘，结果错过了机会。 周凡沉吟了一下，才咬牙道：「我教顾老哥一个本门的暗语，但老哥记住，可不能乱传，要不然师尊必定会惩罚我。」 「周老弟放心，老哥的嘴就似被针线缝上一样严密，绝不会向外传一个字。」顾玉泉脸色严肃道。 他外号『话不隔夜』，但有些事还是能做到保密的，似这等能结识钓神宗高人的暗语，他当然不会告诉其他人。 「你要是见到本门的前辈在河畔垂钓，那你上去什么都不用多说，只用问一句『钓不钓？』。」周凡想了一下道。 「钓不钓？然后呢？」顾玉泉又道。 「他如果真是本门前辈，就会说一个『钓』字。」周凡道。 「那我又要说什么？」顾玉泉问。 「你就说『你钓我也钓，一起钓。』就行了。」 「嗯，我记住了，我一看见他就问『钓不钓？』，他会回答『钓』，我就说『你钓我也钓，一起钓。』，是这样吧？」 第596章 派系 「钓不钓？」 「钓。」 「你钓我也钓，一起钓。」 顾玉泉又念了一遍，他有些不放心道：「这暗语会不会太简单了？」 「顾老哥，这你就不懂了，大道至简。」周凡轻笑道，「而且你记住了，这暗语一个字也不能出错，要是错了，那就不成立，你想想，要不是知道暗语的人，能一个字都不说错吗？」 「大道至简，周老弟这话说得真好。」顾玉泉双眼又亮了起来。 「这是我一个师叔说的，我只不过是拿来用用而已。」周凡摇头谦虚道，他心想：这算什么，这种哲学话我知道一箩筐，只不过以前说了几句想忽悠雾，被雾嘲笑后就少说了而已。 第710页 「钓神宗果然厉害，希望有缘得见。」顾玉泉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惊诧看向周凡。 「顾老哥，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周凡只想赶紧离开，这顾玉泉是不是有病？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 「不是，刚才周老弟说钓神宗这一代只有你一个弟子，那周老弟岂不是钓神宗少宗主？」顾玉泉直直看着周凡。 周凡为此一怔，他这样说，是为了少一些麻烦，毕竟师父师叔伯他们行踪隐秘，但师兄弟总不能行踪难寻吧？ 他没想到顾玉泉的思维这么发散。 那要不要为此声明一下呢？ 周凡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顾老哥，你别乱说，这一代不会永远只有我一个弟子，但顾老哥有一句话说对了，我师尊是钓神宗宗主，我暂时是钓神宗少宗主，不过只是暂时的而已。」 挂个钓神宗少宗主的名号，起码一些知情人想招惹自己，也得好好掂量一下……周凡心里想。 「果然是少宗主……」顾玉泉脸上露出笑容：「周老弟，老哥我相信以你的天赋，钓神宗一宗之主终是你囊中之物。」 如果我想，我现在就是钓神宗宗主……周凡无奈地想着，但咧嘴装作高兴干笑了几声，连连说道：「顾老哥莫要乱说，我们钓神宗讲求清静无为，我对是否能成为一宗之主，并不在意……」 那你这么开心干什么？肯定是想的……顾玉泉满脸欢笑，又是吹捧了几句，他自认看清了周凡的性格，又转而道：「老弟才刚升任为巡察使，四处巡察，为司府提供了诸多有用线索。」 「尤其是及时汇报了念魇一事，使得念魇的影响不再继续扩大，功劳不可谓不大……」 「这是我应当做的。」周凡一脸谦虚道。 「别说老弟与我一见如故，就凭这些功劳，就足够让老弟再进一步，等我向上面汇报，相信嘉奖很快就会下来……」顾玉泉双眼微眯道。 「那就谢谢顾老哥了。」周凡一脸欣喜道。 两人谈笑一会，周凡寻到合适机会，才开口告辞。 周凡身为洛水乡巡察使，早已有人替他安排好个人帐篷，他跟着一个顾玉泉指派的武者，很快就寻到了自己的帐篷，那武者客气告辞离去。 周凡站在帐篷门停了停脚，因为帐篷内有光渗出，这让他挑了挑眉，不过他没有多犹豫，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里面等着他的是黄叶老道。 「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周凡有些讶异问。 「本来刚才就想与你独自谈一谈的，谁知道顾大人把你给留下来了，我只能来这里等你了。」黄叶老道笑道。 又是谈一谈……周凡脸色平静道：「不知大人想和我说什么呢？」 黄叶老道沉吟了一下问：「顾大人与你说什么了？」 「这个……」周凡犹豫了一下才道：「他想认识一下本门的一些前辈高人，希望我能帮一下忙。」 「那你怎么说？」黄叶老道笑问。 「本门的师父师叔伯们，行踪飘忽，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只能说找到机会再说。」周凡苦笑道。 「顾大人这人……」黄叶老道斟酌了一下言辞又道：「他就是喜欢钻研武道，但其出身不太好，没有门路，所以显得急切了一些，并没有恶意。」 如果是出身不好，却能做到洛水乡平东使一职，这人应该是有实力的，黄叶老道这是在提醒我？周凡心里面这样想着，轻轻点头：「这个我明白，不知大人找我又有什么事？」 「你知道燕归来与我的关系吧？」黄叶老道想了想问。 「燕大人与大人的关系不就是似我与大人一样的上下官的关系吗？」周凡不解问。 「这个也算是，关键是我与燕归来都是出自书院。」黄叶老道有些意味深长道。 「原来是这样。」周凡恍然，其实他早已经听燕归来说过。 「燕归来很看重你，我与燕归来也不错，所以有些话还是能对你好好说一下的。」黄叶老道说。 「大人请说就是。」周凡脸色肃然道。 「说之前，我想问问你，钓神宗应该不弱，你为什么还要参加书院大考？」黄叶老道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个嘛……」周凡嘆了口气，「我师尊不靠谱，他给我留下来的资源快用完了，但我又找不到他人，所以就想参加书院大考，考入甲字班，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 「钓神宗没有弟子不允许加入其它势力的规定，书院招收学生更是不拘一格，诸多势力弟子都能参加，我想我参加大考应该没有问题吧？」 「原来是这样，当然没问题。」黄叶老道笑了笑，「你这样的人要是没有走错路，在仪鸾司将来会比我们任何一人都走得更远。」 「如何才能不走错路呢？」周凡识趣问。 「你比燕归来更懂得变通。」黄叶老道见周凡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满意点点头，「一里的仪鸾司府关系简单，不算复杂，但再往上，比如乡一级的仪鸾司府，那关系就错综复杂了。」 「仪鸾司是大魏朝最强大的官家机构，没有之一，但它终究是官家机构，其中的门门道道很多，最重要的是站位，要是站错了位置，那可能万劫不復。」黄叶老道讲得有些隐晦。 周凡站在一边，他故作一脸迷煳。 第711页 「比如我与燕归来是书院一派的，如宋修为宋大人则是大佛寺一系的……」黄叶老道吞吞吐吐道。 「宋大人是大佛寺的？」周凡有些讶异问，这个他还真的没想到。 第597章 野狐派 「并一定是和尚才是大佛寺的，他是大佛寺俗家弟子，事实上本朝有一些文官也会因为信仰佛家，而在大佛寺挂名出家，甚至寻一个家中忠僕替他出家的也有……」黄叶老道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俗家弟子。」周凡瞭然点头，他心里想那些文官在大佛寺挂名或让人代替，大多未必是信仰佛祖，这恐怕更多是一种站位。 「大人，你来自书院，宋大人来自大佛寺，还有平北使陈公公则是皇宫的人，何以顾大人成了平东使？」周凡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刚才黄叶老道才说过顾玉泉出身不好，一个没有根脚的人居然能成为洛水乡平东使，平东使这个位置可是隐隐比其他三个四平使要高一线的。 「顾大人是野狐派。」黄叶老道神秘一笑道。 「野狐派是什么门派？」周凡微微一怔，他没有听过野狐派。 「野狐派不是门派，而是大魏官场的一个派系，他们大多出身贫寒，但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加入书院、大佛寺、世家中的任何一方，这些人集合起来，在官场上自成一派。」黄叶老道解释。 周凡心里面有些惊讶：如果是这样一群人组成的大魏官场势力，应该弱得可怜，官场的位置就这么多，多一股势力，位置就会相应被占据去，野狐派不可避免与官场的诸多势力发生竞争，他们凭什么能活下来？ 黄叶老道似乎看出了周凡心中的疑惑，他有些含煳道：「野狐派的情况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 周凡瞬间明白这野狐派不简单，毕竟能在这么多强大势力中周旋活下来，这本来就是一种本事。 「站位很重要。」黄叶老道再次说，「这次魇灵事情解决，你参加书院大考，如果取得一个不错成绩，将不可避免进入各方势力眼中，有些事就要尽早作决定。」 以前黄叶老道曾经对燕归来说周凡考入甲字班希望渺茫，但现在知道钓神宗这么厉害后，他就改变了想法，觉得周凡未必不能考一个好成绩。 所以他才会对周凡说这番话。 周凡露出了思索之色。 「钓神宗再厉害，也不可能成为你在仪鸾司府的助力，对吗？」黄叶老道又是说道。 周凡点头，心想：钓神宗就我一人，能有助力才怪了。 「书院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你要是选择大佛寺或其他大世家，我也不会多说什么。」黄叶老道笑着站了起来，他向着帐篷门口走去。 周凡连忙跟上，送他出去。 走到帐篷门口，黄叶老道笑容收敛，他想了想又道：「尽量别选野狐派，也不要想着骑墙左右逢源，这样做短时间能得到一些好处，但终究是官场大忌。」 「多谢大人指教。」周凡拱了拱手诚心道谢。 无论黄叶老道是出于什么理由说了这番话，但都让他知道了大魏官场的很多事。 周凡送走黄叶老道后，他揉了揉眉心，这仪鸾司的事情比他想的要复杂，书院、世家、大佛寺、野狐派诸多势力交织…… 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这些事暂时不用多想，目前最重要的是明天的魇灵。 …… 夜，尸骸血球高悬。 灰雾笼罩的船上，还是保持小不点形态的黑龙看着周凡道：「你说你要去杀魇灵，那又与本座有什么关系？」 「我对魇灵不了解，希望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还有杀魇灵可不可以获得灰虫？」周凡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他身为仪鸾司巡察使，杀魇灵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如果没有灰虫，他不会消极怠工，但态度也不会太积极。 对于这种问题，黑龙甚至没有从琉璃球取走大灰虫作为回答报酬，她冷冷道：「本座又没有见过念魇，关于念魇都是从典籍上看来的，可以告诉你的之前都告诉你了。」 「至于杀魇灵能不能获得灰虫，你应该问船，而不是问本座，本座也不知道。」 周凡呃了一声，他看着脚下的甲板，「船，击杀魇灵可不可以获得灰虫？」 他忐忑等了一会，才收到船传回来的意念。 这让他精神一振。 「它怎么说？」黑龙问。 「它说会。」周凡笑道。 黑龙有些惊讶，毕竟击杀魇灵与念魇息息相关，但能从魇灵中获得大灰虫，这实在有些奇怪，毕竟她可是记得，有些怪谲转化出来的东西，即使能自由行动，也不会有灰虫。 如那茧树产下的树茧子就不能获得灰虫。 关于这点周凡同样也想到了，但他觉得这本来是不可知级怪谲，似上次音规么分身被他杀死，同样能获得灰虫，这说明不可知级怪谲不能与普通怪谲等同。 总之击杀魇灵能获得灰虫，那就不会白忙活。 周凡又尝试着问船，击杀魇灵获得灰虫怎么计算，只是这次船没有再回应。 他有些无奈，船无论回復他还是引导者，都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但能从船这里知道击杀魇灵能获得灰虫，还是让周凡感到振奋，明天他要积极一些才行。 第712页 「本座劝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黑龙冷哼一声道。 「为什么呢？」周凡不解问。 「念魇是不可知级，能被评为不可知级的怪谲，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能远离就尽量远离，沾染了它们，未必就是一件好事。」黑龙瞥了一眼周凡道。 她说完这话，就没有再理会周凡，而是腾着灰雾，去到另一边，也看不清被灰雾笼罩的她在做什么事。 周凡为此微微皱眉，黑龙这话有道理，不可知级怪谲诡异莫测，不是能随便招惹的存在，但他很快摇了摇头，不是他说不招惹就不招惹。 仪鸾司府是一定要清除那些要是脱离尸体十丈就会为祸乡里的魇灵。 既然这种事无法避免，那我只能尽量小心一些……周凡心里如此想着，他那因为想击杀魇灵获得大量灰虫的热切心思瞬间冷却了下来。 他自行走到一边按照自己想法走到一边修炼。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没有多久，周凡就被唤了过去。 顾玉泉、黄叶老道、宋修为三位四平使将所有洗髓段以上的武者都召集了起来。 准备检测恶念是否消散。 第598章 心鼠 今天已是念魇恶念爆发的第三天。 若是没有意外，恶念将会在今天或者明天彻底消散。 检验恶念是否消散，这种事一直有仪鸾司的武者在做。 三位四平使之所以如此急着将周凡他们召集过来，是因为底下的武者在早上对被恶念污染的区域进行的简单测试中，说恶念疑似消散。 之所以说疑似，那是因为那种测试太简单还无法确认。 不过初步得到这样的测试结果，这已经足以让顾玉泉三人将周凡他们唤来。 众人没有在主帐篷内商量多久，就移步出了帐篷，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是要彻底确认恶念是否已经消散。 众人出了帐篷，直至徒步走了一百丈，才在地上有着白色粉末画出来的白线停下脚步。 白线的另一边静寂无声。 之前已经大致确认过，在白线的三丈外，就是进入恶念笼罩的区域。 「把心鼠拿过来。」顾玉泉开口道。 有一个武者提着一个四方铁笼子，笼子里有着一只如小猫那般大的红毛老鼠，老鼠只有两指节长的短尾，它有着暗红的眼瞳，正在笼子里团团转。 周凡打量着笼子里被称为心鼠的灵兽。 刚才在帐篷里商量，他已经得知，这是仪鸾司在得到念魇出现的消息后，费了不少心思才带过来的灵兽。 心鼠很为独特，它在野外生存的本领在于它能够让一些体型不大的小兽受它控制，这是一种心念力量。 它这种能力对人类甚至一些比较大的野兽都无法起作用，但也足够独特。 也正因为这种心念能力，使得它成为最适合检验恶念是否已经消散的一种手段。 只要将它放入恶念笼罩的区域，如果恶念没有消散，因为心念天赋，它对恶念很敏感，会很容易被恶念侵蚀迅速死去。 一直没有用心鼠来检测恶念，是因为事发匆促，仪鸾司只是搜集到五只心鼠，不能乱用。 心鼠只有在这种恶念疑似消散情况才会动用。 由心鼠就可以知道，仪鸾司对念魇也并不是一无所知，问题是之前确认念魇出现时还是太迟了，要不然就不会导致羊翟里惨剧的发生。 武者将笼子放在地上，他打开笼子，心鼠从里面跑了出来。 它一直朝着白线外跑着。 那名武者手中牵着一根几乎淡不可见的蚕丝线，蚕丝线系在心鼠的腿上。 心鼠并不是一直直线奔跑，但是当它走歪时，那个武者会抖一下蚕丝线，将心鼠扯回来一下。 心鼠只能不断变换方向逃走。 如此数次拉扯之后，心鼠终于进入了三丈外的区域。 周凡与顾玉泉他们沉默注视着心鼠。 心鼠很快跑出了四丈……五丈…… 蚕丝线已经到了尽头，拉扯着心鼠，心鼠无法再前进，只能在五丈内来回跑着，它时而停下来，用尖鼠嘴嗅着绿草地。 周凡他们看着跑动的心鼠，过了好一会，心鼠也没有任何受到恶念侵蚀，从而承受不住，崩溃死去的迹象。 念魇的恶念在爆发时，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加强，然后在极短瞬间湮灭。 如果恶念没有消散，这心鼠在进入恶念笼罩的范围内的瞬间，它就会立刻死去才对。 但现在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事，这说明恶念已经彻底消散。 心鼠被蚕丝线拉扯回来，确认它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后，顾玉泉沉声下令：「让所有人准备好，出发清除魇灵。」 …… 在曾经恶念笼罩的大地上，那些村落、草原、山地、河流，地上躺着渐趋腐烂发臭的人尸、兽尸、奇形异状的怪谲尸首。 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尸首在天边第一缕金黄光线普照大地时，开始渐渐膨胀起来。 尸首向着地上不断膨胀，直至支撑不住『卟』的一声，似布帛裂开，裂开了一道口子，有着蓝灰掺杂的光芒从尸缝中钻了出来。 蓝灰光芒越来越大，就似一个个被吹起来的泡沫，泡沫不断幻化，成了它们生前的样子。 只是它们的身躯是蓝灰光状，就似一团薄薄的光雾。 第713页 那蓝灰朦胧状的身躯还残留着尸体上的各色液体，它们就似迎着灿烂晨曦带来新生的生命。 它们茫然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金阳。 那双蓝眼白灰眸的眼睛渐渐变得有神起来，散发出极大的恶意。 它们没有理会同伴，没有在意身体上那散发腐臭的尸液，而是身体如一缕蓝灰影子向前奔去。 只是它们奔到十丈界线，就不由自主停下了脚，看着自己钻出来的空荡荡尸壳，它们露出了疑惑之色，不过它们很快就从天生的遗传知识得知，它们将不得不留在自己的尸壳旁，度过十天的幼生期。 即使它们搬动尸壳，还是不得不留在原来出生点十丈内的地方。 它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有些开始四处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有些直接钻入了地底，试图躲在地底内，避开这危险的十天幼生期。 但是它们很快从地底钻出来，因为它们无法在太深地底久待。 泥土衍生出大量的生之气息，滋养着大地上的一切，对它们虚幻的身躯是一种伤害。 试图钻入地底的魇灵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它们有着一定的智力，比不上死前那么癫狂智慧，但实力更强大。 它们残忍冷漠，既没有攻击自己的四处可见的同伴，但也冷漠忽视这些同伴，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思。 有魇灵开始用自己那虚幻的身躯卷断了一棵树，并且将树木的一端用自己的锋利爪子削成树尖。 有魇灵抬来一块块巨石。 不同形态的魇灵，都有着自己的准备。 怪谲魇灵还保留着生前的大部分天赋，它们的身躯变得比以往更强更难伤害。 人类魇灵、野兽魇灵都在一边准备，一边快速领悟消化着它们化为魇灵拥有的天生天赋。 所有魇灵都在准备着，因为它们敏锐的感觉无时不在告诉它们，危险快要来临。 正在来临。 不是它们杀死那些尝试杀死它们的对手，就是那些对手杀死它们。 它们蓝灰眼瞳带着恶意缓缓转动，警惕着可能出现在它们视线的任何敌人。 第599章 野兽魇灵 在确认恶念彻底消散后，洛水乡仪鸾司临时营地的武者们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今天早上，又有两个仪鸾司洗髓段武者带着武者赶来支援。 所以现在主帐篷内有十七人在商讨清除魇灵方案。 其实方案在昨天就已经制定，现在只不过是再次确认以及给帐篷内的十七人分派任务。 仪鸾司的方案以恶念消散开始行动的九天为期，将每一天要清除的羊翟里区域都标註了出来，并且划分开的九个区域都不是平均的，大体上是根据天数的推移区域由小到大。 因为越到后面，加入仪鸾司武者就越多，所以开始的时候，清除区域面积小一些也无所谓，并且还着重考虑了被恶念区域覆盖的人类聚居地、强大怪谲出没的危险地带等因素在内。 这些地方的清除难度将会是最大的。 仪鸾司制作方案时还特地预留一天来应变可能发生的意外。 仅仅是短时间，仪鸾司就将方案制定得很为完整详细，这得益于平时讨伐怪谲的经验，策划执行能力是仪鸾司这个官家机构的一个强大之处。 商讨很快结束，任务也被安排下去，主座上的三位四平使站了起来。 周凡他们也跟着站立。 三位四平使中间的顾玉泉环视一圈帐篷内的诸人脸色严肃道：「魇灵再难对付，我相信你们也有信心能将它们清除掉，但请不要大意，敌人的背后是不可知级的念魇。」 「面对不可知级，也许会有一些我们难以预料的变化……」 众人出了主帐篷，营地内的武者已经划分作十七小队，每一个小队都有十五人左右。 仪鸾司这边分组尽量按照谁带来的武者，就划分给谁带领的原则。 武者们肃然无声。 周凡这种独自前来的，他被分配带领的是编号为十三的小队。 十三小队的武者有十六人，都来自洛水乡仪鸾司府。 里面的人周凡一个都不认识，但他在仪鸾司府的位阶与里一级四安使平级，在仪鸾司府这样的武者机构，以下犯上往往是大忌。 以他的职级指挥这样一个小队，完全不成问题。 临时营地内留下小部分人接应将会陆续到来的武者后，其余的武者在周凡他们带领下，离开了营地，向着预定的区域奔去。 周凡他们很快就到了恶念区域那道白线上。 一直前沖的十七个小队都停了下来。 顾玉泉命人再次拿出心鼠核实，待确认恶念已经消散后，十七个小队跨越白线进入了恶念曾经笼罩的区域。 据仪鸾司资料记载，恶念的消散是整体的，并不存在部分区域消散，而其他区域还残留恶念的问题。 但即使这样，资料可能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为了避免这样的致命错误，众人并没有放松，而是一直让五个心鼠在前面带路试探。 走在比较前面带领十三小队的周凡，也是小心翼翼，但体内的龙神血并没有任何躁动的迹象，这让他明白，恶念真的消失了。 随着徒步深入，心鼠也没有出问题，十七个小队开始加快脚步。 第714页 不过他们很快就停了下来。 因为不远处的灰石陡坡上，分散躺着三具兽尸。 从那腐烂残缺不全的尸身依稀可以辨认出是麋鹿、兔子、山猫。 只有兽尸，不见魇灵。 「小心，它们肯定是躲了起来。」顾玉泉出声提醒道。 顾玉泉看了一眼黄叶老道，黄叶老道会意，他脚一点，就飘了过去，进入了三具兽尸的十丈范围内。 还是没有任何的异常。 黄叶老道向着兽尸靠近，直至三丈时，他脚下的草地上忽然有着一双爪子突兀伸了出来。 爪子如人手掌大，锋利尖锐带着淡淡的蓝灰光芒。 黄叶老道在爪子出现的瞬间，他就有所察觉，只是冷哼一声，浑身白色真气爆发开来，他双脚一踏，咔嚓一声，双爪碎裂，一层泥皮掀起，一个蓝灰色光芒如猎豹一样的生物从泥土里面钻了出来。 这是变异的山猫，它的一双前爪已经碎裂，但它丝毫没有在意，还是后腿一撑，朝黄叶老道扑来张口露出了锋利的牙齿，想一口撕碎黄叶老道的身躯。 黄叶老道表情漠然，他左腿抬起一踹，被真气包裹着的左腿凌厉无匹，带起一阵白茫茫的腿影。 嘭的一声。 山猫魇灵的头颅被一脚崩碎，它化作点点灰蓝光芒渐渐消散。 就在这瞬间，他的左右两则皆有变得异常的灰蓝麋鹿与兔子身体从空中浮现出来，朝他夹击而来。 麋鹿的身躯还是似死前那样大，但多杈鹿角黑铁色泽，它低头顶着鹿角撞来，那鹿角尖锐得发出嗤嗤破风声。 灰蓝兔子变得如老虎般大，它的一双前爪如熊掌，朝黄叶老道拍来。 黄叶老道只是脚微动，就快如绝伦从两者的夹击中后滑而出。 麋鹿魇灵与兔子魇灵及时止住了攻击，但它们的身体因为前沖惯性撞在了一起。 原本后滑的黄叶老道这时又遽然朝前飘来，他伸开一双大手一拍。 嘭的两声，麋鹿魇灵与兔子魇灵的脑袋被掌力彻底轰成两蓬蓝色的光点溅射而出。 麋鹿魇灵与兔子魇灵轰然倒下，化作灰蓝的光芒消散。 众人沉默看着，黄叶老道并没有使用太出奇的能力，就轻松将三个魇灵杀死。 在这场战斗中，让他们惊讶的不是平西使大人的身手，而是这三个野兽魇灵擅于藏匿的能力，似山猫魇灵躲在地底悄然无声，这个武者也能做到。 但后面突兀出现的麋鹿魇灵与兔子魇灵未免太诡异了一些，它们就似能将自己的身体藏匿于空气中。 在来之前，所有武者都已经得知，怪谲死后所化的魇灵，能力会得到增强，但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野兽与人类异变出来的魇灵会获得某些未知能力，从而能媲美怪谲魇灵。 但他们没想到这些能力会这么诡异。 黄叶老道缓步而回。 顾玉泉举起了单手大声道：「魇灵你们已经见识过，记住原则，不准沖得太远，与各小队保持适当距离，面对强敌不敌时，发信号就会有人支援，现在各小队分散猎杀魇灵。」 他的手放了下来。 十四支小队在各自的队长带领下，唰唰地施展身法向着四处散开，寻找着魇灵踪影。 第600章 十三小队规矩 十七个小队，只有十四个小队开展搜寻猎杀区域内的魇灵，而三位四平使则是各自带着一个小队，负责机动支援各个小队。 周凡带着十三小队，朝着前面奔去，他刻意放慢脚步，十三小队的武者跟在周凡身边，武者们都是不由自主时不时将视线放在周凡身上。 他们听过周凡的名字，毕竟是洛水乡仪鸾司唯一的巡察使，很少没有人听过他的名字。 洛水乡仪鸾司不是没有洗髓段以上的武者，这些武者在没有地理位置优越的里一级仪鸾司四安使空缺前，他们都不会似周凡那样选择当巡察使，而是回到洛水乡仪鸾司府任职。 因为在洛水乡仪鸾司府，在洛水城，有着更多的资源，巡察使这个职位危险而收益低，没有武者愿意担任，在周凡之前，巡察使一直处于空缺。 当然队中耳目灵敏的武者都隐隐听过这位巡察使大人，早已经进入换血段，并且还在念魇的恶念之下逃了出来。 面对这样的人，队中的武者掂量一下，都不敢有任何造次，心里想年轻的巡察使大人说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周凡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十三小队十六位武者心中一凛，收起心里面各种心思，认真倾听。 周凡头也不回，还是带着十三小队朝前奔去，他不紧不慢道： 「要是发现魇灵，我来动手，你们在一边辅助我就可以，记住，若不是我应对不暇，不允许你们对魇灵动手，你们要做的是警惕四周，知道了吗？」 这……十三小队所有武者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怪异之色。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让他们在一边干看着吗？ 他们身为经验丰富的仪鸾司武者，跟过不少上官，差劲的上官，就只会驱使他们上前拼命，好的上官，会与他们一同战斗，但似周凡这样，让他们袖手旁观的，他们还真的没见过。 这该不会是正话反说吧？一众武者不约而同想。 第715页 「我问你们听明白了吗？你们哑巴了吗？」周凡见队中武者没有回应，他冷哼一声再问。 所有武者立刻脸色一紧，立刻大声应诺，表示明白。 不管这位巡察使大人在打什么主意，他们都要应下来再说。 很快十三小队没有走出多远，就见到了两具怪谲尸体，尸体就似之前那三具兽尸那样，残缺，裂开的尸身中空。 十三小队的武者都变得警惕起来。 周凡举起左臂，左手握拳，示意十三小队武者停在原地，他一个人拔出锈刀朝着前方两具谲尸冲去。 他刚进入谲尸十丈范围内，就有着灰蓝色的怪谲从地底从空气中浮现出来，它们攻击着心里极为憎恨的眼前生灵。 锈刀轻轻一划，刀身带着乌黑的雷弧，立刻将这两个灰蓝怪谲撕碎成灰蓝光点。 周凡收刀回鞘，他瞄了一眼地上的两具谲尸，其实他知道，泥土蕴含的生机会侵蚀魇灵的身体，註定它无法隐匿太久，空气中的隐匿不知道是否能一直躲藏？ 但其实魇灵最好的办法是毁掉自己的尸首，这样再想法藏匿起来，人类就很难发现它们的踪影。 但它们并没有这样做，因为它们无法抑制自己心中对生灵的恶意，它们没有毁掉自己的尸壳，可能有想用自己的尸壳来引诱生灵入局的原因。 毕竟只要似周凡他们这等生灵一旦进入它们的十丈领域，它们就忍不住出手想杀死眼前的生灵，留着尸壳，便于它们引诱生灵来到它们的眼前。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而已。 这些魇灵并没有太高的智慧，它们大多按照本能来行动，不懂得毁去尸首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凡转身让两人来斩下这两个怪谲尸体的小部分显着特徵，放入了早已准备好的布袋之内。 这尸体的小部分是一个小队战功的证明。 他们冒着危险猎杀魇灵，事后同样会根据贡献得到奖赏。 想到这里，十三小队一些武者眼神变得微妙起来，按照四平使大人之前的说法，战功是小队按照职级比例分的，如小队的队长分的比例就会很大，接下来就轮到乡一级的金印，银印等武者。 但他们心里面嘀咕着，这位周大人这么积极坚持一人杀敌，该不会是想一个人独揽军功吧？但这种事四平使大人应该不会允许才对的。 「你们放心，战功该怎样分就怎样分。」周凡看出了他们心中想法笑道，「而且我保证，就算是我一人杀魇灵，也绝不会耽搁小队积累战功的速度。」 「但你们打扫战场的速度要快，明白了吗？」 周凡说完，快步跑了起来。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连忙跟上。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周凡又已经进入了一具兽尸的范围内，他们还没有看清楚，周凡就已经击杀那具兽尸的魇灵。 武者们连忙分出一人去剁下军功，似兽尸这种，他们必须剁下野兽的头，才能证明战功。 没有兽头的，那就没有办法了，至于毁掉尸壳的魇灵，那就是杀了也无法证明。 但幸好，哪个小队都有遇到没有尸壳魇灵的时候，这对所有小队来说都是公平的。 仪鸾司也会根据情况，要是毁掉尸体的魇灵太多，他们会相应提高战功证明的奖赏比例来弥补武者们。 周凡稍微停留一下，确认武者们已经剁下野兽的头，他又继续朝前奔去。 半个时辰后，十三小队一直跟在周凡的身后小跑，他们脸上表情麻木，但那颗心却在不断隐隐抽搐着，周凡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首先周大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他们觉得眼睛疼，往往在发现魇灵的时候，无论是三个四个甚至十个。 无论是弱的还是强的，战斗从来没有超出五息时间。 他们只是觉得一阵眼花缭乱，周大人的身影从模煳变得清晰时，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快，实在太快了！ 强，实在太强了！ 以至于一开始十三小队武者脸上表情震惊到后来的表情麻木，那是因为他们实在不知做何种表情好了，但周凡那快速结束战斗的身姿还是一次次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甚至让他们感到心里有些惭愧的不仅仅是他们只能袖手旁观，而是他们觉得自己打扫战场，斩下战功的动作似乎拖慢了周大人开始下一场猎杀魇灵的时间。 实在让他们感到惭愧不已。 第601章 最快的武者 为此十三小队的武者们每次都不得不尽量加快速度打扫战场。 他们甚至心里面忍不住猜想：周大人不让我们出手，怕不是嫌弃我们太慢了，怕我们耽搁了战功的积累。 越是这样，他们就感到越惭愧，做着打扫战场这样的工作就变得更积极更勤劳了。 毕竟似这样轻松安全，又能快速积累战功的机会哪里去找？ 看见十三小队的武者们手脚变得越发伶俐，周凡也是满意点点头。 对他来说，小队战功本来就是按比例领取的，他能得到比较大的比例，杀得越多能得到的自然就越多，当然最重要的是能获得大灰虫，相比大灰虫，让这些武者不劳而获分润一些功劳就算不了什么。 周凡眼看着武者们已经打扫完战场，他扫了一眼四周，就朝着一处小树林奔去，那种小树林、岩石等地藏着的魇灵才多。 第716页 在周凡清除魇灵的这段时间，不远处偶尔会有小队发出信号求援。 周凡倒是想过去帮忙，因为他猜测魇灵肯定是越强大杀死能得到的灰虫就越多，求援说明遇到了棘手的强大魇灵，但他不能过去，因为救援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这是顾玉泉三位四平使的职责。 他只能按捺着自己的心中想法。 他打了个手势，让十三小队武者留在原地待命，他一个人冲进了树林内。 树林内很快爆发出战斗的阵阵声响。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没有任何惊慌，或冲进去帮忙，他们早已经习惯自家小队大人的风格。 或许是树林内的魇灵多了一些，这次足足持续了约二十息时间，周凡才一脸轻松走了出来。 他走出来，武者们不用他吩咐，快速沖了进去，打扫着战场。 周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因为在这小树林内，不仅有十来个普通魇灵，还让他遇到了一个白厉级怪谲魇灵，这已经是他今天遇上最厉害的一个魇灵。 也不知这白厉级怪谲魇灵能让他拿到多少条大灰虫？ 武者们很快熟练打扫了战场，他们同样发现了白厉级怪谲的尸身，对于周大人能杀死白厉级怪谲魇灵，他们也不感到意外，而是感到高兴，白厉级怪谲魇灵又是一笔丰厚战功。 而且一些怪谲的尸体上也残留一些可用的材料，这也是小队能获得的一项收益，仪鸾司不会夺走，但为了避免出现打压、强夺这类事从而导致小队内讧，这收益仪鸾司同样制定了严格的分配原则。 周凡带着十三小队的武者奔走在划定给他们小队的区域内，又是半个时辰后，他们不得不站住了脚。 因为他们仅仅花了一个半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就将自己小队一天内要扫荡的区域扫荡一遍了！ 哦，不能说他们，应该说是周大人一个人完成的才对。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不由得敬佩看向站在前方的周大人，在他们眼中周大人脸色平静目视前方，轻风吹得他的衣袂微晃。 周大人是真的强啊，也不知周大人在想什么……他们不约而同想着。 周凡在想什么？ 他心里正有些茫然，因为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没有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人，我们再往回扫荡一遍，看是否有魇灵残留，就可以向顾大人他们汇报了。」一名武者上前道。 说是这样说，但他可不认为还能有发现，真的有魇灵没现身，那也是数量稀少的一两只，估计都给周大人杀破胆了，哪里还敢出来？他隐隐猜想，虽然他不确认魇灵是否真的会不会这样，但他就是忍不住这样想。 「周大人，真是我见过最快的武者。」另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武者笑道，他这一笑，就看出他左边缺了一颗门牙。 周凡冷冷瞥了一眼这名武者，他心里想：这叫什么好话？这不是等于说我是最快的男人吗？ 那名武者由周凡的眼神很快也感觉到自己说的话存在歧义，他尴尬讪笑一声，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与周凡直视。 其余的武者憋住笑，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这也算是本事！ 周凡收回视线，没有与这武者计较的意思，他继续思索了起来：就这样结束今天的事情回去？那可不行，我还想要更多的大灰虫！ 他抬头看向远处，远处就是明天狩猎魇灵的区域，那要不要现在就开始扫荡呢？ 十三小队一些敏锐武者感觉到周凡视线所向之处，他们心中皆是一惊，其中一个武者忍不住提醒道：「大人，我们可不能再往前了，要不然让司府知道了，我们会受罚的。」 周凡当然明白，顾玉泉三位四平使在出发前数次提及，未经同意，不得擅作主张冲出选定区域，否则不管是谁，严惩不贷！ 「我知道。」周凡收起那点小心思，他知道就算他想继续前进，十三小队的武者也不会同意的。 「我们往回走，看是否能发现魇灵的踪影，你们也不要再跟着我，尽量散开，如果发现三位四平使大人所在的小队位置，尽快通知我，我有重要事与三位大人商量。」周凡又是如此说道。 众人齐齐应诺下来，他们无来由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暗喜，今天的事情算是结束了。 周大人真是世间少见的好上官，不仅愿意听纳下属的意见，而且跟着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在一旁看着就能领到这么多战功，这样的上官堪称举世无双。 十三小队武者们很快各自散开，开始扫荡可能遗留的魇灵。 这样做只是无用功而已，他们走了半个时辰，一个魇灵都没有发现。 周凡嘆了口气，这里毕竟是边缘区域，魇灵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很快有武者来汇报，说发现了平东使顾玉泉顾大人小队的位置。 周凡心里一喜，发出十三小队专用信号弹，让所有武者聚集了回来，就开口让那武者快快带他前去见顾大人。 顾玉泉见到周凡时，他有些发懵，因为照常理来说，他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见到周凡的。 大部队还在很后面的位置。 顾玉泉之所以带着一队武者走到前面来，是为了照应比较前列的小队，他一直以为自己带领的小队应该是在所有队伍的最前方，没想到周凡的十三小队比他更要靠前。 第717页 「顾大人。」在这么多人前面，周凡还是唤这位顾老哥作大人，他拱了拱手，「十三小队已经把自己负责的区域扫荡完毕。」 正待拂一下鬍子的顾玉泉听了这话手一抖把自己数根鬍鬚给拔了。 第602章 亲如兄弟 顾玉泉哎哟一声，他看着自己右手拇指与食指之间捏着的数根灰白鬍子有些心疼，但他还是看着周凡道：「周巡察，我没有听错吧？你说你把自己负责区域的魇灵给扫荡完了？」 按照目前的进程，他本来还预估最快的小队也要多两个时辰也就是将近日落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结果周凡不声不响走来跟他说，十三小队已经完成了扫荡，这如何让他不惊？ 他觉得自己那数根灰白鬍子死得有些冤。 「顾大人，你没有听错。」周凡淡淡地说，并且朝后方的小队武者挥了挥手。 很快就有三个武者提着六个胀鼓鼓的灰袋子过来，他们解开灰袋子，打开里面全是十三小队收集的战功证物。 顾玉泉吸了口冷气，他过去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各种证物，之前不久，他还见过其他小队收集的战功证物，但大多都只有一袋或两袋，现在周凡的十三小队有六袋，按照这区域的魇灵数量来看。 这六袋东西就是十三小队完成扫荡魇灵的明证。 仪鸾司在某些方面戒律甚为严格，冒领战功，那可是大罪，而且这种事稍为检查一下就能查证。 十三小队十七个人，周凡与他们刚刚相识，顾玉泉不相信周凡敢带着这么多陌生武者做冒领战功这样的蠢事。 顾玉泉有些不敢相信，却无法不信，看来周凡带着的十三小队确是完成了扫荡。 身为洛水乡四平使，心里面就算再惊讶，顾玉泉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稍微看着六灰袋的证物，轻点头，脸上露出淡淡的僵硬笑容赞赏道：「做得不错。」 「谢谢大人赞赏。」周凡一丝不苟道谢。 「周巡察是如何做到这么快的？你告诉我，看是否能让其他小队借鑑一下？」顾玉泉又一脸高兴地问。 对付这些魇灵，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站在十丈之外，魇灵无法触及的位置，以符箭等远程手段攻击它们。 但这种法子却是不切实际，因为能杀死魇灵的远程手段，太消耗符箓，成本太大，杀一两个没问题，要是遇到魇灵都这样做，洛水乡仪鸾司无法承受这样的消耗。 因为魇灵不会傻乎乎站在原地被武者攻击，它会不断闪避。 无论是什么样的魇灵速度都不慢，如此一来，最安全的远程手段既消耗成本又太慢，仪鸾司的武者不用想就摒弃了这样的做法。 最廉价高效的做法是近身搏斗，但同样不得不冒着受伤的风险，为了降低受伤的风险，小队武者们在配合上，也不能太过急切。 顾玉泉以为周凡的小队探索到新的高效方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洛水乡清除羊翟里魇灵的时间将会大大提前。 所以顾玉泉才会如此高兴，他又说道：「你不用担心说出来别人会抢你小队的功劳，我向你保证，只要方法切实有效，提高了效率，那你以及十三小队能得到的奖赏远高于击杀魇灵。」 周凡呃了一声，他脸露无奈道：「大人，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还是採用原来的近身搏斗，只不过十三小队每次发现魇灵，属下每次都沖在最前面，为十三小队作了榜样，提振了士气，才有这样的效率。」 「大人要是不信，可以问一下十三小队的武者们就知道了。」 顾玉泉微微一怔，他看向周凡身边的一个武者道：「是不是这回事？」 那名武者脸上露出古怪之色，不过他还是飞快说道：「周大人说的句句在理，没有半句虚言。」 周大人没有说谎，他确是沖在前面，提振了士气，但提振士气也没有用呀，他自己一个人就把所有的魇灵给斩了，与我们的关系实在不大……那名武者在心里默默想。 顾玉泉轻咳一声，他看着周凡贊道：「为将者正应当如此，没想到周巡察年龄不大，但却能做到这种程度，难怪会有这样的效率……」 「大人，十三小队已经完成负责区域的魇灵，属下想带着十三小队去帮其他小队的忙，还请大人允许。」周凡提议道，这是他来找顾玉泉的真正原因。 「这个……」顾玉泉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周凡会这样说，忍不住劝道：「周巡察不必如此勤奋，你们很好完成了任务，可以好好歇息一阵……」 「大人曾经说过，洛水乡仪鸾司武者亲如兄弟，互帮互助，哪里有兄弟在一线奋战，十三小队留在后面亨受的道理？属下做不来这种事！」周凡一脸正气凛然道。 顾玉泉嘴角扯了扯，他心里快速回想：我有说过洛水乡司府武者亲如兄弟这种话吗？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想是这样想的，但顾玉泉还是哈哈笑道：「难得周巡察记得这样清楚，我是说过洛水乡仪鸾司武者亲如兄弟，让十三小队的兄弟们回去歇息确实不妥，那就依周巡察所言，司府允许十三小队在完成任务后机动行事，帮助所有没完成任务的小队清除魇灵。」 周凡大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朝着顾玉泉道谢一声，就带着十三小队快快离去。 顾玉泉看着十三小队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又轻抚鬍鬚在心里评价着周凡：「年轻真好，热血充满激情，即使心里面应该是存在部分赚取战功的想法，但帮忙也是真心实意的。」 第718页 周凡率领十三小队的武者一路飞奔，很快就进入了十二小队负责的区域。 「大人，我们是不是先去与十二小队汇合，然后一起清除魇灵？」有武者开口问道。 汇合？ 我脑子坏掉了才这样做，与十二小队汇合，他们肯定不会似十三小队那样听我的话，眼看着我杀魇灵，既然这样汇合有什么意义……周凡心里想着很快摇头道：「不要跟他们汇合，我们现在距离今天划定的区域尾端最近，我们就从尾端向着前端的方向杀去。」 「等见到他们，就代表这片区域已经扫荡干净了，这样我们好赶去下一个区域。」 十三小队武者们听得一脸茫然，周大人现在已经考虑到前往下一个区域帮忙，这考虑得也太长远了吧…… 第603章 争分夺秒 周凡带着十三小队武者直奔到今天十二小队负责区域的尽头，然后从尽头开始往回扫荡。 杀了十几个魇灵后，周凡扭头看向十三小队的成员，他有些急躁道：「你们清扫战场太慢，在我后面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就不等你们了，真有什么应付不来的事情就给我发信号。」 周凡施展幻影级身法向前奔去。 「大人……」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目瞪口呆看着那就快消失在他们视野内的幻影。 「卧槽，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我们要跟上大人的脚步。」 「分开，分散，分一部分人先去前面清扫，后面的人跟上。」 「耻辱、耻辱，这么多人总不能连清扫战场的工作都做不好……」 十三小队武者们火烧眉毛般忙碌了起来，十三小队分成两小组效率瞬间又提升了一截。 周凡独自一人，省去了等待十三小队清扫战场的时间，那效率同样在飙升，这一区域的魇灵不断死去，数量正在快速减少。 半个时辰后，周凡终于隐隐见到了十二小队武者的身影，他就转身回头奔了一会，见到了正在跟上来的十三小队武者们。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都微微喘气，这半个时辰，他们可是拼命了，马不停蹄清扫战场，十六人才算是勉强赶上了周凡的进度。 「不错，前面还有一些，十二小队的人也在不远处了，能捡多少就捡多少，不要与他们起冲突，我先去十一小队负责的区域，这次我还是从尾部扫荡起，你们从十二区尾部绕路跟上就好。」周凡贊了十六人一句，就向着十一小队负责的区域飘然而去。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微微一愣，然后连话都顾不上说，就向前奔去清扫战场。 他们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他们没想到简单清扫战场也会这么累，这么疲惫。 周大人的体力未免太好了，他不累吗……十三小队的武者们有些崩溃想。 周大人都不说累，他们哪里敢说累？ 但幸好这是一件虽然累但很充实的事情，看着累积的战利品与战功证明，累一点算什么？ 他们咬牙支撑着，十三小队的武者们向前清扫了一会战场，听着前方传来的战斗声，他们知道十二小队就隐隐在前面了，就按照周大人所说的那样，放弃这区域，向着十二小队区域尾部跑去。 其实就算周大人不叮嘱，他们就连打扫战场都打扫不完，哪里有心思与十二小队的武者起什么冲突？ 「你们说前面发现仪鸾司武者的身影？」十二小队的队长九达里平西使殷镇岳有些惊讶道。 他身前的是队里负责探索前方的两个仪鸾司探谲员。 这两人中的一人道：「确认是司府的武者，不过他们没有过来，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就向着前面方向去了，我们想追上去也来不及了。」 「应该是去支援的四平使大人所在小队。」殷镇岳丝毫不在意挥挥手，「我们继续。」 只是殷镇岳带着十二小队的武者往前奔了一会，他们就一脸惊呆地站住了脚。 因为地上残留的尸体都被斩去了战功证明以及材料被捡走了，这代表着前面很可能被人扫荡过了。 「这应该是刚才那支队伍路过顺手做的。」殷镇岳干笑一声道：「没事，反正魇灵我们也杀不完，我们再继续往前面一点，肯定会有。」 于是殷镇岳带着十二小队又加快了速度，但他们一路飞奔，没有见到任何魇灵，见到的都是被扫荡过的残尸。 「我就不信，再快一点！」殷镇岳大声喝道。 在没有魇灵要对付的情况下，他们很快一路畅通奔到了今天负责区域的尽头，殷镇岳有些傻眼了，还真的一个魇灵都没有了，这下子他不信也得信了。 「大人，不能再过去了。」一名武者苦着脸道。 「废话！」殷镇岳恼羞成怒瞪了一眼那名武者，「是谁？究竟是谁跟我老殷开这么大的玩笑？」 「要杀魇灵，他自己的区域不是有吗？为什么要来我负责的区域？」 殷镇岳又把那两个探谲员唤了过来沉着脸道：「你们再好好想想，看见的武者中是否有认识的人？这支队伍肯定不是四平使大人的队伍！」 四平使大人不会这么无聊做这种事。 两个探谲员认真回想着，他们中的一人犹豫道：「似乎是十三小队的武者。」 今天出营地时，十二小队就在十三小队隔壁，所以他们还是对十三小队的武者有些印象的。 第719页 「十三小队吗？」殷镇岳脸上杀气腾腾，「肯定是他们，他们的区域本来就在我们隔壁，那是谁带的队伍？傻乎乎的该不会是走歪了吧，把我们的区域当成了他们的区域？」 「可是这也不对，他们就算走错了区域，也不可能这么快，他们这肯定是故意跑到前面，给我捣乱来了！」 「十三小队的队长是洛水乡巡察使周凡。」有记得的武者回答道。 「周凡？」殷镇岳对周凡有些印象，他冷着脸，「这人肯定是躲起来了，我们也不用费劲去找他，走，我们找四平使大人理论去，今天我肯定要那周凡给我一个交代！」 殷镇岳很快就带着十二小队寻到了最前面的平东使顾玉泉队伍。 「顾大人，这事你得给我评评理，十三小队周凡……」殷镇岳忿忿不平讲述着周凡的恶劣行为。 「你说周凡带着十三小队把你的区域魇灵都扫荡了这事呀，这事我知道。」顾玉泉脸皮微抽，他没想到周凡的动作这么快。 殷镇岳瞪大了眼道：「顾大人你知道？」 顾玉泉尽量轻描淡写道：「其实是我同意他这样做的。」 殷镇岳一脸煳涂道：「大人，我不明白。」 「其实是这样的，十三小队自己的区域扫荡完了，他带着自己的小队……」 「等等。」殷镇岳开口打断，他一脸无法置信道：「你说周凡带领的十三小队已经把自己的区域扫荡完了吗？」 「这是我亲自确认的，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十三小队的区域查看一遍。」顾玉泉笑道。 第604章 恨得咬牙 顾大人都这样说，那肯定不会有假，根本用不着我再去查看一遍……殷镇岳愣了愣想，他很快从这个事实回过神来，大嗓门喊道：「就算周凡的十三小队把自己的区域扫荡完了，他们也不能过我们区域来杀魇灵，这是越权……」 殷镇岳一边指责一边心里又想：那周凡是如何做到这等快速的？我的乖乖，把自己的区域扫荡了不说，还把我一半的区域给扫了，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得先追责，要不然我这边就吃大亏了。 顾玉泉有些不满道：「那可不是越权，是我代表洛水乡仪鸾司让他这样做的，你说他越权是什么意思？」 殷镇岳委屈叫苦道：「就算是洛水乡仪鸾司，也不能这样做，他把我们区域的魇灵都给扫了，叫我们喝西北风去呀？」 魇灵难杀，但再难杀魇灵也是战功证明，也是功名利禄，也是修炼资源，这种东西让人给抢了，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顾玉泉冷哼一声道：「我说过无数次，洛水乡仪鸾司武者要亲如兄弟，要互帮互助，周凡自己的任务做完了，他好心好意帮你们十二小队，你们倒好，来指责他来指责洛水乡仪鸾司，这叫什么话！」 你什么时候说过仪鸾司武者要亲如兄弟？ 殷镇岳有心想问，但又不敢问，怕顾玉泉说他将他说话当耳边风，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玉泉缓了缓语气道：「镇岳呀，这不是周凡抢你功劳，这样说话可是会让人寒心的，知道吗？他是帮你。」 可是我没让他帮我啊，我求他别帮我……殷镇岳哭笑不得想。 「其实你脑子不要太死，你区域没有魇灵，说明你出色完成了任务，这种时候你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的队伍回后方休息，要是你不想休息，那也可以去其他区域帮忙的！」顾玉泉又出言指点道。 殷镇岳这才恍然大悟：我怎么这么笨？自己区域没有了，可以去其他区域，那周凡都能去其他区域扫荡，凭什么自己不能？ 殷镇岳领悟过来，他再也顾不上与顾玉泉理论这事，带着十二小队急匆匆走了，再不去想法杀魇灵赚回来，那就亏大了。 「把这个新规矩告诉所有扫荡小队，免得他们都来找我。」顾玉泉对着底下的人说道。 很快十四个负责扫荡的队伍，都知道了新的规定：要是其余队伍在完成自己区域的扫荡任务后，可以过来帮其他区域小队的忙。 这让所有小队都紧张了起来，他们只能想法加快扫荡进度，要不然战功就会让人给抢了。 只是他们心里再着急，但魇灵可没有这么好杀……一着急冲动非但速度无法加快，反而会出现伤亡，拖慢他们的速度。 他们在经过最初的冲动后，不得不冷静下来，继续稳扎稳打。 同时其余十三个小队都对这事的始作俑者十三小队恨死了。 周凡可不管这些，只是埋头苦干。 周凡就似一阵狂风一样，一个个区域扫荡过去。 被扫荡完的区域小队只能四处乱窜，去其他区域『帮忙』杀魇灵。 因为周凡与十三小队的原因，今天要完成的区域扫荡任务大大提前了，在日落前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得知完成扫荡后，三位四平使聚在一起满脸喜意商量了一下，考虑今天是第一天清除魇灵，就没有继续扫荡下去，而是命令各小队开始回营地，明天才继续。 十七支小队开始返回营地。 回程的途中，所有小队都频频看着十三小队的武者们。 除了走在最前面的十三小队巡察使周凡外，十三小队的武者们都提着两到三大袋的战利品。 这不知让其余扫荡小队的多少武者恨得差点把牙齿咬碎，这些东西可以说都是从他们手中抢过去的。 第720页 周凡察觉到那些眼神，但他丝毫没有在乎，今天他很满意，因为今天算是杀得痛快了，他都无法细算自己杀了多少魇灵。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也无视了那些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他们满脸疲惫，脚步沉重，他们一辈子都没想到，原来打扫战场是这么累人的事情。 他们的周大人实在太能折腾了，就似永远不用歇息的怪物，一息的时间都没有休息过，体力段的武者跟着周大人跑了一天，也受不了。 关键是他们都累瘫了，周大人还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又累又乏，得到这么多战功材料的喜悦感都被大大沖淡了。 与十三小队武者相识的武者们都忍不住道：「你们这么拼命杀魇灵，不要命了吗？」 在他们的想法中，要不是十三小队这么拼命，肯定无法得到这么多的材料。 那个十三小队的武者对于这种话皆是在心里呵呵一声：你们想多了，那些魇灵都是周大人杀的，与我们有个毛钱的关系，我们这是捡战功材料累的。 「不对，每个小队武者实力都差不多，为什么十三小队能杀这么多？这事有古怪！」殷镇岳等扫荡小队的队长心里面充满了怀疑。 这是他们今天一直想不通的疑问，现在看到十三小队武者们提着的战利品，他们的怀疑就更深了，但今天十三小队的行踪不定，扫荡速度太快了，他们想派人查探也查探不到。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估计也不会将这等秘密说出来。 「不行，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扫荡小队队长们在心里暗暗发誓，并且开始谋划该如何查探十三小队的秘密。 「周巡察真的是我们洛水乡的福将。」黄叶老道瞥了一眼后方的十三小队，笑了笑道。 他与宋修为早已从顾玉泉那里听过事情的经过。 周凡十三小队今天做的事，加快了区域扫荡的完成，三位四平使大人是乐见其成的。 「我有些不明白，周凡他们是如何做到这等速度的？」宋修为有些不解道，就算是他们三人单独带领队伍扫荡魇灵，也不可能有这等速度。 这不是队长英勇杀敌，振奋小队士气说得通的。 「反正我们迟早会知道，不着急。」顾玉泉含笑道，他知道其余扫荡小队肯定会想法查清楚的，根本不用他们去查。 宋修为也是瞭然点点头。 第605章 探子 回到临时营地后，顾玉泉三人让人去核查各扫荡小队今天的战功。 很快结果出来了，周凡所在的十三小队第一！ 而且这第一的战功是今天所有战功的四分之一！ 十三小队第一没有任何悬念，但十三小队独得四分之一战功，还是让营地暗地里沸腾起来。 各种羡慕妒忌的情绪在累积，但是扫荡小队的武者们、队长们，也只能在心里暗暗腹诽几句，无法再做什么。 毕竟十三小队的战功可是实打实靠自己打来的，他们想指责也无从下手。 周凡能猜到一些其余小队的想法，但他顾不了这么多，战功还是其次，这么好的捞取灰虫机会他可不能放弃。 战功结果出来后，周凡就让十三小队解散，十三小队的武者作鸟兽散，各自回去歇息了。 周凡却还不能休息，包括他在内的各小队队长与今天新到的支援者被顾玉泉三人叫去商议明天的事务。 所有琐事处理完之后，已是临近深夜，周凡得以回到自己的帐篷，他匆匆开始今天的气窍段修炼。 即使一天能打通十个气窍，但因为他修炼的是三百六十气窍，他依然处于气窍初段。 完成气窍段等日常修炼后，他才躺下休息。 出现在船上的瞬间，他就搜寻起黑龙的踪影。 黑龙变成小不点后，他想看见黑龙也变得很不容易了，只能用声音叫唤起来。 直至一缕灰雾缓缓飘来停在他眼前，他凝神细看，才看清灰雾中有着黑龙的身影，他忍不住笑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 这样交流只能看到指甲大小的人儿，交流起来也太辛苦了。 「你找本座有什么事？」黑龙没有回答，只是满脸不耐道。 「我要看自己有多少条大灰虫了？」周凡赶紧提出自己的要求。 黑龙轻轻弹指，一缕缕灰雾在空中席捲，很快装载着大灰虫的琉璃球就出现了。 黑龙看了一眼琉璃球内变得不少的大灰虫，她说出了数字：「一千二百五十三条大灰虫。」 周凡脸色一喜，这也就说他一天杀魇灵就赚了一千条大灰虫！ 这样的战果让他感到振奋，要是在洛水乡荒野外，运气不好不坏没有遇到厉害怪谲的情况下，他一天最多能收穫二三十条大灰虫。 况且今天还只是在最外面的范围扫荡，里面的魇灵肯定比外围的只多不少，假如剩下的八天每天都能赚取一千多条，那他的大灰虫数将会再度接近成万之数！ 一万条大灰虫，连脉段的修炼资源也有着落了。 黑龙却是伸出小手，一个旋转的黑洞在空气中浮现，琉璃球裂开，大灰虫一条条落下，待琉璃球里面的大灰虫少了将近一半，琉璃球才弥合。 「两清了。」黑龙说道。 对于黑龙这种行为，周凡微微一怔，他才反应过来，他都差点忘记了，自己上次换取的运轮泡泡果，还欠黑龙五百条大灰虫，她这是把五百条大灰虫的数目给收回去了。 第721页 周凡看着琉璃球内的仅剩下的七百五十三条大灰虫，嘆气摇摇头，果然是花钱如流水…… 第二天早上，临时营地又简单确认好昨晚商量好的事情，就再度出发，开始了今天的扫荡。 值得一提的是，十七个小队，因为昨天有新的支援到来，今天已经变成了二十个小队。 不过这早已在仪鸾司的预料之中，今天预定扫荡的区域面积就比昨天预计的要大要难。 而且因为昨天的提前完成，所以昨夜仪鸾司制定扫荡的区域计划时，又是为此扩大了不少。 这样平均下来，即使现在二十个小队有着十七个小队负责扫荡，但每个扫荡小队能分到的区域面积都比昨天还要大上一小圈。 为了避免出现无法预料的意外，二十个小队在到达扫荡区域后，顾玉泉又让人小心翼翼放出心鼠试验一番。 没有发现任何恶念的迹象之后，十七个小队立刻分散行动开来。 周凡带领着的依然是十三小队，昨天一天过去，他的队伍没有出现任何的伤亡，人数包括他在内依然是十七人。 「周大人，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队伍里面的探谲员察觉这事的瞬间就向着周凡汇报。 周凡微微挑眉问：「一个人吗？」 「不止，我隐约看到的就有四五个人。」那名探谲员回答道。 「别理他们，这应该是各小队派来的探子。」周凡一脸瞭然道。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看到了大人独自狩猎魇灵？」有武者忍不住开口道。 这可是十三小队最大的秘密，昨夜还有小队的人试图贿赂十三小队的武者，希望查出十三小队快速扫荡的秘密。 但十三小队武者都很默契没有泄露秘密，毕竟他们都不笨，跟着周大人能分到的一天收穫就如此丰富，那些小队拿出来的蝇头小利，可不能让他们出卖十三小队的秘密。 万一让队里的其他人甚至周大人知道泄露秘密，那就糟了。 为此十三小队的十六个武者没有一人将秘密泄露了出去。 现在那些各小队居然派出了探子来查探，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查清楚十三小队的扫荡迅速的秘密。 「看到就看到了，毕竟都是仪鸾司的武者，我们既无法驱赶他们，更无法杀他们，他们喜欢跟着就跟着。」周凡脸上露出无所谓之色。 「再说，让他们看到了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十三小队的武者们皆是微微一愣。 「他们学不来的。」周凡言简意赅道。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才勐然醒悟，他们能如此快速，那是取决于周大人强大的实力以及从不歇息的勤奋，这别人根本学不来。 既然如此，何必怕别人看到？ 难怪周大人没有说让他们保密，十三小队的武者们心里面顿时后悔起来，早知道这样，昨晚他们就应该把秘密卖出去，这样还能捞点消息费…… 周凡能够有这么快的扫荡速度，那是自身实力强大和体内龙神血所带来快速恢復真气的天赋。 这才是他快速扫荡魇灵的立足根本，事实上他能在十三小队武者们这样做，就不怕别人知道他这些有些独特的地方。 那些人只会以为他真气雄厚以及使用了一些独特的方法恢復。 身为钓神宗的少宗主，特殊一点，又有什么出奇？ 第606章 十三小队的秘密 周凡敢在十三小队的武者们这样做，自然也不会畏惧远处隐藏了一些观察者。 到了今天十三小队负责的任务区域，周凡就没有再理会身后的武者们，而是快速向前奔去。 十三小队武者连忙跟着疾奔起来。 那些各队的探子见此，小心翼翼借着林木的遮掩，跟在后面，他们不敢跟得太近，怕中了十三小队布下的陷阱。 十六个扫荡小队，几乎每一小队都派了人过来，就算是新来的三队也不例外。 这么多的探子，总会有一些蠢货暴露了行迹，探子们也心知肚明，十三小队已经发现了他们，也正因为此，他们在最初时不敢太靠近，只是保持着十三小队在他们的视野内。 他们的队长都或多或少吩咐过他们，不要与十三小队有任何的冲突，一旦发现十三小队的武者们向他们冲来，那就转身逃走。 等十三小队的武者们不追了，他们再度回来盯梢。 这样就算十三小队为了保守秘密，不在他们眼前开始快速扫荡，他们无法得知秘密，那也没事，至少他们牵扯了十三小队的扫荡速度！ 这对他们的扫荡小队存在好处，起码不会再出现十三小队一枝独秀的情况。 不过很快十六个扫荡小队的探子们就发现情况根本不似他们预料的那样。 十三小队没有一个武者理会他们，而是忙着奔走，然后……低头处理战功以及材料？ 不远处的探子们都是愣住了，那些战功与材料就似躺在地上，等十三小队的武者来捡一样，这样的扫荡速度当然快了。 「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见鬼了！」 「那些尸体旁边的魇灵呢？」 「为什么不见魇灵？」 「有谁明白怎么回事的吗？」 探子们都是一脸迷煳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甚至有不少探子忍不住聚在一起商量这是怎么回事…… 第722页 探子们跟着十三小队的武者们跑了一小会，看着十三小队武者忙碌着捡战功，甚至隐隐有分散的迹象，然后有眼睛锐利的探子看出问题所在了。 「十三小队那位周大人呢？」 「对啊，为什么不见那位周大人？」 「问题肯定出在那位周大人身上！」 探子们这才发现十三小队的武者中，周凡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了。 作为十三小队的核心人物，不是探子们不关注，而是他们站得有些远，所以一时间就无法察觉此事。 看出问题之后，他们都兴奋了起来，知道只要能寻到那位周大人，说不定就能知道十三小队快速扫荡魇灵的秘密。 探子们互相看了看，他们很快就沿着十三小队负责区域的边缘疾跑了起来，顺利绕开了十三小队的武者们。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抬头也看到了几个边缘飞奔的探子们，有武者运气开声吼道：「十六个小队的狗探子听着，你们要去哪里没有人能拦住你，但是你们要是敢偷捡我们的战功材料，那这事就没完！」 探子们都听到了那武者的吼声，他们心里一凛，仪鸾司的规矩，冒领同僚战功材料，那可是大罪，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绕开十三小队的武者们后，探子们越是朝前奔就越是惊心，地上静静躺着的尸体似乎魇灵都消失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藏起来了，探子们不敢靠近那些尸体，而是继续前奔，搜索着十三小队那位周大人的身影。 在十来个探子的合力下，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周凡。 在视野中，他们看到了周凡沖向一具谲尸。 谲尸十丈内出现了魇灵。 之后周凡右手微动，一道携着深红火焰的刀光划过，那个魇灵就崩散了。 而腰间的锈刀快得就似没有出鞘一样。 探子们皆是吸了口冷气，这刀术在他们眼中堪称出神入化，实在太快了。 周凡的身影晃动，又是消失在原地。 探子们一怔，连忙飞跑着跟上，他们很快又看到了周凡。 这次他们看到一个野兽魇灵沖向周凡。 周凡身影疾沖，野兽魇灵又是被一刀切成了两半，从而化作灰蓝光点崩散。 而周凡前沖的身影没有停顿，化作一道幻影继续掠去。 这……这……这……探子们觉得自己有些无法思考，他们下意识继续跟去。 在他们眼中，那周凡无论遇到什么魇灵，多少个魇灵，基本上都是一刀解决，杀死魇灵的速度快得吓人。 跟了一小会，探子们知道不用再跟了，他们脸上带着怪异之色，只是互望了一眼，有人先往后跑回，其余的探子也是如此。 他们要回去汇报了。 他们很快再度遇到赶上来拾取战功的十三小队武者。 十三小队的武者中奔出一半，飞跑过来，用怀疑眼神扫视这些各队的探子们。 探子们知道十三小队的武者在怀疑他们偷拿了十三小队的战功材料，他们一边纷纷举手，拍了拍身上的衣裳，示意自己真的没拿。 战功材料都比较大，想收藏起来不被发现很不容易。 十三小队的武者这才收回怀疑的视线，任由探子们离去，他们转身就投入了拾取战功的忙碌工作中。 十二小队的殷镇岳今天杀魇灵都有些心不在焉，他频频向着十三小队所在区域的方向张望，他想知道自己派出去的探子究竟有没有获取了十三小队快速扫荡魇灵的秘密。 即使他知道这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最可能的情况是探子与十三小队僵持住了，什么也收穫不了，但他还是抱有着期待，他实在太想知道十三小队的秘密了。 很快他就看到一道人影朝十二小队这边奔来。 人影很快由远既近变得清晰起来，正是他派出去的探子武者。 殷镇岳脸上露出喜色，加快速度与队里的武者杀死了那个魇灵后，他就让十二小队的武者原地休息。 「打探到什么了？」殷镇岳看着奔回来的探子疾声问。 十二小队的武者们竖起了耳朵听着。 「我知道十三小队快速扫荡魇灵的秘密了。」那名探子气都来不及喘直接说道。 「干得漂亮。」殷镇岳兴奋贊道，「快说，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是他们的队长那位周大人，他一人在前面独自扫荡魇灵，其余的武者只负责打扫战场，所以他们的扫荡速度很快很快。」 殷镇岳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他看着那名探子认真道：「我有种你正在骂我蠢货的感觉……」 第607章 无法复制 「周凡一人扫荡魇灵，十三小队的其他人只负责打扫战场，你是在逗我玩吗？」殷镇岳声音变得高昂起来。 十二小队的武者们也是一脸不信看着探子，心想：「你特么在开什么玩笑？」 「大人，这是属下亲眼所见，不会有错的。」那名探子板着脸道。 「那好。」殷镇岳想了想道，「你给我说说，他是怎么做到一人扫荡魇灵的？」 「那位周大人，战斗力很强，尤其是他的刀法很快，遇到魇灵都是一刀解决，然后他身法同样快速绝伦，使得他在结束战斗后能迅速寻到下一个魇灵，他就是凭着自己的战斗力与身法做到的。」探子缓缓说。 第723页 「就这些？」殷镇岳问。 「就这些。」探子道。 殷镇岳哈哈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不屑看着探子道：「我不是质疑你所看到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他维持这样的高速战斗，需要多少的真气？他又能坚持多久？」 探子脸色一滞，「也许周大人真气浑厚又或者服用了什么丹药……」 「这个的确有可能。」殷镇岳打断道：「但更可能的是，他在你们这些探子面前演戏，骗你们回来汇报，你们一离开，十三小队就会立即使用昨天的扫荡方法快速扫荡，你们很可能被骗了。」 探子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确没有想到这层。 「现在回去给我继续看着，可别再被骗了！」殷镇岳嘆了口气道，心里面又想：这些探子要是有我一半聪明就不会被骗了。 探子不敢再多说，而是很快就转身离去回去打探。 其余小队的队长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他们皆是表达出不信的态度，让探子回去再盯着十三小队。 十三小队对探子们去而復返，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们忙着打扫战场，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些探子，只要探子们不偷他们的战功材料就好。 周凡一直漠视了这些探子的盯梢，他在自己的区域内如一道幽魂一样飘来飘去，遇到了魇灵就会停下来击杀。 差不多时间返回的探子们一直盯着周凡，周凡奔到那里他们就跟到那里，要不是周凡有时要停下来对付魇灵，他们根本就跟不上周凡的速度。 起初探子们都以为似自己队长说的那样，他们被骗了，所以盯得很紧，为了盯梢，甚至顾不上隐藏。 毕竟他们都知道，十三小队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那周凡自然也是知道的，这样子，他们的隐藏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还不如光明正大看着。 他们在看周凡什么时候会停下来歇息，停止自己的表演。 但一刻钟过去了，周凡依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继续扫荡。 「快了，快了，队长说得对，这样的高速战斗消耗真气厉害，他坚持不了多久的。」探子们心想。 一炷香时间过去，周凡还是继续往前清除魇灵，没有任何的停顿。 探子们面面相觑，他们跟在后面飞奔盯梢都觉得累，这人就不累吗？ 半个时辰过去，探子们麻木而疲惫跟在周凡身后，看着他永不疲惫高速清扫荡着那些魇灵。 十三小队负责的区域已经被周凡一人扫荡了大半，还剩下小部分。 眼看着很快就要扫荡完了。 探子们心里想：「这就是队长们说的演戏？我去特么的……」 探子们没有再看下去，而是转身飞奔回去汇报。 很快队长们都收到了探子们的汇报，他们沉默了很久，他们没有想到事情真相会是这么粗暴简单。 「也许他用了什么障眼符箓，把你们都欺骗了。」殷镇岳有些不确定地道。 探子在心里呵呵笑了一声，沉着脸道：「这很有可能，但是属下刺探情报的水准太低，无法识破周凡的阴谋，还请殷大人让别的同僚前往探查。」 殷镇岳脸色有些涨红，他也知道自己的推测有些荒谬，这又不是两国之间的斥候大战，哪里有这么多花里花俏的反间计？ 殷镇岳哼了一声道：「此事到此作罢，我们不用管十三小队做什么，只要专心司府布置给我们的扫荡任务，管他们那么多作什么？」 是管不了吧，有本事你像周大人那样，来个单独杀魇灵，让我们也轻松在后面替你捡战功材料……十二小队的武者们有些鄙夷地想。 「殷大人，那我们要快一点才行了，就我所看到的，周大人就要扫荡完自己的区域了，估计很快就会带着十三小队的武者往我们这边来了。」那名探子又补充道。 昨天十三小队扫荡完自己的区域，就是先选择十二小队的区域。 殷镇岳呆了呆，然后大声怒吼：「那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勤奋点？要不然待会又要四处乱窜，去其他区域与其他小队抢魇灵了。」 这样跑来跑去，又要与其他小队争夺魇灵，当然不如留在自己区域。 其他小队得知十三小队扫荡快速的方法无法复制后，也变得紧张了起来，现在他们只能咬牙加快扫荡速度。 负责支援的三位四平使大人，在其他小队中得知详细经过后，他们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不约而同把周凡的特殊归功于钓神宗。 顾玉泉更是在心里想：「等这事结束后，就让人替我收集洛水乡的大小河流情况，有空的时候，我得往河岸上跑一跑，碰碰运气，说不定我能碰上钓神宗的前辈高人们。」 顾玉泉想完后又嘆了口气，他这也是没办法，野狐派比起官场其他势力更自由一些，但同样地，野狐派的资源也少得可怜，他不得不自己想办法。 「要是能在河岸上碰到钓神宗的前辈高人，再借着周凡给我的暗号与高人们相识建立关系，到时候不说能从高人那里得到什么好东西，就算没有，高人随口指点一两句我，说不定我也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的境界停滞不前有些久了，陷入了瓶颈，在仪鸾司境界无法提升，那就算上面出现了空缺，也不可能轮得到我。」 想到这里，他又把那暗号默默复习了一遍，以免遗忘了。 第724页 第608章 魇灵之村 周凡扫荡完自己的区域后，又带着动作越发利落的十三小队武者一个个区域扫荡过去。 其余十六个小队一片哀声，但无法之下，只能拼命加快速度，希望争抢多一些的魇灵。 这样一来，扫荡效率大大提高。 任务比昨天重，但比起昨天却只快不慢，其中十三小队又是再次大丰收，十三小队的武者们都是累并快乐着的状态。 扫荡完后，太阳微微西斜，还没有到日落黄昏之时。 十七个扫荡小队的队长依照原来的计划，很快就带着扫荡小队聚集在了一起。 三位四平使带领的三个支援小队更是早已等在了这里。 小队武者们的前面隐约可见一个村落。 肃然的气氛在武者之中散开。 这是他们刚才扫荡时按照吩咐特意避开的地方。 在这次念魇造就的魇灵之灾中，羊翟里十三村无一倖免。 眼前的村子就是羊翟里十三村的渭鹤村。 渭鹤村全村二千五百六十八人，那就有二千五百六十八个魇灵，而且据仪鸾司的典籍来看，魇灵之灾中，人类魇灵整体上会比野兽魇灵比部分怪谲魇灵都要厉害！ 这不是任何一个小队能啃下的地方，所以才会留在最后集结所有的力量来处理。 「速度段以上的武者出列！」顾玉泉沉声喝道。 对付一村的人类魇灵，太低级的武者能起的作用太小，只会造成无意义的伤亡，所以这次行动主动摒除了速度段以下的武者。 很快速度段以上的武者就集结了起来。 三百多人的武者中，只是凑出了八十二个速度段以上的武者，其中符师、探谲员、力士三种职业都有。 这八十二人组成的武者队伍，还没包括各小队的队长，十九个小队队长加进来，那就是一百零一个人！ 之所以是十九个小队队长，那是因为黄叶老道留下来，带着低级武者们殿后。 人员聚齐后，没有任何废话，顾玉泉与宋修为带着速度段以上的武者，就直接向渭鹤村子冲去。 他们轻松就穿过了本来应该有巡逻队守卫的村子防线，进入了村子之内。 腐烂的气息瀰漫在空气中。 冲进来的仪鸾司武者们在嗅到这腐烂气息的瞬间，他们左臂上一直贴着的禁邪符缓缓燃烧了起来。 「小心，空气中有毒。」顾玉泉沉声说道，他的身体上散发出淡淡的白色真气，将那些腐烂气息隔绝在身体之外。 武者们的应对不一，似周凡直接唤出了紫金轻甲，就轻松将毒素隔绝开来。 也有小部分武者，使用自己寻到的器具，就能隔绝毒素，要是实在没有器具的，体力段以上使用真气也能隔绝毒素的侵蚀。 速度段武者还没修炼出气田，他们则是直接吞服解毒丹，然后观察臂上的禁邪符，发现禁邪符停止燃烧，他们才放心下来。 众人继续朝村内走去，没有走几步，就见到了六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尸体之上正站着灰蓝的人类魇灵，它们冷冷看着前方的武者，眼中的恶意让人感到恐惧。 队伍之中分出了六个体力段武者向着人类魇灵冲去。 他们六人刚一踏入人类魇灵的范围，人类魇灵低吼一声，向着他们飞扑而来。 战斗一触即发。 其余人在一旁默默观察。 这六个人类魇灵的速度不下于速度段武者，而且身体能伸缩自如，避开了六个武者的不少攻击，进行兇狠的反击。 它们的身体散发出灰蓝光芒，口里喷出灰蓝色的光束，双手双脚还能化作灰蓝长爪，要不是六个武者经验丰富，很可能已经中招受伤了。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一小会，才由六个体力段武者杀死六个人类魇灵而告终。 人类魇灵确实比起野兽魇灵还要难对付，这六个魇灵中的任何一个实力已经能媲美白怨级怪谲魇灵了。 解决完这六个魇灵后，武者们开始分散成二十小组，展开了对渭灵村的扫荡。 每一小组，基本上都有着洗髓段以上的武者带领，他们的推进很顺利。 要是遇到比较多聚集一起无法处理的人类魇灵，那就两小组合在一起处理。 周凡带领着五个武者在村子奔走，他杀魇灵杀得很迅速。 其实要是这个村子的魇灵任由他一人来杀，也是不够他杀的，但是仪鸾司肯定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只能尽量去杀。 周凡没有要求那五个武者旁观，但他的速度太快了，遇到魇灵，都是勐扑上去，数刀之间就收拾掉了，那五个武者想帮忙也帮不上。 毕竟是洛水乡村民的尸体，也没有剁下人头当战功如此不仁义的说法。 因此清除村子魇灵的功劳是按照职介比例平分的，跟在周凡身后的五人有些茫然，不明白这位周大人为什么如此拼命？ 据说一些人很喜欢战斗，并亨受搏杀带来的乐趣，这种人都是战斗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战斗狂吗？ 周凡没有理会那五人的想法，他心里都快要发疯了，村子的魇灵比起荒野外面的要密集，并且更强，但同时也代表着更多的大灰虫。 但现在这里有一百零一个武者在不断杀人类魇灵，这在他看来，就是跟他抢大灰虫，他如何能不急如何能不狂？ 第725页 他要是再慢一点，别说吃肉连汤都要喝不上了！ 他早就收起了锈刀，使用的是德字刀，德字刀的范围更广，能替他节省一些时间。 一众武者一边战斗，一边看着周凡提着巨刀如一股龙捲风般在他们眼前席捲而过，任由他们在风中凌乱。 「这周凡不是疯了，就是想在四平使大人面前爱出风头……」有些四安使脸色阴沉地想，他们不由得也加快了速度。 周凡注意到了，气得咬牙，你们又得不到大灰虫，战功又是平分的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周凡不得不又提升了速度，他的身体化作一道道幻影散开，手中的巨刀舞得如大旋风，不断收割着魇灵的性命。 眼看着渭鹤村的人类魇灵很快就被清除得只剩下一两成。 这时在村的最左边角落有红色信号弹升起。 周凡他们微微一怔，知道有武者遇到很棘手的敌手，连忙向着左角落疾奔而去。 第609章 三面 当周凡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三个洗髓段武者正在围攻一个人类魇灵。 地上躺着两个身体被撕裂得残缺不全的仪鸾司武者。 周凡仔细辨认，他心中微惊，其中一个死去的武者赫然是洗髓段武者！ 这个人类魇灵杀死了一个仪鸾司洗髓段武者。 谁也没有想到扫荡的第二天，就死了一个洗髓段武者，这可是有着担任四安使位置资格的武者。 周凡沉着脸，盯着与三个洗髓段武者打斗的人类魇灵。 只见那人类魇灵的身体更为诡异，它不仅似那些村子的人类魇灵那样能够伸缩自如，更能够在关键时刻将身体变得如一张白纸那么薄，每当此时，它就可以顺着三个洗髓段武者攻击掀起的风流快速飘动，出现在难以想像的位置。 身法上的诡异还是其一，它第二个特殊的地方在于它的四肢呈现白银色，变得无比的坚硬，能抵御着附着真气符箓的刀剑拳掌。 其三是它口里时不时响起怪异的尖啸声，尖啸声让人脑袋微痛，每当此时三个洗髓段武者的动作就变得有些滞涩起来。 它的力气也大得有些惊人，数次凭着四肢就能与三个洗髓段武者硬抗。 最为诡异的是它的脸，这魇灵的脸不断在一年轻男子一中年女子一老人三者之中变幻。 顾玉泉三个四平使也感到了，他们瞄了一眼那个魇灵，宋修为沉声道：「是三面魇灵。」 念魇身为不可知级存在，它每次出现，除了恶念爆发，恶念尸体产生魇灵外，总会有些出人意料的无法预估的变化。 而这多面魇灵就是其中一种曾经出现过的变化。 多面魇灵衍生的原因不明，变幻的面目数量越多就越强。 似这三面魇灵实力就堪比黑厉级怪谲！ 「他们想赢很难，我去帮他们。」宋修为开口说。 只是他还没动身，周凡就已经率先奔了出来。 他奔到近前，直接加入了三个洗髓段对付三面魇灵的战斗之中。 由于周凡手中拿的是巨刀，大开大合的兵器，使得三个洗髓段不得不后移几步，欲扩大围攻三面魇灵的范围。 但他们三人这一后移，周凡却是一人踏前，手中的巨刀携着真气催化的深红火焰竖噼而出。 三面魇灵发出一声尖啸，周凡的紫金轻甲却是将这声尖啸拦了下来。 巨刀没有任何迟滞噼下，魇灵都有着很强的厮杀天赋，三面魇灵更是如此，它能感觉到这刀能轻易撕碎它的身躯，它不敢硬接，而是身体骤然变薄，如一张白纸般紧贴着刀身而避开。 周凡冷哼一声，竖噼刀身骤然一变，化作十多道刀光，三面魇灵的身躯在空中弯折飘动，但是它再快也只是避开了数道深红刀光，就被深红刀光活活噼成数段，在空中燃烧了起来，化作灰蓝光粒消散。 三个洗髓段武者久攻不下的三面魇灵就这样让周凡眨眼间杀死了。 场中一片寂静，尤其是那些扫荡小队的队长，他们脸色有些微妙，为周凡的实力感到震惊，心里面在庆幸，幸好这两天没有因为魇灵的事与这人起什么冲突，要不然倒霉的肯定是他们。 周凡脸容冷峻，不是他有意展露实力，而是这三面魇灵肯定值很多条大灰虫，他见到了就不愿放过，所以抢在宋修为出手前先出手，并且还怕有变化，迅速击杀了三面魇灵。 顾玉泉三人知道周凡的实力很强，但初次见到周凡出手，还是让他们感到惊讶。 宋修为与黄叶老道心想：「这钓神宗的人果然不凡，要找机会想法为自己的势力拉拢一下才行。」 顾玉泉自认知道更多，他的惊讶只是持续一下就平復心境，因为他自认知道更多，周凡是钓神宗唯一传人，少宗主，这样隐世宗门倾力培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强？ 杀死了三面魇灵，众人又很快分开扫荡村里的人类魇灵。 直至日落黄昏时，村里面的人类魇灵以及小部分野兽魇灵都被彻底清除干净。 因为死了一个速度段武者与一个洗髓段武者，这使得武者们即使完成了清除渭鹤村任务，心情也难免有些低沉。 毕竟死去的有洗髓段武者，这在洛水乡的仪鸾司中算是上层战力，这样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也因为这样的变故，顾玉泉三位四平使商量了一会，完成今天的区域任务后就放弃再继续推进，让小队武者返程。 第726页 周凡他们踏上了返程之路，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回到了新的临时营地。 在他们今天早上出发的时候，仪鸾司的后备人员，也开始拆除旧的营地，而是根据周凡他们的推进进度，深入修建了新的临时营地。 这样子能让武者们节省来回返还时间。 清点战功的事情有底下的人处理，周凡这些洛水乡仪鸾司的重要成员则是随着顾玉泉三位四平使进入主帐篷开始商讨起明天的区域任务分布。 在细緻确认各队的具体分工后，顾玉泉看了一眼黄叶老道、宋修为两人，两人都是微微点头，顾玉泉才沉声道： 「明天的任务大致是这样子，刚才已经说过，我们明天的区域内就有两个村子与一个曾经怪谲聚集的危险地，任务不可谓不重。」 「一些今天下午才过来的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洛水乡仪鸾司府今天下午死了一个洗髓段武者，那是因为突然出现了三面魇灵而导致的情况。」 三面魇灵？第一次加入商讨的两位洗髓段武者以及一位换血段武者皆是脸色微变。 「所以再次强调，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念魇，切不可因为一些魇灵比较弱，而有任何的轻视之心，我们仪鸾司做了不少准备，但也说不准，接着还会出现什么问题……」 帐篷内的所有武者听着，脸色微凛，对清除魇灵的危险性提高了警觉。 既然会出现三面魇灵，那就有可能会出现四面魇灵，五面魇灵，甚至典籍上记载的最高级别六面魇灵！ 第610章 一直剁手 三面魇灵就能与一个换血段武者相抗衡，四面魇灵实力约等于气窍段，五面魇灵实力堪比连脉段，传说中的六面魇灵则是更为夸张……就算是三位四平使大人一齐出手，也不敢说能赢！ 目前得到的资料，多面魇灵只会出现在人类魇灵中，但野兽魇灵、怪谲魇灵也会有额外的诡异变化，谁也无法确认，这两种魇灵是否已经存在诡异的变化。 甚至或许会有仪鸾司也没有记载过的全新魇灵变化出现，未知才是最危险的。 曾经参加过一天或两天扫荡工作的小队队长们都是收起了滋生出来的轻视之心，接下来的扫荡工作要更谨慎才行。 三位四平使大人注意到一众下属的心态已经有所变化，他们才没有再提此事，而是商讨了一会其他事，才结束了这次讨论。 从帐篷内出来，周凡又处理了一下十三小队的琐事，确认今天的战功成绩比昨天更好后，他满意点点头。 处理完所有事情，周凡才有得以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确认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后，他才开始今天的修炼。 完成每日修炼后，已经是深夜，他没有睡觉，而是在帐篷内踱起步来。 他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在考虑是否要连夜偷跑出去杀那些魇灵？ 但是他想了想，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有些不切实际。 现在已经是深夜，外面有着不少阴影怪谲存在，这会影响他扫荡魇灵。 就算是恶念爆发，似乎也没有影响到区域内的阴影怪谲，又或者旧的阴影怪谲已死，这是新的阴影怪谲在区域内走动？ 但无论如何，羊翟里依然存在阴影怪谲。 除了阴影怪谲外，外面是黑夜，除非他藉助小绻的夜视能力，但这同样麻烦。 再就是，他还要进入灰河空间内，时间这么紧促的情况下，一来一回，其实也杀不了多少。 最后，这种偷猎魇灵的行为，数量一多，很快就会引起仪鸾司的注意，要是不小心让人知道了，这同样会惹出麻烦来。 万一不幸查到他身上，那就说不清楚了。 毕竟白天这么热衷杀魇灵，还可以说是为了战功与喜欢战斗，但大晚上出去杀魇灵是为了什么？ 周凡确认这样做不妥后，他就躺下睡觉。 进入灰河空间，他第一时间寻到黑龙，确认自己今天的大灰虫收穫。 黑龙瞄了一眼琉璃球，她精准报出了数字：「二千八百五十六条大灰虫。」 二千八百五六十条！ 周凡心中一振，他昨天还债后，就只剩七百多条，也就是说今天他一天的大灰虫收穫就有二千一百多条！ 比昨天足足翻了一倍！ 能有这样的成绩，一来是因为熟练的原因，他今天杀魇灵比起昨天效率更高了，也因此扫荡了不少小队的区域，二来是那个魇灵之村，魇灵的数量密集以及他还击杀了一个三面魇灵。 这才使得他今天收穫了二千一百多条大灰虫。 看着琉璃球内飘荡着的大灰虫，周凡心里面感慨：有钱的感觉真好。 「这么多的大灰虫，你有什么要换的吗？本座这里什么都有，厉害的器具或符箓功法秘技……」黑龙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向着周凡推销了起来。 换东西吗？就算不换也可以拿来钓鱼…… 周凡有些心动，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婉拒了黑龙的提议。 这才两千八百五十六条大灰虫，只要给他时间，他很快就能气窍高段完满，下一境界都不知要花费多少资源，大灰虫当然是要积累起来。 他压抑住花钱的冲动，在心里默念：「剁手一时爽，一直剁手一直爽……不对，剁手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可不要念错了。」 第727页 周凡转身就修炼去了。 黑龙见此冷起脸来，难得本座决定改变自己，努力赚取灰虫，这狗东西既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本座！ 早上起来，第三天的扫荡又再度展开。 仪鸾司武者们还是与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完成了扫荡，不过周凡带领的十三小队扫荡速度依然很快，其他队伍根本就比不上。 前两天就加入来的扫荡小队已经麻木，只能努力扫荡，不要被抢得太多就好。 新加入的三支扫荡小队则是惊讶不已，不过很快就明白个中缘由，只能咬牙跟上大队伍的扫荡速度。 扫荡又在下午顺利完成。 完成之后，顾玉泉三位四平使又带着速度段以上的武者，去扫荡特意留出来的一个怪谲危险地，在那个怪谲危险地，最厉害的不过是一个血怨级的怪谲，被周凡抢先杀死了。 不得不说，羊翟里虽然地处偏僻地带，但没有十分危险的怪谲地，不似天凉里附近还有一个腐骨沼泽，要是念魇在腐骨沼泽又或者黑木树海这种地方爆发开来，那才是真正棘手的地方。 扫荡完这个怪谲聚集危险地后，他们又赶去对付那两个村子，因为昨天村子出现过三面魇灵，在对付这两个村子的时候，武者们都是比以往还要警惕谨慎。 最后在其中一个村子再度发现一个三面魇灵，周凡赶去的时候已经被洛水乡仪鸾司两个换血段武者合力出手杀死。 但因为两个村子与怪谲危险地的扫荡，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顾玉泉三位四平使就让全体返回，不再继续扫荡下去。 第三天的扫荡就这样圆满完成。 周凡在第三天得到了两千两百条大灰虫，这样他的灰虫数就达到了五千零五十六条。 接下来四天时间，扫荡还在不断持续，不断有武者加入来，但越是到后面来的数量就越来越少。 这说明洛水乡仪鸾司能到的武者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在第七天的时候，小队已经由最初的十七支膨胀到了三十五支。 后面会来的已经不多了，但再有两天就结束了，来不来已经不是很重要。 顺带一提的是，周凡有些在意天凉里仪鸾司援兵还没有到…… 但他心里也明白，天凉里与羊翟里本来就是一个东南一个西北，想赶到这里，天凉里仪鸾司基本上就横穿了整个羊翟里。 要不是洛水乡仪鸾司下的召集令，天凉里仪鸾司恐怕都不会来。 周凡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扫荡结束前到来。 但第七天的扫荡结束后，他就没有再去想天凉里仪鸾司能不能赶到，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为此变得有些沉默起来。 十三小队的成员也察觉出来，自家的队长周大人，今天比起之前有些不同，就好似有谁得罪了他一样。 他们都小心翼翼，不敢出言打扰，怕一不小心被飓风尾扫到了。 第611章 老兄？ 周凡回到自己的帐篷，他坐在床上，取出地图沉默看着明天要完成的扫荡区域。 明天的扫荡区域包括了木坡村，也包括了……老兄死去尸体遗留的位置。 这也是他今天有些反常的原因。 他沉默良久，这几天他一直刻意不让自己想起已经死去的老兄，但他现在不得不面对。 他静坐一会嘆了口气，心里面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站起来，身上有着紫金光芒浮现，将他包裹了起来。 紫金八甲中的隐甲启动，他的身体消失在空气中。 出了自己的帐篷，营地的篝火也无法将他的身影照耀出来，他避开人群向着营地外的方向奔去。 凭着隐身与轻灵的身法，轻松穿过营地的守卫防线，出到了野外。 野外夜色沉沉，周凡贴上了驱阴符，驱散想靠近的阴影怪谲，施展身法狂奔了一会，又停住了脚，解除紫金头盔，他轻声唤道：「小绻。」 小绻没有回应，自老兄死了这段时间，她就一直躲着没有出来。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要去与老兄告别，但没有你的夜视帮忙想寻到那里会有些麻烦，难道你不想见老兄吗？」 头上有着一根根黑髮飞快冒出，髮丝编织成小人，坐在了周凡的肩头上。 周凡瞄了瞄笼罩在黑夜中的小绻，他都有些看不清小绻的样子。 一人一谲沉默了一会，小绻忽而开口道：「我不认识路。」 「……」周凡想了想道：「你告诉我前面有什么就好。」 小绻答应了下来。 周凡这才继续向前疾奔，他使用了瞬移级身法，他时而停下来，与小绻交流，确认位置，然后继续赶路。 没有多久他就穿过了已扫荡区域，进入了未扫荡区域。 未扫荡区域有着很多的魇灵，晚上那些魇灵散发着淡淡的灰蓝光芒，但更多的魇灵躲藏了起来，在黑夜中不见任何的踪影。 但有小绻的夜视看路，只要发现尸体，周凡能绕开就绕开，无法绕开，也以最快的速度击杀赶路。 周凡与小绻经过了木坡村，不过他没有进去，只是遥遥望了一眼，就从村子旁边的尺道奔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周凡停住了脚，打量着漆黑的四周问：「应该是这附近了，有没有看见老兄的尸体？」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老兄的尸体早已经腐烂，但就算是这样，应该还能认出来。 第728页 想到这里，他又是沉默了一下，他应该早些过来才对的，不应该让老兄的尸体在荒野之外停留这么久。 他收敛起这些心思，往尺道上继续走去，当时他就是在尺道杀死老兄与那个速度段武者冯云龙。 小绻朝着前面张望，她大声叫了起来：「在前面……不对，前面只有一具人类的尸体和一块石头。」 人类的尸体与石头？ 周凡微微一怔，连忙取出了一道夜光符，将夜光符包裹着铁珠，他身前一丈瞬间被照亮。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看得见更前面的尸体与石头。 因为魇灵的原因，那尸体应该还在十丈开外。 这是他之前特地叮嘱过小绻的，发现尸体要及早说，免得遭到了魇灵的袭击都不知道。 他右手拔出了锈刀，才向前小心翼翼走去。 小绻脸色严肃环视四周，观察着动静，有尸体在前面，那就有魇灵的存在，她现在就是主人的眼睛。 只是随着他们踏入尸体十丈内，并不断靠近尸体，也没有见到任何的魇灵出现。 周凡没有放松警惕，一步步走近，直至夜光符的光芒照耀着尸体。 这是一具没有了双臂的尸体，尸体的肚腹之间中空，是魇灵从里面钻了出来而导致的伤口。 周凡眼神微凝，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冯云龙的尸体！ 他看了一眼足足有半人高的大石头，脸上露出愕然之色，因为大石头所在的位置就是老兄死去的位置。 老兄的尸体呢？ 魇灵搬来的大石头吗？ 那冯云龙的魇灵与老兄的魇灵又在哪里？ 他耐心等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有任何的魇灵出现。 从这几天的经验来看，魇灵即使狡诈，但因为对生灵的憎恨厌恶等情绪，不可能看着他这个人类在这里一直躲这么久都没有出现。 「主人，是这里吗？老兄在哪里？」小绻声音有些哽噎问。 周凡无法回答小绻的问题，冯云龙的魇灵与老兄的魇灵迟迟没有出现，可能已经被杀死了。 他过来是想着处理老兄的魇灵与尸体，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会是谁杀死了老兄与冯云龙的魇灵？ 他想不出来，因为羊翟里早已经成了死地，除了仪鸾司在扫荡外，不应该还会有其他人冒险来到这一带。 就算真的敢冒险进入现在的羊翟里，那也应该是冲着死去怪谲身上材料去才对，杀一个人类魇灵与野兽魇灵又有什么意义？ 周凡又看向那块巨石，这石头是怎么回事？ 底下压着的是老兄的尸体吗？ 周凡想了想，他用刀碰了碰那块巨石，巨石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他收刀回鞘，将夜光珠交给小绻拿着，他要搬开这块巨石，看老兄的尸体是否真的被巨石压着。 只是当他的手碰到巨石时，巨石遽然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在金色光芒扩散的瞬间，周凡已经瞬移出三丈开外警惕看着巨石。 巨石散发出的金色光芒渐渐有字迹显现出来。 周凡脸色微变，字太小，站在远处的他看不清。 他想了想又缓缓走近，确认巨石不会发出攻击后，他才将注意力放在巨石的文字上：老哥，我想起了很多事，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下次重逢，我应该能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金色的字写得歪歪扭扭。 这样一行字让周凡有些茫然起来。 「这行字是留给谁的？」 「写给我的吗？」 「谁写给我？会是老兄吗？但问题是老兄只是一条狗，我从来不知道老兄也会写字，就算老兄突然学会了写字，但这说话的语气也不似是年龄比我还大的老兄会说的……」 第612章 回溯 巨石上的字迹化作淡淡的金点消散。 周凡伸手再次触摸，巨石再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已经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那字显然是以某种特殊的力量铭刻上去的，只是他还是不太明白触发条件是什么，难道是有东西触碰石头就会出现吗？ 可又不似，因为巨石上的字触碰一次就不会再出现…… 「小绻，你碰一下这石头。」周凡开口道。 小绻伸手碰了一下石头，石头没有任何的反应。 似乎真的不会有字再出现在石头上，留字者肯定希望留的字能被要告诉的人看见，要是这样，这字是专门为他预留的吗？ 只有他触碰才会有字激发出来吗？ 这实在太奇怪了。 他脸上露出了迷惑之色，双手环抱巨石抬起移开，石头底下没有任何的东西。 老兄的尸体不在了。 小绻看着沉默不语的周凡，她没有出声打扰。 「老哥，我想起了很多事，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下次重逢，我应该能告诉你更多的事情……」周凡又默默念了一遍巨石上曾留下的话。 「如果石头上的话真的是留给我的，那谁会喊我老哥？」周凡遽然一惊，他忽然想到，以前妹妹就是这样叫他的，「难道是妹妹……」 不对，这完全是瞎想！ 周凡深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煳，如果说小柳与妹妹相貌酷似，又加上船曾经给出的提示，他怀疑小柳很可能是自己的妹妹，那没问题。 第729页 但他不能因为『老哥』这个称唿就瞎想到妹妹那个方向去。 如果是妹妹给他留的字，那小柳又是怎么回事？小柳又是谁？ 这根本就说不通。 老哥这个称唿，不一定是妹妹对哥哥的称唿，也可以是年龄小对年龄大的称唿，甚至是调侃性质的称唿。 周凡恢復冷静后，他知道问题的关键是谁写下的这话，这话是不是留给他的？ 还有老兄的魇灵呢？它的尸体呢？ 究竟怎么样了？ 他没想到只是过来处理老兄的魇灵与尸体，就遇到了这么多异常状况。 显然写下这话的人早已经离开，他想寻也无处可寻，但就这样算了吗？ 『老哥』这两个字就似有着魔力一样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想探究，即使知道最开始关于妹妹的猜想明明是最不可能的，他还是忍不住会猜…… 「无论是为了老兄还是为了其他事情，我必须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周凡想着就盘腿坐了下来，「小绻，替我留意四周。」 小绻答应了一声，她同样想知道老兄究竟怎么了？ 即使她不太明白主人这样做的意义，但她知道主人应该是在想办法。 「龙主，让我进去，大灰虫按照老规矩。」周凡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声。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周凡再睁开眼，见到黑龙正举着一双小手，琉璃球裂开，掉出了二十条大灰虫，二十条大灰虫很快就化作灰色光芒，落在她身上。 黑龙依然是小不点的样子，她站在灰雾上看着周凡好奇问：「这种时候，你睡觉就能进入了，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进来？」 周凡想了想，就将他今夜遇到的事向黑龙认真描述了一遍。 「你想知道那块石头的字是谁写的？」黑龙听完后，脸色平静道。 「不仅仅是石头上的字，我还想知道老兄的魇灵和尸体怎么了？有办法吗？」周凡期待问，这种事已经超出他的范围，所以他只能向黑龙求助。 黑龙微微歪头想了一下，才说道：「办法肯定有，但本座怕你不愿意支付这样的代价。」 「什么办法？」周凡问。 「本座可以替你时间回溯，只要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固定的一个地点，这种办法应该能让你清晰看到发生什么事情。」黑龙缓缓道，「简单来说，时间回溯就是将一处之前的事情重新展现在你的眼前。」 「时间回溯吗……那你要多少条大灰虫？」周凡小心翼翼问。 黑龙看着空中悬浮的琉璃球，琉璃球比起以往任何一个时刻还要大，「你现在有一万三千八百九十六条大灰虫。」 经过这七天的猎杀魇灵，周凡现在的大灰虫已经达到从所没有的数字。 「本座要两千条大灰虫！」黑龙说出了价格。 「两千条大灰虫……」周凡脸色有些发黑，他没想到这么贵，「这太贵了，我想时间回溯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黑龙嗤笑道：「时间回溯确实不难，但也不是任何强者都能做到的，只有本座这等领悟了时间法则的强者才能做到，物以稀为贵，你想本座这等高手帮你做时间回溯，就得这个价格，否则免谈。」 周凡沉默了起来，这实在太贵了，他兑换的《万象气羽功》才两千条大灰虫，一次时间回溯居然就需要两千条大灰虫。 黑龙已经进化成奸商，她是看到他支付得起，才喊出的这个价格。 可要是不做回溯，他永远也无法知道，当时走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谁给他留的话？ 「本座提醒你，现在这个价，可是因为时间没有过多少天的价格，时间越长，回溯的难度就越大，价格就越贵，超过一个月，你给不起这个价了。」黑龙又是补充道。 「两千就两千。」周凡沉着脸答应了下来，无论怎样他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现在不缺少灰虫，不能为了节省灰虫，而放弃调查这事。 「但我有个条件，你回溯失败了，可不能收钱。」周凡想了想，又补充道。 「就算有顶尖修士干扰，也不可能让本座的回溯失效！」黑龙冷笑道，这是她最擅长的领域，「既然你这样说了，为了避免你后悔，那本座就再提醒你一下，回溯只限于那处空间发生的事情。」 「要是事情没有发生在那处，那就与本座无关了，你这样还要做时间回溯吗？」 周凡挑了挑眉，他认真思索了一遍，觉得事情肯定大部分发生在老兄死去的那处，只要时间回溯成功，肯定能看到一些。 周凡还是坚定点了点头。 黑龙没有再多说，她从琉璃球内取走了两千条大灰虫，她轻轻吐了口气，一缕缕灰雾向着她席捲而来，凝成气旋状。 第613章 时间回溯珠 灰雾在黑龙身前旋转着，凝聚成一颗白玉珠子。 坐在灰雾上的小不点黑龙，她连连弹指，一道道金色光芒落入了白玉珠子内。 白玉珠子很快就由洁白色泽转化为黄金色泽。 黑龙看着比她还要大的金玉珠子，她吹了口气，金玉珠子就向着周凡飘去。 周凡接过比拳头要小一轮的金玉珠子，金玉珠子带着轻微的暖意。 「这是本座炼制的时间回溯珠，你握着它再用你的龙神血尝试唤醒它，本座在里面记录了珠子调用方法，配合你的龙神血时间天赋，能轻松控制时间回溯，但这珠子只能进行一次时间回溯。」 第730页 「想好再用，浪费了不要再来找本座，嗯，它最多能维持三天，所以你必须在三天之内使用……」黑龙详细解释着时间回溯珠的作用以及限制。 周凡观察着金玉珠子，他啧啧称嘆，他本来还在想黑龙暂时不能附身在他身上，该怎样使用时间回溯，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他心里明白，这时间回溯珠之所以能起着时间回溯的作用，那是因为黑龙将她的法则灌入了里面。 「不知道我的龙神语时间天赋还修炼到何种程度，才能有这等非凡效果？」周凡有些感慨说。 黑龙冷笑一声：「你一辈子都达不到这等程度，别瞎想了，你是等时间到了自己出去还是本座送你出去？」 「你送我出去吧。」周凡摇了摇头道。 他现在还在荒野之外，不可能在这里久待下去。 黑龙挥了挥小手，灰雾向着周凡席捲而来。 当眩晕的感觉消散，周凡感觉到自己回来了，他微微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夜色。 小绻正拿着夜光珠，替他警惕四周。 他又为此沉默了一下，原来这种事是老兄负责的。 他没有再多想，趁小绻不注意，将自己膝下的那颗虚幻的时间回溯珠握在手中，将之实化。 时间回溯珠就似在船上看到的那样，金玉色泽，没有任何的光芒。 周凡站了起来，小绻好奇看着自己的主人。 「小绻，待会继续替我注意四周。」周凡说了一声，他体内的血气沸腾起来，龙神血与时间回溯珠立马建立了联繫。 他漆黑的眼眸转化为黄金瞳眸，空气中的金黄法则微粒浮现在他的眼前。 时间回溯珠有着白色光芒渗出，这白色光芒与金黄法则微粒结合在一起，不断扩散。 他身前的一丈之内亮如白昼。 周凡进入的这种特异状态，小绻看不到，她只是看到周凡待站在原地。 就似从黑夜进入了白天一般，他眼前也只有这半径一丈的空间。 在这方空间之中，光影不断变幻。 少量的信息从时间回溯珠进入他的魂海之内，让他明悟了该如何操纵时间回溯珠。 他只是心念一动，眼前空间的一切就开始不断倒流。 然后他看到了地上的那具人类尸首腐烂程度不断减轻，画面让他眼花缭乱。 他在心里喊了一声停。 他看到了十天前的那幕。 当时的他正用锈刀刺入老兄的心脏，了结它的生命，然后站起来，瞬移离去。 看着这幕周凡轻嘆了口气，现在老兄的尸体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说明事情还没有开始发生变化。 他让时间回溯珠加快时间流逝，看着光影在流逝中不断变幻，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出现，直至恶念爆发结束的那天。 他让时间再度慢了下来，因为变化可能会发生在这里。 恶念结束的瞬间，冯云龙的尸体首先裂开，有着灰蓝的魇灵从尸体中钻了出来。 很快周凡眼神露出了惊色，因为冯云龙的魇灵脸庞正在不断变幻，六张不同的男性脸孔在他脸上交替出现。 这六张脸孔只有一张是死去的冯云龙，是周凡认识的，其余五张脸孔周凡都没有任何印象。 「六面魇灵……这怎么可能？」周凡看着冯云龙那变幻的脸孔吸了口冷气。 这可是他都对付不了的六面魇灵！ 仪鸾司不是给出猜测说多面魇灵来自多个魇灵的吞噬或融合而诞生出来的吗？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子！ 至少不是多面魇灵诞生的所有方法，因为冯云龙魇灵在一诞生就是六面魇灵了。 周凡为此感到毛骨悚然，他甚至有着马上停止时间回溯，立刻离开这里的冲动。 只不过他一旦停止时间回溯，那就再也无法进行第二次回溯。 时间回溯珠就浪费了，他看着呆立不动的六面魇灵，深唿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六面魇灵还在这里，那早就出来撕碎他这个仇人了，没有理由不出来。 肯定有什么变故，导致这六面魇灵不在这里了。 他选择继续看下去。 六面魇灵由起先的茫然，变得清醒起来，它寒冷眼睛露出极大恶意打量着整个世界。 看着栩栩如生的画面，周凡能感觉到，六面魇灵的智慧比起普通魇灵的要高得多。 六面魇灵开始幻化出无数的影子，在四处游走着，超出了周凡能看到的范围，周凡就彻底无法看见它。 但它很快又回到了尸体旁，恶毒的眼眸里露出明悟之色，而是盘坐在尸体旁边。 看来即使是六面魇灵，也无法离开诞生点的十丈范围……周凡默默地想着，他看向了老兄的尸体，老兄的魇灵应该就快出来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六面魇灵同样看着老兄的尸体。 它的眼神露出了疑惑之色，它离开了自己的尸体，开始守着老兄的尸体。 按理来说，魇灵不会伤害自己的同类魇灵，但六面魇灵不是普通的魇灵，难道它想杀害老兄的魇灵吗？ 老兄生前曾经与冯云龙战斗过，可以说是他的敌人，他还有这样的记忆吗？ 周凡脸色凝重了起来，他有些紧张，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紧张有些多余。 因为即将出来的是老兄的魇灵，这是魇灵不会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老兄了，就算六面魇灵要杀老兄魇灵，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731页 周凡摇了摇头，他继续调快时间进度，让他讶异的是，时间飞速流逝，甚至过了一天，老兄的尸体依然没有魇灵破肚而出！ 第614章 幼犬 魇灵不是恶念爆发结束就应该诞生的吗？ 何以老兄的尸体在恶念爆发结束的一天后，都没有反应。 蹲守在一边的六面魇灵也变得有些焦躁不安，它围绕着老兄的尸体不断转着圈。 周凡观察着这幕，他还是不明白六面魇灵的意图。 时间回溯的画面很安静，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的外来者进入画面。 不过他想，六面魇灵恐怕比血煞级怪谲还要恐怖，就算真的有外来者，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周凡再度加快时间流速，光影变幻之下，他双眼微凝，立刻让时间回溯珠停了下来。 这已经是恶念爆发结束的第二天上午，老兄的尸体有了变化，狗肚子破开，有着血蓝混色光芒从肚子内渗出。 那团血蓝混色光芒出现的瞬间，六面魇灵后退了数步，六张不断变幻的面孔露出了惧意。 血蓝混色光芒落在地上，渐渐凝聚成一只刚出生大小的幼犬。 周凡脸色微变，因为这只幼犬不似那些灰蓝魇灵。 魇灵始终给人一种虚幻之感，这只幼犬不同，栩栩如生，给人一种真实之感，它的毛髮是血红混色，它有着一对土狗常见的竖耳，竖耳一只血红，一只深蓝。 在幼犬出现的瞬间，六面魇灵变幻的面孔传达出更复杂的神色，时而狰狞，时而怯弱，它似乎想对血蓝幼犬动手，但又在害怕什么。 幼犬扭着狗腰甩掉身上残留的尸液，它才向着六面魇灵看了过去。 周凡连忙移动脚步，与六面魇灵站在一起，他才赫然发现幼犬的眼瞳同样是一只血红一只深蓝，但却与竖耳的颜色相反。 血红的眼瞳如烈火，深蓝的眼瞳如寒冰。 周凡没来由感到畏惧，幼犬的身体内似乎藏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六面魇灵同样恐惧起来，它浑身颤抖了起来，然后跪在了地上，额头贴着地面，再也不敢抬起来。 压制，彻底的压制。 老兄死后衍生出来的魇灵，只是一眼就让六面魇灵连反抗的意念都再也升不起来。 这是什么级别的魇灵？ 周凡快速回想着看过的魇灵资料，但是他没有找到任何对应的资料，因为六面魇灵已经是典籍中记载着所见的最高级魇灵。 这魇灵明显比六面魇灵级别要高，这恐怕是仪鸾司从没遇见过的魇灵。 幼犬扭回头来，它看着自己的尸体，它似乎在犹豫，然后很人性化嘆了口气。 老兄的尸体自燃了起来，幽黑的火焰焚烧着尸体，很快就将尸体烧得一点都没有残留。 周凡沉默，他这才明白，原来老兄的尸体被这魇灵毁掉了。 幼犬收回视线，它蹲坐着仰头看天。 只是因为时间回溯珠可视范围的原因，周凡也不知它在看什么。 六面魇灵在这期间保持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幼犬看天看了足足半天，它才低下了头，它的口张开，似乎在发出吠声。 时间回溯无法保留声音，周凡就似在看一个无声的故事，他无法肯定幼犬是否在吠叫。 血蓝幼犬伸出了右前爪，前爪有着锋利的金色短爪弹出，前爪开始在空中虚划起来。 右前爪划过之处，出现了一枚枚古怪玄奥的金色符号，符号刚一出现就消散。 周凡脸露愕然，这幼犬在做什么？那些金色符号是符文吗？魇灵会画符？ 眼前所见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像，周凡集中精神，开始强行记忆这些金色符号。 它的右前爪子越来越快，快得只能看见模煳的残影，画出来的玄奥符号也越来越多，消散的速度同样如此。 周凡后面已经跟不上，他没有强迫自己再记忆这些金色符号，对他来说，记下一部分就足够了。 渐渐地，幼犬的身前有着血蓝两色光粒浮现。 周凡再次一惊，他看出来了，他修炼过龙神语，那是法则光粒。 这幼犬是掌握了法则层次的强者？ 周凡越看越惊。 那些血蓝两色光粒，很快就没入了幼犬的身躯内，它闭上了眼瞳，身体的气息变得有些萎靡。 六面魇灵这时微微抬头，它的眼里露出恶意盯着幼犬，它似乎看出来幼犬的虚弱。 这让它变得蠢蠢欲动。 幼犬似乎没有感觉到六面魇灵的恶意，它依然眼瞳紧闭。 六面魇灵再也忍不住，它的身躯开始不断膨胀，由七尺高变得足足有一丈高，身体散发出强大而阴冷的气息，它的双臂有着灰蓝光芒凝聚，双掌朝着幼犬横拍而来。 这两掌是它的全力一击，它知道它只有这样的一次机会！ 这时幼犬睁开了眼，它漠然看向六面魇灵。 六面魇灵双掌上的灰蓝光芒迅速崩散，它整个人横飞而出，摔出了时间回溯画面之外。 周凡看得一面迷煳，他没有看到幼犬是如何出手的，六面魇灵就输了。 很快有着缩小的灰蓝影子奔了回来。 影子动作停顿时，可以看到是刚才那六面魇灵，它秫秫发抖，不断磕头。 幼犬的口一张一合，似乎在呵斥着体型都不知比它庞大多少倍的六面魇灵。 第732页 周凡也不知幼犬在说什么，但他能看出，六面魇灵的身体正在崩散，灰蓝的光粒在一粒粒升起，离它而去。 这是六面魇灵求饶的原因。 仅仅是看不清的一招就能让六面魇灵崩散，这等程度的魇灵…… 不，周凡已经无法肯定这幼犬是不是魇灵了。 幼犬似乎呵斥完了，它的眼瞳露出不耐之色，抬了抬爪子，一道血蓝光芒融入了六面魇灵的身体内。 六面魇灵的身体渐渐稳固了起来。 周凡发现，六面魇灵那不断变换的六张面成了七张，只是第七张有些模煳不清！ 这让他更为震撼，幼犬还有能力提升魇灵的位阶？ 它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与念魇又是什么关系？ 六面魇灵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它又是不断跪拜着。 幼犬又张口说了什么，周凡现在已经确认，幼犬不是在吠叫，它是在说话，这样的存在会说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六面魇灵站了起来，它离开了时间回溯的画面，很快又再度回来，它抱着一块周凡熟悉的大石。 是那块曾经有金色字迹显现出来的大字。 周凡默默看着大石，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六面魇灵将石头压在老兄曾经死去的尸体所在位置，它就走到了一边。 幼犬抬起爪子，它爪子划动，写出了一行金色的字，金色的字歪歪扭扭，飞过去印入了大石之上：老哥，我想起了很多事，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下次重逢，我应该能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第615章 鬼脸 那些金色的文字印入了石头之后，很快消失不见。 周凡手持金玉般时间回溯珠沉默看着这幅画面，他心中有太多的不解。 老兄所化的魇灵完全让他看不透。 血蓝毛髮的幼犬写完字之后，它默默看了一下石头，扭头看了一眼六面魇灵，张口说了一句话，就向着画面之外走去。 六面魇灵驯服地跟在它的身边。 周凡能看到的不过是半径为一丈的空间画面，他无法确认幼犬与六面魇灵是否真的走出了十丈之外。 但他猜测，幼犬与六面魇灵，很可能是脱离了尸体，脱离了诞生点，走出了十丈之外，离开了这里！ 要不然他不会在这里看不见它们。 这违背了他所知道的常识，魇灵居然能脱离十丈之外，要是只有六面魇灵一个肯定无法做到，显然是幼犬做的。 由此他心里面浮现一个更骇人的猜测：一直以来，人类在魇灵之灾见到的最强大魇灵不超过六面魇灵，那是否有可能是超越六面魇灵以上的魇灵在诞生之后已经悄然离开？ 但他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矛盾之处：以魇灵对生灵的憎恨，比六面魇灵还要强的魇灵就算能离开，也会在这个世界掀起一场又一场的灾祸，要是真的这样做，人类应该早就发现了这种情况才对。 除非那些强大魇灵能够克制对生灵的憎恨，它们躲了起来……要是这样，那它们与怪谲恐怕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还有念魇……那些强大魇灵与念魇还会有联繫吗？ 他心里面想着这些事，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画面，他嘆了口气，准备结束时间回溯。 就在这时，画面内晃动了一下，有着血蓝影子快速窜入了画面之内，血蓝影子停下来时，正是那只幼犬。 周凡微微一怔，幼犬为什么回来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幼犬那血蓝双瞳看着的是他这个方向，又或者说似乎是在看他！ 只是这怎么可能，他看的可是过去的画面，幼犬也是过去的幼犬。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幼犬的实力远超出他想像，说不定真的发现了在未来有人在偷窥它。 幼犬那双诡异的血蓝眼瞳，似乎穿透了无数时光岁月看见了他。 周凡沉默与它对视着。 幼犬举起了右前爪，周凡浑身紧绷了起来，他有些担忧这在过去的神秘幼犬能够使用什么穿透时光的术法伤到现在的他。 但幼犬的右前爪并没有进行任何的攻击，它用爪子扒拉着自己的下眼睑，吐出狗舌头，朝周凡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周凡呆了一下……你给我做鬼脸是什么意思？ 幼犬做完鬼脸后，深深看了周凡一眼，只是它那始终带着魇灵恶意的眼瞳，很难看出具体的情绪，它转身离开，再次走出了画面之外。 周凡回过神来，他开始调快时间，试图看还有什么发现，但可惜直至看到今夜他与小绻出现在画面内，再也没有任何发现。 画面开始消散。 周凡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时间回溯珠，回溯珠在碎裂，化成一点点流沙从他的指缝中散落，金色的细沙还没有落地，就化作了光芒消散在空中。 「那段话果然是留给我的……只是你又是谁？」周凡有些茫然地想，「如果我们认识，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模煳不清？」 「你知道我会来，为什么不在这里等我？」 「主人？」小绻轻轻唤了一声，她有些担心周凡。 周凡没有再想，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再次检查了一下眼前的大石，没有任何发现后，他举起大石，将它扔到远离尺道的地方。 第733页 他不想这块大石挡在尺道上，从而被路过的人毁掉，这块石头他说不定以后还用得上。 回到尺道后，他又将冯云龙的尸体找个地方简单掩埋了起来。 冯云龙的魇灵不见了，只有尸体在，这很容易会引起一些人的怀疑，他暂时不想将这事告诉任何人。 做完这些，他就带着小绻原路返回。 「主人，老大怎么样了？」小绻见周凡不解释，她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周凡苦笑，「它的魇灵带着一个六面魇灵离开了这里……」 小绻呀的一声道：「那老大是不是没有死？不对，它已经死了，那老大的魇灵是不是去寻找復活的方法去了？」 「可能吧。」周凡说得有些含煳，他甚至不肯定，那个幼犬魇灵是否还与生前的老兄有关系。 周凡一路快奔，潜回营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这时距离天亮还剩下约一个时辰，他躺在床上，将今夜发生的事又梳理了一遍，只不过都是一些不知真假的猜测。 他没有再多想，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帐篷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他才睁开了眼。 现在已经是清晨了，周凡连忙起来洗漱一番，穿戴整齐才离开了帐篷。 在营地内吃了些东西，与顾玉泉他们简单商讨一下，确认昨夜就商量好的任务区域没问题之后，就带着十三小队开始了今天的扫荡。 十三小队的武者们发现自家的周大人不似昨天那样心不在焉，但依然沉着脸，杀魇灵杀得更快了。 十三小队的武者见此只能咬牙加快打扫战场，跟上周凡的速度。 周凡昨夜一夜近乎只睡了一个时辰，但他的身体素质强大，就算两三天不睡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他沉着脸是心里面对昨夜的事有太多的疑问未解。 不过这些疑问他已经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都无法得到靠谱的答案，他只能将这些事情放下，专心击杀魇灵。 到了下午，扫荡小队完成了仪鸾司交给他们的区域任务。 顾玉泉三人就带着所有武者赶到了特意留出来未清理的木坡村。 三十五支小队的速度段以上武者都出列，加入了新的队伍。 因为这几天不断有仪鸾司武者赶到，所以速度段以上的武者数量也在不断增加。 足足一百八十人的精锐武者队伍，在顾玉泉与宋修为两位四平使带领下，进入了木坡村。 第616章 九叶 只是一个魇灵之村而已，现在可是比最初扫荡第一个魇灵之村的那支队伍还多出了八十多个武者。 这样强大的队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进入木坡村，队伍就分散成各小组，向着木坡村存在的魇灵杀去。 周凡心里有些感伤，他可是在这个村子居住过的，这里的人如两位符师纪庆与贺宏达、队长柯勇民还有村正陶大饭一家……他们都死了。 但眼前所见不过是魇灵而已，周凡收敛心中的那丝感伤，专心击杀魇灵。 没有多久，就有武者小组发出了求援的信号弹。 周凡脸色微变，连忙带着小组成员赶过去。 在魇灵之村这种地方，能求援，很可能是遇到了多面魇灵。 只是随着前进，周凡很快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因为四处突然安静了下来。 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唿唿的风声，他嗅到了淡淡的腐尸气味。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小组武者成员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周凡浑身紫金光芒笼罩，凝成甲冑将他的身体覆盖了起来。 异甲符文浮现，他没有感到轻甲传来寒冷之意，那说明空气中没有毒素或诅咒。 「是幻象吗？」周凡轻声自语，他冷静扫视着突然变得诡异安静的四周。 木坡村好似就剩下了他一个。 「嘻嘻……嘻嘻……」有着女子的嬉笑声传来。 若是寻常人说不定会大声喝问是谁，但周凡没有问，他依然安静站在原地。 又是安静了一会，在房子墙角处，有着无头尸体手脚并用快速爬行出来。 周凡看着那娇小的无头尸体，他挑了挑眉，回想了一下，才依稀认出是陶小兔的尸体。 「小兔，你那被我斩掉的头颅呢？该不会丢了吧？」周凡轻笑问，语气轻松得就似与友人日常打招唿。 周凡话刚说完，那头颅就从另一屋角滚了出来，它滚动着到了无头尸体处。 头颅的脸上带着血污，她的双眼早已被挖去，脸色惨白，要不是熟悉的人，恐怕都难以认出这是陶小兔。 「周凡哥哥、周凡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陶小兔的头颅开口道，她的尸体盘腿坐在了地上，伸手过去，把头颅抱在了怀里。 周凡看着那处于诡异状态的陶小兔，他嘆了口气道：「我不杀你，你会放过我吗？」 陶小兔咧嘴笑了起来，她的嘴角直接裂开到了耳边，露出了漆黑锋利的牙齿，没有舌头的口看起来似一个幽深黑洞。 「不会，但你不应该杀我，应该被我杀死，这样你就不用面对死后的我。」陶小兔道，她没有了舌头，却能诡异发声说话。 「我记得你的尸体不在这里，你自己一路爬过来的吗？」周凡笑着岔开话题问。 第734页 他心里有些不解，如果眼前的陶小兔是魇灵，怎么可能离开尸体的十丈外？ 而且陶小兔还能说话说得这么清晰。 「周凡哥哥，我知道你回来了，但你没有来找我，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陶小兔头颅笑着，她双手举起了自己的头，将头按在了脖子上。 脖子上有着黑色的血线钻出，钻入了头颅的切口皮膜，将头颅缝补好。 「我不去找你，是不忍再杀你一次，毕竟这对你一个小孩子来说，未免太残忍了。」周凡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陶小兔晃了晃头，似在测试自己的脑袋是否真的固定住了，她的脸这时变幻了起来，变成了她的爹陶大饭，变成了她的娘田梅兰，变成了她的哥陶小天，变成了队长柯勇民。 五张脸交替快速变幻，让人感到双目刺痛。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居然是五面魇灵！ 陶小兔身上渗出灿烂的灰蓝光芒：「周凡哥哥，你害怕了吗？」 「别怕，你很快就能成为我的一部分，杀了你这个杀死我的人，我就能达到六面。」说着话，她的脸上又多了一张模煳的脸在与其他五面交替变换。 「这张脸我准备留给周凡哥哥。」她嘻嘻笑着，骤然朝周凡疾沖而来。 她的身影越拉越快，拉扯出无数的灰蓝影子，那些灰蓝影子并没有消散，而是诡异悬在空中，然后快速奔跑开。 瞬间就有数百的灰蓝影子围绕着周凡，它们或跃起或下伏前沖。 铺天盖地的影子汹涌而来。 周凡脸色漠然，他右手握着锈刀，左手早已拔出了背上的德字刀，锈刀上滋生出深红火焰，德字刀有着乌黑雷弧缭绕吞吐。 他的身体一晃拉扯出十来道影子，双刀快得只能看见模煳的刀光，斩在那些灰蓝影子上。 巨大的碰撞声衍生出气流，向着四周扩散，碰撞到一层层灰蓝涟漪，才停止了扩散。 灰蓝影子不断被刀光噼碎，却又有影子不断生成，前赴后继加入战斗中。 「周凡大哥，你赢不了我的，这可是我的领域。」说话的声音转换成陶小天。 周凡没有回答，他在与影子厮杀的同时，试图找出灰蓝影子之中的真身。 灰蓝影子们双手前伸，它们的手掌间生出拳头大的灰蓝光球，一个个灰蓝光球向着周凡射去。 周凡的身影在灰蓝光球中骤然模煳了起来。 无数的灰蓝光球却是没有炸开，而是停止悬浮在空中。 灰蓝影子们的眼瞳四处扫视，寻找突然消失的周凡身影。 很快它们就发现周凡出现在西北角落内，又携着灰蓝光球朝周凡扑去。 周凡脸容肃然，双瞳转化为赤金色，血气沸腾从皮膜上瀰漫开来，穿过紫金甲冑，血气升腾着不断升高，凝成一尺高的神龙虚影。 他深吸口气，喉舌间吐出一个玄奥音节。 金色涟漪随之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凡是被金色涟漪触及的一切都停止了下来，无论是灰蓝影子还是空中的灰蓝光球。 由动到静，这是瞬间的事情。 周凡双脚一踏，就冲进了灰蓝影子之内，他的身体骤然旋转了起来，一双大小快刀随着旋转，化作十八道乌黑与深红交织的流光，流光又被裹挟进快刀之内，形成了刀流旋风。 刀流旋风形状诡异，如十八片镶嵌在风暴中的巨大叶片，一刀九叶。 流光快银刀决气窍段刀法·九叶斩！ 十八叶子风暴快速旋转着，将一切灰蓝影子灰蓝光球全部席捲了进来。 刀风嗤嗤声响起，湮灭一切！ 第617章 再见燕归来 十八叶刀光吞吐，形成的风暴绞碎一道道灰蓝影子，绞碎了灰蓝光球。 随着灰蓝影子的破灭，时间停止才结束。 而这时不过是过了三息时间！ 随着灰蓝影子的破灭，娇小身躯在空中浮现跌落在了地上。 周凡身体也跟着停止落地，他漠然看着那娇小的身躯。 她的身躯上全是密集数不清的刀伤，伤口上不是有着乌黑雷弧舔舐就是有着深红火焰灼烧。 她的六个面孔也变是刀痕密布，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灰蓝色的光粒开始从她身体上逸散。 这就快凝成第六面的五面魇灵要死了。 周凡判断出这个事实后，他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冷冷看着五面魇灵。 「周凡哥哥真是厉害啊……」五面魇灵中传出陶小兔的声音，她在笑。 身体不断崩散的她很快就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周围景象开始消融。 周凡发现一切又回復了正常，他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锈刀依然在鞘内。 「周大人，怎么了？」身后的武者小心开口询问。 武者们都警惕看着四周。 「我刚才站了多久？」周凡皱眉问。 「大约有五六息时间，我们唤了你两声，你都没有回答。」有武者开口道。 这么短吗……似乎是意识被扯进了某种状态而导致，就好似做了个不算短噩梦一样……周凡脸色微冷，他没有再多问，而是带着小组武者们继续往出事的方向奔去。 越是往前，人聚集也越多。 周凡看着前方的聚集点，他脸色发生了变化，他记起来了，那正是他之前杀死陶小兔的地方。 第735页 他又加快了速度，瞬间就到了聚集处，往内一看，里面躺着四具仪鸾司武者的尸体，在正中间，是陶小兔的无头尸体，头颅则是在尸体的脚下。 没有看见任何的魇灵。 因为周凡路上耽搁了一会，顾玉泉与宋修为比周凡还要到得更早一些。 到达的武者皆是脸色凝重看着陶小兔的尸体。 周凡很快就在他们的口中得知，他们遭遇了五面魇灵，在战斗中，四个武者被瞬间杀死，其余人立刻退到十丈外，等待支援。 但是支援还没有到，五面魇灵就不知何故，身体崩散死去了。 周凡听完微微一怔，他刚才遭遇那场战斗不是假的，陶小兔果然成为了五面魇灵，他似乎是被五面魇灵通过它的天赋拖入了一种特殊的环境。 而五面魇灵杀他不仅仅是为了復仇，更是为了进阶六面魇灵。 只是那场战斗他赢了，所以五面魇灵就死了！ 如果他输，恐怕在那种状态下，也会无缘无故死掉，到时进阶为六面魇灵的它仪鸾司就难以对付了。 周凡看着众人议论五面魇灵突然死去原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自己遭遇的经歷。 武者们确认五面魇灵真的无缘无故死去后，在无法得知原因的情况下，没有多讨论，而是四散继续扫荡残余的魇灵。 接下来又发现了一个三面魇灵，被武者合力击杀。 在彻底清除木坡村的魇灵后，周凡他们就出了村，带上外面的武者开始返回营地。 其实在遭遇五面魇灵的情况下，只死了四个武者，已经是十分侥倖的事情。 回到了营地，周凡才在相识的武者口中得知，天凉里仪鸾司的人过来了。 他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询问了几句，知道天凉里仪鸾司武者们在营地的位置，把事情交给十三小队的一个武者处理，他直接离队向着那武者所说的位置而去。 很快他就见到了天凉里仪鸾司的一众人。 此次带队过来救援的是燕归来，天凉里仪鸾司人手一向紧缺，三位四安使只能让一人过来，燕归来就带武者过来了。 燕归来风尘僕僕，但依然满脸精神，他见到周凡也很是开心。 周凡笑着与天凉里仪鸾司的符师、力士、探谲员打了招唿，才与燕归来走到一边交谈，询问天凉里的情况。 他离家已经两月，只是偶尔用消息符报平安，通过仪鸾司府消息渠道来关注天凉里，但对天凉里太具体的情况却是无法得知。 燕归来就一一将天凉里的情况与周凡说了一遍。 周凡得知他走后，除了那白玄石忽然辞职一事，天凉里还是三位四安使之外，其余的反而没有多大变化。 周凡松了口气，没有大变化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惜我知道你现在境界高了，还要参加书院大考，是不愿意再回天凉里仪鸾司这个地方任职了，要不然这安西使的位置肯定非你莫属。」燕归来笑着摇了摇头。 周凡苦笑，他确实无心再回天凉里当一个安西使。 燕归来又问及周凡这里的扫荡情况。 周凡简单说了几句，燕归来微微点头，他脸露无奈道：「没想到明天就结束了，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明天结束后，又要往回跑……」 两人说笑一会，燕归来忽而一拍额头道：「瞧我这脑袋，都差点忘记了，我知道我要来羊翟里之后，知道你肯定也会在这里，所以就顺路往三丘村走了一趟。」 周凡脸上露出有些讶异之色，关心问：「三丘村还好吧？」 「三丘村能有什么问题？」燕归来笑道：「你小子不惜成本培养，你村里的那几个武者实力都有了不小的进步，要是再过段时间，说不定三丘村得成为天凉里第一村了。」 「我去三丘村主要是去你家看看，我见了你爹娘，说要出差，也许会见到你，问他们有没有东西要带给你，他们呀，就给我了一个不小的包裹，拜託我交给你，待会我就拿给你。」 周凡心里有些感动，他将这份感动藏在心中，只是轻笑着说知道了。 很快就有武者过来请他们，说战功已经盘点完毕，让洗髓段以上的武者去主帐篷参加关于明天的扫荡商讨。 周凡与燕归来才没有再闲聊，而是一起赶到了主帐篷。 主帐篷内，武者齐聚一堂，不少武者见燕归来到了，都过来笑着打招唿。 燕归来性情豪爽，又是出自书院，与洛水乡不少武者关系都很不错。 随着仪鸾司三位四平使走进主帐篷，众人才结束闲聊，安静了下来。 第618章 明天任务 待主帐篷内安静下来后，顾玉泉才拱拱手脸色有些严肃道：「多谢，无论是已经加入羊翟里扫荡好几天的兄弟们，还是今天才刚赶到的兄弟们，洛水乡仪鸾司都要多谢各位的付出。」 「要是没有各位兄弟的付出，洛水乡仪鸾司的扫荡就不可能在今天有着这样的进度……我常说，洛水乡仪鸾司的武者亲如兄弟，互帮互助……」 是的，你说过……周凡嘴角扯了扯。 顾玉泉在一番文绉绉的发言后，才转入正题：「明天是羊翟里魇灵清除任务的第九天，也是预定计划的最后一天，即使前面很顺利，甚至进度很快，要是没有意外，那明天我们就能彻底扫除羊翟里的魇灵。」 第736页 「解决掉洛水乡这个目前最大的祸患，但这也是最难的一天。」 说到这里顾玉泉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坦诚讲，洛水乡仪鸾司制定计划，预留一天的时间出来，也是担忧第九天的任务无法完成进度预留的……」 周凡他们默默听着，其实魇灵任务清除到这里，边界上还剩下一些不多的区域，那些区域没有怪谲聚集的危险地，也没有村子，明天真正的困难在于羊翟里唯一的城，羊翟城！ 羊翟城位于羊翟里的中心区域，恶念爆发时无法倖免，里面的人都死了！ 羊翟城有接近十万人生活在里面，那里将会诞生十万魇灵！ 要是普通魇灵那还好，就怕里面衍生出强大的多面魇灵。 毕竟之前的村子就出现了三面魇灵，甚至木坡村出现了五面魇灵！ 在这十万魇灵之中，谁也不清楚是否会出现五面魇灵，甚至是六面魇灵！ 洛水乡仪鸾司在扫荡时，就是明白这次扫荡最艰难的就是羊翟城，所以一直刻意避开了羊翟城，而是选择先扫荡其他区域。 为的就是不在扫荡时就在羊翟城出现重大损伤，从而影响后续的扫荡区域。 现在他们终于要处理羊翟城的问题。 周凡心里比在座的任何武者都要担忧，因为他亲眼看见仅是速度段的冯云龙转化为六面魇灵，魇灵转化似乎与生前的实力有一定关系，武者诞生出来的魇灵也往往更强一点。 恶念爆发时，羊翟城无一人生存，那里面可是有完整的羊翟里仪鸾司府，实力比冯云龙强的也有好几个，如羊翟里仪鸾司的四安使还有一些武者。 不过幸好，这不是绝对的正相关关系，要不然陶小兔生前这么弱小的女孩就不会是五面魇灵了…… 周凡想到这里，他的眼瞳骤然收缩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一直有些被他忽略的事情。 老兄……冯云龙……陶小兔……都是他亲手杀的！ 老兄魇灵强大到不知什么境界，冯云龙是六面魇灵，陶小兔是五面魇灵……这会不会与他亲手杀死有关系？ 周凡心里为之有些忐忑……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认真听着顾玉泉他们的布置。 明天的扫荡战略很快就确定了下来，那小部分边界区域，留给两个小队来处理，其余小队则是从早上就开始加入对羊翟城的扫荡任务中去。 周凡所率领的十三小队，实力一直是诸多扫荡小队中的第一，这等主力当然也在羊翟城的扫荡小队之中。 商讨结束后，又是琐碎的营地事务处理。 等忙碌完，已经是深夜，周凡回到自己的帐篷，才发现忘记去燕归来那里取回家里带给他的东西。 他想了想，燕归来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现在恐怕已经歇息，等明天结束扫荡再过去就是了。 他完成今天的日常修炼后，才躺下睡觉。 熟睡后顺利出现在灰河空间船上的周凡，第一时间就是寻找黑龙，他唤了几声，黑龙才脚踩一团灰雾飘过来。 「又有事情？」黑龙坐在灰雾上，高傲得似一个皇帝，而周凡就是她的臣子，说话语气间尽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煌煌气度。 不过黑龙身为龙族之主，比起人间的帝皇确实要高贵很多倍。 周凡早已习惯黑龙那种臭屁的姿态，他不以为意，只是冷着脸指责道：「你给的时间回溯珠出问题了！」 「不可能！」黑龙斩钉截铁道。 「我还没说，你怎么就说不可能？」周凡冷哼一声道：「要不是出问题了，我会这样说吗？」 「本座炼制的时间回溯珠又能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说？」黑龙眼神寒冷道，她感觉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 「这珠子时间回溯倒是没问题，顺利得很，但是时间回溯时居然让人察觉了，差点害死我了，你说是不是你的问题？」周凡板着脸胡搅蛮缠。 「让人察觉了？」黑龙有些吃惊。 「不是人，是狗，就是我家的那条狗，它变成了魇灵，就察觉到我在用时间回溯看它……」周凡将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其实他不是来指责黑龙的，他的目的是想听听黑龙的见解。 「一条幼犬能察觉到本座的时间回溯……」黑龙眼里露出惊讶之色，不过她很快收敛起来，冷笑道：「察觉了就察觉了，与本座有什么关系？本座只负责时间回溯珠能回溯，既然能顺利回溯，就与本座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吧，话说那魇灵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能察觉到我在用时间回溯在看它？」周凡轻咳一声问。 黑龙张口欲言，但她很快瞥了周凡一眼：「想让本座免费替你分析，你白日做梦去吧！」 「那你想收多少条大灰虫？」周凡脸露无奈问。 「一百条大灰虫。」黑龙想了想道。 周凡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对他现在来说，一百条大灰虫，还是捨得给的。 黑龙将琉璃球幻化出来，取走了一百条大灰虫，才缓缓道：「其实本座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说好是分析，不包对错。」 「好好好，你快说。」周凡知道黑龙的见识都不知高自己多少百倍，他想不明白的事情，黑龙或许能看出什么来。 「在本座看来，一个魇灵无论多厉害都不可能察觉到你在时间回溯，如果是念魇并假如它拥有生灵那样的智慧，它或许能做到。」黑龙冷声道。 第737页 第619章 不敢 「魇灵无法察觉到我在时间回溯？」周凡微微挑眉，他有些不解道：「你这话有何根据？」 「只有本座这等层次的生灵才有可能察觉未来会有生灵在窥视，如果一个念魇恶念所化的魇灵都这么强……这世界早已经被念魇毁掉了。」黑龙冷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幼犬不是魇灵？」周凡脸露异色问。 「这个本座可不敢肯定，但本座认为它只是借用了魇灵的身躯，至少它实质不会是魇灵，你不是说它诞生之后，一直在用爪子在铭刻什么符号吗？你还记得哪些符号吗？」黑龙想了想问。 「记得一些。」周凡点头道，当时他看不明白，但努力记了下来。 黑龙随手掐了一个印记，一团雾气飘到了周凡身前，「你看着这团雾气，认真回想就能让雾气把那些符号具现出来。」 周凡盯着这团雾气集中精神回想那些玄奥的金色符号，很快灰雾缓缓散开，凝成了一个个他记得的玄奥金色符号，足足有三四十之多。 这些金色符号笔画繁复，三四十已经是周凡短时间能记住的上限。 黑龙随意瞥了一眼金色符号，她哼了一声道：「这是推衍常用的玄奥符文，现在本座可以肯定那幼犬本体绝不会是魇灵，就连怪谲都算不上，只有修炼的生灵，才会使用这些玄奥符文。」 「那它究竟在推衍什么？」周凡连忙问。 「你只记得这么多的符文，本座怎么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开始推衍的符文而已，而且每家每派的推衍术法都不一样，就算你真的全部记下来，本座没有亲眼看见那幼犬的施法轨迹，也很难看得出它在推衍什么。」黑龙摇头道。 「推衍术法能推衍过去未来，它能使用这等术法，又能察觉到未来的你在用时间回溯，它的实力应该还算不错。」 周凡苦笑一声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我家那条狗，也就是老兄，它一直跟着我，之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就是有一次生命垂危，吃了一颗犬胎丸，从而完成了一次生命进化。」 「为什么它的魇灵……呃，你说不是魇灵，它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子？」 黑龙沉吟了一下道：「本座对魇灵了解不多，但本座对此倒是有一个猜测，你要不要听一听？」 「但说无妨。」周凡道，他心里想自己可是出了钱的，不听白不听。 「你认为你的狗之前会不会一直在伪装？」黑龙问。 「不可能，它伪装了有什么意义，它有一次就快死了，后来被救活，这次更是直接受到了恶念侵蚀，我想要是它似你说的那么强，应该有办法规避恶念侵蚀吧？」周凡否认这个说法。 「似那等层次的强者，有太多的办法规避恶念侵蚀。」黑龙肯定地道，「也就是说可以排除了它伪装的可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它的身体内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沉睡，直到它彻底死亡，那东西才被刺激甦醒。」 「在宿主死了之后，它甦醒的瞬间就明白过来，是念魇所为，于是它将计就计，借用了念魇的魇灵，重塑了身体，才在宿主的身体内走了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它本来就是那个存在转世，只是之前记忆一直被封印，死亡使得它记忆復甦了过来。」黑龙想了想又补充道。 周凡露出了思索之色，觉得黑龙说的很有道理，他沉默了一下道：「它留给我的那句话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向黑龙述说的时候，特地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黑龙自然还记得，提到那句话，她脸上露出感兴趣之色回想念道：「老哥，我想起了很多事，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下次重逢，我应该能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你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黑龙反问。 「你觉得这句话会不会是不留给我的？」周凡问。 「这个可能不大，毕竟它知道你在用时间回溯窥视它，但是它依然留下了这句话，还利用术法设定了只有你能触发，这句话应该是留给你的。」黑龙道。 周凡点头道：「那就对了，我先说这句话存在的第一个疑点，老兄的年龄比我还大，要不是借着犬胎丸完成一次生命进化，它可能活不了几年，单就年龄而言，它也不可能唤我为老哥。」 「如果它记忆復甦，以那个东西的修为，我想它活的岁月比老兄还要长，称我为老哥的概率就更低，如果它叫为老弟或者直唿我的名字，那我不会觉得奇怪。」 「第二个疑点如果它不是老兄，那又会是谁？如此熟稔的语气，应该与我很熟悉才对。」周凡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 「那你有怀疑对象吗？」 「有，但完全对不上。」周凡苦笑道。 黑龙有些遗憾道：「可惜了，要不是你的命运被遮蔽住，你给一万几千条大灰虫，本座肯定能用龙神语天赋看透你的过去未来，替你识别出它究竟是谁？」 一万几千条大灰虫……周凡嘴角扯了扯，就算他的命运没有被遮住，他也捨不得。 「本座倒是从这句话看出了一个以你的境界想不到的信息。」黑龙言归正题道。 「什么信息？」周凡关心地问，他知道一个人的思维终究有其局限性，这也是他寻黑龙帮忙的原因。 「话中说它想起了很多事，这说明它的记忆有段时间是被封印住的，嗯，这印证了之前本座的一个猜测，本座知道，你肯定觉得这事最奇怪的地方在于，它明明感应到你会来找它，它却只给你留了这样一段模煳不明的话，对吗？」黑龙笑问。 第738页 周凡脸色凝重点头，这是心中最大的疑惑。 「重点在于要你原谅它的不辞而别，下次重逢，它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也就是说它现在既不能见你，甚至无法告诉你更多的事情。」黑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这肯定不会是因为有急事不得不离开，因为即使有急事，以它的本事，想瞬间找到你或者给你留下足够的信息，这又有什么难？」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它因为某些原因，不敢见你，也不敢将具体的事情告诉你！」 第620章 护道者？ 「你说它不敢？似它这种层次的强者在怕什么？」周凡微微一怔问。 「这个本座怎么可能知道？」黑龙冷哼一声道：「本座猜要不然是因为刚甦醒的原因它的实力还没有恢復，要不然就是它的仇敌很厉害，厉害到它不敢接触熟悉的人。」 「害怕给熟悉的人带来灾难，它厉害，能当它仇敌的当然不会弱，似本座要是它的仇敌，可能寻不到它，但只要时间长了，它去过什么地方，又见过什么生灵，都不难寻出来。」 周凡心里微寒，要是这样，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推断很有道理。 或许它真的是因为这样才不与我见面，不告诉我更多的事情……周凡又嘆了口气心想。 黑龙瞥了一眼周凡道：「其实本座都有些奇怪，你去哪里认识这样一个顶尖修士？」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周凡苦笑道。 说了半天，周凡还是无法知道它是谁，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明白了很多事情。 它既然断定下次会重逢，那总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 周凡又想起今天想到的事情，他就将自己杀死的人或狗都变成了厉害魇灵一事告诉了黑龙。 黑龙听完后微微挑眉道：「这事我也说不准，但也许与你是登船者有所关联也说不定。」 都是猜测，周凡面露无奈摇了摇头，从黑龙这里已经无法知道更多的事情，他转身就修炼去了。 黑龙坐在灰雾上，她抬头仰望空中的巨大血球，直至周凡时间到，离开了灰河空间，她才低下头轻声自语：「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要是下次附身，那幼犬出来捣乱……」 「以我的一缕分魂，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对付了，但它连周凡都不敢见，应该不敢靠近周凡才对的，未必会出现……」 黑龙想到这里又瞄了一眼云雾下的甲板，她眼里露出探询之色，其实刚才她在与周凡说话的时候，就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她看着甲板冷声道：「不知现在外面世界修士是什么水平，但本座想，再强也就是与本座所在的时代持平，毕竟修士想走到这等层次可不容易。」 「那只幼犬要不是本座相识的修士，那就是本座登船之后，才修炼到这等层次的吗？」 「无论怎样，以你对周凡的重视程度，肯定对他了如指掌，认识他的那只幼犬，本座想你肯定知道它的来歷？」 她耐心等了一会，船却没有任何回应，她的耐性耗尽，不耐道：「不愿意说就算了，哼，要不是那幼犬鬼鬼祟祟离开了，本座还怀疑它是你派去给周凡的护道者。」 甚至这护道者来自船上的某一个引导者……黑龙在心里冷冷想，只是这个猜测她没有对船说出来。 周凡醒来，又想起昨晚与黑龙的交谈，他闭了闭眼，才又缓缓睁开，心里面在猜测幼犬是否与船有关系？ 因为他认识的人不可能有这等强者，要是真的有，很可能与船有关系。 只是这样又如何，他问船只会让船知道他知道了这点，但船不会回答他这种问题。 他沉默想了一会，才起身忙碌去了。 营地里的气氛忙碌而紧张。 在准备好了之后，三十五个小队分出了两个扫荡小队去完成边界区域小部分的扫荡，而三十三个小队则是向着羊翟城奔去。 在荒野外默默行军，五百多人组成的武者队伍花了一些时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城郭。 城郭的符墙高达三丈完好无损，城门紧闭，城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安静得有些可怕。 「小心一点，进去之后，按照计划行事。」顾玉泉让人将命令传给所有小队的队长。 队长们又小声叮嘱了麾下的武者们。 顾玉泉三位四平使带着各自的小队，先向着羊翟城东城门奔去。 其余小队武者连忙跟上。 符墙有符文禁制，东城门也不例外，但东城门的符文禁制是仪鸾司府所设，洛水乡仪鸾司知道打开城门的方法。 黄叶老道已经飞快从自己符袋中取出一块黑玉环佩，向着城门扔去。 黑玉环佩在接近城门时，散发出一道黑色的光芒，光芒落在城门上，城门散发出青色的光芒，咔咔咔主动打开了。 门一开，武者们如潮水般涌进了羊翟城。 他们四散开来，向着视野内地上的尸体冲去。 只是他们很快就面露愕然，因为他们靠近尸体，那些魇灵也不似以前那样从隐藏之处冲出来攻击他们。 周凡这些小队长，很快也察觉出异常之处。 「都小心一些。」顾玉泉大喝一声，他脸露警惕之色，看着淡淡雾气缭绕的房屋，看着那些地上的尸体。 没有看见预想中的魇灵，这大大出乎仪鸾司众人的意料之外。 第739页 未知的意外，才是最让人感到畏惧的。 周凡也是扫视着四周，这实在太不同寻常了，那些尸体附近的魇灵去了哪里？ 要是一两具尸体不看见魇灵，他们或许不会在意，但现在视野内的所有尸体的魇灵都不见了，这让他们不得不在意。 仪鸾司武者们在顾玉泉三位四平使的吩咐下，没有前沖，而是迅速由分散状态改为了聚集阵型。 聚集阵型就在打开的东城门口处，要是真的有什么危险，他们随时可以退出羊翟城。 之后又谨慎派出武者通过符箓器具等东西去查探城门附近的尸体是否真的存在魇灵。 结果很快出来，尸体的魇灵果然不见了。 这个结果让顾玉泉三位四平使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们又放出心鼠，来测试恶念，心鼠同样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说明羊翟城的恶念确是早已经消散。 不会是因为恶念还没有退去的原因而导致尸体的魇灵没有诞生，而且尸体上有着各种破开的口子，也证明了魇灵确实出现过。 三位四平使与小队长商量了几句，平南使宋修为带着一个小队，冒险深入城内查探，其余的小队则是暂时退出了羊翟城。 约是一炷香时间，宋修为带着那个小队安然出了羊翟城，宋修为脸上还残留着震撼之色。 「我们快速扫搜了一遍羊翟城，但羊翟城只有尸体遍地，没有一个魇灵的存在！」宋修为吸了口冷气说道。 即使他们隐隐有了类似的猜测，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武者们面面相觑起来。 第621章 无魇 「走，我们进去看看。」顾玉泉脸露不解。 武者们再度涌入羊翟城，四散查看。 周凡带着十三小队，看着地上的尸体身上的裂口，那是魇灵诞生时破开而造成的，只是曾经的魇灵又去了哪里？ 武者们探索羊翟里衙、羊翟里仪鸾司府、民宅、庄园、大街小巷等各种地方，但映入眼目的都是尸体。 这就是一座死城，只有食尸蝇、蛆虫围绕着腐烂的尸体转动，念魇散发的恶念对这些体积细小没有灵智的虫豸反而没影响。 魇灵全都没有了。 确认了这一事实，武者们四处查看，试图寻找与魇灵战斗的痕迹。 但那场恶念爆发使得整座城都是战斗的伤痕、满目疮痍，难以在其中探寻出魇灵消失的线索。 没有武者感到开心，心里面只有淡淡的惧意。 那可是十万魇灵，居然就这样消失了，在没有弄清楚原因之前，没有人能开心起来。 顾玉泉他们带着三十三小队很快就退出了羊翟城，并且封闭了大门。 让普通武者在羊翟城郊外原地待命，留意四周的情况，洗髓段以上的武者很快就被召集在一处空地中。 顾玉泉看着眼前的三十多个武者，他沉声道：「现在情况不明，大伙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静寂了一会后，武者们纷纷开口说着自己的见解，这么多的武者一人一句，现场要不是有顾玉泉三位四平使主导，早就吵成了一锅粥。 周凡安静听着，没有急于说什么。 很快武者们的看法主要被分成了三种。 第一种认为上面派了什么高手过来，悄悄解决了羊翟城这个最大的麻烦。 第二种认为是什么强者路过这里，悄无声息把城里的魇灵都杀死了。 第三种看法最悲观，认为魇灵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能够脱离尸体十丈，一城的魇灵都逃走了。 听完武者们的看法后，三位四平使互望了一眼，宋修为摇头道：「上面不会派高手来，要是派来，肯定会事先通知我们。」 「魇灵得以脱离尸体逃走，也不可能，这不符合常识，而且我们早在羊翟里的边界布置了一些监控的人手，人数不多，但这可是十万魇灵，想通过边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黄叶老道皱眉说道。 第一种与第三种被当场否决了，那就剩下第二种，有不知名高手路过，出手把城里的十万魇灵杀死了。 但这可是十万魇灵，那些高手能偷偷越过羊翟里边界不被发现，人数肯定不会太多，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发生吗？ 可能，但概率还是有些小。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杀死人类魇灵，能得到的好处可不多。」有武者开口质疑道。 「会不会是为了城里的财物？」又有人猜测说。 「他替我们解决了十万魇灵，这城里的财物送给他们又何妨？」宋修为冷声道，「刚才我们没有仔细核算，但除开那些因为恶念爆发而导致的损失，商贾家中有不少财物、司府的符箓丹药，都还保有不少。」 「那些人显然不是为了金银财宝，也不是为符箓丹药而来的。」 众人又是一阵默然，宋修为的判断不会有错。 不是为了金银珠宝符箓丹药，又是为了什么？ 在这世上，替天行道的人或许会有，但似单纯为了替天行道悄无声息屠尽一城魇灵的，实在是太罕见了。 他们不是很相信。 在线索太少的情况下，他们的讨论无法得出任何的结果，甚至强者路过杀死魇灵这种都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顾玉泉三位四平使撇开属下的那些武者，走到另一边轻声商量了起来。 第740页 「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处理？」顾玉泉皱眉问。 十万魇灵没有了，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没有了这一战，使仪鸾司避免了资源消耗人员损伤，坏处在于十万魇灵消失的原因不明，心里面总觉得不踏实，而且向上面也有些无法交代。 要是直接报上去，说洛水乡仪鸾司解决的十万魇灵，但以后万一被爆出虚报战功，他们三个就要遭殃了，这肯定不能直接往上这样报。 而且那十万魇灵不一定是死了的，万一有天从什么地方突然跑出来，想想就觉得发憷。 「照实汇报，让上面的人看着办。」宋修为沉声说。 「我也贊成宋大人的说法，为了避免意外，在上面没有决定前，我们可以让一些武者在这里留守看着。」黄叶老道也点头道。 顾玉泉沉吟了下微微点头，同意了这样的处置方法。 商量完后，留下了一个小队在城外驻守，其余小队就开始启程赶回营地，等商量出具体的细则后，再过来处理羊翟城的事情。 启程前周凡看向这座无人生存的死城，他心里有感触，也有遗憾，这可是十万魇灵，要是还在，即使他不可能全部得到，但应该能从中收穫不少。 可惜白走一趟了。 会是谁杀了这十万魇灵呢？ 周凡也不知道。 洛水乡仪鸾司忙着扫荡魇灵，他们也没想到人类魇灵这种价值最不大的魇灵都会让人给抢了。 所以也就没有人会想到提前监视羊翟城。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这十万魇灵应该是找不回来了，周凡扭头回来不再观看，他心里这时冒起了一个想法：这会不会是那只幼犬做的？ 以幼犬的实力，它想做到让这十万魇灵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这终究是无法验证的猜测……也不能说不验证，他可以寻黑龙再兑换一个时间回溯珠。 只是他一想到这需要两千条大灰虫，嘴角抽了抽，而且羊翟城太大了，回溯珠能看到的范围太小，万一允许不好，什么都看不到……他理智放弃了这个想法。 再说就算真的让他看到是幼犬做的又或者什么高人做的，那意义也不大。 他不可能对顾玉泉他们说出真相，似这种事还是让顾玉泉他们又或者高象县仪鸾司想法去查吧，他就不参与了。 周凡又看向与他走在一起的燕归来，燕归来嘆了好几口气，说他可是昨天才到的，本来想着能参与到这最后一天的任务中，捞一些功劳，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燕归来算是真正白跑了一趟。 第622章 不想你来 一众武者回到了营地，时间尚早，顾玉泉三位四平使又把周凡他们这些小队长层次的武者唤进主帐篷。 现在羊翟城魇灵无论怎样都是消失了，那这次对羊翟里魇灵的扫荡任务就已经接近了尾声。 让周凡他们过来是作出更进一步的善后安排。 商讨了一会，因为羊翟城魇灵的情况不明，顾玉泉他们就作出分批离去的安排，远的如天凉里仪鸾司武者，明天就可以走，近的地方武者，则是迟一些才走。 要是等过两天，羊翟城那边没有变化，那就只会留一个直属洛水乡仪鸾司的小队武者在这里值守，其余人都可以回自己的岗位，战功会兑换成功勋，想兑换成什么都可以…… 洛水乡有不少里一级的仪鸾司都是处于人手紧张的状态，当然无法在这里逗留太久。 做好相应安排之后，就让人散去，周凡被顾玉泉单独留了下来。 「周巡察，听说你要去高象县参加书院大考，对吗？」顾玉泉笑眯眯问。 「是的。」周凡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这里也没什么事要做，那你明天就可以离开，免得耽搁了你的考试。」顾玉泉拍了拍他的肩头，见人散得七七八八，他眨了眨眼轻声道：「周老弟，明天老哥就不送你了，一路保重。」 「多谢老哥。」周凡笑道。 他作为洛水乡巡察使，要是顾玉泉让他留下来做一些善后，除非他请辞，要不然他也无法拒绝，现在顾玉泉让他这么快就离开，算是给他开了方便之门。 周凡从帐篷内出来，他来到天凉里仪鸾司武者居住之处，寻到了刚回来的燕归来。 燕归来喝着葫芦酒，他的洗髓境界早已经达到洗髓高段，就差临门一脚，他似乎正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周凡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燕归来站起来笑了笑，从帐篷内取出了一个包裹给周凡，周凡接过有些沉甸甸的包裹，他没有急着拆开，开口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燕归来洒然道：「只是想着回程该走哪条路合适而已。」 「要是有事，我又能帮上忙的，尽管找我。」周凡想了想道。 「好。」燕归来点头说。 「我明天一早就要起程赶去高象县城，你们什么时候走？」周凡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问。 「最迟不过明天中午，可惜我们不同路，要不然倒是能一起走。」燕归来脸露遗憾，「此去高象县城路途遥远，你小心一些，能不冒险就别冒险，尽量走尺道。」 「还有，要是到了高象县考试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我老师古彦帮忙，拜会他就不要带东西，要是带也别带酒，他就是酿酒的，你带酒过去看他，会被他吐一脸唾沫，别说我没提醒你……」 第741页 周凡笑着点头记了下来，他看了看四处没有什么人，从符袋中取出了一个瓷瓶，扔给了燕归来。 燕归来接住，他好奇问：「这是什么？」 「这是五颗血心莲子，等你到换血段就用得上了。」周凡解释道，这是他上次用剩下来的。 「血心莲子……」燕归来眼露惊奇之色，「你这小子哪里找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燕归来听说过血心莲子，也知道它的珍贵，不过他没有矫情，而是直接收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周凡才提着包裹离开了这里。 周凡离开后，燕归来又坐下继续喝酒，营地里的事有底下的人处理，也不用他烦心。 到了夜幕降临，营地点燃篝火后，燕归来才与天凉里仪鸾司武者说了一声，拍了拍衣襟，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他在营地缓缓走着，遇到相熟的武者也是含笑点头，然后来到了一个帐篷，他站在门外轻声唤道：「大人。」 「进来吧。」帐篷内传出有些苍老的声音。 燕归来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帐篷内点着油灯，看起来有些昏暗，黄叶老道正盘腿坐着，他身前放着一张四方矮桌，桌上放着一碟花生米以及一壶酒，两个黑瓷酒杯。 黄叶老道似乎早已知道燕归来要来，他也一直在这里等着，燕归来进来，他头也不抬，拿起酒壶，往两个杯子倒酒。 酒液暗黄。 黄叶老道倒完酒，就自己举起了酒杯将酒喝了下去。 燕归来坐下，他也没有说话，拿起杯子一口饮尽，酒入喉辛辣甘冽，似他这种嗜酒如命的人，就喜欢这种烈酒。 两人没有碰杯的意思，喝完了就自己倒，直至七八杯下肚，黄叶老道脸容苦涩开口道：「其实今晚我不希望你来。」 「我知道。」燕归来声音平静，「但大人也知道今夜我一定会来，要不然你不会把酒都准备好在等我。」 黄叶老道把杯中的酒喝下去，他摇头苦笑道：「燕归来还是那个燕归来，一点也没有变。」 「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两个月过去了。」燕归来缓缓道。 黄叶老道当然知道，燕归来是为了那个面具人势力而来的，当初因为那个面具人势力打破了天凉城均衡，导致蘑菇妖入侵，死了上万人。 「这事，司府里已经尽可能作出了补偿。」黄叶老道低头看着手中杯子里的酒水，「就不要再查下去了。」 燕归来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起来，他看着黄叶老道沉声道：「死去的人永远无法活过来，这可是上万的人命，那面具人势力明显是人类的组织，为什么不能查下去？」 「线索断了，查不下去。」黄叶老道抬起头直视着燕归来道。 燕归来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我没有去找顾大人，也没有找宋大人，只来找你，就是不想听这种官面话。」 「以仪鸾司的实力，那个面具人势力之前留下一些线索，不可能查不出来。」 黄叶老道知道瞒不过去，他嘆气道：「燕归来，你听我一言，有些事得过且过，不要太计较，你还年轻，没必要捲入这种事里面去，要不然会害了你的性命。」 燕归来沉默了一下道：「大人，燕某就是这种狗屁性格，只怕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仪鸾司放弃就放弃，但我不会放弃。」 第623章 米行与信 帐篷内灯火昏暗，沉默了一会，黄叶老道放下酒杯嘆气道：「老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不是因为某些人给我施压不敢告诉你，而是不能告诉你，我不想因为今天之事使你招来横祸。」 燕归来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之色，「我会辞任安东使一职，希望司府里面尽快寻人来接替我，若是别人问起，你就告诉他们，我因为公务繁琐耽误了修炼，希望辞去安东使一职，专心修炼。」 黄叶老道微怒低喝道：「燕归来，那上万人的死我知道你很愤怒，但何至于此？难道只有你知道此事吗？」 「但那些人比你冷静，知道这样的事牵涉甚广，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只能将此事放下，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 「说得冷血点，并没有人要求你这样去做，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上这样一条註定无法回头的路？」 燕归来放下黑瓷酒杯，沉默了一下道：「你说得对，没有人要我为他们復仇，老师也说我性格刚烈，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怪谲是我们的敌人，敌人把我们杀了，我们只能拼命杀回来，生死怨不得谁。」 「但要是自己人做的呢？」燕归来寒冷的眼瞳仿佛有着浅浅的烈焰灼烧，「我们该找谁？至刚易折这些道理我都懂，但要是因为畏惧不去做，我问心有愧！」 黄叶老道沉默。 燕归来不再多言，他站了起来，转身离去，在他快走到帐篷门前的时候，黄叶老道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捉到了他们一个成员，刚查出他与镜都的陈记米行有不少关联，案子上面就下令他们接手，并把人提走了。」 「谢谢。」燕归来默默记下了这句话，他掀起帐篷走了出去。 黄叶老道一脸的颓然，他还是说了出来，也不知道对错，但就算他不说，燕归来也会慢慢想法查出来的。 如果只是镜都的一个商贾，上面不会插手这事，上面会插手，这很可能牵涉了镜都的某个大人物，这才是他不愿意告诉燕归来的原因。 第742页 他深深嘆了口气，取出准备好的消息符给书院那位燕归来的老师发了消息，只能希望他能阻止燕归来了。 …… 周凡回了帐篷，今夜的他没有急着修炼，而是一脸笑意打开了家里寄给他的包裹。 包里面是两件棉衣以及两封信。 棉衣是娘桂凤给他做的，冬天就快到了。 他沉默摩挲着棉衣然后笑了起来，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前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奶奶带着他和妹妹讨生活，不是说奶奶不好，只是终究有缺憾，这还是第一次收到母亲给他的冬衣。 他又看了看两封信，一封是家里写给他的，一封上面写着小柳的名字。 他感到有些讶异，先拆开家里的那封，他才明白，家里这封是请村里新来的教书先生张书生写的，提的都是他离家以来发生的事，都是一些生活琐事，最后提及快转冬了，天气寒冷，让他注意身体，并且还拜託燕大人帮他带了两件棉衣…… 周凡默默看了几遍，他又打开另一封，发现上面的字一笔一划，带着小孩子刚练字独有的生疏稚气。 「阿凡，我会写字了，现在是我自己在给你写信……」信的一开头就是小柳炫耀般说。 「这是村里请的老师教的，我认识很多字，下一次再给你写信，一木伯伯和桂凤大娘说可以让我来写，但这次不幸，他们怕我写得不明不白的……」 不幸？周凡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不行』才对。 「我的饼彻底好了，你不用当心，要是见到我师父，记得替我问猴。」 周凡略微想了想，才明白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我的病彻底好了，你不用担心，要是见到我师父，记得替我问候或者是问好。 小柳呀小柳，你果然写错了很多字。 小柳说的病是指她半人半谲的身体问题，有胭脂的一代谲人开发功法《万木春》，她身体一代谲人隐患应该不会存在问题，他感到很欣慰。 而且小柳还记得他的叮嘱，没有在信上说得太清楚，只是隐约提了这么一句。 周凡嘴角扯了扯，向你师父问好？如果见到我会的，并且还要感谢她送我的抹胸…… 「哎哎哎，有太多的话要跟阿凡说，但有很多字还不会，无法写，我又不想找老师教我，下次，我会给阿凡写更多的字……」 「阿凡，桂凤大娘要我跟你说，你出门在外要是小心，家里不用当心，我会照谷好一木伯伯与桂凤大娘，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写信告诉我。」 看着依然有不少错字的信，周凡轻笑了一声，眼眸变得柔和……这种家里有人挂念的感觉真好，他在这世界永远不会觉得孤单。 他坐了好一会，脸上笑容收敛嘆了口气，时间赶不及，书院大考快要开始了，要不然真想回家看一下爹娘和小柳他们，他拿起纸笔给爹娘还有小柳各写了一封信。 这两封信可以让燕归来替他带回去。 做完这些事，才开始修炼睡觉灰河空间再修炼。 第二天一早，周凡起床收拾东西，把昨夜写好的信交给燕归来，与燕归来等人告别，离开了营地，往高象县城的方向而去。 又花费了五天时间，周凡站在了尺道边，他看着尺道上竖立着的界碑，界碑一人高，上刻着『洛水乡』三字。 看见界碑，就表明他真正站在了洛水乡边缘，越过了这尺道，就算离开了洛水乡，进入了高象县城的境域。 他回首看了一眼洛水乡的茫茫大山。 他想起了洛水乡一路游歷走过的荒原、香火城、原树村、四岸塘街、羊翟里。 他更想起了天凉里天凉城、自己的村子三丘村。 他离家越来越远了。 走吧走吧，不用多久就会有归来的一天。 周凡这样想着，跨出了那步，彻底踏出了洛水乡，头也不回，沿着尺道漫步而去。 第624章 离别终有时 高象县下辖五乡，作为五乡中心的高象县城，更是繁华到了极致。 高象县城连通五乡有五条主尺道，而勾连五条主尺道的是一百零八条小尺道，一百零八条小尺道又纵横交错，互相连接。 要是在极高的天穹看下来，就似一张黑色的巨网笼罩着大地。 而这张网通往的中心点就是高象县城。 周凡现在所走的就是洛象第三十五尺道，洛象尺道就是洛水乡通往高象县的尺道。 他离了洛水乡，又花了一天时间在野外跋涉，才进入了洛象第三十五尺道。 周凡看着手中的地图与尺道上的标记对照，才确认自己现在是在洛象第三十五尺道的尾端。 四周荒芜人烟，因为这不过是洛象主尺道中的一条分尺道，这样的分尺道有数十条之多，站在第三十五尺道的尾端，见不到人迹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旦由分尺道进入洛象主尺道，那就会瞬间热闹起来，因为那将会是进入高象县城的五条主尺道中的一条。 之所以呈现主树干分支型的结构，那是因为地域广阔而导致的。 周凡没有多想，而是在第三十五尺道狂奔了起来，直至快要天黑，才停下来，在尺道的一旁歇息。 洛象第三十五尺道比他想的还要长，在这天的路途中见到了不少延伸向其他分尺道的岔路，但幸好岔路上有着界碑辨认方向，要不然想辨清方向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第743页 明天以他的脚力应该能走出第三十五尺道，他在尺道行走的速度不算快，但也不算慢，没有刻意使用瞬移级的速度赶路，但这样相当于普通武者全速奔跑的速度，让人看见了也挺吓人的。 他走第三十五尺道都要两天的时间，普通人想走出第三十五尺道，恐怕要四到五天。 高象县真的是辽阔得让人生出惧意。 要是想足迹走遍高象五乡，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这年代的普通人很少远行也是有原因的。 他早已习惯野外生活，打猎一些动物，在黑夜中燃起篝火，然后开始吞服十窍丹，经过这么多天十窍丹辅助修炼，他早已踏入气窍中段，身上打通了二百一十九个气窍！ 再给他半月不到时间，就能气窍段三百六十气窍完美，到时再争取进入连脉段！ 这已经是他游歷苦修无法预料到的段位，之前他还在想自己最多不过气窍段！ 书院大考甲字班的考试门槛，不过是体力段要求，而他一旦成为连脉段，这段位绝对不算低了，况且他每一境界都完美，就算其他考生妖孽到能高他一两个段位，他也有信心能越阶战之。 再说就算无法拿到头名，也无所谓，只要能进入甲字班，获得应有的资源就好。 「境界就这样了，我的底牌太过繁杂，谲人的自愈之体、瞬移速度、刀决、龙神语、巨力、空音鬼雷、炎阳气、蚀日灵拳……要想法将这些力量杂糅在一起叠加发挥出来，这样把握才会更大。」 周凡站了起来，缓缓演练着，脑海里不断想着各种力量结合在一起的战斗技巧，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尝试，最近这段日子他一直做着各种各样的尝试。 甚至在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会花费一定数量的灰虫向黑龙请教，对战斗技巧的认识越来越深。 临近深夜，他才停下来，把小绻唤了出来，让小绻替他值夜。 以前这种值夜都是老兄负责，想起老兄，他又想起在时间回溯见到的那只魇灵幼犬，让他微微沉默了一下，他没有多想而是躺了下去睡觉。 其实似他这种独自在野外行走的武者，极为罕见，即使在四周布下符箓，还是不够安全。 但幸好他还有小绻，小绻一晚收他一只鸡腿，就愿意替他值夜，哪里找这么傻的孩子替自己值夜？ 小绻坐着火堆旁，她的一头长髮有一簇微微捲起，脱落下去，化作一只小小绻。 一只小小绻很快开始分发，瞬间就分化出数十只小小绻，眼看着还要继续分化下去，她瞄了一眼小小绻们。 小小绻们就停止了分化。 小小绻们保持平静嘻嘻笑着，露出白皙的牙齿，这么多的牙齿露出来，在火光中照耀下泛着光。 小绻挥了挥手，小小绻们奔跑着四散开，走到火光能照耀到的边界上监视着四周。 小绻对于小小绻们的控制越发得心应手，她打了个哈欠，眼角冒出两滴泪水……傻主人，以为我会整夜不睡替你值夜吗？我有小小绻，哪里用得着亲自做这样的事？ 这一只鸡腿算是白赚的。 她心里得意侧身躺下睡了起来。 周凡出现在船上的瞬间，他瞬间就感觉到四周的不同寻常。 船的空间就似凝滞住了一般，灰雾不再飘荡！ 灰河空间以往也很安静，但那只不过是一种平静，可没有这种凝固的感觉。 就好似被彻底凝固得时间都停止了一样。 时间停止……周凡似想到了什么，他抬头仰望。 看见了那只有单翼的漆黑巨龙，龙身恢弘如一座巍峨山岳。 巨龙的黄金瞳如两轮金色的烈日，无数的法则在其中灼烧。 比起他初次见到黑龙的时候还要庞大无数倍。 辽阔船板都被它占据了一大半。 「你恢復了过来。」周凡深唿吸一口气道。 他的心头剧跳，黑龙的威严身姿给他巨大的压迫感。 「怎么感觉你这么严肃？还有你是不是把时间给停住了？」他在想该不会是船不慎被黑龙干掉了，但这怎么可能，黑龙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船的对手，可是今晚这是要闹哪样？ 「你看看船外。」黑龙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带着独特的韵律。 周凡这才有暇看向船外，然后他的眼瞳骤然收缩了起来。 在船外，有着无数的白色好似蛇一样的怪物被凝固在空中。 因为距离船不过两三丈，难以辨认出它们的身躯有多长，只是看到那扁平的巨大头颅，寒白的眼瞳，灰白的鳞片，背生一对血红肉翼，肉翼上有着一条条蛆虫在缓缓蠕动着。 实在太多了，数之不清，层层叠叠将船围绕了起来，就似立起了椭圆状百丈高的蛇墙。 就算它们被彻底凝固住，也能给人一种难以唿吸的窒息之感。 「这是什么东西？」周凡看着有些怪物被凝固前就已经张口，露出密集的锋利尖牙，每一条尖牙都好像一柄长剑。 甚至有不少怪物头颅前有着黑色的光团在凝结。 「河底魂鱼中的一种，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它们的数量更多了。」黑龙冷冷地说。 第625章 离别前 诸多身如蛇的魂鱼环绕木船。 「它们比起其他魂鱼，强的地方在于能悄无声息靠近船。」黑龙沉声道，「要不是本座用龙神语的空间法则，将它们凝固住，你无法看见它们的身影。」 第744页 「那现在怎么办？」周凡看着那些被凝固住的魂鱼，他知道，这些魂鱼就是其中随便的一条，他都不会是对手。 「什么怎么办？」黑龙嗤笑道，「你以为这些烦人的垃圾能难得倒本座吗？它们寻找的最好攻击机会就是你现身的那刻，要不然你无法见到这幕。」 黑龙说完冷哼一声，凝固的空间扭曲了起来。 空间扭曲使得船的四处出现了漆黑的空间裂痕，空间裂痕歪曲成一个个黑洞。 好似蛇一样的魂鱼身体能动了，只是它们不是往船这边而来，而是被捲入了黑洞之中，或被绞碎或被彻底吸入无边的深渊中。 围绕着船的魂鱼一下子就被彻底清除了。 这就结束了吗？ 周凡一阵无语，那些河里的怪物尝试攻击船，但看似强大的它们在引导者面前就好似蝼蚁一样。 周凡没有再想下去，而是看着身躯开始收缩大半，依然保持神龙形状的黑龙问：「你是不是要似雾、胭脂他们一样陷入沉睡了？」 「是，本座想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如果你聪明的话，最好不要把本座的龙神血送给任何亲人朋友，要不然等本座脱困，就是血洗之时。」黑龙冷然道。 「好吧，我会记住的。」周凡笑了笑，「你要走了，那麻烦把我寄存在你那里的幻灵果还我。」 幻灵果可是能助他一次性凝聚出所有的窍灵，要是黑龙沉睡了，那他就无法取回来了。 首先要将幻灵果取回来。 黑龙冷声道：「本座没想到会这么快沉睡，你还欠本座一次附身机会。」 周凡呃了一声道：「不是我不愿意还那次附身机会，而是距离上次附身还没有到一个月。」 他心里暗喜，说不定这次附身机会就能免除了，附身实在太危险了。 但他又担忧黑龙会不会因此把他的幻灵果给没收了。 「要不然你把幻灵果给我，我想法给你一些补偿。」周凡想了想道。 「不给附身也可以。」黑龙冷笑一声，「把本座的一万一千条大灰虫还来。」 当初包括十窍丹在内的两样东西原价是一万八千条大灰虫，她可是只收了周凡七千条大灰虫。 一万一千条大灰虫……周凡的心隐隐抽搐起来，他连忙道：「又不是我不给附身的，谁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沉睡，我还你五千五百条大灰虫，你觉得怎么样？」 「本座不要灰虫，只要你同意附身就好。」黑龙忽而又道。 周凡微微一愣惊讶道：「你有办法？」 「刚刚船说可以通融一次，让本座提前附身。」黑龙冷哼一声道。 周凡皱眉，但这附身是他之前就答应黑龙的，现在想反悔也不行了。 「本座现在送你出去，马上附身，要是失败本座就要沉睡了。」黑龙又道，「你同意现在出去吗？」 要是周凡不同意，她就无法送周凡出去。 「同意，既然这样，你得把幻灵果给我吧？要不然你睡着了，我找谁要去？」周凡笑道。 黑龙只是吹了口气，一缕雾气向着甲板上的四方桌飘去，幻化出一团明黄火焰，这团火焰只要细看，就会发现是一个拳头大的盒子。 「看在你同意附身的份上，本座替你将幻灵果定在了四方桌上，只要你不去触碰它，你在外面世界醒来后，它也不会跟着你出现在外面的世界中。」黑龙缓缓解释道。 「还能这样？」周凡有些惊诧道。 「只是一些小技巧而已。」黑龙随意说，「但这些只限于引导者的东西，你钓起来的东西，肯定会被你首先触碰，沾染你的气息，那些东西就无法长久留在船上。」 那这技巧用途不如他想像中的大……周凡摇了摇头，他没有去触碰鑑定幻灵果，因为这本来是在船注视下的交易物，黑龙不可能玩什么心计。 黑龙没有与周凡多说，硕大的龙头微微低头出了口气，灰雾朝周凡席捲而去：「你出去后，似上次那样唤本座，本座就可以附身在你身上。」 「这是船定下的交易，你要是想违反，本座不知道你会不会被船惩罚，但本座可以将幻灵果收回来。」 周凡没来得及回应，就被送了出去。 醒来之后，周凡第一时间坐了起来，他看着燃烧的篝火，瞄了一眼正在唿唿大睡的小绻，额头青筋跳了跳，他一手朝小绻捉去，将小绻整个握在了手中。 小绻这才醒来，她不紧不慢用手揉了揉眼角，看了看四周迷煳道：「天还没亮，主人你这是起来夜尿吗？夜尿就夜尿，你别打扰我睡觉。」 「你值夜怎么能睡着了？」周凡咬了咬牙道，这小绻实在太不靠谱了。 小绻看着怒气满值的主人，她顿时醒了大半，讨好笑道：「主人，我可没偷懒。」 小绻吹了声口哨，那些小小绻就蹦蹦跳跳走了过来。 周凡这才发现这些小小绻，他脸色稍缓，但依然板着脸道：「小小绻灵智很低，万一出什么事她们来不及通知你，咱们就一起完蛋了，你这蠢货。」 「不会的，我已经教过她们，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们会第一时间叫醒主人你。」小绻一脸自信说。 「叫醒我？」周凡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当然是叫醒主人，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有怪谲入侵，叫醒小绻也没用呀。」小绻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周凡道。 第745页 周凡额头青筋又跳了一下……是你想偷懒睡觉吧？ 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与小绻计较这些，而是让小绻把小小绻都收了回来，又让小绻回到了自己的头上。 做完这些，他又思索了一会这次附身之事，最后无奈嘆了口气，以黑龙的手段，想做什么他也拦不住，更多是看船对黑龙的束缚力。 但幸好已经约定过，黑龙不会伤害他，至于黑龙想脱困会做什么事情，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 他心里默念了三声龙主，他的眼瞳很快就有漆黑变成了黄金色泽。 周凡发现自己的人魂再度回到了魂海之中，现在掌控他身体的正是黑龙。 黑龙唿吸了一下深夜的冷气，她抬头默默仰望着星空。 第626章 龙素蛋 魂海内的周凡看见自己笑了，他看得心惊肉跳。 但他也只是沉默看着。 黑龙出来要做的事肯定与脱离船的掌控有关。 而且他敢肯定黑龙已经筹谋了很久，不会似上次那样匆促。 但在船的注视下真的能成功吗？ 周凡不知道，他猜就算是黑龙自己都没有太大的把握。 黑龙没有浪费时间，她伸出了右手，右手很快凝聚出金色的火焰。 金色的火焰给人一种虚幻之感。 火焰凝成一小团。 周凡眉头微皱看着那团火焰，这不是他的力量，以他之前的猜测，黑龙应该是无法使用超出自己能掌控的力量，那这金色的火焰是什么？ 金色的火焰只是极小的一团，不过拇指大。 黑龙确认火焰不会被崩散后，她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又是一团冰蓝的水汽将火焰包裹了起来。 周凡的疑惑更深了，这同样不是他的力量能做到的，当然不排除他的见识浅薄而造成的误解。 只是他不相信会是误解，而且这冰蓝水汽同样给他一种虚幻之感，就似不是真实存在的。 冰蓝水汽与金色火焰并不互相排斥，也不互相兼容，只是单纯包裹着。 接着又是有着一缕缕鲜绿的嫩芽从水汽四周衍生出来，嫩芽飞快生长，化作绿色的藤条交织在一起将冰蓝水汽包裹了起来。 藤条刚长出没有多久，土黄色的光芒又将藤条包裹着，这是黏稠的泥土。 黏稠的泥土后，又有着锐利的金属物质在空中凝结，它与泥土互相融在了一起，泥土灼烧着，形成了一个暗黄又带着金属纹路的椭圆物。 周凡愕然看着那个巴掌大的椭圆物，这……这……是一个蛋？ 姑且称为蛋的椭圆物，周凡能感觉到它依然是一个虚幻之物，就似光影交织形成的戏法。 本不应该存在这世上之物。 这让周凡无来由想起虚无之钓钓起的虚无之物，两者似乎是一样的。 黑龙两眼炯炯看着这个蛋，蛋的形成她没有意外，她怕的是遭到船的中途阻止。 现在看来，船似乎没有发现，又或者不在乎。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又深唿吸口气，伸手回来，蛋就这样悬在了空中。 她的时间不多，不敢多耽搁而是双手开始结出一个个印记，每一个印记就有一道或明或暗的光芒融入蛋内。 周凡看得很为迷煳，他不知道黑龙究竟要做什么，只是耐心看着。 但是他很快发现，随着不同色泽的光芒落入蛋内，那颗蛋变得越来越真实起来。 它的样子依然是暗黄的蛋壳混合着黄金般的纹路，却璀璨夺目。 最后黑龙停下了结印，她微微蹙眉，她的分魂已经变得薄弱起来。 周凡也同样发现了，这应该是施法过多而导致的，他忽而明白过来，这蛋的凝结，使用的恐怕是黑龙分魂的力量。 黑龙看着蛋眉头紧锁，轻声自语：「果然还是差了一点，典籍上曾经提过……最后需要的东西……」 她轻声自语，周凡听不太清楚。 黑龙只是沉默犹豫了一下，黄金瞳很快变得果断起来，她不可能在如此紧要关头放弃。 她冷哼一声，伸出一根食指，食指指尖很快就有着乳白的液体溢出。 这滴乳白的液体带着淡淡的独特香气。 这是什么？ 周凡微微怔了一下，这似乎是从他身上攫取出来的，这黑龙究竟在做什么？ 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开口询问黑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龙没有理会，她只是寒着脸屈指一弹，那滴液体就融入了巴掌大的蛋内。 蛋微微颤抖了一下，有着灰濛濛的光芒将它笼罩了起来，灰濛濛的光很快就收敛进蛋内。 至此始终有些虚无的蛋变得彻底真实起来。 黑龙双手托着蛋，耐心等了三息时间，船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为此嘴角微翘，看来她猜得对，船这老东西存在缺陷，只要自己不是想似之前那样施法脱逃，它就不会採取任何的措施。 不过喜悦只是暂时的，一向身心强大无匹的她眼瞳里露出感伤之色，用脸颊摩挲着蛋呢喃起来：「你是我，但我又不是你，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不会有诞生的那天。」 周凡惊疑不定，他听着这句让他无法理解的话，不知道黑龙的谋划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这颗蛋究竟能起什么作用？ 第746页 金黄的眼瞳忽然黯淡了下去。 这使得周凡的身躯就这样抱着蛋，站着不动。 魂海内周凡的人魂看着出现在他眼前而又保持少女状态的黑龙。 黑龙正平静看着他。 周凡汗毛倒竖，但他很快逼自己冷静下来，他相信就算在魂海内，船的触手依然能触及，而且以前交易时黑龙还发了道心誓。 「本座的附身还剩下一些时间，所以就来找你聊聊。」黑龙脸色冷淡道。 「你想跟我说什么？你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周凡有些不解问。 「你想不想知道本座花费珍贵的附身时间凝聚出来的是什么？」黑龙笑着问。 她似乎很高兴，兴致很高，想与周凡谈一下。 「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周凡点头道。 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以后他也能从中得到灵感，从而摆脱船的控制。 「这是龙素蛋，本座将自己的一切可以遗传的东西都复制进了其中。」黑龙言简意赅道。 「龙素蛋？」周凡呃了一声，「你的意思这是你们龙族生下的龙蛋，蛋里面是你的后代？」 「胡说八道。」黑龙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龙素蛋与龙蛋完全是两个概念，龙素蛋不是本座的子嗣，它要是孵化，那只会是本座本人。」 「但这又不完全等于本座。」黑龙停顿了一下，「她是完全新生的，她无法继承本座曾经有的记忆与境界。」 周凡愣了愣，这是传说中的克隆复制体吗？ 「只有本座真的死了，龙素蛋才会孵化，也唯有这样，本座才能完成脱困重生。」黑龙脸色漠然道。 周凡这下子明白了过来，他脸色怪异道：「这样做与死了有什么区别，又有多大意义？」 第627章 託孤 没有了任何记忆与感情的重生，只是开出了一朵相似的花，但永远不是曾经那朵花，就算真的重生了意义又何在？ 周凡又想起了小柳，这让他沉默了起来，要不是船那句模稜两可的话，他不可能认为小柳就是自己的妹，当然现在也还存在这样的怀疑，或许小柳就是一朵相似的花。 黑龙脸色冷淡道：「这只不过是最坏情况下的一种手段，如果本座真的不幸陨落，至少会有另一个我能够活下来，龙神一族的血统不至于断绝。」 「你们龙族都能以这种龙素蛋的方式传承下去吗？」周凡有些好奇问。 要是这样，那岂不是说龙族的数量只增不减，这也太恐怖了。 黑龙摇头否认道：「只有龙神一族才能做到，而且是龙神一族走到巅峰掌握了生命法则的强者才可以以龙素蛋的方式传承，能走到这步的要不是有陨落的危险，都不会这样做，因为一旦决定以龙素蛋来传承，将无法繁衍后代。」 「就算最后想法毁掉龙素蛋，才有一定机率可以繁衍后代，对我们龙神一族而言，人数本就稀少，寿命绵长的神龙一般都会选择繁衍后代，而繁衍出后代后又无法再使用龙素蛋秘术。」 「也就只有本座这种特殊的情况，才会选择龙素蛋，在龙神一族的歷史中，用龙素蛋传承的神龙不过五指之数。」 原来龙素蛋还有这么多的限制，周凡微微挑眉道：「你跟我说这么多，该不会是想我替你把龙素蛋送回龙族吧？」 如果黑龙说是，周凡肯定毫不犹豫第一时间拒绝，因为这等于送羊入虎口，他才不会做这种傻事。 「你没这个胆子送，本座也没愚蠢到有这种幻想。」黑龙沉声道，「告诉你这么多，是想你好好保管着本座的龙素蛋，要是龙素蛋孵化时，你还没死，就替本座好好教导她，别让她走上了歧路。」 「你这是託孤吗？」周凡微微一怔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这颗龙素蛋动了手脚，说不定我把它带在身边，没几天，数不清的巨龙就会找到我，那我就惨了。」 「本座可以对船起誓，你将龙素蛋带在身上，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伤害。」黑龙也知道想取得周凡的信任很难，她说完立刻对船起誓，关于龙素蛋的一切都是真的。 即使是在外面，对船起誓，那誓言同样有约束力。 而且周凡也知道，船应该不会允许黑龙用任何手段将关于船的事传出去。 看着黑龙起誓，周凡放心了不少，他轻咳一声道：「带你的龙素蛋在身边，不是不可以，但你总得给一些好处，要不然我凭什么帮你？」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黑龙在他这里得到了多少大灰虫，黑龙都是要收取代价才帮他，他也不可能义务帮黑龙。 黑龙摇头道：「本座现在是分魂状态，可给不了你什么东西。」 「那你回到船上，把东西放桌上，下次我进去自己拿就是了。」周凡笑道。 黑龙脸色微沉：「不会给你任何东西。」 「我就知道，你要是有心想给，早就给了。」周凡冷哼一声道：「那就抱歉了，这颗蛋我不能带着，等我出去后，就找个地方把它给扔了。」 「这个随你，本座的龙素蛋，就算与本座同等境界的强者，也无法毁得掉。」黑龙冷声道：「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你的女儿，你喜欢扔就扔吧。」 「什么鬼？这怎么就成了我的女儿？」周凡有些懵逼问。 「天为阳，地为阴，阴阳相合才能孕育生灵，龙也不能例外，本座能凝聚龙素蛋，但要让她由虚幻变为真实，唯有借用雄性生灵的生命精华才行，本座附身在你身上，所以顺手借用你的生命精华了。」 第747页 黑龙脸色平静述说，她就似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生命精华？周凡想起了从他手指内溢出的那滴乳白液体，他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整个人为此呆若木鸡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回过神后周凡一脸愤怒看着黑龙。 「为什么不可以？」黑龙漠然反问，「这样做并没有伤害你，所以没有违反本座与你的约定，你也不要想太多，就算孵化出来，她还是另一个我，最多继承小部分你的遗传。」 这根本无法正常沟通，周凡内心有些崩溃，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黑龙的分魂开始消散，变得淡薄起来。 「我擦，你先别走。」周凡喊道。 但是黑龙没有理会，她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看着周凡，很快就彻底消散。 船上的黑龙缓缓睁开了黄金瞳，她看着灰雾缭绕的船，确认船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对她有任何的惩罚，她知道自己这次附身的谋划算是成功了。 这也让她证实了一件事，只要引导者不尝试逃脱，不尝试联繫外面，船都不会理会。 她的龙尾左右摆动了一下，剩下的单翼张开又拢起，她轻笑了一声。 声音在船上迴荡着。 她借用那个人类的生命精华凝聚龙素蛋，顺手之说只不过是一种掩饰而已，要是她不想，还可以有其他办法解决。 当然这也不是说，她喜欢上了那个人类，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这样做，当然有着其深意。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那龙素蛋有孵化之日，这都是一些准备手段而已。 她将会再度陷入沉睡中，也不知下次醒来，会是什么岁月？ 说不定那个人类早已化成一具枯骨，而她的龙素蛋也只能在岁月中飘荡。 她抬头仰望那巨大的血球，金黄的竖瞳缓缓收缩着。 周凡已经取回身体的控制权，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龙素蛋，也不知是否错觉，他盯着手中的龙素蛋，总有一种血脉相融的奇妙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他的脑袋现在还处于混乱中，他咬牙切齿，黑龙居然做出这种不问自取的偷窃行为，实在是太无耻了。 「让引导者附身果然没有什么好事！」 「没想到我这么突然就有了一个孩子。」 「而且我的孩子还是一个不知会不会孵化的龙蛋？」 第628章 小绻的段子 周凡坐在火堆旁，对着手中的龙素蛋唉声嘆气了一会，就沉默了起来。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黑龙也沉睡了，他在这里自怨自艾也没用，关键是如何处理这颗龙素蛋？ 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要不把它扔了？」只是周凡很快断绝了这个想法，无论怎样，这龙素蛋里面都有自己的生命精华。 就算是很荒诞借用自己生命精华的孩子，难道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吗？ 即使这颗蛋很大概率会孵化不出来，但万一孵化出来，他的血缘就可能流落在外了。 想起前世与奶奶妹妹相依为命，想起这世的爹娘，他又嘆了口气，他做不出这种事，龙素蛋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他只能暂时把这颗蛋留在身边。 周凡把蛋放入符袋之中，符袋都有些胀鼓起来，他挠了挠头，只能又把龙素蛋与包裹放在一起。 反正黑龙已经说过，龙素蛋不会损坏，只要小心不弄丢了就行。 把龙素蛋放好，周凡又气得咬咬牙，「你最好不要孵化出来，要是孵化出来，肯定得让你叫我爸爸……」 只要一想到堂堂龙族之主要叫他爸爸，他没来由觉得有些小开心。 也不知是不是被抽取了一滴生命精华的缘故，周凡觉得有些睏乏，他连忙将小绻唤出来，替他值夜，他躺下歇息去了。 等到清晨，周凡睡得有些迷煳，他隐约听到小绻嘀咕的声音。 「奇怪，怎么烤了一晚都烤不熟，还是那么的硬……难道我的烧烤姿势不对吗？」 小绻在烤什么……周凡脑袋有些昏沉地想，该不会是……心里一个激灵，他赶紧睁开眼，向着篝火一看，发现小绻用自己的髮丝捆住龙素蛋，扔在火焰中灼烧。 她用的是自己不惧普通火焰灼烧的缱绻发，她的嘴角流下一丝口水，正一脸期盼地看着篝火堆上的龙素蛋。 周凡顿时脸都绿了，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将滚烫的龙素蛋从火中取了出来。 「主人，这蛋还没烤熟，你怎么把它取出来了？」小绻一脸委屈道。 「你这小混蛋……」周凡咆哮的破音刺破了清晨的雾气，传得很远很远…… 一炷香后，周凡吃完早饭，就开始赶路，他肩头上坐着小绻，小绻丧着脸，刚刚她遭受了最严厉的惩罚，因为她的胡来，之前那些主人欠着的鸡腿鸭腿都给抹除了。 「我本来以为那蛋是主人替我找的早饭，所以才想提前把它给烤来吃，我没想到那个蛋会是主人的孩子……」小绻哭丧着脸尝试解释道，「主人能不能把一半的鸡腿鸭腿还给小绻？」 「你闭嘴吧，你这小傢伙就是贪吃，迟早会被毒死……」周凡一边快速向前奔去，一边开口训斥起来。 幸好龙素蛋不会轻易坏掉，要不然就是成了『老父亲睡觉疏忽大意，亲生女儿惨遭烧死』的人伦惨剧了……周凡脸色有些发青想。 第748页 也因此，无论小绻如何哀求，周凡都没有再理会。 小绻知道冷漠无情的主人不会回心转意后，她眼神呆滞看着远处的景色，此种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 直至中午，周凡停下来歇息吃东西，伸了一条兔子前腿给小绻的时候，她才恢復了一些精神，近乎泄愤地撕咬着兔肉。 周凡慢条斯理吃着，要是不给一个教训小绻，以后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他心里觉得有些悲哀，这小东西一无是处，又懒又蠢还贪吃。 小绻吃完兔肉后，她眼骨碌碌转了一下开口道：「主人，我有事要问你。」 「要是之前说的鸡腿鸭腿还你那些话就不用说了。」周凡继续吃着烤肉平静道。 「我以前听说过人的孩子可不是蛋孵化出来的，为什么主人你的孩子会是一颗鸟蛋？」小绻好奇问，她之前因为鸡腿鸭腿欠帐被抹去，精神不振，现在就想起来问了。 周凡被小绻的话说得咳了好几声，他怒瞪了一眼小绻道：「你这小混蛋，从哪里听来人的孩子不是蛋孵化出来的？不要瞎说，这不是鸟蛋，是龙蛋！」 「我跟着你，从一些路人口中听来的。」小绻回答，她双眼亮了起来，「原来这是龙蛋，我明白了。」 「人与人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是人，但人与龙生出来的孩子就是龙蛋，这孩子的娘是一条龙，对吗？」 对，严格意义上来说，黑龙就是这颗龙素蛋的娘，而我就是她爹，但我们又不是夫妻关系，这样一说很复杂……周凡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在心里默默想。 小绻一直跟着周凡，遇到的都是一些武者，其中大多是底层武者，那些武者不乏粗言秽语之辈，她躲在周凡的身体内偷听，即使很多东西一知半解，但也算是学了不少东西。 她眼神怪异看着周凡。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周凡呃了一声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主人好威勐。」小绻眼里露出敬佩之色，「那可是一条龙，听说龙可是有五六丈高的，以主人的小身板……」 周凡：「……」 「你这小混蛋再敢胡言乱语，以后就不要再想吃鸡腿鸭腿了。」周凡额头青筋冒起开口打断道。 小绻连忙闭上了嘴。 这小混蛋有着污化的倾向，我怎么就收了这样一个宠物，万一以后她见人就满口黄段子，那我怎么活……周凡有些心塞塞地想。 周凡歇息了一会，他就继续赶路，直至快要天黑，他才在尺道上停了下来。 这半天的路程中，周凡遇见了两个不同的商队，不过他没有过去打招唿的意思，商队的人也警惕看着周凡这个独行侠。 周凡很快就越过了两个商队，飞奔前行。 周凡看了一眼后方，后方空无一物，看不到有商队赶上来的样子，他才放心在尺道边上露宿。 其实以他的脚力，那两个不同的商队早已经被他远远甩开，在黑夜来临前，要不是遇上事情，一般都会选择停下扎营休息。 所以他停下来时，那两个商队也已经停了下来，不会出现半夜赶路追上他的情况。 他很快将那两个商队抛之脑后，而是开始思考起更重要的事情。 今夜将会有新的引导者登场，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的引导者？ 第629章 蚀芙 入夜，周凡先完成了今天的日常修炼，才把小绻唤出来，让她替自己值守。 当然这过程中周凡不可避免对这小傢伙进行一番语言上的威逼利诱，免得她又闹出什么事情出来。 在小绻再三保证，而周凡又认真想了想，觉得小绻应该做不出太坏的事情后，他才放心躺下睡觉。 眼见主人闭眼熟睡后，小绻才分化出数十小小绻，让大部分小小绻去监视四周的情况，毕竟她也担心有怪谲会入侵。 完成这点后，她又带着十来个小小绻，小心翼翼解开主人的包裹，把那颗龙素蛋翻了出来。 小绻看着龙素蛋，露出了思索之色…… 雾气犹如轻纱一样笼罩着大船。 周凡很快出现在船上，他警惕环顾着船的四周，提防陷入上次黑龙那样的幻象圈套之中。 很快他就看到了不远处雾气中有着一个三尺有余不到四尺的人类小孩轮廓。 他没有贸然过去，今夜的雾气太浓郁了一些，灰雾中小孩的身影模煳不清。 看起来是人类小孩，但也未必是人……周凡如此想着。 他没有过去，怕遭遇的是陪练型的引导者，再说这看起来似是灰河空间那艘船，但他也无法确认这是否是幻象，所以一直静观其变。 灰雾中的东西似乎也发现了周凡，它一直盯着周凡这边，没有过来的意思。 周凡与它对视了一会，眉头微挑，心里面想着这样不是办法，他不敢过去，轻咳一声道：「我叫周凡，请问阁下如何称唿？」 「周凡？」那边的人声音传来。 这声音清脆，能听出是小孩子的声音，但却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周凡作出判断，他笑道：「对，登船者周凡，初次见面，我还不知道身为引导者阁下的名字是什么？」 有时候名字也能透露出一定的信息，当然要是这引导者能够做一个自我介绍，那就更好了。 那边沉吟了一下，忽而开口道：「我叫蚀芙。」 第749页 「蚀芙，你好。」周凡笑道，但心里面却嘀咕起来，因为这名字听来太奇怪了，不似高象县甚至大魏国的人类名字，难道不是人类吗？ 不过似乎不难交流，不是说越往后的引导者越难相处吗？周凡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也不敢有半点大意。 「登船者周凡，你跟身为引导者的我介绍一下你。」灰雾里的蚀芙又缓缓道。 「介绍吗？」周凡微微挑眉，还是第一个引导者要他介绍的，怎么越来越觉得奇怪了？ 「是，介绍。」蚀芙再次肯定地道。 「那蚀芙想知道我哪方面的事情？」周凡开口问道。 灰雾里的身影沉默了一下道：「所有，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必要太拘束。」 「那我从自己的修为境界说起，你觉得如何？」周凡想了想道。 「可以。」灰雾那边的小孩身影回答。 得到肯定回答后，周凡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他依然含笑道：「蚀芙，你在我讲之前，可不可以靠近一些，咱们这样说话也太累了。」 灰雾里的小孩身影微晃，很快传出声音：「为什么不是你走过来？」 「这有区别吗？」周凡笑问，但他知道，在没确定情况前，不能胡乱抬脚。 「既然没有区别，为什么你不过来？」蚀芙又缓缓道。 蚀芙的声调平缓，但内里蕴含警戒之意。 「你是谁？」周凡沉默了一下问，他眼里露出了一丝迷惑之色。 「我是引导者蚀芙。」蚀芙回答。 周凡冷笑一声道：「如果这不是幻象，而是在真实的船上，你绝对不会是引导者。」 「你怎么知道的？」蚀芙的声音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你刚才说话太急于打探我的信息。」周凡缓缓道，「最关键的是就算新来的引导者也会很清楚知道我的修为境界，不会让我作什么修为境界介绍。」 「原来是这样。」蚀芙的声音依然保持平静。 周凡眼神锐利，欲要看穿灰雾后的身影，他的脑袋快速转动起来。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船上会出现一个非引导者的生灵？ 这生灵是怎么回事？ 引导者呢？ 这是来自新引导者的阴谋吗？ 周凡再度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引导者的身影，他心里忽然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或者蚀芙就是新的引导者，但它故意用语言来误导自己！ 「周凡，你可以告诉我，这是哪里吗？」蚀芙不紧不慢道。 「当然可以，但你先过来，我再告诉你。」周凡笑道，但他心里对始终藏在灰雾的身影带着很深的戒备。 现在这蚀芙说什么话，周凡都要首先在心里打个问号。 「在船上不能走动吗？你为什么不过来，一定要我过去？」蚀芙问。 因为我怕这是幻象，一走动就自己跳到灰河里去了……周凡在心里面说，他摇头道：「船上当然能走动，要你过来，是因为你想知道这里是哪里，总得表示出足够的诚意吧？」 「周凡，我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你现在最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要不然即使我站着不动，也能杀了你！」蚀芙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杀了我？ 周凡脸色微沉：「我劝你冷静，不要动手的好，要不然后悔的是你。」 蚀芙没有再说话，灰雾中的它举起了手，然后屈指一弹。 嗤的一声，一道黑色的光束击穿了灰雾，朝着周凡直射而来。 周凡脸色微变，在这种情况下，他大喝一声，右手握拳，有着深红火焰裹着拳头狠狠轰了出去。 蚀日灵拳！ 火焰般的拳头与黑色光柱碰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光柱消散。 周凡与那蚀芙之间的灰雾被扫荡开来。 周凡望去，发现是一个黑色短髮，身穿天蓝短衣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有着精雕玉琢般的可爱脸容，但那双眼瞳却是如绿翡翠般的瑰丽色泽，那双绿翡翠的眼瞳在看清周凡样子的时候，爆发出极大的敌意。 他全身紧绷着，就似一只遇到天敌，全身棘刺竖立的刺猬。 第630章 赵姑娘 周凡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身体攫取船上的元气，因为这可能会出现某种危险的变化，他皱眉看着不远处的小男孩蚀芙。 他能感受到蚀芙对他爆发的敌意，不过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两人都动手了，没有敌意才奇怪了。 他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蚀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哪里来的？ 「现在不管这里是哪里，我都要杀了你！」蚀芙沉声道，他的身体力量隐隐要全部爆发开来。 「你这小傢伙，可杀不了他。」灰雾里又有着女子的声音传来，只不过这是粗嗓门嘶哑难听的声音。 那说话的语气很愉悦。 周凡视线微移，他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是谁？」蚀芙绿翡翠般的眼瞳戒意更深了，他没想到船上还会有人，一时间也不敢再对周凡动手。 灰雾里这时却有一个庞大的人类身影缓缓踱步出来，这个身影身高七尺，身影很为庞大。 「今夜的灰雾太大了。」她又笑着说，挥了挥手臂，船上以及灰河上的雾气都席捲起来。 第750页 雾气旋转着，就似龙捲风一样的形状，被吸纳入了天空悬挂的巨大血球之内。 周凡这才看清来者。 这是一个体型高大，身穿宽松深黑衣衫的中年女子，她满脸横肉，有着微勾的鼻子，左脸颊有着一道交叉的疤痕，蓬松的捲髮随意披在阔肩上，脸胖得使她的双眼显得有些小。 但那双眼如鹰隼般锐利，让人不敢与她直视。 她先是瞥了一眼周凡，又看向蚀芙，她眼里露出了感兴趣之色。 小孩蚀芙浑身紧绷，他面对周凡最多是感觉危险，但这体型庞大的中年女人给他一种如海一般壮阔不可抗衡的感觉，他心里不可抑制露出了惧意，使得他向后移了几步。 周凡挑了挑眉，他心里明白，是幻象的可能性已经极小。 这中年女子很可能是引导者。 「你们好，我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后来就给自己另外取了一个名字，你们可以唤我赵雅竹。」中年女子粗着嗓子说道。 赵雅竹……真是好优雅的名字，周凡看着中年女子那庞大的肥胖身躯，他嘴角扯了扯。 蚀芙沉默而警惕。 周凡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小傢伙，你最好不要对他动手，即使我也恨不得把他扔下灰河，但我不能这样做，你也最好不要这样做。」赵雅竹沉声道，她的声音嘶哑难听。 「为什么？」蚀芙问，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他希望知道更多的事情。 赵雅竹庞大的身躯直接盘腿坐在甲板上，甲板发出吱呀一声后，她才笑道：「因为我们这样做就算杀死他，他第二夜又会一点事都没有出现在船上，而我们很可能会死，又或者比死更惨，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好心建议。」 「信不信就由你了，也就只有陪练型引导者才能杀了他而若无其事。」 周凡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赵雅竹的话语里透露出很多的信息，首先赵雅竹是引导者，其次她不是陪练型引导者，那就不用对她感到畏惧，最后是这不知什么身份的小孩蚀芙，依然无法伤害他。 难道这小孩蚀芙是新上船的引导者？ 只是这怎么可能？唯有一个引导者死去，才会有新的引导者上船，这是雾曾经说过的。 他遇到的雾、胭脂、黑龙应该都只是沉睡，难道其余沉睡的引导者能在睡去的时候杀死自己吗？ 「赵前辈，请问这小男孩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凡想了想，指着蚀芙向赵雅竹问。 蚀芙视线不断在周凡与赵雅竹之间来迴转动，他没有冒然出声，他在判断赵雅竹的话是否在骗他。 娘曾经说过，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的狡诈天性。 赵雅竹脸色微沉道：「你叫我前辈是说我老了吗？」 周凡呃了一声。 「我想我只是比你痴长一两岁，请叫我雅竹或雅竹姐姐。」赵雅竹脸色微冷道。 雅竹或雅竹姐姐……我没想到你这么霸气的外形会这么在意这种事……周凡嘴角扯了扯，只能强笑道：「那我唤你赵姑娘，你看如何？」 雅竹或雅竹姐姐他实在叫不出声来。 赵雅竹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叫法，她这才看向蚀芙，眼里露出奇异之色：「你刚才说什么？小男孩？」 说完，赵雅竹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凡微微一怔，他看向蚀芙，蚀芙正恶狠狠地看着周凡。 「原来你是女孩呀。」周凡很快反应过来，瞬间有些无语，他没想到自己这样都会认错。 关键是这蚀芙留着一头男孩子的短髮，那张脸清秀而又有些中性，声音同样是中性，他才会认错。 不过周凡不关心这个，他更关心这个小孩究竟是什么来歷？ 「她不是引导者。」赵雅竹缓缓道。 「不是引导者，难道与我一样是登船者？」周凡微微皱眉，就他所知的，在船上登船者永远只有一个，如果蚀芙是登船者，岂不是…… 「她当然也不是登船者，即使她与你一样，都是来自外面的世界。」赵雅竹看向蚀芙，她想了想提醒道：「小傢伙，你出到外面，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里的任何事，要不然在你想开口的瞬间，你就会被船杀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蚀芙这才开口道。 她眼里带着很深的警惕，即使赵雅竹没有对她表露任何的恶意，她也不会随意相信任何一个陌生的生灵。 这是娘教给她的第一个知识。 赵雅竹哈哈笑道：「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帮你，但你对我而言，就是这次甦醒的最大变化，我不希望你就这样被船抹杀掉了，当然要是你不信，被杀死了，我也不觉得可惜。」 蚀芙心里面摇摆不定起来，她沉睡后，就出现在这里，她至今还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姑娘，她既不是引导者又不是登船者，那是什么？」周凡一脸不解问。 「你想知道？」赵雅竹扭头看向周凡，「给我一百条大灰虫，我就告诉你。」 第631章 辅佐者 「一个问题要一百条大灰虫？你不去抢？」周凡有些无语道。 这引导者赵雅竹回答问题也太贵了！ 赵雅竹没有生气，她只是微笑道：「你是第一次与我打交道，可能不清楚，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一向很贵。」 第751页 「嗯，从船反馈给我的信息来看，上任引导者一个问题只收你十条大灰虫，所以我就要收十倍，这是我的规矩，你要是觉得贵可以不问。」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胖了，周凡嘴角微动，默默腹诽了一句，他又瞄了一眼蚀芙。 蚀芙眼里露出疑惑，她在想大灰虫是什么？ 「一百条大灰虫，不仅仅包括她是谁，还有她的所有信息，是这样吗？」周凡反问。 周凡急于知道这突然多出来的陌生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暂且不想与赵雅竹计较，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百条大灰虫只是听几个字，那他接受不了。 「你还想跟本姑娘讨价还价？」赵雅竹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她的浓眉毛微挑，「让你知道她的身份，才能更好将事情往我所想的方向推进，这次就如你所愿，但下不为例。」 周凡哼了一声，心想应该是我说下不为例才对。 赵雅竹这是同意了周凡的要求，她举起肥大的右掌，有着一缕灰雾向她飘来，到了她近处，灰雾凝成一个圈，有些虚幻的圈很快就化作了琉璃球。 看着琉璃球内密集游荡的大灰虫，她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之色，「在这处河面就收集了一万六千多条大灰虫，不错。」 她伸出手，手掌自如越过了琉璃球壁，抓起一大把大灰虫，那些大灰虫挣扎着被手掌从琉璃球伸了出来，很快化作灰色的光芒没入她的掌心内。 周凡沉默看着，他早已经知道，这些引导者没有他同意无法取走大灰虫，经他同意能取走的大灰虫数量一条不多一条不少，引导者们无法多拿。 蚀芙也是在观察着，她心里明白，这就是周凡与赵雅竹口里所说的大灰虫，但她不知有什么用。 赵雅竹取走了大灰虫，她挥了挥手，让琉璃球飘起，她才看着周凡道：「这小傢伙是辅佐者。」 「辅佐者？」周凡喃喃自语，既不是登船者，也不是引导者，是辅佐者，他看向赵雅竹，示意赵雅竹进一步解释。 蚀芙同样一脸的疑惑。 「老实说，这是我醒来后，船告诉我的，我做了这么久的引导者，可从来没有见过辅佐者。」赵雅竹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为什么是告诉你，而不是告诉我？」周凡有些不爽道。 他现在也是能与船交流的。 「你能与船交流？」赵雅竹脸露异色，这在以前的登船者很少见，船有什么事都是联繫引导者居多。 她刚从漫长的沉眠中醒来，了解周凡的不少信息，但那些信息，更多是修为境界身体状况，并不代表她知道周凡的所有事情。 「以后赵姑娘就会知道，我并不是普通的登船者，我想赵姑娘最好不收费尽心尽责辅助我，这样说不定船很快就到达终点，我们都能早日下船。」周凡笑着说道。 这已经是他接触的第四个引导者，对引导者，他也算是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赵雅竹面露不屑大笑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登船者，我在船上见过的登船者，多到你一辈子见过的人，那些登船者每一个都不同，但是他们都无一例外存在同一个特徵。」 「那就是极度自恋，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结果我每次醒来，遇见的都是新的登船者，那些登船者去了哪里？你知道吗？要不要再花一百条大灰虫，本姑娘告诉你？」 周凡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巨大血球嘆道：「他们都成了血球的一部分，当然如果一百条大灰虫你能告诉我，血球最内层是什么，那我就给你一百条大灰虫。」 那是连雾都不知道的秘密。 「看来前面的几个引导者，告诉你不少东西。」赵雅竹冷哼一声，「我怎么可能知道血球内层是什么东西？如果你知道，本姑娘可以给你一千条大灰虫。」 「所以我们还是说回辅佐者吧。」周凡摇头正色道。 他猜测，船只将辅佐者的信息告诉引导者，那可能这本来就是只属于引导者能知道的，引导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来决定是否告诉自己这个登船者。 当然，现在出现了辅佐者，拿登船者来称唿他，或者并不太正确，不过这只是引导者对他的固有称唿，并不需要太在意。 「我没有见过辅佐者，但这是因为我处于比较前面的位置，说不定辅佐者在后面才会出现。」赵雅竹又缓缓说。 「你说『说不定』？也就是说这只是你的猜测吗？」周凡皱眉道。 「这确实是猜测，因为船没有告诉我，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辅佐者，它告诉我的更多是辅佐者其他方面的信息。」赵雅竹笑道，「但无论怎样，这对我来说，完全是沉睡醒来后的新变化。」 「不知道原因的变化，希望能给我这次的甦醒带来更多的乐趣。」赵雅竹看向了蚀芙，因此她不希望蚀芙太快死去，每次醒来都只是面对登船者，她早就厌烦这种一成不变的局面。 蚀芙脸色阴晴不定。 周凡心情有些沉重，在赵雅竹以前没有出现过，这可能是第一次出现的新生事物，也可能是只有比较后面才会出现，但无论如何都是罕见的变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 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这种变化是他今夜进来灰河空间之前从来没有预料过的，要是以往，他只需要与引导者周旋博弈，现在这辅佐者，将会带来更多未知的变化。 第752页 「赵姑娘，请继续，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辅佐者出现的意义呢？船有没有提及这方面的事情？」周凡深唿吸一口气继续询问。 「当然有，似我们引导者就是引导登船者将船驶向终点，船给我的说法是，辅佐者顾名思义，她是过来辅佐你这个登船者的。」赵雅竹眼眸变得有些幽深起来。 第632章 僕人 「这小丫头是来辅佐我的？」周凡有些诧异道。 「这不可能。」蚀芙脸色微冷道。 周凡心里面只是有些惊讶，但之前就从辅佐者三字中有了一些猜测，不算很惊讶，蚀芙开口反对又让他微微一怔。 「小傢伙，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赵雅竹笑问。 蚀芙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脸露骄傲道：「因为我不同意，我是天生的王者，不会做辅佐任何生灵的事情。」 「你就拉倒吧。」周凡捂了一下脸，「赵姑娘，我不懂，她年龄这么小能替我做什么？船就算要替我找一个助手，也不要找一个小孩子，让我帮忙照顾小孩子吗？」 把我当成奶娘了吗？周凡有些无语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赵雅竹轻笑了一声道：「让谁当辅佐者，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关于为什么这小傢伙是辅佐者的问题，船也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无论你们愿不愿意，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她怎么辅佐我？」周凡问。 「不知道，船没说。」赵雅竹摇头道。 周凡无言以对，说好的辅佐，却没有给出任何的辅佐办法，这还算是辅佐者吗？他表示很怀疑。 「不过船给出的信息是辅佐者与你都是来自外面的世界，你们要是真的想认识，可以约好一个地点见面。」赵雅竹提议道。 周凡看向站在一边依然保持警惕的蚀芙笑问：「你是哪里人？又住在哪里？」 面对突然出现的辅佐者，周凡还是想尽可能探听到更多的信息来应对。 蚀芙冷笑一声反问：「你告诉我，我去找你。」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周凡笑笑，同样没有回答。 周凡心想这小丫头年龄小，但不好忽悠啊，他转头问：「辅佐者在船上能做什么？」 他要清晰知道辅佐者在船上的权限，这很重要。 他心里面担忧的是辅佐者也能利用钓竿钓鱼，并且还能偷用他辛苦积累而来的大灰虫，他更担忧，这小孩子说不定还能让船前进，那到时她一时兴起，让船前进数百米，那他就惨了。 盘腿坐在甲板上，依然能散发出庞大压迫感的赵雅竹嘴角微翘，因为周凡问到点子上了，她笑道：「船说她是辅佐者，她就必须以你为中心，她在船上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她既不能像你一样利用钓竿钓鱼，更不能让船前进，甚至引导者也不允许对她进行提供任何的帮助，即使是修炼等有价值问题的解答、指导、兑换或赠送物品都不行。」 周凡听了这话，心里暗喜的同时也感到迷惑不解，他心想：难道船弄了一个辅佐者出来是怕我太闷了，让她陪我说话逗咳嗽？ 蚀芙脸色有些不好看，即使她初次上船，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她从周凡两人的对话中，也隐隐得知，在船上似乎能得到一些好处，但现在既然说她什么也不能做？ 「简单来说，辅佐者想得到什么都要通过你这个登船者。」赵雅竹脸上露出了兴致勃勃之色继续说道。 「譬如你作为登船者，可以给辅佐者提供指导、丹药、武技典籍等，又或者她有什么问题想问我这个引导者的，你也可以替她问。」 周凡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这辅佐者未免太惨了，让他给彻底克制住了，要是没有他帮忙，这辅佐者能做的恐怕只有坐在船上无聊发呆，又或者往灰河上一跳。 面对周凡脸上得意的笑容，蚀芙脸色更难看了。 赵雅竹本来已经说得差不多，不过她脸色忽而微动。 「又怎么了？」周凡敏锐察觉到了问。 赵雅竹眼神变得有些怪异道：「刚刚船又给我发了一道意念，我知道辅佐者对你的第一个辅佐作用了。」 「什么辅佐作用？」周凡有些期盼问。 蚀芙也是竖起了耳朵，这毕竟事关她，她当然重视了。 赵雅竹举起了左手，一缕灰雾被她拉扯而来，那缕灰雾幻化成了一个湛蓝琉璃球。 只是琉璃球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又一个琉璃球？这与周凡之前的那个无色琉璃球有颜色的差异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眼里露出惊异之色并隐隐想到了一个可能。 「辅佐者在外面杀死怪谲，会似登船者一样，能凝成灰虫。」赵雅竹看着湛蓝色泽的琉璃球解释道。 杀死怪谲就能凝成灰虫？蚀芙将这个信息默默记在了心里。 「可是刚才你说辅佐者在船上什么也做不了，她杀死怪谲得到灰虫有什么意义？难道这些灰虫都是给我的吗？」周凡眼里露出热切之色问道。 「当然是给你的，其实辅佐者很惨的，她就似你家的僕人一样，辛苦得到的灰虫都是你的。」赵雅竹掩嘴轻笑道。 周凡看着好似巨熊般的赵雅竹做出掩嘴轻笑的动作，他嘴角扯了扯心里腹诽：大姐求你别这样做，这动作真的不适合你，这样我会有心理阴影的。 第753页 「那我使用这些灰虫，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周凡又是小心地问。 「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甚至不需要辅佐者的同意。」赵雅竹又道。 周凡心里越发喜悦，他瞥了一眼蚀芙，他终于知道辅佐者的意义了，不过让他感到可惜的是，这蚀芙年龄太小了，也不知道杀起怪谲来快不快，要是一天一条大灰虫意义也不大。 蚀芙气得小脸涨红，什么玩意，她居然成了那人的僕人，她看着周凡冷冷道：「从今天起，我就是死，就算从船上跳下去，我也绝不会杀一个怪谲，来便宜你。」 周凡脸上笑容僵住了，这小孩子一点也不可爱。 「小傢伙，我无法给你提供太多帮助，但对这里的规则解答，还在船的允许范围内，我可以告诉你，千万不要想着跳船跳入灰河内，要是这样，你就得死了。」赵雅竹脸色严肃道：「而且在船上，也不要进行任何攫取元气的修炼尝试，这很可能会害了你……」 蚀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她还是耐心听着赵雅竹所说的话，把这些记在心里。 第633章 成长局限 周凡任由赵雅竹给蚀芙讲解着船上的规则，他在心里思索了起来。 船给他找来了一个辅佐者，这辅佐者即使只是一个小孩子，但船应该不会任意妄为，说不定她真的能起到辅佐登船者的作用。 从刚才的短暂战斗来看，蚀芙的境界修为，他看不出来，但应该有一定的实力，说不定还会比他厉害。 要是比他厉害，那杀起怪谲来肯定比他只多不少，这让周凡的心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无论如何都要试着把这辅佐者的作用发挥出来。 船上的规则很简单，赵雅竹三言两语就说完了，蚀芙微蹙着眉，她依然有些弄不明白这里是哪里，但她总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而且刚才赵雅竹再次叮嘱她，不要把这里的事告诉她身边的任何人，要不然她会死，听到船事情的人也会死。 对赵雅竹的话，蚀芙心里存疑，但也让她不敢轻易透露，至少暂时她不敢透露，她心里面想着如何处理这事的问题。 「赵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辅佐者是什么境界？」周凡笑着问，他首先要确定这小孩子的实力。 「之前跟你协议的是回答辅佐者的问题，你要问小傢伙的具体境界，那就不在这问题的范围之内。」赵雅竹摇头道，「想我回答也可以，一百条大灰虫。」 「不能把我的信息告诉他。」蚀芙龇牙咧嘴狠狠瞪着赵雅竹警告。 赵雅竹笑了笑道：「小傢伙，我只不过看你是我见的第一个辅佐者，才好心给你讲解船的规则，你可命令不了我。」 蚀芙眼里带着冷意，但她知道，别说她在这里无法对引导者动手，就算能，她也不会是赵雅竹的对手。 一百条大灰虫……周凡冷脸道：「我记得我刚才可不是跟你这样协议的，我明明是说一百条大灰虫，不仅她是谁，还包括她的所有信息在内。」 「那是你的理解，第一个她是指辅佐者，第二个『她』自然是指辅佐者的所有信息，而不是小傢伙的所有信息。」赵雅竹脸色平静道：「这是我的理解，我已经完成了交易，要不然你的提问我不回答，为什么船没有惩罚我？」 周凡听得一阵头痛，这赵雅竹还跟他玩文字游戏，他无奈道：「一百条大灰虫可以，但我不仅要知道蚀芙的境界，还有她所有的信息。」 赵雅竹哈哈笑道：「这不可能，一百条大灰虫我最多告诉你她处于什么境界，其他问题价格另议。」 周凡脸色微沉，赵雅竹不似黑龙那样抗拒提供帮助，但是她报价实在太高了，他现在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她把价格降下来。 「你有这么多大灰虫，别太吝啬，我知道你问这问题是为了什么，你现在不问，以后肯定会后悔。」赵雅竹笑了笑道。 「好，一百条大灰虫，我给。」周凡想了想道，他现在只能暂时妥协。 蚀芙咬紧小奶牙，看着周凡两人将她的信息用作交易，但她却什么都无法做，引导者她打不过，登船者她连攻击都不能。 她恨死那个赵雅竹口中的『船』了，什么破辅佐者，不行，她一定要想法摆脱船的控制，回去就好好想办法。 赵雅竹见周凡同意后，她立刻又从无色琉璃球内取走了一百条大灰虫后才道：「她的境界是黑厉级力气段。」 周凡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黑厉级力气段？我不明白，你给我解释清楚。」 这依然属于境界问题的范围内，赵雅竹就没有再收取大灰虫，而是挑了挑眉讥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是一代谲人，怪谲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黑厉级，但人类武者境界只是力气段。」 一代谲人！ 周凡脸色变得微妙起来，他没想到蚀芙会是一代谲人，他当然知道一代谲人，胭脂是一代谲人，小柳也是一代谲人，蚀芙是他遇上的第三个一代谲人了。 但他很快想到，赵雅竹提供的信息有些奇怪，为什么蚀芙怪谲方面的实力已经到了黑厉级，人类的武者境界只有力气段层次呢？ 他瞄了一眼蚀芙，蚀芙脸上犹如蒙了一层寒霜，她冷眼听着。 「为什么她的怪谲实力到了黑厉级，但人类武者境界只有力气段？」周凡看着赵雅竹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第754页 「这看似依然是境界问题，但已经超纲了，这个问题依然要一百条大灰虫。」赵雅竹轻笑道。 周凡没有同意交易，他想了想，很快就有了猜测，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在于，蚀芙没有太好的武者修炼渠道，所以只有力气段，而她的怪谲实力阴差阳错，不断得到了开发。 而这样继续下去……周凡心里很快就有了想法，他看着蚀芙沉声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用自己的怪谲力量，要不然你的谲化会越来越严重，迟早有一天会失控，成为真正的怪谲。」 赵雅竹拍了拍手掌笑道：「不错的建议。」 蚀芙脸上露出嗤笑之色：「关你屁事！」 周凡脸色微黑，这小丫头真是没家教，看来她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就随你。」周凡摇了摇头，「说不定你成为了怪谲，就无法再上船，船会给我换一个更懂事的辅佐者。」 「小傢伙，你真的选择成为怪谲吗？」赵雅竹笑问，「我看到你的身体信息，你的怪谲种类算不上好，要是成为了怪谲，成长就被彻底局限住了，这对你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蚀芙脸色微沉，她当然明白，娘也这样说过，要是可以，她当然会选择人这个进化方向，因为这代表无限的可能性，但娘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解决她身体存在的问题。 「我有办法让你不再谲化。」周凡微笑道。 蚀芙眼神倔强抿着嘴，就算周凡真的有办法，她也不会开口求周凡！ 赵雅竹没有说话，她只是一脸有趣看着，这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要不然她不会故意在回答周凡的问题中，点明蚀芙是一代谲人，更是出言提醒蚀芙的怪谲种类并不好，成长有很大的局限。 第634章 童工 周凡皱了一下眉头，这小丫头还挺犟的，但他可不能就这样与她僵持住，他只能好似若无其事一样继续说：「我有一门开发一代谲人体内怪谲力量并且还能让一代谲人压制谲化的功法。」 这是他之前为了解决小柳一代谲人的身体隐患，从胭脂手里换购而来的功法，后来那本《胭脂一代谲人开发功法第一千零八次版本钦定最终版》还被他改为了《万木春》。 他隐隐记得自己只用了二百多条大灰虫就将这功法得到手了，不过当时那可是他全部身家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蚀芙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要是那功法真的存在，对她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她无法真的若无其事。 哼，终于上钩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能赌气装作一点都不在乎，周凡心里想着，脸上露出笑意道：「刚才赵姑娘已经对你说过一些船上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在船上，没有任何生灵能违背船制定的规则。」 「我可以对船发誓，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蚀芙没有看周凡，而是看向了赵雅竹，以此确认周凡的说法。 赵雅竹微微点头，「他没有说谎。」 蚀芙板着脸道：「那你发誓吧！」 周凡没有多犹豫，就向船发誓，他所说的功法是真实的。 周凡发完誓后，蚀芙已经确信如果这艘船上的事是真实存在的，那功法就不会有假，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周凡，想听听周凡会说什么。 「你如果想要《万木春》，那就必须替我累积一万条大灰虫。」周凡提出了要求。 「一万条大灰虫？我没听错吧？你让小傢伙拿一万条大灰虫来换这功法？」赵雅竹大嘴张开，有些目瞪口呆道。 「就是一万条大灰虫。」周凡轻咳一声再次重申道。 蚀芙微微蹙眉，没有吭声。 「我以为我开价够狠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狠。」赵雅竹平復了一下心情，眼神怪异看着周凡，「她是你的辅佐者，你不是应该义务帮她提升的吗？」 周凡冷笑道：「赵姑娘，那你看她有觉悟当我的辅佐者吗？」 他没有义务免费帮蚀芙，无论是蚀芙还是继续有其他辅佐者出现也好，这些辅佐者想从他手中得到东西，那就要付出代价。 赵雅竹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她无奈道：「可是你这也太贵了。」 「杀一个怪谲能获得多少大灰虫？」蚀芙问。 「四个黑游怪谲一条大灰虫……」周凡将杀死怪谲获得的灰虫规则详细说了一遍。 蚀芙气得深唿吸了几口气，「你要是不想换《万木春》给我，就直说，一万条大灰虫，我恐怕在彻底化为怪谲前，也不可能收集齐。」 「那你认为多少合适？」周凡挑眉问。 「一百条大灰虫。」蚀芙开价道。 「五千条大灰虫，少一条都不行。」周凡想了想，把价格降了一半。 他喊一万条大灰虫，其实不过是漫天要价，但把价格降一半后，他就不打算再降了。 因为他要试探这辅佐者的极限在哪里，这样才能为以后定下合适的价格。 「还是贵，我不知道你是多少灰虫获得了这门功法，但我想应该不会超过一千条大灰虫。」赵雅竹笑道。 蚀芙眼神不善地看向周凡。 周凡平静道：「你们别管我能赚多少，你们要明白，辅佐者要想在这船上获得任何好处，只能通过我，我说多少就多少，她可以不接受，但她永远别想得到这门功法。」 第755页 对，我就是资本家，既然垄断了所有获得资源的渠道，当然要想法压榨工人的最大剩余价值，而且压榨的还是童工……周凡又在心里悄悄补充了一句。 「这话说得真有道理。」赵雅竹向蚀芙投去了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会后悔的。」蚀芙知道已经无法再讨价还价后，她咬着牙齿说出了这话。 周凡微微一笑，没有太在意蚀芙的话，只要这艘船在，辅佐者就没有翻盘的任何可能。 「我可以让她提前离开灰河空间吗？」周凡眼看着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又向着赵雅竹询问道。 因为他该修炼了，引导者看他修炼，他不在意，但蚀芙是外面世界的人，他现在还不想在蚀芙面前泄露自己的底细，这样做或许会导致某些危险。 如果可以让蚀芙先离开，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我要五十条大灰虫，你还想知道吗？」赵雅竹笑着反问。 周凡脸色微僵，这胖女人还真的时刻不忘记需要索取大灰虫，他摇了摇头，「那我换一个问题，你可以提供一个有效办法不让辅佐者看见我在船上修炼吗？」 「当然有。」赵雅竹又是毫不犹豫道：「这种办法我要收取三千条大灰虫。」 三千条大灰虫……周凡眉毛跳了跳，他冷哼一声没有再看赵雅竹，而是看向了甲板向着船询问了起来，希望船能提供一个办法给他。 赵雅竹见此哈哈笑道：「你太天真，你认为船会因为这种小事回应你吗？」 周凡没有理会赵雅竹的讥讽，他很快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转身走到船的一角，打了个响指，灰雾很快就朝他笼罩而来，将他的身影彻底遮掩了起来。 赵雅竹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她用着不可思议眼神看向被灰雾笼罩起来的周凡，很是不解，为什么船真的回应了一个登船者？ 赵雅竹身为引导者，能轻松看透这团灰雾。 但蚀芙却是无法看见周凡在修炼，这让她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但她很快就变得若无其事起来。 赵雅竹脸色有些阴沉道：「你是怎样做到的？」 她提供的方法与船的差不多，都是借用灰雾的遮掩，船让她损失了三千条大灰虫。 周凡一边修炼一边分心回道：「我早已经跟你说过，我不是普通的登船者，想从我手中获得灰虫，那请端正态度，不要胡乱哄抬价格，否则将会损失的是你。」 「关于这点，我相信沉睡的雾、胭脂还有龙主这三个引导者都已经深有体会。」 「龙主是谁？我是第四个出场的？」赵雅竹这才惊觉过来，她本来以为自己是第三个，结果发现前面无缘无故多了一个让她感到陌生的龙主。 「你想知道呀，那你要给我两百条大灰虫，我才能告诉你。」周凡慢悠悠道。 第635章 矛盾 「你在威胁我吗？」赵雅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很少有登船者敢对她说这种话。 周凡无视了赵雅竹的眼神，他左手练习流光快银刀决，右手练习蚀日灵拳，在琢磨着如何在战斗中发挥最大的威力，他不在意道：「不是威胁，是交易，我想我没义务免费告诉你。」 「很好，很好。」赵雅竹气极而笑，「那以后询问问题的价格提升为一个问题一千条大灰虫，以此类推，想从我这里获得功法武技这些东西价格都会高得你无法接受。」 「在这艘船上，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等弱者挑衅身为强者的引导者了！」 「你可以随意提升价格，我不会接受的，事实上一百条大灰虫一个问题，我觉得你很过分。」周凡脸色淡然道。 要是不将赵雅竹随意喊价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那周凡宁愿不进行任何的交易。 这么高的价格比一开始不肯交易的胭脂和黑龙好不了多少，要不是出现辅佐者这种新生事物，他可不愿意花这么多大灰虫来向赵雅竹询问。 「过分？在我这里，可没有过分两字的存在空间，你不接受那就别让我帮你，似你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外面要是敢跟我这样说话，我一巴掌能拍得你人魂俱灭！」赵雅竹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她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这里是船上，赵姑娘你又不是陪练型引导者，你想打我也没这个胆子。」周凡笑着回道。 在他看来，真正搞不清楚状况的是赵雅竹。 赵雅竹气得浑身肥肉紧绷，她那粗大鼻孔甚至喷出了两道白气，白气落在甲板，发出砰的一声。 周凡也被吓得心加剧跳了一下，心想：要是真的惹怒了赵姑娘，以她的体型重量就算飞起砸下，说不好能把我砸成肉饼，还是不要太过火的好。 他强自保持着镇定，装作专心练习武技，没有再挑衅这个境界高深的引导者。 赵雅竹冷哼一声，她克制住，没有动手，心里面冷笑，在她看来，迟早会有周凡跪下抱着她的大长腿求饶的一天。 一直没有吭声的蚀芙冷眼看着两人争执，在她看来，这两人矛盾越大越好，她心里巴不得他们立刻打起来，但可惜看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蚀芙也不敢掉以轻心，她甚至有些怀疑，赵雅竹与周凡闹矛盾，说不定是在演戏给她看，娘曾说过，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的狡诈，自己得小心谨慎才行。 第756页 时间到了之后，周凡先行离开了船上。 但蚀芙还没有离开，她脸上露出一阵异色，按照她之前所想的，她应该是与周凡一起离去才对的，当时她可是与周凡一起出现的。 「你是不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出去？」赵雅竹笑着问。 「是你？」蚀芙马上明白过来，她里面有些着急，害怕自己永远无法出去了。 「你别担心，我付出了一定代价改了你的时间流速，所以你出去就比他慢一些些，我可没这个能力让你永远留在船上。」赵雅竹轻笑解释道。 「你留我下来有什么话要说的吗？」蚀芙逼迫自己冷静问。 「你自从出现在船上后，一直做得都很好，以你的小小年龄来说，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想像。」赵雅竹以赞嘆的语气说道，「留你下来，是问一下你出去之后打算怎么做？」 蚀芙小脸微沉道：「我想怎样做，与你没有多大的关系。」 赵雅竹微微沉默了一下，她坐在甲板的上半身都比蚀芙要高，她没有生气，俯视着只是用不咸不淡语气蚀芙道：「出去的叮嘱早已经跟你说过了，这里就不再重复，你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我相信你不会犯太愚蠢的错误。」 「我只是想问你，难道你不想反客为主吗？这艘船上的资源多到你难以想像，能让你走到一个你从来不敢想的高度，你甘心一直被那个叫周凡的登船者控制住，做他脚下的一条狗吗？」 「所谓辅佐者，与狗有什么区别？」 蚀芙被赵雅竹说得气血涌起，她当然不能做任何人类的狗，尤其是那个周凡，但她头脑没有发热，而是冷静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要弄明白这点，才能初步确认赵雅竹可不可信。 「帮你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你可以看作是对船的反抗。」赵雅竹沉声道。 「船应该能听见我们说话，你让我反对它似乎很重视的周凡，这不会有问题吧？」蚀芙怀疑道。 「你说船重视周凡？」赵雅竹嗤之以鼻，她冷笑道：「你别让周凡说的话给骗了，船不会重视任何引导者或登船者，它採取的是绝对漠视的态度，我现在还不知道船为什么回应那周凡，但这绝对不是重视。」 「要不然它会直接命令我或前面那三个引导者，没条件地帮助周凡，要不然就直接抹杀我们，我想我们只要不想跳船失去性命，都要听它的命令，但从我醒来，船还是以往的样子，我可没有接到任何关于那周凡的命令。」 「所以这不会是重视，我们任何形式的谈话都不可能瞒得过它，以船的强大，也不会在意我们的谋划，无论是登船者还是引导者，死了就再找过，只要不破坏规则就不会有事。」赵雅竹说着脸上露出冷色。 蚀芙在心里一时难以判断这番话的真假，她还是冷冷道：「如果无法摆脱这艘船的控制，我当然不甘心受到周凡的压制，你可以说说你的办法。」 反正听一下她不会吃亏，她很大可能不会照做。 「出去之后，你有办法能寻到那周凡吗？」赵雅竹想了想问道。 蚀芙脸色变得有些微妙，她很快摇头道：「暂时没有办法，但就算能寻到他又如何？按照你之前所说的，要是我杀死了他，那我就得死，寻到他也没用！」 「除非你想与他同归于尽，否则你不能杀死他，但不杀死他不代表找到他就没有意义，只要你找到他，将他击败，把他控制住，在外面的世界要是控制住他，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赵雅竹不急不慢说。 第636章 驿站 别杀周凡，去控制他！ 蚀芙两眼微亮了起来，她即使不知道赵雅竹想得到什么，但不得不承认赵雅竹的这个办法很好。 只要能在外面世界控制住那周凡，到时就算进了灰河空间，她让那周凡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否则出了外面让他生不如死！ 在船上，登船者可以不给辅佐者提供任何帮助，但可没有掌控辅佐者生死的规则！ 赵雅竹见蚀芙心动了，她脸色平静继续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寻到他的位置并且寻到他之后，你或你的帮手能够顺利控制他吗？」 「依照船的规矩，我无法向你透露任何登船者的修为境界武技等一切信息，你有把握吗？」 蚀芙快速思索了起来，她很快脸色黯然道：「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恐怕就算有办法找到他，也赢不了。」 赵雅竹嘆了口气道：「那就可惜了，你也知道的，身为引导者的我，无法给辅佐者提供任何的帮助，无论是功法武技还是修行上各方面的指点，都是不被船允许的。」 「那我该怎么做才合适？」蚀芙用依赖的语气问。 赵雅竹瞥了一眼蚀芙淡然道：「现在只能徐徐图之，一边试图寻出周凡的位置，一边提升自己的实力。」 「你想提升自己的实力，就不得不藉助周凡利用船的修炼资源。」 蚀芙沉默着没有回应。 「这些我想你应该都明白，但你年龄太小了，未必忍得住，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吧。」赵雅竹挥了挥手道。 蚀芙的身影很快就消散在灰雾之中。 船上瞬间就只剩下赵雅竹一个人，她依然盘腿坐着，粗眉毛一挑，轻笑自语：「我现在只能看到登船者与辅佐者的修为境界一些信息，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辅佐者真是有趣，看来这次醒来，不会再似之前那样无聊。」 第757页 蚀芙睁眼的瞬间，立刻从石板床直坐起来，她看着柔和光芒下的熟悉环境，脸上露出放松之色，又马上变化了起来。 她对昨夜梦中发生的事，还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今夜能再进去，那这就不是梦。」她轻吐了口气，想起船上的事小脸变得冷冽起来，「这事暂时不要告诉娘他们，免得真的会遭到什么不测。」 蚀芙又沉默了一下，她隐约觉得这很大概率不会是梦，如果不是梦，那自己该怎么做？ 「周凡就不用说了，赵雅竹明显是想利用我，但她提供的意见暂时看不出任何的问题，可以先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她眼里带着冷意想。 …… 周凡醒来后，他就默默回想着船上发生的一切。 「没想到除了一个引导者，还会多了一个辅佐者，即使辅佐者只是一个小孩子，但也不能大意，这小孩不是普通的小孩，比起普通小孩要聪明多了，能被船选中做辅佐者，应该都不简单。」周凡脸色微凝想。 而且他很快又想起一个细节，他出来的时候，蚀芙还在船上，这让他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应该是登船者与辅佐者同进同出才对的，会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赵雅竹弄出来的，不过就算不是，这也对他很不利。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赵雅竹会与蚀芙说了一些什么！ 「还是要小心一些才行，不能让蚀芙知道我在这现实中的太多事情，免得她找到我，观其言行，说不定她背后会存在什么能轻松对付我的高手！」周凡想到这里又嘆了口气。 他没想到蚀芙不是引导者，要不然他当时应该换一个名字才对的。 只是就算他换名字也没用，引导者能看到他的名字，赵雅竹同样会告诉蚀芙。 引导者不能给辅佐者提供任何帮助，但那帮助的定义显然有些模煳，有些事就算赵雅竹说出来也不会有事。 「世界这么大，就算在同一国同一县蚀芙想找到我也不容易，除非她属于大魏朝的某个官方势力，能从仪鸾司这里直接把我揪出来。」 「显然她不会是任何的大魏朝官方势力，要不然她的实力不会只是力气段，而怪谲实力已经达到了黑厉级……」周凡分析着，认为蚀芙内不可能短时间内能寻到他。 「但还是要再做一些准备，免得她真找上门来，她找我肯定不会有好事……」 周凡默默思索了一会，才匆匆收拾一下，吃了一些干粮，就开始赶路。 直至将近午时，他终于看见了洛象主尺道。 洛象主尺道，路面宽达九尺。 有着十七条分尺道汇聚在这处，也正因为这是分尺道与主尺道交汇处。 在不远处还可以隐约见到一栋栋低矮平房，世界一下子由寂静变得喧闹起来。 那里是洛象驿站。 洛象驿站是前往高象县的最后补给点，离开洛象驿站，一路沿着主尺道而去，走上数天就能到达高象县。 因为主尺道人流聚集的原因，其实往后的路途遇到的危险将会大大降低。 洛象驿站看起来更似塘街那样，是一个街道，在这里可以住宿、吃饭、补充消耗。 据他之前看到的资料来看，高象县五乡五条主尺道都有着类似的一个驿站。 驿站能抵御怪谲的入侵，原先驿站是官家所建，向过往的路人收取过路费用维持所需，但后来经营不善，就把驿站的经营权转手租给商贾们，现在抵御怪谲的入侵与维持驿站的安定同样是这些商贾僱佣的武者来解决。 官家每年都会向驿站收取一笔丰厚的租金。 进入驿站，并不收取任何费用，只需要通过测谲流程与路引没问题，就能进入驿站，反正进来驿站都会进行一定的补给。 吃饭住宿补给这些利润对商贾来说，才是大头，过路费这种蝇头小利他们反而不想多计较。 周凡很快就进入了洛象驿站，驿站人流如潮，有南来北往的商贾，因为各种目的远行的武者，全部挤在了这样一条小小街道上。 街道两边时不时看见有身穿统一黑色衣衫的汉子，在维持驿站秩序。 这些都是商贾僱佣的武者，驿站内不允许任何的打斗，否则必定会遭到驿站联合商贾的惩罚，大多数情况下会被驱赶出驿站。 第637章 初出茅庐 周凡走在驿站的街道上，在驿站街道，还有一些商贾在这里完成货物的交易。 大概转了一遍后，他才在街边买了一些接下来这几天需要的干粮等物品，就向着一间客栈走去。 现在才是正午，他并不打算在驿站休息到明天早上才出发。 他准备到客栈吃一顿好的酒菜后，就继续上路。 周凡刚进入客栈里面，门口的店小二一脸歉意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起，本店已经没有空余的桌子。」 周凡瞄了一眼发现果然坐满座，这正是吃饭时辰，没有座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微微点头就想转身离开换另外一间，这时正门左则有一男子声音传来。 「这位仁兄，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位置，要是不嫌弃，可以过来凑合一下。」 周凡扭头看去，才发现门口左则的一张四方木桌上坐着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说话的是身穿青衫的男子，他正含笑看着周凡。 第758页 「客官，这个饭点很难找到位置，快里面请。」店小二见有人不介意拼桌吃饭，他变得积极起来，满脸笑容招唿周凡。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坐下，他笑道：「多谢三位兄台。」 「哪里哪里，出门在外，互相帮忙而已，算不了什么。」说话的依然是青衫男子，他坐在周凡的对面。 左右两边的两人也是对周凡点头，露出一丝笑意。 三人的饭菜没有上来，周凡询问了一下店小二，点了一些不算贵又容易吃饱的酒菜，店小二离去后，周凡才与这三个年轻男子交谈。 那个先开口唤周凡的青衫男子名字叫曹延放，另外两人一个叫谭云飞，一个叫关迎风。 交谈了一会，算是熟悉了之后，曹延放笑道：「周兄，你是一个人出行吗？」 周凡点头道：「之前我是跟随一个商队来到洛象驿站，驿站之后是洛象主尺道，这条路不算危险，就准备一人单独前往高象县。」 这世界，要是说一人单独出行，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周凡就半真半假说。 他也看出来了，曹延放三人身上都披着符袋，曹延放与谭云飞两人身上繫着长剑，而桌边放着一桿长枪，那应该是关迎风的。 曹延放三人很可能是武者，而且三人这么年轻，还出现在洛象驿站，这让周凡心里面隐隐有了猜测。 「不知周兄出高象县作什么？」关迎风忍不住问。 「迎风，不要乱说话！」曹延放脸色有些严肃道。 出门在外，尤其是不熟悉武者之间，最忌讳打探别人的目的，很容易引起误会。 「是我冒昧了。」关迎风连忙抱歉。 「这算不了什么秘密。」周凡摇头笑道：「此行我去高象县城是参加即将到来的书院大考。」 听到书院大考，曹延放三人都忍不住露出喜色，曹延放笑道：「那真是缘分吶，我们三个也是去参加书院的考试，为入读书院而做准备。」 曹延放刚才见周凡一人这么年轻，背上背着一把巨刀，腰间繫着一把长刀，就有了这样的猜测，所以才会邀请周凡过来。 「说不定以后就是同窗了。」关迎风跟着笑了一声。 有些寡言的谭云飞没有说话，脸上同样露出了微笑。 曹延放又道：「难得遇上了，周兄一人上路，恐怕也不安全，要不我们三个一起走，也算有个伴，你看怎么样？」 周凡还没有回答，曹延放三人的饭菜就端了上来。 「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曹延放招唿着周凡。 周凡也没有太客气，与曹延放三人动筷喝酒吃菜。 喝了几杯后，周凡才问道：「不知曹兄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周凡这样问，也是起了与曹延放三人一起走一程的心思，这样说不定可以在曹延放三人口中得知一些书院大考的具体细节。 「我们准备用完饭就起程，毕竟早到高象县城一天，那就可以为考试多做一天的准备。」曹延放说出了他们三人的打算。 周凡笑道：「我正是如此打算，那路上就拜託三位多多照顾了。」 「不用客气，周兄与我们相识一场，要是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周兄不敌，只管往我背后躲就是了，一路上还没有遇到能在我长枪之下支撑三回合的怪谲。」关迎风喝多了几杯，脸色有些涨红道。 我只是一句客气话，你怎么这么认真……周凡脸上呆了一下，他很快笑道：「那就拜託关兄了。」 「迎风，你又瞎说什么？」谭云飞面露不悦道。 曹延放有些尴尬道：「周兄，他喝多了，不好意思。」 关迎风受到谭云飞呵斥，他酒醒了一些，不敢再乱说。 酒过三巡后，周凡书院大考的事没打听到，反而是了解了曹延放三人的来歷。 曹延放三人都是来自洛水乡不同地方的武者。 三个不同地方的人为什么凑一起？ 因为他们三人不是普通武者，曹延放与谭云飞是出身于洛水乡的世家。 有不少世家主要居住在高象县城，但也有小部分世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散居住于各乡之中。 曹家与谭家就是这种情况，至于关迎风则是大商贾出身。 曹谭关三家有生意往来，他们三人自小就相识，才结伴前往考试。 曹延放三人的实力都达到了速度段，这样的实力，只要不乱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就算遇到一些厉害的怪谲，也能以速度段身法逃脱。 这也是他们三人没带上家中武者，就敢结伴前去高象县城的原因。 但还是歷练不够，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三个几杯酒喝下去就像倒豆子一般全说出来了……周凡笑着与三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喝了一杯酒心里面想。 酒足饭饱后，关迎风唤来店小二结帐，周凡初次相识更没必要占什么便宜，同样坚持出了部分钱。 关迎风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曹延放朝他使了个眼色，关迎风就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周凡都看在眼内，他微微一笑当作没有看见。 这三人之中，曹延放善于交谈，谭云飞少言寡语，关迎风不知世事，心里面装不住任何事，有话喜欢直言，估计是在家里宠坏了，但都算不上坏人。 第638章 吹牛 离了客栈，曹延放三人还要去购买一些干粮符箓等东西，周凡不想跟去就与他们三个约好一炷香后在东边街口等着，过时不候。 第759页 曹延放三人匆匆去买东西了，周凡要买的东西已经买了，他就想再逛一下驿站，才去街口等曹延放三人。 只是他刚走了没几步，光秃秃的脑袋就有着三根头发生了出来，黑髮无风而动，弯下腰挠着他的头皮。 周凡嘴角扯了扯，在心里问：「别闹，有什么就说。」 「我要鸭腿。」小绻委委屈屈道。 「你的鸭腿早就没收了。」周凡在心里冷哼一声道。 「就当我欠主人的，我现在就想吃。」 周凡隐约能听到小绻的吞口水声，他在心里无奈道：「买买买，快缩回去。」 那三根头髮立刻缩了回去。 周凡重新走进客栈内，那店小二有些疑惑问：「客官，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替我打包十个烤鸭腿。」周凡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轻声说道。 这得多喜欢吃鸭腿……店小二眼神有些怪异，不过他很快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凡强忍住捂脸的冲动，拿到打包的烤鸭腿，若无其事从客栈里出来后，才快步走到没人的角落。 「出来吧。」周凡缓缓说。 得到周凡的允许，小绻才以飞一般的速度从他的头顶钻出来，向着他手中用黄油纸包裹着的十个鸭腿飞奔而去。 半炷香后，小绻撑得小肚皮圆鼓鼓的，她一脸满足钻回了周凡的光头里面。 周凡摸了摸头，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秃头也变得油光发亮起来。 他知道这肯定是蹭到鸭油了，嘆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秃头，才向着街口走去。 他到了街口等了一小会，曹延放三人很快也到了。 四人这才一起离开洛象驿站，这时候上路的人并不少，他们前面就有一个商队，后面则是七人组队，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因为前面有商队，周凡四人也不担心后面七人打他们的主意。 周凡瞄了一眼后面七个人，那七个人只有三个看起来是武者，对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威胁，他就扭回了头没有再理会。 这里不是魔木树海，商队一般不会有僱佣陌生武者的意思，并且还提防不让陌生武者靠近。 周凡四人与商队还要后面的七人小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宽阔的洛象主尺道，不似其他荒野尺道，这条路上人多得很，要是有武者想做什么劫掠之事，很容易就会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就算其他人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但或者会认出劫掠之人，要不是早已沦为人腿盗之类的贼寇，都不敢明着做这等事。 也正因为主尺道路上时不时会遇见人，周凡也不敢太张扬，用极快的速度赶路，毕竟这可是通往高象县城的主尺道，太高调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他考虑过后，与曹延放三人同行的又一个原因。 但幸好，就算是以这等速度前行，他们最多需要七天左右就能到达高象县城。 到时距离书院大考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周凡四人走了一会，关迎风一脸百无聊赖道：「据说通往县城的主尺道要比普通尺道安全十倍。」 「关兄，这不是好事吗？」周凡有些讶异问。 「周兄，你这就不懂了，没有怪谲上门，我们如何歷练？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家父，让我们三人独自赶来县城顺便歷练，为的就是不断杀怪谲，提升自己的实力，但延放与云飞又不同意去任何被标註的危险地，奈何尺道路上遇到的怪谲都太弱了。」 关迎风有些嘘唏道：「歷练这段日子真是寂寞如雪，没一个怪谲是能打的。」 「这……」周凡沉默了一下，「关兄果然厉害，佩服佩服。」 曹延放与谭云飞对周凡苦笑了一声，他们早已习惯关迎风这等作风。 「对了，周兄现在是什么境界？」关迎风这才记起他还没有问周凡的境界。 周凡犹豫了一下道：「我已经气窍段了。」 毕竟四人都是参加书院大考，以后要是在考试时被戳穿，那也尴尬得很，当然重要的是，曹延放三人不是什么坏人，所以有些信息透露一下也无妨。 周凡刚说完，关迎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曹延放与谭云飞也是一脸的忍俊不禁。 三人显然都是当周凡在开玩笑。 「没想到我会这里遇到周兄这个对手。」关迎风拍了拍周凡的肩头笑着调侃道，他以为周凡与他一样都是吹牛不打草稿那种人。 周凡脸露无奈，不是我不说，我说了你们不信，那就与我无关了。 曹延放以为周凡境界低，不好意思说，他就岔开话题道：「我们三人现在还不知道周兄来自洛水乡哪一里？」 你们呀，还没问就敢与我同行，现在才问……周凡嘴角扯了扯，笑道：「我出身天凉里，现在在仪鸾司任职。」 「仪鸾司？」关迎风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失敬，没想到周兄是仪鸾司高手，我一直想加入仪鸾司，但奈何家父不让，否则我就是周兄的同侪了。」 曹延放与谭云飞两人脸上皆是露出讶异之色，他们还真的没想到周凡会出自仪鸾司。 在仪鸾司做事，因为怪谲的原因，不少人都知道仪鸾司的工作有多危险。 不过曹延放与谭云飞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加入仪鸾司的武者，除开那些想在大魏官场大展宏图的优秀武者，更多是为了生存并赚取修炼资源。 第760页 不似他们，自小就锦衣玉食，修炼资源家里也会给他们准备好，在一定境界内，他们都不用担心修炼资源问题。 关迎风可能不明白，曹延放与谭云飞却想到了，周凡的出身不好。 再结合在客栈内周凡坚持把自己的饭钱给了事情，他们在脑海里瞬间勾勒出周凡倔强的寒门子弟形象。 曹延放与谭云飞明白后也没有因为周凡出身不好而疏远，而是保持着之前的态度与周凡交谈聊天。 因为他们明白，会来书院参加大考的，都是有志之士，谁知道对方以后会不会一飞沖天？ 他们自小就受家中的重视教导，可不敢小瞧与他们一样报考书院的武者。 至于关迎风，可没有想得这么多，他知道周凡是仪鸾司武者后，就感兴趣询问仪鸾司遭遇的一些怪谲案件。 周凡加入仪鸾司后，所遇怪谲加上在仪鸾司里看过的怪谲案宗也算是阅歷丰富，他挑一些特殊罕见的案件叙述，听得不仅是关迎风，就连曹延放与谭云飞两人都是啧啧称奇。 直至夕阳西落，前面的商队已经停下来歇息。 曹延放三人与周凡商议，一致同意停下来准备在这里过夜。 第639章 甲字班情报 一直跟在周凡四人后面的那群人同样停下脚步，准备过夜。 之所以商队停下，曹延放他们就要停下来，因为荒野的野外，总是不太安全，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可以向商队求救。 商队一般都不会坐视不理，因为他们无法肯定，怪谲要是袭击完其他人，会不会再袭击商队。 当然周凡他们就在附近，对商队也有一定的好处，等同于替他们守着了后方的方向，分担了他们的压力。 这在人多的尺道其实就相当于默认的协助规则。 后面那群人同样是如此想法，要是出事他们解决不了，有机会同样会向周凡他们求助。 在绵延的高象县五条主尺道，不同的队伍既会保持警惕，不太靠近，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抱团取暖。 即使是曹延放三人也在野外生活过一段不短时间，周凡与他们三人熟练地捡拾来柴火，点燃了篝火。 不过曹延放却是抢着先放了两道幽焰符进去，他这是避免周凡死要面子，扔进对普通武者来说还算昂贵的幽焰符。 周凡只能就此作罢，反正时间还长，也不怕没有机会，最多后几晚他再将幽焰符补回来就是了。 围绕着幽蓝色的篝火，他们默默吃着干粮，当作今夜的晚饭。 要是只有周凡一个人，他很可能会选择走远一些，在狩猎一些怪谲的同时打几个普通野兽当作丰盛的晚餐。 现在自然无法这样做，只能啃着干粮。 关迎风看着火堆，又有些感慨道：「要是书院大考再迟一些就好了。」 曹延放与谭云飞早已经习惯关迎风这种唏嘘感慨，他们没有任何应话的意思。 但周凡还是开口问：「为什么呢？难道关兄没做好准备考入书院吗？」 「考入书院对我而言又有何难？」关迎风见周凡接茬，他心里很为高兴，脸上保持平静道：「我遗憾的是要是书院大考再迟一两月，那时我肯定已经踏入体力段，就够格参加这次书院大考的甲字班考试。」 「以我的天赋，只要能参加甲字班考试，肯定能通过，顺利成为甲字班十人中的一人。」 「该死的书院，为什么要求是体力段才能参加考试呢？」关迎风有些忿忿不平道，「要是要求速度段也允许参加，我就能参加了。」 周凡有些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接话，心想似我这么老实不吹牛的人还是太少了。 「迎风，你给我闭嘴。」曹延放揉了揉自己发涨的额头，「别说甲字班资格试要体力段，就算放低要求，速度段也没有任何机会，你应该明白的。」 「不，延放，是你搞不懂，我不是一般的速度段，我要是能参加，肯定能顺利胜出。」关迎风脸露坚毅之色道。 谭云飞哼了一声：「你拿命来拼也拼不过，你家里没告诉你吗？这届别说体力段，就算洗髓段都希望渺茫，高象县五乡真正有希望的不超出三个。」 「甲字班就这么难吗？」周凡故作不解问。 世家之间互有联繫，肯定会知道一些他这种寒门子弟无法知道的消息。 「周兄可能不知道……」关迎风就絮絮叨叨将书院大考最受关注的甲字班说了一遍。 不过这些周凡都从其他处听过了，他轻咳一声道：「关兄，其实我对甲字班也了解一些的，我更想知道为什么这么难？」 「因为这届天才辈出，就我所知的，高象县五乡的世家中有希望从甲字班考试通过的那三人都是换血段。」谭云飞脸露羡慕道。 周凡脸色变得有些微妙，换血段修士他见过不少，但参加甲字班可是有年龄限制的，不得超过二十岁，二十岁的换血段很为罕见，这在高象县年轻一辈中绝对称得上是高手。 「云飞，他们的机会不大，真正有机会的是高象县城那些大世家培养出来的天才。」曹延放脸露苦笑道，他们是世家子弟，比普通武者好得多，但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就会对自己的天赋感到绝望。 因为他们与那些天才差距实在太大了。 「你说得对，我听说张李家与东方家，都有不到二十岁的气窍段。」谭云飞深吸口气道。 第761页 周凡脸色微凝心想：高象县那些大世家居然也有不到二十岁的气窍段，这样的天赋就快追上我了，看来这次考试还是不能大意，不过我的气窍段是一百八十生穴一百八十死穴全部打通，绝对能碾压同辈强者。 「但他们只是有机会而已，未必就能稳进。」曹延放又是吐了口气道。 关迎风也变得有些沉默，他知道还有更强的，强大到他连吹牛的欲望都没有了。 「难道此次考试还有考生比那些大世家的天才还要强的吗？」周凡微微一怔问。 曹延放苦笑道：「当然有，我从家中长辈那里听闻，此届天才辈出，据说是史上最强的一届，官家很重视，因此为这届甲字班考生准备了难以想像的丰厚修炼资源。」 「这样做，也吸引了不少天才参加，而我们高象县地处偏远，素来就弱势，每一县甲字班资源都是相同的，一些天才为了更有把握考入，有不少天才都准备来高象县参加考试。」 「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高象书院的甲字班考试会是最难的，外县有那些世家天才还不得而知，但听闻书院和大佛寺都派出了自己的秘传弟子，准备争夺小部分名额。」 「这些弟子中说不定会有连脉段的天才武者！」 周凡心情有些沉重，他觉得恐怕不止连脉段，说不定还会有超越连脉段境界的武者在。 他早就知道，甲字班开设在书院，也由书院的老师教导，但这甲字班的资源是由大魏官家统筹，各方势力捐赠而凑出来的，书院会派出年龄小的秘传弟子加入甲字班考试，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大佛寺也是同样如此。 毕竟这样的公共资源，无论是谁都想咬一份下来。 就算是官家的仪鸾司也可能派出了年轻高手前往参加考试，似他表示想参加，仪鸾司不仅没有阻扰，洛水乡四平使都表示了支持，即使这只是精神上的支持…… 「周兄，你这么严肃作什么？」关迎风见周凡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忍不住笑问，「你该不会也想参加甲字班考试吧？」 「老实说，我此行确实想参加甲字班考试。」周凡坦诚道。 曹延放三人面面相觑，关迎风很快笑出声来：「周兄，我确实不如你，你这一脸认真开玩笑的功力实在太深厚了。」 周凡一脸无奈，他就知道会这样，不过他很快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不对劲，小心一点！」 曹延放三人察觉到周凡语气的认真，他们立刻紧绷着身，握紧了兵器顺着周凡的视线向后看去。 他们后方尺道是那七人组成的队伍。 篝火还在散发幽蓝的光芒，但围着篝火的七人却是散发金色的光芒，他们的衣衫皮膜头髮都染成了黄金色泽，就如同七个不会动的黄金雕像，在黑夜中无比耀眼。 第640章 喷金 七个黄金雕像，有正低头吃东西的，手中的饭糰同样凝成了黄金色泽，有扭头与同伴说笑的，嘴角微翘，显然当时正笑得开心，有注视着火堆，有手中端着杯子，杯子同样化成灿烂的金色…… 这看起来根本不似是人，就似他们本来就是奢侈的黄金打造而成的华贵雕像。 都是在野外有一定经歷的武者，曹延放、谭云飞、关迎风三人立刻往自己身上贴了数道符箓，又在兵器上贴了符箓。 周凡也是同样往自己身上贴了两道符箓，不过他没有拔刀。 这时候曹延放三人没有将心思放在周凡身上。 「看出来是什么怪谲吗？」谭云飞沉声问，他眼光看向的是曹延放。 在他们三人中，曹延放学识最丰富。 曹延放摇了摇头：「小心一些，可能已经往我们这边过来了。」 关迎风呸了一口唾沫，他目光谨慎看向没有被火光照耀的暗处。 不远处的那个商队同样发现了异常，在经过极短暂的混乱声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往商队那边跑。」曹延放想了想又道。 「似是黑厉级的喷金兽。」周凡忽而想起了这种怪谲，他缓缓说道。 黑厉级？ 曹延放三人瞬间脸色发白起来，以他们的实力最多对付游怨厉煞中的怨级怪谲，别说黑厉级，就算是白厉级怪谲，他们遇到了也要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周兄，这种时候可不能开玩笑。」关迎风两眼转动，盯着周围苦笑道。 「迎风，周兄可能喜欢开玩笑，但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周兄会与你说这种玩笑话吗？」谭云飞脸色微沉道。 「我没开玩笑，喷金兽最喜欢的就是将猎物喷成金色雕像。」周凡摇头再次澄清道：「它还擅长隐身，它现在没有享用猎物，可能是想将附近的人都杀了才慢慢享用，你们小心一点。」 「如果确认是黑厉级怪谲，那我们别想这么多，往商队那边跑，让他们帮忙。」曹延放脸色沉重道。 黑厉级怪谲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只有与商队的人合在一起，才有把握活下来，但前提是商队愿意接纳他们，这就有些不好说了。 「好，如果真的是周兄所说的喷金兽，那我们就逃。」关迎风同样说道，这种怪谲可由不得他来逞强。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看着四处，这种会隐身的怪谲，才是最棘手的。 只能尽量听声辨位，但黑暗处时不时传来阴影怪谲的怪异声响，这给听声辨位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第762页 忽而风声微响，有着一道金色液箭疾射而出，射的正是关迎风。 金色液箭在近距离突兀出现，箭速达到惊人的速度，关迎风的身体彻底反应不过来，他眼瞳好似凝结一般，看着那近在迟尺的金色液箭。 这时有人抓住关迎风的肩头往左边一扯，使得他整个人摔在地上，金色液箭从他站立位置横贯而过，落在路边不远的那棵树上，液箭没有什么杀伤力化作水滴散落，但整棵树微微颤抖，很快就染成了黄金色泽。 关迎风摔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他就已经看见那个扯他的人化作一道幻影朝黑暗中黄金液箭射来的方向冲去。 这是周凡？ 关迎风微微一怔，才认出来救他一命的正是周凡。 「周兄，快回来。」曹延放与谭云飞脸上露出忧色，他们几乎齐声喊了起来。 黑暗中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 「我们过去帮忙。」曹延放脸上犹豫了一下，他紧握手中的长剑就要冲出去。 谭云飞同样如此，他们不能坐视不管。 关迎风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手中长枪一横，身体微蹲，双脚用力一踏向前冲去。 只是三人还没冲出篝火照耀的边界，那边打斗声已经停了下来。 这让三人皆是止住了身形，关迎风咬咬牙再次踏步前沖。 曹延放与谭云飞连忙拦住了他，谭云飞低喝道：「别过去，已经结束了。」 他口中的结束意思是说周凡很可能已经死了，否则不可能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黑暗中不仅有可能的黑厉级喷金兽，还有隐伏在四处的阴影怪谲，在战斗很大可能结束的情况下，冲出去就没有意义了，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周兄刚刚可是救了我……」关迎风面露愤怒。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那边方向传来脚步声还有拖曳着什么前进的嚓嚓声。 三人连忙停下争执，齐齐警戒着后退了一步。 商队那边还在观望，在没有明确是什么怪谲带来的危险前，他们会一直保持这种观望的状态，要是连怪谲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贸然插手，风险实在太大了。 在火光照耀下，先映入曹延放三人视线的是周凡。 他们愣了愣，看着周凡左手还拖着一头将近七尺长的金黄异兽走了进来。 那头金黄野兽有着扁平的头颅，凹凸不平的滚圆身躯，它的金黄尾巴几乎和身躯一样长，四肢犹如成年人的大腿粗，浑身覆盖着厚实的黄金鳞甲。 只是厚实黄金鳞甲的肚腹处却有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这伤口造成了它的死亡。 曹延放三人有些傻眼，他们傻乎乎看着那头近乎陌生的金黄异兽。 「周兄，这……这……是……」关迎风有些结巴问。 「喷金兽。」周凡笑着回答。 曹延放三人脸皮微抖，如果这是黑厉级喷金兽，那这么短时间内就杀死喷金兽的周凡得多厉害？ 这可是黑厉级怪谲，要数个洗髓段合力才有把握杀死的强大怪谲。 关迎风嘴角扯了扯，他镇定笑道：「以周兄之前的幽默，我想这不会是喷金兽，只是某种罕见的黑怨级怪谲。」 曹延放与谭云飞两人脸上带着举棋不定的神色，毕竟要他们相信与他们年纪相当的周凡一人猎杀了一个黑厉级怪谲，他们还是有些难以相信的。 周凡刚想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他双眉微挑，看向商队的方向。 曹延放三人也扭头看去。 商队有三个人举着火把向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第641章 自打嘴巴 「大伙小心一些，云飞，要是实在不行，就报出我们的来歷，吓退他们。」曹延放快速低声说。 他这是怕商队心怀不轨。 如果知道他们来自洛水乡的世家，那商队或者会心有顾忌，这是家中长辈出门前交代过的。 谭云飞脸色严肃点了点头。 关迎风板着脸，握紧了长枪。 商队的三个武者很快就举着火把到了，这三个武者中间是一瘦高中年男子，他们三人视线快速掠过周凡四人，落在了地上的怪谲尸体上。 「是黑厉级喷金兽。」瘦高中年男子脸色剧烈变化道。 这话让曹延放、谭云飞、关迎风三人呆住了，他们这才相信，原来地上被杀死的怪谲尸体，真的是似周凡所说级别已经达到了黑厉级的怪谲。 「请问你们谁出手杀死喷金兽的？」瘦高中年男子一脸客气问。 「是我。」周凡脸色平静道。 「不识高手在眼前，真是失敬。」瘦高中年男子连忙抱拳道，「我们商队正欲派人出来帮忙，没想到你们就解决了……」 他这样说，是在表明商队并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不想周凡因此而恼了商队不帮忙。 周凡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怒意，只是与这中年男子平静交谈。 交谈几句后，瘦高中年男子见周凡没有迁怒他们的意思，他就不敢再打扰，开口告辞，带着那两个武者往商队那边走了回去。 瘦高中年男子带着两个武者回到商队后，就向商队的管事与护卫队长汇报了这事。 「那人能在这么短时间杀死黑厉级怪谲，实力不凡，但有些无法预估是什么水平。」护卫队长想了想评价道。 第763页 商队的管事微微点头：「小心一些，等天亮再派人过去，送上一份薄礼，感谢那位高手杀了喷金兽。」 周凡他们这边却是在那三个商队武者走了之后，保持了一阵沉默。 周凡看向不远处的篝火堆，那七个黄金雕像身躯已经开始融化，连带着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化作一摊红金混合的血水。 他无奈摇了摇头，那七人被喷金兽喷成黄金雕像的瞬间就已经死了。 关迎风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周凡吹的那些牛，他脸皮再厚，也不可避免有些羞愧，轻咳一声道：「周兄，你该不会真的是冲着甲字班考试而去的天才武者吧？」 「你说呢？」周凡笑着反问，他蹲了下去，利用更锋利的德字刀开始剥喷金兽的皮。 喷金兽身上有价值的材料只有两样，第一样就是喷金兽身上覆盖的黄金鳞甲，能制作出不错的甲冑。 关迎风嘿嘿傻笑了一声，没有再问，他心中已经知道，这应该是真的，他有些想自打嘴巴，之前那些吹牛的话真的是太丢人了。 曹延放与谭云飞脸色有些复杂，他们同样没想到周凡说的是真的，同时心里面嘀咕了起来，他们可没听过，洛水乡出了周凡这样的天才武者，他们家族的信息还是太落后了。 其实不是他们太落后了，而是周凡短时间内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别说其他势力，就算是周凡隶属的洛水乡仪鸾司内部都是刚刚才消化部分事实。 「周兄，那你有把握通过甲字班考试吗？」关迎风有些兴奋问，「如果你考入了甲字班，班里面要是有什么天赋与美貌并存的女子，那可别忘了提携兄弟一把。」 曹延放与谭云飞感觉脸有些发热，关迎风的脸皮实在太厚了，这样的话也有脸说得出来。 「好。」周凡笑着应了一声，他已经将喷金兽身上的鳞甲剥了下来。 「周兄，你不用理他，他就这人。」曹延放瞪了关迎风一眼，觉得关迎风真的是没有眼色，他们现在面对的可是气窍段的武者，万一惹怒了周凡，周凡单手就能把他们三个给收拾了。 当然他也感觉到，周凡对他们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依然似之前那样平易近人。 周凡又开始剥开喷金兽的肚子，从里面挖出了一颗比拳头小一轮的金色珠子。 「周兄，这黄金鳞甲是用来制作甲冑的，这颗珠子有什么用？」曹延放好奇问。 周凡没有开口，他只是用珠子轻轻触碰了一下脚下的一块石子，那块石子迅速化作了黄金色泽，就似本来就是一块金子。 「这珠子能点石成金？」关迎风吸了口冷气问：「要是这样，岂不是无价之宝？」 「没有你们想的这么夸张。」周凡摇了摇头，他又移开触碰石子的珠子，没有几秒石子就色泽变淡退化回原来的颜色。 「这喷金珠能将石头铁器等物转化为黄金，不过至少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才能做到稳固，而且每次转化的量不能超过喷金珠的体积。」 「其实它最大的作用是用作某种抗击段功法的修炼材料……」 对于黑厉级喷金兽，周凡曾经阅读过详细的典籍资料，因此很为了解。 「就算是这样，那也价值不菲了，刚才商队过来的三个武者居然能忍得住不动手……」关迎风脸色微变道。 「迎风，你别说这种傻话，周兄能轻松杀死喷金兽，只要商队武者脑子没有坏掉，就不会因为一个黑厉级怪谲的材料而对我们动手。」曹延放面露无奈道。 「延放，你说得有道理。」关迎风想了想，坦然承认道，他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能迅速接受现实。 「我们是一起组队进入荒野的，按照规矩，这金黄鳞甲由你们三个来平分，喷金珠就属于我的，你们认为如何？」周凡开口道。 「这怎么行？」关迎风眼瞪大，「周兄，喷金兽是你杀死的，我们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做，可不能要。」 曹延放与谭云飞也是摇了摇头，婉拒了周凡的提议。 一个黑厉级怪谲身上的材料，就算对出身不错的曹延放三人来说，即使平分，得到的钱也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但他们还是忍住诱惑拒绝了。 周凡见此就没有再坚持，将这两样材料都收了起来，心里面对曹延放三人的评价提高了不少。 「还是有些不对。」周凡沉吟了一下道。 「什么不对？」 曹延放三人瞬间紧绷了身体，看向四周，他们担心又有怪谲袭来了。 第642章 不上当 黑暗中除了传来一些怪异声音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那究竟有什么不对？ 曹延放三人对此感到不解。 「你们忘了，这是主尺道，怨级怪谲都不常见，更别说黑厉级的喷金兽了。」周凡缓缓说道。 曹延放三人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这确实不对劲，主尺道上面的人不少，在主尺道初建成的时候受到不少怪谲袭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袭击主尺道的怪谲大多都死了。 就算是非智怪谲，也形成了一种习惯，知道主尺道危险，从而轻易不会靠近，就算是主尺道附近，也很少会出现强大的怪谲。 除非是很特殊的情况，才会将强大怪谲吸引了过来。 周凡看了一眼曹延放三人，觉得不会是他们三人，他又看向前方的商队，他有些怀疑是商队吸引过来的。 第764页 当然仅仅是怀疑而已。 「会不会是我们运气不好才遇见的黑厉级怪谲？」谭云飞迟疑了一下道。 运气不好……我都差点忘记自己是无命之人这个事实了，难道是自己厄运又发作了？所以才吸引了喷金兽的过来？周凡心抽搐了一下想。 可是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因为无命之人厄运应该是难以应付的厄运才对，喷金兽对现在的他来说太弱了。 再说，厄运应该不会发作得这么频繁才对的。 周凡想不通，他摇了摇头道：「小心一些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们两人轮值，另两人先睡，等会交换。」 四人商议了一下，曹延放与关迎风先值守，周凡与谭云飞值守后半夜。 商量完之后，周凡就走到一边，开始日常的修炼。 曹延放三人也是一人一边开始日常的功法修炼，不少武者都有着这样睡前修炼的习惯，尤其对他们四人而言，大考将近，更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周凡主要是吞服十窍丹修炼万象气羽功，丹药融化后，他轻松打通十窍，就躺下睡觉了。 周凡出现在灰河空间的船上，一眼看去，发现了赵雅竹与蚀芙。 赵雅竹与蚀芙没有交谈，蚀芙倚着船的栏杆上，赵雅竹盘腿坐在甲板上，她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周凡，没有吭声。 这气氛有些冷呀……周凡心里想着，他只是看了一眼蚀芙问：「你的灰虫收集得怎么样了？」 这是周凡很关心的问题。 蚀芙沉着小脸没有回答。 「我要看辅佐者的灰虫数量。」周凡用颐指气使的语气对赵雅竹道。 赵雅竹脸色微冷，但这是与钓鱼一样不多的几种她不能违背的登船者命令，周凡也知道她不能违背，才会故意用这样的态度。 赵雅竹寒着脸打了一个响指，蚀芙的蓝色琉璃球就显现在了空中，里面只有数十条大灰虫。 「三十二条大灰虫。」赵雅竹说出了精确的数字。 周凡挑了挑眉朝蚀芙道：「太少了，你可要继续努力才行。」 那口气就似面对家中的僕人，很是遭人恨。 蚀芙眼神微寒道：「你要五千条大灰虫才给我《万木春》，我做不到，所以我放弃了，从今天起，我一个怪谲都不杀。」 「那随你。」周凡脸色平静道：「有五千条大灰虫才有《万木春》，你想要《万木春》就拿灰虫来换。」 「你要是不想给她《万木春》尽管说就是了，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收集够这么多的大灰虫？」赵雅竹嗤笑道：「真的是目光短浅，辅佐者成长起来，对你可是大有好处，可你只是着眼于眼前的蝇头小利。」 赵雅竹在替蚀芙说好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周凡心里浮现这样的想法，他脸色冷漠道：「太长远的事，我不想去看，我向来只看眼前事，她要是无法短时间收集五千条大灰虫，那她这个辅佐者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辅佐者，无论生死还是什么事与我都没有关系。」 周凡很快就没有理会赵雅竹与蚀芙，走到一边凝聚虚雾遮挡着修炼起来。 只是修炼不到一会，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虚幻起来，这使得他脸色微变，他很快就消失在船上。 消失在船上后，原先那团灰雾也就此散开。 赵雅竹与蚀芙瞬间就发现了这样的异常，赵雅竹轻咦了一声。 蚀芙愣了一下问：「他去哪里了？」 「出去了，你还不知道，外面要是有人在唤他，船就会让他离开，不过想再进来，那就得等明天夜晚才可以了。」赵雅竹解释道：「看来他在外面是遇到了不得不从船脱离出去的事。」 蚀芙这才明白过来，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要是想醒来，也可以使用这样的办法，她脸色有些低沉道：「他不上当，连一条大灰虫都不肯减。」 刚才两人故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在试探周凡，希望周凡将价格降下来，谁知周凡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赵雅竹眼神微冷，她嘆了口气道：「我看他态度很坚决，这样拖延下去，很影响你的修炼，要不你回去想想办法，去收集五千条大灰虫，将《万木春》换下来再说。」 「其实五千条大灰虫，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船的规则，我无法给你任何的东西，要不然这些灰虫，可以由我这里出。」 蚀芙对这话只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在她看来赵雅竹只不过是惺惺作态，要是船允许赵雅竹给，恐怕她又是另一个姿态了。 不过现在两人算是联合状态，她没有出言讽刺，而是想了想道：「单凭我一人，想凑齐这么多的大灰虫，会有些麻烦。」 「那就让你家大人帮忙，只要你不透露船的秘密，你可以让他们替你捉来怪谲，让你一个个杀死，曾经有不少登船者就是这样做的。」赵雅竹给出了建议。 「可是我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蚀芙皱着眉。 「很简单，你要是会说谎，就说自己加入了一个秘密势力，需要这样做，获得功勋兑换自己要的东西。」赵雅竹粗眉微动道：「要是不会说谎，那就说不能告诉他们，反正他们愿不愿意帮你，关键是看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与你说什么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第765页 「有道理。」蚀芙已经想好该怎样做，她又想起刚进来不久就离去的周凡。 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呢？ 第643章 鼓声 周凡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没有看叫醒他的关迎风，他快速扫视了一下篝火外黑暗的四周。 很快他就敏锐发觉不对，太安静了！ 那些阴影怪谲的呓语低吼声不知什么时候全消失了！ 篝火旁，谭云飞也被曹延放唤醒了。 「出了什么事？」周凡问，他要对比跟他醒来发现的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之处。 「那些躲在暗夜里的怪谲，好似全离开这里了。」关迎风没有似之前那样嬉皮笑脸，而是一脸严肃道。 看来跟我观察到的一样……周凡没有再想下去，他看向了前方的商队，在火光的映照下，商队人影浮动，显然也察觉了不对。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特意去通知那个商队小心。 「都小心一些，可能有什么厉害怪谲过来了，那些弱小的怪谲害怕全部离开了。」周凡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四周。 他们四人很快就分开，一人守着一边，以防真的有什么厉害怪谲冲出来袭击他们。 周凡守着的是面向商队的那边，这样他可以随时看到会不会有怪谲袭击商队，从而作出更好的应对。 咚……咚……咚…… 黑夜中传来了好似巨槌击鼓发出的鼓声，声音低沉压抑，让人听了头晕眼眩，感到噁心头痛欲裂。 在第一声响起的时候，周凡体内已经有着紫金光芒飞速浮现，紫金甲冑将他彻底笼罩了起来，紫金甲冑表面凝结出繁复异甲符文，替他隔绝了鼓声。 曹延放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三个先是晃了晃脑袋，连续听了三声鼓响后，都是摇摇欲坠，他们的额头青筋浮现，显然很痛苦。 只是唰的一下，周凡就到了曹延放身边，替他捂住了耳朵，沉声道：「有带隔音棉球吗？」 由于野外可能会遇到这种声音攻击的怪谲，一般武者都会准备一些隔音的棉球。 曹延放这才清醒过来，他连忙从怀中取出隔音棉球，周凡一松手，他就将隔音棉球塞进耳朵里面，隔绝了声音。 之后周凡又与曹延放去帮谭云飞与关迎风，谭云飞与关迎风两人这才解除了鼓声带给他们的痛苦。 但三人还是觉得天地都在震动一样，那股让人沉闷觉得透不过气来的噁心感还是透过一声声鼓响传来。 「这究竟是什么怪谲弄的？」关迎风大声喊道，因为他们耳朵塞入了棉球，要不是大声喊，其他人根本听不到。 曹延放与谭云飞都是脸色铁青摇了摇头，他们看向覆着甲冑的周凡。 但周凡同样摇头，他看向前面的商队，他们受到怪异鼓声的袭击，商队也没有例外，从他们这里看去，也能看到商队乱成了一团。 不过这样的混乱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周凡眼神锐利，商队的恢復速度很快，他一直都感觉不对，本来打算明天一早起来，就与曹延放三人加快速度远离这个商队，这样无论商队有没有问题，与他们的关系都不大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他回头大声喊道：「你们认得前方的商队吗？」 曹延放三人都是摇头，要是认得，他们早就说出来了。 鼓声变得越来越大，曹延放三人耳朵塞有棉球，也有些撑不住了，他们眼瞳都隐隐有血线浮现，显然忍得很辛苦。 周凡也能感觉到紫金甲冑传来的寒意加深……这鼓声比他预想的还要厉害，他在快速思索，究竟是什么怪谲发出这样的鼓声？ 当然也不排除是人类修士做的。 鼓声变得越来越大，说明那人或怪谲越来越近了。 「周兄，我们要想想办法才行。」曹延放大声吼道。 在越来越大鼓声干扰下，他要不是大声吼出来，根本就听不到。 周凡的实力最高，又是出身仪鸾司，经验之丰富不是他们三人能比的，所以曹延放才会询问周凡的意见。 周凡眉头微皱，他看见了商队已经举起一根根火把，推着货物车在向着尺道那边远去。 周凡眼瞳微缩，他一边从篝火中拔出一根火把，一边喊道：「我们也走，离开这里。」 曹延放三人也连忙拿起火把，下意识就想往商队的方向追去，但周凡却是用手指了反方向。 三人都是微微一怔，可是周凡可不理他们怎么想，只是往反方向快步走去。 「我们听周兄的。」三人中经常拿主意的曹延放立刻当机立断，向着周凡拔腿追去。 谭云飞与关迎风这时能看见曹延放嘴角微动，他们什么也听不见，但也能猜到曹延放口里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人拿起行李，因为鼓声影响而脚步踉跄跟了过去。 周凡回头，看见曹延放三人跟过来，他才放慢脚步。 刚才那样的情形，要是曹延放三人没有跟上来，周凡会毫不犹豫放弃他们，毕竟路是自己选的，生死都与他没有关系。 四人往着主尺道来时的路跑了一阵，鼓声开始渐渐变弱。 周凡才挥了挥手，让曹延放三人停下来。 他从符袋中取出了符箓，驱散随时有可能围上来的阴影怪谲。 第766页 曹延放三人觉得舒服多了，他们能感觉到传出鼓声的东西在离他们远去。 又过了一小会，鼓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曹延放三人将棉球拆下，三人皆是松了口气，曹延放看着周凡讶异道：「周兄，那怪谲是冲着商队来的吗？」 他现在心里明白，为什么周凡让他们往距离商队的反方向逃跑了，现在他想想，要是那怪谲是冲着商队来的，他们刚才跟着商队，肯定会被牵连进去。 曹延放三人为此感到寒慄不已，那怪谲单是发出鼓声就让他们觉得痛苦不已，肯定不简单。 「不清楚，也有可能是怪谲见商队人多，追商队去了。」周凡摇了摇头，他也只是猜测而已，不敢肯定商队真的有问题。 不过他觉得，有着很大的可能商队里面有什么能吸引怪谲的东西，那喷金兽与这鼓声怪谲，都可能是被那东西吸引来的。 只不过喷金兽无法感应到太精确，才会找错人了。 要是这样，那七人也太倒霉了一些。 「周兄，我们现在怎么办？」曹延放又问。 「回原来的地方继续睡觉，渡过这夜。」周凡想了想就向前走去，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那怪谲既然随商队远去，再回来的概率就很小了。 他们小心翼翼向着自己的篝火走去，发现鼓声果然在不断远去，直至他们回到篝火旁，也只是隐隐听到远方传来的轻微鼓声。 「要不我们跟上去看一下前面怎么了？」关迎风好奇看着前方的尺道提议道。 第644章 鬼心煞 跟上去偷偷看一眼？ 周凡没理会，躺在篝火旁闭眼就睡：「等到轮值了就叫我。」 曹延放瞪了一眼关迎风道：「别作死。」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不要太认真。」关迎风哈哈笑了一声。 谭云飞也是摇了摇头，闭眼歇息。 与商队无亲无故，无论商队能不能摆脱那鼓声怪谲，与他们的关系都不大，不可能因为好奇就冒着危险跟过去看一眼。 关迎风也是说说的而已，他当然不会蠢到做这样的事。 周凡闭上眼睛一小会，就又听到了咚咚咚作响的鼓声。 他有些愕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曹延放三人也是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了紧张之色，因为鼓声在他们耳边渐渐清晰。 那怪谲又往这边来了！ 难道那怪谲真的是来寻我的，只不过是似喷金兽那样找错了队伍？周凡在心里暗想。 曹延放三人快速取出隔音棉塞入了耳朵之中，隔绝开始产生影响的鼓声。 他们三人看向周凡，曹延放道：「我们要不要再躲一躲？」 「先看看再说。」周凡让他们三人先拿起火把。 毕竟那怪谲有可能是路过某处，并不一定是直冲着他们而来的。 再退一步说，要是真的冲着他们而来的，那怪谲显然有办法感应到他们的位置，一直逃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凡现在只想先确认这是什么怪谲，要是不敌再想法逃走！ 他们盯着前方的主尺道，远处一片黑暗。 咚咚的鼓声越来越近，曹延放三人脸色低沉，极力忍耐着这压抑低沉的密集鼓声。 首先映入他们眼前的是十来根火把。 是人！ 有十来个正沖他们这边来。 周凡四人仔细辨认，很快认出是商队的武者护着商队的那位管事，管事双手捧着一个四方漆黑木盒。 商队武者与那名管事同样看到了周凡他们，他们为之一愣，他们没想到周凡他们还留在原处。 怔了一下后，管事急声喊道：「救命，帮帮我们，事后必有重酬。」 他知道这四人中可是有能迅速杀死黑厉级怪谲的武者在，说不定能救他们。 周凡脸色微沉，他在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在祸水东引？ 曹延放三人微微呆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管事看着周凡的神情，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声音急促道：「对不起，我们是无意的，我们也不知道你们还在这里，只要你们肯帮我们，我们愿意给予丰厚的报酬，要是不愿意，那现在可以就离开。」 管事很聪明，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得罪周凡他们，要不然很可能会出现左右夹击的艰险局面。 周凡双眉一挑问：「究竟是什么怪谲追你们？」 就算身边的武者不说，管事也能猜出来四个少年人之中，只能是周凡杀死的喷金兽，他快速说道：「是黑煞级的鬼心煞，我们之中有一个气窍段，三个换血段，你有把握吗？」 黑煞级怪谲？ 曹延放三人都是为之脸色大变。 周凡有些诧异这个商队的强大，这十多个武者之中，居然存在一个气窍段与三个换血段！ 但这样的实力对付弱一些的白煞级当然没问题，只是想对付黑煞级的鬼心煞，那就难了，难怪他们会毫不犹豫逃走。 「我是气窍段。」周凡只是想了一下开口道。 「那应该可以尝试一下。」管事身边的身材瘦削的老者开口道，他就是商队的气窍段武者。 只要再加上一个气窍段，他就有把握了，就算杀不死鬼心煞，应该也能将鬼心煞赶跑。 这时鼓声越来越近，曹延放三人脸色都有些发白起来。 第767页 「你们三个先离远一些。」周凡瞄了一眼曹延放三人道。 速度段的武者，留下来用处不大，还不如让他们先离开。 曹延放三人连忙点了点头，他们快步向后走去。 那名管事同样带着两名武者，跟了过去。 现场还有十个武者与周凡留了下来。 那名气窍段老者从怀里取出了一道符箓，他俯身将符箓按在了地上。 符箓触地的瞬间，就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亮白的符线从符纸之中向着四周蔓延，瞬间将方圆五丈照亮。 在黑暗之中战斗，对武者们而言，是十分不利的状态，四周亮如白昼对他们才更为有利。 老者举手，那九个武者立刻四散开来，往自己兵器上贴上各种不同的符箓。 老者看着前方，用不急不缓的语气对身边的周凡道：「待会麻烦小兄弟尽量配合我，我们两人主攻，其余人从旁协助，未必要杀死它，能赶跑它对我们来说就是胜利。」 「好。」周凡点头，他的身体有着紫金光芒浮现，紫金甲冑瞬间凝聚而成，隔绝对他有影响的鼓声。 气窍段老者与其他九个武者则是往自己身上贴了一道符箓，他们的身体散发朦胧淡白光幕，这符箓帮助他们隔绝鼓声。 鼓声急促而激烈，要不是有这样的抵御手段，鬼心煞靠近就算不动手，受此影响他们也不是鬼心煞的对手。 没有多久一颗与常人等高的漆黑大心脏从黑暗中奔出来，闯入了亮白光芒照耀的主尺道内。 巨大心脏底部延伸出八根血红的触手，它就是靠着那覆着密集锋利刺牙的触手移动，有着一层层血膜的心脏正一张一缩散发出咚咚的鼓声。 那鼓声就似有形一样，向着周凡他们涌去。 很快武者们就发现，即使有符箓等手段隔绝鼓声，但他们还是能听到鼓响，他们的心脏竟然不由自主按照鼓响的频率跳动。 那六个换血段以下的武者，都是闷哼一声，身体浮起一条条血筋，口鼻都喷出血来，显然状态很不好。 周凡的心脏初时也跟着鼓响的节奏跳动，但他体内血液微沸，就将这种心脏的异常消除。 三个换血段与气窍段老者同样因为体内强大的血气压制住了这种独特鼓响。 气窍段老者刚想下令该如何与鬼心煞周旋的时候，周凡已经疾冲出去。 他的速度如幻影一般，腰间的锈刀已经出鞘，锈刀上滋生出青黑鬼气、乌黑雷弧、冷蓝烈焰，三种不同的力量还在真气的融合下，全部交织在一起。 鬼心煞面对眨眼就到了它身前的周凡，它又发出一声轰天巨响，一圈圈漆黑的音纹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地底都被这音纹震得一层层塌陷下去。 在漆黑音纹面前，周凡的身影变得模煳起来，彻底消散在空中。 第645章 收魂人 漆黑音纹在空中扩散，所过之处，尽皆碾碎，气窍段老者与九个武者都是慌忙飞速后退闪避，气窍段老者脸色阴沉，他觉得周凡太莽撞了，说好的配合呢？ 他四处搜寻周凡的身影，现在只能希望周凡没事，要不然他们只能转身逃跑了。 很快他才见到出现在一个角落处的周凡。 周凡正在挥刀，气窍老者眼瞳微微一缩，因为他发现周凡身前的漆黑音纹瞬间停滞住了。 周凡的身影浮动，穿过了在他身前停滞住的漆黑音纹，瞬间就到了鬼心煞的身前，他正在挥下的刀恰恰落下，一切就似早已经计算好的一样，也因此，这一刀快得让人感到突兀。 鬼心煞那巨大心脏收缩着，试图发出更为强大的音纹攻击周凡，但锈刀显然比它想发出的音纹还要快，它近乎本能挥出四条触手扫向周凡。 四条触手发出唿唿声，如弯月般的镰刀。 只要它的触手能抵挡一下锈刀，它的音纹就能发出来，解决眼前的危机。 周凡脸色平静，他张口吐出一个独特的音节。 龙神语！ 音节很轻，轻到不远处的十个武者都听不到。 四条触手却是停滞了一下。 在四条镰刀般触手停滞的瞬间，周凡的身影唰的一下，出现在了鬼心煞的左侧锈刀无声噼下，划出璀璨的刀光。 青黑鬼气、乌黑雷弧、冷蓝火焰汇聚出来的刀光切开了鬼心煞的漆黑心脏，无数的黑液喷吐而出，洒落在地上。 周凡侧身避开黑液。 巨大漆黑心脏受到各种力量的侵蚀，而慢慢萎缩着，八条触手疯狂划拉着地面。 周凡轻轻移步，远离了被破开两半的鬼心煞，看着鬼心煞临死前的垂死挣扎。 漆黑心脏最终化作了一摊血水，空剩下八条如手臂粗的触手。 气窍老者与九个武者张口结舌看着这幕。 这一切发生实在太快了，周凡看似莽撞冲出去，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们甚至身体还停在原地，没有冲出去帮周凡的忙，一切就结束了，强大的鬼心煞就被杀死了！ 「这不会是气窍段。」气窍段老者有些失神低声自语了一句。 周凡满意地收刀入鞘，他能如此干净利落轻松收拾掉黑煞级鬼心煞，并不是靠力量碾压，而是将自己的瞬移级身法与龙神语等技巧结合来而做到的。 尤其是龙神语，他短时间内无法将龙神语似黑龙那样发挥到极致，但他现在能将龙神语压缩在极小的范围内，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不会因为全力使用龙神语，而出现身体支撑不住的问题。 第768页 这是他最近一直磨鍊战斗技巧的一个成果。 他俯身将那八根鬼心煞触手捡起来，用牛皮筋系在了一起，这八根触手算是很不错的材料，他用不上，但也可以拿去换一大笔钱。 气窍老者带着那九个人过来与周凡道谢，他们脸上带着敬畏之色。 这可是一个能以一己之力单杀黑煞级怪谲的武者，这样的武者就算他们全上也未必是对手。 对一个比自己强大的武者保持尊重，是每一个经验丰富武者都会记住的一条守则。 「走吧。」周凡拖曳着八根触手，他脸色冷淡道：「我有事要与你们家管事聊一聊。」 今夜的麻烦都是这个商队带来的，周凡有必要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 气窍老者他们脸色各异，却是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只是前方骤然发出惊恐的喊声。 周凡众人脸色微变，然后快速向前奔去。 他们施展速度段身法，速度极快，很快就看到了商队管事与曹延放他们。 周凡他们止住身形，没有再看管事他们，而是眼神骇然看着前方。 前方有着一个五丈高的巨人，他披头散髮，长发直到腰间，左手提着的四方灯笼足有茅草屋那么大，灯笼里面散发出苍白光芒，就似手中擎着一轮烈日，将周围映射得亮如白昼。 这也是周凡他们得以看清楚巨人的原因。 巨人面目粗犷，他的眼球就似人头那般大，漆黑的眼白有着幽绿的瞳仁，正低头俯瞰着商队管事他们。 商队管事三人与曹延放三人就连逃跑都不敢，身体近乎僵硬地立在原地。 「黑戾级的收魂人。」气窍老者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发白道。 周凡也是脸色凝重了起来，游怨厉煞之后就是戾，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血煞都能应对，但跨过一阶的戾级就不是这么好应对的，更何况是比白戾还要强的黑戾级收魂人！ 传闻中收魂人有着神奇的手段，能够摄取出生灵的魂魄，然后收进它的宽大袖袍里面带走，这是这种怪谲得名的原因。 周凡全身紧绷，要是事不可为，他只能抛下一切立刻逃走。 附近空气就似凝滞了一般，忽而收魂人摊开了他那宽阔的右手，似在向曹延放他们索要什么。 曹延放他们浑身抖了一下，看着那阔大的巨手，茫然不解。 「给他，想活命就给他！」周凡脸色微变大喝道。 这话商队管事明白过来，他脸露犹豫，很快咬咬牙，将双手中的盒子扔到那阔大巨手上。 收魂人合拢右掌，他抬头用那双巨眼凝神看了一眼周凡，然后扭头向着主尺道之外迈步离去。 随着他走出十来丈，那灯笼的光芒骤然熄灭，巨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商队管事三人与曹延放三个都是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收魂人带给他们的压迫实在太强了，他们刚才都有着一种魂魄脱体而出的感觉。 周凡与气窍老者他们这才走了过来。 曹延放三人冷着脸，挣扎站起来，远离商队管事，刚才他们差点被害死了，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商队管事从地上爬起，他一脸肉痛嘆了口气，收敛心情向周凡拱拱手道谢，又向曹延放三人道歉，并且承诺会给他们一定的补偿。 曹延放三人依然脸色微沉，不过没有吭声，毕竟事情都过去了，他们也无法就此多说什么。 「那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周凡微微挑眉问。 能引得喷金兽、鬼心煞、收魂人冒险靠近主尺道，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第646章 遇宅 收魂人临走前看了周凡一眼，是隐隐察觉觉到了周凡的强大，而且这里是主尺道，很可能会引来人类的强者，也因此他心有忌惮离开了。 由此可知他具有一定的智慧，要不然也不会在东西得手后没有展开杀戮，直接转身离开。 周凡一边思索着收魂人退去的原因，一边耐心等着商队管事的回答。 商队管事苦笑道：「那是一种我从荒野採集到的珍稀材料，这材料名唤食魂球，有时候确会引来一些怪谲的觊觎，但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以前食魂球吸引来的怪谲可没有这么强大。」 「食魂球？拿来干什么用的？」周凡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材料。 商队管事脸上露出有些微妙之色，他支支吾吾道：「只要用来炼制一些比较特殊的丹药，至于是什么丹药，这涉及到敝商号的商业秘密，不能告诉你，还望恕罪。」 周凡想了一下，反正东西都已经被收魂人夺走，就懒得再问下去。 不过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那应该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谲食，才会吸引了三个怪谲过来猎食。 有些谲食能用来炼制丹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一亮，从商队中获得丰厚的报酬后，周凡就带着曹延放三人加快速度赶路，远离这个商队，免得这个商队再招惹什么厉害的怪谲，即使这种可能很小，他们也不愿意再与这支商队同行。 说起报酬，周凡获得了一笔不少的钱，曹延放三人也从中得到了相应的赔偿，这使得曹延放三人都很高兴，其实他们也明白，以他们速度段的实力，要不是有周凡在，商队肯定什么赔偿都不会给他们。 毕竟只是小小的速度段修士，被拖累就拖累了，怎么可能会有赔偿？ 第769页 转眼间又过了三天，这三天之中除了略为枯燥外，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在经歷那夜的收魂人事件后，就连性子最跳的关迎风，也不敢胡口乱言嚷嚷要遭遇厉害怪谲了。 周凡顺利踏进了气窍高段，只要再给他九天时间，他就能彻底打通三百六十气窍，得到气窍段完美！ 而再走大概三天时间，就能到达高象城，结束这漫长的旅途。 一想到再过三天就能到高象城，曹延放、谭云飞、关迎风三人也是一脸的兴奋，枯燥而危险的荒野，他们早就厌烦了，当然这次歷练对他们来说收穫颇多。 三人性格比起在家里变得更沉稳了，他们的战斗实力也在与一些怪谲的战斗中飞速增长，他们对书院大考充满了信心。 毕竟他们不似周凡，要参加甲字班考试，他们只是要参加书院大考，进入书院普通班学习，这难度都不知低了多少倍。 「可惜的是甲字班考试与普通班的考试只能二选其一，又有着境界限制，要不然我真的想与周兄一样参加一次甲字班考试，不求上榜，只是志在参与。」关迎风时不时要唠叨几句。 周凡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明白，也是因为有了这种规定，符合年龄的体力段考生，也会犹豫再三，要不然就会出现考试到时甲字班进不了，就连书院普通班考试都无法参加的尴尬情况。 这样的考试规矩，也是在警告考生量力而为，不要不自量力一窝蜂似的去参加甲字班考试。 这样能筛选掉不少实力差的考生。 要不然到时再想考入书院，只能再等一年，书院普通入学试一年会有一次机会，而大考则是五年一次，唯一的区别是是否有甲字班资格试。 四人一边赶路，一边似以前那样闲聊。 日落黄昏，晚霞染红天空。 瑰丽的晚霞由暗红开始转黑，四人准备停下来歇息时，发现远处尺道旁边亮起了黄色的光芒。 「那里好像有座大房子。」关迎风开口喊道。 曹延放与谭云飞两人就看向周凡，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以经验丰富的周凡意见为主。 那房子就是在距离他们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要不是在黑夜突然亮起了黄色的光芒，他们还真的不容易发现。 「走，我们先过去看看。」周凡想了想道。 不是周凡好奇心重，事实上只要脑子没有问题的武者都知道，在荒野，绝对不能太好奇，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凡提议去看一看，是因为这房子距离他们这么近，除非他们不在这附近过夜，要不然还是去看一看的好。 要是不在这过夜，他们只能选择向前还是后退，总之先走到近处看一眼，要是发现有危险，再离开也不迟。 待四人渐渐走近，夜幕降临时，站在十丈外的他们看到的是一间客栈。 黄泥砖与干草混合搭建而成的客栈，分作上下两层，门口大开，里面灯火辉煌，可以看到不少人坐在桌子上喝酒吃肉谈话，喧闹不已。 「原来是一间客栈。」关迎风松了口气，他脸上露出笑容：「我们今晚就不用睡冰冷的尺道面，吃难吃的干粮了，可以睡温暖舒服的被窝。」 「我记得地图上没有提及这里有一间客栈。」周凡微微皱眉道。 「地图上确实没有。」曹延放也是一脸肯定道。 「那你们三人在洛象驿站有听说过路上还有这样一个歇脚的所在之处吗？」周凡想了想又开口问。 「没有，我们没有特意打听这事，因为来之前有人说过，洛象驿站是到高象县时的唯一补给店。」谭云飞开口解释道。 这与周凡听过的都一样。 关迎风笑道：「也许是因为这间客栈没有修建多久，我们当时又没有特意去打听，不知道主尺道旁边有这客栈，也没什么奇怪的，能在主尺道修建客栈，有什么可怕的？肯定不会是黑店。」 周凡看着客栈里面，那些吃喝的武者，一脸欢容交谈，看起来确实不似是怪谲。 因为他们站在黑暗的夜色中，里面的人没有看到他们。 不过周凡沉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既然之前没有听过这客栈，那还是不要住进去的好。」 关迎风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他有些不情愿道：「我们今晚还要露宿野外吗？」 第647章 雾气 「要不然你说呢？」周凡笑着反问，「要是你想进客栈里面，我也拦不住你。」 关迎风看了一眼客栈，有些犹豫起来，他确实想在客栈里面过夜，却因为周凡的话，感到有些发慌。 「在我们对这突然出现的客栈没有任何了解情况下，最好不要进去。」曹延放看了一眼那客栈，「谨慎一些总不会有错。」 「迎风，还剩两天，忍一忍就到了，何必冒这种险？」谭云飞摇头缓缓道。 关迎风耸了耸肩，他拍了拍额头道：「行，那就听你们的，反正两天之后就到了，那我就再忍一忍。」 周凡他们四人就远离了客栈，但天已经暗了下来，他们也无法走得太远，只能再往前尽量走了一会，回头看着客栈已经成了一个小光点般的存在。 周凡才点点头，他们停了下来，四人运气不错，很快就找来一棵枯木，噼成一根根木头，用作了篝火。 第770页 主尺道人来人往，四周即使有着不少的高木大树，但已经变得稀疏了起来，估计再过十年八年，要想在主尺道上过夜，就要自带柴木又或者藉助符箓了。 四人还是似往常一样，吃完干粮聊一会天，就一人一个角落开始自行修炼。 周凡修炼完完毕又瞄了一眼客栈的方向，发现光点依旧之后，他没有再多想，而是对曹延放三人说了一声，就躺下睡觉。 周凡一直与谭云飞值守下半夜，等时间差不多了，曹延放与关迎风会叫他们两人起来。 睡熟之后，周凡出现在船上，他习惯般看了一眼船上，发现只有蚀芙一个人坐在船边，赵雅竹这几天一直不在。 周凡出现，蚀芙只是脸色漠然看了一眼，就扭开头，看向灰雾氤氲的灰河面。 周凡也没有理会蚀芙，他让灰雾笼罩着他，开始一边修炼一边琢磨，还剩几天，他就达到气窍段完美了，但他与赵雅竹之间的僵局还没有打开。 到时他要是敢开口询问连脉段的有关信息，肯定会被赵雅竹开出一个他难以承受的高价。 赵雅竹太黑心了，他要好好想想办法让交易回归之前引导者那种价格常态才行。 他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藉助船的帮忙，似对付胭脂与黑龙那样，展开一个对赌，赌赢了交易就会回归常态。 但问题是如何引赵雅竹入局？ 周凡思索这些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曹延放唤他的声音，那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蚀芙听不到。 他脸色微凝，就算船的时间流速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轮到他值守了，外面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挥了挥手，笼罩他的灰雾散开。 他的身形渐渐变得虚幻起来，很快就消失在船上。 周凡消失了，蚀芙才望过来，她已经习惯周凡的早退，但今夜退得未免太早了，有些不同寻常。 船的一个角落里，灰雾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颳散，显露出赵雅竹的庞大身形。 她没有陷入沉睡中，只是不想见周凡而已，每次周凡离开，她都会出现与蚀芙说话。 赵雅竹抬起左手，一缕灰雾飘来，盘旋幻化作一座拳头大的两层木房子。 若是周凡在此，可能会认得出来，这与他在外界遇到的那间客栈造型很为相似。 赵雅竹瞄了一眼灰雾凝成的木房子，她吹了口气，吹散了那缕灰雾幻化出来的木房子，笑着说道：「他有麻烦了。」 「是你做的吗？」蚀芙开口问。 在这段时间相处中，蚀芙早已经知道，赵雅竹的实力要是放在外界，有多么的恐怖。 「我最多就是借用灰雾，花费一些灰虫，隐约推算出他现在遇到了什么麻烦而已，可没有这等本事能影响外界。」赵雅竹摇头否认，「事实上要不是他已经身在局中，我甚至连这个都无法看得到。」 「他会死吗？」蚀芙又问。 「不知道。」赵雅竹想了想道：「不过你最好祈祷他不要死，他要是死了，你这个辅佐者也大概率会被船抹杀掉，而我作为引导者，会陷入沉睡中，等待下一个登船者的到来。」 关于这点，蚀芙早已经知道，她的小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她既想周凡死，但周凡的命与她的命连在一起，要是周凡死了，她也得死。 不过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周凡的生死现在不是她能决定的！ 周凡睁开眼，习惯性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他脸色微变起来，因为篝火之外的黑暗夜色早已被茫茫白雾替换。 曹延放正警惕看着四周，关迎风唤醒谭云飞，谭云飞从地上一跃而起。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周凡语气平缓问。 周凡的语气平静，让有些焦虑的曹延放冷静了不少，他开口道：「就是刚刚，好奇怪的感觉，就似我与迎风一晃神间，白雾就出现了。」 关迎风也是点了点头，认同了曹延放的说法。 「我睡了多久？」周凡又问。 「大概半个时辰。」曹延放道。 周凡没有再问，他打量茫茫白雾，忽而眼瞳收缩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远处的白雾中，依然存在一点橘黄的光芒，那是客栈的所在之处。 周凡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曹延放三人。 曹延放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向远处那光点，脸上露出惧意。 那客栈果然不同寻常。 「哪个王八蛋跟我说主尺道很安全的？」关迎风低声咒骂了一句。 从进入这主尺道后，先是遭遇喷金兽、鬼心煞、收魂人，那夜过后，本来以为会顺顺利利的，结果现在又陷入了未知的诡异情况中，关迎风有些想打人。 没有人理会关迎风的抱怨，而是在思索该怎么办？ 那间客栈，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敢靠近的了，那就只有两个选择等着他们。 第一个是停留在原地，什么也不要做，静观其变。 第二是离开这里，看能不能走出白雾笼罩的区域，重新回到正常的环境中。 这种事，四人之中能下决定的还是周凡，周凡看着曹延放三人期盼的眼神，他没有急于下决定，而是取出了数道符箓，开始检测，看这白雾中是否藏有什么异常的诅咒或毒素。 符箓没有得到任何异常的结果，他们已经站在缭绕白雾中好一会，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第771页 第648章 雾中 这白雾暂时不会对人产生任何的害处，周凡得到这个结论后，想了一下道：「白雾里面不知会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我们还是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静观其变，比起进入白雾里冒险好得多了。 曹延放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是轻轻点头，同意了下来。 当然他们也知道，要是他们不同意，周凡也不会拦着他们，但是周凡绝不会与他们一同离开。 少了周凡这样一个高手在，以他们三人的实力，遇上厉害的怪谲，很大概率会死，他们只有跟着周凡一起行动，才会有生存下来的机会。 曹延放三人的心微抖，他们在见到周凡之前，一路走来，只是遇到一些小危险，所以之前难免产生了荒野也不过如此的自大心理。 但现在他们明白了，荒野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危险，他们之前没有遇到，并不代表荒野不危险。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在荒野走上数年的武者，也没有他们这几天遇到的危险要多。 周凡心里面同样有些惴惴不安：收魂人的事还能推到商队身上，只是有惊无险，但这次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无命之人的厄运又发作了吧？ 要是这样，那曹延放他们算是被我牵连了……周凡有些愧疚看了一眼正担惊受怕的曹延放三个，那眼神让他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周凡很快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将心思放在四周的白雾中。 提防着白雾里面随时会有什么怪异生物窜出来袭击他们的情况。 篝火的柴木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哔啵』声。 但渐渐柴木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受到幽焰符影响的幽蓝火焰变得黯淡起来。 火光的变暗，使得周凡四人很快就留意到了这幕。 「好似变冷了。」关迎风脸色微变说道。 空中的温度正在不断下降，这是柴木出现白霜的原因。 周凡四人都是武者，武者体魄比起常人强大得多了，这下降的温度对他们影响不大。 但篝火眼看就要熄灭，一旦熄灭，白雾将会将他们彻底覆盖住。 周凡脸色平静蹲下来，他的双手有着冷蓝火焰蔓延而出，柴木上的寒霜受到高温炙烧很快就蒸发掉，火焰又重新旺盛起来。 但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他一停下，白霜就会重新覆盖上去，他要是不停下，以炎阳气的温度会将所有木柴都焚烧殆尽。 曹延放三人感觉到不妙，脸上露出了紧张之色。 「走，既然无法待下去，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周凡开口道，他举起了一火炬说道。 曹延放三人连忙收拾东西，同样各自举起了火把。 周凡之前得到的喷金兽与鬼心煞等怪谲材料，已经卖给那个商队，他身上的行李不算多，他又看了一眼茫茫白雾中，客栈的光芒依旧。 白雾的出现，温度的下降似乎都在逼他们进入客栈之中。 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如它所愿，进入客栈之内，四人举起火把，往客栈相反的前方走去。 进入浓郁的雾气之中，即使有着火把的光芒照耀，他们的视野也被局限在极小的范围之内。 周凡想了想，就吩咐曹延放三人，让他们三人要留意彼此的位置，不要在雾气中走失了都不知道。 随着寒气的加剧，他们的火把也渐渐有着熄灭的危险。 关迎风唿了口气，都形成了白白的冰雾。 他感到空气越发寒冷下来。 火把会熄灭，早在预料之中，周凡四人待火把就快要熄灭的时候，早已经取出准备好的夜光符包裹着的铁珠。 白色的符光与白雾同色，能映射的范围不如火把，但只能将就着用。 走了一会，曹延放声音低沉道：「周兄，我回头还能看见那间客栈的光芒。」 周凡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果然如此，那客栈的光芒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淡的迹象，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无法再看见客栈的光芒才对。 除非他们在原地踏步？ 四人面面相觑，关迎风吐了一下口水道：「这白雾范围究竟有多大，我们起码走了三百多丈，还没有丝毫走出白雾的迹象，难道整个主尺道都被覆盖住了吗？」 「别想太多，我们继续往前走，看是否还会有变化？」周凡沉吟了一下道。 面对这种情况，他暂时也没有多好的办法。 四人又继续往前，举着夜光铁珠的关迎风有些忐忑四处张望，他尤其注意着周凡三人的身影，害怕自己迷失在白雾之中。 只是他突地觉得双眼有些模煳起来，他不得不眨了一下眼，这一眨眼，四人之中的谭云飞就不见了！ 「云飞呢？」曹延放与关迎风齐声惊叫。 周凡也是微微一怔，他刚才忍不住眨了一下眼，一晃眼，谭云飞就不见了。 曹延放与关迎风着急就想四处搜寻谭云飞的身影。 「别冲动！」周凡低喝。 曹延放与关迎风连忙停下了脚步，他们看向周凡。 「我们要是惊慌走散，那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周凡脸色微冷：「我们要弄清楚谭云飞是怎么消失的？」 「他就似是原地消失的，我就眨了一下眼。」关迎风着急说道。 「你眨了一下眼？」周凡脸色微变，他看向曹延放问：「你呢？」 第772页 「我也是。」曹延放愣了一下道。 「我同样是这样，那问题在于我们为什么要眨眼？是有什么东西促使我们这样做的吗？」周凡觉得有些不解，他身上的禁邪符之类都在，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别猜来猜去了，赶紧把云飞找回来才是正事。」关迎风有些不耐道。 「去哪里找？」周凡冷声问：「他不是小孩子，不会自己突然离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什么东西让我们视野出现问题的时候，将他掳走了。」 「周兄，那我们怎么办？」曹延放脸上也是露出了焦急之色，他同样担心谭云飞的安危。 「如果那是怪谲将他掳走了，那肯定不会傻乎乎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找它，我们想找他也不知从何处着手。」周凡嘆了口气道。 「即使这样说很残酷，现在我们只能继续往前，离开了这片白雾，要是可以破除这白雾，或许还有一丝机会救回他。」周凡想了想又道。 「你与云飞才认识几天，当然可以说得这么冷漠，但我关迎风不能！」关迎风脸上露出怒色，「我不会再继续往前，我要在这里四处找找，云飞说不定就在这附近等我们救他。」 周凡又看了一眼曹延放。 曹延放苦笑道：「周兄，或者你的方法才是对的，但我自小就认识云飞，不可能做到就这样离开，要是这样做云飞出事了，我心里会一辈子愧疚难安。」 「延放，别说这么多，我们赶紧找一找。」关迎风焦急催促曹延放。 曹延放点头，他与关迎风没有再理会周凡，而是先往着左边搜寻了起来。 周凡沉默看着两人，他又瞥了一眼，从那客栈散发的光芒来看，与他们的距离似乎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再往前恐怕不似他想的那样有用，既然这样……他瞬间打定了主意，紫金光芒浮现，他的身体覆盖上了紫金甲冑，他跟在曹延放与关迎风两人的身后。 他知道，躲在白雾中的怪谲，或许不会就甘心掳走谭云飞一人，他倒要看看那怪谲如何在他眼皮底下再动手？ 曹延放与关迎风见周凡跟来，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用理我，你们继续找。」周凡沉声道。 曹延放与关迎风点头，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唿唤了起来。 在雾中唿唤，或许会迎来什么东西的袭击，但周凡没有阻止他们两人，因为他知道他们恐怕一直在那怪谲的注视之中。 周凡一直紧紧盯着曹延放两人，紫金甲冑忽然传来一阵寒意，因为异甲符文的抵御，这次周凡没有再似上次那样眨眼。 他知道那东西来了，他的右手放在了刀柄上，脸色微变开口提醒前面的曹延放两人道：「小心，它来了。」 他提醒的同时，还抬脚向前走，前方白雾涌动，遮挡住了他的视野。 周凡怒喝一声，手中的锈刀噼在白雾上，嗤的一声，锈刀的火焰噼开雾气，但曹延放两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周凡微微一怔，他快步往前沖了一会，依然无法看见任何的人影，映入眼中的都是缓缓飘荡的雾气。 他的眼瞳缓缓收缩。 曹延放与关迎风也不见了！ 第649章 入客栈 白雾之中，寒气深重。 周凡唿气都能看到凝结成白色的冰气。 举目四望，茫茫雾气中，看不见一人，就似曹延放三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远处客栈依然散发出温暖的橘黄光芒。 周凡站在原地注视着客栈，他默默想了想，向着客栈方向走去。 既然避不可避，那就不要再避。 说来也怪，之前一直想远离客栈，无法做到，当他向着客栈方向走的时候，那种无法逃脱的距离感却是解除了一样，随着他的靠近，客栈的光芒正在不断放大。 雾气中的客栈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直至他走到客栈的两丈时，他停下了脚。 客栈不似他与曹延放三人初次观察的那样，不再喧闹，变得寂静无声。 周凡看了看，又抬脚走去，他走到了客栈门前。 门前的墙壁有着一条条血红蜈蚣与青花小蛇在壁上攀援爬行。 客栈大门左侧屋檐下站着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他身穿肥大的大红锦袍，大脑袋短脖子，南瓜皮一样色泽的脸面留着两撇八字鬍。 一双圆眼正冷漠看着周凡。 周凡停下脚，轻声问：「我的同伴在里面吗？」 胖子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鬍子一颤一颤的，嘴角快咧到耳朵边，露出烟燻般的大黄牙：「他们三个都在里面，你怎么这么慢？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了。」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就似用刀尖在钢板划出来的嗤嗤声。 他话刚说完，周凡的锈刀就出鞘了，明亮的冷蓝刀光迅勐无匹向着他倾泻而去。 只是胖子如幻影一般在刀光中消散。 「幻象吗？」周凡低声自语了一句，其实他早就怀疑这白雾也可能是一种幻象，他们一直困于幻象之中。 四周的情景开始不断变幻，白雾朝他汹涌捲来。 他冷喝一声，手中的刀一抖，就是数十道刀光将白雾撕碎。 撕碎的白雾合在一起还是朝他袭来。 他的身影模煳起来，远离客栈三丈之外，只是处处都是白雾，白雾捲起，还是将他的身影覆盖起来。 第773页 周凡脸色微变，映入他眼内的都是白色的雾气，紫金甲冑传来的寒冷之意越发酷寒，异甲符文也抵御不住这种侵袭了。 他开始觉得眼皮深重，心神晃动，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一张靠背木椅上，他甚至都无法知道自己是如何坐下来的。 周凡保持冷静，他视线快速一扫，身前是四方长木桌，不仅仅是他，还有十七人似他一样围绕着四方长木桌坐着。 其中曹延放三人也赫然在列。 周凡的左边就是曹延放，右边是关迎风，关迎风的临近是谭云飞。 「周兄，千万别站起来。」曹延放看见周凡的时候，微微一怔，然后快速提醒道。 周凡本来就想站起来，但经曹延放这样一说，他就没有站起来，他发现十七人都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们不少人脸上还残存着惧意。 这些人大多是进入客栈准备过夜的武者。 「为什么不能起来？」周凡问。 「因为起来就会死。」关迎风苦着脸道。 「谁说的？」周凡问。 「我们说的，你要是不信，可以试一试。」周凡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沉声道。 「周兄，他们说之前有人站起来，然后就死掉了。」曹延放脸色微白道。 周凡又瞥了一眼木地板，木地板有些黑油腻的感觉，并没有任何血迹，空气中没有血腥气瀰漫。 「死去的人呢？」周凡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问。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他想了一下道：「被吸收了。」 被吸收了是什么意思？ 周凡心里有些不解，但中年男子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 「我们坐在这里等什么？」周凡又看向曹延放问。 「不知道，周兄，我们也才刚来不久，事实上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只知道无法离开椅子。」关迎风嘆气道。 这时原先周凡见过的胖子身影出现在屋内，所有武者都是齐刷刷向他看了过去。 「你究竟是谁？」 「你想做什么？」 「快放了我们。」 「这里距离高象县不远了，你们就不怕吗？」 「……」 这胖子看起来就不似是人类，他脸色漠然扫了一眼坐着的所有人，质问的声音顿时都停了下来。 周凡挑眉看着胖子，即使他有默咒符，也不敢冒然站起来，毕竟他无法确定，默咒符一定能起作用。 要是无法起作用，那等着他的就是死亡。 还不如继续坐着静观其变。 何况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也不代表他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他一直没有解除甲冑形态，一定程度上是为了避免某些意外的发生。 在座的所有武者，没有一人认出这胖子是什么来歷，也不知道这客栈是怎么回事？ 这让周凡有些诧异。 胖子还是没有说话，但他身旁有着白色雾气缭绕过来，当灰濛濛的雾气散开时，又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长髮男子，男子脸上戴着一个恶鬼面具。 恶鬼面具一半青色一半红色，青红双色的面具狰狞可怖，只是露出了一双打量屋内武者的细小漆黑眼瞳。 周凡脸色微变了起来，他想起了在天凉城遭遇过的面具人组织，那些面具人同样佩戴着类似的恶鬼面具。 要是真是同一组织，那问题就大了。 周凡有些心虚移开视线，他曾经杀死过这组织的两个成员，还是不要让他发现的好。 所有武者都是沉默打量着面具人，眼里面露出惊异之色。 「开始吧。」面具人轻笑了一声道。 他的声音沙哑，就似喉咙曾经受过严重的伤一样。 他说完这话，身影很快就淡去，消失在屋内。 胖子这才好似活了过来一样，他又是咧嘴，露出口里发黄的牙齿说道：「我们的游戏开始了，你们十八个人最多只有三个人能活着离开白雾客栈。」 「参加游戏者，输了就死，赢了就有机会离开。」 「不参加游戏者，到那三人离开后，只有死路一条。」 第650章 游戏 十八人只有三人能活下来？ 「荒谬！」 「谁要陪你玩什么游戏？」 「看招！」 「……」 十八人中有人脸露怒意，纷纷呵斥，甚至有人取出身上的符箓暗器，向着那站立在角落的胖子扔去。 只是胖子的身影好似幻影一样，符箓暗器穿过他的身体，击在墙上，发出一阵阵砰砰爆炸声。 看似脆弱的墙壁一阵收缩，暗器纷纷落下，墙壁浮起一层层血沫，很快就修补回原型。 这客栈墙壁……周凡双眼微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太诡异了，无论是这似幻影一样的胖子还是客栈、白雾都透露出一阵难以言明的诡异。 还有那躲在暗处的面具人，让他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武者们见攻击无效，就愕然住手，畏惧看着那胖子。 胖子还是脸色漠然道：「没用的，你们进入了白雾客栈，想活着出去，那就只有接受它定下的规矩，游戏规则很简单，猜大小。」 他话刚一说完，桌子上瀰漫出黑色的烟气，烟气慢慢凝聚出一个六面骰子，漆黑骰子有人头大小，上面的血红点数与寻常骰子一样。 第774页 「一旦加入游戏就无法退出，游戏只有三轮，每一轮人数不限，猜大小到最后一人活下来为止。」 「等三个活下来的人选出之后，其余没有参加游戏的人都会死！」 十八人脸色微变，他们有不少人很快明白过来，假如第一轮因为畏惧，只有两人参加，一个猜大一人猜小，那骰子只需要转动一次，猜对结果的人就能直接离开。 「别理它，我们都不参加，那这游戏就无法进行下去。」有人眼神闪烁开口道。 这话让不少人眼神纷纷亮了起来，要是都不参加，那就不用死。 「要是第一轮没有人参加，那这轮就结束，进入第二轮，以此类推，三轮结束，游戏就结束了。」胖子冷笑道。 「我们如何能相信你，赢的人就一定能活着出去？外面白雾瀰漫，我们如何离开？」开口说话的是周凡，他冷冷盯着这个疑似怪谲的胖子。 胖子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道：「现在进入第一轮游戏时间。」 周凡他们身前的桌面有着一缕缕白雾悬浮出来。 「想参加第一轮游戏的人只需要触碰一下白雾就可以了。」胖子解释道。 胖子没有回答周凡的话，周凡也没有感到生气，他明白胖子恐怕是不会理会他们相不相信。 周凡脸容冷峻看着身前的那一小团白雾。 「周兄，我们要不要参加？」曹延放脸上露出犹豫纠结之色。 关迎风与谭云飞同样如此看着周凡。 「这个我无法替你们作决定。」周凡摇了摇头，「我要再等等。」 现在还是第一轮，不用急。 不少武者都是脸色凝重盯着身前的白雾。 他们身前的白雾正在缓缓消散。 「白雾消散后，就无法再参加这轮。」胖子不急不慢说道。 武者们皆是微微一怔，最终有五人快速伸手触碰了一下身前白雾。 曹延放三人没有参加这轮。 那五个人触碰白雾后，白雾没有再消散，而是分作两团，两团雾气幻化作『大』『小』两字。 其余十三人身前的雾气则是消失了。 众人脸上露出微妙之色，五个人参加第一轮，如果按照平均人数来算，那就是少一人而已，参加第一轮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那五人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 「想选大还是小，直接选就是了，选好骰子才会转动。」胖子那刺耳尖锐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要是不选呢？」有人问。 「不选就等于放弃认输。」胖子沉默了一下道。 那五个武者发现雾气开始有着消散的迹象，他们不敢再犹豫，也没有看自己的对手，因为这是碰运气的事情，大小都没有参考对象。 他们一脸忐忑伸出了自己的手，向着白雾抓去，他们碰中一边的雾气，另一边就会直接消散。 结果是三个选了大，两个选了小。 在他们确认的瞬间，桌子上的骰子自行转动了起来。 骰子转动得极快，快到只能看到淡淡的红黑残影，它转了没有多久，就立刻停了下来。 所有武者都是脸色凝重看着停下来的骰子！ 骰子向上的点数是四！ 四点就是大，两个选了小的武者脸色剧变，其中一个毫不犹豫站了起来，向着门口扑去。 只是他刚冲到门口，整个人就砰的一声炸开，化作无数的红血肉渣，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另一个坐着的不敢再动，他脸色发白，「不要，饶了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开始融化，身上的皮膜裂开，血水不断哗啦啦流下来。 很快就染红了整张木椅子。 诡异的是这两个武者所化的红血肉渣，木椅、木地板蠕动着，将两个武者所化的一切红的白的全部吸收了。 周凡面露惊色，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站起来的武者不见了，不是尸首被带走，而是被客栈吸收了！ 曹延放三人脸色变得惨白，他们感到隐隐作呕。 其余武者即使在之前早已经见过这幕，但也是脸色铁青。 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攻击那怪异的胖子，又没有任何的效果。 两个武者的死，没有让胖子的脸上有任何的波动之色，他只是缓缓道：「继续。」 那三个参加第一轮的武者，看着重新凝聚出来的大小两字，他们脸上露出了惧意。 要是选错了可是会死的！ 「等等，万一他们选了同一个结果，而开出了另外一个结果，那岂不是没有人活下来？」有武者脸色微变想道。 「我并没有说每一轮一定会有人活下来。」胖子难得解释了一句。 那三个武者脸色微变，其中一个喊道：「我们要保持不同的结果，这次我选小。」 「我也选小！」第二个武者喊大。 「那我选大。」最后一个武者想了想咬牙道。 周凡冷眼看着，他心里思索了起来，为什么要玩这游戏？ 在他看来，这更似是一种献祭！ 第651章 拆 献祭的规矩就是输的人的性命，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古怪的献祭规矩，周凡就不得而知了。 一旦被献祭成功，会怎样呢？ 周凡同样不知道，他看向那三个伸手正想触碰白雾的三个武者冷冷道：「你们就这样甘心受它摆布吗？」 第775页 三个武者的手就如触电般收了回来，其中一人怒声道：「要不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站在角落里的胖子他双手收在宽阔的袖袍中，只是漠然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因为周凡说话而有什么反应。 「他在将我们献祭给这间古怪的客栈，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这间客栈给拆了。」周凡冷笑着，他手中的锈刀瞬间出鞘，一刀噼向桌面。 将漆黑骰子噼成两半，嗤的一声，桌子也分成了两半，砸落在地上。 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一脸骇然看着周凡。 「这可能是法则型怪谲，我们不站起来离开所坐的椅子，它就奈何不了我们。」周凡双脚一踏，椅子连着他一起移动了起来，他手中的锈刀一刀噼向屋内的第一根木柱。 铛的一声响，锈刀却是无法噼断这根木柱。 周凡只是眉毛微挑，锈刀瞬间有着冷蓝火焰与乌黑雷弧浮现，再次挥砍而下。 这下子木柱被一刀两断，整间客栈都摇摇欲坠起来。 武者们微微一愣，然后各自用脚一踩，分散于屋内各处，他们不敢似周凡这么大胆攻击客栈，只是想躲开，在他们看来，那年青武者的行为实在太疯狂了。 周凡又是脚一踏，连人带椅向着第二根木柱冲去，手中的锈刀再度绞合两种力量噼出。 喀喇一声，第二根木柱也断开了，客栈又隐隐颤抖了一下，将有崩塌的迹象。 胖子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喊道：「住手，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住手也是死，不住手也是死，你们还在等什么？它慌了，说明我猜得对。」周凡又是冷笑道，「你们还等什么？拆了这客栈说不定我们还能活下来！」 其实猜错了也没有所谓，因为他有默咒符，还能再赌一次，这也是他敢动手而不坐以待毙的原因！ 但猜对了，这些人就不用玩这个死亡率超高的游戏。 武者们脸色微变，谁也无法确定这样做的好坏，但他们知道这下没有回头路了，纷纷拔出兵器，贴上符箓，砍向墙壁或是屋内的木柱。 胖子面目狰狞了起来，向着周凡扑了过去。 周凡只是坐着向扑来的胖子挥刀，胖子的身影被一刀噼成两半，消散在空中。 不是幻象就是客栈幻化出来的灵体，周凡心里如此判断道，他没有再多想，而是一刀向着又一根木柱噼去。 很快整座客栈坍塌彻底压了下来。 武者们连忙攻击塌下来的屋顶，嘭嘭声响起，各种各样的攻击将屋顶也撕扯得四分五裂。 周凡敏锐感觉到一种束缚住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退去，他大胆地站了起来。 默咒符没有燃烧，他也没有似之前那两个武者那样，身体直接炸开。 众人见周凡站了起来，但他们还在犹豫。 这时客栈的断壁残垣，有着大量的黑色血水汹涌而出，朝着众人涌来。 「快离开这里。」周凡纵身一跃，就向着外面跳了出去。 一众人不敢再犹豫，纷纷站了起来，施展身法，向着客栈之外跳去。 只是有两个武者动作慢了一丝，那些血水跟着上跳的两人涌去，将他们两个直接包裹了起来。 他们发出悽厉的惨叫声，很快就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跃出去的众人脸色微变。 周凡看了一眼外面还没有散去的白雾，他沉声喝道：「都小心一些，它也许还没有死，还有留意那个躲在暗处的面具人。」 周凡又看向不断有血水涌出来的客栈废墟。 断木黄泥已经被黑色血水全部覆盖住，它不断蠕动，似乎正有什么在其中孕育。 有好几个武者忍不住，朝客栈扔出了附着符箓的暗器。 暗器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炸得黑色的血水四溅，黑色血水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嘶鸣声。 众人又畏惧后退了几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怪谲。 黑色血水裹挟着那些断壁残垣，正在不断合拢。 武者们发射短箭、飞镖、铁珠等物，试图中断它的变化。 但这些攻击只是让它发出暴怒之声，它变得越来越高大，看起来就似一个黑色血水黏合断壁残垣而成的柱状怪物，怪物足足有三丈长，看起来就似一条盘旋的蟒蛇。 它的身体开始有着红黑的血肉、白骨慢慢滋生而出。 周凡一直没有动手，就是提防着那面具人。 只是面具人始终没有现身。 周凡眉毛微挑，他忽然想起了一事，那个面具人组织向来喜欢孵化各种诡异怪谲，然后在一旁袖手旁观。 面具人要是想出现阻止他们，应该在他们试图拆掉客栈的时候出现，那就是不会再出现了。 周凡不再犹豫，他左手拔下了德字刀。 双脚轻轻一踏，就朝着那还在变化的蟒蛇状怪谲冲去。 德字刀与星霜锈刀都有着火焰雷电鬼气各种力量绞合浮现。 巨大怪谲发出愤怒的吼声，它显然认出了周凡这个打断它进化的人类武者。 它不再顾着进化，那比人身还宽的尾巴横扫而来，怪异扭曲的尾巴带起凌厉的风声。 其余武者脸色骇然，纷纷后退。 周凡只是一声冷笑，巨刀竖噼而出，凌厉的三色混合刀光砍在了扫来的尾巴上。 第776页 砰的一声巨响。 尾巴被砍断，但周凡也被巨大力气扫得横飞而出。 只是他刚一落地，双脚一踏，又再度前沖而去。 蟒蛇怪谲本来还试图融合復活尾巴，但周凡冲来，让它来不及这样做，只能再度抖动身体横扫而出。 同时天地中的白雾捲成一道道蟒蛇状，朝想冲来帮忙的武者杀去。 那些武者不得不停下来对付白雾蟒蛇。 眼看蟒蛇的身躯就要扫中周凡的身躯，他整个人凌空跃起，踩在了怪谲身上，锈刀与巨刀直刺入怪谲的身体，他的上身半伏，整个人如一道幻影一般，在蛇身上奔走，带动刺入蛇身的双刀划拉。 咔咔声不断响起，划拉出来的巨大蛇身伤口不断有着巨量的血水喷涌而出，犹如平地起了一场血色的水灾。 第652章 斜眼 血肉骨头混合断木泥石而成的巨大蟒蛇在地上不断挣扎扭曲，它身上流着好似永远不会干涸的黑色血水。 在黑色血水蔓延而来的时候，周凡轻踩蛇身，就横飞而去，落在了血水浑浊之地。 蟒蛇怪谲停止了挣扎，它庞大的身躯被双刀切得散开，就似一条被剥开肚子的死蛇。 周凡落地的瞬间，那些与一众武者厮杀的白雾蟒蛇也崩塌消散。 四周的白雾变得稀少起来，黑暗的夜色再度覆盖而来。 显然随着那陌生怪谲被杀死，四周的幻象也被破除。 周凡抬头看了一眼，天穹变成黑蓝混色，看来天很快就要亮了。 武者之中有好几人纷纷取出夜光符包裹的铁珠，将四周照得明亮起来。 他们都是一阵沉默，并警惕着随时都有可能杀出来的面具人。 他们可没有忘记，那面具人还没有死！ 只是过了一会，那面具人依然没有任何现身的迹象。 众人心想那人可能见到他们人多势众逃走了。 周凡看了一眼地上横躺着的巨大谲尸，他微微皱眉问：「你们有谁认出这是什么怪谲吗？」 没有人吭声。 周凡有些惋惜嘆了口气，他想了想，这么庞大的谲尸不好处理，干脆扔出一道符箓，符箓一角在半空就燃烧了起来，落在地上时已经是一团橘红的火球，火球将整个谲尸都燃烧了起来。 好大的一场火，烧得一干二净。 周凡他们十几人并不在主尺道旁边，辨认了一下方位，向着主尺道可能的方向而去，他们都知道，他们不可能离主尺道太远，找一找总能找得到。 「为什么要猎杀我们？」 「怪谲猎杀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可是那个戴恶鬼面具的傢伙似乎是人……」 众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类似的事情。 周凡没有参与，而是保持了沉默，他对面具人组织了解得更多，但这些事不能告诉非仪鸾司的武者，回去后，他还得将消息传回仪鸾司，提醒他们一下。 在周凡他们走了之后，天色将亮之际，死去的怪谲已经被焚烧得七七八八，大火也因此渐渐变小，有熄灭的趋势。 脸上带着恶鬼面具的黑衣人身影才缓缓浮现，他看着已经化作灰烬的怪谲，低声自语道：「又失败了，三百六十九号试验品在完成游戏献祭前太弱，很容易被看出箇中玄机的武者中断。」 「这是它最致命的缺点，即使之前带有语言矇骗，但也不是所有武者都会被矇骗，尤其是在死亡危机来临前，有些武者会倾向于拼命一搏，一拼命那弱点就暴露了出来……」 他在总结经验教训，然后抬起头看向周凡他们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思忖：「那个少年实力好强，应该是来参加书院甲字班大考的考生，没想到洛水乡也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不过也好，替我试验出了三百六十九号的缺点，只是这事必定会迅速传开，引起官家的警惕，之前那些愚蠢的傢伙就给组织带来了麻烦，我必须暂时远离这里，去找新的试验点才行。」 他的身影渐渐在原地消散，唯独留下一堆废墟。 等周凡他们寻回主尺道后，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看着绵长的主尺道，不少人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他们这才算松了口气。 这些人纷纷向周凡表示了感谢。 在两天之后，周凡与曹延放三人终于看到了巍峨漆黑符墙。 在周凡眼中，符墙与天凉城的差不多高，但却一眼望不到尽头。 高象城占地一百二十平方公里，城内人口更是达到了百万之数！ 这是一座雄伟的巨城，在它周围，还散布着十八个交通连接的村庄。 这些村庄供养着高象城的粮食需要。 周凡他们在到达这里之前，就从其中一个村庄横穿而过，说是村庄，但也大得吓人，他们足足走了半天时间才走出了那个村庄。 「高象城都如此了，不知大魏镜都多么的恢弘壮观？」关迎风脸露笑容有些感慨道，「有生之年，一定要到镜都看一看，听说那里的漂亮姑娘都骄傲得斜眼看人。」 「是故意斜眼看人还是天生斜眼？」周凡调侃笑问。 关迎风脸上笑容僵住，他有些不敢确认道：「应该是故意斜眼看人，要是天生斜眼，那得多可怕？」 「那可不一定，我之前看过一本书，听说生灵都是不断进化的，如有一种鹿太矮吃不到树上的叶子，它就一直仰着脖子吃叶子，一代代进化下来，就成了长颈鹿。」 第777页 「镜都的漂亮姑娘都傲气得很，说不定一代代进化下来，都成了斜眼。」周凡笑着说起小时候学来的进化论。 关迎风欲哭无泪道：「周兄，求你不要再说了，你毁了我的美好幻想。」 曹延放与谭云飞嘴角微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四人说说笑笑，从西四门排着队进去。 高象城单是城门就有十二座，但平时不会全部打开，一直开着的城门只有六座，西四门就是其中一座。 花了不少时间，周凡四人才通过门卫检查，真正踏入了高象城。 西街上就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 周凡四人在城内逛了一会，才在一棵大树下停下脚。 曹延放三人的家里在高象城各自有商号，他们要去自家商号报平安，然后在商号住下来。 商号有不少居住的地方，他们也极力邀请周凡来他们家商号居住，被周凡婉拒了。 周凡只是留下他们三家商号的地址，说寻到居住之处，有空就会寻他们。 曹延放抱拳道：「周兄，多谢你一路以来的照顾，要不是你的帮忙，我们恐怕难以安全到高象城来。」 曹延放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感慨之色，他没想到原本以为最安全的洛象主尺道，却是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不，你们这么倒霉说不定与我有很大的关系，你们不用向我道谢……周凡心里暗想，他笑着与曹延放三人说了几句话，才与曹延放三人分开。 第653章 刺绣 曹延放三人离开后，周凡在喧闹的街道逛了一会，最终挑选了一家价格中等的客栈，客栈还有一个俗气的名字：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客似云来……这种客栈名字在大魏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还不是连锁，周凡入住后，在心里想着就感觉好笑摇了摇头。 将房门关闭后，周凡就将自己一直提着的大包裹巨刀等行李放在了木桌上，他打开大包裹清点了一下物品，材料都卖给了商贾，现在包裹里面的除了一些衣物外，就是一些玄币、银票以及那个铭刻禁制符文的木盒。 木盒是从马车主人那里得到的，除了木盒外，还有三瓶不知名丹药以及铜铃，这两样东西体积小被他放在了符袋之内。 他在心里琢磨，现在距离书院大考还有十来天时间，在考试前木盒与不知名丹药都要想法处理一下才行。 他又取出那颗龙素蛋看了看，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很快又收了起来。 他入住已是下午，就没有再出去，而是留在房间内思索各种各样的事，为即将到来的大考做好准备。 待到晚上，也是摇了几下房间的铃线，店小二那边就会有铃铛响了起来。 只是一小会，店小二就敲了几下门，在门口喊道：「客官有何吩咐？」 周凡开门，给钱让小二送一份饭菜进来。 小二接过钱，询问周凡要吃点什么之后点头哈腰快步离开，很快就给周凡送来一份饭菜。 酒足饭饱后，周凡让店小二把餐盘收走，他在房内踱步消了一下食，就移开桌子，开始了一天修炼。 周凡一身所学颇为繁杂，想将这些武技互相搭配融为一炉，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并不简单。 待修炼完之后，已经是深夜，他简单洗漱后，才躺下睡觉。 周凡本来以为今夜的船上会依然似之前一样，保持着互相不说话的冷战气氛。 只是他刚出现，蚀芙就向他走来。 蚀芙小脸清冷道：「我凑够了你要的五千条大灰虫。」 周凡眉毛一挑，他有些诧异看了一眼蚀芙，他没想到蚀芙这么快就凑够了五千条大灰虫！ 他还以为蚀芙没有继续收集大灰虫。 不过周凡还是控制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保持了平静，就好似这是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他轻嗯了一声，然后看着坐在另一边甲板上的赵雅竹道：「赵姑娘，将我与蚀芙的琉璃球都调出来。」 赵雅竹正手持手绷，另一只宽阔大手捏着一根绣花针穿针引线。 她在刺绣。 即使是手绷，相对她那庞大的身躯，也是小得可怜，更别说那根绣花针了。 每次看到身壮如熊的赵雅竹在聚精会神刺绣，周凡嘴角就忍不住扯了扯，他没想到赵姑娘还有这爱好。 赵雅竹被打断刺绣，她面露不耐停下来，挥了挥手，雾气聚集，幻化出一大一小两个琉璃球。 她抬头仰望着两个琉璃球：「登船者琉璃球目前有一万九千零二十六条大灰虫，辅佐者琉璃球目前有五千一百一十一条大灰虫。」 周凡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留意自己的大灰虫数量了，没想到已经快要接近两万之数，不过他想了想，能突然增加数千大灰虫应该与他杀死鬼心煞与那奇怪的客栈怪谲有很大的关系。 加上辅佐者的五千一百一十一条大灰虫，他的大灰虫数就达到了两万四千多条！ 他又瞥了一眼赵雅竹与蚀芙两人，发现她们对这个数目很为平静，他心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赵雅竹与蚀芙恐怕早已经知道具体的数量。 要不然蚀芙刚刚也不会这么肯定跟他说自己凑够了五千条大灰虫。 这俩傢伙果然背着我弄了一个小联盟，这个小联盟的敌对目标只能是我……周凡心里嘆了口气，却是轻轻点头道：「不错，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完成了目标。」 第778页 「少废话，把《万木春》给我。」蚀芙冷声道，她心里其实有些担忧周凡出尔反尔。 毕竟按照船上的规矩，辅佐者辛苦凑来的大灰虫，登船者是可以不经过辅佐者的同意就可以随意使用。 当然这只是比较轻微的忧虑而已，她觉得只要周凡不蠢，就不会为了五千条大灰虫就做卸磨杀驴的蠢事。 要是周凡真的这样子做，她以后不会杀任何一个怪谲！ 周凡当然不会这样子做，他只是笑了笑道：「赵姑娘，有办法可以让我直接具现化一本《万木春》给她吗？」 「你这是问我吗？」赵雅竹正低头刺绣，「这个问题可是需要一千条大灰虫，登船者！」 「你当我是白痴吗？我最多费一些时间，一字字背给她听，哪里用得着给你一千条大灰虫？」周凡脸色微沉，没有再理会赵雅竹，他只是对蚀芙道：「我说你听着背下来。」 蚀芙只是微微点头。 周凡一边回想脑海中的《万木春》一边背给蚀芙听。 周凡只读了一遍后，蚀芙就让周凡停下来，她开始复述周凡所说的《万木春》，居然一字不差全部背下来了。 好快，比小柳还要快，周凡都为此微微一怔，这应该是传说中过耳不忘的天才。 也不知她的父母是什么人，居然生了这样一个天才出来，周凡心里有些感慨，他想了想又道：「你只是力气初段，可能对功法一些原理不太熟悉，如果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蚀芙微微沉默了一下，对于周凡表露的善意，她那冷酷的心隐隐有些触动。 「不过问问题当然不会免费的，你问一个问题，我就收你二十条大灰虫好了。」周凡又补充道。 蚀芙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只是冷冷盯住周凡，那一些小小的好感全部消失了！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比某个引导者厚道多了。」周凡轻咳一声说道。 赵雅竹知道是说她，她只是嗤笑一声，不屑解释。 蚀芙冷着脸，没有理会周凡的解释，而是开始就《万木春》不理解的地方一个个提了出来。 周凡耐心地一一回答，指导着蚀芙。 蚀芙对人类的功法确实不熟悉，要不然就不会在得到力气段练力之法后，还一直停留在力气初段，因为她在瞎练。 现在有周凡的指导，她举一反三，不仅是《万木春》，之前修炼力气段时的疑惑不解处也一一明白过来。 有种茅塞顿开的恍然感。 第654章 我跟你打个赌 蚀芙不在意大灰虫的消耗，她知道比起消耗的大灰虫，对功法的理解更为重要，所以一些很基础的问题，她也不会放过，问得很详细。 她与赵雅竹只能闲聊，涉及这类指导修行的事，在船的规则之下，赵雅竹不敢提供任何的帮助，她只能依靠登船者。 一想到这点，她差点咬碎小奶牙，要依靠周凡的帮忙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真的让她觉得好气！ 她很聪慧，将周凡说的话一一记住，没有反覆询问同一问题，很快她就暂时没有问题可问了。 其余的问题，只有等她修炼才能慢慢发现了。 周凡见她没有再问，将自己刚才记下的东西告诉她：「你这次问了三十二个问题，那就是六百四十条大灰虫，你之前的五千条大灰虫已经兑换了功法《万木春》，再扣去你剩下的一百一十一条大灰虫，你就欠我五百二十九条大灰虫。」 「知道了，我会尽快还你的。」蚀芙脸色不太好看道，她没想到自己辛苦积攒而来的大灰虫，这么快就被挥霍一空了。 「等你体内的谲人力量稳定后，相信很快就能达到力气高段，到时要是需要爆发段功法，尽管告诉我，我这里有能够七倍爆发的极品爆发段功法。」周凡又是轻笑道。 只有不断用东西来激励，才能让蚀芙努力替他收集大灰虫。 蚀芙冷哼一声，她甚至没有问爆发段功法的价格，她知道以周凡的性格这功法肯定是非常昂贵的，她走到一边参悟《万木春》功法。 周凡没有急着修炼，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坐着刺绣的赵雅竹，想了想，就踱步走近，看了一眼手绷上的绣图。 绣图上的各色绣线乱如麻，周凡看了好一会，他微微沉默，他心里想这是什么鬼东西？ 「赵姑娘这刺绣线条明快，图案秀丽简洁而不简单，绣得真好。」周凡笑着贊了一句。 反正马屁不用大灰虫，他不介意说一些好话。 赵雅竹手中绣花针不停，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现在想讨好我，可是也太晚了，要是想问我事情，说好一千条大灰虫就一千条大灰虫，休想本姑娘改变主意。」 「我可没想讨好你，只是单纯评论一下这绣图而已，赵姑娘不要多想。」周凡摇头否认道。 「那好，你告诉我，我这绣的是什么？」赵雅竹缓缓问。 我怎么知道你绣的是什么？这也太难了……周凡觉得有些头痛，他脸色保持平静，心狂想起来。 从我的经验来看，以前那些小说电视电影不是常有这样一个情节：女主不会刺绣，努力为男主刺绣，然后男主偶然看到女主刺绣，然后惊喜地贊道这某某东西绣得不错，最后被女主一顿训斥，说这是鸳鸯！ 一般姑娘刺绣，都是绣的鸳鸯戏水。 第779页 周凡心里渐渐有了猜测，觉得自己接近了事实，轻咳一声道：「赵姑娘这问题太简单了，你绣的鸳鸯活灵活现，两只鸳鸯的恩爱都快从手绷上飞出来了，别以为在前期，我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他看到赵雅竹脸色黑得似锅底，他就没有再说下去，知道自己猜错了。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什么鸳鸯，这是马！」赵雅竹满脸肥肉抖了抖，「你不懂刺绣就不要乱说！」 是我不懂，还是你的刺绣水平低劣……周凡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他低头细看轻咦一声：「赵姑娘这样一说，这么一细看还真的是一匹马，你看那马身，栩栩如生，不得了……」 「够了！」赵雅竹满脸怒意，怒视着周凡：「我才绣的四根马腿，你这不学无术之辈，有事说事，别再提刺绣！」 原来是四根马腿……周凡强忍住捂脸的冲动，他嘴角扯了扯道：「我觉得我们这样冷战，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你既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的灰虫，我也无法得到你的帮助。」 「这是你自找的。」赵雅竹脸色寒冷：「能不能从你这里得到灰虫，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将价格恢復回之前一百条大灰虫一个问题的水平，但你必须跪下磕三个响头向我道歉！」 周凡脸色冷了下来：「你这肥婆，不要太过分，你以为我找你是想恢復一百条大灰虫吗？我是想让你恢復二十条大灰虫一个问题的物价水平！」 赵雅竹熊掌一攥，手绷都给她捏成了一团，她眼里有着极大的怒火升起怒喝道：「你再叫我肥婆试试，看我不把你给宰了！」 周凡沉默了一下，就算赵雅竹真的敢对他出手，他最多就是提前离开灰河空间，但赵雅竹就惨了，赵雅竹一定不敢对他出手。 所以就算唤她肥婆，周凡也不怕，不过他很快摇头道：「我不是怕你，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这样叫你，我向你道歉。」 「想问问题，就一千条大灰虫一个问题，以后绝不降价！」赵雅竹脸色稍缓，但心里面依然怒火沸腾。 在外面，无论是谁敢当面这样辱骂她，她肯定会让对方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都是这艘该死的船！ 赵雅竹没有任何心情与周凡再说一句话。 「你这价我可接受不了，要不我和你打个赌，我赢了，不仅是一千条大灰虫一个问题，我允许你翻倍到两千条大灰虫一个问题，要是你输了，那就给我把价格回到之前那三位引导者的水平。」周凡缓缓说。 「而且我向你承诺，只要你赢了，我以后要是遇到任何问题，都首先先向你求助，你没办法，我才藉助钓竿的力量，你觉得如何？」 要是周凡只有前半截的话，赵雅竹不会理会周凡，但后面的话让她感兴趣起来，因为这代表着她将能赚取大量的灰虫。 她抬头看了一眼周凡，她脸上的怒气迅速收敛了起来，那双眼瞳幽深不见底。 她虽然肥胖，但并没有蠢笨如猪，她知道周凡这样说，肯定有着极大的把握。 这说不定是一个针对她的陷阱。 第655章 赌什么 「赌什么？」赵雅竹决定先听听再考虑是否要与周凡对赌。 要是没有把握，她当然不会蠢到与周凡展开对赌。 她知道周凡心中肯定充满了自信，以为能赢她。 但周凡根本不了解她赵雅竹是什么样的人？ 赵雅竹并不认为自己就会输！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不会输？胭脂与黑龙也是这样认为的……周凡在心里笑了笑。 蚀芙停下参悟《万木春》，她也被激起了兴趣。 「既然赌约是我提出来的，那想赌什么，你也可以说说，不过要是公平的对赌方法我才会接受。」周凡想了想道。 赵雅竹眼瞳微缩，她没有想到周凡会这样说。 这表明无论是什么形式的对赌，周凡都有着极大的信心能赢她吗？她心里开始思索起来，然后抬头道：「既然你要赌，那就赌我有多重，你觉得如何？」 「只要你猜出我有多重，就算你赢。」 「那可不行。」周凡笑着摇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有控制自身重量的方法，无论我说什么数字我都会输，这不公平。」 赵雅竹粗眉微挑，她又想了想道：「这样子，我在开赌前，我可以对船发誓，保证我不使用任何术法，这样我就无法通过术法控制重量，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要是不行，那就换我来估算你的重量，我说出准确的数字，你算我赢，你看如何？」 这下子轮到周凡思索了起来，他想了好一会，笑道：「那好，就按照称重来对赌，不过为了以示公平，也为了避免出现无法猜出准确重量情况，我们互相写下对方的身重，谁的数字更接近对方的身重，那就是谁赢，你看如何？」 「很公平的法子。」赵雅竹脸色平静回答，算是同意了下来。 「既然你同意，那我们双方就对着船发誓，立下对赌誓言，免得双方有谁反悔。」周凡又是笑道。 赵雅竹与周凡分别对船发了对赌誓言。 立完誓言后，赵雅竹脸色漠然道：「现在我不能使用任何术法，船，那就拜託你调出对赌要用之物。」 赵雅竹话刚说完，桌面上很快出现了纸张，甲板上也有着灰雾幻化出一个四方秤。 第780页 「你多重？」赵雅竹转身看向旁观的蚀芙问。 「四十一斤。」蚀芙回答。 「麻烦你站上去测试一下那秤。」赵雅竹道。 蚀芙站在四方秤上，很快秤上有着一缕雾气升腾而起，幻化出四十一的数字。 「你觉得如何？」赵雅竹看向周凡问，「别待会输了，又说测量器具有问题。」 周凡脸色严肃道：「我相信船的公正。」 赵雅竹冷笑一声，「既然确认没有问题，那就在纸上写下测量对方的体重数字，然后翻转过来，放在桌上，你先写还是我写？」 「我先来。」周凡说完就走过去，用桌上幻化出来的笔，他瞥了一眼赵雅竹的身形，然后背身对着赵雅竹，不让赵雅竹通过他的运笔动作猜测出他写的数字。 写完之后，他将纸翻转了过来。 这纸是船所化，肉眼可无法看穿。 赵雅竹见周凡走了回来，她才向着桌子走过去，嘴角微翘。 她赢了，这傻子敢跟她猜体重，他恐怕不知道她自小因为体质问题，苦恼于自身永远无法减掉的脂肪，从而敏感自卑练就了一项本事，只是用眼一扫就能知道一个生灵的确切体重。 无论这个生灵是人还是怪谲，只要是有重量的生灵，她都能看出对方的体重，绝对不会有任何误差！ 她在纸上快速写下了她看出来的周凡体重，然后似周凡那样翻转了纸张，才走了回来。 当然写出体重只不过是第一步。 赵雅竹脸上带着笑意道：「对赌，最怕的是不公平，既然是你先写下的数字，那就由我先称量，你觉得如何？」 「可以。」周凡笑着答应了下来。 「我去揭示结果。」蚀芙开口道。 蚀芙揭示结果，这样可以防止两人暗中动什么手脚，赵雅竹觉得没有问题。 周凡却是瞄了一眼蚀芙，他也无所谓点了点头，因为蚀芙只是一个谲人，她还没有这等本事动什么手脚。 蚀芙走到了桌边。 赵雅竹向着四方秤走去，她心里冷笑不已，她的确无法动用术法，但周凡恐怕不知道，她的体质很为特殊，她能不适用任何术法就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脂肪。 她想让她的脂肪重就重，轻就轻！ 周凡凭什么赢她？ 她为了能赢，以自己体内的脂肪为技巧，准备了这招保证周凡绝对无法猜得中她的重量。 周凡猜不中她的重量，她能猜中周凡的重量，那她就赢了。 她站上了四方秤。 秤上的灰雾数字很快显现出一个数字，一百六十一斤。 只是这个灰雾凝成的数字不断跳动直至到了三百四十二斤，数字又往回递减，降到一百六十一斤又往上递增。 之后灰雾就不断在一百六十一斤与三百四十二斤之间增增减减。 周凡脸露惊愕道：「这秤坏了吗？」 赵雅竹哈哈狂笑了起来，「秤没坏，我也没有使用术法扭曲，要不然船早已经惩罚我了，我的体质特殊，体重本来就是不断上下浮动的，你猜中了吗？」 「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一些。」 周凡嘆了口气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蚀芙也是一脸惊讶，她还没想到还能这样子做，真的是让她大开眼界。 「蚀芙，揭开他的纸。」赵雅竹狂笑着面露得意说道。 蚀芙轻轻点头，揭开了周凡的纸看了一眼，然后她呆住了。 「怎么了？」赵雅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她为了赢，可是已经让体重上下浮动了，她不信这时候结果还会有什么变化。 蚀芙脸色复杂看了一眼赵雅竹，她举起了纸，纸上写着：一百六十一斤到三百四十二斤之间增减浮动。 赵雅竹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 周凡却是脸上露出了微笑：「不好意思，我猜中了。」 「这不可能，你作弊！」赵雅竹脸色微沉道。 「你说我作弊根本就不存在的，我一直在你视线内，我作弊能瞒得住你吗？」周凡摇头否认。 赵雅竹浑身肥肉都颤了一下，她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吼道：「你要是不作弊，怎么可能写得出那样的数字？」 她的音波甚至让四周的灰雾荡漾开来。 第656章 无耻 声响如雷。 周凡都觉得耳膜隐隐生痛，他却不急不慢道：「捉贼要捉赃，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证据？ 赵雅竹脸上横肉一抖，她气极而笑，她确实没有证据，她怎么可能会有证据？ 她冷声道：「算你运气好，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那就当我们平手好了。」 「什么平手？我还没称量呢。」周凡摇了摇头。 「那请吧。」赵雅竹冷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周凡随便上去量。 她不信自己会看走眼。 「其实我很久没称量过了，我连自己多重都不知道。」周凡一边说着一边踏上了四方秤。 秤上的灰雾凝聚，幻化出数字一百六十。 「一百六十斤？这怎么可能？」赵雅竹脸色阴沉尖啸道。 周凡嘿嘿笑道：「秤又没有错，我这身高，一百六十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赵姑娘你这表情，写的肯定不是一百六十。」 第781页 蚀芙飞快揭开桌上赵雅竹写下的纸，她看到纸上写着是一百五十二斤后，有些惋惜摇了摇头。 赵雅竹输了。 在蚀芙看来，登船者与引导者之间的第一场战争，神通广大的引导者居然输了，这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赵雅竹沉着脸，她的那张脸阴沉好似有可怕的大风暴在酝酿一样，她不是蠢货，输得这么彻底，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船在暗中帮周凡！ 她现在才隐隐明白过来，这周凡曾经自称自己不是普通登船者，有多么的不普通。 只是她没有证据，她这下子算是输得彻彻底底了。 她甚至明白，自己看出周凡的重量没有错，肯定是那该死的船把秤的数字给修改了。 周凡脸上笑意收敛，没有再刺激赵雅竹，他只是在心里感嘆：赵姑娘呀赵姑娘，你以为你能自由控制自己的重量就能赢了吗？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我比你拥有更大的优势，船这个裁判都站在我这边，替我吹黑哨，你怎么可能赢得了我呢？ 赵雅竹愤怒自己被耍了，但她依然沉声道：「我输了，我认赌服输。」 之前她已经发下誓言，就算想不认输也不可能了。 除非她心甘情愿从船上跳下去，但这样除了失去性命外，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既然赵姑娘认输，那我就要问问题了，二十条大灰虫一个问题，没有错吧？」周凡笑着问。 赵雅竹没有吭声，她冷笑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别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赢的吗？这并不光彩。」 「赵姑娘你也别生气，先别说我有没有作弊，你控制体重也不是相当于作弊了吗？」周凡摇头道。 赵雅竹沉默了一下，她知道周凡说的没有错，这场看似公平的对赌，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只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而已，显然她棋差一筹，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的怒气为之消了不少。 周凡又看向了蚀芙笑道：「我问的事与修炼境界有关，你想不想旁听？」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蚀芙细眉微挑问。 「想的话，你就欠我三十条大灰虫，要是不想，那就走远一点，不要听。」周凡缓缓道。 蚀芙气得咬咬牙，这人成功让赵雅竹把价格降了下来，现在问一个问题他只需要二十条大灰虫，结果反手就来收她三十条大灰虫。 这种明摆着没有亏，反而赚了十条灰虫的行径，真的是让她感到无耻之尤。 「要是没有我在，你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这等境界的信息，你下次让我单独告诉你，那我可能收得更贵一点。」周凡脸露笑容提醒道。 蚀芙这辅佐者对他没有任何好感，肯定不会愿意辅助他，那他当然不会平白便宜了蚀芙。 「我就在这里，喜欢听就听，你还能堵住我耳朵不成？」蚀芙冷着脸道。 「我无法堵住你耳朵，但你别忘了，你手里的大灰虫我喜欢拿就拿，只要你听了，我就当你同意了，到时自动扣取三十条大灰虫，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周凡笑道。 「我听，你喜欢扣就扣吧。」蚀芙想了想冷冷道。 周凡，我会让你后悔的……蚀芙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我想知道连脉段的修炼信息。」周凡这才对着赵雅竹道。 蚀芙为之一怔，因为周凡提问的方法很特别，他这样的问问题就相当于问了一个大问题，大问题之下有着无数的小问题。 要是能这样子，那她刚才岂不是可以说：我想知道万木春功法的修炼信息。 这样就只是一个问题了，她岂不是白给了很多大灰虫？ 蚀芙看向赵雅竹。 赵雅竹知道蚀芙在想什么，她板着脸道：「我跟其他引导者不同，你这问题囊括了很多小问题，当然我没有反悔的意思，但这个问题以我的标准，至少需要四十条大灰虫才行。」 「可以。」周凡点头答应了下来，只要不是太离谱，他都不会拒绝，而是对蚀芙道：「没办法，现在要五十条大灰虫，你可以选择不听。」 这债务转移的方法让蚀芙气得小脸涨红，但她还是无法说什么。 赵雅竹摊开手掌，空中悬浮的大琉璃球向着她这边飞过来，悬在她手心之中，一条条灰虫从其中游出，化作一团团灰色的光芒，很快就融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连脉段其实并没有太多隐秘可言，它只是一个过渡段位。」赵雅竹嘴角微翘道。 周凡微微一怔道：「真的只是一个过渡段位吗？」 他在询问赵雅竹之前，当然也曾经得到过不少连脉段的信息，他早已经从其他人口中或书中得知，连脉段是一个承上启下的过渡段位。 气窍段大成之后，就是气窍与气窍之间勾连起来，打通无数条的气脉，使得真气可以在气脉之内储存游走，真气量从而更上一个层次。 气脉越多，真气量自然就越为庞大。 而气窍段境界打通的气窍数量决定了勾连气脉的数量。 而连脉段的气脉数量也会对下一段位武势段的强弱起决定性作用！ 这些都是周凡早已经知道的，现在在赵雅竹口中得到印证，让他感到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一阶段会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 第782页 「也不是没有特殊的地方，你气窍段完美，打通了三百六十气窍，那连脉段，就要将三百六十气窍都勾连起来，这可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赵雅竹有些幸灾乐祸道。 「说不准，你寿数走到尽头，也只能停留在这个武者境界了。」 第657章 武势种子 对赵雅竹的幸灾乐祸，周凡保持了平静，气窍段会影响连脉段的修炼问题，他早已经从黑龙那里隐约知道一点。 有失必有得，他连脉段因为要打通气脉数多，所以比寻常武者需要的时间更多，但打通气脉越多，他就越强！ 唯有气窍段完美，连脉段才能打通全部的气脉数！ 「那以我现在三百六十气窍状态究竟需要打通多少条气脉？如何勾连？」周凡又问。 「有些气脉只需要勾连两个气窍，有些气脉甚至需要勾连数十个气窍，这不一而言，三百六十气窍也是气脉全开，而人体气脉一共有二十四条。」赵雅竹道。 「而且有些气脉极为隐蔽，不是所有连脉段功法都能涉及到，你需要一本能勾连二十四条气脉的连脉段功法。」 「这样的功法，我想你肯定有。」周凡笑道。 「我当然有。」赵雅竹点头承认道：「你要吗？」 「只要价格合适，我当然要。」周凡脸色平静道。 「我有三本这样的连脉段功法，价格分别是一万五千条大灰虫、一万九千条大灰虫、两万四千条大灰虫。」赵雅竹报出了价格道。 一万五千……一万九千……两万四千……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沉声道：「你这价格太离谱了，不是说好不许哄抬价格了吗？」 赵雅竹冷笑道：「我没有哄抬价格，问问题的定价一直有旧例，但功法武技这些可没有什么旧例可言，难道你还想让我把连脉段极品功法卖跟气窍段一样的价格吗？」 「我认为我这定价很合理，至少你不是买不起！」 周凡微微皱眉，引导者手中的功法武技器具这些东西价格确实是他无法掌控的。 「既然都是开二十四脉，为什么价格会差异这么大？」周凡想了想又问。 价格这么贵，周凡连砍价的欲望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想弄清楚功法其中的区别。 「连脉快慢以及是否有种子的区别。」赵雅竹缓缓说。 「一万五千条大灰虫的连脉段功法只保证你能勾连出二十四条气脉，不保证速度，而一万九千条大灰虫的功法会比前一本快很多。」 「两者之所以存在这样的差异，是因为勾连气脉的路线不同，第二本功法比起第一本勾连气脉的路线更为玄妙，能够做到先打通简单的气脉，再集中力量打通复杂的气脉，自然会比第一本功法要节省很多不必要的时间。」 「至于最贵的第三本与第二本要是在没有资源的帮助下，修炼完成的时间差不多，但第三本有一个第二本功法没有的优点，它能在气脉中孕育种子。」 「种子是什么意思？」周凡愣了愣道。 「种子就是连脉段下一阶武势段的势，窍连脉，全身真气密布运转不休，能在身体上散发出一种势，这种势就是武势，有武势的武者与没有武势的武者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境界。」赵雅竹解释道。 「但势很难练成，有些武者甚至到了武势高段，也才刚刚凝聚出武势，这种武势弱得可怜，恐怕就连地上一只小猫都唬不了，更别说在战斗中应用了。」 「越早凝聚武势，就越好，而有些连脉功法就能提前为武势段布局，使得武者在气脉中孕育势的种子，从而使得武者在踏入武势段时就能凝聚武势。」 「这是第三本功法的价值所在。」 周凡明白了，他嘆了口气，这么说来，这三种功法看似处在同一水平，都能勾连二十四条气脉，但实质有着不小的差距，在他看来，第三本能孕育势种子的功法才算得上最顶尖的。 「我要是想钓起能在气脉中孕育武势种子的顶级功法，要前进多少米？」周凡沉默了一下问。 赵雅竹面露讥讽道：「你再前进两百米就有机会钓起二十四气脉的连脉段功法，至于是不是孕育武势种子的连脉段功法，那就要看你运气了。」 「但你要知道的是，前进两百米，那钓一次鱼，鱼饵就要四千零九十六条大灰虫，就算你运气好，说不定要五六次才能钓上来，而且未必就是孕育种子的连脉段功法。」 她设定价格时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在她看来这价格是合理的。 周凡微微挑眉：「看似有道理，但你还是不够理解我，也没有见过我钓鱼，不知道我是传说中的钓王之王，想钓什么就来什么，钓起我要的东西，哪里用得着这么多次？」 「再给你一次机会，一万条大灰虫，你那本能孕育武势种子的顶级功法卖不卖？」 「一万条大灰虫？」赵雅竹哈哈大笑起来，「你少做梦了，你以为说几句话就能唬住我吗？你是我见过最天真的登船者，两万四千条大灰虫，一条都不会少，我倒是想看看你钓鱼能不能钓上来这样的功法？」 赵雅竹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那就没办法了。」周凡摇了摇头，两万四千条大灰虫，那是要他倾家荡产才买得起。 他不可能真的用两万四千条大灰虫购买一本连脉段功法，这些大灰虫，他原本就预计着留一大半出来给予连脉段修炼资源用的。 第783页 要不然就算买来连脉段功法，没有修炼资源辅助，他势必会陷入修炼的泥沼中，在连脉段难以快速进步！ 「让船前进两百米。」周凡看了一眼赵雅竹道。 赵雅竹冷笑一声，她没有劝阻周凡的意思，而是招了招手，琉璃球向她飘来，前进两百米只需要二十条小灰虫，也就只需要五条大灰虫就足够了！ 她取出五条大灰虫，任由大灰虫化作灰色光团落下，光团很快融入甲板上。 嗡，整艘船都微微颤了一下，一根根黑铁桅杆升起，灰雾云聚而来，化作了灰色船帆。 河面上也瞬间起了风，然后整艘船瞬间飞了起来。 周凡对此早有预料，他提前捉住了黑铁桅杆，稳住了身体。 赵雅竹像一座山一般屹立不动，唯独一旁的蚀芙始料不及，船头刚一向上扬起的时候，再加上狂风一卷，只是小孩子的她就摔倒了，在甲板上似一个木桶一样滚呀滚的。 她还没有站起来，船头下斜再度下落，又是摔了下去，又滚到了另一边。 她小身板滚来滚去看起来很是可笑。 周凡见此忍不住笑了起来。 船落在两百米的河面，蚀芙才在甲板上爬起来，她狠狠怒视着周凡，这傢伙敢嘲笑她？ 周凡可不管，还是在笑，辅佐者在船上对他可没有任何威胁可言，他当然敢笑了。 笑声在船上迴荡。 第658章 钓运无双 对于周凡的取笑，蚀芙恨得磨磨牙，但她在船上确实奈何不了周凡，只能吞下委屈，别开头去了。 周凡见船已经稳定下来，他才止住了笑，看向赵雅竹道：「把钓竿拿出来。」 对于钓鱼的要求，赵雅竹无法拒绝，她挥了挥手，方桌上灰雾散开，七根不同颜色的钓竿出现斜靠在桌子上。 这就是钓竿吗？蚀芙眼里有着好奇。 赵雅竹看着钓竿，在确认周凡真的要钓鱼后，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怪异起来，这人对自己的运气真的这么自信？ 还是仅仅不满她的价格，故意斗气，宁愿输了大灰虫都不让她获利？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周凡瞄了一眼七根钓竿开口道。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然你只要一旦钓鱼，那就连两万四千条大灰虫都不够了。」赵雅竹冷笑道。 周凡见赵雅竹没有松口，他就没有再多说，而是走了过去，看着七根钓竿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墨黑钓竿。 墨黑钓竿即是典籍钓竿，他目标明确，是为了钓起极品连脉段功法，当然是典籍钓竿最为合适、概率最大。 周凡拿着墨黑钓竿到了船栏杆边上后，他没有急着甩出钓竿，而是嘴角微动，念念有词起来。 蚀芙很好奇想看看这钓鱼是怎么回事，她见周凡这样，即使两人关系不好，她也忍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 「在向我知道的各方神灵祈祷，这样能使我的钓起要的东西概率提高五成。」周凡停了下来，脸色严肃答道。 赵雅竹嗤笑一声：「神什么只不过是人类盲目幻想出来的信仰产物而已，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我辈修士只信自己，祈祷要是有用，还这么辛苦修炼作什么，天天祈祷，说不定一天能进一阶。」 「闭嘴，你这种没有信仰之人是不懂的了。」周凡冷哼一声，他心里却在嘀咕起来：我也知道没啥用，起码也能算是心里安慰。 周凡没有再多想，而是钓竿一甩，一根墨黑的鱼线从空中显现垂落在河面上。 河面很快就环绕着鱼线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 周凡耐心等了一会，直至鱼线绷紧，他才熟练一提钓竿。 哗啦一声，鱼线尾端散开笼罩着的是一本黑色封皮的书籍。 墨黑钓竿为典籍钓竿，钓起书没有什么奇怪，但让周凡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以往钓起的书大多都会用木盒装着，这次怎么这么简陋就是将书直接抓了起来。 这时鱼线已经从河面盪了回来，周凡也来不及多想，而是伸手抓住了书本。 「什么书？」周凡还没有看，赵雅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站在了他旁边问。 这吓了周凡一跳，周凡强忍住没有回头看赵雅竹那肥腻的庞大身躯，而是反转书本正面，看了一眼封皮上面的字。 上面写着四个古朴的文字：储物之书。 「储物之书？」赵雅竹眉毛微皱，不过很快舒展起来，她撇了撇嘴，没有评价。 周凡看着书名，微微一怔，这不似是功法，究竟是什么类型的书？ 该不会是钓起了一本垃圾书吧？这可是花了四千零九十六条大灰虫的。 周凡急着想打开封皮，认真看一看，但封皮紧闭，根本就无法打得开。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不开？」周凡脸色微变，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无法打得开的书。 蚀芙也是好奇看着。 赵雅竹一声不吭。 周凡看着赵雅竹这姿态就明白过来，他把书扔给赵雅竹道：「帮我鑑定吧。」 「鑑定费用依照惯例是二十条大灰虫，可以吗？」赵雅竹问。 「没问题。」周凡点头答应下来，这鑑定费用赵雅竹无法往贵收，二十条大灰虫对现在的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第784页 赵雅竹唤来大琉璃球，取走了二十条大灰虫，才低头看着书的封皮，她同样没有翻开紧闭的书页。 周凡瞥了一眼自己的琉璃球，发现琉璃球一下子就少了四千多条大灰虫，他明白过来，看来钓鱼的费用还是先扣取他的，之后才会扣取蚀芙的那个蓝色琉璃球。 不过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毕竟两个琉璃球的大灰虫，都只有他能用，喜欢扣取哪一个琉璃球都一样。 赵雅竹一直盯着书的黑色封皮看，她看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把书扔给周凡道：「这是一本储物之书。」 「你这是一句废话。」周凡有些无语道：「它书名就是这个。」 「这不是废话。」赵雅竹没好气道：「我的意思是它是能储物的书，你可以将其当做一件特殊的储物器具。」 「这是储物器具？」周凡这才反应过来，「一本书做的储物器具？」 他当然听说过这种神奇贵重的物品，但是还真的没想过一本书也可以做储物器具，所以即使看到上面写着储物之书，他也没有将之与储物器具联繫起来。 毕竟这更可能是一本介绍储物器具的书，谁知道会是一本能当作储物用的书。 「有问题吗？」赵雅竹用看土包子的眼神反问：「储物器具的炼制看炼制者的喜欢，既然有戒指、手镯、项鍊、储物袋等东西，有书当储物器具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周凡呃了一声，他没有理会赵雅竹的讽刺，而是眉毛微挑，花四千多条大灰虫钓起一件这样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是赚了还是亏了。 「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储物器具，一般的储物器具武者可用不了，这本储物之书，就算是武者也能用。」赵雅竹脸上浮现一抹怪异之色，她刚才盯着封皮，就是观察其特性。 这本书有些不简单，但她懒得多说，周凡出去也会明白的，这不算隐瞒信息。 「既然武者能用，那这东西该如何打开使用？它的空间又有多大？」周凡问道。 无论如何都钓起来了，他当然要物尽其用。 「在这里，它还不算是实物，你出去之后将它实化，它的用法等一切信息都会知道了。」赵雅竹有些不耐道，她脸上浮起冷笑：「储物器具就算再特殊，也是储物之用。」 「在这处河面钓起这种东西，即使就算是武者都能使用的储物器具，但还是有些亏，你的钓运就这样吗？」 第659章 第二桿 面对赵雅竹的嘲笑，周凡将储物书放下，他不急不忙道：「这才第一桿，你着什么急？」 「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没有什么是一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第二桿！」 「还真没听过，这话谁说的？」赵雅竹微微一怔问。 「我说的。」周凡笑道，他转身走几步，换了一个位置，「钓鱼的技巧在于，如果一个位置出的东西不好，那这时就应该换一个位置……」 周凡一面胡说八道，一面钓竿一甩，墨黑鱼线再次显现，垂入河面中。 河面漩涡捲动，鱼线绷紧。 周凡用力一提钓竿，鱼线跃出河面，八爪鱼线抓起的是一个黑木四方盒子。 鱼线盪回，周凡捉住了这个黑木盒子，鱼线才缓缓消散。 周凡心急速跳动了起来，这可是第二桿了，每一桿下去都是四千零九十六条大灰虫，再来几杆他就得破产了，这钓鱼对心脏的考验实在太大了。 周凡没有急着打开黑木盒子，而是先看了一眼盒面，发现盒面雕刻着一朵花，花的地下又有着花瓣一片片坠落，显然这是一朵凋零之花。 「快打开看看，然后让我笑一会。」赵雅竹催促道。 我笑……笑你妹！周凡咬咬牙，揭开木盒，发现木盒里面平放着一本红皮典籍，红皮封面上写着：二十四脉枯木经。 「《二十四脉枯木经》？」周凡压制住脸上的惊喜之意，这似乎是一本连脉段功法，而且还是二十四脉的。 赵雅竹脸上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她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二十四脉枯木经》？」 「你认得《二十四脉枯木经》吗？」周凡没有急于翻书，扭头问。 赵雅竹眼神复杂沉默了一下才道：「年轻时候我的一个爱慕者曾经得到此书半部残卷。」 你的爱慕者……周凡嘴角扯了扯，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什么人会喜欢赵雅竹这种类型的女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赵雅竹脸色微沉冷声问。 「没……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不过《二十四脉枯木经》是不是连脉段顶尖功法？」周凡干笑一声，连忙岔开话题问。 也许赵雅竹赵姑娘年少时也曾是貌美如花的姑娘，但现在……岁月真是无情。 不过这些与周凡没有关系，他只是想知道《二十四脉枯木经》究竟怎么处于什么档次？ 就算赵雅竹不回答也没事，他自己也可以翻开慢慢研究。 赵雅竹也明白这点，沉声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运气不错，这的确是一门可以打通二十四脉的连脉段顶尖功法，而且还能够在气脉中孕育武势种子。」 周凡一听顿时就乐了，果然就似他想的那样，这才第二桿就钓起来自己要的功法。 也就是说他仅仅花了八千多条大灰虫就得到了一门顶尖的连脉段功法，而且还送了一门储物书。 第785页 这比起跟赵雅竹交易可划算得多了，他原本还担忧要三四桿甚至五桿才能钓起来。 周凡默默看了一眼手中的墨黑钓竿，心想钓竿对他真好，可惜钓竿是死物，要不然得好好感谢它一下。 他又幸灾乐祸瞥了一眼赵雅竹问：「比起你那一门价值两万四千的连脉段功法如何？」 这得志便猖狂的小人！赵雅竹压住上涌的怒气冷笑道：「这些连脉段功法，都能勾连二十四脉，最大的区别就是孕育的武势不同，我那门功法的武势种子在连脉段堪称数一数二，比起你这劳什子枯木经要强得多了。」 周凡笑了笑，他对赵雅竹的话半信半疑，更倾向于赵雅竹是死鸭子嘴硬，就算真的强也强大不到哪里去。 不过他没有见过赵雅竹那门功法，自然无从比较，但他八千多条大灰虫能换来这样一门可以孕育武势种子的功法，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连脉段是过渡段，只要能打通二十四条气脉就不会影响之后的境界基础，提前在连脉段孕育武势种子，当然会有优势，但这一优势是可以在武势段弥补的，可以以后再想办法。 至少要他倾家荡产买下两万四千的连脉段功法，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周凡没有与赵雅竹争执，他走到一边将钓竿放了回去，翻阅起功法，在粗略大概浏览了一遍功法后，他目光狐疑看着赵雅竹。 赵雅竹双眉一挑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还是你所看的《二十四脉枯木经》的典籍吹嘘说它天下第一？这种话你听听就算了，总会有些脸皮厚不知廉耻的人喜欢吹嘘自己的功法天下无敌。」 「这倒没有。」周凡摇了摇头笑着道：「只不过我看《二十四脉枯木经》对于它所孕育武势在武势段的描述，似乎没有赵姑娘说的这么差。」 「我没有说它差，只是它确实不如我那门功法。」赵雅竹沉着脸坚持道。 「不知赵姑娘那门连脉段孕育的究竟是什么武势种子？」周凡有些好奇请教道。 「你买下来不就知道了，不买就别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赵雅竹冷着脸道。 周凡笑了笑，别说他现在已经有了《二十四脉枯木经》，就算没有，也不可能要赵雅竹那本，所以就没有再言语试探，这没有多大意义，他翻了一遍《二十四脉枯木经》之后，对《二十四脉枯木经》的武势种子很满意。 他将《二十四脉枯木经》放入木盒内，又看向倚在桌边的七根钓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继续垂钓的想法。 即使他现在合起来的大灰虫还有一万五千多条，还能钓上三次，但这些大灰虫是连脉段的修炼资源。 他想到这里有些感慨，修炼果然是一个无底洞，拼死拼活才凑的这么多大灰虫，都不够连脉段挥霍的，希望考入书院甲字班免费获得大量修炼资源后一定程度上缓解修炼的压力。 要不然他的境界肯定会似那些武者一样，好几年都停滞不前。 这更坚定周凡考入甲字班的想法，再过五六天，他就能气窍段完满，到时再想法进入连脉初段，进入连脉段，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第660章 劝说 周凡思索书院大考的事情一会儿，他的时间就到了，他很快就身体变得虚化，消失在船上。 他一消失，早已经蓄势待发的蚀芙就跑动了起来，她快得只能看见淡淡的幻影，她沖向的是周凡消失后，还没有彻底消失的储物书与《二十四脉枯木经》！ 但当她的手就快触碰到这两样东西的瞬间，一灰色半圆光幕以两本书为中心亮起，砰的一声，她整个人撞在半圆光幕上，被迅速弹开。 蚀芙一个翻身才站稳。 储物书与《二十四脉枯木经》这才消失在她的眼前。 蚀芙微微皱眉，她失败了。 「想法不错，但这是不可能的。」一直旁观的赵雅竹这才摇摇头，「是登船者的东西就是登船者的，除非他开口转让给你，否则船绝对不会允许你对此有任何的触碰。」 「你不是早就尝试过试图染指桌面上的东西了吗？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四方桌上摆放着的是拳头大的火焰盒子，这盒子里面装着的是黑龙留给周凡的幻灵果，周凡气窍没有完满，所以现在还在桌面上好好摆放着。 蚀芙与赵雅竹熟络之后，她就试探着问过盒子的来歷，赵雅竹回答她说是周凡的东西，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颗灵果。 不过这灵果的名字以及有什么作用，赵雅竹就不能告诉蚀芙了，赵雅竹只是提示，这颗果子对蚀芙以后的修炼也大有用处。 蚀芙就试图想法把那灵果夺走，但是她一次次失败后，才无奈放弃。 「我就是想试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放弃。」蚀芙脸色平静回答。 赵雅竹欣赏看着蚀芙：「你的心性不错，可惜你是辅佐者，要不然我肯定愿意收你为弟子，现在我想收你为弟子，估计你也不愿意，因为我什么都不能教你。」 「你的一切都与那周凡联繫起来了，我就算想免费给你什么东西，都要经过周凡的手，但你也知道，到了周凡的手中，他可是有权截留下来，什么都不给你的。」 蚀芙听得小脸发黑，感到这辅佐者真噁心，她快被这所谓的辅佐者气哭了。 第786页 「要不你还是伪装一下，尝试装着讨好那周凡，等以后自己强大了，又找到了周凡，再把自己所受的屈辱从他身上一一还回去。」赵雅竹怂恿道。 她这几天一直在劝说蚀芙这事。 蚀芙一脸执拗道：「这绝不可能。」 「可这就是辅佐者的定位，你要是一天不进入角色，都很难取得进步，似这《万木春》的一代谲人开发功法，就要你五千条大灰虫，那周凡铁石心肠，你跟他关系不好，以后可能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压榨你。」赵雅竹轻声嘆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受点委屈算什么，古来今往，不知多少修士为了能够修得大道，给人下跪做狗的都有不少，但他们成功修得大道后，谁又记得他们之前做了什么？」 「胜者王败者寇，就算有人记得他们受过的屈辱，也只不过是作为励志范本四处传扬，谁又会嘲笑他们？或者说谁敢？」 「说得好听。」蚀芙脸上冷笑，「我年纪小，道理不如你知道得多，但我娘说过，天下生灵活着就是争口气，我可以死，但不能给任何生灵低头做狗，王者就应该有王者的仪态，做狗算什么回事？」 「你让我低头，那我问你，你走到今天这步，低头做过狗吗？」 赵雅竹沉默了一下，忽而笑道：「你别说，还真的没有，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小孩子就是太认真。」 蚀芙在心里不屑冷笑，这赵雅竹说是与她联盟，但整天给她灌输一些奇怪的思想，这是开玩笑吗？ 她看不像，如果她答应下来，赵雅竹都不知会有多开心，还会贊她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 当然两人现在还处于一定的合作关系，谁也不想撕破脸皮，要是这样做，肯定是周凡获得最大利益。 蚀芙没有再与赵雅竹说这事，她快要离开了，每次赵雅竹花费代价让她多留一会，就是为了多交流，她抬头看向赵雅竹好奇问：「你说你的连脉段功法的武势种子比那《二十四脉枯木经》要强，这是真的吗？」 她当时也在怀疑赵雅竹在说谎，但两人毕竟是盟友，不可能相互拆台，所以她就没有当着周凡的脸问赵雅竹。 赵雅竹脸色微沉：「你问这个作什么？」 「当然有用，等我到了连脉段，我会选取最强的连脉段功法，要是你那门最强，我就不要周凡的《二十四脉枯木经》。」蚀芙一脸认真道。 「你才力气段，现在想这些会不会太远了一些？」赵雅竹有些讶异道。 「以我能获取的修炼资源和天赋，还是及早打算的好。」蚀芙缓缓道，她缺少的只不过是人类的修行知识，现在进入了灰河空间，这块知识很快就能补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赵雅竹有些心塞，她觉得这个小女孩好讨厌，讨厌程度仅次于那个周凡，但还是不耐道：「我骗他的，事实上《二十四脉枯木经》的武势种子是我见过最为罕有在连脉段就可以得到的武势种子。」 「这武势在武势段也是十分强大的种类，当年那个爱慕者仅凭着半卷《二十四脉枯木经》，在武势段没有遇到任何敌手。」 「就是因为这武势太强了，不过他学得不全，要是完全的更强，要是你想选，连脉段选《二十四脉枯木经》最为合适，至于更多的我不能告诉你了。」 爱慕者……蚀芙在心里偷偷感慨：人类的审美观还真是奇怪。 蚀芙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她很快离开了灰河空间，离开之前，她脸上露出了期待之色，因为她今夜不再是似之前那样没有任何收穫，她终于得到了她要的功法《万木春》。 不用再担心走上怪谲路线，而限制了自身的发展，而且怪谲的力量也不会有多少减弱，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合适的功法。 蚀芙离开后，就剩下赵雅竹孤零零一人，她没有任何的孤寂落寞，而是走去拿起了灰色钓竿，走到船边，她感到有些心虚忍不住四下张望，然后扭头回来轻声念叨，向年轻时曾经记得的神灵一一祈祷。 甩出了第一桿……第一桿钓起了一枚绿色的葫芦状果子。 这对赵雅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引导者而言，灰色钓竿可没有什么一枚鱼饵能钓两次的说法。 她移开脚步，又换了一个位置，甩出第二桿，还是一枚同样的果子。 她脸色微沉，又再移步换了第三个位置，甩出了第三桿…… 三桿之后，赵雅竹脸色发冷看着脚下的三枚果子，她一脚两脚就踩得稀烂，低声咒骂：「这是什么狗屎钓鱼技巧，周凡，我去你大爷啊……」 第661章 储物书 周凡从床上坐起，他看着床尾上被灰雾缭绕的虚幻盒子与黑封皮书籍。 他伸手过去轻轻触碰了一下盒子，盒子由虚幻变得真实起来，传来冰冷的触感。 周凡翻开盒子，里面是一团暗红的光芒，他又伸指点了一下暗红光芒，光芒瞬间没入了他的身体之内，名为《二十四脉枯木经》的功法知识在他脑海浮现。 他两边太阳穴隐隐跳了一下，才适应这种知识的灌输。 他没有急着研读《二十四脉枯木经》，而是很感兴趣看向依然有些虚幻不定的黑皮书籍。 「这样也好，以后得到什么东西，都可以放入这本储物之书内，不用整天背着一个大包裹跑来跑去的。」周凡笑着自语了一句，他再度伸手去碰了一下黑皮书籍。 第787页 缭绕黑皮书籍的雾气散开，黑皮书籍被他握在手中。 黑皮书籍散发出一阵淡淡的乌黑光芒，乌黑光芒顺着他的手心钻了进去。 周凡没有丝毫的惊慌，灰河空间钓起来的东西不会有什么问题，事实上，这乌黑光芒只不过是关于储物之书的信息意念。 周凡消化这些信息后，他明白了储物之书的用法。 就似赵雅竹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武者都能使用的稀有储物器具。 因为这储物之书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器灵……或者说是书灵更为精确一些，这书灵能自行吸纳天地元气，从而替书主放入或取出存放在储物之书空间内的东西。 当然与很多储物器具一样，储物之书无法存放活物。 只要在封皮上绘画一遍信息意念留给他的符箓，就能唤醒书灵。 在书灵唤醒的一瞬间，只要书主不拒绝，它就能进入书主的灵魂海内截取一部分书主掌握的知识，从而将这部分知识作为开启关闭储物之书空间的钥匙。 从周凡得到的信息了解，书灵很为玄妙，它一般都会截取书主掌握中一些比较冷门罕有的知识，如功法武技等一些知识。 这样别人就很难猜得出开启关闭储物之书的钥匙答案，要是没有钥匙，想强行打开储物之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强行打开只会毁掉储物之书。 储物之书的书灵比较笨，不会认主人是谁，它只认答案。 「有些麻烦，而且截取的知识还带着一定的随机性，并无法修改，说不定会让人猜到答案……」周凡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始伸出手指在黑封皮上画起了那道符箓。 他耐心试了两三次后才将符箓画正确，黑皮书籍微颤，封皮上有着白色光芒亮起，赫然是周凡刚才画出来的那道符箓。 符箓散发的光芒升腾起来，白色光芒幻化出一只小孩般的光手，在空中左右探查了两下，遽然向着周凡的正额捉去。 周凡对此早有预料，他没有动，任由光手拍在了他的正额前。 嗡的一声，他感觉大脑就似要炸裂了一般，脑海里沉浮的知识化作无数的碎片，那只光手在这些碎片之中穿梭，时不时抓起一块碎片又抛开，然后继续抓取其他的碎片…… 就似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周凡双目紧闭，额头有汗水渗出。 最后光手抓住了一块碎片，它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退出了周凡的脑海，缩回了黑封皮书籍之中。 周凡睁开眼，他感觉很漫长，但时间只不过是过了一瞬，他看着已经光芒散去的黑皮书籍，脸上露出一阵异色，因为储物之书使用的截取知识手段很为玄奥。 「也不知这书的炼制者是谁？」周凡心里浮现了这个想法，他瞥了一眼手上的储物之书淡淡道：「打开储物之书。」 「小书很荣幸为爱书之人服务，请听题：什么剑看不到？」一个清脆娇柔的女子声音从储物之书传了出来。 周凡微微一怔，这问题…… 周凡还没有回答，他头顶就飞速钻出一根根头髮，头髮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小人儿，坐在周凡的肩上。 小绻好奇地看着周凡手中的储物之书，她呵呵笑道：「这是什么蠢问题，答案是隐形的剑看不到。」 「嘀，答案错误，爱书之人还有一次机会，这次再错，那就不是爱书之人，请明天再尝试。」书籍回答。 小绻微微皱眉，她一脸惊讶道：「难道不是吗？那什么剑看不到？」 周凡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小绻，他看着书籍道：「答案是看不见。」 没错，这是一道脑筋急转弯题，我万万没想到它截取的知识会是我前世看过的脑筋急转弯大全……周凡嘴角扯了一下。 「恭喜，答案正确。」书籍传来愉悦的声音。 一直紧闭的书籍就似有什么封禁力量被解除了一样，周凡轻松就可以翻开，书本里面是一张张白纸，据他之前得到的信息，储物之书足足有五十张一百页。 「为什么答案是看不见？」小绻坐在周凡的肩头上冥思苦想，小眉蹙成了一团。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花瓶，碰了一下白纸，松开手，花瓶唰的一下就消失了，而白纸右上角显现出了一个花瓶的图案。 花瓶只不过是占据了白纸的小小一格，只要物品体积不是大得恐怖，放入储物书之中，一般都只占据一格的空间，而一页纸就有一百格。 周凡又掂量了一下储物之书，还是轻飘飘的，即使早已经听闻储物器具能无视物品的重量，还是让他啧啧称嘆了一声。 「主人，为什么答案是看不见？」小绻一脸苦恼问。 周凡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花瓶的图案，花瓶骤然出现，他连忙伸手提住花瓶，才不急不忙道：「看不见的见与刀剑的剑同音，也就是看不见（剑）。」 小绻恍然大悟惊叫道：「对啊，这答案好巧妙。」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的大惊小怪，他一页页翻去，看储物之书是否有上任书主遗留下来的物品，可惜翻到最后都是一页页的白纸。 他摇了摇头，就将自己不常用又贵重的物品，如龙素蛋之类的放入储物之书内，他合上储物之书后，储物之书就自动封闭起来。 「打开储物之书。」小绻忽然开口喊道。 第788页 「小书很荣幸为你服务，请听题：什么东西离得越远越看得清，离得越近越看不清？」 第662章 报考 什么东西，离得越远越看得清，离得越近越看不清？ 「咦，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吗？会不会是什么特殊的怪谲？」小绻双手托着脸，又思考了起来。 周凡：「……」 「啊，小绻想不出来，主人答案是什么？」小绻揪着自己的长髮一脸纠结道。 「答案是局。」周凡嘆了口气道。 「恭喜，答案正确。」书籍发出了声音，证实周凡说的是对的。 「为什么会是一个局字？」小绻还是一脸不解问。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凡言简意赅道。 他伸手翻开书页，然后又合了起来，这样做才能让储物之书锁起来。 「对诶，我为什么想不到呢？」小绻有些傻眼，她对自己的智力产生了怀疑。 周凡轻笑了一声，他又轻轻划了一下储物之书的书嵴，书本迅速缩小，化作只有巴掌大小。 他满意点点头，将书放入了符袋之内。 虽然没有什么战斗用处，但至少替他节省了不少空间，而且够隐蔽。 「主人，你怎么把它收起来了，这本书好好玩，我还想玩一会，这次我肯定能说出正确的答案。」小绻有些不甘心道。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的吵闹，而是伸了伸腰，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他洗了脸，又在客栈吃了早饭，才离开了借住的客栈，在城内转了一会，在问路之下，寻到了曹延放家中的商铺。 不仅仅是曹延放，谭云飞与关迎风也在曹家的商铺。 他们见到周凡来了，才与周凡聚到一起，坐着准备好的马车向着县城的东郊而去。 他们四人约好今天要到东郊的书院报考。 其实报考早就在三天前开放，他们这时候来已经算是有些迟的了。 出了东城门，沿着尺道再走一刻钟，就能看见青树高木遮掩下的一座座屋舍楼阁。 书院没有在高象城内，那是因为人口密集的高象城用地紧张，也是因为它需要清静的环境，更是因为书院不需要符墙的保护，西郊的白象寺同样是因为类似的理由。 又或者说，西郊白象寺与东郊的书院起了拱卫高象城的防卫作用。 同样地，高象城南北郊是城内的两座巡逻营地，这两座巡逻营主要负责城外的巡逻护卫之职责。 书院的城墙比人高了一些，并没有任何符文铭刻，它整体上的格局又分为内外两院，外院主要负责接待外来者，内院未经允许不能进入。 书院的大门很宽阔，但马车只能停在门外，不得进入里面。 周凡他们从马车下来，发现门前的平地上同样停着一辆辆马车，他们抬头看了一眼门上高悬着的『高象书院』横额。 「看起来还不如我家的大门有气势。」关迎风嘀咕了一声，这与他预想中的书院有很大的出入。 周凡四人从书院的大门走了进去，里面高大古木垂荫，即使已是深秋，古木上常绿，很少有发黄掉落的叶片。 但书院并不清静，反而显得很为喧闹，因为人太多了…… 来来往往的人，就似进入了一个集市一般。 「报考时间不是早就已经过了好几天吗？怎么还这么热闹？」周凡四人皆是吓了一跳。 青石道、亭台、走廊，这些地方都挤满了人。 大多是年轻人，当然也有一些中年人混杂在其中。 「走，找人问问，看哪里报考的。」曹延放苦笑道。 只是他们没有走几步，就有一个有些瘦削的青年凑了过来，他双眼发亮道：「我一看四位兄台就是第一次来书院，不知我说得对吗？」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周凡笑着问。 书院内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很放松问。 「不管四位兄台是不是第一次来，我想说……」这青年人看了看四周，一脸神秘压低声音道：「想知道本次书院大考的考题吗？」 「大考的考题不是要到考试那天才知道吗？」关迎风微微一怔问。 「这位兄台说得对，大考的考题当然是考试那天才知道，如果说我知道，那肯定是骗你的。」青年人低声道：「但我有这次的考试范围……」 青年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本简陋的青皮线装书，书皮上什么也没写，「考试范围都在这本书上，可是我从书院老师那边弄来的内部机密，只收三十玄币！」 关迎风满脸放光，他有些激动道：「此话当真？你可不要骗我！」 「肯定是真的，要不是我刚好缺钱，我肯定不会拿来出售，毕竟这种资料越少人知道越好，兄弟，我跟你说，你买了之后，可不能乱传……」青年人说得口沫横飞。 关迎风很兴奋，就想掏钱把它买下来，拿回去好好复习，只是他还没给钱，就让周凡三人拖走了。 这种伎俩还真的是那个时代都有……周凡有些感嘆道。 周凡四人走在书院中，找人问了问，才弄明白为什么书院外院这么多人了，这些人都是早已报完名后，来这里打探考试消息的！ 「考入书院不是主要凭武者修为境界还有战斗经验取胜的吗？」关迎风有些茫然道：「就算提前知道考试的范围形式，也就是占一些优势，还不如回去好好修炼，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整天守在这里有什么用……」 第789页 周凡三人脸色怪异看着关迎风。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关迎风有些心虚问。 「迎风，我和云飞之前不是督促你好好用功读书的吗？」曹延放揉了揉额头的太阳穴：「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书院大考，除了甲字班比较特殊不用参加文试，其余的考生一律要先考文试的吗？这些人就是来试图打探文试内容的……」 关迎风脸上露出呆滞之色：「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不知道呀。」 「我们说过很多次了，只是你不放在心上而已。」谭云飞冷冷补刀道。 这二傻子，没救了……周凡暗地嘆了口气，就连他都知道除开报考甲字班的考生外，普通考生都要参加文试。 关迎风彻底傻住了，他感到秋风真的好凉…… 只是还没等关迎风哀嚎出声，旁边有一个穿着青衫文士服的路过考生笑着对四人道：「你们那是以前的消息，昨天书院放出消息，说此次大考甲字班也要参加文试，文试成绩占总分的三成。」 原本还在心里取笑关迎风的周凡瞬间额头就飙出了汗水。 第663章 老夫 甲字班考试也要参加文试？ 很快周凡就从多个考生的口中证实这消息是真的，他开始觉得今天的风好大好冷，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关迎风拍了拍周凡的肩头，嘆道：「周兄，节哀。」 曹延放一脸不可置信：「就连甲字班都要参加文试，这真的是奇怪啊，周兄你平时读书怎么样？策论、辞赋、经义学得怎么样？」 我怎么可能懂这些鬼东西，单凭前世学的一些古文诗词，肯定是不行的……周凡欲哭无泪想，他苦笑抱怨道：「这不是瞎搞吗？甲字班不是用来培养天才武者的吗？为什么会有文试？」 难道武者的敌人或怪谲在开打之前，会跟你吟诗作对？ 考这些东西有个屁用呀！ 周凡不断腹诽，书院普通班要考笔试他可以理解，毕竟是书院的学生，但甲字班更似是在书院借住，修行的资源也不是书院出的，而且甲字班目标是培养大魏未来的强者，这考文试作甚？ 关键是以前大考甲字班从来没有考过文试！ 曹延放三人也是很不明白，他们四人为了此事，暂时都不去报考，而是在书院外院四处寻人打探。 很快他们就面面相觑起来，因为至今为止，书院都只是说要甲字班考文试，并没有给出原因。 「虽然我不是参加甲字班考试，但也很好奇这事情，不过听说书院会在这两天给出原因。」一个考生如此说道。 能参加甲字班考试的人自然不多，但每一次大考甲字班考试都吸引了不少目光，毕竟最后能进入甲字班的都是天才中天才。 「周兄，要不我们先去报名，然后再来这里等消息？」曹延放建议道。 周凡点了点头，现在只能这样做。 报名倒是简单，只要能拿出身份证明是大魏人，年龄不超二十，都可以参加考试，当然考试有两种，一种是甲字班的特殊试，另一种是书院的普通入学试。 甲字班的除开相应身份证明外，还必须验证武者的段位是否越过体力段，而体力段的一个很显着特徵是真气的使用，这个验证同样不难，周凡顺利通过了验证。 再然后是背景的填写。 「为什么要填写背景？」周凡有些不解向着书院负责报名的教习请教。 「这个可填可不填。」教习脸色平静道：「之所以有这个，是因为对有些势力而言，自家的子弟或成员考入了甲字班，这是一次扬名的机会，你要是没势力背景或是仅想以个人身份报名，都可以。」 周凡认真考虑了一下，还是填上了洛水乡仪鸾司六个字。 教习接过表格，用毛笔划掉了洛水乡三字，改为了高象县三字，缓缓道：「以县为区域划分，不用分得太细。」 周凡自然没有意见。 教习又认真看了看表格，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道：「通过，准时过来考试就可以了。」 周凡心里有些奇怪，他本来以为教习会让他提供出身仪鸾司的证明，谁知道根本就没有问，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似这种事，只要证明是大魏人，你就算喜欢冒充其他势力的成员也无所谓。 因为考试的过程中，不出名的没事，有了名气，那个势力肯定会注意到冒充者。 再说，这冒充势力有什么意义，帮那个势力扬名吗？ 没有谁会做这样的傻事。 「听说甲字班也有文试，是真的吗？」周凡忍不住向这位教习再次确认。 教习一脸不耐点头道：「文试的事已经定下来，至于原因待会就公告，出去耐心等候吧。」 周凡已经不是第一个询问此事的甲字班考生，这几天每个考生报完名都要问上一句，所以他才会如此不耐烦。 周凡确认后，他就走了出去，与早已经出来的曹延放三人汇聚在一起。 因为已经确认书院很快就会公告甲字班增加文试一事的原因，所以周凡没有急着离开。 而曹延放三人同样与周凡一同留了下来。 直至日近中午，书院的一位教习拿来一张大纸，往告示墙上张贴。 在书院逗留的人群顿时发出譁然一声，朝着告示墙蜂拥而去。 第790页 即使是书院外院，但依然是书院，有着自己的规矩，告示墙地下画着的半圈界线没有人敢越过去。 那位教习贴好大纸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开。 人们的眼睛都直盯着告示墙的大纸，只见大纸上写着： 文试是老夫逼圣上添加上去的，原因无他，因为这是书院！这是书院！这是书院！ 哼！有谁不满的可以沖老夫来！ 老夫早就不满甲字班没有文试了，出来的考生别说吟诗作对写文章，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七歪八斜的，让书院颜面何存？ 气煞老夫！ 既然这届号称最强一届，那从这届开始，增添文试。 别跟老夫说甲字班只是增设在书院，书院没有这个权力，也别说文试没用，有用没用，不是尔等可以置疑的。 老夫生平最恨的就是只字不识的莽夫，书中的大道理未必有用，但不懂一些道理的肯定无法走得太远！ 不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只要甲字班还开设在书院，那就是书院的学生，文试是必定要考的，不想考的可以放弃进入甲字班！ 既然是第一届，本次甲字班文试由老夫亲自出题。 最后再说一次，有谁不满的可以来找老夫说道说道，讲道理还是打架都可以！ 林无涯。 …… 看完之后，全场寂静无声，众人还没看过这么别开生面的告示，那看似张牙舞爪却不失规矩尺度的字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没有谁能想到书院拿出来的告示会是一封信，而且还是很霸道很霸气的信。 周凡也是哑口无言，他有些被吓到了，这写信者是谁？ 这人没毛病吧？ 既然在第一行就似炫耀般写是他逼圣上添加文试的，这种事就算真的是如此，但也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张贴全国吗？ 难道大魏天子的脸面不值钱吗？ 「这林无涯是谁？」关迎风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曹延放轻声问。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大人物，但真的想不起来是谁，所以问得很小声。 但再小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场合也会变得清晰起来。 瞬间场上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关迎风身上，那是鄙视的眼神。 这些眼神让关迎风有些心虚移开视线，他似乎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周凡轻咳一声，因为他也不知道。 第664章 拜访 「不好意思，他最近脑子坏掉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曹延放有些羞愧地一边喊一边扯着关迎风离开告示墙这边。 周凡与谭云飞也是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人群没有散去，在啧啧称奇讨论着。 待远离了告示墙，曹延放苦笑道：「迎风，我没想到你不学无术到这种地步，居然这种问题都问得出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林无涯是谁……周凡在心里默默吐糟，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我是真不知道，我不可能谁都认识吧？」关迎风有些恼怒道。 「这问题就跟问大魏天子姓什么一样愚蠢。」谭云飞冷冷道。 关迎风呃了一声道：「不会这么严重吧？大魏天子姓李我还是知道的，可是林无涯是谁？难道他比书院的那位圣人还要有名气吗？」 曹延放与谭云飞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曹延放抬头朝天嘆了口气：「你这蠢货，敢用这种口气说话，能逼圣上添加文试的还能有谁？」 关迎风再笨也反应过来了，他难得地老脸通红，原来那位圣人的名字就是林无涯。 「我怎么知道？以前一直是圣人圣人这样叫……」关迎风试图辩解道。 「你别说话，让我缓缓，我想你只要用心翻过书都应该知道的。」曹延放捂住了心口，他觉得自己都被气得唿吸困难了。 原来书院那位圣人叫林无涯……周凡也是感到有些心虚，他参加书院大考，当然有关心过书院的一些消息。 知道书院有一位圣人，境界高深莫测，与大佛寺老首座并称大魏二圣，是大魏皇朝擎天柱般的大人物。 但也就仅此而已，他可不知道书院那位圣人就叫林无涯…… 书院这位圣人自然有着足够的资格逼圣上添加文试，并且大魏朝没有任何人敢对这位圣人如此行径提出质疑。 没想到这次增加文试的事情是他，那就没有任何转机可言了。 其实就算不是他，只要书院决定添加文试，其实就不会有太大的改动。 要考文试……周凡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心塞。 这世界的文化水平与前世的古代差不多，都是诗词歌赋经义这些东西，这种东西就算是花好几年时间都未必学得会，更别说现在距离考试只有十一二天时间了。 「周兄不用担心，只要你有一些基础，回去之后，我让人给你与迎风请来好的老师，教你们一段时间，也许还能……」曹延放见周凡满脸担忧，就知道周凡的文试水平不行。 其实他也知道，周凡曾经说过他出身一个小村子，想来也没有受到太好的教育。 周凡苦笑，这未免太渺茫了一些。 书院说文试占总成绩三成，要是无法拿到这三成的分数，估计后面考得再好也很难。 「延放，你饶了我吧……」关迎风一听说要读书，就叫苦不已。 第791页 「不过周兄确实不用太忧虑，这次文试是临时增加，别人同样没有复习过，说不定还不如你呢。」关迎风又是转而安慰周凡这个难兄难弟。 周凡无语瞥了一眼关迎风，这次来考试的都是一些武道天才，但大部分都是出自一些大世家，世家就算再不重视文化教育，自小耳濡目染之下也比他这个泥腿子要强。 这安慰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周凡想了想道：「你们三个要是没事，那就先回去，我还要拜访一下书院的一位长辈。」 「书院的长辈？」关迎风双眼发亮，「周兄，你有书院的渠道早说呀，拿到什么消息，你可不要忘了我。」 「别瞎想，不过就是要拜访一下，其实我与那位长辈并不是很熟。」周凡有些无奈道。 他口中的那位长辈就是燕归来提过的那位酿酒大师古彦。 他心里想的是既然燕归来提起，他又来了，总不可能不去见一下。 他在过来之前，就准备好报考完之后见这位燕归来的老师了，现在又知道文试一事，那就更要去见一见。 说不定古大师会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曹延放与谭云飞都表示明白点了点头，与周凡说了几句，就拖着胡说八道的关迎风离开了这里。 周凡在外院转了转，找了一个无人角落，从储物书中取出了一个棕红酒囊，很快就寻到专门负责招待拜访的一位书院教习，提出了拜访要求。 「你要见古老师？」那人听完之后打量了一下周凡问：「那请问你尊姓大名，与古老师有什么关系？」 周凡就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说了拜访的理由。 那人微微点头，他走出门唤来一青年，让那青年进入书院内院通知古彦。 很快那青年就回来了，他对那位教习一礼道：「古老师说愿意见他。」 「那你带他进去吧。」那名教习没有多废话。 周凡就跟着这人轻松进入了书院内层，沿着长廊走着，听着里面的读书声，练武或比斗发出的声响，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书院。 也不知书院究竟有多少学生？ 他得到的资料，只知道书院的学生中有只学习圣人经典的书生，但学武的必定需要文武兼修。 周凡这样想着，很快就随着那青年走到一处院落门前。 院门大门关闭，那青年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院落内传出雄浑的男子声音。 青年男子推开了门，笑道：「你自己进去吧，待会要是从古老师这里出来，你就自己回去，不要四处乱跑，不然受伤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周凡点头表示明白。 青年男子转身离去，周凡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落内堆满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酒缸，小的只有一个拳头这么小，大的足有一人高，酒缸的形状也各不相同，有葫芦状的、有锥状的、有圆柱状的，材质更是从陶瓷、琉璃、金银铜铁什么都有。 这里的酒缸让周凡大开眼界。 院落中瀰漫着浓郁的混杂酒气。 一个赤着精悍古铜上身的虬髯大汉正呵斥着三个低头干活的年青男子。 三个年青男子移缸的移缸、往缸里添加各种药材的添加药材、往缸底添加柴火的添加柴火。 那三个年青男子聚精会神忙碌着手上的事，甚至没有抬头看周凡一眼。 那虬髯大汉扭头过来，大圆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凡问：「你叫周凡是吗？」 周凡连忙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别偷懒，要是今天再失败，我剥了你们的皮。」虬髯大汉冷哼了一声，又道：「跟我来吧。」 虬髯大汉带着周凡向着里面走去，打开了门，将周凡迎入了大厅内，他才哈哈笑道：「你是燕归来的朋友吧？」 周凡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这位就是酿酒大师古彦，他本来还以为这人只是古彦大师的助教之类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 第665章 三尺 周凡还以为燕归来的老师是一个年龄不小的老人，眼前的虬髯大汉看起来年龄与燕归来相差不大。 不过他很快又心想如果这酿酒大师在年轻时就成为了书院老师，燕归来恰好是他成为老师不久后教的弟子，那这也说得通。 「你在想什么？」古彦笑问。 「没，只是没想到古老师会这么年轻。」周凡笑着回应。 古彦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子想错了，其实我年纪并不小，只不过年轻的时候偷喝了师父酿造的不老酒，就一直保持了原来这样子。」 「只是不老酒可不能乱喝，当时我就差点死掉了。」古彦又是一脸心有余悸说道。 古彦又请周凡坐下，他让周凡稍等，而是转身进入内屋，很快就取出一个黑瓷酒埕和两个陶碗，将陶碗放下，从酒埕里面倒出了乌黑酒液。 呛辣的酒气在屋内瀰漫。 古彦笑道：「我这里可没有用茶招待客人的习惯，来，喝酒。」 周凡端起陶碗，将碗里的酒一口饮尽，他只是觉得浑身冰凉凉的，就似置身于冰窖之内。 不过他身体很快就暖和起来，并蒸发出一层层白雾，他只是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 古彦瞪大圆眼直看着周凡。 「古老师，这是灵酒？」周凡有些讶异问，他本来还以为是普通的酒水。 第792页 「这是我酿的三尺酒，是一种对武者极有好处的冰酒，名字取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武者喝下去如置身于冬日之中，能淬鍊肺腑，锻鍊筋骨，根据体质来说，需要两到三天才能完全将一碗三尺酒消化掉。」 「但我没想到你这小子只是瞬间就将三尺酒的酒力给消化了。」古彦啧啧称奇道。 周凡笑了笑，他的基础扎实，自然不是一般的武者可比。 本来三尺酒要是没有彻底消化，就不能多喝，两三天只能喝一碗，古彦见周凡还能喝，也没有吝啬，给周凡继续倒上。 周凡与古彦一边喝酒一边随意聊天，提及燕归来时。 古彦沉默了一下摇头嘆道：「燕归来那小子的天赋很好，本来我都打算让他继承我衣钵，但他读圣贤书读傻了，偏偏跑去仪鸾司，说要为天下民生做些事……」 周凡听着古彦的抱怨，也不敢就此多评价什么。 「看你这年龄，这次过来是打算参加书院大考的吗？」古彦唠唠叨叨抱怨一通后，才笑着问起此事。 周凡点头道：「我想考入书院甲字班。」 「甲字班？」古彦微微一怔，他又仔细打量一眼周凡，眼露惊奇道：「这我真的没想到，不过我劝你还是仔细想想，这届的甲字班考生可不简单，单是从各方面的消息来看，堪称歷届以来最强。」 「其实我更担忧的是甲字班的文试……」周凡苦着脸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古彦听完后笑着摇头道：「你这小子该不会是找我走后门的吧？看在燕归来的份上，你要是参加的书院普通入学试，我还能有办法，但甲字班文试我可帮不了你。」 「别说是我，书院里的其他教习也没办法，想来除了我们高象书院的院长，现在谁也不知道文试要考什么，但我们院长可是圣人的徒弟，你觉得他会泄题吗？」 周凡呃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就算会泄题也不会泄给他这种小人物，他想了想道：「就算无法知道具体的内容，可是要考什么题型，有没有可能知道呢？」 只要知道是什么题型，那十几天突击复习说不定还有机会，我怎么有种参加高考的感觉……周凡有些无奈想。 「这个嘛……」古彦沉吟了起来，「现在还无法知道院长会不会透露，如果透露了……你住哪里？我让人第一时间去告诉你。」 周凡把自己所住客栈告诉古彦，他又与古彦闲聊一会，就识趣告辞，在临走前，他才记起随手放在桌上的酒囊还没有提及，忙道：「这是我偶然机遇下得到的一种灵酒……」 其实这是他从灰河空间钓起来的冷焰酒，就是辅助炎阳气修炼的那种灵酒，在炎阳气进阶后，就还残留一小半，即使燕归来提醒过他不要送酒，他觉得这灵酒也许还不错，就斗胆拿了出来。 「冷焰酒？」古彦脸露疑惑，他接过棕红酒囊，拔开酒塞嗅了嗅，脸上露出一阵喜色，他拿起桌边的碗，将酒囊的酒倒入了碗中。 酒一倒出来，晶莹的酒水中浮起一层淡淡的冷蓝火焰，让古彦脸露狂喜道：「果然是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灵酒，你小子干嘛不早点说，这酒是从哪里来的？」 「从一个集市中买来的。」周凡回答，「听那人说，似乎是某种辅助功法修炼的灵酒，但太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也没事……」古彦脸露狂热之色，他又小心往碗边嗅了嗅，「这酒的品阶肯定不会太低，实在是太好了，我一定要将它的配方还原出来……」 对一个酿酒大师而言，没有什么比发现一种新灵酒更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事情。 古彦稍微冷静下来，他越看周凡越顺眼：「你这小子真不错，不愧是燕归来的朋友，这礼物我很喜欢……」 「……」周凡笑道：「古老师喜欢就好。」 古彦得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灵酒，他急着研究，急匆匆将周凡撵出房间，朝院里的三个学生吼道：「今天我谁也不见，你们把酒给我看好了，别让偷酒贼把我的酒给偷走了！」 砰的一声，房门就关闭了。 院落内的三个学生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自家老师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不过他们视线很快就落在周凡身上，知道这事肯定与周凡有关。 周凡捏了捏鼻翼，他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朝三人拱拱手，迈步离开了这里。 从古彦的院落出来，周凡左右看了看，他心里面隐隐有着想参观一下书院内院的冲动，不过他想起刚才那个带他过来男子的提醒，还是摇摇头，按捺住这种想法，沿着来时的路而去，很快就离开了书院内院。 第666章 高象仪鸾司 周凡离开书院后，就回了客栈吃完午饭，又歇息了一会，才从客栈出来，沿着辽阔繁荣的高象大道往里面直走。 即使高象大道宽三十丈，但在正午时分，依然人头攒动，道旁栽种着绿树鲜花，在道路两边就是各种各样的商铺。 这是高象城最繁华的街道，不过到了高象大道中心区域左右百米就再也看不见任何的商铺。 在高象大道中心区域左边是高象县衙，右边是高象仪鸾司府。 一左一右，高门大宅，灰石高墙环护，门前立着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子。 与世家豪门不同，县衙与仪鸾司府的大门敞开，又有护卫守着。 第793页 周凡向着右边的高象仪鸾司府走去，站在门前，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仪鸾司令牌还有一封信交给了守卫。 两名守卫中的一名守卫确认令牌没有问题之后，就拿着信小跑进去，交给其他人负责传递。 而周凡则在门外耐心等候，这是顾玉泉他们交代过的，让周凡到了高象城后，必须到高象仪鸾司府报到一次。 那封信同样是洛水乡仪鸾司写的，能证明周凡身份的东西，至于信会落入谁的手中，他就不得而知了。 门前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这些大多是仪鸾司的武者们。 过了一小会，就有着一个小吏走了出来，他环视一周，对门前站着的周凡问：「你是洛水乡仪鸾司的巡察使周凡周大人吗？」 「我是。」周凡点头。 「周大人请随我来。」那名小吏一脸客气道。 周凡就跟着那名小吏进入了府内。 周凡没有去过洛水乡仪鸾司府，但高象仪鸾司府比起天凉里仪鸾司府气派得多了，他跟着小吏从长长的走廊穿过，走廊旁侧的小径皆是连着一栋栋的楼阁，可以看到楼阁大厅内人来人往，显得很繁忙。 高象仪鸾司府不仅仅要负责城内的安全，更要处理高象县五乡全境所有怪谲引起的危险事件。 当然这危险事件，往往是指五乡仪鸾司府都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才转交高象仪鸾司府，但饶是如此，辽阔的疆域怪谲现象频发也使得高象仪鸾司府全力运转才足以处理这些棘手的事务。 小吏将周凡引入了一座楼阁的偏厅之内，在偏厅内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文士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下颌留着一熘的黑鬍子，显得很是儒雅，只不过他的肚腹微凸，难免影响了他的儒雅形象。 「这位是我们仪鸾司府的正总参谋袁大人。」小吏提醒周凡。 「袁大人。」周凡行礼道。 他知道高象县仪鸾司府有一正两副三位总参谋，他们都是文官系统，负责处理仪鸾司府的一切琐事，但同样不可小觑，从官阶上来看也就仅仅在高象县仪鸾司府四镇使之下。 「周巡察不用如此客气。」袁立伟脸露微笑道，「我刚刚阅读了顾大人的信，顾大人说此次剿灭魇灵，周巡察居功至伟，现在功劳还没有核算完，但要是核算完毕，司府肯定不会亏待周巡察……」 周凡连忙谦虚了几句，说这多得洛水乡仪鸾司四位四平使大人领导有功云云…… 袁立伟顿时心里对周凡的评价又提高了不少，毕竟周凡只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如此年纪能做到不骄不躁，很是难得，他想了想又道：「既然你报名参加书院甲字班大考，那就得好好努力……」 「要是真的考进了甲字班，再以你累积的功劳，仪鸾司府很可能会将你调入县仪鸾司府。」 袁立伟说是这样说，但他心里面并觉得周凡真的有机会能考进甲字班，毕竟甲字班只招十人，再加上不仅仅是一县的天才竞争，今年还会有外来者。 这难度可想而知。 高象县仪鸾司这边也就只有三个年轻武者才有机会，而周凡在他看来就是碰运气又或者见识一下的。 「谢谢大人，卑职肯定会全力以赴。」周凡这样说，但心想：如果没有文试，我肯定有把握，现在多了这坑爹的文试，那就难了。 袁立伟又是耐心勉励了周凡几句让他好好复习，让周凡留下居住地址的同时，还说要是在城里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来仪鸾司府找他。 说得差不多了，袁立伟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周凡见此识趣起来告辞。 袁立伟让一直站立在门外的小吏送周凡出去。 周凡从仪鸾司府出来之后，他就向着客栈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高象县仪鸾司那四位四镇使大人。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一个洛水乡小小巡察使，可还没有资格值得公务繁忙的四镇使专门接见，也就只有顾玉泉那等四平使职阶的人过来，四镇使才会见面。 事实上这次过来仪鸾司府报到，得到正总参谋袁立伟的接待，已经是很高规格的了。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顾玉泉写的那封信提到周凡在羊翟里魇灵之灾中所起的作用，要不然他估计高象县仪鸾司府会派一个普通的参谋就将他打发掉了。 在回客栈的路上，周凡路过一间书屋，他想了想，就走了进去，买了一套诗词经义的书籍带了回去。 回到客栈自己的房间后，他硬着头皮翻了几页，然后又长嘆了口气，把书随手扔在桌上。 这些繁复的文言文，他勉强能看懂，但仅仅看懂是没有什么用的，就算背下来用途也不大，考试可是会考对这些圣人经典的理解，并要求用文言文的格式来作答。 这对他来说，未免太难了，甚至比杀一个强大的煞级怪谲还要难很多倍。 周凡放弃了挣扎，吃完晚饭开始日常的修炼，等修炼完后，就躺下歇息了。 心事重重的周凡出现在船上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赵雅竹与蚀芙两人。 蚀芙得到了《万木春》回去第一时间就开始了修炼，效果很好，她估计自己应该很快就能解决谲化的问题，并且她对不少武学原理豁然开朗，修炼那普通的练力功法，很快就从力气初段进入了力气中段。 第794页 她的身体很特殊，天赋极好，即使只是普通的练力功法，她从力气初段到力气中段，增加的力气也达到了九千斤！ 这使得她很为高兴，但这都得益于周凡的帮忙，使得她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她很快就坚定心意，看着周凡冷冷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周凡只是看着赵雅竹问：「你哪里有没有……嗯，还是算了。」 第667章 白虹馆 周凡原本是想问赵雅竹哪里有没有可以让他文试作弊的东西？ 但他看着赵雅竹那样子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这想法很荒谬。 「你究竟要什么？只要你出得起价，我有什么功法宝器是拿不出来的？」赵雅竹冷哼一声道。 「你懂诗赋经义这些东西吗？你能让我快速成为一个熟读百书精通经义的文豪吗？」周凡苦笑道。 「诗词歌赋经义？」赵雅竹微愣了一下，很快她面露恼火之色：「你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你可是武者！」 「那就是你也没办法了。」周凡摇头嘆气：「你不懂的了，我是想做一个有文化的武者，俗话说得好，武者不可怕，就怕武者有文化。」 其实我是瞎说的了，现在多了一个辅佐者，我还怕你们把我在现实中定位到了……周凡在心里默默地想。 「一派胡言。」赵雅竹嗤笑道：「难道打架之前还有谁跟你舞文弄墨讲道理吗？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我赵姑娘纵横天下这么久，可没有什么文人雅士有机会在我面前说一句屁话的。」 「那是因为你够强大。」周凡有些无语道，他在心里自嘲：如果我能打赢书院那位圣人林无涯，我当然不用烦恼这些东西，但问题我与他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能按他的规矩来。 赵雅竹听到这话面露傲然之色，她作为站在巅峰的那一小撮人，当然有资格骄傲。 「可是你也得按照船的规矩来。」周凡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赵雅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不过船确实比我强，才能把我禁锢在这里，这跟那些书生道理没有任何的联繫。」 「要不然你跟船讲道理，让它放了我，看它肯不肯？」赵雅竹面露讥笑道。 周凡干笑一声：「扯这么多作什么，我也知道，想讲道理，首先得两个人处在实力相差不多的位置才行，我现在只想做一个有文化的少年，你没有办法就当我没说。」 赵雅竹呵呵两声道：「我可是大家闺秀，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人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懂？」 赵姑娘你刷新了我对大家闺秀的认知……周凡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 赵雅竹懒得理会周凡，直接转身练她的刺绣去了，这种事她可真的没办法。 周凡又看了一眼蚀芙，这个肯定不用问，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很大可能生活在什么与世隔绝的小地方，要不然不会连人类的修炼都不懂。 他也转身修炼去了。 那文试那三成分数他估计是没希望了，还不如争取在其他考试项目上多拿分，只能希望不要分数拉开多远。 可怜的我，我可是准备冲击第一名的！周凡一边琢磨武技，一边嘆息。 翌日一早，周凡从客栈出来，雇了一辆马车，让马夫去东北边的楠净村。 楠净村是高象城的十八个附属村子中的一个，高象城附属的十八个村子范围内，都有着一定数目的高象城巡逻队巡逻，只要沿着尺道小心行驶，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只要出的价格不低，城里的马车也愿意出城来回一趟这样的村子。 周凡与他谈好价格后，就坐上了马车，马夫一扬手中的马鞭，两轮马车就向着城外方向驶去。 坐在马车上的周凡脸露无奈，其实以他的速度，根本就不用坐马车来回，只要出了城，施展身法，肯定比马车要快。 但高象城律令规定，在高象城以及附属十八村范围内，武者未经允许似在荒野外那样展开身法赶路，一旦被巡逻队发现，违者立斩不赦。 之所以有这样的规矩，是为了防止在城内犯了法的武者逃逸，速度段以上武者一旦展开身法跑起来，很难辨认出是谁。 所以展开身法的一律当作逃逸的逃犯处理了。 果然人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规矩都会有，周凡微微挑眉想，高象城实在是太大了，世家等各种势力都有，因而城内的武者可不少，仪鸾司与县衙为了管理好这座城市，为此颁布的律令比起天凉城这种小城要多得多了。 约是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才到了楠净村。 与周凡曾经见过的那些破落村子不同，这里看起来更似一座小城，有着青石铺设的完整道路，在道路旁边一条清澈的河流缭绕而过。 周凡给了车费，让马夫不用等他，他就向着前面漫步行去。 他来楠净村不是来旅游的，而是因为白虹馆就在楠净村内。 白虹馆就是带走了瘦猴那个人所在的门派。 高象城内地价昂贵，别说那些有意在高象城扬名立万的宗门，就算是一些势力较弱的世家也无法在城内拥有太辽阔的地方。 因而，十八个村子就成了一些世家宗门的首选据点。 对此高象官家也是乐见其成，因为这些世家宗门在村内，关键时候能替村子抵御一些较为厉害的怪谲入侵，减轻官家的压力。 第795页 大魏皇室有着大佛寺与书院辅助实力强悍，就连世家门阀都难以抗衡，除开寥寥几个皇室默认的大门派，其余武道门派早已没落，有不少更是消失在漫漫歷史长河之中。 但依然有好一些门派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只不过因为怪谲的原因，门派想在荒野之外立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也只能依附于各个大城市，靠教导武者或替官家世家做事而存活下去。 白虹馆就是这样一个宗门，不过从仪鸾司的资料来看，它并没有依附任何世家，而是靠着门下弟子捐助与替村子击杀怪谲来维持下去的。 名声不好作恶多端的门派想在高象城范围内活下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现在能保留下来的门派，与普通民众一样遵守着官家的条令律法，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可言。 白虹馆的口碑在高象县很好……周凡一边问路一边回想自己关注过的白虹馆资料。 白天楠净村的人大多出去耕作，人并不算多，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毕竟除开务农的农民，这座村子也有做着其他营生的人。 在楠净村没有世家驻点，只有五个武道门派，白虹馆就是其中一个，无人不识无人不知。 周凡很轻松就找到了白虹馆，看着还算宽阔的大门，横额上书着白虹馆三字。 他笑了笑，然后就走了进去。 瘦猴，我来了。 第668章 再见瘦猴 白虹馆门口没有人把守，周凡自然而然就走了进去，不过他没有乱走，以免引起什么误会，而是站在门前，打量了一下阔落的练功场地，在场地之后就是白虹馆正厅。 「有没有人在？」周凡张口喊了一声。 他这一喊，就有十来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壮实青年人沖了出来。 他们朝周凡一打量，发现是一个秃头少年，腰间挎着一把细长刀，背上还背着大得有些夸张的巨刀，这显然是一个武者。 十来人脸色都瞬间难看起来。 「你们好，我是来……」周凡觉得有些不对，还是开口说道。 「你们飞蛇门不要太过分了！」一个中年男子脸露怒意大喝道：「真当我白虹馆没人不成。」 中年男子话一刚说完，他整个人一晃就已经朝周凡疾沖而来，速度很快，显然是一个速度段以上的武者。 周凡这时想辩解也不行，因为中年男子已经到了他身前，中年男子冷喝一声，拧腰一拳朝周凡门面轰来。 这一拳带起唿唿风声，吹得周凡衣衫猎猎作响。 只是这拳没有轰中周凡的脸，就被一只手突兀出现抓住了他的手腕。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他这拳先发，但对方的手掌后发先至，显然速度比他还要快！ 但他已经来不及再细想，被人捉住手腕是大忌，他闷哼一声，体内的真气朝着自己的右拳涌去，试图用真气震开钳住他右腕的手掌。 但他的真气却是一触即溃。 中年男子越发心惊，这人的真气比他不知要雄厚多少倍，在心念电转间，他就想举起左拳，逼眼前的少年撒手。 只是他还没举起左拳，周凡就突然松手。 中年男子为此力气用岔，踏踏地后退了好几步。 「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周凡一脸无奈说：「我不是什么飞蛇门的。」 同时周凡认真在心里回想了一下，飞蛇门？他似乎没有听过高象县有这样一个门派？ 当然高象城附近，大大小小的门派就有数十之多，他遗漏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中年男子微愣了一下，然后他脸色涨红，立正朝周凡弯腰道：「这位兄弟，是我鲁莽了，请原谅我。」 那十来人也是齐齐朝周凡弯腰道歉。 他们的人差点就误伤了周凡，这要是传出去，白虹馆的名声就毁了，这对现在的白虹馆来说，是雪上加霜的大事。 「算了，算了。」周凡刚才心里还有些郁闷，但现在白虹馆的人都这样道歉了，这事就不能计较了。 再说这好歹是瘦猴所在的门派，他要是真的追究，那瘦猴在白虹馆就很难待得下去了。 「谢谢。」那位中年男子这才直起腰来，他好奇看着周凡问：「请问这位兄弟来白虹馆有何贵干？」 「我找瘦……」周凡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道：「我是来找张全福的。」 张全福就是瘦猴的名字，毕竟说瘦猴他们未必就懂得。 张全福？ 十来人都是愣了一下，他们都在回想哪个弟子叫张全福，人群中一个少年忽而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你是来找瘦猴师兄的吗？」 「是的。」周凡笑着点头，他心想瘦猴看来你这个名字是摆脱不了的，没想到你都成为师兄了。 「你是瘦猴什么人？」领头的中年男子脸色缓和问。 「我是他很好的兄弟，跟他同一村子的，你说我叫周凡，瘦猴就知道了。」周凡又是回答道。 「我去替你叫瘦猴师兄。」那个少年一脸欢快地走进了内屋。 「既然是瘦猴的兄弟，那快请进。」中年男子一脸热情道。 周凡就与中年男子一起向内走去，身后跟着一群白虹馆弟子。 「我是瘦猴的大师伯，周兄弟，刚才真的对不起，主要是飞蛇门这几天不断来人挑衅我们，打伤了我们好几人，所以我刚才才以为……」中年男子又是苦笑解释了起来。 第796页 「都是一场误会，这事就不用再提了。」周凡笑着摇头道，他心中有些好奇飞蛇门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开口问。 毕竟这是白虹馆的事情，他与白虹馆这些人又是初次相识，不适合问。 周凡与这位名叫王子林的中年男子刚在大厅坐下，瘦猴就与那个少年奔了进来。 瘦猴看见周凡，他满脸笑容道：「阿凡，你怎么来了？」 瘦猴还是似以前那样瘦得好似皮包骨一样，但却比以前高了一截，整个人看起来也成熟了不少。 没了左臂的瘦猴永远那么乐观。 「周兄弟，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慢慢聊。」王子林识趣地站起来抱拳道。 王子林带着一众弟子离开，周凡才笑着拍了拍瘦猴的肩膀道：「我上次回村，没想到你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本来想去天凉城找你的，可是师父带着我，凑巧有重要事去做，就无法再去找你。」瘦猴挠了挠后脑，憨憨解释道。 周凡没有留在大厅，而是与瘦猴出了白虹馆，走在楠净村的村道上，随意说着闲话。 周凡在闲谈中才知道，瘦猴拜了白虹馆馆主赵阳的二徒弟敖风为师，因为青筋瞳开启激活武者天赋的原因，他的天赋在白虹馆三代弟子中算是很为出众的一个。 瘦猴说无论是师父师叔伯还是太师父，对他都很好。 周凡这才松了口气，他还担心瘦猴在白虹馆受了委屈，要是这样，那还不如让瘦猴离开白虹馆算了。 「那飞蛇门与你白虹馆又是怎么回事？」周凡没有问王子林，但与瘦猴却没有那么多顾忌。 瘦猴听周凡提起飞蛇门，他脸上露出怒意道：「那飞蛇门是从外地来高象城开宗立派的，本来这种事每年都有，但飞蛇门很霸道，它选中楠净村作为宗门所在地之后，就派人告诉包括我们白虹馆在内的五个门派。」 「要么向他们飞蛇门臣服，以后以飞蛇门为首，要么就搬离楠净村！」 「太师父他们当然不肯，于是他们仗着实力强大，一个个挑战我们五个门派，但我们单对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出手狠辣，就在昨天，他们门主把太师父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 第669章 送死 听着瘦猴愤愤不平说着飞蛇门与楠净村其他五家门派之间的争斗，周凡眉毛微挑问道：「官家不理吗？」 瘦猴摇头道：「只要不祸及普通人，官家很少会理会我们门派之间的争斗，当然前提下没有死人，飞蛇门下手也只是将我们击败打伤，羞辱我们。」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那飞蛇门究竟有多强？居然能逼得你们五个门派毫无办法。」 「飞蛇门主风霸天是气窍段，他麾下的五个弟子都是换血段，而我们一个门派一个换血段，白虹馆就只有太师父是换血段，而且我太师父的年纪大了，他就是被风霸天打伤的。」瘦猴面露无奈说。 换血段想赢气窍段很难。 周凡感到有些惊讶，一个飞蛇门就有五个换血段武者，而且门主更是气窍段，这高象城真的是卧虎藏龙。 这也难怪楠净村五个门派会不敌飞蛇门。 周凡想了想道：「瘦猴，那你小心点，别冲动，有事就让你的那些师叔伯出面处理。」 周凡并不打算插手这事，是因为他初来乍到，那飞蛇门敢做这勐龙过江之事，强压白虹馆这五条地头蛇，肯定不简单。 白虹馆五个门派在高象城经营多年，不会没有任何的人脉关系，但还是被虐得这么惨，这飞蛇门背后说不定有什么大势力撑腰，这里面的水太深了，能不趟就不趟。 再说这门派之间的争斗很是克制，并不会死人，楠净村白虹馆五个门派最坏的结局不外乎是低头又或者逼得搬离楠净村。 只要此事不波及到瘦猴，白虹馆处境怎样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周凡才懒得理会，要是白虹馆不幸倒闭了，那就让瘦猴退出来就是了。 「阿凡，我知道了，师父也是这样说的。」瘦猴点了点头。 在刚才的聊天中，瘦猴已经知道阿凡达到了气窍段，但他也没有开口拜託阿凡帮忙，因为这是门派之间的事，就算阿凡要插手，他也会极力反对。 他对白虹馆有归属感，但他更不想拖累阿凡。 两人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了其他事情。 …… 白虹馆作为楠净村五个门派中的一个，地方并不小，四进院落，第一进院落有练武场、会客厅，第二进院落给一些离家比较远的弟子住宿用，第三进院落属于馆主赵阳的四个亲传弟子。 第四进院则是白虹馆馆主赵阳一大家子居住处。 王子林慢步走进了一间厢房，厢房内，赵阳的妻儿孩子还有二弟子敖风都在。 赵阳脸色有些苍白躺在床上。 赵阳就快六旬了，他扭头见王子林来了，强笑道：「外面没什么大事吧？」 赵阳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忧虑，他怕飞蛇门的人又来寻白虹馆的麻烦，他受伤了，只要飞蛇门随便来一个换血段武者，白虹馆都没有人是其对手。 「没事，虚惊一场，来的是瘦猴的一个朋友。」王子林摇头道。 「是瘦猴的朋友……」赵阳没有多问，而是开口让妻子和孩子都出去。 等妻子孩子都离开房间后，赵阳看着王子林与敖风，他心里有些悲哀，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第797页 王子林与敖风见赵阳如此，心里也有些沉重。 敖风安慰道：「师父，你别多想，好好养伤，馆里有我和各位师兄弟在，不会有事的。」 王子林也是说着类似的话出口安抚。 赵阳摇了摇头道：「你们别说，听我说。」 王子林与敖风闭口不言。 「我想好了，要是实在不行，那就把……」赵阳嘴唇颤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就把房子卖了，我们离开这里，搬去其他村子。」 他说出这话，其实就等同向飞蛇门认输，对一个武者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屈辱。 「师父。」敖风跪了下来，他两眼微红，「白虹馆是太师父一手创立，在这里传承了这么久，怎么能说卖就卖？」 「是飞蛇门欺人太甚，不做他们的狗，就要搬，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去找他们来一场生死战，也不能让他们毁了太师父与师父的心血。」 「住嘴！」赵阳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敖风，千万别做这种傻事。」 他很明白，敖风话里面生死战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要用自己的一条人命来把事情闹大，从而惹来官家的注视，使得飞蛇门不敢再这样肆意妄为。 这样做当然有用，但这不值得。 「我宁愿白虹馆就此关门，也不愿你们任何一个出事！」赵阳沉声道：「况且只是搬离而已，搬到另一个地方，我们大不了从头再来，你们太师父当年独身一人能从没到有，处境比我们还艰难。」 「他都能做到，我们这么多人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敖风低头沉默，他心里已存死志，因为搬离楠净村并不容易，别说飞蛇门会不会真的让他们搬。 就算让他们搬，他们又能搬去哪里？ 高象城十八个附属村子，每一个村子都存在不少门派，都是有着明确的地盘划分，一个宗门想进入别人的地盘，哪里会是这么容易的事？ 想进来，就要靠自己的双拳打进来，就似飞蛇门那样。 以飞蛇门的实力如果仅仅要在楠净村立足，那五个门派当然会接受，但它是要将楠净村独占，这就是五个门派无法接受的原因。 以白虹馆现在的情况，要想在十七个村子中的任何一个立足，是很难的事情。 与其这样，还不如用自己的死来换宗门的稳定，敖风越发坚定地想，他是孤儿，从小就是师父养大的，这条命就算是还给师父了。 师徒多年，赵阳很了解这个徒弟，他看着低头的敖风，平静道：「你要是真的去送死，那白虹馆就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你死了后，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师父？」 「他们会说你师父为了白虹馆为了门派基业，让自己的徒弟去送死！」赵阳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敖风愕然抬头，不知所措。 第670章 邀请助拳 「二师弟，师父说得对，你不能这么胡来。」王子林板着脸喝道。 「师父，是我错了。」敖风心里死志渐消，不敢再有这种想法。 就似师父说的那样，他要是真的死了，外面的风言风语说不定就堵不住了。 「你们太师父曾经说过，百年修得同船渡，能成师徒，本来就是一种缘分，师父收你们当徒弟，不是要你们为白虹馆去送死，而是希望你们能将衣钵传承下去。」赵阳脸上露出笑容。 「只要我们师徒同心，就算天大的困难，白虹馆这艘船都不会沉，不过搬离楠净村是最后的办法，未必会到这步，我们再好好想想办法……」 王子林与敖风齐声应是，王子林看着师父，他张口欲言，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子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磨磨蹭蹭的了？有什么话不能对师父说吗？」赵阳看着王子林的表情，就猜到了一些道。 「师父，也许我们可以请人帮忙。」王子林想了一下道。 「师兄，这办法不是试过了吗？没有武者会帮我们的。」敖风苦笑道。 飞蛇门门主风霸天是气窍段武者，楠净村五派不敌，当然也有想过僱请帮手的想法。 只是陌生的气窍段武者他们请不起，相熟的那些气窍段武者都婉拒了他们，原因赵阳他们这些人都明白。 「瘦猴那位朋友似乎就是气窍段……」王子林将他与周凡发生冲突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敖风听完后微微一怔道：「瘦猴怎么会认识这么强的朋友？」 瘦猴是他从三丘村带回来的，但那只不过是一个小村子，瘦猴也从来没提过他认识这么强的朋友。 「师兄，会不会是你看走眼了？」敖风忍不住道。 「你师兄应该不会看走眼。」赵阳脸上露出一丝异色，「他能够一招轻松击败子林，恐怕不是气窍段，也差不了多少。」 敖风微微沉默，他知道师父的判断是正确的，师兄王子林可是洗髓段武者，就算是换血段，都不可能一招轻松击败王子林，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自然是气窍段。 敖风脸上露出喜色，只是赵阳却是嘆了口气道：「他应该不会帮我们的。」 「师父，为什么这样说？」王子林有些诧异道。 「刚才你说你向他提及飞蛇门的事情，但是他没有问是吗？」赵阳不答反问。 「没有。」王子林摇头。 「你说他年龄不大，但他没有问，说明是一个很慎重的人，这样的人你觉得会为了我们白虹馆得罪一个气窍段武者吗？」赵阳苦笑，「而且他好歹是瘦猴的朋友，我们要他帮忙，那就等于把他拖入了这事情中，这样做对不起瘦猴。」 第798页 王子林与敖风都是沉默了起来，飞蛇门不仅仅是飞蛇门，背后还存在一个大靠山，使得楠净村五派的靠山人脉都不敢吭声。 「师父，我们就试一试。」王子林开口道：「如果他真是气窍段武者，我们就邀请他，把所有事情摊开来讲，再加上我们五派付出丰厚的报酬，说不定他大有来头，不怕飞蛇门与飞蛇门背后的靠山呢？」 赵阳皱眉，他轻声咳嗽了起来。 王子林与敖风都是耐心等着赵阳的决定。 赵阳咳嗽声停下后，他才缓缓道：「你想试试就试试，但是这事不能通过瘦猴，你要自己跟他讲。」 「师父，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了。」王子林看了一眼敖风，轻声答应了下来。 赵阳说不通过瘦猴，是不想让瘦猴难做，更不想让那个年轻武者觉得他们利用瘦猴来逼他答应。 白虹馆做事就要堂堂正正。 敖风了解师父，所以他一直没有担心师徒失和的事情会发生。 周凡与瘦猴回到白虹馆的时候，王子林与敖风已经在等着他们两人。 「师伯、师父。」瘦猴笑着打招唿，他又为周凡与敖风介绍了起来。 「阿凡，这是我的师父敖风，师父，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位兄弟阿凡。」 「你好。」敖风眼里露出惊诧，他这才想起瘦猴之前说他有一个很好的兄弟在天凉里仪鸾司任职，似乎就是叫周凡？ 敖风这才将那个周凡与眼前的气窍段武者联繫在一起。 「你好，敖师父，多谢你一直以来照顾瘦猴。」周凡脸露笑意道。 「瘦猴，我们有些事与周兄弟聊一会，你先进去吧。」敖风对瘦猴道。 瘦猴微微一怔道：「可是，师父……」 「瘦猴，你就进去吧。」周凡开口打断瘦猴笑道。 瘦猴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所以他显得有些犹豫忧虑。 「你这臭小子，师父什么时候让你失望了？」敖风板着脸道。 瘦猴又看了一眼周凡，周凡朝他点头，让他放心。 瘦猴这才放心向二进院落走去。 周凡与王子林、敖风两人进入了一进院落大厅分开坐下，有弟子端来茶水。 闲聊了几句，王子林一脸正色直入主题道：「周兄弟，此次谈话只是我们代表白虹馆，与瘦猴没有任何关系，周兄弟做决定时也不必考虑瘦猴的因素。」 「无论怎样，都不会影响你与瘦猴的关系，也不会影响白虹馆对瘦猴的态度，这点我们可以向你保证，请你放心。」 周凡眉毛舒展点头道：「如此最好。」 「请问周兄弟是气窍段武者吗？」王子林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是。」周凡坦诚道，他心里也隐隐猜到了王子林他们的目的。 王子林与敖风都是脸露喜色，但心里也很为惊讶，如此年轻的气窍段，实在是罕见。 「瘦猴有没有与你说起我们楠净村五派与飞蛇门的恩怨？」敖风问。 「说了，你们有什么直言就是。」周凡脸色平静道。 「我们想请周兄弟助拳我们楠净村五派，周兄弟只要替我们对付飞蛇门的风霸天就好。」王子林直接说道。 周凡看着王子林与敖风，他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抱歉，我最近事情比较多，可能帮不了你们。」 周凡直接拒绝，王子林与敖风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他们甚至没有说风霸天的实力与背景，周凡就拒绝了，那说明周凡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这事。 王子林强笑道：「没什么，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此作罢，周兄弟也不需要介怀什么。」 话说到这里，那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敖风去叫瘦猴出来，他与王子林离去。 拒绝了帮忙，周凡也不好意思再留在白虹馆，而是与瘦猴告辞准备返回县城中。 第671章 翻车 周凡要走，瘦猴就将周凡送了出来。 待出了白虹馆后，瘦猴回头看了看，才一脸紧张问：「阿凡，我师父他们是不是叫你帮忙对付飞蛇门？」 「是。」周凡微微侧头看着瘦猴道。 「那你千万别答应他们，飞蛇门那个门主很厉害。」瘦猴脸露纠结还是开口道。 周凡为此轻笑了笑：「我没有答应他们，直接回绝了。」 「那就好。」瘦猴长吐口气。 「可是你们怎么办？我可能是你们能找到的唯一气窍段了。」周凡又道。 瘦猴苦笑，他挠了挠后脑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阿凡牵连进来，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命都是阿凡救的，白虹馆重要，但阿凡更重要，自己的命都可以还给阿凡。 只能对不起师父了，但师父会谅解他的。 周凡认真看了瘦猴一眼，他从符袋中取出两道消息符递给瘦猴道：「要是真的有自己应付不来的麻烦，发消息给我又或者直接来高象城云来客栈找我。」 瘦猴接过了消息符，他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别死撑知道吗？我不愿意掺和白虹馆的事情，但我们不一样，你要是有事我肯定帮。」周凡又道。 「这我知道，阿凡要是有事，我也不会看着不管。」瘦猴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道。 第799页 楠净村与高象城经常有马车往来，周凡找了一辆马车，坐上马车与瘦猴告辞离去。 瘦猴看着马车远去，才转身走回。 坐在马车内的周凡揉了揉眉头，他嘆了口气，其实抛开瘦猴而言，白虹馆的人还算不错，但还没到值得他冒险帮忙的程度。 只是门派之间的争斗，飞蛇门不敢打死人，白虹馆最多就是搬离，再加上瘦猴又不是白虹馆的主要战力，应该不会波及到瘦猴。 周凡默默想着，觉得事情的问题应该不大。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砰的一声响，马车车厢整个倒了下去。 在这天旋地转之际，周凡浑身紧绷，他右手按在了刀柄上，左手轻轻一拍车墙，这使得他在车厢倒下的过程中稳住了身形。 车厢整个倒在了地上。 外面更是人仰马翻。 这是怎么回事？遭到怪谲袭击了吗？ 周凡脸色微变，他在车厢倒下停止的瞬间，整个人迅疾从帷幕中穿门而出。 马夫与马都翻在地上，一直嚷着叫喊，尘土微微飞扬而起。 周凡只是瞥了一眼马夫与马，他没有理会两者，而是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 马车这时才恰恰到了楠净村路口。 马车翻下的动静，引得好几个路过的村民停下注视着。 周凡眼神一凝，看着马车车厢外侧正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他仰面朝天趴在有些凹陷下去的马车车厢上，正冷冷注视着周凡。 刚才就是这个汉子整个人砸在了行驶的马车车厢上，使得马车人仰马翻。 周凡眉头微皱，很是不解。 身材高大汉子还没有站起来，又有一个枣脸汉子快步走来，他将那身材高大汉子一把拉了起来。 身材高大汉子身上没有一点伤势，因为他早已经踏入了抗击段，砸在马车上而已，当然不会有事。 枣脸汉子又是去将马夫扶起，马反而是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过打着响鼻，显得有些不安。 「二位没事吧？」枣脸汉子笑着道，他的视线却是直盯着周凡，眼里带有讥笑之意。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名马夫还是有些懵逼。 「这真的对不起了，我们是村里新来的飞蛇门弟子，那是我师弟，刚才我和师弟在这路口因为某些事吵起来了，一不小心，就忍不住动起手来，结果我用力过大，把我师弟给一推，你们的马车刚好经过，就把你们给砸了……」 「真的是对不起。」枣脸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朝马夫道歉，「幸亏你们都没事，要不然我们就得愧疚一辈子呀。」 马夫有心想发火，但听到是飞蛇门的武者，他又不敢发火。 枣脸汉子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些铜钱，当作马车损坏的补偿，马夫脸上笑开了，一个劲说没关系，都是误会一场。 周凡冷眼看着。 「小兄弟，你没事吧？」枣脸汉子又扬着笑脸向周凡走来，似乎在嘘寒问暖。 待走近了才将声音放低到那名马夫也听不到的程度，嘴角微动：「小子，我不管你是谁，白虹馆招惹了我们飞蛇门，你敢与他们走得这么近，是不把我们飞蛇门放在眼里。」 「回去以后，好好待着，别再来了，要不然就不是今天这样子了。」 枣脸汉子说完这话，他又是笑着大声道：「行，既然小兄弟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 枣脸汉子与他师弟又是朝马夫一脸和善笑了笑，并且轻松将整辆马车从地上掀起扶正才告辞离去。 周凡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 「这位大爷，你看我马车都成这样了，今天是走不了，要不我帮你再唤一辆过来，你看行不？」那名马夫待枣脸汉子两人走了之后，他苦笑道。 即使有补偿，不算很亏，但终究还是麻烦事。 周凡笑了笑道：「那倒不用，你告诉我，那两个人真的是飞蛇门的吗？」 「这……」马夫显得有些犹豫，他眼睛一亮，喊来了一旁围观的一个熟悉村民，询问了起来。 楠净村的那个村民当然认得楠净村的新兴宗门飞蛇门，他说那两人正是飞蛇门的弟子，枣脸汉子叫梁明，身材高大汉子叫皮瑞思。 确认后周凡喃喃自语：「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还真的是霸道呀。」 那名村民与马夫约好有空喝酒，就离去了，马夫又眼巴巴看着周凡。 「谢谢你，我暂时不走了，都是我害得你招了这横祸，这车钱就不用还了。」周凡笑了笑，转身向村内走去。 唯独留下马夫一脸迷煳站在原地，他有些不解周凡那话的意思。 另一边的梁明与皮瑞思走进了一条巷子。 「师兄，这样做没问题吧？」皮瑞思问。 「能有什么问题？」梁明脸上露出冷笑，「那人一看就是一个武者，在这种时候还敢靠近白虹馆，当然得给他一个教训，要不然那些人不会怕。」 「师父他们让我们看着白虹馆，就是看他们还能找来什么帮手，似这种小子，说不定是某一个门派派来打探消息的，就让他这样回去，是不行的。」 「师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把他打个半死，恐怕起不了威慑的作用。」皮瑞思笑着摇头道。 「啧，没想到皮师弟比我还要狠。」梁明哈哈笑道。 第800页 第672章 飞蛇门 「阿凡，你怎么回来了？」瘦猴看着去而復返的周凡愣了愣道。 周凡脸色平静道：「我突然想起来，找你师伯和师父有点事情，你帮我请他们出来。」 瘦猴立刻点头去请自己的师伯和师父。 王子林和敖风很快从里院出来，他们感到有些奇怪看着周凡。 三人重回厅里，敖风把瘦猴给赶走了，才开口道：「周兄弟找我们有什么事？」 周凡沉吟了一下道：「你们给我说说飞蛇门，它的靠山是谁？」 即使我很生气，但要是飞蛇门靠山太厉害，那我就听从自己的心意，饶他们一回……周凡在心里想，并等着王子林与敖风他们的答覆。 王子林与敖风对望一眼，眼里带着一丝无法置信的惊喜猜测，王子林轻咳一声忙道：「飞蛇门背后是高象县的何家。」 「这何家什么来歷？」周凡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他听过的高象县世家有排名第一的张李家以及排名前列的东方家、白家。 但这何家他还真的没听过。 「何家在高象诸多世家中实力大概是中等层次。」王子林道。 仅仅是一个中等层次的世家？周凡有些讶异道：「那你们楠净村五派背后呢？」 王子林面露无奈道：「我们五派的靠山都是一些中下层的小世家，与何家比相差太多了，这也是他们不敢贸然插手的原因。」 「不过请周兄弟放心，不用担忧何家的问题，我们背后的靠山弱了一些，但他们联合起来，何家也不敢乱来。」 「所以这次事情都是放在了明面上的，飞蛇门要是凭实力赢了我们，我们背后的靠山无法多说什么，但要是飞蛇门技不如人，那何家也不能出面干涉此事。」 「周兄弟要是为我们助拳，无论结果如何，何家要是敢对周兄弟做什么，那何家的名声在高象城就毁了，一个世家的名声有多重要，我想周兄弟也是清楚的。」 原来是这样，周凡瞭然点点头，但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开口问：「这好歹是高象城十八个村子中的一个，你们这些门派的背后就只有一些中层或中下层世家扶持？城里那些大世家对你们不感兴趣吗？」 在周凡看来，一个门派好歹有不少武者，这个危险世界，武者可是最重要的力量，他本来还以为飞蛇门背后有着什么大世家撑腰，所以心里十分忌惮，一点也不愿掺和。 结果只是高象城中等水平的世家？ 王子林与敖风脸上浮现出怪异之色，他们这才知道，周凡对世家还真的了解不多。 敖风道：「大世家对我们这些宗门不是不感兴趣，但他们不愿意与我们宗门有任何的联繫。」 「为什么这样说？他们觉得你们宗门太低等了吗？」周凡好奇问。 「也有一方面这样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官家对我们宗门的态度不明，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他们怕收编了宗门，但有朝一日官家态度发生了改变，他们也会被宗门所拖累。」王子林苦笑道。 「所以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大世家从来不直接与门派有着直接的联繫，但无论是何家还是一些更小的世家，他们实际上是依附大世家存在的，有什么事，也能让这些世家吩咐门派去做。」 周凡算是弄明白了，原来是间接控制，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那些中下层世家的问题。 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周凡思索了一会道：「我要是助拳你们楠净村五派，你们保证何家不会对我出手吗？」 王子林两人沉默了一会，王子林道：「我们不敢说绝对，但有九成的把握何家不会出手。」 何家要是为飞蛇门下场，代价太大了，他们五派背后的那些中小世家，同样不甘心将地盘让出去，摄于何家不敢出手对付飞蛇门，但同样关注此事。 何家让飞蛇门进楠净村是按照规矩来，挑战楠净村五派更是如此，五派背后的中小世家说不出什么来。 但飞蛇门要是不行了，何家要想出手，那些中小世家就算不敢对何家动手，也会为何家好好地『宣扬』一下。 这是王子林如此肯定的原因，当然风险还是有的。 「那你们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危险瞒着我的？」周凡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绝对没有。」王子林两人都是摇头一脸肯定道。 「给我说说那飞蛇门主风霸天。」周凡沉默了一下道。 敖风就详细描述起风霸天的实力，就连风霸天疑似气窍高段都不敢隐瞒。 敖风说完后，王子林又忍不住补充道：「周兄弟，我们不需要你能打赢风霸天，只要你对上风霸天不输太多就好。」 这不是生死战，只要五派能够请来一个气窍段站在他们背后，就算这气窍段不敌风霸天，但对五派而言，也有更多的腾挪空间，飞蛇门想逼他们搬离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王子林与敖风一脸忐忑等着周凡决断。 周凡想了想道：「你们能开出什么价格？」 王子林两人脸露狂喜，周凡问价，那只要价格满意，这事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王子林连忙报出了之前五派商议时定下的价格。 宗门说穷不算穷，但说富也富不到哪里去，而想请一个气窍段武者可不便宜，楠净村五派开出的价格比市场上的价格也就高出一些。 第801页 这也是他们一直请不来气窍段武者的原因，毕竟飞蛇门的风霸天厉害，而且背后还有一个何家，一般气窍段武者都不太愿意为了这点钱而捲入这种事情中。 「周兄弟，这是我们之前商议好的价格，你要是觉得低，我再去找他们商量商量，应该还能提价，只是可能不多就是了。」王子林咬咬牙道，好不容易有一个气窍段武者愿意帮忙。 可不能因为价格的事情而谈不拢。 「行了，就这价格，你们两个能做主定下来吗？」周凡毫不在意问。 周凡也知道这些宗门远不如那些世家商贾富有，能够拿出来的价格也就这样了，再说他也不仅仅是为了钱。 既然飞蛇门也就这样，那这翻车的帐我们就得好好算一算，周凡在心里冷冷想。 第673章 踢馆 「能，我就能定下来。」王子林听到周凡答应了下来，他一脸高兴道：「要是周兄弟不放心，我师父他受伤了不便出来，但我们可以陪周兄弟进去见我师父，让我师父亲口给周兄弟作保证。」 「这本来就是我们五派商议好的，白虹馆同意，其他四派也会同意的。」 「赵馆主受伤了，我就不去打扰了，我相信你们不会赖帐，那走吧。」周凡站了起来道。 「去哪里？」敖风微微一怔问。 周凡双眉一挑道：「你们请我不是为了对付风霸天吗？现在就去。」 「周兄弟、周兄弟，不要太冲动，我们再好好谋划一番。」王子林有些傻眼，他额头很快渗出了汗水。 他觉得年轻人就是冲动，他们本来的意思只是要周凡替他们撑腰，风霸天不出手，周凡就基本上不用出手，而不是要周凡去跟风霸天打，再说能打得赢吗？ 「我可没空长期留在楠净村替你们守着。」周凡笑了笑，向着外面走去。 似这种鸟事，当然是一次性解决！ 王子林愣了愣，眼见着周凡已经走了出去，对敖风急声道：「你快告诉师父，让师父想办法，我再去劝劝周兄弟。」 「阿凡，你要回去了吗？」瘦猴一直在门外，师父商议事情不让他听，他见周凡出来了就问。 「走，我带你去飞蛇门耍威风去。」周凡笑道。 「啊？」瘦猴有些懵，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是周凡已经向前走去，瘦猴只能快步跟上。 另一边，敖风快步沖入房间中，向躺在床上的赵阳急声汇报这事，从周凡答应助拳再到周凡现在就要去挑战风霸天。 只是三言两语，就了解事情大概的赵阳脸色微变，他打断敖风的话急问：「你们就没有跟他说风霸天的厉害吗？」 「说了，这种事我们哪里敢隐瞒，说得很清楚。」敖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笑道。 「好，好，好。」赵阳一边大笑一边咳嗽。 「师父，都快出事了，好什么好？要是周凡被风霸天打伤了，那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敖风急声道，一个受伤的气窍段，对飞蛇门可能就起不了该有的震慑。 「你们师兄弟就是太着急了，一急心就全乱了，这样可不好，身为气窍段的武者，要是没有一定把握，他敢去挑战风霸天吗？」 赵阳一脸振奋，他双手撑床直起腰急道：「快，快扶我起来，我要亲自去观战，你也赶紧派弟子去通知其他四派，让他们过来给我们的气窍段武者撑场面。」 …… 王子林追上了周凡后，他也隐隐回过神来，想到了一些事情，觉得周凡肯定是把握的，要不然也不会就这样上门挑战风霸天。 「周兄弟，你是不是有把握能赢风霸天？」王子林连忙问。 周凡只是微微点头道：「能不能赢，要打过才知道，那飞蛇门的位置在哪里？」 「我……我给你带路。」王子林微微愣了一下，转而在前面带路。 …… 皮瑞思与梁明一直躲在白虹馆不远处，监视着白虹馆，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周凡、瘦猴还有王子林三人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那少年郎怎么和白虹馆馆主的大弟子一起，似乎是往我们飞蛇门而去了。」皮瑞思愣了一下道。 梁明摩挲着下巴琢磨着笑道：「那少年郎该不会是因为被我们故意耍了，所以就回白虹馆告状，白虹馆这是想替他出头？」 皮瑞思跟着笑了起来：「就凭那个王子林也敢去我们飞蛇门捣乱，这白虹馆就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吗？师兄，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一下热闹？」 梁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师父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可不能走开太久，出了什么岔子，那就麻烦了。」 皮瑞思有些遗憾点了点头。 只是他们两人很快就愣住了。 因为他们看到白虹馆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就连那被他们门主打伤的白虹馆馆主赵阳都被搀扶了出来。 白虹馆二三十人显然是往飞蛇门方向而去的。 梁明与皮瑞思面面相觑，两人没有说话，连忙拔足跟了上去。 …… 周凡没有多久，就在王子林的带路下，到了飞蛇门的所在地。 飞蛇门盘下了楠净村的一处老宅，现在正在大兴土木动工翻修。 瘦猴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阿凡说过了，阿凡说有信心，他是最相信的一个，因此他一脸兴奋跃跃欲试，想看阿凡大展身手。 第802页 飞蛇门有三个弟子正站在门前监视工匠木匠做工，他们不认得瘦猴，但认得白虹馆的王子林，见了周凡三人到了门前，中间一人就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点点头，转身跑进里面唤人去了。 其余两人则是从台阶走了下来，其中一人瞄了一眼瘦猴与周凡，然后将视线落在王子林身上怪声怪气道：「这是飞蛇门，你们白虹馆来这里作什么？」 王子林没有理会这两个飞蛇门弟子，而是朝周凡笑道：「周兄弟，这就是飞蛇门了。」 周凡轻轻点头，保持着高手该有的风度，他没有看那两个弟子，傲然微抬下巴道：「风霸天呢？叫风霸天滚出来见我，我有一笔帐得跟他好好算算。」 「你是什么……」飞蛇门弟子立刻想怒斥出声，但周凡朝他冷冷看来，他后半句脏话愣是不敢说出来了。 「不想遭罪，就闭上嘴叫风霸天滚出来。」周凡再次冷声道。 说话间，飞蛇门大门涌出一大群人，被簇拥着的一个身穿蓝衫的中年男子恰恰听到周凡的话，他冷着脸道：「阁下何人？如此无礼在飞蛇门前大唿大喝，敢直唿我家师父名字，活腻了吗？」 「周兄弟，这个是风霸天的大弟子阮雄，换血段武者。」王子林眼露警惕在周凡身边轻声介绍道。 周凡轻描淡写瞥了一眼阮雄道：「你太弱，没资格跟我说话，叫你师父来吧。」 阮雄眼神微凝，他听到了王子林说话小声，但他也听到了王子林对自己的介绍，但眼前这少年依然不将他放在眼内，这使得他一时间变得举棋不定起来。 第674章 摊开来说 其实这人不过是一个少年，阮雄刚出来的时候是不放在眼里的，但这少年的口气狂得很，这才使得阮雄觉得不对劲。 他在猜这少年不是疯子就是一个堪比师父的气窍段高手！ 但这少年是王子林带过来的，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是楠净村五派找来的帮手吗？ 阮雄他深深看了一眼周凡，语气缓和道：「不知阁下找我师父何事？」 「他欺人太甚，我要跟他打一场。」周凡脸色漠然道。 这是要替楠净村五派出头来的，阮雄没有再问，而是点头对身边的一人道：「去请师父出来。」 那人就转身跑了进去。 阮雄又认真打量了一下周凡，高象城卧虎藏龙，他不认得周凡不奇怪，眼前这少年最独特的地方在于背后那把巨刀与他的秃头！ 秃头……阮雄眼瞳微缩，他拱了拱手道：「敢问可是来自白象寺的师父？」 要是白象寺出来的高手，那这场战斗就不用打了，打了也没有意义。 你妹，这是骂我是秃驴吗？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们飞蛇门完蛋了！周凡压抑心里怒意，他眼神微冷道：「不是，我与白象寺没有任何关系。」 无论是不是，他不承认自己来自白象寺，那我们就当不知道，阮雄在心里有些放松地想。 「门主来了。」飞蛇门后面的人喊了一声。 聚在门前的那群飞蛇门徒纷纷让开了一条大道。 一个身穿黑衫，背负双手的中年男人从人道中走了出来。 他虬髯戟张，眼神阴冷斜睨王子林三人，最后视线落在周凡身上道：「是你要找我？」 「如果你是风霸天，那就不会有错了。」周凡冷笑道。 风霸天脸色平静道：「阁下何人？我想我们没有见过面，你找我又有何事？」 「我叫周凡，我们的确素不相识，我找你是因为你们飞蛇门行事太霸道，找你当然是算帐来了。」周凡缓缓道。 风霸天呵呵一笑：「我们飞蛇门向来奉公守法，在楠净村有口皆碑，你要是想替天行道，那还真的是找错人了。」 「我可没这么大的闲心替天行道，是你飞蛇门先找我麻烦，我找你算帐应该不会有错。」周凡嗤笑道。 风霸天脸色微沉：「胡言乱语，你说你收了白虹馆他们的钱，来对付我飞蛇门直说就是，何必出言诬衊？」 「风霸天，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你门下的梁明与皮瑞思，看他们做了什么？」周凡冷笑道，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明说，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是收钱来对付飞蛇门的。 「梁明……皮瑞思……」风霸天看了一眼阮雄。 阮雄只是微微点头，确认这两人是门下弟子，但他同样不知是什么事情。 就在众人对峙说话间，白虹馆赵阳带人赶来了。 风霸天只是扫了一眼被敖风搀扶而来的赵阳，他眼露讥诮，知道就算是梁明两人得罪了周凡，但那只不过是由头。 这周凡就是给白虹馆五派出头来的。 风霸天没有与赵阳打招唿的意思，而是收回视线看向周凡道：「你想怎样？」 赵阳带着白虹馆的一众弟子走到周凡的身后，开口笑道：「周兄弟，你想怎样，尽管开口，不仅仅是我们白虹馆，其余四派的人也过来了，他飞蛇门再霸道，但想以多欺少，那也得问问我们五派同不同意。」 赵阳话里话外都是要替周凡撑场的意思。 这让风霸天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下来，这老傢伙的伤还是太轻了！ 「很简单，梁明两人敢得罪我，那你得叫他们向我磕头道歉。」周凡脸色平静提出要求。 第803页 让两个小武者向一个疑似气窍段的武者道歉，这本来算不了什么，要是只有周凡在，风霸天或许会这样做。 但现在白虹馆的人都在，风霸天要是让梁明两人道歉，那前段时间飞蛇门在楠净村五派面前抖的威风就全部白费了，他脸色冷傲道：「飞蛇门弟子从不跪人，我看你也没什么损失，这事就这样算了，你觉得如何？」 飞蛇门弟子皆是为风霸天如此硬气的话齐声喝彩起来。 站在人群外刚赶来的梁明与皮瑞思还搞不清状况，但听见门主风霸天这样维护他们，他们都是一脸激动。 周凡看着喝彩的飞蛇门弟子，他也注意到了梁明与皮瑞思在，不过他没有理会这两人，而是笑道：「或者风门主心胸开阔，可以唾面自干，但我可做不来这种事，不肯道歉，那就手头上分一个高低。」 「既然都是武者，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风门主敢应战吗？」 「有何不敢？」风霸天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他毫不犹豫沉声道。 飞蛇门的大宅还没有翻修好，进入里面的练武场也不适合。 周凡与风霸天也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选择在门前的辽阔空地。 飞蛇门与白虹馆的武者散开，楠净村人见这里聚集这么多人，也是纷纷过来看热闹，知道要比斗，都是热血沸腾。 他们也不害怕，毕竟在高象城内外，武者的比斗不常见，但也不是什么罕见物。 在周凡与风霸天走进场中的时候，还陆陆续续有武者赶来，这些都是楠净村其他四派的武者。 人越聚越多，但却都是保持安静，看着场中的周凡与风霸天。 「武者比斗约定俗成，除了自身兵器与自身具有的力量外，符箓丹药这些辅助物一切不能使用，你们双方有没有意见？」白虹馆馆主赵阳开口道。 比斗前有些规矩还是要说清楚的。 赵阳身边还站着四个年龄不小的男子，这四人是四派的宗主，他们听闻白虹馆请了一个气窍段挑战飞蛇门主，就立刻赶了过来。 「我没问题。」周凡笑道。 风霸天看向赵阳五人冷笑道：「我也没问题，但比试前，有件事我们还是摊开来说更好一些。」 「你想说什么事？」赵阳脸色苍白问。 「无论你们承不承认，他都是你们请来的助拳，既然如此，飞蛇门与你们五派一战定胜负，这样斗来斗去，对你们可没有什么好处。」风霸天缓缓道。 赵阳五人面面相觑，赵阳轻咳一声道：「胜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 「我要是输了，飞蛇门二话不说离开楠净村，以后不再踏入楠净村一步。」风霸天沉声道：「同样我要是赢了，你们五派就得离开楠净村！」 第675章 第一人 输家要离开楠净村？ 楠净村五派宗主皆是脸色微变。 赵阳看向周凡，皱眉道：「周兄弟，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做？」 周凡仰脸看天：「我今天只来与飞蛇门算帐的，五派的事你们自己拿主意。」 周凡可不愿承认自己是被楠净村五派僱佣的。 不过周凡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就是风霸天要求五派离开楠净村，而不是臣服，难道是风霸天认为五派不可能臣服，干脆让他们离开？ 其余四派都是看着赵阳，因为他们不了解周凡的实力，只是心里隐隐觉得周凡这么年轻，未必能赢风霸天。 当然周凡是白虹馆找来的，他们觉得赵阳应该知道。 只是他们没想到，赵阳也是才刚刚见过周凡，他来之前认为周凡有自信能赢，但自信这种事并不能当饭吃。 万一输了…… 风霸天看着赵阳五人犹犹豫豫，他冷笑道：「你们认为除了这姓周的，你们还能找来其他高手吗？我这是不想与你们再纠缠下去，也算是给你们机会，你们不答应就算了。」 确实，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赵阳自知是运气好，才找到了周凡，想再找到第二个气窍段来帮他们，他们可付不起这个代价。 赵阳瞬间就下了决心，他看着其余四派门主沉声道：「我白虹馆愿意赌一赌，赢了就留下来，输了就离开，你们要赌吗？」 那四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微微点头，他们其实也没有办法了，风霸天能打伤他们五人中最强的赵阳，那就能上门将他们打伤，这几天他们就一直忐忑犹豫，是否要搬离。 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何不赌一把，四人中一个对赵阳抱拳咬牙道：「白虹馆敢赌，我们四派也敢陪白虹馆一起赌。」 赵阳脸露笑容，不过他很快笑容收敛看着风霸天冷冷道：「那我们就赌一把，输了你可不要反悔，这里这么多人都是见证。」 风霸天哈哈笑道：「痛快，放心就是，你们和我背后的人都在盯着，我就算想反悔也不行。」 「你明白最好。」赵阳沉声道，他也不怕风霸天反悔，要是风霸天敢毁约，他们背后的人就可以藉机下场参与进来，他又看向周凡诚心诚意道：「如此就拜託周兄弟了。」 周凡有些讶异，他没想到赵阳会这么大胆，真的敢把一切压在一个陌生武者身上，他只是淡淡道：「尽力而为。」 赵阳他们就退后了几步，将辽阔的场地让给风霸天与周凡。 风霸天看着周凡，他脸露笑容道：「现在也不怕说出来，其实我一直等着你们五派将一个气窍段武者请过来。」 第804页 风霸天已经肯定周凡是气窍段武者，而不是连脉段，因为双方背后势力都不能出手帮助的情况下，仅凭五派是无法请来一个连脉段武者的。 武者每一大境界，都犹如天堑，身价自然不同。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他隐隐感觉到，风霸天似乎很有信心，要不然就不会在飞蛇门大好优势时还与五派立下这样一个公平的赌斗。 这风霸天有些意思。 风霸天还是继续道：「你们五派都以为我风某人在欺负你们，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我要是真的下大力气欺负你们，你们谁能抵挡得住？还能撑到今时今日？」 风霸天这话一出，五派门主皆是脸色微变，因为这是事实，飞蛇门强势入驻楠净村以来，似乎一直在压着他们打，但风霸天却很几乎没有出手，任由底下弟子去闹。 唯一一次出手是将赵阳给打伤了！ 风霸天要是真的想出手，以他气窍段的实力，五派门主都只是换血段，风霸天完全可以一天挑一个，至于合起来与风霸天打？ 先不说五人打不打得过，那也不合高象城的规矩，在高象城，别人要跟你约战，你实力不及别人，也不能一群人一起上，否则就算赢了，也只会被人取笑。 而且风霸天的五个徒弟都是换血段，你想围殴别人，以为飞蛇门的换血段会袖手旁观吗？ 这些事赵阳他们五人有想过，但没有细想，现在被风霸天戳穿，他们五人才恍然大悟。 「那你究竟为什么一直留下我们？」赵阳觉得越发看不清这貌似跋扈的飞蛇门主。 风霸天不屑地看了一眼赵阳五人，其实他心底里一直看不起赵阳五人，脸上露出傲然之色：「因为我风霸天要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如果欺负你们五派只有五个换血段，就算把你们赶出了楠净村。」 「都只是徒然惹人笑话罢了，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们请来一个气窍段武者，只要我亲手将那个气窍段武者击败，以后谁又敢再说我风霸天欺压你们五派没有气窍段？」 赵阳五人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没想到风霸天会是如此心高气傲之辈。 「你就这样有信心能赢我吗？」周凡笑着开口问。 他心里面都隐隐有些佩服风霸天了，这人就算是想强占楠净村，行径霸道，但也不是什么藏头露尾之辈。 风霸天将视线放回周凡身上，他脸上露出张狂的笑：「我知道你或许有些本事，所以才敢来挑衅我，但你不了解我，不知道我风霸天有多么的强，很快你就会知道，有人将我请巨熊县请来，你们都不知道。」 「我风霸天在巨熊县有着一个称号，那就是巨熊连脉段以下第一人！别说你没有连脉段，就算有连脉段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就是他的傲气所在。 赵阳五人浑身一抖，他们这才知道，何家为了拿下楠净村，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如果这风霸天真的这么厉害，那他们就要输了。 周凡却是轻笑了一声：「巨熊连脉段以下第一人？听起来倒是挺厉害的，但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在高象县也有一个称号！」 「什么称号？莫非是高象县连脉段以下第一人？」风霸天脸露讥讽道。 周凡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他们说我擅长气窍杀连脉，称我为高象武势以下第一人。」 「擅长气窍杀连脉？」风霸天双眼微凝，心里在猜测周凡话里究竟有多少水分。 而周凡心想吹牛谁不会？反正又不用打草稿！ 「废话了这么久，你们究竟打不打？天都快黑了，我还要回家煮饭呢！」一个楠净村村民等得不耐烦朝周凡两人喊道。 第676章 飞蛇拳 还打不打？ 这声喊很响亮，周凡与风霸天都是侧头看了过去。 那个村民脖子一缩，干笑了一声道：「我也是随口喊喊，没多大的意思，你们继续。」 周凡与风霸天没有理会那个看热闹的村民。 两人移步拉开距离。 「那就让我领教高象武势以下第一人的高招。」风霸天冷喝一声，浑身真气鼓盪，激震得地面扬起一圈的飞尘。 而飞尘还没落地，风霸天整个人轻轻一踏，身影倏忽一闪，向着周凡扑击而去。 风霸天的身体凝聚一层白色的气芒，气芒阴冷，犹如一头阴狠的毒蛇，欲要噬碎周凡。 周凡没有拔刀，他身体内浑厚的白色真气喷薄而出，一直拳轰出。 拳出，风霸天整个人就似是直接撞在强大的拳头上一般，这齣拳时机之精准，没有毫釐之差。 这拳同样让围观的赵阳等人双眼一亮，他们差点脱口喊了一声好。 只是他们这一声好却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那笼罩着风霸天头颅的一拳空了！ 在这极快的一拳之下，风霸天背部头颅遽然后仰，就似头颅缩进了脖子里一样，噼开了这凌厉的一拳。 风霸天身体后仰的同时，他的右腿还勐然向上撩起，宛如沉重的大斧，风声唿唿。 眼看大斧就要将周凡撕成两半，但大斧只是噼在了一道幻影之中，撕碎了幻影。 风霸天眼瞳微缩，他全身汗毛倒竖，姿势怪异的他看似无法再动弹，左脚掌遽然一扭，整个人旋转起来，上撩右腿停止上撩，向着四周横扫开来。 第805页 风霸天右腿扫中了刚刚在他身后浮现的周凡。 周凡没有再避，一拳锤去。 拳脚相撞，发出嘭的一声响，真气肆虐开来，空气里面盪起白色的真气涟漪，涟漪化作狂风，吹颳得围观的所有人衣衫猎猎作响，头髮微颤。 所有人都是眼露惊色，这样惊人的真气激盪，已经超出他们的想像。 「我曾经见过无数次气窍段武者较量，但从来没有见过气窍段都能发出这么庞大的声势，这风霸天没有说谎，他早已经是气窍高段完满。」赵阳看在场中影子模煳，激斗在一起的两人沉声低语道，「但幸好，周兄弟也不简单……」 他身边的四派门主同样是脸色微变，眼露震惊，他们这才明白，这是一场不同寻常的气窍段较量。 周凡与风霸天拳来脚往，真气磅礴，但却很好收束在一定范围内，就连地面都只是飞尘微扬，没有出现任何的破裂坑洼。 要是力量彻底放开，那破坏力很惊人，围观者恐怕也要退到三丈之外，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 两人勐然分开。 所有人脸色紧张看了过去。 周凡与风霸天身上都没有任何的伤，刚才那场让人眼花缭乱的较量赫然不分高低。 「果然有点本事。」风霸天眼中露出狂热的战意笑道。 「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你会输。」周凡脸色平静道。 周凡没有尽全力，既然是较量，那当然要逼对方出全力才有意思，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与宗门的武者战斗，刚才的交手，风霸天对身体真气的掌控很精妙，比他做得要好得多了，让他有所触动。 引导者可不会教周凡，一直以来的战斗都是靠自己摸索，直至在目睹黑龙的战斗后，他才思考着由原始粗野转化为精细的战斗方式。 没想到一个小宗门的门主也能做到这等程度。 周凡对接下来的战斗越发期待起来，希望风霸天不要让他失望。 风霸天狂笑道：「如此甚好，刚才只不过是热身而已。」 风霸天收敛笑容，腰身微沉，他整个人就似矮了一截一般，他口鼻间真气吞吐抑扬，缭绕在身体的真气一收一缩，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飞蛇拳，请赐教！」风霸天双脚一跺，他整个人朝周凡弹射而来。 周凡双眉微挑，他依然是施展蚀日灵拳的拳法，一左一右的拳头轰向风霸天胸腹之间。 但诡异一幕发生了，风霸天胸腹遽然一缩，向内收缩成小腰，周凡的双拳轰在了空气中。 而风霸天手掌化作蛇形，磅礴真气裹着双拳，朝着周凡心脏钉去，这一钉凌厉快捷阴狠。 周凡不慌不忙脚后跟斜踏，整个人向着后方飘去，欲要避开双拳。 风霸天双臂遽然伸长，长得就不似人的手臂，使得他的蛇形双拳得以向前弹出！ 周凡始料不及这一变化。 蛇形双拳似钉子一般钉在了周凡身上。 砰的一声响，周凡整个人横飞而出。 风霸天一脚踏去，整个人趁势继续跟上。 他的双臂抖动，蛇形双拳蓄势，到了周凡身前后，穿噼钻噼沖崩勾各式蛇拳幻形就似机关枪般喷吐而出，全部落在了周凡的身体之上，砰砰声不断响起。 楠净村五派的人目露骇然之色，武者之间往往被逮住一招破绽就能决定胜利。 赵阳激动得大声咳嗽起来。 「阿凡。」瘦猴脸色苍白就想往前冲去，只是他身旁的师父敖风将他一把扯住。 风霸天勐喝一声，双拳凝成一个巨大的蛇头，冲击而出。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 周凡这才砸落地上。 地底瞬间凹陷下去，化成了一个大坑，黄尘瀰漫而起。 风霸天这才跟着落地。 飞蛇门弟子似阮雄等人大声欢唿了起来。 只是风霸天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他只是平静看着周凡砸出的凹坑。 周凡缓缓从凹坑内踏步而出，他的身体外层缭绕着浑厚纯白真气，在真气内层则是紫金甲冑。 全场又是寂静了下去。 看着身披紫金甲冑的周凡，他们皆是愣了愣，因为漫天拳法之下，他们都没注意到周凡什么时候穿上了甲冑。 甲冑上全是凹凸不平锐利的蛇掌痕迹。 周凡解除甲冑，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他有些感嘆道：「好厉害的飞蛇拳。」 如果仅仅是紫金轻甲，肯定无法彻底抵御住这飞蛇拳，在刚才被风霸天那拳击飞，风霸天趁势发动勐攻的时候，周凡将紫金甲冑与体内的浑厚真气结合起来。 双层防御之下，周凡才撑过了这波凌厉的攻势。 要不然他肯定会受伤，浑厚真气与紫金甲冑的结合，是他平时探索出来的一个防御办法！ 楠净村五派的人皆是松了口气，他们以为要输了。 同时他们心里一阵振奋，因为这样风霸天凌厉的勐攻拳法都无法击透周凡的防御，周凡天然就立于不败之势了。 反而是飞蛇门徒面上露出了忧心之色。 风霸天眼里微露惊色，他很快平静沉声道：「你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感到意外，但防御高，只是挨打的沙包而已，你又能挨我几次蛇拳？」 他又是腰身微沉，口鼻间真气吞吐抑扬，与浑身真气勾连在一起。 第806页 第677章 压箱底 风霸天这是飞蛇拳独有的形态，他阴冷盯着周凡。 周凡也是脸色严肃摆出了一个拳架。 风霸天身体倏忽一闪，就是到了周凡身前，双臂一抖，蛇拳再度携着真气喷吐而出，密集如暴雨，快如雷电！ 周凡冷喝一声，他的双拳骤然有着冷蓝火焰滋生而出，摇曳着的冷眼火焰与真气勃发，光芒耀眼轰了出去，如天人携着烈阳锤天！ 嘭嘭数声，漫天的蛇拳被冷蓝拳焰压缩得消散。 风霸天的身影向后砸去，如炮弹一般落在地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黄土沟壑。 「师父！」 「门主！」 飞蛇门人惊唿出声。 风霸天从地上一跃而起，他看见周凡没有似他那般乘胜追击，他才心神微松，但嘴角不可抑制地溢出了一丝血。 楠净村五派的人如赵阳都是一脸惋惜，要是周凡趁势追击，那刚才应该就要赢了。 「谁说我只能一直挨打？」周凡冷声道。 他没有乘胜追击，是因为他还不想这么快结束，他想再看看风霸天还有没有后手。 「是我低估了你。」风霸天脸色微凝，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他缓缓道：「刚才那个是融灵武技吗？」 「是。」周凡答道，他心里暗暗兴奋，这风霸天还没有失去斗志，那代表还有后招。 「没想到你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风霸天脸露感慨，他身体内的真气再次喷薄而出，但那些真气又是骤然收敛，敛入身体皮膜中。 风霸天的身上开始出现细密的青色蛇鳞，蛇鳞不断覆盖四肢以及他的脸，他的眼开始变成了蛇一样的竖瞳，缭绕体内的真气也染上了青色。 「是谲人！」赵阳颤声道。 围观的五派人都是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他们就算没有见过谲人，也听过谲人，谲人拥有特殊的能力，比起普通武者总是更占优势。 「我三岁就因为青蛇鳞谲人天赋被师父带入门中，师父对我倾囊相授，飞蛇拳与我的天赋很好结合起来，才有了今天的我。」风霸天轻声说着，他的身体也好似一团软泥一样变得摇摆不定。 「你以为我被称为巨熊县连脉以下第一人，是浪得虚名的吗？」 他的身体就好似蛇一样弹射而出，那双手臂伸长，人在三尺之外，蛇拳就骤然轰到周凡的身前。 在蛇拳的喷吐下，啪的一声，两团青色真气喷吐而出。 周凡身如幻影，侧身避开。 他身后的地底瞬间就爆开了两个小坑，这是蛇拳真气隔空毁掉，蛇拳的威力比起之前数倍增长。 「不想死，就快散开！」赵阳等人认得其中厉害，骤然大喝道。 人们纷纷向外走去，周凡与风霸天四周又变得空旷了很多。 只是周凡与风霸天都没有任何理会，两人已经再度激斗在一起。 周凡的双拳如冷蓝烈阳，大开大合，所向披靡！ 风霸天没有与周凡硬碰，他的步法灵活，无论是腿脚还是拳臂都能长短伸缩自如，身躯骤然拉长骤然变矮，避开了周凡的双拳，阴冷不断地袭向周凡身体命门之处。 浑厚的真气不断瀰漫开来，蛇拳与蚀日灵拳每轰出一拳的余波炸得地面掀起一层层泥土，他们再也没有压制自己的力量，地底出现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 不远处翻修的大宅的一面墙被震得出现一条条蜘蛛网般的裂痕。 所有人都是脸露惊色看着激斗的两人，这还是气窍段武者的战斗吗？连脉段武者恐怕也不过如此。 「赵馆主，你看我们会输吗？」看着场中激斗的两人，四派中的一位门主急声问。 「不知道，不知道。」赵阳额头渗出了汗水，他眼瞳收缩，极力想看清战斗两人的动作，他渐渐有些跟不上了。 「痛快！痛快！」周凡哈哈笑了起来，他还是一直压制着自己的真气量与风霸天处于同一水平。 要不然以他就快圆满的三百多气窍的真气量，早就直接碾压了风霸天，也唯有这样才能锤鍊自己的武技。 但现在他知道风霸天已经到了极限，这风霸天果然厉害，那刁钻蛇拳携着真气数次击在他的身上，要不是他真气与紫金甲冑双层防御住，他早就受伤了。 现在周凡还是没有以真气压风霸天的想法，他只是左拳五指一张，摊开成掌，化作手刀！ 左手刀依然缭绕着冷蓝焰火，但却不再是蚀日灵拳，而是流光快银刀法！ 快得凝成一线光芒绽开。 遽然加快的手刀让风霸天难以防范，手刀噼在了他的左肩上，嗤的一声响，青蛇鳞纷纷碎裂，但又继续生成使得无法破开风霸天的防御。 但周凡需要的就是左手刀捕捉住风霸天的身影，他的右拳早已蓄势待发，光芒璀璨的一轮冷蓝炎阳轰在了风霸天的心口上。 嘭！ 风霸天被轰飞出去，落在了地上，翻滚了好几下。 周凡收拳，身上的真气随之全部收敛起来。 风霸天还是似上次那样立刻反弹站起，但他刚站定，就一口殷红鲜血喷吐而出，洒在地上，起了一层层白雾。 这是血液中夹杂的烈焰火气。 风霸天身体摇摇欲坠，他身上的青色蛇鳞缓缓褪去。 飞蛇门的人连忙朝风霸天围拢而来。 第807页 四下一片静寂，楠净村五派的人也没有欢唿出声，他们只是沉默着。 现在他们才知道风霸天有多么的强，这样的人要想横压他们五派，是很轻松的事情。 事实上要不是碰上了周凡这样的妖孽，风霸天在气窍段确是罕有敌手。 风霸天挥了挥手，不让阮雄等弟子搀扶，他的伤不算重，他感觉到周凡那拳在破开他的防御后，真气已经收敛了回去，要不然他可能站不起来了。 他又看了看自己心窝，心窝处有一个灼烧过的漆黑拳印。 「好霸道的拳法，不知这是什么拳？」风霸天一脸诚恳问。 「蚀日灵拳。」周凡缓缓道。 「蚀日灵拳……」风霸天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他恐怕一世都忘记不了这拳法的名字，他嘆了口气道：「我输了。」 「梁明、皮瑞思，出来！」风霸天又是勐然喝道。 梁明与皮瑞思浑身颤抖着站了出来。 「跪下磕头道歉。」风霸天瞄了一眼这两个飞蛇门弟子道。 第678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武者世界，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就大。 在风霸天看来，他技不如人，那周凡之前说的话就是有道理的，那梁明与皮瑞思就要跪下向周凡道歉。 梁明与皮瑞思只是互望一眼，就想朝周凡跪下磕头。 「不用了，我原谅他们，都只是小事而已。」周凡摇了摇头，这一战他打得很开心，早已不计较这事。 「如此便谢谢了。」风霸天又狠狠看了梁明两人，「今天就饶了你们，以后再敢在外面胡作非为，我就废了你们。」 梁明两人懦懦怯怯应了一声，就连忙退了回去。 风霸天看了一眼楠净村五派赵阳五人，又大声道：「阮雄，收拾东西，我们飞蛇门从今天起退出楠净村！」 「是，师父！」阮雄脸上露出悲色，但依然大声应道，迴转身让飞蛇门弟子进去收拾东西。 至于刚买下的大宅，只能以后再想法卖出去。 「风门主，只要你答应与我们五派和平相处，飞蛇门可以留下来。」赵阳与其他四派门主交头接耳几句，才抱拳庄重道。 「多谢好意，留下来就不用了。」风霸天依然冷着脸道。 他输了，那就不会再留下来。 风霸天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凡，开口笑道：「周兄弟，今天一战技不如人，风某输得心服口服，希望以后还有再较量的机会。」 周凡也是面露笑意道：「随时欢迎。」 风霸天扫视一下所有在场的人，才在阮雄的搀扶下，带着飞蛇门弟子进入宅邸内。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一种枭雄末日的悲壮感。 周凡嘆了口气，其实飞蛇门虽然霸道了一些，但一直按照高象城的规矩来，说它错了未免太绝对了一些。 赵阳走了过来，他眼中也带着无奈，但飞蛇门与白虹馆之间，他只能选择自己的白虹馆。 「周兄弟，此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赵阳脸上露出笑容道。 其余四派门主也是朝周凡抱拳致谢。 周凡与楠净村五派门主就回了白虹馆。 闲聊一会，楠净村五派就将此次报酬凑了出来，一个红漆小木箱，小木箱里面全是玄币。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笑纳。」赵阳亲自将木箱递给周凡。 里面的钱可是相当于楠净村五派一年的利润，但对他们来说，却是给得很服气。 要不是周凡在，楠净村五派说不定就要沦落到搬离楠净村的艰难境界。 周凡也没有客气，而是直接接过了木箱，收了报酬后，他与赵阳五人敷衍了几句，就藉口说一场大战累了，要先行回去休息。 赵阳五人一脸客气地让人给周凡租来马车，周凡在这期间又与瘦猴说了几句话，待马车来了，才上车离去。 赵阳五个门主看着周凡上了车，才轻舒口气，飞蛇门一直如大石一样压在心中，现在总算是因为周凡的帮忙搬掉了心中大石。 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赵馆主，恭喜，能结识这样似周兄弟这样的少年高手，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楠净村其余四派门主一脸羡慕地对赵阳说。 赵阳只是一脸谦虚说运气而已。 说是这样说，但楠净村四派门主依然羡慕不已，他们心里想那周凡展现的实力，别说气窍段，就连一般的连脉段恐怕也不会是周凡的对手。 看来那气窍擅长杀连脉的话也不会是什么虚言……四派门主在心里嘘唏不已。 四派门主带着门下弟子离去之后，赵阳本来有伤在身，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伤也似乎好了一大半，至少现在还精神奕奕。 赵阳在屋内踱步了一会，就让人唤来自己的两个弟子王子林与敖风。 「师父，不如我们今晚好好庆祝一下？」王子林笑道。 「也好。」赵阳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的伤没好，但还可以陪你们喝点。」 因为飞蛇门，白虹馆压抑了太久，也是时候释放一下情绪。 师徒三人聊了几句庆祝事宜，赵阳才看向敖风道：「你那徒儿瘦猴性情如何？」 似白虹馆这种宗门，收徒天赋重要，但是也很考究性情。 敖风微微一怔道：「瘦猴性情跳脱了一些，但是忠考之人。」 第808页 赵阳满意点头道：「敖风，你告诉瘦猴，以后每天来我这里，我亲自教他半个时辰。」 王子林与敖风皆是愣了愣，不过敖风很快喜道：「那我替瘦猴谢谢师父了。」 每一个宗门都有自己的秘法，这些秘法只会教给一些真正信得过的弟子，而教导的权力往往掌握在一宗之主上。 自家师父这样说，王子林两人都明白，这是准备传授瘦猴白虹馆的特殊秘法了。 而这与那个周凡自然有着不小的关系。 「他这个年龄就进入了气窍段，这时候在高象城应该是来参加书院甲字班大考的。」赵阳又有些感慨道。 几家欢喜几家愁。 飞蛇门的弟子在默默搬运东西，将东西放入马车中。 而老宅的翻修也停了下来。 风霸天服用疗伤丹药后，脸色依然有些惨白，他换了干净衣衫。 座下的五个换血段亲传弟子都是陪风霸天坐在大厅内，看着飞蛇门的弟子出出入入。 如无意外，他们将会在风霸天伤势好了之后，启程搬回巨熊县。 风霸天苦笑道：「是师父莽撞技不如人，连累了你们。」 五个弟子都是纷纷出言安慰师父，说输就输了，其实这高象县也不如巨熊县舒服，他们早就想搬回巨熊县了之类的话。 其实飞蛇门底蕴不差，无论是留下来还是返回巨熊县，都可以东山再起，他们最怕的就是经此一战，师父意志消沉一蹶不振，那飞蛇门就惨了。 风霸天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不用安慰我，我还没有软弱到这等地步。」 「我风霸天说不上好人，但信守诺言，说立刻搬走就搬走，你们去帮忙搬东西，我们今天就离开楠净村，让我一个静静。」 阮雄五人都是站起来行礼，才退了出去帮忙。 风霸天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沉默了一下道：「你们消息真快，这么快就知道了吗？」 厅内阴影处有着一个人影晃动。 话是对那人影说的。 第679章 靠山 「这一战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楠净村每个角落，我能不知道吗？」大厅暗处的人没有站出来，只是幽幽地说道。 只能依稀听出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声音很轻很低，也就只有风霸天能听得到。 风霸天脸色漠然道：「替我跟何家主说声抱歉，答应他的事无法完成了，原因我想你也知道了。」 「风门主，你真是让人失望了，我们何家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你从巨熊县请来。」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怒意。 风霸天嗤笑道：「我已经尽力，问心无愧，再说你们何家什么也没有出，损失的只是一些路费而已，我的损失才大。」 风霸天说到这里脸色微沉，他与何家的协议是，飞蛇门独占楠净村后听令何家，而何家将会助他突破到连脉段，现在他失败了，那机会当然没有了。 「风门主，还没有到要认输的地步，我们何家现在就可以助你突破到连脉段，到时你带着飞蛇门再捲土重来，你看如何？」暗处的人沉吟了一会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唾面自干，撕毁与五派的约定？」风霸天微微一愣问。 「你要撕毁赌约，他们背后的世家肯定是不肯的，但有我们在背后给你顶着，你最多就是名声不好一点而已。」他轻笑着说道：「你觉得如何呢？」 风霸天脸色阴沉不定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舒了口气坚定摇头道：「抱歉，我最多自己想法突破到连脉段，但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何家还是另请高明吧。」 人影微微摇曳了一下，他怒声道：「风霸天，你坏了我何家的好事，以为就这样能一走了之吗？」 风霸天脸色微沉道：「风某从来未曾收过你们何家任何东西，事情失败就失败了，怎么，难道你何家还想杀了我不成？」 「飞蛇门当然不如何家，在高象县也是势单力薄，但好歹在巨熊县经营多年，朋友还是有不少的，你们想杀风某，捨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要不是为了突破连脉段的机遇，风霸天根本不会带着飞蛇门到这里来！ 那人影微微沉默了下去，想杀已经受伤的风霸天当然不难，但他们不可能将飞蛇门的人全部杀了，那可是大案子。 而且就算他们能付出一定代价做得了无痕迹，但所有人都会猜到是何家做的，巨熊县风霸天或飞蛇门的那些宗门朋友，不会出手替他们报復何家，但何家以后想再到巨熊县做任何生意，都会明里暗里受到诸多宗门的敌视。 这真的不值得。 「是我言重了，还望风门主不要介意，既然风门主不愿意，那此事就此作罢，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人影暗暗淡去，已经离开了大厅。 风霸天轻吐了口气，他知道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但心里面还是要提防何家愤怒之余不顾一切杀他与飞蛇门才行！ …… 周凡回到高象城内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时分。 他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让马车将他送到了高象仪鸾司府门口。 周凡给了车钱，他才转身走上台阶。 仪鸾司府又换了两个守卫，周凡出示令牌，又说明来意，求见仪鸾司府正总参谋袁立伟。 周凡很快就顺利见到了袁立伟。 第809页 「周巡察，你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有不少事要处理。」袁立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这位洛水乡巡察使，他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问。 高象仪鸾司府有很多事情要忙，他可没有工夫陪周凡闲聊。 「袁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去楠净村访友，不小心与当地的一个门派起了冲突，后来我还把那个门派的门主给打了……」周凡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道。 周凡这是在防备着何家，虽然楠净村五派说何家不会对他动手，但有些事不得不防。 毕竟谁知道那何家会不会气晕了头，恼他坏了何家好事，从而非要教训他？ 这种事有可能发生，那就不得不防，那如何防呢？ 当然是来找一个比何家更厉害的靠山了。 毕竟我也是有靠山的人，似仪鸾司这种靠山，不用白不用……周凡在心里一边想，一边将事情简要地告诉了袁立伟。 当然楠净村五派与飞蛇门的矛盾，周凡装作不知道，事后袁立伟就算追究起来，也不能证明周凡就知道此事。 「你就为了这种小事来找我？」袁立伟气得笑了笑问。 袁立伟想这真的是没进过城的一个土包子。 「袁大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周凡轻咳一声道：「我也是把人给打了，才从我朋友口中听说那飞蛇门背后是城内的何家。」 「何家又怎样？」袁立伟板着脸道：「周巡察，你真的是太无聊了，我问你，你打人的时候，是光明正大打的对吗？不是用了偷袭等各种骯脏手段？」 「绝对没有，当时不少人看着呢。」周凡连忙保证道。 「赢得光明正大，你怕什么？」袁立伟沉声道：「你有没有报仪鸾司的名字？」 「没有。」周凡又是摇头道：「我这不是怕别人说我仗势欺人吗？对仪鸾司影响不好。」 「愚蠢！」袁立伟呵斥道：「以后这种事，打输了不说也罢，打赢了就报仪鸾司的名号，我给他何家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 「这样也行吗？」周凡有些诧异问。 袁立伟哼了一声道：「周巡察，这里是哪里？」 「仪鸾司。」周凡回答。 「那仪鸾司上面是谁你知道吗？是大魏皇室，是圣上！」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仪鸾司是圣上手下养的一条狗，打狗也要看主人脸！」 「圣上的脸大不大？」袁立伟冷哼一声，「只要你不杀人犯法，武者之间的争斗而已，又没有死人，他们的手下技不如人，别说何家，就算是张李家，也不敢因为这种事动你！」 「你可是仪鸾司府四安使一级别的武者，他们敢为这种事动死手得罪我们仪鸾司？那他们就是脑子坏掉了，天下之大将没有他们何家容身之地。」 「快走，快走，以后别拿这种小事来烦我。」袁立伟一脸嫌弃道。 第680章 何人 周凡之前一直在洛水乡，那边也没有什么世家商贾敢挑衅仪鸾司，所以对仪鸾司在大魏朝地位如何，一直没有存在太多的实际概念。 即使仪鸾司一直被称为大魏朝第一官家机构，不受地方管辖，但都是话语上面的印象。 现在周凡才从袁立伟身上切实感受到仪鸾司的强势。 即使仪鸾司诸多势力派系交织，但它只要一天是归属当今皇帝，那它就依然会无比强势。 至少世家不敢明面上动一个仪鸾司的武者，至于暗地里动用世家在仪鸾司的力量…… 先别说何家这种世家对仪鸾司的影响微乎其微，就算有，也不会轻易将力量用在这种事情上。 确认问题不大后，周凡就没有多打扰下去，连忙笑着道歉离去。 在周凡离去后，袁立伟站在原地想了想嘀咕道：「这小子不懂规矩，打了人也没报名号，他既然来找我了，那得找人敲打一下何家，免得何家不知道，真找人把这小子给做了，那就闹笑话了。」 …… 墙壁上缀着夜光玉珠，玉珠如拳头大，照亮整个大厅。 何家家主何人坐在主座上，默默听着汇报。 身穿锦衣的何人正值壮年，却脸容苍白，好似患有大病一样。 正在说话的是一个老者，他是何府的管家何锦江。 「老爷，事情大概是这样子。」何锦江汇报的是楠净村一事。 何人脸色平静颔首道：「没想到那风霸天号称巨熊县连脉段以下第一人会输给一个少年，那少年会不会是楠净村五派背后的世家请来的？」 「老爷，我们一直盯着，他们都很安分，这个可能性不大。」何锦江一脸恭敬道。 何人额头微蹙：「这是一个巧合吗？那少年什么来歷查出来了吗？」 「回老爷，我们本来正在查，但后来有人上门自报家门，所以就不用再查了。」何锦江回道。 何人眼瞳微凝，他知道自报家门意味着什么。 「那少年是仪鸾司的一乡巡察使，职阶约等于四安使。」何锦江没有等何人开口询问，又直接说了出来。 「给我查查，看他插手此事是仪鸾司的意思还是个人行为。」何人脸上露出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復平静道。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何锦江道。 何人想了想又道：「无论怎样，在没有我允许前，都不要与他起任何冲突，知道了吗？」 第810页 何锦江又是连忙应了下来。 「还有……」何人眼神微冷：「风霸天要走就让他走，但楠净村一定要拿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何锦江微微一怔，只是为了一个楠净村，要不惜一切代价吗？ 家主为什么这么重视楠净村？ 就算夺得楠净村的武道地盘，也不过是多一些营收而已，他心里是这么想，不过经验丰富的他已经飞快开口道：「我知道了，这就让下面的人去做。」 何锦江退出去后，大厅内就只剩下何人一人，他脸上难抑制露出了忧色，轻声自语：「一定要尽快将楠净五派赶走才行。」 …… 又是匆匆过了三天，在这三天内，对周凡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似袁立伟说的那样，并没有任何人寻周凡的麻烦。 当然也与他很低调，深居简出有很重要的原因。 这三天他主要是与曹延放三人去了一趟书院打探了消息，但没有去找古彦，因为古彦闭关了…… 也不知书院大考甲字班试题范围的事，那位古大师有没有放在心上……周凡一想到这里，就嘆气不已。 曹延放三人寻了一个很厉害的书生来教关迎风。 曹延放三人还邀请周凡来一起学习。 对于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因为他觉得意义不大。 若说书院大考普通班的考试还可以根据往年试题有迹可循，但甲字班是第一届，现在还没有任何范围出来，谁也不知道那个书院的圣人会出什么样的考题。 这种复习对周凡来说就无异于大海捞针，註定徒劳无功。 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武道上面！ 在这天，周凡终于把最后一颗十窍丹吞下去，在炼化药力后，顺利打通了十个气窍。 他的气窍数达到了三百六十气窍！ 「气窍段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下达到了完满。」周凡轻唿了口气，脸上露出一阵感慨之色。 他没有再多想，而是待在房里，运转《万象气羽功》来稳固境界。 约是半天时间过去后，周凡才停了下来，确认境界稳固后，他才取出了储物之书。 「打开储物之书。」周凡开口道。 「小书很荣幸为爱书之人服务，请听题：不管长得多像的双胞胎，都会有人分得出来，这人是谁？」储物之书再度传来愉悦的声音。 小绻听到储物之书的声音，已经立即从周凡的头上蹦了出来，她大声答道：「我知道，肯定是他们的父母。」 「答案错误，爱书之人还有一次机会。」储物之书否决道。 小绻还想再答，周凡嘴角扯了扯连忙道：「是双胞胎自己。」 「恭喜，答案正确。」储物之书道。 「唉唉，对诶，不管双胞胎多像，他们本身肯定知道自己是谁，永远不会弄混淆。」小绻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但又有些不甘心，「下次，我一定要说对。」 周凡懒得理会这小傢伙，打开不再封闭的储物之书，他翻开第一页，轻轻触摸了其中一格好似有火焰燃烧一样的四方盒子。 淡淡白光浮现，四方盒子骤然出现在书页上方，周凡伸手捉住了这个有火焰浮现的盒子。 储物之书的那格图案已经化作空白。 周凡将储物之书合上，他手中的盒子有着火焰燃烧，但他的手掌没有感受到任何灼烧之感。 他看着盒子，眼里露出奇异之色。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那颗无比珍贵的幻灵果。 现在他气窍全部打通，那就差三百六十窍灵了，而幻灵果能让他一气凝聚出三百六十窍灵！ 窍灵才是气窍段的最强大手段！ 第681章 空房间 窍灵是本体真气在气窍凝形而成，每一个窍穴中都能够凝聚出一个窍灵，三百六十气窍自然就有三百六十窍灵。 而周凡修炼的是《万象气羽功》，凝聚的窍灵被称为『暴羽灵』，在气窍段三百六十暴羽灵威力就堪比银阶上品符箓。 而在连脉段还能更进一步，威力可比金阶上品符箓。 黑龙曾经说过，论杀伤力，少有窍灵能与暴羽灵媲美。 如无意外，『暴羽灵』将会是他在书院大考前能修炼出来的一种最强大手段。 周凡眼神平静掀起盒盖，盒盖一掀起，盒面上的明黄火焰全部敛入了盒内。 盒内装着的是一个四方状的暗红果子。 暗红果子的表面带着淡淡的六菱纹路。 「主人，这东西能吃吗？」坐在周凡肩上的小绻吞咽了一下口水虎视眈眈问。 「能，可是有毒，比起你之前吃过的运轮泡泡果还要毒。」周凡笑着道：「我本来打算吃的，你想要就给你吧。」 「主人不用跟我客气，主人你吃，我不吃。」小绻疯狂摇头道。 上次的运轮泡泡果还让她心有余悸。 周凡没有再理小绻，而是脸色略严肃看着盒内独特形状的幻灵果。 他刚才没有说谎，幻灵果也可以说它具有毒性。 黑龙说服下幻灵果会产生幻觉，并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应该不会致命。 「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幻觉？」周凡微微挑眉在心里想。 要说应对幻觉，他曾经歷过梦偶的与气鬼的幻象，这些幻象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会让人不知不觉忘记了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似在做梦一样，但意识会比做梦更清晰。 第811页 往往意识到这个是幻象后，人魂清醒过来，等于彻底破除了幻象，要是无法破除幻象，那就可能会迷失在幻象中，永远也无法醒过来。 幻灵果不会有致命危险，那幻觉应该会比前两者要轻微。 周凡又看向小绻道：「待会我吃下这果子，可能会陷入某种幻觉中，如果我胡乱动来动去，想离开房间，你就捆住我，不要让我四处乱走，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小绻点头道，「可是主人没有乱动呢？」 「没有乱动，那就不要管我，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周凡想了想道。 他要是没有乱动，那说明他坠入了某种幻象之中，这种情况就算小绻唤他，他也不会听得到，只能靠自己来破除。 「你好好做，等我醒来后，晚饭给你加两个鸭腿。」周凡笑着许诺道。 小绻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她脸露悲戚看着周凡。 「你这是什么眼神？」周凡呃了一声，觉得小绻有些莫名其妙。 「那两个鸭腿能不能现在先给我？」小绻苦着脸问：「主人，你这样说，我怕你是醒不来了。」 「你这乌鸦嘴，不要瞎说。」周凡恨得牙痒痒道。 他盘腿坐在床上，然后拿起幻灵果，一下两下就吃了起来，没有任何果核，他直接将炙热中带着甘甜的果肉全部吞咽了下去。 三百六十气窍就似有什么在焚烧一般，隐隐灼痛起来。 周凡眉毛微挑，他开始运转《万象气羽功》凝练窍灵的法门，只是瞬间就有三百六十片银羽雏形在三百六十个气窍中成形。 但这时周凡发现自己的意识开始在不断下沉。 下沉过程中他看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只要仔细辨认一幕幕画面内容，就会发现这是他的记忆意识碎片。 「幻象要来了吗……」周凡心中一凛想。 但很快他就发现随着快速深沉，他的意识模煳了起来，昏昏欲睡起来。 小绻看着盘腿闭上眼睛的周凡，她脸上露出警惕之色，生怕自家主人乱动，那她只能用自己的头髮捆住主人。 但主人盘腿坐着依然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有着一团黑红混杂的光芒从房间窗棂之外钻了进来。 小绻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团光芒，她怔了一下，浑身弹射出乌黑的髮丝，交织着朝这团光芒刺去。 只是这团光芒就似虚幻一般，乌黑髮丝刺透它，却无法对它有分毫的损伤。 它穿过乌黑髮丝，向着床上的周凡飘去。 小绻又是低喝一声在周凡身前结出一堵堵髮丝形成的墙壁，但黑红光团还是从其中穿透。 它悬在了周凡的额前，然后散成一缕缕黑红的线芒，刺入了周凡的印堂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小绻愣了愣，她急得小腿飞奔在地上跑来跑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主人可没有说会有这样的东西出现，它进入了主人的身体，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吧？」 她一跃而起，蹦到了床上，但看着周凡只是眉心紧蹙，她又不敢轻易唤周凡，最后只能紧紧盯着周凡，喃喃自语：「没事的，主人这么厉害，只是忘了告诉小绻那黑红光团的事情，不会有事的……」 …… 这是一个有些昏暗的房间。 地板由淡黄的木板铺设而成，房间里面只是摆设着一张四方桌子，桌上放着一盏琉璃油灯。 周凡背靠椅子坐着，他一动不动盯着近在咫尺的琉璃油灯。 过了多久？ 他有些忘记了，他的双腿就似被水泥灌注了一般，没有任何的知觉，也无法动弹，更别说站起来了。 他只能坐在椅子上，哪里也去不了。 琉璃油灯散发昏黄的光，他在想，要是油灯突然熄灭，那他将会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黑暗总是让生长在光明中的生灵畏惧，这种畏惧一直隐藏在人的心中，是与生俱来的恐惧。 他强忍着没有再想油灯熄灭的问题，而是扭了扭头，看向左边的房角。 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左边悬挂着一帘黑色的幕布，将三角状的房角遮掩了起来。 那里面会有什么呢？他心里想。 也许会有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躲在幕布后面，幕布无法隔绝鬼的视野，它正转动那青绿的眼在观察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幕布后出来，把他连皮带骨吞噬干净。 他知道这样想很荒谬，但盯着幕布时就忍不住这样想，心里惧意渐深，他移开视线，又看着琉璃油灯。 咄咄咄……敲门声响起。 周凡勐然抬头，看着那扇连油灯都照耀不到的木门。 谁敲的门？ 第682章 两个来客 周凡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是谁敲的门，他的骨骼似乎都微微颤抖着，他恐惧那个敲门者。 咄咄咄又是三声响。 「阿凡，你睡了吗？」一个醇厚的男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周凡沉默了一下回道：「没，你是谁？」 「我是阿耀啊，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吗？」男子的声音噙着轻松笑意，「我进来了哦。」 周凡没有回应，就传来门锁开启的『咔嗒』声，那门被推开了。 男子走了进来，他迈了几步，在灯光的照耀下，周凡才看清是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 第812页 这是阿耀。 只是不知如何，昏黄油灯照亮的憨厚脸孔，似乎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阿凡，我给你带饭来了。」阿耀举起了手中提着的红木食盒笑道。 他的笑沖淡了那似乎不存在的阴森感。 周凡沉默看着阿耀。 「怎么，你肯定饿坏了吧？」阿耀笑了笑，他打开食盒盖，端出一碟饺子，又端出一碟饺子。 两碟饺子，透明的饺子皮，可以看到一碟是红肉混杂着黄玉米，一碟红肉混杂青色的菜叶子。 「你最喜欢的玉米饺子与韭菜饺子。」阿耀笑着说，他从食盒里取出一小碟的调料。 调料是由辣椒油、生抽、陈醋、葱花、蒜泥、香油、盐按一定比例混合调成。 周凡觉得饿了，他拿起阿耀递来的木筷子，夹起一个玉米饺子蘸了一下调料，放入口中，皮薄馅嫩，再夹杂着调料的辣咸，味道十分独特，但最美味的是那肉馅，差点让他把自己的舌头都吞掉了。 他顾不上说话，木筷子飞快夹着一个个饺子吃着。 「好吃吧？」阿耀笑着问，「今天阿凡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来的是我，而不是小莲？」 周凡下意识嗯了一声，他看着阿耀。 经常是小莲给他带吃的，当然阿耀偶尔也会过来。 「小莲不是不来了，她要等会才过来。」阿耀朝周凡挤眉弄眼一脸暧昧地笑，他又问：「好吃吗？」 「好吃。」周凡已经吃完一碟，第二碟也快见底了，他点头老实回答。 「阿凡，这可是那些还没有出生的婴儿剁成的肉酱混上玉米或韭菜作的馅料喔，是不是又鲜又嫩？」阿耀脸上依然挂着憨厚的笑。 周凡右手筷子微颤，夹着的饺子掉落在桌上，他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胃里乏起一阵阵噁心的酸水，刚刚吃饱的他只想把那些吃下的饺子全部吐出来。 「开玩笑的。」阿耀笑着改口道，「这怎么会是婴儿的肉？你不会当真了吧？」 周凡没有吐出来，但他再也没有胃口继续吃，而是把筷子放了下来。 阿耀见周凡没有再吃，他就起身开始一边收拾餐具，一边与周凡说话。 待餐具收拾后，阿耀似乎下意识瞥了一眼房间的黑色帘幕，他收回视线，周凡还没有开口，他咕哝了一句听不清的话笑道：「你也知道的还有事要做，我得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阿耀转身，他提着食盒向木门走去。 周凡这才注意到，阿耀的左腿一瘸一瘸的，原来他是一个瘸子。 周凡心里隐隐有所触动，他想不起来阿耀瘸腿的原因了。 阿耀推开门走了出去，瞬间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人在。 但小莲很快就要来了，他并不会孤单太久。 黑暗中突地响起噗噗噗的细微声，这让他遽然一惊，他下意识扭头望去，声音来自左方的帘幕里面。 帘幕微微晃动，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拍打着黑幕布。 他浑身冰凉，心脏就好似会从口腔里跳出来一样，幕布……幕布里面究竟有着什么？ 咄咄咄……敲门声在静寂的房间尤其刺耳。 这因为这敲门声，黑色的幕布停止了晃动。 「阿凡，是我。」这是一个女子的娇柔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小莲来了。 「小莲，你快进来。」他连忙喊了出来。 小莲的到来，让他心中的惧意快速消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女子捧着一个什么东西向着这边走来。 直至走近灯火照耀的地方，周凡才看清小莲的样子。 小莲脸容清丽，脸上化着淡妆又为她增添一分不咸不淡的魅力。 她捧着的是一个四方灰木箱子，灰木箱子有成年人的膝盖高，她搬起来很费力。 她将灰木箱子放在桌边的地板上，发出砰的落地闷响，才拍了拍手笑问：「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幕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周凡一脸惊慌用手指着幕布道。 「这怎么可能？」小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摇头，「那里有个窗子，是风从窗子进来吓到你这个胆小鬼了。」 「原来是风呀。」他如释重负舒了口气道。 「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小莲的脸在灯光照耀下，变得更为清晰美丽。 但周凡看着这张脸，不知为什么，他感到好似有冷水浇在心脏，带给他一阵怪异的寒意。 「我漂亮吗？」小莲笑着问。 「漂亮。」周凡机械般点头道。 「那比昨天漂亮吗？」小莲又是眨了眨眼睛问。 「比昨天漂亮。」周凡笑道，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这时候在笑。 「你这呆子，怎么就不会说话呢？」小莲用白葱般的玉指轻点了他一下的额头，嗔怪说：「那就是说我昨天长得丑了。」 周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笑了一声，看向地板上坐放着的灰木箱子顺便转移话题问：「箱子里面的是什么？」 小莲微微一怔道：「你不知道吗？你昨天叫我带来的呀。」 「是我叫你带来的吗？」周凡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记忆了。 「你肯定是逗我。」小莲咯咯笑了起来：「你要是忘记了，那就再想想，要不然猜也行，阿耀给你送饭了吗？」 第813页 「刚刚送了，后来他有事又走了。」周凡没有再问箱子的事，而是回答小莲的问题。 「那他应该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小莲脸上露出羞红之色，「阿凡，你等等。」 「等什么？」周凡又是呆了一下。 小莲羞怒瞪了一眼周凡，似乎在责怪他在明知故问。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玉手轻解花布腰带，纱罗对襟红长裙松开，露出了若隐若现的绿抹胸。 周凡眼直直看着，他没有觉得热血沸腾，反而是浑身汗毛竖立起来。 第683章 箱子与黑布 周凡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唿喊让他不要再看下去，但他却没有来得及开口说出来，他嘴刚微微翕动想让小莲停下来时，小莲将抹胸向上撩起了几寸。 这本来是一个很香艷的诱惑动作，但周凡骤然眼瞳收缩，他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脑袋就似会随时爆炸一样。 她的小腹凹陷下去，露出了凝结的血肉，隐隐可以看见一根根森白的骨头，这显然是被挖去了一部分血肉而导致。 「这是……这是……」周凡脸色发白，他喉头涌动，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喜欢吗？」小莲依然笑着问。 但她的笑容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他摇了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肚子……」 「你睡煳涂了吗？」小莲轻哼一声，有些不满道：「这是挖下来替你做饺子肉馅了，你天天吃，怎么问这些，你看我的腿……」 他忍不住视线向下游移，他惊住了，要不是他坐着，早已经瘫软在地上。 女人的双腿上尽是坑坑洼洼的血肉伤疤，白骨隐现，那都是一块块血肉被切下来而导致的。 他一想到自己刚吃的饺子，以前吃下的饺子，他终于忍不住呕的一声，趴在桌上吐了起来。 他一边吐一边感到颤慄不已，他甚至不敢抬头再看身前的女子。 直至脖子酸软，他还是恐惧抬头。 但小莲不见了。 房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人在。 他还是颤抖着，看着琉璃油灯，不明白小莲为什么要挖她的肉来餵养他？ 疯了吗？ 这肯定是一个疯女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疯女人为什么要天天给他送饭？ 他想着这些事，脑袋就好似要再度炸开了一样，他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头。 「阿耀，阿耀，你快来救我。」他又轻声自语着，希望阿耀能将他带离这个鬼地方。 但很快想起阿耀的他脸上又露出了骇然之色。 因为他想起阿耀的腿瘸了……他想起来了，阿耀把自己的大腿肉割下来做成饺子给他吃了。 他又呕吐了起来。 他浑身颤慄着，这两个疯子…… 呕了一会，感觉胃里的东西都清空的他脸色青白地用手支撑着两边的木椅柄，尝试着站起来。 他要离开这里，要不然他害怕自己有朝一天他会被那两个疯子剁成肉酱来包饺子。 求生的强大欲望使得他勉强站了起来，他脸露欣喜，原来他不是不能动，他的双脚只是麻了而已。 他很快两脚发抖迈出了一步……两步…… 他一步步向着木门走去，他没有看房间左边的幕布，也没有看地上的灰木箱子。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走入黑暗中，他在之前阿耀与小莲进出的位置在墙壁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门的把柄。 只是他什么都找不到。 他找了一会差点想给自己两巴掌，又快步走回桌边，端起了那盏琉璃油灯。 端着琉璃油灯的他再度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着灰色的木墙。 在灯火的照耀下，他肯定能寻到那扇门。 只是他呆住了，灯火将木墙照亮，但没有看到任何门的痕迹。 「门呢？没有门他们怎么进来的？」他疯狂地推着墙壁，试图在墙壁上推开一扇门。 但木墙比他想的还要结实，他不可能在墙上推开一扇门。 「没有门……没有门……」他喃喃自语着，他忽然想到一个更骇人的事实。 如果没有门，那阿耀与小莲会不会还在这房间里面？ 一想到阿耀与小莲就躲在暗处偷偷窥视着自己，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就似凝结住了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他们在，我为什么看不见他们？」他举着琉璃油灯快速转了转身，没有看到阿耀与小莲站在自己的身后，也没有看到阿耀与小莲站在暗处的角落，他才心神稍松。 但他又唿吸急促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对面的黑色幕布。 阿耀与小莲会不会躲在幕布后面呢？ 「我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呢？」他喘着气，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宛如被勐力槌敲的大鼓一般砰砰地响着。 他慢慢挪动脚步到了桌边，他不敢再看黑色幕布，心里面想着该如何是好？ 他很快看向灰木箱子。 「小莲那疯女人说灰木箱子是我让她搬来的，但我不记得了，箱子里面究竟有什么？」 「她也许是骗我的，但也许箱子里面会有可以用的武器，这样躲在幕布后面如果是阿耀与小莲，那我也不是手无寸铁……」 他这样想着，鬼使神差般决定打开箱子，他蹲下去观察着箱子。 第814页 箱子并没有钉死，他用力掀开上层的箱面探头看去。 膝盖高的箱子里面是一个全身弯折成一团球形的女人，要不是弯折成球形，这么大的箱子根本装不下去。 箱子里的女人手脚全部好似麻花一样扭成了一团，她的脸朝天，脸上涂着厚厚的白色粉底，两腮涂着鲜艷的腮红，嘴唇抹着红胭脂，死灰的双目正盯着他。 他两排牙齿都颤抖了起来，即使女人化着浓妆，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这是小莲。 小莲在箱子里面。 小莲在箱子里面，那刚刚与他说话，身上割去血肉的又是谁？ 他看着箱子里已经死去的女人，他恐惧得整个胃都要翻转过来，要不是他已经吐了两次，恐怕就要再次吐了出来。 四周好似变得越发昏暗起来。 这个感觉让他扭头看向手中的琉璃油灯。 油灯快要油尽灯枯了，认清这个事实的他惶惶不安，要是陷入黑暗中，那躲在暗处的阿耀与不知是不是小莲的小莲会怎么样对付他？ 他拿着越燃越黯的油灯，鼓起勇气，双脚发抖向着黑色的幕布走去。 他要在油灯熄灭前，看看黑色幕布里面有什么。 帘幕是悬挂着的，他用力一拉，将帘幕拉扯到一边，昏暗的灯光映照了过去。 帘幕的另一边悬挂着的是一个个光熘熘的人，足足有十五人。 这些人被布堵住了口，身上布满了凹下去的伤痕，就似用锐利的刀剐下了身上的肉，不成人形的他们还活着，意识还清醒，两眼圆睁，哀恐看着周凡。 周凡脸带惊色，他忽然明白过来，那拍打幕布的声音，是挂着前方的人用脚尖踢的幕布。 突地，一双腐烂肿胀散发死鱼腥味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捂住了他的脸颊。 油灯最后一点光熄灭，四周变得漆黑下去。 再也没有一点光芒。 第684章 对视 贴在周凡两边脸颊的手掌冰冷而粗糙，他嗅到空气中散发的腥臭气味。 他的血液也随着手掌传来的深深寒意仿佛结上了一层层的寒意，他整个人就似被冻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那双腐烂的手开始用力，扭着他的头颅。 脖子传来一阵阵剧痛使得他不得不挪动脚步转身，期间数次他一直想抬手，却无法抬起来。 他被掰转了身。 一片漆黑中，他看到了两双亮黄眼瞳。 他手中一直提着的琉璃油灯不知为何又骤然燃烧亮了起来。 光芒驱散黑暗，也就使得他看清了身前那双腐烂手的主人。 它粗大的脖子上长着两个分叉的人头，一个是小莲，一个是阿耀，他们的脸乌黑髮紫，有着一粒粒凸起的黄脓疱，亮黄的眼瞳正死死盯着他。 他的眼睛被那亮黄的眼瞳刺痛，浑身都开始发烫起来。 两个人头的嘴张开，嘴里面全是蠕动的蛆虫，他们在齐声说话：「你还没想起来吗？」 想起什么？他浑身颤慄着，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阿耀和小莲咧开嘴，他们在笑，越笑口咧得越大，撑得如皮球一样大，上下两颚长出细密锋利的尖齿，他们近乎在吟唱道：「如果你真的记不起来了，那我们可要吃了你，这是你说的。」 记起什么？他额头青筋浮现，焦急地回想。 那咧开的两个大口距离他越来越近，似要将他吞噬一般，他嗅着那腐烂气息，忽然想了起来。 他才是这房间的主人。 屋里悬吊着的人是他们一起捉来的。 他的眼球也变成了亮黄色。 阿耀和小莲停下了动作，他们知道他回来了。 但他没有停下，他的口张得好似血盆一样，一口将阿耀那噁心到极点的头颅吞了下去。 小莲亮黄眼瞳微微收缩，她发出不可理解的尖叫，张口朝周凡咬去。 但周凡的口比她的更大，就似一道裂开布满锯齿的锋利大门，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大口咀嚼了起来。 犹如吃着世间最美妙的食物。 吞下肚之后，周凡又跪在地上干呕起来，他这样做是因为他在想起他是房间主人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这是梦，他想从梦境脱离，只有杀了这个双头人。 但他依然感到恐怖噁心，他都忘记自己在梦境中究竟吃了多少饺子，他差点就在这梦境中永恆沦落下去。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没有多大危险吗？」他一边干呕着，一边奇怪地想。 当时黑龙对幻灵果的描述，是处于交易状态下说的，没理由会骗他。 但这梦在周凡看起来比起梦偶与气鬼的梦还要危险。 漆黑的房间开始崩碎，那些吊着的血人、木桌子、灰木箱子都化作灰色的光点在缓缓消散。 「但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周凡长舒了口气。 但一切的崩碎，他并没有似以往那样，从幻象中挣脱出来，光影不断变幻，他出现在了一个黑岩山谷内。 山谷内百草枯萎，瀰漫着枯寂死亡的气息。 「难道我进入了新的梦境吗？」周凡脸色微变，不过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这不太对，我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就在周凡抬脚向前走了几步，要看看这里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黑岩山谷都颤动了起来。 第815页 地动山摇，就似发生了一场地震一样，这种震动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就停下，山谷又恢復了寂静。 周凡四处张望，很快他眼神一凝。 在他前方白雾缭绕的山巅中，有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影子从白雾中显现出来，高达百丈的人形，它的头颅处散开成一团诡异的黑线，无数的黑线缓缓摇曳着。 周凡全身僵住了，他眼瞳收缩盯着那站在白雾中的巨大影子。 他曾经见过它。 在第一次踏出三丘村时，他通过谲象见过三种不同的怪谲，它就是其中的一种，只不过当时有数具这样的巨大影子，而现在只有一具。 头颅是一团团摇曳黑线的怪谲没有任何的眼睛，但周凡却感觉它正在注视着自己。 巨大的恶意压迫朝周凡袭来，他的身体皮膜裂开一道道血口，鲜血从血口流淌而下。 周凡被那巨大的恶意压得背嵴微弯，他脸上露出痛苦狰狞之色。 这怪谲仅仅是对他展露了恶意，就让他的身体处于崩溃状态。 这样的怪谲，恐怕就算不是不可知级，也差不了多少。 「为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幻灵果导致的梦境中？」周凡心里很是不解，他的脑子在飞速转动，希望能寻到脱离这山谷的方法。 他猜测这山谷应该也是一种幻象，只是那怪谲是不是幻象他就不知道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脱离。 只是该如何脱离？ 周凡不知道，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煳起来。 这时他的脚下有着灰色气雾升腾而起，一个赤黑的人形木偶挡在了他的身前，木偶只有空洞的眼眶，偶身上浮现一圈圈的扭曲纹路。 周凡为此微微一怔，这是梦偶！ 梦偶身上冒出大量的灰雾，灰雾向着周凡席捲而来，周凡的身影消散在这山谷中。 做完这一切，梦偶开始崩塌成一块块木屑。 山谷又恢復了寂静。 百丈巨影在天地间矗立了一会，身影开始淡去，它消失，黑岩山谷才渐渐崩塌下去。 周凡睁开眼的瞬间，先是警惕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客栈房间，而小绻就在他眼前，他才松了口气。 但想着刚刚的那个山谷，他背上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微微发白，要不是梦偶突然出现，他可能已经死了。 那怪谲是怎么回事？ 「主人，你可算醒了，刚才可吓死小绻了，你闭上眼后，就有一团奇怪的黑红光芒突然从窗口那里沖了进来，跑进你的身体内……」小绻一脸轻松笑着说道。 周凡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声道：「你说有一团黑红光芒跑进了我的身体内，你再给我说详细一点。」 小绻怔了一下，连忙又将周凡进入梦境之后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其实与她刚才的描述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添加了一些小细节。 周凡听完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第685章 隐线颅 周凡很容易就推测出一个可能的事实，幻灵果的梦境恐怕就是受到了那团突然出现的黑红光芒影响，而变得危险了起来。 而他从第一个梦境中挣脱出去之后，又进入了奇怪的黑岩山谷中，碰到了那怪谲，也与黑红光芒有关系。 而黑红光芒与那怪谲，恐怕也有一定的联繫。 但问题是那怪谲为什么就突然寻到了我，而想将我杀死？周凡有些不解地想。 如果出现的是音规么或是念魇，他都可以理解，但那怪谲他也就是见过它的谲象而已，没必要对他下死手吧？ 周凡心情很沉重，最后出现的梦偶，之前是他替胭脂捕捉的，但胭脂早已沉睡，梦偶就不可能是胭脂在用，应该是船在用。 他觉得此事很可能与船与他是登船者有很大的关系。 也因此周凡盘腿坐着，运转《万象气羽功》，内视气窍，发现三百六十个气窍已经凝聚出三百六十根银羽后，他甚至无心测试暴羽灵的威力。 而是摇了摇客栈的铜铃，让小二送来饭菜与鸭腿。 周凡与小绻饱食一顿后，这时已经夜幕降临。 周凡逼迫自己集中精神，完成日常的修炼后，他才洗漱一番，重新躺在床上，闭目睡觉。 船上依然是万古不变灰雾缭绕。 周凡刚一出现在船上，他没有理会一旁的蚀芙与赵雅竹，而是低头看着甲板道：「船，是不是你救了我？那怪谲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盯上了我？」 周凡耐心等了一会，但船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 他遗憾嘆了口气，看来船不愿意告诉他。 「怎么？」赵雅竹漫步而来，她饶有兴致问：「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凡沉吟了一下，他就将自己吞服幻灵果遭遇的一切都详细说了出来。 或许赵雅竹能解答他的疑问。 蚀芙听了面上露出惧意，她很怀疑，要是她遭遇了周凡所说第一个梦境，是否还能从中挣脱出来。 赵雅竹听完，她挑了挑眉，看向周凡的双眼带着一闪而逝的震撼，她很快平静下来讥笑道：「要不是船关键时候救下你，你恐怕要死了。」 「这我也知道，但你知道那怪谲为什么要对付我吗？还有那怪谲究竟是什么级别的怪谲？」周凡看着赵雅竹急声问。 第816页 赵雅竹瞥了周凡一眼道：「那怪谲为什么要对付你，我猜与你是登船者有关，但我不敢肯定。」 「以前那怪谲有攻击过登船者吗？」周凡又开口问。 「就我所知，并没有。」赵雅竹笑了笑道。 周凡脸色沉了下去，这实在是不同寻常，不过他早已知道，自己与其他登船者有些不同，船对自己很关注就是一个明证。 「还有，按我估计，这事还没有结束。」赵雅竹脸上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这是什么意思？那怪谲还会来找我吗？还是那是什么怪谲？」周凡抬头看着赵雅竹问，「我可以为这些问题支付灰虫作报酬！」 这可是涉及他生命的大问题，周凡不会吝啬那些灰虫。 「这问题与普通问题的价值可不一样。」赵雅竹脸上笑容收敛郑重道：「不是我刻意抬价，而是那怪谲的信息太贵。」 「你想收多少？」周凡皱眉问。 「五百条大灰虫。」赵雅竹想了想道。 周凡犹豫了一下道：「可以。」 他又看向一旁的蚀芙问：「你要听吗？要听的话得给我两百五十条大灰虫，不想听那我就让赵姑娘把你听觉屏蔽了。」 有种词叫债务转移，有辅佐者，当然得想法让她替自己一起承担债务。 蚀芙冷哼了一声，她当然要听。 见蚀芙没有反对，他才看向赵雅竹。 赵雅竹摊开手，灰雾朝她飘来，空中有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琉璃球显现而出。 一大一小两个琉璃球都装着不小的大灰虫。 周凡见此笑着问：「小傢伙的琉璃球有多少条大灰虫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高象城，可没时间去收集大灰虫，但蚀芙的琉璃球大灰虫一直在增加。 「她有六千三百四十二条大灰虫了。」赵雅竹笑道。 「你最近变懒呀，才这么一点吗？」周凡有些不满道。 蚀芙冷笑道：「我又没欠你大灰虫，你管得着吗？」 蚀芙说得没有错，就算扣除之前欠的五千多条，她还剩余不少。 「话可不能这么说，等你有求于我的时候，你大灰虫肯定不够用了，到时再花时间去收集，那一来一去就得浪费不少时间了。」周凡颇有经验地说道。 蚀芙冷着脸没有辩驳。 「赵姑娘，你可不可帮我一个小忙，她欠我的就给我挪移到我的大灰虫里去，她不欠我的就留在她那里，要不然我老是要记就太麻烦了。」周凡看向赵雅竹道。 即使原理上来说，两个琉璃球的灰虫都是归属于周凡，他想用随时都能用，蚀芙就算想反对也没用。 但周凡想着他既然与蚀芙有过约定，不到逼不得已时就不能随便动用那些还不属于他的大灰虫，要不然蚀芙肯定会消极罢工，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赵雅竹笑道：「那我总得有些好处吧？我要一次性收你五十大灰虫，以后这些调动我都帮你调，你觉得如何？」 「好好，给你就是。」周凡有些无语道。 赵雅竹很快就收取了自己的问题报酬，并且替周凡进行了两个琉璃球大灰虫的计算挪移。 待挪移完之后，她又笑道：「你的琉璃球现在有一万六千一百九十六条大灰虫，小傢伙的琉璃球还有四百零二条大灰虫，这些都是将她所有债务清空剩下的，可不是你的，当然你想用也可以。」 周凡瞭然点了点头。 蚀芙小脸绷着，她没想到自己就只剩下约四百条大灰虫了。 「你现在可以给我说说那怪谲了。」周凡做完这些琐事后，又看向赵雅竹说回正题。 赵雅竹淡淡道：「从你描述它的样子来看，它应该是不可知级怪谲中的隐线颅。」 「与大多不可知级怪谲不同，隐线颅往往成群出现，它们应该是一个族群，当然关于族群也只是一种猜测，说不定它们是一体的，也只是一个。」 第686章 不是没有办法 「当然，我一般倾向于认为它们是一个族群，而不是一个不可知级怪谲。」赵雅竹想了想双眼微凝补充道。 周凡与蚀芙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听着。 「它们的头颅如一蓬蓬黑线，又因为身影在天地间总是模煳不定，若隐若现，所以才被形象称为隐线颅，隐线颅去向不明，嗜好不明，也从来没有与任何智慧生灵出现过交流的记载。」 「它们有可能出现在任何的地方，每次出现大多数情况下都会给当地的生灵带来很大灾难，甚至连怪谲都不会放过。」赵雅竹缓缓道：「但有时候，它们只路过，对路上的生灵视而不见。」 「我运气不好，从来没有见过隐线颅。」 「似这种不可知级怪谲，遇见了才是运气不好吧？」蚀芙微微一怔道。 赵雅竹看了一眼蚀芙，笑道：「那是对你们而言，我对不可知级怪谲很感兴趣，要是遇上了隐线颅，当然要跟它们好好较量一下，但奈何运气不好，在登船之前，都没有遇上。」 蚀芙沉默，眼里露出警惕，她知道赵雅竹很强，但没想到赵雅竹能够强大到与站在怪谲巅峰的那群怪物较量。 周凡没有觉得奇怪，引导者实力的强大，他早已深有了解。 「不过不可知级怪谲都不容易对付，对我来说也是这样，我曾经因为境界停滞不前，为了破境，作出了一切尝试，就宰过一头不可知级怪谲，那一战……」赵雅竹脸上露出了回味之色，「危险还是有的，但结果还算不错。」 第817页 宰过一头不可知级怪谲？周凡嘴角扯了扯，这个疯子…… 「要想知道详细经过，给我五千条大灰虫，我可以给你们说一说，说不定以后遇上了那个不可知级怪谲，会用得上。」赵雅竹脸上露出轻笑看向周凡。 她只能收取登船者的大灰虫，只有周凡同意才有用。 五千条大灰虫……即使蚀芙愿意分担一半，那也得两千五百条大灰虫，周凡连忙摇了摇头：「不，我不想知道，你还是给我说回隐线颅。」 其实就算知道赵雅竹如何杀死那不可知级怪谲，也没有用，因为他与不可知级怪谲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这听了估计也是白听。 赵雅竹一脸惋惜摇头道：「隐线颅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可无法告诉你们更多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说这事还没有结束？」周凡沉声道。 赵雅竹挑眉道：「很简单啊，因为它还没有杀死你，第一次失败了，很大可能会有第二次。」 「你提过的黑红光芒，应该就是隐线颅散落在世间类似投影的东西，替它寻找或猎取某物，我猜它要找的说不定就是登船者。」 「投影……」周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你知道它是怎样找到我的？会不会通过这次已经知道了我的位置？」 要是真的定位了，那他得赶紧离开高象城才行。 「应该不会的。」赵雅竹摇头道：「它的投影能寻到你，不代表它就知道了你的位置，没这么简单的，如果隐线颅真的掌握了你的位置，那你逃也没用。」 「你不是说船把你救回来了吗？它既然出手了，那自然会替你抹除痕迹，隐线颅想再找到你可不容易。」 「至于你说它这次是如何找到你的？」赵雅竹沉吟了一下道：「我有两个猜测。」 「说来听听。」周凡有些讶异说，他没想到赵雅竹会有两个猜测。 「当时你已经气窍段完满，正在凝聚窍灵，它散落在世间的投影有可能是察觉到了这点，才会找到你，这是第一个猜测。」 「第二个猜测是，它这投影有些意思，主要是在你陷入幻象中才在幻象中对付你，那说明它与幻象法则有很大关系，说不定是与你陷入幻象有关，只要你陷入幻象，它就会察觉到你的存在，从而试图杀死你。」赵雅竹又说出了第二个猜测。 周凡眉头蹙起道：「这有点不对吧，第一个猜测与第二个猜测都有问题，以前我每一境界完美时，就没有这种事发生，而且我不是第一次陷入幻象中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也从来没有碰到过隐线颅的投影。」 赵雅竹沉吟一下道：「以前没有遇见，那也有可能是距离原因，也有可能与你境界太低有关，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所以你认为它还会出现？」周凡心情有些沉重问。 「有很大概率。」赵雅竹笑道：「我认为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好，特别是在境界达到完美时又或者陷入幻象的时候，说不定下次船就不会出手或来不及救你了。」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之言，并不一定就准确。」 周凡沉着脸没有说话，被一个不可知级怪谲盯上，恐怕换了别人，早就发疯了，他见过好几个，但也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 得想个办法来应对那不可知级的投影才行！ 周凡又瞄向了赵雅竹，他请教道：「赵姑娘有没有可以处理隐线颅投影找到我的办法？比如是什么将我的气息隐藏，使得它无法再找到我的器具符箓之类的东西？」 「这个还真的没有办法。」赵雅竹面露无奈摇头，「因为它不是修士，而是怪谲，而且还是不可知级的怪谲，我可不知道它是通过什么法子寻到你的位置，就无法屏蔽。」 周凡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但无法屏蔽，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办法。」赵雅竹又慢悠悠道。 周凡勐然抬头看着赵雅竹。 「当然前提下，要是它出现并且在你的梦境中，你还要清晰意识到它的存在，那到时只要你唿唤我的名字，那船应该会让我出现在你的梦境中，到时我就可以替你杀了它。」赵雅竹轻笑道。 「你要什么？」周凡沉默了一下问。 他知道要做到这点，只有交易状态，他才敢让赵雅竹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只有交易状态，船才会帮助引导者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而且他很肯定，无利不起早的赵雅竹，可不会免费帮他这个大忙。 「我要三万条大灰虫，救你一命，三万条大灰虫我想应该不贵吧？」赵雅竹轻笑着说道。 「贵，都贵上天了。」周凡嘴角微扯道。 三万条大灰虫，那他得积累多久才能凑够，要是给赵雅竹三万条大灰虫，那他还用不用修炼了？ 这肯定是不行的。 「三万条大灰虫，一条都不能少。」赵雅竹脸色平静道：「不管你认为贵不贵，这就是价格，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给大灰虫，也可以用其他东西来交换。」 第687章 又见附身要求 不用三万条大灰虫，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 周凡看着赵雅竹眼里露出了警惕之色：「那你究竟想要什么东西？」 赵雅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但在她那满脸横肉的脸上，显得并不算好看，她笑道：「从我醒来的时候，船就传递了很多有意思的信息给我，其中有辅佐者小傢伙的，也有你的。」 第818页 蚀芙听赵雅竹提起自己，一直没有吭声的她认真听了起来。 周凡隐隐猜到了，但他没有说，而是等着赵雅竹说出来。 「船告诉我，现在引导者每个月都可以有一次附身在登船者身上的机会，只要登船者同意。」赵雅竹眼神灼热看着周凡缓缓道。 「不行，这绝对不行。」周凡摇头道。 「你为什么这么牴触？」赵雅竹有些讶异问：「你应该知道，我附身在你身上，只不过是想尝试能不能脱离船的控制，我与你无怨无仇，就算侥倖脱身，也不会害你。」 「要是你实在不信，我可以对船甚至道心起誓。」 赵雅竹其实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她甦醒后没有与周凡提这事，但并不代表她不想，只要能附身，就有机会到外面的世界去，从而尝试看能否摆脱船的控制。 她都差点忘记自己在这条船上待了多久，每次甦醒遇见的都是新的登船者，就似永远都在轮迴，永远难以到达船承诺的终点，也就永远被困在船上，没有脱困之日。 其他引导者想不想摆脱这种日子，她不知道，但是她想，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她都不愿放弃。 而附身使得一缕分魂出去，就代表着机会！ 黑龙说得对，只要是引导者，就无法抵御附身的诱惑，周凡看着有些情绪外露的赵雅竹，心中有些感慨，但他还是摇头道：「我给你一万五千条大灰虫，咱们不要再提附身的事情。」 赵雅竹脸色冷了下来：「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附身，二就是三万条大灰虫，其他免谈！」 周凡又保持了沉默。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赵雅竹粗眉微挑，她觉得有些不解。 周凡嘴角扯了扯，我担心什么？我担心我不知不觉间又多了一个孩子。 自从上次黑龙那条雌龙附身在他身上，弄出了一个龙素蛋之后，他对引导者附身就产生了心理阴影。 要是肥胖的赵姑娘也依样画葫芦，弄出一个龙蛋……不，赵姑娘又不是龙，但说不定她会往我的肚子里面塞一个孩子……周凡越想越慌，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让引导者附身了。 就算对船起誓或道心起誓，但这些引导者总能玩出一些誓言外的新花样，周凡真的怕了，再说以赵姑娘的身材与面相……要是与我真的生了一个孩子，我还不如抹脖子死了算了。 「你要是不肯，那就算了。」赵雅竹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周凡，她冷哼一声道。 她可不会求周凡，不过她没有放弃，因为总会有机会的。 登船者很少有不求引导者的时候，她不信周凡永远不答应。 周凡听赵雅竹这样说，他脸色微变，附身当然可怕，但要是没有赵雅竹帮忙，下次那隐线颅再找来，船帮不帮忙可是完全说不准的，那他肯定是劫数难逃。 相比死亡，附身似乎又不是不可以接受。 周凡左思右想，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抬头看着赵雅竹道：「附身不是不可以，但那隐线颅不知道是否还会找来，所以我要在你收拾掉隐线颅后，才给予你附身在我身上的机会，你认为可以吗？」 「你这要求还算合理，我答应你就是了。」赵雅竹脸色平静，但心里却是很开心，他终于答应附身了。 只要隐线颅不来，那这交易就形同虚设，对周凡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毕竟隐线颅的投影要是真的找到了他，那小命都快没了，附身就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那这交易就算成交了，你对船和道心起誓吧。」周凡点头道。 同时周凡也对船进行了起誓，赵雅竹也是一样。 因为黑龙的原因，这誓言周凡也算是很为熟悉，赵雅竹对周凡要求她发的誓没有任何的异议，一一发了。 「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誓言。」等赵雅竹发完了誓言后，周凡脸色严肃道：「你附身之后，不仅不能伤害我，更不能不经我同意，借用我身上的任何东西，就算是一根头髮都不行……即使我没有头髮。」 尤其是生命精华……周凡在心里默默地想。 「这不可能。」赵雅竹脸色微沉道：「你的意思是我连你的力量都不能用吗？要是这样，附身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附身，限制未免太多了，对她来说，很为不利。 前面的都可以同意，这个绝对不行。 「要是不行，此事就此作罢。」周凡脸色微沉道。 他要求增加这个誓言，就是避免上次的那种情况发生。 「既然你没有诚意，作罢就作罢。」赵雅竹轻拂袖袍怒声道。 要是其他要求，赵雅竹都可以忍，但这个不能借用任何东西的要求，她实在无法忍。 周凡与赵雅竹对峙了一会，他发现赵雅竹不肯让步，嘆了口气道：「那算了，我再退一步，刚才那个当我没说，你只要答应不得动用我的……生命精华就好。」 周凡也知道自己这个条款实在太霸道了一些，赵雅竹肯定不会同意的。 「生命精华？」赵雅竹脸露怪异之色，「我可以答应你，你究竟在上一个引导者那里经歷了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上一个引导者是龙主？」 就算是以赵雅竹的见识，也难以想像出为什么周凡要求加一个这样的誓言。 「你别问。」周凡脸色发黑，「你要是同意，那就发誓吧，这是最后一个誓言。」 第819页 这种事实在太扎心了，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说，幸好那个龙素蛋应该没有孵化出来之日了，而且万一跟你说了，你从中得到了什么不好的启示，那就糟了……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想。 赵雅竹没有再问，而是加上了这个不得借用生命精华的誓言。 赵雅竹发完这个誓言，这个交易就算是在船的见证下成立了。 第688章 巨树 附身交易确认下来后，赵雅竹笑道：「我想我猜到了一些。」 「猜到什么？」蚀芙好奇问。 周凡微微皱眉。 「猜到了他经歷了什么，一个生灵的生命精华还能用作什么？」赵雅竹脸上全是止不住的笑，她看向周凡：「可怜的傢伙，你该不会是让上一个引导者借种生子了吧？」 周凡脸色发黑，还真的让赵雅竹说对了。 蚀芙脸色冷冰冰看了一眼周凡，「你这人真让人感到噁心。」 话说完，蚀芙就转身走了，远离周凡。 周凡怔了一下，为什么说我噁心？借种生子又不是我愿意的，我是被强行借走的！还有你一个小丫头，怎么也能听得懂这些东西？ 「是挺噁心的。」赵雅竹哈哈大笑起来。 周凡没有解释，他知道这种事怎样解释都解释不清的，而且借种生子确实存在。 他只能什么也不说，走到一边修炼起来。 等时间到，周凡就消失在船上。 而蚀芙因为赵雅竹的原因，还得以多留一会。 蚀芙皱眉道：「这周凡会不会被那隐线颅杀死？」 「你在关心他吗？」赵雅竹笑着问。 「我怕他死了连累我，登船者要是死了辅佐者也得跟着陪葬，这不是船定下的规则吗？」蚀芙冷着脸说。 「你就放心吧，他既然与我达成了交易，只要他不想死，那就死不了，有我在，隐线颅算得了什么！」赵雅竹嗤笑道。 蚀芙没有再问，她与赵雅竹聊起其他的话题，很快她也离开了船上。 赵雅竹看着蚀芙消失的位置，只有蒙蒙灰雾腾起，她有些感嘆啧了一声。 接下来两天，周凡除了去一趟书院打探消息外，几乎闭门不出，他在一边稳固气窍段境界一边参悟《二十四脉枯木经》。 文试希望渺茫，他只能将目标放在武道上，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踏入连脉段。 踏入连脉段，那他的实力就能再上一层次，在甲字班的武试上就能更具优势。 武道之路果然越往上越艰深，《二十四脉枯木经》比他想的还要繁复，两天时间他才算是粗略过了一遍，对其有一个总体认识。 但幸好，后面的内容可以慢慢琢磨，他想踏入连脉段并不一定就需要将全部内容吃透，只需要悟透第一条气脉的勾连之法，就可以着手修炼。 周凡默默回想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盘腿而坐，开始尝试勾连《二十四脉枯木经》的第一条气脉。 《二十四脉枯木经》凝练的第一条气脉为手太阴气脉，手太阴气脉从中府气窍而出，途经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九个气窍，直至少商气窍才形成第一条完整的气脉。 第一条气脉就要勾连十一个气窍，看似复杂，却是最简单的一条气脉，因为这十一气窍，九个气窍分布于上肢，两个气窍在胸前外上侧，并没有涉及命门的紧要之处。 就算一时出错，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之虞。 周凡面目肃穆，按照《二十四脉枯木经》的运气法门，先从中府气窍调出一丝真气，向着云门气窍而去，浑厚的真气不断输出，没有花多少时间，中府与云门两个气窍的真气就勾连在了一起。 但这种勾连并不完整，如果无法连成一条完整的气脉，两个气窍之间的真气勾连很快就会断开。 这也是为什么气窍段不会做这种气窍之间勾连的部分原因之所在。 唯有完成一条完整的气脉，气窍才能得以在气脉之内循环反覆，并在气脉之内得以储存真气。 中府、云门气窍勾连之后，周凡由控制着云门气窍溢出真气向着天府气窍而去，这样一直按照顺序，但在侠白勾连到尺泽时，却是因为真气一时走岔，勾连出来的真气路径一一崩散。 真气的崩散，让周凡的右臂微颤了一下，骨骼血肉隐隐传来一阵微痛，使得周凡微微挑眉。 不过这早在预料之中，就算是第一条气脉，也不可能会轻易到第一次就能成功，《二十四脉枯木经》里面提及，越是到后面，勾连一条气脉就越为艰难，要是没有藉助任何外力，说不定要花数月甚至半年一年的时间才可以勾连出一条气脉。 周凡凭着龙神血快速恢復五个气窍的真气，又继续尝试起来。 日夜交替，直至傍晚时分，周凡才勐然睁眼，他的右臂有着真气喷薄而出，缭绕着右臂，屋内也被颳起一阵微风，唿唿作响。 真气很快又飞速收敛回右臂内，周凡面露喜色，他的手太阴气脉终于凝练而出。 只是很快他又平静下来，闭目开始下一步，凝练武势种子。 武势种子处于虚实之间，既需要真气凝形而成，但又不完全依靠真气，它还需武者观想出一种特殊的意念，这意念也被称为势。 《二十四脉枯木经》的武势种子被称为枯木势，是一种很独特的势。 第820页 观想出的意念并不是凭空想像而出，需要独特的观想图，《二十四脉枯木经》就给修炼者提供了枯木势的武势种子观想图。 那是一副巨树图，高大挺拔，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充满了生机勃勃之气。 这与枯木势看似完全截然相反，但又息息相关，因为这只是武势种子，要在武势段才能破土而出，茁壮成长凝成真正的势。 似这巨树，要想凝练出武势，将要有枯萎之象，才算是大成。 武势种子，只不过是凝势的开始而已。 周凡没有费多少时间，就在手太阴气脉中利用看过的巨树图通过观想与气脉内的真气构筑出巨树的一部分，那是巨树树冠的十分之一。 每一气脉都能观想出巨树的一部分，唯有二十四气脉大成，合在一起，才是一颗完整的武势种子。 而手太阴气脉内的武势种子之后还是要每天持之以恆不断观想，调动真气使之不会崩散。 完成修炼之后，周凡才摇响铜铃，让店小二送来他要的饭食。 随着书院大考临近，即使是云来客栈这种高象城中等客栈，也住满了房客，他等了好一会，店小二才给他送来丰盛的晚饭。 晚饭送来，小绻从他头上一跃而出，抱着一只鸭腿就狂啃了起来。 周凡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拿起筷子，与小绻一起吃晚饭。 第689章 一气 吃完晚饭，小绻挺着胀鼓的小肚子仰面朝天躺在桌上，傻乎乎的脸上发出嘿嘿嘿的傻笑声。 最近这段日子不用在野外奔走，每天都有鸡腿或鸭腿供她享用，小绻觉得很幸福。 周凡只是哼了一声，他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具，就打开门，端了出去放在门边的矮凳上。 待会小二路过就会收走这些餐具。 周凡在房内踱步消食，然后开始日常的修炼，完成繁杂的修炼后，已经是深夜。 小绻还躺在桌上，她居然睡着了。 周凡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扯着小绻的小短腿，把她倒立过来抖了抖。 这不是周凡不尊重小绻，而是小绻一向不许周凡碰她的宝贝头髮，他只能扯她的腿。 周凡将小绻倒过来一边抖一边喊：「喂，醒醒，快醒醒。」 小绻迷迷煳煳睁开了眼，她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 周凡：「……」 他只能黑着脸再次唤醒小绻。 小绻坐在桌子上，揉了揉眼，「主人，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记得替我守夜，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些鸡腿鸭腿就没有了。」周凡板着脸道。 即使是在客栈，该有的警戒还是要有的。 不仅仅是提防小偷什么的，而是怪谲。 在高象城，偶尔也会出现怪谲袭击人类的事件，并不是一定安全的地方。 提及鸡腿鸭腿，小绻完全清醒了过来，她连连点头让周凡放心去睡。 周凡这才躺下睡觉。 周凡一睡，小绻就分身出数十个小小绻，她让小小绻替她守着，她又躺下唿唿大睡了。 对于这点周凡早已知道，但小小绻们确实尽职尽责在守夜，他就只眼开只眼闭视而不见。 周凡熟睡出现在木船后，他先环视了一下四周。 蚀芙站在船尾，她似乎在修炼一种很特殊的武技，双手手指翻飞，点在空气中，发出好似软鞭抽打的啪啪声。 周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武技，但可以看出这武技威力颇为不凡。 可惜武技可不是看就能学会的，他就没有细看。 赵雅竹正坐在桌上，她的身前放着一白瓷碟，碟上是几根绿油油的青菜。 拿着筷子的她看着白瓷碟如临大敌。 她感觉到周凡在看她，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周凡，然后挑了一下眉，因为周凡已经踏入了连脉段。 不过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周凡早已经通过钓鱼获得了二十四气脉的连脉段功法，突破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她收回视线，看着菜碟上的青菜。 青菜没有一丝油水可言。 赵雅竹一脸纠结，她夹起一根青菜，囫囵吞枣般不加咀嚼飞速咽了下去。 刚一吞下去，她的脸就立刻变青，脸色狰狞，很快就单手扶桌干呕了起来。 周凡一脸惊奇看着，他走了过去道：「你吃的是什么菜？这么难吃吗？」 蚀芙也是好奇地停下修炼。 在周凡与蚀芙看来，这似乎就是普通的青菜，但他们心里面在想，赵雅竹吃得这么痛苦，那肯定不是普通的青菜，说不定是某种特殊的灵植。 赵雅竹呕了一会，还是没有呕出来，但她的肥胖脸恢復了原来的神色，只是摇头沉声道：「这是普通的青菜而已，我天生患有厌食症，无论吃什么都觉得很难吃。」 我的天，赵姑娘居然有厌食症，这世界实在太疯狂了……周凡看着赵雅竹那如黑熊一般的身躯，他嘴角扯了扯想。 「你作为境界高深的大修士，难道也无法治癒体内的厌食症吗？」周凡又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问。 赵雅竹面露讥笑道：「治癒厌食症当然不难，但我并不想，以我修为就算长期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而且我依然想吃，即使会边吃边吐。」 「原来你是受虐狂。」周凡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第821页 这真是变态的嗜好，但受虐狂总好过虐待狂，周凡有些感慨地想。 赵雅竹没有解释太多，她只是沉声道：「这与你无关。」 「这确实与我没关系，我想问你，你手上有没有可以辅助连脉段修炼的丹药灵植之类的东西？」周凡笑着说起正题。 赵雅竹没有先应话，她板着脸夹起第二根青菜吞了下去，然后她：「呕……」 周凡眼角跳了跳。 蚀芙摇了摇头，她转身又去继续修炼。 赵雅竹还是没有吐出来，她这才抬头道：「我有一种对连脉段武者来说十分珍贵的一气丹，最适合连脉段武者服用。」 「一气丹？这种丹药有什么作用？」周凡想了想问。 连脉段的丹药仪鸾司也有两三种，但存在的副作用不小，而且大多只能服用一次，兑换的价格也不便宜。 他得到的仪鸾司战功，大多都保留了下来，小部分用来兑换一些低阶武者的修炼资源，分给了三丘村的武者、小柳还有瘦猴他们。 周凡用战功，最多就是兑换一些辅助性质的符箓，战斗符箓都很少去兑换，因为他有炎阳气、空音鬼雷等手段，现在更是多了窍灵，根本不缺少战斗手段。 「连脉段作为武者的一个过渡段位，它最为困难的就是气窍与气窍的勾连，稍有不慎，就会使得没彻底成形的气脉崩散，受伤还是其次，关键是每一个气窍勾连失败，都要推倒重来。」 「这才是最为消耗武者修炼时间的地方，你现在已经拥有第一条气脉，我想你对此会深有体会。」赵雅竹一边说着，一边又夹起了最后一根青菜。 「的确，这是连脉段最麻烦的地方……」周凡承认地点头。 「呕……」赵雅竹快速吞下最后一根青菜后，她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周凡脸色发黑抱怨道：「你就不能和我说完话才自虐吗？你这样交流很麻烦的。」 赵雅竹干呕完后，她没有理会周凡，而是敲了敲桌面，筷子与菜碟都化为灰雾散去，她脸色有些发青说道：「而一气丹强的地方是能让武者勾连气窍时一气呵成，无论那气脉要勾连的气窍数量是多少，一颗一气丹就能让武者足以勾连出一条气脉。」 第690章 来自登船者的关怀 「有些遗憾的是，一颗一气丹一次就只能勾连一条气脉，就算那条气脉只有两个气窍同样如此，但是它强大的地方在于这种丹药近乎完美，药毒性早已经通过特殊的手段剔除，关键是没有服用限制，就算你要勾连二十四条气脉，也没有问题。」赵雅竹解释一气丹的作用。 「听起来有些似我以前服用过的十窍丹这类型的丹药。」周凡有些感慨道，他发现只要有钱，武者境界的飞速提升根本不是问题，「那这一气丹一天能服用多少颗？」 要是十窍丹一天只能吃一颗。 「这可没有限制，你喜欢一天全部服用都可以。」赵雅竹轻笑说道。 「那岂不是一天之内，就可以二十四条气脉全通，达到连脉高段完美？」周凡眼露惊奇之色问。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我劝你最后不要这样做，一口可吃不成胖子。」赵雅竹笑着摇头道：「一天二十四气脉全通，这样你境界能稳固住吗？小心遭到反噬，再说你有这么着急吗？」 「最好一天吃两到三颗，也就约十天时间就能完成连脉段的修炼，这样快的速度，在连脉段已经堪称神速了。」 周凡呃了一声，他知道赵雅竹说得有道理，就算连脉段的丹药没有食用天数限制，但一天勾连二十三条气脉，谁也无法保证会出什么事情，还不如稳一点，一天吃两三颗就好了。 「听起来不错，你的丹药什么价格？」周凡小心翼翼问起了价格。 「你已经勾连出一条气脉，那就还需要二十三颗……」 「不，我只需要二十颗。」周凡打断赵雅竹的话道，他已经看过《二十四脉枯木经》，连脉段前面四条以《二十四脉枯木经》功法来说，并不算困难，能省就省点。 赵雅竹冷笑道：「似这种丹药，只有蠢货引导者才会散卖，二十三颗丹药不拆卖，你要二十颗也可以，但依然是二十三颗的价格。」 「至于价格嘛……」赵雅竹沉吟了起来，之前周凡钓鱼让她印象深刻，她有些不敢往高喊价，怕周凡又跑去钓鱼。 那到时吃亏的就是她了。 「你还有一万六千条大灰虫，那就收你一万六千条大灰虫好了。」赵雅竹抬头道。 「贵……」周凡眼角急剧跳了跳，这是要他倾家荡产，这女人还真狠。 「嫌贵那就算了。」赵雅竹脸色平静道，「你去钓鱼吧，再前进一百米的河里就有，但那处河面每次能钓起的一气丹最多不过十二颗，大多数时候少于十二颗，那里一枚鱼饵就要八千多条大灰虫。」 「你可以好好算算，反正我就这价格。」 周凡听完后，脸色微变，心里快速琢磨起来。 如果前进一百米，就能钓一气丹，运气极限的情况下，使用深灰随机钓竿，可能八千条大灰虫一枚鱼饵就能钓两次，从而钓起二十四颗一气丹。 但这是非常极限的情况，即使他钓运一向不错，但有时候也会钓起一些比较奇葩的物品，稍有不慎，一气丹就无法凑齐。 第822页 就算是使用浅紫的药物钓竿，机率会比深灰钓竿要大，但也需要两枚鱼饵，也就是远超一万六千条大灰虫才可以凑齐他需要的一气丹。 在这其中，只要钓鱼稍微有些出错，他就无法凑够一气丹，那就会卡在连脉段这一境界上。 这对迫切需要提升境界来应对书院大考的他来说是很不利的事情。 「一万六千条大灰虫就一万六千条大灰虫。」周凡犹豫纠结一会道。 赵雅竹学聪明了，这价格说贵不算贵，但也不便宜，正好卡在他的心理线上。 要是没事，他可能会选择冒险赌一把，但现在他决定稳妥一点好。 赵雅竹见周凡同意，她就轻笑了一声，这可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她伸手将周凡的琉璃球从灰雾中凝聚而出，又探手过去，她宽大的手掌吸走一条条大灰虫，大灰虫化作光芒，没入她的手心之内，直至取走了一万六千条大灰虫，她才一脸满足停下手来。 周凡看着自己琉璃球内剩下不到两百的大灰虫，他嘆了嘆气，这就没有了。 等书院大考结束，无论有没有顺利进入甲字班，他都要想法去收集大灰虫才行了！ 赵雅竹挥了挥手，一团灰雾朝她飘来，她伸手进灰雾中，取出一个绿色的瓷瓶，她从中倒出两颗泛着淡淡金光的丹药，才合上瓶塞子，把绿瓷瓶扔给周凡。 周凡接过绿瓷瓶，对交易品他很放心，也不怕赵雅竹给的丹药数量不对，就随手收了起来。 完成交易，赵雅竹就没有再理周凡，而是走到一边，从灰雾中取出刺绣工具，练习起刺绣来了。 周凡没有急着修炼，而是走向正在修炼的蚀芙。 蚀芙见周凡过来，她就停了下来，看着周凡冷冷问：「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周凡一脸关心问。 「我想这与你没有关系。」蚀芙依然冷着脸道。 「怎么没有关系？」周凡一脸严肃：「你要是升得太慢，那我手头上的功法之类的东西，该给谁？」 「你是想我替你收集大灰虫而已。」蚀芙鄙视道。 「各自所需而已。」周凡干咳一声道：「你要是进入力气高段，那就该准备爆发段了，你需要爆发段功法吗？」 「抱歉，我不需要。」蚀芙冷笑道：「我已经有爆发段功法了！」 周凡微微挑眉道：「爆发段与力气段可不同，力气段可以随便找一门练力法门修炼，力气大小更多是看自身的潜力，但爆发段功法影响实在太大了，有些垃圾的爆发段功法不过是只有两倍爆发……」 蚀芙沉着脸听着，这些东西她还真不知道。 但她还是狐疑看着周凡，怀疑周凡会不会忽悠她？ 「你要是不信，赵姑娘你总信了吧？」周凡扭头朝赵雅竹那边喊：「赵姑娘，我刚才说的没有问题吧？」 「他那些关于爆发段的言论没有问题。」赵雅竹头也不抬回道。 第691章 挑拨 赵雅竹的肯定回答，让蚀芙脸色微沉，她得到的爆发段功法，她早已研究过，是一门三倍爆发的功法。 「我跟你说，修行这事是一步差步步差，要是爆发段被拉开了距离，以后想再追回来，那就难了。」周凡一脸嘘唏道：「我这里就有一门名为《九炉爆燃功》的功法，这功法可是爆发段功法的顶尖功法。」 「寻常六倍爆发，燃烧血气极限七倍爆发，如果你的爆发段功法比这个厉害，那就当我没说。」 「你想要多少条大灰虫？」蚀芙脸色寒冷问，她被说得心动了，如此好的功法，她可不能错过了…… 「八千条大灰虫。」周凡想了想报出价格。 「别听他的，就算是顶尖爆发段功法，我估计他最多就是花费十多条大灰虫就能弄到手，卖给你却贵上天了。」赵雅竹冷笑戳穿周凡的话。 蚀芙一听，恶狠狠盯着周凡。 事实上《九炉爆燃功》是我当初花一条大灰虫从河里钓起来的，周凡这样想着，脸色平静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在那处河面才能钓起来的功法，你不管我花了多少代价，现在问题是船不能回头。」 「这功法只有我有，你也只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价格还不是我说了算？」 「价格是你说了算，但八千条大灰虫我不买。」蚀芙冷声道。 「你不买就不买，你可不要妄想我只收你一两千条大灰虫就卖给你，一两千条大灰虫对现在的我来说，意义不大。」周凡一脸无所谓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认真考虑一下，不买我的功法，你从哪里能弄来这么顶尖的爆发段功法？」 蚀芙觉得小肺要被气炸，她怒喝道：「周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等那一天到了再说吧。」周凡笑道，「你要是凑够了八千条大灰虫，又想要这门功法，可以跟我说。」 「欺人太甚！」赵雅竹冷哼一声道：「只是一个小姑娘，你这种剥削迟早是要遭天谴的，小傢伙，我这里就有顶尖的爆发段功法，不比他的《九炉爆燃功》差，我卖给你，只需要五条大灰虫。」 蚀芙微微一怔道：「可是你不是不能给我提供太多的帮助吗？」 「可以通过周凡转手，这不就行了。」赵雅竹轻笑着探手从灰雾中取出了一本典籍，扔给了周凡道：「你给我转给她。」 第823页 周凡接过典籍冷笑道：「赵姑娘，你想得不要太美，我为什么义务转赠这典籍给蚀芙？」 这种坏了自己生意的事情只有傻子才做！ 「要我转让给蚀芙，也可以，让她先凑巧八千条大灰虫，我就给她咯。」周凡笑着又把典籍扔给赵雅竹。 「那就没办法了。」赵雅竹朝蚀芙嘆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 「行了，不用说了。」蚀芙脸色发黑打断道：「要不你试一下直接给我，说不定我也能接收。」 「那可不行，要是坏了规矩，船肯定饶不了我。」赵雅竹连连摇头，她将手中的典籍气雾化了。 蚀芙睨了赵雅竹一眼，她心里有些怀疑赵雅竹这些举动都是为了逗她玩，根本不是想给她典籍。 周凡懒得理会，该说的都说了，他转身就修炼去了，其实他这定价不是乱喊的，上次蚀芙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集齐了五千条大灰虫，那这次肯定也可以凑够八千条大灰虫。 同样他已经解释清楚每一境界落后的危害，蚀芙不会放弃爆发段修炼到完美这一机会。 待周凡离开后，赵雅竹才停下手中的针线看向蚀芙问：「你准备怎样做？」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做？」蚀芙不答反问。 「要是我呀，我肯定不愿意就这样被周凡给威胁了，那首先得撇开他，找到一门爆发段的顶尖功法，可问题是你在外面世界有这样的渠道吗？」赵雅竹笑着问。 蚀芙微微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暂时忍受他的剥削，否则你将会在爆发段被甩开一小截。」赵雅竹脸色严肃道。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所以我告诉过你，你必须在外面世界尽快找到他，并且想法控制住他，否则他不会放弃任何压迫剥削你的机会，因为船的规则，你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蚀芙默默地听着，她摇头道：「我已经在努力找他了，但问题是就算找到他，我暂时也无法似你说的那样，将他击败并控制住他。」 「你应该知道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去想法。」赵雅竹苦笑道：「但无论如何实力是前提，你是一代谲人，能力比起普通谲人要强，能力也正在稳步开发，你只要将你的人类境界尽快提起来，那配合一代谲人能力，赢他还是有机会的。」 「再说你不会是独身一人，对吧？」 蚀芙犹豫了一下道：「当然有人会帮我，但他也不可能是独身一人。」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变傻了呢？」赵雅竹摇头轻笑一声：「那你可以找到他之后，耐心等他独身一人时才动手，有心算无心，还怕不能赢吗？」 蚀芙双眼微亮，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但前提依然是她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等将周凡击倒，再将他囚禁起来，到时……哼！ 这样一想，蚀芙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她暗暗告诉自己，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为了达到目的，忍让一下，受他剥削也不是不可以忍的。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凑齐八千条大灰虫，他都已经进入连脉段，我想赢他就不能停留在一个境界太久。」蚀芙瞭然点头道。 「你明白就最好。」赵雅竹笑了笑道。 两人间的短暂谈话，很快就因为蚀芙退出灰河空间而结束。 蚀芙离开后，赵雅竹手捻绣花针认真刺绣，脸露欢快笑容自语道：「就算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随便几句话，就挑动了她的情绪……」 第692章 文试日 随着考试的临近，天气也变得越发寒冷起来。 在书院大考文试的那天早上，周凡早早就起来，他推开窗，发现漫天霜雾，白茫茫的一片，冷风扑面。 即使没有下雪，但也能让他感到天地间的那阵肃杀寒意。 以周凡的体魄，他就算穿着单薄的衣衫，也不会感到寒冷，但他依然面带忧色。 因为就在大前天，周凡到书院见到了古彦，古彦就算潜心研究挖掘灵酒的配方，但也并不是没有把周凡的事情放在心上。 古彦早已替周凡去打听过，这次书院对甲字班文试很重视，并没有任何的题型泄露出来。 无奈之下，周凡就只能放弃，他又为文试做了一些准备，但文试对他而言依然希望渺茫。 周凡摇了摇头，把窗子关上，但幸好得到一气丹之后，他的连脉段进境顺利，他现在已经顺利打通十一条气脉，就算按照二十四气脉来计算，那也算是踏入了连脉中段。 体内的真气也因为气脉的增加变得越发浑厚起来。 「文试丢的分只能尽量在武试上拿回来，现在的我只能祈祷那位书院的林老圣人出题越难越好，最好大家都不会做。」 周凡默默地想着，他简单洗漱一下，换上新的衣衫，又在客栈吃了一些东西，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才收拾考试要用的文具，转身走到客栈门口。 清晨，高象大道上人来人往，初冬的寒气也为此被驱散了不少。 周凡没有等多久，一架马车停在了他身前。 关迎风掀开帘布笑道：「周兄，快上车，要不然我们就得迟到了。」 周凡笑了笑，就坐上了马车。 马车内摆放着暖炉，暖洋洋的。 车内正是曹延放、谭云飞、关迎风三人。 第824页 周凡与他们三人一边打招唿，一边笑着坐了下来。 书院普通班的入学考试与甲字班的都是同一天，所以他们前天就已经约好今天一起去高象书院。 打完招唿后，曹延放与谭云飞都是手持书卷，正在低头认真复习。 周凡与关迎风则是无所事事，两人对望了一眼，颇有种难兄难弟的知己之感。 不仅仅是周凡，关迎风对文试也是基本处于放弃状态。 周凡没有出言打扰曹延放两人复习，而是闭目养神，他正在回想以前考试时老师教的技巧。 但想来想去，古代的考试似乎也没有选择题，要是有选择题或许可以尝试用眼睛或尺子丈量一下，然后『三短一长选其长』，『三长一短选其短』的技巧碰运气。 似乎唯一可以用的技巧就是到时那些准备用不上的话，就提起笔无论会不会都要把题填满，争取博一下阅卷老师的同情分。 「周兄，你在想什么？」关迎风颇为无聊轻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在文试中考第一名吧？」 关迎风啊关迎风，你这嘴真贱，要不是我们认识，我肯定得揍你……周凡心想，他睁眼摇头道：「关兄，你这就错了，第一名对我而言早已是囊中之物，我在想的是怎样才能在文试中没有任何差错拿一个满分。」 这世界的文试与他前世的差不多，都是分数制。 曹延放与谭云飞听到这话就知道周凡是在瞎掰，他们两人早已习惯周凡与关迎风的胡说八道，也没有理会，依然低头看书。 关迎风嘴角扯了扯，他一脸佩服道：「论考试吹牛我真的是拍马都赶不上周兄，这句话我记下来了，说不定待会就能用得上。」 周凡又笑着与关迎风轻声胡扯了几句。 没有多久，车夫就喊道：「四位少爷，书院到了。」 周凡与关迎风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瞬间垮下脸，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两个文试差等生再也笑不出来。 马车缓缓停下，曹延放与谭云飞也放下手中的书籍，深唿吸一口气，他们为这一刻等待太久了。 四人从马车下来。 书院大门辽阔草坪前停了很多各式各样的马车，有似周凡他们这样所坐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也有奢华到极致的二轮或四轮符车。 不过符车终究是少数，也就十来辆而已。 能拥有符车的大多是一些大商贾或世家门派，坐在车上的人自然也贵不可言。 「我呸，臭显摆。」关迎风有些妒忌呸了一口。 符车他家也有，但可比不上眼前那十来辆符车这么气派，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迎风，不要乱说话。」曹延放沉着脸道。 这要是让人听到了，可能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关迎风就没有乱说。 因为大考文试日，书院大门紧闭，过来考试的学子们散落在大门外的草坪，耐心等待。 租借的普通马车都已经离去，要等考试结束才会过来。 那十来辆符车却没有离去，符车上的人更没有下车。 书院大门的草坪足够宽阔，草坪上都是各地赶来或高象城本地的考生，足足有上千之数。 一人一句话，都显得喧闹不已。 不少视线落在那十来辆符车之上。 世家门阀出来的弟子，目标必定是五年一次的甲字班大考，他们可看不上书院的普通班。 周凡也是打量着那十来辆符车，知道自己最强劲的对手或许就出自其中一辆符车上的主人。 这十来辆符车之中最气派的是一辆四轮青铜符车，车舆表面铭刻着云纹状的符箓，车头上静静站立着四匹血龙马。 这辆符车工艺复杂精美，就连上面铭刻的云纹符箓看起来都似是艺术品。 而且独特的是这辆符车与其余的符车隐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遗世独立于其他符车之外。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高象县第一家张李家的符车吧？周凡心里隐隐地想。 就在这时，那辆青铜符车上的马夫黑脸壮汉一跃而下，他向着考生这边走来。 「他要做什么？」关迎风有些不解问。 「他是来请人的，已经来四次了。」旁边一个考生笑着说道，眼里露出羡慕之色。 「请什么人？」周凡四人皆是觉得有些不解。 不过这时黑脸壮汉站定，他深唿口气喊道：「洛水乡仪鸾司周凡周大人在不在？」 喊声化作一股音波在草坪上扩散，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低沉而不刺耳。 曹延放、谭云飞、关迎风三人立刻看向了周凡。 什么？周凡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找他的。 如果说洛水乡周凡说不定会是同姓同名，但洛水乡仪鸾司周凡，又来参加考试的，那应该就不会有错了。 只是谁找他？ 第693章 友人之信 「洛水乡仪鸾司周凡周大人在不在？」黑脸汉子又是再次喊道。 他的发声技巧很独特，运用了某种真气法门，才能在喧闹噪杂的人群中扩散开来，而又不震伤人耳。 不少考生早已经见过数次黑脸汉子喊话，他们停下了说话，想看看那洛水乡仪鸾司周凡究竟是何人？ 周凡想了想，还是站了出来，朝那黑脸汉子拱了拱手道：「我是周凡，也在洛水乡仪鸾司任职，不知阁下找的是否是我？」 第825页 黑脸汉子面露喜色道：「不会有错的，周大人，我家主人请你过去一见。」 草坪上有不少视线汇聚在周凡身上。 周凡心里有些无奈，但他还是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用担忧会出什么事。 黑脸汉子没有多说，而是摆了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周兄小心，有事大声喊我们。」曹延放轻声叮嘱道。 周凡笑了笑，就朝那辆符车走去。 周凡很快发现，另外的符车有部分掀开一丝窗帘，在观察他。 他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下子这届不少考生都认得他了。 他算是出名了。 走到车前，周凡就停了下来，看着身旁的黑脸汉子。 黑脸汉子笑道：「我家主人早有交代，周大人直接上车就好。」 周凡挑了挑眉，对于马车的主人，他心里面本来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但看这做派，又很快否认了，他没有多想，踏着车辕下的阶梯，微微躬身，掀起珠玉车帘走了进去。 车内空间够大，就算身材高大的人站着也不感觉压迫。 周凡愣住了，因为车内窗前坐着的是一个女子。 女子身穿如雪一般的云裳，芊芊细腰上繫着一条浅紫织锦布带，布带右侧悬着一枚白玉佩，乌黑秀髮绾起凝作一团云鬓。 她的眼眸明亮如一汪冬湖，却带着笑意看着周凡。 看起来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站了起来，这一站立，长得钟灵毓秀的少女身材婀娜多姿又如一株在凛冬中盛开的寒梅。 周凡有些失神，眼前的少女在他见过的女子中，也唯独只有胭脂可以媲美。 当然少女不是胭脂那种娇艷到极致的美，而是好似雪中盛开的梅华，这又有不同，有些难以比较。 少女朝周凡盈盈一礼柔声道：「虫娘见过周大哥。」 周凡微微一怔，连忙拱手道：「不敢当，我与姑娘应该素未谋面，姑娘何以认得我？」 少女轻笑，她这一笑，眉如弯月，那淡淡的寒意消融，如春风吹园繁花开，「虫娘确是没有见过周大哥，但九月回家说在天凉城多得周大哥照顾，对于周大哥的名字，虫娘已经听过无数次。」 周凡脸露奇异之色，他这才隐隐想起，一次闲谈中，李九月曾经提过他有一温柔贤良淑德的未婚妻，似乎小字就是叫虫娘？ 一些大家族规矩森严，家中女子待字闺中，在未过门之前，闺名是不能告诉外人的，甚至没有闺名，只有已经婚配才会替她起名，在此之前就只有小字。 眼前少女美貌可以媲美胭脂，李兄怕不是九世善人投胎，才得以娶得如此女子……周凡心里面有些感嘆地想，但他脸上神色一正，朝少女还礼道：「原来是李兄贤配，李兄最近可好？」 「他好得很，得知我要来参加书院甲字班大考，托我向周大哥问好，他还写了一封信给周大哥。」虫娘从车内的桌上取来一封信走了几步递给周凡，「周大哥不用如此客气，似九月一样唤我虫娘就好。」 虫娘走近，周凡嗅到淡淡的幽兰香气，使得他心神一盪，他连忙凝神不敢细想接过信。 这可是李兄未过门的妻子，我可不能乱想，要不然就是对不起李兄……周凡一边提醒自己一边拆信。 虫娘为了避嫌，她后移一步，以免看到信中的内容。 周凡打开信纸仔细阅读起来： 周兄，一别数月。 那段日子是我记忆中很独特的一段日子，不知周兄是否过得还好？ 待我处理完这边的事，要是能腾空，想来我们兄弟二人很快就能见面…… 对了，你已经接到信，那想来已经见到虫娘了，我的媳妇漂亮吧(｀·w·) 若是她有幸考入书院甲字班，那拜託周兄替我照料一二，虫娘顽劣，还望周兄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担待。 …… 周凡读完信嘴角微微扯动，那颜文字(｀·w·)是他一次闲聊告诉李九月的，李九月很喜欢，就在周凡这里学了不少，所以信上才会出现这世界没有的颜文字。 但那句『我的媳妇漂亮吧(｀·w·)』是什么鬼，还有李兄，你把这么漂亮未过门的妻子託付给我照顾，心未免也太大了，难道就不怕发什么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就算你再相信我，也不应该这样做呀，自古以来，为女人而兄弟反目成仇的事情还少吗？ 周凡默默腹诽着李九月，他抬头看到的是少女那让人心醉的星眸，他连忙定了定神，朝虫娘微微一笑。 心里面打定主意，以后无论如何都要离这虫娘远一些，免得传出一些什么不好的谣言，影响他与李九月之间的关系。 「周大哥，九月有没有在信上提及我？」虫娘轻笑着问。 少女一笑一颦皆是带着有着千般风情。 幸好周凡之前经常面对胭脂，对这等绝色女子也不算完全没有抵抗力，他轻咳一声道：「略提一二。」 他不敢说没提，虽然看到虫娘这样子，肯定受过良好的教育，不会偷看别人的信件，但为了以防万一，周凡也不敢说谎。 「九月说我比较笨，又甚少出门，让我在高象城以后有事多多请教周大哥。」虫娘又是柔声说道。 「李兄如此说，那有事尽管开口，我必定尽力帮忙。」周凡心里苦笑一声，还是应诺下来。 第826页 他这才想起信中提及，虫娘是要来参加甲字班大考的，那这女子肯定没有他看到的那样好似杨柳般柔弱。 说不定自身境界修为还要远超他。 第694章 通眼符 毕竟甲字班大考的门槛就要体力段以上，这就足以说明虫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 周凡想到这里，他又瞄了一眼眼前的脸容气质皆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女子。 「还没请教高姓？」周凡心里面想着事问道。 『虫娘』这么亲昵的称唿他不愿意叫，所以才转着弯问姓氏，以后知道姓氏，叫声某某小姐或某某姑娘才更合适。 「周大哥不必如此见外，唤我虫娘就好。」女子似乎生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玲珑心，她猜到了周凡问姓的用意，摇了摇头道：「我虽还没过门，但在我们那边的风俗，已经是李家的人，现在也只能姓李了。」 周凡无奈，只能不再问下去，转而道：「文试应该很快开始了，我先回去做一下准备，想来你也要准备一下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聊。」 孤男寡女同处一车，万一传出去，说我们开车了，那就是水洗都洗不清了，这种情况也要尽量避免才行，周凡在心里想。 「周大哥，对文试有信心吗？」李虫娘问。 「说来惭愧，我对诗词歌赋经义这些一窍不通。」周凡苦笑道。 「那我比周大哥好一些，对这些东西都略懂。」李虫娘一脸谦逊说。 略懂？该不会是才高八斗的那种才女吧？周凡心想，他可是知道这些世家大族对子女的教育不遗余力，李虫娘说略懂，那说明她信心十足。 不过这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周大哥请稍等。」李虫娘转身又从桌上取来一个盒子，盒子打开，是两道符箓，符箓一模一样，附身只有两指宽，一指长。 周凡一时间也认不出这两道细小符箓是什么符箓。 「周大哥，这是通眼符，是子母符中的一种，你贴一道子符在自己身上，我贴一道母符在身上，这样考试时，周大哥只要轻轻触碰眉心，就能看到我能看到的试卷。」李虫娘柔声解释道，「九月曾与我提及，说周大哥可能文试不太行，所以就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周凡微微一怔，面露怪异之色，这是要他抄她的吗？他没想到世间还会有这种符箓。 「周大哥也不要有任何的内疚，事实上就我所知，为了考进甲字班，有不少似周大哥这样不擅长经义的考生都选择了各种各样的作弊方法。」李虫娘见周凡没有说话，她又是婉言劝说了起来。 周凡苦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毕竟就算李虫娘不说，他也能猜到，为了考入甲字班，得到大量的修炼资源，肯定有部分人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他也准备了一些作弊手段，但相比这通眼符就显得太粗糙了。 「我主要是有两个担心，第一个这通眼符是否能瞒得过监考教习的视线，第二个就是我要是抄你的，会不会被当作试卷类同作弊处理？」周凡说出自己的担忧。 书院肯定能想到会有考生准备作弊，很大可能会准备各种各样的检测手段，要是万一被捉到，那将会被取消甲字班的考试资格，那这次书院大考就废了。 周凡觉得这样做，要是他被捉了还好，他怕连累了一番好心的李虫娘。 李虫娘又是轻笑，她笑起来总是眉如弯月，道：「周大哥不必担心，这通眼符是九月费心搜集而来，世间罕有，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且它很隐蔽，甚至不需要使用任何真气就能自行触动。」 「那些教习不可能发现通眼符，至于第二个试卷类同问题，也正是我要跟周大哥说的，一般试题只要有两种，一种是固定唯一答案的，这种固定唯一答案的无论是谁写都一样，教习不可能凭着这点来认定试卷类同，周大哥，我说得对吗？」 周凡微微点头，这在他的前世叫客观题，既然是客观题，答案那就只有一个，无论谁写都差不了多少。 「似这种，周大哥大胆抄我的就是，麻烦的在第二种，第二种是依据个人理解来做题，每个人的理解不同，那答案就不会是千篇一律，书院判定类同抄袭，那就只有比对这种题目。」李虫娘缓缓说。 这叫主观题……周凡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他没有插话，而是耐心听着。 「似第二种，到时我会尽快做完，然后再在稿纸上写出第二种题型的第二种答案，周大哥就抄我稿纸上的第二种答案，那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李虫娘说。 「你这样做时间来得及吗？可不要为了我，而耽误了自己的成绩。」周凡皱眉道。 一道主观题要写两种尽量不同的答案，这要很快的做题速度，很高的才华才能做得到。 「这个周大哥不必过虑，虫娘还是有把握的。」李虫娘一脸轻松道。 「你所说的办法，其实还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周凡想了想道：「你说书院只会比对主观题，呃就是那种答案不统一的题，而不会比对答案固定的题，这种想法其实是错误的。」 「你试想想，如果答案固定的题，两张试卷错对的题都一模一样，甚至错的答案都只字不差，其实这样也可以被判定为抄袭。」 李虫娘面露讶异道：「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周大哥不必有所顾虑，似那种答案固定题，我有把握全部做对，那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要是真的出现没有把握做对的，我会空出来，到时周大哥可以不填，又或者胡乱填写，不必抄我的。」 第827页 周凡又与李虫娘说了一会，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想了想，才一礼道：「如此此次文试就拜託虫娘了。」 周凡这样说，他心里嘆了口气，他文试不能被抛得太远，只能受了眼前女子的恩惠，但这样一来，他也明白，以后可无法对虫娘表现得太冷淡。 这实在是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只能见步走步了，反正只要我意志坚定，不生邪心也不怕与这女子接触，周凡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李虫娘也是连忙回礼，温婉一笑道：「周大哥不必客气，以后虫娘还要有赖周大哥多多照顾呢。」 第695章 发誓 周凡从符车下去，车舆内就只剩下李虫娘一人，她看着那微微晃动的车门珠帘，面上露出淡淡浅笑。 周凡下了符车后，又吸引了不少视线，但远没有刚才来得多，毕竟书院大考在即，人更关心的当然是自己。 「周兄，谁找的你？」见周凡走来，关迎风笑着问。 「迎风，这是周兄的私事，与你没有关系。」曹延放微微皱眉，认为关迎风有些口不择言了。 「一个相识的朋友。」周凡笑道，但没有细说。 关迎风怕曹延放生气，不敢再问。 「周凡。」一个声音在旁边突兀响起。 周凡四人扭头看去，才发现是一个气息冷如寒冰的青年。 曹延放三人不认得，但周凡却是微微一怔，他很快笑道：「皱深深，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皱深深，比起数月前一别，现在的皱深深面相更阴柔，气质阴冷，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甲字班考试。」皱深深冷声道：「考场上再较量，这次你会输。」 「你就这么有信心吗？」周凡面露无奈道：「还是等过了文试关再说这话吧。」 皱深深的文化水平恐怕还没有我高，这文试对他来说，恐怕也很不容易……周凡在心里默默地想。 皱深深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转身离去，他所过之处，人群都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周兄，这人是谁？」关迎风这才开口问道，因为皱深深实在太冷了，冷到他愣是不敢插话。 「我一个朋友。」周凡笑道。 「周兄朋友真多。」关迎风呃了一声道。 就在这时，书院大门开启，一个教习举着铜锣敲了三下，只有两掌大小的铜锣却是发出铛铛铛三声，声音向着整个草坪扩散，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这是代表可以进入书院的意思。 考生们排着队，不紧不慢向里面走去。 符车上的人这才缓缓下车。 可是没有多少人再关心这些高不可攀的世家子们，而是都盯着书院里面。 周凡看了一眼，发现李虫娘同样下了符车。 有好几个符车下来的青年，看到虫娘之后，惊为天人，上前想向虫娘攀谈。 但都被那个黑脸马夫拦了下来，那些人在不确认虫娘的身份前，也不敢有任何造次，颇有风度地转身向书院走来。 周凡这才放心扭头回来，心里直嘆红颜祸水，李兄为什么要让她来书院入读呢？真是想不明白。 周凡与曹延放三人一起进了书院后，才发现书院外院已经立着一个个标志木牌，普通班的走东边，甲字班的走西边。 周凡与曹延放三人笑着说了一句，就只能分开走。 甲字班考生们沿着环绕曲折的游廊一直走，然后进入了书院内院。 这让不少人脸色有些微妙起来，因为普通班的考生留在了书院外院，他们的试场在内院？ 大多数考生都是第一次进入内院，忍不住四处张望，但因为今天考试，那些书院的教习学子们早已放假，他们也看不出任何的东西来。 很快所有考生就被聚集在内院的一个广场内。 广场辽阔，参加这届甲字班考试的考生，足足有三百多人。 这比我想的还要多……周凡看着人山人海的广场，挑了挑眉。 能参加甲字班大考的都必须是体力段以上的修士。 要是只有高象县，可能还无法聚集这么多的年轻天才，隔壁的巨熊、飞鹤两县也会有不少年轻天才千里迢迢赶来高象书院参加考试，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多的考生。 他猜测，就算是巨熊、飞鹤两县书院今天参加文试的考生数量也远远不如高象县！ 这是因为高象县实力在三者之中一直垫底的缘故，所以这两县的才有不少考生为了顺利进入甲字班，从而出现考试移民的现象。 如果认为过县考试的考生就是水平不行那就太蠢了，巨熊、飞鹤两县大大小小势力总不会只培养一个天才，他们为了避免自家天才在考试中利益碰撞，为了获得更多的甲字班名额，肯定会让一些十分厉害天才过县考试。 也正因为这样，此次甲字班大考，高象县这边的难度恐怕不会比巨熊、飞鹤低。 周凡又搜索了一下李虫娘的身影，发现李虫娘的身边正环绕着好几个少女，与她一起说笑。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没想到这等考试前的紧张气氛，这些女子还有闲心聊天…… 周凡他们没有等多久，就有十来名教习进入了广场。 广场内的考生都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十来名教习中的一个白髮苍苍的高大老者脸色严肃道：「接下来请诸位考生排队，进行考前检测。」 第828页 「考前检测很简单，只需考生发鬼誓……」 发鬼誓……广场考生一片譁然，不少人脸色发苦起来。 周凡也是头皮发麻，他没想到书院会这么狠，如果让他们发鬼誓一旦作弊就受到誓鬼反噬，那麻烦就太大了。 鬼誓不可轻发，这可是任何一个武者都明白的道理。 「肃静，未经允许再敢说话者，按作弊处理！」高大老者又是再次沉声喝道，浑厚的声音在广场内缓缓迴荡着。 考生们立刻闭上了嘴。 「你们放心，因为人数众多时间紧，不会让你们发太复杂的鬼誓，发鬼誓只是为了避免替考的现象出现，只证明你是本人，并且年龄不超二十与境界已经超出体力段的誓言而已，不想发鬼誓的都可以离开了。」高大老者冷冷说道。 周凡眼里露出讶异之色，只需证明年龄与境界的誓言？ 他觉得有些奇怪，书院为什么不加多一句『绝不在考试中作弊』的誓言？这根本就不难，更不会浪费多少时间，书院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奇怪。 难道书院只在乎考生年龄与境界是否合格，而不在乎考生是否作弊吗？ 周凡想不透。 教习们已经分成五组，让考生排成五队过来领取鬼誓符，当着教习的面按照教习发的誓词立下鬼誓。 人群中已经有二三十人，悄悄远离了队伍，向着书院外院方向走去。 第696章 九号试室 那二三十人的离开，教习们只是脸色漠然看着，没有任何开口阻拦的意思。 周凡他们也留意到了，心里面明白，这些人无法通过鬼誓检测，不敢立下鬼誓，所以自行离开了。 其余的考生一一排队上前立下鬼誓。 就如教习中那位白髮老者所说的一样，鬼誓检测的内容主要有三方面，第一，是否是大魏人士？第二，是否是考生本人？第三，境界是否已经超过体力段？ 检测内容有些在报考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测试，现在却是第二次。 这第二次更为严苛，在实力强大的书院教习面前，考生想耍花样发伪鬼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或许会有漏网之鱼，但很少很少。 周凡发完鬼誓之后，他领到了木质考牌，考牌有三指宽，两指长，除了雕刻着他的名字等信息外，在考牌上方还浮现出数字九。 这个『九』字代表他所在的试室。 其实要是往届的甲字班大考，根本就不会这么麻烦，往届无论如何测试，武者只要看其武道境界，并且只招十人的甲字班，在有结果之后，肯定会再对那十人身份再做仔细的调查。 但今年不同，加了文试，书院显然是担忧有替考的人出现，所以在文试开始前，才做了这样一次资格筛选。 但周凡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加上可以让考生诚信考试的鬼誓内容？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着书院的指引，与十来名考生一起离开了广场，他们很快又在书院人员的引导下，分散向着各自的试室走去。 试室共有十个，每一室容纳三十左右的考生。 而考生会被分配进哪个试室完全是书院安排，没有考生会知道。 周凡在进入试室前，似其他考生那样又被两名教习拦了下来。 一名中年教习先确认周凡的考牌没有问题之后，他才沉声道：「考场规矩，不准带符袋、符箓、器具等东西进入试室，现在请把这些东西交出来，考完之后会交还你。」 周凡对此早已经有所了解，他将自己的符袋解下，放入了标记他名字的布袋内。 星霜锈刀等一切东西，他早已经提前放入了储物之书内，而储物之书就在符袋内，所以他交出符袋，就相当于把一切不合考场规矩的东西交了出去。 「还有吗？要是考试期间发现，使用了这些东西作弊，可是会取消考生资格。」那名中年教习板着脸道。 「没有了。」周凡摇头。 两名教习互望了一眼，示意周凡可以进去了。 不仅仅是对周凡，就算对任何武者，也没有搜身的行为发生。 这又是让周凡感到有些不解的一点。 难道是为了维护武者的尊严而没有搜身吗？也不怕考生夹带入场吗？周凡在心里自嘲地想。 这甲字班的第一次文试，显得有些不简单。 试室内已经零零散散坐着十来个考生，这些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量了一眼周凡。 周凡按照考牌，寻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把笔墨砚放在桌边，他也开始打量试室内的考生，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这很正常，事实上参加甲字班考试的考生，他只认得皱深深与李虫娘。 十个试室，有没有分在同一试室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还有考生没有进来，周凡他们这些考生只能耐心安静等待。 没有多久，周凡看见了皱深深走进了这个试室，他微微一怔，然后对着皱深深笑了一下。 皱深深同样看见了周凡，不过他没有笑，而是似以往那样冷着脸，坐在了周凡左上方的一张桌子上。 也不知皱深深准备得怎么样？这人脾气越来越怪了，而且怎么越长越娘的感觉？难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我以前没有发现？周凡在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第829页 试室内很快就坐了三十三个考生，之后就没有考生再进入第九试室。 想来应该是差不多了，又过了一会，就有三个教习走进了试室，考室内那两名教习躬身一礼，离开了这里。 三个教习为首的正是之前那个白髮苍苍的高大教习，其余两个教习则是一个手中拿着装有试卷的袋子，一个手中拿着一个四方好像棋盘一样大小的木板，但木板微微凹陷下去，一时看不出用途。 第九试室不少考生的脸色微变，该不会是这个白髮教习监考第九试室吧？ 这个白髮教习不苟言笑，一看就是那种很严厉容不下一点沙子的人。 「鄙人是第九试室的主监考官。」白髮教习开口证实了第九试室考生们心中的想法，「这两个是协助我的副监考官。」 试室里静寂无声，白髮教习年纪不小，但双眼锐利，他横扫了一下试室的所有人才冷笑道：「你们进来之前，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没有逼你们立下不准作弊的鬼誓，也没有对你们进行搜身？」 周凡心里微微紧张起来，他确实存在这样的疑惑，而且相信试室内不止他一个人有着这样的疑惑。 「因为没必要。」白髮教习冷声道：「你们尽管作弊，前提是不让我们三人发现，但这很难，我劝你们这些稚鸟们不要心存侥倖，做这种傻事。」 「但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不会听，要是文试不行，后面的武试也就更难了，五年一次的机会，不会有人愿意放弃，总会有人试图铤而走险，赌上一把。」 「这才是正确的想法，要是换了我文试水平不行，也会冒险赌一把！」 白髮教习脸上带着冷色，他停顿了一下才平静道：「我理解你们的想法，但不代表我会同情你们，书院有书院的规矩，所以一旦发现你作弊，那这次甲字班大考就与你无关了。」 「想挑战书院定下的规矩，偷偷作弊，那就拿出你们的本事来，不要让我们三人发现，但你们有这等本事吗？」白头教习脸上露出嗤笑之色。 「我认为你们没有，这几天你们搜集书院的信息，试图了解书院，了解我们这些书院的教习教授，但我可以说你们对书院对我们一无所知，不信你们可以尽管试试，只要你们不后悔！」 「现在甲字班文试开始！」 第697章 沙盘 在白髮教习这位主监考官的允许下，两位副监考官开始将黄皮纸袋放在桌面上。 白髮教习与两位副监考官各自取出一枚印章，盖在了黄皮纸袋的符文封印上。 三枚印章盖上去后，符文封印散发淡淡的黄光，然后渐渐黯淡下去。 封印解除后，才将黄皮纸袋拆开，取出了里面一叠黄纸印刷的试题分发下来。 周凡拿到卷子先是粗略扫了一遍，他脸色发黑，全是诗词经赋这些东西！ 一共五张十页的卷子，最后一页一片空白，一个时辰的作答时间，前六页都是一些默写诗词歌赋歷史的客观题，后面三页则是一些主观题。 这世界有怪谲，但文化传承并不比自己之前世界的要差，甚至更为繁荣，那些圣人着作汗牛充栋，就算是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要不是通过好几年的时间刻苦学习，也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 周凡脸色平静看着试题，事实上他脑子一片空白。 但他还是装作胸有成竹，一边开始研磨墨条，一边似乎在思考，暗地里却在打量试室。 他没有急于使用通眼符，进行自己的抄袭大计。 这种事可是急不来的。 关键是要先看看那三位监考官的手段是否真的有他们吹嘘的那么厉害。 周凡时不时在发下来的稿纸上装作动笔写字，他在仪鸾司时就学会了用毛笔写字。 毛笔写字对于擅于运劲的武者而言并不难，他的字说不上好看，但也没有多难看，如果书院有卷面分的说法，他也不会因此而丢分。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三位监考官身上，当然这种偷看只能用视线余光来望，无论哪个世界，都不会有考生在考试中一直盯着监考官看，除非那考生是傻子。 周凡不相信，只有他一人准备作弊，武者的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武道修炼上，文试又是匆促加上去的，对于圣人着作这些东西，真正精通的武者能有多少？ 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考生忍不住的，枪打出头鸟！ 周凡很快就发现奇异之处。 三位监考官，两个副监考官站在试室前方的木桌前，他们头也不抬看着木桌上的沙盘？ 他们带来好似棋盘那般大的木盘应该是沙盘，因为他们在上面撒上了细沙。 而那个白髮主监考官则是坐在边上的木椅上，眯着眼，就似睡着了一样。 他们三个就是这样监考的？周凡心里暗暗诧异，越是这样，谨慎的他就越不敢乱来。 开考仅是一刻钟，那两个副监考官中的一个忽而附在白髮教习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周凡心里遽然一紧，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就算是距离最近的考生都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白髮教习睁眼站了起来，向着下方走去。 考室内只要似周凡那样注意监考官的考生都是有些紧张起来。 白髮教习很快就站在第二十四座前，那名男考生镇定自若正在用毛笔答题，似乎白髮教习的到来，他也没有注意到。 第830页 白髮教习脸色漠然，他伸手将那名男考生从座位上扯了起来，那名男考生脸色大变，就想开口说什么，但白髮教习出手甚快，捏住了这名考生的左腕。 这人痛唿一声，他左手摊开，却是一道符箓。 「使用符箓作弊，取消资格。」白髮教习就犹如老鹰捉小鸡一样，提着那名考生，扔出了试室。 从头到尾，那名考生就连反抗的动作都无法做出，要知道这可是武者，但显然白髮教习的实力更强，用真气轻松将他制住了。 那名考生垂头丧气，他从地上爬下来，就被外面巡考的书院武者押着离开了试室附近。 但这仅仅是开始。 只要两名副监考官中的一个附在白髮教习耳中说话，白髮教习站起来，就能揪出作弊的考生。 又被他先后揪出了四个考生。 其中有一个是利用米粒大小的器具小抄作弊的，有一个在腿上贴有符箓的，有一个驯服特殊虫子，让虫子飞往他人座位的，有一个口含一颗玉珠的。 这四个人手段之怪异，让周凡看得目瞪口呆，他甚至想不透其中一些的作弊原理。 但白髮教习偏偏就能发现。 一连五个考生被扔出试室后，试室内的气氛压抑而沉寂。 周凡算是明白了，那个沙盘很不简单，这是书院监考的厉害手段。 周凡的心微沉，这手段未免太厉害，他不确认自己的通灵符箓是否能骗过那沙盘的监测？ 但他认真想了想，他贴上通眼符后，通眼符就隐入了体内，而且通眼符又不用真气来激活，应该没有这么容易被发现。 他猜测那沙盘要不是能感应到真气的流动，就是能感知到武者的心跳，一旦真气流动比较厉害，又或是武者因为抄袭心跳加速，沙盘就能感知到，从而通过沙子来告诉那两位副监考官。 周凡相信沙盘再厉害，也不可能连考生在想什么都能看到，肯定是某种比较特殊的监视器具。 想到这里，他调动体内的龙神血，让自己的身体机能心境平缓下去，就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轻叩眉心视野瞬间变得有些模煳然后又再度清晰起来。 他一启用通眼符箓，李虫娘那边就会感知到。 周凡看到了试卷的翻动，李虫娘翻到了试卷第一页，他拿起毛笔抄写了起那些客观题。 忽而有监考官又附在了白髮教习的耳边说话。 白髮教习又站了起来。 周凡注意到了，但他的心境平静无波，继续抄写答案，他知道要是白髮教习发现了他，那他只能结束自己短暂的甲字班大考生涯，离开试室了。 白髮教习向着周凡这边的方向走来，他瞄了一眼周凡，又看了看周凡身前座位的考生，他伸手出去，把那考生提了起来。 那长得瘦高个的考生苦着脸道：「我没有作弊。」 白髮教习冷笑一声，他往那瘦高个考生后背一拍，瘦高个考生就好似缩水了一样，整个人变得矮小下去，他的身体留下如水一样的液珠，那些液珠铭刻着密密麻麻的诗词经义。 矮小考生苦笑一声，任由白髮教习把他提起扔了出去。 白髮教习把那矮小考生扔出去后，他并没有似之前几次那样，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而又踱步回来，站在了周凡的桌前，看着周凡答题。 试室内有好几道幸灾乐祸的考生视线瞬间投射过来。 第698章 抄完了？ 周凡没有理会身旁的白头主监考官，他还是运笔如飞般答题。 他知道，白头主监考官很可能会突然伸出手将他提起来，再把他身体内那道通眼符箓逼出来，接下来就似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出去。 但就算是这样，周凡也没有丝毫的害怕，他的心境很平静，不仅仅是因为龙神血的压制，也因为如果白头主监考官知道了他的抄袭秘密，那就算害怕也无补于事。 「你先停一下。」白髮苍苍的主监考官用指节轻敲一下周凡的桌面说。 周凡放下了毛笔，他抬头看着这个年纪很大的老人，但事实上他的视野依然在虫娘那张试卷上，他在老人脸上看到的都是那张试卷的投影。 在书院大考最大考矩就是这位主监考官，别说他叫考生停下是扰了考试的考试，就算他无缘无故取消一个考生的资格，那个考生也无法说什么，只能乖乖出去，事后再想法向书院那边反映。 这些规矩在考试前，周凡就知道，他只是轻声道：「有事吗？」 周凡甚至没有多余伸手轻点眉心，把通灵符关闭，因为这样看起来很突兀，很容易被这位主监考官看出猫腻。 他没有将我扔出去，只是叫我停下，那就说明还有希望……周凡心里想，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 白髮老者微微眯眼用探询的眼神问：「你这么做这么慢？」 老者刚刚把周凡的前座扔出去，瞄了一眼周凡的试卷，他发现周凡写得很快，但依然还停留在第一页，这说明可能会有问题，但他一时间看不出来。 虽然主监考官在这里最大，但也不是可以任意妄为的，还是要拿出证据来才行。 「我习惯把题从头到尾想一遍，确认大致答案后才会继续写下去。」周凡缓缓道。 白髮老者与周凡对视着，他又敲了一下桌面，「没事了，继续吧。」 第831页 周凡这才抬笔继续写。 白髮老者环视了一下整个考室，与他对视的眼光都飞快低下去。 他踱步回到了两位副监考官的前桌上，轻声问：「那个考生，天罗沙盘有没有反应？」 两位副监考官看着天罗沙盘，沙盘内的沙子凝成了二十七小圆体，与试室内的位置一一对应。 原本有三十三小团，但已经有六小团彻底散开了，天罗沙盘是书院所制的一种监控器具。 它能轻松感应着考生的心情、真气，一旦考生的心神处于紧张状态，对应的沙子就会化成小四方砂砾体，一旦有使用真气催动符箓或器具等物，沙子则会化成三角体。 无论是心神极度紧张或催动符箓器具，都很可能是作弊，再由经验丰富的主监考官走近观察，很容易就看出其中破绽。 书院为了应对这次考试，可是花了不少力气的，当然各地的书院监控考试的方法未必一样，但都很严厉。 两位副监考官看着对应周凡的圆球沙粒，圆球沙粒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他们都是微微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白髮老者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坐在木椅上，他的脸色平静，眼神没有任何的起伏。 事实上他一直都明白天罗沙盘不可能将所有作弊者揪出来，也没有这个必要，要真的想杜绝作弊者，最好的办法还是考试前逼考生立下鬼誓。 但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是因为设计这场考试的那位书院圣人不允许强逼考生立下这样的鬼誓。 他这样做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如果真的有文化的考生考高分他当然喜欢，第二层，如果考生有本事想法作弊，他同样喜欢。 也就是说文试是允许作弊的，前提是你必须有这等本事！ 至于那位圣人为什么这样做？圣人没有说。 因此有着诸多猜测，其中最为书院内部认可的猜测是，这场文试本质上考究的是大部分考生在这等艰难环境中搜集情报的能力与心智的坚定程度。 白髮老者微微摇头，但这终究又有谁知道那位圣人内心的真正想法，他们只需要忠实执行就是。 周凡还是在飞速写着考题答案，他每次要翻页的时候，都会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轻叩两下眉心，将通眼符关闭，然后又迅速打开。 这样李虫娘就会似协议好的那样，给他翻到另一页。 虫娘做题很快，就算腾出时间给周凡抄，也远远足够。 别说那些客观题，就连主观题的另外答案都给周凡准备好了。 周凡是真的佩服，客观题没有任何一个留空，说明虫娘有信心全部做对，而主观题也能写下两种不同答案。 周凡全部写完的时候，他舒了口气，觉得这次文试应该稳了。 李兄，真的多谢你媳妇了……周凡把毛笔放下，心里面美滋滋地想，他本来以为这次文试肯定没希望了，即使他这几天准备了一些另外的作弊手段，但他不知道能否派得上用场。 幸好虫娘的出现，还给他准备了特殊的通眼符，要不然以他准备的那些作弊手段，在那沙盘的监控下，他真的不敢动用。 就算用，他怀疑也未必能起多大的用处。 做完了之后，周凡把笔放下，他顺手关闭了通眼符，他又瞄了一眼皱深深，皱深深还在写。 这让周凡有些讶异，难道在没有见面的这数月，皱深深已经通过学习，成了大才子吗？ 这不可能吧？ 那皱深深就是似他那样在作弊吗？ 可是皱深深在靠什么办法作弊？ 很快周凡就发现了皱深深的异常之处，他发现每次皱深深写了一会，总会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他前方一个奋笔疾书的书生，然后又继续书写。 这皱深深难道还能读取考生的思维吗？周凡微微怔了一下，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不过这只是猜想而已，周凡认为皱深深很大可能是在作弊，但不会这么轻易能让他看出来。 毕竟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他看出来了，那早就被主监考官扔出试室去了。 「所有考生请注意，最后一页还有最后一题。」白髮主监考官忽然开口提醒道。 这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刻钟不到的时间。 还有最后一题？ 那不是空白页吗？ 所有考生都是脸色微变起来，他们连忙翻到最后一页，才发现原本空白的页面隐隐有墨字浮现出来。 第699章 烧鸡翅 最后一页的空白纸面上一行行墨字浮现而出： 老夫知道，肯定会有人作弊，能留到现在看到这道题的作弊考生，说明你作弊成功了。 但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老夫默许一些有能力的人作弊，但不允许作弊者得高分，所以就留了这道题来进行再一次筛选高低分者，请注意，这道题将会占文试分数的三成！ 题目：请以『菊花』为题自写一首诗，要求写出菊花的霸气！！！ …… 看完题目，所有考生都是脸色发苦，这写字的语气，不用说肯定是那位书院圣人的作风。 写菊花的诗有不少，但要求霸气的菊花，还特意在最后一刻钟才告诉他们题目……他们有种想打人的感觉。 难怪前面的题目没有要求他们作诗，原来是留在最后面等着他们！ 第832页 已经没有考生愿意去思考为什么那个圣人这样做的目的，他们已经为『菊花』诗冥思苦想起来。 现场写诗往往考究的是自己平时写的诗词积累与才气，这种题目想作弊很难。 周凡也不敢确认，虫娘是否有这等才华，能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写两首霸气的菊花诗，但他看着这题目先是蹙眉然后无来由一笑，没有打开通灵眼，就提笔写了起来。 …… …… 池水碧绿，映照出蓝天白云。 天寒地凉，小池旁的草坪有一个白髮白须的干瘦老头坐在碳火前忙碌着。 他身上只是穿着浅灰单衣，脚上套着一双草鞋。 碳火上放着烤架，烤架上是一串串的鸡翅膀，他时不时用毛刷子往鸡翅一番油刷，油与调料洒落碳火引得白烟升起，滋滋声不断，鸡翅变得金黄起来。 「烧鸡翅我喜欢吃……」老人喜笑颜开舔了舔舌，吞咽了一下口水。 但他知道火候还没到，心里面再着急也只能耐心等着。 湖边很快又多了一个中年书生，书生有着一股温文儒雅的气质，但他脸色疲惫，风尘僕僕，不过双眼依然炯炯有神，他看着老人，老人却只是盯着烤架的烧鸡翅。 「老师。」书生行礼道。 老人一把捞起一串鸡翅，他一边吃着一边翻刷其余的鸡翅膀，他吃得津津有味。 「老师。」书生再次面露无奈道。 「你不好好在边境上待着回来作什么？」老人吐出一根鸡骨头，翻了一下白眼道。 「二师弟和五师弟发信息告诉我说老师你插手甲字班大考的事情，所以我就回来了。」书生苦笑道。 「那两个混蛋又通风报信说我坏话，总有一天我要清理门户，把他们逐出门。」老人一边嚼着鸡翅一边恼火含煳说。 「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书生嘆气：「三相与大佛寺都因为此事对我们书院很不满，认为我们书院擅改考试规则破坏规矩增加文试是为了让书院的更多的出色弟子可以进入甲字班。」 「小红，还真让他们说对了。」老人哈的一声笑，「我增设文试就是为了让书院的那些小一辈们多占一些资源，要不然你说我增加文试是为了图啥？」 「那三个官油子与大佛寺的和尚们就只敢在背后说我闲话了吗？我都发告示出来，让他们有本事找我，结果屁都不敢放……」老人扔掉一根鸡翅骨奚落道。 「老师，我知道肯定不是为了甲字班，甲字班存在以来，老师从来不理会，即使这届天才辈出，也不值得老师出手。」被称为小红的书生脸露苦涩，「难道老师连我都要瞒吗？」 「瞒你作甚？」老人面露不悦：「这么多弟子之中，就你什么事都喜欢操心，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我不用管那么多糟心事，你就能替我处理得妥妥帖帖的，但坏处在于你太唠叨了。」 「唠叨让你像娘们一样，变得婆婆妈妈的，这让你的境界停滞不前。」 书生微微沉默，他想了想道：「弟子也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老人嘆了口气，本性难移，他这大徒弟想再进一步，还是要靠自己，他微微弯腰，将烤好的鸡翅都放在烤架的外侧，以免烤煳了，「你回去吧，镜都没大事。」 「那些傢伙也只是背后抱怨几句而已。」老人脸色平静道。 「但老师也不是天下无敌。」书生犹豫了一下道。 老人冷哼一声：「我当然没有傲到说自己天下无敌，但包括大魏朝在内的邻近两国，有哪个老傢伙敢说能赢我了？」 「陛下就能。」书生脸色一正道。 书生平时说话就喜欢较真，老人有时喜欢大弟子这种较真的性格，毕竟道理不辩不明，但他有时很讨厌这个性格，比如现在。 老人在自己衣衫上擦了擦油腻的左手恼羞成怒道：「小皇帝在那破皇宫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你让他出宫，看我不把他屎都打出来。」 老人粗鄙得不似一个读书人，书生早已习惯老人这种粗鄙的说话方式，他还是严肃道：「赢不了就是赢不了，这次甲字班大考老师你逼圣上增加文试，是不是为了给圣上添堵？」 这话让老人微微沉默了一下，最了解他的还是这个大弟子，他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圣上待书院一向宽厚，甚至比起大佛寺小佛寺要好得多，书院想要什么，圣上都不会拒绝。」书生心情有些沉重问：「弟子不明，老师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才是书生回来的理由，在近些年来，他就发现老人似乎在针对圣上。 老师与圣上不和，对书院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但就算是自认了解老师的书生，也很是不解。 数次询问，老师都是含煳其辞，他进宫面圣，语言试探，圣上更是只字不提。 书生在两者之间感觉很为难，他不知为什么就起了间隙，使得他感觉寝食难安。 圣上宽厚，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老师一次次挑衅，万一有一天爆发出来…… 他该是尊师呢还是忠君呢？ 「没啥，就是觉得好玩。」老人嗤笑一声道。 「老师，但圣上终究是自己人……」 书生的话还没有说完，老人就忿忿不平道：「什么自己人？我跟那小皇帝绝不是自己人，要是自己人会藏着匿着什么都不肯说吗？这又不是三流话本小说，说了就没戏唱，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的？」 第833页 「我去他娘的自己人！」 第700章 为生民立命 「老师，圣上向我们隐瞒了什么？」书生面露惊色道。 他这才知道原来老师是因为圣上向他们隐瞒了事情而感到不满。 老人知道自己忍不住说漏嘴了，他哼哼道：「这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用这么逼他了，你没看出来吗？他整天躲在镜宫里饮酒作乐睡女人，不理政事，肯定是有事瞒着我们。」 书生眉头蹙起：「可是圣上自登基以来，不一直这样子吗？」 书生对此早已经习惯了，朝堂内外也没有一个大臣会对此感到奇怪。 老师这个说法，他不认可。 老人冷笑道：「那是你不了解老李家，只要你看过歷代君王起居注，就会知道老李家每一代皇帝行事荒诞不经，都是他娘的昏君。」 「而且一代比一代更严重，到了这一代更是昏君中的昏君，这大魏朝能屹立不倒，也算是奇蹟了。」 「那小皇帝当年在登基前对我说得多好听，肯定要做一个明君云云之类的话，把我哄得费了老大劲，才助他登上帝位，结果转身就成了这窝囊样，这肯定有问题。」 书生额头渗出了冷汗，当今圣上其实是老人的弟子，这算不了什么大秘密，书院助当今圣上登基，同样不算秘密，他吃惊的是老人看过了大魏皇室的起居注。 什么是起居注？ 那是记录大魏歷代君王一言一行的典籍，事无巨细，都要记录下来，当然这是在君王允许的情况下，但一般的事都会记录下来。 这起居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只有继承皇位的皇帝才能查看又或者是皇帝死亡，皇室宗老经过皇室的全部重要人物同意才能查看。 大魏歷代君王起居注，放在镜宫之内，事关皇室歷代君王私密，就算老师是书院圣人，也不可能被允许查阅起居注。 「老师，你是如何看到起居注的？」书生脸色凝重问。 「当然是熘进镜宫偷看的，那小皇帝可没想到我会偷看，再说就算是他的地盘，我也早已知道，他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都能留意镜宫的一切。」老人得意地笑道。 大魏镜宫号称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能偷跑进去查阅起居注，这种本事，天下间估计也就只有他有了。 就算是他，也为此准备了好久。 「我本来以为只有他老爹和他是那种扶不起的货色，没想到他那些祖宗们也是这种货色。」老人啧啧称奇：「难怪有除了大魏歷代君王的名字外，不允许在史书记载君王任何事情的规定，一旦记载传出去大魏皇室不就成了笑话？」 「大魏皇帝没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老人评价道，「要不是他们先祖厉害，给他们留下万世基业，大魏早就完蛋了。」 「老师，你实在太大胆了。」书生深吸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怒意，「就算圣上再宽厚，如果知道了此事，肯定会生气的，这将书院置于何地？」 这种偷看皇室先祖隐私的行为无异于把大魏皇陵挖了，他想就算再宽厚的人都不会原谅这种行为，更何况那到底还是一个帝皇！ 「我一向很大胆，要不然怎么做你老师？」老人脸露微笑道：「小红，你也不要太生气，我想你不会为了那小皇帝把自己的老师给卖了的，那这事谁能知道？」 「就算不幸让小皇帝知道了，大不了我以后不进宫，他能奈我何？」 书生脸皮抖了抖，他哭笑不得道：「老师，就算让你冒险看了起居注，又看出了什么？」 老人冷哼一声，他盘腿拿起一串鸡翅啃着，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从起居註上看到的东西都对书生说了，那个秘密没有在起居註上，也不可能在起居註上，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印证而已。 「老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秘密，圣上不愿意说，又何必一定要胡搅蛮缠逼他说呢？」书生轻嘆了口气：「就算大魏歷代君王庸碌无为，也无碍大魏国力强盛，弟子实在不懂老师这样做的道理何在？」 老人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他冷着脸呵斥道：「你就是一个木头脑袋，只想着和稀泥，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要是真的似你所说的太平年代，我吃饱撑了才懒得理他！」 「老秃驴那群徒子徒孙为了狗屁不通的佛法分成大佛小佛两寺，恨不得把自己的狗脑子都打出来！」 「那三个官油子为首的世家们恨死了我们书院，认为我们书院坏了他们的根基，恨不得把我们剥皮拆骨！」 「小皇帝荒诞天天只会吃喝玩乐播种，生下数百皇子，那些皇子们都他娘是一些不成气候小废物，天天想着篡位把他们的老子拖下来大卸八块，把大魏分得干干净净！」 「如果只是这些算不了什么，但他娘的谁都知道大劫将至，谁都他娘的当看不到一样，这就是你说的太平盛世？」老人恶狠狠地把鸡翅连骨咬碎，吞了下去。 「是呀，大劫一来，死的再多是普通人而已，与你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大不了往那块破镜子一躲，总归死不了！」吞下鸡翅的老人面露讥诮冷笑道。 「端木小红，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端木小红沉默，他跪了下来朝老人磕头，他知道老师极为愤怒，才会对他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他磕了数个头后才低头轻声道：「弟子从不敢忘老师的教导，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乃是我们这些读书人一直以来的追求。」 第834页 「只是大劫无法避免，圣上对此没有过问，但也没有阻拦，三相世家朝廷、大佛寺、书院等这些势力一直在为此做准备，大魏朝存在矛盾，也不是协调不了的……老师，你又在担心什么事？」 老人沉默了一下，他脸上的愤怒褪去，「因为我感到不安。」 书生微微一愣，他脸上涌现恐惧，他知道修为到了老师这样境界的人，特别是他们这一派系的修士，总会存在一些特殊的感应。 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师说他感到不安？ 「我用卜筮算了一卦，想问这次大劫的兇险程度，但卦象兇险，并隐隐指向了小皇帝。」老人又是继续说。 第701章 劫数难逃不难逃 卜筮的结果指向了圣上？ 端木小红浑身颤抖了起来，他颤声道：「老师，卜筮也未必准确，圣上与大劫又能扯上什么联繫？」 「没有大魏李氏皇室庇佑，大魏可无法歷两次大劫而屹立不倒，这卦象太荒谬了。」 老人看着池水，平静道：「我解过无数卦，但这卦也不知如何解，但大魏李氏皇室肯定隐瞒了什么，这个秘密与大劫有关，现在只有小皇帝知道，这是我不断逼他的原因。」 「我希望他能说出来，有什么问题解决就是，为什么要似一个窝囊废一样，整天沉迷酒色，躲在龟壳里面不敢出来？」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端木小红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但他这才算是了解所有原委。 老师的卜筮能力，很少会出错，而且老师感到不安……这让端木小红六神无主。 他甚至想马上进宫求圣上说出那个秘密，但他知道圣上不肯说，恐怕谁也无法逼迫圣上，老师数次相逼，圣上都只是选择了退让，他端木小红又何德何能可以做到？ 「小红，这些事我会处理，你还是回边境守着，大劫将来，那两个邻国可没有我们大魏这么多应对手段，说不定会在大劫之前掀起战争……」老人缓缓道。 每次大劫来临，都不知有多少皇朝在大劫中消散在歷史漫漫长河中，只是留下只字片言。 为了生存下去，那两个邻国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端木小红沉默了一会，他还是磕头道：「老师，我会马上返回边境，但在事情无法挽回前，小红恳请老师能够给圣上和书院留下一线机会，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池面吃着鸡翅。 端木小红其实也是忍不住唠叨一句而已，他知道老师有分寸，要不是到最后关头，都不会与圣上决裂的。 他没有再说话，带着满腹心事离去。 冬天的池水传来一阵淡淡的寒意，老人把最后一个鸡翅吃下去，静坐着的他嘆了口气。 对着自己的大弟子端木小红，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出来，卜筮的卦象显示，这次大劫他…… 劫数难逃。 不过名为林无涯的老人很快又哈哈笑了起来，池水也随着他的笑声荡漾起一阵阵涟漪。 笑声在冬天的草坪与小池塘迴荡着。 因为他想起过往两次关于他的卜筮。 第一次是很多年以前，他当时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乡野少年，无忧无虑的年龄，那一年他遇到了还不是他老师的老师，老师给他作了一次卜筮，说他劫数难逃。 后来他遭逢大难，却是出乎他老师预料地活了下来，他的老师很惊讶就将他收入了门中，悉心教导。 第二次是他自己在三百岁时所作的卜筮，同样是劫数难逃，那一年死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但他还是侥倖活了下来。 现在就是第三次了，他的劫数与大劫重叠在了一起。 「劫数难逃并不难逃，我能逃两次，就能逃第三次。」老人摇头晃脑眯眼道。 …… …… 很快时间就到了，无论有没有做完的，都要求停下笔来。 周凡所在试室有很多考生脸色很不好看，因为最后那霸气菊花诗实在太难了，而占分比重又太大。 试卷被三位监考官收走。 确认试卷数没有错后，就封入了黄皮纸袋中，附上封印符箓。 这些试卷被送入书院内部之后，还会让人煳名誉录，才会让书院教授进行交叉评分。 白髮主监考官微微点头，示意考生可以离开试室。 考生们无论考得怎样，都只能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从试室出来，周凡倒是想与皱深深交流几句，只是可惜皱深深冷着脸离去了。 周凡无奈摇摇头，这皱深深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沿着长廊出了书院内院、外院，走出书院大门，他四处张望没有看见曹延放三人，就想租一辆路边的马车回客栈。 「周大哥。」李虫娘却是见到他，向他这边走来。 李虫娘身边还跟着那个黑脸马夫。 不少路过考生还向周凡他们这边望了过来，毕竟李虫娘貌若天仙，会吸引眼光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虫娘。」周凡停下笑着道。 「周大哥要回高象城吗？我送你。」李虫娘笑着问。 「如此也好。」周凡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周凡就与李虫娘一起上了马车，黑脸马夫一扬马鞭，四匹血龙马驯熟地小踏步，顺着马车车流向着高象城而回。 第835页 「周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最后一题你没有开通眼符箓？」马车启动，李虫娘才一脸关怀地问。 那道写诗的分数比重实在太大了，她本来写好了两首，还给周凡留了一首自认不错的，结果周凡没有开通眼符箓抄她的，就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只能选了那首好的。 「没有出什么事，只是看见那题，我凑巧诗兴大发，就自己赋诗一首写了上去。」周凡轻咳一声道。 「周大哥自己赋诗一首？」李虫娘脸露讶异之色，「请恕虫娘无礼，我听九月说周大哥出身一个小村子，从来没有读过多少书……」 赋诗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学习很多年，毕竟写在试卷上的可不能是乡野流传的那些打油诗，打油诗上不了台面，可能一分都不会给的。 李兄怎么什么话都跟你一个小女子说？周凡心里有些嘀咕起来，但他依然笑着解释：「其实刚才我是瞎说的，这诗其实是我小时候从一个在我村子住了几天的老道士吟诗听来的。」 「糟了。」李虫娘脸色微变。 「怎么了？」周凡问。 李虫娘忧虑道：「写诗要求是自己写的，周大哥你听来的那首会不会已经出现过在诗集之中？要是这样，可瞒不过书院那些阅卷老师的眼睛。」 能阅卷的都是书院的一些老教授，那些教授都是学富五车的读书人，很少有出现在诗集之中的诗是他们没看过的。 似这种赋诗题不仅会交叉阅卷，还会认真比对，确认是没有出现过的诗才会给予分数。 周凡笑道：「我想这应该问题不大。」 只要没有似我这样从我那世界穿越而来的人，我抄的那首诗应该没有出现过在这世上，周凡在心里想。 第702章 阅卷 「周大哥可不可以把那首诗念给我听一下？」李虫娘美目微眨好奇问。 周凡如此有信心，她难免感到好奇，如此她也可以替周凡辨别一下看是否是诗集上出现过的。 虽然考试已经结束，这样做并没有多大意义，但也可以让周凡有些心理准备。 周凡笑着点点头，就把那首诗背诵了一遍。 李虫娘听完后，有些走神，她稍微回过神后才笑道：「这诗写得真好，只是那诗名是什么意思，还有长安是什么地方？」 「这我也不太清楚。」周凡笑着摇头，没有多解释。 李虫娘又是默默念了一遍这首诗，她肯定道：「这诗……写得如此好，要是出现过诗集上，不可能默默无名，它应该是少有人得知的好诗。」 「你觉得能拿多少分？」周凡忍不住问。 「这倒是说不准，但周大哥比我写得好，就算没有把分全拿，也差不了多少，这恐怕是高象书院这边最好的霸气菊花诗了。」李虫娘轻笑道，她在为周凡感到高兴。 霸气菊花诗……周凡嘴角扯了扯，那个书院圣人真的是出了道冷门的试题。 而且虫娘的笑容真好听，不对，是笑声真好看……周凡又有些混乱地想，他移开视线，看着拉开帘布的乡野风光。 李虫娘与周凡静坐在窗外，她想了想道：「书院那边说，文试阅卷要三天时间，等文试成绩出来后，才公布武试的详细规则，这个周大哥知道了吗？」 「我听那监考官说过一次了。」周凡点头道。 「那周大哥明晚可有空？」李虫娘又是轻声问。 这是打算约我吗……周凡摇头道：「这三天我准备闭门修炼，为武试作准备。」 「原来如此。」李虫娘轻嘆口气：「那只能虫娘一人去了。」 「你打算去哪里？」周凡有些不解问。 「就是有一个女子，在考场上认识的，她邀请我明晚参加高象城内的一个茶会，说到时这届甲字班的天才们大多会在场一起交流交流，我听了觉得颇有趣，就打算去看一下。」李虫娘笑着说道。 「但我又有些担忧，遇到一些死死纠缠我的无赖，不怕周大哥笑话，以往遇到这类的事情，大多是九月替我挡住了，叫上周大哥，也是想让那些无赖不敢太过放肆。」 你长得倾国倾城，要是没招蜂引蝶，那就是奇事了……周凡心里默默腹诽，他明白过来了，李虫娘是准备拿他当挡箭牌，如果李虫娘没有直说，他或许会感到不喜，但李虫娘都这样说了，他反而有些犹豫起来。 「不过我在高象城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弱女子，家中在高象城内还是有一些势力的，只要报出名号，想来他们不敢太过分的，周大哥有事就不用陪我去了，我会小心照顾自己的。」李虫娘又是补充道，但那如冬湖般的眼眸露出失落之色，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我陪你去，要不是看在李兄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周凡在心里苦笑一声，只能开口道：「修炼之事暂缓一晚，也算不了什么，我对这茶会也挺感兴趣的，顺便可以理解一下对手。」 「那如此就多谢周大哥了。」李虫娘面露喜悦道。 「不用客气。」周凡微微一笑，他觉得李兄这未婚妻也没这么简单。 …… …… 如果是普通班还好一些，但牵涉甲字班的考试，那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在固定的流程下，就算是高象书院的院长仲田，也不能插手破坏流程。 第836页 卷子的批改同样分作两批，普通班的文试卷子书院这边自己处理。 而甲字班的则是在朝廷派来的特使监视下，进行流程化的批卷。 试卷煳名重新誊写好，已是傍晚时分，书院依然亮起灯火开始阅卷。 书院要尽快将甲字班试卷批阅好，然后保存，将成绩报上去，待得到上面的许可后，才能开始下一轮的武试。 为此只能连夜工作，甲字班只有三百多张试卷，剔除那些作弊被发现取消资格的，也还剩下两百多张，但这两百多张，因为流程颇为复杂，还要严厉审核是否有类同的试卷，批改起来比普通班那边也快不了多少。 客观题还好一些，很快就能得出大概的分数，但主观题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只能由学识丰富的教习甚至教授来交叉给分，然后取两个最接近的分数，再取一个平均分。 要是三个分数相差太大，超出了允许的范围，那就会进入下一流程。 其中最后一题的诗词，才是最麻烦最棘手的。 为此，仲田亲自带着对诗词很了解的两个书院老教授来批阅诗词的分数。 甲字班的改卷同样是流水式的，由相同固定的教习改完一部分，就会快速传递给身边的教习。 一张张黄纸印刷的试卷在一个个教习手中流传，仲田与两个老教授是倒数第二环，最后一环是负责统分的教习。 也因为是流水式的改卷，他们三人坐了没有多久，就有一张张试捲来到他们三人的手中。 仲田是诗词组第一个改卷的人，他一边看着试卷，一边皱眉给分。 有些空白的还好可以直接给零分，但有些简直是狗屁不通。 如这首： 霸气菊花 菊花，菊花。 菊花啊，菊花啊。 你是多么的霸气，你是多么的霸气。 …… 仲田看着这首诗，真的是想自杀的心都有了，他抬了抬眼，直接划了个叉，给了零分。 然后又递给旁边两位老教授，那两位老教授看了也是感到好笑，然后都给了零分。 「圣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真是难为这些武夫了。」其中一个教授哭笑不得道。 不过这位教授很快朝仲田歉意一笑，他可是知道仲田是圣人的弟子，在别人弟子面前抱怨这个，实在有些不礼貌。 仲田扯了扯嘴角，他心想：我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看颜如玉看坏脑子了吗？ 三人默默改卷，别说好的诗词，就算是勉强合格的也少得可怜。 这道霸气菊花诗题都不知让多少武者今夜垂泪到天明。 只是仲田拿到一张试卷后，他粗略一看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好，写得真好！」他一拍桌面笑道。 那两位老教授也忍不住凑头看了过去，只见卷面上的答案写着： 菊花台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沖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第703章 茶会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沖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那两位老教授也是小声读了几遍，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诗辞采壮伟，想像奇特，意境瑰丽，气魄雄伟，而却一个『菊』字都不带，但我们一看就知道写的是菊花，写得真是妙极了。」老教授吸了口气贊道。 「最妙的是『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这两句，气势凌厉刚劲，尽显菊花之雄迈霸气。」另一位老教授也是啧啧称嘆道。 「我真的是难以想像，这居然是应试诗。」仲田也是目露惊奇笑道：「这该不会是杜泥作的吧？」 「有这个可能。」其中一位教授笑道。 「除了杜泥，应该没有其他人有这个才气把应试诗写得这么好，这可是能永世流传的诗作呀。」第二位教授也是连连点头。 杜泥是这次高象书院寄予厚望的书院考生，就算是书院学子想进入甲字班，也只能通过大考参加。 因为卷子是被誊写过的，三人也无法从笔迹辨认出是否是他们的得意弟子。 「只是长安是哪个地方？还有这诗名也有些怪，为什么叫《菊花台》？」一位教授提出了疑惑。 仲田想了想道：「这长安可能是虚构的一个地名，毕竟我们大考可是有规定，不允许透露太详细的地名，如县城以下的地名一律不允许，诗人为了符合诗词的押韵，也只能虚构一个地名了。」 「至于菊花台……」仲田沉吟了一下摇头道：「我也有些不解，难道是诗人想像自己站在一个满是菊花的亭台上而写的？」 三人又讨论了几句，觉得这两点地方都无伤大雅。 「二位，我觉得这首诗给满分应该没问题。」仲田最后笑了笑道。 无论这诗是不是杜泥所写，单是从诗的用辞与霸气的立意，就值得满分。 「我们也是如此认为。」两位教授哈哈笑道。 一道赋诗题给满分，必定会引来朝廷特使的审查，所以是很谨慎的事情，但这首写得霸气十足《菊花台》绝对是能给满分的诗作，不用担心任何的审查。 三人统一意见后，在卷子上面给了满分后，就继续批改其他卷子的诗作。 …… …… 为什么不把诗作中的长安改为这个时代熟悉的县城地名？ 第837页 原因并不仅仅是仲田所想的那样，很大程度上是周凡不懂诗，对押韵平仄这些更是一知半解，他更怕改了，会犯一些贻笑大方的低级错误。 至于诗名是《菊花台》……那是因为原作的诗名是《不第后赋菊》，大意是考试落第之后赋菊一首，这样的诗名肯定是无法用的，出于某种恶趣味心理，周凡干脆就改为了《菊花台》。 文试之后周凡一直躲在客栈房间内修炼。 他又利用一气丹勾连了六条气脉，这样他的气脉数就达到了十七条之多！ 待到了第二天傍晚降临的时候，周凡洗漱完换上衣衫不久，就有小二敲响了他的门：「客官，有位黑脸男子找你，说是邀你赴约。」 「我知道了，你告诉他我马上就来。」周凡一边拿起桌上的锈刀、符袋一边说道。 即使是所谓茶会，但作为武者，身上不可能不带武器，毕竟茶会上的都是武者，还是要避免一些意外的发生。 当然德字刀太大了，他还是将德字刀收入了储物书内。 周凡下楼，到了客栈门口，就看见那辆豪华的符车。 「周大人，请。」黑脸大汉朝周凡笑道。 周凡入了符车，车内的李虫娘朝他微笑一礼道：「周大哥。」 今夜的虫娘穿了一袭浅黄轻纱长郡，乌黑秀髮梳成凌云髻，髮髻上佩着金玉饰物，身姿轻盈窈窕，少了一些初见的冷意，带着淡淡的调皮风格。 车内篆刻着特殊的火符，暖洋洋的。 事实上就算是没有火符，以武者的体质而言，就算穿得单薄一些，这点寒意还无法让武者感到寒冷。 周凡与虫娘寒暄着坐下闲聊，两人只是第三次见面，聊天的话题却很为广阔，大魏朝的风土人情她都能随口说来。 这女子的见识不下于李兄的，想来与李兄成亲后，会很聊得来，琴瑟和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似我还是一个可怜的单身狗，不对，我连一般单身狗都不如，因为我现在可是有了一个孩子的单身狗，即使那孩子是一颗孵化不出来的蛋……周凡思维有些发散地想。 也是通过这次聊天，周凡才知道，虫娘住在高象城的一处李家留下来的大宅子内，里面僕人成群，却是只服侍她一人，她劝说周凡也搬来宅子居住。 周凡笑着婉拒了。 符车很快就在一处庄园前停下。 庄园门前已经有着十来辆符车停在门前。 周凡与虫娘一起从车上起来，两人一起向着庄园门口走去。 至于那黑脸马夫就留下来，看守马车。 据李虫娘说，黑脸马夫是李家忠诚的家僕，名为刘三火，是一名实力不俗的武者，平时大多是由他护卫虫娘的安全。 至于境界如何，虫娘不说，周凡也没有问。 两人走至门口，门口处正站着一男一女，男女看起来年龄都没有超过二十岁，男俊女俏，看起来就如同一对璧人。 不过最为独特的是那女子穿着一身男子的白衣，她脸型微尖，狭长的眼尾微翘，眸光流动分外迷人，天生的狐狸脸。 「欢迎二位。」那青年男子满脸笑容拱手道：「不知如何称唿？」 这次茶会主要是世家商贾的甲字班考生又或者实力强大的考生，才被邀请参加。 「李虫娘。」李虫娘笑道，「这位是我义兄周凡。」 周凡也是朝那两人微微抱拳。 「原来是李姑娘，上次在考场一见，实是惊为天人。」青年男子满脸欢笑：「我刚才还在想今夜能否见到李姑娘，没想到李姑娘这就来了，我是高象白家的白玄玉，我身旁这位是我们高象城大名鼎鼎的第一公子张李小狐张李公子。」 「两位好。」张李小狐淡淡地道。 周凡与李虫娘都是微微一愣，他们没想到那狐狸脸女子居然是一个男子，而且张李这姓很为罕见，很明显是来自高象县第一世家张李家。 周凡与李虫娘很快收敛脸上的惊愕情绪，向这位高象城第一公子点头问好。 第704章 搭讪 至于白玄玉都自报家门了，在高象城也就只有一个白家。 也不知这白玄玉与那曾经和我有过一次交手的白玄石什么关系？周凡默默地想。 不过我与白玄石只是小小的过节，反而是比白家还要强大一个层次的东方家，就要多多提防才行，他可是杀了来自东方家的东方玉。 即使那事早已过去，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此次茶会是白玄玉与张李小狐联手举办，他们就相当于主人，与周凡两人闲聊几句，就邀请他们进入里面，说有不少甲字班考生已经到了。 周凡与李虫娘就走了进去。 「那李姑娘真是美呀，也不知是什么来歷？」白玄玉看着李虫娘的背影低声自语道，「要是没有什么背景，只是商贾之女就好了。」 「我家只有老祖出行才坐那样的符车。」张李小狐抬头看了一眼虫娘的那辆符车嗤笑道。 「我当然明白不可能，张李兄不必取笑我，窈窕淑女谁不爱？」白玄玉没有生气笑道。 「我才懒得理你打什么主意，但这茶会你让我帮你，你可别忘了付钱。」张李小狐脸色冷淡说。 「张李兄放心就是，高象县诸多世家，谁不知道，就算是张李家老太爷，也不能欠张李兄的钱不还。」白玄玉苦笑一声道。 第838页 很快就有来客到了，两人这才没有闲聊，白玄玉笑着与来客交谈了起来，而张李小狐依然似之前那样板着脸。 而另一边，周凡与李虫娘已经走进了庄园里面，庄园内部阔落，有一个小池，小池上方有着数座假山潺潺流水，假山上缀着照明用的夜光珠，将庄园映射得亮如白昼。 僕人们正在往一阵阵圆桌上摆放茶水、水果、点心等物。 有十来个人到了，正分成一堆堆互相交谈。 他们见到周凡两人进来，就投来了视线，当然那些视线更多是落在李虫娘身上。 不过不知是没有合适的藉口，还是出于骄子该有的矜持，一时间没有人上来打扰。 周凡就与李虫娘走到一张桌子旁轻声聊天。 「真的没想到那张李小狐居然是一个男子。」李虫娘轻笑说道。 张李小狐那张狐狸脸比女人还要女人，而且一头长髮还随意披散在后背，要不是当时白玄玉介绍，而张李小狐开口说话男声，周凡与李虫娘两人还真的无法辨认出来。 「我也没想到。」周凡轻啧了一声道，恐怕就算是女子也要妒忌那张美貌的狐狸脸。 「周大哥，你说张李小狐会不会是女扮男装？」李虫娘眨了一下眼问。 「这又不是话本小说，哪里有这么多女扮男装的人？」周凡笑道。 只是周凡话刚一说完，就想起当初自己将李九月当作女的来看，还因为胭脂给的破石头闹出了让他至今都感到羞耻的笑话，他嘴角为此轻轻扯了扯，强忍住捂脸的冲动。 不过他很快发现李虫娘那明亮双眼噙着促狭笑意。 虫娘在笑……该不会是李九月把这事告诉了她吧？李兄呀李兄，你可是答应我谁都不说的，周凡有些心塞地想，但他不可能直接质问李虫娘，只能若无其事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虫娘，没想到你比我来得更早一些。」一个身穿青色衣裳的女子面露笑意走了过来。 「这位是……」她又看向周凡好奇地问。 上次文试在考场外，有不少人看到李虫娘邀请周凡上车，青衣女子也不例外。 「这是我义兄周凡。」李虫娘柔声说，「周大哥，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刚认识的朋友孙远晴。」 「周兄，你好。」孙远晴笑着与周凡打招唿。 「孙姑娘，你好。」周凡也是轻笑朝孙远晴点头。 在来的路上，李虫娘就跟周凡说过，这孙远晴来自高象城的大世家孙家。 在高象县有五大世家，第一的是张李家，第二的是东方家，第三是曹家，第四就是白家，第五就是孙家了。 其中张李家最强，一直是第一世家，其余四家名次往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变化。 「周兄，我要带虫娘去认识一些女子，我想你不会介意吧？」三人聊了一会，孙远晴笑问。 「这个只要看虫娘。」周凡微笑回答。 李虫娘当然不会有意见，孙远晴很快就带着李虫娘融入了一个女子团体之中，少女们言笑晏晏。 周凡见没什么事，就干脆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吃着一下小点心。 也不知是出于敌视还是什么的原因，茶会上反而没有一个男子来与周凡交谈的意思。 周凡也没所谓，在场的考生大多来自世家大商贾，他对与这些人攀谈没有太多的兴趣，来这里，只要想观察一下号称最强一届的甲字班考生会有哪些劲敌？ 他曾经听曹延放三人说过，说东方家与张李家都有气窍段的天才参加甲字班，他在想那张李小狐该不会就是那个张李家的气窍段天才武者？ 看起来倒是不像……不过人不可貌相。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呀？」周凡正在思索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如黄莺般那样清脆灵动的嗓音。 他还嗅到了淡淡的幽香。 他抬头看去，才发现身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大红绸衣的少女。 少女容貌不如李虫娘，但却别有一番独特的风采，身穿大红衣裳的她给人一种清淡如水的感觉。 尤其是她的嗓音出奇地好听。 她朝周凡眨眨眼用那清脆的声音说：「小女子夜来天香，还不知这位公子姓名？」 「周凡。」周凡微微一怔才开口说。 我这是被搭讪了吗？周凡有些得意地想。 「刚才小女子可是见到周公子是与那位李姑娘一起来的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夜来天香是好奇问。 这个世界的搭讪这么直接的吗？周凡腹诽了一句，还是礼貌含蓄道：「朋友关系。」 「原来是朋友关系，不知是情侣关系还是普通朋友关系呢？」夜来天香又问。 周凡微微挑眉：「我想这与夜来姑娘可没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没有关系？」夜来天香有些气唿唿道：「如果她是你的女人，那你得好好管管她，她把本姑娘今夜风头都给抢光了！」 第705章 紫烟幻 她把我的风头都抢了！ 周凡听完这话一时无语，他没想到夜来天香是为了这事，更没想到夜来天香说话这么直接。 就算是真的，也不应该这么直接说出来。 周凡看着身旁的红衣少女，不知该用何种态度说话才合适，红衣少女却是掩嘴轻笑起来：「跟你说着玩的，你好认真呀。」 第839页 「周大哥。」李虫娘不知什么时候漫步回来了，她的视线在周凡与夜来天香身上转来转去。 夜来天香连忙站起，她有些慌乱地朝李虫娘一礼：「李姑娘。」 「夜来姑娘。」李虫娘也是微微一笑。 周凡有些讶异，不知李虫娘何时知道了这位夜来天香的名字。 夜来天香双颊微红，就似被人逮住与男子偷情一般，她轻声说：「那我不打扰二位了。」 夜来天香迈步离去。 这夜来姑娘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周大哥之前认识夜来姑娘吗？」李虫娘柔声问。 「没有，我刚刚坐在这里，她就突然来找我聊天了。」周凡摇头道，他也觉得莫名其妙。 李虫娘眨了眨眼，「那就有些奇怪了，这位夜来姑娘来歷颇不简单。」 「什么来歷？」周凡好奇问。 「现在还不能确认。」李虫娘摇头，「她该不会是喜欢周大哥吧？」 「这……」周凡没想到李虫娘会突然说这话，他轻咳一声道：「虫娘，你会不会想得太远了？我觉得如果真的似你说的那样看上了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李虫娘不解问。 「她嗜好独特，喜欢秃头男子。」周凡笑道。 李虫娘微微一怔，她咬着牙，双腮微微颤抖，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这时庄园里面已经聚集了三四十人。 张李小狐与白玄玉也早已进来，与一些人轻声交谈，然后白玄玉拍了拍掌大声喊道：「各位。」 霎时间，茶会内的所有年人就停下了说话，向白玄玉看了过去。 白玄玉面露笑容道：「今夜诸位甲字班大考天才齐聚这里，是我白某与张李兄的荣幸，举办这茶会，是想着大考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在考场上或许是对手，但在这里至少可以做一个朋友……」 周凡听着白玄玉的发言，他觉得原因未必就是白玄玉所说的那样简单，说不定白玄玉与张李小狐也抱有收集竞争者情报的想法。 不过这种场合下，应该没有人会傻到透露自己太多的实力或境界，难道只是一场联谊性质的茶会？ 周凡没有继续细想，他来这里是为了替李九月的未婚妻当挡箭牌的，只要李虫娘没有事，能不能搜集到情报都无所谓。 「白兄，只是聊天喝茶吗？有没有给我们准备什么特别的节目？」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有些不耐打断白玄玉发言。 白玄玉丝毫不恼笑道：「朱兄，节目当然会有，否则怎敢邀朱兄过来，既然朱兄不耐烦了，那我就让表演者出来。」 白玄玉轻轻拍掌，庄园中的僕人会意，很快就领着一个浓妆艷抹的娇小女子走进了场中。 所有人视线都是看向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女子坦然接受所有人的目光，她似乎早已习惯。 「这位是秦姑娘，秦姑娘是身怀特殊天赋的谲人，我想在座各位没有不听过谲人的？这就不用我多作解释了。」白玄玉微笑说。 能参加甲字班大考的都是少年天才，对谲人当然了解。 「至于秦姑娘有什么谲人天赋，容我买个关子，现在请秦姑娘给我们表演一下她的谲人天赋。」白玄玉又是故作神秘道。 那位秦姓女子身穿宽大衣袍，双手完全缩进衣袍内，她朝场中众人盈盈一拜，然后双袖一摆，在宽阔的场地中跳起舞来。 她的身体婀娜多姿，跳的是婉约长袖舞，双袖如蛟龙一般游动。 但在见识多广的世家子眼中，这多姿的跳舞，未免显得有些单调。 但在这时，秦姓女子的头顶上升腾起一团紫色烟气，紫烟缥缈，很快在半空幻作一幻象，幻象里出现数十善舞女子，随着秦姓女子而一起舞动，舞姿绰绰，在空中飞来飘去，使人感觉如置身天上仙境之中。 不少人都是目露惊奇仰头看着那些飞天女子幻象。 直至舞毕，秦姓女子双袖一收，朝众人一礼，幻象中飞天仙女化作紫烟倏忽全部收入她的身体之内。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起来。 「秦姑娘这是一种名为『紫烟幻』的谲人天赋，在战斗中，连敌人都难以迷惑，但生活并不是只有战斗，这种谲人天赋在跳舞一途别出心裁，相信大伙也看到了。」白玄玉笑着解释道。 「白兄从哪里寻来此等奇女子？真的是让人嘆为观止。」有一个男子看着秦姓女子赞嘆道。 秦姓女子面露浅笑向那男子道谢。 「这是我偶尔一次随商队外出，在飞鹤县有幸遇到，才将秦姑娘请了过来。」白玄玉一边回答，一边挥了挥手。 秦姓女子再次朝众人一礼，退了下去。 「白兄，怎么可以这就让她走了？让她回来再跳一次呀。」那位朱姓青年急着催促道。 「朱兄，她都表演过一次，再看又有什么意思，『紫烟幻』是不错，我还为大家准备了第二个更有趣的节目。」白玄玉又是一脸神秘笑道。 「那赶紧开始啊。」朱姓青年愣了一下连忙道。 白玄玉又是轻拍手掌，「把东西抬出来。」 很快有四个壮实僕人用两根长竹竿抬着一个比人还要高的大笼子出来，大笼子用黑布笼罩着，只能隐隐听到一阵阵兽吼声。 四个僕人小心翼翼将大笼子坐放在地上，才抽走笼子底下的长竹竿，朝白玄玉一礼就退了下去。 第840页 兽笼隐隐颤动着，带着黑布微微抖动。 「白兄，里面的是一些什么珍奇异兽吗？」有人开口问。 白玄玉笑着摇头道：「这可不是什么珍奇异兽，你们再猜猜。」 「该不会是什么厉害的怪谲吧？」有人笑着随口喊道。 「这位兄台厉害，里面的正是一头怪谲，还是白煞级怪谲。」白玄玉有些讶异，继而大声说道。 白煞级怪谲？ 不少人眼露惧意，飞速后退，远离这只兽笼子。 第706章 绳技 兽笼里是白煞级怪谲？ 周凡也是脸色微凝，他轻声对身旁的李虫娘道：「小心一点，待会有事，直接后退，别上前。」 「知道了，周大哥。」李虫娘也是轻声应道。 「诸位不用慌，你们请看。」白玄玉伸手一扯遮住兽笼的黑布，黑布哇啦一声被拉扯开。 兽笼由有着小孩手臂粗的黑铁围拢而成，里面是一个小狗一样大的黑色短毛异兽，它浑身漆黑，有着一对橘红色的眼瞳，看起来与寻常野兽没有什么差异，那对橘红色的眼瞳正冷冷扫视着场内的所有人。 它的肚腹发出好似响雷一样的吼声。 「是雷煞犬。」有人惊唿出声。 周凡也很快认出了笼中好似异兽一样的怪谲。 这看起来好似寻常野兽，但雷煞犬却是一种很兇残的白煞级怪谲，传说它衍生于雷煞，能身化雷霆，游走于天地间，喜食经过雷霆轰击下的智慧生灵焦肉。 「更准确来说，它只是一只雷煞小犬。」白玄玉笑着更正那个武者的说法。 「何为雷煞小犬？」有人不解说：「难道它还处于一些怪谲常见的幼生期吗？」 「是的，我们白家商队侥倖在野外见到它的衍生，然后就花了一番大力气将它捕捉了回来，处于幼生期的它别说化身雷霆，就连雷电都无法发出攻击人。」白玄玉缓缓说，「即使是评价为白煞级的怪谲，但它现在连一些怨级怪谲都不如。」 「要不然这个特制的兽笼可无法困得住它。」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白兄能寻到这等异物，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其中一个商贾子有些激动道：「请恕我冒昧问一句，白兄这雷煞小犬出售吗？」 眼前的雷煞小犬，就连一向板着脸的张李小狐也是有些讶异地多看了几眼，他沉吟思索起来。 「黄兄，这可是我花费不少功勋才从家族中兑换来的，还望黄兄不要夺我所好。」白玄玉笑着摇头婉拒道：「今天取出来，只是供大伙近距离欣赏一下这白煞级怪谲而已，可不是举行拍卖会。」 白玄玉温和的笑容中，其实也夹杂着得意之色。 游怨厉煞，寻常别说煞级怪谲，就算是厉级怪谲都很难捕捉。 一头完整活着的白煞级怪谲，即使处于幼生期，对在场众人来说确是珍稀之物，难怪白玄玉如此得意。 「白兄，你平时餵食这雷煞小犬什么东西？」有人好奇问。 「一些兽肉。」白玄玉想了想道，他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大伙知道，一般怪谲都以智慧生灵为食，尤其是人，这雷煞小犬之所以还处于幼生期，那是因为从来没有吃过人来获得力量的进化，所以在豢养时我很小心，选择的都是手脚灵活的武者僕人，不让它有任何吞噬人的机会。」 「要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有不少人一一问关于雷煞小犬的一些问题，白玄玉也是一一对此进行回答，显然白玄玉为了豢养雷煞小犬，做了不少功课。 周凡没有问问题，他只是略为感兴趣看着笼中那有些可怜的雷煞小犬，他心想：这雷煞小犬价值不菲，不知我养的小绻能不能卖钱，又能卖多少钱？ 可是他很快又摇摇头，小绻就算又懒又蠢又好吃，也是不能卖的，这小蠢蛋早与自己的性命绑在了一起。 「这样养来有什么意义？」周凡摇头心想。 雷煞小犬又不是野兽，可不会轻易驯服，驯服的机会可以说是等于零，不过对世家子而言，养怪谲纯属就是猎奇炫耀用的，这就是他们要的作用。 白玄玉回答了不少人的问题，他才笑着摇头道：「雷煞小犬在茶会结束前我不会让人抬回去，就暂时放在这里，让诸位慢慢欣赏，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个节目。」 不少人又露出了期待之色，今夜先是那紫烟幻舞女，又是雷煞小犬，那放在最后的节目，应该会比前两个还要精彩十分。 白玄玉第三次拍掌，在他家中僕人的带领下，一个身穿破旧棉衣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的肩头上悬挂着一圈绳索。 「各位少爷好，鄙人姓张，单名一个安字，接下来将给各位贵人表演的是通天索。」那男子朝着众人团团作揖笑着介绍道。 「要是绳技那就不用表演了。」那朱姓青年一脸失望打了个哈欠，「我都看腻了。」 「不外乎就是把绳索往空中一抛，然后绳索就悬挂在空中，你再攀爬上去，从上面扔下桃子之类的果子，称之为上天宫偷下来的桃子，我说得对吗？」朱姓青年不屑道。 「是呀，这种我也看好几次了，第一次看还觉得有意思，后面就没意思了，厉害的绳技变化也就是谎称遇到巡逻的天人，再在空中丢下自己的四肢、身躯、头颅，然后再组合起来。」另一青年也是摇了摇头。 第841页 其实这绳技，早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主要是在绳索里面编织进细小的符箓，使得它可以悬空垂挂，然后再由苦练身法或身手敏捷的人攀爬而上，至于桃子梨之类的果子，不外乎是早已藏在身上。 扔下来的四肢、身躯、头颅更是障眼法而已。 白玄玉笑而不语，他没有解释。 那名张安的男子却是摇头道：「两位少爷说错了，诸位贵人想岔了，如果是普通绳技，我哪里敢在诸位贵人面前献丑，我这绳技并不一般，要是诸位贵人看了觉得不好。」 「那请随便把小人的头给砍下来，就当小人给诸位贵人赔礼道歉。」 「这可是你说的。」朱姓青年双眼变得冷厉起来，他又看向白玄玉：「白兄，这说话算数吗？」 「当然算数，到时朱兄觉得不好，那他自己不愿意砍，我也会替诸位将他的头砍下来。」白玄玉脸色淡然道。 「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变出什么新花样来。」朱姓青年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少人也是一脸感兴趣地看戏。 「那诸位贵人，我这就开始了。」张安脸上很快露出悲色道：「说来不怕诸位贵人笑话，在小人过来之前，我家里那位婆娘，她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偷汉子，唉，真的是家门不幸。」 第707章 异变 庄园内众人都是愣了一下，他们不明白这个叫张安的汉子为什么在绳技表演开始时，突然倾诉起他家中丑事来？ 张安老婆偷汉子与表演有什么关系？ 张安继续苦着脸道：「因为这事，我就狠狠揍了那贱人一顿，诸位贵人，你们说我这样做过分吗？」 「像这种女人，就算杀了也不过分。」有一男子冷笑道。 「杀了她我倒是不敢也不捨得。」张安嘆了口气：「我打她一顿后，结果她就跑了，在过来之前，我找了好久，也找不到她。」 「那你这是想表演绳技呢？还是想找自家婆娘呢？」朱姓青年不耐道。 「这位贵人不要急。」张安脸容苦涩：「我当然是来表演绳技的，但我也一直在想自家婆娘躲在哪里？我真的以为我把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就在刚才……」 张安停顿了一下双目微亮道：「就在刚才快要进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有一处地方是我没找的。」 他用手往上一指：「那就是天上，我家婆娘说不定躲在天上。」 他说他家婆娘躲在天上？ 众人又是怔了一下，这怎么可能？人怎么躲在天上？ 「诸位贵人肯定是不信，但我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天上把她给找回来。」张安说完笑着把肩头上的那捆绳索解了下来，捉住绳头往天上一抛。 绳索啪的一声迅速往上拉升，就似有人躲在空中把绳索往上扯一样，待整捆绳索都升空，张安大喝一声：「止！」 往上拉升的绳索停下，笔直凌空垂下一根绳头。 「诸位贵人，我这就去看一下那婆娘是否真的躲在天上？」张安说完，就双手捉住悬空的绳索快速往上攀爬。 他越爬越高，很快就消失在庄园夜光珠能照耀的高度，进入了黑夜笼罩的暗处。 所有人都是微微抬头仰望，他们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很快看似没有藉助外力的绳索上空突地传来张安与女子的争吵辱骂之声，还隐约能听到两人似乎动手打了起来。 后来女子还呜呜地哭了起来，张安呵斥道：「我说你躲在天上，地下的贵人们不信，你现在就给我下去，回去再好好收拾你这不守妇道的贱货！」 「相公，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下去。」那女人哭嘤嘤应道。 庄园内寂静无声听着，然后众人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女子从绳索上滑了下来。 待看清那女子的样子后，人群中一片譁然，这女人赫然是第一个表演的那个身材娇小的秦姓舞女。 有些人忍不住鼓掌叫好，因为庄园上空并没有任何可以攀爬之物，那这女人如何长期浮在空中？ 单是这点，就让不少人感到讶异不已。 秦姓舞女脸露笑容向众人行礼。 朱姓青年突地狂笑道：「雕虫小技，你莫不是那张安伪装而来的同一人，有本事你喊那张安现在给本少爷下来啊？」 朱姓青年说完手往那舞女快速伸去，因为他心里还怀疑这舞女只是谲人天赋紫烟幻幻化出来的幻象。 没有人能想得到朱姓青年会如此突兀伸手，他的手扯住了舞女那长袖，然后一拉扯，舞女就被扯得摔在了地上。 「朱兄，不得……」白玄玉面露怒容，只是他说了一半话语就止住了。 因为被牵拉摔在地上的秦姓舞女身上有白烟升腾而起，舞女化作了一具白森森的骸骨。 场中所有人对此变故感到意外，他们迅速后退了几步，警惕看着那具骸骨。 周凡微微挑眉，他感到这不似是表演的一部分，事情变得有些异常起来了。 朱姓青年也是跟着众人后退，他脸色难看道：「白兄，这是表演吗？如果是，你这玩笑未免太过分了。」 白玄玉脸上露出愕然之色，他眼瞳收缩，往绳索上空看去喝道：「张安，你给我下来，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绳索上空没有任何回应，这时升腾而起的白烟又迅速往尸骨收缩而回，一股阴森的气息从尸骨内蔓延而出。 第842页 倒在地上的尸骨缓缓地站了起来，穿着长袖衣的它骨骼正在不断增大，很快就有两人高，白烟缭绕在它身体四周。 在场的除了僕人，就都是甲字班的优秀考生，他们知道遇到怪谲了，都是纷纷后退。 「是血厉级的雾鬼骨。」有人一眼就认出了雾鬼骨。 不少人面露惧意退得更快了，他们都是拔出了兵器，取出了符箓，血厉级怪谲与气窍段相当，要是动起手来，在场的众人都不知要有多少伤亡。 就在这时，那一直蹲伏在兽笼子内的雷煞小犬也是发出一阵阵雷鸣之音，它的身体正在不断涨大，耀眼紫色雷光在它身体上爆发出来。 它橘红色的双眼看着笼外的人类，整个身躯散成无数的雷光，从巨大的兽笼里扑出。 「不好，雷煞小犬成为雷煞犬了，快逃呀！」有人惊惧喊道。 雷煞犬比起雾鬼骨更要可怕，这可是白煞级的怪谲。 事情变化实在太快了，庄园内乱成了一团，有实力不足的，已经施展身法，纷纷跃起，翻墙离去。 周凡护着虫娘后退，他已经拔出了锈刀，「虫娘，你先随着他们出去。」 虫娘还没有开口说话，张李小狐就冷哼道：「逃什么逃，我们一起杀了这两个怪谲。」 张李小狐浑身有着鲜红的火焰浮现而出，他悍然朝刚刚从笼子里出来落地的雷煞犬扑去。 雷光与火焰交织在一起，勐烈的飓风狂扫着，茶会里的桌子纷纷翻落，茶杯等器具乒桌球乓摔落在地上，小池内水波荡漾起来。 雾鬼骨向着与雷煞犬打成一团的张李小狐扑去。 白玄玉冷喝一声上前将雾鬼骨拦了下来。 站在角落里的夜来天香微微一笑，朱唇微启，清脆悠扬的声音在庄园内迴荡着。 雾鬼骨与雷煞犬的动作慢慢迟缓了下来，这声音居然能影响怪谲的行动。 夜来天香依然在歌唱。 听着歌声，周凡发觉自己的血液都好似沸腾了起来一样，他微微挑眉，压下沸腾的血液。 庄园中还没有离去的武者见雾鬼骨与雷煞犬因此落入了劣势，他们纷纷扑上前去帮白玄玉还有张李小狐的忙。 在人多势众实力不凡的武者围攻之下，雾鬼骨与雷煞犬很快就被围攻杀死。 第708章 夜来家 在这过程中，周凡没有动手，因为没这必要。 白玄玉与张李小狐都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实力，夜来天香那奇特的歌声，更是起了重要作用。 有他们三个率领，那些考生才敢展开反击，这又是有些让周凡意外的地方。 场中参加茶会的考生都是体力段以上的武者，足足三四十人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居然想的是逃跑？ 这面对的不过是一个血厉级与一个白煞级怪谲而已。 要是仪鸾司的武者又或者常年在野外歷险的武者这么多人在早已经展开反击。 这些来自世家商贾的年轻天才们未免太过养尊处优了，周凡有些失望地想，当然似敢于展开反击的张李小狐、白玄玉还有夜来天香等寥寥可数的几人，还是展现出了足够强大的战斗素养。 白玄玉脸色铁青，他仰头看着那依然浮空垂下的绳索，眼里带着警惕之意。 庄园一片狼藉。 那些没有参加战斗的人也返回了庄园。 一时间静寂无声。 白玄玉观察了一会，还是走上前捉住了绳索，用力一扯，绳索绕着圈落下，很快就完全落在地上。 上方空空如也。 那个名字叫张安的男子不知逃哪里去了？ 「白玄玉、张李小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想害死我们吧？」朱姓青年沉着脸站出来指责道。 庄园中不少人都是眼神不善看着白玄玉与张李小狐，他们心里在怀疑，会不会就是白玄玉两人设局，想坑杀他们在庄园中，从而减少甲字班大考的竞争对手。 「这你得问白玄玉，我只不过是白玄玉请过来的而已，这里的事与我无关。」张李小狐冷着脸道，他不惧在场的人，但也不想替白玄玉背锅。 「这茶会确是我组织的，与张李兄无关。」白玄玉坦诚道：「但我组织的茶会，但你以为我脑子有问题吗？杀了你们，我能撑得住你们的家里追责吗？」 朱姓青年冷哼一声，他也觉得白玄玉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但他依然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就是觉得别人不会怀疑你而这样做？无论如何这事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朱兄说得对，就算是白家，你们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孙远晴站了出来板着脸道。 高象五大世家表面上和平相处，但底下的争斗也不少，有机会踩一脚白家，孙远晴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孙远晴这一带头，也有不少不太害怕白家的武者纷纷开口。 白玄玉冷着脸道：「诸位放心就好，要论损失我更大，今夜我可是损失了一个谲人舞女一个雷煞小犬，这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各位给我一些时间，我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说得倒是好听，那请问白公子需要多久？」孙远晴冷笑道。 张李小狐没有插手，他只是负手站立，两不相帮的态度。 那是因为没必要，张李家在高象城一直高高在上，没有一家是比得上张李家的，他也不需要打压白家。 第843页 「半个月时间，无论有没有查出是谁干的，我白玄玉都会给你们一个合适的说法。」白玄玉脸色阴沉扫视场中的所有人。 孙远晴不置可否点点头，她没有再开口。 朱姓青年等人同样如此，这毕竟是白家的核心弟子，逼得太过分，吃亏的是他们。 茶会成了这样子，再留下来也没有意思，白玄玉又如此允诺，众人就准备离开这里。 要是白玄玉在半月之后没有给出任何的说法，那丢的就是白家的脸，世家最重声誉，量白玄玉也不敢自毁名声。 「周公子、李姑娘，你们没事吧？」夜来天香走过来，一脸关怀问。 「我们没事，谢谢夜来姑娘关心。」李虫娘笑着应道。 「如此就好。」夜来天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朝周凡轻轻点头离去。 孙远晴又是一脸歉意过来向周凡两人道歉，毕竟李虫娘可是她邀请过来的。 交谈了几句，白玄玉也过来，同样是向周凡与李虫娘道歉，不过他只是说了一句，就去与其他过来的武者表示歉意。 周凡与李虫娘同样没有在这里久留，很快就出了庄园，走到了李虫娘过来的马车边上。 「小姐，没事吧？」马夫刘三火躬身问，显然他也听到庄园里面的动静，只是在没有得到李虫娘求援的信号，他就没有进去。 李虫娘摇了摇头笑道：「只是出了一些扫兴的小事。」 周凡与李虫娘上了符车，马夫刘三火一扬马鞭，符车缓缓移动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给那白玄玉下的套？」李虫娘轻笑道。 白玄玉今夜可是焦头烂额了，没有人会笨到给自己下这样的套，如果白玄玉不是有更深一层的用意，这事九成九是给人阴了。 周凡沉吟了一下道：「这事恐怕筹谋了很久，那谲人舞女还有雷煞小犬都是属于白玄玉的，谲人舞女什么时候死的不知道，但雷煞小犬会突然从幼生期进入了成熟期，恐怕是早就给动了手脚。」 「是呀，要不然根本说不通。」李虫娘也是点头道：「白玄玉要是动作快一些，说不定还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不过今夜来参加茶会的人还是太少了，害得周大哥陪我白走一趟了。」李虫娘轻轻蹙眉：「没有搜集到太有用的信息。」 「这已经不错了。」周凡笑着摇头：「那张李小狐、白玄玉还有夜来天香，这都是甲字班大考十个名额的强力对手，况且还看到他们出手了。」 即使真正的实力没有完全暴露，但能看到他们部分实力，这趟就没有白来。 「那夜来天香……」李虫娘想了想道：「她的歌声使我确认了她确是来自霄雷州的一个大世家，这夜来世家同样是谲人世家，拥有着被称为『夜来天籁』的谲人能力，能通过声音来展开特殊的攻击。」 「至于太具体的就不清楚了，回去之后，可以让人好好查一下，到时我再告诉周大哥。」 「夜来天籁？」周凡将这名字记了下来，「她不是这高象县附近县的人吗？」 「不是，夜来家在霄雷州城，来这里可远了，应该是想避开有力竞争者，被分派到这里来了。」李虫娘轻笑着：「夜来天香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她为人性情如何，要是周大哥喜欢她，无论是出身家世与周大哥也算是良配。」 第709章 加一成 良配？周凡嘴角扯了扯，他苦笑道：「虫娘，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李虫娘双眼微亮道：「出来之前，九月曾说周大哥至今还没婚配，让我想法替周大哥物色一下是否有合适的良家女子。」 「你别听李兄胡说八道。」周凡微窘道。 「周大哥年龄也不小，我觉得九月说得有道理，也是时候考虑这事了。」李虫娘温柔劝慰道：「不是说一定要那夜来天香，夜来天香不合适，那就慢慢物色，总会找到合适的。」 「虫娘，没想到你此次出来还担负了媒人重任，还真是难为你了。」周凡有些无奈道。 李虫娘眉眼微弯轻笑起来。 …… …… 「去，把那个叫张安的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把有机会接触过雷煞小犬与舞女的所有僕人都捉起来，一一审问。」 「给我查，不惜一切去查，如果家中问起，就说是我说的，我用平时积累的功劳来调动家中的力量去查，让家里派出最厉害的探子给我查一个水落石出！」 白玄玉冷着脸一道道命令发布下去。 今夜的事对他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估计明天传出去，他白玄玉就成了高象县的笑话。 甚至因为三县考生汇聚在此的原因，说不定还会传到巨熊与飞鹤两县去。 他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谁在针对他！ 留在庄园的还有张李小狐，他等白玄玉发布完命令后，就漠然道：「你觉得还能查出来吗？」 「不试过怎么知道？」白玄玉沉声道。 白玄玉当然明白，这是一个准备周全的局，目的并不是为了杀死他，但只要那两个怪谲杀死又或者伤了来茶会的人，那他麻烦就大了！ 幸好，今夜没有任何武者受伤。 「张李兄，今夜多谢了。」白玄玉诚心诚意道。 要不是张李小狐率先出手挡住了白煞级的雷煞犬，那问题就严重了。 第844页 「不用客气。」张李小狐面无表情道：「这茶会好歹是以我与你的名誉来办的，要是这两个怪谲在这里伤了人又或者冲进城内的其他地方捣乱，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你要是想谢我，那就加钱吧，给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一成钱！」 白玄玉微微沉默，只要是高象世家子都知道，张李家的张李小狐是一个爱钱如命的妖孽，只要有钱，就能请动张李小狐，有人笑言只要价钱合适，甚至能让张李小狐改头换面脱离张李家。 张李家不是没有钱，但张李小狐依然很爱钱，就算是张李家老太爷想让他做事，都要付钱！ 今夜白玄玉就是花钱请张李小狐来给他当背景的，当然要是以为给钱就能与张李小狐攀交情，那就错了，这样的人只认钱不认人。 所以就算加钱也是白加的，但白玄玉依然潇洒笑道：「没问题，加一成就一成。」 因为要是不加钱，说不定就恶了张李小狐。 张李小狐难得脸色缓和，他朝白玄玉点头道：「那我先走了，你不错，要是有事再叫我，价钱好商量。」 张李小狐没有再与白玄玉寒暄，转身向外走去，他在这里留这么久，就是为了让白玄玉给他加钱。 白玄玉看着张李小狐的背影，他有些心痛，张李小狐的价格太贵了，再加一成，他就不见了半月的月钱。 他脸色有些阴沉，他在思索这事是否会是张李小狐做的？ 但白玄玉很快摇了摇头，张李小狐有这样的实力能做到，但张李小狐从来就不屑这样做，至少他白玄玉有这个自知之明，还不足以张李小狐费尽心思这样算计。 白玄玉心里微冷，他猜测这件事不外乎是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家里那些不成器的同辈做的，他们会有更多的机会买通家僕。 第二种情况可能是甲字班大考那些竞争者做的，他有足够的实力拿得甲字班的一个名额，那些人把他算计了，就能少一个竞争者！ 那会是谁呢？ 他脑海里闪现一个个他收集到的竞争者信息，只是信息太少了，还不足以确认。 「只能等调查结果了……」白玄玉嘆了口气，「这段时间我要小心一些才行，这次就不应该为了试图打探消息而召开茶会，要不然就不会给那人这么好的可乘之机了。」 …… …… 翌日，茶会的事果然被传开。 高象城内消息灵通的考生都听说了这事，不少甲字班的考生都是为此心中一凛，并提高了警惕。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这可是代表着巨大修炼资源的甲字班名额，有人暗中下黑手，减少竞争对手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更有考生藉此利用关系来搜集考试对手的信息。 平和热闹的高象城隐隐有着潮流涌动。 周凡也是敏锐感知到了这点，所以这天他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只是留在客栈房间内修炼，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低调，别被那些暗处的人盯上了。 这日，周凡再勾连两条气脉，气脉达到了十九条！ 只要再给他两天时间，他就能二十四气脉全通，达到连脉高段完美境界。 但可惜的是，明天就要公开甲字班文试成绩了，也不知道书院会不会当场举行武试考试。 毕竟书院只说公布文试成绩，并说提及武试的比试规则，但并没有直言是否会立刻举行武试考试。 书院对大考严防死守，一点信息都不肯泄露。 所以还是要做些准备才行，周凡皱眉思索了起来。 又是一天过去，周凡早早就起来，他在客栈用了早饭后，就出门与曹延放三人一起赶去书院。 普通班的考试与甲字班考试几乎是同步进行的，所以文试成绩公布也是同一天。 当然其后的武试是否一样的规则，就要今天才知道了。 「周兄，我怎么感觉心里好慌啊？」坐在马车内的关迎风嘆了口气道。 曹延放与谭云飞反而是脸色平静，他们两都考得不错，所以现在表露出足够的自信。 「现在慌有什么用？」曹延放有些忿忿说。 第710章 谁第一 「怎么能不慌？文试要是考砸了，武试我得追多少分才能追回来啊？」关迎风吸了口冷气道：「一个弄不好，说不定我就得和周兄你们三个说再见，打道回府了。」 「早叫你要用功读书，你就偏偏不听。」谭云飞嘆气道。 「放平一些心态。」周凡摇摇头：「曹兄说得对，现在悔之晚矣。」 「不对呀，周兄。」关迎风有些讶异直盯着周凡的脸：「你应该跟我是一路货色，现在的你应该跟我抱着痛哭流涕才对，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急的样子？」 鬼才跟你一路货色……周凡心里腹诽一句，他轻咳一声道：「我感觉自己考得还不错。」 「你考得不错？」关迎风愣了愣，「完了，周兄为人最喜欢于无声中吓我一跳，我已经上当很多次了，周兄说考得不错，那就是考得很好了。」 「周兄，难道你作弊成功了？」关迎风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看着周凡问。 「迎风，你怎么可以问这种问题？」曹延放微怒道，「周兄，你别回答他，弄不好他这大嘴巴给你到外面乱说。」 第845页 「你作弊失败了吗？」周凡没有回答，笑着问。 「别提了。」关迎风苦着脸，他成绩不行，当然要靠作弊，「我倒是想作弊，但不知为什么，整场考试，那个主监考官就一直盯着我看，我别说作弊了，就算是提笔手都在抖。」 「我怀疑他跟我家有仇！」 「那你得问问你父亲。」周凡轻笑道：「说不定你父亲当年把他女人给抢了，然后你跟你爹长得像，他又在卷子里看到你姓关，能不针对你吗？」 关迎风呃了一声道：「周兄，怎么我觉得说得跟真的一样，不会真的这么凑巧吧？」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武试一失手，我就得回家了。」关迎风哭丧着脸道：「我家那位肯定不会让我在高象城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 「也不是这样说，就算关兄很不幸考不进书院，想留在高象城也不是没办法的。」周凡想了想道。 「什么办法？」关迎风急声问。 「关兄，书院不行，你可以考虑一下白象寺，白象寺论实力与书院也差不多。」周凡笑道。 「你让我当和尚，我还不如回家。」关迎风脸色发白道。 「我觉得周兄这个提议不错。」曹延放微微一怔开口道。 「延放，你别开玩笑，我想当和尚，我老爹也不会愿意的。」关迎风苦笑道。 「你这蠢货，谁说白象寺都是和尚的，也有俗家弟子的。」曹延放瞥了一眼关迎风无奈道。 「俗家弟子？」关迎风两眼放亮：「要是俗家弟子，那我可以接受。」 不是和尚，而是俗家弟子，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可是不对，如果白象寺与书院差不多，那些人为什么很少提到白象寺，而是一昧往书院钻？」关迎风又脸色怪异地想起了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白象寺清规戒律很多，就算是俗家弟子，进了里面也要守寺庙的大部分规矩。」曹延放解释道。 关迎风脸上露出了难色，要他守和尚规矩，他可觉得有些难受。 「这只不过是其一，还有就是白象寺招俗家弟子很少，没有书院这么大规模，要想当俗家弟子，有两条途径，第一是天赋要不错，那白象寺当然乐于收这种人为寺庙的弟子。」 「第二条途径是你得有钱，只要你捐的香油钱足够多，白象寺同样愿意接纳你为俗家弟子。」曹延放又补充道。 「钱我有，天赋我也有，但这寺庙的规矩太多了。」关迎风面露苦色，「我还是得努力拼一把，争取成为书院的弟子，而不是去当一个假和尚。」 「关兄，我看你面相，觉得你与佛有缘。」周凡调侃说道。 「周兄，求你别这样说，我与书院更有缘……」 四人说说笑笑，马车很快就到了书院。 周凡四人从车上下来，书院草坪上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书院的大门紧闭，同样不允许考生提前进去。 周凡扫了一眼，轻松发现李虫娘的符车与那些符车停在一起。 上次从茶会回来，李虫娘说文试成绩与他一起同来，周凡婉拒了，说已经与曹延放三人约好。 他对李虫娘观感算不错，但正因为如此，还是保持一定距离好，他可不想因为李虫娘，而失去李九月这位朋友。 朋友妻不可欺。 随着考生来得七七八八，书院大门按照约定的时辰打开。 考生们如潮水般涌进了书院。 周凡与曹延放三人不急不忙走在后面。 进到书院后，才发现依然似考试那天一样，普通班与甲字班都是分成不同的方向。 周凡只能与曹延放三人分开，他跟着甲字班考生，顺着走廊进入了书院内院。 两百多名甲字班考生再次聚集在一个广场内。 广场内早已经利起一个大大的木牌，木牌上贴着每名考生的成绩。 木牌下人头攒动，都是在搜寻看自己考得如何。 周凡一时挤不进去，他也懒得挤，反正成绩就在那里，待会看也无所谓。 「周大哥。」李虫娘走到他身边。 「我考成什么样，那就看虫娘的了。」周凡见没人就轻声笑道。 「周大哥就放心吧，虫娘有信心。」李虫娘浅笑道：「说不定周大哥第一，我第二。」 「周公子、李姑娘，那可不一定。」夜来天香的声音响起，她朝着两人走来笑道：「要说第一只能是我。」 「夜来姑娘真是有自信呀，其实我与周大哥说着玩的而已。」李虫娘谦虚道。 「我可是认真的。」夜来天香下巴微抬，她显得很活泼，然后随手拦住一个看榜回来的书生问：「说，谁是这次文试第一？」 那名书生本来还苦着脸，为自己考得不好感到悲伤，但夜来天香问他，他只能拱手道：「这次第一是一个叫周凡的混蛋。」 李虫娘浅浅一笑。 周凡也是面带喜色，但他有些不解看着那名用青巾帻包裹着头髮的男子，心想就算是我拿了第一，你也没必要这么恨我吧？ 「那第二是谁？」夜来天香又是急问，没有第一，第二她也能接受。 「第二是一个叫杜泥的蠢货。」书生一脸严肃道。 第711章 书生与和尚 第二名是杜泥？ 周凡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听过杜泥的名字。 第846页 夜来天香不悦道：「你这书生有没有看错？」 书生一面悲愤道：「姑娘休要羞辱人，杜泥这蠢货没有考第一，只是考了第二，已经很丢人了，他要是第二都没有，那他应该一头撞死算了，我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不会有错的。」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说话？骂第一名是混蛋，第二名在你眼中更是成了蠢货，那你考第几？」周凡挑眉问。 书生面容苦涩道：「我考第二。」 「你就是杜泥？」周凡呃了一声道，同时他有些心虚，心想：我这个学渣该不会是靠作弊抢了学霸的第一名吧？ 「我就是那个蠢货杜泥。」杜泥嘆气承认道。 「那第三是不是一个叫夜来天香的女子？」夜来天香一脸紧张问。 杜泥苦笑：「姑娘又错了，第三的是一个很讨厌的和尚，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武道比我厉害就算了，文才方面也一直追在我屁股后面，这次还是一样，他又跟在我后面。」 「阿弥陀佛，数日不见，杜施主还是那么的嘴臭。」一个声音从杜泥身后响起。 周凡三人连忙望去，这才发现是一个双手合十的白衣僧人，僧人很年轻，他朝周凡三人微微颔首。 杜泥嘴角微扯，头也不回道：「一行，你能不能别老是一声不吭就从我背后钻出来，我迟早得给你吓死。」 一行平静道：「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 「这不是佛偈。」杜泥道。 「只要有理是不是佛偈又如何？就算不是佛偈也可以是佛偈。」一行微笑道。 「你这人满嘴歪理，迟早有一天得坠入魔道。」杜泥冷哼一声。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真的有那一天，那肯定是为了践行佛道，入魔也并不可怕。」一行脸色微凝道。 「可怜的是杜施主，你自诩才高八斗，这次应该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可不要再狂妄自大。」 「我呸。」杜泥一脸忿忿不平：「只是一次失利而已，怎么就能证明那周凡文采比我好？」 「三位，你们说我说得对吗？」杜泥又扭头争取周凡三人的同意。 「你说得很对。」李虫娘忍不住笑道。 一行却是不紧不慢道：「你我应该知道，此次的题前面的都很难拉开差距，难的是在最后一道写诗题，而写诗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才华，只怕我们输也是输在那首诗上，你又何必嘴硬呢？」 「你这和尚，你给我闭嘴，那是我发挥差了。」杜泥脸色涨红，他没有再理会一行，而是朝周凡三人拱手道：「说了这么久，还没知道三位高姓大名，不过我想……」 杜泥看向夜来天香笑道：「这位肯定是夜来天香夜来姑娘。」 因为刚才夜来天香开口问自己的成绩，杜泥才会这样猜测。 「你没猜错。」夜来天香脸色微僵，她没想到自己会连前三都进不了。 「我是李虫娘。」李虫娘巧笑道：「这位是我的义兄周凡。」 「原来是李姑娘，姑娘这次排名第四……」杜泥面露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僵住怔怔看向周凡：「你叫周凡？那个排名第一的周凡？」 一行和尚也是面露异样看着周凡。 你们别这样看我，其实我是作弊的……周凡心想，却一脸平静淡然道：「正是在下。」 「没想到我输给了一个秃头。」杜泥面露悲愤：「没想到你是这样心机深沉的小人，一直偷偷站在一旁看我与和尚的笑话！」 我什么时候成小人了，我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承认而已，还有你有点风度好吗？居然骂我秃头……周凡有些目瞪口呆，刚想张口解释。 杜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阿弥陀佛，原来是周施主。」一行和尚面容肃穆，双手合十一礼，同样转身离去。 「两个傻子。」夜来天香恼火道：「难道我是第五名吗？」 她见人少了，就向着木牌前方走去，要看她是第几名。 「周大哥，看来他们可把你当最强的对手看待了。」李虫娘轻笑道。 她成了第四名，但她却是不太在意。 「我也没想到我会是第一名。」周凡嘆了口气道。 「那书生与和尚应该是这届高象书院与白象寺培养出来的秘传弟子。」李虫娘想了想道。 「应该是他们两个。」周凡轻轻点头，他心里明白这两人不可小觑。 周凡与李虫娘见前方人散开了不少，才上前去看木牌榜上的成绩。 夜来天香有些失魂落魄，因为她连第五名都不是，第五名是张李家的张李小狐，她是第六名。 第六名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夜来天香可是冲着第一名去的，她嘆了口气，都这么强的吗？看来后面她要好好努力才行了。 周凡看着木牌，七到十名，他认识的是第十名，第十名是白玄玉。 他眯眼仔细搜索了一下，才找到皱深深的名字，皱深深在第二十九名。 二十九名，这个成绩如果是作弊来的，已经算不错了，但甲字班名额只有十个，即使文试成绩只占三成，但对皱深深来说，想进入前十，还是有些危险的。 其余的周凡就没有细看下去。 铛铛铛三声响。 广场内的所有考生都向着传来的声音看去，才发现白玉高台上站着三位年纪不小的老者。 第847页 中间那个是高象书院副院长仲田。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各自的文试成绩。」仲田的声音在广场内迴荡着。 场内的所有考生都平静听着。 「要是对成绩有疑问，现在就可以说出来。」仲田又缓缓道。 这话让一些考生露出意动之色，他们倒是想查阅一下自己的试卷。 「不过无论合不合理，书院都不会再给任何人修改分数了。」仲田又加了一句。 那说出来有什么用？不少人在心里无奈地想。 「有没有人有疑问的？要是没有，那就进入下一环节了。」仲田轻笑着说。 「有。」杜泥举起了手大声喊道。 场内所有视线瞬间汇聚到杜泥身上。 这人该不会是想举报我作弊吧？周凡觉得很心慌。 第712章 不合理规则 「杜泥，你有什么疑问？」仲田笑着问。 「老师，我要知道第一名周凡写的是什么诗？」杜泥开口道。 他知道他肯定是输在写诗上面。 仲田想了一下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周凡的诗确是今届高象书院的最好佳作，没有之一，并且拿了唯一的满分，是我与两位老教授一起评的。」 「本来我们三个还以为是杜泥你写的。」仲田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他们在改完卷后，才得知了事实。 「老师，你别废话，赶紧说呀。」杜泥着急道。 「你着什么急。」仲田笑着摇头：「那诗名为《菊花台》，具体如下：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沖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台下众人听完后，都是沉默了起来，懂诗的考生更是脸色复杂。 杜泥嘆气道：「我花开后百花杀……好霸气，我不如周凡也，我输得心服口服，这等风流人物，就算不学武，那也是状元之才。」 躲在角落的周凡感到很汗颜：求你别在吹捧我，要不然我自杀。 没有谁怀疑周凡作弊，能写出这诗的人绝对是大才子，会作弊？别逗他们笑了。 再说这可是第一名，能抄谁的？ 第一名永不作弊。 甚至有认识周凡的如张李小狐、孙远晴、白玄玉等人忍不住向周凡望去。 周凡面对这么多的目光扫来，他只能脸色平静，就好似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 人群之外的皱深深目露疑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周凡了，周凡与他明明来自同一村子，甚至是同一老师，就是村里那已经死去的林书生教出来的。 难道当年林书生给周凡偷偷开小灶了？ 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皱深深嘆了口气。 不过场内的都是武者，文采这种东西，也不是值得他们多重视，在他们心中，周凡这是走运了，恰好碰到增加文试，无形中给他加了很多分。 但武者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修为境界武技来取胜！ 仲田在考生们稍微平静下来才又缓缓说：「文试的事情就这样吧，现在来说说这次大考甲字班武试规则。」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听着。 「甲字班大考武试分成三项。」仲田竖起了三根手指，「每一项都採取淘汰制，也就是说你文试成绩再好，但要是在武试任何一项中被淘汰，那也就被淘汰了。」 考生们都是脸色微变，他们没想到会是淘汰制。 「现在只公布武试第一项，后面两项为了公平原则，暂不公布。」仲田脸色平静道：「武试第一项是越野试。」 越野试？ 众人一脸茫然。 「详细来说，就是跨越荒野的考试。」仲田脸上露出微笑，「三天之后，所有考生来书院集合出发。」 「至于到达的地点，暂不公布，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具体规则如下：第一允许每名考生带两名扈从。」 「第二只能徒步，但可以借用符箓等小物品赶路，在物资方面也没有任何限制，你想带多少就带多少。」 「第三允许组队，但组队人数不能超过三个，这人数包括扈从在内。」 「第四小队与小队之间可以发生任意形式的战斗，包括杀死对手，但两小队发生战斗时，第三小队不能插手，只能等两队的战斗有明确结果后，第三小队才能对付其中一小队。」 「第五，小队与小队之间，不能提供任意形式的帮助。」 「第六，若是发现违反以上规则，当淘汰处理。」 规则一公布，场中响起一片譁然声，立刻有考生举高手满脸愤慨喊：「越野试没有问题，但这是哪个智障制定的智障规则？」 「很遗憾告诉你，是我的老师林无涯。」仲田轻笑着说。 仲田也不介意别人骂他老师是智障，因为他有时候也想骂自己的老师是智障。 那个考生脸色铁青，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扈从可有境界限制？」有考生急声问。 「没有，你请多强大的修士来助你都没问题。」仲田解释道。 「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允许带境界高深的扈从，还允许带大量的物资，这还是看我们的天赋吗？这是斗谁更有钱。」有人一脸愤怒喊道，「这不公平。」 这样的规则可以说完全倾向于那些实力强大的世家势力，那些世家子或商贾完全可以替自己的后辈请境界极厉害的武者带他们躺赢。 第848页 「是呀，不公平。」仲田嘆了口气道：「但人世间有什么是公平的？难道你天赋比人高，那就是公平了吗？」 「我的老师曾说过，人与人之间唯有死才是最公平的。」仲田脸色严肃道：「你天赋高就以为比人走得远了吗？事实证明，一将功成万骨枯，武道之路更不例外！」 「惊才绝艷的年轻天才们，又有多少能真正成长起来，站着巅峰的？不足万分之一！」 「而那万分之一又有九成九都是出自世家门阀又或者有着其他大势力作为靠山，是世家门阀大势力用大量资源培养与出动高手替他们护道，这样才能成长起来。」 「你背后没资源没有人脉，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能走到最后？」 「你要是在成长过程中死了，那甲字班资源占了就是一种浪费！」 「你说得对，越野试不是比拼天赋，而是比拼家世比拼财力，无论公不公平，规则就是这样！」仲田沉声道：「所以不要在这里自怨自艾，等回去以后，好好想想办法如何度过这关吧！」 一众考生皆是沉默着思索仲田这番残酷的话。 「还有没有人要问话？」仲田又是开口道。 「这关没有成绩的说法吗？」又有考生问。 「当然有，越野试占总成绩的三成，第一个到达地点的就是第一名，第一名满分，第二名分数降一点，然后依次类推，我上面说的只不过是总的规则，此次越野试还有很多详细的规则，待会就会贴出来给你们观看。」仲田解释道。 「你会为参加甲字班的书院考生护道吗？」有考生一脸忌惮问。 「我不会。」仲田眉毛微挑，「因为他们请不动我，不过书院其他教习或教授会不会替书院考生护道，那是他们的事情，这是规则允许的事情。」 现场又是一片譁然，这样说，岂不是白象寺这等势力也会出动高手替自家弟子护道？ 第713章 一剪梅 一众考生，很快心里就有了答案，书院会如此做，白象寺肯定也会派出高手。 至于世家门阀大商贾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这真的是一个比拼钱财比拼人脉的考试，有些出自寒门的考生一脸的愤怒，但又无可奈何，显然规则不会因为他们的愤怒而改变。 接下来又不断有人问问题，仲田都一一回答了，待到时间差不多之后，他才开口道：「要说的都跟你们说了，你们没有问到的，书院也会贴出细则，你们自己慢慢琢磨去」 「记住，三天之后，请准时到书院集合，不到者当弃考处理。」 仲田与那两位老者很快就从白玉高台上下来，转身离去。 数张关于越野试详细规则的大纸很快也被贴在木牌上。 考生们纷纷冲去研读抄写下来。 周凡皱着眉头，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奇葩的考试，这让他感到甚为棘手。 「周大哥是担心越野试的问题吗？」李虫娘柔声问：「其实周大哥大可不必担心，无论是钱还是人，我们都有。」 周凡苦笑没有应话。 「哈哈哈，这样的越野试我喜欢，不正是为我量身度造的吗？」一个只有七八岁身穿锦衣的小男孩正在张狂地笑着。 有不少考生都是恨恨看着这小男孩。 可是这小男孩可没有理这些考生，他的身旁站着一个老者，老者也笑道：「少爷这次肯定是第一名。」 小男孩叉着腰横睨了一眼所有看着他的人，面露讥笑道：「怎么，你们是不是很不爽？有谁不爽的站出来？本少爷要在越野试上让他更不爽！」 这小孩一看就是大世家出来的，那些不愿惹事的考生纷纷移开了视线。 没有移开视线的只是眉头微皱，但没有谁站出来与这小孩计较。 小男孩嘟囔着什么，就转身离去，老者跟着他的后面。 这小屁孩好野蛮啊，等到了越野试，还是要避开他一点才行，他太有底气了，估计来头不小……周凡摇了摇头。 周凡与李虫娘去抄了一份越野试的详细规则，才离开了书院。 待上了符车，周凡低头认真看着越野试的详细规则，他知道一门考试，首先就是要将规则了解清楚，不是说不了解规则不能考出好的成绩，而是可能会因为触犯规则而被直接淘汰掉。 李虫娘见周凡在认真细读规则，她就没有打扰，而是泡了一壶茶，替两人都倒了一杯。 周凡看完之后，才抬头思索了起来。 「周大哥，你觉得是带扈从好还是找考生组队更合适？」李虫娘开口问。 「扈从可以带两个，而且不限年龄境界，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应该没有考生愿意与其他考生组队。」周凡想了想道。 考生再强，那也因为年龄限制的原因，修为境界有限，要是寻找扈从，很大可能可以找到比参加甲字班考生要强的武者来保护。 「虫娘，你有办法寻到强大的扈从吗？」周凡想了想问。 要是虫娘只能找到一个或一个都找不到，那周凡只能和她组队了。 「当然可以，周大哥应该知道，我和九月家里都很有钱，钱虽然不是万能，但用钱还是能请到实力强大的武者当扈从的，周大哥不用担心这事，我会尽量去找，将四个扈从都找齐。」李虫娘笑着道。 「不，你不用替我考虑，我的自己来想办法。」周凡摇头道。 第849页 「周大哥，你与九月情同兄弟，九月要是有麻烦，我想周大哥也不会坐视不理，扈从只需要花一些钱就可以找来，根本算不了什么，还请周大哥不要拒绝。」李虫娘有些着急道。 如果是李九月，那我或许会考虑一下，但我可不能答应你的帮忙，你已经帮我过了文试，我总不能让你一直帮我，这样不合适……周凡心里默默想，他笑了笑道：「不让你帮是想你能集中资源找更强的两个扈从，而且我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 李虫娘沉默了一会道：「万一周大哥找不到合适的扈从，还请不要太勉强自己，我这边会替周大哥继续留意扈从的事，周大哥可以随时来找我，周大哥进了甲字班，对我和九月来说，将来也会是很大的助力，所以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这就当是我和九月对周大哥的一种投资。」 符车很快就到了客栈，周凡刚想下车，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道：「虫娘可认识辨别丹药和破除符文禁制的人？」 「我们商号就有，周大哥可是要用他们，我让人唤他们过来。」李虫娘立刻道。 「可靠吗？」周凡脸色凝重问。 他手上有两样东西是从被黑龙杀死那个马车主人那里得来的，一直没时间鑑别。 「周大哥放心就是，绝对可靠。」李虫娘笑道。 「不用唤他们过来，我跟你过去一趟，你等等。」 周凡下了符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关上门后，才取出储物之书，轻声道：「打开储物之书。」 「小书很荣幸为爱书之人服务，请听题：太监最不喜欢的一首歌是什么？」储物之书里面传出女子的声音。 周凡的头上有着头髮飞快钻出，化作了小绻。 小绻刚想开口，就被周凡一把握住了小脑袋。 周凡趁机回答：「答案是一剪梅。」 「恭喜，答案正确，储物之书已开启。」 周凡这才松开小绻，小绻气得大跳起来：「为什么不让我来回答？」 「因为赶时间。」周凡翻开储物之书，将之前得到的三瓶不知名丹药还有那个木盒都取了出来。 小绻有些郁闷，她看着周凡已合起储物之书，想了想问：「为什么会是一剪梅？」 「别问，小孩子不宜知道。」周凡无奈道，「快回我头上来，我要出去了。」 周凡将储物之书放回符袋内，向着客栈门口走出去。 「小孩子不能知道？」小绻眼眨了眨，她琢磨着这三个字，很快哈哈笑道：「我知道了。」 小绻话刚说完，就又化作头髮缩到了周凡的头上去。 周凡脸色微僵，这小绻没救了。 他出了客栈，再度坐上了符车。 符车这才缓缓启动。 第714章 化元丹与九灵环 周凡相比一般武者，就算是单单计算玄币也算是身家丰厚，但比起那些世家子商贾子就要差得远了。 而灰虫他现在也少得可怜，想钓鱼也不行了。 但请实力强大的武者当扈从，没有钱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现在先要辨认出手中三瓶不知名丹药与想法破除木盒内的禁制，看这些是垃圾还是宝物。 很快符车就在一间叫万宝阁的商铺停了下来。 周凡与李虫娘下了符车，刘三火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 万宝阁商铺主要出售丹药和符箓，是城中一间很大的商铺。 但它偏偏不属于高象城任何一个世家，就算是高象城五大世家都不敢难为万宝阁，因为万宝阁大有来头，在霄雷州每个县城都有分号的商铺。 就算是高象城五大世家，也不知道它背后是谁，只知道它底蕴深厚。 当然万宝阁也很低调，该缴纳的租金一分都不会少。 万宝阁商铺的掌柜很快就从柜檯出来，他朝刘三火拱手一礼：「东家。」 至于李虫娘与周凡，掌柜不认识但依然对两人行礼。 周凡心里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刘三火这个马夫会是万宝阁的东家。 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东家应该是替九月或虫娘家里打理高象县生意的。 「让张大师与黄大师过来一趟。」刘三火微微点头道。 万宝阁掌柜连忙应是，然后让店内的学徒带着刘三火三人进入最好的迎客房。 周凡三人进了房间没有多久，万宝阁掌柜就带着两个年龄颇大的老者过来。 「张大师是万宝阁最厉害的炼丹大师，而黄大师则是擅长画符、破除禁制。」刘三火给周凡介绍道。 「周大哥，我们到外面等你。」李虫娘等刘三火介绍完之后，她站起来道。 周凡要做的事或许会涉及自身秘密，所以她就不便留下来。 「也好。」周凡点头道。 「张大师、黄大师，周公子是我们万宝阁的贵客，他问什么你们直说就是了，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刘三火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东家请放心。」张大师笑着应道。 很快李虫娘、刘三火、万宝阁掌柜就退了出去，并替周凡他们关上了门。 周凡取出三瓶丹药交给张大师，将木盒递给黄大师，才开口道：「我要知道那三瓶是什么丹药，木盒的禁制是什么禁制以及能不能破除？」 张大师、黄大师两个就坐了下来，认真研究起手中的东西。 第850页 过了一会张大师手都有些颤抖起来，他合上了瓶塞，将丹药递还给周凡，他想起东家的叮嘱，忍住没问这丹药的来歷，而是开口道：「这三瓶都是同一种化元丹药，应该是阴属性的化元丹药，品质还不低，很珍贵。」 「化元丹药吗……」周凡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他隐隐听说过化元丹药是由武境进入道境才使用的丹药，他杀死的那个马车的神秘主人早已经超越武者境界，看来就是处于道境的第一个境界。 三瓶丹药一共有二十二颗。 周凡想了想，就点头收起这三瓶化元丹药。 张大师双眼露出一阵羡慕之色，这种丹药，就算是高象县万宝阁都没有，他更是无法炼制出来。 黄大师一直看着木盒，就算张大师与周凡交谈提到了这么珍贵的丹药，他都没抬起头看一眼。 等过了好一会，黄大师才嘆气摇头道：「周公子，这木盒使用的是九灵环的符文禁制，这种禁制牵一环而九环齐动，环环相扣，要是没有钥匙，想破除木盒禁制，我只有一成把握，一旦失败，那这木盒里面的东西会被立刻毁掉。」 「周公子还是另请高明，这木盒只有实力高妙而又精通符文禁制，才有大把握破除。」 周凡听了眉头微皱，相比化元丹药，他怀疑木盒里面的东西更为珍贵，但眼前的这位符箓大师也无法破除，那只能另想它法了。 周凡将门打开，请李虫娘三人进来。 周凡主动说道：「我刚才鑑别的丹药是化元丹药，还有一个木盒，但木盒的禁制暂时无法破除，不说也罢。」 听到是化元丹药，掌柜两眼亮了起来，但他还是谨慎地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自己的东家刘三火。 刘三火脸色平静，这里有李虫娘在，可轮不到他作主。 「那周大哥想怎么做呢？」李虫娘开口问。 「我想将这三瓶化元丹药卖给万宝阁，但虫娘，在商言商，我可不想你与李兄吃亏。」周凡笑了笑道。 周凡不是担心李虫娘把收购价压低，而是担心她把价格提高。 「周大哥放心就是，不会影响你与我们之间的感情，老刘，在商言商。」李虫娘看了一眼刘三火道。 刘三火微微点头，他看着掌柜道：「这化元丹药价值几何？你们尽管说出一个实价来，都是朋友，不要弄那些虚的。」 「是的，东家。」那名掌柜就与那位张大师走到一边商量了起来。 很快两人走回来，掌柜道：「周公子，这化元丹我们万宝阁出一万一千玄币一颗收，按照我们东家的吩咐，这是实价，要是周公子不信，可以去其他店铺打探一下，他们就算愿意溢价收也是这价了。」 一万一千玄币，周凡有二十二颗，那就是二十四万二千玄币了，他嘴角扯了扯，他知道这化元丹药珍贵，但没想到会这么值钱。 这也是他以前一直没有拿丹药过来出售的原因，不知道丹药的昂贵，尤其是这还是道境的丹药。 「很好，那就是这个价格了。」周凡相信李虫娘的手下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他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周凡将三瓶丹药递给了那名掌柜。 那名掌柜小心翼翼把丹药交给张大师拿着，他才笑道：「周公子是想要银票还是要同等价值的药材丹药呢？」 二十四万二千玄币，当然不可能要玄币了，只能是换成银票或是同等价值的药材丹药。 周凡直接要了银票，有了这笔钱，他算是有了僱佣厉害武者当扈从的底气。 「虫娘，你要是想找扈从，那就要尽快了，别忘了此次大考可是有不少似你一样，是从外地过来的考生，他们身边未必就真的带着厉害的高手过来，那肯定会将目标放在高象城寥寥可数的那些强大武者身上。」周凡在离开前又特地提醒了一下虫娘。 第715章 求助 周凡带着银票回到客栈后，他坐在房内，又仔细看了一遍越野试的规则。 「第一允许每名考生带两名扈从，并且扈从境界不限，也就是说很可能会出现很强大的武者，到时这武者扈从还会替自己一方的考生猎杀或阻挡其他竞争对手。」周凡脸色凝重。 「不过这样做是一把双刃剑，因为谁也不敢肯定是否有更厉害的武者出现反过来猎杀他。」 「第二条规则，可以携带大量的物资，但现在目的地不明的情况下，只能准备一些可能用得上的物资……也不是说目的地不明，就算是越野试，很可能地点不会离高象城太远。」 「那高象城的地图也要弄一张来，可以先预估一下可能的目的地，可惜的是书院并没有透露这次越野试会进行多少天，想来不透露也是为了避免考生猜出要到达的目的地……」 「第三条规则，组队人数不超过三个，这人数甚至包括了扈从在内，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尽量选择强大的扈从而不是选择考生。」 「第四条规则，两队之间可以发生任意形式的战斗战斗，包括杀死对手……」周凡微微挑眉，「我不明白，能参加甲字班的考生都是天赋不错的年轻人，但书院却允许杀死对手，这会不会太残酷了？」 「那院长说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没有意义，但这种内耗未免太严重了一些……」周凡心存疑惑，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能心存侥倖，既然可以杀死对手，那到时竞争程度会很激烈很残忍。」 第851页 「强大的扈从才是关键，毕竟第四规则上说不允许一个小队插手两队之间的争斗，那决胜负的往往是考生所带的扈从有多强！」 「第五，小队与小队之间，不能提供任意形式的帮助，说是这样说，但这无法杜绝小队之间的联合，有些小队可以暗地里联合，做一些明面上无法监控的交易，除非书院在越野试前用鬼誓来限制考生的暗地里联合……」 周凡一条条琢磨着越野试的规则更深一层的意思，看有哪些漏洞可以钻，又要规避哪些规则的危害，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 他摇了摇铜铃，让小二送来他与小绻的午饭。 吃完丰盛的午餐后，周凡离开客栈，来到了高象仪鸾司府。 他没有对李虫娘说谎，他心里面对扈从确实有一定的想法了，而高象仪鸾司府就是他要来的第一个地方。 与上次一样，周凡很快就见到了高象县仪鸾司正总参谋袁立伟。 「周巡察，恭喜恭喜。」袁立伟哈哈大笑：「听说你此次甲字班文试第一，实在是厉害，看来你离甲字班又更进一步了。」 「一时运气，恰好最后一道诗题，我以前就写过……」周凡嘴里谦虚着。 袁立伟心里有些感嘆，他本来以为周凡进入甲字班希望不大，没想到周凡一下子就考了文试第一，这可是占了甲字班三成分数的，这已经遥遥领先了。 而高象仪鸾司府寄予厚望的那三个尖子，文试成绩最好的那个也不过是二十七名，比周凡差得远了。 周凡故意这时候才过来，也是打着袁立伟应该收到文试消息，这样他才可以实践心中的计划。 两人闲聊几句后，周凡才轻咳一声道：「不知袁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此次武试甲字班大考越野试的事情？」 「这事已经引起全城热议，我怎么可能没有听过？」袁立伟笑道。 「大人也知道我出身寒门。」周凡苦着脸道：「越野试的关键是两个强大的扈从，不知仪鸾司府能不能替我解决一下？」 袁立伟对周凡的话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已隐隐猜到周凡的来意，他沉吟了一下道：「周巡察是仪鸾司的一份子，现在文试又考得这样的成绩，我们仪鸾司当然会鼎力支持，扈从的事……」 「那就谢谢大人了。」周凡连忙笑着打岔道。 袁立伟呃了一声：「周巡察，你先听我说完，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高象仪鸾司府这次包括你在内，其实是有四个人参加甲字班大考的，那三个人也来找我，要求仪鸾司替他们寻找强大的武者做这次越野试的扈从。」 说到这里，袁立伟露出了为难之色：「你也知道，仪鸾司府担负重任，想腾出人手那可不容易。」 「袁大人，那三人的文试成绩无论怎样都比不上我吧？」周凡挑眉问道。 「远远不如。」袁立伟坦诚道。 「目前来看，我这个文试第一才最有希望考入甲字班，你觉得对吗？」周凡又问。 「这个当然。」袁立伟又是点头。 「那仪鸾司在寻找强大扈从的时候，难道不优先倾向我，还要考虑那三个人吗？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周凡故作不悦道。 在这种时候，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袁立伟沉默了一下道：「说是这样说，但文试成绩毕竟只占三成，一旦在武试中被淘汰，分数也会被作废，谁也不知后面两项考的是什么，所以我们在资源倾向时，只能倾向于修为境界更强的考生。」 「周巡察，据洛水乡那边传给我们的信息，你只有气窍段，但我们这边那三个人，其中两个境界与你一样都是气窍段，有一个可是连脉段！」 周凡轻笑了一声道：「袁大人，你的消息可能有些落后了，我早已经进入连脉段。」 「你已经连脉段了？」袁立伟先是一惊，然后又是脸露喜色。 「袁大人要是不信，可以试一下我。」周凡脸色平静道。 「不是我不信周巡察，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要查清楚的，要不然我向四位四镇使大人不好交代，还请周巡察体谅一下。」袁立伟沉吟了一下道。 很快，袁立伟出去让人端进来了一个四方铜盒，他取出一根铜钥匙对准铜盒钥匙孔插入去，咔嗒一声。 铜盒四分五裂，里面放着的是一只青蛙状的黄铜小兽，它一双凸眼紧闭，下颌一鼓一缩，似乎就要活过来了一样。 「这是黑游级铜蛙，我想你应该认得。」 第716章 免费的极限 桌上双目紧闭的铜蛙周凡当然认得。 铜蛙是一种很特殊的黑游级怪谲，它能检测到武者身上的真气，比测气珠还要精准。 因此有些势力专门捕捉铜蛙来检查武者的等级。 武者体内的真气量不一，所以想精准判定武者的境界，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铜蛙却偏偏能做到，这也是铜蛙的价值所在。 平时铜蛙需要放在全铜环境内，这样它就会陷入一种沉眠的状态。 周凡伸出了一根食指放在铜蛙的嘴旁。 铜蛙的嘴微微张开，咬住了周凡的食指，食指的真气溢出。 整个铜蛙就好似充气一样，它的身体迅速膨胀，双目突地睁开，全白的眼由白变转黄由变绿、青、蓝…… 色泽不断变幻，直至眼球变成了紫色，周凡才停止了自己真气输出。 第852页 「紫眼铜蛙，这等真气量果然是连脉段武者才有。」袁立伟目露异色，很快就一脸笑容道。 周凡有着这等真气量，就算不是连脉段，也可以当作连脉段来对待。 周凡将手指缩了回来。 那铜蛙的双目很快就变回了白色，它刚想跃起，就被旁边的武者飞快合上盒子，锁住带走了。 袁立伟看着周凡，他笑容温和道：「周巡察，扈从的事司府这边会尽力替你去找，保证给你找来两个武势段的武者当你的扈从。」 袁立伟可是心里明白，周凡如此年轻就成了连脉段武者，那绝对是值得重点培养的对象，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武者现在就需要好好对待。 「只能找来武势段的武者吗？」周凡眉头微皱了起来。 「那我再想想办法。」袁立伟见周凡不满，他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我会向四位大人请示，让他们想法给周巡察派一位武识段的武者。」 武势段之后就是武识段，别看只差一个境界，但论实力，武势段几乎不可能战胜武识段！ 武识段的武者在高象仪鸾司府绝对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要知道，只要实力达到连脉段，就已经达到四平使的出任门槛。 高象县五乡的四平使，也没有几个达到了武识段的。 但周凡还是眉头轻蹙，并没有舒展开，袁立伟见此苦笑道：「我的周大人，这武识段已经是我们仪鸾司府能派出的极限了，你还不满意吗？」 「我相信太多数的考生，也未必能寻来武识段作为自己的扈从。」 周凡摇头道：「袁大人，我们怎么可以只跟一般武者比，武识段武者是强，但我相信那些大世家可不会仅仅派出武识段武者替他们的弟子保驾护航，我可是志在甲字班的，武识段对我来说还是太低了。」 「尤其是这次我考了第一，都不知已经被多少人盯上了，欲将我除之而后快。」周凡脸色沉重道：「别说一位武识段……就算是两位武识段，恐怕也不行。」 袁立伟轻揉额头头痛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这事不是我推託，而是确实很难，你先回去，让我与四位大人再好好商量。」 周凡要是能进入甲字班，对仪鸾司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但仪鸾司又不同其他势力，对武者的束缚力太小，要是悉心培养出的武者，转身就离开了，对仪鸾司来说是一种不小的损失。 所以仪鸾司会有培养武者的制度，但主要是功勋点积累的奖励制度，要是想让仪鸾司付出太大的代价，仪鸾司肯定不会乐意。 这也是很少有仪鸾司武者能考入甲字班的原因之一。 关于这些，周凡与袁立伟都心知肚明，袁立伟甚至觉得，除非周凡愿意立下新的鬼誓，发誓为仪鸾司再服务几年，而且是无法脱离的那种，或者仪鸾司才会愿意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帮助周凡。 不过这些事不着急跟周凡说，袁立伟还是要同四位大人先商量一番看如何处理。 周凡也知道，仪鸾司愿意做到免费帮他的极限想来就是给他派出一个武识段了，他没有开口告辞，而是转而道：「袁大人，司府里除开武识段，那就是四镇使大人最强了，对吗？」 袁立伟一脸无语看着周凡：「这个当然，但四位大人公务繁忙，而且不怕实话说，你想让四位大人出面给你当越野试扈从，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免费不可能。」周凡轻咳一声道：「如果我愿意付出一定代价呢？」 袁立伟双眼立刻亮了起来，他本来还想着怎么提条件才合适，没想到周凡主动说出来了，这倒是让他省事了，他立刻道：「如果周巡察愿意与仪鸾司签下十年死约，四位大人肯定愿意不惜一切培养周巡察，到时其中一位大人陪周巡察走一趟越野试是很容易的事。」 在仪鸾司，不仅仅是清除怪谲才算是政绩，发掘培养人才也同样算是政绩，似周凡这样有天赋的武者，要是愿意与仪鸾司签下十年死约，这政绩肯定不小，对四镇使这等层次的人来说也有很大的诱惑力。 何谓死约？ 那就是仪鸾司要是不同意解除，签下十年死约的武者就只能继续在仪鸾司服役，一直到服役期限结束！ 十年死约，我傻了才会跟你们签……周凡嘴角扯了扯道：「我说的不是死约，不知袁大人能不能看到我在仪鸾司立下的功勋点？」 「这个当然可以，你的资料早已经被洛水乡复制转交到我们这边来了。」袁立伟微微一怔道：「但我还没有详细看过，周巡察的意思是你想用功勋点来换四镇使大人出手来做你越野试扈从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周凡轻轻点头道。 念魇之灾，周凡因为第一个发现念魇，其后又是带着一个小队杀了不少魇灵，他的功劳比起顾玉泉他们还要大，积累的功勋点可不少。 「这个……」袁立伟好奇地问：「你究竟有多少功勋点？想靠功勋点来请四位大人出手，那将会是一个天价，你的功勋点够吗？」 「袁大人，四位大人要是不出手，那也应该至少给我派一个武识段武者才过得去，现在我不要武识段武者，那四位大人是不是应该收我便宜一些？」周凡又是开口说道。 「就算便宜，那也是一个天价。」袁立伟沉默了一下道。 第853页 「究竟是多少？」周凡问。 第717章 告假 想请一位四镇使出手，究竟要多少功勋点？ 袁立伟面对这问题，他摇头道：「司府里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大人们愿不愿意为了功勋点出手，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那四位大人现在总有在府里的吧？袁大人能不能现在替我去问一下？」周凡面露无奈道。 周凡可不想回去等消息，要是仪鸾司这边没办法，他还要另想他法。 袁立伟想了想道：「那周巡察在这里等着，我替你去问一问。」 「那就拜託袁大人了。」 袁立伟站起来，离开偏厅，他没有急着去找在司府里的镇东使黄不觉黄大人与镇西使张公公。 袁立伟进入了司府的典籍室，让小吏给他快快找出了周凡的资料。 袁立伟拿着周凡的资料，先是快速翻到了功勋点一栏，当他看到那功勋点数时，为之愣了愣。 「将近两万点功勋！怎么会有这么多？」袁立伟失声念出了这数字。 他很快想起顾玉泉写来的信，说周凡在念魇之灾立功颇多，当时他还以为是提携后辈的吹捧之言，现在想来恐怕是真的。 袁立伟又看了一下资料上对功勋的记载，发现果然大部分是因为念魇之灾得来的功勋。 袁立伟心中立刻有数，他转身就来到镇东使大人办公的房间，将周凡的要求简单说了一遍。 「他要是愿意签十年死约……不，只要五年死约，我们四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愿意跟他走一趟越野试，但他居然想用功勋点换我们出手？」黄不觉面容清癯，看起来就似是一个瘦弱的中年文人。 「是的，黄大人，我查了一下，他有将近两万功勋点。」袁立伟轻声说道。 「两万功勋点？」黄不觉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来，他脸上露出讶异之色：「这来自洛水乡的年轻天才怎么凑出了这么多的功勋点？洛水乡……我想起来了，是因为念魇之灾吗？」 黄不觉隐隐记起念魇之灾的汇报中提及过一个年轻武者出力颇大。 「就是念魇之灾，他可以说是念魇之灾最大的功臣。」袁立伟道。 「两万功勋点……」黄不觉轻啧了一声：「一万功勋点已经是一个四平使一年辛苦积累所得的总数，他有两万功勋点，这真的不少了，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黄不觉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想听听袁立伟的意见。 袁立伟犹豫了一下道：「大人，周凡既然开得出代价，我们不答应他，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黄不觉想了想，微微点头，朝站在门边的一个小吏道：「去请张公公过来。」 张公公很快就被请了过来，现在司府里就镇东使与镇西使在，其余两位四镇使有事外出了。 张公公面黑无须，身材略发福，但板着一张脸，显得很严肃。 张公公到了之后，袁立伟就在黄不觉的示意下，将周凡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张公公听完之后，他看向黄不觉问：「那不知黄大人是如何想的？」 黄不觉心里面早已打定主意，他笑道：「难得司府有人在甲字班考试中领先，他又愿意给出不少的功勋，我觉得帮帮他也无妨。」 「咱家没意见。」张公公板着脸道。 「那不知张公公是否有空陪那周凡走一趟？」黄不觉又是笑问。 「没空。」张公公毫不犹豫道。 黄不觉微微一怔问：「我记得张公公好似最近没什么大事要处理？」 张公公摇头道：「黄大人要是没来找咱家，咱家也要来找黄大人告假的。」 「告假？公公这是要回宫一趟吗？」黄不觉又是愣了一下道，张公公来自皇宫，一向都是待在司府里，张公公告假可是一件稀罕事。 「不是，咱家这种时候回宫作甚？」张公公又是摇头，提及此事，他脸色有些发黑，然后郁闷道：「咱家要替一个甲字班考生作扈从。」 黄不觉与袁立伟面面相觑，张公公替人作扈从，这他们没听错吧？ 「要是没事，那咱家先走了。」张公公没有解释，冷着脸拂袖而去。 「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黄不觉苦笑连连，张公公告假愿意去替谁作扈从，那是他的私事，谁也拦不住。 袁立伟也是在心想：谁那么大的脸能请得动张公公这个四镇使？该不会是司府里那三个考生无耻到认了张公公作了干爹吧？ 「大人，那你看这事该如何做？」袁立伟轻咳一声问，周凡还等他回復呢。 「我猜呀，我们要是不答应那周凡，说不定他就得脱离仪鸾司了。」黄不觉嘆了口气，「你带他过来我这里，我见一见他。」 袁立伟应了一声，他转身出去，找到了周凡，就告诉周凡镇东使大人要见他。 周凡跟着袁立伟很快就见到了黄不觉。 周凡对着黄不觉行了一礼，黄不觉才面露笑意道：「你这小子想出功勋点请四镇使中的一个陪你走一趟，我跟你说，这可不便宜，我待会喊价，你要是嫌价高，那就怨不得我们不陪你去。」 「还望黄大人手下留情，好歹给属下留一点当作修炼的资源用。」周凡苦笑道。 「本来我想让张公公陪你去的，但张公公凑巧也答应要去做人扈从不愿意去，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就是了。」黄不觉笑道：「至于价格嘛，我要一万点功勋，你觉得怎样？」 第854页 「一万点功勋没问题，谢谢大人。」周凡脸露喜色，连忙答应了下来。 周凡可是知道四镇使一般是镇东使更强，而且他本来以为请动一位四镇使起码需要一万五到两万点的功勋才可以，现在只收一万点功勋，那已经很不错了。 「黄大人，我还有接近一万点功勋，要是不够，我也可以先欠着，以后一定还，不知府里另外两位大人，谁还有空？」周凡又趁机道。 功勋没了可以再赚，但要是有两位四镇使替他保驾护航，那越野试问题就不大了！ 黄不觉愣了一下，他又大笑道：「你这小子可不要得寸进尺，我收你一万点功勋那是看在你这次文试表现优秀，张公公告假，我又得与你走一趟，司府里另外两位肯定得镇守仪鸾司府，你就算开两万点功勋，那也不行。」 第718章 第二个扈从 不会再有四镇使当其他人的扈从，黄不觉的态度很坚定。 「那卑职明白了。」周凡也是随口一问，他知道想让仪鸾司府派出两位四镇使作他越野试扈从，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你明白就好，仪鸾司也有仪鸾司的难处，希望你能谅解。」黄不觉转而又道：「当然，你要是愿意与仪鸾司府签十年死约，我就愿意替你冒险一下，我能给你说服一位四镇使，你看如何？」 周凡既然达到了连脉段，又夺得了文试第一，这等人才要是能签下来，对仪鸾司来说好处可不小，黄不觉就愿意争取一下。 周凡一脸为难道：「大人，如果你看过我的资料，就知道我是短命种，说不定连十年都活不了，还是不了吧。」 「短命种又如何？」黄不觉不屑道：「你少骗我，别说你有进入甲字班的机会，就算你无法进入甲字班，以你的天赋，想在寿数将尽之前，进入道境完成第一次增寿，又有何难？」 周凡讪笑一声道：「我还是喜欢自由一点，不过大人请放心，我短期内不会离开仪鸾司这么好的地方，那死约还是算了吧。」 黄不觉也没有勉强，他只是笑道：「机会给你了，你要是改变主意，可以随时过来找我，要不然仪鸾司就只有我陪你去了，仪鸾司可不会再给你派出任何的武者。」 「我听闻越野试一个考生能带两个扈从，你最好再想法找一个实力跟我差不多的，这样你才有更大的把握，要不然到时有高手缠住了我，另一高手要杀你，我可没法救你。」 周凡微微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黄不觉还有事情要处理，他就没有再留周凡，而是让袁立伟带周凡离开。 周凡离开高象仪鸾司府后，他在司府旁租了一辆马车。 「这位大爷要去哪里？」马夫殷勤问。 「去书院。」周凡开口说道。 要说高象城范围哪里高手最多？ 不是五大世家，而是仪鸾司、书院、白象寺。 白象寺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书院他可是认识一位酿酒大师的。 到了书院后，周凡就请求见古彦。 古彦没有闭关酿酒，周凡等了一会，就再次来到古彦在书院的居处。 依然似上次那样，有三位学生在院中替古彦酿酒。 古彦将周凡请到大厅里，他才调笑道：「恭喜，我没想到会是你拿了文试第一。」 周凡上次还对古彦说他没有把握，古彦心里也清楚，周凡这个文试第一恐怕水分不小，但这种事他懒得理会，毕竟这次文试作弊的又不仅仅是周凡一人，周凡有本事作弊，书院又没有捉到他，那谁也无法说什么。 「古老师，我这次来想问问你，你可有法替我寻一位实力不弱于仪鸾司四镇使的武者？」周凡与古彦说笑几句，他才说起自己的来意。 古彦目露精光道：「我猜到你来肯定是为了扈从一事，但我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大，你知道仪鸾司四镇使级别的武者是什么水平吗？」 「那是武境最后一个境界气罡段！这样水平的武者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你这个要求太高了。」 周凡脸色平静道：「我想在这场考试中拿到好的名次，要是水平太低的扈从，如武势段甚至武识段，都不符合我的要求，也就只有四镇使级别的武者，才能保证我拿到好的名次。」 「事实上在过来古老师这里之前，镇东使黄不觉黄大人已经答应在越野试中替我保驾护航了。」 「黄十姨答应了你？」古彦又是怔了一下问。 「为什么叫黄大人为黄十姨？」周凡脸色怪异问。 古彦笑道：「黄不觉年轻时走的是文官路子，他曾经做过拾遗，拾遗也就是谏官，但后来他看不惯圣上行事作风，屡屡进谏没用，就愤而辞去拾遗一职，进入了仪鸾司府做事，有人戏称他有拾遗不做，偏要做十姨，就有了黄十姨之称。」 这称号起得真难听……周凡默默想。 「咱们还是说回正事，就算我出面替你引见气罡段武者，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让别人答应做你的越野试扈从。」古彦面容一肃道。 周凡只不过是燕归来的一个朋友，古彦可不会为他出太大的力气，能替他引见一个气罡段武者，已经是天大的交情。 「这我当然明白，但我相信，只要出得起价，别说气罡段武者，就算是道境以上的，也可以请来，不知要请得动一个气罡段武者要多少钱呢？」周凡一脸郑重问。 第855页 「你这话说得很正确，气罡段当然也要吃饭喝水，也要进行修炼，他们不可能不吃人间烟火，但你出得起这个价吗？」古彦有些怀疑问：「至于价格因人而言，丹药武技钱银都可以。」 周凡小心翼翼问：「我没有太吸引人的丹药武技符箓之物，但我有不少玄币，大概要多少？」 「那就看你想要他们为你做到什么程度了，似这类越野试应该也是数天时间就能结束，如果你只是要求他们尽力护着你，但不用他们以命来保你，一旦有生死危险随时可以离开的那种，那价格应该不贵。」古彦想了一下道。 「我不用他们用命来保护我。」周凡挑了挑眉立刻道。 就算是黄不觉，估计也最多是尽力而为，要这些气罡段武者拼命来保护他，别说周凡出不起这个价，就算出得起，他也很怀疑这些气罡段武者会不会捨得为他去拼命？ 估计真的到要分生死的关键时候，这些人说不定会立刻抛弃他离去。 「要是这样的话，那十万玄币应该够了。」古彦犹豫了一下道。 「那不知道境的修士什么价？」周凡一听只要十万，心想他有二十万两千玄币，说不定能请一个道境的修士。 古彦有些无语道：「你别太贪心，那些道境的修士都是天价，五十万玄币还不一定够。」 「那算了，就是气罡段好了。」周凡干咳一声道，他心里想着还是留点钱准备物资好了，道境修士可不是他能请得起的。 「古老师，不知你准备给我介绍哪位气罡段武者？」周凡又是开口问。 他想着最好现在就能见一面。 古彦喝了一碗酒道：「你愿意出十万，哪里用得着找别人，我就可以了。」 周凡：「……」 第719章 拉锯 「怎么？你觉得我不行吗？」古彦放下酒碗笑道：「我好歹也是气罡段，要不是因为酿酒耗了我大部分精力，我早就越过武境进入道境了。」 原来是被酿酒耽搁了的武道天才……周凡心里面这样想，他却是笑道：「古老师愿意帮忙，求之不得。」 在周凡看来，古彦既是气罡段又是酿酒师，单是藉助他自己酿制的灵酒，应该比一般的气罡段要强得多了。 当然周凡心里也有些担忧古彦会不会整天酿酒，其实对战经验少得可怜？ 但这种担忧很快就消散，因为古彦愿意当周凡越野试扈从，当然是有信心的，周凡不认为古彦是那种想坑他十万玄币的人。 「你就放心吧，要是单凭实力，我或许不如黄十姨，但要是捨得喝酒，黄十姨也不敢说能胜我。」古彦看出了周凡的担心缓缓道：「要不是我最近酿造一种灵酒，手上的钱有些紧缺，我才懒得参与这种事情。」 …… …… 即使是冬天，房内温暖如春。 房间豪奢如宫殿，墙上挂着的墨画、房角摆放着的青瓷瓶、木案上的青铜小鼎、甚至茶杯皆是名家精品。 端坐在主座的老人身穿黄金锦衣，他有着一张狐狸脸，那双眼微微眯着，看起来就似一个成精的狐狸转世而来。 狐狸脸是张李家族人一个很显着的长相特徵。 坐在旁侧陪老人闲聊的是张李小狐。 一阵闲话后，张李小狐知道要是他不说，以爷爷的耐心能陪他绕一天，他板着脸道：「爷爷，你也知道，越野试可以带两名扈从，不知家里给我准备好扈从了吗？」 「小狐，你是说甲字班越野试吗？」张李老太爷笑了笑道，他的眼睛依然眯着：「这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了，扈从嘛，你随便挑，家里的僕人那么多，喜欢带哪个就哪个，就算你要梅兰菊竹四位丫鬟中的两个也没问题。」 「我要张三李四。」张李小狐开口道。 张三李四是张家两个最强的供奉，都是气罡段。 「张三李四老头子两个，他们连话都不会说，带他们无趣得很！」张李老太爷评价道。 「我就喜欢他们无趣。」张李小狐道。 「他们病了，可能无法子跟你一起去。」张李老太爷又是轻飘飘道，「不如还是让梅兰菊竹陪你去，她们不仅长得水灵灵的，还能把人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你那四个美丫鬟连力气段都不是，我要她们作甚！」张李小狐没好气道。 「我可捨不得这么水灵灵的女孩子练武。」张李老太爷哼了一声道，「你要是不喜欢梅兰菊竹，还可以选春夏秋冬，要不然其他的谁谁谁都可以，就张三李四不成。」 「你这吝啬抠门的老傢伙，我进了甲字班对家里大有好处，家里也不支持一下吗？你这样对我，迟早有一天，我要跟你张李家断绝关系！」张李小狐冷脸道。 「要是家中别的后辈进了甲字班，对张李家大有好处，家里自然会鼎力支持，但你张李小狐进甲字班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当倒爷，倒卖甲字班给你的资源！」张李老太爷脸皮抖了抖道：「这种事太丢人了，连我都做不出来，你还不如不进去。」 「至于断绝关系，我看你可不捨得每个月家里给你这第一继承人的优渥月例钱，你要是真的愿意断绝关系，那我就再找一个第一继承人就是了，断绝关系这话你已经说八百遍了！」 张李小狐板着脸道：「甲字班给我的资源，当然就属于我的了，我喜欢卖就卖，这怎么了？你就直说你究竟怎样才肯把张三李四派给我当扈从？」 第856页 「这个简单呀。」张李老太爷笑眯眯道：「甲字班的资源你分我五成，张三李四就当你越野试扈从，要是你愿意给我七成，我这老骨头也能陪你去。」 「这绝不可能。」张李小狐脸色铁青摇头，「我一个玄币都不会给你，你还是不是我爷爷了？居然连自己孙子的钱都想抢？」 张李老太爷花白的眉毛跳了跳，他近乎咆哮道：「你这臭小子，你还知道你是我孙子，你爷爷我平时叫你端杯茶给我，你都标明了价格跟我要钱，说什么亲兄弟都明算帐，更何况爷孙乎？」 张李小狐面对张李老太爷的咆哮，他犹豫了一下道：「那最多以后端茶倒水给你我不收你钱，总成了吧？」 「放屁，谁要你端茶倒水了？我要甲字班资源四成，你给就有张三李四，不给你就自己想办法去。」张李老太爷平復离开一下心情道。 「你才放屁，你知道这届甲字班资源四成值多少钱吗？你好意思开这口？外面气罡段武者也就是五六万玄币就能请动他们当越野试扈从了，我给你十万玄币，你把张三李四给我。」张李小狐一脸肉疼说，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钱还是得出。 「五六万玄币能请动气罡段武者？」张李老太爷气极而笑：「你蒙爷爷不懂行情吗？就这一小会，外面的市价气罡段都飙升到十二万一位了，而且还是有价无市那种，高象城才几个气罡段？」 「甲字班大考的考生有多少？气罡段根本就不够用，你要是出不起价，那我可以租借张三李四给外面的考生，依然能赚钱。」 「十二万一位？」张李小狐那张狐狸脸都扭曲成一团：「你干嘛不去抢？我最多给你一共二十万玄币。」 「谁跟你说十二万一位了，张三李四是普通气罡段武者可以比的吗？」张李老太爷哂笑道：「看在你是我孙子的份上，张三李四我收你三十万玄币好了。」 「你别太过分，最多我给你二十一万，谁会愿意出三十万玄币买你的张三李四当越野试扈从？甲字班考生是多，但又有谁出得起这么多的钱？」张李小狐咬咬牙道。 「你别小看人，那些甲字班考生有钱的多得是，一口价二十五万，你要不要？不要就算了。」张李老太爷呵呵笑道。 「二十四万五千。」张李小狐咬牙切齿道。 「瞧你那小里小气的样子，我真替你觉得丢人，你是差那五千的人吗？二十五万，一个子儿都不减。」张李老太爷一脸鄙视道。 「你错了，我就差那五千，你大气你怎么不替我减五千？你比我还抠！」张李小狐反唇相讥。 「我呸，我会缺那五千？」张李老太爷一脸愤怒道：「你别说，我还真缺，最多给你减两千！」 两人唇枪舌剑来来回回几次拉锯，才最终把价格敲定在二十四万二千三百八十九玄币。 第720章 各人的准备 价格敲定下来张李小狐把银票交出来后，他并没有急着离开。 「你怎么还没走？」张李老太爷好奇问，要是以往目标得逞，张李小狐那屁股就好似着火一样，早就走了。 张李小狐脸色难看道：「这张三李四是我出钱请的，但家里答应给的甲字班越野试扈从，我也要。」 「你要就给你。」张李老太爷一脸轻松笑道：「可是你有了张三李四，又不能带其他人参加越野试了，拿来何用？」 「我要小梅和小兰，小梅擅长弹琴，小兰擅长跳舞，把她们放在百花楼表演几天，我应该能回一下血。」张李小狐道。 百花楼是高象城有名的妓院。 「最好能挂上张李家老太爷贴身侍婢的名号，这样收的钱更多。」张李小狐想了想又补充道。 噹啷一声，张李老太爷把自己手中的茶杯给砸了，他气急败坏道：「你这混帐东西，你要是敢这样做，我剥了你的皮。」 「我为什么不敢这样做？在越野试期间，她们就是我的扈从，又不是叫她们卖身，只是卖艺而已。」张李小狐冷脸反驳道。 「你滚，无论梅兰菊竹、春夏秋冬还是谁谁谁都不会给你的。」 「你想耍赖不成？」 「我就耍赖了，你能奈我何？我怎么会有你这不成器的白痴孙子？」 「你这不讲信用的老傢伙！」 这一大一小的对骂之声远远传出来，但张李家的僕人还是家人，都是脸色平静各自做各自的事，他们早已习惯。 …… …… 白象寺上空烟气渺渺，信徒在前院进进出出，祭拜正殿中的佛像。 而后院却是一片清净之地，两者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正在默默念经。 老和尚肥头大耳，笑起来如弥勒，一篇经文完毕后，他才放下敲击木鱼的木锤，这本来是道家所发明之物，但被佛家所借鑑引用。 老和尚看着身旁的白衣僧人，他眼里露出满意之色：「一行，你的佛法功课没有落下，这说明了你没有主次不分，这很好，佛法才是我们的根基之所在。」 「弟子一时一刻都不敢忘。」一行轻声说道。 老和尚乃是白象寺主持圆海大师，他心里面为一行的身心通透而感到高兴，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蹙眉道：「只是你胜负心太重了，学佛之人不应该胜负心这么重。」 第857页 「师父，我并不认为胜负心就是错的。」一行微微一笑：「我对人没有任何的胜负心，只是自己与自己比，每一天有进步，都为之欣喜不已，这样的胜负心又何错之有？」 「你有你的道理。」圆海没有与一行争辩，而是微微摇头道：「佛法是靠自己去领悟的，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现在认为没有错，那就保持好了。」 「此次甲字班越野试，我让你两位师叔陪你一起去。」圆海转而又说。 一行微微皱眉：「这会耽误两位师叔的修行，其实我一人足矣。」 这不是他骄傲自大，而是他确实有这样的自信。 「阿弥陀佛。」圆海长宣一声佛号，「让他们陪你去，圆碌已经有数月没来高象城讲经了。」 一行沉默了一下点头道：「那就听师父的。」 圆碌就是小佛寺在高象城宣扬小佛寺佛法的人，已经数月没有出现，那就很有问题。 似一行这种还没成长起来的大佛寺优秀弟子，往往是小佛寺的眼中钉肉中刺，两佛寺之间不是没有出现过优秀弟子突然死去的事情。 尤其是最近大佛寺与小佛寺关系越来越差的情况下。 一行从来没有遭遇过小佛寺的暗杀，但他也明白，小佛寺没有出手则已，一旦出手，那就代表着有绝对的把握除掉他。 圆海让两位白象寺高手陪着一行，主要是有着这方面的担忧。 「师父，小佛寺乃是邪道，妖言惑众，圣上为什么要如此袒护它？难道就是为了所谓的君王平衡之道，就任由小佛寺此等附佛外道横行于世吗？」一行面露不甘问。 「阿弥陀佛，此等事以后你自会知道。」圆海不愿意细说，「你在外面不要与人谈论小佛寺之事，更不可妄议圣上是非，我们是僧人，不是书院那群书生。」 「是。」一行点头应道。 他知道师父不愿意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或许涉及了大佛寺内部问题，不是现在的他能知道的。 而且师父不想说，也是怕他知道了徒惹烦恼而已，小佛寺的问题延续了这么多年，大佛寺依然没有解决，那说明这事没有这么容易，也不是他能解决的。 一行想着这事，向师父说了一声，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圆海在一行出去之后，他想着一行刚才提及的问题，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不解的痛苦之色。 世人只知圣上袒护小佛寺，却不知大佛寺如果能下决心，就算圣上也无法挡得住大佛寺除掉小佛寺。 小佛寺一旦被除掉，圣上就算再愤怒，也不会因此而灭了保护大魏多年的大佛寺。 这是大佛寺似圆海这种级别的僧人共有的常识，但奈何这么多年以来不知为何大佛寺上层的态度总是飘忽不明，这使得小佛寺问题迟迟无法解决。 但幸好这次，大佛寺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圆海只希望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化。 似小佛寺这种只修来生，不自渡渡他的佛法，必须要消灭！圆海脸色肃然起来。 …… …… 「杜泥，你才考了第二啊。」仲田一脸轻松调侃说，「在文试公开前，你不是说这次必定第一的吗？」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师不用说了，这次输给《菊花台》，弟子输得心服口服。」杜泥轻嘆了口气说。 「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这诗为什么叫菊花台呢？」杜泥又是有些不解问。 「这我怎么知道？」仲田笑着摇头：「你想知道，可以问那诗人周凡。」 「有机会的话，我会问的。」杜泥一脸认真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那这次越野试，你是与考生一起组队还是要找两个扈从？」仲田又是说起另一个话题。 「我又没傻，当然是找两个强大的人做我扈从了。」杜泥说得理直气壮。 第721章 连脉圆满 「那你是准备自己去找扈从吗？」仲田又关心问。 杜泥愣了愣道：「老师，这当然是由书院派高手保护我参加越野试，书院不派高手，为什么要我自己去找？」 「我好歹也是高象书院苦心培养出来的秘传弟子，难道连两个高手都不派给我吗？我这么没牌面的吗？」 「老师，你这话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仲田面露无奈道：「杜泥，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直了！我什么时候说书院不派扈从给你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看你是否准备自力更生？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书院派扈从给我就好。」杜泥长舒口气打断道：「那书院准备派谁替我保驾护航？要是老师能去就好了，偏偏老师又说什么你不去！」 仲田嘴角扯了扯道：「你脸还没大到我去做你的扈从，即使是临时的，我让两位气罡段教授陪你参加，总成了吧？」 「气罡段……行吧。」杜泥面露笑容，只是他笑容很快收敛起来问：「老师，我还有一事不明。」 「说来听听。」 「如果说考文试是因为甲字班在书院，我辈乃是读书人，这还说得过去，但为什么要做越野试这样拼背景的比试？」杜泥脸色凝重道：「我不相信你对那些考生说的那番话，至少那不是全部的原因。」 「圣人他为什么要设计出这样的比试？」 第858页 仲田沉默了一下道：「老师这样做自然有其理由，太具体的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以后你就会明白的了，这届甲字班大考被称为最强一届，上面要找的不仅仅是天赋强的天才。」 「这天才还得有足够的人脉财力，这样做完全合理。」 「合理吗？」杜泥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 …… 每个人都在想法寻找自己的扈从或许在做组队的尝试。 高象城的强大武者们也变得抢手起来，在武者的圈子，时不时就传出某某强大武者做了某某考生的扈从。 为了进入甲字班，考生们都是不惜倾家荡产。 甚至曹延放、谭云飞、关迎风三人都来找周凡，询问周凡是否缺钱，他们可以支援一下周凡。 周凡早已经找到自己的扈从，他婉拒了曹延放三人的好意。 当然别说曹延放、谭云飞，就连关迎风都没有问周凡找了谁做扈从。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周凡找好扈从后，他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是去寻了一次李虫娘，告诉虫娘，他已经找到了扈从，让她不用再担心此事。 之后周凡就一直躲在客栈里修炼，花费两天时间服用一气丹，他终于勾连了气窍的二十四脉。 二十四脉全部打通，真气在二十四气脉内生生不息，磅礴得如二十四条奔腾不止的川河。 周凡稍微一观想，二十四气脉的武势种子生机盎然，合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树。 这是枯木势的武势种子，一旦踏入武势段，这武势种子将会破土而出并很快茁壮成长为真正的势！ 武者的段位越是提升，就越难越阶而战，如掌握了武势的武势段武者，寻常连脉段很容易就会被武势段碾压。 对于周凡而言，现在可以考虑武势段的事情了。 「若是可以，最好明天就踏入武势段。」周凡心想，他没想到自己的进境会这么迅速，连脉段这么快就完成了。 但他很快又觉得隐隐头痛起来，因为他的灰虫所剩无几，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向赵雅竹询问武势段事情的原因，没资源，问早了也没有办法开始修炼。 周凡思索着这些事情，待到了晚上，他完成日常修炼之后，才躺下睡觉进入了灰河空间。 木船上，蚀芙不用说，她一直都在，赵雅竹今夜也在，她依然在学习刺绣。 周凡先看向蚀芙问：「收集到多少灰虫了？」 蚀芙没有回答，而是扭过脸，她小嘴微动，心里在咒骂着周凡。 周凡见这别扭的小女孩没有回答，他就看向赵雅竹道：「赵姑娘，我要看两个琉璃球的灰虫。」 赵雅竹头也不抬，就有两个琉璃球从灰雾中凝聚出来。 周凡的琉璃球只有寥寥不到两百的大灰虫，反而是蚀芙的琉璃球内有着不少的大灰虫。 赵雅竹抬头瞥了一眼两个琉璃球道：「你的还是原来的一百九十六条大灰虫，小傢伙的有六千三百二十五条大灰虫。」 周凡眉毛舒张，他朝蚀芙笑道：「不错，等你凑够了八千条大灰虫，就能从我这里得到《九炉爆燃功》。」 蚀芙积累大灰虫的数量真的不慢了，短短数天就凑够了六千多条，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集齐八千条大灰虫。 这辅佐者努力起来积累大灰虫的速度还是挺快的，难怪能成为辅佐者。 蚀芙只是冷哼一声，她内心非常纠结，她既需要《九炉爆燃功》这样极品功法，但又不想让周凡从她这里得到大量的灰虫。 周凡没有理会蚀芙，而是想了想对赵雅竹道：「我要知道武势段的事情。」 「这要五十条大灰虫。」赵雅竹想了想道。 「没问题。」周凡答应了下来，毕竟这是大问题，赵雅竹这价还算合理。 赵雅竹把绣花针刺在手绷上，她挥了挥手，招来了周凡的琉璃球，从中扣取五十条大灰虫。 「你想不想旁听？旁听要八十条大灰虫。」周凡瞄了一眼蚀芙道。 「上次不是只要三十条大灰虫吗？」蚀芙微微一怔问。 「这次的境界更高，价格当然不一样，你没看赵姑娘都升价了吗？」周凡笑道。 赵雅竹嗤笑道：「做人不能太无耻，你这价比我升得还厉害。」 「那可不同，你答应我问题价格合理的，但我可没有答应她，适当升一点怎么了？」周凡说得有理有据。 蚀芙呲呲牙恨恨道：「我听。」 「赵姑娘，麻烦替我转移一下灰虫。」周凡见此微微点头道。 这是赵雅竹答应过周凡的，她只是懒洋洋挥挥手，就把蚀芙琉璃球的三十条灰虫转移到了周凡琉璃球去了。 「我可以说了吗？」做完这事，赵雅竹有些不耐问。 「当然可以。」周凡挑眉道。 第722章 鍊气三段 赵雅竹见周凡允诺，她才拿起绣花针一边刺绣一边随口说道：「真气自体力段开始，歷经洗髓、换血、气窍、连脉，一共五个大段位，这五个大段位本质就是在不断积累真气，熬练筋骨锤鍊血气只不过是附带作用。」 「力气段与体力段差多少个段位？」蚀芙听得一脸煳涂问。 这些知识她娘或许知道，但娘从来没有提过，估计就算知道，也不会似赵雅竹这样了解人类的修炼段位。 第859页 赵雅竹笑道：「小傢伙，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规矩所限，你只能旁听，我可不能回答你，你想知道，只能让周凡替你问，或者让他跟你说。」 蚀芙瞄了一眼周凡，周凡沉吟了一下道：「你想我替你问问题，如果赵姑娘不收大灰虫的话，我会视问题的难易程度收你大灰虫，似这个问题比较简单，只要十条大灰虫好了。」 细水长流，这种小问题，周凡也不可能收得太贵，否则他估计蚀芙宁愿不问。 「我给。」蚀芙毫不犹豫道。 「你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周凡对赵雅竹道。 「这灰虫来得未免太容易了一些，可怜的小傢伙，也就是我心善，要是我再剥削你，你就惨了。」赵雅竹微笑着：「力气段之后依次是爆发段、抗击段、速度段、体力段。」 「力气段、爆发段我都了解了，我想知道抗击段、速度段、体力段三者的区别？」蚀芙又看向周凡问。 「这些太麻烦了，以后我再告诉你吧，要是你真的想今夜知道，我要五百条大灰虫。」周凡有些不耐道。 「那算了。」蚀芙摇头道。 「赵姑娘，请继续武势段的话题。」周凡可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浪费，他还想着今夜能不能解决武势段的修炼问题。 赵雅竹倒是无所谓，她手中绣花针继续穿花引线：「其中体力段凝聚气田储备真气、洗髓段洗髓骨骼储备真气、换血段则是旧血换新血储备真气……」 「停，这些境界我都很了解，不用说得太详细。」周凡打断赵雅竹的话，他有些怀疑赵雅竹是在故意透露更多信息给蚀芙听。 在这艘船上，修炼的信息就等同于大灰虫，这是他榨取蚀芙手里灰虫的法宝，他可不想让蚀芙了解太多。 蚀芙一脸遗憾，这些都是她未曾听闻的信息。 赵雅竹哼了一声道：「简单而言，体力、洗髓、换血、气窍、连脉五个段位都是在积累真气，又被称为真气五段，经过这五个段位，武者体内可以储备真气的地方都已经被全部开闢。」 「那就无法再继续开闢下去，值得一提的是，到了连脉段，以后想再回头修炼增加气田、洗髓骨骼，这些都是难之又难的事情，除非愿意散功重修。」 「但散功重修的风险极大，一个弄不好，在散功时就彻底成了废人。」 「所以武者的段位其实每一步都要很谨慎，你的基础就打得很扎实。」 周凡按捺性子，继续听下去。 「真气五段之后还有三段，分别是武势……」赵雅竹说到这里，斜睨周凡一眼：「后面两个段位我可以说出来吗？」 「说吧。」周凡想了想道。 后面三段周凡也不太了解，要是赵雅竹为了蚀芙，愿意说得很详细，对他来说也不亏。 「分别是武势、武识、气罡三个大段位，这是武者最后的三段，这三段有着一个称唿，那就是鍊气三段。」赵雅竹缓缓说。 「为什么叫鍊气三段？」周凡微微一怔问。 「练气三段中的气自然是指真气，真气五段修炼积累的真气攫取自天地元气，是经过天地元气提纯所来，但这种真气对武者来说还不够精炼，就如空中的泡沫一样，一戳就破。」赵雅竹解释道。 「后三段再说得详细一点，那就是将武者体内的真气更进一步精炼，而其段位产生的变化，只不过是真气精炼显现出来的特徵。」 「武识、气罡先不提，如武势段，武势段就是通过技巧不断凝练全身运转不休的真气，从而产生一种武势，武势的产生就是真气的第一重变化而来。」 「原来是这样。」周凡恍然大悟，他曾经看过武势段的记载，但书上只说全身真气运转不休，再经过刻苦修炼功法就能凝聚出武势。 可没有似赵雅竹说的那样深入武势段的内层。 这就是单纯看书与有老师教导的区别，书终究是死的，很多时候看上去只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想靠自己去琢磨，都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那该如何才能进入武势段呢？」周凡问起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这个本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寻到一门凝聚武势的功法，以你的底子应该能轻松跨过这道门槛。」赵雅竹平静道：「不过我劝你还是谨慎一些好。」 「武势段的功法也有优劣之分，要是选取一些较差的武势段功法，不仅凝聚的武势没什么用，到时真气的精鍊度不够，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尤其是你每一境界都完美，真气量之庞大简直可以用浩瀚来形容，要是后三段真气精鍊度不够，说不定一个不好，你就永远要停留在鍊气三段了。」 周凡脸色凝重道：「也就是说我必须选择好的武势段功法才行，你哪里有合适的武势段功法吗？」 会影响他进入道境，那就等同于影响他增加寿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当然以周凡的真气量，他要是完成鍊气三段的修炼，那踏入道境将得到难以想像的好处，这点就算赵雅竹没有明说，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武势段功法分作上中下三品，以你的真气量你只能从上品功法中选取，通常而言，武势段功法的评级是以它能提供的精炼真气的程度与凝聚武势综合评级的。」赵雅竹沉吟了一下道。 第860页 「精炼真气与凝聚武势又息息相关，精炼真气程度越高，武势就越强大，但武势又不是精炼真气决定的，世间武势数不胜数，挑武势段功法要从上品中挑，那精炼真气的程度肯定足够。」 「所以关键是你要选择什么武势？」 第723章 武势挑选 武势功法的关键是武势的选择，我要选什么武势？这我怎么知道……周凡有些无语地想，他开口说：「我不是有武势种子了吗？在挑选武势功法时这会不会发生冲突？」 《二十四脉枯木经》提供了枯木武势种子，但没有踏入武势段的功法。 赵雅竹冷哼一声道：「武势种子的优势在于它是连脉段就种下的，所以一旦踏入武势段，可以使用任何武势功法来催动这种武势，也就是等于一个武者可以拥有两种武势。」 「一个武者最多选择一种武势功法，无法同时修炼两种精炼路径不同的武势功法，选择了一种武势，就必须放弃另一种。」 「想拥有两种武势，也就只有提前在连脉段孕育武势种子才可以做到，这才是连脉段种下武势种子的优势所在！」 周凡心里一喜，他算是明白过来，也庆幸自己当初挑选的是具有武势种子的连脉段功法，这样他就能比别人多一种武势。 多一种武势，战斗中就多一种手段，有时候这足以决定胜负。 「那你认为什么武势或武势功法比较好？」周凡想了想又问。 「这种问题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没有多大的意义。」赵雅竹嗤笑道：「因为就算加上小傢伙给你收集的灰虫，你才几千条大灰虫，别说挑选了，就算是任意一本上品的武势段功法你也买不起。」 「你管我买不买得起？没大灰虫我可以去凑，这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告诉我。」周凡脸色平静道。 赵雅竹瞥了一眼周凡，她放下了手中的手绷，想了一下道：「我曾经因为瓶颈，停留在一个玄妙境界一百年，为了突破瓶颈，尝试了所有办法，甚至回首研究武境的段位。」 「最后发现那玄妙境界与鍊气三段息息相关，我又花心思钻研了三十年，才得以藉此寻找到突破机缘越过难关，所以要说对鍊气三段的理解，世间能超过我的寥寥可数。」 周凡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黑龙曾经说过，她的位置被调换，是因为她的龙神血是时间最强的异血，船在替他算计黑龙的龙神血。 赵雅竹这时候出场，难道也是因为她对鍊气三段的深刻了解？ 赵雅竹察觉到周凡的脸色变化，「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说自己停留在高境界无法突破，为什么会从鍊气三段中寻到突破的机缘？」周凡不愿意说出自己心中所想，随口问道。 赵雅竹面露讥诮道：「你当然不会明白，有些境界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在境界高深到一定程度后，就算有功法与足够的丹药辅助，也未必能突破，这需要机缘。」 「机缘不是坐在家中就能从天而降的，需要自己想法去多接触，多研究慢慢领悟，而回头研究以前的境界段位，那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就算是一个很低级的段位也会藏着诸多难以想像的奥妙。」 赵雅竹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她立刻住嘴，转而说道：「据好事者统计排名，世间最强的武势由强到弱排名出了一百零八种，这种统计排名未必准确，但却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我的枯木势能榜上有名吗？」周凡连忙问。 赵雅竹粗眉微挑，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这问题又是有关武势的，她已经收取了报酬，不回答也不可以，面色微沉道：「枯木势排名第九。」 「这么厉害吗？」周凡一脸惊喜道。 他从《二十四脉枯木经》知道枯木势很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不仅榜上有名，还在一百零八种武势之中排名第九！ 赵雅竹冷着脸道：「一般般吧。」 「这都第九名了，怎么能说一般般呢？」周凡笑道：「你这是妒忌！」 赵雅竹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她冷笑道：「第九名枯木势很厉害吗？当年我为了研究武势段，费心收集了到武势榜上排名第五、第四、第一的武势段功法，这三种武势都不知比你的枯木势要强多少倍？我说它一般般你不服吗？」 「你有排名第一的武势段功法？」周凡双眼亮了起来。 蚀芙也是一脸期待看着赵雅竹，周凡有机会得到，她自然也有机会得到。 「这有什么出奇的？」赵雅竹一脸理所当然说：「不过第一的武势段功法我确是费了不少时间才搜集到的，当年这门功法属于一个古老的门派，这门派实力不错，我与他们的门派老祖打了一场，胜过他们老祖，才愿意交出来。」 赵雅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脸上露出感慨之色：「这门武势段功法唤作《诡海》，我也是在细细研究之后，才明白，诡海武势排第一绝对是当之无愧，要是我当初在连脉段得到它就好了。」 「这武势究竟强在什么地方？」周凡好奇问，从这功法名《诡海》来看，完全无法理解。 「强在功法的创造者以诡海为灵感，让这门功法修炼者练出诡海武势。」赵雅竹沉声道：「即使这只是一门武势段功法，但那创造者绝对是惊才绝艷之辈，而且他创造出这门功法时境界恐怕不下于我。」 第861页 「如果没有在诡海生活一段很长时间，绝对无法创出诡海武势，能在诡海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境界高妙的修士。」 「诡海究竟是什么地方？哪里很危险吗？」周凡沉默了一下问。 「不知道。」赵雅竹摇头道：「它看起来似海，但很多修士因为它的诡异，认为它不是海，而是一个不可知级的怪谲。」 不是海而是不可知级怪谲？一个看着似海的不可知级怪谲？ 周凡与蚀芙皆是脸上浮现惊讶之色。 「要是只从外面看去，它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湖泊，但当你进入诡海，就会发现诡海之浩瀚，好似无边无际，无论你往哪个方向飞都逃不出诡海的范围。」赵雅竹脸上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 「那不是幻象，更不是让你迷失方向而导致的错觉在不断转圈，那里的空间好似无限延伸一样。」 第724章 诡海之说 「那就是一个真正无量的海洋。」赵雅竹如此说道。 「如果诡海无边无际？那岂不是无法脱离出来？」周凡忍不住打断问。 「无边无际不代表无法脱离出来。」赵雅竹脸色漠然道：「至于如何脱离，每个修士用的办法都不太一样，但这已经与武势段这个问题无关，你想知道，要给我五百条大灰虫。」 诡海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而且那些脱离的办法我肯定无法用……周凡一边想一边道：「你也知道，我除非挪用蚀芙的大灰虫，哪里能给你找来五百条大灰虫，你还是继续给我说武势吧。」 「诡海不仅仅是无量这么简单，要是进入里面，还会有诸多诡异危险，就算是我，也会感到很棘手，模拟了诡海的武势，世间可以与它相提并论的武势至少我没有见过。」赵雅竹摇头道：「具体的告诉你也没多大意义，因为你买不起。」 「《诡海》你究竟要多少钱？」周凡嘴角扯了扯问。 赵雅竹犹豫了一下道：「我要三万条大灰虫。」 三万条大灰虫？周凡脸色变得微妙起来，这价格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便宜。 之前赵雅竹手里一本能修炼出武势种子的连脉段功法都要他两万四千条大灰虫。 一本号称第一武势的武势段功法居然只要三万条大灰虫？ 周凡的心里底价是五万条大灰虫。 蚀芙也是面露讶异，因为她也感觉便宜了。 「是不是觉得很便宜？」赵雅竹似乎看出了周凡心中所想，她冷笑道：「不是我大发善心，也不是因为你之前钓起连脉段功法，我就把价格降了下来，而是《诡海》修炼起来并不容易。」 「并不容易是什么意思？」周凡微微皱眉问。 赵雅竹倒是不想告诉周凡，但似这种交易物，船制定的规则所限，她必须将交易存在的缺陷说出来，她耐着性子道：「《诡海》独闢蹊径，能让武者练成独一无二的诡海势，诡海势号称天下第一，对真气的精炼更是其他武势功法难以企及，但它的修炼难度也是最大的。」 「修炼这功法无法入门还算好的，惨的是一些武者突然爆体死亡的。」 爆体死亡？周凡额头冷汗飙了出来，「爆体死亡比率有多高？」 赵雅竹瞥了一眼周凡，她回想了一下道：「那个门派老祖说门中弟子一百个修炼，大概有五十个无法入门，四十五个爆体的，只有五个侥倖成功的。」 死亡率百分之四十五！周凡差点想骂人了，他强忍着问道：「那老祖会不会在忽悠你？」 赵雅竹嗤笑道：「就算是第一武势，但这只是一门武势段功法，他们就算再大胆，也不敢为了武势段功法出言骗我，而且以我后来对《诡海》功法的研究，那老头所言非虚。」 「好了，该跟你说的都说了，如果你自诩天赋过人或许想赌一把，三万条大灰虫就可以从我手中换走《诡海》，要是不想，那我这里还有排名第四和第五的武势段功法。」 「这两功法修炼起来可没有《诡海》这么危险，第五的功法就收你四万条大灰虫，第四的五万条大灰虫，不接受议价。」 周凡沉默，第五和第四的比第一贵，显然也是因为第一的实在太危险了。 虽然他很眼馋第一武势《诡海》，但这么高的死亡率，他脑子进水了才冒这么大的危险。 「《诡海》功法死亡率这么高是什么原因？」周凡还是想弄清楚一点，要是实在不行，那只能放弃。 「我也想知道。」赵雅竹蹙眉表示她也不知道，「要是知道原因，那门派说不定早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那些爆体死亡的人在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之前就死了，不过我猜测这与诡海有关。」 「这不是一门从诡海摄取灵感而创造的功法吗？会与诡海有什么关系？」周凡觉得赵雅竹的想法未免太匪夷所思。 赵雅竹脸上露出冷笑：「你以为这只是模拟诡海的武势功法，与诡海就没有关系了吗？诡海的存在本就是极为诡异的事情，不可用常理猜度。」 「说不定它能感应到修炼者在模仿它，从而在极遥远之处出手杀死那些修炼者。」 周凡呃了一声一阵无语，这《诡海》未免太诡异危险了，还是不要选的好，但就在这时他脸色微变起来。 赵雅竹敏锐察觉到了，但她没有放在心上，认为周凡只是在衡量，她又拿起了手绷，练她的刺绣。 第862页 「《诡海》功法如果我要，能不能便宜一点？」周凡脸上一阵纠结之后开口问。 「你真的敢修炼？」赵雅竹有些讶异看着周凡：「这可是将近一半的死亡率，你这是送死。」 蚀芙脸色微沉，她现在与周凡性命相连，周凡要是修炼《诡海》死了，她也得跟着陪葬。 只是蚀芙知道，她就算开口，周凡也不会因为她而改变主意。 「我自然有把握，再说赵姑娘讨厌我，就算我不幸死了，我想这对赵姑娘也没有什么影响吧？」周凡笑着道。 「我是讨厌你，但你死了对我没有什么好处。」赵雅竹粗眉微挑：「你与我还有一个附身协议，当然那个附身协议在隐线颅出现你要我帮忙时才生效，是一个随时可以作废的协议。」 「不过你要练我也不拦你。」赵雅竹沉吟了一下道：「但《诡海》就是这个价，不会再变，你想要，那就拿三万条大灰虫来换。」 周凡犹豫了起来。 「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知道灰河会不会有《诡海》，但就算有，你至少要将船再前进两百米，才有机会钓起来，前进两百米到时钓一次鱼就要一万六千多条大灰虫，所以我这个价格绝对不高。」赵雅竹又是补充道。 周凡很快看着赵雅竹道：「我现在没有这么多大灰虫，上次你这里三万条大灰虫就可以换我一次附身机会，我的附身机会很快就可以用了，我用这次附身机会跟你换《诡海》功法，你换吗？」 第725章 我有办法 「你要用附身机会跟我换《诡海》功法？」赵雅竹微微动容，她没想到周凡会这样说。 「不过有限制条件，就似上次我们商量好的附身条件，这应该没有问题吧？」周凡又道。 「不行。」赵雅竹瞥了一眼蚀芙将视线移到周凡身上道。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要附身机会吗？」周凡其实也不想用附身机会来换，但《诡海》对他很重要，他不想再花时间去凑三万条大灰虫。 因此只能冒险用附身机会来换。 「我当然想要附身机会，一次附身机会与三万条大灰虫，在我看来价值也相当，但我不同意，是因为你附身机会应该还有十来天才能附身，万一我给了你《诡海》，你一修炼爆体死了，我找谁附身去？」 赵雅竹冷声道：「除非先附身，等附身结束后，我再践行诺言给你《诡海》，到时你的生死就与我无关了，所以你想要，就只有这样做。」 「要等十几天吗？」周凡皱眉，要是等十来天，说不定武试都结束了，他急于突破，就是为了在武试中取得更好的成绩。 这对周凡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你保证不会对《诡海》进行涨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要是你听完这个秘密，都不愿意先给《诡海》我，那我无话可说。」周凡想了想道。 「什么秘密？难道你有办法规避《诡海》的危险性？」赵雅竹冷笑道：「我对船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诡海》都是这个三万条大灰虫或一次附身机会的价值。」 赵雅竹根本不信周凡连功法都没有看过，会有办法规避《诡海》的危险性，除非…… 赵雅竹脸色勐然一变，她疾声道：「难道是船……」 周凡见赵雅竹发完誓，他才笑道：「是船告诉我，说《诡海》修炼的危险程度可以降低到能接受的地步，要不然我哪里有胆子坚持要修炼《诡海》？」 赵雅竹听完这话，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诡海》落在她手中这么多年，但她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应该说她根本不清楚《诡海》的问题在哪里！ 要不然她早就着手改进了。 「船有本事让你规避，那是你运气好，这与我没有多大关系，《诡海》在我眼中就只值这个价。」赵雅竹吁了口气道。 「要不这样子，我把《诡海》存在什么问题告诉你，《诡海》就当你送我了，如何？」周凡又是说道。 「这不可能。」赵雅竹毫不犹豫拒绝，她冷笑道：「《诡海》对你意义重大，我早已经过了武势段，它对我来说只有借鑑意义，而且就算知道如何降低修炼危险，后来者也未必能用得上。」 「那就算了，其实我还不知道如何降低《诡海》修炼存在的危险问题。」周凡笑道，他也知道用这个秘密来免费换《诡海》赵雅竹很大可能不会答应，「现在你知道了我有把握降低《诡海》的修炼危险，愿意提前给《诡海》我吗？」 「我很好奇船究竟是怎样跟你说的？」赵雅竹犹豫了一下道：「要是这种危险降到很低，提前给《诡海》你也没问题，但我要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 「你错了。」周凡摇头道：「要是等十几天，我依然会选择从你这里兑换《诡海》，但我不会再用附身机会来换，我会慢慢凑集三万条大灰虫来换，我还不如等十几天。」 「其实我明白，相比三万条大灰虫，你更想要的是一次附身机会，所以就要看你怎样想了？」 赵雅竹脸色微沉道：「你的意思是我想从你这里知道《诡海》存在的问题，需要付出代价吗？」 「当然，要不然你还想我免费告诉你不成？」周凡笑着问。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等不起？」赵雅竹反驳，她能感觉出周凡很希望尽快进入武势段，要不然就不会这么着急用附身机会来换。 第863页 「你怎么知道我等不起？」周凡脸色平静道：「我是很希望尽快得到《诡海》，但并不代表我就一定等不起。」 「你想要什么？」赵雅竹沉着脸问，她也不敢肯定周凡就一定等不起。 要是两人谈失败了，她不仅会无法得知《诡海》存在的问题，还会错失一次附身机会，在她心里，三万条大灰虫当然不如附身机会重要！ 所以赵雅竹也不愿意失败，那她就要妥协一下。 「我要一万条大灰虫。」周凡想了一下，开出价格。 赵雅竹冷声道：「这不可能，我最多给你一千条大灰虫，我并不一定要知道《诡海》存在的问题，如果你能让我确认你有把握降低功法的修炼危险，我可以给出《诡海》功法。」 「五千条大灰虫，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其实你知道《诡海》存在的问题，说不定就能把《诡海》改良，到时候卖给其他武者，那完全可以卖八万十万，卖出一本就赚回来了，不会这点大灰虫都捨不得吧？」周凡想了想开口道。 蚀芙看着两人讨价还价，她一直很安静，没有说话，她心里希望赵雅竹不要答应，要不然周凡又赚了五千条大灰虫，毕竟就算赵雅竹改良《诡海》功法，她又不能从赵雅竹这里得到那功法！ 赵雅竹快速想了一下，她沉声道：「五千条大灰虫可以给你，但必须是在我明确知道《诡海》存在的问题之后才兑换。」 「这个当然。」周凡挑眉道：「不过只限于《诡海》存在的问题，你能不能解决就与我无关了。」 「这个没问题。」 周凡与赵雅竹三言两语就完成了交易协议，蚀芙心里直嘆气，五千条大灰虫被周凡得到了。 她早已明白大灰虫对登船者的重要性，大灰虫越多，周凡进境就会越快，这样让她该如何追赶？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船对你说了什么吧？」赵雅竹问。 「船对我说，《诡海》的危险性可以降低到接受的程度，解决的办法在这处河面，在银白钓竿。」 第726章 诡海螺 「河面？银白钓竿？」赵雅竹有些诧异道：「就这些吗？」 「这些就已经够了。」周凡笑着说道：「说明答案就在这处河底。」 「你要记住，我跟你的协议是要明确知道《诡海》存在的问题，要不然不会给你五千条大灰虫。」赵雅竹冷着脸道。 「你别着急，总会知道的。」周凡说完又看了一眼蚀芙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兑换《九炉爆燃功》，那我就提前借用一下你的大灰虫，这没问题吧？」 「我不同意。」蚀芙冷声拒绝。 「你这孩子……」周凡轻笑道：「我只是客气问问而已，你不同意我也要用。」 蚀芙咬牙切齿，她知道自己也拦不住周凡，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赵雅竹敲了敲身旁的桌面，灰雾凝聚而来，化作七根钓竿，她冷笑道：「就算你用小傢伙的大灰虫，也只不过是有一次钓鱼机会，你确认一次就能把《诡海》的解决办法钓上来？」 「总要试试。」周凡走过去，直接拿起了银白钓竿。 要是没有船提示，他或许会选择深灰钓竿碰运气，毕竟深灰钓竿一鱼饵能钓两次。 周凡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是银白钓竿？ 银白钓竿是器物钓竿，难道解决《诡海》的问题在于器物？ 走到船边的周凡没有再多想，因为只是一次钓鱼机会，未必就能钓起来，想再多也没用。 他没有急着钓鱼而是念念有词祈祷起来。 赵雅竹脸色微沉，她想起了自己上次钓鱼祈祷时钓起来的东西，但她没有开口怒骂，因为她丢不起这人。 周凡祈祷完后才一甩钓竿，银白鱼线显现出来，垂进了灰河。 只是三息时间，鱼线下沉立刻拉紧。 周凡连忙一提钓竿，散成八爪状的鱼线末端抓起来的是一个四方蓝漆木盒。 鱼线带着木盒盪回来，周凡抓住木盒，赵雅竹与蚀芙的视线都是落在木盒上，她们都很好奇周凡有没有钓起《诡海》的解决办法？ 周凡打开木盒，才发现里面是一个法螺，法螺尖锥形，螺旋状的壳面是墨黑条纹。 「这是什么东西？」周凡拿着法螺观察。 赵雅竹眼角跳了跳，她走了过来道：「给我看看。」 周凡连忙递了过去，他又看了一眼木盒，木盒里面空空如也，再无余物。 赵雅竹细心辨认了一会，她面露惊异之色，她想了一下道：「你想知道的话，要二十条大灰虫鑑定费，可以吗？」 「可以。」周凡答应了下来，要是没有赵雅竹的鑑定，凭他自己可是无法知道这东西。 他心里面有些忐忑，这一钓下去，就不见了四千零九十六条大灰虫，可别钓起来什么垃圾品。 「我不确认这东西是否能解决《诡海》功法存在的问题，但这东西确实与诡海有关。」赵雅竹收取二十条大灰虫之后缓缓说道：「这法螺来自诡海海底深处，又被称为诡海螺。」 「我记得这法螺并没有多大用处，就算是能到达诡海的修士，也很难潜入诡海深处获取诡海螺，它活着的时候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赵雅竹说到这里微微皱眉，她看着手中的诡海螺道：「这诡海螺经过特殊炼制，上面铭刻上了数十层符文禁制，已经成了一种器具。」 第864页 「可以看出它有什么用处吗？」周凡问。 「似是一种音律符文。」赵雅竹轻声自语了一句，她拿起诡海螺，嘴对螺尖鼓气吹奏了起来。 螺声浑厚嘹亮，在船上迴荡起来，一圈金色的音波在诡海螺里扩散，很快化作一个金色的光圆将赵雅竹笼罩了起来。 周凡与蚀芙都是一脸惊奇看着。 赵雅竹停下吹奏，她只是平静看着好似泡沫一样笼罩着她的金色光圆。 金色光圆上面隐隐有着符文浮现。 赵雅竹观察了一会，她啧啧称奇道：「这是一种特殊的器具，只要吹奏就算是普通人都能催动，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符文的原因，更是因为诡海螺存在的力量。」 「没想到居然有修士发掘了诡海螺的用途，这吹奏出来的金色光圆从符文来看，似乎能屏蔽一些邪音呓语，但更具体的就不得而知了，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 周凡忽然道：「刚刚船说只要吹奏诡海螺，然后在里面修炼《诡海》功法，就不怕出现爆体而亡的状况，它说那些修炼《诡海》死去的修士是因为听到了来自诡海的海涛声侵蚀而导致的。」 赵雅竹轻轻一触光圆，光圆如平镜一样破碎，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赵雅竹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将诡海螺还给周凡，因为她知道了《诡海》存在的问题，但这问题想要解决就要藉助诡海螺，以她的见识，又将诡海螺的符文全部记了下来，想炼制一个诡海螺器具不难。 但她现在可是在船上，无法寻到诡海螺，如果能出去，她还炼制诡海螺干什么？到时她就不用与登船者交易了。 说到底，这笔交易还是做亏了。 但赵雅竹想反悔也不行了，她只能沉着脸，将周凡的琉璃球招来，肥大的手掌按在琉璃球面上，大灰虫就似凭空出现一样，落入琉璃球内。 直至琉璃球内多出了五千条大灰虫，她才停下手，又从一缕灰雾中取出一个银色的四方盒子，扔给周凡。 周凡连忙接住，他咧咧嘴打开一看，发现盒内正是一本典籍，典籍黑色封面上用血字写着《诡海》二字。 周凡解决了《诡海》的修炼问题，赵雅竹当然愿意提前把《诡海》功法交给周凡，然后从中得到一次附身机会。 别说周凡，就算赵雅竹，都没有怀疑船在说谎，船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费了一番功夫得到了《诡海》没有多久后，周凡的时间就到了，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船上，很快船上蓝银两个盒子也在消散。 自从之前失败之后，蚀芙只是平静看着属于周凡的物品消失，再也没有做任何的尝试。 「船为什么如此帮他？」蚀芙皱眉问。 她以前听赵雅竹说过，船一向不会理会登船者与引导者之间的事，但在她上船以来，与赵雅竹所说的完全不同，要不是船数次帮忙，赵雅竹根本就不会落入下风。 「这我怎么知道？」赵雅竹板着脸道，她心里同样对此觉得迷惑不解。 船这样的态度，是赵雅竹从来没有见过的。 第727章 物资准备 船上一高一矮两个女人都是沉默着。 「或许你可以想想，他与其他登船者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蚀芙犹豫了一下道。 赵雅竹摇头道：「这我早已经想过了，每一个登船者肯定有不同的地方，但这些地方我确信与船的帮忙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周凡在我眼中，甚至比起我过往见过的一些特殊的登船者要普通得多了。」 「可惜……」赵雅竹轻嘆了口气。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擅长推衍之术，要不然可以推衍一下周凡的过去，这样或许会知道一些东西。」赵雅竹遗憾道。 「那你以后打算怎样做？要不要免费义务帮周凡，说不定他真的能让船靠岸，到时你就能下船了。」蚀芙看着赵雅竹一脸认真道。 赵雅竹嗤笑一声：「那你希望我这样做吗？」 「我不希望，但我可拦不住你。」蚀芙如实说。 「还算老实。」赵雅竹笑着评价道：「你这小傢伙用不着用此等语言来试探我，我为什么要全力辅助周凡？只有傻子才会这样做。」 「就算船认为他特殊，那是船的事情，万一他又似那些登船者一样失败了，谁赔我损失？」赵雅竹脸色冷了下来，「我曾经倾尽全力帮过多少登船者？但每次醒来都是见到新的登船者，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既然他如此特殊，最多我就不为难他，但该收取的报酬一点都不能少！」 赵雅竹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她面露微笑道：「当然，我与你这小傢伙，还是站在一起的，也会尽力想法帮你。」 「谢谢。」蚀芙脸上难得露出甜笑道。 「不用客气。」 蚀芙在船上消失后，赵雅竹脸上的笑容收敛，她喃喃自语：「这小傢伙可不好忽悠，她肯定不相信我的话，不过无所谓了……」 …… …… 周凡起来后，先将昨夜得到的诡海螺实体化，又将《诡海》功法吸收进脑海里。 他没有急着研读《诡海》功法，而是先起床洗漱，之后又与小绻一起吃完早饭。 吃完早饭后，他在房间用毛笔在纸上一边想一边写，写完后，他才收起纸张外出去了一趟万宝阁。 第865页 万宝阁的掌柜自然认得这个需要东家亲自陪着过来的贵客，他连忙将周凡迎进客厅之内。 周凡来万宝阁是为了购物，不过他没有找李虫娘陪他来，因为李虫娘肯定也在忙着明天开始的越野试。 周凡与万宝阁掌柜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将他准备好的购物单给了掌柜。 万宝阁掌柜拿起购物单认真看着，他一脸愕然道：「周公子，这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其实掌柜也隐隐猜出，周凡应该是参加甲字班大考的考生，毕竟这两天来万宝阁採购东西的甲字班考生也不少。 但似周凡一次买这么多的实在是罕见，就算是之前买得最多的那位，也远远不及周凡这么多。 这么多物资，携带起来对武者来说，倒不是重，而是体积太大了，行动起来肯定不方便。 所以就算甲字班考生有心携带更多的东西，也得考虑实际。 「不多，我自有我的考虑，还望掌柜多多帮忙。」周凡笑了笑道。 「周公子要的东西未免太多太杂了一些，我们万宝阁也未必有。」掌柜想了想道：「不过周公子是万宝阁的贵客，敝店没有的，我也可以想法从其他商号给周公子凑齐。」 「不知什么时候能凑齐？你也知道我急着要。」周凡开口问。 「半个时辰就够了。」掌柜又是想了一下道。 周凡轻轻点头，「那麻烦掌柜了，我在这里等着，掌柜尽管去忙，要是实在缺什么，也可以来与我商量，至于价格……」 「周公子请放心，价格我可不敢往高收。」掌柜微笑道：「要是周公子同意，那就收一个成本价好了。」 「那可不行。」周凡皱眉道：「万宝阁哪能不赚钱，只要不比其他店贵太多就好。」 「那就听周公子的。」掌柜没有劝说，他的东家早已经交待过。 掌柜离去替周凡凑集物资，而周凡则是闭目，琢磨《诡海》功法。 半个时辰飞速流逝。 掌柜很快就带着店里的两个僱工走进偏厅，两个僱工一手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 「周公子，东西已经凑齐了。」掌柜笑着说，他摆了摆手：「把东西放下打开。」 两个僱工小心翼翼将东西放了下，并且翻开箱面。 两个箱子里面堆放着琳琅满目的东西：符箓、器具、瓷瓶以及用小木盒装着的未知物品。 「时间匆促，来不及整理，只能全部带了过来，过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清点过一次，数目没有问题，还请周公子再点一次。」掌柜将写满物品的纸还给周凡。 周凡接过自己写的购物单，他认真清点起来。 他不是不信万宝阁，而是他怕遗漏了什么东西，那到时想用，而找不到那就糟了。 周凡在两个僱工以及掌柜的协助下，花费时间清点一次，确认物品数量没有问题后，他面露笑意道：「多谢掌柜。」 「这是我应该做的。」掌柜一脸和气恭敬道。 「我要参加甲字班的越野试，不知掌柜觉得我还缺少什么呢？」周凡又问，这些东西都是他这两天仔细思索过的，但他一个人说不定会有遗漏。 「这……」掌柜接过周凡写的购物单，他又重新看了起来，他沉吟了一下道：「周公子没有採购厉害的攻伐器具与杀伤力强大的符箓。」 掌柜也是聪明人，他说周凡没有採购这些东西，而不是说周凡缺少，因为这两样东西应该是考生首先考虑才对的，周凡不会忘记才对的。 「还有呢？」周凡笑而不答。 武器他有星霜锈刀与德字刀，至于杀伤力强的符箓，除非是银阶以上级别杀伤符箓，否则对他作用并不大。 而银阶以上的符箓太贵了，他不想把钱花在这上面，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掌柜想了想，又说了好几种周凡可能会缺少的东西。 周凡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了再次补充。 最后掌柜也想不出来，周凡还会缺什么，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越野试会是怎样形式的考试，准备的物品只能尽量凭想像来。 而在掌柜看来，周凡准备的东西未免太多了，可以说是包罗万有，有些他根本不知道周凡带着在荒野又有什么用！ 第728章 真熊孩子 两个大木箱子是万宝阁帮忙搬回云来客栈的。 周凡将房门关上后，转身看着自己房间的那两个大木箱子，他从符袋中取出了储物之书：「打开储物之书。」 「小书为尊敬的爱书之人服务，请问方芳和方芳芳有什么关系？」储物之书传出女子清脆的声音。 小绻第一时间从周凡的脑袋里蹦了出来，她急道：「答案是母女关系，方芳生了一个女儿，很爱她，所以取名方芳芳。」 「答案错误，爱书之人还有一次改正机会。」储物之书否定了小绻的答案。 周凡轻咳一声道：「一个是方的平方，一个是方的立方。」 「恭喜爱书之人，答案正确，储物之书已开启。」 小绻恼道：「以前的答案还好，这次是什么鬼答案，什么是平方？什么是立方？明明是我的答案更合理。」 那是你以为，这可是一道脑筋急转弯，而且储物之书攫取的是我知识海里的脑筋急转弯，平方立方都是我前世的用语，你懂了才不正常呢……周凡嘴角扯了扯，他翻开储物之书，开始挑选木箱子里的东西放进储物之书内。 第866页 他放进储物之书内的都是体积庞大，但又不容易携带的器具之类大件物品。 至于符箓这种小型的直接放进符袋之内就好。 还有些急用的物品也不能放进储物之书内，他可没有忘记，他身边还有两个扈从在，储物之书内的东西可是无法随时取出来的，只能在两个扈从不注意的时候取出来放进包裹里面。 储物器具很为珍贵，据说就算是一些踏入道境的修士，也未必拥有储物器具，就算黄不觉与古彦看起来都不似贪心的人，周凡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他拥有储物器具。 每样东西周凡都准备了两份，备用的他都一股脑放进了储物之书内。 木箱内的东西周凡很快就搬了一大半进入储物之书内，而储物之书还剩寥寥十来页的位置。 木箱内剩下比较重要小件又急用的如一些符箓、丹药周凡都放进了符袋内，其余第二重要的，他则是放进了包裹内。 饶是如此，这包裹的体积也不算小，但总算没有大得太夸张。 做完这些周凡才唿了口气。 小绻咬着指尖，她还在想刚刚那题的答案。 周凡有些无语，只能向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平方、立方的概念，小绻恍然大悟，她眼睛瞪得又大又亮，「原来是这样子，这答案好巧妙，只是不知道平方、立方的意思，恐怕回答不出来……」 周凡懒得理会小绻，这一顿忙碌已是中午时分，他让店小二送来午饭，同时给小绻叫了两个鸭腿。 一人一谲饱餐完之后，周凡接下来就哪里都没有去，而是留在房内，研习《诡海》。 直到傍晚时分，周凡嘆了口气，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诡海》比他想的还要复杂，没有数天时间，根本无法彻底掌握其中的奥义，更别说开始修炼藉此进入武势段了。 本来他还想着得到了《诡海》功法，今天就藉此完成进阶武势段然后明天参加越野试，现在看来是不成的了。 周凡深吸口气，让自己有些烦躁的心冷静下来，既然进阶无望，那就不要多想，他开始武技的修炼。 睡觉进入灰河空间，他无暇理会赵雅竹与蚀芙两人，而是忙着磨鍊自己的武技。 翌日，周凡早早醒来带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出了客栈。 在客栈门边等了一会，李虫娘的符车就到了，她的符车后面还跟着一辆中型的马车。 周凡上了符车，符车内依然只有李虫娘一人在，她轻笑道：「周大哥。」 「你的扈从呢？」周凡好奇问。 黄不觉与古彦都说在书院等周凡，所以周凡就不用去找他们。 「我的扈从一个是老刘，还有一个在后面的马车上。」李虫娘回答。 虫娘口中的老刘就是一直兼任马夫的刘三火。 周凡才瞭然点点头。 两人一路说着话，都是有关此次越野试的交流，很快就到了书院门口。 此刻书院门口草坪停着大大小小的马车，男女老少都有。 书院普通班的武试在昨天就已经开始了，现在还没有结束。 现在在书院门口草坪的都是参加甲字班的考生以及他们带来的人。 周凡提着自己的东西下了符车与虫娘分开他就开始搜索着古彦与黄不觉的身影。 只是现场人未免太多了一些，他一时间没有找到黄不觉两人。 周凡皱了一下眉头，但距离书院规定的越野试时间还有一些，他反而不是很着急。 这两人该不会是放我鸽子了吧？周凡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那个之前见过很嚣张的小男孩带着两个老者走了过来，他斜睨了一眼周凡光秃秃的头开口问：「光头佬，你是周凡吗？」 不，我不是……周凡心想，他摇头道：「你是想问那个文试考了第一的周凡吗？我不是他，你已经是今天第三个这样问的人了，你们为什么都认为我是他？」 因为虫娘的原因，很多人都认得我，但这小孩显然不认得我，要不然不会这样问，当然也不排除是故意不认得的可能性，周凡在心里这样想，但对方说不认得我，我就当不认得来处理。 小男孩微微皱眉，「你不是吗？我听人说那周凡是一个秃头男，这里就只有你是秃头啊。」 秃头你妹……周凡嘴角扯了扯，他苦笑道：「你不是被人骗了就是那周凡知道自己秃头太引人注目，戴了帽子或假髮，你可以留意谁戴了帽子又或者戴假髮的。」 「那姓白的肯定不敢骗我！」小男孩很有自信说，他脸色缓和看了一眼周凡道：「你这找人主意不错，到时越野试开始了，要是你遇到了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姓白的？白玄玉吗？周凡心里微怒，却是满脸含笑道：「那就谢谢你了，不知你如何称唿？」 「我是来自巨熊县熊家的熊飞秀。」熊飞秀面露傲然道：「熊家你总知道吧？」 巨熊县的世家我怎么知道……周凡装作一脸震惊道：「熊家声名远扬，谁不知道谁不清楚？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熊家少爷，失敬失敬。」 熊飞秀呵呵笑着，他很满意周凡脸上露出的那种震惊表情。 第729章 忽悠 「你这光头佬，别以为知道我来自熊家，就想巴结我。」熊飞秀强抑着脸上的笑，板着小脸道。 第867页 「不敢，不敢，熊家哪里是我能高攀得起的，以熊少爷的天赋，我就算拍马也追不上熊少爷。」周凡连连摇头道：「不知熊少爷寻那周凡有何事？」 「我要让他退出这场考试。」熊飞秀冷着脸道。 「为什么呢？」周凡呃了一声道。 「因为他文试考得太好，恐怕会影响我夺得甲字班第一名。」熊飞秀说得理直气壮。 「可是熊少爷，他文试都考第一了，我想他肯定不愿意退出考试。」周凡想了想道。 「让他退是给他机会。」熊飞秀横眉竖眼道：「他要是不退，等越野试开始，我就让我家扈从打到他退为止。」 周凡瞄了一眼立在熊飞秀身后的两个老者，那两个老者就似天生的棺材脸，冰冷而漠然，无论周凡与熊飞秀说什么，他们都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 「请恕我直言，熊少爷，就算你把周凡给打得退出考试了，可是文试你前面不是依然有很多人吗……」周凡开口道。 「这次文试我只考了第十一名，请的那个笨蛋太蠢了，最后写的是什么破诗嘛……」熊飞秀抱怨了一句，他又冷笑道：「前十都得给我退出考试，要是不肯，等越野试开始，我就要他们好看！」 「那周凡文试第一，我当然第一个搞他，把他搞掉了，就轮到第二名的杜泥，依次类推，能搞几个就搞几个。」 你这也太霸道了，你真的有这本事……周凡默默地想着，他笑道：「我明白熊少爷的意思了，熊少爷是想通过这方法把可能与你竞争第一的武者都做掉，而你与那周凡的分数差距太大，所以从分数最高的搞起，是这个道理吗？」 「哎，你这人倒是挺聪明的，居然这么快就明白我的想法了。」熊飞秀喜笑颜开。 周凡摇头道：「熊少爷，你想岔了。」 「什么想岔了？」熊飞秀皱眉问。 「文试才占多少分？」周凡正色道：「而且书院院长不是说了吗？这武试有三项，每一项都採取淘汰制，越野试可以带扈从，其余两项还不清楚，但越野试绝对是排除竞争对手的最好时机。」 「据我所知，那周凡武道实力平平，他能不能支撑到最后都是问题，你搞他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你应该搞那些武道实力强大而文试成绩不错的对手，这样才能把自己的优势尽量扩大。」 熊飞秀恍然大悟，他连连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确是我想岔了，那你认为我应该先搞谁？」 「刚才是不是白玄玉骗熊少爷来找周凡的？」周凡问。 「是他。」熊飞秀微微点头：「而且他保证只是想进甲字班，并不是想与我竞争第一，所以我就饶了他。」 白玄玉是第十名，恰恰比熊飞秀高一名，两者的分数差距不算大。 这白玄玉太无耻了……周凡心头火起，他却脸色平静道：「熊少爷是从巨熊县远道而来，可能不太清楚在一众武者中谁最厉害？」 「当然是我最强。」熊飞秀有些不满道。 「呃，我是说排除熊少爷在外，熊少爷怎么可以自降身份与我们这些泥腿子比？」周凡讪笑一声道。 「你说得对，如果将我排除在外，那谁最厉害？」熊飞秀问。 「就是白玄玉。」周凡脸色凝重道：「此人不仅心机深重，阴险奸诈，而且他早已踏入武识段，离气罡段都是一步之遥，我想除了熊少爷，他将不会有任何敌手。」 「他已经武识段了？」熊飞秀眼里露出惊诧之色，「如果他武识段……那……那……」 这熊孩子肯定没有武识段，要不然不会这么结结巴巴的，周凡在心里猜测，事实上这才正常，这小孩最多七岁左右，就算天赋卓绝，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武识段。 除非不惜牺牲潜力，不断使用丹药来提高自己的境界，但一般人都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不对。」熊飞秀眼露怀疑之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凡脸色微凝道：「说来熊少爷你不信，这个秘密在场考生只有我才知道，这是我亲眼所见，有一次白玄玉遭到三个武势段围攻，他很轻松就击败了三个武势段武者。」 「这不是武识段是什么？」 周凡又是瞥了一眼熊飞秀身后那两个老者，他的话或许算不上错漏百出，但骗小孩还行，大人不会这么容易上当，这两人为什么没有站出来质疑他呢？ 不过这两老者如果真的会开口，早就应该劝说熊飞秀不要一开始就做这么拉仇恨的事情…… 「要真是武识段……」熊飞秀咬牙切齿，「这人恐怕在考生之中境界最高，比我还高，不行，必须除掉他。」 「熊少爷小心为上，想除掉白玄玉可没有这么容易，他实力强就算了，还巧舌如簧，喜欢用言语骗人，要是熊少爷在野外遇上他，千万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上去就直接动手弄他！」周凡一脸好心提醒道。 「你说得有道理，他确实挺会说话。」熊飞秀又是轻轻点头。 「熊少爷，我还有事做，就先告辞了。」周凡拱拱手道：「希望越野试遇上了，还望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你真的不错，告诉我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要是真的遇上了，肯定会放你离开。」熊飞秀咧咧嘴笑道。 周凡很快就钻入人群中，他长吁一口气，他可不管熊孩子会不会信这些白痴一般的话，甚至他离开后，两个老者提醒熊飞秀也无所谓，暂时能忽悠走那熊孩子就好。 第868页 周凡脸色凝重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文试第一的原因，他被一些有心人盯上了，他一边走着一边取出了一番青色头巾，包住了光头，这样不会太显眼。 同时周凡不断寻找，看究竟黄不觉与古彦有没有来？ 真的失算了，只是与他们约定在书院这里等，但没想到书院门口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周凡轻嘆了口气，他只能耐心寻人。 很快他眼神一亮，他见到了黄不觉。 第730章 考生们的越野准备 黄不觉青色文士服打扮，他正手持摺扇，悠然站在人群外围的一角。 周凡连忙走了过去拱手唤了一声：「黄大人。」 「你怎么包着头巾？难怪我找不到你。」黄不觉轻笑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光头目标太大，容易被人盯上。」周凡又是仔细打量了一眼，发现黄不觉身上只是带了一个金色符袋，连武器都没有带。 当然如果摺扇也算武器的话……不过周凡没有就此多说什么，论经验，仪鸾司镇东使可比他要丰富得多了。 黄不觉长相不明显，在场的都是年轻人，一时间也没有人察觉到仪鸾司的镇东使也过来了。 黄不觉轻咳一声，他用摺扇遮着半脸，不愿意让人发现他来替周凡当扈从，这说出去似乎有些以大欺小的感觉。 「对了，你还有一个扈从呢？该不会一个合适的都没找到吧？」黄不觉笑着问，「似我这么强的确实难找，但找一个弱一点替你多带东西也不错呀。」 周凡刚想说话，一个声音响起：「黄十姨，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你了？」 周凡与黄不觉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是古彦，古彦除了带上一个符袋，他的腰间还挂着大大小小的十来个酒葫芦，葫芦大的有拳头大，小的只有两指小。 「古大师。」黄不觉脸色变得怪异起来，「难道周凡的第二个扈从是你？」 「不能是我吗？」古彦淡淡地说。 「古老师，你可算来了。」周凡喜笑颜开，如此一来他的两个扈从都算是到了。 「周凡，你好大的手笔。」黄不觉有些惊讶地看向周凡，「居然连古大师都能找来当扈从。」 为了请到你们两个，我可是出了血本的……周凡嘴角扯了扯想。 「这下可好了，周凡你有我们两个，不说第一，前三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了。」黄不觉一脸自信笑道。 要是周凡能进甲字班，对仪鸾司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古彦却是摇摇头道：「黄十姨，不要太盲目自信，书院里不仅仅是我，还有不少似我这样的教授被考生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请来当扈从，城内的不少厉害武者，我想也差不多被邀请来。」 「不信你细心看看人群中，究竟有多少熟人在？」 黄不觉连忙看去，很快他就发现了四五个实力不下于他的熟人在，这让他脸色微凝道：「是我过于自大了，看来这届的考生不仅实力强，就连挖扈从的能力也强。」 「这本来就是有联繫的，敢参加甲字班考试考生有哪个是善茬？」古彦微笑道：「而且那些认识的还好说，外地考生想来也带来不少高手，黄十姨，你我二人都要小心点，要不然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这个当然。」黄不觉苦笑点头：「古大师，能不能不叫我黄十姨？」 周凡这个下属在，古彦叫他这个诨号，他觉得颇为不自在，奈何古彦的年龄比他大不少，硬是要叫他诨名他也没办法。 古彦只是笑了笑，他取出一个酒葫芦抿了口酒，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周凡当作听不到，他寻到了黄不觉两人，也放松了不少，而是开始观察起在场中的考生。 他首先看到的是皱深深，皱深深身边同样带着两个中年扈从。 那两个扈从脸上无须，一黑脸一白脸，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古大师、黄大人，你们认识那两个扈从吗？」周凡偷偷指着皱深深身边的两个扈从问。 黄不觉嘴角扯了扯道：「黑脸那个是我们司府里的镇西使张公公，白脸那个不认识。」 张公公……周凡无来由想起了奥公公那个奇葩，皱深深怎么就跟太监纠缠上了？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张公公？ 不过能请来镇西使张公公这等高手，皱深深也是不可小觑。 周凡又看到了杜泥身边站着两个一中年一老年武者，周凡询问才从古彦口中得知，那两个武者都是书院的教授，实力都到了气罡段。 白衣一行和尚身边更是有着两个老和尚陪同，据黄不觉说，那两个老和尚是白象寺的高手，论实力每一个都与他不相伯仲。 似张李小狐、白玄玉、夜来天香身边都带着黄不觉两人或认识或不认识的高手。 李虫娘身边是刘三火以及一个身穿蓝布衣裳的瘦削中年妇人。 这中年妇人手中提着一个菜篮子，就似逛菜市的普通家庭妇人，这人黄不觉与古彦都认不出来。 这让周凡一阵感嘆，他要不是请来黄不觉与古彦，恐怕这次就要落于人后了，而且就算请来了黄不觉两人，这次的越野考试也会比他想像的还要难。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黄不觉笑着调侃道：「这里汇聚的高手之多，简直是超出我之前所想，周凡，请原谅我收回刚才的前三之言。」 第869页 周凡只能无奈苦笑一声。 这时书院的大门被推开，有四名书院的教习走了出来，示意考生可以带着两名扈从进入。 考生们开始排队，教习检查考生的身份，至于扈从只要确认数量，就可以随着通过检查的考生进入书院。 进入书院后，又有书院的学生引导他们进入内院宽阔的广场。 等两百多名考生带着各自的扈从进入宽阔广场后，周凡站在一个角落四处张望，他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因为他发现，有些人带的行李比他还要夸张。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胖子，他拖着一个与他同高的巨大铁箱子，他身后的那两个扈从同样拖着类似的铁箱子。 这是把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吗？周凡忍不住想。 越野试的第二条规矩，只能徒步，但想带多少物资都没限制。 除了那胖子，还有推着堆积如山物资小车进来的，更有拉着牛羊马驴的，牛羊马驴身上驮着物资。 之前在外面，因为马车和草坪狭窄人数密集的原因，所以周凡没有留意到，现在进入辽阔的广场，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毕竟越野试只能徒步，但可没有规矩限定不准带上牛羊马驴等工具。 只是这可是越野试，带这些东西到时速度肯定会被大大拖慢前进的速度，难道这些人都没想到吗？ 不会没想到，他们也许会有解决办法……周凡一边观察一边细想了起来。 第731章 考题公布 广场内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书院副院长仲田带着两个人走上了白玉高台。 仲田左边的是一个老人，他拄着狐头拐杖，有着皱成老橘子皮的狐狸老脸，双眼微微眯起。 右边则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和尚穿着木棉袈裟，他手里握着一串黑木念珠。 仲田看着台下的一众人，他开口说话，声音向着广场内扩散开来，「今天缺席十个考生，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居然缺席，那就当取消资格来处理。」 「首先向诸位介绍与我一同监考武试的考官。」仲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侧头看着左边的老人道：「这位是张李家的张李老太爷。」 仲田又看向右边的和尚笑道：「这位是白象寺的主持圆海大师，在往年甲字班大考都是我们三人作为主考官。」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都是朝场内的众人微微颔首，并没有开口说话。 广场内无论是考生还是扈从，都很明白，这三人一个是书院的副院长，一个是白象寺的主持，一个是高象县第一世家的家主，无论是实力还是身份，都无可置疑。 周凡瞄了一眼身旁的黄不觉，就算是黄不觉，比起这三人都要差不少。 高象仪鸾司府在书院、白象寺、世家三座大山底下，日子看来过得并不轻松，不似洛水乡、天凉里这些地方的仪鸾司府，并没有世家、佛寺、书院压着。 仲田介绍完身旁的两人后，继续说道：「闲话少叙，武试第一项是越野试，现在考生先领取玄光玉符。」 书院的学生们很快就端着一个个木盘走了过来，木盘上盛放着一块块三指宽的青玉令牌。 考生们都是排队领取了青玉令牌。 周凡看着自己手中的玄光玉符，玉符上面隐隐有着符文浮现。 「现在请取出你们曾经领取的考牌。」仲田又是开口说道。 书院曾经提醒过，必须带着考牌过来，刚才核查考生身份时，也会检查考牌，因此不存在有考生没有带来考牌的情况。 考生们都是取出了自己的考牌。 「将你的考牌印在玄光玉符上，你的名字就会自动铭印进玉符之内。」仲田又是缓缓说。 周凡依言行事，他将木质考牌叠在玄光玉符内，玄光玉符散发出淡淡的青光，很快他就发现青色光芒的玉符内层浮现『周凡』二字。 「每个人的玉符都是独一无二的，上面有我们书院设下的特殊禁制，有意仿制的考生可以大胆尝试一下。」仲田笑着解释道：「你们要保管好自己的玄光玉符，玄光玉符要是丢失或损坏，那就当作淘汰处理。」 周凡他们都是小心翼翼收起了这玄光玉符。 「现在请考生先去立下鬼誓，在越野试期间不得违反公布的越野试规则，否则你身上携带的玄光玉符将会碎裂。」仲田又是再次开口说道。 越野试的范围太大，只有通过鬼誓才能保证考生不会违反越野试规则，否则想一个个监测那就很困难。 果然是通过鬼誓，这样一来就将大部分可能存在的漏洞堵上了……周凡心里暗嘆了口气，他本来还设想了很多，其实之前他也考虑过书院很可能会通过鬼誓来规避有考生越野试违反规则。 考生们又是排队，在书院教习的注视下，立下鬼誓。 幸好书院人手充足，考生们排成十队，不用半个时辰，二百多名考生就全部立下鬼誓。 确认所有考生都立下鬼誓后，仲田才取出了一个信封，信封上铭刻着禁制，这是上面送来的考题。 仲田为了以示公平，他将信封先给圆海与张李老太爷查看。 圆海与张老太爷都是很认真辨认一番，确认上面的禁制并没有任何的开启重封迹象，他们才点点头，将信封交还仲田。 这可是涉及庞大修行资源的甲字班考试，就算是仲田都不得不小心对待，以免遭人非议。 第870页 仲田这才取出自己身上的印章，在信封上盖印，禁制飞快消除，他取出了里面的信纸，看完之后脸皮都为之抖了抖。 大魏朝七道二十一州一百零五县所有书院甲字班大考的武试方式都是由书院圣人亲自确认，然后由各方势力派出的人组成出题小组制定细緻的考题，然后再由书院圣人确认考题的内容。 如果书院圣人不满意考题内容，那同样可以驳回，再由出题小组重新制定，直至书院圣人满意为止。 这题出成这样，恐怕与书院圣人他那位老师有很大的关系。 仲田将信纸交给圆海，圆海看完之后，他长宣一声阿弥陀佛，就将信纸交给了张李老太爷。 张李老太爷早已经察觉出仲田与圆海的异常，他瞄了一眼信纸，微眯的眼睛突然睁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两位，无论怎样，这就是这次越野试的目的地，这不是我们可以更改的。」仲田脸色肃然道。 「阿弥陀佛，考生此行只怕危险之极。」圆海嘆了口气。 「既然如此，说这么多作什么？」张李老太爷脸色恢復过来，他冷笑道：「上面都已经通过，那表示只能这样去做了，公布吧。」 仲田沉默了一下，他看着高台下汇聚来的视线，才任由声音放大道：「此次越野试目的地千幻雪山，十天为期，爬得最高的考生成绩第一，然后依次类推，现在你们可以自行出发了。」 千幻雪山？ 广场内一片譁然，不仅是考生，就算是考生们带来的强大扈从，都是勃然作色。 别说高象县，就算是邻近巨熊、飞鹤两县都听过千幻雪山的大名。 那是高象县赫赫有名的第一险地！ 据说里面存在很多强大的怪谲，别说戾级怪谲，传闻那里还存在一头不可知级怪谲！ 要不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武者都不愿意涉足千幻雪山。 「这不是要我们去送死吗？」有考生无法置信脸带愤怒大声道。 甲字班的考生或许是武道天才，但他们年龄毕竟太小，这种险地对他们而言未免太危险了。 考试之前，有不少考生曾经猜测过哪里会是越野试的终点，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目的地会是千幻雪山！ 第732章 越野开始 白玉高台下广场内，考生们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仲田三位考官，甚至有人大声质疑起来。 因为这目的地千幻雪山实在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永远留在雪山上。 他们希望书院能更换考题。 仲田任由考生开口质疑，他默默听了一会才沉声道：「安静。」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千幻雪山被誉为高象县第一险地，它有多危险不用你们告诉我，我曾经就去过千幻雪山。」仲田缓缓说：「千幻雪山高三千丈，我没有登顶，中途就折返了。」 考生们脸色微变，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去过千幻雪山，但仲田可是圣人之徒，实力深不可测，他也无法登顶，那危险更是可想而知了。 「事实上我也不认为你们有人能登顶，建议你们能爬多高就爬多高，量力而为就好，不必勉强行事以免误了自家性命。」仲田又继续说。 「而且此次考试允许你们带强大的扈从，我想出题者也有部分居于这方面的考虑，高象书院也好我们三人也好，都没有修改考题的权力。」 「要是实在担忧害怕的，可以放弃退出这次考试，各位，现在越野试已经开始了。」 仲田说完，就与圆海、张李家老太爷退下白玉高台。 广场内又是一片混乱。 很快就有人带着自己的扈从离开了，但也有扈从与自己的僱主考生争执起来。 因为千幻雪山实在太危险了，一些实力强大扈从产生了退意，面对产生退意的扈从，考生大多是苦苦哀求，甚至逼得作出了一些承诺。 一旦谈崩，扈从离去，考生只能选择独自上路又或者寻其他形单形只的考生一起组队。 但无论如何，都不可避免陷入困境之中。 「没想到会是千幻雪山。」黄不觉皱眉嘆了口气。 黄大人，你该不会是想撤退吧？周凡眼眉跳了跳，但他还是没有问出来。 因为黄不觉要是坚定放弃，周凡也拦不住他。 周凡又看向古彦，古彦拿起酒红葫芦抿了一口酒，沉默不言。 古大师，你该不会也想临阵退缩吧？周凡心里直唿不妙，他轻咳一声，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古彦苦笑道：「亏了，亏了。」 「什么亏了？」周凡问。 「才收你十万玄币亏了呀。」古彦连连摇头。 「要不我给你再加点？」周凡一脸肉痛问，他也知道让一个气罡段陪他去千幻雪山这种险地，十万确是少了。 「加什么加？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古彦又喝了一口酒道：「事前说多少就多少，就算亏也得去了。」 黄不觉接着道：「这趟下来确实是麻烦，但我答应了你，就算再麻烦也会去，可是丑话得说在前头。」 「黄大人请说。」周凡脸色严肃问。 「到了千幻雪山，你想爬多高我不管，但要是觉得太危险了，我就会停下来，立刻下山。」黄不觉脸色凝重道。 「对，黄十姨要说的正是我要说的，你可以冒险继续往上爬，但我们不会与你一起拼命，先跟你说了，免得你到时心里不舒服，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十万玄币我可以退给你。」古彦微微点头道。 第871页 「功勋我可以还你，并且就无法当你的扈从作出适当的补偿。」黄不觉同样说道。 周凡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这样的条件没有问题。」 周凡也知道，不可能苛求黄不觉与古彦陪他去拼命，这不现实。 「既然你答应，那我们可以走了。」黄不觉笑道。 「可惜了。」古彦摇了摇头：「根据越野试规则，一旦越野试开始，我们只能沿着书院给定的路线离开书院，期间不能再回去拿或接受任何人给予的物品，要不然，我回去再带些灵酒就好了，毕竟是千幻雪山……」 周凡苦笑，何止在书院不能拿任何东西，越野试目的地已经开始，他们离开书院之后，就不能进入任何人类聚居地和途中接受任何人的帮忙。 要不然应该先回高象城再好好准备一下又或者利用消息符去让人给他们带来一些东西，但这些都被限制了，考生只能靠自己与身边的扈从。 所有考生都是立下鬼誓的，就算自己没有犯规，但认定的扈从犯规就等同考生犯规，鬼誓是一种誓言，想规避绕过鬼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凡想着这些事，他又看了一眼虫娘方向，虫娘带着自己的两个扈从，她朝周凡笑笑点头，然后对身边的两个扈从说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小队与小队之间不能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要是贸然接触交谈，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触犯鬼誓，从而失去考试资格。 「我们也走吧。」周凡对古彦两人说。 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还不如尽早启程。 张李小狐被唤到了张李老太爷身前。 当然张李老太爷旁边还有仲田与圆海两人在，张李老太爷这样做是为了避嫌，事实上严格来说，他不应该见张李小狐。 但越野试规则上也没有规定考官不能见考生，所以就算他见了，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你找我何事？我还要忙着赶路。」张李小狐有些不耐说：「难道你年纪大了，还喜欢上那套伤春悲秋哀哀怨怨的送别？」 张李老太爷不以为意，他只是脸色凝重道：「叫你过来，是想叮嘱你，该放弃时就放弃，就算进不了甲字班，我们张李家也不是培养不起你，别为了一个甲字班丢了性命，不值得。」 「你的意思是张李家愿意把所有资源都倾注在我身上吗？」张李小狐面露喜色：「要是这样，那我去千幻雪山冒什么险呀，我听你的，不去了。」 张李老太爷脸色微黑说：「你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难道张李家其他人就不要资源了吗？全部放你身上，我这个家主得多不合格，也不是叫你不去，但别太冲动，遇到危险那就退下来，千幻雪山很危险……」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唠叨这几句话吗？」张李小狐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不了人死鸟朝天，不拼命怎么行？要是输了，那损失就大了。」 张老太爷苦笑摇头。 很快书院的杜泥过来，仲田还没有说话，杜泥就先开口笑道：「老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捨生取义餵怪谲吧？」 「捨生取义餵怪谲是什么鬼？」仲田眼角微跳道：「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要是事不可为……」 「那就赶紧从雪山上下来，我知道了。」杜泥顺从如流道。 「我想说，要是事不可为，那就再争取一下，实在不行才退下来。」仲田有些无奈道。 「再争取一下那得多危险，一个弄不好，你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永远见不到我了。」杜泥脸色微变道。 「你给我滚。」仲田强忍着揍杜泥的欲望，「你自己把握好其中的尺度。」 「老师，你就放心吧，我准会活着回来的。」杜泥咧咧嘴笑着离去。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又看向圆海。 圆海只是微微一笑，他没有唤一行过来，因为用不着。 第733章 一生行事 周凡刚离开书院，他就变得警惕起来，因为可能会有人不想他到达千幻雪山。 他可没有因为千幻雪山的事情，就忘记了小队与小队之间是可以发生任意形式战斗的事情！ 要说最有可能被伏击的地方，那只能是在一开始的地点与千幻雪山这个终点，反而是在中途，由于难以知道对方的前进路线，具体位置，这就很难形成有效的狙击。 只要不是信心膨胀的越野小队，都不会选择走尺道路线，因为那样太容易被伏击了，从而拖慢自己的前进速度。 十天的越野试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部分越野小队都想尽快赶到千幻雪山，然后想法攀登雪山，要不是似那熊孩子般为了狙击对手，不会愿意与其他小队在野外进行较量。 放眼望去，并没有看到任何小队的影子。 周凡毫不犹豫向前奔去，古彦与黄不觉不急不慢跟在他的身边。 只是奔了一小会，三人看见一个略微陡峭的草坡，周凡先是侧耳听了一下，没听到动静，三人就翻过了草坡。 翻过草坡之后，周凡才停下脚步，他解下青色的头巾，然后敲了敲秃头，秃头上飞快钻出一根根坚硬的直发，他的头好似刺猬遇敌竖起的棘刺一样，显得锐利怪异。 这是周凡与小绻提前商量过的，但这头髮始终无法垂下来，只能是爆炸头的髮型，但总好过耀眼的秃头。 第872页 古彦与黄不觉都是有些讶异看着周凡的爆炸头。 周凡一边解下背上的包裹，一边解释道：「我们都需要简单改变一下衣着妆容，因为我考了文试第一，这次有不少人想狙击我……」 「这个想法不错。」黄不觉与古彦都是没有多犹豫答应了下来。 要不然就算他们有信心对付来犯的小队，但也烦不胜烦。 黄不觉与古彦都是老江湖，他们从自己的包裹中取出衣衫换上，又把身上一些比较常见的如酒葫芦都藏在符袋之内。 古彦的骨头一阵咯咯作响，高大的他变得有些矮小起来。 黄不觉身体没有多加变化，他只是将自己的头髮弄散，披头散髮遮住了脸颊，要不是熟悉的人走近细看，根本无法认出他来。 周凡又将青色头巾蒙住了脸，看起来似是打家劫舍的贼匪。 三人形象大变，才哈哈一笑，收拾东西离开草坡。 又前行了一小会，黄不觉的耳垂微微抖动，他看着西北方向脸色微凝道：「那边有人在打斗。」 黄不觉听力之灵敏让周凡有些讶异，他想了想道：「要不然我们过去看一下，你们觉得怎样？」 「我们是你的扈从，听你的。」黄不觉笑道。 古彦同样没有表示反对。 「那就过去看看。」周凡毫不犹豫道。 他担心的是李虫娘遇到了敌人，其实不仅仅是周凡，文试名列前十的都很可能会遭遇其他小队的狙击。 反而是十名之后的目标就不会如此大。 即使不可以插手两队之间的打斗，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的。 周凡三人小心翼翼靠近，待接近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打斗声与说话声。 「熊少爷，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焦急道。 「闭嘴，任你狡诈如鬼，巧舌如簧，你也骗不了我。」一个小孩的声音呵斥道。 周凡眼瞳微缩，他朝黄不觉两人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无声地躲入了一处灌木丛中，窥视着前方的两伙人。 前面的赫然是熊飞秀，他身边还站着之前见过的一个老者，而另一个老者正在与一个中年男子动手打斗。 另一边的正是白玄玉，白玄玉身边同样站着一个老者，白玄玉脸上带着怒意与不解。 这还真的打起来了，我没想到熊孩子还真的信了……周凡有些咋舌地想。 就算是周凡也能轻易看出来，战斗中的两人，显然是熊飞秀带来的那个老者更技高一筹，中年男子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要是再没有人帮他，他恐怕撑不了多久就要输了。 「熊少爷，你真的想对白某赶尽杀绝吗？」白玄玉脸色阴沉道，「白某要是有什么得罪过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好歹让白某知道是怎么回事？」 熊飞秀冷笑道：「我熊飞秀一生行事，何须与你解释？」 白玄玉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周凡听了心里一乐。 「白公子，快想想办法。」那打斗中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喊了一句。 白玄玉脸色凝重了起来，他可不敢让自己身旁的老者去帮中年男子，要不然他就得直面熊飞秀与熊飞秀身边那个强大的扈从了，这样的状况下，他的手段就算再多，也绝对不是熊飞秀身边那个扈从的对手。 「阿五，你是不是没吃饭？对付一个这样的废物还要这么久，还不快点解决他。」熊飞秀也催促了起来。 熊飞秀一直记住周凡对他说的白玄玉境界，同样不敢让自己另一扈从离开，他认为自己不会是白玄玉的对手，要是这扈从离开，那他就危险了。 白玄玉转头低声对自己身边的老者说了一句，那老者微微点头。 之后白玄玉与老者一起朝战斗的两人直冲过去。 这一下变化太突然，熊飞秀那边反应慢了一拍，他身边的那个老者大喝一声：「找死。」 老者身影一晃，也是朝前扑去。 正与中年男子打斗的老者见白玄玉与另一人加了进来，他脸色微变，一掌逼退中年男子，他也连连后退。 「走。」白玄玉朝中年男子低喝一声，他手中扔出了一颗铁珠。 附着符箓的铁珠落地，砰的一声黑色浓烟滚滚扩散。 那两名老者不敢缠斗，选择飞速向后，扯着熊飞秀后退了十来丈。 待黑色浓烟散去，白玄玉与两名扈从早已经逃出百丈之外。 「无耻胆小之辈。」熊飞秀气得小脸涨红，「给我追。」 熊飞秀很快就被一老者背起，三人朝白玄玉他们逃遁的方向直追而去。 见两伙人都走了，周凡才走了出来，他有些遗憾嘆了口气，这白玄玉还算聪明，知道实力不如熊飞秀他们，使计直接逃走了。 熊飞秀三人想再追上白玄玉三人，那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不过白玄玉也够呛了的，恐怕熊飞秀会带着他的扈从一直死死追着白玄玉不放。 第734章 最坏的时代 其实在刚才，白玄玉与那老者说话的时候，周凡就知道白玄玉可能想逃。 但周凡就连提醒熊飞秀都不能，不是怕熊飞秀对付他。 而是受限于鬼誓，他一旦开口，那就是违背了鬼誓插手两队的事情，到时身上的玄光玉符就会直接破碎失去考试资格。 第873页 所以周凡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玄玉三人逃走，而什么都不能做。 不过周凡也从熊飞秀与白玄玉两伙人的接触中总结出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越野试中要是打不过完全可以想法逃跑，不一定要硬拼，荒野这么大，只要速度不是相差太远，想逃并不难。 尤其是对周凡而言，他有着瞬移级的身法，要不是提前受到一些特殊的束缚，寻常武者一般很难追得上他。 「那白家小子有点倒霉呀，居然被熊家的人盯上了。」黄不觉笑了笑道。 「巨熊县熊家有多强？」周凡连忙向黄不觉两人请教。 「巨熊县的名字就是来源于熊家，熊家是巨熊县的第一世家，地位与张李家在我们高象县是一样的。」古彦回答。 周凡脸色微凝，难怪那熊飞秀会如此嚣张，对付这种熊孩子，还是能避就避的好。 周凡没有再跟上去的想法，无论白玄玉能不能逃脱，他的仇都算是报了一大半，这事暂时与他无关了，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到千幻雪山。 周凡三人辨认了一下方向，就继续上路。 在路上，周凡还从包裹中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高象县地图，与黄不觉两人一起研究到千幻雪山前的行进路线，务求尽量避开与其他小队的遭遇，还尽快到达千幻雪山。 「到达千幻雪山，就算是沿着尺道走，恐怕也需要三天时间，如果不走尺道，从荒野中穿过，再避开一些比较麻烦的险地，即使是直线，也要三天半或四天的时间。」周凡看着手中的地图开口道。 「不用太急，此次越野试虽然要尽快到达千幻雪山，但说到底比拼的不是时间，而是攀登千幻雪山的高度。」古彦一针见血道。 「古大师说得对，就算到千幻雪山，无论是六天还是七天，对于任何一个考生来说都是足够的了，到达一定高度之后，恐怕就爬不上去了，再多的时间也没用。」黄不觉嘆了口气道。 这些道理周凡都明白，他也知道，书院既然说以爬的高度来计算成绩，那就基本上不会出现有考生能够登上顶峰的情况。 毕竟就算是仲田，都只是走到一半就折返了，即使仲田没有明言他为什么要折返，但想来与千幻雪山的危险有着不小的关系。 「那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不知你们对千幻雪山了解吗？我希望在到那里之前，尽量做好登山的准备。」周凡看着两人说道。 「我未曾去过千幻雪山，对千幻雪山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黄不觉摇了摇头。 「我为了採药酿酒，倒是去过千幻雪山。」古彦不急不忙道。 周凡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古彦去过千幻雪山，那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古彦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在山脚下转悠了一圈，可没有试过登山，对千幻雪山最多就是有所了解。」 周凡难掩失望之色，不过他很快振作道：「这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周凡的包裹里还有数本典籍，是他之前採购时搜集回来的，都是一些对高象县险地的介绍，其中他记得也有千幻雪山的记载。 但险地变化总是很快，尤其是千幻雪山这种很少武者踏足的地方，书中记载的未必详细未必可信。 要是真的完全相信书中的记载，这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而古彦亲身所歷，比起书本总是更为可信一些。 古彦筹措了一下言辞，就开口向周凡描述起千幻雪山的事情。 …… …… 高象书院。 仲田三个考官重新回到了广场之上。 这时广场内，所有甲字班考生都已经带着扈从离开。 白玉高台的近处立起了一块长宽皆是三丈的青玉壁。 玉壁无暇。 「开始吧。」仲田笑着坐在白玉高台中间的椅子上。 张李老太爷与圆海都是一左一右坐在仲田的身边。 底下的书院学生与教习就立刻忙碌起来，他们搬来一块块鲜红圆玉石，镶嵌进青玉壁边缘的一连窜凹坑内。 每一块圆玉石镶嵌进去，青玉壁那如镜的表面就是荡漾起一层青色涟漪。 待所有圆玉石都镶嵌了进去，青玉壁亮起了清莹的光芒。 青玉壁上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光点，光点上面还有着一个个名字浮现出来。 那是这次所有参加越野试的考生名字。 青玉壁名唤玄光玉壁，与考生身上携带的玄光玉符相互唿应。 玄光玉符可不仅仅是一种身份标记，更有着种种玄妙，其中一种就是能让青玉璧看到考生现在所在的位置。 又是一道符箓贴在青玉璧的背面，玉壁上浮现出山川河流，这都是高象县所在的区域。 可以看到青玉壁上的所有光点都正在朝同一处或快或慢移动。 如果有需要，甚至能消耗那鲜红圆玉石，勾连玄光玉符，看到荒野外一个考生所处的画面。 但鲜红圆玉石很珍贵，得来不易，要不是遇到特殊的状况，书院都不会考虑这样去做。 三位考官看着玄光玉壁上的光点以及名字，沉默了一会，圆海双手合十，面露慈悲道：「阿弥陀佛，即使仲院长让他们量力而为，但荒野之外，尤其是千幻雪山这等险地，危险说不定转瞬即至，此次越野试都不知要有多少天才陨落。」 第874页 圆海话语里的责怪之意表露无遗，这样做显然不合佛家慈悲，尤其是这些天才对大魏朝来说很珍贵。 仲田脸色平静道：「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怨不了任何人，再说凡人皆有一死。」 「凡人皆有一死。」张李老太爷面露讥诮：「是呀，凡人会死，以后会死更多，甚至别说凡人，就算是世家豪阀子弟，也未必有多少能倖存下来。」 「又有什么办法呢？」仲田冷声反问：「没有人想他们死，大佛寺不想、世家不想、书院同样不想，但我们不得不这样去做。」 「我有些了解上面为什么如此出题，我想不仅仅是我老师坚持，更是因为必须这样去做，现在不对他们残酷，未来会对他们更残酷，他们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又是沉默，因为三人之间的话题太沉重，也是因为仲田说出了上面这样做的真正意图。 抛开文试不谈，此次甲字班大考武试的残酷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还是太残忍。」圆海轻嘆口气，他闭目缓缓念经。 「我想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张李老太爷看向了仲田试探着问。 张李家作为高象县第一世家，自然有着自己的渠道，但有资格知道的人都知道大劫将至，却不知道大劫什么时候会来？ 而仲田不同，他是书院那位圣人的徒弟，若说最有可能知道大劫什么时候会来的，大魏朝最多不过十指之数，那位境界高深的圣人自然是其中之一。 张李老太爷知道不说是因为不想某些人起了不应该起的私心，从而影响了大魏朝应对大劫的布局。 但他依然想知道，好为张李家及早打算，这就是私心，但谁没有私心呢？ 张李老太爷没有认为自己错了，所有大世家家主都想知道大劫什么时候会来。 圆海也不再念经，他睁开双眼，同样看着仲田。 仲田盯着玄光玉壁，他沉声道：「不知道，老师说他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真假，但我想老师不会骗我，老师都说不知道，那大魏朝应该没有人能精确推算出它到来的真正时间。」 「它可能要十年二十年才会来，也可能只是两三年、三四月甚至明天又或者它已经来了。」 「既然谁也不知道，那我劝老太爷还是不要多想的好，该来它就会来，反正准备一直在做，它来的时候我们未必有万全的准备，但也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即使我们都不想它来，宁愿一切准备都是白费的。」 「又如何能不多想呢？」张李老太爷苦笑，他寝食难安。 「阿弥陀佛，愿佛祖佑我大魏一切平安。」圆海轻声嘆道。 仲田望了圆海一眼，他嘴唇翕动，还是没有开口说出那句极具讽刺的话。 圆海注意到了仲田的眼神，他只是缓缓道：「仲院长是不是想说，佛祖已死，世间无神，所以也就不会有佛祖保佑。」 「只是你这样说，我可没说。」仲田讥笑道，但他心里确是这样想的。 「我们一直相信，佛祖还活着，他未出现只是时机未到。」圆海面露坚毅道。 仲田没有应话，因为与和尚争论这个话题是最愚蠢的事情，他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万里天，心里嘆息了一声。 这是最坏的时代。 第735章 千幻雪山 在经过最初激烈的淘汰，玄光玉壁上还剩下二百零六个光点。 书院的数位教习站在玉璧下，忙碌着监控统计光点的情况，而高台上更是有着三位考官坐守。 暮去朝来，很快就过了三天。 这三天时间，由玄光玉壁可以看出，分散在荒野外的考生们选择前往千幻雪山的路线各不相同，在广阔无边的荒野外，五六百人投进去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因此考生小队在路上遭遇的事情很少发生，即使有，很多时候都是互相警惕着迅速拉开距离。 只有偶尔才会发生战斗，考生小队之间的战斗一旦不敌，很快就会以另一方逃离而结束，只有寥寥几支队伍不幸被击败淘汰。 三天过去，玄光玉璧上只有五个光点黯淡消失，还剩两百零一个光点。 「报，已有考生进入千幻雪山区域。」在第三天的下午，有教习向仲田三人汇报了此事。 「哦，是谁？」仲田一脸感兴趣问。 「是一个叫温晓的考生。」教习回答。 温晓？ 仲田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异样，眼里带着淡淡的忌惮，不是忌惮温晓，而是温晓背后的势力。 「其余人应该都差不多到了吧？」张李老太爷又问。 「大部分考生会在明天早上进入千幻雪山，小部分人就难说了，有一个叫候十三剑的考生路程还没有走到一半。」那名教习回答。 「还有三天都没走一半路程的？」张李老太爷面露愕然，他向着玄光玉璧看去。 玄光玉璧上面的山川河流已经调整以千幻雪山为中心，但在玄光玉璧最边缘处，果然有一个离群的光点很耀眼。 张李老太爷可没有老眼昏花，他好奇问：「这考生什么来歷？」 教习还没有回答，仲田就轻笑道：「剑宗的弟子。」 毕竟是书院院长，对这一届参加高象县甲字班大考的一些优秀弟子他还是略为了解的。 「剑宗的弟子？」张李老太爷脸色有些怪异，他知道温晓，但可没听过有剑宗的弟子参加高象县甲字班大考，这候十三剑未免太低调了一些，「剑宗的弟子为什么会这么慢？」 第875页 「也许这是他的一种策略。」仲田想了想道，「当然也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被拖住了脚步。」 张李老太爷只是微微点头，不再多言，无论是什么原因，落后就是落后了，如果被淘汰掉，那不值得他去关注。 「看来那温晓将会是第一个攀登雪山的考生。」圆海有些感嘆道。 「第一个攀登，不代表就是能爬得最高的，当然很有可能会是第一个从山上下来的。」张李老太爷笑着道：「仲院长，你当初为什么爬到一半就折返了，太难了吗？」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爬到了一半没觉得有什么，而是我心里想着终究无法登顶，觉得没意思就退回来了。」仲田笑了笑道。 「莫非上面真的有不可知级怪谲吗？」张李老太爷脸色凝重。 不要看张李家在高象县经营这么多年，但对千幻雪山了解还是太少了，因为那等险地，若非必要，谁愿意踏足？ 「我也不知道，在我来高象县之前，老师不仅仅让我密切关注凄凉塘，还让我不要作死好奇爬上千幻雪山山顶，我问他为什么，他很恼火地说他不知道，然后就赶走我了。」仲田苦笑道。 「阿弥陀佛，贫僧从大佛寺来这里之前，也得到师父的提醒，他说千幻雪山之巅有大危险。」圆海也是开口说道。 「既然山顶如此危险，万一有考生登上了山顶……」张李老太爷脸色微变。 「这不可能的。」仲田摇头笑道，「一般武者能走到一半就不错了，就算是这些参加甲字班考生的天才们能爬到两千多丈就很不错了，再说我们不是在这里看着吗？」 …… …… 他叫候十三剑，并不是因为他有十三把剑，事实上他背着那个黑木剑匣，也没有十三把剑藏在里面。 乌黑油腻的剑匣里面只有一把剑，他的候十三剑。 他叫候十三剑是因为他本来名字叫候十三，学剑后，他干脆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了个『剑』字。 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创属于自己的剑法，那套剑法也要叫《候十三剑》。 「候十三剑手持候十三剑使候十三剑法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候十三剑默默念着自己编出来的口水词。 冬天的风唿啸而过，候十三剑却是笑了笑，他身穿不算厚的破旧棉衣，显得落魄寒酸。 他独身一人，没有似一些些考生带上扈从，也没有与任何考生组队。 不带扈从、不与考生组队，那是因为他是剑宗弟子，他是剑客。 他坚定认为剑客只能独自一人，只能相信手中的剑。 要是依靠任何外力，那心就会变弱。 候十三剑面上露出坚毅之色，他向着千幻雪山的方向走了百丈左右，然后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他有些无奈嘆了口气，翻转身看着冬日无云的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不可以再睡了，再睡下去，越野试就要结束了。」 他眼皮在沉重，眼皮打架了一会，还是合了上去：「容我再睡一会，一会我就起来赶路。」 人可以懒，但心不能弱。 …… …… 越野试第四日早上。 周凡看向那座高耸直入云霄的雪峰。 白雪皑皑的山峰就似直接连通天穹与大地，让人望而生出一种渺小之感。 「真高。」古彦喝了一口酒道。 「真高呀。」黄不觉也是贊了一声。 「这么高，完全看不到它的山巅，谁测出它有三千丈高的？」周凡有些疑惑问。 「也许有人爬到山顶又或者没有登顶看到山顶又下来了。」黄不觉笑了笑道。 三人不再说话，而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向着千幻雪山的方向而去。 没有多久，他们才算是进入了千幻雪山的区域。 天上落下了如柳絮般的小雪，温度更是急剧下降。 本来外面是冬天，也没有暖到哪里去，但进入这里，就似由初冬进入了深冬一般。 周凡回头看去，身后的另一边并没有下雪，如此罕见的一幕，在千幻雪山根本算不得什么。 周凡没有再细想下去，而是凝神警惕环视着四周。 进入千幻雪山，很多东西都可能会变得危险起来！ 第736章 突然找来的它 一旦踏入千幻雪山区域，此次的越野试就真正变得危险起来。 危险不仅仅因为原本分散的考生汇聚在这片区域，考生之间遭遇的可能性增大，更是因为千幻雪山本身。 经过这三天古彦的讲述以及黄不觉还有书籍的补充，周凡对千幻雪山的危险算是在心里有着一个基本的认知。 别说周凡，就算是古彦与黄不觉两人也是脸色微凝，提高了警惕。 三人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他们要在今天入夜之前，穿过千幻雪山的冰树林，到千幻雪山的山脚下歇息。 冰树林不是荒野外可见的寻常树木，而是一种独特冰蓝色好似琉璃一样的树木。 广袤的冰树林环绕着千幻雪山，只有穿越冰树林，才能到达千幻雪山山脚。 凛冽寒风唿唿吼叫，天地间飘落的雪就似白色雾气，让人的视野都有些模煳起来。 周凡三人已经穿上厚厚的棉衣，武者体质强悍不惧寒冷，但抵御寒冷终究是一件浪费体力的事情，就算是体力段之后的武者体力增长惊人，但在公认的高象县第一险地千幻雪山，任何浪费体力的行为，或许会成为一个轻微而又足以致命的因素。 第876页 三人呈品字形前进，一人负责一个方向的监测，前进的速度不慢不快。 没有多久，三人停下了脚步，因为左侧有着一支三人队伍出现在了他们视野之内。 一个很陌生的考生带着两个扈从，他们也发现了周凡他们的存在。 周凡不认得这个考生，这个考生同样无法认得出周凡这个文试第一，因为周凡早已经形象大变，秃头变成了刺猬头，脸上还蒙着面巾。 古彦与黄不觉同样是如此。 两伙人沉默对峙了一会，那个考生带着两个扈从，向着后方退去，警惕地与周凡他们拉开距离。 周凡他们也没有追击的意思，因为没有意义。 此次越野试的较量在于谁攀登得最高，击败一个考生，捏碎他的玄光玉符从而减少竞争对手，这种事或许有人会做，但周凡不愿意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除非是遇到白玄玉，那他可能会考虑动手。 而且前提下是徵得黄不觉与古彦的同意，黄不觉两人与周凡约好，两人只是保护他，但可不是他的打手。 白家在高象城可是名列五大世家，黄不觉与古彦不惧白玄玉，但也不愿意杀死白玄玉从而得罪白家。 不过白玄玉要是想杀或淘汰周凡，黄不觉与古彦也不会坐视不管。 随着前进，风雪中有着不算强大的怪谲出现，试图袭击周凡三人。 这些怪谲被周凡他们轻松解决，又继续前进。 风雪变得越来越大起来。 「要是再继续恶劣下去，我们只能停下来，等这风雪小一些才过去了。」古彦喝了口烈酒，他说话唿出的热气结成白霜，「以前我过来的时候可没见到这么大的风雪，你们运气不好。」 周凡面露无奈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心急不来，这么大的风雪，别说看不到路迷失视野，风雪中也可能会隐藏着什么特殊的危险。 「咦，那边似乎有什么过来了？」黄不觉有些诧异开口道，他说的是他负责监控的方向。 周凡与古彦连忙看了过去。 风雪中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那是头生三个镰刀弯角的六蹄黑兽，它正拖着马爬犁迎着风雪前行，爬犁上端坐着一个灰影女人与两个小孩灰影，它们围绕着爬犁上那巨大的红木棺椁。 在黑铁爬犁的一侧跟着三只如狗崽子大的黑影小兽。 雪地上先是留下一串蹄印又被拖曳出来的爬犁痕迹抹除。 「鬼葬棺！」周凡与黄不觉先后惊唿出声。 唿唿风雪中，鬼葬棺在他们身前一丈外停了下来，灰影女人与两个灰影小孩都是扭头看向了周凡三人，那模煳空洞的灰眼瞳让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鬼葬棺吗？」古彦有些惊讶地问，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鬼葬棺。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就算你死了丈夫，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但我们不合适，求你去找别人吧……周凡见到再次出现的鬼葬棺感到心情很沉重。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它。」黄不觉眼里带着忌惮。 「黄十姨，不是说鬼葬棺只会在洛水乡四处游荡的吗？为什么它走出了洛水乡？」古彦感到颇为不解，他没有见过鬼葬棺，但对洛水乡这个传说怪谲，还是略有耳闻。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也许我们的情报是错的，毕竟之前只是没见过它走出洛水乡，但不代表它不能走出洛水乡。」黄不觉沉声道，「现在的问题是它为什么盯上了我们？」 「它应该是为了我而来的。」周凡苦笑道。 这点无法隐瞒，周凡也不想隐瞒，他解释道：「我在洛水乡当巡察使就曾经遇到过它，后来它就一直跟着我，直到我与一个强大怪谲一场生死战后，它才又奇怪地离开了，没想到现在又找来了……」 周凡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鬼葬棺在他身上留下的鬼脸印记，黑龙曾经说过，那鬼脸印记是一种定位方向又或者召唤宿主到达某个地方的印记。 现在鬼葬棺能找来，说不定就是因为那鬼脸印记！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咬咬牙，花一万条大灰虫让黑龙给我把这鬼脸印记给消除了，不对，当时我哪里来的一万条大灰虫……周凡无奈地想。 黄不觉与古彦听了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明白鬼葬棺找来的原因。 「区区怪谲，把它收拾掉就是了。」古彦喝了一口酒笑着就踏脚往前。 黄不觉拦住了古彦，他嘴角扯了扯道：「别乱来，鬼葬棺不是普通怪谲，我们可能不是它的对手。」 「这是黑戾级以上怪谲吗？」古彦脸上轻松之意退去，脸色凝重问。 只有黑戾级以上的怪谲，他们才不会是对手。 「不知道。」黄不觉苦笑道：「目前我们仪鸾司知道的是，鬼葬棺会根据敌人变得越来越强，当初洛水乡仪鸾司向上汇报的时候，高象县这边出动过四镇使一个级别的武者去试探它，还差点死了。」 「再后来高象县这边见它对洛水乡没有产生什么危害，就干脆不理它，这鬼葬棺太诡异了，不好对付。」 每年新的怪谲层出不穷，似一些比较诡异而又不会产生危害的怪谲，仪鸾司也只能视而不见，要不然根本就应顾不暇！ 这鬼葬棺的事出现在黄不觉上任之前，黄不觉也是在仪鸾司的典籍上看过它的记载。 第877页 其实就算黄不觉不说，周凡也会拦住古彦，因为他比黄不觉更明白鬼葬棺的可怕之处。 第737章 冰树林 鬼葬棺与黑龙口中的葬鬼很相似，而葬鬼可是能为顶尖强者送葬的怪谲！ 就连顶尖强者对付起来都很艰难的怪谲！ 所以鬼葬棺处于什么级别周凡不清楚，但绝对不止戾级！ 「那现在怎么办？」古彦感到有些棘手问。 「要不黄大人与古老师先离开？」周凡苦笑道。 周凡心里很担忧，他知道鬼葬棺出现，很可能是因为他无命之人的厄运又发作了，这次越野试说不定会有极大危险等着他！ 所以他才会劝说黄不觉与古彦先走。 「就因为它吗？」黄不觉轻笑道：「周凡，我们是约好不为你拼命，但现在还没到要撤离的时候。」 「是呀，为了一个无缘无故的怪谲就离开，那你这钱我收了也感到惭愧。」古彦哈哈大笑道。 我担心的不是鬼葬棺，而是前面可能发生的危险，但我又不能告诉你们无命之人与葬鬼的事情……周凡面露无奈委婉提醒道：「这鬼葬棺上次虽然没有对我动手，但当时境界不高的我遭遇了一个对我来说极强大的怪谲。」 「那次我差点死了，所以我怀疑它再次出现跟着我，说不定也会有极危险的事情发生。」 「行了，你不用说了。」黄不觉摆了摆手颇为不屑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千幻雪山，有危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们刚与你一起进来，对危险早有心理准备，要是贪生怕死之人，还敢与你一起同来吗？」 「……」周凡一时无言，他决定不再劝说两人，黄不觉两人的境界都比他高，要是真到不得不撤离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走。 「我们不用你担心，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古彦也是笑道：「现在我们怎么处理鬼葬棺？」 「由它去吧。」周凡认真想了想：「它喜欢跟着就跟着，要是它敢对我们出手，我们就与它打一场，能赢最好，赢不了就逃。」 说是这样说，但周凡心里明白，鬼葬棺应该不会出手，只要等无命之人厄运带来的危险过去后，它就会似上次那样离去。 其实鬼葬棺出现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他提前预知了危险的发生！ 「我们三个之中，只有你与它接触过，也是你最了解，那就听你的。」黄不觉沉吟了一下道。 事实上，黄不觉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鬼葬棺，毕竟有很大可能，他们三个一起上，也不会是鬼葬棺的对手，既然如此，还不如静观其变。 「我们能不能施展身法甩掉它？」古彦琢磨着问。 「不可能，它能轻松找到我们的位置。」周凡摇头道。 三人又商量了几句，决定不理鬼葬棺，他们继续朝前走去。 而周凡三人一动，六蹄黑兽又拉着黑铁爬犁缓缓前进跟在周凡三人身后，三道灰影注视着周凡，三只黑影小兽则是跟在最后面，时不时在雪地上翻滚嬉戏。 有时周凡他们停下来视察地形，辨别危险，鬼葬棺也会跟着停下。 「就好像多了一条小尾巴。」古彦还有心情说笑，「我真的想揭开棺材盖，看里面装着什么？那女人的死鬼丈夫吗？」 棺材里面什么也没有，那棺材其实是为我准备的……周凡在心里默默回答着古彦的问题。 古彦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可不会真的去招惹鬼葬棺。 天气没有再继续恶劣下去，周凡三人也就没有停下来，直至中午时分，他们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湛蓝的冰树林。 在这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见到任何的考生小队，不过他们没有见到考生小队，不代表别的考生小队没有见到他们。 可能见到周凡他们就悄悄离开，避开了也说不定。 毕竟风雪遮蔽了视野，就算周凡三人努力留意周围的环境，但也难免会有所疏漏。 在冰树林外吃了一些干粮，歇了一会，周凡三人才踏进冰树林内。 高大直立的冰树湛蓝晶莹剔透，树冠上堆满了沉甸甸的雪，树干又有着一根根的冰柱垂挂下来。 有冰树林的遮挡，风雪跟着小了下来，但冰树林里面寒气森森，比风雪漫天的外面更寒冷。 冰树树冠庞大，枝繁叶茂，使得树林内显得昏暗，更有着淡淡的雾气缭绕。 周凡他们的脚步不得不放缓，提防冰树林内的未知危险。 随着前进，周凡发现脚下不再是厚厚的雪地，而是变成了湛蓝的冰地。 冰地看起来就好似被极寒冻结的湖面，冰地冰封着树叶枯枝、野兽、甚至人或怪谲的断肢残躯，犹如残忍精緻的冰雕艺术品。 周凡明白这是如何造成的，古彦曾经说过，每年总会有几天，冰树林的地面会融化成为湖泽，没有多久湖泽又会因为极寒而快速凝结，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特殊的景象。 在荒野行走的武者都很清楚，危险不仅仅来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也可能来自天上地下。 武者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周凡负责监视的就是这独特的冰面。 而黄不觉负责四面的警觉，古彦负责天上，自然也包括高大冰树上方。 三人各司其责，缓缓前行，身后的六蹄黑兽拖曳着铁爬犁，它每一脚踏下，都能在冰地上留下浅浅的蹄印，冰地比想像中还要厚实，底下也没有任何的湖水可言，都被冰彻底凝固了。 第878页 「小心，你们看那边！」黄不觉脸色微变，他手指指着右前方。 周凡与古彦连忙看了过去。 右前方一棵冰树旁有着一个身影缓缓移动出来，腰背微弓的它看起来就似一个老人，有着花白的头髮，穿着破烂的黑色兽衣，但它的脸它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各个部位，都起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白色脓疱，鼓肿的绿眼正漠然注视着周凡三人。 「这是……」古彦眼瞳微缩。 「是血煞级雪老尸！」黄不觉取出了扇子抢先一步沉声说：「雪老尸是小群体性怪谲，它们一般两到四人行动，附近可能还有它的同伴！」 黄不觉话一落下，地底冰面就有着什么东西破冰而来，坚固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手臂粗的裂痕，是一个好似老人一样的雪老尸在冰地底下游动。 冰树上的树杈也有一只好似猿猴一样慢悠悠跳跃的雪老尸攀爬而来。 三只雪老尸都是冷冷注视着自己的猎物，它们的身上脓疱破裂又生成，口里隐隐发出低沉压抑的怪异吼声。 第738章 雪老尸 每一头雪老尸都有着血煞级实力，现在被三头雪老尸包围了起来，黄不觉与古彦都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只是一只血煞级怪谲，他们当然不会畏惧，但现在这里可是有三只，黄不觉就感觉棘手起来，他没想到踏入冰树林就遭遇了雪老尸这样的血煞级怪谲！ 「周凡，你自己小心，我们会尽快解决它们再来帮你。」黄不觉脸色凝重道。 周凡点头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砰！ 三人站立的地方冰面骤然崩裂，无数的碎冰飞溅而起。 周凡、古彦、黄不觉唰的一下身体化作幻影跃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古彦刚站在树杈上，树上那个雪老尸由慢变快，已经向着古彦扑去。 古彦哈哈狂笑一声，双脚轻轻一踏，向着那头雪老尸飞了过去，他体内浑厚的真气爆开，震得冰树梢上的白雪簌簌落下。 黄不觉跃去的方向却是那头站在地面上的雪老尸，他冷着脸，手中扇子一扇，无数真气化作纯白色罡刃嗤嗤割去，咔咔咔声不断响起，风雪与割断的树全部绞在一起，那头雪老尸被罡刃全部覆盖住。 周凡来不及再细看古彦与黄不觉两人与雪老尸的战斗，地底那头雪老尸已经从地底破冰而出，向着他直扑而来。 噌的一声，周凡腰间锈刀出鞘，锈刀锈迹瞬间褪去一大半，青黑鬼气、深红火焰、乌黑雷弧从刀柄蔓延而出。 快如一线流银的细刀疾噼而出。 铛！ 细刀砍在扑来的雪老尸正脑门上，划拉而下，但只是噼碎数十个白色的脓疱，在雪老尸面部中间留下一道细小的刀痕，白色的血浆从其中慢慢流淌而出。 这一刀痛得雪老尸狂性大发，它那双腐烂的手掌遽然伸出朝周凡抓去。 周凡的身影变得一阵模煳，出现在雪地上的不远处，他脸色微冷，三种力量混合的一刀居然只是让雪老尸轻伤，这雪老尸的身体未免太过坚韧一些。 腰背佝偻的雪老尸发出一声震啸冰林的吼叫，它向着周凡飞奔而去，口中喷出一个个血色液泡。 血色液泡在冰天雪地中蒸腾起一阵阵热气，不幸被击中的冰树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树洞，崩塌倒下。 周凡脸色微冷，他知道这血色液泡的厉害，就算是身穿紫金甲冑都会被轻易腐蚀掉，伤害到他的身体。 他双脚一跺，在地上留下两个脚印，人再次消失在原地。 雪老尸不得不停下前沖的脚步，眼珠不断转动，搜索着周凡的身影。 周凡突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的锈刀已经直直朝雪老尸的心脏刺去，这是书中曾经提及的雪老尸一个要害之处。 只是三色力量交织的一刀刺空了，雪老尸整个遽然急剧缩小，它整个人被它身体内巨大的胃袋反着吞噬掉了！ 周凡冷喝一声，刺出的锈刀由刺改为向胃袋横噼而去。 刀还没噼到，白血淋淋的胃袋骤然旋转着消失在空气中。 当胃袋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三丈开外的一棵冰树旁边，胃袋再翻转过来，雪老尸整个人又重新出现在雪地上，它浑身沾着胃袋的酸液，腐烂的怪脸一鼓一缩，又是朝着周凡喷吐出一个个腐蚀液泡。 周凡后退闪避，一棵棵受到牵连的冰树接连倒塌下去。 雪老尸扑上来与周凡进行厮杀，周凡数次想发力噼雪老尸身上要害，但都被雪老尸通过它体内的胃袋吸纳它躲开了。 一时间周凡看似落入了劣势之中，但周凡依然很冷静，很快他就想好该如何做。 雪老尸再次被胃袋吞噬，再次腾挪被胃袋反刍吐在一处的时候，周凡已经唰的一下到了雪老尸身旁，手中的锈刀竖噼而下。 雪老尸嘴中喷出一口口血色液泡迎向周凡，但周凡的身影再度消失在液泡笼罩的范围，到了它的背后。 雪老尸本能反应，胃袋开始准备将它快速吞噬。 只是周凡口唇之间念出了一个怪异的音节。 龙神语！ 雪老尸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周凡手中的三色力量交织的锈刀直刺而出。 这下子周凡没有再留力，九道青黑鬼气、炎阳气、空音鬼雷在真气融合下全部灌注进锈刀之内，得以刺穿雪老尸那无比坚固的腐烂身躯，力量在雪老尸的心脏处爆开，直接将它的心脏绞碎！ 第879页 一道怪异的哀嚎在冰树林间蔓延。 周凡抽刀向后退了数丈，不给雪老尸任何死前反扑的机会，这雪老尸倒在了地上，身体持续散发出腐烂的白色臭气。 周凡这才松了口气，距离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过是持续了短短的一小会，他看向黄不觉与古彦两人两个方向传来的战斗波动。 风雪笼罩之下，再加上真气的肆虐，站在远处的周凡只能看见人影在风雪中激烈晃荡着，看不清真实的情况。 在他正想飞奔过去帮忙的时候，黄不觉与古彦差不多时间结束了战斗。 黄不觉与古彦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周凡，他们皆是微微愣了一下。 刚才他们两人可以说已经是全力施展了，但雪老尸强大之处在于它那独特的胃袋挪移，所以就算两人在气罡段中都属于顶尖层次，也不能不花一些时间才解决了血煞级的雪老尸。 但周凡居然比他们还要快？ 这实在是让两人有些吃惊，要知道能与血煞级厮杀的至少得是武识段武者，他们都知道周凡只有连脉段实力，就连武势段都还不是。 所以他们才会全力施展，然后来帮在他们想像中岌岌可危的周凡，只是他们差不多先后结束了战斗，却是看到周凡早已经收拾了自己这边的雪老尸，并准备过来帮他们两人的忙，这如何让他们不感到惊讶？ 「你这小子，果然有点门道，难怪愿意花这么大代价请我们，看来对这场甲字班考试志在必得了。」黄不觉哈哈笑了一声。 古彦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嘆道：「这届甲字班号称最强，要是都是你这种连脉段就能杀血煞级怪谲的妖孽，那确实是最强的一届了，比起之前那一届要强十倍百倍。」 第739章 山脚下 周凡对于黄不觉两人的赞扬只是微微一笑，心想要是都有我这么强，那我还是别考了。 黄不觉与古彦没有询问周凡是如何做到的，但对周凡的实力算是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这让他们放心了不少，起码在之后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也不用因为要担心周凡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一个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死一个血煞级怪谲的武者，实力至少可以媲美武识段武者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敌人能在他们解决手中麻烦之前杀死周凡，那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赶紧逃命了。 所以周凡不用他们分心照顾，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三人又分散各自从雪老尸那腐烂臭化的尸体中翻找出巴掌大的胃袋，这胃袋是雪老尸身上唯一值钱也最为珍贵的材料。 三人汇聚在一起，即使刚才看似有点危险，但结果还算不错，单是血煞级的材料，也可以让三人各自大赚一笔。 周凡也有些感慨，要是没有黄不觉与古彦在，三头雪老尸他或许能杀死，但以雪老尸这种诡异的胃袋闪避攻击方法，他势必会陷入一场苦战，最后说不定还会受一些伤。 当然要是实在太棘手，周凡也不会傻乎乎与雪老尸硬拼，而是选择逃走。 不过他又感到有些可惜，因为风险黄不觉与古彦替他分担了，但两头雪老尸的灰虫与那珍贵的胃袋也让黄不觉两人拿去了。 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你知道这胃袋有什么用吗？」古彦又是笑着问，打断了周凡的思绪。 「我知道它是可以用来制作储物袋的一种主材料。」周凡回忆了一下道。 「不错，这是它最主要的用途，但储物袋的炼制可不仅仅需要材料，最重要的是炼器师的炼制。」古彦嘆了口气道：「储物袋虽然看起来挺方便的，但就是太贵了，而且武者想用不是没办法，但终究没有道境修士那么简单……」 其实我就有一个储物器具，武者就可以使用……周凡心里默默回答，但他的储物之书脑筋急转弯太坑了，万一他想不起答案，那一天之内就打不开了，所以只能放一些贵重，但又不太急用的东西。 三人收起各自的材料，他们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鬼葬棺还是跟在他们三人身后，刚才的战斗无法波及它。 「真是阴魂不散。」周凡有些恼火嘀咕道。 他们所在位置四周一片狼藉，树木倒塌，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更是有着大小不一的地坑。 不过迟早会被雪花所覆盖，周凡三人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立刻向前走去，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会吸引一些考生小队或怪谲过来。 冰树林幽暗寒冷，三人默默走着，身后的鬼葬棺也是缓缓跟在他们的身后。 周凡听着那黑铁爬犁摩擦雪地的声音，他在心里哀嘆：看来不是雪老尸，要不然鬼葬棺应该离开了才对。 事实上也不可能是雪老尸，无命之人的厄运发作，都是生死危机级别的。 周凡现在只能希望别是今天就来，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一路前进，解决一些突然攻击他们的怪谲，直至日落黄昏，三人才总算走出这片看似连绵不绝的冰树林。 冰树林外面世界的风雪也渐渐停歇，落日照耀在雪地上，映得雪地一片昏红，幽静而美丽的夕阳雪景。 但在荒野之外，很少有武者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毕竟危险随时都可能会降临。 千幻雪山近在咫尺，雪山看上去就似一堵恢弘绵延的雪墙，只是这雪墙有些倾斜看上去坑坑洼洼，就似布满了伤痕。 第880页 山脚之下的空地辽阔荒凉，看不见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植被在生长。 周凡三人环视四周，白茫茫的雪地上渺无人烟。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从冰树林出来看到的山脚，其实是一个辽阔的环形地域，在这里肯定隐藏着不少准备登山的考生小队。 因为考生小队的脚程应该差不多，没有人会选择在黑夜时分冒险攀登危险的千幻雪山，都会选择在这里休整。 但那些考生小队都小心翼翼躲回了冰树林的边缘，偷偷窥视着四周可能出现的人影，若是机会合适，说不定他们就会似经验丰富的猎人一样准备猎杀其他考生小队。 都是武者，在庞大的利益面前，就算是年龄不大的考生，都会毫不犹豫想法淘汰掉其他竞争者。 在这种时候，就似躲在一片黑森林里一样，谁也不敢大声吆喝，暴露自己的位置，这样做无疑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我熊飞秀在此，谁敢与我一战！」一个小孩子嚣张的声音从东边遥遥传来。 周凡忍不住捂了一下脸，他都差点忘了，总会有不按规则大胆妄为的人在。 「都是一些胆小如鼠之辈吗？」熊飞秀继续叫嚣。 「这熊家小孩……」黄不觉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应该不会有人敢贸然冲过去的。」周凡想了一下道，因为谁都害怕这是一个陷阱，但是肯定会有人忍不住出手试探。 周凡没有理会此事，熊飞秀那熊孩子仗着自己的扈从厉害，但在这种环境下，这样的做法未免太大胆了一些，要是万一真的有考生有办法能打赢他两个扈从，他想哭都来不及了。 至于这是熊飞秀设的陷阱？ 周凡还是觉得不太可能，熊飞秀那智障儿童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除非他的两个扈从开口给他建议，要不然…… 只是熊飞秀带的那两个扈从很奇怪，就好似是哑巴一样。 周凡心里想着事，又与黄不觉两人退回了冰树林之内。 他们寻了一处隐蔽之处，然后低声商量了几句，就分散向着四周侦查。 在到达一定范围之后，周凡他们才退回了冰树一隐蔽之处，侦查回来的三人皆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们的方向没有考生小队活动的迹象。 三人才放松坐了下来。 周凡从符袋之中取出了四道符箓，他绕着圈，将四道符箓分别贴在了四棵冰树上。 符箓散发淡淡的白色光幕，四道符箓散发的光幕勾连着，形成了简单的结界。 在这结界内，能屏蔽一切光芒外放，但从外面看去，看到都是一切如常的冰树林，要不是走近触及结界，根本难以发现。 周凡又从符袋之中取出夜光符贴在铁珠上，原本有些昏暗的空间变得透亮起来。 他接着取出能驱散阴影怪谲的符箓融入夜光符珠内。 如此一来，过夜的工作才算初步准备好。 周凡无来由松了口气，幸好他准备的各种辅助用符箓等小东西足够多，要不然在考生小队密集的山脚下，今夜就难熬了。 首先是冰树林的温度下，根本就无法生火，就算带着特殊的燃木，可以点燃，但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反而是夜光符更为合适，即使夜光符的价格更为昂贵，但在这种场合下，费些钱又算得了什么？ 其次是就算准备了夜光符，也未必敢用，夜光符融合幽焰符能驱散黑暗中隐藏的阴影怪谲，但说不定会引来其他考生小队的袭击。 所以还得有可以屏蔽光芒的手段才行。 要不然，只能在茫茫黑夜中使用其他手段过夜了，那会很麻烦。 黄不觉与古彦对周凡的布置已经见怪不怪，他们都不清楚周凡究竟带了多少符箓，背上还背着一个特别大的包裹。 其实要是让他们知道，周凡的符袋里还有一本几乎装满了物资的储物书，那估计他们还会被大吓一跳。 布置完毕后，周凡还能隐隐听到熊飞秀的叫骂声，他苦笑摇摇头，就把熊飞秀身边那两个扈从古怪行径告诉了黄不觉与古彦。 古彦盘腿坐在雪地上喝酒，他瞥了一眼黄不觉，他平时专心酿酒，很少理会杂事，只能隐隐猜出一些，但不太敢肯定就似他想的那样。 但在官场沉浮多年，认识不少世家子弟的黄不觉肯定会比他了解得更多。 黄不觉轻笑一声道：「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一些世家大族，他们会勒令扈从奴僕不得干预家族子弟行事，否则就会被处死。」 「这样做的理由有二：第一是害怕扈从奴僕的话语不知不觉影响家族子弟，甚至得到操纵控制家族核心子弟的目的，第二是他们不怕家族子弟做错事，遭受挫折。」 「要是一辈子顺风顺水，没有遭受任何小挫折，那在事关家族荣誉生死的挫折面前，这样的人心态很容易就会崩溃，或死去或一蹶不振。」 「世家大族的那些家主们一般这样认为，小挫折小失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只要不死总会慢慢成长起来，而要是小挫折小失败都承受不了，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培养。」 「所以那两个熊家扈从才任由熊飞秀如此行事，反正有他们两个看着，熊飞秀也死不了。」 周凡微微点头，他心里有些感慨，难怪他忽悠熊飞秀时，那两个扈从一声不吭，恐怕他们巴不得自己把熊飞秀给坑了。 第881页 也就只有世家才有这样的魄力与底气来培养自己的子弟。 世家不可小觑。 第740章 大姐头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周凡设置的符阵结界能挡住结界内光芒泄露出去，但却无法挡住外界的寒意渗进来。 就算周凡採购了不少各种各样的符箓，但还是因为之前目的地不明，而有所遗漏：他手上没有能驱寒的东西。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之前想着即使在冬天，都可以生火驱寒，就算无法生火，以武者的体质，也不畏这小小的寒冷。 但谁能想到，高象书院甲字班大考越野试的地点在千幻雪山。 幸好就算是这种极寒环境下，周凡三人都是武道境界高深的武者，冰树林内零下十几度的寒冷也还能抵御住。 尤其是三人喝着古彦带来的灵酒吃着干粮，感觉身体暖融融的，更不会感到寒冷了。 周凡所设的符阵结界只是遮蔽住自身光芒外泄，但却无碍他们看向外界的视线。 在这黑夜不远处，那六蹄黑兽上三个如镰刀的弯角点缀着三盏黑影小兽所化的血色灯笼，血色光芒照耀着血红棺椁与三道灰影。 如果有考生小队没看清楚就攻击鬼葬棺……周凡没有再想下去，因为那画面实在太美。 「熊家那小孩没有再嚷嚷了。」黄不觉笑道。 熊飞秀的声音之前一直不停歇，现在已经停下好一小会了。 「上吊也要喘口气，可能累了吧。」周凡笑着说。 「上吊为什么还要喘气？想喘气就不要上吊。」古彦有些不解问。 周凡：「……」 …… …… 熊飞秀的确在大喘气，但不是因为骂累了，坐在地上的他看着自己两个扈从被那个黑脸汉子以及中年妇人制住，用特殊的符绳捆绑起来，抛在了雪地上。 这让他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他从家里带来这两个扈从可都是气罡段的高手！ 而且是早已进入气罡高段多年的武者，要不是年龄太大，冲击道境无望，家里根本不可能让他带来。 这样的气罡段武者，一般气罡段根本就不会是对手！ 但从那个身穿青蓝衣衫的少女带着她的两个扈从出现到动手，仅仅一小会他的两个扈从就输了，快到让他有些无法回过神来。 吓得他瘫坐在了地上，一切都完了。 现在那个身穿青蓝衣衫的少女正笑盈盈看着熊飞秀，她用婉转悦耳的声音笑道：「你这熊孩儿实力一般般，胆子倒是不小，你不是说没人敢搭理你吗？现在我来了。」 熊飞秀哭丧着脸，他想装出可爱表情先骗骗这不知名字但有些印象的少女，但他又偏偏从来没有做过这等事，脸部表情看起来反而有些滑稽。 「姐姐，我错了，求你饶了我。」熊飞秀可怜巴巴说，他虽然跋扈，但却能毫不犹豫开口求饶。 这让李虫娘有些吃惊，她本来以为熊飞秀会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流泪无法无天的那种小孩子，她还是笑道：「那可不行，我们可是竞争对手，再说无亲无故的，我得把你淘汰掉才行。」 「现在你把你的玄光玉符交出来，让我毁了。」李虫娘脸上笑容收敛了起来。 她不会杀熊飞秀，这熊飞秀能带两个气罡段武者当扈从，在熊家肯定地位不低，杀了难免麻烦，毁掉他的玄光玉符淘汰掉他就可以了。 熊飞秀一听说要把他的玄光玉符毁掉，他急得眼泪都快飙了出来，这代表着他再也进不了甲字班，回去肯定得被自家人笑死，他可怜兮兮道：「姐姐，求你不要毁了我的玄光玉符，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姐头，我唯你是从可以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姐头。」李虫娘呃了一声，她没想到熊飞秀这人这么怂。 「我是认真的。」熊飞秀苦着脸瞥了一眼家里那两个已经昏迷不醒的扈从。 反正他们又看不见，再丢人一些也没事，关键得把玄光玉符给保住。 「你说你是认真的？」李虫娘轻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要当我的小弟吗？」 熊飞秀又是哭丧着脸连忙点头。 「你有没有做过坏事，杀过什么无辜的平民百姓？」李虫娘一脸正色问。 「我没杀过人，也没欺负过那些没什么本事的人，欺负他们多没意思。」熊飞秀不屑撇撇嘴道。 「那行呀。」李虫娘想了想喊道：「老刘，给一道鬼誓符他，让他发誓效忠我。」 「要发鬼誓……」熊飞秀呆了一下说。 「要不然你以为只是随便叫叫，我就能饶了你吗？」李虫娘轻描淡写道：「不愿意发鬼誓，就交出玄光玉符。」 熊飞秀脸上阴晴不定，他纠结了一会，还是觉得甲字班更重要，一脸颓然答应了下来。 黑脸汉子刘三火立刻把鬼誓符递给了熊飞秀，并且监视着熊飞秀髮下了鬼誓。 只是让熊飞秀髮誓效忠李虫娘，但只要两个考生之间没有任何形式的帮助，那就不算违反规矩。 发现鬼誓后，熊飞秀苦着小脸唤了一声：「大姐头。」 「哎。」李虫娘忍着笑，「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意妄为，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知道了。」熊飞秀欲哭无泪，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是他低调一点，就不会陷入现在的境地。 第882页 「你知道夜来天香在哪里吗？」李虫娘又是问。 「不知道。」熊飞秀微微一怔，他又连忙加了一句：「大姐头，我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的。」 要是说了，那就等于提供了帮助，那他的玄光玉符就会直接破碎。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李虫娘笑着摇头：「所以两个认识的考生小队还是不要靠得太近，要不然什么时候触犯了鬼誓都不知道。」 「那夜来天香得罪了大姐头吗？」熊飞秀有些好奇问，在短短一段时间相处下，他觉得大姐头就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女人，比他娘还要可怕。 那夜来天香要是得罪了大姐头，恐怕要倒大霉了。 「我很讨厌她。」李虫娘秀眉微皱：「但她没有得罪我，我找她是想调教一下她，免得她以后真的成了……」 李虫娘说到这里，无瑕的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第741章 木房子 她站在夜光符珠笼罩的雪地中沉默着没有再出声，有些神思不属。 熊飞秀不敢出声打扰。 「那就先这样吧。」李虫娘转身向着冰树林内走去。 刘三火与那中年妇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解开了那两个老者的禁制，头也不回追了上去。 「小少爷，你没事吧。」那两个老者清醒过来后，立刻向着熊飞秀奔来，替熊飞秀检查起来。 这可是熊家老祖宗最宠爱的后辈，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他们恐怕也难以活下来。 「你们作甚，我没事，不要乱摸！」熊飞秀又气又恼。 两个老者这才停下手，长舒了口气，其中一人脸色紧张道：「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没想到此次还会有超越气罡段的扈从出现。」 那可是道境修士，就算是熊家也没有几个。 「怕什么？」熊飞秀哼了一声：「再厉害还不是让我给吓跑了！」 吓走了？ 两个老者面面相觑，他们心里对此很怀疑。 「不知少爷是如何吓走那三人的？」 「你别问，反正就是让我吓得落荒而逃。」熊飞秀冷着脸：「这是我的秘密，回到家里，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要不然老祖宗也保不住你们，包括老祖宗，知道了吗？」 两个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开口答应了下来。 熊飞秀知道这两个扈从对老祖宗忠心耿耿，回去后很大可能会告诉老祖宗，他只是在心里嘆了一声才说：「走吧，别留在这里，没意思。」 …… …… 周凡与黄不觉两人聊了一会天，就开始商量今夜的值班。 按照他们这几天相处的习惯，今夜周凡值守上半夜，下半夜则是交给古彦，至于黄不觉今夜不用值夜，等第二夜才会轮到他。 在荒野之外，武者值夜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黄不觉与古彦轻松挖开了两个半米深的雪坑，然后在坑底垫上防潮的黄油纸，就直接躺了进去。 挖雪坑是为了防冰树林的寒风，这样睡起来会舒服很多。 寒冷不会让武者的体温流失，但即使是经过冰树林削弱的风雪，同样颳得人难以睡熟，所以只能这样去做。 黄不觉与古彦睡觉之后，周凡就开始一人独自值夜。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鬼葬棺，移开了视线留意四周的动静。 冰树林发出飒飒声，就似群魔乱舞，这是寒风颳在冰树上发出的动静。 周凡不敢大意，他集中注意力警戒着。 因为鬼葬棺还一直跟着他，那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会降临。 独自一人听着那飒飒声与树林怪谲发出的细微声响，天地之间，好似再无其他。 在那树林的极远处，有着一点银色的光芒在闪烁。 初时周凡不太在意，在荒野的夜间值夜，偶尔会看到一些怪异的光芒，这是一些怪谲散发出来的，只要没有靠近就不用理会。 这样的光芒往往会一闪而逝，消失在黑夜之中。 但很快他就发现，银色的光芒没有消失，反而正在不断扩大，有着一轮银色的光晕散开。 周凡脸色微变了起来，随着银色光芒的扩大，他看到的是一座木房子。 房子被银色的光晕笼罩着，给人一种模煳而不真实的感觉。 但它又偏偏出现在了周凡的视野内。 周凡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先是冷静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贴着的符箓，确认符箓完整后，他又运起体内的真气、沸腾龙神血，同样没有感到任何的异常。 「我没有受到任何诅咒或毒素的侵蚀，那房子就不会是因为我眼睛出现问题而产生的幻觉。」 「但也不排除这是一种怪谲发出的幻象。」周凡看着散发银光的房子，他又瞥了一眼鬼葬棺。 但鬼葬棺没有任何的反应，还是立在原地，那灰影女人与两个灰影小孩还是在动也不动注视着周凡，他们的眼神似乎穿越了无数岁月。 看什么看，是没见过帅哥还是我欠你们钱没还……周凡有些恼火地想。 周凡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远处的木房子上，他甚至能清晰看见木房子前那紧闭的木门轮廓。 木房子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散发梦幻般的银光，在黑夜中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周凡还注意到，四周似乎都变得有些寂静起来，似乎附近的怪谲在远离。 第883页 这让周凡脸色微凝，他快速回想，看是否在什么地方看过类似木房子这种现象的记载。 但他没有回想起任何有用的信息。 周凡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是在考虑是否过去查看，而是在犹豫是否要唤醒古彦与黄不觉两人。 最后他还是决定叫醒黄不觉两人。 因为木房子出现得太诡异了，再加上忌惮鬼葬棺出现的生死危机预兆，这让周凡不得不重视。 万一真的有事，再唤说不定就迟了。 黄不觉与古彦两人被唤醒后，他们立刻警惕着看着周凡，黄不觉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凡手指着散发银色光芒的木房子：「你们看那里。」 黄不觉与古彦顺着周凡指的方向看去，他们看到了散发银色光芒的木房子。 两人皆是沉默了起来，然后互望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 周凡脸色越发凝重起来，黄不觉与古彦论对怪谲的熟悉，不知要超出他多少，但显然都不认得那木房子的来歷。 「它什么时候出现的？出现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形？」黄不觉看着木房子沉声问。 周凡就把他发现木房子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古彦与黄不觉听完之后，都是沉默着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思索起来。 「会散发银光的木房子？我完全没有印象，类似房子一样的怪谲，我知道好几种，但仔细比对，又都完全不似是它们。」古彦解下酒葫芦喝了口酒道。 「我也是。」黄不觉也没有见过任何类似的怪谲。 「会不会是最近才形成的新怪谲？」周凡缓缓说。 每年都会出现不少新怪谲，是新怪谲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只是会是新怪谲吗？ 第742章 开门 会是新的怪谲吗？ 对于周凡这个想法，黄不觉挑眉想了想：「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那怪谲躲在木房子里面，木房子只是它的一种伪装。」 如果怪谲躲在木房子里面，那他们认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它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却没有攻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古彦有些奇怪问。 「难道是某种不能直视的怪谲吗？」周凡脸色微变。 不能直视的怪谲也是存在的。 周凡这一提醒，黄不觉与古彦都是连忙移开了视线。 周凡同样低头，没有再直视那散发银光的木房子，他急声道：「不能直视的怪谲有，但很罕见，你们想想有没有见过散发银光的不可直视怪谲？」 「没有。」黄不觉很快说道：「不过不是没法分辨。」 黄不觉伸手进自己的符袋之中，取出了一面镜子，镜子不过巴掌大，有着八个稜角，铜黄色的镜面铭刻着一道符箓。 黄不觉翻转镜面对着木房子的方向只是三息时间，他很快又缩了回来，看着没有任何破裂迹象的镜面才松了口气道：「不是不可直视怪谲。」 周凡与古彦见黄不觉说得如此肯定，他们又抬起头看着那木房子。 「小心一些，它可能已经对我们发起了攻势，狩猎我们。」黄不觉又是满脸警惕提醒着周凡与古彦。 接下来，周凡三人又用各种各样他们能想到的办法，都没有发现任何遭到怪谲攻击的迹象。 「看来是虚惊一场。」古彦吁了口气道。 只是那散发银光的木房子依旧存在，丝毫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 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不得不想出一个办法来应对出现在他们视野内的木房子。 「别理它，你们先睡，要是它敢过来，我们再想办法。」周凡想了想道。 这样做也总好过冒险去查看那木房子，毕竟到现在为止，这不知来歷的木房子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又何必冒险去招惹它？ 「这样确实比较稳妥一点。」黄不觉点了点头。 就算是气罡段，在荒野外都不敢贸然去接触一些不清楚底细的怪谲。 「那我再睡一会，轮到我了，你再叫我。」古彦也是开口道。 只是他们两人还没有转身，木房子开始有了变化。 木房子银色的光芒往回收缩，贴在了木墙上，木房子就似镀上了一层银箔。 这样的变化让周凡三人皆是脸色微凝，他们没有急着作出任何行动，而是将手放入了符袋，耐心看着木房子的变化。 木房子那门缓缓打开，里面散发出耀眼的银光，看不清里面的布置。 但银光之下有着三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三道人影走出璀璨银光的笼罩后，周凡他们才看清楚。 那三道人影与他们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是拥有复制能力的怪谲吗？」古彦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周凡也是微微一怔，他曾经在七莲塘遭遇过的黑煞级的谲莲君同样有着类似的复制能力。 但谲莲君只能复制比它弱的武者，周凡它就无法复制。 但现在那三个复制品从木房中走出来，周凡的复制品依然没有任何崩散的迹象，黄不觉与古彦的复制品同样如此。 在这黑夜中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要是普通人早已经吓破胆子，但周凡三人却没有太多的畏惧，他们冷静盯着木房中的三个复制品。 那三个复制品从木房子出来之后，他们没有向着周凡他们奔过来，而是站在了木房子门口，三个头颅僵硬机械转动，环视四周。 第884页 中间那个周凡的复制品转身随手把木门关上。 「复制品很多时候是对我们实力的复制，也不知道他们继承了我们几成的实力？待会他们要是冲过来小心一些，别急着杀死他们，先伤害他们身上不足以致命的地方。」黄不觉开口提醒道。 周凡与古彦都是微微点头，他们知道黄不觉这样说的意思，黄不觉是担忧杀死复制品，就等于杀死自己。 这样的事情在一些擅长制作复制品的怪谲中也是出现过的。 现在还不清楚木房子里面的那个怪谲是什么来歷，就不得不小心应对，以免中了什么诅咒或陷阱。 这种从来没出现过的新型怪谲，往往比起一些实力强大的怪谲更棘手，因为不清楚它的能力。 只是那三个复制品依然没有攻过来的迹象，他们依然站在木房子那银光笼罩的范围之内。 越是这样，周凡三人就越谨慎，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在注意着三个复制品一举一动的同时，他们还密切留意自身身体以及身边人的一切，以免在不知不觉中了什么特殊的诅咒。 三个复制品没有动手，他们甚至没有看周凡三个，而是开始盘腿坐了下来。 周凡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三个从木房子出来的复制品想干什么？ 「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要走近一些才行。」周凡脸色凝重提议道。 既然木房子有了变化，出现了三个复制品，在无法看出复制品想做什么的时候，他们要是再这样站在远处，待出现变化时，就算似周凡有着瞬移级的速度，也未必来得及应对。 毕竟这个距离，周凡估计要三个瞬移才能到达木房子前。 「有道理。」黄不觉与古彦经周凡这样一说，都是反应过来。 三人立刻取下挂在冰树上的夜光珠，开始向着木房子小心翼翼靠近，待他们走到距离木房子两丈距离时，才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想对木房子旁的三个复制品出手，只是瞬息之间就可以做到，不必要太靠近。 周凡三人在靠近的时候，都是一直留意那三个复制品以及木房子，但木房子与三个复制品都没有因为周凡他们的靠近而有任何变化。 无论是疑似怪谲的木房子还是复制品，都似乎看不到周凡三人的存在一样。 这让周凡三人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们不知该如何破除眼前的局面。 要是脾气暴躁的武者，肯定会忍不住直接对这木房子与复制品动手，但脾气暴躁的武者在荒野外往往活不了太久。 周凡他们还不想死。 第743章 石 冰林间的局面僵持住了。 周凡三人一动不动站着，任由从冰树林枝叶缝隙钻进来如细小棉花球般的雪花轻飘飘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 盘腿坐在木房前的三个复制品，眼神漠然，他们被房子散发的银色光芒笼罩着，身体染上了淡淡的银色。 「难道是没意识的复制品吗？这怪谲就算不是智谲，也不应该对我们视而不见才对。」古彦轻声说道。 「不，它早已经发现了我们，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三个复制品出现在我们面前。」黄不觉脸色凝重道。 「可是我没感觉到遭受了任何的攻击。」周凡沉声道：「你们呢？」 黄不觉与古彦都是摇了摇头。 没有看到任何的攻击，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的，他们都没有发现。 三人的心情越发沉重，没有发现攻击并不代表那怪谲真的没有攻击，越是隐蔽的攻击，爆发起来可能就越致命。 当然也许这怪谲没有他们想的这么可怕，只是一个很寻常很普通的新怪谲，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要不别等了，容我试一下它们，你们替我殿后。」古彦皱眉道。 「别，再好好想想，也许我们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黄不觉不同意古彦如此冒险。 古彦没有表示反对，他也知道这样就开始攻击，还是显得莽撞了。 「它们没有攻击我们，会不会是在等我们攻击它们？」周凡忽然开口道：「这是一种被动触髮型的诅咒或毒素？」 「是有这个可能。」古彦点头道：「应对这种被动型怪谲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攻击它们，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不是呢？说不定我们现在正遭到来自它的毒素或诅咒侵蚀，等下去就会有危险。」 「我认为现在遭受来自毒素或诅咒侵蚀这个可能性很小。」黄不觉摇头道：「我们三人身上都带着抵御毒素或诅咒的不同符箓或器具，符箓或器具有时或许会没能起到该有的作用，但总不能我们三人身上加起来的符箓器具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所以我贊同周凡的看法，这或许是一种被动触髮型的怪谲，它们坐着不动很可能是诱我们攻击它们。」 「你们两个说得有道理。」古彦沉吟了一下道：「那我们就继续跟它们耗着，敌不动我不动。」 「等着吧，它不会一直跟我们这样耗着。」黄不觉缓缓道。 「这可不一定，以前我就听过有怪谲与人在荒野外耗了一个月的情况。」古彦笑道。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可等不了这么久。 「它要是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动手，那我们就别理它，离开这里。」黄不觉想了想道。 第885页 要是天亮都没有动手，那是被动触髮型怪谲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如果是这种怪谲，直接离开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如果真的要等到天亮，那我要找个时间眯下眼进入灰河空间然后又快速退出来才行……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想，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对！」黄不觉遽然喊道。 「什么不对？」周凡与古彦几乎齐声开口问。 「我的脚无法动了，你们快看看你们的。」黄不觉沉声说。 周凡与古彦下意识抬脚，发现自己的脚果然动不了，彻底被固定在雪地上。 这样的发现让周凡他们都是脸色微变起来，他们一直留意身体的变化，他们没想到那怪谲的手段会是这么的隐蔽，要不是黄不觉想抬脚，恐怕再过一会，他们也不会发现。 「是石化。」古彦平静地问：「现在还要等吗？」 就算无法动弹，气罡段的武者也有办法在两丈之外伤敌！ 只是古彦说完这话，他的脸色又微变起来：「我体内真气似乎被封住用不了。」 「我也是。」黄不觉有些愕然道。 周凡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好似凝结了一般。 「看来不仅仅是石化我们的双腿，它还能石化我们体内的真气。」黄不觉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自己的符袋中取出一道道符箓，拍在自己的身上，试图解除这种状态。 周凡与古彦同样是使用各种手段，尝试解除这种诡异的石化状态。 若是无法解开石化状态，双脚无法动弹的他们真气又遭到了封禁，现在的他们就似普通人一样脆弱。 他们一边这样做，一边留意木房子那三个复制品以及木房子的变化。 就在他们尝试解除石化状态时，木房子前面的三个复制人终于有了变化。 三个复制人的眼瞳缓缓收缩，瞳眸散发淡淡的银光看向周凡他们。 「糟糕。」古彦喝了一口灵酒，这灵酒本来就是他为了解除一些诅咒而酿造的，复制人开始发生变化让他觉得不妙起来。 三个复制人没有站起来，但他们都是把手往自己的天灵盖轻轻一拍，复制人的脑袋立刻向上凸起。 噗的一声闷响，三个复制人的天灵盖血肉飞溅，在其上有着三条千足飞虫爬行而出。 血淋淋的千足飞虫通体白银色略扁平，足有成年人的手臂长，背上还生长着两排的透明羽翅，羽翅微振，发出嗡嗡声，三条千足飞虫向着周凡他们飞了过来。 黄不觉与古彦脸色微变，在真气无法调动的情况下，他们能用的手段不多，只能从符袋中取出数道符箓裹着细小的暗器扔了出去。 而周凡只是闭目，他到了很紧要的关头，已经无暇他顾。 暗器击中三条千足飞虫，在空中砰砰声爆炸起来，气流向着四周肆虐，捲起地上的风雪，摧折了一棵棵冰树。 风雷水火四散，凝聚而成的烟雾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情况，黄不觉与古彦勉力向前看去，想要看清楚前面的景象。 很快他们两人就看到三条千足飞虫从乌黑烟雾中毫髮未损穿了出来，这两人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们的符箓攻击居然无效，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心里面是这样想着，但两人都不是那种意志脆弱束手待毙之人，他们很快又从符袋中取出符箓与器具，打算凭着自己的力气与三条神秘的千足飞虫拼命。 他们还看向依然闭目的周凡，不过出于信任没有打扰周凡。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时，周凡骤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瞳蕴着淡淡的赤金色泽，赤金一闪而逝。 周凡发出一声低喝，体内的真气磅礴而出，他一跃而起，向着那三条千足飞虫跃去，在半空中锈刀出鞘，刀光在寒冷的空气中无比耀眼。 第744章 坟 气鬼化成的青黑鬼气、深红的炎阳气、乌黑的空音鬼雷缭绕着半锈的刀锋喷吐而出。 三条千足飞虫被锈刀彻底拦了下来，它们发出摄人心魄的尖啸声，环绕绕着周凡，与刀光纠缠厮杀起来。 锈刀被挥舞成一轮轮的刀光，既抵御住了三条千足飞虫对周凡的攻击，也试图绞碎千足飞虫那坚硬的身躯。 古彦与黄不觉还在尝试解开这种危险之极的石化状态，他们还时不时望向木屋旁那三个天灵盖破开的复制人。 复制人在千足飞虫破头而出后就处于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并不会动弹，这让古彦与黄不觉两人都是无来由松了口气，这时要是三个复制人要再做些什么，那他们的处境就更为艰难了。 周凡的锈刀越舞越快，滚作一团团三色刀光，落在三条千足飞虫身上，发出叮叮叮的响声。 短短眨眼间，千足飞虫都不知被噼中了多少刀，它们的身体终于无法支撑，碎裂成无数的银色碎躯，散落在地上。 周凡的身影唰的一下退回了古彦与黄不觉两人的身旁，他警惕看着三条被他噼碎的千足飞虫。 散落在地上的虫躯很快就融化作银色的液态，与雪地融在了一起。 黄不觉与古彦都是浑身一震，他们发现自己的双腿能动弹，体内的真气也恢復了过来，这让他们脸上露出喜色。 周凡也发觉了黄不觉两人恢復正常，这说明那三条千足飞虫很大可能死了。 这时木房前的那三个复制人又有了变化，他们化作三团银色光芒。 第886页 周凡三人都是脸色微变，不进反退了好几丈。 木房门再度打开，三个复制人化作的银色光芒顺着木房门飞了进去。 「它想逃！」周凡很快判断说道。 三人脸色微沉，他们立刻向前奔去，想将这古怪的危险怪谲杀死。 他们前奔的过程中，那木房门还没有彻底关闭，他们隐隐看到银光黯淡的屋内环境。 没有看到任何的桌椅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怪谲，他们看到的是一座银色的坟冢。 光芒就是从银色的坟冢中散发出来。 吱啊一声，木房门迅速关闭，木屋眨眼间就在他们眼前扭曲起来。 黄不觉冷喝一声，手中的扇子一挥，化作无数的纯白色罡刃朝着木房子捲去。 古彦一声低哼，一拳轰出，火焰般的拳罡脱拳而去，由小变作人头般大。 只是木房子内弹出出银色的光幕。 拳罡与罡刃轰在光幕上，炸得光幕四分五裂。 但木房子已经趁此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周凡三人只能停下了脚步，观察着四周，过了一会，才终于确认，那怪谲确是离开了。 四周又恢復了黑暗，唯独他们身上携着夜光珠，驱散着身边的黑暗。 「这究竟是什么怪谲？」古彦脸上犹自带着淡淡的惧意。 能够无视他们身上的符箓与器具，在不知不觉间把气罡段武者的双脚石化，甚至石化封禁他们体内的真气，这怪谲未免太过诡异了一些。 要不是周凡突然挣脱石化禁制，那他们今夜可能就危险了。 当然周凡如何挣脱的，黄不觉与古彦都没有问的意思，每个武者都有自己的秘密，是不能向人透露的，否则很容易被其他人摸清自己的弱点。 若非必要，都不会有人出言询问武者的秘密，这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还有那坟冢……」木房子内那匆匆一瞥看到的坟冢，带给古彦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那坟冢应该才是那怪谲的本体。」黄不觉苦笑道：「这样的怪谲，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回去之后要好好让司府里的符师或探谲员查探一下才行。」 「如果是新怪谲，以它这些可以伤害到气罡段的诡异手段，就算将它评为血煞级，也不为过。」 周凡微微挑眉，刚才那幕确实危险，要不是关键时候，他调用体内的龙神血察觉到了那隐秘力量的侵蚀，从而藉助龙神血、炎阳气、空音鬼雷等力量的帮忙，将那不知不觉间侵蚀进来的力量消灭，结果难以想像。 三人又是商量了几句，才返回原来的据点。 就算再危险，但毕竟都过去了，回到据点之后，三人只能暂时将这事放下。 这时已是半夜，古彦苦笑着摇头：「周凡，你去睡吧，我今夜是无法睡了。」 周凡没有拒绝，而是点点头，他跃入了古彦挖开的雪坑中，临睡前他又看了一眼鬼葬棺的方向。 发现鬼葬棺还是停在原来的地方，一大两小三个灰影正朝这边望来。 周凡眼角跳了跳，他忽然想到出现的雪老尸和木房子怪谲，该不会是因为无命之人的厄运而导致的？ 他没有再想，而是躺在有些寒冷的雪坑里，闭上了眼睛。 相比外面世界的冰天雪地，停在灰河上的木船似乎万古不变。 映入视野内的都是一缕缕的灰雾。 站在船上的周凡刚一出现，蚀芙就看着他。 「有事吗？」周凡笑着开口问。 「你要的八千条大灰虫，我已经凑够了。」蚀芙冷冷道。 周凡轻轻点头，他又看向身材高大的赵雅竹，赵雅竹正坐在四方桌前，拿着筷子的她脸色沉凝。 桌上摆着一白玉碟，碟上是薄如蝉翼的红肉片。 周凡眼眉上扬。 赵雅竹没有看周凡一眼，她用筷子夹起一肉片放入口中，没有咀嚼，就脸色发青咽了下去，然后放下她就单手扶着桌面发出一阵让人反胃的干呕声。 还真的是个变态，明明自己有厌食症，但已经修炼到可以长期不吃不喝的地步，还要这样虐待自己……周凡在心里腹诽着，但却开口道：「赵姑娘，麻烦你调取两个琉璃球出来。」 赵雅竹干呕完，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后，她才脸色平静挥了挥肥手，灰雾捲动之下，出现了两个琉璃球。 周凡看向蚀芙的琉璃球，上次他钓鱼借用蚀芙琉璃球上面的灰虫，但后来又从赵雅竹那里得到了五千条大灰虫，为了好计算，他又把钓鱼用的四千多条大灰虫还给了蚀芙。 现在看起来，蚀芙琉璃球里面装着密密麻麻的大灰虫。 第745章 何曾听过 「小傢伙的琉璃球现在有八千一百二十二条大灰虫，你的琉璃球有三千五百九十五条大灰虫。」赵雅竹瞄了一眼两个琉璃球，报出了具体的数字。 「不错。」周凡笑了笑道，「麻烦你把蚀芙的八千条大灰虫转移到我的琉璃球。」 周凡心里却在琢磨，他琉璃球内的大灰虫数量增加到三千多条，这与今天杀死一个血煞级雪老尸有很大的关系。 赵雅竹又是挥挥手，就让两个琉璃球靠近接触，换成了大灰虫数量的调动。 这一下，蚀芙的琉璃球大灰虫还剩下寥寥的一百二十二条，而周凡的琉璃球却是一下子扩大了很多。 第887页 一想着自己辛苦积攒的大灰虫全给周凡拿走了，蚀芙的脸色就更冷了，她冷哼道：「大灰虫你拿去了，我的《九炉爆燃功》呢？」 「别着急，我现在就背给你听。」周凡笑着道。 周凡就带着蚀芙走到一边，把《九炉爆燃功》逐字逐句念给她听。 至于赵雅竹依然在与那碟肉片在抗争，时不时有呕吐声遥遥传来。 蚀芙的记忆力很好，只是一遍就将《九炉爆燃功》记住了。 记住之后，现在的她已经对人类的修炼很熟悉，只要回去稍加琢磨就可以自己进行修炼。 「你有抗击段功法吗？」蚀芙又开口问。 「你爆发段都不是，这么快就想着抗击段功法了吗？」周凡有些愕然道。 「你以为我会在爆发段停留多久？」蚀芙有些不屑道。 「你这小傢伙，《九炉爆燃功》可没有这么容易修炼，毕竟你没有相应的匹配丹药。」周凡摇了摇头，他当初可是凭着钓起的凝炉丸与自己的天赋努力才快速越过了这境。 蚀芙冷脸道：「少废话，有还是没有？」 「我当然有，可是你练不了。」周凡面露无奈道：「我的抗击段功法需要血金辅助才行，但那血金已经被我用掉了。」 「不就是血金级别的抗击段功法吗？我有。」赵雅竹插口冷笑道：「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可以给小傢伙。」 「但不知赵姑娘想收蚀芙多少条大灰虫呢？」周凡微笑问。 「我与小傢伙什么关系？我可是把她当作我亲生女儿来看待的！」赵雅竹嗤笑道：「收什么钱，当然是免费的！」 「呸，什么亲女儿，你少占我便宜。」蚀芙脸色发黑说。 「你这傢伙，当年不知有多少修士想讨好我，甚至跪下要叫我娘我都不肯答应，你真的是不知好歹。」赵雅竹又是平静笑了笑：「不过我也没有认你作女儿的想法，这只是一个比喻，别生气，反正相应的抗击段功法还有血金都是免费给你的。」 「赵姑娘真是大气。」周凡贊了一句，他转而道：「不过赵姑娘不收钱是赵姑娘的事，想要我转手，我可是要收取一定的牙人费。」 牙人就是古代的中介。 如果问什么最赚钱，当然是中间商赚差价了……周凡默默地想。 「你想收多少条大灰虫？」蚀芙没有求周凡的意思，而是冷着脸问。 「四千条大灰虫。」周凡报出了价格。 赵雅竹讥笑道：「啧啧，四千条大灰虫，这牙人做得真是黑心，恐怕天底下也就你独一份了。」 「没办法呀，都是为了生活。」周凡贱兮兮回道。 「好，那一言为定。」蚀芙摩擦着小奶牙说，之前爆发段功法就花了她八千条大灰虫，现在她就当花了四千条大灰虫买了一套抗击段功法。 「小丫头人不大，但倒是挺爽快的！」周凡笑着又是表扬了一句。 「可是什么是血金级别的抗击段功法？是最强的抗击段功法吗？」蚀芙这才想起她还没有问清楚，要不是最强的，那她可不要。 「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你，你问周凡吧。」赵雅竹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道。 「我要一百条大灰虫。」周凡报出了价格。 蚀芙皱了一下眉头，她知道周凡不会给她降价，她就答应了下来，如此一来，她就只剩下二十二条大灰虫了。 周凡见蚀芙答应，他就笑着给蚀芙讲解起血金与抗击段的事情，他心里面有些感嘆，难怪有人说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金钱，原来知识是这么值钱的。 听完之后，蚀芙才满意地点点头，血金级别的抗击段功法都很强，这就足够了。 周凡给蚀芙讲解完，他才看向赵雅竹，沉吟了一下道：「赵姑娘，你听说过葬鬼吗？」 黑龙曾经说过鬼葬棺在她那时代叫作葬鬼，所以周凡才会如此问。 蚀芙竖起耳朵，装作漫不经心，其实在偷偷听着，但她不敢说话，怕周凡突然开口收她的旁听费。 「葬鬼？」赵雅竹脸露异色，她伸向玉菜碟的筷子停了下来，「你是说万蹄黑兽拉着黑铁爬犁，上面围绕着白骨棺椁坐着一百四十四道灰人影，在一侧有着一百四十四道黑影小兽跟着的那个怪谲吗？」 「就是它。」周凡苦笑道。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它盯上了你吧？」赵雅竹面色怪异问。 「我就是想这样说。」周凡回答。 「这怎么可能？」赵雅竹有些无法置信：「但葬鬼只会为至强者送葬，你又有什么资格？即使你是登船者，也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听过其他登船者会被葬鬼盯上。」 「事实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但我说的葬鬼与你听过的那个又大有不同，你想不想听一下？」周凡声音低沉问。 「你想说，我听听也无妨，但可别想我花钱听你说这个。」赵雅竹放下手中的筷子气定神闲道。 周凡没有计较，而是将鬼葬棺的事情给赵雅竹详细说了一遍。 他之所以愿意说，就是想听听赵雅竹会不会有不同于龙主的见解。 「原来你身上的鬼脸印记就是这所谓的鬼葬棺留下来的。」赵雅竹恍然道，她一直能看到周凡身上隐藏着一个鬼脸印记，但却不知其来歷。 「赵姑娘，你曾经听过又或者见过鬼葬棺吗？」周凡说完之后问。 第888页 「没听过也没见过。」赵雅竹啧啧称奇道：「听起来，不过外形举动这么类似，我想与葬鬼可能有着很大的联繫。」 白说了……周凡有些可惜，他又强打精神问：「那赵姑娘可有办法替我摆脱这鬼葬棺，报酬好说。」 第746章 只能钓鱼 摆脱鬼葬棺？ 对于周凡的问题，赵雅竹笑道：「这个难度就大了，我现在又无法附身在你身上，就算能附身，那鬼葬棺的实力不明，它要是有十分之一葬鬼的实力，以你现在这小身板，我实力发挥有限，未必能赢。」 「再说，摆脱鬼葬棺有什么意义？它与葬鬼类似，出现就表示着你可能有生死危机，但它又不会直接攻击你，最多就是在你死后替你收尸。」 「这个也不错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会暴尸荒野。」 周凡脸皮抖了抖道：「说是这样说，我也不是要你替我赶走鬼葬棺，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替我把身上的鬼脸印记给除了？」 如果鬼脸印记只是让鬼葬棺寻到他，那他不会太害怕，但周凡担心的是这鬼葬棺留下的鬼脸印记会不会有着什么隐患？ 他这才想除掉这鬼脸印记。 「原来你是想除掉身上的鬼脸印记。」赵雅竹明白了过来，她宽大的手掌伸出来，凌空一拍，就是一道符文从掌心之中飞出，没入了周凡的身体内。 周凡开始觉得印堂发热，他的印堂裂开一道竖缝，灰色光芒从中飞出，凝结成他曾经见过的鬼脸印记。 鬼脸狰狞可怖，只能模煳看出人的轮廓。 赵雅竹沉默看了一会，她又挥了挥手，那鬼脸印记又飞回了周凡的印堂内，他的印堂弥合。 「三次附身机会或九万条大灰虫，我就给你除掉它。」赵雅竹开出了报酬。 周凡眼角急剧跳了跳道：「你之前那个引导者可是只要五千条大灰虫，你这价格过分了。」 其实黑龙当时开口要一万条大灰虫，然而当时他给不起，现在他说五千条大灰虫，是方便讨价还价。 现在要他三次附身机会或九万条大灰虫，对他来说无疑是天价。 赵雅竹冷笑道：「你说过之前那个引导者叫龙主？那你有本事找她去呀，难道你登船这么久还不明白，不同的河面就算是同一件物品，价格都会不一样，我也要吃饭的。」 「小城与大城市的生活成本确实不一样。」周凡苦笑道：「但你这价格实在太高了，好歹也得是我能承受的价格，你别漫天要价。」 「这鬼脸印记可不好除，降不了。」赵雅竹板着脸坚持道。 周凡无奈只能暂时放弃，他想了想又脸色严肃道：「你也知道鬼葬棺的出现，预兆着我可能要面对一次生死危机，你有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是我可以用的？」 鬼脸印记可以暂时不理会，但那未知的生死危机，说不定明天甚至他刚睡醒就要面对。 所以他现在似上次那样迫切需要强大的保命手段。 即使他现在拥有的手段不小，但他还是觉得保命手段再多都不够，毕竟上次遇到蘑祖，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这种事一个弄不好可是会搞出人命的！ 「那得看你要什么程度的保命之物了？」赵雅竹笑着道：「不同层次，价格自然就不同。」 「至少能应付血戾级怪谲保命之物什么价格？」周凡犹豫了一下问。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遇到黑戾级的怪谲，打不过也可以跑，但血戾级就无法保证了，他现在还不是血戾级怪谲的对手。 如果真的可能有生死危机，那可能会是血戾级以上的怪谲，他当然希望保命之物越强越好，但也要考虑能不能支付得起价格。 「血戾级吗……」赵雅竹想了一下道：「这最便宜的也要三万条大灰虫，我知道你没有，但我同意你用附身机会来换。」 「你这价太贵了。」周凡嘴角扯了扯道。 「保命手段多贵都不算贵，你要是不答应那就算了。」赵雅竹冷笑道：「有本事你去钓上来吧。」 「就算你钓上来，我也不后悔，反正我的保命之物就要这个价！」 「这处河面会有应对血戾级的保命之物吗？」周凡轻咳一声问。 「没有，你得再前进一百米。」赵雅竹缓缓道：「你现在有一万一千条大灰虫，前进一百米后，就需要八千一百九十二条大灰虫当作一次鱼饵，那就等于你只有一次的钓鱼机会。」 「你可要想好，真的要花八千多大灰虫赌这一次吗？」 「如果你的保命之物只卖一万条大灰虫，那我当然不想赌一次，但是你肯吗？」周凡平静问。 赵雅竹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桌上的玉碟与筷子化作灰雾散去，然后七根钓竿出现在了周凡眼前，「需要让船前进一百米吗？需要五条大灰虫。」 赵雅竹这样说，显然是不同意作交易了。 「前进吧。」周凡毫不犹豫道。 一听说船要前进，蚀芙连忙抓住了船边的栏杆，以免似上次那样。 赵雅竹从周凡的琉璃球内取出了五条大灰虫，五条大灰虫融在一起，化作灰色的光芒，落入甲板上。 整艘船都隐隐颤动了起来，一根根黑铁桅杆从甲板上升起，灰雾倒卷绕在桅杆上化作船帆。 狂风吹得灰雾船帆猎猎作响，船头向上再次跃了起来。 第889页 就似要跃上天空那巨大血球一般，当再度落下，已经出现在一百米的河面处。 灰色的河水被激起又再次噼啪噼啪落下，很快就恢復了平静。 周凡这才松开抓住黑铁桅杆的手走向四方木桌，没有多加琢磨就拿起了深灰钓竿。 因为他也难以确认自己需要的保命之物会是什么东西，既然无法确认，就用随机的深灰钓竿来赌一下运气好了。 深灰钓竿的最大好处就是一枚鱼饵可以用两次，当然它钓起垃圾东西的概率也会高一些。 但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出垃圾东西的概率应该很低……周凡如此安慰着自己，他走到了栏杆边，忽然扭头问：「蚀芙，你说我站哪里钓更合适？」 周凡会如此问，反而让蚀芙微微一怔，这混蛋，我们的关系很差好吗？你问我这种话合适吗？ 「快说啊。」周凡又是满脸温和问。 蚀芙板着脸指了指左边船栏杆的角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指给周凡指位置，她指完心里就有些后悔了。 「哦。」周凡点了点头，然后他站在了蚀芙所指的反方向，右边船栏杆的角落。 蚀芙又是为之一愣，那双绿翡翠的眼瞳燃烧着熊熊怒火。 狗周凡，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第747章 棉与镜 深灰鱼线急速下拉，周凡双手握住鱼竿往上一扯，鱼线破水而出，八爪状鱼线末端缠住的是一个巴掌大的白色盒子。 鱼线带着白色盒子晃回来，周凡伸手将白色盒子捉在手中，深灰鱼线才消失。 蚀芙好奇看着周凡手中的白色盒子，她希望里面是一件垃圾东西。 赵雅竹直接走了过来道：「快打开看一下。」 你是想看我笑话吧……周凡嘴角扯了扯，他还是翻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朵拇指大小的棉花。 棉花与寻常所见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在最外层泛着淡淡的银色。 棉花？ 周凡愣了愣，他拿起那朵棉花捏了捏，弹性十足，这真的是一朵棉花。 赵雅竹脸色平静，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该不会真的走霉运，钓起了一件垃圾品吧？周凡心里一时无语。 蚀芙乐得笑了笑，叫你这狗东西不听我说！ 周凡将棉花放回盒内，合上之后，他又连忙甩出第二桿。 深灰鱼线又垂了下去，灰水捲成漩涡，鱼线绷直时周凡再次一提鱼竿，这次钓起的同样是一个白色四方盒子。 该不会是连续两朵棉花吧……周凡的心隐隐抽了一下，因为那棉花的样子太普通了一些，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希望再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周凡将白色四方盒子拿在手中之后就发现，两者看起来大小颜色都差不多，但也是有不小的区别，至少盒面上的纹路就不大一样，那个装着棉花的盒面烙印着树木状的纹路。 而这个白色四方盒子盒面上铭刻着的是一条条密集的细线，细线时而平行时而汇聚在一点上。 周凡没有再细看，而是打开了这个盒子，里面是一块不规则的三角碎镜片。 蚀芙盯着那三角碎镜片，她心里更开心了，这钓起来的都是什么鬼东西，一朵棉花与一块碎镜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角镜片很小的一块，最宽的地方只有两指大，正面是金色琉璃般的色泽，周凡翻转镜片的背面，只是单纯的银色，上面也没有看到任何的符文之类的东西。 他瞄了一眼身旁的赵雅竹，赵雅竹没有看他，只是死死盯着三角碎镜片，不过当她注意到周凡的注视后，才挪开了视线。 赵姑娘这表情，难道这镜片是好东西？周凡心里隐隐想，他把两个盒子都推给赵雅竹，「赵姑娘，麻烦替我鑑定一下。」 这不是一看就明白的功法，只能让赵雅竹帮忙做鑑定。 要是可以赵雅竹当然想拒绝周凡的要求，但奈何她无法拒绝，只能摊开手掌，让空中悬浮的琉璃球落在她手掌内，她从里面取出了四十条大灰虫。 收取鑑定费后，赵雅竹才看着两个盒子，她先打开第一个装有棉花的盒子，她没有拿起那朵棉花，只是淡淡道：「这是一种叫回天棉的灵植。」 「这种灵植有一个优点，就是不用如何炼制，只要採摘下来就能当作器具使用，当然难度在于採摘，它的採摘难度不下于炼制一件与它同级别的器具……」 「它究竟有什么作用？」周凡打断问。 赵雅竹道：「它就是你要的保命物。」 蚀芙愣了愣，这朵棉花居然就是保命物。 周凡脸上露出喜色问：「这回天棉的保命水平怎么样？该如何使用？」 「它能防御一切的攻击，包括音波、诅咒、毒素等特殊攻击，至于防御力……就算是血戾级怪谲绝对无法破开回天棉的防御。」赵雅竹冷哼一声道：「但它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萎缩成很小的一团，再也无法使用。」 「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将回天棉吞下去，你就会发现它存在你的五脏六腑之间，到时想用，只需要调动真气将它激活即可。」 能防御血戾级怪谲的攻击！ 半个时辰！ 蚀芙脸色发黑，她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朵棉花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东西，这狗东西运气真好，气死她了。 第890页 「足够了。」周凡长吁了口气，有了回天棉，就算是真的遇到血戾级怪谲，也不是没有保命手段了，「另一个盒子呢？」 赵雅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翻开盒子，取出了里面那块碎镜片，她脸上肥肉抖了抖，「我出一万条大灰虫，你将它卖给我。」 一万条大灰虫……周凡这次钓鱼才花八千一百九十二条大灰虫，他很快摇头道：「我想先听听这碎片的鑑定在作决定。」 他觉得这碎镜片能开一万条大灰虫的价格，那就不会只值一万条大灰虫，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他才不愿意出售！ 赵雅竹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这是大因果镜的碎片。」 大因果镜？周凡脸上露出惊色，他曾经在天凉城为了找到那个敢对付他的面具男子，在胭脂那里得到过小因果镜的仿制品，而听胭脂说过几句小因果镜和大因果镜的事情。 胭脂说小因果镜能由果溯因，并且通过镜子可以轻松将一个境界不高的修士抹杀，至于大因果镜就更恐怖了。 就算是胭脂当时提起大因果镜，也是一脸忌惮，大因果镜能由因溯果，就算只是一个开始，都能通过大因果镜看到无数种可能，从而让掌握它的修士趋吉避凶，譬如一场修士的战斗，拥有大因果镜的修士先天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大因果镜还有不少厉害的地方，但胭脂当时没有再说，所以周凡也就不知道。 蚀芙反而听得一脸迷煳，她可不知道大因果镜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听说过大因果镜？」赵雅竹看着周凡脸上的表情变化，她有些讶异问。 「听胭脂提起过。」周凡眼神灼热看着大因果镜碎片，回天棉的价值可无法与这碎片比，「这碎片有什么用？是不是能发挥大因果镜的小部分作用？」 就算能发挥小部分作用，对周凡来说，也是非常强悍的器具了。 「你少做梦了。」赵雅竹冷笑道：「这只是一件废品。」 废品？周凡眉头皱了起来：「你没有说谎骗我吧？」 第748章 他运气一向很好 「骗你？」赵雅竹只是冷笑一声，不屑回答。 周凡也知道引导者在鑑定中无法欺骗登船者，他说说而已，但他心中同样不相信这大因果镜的碎片会是什么用都没有的废品。 「它应该有用，要不然你怎么会想花一万条大灰虫买下它？」周凡一脸不解道。 「它当然有用，我只是说它现在没有任何的用处，但可没说它将来没用。」赵雅竹缓缓解释道：「这可是最顶级器具的碎片，用途比你想像中的大。」 「最大的用途就是，如果能凑齐所有的大因果镜碎片，那就能将大因果镜重新炼制出来。」 周凡微微一怔，也就是说这碎片现在只是废品，但可以凑齐所有的大因果镜碎片，从而将大因果镜炼制出来！ 一想到可以将大因果镜这等顶级器具炼制出来，周凡心里一片火热，但他很快明白，现在他手中只有一块碎片，想凑齐可没有这么容易。 最理想的是大因果镜碎片，这灰河里都有，这样他以后钓鱼就有机会将其全部钓起来。 要不然，他想在外面的世界把所有碎片找齐，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事难度太大了，周凡的心很快冷却了下来，他又问了几个有关这碎片的问题，赵雅竹都一一回答了。 「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了，一万条大灰虫你卖不卖？」赵雅竹又再度问。 「价格合适我当然卖，但一万条大灰虫肯定不行。」周凡脸上露出笑容：「如果赵姑娘要，那我给个友情价，四万条大灰虫。」 友情价……蚀芙不屑撇了撇嘴，这人也太无耻了。 赵雅竹脸色微沉道：「作为你朋友也太可怜了，幸好我不是，四万条大灰虫，你敢开这个口？」 「这可是大因果镜的碎片，无价之宝！我为什么不敢开，事实上四万条大灰虫，我觉得这个价格很合理。」周凡理直气壮道。 想凑齐大因果镜碎片太难了，还不如拿这块碎片去换大灰虫，如果能换几万大灰虫，这买卖肯定不亏！ 「你也知道它只是碎片而已，能不能凑齐我也不敢肯定，要是无法凑齐，那它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与垃圾没有什么区别。」赵雅竹冷冷道：「我也不是非要不可，所以你别漫天要价，我最多再给你加两千条大灰虫，一句话卖不卖？」 「一万二千条大灰虫，我还是留着吧。」周凡摇头道。 现在船上物价飙涨，一万二千条大灰虫能做什么？只能钓一次鱼，连两次都钓不到！周凡在心里默默想，这与他要的价格相差太远了。 赵雅竹脸色微冷，她犹豫了一下，挥了挥衣袖：「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她确实没把握能凑齐大因果镜碎片，要是价格可以，她就愿意试试，但周凡要价这么高，她就没有再加价的意思。 两人没有谈妥，就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周凡看了一眼自己的琉璃球，现在只剩下三千多条了，他苦笑，想再钓鱼都是不可能的了，但幸好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保命物已经到手。 周凡又向赵雅竹询问那诡异木房子的事情，只是赵雅竹对此也没有什么印象，无法给他提供任何信息。 他在船上修炼了一会，时间一到就被扯离了出去。 第891页 「他有回天棉，应该死不了吧？」蚀芙见周凡消失了才问。 要不是因为辅佐者与登船者性命相关，她恨不得那狗东西去死。 「这个可说不准。」赵雅竹摇头道：「回天棉确实不错，但谁也保证不了，他遇到的会是什么样的敌人，万一遇到的是超出了回天棉能防御范围的怪谲，他的下场就惨了。」 「只能说有了回天棉，他死亡的概率低了很多，你也不用太担心，正所谓生死有命，世事无常，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该发生的就不会发生。」 「风凉话谁不会说？」蚀芙脸色微黑说：「反正死的又不是你。」 赵雅竹哈哈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那大因果镜是什么东西，但也猜得到这是好东西，这样放弃会不会太可惜了？」蚀芙又是开口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开的价已经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赵雅竹有些惋惜，她瞥了一眼蚀芙道：「你可不会这么好心关心我，你是怕有朝一天周凡会凑够大因果镜，这对你来说是很不利的事情，对吗？」 「是。」蚀芙坦诚道：「如果你能将那块大因果镜碎片拿在手中，那他以后就算再得到其他的碎片，也无法炼制出大因果镜。」 赵雅竹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傢伙会不会想得太多了一些，你以为那大因果镜碎片是随处可见的垃圾吗？想捡就捡，他能得到一块是运气好，真想凑齐……这是一个很低机率的事情。」 「可是他运气一向很好，尤其是在这艘破船上。」蚀芙冷着脸道。 赵雅竹的笑声戛然而止，她都差点忘了这个事实，她想了想道：「就算他能通过钓竿把碎片凑齐，他也没这本事把大因果镜重新炼制出来。」 「希望你不要后悔。」蚀芙又是开口道。 赵雅竹确实有些后悔了，要知道这样，她刚才确实应该花多一些大灰虫，把那碎镜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算炼制不出来，也可以阻止周凡炼制出来，那周凡有船的帮助，真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 …… 周凡醒来的时候，他身上覆盖着了一些雪花，让他感到冷冰冰的。 从树隙看去，发现天还是灰濛濛的，他只是扭头，就看到身旁那两个被灰雾缭绕的虚幻白色盒子。 周凡眼珠转了转，没有听到古彦与黄不觉走动的声音，他立刻将两个白色盒子实体化，先是取出金色的琉璃镜片，放入了符袋中，然后再取出一个盒子中的回天棉，张口吞了下去。 他很快就感到五脏六腑之间多了一团有若实质的能量团。 只要周凡想，他的真气能轻易触及这能量团，并将它激活。 周凡小心翼翼，运转真气将能量团包裹起来，不让自己体内的真气有任何胡乱碰撞到回天棉的机会。 做完这些，他才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运转真气，将衣衫上的雪水蒸发掉。 周凡跃出雪坑，古彦正坐在雪地不远处喝着葫芦酒，他见到周凡起来了笑道：「距离天亮还有小半时辰，不多睡一会吗？」 周凡摇了摇头，与古彦聊了一会天，黄不觉也起来了。 三人吃着干粮当早餐，在天色彻底亮起的时候，开始准备登山。 第749章 路标 周凡三人从冰树林出来。 因为阴天千幻雪山就似还笼罩着一层黑雾轻纱，细雪随着微风落下。 周凡先是习惯地环视着山脚两边，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那些考生小队不是未开始就是已经往上攀爬。 周凡三人没有多作停留，向着千幻雪山走去，但到了雪山边缘，没有急着往上爬，而是沿着雪山边缘开始疾奔。 经过这几天从古彦、黄不觉或书中得到的信息，周凡早已经知道，攀登千幻雪山前，最好找到一条合适的攀岩路线。 但千幻雪山人迹罕至，很少有人知道千幻雪山究竟从哪里攀登才是最为安全的路线，毕竟没有人听闻有谁攀上过雪山巅峰。 因而也就没有能安全到达雪山巅峰攀岩路线，至少这不是周凡他们能知道的。 他们要找的是在雪山中低层相对安全的攀岩路线。 就算千幻雪山再人迹罕至，但偶尔也会有武者修士会来，那就可能会留下路标。 周凡他们奔了一会，才停下了脚步。 他们寻到了路标，在距他们一丈处的山岩上有着一具被冰雪风干的枯尸，它的身体半埋在山土里面，背对着周凡三人，似乎在仰望千幻雪山。 所谓路标很多时候都是由试图挑战这座雪山的人留下，当然也有一些搬来的巨大石头或野兽等做的标记。 周凡三人小心翼翼向着枯尸靠近，因为这有可能会是陷阱。 果然在他们距离枯尸三尺时，枯尸内忽然爬出密密麻麻的铜绿小虫，小虫落地向着周凡三人飞速爬行而来。 「小心，是铜绿天蚕。」古彦开口提醒道。 三人皆是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 铜绿天蚕急速爬行到一半时，也振翅飞起，它们的身上泛起了铜绿火焰，如扑火染上了火焰的飞蛾。 「区区虫豸。」黄不觉手中摺扇一挥。 摺扇中形成一股罡风，朝铜绿天蚕捲起，将数十的铜绿天蚕身上火焰吹熄，将它们碾成无数的细碎虫躯。 第892页 虫躯散落在雪地上。 但这时雪地上又有三个如拳头般大的虫子，它们通体赤黑，复眼突出，钻出来的它们大口吞噬着铜绿天蚕的虫躯。 「是虫食虫。」黄不觉脸色微变。 虫食虫是一种以虫为食的兇恶灵虫，但这兇恶灵虫又不仅仅以虫为食，有时候饿起来它们会飢不择食。 「别让它们饱食虫躯，要不然会有二阶变化，很难对付。」古彦一拳轰向其中的一只虫食虫。 拳罡眼看就要撕裂一头虫食虫，只是这头虫食虫发出一声尖啸，骤然滚动着，露出四根细长的虫脚，它变得好似脚踩高跷，在雪地上跑着如一阵幻影，避开了拳罡。 拳罡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而那虫食虫已经扑向古彦。 「居然是饱食的虫食虫，开启了二阶变化。」古彦冷哼一声，挥舞双拳向着虫食虫击去。 另两头虫食虫也是停下进食露出了细长的虫脚，分别向着周凡与黄不觉袭来。 周凡双眉一挑，他抽刀应战，只是数招，他的快刀就把敢攻击他的虫食虫噼成数段。 这虫食虫移动迅速，噬咬力惊人，但虫身并没有坚硬得噼不开的程度。 古彦与黄不觉也是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把虫食虫杀死。 相继杀死铜绿天蚕与虫食虫之后，黄不觉又从符袋中取出一道符箓，任由符箓落在地上，化作一团火焰燃烧着，很快就烧得只成半截。 周凡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化邪符，化邪符能测试周围有没有毒素的存在。 黄不觉解释道：「铜绿天蚕与虫食虫应该是西蛮虫教的人留在这里的，我要看这里有没有布置一些眼睛不易察觉的毒药。」 提到西蛮虫教，黄不觉脸色微凝，西蛮虫教是大魏武者修士最畏惧的一个门派，不是说这门派比书院、大佛寺强，事实上论实力，西蛮虫教不如书院、大佛寺，让人畏惧的是西蛮虫教手段太阴狠毒辣。 西蛮虫教的人最喜欢用毒与虫这两大手段来对敌。 周凡也听说过一些西蛮虫教的传闻，他脸色微微变化。 「听说西蛮虫教派了一个很厉害的弟子来高象县参加这次考试，他放出这两种虫子，不仅仅是想利用虫子阻拦考生往这边攀岩，恐怕更想宣扬这条攀岩路线让他占了。」古彦笑着说道。 「想来是如此。」黄不觉也认同古彦这个说法。 两人看向了周凡，如果周凡放弃这条路线，那他们可以换一条路线。 周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走向枯尸，认真查探了一下，确认枯尸没有任何被搬动的痕迹，他是怕被误导了。 毕竟可能会有考生故意利用路标故布疑阵，误导其他竞争者。 路标没有问题，那说明那西蛮虫教的考生很大可能是选择了这条攀岩路线。 周凡仰着头观望了一会才缓缓问：「那西蛮虫教的考生有多厉害？」 「很厉害，书院预计这名叫温晓的考生有很大的可能会顺利入读甲字班。」古彦答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从这条路上去。」周凡说。 黄不觉与古彦皆是微微一怔，黄不觉道：「原因呢？你该不会是想与这个叫温晓的斗一斗吧？」 经过几天的相处，黄不觉可不认为周凡是那种会意气之争的人。 「那倒不是。」周凡笑着摇头道：「既然他往上爬了，又如此厉害，那雪山路上的一些障碍都会被他清除，这样我们只需要应付他可能留下的陷阱，但比起那些障碍，这总会轻松不少。」 武者修士手段总比未知怪谲要好应付。 这就等于温晓替他破开了最强的风雪，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可是万一遭遇了怎么办？」古彦问。 「那我们就走慢一点，要是真的遭遇了，只能与他较量一番，我想他在前面替我们开路，总会比我们要损耗大一些，计算起来，还是我们占有优势。」周凡又是笑着说。 综合衡量之下，周凡认为这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 「而且我们就算不从这条路线上去，换其他路线说不定还是会遇到其他厉害考生，要是担心这个，我看我还是别上去了。」周凡想了想又道。 「你这想法真的有些独特。」黄不觉轻笑了笑，寻常人要是知道前面是温晓，恐怕都会下意识避开，哪里会似周凡这样想着可以利用温晓替他开路？ 第750章 黑焰骷 周凡成功说服了黄不觉与古彦，两人也就没有反对周凡这样做。 千幻雪山小雪天气，但他们还剩下六天时间，不可能特意挑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才登山。 而且估计他们还要在雪山上待上一段不短的时间，什么恶劣的天气都可能遇得上，这只能小心应对了。 周凡三人开始向着山上攀爬，即使说有温晓开路，但他们不知温晓走了有多久，所以前面除了可能会有温晓留下的陷阱，也有会遭遇怪谲的可能。 毕竟怪谲不是站在原地不动的，它们会不断变换位置。 要是温晓走了太远，就算有怪谲被温晓或他们扈从杀死，那也可能有新的怪谲挡住周凡他们的路。 所以周凡三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里毕竟是高象县第一险地。 攀爬了数丈，周凡扭头回看，然后他嘴角扯了扯。 第893页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鬼葬棺也往雪山爬了上来。 黑兽六蹄踩在山上，而它拖着的黑铁爬犁上的棺材、三道灰影只是微微倾斜，并没有任何坠落的痕迹。 那三个黑影小兽就更轻松了。 鬼葬棺爬山如履平地。 「我本来以为它不会跟来，而是在山下等着我们。」周凡苦笑道。 「看来它对你真的是步步紧随。」黄不觉面露无奈道。 三人又扭回头，没有再理会鬼葬棺，而是继续攀爬。 就算遇到陡峭的山壁对三个武者而言问题也不大，他们如猿猴般或贴墙爬或跃起跃了过去。 山上比起山脚下风雪更大，也更冷。 周凡唿吸都能看到一阵阵白色的气雾凝成霜气。 三人还要提防留意随时可能的危险，没有敢爬得太快，而是以一种缓慢而足够安全的速度前进。 「我想到一个问题。」周凡忽然道。 「什么问题？」古彦喝了一口酒问。 「我们与温晓之间，也可能存在其他考生小队。」周凡道。 「这怎么可能？」古彦愣了一下道：「那枯尸路标的铜绿天蚕和虫食虫不是都完好无损吗？」 不过说完这话，古彦与黄不觉都反应了过来。 枯尸路标在，不代表就没有人攀爬，也可能有考生小队发现枯尸路标存在灵虫，他们躲开之后，然后绕圈避开枯尸路标之后，选择了这条路线。 见古彦两人明白过来，周凡又道：「所以我们不仅要防备温晓与他的扈从，也要防备前方会有其他考生小队。」 「而我们爬得太慢，也会被其他小队追上的可能。」 「这听起来前有狼后有虎的，这条山路也没有这么好走呀。」古彦苦笑道。 「其他路线也会存在其他问题，至少我们知道前面会有温晓这个强敌在，总比其他路线一无所知的好。」周凡又道。 三人一边攀爬，一边讨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并为此再次分工合作，古彦监视山下，周凡监视山上，黄不觉留意脚下的山，至于左右两个方向则是分给了古彦与黄不觉两人。 攀爬百丈之后，寒风唿唿如同刀割。 「这鬼天气。」古彦用手扯紧了衣领，那雪花打在脸上，就犹如冰刺一般。 三人都开始感到不同程度的寒冷。 这让周凡面上带着一丝忧色，就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千幻雪山危险的一个地方在于，越是往上攀爬，天气就越恶劣，现在仅仅是爬了一百多丈，就已经这么冷了，到后面恐怕还会更恶劣。 三人又是走了数丈，古彦脸色微变道：「你们看我左边。」 周凡与黄不觉都是停下了脚步，向着左边方向看去。 在茫茫风雪的山岩中，屹立着一个人，只是风雪太大，影响了视线，周凡他们只能看到一个模煳的影子。 「是人还是怪谲？」黄不觉低声问。 「不知道，不过只有一个，看着更似是怪谲。」周凡想了想道。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古彦道。 黄不觉却是拦住了他，摇头道：「你忘了『不敢应』吗？」 在荒野之外，有些怪谲开口喊人，人要是回应，就会中某种诅咒或者因此受到某种特殊规则束缚住，从而陷入险境之中。 所以修士之间流传，要是野外有陌生声音唤，最后不要回应，也就是不敢应。 这个原则周凡也知道。 反之人问怪谲也可能会产生类似的问题。 古彦笑道：「我当然没有忘记，只是说说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黄不觉与周凡都是有些为之无语。 周凡三人与那人影沉默对峙了一会，见人影没有过来的意思，黄不觉道：「它不过来就算了，别理它。」 周凡与古彦微微点头，三人又再度向着山上攀爬，但那人影在另一侧，它也开始攀爬了起来。 周凡他们又不得不停下来，古彦瞄了一眼周凡调侃道：「这该不会似鬼葬棺那样，看上你了吧？」 周凡呃了一声心里也有些忐忑：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们一停，不仅身后的鬼葬棺停下，那人影也停了下来，它似乎在观察着周凡三人。 「容我走近一点，看看是什么怪谲？」黄不觉想了想道。 周凡两人没有反对，如果是认识的怪谲，那就收拾掉，尽快上路。 如果又是似昨夜那种未知怪谲，那就麻烦了。 只是黄不觉还没抬脚，风雪中那远处的人影却是先动了，它向着周凡他们三人快速奔来。 周凡他们很快就看清楚了那人影的样子。 这是一具人状的白骨骷髅，白骨骷髅奔近的时候，它的身体遽然燃烧，漆黑的火焰瀰漫起来。 四周飘下的雪花，山岩上的积雪都这炽热的漆黑火焰融化。 周凡三人就似置身于一轮烈日之下，身上的寒意被瞬间驱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让人忍受的炙热，身上的衣服毛髮也有着燃烧起来的迹象。 他们眼瞳微缩。 是白戾级的黑焰骷！ 三人匆忙向后飞退，黑焰骷的可怕之处在于它身体散发的黑焰，这黑焰能熔金化铁。 黑焰骷一声厉啸，它身体内立刻有着数团黑焰球朝周凡三人弹射而去。 黑焰球横穿漫天飞雪，炽热而又充斥着磅礴的能量。 第894页 第751章 酒国小事 疾射的黑焰球悄然无声，但速度却极快，近乎瞬移一般，看似在很远处，但下一秒就与原本后退的周凡三人近在咫尺。 三人立即分散跃开，黄不觉向上攀升，古彦向下奔去，而周凡继续绕山后退。 拢在一起的黑焰球也是立刻分作三团向着三个方向追去。 黑焰骷静止不动，身上浮现的黑焰火苗随着狂风摇曳不定，它伸出一双骨爪，不断有着一团团拳头大的黑焰球喷射而出，朝着周凡三人狂追而去。 追击而来的黑焰球越来越多。 三人都是尽量用各自的手段闪避或轰得黑焰球四散开来，四散落下的火焰落在地上，瞬间山岩上多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熔洞。 但黑焰球的数量还有不断增多的趋势。 这些黑焰杀伤力很恐怖，就算是黄不觉与古彦都不敢沾染半丝，自顾不暇之下，很难再有时间攻击黑焰骷，这就是黑焰骷的可怕之处。 周凡在闪避之余，早已经使用紫金轻甲笼罩自身，他用自己紫金轻甲尝试了一下，但只是沾了一丝焰苗甲冑就被烧出一个灼黑的小洞。 这让周凡脸色微变，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连紫金轻甲都难以抵御的能量，要是真的被整个黑焰球轰中，就算是紫金重甲都难以防御。 除非他使用刚刚得到的回天棉，但回天棉他可不想就此浪费掉。 「要想办法让它的动作停下来。」黄不觉一边在上方闪避一边大喝道。 要是无法让黑焰骷停下发射黑焰球，就算是气罡段都很难对它有效攻击，这些黑焰球太缠人了。 「我来让它停下，你们两个想法杀了它。」古彦身体一晃，避开了两团向他射来的黑焰球，飞速解下腰间一个蓝色小葫芦，然后一边喝酒一边轰出双拳，拳罡将向他飞来的火焰球轰得散开成一簇簇火苗散开。 喝下一口酒的古彦身体有着白色的冰霜之气瀰漫，他冷喝一声，双拳接连轰出，每一拳都是一道白霜拳影疾飞。 一连数百拳就是数百道的白霜拳影。 轰轰声响起，不仅是飞向古彦无数黑焰球被彻底轰碎，白色的冰霜之气随着拳罡瀰漫，就连黑焰骷都被冰封在层层叠叠的冰霜寒气之中。 咔咔！ 封着黑焰骷的寒冰瞬间出现了一条条裂纹，黑焰骷有着马上挣脱出来的迹象。 但周凡与黄不觉都是毫不犹豫向着黑焰骷疾沖而去。 只是周凡的速度更快，他一个瞬移就到了黑焰骷头顶的寒冰之上，手中的锈刀携着各种能量伴随磅礴真气疾刺而下。 锈刀刺下之时，黑焰骷恰恰破开冰块，骷髅骨身上的黑焰又再度浮现，只是锈刀遽然加快，自它的头顶刺入。 锈刀上的各色能量将骷髅骨骼彻底崩碎。 周凡拔刀出来，向着后面飘逸了几丈。 古彦与黄不觉也是警惕看着还剩下半身骷髅的黑焰骷。 但黑焰骷还是封在断裂的冰霜内，再也无法动弹。 黑焰骷死了。 确认这个事实后，周凡三人都是松了口气，这毕竟是白戾级怪谲，即使三人中任何一人单独对上都不用害怕，但想这么快杀死几乎不可能。 「这黑焰骷火焰确实厉害，就算是我们都很难抵御，但它的身体却算不上强横，要不然想杀它可不容易。」黄不觉收起摺扇笑道：「周凡，你的速度倒是挺快，居然比我抢先一步杀了它。」 不快怎么行，这可是大量的灰虫，周凡在心里想，他笑了笑开口道：「这么好的机会，我怕浪费了，所以就拼尽了全力，使用了门中的秘传身法。」 「钓神宗的秘传身法吗？」黄不觉眼露异色问。 在出发前，黄不觉可是认真地看过周凡的资料，知道周凡来自一个叫钓神宗的隐世宗门，据洛水乡仪鸾司的分析说钓神宗的实力很强大。 顾玉泉，我信你个大头鬼……周凡嘴角扯了扯还是点头承认。 「什么钓神宗？」古彦浑身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这是那灵酒残余下来的力量。 有些辅助攻击用的灵酒可不能多喝，要不然很容易伤害身体。 「我就是来自钓神宗的弟子。」周凡简单地解释说。 「钓神宗……」古彦沉吟了一下，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古怪的宗门，但又不好意思说，毕竟这样说，好似是瞧不起周凡的宗门一样。 黄不觉之前同样没有听过，他早已查过高象仪鸾司对门派的记录，根本就没有提及过钓神宗的只字片言。 当然高象仪鸾司没有，不代表这门派不存在，大魏国境辽阔无垠，隐世宗门还是不少的。 眼见古彦与黄不觉面露好奇之色，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对黄叶老道等人的那套钓神宗说辞。 「以钓悟道……」黄不觉听完后，目露震撼之色。 「无饵直钓离水三尺自有天道上钩来……」古彦也是抿了一口酒掩饰自己内心中的惊奇。 两人皆是不约而同想：这钓神宗果然不凡，恐怕门中长辈有不少道境以上的厉害修士。 「等等……」古彦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周凡问：「你说你们的开派祖师是一位叫龙蛇枝的前辈大能？」 周凡心里发憷，要是古彦老师认得那位龙前辈，再告诉那位龙前辈，被龙前辈知道我扯他虎皮胡说八道，这龙前辈就算经常被人吐糟实力不强，但能活这么久的修士，伸根手指头都能戳死我。 第895页 「正是本宗师祖。」周凡心里有些慌，但他现在总不能改口，只能保持镇定地说。 「古大师，你该不会认识周凡门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开派祖师吧？」周凡还没有回答，黄不觉就有些惊讶问。 那可是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高人，古彦怎么会认得？ 「我哪里有这等运气。」古彦笑着摇头道：「我只不过想起来了，我有一次翻看一本《酒国小事》的典籍，试图从其中获得酿造新酒的灵感，从中看过关于那位龙前辈的一篇记载。」 「上面说了什么？」周凡也被挑起了好奇心。 「上面说有一次龙前辈参与一个小国的酒会，在这酒会斗酒诗百篇，诗作风靡万千少女，那段时间那个小国的纸价就上涨了三成。」古彦说。 「斗酒诗百篇……没想到龙前辈不仅修为高绝，还有这等才气。」曾经作为文人的黄不觉忍不住贊了一句，但他又有些奇怪问：「为什么是风靡万千少女？难道是婉约派的诗作居多吗？」 青葱少女总是喜欢那些幽怨爱恨的婉约派诗作。 「你错了。」古彦面露怪异之色道：「那典籍说龙前辈斗酒诗百篇写出的百篇诗作颇为粗劣，比刚学会写诗的小儿还不如。」 「那为什么会风靡那个小国？」黄不觉呃了一声问。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那是因为龙前辈具有金玉般的颜容，无论是喝酒还是写诗的动作都潇洒之极。」 第752章 千幻山壑 「原来不是因为龙前辈写诗写得好，而是因为龙前辈长得好看，难怪是风靡万千少女。」黄不觉有些无语地说，这简直是奇闻。 一个人长得好看，所以对那些少女来说，就算诗写得好似狗屎一样，也能受到极大的欢迎，黄不觉作为一个传统文人，他觉得好气又好笑，同时他心里也有些好奇，龙前辈究竟长得有多好看，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子，我当时肯定是脑抽了，才会说龙前辈是钓神宗的开宗祖师……周凡强忍住捂脸的冲动想。 「不过这些肯定是那写书人杜撰的，可能凑巧从那里听说过龙前辈的名字，所以才以龙前辈的名字编了这样一个喝酒作诗的小故事。」古彦笑着摇头道，他觉得这故事很荒谬。 不，以我对胭脂的了解，那龙前辈恐怕就是这样的人，周凡在心里苦笑想。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找自己门中的长辈来替你在越野试中保驾护航？」黄不觉犹豫了一下，还是转移话题顺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因为一时间找不到他们。」周凡苦笑着摇摇头。 「原来不在高象城附近。」黄不觉瞭然点点头，越野试的规则是考试前三天才公布的，有不少考生都面临着周凡这样的情况。 三人没有说话，望向黑焰骷的残躯，冰块中的黑焰骷残躯已经化作黑色的血水融化。 不是所有怪谲身上都能寻到材料，黑焰骷身上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作材料，一被杀死就融化了，要不然白戾级的怪谲，其材料会很值钱。 似黑焰骷这种怪谲，寻常人就算是杀了也是浪费力气而已。 黄不觉与古彦都是觉得有些遗憾与无奈，但黑焰骷想杀他们，他们也不可能不还手。 周凡就不同，因为他至少能得到不少的大灰虫。 三人没有停留，继续往上攀爬。 而那鬼葬棺又缓缓跟在他们身后，注意到这幕的黄不觉眼角跳了跳道：「先是三只血煞级的雪老尸，再是那古怪的银房子，接着又是黑焰骷，我们的运气会不会太差了一点？难道与这鬼葬棺有关？」 要是其他考生小队遇到这么多危险的怪谲，队伍中就算有气罡段，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就算千幻雪山是第一险地，但这种遭遇强大怪谲的频率，未免也太离谱了一些。 「有可能，如果与鬼葬棺有关，说不定还有会更危险的事情等着我们，我们要再小心一些才行。」古彦沉声说。 与鬼葬棺的关系不大，其实很可能是我无命之人的厄运发作了……周凡心隐隐抽搐想，但他不能说出来，只能沉默不言。 三人为此又是加强了警惕。 周凡他们攀爬的速度不算快，已经爬上了四百丈，回头仰望，山脚已经成了微小的点，向着前方看去，首先映入视野的是冰原世界，再往前是颜色不一的壮阔大地。 上方风雪也在渐趋变大。 凛冽的大风偶尔刮来，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已经被吹得滚下山去，也就是周凡他们这种武者，能运转自身的真气，双脚紧紧踩在山岩上，踩出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抵御狂风的吹刮。 雪山的天气变化多端，这种程度的天气，其实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多恶劣的天气在千幻雪山都不奇怪，若是风雪太厉害，那他们就不得不停下来避一避，等天气好转再继续攀爬。 而鬼葬棺很轻松跟在他们的身后。 周凡三人如此又是坚持了一百丈，三人在一处沟壑前停下了脚步。 沟壑长两丈，底下深不见底，他们爬了五百丈，但这沟壑绝不止五百丈，因为沟壑平地开裂，深不见底。 「这就是千幻山壑吗？」古彦眼里露出一丝深深的警惕之色。 第896页 千幻山壑绕着庞大的千幻雪山旋转断裂而成，所有攀登千幻雪山的人都有可能遇到断裂的千幻山壑，但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高度遇到千幻山壑，又会遇到多少次。 两丈的距离，就算是实力一般的武者，都能轻松跃过。 但周凡三人迟迟没有越过这沟壑，二丈距离的千幻山壑，对他们而言似乎如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从千幻山壑跳跃过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跨越千幻山壑危险的地方在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周凡从书里和黄不觉两人的口中知道的，没有人说得清千幻山壑的危险有多少种，因为武者从其中跳跃，发生的危险每次都不相同，有些比较弱，只是突如其来起了一阵风，只要用掌力轻轻一噼，就能噼开。 但有些危险比较强，如突然从山壑中跃出的怪谲，将跳跃的武者拖拽下去，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些武者。 现在还没有听过谁能从山壑中爬起来。 跳跃千幻山壑各种各样的危险都有，而又很少有相同的时候，这才是千幻山壑危险的地方。 至于沿着千幻山壑的边缘螺旋走上去？ 那更行不通，因为沿着边缘螺旋走上去，路程将会被拉长，但又不仅仅是因为会浪费更多的时间，现在越野试还有这么多天的时间，说不定也足够，而是因为路程被拉长，遇到的危险还更多。 相比之下，还不如尝试从千幻山壑跳过去。 周凡捡起一个小石子，往里面扔了下去，小石子如石沉大海，没有传来任何的回音。 黄不觉取出一道符纸，同样往沟壑一扔，符纸在半空化作一团火球沉下去，落了两丈后，就渐渐熄灭。 黄不觉盯着深不见底的沟壑道：「这顶上看不见任何的怪谲。」 当然，看不见只是很大可能不会有，但并不代表一定不会有。 「谁先跳？」黄不觉扫了一眼周凡与古彦问。 这种事情，显然是先跳的最为危险。 毕竟存在什么危险，也最可能是落在第一个人身上。 后跳的人反而会轻松不少。 周凡笑道：「让我先来吧。」 黄不觉与古彦是他的前辈，两人来帮他事前说好不搏命，似这种事，周凡还是决定自己第一个来。 第753章 银蚪 周凡说完之后，古彦摇头道：「你境界最低，还是让我来吧。」 「古大师说得有道理，我们两个都比你境界高，经验也丰富，就算有什么事，都能想法应对，让我或者古大师第一个来合适一点。」黄不觉也是沉吟了一下道。 周凡见古彦两人态度如此坚决，只能答应了下来。 因为千幻山壑每次跳跃的危险可能会不同，因此先跳的危险也未必有想像中的大。 三人又是商量了一会，最后还是古彦先跳，而周凡与黄不觉替他殿后。 周凡不是气罡段，只能取出了符袋中的暗器，裹上了符纸，准备着要是古彦遇到难以应付的麻烦，就出手帮忙。 至于黄不觉摺扇轻摇，摺扇就是他的武器。 古彦含了一口酒在口中，他满脸肃穆，双脚微弯，用力一踏，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着沟壑另一边飞去。 在半空之时，一块小石子忽然从沟壑深处弹射而出，恰恰射向的是古彦的双脚之下。 即使是在半空的古彦，也能通过听声辨位，他只是余光一瞄就看到疾射而来的小石子，他冷哼一声，左脚真气浮现，一脚踏去，砰的一声，小石子被踏得碎成石粉。 这一踏之后古彦轻松飞落在沟壑另一边，转身看着周凡与黄不觉。 「那该不会是我扔下的小石子吧？」周凡有些惊讶问。 「不会吧，说不定只是凑巧而已，那就轮到我了。」黄不觉摺扇合拢，双脚轻轻一踏地，凌空飞向古彦所在的那一边。 在黄不觉刚一跃起的瞬间，沟壑中顿时有着数十火球升腾而起，每一道火球内都裹着一道符箓。 这与黄不觉扔下那道试探符箓很为相似。 黄不觉看到那数十向他射来的火球，他脸色微变，手中摺扇一展，一股狂风扫过，将那轰来的数十符箓火球吹得向下坠落，而黄不觉也藉此落到了另一边。 黄不觉转身脸色怪异道：「似乎是我刚才扔下的那道符箓。」 也就是说扔下小石子就会弹出小石子，扔下符箓就会弹上符箓？ 但他们只是扔下去两样东西，那第三次跳跃的时候会出现什么？ 周凡想了想，他可不敢这样赌，他又弯身扔下了一个小石子，如果真的是他们两次跳跃总结出来的这样规律，那周凡希望他跳的时候，弹上来的也是小石子，就算小石子再多，他也不觉得可怕。 「不错的办法，也许弹上来的是小石子。」黄不觉笑着贊道。 周凡没有再多想，他瞄了一眼漆黑的沟壑，双脚用力一踏，整个人如一道抛物线一样凌空飞起。 黄不觉与古彦都是凝神看着凌空飞来的周凡。 周凡微微低头，心神放在脚下如深渊的山壑。 没有小石子弹上来，周凡已经到了跃起的最高点，眼看着就要向另一边落下。 这时，响起了嗡嗡嗡声，空中浮现着十来只半掌大小的飞虫，飞虫有些似黄蜂，但头出奇的大，占了全身的一半。 第897页 周凡看着这十来只飞虫，他眼瞳微微收缩，他看到每一只飞虫背上都坐着两寸左右的银色小人，小人头上插着羽翅，左胳膊上繫着金色的小环，它们的右手握着一桿银色的标枪。 周凡在看到这银色小人的时候，他瞬间就认出这是血厉级银蚪怪谲群。 要是在平地，遇到这仅仅是血厉级银蚪怪谲群，周凡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在他可是处于半空中。 周凡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身体有着紫金光芒浮现，右手微动，唰的一下，手中的锈刀已经出鞘，锈刀一噼就是数十道刀光落向银蚪怪谲群。 银小人骑着飞虫嗡嗡灵活分散，它们口中发出尖锐的啸叫声，手中的标枪已经抛射而出。 仅是比髮丝粗上一圈的十来道金光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但它们射向的是周凡的双眼。 抛出标枪后，银蚪们又是一夹脚下的飞虫，飞虫向着下方飞去，它们这下瞄准的是周凡的双脚。 由于目标太小，另一边的黄不觉与古彦都是束手无措，他们要是敢发出罡气来攻击，那攻击会连周凡都覆盖进去。 周凡眼睛看着那十来道迅疾刺来的金色标枪，他知道，要是被刺中，如果紫金面甲防御不住，那不仅仅是他的眼睛会被毁掉，他更会死。 因为据记载银蚪怪谲群的金色标枪是涂有剧毒的！ 在这瞬间，周凡唇齿间吐出了一个怪异的音节。 龙神语！ 只有周凡能看见的金色涟漪在他身周散开，涟漪被他控制在三尺范围，十来杆金色标枪与那些骑着飞虫疾飞的银蚪们都被包裹在金色的涟漪之内，它们在空中停了下来。 但周凡没有停，在龙神语吐出来的瞬间，他手中的锈刀也挥动了起来，横在了他的眼前。 叮叮声接连响起，十来杆细小的金色标枪全部砸在了刀背上被弹飞。 金色标枪锐利，但无法伤得了星霜锈刀，而且它们的体积太小了，但击打力道对周凡向着另一边飞去影响微乎其微。 这种停顿只是一下，但也足够了，那十来个银蚪骑着飞虫停顿的一瞬间，周凡已经落在了黄不觉与古彦的身旁。 黄不觉与古彦微微一怔，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皆是大喝一声，使出各自的气罡段手段。 拳罡与扇形风罡将那十来个还想袭来的银蚪谲群撕成无数的碎片。 其实黄不觉与古彦也不明白周凡是如何做到的，刚才跃起到银蚪怪谲群出现再到落下，都不过是极短时间发生的事情。 甚至周凡喊出的那个音节，他们也只以为是周凡在危机中胡乱冷喝一声而已。 周凡额头冒出汗水，刚才他心如止水，但回想起来他要是稍有应对迟缓或错误，他可能就会被毁掉双目甚至可能被攻击他双脚的银蚪谲群想法扯落那山壑之下。 要是真的落入那被称为极危险的山壑之内，就算侥倖没有摔死，谁也说不准山壑底下究竟存在什么可怕的东西？ 说不好，永远也要留在山壑底下了。 周凡与黄不觉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千幻山壑他们跃过来的方向。 因为鬼葬棺还没有过来。 第754章 紧攥的拳头 鬼葬棺还是静静停在千幻山壑的那边。 「我有些好奇，它怎么过来？」古彦喝了一口酒笑道：「难道它还会飞不成？」 「它会飞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就算会飞，你说山壑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攻击它？」黄不觉收起摺扇问。 鬼葬棺现在还不动，不是说它已经放弃了，而是周凡三人与它的距离还没拉开到足够远的距离。 周凡三人开始向后退去，后退他们也是一直看着鬼葬棺。 在周凡他们后退到一丈时，六蹄黑兽终于拖着黑铁爬犁缓缓爬行，在到了山壑前方时候，六蹄黑兽缓缓停了下来。 六蹄黑兽平视着前方，而那三道灰影同样依然看着周凡三人，又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盯着周凡一人，灰影们似乎没有将看到面前的千幻山壑一样。 那三只如狗崽子般大的黑影小兽爬上了黑铁爬犁，它们安静坐在爬犁上，没有再嬉闹。 六蹄黑兽终于抬腿，拉着黑铁爬犁踏入了沟壑内。 没有任何坠落，六蹄黑兽拉着黑铁爬犁浮在空中缓缓漫步而来，如踏在平地上一样。 周凡三人目露惊奇，鬼葬棺果然会飞！ 嗡嗡声不断响起，密密麻麻的银蚪骑着飞虫从山壑中飞了出来。 一眼望去数之不尽，银蚪至少有上万之数！ 周凡脸色大变，要是他刚才遇到的是这么多银蚪，那他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周凡三人怕银蚪将他们也卷进这场战斗中来，他们飞速后退。 足足上万的银蚪瀰漫在空中，风雪中的它们银光闪烁，手中的金色标枪全部投掷了出去。 上万道细小的金芒全部射向了鬼葬棺！ 鬼葬棺三只黑影小兽没有动，两个灰影小孩同样没有动，唯独那灰影女人举起了左手，她左手攥成拳头状。 嘭！ 似乎有着一股看不见的奇怪能量在扩散，上万道金色标枪化作的金芒成了金色的粉尘，上万的银蚪与它们骑着的飞虫同样成了粉末。 粉末随着风雪飘散。 而握着拳头的灰影女人眼神依然一刻不离周凡。 第898页 周凡目视着灰影女人，他的汗毛全部竖立了起来，为这样强大的力量而感到惊悚。 六蹄黑兽先落地，黑铁爬犁也悄然无声落地，黑影小兽从黑铁爬犁里爬了下来，又是嬉戏扭打成一团。 灰影女人放下了手，她的五官面貌整个人都是灰状，看不清楚，如一个立体的影子，她放下了手，坐着静止如木雕，恢復成了往常的样子。 周凡三人都是沉默看着鬼葬棺，他们心里难以避免涌起一种压抑之感。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古彦压低声音，脸色凝重问。 他知道鬼葬棺很强，但没想到会强大到这等程度，那可是上万的血厉级银蚪怪谲群，就这样一下就全部死了。 即使人类的评级未必准确，但再不准确，银蚪能被评为血厉级，自然有它们的厉害之处。 原先古彦还认为他们不对鬼葬棺动手，但要是鬼葬棺敢对他们三人动手，他们三人合力，也能有一战之力，但他现在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不知道。」黄不觉摇头，他脸色低沉道：「鬼葬棺最先出自洛水乡，但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现在看来，我们仪鸾司对它还是低估了，回去之后，我要将它的危险级别提高。」 这样的怪谲没有出手还好，但要是真的突然发疯，别说洛水乡，就算是高象仪鸾司府也应付不了，到时只能向书院和大佛寺求助了。 黄不觉现在还没确认，该将鬼葬棺提到何种级别才合适，就算是血戾级的怪谲也未必有鬼葬棺这么可怕。 在黄不觉看来，这次出来，目前最大的收穫就是让他知道了鬼葬棺的可怕。 周凡没有说话，但他眼角跳了跳，他想起之前最初遇见鬼葬棺那次，他还想过对鬼葬棺出手，但幸好他向来不是那么蛮干的人，要不然他估计已经被杀死，放入红木棺椁带走了。 幸好这鬼葬棺只有跟着人的坏毛病，没有直接动手的习惯，要不然他可能在劫难逃了。 他又想起黑龙说鬼葬棺很似她那个时代的葬鬼，但现在看来，这两者恐怕就是同一个怪谲。 而且鬼葬棺未必就似他想的那样被削弱了，看它轻易杀死银蚪的手段，这叫被削弱了？ 那它巅峰期得有多可怕？ 「走吧，它要是想对我动手，我们只能分开各自逃命去了。」周凡没有再想下去，而是苦笑道。 黄不觉与古彦同样报以苦笑，分开各自逃命，那鬼葬棺很大可能会跟着周凡，但他们也只能逃命，而不是去帮周凡。 这鬼葬棺远超出他们的实力范围内，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他们只能在心里对周凡说声抱歉，并希望周凡能顺利逃脱。 过了千幻山壑，周凡三人继续往上攀爬，这时风雪骤然停歇下来，这使得他们的脚程加快了不少。 即使风雪弱了很多，但随着爬升，千幻雪山的温度还在不断下降。 千幻雪山的地形多变，有时是垂直的绝壁，有时是纵横交错的千沟万壑，有时平坦的山坪，千奇百怪。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在往上攀升的。 直至到了九百丈高度的一个山坪时，周凡他们才停住了脚步。 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他们必须在这铺满冰雪半亩大小的山坪上过夜。 在过了千幻山壑的一路以来，他们又遇到了一些危险，但这些危险比起跨越千幻山壑不值一提。 在这一路走来，既没有遇到温晓的考生小队，也没有遇到其他考生小队。 周凡沿着山坪的岩壁攀爬而上，爬到一定高度后，观察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考生小队的踪迹，他很快爬了下来道：「看不见任何人。」 「那看来我们的速度不算快，所以才没有遇上他们。」黄不觉沉吟了一下道。 「遇不上不算什么坏事。」古彦慢悠悠道。 「既然这样，那准备过夜吧。」周凡一脸严肃说。 黄不觉与古彦都是轻轻点头，脸上同样露出凝重之色。 千幻雪山可怕的地方太多了，但排在前面几个的其中一个就是在千幻雪山过夜！ 第755章 登山前三 随着夜幕降临，广场上冉冉升起一颗亮白的符珠。 符珠的照耀使得广场亮如白昼。 教习们站在玄光玉壁下忙碌着监控事宜。 仲田、圆海、张李老太爷坐在白玉高台的主位上，脸色肃然而沉默。 今天是大多数考生登山的第一天，也是最危险的一天。 「报，目前还剩下一百四十七名考生明天会继续登山，被淘汰活着考生十人，放弃下山保留考试资格十一人，死亡考生三十三人。」一位教习走上白玉高台后说道。 死亡三十三人！ 这个数字让仲田三人脸色微变，要知道这死的都是大魏朝的年轻天才，才越野试登山第一天就死了这么多人！ 而且这仅仅是考生，他们一死，身边的扈从又有多少能活下来的？ 「怎么会死这么多？大多数不是都带着扈从吗？」仲田冷声问。 「据我们观察，排除那些意外死亡的考生，大多死的都是明知危险，还依然冲动选择冒险而不幸陨落。」那名教习面容苦涩道。 每一个甲字班名额都寓意着巨大的利益，因此总会有考生明知前面有危险，还是铤而走险的。 第899页 「我不是跟他们说过，要是不行就退下来，这些蠢货……」仲田嘆了口气。 「现在谁爬得最高？」张李老太爷冷静问。 「温晓，他现在已经爬上一千二百丈。」教习说起这话时脸上露出一丝敬佩。 千幻雪山不过是三千丈，温晓已经快走完一半的路程。 仲田三位主考官也是微微动容，即使有扈从相助，但千幻雪山危险，有时候不是扈从能帮得上的，还是需要自身的实力强悍才行。 「第二名呢？」张李老太爷又问。 「第二名是一行，他比温晓起步慢，但也爬上了一千一百丈。」教习缓缓说。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都是瞄了一眼圆海。 圆海脸色平静，并没有就此说些什么。 「第三名是皱深深，他爬上了一千零五十丈。」那名教习不待仲田三人发问，又是说出了第三名。 皱深深？ 仲田三人一脸茫然，他们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皱深深是高象县洛水乡天凉里人士，不知为何，他请动了高象仪鸾司府的镇西使张公公作他的扈从。」教习开口说道，他眼里露出疑惑之色。 这情报是他刚刚在台下得知皱深深是第三名之后，与其他教习交流才得知的。 毕竟皱深深籍籍无名，但张公公书院不少教习还是认得的，才由此知道张公公当了一个叫皱深深考生的扈从。 「张公公？」张李老太爷脸色有些微妙，不是说张公公有多强，而是张公公来自皇宫，「皱深深会不会是某位天潢贵胄？」 张李老太爷不是嘴上没把门的人，他故意说出这话，就是想看看仲田与圆海的反应。 所以他那双眼微眯一直在看着仲田与圆海。 仲田与圆海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不得不说，张李老太爷这猜测还是有可能的。 张李老太爷心里有些失望，因为仲田与圆海脸上的表情来看，显然也不知道此事。 那位教习更是低下了头，一声不敢吭。 「就算是又如何？」仲田摇了摇头脸色平静道。 就算是又如何？ 圆海脸色木然。 张李老太爷一阵默然，他知道仲田说得对，大魏皇室传承至今，别说李氏皇室庞大的人口数量，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有数百皇子，就算皱深深是其中一个皇子，靠上去也没有任何用处。 除非是已经进入继承序列的皇子，但进入继承序列的皇子，张李家想巴结，恐怕也得往后站。 所以说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仲田三人没有再问第四名是谁，而是又问了他们关心的几个考生名次。 因为他们知道别说第四名之后没有意义，就算是前三名，目前也仅仅是有优势而已，今天只是登山第一天，关键是要看后面几天。 这可是千幻雪山，不是说现在领先就能一直领先，很有可能一天过后，名次全部变了样。 问完基本情况后，教习就朝仲田三人一礼，准备退下白玉高台，这时仲田开口问：「候十三剑到了哪里？」 「刚进入冰树林。」教习回答。 刚进入冰树林……仲田嘴角微扯，剑宗怎么派了这么一个奇葩过来？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也是哑然失笑。 教习觉得那候十三剑颇为有趣，所有考生都已经登山了，候十三剑却还在冰树林外层晃悠。 教习离开之后，仲田看着玄光玉壁的光点，他沉默了一下道：「也不知今夜过去还能剩下多少人？」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也是眉头微皱，因为在千幻雪山过夜很危险。 雪山之上唿唿寒风早已彻底停下。 山坪四周万籁俱寂，周凡三人早已布置好过夜的准备，夜光符珠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他们选择过夜的位置远离山坪的岩壁，因为在岩壁旁过夜会视野缺失，而且很可能会有怪谲攀爬岩壁过来偷袭。 为此他们选择了山坪中间开阔位置，不怕被发现，是因为在夜里不会有考生小队再继续往上攀爬，这样做太危险，不会有人敢这样连夜爬山。 三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些干粮，缓解一天以来遭遇的疲劳。 在他们不远处是鬼葬棺，铁爬犁上红木棺椁旁的三道灰影正注视着他们。 但周凡他们早已经习惯，漠视了这种注视，毕竟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千幻雪山过夜危险的地方在于一旦睡熟过去，很可能再也无法醒过来，在睡梦中死去。 所以武者就算攀爬千幻雪山，也会选择尽量在天黑之前下山，若非遇到困难，都不会在千幻雪山过夜。 「据那些在雪山过夜睡着而又活下去的人说，他们有些什么梦都不会做，有些说自己梦见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更说自己做噩梦，差点在噩梦中死去，每一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 「谁也不知道那些睡过去之后永远死去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绝对不会是入睡之后被冻死的。」古彦说完喝了一口酒道。 第756章 骇梦之环 在寒冷的雪地过夜，有可能因为寒冷从而再也醒不过来。 但对武者强悍的体质而言，这种情况很少出现，也就是说他们在入睡中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从而再也无法醒来。 而死人也无法开口说话。 第900页 「每一个在千幻雪山入睡中死去的人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应该是这里出了问题。」黄不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 人魂出现了问题，是所有人认为最可能的猜测。 「但我们又不能不睡。」周凡挑眉道。 武者的精力旺盛，平时就算闭目运转功法强撑数天不睡也没事，但千幻雪山一个奇特之处在于夜晚要是不睡够一个半时辰，那会比在雪山之外熬夜还要疲惫十倍，并且逐日累增。 这是攀登过千幻雪山武者用血泪探索出来的事实，他们明天还要继续攀登，在千幻雪山这等险地，要是因为疲惫一时恍惚，那可能就会丢了自己的小命。 而人精神上的疲惫在武者阶段，通常需要靠着睡眠恢復。 单是今天的攀爬，他们的体力流失不算严重，运转功法调养一下就能恢復过来，但精神上感到的疲惫要是不睡觉，明天无论是往上攀爬还是往下离开，都会感到很棘手。 「也不是无法，据说有些丹药能提振人的精气神，说不定能支撑数天，但我们现在手上并没有这样的丹药。」古彦苦笑道。 「那就只能睡觉，我们按照事前得到的办法来做，守夜者每隔半个时辰就尝试唤醒其中两人。」黄不觉想了想道。 「最怕的是唤不醒而又活着的情况出现，这时我们该如何做？」周凡开口问，他数次陷入幻象之中，心里明白，一旦真的在梦中陷入幻象之中，是无法唤醒的。 他不知道在千幻雪山睡觉是不是会遇到幻象，但总得提防一下。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只能耐心等着无法唤醒的人醒来，要是沉睡的人身体气息虚弱，我们只能尝试过渡真气和餵治癒丹药等办法来尝试救他。」黄不觉嘆了口气道。 「也不用太悲观，真正睡死过去的人还是不多的。」古彦安慰道。 周凡眼角跳了跳，他瞄了一眼鬼葬棺，其他武者或许不会，那他就有些难说了。 他们开始安排守夜的人，按照他们之前的规矩，今夜守夜的是古彦守上半夜，黄不觉守下半夜，而周凡不必守夜。 安排完守夜任务，他们又商量了几句，黄不觉与周凡开始各自挖开一个雪坑，垫上防雪水的黄油纸，就躺了下去。 周凡很快就睡熟了过去，他没有做梦，而是先出现在了船上。 周凡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三道银色光环缭绕着。 银色光环时缩时涨，光环上还有着扭曲的黑线在隐隐爬动着。 赵雅竹与蚀芙也发现了周凡的异样，赵雅竹认真瞥了一眼那银色光环，然后脸上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周凡，你要倒霉了。」 「这是什么东西？」周凡伸手尝试触碰一下银色光环，但就犹如抓在空气之中，什么也没有抓到。 「五十条大灰虫，我告诉你。」赵雅竹报出了价格。 「可以。」赵雅竹只是伸手一抓身前飘过的一缕雾气。 雾气旋转着成了琉璃球，琉璃球内飘荡着数量不少的大灰虫。 赵雅竹从其中取出了五十条大灰虫。 「我现在有多少条大灰虫了？」周凡看着自己的琉璃球问。 他参加越野试虽然危险，但也不是没有收穫，雪老尸、黑焰骷、银蚪等怪谲级别都不算低。 「八千一百零三条大灰虫。」赵雅竹笑道：「你身上这玩意叫骇梦之环，是一种会将你拖入幻象之中的特殊力量。」 「要不是因为船的原因，你早已经进入了噩梦之中。」 「这岂不是与梦偶的诅咒差不多？」周凡有些讶异说。 蚀芙一直在安静听着两人的说话，以后她要是遇到骇梦之环，那也有法可以对付，而且她知道她要是说话，说不定周凡又会想起忘记了债务转移。 周凡其实没有忘记，但他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黄不觉与古彦就会唤醒他，时间匆促之下，他当然懒得再计较这种小事，他认真听着赵雅竹的讲解。 「可以这么说，但与梦偶还是有区别的，骇梦之环来自某种具有梦魇能力的强大怪谲，我猜你现在处于某个险地之中，那个强大怪谲沉睡，而你们也睡着的时候，就会被它无意散发出来的骇梦之环影响。」赵雅竹解释两者的区别。 具有梦魇能力的强大怪谲？无意散发出来的骇梦之环？ 周凡面露愕然，他立刻想到千幻雪山沉睡死去的人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连忙问：「那个怪谲叫什么？」 「不是一个，就我所知，具有这种能力的强大怪谲就有十二个，这十二个怪谲都不是现在你能匹敌的，其中还有好几个是不可知级的存在。」赵雅竹缓缓说：「但我只负责回答骇梦之环相关的内容，你想知道这十二个怪谲的信息，可得加价才行。」 「你要多少大灰虫？」周凡皱眉问。 「你想知道全部，至少得一万条大灰虫，但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八千条大灰虫好了。」赵雅竹笑道。 这是想要我倾家荡产呀，但就算我知道是什么怪谲做的，估计也赢不了还是得逃命，还不如不知道……周凡苦笑道：「我们还是说回骇梦之环，这玩意有办法解除吗？」 「当然有。」赵雅竹回答：「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离开灰河空间之后，不再睡觉，离开自己所在的险地，那就等于离开那怪谲散发骇梦之环的范围，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第901页 周凡沉默，他估计整座千幻雪山都在骇梦之环笼罩的范围内，他一时间无法离开千幻雪山，他又道：「除了这个办法呢？」 「除了不睡觉立刻远离之外，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但其他办法太复杂，你用不来。」赵雅竹摇头道。 「灰河空间呢？只要我睡觉进入灰河空间，醒来再出去，这骇梦之环应该影响不了我吧？」周凡又问。 要是这样，那等半个时辰后他再醒来熬过这夜，往后几夜他就寻个理由，让黄不觉两人不要将他唤醒，他完全可以靠着灰河空间来避免骇梦之环的影响。 「这方法行不通。」赵雅竹面露冷笑：「就算没有人刻意唤醒你，你要是留在骇梦之环影响的地方，每天在灰河空间最多停留相当外界的半个时辰，就会被逼得退出灰河空间。」 第757章 泄露的信息 只要外界过了半个时辰就会被扯离出灰河空间？ 周凡眉头微皱。 「我可没有说谎，你看你的脚。」赵雅竹又缓缓说。 周凡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他的脚已经有灰雾缭绕，这是他要被扯离出灰河空间的一个特徵。 蚀芙也看到了，不过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船也拦不住骇梦之环的侵蚀吗？」周凡有些不解问。 「这我怎么知道？」赵雅竹耸了耸肩道。 周凡又尝试问了一下船，但船对此并没有回应。 周凡猜测，可能是因为船不愿与外界有太多的牵连，要不然就不会有抹除死去登船者在世间一切痕迹的做法了。 至于为什么，就连赵雅竹都不知道，周凡自然也猜不到了，船的做法实在太古怪了。 「你为什么有简单的办法不用？还是你被困在了那个险地内？」赵雅竹有些好奇问。 要是能在醒来后立刻逃离骇梦之环覆盖的范围，周凡就不会问她是否有其他办法了。 「这与你无关。」周凡冷冷道，他有些警惕看了一眼蚀芙。 自从多了一个辅佐者，周凡对自己的任何信息都带着足够的谨慎，不敢泄露半点自己的信息。 「不说就算了。」赵雅竹不屑道：「但我劝你还是在离开灰河空间之后，尽快远离那里，要不然……你可别忘了，你陷入幻象之中，会有被隐线颅寻到的可能。」 周凡脸色微变，他当然一直记得，隐线颅是不可知级的怪谲，自从上次吃下幻灵果陷入幻象被隐线颅入侵幻象后，他就一直没有忘记。 隐线颅可能再次在他陷入幻象时入侵。 「不过就算遇上了也没事。」赵雅竹转而又笑道：「反正我与你的协议，要是在幻象中遇到隐线颅，你大可以唤我的名字，让我来救你。」 周凡冷哼一声，这种救命之法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需要他付出一次附身，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唿唤赵雅竹的名字。 半个时辰有时候在灰河空间流逝极快，今夜周凡与赵雅竹只是说了一会话，外界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了。 灰雾已经蔓延到周凡的脖子上，他微微挑眉道：「你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要是有，我可以给出一个不错的报酬给你。」 「很遗憾，我真的没有你能用的办法。」赵雅竹摇了摇头，如果有，她早就报出价格好好压榨周凡一次。 周凡遗憾嘆了口气，灰雾已经将他彻底掩没，灰雾散开时，他的身影也就消失在船上。 船上瞬间就剩下赵雅竹与蚀芙在，两人沉默了一会，赵雅竹开口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他会不会死？」 以往周凡遇到危险的时候，蚀芙都会这样问。 「你又帮不了他，问了也没有什么意义。」蚀芙不在意道。 「我看他是不会听我劝说，离开那个险地，他估计因为某些原因，还得待在那个险地一段时间。」赵雅竹推断道：「我劝他离开，可都是为你安全着想，要不然我费这个口舌作什么？」 「谢谢。」蚀芙冷冰冰道。 对于赵雅竹的不少话，蚀芙一直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赵雅竹这话同样不例外。 「你这小傢伙，道谢都感觉不出任何的诚意。」赵雅竹掩嘴笑道。 蚀芙紧绷着脸，她每次看到赵雅竹掩嘴微笑的小女儿动作，她都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对了，还有一件事。」赵雅竹脸上笑容收敛。 蚀芙没有问，而是认真听着。 「其实呀，周凡刚才的说话可是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我们可以确定他处在骇梦之环的一个险地中。」 蚀芙听到这里，脸色微凝：「你是说如果我能寻到那个险地，就能寻到他对吗？」 「你真聪明。」赵雅竹贊道：「能散发骇梦之环的险地又有多少？我猜测，船让你当他的辅佐者，那你们的两个位置就不会距离得太远，只要你回去想法找出距离你最近的骇梦之环险地，说不定就能找到他！」 「当然外面的世界，未必有人会知道骇梦之环是什么东西，但你只要记住骇梦之环的特徵：只要是睡熟就可能无法醒来，但不睡精神又会极度疲惫的险地，就极可能是散发骇梦之环的险地……」 这些信息都是赵雅竹之前与周凡说过的，所以她可以说一次给蚀芙听，也算不上是传授有价值的信息给蚀芙。 第902页 「可是我怕时间来不及。」蚀芙犹豫了一下道：「而且我这边还没做好准备。」 赵雅竹道：「你这小傢伙，我又没叫你现在就动手去制住他，你大可以先去险地寻一下，能寻到他，以后他就进入你的视线之内，你派人监视他，再慢慢想办法来制住他。」 「就算出现最差的情况没有找到他，但只要能确认他在那个险地出现过，那也是一件好事，起码能证明他就在那一带活动，说不定留下蛛丝马迹，能让你寻到他。」 「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别浪费了……」 蚀芙听着赵雅竹的话，她想了一会才缓缓道：「你说得有道理，回去之后，我就想法去把那险地寻出来。」 两人没有再说话，蚀芙走到一边修炼武技，待时间到了之后，她就离开了灰河空间。 盘腿随意坐在甲板上的赵雅竹见蚀芙消失，她才低声自语道：「你这小傢伙肯定会忍不住吧，可惜我出不去，要不然我真的想看看你们两人见面的情形。」 周凡醒来，他看了一眼缀着漫天星光的夜空，微微挑眉。 离开千幻雪山，那就等于他的成绩止步在九百丈，九百丈恐怕连中等成绩都算不上，他肯定不会就这样离开。 「还是得再冒险试一下，反正我有一次唤赵姑娘救命的机会，就算这骇梦之环会引来那隐线颅，也不用太害怕，要是消耗了这次唤赵姑娘救命机会，那就得考虑是否离开了。」周凡有些无奈地想。 没有多久，古彦就走来唤周凡与黄不觉。 周凡假寐，听到古彦唤他，他睁开眼坐了起来。 黄不觉也很快醒了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在梦中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古彦看着两人好奇地问。 「我没做梦。」周凡摇头看向黄不觉。 周凡刚才就在灰河空间内，当然没有做梦，但黄不觉说不定受到了骇梦之环的影响，他也想从黄不觉那里得知一些骇梦之环的信息。 第758章 红 梦中怎么样？ 周凡与古彦探询的目光，黄不觉皱了一下眉头道：「在梦里一直有双手掐我脖子，让我觉得唿吸困难，就此而已。」 一双手掐脖子？ 周凡与古彦都是微微一怔。 「就似一个很普通的噩梦，但我既看不清那双手的主人是谁，也没有挣扎摆脱那双怪手，就任由他一直掐我脖子。」黄不觉想了想又补充道。 「在梦里，你能想起自己是谁吗？」周凡颇有经验问。 「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黄不觉摇头否定道。 「周凡没有做梦，而黄十姨你做这样的噩梦，那黄十姨你可要小心一些了。」古彦脸色微变道：「你们继续睡吧，等半个时辰到了，我会试着再唤醒你们。」 这样或许会浪费一些睡眠时间，但总好过危险发生而不知道，就似黄不觉，说不定任由那双手一直掐下去，说不定会人魂崩散。 周凡与黄不觉都没有再说话，而是躺下去，继续睡了起来。 周凡心里有些忐忑，他可是知道自己现在处于无命之人的厄运期，睡熟之后，可能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危险。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要睡，他开始调整自己的唿吸，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过了一会，他重新睁开了眼，他发现天已经亮了。 周凡从雪地上坐了起来，四周红茫茫的一片。 他微微一怔，他这才反应过来雪是亮红色的。 亮红色的雪？ 他微微挑眉，他记得雪不是亮红色的，只是雪是什么颜色呢？ 他记不起来了。 周凡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灰濛濛的天穹，他开始向着一个方向一边走一边喊：「有没有人？」 「有没有人，回答我一声？」 红茫茫的雪地中，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人在。 就连偶尔遇上的雪地植物也是亮红色的。 渐渐地周凡没有再喊，他知道这是徒劳无功。 他忘了过了多久，他看到了一片密集的亮红树林。 每一棵树都高达十丈以上。 他脸上露出笑容走了过去，有树林也许就会有人。 待走近他才发现，亮红色树木那皱褶的木皮都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 每一棵树木都有着无数的人面。 周凡浑身颤抖起来，他转身就跑，直至远离了那片亮红色树林，他才喘着气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亮红色的人面树林已经看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又继续往着相反的方向赶路。 但走了一会，他再度看见一片亮红色的树林。 难度是之前见过的人面树林？ 他不敢相信摇了摇头，向着那片树林小心翼翼看过去，越是靠近，他就感觉越为熟悉，然后他再度看到树木上那皱着的木皮就是一张张的人面组成。 他如同坠入冰窟之中，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 就在这时，整个世界坍塌了下去。 周凡睁开眼，看到的是古彦与黄不觉正蹲在雪坑上看着他。 周凡坐了起来，他觉得脑袋就好似裂开了一样，痛得厉害，但这种痛感在飞快消失。 「没事吧？」黄不觉问。 「没多大事。」周凡摇了摇头：「我睡熟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第903页 「那倒是没有，可是这次你很难被唤醒，我与黄十姨叫了你好一会，你才醒来。」古彦皱眉道。 这很不正常，武者就算熟睡过去，在荒野外，往往也会保持着一丝警醒，只要有人一唤，就会马上醒来。 周凡脸色微变，唤了一会才唤醒他？那就是说明他陷入的梦境比较深，要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梦到了什么？」黄不觉问。 周凡就将自己做的噩梦详细地告诉了黄不觉与古彦。 亮红色的雪？木皮人面？ 黄不觉与古彦听完这个怪异的梦之后，都是脸色微微变化。 但梦就是梦，两人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在梦中会想起自己是谁吗？」黄不觉问。 「完全没有这种意识。」周凡沉声道。 「要是有，要是再进入同一个梦，最后不要进入那片树林里面，既然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遇到它，那就原地待着。」黄不觉建议道。 「我也想，但这似乎不是我能控制的。」周凡苦笑摇头：「你呢？你这次有没有作噩梦？等等……你说再进入同一个梦，难道……」 周凡面露惊色看着黄不觉。 黄不觉脸色沉重道：「是的，我刚才就进入了同一个梦，还是掐我脖子，看不清那双手的主人是谁，但我感觉他越来越用力，我能感觉到他想掐死我。」 「要是这样，那很可能无论我们有没有醒来，只要继续入睡，只要这梦还没有结果，我们还是会出现在那梦里面。」周凡推测道：「只是这点信息我们从来不知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是匆促过来的，对于千幻雪山一知半解。」古彦开口道：「你们两个小心一点，继续睡吧，等半个时辰后，我再叫你们。」 周凡与黄不觉两人沉默了一下，还是又躺了下来。 「只是希望我不要再出现在那梦里面，那片诡异的人面树林确实有些不对劲，我做的噩梦比起黄大人恐怕要严重多了……不，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复杂，毕竟黄大人可是一直被掐着脖子的，论危险，还是黄大人危险一些……」 周凡心里面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还是亮红色的雪，不远处还是那片人面树皮的亮红森林。 晃得他眼有些晕。 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就远离了这片亮红的森林，向着两个森林之外的第三个方向走去。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一个恐惧的现实：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走，都能遇到那片亮红色的森林。 一模一样的人面树皮森林。 他呆呆站着，心里想这片森林不是会动就是这个雪地世界其实是被人面树皮森林包围着的。 那他该往哪里去？ 他愣愣看着眼前的亮红森林，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警告他，让他不要走进森林之中。 事实上他也是这样想的。 森林里传出了小孩的哭泣声。 声声入耳。 第759章 树林里的山庄 人面树林里的小孩哭声一阵阵传来。 周凡僵在了原地，谁……谁在哭？ 他想转身离去，但那细微断断续续的哭声，就似揪住了他的心脏一样，使得他不仅没有离去，反而是静静站在原地听着那哭声。 他鬼迷心窍般抬脚向亮红的树林走去，直至进入了树林里面，才惊觉醒悟过来自己已经进入了树林。 他茫然四顾，看着四周树干上扭曲皱在一起的人面树皮，他的心就似树上的落叶，不断下坠，坠进那万丈深渊之中。 他没有再理会哭声，转身就往外跑，但不知跑了多久，他发现树林里的路似乎没有尽头，他始终无法看到外界那亮红色的雪地。 他明明记得自己进入树林没有多久，而且还是慢慢走进来的，现在为什么出不去？ 他跑累了，只能停下来。 那哭声一直在耳边迴荡。 谁在哭？ 哭的人在哪里？ 他越发恐惧，恐惧这小孩的哭声，他不跑了，只是向着哭声相反的方向而去，只要摆脱那哭声就好。 但无论他去哪里，那哭声就似跟在他身后，既不会变强也不会变弱。 又是在人面树林走了好久，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回头看到的是树林难得见到的亮红色空雪地，雪地上站着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 小男孩留着一头短髮，身上穿着一件血衣，那哭声是从血衣上传出来的。 小男孩有着鲜红色的眼瞳，他正冷冷注视着周凡。 这种注视让周凡感到浑身骨骼都震颤了起来。 他想跑，双脚却似灌了铅一样。 小男孩忽而咧嘴笑了起来，他的笑给人一种诡异森冷之感，他优雅一礼躬身道：「真是久违的重逢，欢迎回来。」 久违的重逢？欢迎回来？ 周凡有些不解，他保持了沉默。 「我们很久没有在山庄玩游戏了。」小男孩又是再次道。 山庄？哪里有山庄？周凡愣了愣，他这才发现小男孩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座亮红色墙围起来的庄园。 而血红色的铁门已经缓缓打开，小男孩转身走进了山庄之中，消失在周凡的视野之内。 周凡不由自主进入了血红色的山庄之内。 第904页 走进去看到的依然是血衣小男孩，他站在雪地上漠然问：「要玩堆雪人吗？」 周凡不知如何应话。 「要是不想玩，那就往里面走。」血衣小男孩脸上露出冷色，之后就没有再看周凡，而是一个人开始堆雪人。 周凡又往前走，他前面又是一堵墙，墙上有一扇亮红色的门。 这世界似乎只有红色。 他推开了这扇门，走了进去。 依然是亮红色雪地，但空间比起刚才显得宽阔了很多，雪地上站着三个血衣小男孩，他们的面貌一模一样，唯独身高不一样。 三个血衣小男孩手中握着一团亮红色的雪球，最高的那个小男孩漠然问：「要打雪仗吗？」 周凡沉默不言。 「要是不玩，那就往里面走。」最矮的那个小男孩道。 周凡继续向前走着，雪地上那三个小男孩就嬉闹了起来，他们互相扔雪球砸在对方身上，亮红雪球散作无数的细雪，如绽开的血花。 周凡没有再看，而是再次遇到了一堵亮红色的墙，他推开了墙上的门，走了进去，门自动关上。 依然是雪地，但雪地上站着十一个面貌相同的血衣小男孩，他们的区别依然只有身高的细微差别。 「要不要玩木头人一二三？」十一个血衣小男孩齐声问。 周凡没有回答，他内心告诉他不要玩，什么游戏都不要玩。 「不玩那就往里面走。」十一个血衣小男孩又是齐声冷冷说。 然后他们自动分出一个人背对其他人，其余的人走到了雪地划出来的那个界线外，背对其他人的小男孩口中念着一二三木头人，其余十个小男孩快步走着，待背对其他人的小男孩扭头看时，他们保持了静止。 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寻常的小游戏。 周凡没有再看，而是继续往前，他又来到一面血红的墙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下子他走入了一个房间内，房间由亮红色的木头搭建而成，只有一个血衣小男孩在，他看着周凡开口问：「你要不要玩猜拳？」 周凡还是摇头。 血衣小男孩说：「那请你离开。」 周凡点头，从血衣小男孩身前走过去，他走到房子另一扇门前。 而血衣小男孩低头左右手玩猜拳，再也没有看周凡一眼。 周凡推开这扇门走了进去，他发现自己还是在一座房子里面。 房子里面依然只有一个血衣小男孩在，他手里拿着画笔，正站在木架撑开的画布前作画，只是他画的画模煳不清，周凡也看不清他画的是什么。 「要不要跟我一起画画？」小男孩头也不回问。 周凡还是没有回答。 「看来你什么也不喜欢玩呀。」小男孩嘆息了一声说。 随着这声嘆息，周凡觉得全身就似燃烧起来一样，他身体开始熔化，一滴滴的血肉脂肪洒落在地上，痛得他发出悽厉的喊声。 …… 周凡满头大汗惊坐起来，他收缩的眼瞳看见的是古彦与黄不觉。 他骇然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亮了，他这一觉睡下去天居然亮了。 古彦与黄不觉见周凡醒来都是松了口气。 「昨晚在你睡过去半个时辰后，我唤醒了黄十姨，但无法唤醒你，后来我们两人一直试着唤醒你，但都没用。」古彦脸色凝重地说。 「之后无法，我只能让古大师去睡，我来守着你们两个，尤其是一直留意你的情况，但你的气息均匀，我就只能看着，直到天亮了，你才醒来……」黄不觉接着说道。 周凡听完两人的话，才知道自己后来一直沉睡不醒，他依然记得那个清晰的梦，梦里那个血衣小男孩说的话，以及山庄内的那一个个邀请他玩的游戏。 最让他在意的是，那小男孩初次见面对他说的话。 久违的重逢？欢迎回来？ 那小男孩似乎认识他？ 第760章 怪风 古彦与黄不觉都很好奇周凡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沉睡不醒？ 周凡沉默了一下，就将他再度回到那个亮红色世界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他隐瞒了小男孩说的那句久违的重逢话语，这个梦很不简单，看起来就似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古彦与黄不觉听完之后，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周凡的梦。 在千幻雪山作的梦荒诞怪异危险。 古彦与黄不觉只能让周凡小心一些，但在梦里又该如何小心呢？ 周凡进入那亮红色雪地时，甚至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梦。 古彦两人也是没有办法，梦境太过诡异了，不是他们这等层次的武者可以影响的，就算是传说中的道境修士也不敢说有办法。 三人没有再提这个沉重的话题，只要不死就好。 三人简单吃了一些干粮，迎着初升的朝阳开始往上爬去。 即使有着朝阳落在雪山上，雪山的温度还是很低，而且在千幻雪山区域，多数时候都是阴云密布，朝阳很快就被密布的阴云遮住。 在前进的过程中，周凡又询问黄不觉之后他是否再次进入同样的梦中，那个梦中的人是否还掐他的脖子？ 「没有，直到守夜前我都没有再做梦。」黄不觉摇头道。 「那古大师有没有做噩梦？」周凡又看向古彦问。 第905页 古彦仰头喝了一口葫芦酒道：「我一个梦都没有做。」 周凡苦笑，听起来他的情况最为严重。 不知为什么，周凡总有种预感，今夜他还会再次进入那噩梦之内。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戒备留意四周的变化，在遭到一只怪谲袭击被他们轻松收拾之后，他们攀登了一百丈。 周凡扭头看着背后，六蹄黑兽依然拖着黑铁爬犁跟在他们的后面。 鬼葬棺还没有任何离去的意思，说明危险还没有解除，此次越野试真是棘手，周凡又嘆了口气。 周凡三人攀登上一百丈之后，千幻雪山那多变的天气开始变得恶劣起来。 刺骨的寒风，肆虐的雪花，使得周凡三人往上攀升的脚步变得缓慢了下来。 要是继续恶劣下去，那他们只能寻找地方避一避这场风雪。 但现在还能勉强看得清路，他们就选择继续前进。 不过他们很快就停住了脚，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在他们前方有着一具人的白骨，白骨无暇而崭新，应该是刚死没有多久的人留下来的。 现在这时候登上雪山的应该只有考生与考生带来的扈从，那这具白骨会是谁的呢？ 是温晓他们留下来的吗？ 一般都是三人组成一队，那另外两人去了哪里？ 周凡三人不知道，他们的眼珠转动，提高了警惕，没有谁贸然上前去观察白骨，只有确认危险解除之后，他们才会这样做。 在唿唿风雪中，忽而有着什么不同起来。 「小心。」黄不觉沉声说，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就似被凝固了一般，这里果然有些不对劲。 在白骨的左边的风雪中开始有着血在凝结，将风雪染红，螺旋成一团血风。 看起来就似一道与人同高的龙捲风。 这龙捲风刚形成的瞬间，黄不觉与古彦都是低喝一声，勐地一扇与挥拳。 纯白色罡刃与气罡拳头铺天盖地般向着血风袭去。 只是血风勐然一旋，瞬间就将罡刃与罡拳碾碎。 周凡的身影在血风之前浮现，锈刀携着青黑鬼气、乌黑雷弧、炎阳气在真气的灌注下疾噼而下。 叮叮！ 锈刀上的各种力量被急旋的血风抵挡住，根本就无法噼进血风内部。 周凡只能顺势一移，退出一丈之外。 此处地势有些陡峭，三人都是斜斜站着，看着那血风。 「是白戾级的天阴血风！」古彦沉声说。 昨天他们才杀了白戾级黑焰骷，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一头白戾级！ 周凡与黄不觉也听说天阴血风，这种怪谲颇为强大，只要它还在旋转，就很难有攻击能破开它的防御。 就算是气罡段也很难破开它的防御。 它猎食时，就似一阵风席捲而过，能将食物身上的所有血肉颳得一干二净，不会留下丝毫，他们看到的那具骷髅身上的血肉恐怕就是被天阴血风吞噬掉的。 周凡三人在回想天阴血风的厉害时，天阴血风也没有就此停下，它又再度旋转起来，漫天雪花以它为中心四散开来，它朝着黄不觉卷旋移而去。 「来得好。」黄不觉冷哼一声，他手中的摺扇嗡嗡颤抖着，被灌注进数量恐怖的真气，一摺扇扇出。 嗤！ 一道巨大镰刀状白色罡刃竖噼而出。 与天阴血风来了一个最勐烈的碰撞，嘭的一声，镰刀罡刃寸寸崩碎。 但天阴血风也为此停滞了一瞬。 周凡的身影再度浮现在天阴血风后面，手中的锈刀快得如一道璀璨的流光，将天阴血风噼成了两半。 锈刀之上的空音鬼雷、炎阳之气、青黑鬼气四散开来，与天阴血风撕扯起来，无数的血液从血风中喷洒而出，染红了山岩。 分裂成两半的血风还在试图合拢。 但周凡岂会如它所愿，手中的锈刀又再度挥噼数十刀，将天阴血风噼得支离破碎。 天阴血风很快就发出呜呜声，化作无数的血水洒落在地上，彻底死去。 古彦与黄不觉神色放松下来，他们两人加上周凡，白戾级的怪谲杀起来并不算艰难。 三人重新走近，古彦无奈道：「天阴血风的血是难得的酿造灵酒材料，但现在都洒在地上了，真是可惜了。」 「这我不知道，要不然我就留一下手，拿出瓶子给古老师装一些了。」周凡微微愣了一下道。 「那时候可顾不了这么多。」黄不觉轻摇摺扇笑道。 三人说了几句，又看向那白骨，白骨的身份依然一无所知，他的两位同伴呢？ 还是他本来就独自一人？ 周凡三人走近白骨观察，只能辨认出这是一名成年男子，白骨四周没有任何散落的东西可以辨认身份。 这让周凡三人有些诧异，天阴血风只吞噬除骨头之外的血肉等物，但绝对不会连衣物这些外物都吞噬掉。 第761章 对骨头的猜测 「可能是被风吹走了。」古彦开口猜测道，他说的是这具白骨的衣物。 千幻雪山天气莫测，要是风再大一些，人都能被吹起，更别说是衣物之类的东西了。 「这个猜测不可能。」周凡摇头道。 「哦，为什么呢？」古彦好奇问。 「因为登山之后，我一直记着每一场风雪，它们吹刮的方向，昨夜你们说没有风雪，所以我应该没有遗漏每一场大风雪，这里一直处于背风的位置，碎衣这些比较轻的会被吹走。」 第906页 「但比较重的如他的兵器或身上比较重的一些物品，都不可能被吹走。」周凡说出自己的判断。 「你这个推断有漏洞。」黄不觉笑着反驳道：「难道你忘了，千幻雪山要是距离太远，每一处区域的天气或许都不一样，你怎么可能知道这里有没有起过暴风雪？」 周凡微微一怔，他失笑道：「黄大人倒是点醒了我，是我忽略了这点。」 这里可是千幻雪山，不是普通之地，连天气都比其他地方异常。 「但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他的同伴呢？」周凡微微挑眉问：「如果死了，骨头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们分散找一下。」黄不觉想了一下道。 毕竟没有同伴的机率太小了，周凡三人心里都明白，确认这个事实，对想继续攀登的他们来说很重要，所以情愿浪费一些时间。 三人分散寻了一下，很快又在约定的时间回来，但他们依然一无所获。 他们没有再发现任何的人类尸骨，甚至很小心观察地形，看是否有尸骨倒在地上被掩埋掉。 但很可惜的是依然没有发现。 黄不觉看着那白骨皱眉道：「排除喜吃骨头怪谲这个很小的可能，看来他没有同伴。」 「为什么不是他的同伴离开了呢？」古彦有些不解地问。 「这不可能，如果他的同伴离开，为什么不杀了天阴血风替他报仇？如果没有这样的实力，以天阴血风的速度，他们也很难逃得脱，所以我才更倾向于他没有同伴。」黄不觉说出自己的见解。 周凡挑眉道：「黄大人，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不对在何处？」黄不觉有些讶异道。 「他有同伴这个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周凡缓缓道：「那两个人有能力杀死天阴血风，但却只是离去，这样做是因为人死不能復生，他们就算杀了天阴血风也无补于事，还不如将天阴血风留下来。」 「留下天阴血风的好处在于，这怪谲只要停留在这里，就能替他们拦住跟随在他们后面的考生小队，比如我们。」 黄不觉微愣了一下，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甚至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活下来的两人这样做，他们还在继续往上攀爬，那说明其中一个必定是考生，死去的人只能是他的一个扈从。」周凡又是想了一下道：「能够放过杀死自己扈从的怪谲，那人冷静得有些冷血，我们要小心一些才行。」 「按你这样的说法来看，那两人有本事放过杀死自己扈从的白戾级怪谲，整体实力相当于两个气罡段武者，拥有这样实力的，很可能是那西蛮虫教的温晓。」古彦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与温晓之间可能没有其他考生小队存在，要不然我们就不会遇上这天阴血风了。」黄不觉顺着古彦的话道。 「如果是温晓，他也考虑过会有人跟着他们背后登山，要不然就不会留下天阴血风了。」周凡微笑道：「即使前面还不知会有什么危险等着我们，但我们总算知道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温晓少了一个扈从。」 无论这扈从实力如何，但被怪谲杀死，温晓的实力就不可避免会被削弱。 「那我们要不要加快速度，追上去将他们淘汰掉？」古彦对着周凡笑道：「这温晓可是你一大劲敌。」 对于古彦这个说法，周凡沉吟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不了，我还想让他们替我们探路。」 「而且说不定一战之后，我们损耗太大，那也无法走得太远。」 周凡脸色微凝，就算能击败那温晓与他的扈从，那他们可能也因此实力遭到削弱。 「这个听你的。」古彦喝了一口酒道。 至于黄不觉也不认同与前面的温晓碰撞。 三人稍微换了一个远离白骨的位置，继续往上攀爬，远离白骨，是为了避免温晓在沿途布下灵虫陷阱，但他们的路线也没有出现太大偏离。 杀死天阴血风后，一路反而很为顺利，他们在下午的时候，今天一共攀爬了五百丈。 这个成绩比起昨天差得远了，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在于越是往上，寒冷、缺氧、风雪瀰漫都会持续加剧，对他们攀爬考验就越来越大。 再加上要提防怪谲的袭击，这一切因素都拖慢了周凡三人的脚步。 三人坐着歇了一会，恢復急剧消耗的体力，即使是已经过了体力段的武者，也有些支撑不住，在千幻雪山的半山腰，他们的任何动作都会比在其他地方艰难十倍，体力也在不断流失。 就算雪山之上没有怪谲等其他危险，单是这么恶劣的环境，要是没有体力段以上的武者，根本就无法爬上千幻雪山的山腰。 「昨天我们爬了九百丈，加上现在的五百丈，已经是一千四百丈了，再有一百丈，就与仲院长攀爬的高度持平了。」黄不觉平缓一下自己的唿吸开口道。 「我想单是这高度，也就只有少数的考生能到达。」古彦也是有些疲惫道。 「仲院长说自己爬到这个高度，但他没有说自己就只能爬到这个高度。」周凡摇头道：「而且我们还没有见到任何的考生小队。」 黄不觉与古彦都知道周凡说的是温晓。 「他会不会偷偷更换了路线，所以我们才没有遇上他？」古彦又说出了一个可能性。 「这不可能。」周凡毫不犹豫道：「我不认识他，也不了解他，但我想他没有理由更换路线。」 第907页 周凡如此说，是因为贸然更换一条路线，不仅浪费时间，而且很可能遇到更多的危险。 再说一个西蛮虫教的骄子不会因为后面有人追赶而更换路线，他不认为后面的人有资格能追上他！ 第762章 雪球 听着周凡的分析，黄不觉与古彦都觉得有道理，那温晓改换登山路线的可能实在太小了。 黄不觉两人都是面露异色，古彦道：「也就是说他还在我们的前面，说不定已经爬超过一半了。」 「你们这届真是怪胎太多了。」黄不觉嘆了口气道。 「是呀，怪胎太多了，我现在只希望自己不要被淘汰，连甲字班都进不了，那未免太惨了。」周凡道。 只是黄不觉与古彦听完这话之后久久不语，他们与周凡相处这么多天，在他们看来，周凡才是最大的怪胎，明明境界还没入武势段，却有着能与白戾级怪谲一战的实力，就算他们也不敢说就能稳赢实力强悍的周凡。 「怎么了？」周凡见黄不觉与古彦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谦逊是好事，但太谦逊了也不好。」黄不觉道。 「我建议你多喝酒。」古彦也是一脸严肃道。 「黄大人说的我还明白，但古老师你为什么让我多喝酒？」周凡呃了一声道。 「因为喝醉的人一般都比较真诚。」古彦板不住脸笑道。 三人说笑一会才继续往上攀登。 他们又往上爬了五十丈，过了一个绝壁，才不得不再度停下了脚步，不是他们累了，而是横在他们面前的是那永远看不见底的沟壑。 千幻山壑。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千幻山壑。」古彦嘆了口气道。 这次的千幻山壑甚至不到两丈，约是一丈九左右的宽度，但千幻山壑的危险从来不是以宽度来决定的，其危险从来难以预料的。 周凡与黄不觉也是脸色凝重。 昨天跨越千幻山壑遇到的银蚪怪谲群让周凡想起都觉得一阵后怕。 但想继续往上，就必须跳跃到另一边，所以他们要是不后退，那就没有任何的选择。 「老规矩，我先跳。」古彦说道：「我们不会每次都这么倒霉，底下都有着一群银蚪怪谲群在等着我们。」 「古老师，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周凡嘴角扯了扯道。 「为什么？」古彦微微一怔问。 「因为有时候越是说不会来什么，就越会来什么。」周凡道。 「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古彦不解其意。 「这个我倒是能理解。」黄不觉脸色怪异瞥了一眼周凡：「我看过一些话本故事，故事里面的男主角往往说明年会给女主角带什么回来，一般来说，男主角就回不来了。」 「但现实中除非太倒霉，应该不会这样吧。」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千幻山壑的边缘。 三人朝千幻山壑扔下数枚测试符箓，排除一些可能存在的危险之后，古彦就欲往另一边跳过去。 「等等。」周凡与黄不觉伸手拦住了古彦。 古彦及时运转真气，将自己双脚蓄的真气散开，他眼瞳微微一缩，他也看到了。 在千幻山壑的中心处，那飘落如棉球的雪花骤然静止。 原本一直唿唿吹着的风再也无法进入山壑内部，雪花悬浮在沟壑上方。 周凡三人忙后退了几步。 这时雪花动了，向着一点快速汇聚，凝聚成了一个半径三尺的雪球。 雪球凝实，就这样静静悬浮在千幻山壑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周凡出声问。 「不知道，看起来不似怪谲，可能是有什么怪谲躲在暗处凝聚而成的雪球。」黄不觉一边说着话，一边扫视着四周，他的视线大多落在漆黑的壑底。 古彦微微摇头，他同样认不出雪球的来歷。 但雪球在这里，他们肯定不敢随意跳跃千幻山壑。 「我们换一个地方。」周凡想了想道。 既然不知雪球是何物，那就只能避开它。 黄不觉与古彦对此都表示同意，大不了等过了千幻山壑，再回到原来的路线就是了。 三人开始往左边走动，但他们这一动，那雪球也跟着移动，它移动时一直留在山壑的上空。 「它似乎盯上我们了。」古彦无奈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鬼葬棺，「怎么遇到的都是这玩意？」 周凡三人又尝试往后退落入峭壁内，然后在雪球看不见的时候，继续往左边移动，待移动到足够的距离后，他们才从峭壁上爬上来，但他们很快看到那雪球依然在他们眼前所见的沟壑上空。 「看来这方法也行不通。」黄不觉颇觉棘手道。 「先试试它，你们觉得如何？」古彦问。 「可以。」黄不觉与周凡对望了一眼，同意了这个提议。 也许打破雪球会触发什么特殊的诅咒，但他们不可能一直与这雪球在这里对峙，只能冒险试一下它了。 周凡与黄不觉都把自己能破除诅咒的符箓交给古彦，让古彦贴在身上，周凡甚至取出了他身上比较珍贵能破除即死诅咒的蛟鳞符默咒符。 当然这不过是借用而已，事后古彦也会还回给周凡二人。 古彦小心翼翼加了数重保护后，他才脸色凝重一拳轰出去。 嘭的一声，纯白拳罡在空气中凝聚而成，向着雪球激射。 第908页 眼看着就要一拳轰得雪球四分五裂。 只是纯白拳罡在距离雪球三尺时就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力量使得勐烈的拳罡悬停。 纯白拳罡慢慢染成了冰蓝色泽，然后渐渐碎裂，化作冰蓝碎片碎裂开来。 这样的一幕让周凡三人都是脸色微变。 古彦冷喝一声，双拳接连轰出，数十拳罡疾射而出，但无一不在雪球三尺外悬停，接着被染成冰蓝色泽破碎开来。 「这雪球好怪异。」古彦停下手，不再试探。 周凡想了想，他蹲下来，伸手往雪地一抓，咔嚓一声，雪地底下岩面碎成无数的碎石。 周凡捡起三颗碎石，他扔出第一颗石子，射向的是雪球。 石子同样在三尺时悬停，染成了冰蓝色，碎作石粉。 周凡没有感到意外，他又扔出第二颗石子，第二颗石子没有再射向雪球，而是远离雪球三尺之外，试图越过雪球落到千幻山壑的另一边。 周凡这样做就是想知道雪球是否会有反应，要是没有，那他们大可以忽视这怪异的雪球，尝试跳跃过去。 但凌厉的碎石刚越过雪球，雪球内就弹出一道冰蓝的光芒，将碎石轰成齑粉。 周凡见此微微挑眉。 第763章 对雪球的测试 周凡又扔出第三颗石子，这下距离雪球更远，但依然被雪球发出一道冰蓝光芒击碎。 黄不觉与古彦都是脸色凝重看着。 这雪球无法攻击，不攻击它想越过它也会遭到攻击。 「我们分开走，看它会跟着谁？」周凡想了一下道。 黄不觉与古彦都是微微点头。 黄不觉站在原地，周凡与古彦一左一右分开走。 沟壑上空悬浮的雪球微微颤动，它的两边有无数雪花凝聚，很快就凝聚成了两个雪球，这两个雪球向着一左一右不同方向而去，跟着周凡与古彦。 周凡与古彦一脸无奈走了回来，那两个雪球同样回到中间雪球附近，之后散成点点雪花彻底消失。 三人看着这雪球都是一阵沉默。 雪球远比他们想的还要棘手。 「要是实在无法，我们就跟它一直耗着，我不相信它会一直留在这里不离开。」古彦无奈道。 「可是我们耗得起吗？」黄不觉瞥了一眼周凡。 周凡当然不愿意跟这玩意一直耗着，他想了想道：「你们说那温晓是如何过去的？」 「这个可难说，说不定他根本就没过去，而是一直沿着千幻山壑往上走，我想这雪球总不会一直跟着，只要走得太远，这雪球总会放弃的。」黄不觉微微皱眉道。 「也可能他过去时，这雪球根本就没有出现。」古彦又接着说。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我现在觉得这雪球应该是怪谲，不似是被怪谲所操控的物品。」黄不觉道。 周凡听着两人说的话，他脑子里不断思索，他觉得温晓可能没有遇到雪球，但遇到了雪球，肯定不会沿着千幻山壑往上走，只会想其他办法。 现在无论温晓是怎么做的，周凡都必须想一个办法出来。 周凡又捡起一颗石子，黄不觉与古彦都望过来，他们想看看周凡会如何做？ 周凡再次扔出一颗石子，只是他这次是尽量往上抛。 石子进入千幻山壑后，高高越过雪球，然后向着山壑的另一边落去。 周凡三人都是定神看着，只见碎石顺利落在山壑的另一边，雪球没有发出任何的攻击。 「只要跳得足够高就能瞒过它吗？」古彦有些诧异说。 「这可不一定。」周凡摇头：「如果它有着基本的智慧，那它很可能是在故意误导我们，一旦我们按照这种法子跳过去，说不定它就会马上攻击我们。」 「说得对，谁也不能确认它就没有智慧，这样就跳过去，未免太冒险了。」黄不觉点头道。 「那这样测试有什么意义？」古彦微微皱眉不耐道。 「意义在于，要是它没有智慧，那我们就可以用这方法过去。」周凡笑了笑道，「所以问题就在于如何判断它存不存在误导我们的智慧？」 「如何判断？」古彦好奇问。 周凡沉默起来，黄不觉也在凝神细想。 这个问题很难，因为他们对这突然拦路的雪球一无所知，如何判断这雪球是否有智慧？ 「我认为它基本不存在智慧。」周凡突然说道。 黄不觉与古彦都是看向周凡。 周凡解释道：「因为它要是有智慧，那就不会悬在哪里，见有东西想跳跃山壑才攻击了，它更似是依循着某种规则行事。」 黄不觉与古彦面上露出犹豫之色，黄不觉道：「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没证据，这不过是一种猜测而已。」 要是猜错了，那就是赌命。 「但我认为可以冒险一试。」周凡沉吟了一下道，「而且在尝试之前，我们还可以做两件事，第一测试出可以跳跃的安全高度，第二雪球的攻击究竟有多强，能否伤害到我们，要是无法伤害我们，那我们想这么多作什么？」 之所以要做这两件事，是因为人终究不是周凡扔出去的石子，可以跳跃的高度还是有限的，又或者说跳得越高越安全，至于测试雪球的攻击强度，是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做到心中有数。 第909页 万一这雪球真的会在他们跳跃千幻山壑时攻击他们，也能有一定的预防手段。 第一件事很简单就可以测试出来，周凡扔出一颗颗小石子，从雪球之上划过，他扔出的石子时高时低，很快就测试出从雪球上方经过的安全高度最低是三尺。 对于周凡他们来说，三尺的高度并不难。 第二项就是测试雪球的攻击强度。 这比较麻烦，黄不觉从自己的符袋中取出了一块指甲大小的材料，这材料通体暗金色。 「这是玄金铁，主要是添入一些铁器之中，增加铁器的坚韧度。」黄不觉解释道：「玄金铁也是一种很坚韧的金属，以我们在抗击段淬鍊出来的强悍皮膜加上庞大真气凝聚的防护罩，也就与这块玄金铁相当。」 黄不觉的意思很简单，要是玄金铁都撑不住雪球的攻击，那他们也绝对撑不住，到时他们跳跃山壑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加。 黄不觉解释完之后，没有多说，而是屈指一弹，玄金铁向着雪球疾射而去。 在距雪球三尺处时，雪球中射出一道冰蓝色光芒，击在玄金铁上。 指甲大小的玄金铁立刻被冰霜所覆盖，只是玄金铁没有似之前的拳罡和石子那样直接破碎，而是覆上一层寒冰，向着山壑底下坠落，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测试结果让周凡三人都是松了口气，周凡挑眉道：「玄金铁没有损坏，但却会被冰住往下坠落，我们很可能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旦无法挣脱，那就麻烦了。」 「那就让我试试这冰冻之力有多厉害？」古彦笑着扯下一个深红的小葫芦，喝下一口灵酒，他整个人犹如炙烤过的红虾一样，全身冒出滚烫的白色气雾。 古彦一拳轰出，拳罡被深红的火焰裹着向着雪球袭去。 依然是三尺之时，雪球弹出一道冰蓝光芒射向拳罡，拳罡被冰霜笼罩，但拳罡上的火焰很快就将自身的冰霜烧融。 只是雪球又弹出数道冰蓝光芒，彻底冰熄拳罡上的火焰，把拳罡毁掉。 但这让周凡三人都是一喜。 雪球的冰冻能力很强，但也不是强得超出他们的想像之外。 第764章 意外 「这等程度的冰冻之力难不住我，你们呢？」古彦看向周凡与黄不觉，「要是你们没有可以烧融冰霜的办法，我可以借灵酒你们。」 但周凡与黄不觉都是摇头，周凡有炎阳气，只要加上自身的真气催化，应对雪球的冰冻能力应该不难。 至于黄不觉也有自己的办法。 「很好，既然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那还是我先来。」古彦笑着转身看着那雪球：「可惜，其实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这雪球怪谲毁掉。」 但也就是说说而已，这雪球的防御实在太强了，黄不觉与古彦的气罡段手段奈何不了它。 古彦没有再多说，他取下三个酒葫芦，三口酒混在一起含在口中，他才双腿微弯一撑，整个人如大鹏振翅，向着山壑高高飞起，很快就以高出雪球四尺的姿势飞了过去。 雪球没有攻击古彦，古彦很快顺利落在了山壑另一边，转身朝周凡与黄不觉两人笑道：「这雪球果然没有什么智慧，你们可以过来了。」 周凡与黄不觉本来一直在替古彦防备意外情况发生，现在见古彦安然到了另一边，两人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周凡看着黄不觉道：「雪球应该问题不大，但还是要注意，也许还会有什么东西从山壑内窜出来。」 「这个我会注意。」黄不觉说着话，他也是向着山壑跃去，同样是高出雪球之上四尺的高度，很顺利落在了山壑的另一边。 这下子就只剩下周凡了。 周凡看了一眼鬼葬棺，即使黄不觉与古彦没有遇到太大的问题，但不代表他就会没事，毕竟他可是一直谨记自己现在处在无命之人的厄运期。 说不定他跳跃过去，就会有数不清的银蚪怪谲群从山壑之下朝他扑出来。 周凡一直对此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之心，他先是幻化出紫金轻甲，将自己包裹住，全身深厚的真气隐而不发。 又是瞄了一眼雪球，周凡这才双脚用力一踩地面，嘭的一声脚下碎石飞裂，而他整个人已经向着山壑高飞而去。 瞬息之间，就到了雪球之上，这时周凡的身影模煳起来，他提气使用了瞬移身法，很快就落到了黄不觉与古彦两人的身边。 瞬移身法再快，也不能穿墙而过，它只是快到极致的一种直线移动速度，所以上次周凡在被银蚪包围的时候，无法使用瞬移身法，但现在却是可以使用。 事情很顺利，落地的剎那周凡才算放下心头大石。 黄不觉与古彦相视一笑，周凡比他们想还要谨慎。 周凡解除紫金轻甲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脸色大变起来，因为他看到了黄不觉与古彦的眉心之间浮现一道淡淡的黑竖线，他急声道：「你们身体出问题了，在眉心！」 黄不觉与古彦互相对视一眼，都是眼露惊愕，然后快速运转真气检查自己的身体。 周凡警惕看着四周，他就连脚下都没放过，他一边看一边急道：「你们看我眉心是不是与你们一样？」 「你眉心没有那道黑竖线。」黄不觉瞄了一眼沉声道。 黄不觉运转真气，才看到自己身体内存在一缕奇怪的黑气，他没有与周凡多说，而是闭眼认真对付这缕不知何故出现在他身体之内的黑气。 第910页 古彦同样如此，他取出一个酒葫芦，喝下灵酒来想法消除那缕古怪的黑气。 周凡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黄不觉与古彦出事了，而他没事呢？ 他与黄不觉、古彦两人一直在一起……不对，周凡眼瞳微缩，他想起来，如果真的有分开，那就是跳过千幻山壑这段时间。 这时周凡心神一震，因为有东西试图从他肚腹之间钻入，要不是龙神血自动沸腾起来，抵御这东西的入侵，他根本难以察觉。 周凡连忙低头向自己的肚腹看去，他这才发现有着一缕极细的黑线在他衣衫之间缓缓摇曳，还在不断想往他的身体钻入去。 周凡冷哼一声，他双指裹着真气，向着这缕黑线夹去。 周凡将这缕黑线顺利夹了起来，他沉声道：「你们看看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吗？」 黑线就似有生命一样，在周凡指间不断挣扎。 黄不觉与古彦体内的真气还在与体内的黑气作斗争，黑色气线颇为难缠，他们只是抽空看了一眼，但以两人见多识广，也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他们只是摇摇头，脸色凝重盘腿坐下，运转真气试图消除黑气。 周凡面露无奈，他双指有着冷蓝火焰浮现，灼烧着黑线，很快黑线就被燃烧起来，化作飞灰散去。 这让周凡脸色微变，他本来以为这黑线没有这么容易消灭，但没想到只是炎阳气就将它烧死了，但看黄不觉与古彦眉心黑竖线一直没有散，也就是说黑线一旦进入体内，就很难拔除。 周凡又连忙绕着黄不觉两人仔细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奇怪黑线，看来只有三条黑线。 这三条如髮丝的黑线来自哪里呢？ 周凡看了一眼千幻山壑，很可能是从千幻山壑内出来的，也许是他们飞跃千幻山壑的时候，才沾染上的。 鬼葬棺还在千幻山壑的另一边，只要周凡他们走远一点，鬼葬棺应该就会从千幻山壑那边凌空漫步过来。 周凡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再留意鬼葬棺，他替黄不觉与古彦警戒着四周的情况。 尤其是就在眼前的千幻山壑，其实现在最好先远离千幻山壑，但黄不觉与古彦都是坐在地上，双目紧闭，显然处在比较危险的境地，难以顾及其他事情。 山壑半空悬浮的雪球依然一动不动，周凡的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千幻山壑，小部分心神放在黄不觉与古彦身上以及其他方向。 黄不觉与古彦时不时吞下一些丹药或喝下灵酒，在自己身上贴上解毒或解咒的符箓。 他们两人的身体浮现起各色光芒。 直至过了好一会，古彦忽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落在雪地上的黑血隐隐看到有着一条黑色的细虫在扭摆试图钻入雪地内。 周凡屈指一弹，一团冷蓝火焰落下把黑色的细虫灼烧死，他才看向古彦问：「古老师，你没事吧？」 古彦脸色微白，他只是摇头没有说话，从腰间解下一个鲜绿酒葫芦，喝了一口灵酒，又继续闭目疗伤。 而黄不觉依然端坐着，他眉心的黑线越来越浓郁。 第765章 离去 周凡担忧看着黄不觉，古彦无论伤势轻重，至少把那黑线逼了出来，但黄不觉眉心的黑线渐渐有着向两边扩散的迹象。 就在这时，黄不觉一声厉喝，他的眉心开始裂开，渗出了血迹，黑色的线虫从眉心钻出。 黄不觉伸手往自己眉心一抓，将黑色线虫抓在手中，他目露冷色，真气蔓延而出，将黑色线虫碾碎。 做完这些的黄不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他一连吐出三口红血，身体摇摇欲坠。 「黄大人。」周凡面露担忧唤道。 黄不觉摆了摆手，他从自己的符袋中取出丹药瓶，倒了一颗丹药吞服下去，又闭目疗伤起来。 如此又是过了一会，古彦率先睁眼，他心有余悸道：「这黑线在身体之外算不了什么，但在我体内实在霸道刁钻，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要知道他早已经过了换血段，堪称百毒不侵的武者，但这黑线非毒非咒，它能轻易侵蚀进人的体内，游走在人体的各个要害之处，无论是真气还是灵酒符箓等物，都很难对它起作用。 「古老师，你的伤势如何？」周凡问。 「我这只是轻伤而已，歇歇就能恢復过来。」古彦摇了摇头道，「黄十姨怎么样了？」 「黄大人已经逼出那黑线，但现在还不知情况如何。」周凡苦笑道。 周凡与古彦只能耐心等着，过了好一会，黄不觉才勉强睁目，他脸色依然苍白无血，看着周凡两人嘆了口气道：「没想到差点死在这里。」 「黄十姨，你的伤……」古彦脸色微变问。 「我为了强行逼出那黑线，兵行险着真气逆行，总算是把那黑线逼了出来，但也不可避免受伤不轻，现在恐怕发挥不出一半的实力。」黄不觉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黄不觉可以说是伤及了根本，需要调养小半月才能恢復过来。 三人都是一阵沉默，黄不觉先开口道：「周凡，我可能要下山了，不能陪你再继续走下去。」 他现在带着伤，实力不及原来的一半，留下来不但作用不大，还可能会拖累周凡与古彦，还不如自行离去。 周凡轻轻点头，他转身对古彦拱手郑重道：「古老师，麻烦你送黄大人回去。」 第911页 这话让古彦微微一怔。 黄不觉面露欣慰，但婉拒道：「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回去，古大师留下来帮你，要是古大师走了，你一个人难免手忙脚乱，先别说遇到其他麻烦，单是晚上谁替你值夜？」 周凡没有多加犹豫道：「黄大人现在有伤在身，回去之路也未必好走，古老师同样受了轻伤，还不如让他陪你一起回去，这样我才能放心下来，至于晚上我自有打算，这难不倒我。」 下山未必就比上山容易，黄不觉要是独自一人下山，未必能顺利走出千幻雪山，即使黄不觉是接受报酬才陪他同来，周凡同样不想黄不觉因为他而死在这里。 古彦皱眉，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不觉沉吟起来，他当然明白，如果只是他一人，以他现在这种情况，想下山并不容易，一个说不好，他就要永远留在千幻雪山之上，成为一座路标，但要是古彦陪他下山，周凡的处境就变得不妙起来…… 周凡笑道：「两位不用担心，其实现在已经攀爬过千幻雪山一半的路程，这样的成绩就算不能排名靠前，也不会太差，所以接下来每走出一丈，都算是锦上添花，要是前路太危险，我也不会再冒险前进，而是会立刻返回，结束自己的这次越野考试。」 「周凡，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黄不觉郑重地问。 「当然，黄大人觉得我会是那种冲动莽撞的人吗？」周凡反问。 「你当然不是。」黄不觉摇头道：「那古大师你呢？」 「周凡僱佣我过来，我自然听周凡的。」古彦缓缓说，「他要是坚持让我陪你下山，那我就陪你下去。」 黄不觉嘆了口气：「周凡，是我拖累了你，等此次越野试结束，我会把之前协议好的功勋点还给你。」 周凡忙道：「黄大人，我可不敢领，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要不是因为我，黄大人还不会受伤，所以功勋点的事情休要再提，再说没有黄大人与古老师的帮助，我未必能走到这里。」 「那好，就算我黄不觉欠你一个人情。」黄不觉没有再多说，他从自己符袋中取出部分符箓与丹药分给周凡。 周凡这下子没有婉拒，而是收了起来。 古彦同样接下一个酒葫芦，递给周凡，告诉周凡这是上好的疗伤灵酒，或者关键时候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我们走之后，遇事三思而后行，要是实在不行，那就退下来，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重要，就算是甲字班都不行。」古彦又是叮嘱道。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才开始向后退去。 待周凡三人退出一丈后，鬼葬棺开始在六蹄黑兽的拖曳下动了起来，它踏入山壑之内，在空中漫步。 雪球感觉到威胁，它骤然席捲着漫天细雪，细雪向它汇聚使得球身不断膨胀，由半径三尺成了半径一丈的大雪球。 冰蓝光芒从雪球身体内蔓延而出，将整个山壑上空都冰封住，就连鬼葬棺也没有任何的例外。 只是那极寒的冰雪渐渐碎裂，六蹄黑兽拖着铁爬犁从冰封中跃出，红木棺椁旁的灰影女人屈指一弹，一道灰色的光芒向着雪球击去。 雪球弹出密集的冰蓝光芒，勾连成一层层冰蓝光网。 那道灰色光芒凌厉地穿透一层层冰蓝光网，击在雪球之内，将雪球击得四分五裂，漫天雪花飞舞开来，雪球再也无法凝聚起来。 雪球崩散，山壑内又飞出密集的黑色细线，如髮丝一般的黑色细线向着鬼葬棺刺去。 如此之多的黑色细线让周凡三人骇然色变。 但这些黑色细线入体厉害，漂浮在外面却是能轻松杀死。 鬼葬棺那三头黑影小兽口中喷出黑色的光柱，黑色光柱又化作漫天的光芒四散开来，将所有黑色细线绞杀。 鬼葬棺顺利落在了千幻山壑的另一边。 第766章 独自攀爬 看着鬼葬棺如此轻松就从千幻山壑那边过来，周凡嘴角扯了扯。 「你不仅要小心其他东西，对鬼葬棺也不要大意。」黄不觉忍不住提醒道。 周凡轻轻点头，要是鬼葬棺真的突然对他出手，那他会毫不犹豫马上逃命。 鬼葬棺替他们扫清了障碍，黄不觉与古彦不敢多耽搁，古彦先跳了过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黄不觉接着跟着跃过去，同样没事发生。 黄不觉两人迴转身看了一眼周凡，隔着沟壑，周凡笑着朝黄不觉两人拱手一礼。 黄不觉、古彦两人离去之后，周凡转身向着雪地上方攀爬。 他攀爬的时候，警惕着周围的情况，冷静地分析他目前的处境。 不得不说，黄不觉与古彦离去对他来说很不利，可以说是断了两个臂膀，而且还是气罡段的。 失去两大助力，无论是遇到强大怪谲还是遇到温晓与他的扈从，对他来说都将会是很棘手的情况。 「接下来我要放慢脚步，尽量推迟与那温晓的碰面，但温晓与他的扈从可能走不下去，而是折返回来，到时遇上，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出手试图把我的玄光玉符捏碎甚至杀了我。」 「就算无法杀死我，他们也会阻拦试图不让我再往上攀登，说不定我只能逃下山去，就算放慢脚步，也未必有用。」周凡微微皱眉，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紫金光芒从他身体内浮现而出。 第912页 紫金轻甲将他包裹起来的瞬间，隐甲符文从紫金甲冑上显现，周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 「隐甲能很好隐匿气息与身体，这样一来，温晓与他的扈从想发现我就没有这么容易，我可以大胆往前，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中了他们可能埋下的灵虫陷阱。」周凡解决这个问题后松了口气。 周凡又是拍了拍光头唤道：「小绻。」 他处于隐形状态，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爆炸头捲成一团，化作了小绻。 小绻一出现，她马上抱着双臂，两排小牙齿颤抖：「冷冷冷冷冷冷……」 说着话的同时，她身体涌出一缕缕髮丝，化作厚实的黑色棉衣，将她裹成了一个小粽子。 小绻坐在周凡的肩上，这才吁了口气：「主人，有那两个外人在，差点闷死我了。」 「别废话，这里很危险，替我留意身后，要是有问题，就告诉我。」周凡哼了一声又用鸡腿鸭腿威逼利诱一番，小绻才屈服答应下来。 紫金甲冑很快就幻化出部分，将肩上的小绻也包裹了起来，使得小绻同样进入了隐形状态。 紫金甲冑能随意改变形态，别说只是小人儿一般的小绻，就算是周凡身后背着的大包裹同样被紫金甲冑覆盖住，要不然他的隐形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抗击段得到的紫金甲冑即使现在防御可能有点弱，但紫金八甲的诸多用途依然给周凡提供了很多帮助。 周凡有了小绻帮忙监视身后，他往上攀爬的速度比起古彦、黄不觉在的时候也慢不了多少。 当然即使隐形了，也瞒不过鬼葬棺，鬼葬棺依然跟在周凡身后，两个灰影小孩与灰影女子都是一直看着已经隐形的周凡。 周凡也不奢望紫金八甲的隐甲能瞒得过实力强大的鬼葬棺。 鬼葬棺算是破绽？ 周凡可不这样认为，甚至想好该如何利用鬼葬棺：如到时我与温晓碰面时，那温晓肯定一时间无法发现我，要是温晓与他的扈从冲动地对鬼葬棺出手，那就有乐子看了…… 直至日落黄昏，山上的白雪也被映照得一片暗红，周凡才在一处小山坪上停了下来。 他先是谨慎检查了一遍小山坪，确认没有任何危险要素之后，周凡才松了口气。 附近没有危险的强大怪谲也没有人的足迹，更没有任何灵虫陷阱。 周凡在黑夜彻底降临时，才解除了隐甲状态，这时不会再有任何人再攀爬，想来都已经寻找到适合的地方准备渡过危险的夜晚。 怪谲的触觉与人不同，周凡早已知道隐甲并不能瞒过大部分怪谲，这样一直保持隐甲状态也没有任何意义。 周凡在四周布下简单的符阵，又取出了夜光符驱散黑暗，做完这些，才坐在地上与小绻一起吃着干粮，只是小绻啃了两口，她就脸色发苦吐了出来，不肯再吃。 她可以靠着寄生在周凡身体补充营养，并不一定需要吃东西。 周凡也懒得理小绻要不要吃，他一边吃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以及以后该怎样做。 今天他爬了约七百丈，加上昨天的九百丈，那就是一千六百丈，已经超过一半的路程。 千幻雪山高三千丈，这一千六百丈他估计成绩已经算是不错，但仅仅算是不错而已。 那温晓的影子还没有看到，周凡知道温晓与他的扈从如果没有死，现在一定比他还要爬得更高。 温晓能做到，越野试肯定同样也会有其他考生能做到，毕竟他处于厄运状态，才拖慢了他的脚步，其他考生不会似他这么倒霉才对。 也就是说，他需要爬得更高才行。 至少在见到那温晓之前，在遇到极大危险时，都不能后退。 周凡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鬼葬棺，六蹄黑兽的弯角上有着三团黑影小兽所化的血色光芒将它照亮。 没有任何怪谲敢招惹鬼葬棺。 以前在荒原上，周凡还见过血厉级的游魂树与狭鬼试图杀死鬼葬棺，千幻雪山反而没有怪谲来招惹它，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周凡不明白，但他心里隐隐又有一个猜测，那就是今天跳过山壑时，他没有事，反而是黄不觉与古彦受伤了，从而不得不离去，这说不定也是厄运发作的一部分徵兆。 「偏偏这时候遇到厄运发作，这实在是太倒霉了，要不然这次越野试，我应该很顺利才对的。」周凡嘆了口气想。 他没有再想这事，转而想着该如何应对今夜与明天的事情，今夜说不定会进入那怪梦之中，明天也要做一下准备。 周凡想了一会，就从符袋中取出储物之书，「打开储物之书。」 第767章 拔剑 「小书很高兴为爱书之人服务，请听题：一只青蛙掉进九十尺深的枯井，如果它每次能跳六尺高，请解释它需要跳几次才能跳出井口？」储物之书传来清脆悦耳的女声。 「主人，让我来。」小绻连忙把小手举高高，她脸色微凝道：「寻常来说，那只青蛙应该跳十五次就跳出了井口，但这题不会这么容易，我也不会再上当，所以答案是：青蛙永远跳不出来，因为它每次都只能跳六尺高，跳多少次都是从零开始！」 「答案部分错误。」储物之书传来否定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小绻有些不忿地喊了起来，「我应该是正确才对的！」 第913页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连忙开口道：「青蛙永远跳不出来，因为那么深的枯井它早就摔死了！」 「恭喜爱书之人，答案正确，储物之书已开启。」 小绻有些傻眼了：「对诶，那么高的井青蛙掉进去都死了，我居然还考虑它要跳多少次……」 周凡没有理会失魂落魄的小绻，而是翻开储物之书，将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取了出来，将已经用不上的东西放了进去，这一来一往，他的包裹缩小了不小。 …… …… 又是一天过去，玄光玉璧上的莹莹光点全部汇聚在玉璧显示出来的巨大山峰上。 但光点相比一天前，已经少了很多。 「还剩下多少？」仲田看着身旁的教习问。 「现在还剩下八十二名考生。」那名教习低头回答。 「也就是说一天之内就少了六十五名考生……」张李老太爷脸色微变道。 「是的，这六十五名考生活着被淘汰考生十五人，死亡十二人，放弃继续攀爬选择下山保留资格三十八人。」教习进一步详细解释道。 越野试第六天严格来说是大部分考生攀登千幻雪山的第二天，这种时候，想继续往上攀爬难免会遇到更多的危险，因此从这天有不少考生开始理智放弃攀爬。 因为就算现在成绩不算好，但只要没有被淘汰，后面还会有两项武试，未必就没有机会，所以尽力之后，放弃也不是什么难以想像的事情。 听到今天死的人数没有昨天那么夸张，仲田脸色稍缓问：「现在谁是第一？」 玄光玉璧的光点太密集，仲田三位考官所坐的位置又不算近，自然难以看得清楚。 「是一行，他已经在一千八百五十丈的位置。」教习回答：「紧随其后的是温晓，他在一千八百丈停了下来。」 仲田三人缓缓点头，这五十丈的差距其实压根算不了什么，可以说两人的竞争很焦灼。 「第三名还是皱深深吗？」张李老太爷问。 「不是。」教习摇头：「第三名是一个叫李虫娘的考生。」 「李虫娘又是谁？」张李老太爷微微皱眉问。 「我记得文试第四就是这个叫李虫娘的考生。」仲田对这名字还是有一定印象的。 「就是她，据登记的考生资料查询，李虫娘来自霄雷州城的一个小世家。」教习把李虫娘的来歷说了出来。 当然这是不是真实，那有待查证。 「阿弥陀佛，这届果然天才辈出，看来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我们闻所未闻的考生出现。」圆海面露微笑道。 「超过一千五百丈的有多少人？」仲田没有继续问名次，而是问起了大体情况。 没有能攀爬超一千五百丈的成绩绝对无法在这次越野试中进入前十。 「现在一共有十七名考生超过了一千五百丈。」教习给出了准确的数字。 …… …… 「明天我们得加快速度，太慢了！」盘腿坐在雪地上的张李小狐脸色低沉说。 他天生狐狸脸，就连沉着脸都自带特殊的诱惑魅力。 「少主，要是加快攀爬速度，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老人李四声音沙哑道。 他们现在处于一千六百五十丈的位置，一路走来也颇为惊险。 「要是太慢，我们就算爬到期限的第十天也爬不了多高，可能会被其他人远远甩开。」张李小狐冷哼道：「这千幻雪山，可是越往上越难爬，现在才刚过一半，就这么慢，那怎么行？」 「要做事怎么会没有危险，我一个小辈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我可是花钱把你们从我爷爷手中买来的，你们就别想出工不出力，我每次收别人钱时都是一分钱一分力，你们要是不愿意听我的，那就退钱！」 张三与李四皆是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 …… 候十三剑作为最后一个登山的考生，他的速度并不慢，一天就走了一千丈，要不是途中遇到两拨自行选择下山的考生小队，他应该还能再走一百丈。 他身边只有一颗夜光符珠替他驱散黑暗与阴影怪谲的侵蚀。 剑匣立在盘腿坐着的他身前，他没有看剑匣，而是低头看着自己那身破旧的棉衣，棉衣上有着几道深深的切口，发黄的棉絮从切口里绽出来。 这使得他微微挑眉，然后嘆了口气，这是那两支考生小队给他留下的见面礼，不过他也回以赠礼，将那两个考生给淘汰掉了。 这样的战斗在他人生之中，遇上过无数次，他没有多想，而是从自己带来的包裹中取出针线，认真缝补起来。 对他而言，穿针缝补棉衣也是剑术修行的一种，天性懒散的他唯有练剑不懒。 …… …… 张公公一脸欣赏看着旁边冷如冰霜的皱深深。 本来他与另一位黄公公都是受到某个颐指气使的公公指派才来给皱深深当扈从。 这越野试扈从是当得心不甘情不愿，但六天过去，张公公才知道某位公公不是胡来，这皱深深无论心性还是天赋就算在镜宫诸多小太监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 而且短短六天时间，他眼看着皱深深在一场战斗中破境进阶，这种实力攀升的速度实在太恐怖了。 皱深深绝对值得大力培养，将来能成为他们这一派系的一大助力。 第914页 黄公公同样是如此看法。 「皱深深，你以前在宫中跟的是奥公公吗？」张公公笑眯眯问。 皱深深眼角微跳，冷脸道：「我不是太监。」 「哈哈哈，那怎么可能？」张公公笑了起来。 张公公不信是因为皱深深与他们很相似，那股味他一嗅就嗅出来了。 黄公公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皱深深没有再说话，长剑出鞘朝张公公噼了过去。 第768章 推论 手持菜篮子的中年妇人从其中取出一块蓝布铺垫开来。 犹如变戏法般，又从菜篮子内取出各种新鲜的蔬果以及精緻的小吃。 刘三火正在不远处，布设着符阵。 布设完符阵之后，刘三火又过来朝中年妇人轻轻一礼，然后走到夜光符珠勉强能照耀到的角落，自行吃着干粮。 李虫娘一直站在暗处的山崖上看着山下以及漫天的风雪。 「少主。」中年妇人走到了李虫娘的身边柔声唤道。 「剥皮婶。」李虫娘轻笑道，「不知道他走到哪里？」 「以周公子的本事，想来与我们差不了多少距离。」陈剥皮道。 「本来我还想让剥皮婶跟着他，当他的扈从，如此才能万无一失。」李虫娘面露无奈道。 「那黄不觉与古彦在一众扈从中实力也不算弱，少主不用太担心。」陈剥皮又是安慰道。 黑暗中隐隐传来雷鸣般的炸响声。 陈剥皮眉头微皱，「少主，我去去就来。」 「陈总管，只是黑戾级怪谲，我去就好。」刘三火已经殷勤地站起来，奔了出去。 黑夜中传来好似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过了好一会，刘三火才一脸笑嘻嘻轻松地走了回来。 「陈总管，解决掉了。」刘三火笑容收敛，干咳一声道。 陈剥皮正服侍着李虫娘用餐，只是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 刘三火又是退回了自己原先的那个角落，肚里面不敢有半点腹诽，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那位义兄王海东对着陈剥皮也要毕恭毕敬，更何况是他。 …… …… 一行永远穿着一身白色僧衣，坚毅古板的脸没有一点笑意。 他身前坐着两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僧，其中一个道：「阿弥陀佛，看来小佛寺不会出手了。」 「师叔，他们最好的出手时机是在我们返程之时，那时我们身心俱疲，又因越野试结束有所松懈。」一行缓缓说：「当然这些我们可以想到的事情，他们也能想到，也许他们就在雪山的上面埋伏我们。」 「此言有理也没理。」那个老僧面露笑意道。 「请师叔指教。」一行面容肃穆道。 「小佛寺出手时机的选择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说你有理，但我说小佛寺不会出手，你说的原因却不是我心中所想，所以我说你无理。」老僧解释道：「我说他们不会来，是因为我与师弟还有一行你在，他们没有把握，所以就不会出手。」 一行微微沉默，过了一会道：「那就可惜了，要是他们敢出手，也就有着绝对的把握杀死我们，这种事确实很渺茫，毕竟越野试公布得很突然，他们没有时间去准备。」 其实一行也明白这点，所以当初他才不愿师父派两位师叔当他的扈从，就是为了以自身引出那些外道邪佛，但师父不愿他冒险，因为他对白象寺太重要。 一行很快放下这事，他微微抬头，看着被黑夜遮绕的山巅，小佛寺不来偷袭他们只是小事。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要攀上据说没人能攀上的雪山之巅。 别人做不到，他就想做到，唯有做到才必定是第一！ …… …… 夜色已深。 周凡开始叮嘱小绻，让小绻替他守夜。 怪谲与人不同，怪谲不会遭到骇梦之环的侵蚀，要不然雪山早已成了死地。 小绻乖巧答应了下来。 周凡放心躺入雪坑闭上眼睛之后。 小绻分化出数十小小绻，小小绻分散奔向四周，监视起周围的情况。 而小绻身体冒出无数的乌髮，将自己捲成了一个虫蛹状，躺在雪地上唿唿睡了起来。 周凡在船上甲板站定之后，赵雅竹与蚀芙都望了过来。 周凡身上依然被银色骇梦之环缭绕着，对此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反而是骇梦之环消失了才奇怪。 「看来你真的不怕死，还留在那等险地。」赵雅竹面露讥诮道：「说不定我得准备沉眠的事情了。」 周凡皱眉想了想，就将他昨夜睡的梦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赵雅竹与蚀芙都只是听着，没有插口，听完之后，赵雅竹道：「你花时间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梦里那血衣小男孩说真是久违的重逢，欢迎我回来，但我自问从来没有见过他，所以想听听你的分析。」周凡缓缓说。 「可以，但我要二十条大灰虫。」赵雅竹道。 「没问题。」 在周凡答应下来之后，赵雅竹把琉璃球唤来，从中取出了二十条大灰虫，她淡然道：「既然是分析，那就无分对错，只是无责任猜测，要是我知道事情真相，就不会只收你二十条大灰虫了，这点希望你明白。」 「你快说就是，我现在可无法在船上待太久。」周凡当然明白，他心里面也有一些猜测，但他还是想听听赵雅竹的猜测，毕竟赵雅竹这等强者的见识不是他能相提并论的。 第915页 「第一个猜测很简单，这既然是梦，那梦里说出来的话很可能只是梦话，什么样的梦话都有可能，梦话自然不可信。」赵雅竹说出第一个分析，「骇梦之环就更是如此，你的梦境受到骇梦之环的侵蚀影响。」 「而骇梦之环来自怪谲，蕴含怪谲部分的经歷，再与你的梦组成了新梦，这样的梦千奇百怪，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无须多想。」 周凡微微皱眉：「可是那梦境十分真实，真实到让我怀疑进入了一个奇特的世界，根本不似是梦。」 「这才是骇梦之环的可怕之处，一不小心你的人魂就会永远在梦境中沉沦。」赵雅竹道：「不过我没有亲身经歷过你的梦，单是从你的描述，也不敢肯定我这个说法是正确的，所以我还有另外两个猜测。」 「第二个猜测是那梦中的血衣小男孩认错人了，他将你认作了某一人。」赵雅竹瞥了一眼周凡道。 「认错人这个猜测会不会太荒谬了？」周凡有些愕然道。 蚀芙听了也是露出不信之色。 「有时候越是荒谬的推论就越接近真相。」赵雅竹一脸认真道。 第769章 神元珠 越是荒谬的推论就越接近真相？ 周凡没有问话，而是耐心听下去。 「如果梦境不是虚幻，你口中的血衣小男孩认错人，那同样不会是无端认错人，或许你与他认识的人很相似，又或许你身上有着某种让他认为你就是那人的东西。」赵雅竹缓缓解释道，「所以认错人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凡想了一下，他觉得相貌相似的可能性不大，更可能的是他身上有某种东西让那血衣小男孩错认他了，但会是什么东西呢？ 那些身外之物先不说，身体之内的各种奇怪东西也不少。 紫金八甲、九个气鬼、空音鬼雷、龙神血……就连他的谲人天赋自愈能力也能算得上，所以要让他猜测，他很难猜得中会是什么东西吸引了那个血衣小男孩。 「第三个猜测呢？」周凡沉吟一会又问。 「第三个猜测与船有关，那血衣小男孩认得的不是你而是船，他这话是对船说的，而不是对你说的。」赵雅竹又是开口说道。 这个猜测，周凡也曾经这样猜想过，他问道：「你觉得哪个猜测最有可能？」 「第一个可能性最大，第二个次之，第三个可能性最小。」赵雅竹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第三个可能性最小？」周凡微微一怔，在他看来，第三个可能性最大。 「因为梦境如果不是偶然，那出现在你梦中的血衣小男孩，很可能就是那怪谲通过骇梦之环具现出来的一道意念，其中说不通之处在于，能散发骇梦之环的十二种怪谲我都认得。」 说到这里，赵雅竹冷笑道：「那十二种怪谲又如何够资格与船扯上关系？那好似好友重逢的语气，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周凡一阵默然，就连赵雅竹这等能杀死不可知级怪谲的存在，都被船禁锢在船上，第三种猜测确是可能性最小的一种。 「但说不定会有一种你不知道而又能散发骇梦之环的怪谲恰好认得船呢？」周凡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更不可能。」赵雅竹脸色微沉：「你以为能散发骇梦之环的怪谲是什么样的存在，这种怪谲屈指可数，我知道十二种，从来没听说过第十三种，想寻到第十三种，我敢说比脱离船的控制难度低不到哪里去。」 「你以为你有这样的运气，能碰到第十三种？」 周凡哑然，赵雅竹敢说得这么肯定，显然有着十足自信。 周凡没有继续细想下去，他问起更关心的事情：「你有见过或听过类似的梦境吗？这种梦境该如何对付？」 那个山庄，一层又一层，血衣小男孩无论有多少个，都要他玩游戏，昨夜他在梦中没有玩游戏，但结局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要不是他凑巧睡醒了，说不定就死在梦中了。 他不能再这样什么没有任何准备进入梦中，太危险了。 「最好的办法早已经告诉你。」赵雅竹脸色平静道：「醒来之后不要再睡，逃出骇梦之环的范围……」 「要是可以，我早已经做了。」周凡苦笑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赵雅竹摇头，懒得再看周凡，而是走向木桌，木桌上灰雾飘荡而过，出现了手绷针线等物。 她坐了下来，开始刺绣。 周凡低头看去，他的下半身已经被灰雾掩盖，他微微挑眉道：「我不奢求能有我可以用的破除骇梦之环的办法，我想问的是否有让我在梦中意识清晰的办法？」 在那噩梦中，最棘手的就是我意识处于一团混沌之中，无法想起我是谁，要是能想起，那危险将会大大降低……周凡心想。 「那更不可能，以你的境界绝对无法做到抵御骇梦之环的催眠，我对梦境幻象的研究也算不上深入。」赵雅竹抬头看向周凡，她忽而脸上露出了异色，「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周凡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问。 「无法让你完全清醒，但可以让你保持一点灵明，知道该做什么。」赵雅竹宽厚肥大的手掌一拍桌子，就是一缕灰雾飘来缭绕着她的手掌。 灰雾很快旋捲成一团，颜色不断变幻，形成了一枚银色的珠子，珠子如鸡蛋般大小，有着灰色的旋纹。 第916页 「这是我用术法炼制的神元珠，可以替你储存一点灵性，不被骇梦之环影响，但也就是一点灵性，多了你也承受不了。」赵雅竹解释道。 「一点灵性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作用？」周凡听得一脸迷煳。 「简单来说，那就是你可以存入一道意念，比如你存入的意念是在梦中不要做某事，那你进入了梦中，意识依然不会是清醒的但绝对不会再做你预先设定的某事。」赵雅竹又道，「不过……」 赵雅竹停顿了一下又是笑道：「这存入的意念要很小心，梦境千变万化，一个说不好，你逼梦境中的自己不要做某事，说不定恰恰触发了梦境的某种危险或反弹，到时你就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而且你要是存入意念试图让自己意识到自己是谁，你也无法醒过来，它只能让你保持一点灵明，作用有限。」 周凡脸色微变，确实就如赵雅竹所说的那样，这意念的设定要很谨慎才行，比如他要是设定为不要进入血衣小男孩的山庄，但万一他在梦里出现就是在血衣小男孩的山庄之中。 那他很可能第一时间会根据自己的意念而逃离那个山庄，这样做看似没错，但血衣小男孩一旦发现他要离开，从而对他出手，事情就会变得很危险！ 灰雾已经覆上周凡的心口，他来不及多想急道：「这神元珠你要多少条大灰虫？」 赵雅竹肯定不会白送给他，所以还是先问价格，把神元珠买回来再想其他的事情。 「神元珠看似用途不大，而且缺陷还不少，进入一次梦只能用一个神元珠，但用得好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救你一命。」赵雅竹考虑了一下道：「收你一千条大灰虫好了。」 一千条大灰虫……周凡没有多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雅竹从琉璃球取出了一千条大灰虫，才把神元珠扔给了周凡，「你只要凝神，在心里想十遍自己要存入的意念，就能将意念存入神元珠内。」 周凡没有问自己还剩多少大灰虫，他看着手中的神元珠，心里面快速转动起来，他在想存入什么意念合适？ 第770章 乌龟 「你要记住，你存入的意念只能是不做某一事或做某一事，要是多了，这颗神元珠很可能会变薄，从而很容易遭到骇梦之环的侵蚀。」赵雅竹又是提醒道。 周凡没有回话，他的时间不多了，灰雾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身体也变得若隐若现起来，他明白，要是梦境是连续的，那今夜他大概率会出现在血衣小男孩的山庄之中。 而他只能存入一种做一件事或不做某一事的意念。 如果出现在血衣小男孩的山庄内，以那血衣小男孩表现出来的诡异，他想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他就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就是继续无视血衣小男孩的游戏邀请，第二种选择就是接受血衣小男孩的游戏邀请。 第一种选择他昨夜选了没死，但不代表今夜他就会没事，昨夜他可是花了很多时间才到了那山庄之内，所以后来他才在那死亡的瞬间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第二种选择是选择接受游戏邀请，他完全可以设定让自己玩其中的一种游戏，但如果从堆雪人、打雪仗、木头人一二三、猜拳、画画中选一种，他觉得堆雪人也许是最安全的。 但这只不过是他想的而已，他不敢肯定接受游戏邀请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不想选择接受游戏邀请。 灰雾到了周凡的下巴，周凡心里已经有了某种想法，他还是看向赵雅竹问：「你觉得我选什么意念存入去好一点？」 「你都说你昨夜不玩游戏快死了，那就只能存入意念玩其中某种游戏，那血衣小男孩给你提供了五种游戏，打雪仗会让雪球砸在你身上，木头人一二三与猜拳都会很快就决定输赢，画画太诡异，我觉得堆雪人最安全。」赵雅竹笑着分析道。 难得赵雅竹居然不收取报酬。 周凡只是默默点头，他没有多问，而是凝神看着神元珠，默念自己想好的意念。 神元珠很快就化为银黑相间的光芒顺着周凡的眉心钻了进去。 这时周凡被灰雾蔓延彻底覆盖住，很快就消失在船上。 「你说堆雪人最安全，是在骗他还是真心话？」周凡一走，蚀芙就开口问。 「小傢伙，这有区别吗？」赵雅竹脸上露出调侃之色问。 「当然有区别，你要是在坑他，可会害死我的。」蚀芙脸色微冷道。 赵雅竹哈哈笑了起来：「小傢伙，你就放心吧，不说为了你，他可是欠我一次附身，我怎么捨得他就这样被杀死，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卖给他神元珠？」 「至于那番话，我说的是真心实意，但我可没法保证我说的就是对的，说不定堆雪人才是最危险的一个游戏。」 「那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吗？」蚀芙又问。 「那可说不准，周凡这人心思复杂得很。」赵雅竹嘆了口气：「他就算是听我的，也必定是经过一番考虑，觉得对才会听，就似你这样。」 「听他的口气，他似乎还会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你已经寻到可疑的地点了吗？」 蚀芙沉默了一下道：「已经找出两个距离我最近的地点，我与我的人分开去找了，但你也知道，在外面行走并不容易，还是需要时间，不知能不能赶得上。」 第917页 「就似我之前说的那样，赶得上最好，赶不上也不用沮丧，机会多的是，当然前提下是他别死在了梦中，要不然你肯定得跟着他陪葬，而我呢，也要进入沉眠中，等待下一次的醒来。」赵雅竹道。 「这个我明白，不用你提醒。」蚀芙深吸口气，「要是时间来得及，我找到他之后，会想法将他引离骇梦之环的险地。」 「最好如此，毕竟你们现在的实力又无法击败他将他囚禁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赵雅竹笑着点头道。 …… …… 周凡静静站在庄园之内，他眼前的是亮红色雪地，雪地上是站着的血衣小男孩，他看着周凡漠然问：「要堆雪人吗？」 周凡缓缓摇头，拒绝了邀请。 「要是不想，你可以往里面走了。」血衣小男孩低头，用手做一个小雪球，然后放在地上慢慢地滚，滚成一个大雪球后，他微微抬头，发现周凡还在，他愣了一下问：「你不与我堆雪人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走路，我走路做事一向这么慢。」周凡吞吞吐吐道。 血衣小男孩这才发现周凡确实是在动，只是他的脚步挪得很小，每次都是抬起移了一丝就放下，双脚好似老人那样无力，估计也就比乌龟快一些。 血衣小男孩：「……」 血衣小男孩愣愣站着看周凡的乌龟步移动，堆雪人的他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情况，如果周凡拒绝玩游戏，又不愿意往里走，他会有办法，但现在周凡不是不愿意走，周凡正在往里走。 血衣小男孩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这样做没问题，他干脆低头继续堆雪人。 周凡还是在坚定地往前，直至血衣小男孩堆了三个雪人，他才推开门，慢悠悠离开了这里。 单是跨过了这道门，也花了不短时间，直至门重新合拢，堆雪人的血衣小男孩才抬一下头看着关闭的门，又低头堆雪人。 进来看到更宽阔的雪地，雪地上依然站着三个容貌一致身高不一的血衣小男孩，他们手中握着亮红的雪球，最高的那个小男孩冷冷问：「要打雪仗吗？」 周凡沉默，他既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 「要是不玩，那就往里面走。」最矮的小男孩补充道。 可是周凡也没有抬脚。 「你这是什么意思？」最高的血衣小男孩有些生气问。 「我、我还没想好。」周凡缓缓道：「能让我好好想一想吗？」 三个血衣小男孩面面相觑，从来没有人会如此回答。 他们连打雪仗也不玩了，只是看着周凡，给周凡压力。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周凡似乎才考虑好：「我不玩打雪仗。」 「那你赶紧离开。」身材不高不矮的血衣小男孩心里面松了口气催促道。 于是他们三个很快就看见了周凡缓缓点头，缓缓抬脚，就似乌龟爬一样，向着里面的门走去。 三个血衣小男孩愣住了。 第771章 存入的意念 「你怎么这么慢？」最矮的血衣小男孩问。 「我一向这么慢。」周凡一边走一边回答。 最矮血衣小男孩有些不服气，他刚想说什么，就发现自己的两名同伴正冷冷盯着他，他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 三个血衣小男孩无法对周凡做什么，他们只能开始打雪仗。 他们打雪仗三人玩了十几场，周凡才离开了这里。 之后的周凡彻底耗在了木头人一二三的雪地上。 看得木头人一二三的十一个血衣小男孩一愣一愣的。 直至周凡的身影因为时间到而消失，木头人一二三的十一个血衣小男孩已经重复玩了五六场游戏。 周凡消失在山庄，表示游戏可以结束了。 木头人一二三的十一个血衣小男孩都是沉默站着。 他们的身前忽然浮现一道亮红色的门，门被缓缓推开，他们按照从高到矮的顺序依次进入了门内，门才彻底消失。 而这处亮红雪地也化作点点光芒在崩散。 十一个血衣小男孩出现在画室内，不仅仅是他们，堆雪人的血衣小男孩、打雪仗的三个血衣小男孩、猜拳的血衣小男孩都在这里。 画画的血衣小男孩正在认真画画，他在画画，其余十六个血衣小男孩就没有说话，只是漠然而机械站着。 待他放下画笔，他看向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血衣小男孩们平静道：「今天他没有来到这里，那是在谁哪里玩游戏了吗？」 「可是他没有死，你们也没有死，难道出现罕见的平手了吗？」 没有人回答，因为他们还没得到允许，就不能说话。 「你们可以说话了。」画画的血衣小男孩先看向了猜拳的血衣小男孩，猜拳的血衣小男孩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见到他。」 画画的血衣小男孩又看向木头人一二三的十一个血衣小男孩。 木头人小队的十一个血衣小男孩中最矮的一个站出来道：「我们见到了他，可是他没有接受我们的邀请。」 画画的血衣小男孩又看向打雪仗三个血衣小男孩，三个血衣小男孩中不高不矮的那个道：「他没有接受我们的邀请。」 木头人小队都见到了周凡，按照先后顺序，打雪仗的自然也见到了。 「那他是玩了堆雪人吗？」画画血衣小男孩看向堆雪人的小男孩问。 第918页 「没有。」堆雪人小男孩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画画血衣小男孩微微一怔：「他没有玩游戏，你们给我说说，他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他？」 「他走得很慢。」堆雪人小男孩道。 「他走得很慢。」打雪仗三人组道。 「他走得很慢。」木头人小队也是齐声回答。 画画血衣小男孩恍然大悟，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原来他走得很慢，难怪他没有玩游戏，我也见不到他。」 …… …… 周凡醒来，雪山上的天已经亮了起来。 他坐起，身上覆着的雪断裂开来，他回想起睡的梦，脸色微凝的同时长吁了口气。 他又逃过了一劫。 在船上的时候，他依然作出了不玩游戏的选择，因为玩游戏有着太多未知的风险等着他。 但不玩游戏，又不能走到那个画室，否则他肯定会被那血衣小男孩惩罚，所以他决定尝试拖延时间。 他留下的意念很简单：想法不要往山庄最里面走！ 如果意念仅仅是让自己走得很慢，那万一不符合规则，被血衣小男孩催促，那他不可避免快速向前走又或者违抗了规则。 而『想法不要往山庄最里面走』这点灵性就显得宽泛很多，乌龟步的办法要是失败，梦中的他就会想其他办法，而不是束手待毙。 至于梦中的他会选择玩游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前夜他没有玩，昨夜就不会作出这种选择。 这是不需要太担心的事情。 经过昨夜的事情，让周凡看了解了一个显然的事实：堆雪人、木头人一二三、打雪仗三个地方的血衣小男孩只会按照规则做事，只要不破坏规矩，他们就奈何不了他！ 至于猜拳与画画两处的小男孩，周凡怀疑猜拳的血衣小男孩同样只会按照规矩做事，画画的血衣小男孩就说不准了。 他猜画画的血衣小男孩可能就是在山庄之外他遇见的那个，也就是本体。 想到这里周凡心情沉重了起来，昨夜他算是钻了规则的漏洞，安然度过，但那本体要是有一定的意识，肯定会把这一漏洞补上，也就是说今夜他无法再依法炮制，必须另想他法。 当然要是他能在入夜之前下山，反而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但他不可能现在下山，今夜的噩梦只能慢慢再想办法解决。 其他登山的人遇到的噩梦恐怕没有他的这么棘手…… 周凡没有再多想，而是拍了拍身上的雪，运起真气烘干身上的衣衫，他看了一眼白茫茫的雪地，雪地内有着小小绻在奔来奔去。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喊道：「都过来。」 小小绻很快就排成了一队队，甜甜地喊：「老主人。」 老你妹……周凡眼角跳了跳，决定不跟这些智商几乎为零的白痴计较，而是问：「你们的白痴主人呢？」 小小绻连忙撒开腿，往雪地一处跑去，然后开始挖雪，从雪地上扯出了一个黑色虫蛹状小物体。 「好了，给我醒醒。」周凡走过去，一脚踩在虫蛹上，将虫蛹踩入了积雪内。 虫蛹上的髮丝才飞快散去，露出了小绻的身影，她伸了一个懒腰，长舒口气，「啊，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你这小蠢货，这是千幻雪山，高象县第一险地，你以为这是来玩的吗？这里每一天都是危险的一天，稍有不慎，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周凡沉着脸呵斥道：「还不快点把分身收起来，吃点东西就开始赶路。」 「是是是。」小绻满不在乎道。 周凡嘆了口气，没有再理这混不吝的小傢伙，而是取出干粮细嚼慢咽起来。 小绻将小小绻全部收了起来，她也跟着吃了一些难吃的干粮。 吃完之后，周凡就带着小绻，开始了登山。 第772章 小绻战法 周凡穿着紫金隐甲，他的身影早已隐在风雪之中，同样隐形状态的小绻背对他坐在他右肩头，替他留意后面。 他的头上、左肩上则是坐着两个小小绻，替他留意左边与右边。 这是小绻刚刚偷懒想到的办法，要不然她还要多看一个或两个方向。 「难怪总是有人夸张地说，世界的一半进步是由懒人推动的。」周凡一边走着一边想。 鬼葬棺依然吊在他身后。 小绻与鬼葬棺灰影女人与两个灰影小孩互相瞪着眼。 小绻之前还会害怕鬼葬棺，但现在反而不怕，毕竟鬼葬棺又不会攻击她，最多就是样子有些奇怪，她眼里露出跃跃欲试的好奇之色，要不是主人说试图靠近鬼葬棺就会被攻击，她早就过去问候几句了。 向来又怂又怕死的小绻硬是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看着漫天风雪，无声嘆了口气，她开口道：「主人，好无聊呀。」 「闭嘴，要是敌人就在附近，听到你说话，我饶不了你。」周凡警惕看着前方，冷声道。 「哪里有人？除了我们与鬼葬棺，连只给我们找乐子的怪谲都没有。」小绻又是百无聊赖道。 「胆子肥了是吗？平时你碰到怪谲都怕得要死，怪谲出现，想让你帮忙，硬是不出来。」周凡哼了一声道。 「胡说八道。」小绻脸色涨红道：「那是因为主人自己就能解决了，用不着我出手，就算是主人也不能凭空诬衊智勇双全的小绻！」 第919页 「那待会要是发现怪谲，你就表现一下呗。」周凡调侃道。 「来就来，我可是暗地里练了一手绝技！」小绻脱口而出，她说完之后，心里面又有些发慌，连忙纠正道：「要是太厉害的，还是得靠主人。」 「多厉害的才算厉害？」周凡笑着道。 今天风雪不大，周凡能清晰看见视野内没有任何人影，所以愿意与小绻说话聊天。 「白厉以上……不，血怨以上……我只对付黑怨级的怪谲。」小绻支支吾吾说。 「黑怨级……」周凡一脸无语：「你之前可是血怨级的怪谲，成为我的僕人后，又吞了运轮泡泡果，不让你对付黑厉级怪谲，但好歹白厉级也行，你跟我说黑怨级，你就这点志气？」 「自从跟了主人之后，小绻就变弱了。」小绻脸色通红辩解道。 「你就给我闭嘴吧。」周凡强忍住捂脸的冲动。 周凡走了十来丈，果然发现了一只黑怨级的怨雪猿。 怨雪猿正站在一丈开外，双眼泛着黑色的光芒看着周凡。 即使周凡处于隐身状态，它就似看到了周凡一样。 这种怪谲并没有太多的智慧，显然将周凡当作了可口的食物。 在千幻雪山这种险地，怨级怪谲处于食物链的低层，食物可不好找。 「吶，黑怨级的怪谲，该你表现的时候了。」周凡挤兑着小绻。 小绻脸色严肃地从周凡肩上跃了下来，她的一根头髮脱落下来，化作一个小小绻，小小绻开始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很快就分裂出数百个，铺满了雪地。 怨雪猿似乎终于确认，眼前的人并不可怕，它失去了耐心，手脚并用飞奔爬了过来。 「列阵！」小绻小手一挥。 五百个小小绻分成了十队，每队五十人。 一队小小绻率先沖了上去，怨雪猿身高八尺，对这种豆丁般的小人儿很不屑，它那巨大如熊掌一样的爪子伸展开，往雪地上一扫，那五十人小队被扫得七零八落。 但第二队与第三队早已经开始飞奔绕行，怨雪猿不敢大意，它以自己独有的怪谲嗅觉，停了下来，两手攀开，向着分开绕行的第二第三队拍去。 第二小队与第三队同样被拍飞。 第四五六队这时从正面突到怨雪猿的脚掌底下，那无法伸得太长的锐利黑髮如针一般刺出。 怨雪猿的双脚脚趾被刺破，流下汩汩鲜血，痛得它愤怒厉啸起来，漫天飞雪以它的身体化作龙捲风，将四五六小队横扫出去。 七八九十小队却是高高跃起，她们的头髮化作伞状，使得她们得以飘起来，但刚接近怨雪猿身旁时，那寒风如刺骨般使得七八九十小队的小小绻们发生了不小的折损。 但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七八小队剩余的小小绻抱住了九十小队的小小绻，她们的头髮伸展开，化作坚硬的发盾，挡住了如刀一般的寒风。 七八九十小队的小小绻终于落在怨雪猿身上，她们一落在那茂密的兽毛上，小小绻们的头髮又化作盔甲，使得她们能够再次挡住刺骨寒风，她们开始抓住毛髮不断往上攀爬。 怨雪猿急了，它不断旋着身体，加之手掌拍下，试图让小小绻们甩落下去。 但第一二三四五六小队早已经重整旗鼓，攻击着怨雪猿流血脚掌。 怨雪猿自顾不暇，它不知该攻击哪队才是正确的，只能发疯一般乱来。 七八九十小队爬到了怨雪猿的头上，把髮丝刺入了它的眼瞳内，它彻底瞎了。 之后小小绻们又趁机攻击它身体各个脆弱的部位。 怨雪猿身体不断有血水流出，很快就成了血猿，最后奄奄一息，轰然倒地。 小绻吹了声口哨，让小小绻们飞奔回来，融入了她的身体内，她得意洋洋睨了一眼周凡。 周凡面无表情抽出锈刀，一刀把怨雪猿的脑袋砍了下来，替它解除了痛苦。 「小小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周凡问，他心里很惊讶。 刚才这五百小小绻，就似一支军队，而小绻只是让她们列阵，根本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命令。 「我训练的，我平时就跟她们多交流，但是她们好笨，一般理解不了我说的话。」小绻一脸苦恼道：「后来我就给每一个小队下一个命令，比如一旦列阵，她们吸引敌人注意的吸引敌人注意，偷袭的偷袭。」 「她们这才明白，不过她们战斗的天赋就是与生俱来的，不用我教。」 「厉害。」周凡贊道，不得不说这法子很好，越笨的人就越会不打折扣执行命令，军队有时候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士兵。 小小绻虽然智慧不高，但每一个都悍不畏死，绝对是最好的士兵。 第773章 遭遇 「小小绻做得确实不错，但杀死怨雪猿耗的时间还是太多了，你为什么不帮忙？」周凡看着小绻道：「你要是帮忙，根本不用费这时间，早就解决了。」 「我的孩儿们就能做的事，我为什么还要插手？」小绻缩了缩脖子：「再说，战斗可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了，万一我受伤了怎么办？我不是怕死哦，而是我挂了，主人也会受重伤的。」 这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我信你就是傻的……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又傻又懒又怂。 杀死怨雪猿，周凡继续往上攀爬，他律令不让小绻再说话，因为攀爬越来越艰难了，温度还在持续下降。 第920页 他体力很好，这种时候还没有运转真气抵御严寒，因为不需要，紫金甲冑就足以部分的寒冷。 他不让小绻说话，不是为了保存体力，不让体力流失，而是他都感到了艰难，那他可能很快就会见到温晓他们。 温晓他们的脚步可能会被拖慢。 这是一种预感。 直至这天的中午时分，爬在陡峭山壁上的周凡见到了左前方突出巨石处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在见到这个瘦小身影的瞬间，周凡就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周凡还轻轻拍了拍肩头上的小绻，以免小绻不知道，突然开声让那人发现了他们。 周凡一停下，身后那鬼葬棺也跟着停了下来，鬼葬棺就似钉在悬崖上一样，与悬崖垂直浮停。 灰影女人与两个灰影小孩还是木然看着周凡的方向。 周凡这时候，可顾不来鬼葬棺，他侧头凝神看着巨石那道身影。 悬崖上突出的巨石只不过有一平方大小的空间，那瘦小的身影正微微低头。 从周凡的视角看去，他看不清那身影的脸容，因为瘦小身影身穿淡黑色的衣衫，他头脸四肢被白色绷带包裹了起来，看起来很怪异。 周凡微微挑眉，那白色绷带是为了抵御风寒吗？ 周凡视线四处扫视，因为那瘦小身影如果是温晓小队两人中的一个，那应该还有一个才对。 不过很快周凡就没有再继续找下去，因为他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另一个人正躺在瘦小身影的脚下。 要不是瘦小身影一直低头，周凡沿着他的视线，都难以发现，他只能看到一丝人的轮廓，从而作出这样的判断。 这是死了还是受伤昏迷了呢？这样人数对上了，就是不知站着的那人是温晓的扈从还是温晓本人？周凡在心里冷静想，不过这对他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对方似乎就剩下一个能动的人了。 但周凡没有急着动手，他继续冷静地观看。 那瘦小身影在低声自语。 周凡很难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瘦小身影低声说了一会，他跪了下去，朝地上躺着疑似死亡的人磕了三个响头骤然大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你们要不是跟着我来千幻雪山，就不会死在这里了，你们请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 瘦小身影站了起来，他向着周凡的方向看了过来。 但周凡佁然不动，因为瘦小身影看的可能是鬼葬棺。 只是匆匆一瞥，周凡发现这人的五官同样被绷带缠绕了起来，看起来就似一个会动的木乃伊，他没有再看瘦小身影，他只是看着岩壁，将自己当作一块岩石。 因为那两句话，周凡知道这瘦小身影大概率是那个叫温晓的天才考生。 事实也是如此，温晓先是看了一眼鬼葬棺，他漆黑的眼瞳缓缓收缩，又恢復了正常，他开口道：「藏头露尾之辈，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从巨石上跃了下来，风雪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他眼瞳冷冷盯着周凡隐身之处，衣袍内有两柄一尺长的折刀滑落而出，被他握在了双手之中。 短折刀薄如纸，破风而出时刀身没有因为薄而有任何的晃动。 周凡微微抬头，望着居高临下持双刀攻来的温晓，他轻轻嘆了口气，锈刀出鞘时隐身状态被解除，向上挥噼而出。 叮叮叮声接连响起。 锈刀与短折刀瞬间就碰撞了数十下。 山石被震得簌簌落下，温晓借着刀势的撞击之力得以短暂停滞在空中，手中的折刀兇悍地不断朝周凡噼斩。 周凡单手抓在墙上，手中的锈刀不断破解折刀的攻势，但他左手抓墙还是在不断下坠。 温晓也是藉此下坠攻击。 一圈圈真气不断迸发而出，山壁上出现一道道手臂粗的裂痕。 鬼葬棺让到一边，看着两人的打斗。 小绻早已缩进了周凡的身体之内，周凡心里也为温晓的真气浑厚而感到微微讶异，这温晓没有使用气罡段的手段，但真气的凝练堪比气罡段！ 两人在绝壁上打斗滑落三四丈，周凡不想再继续下坠，他冷喝一声，手中的锈刀蔓延上九道青黑鬼气，一刀横扫而出，嗤的一声，青黑鬼气在岩壁上划出了一道一丈宽的刀痕，温晓双刀一挡，却被这一刀扫得直飞而上。 温晓的身体在绝壁不断翻滚着，直至跌出一丈之外，他才双脚一跺嵌入了岩壁之上，那双眼瞳依然注视着周凡：「这刀不错，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文试第一的周凡。」 周凡微微讶异，温晓在他这一刀之下没有受伤他没有出奇，他感到惊讶的是温晓居然认得他。 毕竟现在他可是全身覆盖着紫金甲冑。 「我认得你的眼。」温晓再次解释说。 「你这样一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周凡嘴角扯了扯道。 如果一个女的这样对周凡说，周凡会感到很高兴，但温晓声音身形来看都是男的。 「即使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一声，路上的陷阱不是我设置的，而是他们两人坚持要布下的。」温晓又是缓缓说，他收起了双摺刀。 「他们名义上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也无法多说什么。」 周凡微微一怔，这是对自己释放善意吗？ 「你不要多想，我不是怕你，也不是要巴结你。」温晓看穿了周凡心中的想法。 第921页 「我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我温晓要赢就赢得堂堂正正，不必搞这种小手段。」 第774章 退让 周凡与口中说着要赢得光明正大的温晓在绝壁旁对峙着。 两人的身体都是略微倾斜，周凡对于温晓说出的话并不相信，他微微挑眉看着温晓，心里面依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即使温晓已经收起了双摺刀，但周凡可是紧紧记住温晓来自大魏西蛮虫教，最擅长使用毒虫等防不胜防的手段。 但温晓已经开始后退道：「你似乎沾染上了一些奇怪的怪谲。」 温晓说的是周凡身后的鬼葬棺。 「你的身手也很好，这样斗下去，无论谁胜谁负，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温晓的身体如幻影一般，瞬间落在巨石上，他抱起扈从的尸体向着左边的山崖飞奔而去，一下子就消失在周凡的眼前。 「这条路就让给你了。」他的声音遥遥传来。 周凡缓缓收起锈刀，他有些意外温晓会让路给他，不过他想了想就明白过来，温晓没有必胜把握，所以才会让步，更因为这已经是将近两千丈的雪山高度，这种高度，路线的意义就不大了。 因为接下来的高度很少有武者到达，无论往哪个方向攀爬看的都是自己的运气与实力，这也是温晓如此爽快让步的重要原因。 当然对于温晓是否真的让路，周凡心里面还是存疑的，说不定温晓就在前面给他布下什么陷阱等着他。 至于为什么不淘汰掉温晓？ 因为周凡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赢温晓，不是说修为境界的问题，他忌惮的是温晓至今都没使用的虫毒等手段。 一旦战斗拖入僵持状态，使得周凡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赢温晓，那这就不划算了。 毕竟鬼葬棺还跟着他，那代表他的厄运还没有解除，这样的状态下，实力要是有了折损，当危险来临时，那就麻烦了。 周凡又认真想了想，为了避免温晓可能在路上布下陷阱，他看了一眼前方，确认没人之后，他就向着与温晓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没有再进入隐甲状态，因为温晓能识破他的隐形，更知道他身后有鬼葬棺跟着，隐甲状态就失去了意义。 他足足走出了十一丈的距离，才停下脚步，开始扫视四周，他担心的是温晓会放出一些特殊的灵虫来追踪他的踪迹，所以他看得很仔细，并取出好几道辅助符箓，来查看是否真的有什么虫子在跟踪他，确认没有之后他才继续往上攀爬。 这样一来，就算温晓猜出我会往右边走，但也无法知道我究竟往右边走了多远，要想将我找出来那会浪费很多时间，更别说在我会经过的路上布设下陷阱了…… 周凡一边攀爬，一边思索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他又唤出小绻替他警戒。 接下来的路程风雪越来越大，这大大减缓了周凡的攀爬速度，加之他既要戒备着怪谲又要警惕温晓的陷阱袭击，这一路并不好走。 不过周凡想温晓的状况估计与他相差不多，温晓也肯定在戒备着他。 其实不仅仅是温晓，周凡还在防备着其他可能会出现的考生。 因为他的路线早已经变换，即使千幻雪山足够大，但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考生能到达这个位置，就算能到这个高度的考生人数不多，但能到这个高度的不是扈从足够强就是考生足够厉害。 要是遇上，不似他与温晓都是独身一人，只要对方多一人，恐怕都会对他出手。 想到这里，周凡还是进入了隐身状态，他不太相信，所有的考生都能识破他的隐身状态！ 他所在的这个千幻雪山区域，下了一场暴雪，昏天暗地，寒风刺骨，就连紫金甲冑表面都覆上了一层浅浅的寒冰。 周凡寻到一个山洞，把里面的一只怪谲杀死之后，他就躲入了山洞之中，他站在洞口，取出符袋里的一个小沙漏。 小沙漏是他用来估算时间的工具，沙漏上层的砂砾快要流尽，这使他明白，就算没有这场暴雪，他也要停下来歇息了，因为黑夜将很快降临。 这处位于高山绝壁的山洞不矮，周凡微微弯腰就能在里面自如活动，他再次往里面进行认真的检查，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的暗道，更没有任何怪谲躲在这里之后，他才心神微松走出了山洞，让小绻留在这里替他警戒，而他则是迎着暴风雪攀爬起来，艰难地完成了一次对四周环境的检查。 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周凡在天黑前回到山洞，在山洞口布下简单的遮掩与陷阱符阵，他才一脸放松坐在了地上。 小绻一脸慵懒打了个哈欠。 周凡伸脚踢了她一下，让她分出分身去洞口作第二层防御监视。 山洞内因为夜光符珠的原因，亮如白昼。 周凡取出干粮与苦着脸的小绻一起吃了起来，至于小小绻本来就是她的分身，不用进食。 简单吃完晚饭之后，周凡就闭目思索如何度过今夜的噩梦难题，待有了一些思路之后，他又研究《诡海》功法。 至于小绻她又分出了三个小小绻，替她按摩小胳膊小腿，舒服得她直舒气。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周凡睁眼看着小绻那安逸享乐的小样子，他嘴角扯了扯，板着脸训斥一顿小绻。 小绻翻了一下白眼，可怜兮兮把三个小小绻也派去洞口警戒起来。 第922页 周凡也知道说也是白说，他在心里无奈地想：为什么我面对这小蠢货总会有种老父亲带女儿的无力感…… 他没有多想，而是躺下去，开始歇息睡觉。 待睡熟之后，一阵熟悉的晕乎乎感觉散去，周凡出现在灰雾缭绕的船上。 「哦，恭喜平安回来。」赵雅竹正在刺绣，她抬头看了过来。 周凡脸色平静道：「运气而已。」 另一边，蚀芙正在修炼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武技，她与周凡一样，不敢在这里吸纳任何的天地元气，因此只能抓紧时间锤鍊武技。 周凡懒得理会蚀芙，而是走近瞄了一眼，赵雅竹手持手绷内的绣布，绣布上渐渐有着鸟儿的雏形形成。 这下子我绝对不会认错，周凡含笑道：「这鸟儿绣得真不错。」 我不说是鸳鸯，含煳说是鸟儿这总不会错了。 只是赵雅竹脸色当场冷了下来，她哼了一声道：「你真是狗眼，这不是鸟儿，是一朵花。」 第775章 百中无一 这居然不是鸟儿是花，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周凡嘴角扯了扯，他干笑更正道：「是我看走眼了，这确实是花。」 鬼才能看出这是一朵花，周凡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赵雅竹哼了一声，头也不抬道：「有事就快说。」 「我要再买一颗神元珠。」周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赵雅竹手停了下来，她瞥了一眼周凡：「你还要继续留在那个险地之中？」 「真的不怕死吗？你两次运气好，避了过去，但不代表你次次运气都这么好，你应该明白，神元珠也不是万能的，最好的做法就是不睡觉逃出那个险地。」赵雅竹意味深长说。 蚀芙脸色微冷地停下了手，因为周凡可以说与她性命相连，周凡现在身处险地，就相当于她身处险地。 就似赵雅竹说的那样，不是每次都运气这么好，可以避过一劫。 这就是辅佐者的悲哀，蚀芙还是没有开口就此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周凡不会为她作任何的让步。 「我当然明白，没有人愿意冒险，但我有自己的苦衷。」周凡苦笑道。 周凡其实还是有一定把握的，要不然他不会继续冒险下去。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成全你，还是原来的价格，一千条大灰虫。」赵雅竹冷笑道。 周凡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雅竹将周凡的琉璃球从灰雾中凝聚出来，又从中取出了一千条大灰虫，她开给周凡制作神元珠，神元珠做好，就递给了周凡，完成了这次交易。 周凡拿着神元珠，他开始集中精神灌注自己早已经想好的意念。 意念灌注好，神元珠化作银黑两色光芒顺着他的眉心钻了进去。 如此一来，周凡才松了口气。 因为骇梦之环的原因，周凡无法在船上待得太久，很快他就从这里离开。 「你还没有找到他吗？」赵雅竹看着蚀芙问。 「哪里有这么容易？我已经努力找了。」蚀芙小眉微蹙，似乎觉得很为难。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赵雅竹轻嘆了口气说：「要是他运气不好，说不定今晚就醒不来了。」 「昨夜他不是逃过去了吗？我相信那梦没有太危险。」蚀芙冷着脸说。 「哪有这么简单？」赵雅竹冷笑：「如果那血衣小男孩不是没有意识的死物，他应该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今夜再想用同样的办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蚀芙脸色更冷道。 「我也知道，但愿他能顺利活下来。」赵雅竹想了想，又是脸色一正道：「他能不能活下来，暂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蚀芙眉头微皱，她没有插口，而是静静听着。 「我希望你能尽快寻到他，至少要在我附身之前找到他。」赵雅竹脸色严肃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蚀芙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问。 「因为我希望我附身在他身上的时候，你就在现场。」赵雅竹缓缓道：「到时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需要我的帮忙？」蚀芙眼里露出一丝忌惮。 「也可能不需要，只是有备无患而已。」赵雅竹想了一下道：「你不用害怕，我没有理由会害你，只要你帮我，待我脱困之后，我就不用再受到船的规则束缚，到时我将会帮你，即使无法让你脱离船的控制，但对你也会有难以想像的好处。」 蚀芙脸色平静，她没有问这样当着船的面前商量会不会有问题？ 因为她早已知道，她们就算是使用什么传音的法子，都无法绕开神通广大的船，而且赵雅竹说船不会理会这种事，有什么事光明正大商量就是了。 蚀芙想得更多的是如何答覆赵雅竹。 「我帮你会不会坏了船的规矩？」蚀芙首先要确认这个事实。 「当然不会。」赵雅竹毫不犹豫道：「船只是不允许引导者帮辅佐者，可从来没有说辅佐者不能帮引导者。」 「就算是这样，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蚀芙又是说道。 「我不会骗你。」赵雅竹摇头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道心起誓，对船发誓也行，但我可能会脱离船的控制，所以道心起誓更好一点。」 第923页 「我承诺要是成功，必定会重酬你，就算不成功，也绝不会加害你……」赵雅竹一脸郑重以自己道心起誓。 蚀芙听完之后又要赵雅竹加上了好几句，赵雅竹没有任何犹豫，按照蚀芙所说的加入了她的道心起誓之中。 「你这小傢伙总该相信我了吧？」赵雅竹道心起誓完之后才笑着说道。 「我会尽快找到他。」蚀芙板着脸道：「但不保证一定能寻到他，还有，你有多少把握能脱离船的控制？」 要是赵雅竹能脱离船的控制，对蚀芙而言，那代表着希望，因为赵雅竹已经道心起誓，一旦脱离控制就会助她脱离控制，就算无法帮她脱离控制，也会给她提供助力。 她已经不是初次登船的菜鸟，对修行的事情有不少的理解，知道道心起誓没有修士能违背，不过她对赵雅竹的话还是存有一丝警惕之心，她要回去与娘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只要把船的一些细节隐瞒下来，就不会因为泄露船的事情，而触犯规则。 赵雅竹沉默了一下道：「百中无一。」 一百次都未必保证能成功一次，这就几乎等于没有任何的把握了，蚀芙微微一怔道：「我知道你急于脱离船的控制，但这附身机会可是你花费不小的代价换来的，这样做值得吗？」 「有尝试才会有希望脱离这鬼地方，别说百中无一，就算万中无一，我都愿意花大代价去尝试。」赵雅竹沉声道：「你们是无法理解，被囚禁在这无数岁月的那种痛苦。」 蚀芙沉默，她确实不理解这种痛苦，毕竟登船者、辅佐者都是能到外面的世界，而引导者只能永远束缚在船上，无法从船上脱离。 除非到达那虚无缥缈的终点，但这又谈何容易？ 第776章 特殊的三个考生 蚀芙与赵雅竹商量的不过是一些比较粗略的事情，比如赵雅竹什么时候附身，附身之后，蚀芙又该如何确认她已经附身。 「我可不可以趁此控制住周凡？」蚀芙趁机问出她关心的问题，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赵雅竹蹙眉道：「不能，无论我成功还是失败，你都不能这样做，因为我与他是立下道誓、船誓双重誓言，附身前后都不能谋划任何对付他的事情，就算我脱离了船的控制，也还有道誓束缚着我。」 「一旦我允许你对付周凡，那就等同于我与你谋害周凡，我会遭到道心反噬，所以你只能在我附身结束之后一段时间，与我没有任何牵连才能出手。」 「那就太可惜了。」蚀芙有些遗憾道。 「只要我能脱困，周凡又能对你产生什么威胁？」赵雅竹淡然笑道，「我脱困之后，一切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容易。」 蚀芙离去之后，还剩下赵雅竹一人在，她抬头仰望天空上悬挂的巨大血球，血球底下有着灰雾似云那样凝而不散。 身材庞大，脸容丑陋的她没有那样的闲情逸緻，事实上这样的景色她看了无数岁月，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看的了。 该知道的她早已知道。 不知道的她也无法知道。 「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赵雅竹喃喃自语道。 蚀芙是她计划中很关键的一部分，要是蚀芙不来，那她只能选择更次一级的计划，但想脱离船的控制本来就机会渺茫，要是选择次一级的计划，那成功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甲板，眼眸里露出冷色，「我不信你是无敌的，世间也没有无敌的存在，只要你有弱点，我就能赢！」 …… …… 在入夜时，广场上已经升起了符灯，仲田与张李老太爷回到了白玉高台。 考试时间连续这么多天，他们不可能一直都留在这里，只能轮流值守。 但无论怎样，每次入夜之后，三个主考官都会再度聚在一起，听取当天的考试情况。 仲田三人坐在主位上之后，就有教习走了上来汇报越野试第七天的情况。 「目前还有三十三名考生继续往上攀登，其中失去资格活着考生十四人，放弃继续攀爬选择下山保留资格三十二人，死亡考生仅三人。」 随着继续往上，放弃继续攀爬的考生将会越来越多，因为越往上就越难，这种时候要不是出现意外，这些考生都会理智地选择放弃。 今天死去的考生只有三人，这样的损失，让仲田三人都是松了口气。 教习停顿了一下，见三位主考官没有继续问，他就开口道：「目前排在第一名的依然是一行，他已经到了两千三百丈的高度。」 「排在第二名的是李虫娘与皱深深，他们相差不到三丈的距离，都是约两千二百八十丈左右。」 不到三丈的距离，就看作了并列。 「排在第三名的是张李小狐，他在两千二百五十丈的高度。」 听到是张李小狐爬到了两千二百五十丈，张李老太爷脸皮抖了抖，但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之前曾经第一的温晓呢？他在什么位置？」仲田想了想问。 「温晓在两千一百八十丈，他排第七名了。」教习回答。 经过三天的登山，位置靠前的考生差距越来越小了。 因为有扈从的因素，就算是仲田三人也不敢说谁一定能拿第一，每一天位置都在变化，还是要看接下来三天的变化。 第924页 「有没有你特别关注的考生？」张李老太爷笑眯眯问。 那位教习犹豫了一下道：「要是实在说有，有三位考生的情况不仅仅是我，其余教习也很感兴趣，分部是候十三剑、周凡、温晓。」 「说来听听。」张李老太爷挑眉道。 「这三个考生有一个相同的地方，现在都没有了扈从，但他们还没有放弃。」那位教习回答：「其中候十三剑起步最迟，但他现在排在二十一名，可以说是进境迅速，周凡与温晓则是在前十之内，周凡排第八名，温晓排第七名。」 玄光玉璧可是能随时看见考生的攀爬画面，之前考生众多，难以一一细看，现在只剩下三十三名考生，看起来就变得简单很多，但因为要消耗珍贵的资源，不会一直盯着看，只是偶尔才会随机查看一下。 「没有扈从，还没有放弃吗？」仲田三人脸上露出一阵惊异之色。 那可是千幻雪山，没有扈从的保护，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给我们听听。」仲田细问了起来。 「就我们所知的，候十三剑没有带扈从，一直是独自一人，温晓所带的两名扈从似乎是死了，至于周凡的扈从不知何故与他分开，下山来了。」教习回答。 「没有带扈从，不愧是剑宗弟子，真的是勐。」张李老太爷怔了一下道。 「那周凡与温晓未免太倒霉了一些，失去了扈从。」仲田嘆了口气。 没有扈从，想继续往上攀爬，将会不可避免承担相比其他考生更多的风险，甚至还可能会陨落。 仲田三位主考官都不看好这三人在越野试中的名次。 …… …… 周凡醒来，他瞄了一眼山洞外面，山洞之外一片漆黑，风雪唿唿声。 小绻早已经用她的头髮捲起作被子睡成了一团。 小小绻还在尽职尽责在洞口做着守卫的工作。 周凡没有再看，他又合上了眼。 再次睁眼，映入眼内的是亮红色的雪地。 雪地上站着的血衣小男孩正看着周凡，他眼里露出一丝奇异之色，但很快冷冷问：「要玩堆雪人吗？」 周凡沉默没有回答。 「要是不玩，你将会被瞬移到下一处，你玩吗？」血衣小男孩又是再次问。 显然规矩已经改了，一旦周凡开口说不玩又或者不回答，他就不是走过去，而是会被一种特殊的法子瞬移过去，这样杜绝了周凡想再通过乌龟步拖延时间的做法。 不过现在的周凡处于一种混沌状态，无法意识到这点。 「我玩。」周凡开口道：「但不知堆雪人该怎么玩？」 血衣小男孩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昨夜那么怂的一个人突然开口说要玩游戏，不过他很快回道：「你要玩，那游戏方法很简单，你与我一起比堆雪人，谁堆得快谁就赢。」 第777章 自爆 「输了怎么样，赢了又怎么样？」周凡又问。 「赢了，你可以离开这里，赶去下一处继续玩游戏，输了……」血衣小男孩停顿一下舔了舔舌「你就会成为我堆的雪人。」 周凡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他摇了摇头：「赢了只能离开，输了会成为雪人，这不公平。」 「……」血衣小男孩没想到周凡这个在梦境中的人居然还会考虑是否公平，他又是怔了一下，「那你觉得怎样才公平？」 周凡想了想道：「赢了我不要继续前进，我要离开这里，你输了就得成为这里的一座雪人，这样才公平，要不然我们就单纯玩游戏，输赢没有惩罚。」 血衣小男孩怒道：「规矩就是这样，你可以选择不玩，离开这里。」 「让我再想一想。」周凡开始思考了起来。 雪地上出现了一个沙漏，血衣小男孩指着地上的沙漏冷笑道：「你可以想，可以随便做些什么，但不能超出这个沙漏的时间，要不然沙漏的砂砾流尽游戏还没有开始，你就会被瞬移离开这里。」 周凡看了一眼那沙漏，沙漏的时间很快，他继续道：「输赢的规矩很不公平，但我还是要玩，只是玩之前，我还有话要问清楚，你说堆雪人，谁堆得快谁就赢。」 「那请问裁判是谁？」 「这种事哪用得着裁判，谁先堆完一目了然。」血衣小男孩说，他心里不屑地想：你这入梦人能赢我？别逗了，赶紧开始吧。 「当然要，万一我们差不多时间堆完，到时我快一点，你不认帐怎么办？」周凡又摇头道：「还有要什么样的雪人，大小又怎样？万一我堆个大的，你堆个小的，你赢了也不光彩呀。」 「又或者我堆个小的，你堆个大的，我赢了你不服气又怎么办？」 血衣小男孩愣住了，他没想到堆个雪人也有这么多讲究。 「请你快点给出一个合理的规则出来，要不然我们怎么开始玩游戏？」周凡嘆了口气道。 这时沙漏的砂砾已经流尽，血衣小男孩还是傻乎乎站着，他不知道是否让周凡瞬移进下一处，因为似乎周凡不是有意拖延时间。 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善规则，才能开始游戏。 「我……你……」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你想好了吗？」周凡又问。 「要不这样，我先堆雪人，然后计时，我堆完了，你再堆，再计时，谁时间短谁就赢。」血衣小男孩为自己这个绝妙的办法而感到高兴。 第925页 「这也不公平。」周凡摇头道。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血衣小男孩冷冷道。 「你想呀，先堆的那个人肯定吃亏，因为他堆雪人的步骤手法都给后堆的人学去了，那后堆的人肯定会在先堆的人基础上改善手法步骤，会比先堆的人更占优势。」周凡缓缓道。 「我先堆我不在乎吃点亏。」血衣小男孩压抑住怒气道。 他心想反正赢的只会是他，他只想快点把这可恶的人变成他的雪人。 「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而是公不公平的问题。」周凡一脸严肃道，「要是游戏不公平，那玩游戏的意义何在。」 血衣小男孩又觉得脑袋大了起来，要是可以，他甚至想立刻把这人类变成雪人，但他不能这样做，他要遵守自己定下的规矩，而且他觉得周凡说的话很有道理。 可是他想出来的办法又被周凡否决了，这让他越想脑袋越大，他的脑袋正在不断涨大，他成了一个大头娃娃。 周凡惊讶看着血衣小男孩的大头。 血衣小男孩没有理会周凡，他还是在冥思苦想，越想脑袋就越是痛苦不堪，他的脑袋还在不断涨大，直至嘭的一声彻底炸开。 犹如绽放的血烟花。 周凡吓得浑身颤抖后退了几步，他还处于梦境状态，连自己是谁这个问题都不会想，在梦中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见到这种事当然会害怕，他心想：就算想不出来，也不必要自爆吧？ 血衣小男孩成了一具无头尸身，他倒在雪地上，鲜血侵染着亮红的雪，看起来画面很诡异。 周凡看了看四周，他没有发现门，只能继续留在这里。 不知等了多久，雪地上破开了一道裂缝，一个血衣小男孩从裂缝中踏步而出，他看着雪地上的无头尸身，眼瞳收缩了起来。 周凡畏惧看着血衣小男孩，他没有过往的梦境记忆，不明白为什么又多了一个一样的血衣小男孩。 血衣小男孩没有理周凡，他只是看着雪地上的无头尸身，然后吹了口气，雪地上爆裂开的血与肉飞快向无头尸身的脖子汇聚而去，很快就生出新的头颅。 堆雪人的血衣小男孩恢復意识之后，他诚惶诚恐，但又不敢开口说话，因为眼前的是处在画室的血衣小男孩。 画画的血衣小男孩只是漠然一指点在堆雪人的血衣小男孩眉心处，他很快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画画血衣小男孩这才看着周凡，他咧嘴笑了笑，他的笑容阴森恐怖：「你做得很好，堆雪人就算你赢了。」 说完他弹了弹指，周凡就消失在这处雪地上。 待周凡再次睁眼细看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三个手握雪球的血衣小男孩。 最高的血衣小男孩问：「要玩打雪仗吗？不玩你将会被瞬移进下一处继续玩游戏。」 「打雪仗怎么玩？」周凡问。 最高血衣小男孩看了一眼身材最矮的血衣小男孩，最矮的血衣小男孩小跑几步。 最高血衣小男孩就扔出一团雪球，砸在了血衣小男孩的左胸处。 嘭的一声，血衣小男孩的左胸赫然被雪球砸出了一个血洞。 「规则很简单，我们两人一组，直接有一方身上再也没有血肉为止。」最高血衣小男孩笑道。 周凡强忍住恐惧问：「要是输了，就会死对吗？」 「对，输了就会死，要是赢了，你就可以完全恢復，然后去玩下一场游戏。」最高的血衣小男孩道。 「可是这不公平。」周凡又是再次说道。 第778章 我的概念 「什么不公平？」三个血衣小男孩齐声问。 他们还不知道堆雪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三个很熟悉是吗？」周凡道：「那无论是谁与我组队，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故意输。」 「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三个血衣小男孩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否认道。 「这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这是信任问题。」周凡面露讥诮道：「毕竟我又不认识你们。」 三个血衣小男孩都是微微一怔，他们很快围起来商量了几句，最终是最高的血衣小男孩站出来道：「你要是不信，那我们可以换一个办法，你可以从我们之中挑一个出来，我们一对一。」 「一对一看似公平，但还是不公平啊。」周凡又道：「你们想呀，我是大人，你们是小孩，我怎么能欺负你们呢？」 「我们就算是小孩，你也赢不了我们。」三个血衣小男孩异口同声冷冷道。 「那是你们这样认为，游戏总得公平才有意义，我从来不欺负小孩子。」周凡摇头坚定道。 「……」三个血衣小男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了，关键是他们居然认为周凡说得很有道理。 三个血衣小男孩围在一起商量，最后矮小的血衣小男孩不耐道：「我们受够你了，你要是不想玩，那我们就把你送走，要是你想玩，你就拿出一个公平的玩法来，要不然就按照我们刚刚一对一的法子来，我们不想与你唠叨下去。」 周凡琢磨了起来。 身高处于中间的血衣小男孩幻化出沙漏，催促起周凡来。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周凡开口道。 「什么办法？」三个血衣小男孩齐声说，他们其实也想要一个公平的游戏办法。 第926页 「我们还是一对一，但我们站在原地不能动，然后轮流往对方身上投掷雪球，一次只能投五颗雪球，等那人投完，就轮到对手来投，这样就能抹平大人与小孩之间的差距……」周凡说到这里皱起眉头来：「可是还是不行，这样谁先投谁就占优势，还是不公平。」 「就这个办法，我们可以让你先投。」三个血衣小男孩齐声道，他们觉得这个办法很公平。 他们只想快些开始，为此不惜让周凡先投。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那就依你们所言。」 「你要选谁？」三个血衣小男孩期盼看着周凡问。 「你们随便出来一个。」周凡道。 「不行，到时你会不承认你输了。」三个血衣小男孩摇头道。 「那好，我选你。」周凡指着最高的血衣小男孩道。 最高的血衣小男孩站了出来。 两人相对站着，他们的距离不过是一丈。 「你可以投了，根据规矩，我不会躲。」最高血衣小男孩脸色严肃道。 周凡弯腰，捏了一个雪球，他举起雪球道：「我们扔的雪球就以这么大的雪球为标准，不能捏得太大，要不然就算违规。」 三个血衣小男孩都是眼瞳微亮，他们这才知道打雪仗原来可以有这么多的规则来维护公平。 「没问题。」最高的血衣小男孩开口说。 「我要投了。」周凡举起的右手往后仰，然后用力投出手中的雪球。 雪球砸在了最高血衣小男孩的左臂上，嘭的一声他的左臂直接爆裂，连着左掌跟着断裂下来。 最高血衣小男孩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痛疼，他舔舔嘴道：「还有四个雪球。」 周凡很快又扔出第二团雪球，飞旋的雪球落在血衣小男孩的右臂上，嘭的一声右臂断裂，血水四溅，右臂连着他的右掌落在雪地上。 「还有三个雪球。」最高血衣小男孩又是说道。 「你输了。」周凡摇头道：「你两个手掌都没有了，如何赢我？现在你只是砧板上任我宰割的鱼肉而已。」 这就是先投的优势。 「不，我没输。」最高血衣小男孩笑了起来。 他的另两个同伴同样是不慌不忙在一旁看着。 周凡微微皱眉，他有些不解。 然后周凡发现雪地上那两只手臂升了起来，手掌抓住两个雪球，朝周凡掷来。 嘭的两声，雪球在周凡眼前爆开，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这让周凡愣住了。 「我可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不过你还有三个雪球。」最高血衣小男孩道。 「这不公平。」这句话快成了周凡的口头禅，「我的手臂断了不能动，你的手臂也不能动，这才公平。」 「我允许你的手臂也可以动，至于它能不能动，那就不关我事了。」最高血衣小男孩笑道：「这样还是公平的，狡诈的人类，你实在很愚蠢，我们敢让你先玩，早就想到你会先打我的双臂。」 「你要是不掷出三个雪球，那就轮到我了哦，我可不会让你这样拖下去。」最高血衣小男孩催促道。 周凡没有再说话，他弯腰拾起第三个雪球，扔了出去。 这个雪球精确砸在了最高血衣小男孩的眉心处，嘭的一声炸开，无数的血水喷涌而出。 小男孩双眼都被炸得凹陷下去，眼球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血衣小男孩还在笑：「你真是聪明，不过这终究是人类思维，你以为炸了我的眼我就看不见了吗？我们没有眼也能看路。」 「你还剩下两个雪球，可要好好珍惜哦。」 周凡又扔出第四个雪球，第四个雪球还是砸在血衣小男孩的脸上，他的上半边脸都被炸没有了，看起来很恐怖。 亮红色的雪地之下都是飞洒的血肉。 周凡强忍住噁心的感觉，他没有再看血衣小男孩，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弯腰捏出一个个的雪球，足足有十来个。 「你为什么捏这么多的雪球？留待下一次用吗？可是你已经没有下一次了。」最高血衣小男孩笑着说：「现在该轮到我了哦，没问题吧？」 「这些雪球可是全要扔在你身上的。」周凡说完话，他不断捡起雪球，一个个砸在了血衣小男孩的身上。 血衣小男孩的身体不断炸开，眨眼间，就残缺不全，只剩下一只脚掌，撑着破破烂烂的血色残躯。 「你在犯规。」最矮的小男孩叫嚷道。 「你犯规。」身高处于中间的血衣小男孩冷脸道。 「明明说好只能扔五个雪球的。」空气出浮现出最高血衣小男孩的声音。 「犯规就等于输了。」三个血衣小男孩齐声说。 「我可没有犯规。」周凡耸耸肩道。 「你还在睁眼说瞎话。」三个血衣小男孩脸容扭曲了起来。 「你们别着急，先听我说完，我们说好只扔五个雪球，然后轮到对方对吗？」周凡平静反问。 「我们是这样说的。」三人又是齐声道，「但你扔了多少个？早就超出五个了。」 「我一个都没扔完。」周凡回道：「你们说的五个只不过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我说的五个跟你们说的不一样。」 周凡说完，他在雪地上滚出了一个大雪球，大雪球有他一半高，三个血衣小男孩一脸不解看着他。 第927页 周凡拍了拍身边的雪球道：「不好意思，在我的概念中，这么大的雪球才算一个。」 第779章 我是谁 看着周凡身旁的大雪球，一中一矮血衣小男孩眼都直了，身躯几乎全废的最高血衣小男孩声音从空气中浮现出来：「你这是耍赖，我们明明说好，扔出一个雪球的大小。」 「扔出的分量与我说的一个分量可没有冲突，我是说扔出的雪球该有多大，但没说扔出的雪球就是一个雪球这类话。」周凡反驳道：「不信你们回想一下。」 三个血衣小男孩一阵沉默，周凡确实有说过扔出的雪球大小，但却没有说过那就是一个雪球。 「这不公平，你没有提前说明。」最矮血衣小男孩忿忿不平说。 「可是你们也没有说你们的手臂断了之后还能动，这对我来说也不公平。」周凡冷笑说。 三个血衣小男孩皆是一窒。 「再说我扔完五个这么大的雪球之后，你们也可以朝我扔这么大的，这应该很公平啊。」周凡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先扔也是你们要求的。」 三个血衣小男孩又是沉默了下去，他们陷入了思维混乱之中。 「我们输了。」最高血衣小男孩幽幽地说。 这时雪地上又是出现了一道裂缝，画画血衣小男孩迈步而出。 画画血衣小男孩脸色冷漠，这场游戏他从头看到尾，但一直没有出手干扰，因为这是他定下的规矩，他也不能破坏自己的规则。 画画血衣小男孩挥挥手，周凡的身体犹如一个漩涡般再度消失。 这种挪移让周凡感到头晕眼花，待他再次站定的时候，他晃了晃头，视野再度清晰起来，他看着房间内的血衣小男孩。 这是一个画室。 血衣小男孩也是瞬间出现在周凡的身边，他沉默看着周凡。 周凡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我将你送到木头人一二三或猜拳哪里，你还是会想法赢，因为你看出了他们的弱点，他们的智商很低，所以这样做已经没有了意义。」血衣小男孩缓缓说。 「你是谁？」周凡问。 「你又是谁？」血衣小男孩反问。 这样的反问让周凡愣住了，「我是谁？」 血衣小男孩的眼深邃如两轮吸人的旋涡，周凡呆呆地看着他的眼。 直至旋涡停止，周凡才遽然一惊，他完全醒了过来，那双有些呆滞的眼变得灵动起来，他忌惮看着血衣小男孩，同时试着运转体内的真气，可是在梦中他体内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真气。 他在梦里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一事实更是让他的心微沉下去，他能醒过来显然也是因为血衣小男孩的原因。 这血衣小男孩是什么意思？ 「你是谁？」血衣小男孩拿起了画笔，在画笔上轻轻一点，朱红颜料抹在了画布上。 画布还是一片朦胧，周凡看不清画布上的内容。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周凡想了想道。 「只有你认为你是谁，我才知道你是谁。」血衣小男孩不紧不慢道。 原来这是一道哲学题……周凡有些无语地想，他回答：「你认识我，但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认得你，你也认得我，只是你忘了而已，我们已经有很久没见面了。」血衣小男孩平静道，他的声音没有蕴含任何的情绪。 「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周凡愣了一下道。 「不会。」血衣小男孩说得很坚定。 周凡又是沉默了一会道：「可是我的记忆很完整，要不你给我说说，你在哪里见的我？」 「这样的话题没有意义，当你想起来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来，要不然我说，你也会怀疑我在说谎骗你，而且我也不想说以前的往事。」血衣小男孩头也不回，专注画图。 「那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周凡犹豫了一下问。 他现在都无法确认血衣小男孩对他是善意还是恶意，他更倾向于血衣小男孩对他存在恶意，但要是恶意，为什么还不出手对付他？ 那些游戏存有恶意，但血衣小男孩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血衣小男孩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血衣小男孩手中画笔悬住没有再动，他缓缓道：「我也不知道，这应该是杀你的最好机会，但我又怕你甦醒过来，所以我又不能直接动手，只能试着依照梦境的规则来处理你，但没想到你在梦中还能保持一点灵明。」 周凡听到这里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一些，他听出了血衣小男孩的放弃之意。 但也明白血衣小男孩可能是将他当作仇人来看待的，要不然不会想杀他。 「我与你究竟有什么仇？」周凡小心翼翼试探问。 「你是一个很讨厌的人，所以才想杀了你。」血衣小男孩提着画笔继续画画。 画室内有很多画布，但画布都是朦胧模煳的，看不清具体的画像。 周凡有些无奈，他真的怀疑血衣小男孩认错人了，但他又无法解释，因为血衣小男孩很坚持他没有认错人。 一时间周凡也不知该对这个诡异的血衣小男孩说什么。 「天快亮了。」血衣小男孩嘆了口气道：「那些梦境规则的产物太蠢了一些，你能维持一点灵明，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第928页 周凡眼里警惕之色渐深，血衣小男孩是要对他出手了吗？ 血衣小男孩将笔放在笔架上，他转身看着周凡，他眼瞳依然深邃，血衣微微晃动。 周凡没有说话，只是与血衣小男孩沉默对视着，要是血衣小男孩真的对他出手，他只能尽量尝试去避开。 就算没有了真气，但他也不愿意束手待毙。 「我杀不了你，那我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所以这夜会是我与你的最后一次见面，下一次相见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血衣小男孩的眼瞳变得沧桑起来，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慨。 「你能不能抱抱我？」血衣小男孩口气轻松，他似乎只是在提一个很寻常的要求。 当然不能……周凡张口本想拒绝，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僵住了，他无法动弹。 血衣小男孩走了过来，周凡发现自己的双臂摊开，将血衣小男孩拥入了怀中。 周凡感到一阵恶寒之余，他双臂触碰到的血衣就似万年不化的寒冰，阴寒侵蚀着他。 周凡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模煳起来，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抱着的血衣小男孩，心里默念：我就当抱了一个小孩子，这算不了什么。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姐姐……」小男孩喃喃自语道。 这是周凡脱离梦境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780章 我做了个梦 周凡消失在画室内，血衣小男孩松开了手，他站着沉默了一会，画室的六面墙有粗如手指的银色虫线钻入来。 密集数不清的银色虫线使得画室在崩塌。 血衣小男孩脸色微冷哼了一声，一道血色的光芒从他体内扩散而出，银色虫线全部崩散成银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借用一下你的骇梦之环，用得着这么小气？要不是我本体还无法赶回来，我必杀你。」血衣小男孩冷冷道。 画室稳固了下来。 但血衣小男孩也知道，梦境将会很快结束，他留在这里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了。 他看向自己刚刚作画的画布，画室内的所有画布上面的画都变得清晰起来。 室内的所有画都是同一幅画。 这是一幅人物画，画有四个人，一高大男子，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小男孩，一个比两小男孩高一个头的少女。 高大男子站孩子们背后，少女站两个小男孩的中间。 四人穿着暗金色的华贵长衫，但奇怪的是高大男子与左边小男孩的脸容被颜料涂抹得模煳，唯独少女与右边的小男孩面容清晰。 得益于画工的精緻，右边小男孩与血衣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显然就是他。 画上的少女面貌清秀，抿着嘴一副严肃的样子，画中右边的小男孩在咧嘴笑。 血衣小男孩怔怔看着画，他的眼瞳渐渐幻化成数不清的浓郁色彩，「姐姐……」 …… …… 周凡坐起来，他满头大汗，山洞外有光芒渗进来，他想起血衣小男孩最后的话，又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姐姐？那小男孩肯定是认错人了……周凡抹了抹脸上的汗，但他心里又忍不住想：那血衣小男孩为什么会认错人？我可是男的，就算认错人也应该唤我哥哥才对呀。 周凡冥思苦想，但这事实在太诡异了，他觉得自己的记忆不会有问题，最终得出结论：梦中那血衣小男孩肯定是疯了把我当作了他的姐姐。 姐姐……周凡又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无论怎样，他还是松了口气，毕竟他可是安全回来了。 昨夜实在太危险了，幸好他昨夜存入神元珠的意念是：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想尽一切办法寻找游戏漏洞赢得胜利。 果然就如他预料的那样，昨夜他被逼得不得不玩游戏，他之所以存入这样的意念也是因为经过之前的梦境，已经得知那些血衣小男孩的智商不高，要不然他也不敢存入这样的意念。 如果血衣小男孩没有说谎，那他今夜就不会再遇到他了，希望今夜的梦不似血衣小男孩在的时候那么诡异，周凡没有再继续多想，而是将小绻唤醒，然后收拾起布设的符阵。 昨夜除了陷入噩梦中，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小绻回到了他的身体，又钻了出来，小绻不能离开他身体太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到他的头上，之后再出来。 周凡早已习惯，他与小绻匆匆吃了一些东西，才走出了山洞。 风雪已经停了下来，一些凸出来的岩石上悬挂着一根根锐利的冰柱。 太阳映照在山上，也无法驱散那深深的寒意。 「主人呀主人，我跟你说，昨晚我做了个梦。」小绻坐在周凡的肩头上，她看着下方的山崖嘟嘟嘴道。 「什么梦？难道你也受到了骇梦之环影响吗？」周凡脸色微凝问。 一般怪谲都不会受到骇梦之环的影响，但有些事还是难说的，毕竟小绻可是与他息息相关，说不定也因此，会受到骇梦之环的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骇梦之环的影响。」小绻有些郁闷道：「我睡梦梦见我变成了男人。」 周凡脸色一滞，「这算什么破梦？」 他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那个血衣小男孩唤他作姐姐…… 「别担心，梦一向都不准的。」周凡安慰着小绻，也安慰着自己。 第929页 「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小绻幽幽嘆了口气道。 「这怎么可能？」周凡嗤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在梦里是因为什么变成了男人？」 「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变男人了吧？」 小绻支支吾吾道：「我就记得我在梦里吃了一个鸭腿，然后就突然变成了男人。」 「吃鸭腿变男人……」周凡久久不语，「那你以后少吃点鸭腿。」 「不行，我宁愿变男人，也要吃鸭腿。」小绻一脸悲愤道。 周凡：「……」 我真是个傻子，我为什么要跟小绻这没脑袋的讨论这种问题……周凡没有再说话，而是奋力攀爬。 …… …… 「多少丈了？」白玄玉回头问自己身边的中年男子。 他带的两个扈从都是白家的高手，此次甲字班名额，白家可以说将希望都放在了白玄玉身上，对白玄玉寄予厚望。 要是白玄玉能进入甲字班，那白家未来十年不说超过张李家，但绝对可以由第四跃升到第二的位置。 前提是其他三家没有弟子能进入甲字班，至于张李家张李小狐要是没有意外，那肯定是能占一个名额的。 此次考试对白玄玉来说也很重要，要是他能进入甲字班，先不说能得到的甲字班资源，下任家主之位非他莫属。 所以白玄玉只许自己赢不许输。 但他的文试成绩仅仅是第十名，不好不差，武试还是得多努力才行。 「二千二百丈了。」中年男子一直记着高度，他回答道。 白玄玉面露微笑点点头，他又是道：「不知其他考生都到了什么高度？」 这一路来，除了遇到熊飞秀比较憋屈外，但逃离熊飞秀的追踪登山之后，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 「应该没有几个能与少主现在的成绩能媲美的。」中年男子笑道。 他们不能通过消息符与外界联繫，要不然就算藉助了外界的力量，到时白玄玉身上的玄光玉符就会直接破裂，失去了考试资格。 其他考生同样如此。 所以除了自己的成绩，很难得知其他考生究竟爬了多高。 但二千二百丈，就算距离山顶也不过是八百丈了，这只有少数考生能到达的高度。 第781章 寒伤 中年男子的奉承话让白玄玉暗喜，不过他还是平静道：「不可大意，我们要继续往上爬，才能与那些人拉开优势。」 「少主所言极是。」一直没有开口的老者微微点头。 「说不定我们能登顶。」中年男子笑道。 「不能登顶。」老者眼神变得严厉起来：「你忘记老爷子的交待了吗？」 中年男子噤若寒蝉。 在出发前，白老爷子曾经叮嘱过数次，就算有机会登顶，也不能登顶，登顶也许有大危险！ 「韩供奉请放心，郑供奉只不过是说笑的而已。」白玄玉摇了摇头：「我们不会登顶，如果可以到两千九百丈，我们就回去，多一丈都不走。」 两千九百丈是白老爷子给他们划好的界线。 「如此最好。」韩供奉沉声说。 郑供奉讪笑一声，不敢再多言。 白玄玉三人继续往上，白老爷子说登顶有大危险，但就连白老爷子也不敢确认山巅之上究竟存在什么东西，这种说法只不过是在武者之间流传。 但空穴未必来风，白玄玉对白老爷子的话一直是坚信不疑的，两千九百丈，无论成绩如何，他们都要下山了。 不过今天肯定是无法到达的了。 山上越来越冷，他们三人早已被逼得运转真气，在表面形成一层真气防护罩抵御这种酷寒，酷寒大大减缓了他们的脚步。 即使现在没有风雪，他们也感觉到了那种无处不在的寒冷，寒冷似乎能钻过真气防护罩穿入来。 不过这应该是一种错觉。 但错觉似乎变得越来越真实起来，郑姓中年男子唿气吸气之间，冰冷似乎在肺腑之间生成，他浑身抖了一下问：「你们觉得冷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还警惕地观察了一眼自己身上防御诅咒、毒素的符箓器具，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松了口气。 「你也觉得冷吗？」老者微微一愣问。 显然老者也感到了寒冷。 白玄玉脸色微变，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寒冷，这种寒冷很轻微，但他可是拥有白家的谲人天赋冰霜之肺，冰霜之肺使得他的体质本来就能抵御寒冷，他又加了真气防护，却在不知不觉间感到了寒冷。 「有些不对。」白玄玉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 白家两位供奉同样明白，三人成品字型，开始观察四周的变化，防止怪谲的突袭。 「不对，越来越冷了，就算加厚真气的防御也无济于事。」郑供奉又是冷得抖了抖道。 「我们先后退。」韩供奉低声道，这种寒冷似乎真气都无法防御，很古怪。 白玄玉刚想点头答应，这时郑供奉因为突然而起的寒冷，双手合拢他朝自己的手掌呵了口热气暖和一下双手。 但这一呵气，郑供奉的左手五指就寸寸断开，瞬间寒霜化，化作冰晶随山中的微风散去。 一切都显得很突兀。 白玄玉与老者韩供奉脸上露出惧意，他们瞬间分开，向山下飞退，远离了郑供奉。 第930页 郑供奉呆了一下，他这才后知后觉发出悽厉的喊声。 他一边悽厉喊着一边后退。 「冷静，与我们保持距离。」韩供奉见郑供奉与他们距离拉近冷喝道。 郑供奉的速度为之一滞，仅剩的一丝理智，让他与白玄玉、韩供奉两人保持了距离。 三人这一退就退到十丈之外。 白玄玉与韩供奉停在一处凸出的山石之间，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确认身上的寒冷已经消失。 郑供奉则是在他们上方一丈处的山石间站住。 「应该可以了。」白玄玉一边说话，一边从符袋中取出了一药瓶，从药瓶之内倒出丹药服了下去，这是他特地带出来祛除诅咒毒素的灵药。 韩供奉与郑供奉同样如此，都是贴符的贴符，服用丹药的服用丹药。 毕竟寒冷消失，未必就代表了安全。 他们深怕中了某种诅咒或剧毒。 白玄玉一直死死盯着因为左掌五指断裂，而显得动作有些笨拙的郑供奉。 韩供奉同样提防着郑供奉。 郑供奉的身体出现了异常，那很可能已经受到了怪谲的侵蚀。 要是没救，白玄玉与韩供奉会毫不犹豫放弃郑供奉。 郑供奉左手断裂的伤口处还覆盖着点点浅蓝的冰晶，显得有些诡异。 郑供奉同样感觉到了同伴的注视，他连忙飞快摇头道：「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断指传来的剧痛还没有消除，使得郑供奉说这话的时候面目狰狞。 「没有发现异常，不代表没有异常。」韩供奉脸上的老皮剧烈抖了一下更正道。 「可是我敢肯定我真的没事。」郑供奉又再次重申道。 「在没有得到允许前，你不许靠近我们，还请郑供奉多多谅解。」白玄玉淡淡道。 「我明白了。」郑供奉没有生气，因为这在荒野之外，是武者常见的做法。 「你给我们说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韩供奉问。 「我也不知道。」断指的剧痛在郑供奉倒上药粉之后，减轻了不少，他脸容苦涩摇了摇头。 左手相当于废了，即使修为境界还在，但他的实力不可避免打折扣，回去之后，恐怕白家供奉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我只是感到冷极了，整个人好似被冰住了一样，我就忍不住往掌心呵了口气，结果你们也知道的了。」郑供奉描述当时发生的事。 「除了冷，你体内就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了吗？」韩供奉脸色严肃问：「你再好好想想，不要有任何的隐瞒，你要明白，隐瞒了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可能会害了你。」 郑供奉沉默了一会，他坚定摇了摇头：「我当然明白隐瞒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不会隐瞒，但真的只有寒冷，我再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 这话让白玄玉与韩供奉面面相觑。 「韩供奉，你看这是怎么回事？」白玄玉开口问。 三人之中，以韩供奉的年纪最大，见识也是韩供奉最广。 韩供奉沉吟了一下道：「也许是某种擅长使用寒冷攻击人的特殊怪谲。」 韩供奉这话刚说完，郑供奉脸色变青呕了口血。 第782章 寒病 郑供奉喷出的那口血黑乌乌的，洒在白雪上尤其显眼。 这让白玄玉与韩供奉都是脸色微变，但郑供奉没有靠近，他们才强忍着继续后退的冲动。 郑供奉脸色发青，他没有再看白玄玉与韩供奉，而是盘腿坐在山石之上，运转真气检查起身体来。 郑供奉之前就检查过一次，但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异常。 这次再全力运转真气，他的身体内有着一缕缕白色的霜气逸出。 他骤然睁眼，口里又是一连喷出三口乌血。 乌血洒在山泥上，化作冰蓝之气散去。 喷出这三口乌血之后，郑供奉脸色由青转白，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萎靡下去，唯独保留着一层薄薄的真气抵御寒冷的入侵。 「郑供奉？」白玄玉脸上露出一丝惧意试探问。 「好毒的寒气。」郑供奉声音微弱道：「少主、韩供奉，没想到这寒气隐藏在我的血液之中，刚刚才逼了出来。」 郑供奉这话让白玄玉两人脸色大变，他们连忙运转真气检查起自己的血液来，发现没事之后，他们两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都早已过了换血段，旧血换新血，能储存真气的血液本来就十分强大，但郑供奉的血液依然被寒气入侵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那寒气能在无声无息间做到这点，可以说是十分厉害。 「郑供奉，那你的伤如何了？」白玄玉又是皱眉问。 「恐怕我要下山才行了。」郑供奉苦笑道。 他的左手废了，现在又因为强行逼出寒气，可以说是受伤不轻。 听到郑供奉要下山，白玄玉脸色变得微妙起来，他感到颇为难，现在才二千二百五十丈，他可不想就这样放弃。 只要解决那暗处攻击他们的怪谲，就能继续往上攀爬。 韩供奉没有吭声，因为他可以继续随着白玄玉攀爬，也可以立刻放弃下山。 郑供奉察觉到白玄玉在犹豫不决，他连忙劝道：「少主，我们现在到达这样的高度，已经可以了，那怪谲现在什么样子我们都没有见过，我就伤成了这样，要是再强行往前，太冒险了。」 第931页 郑供奉这样说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这种情况下山，恐怕很难安全走出千幻雪山，他想白玄玉两人陪他一起离开。 白玄玉没有理会郑供奉的话，而是低头思考，过了一会，他才拱手郑重道：「郑供奉，我还想继续走下去，你一个人下山可以吗？」 要让白玄玉一个人独自上路，他不愿意，韩供奉必须帮他，他可不会让韩供奉陪郑供奉下山去。 所以他才会这样问。 郑供奉觉得心一阵寒冷，但白玄玉作出这样冷血的选择，他不奇怪，但当发生在他身上时，他难免感到憋屈。 让他一个人下山，这实在太危险了，但他又明白白玄玉不会退让，郑供奉觉得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他要死在千幻雪山了吗？ 白玄玉当然知道郑供奉心里的怒气，但他不得不作出这样的选择。 韩供奉眼帘低垂，就似睡着了一样，世家无情，他早已知道，白玄玉会放弃郑供奉，自然也会放弃他，但这又能如何，白家供奉他，要不是生死危机，他也只能尽量帮助白玄玉。 至于郑供奉只能自求多福了。 「郑供奉，还望你谅解，甲字班名额对我们白家实在太重要了。」白玄玉想了想又道：「要是你觉得下山为难，那可以继续跟我们往上攀爬，如果实在上不去了，我们就一起返程。」 「但往上爬的路上，你要尽量照顾自己，我们有时候未必能顾得了你。」 白玄玉的意思很明白，郑供奉可以跟着往上爬，但他不会花太多的精力照顾郑供奉，任由郑供奉自生自灭。 郑供奉在心里面默默地将白玄玉全家问候了一遍，往下走往上走都有风险，他想了想苦笑道：「我也知道少主的为难，我决定跟着少主你们，你们不用理我，要是我跟不上你们的脚步，你们大可以放弃我。」 「郑供奉，你尽管放心，我白玄玉一定想法尽量护住你。」白玄玉说着言不由衷的场面话。 决定之后，郑供奉又从口袋中取出疗伤的药吞服下去，他的气色变得好了不少。 白玄玉与韩供奉互望一眼，就开始往上攀爬。 郑供奉跟在两人后面，替他们盯着背后的视野。 三人都是小心翼翼，那个躲在暗处的怪谲肯定还没有离开。 郑供奉心思转动，他在想白玄玉会不会因此杀了他？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韩供奉还在。 白玄玉无法杀死韩供奉，就不敢杀他，这样做只会毁了白家的声誉。 就算韩供奉答应白玄玉不会说出去，白玄玉也不敢相信韩供奉。 白玄玉不敢杀他，他才敢跟着过来。 这些想法都是郑供奉刚刚想过一遍的，往上走当然危险，但往上走至少还有白玄玉两人在。 他们只是攀爬了五丈，就再度感觉到那种就算是真气都无法防御住的寒冷。 这使得白玄玉三人立刻后退，直至寒冷不再，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他们警惕扫视四周，还是没有看到那怪谲的踪影。 三人都不敢大意，一边警戒一边检查自己体内血液等紧要地方，发现没有异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都小心一些，似乎只有处于那寒冷一段时间，才会被寒气入侵。」韩供奉出言提醒道。 三人驻足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他们尝试走了几步，又感到了那种寒冷，又连忙退了回来。 三人一脸惊愕，他们隐隐感到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线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道线寒冷而诡异，一旦越过那道线就不得不面对死亡。 「没有怪谲。」韩供奉忽而开口道。 他们已经在这里僵持了这么久，要是有怪谲针对他们，不可能现在还一点迹象都没有发现。 韩供奉才会如此判断。 「不是怪谲，那会是什么？」白玄玉看着前方，他有些焦虑。 千幻山壑与噩梦都拦不住他们，前面究竟有什么？ 要是解决不了，他们就不得不在这里止步了。 第783章 无法逾越的线 「世间危险的不仅仅是怪谲，险地的危险之处也不仅仅在于怪谲，还因为其特殊的异化，这看不见的东西……可能是千幻雪地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危险，比起千幻山壑、雪山噩梦也不遑多让。」韩供奉嘆了口气道。 白玄玉与郑供奉皆是愣了一下，但对韩供奉的话他们也不由得不信服。 这个解释很合理。 「韩供奉所言有理，这里可是千幻雪山，出现什么奇异的危险都不奇怪。」白玄玉想了想道：「我不明白，之前明明就在上面十丈的位置才会出现寒冷，为什么我们还没到原来的位置，仅仅走了约五丈，难道……」 「这东西还会移动！」白玄玉自己就给出了答案。 为此三人又是退了几步。 「前面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又这么危险，那我们就绕开它。」白玄玉又道。 前面那东西就算再危险，但只要没有智慧，又不会主动攻击人，但他们就可以绕开它继续前进。 韩郑二人对此没有意见。 三人开始向着左边走去，可是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最恶劣的情况发生了，在这段时间，他们每隔一段距离就尝试往上攀登，但都遇到了那诡异的极寒。 第932页 「无法绕开它，它不是跟着我们移动，就是范围比我们想像的大，甚至绕了千幻雪山一圈，我们只是徒劳无功。」韩供奉脸色微冷道。 这个结果其实在他们尝试之前就隐隐有了猜测，毕竟他们知道前面那东西似乎会移动。 郑供奉心里大喜，无法前进，但他们就可以返程了，但他不敢露出半点喜悦之意，怕触怒了白玄玉。 「我们再尝试半个时辰。」白玄玉不甘心地说。 韩供奉只是微微点头同意了下来。 至于郑供奉现在的状态，他的意见当然不重要。 三人继续往左侧移动。 就算不是继续往上攀爬，仅是往左侧移动，也会遇到一些怪谲带来的危险。 但这些危险都在白玄玉与韩供奉两人联手之下，清除掉了。 但他们每次往前尝试的时候，都会触及到那连真气都无法防御住的寒冷。 这使得白玄玉的脸色越来越低沉。 半个时辰将近走完的时候，白玄玉三人遇到了一个考生小队。 是东方家的东方凤与他的两个扈从。 两伙人遇见的时候皆是脸色微变。 尤其是白玄玉这边，更是显得紧张，因为郑供奉受了重伤，能一战的只有白玄玉与韩供奉。 而东方凤是东方家年轻一辈最强的天才，比起白玄玉还要隐隐强上一筹。 至于带来的两个扈从也是东方家排名靠前的两个供奉。 这样的遭遇，就算白玄玉他们没有受伤最多就是能做到全身而退，想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为关键的是东方凤这次文试成绩只排到十五名，白玄玉排名比他高，白玄玉就是东方凤进入甲字班的一头拦路虎。 两伙人相隔一段距离冷冷对峙着。 「东方兄。」白玄玉深吸口气强笑，打破了他们之间沉默。 「白兄，这么巧呀。」东方凤平静道，他脸容微黑，没有任何东方家青玉体的面相特徵，因为他的谲人血脉早已隐入体内。 「东方兄是不是遇到了诡异的寒冷袭击，所以想绕开它？」白玄玉眼中露出奇异之色，他忽然开口问道。 否则说不通为什么东方凤会似他们这样横向移动。 「白玄玉，小队与小队之间可是不能提供任何帮助的，我要是回答你，恐怕就会触犯誓言规矩，玄光玉符碎裂，从而被淘汰掉。」东方凤冷笑一声道，「收起你这些小伎俩。」 「我都差点忘了，还请东方兄恕罪，实属无心之失。」白玄玉笑着道歉。 东方凤又瞥了一眼白玄玉身后韩郑二人。 受伤的郑供奉在遇到东方凤这伙人的瞬间，他早已经将双手缩进袖袍之内，他的气色也早已恢復过来，与常人无异。 东方凤缓缓道：「白兄，我们就此别过。」 「也好。」白玄玉平静应道。 白玄玉三人退了三丈。 东方凤很快带着他们的人往他们之前来的方向转身离去。 「希望不要再在山上见到白兄。」东方凤的声音遥遥传来，隐含威胁之意。 白玄玉知道他们离去的方向，要是再能遇上，那东方凤会将其当做一种挑衅。 「这个东方兄放心就是。」白玄玉大声笑道。 直至东方凤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眼前，白玄玉脸上的笑容收敛，他低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东方凤三人远离白玄玉他们之后，就飞奔了起来，过了一会，东方凤才脸色凝重停了下来。 他身后的那两名扈从中的一个老者回头看了一眼判断道：「没有追来。」 东方凤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老者身旁的扈从，原本栩栩如生的人如泡沫一样消散，赫然是一个幻影。 他带了两个扈从，有一个在跳跃千幻山壑时出意外死了，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们变弱了，才使用特殊的符箓幻化出一个假人来。 所以东方凤在遇到白玄玉三人的时候，其实心神一直绷紧，怕白玄玉看出了破绽，对他出手。 当然东方凤也没想到，白玄玉他们也是外强中干的类型。 另一边白玄玉三人确认安全之后，才停了下来，韩供奉道：「看来东方凤他们也遇到了我们类似的麻烦。」 这是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的事。 白玄玉脸色微沉道：「就是不知他们走了多久，这条寒线似乎无边无际。」 他们将之称为寒线。 这寒线的覆盖范围之广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他们这种测试唯一知道有价值的信息：这条寒线不是笔直的，而是起伏不定的。 这条寒线可能覆盖整座千幻雪山，那所有考生或迟或早都会遇到这条寒线，而不仅仅是他们这片区域，这样一想白玄玉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现在我们怎么办？」郑供奉忍不住开口问。 其实他心里更想说的是既然无法穿过这条寒线，还不如干脆离开算了。 「我不会放弃。」白玄玉声音变得寒冷而坚定。 第784章 防寒之法 「可是我们该如何应付寒线？」韩供奉眉头微皱问。 他已经产生了退意。 「我也没办法。」白玄玉摇头道：「但这寒线既然是起伏不定的，那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试探它的极限，要是遇到了那诡异的寒冷入侵，我们就再退下来，换一处试探。」 第933页 「能走一丈就是一丈！」 都到了这种高度，每一丈都可能让他的名次比其他人要高。 白玄玉相信，他们没办法，那东方凤也不会有办法，否则就不会一直横向移动。 「这样做太耗时间，又能攀登多少丈？」韩供奉嘆了口气，他不太想继续下去。 因为留在千幻雪山是很危险的事情，怪谲并不会因为他们攀登受阻就不会攻击他们，他们横向不断试探，说不定还会继续遇到其他受到寒线阻隔的考生小队。 他们可是少了一个能对敌的郑供奉，万一被人看出来，危险将会倍增。 这些问题白玄玉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道：「我们再试试，或许它的范围不似我们想的那样覆盖整座雪山。」 郑供奉没有吭声，他看向了韩供奉，他知道决定权落在了韩供奉身上，如果韩供奉不愿意继续前行，那白玄玉也无法强迫韩供奉。 大不了回去之后，不再做白家供奉，关键是可以活着离开千幻雪山。 如果韩供奉坚决下山，那他自然也可以跟着韩供奉下山。 「这样做效率太低，风险太高。」韩供奉缓缓道：「不过少主坚持要继续，那我们就再试试，但过了这天，要是无法攀登到二千三百丈的高度，我们就离开，少主觉得如何？」 如果一天都攀登不了一百丈，那留下来的意义不大，如果白玄玉要继续坚持，韩供奉就不会与他冒险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好，那我们就这样定了。」白玄玉松了口气道。 现实很残酷，那道看不见的寒线笼罩着整座雪山，在两千两百丈与两千四百丈之间高低起伏不定，过了这道寒线，就进入了真正的极寒领域。 寒线横亘在攀爬到这等高度的考生面前。 成为了比千幻山壑、骇梦之环还要棘手的难题。 千幻雪山的极寒领域会将人的身体一些部位冻成冰渣子，也会侵蚀人体内部从而造成一定的内伤。 周凡一人独自攀爬，但他比白玄玉、东方凤还要更早触碰到这极寒领域。 当时他在两千二百五十丈的高度，就跨过了那道寒线。 他跨过寒线的瞬间，就感觉到不对。 要知道当时他只是身上穿着抵御寒冷的紫金甲冑，就连真气都没有使用。 龙神血自动沸腾起来，将那丝试图入侵他身体的诡异寒气隔绝在外，这让周凡迅速后退。 他后退的同时也发现小绻所化的两个进行视野监控的小小绻被冻成了冰渣子。 周凡当时就脸色沉重起来。 起初的时候，周凡也怀疑他遭到了怪谲的攻击，但经过他一番测试之后，得出了不是怪谲的结论，而是类似千幻山壑、骇梦之环那样的诡异危险。 有些东西周凡也无法得知，比如这极寒侵蚀身体会有什么变化，他不可能作死任由极寒侵蚀身体。 他试图似白玄玉、东方凤那样绕开这极寒的范围，但他只是尝试半个时辰就放弃了这种做法，因为这极寒看似无穷无尽。 周凡不愿再花时间做这样的尝试，他看着那冰雪覆盖的山上，沉默思索起来。 「小绻，你刚才感觉到冷吗？」周凡问。 「冷。」小绻老实答道，她脸上露出畏惧之色，她的两个小小绻就是被这极寒杀死的。 「也就是说就连怪谲都不能倖免吗？」周凡自言自语，「你回到我身上来。」 「可是主人，你的视野怎么办？」小绻好奇问，没有她帮忙盯着，那周凡不可避免要戒备更多的方向。 「我自己一个人小心一些，走慢一点问题应该不大。」周凡摇了摇头：「再说里面的怪谲数量应该会锐减，因为那寒意太诡异了。」 小绻没有再问，而是回到了周凡的头上，周凡的头上生长出一根根竖起的黑髮。 这是周凡叮嘱过的，毕竟就算在雪山，也可能遭遇上其他考生，如果知道是文试第一的周凡，又是独自一人，难免会有其他想法。 周凡就将紫金甲冑转换为异甲状态，异甲能抵御一些诅咒、毒素的入侵。 周凡又在紫金甲冑之上覆上一层厚厚的真气，即使他刚刚试了真气对抵御寒气的作用似乎不大，但说不定是他刚才的真气防御太薄了呢？ 周凡决定加厚真气再测试一下。 周凡又在紫金甲冑上面贴了数道或者用得上的符箓，武装到牙齿的他才小心翼翼向上走去。 他的肩头上还坐着一个小小绻，这是小绻躲入他身体之前，他开口让小绻留下来的。 小小绻是用来测试用的，反正小小绻就算出事，也只是变回小绻的头髮而已。 很快他就往上走了三丈左右，没有任何风雪，但小小绻很快就被冻成冰蓝色，化作冰晶粉尘散落。 周凡心情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再度跨过了那道怪异的寒线。 但他这次没有似刚才那样感觉到寒气的侵蚀。 在这方面周凡有着足够的小心谨慎，他可是检查了数次自己的身体，确认寒气真的没有侵蚀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又思索起是什么替他抵御了寒气，是真气还是紫金甲冑？ 肯定不是龙神血，龙神血要是沸腾起来，他肯定会知道。 很快他知道是什么替他抵御了寒气，是真气！ 第934页 因为他能感应到覆在紫金甲冑外层的真气正在飞速消耗。 说明他想的是对的，真气能抵御住这诡异的极寒，但关键是真气的防御要足够厚，要是太薄，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极寒刺透防御真气层侵蚀入身体之内。 相反真气防御层足够厚的话，极寒无法侵入体内，那它就会转而先消耗掉厚厚的真气防御层。 极寒就似有意识一般，知道该怎样做才更好侵蚀人的身体。 这个发现让周凡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第785章 高处不胜寒 周凡甚至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是一种特殊的怪谲，而不是似他想的那样险地的一种异化。 不过这极寒不会追击人，反而又不似怪谲。 也许与骇梦之环一样，形成与一些强大的怪谲有关，才会如此诡异。 周凡深吸口气，极寒的存在既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在于不知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危险的变化，行走在其间要无比小心谨慎，好处在于要是极寒覆盖雪山后半段…… 那势必会挡住不少考生的脚步，这能让他与其他考生拉开距离。 周凡不在乎真气的消耗，因为他能将消耗的真气迅速补充回来。 他拥有极为珍贵的龙神血，龙神血有着三个天大的好处，其中一个是能快速恢復消耗的真气。 这等消耗真气的速度还不如他恢復真气的速度快。 他笑了笑，其他考生不可能用他这样的法子来往上攀升。 不过他笑容很快收敛，认真往上攀升。 蛇行有蛇路，鼠行有鼠路，就算其他考生无法似他这样，或许也会有其他办法前进，他心里明白，不可能所有考生都被这诡异的极寒挡住了脚步。 有人会被挡住，也会有人似他一样能够毫不停滞继续前进。 这时一直停止的风雪又再度出现。 周凡没有了小绻帮忙，加上这特殊恶劣的环境，这使得他不得不放缓脚步，小心前进。 直至傍晚时分，周凡才停下了脚步，他寻到了一处小山坪，开始准备过夜的工作，今夜註定是比以往还要难熬的一夜。 …… …… 夜深时，书院广场升起照明用的符灯。 仲田三人坐在主座上，他们眼神盯着玄光玉壁，从他们的角度看去，玉壁上的光点越来越少。 很快就似往常那般，有着教习走了上来。 「今天已有五名考生遭到淘汰失去考试资格，三位考生自愿选择下山，保留考试资格，目前还剩下二十五名考生在继续考试。」教习朝三位主考官一礼，说出了目前的情况。 「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教习想了想又道。 「特殊在什么地方？」张李老太爷迫不及待问。 「这二十五名考生有十三名考生停留在二千二百丈与二千四百丈之间，无法再继续前进，只有十二名考生在一直攀爬前进。」教习说出了今天的特殊之处。 「为什么会这样？」仲田脸色微动问。 居然有一半的考生停滞不前，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也是看着教习，希望教习能给出一个理由来。 「暂时还不清楚，就我们调取的画面来看，那十三名考生似乎遭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阻拦，他们无法再前进。」教习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回答。 玄光玉符只能让他们看到画面，但无法听到声音，要是画面看不出来，那书院这边也难以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不过教习还是将考生遭遇的情况，如身体遭遇特殊的冰化、口吐乌血等情况都一一说了出来。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听完之后，眉头微皱看向了仲田。 因为他们三人只有仲田攀爬过千幻雪山，仲田或许会知道。 只是仲田眉毛微挑，他摇头道：「可能是雪山这种高度发生了某种特异的变化，你们别看我，我也没有登顶，甚至还不如他们爬得高。」 「圣人也不知道吗？」张李老太爷沉声问，「这其中会不会存在大危险？」 张李小狐可是就在山上，张李老太爷对此很重视。 「我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知道，他没有跟我说过。」仲田犹豫了一下道：「至于其中会不会存在大危险？这事谁也说不准，但千幻雪山本来就是高象县第一险地，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张李老太爷脸上露出一丝怒意道：「那现在该怎么办？书院总得拿一个主意，那可是大魏朝未来的支柱，万万不能出现大的损失。」 仲田沉默思索了一会道：「考试继续，要是有危险，需要他们把握好其中的尺度，他们都得为自己的生死负责，此次越野试本来就是这样的考试，现在还不算分出胜负，中断考试接下来该怎么判定这次的成绩？」 「要是按照这个名次排行，除开目前第一名，没有其他考生服气的。」 这样的话冷漠而决然。 「圆海大师，你怎样看？」张李老太爷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圆海问。 「阿弥陀佛，我们只是来监考的，考试是否结束，要由仲院长来判断，既然仲院长已经说继续，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圆海道。 张李老太爷默然，他冷哼一声道：「那就继续，要是局面太危险一发不可收拾，大不了不要这甲字班名额，也要保我家狐狸儿一命。」 第935页 仲田心里松了口气，要是圆海与张李老太爷都决意反对，那他想再坚持也会感到压力，他又瞄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教习道：「吩咐下去，让书院记录雪山这高度的异化。」 记录异化，以后或许有用得上的时候。 即使荒野之外有不少地方瞬息万变难以提防，但有时候这种记录却能起到难以想像的作用。 似千幻山壑、雪山噩梦都在书院的记录之中。 「不知如何命名这次的险地异化？」教习答应下来之后又问。 仲田沉吟了一下道：「就叫高处不胜寒。」 因为在高处，也因为那特殊的寒化，所以仲田才会这样说。 张李老太爷讥笑道：「这文绉绉酸熘熘的起名，真不愧是书院，按我说，还不如叫寒死线，起名还能让人知道，这是一道隔绝雪山上下的危险死亡线。」 「那就依张李老太爷所言。」仲田微窘道。 他那起名确实让人有种云里雾里的煳涂感。 教习觉得有些可惜，他很喜欢仲院长对这异化的起名，既点出了异化的意思又不失诗意，不过他还是点头表示明白了。 「现在排名如何了？」张李老太爷问起他最关心的话题。 这次因为寒死线的原因，排名势必会有很大的变化，越野试还要继续，这排名很可能与最终排名差不了多少。 第786章 重排名 「现在排名第一的是李虫娘，她在两千七百丈的高度。」教习还是先说的第一名。 李虫娘第一了？ 仲田三位主考官都是微微一怔，他们没想到居然是李虫娘排第一了。 即使昨天李虫娘就是第二名了，但第二终究是第二，与第一还是无法比的。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歷？照这样下去，那明天她岂不是要登顶了？」张李老太爷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不管什么来歷，只要她能通过鬼誓测试，那就是大魏人士。」仲田笑道，「不过说登顶还是太早了一些。」 后面的三百丈可不容易走。 「第二名是谁？」圆海问。 这让教习有些意外，这位白象寺主持很少有问话的时候。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却猜到了一些，圆海这是担心原本第一的一行了。 「第二名是一行，他现在在两千六百五十丈的高度。」教习回答。 圆海这才松了口气，但他也知道，一行今天只走了三百五十丈，那说明那寒死线之后的山很不好攀登，否则一行不会放慢了速度。 「第三名是夜来天香。」教习又说出了第三名。 「是霄雷州城的夜来家族人吗？」张李老太爷有些讶异问。 他很少关心考生的信息。 「就是那个夜来家。」教习肯定说道。 这夜来天香之前一直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没想到在寒死线之后，一下子跃升到第三名了。 不过终究是来自霄雷州的一个大世家，有这样的实力并不出奇。 「继续说一下后面的名次。」 「第四名是皱深深，第五名是张李小狐，第六名是熊飞秀……」 「熊飞秀？」又是张李老太爷开口打断道，他脸色微沉：「是巨熊县老黑熊家的人吗？」 「老太爷，你怎么都不知道？」仲田轻笑道：「这熊飞秀是老黑熊最宝贝的小孙子。」 张李家与熊家可是有不少的过节。 张李老太爷对于仲田的问话，他只是哼了一声道：「我事情多得很，再说参加甲字班考生这么多，我哪能一一了解，现在了解也不晚，能脱颖而出的才够格让我了解，没想到老黑熊居然敢派他孙子来高象书院争夺甲字班名额……」 「张李家不也是派了一个优秀弟子到巨熊县那边凑热闹去了吗？」仲田又是笑道。 张李老太爷没有否认，他派出那个弟子也是因为预感到此次高象县甲字班争夺很激烈，就算是张李小狐都未必有把握，所以才让那优秀弟子到了巨熊县碰碰运气。 毕竟所有考生都一窝蜂涌来了高象县，说不定附近两县反而会简单一些。 有时候考试还是要看运气的。 「你继续说下去。」张李老太爷又道。 「第七名是周凡，第八名是温晓，两人恰好换了一个位置。」这两人都是教习关注的人，毕竟这两人都失去了扈从，却还能保持这么高的排名，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 「没想到他们还没有掉队……」张李老太爷有些惊讶。 「第九名是杜泥。」教习瞄了一眼仲田才说道。 这次书院出来的秘传弟子，居然才排第九名，这位置说起来还是有些危险的。 但幸好杜泥文试名次第二，即使第九名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仲田更是脸色平静，他对杜泥有信心，况且还有两天，谁又能确认杜泥会不会后来者居上？ 「第十名是鹤一鸣。」教习又道。 「这鹤一鸣是飞鹤县鹤家的子弟吗？」张李老太爷又问。 就似他之前说过的那样，他事前根本就没有对甲字班考生有任何的了解。 飞鹤县鹤家是飞鹤县第一世家、巨熊县熊家同样如此，有意思的是高象县却没有什么象家，反而是张李家占据了第一位置，这其中有着一个很长的故事，唯独熟悉高象县歷史的才知道其中缘故。 第936页 如此一来今天越野试前十都弄出来了。 「十名之后还有两名考生是继续往上攀登的，他们是谁？」张李老太爷又关心起十名之外的名次。 至于之后的就没必要关心了，因为那些停滞不前的考生要是无法突破寒死线，他们这次的越野试只能止步于此了。 「第十一名是东方家的东方凤。」教习说出了名字。 要是白玄玉知道东方凤已经解决了寒死线问题，继续往上，那他更焦虑了。 「东方家一直藏拙，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东方凤的天赋惊人，估计东方家认为东方凤比起我家狐狸儿也差不了多少。」张李老太爷哂笑道。 「东方凤还是不错的。」仲田微微点头。 「是呀，他当年差点就拜入了你的门下。」张李老太爷瞥了一眼仲田缓缓道。 世家与书院是敌对关系，但东方家有意让东方凤拜入书院圣人弟子的门下，那可是一种背叛世家的行为，这样做的世家可是会被所有世家孤立的。 但东方家依然想这样做，为的不是让东方家得到书院的支持，事实上书院不可能支持一个世家，而是让东方凤走得更远。 只要东方凤能成为顶尖强者，东方家才能水涨船高，东方家可以说进行了一场豪赌，东方家为了避免来自世家的压力，甚至想故意将东方凤逐出东方家来免除非议。 只是这种掩人耳目的事，曹白孙三家都不可能视而不见，张李家最后也出面敲打东方家，让东方家不要做这样的事。 仲田当年犹豫了很久，但他不想激化高象县世家与书院的矛盾，最后还是他婉拒了东方家的提议。 这都是往事了，张李老太爷又看着教习，让教习继续说下去。 「第十二名是候十三剑。」教习回答。 候十三剑昨天是第二十一名，这下子一下跃升至第十二名，这让仲田三人都露出了讶异之色。 没想到昨天提到的三个独自攀登的考生都还在坚持，丝毫没有掉队的迹象。 「那候十三剑是如何越过寒死线的？」仲田忍不住问。 「从画面中看不出来。」教习摇头道。 仲田三人沉默，他们隐隐猜到了一些，但无法肯定。 「剑宗弟子果然不可小觑。」张李老太爷嘆了口气道。 第787章 入梦前的准备 在极寒无处不在的领域过夜不仅仅需要提防怪谲、雪山噩梦，最大的麻烦还在于即使睡觉也要保持着厚厚的真气防护层。 在这世上，周凡还没见过有武者睡觉还保持着厚厚的真气防护层。 周凡尝试了一下，发现很难做到，因为人一旦入睡，就无法似清醒时那样维持真气的运转。 遭到袭击时真气自如运转很多武者都能做到，但那寒气的袭击很隐蔽，它不会激活真气的运转。 而入睡还维持真气的运转难度很大，至少周凡不知该如何才能做到，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除了这点还有第二个棘手的问题是他入眠之后，谁替他守夜的问题？ 在那诡异寒冷无处不在的环境，他根本不敢让小绻出来替他守夜。 要是在寻常的荒野，他可以仅仅布下符阵，一旦有怪谲试图冲击符阵，就算他在灰河空间内，也能立即警觉醒来。 但千幻雪山不同，骇梦之环无处不在，就算是这极寒地带，也很大可能存在骇梦之环。 一旦陷入噩梦之内，就算有怪谲冲击符阵，他也很可能无法从沉睡中无法醒来，到时只能任怪谲宰割。 面对这些难题，周凡微微挑眉。 他想了想，先慢慢地将自己真气防御一层层削弱。 随着真气防御的削弱，周凡很快就发现一缕寒气侵入他的体内。 这缕寒气极其微小，要不是周凡心神集中在自己的身体，都很难发现。 这缕寒气侵入之后，周凡迅速提高真气防御，把其他想进来的寒气隔绝在外面。 他调整试图剿杀寒气的龙神血，仅仅是用龙神血包裹着寒气。 那缕寒气被龙神血围住，就悬浮着无法再动弹。 周凡微微挑眉，他攫取一缕冷蓝色的火焰朝那缕寒气覆盖过去。 但冷蓝色炎阳气很快就被寒气覆灭。 周凡不急不忙又是继续调取体内的炎阳气，一缕缕炎阳气与那缕寒气相杀。 直至一共三缕炎阳气，那缕寒气才被彻底击杀。 之后周凡又用刚才的办法放入一缕寒气，这次用的是气鬼，他发现气鬼与那缕寒气互不干扰，即使周凡命令气鬼消灭寒气，寒气也奈何不了气鬼。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周凡有些不解，不过他没有多想，而是撤去气鬼，使用了空音鬼雷。 一缕雷弧能消灭一缕寒气，但乌黑雷弧灭掉寒气之后，所剩下的力量也寥寥无几了。 这让周凡松了口气，他准备在入睡时选择空音鬼雷来对付那诡异的寒气，炎阳气留作第二备用。 其实龙神血才是最合适的，因为龙神血会被自动激活，而且龙神血很强大，那寒气无论来多少都不是对手。 但龙神血要是被这样一夜消耗，要一段不短时间才能恢復过来。 这不利于周凡明天继续往上攀爬，因为龙神血太重要了，牵涉到他的龙神语天赋、快速恢復真气的能力。 第937页 这在战斗中说不定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底牌。 若非必要，周凡都不想损耗龙神血，这也是他之前爬山时宁愿麻烦一些使用真气抵御诡异寒气而不愿使用龙神血的原因。 反而空音鬼雷、炎阳气的重要性不如龙神血，就算消耗得太厉害，周凡也有其他手段来弥补攻击上的不足。 当然使用空音鬼雷、炎阳气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两种力量不会自动攻击侵蚀进入体内的那诡异的寒气，除非寒气攻击了它们，它们才会反击。 但这对于周凡来说不是问题，他心念一动，与体内的小绻交流起来。 「小绻，我睡觉时，你就调动我体内的空音鬼雷与炎阳气对付侵蚀进来的寒气，给你三个鸡腿、三个鸭腿知道了吗？」 「知道了，主人。」小绻欢快应道。 周凡又叮嘱了几句，教小绻该如何做。 与小绻断开交流之后，周凡才放心下来，只要周凡放弃对身体的掌控，在他体内的小绻能调动他身体的部分力量。 可惜的是庞大的真气她很难掌握，要不然直接让小绻调取真气来抵御寒气反而更好。 世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周凡为了避免意外，他先谨慎撤去真气防御，任由寒气侵蚀进来。 龙神血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力量，它毫不犹豫就想朝那诡异寒气扑杀过去。 但在周凡放弃对身体的控制之下，小绻先是令龙神血撤退，把藏于骨髓之内的乌黑雷弧调出来，向所有的寒气剿杀而去，很快就消灭了入侵的寒气。 不断有寒气入侵，乌黑雷弧就不断消灭入侵的寒气。 初时小绻还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她就适应了这种做法。 周凡一边内视着体内的变化，一边估计，如果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那他体内储备的空音鬼雷足以维持一夜的消耗。 寒气的问题可以说是解决了。 周凡又重新取回对身体的控制，他利用空音鬼雷消灭体内的寒气之后，又使出了真气隔绝寒气的入侵。 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他陷入噩梦之内无法醒来遭遇怪谲入侵的问题。 昨夜小绻能替他警戒和抵御怪谲，即使在抵御怪谲入侵方面，小绻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周凡对此曾有疑虑。 但现在连小绻都无法出来了，处境就变得更危险起来。 周凡又琢磨了一下，他从符袋中取出了储物之书，「打开储物之书。」 「小书为尊敬的爱书之人服务，请问对一个打算把头髮留到腰部的人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储物之书传来欢快的声音。 「主人你替我告诉小书答案是首先他要有头髮。」小绻的声音在周凡的体内迴荡着。 储物之书无法听到小绻的声音，所以还在等着周凡的回答。 周凡脸色发黑，这是嘲讽我没有头髮吗？小绻，你的鸡腿鸭腿没了。 周凡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嘆了口气说出正确答案：「晚上不要穿着白衣服出门。」 「恭喜爱书之人，答案正确，储物之书已经可以打开。」 第788章 入梦 「这不对，为什么是晚上不要穿着白衣服出门？」小绻不服气在周凡心里嚷嚷道，「明明是我的答案更合理。」 因为长髮及腰穿着白衣服出门是会挨揍的，脑筋急转弯以我以前看的答案为准，无论合不合理都只能是这个答案……周凡嘴角扯了扯想，他没有理会小绻，而是打开了储物之书，从其内取出一个个木盒。 取出十个木盒之后，周凡才把储物之书合上。 木盒翻开，里面赫然全是一道道的符箓。 十个木盒就是十套不同的防御符阵。 这是周凡在越野试之前从万宝阁购买的，因为他知道在荒野之外，在过夜时也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而防御符阵就显得很为重要，所以准备了不少这样的防御符阵。 周凡开始在自己周围布下一层层的符阵。 十层符阵布下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有这十层符阵在，就算有很厉害的怪谲试图冲击，都难以短时间内破开他的符阵。 况且，那噩梦中的血衣小男孩应该离开了，他就算陷入噩梦，也未必就一定醒不过来，这只不过是一些预防措施而已。 就算真的有强大怪谲破开十层符阵，无法醒来的他还有最后一个底牌交给了小绻决定是否发动，在昨夜他就叮嘱过小绻的了。 危急关头可以激活回天棉。 这底牌足以保他无虞。 周凡做完这些，他才躺在雪坑上，放开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那寒气果然诡异，就算是有十层符阵，它也能钻入来。 周凡没有理会寒气，任由小绻替他操控体内的空音鬼雷对抗这诡异的寒气，他闭上眼睡了过去。 周凡还是似以往那样，熟睡之后出现在灰河的船上。 在回过神来之后，周凡没有看赵雅竹与蚀芙，而是先看自己的身体。 他发现自己身上依然笼罩着银色的骇梦之环之后，他嘆了口气，他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倖，以为进入这极寒地带，就不会受到骇梦之环的侵蚀，没想到骇梦之环依然还存在。 那丝侥倖破灭之后，周凡这才看向赵雅竹与蚀芙。 赵雅竹在玩她的刺绣，蚀芙却在盯着周凡看，发现周凡看过来之后，她才冷冷道：「我凑够四千条大灰虫了。」 第938页 之前周凡答应过她，只要她凑够四千条大灰虫就替赵雅竹转交抗击段的血金功法与血金给她。 周凡看了一眼赵雅竹：「赵姑娘，把我们两个琉璃球都取出来吧。」 赵雅竹淡淡嗯了一声，她放下绣花针，宽阔的手掌一伸，就有两缕灰雾飘过来，幻化出两个一大一小的琉璃球。 「周凡现在有大灰虫九千四百七十三条，小傢伙有大灰虫四千一百二十二条，要将四千条大灰虫转到周凡的琉璃球吗？」赵雅竹看了一眼两个琉璃球问。 「转过去就可以了。」周凡笑了笑道。 赵雅竹很快就将蚀芙琉璃球的四千条大灰虫转到了周凡琉璃球去。 做完这个，赵雅竹取出了事前准备好的红木方盒子，她笑道：「小傢伙，这是我给你准备好的抗击段血金功法、血金也在里面了，现在就看某人是不是言而有信了。」 周凡挑了挑眉，他把红木盒子拿起，先是打开检查了一下，发现果然是抗击段血金功法与血金之后，才递给了蚀芙。 周凡甚至没有把抗击段功法背下来，因为这没有意义，这抗击段功法需要特殊的血金配合才能练成，血金才是最重要的，没有血金，有了抗击段功法也没有用。 其实检查也没有必要，因为这算是在船注视下的另类交易，赵雅竹在其中也无法弄什么小花样。 蚀芙拿到红木盒子，她冰冷的脸色稍微缓和下去，心里感到很振奋，她辛苦了这么久，抗击段血金功法与血金终于到手了。 周凡没有急着推销自己的速度段功法，毕竟蚀芙修炼抗击段功法还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相信蚀芙有了之前的几次经验，为了得到顶尖的速度段功法，也会努力积攒大灰虫的，根本不用他再多说什么。 周凡看向赵雅竹问：「你有没有办法让人在睡梦中也可以在身体之外布下真气防御层？」 经过刚才的思考，周凡敏锐察觉到了这样做的重要性，只要有真气防御层，那他以后睡觉也会放心不少，而不是仅仅只适用于外面那极寒地带。 「如果是寻常人，有不少办法做到，但你不行。」赵雅竹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我就不行？」周凡有些讶异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赵雅竹想了一下道：「以前也有登船者提出过类似的要求，我本来以为很简单，但最后都失败了，这应该与船有关系。」 周凡有些惋惜嘆了口气，如果牵涉到了船，那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真是让我意外，没想到你还留在那个险地之中，那今夜还需要神元珠吗？」赵雅竹开口问。 一颗神元珠一千条大灰虫，对赵雅竹来说，还是能赚一些小钱的，要是周凡要，她当然不会吝啬给周凡炼制一颗神元珠。 周凡沉吟了起来，血衣小男孩应该离开了，那他无法预料今夜会做什么噩梦，如果要神元珠，该存下什么样的意念才合适？ 神元珠只能让他保持一丝灵明，无法让他在梦中想起自己是谁，但关键时候说不定能起到大的作用，就似之前两夜的时候。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一千大灰虫让赵雅竹替他炼制了一颗神元珠。 周凡将想好的意念存入神元珠内。 做完这些之后，过了一小会，时间到了，周凡就离开了灰河空间。 「恭喜你得偿所愿。」赵雅竹见周凡已离开，她笑着恭贺道：「你放心，我给你的抗击段功法不会比周凡修炼的差。」 「仅仅是不比他的差吗？」蚀芙看着手中的红木盒子问。 「这样就很不错了，毕竟你也知道，他手中的抗击段功法也是从其他引导者手中得来的，能成为引导者的都是顶尖层次的修士，能留在身上的都是很好的东西，我可不敢说我给你的就比他的好。」赵雅竹面露无奈道。 第789章 猎人 「毕竟顶级的抗击段功法很难比较优劣。」赵雅竹缓缓道。 「只要不差得太远就好，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忙。」蚀芙点头道，这东西可是赵雅竹无偿给她的。 「你应该知道，我帮你是有目的的，我希望你变强，反客为主，同时也希望你能在某些时候帮我，譬如下一次附身，所以你不用谢我。」赵雅竹诚恳说。 「你寻到他了吗？」赵雅竹又问，「我怕他不会在那险地留得太久。」 要是离开，那找过去又要费周折寻到周凡。 「你放心，快了。」蚀芙眼里露出奇异之色道。 「你已经有线索了吗？」赵雅竹面露喜色问。 「还不能确认，但已经有明确的目标地点了。」蚀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功法，她难得肯多透露了一句。 「这就好。」赵雅竹笑了笑，不过她很快收敛笑容严肃道：「你要记住，监视为主，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不要出手。」 「要是让他发现你发现了他，而你们又没有制住他，那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蚀芙没有应话，她小脸凝重微微点头。 …… …… 周凡再度睁开眼，他坐起来，没有理会体内小绻操控空音鬼雷与寒气的战斗，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鬼葬棺。 鬼葬棺一切如常，这寒气奈何不了它，要不然它不可能继续跟来。 在这极寒地带，就算是怪谲也会受到寒气的影响，所以进入这极寒地带之后，怪谲的数量锐减，只有一些特殊的怪谲才能在这里生存。 第939页 自从进入极寒地带之后，周凡也就是偶尔见到一些怪谲。 但鬼葬棺强大周凡早已知道，鬼葬棺一直跟着，也让他知道，那生死危机还没有解除，还是需要小心谨慎。 周凡又躺了下去，接下来他要面对雪山噩梦。 昏沉沉睡去，待周凡再次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内亮红色的雪地。 这时的周凡如果是意识清醒的状态，那他就会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红得散发淡淡亮光的雪地。 但现在的他一无所知，只是环视了一下周围，就开始机械般前进。 他只想离开这里，他感觉到这世界的不对劲。 雪地好似无边无际，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直至他看见了远处一座木头搭建的房子。 他脸上露出喜色，向着那房子走去，待走到房子近处时，四周依然静悄悄，屋内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 周凡走近，这等冰天雪地，房子唯一一面窗户关闭，所以他也没法看得清楚里面有什么，他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有人在吗？」他问第二句，还是没有人回答。 「有人在吗？」周凡再问第三句。 这时木门被拉开，站在周凡身前的是一个壮实的汉子，他头髮微微捲曲散乱披肩，络腮黑鬍子，一双冷厉而桀骜的眼漠然看着周凡：「有事吗？」 那狠戾的眼让周凡心里微寒，他喏喏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能是哪里？」那汉子冷冷反问道：「这里当然是雪山。」 周凡没有寻根究底，他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外面很快就会起暴风雪，你最好进来躲一躲。」那汉子忽而开口道。 这话让周凡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就想拒绝，因为面前这男子的眼神太冷太狠，但他又怕即将到来的暴风雪。 外面的天气确实有些异常，男子说的话应该是真的，暴风雪可能很快就会降临在这片亮红色的雪地上。 要是他不进入木房子躲一躲，他会被暴风雪杀死。 周凡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男子见周凡同意，他就没有关闭房门，而是转身向屋内走去。 周凡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木屋之内很简陋，只有一张圆木桌、几张椅子，四面屋墙之间挂着刀斧、猎弓箭、野兽毛皮等物。 男子坐在椅子上，给周凡倒了一杯热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周凡坐下，接过热茶喝了一杯，觉得那被外面寒冷侵蚀的躯壳舒坦了很多。 「这位大哥不知如何称唿？」周凡见男子没说话，他就忍不住开口问。 男子正用一把小刀在削着一块木头，他瞄了一眼周凡道：「王十八。」 周凡也说了自己的名字，王十八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用木刀削着木头，木屑不断掉落。 周凡看不出他在削什么，两人之间保持了一段很长的沉默。 「王兄，你是猎人吗？」周凡看着墙壁上的斧头、猎弓箭等物问。 这些兵器都闪着冷冷的寒光，显然经常保养。 王十八停下了动作，他冷冷道：「我是猎人，你是不是很无聊？」 周凡微微一怔，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说不无聊那是骗人，要是说无聊会不会太不尊重人？ 王十八忽而笑了起来：「既然无聊，那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还是不了。」周凡在内心里牴触着玩游戏这个词。 外面风声唿唿，寒风顺着木缝钻进来，即使是木房子的火炉也无法驱散这丝寒意。 「起风了。」周凡试着岔开话题。 「先别急着拒绝，你听我说。」王十八眼神冷厉看着周凡。 周凡只能闭上嘴看着王十八。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猎人？我跟你说我是猎人，其实有些不对。」王十八嘆了口气道。 「什么不对？」周凡不解问。 「我以前是猎人，现在很久没有打过猎，最多就是一个前猎人。」王十八解释道。 「为什么不打猎了？」周凡问。 「因为这里早已经没有了猎物，无猎可打，当然就无法再打猎。」王十八看着墙上的斧头、弓箭、猎刀等兵器：「我只能将它们挂在墙上，时不时拿下来做一下保养，以免它们生锈了就无法再用。」 无猎可打……周凡恍然，他一直在雪地上走着，确实没有遇到任何动物，原来都灭绝了。 「猎人不狩猎又算什么猎人？」王十八脸上露出嘲弄之色：「所以我才要和你玩游戏。」 周凡愣了一下，这与猎人有什么关系？ 王十八笑了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这是一个狩猎游戏，而你是我的猎物。」 第790章 狩猎游戏 我是猎物？ 周凡心里寒意渐生，他干笑道：「王兄，你真会开玩笑。」 王十八又削着手中的木头，小刀锋利冷厉，「在这种狩猎游戏中，我会给猎物半炷香的时间逃命，你要是不信，可以坐在这里，等半炷香时间过去，看我杀不杀你？」 木屑洒落下去，周凡看着王十八那粗壮的手指头，他忽然明白一件事，王十八削木头，只是单纯手痒，把木头当作猎物来剥皮。 这样的想法让周凡浑身血液好似被冰雪冻结了一样。 第940页 他没有再犹豫，而是站了起来，他看着墙上的兵器，忍不住问：「我可以拿一件兵器吗？」 王十八抬头有些讶异看了一眼周凡，他沉吟了一下道：「猎物只配逃走，但要是没有一些战斗力也不好玩。」 他把小刀一扔，小刀钉在了周凡身前的木桌上。 「这是你的武器。」王十八冷笑道。 周凡没有多说什么，他把小刀拔了出来，握在手上，转身打开木门。 唿唿大风卷着冰凉的亮红雪花从门缝中钻了进来。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王十八忽而问。 「想起什么？」周凡反问，他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周凡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要是再不走，半炷香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他推开门走出去并关上了门。 「难道是一种本能吗……」王十八近乎自言自语道。 王十八没有再多想，他哼着小调站了起来，先把墙上的铁弓与箭袋取了下来，他弹了弹弓弦，确认弓弦没有问题，又把箭袋的十八支箭都取了出来，确认箭矢足够锋利。 他背起箭袋，又走去把斧头猎刀都取下挂在腰间，才把铁弓拿在手中。 他狩猎，一般先远射，把猎物射死或射残，实在不行才会用斧头与猎刀近身战。 做完这些，王十八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打开门，看着漫天亮红色飞舞的雪咧嘴笑道：「暴风雪正是狩猎最好的时间。」 他笑起来像一个疯子，双眼冷如冰块。 王十八走了出去，只是他刚踏入雪地，就感到右脚传来剧痛，这让他怔了怔，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兽皮靴上的右脚掌踩在了一把锋利的尖刀上。 尖刀从他的脚掌刺入，贯穿了他的脚背，血从脚背上渗出来，让雪变得更红。 王十八皱眉，他没有处理脚掌的伤势，而是先环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身影之后，他才蹲下身，把脚掌上的小刀拔了出来。 王十八脸色阴沉，他一眼认出这是他的小刀。 他没想到，那个叫周凡的人离开木屋之后，会把小刀放在这个位置，利用得这么好，就连他踏出木屋的步伐距离都想过了，这也是他大意了。 但谁能想到惶惶逃命的猎物反击会来得这么快呢？ 他不怒反笑了起来，猎物要是太弱，狩猎又有什么意思？ 这猎物好奇怪，依然处在梦中没醒的状态，似乎又知道该如何做才能保命。 他从自己身上撕下布条，裹住脚掌，就这样向着漫天风雪走去。 在这样风雪中想寻找一个逃跑的人似乎并不容易。 但王十八不同，他敢让周凡走，自然就有办法寻到周凡。 猎物的体力有限，不可能一直在暴风雪往外逃下去，有些猎物太害怕也许会直线逃下去，直接筋疲力尽为止，然后等着王十八来收割。 有些保持一定理智的猎物，则会想法寻一个地方藏起来。 但无论怎样，这些猎物都无法避免被他找到的下场。 在梦中的他天生具有一种搜寻猎物的预感，他知道猎物会逃往什么方向，只要遵循预感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了。 脚掌受伤也不能让王十八的速度慢下来，他似乎无视了痛感，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奔跑，追踪着周凡的踪迹。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追踪路线是弯折的曲线，这使得他舔了舔舌头，那猎物敢布下陷阱来伤他，本来就说明猎物没有失去理智，会寻一处躲起来，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追踪路线越来越诡异，到最后居然绕了回来。 王十八看着不远处自己的木房子，他晃了晃脑袋，他的预感指向了自己的房子，这使得他愣了一下又嗤笑一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王十八哼了一声。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事实上他狩猎了这么多人，也有极小部分想到逃回木房子的人。 「真是聪明的猎物，但可惜你遇到的是拥有追踪预感的我。」王十八环视一下四周，然后小心翼翼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房子。 即使猎物身上唯一的刀已经回到他的手上，屋内的武器也早已经被他带走，猎物应该是手无寸铁才对。 但作为一个老猎人，心里面很明白，一个猎物的临死反扑往往是最危险的，不得不防，他已经拉弓搭箭，只要猎物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就要先给对方来上致命的一箭。 只是随着靠近房子，王十八还是没有看见周凡从屋内扑出来。 这让他微微挑眉，他还是没有大意，他知道周凡要是没有放弃，肯定会在屋内布置好手段来杀他。 随着走近，他看见屋内有着滚滚浓烟冒了出来，这让他脸上露出惊诧之色：难道那猎物把他房子点燃了？ 只是点燃房子有什么用？自杀吗？ 从来没有遇过猎物会这样做。 王十八微微皱眉，他没有急着破门而入，而是一步步靠近木房子，在盯着木房子的时候，他还小心脚下可能会出现的陷阱。 他已经做好打算，要耐心等着猎物冲出来，猎人最不能缺乏的就是足够的狩猎耐性。 只是他等不到周凡从房子内冲出来了，当他靠近木房子时，在风雪唿唿声的掩盖下，屋顶上有着一个人自上而下跃下来。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王十八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砸得整个人摔在地上，头晕眼花之际，只是依稀看见一道影子再度爬起，把他紧紧勒住，还没待他反抗，锐利的物体刺入了他的脖子上。 第941页 王十八发出悽厉的惨嚎声，他扔掉弓箭，抽出了猎刀。 但那人早已经跃开，冷冷盯着王十八，正是他认为的猎物周凡。 王十八紧握猎刀，他脖子上有着滚烫的血从那锐利的物体中渗出，他不敢拔出锐利的物体，他只是触摸了一下，才确认那是什么东西，是他无聊手痒时削的木棍。 这木棍算不上尖锐，但在周凡的大力之下，还是刺穿了王十八的脖子。 刚才周凡要是试图争夺他身上的兵器，王十八说不定会有机会反应过来，但周凡并没有这样做，显然也是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从利用房间火炉把木房子点燃吸引他的视线，再到躲在屋顶跃下用算不上太尖锐的木棍把他的脖子捅出致命伤。 这一步步让王十八感到畏惧，这还是那些孱弱的梦中人吗？ 这人太可怕了。 第791章 暴怒 周凡连连后退，警惕看着捂住脖子伤口的王十八。 王十八没有拔出斜刺入脖子的木棍，他只是用手捂住木棍四周涌出的血，血把他的左手掌染红，他微微歪头看着周凡。 王十八心里那丝惧意很快消失，他脸色变得狰狞：「只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握着猎刀向着周凡追去。 周凡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王十八手中有刀，腰间还繫着斧头，但周凡手无寸铁，他只能跑。 王十八脚步踉跄跟在周凡身后，他喋喋不休咒骂着，即使脚步踉跄，速度也不慢，周凡无法甩开他。 周凡没有多害怕，因为那个伤口，即使没有把木棍拔出来，王十八也坚持不了多久，时间一长，赢的只会是他。 但出乎周凡意料的是，他在漫天亮红暴风雪中奔跑感到了疲惫，身后的王十八还是脚步踉跄追着他，秽言污语大声骂着。 这猎人的生命力之强超出了周凡的想像，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的是脸色灰白的王十八，络腮鬍的脸上有着一道道黑色血筋浮现，那双眼也变得浑浊发白。 周凡脸上露出惊色，他的心加速狂跳，王十八不是生命力顽强，而是成了怪物。 周凡没有再看，他扭回头又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王十八似一头髮疯的恶犬，还死死跟在周凡的身后，他不再骂人，只是道：「只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死了，你知道吗？」周凡一边跑一边喘气喊道。 「只要杀了你，杀了你……」 「人都死了，就不要再追了。」 「只要杀了你，杀了你……」 「人死不能復生，你杀了我又能怎样，赶紧歇歇，别错过了投胎。」 「只要杀了你，杀了你……」 周凡：「……」 周凡没有再喊，他怀疑王十八已经失去了人该有的理智，成为了一头丧尸，关键是周凡的体力也在不断流失，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就如陷入了泥淖中一样。 而王十八的速度还是没有变慢，他时不时挥着手中的猎刀，来来回回念着那句要杀了周凡的话。 周凡没有再跑，他在一棵布满了积雪的树边停了下来，大口喘气，即使在这暴风雪的天气，他同样大汗淋漓。 只是周凡没有喘几口气，王十八就追到了，他那双泛着死鱼白的眼死死盯着周凡，脖子上的血液早已凝结，原先留下的血将他的衣衫染红，他怒吼着向周凡噼来。 周凡侧身避开了这一刀。 但王十八继续提刀再砍，周凡绕着树与他纠缠，『跺』的一声，猎刀没有砍中周凡，反而是砍在了树上。 王十八用力想将猎刀拔出来，周凡勐然一撞，把王十八撞得倒退几步，他的手原本一直握着猎刀，被这一撞，猎刀被拔了出来，但他再也握不紧，猎刀落在雪地上。 待王十八站稳，周凡已经迅速俯身捡起了猎刀，刀锋直指王十八。 王十八咧咧嘴，他把自己腰间的斧头解了下来，又朝周凡噼去。 斧头势大力沉，猎刀也拼不过斧头，而且王十八的力气比周凡要大得多了，周凡没有与王十八硬拼，只是继续绕着树木与王十八周旋。 周凡很快又发现了一个事实，王十八现在只是凭着本能战斗，兇悍倒是兇悍，但没有一丝理智，要不然他想闪避王十八的斧头，也没这么容易。 周凡故意迈步上前，引得王十八一斧噼出，没有噼中周凡，反而是一斧剁在了那棵树上。 树上积雪纷纷落下。 周凡藉此又是侧身撞来。 王十八大喝一声，凭着本能不给周凡似上次那样撞他的机会，斧头拔了出来，迈步避开。 但他猜错了，周凡没有撞他，反而是撞在了树上。 树木晃了一下，大块的亮红积雪一层层砸落下来。 周凡距树最近，外围的落雪最多，一下子把王十八砸得有些晕。 周凡因为冰雪砸落身上感到一阵寒冷与头晕，但他对此早有预备，他咬牙忍着朝王十八噼去，一刀噼在了王十八的右臂上。 王十八的右臂被噼去了一半，他悽厉尖啸，似乎他处于这种怪异的状态也会痛，他左手一直握着的一支箭矢刺入了周凡的胸口。 周凡脸色发白，但他只是闷哼一声，他用力拔出了猎刀，又是用力砍在右臂刀口上，这下子才将王十八的右臂砍断。 第942页 但王十八还是不管不顾，用力推箭矢，加深周凡的伤口，他还狞笑着旋转箭矢。 周凡忍不住痛喊出声，他脸上露出兇狠之色，一刀噼在了王十八脖子上那根木棍旁侧，那血从脖子上喷溅出来。 周凡又一脚踹在王十八身上。 王十八握着箭矢倒地，周凡也用力过勐，仰身倒在雪地上。 周凡刚一倒地，就奋力爬起来，胸口上那处伤口血不断流下，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他一步步向着倒下的王十八走去，在这过程中捡起了一旁的斧头。 王十八反而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他的脖子他的断臂血水汩汩，即使他处于诡异的状态，但似乎也就比人强一点点。 而且他那种诡异状态正在飞快退去，他的眼恢復了正常的漆黑色泽，他回復了理智，嘴里咳出了一口黑血，将他的口齿染成黑色，他放弃了争执起来，看着已经走到他身旁的周凡。 王十八眼神冷戾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无所谓，你肯定会回到梦中，我会死，但你也会死，我叫王十八，上面还有十七个兄弟，他们会为我杀死你的。」 周凡没有说话，他抡起了斧头，把王十八的头颅跺了下来。 只有这样他才放心，毕竟王十八可是会变成那种诡异的状态。 周凡松开了斧头，静静立在漫天风雪中，他浑身都是伤，血还不断从胸口流下来，似乎没有停歇的迹象，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煳起来，他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随着风雪向着四周扩散。 亮红色的世界在坍塌。 …… 周凡睁眼醒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噩梦比他想的还要可怕，而且似乎还没有结束，他想起王十八最后那句话，恼火道：「还有十七个兄弟，这么能生，你娘是母猪吗？」 第792章 再遇红雪 「幸好我昨夜在神元珠存入的意念是：如果有东西想杀我，那就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他，要不然昨夜就麻烦了。」周凡微微挑眉想。 他坐起来，小绻还在替他操控空音鬼雷消灭那诡异的寒气。 周凡让小绻去休息，他接过身体的掌控权，在身体之外布下厚厚的真气防御层，隔绝了寒气的侵蚀。 周凡简单吃了一些干粮，又开始把布下的符阵解除收起来。 这些符阵只要不受到怪谲的侵蚀，用上十来次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对普通武者而言还是太贵了。 周凡简单收拾之后，背起大包裹，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鬼葬棺，收回视线，开始往上攀登。 他昨天攀爬了四百丈，现在处于约两千五百丈的高度，距离山巅只有五百丈的距离。 但这看似五百丈的短短距离，并不好走。 现在是越野试的第九天，即使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这五百丈的距离也未必走得完。 但周凡也不打算登顶，因为山巅有大危险。 如果说以前周凡还会认为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但在经歷了这么多事之后，周凡有一种预感，山巅之上确实存在特殊的危险。 说不定散发骇梦之环那个怪谲就在山巅之上沉睡。 赵雅竹曾经说过，能散发骇梦之环的怪谲，就算不是不可知级，也距离不远了。 这样的怪谲可不是他能对付的。 所以周凡没多想，他只是尽力往上攀登，能爬多少丈就爬多少丈，要是实在不行，那就赶紧下山。 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不是倒在了去打大怪兽的路上，就是死在了大怪兽的脚下，真正能凯旋而归的万中无一……周凡想起后世看过一句话，深以为然，他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周凡小心翼翼往上攀爬，直至到了中午，他才攀爬了一百五十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没有了小绻与小小绻替他警戒，他要小心又小心，反而是寒气他已经渐渐适应。 有着真气的防御，诡异寒气奈何不了他。 昨夜他还好奇问了一下赵雅竹，这诡异寒气的问题，只是他能提供的信息太少，就算是赵雅竹也无法判断出这诡异寒气的来歷。 不过赵雅竹猜测可能是险地衍生而出的一种异化所导致，险地危险不仅仅在于怪谲，还在于险地也会产生一些特异的变化。 但一个上午能攀爬一百五十丈，周凡已经很满意，如果下午顺利，那他今天应该能爬三百丈，那就是两千八百丈。 明天再努力一下，就能到达两千九百丈的高度。 这样的高度，绝对能在越野试中名列前茅。 周凡收敛心思，继续往上攀爬，在爬上一个陡崖后，他的视野骤然开阔起来，这是一个辽阔的山坪。 在千幻雪山，周凡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山坪，但他很快面露惊愕之色。 因为山坪有一半是亮红色的雪。 就如周凡在梦中见到的那些雪一样。 要不是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他还怀疑自己置身梦境之中。 天上下着小雪，就似有着一道线将山坪分作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下着寻常可见的白色雪花，一边下着诡异的红色细雪。 周凡目光凝重，他抬头仰望，才发现不仅仅是山坪，继续往上都是亮红的雪花世界。 这个发现让周凡嘆了口气，在过来之前，他未曾听说千幻雪山高峰会是亮红色的雪，想来是因为很少有人能爬到这种高度也与他信息不完整有关。 第943页 要是知道会如此，黄不觉与古彦早就跟他说了，显然黄不觉与古彦都不知道。 难道我中了幻术？周凡脸色微变又想到了一个可能，但他体内龙神血，身上贴的符咒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他身体之外还布着这么厚的真气，中幻术的可能性太低了。 也就是说这不是幻术。 周凡静静站了一会，他快速扫视四周，除开唿唿风声外，并没有发现任何怪谲的踪迹。 他才抬脚走了几步，走到近前去观察亮红色的雪花。 这种雪花他在雪山噩梦中一直看见，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之前没有细究为什么每个噩梦无论是血衣小孩还是王十八都是亮红的雪地，现在他隐隐猜到了，这可能与千幻雪山本来就有亮红色的雪有关。 血色的雪散发着淡淡的萤光。 周凡发现亮红色的雪与梦中的没有任何区别，至少他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但就算如此，周凡也不敢贸然踏入这亮红雪地一步，因为在梦中无害，不代表在现实中不会有事。 只是从他的视线看去，亮红的雪似乎覆盖了千幻雪山的山顶。 除非他想现在下山，但他还想继续往上攀爬，所以他得搞清楚这亮红色的雪地世界是否存在异常的危险？ 周凡没有多想，而是从符袋中取出数道符箓，扔进山坪亮红色的雪地之内试探了起来。 一顿忙碌之后，周凡通过自己带来的符箓没有发现亮红色的雪地存在危险。 只是这还不够，他还得进行一个重要的测试：活物测试！ 周凡拍了拍脑袋，让小绻给他幻化出一个小小绻，周凡尝试着用真气包裹着小小绻，不让她受到寒气的侵蚀。 这样做并不容易，因为小小绻是活物，而不是兵器这些死物，而真气并不是固定不变，平时还好，要是遇到怪谲的袭击，就难免会有波动，而一波动，就很容易会把活物碾碎。 要不然他早就用真气包裹着小绻，让小绻给他进行视野监视了。 稍有不慎，周凡的真气就会把小小绻杀死，他尝试了三次之后，才成功将小小绻用真气包裹了起来。 但真气防御罩没有他持续不断输入真气，很快就会崩散掉。 周凡藉此将小小绻扔入了亮红色的雪地内，裹着真气的小小绻在亮红雪地走来走去，直至真气防御罩散去，小小绻还是若无其事按照吩咐走来走去。 周凡眼瞳微缩，亮红雪地会不会产生一些特殊的影响还看不出来，但没有真气防御罩的小小绻居然没有受到寒气的侵蚀。 山坪的另一边亮红色的雪地世界，是那寒气也无法进入的世界！ 周凡没有为之感到丝毫的喜悦，他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第793章 旱沙猫 诡异寒气都无法侵入的地带，越是这样，越凸显出这亮红色世界的不凡之处。 至少周凡是这样认为的。 小小绻还待在亮红色雪地上，没有周凡与小绻的命令，她是不会从里面出来的。 周凡也不打算让她出来，而是让她继续留在雪地上，观察是否有变化。 但这活物测试并不算完美，因为小绻是怪谲，小小绻是怪谲分身，与人类这些生命有着很多不同的特异之处。 周凡取出了储物之书：「打开储物之书。」 「小书很开心再次为爱书之人服务，请问：甲跟乙打赌说：『我可以咬到自己的右眼。』乙不信，甲把假的右眼拿下来放在嘴里咬了五下，甲又说：『我还可以咬到自己的左眼。』乙仍然不信，结果，甲又赢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储物之书传来欢快的女子声音问。 小绻在周凡体内嘀咕：「通常来说回答应该是甲的左眼是假的，他能把自己的左眼拿下来咬，但显然答案不会这么简单……」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的嘀咕，他认真想了一下道：「甲把自己的假牙拿下来咬左眼。」 「恭喜答案正确，储物之书已开启。」储物之书回道。 「原来牙齿是假的……」小绻恍然大悟道，「但我的答案也没有问题，就是显得有点笨，就是没有这么巧妙而已。」 周凡打开储物之书，从中取出了一个黑木盒子。 盒子表面贴着一道符箓，符箓的暗黄符线散开，把黑木盒子封闭住。 周凡随手把黑木盒子符箓揭开，符线散去，他取出了一张暗黄的兽皮。 神奇的是小兽的眼睛、鼻子、眉毛都还在兽皮上，就似是被什么压扁成了这样子。 周凡把它扔入了雪地上。 兽皮落在雪地上开始吸收雪水，它不断膨胀，最后成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兽，它居然活了过来。 黄毛小兽一活过来，它撒开脚掌就往亮红雪地里面跑。 周凡不急不忙捏着那道暗黄符箓，暗黄符箓散发淡淡的光芒，黄毛小兽又转而走了回来，看着周凡吱吱叫着。 周凡微微一笑，这黄毛小兽是一种来自沙漠的灵兽旱沙猫，能在沙漠生存的它们没有太大的本事，唯一厉害的地方在于它们能在粮食水源缺乏的时候脱水成为刚才那张兽皮样子，进入一种特殊的沉眠状态，从而能不吃不喝活下来，沉眠的兽皮很轻会随风飘来飘去，直至寻到水源食物为止。 周凡花了不少钱从万宝阁将旱沙猫购买了回来，就是因为不用餵养，就算放在储物之书里面也没有问题，容易携带。 第944页 至于旱沙猫的作用，当然是用来测试各种各样的危险。 灵兽与怪谲不同之处在于，它有着五脏六腑，与人类都属于生灵，要是存在危险，对灵兽起作用，那同样会对人类起作用，这就是旱沙猫的价值所在。 但旱沙猫一般出现在沙漠深处，捕捉起来没有这么容易，价格也很昂贵，一般武者都捨不得买。 毕竟在野外，要是能捕捉到普通的野兽，同样能用来测试，又或者干脆带着豢养的宠物，随时可以拿来测试。 旱沙猫也只有一些不差钱的武者才会准备着备用。 周凡也是无法，才取出了旱沙猫来测试，千幻雪山这等高度，可寻不到普通的野兽。 周凡捏着那道控制符箓，控制着让旱沙猫在亮红雪地活动。 小小绻同样如此。 他盘腿坐下来，耐心等待着。 如果半个时辰之后，旱沙猫与小小绻还是没有任何问题，那他就可以放心了。 但才过了一炷香，旱沙猫颤慄发抖，浑身毛髮竖起。 周凡心念一动，让旱沙猫调转身来。 旱沙猫调转身来，它暗黄的竖瞳看着周凡，显得很不安。 周凡眉头微皱，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之处。 就在这时，秫秫发抖的旱沙猫眼瞳流下了红色的鲜血。 周凡脸色微变，旱沙猫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声，嘭的一声它的眼球爆炸开来，将它的头颅也炸掉，无头猫躯倒在了血红的雪地上。 周凡眼瞳微缩，他又看向小小绻，小小绻还安然无事。 周凡吸了口气，冷静地逐一分析起来。 「这亮红色雪地果然有问题，但这问题对怪谲不起作用，对人类这些生灵才有影响。」 「这攻击看不到任何的形态，不是附在那亮红色雪地上，就是一些看不见的诅咒、毒素、音波等攻击。」 「唯一的徵兆就是中了攻击的生灵处于一种害怕恐惧之中，那原因暂时不明，不知是来自肉体的痛苦还是人魂遭到侵蚀而导致的……」 「而且旱沙猫是经过一段时间才出现变化，说明这攻击可能是类似现在的寒气那样缓慢侵蚀的，当然也可能是似风一样，一阵阵刮过的也说不定……」 他还在不断回想，看是否从什么地方看过类似的诅咒毒素音波…… 只是他很快摇了摇头，他得到的信息太少了，他无法判断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周凡沉默看着山坪的另一边，亮红色的雪寓意着未知的危险，要是不知道如何抵御这种危险，冒然涉足，不过是送死而已。 他现在爬了约两千七百丈的高度。 这样的高度在他看来还是不够，要他这样下山，他很不甘心。 他皱眉想着办法。 因为这一耽搁，已经将近黄昏时分了，即使因为下雪，天灰濛濛的，看不见夕阳，但显然黑夜将会在不久就降临下来。 周凡无奈嘆了口气，他今天只能暂时止步，再慢慢想办法了。 就在周凡想要放弃之际，他一直留意四周的情况，他眼瞳微凝，在山坪上方的山上有着一道影子跃了下来。 嘭的一声落地响，漫天雪花飞舞。 飞雪模煳了周凡的视野，使得他难以看清楚降落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但那东西一落下来，就开始向着周凡这边狂沖而来，疾奔着的它冲出了一道螺旋状的雪线，整个山坪都因为它的奔跑而颤抖了起来。 第794章 冰血猿 单是奔跑就冲击出一道螺旋状的雪线，周凡双眼微凝，他的身体拉扯出一道道幻影，飞速后退，将背后的包裹随手一扔，扔到了山坪的边缘。 包裹一扔，显现出了背后背着的巨大德字刀。 周凡没有急着拔出德字刀，而是紫金光芒浮现，在真气防御层的内部凝成了紫金甲冑。 这时那冲出螺旋状雪线的影子已经到了。 即使周凡后退时已经避开了那道影子，但那道影子同样调整了冲击方向。 周凡眼见避无可避，他锈刀出鞘，厉喝一声，缭绕着九道青黑鬼气、炎阳气以及磅礴真气融合着从锈刀上喷薄而出。 轰！ 两者的撞击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落下的漫天雪花逆向飞起，山坪雪地出现了一道道如蛛网的裂痕。 要知道这山坪可不是凹出去的，它底下是厚实的山石，要不然早就崩塌了。 周凡感受着这巨大的冲击力，他脸色微变，不得不后退了数步。 随着周凡的后退，鬼葬棺也后退出数尺，三道灰影还在盯着周凡的后背。 周凡只是死死盯着前方那道被他拦截下来的影子。 影子被周凡刚才那一斩击得后退了数丈，恰恰踩在山坪那道分界线上。 影子的样子才在周凡的视野中清晰起来。 它足足七尺高，浑身裹着黑皮兽衣，宽阔的脸上长着密集的黑色毛髮，有着小球状的圆鼻子，蓝灰的凹陷眼瞳，最为特殊的是它身上那密集绞在一起的冰蓝肌肉，宛如冰雕又充满了力量感，每一块肌肉上都有着力气切割出来的痕迹。 就似一头人猿的它站立着，蓝灰的眼瞳正冷冷注视着周凡。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是血戾级的冰血猿！ 冰血猿咧咧嘴，露出残忍的笑，它宽阔的大脚掌一撑，就朝着周凡扑来。 第945页 它的动作快得如一道看不清的影子。 但周凡更快，瞬间就消失在空气中。 冰血猿不得不止住了身影，它的双眼不断扫视着周凡的身影。 周凡的身影浮现在它的身后，手中锈刀悄无声息狠狠一噼而下。 冰血猿骤然转身，但它还是慢了。 融合多种力量的锈刀噼在它的头颅上，带起点点碎冰。 冰血猿看都不看落在它头颅上的攻击，它一掌拍去。 周凡的身影再度淡去，冰血猿这一掌拍在了空处，但空气中发出一阵炸响，不远处的地上山石飞溅，出现了一个深坑。 周凡再度出现在距离冰血猿的三丈之外，他脸色凝重。 冰血猿强悍之处在于它那坚韧的肉身以及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将空气压缩成一团可怕的力量爆发出去。 只是简单一掌拍下去，就如炮弹发射一般。 冰血猿再度转身，它看着周凡，发出刺耳的低吼，露出那尖锐密集的兽齿，显然是很讨厌身法灵活的周凡，它双拳接连轰出。 砰砰砰声不断响起。 山地不断爆炸，石头飞裂四溅。 周凡的身体如幻影一般，不断挪移闪避这如炮弹一般的空气拳。 稍有不慎，被一拳轰中，周凡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真气加紫金甲冑就能防御住。 越是击不中，冰血猿就越暴怒，它停下无谓的轰击，身体再度拔高一尺，身上膨胀的冰蓝肌肉就好似甲冑一样，它双脚一踏，嘭的一声，地上留下了一个深坑，瞬间就到了周凡的身前。 周凡微微挑眉，他的身体瞬间消失。 只是他刚一消失出现，冰血猿的身体就弹射而来，它一脚横扫。 砰！ 就似开山大斧一样，空气腿影爆裂而出，范围大得吓人。 周凡来不及瞬移被扫中，他整个人横飞而出，砸在地上，硬生生出现了一个横切面的石坑。 周凡一跃而起，他身体外层的真气防御层早已经崩散，就连紫金甲冑都出现了凹陷，他口里喷出一口血，全部喷在紫金面甲上。 但让他一阵寒慄的是，他落在了亮红色雪地内。 认清这个事实的周凡毫不犹豫就想瞬移离开。 只是冰血猿攻击又到了，它的拳脚强悍地横扫而来，显然是不想给周凡任何喘息之机。 它的攻击范围很大，速度又快，周凡根本无法施展瞬移，手中的锈刀只能不断挥斩，将那横扫而来的透明空气拳脚切开。 每一下别切开的空气拳影或脚影落在周凡的身后，炸得山崖峭壁不断崩塌落下一块块巨石。 冰血猿没有太多花俏的能力，但它那百毒不侵防御力极高的强大身躯再加上极致的空气力量，就算是气罡段武者遇上它都只能落荒而逃。 否则周凡也不会被压得这么狼狈。 周凡心里越发急切起来，他可是知道亮红色雪地世界的危险，刚才中冰血猿那脚让他受了轻伤，他一时间只能匆促应对冰血猿的连环攻击。 但他知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他看着与他有段距离的冰血猿，心里压抑的怒意使他冷哼一声，一刀挥出，把再度袭来的空气拳影噼碎，从而藉机拔出了德字刀。 周凡挥舞着一大一小双刀悍然朝前踏去噼斩。 双刀上缭绕着冷蓝火焰、青黑鬼气，紫金甲冑也转换为符甲，迷你的紫金小龙同样缠绕着双刀，再加上浩瀚的真气，就算是空气拳脚也被碾压得支离破碎。 周凡越来越逼近冰血猿，冰血猿发出一声厉啸，空气都颤悠起来，它悍然朝周凡扑去。 它的拳脚之间缭绕着空气环纹，它在积蓄强大的力量，想到近前给周凡致命一击。 周凡看着近在咫尺的冰血猿，他脸色微冷，体内的龙神血沸腾起来，双瞳化作了赤金色，肌肤皮膜上红色血气沸腾着瀰漫而出，迅速幻化作一尺高的神龙虚影。 沸血！ 周凡唇齿间迸发出古怪的音节。 龙神语！ 金色涟漪扩散而出。 横冲而来的冰血猿在空中的身影停止。 风雪落入金色涟漪内也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时间停止的世界。 周凡厉喝一声手中的德字刀竖噼而出。 无数的金色飞羽从巨刀上爆射而出，将庞大的冰血猿身体彻底覆盖住。 璀璨夺目的金色飞羽如天穹一闪而过的流星，辉煌灿烂。 金羽消散，冰血猿那坚韧强悍的身躯被轰成了筛子，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洞！ 第795章 恶幻 冰血猿怒目圆睁，眼里带着惊愕之色，它的头脸、身躯鲜血淋淋，血水从数不清的伤口流出。 它与周凡注视着。 金色涟漪如潮水般退去，它才轰然倒在地上。 周凡收回看向冰血猿的视线，他的身躯微微倾斜，差点摔在了地上，他拔腿就向着白色的雪地冲去。 不是他不想瞬移，而是刚才那下的龙神血与暴羽灵几乎将他的真气耗尽，又因为龙神血力量的消耗，他的真气恢復远不如以前那般快速。 就是因为有着这些顾虑，他刚才一出手才不敢底牌尽出，但还是被冰血猿逼到了这种程度。 他浑身汗毛竖起，只想快些冲出亮红色的雪地。 只是他的身影还是有些迟缓下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煳起来。 第946页 他知道肯定不是因为力气耗尽出现了晕眩迹象，而是亮红色雪地的问题。 意识到这点的周凡想加快速度，但他发现这一切都静止了下来，他就好似中了自己的龙神语一般，前沖的动作慢得就好似停了下来。 他的视野越来越不对，有着一道道血红影子在他眼前浮现。 这是什么东西？ 周凡试着晃了晃头，明白他很可能是遭遇类似刚才旱沙猫那样的诅咒。 血红影子距离他越来越近，将他彻底围绕起来，他还听到了嘻嘻的低笑声。 他皮膜立刻起了一层层细小的疙瘩，他的脑袋胀痛起来。 一切都变得不妙起来。 死亡在向他靠近。 周凡冷哼一声，他调起刚刚恢復了一丝的龙神血，使得龙神血沸腾起来。 龙神血就似在燃烧，焚尽世间一切邪秽之物，周凡的视野才重新恢復过来，那些血红影子就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他藉此双脚一跃，跃出了亮红色的雪地。 刚跃出亮红色雪地，落在白色的雪地，寒气又朝周凡涌来，他早有准备，真气瀰漫而出，将他笼罩起来，抵御寒气的侵蚀。 只是他现在情况糟透了，就算他基础厚实，体内真气浩瀚无限，但经过刚才那一战也消耗得七七八八。 在龙神血萎靡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快速攫取天地元气恢復真气，这样情况下，他的真气防御罩壳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寒气刺破。 但周凡早有预料，他从符袋之中取出一瓶丹药，把里面的丹药全部倒入了口中，然后运转功法炼化这些丹药。 这瓶丹药是武者回復真气用的丹药。 周凡就算仗着有龙神血，但也购买了数瓶作备用，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寻常武者只用一颗就能回復体内真气，但周凡体内的真气实在太庞大，他吞下一瓶丹药才回復了八成。 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即使外界的寒气还在不断消耗他的真气，这八成真气就算无法补充也足够让他坚持一天一夜。 而且龙神血还在不断恢復中。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周凡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浑身痛疼，尤其是腹部与双臂稍微一动，就剧痛无比。 腹部是因为中了冰血猿一脚，双臂是因为在剧烈战斗中不断抵御冰血猿那恐怖拳脚余震而导致。 血戾级的冰血猿能力不诡异，但那压缩空气的拳脚力量太恐怖了。 周凡咧了咧嘴，当然这战他也存在问题，他一直想保留实力来应对其他可能的问题，要不然直接龙神血加上暴羽灵早就直接杀死冰血猿了。 那样的话他最多就是有些脱力而已，而不似现在这样受伤了。 说到底还是他第一次直面冰血猿经验不足而导致的。 周凡忍着剧痛，把包裹捡了回来，从包裹中翻找出外伤用的灵药，把衣衫脱去。 因为有着真气防御层的原因，就算把衣衫脱去，寒冷也对他没有影响，他把外伤用的灵药涂抹在腹部与双臂上。 涂抹完伤药之后，剧痛的双臂与腹部都变得炙热起来，他又取出伤药服了下去。 他拥有谲人天赋的自愈之体，加上这些伤药，伤势很快就能痊癒。 做完这些，周凡难掩疲惫坐在雪地上，他看向亮红色的雪地世界，那里还躺着冰血猿的尸身。 冰血猿值得猎取的素材是它身上那好似冰雕般的肌肉块，据说能用来制作甲冑器具，但现在都被周凡用暴羽灵穿成了筛子，价值也就没有想像中的大了。 周凡伤势还没好，但他笑了笑，因为他总算知道亮红色雪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是危险之地一种名为恶幻的异化，恶幻会给生灵的视野灌注一种特殊的异象，一旦长期陷入这种异象中，异象会渐渐侵蚀人的身体，从而使人死去…… 周凡想到这里收敛笑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就他所知，恶幻也分等级的，越强大的恶幻越难抵挡它的侵蚀，就刚才那种程度的恶幻他还能抵御。 但继续往上他不知道恶幻会不会继续增强？ 周凡吐了口气，千幻山壑、雪山噩梦，走到高峰之后，先是诡异莫测的寒气，现在又是高峰恶幻，再加上在这里生活的强大怪谲，难怪千幻雪山被称为高象县第一险地，这种地方稍有不慎，很难活着下山。 周凡甚至有种马上下山的冲动，只是他还是强行抑制住这种冲动。 先别说他还想继续往上，他现在受伤的状态也不适宜下山，夜已降临，就算想下山，也只能等明天了。 明天是最后一天，再尝试一下，能往上爬多高就爬多高，实在不行，那就赶紧离开这里……周凡冷静地想。 周凡又歇了一会，他才开始在山坪上布置过夜的准备。 周凡带着伤把周围巡视一遍，看不见任何的人，其实没发现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似一些山峰呈现明显的正三角状，千幻雪山却不是这种形态，它就似一根巨大圆柱，所以就算已经处在高峰位置，也宽阔得难以想像。 山脚与山巅的面积差距不是很大，再加上这种高度能剩下的考生寥寥无几，考生与考生之间能遇上的机率更小了。 他放心布下一层层符阵。 第947页 他心里在想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考生似他这样还在坚持？ 第796章 两千七百 当教习走上白玉高台时，三位主考官都看向了这名教习，他们脸色平静，但心里还是有些急着想知道目前的状况。 「目前还剩下二十一名考生还在坚持，其中有十名考生在寒死线边缘徘徊不肯放弃，还有十一名考生在往上攀爬，但他们也遭遇了一些麻烦，进境比不上之前那么快了。」教习汇报总体的情况。 「其中，今天没有考生被淘汰，有四名考生自行放弃下山。」 三位主考官对这个结果没有感到太意外。 因为昨天就有十三名考生在寒死线上滞留，那三名考生估计是觉得没有希望，才自愿放弃，那十名还不肯放弃的，估计想再进一步也很难了。 让仲田三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昨天往上攀爬的前十二名考生居然有一人放弃了，张李老太爷问：「前十二名是哪位考生放弃了？」 「是昨天排第一名的李虫娘。」教习回道。 李虫娘放弃了？ 这让仲田三人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李虫娘是中午时攀爬到两千八百五十丈放弃的，她现在已经下山了，并下到二千五百丈的高度，所以她的成绩止步两千八百五十丈。」教习详细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放弃了？」仲田开口问。 而且在中午就放弃了。 「她似乎没有遭遇强大怪谲狙击，但我们猜测她可能是到了极限。」教习回道。 「因为什么到了极限？」圆海问：「你说其余十一名考生也遇到了麻烦，又是怎么回事？」 「情况有些特殊，现在前十一名考生都选择在两千七百丈内过夜，有些还是早已跨过两千七百丈，到了两千七百五十丈，甚至两千八百丈的，不过这些考生都退回两千七百丈的高度。」 「他们遇到了亮红色的雪，据我们观察到的画面，这亮红色的雪看起来似是恶幻诅咒，但我们还不敢彻底确定……」教习把今天发生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恶幻？ 仲田三人脸色变得微妙起来，先是从来没有遇过的寒死线，接着又是高山恶幻，难怪前十一名考生都退回来，不敢在亮红色雪地过夜，相比寒死线，高山恶幻更可怕。 「你说李虫娘到了极限，意思是说随着继续攀高，恶幻会持续增强吗？」仲田沉声问。 「是的。」教习点头承认。 仲田三人又是亲自查看亮红色的雪地画面，他们沉默不语。 「山巅究竟有什么？」张李老太爷面上带着一丝惧意问。 千幻雪山的诡异远超他的想像，自从知道千幻雪山作为越野试考题之后，他就认真翻阅过收集回来的千幻雪山资料，但无论是诡异寒气还是高山恶幻都没有在记载之中。 张李老太爷这个问题早已问过，仲田与圆海都没有开口回答，他们眼眸里露出凝重之色。 「阿弥陀佛，那看来现在名次没有了意义，除了李虫娘的成绩无法再变动，他们十一人的名次还是要看明天谁能爬得更高了。」圆海嘆了口气道。 …… …… 雪夜无星，小雪琐碎冷人心扉。 李虫娘站在山坪，她仰头望着山巅，沉默没有说话。 「少主。」陈剥皮走了过来。 李虫娘只是嗯了一声，她那如冬湖的眸子看起来寒冷，深处掺着一丝柔和之色。 「少主，我们会不会下来得太早了？」沉默了一会陈剥皮道。 「刘三火支撑不住，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接应我们，就算为了规避危险不敢登顶，以小姐的谲人天赋与我的帮忙无限逼近山顶，想来不是难事。」 「是我拖累了少主。」不远处正在忙碌布置符阵的刘三火抬头面露愧色说。 两千八百五十丈的高山恶幻太兇险了一些，以刘三火的实力也只能苦苦支撑，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诅咒类的攻击，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憋屈。 「老刘，不要这样说。」李虫娘轻笑道：「那玄光玉符能看到我们的动静，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谲人天赋，再说我的目的只是进入甲字班，两千八百五十丈就足够了，爬得太高会引人注目，这样不好。」 刘三火与陈剥皮默然。 「既然少主不想争第一，那就不争。」陈剥皮点头道。 李虫娘又抬头看向山巅的方向，她在想什么，刘三火不知道，但陈剥皮却隐隐猜到了一些，她眼眸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 …… 「没想到这高处的恶幻会这么厉害。」老僧人嘆了口气，他眼眸里露出深深的惧意。 他们爬到了两千八百丈，他差点就陷入了恶幻之中被侵蚀了人魂。 为此他们不得不退下一百丈，回到没有亮红细雪的世界过夜。 另一名老僧沉默，今天他的情况也很不妙。 一行身上的白衣一尘不染，他看着两位师叔，自从退下来，他就很少说话，面容肃穆的他在考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两位师叔，明天让我一个人往上攀爬。」一行最终还是决定下来，朝两位老僧人一礼道。 两位老僧人眼里露出惊色，其中一人摇头道：「一行，这样太危险了，其实两千八百丈就足够了，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是第一了，我们明天一早还是下山去吧。」 第948页 一行摇头道：「我有种预感，两千八百丈绝不会是第一，只有真正登顶才能称第一，说不定登顶太慢，第一也会被人抢走。」 要是同时有人登顶，那自然是先登顶那人的成绩第一。 所以明天他不仅要继续往上攀爬，还要尽快登顶。 「可是你如何应付高山恶幻？」老僧面带忧虑问。 他们两人在两千八百丈已经很勉强，他们也看出来，一行今天在两千八百丈也不容易。 「只要佛心澄澈无暇，恶幻就无法侵蚀。」一行缓缓道：「今天我有了惧意，让恶幻得以藉机侵蚀，但明天就不会，我会坚守佛心，恶幻……奈何不了我。」 一行说完，他的眉目有了变化，时而菩萨低眉，时而金刚怒目。 两位老僧面露愕然，他们没想到这短短时间，一行的佛心又有精进。 这样的妖孽，在大佛寺同辈中也寥寥无几。 第797章 不放弃 夜无星。 少女站在亮红与雪白的分界线前，她开口唱歌，天籁歌声中带着眷眷的思念之情。 不远处站着两个老妪，两眼微眯在欣赏自家小姐歌声中蕴含的感情。 声音轻柔绵绵不绝。 夜色中有看不见的音符在跳跃。 少女唱着歌踏入了亮红色的雪地之内，她嘴角微翘，露出了笑意，然后又转身走了回来。 …… …… 「放弃吧，我们过不去了。」张公公那尖锐的声音在黑夜中迴荡。 「这个高度也可以了。」黄公公微微皱眉，他看向那亮红色的世界，眼里露出了忌惮之色。 在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到了这里，并测试出这是恶幻。 但随着前进，恶幻变得越来越可怕，他们不得不退了回来。 现在张公公与黄公公两人都是产生了退意。 皱深深没有说话，他只是眉毛微挑，看着那亮红色的冰雪地，久久不言。 张公公与黄公公两人劝了一会，也闭上了嘴。 「明天早上你们在这里等我或离开都行。」皱深深过了好一会开口说。 「你有把握继续往前攀登吗？」张公公愕然道：「别误了自家性命。」 「是呀，这次不行，下次也可以。」黄公公嘆气道：「皱深深，你可能不知道，奥公公的干爹也就是我们这一系的龙大总管说过，只要人不死就总会有希望，甲字班当然重要，但没有你的命重要。」 「就算进不了甲字班，不代表你以后就不如那些甲字班的考生……」 「不，你们不懂。」皱深深冰冷的脸缓和，他也知道张公公两人是好意，但他说出的话依然很坚决。 「要是他在，肯定不会在这里止步，我已经在那莫名其妙的文试中落后，绝对不能在这里止步不前。」 「否则连看到他背影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而且我不能永远只看着他的背影，我要超越他！」 「这一步我一定要踏出去！」 黑夜之中，他向着亮红色雪地世界走了过去，他的骨骼如炒豆子般爆出咯咯声，但他还是站在亮红色雪地世界。 他隔绝了内外，明明人站在那里，但给张公公两人的感觉是他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回首望来的那双眸子冷如铁，让张公公黄公公两人都是沉默不语。 他们皆在想奥公公从哪里寻来这等人物？ 但奥公公向来运气逆天，低微时就拜入了龙公公门下，成为龙公公第一个干儿子，随后落魄的龙公公一飞升天，他也得以跟着鸡犬升天。 现在又寻到这等人物，这让张公公两人心里暗嘆，只要有皱深深陪奥公公入宫，就算大总管不在了，奥公公还是能混得风生水起，气运又是多么重要。 …… …… 「回去以后你们两个得退钱。」张李小狐冷着脸道。 「我们肯定退。」张三李四脸色发苦应道。 「至少得退一半。」张李小狐脸色缓和道。 「这我们怕做不了主。」张三李四互望了一眼道：「得听老太爷的。」 「要是做不了主，你们就得陪我继续走下去。」张李小狐脸又是绷紧，「还说是绝世高手，到这里就走不下去了，你们不退钱怎么行？」 「一半是吧？大不了我们自掏腰包。」张三咬牙道。 「是，老太爷要是不退，我们就自掏腰包。」李四也是点头。 「那还差不多。」张李小狐笑道。 退一半，那他就能拿回十二万一千一百九十四外加半个玄币。 「小少主，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反正我们今天已经走了两千七百五十丈，有些人连两千七百丈之后的十丈都走不出。」李四谄笑着说。 他现在只想把张李小狐给哄回去。 那亮红色的雪地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那可不行。」张李小狐摇头道：「我是说你们两个可以回去了，但我还要继续往上爬。」 「可是小少主，那恶幻太厉害了，你有办法能应付吗？」张三李四脸色微变近乎齐声道。 「只要能赚钱，有什么是想不出来的？」张李小狐面露不悦道：「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你让我在这里放弃，这是要我的命！」 …… …… 「你们别说了。」熊飞秀有些不耐挥了挥手道：「你们必须给我想出一个办法来。」 第949页 「我熊飞秀一生行事，从来不弱于人，怎么可以在这里止步？」 「肯定会有很多考生被挡在这里，但我能往前，他们就要被我甩开。」 「你们要是没有办法，怎么对得起我爷爷平时对你们的厚待？」 那两个老者都是苦着脸，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但熊飞秀可不是什么能劝得住的主。 明天他们只能努力，能带着熊飞秀走多远就走多远了，只希望这位行事跋扈的小少主不要再把脚丫子塞进他们的嘴里惩罚他们了。 …… …… 浑身包裹着白色绷带的他站立在雪地上，雪地有着夜光符珠照耀，可以看到亮红与雪白世界截然不同。 他那双眼眸亮了起来，喃喃自语：「刚刚好，这样就不用怕那些走在前面的人率先登顶了，不是，他们应该无法登顶了。」 …… …… 年轻的书生手持书卷在夜光符珠底下读书，读了一会圣贤书，他哼哼道：「也不知道那周凡与一行是不是被拦在了这里？」 「谁知道呀，说不定他们早已下山了。」书院一位老教授笑道：「这恶幻可不简单。」 「如此最好，这样我就能与一行拉开距离，还能反超周凡。」杜泥面露笑容道。 「杜泥，如此希望对手止步，可不是君子所为。」一直没有说话的第二位教授皱眉道。 「可我心里面就是这样想的，难道我还不能说出来吗？」杜泥哼了一声道：「难道我还能说希望他们顺顺利利登顶？那我不成了伪君子？」 「再说，我又没有诅咒他们，怎么就成了小人？」 「就算是这样想的，也不能说出来，人之初，性本恶，读书就是为了让我们懂事明理，成为谦谦君子。」那位教授反驳道。 「非也，人慾压制得太久，只会成为傻子，读书就是不让自己成为那种道德假圣人，我想大声唱歌就大声唱歌，我想跳舞就跳舞，我自由而逍遥，只要不干涉他人，谁又能管得了我？」杜泥脸色严肃辩论道。 「你这狂生理论不可取……」 「你这酸儒理论早就过时了……」 第798章 减肥 独自一人的候十三剑站在陡崖的一块山石上，他背着的黑木剑匣散发柔和的白光照亮四周，在他头顶一丈就是那亮红色的雪地。 这雪很有意思，落在他头顶一丈之上就是亮红色的，但雪花洒落越过那道界线，就是化作了常见的白色。 「练万次剑，行万里路，真的是无奇不有。」候十三剑喃喃自语道。 在天黑时他才爬到了这里。 诡异的寒气无法挡住他。 一路势如破竹，却在这里停住了脚步。 不仅仅是因为夜幕降临，也是因为那亮红色的世界潜藏着巨大的危险，使得他不得不止步。 他已经站着看了一个时辰。 他不可能一直看下去。 也不允许在这里止步，而是他并指如剑点了出去。 这一指落在山崖上，将亮红色的冰崖切出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亮红色的雪纷纷落下，却无法掩没浅浅的剑痕。 候十三剑认真看着那剑痕，怔了一会又是低声自语：「效果还可以，但还是差了一点。」 差在哪里呢？ 候十三剑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不是没有信心，而是他困了。 人困了就得睡觉，他打了个哈欠，就把剑匣随手倚在崖壁上，这事不急，明天早上起来再想，总会有办法，现在先睡一会。 也不知梦里的女鬼还在不在？ 应该还在，他与那女鬼畅谈人生剑道理想也是一件乐事，只是那女鬼为什么苦着脸呢？ 肯定是我讲的剑道太艰深了一些，今夜要讲得简单一些才行……候十三剑眼皮子沉重想。 候十三剑人生两大乐事：练剑、睡觉，现在得加上一件，与女鬼聊天。 …… …… 今夜註定有人难以入眠，但周凡可不会，他一人默默吃了一些干粮，扭头看了一眼鬼葬棺。 鬼葬棺依然在。 周凡微微皱眉，难道遇到冰血猿也不算是最大的危机吗？ 刚才他可是被冰血猿击伤，可以说是极危险的一战。 难道前面还有更危险的事情等着他吗？ 周凡有些不解，但鬼葬棺还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事就值得琢磨了。 周凡嘆了口气，他没有再看诡异的鬼葬棺，而是躺在雪坑内，放开身体的控制，任由小绻操纵已经恢復过来的空音鬼雷消除那诡异的寒气。 经此一战，周凡身心都感到了疲惫，他很快沉沉睡去。 待再次睁眼，周凡没有看身体缭绕的银色骇梦之环，而是扫了一眼船上。 蚀芙正闭目，似乎在琢磨什么东西。 赵雅竹则是整个人倒立，她一根手指把自己庞大的身躯撑起来，一上一下，汗如雨出。 这在周凡之前那个世界或者很难做到，但现在这世界，武者几乎都能做到。 赵雅竹这样的强者做这等事，实在显得有些掉价…… 当然或者赵雅竹这样做很有深意，内有玄机，为此周凡即使事情很急，也是耐心地看了好一会。 但周凡还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这就是普通的单指倒立伏地挺身。 第950页 「赵姑娘，你这是作甚？」周凡干咳一声问。 「减肥。」赵雅竹淡淡道。 原来是在减肥……周凡嘴角扯了扯道：「以赵姑娘的玄妙境界，想减肥又有何难？」 直接把脂肪抽出来不就行了，周凡不信赵雅竹做不到。 「你不懂，除非我换一副身躯，要不然这对我来说就是很难的事情。」赵雅竹冷哼一声道，「修士的身躯无疑是天材地宝，但不是没有好的身躯，要想炼制一副完美的身躯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而是我不捨得。」 「为什么不捨得？」周凡不解问，能多些了解这些引导者，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这与你无关，你还在那险地之中，是不是要神元珠？还是原来的价格，拿到神元珠就不要再烦我，我要减肥。」赵雅竹不耐道。 她伸出自己还能动的左手，一边倒立锻鍊，一边给周凡炼制了神元珠。 周凡接过神元珠之后，赵雅竹又是左手虚抓，抓来一缕灰雾，把周凡的琉璃球显现出来。 周凡琉璃球一显现，赵雅竹看着那又变大了一轮的琉璃球，她眼露异色道：「两万七千四百七十八条大灰虫，足足翻了一倍，你今天遭遇了什么？杀了一个血戾级的怪谲还是遇到了庞大的怪谲群？」 周凡闭嘴不说，他不可能什么都告诉赵雅竹，冰血猿已经被他杀死，他也不需要赵雅竹的帮忙。 周凡为自己拥有这么多的大灰虫感到振奋，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在神元珠内存入早已想好的意念。 赵雅竹见周凡不说，她也懒得再问，而是从琉璃球内取出她该得到的大灰虫报酬，就推开了琉璃球，继续训练。 黄豆般大的汗滴落在甲板上。 这种训练似乎很有效，如果想减肥的可以试试……周凡心里默默想。 「赵姑娘，你这里有办法能隔绝恶幻的侵蚀吗？」周凡又问起第二件事。 就算赵雅竹没有办法，周凡今天也测试出来了，龙神血也可以隔绝恶幻的侵蚀，但是不保险，他也不敢保证龙神血能支撑多久。 「那要看什么程度的恶幻？」倒立的赵雅竹缓缓道，「恶幻通常会覆盖一片地方，你这样说我很难回答你。」 汗水湿透了她臃肿的身躯，周凡移开了眼睛，这实在太辣眼睛了，他摇头道：「我不知道能达到什么程度，但我知道它覆盖的范围应该很大。」 周凡又在尽量隐瞒信息的情况下，向赵雅竹描述了一下亮红色的高峰范围。 亮红色的雪地世界往上只有三百丈，但加上横向延伸范围就广阔了，周凡费了一番劲才描述完它大概的大小。 「这么大范围的恶幻吗……」赵雅竹微微挑眉：「那要看恶幻的源流在哪里，通常来说，越是靠近源流，恶幻就越强。」 「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要向恶幻的源流而去，有没有办法隔绝恶幻的侵蚀？」周凡也不知道恶幻的源流在哪里，但他猜测，可能在山顶。 第799章 幻虚九针 「往恶幻源流走……」赵雅竹面露嘲弄道：「去送死吗？」 「你可知道恶幻源流有着什么吗？」 周凡微微一怔道：「有什么？一个强大到无法预测的怪谲吗？」 「恶幻可不是什么怪谲散发出来的，它是险地衍变而来，它的源流就似一个巨大旋涡，散发强烈的恶幻吞噬一切生灵。」赵雅竹微微皱眉道，「要是没事我劝你不要靠近那里的好，以你这低微境界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掉。」 「要是可以，我当然不想靠近，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否有办法能让我抵御恶幻的侵蚀？」周凡沉默了一下道。 赵雅竹没有说话，她的身体倒立一上一下，过了一会才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我能给你提供的是幻虚九针秘法，这是一门适合武者使用抵御恶幻的秘法。」 「也只有这门秘法，才能保证你接近源流时不被吞噬，但你要记住，危险还是有的，最好尽量不要靠近。」 周凡脸色一喜，他连忙问：「这幻虚九针秘法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要是没有后遗症，那他就用它了。 「没有后遗症。」赵雅竹瞥了一眼周凡道：「但这幻虚九针秘法存在一个问题，它能抵御恶幻的理念在于以痛制幻，所以幻虚九针秘法使用起来很痛苦，每加一针，疼痛就翻倍，到第九针甚至会刺痛人魂。」 「不乏使用幻虚九针从而痛得死去的武者，尤其是第九针，很可能会痛得人魂崩散，所以第九针使用时，要非常慎重，不过九针拔出来之后，对人没有任何后遗症。」 周凡脸色微变，这显然是一门很痛苦且危险的秘术。 「不过这是我能够给你提供的最合适办法，考虑它只能用来对付恶幻以及使用时的痛苦，收你五千条大灰虫好了。」赵雅竹想了想道：「你要吗？」 「要。」周凡毫不犹豫道。 这样一来，这事才更有保障，即使他有龙神血，但龙神血不到紧急时刻，他都不想消耗，龙神血的龙神语可是用来救命的，幻虚九针秘法恰好能替他替代龙神血来抵御恶幻。 至于疼痛的副作用，只要小心一点问题不大。 赵雅竹只是嗯了一声，她一个翻身从倒立的状态变为正确站立，身上的汗水立刻蒸发殆尽，她从周凡的琉璃球取出了五千条大灰虫，才抓来一缕灰雾，灰雾化作一个巴掌大的黑木方盒。 第951页 赵雅竹把黑木方盒递给周凡，周凡接过黑木方盒之后，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大小不一的九枚长针。 长针通体淡绿。 「这是幻虚九针秘法配合使用的针具。」赵雅竹解释了一句，她的指尖溢出一团蓝色的光芒。 她屈指一弹，蓝色光芒飞去，从周凡的印堂钻了进去。 周凡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幻虚九针秘法的使用之法，幻虚九针秘法很简单，关键是那套针具，要是没有针具用普通银针来代替，将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这样的秘法甚至不用花费时间来学习，这让周凡松了口气。 这时灰雾已经覆盖到他的脖子上。 周凡今夜在船上的事情都顺利完成，他很快就被灰雾笼罩，彻底消失在船上。 赵雅竹看向一直闭目的蚀芙道：「小傢伙，你找到他了吗？」 蚀芙正在琢磨武技，她睁眼道：「已经确认位置，但那地方太大了，想将他找出来不容易。」 「那就要加快时间了，他从险地出来之后，我就要用掉那次附身机会，时间要是拖得久了，他会怀疑的。」赵雅竹轻轻点头道：「还有，他今夜又透露了一个消息，那个险地不仅存在骇梦之环，还存在恶幻，你确认你没有找错地方吗？」 要是找错了地方，那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了。 「我没听说哪里存在什么恶幻，但那地方太大了，出现什么都不奇怪，我确认是那个位置是因为那里最近有不少人出现在那个险地之内，他可能就在其中。」蚀芙皱眉道。 「很好，那就不会错了，可惜我无法给你提供帮助，要不然你很容易就能寻到周凡。」赵雅竹笑道。 「我会尽快找到他。」蚀芙不愿意细谈，而是又闭目琢磨起功法武技这些东西。 她拥有的优势在于本身强大的谲人天赋，但境界修为与周凡差得太远了。 仅仅凭藉谲人天赋，是无法打赢周凡的，她要想法快速提升自己的境界修为武技，才有把握。 …… …… 周凡在梦中醒来，他先是环视一下四周，确认一切如常之后，他取回身体的控制权，先把那套赵雅竹所给的针具实体化收好，又躺了下去。 明天将会是最后一天，要直面恶幻，精神状态不好可不行。 即使再睡下去要面对噩梦，他也没有任何的选择。 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 周凡有些茫然，他站在亮红色的雪地上看了一眼四周，茫然只是一小会的，他快速跑了起来。 他一边跑一边精神高度紧张留意周围的情况。 周凡很快就爬上了一棵不算太高树，他捉住枝干往下一跳，咔的一声，手臂粗的枝干被他的重量扯断。 他扯掉细小的枝叶，做成了一根木棍。 他挥了挥手中的木棍，满意点点头又奔跑起来。 「人在哪里呢？」周凡一边走一边寻找了起来。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间木屋。 周凡眼神变得冷厉起来：「屋内肯定有人。」 他没有直接闯入去，而是迅疾无声绕着木屋跑，防止有人从窗口处看出来，看到他。 他很快就绕到了木屋的后面，然后靠着屋墙，一步步走到了木屋前门。 周凡靠在门的左侧，他用木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高高举起木棍。 等了一会，一个散髮披肩，络腮鬍的汉子打开了门，他没看见任何人，然后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探头，木棍就敲在他的头上。 咚的一声，鲜血从络腮鬍汉子的脑袋喷溅而出，他眼睛徒然睁大看着周凡，有些不解：这人怎么一见面就敲我？ 第800章 三个 名字为王十七的男子被敲了一棍之后，他有些煳涂，正常来说，这梦中人应该是礼貌敲门，然后他与梦中人交谈，再告诉梦中人他要开始狩猎了，让梦中人逃跑。 只是这梦中人为什么一见面就敲他闷棍？ 不过很快他看向周凡的目光由茫然变得兇狠起来，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珠发白，就想向周凡扑去。 只是周凡又漠然举高木棍，趁王十七还没有站稳，一棍又一棍朝王十七脑袋敲去。 王十七一次次想抬头，都被敲得低头，他的双手向前伸，却是什么也抓不到。 木棍打得王十七脑袋鲜血四溅，他最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王十七无法站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周凡喊道：「我的兄弟……」 周凡没让王十七说完又敲了好几棍，直至棍棒被敲断，他才微微喘气停下了手，这时王十七脑浆都被打出来了。 王十七就算拥有尸化的能力，也死得无法再死了。 周凡扔掉木棍，把王十七的尸体拖曳进去，他进入屋内，先是扫视了一下屋内的布置，当他看到墙上挂着的猎弓、猎刀、斧头，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他那三样东西取下来，先将猎刀与斧头挂在腰间，又拉了一下弓弦，才满意点点头。 他没有再在木屋内停留，而是把火炉推倒在木板上，把王十七身上的兽皮衣剥下来，穿在了自己身上才离开木屋。 出了木屋，木屋四周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但无所谓。 天上持续降下毛毛细雪。 周凡在地上滚了圈，身上沾染了雪花，他俯身在雪地上。 第952页 他感到了冰雪传来的寒意，身体也有些被冻麻的感觉，但他还是一动不动俯身，任由毛毛细雪将他覆盖。 周凡身上裹着厚厚的兽皮，短时间内不怕冰雪把他冻死。 被他杀死的那人说有兄弟，那可能他的兄弟很快就回来，周凡决定在这里再等等。 时间在不断流逝。 这时两个男子骑着马过来了。 他们与周凡杀死的王十七长得一模一样，根本难以辨认两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而且他们还带着猎刀、斧头、弓箭。 他们没有冲到木屋前就停下了脚步，搭上箭矢，手指扣着弓弦，眼神警惕看着四周。 这样一幕让周凡眼瞳收缩，这两人显然是知道他就在这里。 这让周凡有些不解，但他还是没有动，因为那两人只是知道他在附近，并没法知道他很准确的位置。 「小心一些，这梦中人有些不对劲，本来以为十八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但十七也这么快被他杀死，而我们两个也被允许进入梦境，这就很说明问题了。」王十六低声对王十五说。 「会不会已经在梦中醒过来了？」王十五脸色凝重问。 「这个有可能，即使醒过来的梦中人很少，但要不是这样实在解释不通。」王十六点头道。 醒过来的梦中人拥有完全清醒的意识，最难对付。 王十六、王十五的追踪预感都能清晰感应到那人就在木屋附近，要不是醒过来的梦中人，又如何会知道在这里蹲守？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骇梦之环引发的噩梦是连续的，他们十八兄弟的梦也是连续的，十八要是失败，就会交由十七处理。 他们十八兄弟看起来没有太多的诡异，但却是级别很高的骇梦之环，已经进化出一定的智慧，意识到这是梦，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梦中人。 并且无论什么样的东西进到这里，都无法将能力带进来，谁进入这梦里面，都只是力气寻常的普通人，而他们十八兄弟是经验丰富的猎人，还能尸化获得强过常人的生命力，这才是他们梦的可怕之处。 无论是什么人进来，一般都会死在梦中，彻底丢了性命。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梦中人逃脱的事情，但那是梦中人运气好，得以逃脱狩猎，其他兄弟一点事都不会有，但现在十八、十七接连失败死去，这对他们来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那个梦中人有问题！ 「十七太蠢了，明明都知道十八死在这梦中人手中，怎么还这么大意？」王十五恶狠狠道。 「他可能以为是意外，要是换了我们，我们说不定也会大意，毕竟谁能想到那梦中人醒了过来？」王十六摇了摇头。 「他可能在木屋里面。」王十六看着黑烟腾腾的木屋道。 四周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木屋就是最可能藏身的地方。 「未必，他可能趴在了雪地上，埋伏我们。」王十五沉声说。 「有道理。」王十六也认定这个推论。 王十五与王十六的脚步越来越慢，他们盯着木屋，盯着雪地，提防周凡的突袭。 只是他们再耐心，直至靠近木屋，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雪地太大，降落的小风雪遮蔽视野，想寻出一个人来可不容易。 他们还犹豫着是否要破门而入的时候，一支箭从他们身后射了过来。 咻！ 那支箭射在了王十六的脑袋上，将他的脑袋贯穿。 王十六瞬间死亡倒地。 但周凡的位置也暴露了，王十五毫无犹豫回身射箭。 周凡来不及搭第二根箭，他只是在雪地上一滚，避开了王十五射来的箭。 他立刻起身，取出了斧头，似一头豹子一般向王十五扑去。 王十五丝毫不着急，取出了一根箭，搭在了弓弦上，瞄准了周凡的脑袋。 眼看着王十五把弓弦拉紧，就要射穿他的脑袋。 周凡发出一声怪喝，他已经距离王十五很近，他左手握着的雪洒了出去。 啪的一声，撒在了王十五的眼睛上，使得王十五下意识闭了一下眼。 这一闭眼，他射箭的动作就迟缓了一下。 周凡已扑到，他一斧头噼飞了弓矢。 王十五被噼得后退了一步，他挥舞长弓砸向周凡，试图阻拦周凡的攻击。 但这匆促间的挥舞无法挡住周凡举起的第二斧，他一斧噼在了王十五的脖子。 噗！ 脖子上的血从斧刃处喷涌而出。 王十五迅速尸化，皮肤眼瞳都成了苍白色，但这只不过拖缓了他的死亡。 这斧实在太致命了。 周凡把斧头拔出来，王十五捂住喉咙，呵呵叫了几声，就倒在了雪地上。 第801章 林中困兽 周凡不放心，他又噼出了好几斧，把王十五的脑袋跺下来他才放心。 至于另一个被射杀的王十六周凡没有再理会，因为王十六倒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要是没死，不会偷偷看着周凡把王十五杀死。 杀死了两人之后，周凡大口喘气。 刚才趴伏在雪地上等待以及剧烈而短暂的厮杀都很耗体力。 周凡一边喘气一边去收取王十五与王十六身上的箭矢。 至于猎刀与斧头，他没有再拿，因为他已经有了，再拿也没有用，反而是箭矢更为重要。 第953页 「他们长得一样，听他们说话似乎拥有特殊的本事能找到我，而且还会进化出一种异常的状态……」周凡一边总结一边快步离开了木屋，「而且不知道还有没有……」 很快周凡看见了一个雪林，亮红色雪林不算大，他走了进去。 他在雪林内转了一圈，对周围的环境有了大概的了解。 之后他就爬上了雪林最高的那棵树，迎着风雪看了起来。 很快他就看见雪林东边的风雪中，有着一群人骑马而来。 「一二三四……十二、十三、十四。」周凡脸色凝重起来，他没想到这次会一来就来十四个。 毕竟上次才来两个。 周凡没有丧气，他从树上滑落下来，朝着东边奔去。 很快就奔到了东边的雪林边缘，他躲在一棵树后，看见那群人在不远处下了马，徒步而来。 长得与被他杀死的那三人一模一样，都是满头散发、络腮鬍子的汉子。 就是身上带着的兵器有了变化，背着或悬挂着刀盾、长枪、剑、猎刀、斧头等冷兵器。 不过十四人都配有弓箭，他们手持弓箭，瞄准了树林方向。 十四个强大的猎人正缓缓朝雪林走来，但他们还没有进入周凡的射程范围，又骤然退了回去。 这使得周凡眼瞳一缩，他开始向后退去。 「用得着这么谨慎吗？」王十笑着问，「就算是一个觉醒的梦中人，我们有十四人一起上，他又能做些什么？」 「不是逃跑不逃跑的问题，他能杀死十五四人，我们又能一起进入梦境，说明本身就不同寻常，如果我们大意，就算能杀死他，也会有所折损，你希望折损的人是你吗？」王一问。 「不想。」王十收敛了笑意。 其余人也是微微点头。 他们回到了马群处，然后驱赶着马群走在前面，而他们十四人则是跟在马群的后面，这样做可以避免雪林中的冷箭。 他们的追踪预感告诉他们周凡躲在雪林中，他们也不怕周凡能逃出他们的追踪。 十四人进入雪林之后，见没有冷箭射来，都是松了口气。 但十四人没有就此扔下马群，而是继续倚着马群缓缓前进。 狡猾的十四人。 若是其他人，或许会感到绝望。 但周凡没有，他心冷如铁，心底里不断有声音告诉他：杀死所有出现在他眼前的人。 他借着树木的依靠，盯着移动的马群与人。 「这样太麻烦了，大大限制了我们的速度。」王十三觉得颇为不习惯。 他们以前玩狩猎梦中人的游戏，可从来没有这么小心憋屈过。 王一没有理会王十三的抱怨，他是十八兄弟的首领，比其他兄弟都要谨慎。 他只是搜寻着周凡的身影。 周凡在他的预感中没有逃离雪林，那肯定躲在暗处盯着他们寻找机会。 猎物与猎人之间的关系也许会变换，王一可不想成为猎物，他只做猎人。 咻！ 一支箭从树林间射了出来，射向的是处在比较外围的王十一。 这箭来得太突然了，王十一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就被贯穿了脖子。 其余十三人纷纷低头，靠在马腹上，警惕第二箭。 王十一脸色变得惨白，一道道血筋浮现，他眼瞳也变成了骨白色，他歪了歪头，没有把箭拔出来的他赫然还没有死。 成为了行尸状态的他失去了理智，只是向着冷箭射来的方向奔去。 咻！ 第二箭又是射了出来。 这箭钉在了王十一的额头上，他不敢置信倒在了地上。 剩下十三人却是藉此，远离马群，躲在树木后面，纷纷拉弓射箭。 咻咻咻！ 一根根弓箭穿过风雪，刺入了冷箭射来的方向。 他们还熟练地借着林木的遮挡向着冷箭方向慢慢靠去。 为了防止猎物逃了，王一打了个手势，有着八人分成两股两边奔走，与王一他们六个形成了围拢之势。 丛林之内时不时有着冷箭射来，但王一他们都很精明，再也没有给冷箭任何的机会。 他们也时不时射出箭，拖延猎物突围的脚步。 冷箭渐渐停歇，再也没有任何冷箭射出来。 「他没有箭了。」王二开口道。 那梦中人手中的箭都只能是来自王十七、王十六、王十五。 从进入雪林之后，王二就一直在算周凡的箭，他确认周凡没有了箭。 得知周凡没有了箭，十三人发出了唿唿的狂笑声，从躲着的树木大方出来。 没有了箭的周凡就如没有了爪牙的病虎，是砧板上任他们宰割的鱼肉。 只是他们还没有围近，又是一支箭穿射而出，钉在了王九的脑袋上，把王九的脑袋贯穿。 贯穿了脑袋的王九甚至连尸化都无法做到，就倒在了地上。 十二人又是慌忙躲在树木后面，这才避开了第二支箭。 王一盯着王九的尸体沉声道：「王二，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他怎么还会有箭？」王二有些无法置信道，「难道在这种时候，他还有时间回收我们射出的箭？」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很容易被流矢射中。 「我们上当了，刚才他射的很多是没有杀伤力的木箭。」王十二捡回了一支箭脸色发黑说。 第954页 王十二手中的箭是一支木削的箭，箭矢很简陋，这样的箭杀伤力几乎为零，但他们的心神一直放在周凡身上，反而没有注意这种细节。 要不然王九就不用死了。 现在他们谁也不敢肯定周凡手中还有多少支箭。 「别管他还有多少箭，我们慢慢围上去，看他还能躲多久？」王一厉声喊道。 他的声音很大，这是为了让其余的兄弟听见，也是因为就算周凡听到也没有用。 周凡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濒死的困兽而已。 第802章 银灰的人影 「好。」 「明白。」 雪林两边不断有声音响起回应王一的命令。 他们的围拢呈三角之势，作为猎物的周凡只能往一个方向走。 但雪林本身就不大，周凡再退，就要被逼得退出雪林。 一旦退出雪林，跑到没有任何遮挡物的雪地之外，那等待周凡的将会是人多势众的围攻。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要面对十二人的周凡？ 王一的做法显然很正确，冷箭只是射了零星几箭，就没有再射。 十二人眼看着就快出了雪林，他们心中冷笑。 为了避免周凡躲在树上避过他们的围剿，他们就连每一棵树都没有放过搜寻。 而且他们的预感总能感知到周凡的方向，也不怕周凡突围了也不知。 在他们的感知中，周凡正在远离雪林。 王一喊道：「他离开了雪林，我们快追。」 十二人冲出了雪林，果然见到雪地上一个人影在奔跑，他们就吆喝着追了过去。 雪地上的追逐，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双方的体力原本相差不多，但周凡之前消耗得太多了。 这样比较之下，周凡与他们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周凡冷着脸，他看不到任何赢的希望，但也不代表他就要放弃。 他只能往前不断奔跑，一旦停下就会死。 十二人也无法回去把马找回来，他们追在周凡的身后，一边跑一边射箭，有几支箭差点射中了周凡。 十二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因为他们看出了周凡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他们曾经在不少猎物身上看到这点，因此也没有多着急，要不是王一催促，让他们不要再大意，他们肯定会好好戏耍一下这个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的可恨猎物。 周凡到了极限，他吸了口气，感到五脏六腑都是一阵微痛，四肢都抬不起来一样，他知道再逃下去也逃不掉，双眼微冷，弯弓搭箭，射出了最后一支箭。 咻！ 回身之箭射中了王八的左腿，王八咧咧嘴，把箭拔掉，脸上是狰狞的笑意。 十二人中有七人弯弓，箭矢瞄准了周凡。 周凡箭射完了，就扔掉猎弓，吐了口唾沫，左手握着猎刀、右手握着斧头，朝十二人悍然冲来。 这样的悍勇，让那准备射箭的七人都是一滞，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勐的人。 当然想是这样想，但他们可不准备放过周凡，箭还是要射出去的。 只是他们的箭还是没有射出去。 因为周凡身上蔓延出银灰色的涟漪，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下来。 银灰色的涟漪化作一个肥胖的人形轮廓，人形轮廓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周凡，然后又全部收敛化作一枚繁复的符文，印在了周凡的额头上。 符文繁复，散发淡淡的冷光。 周凡双眼爆发出精光，他感到疲惫的全身充满了力气，这种力气他很为熟悉，这是他力气段修炼而来的庞大力气。 这时静止的画面也恢復了正常。 七支箭矢朝周凡射来，笼罩着他全身要害。 只是周凡大笑一声，他左手的猎刀骤然一转，以难以想像的快速，将七支箭矢噼成两截。 十二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梦中人还有这等本事。 周凡骤然奔跑冲来，他快得就如一头勐兽。 十二人知道来不及射出第二箭，他们扔掉了猎弓，拿起了自己的兵器大喝着朝周凡冲去。 周凡脸色漠然，他只是随手一扔斧头。 旋转着的斧头快速旋转着，把王十二的脑袋噼了下来，血水泼洒在雪地上。 王十三长枪当先朝周凡刺来。 周凡左手猎刀一噼，就把长枪噼成两段，快如绝伦的刀光如月华洒地，将王十三噼成了两半。 周凡擅长使用双手刀，左手刀与右手刀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没有换手，继续左手噼斩。 庞大的力气使得他如噼瓜切菜，每一刀噼下，不是兵器被砍断就是人命被收割。 周凡手中的刀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兵器，兵器断裂后，他伸手一夺，就能夺来一柄猎刀继续厮杀。 血水不断洒落，地上多了很多破碎的残躯败体。 就算有些人尸化，也难以抵挡周凡那强大的力气。 最后还剩下后退的王一以及本来因为腿伤而走得慢的王八两个没死。 「怎么可能？」王一脸露愕然之色，「你为什么能突破极限？」 「你们能以多欺少，又能尸化，我为什么就不能力气大一些？」周凡冷笑说。 王八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王一同样如此，两人分开疯狂逃命。 第955页 他们默念，梦境很快结束了，他们说不定能逃脱。 周凡双脚一撑，就是朝王八追去，他跑动时因为那庞大的力气，就好似地动山摇，速度快得吓人，一下子就追上了王八。 王八转头，面露惊慌之色，但他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周凡一刀噼掉了脑袋。 周凡杀死王八，又转而朝王一追去。 当然他认不出那个是王一，在他看来，这十八人都长得一模一样，他也没必要区分。 王一跑得再快，但与周凡比较，就如一头乌龟一样慢。 王一眼见周凡就快追上他了，他绝望转身，把手中的兵器扔掉，大声喊了起来：「求你不要杀我，我可以告诉你梦的秘密。」 王一这样喊是想拖延时间，等时间一到，周凡就不得不离开梦境，这样他才能活下来。 只是周凡冷笑一声，他手中的猎刀一扔而出，如一支箭矢从王一的脑门贯穿过去。 王一双目圆睁，他不甘心，似乎在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 周凡杀死了王一之后，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喘气道：「我有些想知道，但我无法辨认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时间也快到了，我哪里有时间听你瞎咧咧？最为重要的是我的力气正在不断流失……」 「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再不杀了你，说不定我就得死……」 周凡没有说谎，他确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额头铭刻着的银灰符文正在飞快消散，这符文就似把他身体潜力都压榨完了一样。 但他没有在乎，他看着灰色的天哈哈笑了起来。 第803章 踏入 周凡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经过一夜时间，他的龙神血、暴羽灵都基本恢復过来。 昨天的外伤还有些隐痛，但已经没有大碍。 确认身体恢復如常之后，周凡才松了口气，他从小绻那里接过身体的控制权，浑厚真气组成了真气防御罩抵御寒气入侵。 龙神血的恢復，让他的真气得以迅速恢復，抵御寒气的侵蚀算不了什么大事。 周凡站起来烘干被雪水浸湿的棉衣，看着灰濛濛的天，看来今天的天气实在是不好。 他想起昨夜的梦境，脸色微凝，昨夜他存入神元珠的意念是杀死一切出现在自己视野内的人。 因为王十八的原因，周凡在入梦之前就怀疑自己会遇到王十八的那些兄弟，那些兄弟都是实力比普通人强大一点的猎人，就算有尸化，但只要击中要害照样可以杀死。 所以周凡才会存入这样的意念，但昨夜的梦让他感到意外，他没想到王十八的十七个兄弟居然全部出现了。 要不是那突然出现的那枚银灰符文，他可能就要死在那噩梦之中了。 至于那银灰符文的来歷，他想起了最后见的那肥胖的人影轮廓，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他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忙碌着把自己昨夜布下的符阵都解除收了起来。 又吃了一些干粮垫肚子，做完这些事，周凡才看向山坪那亮红色的雪地世界。 今天越野试就要结束了。 能往上攀爬多少丈就看今天的了。 而我现在的成绩是两千七百丈……周凡取出那黑木方盒，把细如髮丝的淡绿长针都取了出来。 周凡做好准备才跨过那道界线踏入亮红色的雪地。 一进入亮红色的雪地世界，因为没有寒气的侵蚀，他干脆解除了真气防护，他没有太着急，而是一步步前进。 因为亮红色雪地世界不仅仅只有恶幻，还有怪谲的存在。 那冰猿人当初就是从亮红雪域冲出来，要是狂奔疾跑，遭到怪谲袭击，那未必能够及时作出应对。 而且他早已在赵雅竹那里得知，随着进入恶幻遍布的领域，生灵会遭到恶幻的侵蚀，其中恶幻出现的时间长短不一，但只要撑过一次恶幻，就可以得到一段不短的喘息之机。 并且只要不继续深入，站在原地，下次遭到的恶幻程度与上次几乎差不了多少，但只要继续向着源流方向前进，恶幻会不断加剧。 也是因为恶幻出现的时间长短不一，所以才会出现旱沙猫等了很久才被侵蚀，而周凡第一次进入恶幻领域，没有多久就遭到了侵蚀。 周凡又瞄了一眼原先冰猿人死亡的地方，一夜过去冰猿人的尸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凡丝毫不觉得奇怪，这里可是一个怪谲横行的世界，冰猿人的尸体可能被那些喜欢吞食怪谲尸体的怪谲带走了。 他走到山坪的崖壁，就如灵猿一般往上攀登。 在攀爬时，周凡也精神高度集中，警惕一切意外情况。 天上下起了亮红色的细雪。 待他爬上十丈高的崖壁，翻爬上一处山石时，他的视野模煳了起来。 他看到眼前有着数之不清的亮红色影子在晃动，阴冷腐朽的气息朝他身体侵蚀而来，让他感到寒冷、身体似乎在不断腐化。 龙神血隐隐要沸腾起来。 周凡遏制住沸腾的龙神血，他取出一支淡绿长针迅疾刺入了心口的膻中穴。 一阵针尖刺入心脏的剧痛感扩散开，痛得周凡咧咧嘴，他没想到第一针就如此痛。 亮红色影子消失，阴冷腐朽的气息也退出了他的身体。 第956页 周凡看见亮红色影子消失，他才拔出了那支淡绿长针，穿入衣衫内，继续往上攀爬。 而周凡的身后还跟着鬼葬棺。 恶幻对其他怪谲没有起作用，显然对鬼葬棺同样也不会起作用。 也因为鬼葬棺就跟在他身后，所以他才更为谨慎。 冰猿人、噩梦，鬼葬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那他的危机就没有解除，他也不敢确定究竟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 只是周凡想在越野试中取得好成绩，就必须继续往上，不过要是真的有应付不了的大危险，他会毫不犹豫转身逃跑。 这不是周凡抱着侥倖之心，而是他手上的底牌很多，他有可以逃生的底气。 …… …… 书院广场，仲田三位主考官早已从白玉高台上下来，他们看着玄光玉壁上那在雪山两千七百丈闪动的清莹光点。 可以看到，在天方亮起的时候，十一个光点就先后动身，往前攀爬。 今天就要出越野试结果了。 仲田三位主考官也坐不住了，直接来玄光玉壁旁观察。 要想看十一名考生的登山画面，那可是要消耗珍贵的玉石，若非察觉到考生的异常，都不会观看考生的登山画面。 何为异常？ 譬如考生突然止步不前、玄光玉符有碎裂等迹象都属于异常，这种事自有一旁的教习们负责观察。 现在看去光点不分先后，难以看得出谁更占优势。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往上攀登的最后三百丈，才是千幻雪山最难走的路。 三位主考官脸色严肃看着。 …… …… 亮红色的雪还是细碎飘着，如红色的柳絮。 在亮红色的雪山世界，白衣僧人面目肃然，往上攀爬，他的身体散发出淡淡金光。 踏入恶幻领域十一名考生中唯一的红衣少女身边没有扈从跟随，她哼着柔和的乡谣在往山上走去。 皱深深脸色永远冷如寒冰，但这下就算周凡在，也未必能认得出他来，此刻的皱深深面容枯藁，就似一夜之间消瘦了下来，瞳眸如永不熄灭的烛火。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进入甲字班，就能获得数之不清的资源，那些都是钱，钱钱钱……」张李小狐一边唠叨着一边咬牙攀登，「谁也不能抢我的钱！」 张李小狐絮絮叨叨时，他的身体上钻出了一根根火红的毛髮，让他看起来就似一个长着长红毛髮的怪人。 第804章 第二针 在两千七百丈之后的恶幻领域，熊飞秀是少有还带着扈从前进的人。 两个老者一左一右将熊飞秀夹在中间，两个老者的身上铭刻着一道道玄奥的符文，散发着青色的光芒，笼罩着他们三人。 「那些蠢货估计还被拦在恶幻之外。」熊飞秀面露不屑讥笑道：「我熊飞秀註定是第一，以后也会是天下第一！」 两个老者苦着脸，我的少爷，你这信心也太膨胀了。 …… 温晓在缓缓攀登，他的速度不快不慢，他的衣衫之下皮肤依然被白色的绷带缠着，但白色绷带缝隙内有着细小的金色虫子爬进爬出，虫子发出细如蚊吶的声音，一只只虫子的低声汇聚在一起，让人听了心里发闷。 但温晓脸色淡然，这是他对抗恶幻的手段，虫声能够替他抵御恶幻的侵蚀。 …… 杜泥早上就已经与两位教授告别，自己一人独自上路，现在往上攀爬的他不似一个书生，他捲起的裤腿裹着黑色的泥巴，看起来似一个从农田耕种的农民。 但他不在意，而是苦着脸嘀咕道：「这越野试真是变态，也不知圣人是如何想的，要是真的有危险，我还是赶紧撤退为好，现在先努力，希望这次不要再输给一行了。」 …… 若是从玄光玉壁看去，就可以看到十一个攀爬超过两千七百丈的考生，还是候十三剑最慢，他起来最晚，动身最晚，现在攀爬的高度也是十一人最低。 他依然是懒懒散散的样子，走三步停一停，并指如剑斜刺而出，然后再走三步，看他这样子的速度，估计越野试结束都难以往上攀爬一百丈…… …… 东方凤通体青玉色泽，他沉默往上攀爬，他所图甚大，无论是高象书院、白象寺秘传弟子还是张李小狐，他其实都不放在心里，他註定是振兴东方家的男人，不可能在越野试输给那些人，他必须赢！ …… 风雪中，有着一个肥胖的男子拖着一个黑木大桶前进，大桶与他同高，比他的腰围还要粗，他脸容苦涩，时不时扭头看着大桶：「桶呀桶，你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现在就全看你的了。」 「我都说不要来高象县了，留在飞鹤县多好，不用爬这么危险的雪山，奶奶真的是害苦了我。」 …… 年轻的天才们都在进行最后的努力，周凡也不例外。 没到中午，他已经往上爬了一百丈，在这一百丈内，他数次遭到恶幻的侵蚀，但都被他用虚幻九针秘法的第一针破除。 不得不说，虚幻九针秘法比他想像的还要好用，仅仅是第一针，就能让他支撑了一百丈。 即使那针尖刺心脏的痛感每次都痛得他咧咧嘴。 但这依然让周凡感到振奋，第一针就有这样的效果，那也许往上攀爬三百丈，也许用不了九针，那只需要警惕怪谲的突袭就好。 第957页 想是这样想，但周凡依然没有放松警戒，他早已经把九针的第二枚长针取出来备用。 现在已经是两千八百丈的高度。 抬头都能隐隐看到被亮红色的云气遮绕的山巅轮廓。 亮红色的云气，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其他考生怎么想他不知道，但他宁愿成绩低一些，也不打算尝试登顶，鬼葬棺一直没有离去，他要面临的危险很可能就在山巅上。 周凡一边戒备，一边琢磨着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视野再度模煳起来。 恶幻又来了。 周凡熟练把第一枚针刺入了膻中穴之内，针尖刺心脏的痛感再次袭来，周凡忍着痛，他很快脸色微变起来。 因为视野变得有些诡异。 他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老妪，老妪撑着一把黑布伞，她脸上的皱纹一条条叠在一起，密集得如线状的不规则旋涡。 老妪在对他笑，笑容渗得让人发慌。 周凡全身冒起了疙瘩，浮现的细小皮粒正越来越大，膨胀为肉芽，而且有越来越大化作瘤子的趋势，周凡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崩溃。 龙神血微微沸腾，想扼杀这阴冷诡异的力量。 周凡咬牙，忍着恶幻的侵蚀，从衣衫中取下第二枚淡绿长针，一针刺入脐上六寸巨阙穴。 就如有锐利的锥子刺入大腿的痛感袭来，虚幻九针第二针与第一针叠加的痛感，让周凡痛唿出声。 但虚幻针具透出的奇特力量，瞬间让那撑着黑伞的老妪消失，身体的异状也在飞快恢復过来。 周凡确认恶幻退去之后，他手指微动，把那两枚长针拔了出来。 他才从痛感中解脱出来。 「这未免太可怕了。」周凡脸上露出畏惧之色，既畏惧那恶幻的可怕，也畏惧虚幻九针的剧痛。 这才第二针。 周凡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有人能撑过九针叠加？ 难怪赵雅竹以及虚幻九针秘法里都提及说第九针要慎用，否则真的会痛得人魂崩散。 周凡又连忙向前攀爬，现在他只是处于两千八百二十丈的程度，就被逼得使出了第二针。 希望第三针迟点才用得上。 …… 就在周凡攀爬时，十一名考生中有人不得不放弃下山。 是东方凤，他双眼赤红，他的青玉身躯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就止步，我不甘心！」东方凤低吼，他试图往前抬脚向上攀爬，但那恶幻越来越厉害，青玉身躯有着碎裂的趋势。 东方凤脸上露出畏惧之色，他缩回了脚，沉默了好一会，才嘆了口气，向着山下走去。 玄光玉壁之下的仲田等人都看着东方凤向下移动的光点，张李老太爷平静问：「他成绩是多少丈？」 「两千八百零七丈。」一位教习给出准确的数字。 这是通过玄光玉符与千幻雪山的高度精确量出来的。 「这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仲田笑道。 张李老太爷不以为意，他看着那代表着张李小狐的光点，他更关心张李小狐能走到什么程度。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两千八百丈又是一个分界线。 在东方凤之后，没有一小会，又出现第二个成绩止步的考生。 第805章 老妪 在寒死线那边还有几位考生没有放弃，但想前进都希望渺茫。 仲田他们都没有再关注那几位考生的情况，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两千七百丈高度值得注意的考生身上，事实上也是如此，止步在寒死线的考生只是不甘心而已，关注了也没有什么用。 他们就算有办法冲破寒死线，也无法在一天之内追上那些厉害的考生。 两千七百丈以上还在攀登考生们将会决出这次的越野第一。 第二位继东方凤放弃的是鹤一鸣。 漫天风雪中，鹤一鸣苦着脸，他奋力拖曳自己带来的大桶，但大桶就好似重若万钧，他怎么拖都拖不动大桶，他脸色甚至憋得涨红起来。 「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我们这就下山。」鹤一鸣只能苦笑道。 他这一说，黑木大桶骤然变得轻如羽毛，鹤一鸣抱着黑木大桶，向着山下走去，很轻松，他回头看了一眼山巅，又是嘆了口气。 鹤一鸣的光点正在向下，自然落在仲田三人的视野内。 他们都知道这是飞鹤县鹤家的核心弟子。 「鹤一鸣成绩止步在两千八百一十一丈。」教习向仲田三人汇报。 「仅仅是差四丈就落后一名，东方凤要是知道了，估计气得吐血。」张李老太爷啧了一声道。 越野试是按名次排成绩的，差一名就算差的是一丈，那分数差距也不小。 而恶幻侵蚀到来的时间有时候不同，鹤一鸣能多走四丈，也是因为他的恶幻侵蚀来得迟。 「这确实有些运气的成分，但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仲田摇头道。 三人没有再说鹤一鸣，因为又出现了第三位放弃继续攀爬的考生。 是熊家的熊飞秀。 那两个老者扈从在两千七百五十丈已经离开，之后就是熊飞秀一个人继续往上攀登，他脸上烙印着棕红的符文，但他爬到这等高度，已经爬不上去了，棕红的符文隐隐在崩散。 熊飞秀知道他再也支撑不住下一轮的恶幻侵蚀，他发出一声暴躁的怒骂：「待我成为天下第一时，必来削平你这该死的雪山。」 第958页 熊飞秀一边骂着一边往山下走去。 「熊飞秀在两千八百二十三丈止步。」教习朝三位主考官道。 张李老太爷幸灾乐祸笑了一声，老黑熊的小孙子放弃了，他当然要笑一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仲田无奈摇头：「老黑熊的小孙子可是这届年龄最小的，能爬到这高度已经算不错了。」 「说得也是，说不定我家在巨熊县那个也没有那熊飞秀排名靠前。」张李老太爷脸上笑容收敛。 至于质疑熊飞秀是靠他两个扈从，张李老太爷也不愿这样去说，因为能带强大的扈从，也是一种本事，他家狐狸儿也带了扈从。 一连有三位放弃考试，众人在耐心等着，等着第四位放弃，结果第四位是张李小狐。 张李小狐浑身都是火红的兽毛，兽毛越来越长，就似要燃烧起来一样。 此刻的他看起来更似一头野兽，而不是人。 他牙齿咬出了血，但他不得不放弃了，要不然下次恶幻袭来，就算能撑过恶幻的侵蚀，他也会被自己的谲人天赋彻底谲化，成为一头失去理智的怪谲。 「我感觉自己不见了一个亿……」张李小狐咬牙切齿，放弃下山。 张李小狐的光点已经向着山下方向移动。 张李老太爷脸色平静，在他看来，张李小狐能安然下山对张李家来说就足够了。 圆海与仲田对此也没有发表评价，这成绩对张李小狐来说，只能算是不好不坏。 很快张李小狐的确切成绩出来了：两千八百四十三丈。 比起第一个下山的李虫娘还差七丈。 在张李小狐下山之后，又出现了第五个放弃下山的，是夜来家的夜来天香。 夜来天香嗓子冒烟了，是真的冒烟，白色的淡淡烟气从喉咙处的皮膜逸出，她的声音变得微弱。 她脸上露出一阵苦涩，在攀登过程中她遇到了一头血煞级怪谲，不得不费力去对付血煞级怪谲，这大大损耗她的实力。 她不敢再往前，要不然她再遇到比现在这种高度厉害的恶幻，那她的嗓子就不是冒烟而是冒火了。 一个说不好，就得永远留在雪山之上。 夜来天香只能就此放弃。 「她爬了多高？」张李老太爷开口问。 「二千八百三十五丈。」教习很快就报出了夜来天香的成绩。 这成绩比起张李小狐还要差一点，即使夜来天香放弃得比张李小狐迟，但是不是迟就代表着她爬得高。 夜来天香放弃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考生再放弃。 目前恶幻领域，还有六个考生在继续坚持。 这六个考生都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前进，但没有谁放弃。 …… 周凡脸色凝重，他刚才杀死了一头怪谲，幸好这怪谲不算强，要不然他就麻烦了。 他现在处在两千八百五十丈的高度，自从进入两千八百丈之后，他就走得很艰难。 几乎每走十丈，他都会遇到那撑着大黑伞的黑衫老妪，这五十丈，他都是靠着幻虚九针的两针来破除这独特的恶幻。 那撑着黑伞的老妪就似阴魂不散一样跟着他。 周凡每次见到她都感到阴冷腐朽。 他吸了口气，继续往上走，直至走到约两千八百六十丈时候，他的视野又模煳了起来。 周凡又再度看到了撑着黑伞的老妪站在亮红色的雪地上，他吸了口气，连续把两枚淡绿长针刺入身体的膻中、巨阙二穴，剧痛的感觉再度传来，周凡强忍住没有吭声。 但很快他脸露惊愕，因为撑着黑伞的老妪还没有消失，她在对周凡笑。 这怎么可能？ 周凡面露不解，他毫不犹豫取出第三枚幻虚长针，他盯着黑伞老妪。 才发现黑伞老妪后面藏着一个人！ 那个人从黑伞老妪的后背探头出来，她几乎与黑伞老妪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穿着红衣撑着红伞，她同样在对周凡笑。 笑意阴冷。 第806章 感兴趣 红伞老妪的出现，让周凡悚然一惊，他的身体开始不断腐化，他没有多犹豫，飞快将第三针按入了身上第三个穴位内。 就似手臂被人用刀噼断一样的痛感朝周凡袭来。 周凡额头瞬间冒出了滴滴冷汗，在剧痛的同时，也有着一股诡异的力量从幻虚三针上传出来，把那阴冷的力量驱散。 黑伞老妪与红伞老妪消失在周凡的视野内。 确认恶幻退去，周凡才迅速将三枚幻虚三针拔了出来，那种痛感退去，才让他觉得自己好似活了过来一样，那种被一刀噼断手臂的痛感未免太真实了一些。 甚至周凡怀疑，就算被一刀噼断手臂也未必有这么痛。 周凡苦笑了一声，现在才是第三针，就这么厉害，而他才走到两千八百六十丈。 周凡沉默了一下，他又继续往前，接下来每攀升约十丈，恶幻就会侵蚀他一次，每次都是那黑伞老妪与红伞老妪，她们锲而不捨。 说不定还会有第三个撑伞老妪，要是真的这样，那我会逼得使出第四针……周凡站在两千八百九十丈的高度抬头仰望心想，只要再走十丈，他就到了两千九百丈的高度。 周凡攀爬上两千八百九十丈的时候，皱深深却遇到了麻烦，面容枯藁的他咳出了一口黑血。 第959页 他看着自己吐出的那口血，眼里燃烧着旺盛的火。 他又继续往上攀爬，只是不到五丈，他又遇到了恶幻侵蚀，这下子解决恶幻，他又一口血吐了出来，那枯藁的脸白得吓人。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强行往上攀爬，遇到更厉害的恶幻，那他就会死。 他不怕死，但他不能这样死。 他还没赢那个人，怎可以死！ 沉默犹豫，他想起了他发誓效忠的逗比大人，还是转身下了山，武试还有两场，他未必会输。 「皱深深放弃下山，最高达到两千八百七十七丈。」那名教习向着仲田三人报出了皱深深的成绩。 「这皱深深真的不错，出身一个小村子，却能走到今天的这个高度，可惜让皇宫捷足先登了。」仲田有些惋惜道。 「嘿，皱深深确是不错，但据说他与那周凡来自同一村子，现在周凡还在继续攀爬，仅仅是在一行的身后，没想到一个小村庄能出两个这样的天才，这真的是厉害呀。」张李老太爷现在对还在高峰攀登的每个人资料都了如指掌。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异样之色。 皱深深应该已经被皇宫招揽，但周凡现在只有仪鸾司的官面身份，在仪鸾司的武者喜欢加入什么势力，仪鸾司都不会理会，张李老太爷这是起了招揽之心。 圆海沉默，但他同样看着周凡的光点。 仲田当然知道无论是张李老太爷还是出自大佛寺的圆海都对周凡产生了兴趣，他轻咳一声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周凡与我们书院的关系很不错，你们看他这次的扈从黄不觉与古彦都是出自我们书院。」 「仲院长，你都说与你们关系仅仅是不错，但他还没加入你们书院，那就是一个自由人。」张李老太爷不为所动道。 「你要是这样说也无法，我想他会优先考虑我们书院的。」仲田一脸淡定道。 「非也，我想周施主会考虑对他更有利的，从我一看周施主的面相，就知道他与我佛有缘。」圆海缓缓道。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都是脸皮微抽，他们没想到看起来忠厚寡言的圆海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着实把他们两人镇住了。 三人没有再起争执，而是继续观看着玉壁上剩下的五个光点。 至于后面被寒死线挡住的人都全部放弃下山去了。 现在就剩下一行、候十三剑、杜泥、温晓、周凡五人了。 后面的路不好走，但五人中的光点一直在缓缓前进，这时杜泥的光点先停了下来。 教习马上调出杜泥的画面。 仲田有些担忧看过去。 画面中的杜泥就似从泥潭中爬出来，又经过太阳曝晒一样，身上全是干涸的泥浆。 又可以说他头脸四肢全身覆着了一层泥甲。 杜泥站着嘆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往前了，他摇头晃脑没有多犹豫，极为洒脱地转身离去。 干涸的泥粉一层层洒落。 画面到此结束。 仲田只是轻笑了一声，他同样也明白杜泥已经尽力，这就足够了。 「够努力，又知进退，这样以后才能走得更远。」张李老太爷道。 「老太爷谬赞了，他还要多些歷练才行。」仲田谦虚道。 有教习上前报出了杜泥的成绩：两千八百八十四丈。 得知杜泥成绩后，张李老太爷笑道：「现在我们三个，我家狐狸儿最早放弃，之后是杜泥，那就剩下白象寺的小和尚一行了，高象城毕竟是我们的地盘，小和尚要是拿不了第一，我们难免脸上无光。」 张李老太爷这话可有些言不由衷，但仲田瞥了一眼圆海，一行很多事都能略胜杜泥一筹，他也好奇一行能走多远？ 圆海微笑道：「张李老施主，输赢乃是常事，不要太在意，世上不会有常胜的人，也不会有永远常败的人。」 「只要一行能领悟佛的真意，比一切都重要。」 「可是就我所知，一行小和尚好胜心很重，他真的能不在意输赢吗？」张李老太爷讥笑道。 圆海没有与张李老太爷辩论的意思，因为张李老太爷说的是实话，圆海也无意让一行把胜负心放下，因为只要时机到了，一行自会放下，一旦放下胜负心，一行将会有一个大的蜕变。 …… 周凡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考生还在坚持，又有多少考生与他在差不多的高度，是否已经有考生登顶，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他只能努力往上爬，爬到他无法爬为止。 很快他就到了两千九百丈。 这时他的视野再度模煳起来。 他看到了黑伞老妪，黑伞老妪背后分出了红伞老妪，但还没有结束，红伞老妪的后背又有一个撑着绿伞身穿绿衣的老妪走了出来。 而绿伞老妪的身后又有穿着白衣撑着白伞的老妪走了出来。 她们那布满皱褶的脸微微抖动，她们在一起朝周凡笑。 求你们别笑……周凡有些崩溃地想。 第807章 秉笔直书 红绿白黑四个撑伞老妪那布满褶皱的脸一笑，阴冷腐朽的气息自动从周凡的心底渗出，向着骨骼内脏蔓延，他的身体在不断苍老。 要是周凡再无作为，他会被腐朽成一堆随风散去的粉尘。 之前周凡一直靠着幻虚三针来支撑抵御两个撑伞老妪的恶幻侵蚀，但现在一下子又多了两个，这让周凡毫不犹豫就把三针刺入穴位内，他还立即从衣衫取出了第四枚淡绿长针。 第960页 只是他拿着第四枚淡绿长针时，手在抖，这是三枚幻虚长针带来的痛苦所导致，但效果很好，起码暂时抵御住了恶幻的侵蚀。 但这还不够，他深唿吸一口，颤抖的右手稳定下来，把长针刺入了左幽门穴内。 随着长针刺入，他觉得全身骨头都似被人一根根敲碎一样，尤其是这种痛与前三针叠加在一起，这使得他发出了痛苦的喊声。 随着四针叠加，红绿白黑四个撑伞老妪的身影消失在周凡的视野内，那来自恶幻的侵蚀也退出了他的身体。 周凡紧咬着牙关把四枚幻虚长针都一一拔了出来。 即使拔了出来，周凡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会，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惧意，他没想到四枚幻虚长针就能带来这么大的痛苦。 创造这门秘法的那个修士真的是一个变态。 周凡甚至有放弃幻虚九针秘法直接用龙神血来抵御恶幻侵蚀的念头，但这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压制住了。 龙神血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能乱用。 周凡唿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鬼葬棺，鬼葬棺那三个灰影依然直视他，他转头回来，继续往上攀爬。 要不然停留在这里太久，他可能会遭到恶幻侵蚀，从而不得不使出幻虚四针来应对。 还有一百丈！ 应该不会用齐九针……周凡在心里默默想。 …… 风雪唿唿，白布绷带缠绕着的温晓已经停下脚步好一会。 原先从绷带缝隙爬出爬进的金色小虫发出的虫音越来越响亮。 但温晓只是微微仰头看着那百丈处的亮红山巅，很快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布绷带。 他很清楚一个事实，要是再继续前进，不仅他饲养的特殊虫子会死，他也会死。 「这种高度已经可以。」温晓转身下山。 玄光玉壁旁的众人看着温晓的画面。 张李老太爷面露异色道：「这温晓全身被白绷带缠绕着，你们如何辨认他的身份？你们有看过他的真面目吗？」 「没有，他不肯解下白绷带，但他愿意发下鬼誓来证明他的身份。」一名教习向张李老太爷解释道。 「温晓的成绩是两千九百零五丈。」很快就有人把温晓的成绩统计出来。 「没想到一早就失去扈从的他能爬到这等高度。」圆海有些感嘆道。 这样的成绩不是越野试第四就是第三。 因为目前还在攀爬的考生还有三个，周凡与一行攀爬的高度差不了多少，粗略看去，都过了两千九百丈，但他们的脚步没有似温晓那样停下来。 而落在后面的候十三剑要慢一些，他还没进入两千九百丈，无法确认他是否能超过温晓攀爬的高度，要是能，温晓只能排第四名。 「你们有没有发现候十三剑的速度不算快，但他一直保持稳定的速度前进。」仲田忽而开口说道。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都是微微皱眉，因为好似仲田说的那样，候十三剑的速度很稳定，而一行与周凡都会偶尔停顿下来对抗恶幻的侵蚀。 不是说候十三剑不会停下来，但他停顿的时间很短，最多不超过一息的时间，所以他的速度反而要比一行与周凡快。 「速度快不代表他就能走到最后，你们说他们三个谁是第一？」张李老太爷笑道。 因为一行在，圆海不好评价，所以张李老太爷这话问的是仲田。 仲田沉默了一会道：「候十三剑与一行难分高低，周凡可能略输一筹。」 「为什么这样说？」有教习不解问。 要知道现在候十三剑可是落后周凡的，就算是一行都不能在周凡面前占有优势。 「因为候十三剑来自剑宗，一行来自大佛寺，而周凡据说背后有一个隐世宗门，但就算是隐世宗门，也不会比剑宗与大佛寺厉害，他的底蕴差了一些。」张李老太爷稍微一想，就明白仲田的意思。 很多时候，并不是隐世宗门就强大，相反，一些宗门太弱，落在深山无人问，也就成了所谓的隐世宗门，在座的人知道周凡来自钓神宗的隐世宗门，对这个宗门却是知之甚少。 所以他们才会认为周凡的底蕴太差。 「就我从仪鸾司那边挖掘来的消息，据说周凡所在的钓神宗开派祖师不是以强大的实力闻名于世。」张李老太爷笑着调侃道。 「那是以什么？」圆海没有听过这事，感到颇为好奇。 「传闻说钓神宗开派祖师是世所罕见的美男子。」张老太爷回答。 仲田脸上露出一丝怪异之色道：「我也听闻此事，而且这不似是谣言，我在一些古老的典籍上看过关于这位前辈的只字片言，都是一些玉树临风、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凤表龙姿之类的评价。」 「而且除开这些评价之外，又有诸多关于那位前辈是一个美男子的小典故，如这位前辈曾经路过一个叫鲁国的国都，当时就受到国都十几万女子的夹道欢迎，据说那天有一万多女子因为看到那位前辈的俊美容颜，高兴得晕倒了过去。」 「之后鲁国都城更是有两万单身女子立志非那位前辈不嫁，一万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要休夫嫁给那位前辈……」 「阿弥陀佛，此等典故未免太荒诞了一些。」圆海眼眉毛急剧跳了一下忍不住道。 仲田犹豫了一下道：「我初时也是这样觉得，但后来看了典故出处，这是那个鲁国一个史官所记载，不是什么三流话本小说家又或者是野史所写。」 第961页 刚直不阿的史官素来就有秉笔直书不掩其瑕的好传统，要是君王事或会逼于君王的压力不敢记录，但似这种事一旦记录，一般都不会有假。 张李老太爷啧了一声大为不解道：「就算是真事，那史官为什么要把此等荒诞事记载下来？」 仲田沉默了一下道：「我作为一个读书人，能感悟到这典故史官字里行间对那位前辈的复杂情绪，不过记下此事不是出于仰慕他的风采，那典故后面有一句对记载此事的解释。」 「龙前辈春至吾国都城，留都城一日，后不再来，冬末吾国计毕，这岁新生婴孩少去岁三成，故记之以示后人。」仲田把那句话读了出来。 众人：「……」 第808章 看不见的竞争 「都影响那国都城的新生婴孩数，难怪会被记载下来。」张李老太爷面浮现怪异之色道。 无论什么年代，人口对一国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这是国政，史官当然要记录了。 众人心情怪异，没有再讨论此事，转而又关注起玄光玉壁上那三个清莹光点。 …… 周凡小心翼翼，他已经爬上两千九百一十丈，这十丈没有遇到任何的怪谲，但他一直在提防可能随时会袭来的恶幻。 因为他估计应该快了。 就在他再往上走一丈的时候，视野又开始模煳起来。 他脸色严肃捏着一根幻虚长针迅疾刺入了穴位内。 针刺心脏的痛并没有减缓视野的变化。 但他这次看到的不再是撑伞的老妪。 漫天亮红风雪中，在不远处站着一个面目模煳的人，这人背上忽而有血红双翼展开，展开的血红双翼加起来足有一丈长。 那人面目模煳，但双翼却能清晰展现在周凡的眼中，那双亮红色的翅膀是由红色的蠕虫组成，肉虫在缓缓扭动。 然后周凡开始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也有这样的虫子长了出来一样，恶幻正在侵蚀他的身体。 周凡不敢大意，他连忙刺入第二针、第三针，那种锥子刺大腿、刀砍手臂的痛感相应袭来。 但好似幻象一样的血红蠕虫在他体内的生长没有停顿，只是减缓了下来，周凡微微皱眉，往自己身体刺入了第四针。 他浑身颤抖了一下，那种全身骨头被敲碎的痛感远超之前三针。 血红蠕虫停止了生长，风雪中的翼人还没有消失，血红双翼微微扇动。 周凡吸了口冷气，他从衣衫中拔出了第五枚幻虚长针，刺入了右幽门穴内。 周凡脸色遽然发白，他的五脏六腑就似被什么东西绞碎了一样，被绞碎的同样有着那些在身体之内生长出的幻象血虫。 亮红风雪中的翼人身影在淡去。 周凡见恶幻消失，他手微抖把身体内的五枚幻虚长针拔了出来，那种痛感缓缓消散，过了好一会他才振作起来。 「现在才约两千九百一十丈，我就被逼出了五针……」周凡脸色凝滞，恶幻厉害的程度超出他的想像了。 而且恶幻不再是那些撑伞的老妪，而是换成了那诡异的翼人。 这翼人一个比四个撑伞老妪还要恐怖！ …… 「阿弥陀佛。」一行缓缓睁目，他刚渡过了一次恶幻。 只是这并不算轻松，他身体散发那轮淡淡金光都变得黯淡起来。 「是诸菩萨得菩萨道故，破烦恼魔；得法身故，破阴魔；得道、得法性身故，破死魔；常一心故，一切处心不着故，入不动三昧故，破他化自在天子魔……破恶幻如破心中四魔。」一行脸色平静自语。 他身体那金光復又变得炽盛起来，他继续朝上迈步。 …… 风雪中那落拓年轻人还是走几步停一下，每次停下来都会并指出剑。 剑出即走。 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脸色还算平静。 但这种高度，他每次并指出剑，风雪山崖都了无痕迹，反而是他背着的剑匣隐隐颤动，其中有着剑鸣响起。 没有多久他就进入了两千九百丈。 一进入两千九百丈，他并指出剑越来越慎重，不过一旦确认，指剑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恶幻太危险，要不然用来磨鍊剑心最为合适。」他轻笑出声。 没有人知道，他每次都走在最危险的路上，一旦恶幻强过他的剑，他就会死，但他依然选择出剑。 在他的认知中，剑客可以选择不出剑，但不可以因为畏惧而不出剑。 他的身上隐隐散发出锋利的剑意。 …… 书院广场内，所有人都是沉默看着玄光玉壁最上层的三个清莹光点，等着结果的出现。 三人的竞争越发激烈。 在候十三剑进入两千九百丈时，周凡也踏入了两千九百二十丈。 周凡的视野又再度模煳起来。 他又看见了风雪中那个翼人，翼人朝他缓缓走来。 周凡嘆了口气，他取出一枚枚幻虚长针，把这些长针刺入身体穴位内，剧痛不断朝他袭来。 直至第五枚长针刺入，周凡浑身都颤抖着，他忍着剧痛，但让他感到愕然的是那个翼人并没有似上次那样就此消散。 周凡眼瞳微缩，他这才发现在那个翼人不远处还存在一个翼人！ 那个翼人因为距离太远，要不是认真看，根本就难以发现，但只要发现了，就会发现它同样拥有血红双翼，翼上密密麻麻的血红蠕虫在蠕动着。 第962页 周凡感觉自己的身体内的血红蠕虫在试图生长，五针的力量似乎有崩塌的趋势，再也压制不住身体内脏生长的蠕动。 周凡忍着五针带来的剧痛，他右手微动，把衣襟上的一枚幻虚长针拔出来，刺入了脐下一寸五分的气海穴处。 第六针刺在气海，但周凡感觉自己的脑袋就似要爆炸了一样，难以形容的剧痛侵袭而来，使得他额头处一道道血筋浮现。 两个翼人的身影这才消散在风雪中。 周凡双手颤抖，把幻虚九针一口气拔了出来，拔出来之后，他干呕起来。 过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苦，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痛苦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而这仅仅是第六针，难以想像后面的三针会是什么程度。 他对幻虚九针的使用产生了畏惧之意。 我没必要这么拼，后面三针就不要再用了，可以用龙神血来辅助自己……周凡缓了口气之后想。 但他瞄了一眼身后的鬼葬棺，背嵴又瞬间挺直。 它还在，绝对不能在第六针时就用龙神血，我还能坚持下去……周凡吸了口冷气，逼自己改变了主意，集中注意力向着前面继续攀登。 他心情很沉重，自进入两千九百丈之后，每十丈就出现一个雪翼人，这样的恶幻加剧程度未免太可怕了，他不知道下一个十丈会遇到的是什么样的恶幻。 …… 一行解决一个恶幻后他的僧衣在微微颤动，面目似乎变得狰狞起来。 过了好一会，狰狞的面目才恢復如常，他轻唿口气，继续毅然向前。 …… 候十三剑还在继续出剑，他的并指出剑还是很稳，却大汗淋漓。 谁都没有放弃继续向前。 第809章 没到极限 「难道他们还要登顶不成？」张李老太爷看着那三个清莹光点问。 他脸色严肃，三人现在还在坚持，早已出乎他的意料。 「阿弥陀佛。」圆海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在担忧一行。 在他看来，就算一行现在放弃，也算不了什么，他怕一行一意孤行，死在了雪山上。 就算不在现场，他们也隐隐能察觉出三人要面对的大危险。 仲田沉默不语，他只是凝神看着。 能走到这等高度的修士都值得大魏朝大力培养，要是死在雪山上，那对大魏来说是严重的损失。 老师，你究竟在想什么……仲田心里嘆了口气，即使他之前对圆海两人解释过，但这样的解释还是不足以解释他那位老师的用意。 教习们也是面露紧张之色，看着雪山的光点，要是周凡三人停顿太久，他们会毫不犹豫消耗珍贵的玉石来查看他们的画面。 其实到现在只有三人，就算消耗玉石一直观看也算不了什么。 但仲田三位主考官还是否定了这样的提议，他们否定是为了尽可能保护周凡三人的秘密。 现场这么多人在，到时肯定会有人将这里发生的事透露出去。 那对周凡三人在接下来的武试中很不利，若非必要，他们都不会查看周凡他们的画面。 …… 风雪瀰漫，有着越来越大的迹象。 周凡感受着冷意，他身体上布了一层真气来防御高山之上的极寒。 这种寒冷即使不似之前的诡异寒气，但不用真气防御都无法承受这种极寒。 周凡走到了两千九百三十丈，他已经总结出规律，现在约每隔十丈就会有一次恶幻袭来。 他的脚步变得缓慢下来，向着上方的岩石不紧不慢踏去，视野晃动，周围一切又变得不同起来。 在视野晃动的瞬间，周凡就已经开始往自己身上刺针。 也许是次数多了，他忍受痛苦的能力也越来越强，至少前面三针他觉得不算什么，但第四针开始，他就感到了痛苦。 他一边承受这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一边向着前方看去。 两个翼人相隔很远站着。 周凡吸了口气，他再度刺入第六针，那种脑袋就要炸开的剧痛与其他痛叠加在一起，使得他额头青筋暴起。 但不对，两个翼人没有消失，蠕虫还在他体内蠕动，第三个翼人在亮红风雪中浮现。 这次赫然有三个翼人。 现在果然是每隔十丈就出现一个翼人吗……周凡忍着剧痛，他来不及再想，而是咬着牙齿忍耐着取出了第七枚淡绿长针刺入肚脐下四寸的中极穴！ 这针刚一刺下去，周凡眼球上翻，就似他的皮膜被剥开，里面的血筋被一根根抽了出来一样。 这种痛让他差点昏眩过去，但他又无法昏过去。 他的眼睛都有些模煳不清，血红蠕虫在七针作用之下，再次消失，而三个翼人都是在风雪中隐去了身影，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周凡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把针拔出来的，直至拔完针他才恢復了意识。 那种剧痛让他脸色苍白。 距离山巅还有七十丈，幻虚九针能不能让他坚持到山顶他不知道，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熬过后面的第八针与第九针。 周凡沉默了一下，他忽然笑了笑，然后继续往上攀爬。 很快就上到了两千九百四十丈，周凡脸色平静，他估计恶幻很快就会再度袭来。 第963页 「小绻，待会我要是痛得连拔针都做不到，你就替我偷偷把针拔了。」周凡一边攀爬一边对小绻说。 他没有让小绻再出来，因为这种时候，书院那边说不定会用什么手段在看他，小绻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小绻应了一声，这种时候，连小绻都不敢胡闹了。 又往上走了两丈，周凡视野再度抖动，他默默取出了淡绿长针，依照顺序一根根刺入自己的身体。 但刺到第五针时，他脸色大变起来，因为他这次看到的依然是翼人，但不是想像中的只多一个翼人，这次多了两个翼人。 五个翼人站在风雪之外，围成半圆状看着周凡。 周凡能清晰看到五个翼人血红翅膀中那蠕动的血红蠕虫。 他身体内每一个角落都似乎有血红蠕虫从血肉中钻出，就连鼻孔都被血红蠕虫堵住了。 周凡刺出了第六针、第七针。 接连刺入的两针痛得他差点晕过去，但效果很好，第七针就让恶幻侵蚀的速度停了下来。 只要第八针就能对付这五个翼人，甚至不需要出第九针，他咬紧牙齿，不让自己痛喊出声，他怕这一喊自己就彻底晕死过去。 他刺出了第八针！ 就似有巨大的锤子锤下来一样，把他的身体彻底压爆，然后身体又恢復原状，再度被压爆，如此周而復始，每次被压爆都是巨大的痛苦袭来。 周凡没有晕过去，但他全身紧绷，脸上露出狰狞吓人的神色。 他感到浑浑沌沌，每次剧痛都让他口里咳出了血。 身体内那些看不见的虚幻血红蠕虫也似随着周凡一起被压爆，五个翼人消失在他眼前。 周凡无法动弹，他头上有头发生长垂了下来，替他把身体内的八枚淡绿长针都拔了出来。 周凡还是没有动，他两眼直视前方的亮红色风雪，脸上依然保留着被痛苦挤压的狰狞表情，过了好几息时间，瞳孔才渐渐恢復了焦距。 周凡大口吸气大口唿气，他刚刚有种随时会死去的感觉。 幻虚第八针实在太可怕了。 周凡默然看着前方，没有太多的犹豫，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往前。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到极限，那就要继续走下去。 …… 候十三剑的双掌依然很稳，但在这漫天风雪中，他出的汗实在太大了，身上的破旧棉衣都被汗水浸透。 本来只要以真气就能立即烘干，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连一丝多余的力气都不能再浪费。 他脸上难得露出肃然之色，他没有再似之前那样势如破竹。 他已经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 剑匣内轻微的剑鸣之音不断传来，似在劝说。 生性懒散的他最终只能无奈嘆了口气：「也罢，不是我懒，而是只能到这里了，你不要出匣，还没到时候，出匣我们也走不了太远，没意义。」 他转身往下走去。 第810章 佛焰 看着玄光玉壁内向山下走去的候十三剑画面，画面持续了一会就断开了。 「可惜了，真想看看他的剑。」张李老太爷挑了挑眉道：「没想到开始一直就是落在最后一名的候十三剑能够走到这等高度……」 「剑宗又寻到了一个好苗子。」仲田笑着说道。 圆海也是微微颔首。 候十三剑的成绩很快出来了：两千九百二十六丈。 这样的成绩是这次越野试第三名，因为一行与周凡早已经超过了候十三剑所在的高度。 现在也只剩下一行与周凡了。 就在这时，圆海眼神一凝，因为他发现原本高度相差无几的两人之中，一行已停下来好一会，而周凡还在继续缓缓往前攀爬。 两人的距离被拉开了！ 教习们连忙利用玉壁上的符箓把一行的画面调了出来。 一行的身影在风雪中有些模煳，身体散发的金光早就微弱得几不可见。 但一行还是屹立在山崖之间。 圆海肥胖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一行……」 张李老太爷与仲田都是沉默不语，即使他们之间所属势力不同，但也不会龌龊到希望一行这样的天才死在千幻雪山上。 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一行的情况很不妙。 一行正在与恶幻战斗。 恶幻的危险之处在于，当完全受到侵蚀时，恶幻就会由幻想变为现实彻底杀死受到侵蚀的生灵。 就在这时，一行身体周遭原本维持的金光骤然往内收缩。 张李老太爷与仲田还有教习们都是露出惊色，难道一行坚持不住了吗？ 圆海更是脸色大变，只是千幻雪山太远了，也太高了，他无法影响到那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对。」圆海双眼一眯，轻唿出声。 什么不对？ 很快仲田与张李老太爷也发现了，收敛的金光并没有缩回体内，而是在一行全身踱上了一层金漆。 金漆遽然燃烧起金色的烈焰。 一行置身在金色的烈焰之内，即使是亮红色的风雪也无法挡住那烈焰的光芒。 「这是……」张李老太爷微微一怔。 「是佛焰。」仲田微微挑眉说了出来。 圆海脸露微笑，他也没想到一行能在这种关头领悟佛焰。 佛焰很快消散，一行睁开了眼。 第964页 「这次恶幻被他撑过去了。」张李老太爷判断道。 对这个判断，仲田与圆海都表示认同。 但一行的脸色骤然苍白起来，他嘴角溢出一丝血，血呈现金色。 「还是太勉强了。」圆海嘆息道。 一行在刚才显然是强行把领悟出来的佛焰用来对付恶幻，因此受到了反噬。 没有人说话，只是看着玉壁画面内的一行，一行仰头看着不过六十丈的山巅。 「他难道还想爬吗？」张李老太爷皱眉问。 圆海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会如何选，以他估测这种情况，要是再强行往前走，那实在太危险了。 佛焰反噬不是普通丹药能治癒的。 「周凡也停下来好一会了。」有教习出言提醒道。 「先别理一行，看看周凡那边。」仲田立刻吩咐道。 一行暂时没事，但周凡那边显然存在问题。 圆海也无法反对。 画面很快被调了出来。 他们看到了周凡，却无法看到周凡身后跟着的鬼葬棺，毕竟玄光玉壁所能看到的范围也是有限的。 周凡正在刺入一枚枚的淡绿长针，他已经连续刺入了七针，试过八针的他刺入七针即使让他感到很痛，但还是保持了理智。 他看着前方。 前方视野内出现的不再是那血红翼人，而是巨大的肉瘤，肉瘤通体乌黑，凹凸肿胀，就这样悬浮在周凡的眼前。 因为肉瘤的存在，周凡看到他的身体皮肤浮现一个个细小的肉瘤，他看起来就似一个长满肉瘤的怪人。 这都是幻象，外人看不到，只有周凡才能看得见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有种感觉，要不是幻虚七针的力量，肉瘤会迅速生长，到时他不是爆开，就是成了视野中那样的巨大肉瘤。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东西。 他咬着牙，左手拿着第八针，右手拿着第九针，在走到这个位置之前，他早已经对小绻进行过详细的交待，他准备一次刺入两针，否则第八针必定会让他失去动弹的力气。 至于能不能熬过第九针？根据他对幻虚九针秘法的估计，应该没有问题。 他没有多犹豫，而是在缓缓生长肉瘤的身体内精确寻找到第八第九两针的位置刺了入去。 同时刺入去两针后，周凡就静静站在了原地。 他布满青筋的额头冒汗，浑身颤抖。 针刺心脏、锥刺大腿、刀砍四肢、骨头被敲碎、五脏六腑被绞碎、脑袋的剧痛、剥皮抽筋的痛苦、不断被压爆杀死这八种痛苦都远远不如人魂似乎被绞成一团绳索那种痛苦。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周凡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他痛不欲生。 站在玄光玉壁前看着这幕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起初就能看到周凡刺入淡绿长针，然后看着周凡那痛苦狰狞扭曲的脸，额头冒出的黄豆般大的汗珠，这让所有人都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他这是干什么了？」 「他似乎很痛苦。」 「是因为恶幻侵蚀而导致的原因吗？」 教习们窃窃私语。 仲田目露惊奇，他沉声道：「这应该是一门刺激痛苦来抵御恶幻的秘法，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有类似的记载。」 「以痛制幻吗？」张李老太爷低声自语，他也看出来了，周凡在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圆海沉默，他想起了大佛寺那极少数的苦行僧，就算是那些坚持苦行的僧人也未必有这周凡承受的痛苦大。 周凡的身体欲倒没倒。 所有人都是沉默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周凡能不能支撑下去。 周凡的眼皮沉重得似乎睁不开，他看着那巨大肉瘤消失，身上布满的小肉瘤也开始消散，他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了，只能在心里叫了一声了小绻。 周凡的头髮在变长，把九枚淡绿长针都一一拔了出来。 第811章 山巅 淡绿长针被拔出来，那痛感如潮水般消退，过了好一会，周凡才大口吸气唿气，他眼眸里犹自带着惊悸之色，人魂被绞成一条绳索这种痛苦实在太可怕。 这种痛苦让他现在想起都心胆微颤。 …… 「他熬过来了。」有一名教习怔了一下道。 就算这教习不说，这也是玄光玉壁前所有人能看到的事实。 现在两名考生都驻足不前，使得仲田他们都是沉默看着，他们都想知道这两人会如何选？ 是会继续前进还是放弃下山？ …… 周凡沉默看着只有五十丈的山巅，他眼眸里的惊悸退去，变得平静下来，他心想：「第九针确实很痛苦，但我还有龙神血、有回天棉，我还能继续向前。」 周凡抬脚就往上攀爬。 玄光玉壁前的人见周凡又继续往上攀爬，不少人眼里都露出了愕然之色，他们刚才可是看到了，周凡明明就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现在居然还敢继续往上攀登？ 画面到此停止，转回了之前的那种模式，可以看见代表着一行的清莹光点还在驻足不前。 显然一行还没有决定是否继续往前。 但就算停在原地，也会遭受恶幻的侵蚀，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圆海目光微凝，他担忧一行会继续往前。 第965页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了。 因为一行那个清莹光点已经开始向下走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圆海吁了口气微笑道。 在圆海看来，这个成绩已经足以，继续往前反而会有陨落的危险，不必要争一时之气。 …… 一行下山，他没有再回首观望山巅，双目平静，没有不甘，因为他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不甘也没用。 他面露坚毅之色，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输了，因为在他前面应该还有人。 那人会是谁呢？ 他现在不知道，但总会知道的。 输对他来说，总是最难受的事情。 …… 在一行放弃的瞬间，仲田取出了一枚玄光玉符，他数次弹指，玄光玉符很快亮了起来，里面浮现出周凡的名字，他笑了笑道：「周凡，能听见吗？」 在雪山上的周凡还没往上走出三丈，他的玄光玉符就已经散发淡淡的青光，之后就传出了有些熟悉的声音，周凡停下脚道：「能，请问你是？」 他明白能通过玄光玉符联繫他的只有负责甲字班大考的书院。 「我是仲田，你已经是此次越野试第一了，现在你可以继续往上爬，也可以选择立刻下山。」仲田缓缓说道。 他身旁的张李老太爷与圆海都没有出声，因为仲田这样做本来就是越野试正常的流程。 周凡已经第一就可以通知他，不让他继续冒险。 我第一了？周凡脸上露出喜色，他又看了一眼那山巅，继续往上爬？然后站在山巅上慨然一览众山小？ 我傻了才这样做……周凡毫不犹豫向着山下走去。 仲田看着玉壁那向下移动的周凡光点，他轻笑了一声，周凡做了一个意料之中的选择。 张李老太爷与圆海互望了一眼，他们都明白随着周凡下山，这场越野试落幕了。 他们没想到在古怪的规则之下，文试、武试第一项越野试第一名都是同一人。 …… 周凡越过了鬼葬棺，又向下走了六七丈，视野再度晃动起来。 周凡嘆了口气，随着视野晃动，他看到的是五个血红翼人。 周凡脸皮抖了抖，他再度把八枚淡绿长针一一刺入自己的身体。 剧痛袭来，因为见识过九针叠加的威力，周凡的忍痛耐力大大增长，这八针抵御了恶幻侵蚀之后，他还保持了意识，靠自己就把针拔了出来。 但依然痛得周凡哼出声，他收起长针连忙向下继续走去，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恶幻覆盖的雪域，不再忍受幻虚八针的折磨。 但走了一两丈，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想了想，才知道哪里不对，他没有听到六蹄黑兽拖着黑铁爬犁的沙沙声。 周凡脸色微变回头看去。 才发现鬼葬棺六蹄黑兽没有调转头跟着他，而是停在了原地。 黑铁爬犁上红木棺椁旁的三道灰影还是在注视着周凡。 周凡微微挑眉。 这时六蹄黑兽抬脚动了起来，只是它没有似以往那样调转爬犁向周凡跟来，而是开始往上方继续而去。 女子灰影与两个小孩灰影都扭回了头，不再看周凡。 三只黑影小兽也撒腿跟了上去。 周凡只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浮现，他浑身都颤了一下。 他再也顾不上那可能躲在暗处的怪谲，他转身朝着山下狂奔。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鬼葬棺登顶说不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他恨不得立刻就离开千幻雪山。 但他只是奔出了十来丈，恶幻再度袭来。 他脸皮抖了抖，犹豫了一下，还是使用幻虚九针来对付恶幻。 直至恶幻消失，他才拔足狂奔。 鬼葬棺本来就因为跟着周凡，而距离千幻雪山之巅只有不到五十丈的距离。 六蹄黑兽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毫不费力就攀上了山巅。 广阔的山巅没有任何风雪进来，寂静无声。 这里平整得就似一个巨大的广场。 亮红色的地面空旷而简陋。 山巅最为显眼的是一个高十丈宽三丈的冰雪座位，座位上坐着一个身高同样庞大的怪谲，也因为它坐着，原本宏伟的座位也显得有些渺小起来。 怪谲人状，有着类似的四肢与头颅，但它身体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长短不一的血红管子，血红管子每一根都有人的手臂粗，其间隐隐有着绿色的光粒在流淌。 怪谲头颅有一只独目，独目紧闭，它在沉睡，若是视力特殊，那就可以看到银色光环从血红管口散出，向着四周飘散。 在冰雪座位之下，有数十头奇形怪状的怪谲俯首站着，它们也睡着了。 若是周凡在这里，肯定会面露骇然，因为这数十头怪谲中有四个撑伞老妪、五个血红翼人、巨大凹凸不平的肉瘤，还有一些他没有见过的怪谲。 丑陋可怖的怪谲都在沉睡，山巅就似一个梦境中的世界。 鬼葬棺缓缓向着冰雪巨座踏步而去。 第812章 雪山异变 鬼葬棺那兽蹄落在地上的哒哒声与拖着黑铁爬犁的沙沙声打破了山巅的寂静。 冰雪巨座之下的那些怪谲一个个睁开了眼，扭头盯着鬼葬棺。 它们朝着鬼葬棺发出一声声怪异低吼，然后朝着鬼葬棺冲来。 第966页 雪山之巅似水一样沸腾起来。 鬼葬棺旁的三只如狗崽子般大的黑影小兽疾沖而出，它们的身体在不断涨大，瞬间就变得三丈高的黑影巨兽，朝着那些怪谲扑杀过去。 巨大的轰隆声从山巅之上向着四周扩散，犹如天穹降下怒雷。 所有还在向山下走去的考生与扈从都是愕然抬头，他们眼里露出不解之色，不过他们很快低头向着雪山之下飞奔。 他们都不是傻子，明白雪山之巅肯定是出了什么异变，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只有周凡隐隐知道一些内情，他听着那一道道怒雷般的响声，奔得更快了。 然后他看到雪山四处不断有怪谲从风雪中跑出来四处逃窜，这些怪谲甚至没有攻击周凡。 周凡心里一抽，他跑得更快了，但恶幻时不时袭来，逼得他偶尔停下脚步，对抗恶幻。 他一停下，总会有一些怪谲试图把他一口吞了的。 但周凡随着下山，恶幻也在变弱，三四针就能对付恶幻，三四针对他来说会感到痛，但不会影响他的动作，那些怪谲都被他挥舞着德字刀砍死。 逃亡还不忘起心思的部分怪谲见此就不敢再招惹这个可怕的人类。 千幻雪山乱成了一团，无论是人还是怪谲都在往山下逃去。 雪山之巅三只黑影巨兽与一众怪谲战在一起，时不时有着怪异的各色血液飞溅而出。 六蹄黑兽站住了脚，不再前进。 两个灰影小孩跟着灰影女人从爬犁上走下来。 三道灰影没有看与三只黑影巨兽厮杀的怪谲，而是向着那冰雪巨座迈步而去。 随着靠近冰雪巨座灰影的身上也有了变化，它们的身体多了一圈圈扭曲的黑线。 一圈圈扭曲的黑线出现，那些雪山之巅的强大怪谲有眼或没眼的都微微颤抖起来，它们感觉到强大的恐怖威压。 使得它们向着一边退去，直至退出一定范围，才又与三只黑影巨兽厮杀在一起。 巨座上坐着陷入沉睡的怪谲独目睁开，亮红的眼瞳深处有着密集的歪曲细线在盘旋，它冷然注视着向它走来的灰影女人与两个灰影小孩。 它感受到了挑衅与威胁，数不清的血色管子就似刺猬一样伸展抖动。 嗡的一声低响从山巅传出。 这沉闷的低响让刚刚逃出恶幻覆盖领域的周凡回首看了一眼。 山巅升腾起一圈圈亮红色的蘑菇状云气，云气升腾又降落，这压根不是云气，而是山上积雪升腾降落造成的独特景象。 积雪不断滚落，就似巨浪从高空拍下，亮红色与白色的雪快速坠落，这一刻好似天崩地塌。 雪崩了……山上的武者们意识到之后，惊恐万状，他们向着山下拼命狂奔，遇到千幻山壑都毫不犹豫地一跃过去。 幸好潜伏在千幻山壑的怪谲似乎也逃亡去了，千幻山壑对他们来说不再危险。 雪崩狂潮犹如会吞噬整个世界。 …… 「这是怎么回事？」仲田惊愕看着画面上的大雪崩。 他没想到会在越野试结束之后，千幻雪山还出现了罕见的大雪崩。 千幻雪山作为高象县第一险地，但从来没有出现过雪崩，更别说这么恐怖的大雪崩了。 不仅是仲田，所有人都惊住了。 「还有多少考生在雪山上？」张李老太爷沉声问。 「不多，也就是数十考生与他们的扈从还没有从山上下来，但是……」一名教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但是最后留在山上的都是考生中的天才对吗？」仲田脸色微沉道。 爬上两千七百丈的前十二名显然还在山上，就算是李虫娘下来得早，也只到了半山腰。 但知道了又如何，雪崩来得太快了，他们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 李虫娘与刘三火两人站在半山腰看着倾泻下来的狂雪，狂雪如一头奔走的噬人勐兽。 「小姐，我们快走。」陈剥皮脸色微凝，雪本身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要是被雪崩自上而下的巨大雪浪击中…… 要知道这可是三千丈高度滚落下来的雪，这么高速度又这么快，产生的力量可想而知，就算是武者身体都难以承受这等冲击力，就算侥倖在冲击力下活下来也会被立刻掩埋，一旦无法脱困而出对武者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事情。 尤其这还是危险无处不在的千幻雪山，总会有些特殊的怪谲能在雪下活动，到时很可能会被那些怪谲所狩猎。 容不得他们多想，三人毫不犹豫向着山下狂奔，李虫娘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 …… 雪崩席捲而来的时候，周凡还在两千七百丈与六百丈之间，可以说是诸多考生之中最前面的一个了。 雪崩的速度不下于幻影级身法移动速度。 他前面有着不少怪谲在逃命，这大大阻拦他的速度，甚至无法施展瞬移级的身法。 周凡咬了咬牙，他处于诡异寒气侵蚀的区域，身体裹着厚厚的真气，他开始双腿用力一撑，高高跃起，向着山下跃去。 跃过了无数怪谲，落在地上又是一跃。 这样的速度瞬间快了无数倍，但这样做也会有危险，那就是一个不慎也许会跳入千幻山壑之内。 但周凡早已经有准备，他隐隐记得自己登山时所在路线的千幻山壑位置。 第967页 到了千幻山壑附近，他就会不再跳跃，而是跟着怪谲前奔，然后跳跃山壑再採用跳跃的方法逃命。 周凡就似一颗不断升起又砸下的石头，这样的跳跃狂奔对身体的考验极大，有时候还会砸中怪谲，但周凡连一刀了结怪谲的兴趣都没有，他疯一般往山下逃去。 即使这样的速度已经算很快，但雪崩还是在周凡下到距离山脚一千丈的时候冲到了周凡的身前。 将周凡身后的那些怪谲都掩埋了下去。 周凡看着前面还有不少怪谲挡路，眼前都是陡峭的雪崖，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他又无法施展瞬移级身法，要不然他肯定会撞在那些怪谲身上，这样做不仅速度无法加快，还会减缓他的速度。 在这种情况下，手握双刀的周凡遽然转身，面对轰然降临的大雪。 第813章 两半 滚落的雪如咆哮的狂龙。 显得渺小的周凡大喝一声，在雪线袭来之时，他双脚遽然下陷，钉在了山岩上，双刀噼了出去。 一大一小的双刀噼入崩塌形成的雪浪之中，但雪浪还是冲击在周凡身上。 雪浪迅速就将他覆住，一层层的雪滚落下来，使得地上的雪越来越厚。 雪还在不断滚落，到了山脚下还没有停下，把环绕着山脚的冰树林树木摧折掩埋住，再也看不到冰树林的具体样子，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一层又一层的雪从山上滚落，越沖越远，越积越厚。 在雪地上，一轮金色的光圈从雪地中破出，金色光圈散开，正是李虫娘三人。 光圈敛进了陈剥皮的菜篮子内。 三人仰首向山上望去。 雪山高空依然传来轰隆隆巨响，就似有神人在锤天。 陈剥皮面露凝重之色：「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李虫娘与刘三火自然也不知道。 「老刘，联繫外面，看越野试是否已经结束？」李虫娘开口道。 「少主，要是没有结束，那我们就触犯了考试规矩，会被淘汰的。」刘三火犹豫了一下道。 越野试规定在没有确认结束前，要是与外界联繫，同样会被淘汰。 「这本来就不重要，问。」李虫娘摇头道。 刘三火没有再说，他从符袋中取出传音符准备与外界联繫时，李虫娘腰间佩戴着的玄光玉符散发出淡淡的青光，仲田的声音从玉符内传了出来：「越野试已结束，雪山情况异常，考生们请远离雪山。」 玄光玉符黯淡了下去。 这反而不用问了，李虫娘从符袋内取出了一道消息符，开始尝试联繫周凡，只是那边一时间没有传来回应。 这让李虫娘皱了皱眉。 「少主，我们先离开这里，太危险了。」陈剥皮看着那高山不断传来的巨响，深吸口气道。 李虫娘沉默看着雪山愁眉紧锁，忽而她手中消息符散发出淡淡的黄光。 …… 雪崩过去，周凡从山上覆盖着的厚雪中钻了出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把双刀收入鞘，又从雪地上扒出包裹，他才忍不住一口血咳了出来。 这口血吐出，周凡只是觉得积压在心肺间那股闷气尽去，他的四肢传来剧痛，因为刚才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四肢承受了大半。 在那瞬间，他只能尽量卸去雪浪的冲击力。 之后被崩雪掩埋，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武者气息悠长，闭气一段时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耐心等了一会，确认雪崩已经过去，才奋力破雪而出。 没能避开雪崩，周凡心里有些郁闷，但他抬头看着还轰鸣不已的山上，又庆幸自己已经下到这等高度，要不然被山上那恐怖的战斗波及，说不定永远也下不来了。 周凡伸手放入符袋，准备取出一瓶治疗外伤的丹药服下去，他这才发现符袋有符箓散发淡淡的黄光，他连忙取出来，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是他的消息符。 周凡取出消息符一看，才发现是李虫娘在询问他的情况。 这会不会太关心我了，但她要是因为我是九月的朋友而关心我，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周凡没细想，而是通过消息符给李虫娘发了一个平安的消息。 周凡做完这些事，又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他才匆促往山下逃去。 也许是因为雪崩冲击的原因，他下山时没有遇到任何怪谲的袭击，只是费了很短的时间就下了山。 周凡站在山脚下，看着那瑰丽的冰树林已经消失，映入眼内的都是白茫茫的雪，那场雪崩的威力未免太恐怖了。 只是他还来不及感慨。 雪山之上又是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这巨响比起之前的所有声音都要大，声音向着远处扩散，传出了千幻雪山，在附近各乡迴荡。 周凡没有回头观望，他使用瞬移身法数个腾挪出了百丈之外，才敢回头望去，这一看让他眼瞳收缩。 千幻雪山硬是从中间断裂成两半，中间出现了一道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独特峡谷。 那鬼葬棺究竟在山上做了什么事，也不知它现在怎么样了……周凡不敢再多想，而是施展瞬移身法向着外面疾奔。 因为谁也不敢肯定，这里是否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变化。 雪山内活下来的武者，也作出了与周凡类似的选择，往雪山之外逃去。 第968页 …… 「情况怎么样了？」张李老太爷脸色平静问，他刚刚确认了张李小狐没事，但其他考生他不知道如何了，所以才会如此问。 「就目前得知，死了五名考生，其余情况还不明朗。」一名教习回道。 死了五名考生，还是通过玄光玉符这特殊符箓而监测到的。 也幸好这雪崩爆发时，越野试已经结束，当时很多考生都下山，就算没有彻底走下来，也在雪山的下半段，即使雪崩爆发突然，但并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仲田三人又再一一确认，此次的越野试前十二名都平安无事。 就在他们松了口气时，前方的考生又给书院传来了一个让他们心神紧绷的信息：千幻雪山裂成了两半。 仲田深吸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千幻雪山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道：「让仪鸾司派出小队调查雪山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让邻近千幻雪山的各乡保持警惕，一有情况尽快汇报。」 千幻雪山之巅肯定发生了特殊的变化，一个说不好，可能会有灾祸降临高象县各乡里，所以他们不得不小心提防。 很快就有人快步离开，去通知高象县仪鸾司。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脸色沉重，要是高象县出现什么问题，他们也不可避免会被牵连进去。 三人让教习们处理越野试的后续事宜，他们很快急匆匆离开这里，回到了书院一间幽静的迎客房。 房间内只剩下三人时，张李老太爷微眯的眼睁开看向仲田问：「是不是大劫开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不可避免急剧跳动起来。 高象县第一险地千幻雪山出现了这样的变化，那可能就是一种徵兆。 第814章 怖梦官 是不是大劫开始了？ 张李老太爷问的不仅仅是仲田，问的也是圆海。 两人一个来自大佛寺，一个来自书院，如果大劫真的开始，他们肯定会比张李老太爷知道得更早。 「阿弥陀佛，要是开始，上面的人不会一言不发，大劫也不会来得这么简单。」圆海摇头否定道。 「不会是。」仲田道。 张李老太爷无来由松了口气，他知道圆海与仲田不会在这种事欺瞒他，只要不是大劫已至，一切都好说，他看了一眼两人道：「越野试已经结束，按照上面的安排，四天之后，等所有未被淘汰的考生回来，那就可以公布武试第二项。」 「辛苦了，我们四天之后再见。」仲田道。 …… 周凡奔出了千幻雪山的区域，他才停下脚步，回首看向裂成两半的千幻雪山，他的嘴角又忍不住扯了扯，在雪山裂成两半之后，上面再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 他知道，这一切都跟鬼葬棺爬上了山巅脱不开关系。 传说雪山之上有着一头不可知级怪谲，而据赵姑娘所说，能散发骇梦之环的怪谲都很强大，就算不是不可知级怪谲，也差不了多少，这一切都表明千幻雪山确实存在一个不弱于不可知级的怪谲。 但鬼葬棺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我决定下山之后，就往山上爬去，似乎在山巅与那怪谲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周凡微微挑眉想。 他现在只希望这一切与他没有关系。 周凡嘆了口气，他又向着前面走去，这时古彦与黄不觉发来消息询问他是否平安，周凡都一一简单回復了他们。 这么多天过去，古彦与黄不觉都已经安然回到了高象城，他们得知千幻雪山雪崩之后，就发来了问候消息。 周凡回復完古彦两人之后，他又接到了李虫娘发来的消息，他看着消息符上显现的字，皱了一下眉，还是给予了回復。 收起消息符，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前方奔去，过了不久，他就见到了李虫娘三人。 「周大哥。」李虫娘看见周凡，扬了扬手脸上露出浅浅的甜笑。 周凡朝李虫娘三人走了过去，因为越野试已经结束，李虫娘约他一起返回高象城。 …… 随着圆海与张李老太爷离开，仲田推开木窗，任由夕阳从窗外泻进来，照在木桌上。 他看着窗外被夕阳照耀的书院，脸色平静看了一会他才敲了敲桌面三下，看似随意的敲击，却是有意敲在了桌面的一处。 符阵被激活，夕阳依然能进来，但声音却出不去，外面的声音也传不进来。 仲田拿起腰间的青翠玉佩，他注视着青翠玉佩，轻轻一点玉佩中间的符文，青翠玉佩被激活，散发淡淡的青翠光芒。 他耐心等了一会，青翠玉佩内传出不耐声音：「耕田，有事说事，你打扰我看书了，唉，老师最近感到学问跟不上了，得好好看书才行。」 仲田嘴角扯了扯，他知道老师口中所说的是什么书，劝慰道：「老师，我怕你这么看书身体可熬不住。」 「你少来，我身体好得很，就是反反覆覆看，没什么意思，你哪里有没有什么好的新鲜藏货，借一本给我观看怎么样？可别藏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边传来有些猥琐的笑声。 「没有，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看那书。」仲田摇头道。 「那你肯定不是男人。」老人怼了一句。 仲田额头髮黑，「我年纪大了，现在没有看，这总可以了。」 「那还真可怜，这么年轻就虚了。」老人又道。 第969页 仲田苦笑，他知道继续这么说下去，肯定会被自家老师扯得他不知该问什么了，他只能脸色肃然道：「老师，千幻雪山出问题了。」 「出什么问题？」那边顿了一下才传出平静的声音问。 「千幻雪山不知为何出现了雪崩，山巅一直传来巨雷轰鸣的声音，后来千幻雪山更是裂成了两半……」仲田把具体的情况说了一下。 「裂成了两半？」老人声音都有些诧异起来：「除了这些，你还知道其他的吗？」 「暂时没有，现在还在查。」仲田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道：「好，我知道了，这问题应该不大，对你所在的高象县应该不会有太坏的影响，密切留意，要是有变化再告诉我。」 「老师，当时可是有不少考生在那里进行越野试。」仲田脸色微沉道。 「这个千幻雪山的变化我也没有预料到。」声音再度平静道：「要不然我会让你们换一个地方。」 仲田脸色缓和，他刚刚确实有些怀疑老师会不会提前预知到千幻雪山的变化，然后才把越野试的考题选在了千幻雪山。 但老师向来不会对他们这些弟子说谎，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老师，山巅究竟有什么？」仲田又是脸色严肃问：「还请你告诉我，这可能关乎着高象县的安危。」 「这算不了什么秘密，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上面的确住在一头不可知级的怪谲，那怪谲名唤怖梦官，传言它能掌控着所有生灵的噩梦，在雪山会做危险而奇怪的噩梦也是因为它的存在。」 「据说是因为散发一种骇梦之环而导致的，怖梦官只要没事，它会一直陷入沉睡中，一唿一吸都会散发独特的骇梦之环，它居住太久甚至会影响周围的环境，出现独特的异常变化。」 「我当年登上过雪山之巅，有幸见过它一面，所以才得知此事，怖梦官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它就不会理会你，它很嗜睡，是对我们人类伤害最小的一种不可知级怪谲。」 「现在你明白了吗？」老人缓缓道。 「怖梦官……」仲田沉默了一下，他知道的不可知级怪谲不少，但从没有听过怖梦官，「老师，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 「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总不能什么都跟你说吧？它要是对高象县产生威胁，我早就告诉你了。」老人无奈道：「就算有考生妖孽到能登顶，也没这本事能惊醒怖梦官。」 「话说有考生登顶了吗？」 「没有，有一个考生到了两千九百五十丈左右就已经是第一了，我怕出现危险，就让他回来了。」仲田道。 「两千九百五十丈……那可惜了，你不应该让他回来的。」老人嘿笑了一声：「要不然他就能看到怖梦官的风姿了。」 第815章 路遇 「那怖梦官长得很有特色，他没看到可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老人唠叨着说。 「老师，既然上面没有危险，那为什么当初你不让我上去？」仲田不解问。 要不是老人对他进行警告，让他不要爬上千幻雪山山巅，他也许早就知道上面有什么了。 「我就是吓一下你，没想到你真的这么胆小。」老人笑道。 仲田：「……」 「好啦，好啦，我还要看书。」老人不太耐烦道：「你要是找到好书就给我送来，你老师我现在就这点乐子了。」 那边的老人切断了两者之间的这次通话。 「我倒是希望老师你只有这点乐子，不要老是想着折腾我们这些弟子、甲字班大考的考生……」仲田苦笑一声。 他没有问甲字班为什么会如此出题，因为问了也没有用，其他师兄弟早已经问过了，但老师对这个问题都是含煳其辞，也许大师兄知道，但不知为何，向来不会对他们隐瞒事情的大师兄也是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来。 对此包括仲田在内的所有弟子心里面都是煳涂得很，但老师终究是老师，不肯说，他们也无法多问，至于小红大师兄，一直照顾他们，长兄如父，同样难问。 仲田幽幽嘆了口气，他们这些徒弟心里面都觉得很不安。 …… 周凡从千幻雪山地域出来，又转而与李虫娘三人碰面一起上路，他们没有走多久，已是黄昏时分。 冬日的黄昏柔和带着淡淡的暖意。 周凡与李虫娘已经从书院那里得到消息，必须在越野试结束之后回到高象城，到时或许会直接开始下一轮的武试。 不过从千幻雪山到高象城，四天时间足以，所以他们不用走得太急。 四人很快停下来在一处荒地上歇息。 刘三火殷勤去布置符阵，而陈剥皮从菜篮子里取出蓝色餐布铺好，变戏法般取出各种各样的瓜果美食。 周凡见此眼角微跳，他看出来了，那菜篮子与他的储物之书类似，是一个储物器具。 周凡没事可做，干脆盘腿坐着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他四肢都有明显的伤，他的谲人天赋自愈体也不可能让伤马上痊癒。 李虫娘在一边陪周凡说话，她看着周凡的伤，但并没有出手帮周凡包扎伤势，因为那样未免太亲昵了。 刘三火布置好符阵之后，四人开始一起吃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凡在，刘三火与陈剥皮都是少言寡语，周凡偶尔会与李虫娘说着一些简单的话。 第970页 他心里有些无奈，李虫娘给他发的消息是说怕返程路上有危险，希望与他一起返回高象城。 周凡无法拒绝，要不然他也不愿意与李虫娘三人一起走，要是不同意，李虫娘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他也对不起李九月。 但现在想来，应该是李虫娘怕他路上遇到危险，毕竟李虫娘身边跟着的这两个扈从实力应该很强，安全完全不用他担心。 吃完晚饭，夕阳落入山仅剩半边，夜寒在荒野间瀰漫。 但对周凡四人而言，这点寒冷根本算不了什么。 陈剥皮正在摺叠餐布，她忽然抬头看向东边道：「有人来了。」 刘三火立刻警惕站了起来。 周凡与李虫娘也是扭头看向东边。 东边是千幻雪山，从那个方向有人过来，很可能是与他们一样返程的考生。 即使越野试已经结束，但考生之间依然是天然的对立关系，在返程要是出现考生袭击考生现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点四人都心知肚明。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三个人朝他们这边奔来。 只不过当他们奔到互相看清楚的距离时，那三人停下了脚步。 周凡嘴角扯了扯，来的是熊飞秀与他的两个扈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另一边熊飞秀脸色发黑，他身旁的两个老者面露忌惮，其中一人低声道：「小少爷，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赶紧走吧。」 熊飞秀当然也想走，他要是知道会是李虫娘，恨不得绕路走。 但他们走不了了，因为李虫娘朝熊飞秀三人招了招手。 「小少爷，别过去，我们离开，他们追不上我们的。」老者劝道。 走，我能走到哪里去，我可是立下鬼誓的了……熊飞秀瞪了那老者一眼，没有理会两个老者的劝说，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两名老者面面相觑，只能跟着熊飞秀。 周凡见到李虫娘的动作与熊飞秀他们的反应，面露诧异之色，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待走到近前，熊飞秀脸上露出牵强的讨好笑容道：「大姐头。」 这一声喊雷得周凡外焦里嫩，他心想难道虫娘是熊家小姐？ 只是他很快看到那两名老者一脸呆滞的样子又觉得不似，毕竟这两名老者可是熊家的扈从，没理由不认识熊家大小姐？ 上次熊飞秀髮鬼誓的时候，这两个老者都被打晕了，所以也不知后来的事情。 李虫娘嗯了一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刚从雪山那边过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大姐头。」熊飞秀笑道，心里面却苦得很，他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诸事不顺，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周凡道：「秃头兄，这么巧呀。」 秃头你妹！周凡在心里骂了一句，点头道：「是挺巧。」 秃头兄……李虫娘嘴角微翘忍住笑道：「周大哥你认识小秀秀吗？」 「凑巧见过一面。」周凡承认道。 小秀秀……熊飞秀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他小脸都憋红，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他很快从这个滑稽的称唿从回过神来，他瞪着周凡问：「你姓周？」 姓周又是秃头，熊飞秀隐隐想到了什么。 周凡心里嘆了口气，平静道：「我叫周凡，当然姓周。」 熊飞秀一听周凡这样说，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他居然被耍了！ 至于熊飞秀身后的两个老者没有感到多意外，因为这本来就在他们意料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李虫娘的视线在熊飞秀与周凡两人脸上来回移动，她好奇问。 「没什么，就是之前越野试出发前小秀秀想找我麻烦，我就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名。」周凡干笑一声道，他自认没有做错，但万一熊飞秀是虫娘的弟弟，这事难免尴尬。 「你这混蛋敢叫我小秀秀？」熊飞秀暴跳如雷。 第816章 一物治一物 大姐头叫他小秀秀，他只能勉强忍下来，但周凡这样叫他，熊飞秀可忍不了，他感到自己的胃都翻转过来了，太噁心了。 周凡还没有说话，李虫娘冷冷瞥了一眼熊飞秀道：「周大哥是我兄长，他叫你小秀秀怎么了？你有意见是吗？」 熊飞秀心里面有些抓狂，但他想起自己发下的鬼誓，只能委屈道：「不敢，只是大姐头，小秀秀太难听了，能不能换个称唿，家里的长辈都叫我秀儿。」 秀儿……周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虫娘挑了挑眉道：「不行，我们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你不能有意见，你要是敢再多嘴，我叫你狗蛋，你也得应着。」 熊狗蛋！ 熊飞秀脸色发白连忙摇摇头，捂住了自己的嘴，要是被唤作熊狗蛋，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还真的是一物治一物，周凡有些感慨道。 「还有，你居然敢打周大哥的主意，还不快跟周大哥道歉，请周大哥原谅你。」李虫娘又是板着脸道。 你们两个狗男女……熊飞秀在心里腹诽，他脸上露出快哭地笑道：「周大哥，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熊飞秀身边那两个扈从也不敢吱声，毕竟他们可是领教过刘三火两人的厉害，而且这对熊飞秀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小秀秀不用这样子，我原谅你了。」周凡憋着笑道。 第971页 再次听到周凡喊他小秀秀，熊飞秀心隐隐抽了一下，他朝李虫娘道：「大姐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女人与可恨的男人，这事简直是他一生之耻。 「天都快黑了，你要去哪里？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吗？」李虫娘笑着问。 「没，我怎么敢。」熊飞秀连忙摇头。 于是熊飞秀三人就留了下来，不过他们在李虫娘的吩咐下，而是在不远处另找一处作为他们的营地。 熊飞秀那边听不到李虫娘他们之间的轻声谈话，李虫娘才把她与熊飞秀之间的趣事给周凡说了一遍。 周凡听完之后微微诧异，熊飞秀之前敢这么嚣张，那两个老者可都是气罡段，但却被刘三火与陈剥皮击败，陈剥皮、刘三火的实力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李九月家里的底蕴，当然周凡心里也有些不解，不明白李九月家里如此厉害，为什么当初李九月要独自一人到天凉城当仪鸾司力士，连护卫都不带一个。 李九月到天凉城应该是为了野谷村，只是野谷村又被官家定为叛逆遭到了灭村，那李九月家里与官家是处于对立面的。 这些事太复杂了，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他也想不通，但只要李九月不害他，这些事也不必要太过细究。 周凡想到这里又瞄了一眼身旁如天仙般的女子，也不知李虫娘是否知道李九月与野谷村的事情。 但想来李九月的性子不会瞒虫娘才对的，他心里默默地想。 「周大哥可是不喜欢小秀秀他们在这里，要不我让他们离开？」李虫娘见周凡有些神思不属开口问，「我留小秀秀下来，只是想好好磨一下他那嚣张跋扈的性子。」 「我没有意见，他们在这里也影响不了什么。」周凡笑着摇头道。 另一边熊飞秀正在呵斥自己的两个扈从，让他们不能把今天丢人事告诉任何人。 那两个扈从小声答应了下来，他们在心里嘀咕，本来上次熊飞秀还吹嘘说自己吓走了李虫娘三人，现在想来都不过是吹嘘之言。 熊飞秀训完自己两个扈从之后，他一想到未来三天要跟着李虫娘他们小脸又有些发苦，这日子无法过了。 周凡对李虫娘一直保持着疏远而不失礼貌的态度，他时刻谨记这是李九月未过门的妻子，他要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所以两人没有多聊下去，周凡走到一边琢磨起《诡海》功法，越野试期间他一有空就琢磨《诡海》，经过这么多天，《诡海》已经被他琢磨得七七八八，回到高象城之后，就可以尝试修炼《诡海》藉此踏入武势段了！ 关于值夜，周凡想帮忙，但是刘三火与陈剥皮说他是客人，不让他帮忙，值夜的事情刘三火与陈剥皮包揽了下来。 至于熊飞秀那边，那两个老者打不过刘三火他们，但刘三火两人显然不信任熊飞秀三人，不会把值夜的事情交给他们，但那两老者也自动自觉轮流值夜。 于是一下子就有两人值夜，而且还有两人轮换，周凡见不用他值夜，他就安心睡觉了。 一天下来，经歷了幻虚九针的虐待，又在雪崩之下逃生，周凡身心疲惫，他很快就唿唿入睡。 待周凡出现在船上的时候，蚀芙与赵雅竹望了过来，赵雅竹有些讶异道：「看来你已经离开了那个险地。」 周凡只是微微点头承认，他知道这个瞒不了赵雅竹两人，因为他身上的骇梦之环已经消失。 「你是不是在神元珠里留下了什么东西帮我忙？」周凡想起了噩梦中那个肥胖的轮廓。 赵雅竹挑眉道：「那是我通过神元珠一点点灌进去的一道意念之符，要不是有数个神元珠也无法拼凑出来，不过你不用谢我，因为我赠你这道意念之符救你只不过是为了那次附身机会，你要是死了，我找谁附身去。」 周凡沉默了一下还是向赵雅竹道谢，之后又把今天鬼葬棺的事情告诉了赵雅竹，他想听听赵雅竹的看法。 当然周凡模煳化了部分事实，他告诉赵雅竹的是鬼葬棺进入了某处森林之中，与森林里面的强大怪谲发生了冲突。 赵雅竹听完之后，也没有收取大灰虫的意思，她粗眉毛微挑道：「这个我也说不准，毕竟别说你口中的鬼葬棺，就连葬鬼我都未曾亲眼见过。」 「但我从来没有听闻过葬鬼会找其他怪谲的麻烦，反而是会有怪谲或人类强者对付过葬鬼，从而使得葬鬼反击，但就算葬鬼输了被杀死，过一段时间，它又会再次出现在人世间，这点我想你也听过。」 「如果鬼葬棺是葬鬼，这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周凡感到无奈，他知道终究是信息太少了，赵雅竹也无法从中分析出太多。 之后周凡就没有再与赵雅竹多说什么，而是走到一旁，把灰雾唤来笼罩着自己，修炼起自己的武技来，待时间到就离开了灰河空间。 周凡一离开，赵雅竹就看向蚀芙问：「他离开险地了，你找到他了吗？」 周凡与蚀芙差不多先后的时间出现在船上，所以赵雅竹刚才没有与蚀芙进行过任何的交流。 蚀芙脸上难得露出笑意道：「他就是在我怀疑的那个地方，那个险地是一座雪山，有不少人在其中参加了一场考试，周凡就是其中一个，今天发生了大雪崩，所有人都逃离了雪山。」 第972页 周凡身上的骇梦之环消失就是一个明证而且周凡也承认他离开了险地。 第817章 可怕的梦 「那应该不会有错了。」赵雅竹感到有些遗憾：「可惜你还是没有找到他，我快要附身了。」 赵雅竹是从蚀芙说出的话如此推测，要不然蚀芙会直接说找到了周凡，而不是说已经确认了那个地方。 「我的确没有找到他，但已经确认了他将要去的地方。」蚀芙瞥了一眼赵雅竹又给出了一个信息。 这让赵雅竹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做得好，你是如何确认的？」 「在雪崩中，我们捉了一个落单的考生，经过询问，那考生认得周凡，因为周凡在考生之中名气不小，是上一项考试的第一名。」蚀芙道。 赵雅竹脸色微凝道：「这样做太鲁莽了，我不是早叮嘱过你，千万不要暴露行踪的吗？你这样做，万一因此暴露行踪了怎么办？」 「你放心就好，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怎么会出手？那名考生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不会出卖我们的。」蚀芙哼了一声道：「而且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在那考生面前露过面，就算那考生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把事情告诉了周凡，周凡也不可能知道是我在背后。」 「你做得不错。」赵雅竹微微点头。 「可惜那考生也不知道周凡住在城里的什么地方，而那城并不小，要是等周凡回城，我一个人再想把他找出来就难了。」蚀芙眉头微皱道：「所以我只能把所有……人手都散发出去，沿途仔细寻找，看能否发现他的行踪。」 「所以你要快才行。」赵雅竹脸上露出急切之色：「最迟后天我就要提出附身要求。」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想办法的了。」蚀芙平静道，「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忘记了。」 周凡离开，蚀芙即使有赵雅竹帮忙，也无法留下太久，她很快就消失在船上。 蚀芙离去，赵雅竹脸上的急切之色退去，她喃喃自语道：「好聪明的小傢伙，说出来的话不肯透露半点外面信息，但她说她一个人想把周凡找出来很难，也就是说她手下可能是一些非人生物，难以进入城里……」 「当然这也不排除她故意说话误导我，无论怎样，希望她能尽快寻到周凡，不要影响我的大计。」 …… 周凡睁眼，他发现还是一片漆黑，耳边听到细微的风声以及营地外面传来怪谲发出的怪异声响。 显然天还没有亮。 在灰河空间出来天还没亮的情况虽然少，但也没到罕见的地步。 周凡趁着天还没亮，他也懒得坐起来，而是又闭上眼，继续睡觉。 他早已经习惯这样醒来而又睡去的睡眠方式，很快又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周凡坐了起来，今天天气还算晴朗，带着冬日独有的寒气。 他伸了一下懒腰，发现李虫娘正用那双如冬湖一般的黑眸注视着，眼眸里带着柔和的情意。 他瞬间有些痴了。 李虫娘抿嘴笑了笑：「呆子。」 这一笑明艷不可方物。 然后趁周凡没有回过神来，虫娘踮脚红唇印在了他的嘴唇上，他嗅到了淡淡的芳香，沉醉在这一吻中。 当虫娘移开唇时，周凡定睛一看，他发现虫娘变成了李九月，正面含娇羞看着他。 「呵……」周凡直起腰来，他额头全是汗。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是梦。 他急剧跳动的心跳才平復下来。 营地上的所有人都看着周凡。 周凡感觉微窘。 「周大哥，你没事吧？」李虫娘走过来面露关怀道。 周凡先是视线落在虫娘那诱人的红唇中，他心跳加快一拍，连忙移开视线摇头道：「我没事，可能是之前雪山噩梦残留的影响，做了一个噩梦。」 李虫娘嗯了一声道：「这事可大可小，我待会让剥皮婶婶给周大哥一瓶安定心神的药，周大哥服用看看是否能清除雪山噩梦的影响。」 周凡点头答应了下来。 清晨，诸人都忙碌着收拾起来，李虫娘不用帮忙，但她也没有再打扰周凡。 周凡整个早上都有些走神，他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天地良心，他承认李虫娘很美，任何年轻男子初次见了这样的美丽女子不说立刻产生爱慕之心那么夸张，但也不可避免会对她带有好感。 但周凡自问心里从来没有打算与李虫娘发生一些什么关系，因为这是李九月的妻子，李九月待他如兄弟一般，他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李九月的事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梦或许是因为我白天与李虫娘接触太多才会发生，只要我坚守内心，这算不了什么大事……周凡默默地想。 但周凡很快嘴角微微一扯，我说这是噩梦也没有错，梦的最后吻我的虫娘居然变成了九月兄弟……这差点把我吓尿了。 虫娘变成了九月兄弟，这实在是……周凡想了想觉得这实在是太离奇了。 九月兄弟脸色蜡黄，粗眉大眼，浑身邋遢不洗澡，吃饭时抠鼻子，抠完鼻子抠脚趾，我当初眼瞎了才把他当成了女孩子，闹了天大笑话，现在梦里，居然能把虫娘变成了他。 周凡隐隐作呕，难道是七彩情石的后遗症还没有彻底消除吗？胭脂实在害苦我了。 第973页 别说我已经证实了九月兄弟是男子，就算九月兄弟是女子，从面相身段来看与虫娘也不可能是同一人，即使这世界很可能有十分厉害的易容改貌秘术……但九月兄弟也没理由一时男一时女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周凡想到这里无语望天，我究竟在瞎想什么，我为什么开始探究九月兄弟与虫娘是不是同一人这种蠢问题上来，那明明就只是一个梦！ 周凡没有再胡思乱想，而是与李虫娘他们收拾妥当，吃了一些东西，就开始赶路返回高象城。 原本熊飞秀这小孩娇生惯养，要是没事，他一直都由家里的两个老僕轮流背着前进。 但在李虫娘面前，熊飞秀就不能再这样做，他被要求下来自己走。 「这会弄脏鞋子。」熊飞秀试着争取道。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虫娘身旁的陈剥皮一脚踹在地上滚了几圈。 「现在衣衫都脏了，不怕鞋子脏了。」陈剥皮板着脸道。 那两个老者噤若寒蝉，他们不是这深不可测的妇人对手，当然不敢给自家小少爷出头了。 熊飞秀狼狈从地上爬起来，他快要气疯，对着陈剥皮张牙舞爪：「气死本少爷了，我要杀了你！」 「你要杀谁？」李虫娘冷着脸道：「是我吩咐剥皮婶婶管教你的，你是不是不服气？」 熊飞秀低下头：「大姐头，我不敢。」 不知为何，他实在怕极了李虫娘。 「你叫我大姐头，我就得教好你，把你身上乱七八糟的臭毛病改掉，现在开始，都是剥皮婶婶教你，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现在就离开。」李虫娘想了想道：「你放心，鬼誓的事就此作罢，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熊飞秀心里暗喜，他抬头就想问是否是真的，但当他对上李虫娘的眼，鬼使神差般他摇了摇头：「我听大姐头的。」 熊飞秀这样说让两个老者微微一怔，这话实在让他们太意外了。 陈剥皮就站了出来，她从菜篮子里取出一根鸡毛掸子，督促熊飞秀向前走着。 熊飞秀之前走路都是横着好似一头螃蟹……横得很。 但陈剥皮哪里容许熊飞秀这样走路，熊飞秀稍有走路不正经，就会被鸡毛掸子抽一下。 熊飞秀的实力不如陈剥皮，他就算试图用真气来抵抗也没有任何用处，痛得他哗哗叫。 熊飞秀的两个扈从只能跟在一边看着，但他们还是乐意见到这样的变化，毕竟他们可不笨看出来了，这样对他们少爷只有好处。 周凡与李虫娘走在后面，他们身后跟着刘三火警惕四周。 「周大哥会不会觉得我对熊飞秀这小孩子太多管闲事了？」李虫娘忽然开口问。 「没有。」周凡摇头：「我知道虫娘是真心为他好。」 但周凡心里面确实有些不明白，要知道，李虫娘与熊飞秀才是第二次见面，这未免管得太宽了，要是按周凡的性子，他才懒得理会熊飞秀这熊孩子的死活，无论熊飞秀将来好坏都应该是熊家人负责，与他可没有多大的关系。 「周大哥应该知道我出自豪富之家，所以我家里兄弟姐妹很多，多得我有时候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李虫娘柔声道：「但我那些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因为庞大的家产，若不是出自同一个母亲，都不敢太亲近。」 「我娘生下我就死了，我没有任何同母的兄弟姐妹，也就没有任何可以亲近的兄弟姐妹，其实就算是一母同胞，反目成仇的也不少。」李虫娘嘆了口气，她如星眼眸里露出无奈。 「小秀秀初时即使为了饶命唤我大姐头，但还是第一次有小孩这样叫我，而且我也不想见到他变得似我的一些兄弟那样兇狠毒辣，为了达成目的不顾一切，成为那样的人真的是太可悲了。」 周凡沉默，生在大世家能锦衣玉食，但相对也会失去很多寻常家庭会有的东西，他没想到李虫娘家里情况会如此复杂，虫娘也不知受了多少苦，他算是理解了李虫娘的想法。 「只是随手为之，要是小秀秀改不了，我也管不了这么多。」李虫娘摇了摇头，又与周凡说起了其他话题。 不过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周凡对与李虫娘说话聊天更加注意起来，既然有了这个梦，他不可不防，以免自己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过于美丽的女子。 那样到时苦的也只能是他自己而已。 到了中午，才停下来歇息。 熊飞秀被抽打得吃东西时都痛得他咧咧嘴。 「小少爷，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开？」两个老者中的一个老者忍不住问。 他们不能影响熊飞秀的选择，但问问还是可以的。 熊飞秀看着不远处不能听到他们说话的李虫娘，他磨磨牙道：「因为我知道大姐头真是为了我好，而且我老是觉得我要是离开大姐头，那以后肯定会后悔。」 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任何的问题，途中遇到一支返程的考生小队，但那考生小队见周凡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敢动手，而是自动避让开了。 反而是饱受折磨的熊飞秀跃跃欲试，既想出口气也想淘汰掉一些对手，只是李虫娘不允许他这样做，熊飞秀只能遗憾放弃。 到了黄昏时分，陈剥皮告诉熊飞秀可以休息了，她收起鸡毛掸子走了回来，她脸色有些严肃。 「剥皮婶婶，发生了什么事？」李虫娘笑着问。 第974页 「有东西盯上我们了。」陈剥皮嘴微动，以轻微的声音道。 第818章 暗处的敌人 有什么东西盯上我们了？ 陈剥皮说这话的时候，周凡就在旁边，陈剥皮也没有瞒着周凡的意思。 周凡心里一惊，他脸上保持平静，忍住没有扭头四处查看，因为这可能会被暗处盯着的东西察觉，到时就不好对付了。 周凡没有怀疑陈剥皮说的话，陈剥皮的实力比他强很多，能提前察觉一些他无法发现的问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虫娘脸上笑意不减，她轻声问：「剥皮婶婶，他们在哪里？是人还是怪谲？」 「暂时还不知道，不似是怪谲，我只是感觉到了来自暗处的注视，要不是我修炼的功法特殊，还无法发现这种注视。」陈剥皮缓缓道：「少主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解决。」 李虫娘没有多说，而是让刘三火去布置过夜的防御符阵。 陈剥皮盘腿坐下，她从菜篮子里取出餐布，开始准备晚饭。 周凡与李虫娘轻声聊天。 一切就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大哥，如果暗处的不是怪谲而是人……又不是伺机偷袭的考生小队而是一些陌生强大的敌人，那他们要是冲着你或小秀秀来的还好，要是是针对我的，那就麻烦了。」李虫娘脸色平静道。 周凡微微颔首，李虫娘身边跟着两个这么强大的扈从，要是真的是为了虫娘而来，那来者肯定比针对他或熊飞秀的要强大不知多少倍。 周凡自认没有得罪过太厉害的人，但又难说会不会有背景深厚的考生通过消息符寻找杀手来猎杀他这个暂时的第一名。 至于熊飞秀与李虫娘出自世家，一个世家明里暗里的敌人也不会少。 所以说那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但最危险的情况是针对虫娘而来的。 「要是针对我来的，待会要是起了战斗，周大哥不要插手，太危险了，最好尽量远离。」李虫娘微笑道，她这是装作和周凡聊些闲话的平常样子。 周凡微微挑眉，想了一下道：「我会看着办的了。」 就算是遇到道境以上的修士，只要不是强得太离谱，周凡都有信心有一定自保之力。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直在准备晚饭的陈剥皮忽然如泡沫般，噗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这样的一幕引起了熊飞秀与两个老者的注意，他们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不过很快警惕起来。 「大姐头……」熊飞秀看向了李虫娘。 「没事。」李虫娘摇头。 刘三火环视四周，他的视线偶尔落在熊飞秀三人身上，在他看来，熊飞秀三人也许也会存在问题。 周凡的手按在了腰间刀柄上，他看向了旁侧不远处的一个树林，因为附近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这个树林。 众人心思各不同，忐忑等了一会。 陈剥皮没有从树林里出来，反而是从西边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上跃了下来。 周凡微微皱眉，因为树上没有任何敌人跳下来，陈剥皮也与刚才突然离开时没有什么不同。 「剥皮婶婶。」李虫娘迎了上去，探询的眼神看向陈剥皮。 陈剥皮眼里也露出不解之色，她袖袍轻拂，有着三团如拳头大焦黑的东西从袖袍内滚落下来。 如同被什么焚烧过一样，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少主，就是这三个小东西在监视我们。」陈剥皮说，「它们的样子看起来似鸟，我刚才一接近它们，它们就立刻焚烧起来，显然是被什么操控而来。」 「能认出这是什么东西吗？」李虫娘问。 熊飞秀三人也走了过来，他们听着陈剥皮的话，才恍然原来他们被盯上了。 陈剥皮摇头道：「不太似修士会用的手段，认不出来。」 如果是修士的手段，她肯定能辨认出来，但如果是怪谲的监视手段，那就难辨认了，毕竟怪谲的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 周凡蹲下去看了这三团烧焦的东西，他认不出这三团东西。 「有怪谲敢盯上我们？它这是活腻歪了。」熊飞秀哼了一声道：「大姐头，它要是敢冒头，让我一弹弓射死它丫的……」 熊飞秀话还没有说完，陈剥皮朝他看了过来，吓得熊飞秀脖子顿时一缩，不敢再说话。 「少主，我有九成的把握是怪谲的手段，但也有可能是修士利用怪谲做的，试图蒙蔽我们，干扰我们的思路。」陈剥皮又轻声道。 「有这可能，世间能驯服的怪谲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剥皮婶婶，那我们该如何做？」李虫娘问。 「今夜我们只能小心一些，提防对方的突袭。」陈剥皮眉头皱了一下道，她心里有些懊恼，因为她刚才出手没有任何的功劳，反而是打草惊蛇了。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只能小心提防，毕竟荒野太大了，天也暗了下来，他们不可能因为暗处的敌人就匆促在夜间赶路，这样做会更危险。 众人商议了几句，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匆匆吃了一些东西。 因为敌人已经知道他们被发现，那他们要想动手，或许今夜是最合适的时机。 所以周凡也主动请缨要求守夜。 这种时候两人轮换两人虽然足够，但他们人这么多完全可以再加一个人，三人轮换三人。 第975页 陈剥皮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值夜的安排也很简单，原本安排是熊飞秀、周凡还有刘三火值守前半夜，陈剥皮与熊飞秀带来的两个扈从值守后半夜，因为敌人很可能是在后半夜发动攻击。 但没有被安排到值夜的李虫娘提出异议，她把熊飞秀打发去睡觉，自己接替了熊飞秀的值夜位置。 李虫娘执意如此，陈剥皮面露无奈答应了下来。 至于熊飞秀的意见并不重要。 安排完之后，前半夜没有值夜的人就去睡觉了。 瞬间小营地就剩下周凡、李虫娘与刘三火三人负责值夜的没有睡觉。 刘三火走去一边值守起来，留下周凡与李虫娘两人守一个方向。 其实值夜并不难，只要随时留意四周的方向，一旦符阵发生变化，就唤醒睡觉的人就可以了。 「周大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李虫娘狡黠眨了眨眼道。 第819章 小秀秀之谜 有秘密要告诉我？ 周凡心里咯噔了一下问：「什么秘密？」 该不会是想跟我表白吧？呃，不会的，我不应该这么自恋……周凡有些忐忑看向李虫娘。 李虫娘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刘三火，确认刘三火应该听不见后，她才轻声道：「是关于小秀秀的，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是关于熊飞秀的？ 周凡听到这里松了口气，他嗯了一声道：「我保证不乱说。」 他心里有些好奇，那熊孩子能有些什么秘密？ 「小秀秀是个女孩子。」李虫娘瞄了一眼熊飞秀的方向低声道。 是个女孩子……周凡目瞪口呆，他道：「这……不可能吧？」 他完全看不出来熊飞秀有哪点似女的？即使熊飞秀只有七岁，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熊飞秀是女的。 就算是七岁，男孩女孩的声线外貌都是有不小的区别。 除非是似蚀芙那样五官中性，声音处于中性认错没有什么奇怪，但熊飞秀一听就是男子声，周凡不信自己会认错。 李虫娘脸上带着笑意：「她现在还小，留着短髮男子声，所以你认不出来不奇怪，别说你，就算是我也差点被她骗了，是剥皮婶婶调教她的时候看出来告诉我的。」 「剥皮婶婶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现分辨错误。」 周凡奇怪道：「陈前辈为什么不会认错？」 李虫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顿了一下道：「因为剥皮婶婶是我家里负责筛选新来僕人的管家，似我们这种大世家，总会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意图潜进来，其中女扮男装或男扮女装试图混进来的情况偶尔也会出现。」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女扮男装或男扮女装混进你家里？那些意图不轨的人难道就无法找到合适的男子或女子吗？」周凡脸色怪异问。 李虫娘微微一怔道：「这问题很复杂，往往理由千奇百怪，有些这样做确实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有些这样做是为了便于暗地里行动，比如她本来是女扮男装，那混进入之后，可以恢復女子的身份做行刺或偷窃事情，一旦被发现而又无法当场捉住她，那家里的侍卫会往侍女那边一一细查……」 「可是你家里遭遇这种事情多了，侍卫都会变得聪明起来才对，一旦出事，应该是不分男女搜查才对。」周凡摇头道。 李虫娘忍不住轻笑道：「可是那些笨贼不知道，他们总以为自己用的办法是最聪明的，没有人用过的，事实上太阳底下无新鲜事，这么多年下来，那些贼人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反反覆覆的路数，我都看腻了，更别说剥皮婶婶他们……」 周凡呃了一声，他可以想像出那些想潜进李家那些贼人的悲惨结局，他忍不住道：「熊飞秀真的是女的吗？」 「我相信剥皮婶婶不会看错。」李虫娘笑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周凡又有些不解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虫娘摇了摇头。 周凡瞄了一眼熊飞秀那个方向，熊飞秀正呈大字型，在唿唿大睡。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周凡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也女扮男装，而且扮起来丝毫没有破绽。 「周大哥，小秀秀或许有她的苦衷，还望周大哥不要拆穿她。」李虫娘一脸正色道。 周凡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周凡本想不与李虫娘聊得太多，但不知为何李虫娘说的每个话题，他都很感兴趣，一聊半夜就过去了。 他们就去唤醒陈剥皮他们守夜。 这前半夜什么事情都不发生，那些暗处的敌人迟迟没有动手。 周凡入睡前有些感慨，觉得这大世家出身的人果然善谈，无论是李兄还是虫娘都是如此。 有陈剥皮这等高手在，周凡放心沉沉睡去。 出现在船上，周凡暂时没事要赵雅竹帮忙，他瞥了一眼船上的两个女人，赵雅竹正在刺绣，蚀芙在修炼武技。 周凡看了一眼，蚀芙修炼的武技以那些不容易看出破绽的武技为主，周凡心里明白，蚀芙显然是在提防他。 有时候他也觉得有些不解，蚀芙对他有着无法掩饰的敌意，要不是这样，他倒是愿意对这小傢伙好一点。 他曾经尝试旁敲侧击，但蚀芙对他向来懒得理会，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他猜测这与蚀芙是他辅佐者的原因，辅佐者天生就要受到登船者的压榨。 第976页 登船者与辅佐者就似资本家与工人，天然的对立关系。 要是换了他是辅佐者，说不定也会怨恨登船者。 因此周凡只能作罢，只要蚀芙需要资源就不得不去替他收集大灰虫，至于两人关系差那就随她去吧，毕竟引导者与他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凡凝神修炼，修炼中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直至时间到了，周凡才消失在船上。 周凡一走，赵雅竹才放下手中的针线，看向蚀芙。 蚀芙停下修炼，她小脸凝重道：「我可能暴露了。」 赵雅竹眼瞳微缩：「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今天我们派出去的小东西终于寻到了他，但没想到让他的同伴发现了我们派去的小东西，我们迅速切断了两者的联繫，让那几个小东西自燃，我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蚀芙简单解释道。 「你太大意了，我不是叮嘱你要小心一些的吗？」赵雅竹皱眉，她沉吟了一下道：「以周凡现在境界能接触的人，他身边同伴未必有法知道是你们做的。」 「万一知道了呢？」蚀芙想了想道：「我们必须要做最坏的准备。」 赵雅竹沉默了一会才抬头道：「别轻举妄动，你们继续想法盯着他，这次不能再让他发现了，要是实在盯不了，那可以暂时放弃，到那城里再打听。」 「至于你说最坏的打算，我问你，就算他发现了会如何？他有办法能找到你吗？」 「不可能。」蚀芙摇头道。 「那就行了，他找不到你，就算知道是你在背后寻他，在外面世界他最多会加强警惕逃离你的视线，在船上，充其量就是中断与你的交易，他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既然这样，又何必怕他？」赵雅竹脸上露出淡淡的冷意。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我想他不会如此忍让什么也不说，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怀疑，我们要加快速度，等我脱离船的控制，这些事情都算不得什么！」 第820章 偷看 蚀芙听完赵雅竹的话之后，她想了想道：「那我听你的，能盯着他就盯着，要是无法盯着，我再去想其他办法，务必在你附身前探查出周凡的居住处。」 「如此最好。」赵雅竹面露喜色，「小傢伙，你帮我我不会忘记你的，只要我能脱离船的控制，对你的许诺绝对会一一实现。」 「等你脱身再说吧。」蚀芙脸色平静道。 蚀芙又与赵雅竹商量了一会，就从船上离开。 赵雅竹走到船栏杆，看着那飘荡着灰雾的河面，她脸色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 周凡醒来，他看着还算明朗的天，他眉毛微挑。 一夜过去，显然暗处的敌人没有出现。 他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敌人没出现，那就不知是冲着谁来的，如果是冲着熊飞秀又或者虫娘来的，他们自然会处理，周凡想的是如果是冲着他来的，那会是谁？ 周凡想了一会，还是无法列出有效的信息，因为可疑的敌人太多了。 他现在成绩暂时是甲字班大考第一名，那想针对他的人就多了，每一个名列前茅的人都有可能对他下手，能名列前茅的考生都是一些有背景的傢伙。 周凡甚至有种举世皆敌的感觉。 他嘆了口气，他也不想如此惹人注目，但一县甲字班只招十人，稍有懈怠，就可能落后难以再追上。 所以他只能每次都全力以赴。 要不然我也不想做漆黑中的那只萤火虫，我一点也不想……周凡默默地想，看来最近要小心一些，提防那些随时可能会飞来的暗箭。 清晨一早，周凡他们开始赶路。 陈剥皮脸色凝重，因为昨夜他们没有受到袭击，但这不代表暗处那些人放弃了，可能那些人在寻找更好的时机。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 所以一天下来，众人走得小心翼翼。 在提防可能的敌人时，周凡也忍不住时不时扫视一下走在最前面被陈剥皮呵斥的熊飞秀身上。 他还是难以看出熊飞秀是一个女孩子。 本来这种事应该不难，比如一天下来总要如厕什么的，毕竟熊飞秀如果是女的，她总不可能站着撒尿吧？ 但周凡无法看见熊飞秀撒尿。 因为在荒野外他们要是想解决这些个人问题，总会施展身法走远一些解决。 即使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每个人想解决这些问题必须有人陪同，如李虫娘会让陈剥皮陪她去，周凡则是与刘三火一起。 至于熊飞秀，当然是带上她家的一个扈从，不可能带上周凡吧？ 周凡也不可能跳出来说小秀秀要去上厕所，我陪你去。 这样做太突兀了。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周凡在枯燥路途时给自己找的一个小乐子而已，他不一定要确认熊飞秀是男是女，熊飞秀是男还是女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直至日落黄昏，众人停下来准备过夜时，熊飞秀身边的一个老者过来请周凡，说他家小少爷有事与他商谈。 周凡面露讶异之色。 「小秀秀找周大哥作甚？」李虫娘皱眉问。 「我家小少爷说要是李姑娘或周公子不同意，那就算了。」老者忙道。 周凡与李虫娘看向不远处的熊飞秀。 熊飞秀朝他们笑了笑。 第977页 「那我就过去听一听。」周凡考虑了一下道。 周凡同意，李虫娘就没有继续反对。 周凡随着老者很快就走到了熊飞秀身前。 熊飞秀今天挨陈剥皮的鸡毛掸子少了很多，但还是痛得他小脸发白，这些打不会伤及皮膜，反而是深入骨髓。 「周大哥。」熊飞秀朝周凡一礼道，显得彬彬有礼，他无法不这样做，因为他要是不这样做，让那古怪规矩极多的陈剥皮看到了，估计他又得挨打了。 他对鸡毛掸子有了极深的心里阴影，那玩意打人太痛了。 周凡感到好笑，他问：「不知小秀秀寻我有什么事？」 周凡是故意这样叫的，有虫娘在，熊飞秀这熊孩子也蹦跶不起来。 熊飞秀磨磨牙，他瞪了周凡一眼，又强笑道：「周大哥，能陪我四处走走，我就想与周大哥说一会话。」 周凡答应了下来。 两人就向着营地之外走去，只要不是离得太远，那问题也不大。 昏黄的阳光铺在荒野上，给人一种懒懒的惬意。 周凡不急着问话，反正熊飞秀这性子可按捺不住。 果然很快熊飞秀就冷着脸道：「周凡，你今天为什么老是在偷看我？」 周凡呃了一声道：「我没有。」 周凡觉得很奇怪，要知道他自认做得很小心了，就算是虫娘估计也不知道他在偷偷观察熊飞秀。 「你还说没有，今天你的视线一共落在我身上二十三次，每次都是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熊飞秀冷哼一声道。 这熊孩子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我都忘了我看了多少次，周凡还是摇头道：「你别胡说，真没有，你这次数怎么来的？」 熊飞秀怒道：「你还敢不认？这是我熊家谲人天赋特有的一种能力，你快说，为什么一直在偷看我？」 熊飞秀年龄还小，这种能力开发得不够，所以他能做到的范围很少，也就是周凡与他距离近，才让他发觉了。 原来这是熊家的谲人天赋，好奇怪的天赋，要是知道，我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周凡轻咳一声道：「好吧，我承认确是看过你几次，但一来是因为你走在最前面，二来是看你挨打挺有趣的，所以就多看了你几眼，这不犯法吧？」 我总不能说我在观察你是男是女，只能说谎了，周凡心想。 熊飞秀眉头一皱道：「你在说谎，要是觉得我挨打很有趣，为什么你昨天没这样看我？肯定有问题，你快说。」 这熊孩子怎么一下子智商上线了？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他盯着熊飞秀的五官，一时没有说话。 他现在才发现熊飞秀五官清秀，要是真的是女子，不算难看，就是不知道以后长大了，五官会不会有变化？ 熊飞秀怒视着周凡，你还看？你是不是有病？ 周凡微移开视线笑道：「你想多了，昨天没有看你，是我心里琢磨事情，今天觉得无聊了，所以才会多看你几眼。」 第821章 担心 「真的是这样吗？」熊飞秀满脸狐疑看着周凡。 周凡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熊飞秀哼道：「我怀疑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周凡摇头故意道：「你又不是女的，我能打什么坏主意？再说就算你是女的，也只是一个小孩子，我可不是那种龌龊到对小不点感兴趣的那种人。」 周凡说完这话，他就看着熊飞秀，观察熊飞秀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是让他失望了，熊飞秀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我懒得理你在想什么，但你不能再这样看我，你的眼光让我感到不自在，知道了吗？」熊飞秀瞄了一眼李虫娘那边，发现李虫娘正看向他们这里，他又警告道：「你别以为有大姐头在，我就怕你，你要是敢再这样看我，等回了高象城，我要你好看。」 「好，我保证不再看你。」周凡说完抬头望天，果然没有再看熊飞秀。 熊飞秀哼了一声，他觉得周凡简直莫名其妙，然后向着营地走了回去。 周凡也回了营地。 李虫娘倒是好奇两人说了什么，但周凡没有说，她也就没有问。 这一天太平静了，晚饭后，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 「剥皮婶婶，这一天你都没有感觉到窥视了吗？」李虫娘问。 陈剥皮摇头道：「他们学聪明了，他们可能知道走得太近会被发现，可能与我们保持了距离。」 要是说那些人或怪谲就这样离开，陈剥皮还是不信的。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要小心一些，今夜还是按照昨夜那样值夜。 周凡与李虫娘、刘三火值守前半夜。 前半夜依然无事发生。 把陈剥皮他们唤醒，周凡就去睡觉了，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那些人今夜不会出现袭击他们。 周凡很快就熟睡，再度出现在船上。 他一出现，赵雅竹就看着他道：「我的附身机会前两天就已经可以用了，你又已经脱离险地，你什么时候让我附身？」 引导者附身，要经过登船者同意。 周凡对于赵雅竹提出附身要求没有太意外，要是赵雅竹再不提，他反而要怀疑赵雅竹了。 「可不可以等两天，我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行。」周凡想了想道。 第978页 周凡也知道躲不过，毕竟这是早已经答应下来的交易，就算他想反悔，船与赵雅竹都不可能答应。 周凡说要等两天，是因为现在李虫娘他们在，附身肯定不合适，而且周凡他也想着做一些准备，再寻一个合适的地方，不要让人发现附身之事。 要是让人发现了，说不定会因为泄露船的秘密，直接给船抹除掉。 赵雅竹冷哼道：「别说我无情，那我就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过，不管怎样我都要附身。」 「三天就三天。」周凡挑眉道。 三天后他早已经回到了高象城，也足以让他做好准备。 两人商定就再也没有说话，周凡又忙着修炼武技琢磨《诡海》功法，时间一到，他似以往那样消失在船上。 「今天怎样？有没有跟丢？」赵雅竹看向蚀芙问。 蚀芙脸色凝重道：「没有跟丢，但我们这边无法确认，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还在跟着他们？」 「应该不会，他们要是发现，不可能允许你们一直跟着他们的，那就这样继续跟着，他们一旦发现，那就离开撤退，不要与周凡他们打起来。」赵雅竹摇头道。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蚀芙点头道。 「刚才你也听到了，你只有三天时间，要是三天一过，你无法监视着周凡，那我只能选择自己附身尝试脱离，那到时候我向你许诺的一切都不会再兑现。」赵雅竹道。 「我明白了。」蚀芙道：「没有了我，对你的计划会有多大的影响？」 赵雅竹道：「当然会有影响，但会有多大影响，我也无法确定。」 「现在只剩下三天时间，难道你还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我做什么吗？」蚀芙问出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你只要保证我附身在周凡身上的时候，你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好。」赵雅竹皱眉道：「至于要你做什么，当然不能告诉你，你也知道船在听着。」 「要是船知道我的打算，肯定会有所防备，这个我早已经告诉过你，你就不要再问，你在担心什么？」 「我可是立下道誓的，保证不会伤害你，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赵雅竹直视着蚀芙。 蚀芙想了一下道：「你境界比我高，我当然会担心。」 赵雅竹嘆了口气道：「要是这样，我也没办法，你要是不信任我，那你可以不出现，我也不会怨你。」 「但我们本来就没有利益冲突，我为什么要害你一个小不点？」 「我劝你好好想一想，我可是你脱离船控制唯一希望，我脱离了船的控制，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蚀芙沉默不言。 「言尽于此，你回去想一想，应不应该帮我。」赵雅竹脸色平静道。 蚀芙没有多说话，很快也消失在船上。 赵雅竹抬头看悬挂在空中的血球，她面露坚韧之色：「一切准备就绪，成败在此一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即使要我放弃一切，我也要离开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灰雾缓缓游动，对于赵雅竹说的话，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蚀芙睁目，绿翡翠般的眼眸环视着四周，她身处一个漆黑洞窟中，这洞窟本来是一个黑厉级怪谲的巢穴，昨天那黑厉级怪谲被她杀了，这巢穴就成为了她的临时居住处。 洞窟光线都难以照进来，但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在她眼中一切亮如白昼。 她脸色平静把昨夜船上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脸上如寒冰笼罩。 其实她压根就不信赵雅竹，就算赵雅竹当着她的面以道心起誓，但赵雅竹境界比她高这么多，她不敢确定赵雅竹有没有在其中动手脚。 但这事对她来说终究是一个机会，她有着自己的想法。 第822章 诡海浪 高象城隐隐在望时，周凡他们都是松了口气。 那暗处的敌人似乎真的离开了，众人都已经回到了高象城，都没有任何出现过的迹象。 就连陈剥皮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岔了？ 最后只能将此事归为确是怪谲所为又或者是一支实力不强的考生小队所做，发现事不可为之后，就直接选择撤离了。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回到了高象城。 在这之中，熊飞秀最高兴，因为他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小秀秀，以后你每天要过来我这里一次，我让剥皮婶婶教你半个时辰。」李虫娘瞥了一眼满脸高兴的熊飞秀道。 熊飞秀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他整个人僵住了，想开口反对，但看到陈剥皮那严厉的眼神，愣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进入城中，熊飞秀就如火烧屁股般带着自己的两个扈从离去。 周凡也与李虫娘告别，回了客栈。 周凡推开房门又关上，他居住的客房有店小二每天打扫，即使离开了这么多天，房间同样很干净，他把背上的大包裹、巨刀等物放在桌上。 转身又让店小二给他准备浴桶热水。 周凡洗漱完之后，才将旅途的疲乏洗去。 他坐在桌边，回想着这次越野试发生的所有事情，微微挑眉，这次越野试意外连连，突然跟来的鬼葬棺、雪山噩梦里那个奇怪的血衣小男孩、雪山之巅的大战…… 但幸好结果还算顺利。 他们走得不算快，明天就要公开武试第二项考题。 第979页 而现在谁也不知道武试第二项会考什么，又会怎样考？ 除开武试第二项的公布，还有赵雅竹要求的附身等着他…… 周凡皱着眉头想着这些事情，最终他长舒口气，无论事情有多少，现在最重要的是境界的突破。 实力越强，他才越安全。 周凡走去把门锁上，轻唤：「小绻。」 一根根黑髮从他头上生出，又脱离捲成一团，化作了小人儿。 小绻出来之后，鼻子吸了吸，可怜兮兮看着周凡，这几天因为有外人在，她就一直躲在周凡的身体内，她都快被闷坏了。 「给我看着，谁也不让进来，办完事我请你吃鸭腿。」周凡笑道。 听到鸭腿两字，小绻咽了一下唾沫，连连点头。 「如果你不怕吃鸭腿变男人的话……」周凡又笑着调侃了一句。 小绻秫秫发抖了一下，她还是坚定道：「不怕不怕。」 周凡没有再逗小绻，而是闭目又琢磨了一遍《诡海》功法，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才缓缓睁目，眼瞳里隐含凝重之色。 作为号称武势第一的《诡海》功法，修炼其中的危险之大都不知让多少得到它的武者产生退怯之心，不敢修炼。 要不是有船提供的办法，周凡也不敢贸然修炼这么危险的功法，即使诡海武势强大得让人眼红。 周凡从符袋中取出储物之书，小绻的眼瞬间亮了起来。 「打开储物之书。」 储物之书很快传出愉悦的女子声音：「小书真诚为爱书之人服务，请问：小明去看大夫，结果大夫告诉他说要看开一点，请问他得了什么病？」 「如果是我，肯定会认为他是得了绝症，但答案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小绻脸色凝重道：「难道是小明得了单相思，大夫才这样说？答案是小明得了相思病。」 「答案错误。」储物之书给出了否定答案：「温馨提示，爱书之人还有一次机会，要是再错，那就请明天再试。」 「又错了吗？」小绻苦着脸，「那会是什么病？」 「答案是小明斗鸡眼。」周凡连忙回答。 「恭喜答案正确，储物之书已为爱书之人开启。」 小绻恍然大悟：「原来是斗鸡眼，对欸，斗鸡眼当然要看开一点，这答案好巧妙，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小绻陷入了沉思之中。 周凡翻开储物之书，从其中取出了墨黑条纹状的法螺。 这是他从灰河里钓起来的诡海螺。 螺旋状的法螺尖锥形，周凡先是在房间内布置下可以屏蔽声音外传的符阵，才嘴对螺尖鼓气一吹。 浑厚嘹亮的螺声响起，一圈金色的音波从诡海螺里扩散出来，很快化作一个光罩将周凡笼罩了起来。 光罩隐隐有着一枚枚符文流淌。 周凡盘腿坐下的同时放下手中诡海螺，他闭目运转起《诡海》功法。 鍊气三段都是不断精炼体内的真气，作为鍊气三段起始段的武势段自然也不例外。 《诡海》心法的运转，周凡的气田、骨髓、血液、气窍、气脉储存着的浩瀚真气都沸腾了起来。 原本就连成一体的真气，跟随着《诡海》心法运转起来，真气被不断压缩，遭到压缩的真气遽然反抗起来。 真气在不断游走，试图逃脱被压缩精炼的命运。 但《诡海》心法强横无匹，硬是把这些真气聚拢在一起，对真气抽丝剥茧，把没用的杂质清除，一缕缕真气融合在一起，每一缕新生真气比起之前强横数倍。 周凡眉头微蹙，因为他发现聚拢起来的真气在心法的作用下幻化成了一片海洋。 海洋看起来很小，看起来很大，始终给他一种矛盾之感。 海浪哗哗，海水时如浓墨，时如血红，时而森白，它的颜色似乎根据心情而变化。 周凡悬浮在海面上，看着这诡异的海，诡海。 诡海也在注视着他。 不，不能说是注视，只是随意一瞥，那浪涛声越来越大。 周凡心神威震，身体开始坍塌瓦解，他似乎要成为诡海的一部分。 心神的震盪，让他遽然睁开眼，他这才发现笼罩他的金色光罩已经摇摇欲坠。 金色光罩破碎。 周凡脸色微白，一口血喷了出来。 「主人，你没事吧？」小绻急道：「你要是死了，让我如何是好，以后谁给我投食鸡腿鸭腿？」 周凡又是喷了一口血出来，他怒道：「小绻，你的鸡腿鸭腿都没有了。」 「主人，我错了。」小绻哀声道，「我这也是关心你，你怎么可以扣我鸡腿鸭腿？」 「你这蠢货，我要是死了，你还能活？」 周凡喷了两口血出来，觉得舒坦了很多，刚才他看到了邪异的诡海，听到了海浪声，心神受到了侵蚀，这两口血吐出来，那侵蚀的后遗症算是被他全部逼了出来。 想到这里，周凡脸色微凝，刚才真的很危险，要不是有诡海螺替他抵御了大部分的诡海浪涛声，他肯定无法如此顺利完成《诡海》的修炼。 周凡又连忙内视体内的真气，体内浩瀚的真气数量变少了，但比起之前的真气，变得更纯粹更强。 他哈哈一笑，他终于顺利进入了武势段。 第823章 四种武势 第980页 一旦踏入武势段，精炼的真气威力远超寻常真气。 一个踏入武势段的武者，就算真气量略不如遇到的连脉段武者，也很大可能凭着精炼真气提升威力打赢连脉段武者。 而且武势段不仅仅是真气威力的提升，关键还在于真气凝练而产生的武势，这才是武势段强悍的地方。 武势比起窍灵强大的地方在于，武势一旦施展开，武势段以下的武者很难抵御，不少武势都能直接越过真气防御罩，作用在敌对武者的身上。 因为这是真气变化产生的势，除非是精炼过的真气防御罩或者特殊的器具才有可能抵御这种势的侵蚀。 周凡正在缓缓体悟着武势段的变化。 与其他武势段武者不同的是，周凡现在即使只处于武势初段，但他已经拥有两种武势！ 周凡二十四气脉内原本那虚幻高大挺拔的巨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充满了生机勃勃之气，但现在早已经生机尽失，枝叶枯萎坠落，成为了一棵只剩主干的乌黑枯木。 枯木散发着淡淡的枯死之气。 只要周凡将精炼过的真气注入枯木之内，那枯死之气有着向外扩散之势。 他在连脉段种下的武势种子终于破土而出，成为了真正的武势。 周凡看向窗边放着的一腊梅盆栽。 灰褐色的老枝正盛放着片圆形的蜡黄小花。 周凡一指点去，真气凝作的独特武势勃发而出，落在了盆栽之上。 蜡黄小花枯萎成棕黑色坠落，就连灰褐老枝也在不断收缩，三指宽的树枝缩成了一指宽的枯枝。 小绻眼都瞪大了，两排牙齿碰在一起微抖问：「主人，你使的这是什么妖法？」 「这不是妖法，而是武势。」周凡随口道，他同样眼露惊奇之色看着枯萎凋零的盆栽。 枯木势的威力比他想像的还要厉害，要是在战斗中作用在敌人身上，绝对能让敌人血肉枯萎。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有意控制了枯木势的威力，并不是全力释放的枯木势。 寻常武者的武势可没有这么强，他从一些典籍中得知，有些武者的武势弱得可怜，仅仅是产生一种气势的威吓，对敌人的心神产生影响。 但要是敌人精神坚韧，又提前有所提防，这种武势就无法起到作用。 枯木势在武势榜中排名第九，这种武势强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比枯木势更强大，号称排名第一的诡海势又有多强？ 周凡的身体瞬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势，他的身高没有变化，但他身上的气势变了，他变得如浩瀚无垠的大海，这是无量。 「小绻，尽全力攻击我。」周凡的声音似乎都变得缥缈起来。 小绻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她身上的髮丝骤然伸长，发出嘶嘶身朝周凡刺去。 锐利的髮丝将周凡全身笼罩起来，看似避无可避。 周凡没有动，他没有唤出紫金甲冑，也没有凝成真气防御罩，只是静静站着。 锐利的髮丝很快就穿透了周凡的身体。 小绻惊唿起来，她的髮丝连忙缩了回来，但她没有看到被刺成血人的周凡。 事实上周凡没有受到任何的伤，甚至他身上的衣衫都没有任何的折损。 小绻眨了眨眼，无法置信地看着周凡。 「继续。」周凡的声音依然缥缈不定。 小绻放下心来，她的髮丝全部散开，把房内充满，朝着周凡不断刺去。 而且不放过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小绻怀疑这个站着的周凡只是幻影，他的本体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 但即使髮丝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刺遍，依然伤不了周凡。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小绻瘪嘴，把自己乌黑头髮全部收了回来。 周凡笑了笑，他身上那独特气势骤然收敛回去，他似乎又再度变得真实起来。 其实他一直都是真实的，只不过模拟诡海的诡海势让他的变得无量起来。 无论什么样的攻击落在他身上，都能被无量抵消。 当然无量也不是无敌的，要是超过无量的界线，无量被打破，周凡依然会受伤。 只是想打破这界线并不容易。 但无量独特的地方在于它能吸收的不仅仅是纯物质的伤害，就算是一些异常的伤害它也能吸收。 而无量仅仅是诡海势的第一种变化。 《诡海》修炼出的诡海势有三种变化，武势初中高三段都能修得一种变化，而这些变化都来自对诡海的模拟，一种比一种强大诡异。 换句话说，一种诡海势相当于拥有三种武势！ 根据赵雅竹所说，一个武者最多能习得两种武势，但周凡因为诡海势的原因，现在实际上拥有了四种武势。 而且每一种都超乎想像的强大。 别说武势段武者，就算是凝练真气更上一层的武识段也不会是周凡对手。 至于气罡段……如果是太厉害的气罡段武者，周凡还是没有太大把握。 毕竟鍊气三段，一段比一段强，想越阶而战可没有这么容易。 周凡又吹奏了一次诡海螺，这次他运转《诡海》心法并不是凝练真气，而是稳固武势初段境界。 在修炼完之后，周凡站起来，他开始解开包裹，把此行收集到的怪谲材料、一些用不上的东西全部捡了出来，然后又与小绻吃了晚饭之后，他把这些东西拿到万宝阁卖掉，又补充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丹药、符箓等物。 第981页 从万宝阁回到客栈，周凡又琢磨起武技的融合，毕竟他现在拥有了两种武势，要把武势与他拥有的武技结合起来，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直至将近深夜，周凡才躺下睡觉。 周凡出现在船上，他没有理会赵雅竹与蚀芙，只是专心自己的修炼。 赵雅竹与蚀芙也在做自己的事情。 三者之间相安无事。 周凡修炼完离开船上，赵雅竹与蚀芙才聚在一起。 「我的人已经找到他的住处，他住在城中的一间客栈内。」蚀芙道。 赵雅竹面露微笑道：「做得好，他没有发现吧？」 「应该没有。」蚀芙摇头道。 「接下来就等附身到来那天了。」赵雅竹眼里露出深深的期待之色。 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你确认船真的不会把我们商议的事情告诉他吗？」蚀芙忽而开口问。 第824章 雅号 她们两人一切的合谋都在船的注视之下。 蚀芙早已从赵雅竹那里得知，凡是交流，无论是多隐蔽的交流都无法逃出船的耳朵。 所以她们才会如此光明正大交流。 也就唯有不说出来藏在心里的话才不会被船知道，赵雅竹一直不肯对蚀芙直言自己的脱离计划，就是提防着船。 但她们两人还是需要交流沟通，一旦船将她们的谋划告知了周凡，那她们两人的所有计划都会成为泡影，她们的一切所为都会成为周凡眼中的笑话。 所以蚀芙才会如此问。 「不会。」赵雅竹微微挑眉道。 「你确认？」蚀芙眼里带着怀疑，因为赵雅竹之前数次对船与周凡的判断都出现了错误，她不得不对此存疑。 「真的不会。」赵雅竹面皮抖了一下道：「我承认我之前有几次是失误了，但这次不会再出错，要是船真的会不惜一切帮周凡，那要我们引导者、辅佐者何用？」 「它大可以把周凡需要的信息、器具、功法都免费提供给周凡。」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船与周凡之间肯定存在一些我们不知道的联繫，但船不会在任何时候无条件帮周凡，船只会在一定范围内给周凡提供帮助。」 「我要知道那范围的界限是什么？」蚀芙问。 赵雅竹摇头道：「我不确认，但我可以肯定，我们的谋划不在这范围内，我判断的基础在于我们数次的交流针对周凡的计划，我看周凡的表现都一无所知。」 「要不然你不会有监视他的机会。」 蚀芙想了想承认赵雅竹说的话有道理，但她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 早晨醒来，周凡简单洗漱一下，吃了早饭，他出门自己租了一辆马车赶往书院。 本来回来的时候李虫娘说今天要来与他同去，但周凡婉拒了。 坐在马车内的周凡无端端又想起了那个梦，这让他感到颇为不自在。 要不是梦的最后李虫娘变为了李九月，那这个梦……周凡连忙心神一定，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马车很快就离开高象城，往东郊驶去，没有多久就到了书院。 书院门口依然围着不少人，足足有数百之多。 其实在经过越野试一轮淘汰之后，剩下还存在考试资格的考生不会多得离谱。 显然书院草坪前不仅仅是还有考试资格的考生，还有各种各样抱着相同或不同目的的人混在其中。 周凡只是掀开窗帘看了一眼，他想了想还是改变一下形象才下了马车。 现在的他又变成了爆炸头，脸上还覆着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改变了他的样子，这是他昨天在万宝阁买的。 经过越野试一事，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缺少可以易容的人皮面具，这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之物，他以前居然一直没有这样的物品，实在是耻辱。 当然唯一遗憾的是，他的秃头太惹眼了一些，当然万宝阁也有各种各样的假髮头套出售，但他昨天想了想，还是没有买。 因为我要维持一个光头佬的尊严……周凡心里默默地想，爆炸头暂时可以顶一顶，等以后爆炸头也无法隐藏了，他才会考虑买假髮头套这类的物品。 周凡会易容打扮，是因为他不仅文试第一，越野试也是第一，即使越野试成绩应该还没有公开，但为了避免某些麻烦，他只能易容打扮。 下了马车的周凡果然有不少视线落在他身上，更多是看了一眼他的爆炸头。 但发现不认识之后，那些视线就全部移开了。 周凡为此松了口气，看过他爆炸头的只有寥寥几人，那几人都还算可靠。 周凡扫了一眼草坪内各种各样的人，没有发现太熟悉的人，想来不少人还坐在马车内，等着书院打开大门。 周凡又是转了一小圈，他这次发现了三个熟人，是曹延放、谭云飞、关迎风三人。 周凡有些讶异，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曹延放三人，他之前一直忙着越野试，昨天才回来，也没有时间联繫曹延放三人。 这么多天过去，书院普通班的考试好像已经结束了。 周凡悄悄靠近三人，曹延放三人不知道周凡的靠近。 这里人来人往，周凡除开他的爆炸头惹眼一点，也没有太多引人注意的地方。 「也不知周兄越野试考得怎么样？」关迎风东张西望道。 第982页 三人站在一个角落处，说话很小声，要不是周凡认真偷听，也难以听得清。 「周兄荒野经验丰富，成绩不用我们担心，反而是迎风你打算怎么办？」曹延放嘆了口气道。 曹延放这话一出，关迎风的脸立刻成了苦瓜脸，「还能怎么办？落考了，我只能听周兄的意见拜入白象寺了，当俗家弟子了。」 「白象寺俗家弟子也不错，他们会根据每个俗家弟子的情况传授一些不下于书院这边的功法武技。」谭云飞安慰道。 关迎风哭丧着脸道：「这些我都知道，但在寺庙内要遵守清规戒律，不能喝酒吃肉，只能吃素，还不能随意外出，尤其是不能与外界女子有来往，书信来往都不行。」 「据说是不能将男女之间的情爱带入寺内，污了寺庙的风气，你们听听，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曹延放无奈道：「谁叫你平时不努力，考试时只想作弊，你要是不进白象寺，我看关伯父可不会允许你继续在高象城逗留下去。」 「又不是只有我不用功，为什么周兄可以，我就不行呢？」关迎风低声嘀咕道。 曹延放脸色微沉：「迎风不要胡说，周兄是凭自己真本事获得这个成绩的，周兄从来没有说过他是作弊的，你要是胡说让人听到了，可是会给你还有周兄招惹麻烦的。」 要不是关迎风没有提周凡的名字，曹延放会不让关迎风说一个字此事。 「延放，我明白了，我也只是跟你们两人说说而已。」关迎风道。 「其实我更倾向于周兄没有作弊。」谭云飞淡淡道：「周兄所作的那首《菊花台》没有才华的人如何写得出来，这首诗已经在城内流传开了，受到不少文人的追捧。」 「有文人更说这是百年以来写得最好的菊花诗，并给周兄送了一个雅号。」 「什么雅号？」关迎风问。 周凡也竖起了耳朵。 「周菊花。」谭云飞说出了雅号。 第825章 排名宣布 周菊花？ 周凡面皮抽了抽，这是哪个王八蛋这么损，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必定活撕了他。 「没想到周兄居然在文坛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堂。」关迎风一脸羡慕道，「要是那天有人唤我关菊花就好了。」 关菊花……关菊花……关菊花……周凡默念了三遍。 周凡也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知道高雅的菊花在他那世界存有其他特殊的含义，这雅号或许是称赞他是一个高雅的君子，但这雅号还是让他感到心脏抽搐，他可承受不起。 曹延放三人又聊起了其他话题，他们会来这里，是想看看周凡越野试成绩如何？ 昨天他们也猜到周凡可能回来了，但他们知道周凡刚刚回来，肯定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所以他们就不敢去打扰周凡。 周凡想了想，还是没有与曹延放三人相认，毕竟关迎风的性子一惊一乍的，很容易把他给暴露了。 因为今天要公布武试第二项，所以书院的学生也放了半天假，现在书院里面是什么情况周凡他们也不知道。 周凡远离曹延放三人之后耐心等了一会，时间一到，书院大门打开，从中走出了两个教习。 还存在考试资格的考生们开始排队。 原本周凡还以为需要卸去妆容，谁知道这次检查出乎意料的宽松，只要出示玄光玉符就能进入。 这让周凡心里隐隐猜测，可能今天只公布武试第二项，并没有当场考试的打算。 当然也不排除进去之后，还会有鬼誓验证考生的身份。 考生鱼贯而进，没有资格进内的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等待消息。 周凡他们这些考生很快就来到了熟悉的书院广场。 站在角落的周凡环视了一圈，这下子看见了张李小狐、夜来天香、李虫娘等熟人。 不过当周凡看见皱深深时，还是吓了一跳，现在的皱深深与越野试出发前简直不似一个人，皱深深瘦得只剩骨头，都快追上瘦猴了。 可怜的傢伙，也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子，周凡摇了摇头。 皱深深向周凡看了过来，他的眼神依然如燃烧的烛火，他发现不认识之后，就移开了视线。 现在广场内剩下的考生比起之前足足少了一半多，残酷的越野试淘汰率之高让不少考生脸色微变。 周凡他们没有等多久，仲田、圆海、张李老太爷三位登上了白玉高台。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各位。」仲田脸色平静道：「今天唤你们来只要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公布本次越野试的成绩，我知道你们已经有些考生已经提前知道成绩，但有更多的考生还没了解情况。」 圆海从僧袍内取出了一张纸，宣读了起来。 「本次越野试成绩第一名是周凡，他爬上了千幻雪山二千九百五十六丈。」 又是周凡？ 那些不知情的考生骤然瞪大了眼睛，广场内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要知道文试与武试可不一样，即使越野试可以带扈从，但他们去的是千幻雪山，雪山之上有些危险只能自己去面对，雪山噩梦、千幻山壑、寒死线、高峰恶幻都不知挡住了多少考生。 这些困难是扈从无法帮忙的，周凡能拿得第一名，也不可能完全靠着扈从的帮忙。 一行依然身穿白衣僧袍，他脸色平静，因为他早已经从师父那里知道了周凡第一，他与周凡差了十来丈的距离，但输就是输了，输了说什么都是藉口。 第983页 窃窃私语声很快就安静下来，有不少认得周凡的人搜寻周凡的身影，但他们一无所获。 圆海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读道：「第二名是一行，他爬上了两千九百四十三丈。」 杜泥挑了挑眉，他文试第二，现在越野试一行第二，他文试的优势可以说没有了。 一行作为白象寺的秘传弟子，获得第二，没有让考生太意外。 「第三名是候十三剑，他爬上了两千九百二十六丈。」 候十三剑？ 不少人都没有听过候十三剑的名字，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 周凡对候十三剑也感觉很陌生，但李虫娘曾经替他搜集过甲字班考生的信息，他隐隐记得这是剑宗弟子。 周凡脸上露出一丝忌惮，因为剑宗素来以攻伐厉害着称，同境界的武者很难赢得过剑宗的弟子。 「后面的就不再报考生的高度，反正你们的成绩以名次来排，与高度无关。」圆海解释了一句又读了起来。 「第四名温晓。」 提到温晓的名字，周凡下意识扫了一眼，他发现站在另一个角落的温晓，温晓全身依然裹着白绷带，就似一个重伤的病人又或者是木乃伊。 周凡可是知道温晓后来与他一样，都是失去了扈从，独自一人往上攀爬，这温晓能取得第四名，显然实力不可小觑。 「第五名杜泥。」 杜泥嘆了口气，这下子糟糕了，他还以为自己能进前三，没想到落到了第五名，大意了。 「第六名皱深深。」 皱深深这名字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陌生的名字，他们苦笑，又是一个低调到他们不认识的厉害考生。 反而是皱深深脸上露出冷意，他没想到自己只有第六名，要知道他文试成绩不佳，只排了第二十九名，第六名他很不满意，尤其是周凡都取得了第一。 难道现在的我也不如周凡吗？皱深深心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只是他很快就正视了这个问题：也许我确实不如周凡，但终有一天我会击败周凡，而且还没有交手，我未必不如周凡。 「第七名李虫娘。」 李虫娘几乎没人不认得，文试第四，越野试第七，一时间不少视线落在了李虫娘身上。 李虫娘脸色平静不悲不喜，如一株盛开的寂静冬花。 不少人自惭形秽移开了视线，这样的女子也不知有谁能配得上她？ 周凡知道李虫娘爬上雪山的大概高度，他由此推测出其实前七名攀爬的高度都差不了多少，竞争之激烈让他有些惊讶。 但他一想到那恶幻的恐怖，他就不难理解了，恶幻才是一众排名前列考生遇到的最大困难，排名靠前的考生都在恶幻之中放弃，所以才导致高度相差无几。 尤其是两千九百丈之后，每十丈就遇到的恶幻让周凡想起至今尤心有余悸。 「第八名张李小狐。」 张李小狐咬牙切齿，才第八名，这样的名次可不稳当啊！ 张李小狐似乎看到了无数的钱正离他而去。 第826章 武试第二项 「第九名是夜来天香。」圆海继续说道。 人群中的夜来天香听了这么久才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轻轻触了一下光洁的额头，文试她第六名，越野试第九名，都没有跌出前十，但对她来说，这样的成绩不算理想。 李虫娘看了一眼夜来天香，夜来天香感受到了李虫娘的注视，她移开了视线。 「第十名熊飞秀。」 熊飞秀撇了撇嘴，他文试十一名，现在越野试第十名，没有拉开距离，让他感到很不开心。 「第十一名鹤一鸣，第十二名东方凤……」圆海加快了声音的节奏，一直到读完第二十名之后，他才停下来道：「以上是一至二十名，其余的不再读，待会会贴在榜上供所有人浏览。」 其实二十名之外的要是文试不佳，已经希望渺茫。 「越野试成绩大概是这样。」仲田接过话道，他缓缓扫视了一圈底下的考生，「在说武试第二项事宜之前，告诉你们一件你们太多数人还不知道的事情。」 考生们都是认真听着。 「本次甲字班魁首能获得双倍资源！」 双倍资源？ 人群中响起一阵阵喧譁声。 所谓魁首就是甲字班大考第一名。 「为什么现在才说？」有考生一脸悲愤道。 「现在才说，那是因为圣人与官家那边临时决定的。」仲田平静道：「再说，现在说也不迟，你们哪个在之前的考试中不是拼尽全力？」 仲田的话有道理，为了进甲字班，哪里有人敢不全力以赴？ 但即使这样，双倍资源还是让不少人眼红起来，此届甲字班的修炼资源本来就很丰厚，现在魁首还能获得双倍，就相当于一人拥有两个甲字班名额。 谁最有机会获得魁首？ 从目前来看，那周凡的机会最大！ 不少人又开始搜寻起周凡的身影。 其次，一行这些紧随其后的人也有机会，毕竟武试还有两项。 双倍资源……隐藏在人群中的周凡也是愣了愣，还有这等好事？ 双倍资源他当然想要！不过不能大意，后面那几人目前加起来的成绩离他差距没有很大。 仲田等了一下，见考生冷静了下来才道：「现在说说武试第二项的考题。」 第984页 所有考生暂时抛下了魁首之事全神贯注看着仲田。 考得好的人想继续保持，考得差的要靠接下来的两项来翻盘。 仲田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了一事道：「在此之前，需要预先说一下，关于武试第二项内容是刚才我们三位主考官共同打开被符文禁制的信封才知道，事前我们三人也不知道第二项会考什么。」 考生们对此没有感到奇怪，也就只有这样，才保证试题不会泄露。 「武试第二项是擂台试。」仲田平静说。 擂台试！ 不少考生皆是精神一振，经过坑爹的文试与越野试，终于来一场正常的考试了，擂台试上各凭本事见高低，这样才公平。 三位主考官都是脸色淡然，仲田继续说：「以下是擂台试的大致规则。」 「第一，擂台试採用积分制，分成十座擂台，考生抽籤分在各个擂台上开始擂台比斗。」 「第二，积分的累积，击败一个考生获得一点积分，杀死一个考生获得两点积分，考生被击败不会被淘汰，唯一淘汰考生的方法就是杀死考生，死人当然无法再考试。」 「第三，积分最多者就为此次第一，一轮过后可能会出现积分相同者，积分相同者分在同一擂台决斗再分名次。」 「第四，本次擂台赛为无限制比斗，除了不允许带人上场外，符箓、器具、灵兽、毒素等一切手段都可以使用。」 「暂时就是这么多，具体的细则会张贴出来供你们阅览。」仲田看着台下的考生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全场寂静无声，然后一片譁然，因为这规则太不合理了，完全是鼓励他们自相残杀。 「你不会告诉我，这擂台试的规则也是书院圣人定下来的吧？」有考生一脸愤怒叫嚷道。 仲田沉默了一下道：「是的，就是他定下来的。」 现场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有人失声道：「难道书院圣人被怪谲附身了？要不然为什么此次甲字班考试的项目会一次比一次智障？」 之前越野试允许带扈从，还可以说是为了考究他们的人脉背景，但后来将越野考题定为千幻雪山，他们才隐隐明白，在千幻雪山那里就算有扈从，更多时候还要靠自己。 所以越野试不仅仅考考生的钱财人脉，还测试了考生的实力？ 但这些都是因为书院圣人是出题者而作出的猜测而已，越野试的意图还众说纷纭，现在又来了一个规则怪异的擂台赛。 击败考生只能获得一点积分，杀死一个考生能获得两点积分，那就是鼓励考生杀死考生获得更多的积分！ 而且还是无限制比斗，允许使用任何手段！ 这也难怪会有考生怀疑书院圣人被怪谲附身了，又或者书院圣人已经疯了吗？ 「圣人有没有疯这个问题不用你们关心。」仲田板着脸道，「擂台试的规则已经告诉你们了，由于书院需要做准备，此次擂台试的开始时间定在第三天的早上。」 「在擂台试开始前，为了公平，你们必须在这里验明正身后立下鬼誓，在这两天时间内不得出现任何逼迫其他考生放弃考试资格的行为。」 考生们沉默地听着仲田的话。 不少考生心中冷笑，公平是他们在这场考试中听到最大的笑话。 但有了越野试的经验，他们也知道擂台赛规则修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就没有多说什么。 仲田能感觉到一些考生的愤怒，但他没有就此多说什么，而是道：「既然你们没有问题，那就先这样吧。」 仲田三位主考官从白玉高台上走了下去。 三位主考官一走，广场内顿时出现了不少忿忿不平之声。 「书院圣人肯定早已被世家收买，要不然不会出现文试、越野试、擂台赛这么不合理的比试项目。」有寒门考生高唿道。 文试考文采、越野试可以带强大扈从、擂台赛无限制比斗允许使用强大器具，这些规则都有利于世家子弟。 「你放屁，圣人是什么人？什么世家能收买他？」有考生不甘呛道。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又有考生怒道。 「可能出了某些事，圣人被囚禁了起来，这是代表世家的三相弄出来，毁坏圣人名声的阴谋。」 「你拉倒吧你，世家要是有这等本事囚禁圣人，又何必被书院一直压着？」 「哼，没有人是无敌的，那三个奸官也许是用了什么阴险毒辣的诡计，圣人上当了。」 「就算圣人不幸上当了，那你当圣人的一百零八个弟子是吃素的，圣人出事了他们会不知道？」 「圣人没事，圣人不是疯了就是老煳涂了！」 「圣人可能被怪谲附身了。」 「可惜了，这本来是最强一届，本来可以光耀大魏百年，现在因为这些不公平的考试规则成了最弱的一届！」 「别考了，这样的考试有什么意义，上书要求重考。」 「……」 广场上乱成一团，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大声怒骂，有人出言怂恿，有人与同伴窃窃私语。 一出众生相。 第827章 三色 即使远离了广场，考生们的争吵声还是摇摇传进了房间内。 仲田、张李老太爷、圆海三人默默听着那些细细的噪音。 第985页 「他们争吵可以，但别让他们打起来，尽快安排他们立下鬼誓，让他们抄好本次考试细则，就催他们离开书院。」仲田对身边的一个教习说道。 那名教习朝仲田一礼，快步走了出去。 张李老太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茶水只是书院最普通的茶叶泡出来的，当然不能入张李老太爷的法眼，但现在就算是顶尖茶叶泡出来的好茶，他也品不出味道来了。 张李老太爷把茶杯放下道：「圣人没事吧？」 张李老太爷这样问是因为他也被吓到了。 在刚刚看到武试第二项擂台试规则时，三位主考官比那些考生惊愕程度好不到哪里去。 圣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就连张李老太爷都有些忧虑圣人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圆海沉默没有说话，但他同样看着仲田。 仲田可以不回答那些考生，但张李老太爷问了，他只能道：「老师没有任何问题。」 仲田这样说了，张李老太爷只是微微点头，他无法确认仲田说的话是真是假。 其实与外界想的不同，世家……至少张李老太爷并不想圣人出问题，因为大劫将至，要是圣人出了问题，对大魏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但圣人要是没问题，为什么此次甲字班的考试显得如此奇怪？ 文试先不说，越野试可是死了不少天才考生以及实力强大的扈从，这次的擂台积分赛，更是可能让每一场比试都成了生死赛，到时比试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难怪考生们对此会极其不满。 高象县如此，其他县想来也差不多。 此次甲字班可能是大劫将至前最后一届，也因为天才辈出，大魏朝上下可是准备好投入巨大的资源来培养能进入甲字班的考生。 为的就是能让这些考生在大劫来之后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但不是说其他落选的考生就没有用，还有那些死去的扈从…… 即使死去的扈从都是武者，但这些都是出于武者顶尖层次的高手，这样考试造成的内耗未免太大了。 疑惑、不解，使得三人沉默没有说话。 就算是仲田都不再为自己的老师寻找理由，因为他也不知该如何寻找合适的理由了。 三人都感到有些不安。 …… …… 「林无涯这是想把我们往死里逼！」豪奢房间里先开口说话的是王道子，黑髮白须的他高大强壮，面目肃然，语调平缓，但话语凌厉似含金铁之意。 黑木圆桌上摆放着圆木棋盘，棋盘上有黑白红三色棋子。 这是大魏国独有的三色棋，三人各执一色，黑圆白方红三角。 这种棋又称智棋，是一种极其考验智力的棋，需要三者棋力相当下起来才有意思，要是其中一方棋力太差，必定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当然就算一方输了，剩下两方也可以继续下去，直至分出胜负。 从棋盘可知，此局三色棋子犬牙交错，战况焦灼一时难分上下。 王道子左边的是一个面容枯藁的老人，老人髮丝枯黄，但梳得很整齐，一丝不苟，他时不时咳嗽几声，似乎身染恶疾，他漠然地推了一下手中的红三角棋子，吃掉一个黑圆棋子。 三色棋在吃子对子时都要无比慎重，因为随时都可能会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 棋手不仅要看到眼前的敌人，还要着眼棋局整体，考虑一子得失带来的变化，这是三色棋难的地方。 真正有着把握全局能力的人实在太少了。 吃掉一子后，面容枯藁的老人才缓缓道：「似林无涯那种肆意妄为之人，迟早会给我们大魏带来灭国之祸。」 「高山兄说得有道理。」王道子右边的萧会微微一笑道，在三人中他看起来最年轻，黑髮美髯，面目俊俏，风流倜傥。 萧会口称高山兄，是因为老人名唤叶高山。 三人年龄有差距，但不算太大，在无人时，称唿也显得随意一点。 他们是大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相！ 右相萧会负责起草诏书、中相王道子审核诏书、左相叶高山下辖六部负责执行。 看似分工明确，但事实上很多事都是由三人商议而定。 圣上？ 圣上从登基第一天起就不理政事！ 因此大魏内外不乏有人说三相是奸相，独断朝野，为世家谋利益，不顾天下生死！ 事实上又根本不是如此，朝中势力交织，他们贵为三相併不能独断朝野，就是明面上，书院的官场势力都能与三相为首的世家势力相抗衡。 萧会手执黑圆棋子选择退了一步继续道：「不过林无涯把我们往死里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王道子握着的白方棋子吃掉了一个黑圆棋子道：「这次不同，他在甲字班大考制定的一切试题似乎都偏向世家，有利世家，现在内外起了不少非议之声。」 「说这次试题根本不是林无涯所出，而是我们三个所为，甲字班这块饼这么大，谁敢乱动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平时的事我们都可以忍，林无涯那些徒子徒孙坏我们名声最多算是我们自污，但这次不行，这次的锅我们可不能背！」 叶高山看着棋盘，思索棋局走势冷哼道：「我早说过，要把甲字班大考的事权夺回来，你们非要犹犹豫豫，让林无涯得以独揽此事，才会有今天之祸。」 第986页 「我们世家天才辈出，只要公平对世家子弟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又何须要採用不公平的考试方式来与那些寒门子弟一较高下？」 「可惜如此简单明白之事，世人愚钝看不清，往往容易被误导，林无涯此举杀人诛心！」 叶高山又是吃了一枚白方棋子，大有一对二的磅礴气势。 萧会捻起一黑圆棋子沉声道：「高山兄此言谬尔，不是我们不想把甲字班大考的事权夺回来，而是书院死死不肯放手，我们多次让拾遗们上奏抨击此事，要求把应属于大魏朝的甲字班大考事权归还给朝堂，但圣上是怎样做的？」 「永远都是留中不出！」 留中不出就是把奏章留在宫禁中，不交议也不批答。 第828章 三相 叶高山把红三角棋子放在棋格内，他嘆了口气道：「圣上昏庸，宠信林无涯这等奸邪小人，致使国事糜烂如斯，可嘆我等三人努力修修补补维持大魏不倒，竟被世人称为奸相，实在可恨！」 不是叶高山不谨慎，也不是叶高山相信王道子、萧会两人不会出卖他，而是骂圣上昏庸在本朝乃是常事常态。 要是那位整天卧坐镜宫饮酒作乐的圣上对别人骂他有一丝反应，那绝对值得大魏上下群臣奔走相告。 别说背地里骂几句，就算直面怒骂也是常有的事。 但骂归骂，绝对不能说出有辱斯文的粗言秽语，要不然谁来救不了骂人者。 提起圣上，三人都是微微沉默了一会。 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圣上，他们三人心情都很复杂，也看不懂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李氏歷代帝皇都如此……」萧会黑圆棋子对掉了王道子的一枚棋子。 但是萧会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因为叶高山与王道子眼神严厉看着他。 隔墙有耳，说当今圣上可以，但不能涉及那些已经逝去的大魏帝皇，这是世家重臣一直谨守的铁律。 萧会洒然一笑道：「甲字班大考的事权现在就算夺回来也晚了，无论林无涯这样做是不是针对我们，是不是针对世家，但此事惹来非议，我们总得有个应对的章程，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王道子把棋盘上棋子拿起退了一步，避免落入叶高山布下的陷阱中，「其实我觉得什么也不需要做，静观其变乃为上策，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朝堂之内皆知甲字班大考乃是林无涯任意妄为，一意孤行。」 「现在越野试过去，都不知有多少少年轻天才死于那些险地之内，又要来一个近乎自相残杀的擂台积分赛。」 「群情鼎沸之下书院还能支撑多久？」王道子冷笑一声，「到时我们再推波助澜，就算林无涯这位书院圣人，都必须要给天下一个交代。」 「就算他有从龙之功，圣上还能一直护着他吗？他这是自掘坟墓！」 「道子兄。」叶高山咳嗽了起来，他咳嗽缓下来之后依然盯着棋盘：「林无涯最大的依仗从来不是圣上，而是他自身的修为境界与书院，他要是硬撑着连一个说法都不给，我们又有何办法？」 这个问题王道子早就考虑过了，他面色微沉道：「那就逼圣上与林无涯翻脸，逼得书院与他隔离，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林无涯修为境界是高，但要是他落了一个众叛亲离，独自一人的下场……」 「我们三人、皇宫那几位大内总管、皇室大供奉剑宗宗主、西蛮虫教那位教主、再加上大佛寺……就算老首座不肯出手，但大佛寺现首座在，难道我们这些人还杀不死一个林无涯吗？」 萧会与叶高山对望一眼，再也无心下棋，萧会沉默了一下道：「先别说他那些徒弟会不会袖手旁观，就算我们以大义逼他们不出手，说动所有高手出动围杀他，但一战过后，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人？」 叶高山接着道：「即使我恨林无涯入骨，但杀他代价太大了，大劫不知什么时候会来，我们无法承受这样的折损。」 王道子也把棋子放下，他缓缓道：「林无涯可不是什么癣疥之疾，而是我们的心腹之患，他一天不死，我们世家永无翻身之日，大劫……说不定大劫没来我们就被林无涯弄死了。」 「更别说大劫虚无缥缈，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会到，你们要明白，林无涯才是我们的大劫！」 萧会、叶高山沉默，萧会嘆道：「道子兄看得通透，但想杀林无涯又谈何容易？这是我们三个成为一朝宰相以来面对最棘手的难题。」 「徐徐图之就是。」叶高山握拳轻捂嘴唇咳嗽道。 「高山兄所言深得我心。」王道子脸色平静看向棋盘：「世事如棋，我们步步为营，现在第一步先让圣上表态。」 「圣上老是躲在镜宫中能不问政事就不问，但此等大事容不得他不表态。」叶高山面露怒意道：「回去之后，就让底下的人发起对甲字班大考的弹劾。」 萧会大笑道：「我想那些在越野试死了优秀弟子的世家们也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林无涯视大魏天才如草芥，使得大魏损失无数未来栋樑，圣上怎能视而不见？」 萧会这一笑声音尖锐阴柔，他也察觉出来，很快就停了笑声。 王道子与叶高山都当作没有发现，王道子面露忧色道：「我怕的是圣上不肯表态，这些年大小势力发生冲突闹到圣上面前，圣上一般不愿意理会，他又一直视林无涯为师……」 第987页 要是圣上不表态，那他们第一步就走不下去了。 「所有事圣上都可以肆意妄为，但这事不行。」叶高山沉声道：「他会表态的！」 …… 书院之内吵吵嚷嚷，易容打扮的周凡只是静静看着。 他心里再次对大魏风气之开放有了较深的了解，场中不乏辱骂圣人煳涂之人，但就算书院是圣人的地盘，那些在一旁看着的教习也没有驳斥考生的意思。 唯独有些因为争吵想直接动手的才会被阻拦。 但无论心里有多大怨气，吵闹之中，教习取来鬼誓符，让考生立下鬼誓就可以自行离开。 至于有考生不愿意立下鬼誓的，也可以离开，但会被视为放弃大考资格。 最终放弃离开者寥寥可数。 看来那里都逃不过真香定律……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他在一名教习面前立下鬼誓之后，没有似上次那样急着摘抄擂台试细则。 因为这样的东西很快就会在高象城内流传开来，待会去买一份回来细细研究就好。 此次擂台试的坑爹程度远超他的想像，他要赶快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才行。 周凡刚想离开，李虫娘却是向他走了过来。 这让周凡微微诧异，他现在这样子，李虫娘应该认不出他才对的。 李虫娘走到近前盯着周凡的面细看了一眼，她盈盈一礼道：「周大哥。」 第829章 分析 李虫娘既然认出他了，这让周凡微微一怔道：「虫娘，你如何认出我？」 他不仅易容打扮，就算是随身带着的锈刀也被他用一层蓝布裹着，曹延放三人都无法认得他。 李虫娘掩嘴一笑道：「我在场中看不见周大哥，然后就看了看四周，发现了髮型奇特的周大哥，再对比一下周大哥的身高举止，就猜到是周大哥了。」 「……」周凡一阵无语，他没想到李虫娘如此心细如髮。 九月兄弟呀，你以后要是想在外面偷腥，那得小心了……周凡在心里想，但他很快又觉得不对，李兄能取得如此女子，还偷什么腥？ 李兄即使表面上看是那种家花不如野花香的那种浪荡子，但实际上连妓院都是吹嘘说经常去……周凡心里冒出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无奈道：「多谢虫娘提醒，看来以后我再易容，得注意一下我的言行才行了。」 「那又不用，要不是十分熟悉周大哥之人，也认不出……」说到这里，李虫娘停顿了一下笑了笑，转而说道：「周大哥，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是觉得刚刚的话太过暧昧了吗，看来虫娘也知道与我保持适当的距离……周凡心里想着这事，他心情有些异样，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就向着书院之外走去。 途中还是不乏议论擂台赛之声，太多人对擂台赛这样的规则表示不解。 直至周凡与李虫娘走出书院大门到了李虫娘经常使用那辆符车时，才没有听到这些声音。 今天驾驭马车的人换成了陈剥皮。 陈剥皮看了一眼易容的周凡，她脸上反而没有太多的表情。 「陈前辈。」周凡客气唤道。 陈剥皮微微点头，依然一言不发。 周凡与李虫娘上了马车，李虫娘才笑道：「老刘要负责我们家里的生意，以后就是剥皮婶婶照顾我。」 周凡瞭然点头，想来之前是刘三火当马夫，也是因为陈剥皮在远处还没有赶来的原因。 世家大富对男女之别还是看得很重的。 陈剥皮实力高超，有她在一旁照顾李虫娘，就完全不用周凡担心李虫娘的安全。 马车缓缓启动。 「周大哥，你对此次擂台赛怎样看？」李虫娘开口问。 还能怎样看，当然是躺着看……周凡心里闪过这样的俏皮话，要是李九月在前，他就说出来了，但对面是李虫娘，他反而不适宜这样说，而是正经说道：「此次擂台试很兇险。」 「肯定有不少考生为了夺得更好的名次，而对自己的对手下死手。」 杀死一名考生能得两积分而击败一名考生只能获得一积分，这可是相差一倍的差距，痛下杀手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还有就是无规则比斗，到时也会有不少考生寻来强大的符箓器具等物，很可能会沦为斗财力的比赛，这也难怪有考生说这擂台试与越野试一样，都偏向于财力雄厚的世家子弟……」 周凡说到这里微微挑眉，他自嘲道：「我也有些怀疑圣人是不是疯了？要不然这样的规则未免太不公平了，太残忍了。」 擂台试都不知会有多少天才在其中陨落。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变得凝重，他继续分析着。 「而且就算杀了那些天才，也会有数不清的麻烦等着胜利者，那些世家，他们的亲人会善罢甘休吗？」 「书院不会也没这种力量能替胜利者平息所有世家的怒气，这样胜利者还要自己想法平息那些世家的怒气，可是这是死仇，又哪里有这么容易平息，恐怕会不死不休吧。」 李虫娘听到这里，她同样脸色微凝，「那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在擂台中不杀死那些对手。」 「可是别人杀，我们不杀积分就会落后，而且一些考生知道我们不敢杀他，打起来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我们这些不敢杀人者反而束手束脚，到时很可能落入下风，陷入困境中。」周凡嘆气道。 第988页 「这擂台可不好打，比起越野试要麻烦多了，除非是一些来自世家或背景深厚之辈，敢任意展开，肆意杀戮而不怕遭到别人的报復。」 「这确实麻烦。」李虫娘蛾眉轻蹙。 「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之言，未必就准确，还是要先研究擂台试细则再下结论，还有看书院那边会如何处理。」周凡心里明白，书院那边应该没有把所有关于擂台试的内容公开。 有部分内容会似越野试那样当天才能得以知道。 「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周凡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文试、越野试、擂台试这三项都难以看出圣人的高瞻远瞩，反而似是一个胡闹的小孩子随意选定的比试规则。 李虫娘看着周凡脸上露出的疑惑之色，她抿了抿嘴道：「我也不懂，但圣人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周凡有些诧异李虫娘口中对圣人的评价，「虫娘见过那位书院圣人吗？」 李虫娘摇头道：「没见过，但书院圣人护佑大魏多年，他不会害大魏。」 「那就可能是大魏上层发生了一些特殊的变化。」周凡想了想道，「但无论怎样，这些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要考虑如何在这场考试中获得高分。」 在李虫娘的吩咐下，马车很快就到了万宝阁，他们在万宝阁下车。 下车没有多久，此次擂台试的规则就被底下的人带了回来。 周凡与李虫娘把擂台试的细则研读了一遍，又商量了一会，慢慢对此次擂台试有了基本的了解。 「既然允许使用任何手段，修为武技在短短两天时间内难以有多少提升，那准备的方向只能放在符箓、器具、药物等外物上。」周凡喝了口茶水道。 「周大哥此言有理，譬如符箓，到时别说银阶上品符箓，就算是金阶上品符箓都有可能出现。」李虫娘微微点头。 器具、药物这些自然也是同理，一些世家为了让自家子弟进入甲字班，甚至可以倾尽所有去支持。 「不过周大哥请放心，我会让万宝阁尽量去收集这些外物，断不至于落后其他考生。」 第830章 出城 周凡没有拒绝李虫娘的好意，而是结合自己的情况提出了一些对丹药、符箓、器物的要求。 李虫娘让万宝阁的掌柜把周凡的要求记录了下来，然后认真搜罗。 周凡把身上一半的银票交给掌柜，算是订金，他没有拒绝李虫娘的好意，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 在李虫娘的示意下，掌柜就把订金收好，去忙碌起来。 甲字班大考擂台试无限制比斗，城里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考生在疯狂收集比斗可以用的厉害外物。 万宝阁底蕴深厚，但想在短时间内收集齐周凡与李虫娘需要的比赛外物，那动作就要快。 收集外物的事情交给万宝阁去做，周凡与李虫娘又讨论了一会擂台试的事情，才告辞离去。 回到客栈房间之后，周凡又思索了一会擂台试的事情，他才彻底放下，然后把目光放在另一件同样迫切的事情上来。 那就是赵雅竹附身之事。 想起此事，周凡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即使赵雅竹在附身之前已经立下双重誓言，但并不是说附身就没有风险了。 想起上次黑龙附身遗留下来的龙素蛋，周凡的嘴角扯了扯。 这些引导者即使承诺不会伤害他，但他们都是被囚禁已久的疯子，为了脱逃说不定连自己的命都会赌上，更别说誓言什么的，很容易把他给牵连进去。 但这事无法再继续拖下去，必须尽快解决。 当然赵雅竹发疯连命都不要的可能很小，只要她还惜命，就不得不顾忌周凡的命，要不然她脱逃也会受到道心的反噬。 周凡在房内想了好一会，他眉头慢慢皱起，附身最大的问题在于，身体脱离了他的掌控，落在了赵雅竹手中。 附身之后，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赵雅竹操控他的身体去尝试逃离船的控制。 而且他也不知道赵雅竹会如何去做？ 这就很难去提防。 周凡想了好几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之后，他吐了口气，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在房内易容打扮一番，才趁着房外没人，悄然出了房下楼离开了客栈。 离开客栈之后，周凡又租了一辆马车，让马车送他出城。 出到城外马车愿意到达的安全边界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周凡身穿黑色连帽外衫，头脸都笼罩在连帽里，看不清他的样子，车钱早已经提前给了，他飘然离去。 车夫也知道，敢独自一人在野外行走的大多是武者，武者中有不少性格古怪，他见得多了，不足为奇。 鞭子一扬，催促马匹调转车头，往城内驶去。 要不是车夫都很穷，武者不会打劫贫穷的车夫，他才不敢一人送武者到这种地方。 全身裹在衣衫里的周凡一人在荒野外独行，一直走出了数十丈，进入了一个树林内。 咻！ 一支紫色光芒的箭矢疾射而出，直直射向行走着的周凡。 箭矢穿透了黑色连帽衣衫，继续穿行，接连射断好几棵树，才入了地底，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而黑色连帽衣衫被穿透之后，就掉落在地上。 第989页 衣衫内没有人！ 射箭之人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从原来的位置消失，换了一个位置后，确认没有任何袭击之后，他紧绷的心神微松。 他眼神微凝，看着落在地上的黑色连帽衣衫，他没有靠近去查看，因为这样做很危险。 就他所知的，并不只是他一人盯上了目标，他隐隐感觉到四周还隐藏着三到四人，但他无法寻出这些人的位置。 这些人显然与他一样，都是来刺杀目标的。 显然目标不知用何种办法，失去了踪影。 射箭之人嘆了口气，他明白任务已经失败，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丛林中才有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人缓缓踏步而出，他小心翼翼靠近落在地上的黑色衣衫。 在通过一系列手段确认没有陷阱之后，他用剑鞘挑了挑地上的黑色衣衫，却一时难以看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能够消失得如此彻底？这甲字班大考暂时的第一名果然不可小觑。」那人低声自语，他又认真盯着黑色衣衫看了看，才发现衣衫里面有着十来根髮丝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问题出在髮丝上吗？资料中说那周凡是一个秃头，但他易容时会戴假髮，这髮丝来自假髮，应该问题不大……」 那人没有再原地多待，他施展身法往某个方向离去。 …… 「主人，小小绻受到攻击，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小小绻自动化作了髮丝。」坐在周凡肩上的小绻睁眼道。 在马车上的时候，周凡就把准备好的黑色连帽衣衫脱下来，然后小绻分出数十的分身，把黑色衣衫给撑了起来，造成身形与周凡一般无二。 待车夫说到了之后，就让小小绻立刻下车一言不发离去。 而周凡早已通过隐甲隐身，车夫就算回首看车厢，也无法发现周凡的存在。 待过了一段时间，周凡才悄然下车，施展瞬移级身法带着小绻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现在听到小小绻受到了攻击，周凡脸色微冷，他对这结果并不意外。 在高象城内，那些人有着诸多顾忌，不敢对他出手，要不然周凡本来就是出自仪鸾司，他要是在城内受到了袭击，仪鸾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非得查一个水落石出为止。 但在城外不受巡逻营管辖范围的荒野就不同了。 荒野外就算有人死去，也可以推到怪谲身上去。 这是那些想针对他的人最合适的出手时机。 所以周凡才费心想了这样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其实他大可以先凭隐甲离开客栈，离开客栈之后，他即使无法凭隐甲越过城门的防守，但也可以脱离隐甲状态，再易容打扮离开高象城，这样比光明正大走出客栈再金蝉脱壳轻松得多了。 但他不想这样子，而是想藉此测试有没有人会针对他！ 结果，果然有人想杀他，那会是谁想杀他呢？ 第831章 附身 谁想杀他？ 周凡摇了摇头，这个很难去猜测。 因为就算甲字班考生们都立下了鬼誓，不得以任何形式去试图干扰其他考生。 但鬼誓又不是绝对可靠的，那些考生背后的势力大可以瞒着，不让那些考生知情，那就可以绕过鬼誓。 这样一来范围就大了。 而且还不排除一些试图击杀他来引起各方关注甲字班考试规则不公平问题的势力。 既然无法得知，周凡就没有继续想下去，他现在两项第一，吸引了不少目光，不可避免要承受一些危险。 就算回到高象城，周凡也不打算继续住在原来的客栈，而是另寻一个住处，度过这两天才行。 周凡环视了一下四周，即使甩掉了一些人，但他还无法确定自己现在就是彻底安全的。 那些要是在暗地监视寻找杀死他机会的人，他想揪出来也不容易。 周凡发出一声冷笑，他的身体骤然模煳起来，消失在原地。 他再次使用瞬移级身法疯狂跑了起来。 在野外狂奔，不可避免会遇到一些危险，但以周凡现在的修为境界，这些危险远远不如身后跟着他的那些人。 遇到怪谲袭击，他能避就避，无法避开就停下来杀死再上路。 就这样，他不断变换方向，奔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半个时辰，以他的速度，已经离高象城很远很远。 周凡相信，就算之前真的还有人在暗处监视他，现在也被甩掉了。 他不相信那些人有他这样的瞬移级身法。 就算有瞬移级身法，也未必有他这样浑厚的真气与不断回復真气的本事，没有这等本事，瞬移级身法就无法持久。 所以说能跟上他速度的概率几乎为零。 当然也不排除有武者有奇特的寻人本事，能够寻到他的可能性。 只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周凡也知道不会有绝对安全的办法。 他如此费尽心思选择出城，是为了避免赵雅竹附身从而对高象城造成什么影响，这可能会导致他身上一些秘密暴露。 附身在野外才更安全可靠。 他扫了一眼四周，就窜入了一处稀释的杂林之内。 一进入杂林，周凡就绕杂林一圈，把杂林里的怪谲都杀死，他又在杂林里布下一层层的符阵。 第990页 「小绻，替我监视四处，我要睡一会。」周凡说完这话就躺了下来。 小绻从周凡身上跃下来，小小绻不断分裂，蹦蹦跳跳，四散开来，有些还爬上了树杈，四处张望。 周凡知道时间紧迫，有可能会出现有人追上来的可能性，但他依然有条不紊调整唿吸，过了一小会，才沉沉睡去。 周凡一出现在船上，赵雅竹与蚀芙就看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大白天就进入这里。」蚀芙怒视着周凡。 周凡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要是出现在船上，那蚀芙也不可避免在外界睡着被拖入这处空间内。 万一蚀芙在外界正与怪谲或人打斗，突然睡着了，那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蚀芙的怒气可以理解。 周凡摇头道：「我一时忘记了这事，不过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说着话，周凡看向了赵雅竹道：「待会就可以附身了，我唤你名字三遍，你就让船允许你一丝分魂出去，附在我身上。」 「记住，你可不要忘记了你向我立下的誓言，别乱来。」 赵雅竹平静道：「我明白了。」 「现在先送我出去。」周凡又要求道。 他必须尽快解决附身之事。 赵雅竹屈指一弹，灰雾飘来缭绕着周凡，很快就将周凡带离了船上。 「外界怎么样？你还跟在周凡身边吗？」赵雅竹朝蚀芙急问道。 「没有，他很狡猾，施展很快的身法将我甩开了，我跟不上他，但我知道他大概的方向，正往他那个方向追去，谁知道就被他扯进来了。」蚀芙懊恼道。 「那你还赶得上吗？」赵雅竹挑了挑眉问。 「不敢保证。」蚀芙摇头道。 「我先送你出去，他要是唤我，我只能附身了，你尽快过来，你在什么方向，我去寻你。」赵雅竹缓缓道。 蚀芙想了想说：「他在我东边。」 「好，我明白了。」赵雅竹屈指一弹，用同样的方法把蚀芙送了出去。 醒过来的周凡第一时间看向小绻问：「我睡了多久？」 灰河空间时间流速飘忽不定，即使只是说了几句话，都可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小绻想了想道：「应该不超过一炷香。」 在周凡的教导下，小绻对时间还是有具体观念的。 一炷香就是不超过半个小时，周凡微微点头，他脸色郑重道：「小绻，你回我头上来，让小小绻隐藏起来，待会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你听我命令行事。」 即使他身体被控制，他依然能与小绻交流。 他做的准备手段不算多，小绻就是其中的一个。 小绻听话地化作髮丝顺着周凡的脑袋钻了入去。 周凡站了起来，他沉吟了一下，不再犹豫，在心里默念三声赵雅竹，他发现自己的人魂在向后飘移，待在魂海的他能看到自己正漠然站在原地。 显然赵雅竹已经占据了他的身体。 赵雅竹那肥胖的面皮抖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青蓝的天，又低头看了看那双男人的手。 她发出哈哈的狂笑声迈步而出，却是触及了周凡布置的符阵，她懒得排除符阵，只是看了一眼周凡布下的一层层符阵，轻轻一点，符阵全部消散。 然后她向着西方瞬移而去，赵雅竹简直把瞬移级身法施展到了极致。 而且她催动瞬移级身法手段都是《游四季》，就好似她天生就会一样，用得比周凡还要极限。 或许对赵雅竹这等层次无论什么样的武技都能触类旁通。 周凡对此并不是太关心，他更关心的是赵雅竹要去哪里？ 「赵姑娘，你要去哪里？」周凡小心翼翼问。 他布置在符阵外的小小绻算是废了。 「这与你无关。」赵雅竹冷冷道。 她的速度依然很快，快得吓人。 躲在魂海内的周凡脸色微沉，赵雅竹这是飘了呀。 第832章 偏了 但现在身体被赵雅竹掌控着，她没有做出伤害周凡的事情，就不算违背誓言。 所以就算周凡在心里腹诽赵雅竹飘了，也奈何不了赵雅竹。 「赵姑娘，你的附身可不是时间无限的，而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到时时间到了，而你什么都没有做到，那可别怨我。」周凡轻咳一声提醒道。 无论赵雅竹想做什么，他都想赵雅竹先停下来。 「闭嘴，这些事情我比你更了解。」赵雅竹冷声道。 赵雅竹很快就停了下来，她眼睛转动，看着四处：「为什么还看不见？难道距离真的很远吗？」 「你说什么？」周凡听不太清楚。 可是赵雅竹没有理会他，而是喃喃自语：「不行，这样走下去，未必能找得到，必须再想办法。」 她从周凡身上符袋中取出一叠符纸。 「喂，这可是我的东西，你不能乱用。」周凡眉毛跳了一下，里面不乏一些珍贵的符箓。 「不管我逃不逃得掉，我都不会欠你这一点东西。」赵雅竹冷哼一声，她催动真气，作用在手上一叠符纸上。 噗！ 符纸全部被冷蓝色火焰燃烧起来。 一道道符箓化成颜色不同的符液。 但在赵雅竹真气的控制之下，五颜六色的符液悬浮在空中。 第991页 「天上地下搜神术！」赵雅竹吹了口气。 悬浮着五颜六色的符液融合变幻起来，凝成了一道比周凡身体还要高一些的繁复符箓。 周凡默默看着，他在想天上地下搜神术有什么用？ 显然这是一种就算是武者都可以使用的术法，但那符箓的凝成未免太繁复玄奥了。 赵雅竹轻轻点在符箓的某一点处。 七彩符箓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信息不断汇入周凡的眉心内。 这些信息不仅赵雅竹能看到，就连周凡也能看到了。 这是某一个人所在的方位。 而这个人周凡还认识。 是蚀芙！ 周凡脸色微变了起来，他厉声道：「赵雅竹，你寻蚀芙作什么？你想违背誓言吗？」 「我哪里有这个胆子？」赵雅竹当然也知道周凡会看得到，但是她现在顾不了这点，「要不然我就算侥倖逃出去，也只会成为一个废人，这没有意义。」 「你就好好看着吧！」赵雅竹手一伸，她在空气中利用真气快速划出一道符箓，符箓刚形成，七彩符箓迅速缩小，收入了她的手中。 她看向了西南方位，不解道：「小傢伙的位置怎么偏了？不过不远了。」 赵雅竹说完就立刻加速向西南方位飘去。 在魂海内的周凡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有想到赵雅竹既然能这么快就与外界蚀芙联繫在一起。 说明蚀芙还趁他没注意，就靠近他了，甚至可能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否则这根本说不通。 蚀芙会寻他，周凡没有感到意外，他意外的是赵雅竹会利用珍贵的附身机会与蚀芙见面。 他太相信那所谓的双重誓言了，要不然就不会上当也不知道。 这两个女人不知在谋划什么？ 不过即使事情出乎周凡意料，但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冷静，因为赵雅竹不可能能绕开誓言。 也就是说赵雅竹与蚀芙见面不是谋划对付他，否则别说那道心誓言可不可信，现在赵雅竹还在船的监控下，她要是真的作出了这等事，船也不会饶了她。 那她们见面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帮助赵雅竹脱离船的控制吗？可是蚀芙有什么能力能帮得到赵雅竹？ 周凡不解，他不是很着急，只能耐心等待答案。 其实这次附身他最大的依仗不是自己做的那些准备，而是船。 赵雅竹想脱离船的控制，那就不可避免要直面船。 说到底周凡只认为他是一个看客而已，赵雅竹的对手是船。 「她就在这附近。」赵雅竹忽而笑道，她的身影闪了几闪，瞬间出到百丈之外，然后停了下来。 周凡脸上露出一丝异色。 在距离他们十丈之外，蚀芙正静静站着，那冰冷的绿翡翠眼眸正看着周凡。 「小傢伙，我可想死你了，你怎么在这里？你跟我说的方位有些歪了，我差点没找到你。」赵雅竹笑道，她开口说话，依然是周凡的声音。 但赵雅竹明白，蚀芙应该知道是她。 「时间不多，我们赶紧开始。」赵雅竹一迈步就是出现在蚀芙的身前。 只是蚀芙的身体在暴退，她很快就退出了三丈之外。 「你别过来。」蚀芙沉声道。 周凡与赵雅竹都是为此微微一怔，然后周凡脸上露出了笑容，赵雅竹愣了一下道：「难道现在了你还不信我吗？」 「不信。」蚀芙摇头：「你现在可以说一下你的计划了，我再决定是否帮你？」 果然就似我想的那样，这两个女人互相猜疑，至少蚀芙并不完全相信赵雅竹……周凡冷笑，别看蚀芙人小，但并不蠢，其实这种情形就算换了他也不可能相信赵雅竹。 他可能不会来见赵雅竹，蚀芙能来见已经是很信赵雅竹的了。 「少磨磨蹭蹭的，我为了找你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你给我过来！」赵雅竹怒道，她的身体一晃，已经再次追到了蚀芙身边。 蚀芙的身体不断暴退，但她又如何避得过赵雅竹的瞬移身法。 很快就如老鹰捉小鸡般被赵雅竹捉在了手中，赵雅竹还单掌连连虚拍，利用周凡体内的浑厚真气施展秘术封住了蚀芙体内的真气。 「姓赵的，你忘记你向我发过誓了吗？你这是想违背誓言吗？」蚀芙又急又怒道，她现在已经无法动弹了。 「我只是将你禁锢住，但只要我谨守本心，不做伤害你的事情，根本算不了违背誓言。」赵雅竹沉声道。 赵雅竹没有再与蚀芙说话，她的时间不多了，但幸好还足够。 她挥了挥袖子，那道她刚刚炼制的七彩符箓从袖口飘出来，由小变大。 蚀芙不信，但她没有吭声，只是冷冷看着。 魂海内的周凡同样如此，他知道赵雅竹的图谋要开始了。 赵雅竹脸色凝重，她伸出双手十指被真气裹着，然后不断在那枚七彩符箓上撕来扯去，七彩符箓的形状在改变，很快就凝成了一枚新的符箓。 这枚大符箓七彩光芒淡去，成了纯粹的漆黑符文，给人一种诡异冰冷之感。 就算是躲在魂海内周凡看着这符箓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第833章 意料之中的失败 「你究竟要做什么？」蚀芙看着那枚散发着淡淡黑光的符箓又是冷喝道。 第992页 只是赵雅竹没有回答，她已经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并在一起轻点在眉心上。 周凡能感应到赵雅竹正在把她的魂力抽离出去，汇聚在两指指尖。 周凡微微一挑眉，他对此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些引导者要是想脱离，一般都需要在附身他身上的这缕分魂上作文章。 就算只是一缕分魂，但也无比强大，轻触在眉心上的指尖溢出一丝丝一缕缕的金色线条。 线条飘荡在四周，使得周围出现了种种不同的异象。 脚下因为冬天到来枯黄的草地正在飞快復甦，抽出嫩绿的新芽。 那指尖被一圈浓郁的金色光芒笼罩。 『周凡』的眼瞳变得有些黯淡无光。 「斗转星移·移魂小法！」赵雅竹一指点在那漆黑的符箓上。 漆黑符箓迅速被魂力染成了金色。 一股狂风从金色符箓中扩散而出，吹得周凡与蚀芙的衣衫猎猎作响。 魂海内的周凡有些紧张看着，他倒是想看赵雅竹能不能从船的手中逃离？ 「去。」赵雅竹右手一挥，她有气无力道。 那枚金色符箓迅速缩小，如一拇指大，但光芒依然璀璨，没入了蚀芙的眉心之内。 「这是……」周凡看得有些惊愕，他心里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 赵雅竹双眼更是死死盯着蚀芙。 蚀芙自从金色符箓进入她体内之后，她整个人变得呆板起来，绿翡翠眼瞳深处不断有金色的符文生成毁灭，在其中发生碰撞。 「不会有问题的，肯定能成功！」赵雅竹低声自语道，「这等隐秘法子，船也无法拦得住我。」 蚀芙的脑袋开始不断膨胀，眨眼间就涨大了一轮，这让蚀芙看起来就似一个大头娃娃一样。 「她不会让你玩死了吧？」周凡有些担忧道，要是死了，他去哪里找这么努力的辅佐者？ 「一切在我预料之中。」赵雅竹似乎在回应周凡的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砰！ 蚀芙的脑袋炸开了，无数红的白的脑浆崩裂四散。 赵雅竹愣住了，她任由脑浆溅在周凡身上。 周凡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蚀芙就这样死了，他回过神才道：「你不是说一切都在你预料之中吗？你杀了她呀。」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子？她的头不可能在这时候炸开。」赵雅竹怒吼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又是一呆。 因为倒在地上的蚀芙尸体正在不断缩小，白色光芒散去时，成了裂成两半的蘑菇。 蘑菇……周凡嘴角扯了扯，我讨厌蘑菇。 赵雅竹就似被定住了身影一般，即使修为高深，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士，她发疯一般笑道：「居然是分身，我让一道分身骗了，可笑，你说可不可笑？」 她还是在疯一般笑。 她会被骗，是因为天上地下搜神秘术无法辨认本体分身，毕竟蚀芙的分身也含有本体部分的生命信息。 她会被骗，是因为这终究是周凡的身体，她的五觉甚至灵觉都是来自周凡，所以才无法辨别蚀芙本体分身。 要是她本人在，就算只看一眼都能看出蚀芙的小伎俩。 但无论怎样说，她还是被骗了，所以她觉得可笑，她不断狂笑。 也就是说蚀芙没有死了，我说这小丫头为什么敢来见赵雅竹，原来是弄了一道分身出来……周凡笑着摇了摇头。 说不定船早已经知晓此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可怜的赵雅竹，一番辛苦完全成了笑话。 周凡有些幸灾乐祸，赵雅竹太不老实了，瞒着他来见蚀芙，完全有可能让他落入危险的境地之中，他可一点都不同情赵雅竹。 赵雅竹留在周凡身上的分魂彻底消散，也不知是回了船上的本体内还是彻底消失了。 周凡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他无来由松了口气，无论怎样，这次附身总算是结束了。 周凡这样想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眼皮沉重，完全无法抬起来。 这种感觉让周凡脸上露出异色，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他连忙瞬移出去，寻了一个还算隐蔽的山丘，越来越感到睏倦。 「小绻，替我守着，有情况叫醒我。」周凡喊道，他也来不及等小绻答应，就唿唿睡去。 混混沌沌中睁眼，周凡发现他再次出现在船上。 这让周凡眉头微皱，因为他今天的进入机会已经用了，却突然被拉扯进来，这不寻常。 不过都在船上了，他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了蚀芙、也发现了背对着他们的赵雅竹。 赵雅竹肩头耸动，似乎正在哭。 「赵姑娘别哭，这次不行下次再努力。」周凡轻笑道。 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蚀芙只是板着脸。 赵雅竹扭过头来，她并没有哭，只是因为愤怒而变得脸色狰狞，肩头乱颤而已。 赵雅竹先冷冷看了一眼蚀芙，她视线落在周凡身上道：「是我付出代价让船拉你进来的。」 「船会同意，是因为你们两人都处于安全的地方，不过就算进来了，你要是不想留在船上，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就当白白付出了代价。」 「原来是这样。」周凡恍然大悟，他笑道：「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明天晚上再商量不成吗？」 第993页 「不成！」赵雅竹虎着脸道：「我拉你进来，不是为了与你瞎扯，我找的是她！」 赵雅竹说着话，她捉来一缕灰雾，灰雾化作了一个盒子，她把盒子扔给周凡道：「这是还你的。」 周凡一打开，里面全是等阶不一的符箓，算是弥补他刚才的符箓损失。 赵雅竹做完这事才看向蚀芙怒声道：「我费尽心思培养你，讨好你帮你筹划对付周凡，事到临头，你居然这样对我？」 蚀芙冷着脸道：「你居心不良，你对我的好不过是为了自己，你还有脸提这个？」 在船上蚀芙也不畏惧赵雅竹，因为赵雅竹只要不想死，就不能对她动手。 哎哟，这是要撕起来了吗？周凡拉过一张椅子，一副看戏的样子，优哉游哉地看着火力全开的两个女人。 「对，我是为了我自己，但我有哪点对不起你？」赵雅竹气得浑身颤了一下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夺舍我的身躯，我要是本体到场，那我的下场就会如同分身那样悲惨。」蚀芙眼神寒冷道：「你这胖妇人，心肠毒辣，就算本体不会似分身那样死去，我也只会成为你的傀儡。」 第834章 杀父仇人 船上气氛沉凝。 赵雅竹宽阔的手掌紧握，指骨发白，她脸色狰狞，双眼冰冷而带着无可抑制的怒意。 蚀芙与她对峙着。 周凡眉毛微挑，他心里有些担忧，赵雅竹会不会疯掉，从而不顾一切杀了蚀芙，同样也把他杀掉。 即使因为船的原因不会死，但被人杀死的感觉并不好受。 「蠢货！」沉寂了一下，赵雅竹怒声骂道：「谁说我要夺舍你了？要是夺舍那就违背了我立下不准伤害你的道誓，我岂会做这等自掘坟墓的蠢事？」 「谁知道你立下的道誓是真还是假？就算是真的，以你那高深莫测的境界说不定有办法规避。」蚀芙冷声道：「而且夺舍之事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 周凡微微点头，他觉得蚀芙说得很有道理，他同样认为赵雅竹是想夺舍蚀芙。 「道心立下的誓言修为境界再高也无法解开。」赵雅竹冷冷道：「我知道你修行知识贫乏，但没想到会如此无知，要不是你故作聪明没有来见我，我浪费了很多寻你的时间，我当时也许会向你解释。」 「但恐怕当时我向你解释，你也不会相信，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想夺舍你，我只是想使用斗转星移·移魂小法秘术寄生在你身上，从而摆脱船的控制。」 「然后再慢慢想法夺回或炼制新的身体，这就是我的计划，我寄生在你身上，也无法夺取你身体的控制权，这就不算违背誓言。」 蚀芙微微一怔，很快冷声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人魂寄生，我也无法接受，其实你大可以提示我，我去寻一个人来给你寄生就是了，为什么偏偏要是我？」 「为什么偏偏是你？」赵雅竹气极而笑道：「我也不想是你，但只有你最合适……」 赵雅竹扭头看了一眼周凡：「其实周凡也合适，但他与船牵连太深，我不敢。」 赵雅竹又转头怒视着蚀芙道：「唯有选择你，你拥有很强的自愈天赋，就算被我寄生的人魂挤爆，也能自行恢復过来，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周凡面露惊疑，蚀芙也似他那样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 「要不是因为你身体特殊，我用得着哄着你？」赵雅竹怒气去了不少，她缓缓道：「你对周凡有敌意，我就给你想办法，甚至故意挑拨你与周凡，就是让你只能依靠我，但我没想到你如此多疑！」 周凡听赵雅竹这样一说，他这才想明白之前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难怪赵雅竹对蚀芙这么好。 蚀芙依然冷着脸：「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所以我才没有相信你，你说得没错，就算你提前告诉我寄生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寄生的。」 她可不愿意承担这种寄生的风险，被一个强者寄生在她看来实在太危险了。 周凡也是微微摇头，换了他他也不肯。 「所以说你是蠢货。」赵雅竹拂袖，双手放在了身后：「我寄生在你身上怎么了？我又不屑夺你的身躯，还会指点你，让你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 「没想到会让你这种蠢货坏了我的好事。」赵雅竹说到这里嘆了口气。 蚀芙毫不在意道：「无论你怎样说，这种寄生的事情，我都是不会同意的，至于你态度如何，我并不在意。」 赵雅竹脸色微冷道：「你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吗？你坏了我的事，浪费了我得到的一次稀有附身机会，你不了解我，我赵雅竹是连名字都忘记了，但性格不会变，我这人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而且报仇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你想怎样？」蚀芙一脸警惕道，她在心里想来想去，赵雅竹应该不可能对她怎样。 赵雅竹面露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无法出手教训你，就奈何不了你？」 周凡聚精会神，其实他的想法与蚀芙差不多，也不信赵雅竹能怎样蚀芙，最多就是以后不和蚀芙说话。 蚀芙沉默皱眉，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赵雅竹继续道：「无论辅佐者还是登船者，我们引导者都能看到他们的一些信息，比如修为境界能力天赋等，哦，还有谲人的天赋血统。」 第994页 蚀芙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想怎样报復我了，不就是想把我拥有蘑之一族血统的事情说出来吗？」 蘑之一族？周凡面露惊讶之色，他警惕看向蚀芙问：「你与蘑菇妖有关系？」 他想起了蚀芙之前留下的替身就是一只蘑菇。 蘑菇妖与周凡可是死仇，以前在天凉城时都不知有多少蘑菇妖死在他手上，即使现在他境界高了，但死敌就是死敌，他还寻思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腐骨沼泽一趟，看能不能寻到蘑菇妖群的巢穴，把那些蘑菇妖给一窝端了。 尤其是那死人妖蘑祖白冷荪，上次可是差点杀死他了。 现在白冷荪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区区血厉级怪谲，我单手就能杀死，周凡暗暗地想。 蚀芙冷着脸道：「是又怎样？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怕说出来，我娘就是蘑之一族的蘑祖白冷荪，你杀了我爹爹，差点杀了我娘，周凡，这帐早有一天我会跟你算清楚，必定要你血债血偿！」 她娘不知道周凡的名字，但早已画出周凡的画像，让蚀芙记住周凡的样貌，所以蚀芙在船上见到周凡第一眼就知道周凡是她的仇人！ 周凡眼里的惊诧越发浓郁，他不知道蚀芙的父亲是哪头不幸被他杀死的蘑菇妖，但白冷荪确是差点被他杀死，他冷笑道：「没想到你是人妖白的女儿，以后你别想再在我这里得到任何的帮助。」 「我会尽快找到你还有你娘，把你们给宰了。」 「你找不到我们的，就算没有你的帮忙，就算没有船，我也会尽快成长起来杀了你。」蚀芙眼露恨意道。 就在两人互相撂狠话时，赵雅竹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笑得眼泪从眼角飙了出来。 周凡与蚀芙都是莫名其妙望着赵雅竹。 赵雅竹一边笑一边食指指着蚀芙：「周凡不知道我不奇怪，但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第835章 万里寒颤术 「不知道什么？」蚀芙眉头微蹙道。 周凡同样是不解看着赵雅竹。 赵雅竹还是在咯咯地笑，她笑得很肆意，「别着急，让我好好想一想，我还没想好怎样才算是最好最有趣的。」 她在笑，周凡与蚀芙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赵姑娘，你究竟想说什么？」周凡挑眉道。 赵雅竹笑了好一会她才有所收敛，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收敛不住，看向蚀芙道：「刚刚我在考虑让你们自相残杀，但你现在肯定不会与周凡硬碰，会躲得远远的，这样一来，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们自相残杀。」 「这样未免太久了，说不定等我沉眠都无法看到这幕，我可等不了这么久。」 「什么自相残杀？你在胡说什么？」蚀芙冷脸道，她为了学人族的修行方式，也在积极学习人族的文化，明白自相残杀是指自己人害自己人，她与周凡可不是什么自己人。 周凡也是不明白赵雅竹话里的意思。 赵雅竹欢笑道：「你要不是对周凡有极大的恨意，我肯定不愿意告诉你，这样狗血的事，在船上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不知道其实你是周凡的女儿。」 此话一出，船上一时沉默无声。 周凡脸露愕然，然后他忍不住嗤笑道：「这种计谋未免太可笑了，现在我看明白了，你们明面上翻脸，暗地里还是合作关系，赵姑娘，你说这小丫头是我的女儿，肯定还有下一步。」 「下一步就是使用什么秘术证实我与小丫头有血缘关系，证实她是我女儿，然后再让我义务帮她提升修为境界对吗？」 「但你也不想想，这样挫劣荒谬的计谋我如何会上当？」 蚀芙斜睨了赵雅竹一眼，她冷着脸道：「无聊，你尝试用这样的话语羞辱我吗？」 赵雅竹脸色淡然：「你们不信吗？你们要是没有关系，船怎么可能会让你作为辅佐者登船，难道是为了给周凡找一个死敌吗？如果是死敌，那就不会是叫辅佐者了。」 「你们引导者还不是不伦不类，没有履行引导者的职责吗？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周凡摇头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选中当辅佐者，但这狗屁的辅佐者受到登船者的诸多约束，就算是一条狗上船，想获得资源都不得不乖乖按照登船的想法去收集大灰虫，有没有血缘关系，这根本没有区别。」蚀芙冷声道。 赵雅竹嗤笑道：「你们以为我是瞎说的吗？但我告诉你们，我是有证据的，你们两人都拥有一样的谲人天赋，就是那种独特的自愈能力。」 「这种自愈能力以我的见识也是见过十来种，但就算是自愈能力，自愈效果性质变化都会有区别，但你们的自愈能力性质变化都一模一样，说你们没关系谁信？这就是明证。」 「你们或许认为我鬼话连篇，我可以现在向船发誓，保证今夜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赵雅竹当场就向船立誓。 蚀芙大声反驳道：「就算自愈能力一样，我们也不会有关系，这是传承我爹娘的天赋。」 「蘑菇妖的变化不少，但绝对没有自愈能力这项，你说你娘是怪谲蘑菇妖，说明不是传自你娘，那就是继承了你爹的天赋，而你爹早就死了？你知道你爹是谁吗？」赵雅竹讥笑道。 第995页 「这只不过是你娘故意撒谎骗你的而已。」 周凡皱起眉头恼火道：「赵姑娘，够了，你如何逗这小丫头都可以，但别把我牵扯进去，我不知道那自愈天赋一样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童子之身，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而且还是那蘑菇人妖白的女儿，他觉得这话说得太离谱了。 赵雅竹嗤笑道：「话可不是这样说，你不是让那龙主借走过生命精华吗？你没听过那是你见识浅，譬如我就知道有门秘术叫万里寒颤术，男修士就算在万里之外，施展这门秘术，打个寒颤也能让女修士怀上他的孩子。」 「越说越离谱。」周凡哑然失笑，「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邪异的术法？」 「我这里就有，不过你的修为太低了，给你也无法使用，不过万里寒颤术听起来很厉害，但它也有致命的缺陷，要是术法失败，男修士会受到反噬，不仅修为境界会永久跌落还会身受难以恢復的重创。」赵雅竹面露不屑。 要是有这么严重的缺陷，那这万里寒颤术就算真的存在，也没有几个男修士胆大包天去使用，周凡默默地想。 「所以你认真想想，是不是被那蘑菇妖寻到机会夺得了你的生命精华，从而生下了小傢伙？」赵雅竹引导道。 周凡脸色一僵，他想起了秋天荒原上那场生死战，当时他的境界只是洗髓，而白冷荪是不同寻常的血厉级，拼到最后，他们打了一场肉搏战…… 呸，这样说有些污，但确实是肉搏战，当时他流了很多血，身上被扯下了很多肉，全靠自愈能力与七伤花才赢了白冷荪。 后来……后来他匆促离开了战场，该不会是那时候白冷荪折返回去……周凡想到这里，心肝微微一颤，隐隐觉得有些反胃。 蚀芙怒道：「无论你怎样说，我都不会信你的，你只不过是想乱我心志而已。」 蚀芙坚决不信，娘是不会骗她的。 「对，肯定是假的。」周凡连连摇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这事太荒谬了。 赵雅竹饶有兴致道：「其实猜来猜去也没意思，我这里有数种秘术能替你们鑑别是否有血缘关系？你们要是怕我骗你们，我可以通过交易的方式卖给周凡。」 「你们在船上待了这么久，肯定知道，凡是交易品，船都不允许引导者有任何的欺瞒之语。」 周凡与蚀芙都是沉默，不敢接茬。 赵雅竹又是笑道：「还是你们心里早就信了我的话，只是不愿意接受事实而已，连测试的胆量都没有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周凡微怒道：「你那些鑑别秘术拿来，我就试试，让你好死心。」 周凡说是这样说，其实他心里确实有些慌，万一是真的…… 第836章 滴血认亲 「周凡你不怕，我看小傢伙怕得很？」赵雅竹啧啧道：「你想呀，她娘跟她爹是死仇，她一出生就带着某种目的，多可怜多可悲？」 蚀芙浑身颤了一下，因为赵雅竹说中了她心中最恐惧的事情，也因为心里的恐惧，让她越加愤怒道：「这根本就是你瞎扯的事情，我怕什么？鑑别就鑑别。」 赵雅竹淡淡一笑，她伸手虚抓，从灰雾中取出了一个青玉碗。 碗身光滑没有铭刻任何的符文。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青玉碗，又捉了一缕灰雾过来，灰雾幻化成周凡的琉璃球。 「此次替你们鑑别血缘关系，我只要一条大灰虫，周凡你接受吗？」赵雅竹的目的也不是赚大灰虫，况且这只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要是她狮子大开口，周凡说不定会怀疑她的目的是骗大灰虫。 所以她只收一条大灰虫，就当是走一下交易流程，让周凡他们放心而已。 「没问题。」周凡答应了下来。 赵雅竹左手向着琉璃球伸去，琉璃球里面数不清的大灰虫中有着一条飘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手掌之内，化作灰色光芒消失。 「这是血玉碗，也是我能提供最简单最快捷的血缘鑑定之法。」赵雅竹笑道：「寻常民间的滴血认亲之法完全是扯淡没有任何准确性，不过有修士据此得到了启发，创造了血玉碗之法。」 「原理在于血玉碗之法能够分辨血液中的生命气息是否有关联，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你们两人往血玉碗滴下血液，血要是融在一起呈现金色，那就代表着你们生命气息有着很大关联，是父女关系。」 周凡看着血玉碗，眼角跳了跳道：「可是我们现在是以特殊形态进入灰河空间，血液是否与外界一样？」 赵雅竹笑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早已有登船者证明，如果涉及需要外界你们身体某些东西进来的事情，船都会帮忙让它们进来。」 周凡瞬间明悟，以前胭脂这厮曾经有一次说要他拿心脏来换功法，就说过类似的话。 心脏都可以交易进来，更别说血了。 「还有我可是经过了换血段，修炼的是异血路线，这个会不会影响结果？」周凡又问。 「不会，即使你拥有异血，但异血也是吸收你的血液融合而成的新血，它依然储备着你的生命气息，换而言之，这终究是你的血，而不是其他人的血。」赵雅竹道。 周凡没有问题了，他看向蚀芙。 蚀芙没有要问的，她是谲人这个因素赵雅竹肯定早已经考虑过了，所以说这血玉碗之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 第996页 「要是没有要问的，你们就可以滴血进玉碗内一看结果了。」赵雅竹催促道，「你们能留在灰河空间的时间不多了。」 蚀芙一声不吭走去，她抬头瞄了一眼赵雅竹。 赵雅竹放低手中的玉碗笑看着她。 蚀芙伸右手食指放进口里咬破，才伸出来，任由指尖滴出一滴滴鲜红的血液。 她的血液原本是翠绿色的，但修炼《万木春》之后，她完全转化为谲人，而不是似以前那样倾向怪谲，所以血液也与寻常人类一样是血红色的。 「够了。」赵雅竹见蚀芙指尖滴出了五六滴血之后开口道。 蚀芙移开右手食指，她的指尖已经自动癒合，她看着青玉碗，碗内散开的五六滴血很快就融成一滴凝而不散的滚圆血珠，这是血玉碗的特殊作用而导致。 「到你了。」赵雅竹又看向周凡。 周凡沉着脸走了过来，他用左指指甲用力一划右手食指指尖，划出了一道还算深的伤口，血液从裂开的伤口处溢出，滴落在血玉碗内。 一滴、两滴、三滴……直至六滴。 周凡那边缘蕴含淡淡金色的红血开始在血玉碗的另一边自行融合，与蚀芙的血珠遥遥相对。 周凡的血液很快就凝成了一轮带着金边的血珠。 三人都是屏息静气看着。 碗内的两滴血珠贴着碗壁自行滚动了半圈，最终碰撞在了一起，之后弹着滚开。 「我就说不可能。」蚀芙笑道。 周凡也松了口气。 「别着急，这还不是最终结果。」赵雅竹眼睛盯着血玉碗头也不抬道。 赵雅竹话一落下，那两滴在碗底的血珠又滚动着碰在一起，之后又弹开又继续滚动过来。 直至数次之后，滚动的两滴血珠黏连在一起，开始了融合。 融合的血珠凹凸不平，似乎有什么在其内挣扎，直至融合起来的血珠变得滚圆时，它散发了耀眼的金色光芒。 周凡与蚀芙都似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死死盯着碗内那散发耀眼金色光芒的血珠。 「恭喜二位父女相认。」赵雅竹咧嘴嘲笑道：「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此。」 「你向船发誓，你没有在其中动手脚！」蚀芙小手攥成小拳，怒视着赵雅竹。 交易的器具没有问题，但谁知道赵雅竹会不会动手脚？ 「好，我向船发誓，我没有动任何手脚，要不然船就把我扔下灰河去，永远不能上船。」赵雅竹没有计较蚀芙的态度，反而是顺从她的想法发誓。 赵雅竹心花怒放，她笑道：「这你总满意了吧？你们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极力阻止，你们以后说不定发生父女相杀的人伦惨剧。」 蚀芙脸色黯淡，她没想到就似赵雅竹说的那样，她既然是一直视为死仇周凡的女儿。 周凡同样哑口无言，他一想到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女儿，心脏就隐隐抽搐起来，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复杂的事情。 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 他愤怒于那人妖白居然敢做这等事，肯定是那次偷他的血肉，然后才弄出来的。 所以愤怒之余，他隐隐感到噁心，他只希望不是真的是白冷荪肚子里生出来的，只是採用某种特殊的蘑菇妖秘术弄出来的，即使这说起来没区别，但至少他心里好受一点。 在愤怒、噁心过后，他心里面又是感到茫然，因为他突然就有一个女儿了，他能不感到茫然吗？ 第837章 满腹心事话谁知 茫然过后，周凡又莫名感到一丝欣喜，撇开那个莫名其妙的龙蛋不说，可以说在这世界上有了第一个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当然周一木夫妇与小柳在他心里都是他亲人，甚至周一木夫妇与他的身体也有血缘关系。 但这是周凡来到这世界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这对他而言还是有差别的。 即使这女儿不是经过正常方法孕育而出，但毕竟是攫取他血肉中的生命气息孕育得来的，又经过了血玉碗的确认，这不是他女儿是什么？ 这就等同于我捐了一次精子，然后不管母体是谁，但生出来的终究是我自己的骨肉我的女儿……周凡瞄了一眼蚀芙，蚀芙显然还没消化这个事实，呆呆地站着。 女儿长得也不算难看，有种越看越似我的感觉，但就是性格有些冷，生气起来又有些噎人……但这性格好呀，要是似小绻这么活泼，长大后说不定一个鸭腿就跟人跑了…… 想到这里周凡脸露古怪之色，我在想什么，居然现在就担心有王八蛋拐跑了我的女儿，我这么快就进入老父亲的角色了吗？ 周凡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前世与奶奶妹妹相依为命，本来就极为重视亲情。 周凡心里不由有些苦恼，因为这个女儿的问题很不好处理，她显然有着蘑菇妖的血统。 他与腐骨沼泽的蘑菇妖群可是死仇，当然数次碰撞他都没有吃亏，但蘑菇妖群可不同，都不知有多少蘑菇妖死在了他手中。 而且蘑菇妖群生性残忍，都不知残害了多少人类，单是偷袭天凉城，就死了不少人。 周凡觉得隐隐头痛，他头一次发现原来人的心情是可以这么复杂的。 赵雅竹哼着小调，一脸很开心的样子。 周凡与蚀芙都没有说话。 赵雅竹又瞄了一眼周凡，周凡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心里面并不平静，她笑道：「怎么，知道蚀芙是自己的女儿，还不唤一声自己的女儿，难道你这人冷血到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认吗？」 第997页 周凡心头又剧烈跳了跳，他现在可顾不上赵雅竹这个贱人，他看向蚀芙，想着该如何开口合适。 「船，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蚀芙不敢看周凡，低头看着甲板，眼里露出了哀求之色。 突然仇人变父亲，但父亲依然是仇人，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船没有任何回应。 「时间还没到，你这么急着走作什么？」赵雅竹一脸幸灾乐祸道。 「船，你就帮帮她吧。」周凡嘆了口气道。 灰雾朝蚀芙涌来，蚀芙一直低着头。 随着灰雾旋转散开，蚀芙也就消失在了船上。 赵雅竹捂嘴轻笑道：「哎哟，这么快就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了，不错，继续努力，她很快就愿意喊你爹爹了。」 周凡额头太阳穴跳了跳：「闭嘴吧你！」 「真是不识好人心。」赵雅竹冷哼一声道：「要不是我，你能认回你的女儿吗？你就这样多谢你的恩人的吗？」 周凡面露诧异之色，他奇怪地问：「你究竟怀的什么心思？难道你真的是想让她陷入痛苦之中，永远无法摆脱出来，好报復她扰了你的逃脱大计，这样的报復未免太滑稽了一些。」 赵雅竹放声大笑起来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我也不在乎你有没有谢谢我，你愿意认回你的女儿，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谢谢。」 周凡皱眉道：「我觉得你的目的不仅仅是如此，你可能有报復她的心思，但这至少不是你的全部目的。」 赵雅竹瞥了周凡一眼道：「既然你看出来了一些，告诉你也无所谓。」 周凡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听着，他倒是想听听赵雅竹会如何解释。 「这次附身我本来就怀着两个目的！」赵雅竹淡淡道：「其中第一个目的就是我能藉助小傢伙脱离船的控制，这也是我的主要目的，但没想到让小傢伙的故作聪明毁了，下次附身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赵雅竹说到这里脸色有些难看。 「第二个目的就是我原本就打算要是失败了，就考虑让你们父女相认，唤你们进来就是为此。」 「为什么要我们相认？如果想我们相认，为什么不早些说，现在才说？」周凡心里面隐隐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想听赵雅竹说说。 赵雅竹哼了一声道：「让你们相认是为了让辅佐者与登船者更好互相帮忙，说不定还有可能到达终点，这不算费力的事情我还是愿意做的。 至于一开始不让你们相认，是因为我还要利用小傢伙摆脱船的控制，当然不能早说，现在计划失败了，小傢伙也不可能再相信我，只能让你们相认了。」 「就算是如此，你就不能用委婉一点的办法，譬如与我先说一声。」周凡有些头大道。 赵雅竹脸色微冷道：「她毁了我的逃脱希望，就必须付出代价，我为什么要委婉一点？」 「你过分了。」周凡脸色沉了下去：「这算什么毁了你的逃脱希望，她只不过是没有帮你而已！」 「她是你女儿，你当然帮她说话了。」赵雅竹面露怒意道：「她要是不肯帮我，可以直说，为什么答应了，又用一个替身过来，浪费了我的时间，要不然我可以用其他方法尝试。」 「她也许有错，但你就没错吗？你要是直言需要寄生，她肯定会直接拒绝你，谁让你鬼鬼祟祟的？」周凡冷笑道。 「我不这样，怎么能瞒得过船？」赵雅竹气得浑身颤了一下道：「算了，这事难分对错，你就当我是因为失败迁怒她总行了吧？」 赵雅竹没有再与周凡说话，而是走向船尾，消失在了周凡的视野内。 周凡微微挑眉，即使赵雅竹手段粗暴了一点，但无论如何还是让他知道了他与蚀芙的关系，这也算是有好处的。 周凡抬头看着空中悬浮的血球，幽幽嘆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蚀芙想明白之后，对他是什么态度？ 刚才他不忍逼迫蚀芙，所以才让船把她送了出去。 但他现在后悔了。 万一蚀芙回去之后，受到人妖白的唆使，坚定站在蘑菇妖这边，要杀他，他又该如何处理？ 他要大义灭亲吗？也不算大义，毕竟怪谲有怪谲的立场，怪谲还认为它们才是正义的。 但他下得了这个手吗？ 没想到如此狗血的事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周凡一脸郁闷地想。 随着时间到了，周凡很快就离开了灰河空间。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走来走去的小小绻，小绻正盘腿坐在他的脑袋边上。 「主人，你醒来了。」小绻一脸惊喜道。 周凡嗯了一声，他没心情与小绻说话，这一刻他很怀念九月兄弟，要是九月兄弟在，他肯定得把满腹心事告知九月兄弟，与他好好商量…… 第838章 我有个朋友 小绻见周凡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她小短腿一跃，踩在了周凡的大腿上，接连几个跳跃，就捉住了周凡的衣领，挂在了衣领上，她轻声道：「主人，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周凡没有应话，他愁眉紧锁站了起来。 小绻连忙伸出单手挥了挥，小小绻们不断融合在一起，化作数缕髮丝飘来，融入了她的乌髮内。 即使不回收髮丝，也可以重新生长出来，但小绻还是习惯回收，因为她怕有朝一天长不出来了怎么办？要是变得似主人一样秃了，那就太丑了…… 第998页 周凡向着高象城方向而回，依然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绻小手捉住衣领随着周凡的奔跑就似盪鞦韆一样飘来盪去，她看着周凡道：「主人，小绻可是你的贴心小棉袄，你有不开心都可以告诉小绻，让小绻替你排忧解难。」 贴心小棉袄……我烦心的就是贴心小棉袄，周凡嘴角扯了扯道：「你从哪里听来这种鬼话？」 小绻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还贴心小棉袄，我呸！不给我添麻烦就不错了。 小绻嘻嘻笑道：「在客栈无聊，我派小小绻偷偷四处晃悠听来的，就是在客房里，一个男的与一个女的躺床上聊天，那女的就说她是他的贴心小棉袄，排忧解难的解语花……」 周凡强忍住捂了一下脸：「以后不准你派小小绻到处乱跑，要是让我发现了，罚你半月的鸡腿鸭腿。」 客栈鱼龙混杂，小傢伙的心都快被染黄了，周凡感到有些惭愧，他真的是教导无方。 「是。」小绻浑身紧绷应道。 周凡脚步不停奔了一会忽然道：「我有个朋友……」 「什么朋友？」小绻打断问。 「就是熟悉的朋友。」周凡有些不耐道。 「我认识的吗？」 「你不认识。」 「不可能，我偶尔会睡着，但你认识的朋友我不可能不认识，你是想说曹延放、谭云飞还是关迎风……」 「就当是关迎风。」周凡道：「你别打岔，要不然我不说了。」 「原来是关迎风，好，我不打岔，你慢慢说。」小绻保证道。 周凡就是想找人倾诉一下，即使是小绻也无所谓，「他以前不知道，稀里煳涂突然多了一个女儿出来。」 小绻眼睛徒然睁大，但她还是忍住不说话。 「这女儿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他与女儿的娘、娘那边的族人都是死敌，无法解得开的死仇。」周凡眉头轻皱：「你说他该怎样做呢？」 「为什么关迎风会突然多一个女儿，他也不知道？难道是传说中的酒后乱性吗？」小绻问。 「胡说八道。」周凡脸皮抖了抖：「其实是因为他女儿的娘是一个怪谲蘑菇妖，他被那怪谲算计了，才有了这一个女儿。」 「我问的是你认为他该怎样做？」 「我不知道主人该怎样做诶。」小绻摇头。 周凡微微一怔道：「不是我，是关迎风。」 小绻翻了一下白眼道：「主人以为聪明不绝顶的我听不出来吗？你口里所谓的朋友就是你，关迎风就是背锅的，这不是话本小说用烂的桥段吗？」 「没想到连你这小傻瓜也骗不过。」周凡自嘲一声道。 「你才傻。」小绻揪着衣领盪到了周凡的肩上翘着小腿坐着。 周凡笑了笑，即使小绻没有给他任何可行性的意见，但说出来终究轻松了不少。 他不紧不慢继续往前奔去。 小绻瞅了周凡数次，欲言又止。 周凡感觉到了小绻的视线，他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想说就说，鬼鬼祟祟的像什么话？」 「主人，是你让我说的，说完你不能罚我的鸡腿鸭腿。」小绻怕周凡反悔，一口气道：「主人，我没想到你路子这么野，弄完龙又弄蘑菇，而且都弄大了肚子。」 周凡：「……」 周凡脸色发黑朝自己肩头一拍，小绻瞬间化成无数顺滑的髮丝从指缝熘了出来，往脑袋奔去，很快就钻入了脑袋中。 「你这小混蛋连心都黄了，给我出来，今天我得好好揍你一顿。」周凡呵斥道。 「不出就不出。」小绻的声音在他心里浮现。 周凡又呵斥了几句，在心里哀嘆起来：我当初就是脑子进了水，才听信胭脂说，把她变成了我的宠物。 顺利回到高象城，一路想来，周凡也没想到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暂时将这事放下，而是开始准备擂台试之事。 他没有回之前的云来客栈，而是先易容打扮换了一间新客栈，云来客栈有太多视线盯着他了。 就算是周凡也不太敢肯定会不会有势力行险刺杀他，不敢明着动手，但下毒什么手段很难提防，所以换一个隐蔽的住处才是最好的做法。 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 周凡花了一些钱，换了一个假名字就住进了新客栈。 在高象城，想伪造身份入住客栈，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这假身份是李虫娘让万宝阁给他准备的。 周凡早就预防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假身份提前准备好的。 入住新房之后，周凡那里都没有去，而是留在房内练习熟悉刚突破习得的枯木武势以及诡海武势的第一种变化。 因为白天已经进入过灰河空间，所以这晚周凡也无法再进入灰河空间。 到了第二天中午，周凡才简单装扮一下，化成一个常在荒野闯荡头戴斗笠的中年武者到了万宝阁。 「这位客人，不知要买什么？」店里的学徒见周凡进来问。 「我找你家掌柜。」周凡声音沙哑道。 那店里的学徒立刻去把万宝阁掌柜请了过来。 「是我，周凡。」周凡走到掌柜的身边才换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道。 「客人快请，我家东家正在里面等你。」掌柜认出了周凡的声音忙道。 周凡随着掌柜进入内间，很快就见到了李虫娘。 第999页 周凡先把斗笠摘下，再把脸上的面具卸下，才恢復成了原来的样子。 「周大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李虫娘见周凡伪装而来，她脸色微凝问。 第839章 符、臂环、丹药 「只是被一些宵小之徒盯上了而已，所以就换了一个住处。」周凡摇头表示没有大事。 「那你小心一些，要是不行，就搬来我这里住，有剥皮婶婶他们守着，绝对没有人敢打那里的主意。」李虫娘又是关心道。 「这个再看看吧。」周凡笑着转移话题：「擂台试外物收集得怎么样了？」 「掌柜。」李虫娘看了一眼掌柜。 「我这就让人把东西拿过来。」掌柜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有三名武者跟在掌柜身后捧着三个大小不一红蓝绿三种不同颜色的盒子走了进来。 这三名武者进来的时候，周凡早已经背过身，装作欣赏墙上的挂画。 那三名武者也被提前叮嘱过，他们都是微微低头，把盒子放下之后，又是低头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周凡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桌上的三个盒子。 掌柜殷勤把第一个红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圆形状的玉块，玉块上铭刻着银色的符文。 「这是银阶中品的银御玉符，只要佩戴在身上，一旦遇到隐秘的毒素、诅咒侵袭，其上的符文就会自动激发防御这些毒素、诅咒。」掌柜说道。 「有专门的武者进行过测试，测试的毒素、诅咒它都能察觉到，但能不能防御住就要看毒素诅咒的厉害程度了，一般而言，白煞级的毒素诅咒，它都能抵御得住，黑煞级就要看运气了。」掌柜没有丝毫夸大地说，「这银御符要四万玄币。」 四万玄币，周凡眼皮跳了跳，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第二个蓝方盒子。 掌柜打开第二个不知什么材质的蓝方盒子，里面是一件淡蓝圆环，约有人臂宽，隐约可以看到圆环外侧有着一圈圈的浅蓝光环缠绕。 「这是四阶鬼器掩月臂环，只要运转真气就能激活出一轮月环，能抵御气罡段武者足足百次的攻击，到达极限就会断裂。」掌柜介绍道：「掩月臂环五万玄币。」 能抵御气罡段武者百次攻击的掩月臂环，显然价值比银御符要高得多了。 周凡微微点头。 掌柜又打开最后一个绿圆盒子，里面放着一青瓷瓶，他把青瓷瓶的瓶塞打开，倒出一颗圆滚的黑药丸，黑药丸没有任何的香气逸散而出。 「灵青丹，用五百年才开一次花的灵青花为主药炼制而成，能解开一定量的毒素、诅咒等各种异常状态，就算遇到棘手的毒素诅咒无法解开也能缓解。」掌柜把黑药丸递给周凡看。 周凡摇了摇头，他可没有鑑定丹药的本事，不过他相信万宝阁，准确来说是相信李虫娘。 掌柜小心翼翼把那颗黑药丸装回瓶内，「瓶里有二十颗灵青丹，需要四万玄币。」 似这种具有复合作用的丹药用途很大，但也更为昂贵，尤其是灵青丹效果不凡。 周凡上次把化元丹卖掉得到二十四万二千玄币，后来给了古彦十万，购买了一些去千幻雪山的物资，但他从千幻雪山回来，又得到了一些不错的怪谲材料，卖给了万宝阁。 所以三件东西需要十三万玄币，他还是能拿出来的。 但三件东西就这么贵，让他的心隐隐抽搐了一下。 「不错，这三件东西我都要了。」为了进入甲字班，周凡毫不犹豫取出减去订金之后应付银票交给了万宝阁掌柜，完成了这次交易。 万宝阁掌柜把银票收了起来，他又瞄了一眼李虫娘，他现在隐隐知道，这是东家的东家。 李虫娘挥了挥手，掌柜微微躬身退出了房间。 周凡把三样东西收进符袋之中，他笑道：「虫娘，你的外物收集得怎么样了？」 擂台试除了靠修为境界外，外物也将会占据很大的作用。 「都准备好了，本来我过来之前，就从家里取了几件不错的东西，现在又在这边收集了几件。」李虫娘给周凡倒了一杯茶声音柔和道。 周凡不由得想起李九月那骚包的黄金长剑以及那层出不穷的符箓器具，他在心里幽幽嘆了口气，土豪的战斗方式就是与他这种穷人的不同，靠着财力就能轻松碾压同阶位武者。 「周大哥，这三件东西虽然不错，但会不会太少一些了？而且这三件东西都是偏防御的外物。」李虫娘蛾眉轻蹙道：「我这里还有多余出来的一道金阶中品符箓，一件攻伐用的六阶鬼器，我这就让人拿给周大哥。」 「就当我借给周大哥的。」李虫娘怕周凡不愿白拿她的东西，又加了一句。 一道金阶中品符箓与一件攻伐用的六阶鬼器……周凡确实有些心动，但他还是笑道：「虫娘，不是我不愿意要，而是我不缺少攻伐手段，这两件东西你还是留着吧。」 「要是我真的缺攻伐手段，我肯定会拜託万宝阁去收集，就算缺钱也会厚着脸皮向你借。」 李虫娘眉头舒展，她无奈道：「周大哥，那你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来找我，要是因为外物不足导致周大哥擂台试成绩不佳，九月知道了肯定得埋汰我。」 周凡又与李虫娘说了几句擂台试之事，才重新贴上人皮面具，戴上斗笠，与李虫娘告辞，从万宝阁后门悄然离开了这里。 第1000页 回到客栈房间关上门，周凡又取出了银御符、掩月臂环、灵青丹，仔细端详了起来。 李虫娘说得没有错，这三件东西确是偏防御的，并且万宝阁是按照他要求寻来的，因为强大的攻伐手段他并不缺乏，反而是防御手段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弱。 抛开真气防御不谈，他拥有的防御手段就是紫金甲冑、回天棉、默咒符三种。 回天棉只能使用一次，默咒符有两道，但只能用来应对即死的诅咒与毒素，普通的诅咒与毒素都难以起效。 要不是到紧要关头，回天棉与默咒符都不能乱用，尤其是回天棉，他总不可能用来抵御不算致命的攻击。 所以这次得到的三件东西就能起到很好的弥补作用，如银御玉符能替他抵御寻常的诅咒、毒素等攻击，一道玉符能使用十几次。 掩月臂环能替他抵御无法躲开的气罡段层次的攻击，气罡段以下的更不用提了。 至于灵青丹则是可以防备出现银御玉符无法抵御的诅咒、毒素侵蚀的情况。 无论什么时候，只有保证自身安全，才能安心战斗……周凡默默地想。 接下来就等明天的擂台试了。 第840章 一成不变 到了晚上，周凡早早入睡。 当出现在船上的时候，周凡并没有见到蚀芙，只是见到了赵雅竹。 「她呢？」周凡脸色微白问，他有些担心蚀芙会不会跳船。 赵雅竹颇是遗憾道：「刚刚船告诉我，辅佐者每月可以拒绝进入一次船上，刚刚小傢伙使用了这次机会。」 周凡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眉头微皱，船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规矩是本来就有，还是临时加的？ 周凡不知道，他与赵雅竹没有再说话，只能沉下心来修炼。 因为睡得早，他离开船上，天还没有亮，他无奈嘆了口气，又继续睡觉。 清晨，周凡满头大汗坐了起来，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了蚀芙与白冷荪一起来杀他，梦中的他与两人一番恶斗，最后他和蚀芙都死了，唯独留下来因为大仇得报而冷笑的白冷荪。 对于周凡而言，世间最惨的莫过于骨肉相残。 他苦笑一声摇头，这终究只是一个梦而已。 从床上下来的他用房内盆中冷水洗了一下脸，冰冷的水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穿好衣衫，把东西都带齐，又易容了一番，才唤来小二，让小二给他端来早饭。 早饭带来之后，周凡小心检验一番饭食，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才享用丰盛的早饭。 吃完早饭，离开客栈的周凡自行租了一辆马车到了书院门前的草坪。 周凡给了车钱下车，书院门前的草坪早已经聚集不少人。 其中有参加擂台试的考生，有跟着考生来的扈从，也有高象城各方势力派来打听消息的人以及周凡也说不清意图的人在。 书院派了足足十名教习在草坪前看着，提防有人考前闹事。 这与越野试不同，自越野试成绩与擂台试的规则公布之后，此次甲字班的走向越来越让人难以看清楚，气氛也一直很怪异。 城内也有消息流传，说这届甲字班大考很可能会作废重考，据说朝堂的诸位大人物为此争论不休，并有朝中重臣向圣上上奏，申请重考。 至今还没有淘汰，草坪前准备参加甲字班大考的不少考生脸上都是露出了警惕之色，与不熟悉的人拉开距离，害怕在考前让心怀不轨的人杀了来闹事。 在消息还没有确认之前，大多数考生都不敢大意。 这些考生之中，成绩差的自然巴不得重考，成绩好的肯定不愿意。 似周凡暂时取得了第一，他……肯定是不愿意重考的。 即使在他看来，擂台试很胡闹，很乱来，很危险，但他越野试可是付出了不低的代价才取得了这样的成绩。 我失心疯了才想重考，我可是既得利益者……周凡隐隐地想。 当然上面要是想重考，周凡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在周凡看来，最好就是目前成绩保留，然后把坑爹的擂台试规矩给改改那就好了。 草坪前的人越聚越多。 周凡一直尽量站在人群的外围，因为在他看来，草坪上现在汇聚的人群就似一个巨大的炸药桶，他不敢肯定是否真的有人会把这炸药桶点燃，扰了这场考试。 但幸好在书院的人紧盯之下，书院大门打开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考生们取出玄光玉符，通过书院的检测，走了进去。 考生走了进去之后，大门再度关闭，书院门前草坪聚集的人群依然没有散去。 忽然人群让开了一条小道。 有着六个穿着打扮不同的武者各自押着一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被押着的人面露死灰。 人群中不明情况的人都看着这伙人。 直至那六人押着六人到了一个面黑无须的中年男子身前，六人朝中年男子微微拱手行礼。 那被制住的六人真气被彻底封闭，除开能行走，双手、甚至口里的牙齿都无法再动一下。 人群中不少人都认出了那中年男子。 是高象县仪鸾司府的镇西使张公公！ 显然书院早有防备，明面上不仅派了书院教习盯着，暗地里还让仪鸾司府派了武者混入人群之中。 第1001页 这六人就是想动手才被仪鸾司的武者在不知不觉间制住了。 「带回去，给咱家好好审查盘问，咱家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跟官家作对！」张公公脸色阴冷，他没有看那几个阶下之囚，而是扫了一眼人群寒声道。 人群中霎时间就有好不少想动手没动手的人冷汗直流。 那六个人恐怕很难再活着从仪鸾司里面出来，而他们背后的人更是不知会被揪出多少来。 仪鸾司主要是对付怪谲，但仪鸾司同样可以对付大魏朝的任何势力，而且久经磨练的强大仪鸾司对付这些势力更轻松。 这是官家最忠诚的鹰犬。 而书院作为官家的左臂右膀，它同样有指挥仪鸾司的权力，只是很少动用而已。 再说甲字班可是为大魏朝培养人才，破坏大考就等同于与大魏官家作对，张公公亲自前来，就是想警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大魏朝上层无论如何斗争，那也是上层的斗争，在没有结论之前，谁也不能乱来！ 张公公没有留在这里，而是带着武者押着囚犯离开了这里。 人群中沉默了一会，很快就有十来人转身离开了这里，那些人显然是通风报信去了。 毕竟谁也不知被捉的人能撑得了多久。 留下的人群窃窃私语，但没有敢说出太叛逆的话，因为他们明白，人群之中，肯定还存在仪鸾司留下的武者探子。 这种时候谁敢乱说话？说不定就会被扣下一个叛逆的罪名直接带走盘查。 没有离开的人群都是等着擂台试的消息。 越野试他们不可能跟着考生去千幻雪山，但擂台试却能在这里等消息。 周凡他们再次被带着进入了书院那个辽阔的广场。 广场的一半地方在这两天之间已经搭建起十座漆黑擂台。 考生们都明白，此次擂台试考场就在这里，就在十座擂台之间。 进入了广场，一些易容打扮的考生开始自行解除伪装，因为待会肯定还要通过身份的再次核查。 周凡没有急着卸下伪装，他是第一名，肯定会引起很大的关注。 李虫娘正往他这边望来，朝他眨了眨眼。 杜泥、一行这些人也在人群之中。 皱深深微微皱眉，他正扫视人群，似乎在寻找谁的身影，后来不再寻找。 全身裹着白布绷带的温晓若有若无瞥了一眼周凡。 周凡嘴角微扯了扯，这古怪的傢伙该不会真的是认得我的眼吧？下次我要不要连眼睛也伪装一下？ 周凡观察着值得关注的考生时候，白玉高台再度走上了仲田三位主考官。 所有考生都抬头望向仲田三人。 有不少考生都在想，擂台试开始在即，要是真的重考或修改规则，那将会现在公布。 仲田面无表情扫视了一眼众考生道：「擂台试开始，核查身份、抽籤决定比试擂台以及你们的对手。」 一些考生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一成不变吗？ 第841章 修改细则 当确认擂台试可能一成不变之后，高台之下一阵静寂。 仲田知道一些考生的想法，他平静道：「擂台试的一些规则你们已经知道，现在先核查身份，确认人数。」 广场旁侧的教习上前，让考生们排好队，一一接受检查。 考生们回过神来，开始接受书院教习对他们的身份核查。 核查完之后就有教习上前把人数报了上去。 仲田听完之后微微点头大声道：「现在还剩下九十八人，那些没有来的不管什么原因当作放弃处理，按照擂台试规则，一到九号擂台，每个擂台十个考生，第十号擂台就剩下八人，为了尽量公正，我们会抽调书院高你们一届的两位师兄加入十号擂台。」 「这两位书院学子实力应该处于你们之间的中等水准，他们即使赢了也不具有甲字班的入读资格，但为了避免在擂台上消极怠工，所以我们书院也会在他们赢了之后，给予丰厚的奖励。」 考生们听完之后面色各异，就算给予那两位书院学子奖励，但十号擂台应该会相对容易一些。 考生们没有异议，因为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而且这是抽籤的，谁都有可能抽中十号擂台，这就看他们的运气如何了。 仲田又转身道：「把东西抬上来。」 两个武者把一长方状的蓝玉抬了上来，立在高台旁侧。 与人同高的蓝玉荡漾着一圈圈水一样的涟漪纹路。 仲田开口解释道：「这器具名唤随机玉，是我们书院花费两天时间制作出来的抽籤器具，你们放心，这器具经过张李老太爷与圆海大师检查过，没有动任何的手脚，现在你们排队触碰一下随机玉就能获得自己的擂台号数以及随机抽出来的擂台试排列号数。」 仲田让教习调试好随机玉，毕竟他们之前不确认考生人数，所以现在需要略微调整一下。 考生们又开始排队，只见第一个考生伸手掌碰了一下随机玉。 随机玉一层层涟漪荡漾开来，上面出现了三五两个数字。 「考生崔家运三号擂台第五号。」蓝玉旁边的两位教习中的一位教习看了一眼那考生递来的玄光玉符喊出了这位考生的名字，另一位教习连忙用笔纸记录下来。 考生们一个个上前，触碰随机玉得到自己的擂台号数以及排出来的序列号。 第1002页 轮到周凡时，他早已经在核查身份时卸下了伪装，所以他上前触碰随机玉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的注视。 随机玉涟漪荡漾，浮现出二六两个数字。 「周凡二号擂台第六号。」教习认得周凡，他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玄光玉符，就喊出了周凡的名字。 周凡站到了一边，目前二号擂台除了他，就只有两个考生是二号擂台的，但这两个考生周凡都不认得。 随着一个个考生上前，确认自己所属擂台。 人群中时不时出现一阵譁然声。 因为抽籤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最受人瞩目的是二号擂台，二号擂台有越野试中排名第一的周凡、第二的一行，文试排名第十的白玄玉，这三人都是前两项考试中大出风头的人。 「阿弥陀佛。」一行双手合十脸上不悲不喜，他是二号擂台第五号。 周凡脸色平静，心脏抽搐了一下，因为这也太巧了，现在的分数排名他是第一，一行累积起来也是第二。 可以说白象寺的秘传弟子一行是周凡目前最大的对手之一。 这一二之争要在擂台试上分个高下了吗？ 其次是五号擂台、七号擂台、九号擂台，五号擂台有皱深深、李虫娘两人，七号擂台有候十三剑与杜泥、九号擂台有张李小狐与熊飞秀。 李虫娘轻蹙蛾眉，她没想到周凡与一行第一轮就碰在了一起。 抽完签做完登记，众人又被汇聚起来，看向三位主考官。 依然是仲田说道：「擂台试的具体细则相信你们早已经记在心中，每一座擂台将会有一个或两个考生出线进入淘汰赛……」 众考生脸色凝重，按照擂台试规则，正常情况每座擂台会有两个考生可以通过积分试进入下一轮的排名赛，但由于不排除一座擂台一个考生将其余九个对手杀死的极端情况，那就只会有一个考生进入排名赛。 仲田将第一轮积分试的规则简略说了一遍，他看了看身边的圆海与张李老太爷。 两人微微颔首，仲田才平静道：「还有一事是没有跟你们说过的，是关于修改一条考试细则的。」 本来已经在考虑如何对付对手的考生们都是愣了一下，考试细则的修改？ 「之前说击败一个对手获得一点积分，杀死对手获得两点积分，现在作出更正，无论击败对手还是杀死对手都只能获得一点积分。」仲田的声音传入了所有考生的耳朵之中。 广场内寂静了一会，然后传出一阵譁然。 「安静。」仲田脸色微沉冷喝。 喧譁的考生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擂台试第一轮积分试正式开始，各考生前往各自擂台等待比赛。」仲田又是再度说道。 考生们很快散开，向着各自的擂台走去。 但不少考生都在琢磨考试细则的修改，看似只是修改了一个数字，但擂台试的残酷性将会大大降低。 周凡也松了口气，因为他之前就一直很为难，先不说这些考生的背景，就算没有背景，要他为了多一点积分，就对无冤无仇的考生痛下杀手，他真的有些无法做到。 在擂台试开始之际，也有不少考生隐隐猜想，应该是书院那位圣人遭到了巨大的压力，否则不会突然作出了修改？ 白玉高台上三位主考官同样心思各异，他们甚至暂时没心思去关心开始的擂台试。 考试细则的修改是官方在今天早晨传过来的旨意。 这让三人当时都是一惊，但考试即将开启，在确认消息来源真实之后，他们也来不及细想，而是匆匆赶来了考场。 现在将擂台试第一轮布置完毕之后，他们才有心思琢磨起此事。 这两天满朝风雨，无论是修改甲字班擂台试规则还是要求重考……他们都知道在镜都那边为这些事吵得沸沸扬扬。 三人也一直在关注此事，所以考试细则的修改他们没感到意外，真正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是，早上那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突然到三人不同的消息渠道都没有任何反馈，这细则的修改就突然来了！ 第842章 烧钱式比试 修改考试细则的决定来自官家，这消息就不会有错。 但消息越突然，就越耐人寻味。 而且只是改变一个数字，考试中还是允许考生下死手，这看起来又有些怪异，总有种不伦不类的中庸感。 仲田三人之前的消息反馈说朝中不少大臣都站出来反对擂台试如此残忍，数次要求觐见久不上朝的圣上，让圣上劝说书院圣人修改细则。 但圣上始终一言不发，而书院圣人连面都见不上。 现在细则的修改是不是代表着圣人作出了让步？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心里面既觉得轻松又感到沉重，感到轻松的是甲字班擂台试至少不会似之前那样残酷，这样擂台试的伤亡率会大大降低，沉重的是不知镜都的时事变化。 仲田更担心的是他的老师林无涯，他了解自己的老师，老师不会因为任何压力而作出让步，如果让步那也只能是达到了他某种目的。 如果是这种还好，说明老师只是借用此事来达到目的，并不一定是刻意去设计一个这样残酷的考试细则。 但他忧虑的是另一种情况，那就是官家那边直接撇开了自己的老师，而发出这道修改考试细则的旨意。 第1003页 一旦是这种情况……仲田后背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无论镜都情况如何，擂台试依然在继续。 二号擂台，正有两个考生在擂台上激烈打斗。 每一座擂台都有一亩大小，足以让考生们施展出自己的能力。 在擂台积分赛中，每一个考生都必须和其他考生进行且进行一场比赛。 如此一来，每一个考生原理上都要打足九场比赛，要是自己的对手在比赛前被其他考生杀死，那就会出现轮空的情况，在教习解释新规则之下，之前轮空是可以得到一点积分，现在轮空是没有积分的。 但可以由考生决定是否挑战那个杀死自己对手的考生，这算是对擂台赛规则修改之后的补充。 周凡看着擂台上的两个考生比斗，心里面在想每一个考生都要打足九场比赛，这对考生的体力、真气都是严重的考验，但对他而言，却算是一个优势。 不过这优势不大，因为其他考生可以利用丹药来恢復过来。 周凡微微皱眉，因为武者的比斗有快有慢，一个擂台十个考生，每个考生打九场，合起来就要打四十五场。 四十五场要打多久有些难以估算。 而且四十五场之后有积分相同的可能又要加试…… 擂台试规则里面註明这是封闭式的比试，在比试没有结束前，只能留在广场内等待，吃喝的书院提供，直至比试结束为止。 周凡又瞄了一眼台上两名考生，只是单纯看，武者的修为有些难以判断，但周凡估计台上的两名考生实力也就在洗髓与换血之间，并不强。 一行与白玄玉几人已经离开了二号擂台，去观望其他擂台的比试。 只要下一场比赛不是轮到他们，他们就不用死守在二号擂台等待。 周凡同样移步离开，考生们涌去的是九号擂台，因为九号擂台张李小狐与熊飞秀已经登上了擂台。 一个来自高象县第一世家张李家，一个来自巨熊县的第一世家熊家。 两大世家又有不大不小的矛盾，当然考生们更关心的是目前分数排在前面的张李小狐与熊飞秀的实力如何？ 观赛的大部分考生更倾向于张李小狐会赢下比赛，因为熊飞秀年纪太小了。 张李小狐与熊飞秀各自从一侧登上擂台，张李小狐身穿白色长袍，长袍上印着流火云纹，而熊飞秀穿着青黑色的劲装。 「张李家的，遇到我算你倒霉。」熊飞秀一脸嚣张道：「我来之前，爷爷就告诉我，要是遇到你们张李家的有机会就好好教训一下。」 正站在擂台下不远处关注这场比赛的张李老太爷脸色微黑，这熊孩子未免太张狂了。 张李小狐一脸淡定道：「乳臭未干的小孩，你自己滚下擂台去，别浪费我时间。」 每个擂台都有一个教习当裁判，那教习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两人，喊道：「比试开始。」 教习话语刚落下，张李小狐左脚掌一踏，只是眨眼间，就迅疾到了熊飞秀身前，他一拳轰了出去，拳头处有着深红烈焰喷涌而出。 熊飞秀左手一直捏着的玉佩及时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圈。 烈焰全部散落在白色光圈内，却是无法突破白色光圈的防御。 熊飞秀咧嘴一笑，右手不急不忙向自己身上的符袋伸去。 张李小狐冷哼一声，他抬脚横扫，右脚缭绕着深红烈焰，砸在了白色光圈内。 砰的一声，这下子白色光圈骤然破裂，深红烈焰的右腿扫在了熊飞秀身上。 只是熊飞秀的身体如幻影一般破碎开来，出现在东南角落的擂台边界处。 「是替身符！」考生中有人惊唿出声。 这种替身符能够作为武者的替身承受一次伤害，武者可以藉此趁机脱离。 替身符作用不凡，但炼制颇为不易，一枚替身符就需要一万玄币。 也就是说熊飞秀刚刚就花了一万玄币。 这那里是打架，这是烧钱……周凡嘴角扯了扯道。 张李小狐扭头看向熊飞秀，他双眼微红道：「何以如此浪费，你大可以把那一万玄币给我叫我停下来。」 张李老太爷面皮抖了抖，他强忍着走上擂台一拐杖打死这丢人的傢伙冲动。 「我给十万玄币你，你愿意认输吗？」熊飞秀嗤笑道。 「那可不行，要是输了这一场，说不定我会输掉进入擂台排名试的机会。」张李小狐扭头拒绝。 熊飞秀没有说话，他从符袋中取出了一把弹弓，乌金色熔炼出来的丫状弓身，血红色的皮筋与皮块。 观战的考生们都是面露异色，他们没想到熊飞秀会取出一把弹弓。 「原来是弹弓，难怪没看见他带弓箭。」张李老太爷见此低声自语道。 「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张李小狐冷哼一声，他向着熊飞秀直冲而去。 熊飞秀动作更快，他飞速把一颗暗红弹丸塞进弹弓皮块内，一拉一射。 咻！ 暗红弹丸直射向疾沖而去的张李小狐。 张李小狐眼瞳微缩，他的身体涌现出一蓬深红的火焰，火焰形成了焰墙。 暗红弹丸射在焰墙内直接炸开，嘭的一声巨响，无数细小的焰花向着擂台之外四溅。 不少考生脸色大变，连连后退。 只是焰花落在擂台边缘时，擂台界线处的符箓被激活，金黄的光幕将焰花拦截了下来。 第1004页 第843章 熊鼻子与狐焰 十个擂台都是书院费心思而制出，早已经考虑过武者战斗时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为了避免波及观战之人，在擂台四处布下了防御型的符阵，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众人也没有将心思放在擂台的特异之处，而是看着擂台之上的比试。 火光四散开来时。 周凡他们才看见熊飞秀早已拉直血红的弹弓皮筋，直直瞄着火光散开显露出来的身影。 这弹弓的威力之大，有些超出观赛众人的想像。 本来众人以为熊飞秀会朝身影射出第二弹，但是只见熊飞秀徒然横移弹弓，皮筋一松射向了他左边的角落。 这颗弹丸与之前那颗暗红弹丸又有不同，而是呈现金黄色泽。 金黄弹丸射向之处，赫然有着张李小狐的身影浮现而出。 而火光处的身影彻底散开。 张李小狐身体内再度喷涌而出无数深红的火焰结成焰墙。 金黄弹丸没有再度炸开，而是化作一缕金光刺穿了焰墙，砸在了张李小狐身上。 嗤！ 张李小狐被这一弹丸击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才止住了身体。 观战的人皆是一阵沉默，他们看着半蹲着的张李小狐，张李小狐的左手腕处鲜血淋淋，有着一颗弹丸镶嵌在其中。 他们没想到张李小狐居然受伤了。 周凡面露异色，他知道熊飞秀能看穿火光的身影是假的从而找出张李小狐的真身，靠的恐怕是熊家独特的谲人天赋，那似乎是一种敏锐的直觉。 这种直觉搭配熊飞秀手中的厉害弹弓，形成了强有力的战法。 熊飞秀并没有表面看的那么没用，至少他对战斗并不陌生，周凡渐渐收起对熊飞秀的轻视之心。 张李老太爷见张李小狐受伤了，他依然保持平静的脸色。 熊飞秀拥有的谲人天赋名唤『熊鼻子』，是一种能够敏锐发现别人注视也能通过嗅觉发现真身所在的天赋。 这种辅助天赋看似在战斗中没用，但熊家将它开发到极致，配合熊家的远程攻击手段，威力很厉害。 在众人心思转动中，战斗依然在继续。 熊飞秀又往弹弓填上了第三颗弹丸，他瞄准了张李小狐，但并没有急着攻击张李小狐，因为他的熊鼻子告诉自己，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每一颗弹丸都是经过熊家炼器师与符师费尽心思才炼制而出，上面附着特殊的攻击符文，弹丸裹着真气与符文，才拥有这等威力。 但弹丸的炼制并不容易，熊飞秀也不想太浪费。 他每一颗弹丸都要射中才行。 现在即使张李小狐受伤了，但张李小狐处在戒备状态下，熊飞秀就没有把握射中。 「你现在认输，可以免于一死。」熊飞秀缓缓说。 即使没有把握射中，但熊飞秀认为自己已经处于优势之中。 张李小狐没有回答，他把左腕上的弹丸抠了下来，痛得他眉毛跳了跳，他把弹丸扔入了符袋之中。 「是你要输了。」张李小狐轻声说，他双脚一踏，又是骤然朝熊飞秀疾沖而去。 张李小狐的速度很快，但熊飞秀双眼微眯，他手中的弹弓还快，绷着的皮筋一松。 嘭的一声，土黄弹丸在射出的瞬间就爆开化作数十条尖锐嶙峋黄泥短箭射向张李小狐，笼罩着张李小狐全身。 张李小狐全身燃烧起来，他化作耀眼流焰四散开来。 黄泥短箭横穿火焰而过，轰在擂台的金黄光幕上，击得光幕隐隐颤动。 就在黄泥短箭横穿火焰而过的剎那，那散开扑向熊飞秀的深红流焰再度汇聚在一起凝成张李小狐的身体。 两人已经近在咫尺。 熊飞秀脸色微变，他刚想取出一件防御器具，只是太晚了。 张李小狐拳头已落下，轰在他身上。 这一带着烈焰的一拳把熊飞秀轰得砸落在擂台之下。 擂台的符阵只会拦截波动大的真气等能量，却不会将人挡下来。 熊飞秀落在擂台之下的时候，他并没有受多重的伤一跃而起，就想往擂台上跃去再战。 只是教习拦在熊飞秀面前宣布道：「被打下擂台就算输了，这局张李小狐胜，获得一点积分。」 熊飞秀一脸颓然道：「我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你居然将张李家的谲人天赋狐焰开发到这等程度。」 「你这人真奸诈，刚才宁愿受伤，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狐焰开发程度表现出来。」 张李小狐跃下了擂台，他赢得了胜利，但脸上没有笑容，而是一脸心疼从符袋中取出上好的伤药治疗手腕上的伤，上好伤药可是很费钱的，他瞄了一眼颓丧的熊飞秀：「要不是这样，怎么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要是与熊飞秀陷入僵持中，无法速战速决，张李小狐不可避免要使用更多的符箓器具，事后可能还要用回復真气的珍贵丹药，这对爱财如命的他来说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熊飞秀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就准备离开这个嘚瑟的小人，去其他擂台观战。 张李老太爷见此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熊家弟子又怎么比得上他家狐狸儿？ 「等一下。」张李小狐叫住了熊飞秀。 「你想羞辱我吗？」熊飞秀眼露怒意问。 第1005页 要是张李小狐赢了还想羞辱他，那就错了。 只是张李小狐摇了摇头，他从符袋中取出了那颗没有毁掉的金黄弹丸道：「你还要这弹丸吗？如果要，那就给我一万玄币。」 熊飞秀冷笑一声，就转头离去，这弹丸造价确是一万玄币左右，但他不会从张李小狐手中又用一万玄币买回来。 「别走，价格好商量。」张李小狐咬咬牙道：「这弹丸颇为不凡，五千玄币你要是不要那就算了。」 「三千玄币。」熊飞秀转头淡淡说。 「那不成，至少得四千五百玄币……」 张李老太爷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他转身就快步离开这里，这实在太丢人了，他有些撑不住。 周凡在张李小狐与熊飞秀的战斗结束后，就往二号擂台奔去。 他一边走一边回想张李小狐与熊飞秀之间的战斗。 这两人的战斗结束得太快，周凡也没有看出太多的东西出来，但显然张李小狐很依赖自己的谲人天赋，而熊飞秀则是依赖谲人天赋的同时，还藉助器具。 当然战斗太短了，也许是两人都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似张李小狐不在太危急的关头都不愿意使用其他的本事。 毕竟这里有这么多对手看着，要是第一场战斗就把所有东西暴露出来，那后面的战斗很容易会被针对。 在周凡走向二号擂台时，不少考生也在向二号擂台聚集。 「周大哥。」李虫娘刚解决一个不难对付的考生就过来二号擂台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皱深深也来了，他冷冷瞥了一眼周凡，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耐心等待着。 似杜泥、夜来天香这些没有比赛排名靠前的考生都来了。 现在二号擂台上正在进行第二场战斗，他们不是为了第二场战斗而来的，而是为了第三场战斗来的。 第三场战斗周凡即将上台。 他是二号擂台第六号考生，前面两场是一号与二号、三号与四号比斗，而第三场自然是五号与六号比斗。 而二号擂台第五号考生是一行。 二号擂台第三场周凡对一行。 第844章 约法三章 第二场战斗最终以四号赢得了胜利获得一点积分而结束了。 二号擂台三号与四号考生都下来之后，教习才喊道：「第三场五号一行、六号周凡。」 周凡与一行都是缓缓走上了擂台。 此刻擂台聚集最多的考生。 足足一半考生都在二号擂台这边。 就连仲田三人也走了过来，关注这场比赛。 「你说谁会赢？」仲田笑着问张李老太爷。 圆海是一行的师父，那就不用问了。 「不知道，别说周凡，就算是一行我也了解不多，你说呢？」张李老太爷问。 即使都在高象城，但书院与白象寺的秘传弟子向来很低调，甚少在人前出手，要不是此次甲字班大考，恐怕都没有多少人知道一行、杜泥是秘传弟子。 仲田停顿了一下道：「一行会赢。」 作为高象书院的副院长实际控制人，他对一行了解要比张李老太爷要多，知道这个总是隐隐比杜泥高一筹的小和尚实力有多强。 仲田猜测也许一行在与杜泥竞争时还留有余力，他心里有些感慨，要不是杜泥天生特殊的谲人天赋，恐怕还真的不如一行。 尤其是一行拥有很强的胜负心，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但这样的人未来一定不会籍籍无名。 教习喊了一声开始，两人却没有立刻动手。 周凡平静看着一行，他感觉一行似乎有话要说，所以就没有急着动手。 一行面目肃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能与周施主一战正是小僧之所愿，所以希望能与周施主做一个约定。」 「说来听听。」周凡抱着姑且听之的态度。 「第一我希望与周施主按照武者之间的切磋规则来，除开手中武器，不能使用其他符箓器具。」 「第二我希望与周施主只分胜负不分生死。」 「第三我希望与周施主同境界一战。」一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已经气罡段，距离道境不过一线之隔，要是周施主比我境界还高，此条作废。」 擂台之下一片沉默，所有考生都惊愕看着一行。 气罡段！ 一行居然已经踏入了气罡段。 众考生都明白过来，一行说的第三条是追求比试的公平，不愿意以境界来压周凡。 「已经气罡段了吗？」张李老太爷目露震惊之色。 仲田也是脸色有些微妙，因为杜泥现在的境界也不过是武识段，距离气罡段还有一段不短的时日。 作为白象寺的秘传弟子肯定不会做进境迅速毁了自己的基础的傻事，也就是说一行是一步一脚印踏踏实实晋升到气罡段的。 大魏朝每一县的书院与大佛寺分寺都只有一个秘传弟子，只有秘传弟子进入州府学习时才会再寻选资质好的弟子作为秘传弟子培养。 秘传弟子进入州府学习的一个要求就是踏入气罡段，也就是说一行已经够格去州府大佛寺学习了。 这样一个人依然留在高象县，原因只有一个，在去州府之前进入甲字班进行更多的积累，以期进入州府后迅速破境踏入道境。 在州府越快进入道境，得到的资源就会越多，但只有少数秘传弟子才能真正耐着性子打熬基础，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1006页 圆海脸色平静，他当然早已知道一行进入了气罡段，一行是他见过天赋最厉害的秘传弟子，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其实一行一直压着境界打好基础，要不然早就能进入道境。 要不是此次甲字班太胡闹，先是文试接着是越野试这种很难看出修为境界优势的比试，一行早就已经是第一了。 但现在还不算晚，就如锥处囊中，第一还是一行的。 杜泥幽幽嘆了口气，他还是落后一行了，这气罡段单从境界来看，这恐怕是考生中最高的境界了。 「秃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擅长骗人。」杜泥幽怨得似一个小妇人。 「这和尚说谎骗人的吧？」熊飞秀愣了一下，他瞪大眼，无法相信，「哈，如果是真的，周凡要倒霉了。」 熊飞秀咧嘴幸灾乐祸，但他很快收敛笑容，因为李虫娘瞥了他一眼，他心肝发颤，完蛋，得罪大姐头了。 张李小狐皱眉，要是这样，他想拿第一将会有很大的难度，他的境界并不似外界想的那样只有连脉段，而是武势段，但一行都到了气罡段。 鍊气三段，一段一天梯，想越境而战不容易。 台下众人心思转动，台上的周凡脸色微凝，一行正在等他回答。 教习也没有催促两人快些开始。 「你说的前两条我都接受，第三条就不用了。」周凡摇头道。 就算一行已经气罡段，但周凡也不需要一行压制境界，他有自己的傲气。 否则就算胜了也胜之不武。 擂台下又是一阵譁然，他们没想到周凡拒绝了一行所说的第三条，要知道前两条约定算不了，但第三条要是周凡的境界没有到气罡段，对周凡来说，接受第三条将会是最大的优势。 难道周凡已经到了气罡段甚至超越了武境进入了道境？ 只是这怎么可能？ 台下的考生都不敢相信。 一行微微沉默了一下道：「也好，那就依周施主所言，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周凡微微点头。 一行轻轻一掌拍出，金色的璀璨掌印凝结而出，勐然击去。 「真气化罡，百步伤人！」有考生惊唿出声，这果然是气罡段手段。 金色的掌印极快，眨眼就到了周凡的身前。 周凡的身影骤然模煳，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一行的左则。 腰间锈刀出鞘，融合乌黑雷弧、冷蓝火焰、青黑鬼气一体的锈刀以难以想像的极速噼下，快得只能看见一道模煳的刀线。 一行看都不看，他一掌横拍而出，金光璀璨的手掌拍在了周凡的刀上。 嘭！ 不同真气的碰撞，一阵强烈的飓风扩散而出，扫得擂台的防御气罩隐隐颤动。 不知何时，周凡左手早已握着背后的德字刀，在锈刀被挡住的一剎，德字刀竖噼而下！ 一行微微挑眉，他缩掌侧身避开了凌厉德字刀。 但一行这一避，一长一短双刀如巨浪拍岸，狂风骤雨般朝他施展开来。 第845章 金刚 擂台之上，周凡双刀之势如狂风如暴雨，在刀势之中的一行如一艘在暴雨海浪中随时会翻的小舟，但却永远不会翻。 这是武识段武者拥有的本事。 一旦踏入武识段，就会眼耳鼻舌身五识陡增，任何风吹草动都尽收五识之中，就算周凡的刀再快，但也难以逃出一行的五识。 周凡伤不了一行，但只要给一行寻到破绽，就能一举破之，只是周凡的刀势绵密，就算有破绽，也很快会被更快的刀势掩盖。 想寻快刀的破绽，很难。 擂台上两人打斗真气涌动，震得擂台金黄防御罩颤动不已，二号擂台已经增加两位教习来维护擂台的符阵防御罩。 考生们都是眼睛不眨看着，一行的气罡段已经超出他们的想像，但周凡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压着一行打，逼得一行诸多手段都难以使出来。 「那周凡体内居然拥有三种异种真气。」张李老太爷有些难以置信道。 「好快的刀法。」仲田也是眼露惊讶道：「要不是一行已经跨过武识段，想抵御这样的刀法可没有这么轻松。」 「阿弥陀佛，仲院长所言有理，如此快的刀法在武者来说确实罕见。」圆海也是贊道，他脸色平静，没有任何替一行着急。 「一行修炼的抗击段功法是大佛寺最强抗击段功法的金刚功吗？」张李老太爷又是眼神炯炯问。 因为一行徒然一一双肉掌数次抵御周凡的两柄刀，就算真气雄厚用作防御还是不够的，而且每次一行手掌与利刀相碰都隐隐散发淡淡的赤金之色。 这正是传说中金刚功一个显然特徵。 「老太爷慧眼，但金刚功可当不得最强抗击段功法的称赞。」圆海一脸谦虚道。 「传闻金刚功最为难练，要是一个不好，就会因为此功法而在抗击段无法再有半分寸进，永远停留在这一境界，所以就算大佛寺都很少有弟子愿意修炼。」仲田淡淡道：「但据闻大佛寺金刚功与道境的一个境界有莫大的联繫。」 「修炼好金刚功，就能在那个境界修炼与之相关的功法，从而同境界罕有敌手。」 「哦，还有这等事？」张李老太爷没有听闻此事，他颇为讶异看向圆海。 圆海沉默，并没有回答。 第1007页 这时擂台上变故骤生，瞬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只见一行已经被逼得退到了擂台边缘，他低吸口气，不再后退，双掌染上了赤金色泽，悍然迎上噼来的双刀。 一连拍出数十掌，每一掌都是真气化罡而形成，近距离的罡掌爆发，震得双刀颤悠。 周凡双手一抖，卸去刀上的雄浑掌力，他每一刀噼出，都能砍碎一道金色罡掌，但罡掌散开，隐隐存在金刚怒目之威。 金刚怒目使得周凡浑身栗然，他就似要跪倒了一样。 一行将武势蕴入掌内拍了出来。 这是大佛寺的金刚怒目武势，金刚怒目威勐可畏！ 一行藉此之机一罡掌拍在了周凡的左肩上。 真气凝练的罡掌强大无匹，轻易破开了周凡的真气防御，轰得周凡向后疾飞。 空中的周凡鼓盪真气使得自己下坠，德字刀刺在擂台石板上，发出嗤嗤声，刀尖划出点点花火，才止住倒退的身影，避免跌落在擂台之外。 在这过程中，周凡一直盯着一行，提防一行乘胜追击。 但一行还是立在原地，他双手合十微微一礼道：「多谢周施主。」 不少考生都是露出茫然不解之色，为什么要多谢周凡？ 「周凡显然没有到达气罡段，应该是处于武势或武识段，以他显露的本事，要是一行不用淬鍊到极致的气罡段手段，恐怕很难能赢。」仲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一行话里的意思。 周凡没有回答，他脸色涨红，吐出了口红血，红血洒在石板上，将石板染红。 「周大哥！」李虫娘脸色微变，周凡显然是被一行那一掌击伤。 周凡吐出那口血之后，他反而哈哈笑道：「一行，你以为你赢了吗？」 「阿弥陀佛，周施主刀法确实厉害，但只要周施主无法破我的金刚怒目，我就能赢。」一行缓缓道。 金刚怒目能让周凡那诡异的移速身法停了下来，一行再以气罡段金佛掌破开周凡的真气防御，一行认为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本来一行以为这场会赢得很轻松，但他没想到还是让周凡逼出了他的这么多手段。 而且周凡的境界还不如他，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如果周施主将来有天与我同境界，那我必定要与周施主再战一场。」一行如此说，在他看来，这场已经结束了。 「打完这场再说吧。」周凡平静说，他的身影再度模煳起来。 「没用的，无论你速度多快，我都能知道你在哪里。」一行脸色淡然伸出右手往东南侧拍去。 嘭！ 气罡凝聚而成的罡掌疾射而出。 凌厉掌风先横扫开来，扫中了周凡隐隐浮现的身影。 可是周凡并没有再度以速度挪移开来，他不退反进。 所有人看着这幕都是骤然一惊，在他们看去，周凡以肉身硬接那气罡凝成的罡掌。 这简直是疯了。 一行眉头微皱，他又是左掌拍出，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敏锐感觉到不对，所以才又加上了一道罡掌！ 一前一后两道罡掌落在了周凡身上。 但奇特的是罡掌并没有似上次那样击得周凡飞退，如泥牛入海。 一行遽然一惊，他发现周凡的气息变了，变得如海一样浩瀚莫测。 周凡到了一行身前，一行这时才刚刚拍出第二罡掌，他对周凡能近身完全没有预料到。 他面色微变刚想有动静之时，已经晚了。 周凡手中的德字刀在瞬间横扫过来，如此快的刀，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就避无可避。 嘭！ 德字刀在触及一行身体时，刀上浩瀚真气炸开。 炸得一行横飞而出，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止住，直接落在了擂台之外，滚了好几圈。 场间一阵寂然。 这变化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846章 虫娘与深深 落在地上的一行白色僧衣沾了很多灰尘，不再洁白，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还没待说话嘴角已溢出了一丝血。 即使他修炼的是大佛寺数一数二的抗击段功法金刚功再加上凝练三次的真气防御，但对上周凡那磅礴真气与巨大力气，还是不可避免受伤了。 考生们都是惊愕看着一行，看着周凡。 「多谢。」一行脸色不变开口道。 他多谢是因为周凡最后一刀没有使用那三种异种真气，因为周凡用的是刀背，否则这一刀或许他会死。 即使周凡以奇特诡异的方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但输就是输了，战斗就是如此，他并没有任何不服。 「不用客气，这是我与你事先约好的。」周凡淡淡一笑，他看了一眼教习。 不少人心里都是一惊，他们不明白周凡是如何解决那两道罡掌的，但他们都看到了，周凡表面上看毫髮无伤。 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六号考生周凡胜，积一分。」教习这才喊出来。 周凡就想跃下擂台，但他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刚才吐出的那口污血，血散落在石头上，很显眼。 周凡眼角跳了跳，他毫不犹豫走过去，屈指一弹，冷蓝色的火焰落在了擂台的血斑上。 血被火焰灼烧掉，他才如释重负，跃下了擂台。 看着周凡的人都是一脸茫然，不解周凡为什么这样做？ 第1008页 周凡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没有人明白他心中的痛。 「周大哥，没事吧？」李虫娘走过来关心地问。 「我没事。」周凡笑着摇摇头，他刚才吐出那口血，只不过是因为一行罡掌冲击内脏导致。 实际上罡掌真气入体只是眨眼间就被他体内的真气扑灭，他真气本来就比一行要深厚得多，即使一行的真气更为精炼，但那掌力真气量太少了，当然无法伤及他的根本。 这点轻伤对拥有自愈体的周凡来说，连伤药都不用服食。 「周大哥，你为什么要烧掉擂台上的那口血？」李虫娘见人都散去了，她好奇地问。 「我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口血做些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周凡苦笑道。 「……」李虫娘怔了一下笑道：「周大哥，你真是小心谨慎。」 不，这不是小心谨慎，而是深刻的痛苦教训……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想。 一行盘腿坐在一个角落疗伤，他脸上没有任何颓然之色。 仲田三人收回看向一行的视线，又看向已经与李虫娘走远的周凡。 「我不懂。」张李老太爷微微皱眉：「他靠什么避开了一行的罡掌？」 是的，张李老太爷说的是避开，因为就算是他，或许会出掌相拍，抵消一行那刚勐的罡掌，但绝对不敢用身体去硬接一行的罡掌。 就算进入道境，要不是修至让肉身再次进化的境界，都是凡胎而已，尤其是周凡的境界还不如一行的情况下，一行的罡掌绝对可以撕裂周凡身体真气防护罩。 圆海在一行输的瞬间很惊诧，惊诧于周凡硬接罡掌，从而出人意料击败一行。 圆海继而又担忧一行的精神状态，但见一行并没有就此而丧气，他才放心下来，听到张李老太爷的疑问，他沉默地回想了一下道：「他的势刚刚发生了变化。」 「对，他在接一行罡掌前使用了武势。」仲田贊同圆海的说法。 「也就是说他使用了独特武势，从而悄无声息接下了那两道罡掌，这是什么武势？」张李老太爷面露异色。 「这就不知道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势。」仲田笑了笑道：「那武势很是不凡，而且我又再次说错了，这周凡真的是一次次让我觉得很没面子。」 在比试开始前，他可是说一行会赢，谁知道一行居然输了。 之前也有数次是如此，仲田决定下次再有与周凡相关的事，他要慎重才行。 张李老太爷哈哈一笑。 圆海沉默不语，他不是因此而恨上了周凡这样一个小辈，而是在想一行终于遇到了在武道上能胜他一筹的天才，这不知是福还是祸？ 周凡的强大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无论如何擂台积分试还在继续。 没有多久，人群就向着五号擂台涌去。 因为五号擂台的皱深深与李虫娘的对决就要开始了。 在越野试中皱深深第六名、李虫娘第七名，自然引来了更大的关注。 周凡刚解决一场战斗，就赶了过来。 这场战斗，即使那名考生很努力，但在周凡面前还是太弱了，只是数招周凡就把那名考生打下擂台了。 在二号擂台，也就是一行能够给周凡带来一定的威胁，但积分赛他与一行只可能会遇上一次。 除非一轮积分之后，周凡与一行的积分相同又为了争夺排名资格，才有可能加试一场。 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周凡不认为自己在接下来的七场中会输。 周凡站在五号擂台下，他看着登上擂台的李虫娘与皱深深，这两人他都认识。 他希望李虫娘能赢，但又不希望皱深深输，这种心态有些复杂，但就是如此。 周凡还没有见过李虫娘出手，也不知她的境界修为如何。 至于皱深深，自从上次在天凉城一战之后，周凡就再也没有与皱深深交过手，自然无法得知皱深深的进境如何。 皱深深冷着脸看向美得让人窒息的李虫娘，但他心里没有任何爱慕之意，他甚至有些厌恶这个经常与周凡走在一起的女子。 所以没有任何废话，皱深深看向了教习问：「可以开始了吗？」 李虫娘笑意盈盈同样看着教习。 教习轻咳一声道：「可以开始了。」 皱深深闭了一下眼再睁开道：「我给你认输的机会。」 他说这话时脑海里迴荡着的是一行拍出的两道罡掌以及周凡硬接罡掌奇特的一幕，他知道自己要是碰上那等情况，很可能也如一行那样，会输。 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擂台上。 「我可不会认输。」李虫娘摇头。 在李虫娘说出这话的时候，皱深深腰间长剑出鞘，一剑噼出。 嗡！ 一道透明的剑芒脱刃疾射而出！ 擂台之下一片譁然。 剑罡！ 居然又是一个气罡段！ 第847章 剑针 剑罡激射，眼看着就要将李虫娘这如画美人撕裂成血腥的两半。 但李虫娘脸色平静，她纤纤玉指一点，一道细长的气剑落在剑罡上。 嘭！ 气剑与剑罡绞在一起，化作激烈风流四散。 吹得擂台之下所有人衣衫猎猎作响。 以气化剑！ 这同样是气罡段手段。 第1009页 台下观战的人还没有在皱深深是气罡段事实中回过神来，现在又发现李虫娘也是气罡段，他们都是吓了一跳。 一行目光凝然，他本来以为他是考生中唯一的气罡段，但没有想到一场对决出现了两个气罡段。 周凡也是怔了一下，无论李虫娘与皱深深都出乎他意料，柔柔弱弱的李虫娘居然是气罡段，但李虫娘毕竟出自大世家，之前一直没有展露修为境界，所以他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出奇。 但皱深深的进境未免太恐怖了，上次比试时两人都是速度段，但这才多久没见，皱深深境界上就比他高了。 我可是有船与引导者的帮忙，但就是这样也不如皱深深，难道皱深深的天赋比我还要好……周凡感到有些惭愧，但他忽而又想起，上次皱深深可是隐隐提了一句，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得以有如此快的进步。 究竟是什么代价？要是能进步这么快，我也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周凡有些羡慕地想。 如杜泥、温晓等有希望进入甲字班的人都是一脸凝重，皱深深、李虫娘修为境界是气罡段，给他们巨大的压力。 还有不是气罡段也能击败气罡段的周凡，那加起来就可能占据四个甲字班名额了。 留给他们的名额不多了。 「这真的是天才辈出的大世。」张李老太爷有些感慨道。 圆海与仲田同样感到惊讶，他们原本就知道这届甲字班不简单，但还是有些超出他们的想像。 但三人很快心情微沉，他们都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因为大世就是乱世，大劫将至。 到时不知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皱深深也是有些惊讶看着李虫娘，他没想到这女子境界与他一样。 但这丝惊讶很快退去，皱深深再度挥剑，他擅长的是快剑，只是极短的时间，长剑就噼出了十来下。 十来道剑罡破空而去，发出嗤嗤声。 李虫娘避无可避，她轻挥袖，左袖之中弹射出一道暗黄符箓，符箓化作半圆的光罩。 剑罡噼在光罩上，光罩只是隐隐晃动，赫然防御住了凌厉的剑罡。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李虫娘右手微微屈指，屈下去的中指有着冷然的金色光芒在汇聚，让所有人心跳加速。 这显然是一种蓄势的气罡段武技，要是爆发出来，那威力更会大得吓人，这就是李虫娘使用符箓抵御剑罡的原因，她无法分出多余的真气来应付皱深深的剑罡。 皱深深晓得其中厉害，他的身影幻化，骤然拉出数十道幻影，向着李虫娘疾沖而去。 李虫娘的身体向后倒退，她的武技还没有准备好。 皱深深的速度更快，眨眼间已经拉近距离，他一剑疾刺而出，长剑上散出一道道透明剑罡，剑罡荡漾，擂台上都是剑气四散。 擂台边缘的防御符阵被一道道剑罡刺破，但幸好擂台下的教习连忙出手补救，才没有让剑罡扩散出擂台之外。 所有人都无暇顾及这一切，都是死死盯着擂台。 擂台上激盪的剑罡数量未免太可怕了。 「这人难道已经气罡高段了吗？」不少人脑海里闪出这个念头。 别说李虫娘就在皱深深的长剑刺出范围内，就算不在，但剑罡乱飞的情况下，李虫娘也无法再避开。 周凡脸色微变，他已经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去将李虫娘救下来。 李虫娘那眼眸依然很平静，她右手伸了出去，轻轻一指弹出。 只是皱深深的身影一晃，他看似勃发的一剑也跟着缩了回去，他这剑赫然是虚招。 但李虫娘弹出的那指金色剑气只是刺破皱深深长剑散发的一缕剑气就散去了。 这蓄势待发的一指剑气威力就如此吗？ 众人都是微微一怔。 不过李虫娘嘴角微翘，她左手伸了出去，并指朝刚好停下来的皱深深射去。 这指剑气细如髮丝。 但在生成的瞬间，周遭的透明剑罡都被震成了粉末。 皱深深眼瞳收缩，他只来得及一剑刺出，体内真气疯狂调动而出，全部聚在这一剑上。 嗤！ 长剑与那细如髮丝的金色剑气就寸寸断裂。 皱深深握剑的右掌多了一个恐怖的剑洞。 剑气从他的脸颊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台下一片安静，这短时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先是皱深深那看似一往无前的一剑是一记虚招，目的就是逼出李虫娘那蓄气的凌厉剑气。 但谁也没想到，李虫娘也留了一手，右手看似蓄势的剑气只是一记虚招，真正的蓄势剑气其实是在右手。 皱深深看着自己的右掌，鲜血顺着掌心的剑洞一滴滴落下。 李虫娘微微喘气，刚才那下剑气是她能发出的最强攻击，对她来说消耗颇大。 「你手下留情了吗？」皱深深脸色漠然问。 刚才那缕剑气要是刺在他额头又或者心脏处，他必死无疑。 「没有。」李虫娘微微摇头：「你想想就知道了，你刚才下意识移了一步，避开我的剑气。」 事实上两人的境界修为差不多，李虫娘可无法想得这么多，这种比试本来就可能随时发生生死。 皱深深想了一下确认李虫娘没有留手之后他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没有输，我们继续。」 第1010页 「你的剑毁了，你的右手受伤了，你怎么赢我？」李虫娘有些诧异。 她本来以为皱深深会放弃认输。 皱深深狂笑道：「那又如何？我如何可以输给你？」 他的头髮四散，因为他体内的真气开始散出吹飞而导致，凝成一缕缕细如髮丝的剑罡。 剑罡阴森如一枚枚细长的针。 空气中的针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的剑针，还没有刺在李虫娘身上。 但李虫娘感到了眉心传来剧痛之感。 她明白这是皱深深的武势蕴入罡气凝成的剑针所至。 这疯子已经押上了一切。 剑针内更是传达出一种生死之意。 「我认输。」李虫娘沉默了一下道。 第848章 能否让一局 「我认输。」 李虫娘说出来的话让擂台下众人都是一静。 皱深深也是怔了一下，但他依然警惕注视着李虫娘，因为他不知李虫娘是否说谎骗他。 此次擂台试可没有认输这一说法。 但李虫娘轻轻后退落在了擂台之下，用行动表面了她确实是在认输。 落下擂台就是输了，教习反应过来喊道：「皱深深胜，积一分。」 擂台下不少人都是愕然看着李虫娘，李虫娘脸色淡定，并没有露出任何丧气的表情。 皱深深深深皱了下眉，缭绕着他的剑针都化作真气敛入体内，他转身走下了擂台。 人群渐渐散去，有赶回去擂台参加比试的也有去其他擂台观赛的。 「她为什么要放弃？我看她还有一战之力。」圆海有些不解道。 「因为没必要。」张李老太爷笑着摇头：「如果继续拼下去，很可能会两败俱伤，而一个擂台允许两个人出线，皱深深表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与绝不认输的刚烈性子，我猜李虫娘没有必胜把握，那她只有退一步。」 「五号擂台应该不会出现第三个气罡段，那她只是输一场，接下来只要保持全胜依然能出线，要是两败俱伤反而更不利。」 「正是此理。」仲田点头贊同道。 五号擂台除开李虫娘与皱深深，并没有太厉害的考生，五号擂台的考生都是一脸死灰色，他们知道他们出线无望了。 「没想到输了。」李虫娘朝周凡笑道。 周凡呃了一声道：「输一场问题不大，要是再继续拼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危险应该不会有，我有一定把握能赢，但皱深深没有用器具符箓，我要是用太厉害的器具符箓，反而有些胜之不武。」李虫娘摇头道。 周凡与李虫娘转了各个擂台一圈，两人就回了二号擂台。 因为就快要轮到周凡上场了。 武者之间的战斗有时很快有时很慢，快的时候只是瞬息之间就出结果，要是一旦僵持，那就说不准了。 所以就算是去其他擂台观战，也需要随时留意自己擂台的事情，毕竟教习要是喊三遍，人还没有回来，那就当放弃一场比赛来处理了。 周凡与李虫娘回到二号擂台时，擂台上还在战斗。 不过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战斗。 不少人又朝二号擂台走来旁观。 因为这场是周凡与白玄玉。 白玄玉作为高象城五大世家白家这次寄予厚望的弟子，他在之前三场比斗中还没有输过，已经累积了三分。 而周凡同样累积了三分。 白玄玉与周凡的比试还是吸引了不少考生的注意。 但考生们大多都倾向于周凡会赢，因为就算是一行也输给了周凡。 白玄玉那三场没有输，是因为没有遇到太强的对手，如果他遇到一行或周凡，那结果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教习喊出了周凡与白玄玉的名字后，周凡脸色平静走上了擂台。 一步步走上擂台的白玄玉脸色凝重，他从头到尾看完了一行与周凡的比斗，可以说无论是周凡还是一行，他都没有任何信心能赢。 但他又不能认输，一个擂台只有两个出线名额，要是他碰上周凡、一行都认输，那他的积分肯定比不上周凡两人。 而且二号擂台另外七个考生都上过擂台了，这七个考生就连白玄玉都不如，更别说替他打赢周凡、一行了。 「周兄。」白玄玉心思转动间拱拱手道：「不知是否可以让我一局，白家必有重酬。」 擂台之下嘘声一片，都在骂白玄玉无耻。 但擂台试细则并没有规定不能让局，事实上别的擂台已经出现两个考生商量好，另一方认输的情况，书院对这事并没有拦阻的意思。 只是甲字班名额如此重要……除非是完全不抱希望的，否则谁愿意让？ 「不知白家能出什么报酬？」周凡淡然问。 「一切好商量，不知周兄想要什么？」白玄玉脸上露出喜色问，「其实以周兄的实力，就算让我一局，也能出线。」 白玄玉后面的话是让周凡不要狮子大开口。 周凡冷笑道：「我让你一分，那我最多只有八分，要是一行接下来全胜也是八分，到时你遇上一行万一胜了，那你提前出线，我要与一行争这个出线名额，你以为我就能稳赢一行吗？」 这些白玄玉都明白，事实上他身上有一个从白家带来的大杀器，但也就只有一个，所以他才要周凡让他一局，这样他对上一行才有把握出线，他苦着脸道：「那请周兄报价，我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那我们只能凭实力较量一番了。」 第1011页 「我要十亿玄币或等价十亿玄币的东西。」周凡开出了价格。 擂台之下传来一阵闹笑声。 白玄玉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被周凡耍了，十亿玄币那就是天价，请动一个气罡段武者做事都不过是十几二十万玄币，十亿玄币白家不可能有。 开出这样的价格，显然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只是戏弄他而已。 白玄玉也不可能在擂台上假意答应，因为这涉及白家的声誉，要是事后无法交出十亿玄币，白家丢不起这人。 白玄玉眼神变得疯狂起来，他的身体如幻影一般疾退，疾退的他从符袋之中飞速取出了一个黄铜小炉，小炉隐隐有着一缕缕寒气从炉孔之内钻出。 在白玄玉后退的瞬间，周凡的身影模煳了起来，他很快就出现在白玄玉的身前。 白玄玉不惊反喜，他的右手已经按着炉顶，就要将炉顶揭开，让里面的东西给予周凡沉重的一击。 只是周凡脸上露出嘲弄之色，他的嘴唇翕动，吐出了一个微弱的音节。 龙神语！ 白玄玉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无法动弹。 周凡凌空跃起，宽大的脚掌一脚踩在了白玄玉英俊的脸庞上，踹得白玄玉整个人向着擂台下摔去。 在空中的白玄玉牙齿被这一脚崩断，混着血吐了出来。 围观的武者纷纷散开，任由白玄玉砸在地上。 白玄玉落在地上才痛唿出声，他的正脸印着一个乌黑的鞋印。 第849章 七号擂台 白玄玉挣扎着在地上站起来，他口中牙齿都被踹断了三颗，满口是血，脸上印着的大脚印，显得很滑稽。 观战的考生愣了一下，然后爆笑出声。 李虫娘捂嘴轻笑，她没想到维持仪态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情。 一直面容严肃的一行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白玄玉环视一圈，试图以凌厉的眼神让那些敢于取笑他的人都停下来，但考生们背景大都不差，在人多的情况下，更是不会畏惧白家的一个嫡系弟子。 白玄玉见如此做没效，他才气急败坏抬头看向周凡怒声道：「你敢如此羞辱我？」 「我不是做了吗？」周凡面无表情道。 他都做了才问敢不敢，这是不是傻？ 白玄玉心中怒意稍减，但他眼中冷意更深道：「为什么？」 他不明白周凡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敢唆使熊飞秀对付我，我还好奇，我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周凡挑眉道。 「原来你知道了。」白玄玉冷冷一笑：「当然是为了甲字班名额，要不然你以为为了什么？为了我家中那废物堂弟吗？」 白玄玉当然查过周凡的背景，知道周凡与白玄石有过过节，但在他看来，这些根本不重要，他想除掉周凡，这样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也是因为周凡表面上出身低微，没有太大的背景，白玄玉起初怀疑周凡有背景，但又不是他亲自出手，只是唆使熊飞秀而已，就算有背景也没有关系。 周凡这才瞭然点点头。 教习反应过来，喊出周凡获胜。 周凡跃下了擂台。 「周凡，你敢羞辱我，白家不会放过你的。」白玄玉冷声道。 在越野试之后，白玄玉又仔细调查了一遍周凡的背景，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所以他断定周凡确是出身寒门的天才弟子。 周凡只是淡淡瞄了白玄玉一眼道：「你说的话代表白家吗？」 白玄玉脸色一滞，他又寒声道：「你只是出身寒门，扰了我白家的好事，你以为就能这样算了吗？」 「是我说话不明白，还是你太蠢了。」周凡又道：「你说的话能代表白家吗？」 白玄玉怒气上涌，他刚想脱口而出，但仅剩的一丝理智还是让他不敢这样说，除了家中那位老太爷，谁敢说代表白家？ 「要是不能代表白家，那就不要随便撂狠话。」周凡冷笑说：「白家要是想玩，我奉陪到底，无论是明的暗的都可以。」 周凡说这话自有底气在，不仅仅是他本身实力的强大，而是他隶属仪鸾司，又即将进入甲字班，可以说前途远大。 白家想对付他，也要问问仪鸾司同不同意！ 只是一个白家而已，仪鸾司可不会因为畏惧而放弃周凡。 关键是周凡又没杀白玄玉，白家有这个胆子敢对他做些什么？ 白玄玉不是蠢人，他冷静下来之后，也想到了这点，他觉得很为憋屈，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居然气吐血了…… 周凡没有再理会白玄玉，这事还没有结束，今天先拿回一些利息，之后还要看白家会如何做，在强大的实力与背景依靠下，他并不畏惧白家。 李虫娘悄无声息站在了周凡身边，她冷冷瞥了一眼白玄玉。 李虫娘的冰冷眼光让白玄玉感到一阵寒冷，他顿时心脏一抖，终究还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出来，而是转身离开。 「周大哥，不用担心白家，要是白家敢作妖，我们绝饶不了它。」李虫娘安慰道。 周凡笑着摇头，他一点都不担心。 「七号擂台候十三剑与杜泥的比试快要开始了。」不知谁嚷了一声，一时间不少没有比试的人都往七号擂台涌去。 周凡与李虫娘都没有比试，也向着七号擂台走去。 第1012页 七号擂台的一场比赛快到了尾声，那名换血段考生被气窍段考生压着打，正在苦苦支撑，但谁也知道他很难继续支撑下去。 嘭！ 还是被气窍段考生一拳轰下了擂台。 因为考试细则的修改，杀人无法多获积分，考生们也就没有试图刻意杀人，毕竟杀人很费力气，而且还容易得罪考生背后的势力。 要不是失手，大多数考生都不愿意杀死自己的比试考生。 毕竟对方都不是他的对手，一般也不会构成威胁，没必要杀人来淘汰人。 所以比试进行到这等境地，只是出现了两例意外死亡。 那名气窍段考生战胜了敌手，也没有任何的高兴，而是平静走了下去，因为他很倒霉被分在了七号擂台，而七号擂台存在两个强劲的对手候十三剑与杜泥。 要是接下来这场战斗候十三剑与杜泥没有两败俱伤又或者一个重伤，那他想出线，恐怕机会渺茫。 所以这场战斗对七号擂台考生来说更为重要。 站在七号擂台不远处的是仲田三个主考官，候十三剑与杜泥的比试，他们三个当然也很感兴趣。 对这三位主考官，考生们都是又敬又畏，不敢靠得太近。 「仲院长，你说谁会赢？」张李老太爷逗趣问。 仲田自然听出了张李老太爷的调侃之意，他道：「杜泥会赢。」 「候十三剑可是剑宗弟子，在越野试中独身一人大放光彩，最终成绩排名第三，而杜泥排名第五，我们都知道越野试开始时虽然荒唐了一些，但还是能体现出考生的一定实力，你真的这么有信心？」张李老太爷笑问。 「阿弥陀佛，大魏一直流传一句话，要说擅长战斗，剑宗弟子当世第一。」圆海也是缓缓说。 张李老太爷瞥了一眼圆海道：「没想到圆海大师也听过这句话，但我觉得这句话言过其实了，书院与大佛寺可是一直稳稳压剑宗一头。」 「那是因为书院有我老师，大佛寺有老首座在，要说擅长战斗，没有人比剑宗更擅长的了。」仲田纠正道：「但这只不过是整体情况，凡事总有例外，我还是认为杜泥会赢。」 仲田似乎对杜泥有着绝对的信心。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心里都有些讶异。 但在他们说话间，教习已经登记好上一场的比试结果，并喊杜泥与候十三剑上台比试。 杜泥与候十三剑向着台上走去。 第850章 泥书生 候十三剑穿着破旧的棉衣，他背上背着油腻黑亮的剑匣。 但没有人敢小觑他，因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来自剑宗，而且在越野试中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即使很多人都认为越野试不公平，但能独自一人走到第三名的候十三剑又如何会是什么弱者？ 杜泥身穿青色衣衫，书生意气。 「倒霉，倒霉，怎么就遇到了剑宗弟子？」杜泥有些恼火抱怨道。 「杜大哥，我未必如你。」候十三剑露出爽朗的笑容道。 「你喊我大哥，是说我年纪比你大吗？」杜泥有些不悦道：「是想叫我认输，不要以大欺小对吗？」 候十三剑：「……」 这人说话太噎人了。 擂台下的观战众人都是哈哈一笑。 「比试可以开始了。」教习微微一笑道。 随着这话，原先宽松的气氛不见，杜泥脸色微凝道：「听闻剑宗有一百零八门剑法，不知你学的是哪门剑法？」 候十三剑羞赧一笑道：「其实我只是剑宗外门弟子，剑宗一百零八门剑法我一门都不会。」 擂台下众人皆是微微一愣，外门弟子？ 以候十三剑的资质居然只是外门弟子？ 难道剑宗已经这么强了吗？ 杜泥忿忿道：「我信你个大头鬼，现在出门行走，扮猪吃老虎已经是必备的技能了吗？」 「我没有说谎。」候十三剑脸色严肃道。 杜泥哈哈一笑，他解下了腰间悬挂的黑铁戒尺，「别废话了，把你的剑拿出来吧。」 候十三剑看了一眼杜泥手中的戒尺，不过是两尺长的戒尺看起来并不起眼，他摇头道：「需要的时候我会出剑。」 杜泥听了这话没有生气，只是身体一晃，与候十三剑拉近了距离，右手戒尺一抖，层层叠叠的黑尺影朝着候十三剑袭去。 候十三剑并指为剑，向着层层叠叠的尺影点去。 剑指与戒尺短时间内就不知碰撞了多少次。 真气在其中肆虐开来，向着四周散开。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只是隐隐看得到两人一时间不分上下。 「他们两个没有用凝气成罡的手段，那就是说要不是有意隐藏实力就是他们都没到气罡段。」张李老太爷微微眯眼道。 其实这才是常理，到目前为止，发现了三个气罡段，这已经是很让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杜泥不是气罡段，他只是武识段，至于候十三剑应该也没有到，不是武势就是武识，但大概率是武识段。」仲田淡淡地说。 武势与武识没有这么容易判断，但武识段真气比武势段更为精炼，除非候十三剑的真气本来就比杜泥雄厚，那才可能在武势段与杜泥短兵相接相持不下，但真气数量的多寡与基础有很大的关系，这种可能性更低。 第1013页 因为杜泥的基础很扎实，真气量不会比候十三剑低，所以仲田才会判断候十三剑为武识段。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也认可仲田的判断。 擂台上真气激盪，候十三剑与杜泥都不知过了多少招，其中的兇险看得就算是旁观众人心惊胆跳。 这种近身搏斗，只要一招之差，就可能会被对方捉着，决定了胜局。 杜泥骤然一声长啸，他的身体幻化出数十个身影，将候十三剑围了起来。 显然这是在速度段修炼而来的幻影级身法所形成，杜泥对自己的身法一向很骄傲。 候十三剑也是一抖，但是他只幻化出五个人影，比起杜泥远远不如。 只是候十三剑不疾不徐，他并指如剑，指出即剑出，剑招时而磅礴正气，时而刁钻诡异，将四面八方袭来的戒尺都挡了下来。 杜泥身影疾退，身影止住时已经收敛为一人，他看着候十三剑脸色凝重道：「候老哥，已经到了武识段吗？」 也就只有五识有了巨大增长，才能辨认出那些是真正的攻击，那是虚幻的攻击，抵御快如绝伦的幻影身法，要不是这样，只能凝成五个幻影的候十三剑早已落败。 候老哥……候十三剑嘴角扯了扯点头算是承认了杜泥的猜测。 擂台下很多考生都是脸容苦涩，因为差距太大了，先前出现三个气罡段他们还没消化，现在又出现了两个武识段，这两个段位都不是他们能匹敌的。 「我们两个即使一个认输，另一个也能大概率出线，但我还是想赢，我想候老哥也不想输。」杜泥看着候十三剑缓缓道。 候十三剑脸色平静，剑宗弟子很少认输，他自从习武以来，就没有认输过。 「我在境界上已经落后那和尚一步，而且不得不承认，其他擂台数场战斗激起了我的斗志。」杜泥淡淡一笑：「我可是老师选中的书院秘传弟子，高象书院的招牌可不能砸在我的手上。」 「要不然我会感到很惭愧，只是想赢你候老哥，不动些真本事也不可能做得到，所以候老哥小弟我可要认真了。」 「请指教。」候十三剑也是脸色严肃道，他剑指虚虚指出。 「杜泥要认真了。」仲田看着擂台上的杜泥笑道，「只希望不要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都是沉默看着。 书院的秘传弟子自然不简单。 就算是圆海这个白象寺主持，要是生死战也不敢断言已经气罡段的一行就能战胜杜泥。 这几年一行与杜泥的较量，都是点到即止，并没有一次是生死战。 一行双手合十，目光严肃看着自己的老对手。 那么多次的较量，一行赢多输少，但就算是他也分不清楚，杜泥又有多少次是认真的？ 杜泥脸上笑意收敛，青色的衣衫有着水汽散逸而出，衣衫没有遮掩的皮膜已经干涸，就似龟裂的禾田。 逸散的水汽又骤然收敛回来，并且还携着更多的水汽，杜泥的身体开始腐烂，就似沼泽那些黏稠的烂泥。 「没想到这杜泥是谲人。」周凡有些讶异道。 「就是不知这是什么类型的谲人天赋？」李虫娘有些好奇道。 候十三剑没有抢攻，他只是警戒看着杜泥的变化。 杜泥咧嘴一笑，泥点从嘴角滴了下来。 唰！ 杜泥瞬间就到了候十三剑的身前。 好快的速度，众人只能看到一抹残影。 显然杜泥变为这种诡异的状态之后速度又有提升了。 候十三剑没有摄于杜泥的速度，在杜泥到的瞬间，他的剑指疾点而出。 伴随锐利的真气朝杜泥疾刺而去。 第851章 猴戏剑 候十三剑这样致命的一指杜泥并没有理会，任由剑指落在他的胸前。 噗！ 剑指携带的真气直前胸穿到后背，一点烂泥飞溅而出，但并没有看见任何的血液。 不好！候十三剑脸色微变，但杜泥的戒尺落了下来，击向候十三剑的脑袋。 候十三剑匆促间却没有任何慌乱，他左手同样凝成剑指，试图挡住戒尺。 只是戒尺也如一团烂泥，剑指穿过戒尺，没法起到任何作用。 戒尺又再度硬化，落在了候十三剑的脑袋上。 啪！ 候十三剑被这一戒尺抽得在地上翻滚而出，砸在了擂台上，眼看就要摔出了擂台，他右手屈指在擂台石板上抓出了划痕，才在擂台边界止住了身影。 这一戒尺没有敲破他的脑袋，那是因为他用真气防御住了脑袋。 但饶是这样，候十三剑的口鼻有鲜血溢出，他晃了晃头，才算从头晕目眩的状态恢復一些过来。 杜泥浑身都化作了烂泥，看起来更似一个怪谲而不是人，他只是平静注视着处境不妙的候十三剑。 甚至没有乘胜追击的想法，因为没这个必要。 擂台之下的众人也是惊愕看着杜泥。 刚才候十三剑那直指心脏的一剑居然没有效果，难道杜泥形成这种状态已经没有任何伤害能伤害得到他了吗？ 候十三剑觉得头昏脑涨，但他还在笑：「啊，真是羡慕你们这些拥有谲人天赋的人，可惜我没有。」 杜泥冷哼道：「你只看到谲人的强大，但却没有看到身为谲人的悲哀，谲人一生都得与谲化作对抗，以免成了失去理智的怪谲，这个我想你听过。」 第1014页 「但你没听过的就更多了，比如我就因为这名为『怪泥』的谲人天赋吃尽苦头，我小时候撒泡尿都得小心翼翼，以免身体一不小心化作烂泥，把自己的小唧唧给捏断了。」 「烂泥可是很脆弱的。」 就算是如此，你也不用说出来……仲田老脸微红，杜泥这弟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口无遮拦了，什么都敢说，有时候太丢人了。 简直是书院秘传弟子中的奇葩。 张李老太爷与圆海都是轻笑了几声。 擂台下的考生也是忍不住笑了笑，原本这么紧张的气氛都被沖淡了不少。 「有得必有失。」候十三剑没有笑，他只是脸色肃然道：「刚才你要是不给我喘息之机，我可能就要摔下擂台输掉这一场了，为什么要停下来？」 杜泥挑眉道：「因为这不过是比试，我们事前又没有约好要分生死，君子进退有据，我不想这样做。」 候十三剑摇头道：「读书人都似你这样吗？似我们剑客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一旦比试，就算不是生死战，也要确认彻底胜利才会停手。」 「所以你可不要想着待会我会手下留情。」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杜泥摇头道：「要是我因为没有捉住这样的机会而输给你了，也不会后悔，我只是按照自己设定的规矩行事，何悔之有？」 「我可不懂这么多的道理。」候十三剑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口鼻之间的血，这对以前的他来说，乃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我没读过多少书，父母是一座小城变戏法的手艺人，就算认字也是在进入剑宗之后才努力学来的。」 「那你应该多读书，我老师的老师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世事变化得快，书中的道理未必全对，但大多数时候是对，如果只凭自己去琢磨，想明白这些道理，可不容易。」杜泥劝说道。 「我们读书人向来有三大爱好，一是读书，二是劝风尘女子从良，三是劝人读书。」 「胡说八道。」仲田脸皮微抖，低声反驳道。 「哈哈，我觉得杜泥说得很有道理。」张李老太爷一脸贊成道。 擂台上的两人说了这么多句话，擂台下的考生没有不耐，除了一些考生因为比试来临跑去比试，其他都是耐心看着。 候十三剑听见杜泥这样说，他笑了笑，然后直站起来道：「我这人很懒，读书太苦太累，恐怕并不适合我，我平时除了练剑外什么事都不想做，能躺着也不会坐着。」 「开始比试时，你问我练的是剑宗哪门剑法，我说哪门都不是，这没有说谎，也因为没有修炼剑宗的一百零八门剑法中的一门，我师父说我练剑的想法太离经叛道，不愿再认我，任由我在外门自生自灭。」 「所以我在剑宗只是修了一些功法，练了基础剑术，但基础剑术太简单，总会给门中厉害弟子打得落花流水……」 「等等，你师父为什么说你练剑的想法太离经叛道？」杜泥好奇打断问。 「因为我的想法总是与人不同，譬如直剑刺出威力最大也最强，只要真气足够，剑足够快，没有人能避开直剑一刺。」说起剑法候十三剑脸上就似散发出亮光一样，「但我觉得直剑乃是世间最无用的剑法。」 「你想呀，要是你能一直剑刺死对手，说明你比敌人要强，那无论你如何出剑都能杀死敌人，又何必直剑？」 「但如果敌人比你强，你的剑不够敌人快，真气也不如敌人的厉害，你直剑刺过去，还能刺死人吗？」 「刺不死的！所以我不愿练直剑，不愿练那些只是以势压人的剑法，就算你多努力修炼，也会有比你更强的敌人。」 「剑法要是无法以弱胜强，那就没有意义。」 「……」杜泥微微皱眉：「你认为剑法以弱胜强没有问题，但我总觉得你这番话有些奇怪，你是不是走入歧路了？」 候十三剑笑了笑道：「我师父看得更透彻，他说直剑无法以弱胜强，但能更快解决弱小的敌人，它能让练剑之人的剑更快，这就是直剑的作用，但我还是不愿意练，我觉得只要境界高了，就算不苦练直剑，难道出剑就不快了吗？」 「剑的速度与力气、真气境界有关，如果你只是力气段，就算你挥剑一万次，你也无法比得上一个速度段的武者，我又何必花时间去练直剑，我还不如花时间去修炼功法，去琢磨我自己的剑法。」 「这不是懒，而是我就是这样想的，不能走捷径的剑法学来有何用？」 「你的剑法又是什么？」杜泥不想再与候十三剑讨论剑法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要走，候十三剑要是认为不错，他也无法去纠正。 「候十三剑。」候十三剑咧嘴笑道：「与我名字一样，但还没有完成，我只完成了三剑，这三剑悟自我小时候经常看父母耍的戏法，又叫猴戏三式。」 第852章 戏法基础 「你可能不知道，剑有剑术基础，刀有刀术基础，戏法也有基本手彩活，这彩活有四套，为丹、剑、豆、环。」候十三剑看着杜泥得意笑道，他轻轻一拍背后剑匣。 乌黑的细短剑从剑匣中弹射而出。 所有人都是定定看着那柄落在候十三剑手中的黑剑，剑长两尺，两指宽，看起来毫不起眼。 「你终于出剑了。」杜泥笑道。 第1015页 「丹是吞铁蛋、剑是吃宝剑，这两项由有到没，我称为猴戏一式。」候十三剑说完手中的短剑往自己身上一刺，唰的一下剑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周凡面露异色，他看不出那短剑是怎样消失的。 候十三剑又是左腕一抖，他的剑出现在了左手，接着左手往上一抛，又出现在了右手。 「看起来的确像是变戏法，但这又有什么用？」杜泥不解道。 候十三剑笑了笑，他没有说话，然后整个人消失在了杜泥眼前。 杜泥脸上露出警惕之色，他环视四周。 这是瞬移？周凡面露愕然，但过了一小会，候十三剑还是没有出现，瞬移肯定会马上出现留下身影，这候十三剑就似完全消失了一样。 不仅是周凡，擂台下的所有人都在寻常候十三剑的身影，但都没有寻到任何的踪迹。 忽然，细短黑剑从杜泥右边空气中疾刺而出，刺向杜泥的脖颈，直接穿了过去。 烂泥飞溅。 杜泥一戒尺朝细剑刺来的方向拍去。 啪！ 裹着真气的戒尺打在空气中拍空了。 杜泥微微一愣，脖颈上的细短黑剑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迅疾抽了出来，又在杜泥的左边刺来，再次刺入了杜泥的脖颈中。 杜泥冷喝一声，他手中的戒尺骤然膨胀伸长弯曲，朝着他身体四周横扫一圈，真气爆开，扫荡得空气荡漾起一阵涟漪，击得擂台真气防御罩隐隐颤动。 但这样的扫荡，依然没有把候十三剑扫出来。 细短黑剑自杜泥头顶刺下，划开真气防御罩，刺入了杜泥头顶的百会穴。 杜泥身体的泥浆沸腾起来，他又是大喝一声，真气勃发，混合泥浆咻咻向着上方轰射。 只是那细短黑剑消失了。 候十三剑的身体才在擂台的一角浮现，他手中握着被称为『候十三剑』的细短黑剑问：「你觉得有用吗？」 全场寂然。 不少人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这猴戏一式未免太可怕了，来无影去无踪。 要不是杜泥那独特的谲人天赋，旁人恐怕都不知死了多少次。 仲田三人也是脸色微凝，因为他们想得更多，武识段增长的五识都无法发现候十三剑的靠近，这隐匿身影的本事未免太强了。 「世间剑法高绝天才不多，但能独创一门剑法的更是少之又少，此子成就不可限量。」仲田嘆了口气。 「杜泥要输了吗？」张李老太爷问。 这问的自然是仲田，因为只有仲田才最了解杜泥，仲田沉默了一下道：「不一定。」 杜泥身上的伤口正在缓缓癒合，他似乎刺不死，但谲人天赋都有缺点，他的『怪泥』也一样，譬如他就不敢让候十三剑把他的头噼成两半，又或者让他的身体分离。 杜泥双眼凝重看向候十三剑道：「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剑法很厉害，但有个缺点，每次剑出现时你都只能刺一剑，不能再做任何事，要不然你的戏法就结束了，你的踪影就会彻底暴露出来。」 杜泥的话让一些考生恍然，因为刚才候十三剑每次都是刺出一剑就变换了方位。 但就算这样，这个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除非遇到杜泥这样拥有不死谲人天赋的怪胎。 候十三剑点头道：「正如你所言，我能从有到没，又从没到有，但一切必须要快，戏法要快才能掩人耳目。」 「你是怎样做到就好似消失一样的？」杜泥忍不住好奇问道。 「戏法说穿就不值钱了，变戏法的人要死守自己的秘密。」候十三剑摇头道。 杜泥道：「抱歉，是我多嘴了。」 就算杜泥口无遮拦，但也知道探究武者的秘密是大忌，他刚才做得很不对。 「你说得对，猴戏第一式面对你这种谲人，想赢都不知要刺出多少剑才能做得到，太麻烦了。」候十三剑微微皱眉。 「我不会给你一直刺剑的机会，你以为我是靶子吗？」杜泥轻笑出声，他的身体泥浆渐渐干涸，他整个人都被灰泥甲笼罩了起来。 杜泥向着候十三剑飞扑而去，戒尺横拍而出。 唰！ 候十三剑往左边一蹿，在蹿动中，他整个又再度消失在空气中。 杜泥停下了脚步，扫视着四周。 细短黑剑自杜泥背后刺了进去。 在细短黑剑出现的时候，杜泥才有所发现。 细短黑剑破开真气防御层，刺得泥屑飞溅，还是刺透了杜泥的防御，但杜泥没有感到意外，他嘴角微翘。 体内的泥浆缓缓收缩，夹住了原本想拔出来消失的细短黑剑。 细短黑剑无法拔出，候十三剑的身影若隐若现。 对杜泥来说，这样就足够了，他戒尺一挥，数滴泥点飞洒，落在了身影停顿一下的候十三剑身上。 候十三剑这才拔剑消失。 「爆！」杜泥淡淡地说。 砰砰砰！ 空气中传出数声炸响。 候十三剑的身体砸落在擂台上，他肚腹处棉衣已经被炸裂，鲜血淋淋。 杜泥依然没有乘胜追击，事实上候十三剑早已经跃起后退。 候十三剑咳了数声，这一下显然受伤不轻，刚才是溅在他身上的泥浆骤然加热爆炸，把他炸伤了。 这古怪的泥浆附带的爆炸连真气防御都无法拦得住。 第1016页 「这是你的武势吗？」候十三剑想了想问。 唯有武势才会如此隐秘莫测。 杜泥道：「这就是我的武势，我当初挑选武势功法时，考虑过我的谲人天赋，所以才挑了这样一门武势功法。」 「果然厉害。」候十三剑点头，他依然在笑：「我的武势还不能告诉你，也不准备在这里用。」 「那你会输，你的猴戏第一式已经难以起作用。」杜泥微微挑眉道。 「但我的猴戏还有第二式、第三式。」 第853章 仙人摘豆 「所以你想使你的猴戏第二式还是第三式？」杜泥道。 对杜泥来说，候十三剑真是一个有趣而危险的对手，比一行要有趣多了。 看来劲敌不止有一行，当然那周凡也很可怕。 候十三剑嘆了口气道：「丹剑豆环，丹剑你都知道了，豆环各自衍生出一式剑法，这两式剑法我本来不想暴露得太早，但没想到你这么难缠，现在只有使用第二式了。」 「豆是仙人摘豆，多个碗把豆子扣在一起，来回变幻，你永远看不清碗里是否有豆子，如果有又有多少豆子。」候十三剑手中的细短黑剑时隐时现，虚幻真实，「所以第二式的关键是转移。」 「我要剑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候十三剑的话刚说完，细短黑剑消失了，它从杜泥的肚脐穿了出来。 现场一片譁然。 杜泥也是满脸无法置信看着从它肚子里刺出来的剑，泥浆点点滴落。 杜泥伸出手，试图把剑拔出来。 但剑已经咻的一下消失在肚腹，又从他脑袋贯穿而出。 剑不断消失，下次出现，必定是从杜泥身体穿出。 每穿出的一剑都裹着真气，就连杜泥身体裹着的泥甲也无法留住短剑。 眨眼间，杜泥那泥身就多了数十道剑口。 所有人都是愕然看着这幕。 若说猴戏第一式他们猜测候十三剑藉助了什么办法来隐身，从而达到了那种效果，但这自杜泥身体内不断刺出的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想像候十三剑是通过什么办法做到？ 就连仲田三个主考官都看不出其中的诀窍。 杜泥口里咳出了血，连续承受数十道剑刺，他的泥身似乎到了极限。 他身体晃动，朝着候十三剑疾沖而去。 只是候十三剑身体一旋，就消失在杜泥的眼前。 剑还是不断从杜泥身上咻咻刺出，咻咻消失。 杜泥看着四处，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身上的泥浆沸腾得更厉害，他的身体在不断拔高，气势也在膨胀。 似乎有可怕的东西在其中酝酿。 躲在暗处的候十三剑或许是感到了威胁，他的『仙人摘豆』出剑更快了，他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杜泥！」仲田骤然喝道：「别胡来。」 杜泥微微一怔，他嘆了口气，身体在不断缩小，「我输了。」 杜泥说自己输了，候十三剑的身影才浮现而出，细短黑剑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只是安静看着杜泥。 杜泥没有多言，而是跃下了擂台。 「候十三剑胜，积一分。」主考官开口喊道。 候十三剑这才把剑收回剑匣内，落下擂台，他的棉衣上染着点点鲜血，要论伤势，他比起杜泥要重得多了。 杜泥身上的泥浆早已退去，恢復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考生们见比试结束，纷纷散去，但他们眼中的震撼之色还没有退去。 无论是杜泥的『怪泥』还是候十三剑那诡异的猴戏剑法，都让他们感到惊异。 一行面色严肃，他向着二号擂台走去，杜泥果然隐藏着强大的实力，就算他气罡段，也未必敢说就能稳赢杜泥。 而候十三剑的猴戏剑法，一行还没有想到破解之法。 周凡脸色有些凝重，他的想法与一行类似，他有些忌惮候十三剑的猴戏剑法，给他一种防不胜防的感觉。 他在想要是换了他对付候十三剑，他该如何做？ 难怪说是最强一届，这些考生都不可小觑，周凡收起了心中一直存在的轻视之心。 李虫娘也是眉头微皱，然后舒展笑道：「果然厉害，要是一个不慎，可能会被淘汰。」 周凡轻轻点头。 两人分开，向各自擂台而回，因为杜泥与候十三剑的比试结束了，很快他们的擂台就轮到他们了。 仲田三人见擂台上暂时没有什么重要的比赛，他们就往白玉高台而回。 「猴戏三式……」张李老太爷面露异色：「这候十三剑真是一个怪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法，那第一式、第二式你们说他是如何做到的？」 仲田与圆海也在想这事。 圆海脸色微凝道：「有些似小佛寺那些传法妖僧使用的邪术，这候十三剑的身份会不会有问题？难道他是小佛寺的俗家弟子吗？」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面面相觑。 仲田轻咳一声道：「就算是小佛寺，也没有哪条规定不让小佛寺的弟子参加甲字班大考。」 圆海当然也明白，他沉默不语。 仲田岔开话题道：「既然是戏法得到的灵感，那这猴戏三式第一式或许是藉助了光影的效果隐匿了身体，之后又以快捷的身法来刺杀敌手，迷惑敌手。」 第1017页 「可是我们都在看着，愣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这未免隐藏得太好了。」张李老太爷觉得仲田说的还是太牵强了，「第二式你又如何解释？」 仲田笑道：「诀窍或许在那柄剑上，那柄剑放在剑匣内，我估计是一柄来歷不凡的器具，变戏法道具可是很重要的，没道具就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圆海忽而道：「这一二式也可能与他的武势或者谲人天赋有关，他说他没有谲人天赋又不愿透露自己的武势，说不定他在说谎，以免我们看穿了他的戏法。」 「也就是说他可能一直在用自己的武势或谲人天赋了。」张李老太爷有些惊嘆道：「圆海大师与仲院长加起来的话应该很接近事实了。」 「非也，这不过是猜测之言而已。」圆海摇头：「我们不是候十三剑，说得再多都是猜测而已，真正是怎么回事，也就只有候十三剑知道了，但就如他所说的那样。」 「任何一个变戏法的艺人至死都要保守自己的秘密，就连最亲的人都不能说，否则秘密就有可能被泄露出去，那这戏法就不再值钱。」 仲田也是微微点头道：「戏法不值钱其实还好，但一门被看穿弱点的武技，就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而是要人命的事情。」 「如果我是候十三剑，也不会把这种核心秘密告诉任何人，因为这太危险了。」 第854章 积分试结束 杜泥与候十三剑都在擂台下不远处分开各自疗伤。 候十三剑使用的伤药来自他出来时从剑宗兑换而来，这种伤药对外伤有很好的作用。 对一个剑客而言，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 候十三剑很快就熟练包扎处理好自己的伤势，他脑袋挨了杜泥一尺，现在还有些嗡鸣之音，他又服下一颗丹药，苦笑了一声。 书院的秘传弟子果然不好对付。 「没事吧？」杜泥走了过来笑着问。 候十三剑摇头道：「没有什么大碍，可是我感觉你还有余力，为什么就认输了呢？因为仲院长的话吗？」 杜泥随意坐在候十三剑身边，他笑道：「老师提醒了我，要不然麻烦就大了，我有很厉害的一招，但那招以我的实力很难控制得好，要是用出来……」 「说不定我会死。」候十三剑接口道，他眼里露出凝重之色，当时他确实感到了很大的威胁。 「也许吧，但就算你死了，我也是惨胜，最可能的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到时甲字班就与你我没有关系了。」杜泥吸了口气道：「我还是太冲动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候十三剑脸上露出一丝悸色，他知道杜泥不会说谎骗他。 所以那招真的很危险。 「其实就算老师没有开口，我也未必会用。」杜泥挠了挠头：「不过我确实不如你，只是逼出了你两式，第三式是环吧？没有见到，真的很可惜。」 「还有排名赛，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了。」候十三剑面上露出微笑：「这里面有一个厉害傢伙，我也没有信心能赢他。」 「你说的是谁？」杜泥好奇问：「是一行吗？」 「不是。」候十三剑摇头道：「是击败一行的周凡。」 「周凡会赢，是因为他突然攻击，一行反应不过来，但论实力，一行已经气罡段，又得大佛寺真传，他比周凡要强。」杜泥有些不贊同候十三剑的说法。 候十三剑还是摇头道：「纸面实力最容易迷惑人，也最没用，对剑客而言，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赢家永远是最强的。」 「我观其与一行的比斗，我至今想起都觉得心在颤慄不已。」 杜泥幽幽道：「心跳得这么厉害，我想候老哥你不是兴奋或害怕，而是爱上他了。」 候十三剑：「……」 「杜兄，你能不能不要叫我老哥，我今年才十六岁。」 …… …… 擂台试不断进行，一场场比试，不断有考生上上下下擂台。 直至日落黄昏时，十个擂台的比试完全结束了。 这样的进度不算慢了。 擂台积分试的结果也很快出炉了。 按照规矩每个擂台积分第一第二的可以出线，其余考生则是被彻底淘汰。 约一百人的比试，最终还剩下十九个考生没有被淘汰。 之所以只有十九个考生，那是因为十号擂台另一个出线名额被一个师兄占了，只有一个考生出线。 被淘汰的考生大多是一脸苦涩，被安排强制离开了书院广场。 但擂台试各凭实力，他们技不如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们与甲字班註定无缘。 这些考生出了书院之后，又被很多过来打探消息的人围着询问情况。 书院擂台试积分的情况这才被传开。 考试细则的修改、哪些考生进入了排名试，很快就在高象县传开，并且向着附近两县扩散。 「现在天色已黑，休息一夜，排名赛明天再继续。」仲田三位主考官商量了几句，又由仲田宣布道。 「你们十九人会被安排进书院校舍休息，但记住，进入校舍之后不得胡乱走动，只能在屋内歇息，要是想去哪里，必须得先向驻守的教习申请，然后在教习同意之后才能去，违反规定者作淘汰处理。」 仲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不要起任何的小心思，你们骗不过我们，骗不过书院，做了只会害了你们自己。」 第1018页 仲田说完挥了挥手，让教习把周凡他们带下去歇息。 周凡瞄了一眼十九人，里面大多是在擂台试中观察过的熟面孔，如李虫娘、皱深深、杜泥、一行、夜来天香这些人都顺利完成了出线。 明天排名试不会淘汰人，只是分一下成绩。 武试最后一项应该会淘汰九人，那剩下的十人就是这届甲字班考生了。 周凡他们被分开带进了不同的房间内。 书院门口看起来不大，但占地并不少，书院内院就更大了，只是安顿十九个考生，为了避免考生住在一起出现什么额外的情况，自然是一人一个房间。 进入房间之后，书院派来两位弟子守在门外，那两位弟子很和善，询问周凡是否需要梳洗或先吃饭？ 周凡想了想，就要求先梳洗。 两位弟子很快给周凡打来一木桶热水，又替周凡关上门。 周凡看着热水，擂台试积分赛已经结束，他的心思放松了一些，不由得想起了蚀芙。 今夜他将会在船上见到蚀芙，到时该怎么办呢？ …… 夕阳西斜。 脑军师拖着长蛇一样的尾巴前行，辉煌落寞的阳光落在它那圆球头颅上，头颅的肉皱巴巴一圈圈旋在一起，看起来似裸露的脑沟。 沿途不断有蘑菇小妖现身向它行礼。 只是它心事重重，并没有理会沿途的蘑菇小妖。 直至看见那冒着紫色气泡的沼泽，看到沼泽内那巨大石头造成的石洞。 蘑之一族并没有离开腐骨沼泽，因为就算强大可怕的人类来寻它们，腐骨沼泽的范围足够大，想寻到它们也不容易，没寻到它们之前就会被它们先发现。 没必要离开。 况且自那次荒原事件之后，蘑之一族成长速度很迅速，已经成为腐骨沼泽的半个霸主。 说是半个霸主，是因为腐骨沼泽的另一半在以老人魅为首的怪谲手中。 但脑军师相信，解决老人魅他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因为老爹与小妹成长惊人，蘑之一族终会成为腐骨沼泽的霸主。 只是这美好前景染上了不祥的阴霾，无论是夕阳还是朝阳都无法驱散这阴霾。 它看着那跪在石洞外小孩的倔强背影，暗嘆了口气。 第855章 母女 脑军师走近看着身穿天蓝衣衫，黑色短髮的小孩。 小孩跪在紫泡沼泽边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就算是脑军师走近，她也没有说话。 「小妹，不要惹老爹生气。」脑军师轻声劝道。 要不是因为老爹诞下小妹后脾气改了不少，要不是因为小妹是老爹生下来的圣胎，要是以前有儿子敢忤逆老爹，老爹肯定毫不犹豫杀了它。 蚀芙没有理会脑军师的劝说。 「老三别理这不成器的东西。」洞内传出蕴含极大愤怒的少女声音，「你想知道什么？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有父亲，你是蘑之一族的圣子，是我的女儿，这还不足够吗？」 脑军师也是把头伏在了草地上道：「老爹，这事都是我的错，小妹学习人类知识，知道了人类有父母一事，是我编造了故事说她的父亲死在了那人手上……」 「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说了。」洞内那少女不耐打断道：「以前说谎是不想你老是问东问西的，现在告诉你，你没有父亲，只有母亲，又或者说我就是你父亲。」 「可是那男人是怎么回事？」蚀芙问。 「那男人是我们的死敌，他杀了你诸多兄长与族人，他是你的仇人！」洞内的声音越发凌厉，「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见到了他，又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了他，之前你说不能杀他。」 「这些我都可以接受，甚至命令族人替你搜集濒临死亡的怪谲供你杀死，即使你什么都不能说出来，但整个蘑之一族都能信任你，你为什么不能信任我，信任你三哥，信任自己的族人！」 「你冒着危险，使用秘术只花了一天时间赶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 「我不是教导过你，人类不可信，你是蘑之一族的未来，他们说什么都不能信！」 即使受到了严厉呵斥，蚀芙还是反驳道：「可是我体内的人类血液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部分谲人天赋又与那个男人的一样……」 蚀芙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白色人影就到了蚀芙的身前。 嘭！ 蚀芙飞了出去，落在一丈外的草地上。 她抬起头，左脸颊变得一片血肿。 站在她原先地方的是白网格裙子的清冷少女，雪白眼瞳正冷冷看着她。 「老爹。」脑军师浑身颤抖起来，它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平息老爹的愤怒。 它第一次见到如此愤怒的老爹。 「闭嘴。」白冷荪声音冰冷，她看向蚀芙：「你知道的都是真的，你体内是流淌着那人的血液，那又怎样？」 「但他不是你的父亲，我当初借用他的血肉生下了你，为的就是让你帮我，帮蘑之一族杀了他。你是不是想说我错了？」 「你认为他是你的父亲？」白冷荪气极而笑：「这不过是利用，他是人类你是怪谲，要是有机会，我们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们。」 「我没说娘这样做错了，可是他不是父亲又是谁？」蚀芙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如一缕轻烟般，白冷荪就到了蚀芙身前，她抬脚踩去，嘭的一声，蚀芙的头被踩得陷入了泥土中。 第1019页 白冷荪愤怒道：「蠢货，他是我的仇人，自然是你的仇人，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学习人类的文化，把你都学傻了。」 白冷荪一脚脚抬起，一脚脚踩下去。 踩得地面皲裂出一道道裂痕，鲜红的血飞溅。 蚀芙没有反抗，她的头脸都是血，已经不成形状，她感到了娘的愤怒，出生以来，娘还是第一次如此打她。 她连真气都没有用，任由娘发泄心中的怒气，她眼里只有茫然，如那落下群山的夕阳，变得黯淡无光。 原来赵雅竹说的都是真的，那个男人…… 「老爹，是我的错，不应该提议让小妹学习人类的文化。」脑军师连连磕头替蚀芙求情。 让蚀芙学习人类的文化，是为了让蚀芙更好了解人类的功法，必要时候还可以潜进人类社会做其他事情。 白冷荪没有理会脑军师，因为脑军师的提议是她允许的，她就不能迁怒脑军师。 白冷荪停下脚，单手提着蚀芙的脑袋把她提了起来。 布满血污的脸正在不断癒合，就是那男人噁心的能力。 白冷荪心中怒意更甚，她冷声问：「你想做什么？」 蚀芙对视着那雪白的眼瞳，她茫然道：「不知道。」 「你曾经说因为某种原因暂时不能杀他，但当那问题解决，你杀不杀他？」白冷荪逼问道。 蚀芙沉默。 「好，很好。」白冷荪捉着小脑袋的手更加用力，她怒声问：「我要你杀他，你杀不杀？」 「回答我！」 「如果你说不杀他，那我就杀了你！」 「老爹。」脑军师浑身颤慄，「不能这样做，老爹，让我……」 「老三，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你。」白冷荪暴虐的情绪在累积，她看向蚀芙：「说话，难道我养了一个小哑巴？」 蚀芙眼珠转动，她看着那已经坠下还剩一圈轮廓的夕阳，悽然道：「我下不了手。」 一切都似乎静寂了下来。 白冷荪的手用力又放松，如此反覆数次，愤而用力一扔。 蚀芙飞了出去，砸断了一棵树，才摔落在地上。 「叛徒！」白冷荪转身往洞内走去，她的声音向着四处扩散：「滚，滚出我的领域，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必定杀了你。」 蚀芙躺在地上，绿翡翠的眼瞳不断有眼泪滑落下来。 她被驱逐了，以后她不再属于蘑之一族。 娘不认她了。 她无家可归。 脑军师连忙爬起来，把蚀芙提起，它害怕老爹改变主意，杀了小妹。 「小妹呀，别担心，老爹现在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你再回来道歉，就没事了。」脑军师安慰道。 即使怪谲成长速度与人不同，但无论如何，小妹出生不过几个月，这样的事无论是怪谲还是人，打击也太大了。 「三哥，当初娘为什么替我起名叫蚀芙？」 脑军师身体一僵连忙道：「你不要乱想。」 「是不是蚀芙与弒父同音？我生来一切都是为了杀他对吗？」她眼瞳里蕴着悲伤。 第856章 关系改善 深夜。 周凡做完所有可以做的事之后，就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他的心情七上八下。 睡了一小会心浮气躁难以入眠，他开始调整唿吸，才渐渐入睡。 薄雾轻绕木船。 周凡用手扇了扇眼前的薄雾，搜寻着蚀芙的身影。 「哎哟，都来了呀。」赵雅竹正坐在木桌旁，她肥大的手捏着瓜子放进口中吃着，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 周凡没好气瞪了赵雅竹一眼，他这才看见蚀芙坐在船尾。 周凡走了过去，他看着背对他的小姑娘，沉默了一下喊：「蚀芙。」 「你别过来，我不想和你说话。」蚀芙冷冷说。 周凡停下了脚，他苦笑道：「我似你这么高的时候，遇到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当时恨不得永远藏在床底下，再也不出来。」 「后来我才明白，躲避问题是没有用的。」 赵雅竹打了个喷嚏，她讥笑道：「这种大道理说得还真烂。」 关你屁事！周凡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他看着没有理他的蚀芙继续道：「我们血浓于水，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说到这里周凡干脆坐在了甲板上，他嘆了口气：「说实在的，开始知道我有一个你这么大女儿的时候，我心里面当时也乱糟糟的。」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你我的关系，昨夜离开后我想了很久，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不能不认你。」 「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接受我这个父亲估计很难，我不会逼你，但我希望，你能多了解一下我，试图接纳我。」 蚀芙还是一动不动看着灰河。 周凡无奈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编排我的，但其实你跟我多接触就知道了，我并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恶劣，事实上我人品正直，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就算路上遇到花花草草都不捨得踩一脚……」 赵雅竹面皮抖了一下，忍不住暗地里呸了一声。 蚀芙回头看着周凡，她板着脸道：「无聊，我娘他们没有编排你。」 「没有就没有吧。」周凡喜笑颜开。 「父女相聚其乐融融的感觉还真的让我看了很感动。」赵雅竹呵了一声道。 第1020页 周凡瞪了赵雅竹一眼，又说帮他们父女相聚，那别吭声可以吗？ 赵雅竹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继续吃瓜子。 蚀芙她扭头没有再看周凡，而是轻声道：「可是我娘和三哥他们都要杀你，我要是不杀你，我娘就要跟我断绝关系。」 那就断绝关系好了……周凡心里嘀咕了一句，但他不能这样说，要是这样说了，蚀芙肯定会生气，他小心翼翼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雅竹也竖起了耳朵。 「我不知道。」蚀芙看着灰色的河面幽幽道。 周凡长舒一口气，他多怕蚀芙来一句『我听我娘的』，那对他打击就太大了。 他心里暗喜，蚀芙说不知道，那说明这个女儿对他还是有一些好感的，要不然就不会这么说了。 周凡心思转动认真道：「我无法让你娘它们不恨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要是你娘他们不来杀我，我就不去寻他们麻烦，要是他们想杀我，我也不可能束手待毙。」 人妖白终究是小丫头的娘，我不可能主动去杀了小丫头的娘，让她恨我一辈子，那样就太狗血了，但人妖白真的敢来杀我，哼，那就对不起了，我只有辣手摧花……呸，是痛下杀手！ 相信到时候小丫头也就会伤心一阵而已，应该会原谅我的……周凡想到这里，恨不得人妖白赶紧送上门来送死。 不过人妖白没有把握，肯定不会傻乎乎上来送死。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小丫头从那怪谲巢穴带出来，长期跟那些怪谲混在一起，对小丫头的成长心灵不好，让她多亲近人类才行。 蚀芙脸上露出纠结痛苦之色，她也明白不可能让他站着不动由娘来杀，她不能对此苛求太多。 「要不然，我向船起誓，保证不会骗你。」周凡又道。 「不用，我相信你。」蚀芙低声道。 周凡心里一暖。 但两人说完这事又是一阵沉默。 之前他们的关系很差，现在一下子成了父女，反而不知该如何相处合适。 「你给我一些时间，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合适。」蚀芙又是轻声说道。 「好，无论多久都行。」周凡咧咧嘴笑道：「只要你不会不认我就行。」 蚀芙绿翡翠的眼睛盯着周凡，她似乎有话要说，可是还是低下了头道：「周凡，谢谢你。」 唉，还是不肯喊爹，周凡心里面有些苦恼，但他知道今晚能达到这等效果，已经算很不错了，这事急不来。 毕竟他预料的最坏结果是蚀芙非但不肯认他，还嚷嚷着要杀了他。 「你快去修炼吧，我真的想静静。」蚀芙又道。 周凡没有打趣问静静是谁，他高兴地修炼去了。 蚀芙坐在甲板上，又望着灰河发呆。 周凡看着这幕，他在心里嘆了口气，他知道此事最难做的是蚀芙。 人妖白……算了，喊自己孩子的娘为人妖，还是太怪了，应该说白冷荪利用他的血肉生出蚀芙，本来就居心不良，应该是为了对付他。 可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暂且试着修补他与蚀芙的关系，不让蚀芙受到蘑菇妖的影响太深，与他越行越远。 待到应该差不多可以离开船的时候，周凡才停下修炼，与蚀芙告别。 幸好有船在，他每夜都可以见到蚀芙，使得事情变得简单了很多。 蚀芙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周凡笑着问。 「我之前找到了你，借用了娘他们的力量，所以娘他们也知道你在什么地方。」蚀芙说。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想让我离开那里，躲开他们？」 「不是。」蚀芙摇头：「娘说你是个天才，进步会比她快，没把握前她不会这么快来找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事。」 她面露愧疚，要不是她听信了赵雅竹的话，娘他们就不会知道周凡在哪里了。 「你不用内疚，这些都是小事，我知道了。」周凡心里又是一暖，女儿还懂得关心他了。 很快周凡就消失在船上。 本来蚀芙以为她也会与周凡一同离开，但是并没有。 蚀芙微微皱眉看向背对她的赵雅竹。 她会继续停留在船上，自然是因为赵雅竹，她现在对赵雅竹可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恶感也没有太多。 毕竟要不是赵雅竹说出了这事，她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蚀芙沉声道：「有事情吗？」 赵雅竹转身回来，她看着这个曾经的盟友板着脸道：「父女团聚，这可多得我帮忙，难道你不该多谢我吗？」 「你说出来只是想报復我坏了你的好事。」蚀芙冷声道：「我为什么要谢谢你？」 怎么跟你那老爹说的话一模一样，太讨厌了，赵雅竹冷笑道：「你明白最好，我也不需要你的多谢，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 「留你下来，不过是我无聊，想知道你怎么打算怎么做。」 「哎呀，一边是人类亲爹，一边是怪谲亲娘，别说人与怪谲天然对立，你亲爹与你娘又是死敌，就算是话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实在太离奇了。」 「我看呀，未来不是你人类亲爹杀了你怪谲亲娘，就是你怪谲亲娘杀了你人类亲爹，到时你就准备哭去吧。」赵雅竹说到这里掩嘴轻笑。 第1021页 蚀芙板着脸道：「绝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他已经答应我，不会寻娘的麻烦，只要我想法拦着娘，就不会有事。」 「说得倒轻巧，你怎么知道周凡是不是在骗你？」赵雅竹又是重提这事。 「我信他不会。」蚀芙摇头道：「他以前对我很不好，经常想压榨我，但今晚我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对我很好。」 说到这里，蚀芙脸上露出一丝害羞，她从来就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赵雅竹挑眉道：「愚蠢的小傢伙，自小就没受到家人的爱护，很容易被这种假象所蒙蔽，以后你就会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了，不过那时也晚了。」 「就算他说的是假的，我也会阻止他杀我娘，我不许他们自相残杀。」蚀芙执拗道：「我娘把我生出来，是为了让我以后成长起来杀了他，但我不是我娘，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是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我不会让他们自相残杀。」 「说得好听，但你有这实力拦得住他们吗？」赵雅竹嗤笑道，「你娘应该比你强吧？周凡就更不用说了。」 「弱小的人只能看着悲剧的发生，而无所作为。」 蚀芙面露坚定道：「我现在没有，但不代表我以后没有，我会尽快成长起来，比他们都要强。」 第857章 排名试开始 「说得真好听。」赵雅竹鼓掌面露讥笑道：「我承认你的潜力不错，但你还是太慢了。」 「你娘的情况我不了解，可是你想赶上身为登船者的周凡？」 「你上船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现在处于抗击段，可是周凡呢，都已经武势段了，你还要扎实基础，不然追上去也无法起什么作用，你靠什么去追？」 「你武者境界太低微，想依靠自己身体拥有的谲人天赋去打赢周凡？你觉得这可能吗？」 「这不用你管，总会有办法的。」蚀芙脸色平静道。 但她心里不可避免焦虑起来，因为确实就如赵雅竹说的那样，即使她拥有蘑菇妖与自愈的双重谲人天赋，但她成长还是太慢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说起来自信满满，但却永远不知道做成一件事有多难。」赵雅竹嘲笑道：「你连一个方向都没有，靠什么去做？」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好，但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你想得到什么？」蚀芙脸色微变问。 「你知道我要什么。」赵雅竹淡淡地说。 「还是想寄生在我身上吗？」蚀芙小脸冷了下来。 「你可以拒绝。」赵雅竹缓缓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与周凡的关系变好了，周凡可以不遗余力帮你修炼，但他什么都能做到吗？」 「就我所知，他身上应该没有修炼用的低阶丹药，一些需要特殊辅助的功法，我想他也没有了特殊辅助物，那些功法给你你也用不了。」 「而我……」 「而你那里有整套可用的顶级修炼功法与丹药，可以帮助我扎实基础的同时还快速提升。」蚀芙打断道。 「你明白最好。」赵雅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而你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代价，替我尝试寄生之事……」 「除了寄生，什么都可以谈。」蚀芙吸了口气道。 她知道赵雅竹说得对，仅仅是靠周凡的帮助，她很难迅速提升实力。 而且要是让周凡知道她的想法，也未必会支持她，因为她能感觉出来，周凡只是对她这个女儿好，但对娘可没有任何的善意。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会喜欢一个想杀他的怪谲？ 周凡愿意向她保证不去寻娘而杀死她，已经是最大让步了，蚀芙不愿意再为此去逼周凡再做什么。 「除了寄生，我什么都不要。」赵雅竹冷声道：「小傢伙，双方达成合作的前提是你身上得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你对我唯一作用就是你特殊的谲人天赋，可以让我尝试寄生逃脱之法。」 「船都已经知道了，这逃脱之法还能起多大的用处？我看你还是换一个，我可以帮你。」蚀芙还是不愿意让赵雅竹寄生在她身上，对她来说风险太大了。 「这不用你管，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同意还是不同意？」赵雅竹不耐道：「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我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寄生不会害了你，我也可以立下道誓与船誓，你这样都不信。」 「那就不要合作了。」 蚀芙皱眉犹豫。 「你好好想想吧，我不急。」赵雅竹又缓缓道。 蚀芙很快就消失在船上。 蚀芙消失之后，赵雅竹揉了揉紧锁的眉心：「希望这次能顺利，不要再有任何的波折。」 …… 清晨，周凡在有些陌生的房间内醒来。 他嘴角微翘，认回女儿有希望，他当然开心了。 即使小丫头现在还不肯喊他爹。 但想来那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接下来还得想法让小丫头脱离那怪谲巢穴，回到正常人类世界，正常健康成长。 周凡越想越开心，他不由自主哼起一曲小调。 头髮从头顶飞快爬出，凝成了小绻，她好奇地看着周凡问：「主人，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周凡没有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小绻的脸笑道：「遇到好事情了，当然开心，给你加五个鸭腿，不过今天不行，先欠着。」 第1022页 小绻欢唿一声。 周凡又让小绻回到他身体之内，他才打开门，让守着小院门口的两位书院弟子帮忙打来热水与饭。 处理完这些琐事之后，周凡神清气爽跟着那两位书院弟子离开校舍，重新回到书院广场。 昨天的十座擂台依然存在，但广场显得冷清了很多。 陆陆续续有考生走进广场，零零散散站着。 「周大哥。」李虫娘也来了，她笑意盈盈。 「虫娘。」周凡回应。 「周大哥似乎很开心。」李虫娘有些讶异道。 「有吗？」周凡笑了笑，难道他表现得这么明显？ 「当然有，周大哥眉眼间都是笑意。」李虫娘感到有些疑惑，毕竟昨天擂台积分试之后，回到校舍，就哪里都不能去了，她不明白周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是因为我认回了自己的女儿，不过不能告诉你，要是九月兄弟在，我说不定会忍不住告诉他……周凡嘴角微翘想。 广场之内有着十九位考生很快就到齐了。 李虫娘没有再问，不一会儿，仲田三位主考官就到了。 站在白玉高台上的仲田看着十九人，他满意微微点头，他知道如无意外，这十九个天赋很好的考生中会有十个得以进入甲字班。 「现在简单说一下甲字班排名试，排名试规则很简单，你们有十九人，在第一轮将会有一人可以轮空，然后和九个在第一轮胜利的人一起成为擂台试争夺前十名的名次。」 「第一轮被淘汰的九人同样会继续比试，不过他们争夺的是十一名到十九名的名次……」 考生们听到这里都是脸色微凝，也就是第一轮要是运气不好，那就与擂台试前十无缘了。 排除实力因素，能否进入更高的名次，运气也很重要。 没有人质疑这样的规则，因为相比之前文试与越野试而言，这样的规则都算很好了。 「其余比斗规则与积分赛没有太大区别，依然是採用无限制格斗，要是明白，现在就可以开始抽籤确定你的对手了。」仲田简单说了几句，挥了挥手。 教习们把随机玉抬了上来。 第858章 凭什么赢 随机玉抬上来之后，仲田才缓缓说道：「我们早已对随机玉进行了重新设置符阵，把你们十九人的名字都存了进去。」 「不用你们再来触碰随机玉，它就会自行给你们进行随机选择自己的对手，这是我亲手设置，在设置的过程中由圆海大师、张李老太爷以及朝廷派来的特使监视，以确保我没有动手脚。」 「此次考试受到多方关注，你们就算不信我的人品，应该也相信我无法在其中动手脚。」 「要是没问题，那我现在就要激活随机玉，让它给出结果了。」 白玉高台之下的考生们没有吭声，在这种事情上，书院确实很难作弊。 仲田见考生们没有异议，他屈指一弹，一道湛蓝的光芒落到随机玉上。 蓝玉荡漾起一道道涟漪，十九名考生的名字不断跳动。 直至涟漪停下，出现了一行行的名字，除了最后一个名字是单独的，每一行的名字都有两个。 考生们都明白，与他们名字出现在同一行的就是他们的对手。 考生们都是看着蓝玉，首先搜寻起自己的名字。 周凡只是一眼看去，就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他眉毛微挑，他的第一场对手是东方凤。 东方家的东方凤，还真的是冤家路窄。 东方凤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周凡绝对是他最不想遇到的对手。 差他实力一筹的白玄玉可是一脚就给踹下去了，要是单轮境界，他能撑多少招？ 东方凤也不敢肯定。 周凡连看都不看自己的对手脸上表情变化，他又瞄了一眼李虫娘的对手，是一个很陌生的考生，实力应该不强。 毕竟比赛都进行到这里了，凡是有些本事的考生，周凡都算是有所了解。 而这次轮空的幸运儿是飞鹤家的鹤一鸣，那个老是带着一个大桶的胖子满脸笑意怎样都止不住。 「哼，没出息。」熊飞秀酸熘熘道。 鹤一鸣只是咧嘴笑，没有理会熊飞秀的嘲讽。 「第一行名字的两人去一号擂台，第二行名字的两人去二号擂台，其他依次类推。」仲田看了一眼随机玉的结果开口道：「排名试是结束一轮就马上抽籤进入下一轮，没有任何时间给你们休息恢復。」 「要想争取时间休息，那就在别人结束比试前先结束。」 考生们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要是这样，对他们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教习们开始催促考生们快赶去自己的擂台。 除了鹤一鸣轮空，其他考生暂时都无法观战。 周凡与东方凤的名字在第三行，他们很快就登上了第三号擂台。 「比试开始。」盯着三号擂台两名教习中的一名看了一眼周凡两人说道。 比试一宣布开始，东方凤的身体就立刻出现了变化，他的身体有着苍青色结晶浮现而出，在他身上凝成了青玉甲冑。 这是东方家独有的青玉体。 与此同时，东方凤的袖口中飞快弹出两道符箓，落在他的手中。 这是两道银阶中品符箓，东方凤脸色凝重，他的真气灌入银阶中品符箓之中，威力强大的银阶中品符箓眼看着就要被激活。 第1023页 但这时周凡早已经消失在东方凤眼前。 东方凤脸色微变，他来不及扔出两道符箓，但他之前看过周凡比试，知道周凡有着很厉害的瞬移身法，他在周凡消失的剎那，左脚一跺地面，向着右方弹射离去。 周凡的身影这时才在东方凤原来的位置上浮现，不过又很快消失。 这时东方凤刚好止住身形以免落入擂台之下，他再想变换方向脱离，但周凡的身影已经浮现在他的身前，冷冷注视着他。 东方凤来不及变向，他脸色凝重，两道银阶中品符箓散发出璀璨的银色光芒。 这是爆炸类的符箓，能造成巨大的爆炸，而他的青玉体以防御着称，能撑得住这样的爆炸，这是他带来的最强大手段。 不过就算能撑得住爆炸，也会让他受伤不浅。 只是两道银阶中品符箓还没有爆开，周凡的拳头就到了。 裹着雄厚的真气，一拳砸在东方凤的脸上。 嘭的一声，东方凤整个人如炮弹一般落在了擂台之下，而原本差点被激活的两道银阶中品符箓光芒黯淡下去。 东方凤头晕眼花，有些不甘看着擂台之上的周凡。 「周凡胜进入胜者第二轮，东方凤败进入败者第二轮。」教习说出了此次比试结果。 周凡跃下了擂台，因为以前东方玉那死小孩的原因，他对东方家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东方玉毕竟死了，而东方家也因燕归来的原因没有就此事再做什么。 所以这事应该早已结束，周凡也不愿意为此刻意杀死东方凤，从而引来东方家的报復。 东方玉与东方凤对东方家而言，显然是地与天的距离。 东方凤一脸不甘心站了起来，他越野试得了十二名，文试成绩更差，只进入了十五，两项都没有进入前十，现在擂台试又输给周凡，跌出了前十，甲字班离他越来越远了。 本来他的实力就算比起张李小狐，也差不了多少，但运气就不怎么样了。 只是不甘又如何？ 擂台试靠的是本事，他连周凡那诡异的身法都无法应付，就轻松落败了。 东方凤无奈嘆了口气，周凡实在太强了。 周凡跃下擂台，这才发现不仅两名教习在，还有一名观众在。 这名观众是候十三剑。 「你的速度真快。」候十三剑笑道。 周凡微微一想明白候十三剑说的不是他解决比试的速度，而是在擂台上展现的瞬移级身法。 要是说的是他解决比试的速度，那就是嘲讽了，毕竟他还没解决东方凤，候十三剑比他更快解决了对手。 「你的猴戏第一式比我的速度更危险。」周凡郑重道。 那能消失在空气中的手段，实在太诡异了。 候十三剑眼里带着淡淡的兴奋情绪道：「我出身寒门，你也出身寒门，真是期待与你一战。」 「那你肯定会输。」周凡摇头道。 「你这么有信心？」候十三剑笑道。 「当然，因为即使同是寒门子弟，你的天赋不如我，还有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努力。」周凡淡淡道。 「无论天赋还是努力，我都比你强，你凭什么能赢我？」 第859章 对温晓 「你有多努力？」候十三剑手指挠了挠眉角，「虽然我平时做很多事都很懒，但每天练剑不辍。」 候十三剑之前与杜泥说过，他不练直剑，但可没有说他不练剑，他每天都会花很多心思在琢磨自己的剑道。 周凡轻描淡写道：「要是没事一天十二时辰，我有十一个时辰在修炼，你呢？」 「一天修炼十一个时辰？」候十三剑倏然一惊，他瞪大眼，「这怎么可能？」 我可没有说谎，我晚上进入灰河空间的船上也在修炼，所以一天十一个时辰是有的，周凡心里转过这样的想法，一脸坚毅道：「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想做。」 说完周凡转身离去。 候十三剑呆立无言。 周凡本来还想来看看李虫娘打得怎么样了，没想到他走到李虫娘所在的擂台，就看见李虫娘轻松解决战斗，正往擂台下走。 「周大哥。」李虫娘走下擂台笑道。 两人的消耗都不算大，连恢復都不用，四处转着看各个擂台之间的战斗。 十九人的排名试比起之前的积分淘汰试要精彩得多，上台比试的众人为了尽快结束战斗，得到休息的机会，也不再遮遮掩掩，各种符箓器具手段尽出。 也因此排名试的战斗更激烈，看得周凡这些提前结束战斗的人目不暇接。 战斗的激烈也加速了比试的结束时间。 仅仅是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九个擂台的比试结果都出来了。 没进入前十的一个个面容苦涩，让周凡有些意外的是熊飞秀也跌出了前十。 这使得熊飞秀正在跳脚大骂，他骂的不是淘汰他的温晓，而是他自己，他嫌弃自己太弱了。 熊飞秀与温晓的战斗结束得很快，周凡也就没有留意到熊飞秀是如何输的。 那个缠着白色绷带的男子境界武技依然处于一种很神秘的状态。 看着暴跳如雷的熊飞秀，周凡瞄了一眼李虫娘，用眼神询问：这真的是女孩子吗？ 李虫娘似乎明白了周凡的意思，她浅浅一笑。 第1024页 周凡不解李虫娘在笑什么，难道笑他眼瞎不成？ 仲田三位主考官走了过来，他们扫了一眼十九人。 圆海开口道：「阿弥陀佛，第一轮被淘汰的随我来。」 熊飞秀九人垂头丧气跟着圆海到另一边，显然接下来的比赛会分批进行。 待圆海带走第一轮淘汰的九人，仲田微笑道：「恭喜各位进入前十，但排名试还在继续。」 仲田转身看向站在随机玉前的三位教习。 三位教习会意，他们三人连忙把三道符箓贴在了早已调整过的随机玉前。 周凡十人的名字在不断跳动。 第一行名字浮现是张李小狐与候十三剑。 候十三剑脸色平静，张李小狐微微挑眉。 第二行名字浮现是一行与杜泥。 「阿弥陀佛。」一行脸色肃然。 「真倒霉。」杜泥脸色有些发黑。 第三行名字浮现是周凡与温晓。 周凡眼神微凝。 温晓看了一眼周凡，又移开了视线。 两人在雪山有过短暂的交手，但没有分出胜负，现在反而在这里遇上了。 第四行名字是李虫娘与夜来天香。 这是十人中唯二的女子。 李虫娘见此轻笑一声。 夜来天香看了一眼李虫娘，当发现李虫娘看过来，她移开了眼睛。 第五行名字是皱深深与鹤一鸣。 皱深深脸色依然寒冷，他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不着急，只要他不输，终会遇上的。 鹤一鸣苦着脸，遇上皱深深，他上次轮空的运气算是用光了。 不过能进入排名赛前十的，无论遇到谁都不会是弱者。 「还是似上轮那样，第一行名字去第一号擂台，第二行名字去第二号擂台……」仲田开口说。 五场比试是一起进行的，在一号到五号擂台进行。 而后面的擂台则是给一轮淘汰的熊飞秀等人分出一个名次比试用。 毕竟就算没有进入前十，但第十一与第十拉开的差距也不会太离谱。 周凡他们移步，各自跃上了对应的擂台。 每一个擂台都有三名教习看着。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对望了一眼，两人分开，张李老太爷去看自家狐狸儿比试。 而仲田瞄了一眼一行与杜泥所在的二号擂台，然后他将视线投在了三号擂台上，他更感兴趣的是周凡与温晓这一组的比试。 站在擂台上的周凡也来不及去关注其他擂台的情况，而是注视着自己的对手温晓。 温晓全身都裹着白色绷带，唯独一双锐利的眼在看着周凡，「你很强，要不是这么快遇上我，必定可以争夺前三，可惜……」 周凡轻笑打断道：「没打过又如何知道胜负？」 周凡话刚说完，腰间佩戴的圆形玉佩骤然散发出银色的亮光，银色的光罩散开笼罩着周凡。 温晓轻咦一声，他双袖之间弹射出两柄折刀，他握紧折刀的剎那，身体一晃，已经到了周凡的身前，双摺刀骤然噼出，化作无数的刀影。 在温晓到来的时候，周凡锈刀已经挥了出去。 叮叮声不断响起，锈刀把双摺刀的攻势都挡了回去。 银御符依然散发淡淡的银光笼罩着周凡，这表明温晓在登上擂台之后，就悄无声息散发了一种毒气或诅咒，要不然银御符不会被激活。 周凡自如挥洒刀法时，他的唇齿间骤然迸发出怪异的音节。 龙神语！ 温晓的身体一僵。 这不过是细微级的龙神语，也就只能造成一瞬的停顿。 但这对周凡来说就足够了，他的锈刀快如绝伦刺向温晓的肚腹处。 身体僵硬的温晓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事。 叮！ 但裹着各种力量的锈刀却似刺中了钢板一样，在衣衫之下的白色绷带前无法再有任何的寸进，溅起点点火星。 温晓被这刺弹射而出，他身体在空中一个打滚稳稳落在了不远处，并没有掉出擂台外。 周凡感到有些讶异，他这刀可没有任何留手，浑厚的真气加上炎阳气、空音鬼雷、青黑鬼气，别说钢板，就算是异常硬的兵器锻造材料也会被一刀刺透。 温晓低头看了一眼破开一道口子的衣衫，裂开的衣衫口子下，那白色绷带内有着一只两指节长身体扁平的绿色虫子爬了出来。 扁平的绿色虫子爬出来之后，它身上披着的绿甲寸寸断裂，摔在了地上。 第860章 三大主培育 落在地上的绿色虫子一动不动，显然是死透了。 周凡收回视线，他明白，刚才是那虫子抵挡了他那一刀，救了温晓。 仲田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周凡刺出的那刀会结束比试，没想到温晓还培育有能抵御这刀的披甲虫。 只是这披甲虫可不好培育，仲田认为温晓也没有多少这披甲虫。 「我看过你的比试，知道你有种能让人身体停顿的能力。」温晓沉声说：「这种能力看似不起眼，但在关键时候却能成为对手的致命因素。」 「我本来以为我能摆脱这种禁锢，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它。」 周凡微微挑眉，温晓会知道这点，他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事实上不仅是温晓，估计很多人都看出来周凡有这种能力。 第1025页 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龙神语可没有这么好对付。 但龙神语覆盖之下，虫子也不能动，难道温晓身上覆盖了数不清的披甲虫吗？ 「所以与你近身搏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温晓又是缓缓道，他伸出右手捉住了缠绕着左手的绷带，用力一扯。 白色绷带螺旋着脱落。 温晓左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乌黑虫子，每一只都不过苍蝇大小，它们静静扎在臂上。 「这是我主培育的三大虫子之一的乌冰子。」温晓看着自己的左臂淡淡说。 温晓话刚落下，周凡的身体就浮现在他的右侧，锈刀噼了出去。 可没有谁规定，对方说话不能动手。 锈刀快得只能看到一线淡淡的光。 温晓左臂的乌冰子嗡嗡飞了起来，速度也快得惊人，细如苍蝇的虫子凝成了一道乌黑的结晶细线。 嘭！ 锈刀噼在了那道虫线上，爆发出一阵气旋，向着四周扩散。 这时温晓的身体已经如幻影般弹射而出，任由成群的乌冰子凝成乌黑的冰线与周凡缠斗。 眨眼间周凡已经噼出了数十刀，每一刀都斩落在乌黑的冰线上，冰线很坚韧，每次落下只是噼碎数只乌冰子。 但乌冰子太多了，噼死数只，其他乌冰子又会填补空隙，不会任由冰线断开。 这些虫子不会单独攻击，它们每次都是绞成一道好似绳索一样的线向着周凡绞杀而来。 周凡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温晓散发的毒素还在试图突破银御符的防御。 虽然就算银御符被突破，周凡还有其他防御手段，但他还是不想银御符被毁掉。 另一旁的温晓见乌冰子缠住了周凡，他又开始解开左腿的绷带，乌冰子飞走的左臂看起来骨瘦如柴，没有一丝的血肉。 这是养虫的代价，就算不是用血肉来餵虫，但虫气也会不可避免对身体有着一些影响。 尤其是温晓养很多的虫。 左腿绷带解开，可以看到是一群暗红色的蚁虫，暗红虫身晶莹剔透，可以清晰见到虫那精緻的内脏。 「这是土毒蚁。」仲田脸色微凝认出了这种蚁虫。 土毒蚁是西蛮虫教名气不小的一种虫，这种虫不会飞，但落地之后爬行极快，身含剧毒的同时噬咬力惊人，只要让它咬破一丝皮膜，那毒素就会侵入人体，将对手杀死。 「西蛮虫教的修士在武境时因为精力有限，最多只能选择一种灵虫作为主培育，但这温晓说自己有三大主培育，这等养虫天赋……」仲田感到有些心惊。 暗红的土毒蚁还没爬行而下，周凡的身影就到了温晓身前。 周凡的身后有着乌冰子嗡嗡追来。 温晓脚用力一踏，就想先离开这里。 但周凡再度喊出了一道奇异的音节。 龙神语！ 人眼看不见的淡淡金色涟漪将温晓笼罩住。 周凡挥出了德字刀，宽厚的刀身横扫而出。 嘭！ 巨大的力气与真气夹杂之下，身体再度停顿的温晓被扫飞，向着擂台外落去，他的脚下有着暗红的虫蚁洒落。 温晓眼看就要落在地上，但这时他的身体飘了起来，整个人又落在了擂台上。 隐约可以看见他的绷带上透出十来对一指长的透明羽翅，就是这些羽翅把温晓带了回来。 擂台下的三位教习面面相觑，连忙喊停了比赛。 温晓口里发出一阵独特的口哨声，叫停了向周凡扑去的两股虫群。 周凡扭头看了一眼三位教习，不明白教习为什么要叫停比赛。 「温晓飞出擂台，但还没落地，这种情况我们还是第一次遇见，需要好好商量一下看该如何裁决？」三位教习中的一位说道。 仲田这时也走了过来，与三位教习商量。 温晓与周凡只能耐心等着。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出了我的一个缺点。」温晓忽而开口说，「你知道我有披甲虫可以抵挡你的攻击，所以刚才你才改刺为拍，想把我击出擂台赢得这场比试。」 周凡确实是这样的心思，只是他没想到温晓还能飞回来。 这温晓的绷带之下究竟藏着多少种虫子，还有他是如何控制这些虫子的？ 周凡觉得很有意思。 乌冰子在温晓身前浮动，而暗红的土毒蚁在他脚下爬来爬去。 周凡道：「就算这次书院判你没有输，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你还是无法应付我这种能让你失去行动力的能力。」 「这种能力确实很麻烦。」温晓点头，「就连我的乌冰子与土毒蚁都无法倖免。」 温晓没有说他能不能对付这种能力。 两人说话间裁判结果已经出来了，仲田道：「我们确认落地才算输，比试继续。」 一听说比试继续，周凡的身体再度模煳消失，瞬间就出现在温晓身前。 温晓双眼隐现厉色，他浑身绷带骤然松散，无数的虫子飞散而出。 最为恐怖的是一种凌厉的势随着飞出的虫子向着周凡袭来。 这是温晓的武势。 温晓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既然无法避开周凡那诡异的身法与让人停止的能力，那就无须再避！ 他要用自己的武势与周凡决一死战！ 第1026页 浑身笼罩在银御符光芒下的周凡口里再度发出怪异的音节。 一切都停了下来，那袭来的无数虫子，温晓也一样。 但唯独凌厉的势在龙神语之前已经扩散开来。 刺破了银御符的光芒。 周凡的皮膜上出现了一点点黑斑，他的身体在被不断被黑斑腐蚀！ 第861章 厚颜无耻 诡异的黑斑眨眼间布满周凡的皮肤，他的头脸四肢躯干都浮现出黑斑，看起来很恐怖。 这种黑斑自外而内，体内的龙神血也没有反应。 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瞬间，这瞬间温晓与他那无数的虫子还是无法动弹。 周凡心念电转间，他的身体气息变得浩瀚起来。 诡海无量势！ 黑斑似乎被什么吸收了一样，在飞快淡去。 周凡没有再留意这些黑斑，左手德字刀拍了出去。 嘭！ 温晓被再度拍飞。 他横飞而出，身体恢復了行动，他厉啸一声。 天下地下的虫子都疯狂向着周凡扑去。 只是周凡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虫子对他身体的攻击。 一切自有无量在。 他的脚一踏，冲出了虫群的围袭，跟上了被拍飞的温晓。 温晓落下擂台的瞬间，宽松的绷带再度有透明的一对对虫翼在扑腾，想将温晓带上擂台。 但周凡的巨刀再度落下。 浮空的温晓举起折刀抵挡。 嘭！ 温晓还是被一巨刀切切实实拍在了地上。 周凡的身影消失在擂台边缘，避开虫群的攻击，他的身影来到了擂台的另一边。 虫群还准备再次袭来。 这时一口哨声传来，袭向周凡的虫群止住了身影，向着擂台之下或飞或爬行，飞快着爬上了身材瘦削的温晓身上。 蓬松的绷带骤然收紧，温晓又恢復了原来的样子。 一切都静寂了下去。 三位教习感到毛骨悚然，这么多的虫子，要是往他们袭来，他们肯定抵御不住。 但就算如此恐怖的温晓同样也输了。 输给了周凡，那些想噬咬周凡的虫群奈何不了周凡。 相比之下，周凡比温晓更诡异。 仲田也是疑惑不解看着周凡，因为周凡一身所学未免太诡异了，那瞬移级的身法、让武者停顿的能力、所有攻击无效的能力，这些都是来自那个钓神宗吗？ 周凡微微喘气，因为他的真气凝练还不够，每一次使用诡海无量势都会需要数量惊人的真气来补充。 诡海无量势不可常用。 即使他拥有龙神血，能够快速恢復真气，但这种消耗速度也有些跟不上诡海无量势的消耗。 周凡向三位教习看去。 三位教习都是反应过来，其中一位教习道：「周凡胜，进入前五强。」 周凡这才跃下擂台。 温晓看了一眼周凡，只是微微点头，就转身离去。 周凡无暇多想，他看向一号擂台。 一号擂台是张李小狐与候十三剑。 擂台之上深红的火焰一圈圈瀰漫开来。 隐约可见火海之中有着焰狐凝聚而成咆哮。 惊人的热浪就算是符阵都无法隔绝。 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 完全无法看清张李小狐与候十三剑的身影。 刚才专心自己战斗的周凡没想到一号擂台的动静会这么大。 一旁观战的张李老太爷表情有些凝重。 砰！ 一道人影从火海射出来，砸在了擂台之下。 深红色的火海全部向那人影收敛而去，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倒在地上的赫然是张李小狐，他坐了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抬头看着台上的候十三剑。 候十三剑将自己的细短黑剑收回剑匣，他气息有些紊乱。 「呸，损失了一个亿玄币。」张李小狐吐了口混着红血的唾沫，恼火道。 张李老太爷松了口气，只要张李小狐没死，那就算输了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再说只是没进前五而已，张李小狐还是有很大可能进入甲字班的。 要怪只能怪这届的考生未免太强了，一个高象县怪物考生就层出不穷。 但张李小狐可不这么想，他可是一脸肉疼，要知道甲字班大考第一名也就是魁首可是能得到双倍的资源。 候十三剑走下擂台，他看了一眼周凡。 周凡微微挑眉，这候十三剑即使境界不如一行，但综合实力未免太强了，尤其是他的猴戏三式。 周凡见第一擂台也结束了战斗，他看向第二擂台。 第二擂台杜泥与一行斗得很激烈，早已使出了他的怪谲天赋配合武道修为境界。 一团团的烂泥飞溅爆炸开来。 但一行每拍出一掌都能轰掉一团烂泥。 一行很难击破杜泥的防御，但凭着气罡段掌法硬是一掌掌拍去将杜泥给逼下了擂台。 杜泥落下了擂台，他的身体才由怪泥的形态恢復了过来，他哼了一声道：「以境界高欺负人算什么本事，你为什么愿意压制境界与周凡打？为什么就不能压制境界到武识段与我打？」 一行看了一眼正在擂台下观战的周凡，才看着杜泥道：「阿弥陀佛，那之前不过是小僧的狂妄之言，现在小僧可不敢再小觑任何对手。」 第1027页 「况且杜施主可是有着谲人天赋的武识段武者，我哪里敢礼让？」 「你和尚怎么就学了这种厚颜无耻的本事？」杜泥恼火道。 一行知道杜泥的性格，他没有与杜泥争吵，下了擂台之后，他走到一边吞服一颗丹药恢復起来。 想赢杜泥可没有这么容易，他为了快点结束战斗，消耗可不小。 二号擂台已经结束战斗。 那就剩下四号擂台与五号擂台。 周凡向着四号擂台与五号擂台的方向奔去。 然后看见皱深深一连数道剑罡噼在一个巨大木桶上。 硬生生将木桶噼出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剑痕。 木桶内传出鹤一鸣的哀嚎声：「我投降，你别再噼了，再噼我这本命器具就毁了。」 说完木桶自动滚下了擂台，木桶盖有着白色的符线光芒亮起收缩，鹤一鸣那肥大的身体从木桶内钻了出来。 他鼻青脸肿的，显得很狼狈。 「皱深深胜。」教习连忙喊道。 皱深深收回了剑，他瞥了一眼周凡，才跃下了擂台。 怎么每个人赢了都得看我一眼……周凡有些无语地想。 周凡这才看向四号擂台。 四号擂台两个女子的战斗显然还没有结束。 歌声时而裊裊时而空灵缥缈时而尖锐刺耳。 每次歌声的变化，身穿红衣的夜来天香手中鞭子也会有着特殊的变化。 歌声裊裊时，鞭子会变得柔软缭绕升腾，歌声空灵缥缈时鞭法也会变得空灵缥缈，歌声尖锐刺耳时鞭法充满了攻击性。 并且裊裊歌声还会附在鞭子上一起抽向李虫娘。 李虫娘似乎落入了下风，她的身体笼罩着金色的光圈抵御夜来家的『天籁』，剑指轻弹凝聚成的剑气与鞭子真气交织在一起，发出啪啪声。 第862章 人言可畏 夜来天香手中鞭子或抽或撩或扫或缠，配合她喉舌间发出的歌声，攻势凌厉。 周凡有些讶异，夜来天香似乎连武识段都不是，居然能与气罡段的李虫娘僵持这么久？ 就算有夜来家的谲人天赋夜来天籁加成，也有些不可思议。 但周凡很快发现，李虫娘似乎还留有余力，她每次只是防御，并不主动反击。 这看似是夜来天籁让李虫娘束手束脚，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周凡看出了李虫娘留有余力，反而是不太担心。 李虫娘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擂台，她看到了周凡，手中剑指忽然变幻，剑气凝罡连连弹射，变化莫测的剑气逼得夜来天香连连后退。 夜来天香口中歌声不停，但显然有些气乱，变得断断续续。 最后她被李虫娘逼得连连转动闪避剑气，红色裙据飞扬，尽显曼妙身姿。 即使夜来天香勉力支撑，还是被逼得落下了擂台。 「夜来姑娘多谢承让。」李虫娘拱了拱手道。 夜来天香脸色微红，也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感到惭愧，她轻声道：「是我要多谢李姑娘手下留情才对。」 夜来天香的嗓音轻柔娇脆，比任何女子的都要好听，显然她也看出来了，要是李虫娘全力出手，她根本不会是对手。 而李虫娘只是不断用剑气逼她跌下擂台，也许是不想伤她，夜来天香心里是这样想的。 李虫娘客气了一句就走下了擂台。 如此一来，候十三剑、一行、周凡、皱深深、李虫娘五人进入下一轮，继续争夺更高的名次。 而张李小狐、杜泥、温晓、夜来天香、鹤一鸣他们五人则是继续比试，分出六到十名的名次。 至于另一边更低的名次争夺，周凡他们就没有时间关注了。 张李小狐五人被张李老太爷与书院教习带到另一边抽籤继续比试。 仲田看着周凡五人道：「继续抽籤，本次五人中将会有一人轮空。」 作为进入第三轮的考生，自然有资格优先使用随机玉的权力。 仲田让随机玉旁的两名教习调整符阵，开始抽籤。 蓝玉涟漪荡漾，很快出现了第一行名字：皱深深与一行。 皱深深眉头微皱，眼里难掩失望，因为不是周凡，但很快他就斗志昂扬起来。 只要不断获胜，肯定能够遇到他！ 一行面色平静，难以看出他在想什么。 第二行名字也浮现而出：周凡与李虫娘。 周凡苦笑一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虫娘反而是浅浅一笑。 五人之中轮空的是候十三剑，因而候十三剑提前进入了前三。 「去一号擂台与二号擂台。」仲田没有任何废话。 五人就向着一号擂台与二号擂台走去。 「周大哥，我认输，这样你就能轻松进入下一轮。」李虫娘走在周凡身边轻声道。 「虫娘。」周凡眉头微皱。 「周大哥，你听我说，魁首之位凭我的实力与之前的成绩很难争取到，反而是周大哥的成绩才有可能。」李虫娘解释道：「只有获得魁首之位，才能得到比起其他甲字班成员更多的资源。」 「我有自知之明，那三人我都很难能赢，周大哥就算让我赢，我又能走到哪一步？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擂台上与周大哥拼一个你死我活的？而且我要是这样做会有损你与九月之间的情谊。」 第1028页 「还不如我认输，只要周大哥获得魁首之位，对我和九月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所以还望周大哥不要拒绝虫娘的一番好意。」 「其实我也未必能夺得到魁首之位。」周凡苦笑道：「到时候岂不是辜负虫娘的苦心了。」 「周大哥现在文试第一、越野试第一、拿下擂台试第一，那就是三项第一，就算最后一项稍有落后，也不会有人能与周大哥争夺甲字班魁首之位。」李虫娘轻笑了一声，「不过周大哥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此次圣人出题颇为刁钻，能不能拿第一，还是得看一定的运气。」 「就算周大哥拿不到第一，虫娘也不敢责怪周大哥，周大哥只要尽力就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一号擂台。 「请考生上擂台。」教习看着两人说道。 「考生李虫娘认输，放弃这场比试。」李虫娘朝教习道。 一号擂台三名教习面面相觑。 已经有部分结束排名争夺赛赶来围观的考生也是一阵譁然。 因为只要过了这轮，就能进入前三，这可是有机会获得更高的名次，从而为争夺魁首之位打下基础。 每一个名次靠前的考生就算明知可能不如其他考生也要奋力争取。 李虫娘是今天排名试考生中第一个弃权认输的。 「考生李虫娘确定认输吗？」三名教习中的一名开口问道。 考试条例细则中考生要是想认输，也是允许的，毕竟考生要是决意认输，就算逼他上擂台，他也可以跳下擂台。 「确认。」李虫娘再次点头道。 周凡知道李虫娘已经决意认输，他也就不再劝阻。 他心里有些感动，因为李虫娘确是为他全心全意着想。 不过这应该是九月兄弟的原因……周凡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三名教习互望一眼，微微点头，其中一个道：「李虫娘认输，周凡获胜进入下一轮。」 不少考生都羡慕看着周凡，毕竟有一个这么美貌的女子为周凡认输，他们能不羡慕吗？ 甚至有一些考生在相互窃窃私语，说周凡与李虫娘肯定是情侣关系，李虫娘为爱认输之类的话。 周凡也隐约听到了这些窃窃私语声，他脸色微冷骤然喝道：「虫娘是我兄弟未过门的妻子，她把机会让给我也是因为我兄弟的原因，谁敢乱嚼舌根，我必定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窃窃私语声立刻消散，他们都知道，这可是文试、越野试双科第一，甚至可能擂台试也是第一，魁首的有力争夺者。 一旦成为魁首，前程远大，就算一些考生有不小的背景，也不愿意招惹周凡。 周凡松了口气，他知道人言可畏，有些事情就需要提前防止！ 第863章 人狠话不多 周凡这边没有热闹好看，人群很快散去，往一号擂台涌去。 「周大哥，其实不必在意这些小事。」李虫娘见人少了，轻声说道。 「那怎么行？」周凡摇头道：「虫娘，这有关你的声誉，走吧，我们去一号擂台看看。」 周凡与候十三剑都提前晋级，这前三的最后一个名额也不知会是皱深深还是一行能得到？ 一号擂台之上，长剑形成的透明罡气与佛掌形成的金色罡气不断激盪碰撞。 与周凡这边不同，皱深深与一行走上擂台，得到比试已经开始的提示之下，两人就二话不说打了起来。 两人都已经达到了气罡段，这种碰撞之激烈远超想像。 溅射的罡气冲撞得符阵光罩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三名教习连忙贴上符箓修补擂台符阵。 所有人都紧张看着两人的打斗。 「周大哥，你说他们谁会赢？」李虫娘看着擂台上激斗的两人问。 「这个难说。」周凡摇了摇头。 仲田三位主考官也早已过来，站在擂台不远处观战。 张李老太爷手中的拐杖点了点地板，他脸色凝重道：「这皱深深真是强，也不知在宫中跟的是哪位公公？」 仲田与圆海当然也不知道。 圆海脸色平静，他对一行有着绝对的信心，即使皱深深同样到了气罡段，也绝对不会是一行的对手。 「我觉得一行会赢。」仲田开口判断道。 圆海那肥胖的脸为此抖了一下。 「仲院长，你说这话可有些居心不良啊。」张李老太爷忍不住笑道。 「什么居心不良，我真的是这样想的。」仲田尴尬咳了一声道。 他之前预言了那么多次，就没有一次是准的。 在三人说话间，他们看到，在无数气罡乱飞之中，皱深深的身影晃动拉近距离，长剑朝一行直刺而去。 皱深深的右手掌包扎着一层白色绷带，显然染红了绷带的小部分，这是被李虫娘所伤，即使皱深深用最珍贵的灵药治疗，但破开一个洞的手掌，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 只是这对皱深深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的剑依然很稳很快。 一行看着直刺而来的长剑，他同样没有任何后退，勐然一掌拍去。 两人由远攻到近身搏斗，以快打快，一股股浑厚的真气碰撞化作狂风散开，擂台上就似起了一场小型的飓风。 凝神细看，只能看到模煳的剑掌晃动。 皱深深与一行都是早已经过了武识段，对五识增长的他们而言，这等快速打斗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第1029页 直至一只金色的佛掌炸开，皱深深被炸得弹射而出。 一行脚一踏，如影随形跟了上去，他厉喝一声，金光灿灿的手掌迅疾拍出。 皱深深看似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只是他面对这兇险一掌，右手腕微抖，长剑往上一撩就是一道剑罡疾射而出。 嘭！ 一行的手掌拍散透明剑罡，被逼得停下追击脚步。 皱深深这才站住了脚。 「阿弥陀佛……」 一行双手合十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皱深深的身体已经幻化出数十道身影再度向他扑来。 一行只能闭嘴，幻化出十来道身影迎了上去。 半晌之后，幻影散去，显现出一行与皱深深的身影。 一行再度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皱深深冷着脸长剑再度攻了过去，一行后面的话自然说不出来。 擂台下的周凡见此嘴角扯了扯，这真的是皱深深的风格，不过一行究竟想说什么？ 剑罡与掌罡不断碰撞碎裂，真气碎流冲撞得符阵光罩摇摇欲坠。 一行见僵持不下，他一声大喝，气势骤然大变！ 金刚怒目让皱深深心神剧震，手中的长剑也变得有些迟滞。 金刚怒目可不是简单的武势威吓，它能震慑人魂，就算心智坚韧，提前有预防，也难以避免这种震慑。 一声大喝之后，一行面色肃然，他的双手合在一起，屈指结出了一个手印。 手印结成时有着海量的真气在手印之间凝聚。 这是他修炼的佛家降魔大手印！ 一轮气罡凝成的金色手印拍了出去，将皱深深全身笼罩了起来。 皱深深在手印结成的剎那，他敏锐察觉到了危险，但只来得及尽力一剑噼出去。 嘭！ 金色的手印使得长剑寸寸断裂。 降魔大手印浩瀚真气撕裂皱深深身上的真气防御罩。 皱深深倒飞而出，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 眼看着就要落下擂台，只是皱深深脸色涨红，他强压着纷乱的真气，使得真气往双腿灌注，整个人骤然下沉，踩在了擂台边缘石板上。 脚下的石板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阿弥陀佛，胜负已分，皱施主还要继续吗？」一行有种不吐不快之感。 皱深深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你之前没有看过我比试吗？」 「如果看过，你就知道我不会轻易认输。」 皱深深的眼神冷了下去，他的身遭有着一枚枚剑针浮现而出。 一行脸色微凝，他当然看过皱深深与李虫娘那场比试，他的身体有着真气溢出，凝成了金色琉璃，将他的身体笼罩了起来。 这是金刚功的佛身琉璃，是气罡段才能学来的防御手段。 大佛寺的金刚功本来就不是一门简单的抗击段功法。 即使有着气罡段的佛身琉璃笼罩，一行同样感到了一种针刺之感刺来。 一行隐约知道这应该与皱深深的武势有关，他不敢再耽搁，而是双手结印。 金色降魔大手印再次疾射而来。 皱深深站立不动，但身前浮现的数不清剑针全部疾刺而出。 咻咻！ 细如髮丝的剑针迅速穿透了金色降魔大手印。 大手印溃散，而密集的剑针已经射向一行。 剑针实在太多了，他根本避无可避。 危急之下，一行双掌连拍，试图以金佛掌拍飞剑针。 但金佛掌奈何不了剑针。 剑针的穿透力实在太可怕了。 那种凌厉尖锐的穿透感越发强烈，似乎深入了一行凝聚的琉璃身之中。 剑针全部击在了金色琉璃身中。 叮叮声响个不停。 一行悍然向前朝皱深深扑去，他要把皱深深轰下擂台。 皱深深一动不动看着一行，因为他无法动了！ 第864章 胜负难料 擂台下的所有人都是盯着擂台上的变化。 在他们眼中，看着一行声势凌厉向着皱深深扑去。 但皱深深一动不动，看着一行穿过密集的剑针到了他的身前。 不是皱深深不想动，而是剑针虽然厉害，但这么多的剑针已经将他凝练的真气全部耗干了。 现在他只是强自撑着，眼睁睁看着一行向他冲来。 他明白一行的想法，一行知道在剑针面前，任何罡气攻击都可能会被剑针击溃，所以一行才想近身战。 但一行不知皱深深已是强弩之末，再也不可能发出第二轮剑针攻击。 一行距皱深深不过一尺时突然停了下来，金琉璃佛身骤然破碎，他微微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才发现白色僧衣已经出现了密集的血点。 这是剑针穿入他的身体留下细密针口，喷出的血线而导致。 一行眉头紧锁看向皱深深。 皱深深正冷然看着他，眼里露出一丝错愕，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剑针无法穿透这金琉璃佛身。 一行脸色骤然变白，因为那气罡凝成的剑针还蕴藏着奇特的针刺武势，这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他闷哼一声，很不甘心倒在了皱深深的脚下。 「阿弥陀佛。」圆海快速跃上擂台，把一行抱起，向着擂台之下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擂台之下传来一阵喧譁声，他们没想到大佛寺的秘传弟子就这样输给了皱深深。 第1030页 「皱深深胜！」教习回过神来连忙喊道。 皱深深看了一眼擂台下的周凡，他嘴角微翘，然后砰的一声摔在了擂台上。 一名教习连忙走上擂台去查看皱深深的情况。 周凡想上去帮忙，但是被教习制止了。 「看起来是两败俱伤，这样真的算是皱深深赢吗？」张李老太爷看着擂台上的情况问。 「一行先倒下，皱深深后倒下，说来还是皱深深赢了。」仲田道。 「啧，你说我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说谁赢谁就输？」仲田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张李老太爷抚了一下鬍子淡淡道：「我觉得这不是眼光问题，而是你嘴臭。」 张老太爷心里暗自惋惜，因为书院擂台试不公开，所以坊间没有开赌，要不然照仲田所说的反着买…… 擂台上那名教习很快就得出结论，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仲田喊道：「皱深深受了轻伤，他晕倒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力竭而导致，估计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了。」 围观的考生都是看向两位主考官。 仲田皱眉问：「那他还有可能参加接下来的比试吗？」 「这不可能。」那名教习摇头道：「就算他能醒来，强行使用恢復真气的丹药，但也不是能立刻恢復真气的，醒来也无法继续参加比试了。」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轻声商量着。 圆海这时也回来了，他是主考官当然无法离开太久，他把一行交给了书院的人照顾，就回来了。 「一行受伤不轻，也无法继续参加比试。」圆海把一行的情况告诉仲田两人。 圆海有些感慨，他没想到一行会输，那皱深深最后那招未免太可怕了一些，就连擅长防御的一行也挡不住。 皱深深被书院的人扛走，去好好治疗。 没有比试的考生都没有散开，而是耐心等着结果。 仲田三人很快商量完，仲田开口道：「经确认，皱深深与一行都失去了继续比试的能力，因为皱深深战胜了一行，但无法继续比试，所以是此次第三，而同样一行本来与李虫娘还有一场比试，但一行无法比试，就判一行输。」 「因此李虫娘此次擂台试第四名，一行第五名。」 没有考生提出异议，因为擂台试规则本来就是这样，只要一轮结束就会开始下一轮，要是出现无法比斗的情况，也不会等他们恢復过来才比斗，要怪就怪他们运气不好，在上一场比试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李虫娘反而是轻松就获得了第四名。 「进入前三的皱深深无法比斗，那接下来的比试就不用再抽籤。」仲田看向了周凡与候十三剑，「你们上去比试，赢的就是擂台试第一，输的就是第二。」 周凡与候十三剑都是应了一声表示明白。 一号擂台经过皱深深与一行两人一战，防御符阵已经毁得七七八八。 周凡与候十三剑的比斗只能放在了二号擂台。 此次擂台试的一二之争，除开继续进行排名比斗的考生，其余已经结束擂台试排名的考生都汇聚在二号擂台之下。 人数比起皱深深与一行那场更多了，不过也算不上夸张，因为今天来参加排名赛的考生本来就只有十九个。 考生们稀稀疏疏站在擂台下，但能留下来目睹这场比赛的无一不是年轻一辈的天才。 周凡与候十三剑一跃就上了擂台。 仲田三位主考官同样关注着这场比试。 「真是意外，我家狐狸儿没有走到擂台试最后，我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书院与佛寺的秘传弟子也没有能走到最后。」张李老太爷没有讥讽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感慨。 仲田面露苦笑，圆海沉默不言。 擂台试或许会有些运气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看考生的实力。 周凡与候十三剑能进入最后一轮争夺第一，实力自然无可置疑，甚至无论谁能拿到擂台试第一，都可以说是实至名归。 但这两个考生有些独特的是都没有进入气罡段，最多也就是武识段层次。 要知道此次可是出现了三个气罡段，但最后都无法走到最后！ 其中李虫娘退让向周凡认输，皱深深与一行不幸遇上，两人拼了个两败俱伤。 但就算不是这样，皱深深与一行两人面对周凡或候十三剑都未必敢说就能赢周凡两人。 鍊气三段想越阶而战可没有这么容易，但周凡与候十三剑偏偏能做到，由此可知两人的厉害之处。 「仲院长，你说此次谁会赢？」张李老太爷有些戏嚯问。 仲田看了看周凡，又看了看候十三剑，他觉得说谁赢，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也是为了维持自己仅有的尊严，只能轻咳一声道：「我觉得他们两个在伯仲之间，胜负难料。」 第865章 九剑环 擂台之下寂静无声，看着走上了擂台的两人。 「比试开始。」擂台下的教习开口提醒道。 「你真的一天修炼十一个时辰吗？」候十三剑忍不住开口道。 「你要是不信，问了又有什么用？」周凡淡淡一笑，拔出了锈刀道。 咻！ 那柄细短黑剑自剑匣弹射而出落在了候十三剑手上，他呃了一声道：「不睡觉多累呀。」 候十三剑可忍受不了，他要是练剑累了就得睡觉。 第1031页 候十三剑晃了晃头，他消失在原地。 擂台下又是一阵细微的骚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猴戏三式未免太诡异了一些。 周凡严阵以待。 事实上周凡还没进入武识段，他的五识完全比不上武识段武者。 但就算是武识段也无法发现消失的候十三剑。 不过周凡对此早有预料，他只是轻轻挑眉看着。 擂台上似乎就剩下了周凡一个在。 唰！ 细短黑剑骤然浮现，直刺周凡后脑勺。 细微刺风声响起的剎那，周凡也消失在原地！ 细短黑剑失去目标，又再度消失。 周凡的身影在擂台最西角浮现，这样的他就可以不看身后。 因为候十三剑的猴戏一式只是使用某种方法消失，但应该不会飞，也无法在不落下擂台时，绕到周凡身后。 周凡没有使用紫金甲冑，是因为紫金甲冑加上他的真气防御，也许能防御住候十三剑的剑刺，但他不想冒这个险。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观战的杜泥有些懊恼道，「不过候十三剑可不止会这招……」 周凡眼珠转动，扫视着候十三剑可能出现的位置。 唰！ 细短黑剑还是在周凡背后浮现刺来。 周凡立刻消失在原地，他出现在了擂台中间。 候十三剑的身影在周凡右边不远处若隐若现，他笑道：「你猜我刚才有没有跑下擂台刺你这剑？」 「是我想岔了，这种猜测没有意义。」周凡摇头道。 因为候十三剑处于隐形状态，他就算跑下擂台，只要负责裁定比试胜负的教习没有看见，就不能认定候十三剑犯规。 「还能这样啊……」杜泥呃了一声道。 候十三剑的身体一旋，又再度消失。 没有多久，细短黑剑突兀浮现刺向周凡的左腰。 快如绝伦，防不胜防！ 周凡本可以使用掩月臂环来抵御黑剑的攻击，但他没有用，手中锈刀从右向左横噼而出。 却能先发后至。 叮的一声，细短黑剑与锈刀碰了一下再度消失，这下子出现在周凡后背。 左腰还能防御，但后背呢？ 周凡身上紫金光芒浮现，紫金棘刺弹射而出。 细短黑剑刺入紫金棘刺中，但候十三剑的身影已经被紫金棘刺刺得浮现而出。 紫金八甲的棘甲无法刺破候十三剑的真气防御，但却能让候十三剑原形毕露。 周凡手中的刀自前向后横扫而来。 候十三剑横剑抵挡。 铛的一声，候十三剑后退了几步，他刚想消失。 但周凡口里已经迸发出一个音节。 龙神语！ 候十三剑的身体停滞了一剎。 这一剎周凡的锈刀已经再度噼来。 快刀施展开来，一圈圈明亮刀光将候十三剑的身体笼在其中。 候十三剑举剑抵挡。 冷蓝色的烈焰、乌黑雷弧、青黑鬼气全部爆发开来。 候十三剑单凭自身真气与这三样异种真气相持，他时而感到灼热、时而感到那雷霆轰击、时而感到阴冷之气侵蚀。 只有直面周凡的攻击，才知道这三种力量在周凡自身真气的辅助下，变得有多么可怕。 候十三剑即使是武识段，也比打得节节后退，他甚至连隐身消失的时间也没有了。 完全被周凡那快如绝伦的刀法压制着，刀法时而追风、时而破风、如奔雷、如闪电、如流光，越来越快。 刀剑碰撞，爆发出一道道真气狂风，吹得擂台之下众人衣衫猎猎。 擂台之下寂静无声，候十三剑竟然被逼得退到了这等境地。 只是眨眼间候十三剑就逼退到了擂台边缘，他不能再退。 候十三剑眼神肃然，他尖啸一声，手中的细短黑剑骤然消失。 周凡在这等功成之时反而后退，因为候十三剑的细短黑剑在他身体内浮现，正欲贯穿而出。 周凡冷哼一声，他体内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向那有些虚幻细短黑剑绞杀而去。 细短黑剑立刻破碎，消失在周凡的身体之内。 候十三剑借着周凡停顿的一剎，消失在周凡眼前。 候十三剑再度出现时已在周凡背后不远处，他微微喘气，刚才真的好险，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刻冒险使用猴戏二式的仙人摘豆，早已经被逼得落入了擂台之下。 周凡转身，他瞄了一眼候十三剑手中的细短黑剑。 「好诡异的剑法。」周凡挑眉道，这剑明明被他绞碎，但依然能出现在候十三剑手中。 难道这柄剑能在虚幻与真实之间转换吗？ 这戏法未免太高明了一些。 「但也奈何不了你。」候十三剑嘆了口气，要不是他及时取回剑，他的候十三剑恐怕就要毁掉了。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仙人摘豆？」周凡有些不解道。 如此诡异的剑法用来很容易就能解决对手。 「因为仙人摘豆对我来说消耗很大，而且我们只是切磋，又不是分生死，要是把你杀死，那天下又少了一个有趣之人。」候十三剑解释道：「但接下来我也不会再用，因为你的身体有些奇怪，居然能破除我的仙人摘豆。」 第1032页 周凡道：「你的猴戏第一式我也有办法能破解，那你怎么办？要用猴戏三式中的最后一式吗？」 周凡只知道候十三剑的丹剑豆环，猴戏第三式是环，但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懂。 候十三剑嗯了一声轻轻点头：「也只有用猴戏第三式试试了。」 「你要小心点，戏法中的环是九连环，猴戏第三式我将其唤作九剑环。」候十三剑说，他举起了右手的剑，左手捉住剑尖一掰，直接将细短黑剑弯成了一个剑环。 候十三剑又轻笑了笑，他双手交错，一个剑环突兀分成了两个。 第866章 把戏用尽 剑尖连着剑柄的一个剑环分成两个。 擂台下的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周凡身影唰的一下消失，浮现到了候十三剑身前，一刀噼下。 他可不会给候十三剑任何准备的时间。 快刀噼下。 候十三剑随手扔出了其中一个剑环。 黑色剑环唿啸自转着击向快刀。 铛的一声，剑环被击飞。 候十三剑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他再度出现时已经到了擂台的另一边，不过周凡来不及理会候十三剑，因为被他击飞的剑环又啸啸叫着转了回来。 周凡只是刀尖一挑，剑环被再度击飞。 但周凡感到有些讶异，因为剑环的力道比起刚才更重了。 而候十三剑还是在玩杂耍般，他手中的剑环不断分化，一个个剑环向着周凡飞去。 最后一个剑环扔出去，一共九个剑环围绕着攻击周凡。 而候十三剑已经闭目盘腿坐在地上。 「他为什么坐了下来？」张李老太爷不解问。 「可能是这式剑法与他的人魂有所关联，他不得不坐下来全心控制。」仲田解释道。 「要是这样，那这漏洞未免太大了，要是周凡能腾出身来，他就要输了。」张李老太爷微微皱眉道。 「也许他有把握周凡无暇理会他。」仲田摇头道。 擂台下也是议论纷纷。 九个剑环不断被周凡的锈刀击飞。 周凡试图用锈刀将剑环噼断或让剑环停下来，但却难以做到。 剑环很独特，每一次迴旋力道都在增加。 如此数次之后，震得周凡手腕微微发麻，他瞥了一眼盘腿坐着的候十三剑，刀势一扫，将九个剑环一起击飞。 周凡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次身影浮现时已经到了候十三剑的身前，他的刀毫不犹豫噼了下来。 但这一刀噼下，候十三剑如泡沫一般消失在原地。 周凡眼露不解，这是幻象？ 那候十三剑在哪里？ 「你在找我吗？」候十三剑的脑袋从一个剑环中钻出，他的左手又从一个剑环内浮现、右手、右脚、左脚身体的其余部位都在悬浮的剑环中钻出。 「九剑环可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候十三剑轻笑说。 擂台下一片譁然。 考生们都是不明白候十三剑是如何做到的，难道这人真的与剑环融合在一起了吗？ 这人莫不是怪谲不成？ 「我见过很多比候十三剑要强的人，其中不乏早已进入道境的强大修士，但从来没有一个能比这候十三剑诡异的。」张李老太爷有些惊嘆道。 仲田与圆海也是不解，他们同样看不透候十三剑的戏法。 「接下来才是九剑环展现真正威力的时候。」候十三剑的身体全部缩入剑环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嗤嗤！ 九剑环全部向着周凡疾射而来。 周凡横刀盯着选择的九个剑环，他已经想好该如何一次噼飞九个剑环。 但就在这时，疾旋的九剑环消失在他的视野内。 周凡脸色微变，他立刻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身后数尺，但他刚一现身，九剑环也是如影随形到了！ 嗤嗤向着周凡切割而来。 周凡冷哼一声，一刀噼去，三个剑环黏在了刀锋上，与刀上的真气纠缠着。 另外六个继续向着周凡切割而来。 嗤嗤叫着，轻松撕裂了周凡的真气防御，他坚韧的皮膜上出现了六道血口。 好锋利的剑环！ 再这样下去，周凡知道他很可能会被这独特的剑环切得四分五裂。 周凡的气势骤然变了。 无量！ 六个剑环顺利切割过去，但就似切割在空气中一样。 周凡的身体依然完整，他一声冷喝，刀上的真气骤然爆开，把那三个黏在刀上的剑环噼得倒飞而去。 一直旋转着的剑环发出嗡鸣之音。 那六个剑环化作一道弧形，躲开周凡，与三个剑环聚在了一起。 擂台之下观战的众人发出一阵喧譁声，即使他们早已经见过周凡这独特的防御方法，但这次见到还是再度让他们感到吃惊。 就连剑环切割都无法伤害得了他吗？ 「好厉害的防御手段，但这种防御手段能无限用吗？」剑环之中传出了候十三剑的声音。 这次他没有再显露样子，九剑环再度疾射而来。 「当然无法无限防御，但你以为我只能防御吗？」 周凡拔下了背上的德字刀冷冷说，左手德字刀噼砍，刀身变成金黄色泽，有着无数的金色飞羽爆射。 将九个剑环全部覆盖住。 第1033页 余下的金色飞羽击在防御符阵上，直接穿透而出，才缓缓消散。 站在金色飞羽方向的观战者都是额头渗出了冷汗，好可怕的攻击。 金色飞羽辉煌灿烂，极致绚丽，但不过是一闪而逝。 金色飞羽过后，九个剑环被这击轰得坑坑洼洼，隐隐有着哀鸣之声传出。 九剑环合成一个，落在地上显露出了候十三剑的身影。 但候十三剑刚一出现，他就吐出了一口血，他的身体没有看到任何的伤口。 周凡有些不解，但他朝候十三剑飞扑而去，不打算给候十三剑任何喘息之机。 候十三剑脸色发白，他的身体再度消失在原地。 周凡微微皱眉，这种随时能够隐身的能力，真的很棘手。 候十三剑在周凡左则不远处出现，脸色发白的他又是咳出了一口血，他眼露骇然道：「好可怕的一招，差点把我的剑给毁了。」 周凡转身，他体内因使用暴羽灵而消耗的真气在快速恢復，他淡淡道：「你的猴戏三式我都见过了，要是没有新的把戏，你要输了。」 候十三剑沉默了一下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猴戏三式都无法对付的对手，不过一个剑客可以骄傲，但不能认为他就是天下无敌。」 「我早已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我的剑法既然叫候十三剑，那就不止这三剑。」 「其实在琢磨出这三剑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第四剑该是什么样子的。」 周凡听着，他在想办法对付随时会隐身的候十三剑，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龙神语将候十三剑禁锢住，但这要近身，要不然大范围施展龙神语，龙神血消耗得太厉害，一旦失败，他很可能会陷入困境之中。 「直至有一次，我有幸见到宗主一剑杀死一名来剑宗挑衅的修士，我才知道我的第四剑该是怎样的。」 第867章 市井 剑宗宗主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客，大魏剑客最崇拜的强者。 听候十三剑提起剑宗宗主，所有人都是脸色肃然看着他。 周凡也不例外，他的真气还没有彻底恢復，要想再用一次暴羽灵，还是不够，所以他愿意听听再等等。 「天下间值得宗主认真出剑的不多，那一剑其实很随意。」候十三剑如此评价道，他眼眸里露出凝重之色，「但就算如此随意的一剑，也让我茶饭不思想了半个月。」 「那半月差点就把我想废了，后来是我师父把我扔进冬天的湖里，我才一个激灵醒过来。」 「师父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意味深长说宗主的剑法不是什么人都能琢磨的，以前剑宗就出现过有人琢磨宗主的剑法而疯了。」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剑？」周凡被激起了好奇心问。 「没有外界想得那么悬乎，宗主使出那一剑很简单，很朴素，但那人就是不得不接，从而被一剑砍下了头颅，我至今都不明白宗主是如何做到的。」候十三剑轻笑一声：「我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能接宗主一剑。」 「不过你不要误会了，我第四剑与宗主使出那一剑其实没有多大的关联，师父说的话让我醒悟过来，又何必去琢磨宗主的剑法，没必要。」 「我只需要使出的第四剑比宗主那一剑强就好，剑法从来与境界无关。」 全场寂静，这候十三剑未免太狂妄了，就算那一剑只是剑宗宗主随意挥洒的一剑，但岂是寻常剑客说超越就能超越的？ 周凡脸色严肃看着候十三剑。 「我生在市井之间，市井是一个永远充满人气的世界。」候十三剑手中的剑环被掰直，又成了原来的细短黑剑，「周兄，这剑还没成形，但我也就唯有这剑了，你要是能接下我这剑，那我就直接认输。」 「请赐教。」 剑四市井！ 剑出幻象生。 周凡看到了一个喧闹的市井世界，他看到了街道上奔跑小脸乌黑嬉笑的小孩，他看到了肩挑一扁担货物的卖货郎，看到了路边摆摊的小贩、站在门前大嗓门喊着自己孩子回家吃饭的妇人。 完整的市井世界充满了人气，让人不得不继续看着盯着。 栩栩如生的世界让人沉沦。 只是不远处的房屋终究是有些虚幻不真实。 周凡嘆了口气，他的身体气息变得浩瀚起来，把这市井世界完全纳了进去。 黑色的海水倒灌进黑油油的街道，把那些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人以及一切都摧毁，就似起了一场洪灾。 幻象消失时，剑尖已经悬停在周凡的鼻尖前。 周凡手中锈刀轻轻一拨，细短黑剑被拔开，落在了地上。 候十三剑嘴角溢出一丝血，他散失的双目才恢復了聚焦，清醒过来的他苦笑道：「我认输。」 候十三剑弯下腰捡起细短黑剑收入剑匣内，朝周凡拱手一礼跃下了擂台。 擂台下不少人露出了茫然之色。 在他们视野中，他们只是看到了候十三剑出了缓慢的一剑。 没有任何激盪的剑气，就连真气都是内敛而不发。 就似普通人都能刺出的一剑。 但就是这样的一剑，周凡不闪不避，直至那剑就快要将周凡脑袋贯穿，周凡才拔开了剑。 而这时候十三剑毫不犹豫认输了。 这样的一幕让不少考生们一脸惑然。 第1034页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杜泥、李虫娘数个考生猜到了一些，但又不敢肯定。 「周凡胜，获得此次擂台试第一，候十三剑排名第二。」教习微微一怔连忙说道。 周凡早已将双刀收入刀鞘内，脸色平静跃下了擂台，但候十三剑那还没成熟的一剑给他很大的触动。 要不是有诡海无量势，那避不可避的一剑恐怕早已刺伤甚至杀死了他。 「这是……」张李老太爷停顿了一下动容道：「是剑意吗？」 「应该是。」仲田也是眼露异色一脸惊讶道：「如此年龄如此境界就悟出了剑意，就算剑意不完整，但这候十三剑的天赋未免太好了，他还是剑宗外门弟子……」 「嘿，要是剑宗不重视他，我反而想将他纳入我张李家之中。」张李老太爷想了想道：「我可以让他得到与小狐一样的待遇。」 仲田笑道：「我劝你还是别想太多，候十三剑如此天赋，剑宗怎么可能不重视，要是不重视，他天赋再好，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修炼到这等境界，他无法进入内门，只不过是剑宗规矩所限制而已，实际上他就是剑宗的核心弟子。」 「你要是想跟剑宗抢人，我估计剑宗的高手很快就要上门来请你赐教了。」 张李老太爷干咳一声道：「我也只是说说，哪里有这个胆子与剑宗抢弟子。」 「候十三剑那剑厉害，但他输了。」圆海忽而开口说。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都是沉默了一下。 如果说候十三剑是真正的剑道天才，那周凡又算是怎么回事？ 一个连气罡段都没有的武者能把含有剑意的一剑破掉，这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了。 「我也看不透，他那按说是武势，但这武势未免太强了一些……」仲田面露不解，「钓神宗出来的弟子实在厉害。」 他心里感到疑惑的是这么强的隐世宗门，何以连他也没有听过，难道是比书院比大魏朝还要久远的一个宗门，又或者并不在大魏朝内，所以才显得籍籍无名。 「冠绝全场。」张李老太爷言简意赅道：「我感觉他似乎还留有后手，就算候十三剑完成那一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阿弥陀佛，一行也远远不如他。」圆海轻嘆一声道。 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周凡走下擂台，自然引来不少的关注。 考生们都没有离开，还有三个擂台正在比斗，他们要等一会才能走。 「周大哥，没事吧？」李虫娘关心问。 她看出那剑的厉害，但不知道周凡接下那剑之后会不会受了什么看不见的伤。 周凡只是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还在想候十三剑的第四剑。 那剑很不凡，让周凡明白一件事，即使他有灰河空间的帮助，但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世间肯定存在比候十三剑还要厉害的年轻一辈。 这时候十三剑向着周凡走了过来。 第868章 来自镜都的信 「有事吗？」周凡看着候十三剑问。 此刻的候十三剑难掩疲惫之色，第四剑市井消耗他的精气神太多了，要是往常，说不定他早已躺下睡觉。 「其实我是想问周兄，你一天当真修炼十一个时辰吗？」候十三剑一脸认真问。 我的确一天修炼十一个时辰，但这很特殊，我很难向你解释……周凡心里想着，他不忍道：「候兄不必在意这种事，修炼自当量力而为。」 候十三剑轻轻点头，又转身离去。 「你什么时候跟他说过你一天修炼十一个时辰？」李虫娘微微一怔道。 「就是不久前。」周凡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虫娘听完之后忍不住轻笑道：「周大哥，你怎么可以说谎骗他，我看这候十三剑恐怕是信了。」 「我没骗他。」周凡呃了一声道：「我闲时候都是一天修炼十一个时辰。」 李虫娘：「……」 「只不过有一半时间是在梦里。」周凡坦诚道。 两人说话间，擂台试最后几场已经结束。 擂台试一结束，教习们就聚在一起，把成绩统计好交给仲田三人。 仲田三人看了一遍名单上十九个名字排名：周凡、候十三剑、皱深深、李虫娘…… 十多个考生也按照吩咐聚集在白玉高台之下。 人数自然是不够十九人的，因为有好几个考生受伤了，如一行、皱深深这些考生都因为受伤，无法到这里来。 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武试。 要是影响，那很可能会被直接淘汰掉。 仲田开口道：「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自己的名次，擂台试的名次也很快会张贴出来，所以在这里就不再说擂台试这事，而是说武试最后一项。」 考生们都是集中了精神，这武试最后一项将会决定谁能进入甲字班，获得大量的修行资源。 周凡同样不敢大意，即使他已经文试、越野、擂台三项第一，但武试一直是採用淘汰的方法，也就是说就算最后一项他可能会被淘汰。 而且就算不被淘汰，他现在想争取的是甲字班大考魁首之位，那就不能考得太差，要不然可能会一行或候十三剑这些与他分数差距不算很远的人反超。 「拿上来。」仲田一脸严肃道。 在白玉高台之下的三名教习沿着台阶小跑上来，中间那名教习手里捧着一个黑木盒子。 第1035页 在上来的过程中，另两名教习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黑木盒子。 盒子足有人头大小。 仲田指了指黑木盒子道：「里面的是镜都送过来的试题，别说你们，就算是我们三位主考官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武试第三项考的是什么。」 「盒子在送到高象书院后就没有少于三人守着它的时候。」 仲田话说完就拿起盒子递给圆海。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都是很认真地查看盒子，确认盒子上面的禁制没有任何开启重封的迹象，他们才点点头，把盒子交还仲田。 仲田取出一枚印章，在盒面的禁制中心盖印，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禁制消散。 仲田推开盒面。 考生们就算抬头仰望，也难以看得到盒内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封信与一个盒子。」仲田说着就把信与黑铁盒子取了出来。 黑铁盒子同样被符文禁制封印着。 「信上没有禁制，上面写着先看信。」仲田又说了一句，他把信递给圆海。 圆海瞄了一眼，又交给张李老太爷，张李老太爷同样看了一眼信封，又把信交给仲田。 三人眼中都露出疑惑之色。 这究竟搞什么？ 这样的作风很可能是出自曾经被传疯掉了的书院圣人。 仲田撕开了封条，把信取了出来。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都是围了过去观看。 三人默默看了一遍，都是沉默了起来。 底下的考生们都有些着急，但仲田三人不开口，他们都只能耐心等着。 「这是我老师写给你们的信。」仲田扫了一眼台下的考生，他开口读了起来。 「恭喜各位闯过了擂台试，若你们能看到这封信或听别人读这封信，那说明……老夫屁事也没有！」 「信是老夫写在擂台试之前，擂台试的规则或许会有细微的改动，但不会大改甚至不会取消，否则你们就无法看到这封信了。」 「外界的传闻老夫早有预料，哼，估计会有不少人说老夫已经疯了！」 仲田就连那个哼字都念出来了，只是他的语调平缓没有任何感情。 考生们都是面面相觑，擂台试之前确实有不少流言说圣人已经疯了。 「疯不疯老夫知道，这与你们无关，我知道有人心怀不满，说老夫故意刁难你们，甚至使得有部分考生死在了大考之中。」 「对于这些老夫只能说很遗憾，但没有人逼你们参加这场考试，要是觉得危险你们大可以退出或离开。」 「要是没有退出或离开而死去的考生，也是那些考生自己的问题，老夫不会为此负任何的责任！」 「要想让老夫负责，甚至想杀老夫为那些考生报仇，尽管来找老夫！」 考生们都是一阵骚动，他们从来没想到书院这位圣人说出的话会这么冷漠霸道。 不少考生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神色，他们以前可是很崇拜书院圣人的，但现在却感到失望了。 「安静。」张李老太爷出声道。 考生们又安静下去，继续听着仲田朗读。 「擂台试结束，那就还剩下最后一项。」 「首先要告诉你们的，武试最后一项会在三天之后举行，而最后一项也是最危险一项，害怕在其中失去性命的可以随时放弃这次考试。」 「没有任何恐吓你们的意思，这只不过是一个警告！」 「古来今往财帛动人心，但你们要掂量这财帛能不能拿得住，拿不住就是死！」 「每个甲字班都有十个名额，最后一项会淘汰很多人，相信会有不少甲字班出现人数不够的情况，要是出现人数不够，也不再增补，多出来的修炼资源将会由甲字班其他学员均分。」 擂台下的考生们听到这里都是面露愕然之色。 会有不少甲字班出现不满员的情况，那这最后一项会多危险？ 第869章 癸瑛 从仲田读书院圣人写的信来看，那些话语中无一不表达出武试第三项的危险。 考生们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们都在想武试第三项会是什么？ 由此更认真听着，希望知道答案。 「武试第三项只会在考试当天公布试题，你们可以走了。」仲田口里忽然说出这句话。 众人皆是脸色愕然。 敢情说了这么久，武试第三项试题不公布？ 「为什么不公布？」 「又叫我们预估危险，量力而行，连考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怎么量力而行？」 「就算考试太详细的内容不能说，但好歹形式总得告诉我们吧？不然我们怎么备考？」 「……」 质疑之声接连不断响起。 「这是信上面说的，我也没有办法。」仲田脸色平静道：「武试第三项内容一切保密，怎样考，你们在考试当天就知道了，到时，你们随时可以退出。」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考生们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下，还是各自散去。 看着考生们散开。 仲田接过黑铁盒子，挥了挥手。 三个教习退下了白玉高台。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都没有问，因为刚刚那封信最后面早已有交代。 接下来黑铁盒子内的东西只有他们三位主考官能看。 第1036页 但还有一个前提，他们需要立下鬼誓，在武试第三项开始前，主考官不得泄露铁盒里面的任何消息。 铁盒里面应该是这次武试三项的试题。 他们之所以能知道，也是因为武试第三项可能要事先进行布置。 「立誓吧。」仲田沉声说。 三人都没有带着鬼誓符，只能让一个教习把鬼誓符送上来。 鬼誓符送上来之后，三人开始立誓保证不会泄露任何铁盒的消息。 仲田这才取出印章，把小铁盒的符文禁制解除，打开了小铁盒。 小铁盒内同样是一封信。 信封上面没有任何禁制，仲田把信拆开。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都是靠了过来，与仲田一起看着信。 看着信纸上的内容，三人眼瞳都是缓缓收缩。 信纸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是太过惊世骇俗，所以三人看了好一会，仲田先反应过来问：「你们看完了吗？」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轻轻点头。 仲田右手抖了一下信纸，信纸就燃烧起来，信纸很快就化作黑色的细碎灰烬，随风散去。 张李老太爷的右手攥紧拐杖，沉声道：「这实在太荒谬了，他们只是一些年轻武者，这样的测试……」 「你应该知道，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情。」仲田开口打断道。 「阿弥陀佛。」圆海宣了一声佛号，脸色微凝道：「上面怎么会同意这种比试方案？」 「这我怎么知道？」仲田冷着脸道。 原本擂台试的细则修改，仲田还以为他的老师作出了让步，但从武试第三项来看，哪里有让步？ 甚至是变本加厉。 「会不会这本来就是圣人一个人决定的事情，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张李老太爷猜测道。 要是三相他们知道，怎么可能同意？ 「也许之前不知道，但现在试题已经对我们这些主考官公开，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仲田皱眉道。 「那这几天有好戏看了。」张李老太爷幸灾乐祸道。 他如此当面幸灾乐祸，内心里显然已经对书院那位圣人很不满。 仲田对此没有多大表示，他道：「上面的事自然有上面解决，在试题没有变动前，我们要做好武试第三项的布置，要是武试第三项之前没有做好布置，那就是我们失职了。」 「自当如此。」张李老太爷就算心中有怨气，但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仲田的话很有道理，上面的事情他们影响不了，只需要密切关注，有变化才做出相应的改变。 圆海也是微微颔首。 「高象书院有癸瑛？」张李老太爷双眼微眯问。 「当然有，大魏各县书院与分寺都有一块癸瑛。」仲田说。 「此次白象寺也会取出自己的癸瑛帮助完成布置。」圆海许诺道。 「原来癸瑛分散在各县的书院与佛寺之中……」张李老太爷一脸恍然道。 仲田瞥了一眼张李老太爷脸上的表情道：「老太爷，明人不说暗话，其实这事你早已知道，我还知道张李家也有一块癸瑛。」 「没有，你别乱说话。」张李老太爷没好气地说。 仲田微微一笑道：「老太爷说没有就没有，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圆海没有开口，但其实他也知道张李家很可能有一块癸瑛。 当然就算是为了武试第三项，张李老太爷也不可能借出来，因为之前只是怀疑，但要是借出来，那就是证实有了。 书院与大佛寺不可能抢张李家那块癸瑛，但其他势力就不好说了。 癸瑛可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对一个家族而言，尤其重要。 「其实布置也就是布置而已，谁知道这最后一项武试会怎样变？」张李老太爷冷笑着转移话题。 「我反而觉得不会有变化了。」圆海嘆了口气道。 仲田沉默，这事与他老师牵连甚大，他反而不好评价什么。 「圆海大师何出此言？」张李老太爷面露不解：「圣人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圣上与三相他们难道会由得圣人这样胡来不成？要是不变，这……到时说不定会有很多考生要疯掉。」 「要是没有把握，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弃考。」圆海面露悲悯道。 「只要知道内情，都不会愿意弃考的。」张李老太爷冷着脸道：「如我家狐狸儿，就算我这老傢伙让他不考，他也不会答应。」 …… 「你说会有人弃考吗？」符车内，周凡回想着那个书院圣人留给他们信的内容问。 按照圣人的说法，武试第三项比起之前的几项考试都要危险，这听起来不似是恐吓之言。 「周大哥，现在留下来的十九人中，大部分来自世家或书院佛寺等大宗门，他们了解进入甲字班的意义，很少人愿意在这时候放弃。」李虫娘摇了摇头道。 「加入甲字班的意义？」周凡面露讶异之色问：「不是为了大量的修炼资源吗？」 第870章 培养序列 「大量的修炼资源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它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李虫娘轻笑说道：「其实之前我就一直想告诉周大哥，但想着周大哥决意进入甲字班，肯定不会半途而废，提前说不好只会乱了周大哥的心。」 「从而影响周大哥在考试中的判断，这反而不好。」 第1037页 周凡从来不知道甲字班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顾玉泉黄叶老道他们也没有说起过。 不过自他参加甲字班以来，也隐隐察觉出甲字班很重要。 这就好似他那个世界古代科举一样重要，一旦在科举中取得好的成绩，自然青云直上。 不过无论怎样，大量的修炼资源对周凡来说，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他的大灰虫都不太够用了，进入甲字班能弥补他资源缺失。 随着他境界的精进，需要的大灰虫数量越来越恐怖，别看他现在有两万多大灰虫，但那根本就不够用。 荒野之外猎杀那些弱小的怪谲，就算一天不停杀，也累积不了多少，除非能遇上强大的怪谲，才能一次积累更多，但强大的怪谲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也不好杀。 万一遇上无法对付的，更是随时会陷入危险之中。 这才是周凡对甲字班如此热衷的原因，只是他之前也没想到甲字班的越野试会这么危险，擂台试反而好一些，但轮到武试第三项，又变得危险起来。 「更深一层的意义是指什么？」周凡微微挑眉。 李虫娘见周凡问起，她也不会再隐瞒，而是轻声道：「这其实只有大世家、佛寺、书院这些大势力才会知道，大魏朝素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进入甲字班之后的三年内，一旦从武境进入道境，那就可以进入大魏朝培养序列之中。」 「培养序列又是什么意思？」周凡不解问。 「就是大魏朝对年轻道境修士大力培养的一种制度，进入序列的修士只要符合要求简单宣誓不背叛大魏朝就可以得到培养，但凡进入培养序列的修士只要成长起来都会是大魏未来的栋樑。」李虫娘脸色严肃道：「序列越高，就越受官家的重视。」 「大魏七道二十一州一百零五县，县下数百乡，其中县一级仪鸾司府最大的是四镇使，州一级仪鸾司府以四征使为首，四征使一职，除开皇宫特派的监督公公，其余三个四征使无论出自哪个势力都有可能，但默认的规矩是只有进入过培养序列的才可以出任四征使。」 周凡听了微微讶异，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二十一州四征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而四征使之上到『道』一级就是七大道主。」李虫娘说到道主停顿了一下道：「七大道主都是大魏朝真正的大人物，他们表面上听令于仪鸾司总府大司首。」 「但实际上外派到地方的他们唿风唤雨，少有掣肘，可以说是一方诸侯，大司首的命令未必能指挥得动他们。」 「而七大道主一职一般都要先做过四征使，也就是进入培养序列。」 周凡恍然，也就是说培养序列的修士相当于四征使预备役，难怪会受到这等重视，而甲字班就是进入培养序列的前提。 「为什么到道一级就是七大道主？而不再是四征使这样互相制衡的制度？官家就不怕尾大不掉吗？」周凡有些好奇地问。 他对大魏官职还是有了解的，当然知道道主制，但还是不太明白，道主掌握着辽阔区域的军政大权，而他那世界歷史上因为诸侯势大发生的变乱可不少。 李虫娘摇头道：「道主之下也有不少副手辅助，这些副手都是来自各方势力，但他们不能影响道主的权柄，一道区域辽阔，事务繁多，要是多方制衡，反而效率低下。」 「而且官家不怕道主叛变作乱，有书院有大佛寺的诸多高手在，一旦发生叛变，派出一个高手前去斩首就是。」 「道主制度实行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周凡微微挑眉，他明白李虫娘的意思了，就算是道主，在大魏朝也不是无敌的存在，这世界个人武力发展到极致，军队能起到的作用在强者面前未必有用，道主要是敢叛变，官家自然能派出厉害的高手把道主杀死。 「甲字班如此重要，为什么还任由书院那位圣人胡来？」周凡苦笑转回正题道。 甲字班已经涉及到大魏朝的国策了。 李虫娘沉默了一下道：「因为往届甲字班都是书院圣人负责统筹，我也不知道为何到了这届圣人会有这样的变化。」 「不过要是武试第三项很危险，那镜都那边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此刻想来朝堂之上已经乱成一团了。」 …… …… 天气渐冷。 三相正坐在温暖如春的房内喝着茶。 这是镜宫政事堂相阁，外面连着一个个不同的房间。 那些房间有着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忙碌整理下面发来的政务奏摺。 待分拣好之后，就会由三相商量拟定具体的解决办法。 之后再将奏摺送到圣上面前，让圣上决定是否执行。 而现在这最重要的一步，当今圣上往往不会看，据说由镜宫十八个大总管中的数位商量决定，要是事情重大才会呈于圣上。 当然对此只是传说而已，一旦进入镜宫内城，奏摺如何处理，不是外人能非议的。 今天没有似往常一样，有着奏摺似流水一般进来。 因为传递奏摺的官员明白，这不是合适的时候，将奏摺压了下来。 要是这都看不明白，那他们就别想再在政事堂混了。 叶高山咳嗽了起来，镜宫内的人都知道，叶左相患有恶疾，就算是天下间最好的药也无法治癒他的恶疾。 第1038页 所以他不是有意咳嗽示意什么。 事实上他们三人也用不着这样相处。 但这咳嗽还是打破了沉默，萧会笑道：「本来林无涯让了一小步，我们暂时无法，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胆大，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来当作武试最后一项。」 「这次可不是说修改细则就能解决的事情。」王道子面目肃然：「无论他在想什么，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让底下的人继续上奏弹劾林无涯怕是不行。」叶高山缓了一口气：「现在最后一项武试的试题能知道的只有朝中重臣。」 三人沉默了一下互相对望着，王道子道：「那我割一下肉。」 「如此就拜託道子兄了。」叶高山与萧会都是脸色一肃拱手道。 一炷香之后，一次三相主持的政事堂会上，年过花甲的门下侍郎孙自珍破口大骂圣上昏庸，遭到奸人林无涯蒙蔽。 孙自珍遭到三相的严厉驳斥。 其后老臣孙自珍愤而服异毒自杀，身体炸开血溅政事堂。 震惊朝堂内外。 第871章 谣言四起 门下侍郎孙自珍服异毒爆体自杀的消息似风一样传遍整个镜宫，又迅速传出宫外，向整个镜都蔓延。 一时间别说世家大族，就算是民间下九流市井小民都知道了。 「那孙老大人要是撞柱或是拔刀出来抹脖子，政事堂内的大臣们不乏武道高手，定能出手拦阻，显然孙老大人早有预料，所以才选择服异毒自杀，这是存了死志的，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说书先生嘆了口气道。 酒楼内聚集不少好事之徒，听着说书先生说着镜宫内今天发生的大事。 大魏朝素来就没有平民非议政事之罪，所以才会出现了这光天化日的一幕。 酒楼内听完说书先生讲述之后，一时间都是静寂了下去。 「据说孙老大人是与那三个奸相争吵，才愤而自杀。」有一名身穿锦衣的商人一脸愤慨道。 「奸相当道，这天下要完了。」又有一人应和道。 「王道子、萧会、叶高山三个老而不死是为贼。」另一人开口道：「他们一天不退下来，天下就无法太平。」 「……」 酒楼内的众人一人一句，辱骂着三相。 骂三相已经是一种常态，别说三相，就算是圣上都能骂上几句，只要不当面骂，就算是在镜都监视一切的探子也管不了这事。 「非也。」说书先生摇头道：「孙老大人确实是在与三相争吵之后自杀的，但又不是因为三相的原因。」 「孙老大人生前究竟与奸相说了什么？」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说书先生脸色一沉：「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侥倖知道，我敢跟你们说吗？说了仪鸾司的武者马上能寻到我把我逮走，一个说不好就再也出不来了。」 骂人可以，但要是泄露官家机密政事，这可是大罪。 那人讪讪一笑道：「莫要生气，我又没有要你说细节，你可以告诉我们大概是因为什么事就好。」 那人说完，就把数枚钱币扔到说书人脚下盛钱的铁盆内。 其余人也是纷纷慷慨解囊。 说书先生看着铁盆内的钱越来越多，他一脸急切道：「莫要再投，诸位这是想害死我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给我们说说。」有人起闹道。 酒楼内的人也是跟着起闹。 说书先生咬咬牙道：「承蒙诸位厚爱，那我冒冒险，可是这事我说了，你们听听就算了，切勿外传，要不然出事了，你们也别来找我，我是不会承认的。」 酒楼内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据说与甲字班大考与书院圣人有关。」说书先生轻声说。 说完他就把铁盆抬起，收拾东西就走。 酒楼内的人面面相觑。 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拦他，但很快就有两名书生满脸怒意将他拦住。 「什么与书院圣人有关？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要是敢胡言乱语，我们定饶不了你。」两名书生一人一句，一左一右扯着说书先生的手喊道。 「这我怎么知道？」说书先生翻了一下白眼道：「你们就当我胡说，坊间传闻，你们那位圣人大考胡来，都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大魏优秀的天才，说武试第三项更危险。」 「得知内情的孙老大人气不过，才自杀试图让圣上清醒过来。」 两名书生呆住了。 「这定是奸相诡计。」其中一名书生骂道。 「我听说圣人与三相联合起来，越野试允许带扈从，就是帮助世家子获得更好的名次，也许是因为这样，这次争吵三相才会帮着圣人对付孙老大人。」酒楼内又有一人低声开口道。 一阵静寂之后。 「胡说八道，圣人肯定是被冤枉的。」有人大声呵斥起来。 「你怎么知道圣人是不是被三相收买了？」有人反驳。 酒楼内瞬间就吵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镜都不同的角落。 对书院那位圣人，平民们都是当作神一般来看待，只是这次，有不少人产生了动摇。 …… …… 镜宫之外沸沸扬扬，似乎无法吹进隔着一面镜子的宫城。 但镜宫内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平静。 第1039页 出入做事的太监宫女比起平时更为小心翼翼，对政事堂发生的事不敢当面有丝毫的讨论。 他们是镜宫最底层最卑微的人群，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圣上宽仁，但不代表十八个大总管就是吃素的。 宫中该有的规矩就得有。 据太监宫女所看到的，十八个大总管对此事漠不关心，就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据说打扫政事堂那间集议室，就用了三十个小太监，三十个小太监把剩下的残骸收敛之后，就用数十桶清水沖刷，只是血腥气依然在其内瀰漫。 底下的人都感到惶恐，这段日子可能会漫长而难熬，宫内说不准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三位丞相大人沐浴更衣之后，就上奏请罪。 因为是在他们面前出事的，而门下侍郎更是他们的下属。 三相上奏请罪，没有人感到意外。 但与三相态度不同的是，朝内一大半官员表现得很愤怒，上奏弹劾书院那位圣人。 门下侍郎孙自珍会死表面上看是因为那位圣人。 至于实情如何，那些上奏的官员并不在乎。 奏摺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落向镜宫内城。 这样的奏摺宫内的大总管不敢截留，很快就堆满大魏天子书房的一张桌子。 大魏天子看着如山一般叠起来的奏摺，他轻笑问道：「老舌头，你怎样看？」 今天的大魏天子没有喝酒，但他脸色有些苍白，一副酒色掏空了的样子，只是英俊的脸依然带着一种华贵的气质。 舌公公满头白髮，却长了一张娃娃脸，脸上没有一丝的皱纹，看起来如一个童子般，他面露讥笑道：「圣上，就算是刚入宫一年的小太监都能明白，孙自珍的死是由王道子三人操纵的。」 「要不然就算孙自珍提前服食毒药，也不可能能死得这样轰轰烈烈。」 大魏天子嘆了口气道：「老舌头，你说话怎么这么毒？要是三相在，得被你气得吐血。」 第872章 拿酒来 舌公公跪下来，诚惶诚恐道：「圣上，这是你要老奴说的。」 要不是圣上要他说，他肯定会一言不发。 但圣上要他说，他只能实话实说。 「起来吧，用不着这样子。」大魏天子随手拿起一本奏摺翻看起来，「这天下，也就只有你们宫中的几个老东西把我当回事了。」 「圣上，你是这世间最贵重的帝皇，有谁敢不尊重你？」舌公公磕头一脸愤怒道：「王道子、叶高山、萧会耍的这些小把戏，冒犯圣威，老奴去把他们三个人头咱下来，看谁还敢胡言乱语？」 「行了。」大魏天子不耐挥挥手道：「你杀了他们，谁替我管理这偌大的摊子？」 「那三个老傢伙当然明白我会一眼看穿他们的把戏，但这是阳谋，他们在逼我表态。」大魏天子淡淡道：「让他们到紫元殿等我。」 舌公公应了一声，连忙退了下去。 三相得到圣上召见的旨意脸色平静，要是圣上再不召见他们，那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 三相很快进入了白玉铺地，豪奢到极致的紫元殿。 圣上还没有过来，三人站在紫玉楼阶之下，抬头看了一眼那漆黑皇座，三人移开视线，不敢再细看。 朴实无华的皇座三丈高，代表着的是不仅仅是权柄，有着太多的寓意。 每次进入紫元殿，看着紫玉楼阶上的皇座，三人都会油然产生敬畏之心。 大魏太祖皇帝当年举家来到处于前朝统治的地域，在四大功臣的辅助下，才推翻了腐朽不堪的前朝，创立了这盛世基业。 而四大功臣中就有萧叶王三姓，继而演化为大魏最为庞大的三大世家。 而他们三人就是来自那三大世家。 李魏皇室厚待功臣，对萧叶王三家从来没有半分亏待。 而萧叶王三家的先祖遗训皆是惊人的一致：永远不准背叛大魏李氏皇室！ 萧叶王三大世家无论多么繁盛，在这三千年来都不敢有任何背叛之心。 原因王道子、萧会、叶高山三人当然知道，所以他们从来不敢对大魏皇室有任何背叛的想法。 此次他们针对的也只是世家的对立面，那位书院圣人，而不是圣上。 漆黑皇座让王道子三人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很快紫元殿内就有数十小太监跟着舌公公走了进来，舌公公淡淡扫了一眼王道子三人，他站立一侧，没有说话。 之后皇座之上才传来声音：「三位爱卿，劳烦你们久等了。」 「圣上。」三相齐齐跪了下来，向着楼阶之上的皇座磕头。 他们磕头自然是认错，他们明白这等拙劣小计瞒不过圣上的眼睛，但这种暗地里的事也无法说出来。 所以他们只能磕头认错。 待他们老老实实嗑了几个响头之后，皇座上继续传来浑厚的声音。 「事出突然，三位爱卿不必如此，快快起来。」说到这里嘆了口气，「孙自珍太冲动了，何必如此，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商量吗？为什么要闹得你死我活的？」 三相站起来，沉默不言，他们知道圣上一语双关，让他们不要再闹下去。 只是三人不认为自己有错，这事是林无涯先挑起来的，他们只不过是反击而已。 第1040页 见三相没有吭声，大魏天子又继续道：「无论孙自珍生前说了什么，但死者为大，他居然死了，那就厚葬，对他家人好好抚恤一番，这事就交给三位爱卿去做。」 三相不得不应了一声。 「最近朝堂内外事情颇多，还望三相多多照料，不过也要注意身体，要是没事，那就回去好好歇息吧。」大魏天子说道。 三人微微一怔，这就完了吗？ 三人就连眼色都不交流，萧会立刻又跪了下来悲声道：「圣上，此事恐怕无法就这样算了，现在宫外还跪着数十人，他们要弹劾林圣。」 「我们三人实在不知如何处置才好，老臣相信林圣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但此事是因武试第三项而起，不如让林圣改改，换一个更温和一些的测试方法。」 「圣上，我们当然相信林圣不会作出那等残害考生的残忍事，但那些不理解林圣的人，又如何得知？」叶高山淡淡接口道：「甲字班大考之事是林圣负责，要是林圣不想改，我们也不敢多言。」 「不过还是希望林圣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王道子三人你一言我一句，都没有说林无涯的坏话，但话里话外都是一种逼迫。 「行了行了。」皇座之上的大魏天子不耐道。 王道子三人立刻闭口不言，等着大魏天子的决断。 只是大魏天子没有说话，反而是从紫玉楼阶上走了下来。 王道子三人见此都是跪了下去，他们都是聪明人，但大魏天子心思素来难猜，也无法猜，所以他们只能见招拆招。 大魏天子淡淡看了一眼王道子三人，他开口道：「拿酒来。」 大魏天子喜饮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现在拿酒来是想做什么？ 王道子三人默默地想，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今天不给一个说法，圣上也不能这样逼他们离开。 他们只希望圣上不要太荒诞。 不过他们心想，拿酒总好过拿骰子。 上次大小佛寺之争，圣上可是摇骰子赌大小决定的。 一壶酒与青玉杯很快就被小太监用托盘送了上来。 由于不知圣上要多少个杯子，还是准备了四个酒杯。 大魏天子不在意这种小事，他只是拿起酒壶，倒了三杯酒。 大魏天子放下酒壶才看向王道子三人道：「三位爱卿说得对，这事确是因林圣而起，但你们也知道，林圣是我的老师，无论他想怎样做，只要不过分，我都会支持他。」 「武试第三项的试题我早已看过……」大魏天子停顿了一下道：「是危险了一些，不过很有效，起码选出来的考生很符合我们的要求。」 萧会争辩道：「可是我们有很多更安全的比试办法来挑选，没必要……」 萧会没说完，大魏天子又打断道：「我知道，但这事就这样吧，林圣做得可能有些不对，不过还是请三位爱卿多担待。」 「我也知道三位爱卿不喜欢林圣，我罚酒三杯，下不为例，希望三位爱卿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大魏天子拿起三个酒杯，把酒一一喝下。 第873章 应邀 王道子、萧会、叶高山三人都是一脸麻木看着把酒喝下去的大魏天子。 三人心里面腾起一阵怒火，什么乱七八糟的罚酒三杯！ 圣上以前做事荒诞，他们可以忍，但这未免偏袒得太过分了。 「臣有罪。」王道子开口道，然后又跪了下去。 萧会与叶高山同样如此。 「圣上是天下之主，要老臣如何做，只需要说一句，老臣自当肝脑涂地。」王道子磕头道。 「王相说的正是臣心中所想。」萧会与叶高山都是齐声说道。 「此次事情闹至如此境地，惊动了圣上，乃是老臣无能，但老臣实在无法处理好此事，深感惭愧，还望圣上准许老臣返家休养残躯。」叶高山声音哽噎道。 「臣请辞。」 「臣请辞。」 王道子、萧会也是一脸悲戚道。 大魏天子看着跪下来的三人，他这下子没有再叫三人起来，而是拿起杯子扔在地上，杯子立刻碎成了渣子。 王道子三人都是头贴地，看都不看一眼。 「那就是没得谈了？」大魏天子冷声道：「好声好气跟你们说话，给脸不要脸是吧？」 「老舌头，宫门前跪着多少人？」 舌公公连忙行礼道：「回圣上，一共六十七人。」 「叫他们都给我滚回去做事，要是不想走的，那就杀，有多少给我杀多少。」大魏天子冷冷道：「大魏这么大，难道还怕找不到做事的人吗？杀一批就给我提一批上来。」 萧叶王三人心微微一紧。 「圣上不可，他们不过是忠心为国，又有何错？要是杀了他们，让天下人如何看圣上？」萧会忙道。 「那些人不是骂我昏君吗？我本来就是昏君，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大魏天子寒声道：「你们三个老东西是不是要请辞？要是想请辞那就上辞表。」 「但你们想好了，要是恶了我，以后三相就不再姓萧叶王。」 萧叶王三人都是心中骇然，三相一直只姓萧叶王。 以后要是不姓萧叶王，别说什么辅助傀儡上台之类的操作，但这对萧叶王三家名声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第1041页 萧叶王三家一直能称为大魏朝除开李氏皇室外的最大的三个世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三相只姓萧叶王。 「你们别跟我说大魏祖制，祖制没有哪条规定三相只能姓萧叶王，老舌头，我没记错吧？」大魏天子又问。 舌公公轻声道：「圣上没记错，就算记错了也无所谓，圣上有更改祖制的权力。」 萧叶王三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圣上恐怕不是说着玩的。 「你们还要请辞吗？」大魏天子又问。 「老臣不敢。」萧叶王三人连忙磕头道：「还望圣上恕罪。」 大魏天子嗯了一声，拿起酒壶直接喝起酒来：「回去把事情处理好，别再挑衅林圣，你们惹怒了我，念在先祖的面子上，念在你们兢兢业业多年，我最多训斥你们一顿，只要不太过分都不会怎么样你们三家。」 「但要是惹怒了林圣，他是敢带刀去你们三家杀一个干干净净的，到时候谁能救你们？」 「我可没办法。」 话到最后，近似掏心窝子。 萧叶王三人不知如何应答，只是磕谢圣恩就退出了紫元殿。 出了紫元殿，三人后背渗出了一身汗水。 他们知道圣上是真的怒了，要不然不会对他们说话说得这么直接。 隔墙有耳，三人没有说话，步行出了镜宫内城，宫门前跪着黑压压一群官员。 萧叶王三人立刻出言训斥了一顿。 那些官员听出来三相话里的意思，立刻四散开来，不再闹事。 三相回到外城政事堂一房内。 让端来茶水的下人退下之后，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我们触及了圣上的底线。」王道子喝了一口茶平静道。 「只是不应该才是。」萧会皱眉道，他的声音不觉间变得有些尖细。 圣心难测，但他们三人可以说是朝中大臣中见圣上最多的人，虽然不敢说了解行事向来荒诞的圣上，但还是有些基本的把握。 比如底线大概在哪里。 他们做这事之前，可是认真考量过，不应该惹怒圣上才对的。 但偏偏就惹怒了。 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龙颜大怒这种可能，他们也有过一定的心理准备。 每件事都有得有失，他们无法再对甲字班大考这事做文章，但也不是没有收穫的。 三相没有再说话，突然触及圣上的底线，对他们来说比甲字班大考这事更重要，而是默默思索着。 叶高山又咳嗽了起来，他用白色的手巾捂住嘴，咳出了红血，他若无其事把手巾收进袖内道：「圣上变得更不耐了。」 王道子与萧会都是微微沉默，默认了这个判断。 三人的心里面颇为不平静，由此衍生了更多想法。 只是这些想法，三人都没有说出来，而是死死藏在了心底。 …… 空旷寂寥的大殿。 大魏天子还是在慢悠悠喝酒，他喜欢坐在台阶上饮酒。 他不喜欢紫玉台阶上的漆黑皇座。 守在殿内的侍卫、太监就如木人一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打扰了这位君王。 一壶酒喝完，大魏天子随意把酒壶放在地上一堆，任由酒壶骨碌碌在白玉地板上滑行。 看起来就似小孩子玩耍。 待酒壶停了下来，大魏天子说道：「老舌头，派人悄悄去请林圣，说我要见他，当然林圣要是没空，那就算了。」 舌公公眼露异色连忙应道：「是，圣上。」 没有多久，大魏天子就得到了书院那边回信，说圣人应邀。 …… 圣人要进宫面圣，镜宫一些机构悄然无声运转起来。 消息很少人可以知道。 但三相不在此列，他们得知消息后面露茫然。 他们不解，圣上明明以强硬的态度驳斥了他们，又何以让圣人进宫？ 显然圣上不会让圣人在甲字班大考武试最后一项作出更改，要不然就不会驳斥他们了。 圣上不是那种所谓的不喜欢别人逼他去做事，从而先霸道驳斥回去，之后再自己去做的人。 因为圣上行事荒诞之余，性子宽仁懒散，绝不会做如此大费周章之事。 三相不懂，但他们明白不能再掺和进去，表现得就好似不知道此事一样。 第874章鹅鹅鹅 镜宫内城城墙上，监控外城的武者护卫早已经退了下去。 即使是特殊的空间，但依然有风在流动，这些风通过镜子的筛选，一些能演化为风的怪谲却无法进入。 城墙上微风吹拂。 有着十七个身穿蟒袍年龄不一的男子站在城墙上。 足有三尺宽的墙道，十七人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老者就似行将就木，皱褶脸上有着惨白的老斑，眼神浑浊得看不见黑色的眼瞳。 但他身后十六人屏息静气。 十六人在镜宫内都是握有大权柄的大总管，但在下一息就会死去的老者面前，他们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即使老者与他们同为大总管，但有些时候就是天与地的距离。 因为老者是镜宫内排名第一的鹅公公。 镜宫内所有大总管都知道，只要鹅公公一天不死，那他就是排名第一的大总管。 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第1042页 鹅公公早已不理宫内的事务，平常只是留在他的小院里，睡在躺椅里晒太阳，但他今天却来到了城墙上。 「除了小龙，都回去吧，他要是想出手，你们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用处。」鹅公公开口道，他的声音沙哑难听，还是直视着城墙下的那条走道。 十五人微微一礼，都退了下去。 留下来的龙公公走到鹅公公的身旁关怀道：「城墙上风大，要不您老人家先回去，他出手的可能不大，我在这边看着，要是他真的有出手的意思，我再告诉你。」 排名第二的舌公公留在圣上身边侍奉，要不然也能留在城墙上。 「他当然不会出手，咱家就是想再见见他。」鹅公公摇头道，「小龙，似这么有胆色的人可不多了。」 龙公公眼瞳微缩，他心思不断转动，想着鹅公公话里的意思。 鹅公公说是镜宫内的活化石，龙公公刚进宫的时候，鹅公公就是镜宫排名第一的大总管。 谁也不知道鹅公公的具体年龄，又做了多久的大总管，就算是镜宫内也找不到任何记录。 镜宫内没有人比他活得更久。 宫内的事很难瞒得过鹅公公的，见过镜宫沉沉浮浮的他早已无欲无求，但今天他出来就是为了再见见那位书院圣人。 鹅公公究竟想看什么呢？ 「哦，他来了。」鹅公公笑道。 龙公公凝眼看去，看到那位书院圣人大摇大摆经过了内城的宫门，沿着镜宫直道而走。 书院圣人穿着随意，他就是穿了一件洗了无数次的灰布旧衣衫，脚板踩着一对草鞋。 书院圣人的前面有着一个小太监引路。 他走路还时不时伸手挠自己的咯吱窝或脖子，活似一个乡下老农。 「你们在看什么？」就在龙公公心神全部放在那位书院圣人身上时，他与鹅公公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龙公公脸色微变，他扭头看去，发现正是书院圣人笑嘻嘻看着他们两人。 而下方的圣人依然在跟着小太监大摇大摆前进。 龙公公瞬间明白了过来，缩在袖袍内的拳头微攥，圣人进入了某个他只能仰望的高妙境界。 这与龙公公收集到的情报有很大出入，是圣人隐藏了实力又或者圣人破境了？ 鹅公公转身道：「好久不见，林无涯。」 鹅公公完全有资格直唿林无涯的名字。 「鹅鹅鹅，你怎么这么能活呀？」林无涯笑问。 鹅公公嘆了口气道：「快到头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咱家大限将至……」 林无涯脸皮抽了抽道：「一百年前你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有吗？」鹅公公面露疑惑：「你也知道，人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 「在数月前，有一只小老鼠偷进镜宫，咱家本来想记住它的样子，找机会捉住它，可是就是想不起它长的什么样。」 林无涯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那只小老鼠是指他，他若无其事道：「镜宫这么大，一只小老鼠而已，你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要老是盯着小老鼠，应该多看看其他地方。」 「免得出了什么大事就不好了。」 面对这若有若无的提醒，鹅公公平静道：「镜宫无大事，咱家只能拍苍蝇，逮老鼠。」 「你就这么肯定吗？」林无涯挑眉问，「我向来不信世上有永远一成不变的事情。」 「世上当然不会有永远一成不变的事情。」鹅公公道：「但镜宫不同，它在很长一段岁月都不会变。」 「你这样认为，那为什么还要来看我？」林无涯讥笑道：「回去吧，上面风大，我被称为圣人，但其实有多少斤两心里面清楚得很，敢进宫来，也是一番纠结才作的决定。」 「我哪里敢大闹镜宫？这样做的修士都成为镜宫后花园的肥料了。」 「林无涯，你知道咱家从来不担心这个。」鹅公公摇了摇头道：「敢在镜宫闹事的不是已经疯了的人就是没有智慧的怪谲，只是这两者又往往连镜宫外城的门都进不来。」 「只要对镜宫稍有了解的，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小和尚都一样。」 「大魏上下现在真的敢发疯并有资格闯进来的，也就只有那个骨子里都是骄傲的剑修。」 鹅公公的话说得很淡然，带着足够的自信。 对这种自信林无涯很熟悉，他丝毫不感到生气，因为他在过往岁月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他嘆了口气有些羡慕道：「真的是好大一份家底，要不然也不能绵延这么多年了。」 「只是那些人难道就不羡慕吗？要是我有这等本事，恐怕会妒忌得发疯。」 鹅公公沉默，他知道林无涯说的是什么人，是指那些有足够实力踏平大魏镜都的人，他皱眉道：「当然妒忌，有实力踏平镜都，不代表他们能拿走，拿不走费心踏平镜都又有什么意义？真正能拿走的不能来。」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林无涯一脸诚恳请教。 龙公公竖起了耳朵，脸色严肃地听着，这事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如此瑰宝谁不想要？ 为什么大魏李氏能独占？ 那些能拿走的为什么不能来？ 第875章 问题的根源 鹅公公抬头看着那虚幻的湛蓝天穹。 第1043页 镜宫里面的世界与外面并没有什么区别，这里同样有白天黑夜，也有四季变化。 这就是一个小天地。 「你问咱家，咱家又该问谁呢？」鹅公公低头近似自语问。 「镜宫排名第一的大总管也不知道吗？」林无涯平淡地问。 「你这一派擅长卜筮，研究天命，不也不知道吗？」鹅公公笑道。 「命运这种玩意总是不断变，谁敢说自己能算尽天下事？」林无涯漠然道：「再说镜宫能隔绝内外，我什么也看不到。」 「知道自己的命如何，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鹅公公向着城墙楼道那边走去，他的背影苍老而又憔悴，「林无涯，咱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也懒得管，但千万别做蠢事。」 「别针对大魏李氏皇室，别针对镜宫，这不是你能觊觎的，真做了，你会死。」 龙公公看了林无涯一眼，跟在鹅公公的身后，他始终没有插口两人的说话。 「这面破镜子厉害，李氏皇室厉害，但要是有一天他们站在了天下对立面，还能活吗？」林无涯沉声道。 鹅公公脚步停住，他转身眼神凌厉道：「你这种说法没有任何的理由，我们都很清楚知道，镜宫与李氏皇室是大魏根基之所在，镜宫与李氏皇室在，大魏就不会倒。」 「李氏皇室就是大魏，大魏就是李氏皇室，你见过想自己背叛自己的人吗？」 「鹅鹅鹅，李氏皇室不止一个人。」林无涯面色严肃道：「他们的想法并不统一。」 鹅公公眼神越发凌厉道：「李氏皇室当然不止一个人，但只要圣上在，这种事就不会有问题。」 「问题就出在圣上身上！」 「大胆！」龙公公尖声道：「就算你贵为书院圣人，也不能妄议圣上。」 林无涯没有理会龙公公，他只是看着鹅公公。 他进宫想见的不仅仅是大魏天子，还有这个镜宫的活化石。 鹅公公沉默了一下道：「圣上没有问题。」 「那你刚才在犹豫什么？」林无涯质问。 「皇室的事自有皇室解决……再疯也不过三百年。」鹅公公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林无涯看着两位公公消失在他的面前，他的神情依然凝重，他明白鹅公公话里的意思，但不代表他就认同。 他的身体消失在原地，就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龙公公随着鹅公公向着城墙走下去，心里面却如起了惊涛骇浪一般。 他一直能敏锐注意到宫里面的变化，就似起了一场看不见的漩涡，将所有人都吞噬进去，否则也不会将小奥送出宫去了。 这样心惊胆战的不祥预感，在龙公公一生之中出现过三次。 第一次是汤太后之死，那时镜宫内每天都会有宫女与太监被处死，在那场风波过后，镜宫的宫女太监足足少了十分之一，就连宫中的贵人也有十二位被牵涉进这场风波之中。 最后被牵连得以全身而退的寥寥无几，而龙公公当时只是一个不得志的落魄太监，他的主子同样被牵连进这场风波之中，他也难以倖免。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死，但幸运的是小奥帮了他渡过这一劫，活了下来。 第二次是圣上登基，那次宫内足足乱了一年，旧皇死去，新皇登基，对宫内所有人来说，那是一场腥风血雨，这次龙公公才真正青云直上。 但那一年镜宫的风波诡谲，龙公公想起也心有余悸，那次能活下来，还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第三次是十五年前那个女人的死，想起那个女人，龙公公心情有些压抑，她的名字都成为了镜宫的禁忌，此事过后，镜宫足足处死了三十名贵人，才真正平息下去。 而现在第四次预兆终于来了，而且他经过鹅公公与林无涯的一番话隐隐看到根源之所在。 居然是圣上！ 鹅公公最后那句话近似大逆不道，但也让龙公公看到了根源。 他心中一阵颤慄，如果这次风波与圣上有关，那到时要死多少人？ 他与他的那些义子又有多少能活下来？ 「小龙。」沿着石阶而下的鹅公公忽然开口道。 「在。」龙公公连忙收敛心神应道。 「我们做奴才的只需要跟着主子走，没必要想太多。」鹅公公有些疲惫道：「咱家经歷过不少风雨，可是咱家为什么成了宫内最长命的太监？」 「那是因为咱家始终忠于李氏皇室，从来没有谋反之心。」 「大总管忠心耿耿，就连刚进宫的小太监也知道。」龙公公一脸敬意道。 在所有太监心中，鹅公公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龙公公也很敬重他。 「你很好，不似小舌头。」鹅公公说到这里轻笑道，他挥了挥手，「去吧，你去忙，不用陪着我这快要入土的老东西，镜宫将来还是得多依赖你们年轻一辈。」 龙公公笑道：「大总管正值壮年，就算我与小舌头寿数尽了，大总管身体依然安康无事，哪里能说老了呢？」 「这些阿谀奉承的话留着对圣上说吧。」鹅公公大笑道，向着宫内深处走去。 龙公公转过弯，他才嘆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显露疲惫之态的鹅公公，显然事情并不简单。 就连鹅公公也感到了压力。 之前无论发生多少风波，都难以牵连这镜宫的定海神针，难道鹅公公也在担忧了吗？ 第1044页 究竟有谁能影响到圣上？ 三相？ 书院圣人？ 大佛寺老首座？ 不，只要镜宫在，谁也不能影响圣上。 龙公公悚然一惊，难道是圣上自己…… 圣人林无涯话里话外都是这样认为的，而鹅公公驳斥他胡思乱想。 林无涯未必是胡思乱想。 可是圣上依然似以前那样荒诞，他也不必要去这样做…… 龙公公的后背渗出了汗水，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还是不明白。 但他很快下定决心，要告诉留在宫中的六个干儿子，让他们小心提防，要想法不让小奥回宫。 小奥绝对不能回宫！ 第876章 师徒 小太监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将林无涯引进了宫内有名的幽明湖畔。 湛蓝湖水有着一群群金色的小鱼在摇头摆尾游弋着，这是聚灵鱼，能够聚集天地灵气，因此幽明湖内灵气盎然，无论是在这里生活还是修炼，都是一件很舒适的事情。 湖畔筑有一小亭。 小亭内的石桌上已经摆放好下酒菜，有清品鲜蛤、有异品熊白、有腻品子鹅炙、有果品松子、有蔬品鲜笋。 样样普通，但齐全而精緻。 「老师。」大魏天子笑着从小亭内迎了出来。 「草民见过圣上。」林无涯一脸正经行礼。 他身为书院圣人，但身上没有官职在身，自称草民当然没有错。 但他是天子之师，是帝师，这样的称唿显得生冷疏离。 大魏天子脸上笑意不减，道：「老师，快请坐。」 「谢圣上。」林无涯又是拱拱手才与大魏天子一同坐了下来。 亭内站着的舌公公连忙替天子与林无涯倒酒。 「草民曾听闻要是无缘无故有人请饮宴，那很可能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林无涯看着舌公公倒完酒之后，他才幽幽道。 亭内一静，大魏天子哈哈笑道：「还有这等说法吗？」 林无涯也跟着笑道：「不过天子请酒，就算是毒酒，草民也喝得开开心心。」 林无涯说完就拿起杯子一喝而尽。 只是刚一喝下酒的他老脸忽而涨红继而由青发白，然后一口乌血从唇齿间喷出来，全部洒落在石桌的下酒菜上，他捂着小腹，面露惊愕看着大魏天子：「圣上，你在酒里下毒？」 大魏天子脸色平静。 舌公公额头冒出了冷汗，这酒是经他亲自检验过的，以圣人的本事也中毒了，无论是不是圣上动的手脚，圣上肯定饶不了他。 林无涯悽厉喊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必使用这等小人手段？」 大魏天子面露无奈道：「老师，别闹，你想骂我小人直接骂就好了，又何必拐这么大弯呢？」 林无涯飞快用袖子抹了抹嘴中的污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粒松子扔进口中边吃边笑道：「圣上可别诬衊人，草民可担不起辱骂圣上的罪名。」 舌公公这才反应过来，酒里哪里有毒，全是林无涯在唱独角戏，舌公公气得浑身颤了下，刚才可是差点吓死他了。 但林无涯可是圣上敬重之人，就连圣上被骂了，圣上也能忍，舌公公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魏天子挥了挥手道：「老舌头，你们都退下去吧。」 「是，圣上。」舌公公不敢多言，应了一声，就带着一众服侍的人离开了这里。 舌公公不担心林无涯会加害圣上，因为在镜宫内，还没有人能杀得了圣上。 「不知圣上找草民何事？」林无涯放下手中的筷子问。 「老师，你又何必左一句草民右一句草民来羞辱我呢？」大魏天子苦笑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敬重的老师。」 林无涯拍了拍掌，讥笑道：「难怪有人说这皇宫内有四种人，男人、女人、皇帝、太监，当了皇帝，果然有长进，要是以前，这么违心的话你可说不出来。」 大魏天子拿起酒杯把酒饮下去道：「我所说的字字肺腑，老师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林无涯自己倒了一杯酒：「我真的不信，因为我这蠢货被你骗多了，以前你还是皇子的时候，给我许诺的东西，可是一样都没兑现，你叫我怎么信你？」 大魏天子一阵沉默道：「我答应老师要做个好皇帝，大魏四海清平，这没有做到吗？」 「至于我平时在宫中做什么，老师又何必在意，何必多想？」 林无涯睨了大魏天子一眼道：「你是不是好皇帝，还没到下定论的时候，但是你许诺我的事情真的都做到了吗？」 「我不明白老师想说的是什么……」大魏天子低下头，看着杯里的酒水。 「你应该明白，只是在装煳涂而已。」林无涯冷冷说：「你答应过我，告诉我镜宫的秘密。」 「可是你当了皇帝之后，就故意避开我，显然是不想告诉我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如果你不想说镜宫的秘密，那我可以换一个问题吗？」 大魏天子面露喜色：「老师请说。」 「你为什么成了这样子？你的雄心壮志呢？」林无涯寒声道：「你是我教过最出色的学生，也就小红能与你媲美。」 大魏天子脸上笑意收敛，他低头默默喝酒：「老师要问的问题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不能回答。」 第1045页 林无涯脸上没有失望，过来之前他早有预料，而是又喝了一杯酒道：「这两个问题其实是同一个问题，你登基之后做了皇帝，知道了镜宫的秘密，因而意志消沉。」 「老师，你知道我是不会说的，又何必再问。」大魏天子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林无涯冷笑道：「那你请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喝酒聊天聊聊你一天喝了多少美酒，上了多少女人吗？」 大魏天子依然没有生气，他对自己这位老师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耐性，而是平静道：「请老师过来，只是表明态度，无论老师想做什么，就算要把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弟子也会替老师承担下来。」 林无涯哈哈笑了起来，他眼角飙出了泪：「真是我的好学生，真的有魄力，如果我说要屠尽镜宫之外李氏皇室所有成员，你也担待下来吗？」 「老师不会这样做。」大魏天子摇了摇头道。 「我劝你莫要低估一个人的底线。」林无涯把酒杯放了下来，脸色微沉道。 「书院歷代院长都想探究大魏李氏皇室的秘密，老师也是为了完成自己老师的愿望吗？」大魏天子转移话题道。 「起初是，但现在不是。」林无涯坦诚道：「我自己就想知道。」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老师又何必苦苦逼迫。」大魏天子道：「难道大魏李氏皇室就不能拥有自己的秘密吗？」 「当然可以，但前提是那秘密不能毁了这天下！」 第877章 情谊尽 李氏皇室的秘密会危害天下？ 「老师这话言重了，李氏一族自创大魏以来，何曾做过什么危害天下的事情？」大魏天子脸色平静反问。 林无涯眼神凌厉看着大魏天子道：「可是我怀疑你们会。」 大魏天子怒声道：「难道就因为你的怀疑，就能认定一个人有罪吗？要做到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吗？这还是一个书院圣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一派的人与其他普通人不一样。」林无涯看着大魏天子：「我怀疑你们有，你们就肯定有问题。」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如果涉及大魏李氏皇室的丑闻，那我可以道心起誓，绝不向外人泄露半个字。」 「只要你说出来，是我错了，你想要我如何向大魏皇室赔罪我都愿意。」林无涯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急躁之意。 大魏天子缓缓闭了一下眼，他还是坚定摇头道：「无论你信不信，李氏一族不会毁了自己的基业，先祖们不会，我更不会。」 「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你被逼立下了誓言？」林无涯眼神炯炯问。 「没有谁能逼我立下誓言。」大魏天子摇头道。 即使他心里明白，如果这样说，老师短时间不会再相逼，但老师非常人，肯定有办法测试他是否在说谎，到时恐怕会再起风波。 林无涯沉默没有说话。 「老师，你助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即使现在我……」大魏天子停顿了一下：「但我还是很感激老师，除了这事我无法告诉你，其余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如此甚好。」林无涯站了起来朝大魏天子一礼道：「草民不敢有所求，唯有一事，草民自感有愧，经常误人子弟，做不了圣上的老师，以后还请圣上不要再称我为老师。」 大魏天子沉默了一下，继而笑道：「也好，那我以后称老师为林圣。」 他们两人都明白，这是割裂了师徒情谊。 林无涯眼中有些感慨，不过他很快收敛起来道：「要是圣上没事，草民先告退。」 林无涯知道，这是大魏天子杀他的最后机会，这也是一种明示。 「林圣随意。」大魏天子拿起酒杯，他忽而想起一事随意道：「还有一事，林圣此次甲字班大考为何如此出题？」 「三个官油子怀疑我在针对他们以及大魏大大小小的世家，圣上是不是也在怀疑我如此做事是为了逼圣上召见我？」林无涯面含讥讽道。 「如果我如此想，那就是看轻了林圣。」大魏天子平静道：「或许会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这不会是林圣的主要意图。」 「大劫将至，这届甲字班的考生或许不会起作用，但要是能起作用，就会起到天大的作用，甲字班对林圣来说很重要，至少不会为了针对世家与见我如此出题大费周折。」 「那你说我是为何？」林无涯反问：「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也许就如外界猜测那样，是我疯了？」 「林圣是书院歷代圣人中最强的一个，尤其擅长卜噬之术。」大魏天子缓缓道。 林无涯眼瞳缓缓收缩，他嘆了口气道：「圣上真厉害，希望我们以后不会成为敌人。」 大魏天子没有说错，每一道题都是卜噬之术算出来的。 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大魏天子没有问，林无涯也不会说。 「不会的。」大魏天子道：「书院与大魏李氏皇室、林圣与我永远都不会是敌人。」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林无涯转身离去。 大魏天子低头默默饮酒，再也没有看林无涯一眼。 「老师，你擅长卜筮，肯定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无论你怎样做也是没用的。」 …… 林无涯从如碧湖的镜门中踏了出来，他回首看了一眼恢弘瑰丽的镜子，才在守卫的注视中，走上了有些破旧的马车。 第1046页 拉车的是一匹瘦弱老迈的白马，白马缓缓扬蹄前进，向着书院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不止林无涯一人，他的弟子端木小红也在。 「老师，没事吧？」端木小红看着闭目的林无涯忍不住问。 这次他把边境的事交给一位师弟才回的镜都，而且这是老师的吩咐。 但他没想到老师后来又出了这么多道离奇的大考试题，只是他反对也没用。 直至今天圣上召老师进宫，端木小红感到紧张起来，他自从知道老师与圣上存在间隙之后，就觉得此次进宫没有好事。 甚至他想劝老师不要进宫，因为进去也许就出不来了。 那位曾经的师弟自从当了皇帝之后，端木小红就再也看不透他，甚至心里隐隐有些畏惧他。 他一直认为是位置变化而导致的，但现在想来，未必是这回事。 老师说圣上有问题，端木小红是信的，老师不轻易卜筮，也不轻易相信卜筮，但一旦确认，就不会有错。 这段日子他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关键是他不知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没事。」 林无涯的回答打断了端木小红的思索，端木小红问：「圣上找老师为了什么事？」 「饮饮小酒，闲谈一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林无涯笑道。 「老师，都这种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能说这种俏皮话？」端木小红苦笑道。 「什么这种时候了？」林无涯挑眉反问：「我不是安然无事回来了吗？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 「要是没有把握，我哪里敢进镜宫去见小皇帝？」 「那你们聊出什么来了？」端木小红问。 「没，什么都没聊出来。」林无涯淡然道：「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随我做什么，他都担当下来，就算我现在不高兴，去把萧叶王其中一家屠了，他也会护着我。」 端木小红一脸的惊愕。 「他说就是当赔偿我的，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把萧叶王其中一家杀了，试试他的底线？」林无涯问。 「老师别开玩笑。」端木小红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圣上或许会护着我们，但天下世家的非议，书院也承受不了。」 「也是呀。」林无涯有些遗憾嘆气道。 第878章 试题缘由 「圣上的问题在哪里？如果老师知道，不要隐瞒我。」端木小红一脸苦色道。 他都快愁死了。 「如果我知道，我早就告诉你了。」林无涯翻了一下白眼道：「甚至如果他敢走出镜宫，我肯定要把他捉住，严刑逼供。」 「要不你想法把他引出来，我肯定能让他吐出那个秘密来。」 端木小红没理会林无涯的胡言乱语，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是对大魏李氏皇室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大魏李氏皇室第一条祖训，一旦成为天子就永远不得离开镜宫。 这是画地为牢，也是大魏天子的悲哀。 没有大魏天子会违反这条祖训。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更多的猜测应该是为了安全。 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在镜宫之中，大魏天子有着大魏太祖留下来的通天镜，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别说书院圣人这等层次的修士，就算是浮游天地外的不可知级怪谲，也不会是镜宫中大魏天子的对手。 留在镜宫内就能获得绝对的安全，在这个危险的世界，谁也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降临，作为尊贵的天子，失去一定的自由，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这种付出是值得的。 端木小红眉头紧锁，他在想大魏天子存在什么问题，老师说与大魏李氏皇室那个秘密有关，但大魏李氏皇室本来就很神秘，秘密也很多，他甚至不知老师所指的那个秘密是什么秘密。 「小红呀，别多想。」林无涯开口提醒道：「他不说，我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你？」 「我甚至不知道小皇帝是好还是坏？」 林无涯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有些沉重：「我一生沉沉浮浮，见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怪谲，但最让我猜不透的是人心。」 「就如很多穷凶极恶的坏人，他杀人时有自己的道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认为那些人该杀，他是对的，即使那些道理很荒谬，寻常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错的。」 「但那又如何？他就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做的。」 「最善不过人心，最毒也不过人心。」 「老师……」端木小红看着面露哀色的林无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看来真是老了，喜欢唠叨以前你们师公那些滥调陈词。」林无涯面露嘲弄，收敛心情：「这事暂且这样吧，我们要关注的是甲字班大考。」 「有小皇帝的支持，那三个官油子应该不敢再捣乱，武试也就剩那一项了。」 端木小红面露犹豫道：「老师，这样可能会疯掉不少考生的。」 林无涯漠然道：「小红，我已经提前提醒过他们了，要想得到某些东西，怎么可能不冒险？要是不想冒险可以随时退出。」 「小红，没时间给我们妇人之仁了。」 「这届考生必须按照我的想法来筛选。」 端木小红脸色严肃问：「老师，那些试题是不是你卜筮出的？」 如果说文试时端木小红还能被煳弄过去，但越野试、擂台试古怪的规矩，都让他感到诧异。 第1047页 越野试可以带扈从，擂台试起初时可以杀死对手获得更多的积分，这些看起来实在不合理了。 所以了解老师的端木小红明白，只有卜筮出的题才会如此怪异。 因为卜筮从来都是模煳的方向，这种方向会存在荒诞难解不合逻辑的地方。 显然老师利用卜筮出题时把试题一丝不苟照搬了过来。 林无涯拍腿大笑道：「我说小皇帝能看出来，小红你肯定也能看出来，我是用了卜筮，并且还使用了很多手法来掩盖，但还是没能瞒过你们两个。」 「那擂台试的修改……」端木小红问。 「擂台试的试题本来就是修改之后的样子，我故意提出了第一种更不合理的，然后才假装让步，把原来的试题拿出来，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我让步了，这样能让他们不要一直盯着武试第三项。」林无涯得意道。 端木小红这才明白老师把所有人绕进去了，不仅仅是他，就连三相、圣上同样如此，他还是凝重问：「老师你为什么要用卜筮出题？」 卜筮出题太离谱、太离奇，在过往的甲字班大考中，就算老师偶尔天马行空出离谱的题，但都不会偏离筛选人才的宗旨，但这次的做法实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林无涯没有说话，他只是手一抖，手上就多了一束枯黄的草秆。 端木小红瞥了一眼那束草秆，这是卜草，卜筮用的器具。 卜草生长奇特，它悬浮在空中，草头向下。 立于天而向地。 是他们这一系推衍术法主要的器具。 每一束卜草都有五十根，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林无涯取出一根卜草，任由其余四十九根落在车板上。 之后他拿着那根卜草挑来挑去，才点头道：「甚好，甚好。」 端木小红的境界修为与老师差得太远，还无法学习卜筮之术，所以他也看不懂。 「我唤你回来，本来就是想你替我做事，现在卜筮出来了，说你介入不会影响因果的改变。」林无涯收起卜草，揉了揉眉心疲惫道。 卜筮的内容对卜筮者越重要，那他就会损耗越大。 端木小红没有开口，而是耐心听着。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用卜筮出题？」林无涯咧嘴笑道：「那是因为此次劫数的一线生机出现在甲字班上，我为了捉住这线生机，只能按照卜筮的卦象来推动甲字班的考试。」 「生机在甲字班上？」端木小红面露喜色，「难怪，难怪……」 「所以谁也不能毁了甲字班大考。」林无涯脸上笑意收敛：「你也知道卜筮很难做到精确的指认，加上甲字班的人太多了，想找出那人可不容易……」 「老师，你是说一个人而不是一群人？」端木小红又是一怔道，他本来认为是此届甲字班天才辈出，靠着这群未来可能成为主力的天才才能抵御大劫。 「愚蠢，大劫一来，人多有什么用？一人如果够强，那就足矣。」林无涯训斥道：「我费尽心思按照卜筮的卦象出试题推动此次甲字班大考，就是为了找出那线生机。」 「只要考试顺利，那他必定会出现在甲字班内，而且很大可能是此届甲字班魁首。」 「魁首能得到两倍资源，本来就是为他而准备的！」 第879章 小芙芙 「万一老师你错了呢？」端木小红皱眉道，「卜筮未必就一定预言成真。」 「卜筮结果当然未必准确。」林无涯恼火道：「小红，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输了算我们倒霉，但要是赢了，那对我们来说，对大魏来说，这就足够了。」 端木小红一阵沉默点头道：「这值得我们赌一把，不知老师要我做什么？」 林无涯嘿了一声笑道：「有太多人关注我，大佛寺、小皇帝的人，我只能留在镜都，这无法做太多的事情，但你不同，你的关注小很多。」 「即使你是我的大弟子，但甲字班本来就是我们负责的，我调你回来处理甲字班的事情，这很寻常。」 「边境当然无法比甲字班重要，我想他们或许会关注，但未必会想太多。」 「老师，你是想我从甲字班中找出那个人来吗？」端木小红明白了过来。 林无涯点了点头脸色凝重道：「你不要露面密切关注甲字班，尤其是那一百零五个魁首。」 「你发现了他也不要告诉我是谁，卜筮告诉我，我与他还不是见面的时候，甚至连知道他的名字也不合适。」 「那我发现他之后该如何做？」端木小红问。 「如果你能确认真的是他，那就想法帮助他尽快成长起来。」林无涯吞咽了一下唾沫调侃道：「小红，这在未来很可能是一根很粗的腿，老师想抱都没资格，你的运气不错，抱好了，不说大劫，未来对你的好处多得无法想像。」 …… 周凡打了个喷嚏，他捏了捏有些酸的鼻尖，是谁在念叨我？ 他嘀咕一声之后，才结束今天的事情，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周凡很快带着愉悦心情睡了过去。 待其出现在船上之后，周凡第一时间搜索起蚀芙的身影。 蚀芙也在看他。 昨夜两人初步解开心结之后，蚀芙还是感到有些羞涩，她毕竟突然有了一个父亲，还是让她有些无法适应。 第1048页 蚀芙移开了视线先开口道：「晚上好。」 由于蚀芙不知该如何称唿周凡，所以她索性隐去了称唿。 「晚上好，小芙芙。」周凡笑道。 蚀芙听到这个称唿，她浑身打了个激灵，「你不能这样叫我。」 「为什么啊？不好吗？」周凡有些郁闷道，自己的女儿当然要叫得亲切一些了。 『小芙芙』可是他想了很久的，而且他也隐隐明白蚀芙这名字的含义。 要不是他与蚀芙的关系刚刚有所改善，他还忍不住想问问蚀芙要不要换个名字。 「噁心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坐在四方桌旁刺绣的赵雅竹毫不留情奚落道。 「鸡皮疙瘩能起好几层说明你皮厚。」周凡驳斥道。 「你们要扮演父慈女孝能不能滚远一点？」赵雅竹冷哼一声道。 「别理她。」蚀芙摇头道：「就是小芙芙这称唿太那啥了……」 周凡也懒得理赵雅竹，他轻笑道：「那我还是唤你小丫头好了。」 反正不能喊自己的女儿为蚀芙，整天弒父弒父地叫，这不是挑起两人的伤心事吗？ 蚀芙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事？你娘知道你与我关系变好了吗？」周凡关心地问。 「她不知道。」蚀芙一脸黯然道：「我离开娘那里了。」 「为什么呀？」周凡微微一怔道。 「跟她吵架，被她赶出来了。」蚀芙脸色变得更黯淡了起来。 周凡既感到心疼又感到高兴，心疼的是小丫头要承受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太多事情，高兴的是小丫头被赶出来了。 赶得好！我机会来得这么快吗……周凡强压抑着心中的高兴，也是一脸伤感道：「你别太担心，你娘只是一时生气，等她生气完，你再回去，她不会不认你的。」 不认最好，周凡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然后轻咳一声道：「要是你没有去处，可以来找我，我肯定会照顾好你的。」 说完这话周凡心里面觉得有些怪怪的，怎么有种诱拐小孩子的感觉？ 蚀芙怔住了，她并没有回答。 赵雅竹低头刺绣，没有理会两人。 周凡忐忑等着，要是蚀芙同意，那他就能再次见到自己的小丫头了，这样就可以把小丫头带回正常的人类世界，而不是留在危险异常的怪谲世界。 「对不起。」蚀芙摇头，她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之意，「我现在还不想去。」 周凡一脸失落，不过他很快道：「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来？来我这里不好吗？」 小孩子都得哄，他首先要知道蚀芙是怎样想的，然后可以想法解决。 「我……我……」蚀芙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来，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最后烦躁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去。」 周凡反而觉得很可爱，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他没有再逼蚀芙，而是担心道：「那你让你娘赶出来了，现在一个人在荒野外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一般的怪谲都不会是我的对手。」蚀芙摇头道。 两人又聊了会天，蚀芙催他赶紧修炼去。 周凡又关心起蚀芙的境界问题，知道蚀芙一时半刻都难以到达速度段之后，他也不着急传授速度段功法给蚀芙。 周凡问起这事，蚀芙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周凡问。 蚀芙瞄了一眼赵雅竹，赵雅竹若有所觉，她抬头，粗眉毛挑起。 「你这小丫头，有事情一定要跟我商量，我可是你爹，尤其是你娘与你闹矛盾的时候，只有我能帮你了。」周凡心中一凛，他警惕看了一眼赵雅竹。 这赵雅竹虽说上次帮了他与蚀芙相认，但不过是顺手为之，赵雅竹想逃脱船的控制更多的希望是放在她自己身上。 所以赵雅竹会做出一些有利她而不利蚀芙或我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以想像的事情，周凡默默地想，他就想着再次询问的时候，蚀芙开口了。 「我想与赵姑娘做个交易。」 第880章 不同意 蚀芙要与赵雅竹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周凡脸色微变问：「你答应了她吗？」 「她当然没有答应我。」赵雅竹替蚀芙回答。 听到蚀芙还没有答应赵雅竹，周凡松了口气。他看着蚀芙，希望蚀芙解释一下。 「她说可以给我所有段位修炼用的功法与修炼资源，而我只需要冒险在她附身在你身上的时候，到她面前，给她尝试寄生。」蚀芙解释道：「我没有隐瞒你的意思，只是这些话是她在你离开时才对我说的。」 「我想找你商量也没办法。」蚀芙隐隐怕周凡生气。 「赵雅竹。」周凡气得咬牙切齿看着赵雅竹。 赵雅竹一脸平静道：「你没必要这么生气，我又没骗她，这只是一场交易，事实上她付出的远不如她得到的多。」 「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周凡冷声道：「小丫头别答应她。」 赵雅竹皱眉道：「我承认会有一定危险，但这危险完全可以在接受的范围内，难道你就没有冒险过吗？」 「别说了，我不会让我女儿冒险做这样的事情。」周凡说得斩钉截铁，「不就是功法与修炼资源吗？小丫头你放心，我来替你解决。」 第1049页 「抛开你是我女儿不说，登船者本来就应该帮助辅佐者更好地成长。」 赵雅竹面露讥笑道：「你现在才想起自己的义务，会不会太晚了一些？我怕你是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压榨小傢伙的？」 周凡有些汗颜看了一眼蚀芙，蚀芙回瞪了一眼周凡。 周凡当然记得自己当初把蚀芙当作童工来压榨的往事，他哼了一声道：「这还不是你在一边挑拨离间，故意破坏我与蚀芙的关系。」 其实真正的原因反而与赵雅竹没有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是蚀芙从周凡的样子认出了周凡这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才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周凡当时无法，只能根据她的敌意来作出了压榨童工的应对措施。 赵雅竹冷笑道：「随你怎么说，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夸下海口的好，免得弄得父女之间不愉快。」 「我什么时候夸下海口了？」周凡皱眉道。 「你的女儿想似你那样，需要的是最顶尖的功法，每一阶都打下无比扎实的基础，这些你真的齐全吗？」赵雅竹反问。 周凡微微一怔，功法他都有，但有些功法需要特殊的资源辅助，他之前都用了，可没有备到第二份的意思。 这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赵雅竹继续奚落道：「你自己的修行资源都捉襟见肘，你真的能顾得了小傢伙吗？」 「就算你想依赖钓鱼，那也不可能，因为河面资源随着前进，早已经没有低阶段位的资源，所以你唯一获得资源的途径只有我这个引导者。」 周凡皱眉道：「你错了，钓竿或许帮不了我解决这个问题，但我可以藉助外界的资源。」 他可以去外界收集又或者直接用将会得到的甲字班资源，分一些给蚀芙。 「外界的资源？」赵雅竹不屑道：「每一阶段位的顶级功法与资源看起来低端，但你以为真的这么好获取吗？」 「如血金级别的抗击段功法，你在外界见到过多少种？速度段瞬移级身法呢？」 周凡沉默了起来，他速度段的《游四季》可以传给蚀芙，但他体力段功法需要气鬼、洗髓段功法需要空音鬼雷、换血段则是需要更稀罕的龙神血，他从哪里找来龙神血？ 有些功法根本无法复制给蚀芙。 就如赵雅竹所说的，外界想寻到这些顶级功法，都不知要花费多少心思。 蚀芙见到周凡为难，她有些着急对赵雅竹道：「我不会让你寄生的，大不了我不追求最好的功法，降一等只要修为境界上来就好。」 「不，不能降。」周凡摇头道，他知道基础的重要性，基础越扎实越强，才能走得更远。 蚀芙是他的女儿，他不愿让蚀芙的基础不扎实。 「是呀，一旦降低要求，那就会一步步落后，以后想补回来那就难了。」赵雅竹阴阴补刀道，「其实只要你们同意我的要求，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周凡沉声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胁迫我们了吗？我不愿让小丫头降低修炼标准，但不代表我们就要接受你的逼迫。」 周凡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赵雅竹那寄生逃脱之法。 「就算小丫头同意那也没用，我现在可没有欠你的附身次数。」周凡又补充了一句。 赵雅竹冷哼道：「迟早会欠的，隐线颅找上门又或者你要我帮忙做其他事情的时候，这就是我的机会，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不接受我的要求，如何帮这小傢伙每一阶都打好基础？」 周凡挑眉道：「如果我说用大灰虫买你手里那些低阶段位的顶尖功法以及相应的资源，你会不会卖给我？」 如果赵雅竹愿意卖，那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卖，但是我会开出天价，你买不起。」赵雅竹冷笑道：「而且大灰虫你自己都不够用，还想分给小傢伙不成？」 「我以后会努力收集大灰虫。」蚀芙开口道。 周凡心里感到一片温暖笑道：「小丫头，这种事量力而行，不要太勉强，免得招惹危险的怪谲。」 周凡明白蚀芙之前收集那么快，说不定是借用了蘑菇妖一族的力量，现在蚀芙与白冷荪闹翻了，那再想收集大灰虫可没有这么简单了。 蚀芙脸色严肃点点头，她在船上这么久，自然知道大灰虫的重要性，她准备回去之后好好想法替周凡收集大灰虫。 之前是不情愿，但现在可不同了。 赵雅竹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空中灰雾。 两缕灰雾飘来，幻化成一大一小的两个琉璃球。 「周凡现在拥有两万三千一百二十六条大灰虫，而小傢伙拥有一千一百二十二条大灰虫。」赵雅竹看着琉璃球，报出了具体的数目。 周凡对自己有多少条大灰虫，也是有大概数目，知道赵雅竹没有说错，但他不明白赵雅竹为什么突然要说出具体的数字？ 「周凡，你想快速升到武势中段吗？」赵雅竹笑着问。 第881章 鍊气晶玉 想快速升到武势中段吗？ 周凡当然想，其实今夜他进入这里，本来就想询问这事。 距离下次考试还有两天时间，而最后一项武试会有大危险，所以他想最好在这两天内进入武势中段。 单是凭着苦修而没有资源辅助，周凡想突破武势中段，需要消耗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第1050页 「说来听听。」周凡道。 「你想知道，那我给你说说。」赵雅竹笑道：「之前就跟你说过，武势、武识、气罡三段是鍊气三段，核心都是对真气的精炼。」 「即使随着精炼，精炼过的真气从而衍生出各种不同层次的变化，但其需要的辅助修炼物是相差无几的。」 「这三个段位的修炼资源是通用的这个我早已知道。」周凡挑眉道。 赵雅竹道：「但你肯定不知道鍊气三段低端的可以使用一些独特的丹药来对功法辅助真气的修炼，但丹药一般效果寥寥，而且还可能含有药毒性。」 「毕竟鍊气三段需要的不是吸纳外在的灵气，而是对自己体内的真气精炼，能对真气精炼起到作用的辅助物很稀少。」 「而鍊气三段对功法精炼真气起到最顶级的辅助物是鍊气晶玉。」 鍊气晶玉？周凡面露异色，他从来没有听过鍊气晶玉。 赵雅竹打了个响指，一缕灰雾飘来落在了她的手中化作了一个金色的盒子，她没有急着打开盒子，而是说道：「真气精炼最棘手之处在于两点，第一点当你一天精炼真气到某种程度时，你的肉身你的人魂都会感到疲惫而无法再继续。 第二点在于真气的抽丝剥茧并不容易，每精炼转化一缕真气，都不知要消耗多少时间在其中。」 「第二点可以通过顶尖的功法来弥补，越厉害的功法精炼真气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但精炼真气对肉身、人魂造成的疲惫却不是功法能解决的。」 「一切辅助练气三段的资源都是为了减缓肉身、人魂精炼真气的疲惫，而鍊气晶玉根据品质高低，能在精炼真气时大大减缓肉身、人魂的疲劳。」 赵雅竹看着盒子淡然道：「鍊气晶玉是鍊气三段最好的辅助物，没有任何东西能与它媲美。」 赵雅竹说着话就把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并排着三行不通颜色的六菱晶玉，分别是蓝红金三色。 每一行都有十块晶玉，每一块晶玉看起来晶莹剔透小巧玲珑。 「这三种颜色的晶玉存在品质上的区别吗？」周凡猜测问。 赵雅竹用手指捻起一块蓝色的六菱晶玉道：「鍊气晶玉在产出时就是这么大，而一个武者每天最多吸收一颗这样的晶玉，要是超出这样的量，就会有诡异危险的力量侵蚀你的肉身与人魂。」 「它们的区别在于，一颗蓝色鍊气晶玉能让修炼者持续一刻钟修炼不会疲惫、一颗红色鍊气晶玉能让修炼者持续半个时辰修炼不会疲惫、一颗金色鍊气晶玉能让修炼者持续一个时辰修炼不会疲惫。」 「而且鍊气晶玉还有替修炼者加快对真气的精炼之效，不同颜色的晶玉效果也大不一样。」 「两者叠加之下，一颗蓝色鍊气晶玉能替一个鍊气段武者节省十日修炼之功，而一颗红色鍊气晶玉能让武者节省一月苦修之功，而一颗金色鍊气晶玉能替武者节省百日苦修之功。」 周凡眼露异色，他早已经估算过，在他体内的真气量异常浑厚情况下，真气精炼要消耗的时间也长得恐怖。 他想从武势初段踏入武势中段，如果不藉助外力的情况下，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而现在只要有六颗红色鍊气晶玉又或者两颗金色鍊气晶玉就能做到。 两颗金色鍊气晶玉就是两天时间，而红色鍊气晶玉也只需要六天时间。 六天时间或两天时间就能替他节省半年的苦修之功！ 「这鍊气晶玉什么价？」周凡压抑心中的激动兴奋，询问了起来。 他知道赵雅竹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她主动拿出鍊气晶玉也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消耗他拥有的大灰虫。 只要消耗他拥有的大灰虫，那就能逼得他和小丫头向赵雅竹低头。 「一颗金色鍊气晶玉五千条大灰虫，一颗红色鍊气晶玉一千四百条大灰虫，一颗蓝色鍊气晶玉四百条大灰虫。」赵雅竹缓缓报出了价格。 周凡快速心算起来，如果全部使用金色鍊气晶玉修炼，其中到武势中段要两颗，武势高段要四颗，也就是说他需要六颗金色鍊气晶玉才能达到武势段圆满，六颗金色鍊气晶玉需要三万条大灰虫！ 换算成红色鍊气晶玉则是需要十八颗红色鍊气晶玉，也就是两万五千二百条大灰虫，如果是蓝色鍊气晶玉需要五十四颗，那就是两万一千六百条大灰虫。 这三者存在差价很正常，毕竟品质不同，修炼能节省时间就不同，况且差价不离谱。 但就是都太贵了！ 周凡的心脏隐隐抽搐了起来，之前他从连脉段冲击武势段也就是需要一万六千条大灰虫的一气丹。 没想到武势段修炼又增长了一倍。 「觉得贵是吗？」赵雅竹冷笑道：「但我可没有漫天要价，而是给出了实价，你要是觉得贵，完全可以钓鱼来获得，不过此处河面只有红色鍊气晶玉，要想得到金色鍊气晶玉，只能继续前进了。」 「而且你钓鱼就会发现，就算你运气超好，每次都钓起金色晶玉，也就比我这便宜一成而已。」 周凡眉头微皱，这种交易的话，赵雅竹也无法说谎，也就是说他想获得金色金玉就要付出差不多的代价。 见周凡不吭声，赵雅竹又道：「事先声明，我可不会一颗颗卖给你，要你买十颗你肯定不愿意，毕竟你在武势段也用不了这么多，以你的真气量来算，在武势段需要六颗金色鍊气晶玉，那就一次六颗金色鍊气晶玉或十八颗红色或五十四颗蓝色。」 第1051页 赵雅竹堵死了周凡一颗颗购买的打算。 第882章 妥协 要是可以一颗颗购买，那无疑周凡的压力会大大降低。 他只需要买两颗金色鍊气晶玉进入武势中段，以解决他燃眉之急。 之后再慢慢想办法。 但赵雅竹说不散卖，这无疑是想一次把周凡的大灰虫压榨干净。 「五千一颗金色鍊气晶玉都这么贵了为什么不散卖？」周凡挑了挑眉明知故问，「我现在加上我家小丫头的大灰虫，也一次拿不出三万条大灰虫来，你是不是不想卖？」 赵雅竹脸色微冷：「有生意怎么可能不做？不散卖是不喜欢，至于你大灰虫不够那是你的事情。」 「我又没要你白送，散卖怎么了？」周凡脸色微沉道。 「我就不散卖，你可以不买。」赵雅竹停顿了一下冷笑道：「我愿意卖给你就不错了，其实你心里明白我为什么不散卖，你问来问去也没用。」 这是刻意刁难了。 周凡觉得有点头痛，其实就算他有三万条大灰虫，也捨不得一次全部拿出来购买金色鍊气晶玉，他总得给小丫头留一些。 「赵雅竹，你别太过分了。」蚀芙看见周凡被刁难，她脸色微冷道。 「怎么过分了？买卖这种事情向来是你情我愿的。」赵雅竹脸上带着得意地笑道。 「别跟她一般见识。」周凡让蚀芙不要生气，他又看着赵雅竹问：「前进使用什么钓竿能钓起金色鍊气晶玉，一次又能钓起多少颗？」 「如果你不想免费答，我愿意支付回答问题的报酬。」 这是两人约定好的，赵雅竹也不能不回答，赵雅竹瞥了周凡一眼道：「这问题也不值钱，我可以免费告诉你，前进用火红的材料钓竿或深灰的随机钓竿都可以钓起金色鍊气晶玉。」 「火红钓竿如果钓起金色鍊气晶玉约是二颗到三颗不定的数量，深灰钓竿同样如此，不过你也知道深灰钓竿的概率会低很多。」 「原来是火红钓竿……」周凡有些讶异，他本来还以为会是代表药物的浅紫钓竿。 他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鍊气晶玉是一种可以吸收修炼的晶石，与丹药等资源有些类似。 「那是因为它是比较原始未经加工的材料，火红钓竿本来就以一些锻材或矿石为主。」赵雅竹随意解释了一句又问：「你真的要赌运气吗？前进百米之后，一桿下去需要一万六千条大灰虫，你可要想好哦。」 「你又不肯散卖，我唯有赌运气。」周凡平静道：「应该认真考虑的是你，你不肯散卖，有可能到时一条大灰虫都赚不到。」 赵雅竹粗眉毛蹙了起来，她低声道：「我不信你每次运气都这么好，我坚持不散卖。」 「用你脑子想想，上次你这样说发生了什么事，上上次你这样说又发生了什么事！」周凡哼了一声道：「再问你一次，散卖吗？要是不肯，那就帮我将船前进一百米。」 赵雅竹的脸色阴晴不定起来，她很纠结，要是不散卖，那周凡要是真的似之前那样运气爆炸钓起了金色鍊气晶玉，那就会损失一万到一万五条大灰虫。 但要是散卖，她试图通过修炼资源压榨周凡的效果将会降低。 「最低两颗金色鍊气晶玉，要是这你都不肯，我可以帮你将船前进，让你自己钓鱼去。」赵雅竹道。 赵雅竹真的有些怕了，这周凡的运气好得可怕，她怀疑船与钓竿在帮周凡，与其把这些大灰虫拱手送给船与钓竿，还不如她退一步拿到手更好。 一万条大灰虫对处于这处河面的她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了。 周凡心里暗喜，他还是面色如常道：「既然你肯让一步，那我也让一步好了，我要两颗金色鍊气晶玉。」 不需要钓鱼自然最好，毕竟他以往运气一向不错，似乎想要什么就来什么，但这终究是碰运气的，万一一桿下去上来的不是金色鍊气晶玉，这损失的将会是一万六千多条大灰虫。 到时他想进入武势中段，那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所以能做不碰运气的事情，就不要做。 赌狗没有未来。 他正好需要两颗金色鍊气晶玉来进入武势中段。 赵雅竹脸色不太好看，但她还是摇手招来周凡的琉璃球，她在琉璃球面上轻轻一划圈，琉璃球出现了一个圈洞，无数的大灰虫从其内浮现而出，消失在周凡眼前。 直至一万条大灰虫之后，赵雅竹才让琉璃球恢復了原状，她又从自己那盛着鍊气晶玉的盒子内取出了两颗金色鍊气晶玉交给周凡。 周凡接过金色鍊气晶玉，心里面一阵高兴。 如此一来，进入武势中段就不会有问题了。 想来真是可怜，明明我的天赋在诸多同辈天才中都数一数二，但每次都时不我待，无法慢慢修炼，只能藉助外物来进阶，这么好的天赋都浪费了，周凡收起金色鍊气晶玉，心里有些嘘唏想。 「你别高兴得太早，你选的是最难走的一条路，就算你能藉助鍊气晶玉来完成武势段的修炼，但那时大灰虫都被你挥霍一空了，武识段又怎么办？」赵雅竹泼冷水道，「小傢伙的修炼资源又怎么解决？」 「我劝你还是别这么顽固，让小傢伙同意我的寄生方案，在这期间小傢伙的修炼资源我一力承担。」 第1052页 蚀芙被说得有些心动看了一眼周凡，她不想拖累周凡。 周凡冷笑道：「你想都不要想，就算小丫头与你私下达成协议那也没用，因为没有我在中间传递，你也给不了小丫头，而且一旦你们达成协议，我绝不会给你机会附身在我身上了。」 赵雅竹脸色微沉，蚀芙心里面无来由有些开心，她知道他是因为关心她，才不让她去冒这样的险，但她又有些担忧，因为问题始终还是没有解决。 「小丫头。」周凡揉了揉蚀芙的头髮笑道：「不用担心修炼资源的问题，不就是大灰虫吗？现在是没有多少，但我们慢慢囤积，总会多起来的，根本不需要冒这样的危险。」 「我这里还有一万条大灰虫，你现在需要进阶了吗？」 要是需要，那这一万条大灰虫周凡可以毫不犹豫花在蚀芙身上，周凡很明白一个道理，养女儿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第883章 武势中段 养女儿成本高昂，周凡当然会感到压力，大不了等忙完甲字班的事情，他就努力想法去获得大灰虫。 「我暂时还不用。」蚀芙摇头道：「上次她给的抗击段功法与资源我还没用完，现在只是抗击中段。」 「可是那也快了，最多一月小傢伙就能抗击段圆满。」赵雅竹故意打岔道。 这么快吗……周凡心里抽搐了一下，他干笑一声道：「如此最好，到时我就可以将我瞬移级身法传给小丫头。」 至于速度段需要的修炼资源，那也要着手准备了。 可不能相信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屁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别事到临头拿不出小丫头要的资源，那到时我这个父亲的尊严何在？周凡心里默默地想。 周凡开始感觉到原来养女儿是一件这么不容易的事，天下的父母都不容易……不对，是天下的父亲都不容易，小丫头那个母亲……不对，我不能承认小丫头有母亲，这太丢人了。 周凡在心里胡思乱想，又出言安慰了一番小丫头，然后去修炼了一小会，就被送出了船。 可是蚀芙还没有走，她被赵雅竹留了下来。 「你留我下来作什么？」蚀芙冷冷道。 赵雅竹微微挑眉问：「小傢伙，你是不是在以血缘关系利用周凡帮你进阶？如果是，你告诉我也没事，我会帮你的。」 蚀芙脸色当场冷了下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需要做这种卑鄙的事情吗？他是我……」 「爹。」蚀芙说到这个字时小脖子都有些红了。 赵雅竹颇觉有趣，以她对蚀芙的了解，蚀芙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她又道：「你真的不考虑答应我的条件了吗？」 赵雅竹说的自然是寄生一事。 蚀芙没想到赵雅竹还没死心，她微微皱眉。 「你别担心你答应了，周凡不答应，如果你答应了，我把东西拿出来，难道他还会拒绝把东西给你吗？你可是他的女儿。」赵雅竹劝说道。 只是蚀芙很快摇头道：「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他不同意，我要是答应你了，他会伤心的。」 「你还会考虑他的心情了。」赵雅竹哼了一声道：「还真是一个好女儿。」 …… 周凡醒来，他先将两颗金色鍊气晶玉实化，金色的晶玉带着淡淡的暖意。 周凡观察了一下就收了起来，这金色晶玉的使用之法赵雅竹已告诉他了。 他眉头微皱，有些烦恼，因为他的资源本来就一直处于捉襟见肘的状态，现在又多了一个女儿，当然烦恼之余他又感到幸福。 考虑了一下未来该如何发展之后，周凡才起床洗漱一番，又仔细伪装为之前的状态。 只要大考没有彻底结束，他都要隐藏好自己的行踪。 伪装好之后，才推开门去吃早饭。 吃完丰盛的早饭之后，周凡哪里都没有去，而是立刻回到房间之内。 还有两天就要进行武试第三项，他不愿浪费时间。 由于连是什么形式的考试方式都无法得知，他之前在越野试以及擂台试准备的不少东西都在，他早已经想过，根本就不需要再去准备什么东西。 他基本的东西已经不缺，也很难去针对准备什么东西。 所以这两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手上这两颗金色鍊气晶玉来进入武势中段。 无论会遇到什么样的考试，提升境界应该能够起到作用。 周凡把门关上，又从符袋中取出数道符箓，布下了一个防御符阵。 之后又轻轻唤道：「小绻。」 小绻从他脑袋里钻了出来，她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 这小傢伙要是没事有时候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醒醒。」周凡提着小绻的小胳膊上下甩了甩。 直至小绻口里发出唿唿噜噜的声音周凡才停了下来。 「主人早上好。」小绻终于清醒过来，但她依然懒洋洋道。 「替我守住，我要专心修炼。」周凡吩咐了一句，就懒得再理会小绻，而是又从符袋之中取出了诡海螺。 因为现在要经常修炼，所以周凡就没有再把诡海螺放入储物之书内。 他拿起墨黑条纹状的海螺对着螺尖吹了起来。 浑厚嘹亮的螺声响起，一圈金色的音波扩散开，化作光罩笼着周凡。 第1053页 周凡看着符文流淌的光罩才放心下来，要不是有诡海螺隔绝诡海传达过来的怪异海浪声，他根本不敢修炼《诡海》功法。 但幸好这几天他的修炼，都不似第一次进入武势段那样，会看到那诡异的海洋。 周凡拿出一颗金色的鍊气晶玉，他先是盘腿坐下，然后将体内的真气灌入鍊气晶玉之内。 鍊气晶玉受到真气的持续灌注，渐渐融化为金色的液体，液体在周凡的手掌流淌开来，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而上，只是没到肩膀，就全部被吸入了体内。 暖洋洋的气覆盖着身体的血肉以及魂海里的人魂。 周凡这才闭眼运转起《诡海》功法。 强横无匹的心法开始压缩反抗游走的真气，将真气聚拢起来之后，才开始对真气抽丝剥茧。 周凡很快发现在金色暖洋洋的气体帮助下，他精炼真气的速度比起以往快了很多。 这种极快的精炼真气，使得周凡有些沉醉。 时间缓缓流逝。 但周凡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周凡解除诡海螺的光罩，他伸了伸懒腰，脸上显现淡淡的笑意。 自己本身真气精炼时间加上金色鍊气晶玉的时间，让他体内的不少真气转化为品质更高的真气。 只要到明天，他相信藉助第二颗金色鍊气晶玉修炼完之后，体内的精炼真气将会达到一定的程度，从而进入武势中段！ 周凡又忙碌起来，把符阵撤去，让店小二端来饭菜，他毫不吝啬奖励了小绻三个鸭腿。 小绻吃得美滋滋的，一天给周凡护法的抱怨立刻烟消云散。 晚上进入灰河空间，除开与女儿交流一下感情，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转眼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周凡第二天依然似昨天那样修炼，直至正午才停下来，他睁眼看着诡海螺形成的音波光罩眉毛微挑。 他已经顺利进入了武势中段。 第884章 入场 鍊气三段真气的精炼是一种量变引起的质变。 只要真气的精炼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就水到渠成顺利进阶。 周凡踏入武势中段就是如此情况，但即使早有说明，在之前他还是有些担心破境进阶时会再度遭到诡海那奇特海浪声的侵蚀。 但幸好一切顺利。 体内精炼过的真气与没有精炼的真气混合在一起，使得真气变得更强大。 周凡静静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解除诡海螺的光圈之后没有急着撤开符阵，而是站起来运转功法，他拔出锈刀，有着独特看不见的势缭绕着锈刀。 锈刀嗡嗡震盪着。 周凡使用的是诡海势的第二种变化，但是除开有着独特的气势顺着锈刀向前蔓延，并没有看到太多的变化。 周凡并不觉得意外，他瞄了一眼小绻。 小绻的头髮立刻竖了起来，看起来就似一把梳子一样，她疯狂摇头：「不行。」 「你想多了，我不是要拿你试验我的新武势。」周凡笑道：「你分一个小小绻出来。」 「那也不行，你别想拿我的小小绻做试验品。」小绻摇头，不过竖起的头髮垂了下去。 「晚饭给你再加一个鸭腿。」周凡开出条件。 「两个鸭腿。」小绻脸色凝重讨价还价。 「就一个，要是你不肯，我就从外面找一个小东西回来试验。」周凡可不想让这种讨价还价的邪门歪风肆虐开来。 「那就一个好了。」小绻连忙改口，然后她的一根头髮断开，化作了小小绻。 小绻让小小绻攀爬上了桌面，然后站住不要动。 周凡一刀朝小小绻噼下，刀噼下之时，独特凌厉的势散开，笼罩着小小绻。 嘭！ 小小绻的身体立刻收缩，有着无数血红的液体从身体上漂浮而出，再炸开，将桌面的一角染成了血色。 小小绻直接化作头髮。 小绻吓得秫秫发抖，这武势未免太恐怖了。 周凡也有些讶异，诡海势第二种变化为血瀑，据《诡海》功法记载，在诡海有一处区域，无论什么生灵进入里面，身体的所有血液都会不由自主全部钻出身体，好似瀑布一样倾泻。 没有例外。 诡海血瀑是每一个进入里面的修士都极力避免的危险区域。 周凡看着那散落的血脸色微凝，诡海势血瀑未免太危险了，一使出来必定分生死，不适合武者之间比斗使用，也要慎用，以免造成误杀。 一夜无大事。 第二天一早起来，经过一番伪装，周凡坐着马车到了书院。 书院门前早已人山人海。 其实考试的只有十九个考生。 但甲字班最后一项武试结束之后将会决定谁能进入甲字班，这种大事自然受到了很大的关注。 有高象城大大小小的势力，也有书院的学生或这届参加甲字班淘汰的考生。 无论怎样，门前的人实在太多了。 各式各样的人，有些考生甚至为了避免意外没有立刻下车。 周凡做了伪装，他直接就从车里下来，打量着四处的环境。 书院派人维护了秩序，对于即将到来的武试第三项，无论谁问都是没有应话。 事实上除了三名主考官，书院的人也不知道武试第三项会如何进行，他们只是参与了部分布置工作。 第1054页 可惜的是这些布置工作分散给每个人具体都不同，他们也被要求立下鬼誓，无法与其他人交流此事，从而拼凑出试题的具体情况。 门前纷纷攘攘，周凡混在其中，听到的都是讨论武试第三项会考什么以及十九个考生谁能从中脱颖而出。 「目前为止，也就只有文试、越野试、擂台试都是第一的周凡有很大可能进入甲字班，其余的考生都有些危险。」 「这周凡真的厉害，能够三试第一，力压书院、佛寺、世家等优秀弟子，话说这周凡是什么出身？」 「目前已知身份是仪鸾司培养的天才，再深一层就不知了。」 「周凡也未必能进入甲字班。」有人一脸妒忌道：「你们别忘了，武试三项都是淘汰形式的，他要是在最后一项被淘汰甚至杀死，前面成绩再好也没用。」 「说得也是。」旁边的好几人也是认同点了点头。 周凡挑了挑眉走开。 人群中十九个考生都有人讨论，但讨论最多的就是已经三试第一的他，显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了。 出名的压力真大……周凡幽幽嘆了口气，要不是为了魁首之位，他肯定不愿意如此出名，保持进入甲字班的成绩就好了。 很快书院大门打开。 有三名教习从其中走出来，其中一人喊道：「参加甲字班大考的考生可以进入考场。」 书院的人立刻分开一条人行道，把不相关的人隔离开来。 如此多人的情况下，没有人再敢轻易闹事，甚至就连出言抱怨的都寥寥无几。 因为上次擂台试开启那天，不少人都看到了仪鸾司的武者将那些闹事者带走的情形。 现在的人数比起昨天还要多得多，但仪鸾司的武者肯定也混杂在其中，真的胆敢闹事，也只不过是寻死而已。 人行道分开，很快就有考生走过去，取出玄光玉符、考牌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获得了进入机会。 也有几个似周凡那样伪装打扮过的考生，教习只认信物不认人，因为这只不过是初步的筛选而已，入去之后在考试开始前肯定会再次进行身份的核实。 周凡见有五六个考生进去之后，他这才从人群中钻出来，把证明物交给教习。 教习简单检查了之后，发现是周凡之后，他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然后把东西递还周凡客气道：「你可以进去了。」 周凡有很大可能可以进入甲字班，而每一个进入甲字班的武者都前途远大，这教习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周凡收起东西放进符袋之内，他进入书院之后，来到了广场内，他把自己戴的人皮面具等伪装去掉。 广场内的考生很快聚集齐，这些考生中自然不乏眼熟之辈。 由于不知考试的内容，每个人的准备都不大一样。 有的甚至似上次参加越野试时那样，携带了大量的物品进入书院广场。 第885章 大象席地而坐 飞鹤县鹤家的鹤一鸣携带了两个大大的与他同高的木桶过来。 也有三四个考生背着大大的包裹。 周凡只是带了一个小包裹，他嘴角扯了扯，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其实他带的东西也不少，不过都放在了储物之书里面而已。 「周大哥。」李虫娘算是最迟一批进来的了，她一脸轻松笑道。 虫娘的状态真好，不似我紧张得要命……周凡在心里苦笑一声，与李虫娘说起话来。 有不少视线若有若无扫过来。 周凡明白，有些视线是关注虫娘，但更多的视线是关注他。 擂台试之后，周凡让所有人的印象深刻。 周凡发现经过数天的治疗，似皱深深、一行这些在擂台试受伤的人也已经没有任何大碍。 很快三位主考官走上了白玉高台。 所有考生的视线都看向三位主考官，等他们公布武试最后一项的试题。 仲田看着高台下的考生沉声道：「先核实所有考生身份。」 教习们就散开忙碌起来，核查排队考生的身份。 十九名考生的身份核查并不困难，很快就核查完毕，全部顺利通过了核查。 仲田又挥了挥手道：「布阵。」 白玉高台一侧有着五名教习开始忙碌起来，把一道道符箓贴在地板上。 待数十道符箓按照一定方位贴在地上时，五名教习走开。 符箓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白光形成了一个圈状。 不少考生都认出来了，这是一个短距离的传送符阵。 仲田三人已经从白玉高台下走下来。 白象寺住持圆海双手合十走进了符阵之内，很快就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考生都给我进入符阵内。」仲田开口道。 十九名考生都是向着符阵走去。 周凡也在其中，他对李虫娘低声道：「小心一点。」 即使是书院，也要保持应有的警惕，毕竟可能一旦从符阵出来考试就开始了。 周凡与李虫娘差不多先后走进了符阵。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之感后，周凡站定时，他的手早已放在刀柄上，待看到与他一样传送出来的考生以及最先过来的圆海，心神微松。 周凡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处荒凉的地域，地上生长着一些短小的杂草，没有任何的杂林。 第1055页 很快他就发现这里距离书院并不远，若是往回走，就算是寻常的步行速度，也不过是一刻钟时间就能回到。 其实这并不奇怪，这传送符阵并无法跨越太远距离的传送，至于想实现远距离传送，那需要的成本很惊人，至少不是普通武者能用得起的。 周凡知道肯定有，但从来没有亲眼所见。 周凡发现除开考生与圆海，荒地之中，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个人。 那是书院提前派来的教习。 教习们站立不动，要不是眼力够好，还以为看见的是木头人或稻草人，远的甚至只能看到一个模煳的黑点。 足足有三十六人。 周凡有些不解，从这些教习来看，这武试第三项根本就难以看得出究竟要考的是什么。 但书院费心思将他们偷偷带来这里，肯定是因为武试第三项不适合在书院考试。 一项需要辽阔空间的考试会是什么呢？ 就在周凡思索时，仲田与张李老太爷从符阵内走了出来。 留在此地的符阵光芒立刻黯淡，仲田屈指一弹，符阵立刻燃烧了起来。 其实仲田就算不把符阵烧掉，这符阵也彻底废掉了。 圆海刚才先从符阵出来，接着仲田与张李老太爷殿后，显然是为了看着十九个考生，防止出现某些可能性很小的意外。 仲田没有急着与十九个考生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张李老太爷。 「可以开始了。」张李老太爷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在空中扩散开来，传入此地每一个人的耳中。 分散站开的教习都从符袋中取出了一道符箓，贴在他们脚下的位置。 黑纸白符线的符箓贴在地上之时，教习们又从符袋之中取出琉璃小瓶，打开瓶塞，任由猩红的液态落入符箓内。 猩红的液态滴入符箓之上，立刻散发猩红的光芒。 如小指粗的猩红符线从符箓之中飞快向符箓围成的内圈蔓延而去。 猩红符线所过之处，地面不断有一束束灰色的光芒冉冉升起。 灰色的光芒很快诡异化作灰色的雾气散开。 周凡看着似曾相识的灰雾，他眼露讶异之色。 灰色雾气瀰漫，越聚越多。 雾气翻腾，凝成了一头巨大的大象。 灰雾凝成的大象席地而坐，发出了高昂的象叫声，叫声入耳，使得所有人都心浮气躁，浮起一种暴虐的情绪。 「阿弥陀佛。」圆海手中的佛珠散发柔和的金光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进来。 而那些布置符阵的教习也早已有些提防远离。 席地而坐的大象数十丈高，众人站在它脚下，渺小如蚁。 不远处书院大门前正耐心等待考试消息的人群也看到了灰雾形成的大象。 「那是什么东西？」 「有怪谲要入侵高象城了吗？」 「这么大的怪谲级别肯定不低，有谁知道这是什么怪谲吗？」 人群中爆发一阵阵喧譁讨论声。 唯独留在门前维持秩序的书院一些教习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人不耐烦等待了，往前奔去试图查探情况。 也有人开始后退远离，不是准备将消息带回城内，就是准备逃离这里。 这么大的怪谲，要是真的是冲着高象城而来，到时高象城都不知要死多少人。 只是往前奔去试图查探情况的武者修士很快就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高象城内的巡逻队。 「前方禁止通行，违者杀无赦！」巡逻队形成的防线不断有严厉冷酷的声音传出。 高象城巡逻队的武者水平或许不如高象仪鸾司府，但他们拥有数量庞大的武者，又拥有极高的纪律性，不是普通武者能抵御的。 打探消息的武者们纷纷脸色微变止步，看着巡逻队形成的防线，他们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那数十丈高的灰雾大象可能是书院弄出来的，那是甲字班大考武试第三项。 第886章 炼心 席地而坐的大象在最初凝成之后，传出那高昂而暴虐的数声之后，就静息了下去。 灰雾凝成的象身恍如真实，巨柱一样的腿、蒲扇状的耳朵，微微捲曲起来的象鼻在伸缩舒展。 圆海通过手中念珠布置的柔和光芒在散去。 十九个考生都是一脸茫然看着大象。 他们能感觉大象也在凝视着他们，灰雾形成的大象似乎拥有生命。 这样的发现让不少考生的心都提了起来。 周凡每天都能见到灰雾，他微微皱眉，这灰雾与船上的灰雾有些类似，但给他的感觉又完全不同。 仲田脸色冷然道：「武试第三项很简单，你们只需要从象身穿过去，谁最先从象身内出来，就是此次第一，然后以此类推，就我估计，不可能会有一起出来的情况，如果有我们再商量解决。」 从象身穿出去就完成了武试第三项？ 考生们都是怔了一下，大象虽大，但灰雾凝成的象身也不过是数十丈的距离。 这种距离，他们施展身法，瞬间就能完成。 「但我要提醒你们……」仲田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象身里面很危险，一旦进去了，你们出来时也许会疯会死。」 「里面究竟有什么？」张李小狐开口询问：「既然如此危险，你们总得告诉我们，危险在哪里？难道现在还不能说吗？」 第1056页 张李小狐的话也是其他考生想知道的。 仲田三人互望了一眼，最后由仲田道：「抱歉，我知道这样说还荒诞，但武试第三项的规则所限，我们无法向你们透露太多，按照规则能告诉你们的，武试第三项测试的不再是你们的文采、也不再是你们的人脉资源，更不是武道修为境界。」 「而是你们的心。」 我们的心？ 周凡他们又是一阵愕然，我们的心是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这是一场炼心试验。」仲田沉默了一下又道：「一旦进入里面，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们，你们只能依靠自己，我们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么多了。」 「你们可以问，但要是涉及规则的，我们都不能回答，要是没问题，那现在可以进入里面了。」 「我想知道，一般多久才能从里面出来？」杜泥问。 「这个难说。」圆海回答：「不过我们耗尽心血布置的这个东西最多能坚持到日落之前，你们要是坚持到那时候就算无法出来，也会安然无事。」 「也许也会出现你们自动放弃从雾气一侧出来的情况，这种情况会当作淘汰来处理。」 日落之前，现在距离日落还有四个时辰。 「我们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来穿过灰雾吗？」问话的是温晓。 仲田道：「任何手段都可以，但前提是你们需要进入灰雾象身内，而不能从象身旁边绕过去。」 仲院长说这是炼心任务，又说可以使用任何手段，那说明大多数手段都无法在象身内起到任何作用，周凡想到这里，他开口问：「炼心究竟想测试我们的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仲田摇头道：「阵法的布置是由我们完成，但设计阵法的是我的老师，每一县都是差不多的试题，我们能做的变化只是在阵法形成的时候，选择阵法的形象。」 「因为我们是高象县，所以我们选择了大象，而其他县会选择什么阵法形象都有可能。」 「至于你们在进入象身内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又或者会看到遇到什么情况，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绕到另一端的尽头等你们出来。」 温晓冷冷道：「也就是说如果圣人包藏祸心，在里面设下陷阱坑杀我们，我们也无法避免，对吗？」 考生们一阵寂然，他们没想到温晓会如此直接。 仲田眉毛挑起，他对于温晓的顶撞话没有生气，而是镇静道：「看起来就是如此，但我想不出老师有这样做的理由，他要杀你们，不需要费如此周折。」 「但他为的不是一两个考生，而是坑杀大魏的所有参加甲字班的顶尖天才，坑杀大魏的未来呢？」温晓又是冷声问。 仲田平静看了一眼温晓道：「也有这个可能，出题者是我的老师，但这题是经过官家允许的，所以官家信任我的老师，要是你们真的被杀死，官家也有责任，你们信不过我老师，官家也不信吗？」 「要是真的担忧，可以随时退出考试，不会有人强迫你们继续考试。」 温晓默然不语。 接下来又有不少考生开始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不少考生试图用话语挖掘考试的更多内容，但可惜收穫寥寥。 渐渐不再有考生问问题。 「好了，你们随时可以进去了，也可以在外面多待一会才进去，甚至可以不进去。」仲田见没有人要问问题了，他才开口道。 不过周凡很快又问：「进入里面考生可以动手吗？」 「再说一次，进入里面你们喜欢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任何规则。」仲田又道。 周凡觉得有些惋惜，他这样问是想知道考生在里面会不会遇见，但仲田这样的回答，却让他不敢肯定是否会碰面。 按理来说，象身的空间并不大，如果不是灰雾阻隔视线，他们进去之后肯定能一眼发现对方，所以碰上的机率很大。 但这偏偏又是炼心测试，所谓的炼心在周凡的猜测中，很可能是某种让人陷入无意识的幻象之中，从幻象出来，就能穿过象身，所以他们进去之后未必能动手。 但这不过是猜测之言而已。 仲田三位主考官静静站到一边，耐心等待着考生们的决断。 「考完试我还要回去睡觉，可没空在这里耗着。」候十三剑第一个站了出来，身背剑匣的他第一个踏进了坐着的大象身体之内。 灰雾滚动，候十三剑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他就似被吞噬了一样！ 候十三剑第一个进去，让所有考生都是一静。 之后又有第二个考生往自己身上贴上数道符箓，在符箓的保护之下，急急冲进了象身内。 考试规则是谁最先从灰雾象身内出来，谁就是武试第三项第一。 先入者有优势！ 第887章 我心无敌 第二个考生进入灰雾象身之后，再度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灰雾浓密，就连灰雾三尺之内都难以看清楚，他们想看清考生进入里面是什么情况，根本难以做到。 「为了钱，我不可能放弃。」张李小狐身体有着深红火焰浮现而出，他沖入了灰雾之中。 「阿弥陀佛，如此也好，小僧想见见自己的佛心。」一行双手合十，什么也没做，面目肃然向前踏去。 第1057页 皱深深冷哼一声，他瞥了一眼周凡，拔出了腰间长剑，身体浮现青色的光芒，缓缓踏步而入。 杜泥呵呵一笑道：「有意思。」 杜泥身体开始变得如泥浆般，他一边向前走去，时不时有泥点落下。 「什么是炼心？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温晓绷带内有着一只只细小的金色虫子爬出，在他身上形成绵密的金线。 温晓消失在灰雾中之后，又是接连数个考生进去。 直至鹤一鸣不肯放弃拖着两个笨重的木桶消失在灰雾中之后，现场就剩下熊飞秀、李虫娘、周凡在了。 熊飞秀能耐心留到现在，是因为大姐头在，让他不要着急。 但现在见到人都走了，早已耗尽耐心的熊飞秀道：「大姐头，我去也。」 「去吧，要是遇到危险有机会退回来就退回来，别死撑。」李虫娘笑道，她让熊飞秀留到这时，是因为想看看其他人进去之后会不会还有其他变化。 先进有好处，但必须冒着先进的危险，而后进看似会落后一步，但这样承担的风险也许会小很多。 这是李虫娘与周凡刚才小声讨论过的。 熊飞秀得到允许之后，他头也不转，矮小的小孩身躯似乎变得雄壮起来，其实他的身高并没有变，这只不过是气势的变化。 「我心无敌！」熊飞秀轻蔑说，他走入了灰雾之中。 我心无敌……周凡嘴角扯了扯，这熊飞秀的性子太哪啥了一些。 「周大哥，那我先走一步了。」李虫娘甜甜一笑，她往身上贴了一道符箓，白色光芒将她笼罩起来，走进了灰雾之中。 虫娘呀虫娘，先走一步这样的话很不吉利……周凡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没有考生一起进去，是因为规则不允许一同进去。 霎时间，就剩下周凡一人孤零零站在灰雾前。 老实说，要不是为了魁首，要不是早已问明白，如果不参加武试第三项，那就当弃考处理，原先获得的成绩作废，在这么多因素加起来之下，周凡未必愿意踏入未知的象身内去参加这所谓的炼心测试。 但再危险，也不可能出现全军覆灭的危险，要是危险程度真的有这么高，他不信会这么离谱。 只要死亡率不超过五成，周凡就有把握自己能活下去。 行百里者半九十，他不可能在这里放弃，只能似其他考生那样赌一把了。 周凡回首看了一眼仲田三位主考官。 仲田三人没有说话，更没有催促，只是脸色平静等着。 周凡身体先是有紫金光芒浮现，给自己加了一重紫金甲冑，甲冑上异甲符文浮现。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银御符、默咒符等防御符箓，之后又往自己身上贴了数道防御符箓，真气浮现而出，形成一层层的真气防御罩。 周凡的身体才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冲进了雾气象身内，最外围的象身还能看见撞出了一道人状的轮廓。 周凡是用瞬移级身法冲进雾气象身内的。 仲田三人面皮抖了抖，在十九个考生中，这周凡显然是准备得最夸张的一个人。 周凡消失在雾气象身内之后。 仲田屈指一弹，白色的光芒落在雾气内。 雾气一阵翻腾，一缕雾气凝成了数字『十九』。 这是代表着有十九个考生在象身之内。 如此的检测手段是为了防止有考生使用一些手段能瞒得过他们，看似进入了象身内炼心，其实压根没有进入象身内，而是绕行，走到了另一边。 这种的做法是不被允许的。 确认十九个考生中没有人使用这样的手段之后，仲田三人这才放心下去。 数字『十九』的雾气散开，融合在了雾气之中。 看着这幕的张李老太爷皱眉道：「圣人设计了这样的试题为了测试考生的心，我不是不可以理解，但为何只给了我们这一点检查的阵法控制权，多的一点都不给。」 「要不然，要是考生在里面出事，我们好歹能照顾一二。」 「不是不想，而是阵法核心的癸瑛力量并不好控制，以我们的修为都难以控制，一个搞不好只会适得其反。」仲田开口解释其中的缘由，他挥手示意两名教习过来。 「癸瑛……」张李老太爷没有再问，他眼里露出了警戒之色。 即使这阵法由书院圣人与书院的一些阵法大师联手设计，但其核心是癸瑛，要是没有癸瑛，这阵法根本难以发挥出其效果来。 张李家得到被称为稀世之宝的一块癸瑛，其实对癸瑛并没有太多的开发。 因为癸瑛太重要，也因为癸瑛太诡异危险。 就算是书院、佛寺、官家对癸瑛的利用率都很低，而每一项对癸瑛的开发，在背后都不知付出了多大代价。 每一项围绕癸瑛的秘术都是各家死守的秘密，不肯外泄半点。 因为一旦透露癸瑛的秘术，就会有更多的世家知道他们掌握癸瑛，这会遭来更多的窥视。 张李家拥有一块癸瑛，书院大佛寺都能猜到，一些大世家也会有这样的猜测。 但张李家从来没有宣扬过自己拥有癸瑛，那就终究只是猜测而已，不会有人冒着猜测承受风险而对张李家动手。 两名教习走来。 「你们守在这个方向，有问题立刻通知我们。」仲田开口打断了张李老太爷的思绪。 第1058页 那两名教习点头表示明白。 仲田三人就绕着灰雾象身向着象身的另一端走去。 在庞大的象身之下，他们如移动的三只蝼蚁。 而象身的两侧也有教习守着，要是有考生从另一侧出来，他们也能得以知道。 仲田三人很快就走到了象身的另一端。 这是此次测试的终点。 他们耐心等待着，等待第一个考生的出来。 第888章 灰雾象身内 数个挪移，周凡就冲出了灰色的雾气。 只是他并没有出现在灰雾象身的另一端，而是出现在了一条街道上。 街道高楼林立，五彩霓虹。 站立在喧闹街头的周凡怔了怔，他回到了现代世界吗？ 另一个世界的记忆犹在，他清晰记得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的身上还覆盖着紫金甲冑、防御符箓、真气防御还在散发淡淡的光芒笼罩着他。 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男人、职业办公女装的女人来去匆匆，没有任何人看状态怪异的周凡一眼。 这显然是幻象，但他们看不到我，我也没有失去自己的记忆……周凡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没有任何虚幻之感。 他抬脚一脚朝地底踩去，只是地底没有似他想像中龟裂，甚至连任何的声响都没有响起。 要不是在这里，他这裹着真气的一脚肯定踩得地面碎裂，出现一个凹坑。 我对这个世界无法施加任何影响……周凡又确认了一个事实。 那灰雾象身想做什么？ 炼心为什么会让我出现在这里？ 周凡小心翼翼尝试着解除部分的紫金甲冑、真气防御，没有受到任何的诅咒或毒素侵蚀。 不过他也只是试试而已，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他开始沿着街道一边走一边打量。 他就似幽灵一样，就算撞到行人或路灯杆，也会自如穿梭而过，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虚幻之感。 这种独特的状态让周凡觉得有些讶异，不过很快他再也顾不了这个，因为他感到街道渐渐熟悉起来。 他怔住了，看着两边陌生而又熟悉的店铺名，他确认了这是大沙商业街。 他的家就在这街道附近不远处。 …… …… 「虫娘不要怕，娘保护你。」美貌的女子温柔抱着小女孩。 小女孩在低低抽泣，她眼睛紧闭，浑身秫秫发抖。 李虫娘站在房间内，看着女子与小孩，外面传来兵戈之声，即使她知道这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慄起来。 这是她最不愿意回想起的往事。 …… …… 一行素来庄重严肃，不苟言笑，但现在的他满心欢喜。 因为他见到了佛。 佛高六丈，身如金黄，大放光明，梵音阵阵。 在佛面前，一行变得渺小如蚁，佛有万千相变幻，让人目眩头晕，他不敢再看，而是俯首虔诚跪拜，口诵佛经。 在光明之外，如墨一般黑暗，黑暗处隐藏着数不清的怪谲在窥视着一行与佛。 只是一行心无惧意，因为有佛在，这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 …… 「正道不走，专走邪道修邪剑，废你经脉，挑断你双手双脚，逐出剑宗！」一个中年男子厉声喝道。 立刻有两个弟子走来把候十三剑架起带走。 候十三剑想反抗，但他的身体软无力，只能任由带到外面处刑台上。 有执法长老过来，出手废了他经脉，挑断了他双手双脚筋脉。 候十三剑发出了悽厉的痛吼声，声音在处刑台迴荡着。 …… …… 「这是天尊周凡的雕像。」有人指着远处那屹立如山一般高的雕像对皱深深说。 雕像由白玉雕琢而成，刀削斧噼，恢宏壮观。 皱深深看着那熟悉的脸型沉默了起来。 「周凡天下无敌，击败的对手不知凡几，才成就了天尊之位，受天下修士崇拜敬仰。」那人用敬重的语气道。 「可听过他有一个对手皱深深？」皱深深问。 「皱深深是谁？」那人轻蔑问：「周天尊打败的对手实在太多了，厉害值得记住的就有一百零八个，但要是在一百零八之外的，就再也没有值得别人记住的了。」 一百零八之外……皱深深双拳紧握，指骨发白。 …… …… 「怪物。」 好五个小孩拿起石子砸在另一个小孩身上。 石子不大，砸不死人，但也砸得小孩头破血流，呜呜哭了起来。 「别跟着我们。」那五个小孩中的一个喊，他眼里带着害怕之意。 五个小孩就一起跑开了。 被石头砸中的小孩杜泥跑到了墙角之下蹲着继续哭。 只是他知道不会有人愿意理他，就算是他爹娘也害怕他。 村里的人喊他『泥童』怪物，甚至说他终有一天会给村子带来巨大的灾祸，杀死村里的所有人。 …… …… 一个女子微笑着举起纸板，纸板上写着一行字问：「天香、天香，你喜欢唱歌吗？」 还是小孩的夜来天香有些害羞轻轻点头。 女子脸上笑意收敛，她把纸板上的字擦掉，又写上了另一行字：「那就不要轻易去唱歌，否则终有一天你会似姐姐那样失去自己的嗓子。」 第1059页 喜欢唱歌不要唱歌，夜来天香眼瞳里露出最大的惧意。 如果有一天她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 …… 「你为什么爱钱？」中年男子问。 「世上有不喜欢钱的人吗？」张李小狐讥笑问。 「有。」中年男子毫不犹豫道，「你没见过吗？」 张李小狐怔了怔：「也许有吧，不过我没见过。」 「你为什么爱钱？」中年男子又绕回了原来的问题。 张李小狐不耐道：「爱钱就爱钱，哪里用得着什么理由。」 「不，其实是有理由的。」中年男子拿起身前的一杯茶缓缓喝了下去，面露微笑道。 张李小狐沉默了一下道：「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事？如果可以，我愿意给你钱。」 「不能。」 …… …… 熊飞秀看着自己的爷爷。 熊家老太爷身材高大，真的如一头从山林中走出来的山熊，即使他满脸的鬍鬚已经花白，但依然如剑一般锐利刺人，就如他的眼神。 「你生于熊家是熊家的幸运，但是你的不幸。」熊家老太爷嗡嗡的声音震得熊飞秀头脑剧痛。 责任……责任…… 爷爷说要他肩负起守护熊家的责任。 爷爷说真男人从来都是肩挑两座山踽踽独行。 只是他……只是他……只是他…… 是男人。 熊飞秀闭上了眼，面露痛苦之色。 「十五岁束髮之后，你就是熊家之主。」那嗡嗡的声音再度传入了他的耳朵中。 「在此之前，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多胡闹都可以。」 十五岁的熊家之主。 第889章 世如苦海，众生皆苦 这是一个大木盆。 乌黑的盆大得可以任由一个五岁的小孩摊开手脚躺在里面。 赤着身的小孩颤抖着爬入了大木盆内，小孩瘦骨嶙嶙，筋骨暴露。 他躺好之后，就有一中年男子手拿黑色的陶罐走了过来，他把黑色陶罐打开，陶罐口往下倾斜，数不清的如蚁虫子流入大木盆内。 乌黑虫子把木盆内的小孩完全覆盖了起来。 盆内传出了小孩悽厉至极的痛苦声。 过了很久很久，中年男子冷着脸把黑色陶罐放在盆内。 分散的虫子一下子全部向着陶罐爬去，很快就全部进入了陶罐之内。 奇特的是遭到虫子啮咬的小孩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 小孩虚弱得满头大汗，他两眼微翻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把小孩提了起来，他取出一颗丹药餵给小孩。 小孩的气息才由气若游丝恢復了一些。 「温晓。」中年男子喊出了小孩的名字，「你应该明白，虫刑是我们沟通虫子必要的手段。」 温晓当然明白，熬的虫刑次数越多，对虫子沟通的虫感就越有好处，十岁之后，虫感就彻底固定下来，想再似现在这样通过虫刑来获得虫感的增长，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西蛮虫教以虫感作为天赋的一种衡量，虫感越强，控制虫子就越精准。 能承受虫刑的次数越多，虫感就越强，但虫刑很危险，每年都不知有多少孩童熬不下来在虫刑中死去。 一般小孩承受虫刑都是在七岁之后意志比较坚定才开始，一年最多十次，能熬三十次，虫感一般都会不错。 但他五岁就开始了。 「温晓，你要知道你与其他人不同。」中年男子面露冷色又道：「别的孩子可以在七岁开始，能熬三十次虫刑甚至不够三十次，只有十次都可以。」 「懵懵懂懂过一生也不错，但你不行，要么成为虫教天骄，要么就去死，你不能庸碌。」 中年男子又把温晓扔进了木桶内。 温晓两眼无神看着天花板，他在想他为什么不能庸碌？ …… …… 灰雾凝聚的象身依然如之前那般。 三位主考官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没有人从这一端出来。 反而是有一个考生从旁侧沖了出来，沖了出来之后，整个人就晕眩了过去。 仲田三人走过去检查了一下，确认这考生没有生命危险。 但一时间也难以唤醒，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使得五官都有些扭曲起来，似乎在灰雾中经歷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让教习把人带下去好好救治，要是醒来就通知他们。 三位主考官自此心事重重。 要知道仲田的弟子杜泥在里面、圆海的弟子在里面、张李老太爷的孙子也在里面。 他们都是人，当然也忧虑。 尤其是里面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其实他们也不清楚。 「会是什么样的幻象炼心，能把人吓成这样子？」张李老太爷低声说道。 「炼心本来是给道境修士准备的一种试炼，道境修士皆知心关最难，就连道境修士都会陷入心关中，再也难以有所进步或疯掉，什么样的炼心都不容易。」仲田轻嘆口气道。 「阿弥陀佛。」圆海低头闭目道：「世如苦海，众生皆苦，没有人的心能做到真正的澄澈无暇，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七情六慾，心关难过。」 「即使他们天赋绝艷，但这炼心本来就不该给他们准备。」张李老太爷脸色微沉，他还是不满圣人的再一次胡来。 第1060页 但仲田与圆海没有应话，因为这不是他们能改变的。 …… …… 周凡顺着一条条街道走着，一幕幕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街景没有任何的变化，这里有着他生活的记忆。 即使他心里很明白这一切恐怕是根据他脑海深处记忆塑造出来的幻象，但他的心还是急速跳动了起来。 穿过人流如织的斑马线，进入了有些破旧的小区。 他站在楼下看着六层高的筒子楼。 他抬头静静站着，他的家就在三楼三零七。 奶奶……妹妹…… 你们会在家吗？ 他抬脚向着楼梯走去，事实上他可以攀爬跳跃进入自己的家，但他不敢这样做。 他小心翼翼一步步拾级而上，为的就是尽量不破坏规则，而见到那一直没有忘记而熟悉的亲人。 就算这是假的……就算这是假的……我也想见见她们，想见见她们。 周凡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这个念头。 直至他站在了铭着三零七门牌的房门前。 他又开始畏惧起来，想逃离这里。 他怕里面不似他想的那样。 但他不愿逃避，最后咬咬牙穿过了门。 他看到有些破旧的大厅已经沾满了灰尘，四处屋角结上了蛛网。 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他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厅内布置，有些失魂落魄地搜了一下，奶奶的房间、他的房间、妹妹的房间。 屋不大，并且有些破旧，这是他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三个房间以及靠着厕所的厨房都没有任何人。 周凡坐在大厅的长红木椅上，脸色黯淡。 奶奶、妹妹早已经死了。 而这房子也因为他的离去，早已经没有人居住。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轻声问：「撕开我心里的伤疤，再次伤害我就是炼心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他感觉自己就似回到了妹妹刚死不久，奶奶病逝的那天。 世上孤单得好似只剩下他一人。 …… …… 娘还是输了，在那个残酷的世界，输家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 娘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哀伤，她只是笑着安抚不安的小虫娘。 李虫娘站在她们背后，看着这幕，听着那些早已在心中念诵了无数次的话。 「虫娘，娘对不起你，你也不要怨恨他，这是娘选的路，输了就要服输。」 「只是娘对不起村子，以后你有机会就替我去祭拜一番，娘输得太惨了，把你与村子的性命都输得干干净净。」 「你的命……你的病……也是娘的错。」美丽女子忧愁嘆了口气，「但你以后不要放弃，这世界这么残酷，这么绝望，但总会有办法的。」 小虫娘当年不过一岁，她似懂非懂。 但娘没办法，只能将所有的话都告诉了她，让她记住。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他从来不是什么坏人，你要相信娘的眼光……」娘笑了笑道，「你长大之后就会知道了。」 当年她本来就异于常人，即使是一岁，但成长却似三四岁的小孩，所以才会如此清晰。 那一日，她的娘亲与诸多亲信被吊死在高高城墙上，城墙也被鲜血染红。 第890章 孤岛 佛光普照，万邪不敢近。 这是一行一直以来的想法。 但不知为何，佛散发的光线越来越黯，黑暗处那些怪物也是越走越近。 一行脸色严肃，依然没有惧意。 四周出现了很多似他一样的和尚，向着黑暗处的怪物杀了过去。 他们是佛的信徒，不允许任何怪物接近佛，要是想靠近佛，那就只有从他们的身躯踏过去。 佛就在他们的背后注视着他。 漫天的厮杀开始了。 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纪元。 佛不断在他们身边鼓舞着他们。 一行感到了疲惫，但心是坚毅的。 有佛在，就算身死也不过是皈依佛国。 只是随意的回首一看，佛不知何时消失了。 如潮黑暗将他们包围着。 …… …… 候十三剑如一条死狗般扔在了山门之下，痛得他连爬行都做不到。 他的四肢骨筋都被挑断，全身经脉更是被毁掉了。 他只能躺着等死。 但他没有死，有人把他捡了回去。 是他的师父。 师父也因为他修炼邪剑被逐出了宗门，但幸好没有似他这样这么惨。 师父把他带回去，好好疗养数月，他的伤终于好了。 只是对他来说，还不如死了，因为他连最轻的剑也挥不动多少下了。 …… …… 皱深深在雕像之下来回徘徊，他喃喃自语：「周凡……天尊……」 他站在雕像的阴影之下，也活在这阴影之下。 …… …… 岁月流逝如水，杜泥的恐惧日渐加深，他的身体时不时变得如泥浆一样，散发出草叶腐烂之气。 村里面的人对他的仇视越来越大。 即使村正与小队队长为他作担保，但村里的人依然担心，害怕杜泥什么时候失控。 杜泥也怕，他白天就躲在家里，哪里都不敢去。 第1061页 晚上也不允许出门。 一个白天，爹娘出门劳作去了，他实在是闷疯了，还是悄悄走了出去。 只是还没到玩耍时，他就遇到了与他都是十岁年龄的五个小孩。 那五个小孩就是在前几年经常欺负杜泥的人。 杜泥想避开，但那五人围了上来，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恶意。 杜泥的心冷了下去，他一步步退却。 …… …… 我为什么不能庸碌地活下去……温晓一次次问自己。 在每一次饱受虫刑折磨之时，这种念头越发强烈，他一次次拷问自己。 但其实他内心知道真相。 但他不想正视，不敢正视。 …… ……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钱？」中年男子再度问。 张李小狐脸色越来越冷，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中年男子还是一次次问。 他的心变得烦躁起来，怒道：「唠唠叨叨问，你烦不烦？你要钱我可以全部给你，你不要再问了。」 「爱钱如命的你真的愿意把钱给我吗？」中年男子又是笑着问。 「我给你，全都给你。」张李小狐低头道，他丝毫不觉得心痛，「只要你不再问了。」 「可是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答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永远也离不开这里。」中年男子道。 张李小狐眼眸里露出痛苦之色，他沉默没有回答。 …… …… 从那天起，夜来天香不仅不再唱歌，就连说话都没有说，她闭口不跟任何人说话。 她害怕失去自己的声音。 能保护自己声音的办法就是不再说话。 姐姐失去声音后，如艷放的鲜花般凋零逝去。 这让她更感害怕。 父母劝说，奶奶呵斥，但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她沉溺在自己保护声音的世界里。 但自从她怎样都不肯开口之后，她就不再是夜来家的百灵鸟。 父母冷漠远离她，奶奶更是对她弃之如蔽履，关心起夜来家的其他拥有天赋的后代。 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一下子让她明白过来，原来她备受宠爱，是因为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让她受到了重视，她不开声也让她失去了这样的宠爱。 她开始恨自己一直喜欢的声音，恨不得毁掉它！ 她用匕首指着自己的口，想把舌头割下来。 …… …… 除了一件事不被允许，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这是爷爷对他的承诺。 但他其实什么事情都不想做，更不想从爷爷手中接过熊家那副比山还重的担子。 不过他知道爷爷不会允许。 于是他变得嚣张跋扈起来，在熊家就是小霸王一般的存在。 那些兄弟姐妹都饱受他的欺负，去找爷爷告状，也无补于事。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他熊飞秀是熊老太爷最宠爱的小孙子，没有之一。 但熊家人只有寥寥几个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欺负人好玩吗？ 熊飞秀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但他不欺负人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他只能在家里欺负人，出到家外，逮着那些世家子弟就要好好折磨一番。 巨熊城第一小霸王，可不是说着玩的。 每次路过绸缎庄、脂粉店，他总是带着一众走狗大笑着走过。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视线在游移。 每次去妓院玩闹，他年龄小当然无法做什么，但也会直勾勾放肆盯着那些妖艷女子看。 甚至有坊间传闻熊家小少爷早熟，那眼神恨不得把姑娘们的皮剐下一层。 熊飞秀偶尔听到了这样传闻，他都是发出数声怪笑，变得更加喜怒无常起来。 熊老太爷在，没人敢指责他，就连父母对着他也是无奈小声说几句。 兄弟姐妹们说爷爷偏心，对他们严苛，对秀儿简直能宠上天去。 很少有人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那些兄弟姐妹们更是不知道。 很快他也把这事放在心底，没有再想这事。 岁月在流逝。 他在十五岁那年完成了束髮，其实束髮只是一个象徵意义，谲人世家的弟子会比寻常孩子成长得更快，身体素质也更强，在出生时就会被激活谲人血脉。 在谲人血脉激活之后，更是会立刻测试寿数。 他的寿数早已知道。 他的天赋更是早已知道。 熊家中青两代弟子中，十五年内还是没有找到能超越他天赋的人。 他唯一的期望落空了。 束髮日之后，他从熊老太爷手中接过了那沉重的熊家担子，成为了熊家家主。 一夜之间他的背变得有些佝偻下去。 担子实在太重了。 …… …… 如孤岛般的世界。 周凡的心渐冷。 他回到这世界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果这是幻象，那未免太长了。 他一直在寻找方法试图破除这幻象，但什么都没法做到。 这世界就似是真实的，世界在以自己的意志在运转，他只不过是侥倖回到了世界，但又不幸是幽灵般的形态。 他家的房子也在不久前就被推倒了。 第1062页 一切生活的记忆都随房子的崩塌而渐渐逝去。 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起初奶奶、妹妹都不见了之后，他又无法脱离，他试着去寻以前熟悉的人，如葛阳舒这些人。 但一切与他关联的人都不在这世界之内。 如孤岛般的世界。 时间似乎真实地在流逝，但他几乎什么都无法做。 他开始害怕，这平凡而熟悉的世界变得陌生起来。 万一这不是幻象，又或者是幻象，他一直困在幻象中，外面的世界时间也在走动。 但过去了这么久，小柳如何了？爹娘如何了？李九月又如何了？虫娘呢？ 还有一切他认识的人呢？ 沧海桑田，那世界又是如此危险，就算没有遇到危险，爹娘的寿数也会慢慢走到尽头…… 又或者失去独子的他们早已在悲痛中过世。 周凡越想越感到害怕，他现在唯一的期望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因为船不可能被这灰雾象身所隔绝，而无法将他拉入船上。 但就算是假的，他也好似渡过了漫长而孤独的一段时间。 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煎熬着他的心。 这世界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如一只幽灵般飘荡在如孤岛般的世界，无法与这世界建立联繫，也不想建立联繫。 他还要在这世界待多久？ 一百年？ 三百年？ 一千年？ 他不能再留在这世界，他要回到爹娘他们身边。 奶奶、妹妹死了之后，他对这世界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留恋。 那个世界虽然危险，但是他在那里犹如重生，那里有爹娘、酷似妹妹的小柳、李九月、小绻他们这些熟悉的人。 只是该如何破开这幻象？ 周凡坐在百层高大厦的天台上，看着地面如蝼蚁般密集的人流、车辆。 他一切可以尝试的似乎都试过了，但都没有用。 他似乎会永远留在了这世界。 「炼心……炼心……」周凡喃喃自语，长久以来这炼心二字犹如附骨之疽。 他不明白将他困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没有任何怪异之事发生，有的只是煎熬折磨灵魂散不去的孤独。 孤独……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原来他最畏惧的就是孤独。 炼心考验的是他最畏惧的东西。 「人最畏惧的只有自己，他们恐惧的也只有自己。」 周凡深唿吸一口气，而踏出心关的一步是他不再畏惧孤独。 「我为什么畏惧孤独？因为这世界没有任何值得我重视关心的人。」 「只是该如何破除这让我感到畏惧的孤独？」 「在那个世界有我重视的人，我不会感到孤独，但我现在被困在这里，这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死循环中。」 周凡沉默起来，他忽然笑了起来。 开怀大笑的他解除了紫金甲冑、把真气防御撤掉、把符箓收了起来。 他站起来，数百米的高空狂风唿啸。 他张开手，整个人向着高空坠落。 在坠落的过程中，他脑海只有一个念头浮现：没有他们在，要我活在这永恆孤独的世界，我宁愿死！ 这是他的答案。 …… …… 李虫娘脸色发白，一步步靠近那城墙，自从她死去之后，她就一直避着这城墙，从来不肯靠近一步。 她脑海里总是忍不住在想，想着那个世间温柔的女人被血淋淋吊在城墙上，每次想到这幕，她心如刀割。 底下的人总是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事，但她知道，那个女人她的娘被吊着墙上，她在死后，人魂都被抽出来碾碎，尸首暴晒百日后又用符火焚烧殆尽。 她生活过的村子，认识的那些村民也死了。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 镜都依然繁华，纸醉金迷。 人们或许会记得她，但没有人愿意提起她，也不敢提起她。 就似世间这女人没有出现过一样。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她走到了城墙前，摩挲着青灰斑驳的石砖。 没有任何的鲜血，其实这才正常，这里总是残酷血腥，但流血之后，又总会以最快的速度沖刷干净，粉饰太平。 她忽然发现没有那么可怕。 她魂牵梦萦而又避之不及的墙只不过是普通的墙而已。 「你说他是好人，叫我不要恨他……」她轻声说。 「但我总要问一个清楚，问他为什么这么狠心杀死你！」 第891章 佛剑勇君蛊 佛去哪里了？ 一行看着如潮般准备吞噬他们这些僧人的黑暗，面露错愕之色。 僧人们收拢围在一起，放出符箓、器具，抵御着黑暗的腐蚀。 混在人群中的一行又一次在心里发问：「佛呢？」 「佛逃了。」有僧人流泪喊道。 「佛抛下了我们。」又有人跟着喊了起来。 「佛逃了。」 一个又一个的僧人哀喊，无数的声音汇聚成一个：「佛逃了，佛抛下了我们。」 绝望在僧人之中蔓延。 一行面目狰狞道：「你们这些伪信徒，佛怎么可能会抛下我们？」 他在声音中混入了真气，因此这声音传入了所有僧人的耳朵中。 第1063页 人群一阵寂静，有僧人开口反驳：「那你说佛去了哪里？」 「我们在为佛拼死，佛却弃我们而去。」又有僧人说。 「闭嘴，佛不会抛弃我们。」一行怒声说。 「你说佛去了哪里？」 「佛离开了，难道你没看见吗？」 「亲眼所见为什么不信？」 「你还想骗自己吗？」 「……」 各种各样的杂音传进了一行的耳朵中，他面露痛苦之色。 是呀，佛去了哪里？ 他低声自问。 他们在拼死，佛没有任何理由这时离开。 这可是他们信仰的佛。 「佛只是暂时离开，他会回来的。」一行摇了摇头喊。 可是再也没有僧人理他。 因为那如潮的黑暗怪物再度涌了上来，僧人们一个个死去。 一行茫然看着这一切，他在想佛为什么要离开？ 是他们不够虔诚吗？可是他们在为佛搏杀，何来不够虔诚的说法？ 一切厮杀都似变得慢了下去，甚至静止，残酷血腥的画面映入他眼瞳之内。 他再也忍不住想，如果……如果……佛真的逃了呢？ 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悚然，他怎么可以这样想？ 但这是他亲眼所见。 佛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任由他们在这里被那些黑暗怪物杀死。 就似那些僧人说的那样，佛也许是真的走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佛的离开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僧人越死越多，渐渐就只剩下他一人，黑暗怪物汹涌而来。 一行怔了一下，他忽而双手合十沉声喝道：「就算真佛离去，但我心中佛还在。」 …… …… 候十三剑举起了一柄竹子编的竹剑，他直刺而出，数剑之后，竹剑刺出变得歪歪扭扭起来，就似一个三岁孩童初次练剑一般。 候十三剑满头大汗放下了剑。 师父告诉他，他这种状态几乎再也不可能利用药物恢復如初。 也就是说他可能再也无法练剑。 他放下竹剑之后，面露恐惧之色，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康復之后练剑。 就算是轻飘飘的竹剑他用起来也重得他支撑不住。 这已经不是剑的问题，而是他的手筋被挑，经脉被废，就算有再轻的剑又如何？ 他连一只鸡都很难杀得死！ 对一个剑客而言，最痛苦的就是再也无法用剑。 他也不例外，他浑身颤抖着。 「我做错了什么？」 「难道我走自己的剑道有错吗？」 「邪剑……」候十三剑念着这两字，他面露茫然：「我真的错了吗？」 他很快放声大笑起来：「我练我剑，邪剑又如何？我候十三剑磊落行事，何错只有？」 「毁我四肢，断我经脉就可以毁我的剑吗？」 候十三剑用口叼着了剑柄，他眼露坚毅：「四肢就算断了，我还有口可以练剑，大不了自创一种用口的剑法出来！」 …… …… 「我会输给你一辈子吗？」盘腿坐着的皱深深抬头仰望那恢弘的白玉雕像低声自语问。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悲剧，那我后悔当初立下的宏愿吗？」 这些问题不断困扰着他，侵蚀着他的心灵。 良久之后，皱深深深深吸了口气，他站了起来。 「也许可能我连你一次都赢不了，也许可能我立下的宏愿实现不了，再也无法做真正的男人。」 「但那又如何？」 「这是我选的路，我可以输一辈子，但我不能连向你出剑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会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皱深深腰间长剑出鞘，向着那巨大白玉人像刺去。 如当车的螳臂，如扑火的飞蛾！ …… …… 杜泥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晃了晃头，他忘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五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把他围住了，但之后呢？ 父母一脸笑容向他走来。 他刚想开口问，只是父母背后走出了一个书生。 书生对他笑了笑，笑容温暖。 之后书生把他带走，带到了书院学艺。 他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村子，不是他忘本，而是村子的人就连他父母都不愿意见到他回去。 他走了之后，父母又生了一个弟弟。 从此之后，他以书院为家，忘记一切。 但每当他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想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念头总是一闪而逝。 后来有天他终于想了起来，他杀死了那五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 他心里感觉很痛苦。 他杀了五个小孩，即使是因为他的谲人天赋爆发而导致。 但杀了就是杀了。 那五个小孩是抱着恶意靠近他的，但未必就想他死，而他杀死了他们。 五条鲜活的生命因他而流逝。 「我还敢自称为君子吗？」他有些茫然地想。 「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染鲜血的恶人，似我这种人应该永远在黑暗中沉沦，再也不见光明。」 他感到自己在不断坠落。 「不，躲在黑暗中，也不过是躲避而已，君子就应该坦荡荡！」他停下了坠落，笑着取出了匕首。 第1064页 「君子就应该坦荡荡！」他用匕首剖开了自己的肚腹，把五脏六腑都掏了出来。 「我杀了你们，现在就把我的命还给你们！」 …… …… 「我为什么不能平凡活着？」 岁月在流逝，已经长大的温晓还是在不断问自己。 他的心一直在迴避这个问题，他甚至不愿意想下去。 但有些事就是这样，越是想迴避，就越是不可避免地在想。 他每天都在想。 他看着那漆黑的虫山，默然不语。 据说连绵百丈的虫山是万虫之神所化。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为什么不敢回答？」 他不可抑制地颤抖，他选择不再迴避。 「因为我是那人的私生子，他有很多的儿子，我要是庸碌平凡，他的那些儿子就会杀了我，而他养子如养蛊。」 第892章 钱声我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钱？」中年男子又一次问。 「因为钱是一个好东西，我就喜欢它，总行了吧。」张李小狐哼了一声道。 中年男子沉默看着他道：「人可以骗所有人，但唯独骗不了自己。」 「那算了，我们就一直耗在这里吧。」张李小狐怒道。 中年男子不再催促，而是默默喝茶。 春去秋来，张李小狐也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但他感觉自己正在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他说不出来，但这似乎对他很重要。 「你为什么一定要问我这事？」张李小狐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不能回答我。」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每一个人心中都藏着不能与人说的秘密，你也一样，你愿意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使无法离开这里也不会说。」 张李小狐沉默了一下道：「但现在我又愿意说了。」 「这让我很意外。」中年男子面露惊讶道：「你为什么愿意说出自己的秘密？」 「因为我终究要面对，其实知道我过往的人都知道这事，只是他们不敢在我面前提起，我就能逃避。」张李小狐轻笑了一声，他那张狐狸脸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我娘是一个妓女。」张李小狐低头看着早已没有茶水的茶杯，「世家的一些子弟要是天赋不行，可以做一个纨绔子弟，我爹就是这样。」 「就似所有俗套的话本故事一样，我爹去妓院把我娘给嫖了。」 「妓院都有能避免怀上孩子的药，但不知为何她还是怀上了我。」 张李小狐说到这里，面露嘲弄之色：「也许是刻意为之，想鱼跃龙门。」 「无论如何她去找了我爹，让我爹负责。」 「我爹是个风流子，他哪里会管这种事，再说只是一个妓女怀了孩子，谁知道是不是他的？」 「他让人赶走了我娘，我那蠢货娘也不知想什么，她应该把我打掉才对，但她还是把我生下来了。」 「她也没有再去找我爹，可能是死心了，生完孩子的第一个月，她就去接客，而我就扔给了一个人老色衰的妓女照顾。」 张李小狐嘆了口气：「我能活下来真的是一个奇蹟。」 「小时候，她对我的态度很冷淡，不管我是饿了还是渴了，她都不会瞄一眼，每月只是给一些钱妓院当是我留在那里的生活费。」 「她就去陪那些恩客赚钱去了，赚到钱就去赌大手大脚花，但她终究是我娘，我没有怨她。」 「事情变化发生在我五岁的时候，张李家的人寻到了我，你可能不知道，张李家的人都有些特殊，他们一眼就认定我是张李家的人。」张李小狐用手指了指自己那有些尖下巴的狐狸脸。 「张李家不知出于何缘故，他们也没有威胁那女人，那天那个女人与张李家的人讨价还价，就在我面前讨价还价，把我当成一件货物般。」他神经质笑了笑，眸子里流淌着忧伤。 「最后商定价格，张李家的人出一万玄币把我带走，而那个女人可以得到一万玄币。」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让我跟张李家的人走。」 「我问她，这个价格会不会太便宜了？」 「她说她也想往高来卖，但对方不给加价了，她觉得这个价格也可以了，她脸上还一脸惋惜，还笑嘻嘻说可惜你老子没有再来了，要不然再生一个，又能卖一万玄币，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张李小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收敛起脸上的所有情绪，「从那天起，我与她就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要成为最强大的修士，我要成为天下最有钱的那个人，我要她知道，她卖掉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财神爷！」 …… …… 夜来天香还是下不了手，舌头要是没有了，她就可能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讨厌自己的声音，但又害怕失去它。 这种情绪很复杂。 后来她不得不开声，因为不开声，一切都没有了，开声，家族的宠溺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不想失去亲人的关心。 她不断唱呀唱。 直至嗓子沙哑，她还是拼命地唱，嗓子开始冒烟，直至有一次嗓子燃烧了起来。 她失声了。 父母、奶奶所有人都在她惊恐注视着弃她而去。 她成了哑巴，就似姐姐那样，失去了所有的爱。 第1065页 「没有了嗓子的我还能做什么？」她开口问自己。 她露出了悲凉的笑，「我一无是处。」 她拔出了那柄曾经试图割下自己舌头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准备了结自己可悲的一生。 只是她停了下来，因为她觉得不甘。 「没有了声音，我就要死吗？」她问自己，她觉得有些荒谬，「要是这样，我夜来天香的人生未免太可笑了。」 「我不能死！」 …… …… 岁月无声。 熊飞秀在爷爷的教导下，渐渐成长为合格的家主。 爷爷后来死了，他还是真正接过了那如山的担子，佝偻的背再也没有挺直。 遇到数次危机也靠他撑了过去。 熊家在他手上发展壮大。 他终生不娶，熊家子弟都很敬重他。 但他始终落落寡欢。 数百年之后，他的寿数也到了尽头。 看着那些跪了一地熟悉而又陌生的家族子弟。 他呆呆注视着天花板，等着寿鬼的到来。 「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了吗？」 「熊家没有在我手中衰败，这样的一生似乎也挺好，但为什么我觉得不甘心呢？」 他轻轻皱了皱眉。 「也许……也许……是因为十五岁之后我就死了。」 「死在了成为家主的那刻。」 「没有自己想要的人生，也不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熊飞秀。」 「只是不做熊家家主，如何对得起爷爷、父母他们的期待？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但我怎么办？我的一生就这样废了吗？」 他隐隐看到了浮现而出的寿鬼，他轻声笑了笑，他得到了答案：「我可以做熊家家主，但只能按我的方式来，要不然我宁愿不做！」 这就是他的答案。 第893章 眼神不好 灰雾捲动，周凡从灰雾中沖了出来。 他看着仲田三人。 仲田三人也是面面相觑。 「过了多久？」周凡开口问。 「一个时辰。」仲田回答：「恭喜，你是此次的炼心试第一个出来的。」 第一个出来的自然是第一。 周凡脸上没有浮现任何的笑，他只是默默站在了一边。 外面一个时辰里面犹如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一切还是虚幻的。 但那深入骨髓的孤独不会是假的，他心底有寒意渐起，要不是他心怀死意，破了那幻象，恐怕他还无法出来。 而心怀死意这又是骗不了自己的，要不是真正有了死意，根本出不来。 仲田三人原本有满腹的话要问周凡，但见周凡那神思不属的样子，就明白周凡还沉浸在幻象之中，他们就没有出言打扰。 此次的魁首已经属于周凡了。 三人在心里轻嘆，文试、越野试、擂台试、炼心试都是周凡第一，真的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周凡是如何做到的？他们默默想起了那个隐世宗门钓神宗，至今还没有人从其他处了解那个神秘的宗门。 不过隐世宗门素来隐蔽，如果不在大魏境内，那就更难查了。 他们又在想第二个会出来的是谁？ 时间渐渐流逝。 一炷香之后，第二个人从灰雾中走了出来。 是李虫娘。 她扫了一眼仲田三人，然后对着周凡笑了笑。 李虫娘脸色如常，但不知周凡觉得李虫娘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要他说，他又很难说出来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虫娘，你没事吧？」周凡问。 「没事，周大哥呢？」 「我也没事。」周凡轻声应道。 李虫娘又是问：「周大哥你是第一个出来的吗？」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考生在，但并不意味着就是周凡第一个出来，可能有更早的考生出来，因为受伤先下去治疗了。 「我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周凡回答。 「恭喜周大哥夺得魁首之位。」李虫娘面露愉悦说，似乎比她拿得魁首之位还要高兴。 仲田三人还是没有问李虫娘任何话只是耐心等着。 又有人从灰雾中走了出来，是穿着白衣僧袍的一行。 一行满脸疲惫，但他双眼有神。 圆海松了口气，他知道一行度过了炼心之关。 一行朝三位主考官行礼，然后走到了一边，他已经明白，周凡又比他快了一步，此届魁首之位已经属于了周凡。 他心里有些难受，要是他再快一些度过心关，或许结果就不会一样……不过这也说不准，如果周凡第二个出来，他的成绩也很难有希望。 因为他擂台试只是第五名。 说到底还是输了。 一行脸色肃然，这次输了下次就要赢回来。 第四个出来的是候十三剑。 候十三剑剑意更加凝实，出来之后，他就取出了剑匣的那柄细短黑剑，用口咬着，在地上转圈。 所有人看得脸皮抖了抖。 「候十三剑你在做什么？」周凡有些奇怪问。 「练剑，我在试着看能不能创出一门口可以用的剑法。」候十三剑咬着剑柄停止转圈，忽左忽右。 周凡：「……」 这该不会是炼心疯掉了吧？ 要是疯掉了，当然不能再进入甲字班。 第1066页 仲田开口让候十三剑停下来，替他好好检查了一番，发现一切正常之后，才没有再理会候十三剑。 很快第五个人从灰雾象身中沖了出来，是杜泥。 只是杜泥的情况有些不对，他一冲出来，就抱着仲田的腿痛哭流涕：「师父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杀了村里那五个人？」 仲田额头太阳穴鼓了起来，他低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快快醒来。」 杜泥微微一怔，只是眼直直看着仲田，他把自己在炼心遭遇的经歷说了出来。 仲田气得直吹鬍子道：「瞎说，当年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是激活了谲人天赋，但只是把那五个恶童震晕了，之后你也晕了过去，后来我就把你带回书院了，那五个人根本就没死。」 「你这蠢货，这炼心幻象你也信？要是你不信我，可以回那个村子再看看，我奇怪呢，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回村子，也没有问我当年的事，原来是为了这个。」 「没死就好。」杜泥擦了擦额头的汗颇为狼狈笑了起来，「师父你也真是的，我不问也可以跟我说呀，害我胡思乱想了这么多年。」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仲田脸皮抖了抖，他无来由一笑，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心结一解，大有收益。 炼心虽然危险，但一旦过了炼心测试，对一个武者来说，却能获得难以想像的好处，起码可以避免破境或修习武技时受到一些心魔的侵蚀。 在杜泥出来之后的一炷香，皱深深从灰雾象身走了出去。 他看到周凡他们五个考生在，挑了挑眉，站在了一边。 周凡有些讶然，皱深深看他的目光依然似以前那般充满了战意，但少了很多浮躁之意，就好似皱深深一下子整个人沉淀了下去。 皱深深之后不久，温晓从里面出来了。 这个浑身缠着绷带的男人，很难看出他经歷了什么。 温晓也没有与任何人说话，只是站到了一边等着。 这下子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再度有人从里面出来，是熊飞秀。 熊飞秀脸上带着喜悦的笑，使得他见到他之前已经有这么多考生在，也没有似以前那样暴跳如雷。 「大姐头。」熊飞秀走到了李虫娘声音笑着打招唿。 他的声线变得有些娇滴滴起来。 这声喊让不少人都是一阵愕然。 周凡也是瞪大了眼，这压根就是女子的声音。 原来虫娘说的是真的。 「我的乖乖，熊少爷，你在里面经歷了什么？难道这炼心测试还能把人变成太监不成？」杜泥开口道。 杜泥素来直言，但他这样一说，立刻受到两个人的怒目而视。 一个是熊飞秀。 一个是皱深深。 「你书生眼瞎，我是个女的怎么了？」熊飞秀哼了一声道。 杜泥微微一怔道：「你是女的呀？」 「真的是我眼神不好吗？」杜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第894章 选谁 不仅是杜泥，现场很多考生都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难道他们的眼神真的不好吗？ 不，你们都错了，其实不是你们眼神不好，是她掩饰的好……周凡嘴角扯了扯道。 熊飞秀懒得再理会杜泥。 「小秀秀，这样最好，恭喜你找回自己。」李虫娘浅浅一笑道。 「大姐头早已经知道了吗？」熊飞秀有些忸怩问。 「你瞒得过我们，可瞒不过剥皮婶婶。」李虫娘道。 提起陈剥皮，熊飞秀又是面露惧意，那女人太可怕了。 「既然小秀秀是女孩子，那我可以让剥皮婶婶教小秀秀一些世家闺秀的规矩了。」李虫娘想了一下道。 「大姐头，你饶了我吧。」熊飞秀吓了一跳道。 「小秀秀，我也早已经知道你是女的了。」一旁的周凡眼眉毛跳了跳道。 熊飞秀白了一眼周凡，没有理他，而是与李虫娘聊起天来。 她很喜欢这个如天仙般的大姐头，是她最仰慕崇拜的人。 又过一会，张李小狐从灰雾里出来，他看到外面站了这么多人，脸色发黑，他知道魁首肯定与他没有关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进入甲字班？ 紧随张李小狐之后的是鹤一鸣。 胖子脸色发白，他出来之后死死抱着木桶，喃喃自语，谁也不知他在说什么，但都明白，鹤一鸣还没有从炼心测试中回过神来。 「估计这一吓得瘦好几十斤。」杜泥笑道。 鹤一鸣之后是夜来天香。 夜来天香脸色如常，她看到这么多人在，紧张地数了一下，发现是十个考生之后，她才松了口气，她朝周凡那边轻轻颔首，也站在一边安静等着。 只是自夜来天香之后，在日落黄昏时，就再也没有考生能从灰象雾身中冲出来。 待雾气散去时，看到五个考生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十九个考生，有三个早就从侧边出来被淘汰的，这五个考生情况不明。 仲田三人亲自过去出手检查了一番，发现他们只是精神遭到巨大冲击，晕了过去而已。 之后经过好好调理，应该还有痊癒的机会。 让人把这连同东方凤在内的五人带下去治疗之后。 仲田三人看着这十一人，没有多说话，而是又让教习布置传送符阵。 第1067页 他们回到了广场内。 橘红的阳光投在了广场内。 仲田三人很快就接过了教习统计出来的十一个人成绩。 「此次共有十一人通过了甲字班所有考试，其中本次大考甲字班魁首是周凡。」仲田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纸上的成绩缓缓道。 所有视线落在周凡身上。 有不少人都很羡慕，那可是相当于他们两倍的甲字班资源，但技不如人，他们只能服气。 周凡强忍住心中的高兴，朝仲田三位主考官道谢一声。 仲田三人微微点头，仲田又道：「除了周凡外，还剩十人，但现在只有九个名额，据我们统计的所有成绩合计，被淘汰的是……鹤一鸣。」 身材肥胖的鹤一鸣其实早有预料，即使他在炼心试是第十名，但前面几项加起来太差了。 他抹了抹飙出来的眼泪，只是朝一众人微微点头：「后会有期。」 鹤一鸣拖着他那个大木桶向着广场之外走去。 所有人都是有些心情沉重收回视线，大考就是如此残酷。 修士的竞争更是一条越走越窄的小径，要是一个走不好，他们也会被淘汰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仲田三位主考官都是看向周凡他们，三人笑道：「恭喜各位了。」 仲田道：「考试已结束，你们又没人受伤，明天你们就可以进入书院学习……」 他交代了几句之后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周凡十人朝仲田三人行礼，就想回去好好歇息。 「周凡，你留下来一下。」仲田轻咳一声道。 其余九人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没有问。 九人离去之后，就唯独周凡留了下来。 仲田瞥了一眼身旁两人道：「圆海大师、张李老太爷，我有些私事要与周凡谈，你们可以也可以回去了。」 圆海沉默没有说话。 张李老太爷冷笑了一声道：「这么巧，我也有话要与周凡谈。」 「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仲田道：「可是我先说的。」 「阿弥陀佛，佛说众生平等，仲院长这话可不公平。」圆海缓缓说。 你这秃驴曲解佛意……仲田眼眉毛跳了跳心里腹诽了一句，他只能看向周凡笑道：「既然如此，周凡你想先与谁聊？」 周凡心里面有些茫然，他还是不知仲田三个想对说什么，他犹豫了一下道：「不知三位要跟我说何事？」 「这个我可不知道他们两个。」仲田看了一眼他们两人。 其实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要说的是同一件事。 「周凡，我建议你先听我说。」张李老太爷笑道。 「难道先听你说能听出一朵花来？」仲田有些不屑道。 「先听谁说其实区别不大。」圆海嘆了口气道：「但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建议周凡你听我说这个老实和尚说几句，免得被人矇骗了都不知道。」 「和尚不一定老实，有些和尚偷吃豆油多了，口滑得很。」张李老太爷阴恻恻道。 「阿弥陀佛，老太爷这话未免太过分了一些。」圆海没有生气而是平静道。 「都别说了。」仲田哼了一声道：「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似个无赖一样像什么话，周凡你说选谁？」 周凡看着三个年龄不小的人，他有些哭笑不得，还选谁，我谁也不想选。 周凡犹豫了一下，拱拱手道：「圆海大师、老太爷，仲院长先找的我，我先跟仲院长说，得罪了。」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也没有生气，他们走到了一边。 仲田笑了笑，他敲了敲腰间的玉佩，形成了一个光罩把周凡与他笼罩了起来，隔绝了圆海与张李老太爷偷听的可能性。 「周凡，听说你出自钓神宗，是有这回事吗？」仲田这才看向周凡严肃问。 周凡心急剧跳了一下，他保持平静道：「确是如此。」 第895章 悟道舍利 听到周凡亲口承认，仲田沉吟了一下道：「不知你宗门起源于何地？」 这……周凡苦笑摇头道：「院长这话难倒我了，本门并没有任何山门，门中长辈都是如孤云野鹤一般游走，源于何地这种事长辈从来不肯透露一句。」 觉得回答有问题的我就说不知道，反正隐世宗门行事本来就以隐秘着称，不是什么都能说的。 周凡这样的回答仲田没有意外，他又道：「既然不能问，我不问就是了，你有出身，但钓神宗终究是荒野隐世宗门，你现在属于仪鸾司府，我就想问问你，你想不想加入我们书院一系？」 周凡恍然大悟，原来仲田是在拉拢他。 他没想到仲田贵为书院圣人之徒，还做这种事，所以一时间就没往那方面想。 「我们书院从来不是什么世外之地，而是希望积极入世，我那师父又不管事，只能我们这些弟子辛苦一点处理了。」仲田似乎看出了周凡心中的疑问。 周凡当然也明白，事实上别说书院，就算是大佛寺，也是积极培养自己在大魏朝的官面势力。 在大魏第一机构仪鸾司中，更是诸多势力竞争最激烈的地方。 以前黄叶老道就指点过周凡，越是往上走，想在仪鸾司立足，那就必须加入其中一方势力，获得这方势力的支持。 在大魏官场有四大派系，书院、世家、大佛寺、野狐派，除了这四大派系，还有小佛寺这些零零散散的势力，当然皇宫出来的这一独特势力被排除在外不计入其中。 第1068页 大魏官场四大派系同样是仪鸾司的四大派系。 黄叶老道就曾经邀请周凡加入书院这一派系。 圣人之徒的仲田之所以亲自找他谈，那是因为周凡作为甲字班魁首，表现出了他强大的潜力，这样在官场没有任何派系的野生天才，实在是太稀少了。 「我可以在这里向你许诺，只要你加入我们书院这一派，以后你想竞争仪鸾司的什么位置，我们书院这边都会大力支持。」仲田笑着抛出了他的条件，「圆海与老太爷估计也会抛出类似的条件，但你要明白，大佛寺有着自己的信仰，是一个有些特殊的势力。」 「而张李老太爷，他代表世家，你也知道的，世家做事比较顽固，甚至有时候不可理喻，你未必能接受得了。」 「唯有我们书院风气开放，崇尚仁义礼德……」 周凡一脸受教听着，但他心里心思转动，只是一句许诺，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被忽悠了。 仲田心里嘆了口气，他干咳一声道：「除了大力支持你在仪鸾司的仕途外，如果你需要什么修炼资源，我们都可以给你想办法。」 「其实我认为你不用太担忧这类事情，你在仪鸾司爬得更高，能得到的资源自然更多，这些我们都可以慢慢商量。」 「谢谢仲院长，我回去之后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周凡又是滴水不漏说道。 仲田微微点头道：「你考虑好之后可以来找我。」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很快就轮到了张李老太爷。 张李老太爷同样用符箓屏蔽了外界之后，他才笑眯眯问：「仲院长是不是让你加入书院这一派系？」 周凡没有否认，而是点头承认。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书院肯定是允诺给你大力支持与提供修行资源，这些我们世家同样能给你。」张李老太爷笑了笑道：「我劝你不要考虑书院与大佛寺，不是说他们不够强，而是他们不如我们世家有钱！」 「大魏的商队我们世家就占了六成！书院与大佛寺也有不少赚钱的门路，但还是远远不如我们，有了钱，什么不能买来？」 「我们的商队走南闯北，不仅仅是大魏国，足迹还遍布了临近的两国，大魏没有，我们也可以从那两国给你带回来。」 「你天赋很好，更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最合适你的，回去好好想想就知道该怎样选择了。」 张李老太爷说完之后朝周凡笑了笑，就撤开了符阵。 最后与周凡交谈的是圆海。 这个白象寺住持轻轻挥手，就布下了一圈金色的光幕，他朝周凡微笑道：「周施主与佛有缘。」 周凡呃了一声道：「大师此话何解？」 「周施主你没有了头髮，与我们和尚一样，岂不是与我佛有缘？」圆海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光头。 你这是骂我秃驴……周凡眼角跳了跳，他苦笑道：「大师，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圆海道：「其实周施主应该明白，老衲与仲院长、张李家的老太爷的目的都一样，老衲希望周施主考虑一下大佛寺。」 难道就因为你说我与佛有缘吗……周凡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我们大佛寺可能不如书院宽松，也不如世家有钱，在仪鸾司那边的势力也只是与这两者相当。」圆海缓缓说：「刚才老衲就一直在想，大佛寺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周施主这样的少年天才？」 周凡默默听着。 「后来老衲就想到了大佛寺有些东西是书院与世家都没有的。」圆海面目肃穆：「如果周施主愿意加入大佛寺，替大佛寺做事，那老衲在此许诺，除了两家许诺的官场上支持与资源外，还可以让周施主观看一次大佛寺的悟道舍利。」 「什么是悟道舍利？」周凡怔了一下问。 「那是我们大佛寺最珍贵的东西。」圆海解释道：「大佛寺圣僧圆寂之后，留下的舍利就会有他们自己的道，这些道初看可能无法直接提升境界，但能让一个修士得到某些妙不可言不可言传的东西。」 「这东西可能是一门罕有的秘术也可能是修行经验，从而让修士少走弯路，但悟道舍利随着观看效力就会渐渐递减，直至失去作用所以我们大佛寺的悟道舍利从来不轻易让人观看。」 「在百年前，剑宗宗主曾经登门一观悟道舍利，后来他终于得以把自己的剑法补全，再进一步，藉此击败了他的师兄，成为了剑宗宗主，皇室大供奉。」 第896章 九月的第二封信 剑宗宗主观看悟道舍利补全了他的剑法更进一步，从而成为剑宗宗主？ 周凡听了微微动容，这悟道舍利显然是十分珍贵之物。 「大师，恕我冒昧，悟道舍利如此珍贵，你真的可以作主让我观看吗？」周凡想了想问。 毕竟圆海只是大佛寺下一百零五县的一个住持，周凡有些怀疑他是否真的有这个权限？ 「周施主尽管放心就是，大佛寺首座是我师伯，我有把握他会答应。」圆海笑道。 「兹事体大，我需要回去好好考虑。」即使周凡很心动，但也没有轻易答应。 「理应如此。」圆海点头道。 圆海也明白，周凡不会轻易开口答应，他撤去隔音符阵，与周凡一起走出来。 周凡向仲田三人告辞。 第1069页 仲田三人都是笑着回应。 周凡从书院出来之时，又是经过简单的伪装，避开了书院门口那喧闹的人群，这些人都知道了此次甲字班大考名额出炉，抱着各种目的没有离去。 要不然周凡根本不用进行伪装。 他刚走出书院，见到了马路边那辆虫娘常坐的符车还悬在那里没有离去。 陈剥皮坐在车架上，她看着从人群里出来的周凡，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显然周凡的简单伪装瞒不过她。 周凡走了过去，进入符车之内。 「周大哥。」坐在车窗旁的李虫娘站起来道。 昏黄的夕阳下少女带着一种静谧的美。 「虫娘你怎么还没走？」周凡与仲田三人可是聊了好一会。 「我有些不放心，就留下来等等周大哥。」李虫娘笑道。 你这样说可不太好……周凡心想，他道：「虫娘过虑了，仲院长他们三人德高望重，不会害我的。」 李虫娘轻笑一声道：「周大哥，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仲院长他们没有理由害周大哥，我留下来是因为刚刚九月寄信过来，有一封是给周大哥的。」 「九月兄弟又给我写信了？」周凡有些讶异道。 李虫娘没有多说，把那信交给周凡。 周凡接过信，把封口撕开，取出信看了起来。 信一开头说多谢他替他照顾虫娘，周凡读到这里有些汗颜，其实细想来是虫娘给他提供了很多帮助才对，他反而一点忙也没有帮上。 周凡继续往下读去。 李九月写信天马行空，有什么就说什么，东拉西扯，周凡看到最后才看到很关键的一点：李九月说他办完事就能到高象城探望虫娘以及他，说到时请他去高象城最大的妓院喝花酒。 周凡将视线从信上收回来，他心里有些高兴，李九月要来高象城了，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李九月。 世间值得开心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相聚。 周凡将信放入符袋中。 「不知九月对周大哥说了什么？」李虫娘眨了眨眼，「如果不能说，周大哥可以不告诉我。」 你未婚夫说要请我喝花酒……周凡嘴角扯了扯想，他哈哈笑道：「也没说什么，九月兄弟说他最近就能到高象城来。」 「原来是这事。」李虫娘抿嘴一笑：「这我也知道，而且周大哥不知道，想来他已经随着商队出发，想来很快就能到高象城，我挺想他的。」 看着李虫娘脸上那愉悦的笑，周凡无来由心里有些羡慕起李九月这傢伙来，甚至觉得有丝酸熘熘的感觉，不过他很快惊觉端正了心态。 「不知仲院长他们找周大哥何事？」李虫娘又问。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周凡就将事情从头到尾与李虫娘说了一遍。 「虫娘，你说我该如何选？」周凡说完了之后向李虫娘请教。 在他看来，李虫娘毕竟出身世家，或许能想到一些他想不到的观点。 李虫娘沉吟了一下道：「我想先听听周大哥的想法。」 周凡挑了挑眉道：「本来我最倾向的是书院，但书院现在最大的靠山圣人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我有些担心，世家最有钱，但那些大世家做事保守，有时候盛气凌人，我不太喜欢，但我想他们再霸道，如果我加入，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人霸道。」 「至于大佛寺，本来不在我考虑之内，但圆海大师说能让我观看一次悟道舍利，如果悟道舍利真的似他说的那样……」 李虫娘插口道：「这个周大哥不用担心，悟道舍利我也知道，那是大佛寺的秘宝，确是似圆海大师说的那样神奇。」 「如此甚好。」周凡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选谁才合适。」 李虫娘轻笑道：「周大哥分析得很透彻，三家各有优劣，委实难以取捨，我想问周大哥一定要进某一家吗？」 「那肯定不会，无论世家、大佛寺、书院，我对他们都没有偏见，只要合适，就算是野狐派也可以。」周凡摇了摇头，他对三家可没有任何的特别的感情，就算是加入去，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站队互相合作而已。 让他对某一势力忠心不二，那就是笑话，仲田三人当然也明白，他们只需要周凡表明态度支持哪一方而已。 只要表明态度，那就相当于贴上了标籤，以后要是另投别家，那就成了叛徒，在官场里面将不会有人再相信他。 周凡现在还想借用仪鸾司力量，不想离开仪鸾司，就必须作出站队的选择。 「既然如此，我认为现在还不是选择的时候。」李虫娘道：「周大哥完全可以待价而沽。」 「怎样待价而沽？」周凡感兴趣问。 「周大哥是此次高象县甲字班魁首，又没有任何官场派系背景，似周大哥这种情况很罕见，完全待价而沽。」李虫娘分析道：「现在大佛寺开价最高，那你就把大佛寺的开价告诉书院、张李老太爷，甚至在高象县的野狐派代表，看他们是否愿意加价，谁的价最高就选谁。」 周凡挑眉道：「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有些担忧会不会因此惹怒了其他几家？」 「这怎么会？」李虫娘笑着看向车窗之外移动的景色，在周凡上车的时候，车早已经开了起来，「这种事看他们愿意给出什么价，他们不捨得，怎么敢怪周大哥？」 第1070页 「再说这作选择的事，本来就要得罪人，周大哥加入其中一家，与其他几家就是天然对立的关系，得罪就得罪了。」 第897章 两场送别 经李虫娘这样一说，周凡也是明悟过来，他笑道：「如此就按虫娘说的去做，虫娘可是帮了我大忙。」 李虫娘温婉道：「这种事就算我不说，周大哥很快也能明白过来，周大哥，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也不适合当面说，要是周大哥不介意，我可以让人给仲院长与张李老太爷传信，说你因为悟道舍利，可能要考虑大佛寺。」 「那就拜託虫娘了。」周凡多谢了一声，他手下没有人，虫娘对这种事也见多了，确实比他更适合处理。 「对了，野狐派那边也要通知一下，他们肯定也对周大哥感兴趣。」李虫娘想了想又道：「越多人对周大哥就越有利。」 「高象县这边野狐派是谁负责？」周凡问。 李虫娘道：「是高象县镇北使沈靖。」 周凡有些讶异，他听过沈靖，但不清楚沈靖是野狐派的人，他没想到李虫娘连这事也知道，但一想李虫娘毕竟是世家出身，来之前肯定对高象县的情况有所了解。 他又想起了李九月，心里嘆口气，他只希望野谷村的事情不要把这两个熟悉的人陷入险境之中，但又不是他能阻止的。 …… …… 书院因为甲字班大考的原因，书院的学生都放假了，只有少数的人被允许留在书院之内。 而身为高象书院唯一的酿酒大师古彦在书院内地位超然，既不用去帮忙大考之事，更不用担心在大考期间被赶出书院。 只要他在考试期间不四处乱走就好。 现在的古彦盘腿坐着，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两人在大碗饮酒。 外面有替他酿酒的学生进来，把甲字班大考的结果告诉了他们，又退了出去。 「周凡那小子真的做到了。」古彦哈哈一笑道：「小燕，此事就值得我们大饮三百杯。」 被称为小燕的男子嘴角扯了扯，他把碗中的酒喝下去道：「老师，你叫我归来或燕归来都行，喊我小燕会被误会的。」 「以前我不也是这么叫吗？」古彦哼了一声道。 「可是以前我也反对。」燕归来无奈道。 「反对无效，来，喝酒。」古彦举杯劝道。 两人又喝了好几杯酒，古彦道：「你真不准备见见周凡吗？」 「不见。」燕归来接过酒埕，给古彦与他倒酒，「我此来是陪老师喝酒，喝完酒就要赶去镜都了。」 古彦接过酒碗沉默了一下道：「不见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燕归来洒然笑道：「老师打算劝我吗？」 「黄叶老道是让我好好劝你，但我没有理他。」古彦大口把酒喝下去，他不屑道：「我古彦的弟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大不了就是碗大的疤，如果大好男儿活得窝窝囊囊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燕归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他没有说话，只是饮酒。 「小燕，我了解你，你不是胆小怕死的人，你在担心拖累我吗？」古彦一言就说中了燕归来心中所想。 燕归来轻轻点头道：「我家中没有什么人，唯独还剩下老师与我关系不错……」 古彦哈哈笑了起来：「如果我这老傢伙需要弟子做事担心，那真的是白活了，燕归来，我就这么没用吗？」 「那些人敢针对我吗？」古彦说到这里，脸色沉下去呵斥道：「别说书院，就算我脱离书院，修为算不了什么，但自认还是有几个朋友的，你想去就去，如此婆婆妈妈的，我还没老到需要人照顾。」 燕归来没有再说话，而是对着古彦磕了三个头道：「此去不知何年才能再见，还望老师保重身体。」 古彦爽快笑道：「来饮酒，愿终有归期再见时。」 这是畅快淋漓的送别酒。 在燕归来早已卸下安东使一职的天凉城同样有一场送别。 要离开的人是圆惠，送他出城门的是奥公公。 两人在仪鸾司多有争执，奥公公经常骂圆惠是秃驴，而圆惠也嫌弃奥公公太蠢。 但今天送圆惠离开的却是奥公公。 圆惠眼中有些感慨，眼见天色阴暗下去，他道：「多谢奥公公相送，这就请回吧。」 「燕归来才走了多久，你这和尚也要辞去仪鸾司职位离去，这是为什么？」奥公公嘆了口气问。 他忽而感到有些寂寞。 空气有些清冷，似乎也在为离别而感伤。 圆惠穿着单薄的僧衣，他回首看了一眼待了很久的天凉城，想起了在这座城死去的那个和尚，他缓缓道：「没什么，只是离寺太久，有些想念寺庙，尤其是庙里的忍冬，也不知道新叶长出来了没有？」 「出外的游子哪能不想家？和尚也会想念自己的寺庙。」 「想庙了，可以回去看看，然后再回来，何必放弃自己的仕途呢？」奥公公无奈道，他觉得圆惠的想法很奇怪。 「但这终究还是太麻烦了，一来一回，也不知要耽搁多少仪鸾司的事，还不如辞了一身轻松回去。」圆惠笑道。 「可是天都黑了。」奥公公看着那已经暗下来的天皱眉道：「不必要这么着急，完全可以住一晚再走。」 第1071页 「游子归心似箭，和尚亦然。」圆惠道。 奥公公没来由想起了镜宫，想起了宫里的干爹，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圆惠的心情，拱手道：「保重。」 「保重。」圆惠和善笑了笑，背着包裹转身离去。 奥公公看着圆惠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他才转身向城门走去。 城门把守的巡逻队纷纷向奥公公行礼问好，他们都知道这位奥公公心眼小气量小，要是稍有不慎得罪他，那就等着穿小鞋吧。 奥公公保持威严只是微微点头，就通过城门进入了天凉城。 直至远离城门，奥公公嘴角微翘，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咦，奇怪咱家怎么有种想唱歌的感觉？」奥公公笑着自语。 不过他就算想唱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燕归来这个劲敌终于被咱家逼走了！」 「圆惠见机不妙，也离开回大佛寺了。」 「哈哈哈，我奥公公还是笑到了最后。」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第898章 不好了，奥公公 奥公公美滋滋回到了天凉城仪鸾司府，但他坐下把茶杯端起，刚把茶水喝下去是有声音自外往内传了进来。 「不好了，奥公公。」 有一个小吏飞快奔了进来。 奥公公一口茶噎住，噎得他咳嗽了好几声才缓了下来，他怒瞪着府中小吏声音尖锐道：「混帐东西，大唿小叫作甚？」 小吏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城里出现了怪谲，符师力士说棘手，让你赶紧过去。」 「这种事让燕……」奥公公习惯性开口，但他说到一半闭上了嘴。 燕归来早就不在了，他又想改口让圆惠去，但圆惠刚刚也走了。 「如此让咱家去看看。」奥公公跳了起来道。 一顿忙活，已经是子时，奥公公风尘僕僕回到仪鸾司府，他歇了一会，准备洗洗睡时。 又有人砰砰砰地敲门。 「不好了，奥公公。」门外传来小吏的喊声。 奥公公脸色阴沉对外喊道：「混帐，你全家都不好了，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外面的声音静了一下才道：「奥公公，西坊出现了白厉级怪谲，让你赶紧过去。」 白厉级怪谲？ 奥公公再也顾不得生气，风风火火打开门奔了出去。 好不容易杀死了白厉级怪谲，距离天亮也就剩下一个半时辰了。 回到府中的奥公公满脸疲倦，他喝了口水恼怒道：「怎么今夜这么多破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奥公公抱怨了一会，他哎呀喊了一声：「不对，不是事情多，是少了燕归来与圆惠，事情都我一个做了，能不累吗？」 这一醒悟过来，奥公公就再也没有睡意。 洛水乡那边说会尽快给他派来安南使、安北、安西使。 安东使？ 当然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就算派来新的四安使，奥公公还是脸色阴晴不定起来，「新来的未必有燕归来与圆惠那么能做事，万一是似白玄石那种货色……」 「干爹常对我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强大的怪谲，也不是难缠的敌人，而是猪一样的自己人。」 「燕归来与圆惠讨厌了一点，但做事还是挺好的呀。」奥公公有些怀念起这两个同侪，他嘆了口气：「这两人还是能跟上咱家做事的步伐，就怕新来的跟不上，拖咱家后腿……」 他在房内来回踱步，然后又忽然悚然一惊，他想起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怕得他额头渗出了汗水。 「燕归来与圆惠很大部分原因是被我逼走的，但会不会也有小部分原因是为了躲避年尾的考核？」 「今年天凉里先是出现了彩衣体，接着是黑厉级的幽冥牙、蘑菇妖袭城、音规么分身袭城……天凉城多灾多难，这样的考核……」 想到这里，奥公公咬了咬牙，「这样的考核能好就怪了。」 「燕归来与圆惠那两个奸人肯定是早已想到了，就干脆辞去官职先离开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等待起用的机会。」 「这样做就不用怕他们的档案上留下污点，实在是太奸诈了，等年尾考核开始，我就要倒霉了，锅就得我自己一个人背……」 奥公公越想越是后怕不已，「要是这些锅都落地我身上，那咱家想再回镜宫，也不知得何年何月了。」 「幸亏咱家聪明，识破了燕归来与圆惠的奸计。」 「不行，这些责任可不能落在咱家身上。」奥公公哼了一声，他连忙跑回自己的房中，翻出一个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了万里传音符。 他一脸肉疼，这符箓可贵了，平时都不知要收多少贿赂才能换一张回来。 他毫不犹豫用真气激活了万里传音符。 耐心等了好一会，另一边才传来一个好似阉鸡般的声音：「是哪个王八蛋半夜不睡觉，扰人睡觉？」 「小和子，你好大的胆子，你在骂谁？」奥公公声音尖锐问。 「奥大哥……」那边这才清醒过来：「奥大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奥大哥找我有事吗？」那边的和公公有些谄媚问。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这奥公公不是他能得罪的，谁叫人家有个好干爹呢，他都得仰赖别人的鼻息过日子。 第1072页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奥公公不阴不阳问。 「能，当然能，可是这传音符贵得很……」和公公干笑道。 「传音符当然贵，所以我的传音符你得赔我呀。」奥公公乘机敲诈道。 「赔，我当然赔。」和公公苦笑连连道：「奥大哥是不是想问天凉城安东使一职，你放心，这事肯定没问题，我都帮你铺好路了。」 「不用了，安东使一职我突然没兴趣了。」奥公公皱眉道。 「没兴趣了……」和公公声音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那奥大哥是想……」 奥公公道：「小和子，这安东使职位就是一个陷阱，我已经看穿了它，这天凉城也不能待了。」 「什么陷阱？」和公公有些讶异问。 「这说来话长，传音符可坚持不了这么久。」奥公公不耐道：「你只需要知道是陷阱就好了，我问你，有没有办法把我调离天凉城？」 「奥大哥是想回镜宫吗？」和公公喊了起来：「我可没有这等本事。」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这等本事。」奥公公冷声道：「我只是想离开天凉里。」 「那就好。」和公公似乎长舒了口气，「不知奥大哥看上了哪个位置？」 「想去哪里……」奥公公沉吟了一下，他双眼忽然亮了起来，「我觉得高象县仪鸾司四镇使的位置就不错。」 那边道：「奥大哥，高象县四镇使位置没有空缺。」 「让哪谁……对，小张子把位置给咱家挪挪。」奥公公颐指气使道，「咱家肯定不会亏待他。」 高象仪鸾司镇西使张公公在此，肯定得气吐血。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道：「奥大哥，你的境界修为不符合要求。」 奥公公眉毛跳了跳，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当初他被发配到天凉里仪鸾司，就是因为修为太低了。 仪鸾司的职位都有境界修为的要求，就算他干爹是龙公公，他都不能擅自占了这样的位置，从而给自己干爹招惹麻烦。 第899章 头痛的两人 「我不管，你得给我想想办法。」奥公公有些恼羞成怒道。 奥公公是镜宫出来的太监，他不可能似燕归来与圆惠那样辞官，镜宫太监都是镜宫主子的奴才，可不是什么自由身。 就算有办法脱离镜宫，但奥公公可是一心想回镜宫去的，他不愿意辞官。 那边的和公公很苦恼道：「奥大哥，这真的没办法，我们在高象城仪鸾司府就只有一个四镇使的职位……」 奥公公没有理会和公公的劝说，他冥思苦想之下，忽然眼神又亮了起来，他哈哈笑道：「小和子，你这蠢货，这么简单都想不到，宫内不是可以派特使视察地方的吗？把咱家当皇宫特使派过去。」 特使由圣上决定，但圣上日理万机，特使监察地方的人选往往由太监那边决定。 和公公怔了一下道：「这不是不可以，但奥大哥，特使只是临时职位，按照规定最多也就维持一年，就要换人了。」 「你白痴吗？」奥公公嗤笑道：「一年特使足以，凭咱家本事一年之后都回镜宫去了，就特使吧！」 那边犹豫了一下道：「好，我这就去替奥大哥安排。」 「你得快点，在洛水乡派来四安使之后，咱家就得离开天凉城这个鬼地方了。」奥公公叮嘱了几句，就断开了这次传音。 断开传音之后，奥公公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咱家真他娘是个天才，想出了特使这个主意，小皱也如咱家所想进了甲字班，去高象城还可以与小皱在一起，有小皱在，回镜宫指日可待。」 想到可以回镜宫，奥公公脸上笑意收敛，他面露担心：「干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他这么久都没有调我回镜都，处境肯定不太好，我得赶紧想法回去帮干爹才行。」 另一边的和公公断开传音符之后，长吁短嘆，他有些灰白的头髮似乎又多了几根白头髮。 自从大总管把他的大干儿子奥公公派来霄雷州之后，他就一直提心弔胆。 镜宫的太监都知道奥公公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但偏偏他又是龙大总管的大干儿子，实在是得罪不起呀。 大总管可是下了死命令，尽一切可能把奥公公的职位留在霄雷州之内，要是在禁令解除前，奥公公离开了霄雷州，那他麻烦就大了。 和公公嘆了口气，幸好这奥公公只是想去高象城当特使，这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至于奥公公到了高象城之后会闹出什么事来……那就与他无关了。 …… …… 晚上回到客栈，周凡让小二给他在房内弄了一席丰盛的饭菜，他与小绻一起大快朵颐了一顿。 小绻足足吃了十七个鸭腿！ 周凡一直在琢磨，一个鸭腿比小绻还要大，十七个鸭腿这小傢伙怎么吃得下去？ 吃完之后小绻就似十月怀胎般挺着一个涨圆的大肚子在桌面上来回散步，散了一会，她就直接躺在了窗口上，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这小混蛋……周凡不忍直视移开了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周凡难得亨受着悠闲惬意，甲字班即使意外频发，但总算是结束了，而且他顺利获得了魁首之位，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以今夜他甚至没有修炼，只是用自己的手指去把桌面上的小绻翻来覆去。 第1073页 看着小绻在桌面上被他弄得滚来滚去的，小绻也没有恼怒，她只是在舒服地发呆，任由周凡拨弄。 周凡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即使小绻九成的时间很气人，但有时候还是挺好玩的。 到了睡觉时间，周凡就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悠悠睡去。 周凡能睡，但张李老太爷与仲田就睡不着了。 因为他们刚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不久，就收到周凡派来的人带给他们的口信。 周凡的口信说很感谢他们的看重，但大佛寺那边允许他观看悟道舍利，他准备选择大佛寺，还请他们两人原谅。 悟道舍利！ 张李老太爷脸色微凝，大佛寺好大的手笔。 如果只是张李家想招揽周凡，那张李老太爷会立刻选择放弃。 因为除了癸瑛，张李家也拿不出能堪比悟道舍利这样的宝贝。 但从来不是张李家想招揽周凡，而是与张李家同一阵营的世家。 张李老太爷只不过是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那些世家的家主，那些世家立刻要求张李老太爷要把周凡拉拢住。 因为周凡现在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未来的潜力无限。 张李老太爷当然也知道周凡潜力的价值，这是一个可能成长为大魏七大道主那般的人物。 张李家如此上心也不是仅仅为了世家的利益，而是如果他能招揽周凡，那将来周凡成长起来，说不定也会顾念这一份香火情。 总之这事大有可图。 只是大佛寺开价未免太高了，悟道舍利……张李老太爷微微眯眼想了好一会，他还是让人给他送来传音符，他要把这事告诉那些能做主的世家家主，让他们想办法。 当然他们要是想放弃，那也由他们。 …… …… 仲田也在头痛此事，大佛寺开出了一个高价。 周凡的口信隐藏的小心思，仲田也看得明明白白，显然是有待价而沽的意思，他敢肯定张李老太爷也收到了类似的口信。 不过仲田并没有觉得反感，换了谁都想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这样做无可厚非。 他感到头痛的是大佛寺开的高价。 悟道舍利算是大佛寺比较稀有的宝物，就算是书院也没有悟道舍利这种东西，当然书院也有自己的一些其他势力没有的珍稀器物。 只是真的值得花这么大代价吗？ 仲田犹豫了起来，要是杜泥，他可能不会犹豫，但周凡就不一样。 不是说周凡不如杜泥，而是就算周凡加入书院，但与书院的关系更多似是一种世家客卿、长老的身份。 这类角色可以锦上添花，但想让他们雪中送炭捨弃性命为书院做事那就难了。 不似杜泥这些出自书院的弟子，无论是对书院的感情还是利益都是天然就捆在一起的。 只是要是不招揽周凡，这样一个未来潜力很大的天才就可能被大佛寺抢走，对书院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实在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仲田嘆了口气，他左思右想还是无法下决定。 就在这时，他腰间玉佩散发淡淡的银色光芒。 仲田连忙拿起玉佩，观察玉佩上符文的变化，他面露讶异，是大师兄。 第900章 大师兄的决定 他轻轻点了一下玉佩，恭敬道：「大师兄。」 「师弟，你给我说说你那边甲字班大考的情况。」端木小红的声音从玉佩内传了出来。 「是。」仲田恍然，原来大师兄是为了此事，不过此届甲字班如此重要，大师兄关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仲田就把高象县甲字班大考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仲田说完之后，端木小红又开口询问了起来。 端木小红的问题都是围绕进入甲字班的十个考生进行，尤其是此次的魁首周凡，问得最多。 「钓神宗吗？」端木小红有些疑惑：「这是一个隐世宗门？师弟你有没有查到什么信息？」 仲田道：「这门派很神秘，留下来的信息寥寥无几，我怀疑不是大魏也不是附近国家的宗门，现在唯一知道的是钓神宗的开宗祖师是一个叫龙蛇枝的前辈，这位龙前辈在一些古老典籍上有着诸多记载。」 「是龙前辈呀。」端木小红惊讶道：「我也看过那位龙前辈的事迹，这是一位美男子，书上说他面如玉雕般五官分明，鬓如刀裁，眉如墨画，一双眼望去能让女子目眩神迷，心跳如鹿撞……」 「初时我看了不信，世上哪里有这样的美男子？但后来慢慢仔细核查，才知所言为虚……」 仲田揉了一下额头，他觉得两个大男人夜深人静研究一个男子长得美不美，实在是不太妥，连忙道：「大师兄，这些我都知道，我们还是说回周凡吧。」 端木小红才醒悟过来自己跑题了，他就是这样子，经常读书，读着读着就会偏向某个方向，一深究就忘记之前读的是什么书了，他轻咳一声道：「钓神宗的事可以慢慢了解，但那周凡既然没有任何官面势力，那我们书院可以拉拢他……」 仲田打断道：「今天我已经尝试拉拢他了，但当时还有世家与大佛寺的代表在，他们也向周凡报出了价格，其中大佛寺还报出了允许周凡观看一次悟道舍利的条件，我觉得……」 端木小红插口道：「悟道舍利吗？大佛寺倒是真捨得，师弟，似周凡这样全科第一的此次一百零五县甲字班大考中只有三个，而三人中唯有周凡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我们不能让大佛寺把他抢走了，往高来报价，一定要把他留在书院这边。」 第1074页 「是。」仲田一脸肃然应了下来，有大师兄允诺，那事情就好做了，其实他也不捨得就这样把周凡留给大佛寺。 「有什么不能决定的，你都可以找我商量，师父将甲字班的事情都交给了我负责。」端木小红又道：「此届甲字班的弟子都很厉害，似周凡这样的人自然要努力争取。」 仲田这才了解为什么大师兄如此关心此事，他开口应了下来。 「还有……」端木小红停顿了一下道：「你让人密切关注甲字班那十人的情况，每天他们在书院做了什么都要记录下来，整理好隔一段时间交给我，如果发现有特殊而又觉得古怪的举动立刻告诉我。」 书院之外想再监视没有这么容易，而且一旦让发现，可能会引起牴触，所以端木小红才暂时将范围局限在书院之内，让书院教习观察，悄无声息。 仲田怔了一下问：「大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过这样的要求。 「师弟，此事重大，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端木小红沉声道：「事关书院存亡，还望重视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让你做的。」 仲田脸色微变，他顿了一下应了下来，他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老师，老师让大师兄接手此事，这件事也是老师让做的。 监视甲字班那十人会牵连到书院存亡？ 仲田有些难以想像，但他无条件相信老师与大师兄，这是世上他最信任的两个人。 「师弟，那十人之中……」端木小红犹豫了一下才坚定道：「尤其是魁首周凡，给我多多观察他。」 「大师兄，我能不能问下，那周凡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仲田有些心惊问。 「别乱想。」端木小红连忙呵斥起来：「能参加甲字班都是经过仔细身份筛选的，明天他们进入甲字班前还要立下鬼誓，在大魏不伤害他们之前，他们不能做危害大魏的事情，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为什么要我多观察……仲田有些不解，他苦笑道：「师兄，要我找人观察甲字班十人没问题，但我怕把握不好尺度，你得告诉我，书院应该对那十人是保持善意还是恶意？」 「当然是善意。」端木小红毫不犹豫道：「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想法把周凡纳入我们书院这一系。」 「是我煳涂了。」仲田擦了擦额头的汗，因为师兄说这关乎书院生死存亡，他心里面难免有些心慌。 端木小红又道：「师弟，不用想得太多，只是观察记录就好，也不要做任何额外的事情。」 仲田答应了下来。 …… …… 周凡沉沉睡去，出现在船上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因为木船上所有灰雾都不见了。 要不是那天空悬挂的巨大血球还有灰色的河面，周凡还以为他在做梦。 「灰雾呢？」出现在船上的蚀芙也是怔了一下问。 周凡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快速搜寻赵雅竹的身影，才发现赵雅竹一动不动站在船尾处，她负手而立。 「赵姑娘？」周凡觉得有些不对劲唤了一声。 「你们来了。」赵雅竹没有回头，她声音淡然，依然看向河面。 「你这是做什么？」蚀芙不解问。 「你们来了，它也要来了。」赵雅竹又是说道。 蚀芙不解，但颇有经验的周凡悚然一惊。 周凡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河面起了一圈圈涟漪。 不是有什么东西从河面中沖了出来，而是远处的河面中有着一座山飘了过来。 与那座山相比，船瞬间变得渺小了起来。 那座山临近，周凡与蚀芙才发现他们看错了，那不是山，而是一个巨大的头颅！ 第901章 快要沉眠的赵姑娘 如山一般的头颅并不是人的头颅，而是有些似蛇头。 但这不知名的头颅没有鼻子、没有口，只有三只排成三角状的大圆眼珠。 暗红的瞳仁，灰色的眼白，每一个眼珠都有周凡脚下的船那般大。 头颅没有太接近船，而是在百丈之外止步，要是走得太近周凡他们根本难以看清这古怪的头颅。 灰色雾气不断被头颅吸入去，这才是此处河面不见灰雾的原因。 头颅里散发一阵阵暗红的音波，向着船冲击而来。 只是船这边浮现灰色的光罩，暗红的音波被隔绝在外。 但饶是这样，周凡与蚀芙都是口鼻喷血，人魂剧震。 「不要看魂鱼，要不然你们会死。」赵雅竹淡淡道，她一直看着那头颅。 周凡与蚀芙都是移开了视线。 「那究竟是什么？」蚀芙满脸惊骇问。 「小丫头，别担心，魂鱼自有引导者对付。」周凡经验丰富道。 赵雅竹哼了一声，她凌空踏步而去。 古怪头颅散发的暗红音波全部收束起来，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箭刺向赵雅竹。 在巨大暗红光箭面前，赵雅竹渺小得如一粒尘，但这粒尘出手了，她只是伸指一点。 光箭崩散，化为无数的细红光粒落下，犹如落下了一场如梦如幻的雪。 古怪头颅开始传达出畏惧的意念，它转身后退想跑。 但它如何跑得了，赵雅竹只是一踏步就到了古怪头颅身前，她嘆气道：「你们这些蠢货，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学乖，总是笨笨的来送死。」 第1075页 她的手伸了出去，古怪头颅如山般的身躯飞速缩小。 缩得如人头那般小，落到了赵雅竹的双手之中。 赵雅竹看着秫秫发抖的头颅，她淡淡道：「你毁了我的计划。」 她脸上怒意渐生，双手用力往两边一扯，就将那古怪头颅硬生生撕成了两半，无数灰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洒在河面上。 赵雅竹的脸上衣衫上也溅了不少，把那两边头颅随意扔掉，她烦躁挥挥手，那些血液立刻蒸发消散。 赵雅竹做完这些才转身而去。 周凡与蚀芙都是沉默看着赵雅竹落在船上。 赵雅竹看向周凡轻声道：「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凡挑眉道：「你这是要陷入沉睡了吗？」 以往的雾、胭脂、黑龙都是如此，因为遇到厉害的魂鱼或其他强大怪物袭击，从而不得不陷入沉睡之中。 赵雅竹轻轻点头，有些感慨道：「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蚀芙一脸愕然，她这才明白过来，赵雅竹要陷入沉眠之中了。 消失的灰雾又慢慢出现，缭绕在船的四周。 周凡想了一下警惕道：「我没有欠你任何东西。」 隐线颅那次是协议，是赵雅竹帮忙了才能附身，但自那次之后，隐线颅就再也没有出现，所以周凡就不用兑换承诺。 「这个我明白，不用你提醒我。」赵雅竹冷冷道：「本来我还在谋划第二次附身，没想到那该死的东西会出现这么快……」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过了今夜她就会再度陷入沉眠中。 三人都是一阵沉默。 赵雅竹与周凡、蚀芙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 但总算是相处过一段时间，骤然别离还是让三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赵雅竹先开口对着周凡两人道：「即使你们两个有些特殊，我心里面也不认为你们真的能与船一起到达终点，但我还是祝福你们，也算是祝福我，希望你们能带着船到达终点。」 「谢谢。」周凡笑道：「如果是这样，我想你不用沉睡太久。」 「但愿吧。」赵雅竹嘆了口气道。 「赵姑娘，我想向你再买一些鍊气晶玉。」周凡想了想提出要求。 他也知道赵雅竹不可能平白给他鍊气晶玉，即使赵雅竹要沉睡了。 「你想借鍊气晶玉来突破武势高段？」赵雅竹看出了周凡的想法，她道：「你要多少颗？你的大灰虫恐怕不够支付足够数量的鍊气晶玉。」 赵雅竹说完话又挥了挥手，两个琉璃球都显现了出来，她轻咦一声道：「周凡你现在有一万三千一百二十六，小傢伙的琉璃球有两千二百三十五条。」 周凡微微一怔，他惊讶的不是自己的琉璃球，而是蚀芙的琉璃球几天之间又多了一千多条。 这样的收集速度未免有些快。 「你倒是有一个好女儿。」赵雅竹轻笑道。 蚀芙害羞低头看着甲板，不敢看周凡，她回到外面世界这几天一直在努力猎取怪谲，收集大灰虫。 身为一直生活在荒野之外的她自然知道哪里怪谲多。 「你不用太着急替我收集大灰虫，既要注意安全也要把一些时间放在修炼上。」周凡嘴角微翘又连忙说道。 蚀芙轻轻嗯了一声。 「就算是这样，你要想完成武势高段的修炼至少需要四颗金色鍊气晶玉，也需要两万条大灰虫，你的大灰虫数还是不够，不过如果你换算成十二颗红色鍊气晶玉，仅需要一万六千八百条大灰虫。」赵雅竹开口道。 「这样吧，我给你优惠一些，你给我一万五千条大灰虫，我给你十二颗红色鍊气晶玉，你觉得如何？」 周凡沉吟了起来，十二颗红色鍊气晶玉，也只需要十二天的时间就能武势高段圆满，他不是等不起，蓝色鍊气晶玉则是需要三十六颗，也就是三十六天的修行时间。 但三十六颗蓝色鍊气晶玉也要一万四千多条大灰虫，他自然不做考虑。 让周凡犹豫的是，这一下子就将他与蚀芙的所有大灰虫都消耗尽了。 「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我还有一个方案。」赵雅竹又开口道。 「什么方案？」周凡决定先听听。 「刚才我问过船了，船告诉我，离去前也可以附一次身，如果你愿意让我附身，那我可以折价三万条大灰虫给你。」赵雅竹缓缓道，「也就是说你可以得到六颗金色鍊气晶玉又或者等价值的十八颗红色鍊气晶玉。」 「你也知道，鍊气晶玉在武识段、气罡段都能用得上。」 第902章 临别赠礼 沉眠前的最后附身？ 周凡眼瞳微缩，他想起了黑龙的那次离去附身。 他当然想得到鍊气晶玉，而且越多越好。 但需要附身…… 赵雅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想了想又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次的附身我不可能再次找到蚀芙，也就是说不过是我的一次尝试而已。」 蚀芙有些担忧周凡，但她没有开口干扰周凡，而是耐心等着，心里面想要是周凡答应，那她得好好劝一下。 「要是你同意，我可以给你再加五千条大灰虫，这是我能给的极限。」赵雅竹咬咬牙又道。 三万五千条大灰虫？ 周凡摇头道：「赵姑娘，还是算了吧。」 第1076页 要不是处于十分迫切的状态，周凡都不愿意让引导者附身，实在是风险太大了。 「至于那十二颗红色鍊气晶玉的方案……」周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还是有些犹豫。 「答应她，灰虫没了可以再赚。」蚀芙开口道。 「那好吧，我听小丫头的。」周凡笑了笑道，其实他犹豫也是因为这大灰虫有部分是小丫头赚来的，他有些心疼。 没想到我竟然要女儿赚钱养我……周凡有些惭愧地想。 赵雅竹皱了一下眉，她觉得有些无奈，但周凡不同意附身，她也无法，死缠烂打也没有用，她从灰雾中取出了十二颗红色鍊气晶玉给周凡。 周凡得到十二颗鍊气晶玉之后，赵雅竹又取走了一万五千条大灰虫，算是完成了最后一笔交易。 如此一来周凡与蚀芙加起来的大灰虫也就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三百多条。 他嘆了口气，看来要想法多赚一些大灰虫才行了，小丫头把大灰虫都给他了，他也要想法多得到一些大灰虫，为小丫头以后的成长提供充足的修炼资源。 完成交易之后，赵雅竹又看了一眼蚀芙，她摊开手，两缕灰雾飘到她的手心，化作两个青色瓷瓶，她将两个瓷瓶抛给周凡。 周凡连忙接住问：「这是什么？」 「送给小傢伙的丹药，这两瓶丹药是适合速度段武者修行所用的丹药，足以让小傢伙完成速度段的修炼。」赵雅竹脸色平静解释道。 「你的速度段功法很不错，我的比你还要略输一筹，就不给小傢伙了。」 蚀芙有些茫然，她没想到赵雅竹会突然送给她两瓶丹药，之所以给周凡，是因为辅佐者的东西要经过登船者转手。 周凡心里面也有些讶异。 「小傢伙你要是害怕，我可以对船发誓，我没有在丹药上动任何的手脚。」赵雅竹说完就对船发了一个小誓言，她才解释道：「给你这个，是因为我之前确实骗了你，就当是我对你道歉的礼物。」 「你要是不要，扔了也无所谓。」 周凡也看着蚀芙道：「你自己决定。」 蚀芙想了一下，还是从周凡手中取过两瓶丹药收了起来，她轻声道：「谢谢。」 无论怎样，赵雅竹还是教了她一些东西，赵雅竹都要沉眠了，那些小仇小怨也就没必要再计较。 「该说该做的都做完了，你们随意吧。」赵雅竹没有再理会周凡与蚀芙，而是取出自己的刺绣，认真地刺绣。 周凡与蚀芙没有再打扰赵雅竹，而是走到一旁聊了一会，然后分开做自己的事，待时间到了，他们两个消失在了船上。 赵雅竹眼皮也不抬，在认真刺绣，过了好一会，才看着自己完成的刺绣作品。 绣布上的东西难以看出是什么样的东西。 她捂住自己的额头苦笑自语：「看来我真的没有这种天赋。」 她小时候其实出身一个富人之家，是家中的千金，但可惜没有几岁，就被师父带走修道。 从此之后，就与一个大家闺秀无缘了，算不上后悔，但心中总是有些遗憾，有时候就会想若是没有遇到师父，她的命运会怎么样？ 但没有如果，师父应该是死了，她的爹娘也应该死了。 说应该是因为她忘记了。 每一个引导者都会失去部分记忆，但就她所知，失去的部分记忆又很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引导者都忘记了他们是如何上船的。 按照船的说法，他们是自愿上船的。 想到这里，赵雅竹面露自嘲之色道：「我真的怀疑你在骗我，什么人愿意上船，从而困在这里无数的岁月，这就是一艘黑船。」 「至少我想不出我为什么会愿意？」 「与我失去的记忆有关吗？」 赵雅竹看着脚下的甲板，沉默了一会，船没有任何的回应。 不过她早已经习惯，无数岁月来，能得到的回应寥寥。 「不过这次还算有趣，起码不再只是一个登船者，你还弄了一个辅佐者出来。」赵雅竹轻笑道：「至少有了变化，希望下次醒来能看到更多的变化。」 她挥了挥手，把手中的刺绣工具全部化作了灰雾，她向着船尾的灰雾走去，一边走一边唱着歌。 歌声高昂而壮阔。 人消失在了灰色雾气内，独自遗留下裊裊歌声。 …… …… 周凡从床上醒来，他首先将装着红色鍊气晶玉的木盒子实化，然后将两颗放入符袋内，再取出了储物之书。 「打开储物之书。」 一听到这声音，他的光头上立刻有头髮飞快钻了出来。 头髮融合成了小绻，小绻一脸兴奋看着储物之书。 「小书真诚为爱书之人服务，请问：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不能一起做，这是做什么？」储物之书内传出了愉悦的声音。 「主人，你不要急，让我来。」小绻大喊道，生怕周凡把答案说了出来。 周凡面露无奈只能耐心等着。 小绻认真思索了一会，她的脖子泛红，然后小脸也变得红粉粉的，呀的一声害羞道：「我想到了，可是这叫我怎么回答？」 周凡怔了一下道：「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答案是做梦。」 「恭喜爱书之人，答案正确。」储物之书肯定了周凡的答案。 第1077页 小绻愣住了，「原来是做梦呀，两个的确不可能做同一个梦，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是什么？」周凡气得牙痒痒道：「你这小混蛋，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小绻哼了一声道：「我以为是拉屎，这答案是脏了点，但也没有太大问题呀。」 说完小绻就回到了周凡的头上抛下一句话道：「下一次我一定能猜对。」 周凡：「……」 第903章 年入百万 周凡打开储物之书，把红色鍊气晶玉收进了书内，他合上书收进符袋之后，才坐下来思索昨天的事情。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大考结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进入灰河空间，赵雅竹就要沉眠了。 老实说，他并不希望赵雅竹这么快就沉眠。 即使赵雅竹的性格有些讨厌，但好歹是他凭藉船的帮忙好不容易立下协议的，有事问了赵雅竹都会回答。 一旦来新的引导者又要重新想法与引导者立下协议。 按照雾的说法，引导者出场先后顺序的依据是相处的易难程度来定下的，越是往后的引导者就越难相处。 雾、胭脂、黑龙、赵雅竹，总体来说，都是越来越难相处。 要不是船帮忙，周凡估计他在胭脂那里就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周凡想到这里嘆了口气，希望今夜甦醒的引导者不会太棘手。 周凡简单处理了一下早上的琐碎事，很快就收拾整齐，离开了客栈，转而到了书院。 只是周凡还没有进入书院的大门，就被一个身穿青衫的老人拦住了。 「周公子，我是张李家的，我家老太爷希望与你谈一下。」老人满脸微笑道。 书院大门口停着一辆奢华的符车。 周凡对此并没有感到太意外，不过心里面的诧异还是有的，因为世家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一些。 周凡随着这个张李家的老僕走去，很快就进入了符车内。 符车内只有张李老太爷在喝茶。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住，只能来书院等你。」张李老太爷呵呵一笑道，并示意周凡坐下。 周凡一边坐下一边歉意说道：「是晚辈不对，忘记给老太爷留下联繫方式了。」 「这不能怪你，是我太着急了才对。」张李老太爷给周凡倒了一杯茶，张李家特有的外貌特徵让他笑起来似一个狡猾的老狐狸，「昨夜接到你口信听到你这小子说要选大佛寺之后，我夜不能寐，今天早早就起来了。」 「是晚辈不对，不应该在那时候还给老太爷带口信。」周凡受宠若惊接过茶杯，他道：「晚辈是担心当晚辈做出选择时，老太爷会责怪晚辈没有及时告知，现在想来是有些匆忙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跟我今天早上一样，太着急了。」张李老太爷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年轻人更要稳住心态，凡事不能急，你这么急就要下决定，怎么知道后面是否还有更好的呢？」 「老太爷教训得是。」周凡一脸受教道，他耐心等着老太爷转入正题。 张李老太爷瞥了一眼周凡，他轻声道：「悟道舍利确是好东西，说实话，我们世家也拿不出悟道舍利来，但是……」 张李老太爷停顿了一下笑道：「也许是我这人老煳涂了，昨天说话没有说清楚，我只对你说世家有钱，给出的条件也太含煳了一点，大佛寺既然给出了具体的条件，那我也给你说一下我们世家开出的具体条件。」 「只要你加入我们世家，第一年就能领取一百万玄币，以后每年就看你的修为进境在仪鸾司所坐位置给你酌情参加。」 第一年就能领取一百万玄币，周凡眼角急剧跳了一下，要知道他当初请古彦做他的越野试扈从也不过是十万玄币而已。 十万玄币就能请动一个气罡段武者，世家一下子给一百万玄币，真的是好大的手笔。 「若是你不想要钱，要等值的器物丹药修炼用的材料，我们也可以给你换成等值的物品。」张李老太爷又是笑道。 「而且就算你没有任何进境，我们也能连续每年给你一百万玄币，直至第五年要是修为没有一点进步，那我们只能解除约定……」 「但我想你绝不可能一直停滞不前。」 张李老太爷说到这里脸色轻松道：「更具体的我们可以慢慢谈，而且我们双方可以互相立下鬼誓，这样你就不用担忧我们世家食言。」 周凡一脸正经道：「鬼誓不立也可以，我不相信世家，但没理由不相信老太爷。」 周凡说是这样说，但要是真的投靠世家，这鬼誓还是要立的。 张李老太爷也明白，周凡说的只是场面话而已，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开口道：「观看一次悟道舍利这样的机会确实罕见，但你也要想好，这不过是一次机会，你可能大有收穫，也可能什么也参悟不出。」 「而钱你能每年领，还能一定比例增长，这才是最适合你这样的寒门子弟，有了足够的钱，想要什么样的功法武技买不来？」 「当然，你可以慢慢想，不用急着回復我，就似我之前说的那样，年轻人不用太冲动，可以慢慢看慢慢想，这样走的路才更稳妥。」张李老太爷又是一脸关怀后辈的样子道。 但其实他心里信心十足，因为他不信书院和大佛寺能开出比他更好的条件。 第1078页 昨夜他把事情告诉那些大世家的家主，那些大世家的家主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远超他的想像。 他昨夜才知道，此次大考中，似周凡这样全科第一的不过只有三个，而三人中那两人的阵营早已经定下来，一方是书院的秘传弟子，一方是大佛寺的秘传弟子。 即使大考看似胡闹，但能脱颖而出的依然是很厉害的天才。 似一县魁首，绝对潜力无限。 周凡的潜力，张李老太爷可是全程看在眼中的，那些人询问周凡的事情，张李老太爷都是一一详细告知，然后就有了这次的丰厚开价。 这样的开价，也就只有底蕴深厚财大气粗的世家才能开得出来。 要不然张李老太爷早就催促周凡下决定了，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周凡能做出昨夜传口信的事情来看，催促也没用，只能看三家谁开出的价更高了。 周凡当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谢谢张李老太爷几句之后，他向张李老太爷告辞下了符车进入书院之中。 第904章 百熬成钢 周凡按照昨天的吩咐一进入书院，就向着内院走去。 到了内院的门口，被负责值班的书院弟子拦住，周凡把自己的名字通报了一下，又取出玄光玉符证明身份才允许进入。 他随着一个书院弟子经过长长的迴廊，来到了书院的一间演武室。 演武室很大足以容纳数十人。 那书院弟子把周凡带来，就退了下去。 演武室里面已经有甲字班三人到了。 分别是杜泥、皱深深、夜来天香。 三人并没有任何交流，都是安静站着。 「早上好。」周凡笑着朝三人打了一声招唿。 以后就是同窗了，周凡心想。 站在角落里的皱深深冷着脸轻轻点头。 夜来天香抿嘴笑道：「魁首来了呀，怎么不见李姑娘？」 「她应该待会才能到。」周凡嘴角扯了扯道。 「周凡……」杜泥正想与周凡说话，有人拍了一下周凡的左肩道：「早呀。」 周凡认出是候十三剑的声音，他面露笑容转身道：「早呀，候兄。」 只是他这一转身就吓了一大跳，因为候十三剑正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 「候兄，你没有睡觉吗？」周凡问。 候十三剑打了个哈欠道：「我实力不如周兄，周兄都能一天修炼十一个时辰，我也不敢偷懒再睡了，昨天练剑硬生生熬了一夜，真的好累，我越来越佩服周兄了。」 「……」周凡有些不忍道：「候兄，你不必这样，每人的体质不同，你这样熬下去会把自己身体熬坏的。」 「熬不坏的，百鍊成钢……」候十三剑话说到一半，就闭眼唿唿入睡。 「周兄一天练十一个时辰？」距离周凡与候十三剑最近的杜泥听到了顿时瞪大了眼。 皱深深与夜来天香都是望了过来。 难怪我不如周凡，他居然一天修炼十一个时辰……皱深深深深地皱着眉，他现在一天最多修炼八到九个时辰，比起周凡还是有差距，不行，回去得想法加练才行！ 「我开玩笑的。」周凡干笑一声道，他真的没想到候十三剑会信。 杜泥脸色严肃道：「周兄，你别想骗我，要不是你一天修炼十一个时辰，怎么可能比我厉害？」 「如果一天修炼十一个时辰，就算是普通人都能成就非凡。」 「只是一天十一个时辰……」杜泥说到这里脸皮抖了一下道：「实非常人能做到，要是硬熬下去不是熬成神就是熬成渣了，我就不敢这样熬。」 周凡：「……」 很快演武室接连有人进来，此届甲字班十人都聚集在了演武室内。 书院都只会有一个甲字班，待甲字班大考开始之时，往届甲字班的学员早已经毕业离开甲字班。 仲田带着六名教习进来。 六名教习中的一名捧着一个箱子。 张李小狐两眼放亮直盯着那个箱子，他猜那里面肯定是装着甲字班学生可以得到的修炼资源。 仲田看着全员到达的十人，他只是轻轻点头道：「先进行身份核查，身份没有问题然后立下甲字班所需要的鬼誓。」 六名教习就忙碌着核查周凡十人的身份。 这次核查很细緻，将周凡十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确认周凡十人的身份没有问题之后，又让周凡他们立下鬼誓。 大魏投入这么多的资源培养甲字班学生，当然不允许某些事情发生。 不过这鬼誓也没有很大的束缚性，只是确保在大魏没有对不起他们之前，他们不能背叛大魏，有些类似周凡在仪鸾司立下的鬼誓。 要是束缚限制很大，就不会有这么多天才想考入甲字班了。 周凡就当是重新立下了一遍仪鸾司鬼誓。 十人都拿着鬼誓符立下鬼誓之后，他们这才算是完成了入班仪式。 仲田一直在一旁看着，见十人完成仪式之后，他才让十人聚集过来，开口道：「恭喜各位成为甲字班的一员，我相信各位最关心的是甲字班的修炼资源问题……」 周凡嘴角扯了扯，谁都知道这届甲字班修炼资源最丰富，但丰富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确认，他只希望不要让他失望才是。 毕竟他费了这么多心思，也是希望甲字班的修炼资源能成为他的另一个获取资源的渠道，毕竟船的修炼资源最顶级，但获取的难度很大，有些还要经过越来越难对付的引导者。 第1079页 有了甲字班的修炼资源，能一定程度上缓解他的压力，至于甲字班那些隐藏的价值，如仪鸾司的高阶官职必须在甲字班学习过，周凡暂时还不太在意。 在周凡心思转动间，仲田继续说话。 「此次甲字班的修炼资源主要有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日常修炼所需。」仲田说着话，他就走到那名捧着铁箱子的教习身前，他随手打开了铁箱子。 里面有十枚蓝湛湛的玉石。 周凡微微一怔，是蓝色鍊气晶玉！ 张李小狐差点口水都流了下来，他当然也认出了鍊气晶玉。 「考虑到你们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鍊气三段，所以这次的日常所需资源将用鍊气晶玉来计算。」仲田拿起了一块鍊气晶玉道：「如果没有进入鍊气三段的，也可以换取等价合适的修炼资源，尽快进入鍊气三段。」 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周凡眉头轻皱。 「鍊气晶玉你们可能有人了解，也可能有人不了解……」仲田又为十人详细解释了一下鍊气晶玉的作用与价值，说完之后，他犹豫了一下道：「鍊气晶玉也有品质之分，比它更高级的是红色鍊气晶玉，但那些比较少见，就不多说了。」 张李小狐忍不住打断道：「院长，价值一万玄币的蓝色鍊气晶玉我们能领到多少块，你总不会告诉我们只是一块吧？」 即使是蓝色鍊气晶玉也要一万玄币，寻常武者根本就用不起，但只有一块那就太少了。 「当然不会。」仲田笑道：「官家还没有这么吝啬，因为鍊气晶玉你们每天都只能用一块，所以每月你们都能领取约三十块蓝色鍊气晶玉，一月有多少天，就能领取多少块，直至领足三年等价值的资源。」 张李小狐差点兴奋得要晕倒，一天能领一块，一年他就能领三百六十五块，也就是说一年他就能获得三百六十五万玄币，三年就是一千零九十五万玄币！ 第905章 另外两项奖励 听到能领三年的鍊气晶玉，甲字班十人有五六个都是吸了口冷气。 这实在是太土豪了，他们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以他们体内的真气量根本不用一年时间就能凭着鍊气晶玉气罡圆满。 而寻常武者想踏入气罡段，都是难之又难。 就算是周凡都微微动容，起初他听到只是蓝色鍊气晶玉有些失望，但这么多的蓝色鍊气晶玉还是吓到他了。 周凡的基础扎实，体内的真气之浑厚，绝对是举世罕见，所以他淬鍊真气比起寻常武者都不知道要难多少倍。 即使有最顶级的功法辅助，但要是没有鍊气晶玉，都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气罡圆满。 鍊气晶玉是最适合鍊气三段武者的修炼资源，就算是只有蓝色鍊气晶玉，以周凡体内的真气浑厚计算，也只需要三百八十颗蓝色鍊气晶玉就能气罡段圆满。 也就是说只有蓝色鍊气晶玉，他只需要一年多就能完成武者们羡慕的气罡段圆满。 一年就完成鍊气三段，以他的真气浑厚，这样的速度已经堪称神速，甲字班其他人就更快了。 甲字班能提供这样多的修炼资源，确实堪称丰厚了。 而且周凡是魁首，他能领到的是双倍，也就是说他一年就能得到约七百三十万玄币，三年两千多万玄币！ 张李小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他正双眼赤红看着周凡，妒忌死他了！ 仲田又笑道：「你们肯定用不了这么多的鍊气晶玉，但到时只要你们气罡段圆满，不需要鍊气晶玉，也可以拿出外面去卖或与书院官家换成其他你们需要的东西。」 「能一次发放一年的份额给我吗？」张李小狐眼露疯狂之色，要是能一次领到一年的量，他就转手卖掉，再拿去开闢一条属于自己的商队线路出来。 蛋生鸡，鸡再生蛋，蛋再生鸡，生生不息，到时他的玄币将会源源不断！ 修炼？ 修炼哪里有赚钱好玩！ 仲田知道这位张李家最优秀弟子有多爱钱，他脸皮抖了一下道：「不能，你以为鍊气晶玉这么好获取吗？官家与我们需要时间来收集保证你们获得的量，而且一次给你们，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有时候，你要明白，强大的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仲田最后一句话是对张李小狐说的，是在告诉他不要因为赚钱耽误了修炼。 张李小狐只是翻了一下白眼，这些话他在家里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以上就是能为你们日常提供的修炼资源。」仲田没有理会『冥顽不灵』的张李小狐，又继续说道：「第二部分是为你们提供的帮助。」 为我们提供的帮助？周凡有些不解这话的意思。 仲田解释道：「这部分帮助就是书院不限制甲字班学生的自由，你们喜欢不来书院闭关修炼那就闭关修炼，喜欢来书院上课也可以来书院上课，喜欢学习什么知识，只要高象书院有，都会想法安排教习教授你们，要是没有，也会想法给你们寻来相关的知识。」 霎时间就有不少人面露喜意，要是这样，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修炼，而且还可以随时藉助书院的帮忙获取更多的知识。 候十三剑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举手问道：「院长，如果我想看书院的所有剑道秘籍，你们也会开放提供吗？」 第1080页 候十三剑这问题很关键，他们需要知道书院所说的知识是否包揽了武者最需要的功法、武技？ 「除开我们书院最核心的不外传外，其他的武境你们都可以随意浏览。」仲田轻笑道：「你们别急着失望，单是这些武道功法武技，我们书院就有上万种，足够你们看的了。」 这上万种武道功法武技可都是书院先贤一代代呕心沥血收集回来的。 甲字班的大考事权之所以一直握在书院手中，不仅仅是因为书院圣人林无涯的原因，更是因为书院愿意给这些大魏国的未来提供足够多的无私帮助。 即使这些学生大部分都有着各自的势力归属，书院倡导有教无类，也就只有书院才有这样的胸襟与气度。 候十三剑咧嘴笑道：「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对候十三剑来说，他不在乎什么核心不外传的剑法，他需要的是观看浏览大量的剑法，因为他走的是自创的剑道，只有观看大量的剑法从中吸取有用的东西，才创造自己的剑招。 周凡他们心思不同，但这种帮助对他们来说都很有用，他们都年轻，自然需要补充大量的知识。 「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修士一途，修为境界武技固然重要，但学习足够多的知识也同样重要，它也许会在关键的时候救你们一命，也许会在你们破境时起到重要的作用。」仲田缓缓道，他不在意这些年轻的天才是否明白，他又继续说道。 「除开修炼的资源与提供足够多的帮助外，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第三部分，这第三部分就是如果你们在一年内完成气罡段的修炼……那我们将会给予你们提供一次去霄雷书院进修的机会！」 甲字班十人中的杜泥面露愕然，因为这种进修机会只给书院秘传弟子准备。 霄雷书院甚少招收学生，只有秘传弟子才能得以进入其中，而且不是每一个秘传弟子都能得以进入，要经过一定的考验才可以进入。 就算是霄雷州城的那些世家大族子弟也无法进入霄雷书院学习，他们只能分散去各县书院参加甲字班大考，从而进入甲字班获取所需要的资源。 似夜来天香就是从州城赶来高象县参加甲字班大考。 但以往也仅仅限于进入甲字班，往届甲字班从来没有学生得以进入一州书院学习，那里从不对外开放。 那里隐藏着能够从武境进入道境的秘密！ 这也是为什么各县书院秘传弟子希望进入一州书院的原因，因为只有进入那里才有希望踏入道境！ 书院、大佛寺这些大魏的顶级势力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拥有能够帮助自己的弟子更轻松踏入道境的秘法。 法不可轻传。 就算书院再开放，也不愿意开放道境的秘法，大佛寺这些势力更不用说了。 而这届甲字班居然拥有能够进入霄雷书院的资格，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能获得霄雷书院的帮助进入道境？ 第906章 与仲田的谈话 「只要你们能够一年内气罡段圆满，就可以去霄雷书院学习，从而拥有更大的把握进入道境。」仲田说出的话证实了杜泥心中的猜测。 但杜泥还是感到震惊不解。 十人中也有好几人对霄雷书院有所了解，听到能去霄雷书院学习的时候，他们就隐隐有所猜测，现在仲田直接出口证实，使得他们面露激动之色。 周凡就算对霄雷书院不了解，但仲田的话也让他明白了过来。 道境！ 在没进入道境前，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武夫。 唯有进入道境才能增加自己的寿命！ 周凡的寿数本来就短，他比其他人更渴望进入道境。 甲字班三大奖励，没想到还提供了进入道境的机会。 相比前两项奖励，第三项拥有的吸引力更大。 周凡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有船的帮助，道境对他来说，应该问题不大，但关键是引导者愿意提供一定的指引帮助。 但现在他不仅仅只能依赖船的帮忙，还能藉助霄雷书院的帮忙。 前提是一年内气罡段圆满，这对甲字班其他人来说或许容易，但对他来说还有些危险的。 但无论如何，这个条件并不苛刻，甲字班的十人基本上都不会有问题，也就是说这个进修机会几乎算是白送的。 白送的进入道境机会。 外界那些始终无法进入道境的武者知道，恐怕都要疯了。 「这霄雷书院进修机会能够转卖吗？」张李小狐目露精光问出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要是能转卖，他能卖出一千万玄币，甚至两千万玄币！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这张李小狐爱钱未免太疯狂了，连霄雷书院的进修机会也想着能不能转手卖掉？ 仲田脸色微沉道：「不能。」 张李小狐颇为遗憾嘆了口气。 熊飞秀睨了张李小狐一眼，她取笑道：「你要是愿意在我面前扮三声狗叫，每一声我给你一万玄币。」 熊飞秀转回了女子声音，但依然身穿男装，这性格更是没有多大变化。 「小秀秀，不得胡闹。」李虫娘脸色有些严厉道。 熊飞秀无奈道：「是，大姐头，张李家的，你就当我没说过。」 张李小狐激动道：「怎么能当没说过，不过一万玄币太小了，以我张李家第一继承人的身份，起码需要十万玄币，你愿意让我喊多少声狗叫都没问题！」 第1081页 真是奇葩……周凡嘴角扯了扯。 「进入霄雷书院，仅仅需要达到气罡段圆满吗？我们还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温晓忽然开口问道。 「不用任何代价。」仲田轻笑摇头：「其实你们心中不要有顾虑，如果是书院提供你们全部进入一州书院寻找晋升道境的机会，就算是书院也无法支撑得起这么大的消耗。」 「这种机会付出的代价是由官家、世家还有我们书院、大佛寺这些势力一起承担的。」 周凡十人这才明白过来，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 但这次甲字班能得到的修炼资源之丰富还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这要是换成玄币，简直就是天价！ 就算是周凡，也说不出什么来。 仲田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完，周凡他们开始领取这月的鍊气晶玉供给，其他人领的是三十块鍊气晶玉，周凡领的是六十快鍊气晶玉。 就算是周凡已经拥有武势高段的鍊气晶玉，但他武识段的鍊气晶玉还没有着落，对他来说，就算是蓝色鍊气晶玉也比没有好得多了。 要是到时实在无法，那蓝色鍊气晶玉他也只能将就用了。 「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仲田看着收起鍊气晶玉的十人微微一笑道：「就算立刻离开书院也没关系，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先熟悉一下书院，这样有利于你们接下来的学习。」 说到这里，仲田又是停顿了一下道：「如果你们没有住处，也可以住在书院之内，这样学习起来更方便。」 这样有利于我观察你们……仲田心里面暗暗地想，他可没有忘记师兄的交代。 外面不方便监控，但在书院里面就容易得多了。 十人没有急着开口，显然是各有打算。 周凡有些心动，但他还是掐灭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不敢轻易在书院这种地方借宿。 「周凡，你跟我来一下，其余人要是有事都可以寻书院教习帮忙，他们如果不认识你们，你们也可以出示我们发给你们的甲字班令牌，他们会乐意帮助你们的，但前提是你们不能闯入教习们的住所，这是不被允许的。」仲田开口叮嘱道。 杜泥幽怨道：「老师，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找周凡单独谈话了，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弟子，难道你想将我逐出师门吗？」 仲田脸色发黑说：「你要是敢再胡说，我可能会将你逐出师门。」 杜泥不敢再乱说。 李虫娘朝周凡狡黠眨了眨眼，她显然知道仲田寻周凡什么事情。 周凡随仲田离开了演武室，而是来到仲田的院长室。 仲田让周凡坐下，桌上早已放着一壶泡好的茶。 仲田一脸和蔼与周凡闲聊几句，喝了一杯茶之后，仲田才笑眯眯问：「老太爷找过你了吗？」 周凡轻轻点头道：「今天早上过来书院门口的时候，碰上了老太爷。」 「你这小子还算老实，他代表世家那边给你开出了什么价格？」仲田问。 我当然老实，实话实说才能保证我的利益……周凡心想，他干咳一声道：「老太爷说除了给予我很多的帮助外，世家那边在第一年就能给我一百万玄币，以后看情况逐年增加。」 周凡不敢说谎，以后要是被拆穿，那肯定会惹来仲田这样的大人物不悦，这样做更不妥。 仲田微微沉默，一年一百万玄币，与甲字班的一年三百多万玄币相比有差距，但甲字班的资源是举全国之力打造出来的。 其实一年五十万玄币已经很夸张了，尤其是逐年递增。 「大佛寺给你观看悟道舍利，世家给你开出了一百万玄币，你这小子要发财了啊。」仲田有些感慨道。 第907章 幽怨的眼神 又不能全都要……周凡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嘴上反而是谦虚了几句，作出了一副不爱钱财的样子。 仲田品了一口茶道：「世家那边开出的价显然比大佛寺那边要好。」 悟道舍利未必就能比得上世家能得到的玄币划算，毕竟玄币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要是悟道舍利看不出什么东西来，那就亏大了。 而且悟道舍利也是有品质之分的，能给周凡这种境界看的悟道舍利就是最低一级的，可不是剑宗宗主曾经看过的那种。 所以仲田才会如此说，周凡之前也不知道，但他已从李虫娘那里知道，也就是悟道舍利的价值并没有想像的那么高。 周凡耐心等着，他知道仲田唤他来，肯定不仅仅是为了闲聊。 世家开出了每年一百万玄币的价格，要是仲田一个人做主，他肯定会放弃这场竞争。 一百万玄币这个价格实在太高了，高到远远超出他的心理预期。 但大师兄的话让他犹记在心，就算价再高也要把周凡拿下来！ 仲田沉吟了一会才道：「我可以开出比世家更高的价格，但你必须当场答应我加入书院，而不能似昨天那样再拖延，左右逢源待价而沽。」 「不知是什么价格？」周凡没有先答应，而是开口问。 想让他立刻答应加入书院这一派系，那这价格可不能太低。 「刚才你已经听过红色鍊气晶玉，也明白红色鍊气晶玉能比蓝色鍊气晶玉节省三倍的时间，所以红色鍊气晶玉的价值也是蓝色鍊气晶玉的三倍以上，一块红色鍊气晶玉三万玄币未必能买得到。」仲田缓缓说。 第1082页 「书院打算一天给我一块红色鍊气晶玉吗？」周凡面露异色问。 仲田面皮微抖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这可是一年一千万玄币了，比世家的开价翻了十倍！ 书院就算大方也不可能这么大方，周凡也觉得不可能，他干笑一声，示意仲田继续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书院可以给多一份甲字班蓝色鍊气晶玉你，要是你想，可以用三份蓝色鍊气晶玉从我这里兑换一份的红色鍊气晶玉，不想兑换也随你。」仲田解释道。 也就是说书院的开价是一年三百六十五万玄币，比起世家还是多了三倍不止，而且还可以给周凡兑换成红色鍊气晶玉。 这样的开价很高。 要知道就算是高象书院的秘传弟子杜泥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要不然就不用拼命要考进甲字班了。 要不是大师兄撑腰，仲田可不敢开这样的价格。 周凡听了也很心动，如果每天能领一块红色鍊气晶玉，那他就只需要四个月就能完成气罡段的修炼。 仲田观察着周凡的神色，他平静继续道：「不过这开价只有一次机会，你也必须当场答应我，如果你想回去考虑一下，那这价就当我没说过，书院应该会退出对你的竞争。」 书院肯定不会退出对周凡的竞争，但仲田要是不这样说，他怕再起波折。 周凡自然不知道书院对他志在必得，但就算知道也没用，因为其他两家註定不会能开这么高的价格。 周凡只是稍微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这价格已经比他想的还要高了，没必要再贪心下去。 贪得无厌只会给人一种不好的印象。 「这是第一年的价格吗？往后几年呢？」周凡又问。 仲田想了想就一一作出解释，往后几年会以一种怎样的速度增幅。 两人敲定周凡加入书院一系的所有细节之后，仲田轻笑了一声，又取出鬼誓符让周凡立下誓言束缚。 只是很宽松的誓言束缚，确保周凡不会背叛书院，但也不用周凡替书院牺牲自己的性命，有着明确的义务与权利。 周凡确认协议没有问题之后，当场就立下了鬼誓。 「恭喜加入书院。」仲田见周凡立下鬼誓笑着说道。 他心里很高兴，大师兄交代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一个，接下来就是对甲字班十人的观察记录，尤其是眼前这个甲字班魁首。 周凡忙道：「以后还请仲院长多多关照。」 周凡与仲田说了几句话，把自己身上的那两份蓝色鍊气晶玉拿出来与仲田换成了红色鍊气晶玉才站起来告辞，他还要参观一下书院，熟悉这个未来数月时间需要学习的地方。 仲田找来一个书院学生让其带周凡参观书院。 那个学生带着周凡刚看了几处地方，却是遇到了李虫娘。 李虫娘身旁还有夜来天香与熊飞秀在。 可以说甲字班仅有的三个女子都聚在了一起。 熊飞秀跟着李虫娘周凡并不意外，他感到有些讶异的是夜来天香也在。 三个女子显然正在说说笑笑，画面很融洽。 「周大哥。」李虫娘见到周凡美目一亮，就走了过来。 熊飞秀与夜来天香也跟着走了上去。 熊飞秀微微挑眉移开了视线没有看周凡，反而是夜来天香朝周凡笑着点了点头。 「我要与周大哥说一些重要的事。」李虫娘转身对熊飞秀两人道。 「那我与熊小姐先去其他处看看。」夜来天香道。 夜来天香与有些抱怨的熊飞秀离开了。 周凡也让那名书院学生不用再陪着他，那名学生就离去了。 周凡望了一眼还没走远的夜来天香两人，发现夜来天香也正回首看着这边，那眼神似乎有些幽怨，似乎正在吃醋。 幽怨的眼神，夜来天香不会真的似虫娘说的那样喜欢我吧，我这样想会不会太自恋了一些，也许是我会错意了呢？周凡觉得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大哥，书院那边开出了什么样的价格？」李虫娘问。 周凡连忙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把仲田叫他过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多一份甲字班资源？」李虫娘面露惊讶：「周大哥立刻答应他我可以理解，但这开价是不是太高了？」 周凡也是面露异色道：「我心里面也觉得奇怪，其实就算他只开出两百万的价格，我应该也无法拒绝得了，当然两百万我可能不会立刻答应，而是要等等看大佛寺与世家那两边的看法……」 周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书院开出这价难道是对我志在必得？」 第908章 在书院的学习安排 周凡现在回想起来，仲田那样的说法显然是希望他能够立刻决定加入书院，要不然不会将价格开得这么高。 只是书院为什么对我志在必得呢？周凡有些不解。 李虫娘思索了一下道：「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书院才急于把你招揽过来？」 周凡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 两人讨论了几句，还是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周凡觉得以后只能慢慢想法查清楚了，面对送来的好处又没有看到任何的危险，他总不可能不要吧？ 而且书院也不是那种暗地里搞阴谋害人的势力，口碑一直很好。 第1083页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是书院周凡也保留着该有的警惕之心。 毕竟书院那圣人做事不太靠谱。 接下来两人又逛了一下书院内院，不少教室内都有学生在上课，这些学生就没有周凡他们甲字班这么自由了，要完成很多的学业才能顺利毕业。 其实让甲字班自由学习是因为甲字班的十人修为境界远远高于普通班的学生，甚至比起大部分教习还要高……总不可能让他们似小孩子那样按部就班学习。 书院的地方逛完之后，已经是中午，周凡与李虫娘没有离开书院，而是寻到了熊飞秀、夜来天香两人，四人在书院的食堂用完餐后，歇息一会，又继续了解书院。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研究书院的课程。 书院的讲学既有传统的诗书礼乐易，也有针对怪谲、武道的两大类特殊课程。 如怪谲科目，主要是对各种怪谲的认识、分级以及讲解常见的怪谲以及对怪谲的应对。 武道课程就更繁杂了，不仅仅限于功法、武技，还包括了制符、酿酒、炼器、炼丹、驭兽、祛毒等各种武者会用到的知识。 书院的课程很多，但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必修的，书院要求进入书院的学生必修的是诗书礼乐易，而其他的可以凭着个人兴趣选修…… 当周凡了解到这点之后嘴角扯了扯，在他看来书院的规矩有些奇怪，这些文化的传承难道比修为境界还更重要？ 要知道这世界很危险，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突然窜出来的怪谲杀死，自然是修为境界或有助于战斗的东西更重要。 不过如果不要求学习这些诗书礼乐易就不叫书院了，或许在那些书生眼中，这些经义大道理比性命更重要。 想到这里周凡又有些理解了，但理解归理解，他还是庆幸甲字班是自由的，他可没有兴趣把时间投入这些诗书礼乐的文化学习之中。 他更感兴趣的是怪谲科、武道科，这两大科目可以说是包罗万有，每一项学习起来都挺有用。 但他看来看去，还是苦笑摇摇头。 因为无论怪谲科还是武道科，他都不可能花费时间深入学习。 因为他只是一个短命种，拼命修炼提升境界才是他目前要做的事情，而这些将会占据他全部的时间。 除非有一天他不再为寿命感到忧虑，才会考虑深入系统学习这些科目。 而现在最适合他的还是书院的藏书阁。 周凡在天凉城时，就是靠着自学，觉得什么样的知识目前最缺乏就补那样，这样做可能不全面，但却很有针对性。 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学，而高象书院的藏书阁就分作三层，每一层都有百万藏书。 这也是高象书院价值最大的地方，甚至很多人毕业后愿意留在书院当一个教习，就是为了这些藏书。 周凡在上午参观这个藏书阁时，就为高象书院藏书之多感到惊讶。 在他以前那个世界，藏书三百万的图书馆算不了什么，其中他隐约记得一些排名前列的图书馆，藏书都是数千万册甚至上亿！ 但这个世界这么危险，有能力收集这么多藏书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只要有心，在藏书阁什么样的书都能寻到，而这些书耗尽人的一生都难以看得完了。 周凡在逛了一遍书院之后，他心里面对自己未来的学习就有了大概的想法，他准备回去之后，就列出自己目前最需要最缺乏的知识，然后好好恶补一番，遇到不懂的再去请教书院的教习。 在回去的途中，李虫娘送他回去，周凡已经拜託她帮忙物色一座合适的宅子，其实先别说他现在不缺钱，就算是之前他也不缺钱，只是他一直忙于甲字班大考的事情，没空而已。 现在有空了，他不可能一直住在客栈，客栈实在不适合长住，所以一座合适的宅子无论是租还是买下来都可以。 李虫娘问周凡未来学习的打算，周凡就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李虫娘。 李虫娘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下道：「这的确是最适合周大哥的方案。」 周凡目露讶异问：「为什么虫娘会如此认为？难道不觉得我这些学习的方案太着急太匆促了吗？」 李虫娘微微怔了一下，她眼里露出一丝慌乱，不过很快敛去，对着周凡道：「因为虫娘从九月那里知道周大哥的寿数不多，自然无法花太多的时间来慢慢学习，对周大哥而言，最重要的是进入道境。」 「虫娘也知道我是短命种。」周凡这才恍然李虫娘为什么会这样说，虫娘会知道，自然是李九月告诉她的。 李九月会知道是周凡在一次闲聊中对他说起的，但他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因为他没想到这种事李九月也会告诉李虫娘。 按理来说，李九月不可能与李虫娘说起他是短命种这个话题，总不可能这两人在一起，说的总是他吧？ 周凡心里面在想这事时，李虫娘却是一脸歉意道：「周大哥，你莫要怪九月，九月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绝不是随意泄露朋友秘密的人，这事虫娘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九月有一次跟虫娘谈起，希望能寻找一些增寿之物，虫娘好奇询问才得知此事。」 原来如此……周凡心里一暖微笑道：「虫娘不必道歉，这本来就算不了什么必须要保密的事情。」 第1084页 第909章 小绻的提醒 听周凡这样一说，虫娘那有些紧张的神色才放松下来。 周凡想了一下又道：「虫娘……算了，反正九月兄很快就能到高象城来，到时我再跟他好好说就是了。」 「不知周大哥想对九月说什么？」李虫娘调皮问：「莫非周大哥还想告我状不成？」 周凡笑道：「那倒不是，我是想让九月不要为我寻找增寿之物，没这个必要。」 说没这个必要，是因为能增寿之物太罕见，也太贵重，就算是周凡也知道，他肯定买不起。 要是想增寿他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借着金黄钓竿，二是进入道境。 金黄钓竿十分之一的钓率，而且钓起来的未必是增寿之物，周凡在以前尝试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尝试，因为太贵了。 而这世界又这么危险，最好的还是提高境界来增寿，这样一来可以强大实力，二来也可以增加寿命。 要不是寿数将尽，周凡都不会考虑金黄钓竿来增寿。 要知道周凡目前十五岁，经过上次金黄钓竿增寿之后又被雾扣掉一些寿数债务，他的寿数依然还有二十。 五年的时间，肯定足够他踏入道境了。 李虫娘一脸正色道：「周大哥，无论你怎样说，增寿之物我们还是要找的，找到之后就算买不起，我们可以好好想办法去筹划，不是不信周大哥无法进入道境，而是凡事都要先做好预备，以免意外发生时束手无策。」 周凡无奈，他就没有再劝，但心里想着见到了李九月再好好劝说一番，即使他也知道想说服李九月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于李九月和李虫娘的心意周凡还是心领了，他完全没想到李九月会一声不吭替他搜寻起增寿之物。 增寿之物这样的稀罕东西，雾曾经说过，就算是强大的修士都十分珍惜，毕竟多一年寿命，说不定就能破境提升。 註定很难寻得到，也不知要花费多少的财力去寻找。 两人说话间，很快就到了周凡所住客栈附近。 李虫娘告诉周凡，寻找住宅的事情，应该是这两天就能物色好，周凡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凡下车回到客栈，洗了把脸，他才让小二送来晚饭，关上门与一天不出来的小绻大快朵颐起来。 小绻的晚饭都是一只鸭腿，有时候主人开恩，那就是两只，要是主人龙颜大悦，那就说不准了。 小绻很快就吃完了腿肉，她抱着鸭腿骨依依不捨咀嚼了好几下，才放开手，可怜兮兮看着周凡：「主人，明天能不能加多一只鸭腿给小绻？」 「不能，你最近可没有做什么事，你的配额早就用完了。」周凡毫不犹豫道，对于好吃懒做，还会蹬鼻子上眼的小绻，他可不敢答应下来。 要不然明天就会说两只鸭腿吃不饱，要求加到第三个，这种事小绻肯定能做得出来的。 小绻苦着脸走到了一边，她瞄了周凡一眼不甘心问：「主人，我给你一个提醒，能不能明晚给我加一个鸭腿？」 「什么提醒？」周凡飞快用筷子扒饭随意问，他觉得小绻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还是想听听。 「主人，你为什么经常与那位李姑娘在一起？」小绻没有回答，反而问。 周凡没有回答，伸出筷子朝小绻的小脑袋一夹。 小绻咻的一下化作髮丝避开了筷子的攻击。 她能避开也是因为周凡没有认真。 周凡伸回没有弄脏的筷子，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从今天开始罚你七天不能吃鸭腿。」 小绻在周凡体内如果没有睡觉是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只能听到周凡说话的回声，但小绻可以凭着周凡说话的声音推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她才知道周凡在与谁说话。 小绻一听要罚她的鸭腿，她差点一跃三尺高，急道：「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为什么要扣我的鸭腿？」 周凡把碗里的饭菜吃完，他放下筷子抹了抹嘴道：「那好，我倒是想听听你接下来要说什么，说完要是不对，我再罚。」 小绻气恼道：「下面没有了，我不说了，你不要扣我鸭腿。」 说了不仅没有奖励，还要扣鸭腿，她哪里还敢说？ 小绻不说，周凡反而想知道小绻究竟要说什么，他道：「你说，只要不过分，我不罚你行了吧？你为什么问我刚才那话？」 「我与虫娘都是参加甲字班的考生，现在又都考进了甲字班，她又是李九月的未过门的妻子，与我算是相识，所以最近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一些。」 要是外人敢问这种问题，周凡会当作是挑衅，说不定会出手，但小绻问，他就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究竟想给我什么提醒？」周凡回答完之后问。 「主人你说话可要算话。」小绻见周凡许诺不罚她鸭腿，她才一脸认真道：「其实我想给你的提醒是，朋友妻不可欺，主人你可不要越界喜欢上那个李姑娘。」 「就这个吗？」周凡揉了揉自己暴涨的太阳穴，「你这小混蛋，哪里听来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你又去偷听那些房客说话了吗？」 小绻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是我以前听来的，最近我可没有放出小小绻去偷听。」 就算有小绻也不会承认，承认就等着受罚吧，她又道：「主人，你这是想转移话题吗？」 第1085页 周凡也知道小绻不会承认，他哼了一声道：「我用得着转移话题？也就只有你这小混蛋才会胡思乱想，我与虫娘清清白白，以后你敢再乱说，肯定罚你。」 「清清白白，不代表心里面不喜欢，之前那个云来客栈里住着两个书生，他们为一个妓院的女子发生争吵说的，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对。」小绻这一刻简直化身感情专家。 「莫非主人你喜欢上了那个李姑娘？要是这样你怎么对得起李九月？」 周凡恼怒道：「我没有喜欢她，也没有越界。」 「可是万一那位李姑娘喜欢你怎么办？」小绻灵机一动问。 第910章 乱我心者 周凡怔住了。 他一直谨记李虫娘是李九月未过门的妻子，就算心里偶尔浮起什么涟漪，也会立刻平息下来。 但就如小绻这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所说的一样，万一李虫娘喜欢他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周凡恼怒道：「我又不是那位龙前辈，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小绻娇哼一声道：「主人，你这是当局者迷，我在你的身体里面，听不到那位李姑娘说话，但从你与她说话之中也看到了，那位李姑娘对你关怀备至，我可从来没有见到有女人这么关心你的。」 「那是李九月的原因。」周凡板着脸道：「好啦，不要再说了。」 小绻委屈闭上嘴没有再说下去。 小绻闭嘴了，但周凡经小绻这样一说，反而是觉得有些心慌。 因为他细细一想，也觉得李虫娘对他的关心未免太过了一些。 而且这些关心他都能感觉出是真心实意的。 如果只是因为九月兄的原因……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但不是九月兄的原因，李虫娘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可是我这样想会不会太自恋了？我长得不算差，但也没有帅得惊天动地，虫娘如此美貌没道理会喜欢我。 还是说虫娘嫌弃九月兄太丑，移情别恋……不会的，虫娘不似是那么注重外在的人，九月兄那么好，退一万步，如果真的喜欢长得英俊的，也不可能选我。 可是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呢？ 周凡越想越是心浮气躁，他气得看向小绻怒道：「罚你七天没有鸭腿吃。」 「主人，你居然耍赖。」小绻立刻哭天喊地起来，就似周凡要杀了她一样。 周凡没有理小绻，他平復心情终于为这事得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虫娘心地单纯，对于自己未来丈夫的朋友真心关怀，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想到这里，周凡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居然让小绻这小混蛋的一番话就差点乱了心神。 小绻还是撒泼打滚，缠着要周凡收回命令。 周凡被闹得烦了，他也觉得自己迁怒小绻也有些过分了，小绻那番话其实也是抱着好意，他还是收回了自己说过的话。 一听到周凡说不罚了，小绻立刻停下了哭闹，抹干净眼角的泪，一切就好似无事发生一样。 「你笨了一点，但这演技没话说。」周凡感嘆了一声道，要是活在他那个世界，说不定还能拿一个影后。 小绻不敢乱言，她怕周凡再罚他。 饭后这场闹剧平息之后，周凡收拾了一下桌面，将盛着碗筷等东西的托盘放在门外，就关上了门。 周凡取出一块红色鍊气晶玉开始修炼，看着这块红色鍊气晶玉，他有些心疼。 因为他之前与赵雅竹兑换了十二块红色鍊气晶玉，花了他一万五千条大灰虫。 而现在他每月都能得到约三十块红色鍊气晶玉，根本就不缺红色鍊气晶玉。 而红色鍊气晶玉又不可能换成大灰虫，在船上大灰虫才是硬通货。 不过这事也说不准的，周凡也无法未卜先知，知道自己能有法子得到红色鍊气晶玉。 也不知道书院那边有没有办法弄来金色鍊气晶玉，如果可以，最后把红色鍊气晶玉换成金色鍊气晶玉，这样修炼时间将会大大减小，如果功法准备好，只需要四十天就能完成鍊气三段的修炼。 但今天周凡出于谨慎，没有问仲田金色鍊气晶玉的事情。 因为鍊气晶玉显然是一种稀有品，寻常武者根本就不知道其的存在。 金色鍊气晶玉就更罕见了，一旦他问了，万一仲田反问他如何知道的？ 周凡有些难以解释，那时他只能推说是从钓神宗得知的，但周凡觉得不能所有事情都推到钓神宗身上，他现在打算看能不能从藏书阁寻到鍊气晶玉的信息，要是能寻到，他就能光明正大寻仲田询问了。 鍊气晶玉的麻烦在于，无论什么品质的鍊气晶玉一天都只能用一块。 周凡将这红色鍊气晶玉炼化藉助其力量很快就完成了今天的修炼。 他吸了口气，如此一来，只需要十一天就能进入武势高段了。 武势段还算容易，但武识段与气罡段需要消耗的鍊气晶玉都是翻倍增长，否则就不需要消耗这么多的时间了。 不过这只是对周凡而言，一般武者没有他这么浑厚的真气，就算是使用蓝色鍊气晶玉，也能很快完成鍊气三段。 周凡幽幽嘆了口气，想每一阶都走得很稳，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但能得到的好处也不小，至少很少有人能似他那样，武势就能战胜气罡段。 第1086页 周凡收敛心思，修炼了一会武技，就洗漱一下，坐在床上，宁心静气，今夜将会有新的引导者甦醒过来。 他想了一会，但没有见到那引导者之前，他想再多也没有用。 干脆躺了下去，闭上眼，开始沉沉睡去。 再度睁眼时，已经出现在灰雾瀰漫的船上。 周凡先是看到了蚀芙。 蚀芙朝周凡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四处打量。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凡也是扫视着四周。 今夜的雾气不算浓，只是薄薄一层。 两人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小心点，不要大意。」周凡轻声提醒蚀芙。 周凡说着话的同时，他微微皱眉，这引导者难道不打算见他们吗？ 依照周凡曾经得到的信息来看，确实有些引导者会不愿意见登船者，而是在暗处注视着，等登船者在外面的世界死去，然后他们再度陷入沉眠中，直至甦醒。 以前他刚上船的时候，雾也没有一开始就见他，而是在后面才现身。 看来这引导者是不想见他们。 难道这引导者已经打定主意永远不出来吗？ 「前辈还是出来吧？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船上会有两个人吗？」周凡笑了笑道。 「还是说前辈已经从船那里知道了我家小丫头是辅佐者的信息，可是前辈曾经见过辅佐者吗？」 周凡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四处，但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周凡丝毫不担心，因为他有办法，轻咳一声道：「前辈，我不是初上船的登船者，引导者都见了好几个，只要我要求钓鱼，前辈还能继续躲着不见面吗？」 「前辈还是自己出来吧。」 第911章 特别的引导者 只要登船者要求钓鱼，引导者就不得不现身取出钓竿。 这是船定下的规矩，引导者无法躲在暗处而又能让钓竿自动显现出来。 但周凡暂时不想用这样的办法逼那个引导者出来，因为这样很可能会惹怒那个引导者。 不过要是这引导者始终不肯现身，周凡就不能不这样去做了。 周凡话刚落下，他们身前一丈外的灰雾聚拢在一起，一个矮小的人影缓缓从灰雾中走出来。 这是一个身穿黑色素衣的小女孩，平平无奇的脸上唯独一双黑漆的眸子深邃得看不清她在想什么，除了眼眸，就是她有着一头长到地上的乌髮，乌髮用一个金色发箍束成了马尾。 怎么是一个小孩子？周凡心里嘀咕了起来，看起来也就四尺高，比小丫头要高一些，但高不到哪里去。 该不会又是我的女儿吧？周凡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立刻又慌了起来，一个他已经养不起，再来一个，他连忙问：「你是引导者还是辅佐者？」 蚀芙没有说话，昨夜周凡就交代过她，引导者让他来对付。 「刚刚你在威胁我吗？」小女孩不答反问。 周凡挑了一下眉道：「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大伙同坐一条船……」 周凡话还没说完，小女孩的身体一晃，已经到了周凡身前，她的小拳头一拳擂向周凡的脸。 周凡微微一怔，他下意识施展瞬移级身法向后一躲。 只是他刚站住脚，那拳头很独特，如影随影在他眼前显现。 嘭！ 周凡的脸被一拳轰中，整个人横飞出去，砸在了甲板上。 「你居然敢打他……」蚀芙发出一声尖啸，整个人慾向着小女孩扑去。 只是她还没动，整个人就无法动弹了。 「引导者不能对辅佐者动手，辅佐者也不能对引导者动手。」 一道意念传入了蚀芙的脑海中，蚀芙脸色微变，她这才明白是船限制了她的动作。 这道意念之后，蚀芙能动了，但她要是想对那小女孩动手，恐怕还是会受到船的束缚。 周凡砸在甲板上，立马跃了起来，他的鼻樑微红，有着猩红的血流下来，即使是在船上，也能感觉到痛。 小女孩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冷冷看着周凡道：「这是你威胁我的代价。」 周凡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上的血，他知道这下糟了，这小女孩居然是雾提过的陪练型引导者。 这种引导者就算在船上杀死登船者，也不会似无法动手的引导者那样受到任何的处罚，反正登船者死了还能继续復活。 但没有谁愿意品尝死亡的滋味。 「你是陪练型引导者？」周凡小心翼翼问。 小女孩冷声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话语落下，小女孩又是一拳击来，依然是打向周凡的脸。 周凡大喝一声一拳轰出，他的拳头有着冷蓝色火焰滋生而出。 嘭！ 周凡的拳头空了，小女孩的拳头诡异砸在了他的脸上。 周凡又是被砸飞出去，落在甲板上。 「你没事吧？」蚀芙跑过来扶起周凡一脸关心问，她怒视着小女孩：「够了，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小女孩细眉一挑：「你这小傢伙不分尊卑，敢这样对我说话，要不是我不能对你动手，我肯定要揍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重。」 蚀芙气得浑身一颤，她知道周凡都不是小女孩的对手，她肯定也不是，但她依然很生气，恨不得跟小女孩打一场。 第1087页 周凡晃了晃头，才从眩晕中醒了过来，他拍了拍蚀芙的肩头道：「没必要跟她生气。」 周凡说着话，呸了一口血出来，血还混合着两颗牙齿。 这小女孩的拳头实在太诡异了，他都看不清她的动作，那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他陷入了沉默中。 小女孩与他对练的境界同样被限定为了武势段，但就算是武势段，似引导者都是大能级的存在，他们一招一式都玄奥莫测，早已经超出了周凡的想像。 这才是周凡无法挡住那诡异一拳的原因。 小女孩扬了扬小拳头道：「第二拳是因为你问的问题太蠢了，再敢问蠢话，我还揍你！」 周凡咧嘴笑了起来，「小丫头你走一边去。」 蚀芙怔了一下，然后走到了一边。 周凡的身体有着紫金光芒浮现，化作紫金甲冑将他笼罩了起来，在紫金甲冑之上又加了一层真气防御。 船刚才给他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出现了陪练型引导者，那他就能使用外界的全部力量，包括他的武器都能在船上幻化出来。 而且因为是幻化的缘故，即使损坏了，也不影响外界。 他的锈刀德字刀很快就幻化出来。 周凡抽出了锈刀。 小女孩依然脸色漠然道：「怎么？你敢对我动手？」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怎么问这种蠢话？你不是我的陪练吗？陪练就该有陪练的觉悟。」周凡那遮在紫金面甲下的脸嘲讽道。 小女孩看不清周凡的脸，但是周凡这充满嘲讽的话，她当然听出来了，她怒道：「你这后辈成功惹怒了我。」 唰的一下，小女孩只是瞬间就到了周凡的身前，显然也是瞬移级的身法。 「惹怒你又如何？」周凡连续挨了两拳，心里窝火得很，他就不信一身本事压制不住境界与他同级的小女孩。 青黑鬼气、冷蓝火焰、乌黑雷弧缭绕着的锈刀朝小女孩疾噼而下。 只是小女孩的身体如幻影一般消失。 「你太慢了。」小女孩的身体在周凡背后浮现，她的拳头这才轰下。 只是小女孩的拳头击空了，周凡出现在小女孩的左则，锈刀快得只能看见一道细微的刀线，向着小女孩的脑袋削去。 「你才慢！」周凡的声音这才响起。 只是这刀噼空了。 两人的身影不断在空中浮现又不断消失，整艘船都是两人的身影。 一旁看着的蚀芙面露惊色，她根本就难以看得清两人究竟在什么位置。 小女孩很快不耐哼了一声，她的身体站在了原地，懒得再来回瞬移。 她要以静制动！ 第912章 给你一巴掌 小女孩站着不动，周凡的身影在她背后浮现，手中的锈刀横扫而出，要将她拦腰截断。 小女孩遽然转身，她一拳轰向周凡的肚腹，因为身高太矮的她来不及似之前两次那样跃起，匆促之下只能打周凡的肚腹处。 她似乎丝毫不在意周凡那横噼而来的刀锋，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架势。 周凡冷笑，他的刀势骤然加快，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 凌厉的刀锋噼在了小女孩布下的真气防御层上，但周凡的真气本来就浑厚异常灌注进刀锋之内，使得刀锋威力增长，撕碎了小女孩的真气防御层。 只是小女孩的衣衫上突然浮现一层细细的黑色铁屑，刀锋砍在黑色铁屑上，噼出了无数火星，再也难以寸进。 小女孩的拳头已经轰到。 拳头兇勐如一座山压下，把周凡的真气防御撕裂，砸在了紫金甲冑上。 真气防御都拦不住，紫金甲冑就更难以抵挡这兇勐的一拳。 周凡早有预料，他浑身气势骤然变化，变得浩瀚似海。 小女孩的拳头再厉害，也不过是砸在了海上，惹得海浪翻腾，但再也难以影响周凡。 周凡的刀势又是一变，一刀朝小女孩竖噼。 枯木势！ 枯萎的力量笼罩着小女孩。 只是小女孩脸色平静，她作为陪练引导者可是能看到周凡有着什么样的能力，即使是大概的，但她也不是没有任何防备。 她一直没有用的左手横推了出去。 同样是一股兇狠的武势横扫而出。 两股武势交织在一起，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周凡挑眉第二刀再噼下。 诡海·血瀑势！ 比起枯木势还要诡异强大的诡海势。 小女孩脸色微凝，她缩回的右拳又是一拳轰出。 她右拳的武势绵绵不绝，阴柔，却适时挡住了血瀑势。 小女孩显然也拥有两种不弱于周凡的武势。 但周凡这时口里吐出了一个音节。 龙神语！ 时间停止。 小女孩的身体也不可避免停滞了一下，她脸色微变，因为她可以看到周凡有龙神血，也知道龙神语，但龙神语也分为很多种不同的能力，她没想到周凡的龙神语是时间系的能力。 在小女孩停滞的瞬间，周凡的左掌飞快伸了出去，利用血瀑势抵御小女孩的武势，如游鱼般越过小女孩的武势防御，一掌拍在了她的脸上。 啪！ 小女孩整个人如一个皮球般飞出砸在了甲板上。 她的右脸颊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她第一时间就从甲板上跳了起来，气得脸都涨红了，但指印依然清晰可见，「你这臭小子！我要活噼了你。」 第1088页 周凡好整以暇伸回左手，讥笑一声道：「也许你这老太婆年纪很大，但请被倚老卖老，你倒是来呀。」 小女孩没有说话，但她双眼就似要喷出火一样，她右手一伸，就是无数灰雾云集在她身旁，她的右手伸进灰雾里面，取出了一把…… 周凡愣了一下，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小女孩手中的那把东西。 这应该是刀，但这刀未免太怪异了一些。 因为小女孩提着的刀更似一扇门，这刀长四尺，宽三尺，比起周凡的德字刀更夸张。 小女孩提着这刀，要是竖在她身边，完全能将她那娇小的身体挡住，与她形成了鲜明的比例。 无论周凡是如何想的，小女孩已经举起了刀，她双脚一撑，就高高跳跃起来。 这一跃就是十来丈，在天空中的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煳的小点。 因为她的实力被限制在武势段，若不是有特殊的能力，她同样不会飞，她能跃这么高已经超出周凡的想像，她已经开始如彗星般坠落。 「我斩天，我噼地，我屠神！」 随着坠落，小女孩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强大的气压由上往下扑面而来。 周凡眼瞳缓缓收缩，他并没有使用瞬移挪移开，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那强大的气锁定，无论他逃到那里，都无法噼开这霸道绝伦的一刀。 在这瞬间周凡毫不犹豫取下了德字刀。 星霜锈刀与德字刀毫不犹豫朝着上空那好似一扇门那样坠落的刀噼去。 双刀勃发的真气自下往上最先与那扇刀碰撞在一起。 碰撞引起的勐烈狂风吹得周凡与蚀芙的衣衫猎猎。 就连船之外平静无波的灰河也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蚀芙连忙运转双脚稳定下盘。 勐烈的狂风还没散去，周凡的双刀已经与快如绝伦的超大巨刀碰撞在了一起。 周凡在双刀上灌注的不仅是异种真气以及体内的真气，还有他最强大的两种武势，右手星霜锈刀是枯木势、左手德字刀是诡海血瀑势！ 只是在碰撞的剎那，无论是什么力量都在这霸道无匹的巨刀面前碾碎。 咔嚓！ 星霜锈刀与德字刀骤然断裂。 巨刀轰然落下。 眼看着就要将周凡噼成两半。 周凡身上气势又是一变，诡海无量！ 但噼下来的巨刀还是远超想像，就连无量都拦不住，凌厉的刀气掠过，已经在他的脑门上留下一道血痕。 周凡在这危急时刻，他的唇齿间又再度迸发出怪异的音节。 金色涟漪展开。 但巨刀就连金色涟漪都噼开了，它似乎无所不斩。 周凡只是借着龙神语展开的瞬间，移了小半步。 门板一样阔的巨刀落在了他左肩上，把他的左肩连带小半边上身削去。 血水喷洒在甲板上。 周凡看着自己身上被刀撕下的左臂连着左肩的那块肉，那块肉上还被紫金甲冑裹着，他没有痛喊出声，脸色遽然发白，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周凡。」蚀芙连忙飞奔过来。 「我没事，别过来。」周凡出声喝住了蚀芙。 「可是……」蚀芙只是觉得心乱如麻，她害怕那小女孩真的把周凡给杀了。 即使知道周凡还会復活，但她还是见不得这种事。 她与周凡刚相认不久，但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有时候就固执认为，亲人就是亲人，要不然娘让她杀周凡，她就不会不愿意了。 更何况周凡愿意认她，对她很好。 小女孩单手举起了好似门板的巨刀，她眼神依然冷然平静，就是脸颊上的那个清晰的巴掌有些破坏了她的气质。 第913章 小猫 举起好似门板一样的刀还是没有再次噼下。 周凡见小女孩没有一刀噼死他的意思，他干脆盘腿坐了下来，他从幻化出来的符袋中取出伤药来内外服用。 蚀芙见战斗停下来，连忙替周凡包扎伤口。 蚀芙很生气，但她知道就连周凡都不是小女孩的对手，她更不可能是，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自己，她太弱了。 幸好这是船上，要是外界，有人想杀周凡或娘，她能保护得了谁？ 蚀芙的心思周凡自然不知，他只是任由蚀芙替他包扎伤口。 其实以他的自愈之体，这点伤还死不去，将被噼断的手臂捡回来接上，甚至能很快生长回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周凡看着小女孩问。 小女孩手中那把怪异的刀已经化作雾气消散，她冷冷道：「你能受我这样一刀不死，又是受伤状态，我再向你出刀，就是对我的小猫刀不尊重。」 「小猫刀？」周凡一时心里无语，那么大的刀居然叫小猫刀。 小女孩不耐道：「我叫zhou小猫，我的刀就是小猫刀，这有什么问题？」 「原来前辈姓周，这么巧呀，我们也姓周。」周凡笑着道：「那就是自己人了，不打不相识。」 小女孩瞥了周凡一眼道：「我是扁舟的舟，船给我的信息你不是这个舟，谁跟你是自己人？」 「我生平最恨攀扯关系之辈。」 「原来是扁舟的舟。」周凡有些诧异，这个舟姓可不常见。 这引导者的姓奇怪，名字是小猫，她父母起名真的是好随意……周凡默默腹诽一句。 第1089页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心里骂我？」舟小猫见周凡的脸色有些怪异，她就冷着脸问：「打不过我只能在肚子里骂几句，懦夫！有本事你大声骂出来。」 周凡气得牙疼，他骂道：「你这矮冬瓜，你是不是有病？谁在心里骂你了？」 「你敢骂我？」舟小猫踏脚向前，就想杀了周凡。 只是蚀芙毫不犹豫站在了周凡面前，她怒声道：「你不是说不会再出手吗？现在想出尔反尔？」 「他敢骂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你走开，要不然拼着船责罚，我也要教训你这小傢伙。」舟小猫老气横秋道。 「你真的有病，我骂你是你让我骂的，我虽然从来没见过提这种奇怪要求的人，但我还是得满足你。」周凡道。 舟小猫脸色滞了一下，因为确实是她刚才这样说的，她反而不好意思再出手，她恼怒道：「尽会耍这种嘴皮子，丢光你祖宗的脸。」 周凡笑得太厉害扯动了伤势，又痛得他嘶了一声，他毫不在意转而问：「刚才你那刀是不是作弊了？」 那刀给他印象实在太深了，犹如开天闢地般无所不斩，把他的真气、武势、龙神语的时间停止一切一切都拦不住。 即使没有雾使出那刀那么华丽，但周凡无法分辨究竟谁的刀法更厉害。 舟小猫不屑道：「在船这老匹夫面前，谁能作弊？再说对付你这毛头小子，我用得着作弊？你是不是羞辱我？」 说到后来，小小人儿的舟小猫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周凡一阵沉默，他回想了一下，似乎舟小猫真的没有使用任何超出武势段的手段，甚至连器物都少用。 周凡不太确认，刚才那衣衫内出现的黑色铁屑算不算是器物中的一种，但要不是作弊…… 「那刀为什么这么强？」周凡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如果局限于武势段，能使出这样的一刀未免太恐怖了一些。 「因为那是我舟小猫的小猫刀，所以它就这么强。」舟小猫一脸傲然道：「你也别怀疑我的刀是什么神兵利器而导致的，我能与你打，也是有局限的，太厉害的器具，高出你现有水平的一切东西船都不允许用。」 「小猫刀不过是比较坚硬的材料炼制而成，但事实上，它除了够硬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特殊的威能。」 「我的刀法强大在于用刀的人是我！」 周凡一阵无奈，这舟小猫说的这几句完全没有解释他心中的疑问，他又问道：「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周凡实在很想知道，他本来就喜欢用刀，现在流光快银刀法已经有些无法跟得上他的节奏了，他在思考该学习新的刀法。 如果他也能挥出那霸道绝伦的一刀，别说气罡段，就算是初入道境的修士说不定也能一刀斩之。 舟小猫嗤笑一声道：「这属于我的刀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见过有修士傻乎乎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的吗？」 周凡道：「但这只不过是武势段就能使用的刀法，对你来说应该不值钱，我也没有让你免费的意思，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支付大灰虫，你卖给我。」 周凡这是怀着两种目的的试探，第一这究竟是不是武势段级别的刀法，第二舟小猫这个引导者愿不愿意与他作交易。 周凡瞄了一眼自己身上包扎着的绷带，绷带上已经没有鲜血渗出，这是他身体的谲人天赋而导致。 现在的情况是打肯定打不过这个引导者，那只能试探一下她。 舟小猫听完这话之后，她看着周凡不屑道：「还是收起你这种小心思吧，我可以告诉你，这刀法并没有你想的这么不值钱，这是我最重要的武技，我一生都靠它与人厮杀，这是经过漫长岁月淬鍊出来的刀法。」 「这样的刀法我只有三招，天下间从来没有任何生灵或怪谲见过我第三招，因为他们就算能撑过第一招，也无法抵挡得住第二招！」 「刚才要是让我高你一阶施展第一招，我还没跳下来，你就死了！」 周凡听了大为心动，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刀法，对他来说尤其关键的是这刀法就连武势段也能使用，他忍不住问：「这刀法可有名字？」 舟小猫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周凡道：「这是我呕心沥血所创，又只有三式，自然是叫小猫三式。」 周凡：「……」 第914章 陪练规矩 小猫三式该不是叫作小猫喝奶、小猫打滚、小猫唿叫铲屎官。 真的是太土了，这么厉害的刀法你就不能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吗？周凡在心里默默腹诽道。 舟小猫见周凡沉默，她又冷笑道：「这样的刀法，是多少大灰虫都不出售的。」 「而且我没有与你作任何交易的意思，除非你能打赢我，我才会似你之前遇到的那些引导者那样与你恢復交易。」 「我只帮助能打赢我的登船者！」 打赢她…… 周凡觉得头大，想赢舟小猫哪里会有这么容易，这种大能就算压制境界，但战斗经验之丰富远远不是他能比的，对任何招式都能信手拈来。 就似舟小猫，她能使出如此霸道绝伦的小猫三式。 舟小猫说从来没有任何生灵或怪谲能熬到可以看见她的第三式，这语气里的傲然与自信，并不似是在说谎。 周凡费尽手段连第一式都避不开，别说看到舟小猫的第二式了，只要第一式受伤，舟小猫任意一刀就能将他噼死。 第1090页 蚀芙也是微微皱眉，她知道引导者对周凡的重要性，很多事情都需要引导者来解答。 舟小猫转身走到另一边灰雾中，她坐了下来，静静看着河面。 「那以前有登船者能赢你吗？」周凡忽而开口问。 他觉得舟小猫在说谎，能打赢她的登船者有多少？ 难道这舟小猫就不需要大灰虫吗？ 如果需要大灰虫，那就要与登船者作交易才对。 「没有。」舟小猫头也不转回来，给出了答案，「就算是与我同境界的那些老怪物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以为你们这些登船者能赢我？」 周凡愕然道：「难道你不需要大灰虫吗？」 舟小猫冷笑道：「当然需要，要是没有大灰虫作鱼饵钓起一些东西来解闷，我早就疯了。」 「你是好奇我又不与你们这些登船者作交易，从哪里获取大灰虫对吗？」 周凡点了一下头，但他眼瞳突然收缩，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船让我作为登船者的陪练型引导者，你以为我是白白陪练的吗？每『陪练』一次，我都能从登船者这里得到一定量的大灰虫，具体因河面而言。」 舟小猫转过身来道，她伸手出去，捉住了两缕飘来的灰雾，让灰雾化作了两个琉璃球。 周凡的琉璃球只不过有一百二十六条大灰虫，而蚀芙的是五百三十七条大灰虫。 舟小猫脸色一僵，她怒道：「在这处河面我揍你一次应该可以得到五千条大灰虫才对，你只有这点根本不够。」 挨揍一次还要给五千条大灰虫？周凡同样怒道：「我叫你揍我吗？有本事你别揍我。」 舟小猫冷笑道：「那可不行，我生平第一爱好就是与人切磋，在这船上又找不到什么好对手，只能拿你们登船者凑合用，其实你要感激我才对，你好好想想，你从哪里能找到似我这么厉害的人与你比斗。」 周凡哼了一声道：「你别当人是傻子，这是切磋吗？这是挨揍，你根本就没有好好教人的意思。」 切磋或许能取得进步，但挨揍……似舟小猫这种打法，只会把人打成白痴，想从挨揍中获得成长，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说不定被揍得多了，还会丧失了一个武者该有的血勇之法。 就算能获得进步，进步也不大，周凡不愿意被人揍着玩。 舟小猫笑道：「这可由不得你，只要我按照船定下的规矩完成陪练，那就能不经过你的允许，自行取走五千条大灰虫。」 「一天五千条大灰虫，十天就五万条大灰虫……」周凡心脏抽搐了起来，他破罐子破摔道：「那从今天起，我就不去赚取大灰虫了，你喜欢揍就揍吧。」 周凡说完就看向蚀芙道：「你也不要去了，好好修炼。」 周凡这是要断了舟小猫的念想。 舟小猫不急不慢道：「更正你的一个说法，不是说我天天都能不经过你同意揍你，当然如果你同意，我就可以天天揍你，要不然我七天才能揍你一次。」 听到是七天一次，周凡松了口气，但他又是摇头道：「就算七天一次，似这种又挨揍又要送大灰虫的事，傻瓜才会做，反正我是不打算去收集大灰虫了。」 舟小猫对于周凡这话不屑道：「这个随你，只要你欠我大灰虫，这琉璃球的大灰虫你就不能动，你不收集大灰虫，就无法钓鱼。」 「似你这种消极抵抗的登船者，我见得多了，但他们能坚持多久？」 「我可是有积累不少大灰虫的，一两个消极抵抗对我根本就没有影响。」 周凡质问道：「只有一两个吗？大灰虫可是登船者冒着生命危险猎杀怪谲得来的，而每七天都要送给你五千条大灰虫，这恐怕就相当于一大半的收益了，谁愿意做这种蠢事。」 「不愿意又能如何？」舟小猫面露嘲弄之色：「我还不愿意被困在这里呢？但还不是被困在这里了，只要在外界，他们无法获得这么好的资源，就只能拼命去攒大灰虫。」 「所以我能得到的大灰虫会比你想的多。」 周凡在心里嘆了口气，这陪练型引导者未免太棘手了，不合作就算了，她还能揍他，揍他就算了，还要拿他的大灰虫。 这让他怎么玩？ 「对了，也许我可以与船商量一下改改规矩。」周凡轻声自语道。 舟小猫耳朵很灵，她讥笑道：「你以为那老匹夫是你儿子不成？你让它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是你刚醒来，不理解我与船的关系。」周凡没有再理会舟小猫，而是盯着甲板道：「船，这陪练型引导者规矩早就不行了，这哪里是切磋教导登船者，这完全是往死里打，还要拿我的大灰虫，你得把这规矩给改改，可以吗？」 蚀芙反而是满怀希望看着周凡，她之前可是亲眼所见船帮助周凡的。 舟小猫注意到蚀芙的表情，她眉头微蹙，心里面骤然升腾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第915章 补偿物 周凡沉默坐着听船说话。 舟小猫压下最初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情绪之后，她就眼含讥笑看着周凡。 周凡的眉头皱起又舒展开来。 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一缕灰雾向他飘来，周凡伸手捉向这缕灰雾，灰雾很快就化作了人眼球一般大的珠子。 琉璃珠子有着一缕缕灰雾呈现螺旋状。 第1091页 舟小猫看了一眼那琉璃珠子，但她轻轻挑眉，因为她认不出这东西。 世间器具数之不尽，但以她的眼力见识或许会唤不出那器具的名字，但只要一个器具放在她眼前，就算是新创造出来的器具，她也能将其作用猜出十之八九。 这主要根据器具的符纹或材料来判断。 只是那琉璃灰雾珠子，她却是看不懂了，但她隐隐感到有些特殊。 「这是船给你的？是什么东西？」舟小猫淡淡问。 「想知道吗？」周凡看着手中的珠子轻笑了一声：「要是想知道，你可以用你的小猫三式来换。」 舟小猫嗤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船答应你修改规则了吗？」 「没有，它不肯。」周凡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之色，他把那琉璃珠子往口里一扔，吞了下去，「所以它给了我这颗珠子当作补偿。」 舟小猫看着周凡把珠子吞了下来，她皱了一下眉，因为无论钓鱼获得的器具还是从引导者手中得到的器具一般都是拿到外面再使用。 似这珠子周凡直接吞了下去，莫非是在船上使用的器具，如果是作用又是什么？ 蚀芙也是眼露好奇看着周凡，不过她聪明没有问，因为这不能告诉舟小猫，她要是问了，就算周凡偷偷跟她说，以舟小猫的神通，说不定也能窃听得到，要是这样，就会对周凡很不利。 周凡面露微笑问舟小猫：「你害怕了吗？」 「我怕什么？」舟小猫冷笑道：「就因为船给了你一颗破珠子吗？」 周凡脸上笑容渐渐收敛道：「不用再等七天，从明晚开始的每一夜我都会挑战你。」 「挑战我？」舟小猫微微一怔，继而怒道：「你这是找死。」 身为境界高妙的顶尖修士，周凡就这种蝼蚁说要挑战她，舟小猫当然会感到愤怒。 「你管我是不是在找死！」周凡平静道：「我就是要挑战你，你不是好战吗？怕没有人与你切磋吗？我让你打到吐为止。」 舟小猫觉得这事很不对，但要她在这样的小辈面前退缩，她绝对不肯，而是冷声道：「五千条大灰虫一次，你有这么多大灰虫吗？」 「没有。」周凡坦率笑道：「但不是可以先欠着吗？我就先欠着，至于欠多久才能还清，我可说不准。」 「其实我想你快忘记了引导者陪练中一条很重要的规则，我要挑战你，你只能接受。」 舟小猫怔了一下，确实有这样的一条规则，这规则的最初设定是为了让登船者更好成长，算是防止陪练型引导者偷懒的约束。 她都快忘记了，因为从来没有登船者敢作死挑战她这个可以动手的陪练型引导者。 没事谁想让人杀死？ 被杀死的感觉可不好受。 从来只有引导者七天之后要求开始陪练，而没有登船者敢没事挑战引导者。 周凡这样做很不寻常，他为什么敢这样做？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无法想通，越想舟小猫越烦，她冷冷注视着周凡道：「既然你要寻死，就算没有大灰虫，我也成全你，但就不似今天这样这么轻松了，每次你敢挑战我，我都要杀死你才罢休。」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我击败你呢？毕竟我可是有船给我的秘密武器。」周凡笑道。 「船那老匹夫给的秘密武器？」舟小猫眼里散发出炙热的战意，「如此最好，我倒是要看看它给的东西能强到哪里去？」 陪练原则引导者无法使用超出登船者的器具，但要是登船者拥有厉害的器具，引导者也可以使用同等级的器具。 所以舟小猫并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是充满了期待。 周凡有些好奇问：「你见过船的样子吗？为什么喊它老匹夫？」 「没见过，但它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可恨的糟老头子。」舟小猫恨声道，「要不是它，我就不会被困在这艘破船上。」 原来是瞎猜的……周凡有些失望。 舟小猫没有再理会周凡与蚀芙，坐在船边看着灰色的河面，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而周凡父女二人坐着说了一会话，时间一到，就齐齐消失在船上。 之前蚀芙能多留一会，是因为赵雅竹付出代价的原因，赵雅竹沉眠了，舟小猫没有将她留下来，她自然无法继续留下来。 舟小猫转过身来，她抬头看着那好似没有任何变化的血球。 但其实血球这么多年来都在增长，只是缓慢得让人难以发现。 每死一个登船者，登船者的尸骸就会成为血球的一部分，都不知有多少登船者死去才形成了这么庞大的血球。 「增加了一个辅佐者又如何？」舟小猫轻声自语：「你这老匹夫，肯定是故意的！」 「别妄想我会帮他们！」舟小猫脸色寒冷了下去。 …… …… 周凡在床上醒来，他的身体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痛，但人魂就似受过什么冲击一样，昏沉沉的。 他晃了晃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左肩上没有任何的伤势。 他这才彻底放心下来，看来在船上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不会有事。 他脸色凝重，今夜他要是挑战舟小猫，以他估计舟小猫的性子，舟小猫肯定会毫不犹豫杀死他。 一想到要被杀死……周凡嘴角扯了扯。 第1092页 但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努力去做。 要是无法击败舟小猫，舟小猫永远不会帮他。 就算最后无法击败舟小猫…… 周凡想起船给他的那颗珠子，他面露异色忍不住轻笑一声。 周凡又想了一会今夜的事情，他才从床上起来，忙碌完杂事，赶到了书院，开始了第一天的学习。 第916章 要与周凡决斗的杜泥 周凡来到书院之后，他先去了书院安排给甲字班的讲堂。 甲字班的十人自由学习，但并不代表就不会安排讲堂。 安排讲堂一来要是有事，可以通知十人来此聚集，二来也可以方便十人在讲堂交流一些武道心得。 但平时来不来讲堂完全是自由的。 周凡来到讲堂，就只有五人在。 这五人分别是候十三剑、杜泥、李虫娘、夜来天香、熊飞秀。 「周大哥早上好。」李虫娘最先与周凡打招唿。 「周兄。」候十三剑这些人也与周凡一一打招唿。 候十三剑的黑眼袋更深了，周凡嘴角扯了扯，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相信要是候十三剑撑不住，肯定会放弃的。 总不可能成为大魏甲字班史上第一个熬夜死去的学生吧？ 周凡与他们笑着说话。 夜来天香先离开了讲堂，她去旁听书院的音律课了。 夜来天香的谲人天赋与声音有关，学习音律有助于她谲人天赋的觉醒。 很快熊飞秀第二个走了，她昨夜申请了一个教习，专门教她暗器武技。 即使熊家就有很多暗器武技，但书院这地方还是有不少她从来没见过的暗器武技，学了这些暗器武技有利于增长她对暗器的理解见识。 至于候十三剑则是打算四处走走，只要书院有人练剑或教习在教人学剑，他就去瞅两眼。 「虫娘准备学些什么？」周凡还不知道虫娘的打算。 他一直没有问，是不想对虫娘显得太关心，以免引起什么不好的误会。 但现在当作闲聊，就算不了什么。 李虫娘温婉道：「我准备去学些兵法。」 「兵法……」周凡微微怔了一下。 「兵法也暗含处世经商治家之道。」李虫娘解释道。 「原来如此。」周凡点头表示明白，但他心里充满了担忧。 李虫娘去学兵法是不是准备帮助李九月方便以后起兵造反呢？ 至于李虫娘能绕过誓言，周凡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大魏已经先对不起他们了，这誓言发了就跟没发一样。 只是大魏无比强盛，又因为怪谲横行，人类的敌人主要是怪谲，从来没有什么揭竿起义的事情发生。 就算真的揭竿起义，恐怕也是螳臂当车。 李虫娘与周凡告别离开了讲堂去学兵法了。 「周兄。」讲堂内有着一道幽怨的声音突兀响起来。 这声音自然是杜泥的。 周凡笑道：「杜兄准备去学什么？」 「我不似你们，我一直是书院弟子，学的东西早有安排。」杜泥有些郁闷说。 周凡不明白杜泥为什么似一个寡居的怨妇那样，但他没有问，而是道：「要是没事，那我也要学习去了。」 「哪能没有事。」杜泥有些不悦直言道：「我可是找周兄很久了，只是之前数次都是被老师打断了，昨天又一直碰不到周兄，今天周兄哪里都别想去了。」 周凡不解问：「杜兄究竟有什么事情？」 「我想向周兄讨教诗词的学问，还请周兄不吝赐教。」杜泥一脸正色拱手道。 讨教诗词的学问……周凡无奈道：「杜兄见笑了，我对诗词一道并不熟悉。」 杜泥哈哈笑了一声：「还请周兄不要说笑，周兄《菊花台》一首，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留下了周菊花的雅号，估计会名流千古。」 提起这个可能会名流千古的雅号周凡心脏隐隐抽搐道：「我不是什么性格高洁之辈，还请杜兄不要再提那个雅号，谁提我就跟谁急。」 杜泥微微一怔道：「没想到周兄如此低调，绝对当得起这个雅号……」 周凡脸色发黑按住了刀柄。 杜泥见此轻咦一声道：「看来周兄真的不喜欢这个雅号，那我不提就是了，不过诗词的学问……」 「杜兄，我还有事要做。」周凡转身就想走。 只是杜泥很快拦住了他，面露怒色道：「周凡，你是不是觉得我水平低，不屑与我交流？」 「我没有。」周凡强忍住捂脸的冲动，要是知道，他就不写那首菊花诗了。 「别说了，我要与你决斗。」杜泥沉声道。 周凡无奈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倒未必。」杜泥从符袋中取出了一个圆竹筒。 他揭开铜盖，竹筒里面有着数十合上的白纸条，他指着白纸条道：「抽吧。」 「抽什么？」周凡愣了一下。 杜泥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抽试题呀，里面有我精挑细选的数十试题，你选一个，我们当场作诗比试高低。」 我还以为是比武，没想到是比写诗……周凡心里面这才明白过来，他苦笑道：「杜兄，那次写诗只是无奈为之，我真的不喜欢写诗，你饶了我吧。」 「不行。」杜泥坚定道：「要不周兄留下来与我讨论写诗，要不周兄写诗击败我，我愿赌服输，不会再纠缠周兄，要不然，我就天天缠着周兄。」 第1093页 你这哪里是读书人，分明就是一个无赖，周凡气得牙疼，但这杜泥是仲田的弟子，他又不可能真的为了这小事打伤杜泥，他嘆了口气，只能随手抽出了一张纸条。 他不能直言自己的诗是抄的，既然如此，那就随便抽一纸条，输给杜泥好了，这样杜泥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水平，知道那诗是怎么回事，就不会再缠着他讨教诗词了。 周凡打开纸条一看，要求是请以闺怨为核心，赋诗词一首。 周凡看完之后，又递给杜泥。 「居然抽中了闺怨这道题。」杜泥愣了一下。 闺怨是诗词的一个小类，通常只有一些枯守闺房的女子喜欢写一些这样的诗词解闷，当然也有一些喜好此类的诗人。 杜泥说要跟周凡比诗，但他还是很公平的，挑选的诗题也没有倾向自己，而是涵盖各个领域。 因此才会有闺怨诗。 杜泥面露兴奋之色，越是冷门的诗题，才越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正水平。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份纸笔，一份推给周凡，一份留给自己。 「咱们现在就开始，以一刻钟为时间，写得又快又好的当是第一。」杜泥开始冥思苦想。 周凡面露怪异之色，他觉得自己有些手痒。 第917章 宣扬 作为一个穿越者，其实周凡记得的诗并不算多，但作为一个受过一定教育训练的人，还是记得几首诗词的。 他嘆了口气，真的是想输都难。 既然可以不输，不露怯，他也不打算输了。 周凡提起笔，一气呵成把那首词写了出来。 写完之后，周凡颇为潇洒掷笔离去。 但正在苦思的杜泥看着周凡的背影连忙喊道：「周兄，我还没写呢。」 周凡头也不回道：「杜兄，你要是能写出比我好的词，随时可以来找我探讨诗词，要不然以后别再来烦我。」 杜泥有些不服，即使你写得快，但怎么就一定敢肯定你赢了呢？ 杜泥拿起桌上的诗看了起来。 声声慢·寻寻觅觅。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悽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 杜泥看完之后，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声声慢？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词牌？新出的词牌吗？」 词牌是词的一种制式曲调名称，有固定的格式与声律，决定着词的节奏与音律。 词是根据固定曲调作出来传唱的，选择词牌名就决定了一首词的节奏与音律。 但杜泥很快就沉浸在对这首词的推敲之中，琢磨的时候不由得眼眶微红，他有些羞赧看了一下四周没人，才从词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 他很久没有被一首词感染了心境，这使得他站着沉默了一会，才嘆道：「就算抛开这没见过的词牌来谈，这首词写得真是太好了。」 「闺怨的哀婉悽苦，忧郁的情绪就似镶嵌在每一字之中，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悽惨惨戚戚……」 他又低头细细读了一遍，读完之后面上露出了苦涩之色：「难怪周兄敢说那样的话，这样的闺怨词就算我再想一百年都写不出来，周兄诗词才气实在是旷古绝今。」 「而且时间还这么短就提笔写成，就似是不用细想，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会是独守空房的年老妇人所作。」 「难怪周兄不屑与我讨论诗词，一首诗《菊花台》现在一首词《声声慢·寻寻觅觅》，这样的诗才註定了没有人够资格与周兄讨论诗词，我还自命不凡，实在是丢人……」 杜泥一边惊嘆一边感到惭愧不已。 不过杜泥很快就有些奇怪想：「可是周兄一直名声不显，除了《菊花台》与《声声慢·寻寻觅觅》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作品，以周兄的才华肯定是想写就写，随时能留下无数传世诗词的人……」 杜泥想到这里，他忽而想起了周凡说过的话，彻底愣住了，「周兄说他不喜欢写诗词，这难道是真的，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 杜泥不解：「周兄为什么不喜欢诗词，读书人怎么可以不喜欢诗词？」 他想到这里又怔住了，他想起了周凡本来就不是纯正的读书人。 「这世道怪谲横行，但不是没有武者保护平安，而且在平时修行的时候也可以读书写诗，似我就完全两不耽误。」 「不行，周兄这是走上了歪路，明明诗词的才气远胜他的武者天赋，为什么要抛弃诗词而只专心修武呢？」杜泥恨恨道：「我必须想法让周兄走回正道才行。」 杜泥琢磨了起来，很快他双眼一亮，「只要周兄在诗词上有了名气，并亨受到名气的好处，应该很快就能回到诗词的正道上来，我要替周兄把这首诗传出去。」 杜泥向来是说做就做的性格。 他拿起这首词，就先去给书院内喜欢诗词的教习教授看了一遍。 书院的老师一向分为文职与武职两种，各占一半江山。 文职老师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有不少武道修为厉害的人，但他们天生就喜欢诗书这些东西，才会成为文职老师。 第1094页 当看到这首声声慢，在从品评词作的感伤情绪出来之后，都是赞嘆这首词，一脸欣喜如获至宝。 但听到杜泥说明原委之后，都是一脸愤慨。 「如此诗词大才怎可以浪费？」文职老师们都是说着类似的话。 杜泥连连点头道：「是呀是呀，所以拜託老师们替周兄多多宣扬，让周兄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他的诗词，看周兄能不能回头是岸。」 「你放心就好，我会在课堂上朗读这首词，学生们不能倒背的都不能下课。」老师们如此承诺道。 杜泥在书院内宣传了一遍之后，他又揪住一位师兄离开了书院。 杜泥平时甚少出书院，他带上的这位师兄平时很喜欢参加各种文人诗会词会。 高象城比起其他地方要安全，有书院诸多世家在也更具文人气息，怪谲在外，武道当然重要，但总有高层喜欢一些底层人士无法触及的高雅活动。 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徵。 如诗词集会就是如此。 杜泥带着这位师兄，就是让这位师兄带他参加诗词集会。 杜泥宣传的方法粗暴简单。 他到了一个诗词集会之后，也没有人认识他，他等着有人写了一首诗词之后，就拿起读了一遍，然后喊道：「垃圾，不堪入目，不如三岁小儿，这也敢拿出来？」 杜泥素来以直言噎人着称，不服的诗作者自然起来反驳，在杜泥一番语气尖酸刻薄但又到位的评价之后，被批驳得哑口无言。 「你说得厉害，又能写出什么玩意来？」写诗词的人最后往往只能怒视着杜泥。 要不是诗词集会上动手很不雅，往往会被人鄙视，他们早就想把眼前的杜泥揍成猪头了。 但事实上幸好他们没有动手，要不然变成猪头的会是他们。 杜泥就等着他们问，他哈哈笑道：「我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水平低，不敢写，但周菊花又出新作了，诸位在看了这新作，我估计你们再也不敢写诗作词了。」 说完杜泥就拿出了那首《声声慢》寻寻觅觅地大声读了起来。 第918章 知我者 在书院与杜泥的奔走宣传之下。 《声声慢·寻寻觅觅》很快就在高象城富贵人家流传开来，并且向着市井平民阶层迅速扩散。 「你听说了吗？周菊花又出新作了。」茶楼内一个书生兴奋对同伴说。 「你听说了吗？甲字班那个文武双全的魁首出……出新作了。」 「你听说了吗……」 「行了，你别说了，我已经知道那个甲字班魁首写了一首闺怨词。」 …… 一个丫鬟快步走进了小园内，她扬着手中的纸张对着园内面容消瘦的贵妇人道：「夫人，又有人写了一首很好的词，张夫人让我给你送来。」 「城内会写诗词的就那么一点人，他们的诗词风格我都看腻了，能写出什么好诗词？」那名贵妇人并不是很感兴趣，她轻声道。 「可是张夫人说写得很好。」那个丫鬟不懂字，她怔了一下道：「张夫人说是书院那个甲字班魁首所写。」 贵妇人这才抬头讶异道：「可是那位周菊花，他写的那首菊花诗霸气得很，他写的是什么词？」 贵妇人伸手从丫鬟手中接了过来打开轻声读了起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悽惨惨戚戚……」 第一句就让贵妇人失声，她定定盯着第一句没有往下读，过了好一会才调整心情继续读。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 前段时日秋冬交替，天气反覆无常，正是乍暖还寒之时，她的睡眠恍恍惚惚，总是难以入眠，这句词就似读进了她的心窝。 「雁过也，正伤心……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读完之后，贵妇人怔住了，没有说话。 旁边的丫鬟关心急切道：「夫人，你怎么哭了？」 贵妇人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已泪流双颊，她拭了拭眼中的泪，但眼泪怎样也止不住。 丫鬟吓到了，只能陪着最疼爱她的贵妇人一起痛哭流泪。 在前年，贵妇人的相公在一次城中怪谲引发的灾难中死去，从此之后，贵妇人就郁郁寡欢。 哭完之后，贵妇人似乎感到了轻松不少，她嗔怪道：「你这傻丫头，我哭你应该劝劝我，怎么反而只会陪着我哭？」 哭红鼻子的丫鬟破涕笑了起来，却不知该说什么。 贵妇人没有理会丫鬟，她只是低头看着被泪水打湿的手中词作，又有些哽噎道：「知我者周菊花也。」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高象城不少独守空房的贵妇人之中，贵妇人们读完此诗或眼眶红了或默默垂泪或放声痛哭。 又因为两首诗都有菊花（黄花），城内的书生们都认为周凡偏爱菊花，周菊花的名号越发流传开来。 …… 这一切周凡都不得而知，他进入书院藏书阁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藏书阁分三层，其中第一层藏着的都是一些诗词经赋等文学书籍可以随意进出。 第二层藏着的书籍既有诗词经赋也有一些基础的武道类书籍。 第三层藏着的都是一些比较重要而又不允许外传的武道功法武技以及一些非常珍稀的书籍知识。 第一层允许书院普通学生随意进出，第二层与第三层就需要权限才能进，其中第三层的进入最为严格，每一个进入浏览观看的都要立下鬼誓，未经允许不得外泄，并且不允许抄录。 第1095页 这三层都对甲字班学生开放。 周凡按照自己的计划，他首先把自己要看的书在藏书阁人员帮助下搜集到之后，就一头钻进了藏书阁给教习们预留的安静小房中认真读了起来。 这种安静小房也就只有教习、甲字班学生能用，寻常的普通学生只能在房间之外的走廊阅读。 周凡先看的是一本介绍鍊气晶玉的书籍，这书籍是第三层才寻到的，他打开看了一会，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因为这书里说了金色鍊气晶玉。 对周凡来说，那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不少，现在的问题是书院是否有金色鍊气晶玉，如果有如何将红色鍊气晶玉换成金色鍊气晶玉，两者价值远远不同，周凡又要确保足够自己每天消耗一块金色鍊气晶玉的供应数量。 要是只换了几块，那价值也不大。 确认鍊气晶玉之后，周凡又开始补充其他紧缺的知识。 整天他都待在藏书阁内，饿了就吃一些干粮，直至黄昏之时，他才揉了揉疲惫的眉眼，停了下来。 藏书阁要到很晚才会关门，但周凡还要回去修炼，不可能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学习知识内。 周凡从藏书阁出来，刚出到门口，他见到了一位身穿书院教习院服的教习。 这名教习头髮花白，他见到周凡的时候，微微一怔然后问：「可是周菊花？」 周凡嘴角微微一扯，他认得这名教习，就是那个监考他文试那个主监考官，他只能行礼道：「可不敢当，老先生唤我周凡即可。」 只是这教习脸色一冷呵斥道：「杜泥跟我说，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你不喜欢周菊花这个雅号，那肯定也不喜欢诗词，没有谁阻止你练武，但为什么要放弃诗词呢？」 白头教习说到这里痛心疾首道：「你这小子在诗词一道有如此天赋，那就应该继续走下去才对的……」 周凡目瞪口呆，杜泥究竟跟这位白头教习说了什么？ 他心里觉得不妙，只能虚应了几句，推说有事连忙远离了这位白头教习。 只是他刚走了几步，又遇到一个认识他的教习。 因为他是大考魁首，书院内不认识他的教习实在太少了。 这名教习没有怒斥，只是嘆气循循善诱，劝说周凡走回正途什么的之类话。 周凡耐着性子听了几句，他藉口有事，快步离开。 可是没有走多久，又见了一位教习，那位教习张口喊道：「周菊花……」 菊花你妹……周凡强忍着拔刀的冲动，没有停脚，只是掩脸狂奔。 杜泥……周凡气得牙痒痒的，要是杜泥在他面前，他肯定要拔刀活噼了这厮。 他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只想赶紧离开书院。 第919章 同一人 周凡从来没有过如此尴尬的时刻，他恨不得立刻逃离书院。 即使他专挑小路走，还是会遇到一些书院的文职老师，那些文职老师张口就是语重心长的教导，让他不要放弃写诗作词。 幸好书院大门遥遥在望。 只是这时李虫娘拦住了他。 「周大哥。」李虫娘压抑着笑意道，「你这首《声声慢·寻寻觅觅》该不会也是从路过村子的老道士那里听来的吧？」 之前周凡与她说过，《菊花台》就是从什么老道士那里听来的。 周凡眼角跳了跳道：「你也知道了？这杜泥究竟跟多少人说了此事？」 「全城皆知。」李虫娘忍不住轻笑道：「周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出去，要不然你今晚就别想回家了。」 「为什么？」周凡怔了一下问。 「因为外面有很多人在等着周大哥。」李虫娘看了一眼书院大门的方向道。 「谁在等我？」周凡心里感觉越发不妙。 「那些希望说服你不要放弃写诗词的书生。」李虫娘眼里都是笑意，她停顿了一下道：「以及一些城内大小家族的夫人们。」 「书生我不觉得奇怪，但夫人们是什么鬼？」周凡愣了愣问。 李虫娘道：「周大哥那首《声声慢·寻寻觅觅》说出了那些独居夫人们孤寂落寞、悲凉愁苦的心情，已经被她们引为人生一大知己，她们就是想见见你，看你长什么样子……」 「要是我长得不赖，还想将我纳为入幕之宾，是吗？」周凡有些恼火道，他没想到自己写了一首词，居然成了妇女之友。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李虫娘嘴角微翘，她忍得很辛苦，才没有大笑出声。 「杜泥那混蛋在哪里？」周凡怒气升腾，他一定要宰了那混蛋。 那首词只有杜泥看过，肯定是杜泥传出去的。 此刻杜泥正一脸委屈受着老师仲田的训斥。 仲田拿着那张写着《声声慢·寻寻觅觅》的纸，他朝杜泥瞪眼斥责道：「你怎么可以不经周凡的同意，就胡乱传他的词作？」 「简直是胡闹……还一天之内把这事传得满城皆知的地步。」 作为高象书院的副院长实际的主事人，有时候忙得根本停不下来，所以仲田反而是知道这事最晚的那群人。 「这事确是我不对。」杜泥坦诚道：「但我要是跟周兄说，周兄肯定不同意的，我也是不想周兄浪费了大好的诗词天赋……」 「闭嘴。」仲田哭笑不得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第1096页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我当然懂，可是要是我有这等天赋，自然恨不得天天写上十首百首，使我的名字传唱天下，老师，我这是己所欲施于人。」杜泥一脸正色争辩道。 仲田：「……」 仲田懒得与杜泥废话，与他辩论三天三夜都无法将他扭回来，仲田严令他明天一定要对周凡道歉，待他答应之后才把他赶出了房间。 杜泥走了之后，仲田低头看着手中纸上的那首词，他喃喃自语道：「寻寻觅觅……写得真好，这么委婉凄凉的词作真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吗？」 大师兄让他记录高象县甲字班所有成员的事情，他早已吩咐可靠的人去做，似周凡写了一首这样的词作，即使与大师兄交代他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但大师兄吩咐事无大小，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是重要的。 自然是所有的事都要报上去。 他在房间坐了一会，底下的人果然将今天甲字班成员在书院做的事记录整理好送了过来。 仲田打开浏览了一遍，今天是第一天，但已经有人缺席，缺席的是一行、皱深深，其余的人都到书院来学习。 这让仲田微微皱眉，一行作为白象寺秘传弟子，没有来不出奇，但皱深深也没来…… 仲田摇了摇头，也许另有安排，这毕竟不是强制要求来的，没来也就监察不到，只能以后想法打听一下他们在做什么了。 想跟踪这些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被发现了是书院干的更是说不清。 仲田又发现似他想的那样，周凡写了一首词的事情果然被底下的人记录了进去，他很满意微微点头，这样才符合他的要求。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仲田又把这份记录交给底下的人传送给大师兄。 这样的东西自然无法使用官家的传信系统，但书院、大佛寺、世家这些势力都有自己的传信系统，传递不想给官家知道的消息时都会使用自己的传信系统。 以消息符、传音符为基础构建的传信系统速度并不慢，至于成本，对书院这种势力来说还是能承受的。 把这事处理完，仲田就忙着其他的书院事务，待到夜深掌灯时，他腰间的玉佩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 仲田把毛笔放入笔架中，这才拿起玉佩看了一眼，他眼中有些讶异，连忙轻点一下玉佩恭敬道：「大师兄。」 「师弟，那首《声声慢》真的是周凡写的？」端木小红问。 仲田道：「这是我的弟子亲眼所见，应该不会有假。」 仲田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这诗题是临时抽的，周凡又是当场写的，排除了提前找人代笔的可能性。 这首词写得这么好，以他们的才学之前又没有看过这首词，这自然不会是从某本诗词集抄来的。 端木小红听完之后嘆道：「没想到这周凡还有这等才气，如此细腻的妇人幽怨心态，古往今来，恐怕再也难以有此等超越这首词的闺怨词作了。」 仲田沉默了一下道：「大师兄所言甚是。」 「就这一首词就当得起词作大家的称唿，与此等词人生于同一世代，是我们之大幸也是我们之不幸。」端木小红有些文绉绉酸熘熘喜悦道：「此等词作就算是不久前我看过那位名叫周菊花考生所写的《菊花台》也是略输一筹，不过一婉约一豪放，这样比较似乎又有些不妥……」 「……」仲田轻咳一声打断道：「大师兄，《菊花台》也是周凡所作，周菊花只不过是他的雅号而已。」 端木小红：「……」 第920章 死去活来 作为书院有数的大人物，端木小红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就算关心甲字班大考也是从全局去关注。 对于文试中渐渐流传开的《菊花台》端木小红也是看过，并且隐隐听说是一个叫周菊花的考生所作。 但太具体的他自然不知道。 现在仲田告诉他，《声声慢》与《菊花台》居然是同一人所作，这让端木小红一阵沉默。 端木小红的心情很复杂，现在就算仲田说他是女的，也不如此事带给端木小红的冲击感。 对一个喜好诗词的读书人而言，《菊花台》与《声声慢》，一首豪放霸气，一首婉约悲凉，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端木小红默默往前数了数，发现能同时掌握两种风格的诗人或词人几乎没有几个，但两种风格把握的人还写得这么好的也就只有这一位了。 「大师兄……大师兄……」 仲田唤了两声，端木小红才回过神来，他有些责怪道：「师弟，如此重要事为什么你现在才说？」 仲田一阵无语，这重要吗？ 大师兄什么都不说，他怎么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算了，是我忘记交代你要把他们的过往背景都详细记录下来，即使你之前有向我述说过，但还是不够全面。」端木小红又自我反省道。 接下来端木小红又交代了几句，才断开了这次的联繫。 仲田握着玉佩，久久不语，大师兄专门找他就是了解周凡写的《声声慢》吗？ 这样的事与书院生死存亡能有什么联繫？ 难道大师兄也疯了不成？ 仲田对自己要做的事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端木小红也不知道有没有联繫，他只是把这事认真记录了下来，在他的房间之内，一百零五位魁首已经成了他首要研究对象，其次是将近成千的甲字班考生。 第1097页 人数之多，让端木小红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 当然就似老师所说的那样，那人大概率在一百零五位魁首之中，所以端木小红还是更着重关注魁首。 至于那人有什么特徵？ 老师林无涯不知道。 端木小红更不知道。 但端木小红明白一件事，如果那人能让书院、让大魏度过老师所说的大劫，那这人必定不凡！ 无论他怎样隐藏，都会渐渐表现出来。 这不凡未必是武道修为，还可能会是其他方面。 在一百零五位魁首之中，经过这几天的研究，端木小红又锁定了十人，而这十人之中本来就有周凡。 「擅长写诗词，这从卜筮中来说，与我们书院存在某种不可说的缘分。」端木小红又回想了一遍《菊花台》与《声声慢》心想。 端木小红更喜欢《声声慢》这首词，因为那用词精緻讲究，他嘆了口气道：「可惜老师早已说过，不要告诉他任何甲字班魁首的事情。」 「要不然这首词可以拿给老师好好品鑑一番。」 但端木小红很快就连连摇头，还是不要拿给老师欣赏了，因为他能猜到老师会怎样说。 「哎哟，不错哦，这首词要是拿去骗那些身心寂寞的良家妇人，肯定会被引作知己，到时再坐床上聊聊天慰藉一下心里的寂寞……」之后恐怕就是一连串的猥琐笑声。 端木小红想到这里脸色一僵彻底打消了这主意。 …… …… 周凡是经过一番伪装打扮才从书院大门离开。 就如虫娘说的那样，门口停着很多马车，围着很多人。 有好事的书生、有四处张望的丫鬟。 这些丫鬟自然是马车上夫人带来的。 为此周凡越发羞怒，他没想到就是抄了两首诗词，一首获得了周菊花的称号，一首更让他成了高象城的妇女之友。 不行，以后我再也不抄诗词了……周凡咬牙切齿想。 房子还在物色之中，周凡就与李虫娘告辞，回了客栈之中。 晚上经过吃饭、修炼、洗漱一系列事情之后，周凡才躺下来睡觉，熟睡的他很快就出现在船上。 周凡一出现，与蚀芙打了一声招唿，他扭头四处张望，待发现舟小猫的身影之后，他一声喝道：「舟小猫，可敢与我一战！」 「找死！」舟小猫脸露怒意道。 经过一番打斗，舟小猫还是被逼得使出了小猫三式的第一式，差点把周凡噼成了两半。 但饶是如此，周凡还是受伤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舟小猫过来举起了刀。 「我们明晚再继续。」周凡哈哈笑道。 「有病。」舟小猫恼火一刀噼下，把周凡从中间噼成了两半，这下就算周凡有自愈天赋也没用。 周凡化作灰色的雾气散去。 而一直冷冷看着这一切的蚀芙也是随着周凡的离去而离开了船上。 舟小猫手中的小猫刀随之消散，她的脑子这才跟着冷静下来，她皱眉想：「难道船给他那颗珠子真的有什么问题？」 「要不然根本说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努力挑战我寻死？」 「只是究竟有什么问题？难道被我杀死也能得到好处吗？」 等等！ 舟小猫想到了一个猜测，这使得她眼瞳遽然一缩，「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如此……不过舟小猫很快又摇摇头，她不信船会如此帮那周凡。 「也许他只是虚张声势，在吓唬我，让我以后不要再揍他，如果只是虚张声势，他尝试两三次，那就会死心放弃。」 「如果不是虚张声势，那肯定会继续坚持下去不断挑战我。」 「但无论是不是虚张声势，我都必须有所提防才行，万一是真的，后果不堪设想。」舟小猫脸色微冷想。 周凡从床上醒来时满头大汗，不仅是脑袋，他的衣衫都是汗水。 脸色苍白的他站起来，打来一桶冷水，迎头倒下，冰冷沖刷，才让他从混混沌沌的感觉清醒过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换了干净衣衫，才松了口气。 这与在梦中死去不一样，船上受伤的痛感都是真实能感受到的，被杀死的感觉自然也是一样。 第一次被杀死的周凡自然感觉很不好受。 死去活来这样独特的体验，很少有人能感受到。 第921章 大人有请 周凡坐了一会才恢復过来，他苦笑，这感觉真的不好受。 但他不得不去挑战舟小猫，这是他破局的唯一方法，而且对他来说，每次都大有收穫。 周凡没有再想此事，而是站起来忙碌着事情。 清晨到了书院甲字班教室之后，周凡第一时间搜索着杜泥的身影。 杜泥就在教室内，他正满脸笑容向周凡走来。 周凡毫不犹豫就按住了刀柄，欲要一刀活噼了这厮。 「周兄息怒。」杜泥忙道。 周凡冷声道：「好，别说我不给机会你，让你说完再砍你。」 杜泥叫屈道：「周兄，我这本来是为你好，没想到你居然要砍我。」 「你想说的就这些吗？」周凡的刀从刀鞘露出了一丝。 杜泥呃了一声道：「周兄昨天写的词确是我传出去的，我在这里郑重向周兄道歉，还请周兄绕了我。」 第1098页 「道歉要是有用，这世间就不会这么多是是非非了。」周凡依然冷着脸。 杜泥无奈道：「那周兄怎样才可以原谅我？」 周凡哼了一声松开刀柄道：「我还没想好，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其实周凡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杜泥，总不能将这可恶的傢伙活活打死，只能这样了。 「周兄怎样说我就怎样做，只要不太过分就行。」杜泥长舒了口气，他又忍不住劝道：「周兄有如此诗才……」 周凡懒得理他，只是转身与李虫娘等人寒暄，今天除开昨天的人之外，又多了一个温晓。 只是温晓坐在角落里，周凡与他打招唿，他只是嗯了一声。 周凡不太在意，因为西蛮虫教的人本来就是性子古怪的居多。 上午周凡还是似之前那样，待在藏书阁补充他缺乏的知识。 本来要是没事，他能待一天。 只不过到了下午很快就有一书院的学生寻到了他读书的小房间。 「你说仪鸾司派人来找我？」周凡听完那学生说话之后，有些讶异道。 那学生再次点头确认。 这学生之所以来找周凡，完全是因为仪鸾司与书院关系匪浅，仪鸾司拜託书院，书院自然就让学生来通知周凡了。 周凡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就随那学生去见仪鸾司的人。 来的是仪鸾司的一位小吏，那名小吏在外院见到周凡之后，他立刻行礼道：「周大人。」 周凡是洛水乡仪鸾司巡察使，这名小吏称唿周凡为大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寻我何事？」周凡开口询问。 小吏道：「黄大人派我来，让周大人有空就去一趟司府寻他，他有重要事与周大人商量。」 小吏口中的黄大人只能是镇东使黄不觉。 周凡微微点头道：「我下午没事，黄大人现在有空吗？」 小吏恭敬道：「黄大人吩咐下来，这两天他都会在司府，要是周大人能抽出时间，直接过去就好。」 周凡没有再说话，而是与那小吏离开了书院，值得一提的是，书院门口那些寻来想见周凡的人得知周凡避而不见之后，早已放弃散去。 希望这些事能尽快平息下来，别再叫我周菊花了……周凡嘴角扯了扯，但他知道以那两首诗词的威力，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凡到了仪鸾司府，等了一小会，就被一个小吏带进了黄不觉处理政务的房间，见到了有段时间不见的黄不觉。 之前在雪山，黄不觉因为周凡而受伤，回来之后，周凡来探望过这位高象县镇东使。 「你这小子，进了甲字班，成了甲字班魁首，就瞧不起我这小庙了是吧？」黄不觉轻笑问。 黄不觉的语气显然是把周凡当作了自己人来看待，不仅仅是雪山之谊，更是因为周凡已经与他同处一个阵营：书院。 周凡笑道：「黄大人，你冤枉我了，我可是早就想过来，但昨天甲字班才正式开始，我总不能第一天就翘课吧？这不，这才第二天，你一喊我，我就立刻翘课过来了。」 黄不觉哈哈笑道：「你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甲字班的学生都是自由学习的吗？」 两人说笑几声，黄不觉才转入正题道：「这次让你来，是想告诉你，你的档案已经从洛水乡仪鸾司转到了高象县仪鸾司。」 周凡微微点头，他并没有出口多言，无论哪个时代，工作的调动必定会带来很多变动。 黄不觉顿了一下又道：「也就是说你已经是高象县仪鸾司的一员，之前你一直请假是为了参加甲字班大考，现在大考已经结束，你也顺利进入了甲字班，司府里就有人问你什么时候回司府里做事？」 周凡眉头微皱，他现在事情可不少，让他回仪鸾司做事，他有些不太情愿，他不答反问：「谁问这事？」 黄不觉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道：「是闻蹄和尚。」 周凡双眉一挑，闻蹄和尚是高象仪鸾司府的镇南使。 黄不觉又摇头道：「你放心，这不是针对你，他只不过是做自己认为要做的事，才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本来是仪鸾司的一员，替仪鸾司做事是应尽的本分，不过……」周凡转而又道：「黄大人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分不开太多的心思在仪鸾司上。」 黄不觉没有太意外，他只是轻笑道：「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替你争取了一个不错的职位，当然你要是觉得不行，你就算继续休假我也能替你扛着。」 「但要是继续休假，这对你以后的仕途很不利。」黄不觉提醒道。 「不知是什么职位？」周凡决定先听听再说。 「高象仪鸾司抚司使。」黄不觉报出了职位名。 周凡面露诧异之色，他对仪鸾司之熟悉早已今非昔比，他知道这职位。 这是一个仅次于县一级仪鸾司四镇使的位置！ 抚司使在县仪鸾司府被称为第四人。 这职位主要是四镇使的一种补充而设，防止出现四镇使全部空缺或有事全不在司府的现象。 抚司使的抚字本来就是镇抚的意思。 第922章 抚司使 「我想你也知道，抚司使具有镇抚司府之责，四镇使也许会外出办事，但抚司使一般不会允许离开县城，平时也只需要协助四镇使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案件。」房间里黄不觉看着周凡解释道。 第1099页 「所以对你来说，应该不需要花很多时间在抚司使的事务上，每天只需要过来点卯就可以去书院做自己的事情。」 周凡想了一下道：「这些我都明白，但黄大人替我争取这个职位会不会代价太大了一些？」 毕竟这已经是四镇使之下的第一人，与乡仪鸾司的四平使在位阶上是同一级别，但因为在县仪鸾司府的原因，这位置比起四平使还要隐隐高上一丝。 在仪鸾司，要想升到四平使这样的职位，除了境界修为之外，还要看功绩与阅歷。 周凡的境界修为早已超过大部分四平使，但他的功绩阅歷因为加入仪鸾司不足半年，显然是不足够的。 黄不觉对此笑道：「你加入了书院，书院当然要出力支持你，但支持归支持，还需要你够资格坐上这个位置才行，你现在进入了鍊气三段，四镇使门槛也不过是要求鍊气三段。」 「不过门槛归门槛，没有气罡段是难以竞争四镇使一职的，但抚司使这样的位置鍊气三段足矣。」 「至于功绩阅歷……」黄不觉顿了一下道：「你之前是差了不少，但现在这个不是问题，你忘了你已经考入了书院甲字班吗？而且还是甲字班魁首。」 黄不觉脸上露出狡诈的笑：「考入了甲字班，就等同镀了一层金，是官家会大力扶持的天才，我在四镇使议事中提议你当抚司使，其余三人也无法提出太多的反对声音。」 「所以书院其实推你坐上抚司使的位置，并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气。」 周凡这才恍然大悟，他没想到刚考入了甲字班，甲字班的作用这么快就在仪鸾司显现了出来。 「所以现在问题是你愿不愿接下抚司使这个职位？」黄不觉又问：「要是问我个人的建议，自然希望你能接下这个位置。」 「黄大人，在我之前，这个位置高象县一直是空着的吗？」周凡想了一下又问。 黄不觉笑道：「抚司使这个位置很多人想坐，但不是谁都有资格坐上去，一般能坐上这个位置的都是原本有希望接任四镇使职位，但又因为某种原因竞争失败，被上面给予这个安慰性的位置。」 「之后才慢慢寻找机会，所以各县抚司使有一半是空缺的，除非一县之事实在太多，四镇使才会考虑向上面申请一个抚司使。」 「但这种做法很少，原因我想你也能想得明白。」 周凡皱了一下眉，很快明白过来，抚司使被称为一县四镇使之下第一人，上面要派人过来，他们无法拒绝，但让他们申请人过来，那问题就多了。 首先四镇使一般是一个派系占据一个位置，书院、大佛寺、皇宫，还有一个不是野狐派就是世家所占据，但仪鸾司因为是皇帝的门下鹰犬，世家一向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占据四镇使这样的核心位置，所以剩下一席还是野狐派居多。 四镇使就四个派系，要是申请一个抚司使，以抚司使的权重必定能参与进仪鸾司府重要议事之中，也就是说抚司使属于那一派系的人，那一派系就在决策中占据优势。 谁也不想让对方占据优势，抚司使这位置有一半空缺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凡问这事是在提防自己是不是抢了某个人的位置，这样进入高象仪鸾司也可以防备背后有人捅刀，问明白之后，他笑着点头答应接下抚司使一职。 周凡答应之后，黄不觉满脸笑容，因为周凡与他同一阵营，他本来就是镇东使，在高象县仪鸾司遇事表决时，他的赢面会更大。 「如此甚好，这事本来就是司府已经商议好的，只要你答应就没问题，现在你先去办理上任手续，领取相关令牌，明天就可以来仪鸾司上任了……」黄不觉交代了数句，就打开门唤了一个小吏过来带周凡去办手续。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手续，周凡就此正式成为了高象仪鸾司府的抚司使。 「恭喜周大人。」仪鸾司正总参谋袁立伟走过来一脸热情恭贺道。 他眼中有些感慨，当初周凡刚到高象城时，还只是一乡的小小巡察使，只是过了一段很短的时间就火速成了高象仪鸾司府的抚司使，这样的晋升速度放在整个大魏仪鸾司府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周凡脸上没有任何倨傲之色，而是一脸谦虚与袁立伟说了几句。 袁立伟是仪鸾司的正总参谋，即使只是文职，但总管司府内大大小小的各种内务，司府内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知道。 这样的人物与他交好，无论怎样都不会吃亏。 周凡还要赶回书院学习，就没有与袁立伟多聊，袁立伟笑着说要送周凡出门。 周凡连说不用，但袁立伟一定要送，说周凡还不熟悉这里，怕他迷路，周凡只能任由他送。 两人走了几步，就在走廊遇见一个脸容白皙八字眉的中年男子。 「沈大人。」袁立伟连忙拱手行礼。 周凡听到袁立伟这样一说，立刻明白过来，这位是高象仪鸾司镇北使沈靖，他也是拱手行礼。 沈靖认真打量了一眼周凡笑问：「这位肯定是我们司府新上任的抚司使大人了。」 「正是下官。」周凡又是一丝不苟回道。 沈靖又问两人去哪里？ 袁立伟忙道说送周凡出去，沈靖道：「袁参谋，你去忙吧，我送送周抚司，顺便与周抚司聊几句增进一下感情。」 第1100页 袁立伟忙应了一声是，他朝周凡使了个眼色，就退了下去。 袁立伟离开之后，周凡忙道：「大人公务繁忙，如果敢劳烦大人相送，我还认得路，自己出去就是了。」 周凡心里有些嘀咕，不知沈靖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用意？ 沈靖却是对周凡笑道：「没事，我正好有空，只是几步路，并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第923章 路遇熟人 沈靖都这样说了，周凡只能应了声是。 两人向着门口方向走去，作为一县仪鸾司府，想走出去，也是要费一些时间的，这时间足够两人说话了。 沈靖先开口道：「原先顾玉泉给我传信的时候，我就听过周抚司的名字了，本来一直想见周抚司一面，只是那时我并不在高象城内，最近这两天才回来……」 顾玉泉就是洛水乡平东使，周凡想起那位『话不隔夜』的顾老哥，他嘴角扯了扯。 顾玉泉与沈靖都是野狐派，顾玉泉会写信给沈靖，周凡并不奇怪。 沈靖的话还在继续，他笑道：「回来后，才知道周抚司已经顺利考进了甲字班，还成为了甲字班魁首，只是周抚司你也太着急了……」 沈靖说到这里有些郁闷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决定加入了书院，好歹听一下我们野狐派的报价，考虑一下我们野狐派……」 周凡唯有干笑一声道：「谢谢沈大人厚爱，只是我本来就是书院的燕归来燕大哥引进仪鸾司，我一直感念他的恩情，他都开口了，我只能选择书院了。」 我就算再爱钱，也不能在人的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将这一切归于燕归来了……周凡说完这话时默默地想。 沈靖嘆气道：「那就可惜了，不过情义千金难买，我也能理解周抚司的做法，只能说野狐派没有这个运气能招揽到周抚司了。」 周凡连忙谦虚了几句。 眨眼间，两人已经看到了司府大门。 周凡道：「多谢沈大人相送。」 沈靖笑道：「周抚司不用如此客气，就算不是同一派系，但我们都是大魏一份子，私下做朋友，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沈靖还是停下了脚步。 周凡出了司府大门，又扭头看了一眼，他微微挑眉，他在想沈靖对他如此热情，会不会存在某些目的？ 但这些事情不用急，回头可以慢慢打探一下这沈靖的为人。 离开仪鸾司这等中心区，高象大道立刻变得熙熙攘攘，作为一县中心的高象城，繁华程度远不是周凡待过的天凉城能比的。 只是周凡没心欣赏这等繁华，而是一心想着赶回书院，书院在城外东郊，而城外又有着非特殊情况不能施展身法赶路的规矩，他只能租一辆马车出城回书院。 周凡几个转折走出人流密集的区域，才看见路旁的一辆辆马车。 他舒了口气，往那些马车走去。 只是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 要是在野外拍肩可是大忌，但在城内，这就算不了什么。 周凡警惕扭头回去一看，发现是一个有些脸熟的中年人。 「这位公子，别来无恙吗？」那中年男子拱手笑道。 周凡快速回想了一下，他面露诧异之色，他想起来了，这人是他与曹延放三人往高象城过来的途中遇到的一支商队的管事。 那支商队还因为某物吸引了喷金兽、鬼心煞与收魂人这些一般武者难以对付的强大怪谲。 周凡想到这里脸上惊讶很快收敛笑道：「还真是巧，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 话说那吸引三个怪谲的东西是什么了？似乎叫什么球？周凡有些记不清了，其实他还挺感兴趣的，要是放在野外就能吸引各种各样的怪谲前来，这样说不定能节省他猎杀怪谲的功夫。 但那种东西想来不容易找，而且也不可能是所有怪谲都感兴趣。 商队管事满脸笑意道：「相遇就是缘分，不如我请公子吃饭，就当是上次给公子招惹麻烦赔罪。」 周凡微微皱眉，他很多事要做，可不想应酬一个只见过数面的陌生人，张口就想拒绝。 但周凡还没有开口说话，商队管事面露痛苦之色，然后双手捂住耳朵啊啊啊痛喊起来。 这样的痛喊引来了不少注视。 周凡微微一怔，他后退了两步问：「你没事吧？」 即使是高象城，但也不是没有怪谲能入侵进来，周凡会后退就是提防这种情况的发生。 也是因为这样，不少人看到了这幕，一样不敢靠近。 商队管事没有回答，他在痛喊之余，脸上浮起了一道道血筋。 周凡连忙伸手探入符袋之中，准备取出数道符箓测试商队管事究竟是病了还是受到怪谲的影响？ 只是周凡很快眼瞳收缩起来。 因为商队管事的脑袋迅速涨大一轮，嘭的一声爆炸开来，血红的肉块、白色的脑浆四处飞溅。 在商队管事脑袋炸开的瞬间，周凡的身影一下子变得模煳起来，待他身影清晰时已经退到了一丈开外。 脑袋爆炸的商队管事摇摇欲坠，最后整个人后仰摔在了地上。 一阵寂静之后，街面上看见这幕的人爆发出慌乱吵闹之声，向着尸体之外的方向逃去。 在这喧闹声之中，有着十来个身穿皂衣的男子从不远处朝这边疾奔而来，他们一边奔一边大喝让所有人让开。 第1101页 那是高象县衙巡守的捕快。 这一切都为这寒冷的天气添加了一丝热气。 周凡没有动，他只是皱眉看着商队管事的尸体，他心里浮现很多种猜测，然后抬头警惕四处张望，试图寻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但朗朗白日之下，混乱的街道，奔走的人们，行人脸上惊惧的神情，哭泣的小孩，散落在地的水果…… 想从这混乱的一幕幕中寻出东西，又谈何容易。 高象县衙的捕快经验丰富，很快就清空了这处街道，不允许外人进入并且喝住了五六个行人，他们还要从行人中了解事情的真相。 他们并没有贸然去接触脑袋炸开的尸体。 那五六个行人之中有着两个朝站在尸体不远处的周凡指指点点，似乎在说着什么。 很快十来个捕快自然早已发现站着不动的周凡，现在听行人这样一说就分出了三个捕快小心翼翼向周凡走来。 周凡看着那三个捕快脸上警惕戒备的神情，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把他当作了疑兇。 周凡微微皱眉，他暗嘆了口气，知道今天恐怕是无法再回书院了。 弄不好，连回客栈修炼的时间都要浪费掉了。 第924章 管事之死 「把你的符袋还有身上的刀放在地上。」三个捕快中的一个对周凡冷声道。 三个捕快一看周凡的穿戴就明白这是一个武者，面对武者，又是在命案现场即使在高象城内，他们也不得不小心。 所以他们才会让周凡解除身上的武器与符袋。 这既是高象城的规矩也是一种试探。 如果周凡不愿意解除武器与符袋，那很可能有问题。 似这种情况就不可避免一场搏杀，捕快中不缺少武者，就算高象县衙的捕快们杀不死反抗的武者，仪鸾司很快就会派出力士赶到。 周凡没有解除武器，他只是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道：「我还是仪鸾司府新上任的抚司使周凡。」 三个捕快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他们之中更是有人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没有走来警戒的捕快。 只是可惜捕快中并没有人认得周凡。 但周凡这样说，他们也不敢任意妄为，三个捕快低声嘀咕了几句才由其中一个捕快拱手道：「原来是周大人，烦请周大人出示令牌，这是县衙定下的规矩。」 周凡就等这话，他一开始没有取令牌，是因为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做任何动作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即使这样的捕快就算再多，他也不会怕，但他总不能与自己人起什么冲突，从而闹出什么笑话。 周凡得到允许，他就伸手进符袋中找出了刚从仪鸾司得到的抚司使令牌。 周凡找令牌时，那三个捕快一直戒备地看着周凡的动作。 周凡取出了令牌，捕快们隐隐看到令牌上代表着仪鸾司的青鸾徽纹，他们紧绷的心放松了不少。 「周大人，可以将令牌扔过来让我们检查一下吗？」捕快又是恭敬要求道。 周凡点头，就把令牌扔给那个捕快。 捕快伸手接住了令牌。 周凡这才看到这名捕快双手带着薄薄的青手套，手套还铭刻着符文。 周凡眼里露出赞许之色，这显然是刚才捕快悄悄带上的。 毕竟周凡可能是他们的上官，要是让上官把令牌扔在地上，显得有些不尊重，但让他赤手接，他又怕有什么问题，所以才带上了手套。 在周凡思索间，那三名捕快已经检查过令牌，确认令牌确是仪鸾司的令牌之后，他们三人连忙朝周凡拱手行礼。 即使他们还不太清楚这抚司使究竟是什么位置，但仪鸾司就算是力士探谲员都比他们级别要高，更何况是抚司使。 其余的捕快也过来行礼。 周凡收回令牌，他挥了挥手道：「你们不用如此客气，在案发前，我确实与此人有过接触，又是明天才算正式上任，这案我不方便插手，该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周凡只能实话实说，因为案发前应该有人看到了他与死去的商队管事交谈，他要是隐瞒，到时说不得会招来怀疑。 如果周凡刚才离开，他怀疑他很快就会被通缉了。 捕快们齐刷刷应了声是。 既然事涉仪鸾司的一位大人，捕快们也不敢乱拿主意，只能派人去通知仪鸾司。 然后就任由周凡站在一边，他们开始盘问起案发时被强制留下来的行人。 不一会儿仵作也过来了。 周凡看着仵作检验尸体，他倒是想问，但显然他不适合开口。 仵作还没检查完尸体，仪鸾司的人就来了。 来的是三人，其中两位力士以及仪鸾司的正总参谋袁立伟。 那两名力士以袁立伟为首，袁立伟看了一眼周凡，他转身对那两名力士道：「你们先去了解情况。」 那两名力士轻轻点头，就去找捕快了解情况。 袁立伟这才走向周凡，他压低声音道：「周大人，你怎么在这里？捕快还说你与这案子有关？」 袁立伟说着话他还看了一眼地上被仵作检查的无头尸。 周凡苦笑道：「我也是凑巧倒霉才遇到这事。」 周凡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缘由。 袁立伟听完之后微微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问题应该不大。」 第1102页 「为什么是袁参谋过来？」周凡问。 袁立伟轻咳一声道：「捕快上报的时候说你也在场，这事底下的人不敢乱拿主意，层层上报，黄大人知道之后，就让我带两个力士过来了。」 要不是事涉刚刚上任的抚司使，这种案子最多是两个力士过来。 甚至可能县衙那边调查没有牵涉到怪谲，不会向仪鸾司这边通报情况。 周凡想了一下，低声道：「袁参谋，我毕竟牵涉案情，又认识这人，按规矩，我适合了解案情吗？」 袁立伟轻轻皱眉，他明白周凡的意思，周凡是想介入案情的调查之中。 袁立伟犹豫了一下道：「这有些不合规矩，但规矩是人定的，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或许可以让周大人了解案情，但要是不合适，还请周大人原谅。」 「这个当然，要是我不适合，我绝不让袁参谋为难。」周凡笑道。 袁立伟转身走去与力士捕快聚在一起商讨起案情来。 周凡看到仵作完成了尸检，站起来向袁立伟他们汇报。 周凡为了避嫌站在远处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他脸色平静，但心里颇为不平静。 他在想这真的是巧合吗？ 凑巧遇见只见过几次的人，没说几句话就以诡异的状态死掉了。 如果不是巧合……周凡心微沉，那这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那会是谁呢？ 周凡脑海里浮现可能有嫌疑害他的人。 甲字班大考早已结束，一切皆定了下来，不会再有人因为甲字班名额而想杀他，那想害他的人大大减少。 除非有些势力丧心病狂起了不忿之心才会这样做…… 周凡想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他觉得这真的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除了曹延放、谭云飞、关迎风还有这商队的人之外，谁还知道他认识这商队管事？ 就算消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清楚这点。 而曹延放三人还有商队想害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很快又有力士过来客气询问事情的详细经过。 周凡收敛心中的想法，认真回答了起来。 第925章 尸线虫 其实周凡刚才就对袁立伟说了一遍，但袁立伟终究只是文职，对这种事不擅长，所以才让这力士再来问一遍。 也不是说就怀疑是周凡做的，而是周凡是命案的目击者，或许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周凡认真回答力士问题的时候，他也在回想案发前的那幕。 他与那商队管事说的话只有寥寥几句，但那商队管事脸上的神情、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也就是说如果商队管事不是早就演练过无数次，就是他预先并不知道自己会死。 自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又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对死亡？ 至少周凡做不到。 他越想越觉得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既然是巧合，周凡也放松了下来，只要不关他事，他也懒得理会那商队管事是如何死的。 这案子自然有仪鸾司与县衙去调查。 力士问完周凡之后，他什么也没说，而是走回去与袁立伟他们商量了起来。 寒风瑟瑟。 周凡不觉得寒冷，他耐心等着，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不久袁立伟带着力士走了过来。 捕快们与仵作则是散开清理现场，把尸体收敛。 袁立伟脸色轻松道：「周大人，案子暂时查清楚了，据仵作调查，在这人爆开的血肉处翻找出了尸线虫，他就是死于尸线虫。」 尸线虫？ 周凡脸上露出一丝异色，这不过是一种黑游级的怪谲，但又异常阴毒的一种怪谲。 尸线虫不过髮丝大小，它在水中的时候，是完全透明的，要是在野外，一个不注意喝水吞下了尸线虫，那这虫子就会在脑中吸食脑髓，从而快速成长，直至爆开宿主的脑袋。 它的阴毒在于难发现，但如果是炼出真气的武者，都不用怕这尸线虫，只要尸线虫进入体内，就会被真气杀死。 所以在野外，饮用水时要万般小心才行。 「据周大人所提供的线索，这人是某支商队的管事，他长年在野外行走，一不小心就饮用了混杂尸线虫的水，回到城中直至今日才发作。」一名力士给出了合理的推测。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利用尸线虫杀了他的可能。」这名力士又补充了一句。 高象城严禁携带怪谲入城，如果要携带，那就得需要进行一定的登记以及保证，出事了那人就要负全部责任。 但也仅限于部分怪谲，似尸线虫这种可以隐秘杀人的绝对不允许带入来。 在各个城门的怪谲检测符阵想瞒过去，可没有这么容易，所以有人把尸线虫带入高象城杀人这种可能性很小。 周凡一阵沉默，他有心反驳，因为常年在外行走的商队，喝野外的水应该都会小心谨慎，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要是这商队或人一时不谨慎，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周凡没有开口反驳，要不然只会给人一种他在无事生非的感觉。 袁立伟道：「周大人，要是没事，你可以走了，要是案情有变化，我们再通知你。」 第1103页 周凡看了一眼袁立伟身后的两个力士，他道：「袁参谋，能否借一步说话？」 袁立伟微微点头，他对那两力士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袁立伟就与周凡走到一边，袁立伟问：「周大人，你有何吩咐？」 「吩咐倒不敢。」周凡笑道：「袁参谋不用如此客气，我只是想拜託袁参谋继续留意此案，我想知道这人的来歷。」 这人或许是尸线虫杀的，但周凡总觉得有些不对，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他前世查案每次有这样直觉时，有一半是案件有问题，有一半是他直觉有问题。 既然这里没有什么线索，周凡希望知道这人的来歷，如果这人的来歷没问题，周凡就不再理会此事。 毕竟他已经基本确认遇上这人只不过是巧合，没必要多管闲事。 要是周凡不说，袁立伟肯定不会再关注此案，他点头道：「这不过是小事，要是这人身份没有问题，应该明天早上就能告诉你了。」 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明，县衙与仪鸾司肯定会查个清楚，不会就此结案。 目前在死者的身上没有找出身份直接证明之物，但也寻到了一些容易辨认饰物，只要张贴公告，通告全城，只要这人的身份没有问题，肯定不用多久就能知道这人的姓名来歷。 袁立伟本来就参与进案件之中，他想知道，那两名力士肯定要告诉他。 「如此就谢谢袁大人了。」周凡笑了笑道。 离开命案现场已经接近黄昏，周凡无奈，没有再去书院，回了客栈。 吃饭、修炼、睡觉，晚上周凡出现在船上，又是对舟小猫大喊道：「来，与我一战！」 舟小猫冷着脸，没有吭声就与周凡搏斗起来。 经过两夜的战斗，周凡对舟小猫的一些本事早已有了解，只需要提防舟小猫那突兀出现的拳头，他就不会瞬间输掉比赛。 打了一会，舟小猫见收拾不了周凡，她又从雾气之中抽出了好似门板一样的小猫刀，朝周凡噼了过来。 周凡双刀招架，两人一时间难分上下。 周凡有些惊异，按照前两晚的进度，通常到了这种程度，舟小猫已经一跃使出她的小猫三式第一式把周凡击败再杀死了。 但今晚舟小猫并没有使出小猫三式，她使的是另一套刀法。 这刀法刁钻诡异，门板样的小猫刀挥出去赫然凝成一条条细密的刀线，丝毫不让对战者感觉刀的庞大体积。 周凡施展双快刀连连抵挡，被击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逼得落入河中，他脚一扭，身影一晃，移开了脚，换了一个位置，避免了掉入河中。 陪练型引导者在陪练时不得故意将登船者逼得跳下河中。 所以周凡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只是一边举刀抵挡舟小猫的凌厉刀势哈哈狂笑道：「矮冬瓜，你就这本事吗？要是只有这本事，你今夜可杀不死我了。」 舟小猫面露怒色，这周凡每一阶基础都打得十分扎实，一身所学更是无比强悍，她要压制境界在武势段，又不使用小猫三式想短时间赢周凡确实很不容易。 即使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但面对周凡的挑衅，她还是忍不了，她最恨人说她矮冬瓜了！ 「你这狗后辈敢辱我？」舟小猫高高跃起，又是小猫三式的第一式从天而降。 周凡拼命想躲，但还是躲不开，不可避免似前两夜那样受伤了。 舟小猫藉此第二刀挥出，刀背拍下，把周凡的脑袋给拍得稀烂。 第926章 巧合？ 「难道她已经猜到了吗？」在床上醒来的周凡从死亡恐惧中恢復过来默默地想。 昨夜舟小猫一直不用小猫三式，后来周凡嘲讽了她，她才用。 显然舟小猫并不想用小猫三式。 「她应该是猜到了一些，但还没敢肯定。」周凡皱眉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情况作出了自认为合理的推测。 要是肯定了，恐怕昨夜他如何嘲讽，恐怕舟小猫都不会再用小猫三式了。 一想到舟小猫已经有了猜测，周凡就有些头疼，要是舟小猫不再用小猫三式，那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即使舟小猫使用的其他武技也不错，但又如何比得上她那霸道绝伦的小猫三式？ 周凡可是眼热得很。 当初他取出船送他的东西，舟小猫肯定会看到，要不然瞒过她就好了。 当然舟小猫会猜到，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周凡脸色平静下去，见招拆招吧。 周凡简单收拾一下，吃了早饭，就离开客栈先向高象仪鸾司府走去。 到了高象仪鸾司府门口，周凡出示令牌，进入府内。 很快就有得到吩咐的小吏带着周凡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 这房间有一张木桌、一张椅子，椅子背后摆放着一个木架，木架上空空如也。 「周大人，这是你处理政务的房间，如果需要添置东西，告诉小的，小的立刻替你办好。」小吏露出讨好的笑容道。 周凡作为司府排名第四的大人物，即使他并没有什么事务要处理，但办公的房间自然会有。 这小吏就是司府安排专门替他跑题的。 周凡摇了摇头，表示这就挺好，他又取出自己的令牌，交给小吏让他替自己签到。 第1104页 小吏拿着令牌就走了。 周凡一个人坐在有些空荡的房内，木桌上笔墨纸砚齐全，但他琢磨着待会得让小吏给他准备一套茶具，免得有什么人上门需要招待那就不好了。 周凡这个抚司使上任并没有什么任何的欢迎仪式，在仪鸾司每个人都有很多事要做，别说他抚司使，就算是四镇使上任，都不会搞这些太虚的事情。 总的来说，仪鸾司本来就是一个很务实的机构。 小吏很快就拿着令牌回来，周凡交待了他一声，让他去找一套茶具来，小吏连声答应下来，表示是自己疏忽了。 就在这时，袁立伟登门了，他拱手笑道：「恭喜周大人正式上任。」 周凡朝小吏挥了挥手，小吏小步退了出去。 袁立伟与周凡笑说了几句，他才将手中的卷宗交给了周凡道：「这是昨天那案子的详细情况，这是我让人抄下来的，你留着就可以，不用还我了。」 周凡接过卷宗忙道：「谢谢袁参谋了。」 「这个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袁立伟微微一笑道：「不过这卷宗你看了应该也没用，案子在昨晚已经结了。」 周凡一怔道：「这么快就结案了？」 袁立伟点头道：「我们这边的力士亲自去查的，没有什么问题就结案了。」 周凡脸色平静点头，两人不再聊这卷宗，袁立伟作为府内的正总参谋，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与周凡说了几句，约周凡晚上吃饭庆祝他升任抚司使，周凡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了下来。 袁立伟离去，周凡才坐在椅子上，摊开卷宗看了起来。 卷宗前面的几页内容都是案发时的情况，这些昨天周凡已经了解，他只是粗略翻了翻，然后翻到死者身份背景那页，他认真看了起来。 死者张弘是高象城何家一个商队的管事。 初时看周凡没有多在意，他翻了过去，但很快又翻了回去，盯着『何家』两字，眼瞳渐渐收缩了起来。 何家！ 他又翻了好几页，才翻到了卷宗对何家的记载。 他看着卷宗对何家寥寥数字的记载，最终肯定下来，这何家就是之前他在楠净村为楠净五派出面而有些矛盾的那个何家！ 后来这事应该是让仪鸾司出面摆平了，何家也一直没有寻他的麻烦。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在思索这两者会不会存在关系。 首先张弘是他在荒野外见过面的，假如何家一直没有放弃报復他，那张弘也许会在何家调查他的时候把两人相识的事情告诉何家。 从而何家也就知道了张弘与自己见过面。 而何家就故意让张弘死在他面前陷害他？ 可是这说不通！ 何家应该知道他是仪鸾司的一员，这样当场让张弘死在他面前，但缺乏足够让张弘的死与他联繫起来的证据…… 周凡皱眉，他继续翻看卷宗，后面写着仪鸾司力士确认张弘身份之后，去盘问过何家的相关人士。 这些人都说张弘平时为人很好，从来没有与任何人有矛盾，而且最近也没见张弘愁眉苦脸烦心任何事。 那些人都能证明张弘是昨天才带着商队从荒野外归来，随着张弘一起行商的人也有人证实，他们途中水源用光，确实有饮用过荒野的水。 但他们又说小心检查过一遍了，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从他们饮用水到回城的这段时间来看，恰恰符合尸线虫进入人脑的爆发时间。 以上这些是仪鸾司的调查人士选择结案的原因。 毕竟张弘没有与人结仇，又没有烦心任何事，在野外回来就死了。 商队的人偷偷出手毒害张弘这个可能性也许会有但很小。 管理这么庞大的地域，使得高象城仪鸾司的力量很有限，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疑点就一直捉着不放而不断调查。 当然仪鸾司结案，但卷宗的最后也提及，县衙那边的捕快还会继续关注，如果有新的线索或许会重启此案。 周凡放下卷宗，他对最后的话选择了无视，这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以后出问题，才加上去的话。 实际上县衙的捕快不会再花心思调查这件案。 这案子已经结束了。 周凡看完卷宗，静静坐着，他还在想是否是针对他。 但他想来想去，觉得仅凭何家与他有过矛盾、张弘与他见过面这两点就判定这事是针对他而来太牵强了。 不要老是想着总有刁民要害朕，这案子应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周凡有些自嘲地想。 第927章 买房 周凡收起卷宗，随手放入木架上，他就走出了房间，然后启动了房间的符阵。 与四镇使的办公房间一样，周凡的房间也有自己的符阵锁。 这符阵锁并没有太大的防护作用，主要是一旦有人试图破门而入，会发出尖锐的声音示警，就算尖锐的声音会被掩盖，但被打开的痕迹也能让房间的主人得知有人进入过。 四镇使的房间有很多机密文件，他们不在的时候，有部分机密文件会被府内的参谋送到文阁室保护起来，但也有部分文件还留在他们的房间，这样的符阵自然是有必要的。 周凡对守在门前的小吏交代了几句，就径直离开了仪鸾司府。 走在街上的他没来由又想起了张弘的案子。 第1105页 周凡还是觉得不可能与他有关系，因为就算是从他与何家的矛盾来说，何家也没必要对他进行这么严重的陷害报復。 就算何家的信息滞后，昨天并不知道他已经是抚司使，甚至不知道他甲字班魁首的身份，但一个仪鸾司巡察使的身份，仅仅一个何家也不可能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陷害一个仪鸾司的官员。 要是想得再极限一点，这真的是何家对他的报復，那除非张弘的案子还有后续，否则如何牵连他进去？ 周凡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事，而是打算静观其变。 他租了一辆马车到了书院。 因为查看卷宗晚了，周凡到书院之后，就没有再去甲字班教室，而是转身去藏书阁学习。 直至中午时，周凡去书院食堂吃午饭，李虫娘找到了他，笑道：「周大哥，按照你的要求已经物色好几处房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与你去看一下？」 周凡本来想说晚上，但他很快又记起晚上约了袁立伟几个司府的同侪吃饭，只能转口说：「待会就去可以吗？其实这种事虫娘找一个人与我同去看一下就好久了。」 周凡对临时居住之处并没有太苛刻的要求。 「我下午没太重要的事要做，与周大哥同去，就当散心了。」李虫娘轻笑道。 李虫娘这样说，周凡也没有办法拒绝，而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两人在食堂用完餐，就坐上了那辆李虫娘常坐的符车从郊外向着高象城而去。 高象城以高象大道为纵横轴，划分为四区十二坊。 其中西北区域三坊最为繁华，乃是世家豪富聚集居住地，常年驻守一支高象城巡逻队维持三坊秩序。 然后又轮到东北区域三坊，这三坊主要居住着一些大小商贾以及实力强大的武者们。 接着是东南区域三坊，这三坊是混杂区域，有着不少的客栈，既居住着南来北往的商贾，也居住着一些平民。 最后是西南区域三坊，西南三坊住着的都是一些平民，全城最穷的地方，那里屋子残破，巷子窄小，环境复杂难言，陌生人一头钻进去未必能寻路出来，是县衙捕快们最头痛的地方。 之前周凡就住在东南三坊的通利坊客栈内。 他寻找房子时不会考虑贫困的西南三坊，也不会考虑人多眼杂的东南三坊。 他一开始时就把目光放在了城内西北三坊与东北三坊。 但后来他发现高象城的人都以住入世家群集的西北三坊为荣，那里的房价并不便宜，而且房子都很大，所以就让李虫娘替他在东北三坊寻找合适的房子。 符车从东城门进来，就从高象大道拐入了东北三坊。 即使是东北三坊，面积也大得吓人，但不同于西南与东南狭隘的道路，东北三坊的道路宽阔整洁，能容纳四辆马车并驾齐驱。 周凡对房子的要求很简单，首先他是一个人住，不需要太大，但又因为修炼的原因，他又需要平整辽阔的小院，这就好似天凉城住的那间一样。 只要合适，无论是买下来还是租他都没所谓。 李虫娘让人给周凡找了五处这样的房子。 周凡与李虫娘看到第二个，周凡心里面就决定选择了第二个房子。 这间房子位于修武坊，这坊市本来就聚居着不少的武者，因此有不少房子的改造都倾向于那些独居的武者。 周凡选的这位于修武坊的边缘，环境清静，三个房间还拥有一个很阔落的小院。 小院内种植着一株桂树，还排放着一个兵器架。 周凡看着一旁的牙保问：「这房子的主人原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出售？」 牙保既牙人，也就是中介，城内买卖房子都要经过牙保。 牙保忙回答：「这房子的主人是一个武者，他出售是因为打算离开高象城，前往其他地方定居。」 「不过请公子放心，这房子有房契，就算他是因为招惹了什么麻烦离开高象城，也不会牵连到公子。」 周凡听了才微微点头，他朝李虫娘轻声道：「就这间吧。」 李虫娘看了一眼带来的一个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就是替周凡寻找房子的人，是刘三火管理的商号下一个精明管事，他轻轻点头，就与那牙保开始讨价还价。 过了一会，牙保苦着脸答应了一个并不算高的价格。 周凡不了解过市场价，但对现在的他而言，一座房子比起修炼投入的钱实在是九牛一毛，他毫不犹豫把买房的钱交给那中年男子，任由中年男子与牙保去办房子的交接手续。 不过因为那中年男子与牙保熟悉，牙保临走之前就爽快把钥匙交给了周凡，告诉周凡随时可以入住。 周凡就回客栈取了一些生活用品，带回了这住宅内。 李虫娘让家中的两个女僕过来给周凡清扫住宅，并说要让她们留下来服侍周大哥起居饮食。 周凡哭笑不得婉拒了这样的提议，他更喜欢一个人居住，毕竟他有太多的秘密，可不能让两个女僕在一旁看着。 「周大哥平时生活没人服侍怎么行，要是周大哥不喜欢女僕，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没有男僕，要不然我让老刘去替周大哥找两个眉眼清秀手脚灵活的男僕回来。」李虫娘一脸关怀道。 周凡：「……」 第928章 入住 第1106页 要是李九月这样说，那周凡肯定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但虫娘这样说，周凡认为虫娘不过是关心他，他哭笑不得解释自己只是不习惯有人在身边服侍。 李虫娘这才作罢。 这样折腾半天就过去了，周凡晚上还有宴请，李虫娘带着陈剥皮回家去了。 周凡赶去约定的酒楼，来的不仅仅是袁立伟，还有好几个亲近书院一系的仪鸾司人员。 周凡与这些人谈笑饮酒作乐，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饮宴结束，周凡晚上回到入住的新房，即使喝了很多酒，但对于一个武者而言，普通的酒根本就不会醉。 周凡更是如此，他精神奕奕打量自己的房子。 周凡并没有急着修炼，而是静坐想了一会，他才拍了拍光秃脑袋，头顶有着一根根乌黑头髮钻出，形成了小绻。 小绻可怜兮兮看着周凡抱怨道：「主人，你去饮酒作乐，连个鸭腿都不带给我。」 「下次给你补上。」周凡板着脸道：「现在先做正经事。」 「要做什么事？」小绻听说下次能补上，她立刻勤奋问，「为主人做事小绻万死不辞。」 「让小小绻把屋子的角角落落都寻一遍，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立刻通知我。」周凡脸色严肃道。 这房子毕竟住过人，他不得不小心检查一遍。 他可没有忘记，在天凉城，他曾遇过一件案子，有一家子就是乔迁新家，结果遭遇了血怨级怪谲蜂梨树，一家惨死。 他可不想自己遭遇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是。」小绻的一头长髮立刻分出数根髮丝，那数根髮丝化作数个小小绻，数个小小绻不断分类，眨眼间地面上就多了数百小小绻。 小小绻们吱吱呀呀讨论着鸭腿好吃还是鸡腿好吃的问题。 小绻轻咳一声：「孩儿们，都给我闭嘴，自然是鸭腿更好吃。」 小小绻们果然都闭上了嘴。 小绻还想向小小绻们解释为什么鸭腿比鸡腿更好吃，但周凡哼了一声，她只能一挥小手道：「给我搜，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都告诉我。」 小小绻们一闹而散，有的在翻找墙角，有的向着小院奔去，有的爬上了屋樑四处张望。 「小小绻能辨认什么是可疑奇怪的东西吗？」周凡皱眉问。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小小绻的智商可不高。 小绻满怀信心道：「主人，你就放心吧，我的孩儿们没有我聪明，但经我训练，对符箓器具怪谲之类的东西都很敏感，她们能认出来的。」 周凡讶异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训练她们去分辨这些东西？」 小绻眼珠子转了转，她干笑一声道：「我是想着万一与主人走失了，我总得自己想法生活，到时我可以让小小绻去寻一些符箓器具或银票之类的东西，这样才可以维持着天天吃鸭腿的生活……」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强忍住捂脸冲动，这小混蛋想法倒是挺多的，看起来很聪明，但她为什么就没想过，她是无法离开我身体太久，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回到我身体内…… 不过小绻训练小小绻，那自然是好事。 周凡在屋内转悠了起来，即使小绻说小小绻没有问题，但他还是坚持自己也认真查看一遍才敢放心下来。 忽然有着十来个小小绻吱吱喳喳走了回来，围着小绻吱吱喳喳。 「发生了什么事？」周凡问。 这么多小小绻一起说话，都混成了杂音，也就只有小绻能听明白，小绻一脸兴奋道：「主人，有发现了。」 「快前面带路。」小绻朝那十来个小小绻喊。 小小绻们小跑了起来。 周凡与小绻跟在她们身后，进入了左边的房间。 这座房子有一个厅，左右都有一个房间。 周凡的睡房就在右边的房间，而左边则是空置了出来，原本有些杂物，但都让周凡今天作主扔掉了。 所以这房间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东西。 周凡刚刚进来简单看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所以小小绻带他进入这房子，还是让他感到有些讶异的。 他敏锐发现左房的中间正有三个小小绻弯腰，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 那十来个小小绻就站在三个小小绻的身边，指着地底吱吱喳喳叫着。 周凡问：「她们在说什么？」 小绻高兴道：「她们说这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她们嗅到了与泥土不同的异味，说不定是金银珠宝等宝物，看来我的训练是有效果的，主人要是真的是金银珠宝，你得给小绻一百个……不，一千个鸭腿！」 周凡面露异色，挥了挥手道：「让她们继续寻找，这里交给我。」 小绻嗯了一声点头，就让小小绻们让开。 小小绻飞奔去其他处寻找。 周凡看了一眼中间的地面，他往自己身上贴了数道符箓，紫金光芒浮现，将他笼罩了起来。 小绻一个激灵，她看着主人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会有危险的，她小跑着离开主人，跑到了房门的墙后才探出小脑袋道：「主人，你努力。」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他拔出了锈刀，一步步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即使他现在已经是武势段，在武境之中少有敌手，但这世界往往不缺少诡异的事情，别说鍊气三段的武者，就算是道境的高手，也随时可能会陨落。 第1107页 想到这里周凡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把锈刀入鞘，往后退了几步才看着小绻道：「还是让小小绻挖挖看吧。」 这么危险的事我居然想着自己做，最近对危险有些轻视了啊……周凡暗想。 小绻摇了摇头脸露悲痛道：「这怎么可以？我是她们的娘，我绝不会让她们冒这样的危险。」 「五个鸭腿。」周凡平静道。 「那怎么行，至少得二十个鸭腿。」小绻还是摇头道：「说不定都补不回损失的头髮。」 周凡道：「就五个鸭腿，一个都不会多，你这娘要是不想让小小绻冒险，那我这个做主人的也能体谅你，那就你自己挖。」 小绻毫不犹豫扭头喊道：「孩儿们，快过来干活啦。」 第929章 他在笑 小小绻当然无法拒绝小绻的命令，顿时二十个小小绻就奔了过来，她们先是合力把铺在地面上的石砖掀开，接着头髮伸长，捲成了铲子形状，开始一铲铲挖掘了起来。 「让她们轻点，慢点，说不定真的有宝藏，都让她们毁了。」周凡又道。 小绻一听又连忙紧张呵斥起来，这可是关乎她的鸭腿。 小小绻的动作变轻了不少。 随着一小铲小铲的泥土被挖起，并没有任何异常的现象发生。 周凡与小绻只是默默看着油灯照耀下，小小绻那勤劳挖掘的身影。 「主人，要不我再加点小小绻，这样挖下去都不知道得什么时候？」过了一会，小绻有些不耐烦道。 小小绻虽然勤奋，但她们的身板未免太小了一些，周凡又要求她们要放轻动作，她们的动作就不可避免更慢了。 周凡刚想点头答应，由二十个小小绻组成的挖掘队已经停了下来，她们爬出泥坑吱吱喳喳叫着。 「人。」 「睡觉。」 「……」 周凡听到只字片言，他脸色严肃起来，没有立刻走过去查看，而是道：「小绻，让她们回来与你融合。」 小绻与小小绻融合，就能看到小小绻经歷过的记忆画面。 小绻忙让二十个小小绻回来，二十个小小绻先是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根头髮，才融进了小绻的头髮之中。 小绻闭上了眼，很快又睁开，她看了一眼周凡，一脸晦气道：「是人的尸体。」 周凡刚才听到小小绻说话，就已经有所猜测，他问：「那尸体有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我是说存在危险的地方？」 小绻歪头想了一会道：「应该没有，小小绻还没有完全挖开，我只是看到了人的手脚」 周凡这才小心翼翼走了过去，看向不大的泥坑，果然在黄泥土掩盖下，暂时只能看到人的手指与脚尖。 周凡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转身走了出去，取来了一把铲子，他小心地把那尸体的泥土一点点挖掉。 随着泥土挖掉，尸体的样子逐渐清晰了起来。 是一个身穿湛蓝长衫的中年男子，但尸体没有任何腐烂气味，似乎死去没有多久？ 周凡把铲子扔掉，用套着紫金手套的手掌拍掉中年男子脸上的泥土，试图看清他的样子。 拍掉泥土之后，周凡脸色微微变化。 不是因为周凡认识这死去的中年男子，而是这脸容粗犷的男子嘴角微翘，他在笑。 似乎他死前遇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才死去。 周凡缩回了手掌，看着那张挂着笑容的脸，他敢肯定这男子早已经生机断绝，并不是什么假死故意笑着吓人。 只是他是谁呢？ 周凡有些不解，他把中年男子的身躯翻了过来，看到了中年男子的后背贴着一道白纸血纹符箓。 周凡眼神微凝，这是有些少见的冻尸符，只要符力没有消失，尸体就不会腐化。 一张冻尸符能维持十天的符力，这男子的尸体没有腐烂，显然是因为这冻尸符。 只是为什么要用冻尸符呢？ 是害怕尸体死后的腐烂气味从泥土中散发出来吗？ 如果真的害怕，完全可以挖深一点，或者直接毁尸灭迹才对。 这世界毁尸灭迹的手段多得周凡数不清，完全不用杀人埋尸这么挫劣的手段。 周凡站了起来。 小绻一脸失望，她本来还以为有宝藏，谁知道是一具尸体。 看来地底不仅会有宝藏，更多的是尸体。 「小小绻把屋子找完了吗？」周凡瞄了一眼尸体，他看向小绻问。 小绻点头道：「都找完了，没有太多的发现。」 「让她们回来吧……唔，留五个出来，替我监视着房子。」周凡缓缓道。 小绻按照周凡的安排一一去做了，把小小绻留下五个，其余的都收了回来。 周凡这才看向尸体。 他眉头微皱，现在他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直接把尸体不着痕迹毁掉，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选择。 因为这个选择会留下很多的后患，无论是那兇手会回来还是日后这案子被挖掘出来，对他来说都会被牵连进去。 第二个选择自然是报官了。 周凡让小绻回到他身体内，让五个小小绻躲起来，监视着房子。 然后他又用数道符箓布下简易的符阵，才锁上门离开房子，向着高象城中心的方向奔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直嘆气，连续两天都遇到命案，真的是太倒霉了…… 第1108页 想到这里周凡突然停住了脚，倒霉……他脸色微变，该不会是厄运之人的厄运又发作了，所以他才会接连遇到命案。 可是越野试才过去多久，这应该不会……想是这样想，周凡变得慎重起来，之前两次厄运发作，鬼葬棺都会出现。 但这次要是厄运发作，鬼葬棺也可能会出现。 周凡可不认为高象城能拦得住越看越是看不透的鬼葬棺，到时鬼葬棺破城进来，那乐子就大了。 周凡心事重重沿着高象大道跑到了高象城中心区域，在他左边是高象县衙，右边是高象仪鸾司府。 要是常人报官，那自然只能选择高象县衙。 周凡不同，他直接走进了高象仪鸾司府。 无论是县衙还是仪鸾司府，夜间也会有人值班。 不过现在夜晚了，白天在的袁立伟自然不在，周凡也没有找他，他进去很快就有眼力好的小吏殷勤过来。 周凡看着小吏想了想道：「我刚买下的房子发现了一具尸体。」 周凡心里觉得有些汗颜，他堂堂仪鸾司第四人抚司使居然来自己的司府报官，这样的新奇体验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有了。 小吏也是怔了一下道：「大人稍坐片刻，我去替大人汇报。」 抚司使大人新买房子出现了尸体一事很快就层层上报，信息到了恰好值班的闻蹄手中。 「周抚司新买的房子出现了尸体？」闻蹄脸皮抽了抽，有些不敢相信道。 底下的人忙回道：「周大人是如此说的，大人，我们该如何处理？」 事涉抚司使，司府的人当然会寻四镇使汇报。 「这周凡昨天才出现在命案现场，今天自己的房子更是直接出现尸体，这也太邪门了一些。」闻蹄嘀咕了一声，才下令道：「派人随他去查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930章 尸体 周凡新买的房子很快就被捕快们围了起来。 捕快们手中提着纸灯笼，围成一圈，自然引来了住在附近的人们观望，但观望归观望，他们也不敢靠近，怕招惹横祸。 而屋内，周凡带来的人都在卖力工作，力士符师在四处侦查周凡房子、司府的仵作在对尸体进行核查。 周凡站在一边安静看着。 时不时有力士符师过来朝周凡行礼，恭敬问几句发现尸体的情况，周凡都一一回答了。 其实周凡明白，力士符师只是做没用功而已，这房子今天被他买下之后，就被李虫娘唤来的女僕认真打扫了一遍，就算真的有证据，也被抹去了。 现在唯一的线索是那个尸体。 很快仵作就对房内的尸体尸检完毕。 两个力士一个符师以及周凡都看着仵作。 「回禀大人，他的体表没有任何伤痕，但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这是他的死因。」仵作回答。 「如此说来不是怪谲所为，是城中武者做的。」一个力士开口道。 五脏六腑被震碎……修炼了特殊武技或真气到达一定程度都能轻易做到。 周凡问：「死者脸上挂着的笑是怎么回事？」 仵作摇头道：「暂时不清楚，我用符箓器具等物测试过，他的身体内没有任何中毒或诅咒的残留，当然也不排除有可能是施毒或下咒之后，又想法抹去了他身体的痕迹。」 「那你见过有什么毒素或诅咒能让一个人死了之后脸上还挂着笑吗？」周凡又问。 司府的仵作比起县衙的要厉害得多，他沉吟了一会道：「这种毒素或诅咒不算常见，但也不是多稀罕，我知道的就有十来种，但因为他身体情况没确定，所以很难去判定。」 一旁的符师也是点头附和仵作的说法。 周凡微微皱眉，要是这样，那就无法知道这人为什么到死脸上都挂着僵硬的笑。 这时捕快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大人，房子四周的房主我们寻来了三个，还有大人要求的牙保也带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看是否认得此人。」周凡道。 那三个房主还有周凡今天见过的牙保走进房子内辨认尸体，他们很快确认，这被杀死掩埋的人正是房子的前任主人方禾安。 牙保见到周凡时就秫秫发抖，他这才明白，房子不仅出问题了，而且买下房子的还是仪鸾司的一位大人。 现在看到死者还是前任屋主方禾安，牙保的双腿发软，头晕眼花，他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周凡并没有刻意针对牙保说什么，他问：「你们最后一次见方禾安是什么时候？」 那三个附近房主一个说七天前，一个说不记得了，可能是十来天，最后一个说是半月前。 周凡看向牙保，牙保这才回过神来牙齿打颤道：「是三天前。」 「你们说了什么？」周凡淡淡问。 「他、他把屋契交给我们牙行，说有事要做，让我们牙行代售，只要价格不低于他说的价格都可以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见过他。」牙保说。 周凡又问了几句牙保当时的情况，牙保有些口吃回答了，他的回答中并没有发现那方禾安的异常情况。 周凡没有问那三个房主太多的话，他问完之后，让捕快将人带下去作一个详细的口供。 牙保咬咬牙上前急声道：「大人，这房子有问题，是我与牙行验房不仔细所导致，所以想把钱退回大人可以吗？」 第1109页 牙保这是担心恶了仪鸾司这位大人，那牙行会不会遭殃他不知道，但是他肯定要倒霉了。 周凡摇头道：「不用了，你放心，我不会找你与牙行任何麻烦。」 牙保见周凡如此说，他不敢多说，只是一脸茫然地退了出去。 周凡懒得理会牙保有什么想法，他这样说是因为他对这案子有些兴趣，所以就想把房子保留下来。 一座房子而已，对他来说并不值钱。 周凡看向两个力士与符师道：「暂时把房子封住，谁也不能随意靠近，既然确认了死者的身份，那就沿着这条线索好好查一下，尤其是死者生前的好友与经常接触的人……」 「那杀人者使用冻尸符也许是想推迟尸体被发现，借这段时间逃出高象城，所以你们的速度要快……」 三人皆是齐声应是，其实周凡就算不说，他们平时也是这样做的。 「都认真一点，我觉得这案子恐怕另有玄机，查到关键线索可以随时告诉我。」周凡又是下令道。 周凡只能又从这房子搬了出去，住进了一间客栈内。 办完这些事，时间很晚了，周凡利用一颗红色鍊气晶玉完成今天的修炼，就躺下入眠。 第二天早上醒来之时，周凡从死亡恐惧中恢復过来之后，他一脸懊恼。 因为昨夜他居然无法逼出舟小猫的小猫三式第一式就被杀死了。 即使是同境界，但舟小猫的经验丰富，使用的武技层出不穷，即使周凡有着不少厉害的手段，但应对起来也很艰难。 稍有不慎，周凡就会被舟小猫杀死。 杀死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没有逼出舟小猫的小猫三式周凡就有些无法接受。 他嘆了口气，舟小猫果然是有所猜测，所以才会刻意保留小猫三式不到关键时刻都不会用。 否则舟小猫一出手就是小猫三式，周凡肯定是被一招秒杀。 周凡坐在床上总结了一下，他昨夜会无法逼出小猫三式，是因为舟小猫对他的能力已经有所了解，作出了一定的针对。 周凡想到这里冷笑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他只能相应作出应对，他的目的就是要逼舟小猫使用小猫三式。 想赢他又不使用小猫三式，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昨夜他只是一时没想到舟小猫会突然换了一套打法，才会在始料不及之下被杀死。 周凡想了一会今夜该如何做之后，他才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先去仪鸾司府签到，顺便了解一下案件的情况，发现没有任何进展之后，他就离开司府去了书院学习。 第931章 武识五识 眨眼间就过了十天。 这十天对周凡来说颇平静，并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但也有两件值得一提的事情。 第一件是他换了一所新房子，新房子依然在高象城东北区域的修武坊，而之前买下一天都没住过的旧房子还依然封锁着。 第二件与第一件有关，那就是方禾安的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就连疑兇都无法确定下来。 就快成了悬案，周凡也无奈，他没想到自己上任抚司使接手的第一件案子会是这样子的结果。 但高象城这么大，在没有更多证据下，想寻出杀人者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周凡只能耐心等待。 这十天周凡都是早上去一下仪鸾司府签到，然后白天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书院内，晚上修炼、入梦之后挑战舟小猫。 说起挑战舟小猫，周凡就气得牙痒痒，这十天的挑战，如果以逼出舟小猫小猫三式来定胜负，他只成功了四次，其余的天数都败在了舟小猫的手中。 舟小猫每次使用小猫三式都是暴跳如雷，但有时候她又能出其不意不用小猫三式来赢周凡，而周凡只能不断调整自己的战斗方法，来逼迫舟小猫使用小猫三式。 这大大拖慢了周凡的进度。 不过对周凡来说，情况要有新的变化了。 周凡今天一早起来，先去仪鸾司府报到，然后没有回书院，转而回到了自己买下来的新住宅内。 他先是在惯常练功的小院激活了自己布置下的符阵，隔绝了声音与窥看。 做完这些周凡才取出了一颗红色鍊气晶玉，又取出诡海螺，吹响诡海螺，然后运转《诡海》功法修炼起来。 红色鍊气晶玉液化，进入他身体内，帮助他淬鍊体内的真气。 时间在缓缓流逝。 当周凡停下来时睁目，体内的真气迅速瀰漫出来，院落的那株杏树就如被狂风扫过一样，发出飒飒声。 淬鍊的真气敛入体内，周凡轻吐口气，他没有遇到任何瓶颈顺利踏入了武势高段。 踏入武势高段的他体内真气全部被淬鍊了一轮。 这固然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但周凡在高兴之余，还是感到烦恼，那就是他要面临进入武识段的问题。 不是修行所需资源的问题，有红色鍊气晶玉在，以他体内庞大的真气量完成武识段的修炼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 具体有多快，还是要看他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所以周凡烦恼的是武识段段修炼功法。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进入武识段段而作相关的准备，似鍊气三段的相关知识书院藏书阁就有。 周凡把介绍武识段的书籍都看了一遍。 第1110页 一旦踏入武识段，真气二次变化使得眼耳鼻舌身五识徒然增长，如眼识增长，周身一定范围内，任何细微的东西，甚至一只蚂蚁在地上爬过，都不能避开眼识的注视。 这看似只是辅助作用，但只要是鍊气三段武者都知道武识段的可怕不下于武势段，就算抛开真气经过淬鍊威力增长不谈，一个没有进入武识段的武者是很难打得赢武识段武者。 还是譬如眼识的增长，你无论怎样出招都会被武识段武者一眼识破，你的动作在武识段武者眼中犹如放慢了十倍甚至百倍一样，招数的漏洞自然也会被看在眼中，从而一招破之。 周凡能与武识段武者具有一战之力，看似很简单，但其实并不容易，他修炼的是快刀，即使动作被放慢了，他的刀依然很快，快得武识段武者即使看出了漏洞，也很难破去。 要不是用快刀，周凡想赢武识段武者，那就只能以强大的真气武势来碾压。 要不然，他也会输给武识段武者。 在周凡与一行一战时，一行就能利用自己的耳识听到周凡瞬移时停下来的方位，瞬移级身法都难以在修炼耳识武者面前起到作用，由此可知武识段的可怕。 而眼耳鼻舌身五识，眼耳鼻舌很容易理解，就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的增加，身识指的是身体触觉的增加，身识比较玄妙，但举例来说，假如附近有棵树，那就是站在远处闭上眼，也能触及到那棵树，甚至能轻轻摇晃那棵树。 五识增长不仅仅能用来战斗，还能用来提防危险，譬如如果有一支冷箭射来，那肯定会被听觉听到或被视觉提到，从而接下或提前避开都可以。 所以五识增长的武识段武者在野外生存率也会大大增加。 这都是武识段能获得的好处，鍊气三段，每一段都因为真气变化获得玄妙的能力。 而武识段最重要的莫过于功法。 就周凡所了解的，武识段功法没有能作出任何品级划分，因为武识段功法本来就很繁杂，武识段功法主要作用在于对真气的淬鍊速度、五识能延伸的范围以及修炼的五识数量。 对真气淬鍊速度这个很容易了解，真气淬鍊速度快，那武者就不用花太多时间在这一阶位。 而五识能延伸的范围是指一个武者修炼出的五识能增长的范围，这个如眼识，每个人的视力都不一样，有的弓箭手视力好能百步穿杨，弱的一点武者要是眼识获得增长，也能做到百步穿杨，要是范围再增加，两百步穿杨甚至千步穿杨都不是问题！ 其余四识的情况也是大体类似。 至于修炼的五识数量……不是所有武识段功法都是开发五识，因为武识段功法在对真气淬鍊的那刻起，对真气的淬鍊施加了影响，使得有的功法淬鍊出来的真气对五识的增幅有着不同。 有的功法主修眼识，有的主修耳识，有的眼耳齐修，当然三识、四识甚至五识的功法也有，只是五识齐修的功法很多时候会很平庸，远远不如单修一识的功法，这种影响在于范围的延伸变得狭窄以及能力的削弱。 也不是没有五识齐修让五识有着极大增幅的功法，但这样的功法很罕见，而且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真气淬鍊速度会变得很慢很慢。 据书中所言，有武者选择五识齐修范围增幅不错的功法，最后一辈子都停滞在了这个境界。 第932章 一定要赢 单识往往淬鍊速度快，延伸范围广，多识淬鍊速度慢，延伸范围窄又或者有其他缺陷，使得武识段功法的品阶划分变得复杂起来。 武者们干脆放弃了划分，而是选择适合自己的武识段功法。 其中选择眼耳两识单修或双修的武者最多，因为眼识、耳识的武识段功法最多，也因为眼耳识产生的效果显而易见。 眼识能放慢动作能看到远处的东西，耳识能听声辨位、能窃听到远处的动静。 当然也不是说鼻舌身三识就没有用，这三者有时候也能起到难以想像的作用。 鼻识能够提前嗅到一些特殊的气味，这些气味可能来自强大的怪谲，也可能是某种远处正在扩散的毒气，修炼鼻识武者的鼻子也产生了一定变化，就算嗅到毒气，别说毒气正在远处，就算在近处，修炼鼻识的武者也不会因为嗅到毒气而中毒。 这些都能让主修鼻识的武者提前规避危险，似巨熊县熊家的谲人天赋『熊鼻子』，甚至能嗅到隐身起来的武者具体位置，熊家子弟都会在武识段主修鼻识，这能帮助他们更好开发自家的『熊鼻子』。 舌识是味觉的增加，看似没有用，但在荒野之外，舌识武者能辨认出空气中的水汽变化，能确认水质的变化，他们的舌头能测出野外食物是否含有毒性，并且舌头同样能隔绝诅咒毒素等物。 至于最后的身识，因为能延伸出特殊的触觉，可以伸出触觉来触碰远处的某物，确认是否存在陷阱或威胁危险。 五识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作用，并没有一个是没用的，如果单纯以为眼耳识有用其他无用，那就完全错了。 周凡不断回想自己在书中看到的知识，他微微挑眉，书院那边可以提供不错的武识段功法给他，无论是单修一识获得极大增幅的功法，还是优秀的二识、三识、四识、五识功法，书院都会给他。 这些不仅仅是甲字班可以做到的，也是因为他加入了书院这一派系而能得到的。 第1111页 但周凡并没有急着作出选择，因为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每一阶都要扎实基础，他要修炼那就修最顶尖的武识段功法。 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样的武识段功法才算是最顶尖的！ 谁知道呢？ 当然是那些修炼到至高境界的引导者们，这些引导者站得高看得远，修炼的时间比他的寿数都不知要长多少倍。 但问题是现在的引导者是舟小猫，舟小猫曾说过，除非周凡能击败她，否则她不会给周凡提供任何的帮助。 当然周凡之前也想过提前问赵雅竹，但他考虑问了也没有用，他还希望引导者能够提供更多的帮助，而不仅仅是问题的回答。 他就算提前问赵雅竹，赵雅竹也愿意提供好的功法，当时他的状态也买不起…… 所以他每次都只能在要突破时让现任引导者提供帮助。 但一想到这次要击败一个引导者，即使这引导者将境界修为压制与他同一境界，但周凡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因为他从来没有赢过。 甚至连一丝胜机都没有看到。 那矮冬瓜的见识战斗经验还有对武技的利用程度实在太恐怖了。 周凡想逼出她的小猫三式都很难，击败舟小猫…… 周凡拳头遽然握紧，不是没有希望，希望在于他进入了武势高段，在于今夜。 这也是他今天没有去书院的原因。 他定下心思来修炼，要是今夜无法击败舟小猫，那以后想再找到机会就难了。 在小院内静心修炼，一天时间转瞬即过。 夜深时，周凡才躺下床调整唿吸入睡。 晕晕乎乎的熟悉感散去时，周凡已经出现在船上，他先是笑着与蚀芙打了一下招唿。 蚀芙不明白周凡为什么要天天挑战舟小猫，不过她明白肯定有好处才会做，只是每次看到周凡输，又有些心疼。 周凡与蚀芙打完招唿，他才定神看向舟小猫。 舟小猫正拿着一根棉花糖慢悠悠舔舐着，糖丝沾在她的嘴唇上，使得她看着似个小孩子。 周凡嘴角微扯道：「你吃这东西，什么前辈威严都没有了。」 舟小猫与周凡打斗时总是左一个『狗后辈』右一个『臭小子』大骂着，显然一副前辈派头自居。 不过周凡也知道舟小猫境界修为比他高，年龄肯定是他的无数倍，说是他的前辈也没有什么问题。 舟小猫放开棉花糖棍，棉花糖就被一缕飘来的灰雾捲走，她擦了擦嘴角不屑道：「人的威严在于拳头，我拳头大，我就是道理，平时如何做事当然是随心。」 周凡耸了耸肩道：「你怎么说都行，今夜我还是要挑战你。」 舟小猫脸露怒意道：「包括今夜，你已经欠我六万五千条大灰虫，你还敢挑战我？」 周凡笑道：「先欠着嘛，反正我挑战你，你又不能拒绝。」 「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怒气勃发的舟小猫一拳怒轰向周凡。 周凡噼出了锈刀迎了上去，他没有看舟小猫的那拳，锈刀噼向舟小猫的小脑袋。 舟小猫的拳头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她明白周凡是使用了那独特的武势。 她哼了一声，侧身避开那快捷噼来的锈刀，左手伸入了灰雾之中，如门板大的小猫刀从灰雾中幻化出来，噼向了周凡。 周凡的锈刀隐含数十式快刀变化，绵绵不绝噼向舟小猫，但都被舟小猫的小猫刀抵御住了。 舟小猫今夜使用的赫然是新刀法，还是左手刀。 舟小猫的左手刀法刁钻诡异，试图噼在周凡的身上。 她早已寻到能破除周凡诡海无量势之法，那就是数十刀真气叠加就能破，寻常武者无法使用这么多刀的叠加，但对舟小猫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她只需要瞬息之间就能做到。 周凡当然不敢让舟小猫这样做，他的左手一伸，德字刀竖噼而下，刀身之上迸射出辉煌灿烂的金羽。 暴羽灵！ 舟小猫手中的小猫刀横在身前。 咻咻咻的金羽全部击在小猫刀那宽阔的刀身上，击得舟小猫脚步连连后移。 周凡藉此一个瞬移，已经到了舟小猫的后背，他一刀噼下。 枯萎之意顿时蔓延开来！ 枯木势！ 舟小猫没想到周凡会这么快就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她怒喝一声，兇悍无匹的武势也从身体蔓延而出，击溃了枯木势。 但周凡第二刀也到了。 使得舟小猫的身体血液也跟着颤动起来。 是血瀑势！ 第933章 狗后辈 舟小猫对血瀑势有很深的印象，她脸色微沉，体内再度勃发出一种绵绵不绝的黏性武势，两种武势叠加才抵御住两种武势。 舟小猫早已知道周凡拥有三种武势，她猜测应该是连脉段的种子武势与诡海势的原因。 舟小猫听过大名鼎鼎的诡海势，但她没有《诡海》功法，无法得知诡海势具体是什么情况，如她也不过是两种武势。 舟小猫心思转动间，小猫刀骤然脱手，如一轮飞旋的门板，轨迹诡异莫测，朝身后的周凡噼去。 这左手刀法是舟小猫替周凡精心挑选的方法，她可是很明白，要不是有诡异莫测的武技，想不用小猫三式杀死周凡，那是很难的事情。 第1112页 这周凡简直就是一个怪胎，每一个段位都是完美得无可挑剔，就算是她，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从来没有见过基础扎实得可怕的武势段武者！ 庞大的力气、浑厚的真气还有各种每个段位修来的强大能力。 在舟小猫心念电转间，飞旋的小猫刀眼看着就要唿啸把周凡噼成两半。 舟小猫明白，周凡也许能避开这招，但她早已在心里面想好各种各样的后续对策，松开小猫刀的她双拳蕴含两种不同的武势接连不断轰出，如疾风骤雨。 对付周凡，任何的机会都不能放过，要不然就会被逼得无法不使用小猫三式。 面对飞旋的小猫刀已经疾风骤雨帮的拳头，周凡身体的气势变得浩瀚起来。 显然周凡使用了诡海无量势来抵御舟小猫的强悍攻击。 舟小猫心里冷笑，周凡这种武势防御惊人，但不是没有缺点，她的拳头只要够快，轰出的数量够多，就能破开。 只是周凡嘴角微翘，他的口里迸发出怪异的音节。 龙神语！ 金色的涟漪很快蔓延扩散开来，一切似乎都变得静止下去。 舟小猫眼瞳收缩，这龙神语她也有应付之法，但是让她觉得不妙的是周凡明明可以用诡海无量势来抵御她的攻击，为什么还要用龙神语？ 唯一的可能是，诡海无量势只不过是一种欺骗她的遮掩，周凡真正的目的是使用龙神语！ 舟小猫这时只想后退，她身体告诉晃动变得模煳起来，她使用的是一种罕见的真气秘术，这种秘术能抵御时间的侵蚀。 但她还是有着一瞬的停顿。 这瞬的停顿对于周凡来说，就是有心算无心的准备，他一刀噼了出去。 舟小猫知道自己上当了，但她心中依然一片冷静，看着那噼下来的一刀，想着周凡的各种本事，算计着如何噼开这兇险的一刀。 噼下来的锈刀扩散出来的是一种武势。 舟小猫从来没见过的全新武势。 这武势比她见过的任何武势都要强。 寂灭之势在扩散。 舟小猫觉得自己的生机在不断消失，变得越来越弱。 在这武势之下，真气、秘术、强悍的身躯都无法再起到任何的作用。 舟小猫的双眼都变得黯淡下来，她不甘喷出一口血，随着这口血，她的气息更弱了，但是双眼变得如烈焰一般明亮起来。 在龙神语领域内，她赫然还能动，在寂灭势之下，她的生机还没有彻底断绝。 周凡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也来不及思索舟小猫是怎么做到的，他能隐隐感觉到凌厉霸道的刀意蓄势待发，是小猫三式。 舟小猫要使用小猫三式了！ 她显然明白情况的危急，在小猫三式之下，周凡所准备的一切恐怕都会化作飞灰。 但周凡岂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感应到那丝凌厉霸道的刀意之前，他的大小双刀早已噼下来。 挥舞的快刀，眨眼间就噼出了一百零八刀。 每一刀都携带着周凡能使用的全部力量。 把舟小猫活活剁成了肉酱！ 舟小猫还是慢了，成了肉酱的她鲜血顺着甲板流淌，只是很快就被涌来的灰雾包裹了起来。 周凡摇摇欲坠，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是因为各种武势、龙神语等能力的使用把他身体的每一丝真气都榨光了，现在要是舟小猫没有被他噼死，那舟小猫伸根指头都能轻松戳死他。 蚀芙惊呆了，她没想到周凡能赢，还赢得这么干脆利落。 这十来天的失败让她对周凡可以赢完全不抱期待，因为舟小猫实在太强了。 但现在周凡居然赢了！ 蚀芙有些失神，甚至周凡坐在甲板上，她都忘记过来搀扶周凡。 周凡还是在笑，他之所以能赢是因为他在武势高段习得的诡海势第三种变化。 诡海寂灭势！ 寂灭一切的寂灭势，诡海最危险的区域就是寂灭域，那里没有任何生灵与怪谲存在，那里的海水是灰白的，无论什么东西进入那里都会生机断绝，化作寂灭域的一部分。 传说没有修士敢踏足寂灭域，也从来没有人知道寂灭域存在什么。 诡海无量、血瀑固然厉害，但比起诡海寂灭势还是差距太大了，这才是诡海势能称第一武势的原因。 当然诡海寂灭势也不会是绝对无敌的。 至少周凡敢肯定，要是让舟小猫提前知道他习得了这种强大的寂灭势，那肯定会想到办法来应付。 周凡能把舟小猫剁成肉酱，那是他赢在出其不意。 对武者而言，胜负生死往往都决定在瞬息之间。 周凡会把舟小猫剁成肉酱，是因为他不敢肯定自己一刀把舟小猫的脑袋噼下来或者身体噼成两半，舟小猫就一定会死。 面对这种引导者，周凡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丝胜机，他自然要全力以赴。 周凡看着身前把舟小猫的血肉包裹起来，不断翻滚的灰雾。 没有多久，灰雾散去，舟小猫又活活站在了周凡身前。 周凡没有意外，他刚才是杀了舟小猫，但舟小猫又并没有死，只要她不跳船不得罪船，她都不会死。 舟小猫满脸愤怒，两眼就似可以喷出两道火柱一样，她大声咆哮起来：「你这狗后辈，我要活剥了你。」 第1113页 声音震得船外的灰河起了一层层涟漪。 第934章 问不起 「我赢了。」面对舟小猫的暴跳如雷，周凡轻飘飘说。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得舟小猫小脸红得似猴子屁股，因为说得没有错，周凡是赢了。 而且赢得堂堂正正，赢得舟小猫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输过了，这气得她浑身颤抖，原来输的感觉这么难受。 她会输是她没想到周凡居然还拥有第四种最强大的武势，周凡今夜出现在船上，她当然看到了周凡进入了武势高段。 但谁能想到踏入武势高段的他就能使出这么强的新武势。 无论是大意疏忽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输了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输了那又怎样？」舟小猫咬牙切齿道：「没有谁是无敌的，下次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周凡的体力渐渐恢復过来，他见舟小猫承认自己输了，脸上挂着笑容道：「你输了就得似之前那些帮我的引导者那样履行引导者帮助登船者的职责，这是你说过的，你该不会想赖帐吧？」 「赖帐？」舟小猫怒声道：「你这狗后辈想羞辱谁？我岂会是赖帐的人？」 「不会赖帐就好，我有问题要问你。」周凡笑道。 听到周凡有问题要问她，舟小猫瞥了一眼周凡嗤笑道：「我怕你问不起。」 周凡皱眉道：「如果你甦醒的时候，船把之前引导者定下的价格告诉你，那你应该知道，问问题的价格并不贵，只是数十条大灰虫，你该不会是想抬价吧？」 「抬价这么有失身份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舟小猫平静道：「你可不要忘了，你可是欠我六万五千条……不对，现在已经七万条大灰虫了，可是你有多少大灰虫？一千都没有！」 「连还一个零头都还不起，你拿什么来支付问题的报酬？」 周凡：「……」 这个他还真的忘了，其实也不能说忘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还，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小丫头停止猎杀怪谲，专心修炼了。 周凡干咳一声道：「这几十条大灰虫，先欠着，我肯定还。」 舟小猫眼里有怒火腾起：「这是几十条大灰虫的问题吗？你欠我七万条大灰虫怎么还？你这狗后辈不知打着什么坏主意，天天逼我与你打，你以为欠钱不用还吗？」 周凡一本正经道：「可是你不是说喜欢有人与你切磋的吗？我天天陪你切磋，天天让你杀，难道你不开心吗？要是我就把那区区几万条大灰虫给免了。」 蚀芙听了周凡这话有些羞愧移开了视线。 舟小猫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我是喜欢切磋，但也不想被人逼着做这种事，尤其是你心存不轨……无论如何似我这种修为的人亲自下场与你陪练，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把欠的大灰虫还清，就算你问我问题，我也可以拒绝，我劝你还是想办法把大灰虫还清了再说吧。」 周凡感到有些头疼，他沉默了一下脸色严肃道：「不能问就不问，可是这大灰虫我也不准备还了，以后每天我还是会找你对练，直到你沉眠为止。」 「我凭本事欠的大灰虫，干嘛要还？」 周凡说得理直气壮，蚀芙感到更羞愧了。 舟小猫满脸愤怒，但又无可奈何，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登船者，有那个登船者喜欢没事让引导者杀着玩的？ 只是周凡发起陪练挑战，舟小猫又不能拒绝，否则船将会按照规矩来处罚她，这压根就是让周凡钻了规则的漏洞。 但也就只有周凡才会这样做，而让周凡如此坚持的原因肯定与那颗船给他的琉璃雾珠有关。 舟小猫脸色微沉看着脚下的甲板怒声道：「老匹夫，他还不起大灰虫，难道你也不管管吗？」 只是船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周凡见此讥笑道：「我劝你歇会吧，你们引导者不一心履行义务辅助登船者，还搞各种收钱的项目，我也没见船管管你们。」 要是引导者都能一心辅助我，我那里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我早就逆天了，周凡心里抱怨了一句。 舟小猫一阵沉默，她心里面想的是另一件事，船确实在制定规则之后，就不会插手引导者与登船者之间的事情，为什么给了一颗琉璃灰雾珠一个登船者？ 这不是说她现在才想到，事实上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想。 这次醒来确实有不少异常的地方。 「我问你，你从船那里得到的珠子是怎么回事？」舟小猫居然直接问了。 周凡无语道：「这种事，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吗？」舟小猫冷声道。 「你要是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周凡压根就不信。 舟小猫冷笑道：「问你只不过是证实而已，你不说我也知道。」 周凡哦了一声道：「那说来听听，让我听听看你的猜测有多荒谬。」 周凡确实想听听舟小猫究竟猜到了多少。 一旁一直在看两人针锋相对的蚀芙也竖起了耳朵，她也很好奇那珠子究竟有什么作用，能使得周凡一直不断坚持挑战舟小猫，然后又不断承受着被杀死的痛苦。 这要是没有大的收益，肯定没有谁愿意这样去做。 第1114页 没有谁是傻子，蚀芙能想到的事情，舟小猫自然也想得到。 她能感觉到周凡都坚持这么多天了，这肯定不是一个骗局。 舟小猫冷冷盯着周凡的脸，她沉声道：「你愿意承受不断被杀死的折磨，一定要挑战我，目的自然在我身上。」 「也就是说你可以利用灰雾珠子从我身上得到某种好处。」 「但那种好处是什么呢？」 「我早已分析过，陪练的我因为被限制了境界，能使用的不外乎是真气、武技、器具三种东西。」 「即使这武势段真气是船给我模拟出来的，但人的真气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你不会想要的是真气。」 「而器具……我的小猫刀也算不了什么太值钱的器具，自然也不会是小猫刀。」 「那就只有武技，尤其是我的小猫三式！」 第935章 玄妙之空 「你想偷我的小猫三式！」 舟小猫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周凡脸上的表情。 周凡的脸上尽量保持了平静，但心中却是很惊讶，因为舟小猫已经说得八九不离十。 她果然是猜到了。 难怪她一直避免使用小猫三式。 「我见过很多离奇的东西。」舟小猫想了想又道：「这世间存在一些能复制别人武技秘术的器物，但这些器物都存在共同两个问题，第一就是它们需要别人使用一定次数武技秘术才能复制。」 「第二个问题是它们一般很难复制太厉害的武技秘术！」 「只不过船给的东西，或许第二个问题根本就不成问题，但第一个问题可能无法解决。」 「所以那颗珠子实质上就是一件能复制武技秘术的器物！」舟小猫冷冷注视着周凡道。 周凡没有吭声，他的心隐隐抽了一下，几乎全对了。 「无论你们承不承认，船唆使你想窃取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武技，而是我独步天下的小猫三式。」舟小猫冷笑总结道。 周凡微笑道：「这些不过是猜测之言而已，你要是不在我挑战你的时候使用小猫三式，那我举双手贊成。」 舟小猫冷声道：「无论你贊不贊成，为了避免意外，我当然不会再用小猫三式。」 舟小猫认定自己的推论不会有错。 蚀芙也认为舟小猫说出来的话有可能是正确的。 周凡沉吟了一下道：「不如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船送给我那颗珠子的作用。」 「我都已经知道了，还用得着你告诉我？」舟小猫不屑道。 周凡微微一笑：「可这终究只是猜测，你怎么知道你猜的是不是真的？」 周凡这话说到了舟小猫心坎上，舟小猫双眉一挑道：「这是交易？」 舟小猫的意思是如果是交易，那这就是在船的注视下，双方都不能说谎。 周凡点头道：「自然是交易。」 「你想问什么？要是太有价值的问题，那我不会回答你的。」舟小猫眼露警惕道。 「这个当然。」周凡笑道：「可以让我先问，然后你觉得可以回答，你才回答我，你回答我之后，交易才生效，到时我不得不回答你那颗珠子的事情。」 舟小猫想了想才点头道：「你说吧。」 「我想问关于武识段的所有知识，你可以回答我吗？」周凡问出了自己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 舟小猫面露怪异之色：「你确定你要问这个问题吗？」 蚀芙怔了一下，她看着周凡，她也觉得用那颗珠子的问题去换武识段的知识，这压根就不值得。 周凡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想问一些更有价值的问题，但我想你不会愿意回答我。」 「你倒是聪明，要是太有价值的问题，我确实不会继续这种问题交易，毕竟你我都很清楚，那颗珠子其实就似我所说的那样。」舟小猫冷笑道，「要是想问武识段的事情，那你随便问吧。」 周凡就询问了起来，舟小猫一一认真回答着周凡的问题。 而蚀芙也在认真听着，毕竟以后她也要面临这种问题。 周凡问了几个比较简单的问题之后，舟小猫的回答与他在书中看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想了想才抛出一个他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我在书中看到，说武识段功法并没有很好的品阶划分，是这样吗？」 舟小猫点头道：「武识段功法确是没有太好的划分之法，在我看来，也没必要这样划分，武识段功法往往只有两种，除开顶尖的武识段功法外，其余的都是垃圾。」 「……」周凡呃了一声道：「那怎样的武识段功法才算是顶尖的？」 这是一个一直困扰周凡的问题。 舟小猫对周凡这个问题没有意外，她哼了一声道：「你前面每一个段位都修炼得很完美，所以你武识段也想做到最完美是吗？这确实需要一门顶尖的武识段功法。」 周凡没有回答，只是耐心听着。 「何为顶尖的武识段功法？」 「这个问题很简单，那自然是每一方面都没有任何瑕疵，做到最好，如淬鍊真气速度最快、武识延伸的范围极致的大、还有六识齐全。」 「六识不齐全的武识段功法都不合格。」舟小猫给出了答案。 「等等。」周凡愣了一下道：「你说六识？」 「这有什么问题？」舟小猫觉得周凡的问题简直是莫名其妙。 第1115页 「不是五识才对吗？」周凡刚才问的问题压根就没有提过五识。 他看的所有书籍都说武识段是五识，甚至说武识与五识同音，武识段也叫五识段。 舟小猫听到周凡这样一问，她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嗤笑道：「看来你获得的知识不齐全，武识段向来是六识，我才你知道的是眼耳鼻舌身五识，但你漏了一个少有人知道的『意』识。」 「六识之中还有一个是意识。」周凡喃喃自语，他还真的不知道，藏书阁的这么多书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意识。 舟小猫又道：「眼观色、耳听声、鼻闻香、舌尝味、身感触、意缘法，意识也被称为法识，前五识作用于物质，而意识作用于玄妙之空。」 「玄妙之空？」周凡听得有些晕乎，「这是什么意思？」 「玄妙之空简单来说就是平时看不到听不到而又存在的特殊空间，如你的人魂海，也算是其中一种……」舟小猫有些不耐道：「以后你境界高了自然会明白。」 「你只需要知道意识是六识中最重要的一识，武者修炼了就会产生一种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意识最难练，但也最有用！」 周凡惊住了，意识能感知到危险？ 要是这样，那修炼了意识的武者能感知到危险，从而提前作出规避，那谁能杀得死他？ 无论是在人类的世界还是在荒野之中，这种对危险的感知比起前五识都要有用得多了。 因为危险的到来往往是不可知的，但现在却能感知到了！ 第936章 录道玉 要是六识只能修一识，他会毫不犹豫选择意识。 周凡眼神里露出了对意识的渴望。 舟小猫隐隐猜到了周凡心中的想法，她面露讥诮道：「你也别把意识想得太厉害，它确实能预知到危险，但它并不是没有缺点的，一来它修炼起来很难，有些修炼意识的武者最多能做到预知一步范围的危险。」 「一步之间的危险预知，能起的作用就小了，没等你预知到，别的修炼眼识或耳识的武者早已经提前看到了。」 「二来是有些怪谲或修士使用特殊符箓器具也能屏蔽意识的危险预知能力，如果依赖意识相信意识，那你恐怕会死得很惨。」 「第三个就是能预知到危险，并不代表着你就一定能避开，譬如你能感应到危险的到来，但你怎么知道它会从哪个方向来？」 舟小猫这冷水泼下来，周凡的心冷却了不少，但意识存在缺陷，但还是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而且他不可能只修一识，小孩子才做选择题，他当然是全都要！ 舟小猫又嘲笑道：「你连六识的意识都不知道，那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我可以免费告诉你。」 「什么事情？」周凡抬头收敛心神问。 「武识段真气变化而修炼的六识与道境的一个阶位息息相关，要是修炼六识不齐全，也不是说无法进入那个阶位，但那个阶位无法做到完美，唯有六识齐修，那个阶位才能达到完美。」舟小猫缓缓道。 周凡脸色微变，他没有想到还有这层联繫，要不是舟小猫告诉他，他贸然选择了六识不齐全的功法，那修炼到那个阶位恐怕就无法达到完美了。 对于追求完美的周凡来说，这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事？」周凡有些不解问。 舟小猫对他应该没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是刚刚他还将她剁成了肉酱。 舟小猫脸无表情道：「告诉你是免得你认为自己问出的问题价值与我想要知道珠子价值不对等，算是替你加了一点添头，而且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 「你找不来最顶尖的武识段功法，那就无法做到六识齐全。」 周凡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不来最顶尖的武识段功法？你肯定有吧？」 舟小猫咧嘴笑道：「我当然有，但你欠我这么多大灰虫都没有还，你还想我卖给你顶尖的武识段功法？」 「你猜我这本武识段功法要多少条大灰虫？」 「多少？」周凡忍不住问。 「十万条大灰虫。」舟小猫开出了价格，「如果你之前与那些引导者交易，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价格并没有往高价开。」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之前从赵雅竹那里得到了《诡海》，花了三万条大灰虫的等值，但那是因为《诡海》有缺陷而导致。 而一本顶尖的武势段功法应该是五万条大灰虫。 所以一本顶尖的武识段功法约是八万到十万条大灰虫，按照以往物价飙升的速度来看，舟小猫的开价确实不算太贵。 但问题是周凡穷得很，他哪里去找十万条大灰虫？ 「加上你现在欠我七万条大灰虫，那就是需要你取出十七万条大灰虫，我才会卖给你一本顶尖的武识段功法。」舟小猫冷笑着说。 十七万条大灰虫……周凡开始怀疑自己挑战舟小猫是否真的做对了。 不仅要被杀死，还要把钱送给杀死他的人，这种事怎样看怎样傻。 十七万条大灰虫……蚀芙眼都瞪大了，她在默默算着自己要去猎杀多少怪谲才能替周凡把这些欠款补上。 「当然，如果你觉得我的武识段功法贵，也可以去钓鱼赌一赌运气，但你要知道，你想钓鱼的前提是需要把欠我的大灰虫还了。」舟小猫又是补充说。 第1116页 周凡面皮抖了一下，因为他欠舟小猫的大灰虫，所以舟小猫可以不问他而在他储存大灰虫的琉璃球内取走大灰虫。 这是船定下的规矩，并没有因为周凡而作出更改。 「你别说了。」周凡觉得很头痛，他又问了好一些武识段的问题。 舟小猫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直至周凡确认自己没有问题之后，他才道：「你想知道那颗琉璃灰雾珠的事情对吗？要是你不想知道，可以换一个问题，我觉得合适我会回答你。」 舟小猫不屑道：「除了那颗珠子，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去问的，赶紧告诉我。」 周凡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其实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颗珠子船告诉我叫录道玉，它能让我从对战中学会你的一门武技，无论是多厉害的武技都可以。」 舟小猫眼含怒意道：「无耻，没想到果然是这样，船那老匹夫为什么这样帮你？」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周凡心里其实也不知道，但他总不能什么都告诉舟小猫。 现在得到了证实，舟小猫眼露忌惮道：「你想利用那录道玉学的肯定是我的小猫三式，我只用过第一式，你的进展到了哪里？」 周凡笑道：「这个可不能告诉你，我已经履行诺言告诉你那颗珠子的作用了。」 「你告诉我，你也可以再问我一个问题。」舟小猫迫切想知道周凡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小猫三式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她不允许任何人把它学走。 「可是我已经没有问题要问你的了。」周凡摇头道：「除非你拿你一本顶尖的武识段功法跟我换，那我会毫不犹豫回答你这个问题，甚至再多一个问题也行。」 舟小猫冷笑道：「你倒是会开价，别说一本顶尖武识段功法就算是一万本都不如我的小猫三式，但又不是拿武识段功法换小猫三式，你以为我会答应你吗？」 「不知你到了什么程度就不知道，我不在乎，反正就算是这所谓的录道玉，应该也无法这么快复制我的小猫三式第一式。」 「以后与你陪练最多我不用小猫三式，这样你永远偷不到我的小猫三式！」 周凡听了这话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舟小猫脸色微沉，她很讨厌这狗后辈的笑声。 第937章 这是阳谋 你在笑什么？ 面对舟小猫的提问，周凡脸上笑意收敛道：「这是阳谋。」 「什么阳谋？」舟小猫问。 「你说你以后不用小猫三式，但不是你想不用就不用的。」周凡指出道：「之前你不是也不想用小猫三式吗？但依然被我逼得无法不用小猫三式。」 「在我进入了武势高段之后，我又多了一种新的武势，也就是说我比以前更难对付了，你依然会被我逼得不得不用小猫三式，要不然你还是会似今夜这样被我杀死。」 周凡之所以愿意把珠子的作用说出来，一来是因为舟小猫已经猜到了，他说不说舟小猫都不会放弃这种猜测，二来是他能凭本事逼迫舟小猫不断使用小猫三式，所以说不说出来结果都一样。 所以周凡才会说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舟小猫脸色微冷，因为周凡说的是事实，想压制在同一境界赢周凡确实很不容易，她之前每次不用小猫三式，都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取胜。 但用过的招式周凡这厮下次就不会再上当，她都不得不想新的招式，有时候新招式没有效果，她无奈只能使用小猫三式。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周凡那种新武势很强，她现在能想到好几种应付方法，但那些应付方法都有很大的局限性，未必能凑效。 至于不用小猫三式，任由周凡杀死？ 这对舟小猫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羞辱，她无法承受这种羞辱，就算是平手她都无法接受，更别说被周凡杀死了。 这狗后辈敢挑衅她，她就要杀死他！ 舟小猫心里无底，但她依然不屑道：「你那种新武势不是无解的，你想逼我用小猫三式得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 「之前我会用小猫三式是无法确定那颗珠子是否真的似我所想的那样，但现在已经确定了，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用小猫三式了。」 周凡笑道：「见不见得到，明天晚上就能知道了。」 舟小猫冷着脸没有说话，她走到一边心事重重想着该如何应对今夜见识到的新武势，因为境界的被压制，她有太多手段都无法用，要不然就不会被周凡逼得这么狼狈了。 周凡也是沉吟了起来，思索该如何做才是最合适的做法，今夜他击败了舟小猫，让舟小猫回到了引导者之前的路线，但他之前欠了这么多的大灰虫…… 现在的麻烦并不是得到小猫三式，而是该如何才能弄到六识齐全的顶尖武识段功法。 外面肯定是不用指望了，连第六识信息都没有，更别说六识齐全的功法了，书院有五识齐修的功法，但那功法修炼起来的难度很大，一般的秘传弟子都不敢选择。 难度周凡倒是无所谓，但现在他只想要六识齐全的武识段功法。 过了一会周凡面露异色抬起头看着舟小猫道：「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说！」舟小猫有些不耐道。 「以后我可以不再挑战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些事情。」周凡笑了笑道。 第1117页 舟小猫脸泛怒色道：「你以为我怕你吗？你喜欢挑战我都会接着，其他的就不用说了。」 「不是怕，而是你不觉得烦吗？我就像一个蚊子一样总是在你面前嗡嗡嗡叫着。」周凡顺势给了舟小猫一个台阶。 似这种人要是不给她台阶，那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 舟小猫脸色稍缓，她哼了一声道：「你实力平庸，与你切磋确实有些无聊。」 这话说得舟小猫都觉得有些心虚，为此她恼怒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就听听。」 「其实只是二个要求，第一个是之前切磋欠的那些大灰虫不用我还了，第二个是你得把你拥有的顶尖武识段功法送一本给我。」周凡一口气说出了两个条件。 他一说完，舟小猫就冷笑道：「做梦去吧，是你要向我求和，你以为我会同意这么荒谬的条件？」 周凡干笑一声道：「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就说第一个要求，我现在欠你七万条大灰虫，完全是还不起的，然后我每晚都挑战你，那会越滚越多，还不起的我会怎样做，恐怕就连大灰虫都不会再去收集。」 「这就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之中，你说你到陷入沉眠之前恐怕就连一条大灰虫都得不到，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免了我的债务，这样以后我们恢復正常的交易，你就能得到不少的大灰虫。」 舟小猫板着脸道：「我不缺大灰虫，我本来就不打算与你交易。」 周凡又道：「第二个要求你把顶尖武识段功法送给我，那我也就能更快踏入武识段，级别一高，收集大灰虫的速度就更快了，这对你可是有好处的。」 舟小猫嗤笑道：「你脸皮得多厚才敢说出如此无脑子的话，要不要我把所有的资源都给你，让你的境界修为一日千里？」 「你这狗后辈还要不要脸了？」 蚀芙也是苦笑了一声，她觉得周凡第一个说法还过得去，第二个要求的解释简直是将舟小猫当三岁小孩子了吗？ 周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悬浮的血球，他还是若无其事道：「要是这两个要求的说法说服不了你，其实我还有一个说法，你想不想听听？」 舟小猫没有说话，她觉得周凡这人太异想天开了，嘴里未必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其实我这两个要求不过是让你损失十七万条大灰虫，但你得想想呀，你最自傲的小猫三式何止十七万条大灰虫，甚至百万条千万条大灰虫都买不来，我完全可以不断挑战你，只要小猫三式我能学到一式都是我大赚特赚了。」 周凡慢悠悠道：「你也别嚷嚷说自己以后不再用小猫三式就能杀了我，你要是有足够信心，就不会听我在这里瞎掰了。」 「现在我是给你一个大好的机会，不再偷学你的小猫三式，而你只需要抹除我欠你的帐加上额外付出一本武识段功法，就能做到。」 「你去哪里找这等好事？」 第938章 屈服 你哪里找这等好事？ 有时候往往是实话最伤人！ 周凡的话狠狠揭开了舟小猫的那块遮羞布，为此她心里越加愤怒，她怒声道：「原来这才是你想说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不仅要支付十七万条大灰虫还要好好感谢你，是吗？」 周凡平静道：「感谢倒是不用，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样做对你的好处，你可以不答应的。」 要不是今晚已经陪练过一次，规矩所限，舟小猫无法再动手，否则她肯定会再一次出手以泄心中的怒气。 她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小胸膛上就似要烧炸的炉子，她的眼更是彻底眯成了一条线。 这是她很生气时就会有的一个小习惯。 周凡没有开口，只是耐心等着舟小猫的决断。 只是她无法再对周凡出手，只能生闷气，气愤过后，她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能走到这一境界的人都不是蠢人，舟小猫冷静下来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周凡说得对，之前她要是不用小猫三式想胜这周凡就不易，现在周凡又多了一种武势，那就更难了。 周凡提出的要求可以说是一劳永逸之法。 无可否认的是她被威胁了，想到这里舟小猫心里怒意又浮起，但她又压下了心中怒意，造成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船的原因，这小子只不过是船的道具。 要不然凭周凡根本威胁不了她，被船威胁……舟小猫冷哼了一声。 小猫三式是她花费无数岁月才创造出来的，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它。 而且这是交易，只要是在船上的交易，就算是身为引导者的她都要信守承诺，登船者当然也要遵守交易的规则，她不怕周凡骗她。 舟小猫心思转动，她冷冷道：「你明白小猫三式的珍贵，为什么不干脆似你说的那样得到它，反而选择提出其他要求来换掉小猫三式？」 这是舟小猫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她怀疑这其中会不会还藏着什么猫腻。 周凡咧嘴笑道：「因为我不想再被你杀死，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也因为我目前很需要武识段功法。」 「与其追求不知什么时候能复制好的小猫三式不断被杀死饱受折磨，还不如实际一点得到我最紧缺的东西，我相信等我修为上来之后，总可以得到比小猫三式更好的刀法。」 不，你永远都找不到比小猫三式更好的刀法了……舟小猫充满蔑视想，自从她完成小猫三式之后，就再也难逢敌手，而这周凡居然认为能寻到比小猫三式更好的刀法？ 第1118页 舟小猫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只是哼了一声道：「你提出的两个要求，我只能答应第一个，免除你的七万条大灰虫的债务，至于第二个就别想了，要是你同意……」 「我不同意。」周凡看着舟小猫大声道：「小猫三式只能换七万条大灰虫，你当我傻了不成？被你杀死当然会很痛苦，但大不了我咬牙坚持撑到小猫三式第一式完成之日，也不可能只领这七万条大灰虫。」 「要不就两个要求都答应，要不就此事就此作罢！」 舟小猫脸色微冷，看着周凡。 周凡同样冷着脸。 两人对峙了一会，舟小猫寒声道：「你提出的两个要求我答应，但今日之赐我算是记住了，你将来可别后悔。」 你已经不是第一个威胁我的引导者了，周凡心里呵呵笑了一声，「不知你那里有什么顶尖武识段功法？要是太差的，我可不接受。」 舟小猫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冷声道：「你这小辈，以为谁都似你这样狡诈无耻，我说给你最好的武识段功法，就不会再动什么手脚。」 「就算再顶尖的武识段功法，但也不过是一门武识段功法而已，我手中拥有三门六识齐全的顶尖武识段功法，你可以听听，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可以折价十万条大灰虫给你。」 「要是你这样都不肯，那交易取消也无所谓。」 「说来听听。」周凡精神一振道。 舟小猫想了想道：「这三门武识段功法都是顶尖的武识段功法，它们六识齐全，这没有疑问，但它们也有区别。」 「区别在于能延伸的范围，即使都是六识齐全，但不可能面面俱到。」 「第一门武识段功法更偏向于眼鼻舌三识，耳身意三识稍弱。」 「第二门武识段功法偏向于耳舌身三识，眼鼻意三识稍弱。」 「第三门武识段功法偏向于眼身意三识，耳鼻舌三识稍弱。」 周凡听得一脸迷煳，他认真问：「你这样说我很难区分出好坏来，你说稍弱究竟差距有多大？」 舟小猫瞥了一眼周凡耐心道：「同识之间才能比对，如眼耳两识本来就不同，很难比较强弱，所以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第一门功法偏向眼识，而第二门功法没有偏向眼识，第一门功法的眼识延伸范围就比第二门眼识长一倍。」 「其他的情况也类似，总体来说，这三门功法都是处于同一位阶的功法，很难分出一个强弱来，这要看你更偏向于哪三识，就选哪三识好了。」 周凡皱眉道：「那就没有六识齐修都很厉害的功法吗？」 舟小猫嗤笑道：「曾经也有人似你这样想过，真气的淬鍊变化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创造武识段功法的那些先贤自然也想六识齐全之余六识面面俱到的功法。」 「但就我所知，传说有一门名唤《识神决》的武识段功法做到了，但也仅仅是传说而已，创造那门功法的先贤还因此而疯掉了。」 「《识神决》吗……」周凡怔了怔道：「可是创造那门功法的人都疯掉了，谁能证明《识神决》真的做到了其他顶尖武识段功法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没有人能证明，甚至这门功法现在是否还存在都不知道。」舟小猫讥笑道：「从我以前偶尔听来的消息说《识神决》确实存在，即使创造这门功法的那人疯掉了，但与那人交好的几位好友为此看过这门功法，认为这门功法原理上可行。」 「于是那几人都想将之占为己有，并且杀死所有看过这门功法的人，一场厮杀下，只有一人活了下来，他带着这门功法消失了，从此就再也没有人听过这人与《识神决》的消息。」 第939章 折现 《识神决》居然是这样消失的…… 周凡怔了一下道：「能自创《识神决》这样功法的人修为境界应该不低吧？他的那些至交好友修为境界恐怕也差不了哪里去，他们居然为了一门武识段顶尖功法而争得你死我活？」 在周凡看来，这样的功法或许罕有，但还没必要到这种地步。 舟小猫嗤笑道：「那是因为你层次太低不明白其价值之所在，要是我当时知道此事并恰好也在附近，我也会毫不犹豫赶过去，把《识神决》抢过来，并杀死那些看过《识神决》的人。」 「如果《识神决》真的似外界传言的那样，那将会是最强的武识段功法，你每一境界为什么都要做到完美？」 「主要目的还不是为了在修行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越是往上你就会知道，基础扎实的好处，有时候就算是一点细微的差别，都可能会让你失去进阶更高境界的机会。」 「修行是一条不归路，越是走得远，想废除修为回头重修就越难，这样就无法弥补自己以前基础上留下的缺憾，想弥补这样的缺憾，除非寻到一些天材地宝，要付出的代价大得惊人。」 「那几人如此拼命想将《识神决》独占，他们无法修炼，但他们可以拿去换取他们需要的东西，有些大势力大门派对这类低阶段位顶尖功法永远是不吝啬任何的资源。」 「譬如就算一门派的宗主长老用不上，但他们的弟子就能用得上，打下比他们要扎实的基础，从而在修炼之路走得更远，让门派变得更加鼎盛起来。」 舟小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如果似我这样的独行修士得到了《识神决》，一来可以自己参详，看能不能从中得到启发，二来也可以卖给一些门派，获取自己所需之物，甚至可以让他们立下道誓，不得传给其他门派。」 第1119页 「如此一来，《识神决》的出售权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我的手上，我可以趁这段时间一货多家出售，当然如果有人愿意花大代价买下《识神决》，不让我再卖给其他人，那也没问题……」 周凡与蚀芙听到聚精会神，这些事要是舟小猫不说，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舟小猫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她不耐道：「如果有《识神决》，那我也不会是这个价卖给你，我也没有《识神决》，这三门功法你究竟选哪门？」 「还是说你想要十万条大灰虫，不要我的功法？又或者说你什么都不要，取消交易？」 周凡当然也想要《识神决》，但舟小猫都说已经失传，他就算再想也没有用，其实六识齐全的功法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开始思索选择哪门武识段功法更合适？ 想来想去，周凡觉得偏向于眼身意三识的功法最好，原因在于意识，意识能感应到危险，这在他看来，比起其余五识都要好，而且眼身两识也还算不错。 周凡正想张口答应，只是他忽然愣住了，脸色变得有些惊愕。 舟小猫与蚀芙都注意到周凡那明显的表情变化。 「周凡，你没事吧？」蚀芙关心地问。 舟小猫没有问，她微微挑眉。 「我没事。」周凡摇头，他沉吟了一下道：「我不要武识段功法，折现十万条大灰虫给我。」 这下轮到舟小猫怔了一下问：「你确定不要武识段功法，只要大灰虫？你可想好，要是你下次再想要用十万条大灰虫换我的武识段功法，那我要加价了。」 「我想好了，折现吧。」周凡毫不犹豫道。 舟小猫脸色阴晴不定，她没想到周凡居然真的要求折现，对她而言，一门武识段功法是可以出售无数次的，但大灰虫用了就没有了。 所以武识段功法给出去对她来说几乎没有损失，但十万条大灰虫，这损失就大了。 本来想着周凡急需顶尖的武识段功法，不可能选择十万条大灰虫，所以她就没有想过在这事上作文章。 「你该不会是没有十万条大灰虫吧？」周凡见舟小猫迟迟没有回答就问，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鄙视。 「少来这套激将法。」舟小猫恼怒道：「我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不就是十万条大灰虫吗？现在就给你。」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舟小猫她不可能作出那等食言而肥的事情。 一缕灰雾向她飘来，圈旋着化成了周凡的琉璃球，琉璃球只有一百多条大灰虫。 舟小猫轻哼一声，她有些心疼捉来一缕灰雾，然后将那缕灰雾按进了琉璃球内。 琉璃球开始不断膨胀胀大。 周凡之前还没见过自己的琉璃球有如此大的时候，琉璃球内那缕灰雾中不断有着大灰虫跌落下来。 数之不清的大灰虫，密密麻麻的大灰虫看得人的头皮发麻，充塞在琉璃球内。 蚀芙也是眼都瞪大了，这得杀多少怪谲才能得到这么多的大灰虫？ 赚取大灰虫这么容易的吗？ 「交易已经完成了。」舟小猫脸色发黑说。 即使每次醒来，船都会因为登船者所在的河面不同，而帮她将大灰虫数量换成此处河面的相应数量。 即使在这处河面，即使她多年来暴揍登船者的积蓄不少，对她来说十万条大灰虫，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这可是她的血汗钱！ 她自从上船以来可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想到这里，她恨得咬牙切齿，这狗后辈比船这老匹夫还要可恶。 蚀芙看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舟小猫，她轻声问：「周凡，可是你的武识段功法怎么办？」 「要是不能说，那不用告诉我。」蚀芙又飞快补了一句。 这十万大灰虫本来是拿来换武识段功法的，现在折现成大灰虫了，武识段功法又该怎么解决？ 舟小猫也是有些好奇，这狗后辈宁愿要大灰虫，也不要她的功法，肯定留有后手，难道是…… 周凡咧嘴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当然是钓鱼钓一本起来。」 第940章 无双钓运 钓一本起来？ 周凡所说的正是舟小猫恰好想到的，她愣了一下讥笑道：「原来你是一个赌狗，你该不会是傻了不成？即使钓竿有一定机率会钓起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只终究是要碰运气的，你就没有想过万一钓不起来，这十万大灰虫到时不仅餵了鱼，你连得到顶尖武识段功法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凡用手指了指自己道：「你看我似傻子吗？我这样做当然是有把握才会这样做。」 舟小猫嘲笑道：「刚进入赌场的赌狗有哪个不是自信满满？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 周凡笑道：「你恐怕是不知道我有一个称号，小丫头，告诉她你爹爹的称号。」 蚀芙感到有些羞耻，她的脸正在发烫道：「周凡，你为什么不自己说？」 「自己说哪里有你说的效果好，我要是自己说了，那就是自吹自擂。」周凡解释道。 「什么称号？」舟小猫看了一眼蚀芙问。 「钓……钓王之王。」蚀芙强忍羞耻说，说完她的脸都红了，她瞪了一眼周凡。 「钓王之王……」舟小猫怔了一下冷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号？我倒是要看看你能钓起什么东西来，我见过很多登船者钓鱼赌运气，不说没有赚的，但更多时候都是亏了的，一亏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1120页 「很快你就会明白。」周凡自信满满道：「现在麻烦让船前进两百米。」 舟小猫有些讶异道：「你怎么知道让船前进两百米就有顶尖的武识段功法？上一个引导者告诉你的吗？」 这些不是只有引导者才知道的吗？ 「我当然知道，事实上我比你知道的更多，待会你可记得捂住下巴。」周凡一脸神秘道。 「我为什么要捂住下巴？」舟小猫觉得周凡的话越来越离奇。 「因为我怕你惊得连下巴都掉下来了。」周凡笑道。 舟小猫：「……」 这话冷得蚀芙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尴尬地不知该不该笑。 舟小猫呵呵了两声，她才伸手从琉璃球内取出十条大灰虫。 十条大灰虫化作十点灰芒洒落下去，很快就没入了甲板之内。 甲板上升起一根根黑铁桅杆，灰雾捲动化作船帆。 风起，船跃了起来，一跃两百米，溅起无数灰色的水珠，水珠落在灰河上溅起点点涟漪，涟漪又被船溅起的巨大涟漪击碎。 待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船已经完成了两百米的跃迁。 周凡嘴角扯了扯，如果他没有算错，自从他上船以来，船一共前进了八百一十米。 而灰河一眼望去，完全无法看到尽头在哪里…… 难怪那些引导者会绝望，要是我，我都会绝望，周凡暗暗地想，他又在想要是自己将目前的十万条大灰虫全部拿来前进，那船会到达什么地方呢？ 当然周凡只是想想而已，因为要是他真的这样做了，船不会到岸，那他只会到达一处需要天价大灰虫才能钓鱼的河面。 到时他只能与引导者做交易了，而引导者可没有这么好说话，船提供的钓鱼可是挟制引导者最有力的手段。 周凡可不愿意让自己陷入那等处境之中。 舟小猫微微一弹指，船上那张四方桌灰雾散开，七根不同颜色的钓竿显现出来。 周凡走过去，瞄了一眼七根钓竿，然后拿起了深灰钓竿。 蚀芙记得深灰钓竿是随机钓竿，一枚鱼饵能钓两次。 周凡看向蚀芙笑问：「小丫头，你说我在哪个位置钓比较好？」 蚀芙知道她要是说了，周凡肯定会站在那个位置钓，她有些纠结，怕自己说的位置运气不好，那到时不就害了周凡。 舟小猫嗤之以鼻道：「哪里不是要看运气？你还是快一点好，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小丫头，你就随口说说，不灵验难道我还会怪你吗？」周凡笑着安慰道。 蚀芙只能指了船边的最左侧，她记得上次就是这个位置钓起了好东西。 周凡就走到了船边的最左侧，他没有急着钓鱼，而是嘴角微动，念念有词起来，这次钓鱼对他来说，很重要。 要是可以，他甚至想穿一件红内裤，看能不能增一下运气。 「你在念叨什么？」舟小猫忍不住问。 她不知道的是上个引导者赵姑娘也这样问过。 「向我知道的神灵祈祷，这样能增加成功的机率。」周凡一脸严肃道。 舟小猫嗤笑一声，她觉得周凡居然信这个，不由得鄙视起来。 「你这狗后辈，真的把你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修行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如果有神，神也不会护佑修士。」 「这你就不懂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周凡随口胡说着，把钓竿甩了出去，有着一条深灰的鱼线垂入了河水之中。 琉璃球内一下子少了三万二千七百六十八条大灰虫，这就是这次河面一枚鱼饵需要的大灰虫数量。 所以周凡才会对让船前进慎之又慎。 因为随着前进，钓鱼实在太贵了，别看他从舟小猫那里坑来了十万条大灰虫，那也不过是三枚鱼饵而已。 没想到这年头物价飙升，连钓鱼都钓不起了……周凡心里有些感慨，深灰的鱼线垂入河水之中之后，很快捲起了漩涡，鱼线绷紧。 周凡连忙一提鱼竿，鱼线尾端抓着一个白色的四方盒子。 鱼线盪回来，周凡捉住了白色四方盒子，鱼线才消失。 周凡瞥了一眼，他发现盒面上铭刻着一条条密集的金色细线，金色细线时而平行时而汇聚在一点上。 他怔了一下，他认得这个盒子。 为此他呃了一声，把盒子放在地上，又开始继续钓鱼。 随机钓竿一枚鱼饵能钓两次，两次的时间可不能间隔太久。 舟小猫与蚀芙都是看着周凡钓起来的盒子，蚀芙怔了怔，她同样想起来了，这盒子她也见过。 舟小猫观察着盒子，她只是挑了挑眉，又看着蚀芙表情变化，问：「里面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盒子没打开，舟小猫也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要不然她就不会这样问了。 「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第941章 镜子与书 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蚀芙这话气得舟小猫眼角跳了跳，这对父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这时，周凡手中钓竿往上一扯，鱼线拉扯上来的依然是一个白色四方盒子。 周凡怔了怔，他连忙伸手捉住鱼线盪回来的盒子。 再一看盒子上金色线纹，显然与刚才的盒子没有任何区别。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没想到一连两个。 第1121页 周凡有些无奈，这东西虽然好，但他更想要的是功法。 周凡将盒子放在一边。 舟小猫与蚀芙自然也注意到了。 「居然钓起了两个一样的盒子……」舟小猫低声自语，她对盒子里面的东西更感兴趣了。 周凡为一下子不见了三万两千多条大灰虫而感到心疼，不过他还是再次甩出了钓竿。 深灰鱼线垂下，河水绕着鱼线形成了漩涡。 待深灰鱼线绷紧时，周凡往上一提钓竿，哗啦一声，鱼线末端从水面跃出，抓着的还是一个白色的四方盒子。 周凡目瞪口呆，居然是三连发。 鱼线盪回来，当周凡看到盒面同样的线纹时，他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算是运气还是运气不好？ 蚀芙也是愣了愣。 舟小猫面露异色，一连钓起三个相同的物品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所以说里面究竟是什么？ 周凡把第三个盒子放下，他咬咬牙道：「有本事你再来几个，那我也不亏。」 周凡第四次甩出了钓竿。 深灰鱼线垂入水面，再度骤然拉紧，周凡深唿吸了一下，这下子扯上来的是一个紫色的四方盒子。 终于不是白盒子了……周凡连忙让鱼线盪回来，把紫色的四方盒子捉在了手中。 紫色的四方盒子似木非木，带着一种寒冷之感。 周凡把深灰钓竿放下，连忙打开紫色的四方盒子，盒子里面的是一本黄皮典籍。 周凡一看封皮上面的典籍名，顿时喜笑颜开。 一看周凡脸上这笑容，舟小猫就明白周凡可能是钓到了好东西，很大可能是顶尖的武识段功法。 舟小猫冷哼一声，这周凡真的走了狗屎运，只是花了两枚鱼饵一共六万五千多条大灰虫就钓起了一门武识段功法还附带三个不知什么东西的白色盒子。 这样一来自然比从她这里得到武识段功法划算多了。 舟小猫没有过去看周凡的是什么武识段功法，她只想周凡与蚀芙快点滚蛋，好结束这让她觉得羞辱、狼狈、愤怒的一夜。 只是周凡翻了几页，他就合上了典籍。 蚀芙走了过去，好奇想看看这是什么典籍。 周凡就把典籍递给了蚀芙，自己的女儿，以后也能学这功法。 蚀芙接过典籍，她看了一眼封皮上面的名字，顿时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周凡，这怎么会……」 「这不是你亲眼见到的吗？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周凡笑道，他把那三个白色盒子一一打开。 里面果然不出他所料，是三块形状不规则的碎境片，镜片正面呈现金色琉璃色泽，背面则是白银色。 舟小猫眼角余光瞥到了那三块碎镜片，她脸色微凝，然后尽量保持平静道：「这三块垃圾镜片你出不出？」 「垃圾镜片？」周凡脸上露出调侃之色，「舟前辈莫要矇骗我这后辈，你莫非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本来就是废品。」舟小猫哼了一声道。 「你这样说也没错，但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废品，而是大因果镜的碎片，我没有说错吧？」周凡一脸笑容道：「我之前就钓起过一块大因果镜碎片，而且我还知道，要是凑齐这些碎片，就能重新将大因果镜炼制出来。」 舟小猫没想到周凡居然早已知道，她知道再想弄到手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不过舟前辈要是想要，那我可以将这三块碎片卖给舟前辈。」周凡又道。 只要价格合适，周凡就愿意卖出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侥倖能凑齐大因果镜碎片，想重新炼制出来也不容易。 舟小猫冷笑道：「你已经拿了一块出去，除非船愿意帮忙带进来，否则你无法将那块带进这里，这样我要你的三块大因果镜碎片又有什么用？」 「那你问问船愿不愿意帮忙带进来？」周凡想了一下道。 舟小猫眉毛微挑，她果然开口询问了起来，这下子很快得到了船的回应。 「船答应了。」舟小猫有些讶异道：「既然这样，你四块大因果镜碎片什么价？」 舟小猫也知道集齐很难，但周凡这小子都能从河内钓起四块，说不定大因果镜碎片全都能通过钓鱼获得，就算凑不齐，也有收藏的价值。 「我这三块比起之前那块要大一些，但既然要卖，当然是打包出售，我要三十万条大灰虫。」周凡开出了价格。 蚀芙为这价格怔了怔，她记得之前周凡面对赵雅竹开价是四万条大灰虫一块碎片，现在四块要三十万条大灰虫…… 舟小猫冷笑道：「你当我是白痴吗？花三十万条大灰虫买四块垃圾，如果凑不齐……」 「可是如果凑齐，那你就能获得一件至宝。」周凡打断道：「这本来是一门赌博的生意，那你舍不捨得赌了。」 舟小猫脸色微冷道：「就算河内有碎片，谁知道其他碎片会不会被其他登船者或引导者得到了手，这样的生意风险会比你想的要大，我最多出五万条大灰虫。」 「五万条大灰虫，我还不如留着自己赌一把。」周凡面露无奈道。 「这个随你，反正我最多出五万条大灰虫，你不卖就算了。」舟小猫坚定道。 周凡见舟小猫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知道这是舟小猫能开出的最高价格，他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不过我还有另一样你可能敢兴趣的东西要卖给你？」 第1122页 舟小猫瞥了一眼周凡，她不知道周凡说的是什么，除了大因果镜这类的东西，很难有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 「你猜我钓起那个紫盒子的是什么东西？」周凡一脸神秘问。 「看你那高兴样，应该是一门顶尖的武识段功法。」舟小猫讥笑道：「你想卖给的该不会是这门武识段功法吧？」 「你应该把范围缩小一些，我钓起的是你可能听过的最顶尖的武识段功法。」周凡笑道：「就是你曾经提过的《识神决》！」 第942章 新的生意 「识神决？」舟小猫眼瞳骤然收缩了一下，她的视线移向被蚀芙捧在手中的那本黄皮典籍。 「小丫头把书抬起来让舟前辈看清楚封皮。」周凡脸上洋溢着笑容。 蚀芙听话举起典籍，典籍的封皮上果然写着『识神决』三字。 舟小猫脸上露出一阵愕然，不是她不相信钓竿能钓得起《识神决》，而是她刚跟周凡说完《识神决》不久，周凡就让船前进，之后就开始钓鱼，接着就钓起了《识神决》。 整件事未免太凑巧了。 就算是她只知道此处河面上存在顶尖的武识段功法，但也不知这里会有传说中的《识神决》。 舟小猫心思转动，她双眼锐利看着周凡问：「你早已经知道这河面有《识神决》，所以你才会选择折现大灰虫赌一把，是吗？」 周凡笑容灿烂承认道：「就似你说的那样，我的确早已经这河面知道有《识神决》，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冒这样的风险？」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舟小猫有些不解，但周凡还没有回答，她很快又醒悟过来道：「是船告诉你的。」 要不然周凡不可能会知道。 周凡点头道：「自然是船告诉我的。」 舟小猫眉头微蹙，她没想到船既然会专门把此事告诉周凡，在以前，船连与登船者联繫都很少见。 周凡见舟小猫没有说话，他又道：「咱们还是说快一点的好，要不然待会我走了，这交易就要泡汤了，刚才说的生意就是我想卖一份《识神决》给你。」 将钓起的东西用来与引导者交易，周凡之前也与其他引导者做过，但引导者的眼光很挑剔，一般的东西他们都看不上。 而《识神决》应该能卖一个好价，似这种稀有功法，在外面周凡可不敢让人知道。 「你想将《识神决》卖一份给我？」舟小猫面露异色说：「我确实感兴趣，你说个价格吧。」 「十五万条大灰虫。」周凡报价。 舟小猫冷笑道：「这价你想大灰虫想疯了不成？我最多给你五万条大灰虫。」 周凡不屑道：「五万条大灰虫就想得到最顶尖的武识段功法，你才疯了，之前你那三门武识段功法都不如《识神决》，都敢卖十万条大灰虫，我为什么不敢卖十五万条大灰虫？」 「我开的这价已经算是优惠的了，要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会将价格翻倍。」 舟小猫辩驳道：「我敢卖十万条大灰虫，那是因为你对我的武识段功法很渴求，而我拿了《识神决》更多是收藏用，我不愿意花大价钱去将它买下来。」 「再说了，你钓起《识神决》本来就只花了六万多条大灰虫，还有三块大因果镜碎片，我给你五万条大灰虫，你已经赚了。」 周凡哈哈笑了一声道：「你这话还真有意思，你管我花多少代价得到了《识神决》，那是我的事情，总不能我走在路上，《识神决》砸我脸上，我还得白送你不成？」 「你这小辈，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不成？」舟小猫怒道。 周凡觉得舟小猫这话莫名其妙，他哼了一声道：「我喊你前辈，但你想倚老卖老，那可不成，你这前辈也没有照顾小辈的意思，就不能爽快一点。」 「我为什么要照顾你这小辈？」舟小猫就似炸刺的猫儿般，脸色彻底涨红。 周凡本来只是随口说说，他没想到舟小猫反应这么大，他微微皱眉道：「既然不照顾，那就不要倚老卖老，咱们在商言商。」 「好，在商言商。」舟小猫恢復了平静，她开口道：「你那话有点道理，但十五万条大灰虫，我绝对不会要，最多给你加一万条大灰虫。」 周凡笑道：「那我也给你减一万条大灰虫，十四万条大灰虫，你别说你买来没用，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似这种顶尖典籍买来可以研究一下，看能不能从中有所领悟，就算没有领悟，那也可以卖给有所需要的登船者。」 「这功法又没有要求特殊的辅助物，卖一份就能得一份的大灰虫，完全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舟小猫脸露怒色，她有些后悔，早知道之前就不说那么多了，现在这小子都把她得到《识神决》的好处全说出来了。 「十万条大灰虫，多一条我都不会给你了。」舟小猫平復了一下心情道。 「十三万条大灰虫，你不要就算了。」周凡咬牙切齿道。 舟小猫没有吭声。 周凡看着桌上一直放着的沙漏，时间已经不多了。 周凡当然明白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就劣势。 但他怀疑要是他不开口，舟小猫这人脾气这么古怪固执，真的不会再开口，他干咳一声道：「其实也就多三万条大灰虫，对你来说不算多吧，你这样跟我耗着，我要是出去了，下次你想要，我还得给你背出来，那得多麻烦。」 第1123页 「而且你身为前辈，跟我一个后辈讨价还价，这样做多掉价……」 「够了。」舟小猫呵斥道，她怒视着周凡：「他……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他……怎么会有我这种人？」周凡被说得一脸迷煳。 蚀芙也是不解。 舟小猫怒道：「我是想说他娘的，但我不想骂脏话，就没说，现在你明白了吗？十三万条大灰虫是吗？给你。」 舟小猫挥手招来周凡的琉璃球，捉来一缕灰雾放入了琉璃球之内，琉璃球开始涨大，球内那缕灰雾之中钻出密集的大灰虫。 周凡脸上露出喜色，这样一来，他就有十六万条大灰虫了，他从来没如此富有过。 周凡看了一眼蚀芙喜道：「小丫头，你修炼怎么样了，缺丹药吗？我给你买买买。」 蚀芙也为周凡感到高兴，只是她很快摇摇头道：「我还差一些日子才能进入速度段，而且速度段的丹药已经有了，现在还用不着。」 她可是知道别看周凡现在有这么多的大灰虫，但周凡买一门功法就需要十万条大灰虫了，这些大灰虫可不能胡乱浪费周凡的了，她要是要资源，那也得想法先猎杀怪谲，赚来大灰虫才行。 第943章 求道之心 舟小猫给了大灰虫之后，她打了一个响指，一缕灰雾飘来，化作了与周凡那本一模一样的《识神决》。 这是在船注视下的交易，要不是舟小猫已经给了大灰虫，她也无法复制周凡的《识神决》。 当然要是周凡允许她看，那船也不会阻拦，要不然，她连看都不能看。 舟小猫把自己手中的黄皮典籍放入了灰雾之中，她又看了一眼周凡手中的那个装着《识神决》的紫色盒子，开口道：「要是你愿意放弃《识神决》，那我可以将我手中的一门顶尖武识段功法送给你，并且还再给你十万条大灰虫。」 舟小猫这是要垄断，她不想《识神决》泄露出去。 只是周凡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我不可能放弃《识神决》，不过我这里还有不少功法典籍，你要是想要，那价格可以好商量……」 他手中可是握有不少各段位的顶尖功法，这些功法对他而言，已经没用，能卖出去就卖出去。 在外界不敢卖，但转手卖给引导者总可以了吧？ 想到这里，周凡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想到呢？他没想到就算了，那些引导者也不问问！ 舟小猫脸色一沉，本来想说不要的，但她能看到周凡的很多信息，迟疑了一下道：「你修炼的换血段功法与龙神血很不错，如果你愿意转手龙神血……」 周凡苦着脸道：「这个你就别想了。」 他明白舟小猫所谓的转手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要剥离他身上的龙神血，龙神血这么珍稀的东西，这可是关乎着龙神语，就算舟小猫开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不可能转手。 「不愿意就算了，其他的我没兴趣。」舟小猫冷冷道。 「先别说得这么绝对，我这里有武势第一的诡海势功法，难道你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周凡热情推销道。 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没有引导者开口问了，而是他手中的功法或许不错，但对眼光挑剔的引导者而言，他们也有类似的功法，自然不会开口询问。 或许只有堪称第一的才会感兴趣。 「《诡海》功法……」舟小猫被说得有些心动，她当然知道周凡修炼的是诡海武势，她想了想道：「我给你一万条大灰虫。」 「那怎么可能，至少得十五万条大灰虫。」周凡报价道。 「你这狗后辈，不要太过分了，武势段功法还想卖出武识段功法的价格？」舟小猫怒声道。 「武势与武识都是鍊气三段，而且轮罕有程度，《诡海》比起《识神决》绝对差不到哪里去……」周凡侃侃而谈：「这样，还是似《识神决》那样，我只收你十三万条大灰虫。」 「十万条大灰虫。」舟小猫不耐道：「要是不肯就算了，别再想似上次那样，我还给你加价，还有传闻说《诡海》这第一武势段功法有严重缺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不要了。」 「这缺陷可以利用某种东西来弥补，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就知道了。」周凡连忙道：「你不说了，我还忘了说，外界的《诡海》功法都是有缺陷的，但我的没有，所以十三万条大灰虫，真的不能再少了。」 周凡连诡海螺的名字都不会告诉舟小猫，因为这是有用的信息。 舟小猫挑眉道：「要是似你这样说，那我不是不可以接受，但你得把那东西与功法一起给我。」 「这……」周凡顿时为难起来，「那东西我带出去了，容我问问船，看船可不可以替我送进来。」 他已经不会再用到诡海螺，也就是说诡海螺对他来说没用了，只是他刚想问，看到了身边一直安安静静的蚀芙，他一拍额头道：「不用问，我不卖了。」 「你是在逗我玩？」舟小猫面露怒意道，本来说得好好的，现在突然转口说不卖了。 周凡摇头道：「也不是说不卖，只是那东西不能给你，不过《诡海》与弥补功法缺陷的方法都可以告诉你，这样，我再减一万条大灰虫，只收你十二万条大灰虫好了。」 舟小猫冷笑道：「说得倒是好听，没有那东西《诡海》功法就无法修炼，那东西要是罕见，那我买你的《诡海》功法有何意义？」 第1124页 「那东西是什么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可是我保证以你的实力，不难找到，我会将那东西的符文刻画出来给你看，这总可以了吧？」周凡当然也想交易可以成立。 舟小猫皱眉道：「你说我能找到就找到吗？就算你把符文全部画出来，怎么保证我一定能炼制成功，这么麻烦，为什么不把那东西直接给我？」 蚀芙怔了怔，她隐隐猜到了一些。 周凡看了一眼蚀芙才抬头笑道：「因为我差点忘记了，那东西我要留给我女儿。」 蚀芙心里一暖轻声道：「我距离武势段还很远，不用这么着急，可以先用来换取大灰虫，到时要是万一找不到那东西，那我可以选择其他武势。」 「那怎么行？」周凡摇头坚定道：「有什么武势功法能比得上《诡海》？要练就练《诡海》功法。」 他可不能亏待了自己女儿。 「周凡……」蚀芙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柔软柔软的。 舟小猫看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冷笑道：「大道无情，任何的情感只会阻了你们的求道之心。」 周凡不屑道：「求道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自由自在，不就是为了守护自己在乎的人，让自己在乎的人开心快乐吗？要不是为了这样，那就算求得大道又有什么意义？」 舟小猫沉默看着周凡，她很快又冷声道：「现在你是这样说，但以后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天真愚蠢，大难临头，不知有多少人抛弃自己的亲人，只是为了苟活下去。」 「在漫长的岁月，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 舟小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 「那你做过这样的事情吗？」周凡皱眉问。 舟小猫冷笑道：「你觉得我需要做这样的事情吗？这种假设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跟我有关系的人早已死绝！」 第944章 为什么帮他 跟她有关系的人早已死绝？ 舟小猫的语调中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带着绝对的平静寒冷。 周凡嘆了口气，不再试探，而是一脸认真道：「我从来没有面临这样的境遇，也不敢说任何大言不惭的话，但我坚信如果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苟活而抛弃自己的亲人。」 舟小猫没有任何表示道：「你怎样做，我不感兴趣，你的《诡海》功法一定要搭配那东西，我才要，你要是不卖那就算了。」 「那无法子。」周凡摇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东西，我能保证的都向你保证了，并且还给你少了一万条大灰虫，要是这样你都不肯，我只能放弃。」 舟小猫没有再理会周凡，而是坐在桌边，拿出那本《识神决》仔细看了起来。 「周凡……」蚀芙还想劝说一下周凡，这可是十二万条大灰虫，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只是周凡摇头道：「小丫头，只是十二万条大灰虫而已，但要是少了那东西，你想再修练《诡海》那就麻烦了。」 随着船的前进，诡海螺根本无法再钓起来，以蚀芙的修炼进境来看，到时想去诡海寻诡海螺，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蚀芙抿着唇，她没有再劝。 很快时间到了，周凡与蚀芙都消失在船上。 良久，舟小猫才放下已经看过一遍的《识神决》，她眼里露出一丝惊嘆，似这类顶尖功法创造的难度很大，要是让她来说，也必定会耗费大量的时间。 但一旦看过一遍，就如戳破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有着恍然大悟之感。 《识神决》构思之巧妙，让舟小猫也不得不暗嘆，那个疯了的创造者是真的疯了才可以想到这样的办法。 但创造者疯了，《识神决》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缺憾，不知是得到这门功法的后来者补全了，还是本来就没有缺憾。 舟小猫又回想了一遍今夜发生的事情，直至想到周凡临走前说过的那几句话，她眉毛微挑，看向脚下的甲板沉声道：「你这老匹夫为什么帮他？」 「这么多的登船者都不帮，偏偏帮他，难道你选中了他，认为他有可能达成你所说的『彼岸』吗？」 「我想你之前肯定也帮了他不少，要不然他不会基础扎实得可怕，但就算这样，他真的能做到吗？」 「你要是能回答我，或许我也可以出点力气帮帮他，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舟小猫停顿了一下道：「而是为了帮我得到自由。」 可是她耐心等了一会，船并没有对此有任何回应。 「你这老匹夫总是这样！」舟小猫脸上露出了极大的怒意：「为什么要把我囚禁在这艘船？彼岸在哪里？还是根本不存在？」 「问你永远不会给予任何的回应！」 「既然这样，那就别想我给予他任何的帮忙，我要按照我自己的办法来逃脱你的控制！」 …… …… 周凡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将四个盒子一一实化，他取出了三块镜片，又吸收了紫色光芒，《识神决》的知识在他人魂海中沉浮。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从床边拿来自己的符袋，把储物之书拿出来，开口道：「打开储物之书。」 「小书很高兴为爱书之人服务，请听题：两对父子去买帽子，为什么只买了三顶？」储物之书内传出了愉悦的声音。 小绻早已从周凡的脑袋里蹦了出来大喊：「主人，让我来回答。」 第1125页 周凡嘴角扯了扯，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两对父子明明就有四个人，为什么只买了三顶帽子？难道是钱不够？还是有一个人没有了脑袋？」 「这本书出题通常没有这么简单，绝不会是钱不够，可是会是一个人没有了脑袋吗？没有脑袋的人当然不用戴帽子，我曾经偷听客栈一个人说没有脑袋的人也是能走路的……」小绻低声自言自语了一会，她勐然抬头道： 「答案是两对父子之中一个没有了脑袋！」 「答案错误。」储物之书的女子声音否定了这个答案，「爱书之人还有一次改正答案的机会，请珍惜，否则等明天再过来。」 周凡连忙道：「因为两对父子只有三个人，他们是儿子、爹、爷爷。」 「恭喜爱书之人，答案正确，储物之书已开启。」储物之书的声音欢快地说道。 小绻一脸沮丧道：「原来是祖孙三代，好巧妙的答案，可是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呢？」 因为你蠢……周凡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他把储物之书摊开，翻到他要看的页面，触摸了一下页面的碎镜片图案，一阵白色的光芒闪过。 碎镜片已经到了他手中。 周凡试图将四块碎镜片拼凑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四块碎镜片互不关联，这让周凡暗嘆了口气。 他试图拼凑，是想估算自己还差几块碎镜片，现在看来，无法确认。 因为碎镜片互不关联，就连大因果镜的大小都难以确认。 赵雅竹曾经说过，没有凑齐重炼大因果镜之前，这碎片完全就是废品，无法起到任何的作用，这碎镜片真的是太鸡肋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周凡面露无奈，这明明就不是他所需之物，却接连钓起来，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就算让他凑齐所有的碎片，想重新把大因果镜完成炼制，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能找谁炼制？ 要是让人知道这是大因果镜……想想周凡就觉得有些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放在什么世界都是正确的。 周凡胡思乱想一会，觉得自己不用想太多，要考虑这个问题，那也应该是在凑齐所有的碎片才考虑。 毕竟这应该是一件很漫长并需要大气运才能完成的事情，说不定他永远也凑不齐了。 周凡将四块碎片放入储物之书内，才将储物之书合了起来。 小绻还蹲坐着，眼神忧郁，她对自己的智商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一次也没对，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她心里的阴影面积究竟有多大……周凡默默地想。 第945章 识神决 收起储物之书，周凡又回想了一下昨夜的事情。 昨夜发生的事看似很多，但实际上主要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他利用诡海寂灭势击败了舟小猫，与舟小猫建立起类似之前的引导者的帮助关系。 第二件，他放弃了继续挑战舟小猫，从舟小猫那里免除了之前债务以及得到十万玄币。 第三件，就是通过钓鱼顺利获得了他想要的《识神决》。 第一件与第三件事都没有问题，唯独第二件事，为了免除债务与十万玄币，就失去了得到小猫三式的机会值得吗？ 答案是当然不值得。 小猫三式可是舟小猫这种顶尖强者引以为傲的刀法，别说免除债务与十万玄币，就算在原先的条件下翻十倍，也不值得。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似我这种大人当然是全都要……周凡面露笑意想。 「周凡，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淫荡？」一旁的小绻幽幽道。 周凡脸色一滞，他怒道：「你这小混蛋，狗嘴吐不出象牙。」 把小绻斥了一顿，周凡才转身忙碌起来，他先去仪鸾司府签到，关注了一下案件发现没有任何进展之后，他就转而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之后，周凡又用消息符告诉李虫娘，他要闭关几天修炼，这几天就不去书院了，要是九月兄弟到了或者有什么重要事都可以告诉他。 处理完这些杂事，周凡开始一字字琢磨起脑海中的《识神决》。 一旦踏入武识段，他的六识增加，那他的实力就会有质一样的提升。 无论如何，现在破境才是他要做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再去书院学习，而是专心修炼破境。 要不是他才到高象仪鸾司府不久，他甚至会请一个长假，而不是每天都到司府签到。 眨眼就过了三天，这三天周凡几乎把所有事情都抛下，全副心神放在了《识神决》的领悟上。 《识神决》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他还不得不花费大灰虫，向舟小猫请教一些遇上的难题，但就算是这样，三天时间周凡才把《识神决》入门部分领悟透彻。 不过对周凡来说，这就足够了，其余的可以慢慢琢磨。 鍊气三段功法区别在于对真气的淬鍊之法，就算是同处武识段，对真气的淬鍊也大不同。 通常而言，越是顶尖的功法，对真气的淬鍊就越彻底。 《识神决》繁复，就是因为它不仅六识齐全，还要对六识面面俱到，不似舟小猫手中的武识段功法只偏向三识。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周凡在第四天早上才开始尝试修炼《识神决》。 舟小猫称赞《识神决》构思巧妙，只有疯子才能想得出来，但正因为是疯子所想出来的，所以修炼起来，也存在一定的危险。 第1126页 「要是一个不慎，你可能会疯掉。」舟小猫在收取大灰虫指点周凡时，曾经这样提醒过。 周凡对此很慎重，他可不想似那个功法创造者那样疯掉，《识神决》的做法是先将淬鍊过一轮的真气逆转，然后再不断压缩淬鍊出第二轮真气。 凡是武者都知道，真气逆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但《识神决》偏偏这样做了，要不然舟小猫就不会说这是一个疯狂有趣的构思了。 修炼《识神决》可以说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周凡小心翼翼按照《识神决》所提到的那样运转真气。 周凡气脉内流转的真气逆转使得他的气脉隐隐痛了起来，就似要爆炸了一样。 要不是《识神决》对真气逆转有着相应的应对，这样真气逆转就是寻死。 周凡忙着按照《识神决》的法子，控制着逆转的真气，让它们散聚在体内每个位置，从逆转成团的真气中试图淬鍊出二轮真气来。 时间不断流逝，周凡才睁开眼来。 屋内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 显然现在已经是夜晚了。 「小绻……小绻……」周凡唤了两声。 「哎。」黑暗中小绻应了一声，她急道：「主人，小绻没有睡觉，一直在尽忠职守！」 你这是不打自招……周凡嘴角扯了扯道：「还不点灯？」 小绻又应了一声，一阵摸索声，房内的油灯亮了起来。 屋内有十来个小小绻正在四处巡来巡去。 周凡嘆了口气，要不是小小绻很认真，单是靠小绻，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他怎样死的都不知道。 「主人，你突破了吗？」小绻见周凡面色不悦，她连忙转而话题问道。 周凡听小绻提起这个，他更是没好气道：「没有。」 虽然功法的运转没有问题，但淬鍊出足够的二轮真气跨过武识段的门槛，比他想的要慢。 「那先吃饭，吃饱饭再练，你以前不是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的慌，不吃饭怎么行？」小绻又是一脸关心说，「哦，对了，主人你答应我今天能食两个鸭腿的。」 周凡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外面，他哼了一声道：「今天鸭腿没有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睡着了，再说现在都晚上了，哪里去找东西吃？吃干粮吧。」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的反对声，吃了一些干粮，又确认时间尚早，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他这才取出一枚红色鍊气晶玉。 一开始他没用鍊气晶玉，那是因为他不确认自己是否能自如运转《识神决》，现在确认没问题之后，当然要用红色鍊气晶玉来加快自己的修炼速度。 周凡闭上眼，又开始专心修炼起来。 见周凡闭上眼，小绻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她瞄了一眼小小绻们。 三个小小绻立刻从一个角落里扛出了一个黄油纸包着的东西。 小绻打开黄油纸，正是一个大鸭腿。 她抱着大鸭腿狂啃了起来。 小小绻们都是眼巴巴看着。 「你们吃了也没用。」小绻不忍再看自己可怜的孩儿们，视线飘移啃了起来。 大鸭腿来自哪里？ 当然是拿主人的钱，让小小绻把钱留给那间老黄烧鸭铺，然后偷偷带回来的。 你不给我买，难道我自己不会买吗？小绻哼了一声，又美滋滋吃起了鸭腿。 吃完鸭腿又让可怜的小小绻们对鸦骨毁尸灭迹。 直至临近深夜，周凡才睁开了眼，他的眼瞳泛着淡淡的亮光。 第946章 你还敢狡辩 小绻被周凡那徒然睁开有些锐利的双眼吓了一跳，那双眼就似能直视她的内心，使得她一切都暴露在这双眼睛之下，使得她小心肝乱颤。 「主人，我可没有偷懒。」小绻小脸一阵慌乱说。 周凡没有应话，他深吸口气，冷冷道：「你偷吃东西，我嗅到了空气中还残留一种肉的香气。」 「没有，那是主人吃干粮留下的，主人的干粮也有肉。」小绻眼珠子转动分辨道。 周凡哼了一声，他鼻尖微动道：「空气混有的那股香气再稍微分析，就可以知道是酱油、葱、八角、茴香等调料混合起来的气味，还隐隐带着灼烤的肉焦味，这是距离我们最近的老黄烧鸭铺秘制而成的烧鸭！」 「不过你不会整个烧鸭都买，你只喜欢吃鸭腿，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鸭腿，你还想抵赖狡辩吗？」 小绻完全被吓住了，她支支吾吾地承认了。 「你这是偷，你给钱了吗？」周凡怒道，他有种发现女儿偷窃的愤怒感。 「我不偷，我让小小绻把钱扔在铺子里面给他了。」小绻连忙说道。 「那钱从哪里来？」周凡怔了一下问。 「当然是从主人口袋拿的呀。」 周凡：「……」 周凡怒斥小绻一顿，并且罚她一周不能吃鸭腿。 小绻苦着小脸，她知道这下子的惩罚肯定逃不了了，谁让她被发现了呢，主人的鼻子怎么这么灵验？ 周凡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小绻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想出了让小小绻去搬运鸭腿，要是让人发现，那肯定会惹来一堆麻烦。 想到这里，他又是面色严肃呵斥起来，直至小绻再三保证以后不这样做，周凡才停了下来。 第1127页 他之所以能发现小绻偷吃一事，是因为他已经进入了武识段，鼻子一下子变得灵敏起来，就连细微的气味都能嗅出来。 当然不仅仅是鼻子，眼耳舌身意同样有了难以想像的增长。 六识增长就似一下子进入了全新的世界，房内摆放着的一个花瓶，能看到花瓶颜料细微的纹路。 耳朵能听到房子外院落的虫鸣之声。 舌身意三识的被动感受反而不明显。 周凡仔细感受了一番，他就停止了真气的运转，一切又变回了与没有进入武识段一样。 任何进入武识段的武者，五识的增长都是通过运转真气来调动的，一旦停止运转真气的法门，五识就会恢復原样。 对武者而言，长期保持五识的增长状态，对真气损耗很大。 当然对周凡而言，他拥有快速恢復真气的能力，长期保持特殊六识状态，对他来说，这完全是能承受的。 只不过他不愿意这样做，因为这样做会有诸多不便，譬如会让他听到一些噪音又或许会嗅到一些噁心的气味诸如此类的问题。 所以对待五识，武者们都只会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开启。 而且修炼双识以上的武者，都能通过自己修炼的功法来有选择开启。 周凡修炼的《识神决》也能，他比普通武者还多了一识，他认真考虑了一下，平时还是关闭眼耳鼻舌身五识，只是保留了意识的开启。 因为意识能够预知危险。 周凡现在的意识只不过能预知周身一步的危险，要是超出一步的危险，那就无法预知了。 也就是说危险发生在一步之内，才能被预知到。 一步……这范围实在小得可怜。 六识之中也是意识蔓延的范围最小，增长最慢。 但对周凡来说，即使只有一步，也能起到巨大的作用，如果远处有一支冷箭射到他一步内，被他意识感知到，他就能立刻凭着自己的瞬移速度远离这支冷箭，又或许使用龙神语让一切都静止下来，从容应对袭来的危险。 而且随着他现在只是武识初段，又不是不能继续增长。 周凡想着这些事，就躺了下来睡觉，之前在雪山他就知道，他熟睡的时候，就无法保持真气按他想法的运转。 所以一旦熟睡，他开启的意识也会被关闭。 睡熟可能遇到的危险还是要依靠小小绻们来警戒。 出现在船上之后，舟小猫瞥了一眼周凡，她就看出周凡踏入了武识段，不过她没有就此多说什么。 只是武识段而已，修道长路漫漫，要是在外面，没有达到她这等境界的修士都不值得她瞧上一眼。 周凡与蚀芙笑着说了一会话，他才看向舟小猫问：「你这里有金色鍊气晶玉吗？」 以他的真气量，要是只使用红色鍊气晶玉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真气淬鍊，气罡段恐怕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真气的淬鍊。 这样一来一去就要四个月。 对其他武者来说，四个月时间能完成武识、气罡段的修炼快得让他们不敢相信，但对周凡那很短的寿命而言，还是有些长了。 当然要是没有金色鍊气晶玉，周凡也只能耐心去修炼，但现在有比红色鍊气晶玉更好的金色鍊气晶玉，他就不愿意这样消磨时间。 所以他琢磨兑换一些金色鍊气晶玉来缩短自己在武识、气罡段所需要的时间。 如果有足够的金色鍊气晶玉，那他只需要一个月时间就能完成武识、气罡两个段位要求的真气淬鍊！ 之后他就能谋划踏入道境的准备了！ 一旦踏入道境，寿命得到第一次增长，反而就不用这么着急。 「这些东西我还是留有一些存货。」舟小猫脸色漠然道：「就算是你的真气量，也应该足够你在武识、气罡段的分量，你要是想要，那六千条大灰虫一块金色鍊气晶玉。」 「六千条大灰虫……」周凡微微挑眉道：「上一个引导者才收我五千条大灰虫一块，你这个贵了。」 舟小猫冷笑道：「嫌贵那就不要买，你让船前进了两百米，我钓鱼的成本也跟着提升了，这东西当然也要涨价了。」 周凡：「……」 舟小猫不肯降价，周凡默默估算了一下，他现在至少需要三十六颗金色鍊气晶玉才能完成修炼两个段位的修炼，如果是六千条大灰虫的价格，那就要一共二十一万六千条大灰虫！ 周凡眼角急剧跳了跳，他好不容易赚来的大灰虫全部投入去都不够！ 第947章 急案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为了减少三个月的修炼时间，居然需要这么多的大灰虫。 周凡有些纠结起来，他心里在想要不然还是算了，咬咬牙用红色鍊气晶玉慢慢熬，不要浪费这么多的大灰虫。 可是这个念头很快被周凡掐灭，因为他不能太慢，不仅仅是寿数短的原因，还有无命之人那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爆发的厄运。 在这个诡异危险的世界，实力的强大实在太重要了。 有时候无法缩短修炼时间就算了，现在有机会缩短修炼时间快速提升境界，怎么能放弃？ 周凡想到这里打定主意看向舟小猫道：「我要十二块金色鍊气晶玉。」 周凡的想法很简单，他不可能一次购买三十六块金色鍊气晶玉，一来大灰虫数量不够，二来他也不愿意一次买这么多，他要给气罡段可能需要的功法预留足够的大灰虫。 第1128页 十二块金色鍊气晶玉就能让他完成武识段的修炼。 十二块金色鍊气晶玉那就是七万二千条大灰虫。 这大灰虫数量已经不少了，周凡也不怕舟小猫不答应。 果然舟小猫只是挑了挑眉，就招来一缕灰雾，让灰雾化作琉璃球，她从琉璃球抽走了七万二千条大灰虫，才又伸手探进灰雾中，取出了一个皮袋子。 她打开皮袋子，取来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取出十二块金色鍊气晶玉放入小袋子，才抛给周凡。 周凡接过一小袋的金色鍊气晶玉，他瞄了一眼舟小猫身旁那半人高的皮袋子，如果这都是金色鍊气晶玉…… 这真的是太富有了……周凡苦笑地想。 第二天早上醒来，周凡把实化的那袋子金色鍊气晶玉取出两块当作这两日修炼用，其余的则是放入了储物之书内。 至于储物之书的问题，小绻再再再一次答错了。 周凡到了仪鸾司府完成点卯，才去了好几天没有去的书院，他先是去了甲字班的教室，与李虫娘他们聊了一会天，才各自分开学习去了。 顺带一提的是，每天甲字班教室到的人都不太一样，除了周凡、李虫娘这几个经常在的，也有自甲字班大考之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如皱深深、一行，周凡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在班上出现过。 甚至很可能没有来书院。 该不会是闭关准备踏入道境了吧？周凡心里面嘀咕了起来，因为皱深深与一行都已经是气罡高段，会这样做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按说，这两人应该差不多可以去霄雷州府学习踏入道境的秘法了，完全没有必要闭关再自己突破。 不过他们都想法寻来了秘法也说不定。 周凡没有再想这事，而是进了藏书阁，开始自己的学习。 只是到了中午时，周凡的学习被打断了。 由仪鸾司府派给他的小吏来书院找到了周凡。 当然这小吏能来书院找他，也是周凡提前交代过的，毕竟他始终是仪鸾司府的一份子，即使做的是抚司使这样的清贵闲职，但有时候还是不可避免要做事。 「什么事？」周凡从内院出来见到了小吏。 小吏拱手道：「大人，沈大人让你回去负责一件急案。」 周凡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与小吏走出了书院大门，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仪鸾司府专属马车。 这马车可以在官道上急奔，而沿途无论是什么世家的马车都要给仪鸾司府的马车让道。 在马车上，周凡才算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是仪鸾司府的黄不觉、张公公、闻蹄大师都有事要做，离开了仪鸾司府，现在就只剩下沈靖一个人在司府主持大局，可是这时恰好城里发生了一件司府银印力士都觉得棘手的案子。 沈靖不便离开仪鸾司府，只能让周凡来处理。 至于案子是什么情况，小吏的等级太低，他也不清楚，说力士符师们在等着周凡。 高象仪鸾司府的银印力士可是气窍段层次的武者，至于金印力士的实力要求连脉段已经堪比一乡的四平使，这样等阶的金印力士在司府里寥寥可数。 想来那几个金印力士都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无法帮忙，所以才会说是银印力士觉得棘手。 马车带着周凡没有进入仪鸾司府，而是直接去了案发之地，城中西南三坊的野虫坊。 西南三坊是高象城最贫困的地方，那里居住着无数的人，民宅也多，所以巷子狭窄得马车无法通过。 马车只能在巷口停下。 周凡下了马车，巷口中站着的一个仪鸾司府的力士连忙行礼道：「大人，请随我来。」 周凡没有说话与那名力士奔走起来，从一条条逼仄的巷子穿过，过了一会才停下了脚，因为前方已经被一个司府力士拦住了去路。 那名力士没有让人让开，他道：「大人，屋顶。」 说完这名力士就是单脚一踩墙壁，就跃上了瓦房顶。 周凡双脚轻轻一跺地，同样轻松跃上了瓦房顶。 瓦房顶除了刚刚带路的力士，还有三人在。 两个中年汉子与一个老者。 三人看见周凡上了屋顶，他们齐齐拱手行礼。 「不用客气。」周凡瞄了一眼前方，被司府力士们包围起来的是三座房子。 周围的房子一片寂静，显然早已逃离了这处。 周凡一眼就看出那三座房子与周围房子不同之处，这三座房子顶上的瓦片不是日晒雨淋的黑色，也不是新建的朱红色，而全是苍白色。 房子的墙壁也没有任何野虫坊固有的旧色或一些小孩用深色颜石在上面的涂鸦，同样白得吓人。 三座房子还给人一种时不时的扭曲感。 周凡心里有了猜测，他没有急着说出来，而是道：「你们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四人之中唯一的符师瞄了一眼那三座房子，他面上带着一丝惧意道：「就在不久前，野虫坊有人发现了三座房子的异常，他们就报给了县衙，县衙派出捕快来观察。」 「经捕快们核实，住在这三座房子的所有居民，从房子变异之后就没有出来，他们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忙告诉了仪鸾司府。」 「起先过来的是司府两位力士，他们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轻易进入，就连忙再次通知司府，之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第1129页 「发现居然是腐房！」 第948章 腐房 果然是腐房！ 周凡双眼微凝，他本来看三座房子显现这样的状态，就隐隐猜到可能是腐房。 现在听到符师的话彻底确定下来。 腐房是一种通过同化一些无生命物，大多是一些建筑，让那些建筑成为它身体一部分的怪谲。 而一旦有生灵进入它的领域或本来那些建筑就拥有生灵，都会迅速腐朽化作灰尘。 「我们发现它时太晚了，它已经处于孵化期。」符师嘆了口气继续说。 周凡微微挑眉，不少怪谲一旦处于孵化期，那就等同于在其外面加了一层打不破的龟壳。 但腐房就不是如此，它的孵化期防御说不上强，只要稍微强大一些的武者都能将其击破，但又不能这样做。 因为处于孵化期的腐房一旦被杀死，它附身的建筑物将会似炸弹一样爆炸，到时无数的碎片飞溅，就算是提前布下防御符阵，也很难拦得下这些附有特殊力量的建筑碎片。 一旦建筑碎片四散落地，它就会迅速腐化周遭的一切东西。 这是腐房孵化期棘手的地方。 与一些怪谲类似，面对处于孵化期的腐房，也只能耐心等待它孵化出来。 「还有多久？」周凡开口问。 「我们预计还有半个到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会孵化出来。」一个力士开口回答道。 「周围都布置好了吗？可别让它孵化出来迅速扩散那就糟了。」周凡又道。 「大人请放心，早已经布置好了。」符师忙道。 周凡嗯了一声，他明白为什么三位力士与一位符师要请他过来，因为什么样级别的腐房都会有，据一些书籍说，腐房最低级别是黑厉级，而最高级别的腐房曾经达到了血煞级！ 而血煞级可是一般武识段武者才能对付得了的怪谲。 万一真的是血煞级，周凡又不在，这里的所有人可能都要死。 「让大人过来只是以防万一，如果是煞级以下的怪谲，我们就能出手解决，用不着大人动手。」三位力士之中唯一的银印力士恭敬地道。 他可不敢因为周凡的年龄小而存有轻视之心，这可是从一众天才参加的甲字班大考中杀出来的大考魁首。 因为这届甲字班是歷届之中天才最多的一届，府里面一直有人传言，抚司使大人的实力已经与四位四镇使大人持平。 这样的人要是敢因为年轻而有所不敬，那绝对是愚蠢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我们只能等着了。」周凡微微点头，他又挑眉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腐房会出现在这里？」 怪谲很少有从蛋孵化出来的说法，所谓孵化期很多时候是指其自行形成或从幼生期开始真正成长而出现的一种进化形式。 高象城内没有怪谲自行形成的环境，但腐房的幼生期又缺乏移动能力，所以周凡才会如此问。 阵阵寒风自屋顶吹过。 三位力士与一位符师对周凡的问题都是一阵沉默，周凡问的问题，他们当然也想过。 最后由符师答道：「大人，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已经让府里的探谲员还有捕快们去追寻事情的起因了。」 周凡沉吟起来，他没有再问下去，他想起了那个在天凉里出现过的面具人组织，在人的居住地孵化怪谲这与那个面具人组织做事风格很似。 在过来高象县的路上，在那个客栈，周凡更是见过一个面具人。 这个组织不知怀着什么目的，总是做着试验孵化怪谲的事情。 在高象仪鸾司府，周凡利用自己的权限试图查阅面具人组织的一些信息，但仪鸾司府知道的与他知道的差不多，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并且档案上註明这事已经由镜都的仪鸾司总府接手。 仪鸾司总府给出的理由是这个组织牵涉了某件大案，所以就接手了过去。 如此一来，高象仪鸾司府这边也就没有将力量放在这个组织身上，毕竟只是一个曾经在乡里出现过研究怪谲的神秘组织，这样的组织在大魏为数不少，总府都接手了，高象县这边自然不会再参与。 会不会是那个组织的人做的？ 如果是，他们的胆子倒是大，竟然敢在高象城闹事…… 当然在没有充分证据前，这些不过是猜测而已，在大魏，类似的组织实在是太多了。 周凡与高象仪鸾司府的力士符师就在屋顶默默站着，等待腐房的孵化。 因为有周凡这个抚司使在，他们就没有多担心。 时间在缓缓流逝，半个时辰又过了一小会，三座苍白色的房子变得歪曲起来，它们就似由真正的房子变成了画出来的纸房子，一股淡淡的苍白波纹从其中逸出，化作尖锐的呓语在空中扩散。 周凡身旁的符师连忙取出一道苍青符箓贴在自己的剑鞘上，然后将剑鞘轻轻一点瓦顶。 嗡，从剑鞘上散出的一道苍青的光芒将周凡五人都笼罩了进去，隔绝那容易让人神智变得疯狂的怪音。 而尖锐的呓语在越过苍青光罩之后，又撞在了显化出来的金色光墙上，完全被挡了回去。 那金色光墙是仪鸾司府布下的符阵。 周凡五人都静静盯着那苍白色的三座房子。 扭曲的房子遽然变得正常起来，只是苍白色的墙壁出现了一条环绕着房子的黑纹。 第1130页 这条黑纹浮现之时，又出现了第二条黑纹。 第三条黑纹……第四条黑纹……一直到第六条黑纹，才停了下来。 「是六纹，这腐房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黑煞级。」银印力士武者骇然道。 三座房子底下有着苍白色向外蔓延，欲要将周围一切都同化。 周凡已经疾沖而出，他的身体笼罩着浑厚的真气。 蔓延的苍白色根本奈何不了周凡的真气防御。 腐房感到了威胁，苍白色扭成一团，化作了一只四肢勐兽向着周凡扑去，那巨口张开，一下子将周凡吞噬了进去。 只是一柄锈刀从其身体穿出，只是一刀横噼就将苍白巨兽撕裂成碎片。 周凡从其中跃出，手中的锈刀携着冷蓝色的火焰噼在了其中一座房子上。 嗤！ 冷蓝色火焰在强大真气的滋养下，火焰迅速蔓延，使得三座房子熊熊燃烧起来，那尖锐的呓语不断响彻。 第949章 寻到的盒子 呓语被周凡的真气防御隔绝在外，对他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他眼看着三座犹如淋了火油一样的房子燃烧。 呓语渐渐弱了下去，直至消失。 而三座倒塌下来的房子迅速化作了灰烬。 冷蓝色火焰这才熄灭下去。 不远处看着的力士符师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周凡仅仅是一刀就把一头黑煞级怪谲给杀死了。 黑煞级的怪谲，可是连武势段武者遇上都不得不全力以赴才能杀得死的怪谲。 他们本来还想下去帮忙的。 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周凡一刀就将那怪谲烧死了，这杀得简直不要太轻松。 他们心里为此都产生了怀疑，这还是黑煞级怪谲吗？ 周凡收刀入鞘，喝道：「还傻站着作甚，还不下来搜寻一下，看它彻底死了没有？」 力士符师们忙齐齐应了声是，就围了过来，小心翼翼搜寻起来。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肯定是黑煞级的腐房，不是黑煞级的腐房弱，而是抚司使大人太强了。 有这样的大人在，以后他们面对强大怪谲，就会更轻松一些。 周凡仅凭炎阳气就能杀死一头黑煞级怪谲，那是因为他已经是武识段，真气已经开始二轮淬鍊，这样的真气辅助下的炎阳气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事情还没有宣告彻底完结，周凡就没有离开，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要是腐房没有死，而是临死反噬一波，到时死去的人都要算在周凡的头上，他可不能犯这样的错。 「大人，是腐房的心脏。」很快那名银印力士好似献宝一样，从残留下来的苍白灰烬内寻出了一个苍白圆球。 圆球只不过拳头大，但有着砰砰的跳动声响。 腐房的心脏是腐房最珍稀的材料。 按照仪鸾司的规矩，要是领导的主官想要杀死怪谲的材料，也不是不可以，到时给予跟随的下属一定比例的玄币补偿即可拿走那份材料。 周凡默默回忆了一下腐房的心脏用途，他确认用不上后就开口道：「带回司府。」 周凡不要，司府把材料收回去，自然会兑换成相应的功勋点给周凡。 腐房的心脏都寻到了，那腐房肯定是死了，周凡就想让他们处理后续事宜，而他还可以回书院再学习一会。 只是周凡还没有开口，符师就奔了过来道：「大人，寻到了一个盒子。」 「什么盒子？」周凡目露异色，在他炎阳气灼烧之下，就算是金铁都会熔化掉。 腐房的心脏能留下来是因为它本来就是一种不怕水火的怪谲材料，而且当时还藏在腐房的体内，但现在还能寻到一个盒子。 「不知道。」符师摇头道：「盒子上面铭刻有防御性的符文。」 一个带有防御符文的盒子？ 周凡脸色微变道：「在哪里？你们有没有把它拿起来？」 「大人放心就是，我发现它之后，就没有让手下再触碰它一下。」那名符师谨慎道，他也觉得那盒子出现在腐房的灰烬之下，太诡异了一些，害怕这是一个陷阱。 「做得好，带我去看一下。」周凡想了一下道。 那名符师就在前面带路，他们走了十来步，周凡就看到了被挖出来的长方状盒子，长方状盒子被挖出来之后，就没有人再碰过它。 仪鸾司府的人都是散开，停止了搜索。 周凡没有贸然靠近，他双眼盯着长方状盒子，盒子上铭刻着一道道散发黯淡黑光的符线。 「你认得那防御符文吗？」周凡开口问符师。 符师点头说认得，并且说那防御符文不过是一道很寻常的符文，它能保护盒子免受一定伤害，但也就仅此而已，想解除盒子的符文，并不难，就算是一个没有学习符道多久的符师也能解开盒子的符文。 现在的问题是打开那盒子不知是否会触发什么陷阱。 周凡想了一下，他走了过去。 浑厚真气将他笼罩了起来，他走近并蹲了下去，他一直开启的意识并没有出现任何危险的预知。 其余五识也被他打开，他将手放在地上，尝试将身识的触手蔓延过去，触及道盒面的表层，盒面表层是正常的木盒温度。 身识的触手缩了回来。 周凡后退了几步，转身对那名符师道：「把盒子的防御符文解开，让人在远处，把盒子打开。」 第1131页 他的身识凝成的触手，目前只能拂动不远处的一片叶子，可无法将盒子打开。 而且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修炼了身识。 符师小心翼翼走过来，他很快就将盒子的符文解除。 之后所有人散开，有力士寻来了一根竹竿，力士在加上了真气防御、贴上防御符箓之后，才拿着竹竿试图挑开没有锁住的盒面。 竹竿长一丈，但在武者的手中真气的调动下，还是很轻松操控挑开了盒面。 盒子没有发出任何的异常。 一名力士小心走近，他看了一眼盒子，又迅速退回来朝周凡拱手道：「大人，里面有一道符箓，但小的眼拙，一时认不出来。」 很快符师走了过去辨认一下，他带着手套将那道符箓拿了起来，朝不远处周凡等人喊道：「大人，是一道存影符。」 存影符能保存一些特殊的影像，但这影像最多不过五息时间，所以很少用来当做信息传递的媒介。 也就很少有人使用存影符。 铭刻着防御符文的盒子，盒子内有一道存影符，事情越来越奇怪了，周凡平静道：「小心一点，打开这道存影符，看看是什么影像。」 符师谨慎点了点头，他再次检查一遍，确认这是一道存影符无误，他将真气灌注了进去。 存影符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一道光影从符箓之内弹射而出。 这是一个脸上戴着黑红双色面具的男子！ 是那个面具组织的人……周凡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即使只是影像，那男子从面具透出来的眼泛着淡淡的寒光，就似在看着周凡他们，他声音沙哑道：「高象城已经被我家主子看上，腐房是我家主子给你们的送别礼。」 「希望你们喜欢这份礼物，也希望你们能够搬离高象城，要不然就是腐房这份礼物不够重。」 「我们会继续为你们送上更好的礼物，直至你们愿意搬离为止！」 第950章 送钱的来了 男子说完话，他的光影唰的一下消失了，符师手中的存影符一团火升起。 符师连忙扔下这道存影符，存影符很快就化作灰烬散去。 「大人，我没想到它会是一次性的存影符。」符师一脸愧疚道。 这是因为对方偷偷改了一笔符文的走向，所以存影符才会在激活之后，就立刻被销毁。 这笔改得很隐晦，要不是仔细研究数天，都难以寻出来。 周凡没有怪责符师，他挑眉道：「回去之后把这事告诉沈大人，还有把这面具人的穿着打扮都仔细画出来，想法将他寻出来，我怀疑他是曾经出现在洛水乡的那个面具人组织的成员……」 周凡说的话，力士符师们都是认真记了下来。 又交代了几句，周凡才让力士符师们处理后续，他转身离开了野虫坊，自行寻了一辆马车，让马车往书院方向而去。 坐在马车上的周凡才开始思索起腐房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尤其是那道存影符，那个戴面具男子所说的话。 在那未知名的客栈怪谲中，他遇见过青红双色恶鬼面具长发男子，与刚才存影中黑红双色恶鬼面具男子显然不是同一人。 那男子说他家主子看中了高象城，让所有人搬离高象城，要不然后续还会有更多的礼物……所谓的礼物也许就是催化一个个怪谲在高象城内捣乱。 要是这样，那高象城在未来一段日子都不会很平静。 但周凡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不对之处在于，这样的做事风格不太似那个面具人组织。 这个面具人组织在天凉城时，周凡与燕归来他们曾经分析过，这个组织喜欢躲在幕后以催化怪谲的方式进行研究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们从来没有与官家的力量产生直接正面的碰撞，但这次却是光明正大站了出来。 他开口说是为了他们的主子，这主子自然是他们的首脑……但一直藏在幕后，应该也是他们的首脑提出的要求，为什么现在要改变自己的初衷呢？ 难道是这个组织认为自己成长到可以抗衡官家了吗？ 只是这怎么可能……周凡摇了摇头，他不相信这个组织有这等力量。 这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他心里面有些担忧，只是他很快摇摇头，反正事情四镇使很快就会知道，他们应该会妥善处理。 说不定会重启对面具人组织的调查，这绝对是好事。 周凡拉起马车窗帘瞄了一眼，确认马车没有偏离方向之后，他由面具人组织想到了天凉城。 他大考完加入高象仪鸾司这些天，通过高象仪鸾司的渠道才知道，天凉仪鸾司燕归来、圆惠、奥公公都不在天凉城了，燕归来与圆惠辞官离去，至于奥公公似乎是调职了。 当时得到这消息，周凡可是怔了好一会，燕归来离开仪鸾司都没有对他说一句，他就有些担心，通过预留的消息符也联繫不上燕归来。 后来才从燕归来老师古彦那里得到消息，燕归来辞官是为了歷练修行，他才放心下来。 「从高象城到天凉城路途遥远，但我出来已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等再过段时间，就回家看看爹娘、小柳他们。」周凡默默地想。 大考结束时，他花费一些功勋通过仪鸾司的信息渠道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以及一些小礼物。 现在东西爹娘他们应该收到了，只是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爹娘他们，他甚是挂念。 第1132页 马车到书院，周凡才停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下了马车，进入书院藏书阁潜心学习。 直至黄昏时，周凡又与李虫娘说说笑笑从书院大门处出来，只是张李小狐突然从后面跟了过来，他唤道：「周兄、李姑娘请留步。」 周凡转过身来，看着张李小狐，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张李小狐偶尔会到书院来，但很多时候都看不见他的人。 「不知张李兄有何事？」周凡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开口问。 张李小狐脸上洋溢着笑容道：「我一直很仰慕周兄的才学，所以想请周兄到酒楼喝酒吟诗作对。」 周凡心里一惊，张李小狐可是出了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请吃饭，那肯定是他看到了有利可图，要不然这根本不可能。 这张李小狐提到了吟诗作对，该不会是把我给卖了，等我一到酒楼，那些仰慕我的贵夫人们脸上涂着厚厚脂粉全向我扑来……周凡心里觉得有些恶寒，他轻咳一声道：「多谢张李兄的好意，但我今夜还有重要事要做，恐怕没时间。」 李虫娘没有开口，只是在一旁听着。 张李小狐呃了一声道：「那周兄明天有空吗？明天要是没有空，那后天呢？」 周凡嘴角扯了扯道：「张李兄，我们是同窗，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我们还不需要请饮宴来笼络感情。」 张李小狐双眼顿时一亮道：「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周兄这样的朋友，事情是这样的，有人拜託我请周兄去见一面。」 莫非真的是那些贵夫人吗……周凡心隐隐抽了一下，他面露牵强问：「谁？」 「白天华。」张李小狐笑得很狡诈：「就是白家白老爷子的大儿子，他可是给周兄你送钱来的。」 …… …… 坐在酒楼厢房内的白天华身穿华贵锦袍，但他脸色阴沉。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厮，各自抱着一个四方锦盒，同样不敢多吭一声。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天色微暗时，房门被敲响，外面有人道：「贵客到了。」 白天华那阴沉的脸立刻如春风一样和熙，他哈哈笑道：「还不快请贵客进来。」 门被推开，周凡与张李小狐齐齐走了进来。 「周大人、张李小公子，快请坐。」白天华一脸殷勤招唿道。 周凡板着脸，张李小狐笑眯眯。 两人表情不同，但还是坐了下来。 白天华瞄了一眼从家里带来的门口僕人，僕人微微一躬身，跑去让酒楼上菜。 白天华与周凡、张李小狐说话聊天，但只有张李小狐笑着应和了几句，周凡反而一声不吭，他就似只是陪同张李小狐过来饮酒作乐的。 但白天华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喜悦。 要是这周凡喜怒不形于色，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麻烦。 第951章 白家的歉意 丰盛的酒菜很快就如流水般端了上来。 白天华热情招待周凡与张李小狐两人吃喝。 只是周凡没有动筷，张李小狐也就没有动筷。 「周大人、张李公子，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让这里的厨房想法去弄，要是今晚没法，等今晚过后，我肯定想法替二位找来，二位可是我们白家要宴请的贵客，本来老爷子是想请二位到白府饮宴，但奈何他身体不舒服……」 「我这人性格比较直，喜欢有话直说，今晚看在张李兄的面子上，你还是直说吧。」周凡冷着脸打断道。 「好，周大人果然爽快。」白天华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怒色，他笑着拍了拍掌，「快把礼物拿过来。」 他身后的那两个好似木头人一样的小厮，走前一步，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桌边，并且打开了盒子。 两个盒子打开，里面的赫然都是红色鍊气晶玉，一个盒子五块红色鍊气晶玉，总共十块红色鍊气晶玉。 张李小狐眼瞬间瞪大了，他贪婪看着盒子的红色鍊气晶玉。 一块红色鍊气晶玉价值三万玄币，这里十块那就价值三十万玄币，而且还是有价无市那种，这份礼物不可谓不重。 周凡瞄了一眼，他眼角跳了一下，他保持平静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天华笑道：「这是白家祝贺周大人成为甲字班魁首以及升任抚司使的贺礼，我们白家可是一直想交周大人这位朋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周大人笑纳。」 说是这样说，但周凡与张李小狐都明白，这是白家给周凡道歉的礼物，想希望周凡不再追究白玄玉利用熊飞秀陷害周凡一事。 三十万玄币用来赔罪，这样的礼物不可谓不厚。 但周凡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看着白天华，这还不够。 白天华受到周凡的注视，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他心里嘆了口气，才又尽量轻描淡写道：「哦，对了，我们家的玄玉与张李公子一同参加大考，但他可没有张李公子这样的实力。」 「他明天就要离开高象城，到田悲乡田悲城管理我们白家一个商号，三年之内，他都不会回高象城了，到时张李公子要是有时间，可以去送一下他。」 田悲乡是高象县五乡中的一乡，白玄玉这是被放逐了。 周凡面露笑意道：「白家如此厚礼，替我谢谢白老爷子。」 周凡这样一开口，酒席上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三人言谈皆欢。 第1133页 宴席结束，白天华还亲切将周凡送出了酒楼门口，看着周凡坐着马车离去。 「你们可别忘了把尾款结清。」还没有离去的张李小狐脸上笑容收敛道。 张李小狐愿意掺和这件事，白家自然是要……出钱的。 白天华脸色一滞，这张李小狐真的是认钱不认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白天华很快又笑道：「今夜辛苦张李公子了。」 身边的小厮连忙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张李小狐。 张李小狐掂量了一下，确认数量足够之后，他才恢復笑容道：「合作愉快，以后有这种事，可以再联繫我。」 说完张李小狐也同样坐着马车离去。 另一边坐在马车上的周凡，脸上笑意收敛，他在回想白天华的一举一动。 白天华看起来一脸随和，但实际上心里藏着怨意，事实上在过来的路上，张李小狐就告诉了周凡，白玄玉是白天华的儿子。 白天华心里面有怨意，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周凡其实也在伪装，他装得很愤怒，是在表明态度，白家一再退让，求和姿态摆得很足，又给出了这样一份厚礼。 无论白家是否真的求和，周凡都不在意，但到口的肥肉他肯定是要吞的，因为凭现在的他也不可能将白家扳倒，也就是说他短时间不可能对白家作出什么损害的事情来，这厚礼当然只能收下了。 至于以后该如何做，那要看白家会怎么做，要是白家真的收敛，不再针对他，那这事就过去了。 …… …… 在周凡两人离去之后，白天华同样坐上了白府的马车，马车内只有他一人时，他又恢復了阴沉之色。 原本被整个白家寄予厚望的白玄玉，他最喜欢的儿子，不敢说毁了，但在白家的地位已经算是一落千丈。 没有考入甲字班就算了，但还得罪了此届高象县甲字班魁首，白家一些人自然会说一些冷言冷语。 要是那周凡仅仅是甲字班魁首，一个寒门，身为高象县五大世家的白家可不会就此道歉。 但这周凡刚刚成为了仪鸾司府的抚司使，那可是仅次于四镇使的位置。 尤其是今天中午过后，城中消息灵通的世家都知道了，那周凡一刀就杀了黑煞级腐房。 又是年轻魁首又是抚司使又有这样强悍的实力，白家有人终于坐不住了，向老爷子讲了这件事，然后才有了今夜的宴请。 但白家谁没有想到老爷子会派白天华来。 白天华同样没有想到，但他知道这既是白老爷子对他的信任也是一种考验，要是他处置不好，那白家大房在白家将不会有任何地位可言。 所以即使感到屈辱，白天华依然笑脸相迎。 想到这里，白天华攥紧了拳头，他一辈子没有受过这样难堪的羞辱。 马车回到灯火通明的庄园，白天华下了马车，沿着园中小径走去，他避开了白家所有人。 直至到了白老爷子所居住的院落，他才停下脚步。 很快白老爷子身边的老僕元叔过来打开门，让白天华走了进去。 白老爷子坐在小厅的主椅上，他正在假寐。 白天华进入小厅，白老爷子才睁开浑浊的双眼。 白天华恭敬将今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他那盛气凌人的形象是真还是假？」白老爷子听完后笑着问。 「三分真七分假。」白天华沉吟了一下道。 白老爷子道：「真假并没所谓，你捨得让玄玉离开高象城吗？」 「一切听老爷子吩咐，玄玉那性子也需要打磨一下。」白天华表明态度道。 白老爷子轻点头道：「那就让他明天离开高象城，你对那年轻人心里有怨气吗？」 白天华犹豫了一下道：「有。」 他知道这瞒不过白老爷子，只能坦诚回答。 白老爷子冷笑道：「有才对，但白家现在得罪不起他，你就算有怨气，也得给我憋着！」 第952章 特使大人 翌日一早，周凡到了高象仪鸾司府，他本来想询问一下武者方禾安死亡案与昨天腐房的事情司府准备怎样应对。 但他还没有开口，小吏一见他来了，就连忙一礼道：「大人，待会四镇使要在集议室商议事情，说让你也过去。」 周凡微微点头，看来四镇使对于那面具人的威胁很重视，唤他过去应该是为了商量那件事情。 他在房间内看了一会司府的旧卷宗，时间差不多了，小吏又过来唤他，周凡才站起来，往集议室而去。 周凡一进入集议室，才发现不仅仅四位四镇使在，还有一个周凡也认识的人在，是奥公公。 「奥公公。」周凡怔了一下道，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奥公公这厮会出现在这里。 「哎呀呀，周凡很久不见。」奥公公坐在侧边座位上笑眯眯道，他对周凡脸上惊讶表情很满意。 坐在主座上的黄不觉干咳一声道：「原来周抚司认识奥公公，那就不用我们介绍了，不过周抚司可能不知道，奥公公现在是皇宫派来巡察高象县的特使，今天唤周抚司过来，就是为了告知此事。」 周凡收敛脸上的惊讶表情，坐了下来。 他对奥公公的到来确实感到有些惊讶，但也仅此而已。 介绍完奥公公这位皇宫特使之后，集议室内静了一下，黄不觉张公公他们开始讨论近来发生在高象县但还没完全处理的事情。 第1134页 周凡偶尔也加入对事情的讨论中。 反而是奥公公没有吭声，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作为皇宫特使，有资格旁听所有的议事，因而也没有人对此有意见。 随着一件件事被拿出来讨论，商议好解决方案，这次集议差不多要结束之时，黄不觉才看向周凡道：「昨天那腐房是你解决的，你给我说说那道存影符的事情。」 周凡就把事情详细复述了一遍。 「面具人组织？」奥公公连忙坐直了身体，他神情微凝，他可没有忘记这个组织给天凉城带来的破坏。 「目前还没有确定与曾经在洛水乡一带活跃那个组织有关联。」黄不觉轻轻点头，他拿起桌上的数份卷宗道：「这是关于此案的卷宗，你们可以先看一下。」 卷宗发下去，众人都是静静翻阅起来。 周凡翻阅卷宗时，他发现仪鸾司办事确实很有效率，将整件事写得详详细细，就连昨天存影遇到的那个面具人的画像也被画得有九成相似，面具上的恶鬼也没有差得太远。 就算没有遇见过那面具人的人手持画像，只要那面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也能立刻认出来是同一人。 「应该是曾经出现过在天凉城的面具人组织。」奥公公一脸兴奋道。 有仇不报非太监，他奥公公可不是什么气量宽宏的人，当初那面具人组织利用梦偶可是差点害死他了，只是后来面具人组织销声匿迹，奥公公也无可奈何，但现在它居然又出现了！ 黄不觉沉声道：「现在还无法确认，但这面具人敢出言挑衅我们，让所有人搬离高象城，说明他可能有着一定的底气，我们要小心应对，不要让他在高象城掀起什么风浪。」 沈靖也是点头道：「让巡逻队派部分兵力回守，让司府探谲员与捕快查探最近的外来人，无论是武者还是普通人，都不要放开，尽快将这人揪出来。」 闻蹄和尚道：「沈大人所言有理，但我们的人手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可无法派出这么多人，维持这种高度戒备的状态。」 黄不觉皱眉道：「那我们就先维持这种高度戒备状态几天，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闻蹄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高象县等着仪鸾司府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一直高度戒备，那仪鸾司府可撑不住。 「哪里有千日防贼的，让探谲员捕快加快搜索，把他捉住才是正理。」张公公不阴不阳道。 奥公公冷哼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奥公公。 奥公公才尖着嗓子道：「高象仪鸾司府就是这样做事的吗？实在是让咱家感到失望，相信咱家回禀圣上，圣上也要感到失望之极。」 集议室内一静，黄不觉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奥公公有什么高见，可以说出来」 奥公公讥笑道：「高见不敢说，但你们以为这是什么，那个面具人可是威胁说如果高象城的人不搬离，那就会不断闹事，他这次能放出黑煞级的腐房，说不定下一次就能放出戾级之类的强大怪谲！」 「要是一旦出现戾级以上的怪谲，仪鸾司府这边无法及时反应过来，高象城将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 「这样的责任谁担待得起？」 「你们居然还在讨论该派多少人，又该坚持多少天全城戒备的问题？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把能派的人手全派出去，不能派的也得想法派出去。」 「搜捕全城，将全城所有可疑的人都捉回来，严刑拷打，就算把高象城翻转过来，都要将那个组织的人搜出来，扒他们的皮，拆他们的骨！」奥公公说到最后手舞足蹈。 他才不管这样做，其他方面人手出现紧缺会导致什么样的问题，哪里有比他报仇雪恨更重要的事！ 再说就算出事，也轮不到他一个特使背锅！ 黄不觉、沈靖、闻蹄三人都是愣住了，这奥公公……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张公公脸色发黑，自从知道奥公公要来高象城当特使，他就没有笑过。 周凡嘴角扯了扯，奥公公还是似以前一样啊。 奥公公依然在滔滔不绝。 黄不觉看了一眼张公公，想让张公公开口说些什么，好歹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可是张公公移开了视线。 不是张公公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要不然以奥公公的脑子，肯定会衍生出以为他这是想造反，叛出龙公公一系的奇葩想法。 镜宫太监戏言，你就算顶撞了镜宫的主子们未必会有事，但你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奥公公，奥公公说不定会认为你这是想杀他，那麻烦就大了。 凡事就怕奥公公瞎联想。 第953章 挤兑 「所谓食君之禄与君分忧……」奥公公由自己的计谋说到了对圣上尽忠的责任问题，口若悬河。 黄不觉见张公公不肯开口，他只能不耐打断道：「奥公公。」 「哦。」奥公公这才停了下来：「黄大人，你还是按咱家的办法赶紧去做吧，赶紧把这事给处理了。」 「奥公公，我觉得你的办法不妥。」黄不觉脸色平静道。 「你说咱家的办法不妥？」奥公公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给咱家说说，咱家的办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黄不觉挑眉道：「首先我们不可能把所有人手都派去做这事，否则不出三天，整个高象城都会乱成一团，其次那面具人现在只是出言威吓，我们可以重视此事，但不可能真的抛下一切什么都不做，只是为了对付他，要是谁发来类似的威胁我们都这样做，那只会疲于奔命……」 第1135页 奥公公打断尖声道：「黄大人，那面具人不止是出言威吓，他可是放了一个黑煞级怪谲出来的。」 「这我当然知道，但他也许还会放出一个血煞级怪谲，但我不信他能寻来戾级怪谲。」黄不觉又打断道。 奥公公冷笑道：「万一真的寻来，那怎么办？」 黄不觉平静道：「那我们只能尽力去收拾那怪谲，本来就没有什么万全之法，这样总好过投入全部的人力去搜查一个不知躲在哪里的面具人。」 「黄大人……」奥公公脸上不满之色越来越重。 「奥公公。」黄不觉又打断道：「皇宫特使有监督建言的权力，但可没有替我们决定的权力。」 黄不觉话里的意思很简单，你给我闭嘴吧！ 奥公公勃然大怒道：「这不用你黄十姨来提醒，咱家说的话你可以当耳边风，但你独断专行，横行霸道，咱家肯定会向圣上参你一本。」 「随你。」黄不觉懒懒道，他以前可是拾遗，上奏骂人的事情他就做得不少，他一点也不怕。 「好好好。」奥公公气得浑身抖了一下，这黄不觉与那燕归来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奥公公用眼神瞄了一下张公公，想让张公公站出来为他说话。 可是张公公的眼神一直没有看奥公公，他盯着桌面，心想咱家可是万万不能支持奥公公那荒谬的想法，要不然咱家在仪鸾司就别想混了。 奥公公又咳了几声，张公公还是装作听不见，他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心里面想为什么奥公公要来这里，奥公公要是愿意立刻离开高象城，要他怎样都行。 「还有事情要说吗？」黄不觉又问。 周凡想了一下道：「现在虽然无法确定是否是之前那个面具人组织，但他们有很大可能就是之前那个组织，那个面具人组织的事情让总府这边接手了，但既然事涉高象城，或许可以向总府询问，看他们查出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之前面具人组织的案子被总府那边说事涉镜都某个案子，就由洛水乡仪鸾司移交给了仪鸾司总府，甚至没有经过高象县。 这事黄不觉四位四镇使起先也不知道，但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调阅卷宗，才知道面具人组织的案子被总府取走了，甚至当时洛水乡那边还捉了一个人查到了镜都一间米行的商贾身上。 周凡这样一提议，黄不觉四人脸色都有些微妙起来，他们当然也隐隐猜到，面具人组织的案子恐怕不简单，要不然仪鸾司总府就不会亲自派人过来，将人提走了。 最终还是黄不觉冷着脸道：「周抚司的提议不错，待会我就向州府那边发起申请，让他们把调查的卷宗共享给我们。」 无论这案子背后是否存在问题，黄不觉都不允许危害到高象城的安全。 奥公公眼珠子转了转，但他没有吭声，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面具人组织的案子被总府带走了，洛水乡那边还捉了一个人，回去以后发信去镜都问一下那些弟弟们才行。 事情商议完毕，就各自散了。 奥公公在人各自散了之后，他一把逮住了张公公扯到了无人角落里，他两个鼻孔喷气道：「好你个小张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咱家刚才让你上你为什么不上？」 「你是眼神不好还是耳朵聋了？」 张公公苦着脸道：「奥大哥，我上了也没有什么用，徒惹人笑话而已，那黄不觉是镇东使，镇北使沈靖与镇南使闻蹄和尚与他很好，经常三个人一条心挤兑我，我说话贊成奥大哥的意见，他们三个肯定会反对……」 三位对不起了……张公公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奥公公脸色稍缓，他有些怒道：「你这小张子，真没用，居然让他们三个结成一伙来挤兑你，你就不会拉帮结派吗？」 「奥大哥也不是不知道，我是阉人，他们心里面就看不起我，我想结交也结交不了。」张公公面容苦涩道。 三位真的对不住了……张公公又补了一句。 「唉，小张子，真的难为你了，我们做太监的都不容易。」奥公公拍了拍张公公的肩头，颇为同情道，「所以我们这些太监才要团结起来，莫要被那些人瞧不起了。」 「奥大哥说得对。」张公公嘴角扯了扯，强笑道。 奥公公这才放过张公公，他与黄不觉在集议室有过争吵，就不想再留在黄不觉的地盘上，干脆出了司府，回了世家豪富聚集的西北三坊尚风坊一处宅邸。 他才刚进入宅邸，从天凉城带过来的一个狗腿子忙走过来道：「皱爷已经出关了，他正在大厅等公公呢。」 奥公公脸上露出喜色，自从来到高象城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皱深深，可是皱深深早已闭关，现在总算出关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沖入大厅内。 可是他很快就站住了脚，然后把自己的靴子给脱了一只，扔给那狗腿子。 狗腿子觉得莫名其妙，他怔了怔。 可是奥公公没有解释，他又把头髮上的玉簪子给拨了，披头散髮，穿着单靴的他快步冲进了大厅。 「小皱……」奥公公的声音刺耳尖锐，就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后面追着他一样。 第954章 热情 原本静坐的皱深深见奥公公如此慌乱样子，他被大吓一跳，以为有什么敌人在后面追着奥公公过来了。 第1136页 他一跃而起，身体一晃，已经到了厅门前，手中长剑拔了出来，沉声道：「大人莫怕。」 奥公公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他扭头愕然看着门前的皱深深问：「小皱，你这是作甚？」 皱深深转身怔了一下道：「大人，不是有敌人正在追你吗？」 奥公公愣了一下道：「小皱，哪里会有敌人敢追杀咱家？这不是活腻了吗？你为什么这样想？」 皱深深收剑入鞘，他不知作何表情道：「那大人何以这样子跑进来？」 奥公公讪笑道：「你误会了，这不是咱家刚进门就听说你来了，一高兴，靴子才脱了一只，就跑了过来。」 皱深深：「……」 奥公公心里有些委屈，他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摆出重视小皱的举动，既然让小皱误会了，他哀嘆了一声，小皱真的是木头脑袋，浪费了他一片苦心。 狗腿子在厅门前犹犹豫豫，不知是否该把奥公公的靴子还有玉簪都给送进来。 「傻站着作甚，还不快拿进来给咱家，没用的东西。」奥公公瞥了一眼那狗腿子骂道。 狗腿子连忙把靴子与玉簪都送了进来，服侍奥公公穿戴。 皱深深全程木着脸，他一向如此。 奥公公穿戴完整，挥了挥手让狗腿子出去，他才一脸热情拖着皱深深的手道：「小皱，快坐下，咱们可是有一段好长的时间没见面了。」 坐下之后，奥公公还拖着皱深深的手，皱深深脸色早已僵硬，他有些生硬把手抽了回来，只是微微点头道：「大人近来可好？」 奥公公见皱深深把手抽了回来，他笑了笑，这小皱动作有些慢呀，咱家这么重视你，当然不可能把你的手给甩掉，只能等你自己抽回来了，他心里转着这样的想法道：「还好，咱家这边没啥变化，咱家已经知道小皱顺利进入了甲字班……」 「小皱果然没有让咱家失望。」奥公公越看皱深深越是满意，现在皱深深的境界都不知高出他多少了。 照这样下去，他回皇宫指日可待。 皱深深只是嗯了一声，他向来不善言谈，尤其是面对奥公公。 奥公公也不在意，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小皱，他又找了个话题道：「对了，咱家刚刚在高象仪鸾司府见到了周凡，那傢伙爬的速度倒不慢，他已经是高象仪鸾司的抚司使……」 皱深深那双冰冷的眼立刻散发出灼热的战意。 这样的战意吓了奥公公一跳，奥公公道：「小皱，你与周凡切磋赢了他没有？」 奥公公初来乍到，他只关心皱深深，对甲字班的事情只是隐隐听了几句，知道周凡是此次甲字班魁首，但考试有好几项，他也不确认皱深深有没有击败周凡。 他可是记得皱深深修炼《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这等奇功立下第一个宏愿就是击败周凡。 「没有，我还没有把握。」皱深深平静回答，但也无法掩盖他眼里灼热烫人的战意，「现在我只是气罡高段，但我敢肯定，要是我挑战他，会有九成九的可能会输，除非我进入道境，要不然我不会再挑战他。」 奥公公心里先是一惊，吃惊气罡高段的小皱都无法赢那周凡，这周凡怎么这么变态？ 但他很快又心花怒放，周凡越强越好，只要小皱的宏愿没有实现，那小皱的进境就不会停下。 毕竟《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只能立下三个宏愿，实现一个就少一个。 他希望小皱击败周凡那天来得再晚一些。 但小皱进境迅速，周凡这块磨刀石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奥公公越想越喜，他又道：「咱家本来以为小皱你这次闭关出来已经进入了道境。」 皱深深摇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没有这么容易。」 奥公公笑道：「小皱你也不用太着急，咱家听干爹说过，武境到道境，那是鲤鱼跃龙门一般的变化，这是一个很难的门槛，你慢慢来，缺少什么都跟咱家说，咱家给你想办法弄来。」 皱深深摇头道：「大人，《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本来就有进入道境的秘法，所以我甚至不用急着去霄雷书院学习，资源……也不需要，现在我只是差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不是闭关就能解决的，需要靠自己去领悟，一旦领悟，突破只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 …… 周凡觉得有些惊讶，因为这几天他居然见到了有段时间没露脸的皱深深。 当然皱深深依然似以往那样，就算与他打招唿，都是板着那张殭尸脸轻轻颔首。 周凡早已习惯，不过皱深深比以前更冷了，或许是修炼某种功法的原因？ 不过周凡再也顾不得皱深深的事情，因为司府的人又来书院找他了。 周凡见到司府来人，他第一时间以为沉寂了好几天的那个面具人再次出手了。 这几天司府都是尽量提防戒备着那面具人所说的礼物。 黄不觉四位四镇使发出面具人组织案宗的申请，但申请石沉大海，仪鸾司总府一直没有给予回復。 但周凡询问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案子发生在高象城的一座庄园内。 三十二个死者全是武者！ 天空中飘洒下细细的冬雨。 冬雨使得原本就冷的天气中透着一种入骨的阴冷。 第1137页 周凡从马车下来，一个力士连忙撑着黄油纸伞走过来。 其实这点雨，只要运转真气，根本沾不了身，但谁又知道大人会不会不运转真气？反正撑着黄油纸伞过来，也不费力。 周凡没有理会手下的一些小心思，他快步朝门口走去。 「大人。」守在庄园门口的力士也是连忙拱手道。 周凡轻轻点头进入了庄园内。 周凡一进入庄园，一名银印力士与一名银印符师都是朝周凡拱手行礼。 「先带我去看看那些尸体。」周凡脸色凝重道。 高象城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一次死亡这么多武者的案件。 第955章 同样的笑 厅内的尸体并没有进行任何搬动，横七竖八，什么样的形状都有。 三十二个武者四个女的，余下都是男的。 但最让周凡感到惊心的是，这三十二个武者脸上挂着微笑，一如之前在他买下宅邸里挖出那具尸体一样。 也是因此，仪鸾司的四镇使才会让周凡过来负责这件案子。 周凡沉默看了一会，他才点头道：「说说吧。」 身旁的银印力士与符师都是说了起来，由此次庄园的主人名字，再到所有事情。 这庄园之所以聚集了如此多的武者，那是因为这是高象城比较常见的一个武者聚会，他们聚起来交流武艺心得，交易得到的材料功法武技。 结果全死了。 「死因呢？」周凡问。 「仵作已经过来一会了，但我们让他先等大人看过再说。」银印力士回答，「不过他与我们两人作了初步的检查，这些武者身体表面没有见到任何的致命伤。」 「让他进一步检查。」周凡平静道。 所谓进一步检查自然是对尸体进行解剖。 仵作很快听令行事，把一具尸体切开，由于这世界杀人的手段太多了，所以仵作的解剖也很详细，将那具尸体的所有部位都剖开，并借用符箓来仔细检查。 场面血淋淋。 但周凡三人都没有离开，只是平静看着。 过了好一会，仵作才放下手中的血红色的锯子、尖刀摇头道：「大人，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内伤。」 之前周凡房间被埋尸那个叫方禾安的男子是被人震碎脏腑死去的，现在检查出来的一个尸体不是这样的死因，这让周凡眉头皱了起来。 「至于毒素诅咒的检查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仵作又是回答。 「你们要多久时间？」周凡问。 「一个时辰。」仵作回答，「大人余下的尸体如何处理？」 「把他们的相貌都画下来了吗？」周凡问身旁的力士符师。 「都画下来了，正在核实他们的身份。」符师回答：「不过这些人大多没有家庭，都是在荒野谋生的流浪武者居多，想核实他们的身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尽量去做，能找到几个就算几个，最后把他们相识的友人都找出来，既然相貌都画了下来，那把所有的尸体都剖开，我要看看他们是否似第一个尸体那样。」周凡冷声道。 这些事情都有底下的人去做。 周凡绕了庄园一圈，这庄园位于东北三坊的明风坊，位置有些偏僻，但也不算人迹罕至，所以尸体才会这么快被发现，要不然时间久了，那就麻烦了。 周凡在想这件案子与他买下房子那件案子的相同点，要说相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是武者，他们死后脸上都带着笑，再多的暂时还无法知道。 那会是谁杀了他们？ 还有他们脸上的笑是怎么回事？ 这种笑让周凡感到了一阵寒意。 首先是解剖结果出来了，所有的尸体都与第一个解剖的尸体一样，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 一个时辰之后，仵作又来报，说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毒素诅咒的迹象。 周凡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那你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笑死的吗？」 仵作额头冷汗渗了出来，高象仪鸾司府仵作有数十人，无一不是顶尖的尸检高手，这仵作是此次尸检的负责人，如此大的案子，结果连死因都查不出来，实在说不过去。 但他又不可能胡编乱造，否则一旦被发现，那罪过就更大了。 「大人，属下实在不知，但请大人给我一些时间，我回去再想法去查，总会将死因查出来。」仵作连忙说道。 周凡眉毛微挑道：「你有没有看过他们的胃袋，有没有将他们胃袋还没消化的东西对比过，是否有相同的东西？」 在法医学上，胃内容物可是能够反映出死者生前的饮食情况，这些人死后症状一致，都是挂着笑容，很可能服用了同样一种毒药，所以周凡才会如此说。 「查过了。」仵作脸容苦涩道：「他们吃过的东西都是很寻常的东西，并没有任何毒药的痕迹。」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一种在杀死人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毒药，这样的毒药稀有，但不是没有，可惜我们司府记录的典籍中，并没有任何一种符合他们死后特徵的毒药。」 周凡眉头微蹙道：「并不一定是毒药，你去将你们比对出来的相同东西都给我拿来，我要亲自看一看。」 仵作很快就将纸带了过来。 周凡匆匆扫了一眼，掠过了那些寻常普通的谷物肉类，然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丹药残余物这一项，他问道：「丹药残余物是怎么回事？」 第1138页 仵作怔了一下道：「丹药残余物就是武者吞服将药力化开留下来的一些残渣。」 仵作看来，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武者不是太穷，都会购买一些丹药来辅助自己的修炼，让自己的实力尽快提升。 「我问的是这些丹药残余物一样吗？」周凡又问。 仵作摇头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武者炼化药力留下来的残渣是很难再检查出是否是同一种丹药，因为混合成一团的残渣药性太复杂了。」 「真的没有办法吗？」周凡问。 「大人，这真的很难。」仵作道，「但大人要求，我们尽力去替大人验证。」 「快去。」周凡挥了挥手道。 仵作点头转身离去，他心里一直在嘀咕，不明白检查这些丹药残渣有什么用，他早已核实过，这些残渣的药性连一只老鼠都杀不死，根本就不能归为毒药一类。 仵作当然不明白，周凡想的事情与他不同。 周凡看着纸上写的丹药残余物冷笑一声，丹药残余物或许没有毒，但一个武者吞下丹药，残渣不会永远留在体内，或许会被身体进一步吸收又或许会排出体外。 仵作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这三十二个武者体内都残留着丹药残余物，这表明他们吞下丹药的时间恐怕相差无几！ 第956章 突然的拦路人 每一个武者的修炼时间都不会一样，有的是早上，有的是中午，有的是晚上。 两个武者的修炼时间或许会一致，但三十二个武者的修炼时间都一致，而且修炼时都吞服了丹药，这就很有问题。 如果是同一时间服下丹药修炼，那周凡猜测是在这次武者聚会上。 只是周凡很快眉头皱起，因为武者修炼需要专心一意，轻易不可分心，需要最忌惮有旁人在侧，这三十二个武者会在一起修炼？ 假如这丹药有问题，那他们在一起修炼会不会是为了避免丹药的外泄？ 周凡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这时两名力士走了进来，其中一名道：「大人，目前查清了十一人身份。」 「去查，查他们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聚会，还有找与司府交好的武者询问，最近城内的武者之中有没有流传什么特殊的东西，尤其是丹药……」周凡一一交代了起来。 力士们答应了一声，就快步离去。 这种线索的盘问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第二天一早，周凡到了司府，将侦查此案的人都聚集了起来，关注案子的进展。 只是让周凡失望了，仵作那边对丹药残渣的检验还是无法保证这些丹药残渣来自同一种丹药。 而力士们对死者的追踪，暂时也没有任何进展，询问了好几个死者的友人，都说那不过是一次寻常的聚会，而城内武者最近也没有流传什么特殊的东西，还是似以往那样。 周凡呵斥了他们一番，让他们继续去追查，包括在他房子里死去埋在土里的那个武者案件也要翻出来再查一遍。 待所有下属出去之后，周凡又看了一遍卷宗，他坚信自己的方向没有错，但为什么除了死去的武者，其他武者都不知道那丹药的事情呢？ 难道这并不是什么修炼的丹药，而是一种特殊毒药？ 可是那兇手是如何逼迫或引诱这么多武者吞服这种丹药？ 这些死去的武者都是经验丰富之辈，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除非他们受到了控制，身不由己…… 周凡烦躁摇了摇头，线索太少了，单是推测没有用。 他进入仪鸾司之后，方禾安的案子、还有这三十二个武者的案子，经手这两案子一个都没有破，实在是让感到恼火。 以前我可是被称为神探亨特周的，现在上任破案率居然为零……周凡自嘲笑了一句。 周凡作为案子的主官，这些查找线索的事情不用他亲力亲为，他收起卷宗，关门出去交代了小吏几句，离开仪鸾司府，租了一辆马车往书院方向去了。 要是有线索，司府这些人自然会去找书院寻他，要是事情紧急，那可以用消息符传信，他不用留在这里继续等消息，这样做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只是马车还没有到东城门，就突然急停下来。 「你这人突然冲出来是不是找死？」外面传来马夫的喝骂声。 似乎是有人突然冲出来，导致了马车不得不停下来。 周凡立刻面露警惕之色，他掀开了一丝窗帘，看到街上喧闹，行人、大声吆喝的摊贩，并没有任何异常。 周凡脸色稍缓，他耐心等着马夫喝退那人。 只是外面的人喊道：「麻烦替我将信转交马车里的那位大人。」 周凡怔了一下，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脸色有些蜡黄的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手里正持着一封信，他见周凡出来，脸露喜色说：「大人，这是给你的信。」 周凡扫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太可疑的人，他问道：「谁让你送的信？」 马夫见周凡出来，他就闭上了嘴，任由周凡应付。 那汉子拱手道：「我也不知道，那人给了我一些钱，让我送信给大人。」 「那你认识我吗？」周凡又问。 送信者摇头道：「不认识。」 周凡脸色微沉道：「你不认识我，如何知道这信是送给我的？」 第1139页 「让我送信那位大人指着大人的马车，想来不会有错，我追了好一会才追上大人的马车。」中年汉子额头还带着滴滴汗珠。 城里马车走得不快，但想追上来也并不容易，显然这中年汉子也是费了一番劲才追上周凡的马车。 「那人长得什么样子？」周凡问。 他心里好奇，有谁会这样给他送信？ 「那人……」中年汉子话一出口就愣住了，他有些茫然道：「奇怪，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他是男还是女我都忘记了。」 周凡脸色微凝，他走下了马车，看着这送信的人又问：「那你又是谁？家住何处？」 中年汉子没有回答，他面露警惕：「大人，我只不过是送信的，你问我的来歷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是送信的？」周凡脸色微冷。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他把信封扔在地上，「反正信我已送到，看不看在你。」 中年汉子扔完信转身就走。 「想走？」周凡冷笑，他的手向着中年汉子抓去。 中年汉子连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就被周凡擒住了一条手臂。 中年汉子立刻啊一声惨唿起来，「杀人了，救命啊。」 路上行人都是看了过来。 周凡漠然道：「仪鸾司做事。」 一听说是仪鸾司，顿时没有人敢再过来。 那中年汉子更是脸色发白，他要是知道送的信是给仪鸾司的人，他肯定不会再送，他慌忙把自己的姓名住址都说了一遍。 只是周凡压根没有细听，他运转真气，从抓住的中年汉子的手腕输入，迅速在中年汉子的身上游走了一遍。 周凡这才松开手，他从口袋里取出十来个铜钱递给那中年汉子，淡淡道：「走吧，下次不要再给不认识的人送信，要不然连命都会没有。」 「是是，谢谢大人。」中年汉子握住铜钱，连忙走开。 周凡转身捡起地上的那封信，他坐上马车，让马夫继续往书院而去。 马车缓缓启动。 周凡看着手中的信，他沉着脸，没有急着拆信。 第957章 拿走的东西 周凡从符袋之中取出了一道符箓贴在信封上。 他耐心等着，发现符箓没有反应之后，又换了另一道。 这些都是检测用的符箓。 那个送信者没有问题，他要是有问题，就不会被周凡轻松擒住，更不敢让周凡的真气在他身体之内游走。 就算一个修士有可能隐藏自己的真气，但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的真气轻松进入他的身体之内，这相当于把命交给了对方。 所以那个送信者可能有问题的概率极小。 问题在这封信上，谁给他送的信？ 要不是那个送信者说忘记了那个让他送信的人样子，周凡未必会如此重视。 一道道检测符箓都没有反应，周凡才停了下来，他想了想，掀开马车的窗帘，确认出了城之后，他才让马车往稍微偏离书院的方向而去。 要是平常马夫肯定会不太情愿，甚至要加钱。 但他刚才可是听到了周凡与送信者的说话，知道这位是仪鸾司的大人，他只是忙应了一声。 等到了城内巡逻队巡守的城外边界之后，周凡才下了马车，并额外给马夫加了部分钱。 马夫驾着马车离去之后。 周凡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的身影一晃，施展瞬移级身法，离开了这里。 这样一来，就算暗处有人一直盯着他，也不可能跟上他的脚步。 待在荒野换了好几个方向，确认应该安全之后，周凡才停下了脚步，他又取出了那封信，他怀疑这是一封带着恶意的信。 要不然不会弄得如此神神秘秘。 周凡又思索了一遍，想着送信的那些敌对者。 他没有再想，而是拍了拍脑袋道：「小绻，快出来。」 他的光头上钻出的乌黑的头髮，头髮交织在一起成了一个小人儿。 小绻从周凡的头上跃下来，坐在了周凡的肩上，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道：「主人，我才刚睡着，你叫我作什么，要是没事，别扰我睡觉。」 周凡没好气道：「给我六个小小绻。」 小绻应了声是，就把一根头髮分出来，瞬间就分化出六个小小绻。 周凡把信交给小小绻，让她们拆信。 而周凡已经带着小绻退了十几步。 小绻眼眶微红道：「主人，你怎么能老是让我的孩儿们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好了，给你加一个鸭腿。」周凡盯着小小绻的动作漫不经心道。 「小的们，赶紧动作利落点。」小绻顿时喜笑颜开，哪里还有半点为小小绻担忧悲伤的神色。 小小绻们分工合作，四个小小绻一人一角抬高了信封，而另外两个小小绻则是把信口子撕开，将一张信纸从信里面取了出来。 周凡没有过去，而是让小小绻认真看着信纸，然后让她们跑了回来。 小小绻们智商不高，也不认得字，但小绻认得。 小小绻们融入了小绻的身体之内，小绻闭目融合小小绻们的记忆，现在她已经能决定是否融合小小绻们的记忆。 要不然一次放出太多的小小绻，接受这么庞大的记忆画面，会让她感到头痛。 第1140页 待小绻睁开眼之后，周凡才问：「信上写的什么？」 小绻把信纸上的字读了出来：「你拿了我的东西，必须还回来，否则就算你是仪鸾司的抚司使，我也会杀了你！」 周凡脸色微冷，但他看见小绻停了下来，皱眉问：「就这些吗？」 小绻想了一下道：「就一行字，不过在信的底下还写着一行数字，数字是三二八八。」 「三二八八……」周凡眉头微皱，「这是什么意思？」 周凡小心翼翼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信纸，一切都如小绻所说的那样，一句话加上一个数字。 周凡屈指轻弹，把信纸烧掉。 他转身向着书院的方向奔去，他在思考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那人留下这莫名其妙的数字，肯定是认为周凡能想得到。 而这数字又与那人认为周凡拿了他东西有关。 周凡不断地想，他究竟拿了那人的什么东西…… 直至快到书院时，周凡突然停了下来，他脸色露出一丝惊色，他想起来了。 在魔木树海，他曾经遭到一个坐着诡异马车的道境修士追杀，后来是黑龙附身替他杀了那个道境修士。 而当时他从那个道境修士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那块令牌上一面篆刻着寿鬼，一面写着的数字正是三二八八！ 这事已经过去了一段很长的时间，要不是周凡仔细回想，他还真的无法想起来。 他脸色沉重，如果真的是那个道境修士的同伴，那很有可能也是道境修士。 道境修士……就连四镇使都没有达到的境界。 没有黑龙附身帮忙，即使是现在的周凡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杀死一个道境修士。 毕竟那个层次的战斗有些超出他的想像。 周凡又想，那写信者要他还的是什么？ 他当时在黑衣男子身上得到的令牌早已经扔了，值钱的也就是三瓶化元丹、铜铃还有一个木盒！ 化元丹他卖给了万宝阁，铜铃与木盒还在。 铜铃虽然珍贵，但周凡更倾向于那人要的是被九灵环符文锁上的那个木盒。 周凡微微挑眉，万宝阁的符师曾经说过九灵环符文禁制很难破除，这种禁制牵一环而九环齐动，环环相扣，要是没有钥匙，很难破除木盒禁制。 要不然他早就破除木盒禁制，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 木盒里的东西无法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先不要猜，但那人是如何知道盒子在我身上的？ 周凡脸露疑惑之色，知道他有这盒子的也就是万宝阁的那寥寥几人。 这些都是李九月与虫娘家的产业，按理来说，那几人是不可能多嘴多舌，到处乱说的。 万宝阁那边泄密的可能性很低，但那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凡眼瞳骤然收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是那盒子藏有什么追踪的印记吗？ 当初那个诡异马车的道境修士，可是一直追着进入树海的商队。 他起初以为是那道境修士有特殊的追人本事而导致，事实上那道境修士也有这种本事，但并不代表盒子就不会有问题！ 第958章 窗边的姑娘 周凡自认不是什么蠢人，他之前得到那个盒子之后就仔细检查过一遍，确认盒子没有附上任何的追踪之物。 后来这盒子更是被万宝阁的符师检查过，要是有追踪符文，他早已经提醒周凡了。 显然盒子表面并没有任何追踪之物。 但盒子里面呢？ 盒子里面也许就藏着一些追踪的物品。 毕竟盒子打不开，他就无法检测到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周凡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盒子里面藏有追踪物，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有人找上门来？ 是被什么耽搁了还是…… 更可靠的猜测也许是要一定距离才能发现盒子的存在。 「那人信上留的话显然已经知道了我在仪鸾司的身份，甚至这几天一直在盯着我。」周凡想到这里出了身冷汗，「只是他为什么不动手？而是直接写了一封信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他害怕仪鸾司？」 「他担忧一时间拿不下我？引来高象城的道境高手？」 「还是两者原因都有？」 「那人之所以担忧拿不下我在于那人暂时还弄不清楚他的同伴为什么会死？我又在其中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所以他才会直接写了一封信过来，为的就是试探我的反应。」 「现在不知道他究竟只是想不动声色威胁我拿回那个盒子还是想拿回盒子之余顺手杀了我替他同伴报仇？」 周凡脑海里浮现各种各样的想法，他回到了书院，才把各种各样的想法压下来，只剩下唯一的想法：无论那人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既然都浮出了水面，那就必须想法灭掉这个威胁！ 「信上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繫方式，也没有说我该如何将东西还给他，他肯定是在等我反应，又或者会在短时间内再度联繫我，我要尽快想到安全的办法杀了他。」 周凡很快就从外院进入了书院内院，他相信那人无法潜进书院内院、仪鸾司府这样的地方，因为这样的地方都布置有强大的符阵与严格的监控。 尤其是书院内院，有着仲田这样的高手在，那人就更没有这个胆子了。 第1141页 所以周凡在内院很放心，他完全不用担心在这里，还受到躲在暗处的那个道境修士的注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杀了他？ 想杀一个道境修士，周凡能想到三个办法。 第一就是自己上场，他之前看过黑龙附在他身上杀道境修士，所以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再说他瞬移级身法，只要小心一些，不被困住，打不过逃跑绝对不是问题。 但前提是那道境修士的位阶不能太高，要不然他肯定得玩砸，道境修士之间的差距可是很大的。 似黑龙杀的那个道境修士她曾经说过不过是道境中最低的一阶，要是实力太强，那可麻烦了。 所以自己动手风险太大，此乃下策。 第二个办法是似上次请黑龙那样请舟小猫附身帮忙，这样做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舟小猫附身，即使只是他的身体，但以舟小猫的经验还有对道境修士的了解，肯定能赢那道境修士。 别看舟小猫在梦中被他逼得要使用小猫三式，但那是因为他的基础太扎实，一身本事太强悍，而被压制在武势段的舟小猫没有这么多手段可以用，但用他的身体就不同了。 瞬移身法、龙神语、枯木势、诡海势这些手段组合起来再凭着舟小猫对道境修士的了解，这不可能会输。 但坏处在于会被附身，附身必定没有好事。 周凡想到这里心脏抽搐了一下，无论他如何提防，但那些引导者附身在他身上，都让他心惊胆战。 谁知道舟小猫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但总比自己亲自出手风险要小一些，这是中策。 第三个办法是请一个道境修士出手！ 周凡认识道境修士吗？ 当然认识，似张李老太爷、白象寺的圆海大师、书院的仲院长都是道境修士，他现在好歹是站在书院这一边的人，所以如果他请仲院长帮忙，仲院长很大可能会答应他。 至于仲院长赢不了那道境修士？ 这完全是笑话，仲院长好歹也是书院圣人的弟子，一般的道境修士恐怕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这个办法不是没有问题，问题在于那人不知何时会出现，就算他付出代价请仲院长出手，但仲院长也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都保护他。 周凡想了想，他又改正了思路。 首先第一个办法是无法之法，不到最后时刻，他都不会冒险自己动手，而第二个办法和第三个办法可以结合起来！ 周凡想到这里，忽而又是灵机一动，第三个办法请道境修士帮忙，他未必就要选仲田，他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周凡在书院转了转，他首先遇到了夜来天香。 「夜来姑娘，不知你可有看见虫娘？」周凡开口问。 现在李虫娘、夜来天香、熊飞秀三个女子的感情可是好得很，所以周凡才会如此问。 夜来天香眼里露出一丝羡慕之色，她很快回答道：「李姐姐在旁听兵法课。」 夜来天香又给周凡说明是在哪个讲堂。 周凡笑着谢谢了一声，他刚想转身离去，但夜来天香又叫住了他。 「夜来姑娘，还有事吗？」周凡有些讶异问。 夜来天香犹豫了一下道：「周兄，你也曾经说过，李姐姐的未婚夫是你的兄弟，流言可畏，周兄与李姐姐最好不要走得太近，否则总会引来非议。」 她这是关心我吗，她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周凡心里这样想，但他还是平静道：「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与夜来天香分开，周凡还在想着夜来天香那关心之言，他感到有些烦恼，不是说夜来天香不好，而是他对夜来天香没有任何的感觉。 很快他就来到了夜来天香所说的讲堂，他看到虫娘正坐在窗边，认真地看着讲台的方向。 冬日的光落在她那白皙的脸庞上，犹如蒙上了一层朦胧圣洁的光芒。 周凡沉默看着，他嘆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第959章 面首 周凡有着想转身离去的冲动，但心里想着，如此离去不是正证明了他心虚吗？ 这时窗边的那位姑娘看了过来，朝他浅笑了一下，又眨了眨眼，意思是让他等一下。 甲字班的学生随时都可以离开任何一个讲堂。 李虫娘站起来，礼貌朝讲堂的那位教习行了一礼，就悄悄退出了讲堂。 李虫娘出来之后，她笑问：「周大哥，你是有事找我吗？」 周凡点头道：「虫娘，可能有事要拜託你，但是否合适，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李虫娘嗯了一声。 两人就在内院慢悠悠走了起来，现在正是上堂时间，内院的院子、走廊都没有几个人。 冬日清晨空气清冷，木叶在秋季太多已落完。 映入目中的都是冬天破败荒凉之景，但别有一番趣味。 周凡将他遇到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李虫娘听完之后脸色凝重了起来，她看着周凡问：「周大哥，你可记得那块令牌是什么样子？」 在刚才周凡的描述中，并没有提及令牌的具体样子。 「就是一面是寿鬼，另一面是数字三二八八。」周凡解释道。 李虫娘看了一下内院四处，确认没人之后，她才低声道：「若是没有错，那可能是面首会。」 「面首会？」周凡怔了怔，所谓面首就是男妾的意思。 第1142页 这组织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字？ 「这是一个实力很强的神秘组织，就我所知，凡是加入这个组织的武者修士都是这个组织首脑的……面首。」说到这里，李虫娘双颊染上了一丝红晕。 周凡惊住了，都是一个人的面首，他又想起被他杀死的那个修士面相阴柔，他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据说这个组织最弱的都有气罡段，他们对外宣称有五千面首。」李虫娘又继续道。 五千面首，那个组织的首脑忙得过来吗……周凡默默腹诽了一句，他忙问：「那这个组织行事风格如何？」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多得罪面首会的都难得善终。」李虫娘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要真的是面首会，那这事就麻烦了。」 「周大哥杀了他们的人，又拿了他们的东西，这不是将东西还给他们就能解决的。」 周凡脸色微冷道：「也就是说他们还想要我的命。」 对此周凡早有预料。 李虫娘安慰道：「不过周大哥不用太担心，似面首会犯下了诸多重案，是官家要剿灭的邪恶组织，他们藏头露尾，不敢现身，怕被官家连根拔起，现在周大哥又是仪鸾司的抚司使，他们就算想杀周大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周凡摇头道：「我不是很担心，虫娘，我想知道陈前辈是不是进入了道境，她的实力如何？」 周凡口中的陈前辈就是一直跟着虫娘的那位陈剥皮。 他本来就一直猜测陈剥皮已经是道境修士，请陈剥皮帮忙比找诸事缠身的仲田要容易一些。 但他不知道陈剥皮是否有把握？ 李虫娘笑道：「周大哥请放心，剥皮婶婶早已进入道境，她身上还有几件强大的器具，收拾一个面首会的人，绝对不是什么问题，我这就将剥皮婶婶唤来，让她日夜躲在暗处保护你，这样那人要是敢再出现……」 周凡摇头道：「不必如此，我的意思是那人可能会联繫我取回他们的东西，到那时候，我再让陈前辈过来帮我忙，杀死他。」 陈剥皮需要保护李虫娘，要是真的放来保护周凡，万一李虫娘这里出了什么事，周凡可无法向李九月交代。 他只需要关键时候，陈剥皮过来帮忙就可以了，完全不用整天保护他。 李虫娘轻蹙蛾眉道：「可是那人未必就会联繫周大哥，他很可能会直接找机会来杀周大哥，夺回他们要的东西。」 周凡笑道：「他要是真的敢这样做，那就不会写信给我了，这说明了他没有把握，他肯定会联繫我，让我把东西交给他。」 「可是就怕万一他这样做了……」李虫娘那如冬湖的眸子注视着周凡。 周凡移开了视线，看向远处的那棵枯木，他缓缓道：「虫娘，你放心就是了，就算他万一这样做，我也有办法应对，就算杀不了他，我也有把握逃走。」 李虫娘犹豫了一下道：「既然这样，那虫娘听周大哥的，但周大哥千万不要逞强，要是真的应付不了，那就赶紧用消息符通知我。」 周凡点头答应了下来，他让虫娘回讲堂学兵法，李虫娘走了之后，他又静静看着那棵枯木。 枯木还剩下几片褐色的叶子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将掉未掉，似乎要留住某些註定要失去的东西。 悲春伤秋不适合周凡，他看了一会觉得甚是无趣，就回了藏书阁，既然计划已经制定，多想也无益，只能以静制动。 不过到了他将要离开藏书阁之时，又有书院一名学生寻到了他。 「周师兄，有一个叫瘦猴的人在外院等你，教习让我来问你是否要见他？」那名学生恭敬道。 甲字班的学生比普通班学生都要强，所以甲字班的学生都是师兄师姐。 听到是瘦猴寻他，周凡脸上露出了笑容，大考完之后，他又去楠净村寻了两次瘦猴，所以瘦猴也知道他考进了甲字班。 周凡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离开藏书阁，到外院门口见到断了左臂的瘦猴。 瘦猴还是似以前那样没有什么变化，他见到了周凡咧嘴笑了笑。 周凡就带着瘦猴去酒楼吃饭。 瘦猴在楠净村，但也来过几次高象城，即使没有初次来的新奇感，但也对高象城感到好奇，时不时打量出入酒楼的人。 两人相逢都很高兴，瘦猴喝了三杯酒之后，才笑道：「阿凡，主要是想告诉你，我们白虹馆搬走了。」 搬走？周凡双眉一挑，但他看着瘦猴脸上没有任何沮丧之色，他就问：「之前不是说不搬的吗？」 之前楠净五派可是为此与何家起了不小的冲突，还是周凡偶然介入，击败了那飞蛇门的门主此事才了结。 现在为什么突然又要搬走了？ 第960章 养老与附身 「何家付出了大代价，不仅给了一笔迁移钱，还给我们五派在高象城十七个附属村子中找了合适的位置。」瘦猴满脸喜色说：「其实太师父他们也不想与何家起太多的冲突，能在其他附属村子落脚，给的钱也合适，我们五派就都答应搬迁了。」 周凡听了有些讶异，他可是早已知道每一个村子都是一些固定门派的地盘，其他宗门想进去，那可没有这么容易。 现在楠净村五派答应搬迁，那说明何家替他们解决了地盘的问题。 第1143页 看来何家是见来硬的不行，就直接用钱砸了。 周凡想到这里，替瘦猴倒了一杯酒问：「何家为什么一定要拿下楠净村？」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要是单单凭宗门能取得的那些收益，这就是亏本生意。 瘦猴挠了挠头笑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听太师父他们说，似乎是何家想在楠净村扶持一个宗门，以后楠净村就属于那个宗门的了。」 说到这里瘦猴面露羡慕，要是白虹馆能独占一个村子就好了，可是以白虹馆的实力，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凡挑了挑眉，一个宗门独占一个村子，这在十八个附属村子之中，目前只有三个村子是这样的情况，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算楠净五派搬了出去，也要那个独占楠净村的宗门守得住才行。 可是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要是那个宗门守得住，那自然有将楠净五派驱赶出去的实力，又何必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要知道当初飞蛇门也还是差一点。 「瘦猴，你知道那个独占楠净村宗门的名字吗？该不会是飞蛇门吧？」周凡又问。 瘦猴怔了一下道：「应该不是飞蛇门，太师父他们说飞蛇门早已经离开高象县了，至于那宗门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太师父他们说应该是外来的门派。」 周凡微微点头没有再问，因为他想到，何家愿意付出代价让楠净五派搬走，也许是与楠净五派背后那些小世家角力作出部分妥协的原因。 这些事情不过是喝酒闲谈而已，不必要太认真细究，反正与他也没多大关系。 两人转而又聊起了其他事情，酒足饭饱之后，周凡又让小二给他打包了两个鸭腿。 瘦猴见此笑道：「阿凡，没相当你还似小孩那样喜欢吃鸭腿。」 这是给那好吃懒做的小傢伙准备的，周凡嘴角扯了扯想。 两人出了酒楼，瘦猴说还要赶回去，周凡就替他租了一辆马车，让他路上小心一些。 瘦猴告诉周凡，等他们白虹馆最近的事情忙完，再邀请周凡去玩，周凡笑着答应了下来。 马车在夜色没暗下来之前，慢悠悠驶去。 周凡微微皱眉，其实瘦猴这时候来寻他并不合适，因为暗处那个道境修士可能会看到这幕，从而利用瘦猴做一些什么事。 他就想转身寻一处没人的角落，隐身追过去，至少要护卫瘦猴回到自己的宗门，他才能放心。 初时去见瘦猴，他还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见了瘦猴才想起自己疏忽了，但那时不见也晚了。 「周大哥不用担心，他不在这附近。」李虫娘的声音传进了周凡的耳朵之中。 周凡隐蔽看了一眼四周，才在一个角落处发现李虫娘，她身后站着的正是陈剥皮。 显然陈剥皮利用自己的办法替周凡排查了四周。 李虫娘朝周凡轻轻点头，没有靠近，而是带着陈剥皮转身离去。 因为这时候靠近，要是突然让暗处那道境修士发现陈剥皮的存在，那就麻烦了。 即使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 虫娘显然是不放心我，所以才会在从书院出来之后，就带着陈剥皮这位道境修士跟着我……周凡很快就明白过来。 她对我这样好，那是因为李兄的原因……周凡又在心里默默地想。 周凡转身离开这里。 …… …… 灰色的雾气一如既往，缭绕在船上。 周凡出现在船上之后，他先是给蚀芙解释《游四季》的身法问题。 在前几天，蚀芙就已经抗击段圆满，现在正准备着速度段入门。 经过周凡今夜的指点，蚀芙算是将《游四季》了解透彻。 周凡笑道：「等小丫头拥有瞬移级身法，那在荒野之外，就算遇到厉害的怪谲，打不过也可以逃跑。」 瞬移级身法的用途很大。 蚀芙轻轻点头。 不过《游四季》的修炼难度可不少，但幸好小丫头的天赋遗传了我，又有赵雅竹给的丹药问题不大，周凡有些得意地想。 「周凡。」蚀芙道：「我的琉璃球里有一万条大灰虫，你要用尽管拿去就是了。」 一万条大灰虫？ 周凡怔住了，他连忙看向舟小猫道：「我要看小丫头的琉璃球。」 舟小猫正拿着雪白棉花糖，伸出小舌好似猫一样舔，她探手从灰雾中取出了蚀芙的琉璃球，她瞄了一眼报出了数字：「一万零六百五十七条。」 周凡一脸严肃问：「小丫头，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存了这么多的大灰虫？」 我这老父亲居然不知道女儿存了这么多钱，真的是太不合格了……周凡有些痛心疾首想。 周凡既担心小丫头是回到了白冷荪身边，利用蘑菇妖赚的钱，但更担心她是冒着大风险去狩猎级别不低的怪谲。 毕竟蚀芙可是短时间存的这么多大灰虫。 蚀芙解释道：「我在荒野夺下了一块地盘，聚拢了一批草籽谲，带着它们去其他怪谲争地盘，杀了不少怪谲，才稳定了下来，那些大灰虫都是争夺地盘杀死怪谲夺来的。」 草籽谲不过是黑怨级怪谲群，但因为数目不少，可不好对付。 周凡愣了愣道：「你有办法能让草籽谲听你的话？」 舟小猫听到这里嗤笑道：「这是蘑菇妖那边遗传下来的谲人天赋，你这爹也太不合格了，当然也与她的谲人天赋开发得很好有关系，要不然可没有办法控制一个黑怨级怪谲群。」 第1144页 「就是似她说的那样。」蚀芙点头道：「不过这种天赋只有我与娘有，其他普通蘑菇妖没有。」 能控制一个怪谲群，这猎杀怪谲简直不要太轻松，只要让怪谲群把打得半死不活的怪谲交给小丫头，小丫头才来了结。 周凡想到这里有些心虚，他还想着要自己养女儿，该不会反过来女儿养自己吧？ 毕竟以小丫头获取大灰虫的速度，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行，我也要努力才行，我不能这么年轻就被女儿养老了……周凡可不想等小丫头来养自己。 周凡又是叮嘱道：「不过小丫头，你不要逞强，要是遇见太厉害的怪谲来夺你的地盘，那就赶紧抛弃那些怪谲逃跑，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回你娘哪里看过？」 周凡提起这个，蚀芙一脸黯然道：「我回去了两次，可是娘不愿意见我，下了禁止令，不让我踏进蘑菇妖的地盘。」 白冷荪这样做正合我意，可是看来小丫头还是放不下白冷荪与蘑菇妖们……周凡嘆了口气，安慰了蚀芙几句，他才又看向坐在桌边舔棉花糖的舟小猫道：「你想附身在我身上吗？」 这是周凡对付那个暗处道境修士的一个环节。 舟小猫眼露异样，她没想到周凡会主动提起这事。 但她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周凡，示意周凡继续说下去。 蚀芙目露担忧，她可是知道附身是有风险的。 「你放心。」周凡对蚀芙低声说了一句，才又对舟小猫道：「在附身之前，我要跟你说说规矩，这些规矩是我与之前的两个引导者定下来的，你要是有异议，那就当我没说。」 周凡就把必须立下道誓、对船发誓，不得做任何伤害他的规矩说了一遍，至于说不得用他身上任何东西，这个已经在赵雅竹身上证实引导者是不可能答应的，所以周凡就没有再提。 「这些我没有问题。」舟小猫想了一下道：「规矩我能遵守，现在说下你的条件。」 舟小猫可是明白得很，规矩归规矩，但不可能她遵守规矩，周凡就让她免费附身。 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好事，如果有，那后面就会有更大的代价等着你。 「一个要求与五万条大灰虫。」周凡开口道：「一个要求就是，我让你附身时，会有一个道境修士想杀我，你得先替我杀死他，然后才能做自己的事情。」 舟小猫平静问：「什么水平的道境修士？」 「不知道，甚至是不是道境修士，我也不知道。」周凡摇头道：「但他的水平不会高到哪里去，要是赢不了，我允许你替我逃走。」 舟小猫听完之后，面露讥笑道：「我懂了，我替你做打手，反过来还得给你支付五万条大灰虫，你觉得世上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有。」周凡脸色平静道。 「别妄想了，我不会答应的。」舟小猫冷笑道：「想我替你杀人，应该是你给我十万条大灰虫才对。」 「至于你许诺的在我杀死道境修士之后，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你以为在借用你的身体时道境修士这么好杀吗？万一杀起来把我的附身时间都浪费了怎么办？」 周凡挑眉道：「那你说怎样才合理？」 「你给我十万条大灰虫，关键时候你可以让我附身在你身上，杀了那道境修士，至于杀完道境修士之后，还剩多少时间，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舟小猫提出自己的要求。 「而且恐怕你不明白，你现在才武识段，那可是一个实力不明的道境修士，一个处理不好，你就会死，而你能依赖的只有我的附身。」 周凡摇头笑道：「不明白的是你，你以为我没见过道境修士吗？我有信心就算我赢不了，逃走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说让你附身，只不过是一个以防万一的手段，未必会用得上你。」 「所以价格还是那个价格，五万条大灰虫与那个条件都不会再改，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当然在你完成附身之前，五万条大灰虫不用先给我，毕竟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需要你的帮忙。」 舟小猫沉默了起来，她渴望附身吗？ 当然渴望，这是她脱离船控制的一个机会。 自从甦醒过来，得知这次可以附身在登船者身上，她就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但始终没有寻到太合适的机会，现在周凡主动提出，那她就不想放过此次机会。 第961章 议事 但如果要是付出的代价与获得不相等，舟小猫也不会同意，思虑一遍之后，她沉声道：「没有五万条大灰虫，你可以叫我附身，解决那道境修士之后，剩下来的时间都是我的。」 「你愿意答应就答应，不愿意答应就算了。」 周凡嘆了口气道：「其实说不定你附身在我身上，顺利逃脱了呢？那到时你留在这里的大灰虫就没用了，所以说五万条大灰虫……」 舟小猫打断周凡的话讥笑道：「你当我白痴吗？想脱离船的控制哪里有这么容易？要是容易，前面两个引导者早就逃了。」 「这不过是一次尝试而已，我很大可能会无法脱离船的控制，所以大灰虫你就别想了，你让我附身我帮你，附身剩下来的时间属于我，很公平的一次交易。」 周凡沉吟了一下道：「好，那一言为定。」 其实他也明白，想凭附身从舟小猫那里坑大灰虫，除非他的附身不用舟小猫帮忙，而是单纯的附身才有可能。 第1145页 接下来舟小猫按照周凡的要求，向船发誓、道心起誓，立下了附身不得伤害周凡的详细誓言。 这次交易的所有前提都成立了。 目的达成之后，三人就没有再说话，蚀芙、周凡分开去修炼，而舟小猫没有吃棉花糖，而是闭目似乎在想什么，等她再次睁开眼，周凡与蚀芙已经离开了船上。 「只希望那道境修士不要太棘手。」舟小猫脸色微冷想：「一定要一招把他杀死，这样才有足够的时间实施脱离计划。」 「没想到附身来得这么快，脱离计划也要好好准备才行了。」 …… …… 周凡从床上醒来，他又回想了一下昨夜与舟小猫的约定，对他来说，这才算是万全的准备，外有陈剥皮这个道境修士，内更是有舟小猫能在关键时候附身。 现在就看那面首会的人什么时候过来寻他了。 只是眨眼又过了两天。 这两天，面首会的那位可能的道境修士，一点迹象都没有。 没有写信，更没有突然出现。 他在等什么呢？ 周凡的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他耐下性子，听着下属对那件三十二名武者死去的案子汇报。 过了这么多天，这案子依然没有任何太好的线索，一切犹如石沉大海。 周凡沉着脸，没有发火，只是严令调查此案的属下继续耐心查下去。 三十二名武者在城内突然死去，这么大的案子自然不会轻易了结。 周凡也不信世上会有无迹可寻的案子，他坐在房内想了一会，因为房门没关上，小吏到了门前唤道：「大人，时间到了。」 周凡轻轻点头，他离开这里走进仪鸾司集议室，集议室内沈靖与闻蹄都已经来了。 周凡微笑着向两人问好。 沈靖两人也是笑着点头与周凡交谈起来。 周凡不是什么恃才傲物之辈，因此这段时间与高象县仪鸾司四位四镇使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很快张公公与黄不觉也进入了集议室。 自从上次奥公公与黄不觉发生争吵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集议室，只是偶尔会过来仪鸾司挑刺。 譬如什么帐本的数目不清，弄得袁立伟这些参谋鸡飞狗跳。 周凡负责的案子几天不破，他也感到奥公公的脸色不善起来，他估计再过段时间，他也会因为办案不力而被奥公公上奏参他一本。 奥公公不在，集议室的气氛也算轻松，闲话几句，就渐渐进入正题。 五人不是每天都聚，而是隔段时间就聚一次，商量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 商讨各种事情差不多之后，黄不觉才脸色一肃道：「昨夜，白家的一支商队在靠近高象城的一条尺道处遭遇了袭击，只剩下一个人活着回来。」 黄不觉这话一出，周凡四人都是眼露惊愕之色。 高象城五家的白家实力可不弱，他们的商队肯定有着足够强大的武者护卫，确保商队的安全。 要是在距离高象城太远的荒野出现问题，那不奇怪，毕竟荒野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但距离高象城附近的尺道出事了，这种事可是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城外附近经常受到仪鸾司探谲员的搜查，一般遇到太厉害的怪谲，都会立刻告诉仪鸾司，让仪鸾司想法处理掉。 这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是人袭击的还是怪谲袭击的？」沈靖开口问。 沈靖心里怀疑是人袭击的。 黄不觉道：「那人逃回来，通过城门核查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肯说，后来白家的人出面将他接了回去，才让人告诉我们，说是未知名的怪谲袭击的。」 居然是怪谲袭击的？ 周凡四人面面相觑。 「白家会不会在说谎？」张公公冷脸道。 黄不觉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无论真假，白家那边都是这样一个说法，但如果是真的，那我们最近要小心一些。」 「让司府的探谲员去将那一带仔细调查，看能否发现强大怪谲的踪迹。」 闻蹄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世家向来不希望我们仪鸾司插手他们的事情，他们也不会给我们提供太多有用的消息。」 尤其是如果此事是人为的，白家那边肯定希望自己来处理，他们也没有必要多事。 黄不觉交待完此事之后，又与周凡他们商量了一些小事，就结束了此次集议。 白家商队被袭击一事司府有了决议，这与周凡也没有关系，他又似往常一样坐着马车赶往书院。 他现在最在意的是面首会那人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 千日防贼果然麻烦，但周凡早已问过舟小猫，舟小猫说只是一封信，很难有什么手段适合他使用能反追踪到那人。 现在他只能耐心等着。 要说面首会那人最有可能出现那就是他不在司府与书院的时候，也就是路上或他待在自己房子的时候。 但可惜一天过去，他从高象城与书院之间来回，并没有被任何人拦住。 晚上回到买下来的第二座新房子，周凡又很耐心利用各种办法搜索了一遍房子，确认没有人躲在他房子之内后，他又开始布置符阵。 第962章 今夜无人入眠 自从感受到威胁，周凡对自己居住之处布置的符阵就多了好几道防御。 第1146页 即使他明白，那人要是想来他房子寻他，应该在发信之前就来了。 不会让他有所提防的时候，但他依然不得不防。 布置的这么多符阵是为了防止他沉睡进入灰河空间之后，那人来了之后，他无法及时醒来。 周凡知道那人写出那封信了，不可能一直不现身，现身是迟早的事情。 除非那人是想让我陷入恐慌之中，从而阵脚大乱，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周凡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有偷袭的机会不用，而用这样的招数。 周凡布置后足够的符阵之后，他又让小绻把小小绻放出来，小小绻熟练散落在各个屋角、瓦顶、围墙的黑暗处。 一旦那人出现，就算能无声破除明面上的符阵，但躲在暗处的小小绻也能立刻惊醒周凡。 对于周凡来说，只要他能在那人出现时立刻醒来，那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周凡先与小绻吃完晚饭，他又开始一天的修炼，修炼完之后，时间差不多了，他又躺下去睡觉。 「那个道境修士还没有出现吗？」周凡出现在船上之后，舟小猫难得地开口问。 周凡明白舟小猫不是关心他，而是因为只有那道境修士出现，舟小猫才有附身的机会。 周凡摇了摇头。 「那狗东西对付你这样一个鍊气三段的武者就这么谨慎？他这道境修士太丢脸了！」舟小猫不屑道。 不谨慎的那个已经死了，他能不谨慎吗？周凡心想，他没有理会舟小猫，而是与蚀芙说了一会话，才开始修炼。 只是才修炼了一会，周凡就感到了一股扯离感。 他脸色微变，很快反应过来，外面正有什么在惊醒他，他很快就会被扯离出灰河空间。 灰雾在向周凡与蚀芙涌来。 「他可能来了。」周凡看着涌来的灰雾喊。 「周凡，你要小心一点。」蚀芙关心道。 两人都是只来得及喊出这样一句话，就被灰雾遮住，很快就消失在船上。 舟小猫面露兴奋道：「来得好，希望这狗后辈准备的手段用不上，那我待会就能出去了。」 …… 周凡睁眼的瞬间，他一跃而起，打量着四周。 他桌上一直放着能燃烧一夜的油灯。 这是提防醒来的时候眼睛看不见。 就算是六识徒增，周凡的视力增加，但这增加并不能让他夜视，更不能让他的视力穿墙。 他看了一眼樑柱上贴着的四道符箓，没有任何的损坏，说明符阵没有问题。 「小绻？」周凡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早已伸手把床边放着的锈刀符袋都拿在了手中。 「小绻？」周凡又再次喊。 「敌袭！」一个迷迷煳煳的声音在他背后尖叫。 周凡这才发现原来小绻一直睡在他的后面。 「什么敌袭？你给我闭嘴。」周凡气道，这小混蛋肯定是刚醒。 「不是敌袭，主人你叫醒我作什么？」小绻揉了揉小眼睛问。 「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你不是一直在桌子上睡觉的吗？」周凡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问。 「因为如果有敌人来了，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我在桌子上，那他肯定会先杀我，可是我睡在主人床里面，他肯定会先对付主人……」小绻解释道。 周凡：「……」 周凡在近处没有发现，他又立刻开启了六识，一切似乎又有些不同，他道：「别废话了，把你的小小绻都喊回来，看她们有没有发现？」 这种环境眼睛起不了作用，但耳鼻舌身意的耳鼻两识却能起到大作用。 周凡修炼的可是最顶尖的武识段功法，即使只是武识初段，但耳鼻两识的范围也不小。 他的鼻子嗅到各种各样的气味，但在他的房子四周，没有嗅到陌生的人类气味。 范围再扩散到附近的几座房子，鼻子嗅到的气味变得驳杂起来，也难以区分。 而耳朵也听到各种各样的交谈声，邻居们都在说话。 但听到的声音太多，耳朵很难分辨出谁与谁说话。 既然无法分辨，周凡就关闭了眼耳鼻舌身五识，一切才变得正常起来。 他面露凝重之色。 小小绻们这时都在小绻的召唤之下，吱吱喳喳奔了回来。 小绻瞥了一眼排排站的小小绻道：「主人，不多不少，一共五十八个，她们并没有看到任何寻常的事情。」 周凡只是轻轻点头，他把房间柱樑的符箓揭了下来，眉头微皱。 「主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小绻小心翼翼问。 「很奇怪，现在已是深夜，他们为什么都没有睡？」周凡把符箓收进符袋内，这相当于解除了自己房内的符阵防御。 他刚才通过耳识听到的声音太杂，很难清晰分辨出他们在说什么，但附近房子的人为什么都不睡觉？ 周凡不明白，他也没有一一回收房内散落的符阵符箓，推开门一跃上了瓦顶。 周凡怔住了，因为不仅附近的房子，就他站着的位置映入目中，修武坊所有的房子都是亮起了油灯的光芒。 寒风唿啸，一些房子内隐隐有哭泣抽噎的声音传来。 周凡再度开启六识，他的脚轻轻一踩，整个人再度跃起。 他本来就在瓦顶，这下高高跃起，看到的就更多了。 第1147页 原本城内应该黑暗的住宅区域大多数都点燃了油灯，无数的声音汇聚在周凡的耳朵中。 周凡脸色微变，他立刻关闭了耳识，整个人也在缓缓下坠。 眼看着就要踏破自己房子的屋顶，但他一提气，整个人身轻如燕般重新落在了瓦顶之上。 他的耳朵嗡嗡叫，使得他脑袋有些晕，他晃了晃头，听力才变得正常起来。 他苦笑了一声，还是初进入武识段经验不足，在这种时候这种环境开启耳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周凡站在瓦顶上，他面露疑色，他本来以为自己醒来是因为那人来了，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房子的灯都亮着？ 周凡再度开启耳识，这下子他把耳识控制在一定范围，并且不断收缩，而是向着靠近他房子的一座亮着的房子听去。 他很快听到了一个男子在安抚自己家人的声音。 他听了一会就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因为做了噩梦，但问题是这户人一家五口都做了噩梦？ 第963章 萦绕不散的噩梦 周凡不断将耳识的范围调整，他听到了各家各户的说话声、哭泣声。 讨论的都是同一件事，他们做了噩梦。 站在黑夜寒风中的周凡心里寒意升腾，他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满城灯火，难道整个高象城入眠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做了一个噩梦？ 要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他为什么会被从灰河空间内扯了出来。 他又想起了千幻雪山的骇梦之环。 在千幻雪山只要入睡就会被拖入噩梦之中，很难再得以醒来。 难道是千幻雪山那个可怕的怪谲来到了高象城。 周凡环视四周。 在灯火之上的夜空一片漆黑，寒风唿唿，但再也难以有更多的发现。 这不会是骇梦之环，要是骇梦之环，在灰河空间内就会显现出来，而这个没有……周凡很快否认了自己这个猜测。 「无论怎样，事情有些奇怪，不知道仪鸾司那边是否察觉到了这些变化？」周凡拿起消息符，就想把自己的发现通知仪鸾司府。 只是他消息符还没有发出去，他的仪鸾司令牌就亮起了淡淡的银色光芒。 周凡拿起仪鸾司令牌瞥了一眼，这是司府召唤他的信号，要是他没有响应，那令牌还会发出声音来提示他。 周凡轻按令牌的一个符线处，银色光芒消散，他将令牌与消息符都收回符袋之中，跃下屋顶，走回屋内取了一些东西，才让小绻进入他的身体，向着仪鸾司府方向奔去。 「小绻，你刚才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周凡一边走一边默默问。 他在灰河空间内，没有受到噩梦的侵蚀，只是受到影响被逼退出了灰河空间，但身为怪谲的小绻呢？ 「有，我梦到了鸭腿，天天吃不饱鸭腿，使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周凡：「……」 看来怪谲不会受到影响。 深夜时分，只有一队队的巡逻队在街道上巡逻。 周凡走过，被问话时也要取出令牌自报家门。 为此他费了一些时间才到了仪鸾司府。 仪鸾司府日夜运转，即使是深夜同样亮如白昼。 「大人，黄大人说要是你来了，让你立刻到集议室去。」门口一位小吏见周凡来了，连忙上前说道。 周凡嗯了一声，他就到了集议室。 集议室内只有黄不觉、张公公在。 「坐吧，等他们来了再一起说。」黄不觉看了一眼周凡脸带忧色说。 周凡轻轻点头。 很快，沈靖与闻蹄都走进了集议室。 黄不觉见人齐了，他才沉声道：「我与张公公今天值夜，你们三个刚才有没有从噩梦之中惊醒？」 周凡面露异色，他立刻道：「我刚才在修炼，还没有睡觉。」 周凡只能这样说，他总不能说自己睡着了没有做噩梦，那样更难解释。 四位四镇使都是齐刷刷瞄了一眼周凡，他们心想都这种时辰了还修炼，真的是太勤奋了，难怪能夺得此届大考魁首。 他们也没有多想，毕竟熬夜修炼的武者也不是没有。 沈靖苦笑道：「我睡噩梦了，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试过了。」 「阿弥陀佛，贫僧也做噩梦了。」闻蹄也是如此说道。 「什么样的噩梦？」周凡问。 沈靖与闻蹄就向周凡简单描述了一下他们所作的噩梦，但两人的噩梦并没有什么太独到的地方，而且也并不相同。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黄不觉开口道。 推门进来的是司府里的两名符师，他们脸色严肃。 「大人，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两名符师朝周凡他们拱手行礼道。 五人刚才之所以没怎么讨论，是因为在等下面的人统计情况。 「说。」黄不觉平静道。 两名符师中的一名道：「就我们的人与县衙捕快短时间的调查，发现有很多人同一时间作了噩梦，被噩梦惊醒。」 「原因暂时不明，范围覆盖高象城四区十二坊，据附属十八村与书院、白象寺那些地方发来的信息，城外并没有受到影响。」 覆盖一城的噩梦！ 即使早已有所猜测，但确认下来，还是让周凡五人脸色微变。 第1148页 高象城人口达到了百万之多，而大部分人都在入眠时做了噩梦，这他们不由不感到愕然。 张公公尖声道：「可有伤亡？」 符师回道：「我们还在调查，现在还无法得知。」 高象城太大了，即使仪鸾司全力运转，但也不是马上就能把一切都调查清楚。 「让城外的巡逻队分部分人手进来，尽快把事情给我查清楚，有任何重大发现都要立即汇报，赶不回来的就使用消息符。」黄不觉下令道。 「还有就是让府里的符师与探谲员尽快给一个合理的说法给我，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名符师领着命令而去。 闻蹄脸容严肃道：「阿弥陀佛，能让一城之人做噩梦，肯定是一个或一群十分厉害的怪谲进入了城中而引起的。」 「这样的怪谲应该不多，府里的人很快就能查出会是什么种类的怪谲做的。」沈靖皱眉道。 怪谲的种类太多了，没有人能认得清所有怪谲，但有典籍可以查询，一般都能查出是何种怪谲所做。 张公公声音尖细道：「高象城的符墙还有布置在地底的符阵，要是被触动，我们的人肯定会知道，但现在都没有人汇报，也就是说那怪谲能避开我们的防御进入城中。」 黄不觉摇头道：「高象城的防御严密，但也不是说没有漏洞，要不然城内就不会发生怪谲袭击事件了。」 「说是这样说，但从来没有遇过这样大规模噩梦的情况，它能引发大规模的噩梦，谁知道它能不能在梦中杀死入梦的人，要是这样，高象城就废了，必须在下一个天黑之前，寻到它。」张公公又道。 周凡忽而道：「会不会与之前那面具人的威胁有关？」 此话一出，四镇使都是脸色微凝，因为那面具人留下的存影符威胁还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那面具人所为，那他肯定会有后续，或是发来存影符威胁或是其他的手段……」闻蹄开口说道。 张公公瞥了一眼黄不觉问：「上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申请那面具人组织的案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回復？」 第964章 命案现 自从遭遇面具人存影符威胁之后，仪鸾司这边就第一时间申请了关于面具人的调查卷宗。 提起这事，黄不觉微怒道：「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回应，要是因为此事出现了问题，总府那边必定要为此负责。」 张公公皱眉道：「等会我用皇宫那边的关系问一下。」 没有给出任何回应，那此事肯定存在什么问题。 难道是总府那边有人护着这个面具人组织？ 张公公想到这里心里遽然一紧，那就要谨慎一些才行，仪鸾司总府势力林立，但说到底还是属于皇室的。 就在五人一边等待一边商讨时，有人在门外敲门，是十分急促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能让人感觉到敲门之人的急躁，沈靖道：「快进来。」 一个力士推门而进，他急声道：「大人，出事了，四区十二坊都发现了死人，目前统计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七十五人。」 四位四镇使与周凡都是脸色微变起来。 除开黄不觉继续坐镇仪鸾司府之外，周凡四人一人奔赴一区。 周凡赶往的是高象城的东南三坊，他坐着仪鸾司的专属马车，沿途巡逻队纷纷让路，只是小一会时间，他就带着人到了东南三坊的通利坊。 房屋的门已经开，屋内躺着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的尸体。 显然是一对夫妇与他们的孩子。 三具尸体的脑袋都收缩变小，就连脸上的五官也为此变得皱褶起来，就似一块弄皱的破布，脸上残留着惊恐。 周凡微微躬身，他侧头看了一眼已经萎缩的脑袋，每个脑顶上都有着三个血洞，血洞排列在一起，就似是用手指戳出来的大小。 「大人，除开脑袋上的伤口，我们查过，他们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口。」旁边一名仵作忙道。 「把他们的脑袋切开，看看是怎么回事？」周凡指着三人的尸体沉声道。 仵作就是等着周凡这样的命令，要不是为了等周凡过来查看现场，他早就将这三具尸体解剖了。 脑袋被轻松切开，里面空空如也，脑髓什么都不存在了，甚至就连脑壳都变成薄薄一层，要不然他们的脑袋就不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萎缩。 即使是经歷过各种诡异事情的力士符师都是心里冒出一阵寒意。 「把尸体带回去仔细调查，看有没有线索。」周凡站起来，向着另一处而去。 然后发现东南三坊死去的尸体都是同样的死法，并且都是一户人一户人死去。 询问死者的邻居，都是说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周凡一一看过去，他看得很仔细，但看到最后，他嘆了口气，如此残忍诡异的手段，很大程度上是怪谲所做。 就是不知与引发噩梦的怪谲是否同一个？ 一夜快要过去，天边亮起了一道白色的边线。 周凡与四位四镇使又重聚在集议室内，他们看着底下人总结出来的资料。 桌上的茶水已冷，不是底下的人忘记了添茶，而是这种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他们已经坐着沉默了好一会。 事情的棘手程度已经超出了四人的想像程度。 第1149页 一夜之间死去的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一共死了一百五十七人。 这一百五十七人有普通的平民、有武者、有商贾，都是独门独户，死人最少的是西北三坊。 因为西北三坊以世家居多，实力强大，杀人者避开了世家。 已经基本上确认是怪谲所做。 但司府里的符师查阅，符合目前覆盖高象城这么大范围散发噩梦的怪谲有十七种，只是这十七种怪谲又不是喜欢吞食脑髓的怪谲。 所以要么符师查阅的十七种怪谲都不是那个或那群散发噩梦的怪谲，要么散发噩梦的怪谲与喜欢吞食脑髓的怪谲并不是同一种。 只是出现的时间节点这么接近，而高象城可不是怪谲遍地的荒野，这两种怪谲不是同一种怪谲的可能性并不高。 一夜死去了一百五十七人，对仪鸾司来说是一种难言的压力。 砰，门被推开了，奥公公趾高气昂走了进来。 张公公见到奥公公心里有些堵，他移开了视线。 黄不觉瞥了一眼奥公公，还是将视线落在了卷宗上。 奥公公环视了一下五人，他尖声道：「昨夜是怎么回事？全城噩梦，还有一百多人被吸食了脑髓死去，兇手捉到了吗？」 无人回答奥公公。 奥公公继续抖落威风道：「你们不说话，那就是没有捉到兇手了，有没有人告诉咱家，什么时候能破案？要是不能破案，我肯定会禀告圣上，将你们全部革职……」 「奥公公，世人皆知，圣上早就不理朝政了，你哪里来回哪里去吧。」黄不觉平静道。 「大胆黄不觉，圣上岂是你能非议的？你等着被满门抄斩吧！」奥公公叫嚣道。 「好，我就等着。」黄不觉冷冷道，「但你只是监督特使，喜欢就在一边听着，不喜欢就走，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奥公公气得浑身发抖，他一甩袖子道：「那就给咱家走着瞧，三天之内不能破案，咱家要让你黄十姨好看！」 奥公公说完这话就走了出去，他出了司府上了马车，犹自在大声咒骂黄不觉。 旁边的狗腿子谄笑道：「大人别生气，为这种小人气着了犯不着，等回去以后往上参他一本，让他丢官，看他还拽不拽？」 奥公公一巴掌扇在狗腿子脸上斥道：「你这蠢货，咱家只是吓唬一下黄十姨而已，这种事上奏对咱家有什么好处？干爹说过损人不利己的事只有蠢货会做。」 狗腿子捂着脸觉得有些委屈，明明就是奥公公一口一个说要上奏参那黄不觉的，为什么他附和说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做人狗腿子是真的难。 奥公公没有理会身边的狗腿子，他脸上露出一丝惧意：「昨晚那个噩梦太可怕了，但噩梦就算了，那些死去的人是怎么回事？」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咱家得到外面去避避，幸好我已经不是仪鸾司的一员，要不然又得捏着鼻子留在城内了。」 狗腿子忍不住道：「大人，你可是皇宫特使，这样一走了之会不会……」 啪！ 奥公公又是给了狗腿子一巴掌。 「公公，我又说错了吗？」狗腿子捂着两边脸哭丧着道。 「你没说错。」奥公公脸色有些难看：「要是咱家不来高象城那肯定没什么大问题，现在这时候走，要是传回皇宫去，让干爹知道了，他必定要拿咱家去餵他的小蛮……」 第965章 找不到 奥公公的到来又离去，还是打破了集议室的沉默。 当然他们不是讨论奥公公，奥公公的事情并不值得讨论，而是放在了昨夜的案子上面。 讨论了一会，黄不觉沉着脸道：「无论是一种怪谲还是两种怪谲所为，我们也不用在这里猜测，让底下的人捉紧追查，它们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要快才行呀。」沈靖有些焦虑道：「要是今天没有解决那隐藏在暗处的怪谲，今夜恐怕又会有人死去。」 百万人口，只是死了一百多人，看似不多，就算天天死这么多人，一个月也就是死数千人。 但恐慌的蔓延才是最可怕的，一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会降临的城市，就算荒野危险，也会有很多人选择逃离，无法逃离的在绝望之下同样会惹出很多麻烦来。 如此一来，不用半月，高象城恐怕就会衰落下去。 而作为一县中心的高象城一旦出现问题，极大可能会向着五乡扩散，产生连锁反应。 这个道理在座的五人都明白。 接下来他们五人又是分工合作，把各自负责的部分定下来。 集议结束之后，黄不觉与张公公一夜没睡，赶去休息去了。 仪鸾司这边也正在测试，看白天睡觉是否会进入噩梦之中。 仪鸾司出了这样的大事，周凡只能留在司府处理事情，不能似以往那样再去书院学习。 因为那面首会修士的原因，周凡给李虫娘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今天他留在司府处理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她不要担心。 事实上就算周凡没有发消息给李虫娘，李虫娘也能猜到周凡今天没空过来书院。 昨夜发生的事情似瘟疫般向着全城蔓延。 全城噩梦、四区发生的命案，牵涉的人数太多，就算仪鸾司想制止不让传播都无法做到。 第1150页 高象城下至贩夫走卒上至豪富世家都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 甚至有不少添油加醋的谣言四起，到后来高象县衙这边不得不在仪鸾司的授意之下贴出告示，安抚民众。 但一天之内出城的人数激增，一直开着的六座城门已经排起了长队。 县衙这边也不敢拦阻，因为出城的人不仅有平民、更有世家子弟。 这些人都是害怕了，想到外面避一避。 外面的书院、大佛寺肯定是不会随意接受外人留宿，但外面还有十八个村子。 十八个村子能容纳的人可不少。 平时高象城肯定比郊外的十八个附属村子要安全，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所以这些人才会想着去十八个村子避一避。 当然这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人无处可去又或者无法离去，他们只能忐忑留在城内，祈祷着仪鸾司尽快处理那躲在城内某处的怪谲。 城内发生的事情，在书院与大佛寺两个地方也引起了讨论。 但书院、大佛寺还是在观望，并没有介入这事之中。 他们虽然能指挥仪鸾司，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要不是仪鸾司向他们求助，他们就不会随意插手仪鸾司事务。 而仪鸾司显然还没有向书院、大佛寺求助的打算。 「仪鸾司太傻，它才出这点悬赏让人帮忙寻找那怪谲？要是出悬赏足够，那我肯定愿意帮忙找一下，说不定就找到了。」甲字班教室内，张李小狐骂道。 熊飞秀讥笑道：「说到底还是嫌钱少啊，张李家就这么穷吗？」 张李小狐一脸正色道：「是真的穷，我这第一继承人一个月也领不了几个钱。」 杜泥：「……」 李虫娘：「……」 夜来天香：「……」 熊飞秀哼了一声，不想理会张李小狐，而是看着李虫娘关心道：「大姐头，外面谣言满天飞，谁也不知道那怪谲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在天黑之前，仪鸾司那边无法找出那怪谲……」 「城里肯定不安全，不如今夜不要回去了，留在书院借宿，避避再说。」 张李小狐道：「书院虽然安全，但是这里环境太差，并不是什么适合住人的地方，不如你们就到我家住，张李家好歹是高象县第一世家，安全绝对是没问题的。」 李虫娘四人都是看了一眼张李小狐，好歹认识了这么久，了解张李小狐，知道后面肯定还有话。 「同学一场，每人收一千玄币好了。」张李小狐补充道。 李虫娘四人没有再理张李小狐。 张李小狐咬牙道：「五百玄币，不能再少了，张李家的房间也不多了。」 杜泥道：「张李兄，别费劲了，五十玄币都不会有人去的。」 张李小狐嘆了口气，那就失去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夜来天香好奇问：「你们说究竟是什么怪谲做的？不仅仪鸾司的符师在查阅资料，书院这边的教习也躲入了藏书阁翻找典籍，可是目前还是无法将那散发噩梦与吸人脑髓的怪谲对应起来。」 「会不会是一开始就错了，其实这压根是两种不同的怪谲？」 杜泥嘆道：「是不是两种不同的怪谲，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问题在于它们躲在了哪里？」 这问题让教室内的四人都是微微沉默。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昨夜夜色笼罩，难以寻找，但现在过去了半天，仪鸾司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高象城虽大，但一直在官家的掌握之中，半天时间，恐怕能翻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有寻到，想来能找到的希望渺茫了。 李虫娘蛾眉微蹙，她在想周凡现在又在做什么？ 「为什么找不到？」黄不觉沉着脸看着下属们质问。 由于心忧此事，黄不觉与张公公都只是睡了两个时辰，就醒来了。 议事堂气氛沉闷。 除了黄不觉四位四镇使与周凡，还有三位力士、两位符师、一位探谲员在。 他们六人都是仪鸾司府金印或银印级别的武者，也是这次负责搜索的主持者。 六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找不到？」黄不觉又是再次问，声音里蕴含怒意。 一名金印力士硬着头皮道：「黄大人，我们已经将高象城都寻了一遍，但确实找不到它们。」 第966章 有心栽花 不仅仅是县衙的捕快、仪鸾司的武者们还有城外的巡逻队也被调了一大半进城，他们杀了不少擅于隐匿在人群中的怪谲，但没一个会是弄出昨夜动静的怪谲。 甚至他们按照之前翻阅找到擅长散发噩梦的那十几种怪谲，根据它们的特徵来猜测它们可能躲藏的地方，但都寻不到它们。 「你们找不到我知道，但我问的是为什么？」黄不觉脸色冷了下去，「你们就没有好好想想，它们究竟会躲在哪里吗？」 六人之中的一个符师苦笑道：「大人，这个我们都想过，目前有几个猜测，但都只是猜测而已。」 这些猜测早已经与周凡、沈靖、闻蹄三个主官说过，黄不觉与张公公反而是没有听过。 张公公道：「说来听听。」 那名符师忙道：「一是它们擅长隐形、二是它们寄生在人的身上、三是它们昨夜早已经逃出了高象城、四是它们会遁地。」 第1151页 这是四种最有可能的情况。 但要是属于这四种情况，想将那些怪谲寻出来，那就难了。 黄不觉沉声道：「既然有这样的猜测，那就按照这些猜测来找，它们擅长隐形，我们也有能让一些隐形怪谲现身的符箓、器具，寄生在人的身上，那就一一核查城里的人，尤其是外来者。」 「如果它们晚上逃出了高象城，那它们会逃多远？派探谲员或是其他武者搜寻野外。」 「如果遁地，那就探测地底，必要时掘地三尺都要将它们挖出来。」 六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出声是好，因为这样一来搜查范围与难度都大大增加，而且未必有用。 张公公尖声斥道：「还不去？」 六人连忙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那六人想得明白的事情，四位四镇使与抚司使当然也明白，但现在只能这样去做。 「书院、大佛寺那边有没有消息？」黄不觉又问。 书院、大佛寺现在没有直接插手，是因为直接插手也没用，如果找到了怪谲，仪鸾司这边应付不了，书院、大佛寺自然会出手。 不过并不代表书院、大佛寺什么也没有做，在确认难以寻出那群怪谲之后，仪鸾司这边其实就向书院、大佛寺求助了，希望书院、大佛寺提供一个有效的办法来寻出那怪谲。 闻蹄嘆气道：「他们暂时也没有办法。」 擅于隐匿的怪谲潜入城里，有时候想将它寻出来，真的很难。 书院、大佛寺也拿不出办法来…… 沉默了一会，周凡道：「那我们要做好在天黑前无法寻到那些怪谲的准备了。」 如果找不到，那他们就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然后应对更艰难入夜之后的环境。 总不能等入夜之后再匆促应对。 「理当如此。」沈靖点头道。 五人又商量了一会，才带着各自的任务散去。 周凡离开议事堂之后，他向着自己处理事务的房子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就给一个力士拦住了。 这力士开口低声道：「大人，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现在说？」 周凡认得这力士，这力士是跟着他处理那三十二人命案的一个下属，周凡双眼微凝道：「是不是那案子有线索了？」 力士点了点头，他说不知该不该现在说，是因为现在整个司府都在围绕昨夜的噩梦与昨夜的命案运转，相比昨夜的事情，那三十二条人命案都被放到了一边，他们这些调查三十二武者案子的人都被徵调加入了搜寻怪谲之中去了。 「跟我来。」周凡毫不犹豫道。 很快周凡就带着这名力士进入了他的房间，他让小吏守在门外，才打量了一下这名属下道：「昨夜的事情重要，但三十二人命案也不是无关紧要，我听你说说的时间还是有的。」 要是线索不明显，那周凡可以暂时放下，等处理完目前的事情再继续查，但要是线索明显…… 那名力士点头道：「大人之前一直让我们查找案子里可能存在的丹药，今天盘查全城，在偶尔的情况下，我们遇见了一个形迹可疑的武者。」 「于是我们就喝住了那武者，想仔细盘问一番，谁知道那武者毫不犹豫就逃走。」 力士道：「可是大街小巷都是我们的人，他能逃到哪里去？没有一会就被抓住了。」 「因为我们要找的是怪谲，而不是人，所以捉住他之后，我们问了几句，没有问出什么来，但依然把他带回了司府的监狱关闭，想忙完这几天再来处理他。」 周凡心想要是换了他也会这样处理，他挑眉道：「那你们是如何发现他有问题的？」 「就在我们中午回司府的时候，司府里的狱卒说那人病发了，我们过去一看，都吓了一跳，那人面色狰狞，他的眼都是一片血红，大声嘶喊意义不明的话。」力士忆起这事，脸上还是带着一丝惧意。 「大人，我们还注意到他的脸色很白，没有半点血色，由于不知他为什么发疯，我们就不敢靠近，只是让狱卒倒了几桶冰水，要是再无效，那我们只能请府里的符师过来看看了。」 「不过几桶冰水下去，果然有效，那人浑身颤抖着清醒了不少，他抓着特制的门柱不断急喊，说他有急病，让我们把他符袋蓝色瓷瓶的药拿给他。」 「他的符袋早就被收缴，我们就去找来他的符袋，从他符袋之中找到那蓝色瓷瓶扔给了他，他从瓶子中取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 「然后再也没有理会我们，而是闭目盘腿运功。」 「本来要是这样，我们肯定无法发现他的异常，但他运功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的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听到这里，周凡双眉一挑，但没有吭声，而是继续听着。 「这笑容还有丹药，让我们几个想起了那三十二人命案尸体上浮现的笑容，所以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让我来寻大人了。」力士最后道，「大人，我们还没有审问那人。」 周凡舒了口气，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967章 疯猫症 高象仪鸾司府的监狱一般关押武者或被捉住暂时没有杀死的怪谲，因为是修建的地下牢狱，显得有些阴森。 两旁墙壁上插着的火把摇曳着的明黄火焰也无法驱散这份阴森感。 第1152页 一轮全城搜查下来，没有寻到要找的怪谲，但却逮捕了不少身份可疑的武者。 这些武者都是说不清自己的来歷又或者身份证明有问题，全部被关进了高象仪鸾司府的监狱之内。 监牢里都是一个个武者。 有些在大吵大喊，有些坐着一声不吭，闭目谁也不理，有些冷眼旁观，有些在相互聊天。 周凡带着力士走过时，有武者大喊冤枉，也有武者大声辱骂。 周凡对这些人直接无视，现在仪鸾司府还没有余暇来处理这些武者。 周凡也是抽空才过来监狱一趟，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他还要赶紧回去为入夜做准备。 力士所说的那个武者早已被关押在隔离区。 隔离区一般关押着怪谲又或者需要盘问的武者。 与力士一同发现那个武者异常的两个力士早已等在隔离区的门外。 「大人。」两个力士连忙对周凡行礼。 「那人没有什么异常吧？」周凡问。 「他吃下丹药之后已经恢復了如常，就是很焦虑走来走去，时不时喊两声问有没有人在，不过我们没有理会他。」那两个力士中的一个回答。 在审问开始前，让犯人先焦虑害怕是一个很有用的手段。 「很好，把门打开。」周凡轻轻点头。 那两名力士转身把暗处的符箓揭下，门无声自行开启了。 周凡带着那三个力士走了进去。 隔离区只有三个牢房，两大一小。 两个大牢房是考虑怪谲的体积而设计的，而那个小牢房主要是为了关押人类武者。 墙壁上还挂着很多各种各样的刑具。 现在只有小牢房外面点燃着一盏油灯，周凡他们能看见那个武者，但那个武者却无法看见周凡他们。 周凡他们四人有意控制了脚步声音，那个武者也就没有发现周凡他们进来。 停下来的周凡双眼微眯，他开启了眼识，原本因为灯光昏暗脸容有些模煳的武者瞬间清晰起来。 这武者看起来已经不年轻，头髮黑白相间，一张黄脸上有着清晰的衰老皱纹。 他的眼睛时不时透露出恐惧慌乱的情绪，他似乎在害怕什么。 周凡观察到这里的时候，停住的脚才继续往前，并有意发出了声音。 「谁？」那名武者听到了脚步声，立刻面露警惕喊道。 「你认为我是谁？」周凡反问，「把火点亮。」 三名力士连忙走过去，把墙壁上的油灯都点亮。 其实他们也可以使用夜光符，但要是灯光太明亮，无法产生那种压迫的审问气势，所以隔离区才会採用这种原始的方法。 那名武者看清了周凡的模样，他讶异于周凡的年轻之余，连忙道：「这位肯定是仪鸾司的大人，大人，我并没有犯法，身份也真实可查，还请大人放了我。」 周凡在，三位力士也不敢随意开声，周凡笑道：「你放心，我们仪鸾司的主要职责是对付怪谲，只要你身份没有问题，我们立刻放人，不过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武者连连点头：「大人请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叫什么名字？」周凡问。 「大人，我叫潭元，是高象县田悲乡人。」 「我过来之前，听我的属下说你突然犯病了是吗？」周凡开口问。 潭元眼瞳微缩，他干笑道：「是的，老毛病了，还多得司府的几位兄弟帮忙，要不然我可能就要死了……」 「这是什么病？」周凡平静问。 「这是……这是……」潭元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一种比较罕见的病，大人未必听过，大人问这个作甚？」 「大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身旁一个力士厉声呵斥道。 「态度好一些。」周凡淡淡道。 「是。」那名力士连忙道，没有再开口。 「也没什么，只是纯属好奇问问。」周凡又对潭元呵呵笑道。 潭元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病叫什么，只是偶尔听人说过这是疯猫症，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个名字。」 这人说得很含煳，这样一来仪鸾司那边就算让人查，没有查到所谓的疯猫症又或者查到与这人说的不一样，他也可以推託说不知道……周凡心里转着这样的想法，他面露笑意道：「原来是疯猫症，那你吃来治癒疯猫症的丹药又叫什么？」 潭元脸上露出警惕之意，「大人，丹药是我偶尔遇上的一名药师给我的，他说在我病发作的时候，能减缓我的痛苦，他说这丹药叫混气丹。」 「原来是混气丹。」周凡轻轻点头，「那名药师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我只知道他姓吕，是巨熊县人，但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潭元额头渗出了汗水。 周凡脸色微冷道：「你不知道他在哪里？那你丹药吃完了怎么办？」 潭元刚才说只能减缓痛苦，说明这药无法治癒他的病。 「大人误会了，我真的不知道那药师住在哪里，他与我约定，每年固定时间会出现在巨熊县的一家酒楼内，我可以去那里找到他买他的丹药。」潭元连忙解释道。 周凡冷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不出现你怎么办？」 潭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多谢大人提醒，我疏忽了，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下次见到那个药师，肯定要让他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第1153页 周凡轻笑了一声，他转身看着三名下属问：「你们觉得他说得怎么样？」 「大人，这人纯属胡言乱语，不严刑拷打，他是不会招的了。」一名力士狠狠看着牢里的潭元。 潭元浑身一颤，他可是听说过仪鸾司大牢刑具的可怕之处，他颤声急道：「大人，我没有说谎，我说的句句属实。」 周凡也是摇头道：「别严刑拷打，这样做太残忍了。」 潭元为此松了口气。 「等他疯猫症发病的时候，不要给他丹药了。」周凡补充道。 潭元脸色发白，之前他病发，那丹药给他了，但后来他运功炼化丹药时，司府里的力士们又把那瓷瓶给收了起来。 要是没有药，要遭受那种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968章 审问 「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求你饶了我。」牢里的潭元立刻向周凡跪了下来，不断磕头痛哭道。 周凡只是漠然看着下令道：「他什么时候愿意说，什么时候给他药，待会进去把他绑起来，别让他病发时自杀了。」 潭元颤慄不已，这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现在没有病发，不会想自杀，但病发的时候要是没有药，他可能真的会选择自我了结。 这人好毒呀！ 他的三个属下最多就是想严刑盘问自己，自己还能撑得住，但这位仪鸾司大人的做法比他的属下更阴毒十倍。 「不知你的病什么时候发作呢？」周凡又是平静问。 潭元沉默没有回答，他心里在想周凡为什么这样问？是想过来看他病发时的痛苦样子吗？ 「不过我希望是三天之内千万别病发，相信你也听到一些昨夜发生的事情，我最近要处理那事，可没空来探望你。」周凡轻声道。 三天？潭元眼睛徒然睁大，他一天不吃那药就会病发，他简直不敢相信三天之后，他会被折磨成什么鬼样子？ 「没有我的命令，谁来也不准放走他，无论他喊得多痛苦，都不能给丹药他吃……」周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算了，那瓶丹药还是放在我身上更安全一些。」 听到周凡要把丹药带走，潭元彻底崩溃了，他哀嚎道：「大人、大人，是我错了，你千万别把药带走，要不然我会死的，我不该跟你胡言乱语，是我错了。」 周凡冷声道：「那你就给我老实说说，你这病是怎么回事，那药又是怎么回事？你真的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潭元呆了呆，想开口却还是没有开口。 周凡没有理他，而是转身向外走去。 「大人、大人，你别走，我真的不能说。」潭元一脸紧张喊：「我被逼立下了鬼誓，没等我把所有事情说出来，我就被誓鬼杀死了。」 周凡停住了脚，他冷冷看着潭元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大人要是不信，我可以立下鬼誓，保证我对大人说的绝没有半点虚言。」潭元咬牙道，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给一道鬼誓符他。」周凡下令道。 身旁的力士就把一道鬼誓符递给潭元。 潭元拿着这道鬼誓符毫不犹豫立下了鬼誓。 见潭元立下了鬼誓，周凡才问：「你刚才说关于你的病与丹药的事情都被逼立下了鬼誓，对吗？」 「是。」潭元点了点头，他知道周凡是在确认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我问你答，要是涉及到你立下鬼誓，你可以不回答。」周凡想了一下道：「是所有可以获得丹药的武者都立下了鬼誓吗？」 「这个不清楚，但我认识的那几人得到了丹药，都是立下了鬼誓的。」潭元回答。 他脸色微凝，这案子背后的人很谨慎，从潭元的回答之中就可以知道，恐怕所有获得丹药的武者都被要求立下了鬼誓。 难怪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从城中武者口中得到有关丹药的任何消息，都立下了鬼誓，当然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事了。 「鬼誓不可轻立，你们愿意立下鬼誓，是因为这丹药对你们大有用处，大到你们自愿立下鬼誓对吗？」周凡又问。 周凡知道，潭元立下的鬼誓肯定是任何涉及丹药的名字用途还有丹药相关的人名都是不能说的，所以这些他没有问，而是尽量尝试绕开鬼誓的范围。 潭元满头大汗，他在快速思考周凡的问题是否已经触及了鬼誓的内容，每一个问题他都在生死边缘游走着，想了好一会他才点头道：「你说得没有错。」 「这丹药显然存在缺陷，那这缺陷你们在服用丹药前就提前知道了吗？」周凡想了想又道。 「我们知道。」潭元又道。 「服用丹药可能会死吗？」周凡试探着问。 「这个不能说。」潭元摇头道，这已经触及了鬼誓的范围。 周凡又尝试着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潭元都是摇头说不能说。 看来这鬼誓很严谨，周凡心里暗自惋惜，但他不能问立下鬼誓的内容界限，因为这同样是违反了鬼誓，否则他就不用如此麻烦试探了。 「你听说城内一个庄园死了三十二个武者的命案吗？」周凡又换了另一种问法。 这个问题没有涉及那个病与鬼誓，潭元点头道：「这事凡是武者都知道了，我当然也知道。」 周凡就给潭元说了一些案子的内情，特殊是那些尸体死亡时脸上露出的笑容。 第1154页 潭元目露惊色：「这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周凡问。 「这我不能说。」潭元想了想还是摇头。 周凡明白了过来，不能说是因为涉及了潭元立下的鬼誓。 这让他明白，潭元所服用的丹药果然与案子有关。 「你认为这案子与你的病你的丹药有关系吗？」周凡为了确认再次问。 周凡认为他这问题并没有触及潭元立下的鬼誓。 潭元认真思索了一会道：「我认为它可能有关系，但我不敢肯定。」 周凡问：「为什么不敢肯定？」 潭元组织了一下言辞，他小心翼翼道：「因为我没事。」 潭元的意思应该是他服用丹药没有事，这确实是奇怪的地方，如果同样是一种丹药，为什么潭元没事，那些人反而死了呢？ 「你觉得会是你认识或曾经见过的人做的吗？」周凡又问。 「这不知道。」潭元摇头。 周凡围绕这件案子，不断试探，但是潭元很多时候因为鬼誓的原因，有太多无法告诉周凡。 问来问去，知道的东西不少，但有太多价值的却太少了。 问到最后，周凡道：「你觉得我要是想破案，应该怎样做最合适？或许应该找什么人或许去什么地方？」 周凡这问话很有技巧，完全不涉及潭元的病与丹药，他只问案子。 潭元沉默没有回答，他当然也听明白了周凡的意思，他可是向周凡立下过鬼誓，保证不说谎的。 所以他如果不知道，可以回答不知道，但一旦知道，而回答不知道，那就触及了鬼誓。 所以鬼誓不能乱发，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969章 源起何处 「你觉得我要是想破案，应该怎样做最合适？或许应该找什么人或许去什么地方？」 周凡耐心等待着，这是他问潭元的最后问题，也是那三十二人命案能否继续查下去的关键。 他曾经试探问过潭元，现在城内究竟有多少武者服用了这种丹药，但潭元说他不能回答。 就算潭元不能回答，周凡猜测可能人数不少。 这案子牵涉的武者越多，要是不尽快将主谋捉住，都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我无法回答大人该去找什么人，但我觉得也许某个地方会有破案的线索。」潭元一脸谨慎回答。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三个力士有些激动，这案子有线索了。 周凡脸色平静问：「什么地方？」 潭元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大人别问我是怎样知道，要不然就会触发我的鬼誓，那地方是楠净村。」 楠净村？ 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周凡面露惊讶之色，但潭元不会对他说谎，如果真是楠净村有线索，那会是什么线索呢？ 周凡又尝试围绕楠净村问了好几个问题，只是潭元都说不能说。 周凡放弃再问与三名力士转身想离去，潭元急道：「大人、大人，那我怎么办？」 周凡又停了一下脚，他转身道：「你应该知道现在这时候，我不可能放了你。」 「这个我明白，我是说我那药……」潭元面露慌乱道：「那药必须给我。」 周凡道：「你放心吧，每次你要发病时都会有人给你药，只是你的药还能撑多少天？」 「我一天就要吃一颗，现在只剩八颗，在那之前……大人，你必须放了我，要不然我会死的。」潭元面露苦色哀求道。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安排。」周凡没有与潭元废话，而是与自己的下属匆匆离去。 隔离区的门再度被锁上。 「大人，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放了，跟着他顺藤摸瓜？」一名力士不解问。 周凡摇头道：「他立了鬼誓，肯定不能带我们去寻掌握丹药的人，一旦放了他，他只会想办法摆脱我们，就算你们有把握跟着他，但要是让他发现了，只会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 「这种方法不到迫不得已时不要用，而且他还有药服用，现在放了他，他也不会寻那卖药之人，再等等看吧。」 离开了监狱，周凡看着三个下属，开始交代任务。 让一个力士留在监狱内看着潭元，每隔一段时间病发时就餵药给潭元。 让一个力士拿着一颗丹药带给司府里的炼丹药师核实其成分。 最后一个力士则是去收集何家的资料交给周凡。 是的，何家。 说起楠净村，周凡就无法忽视何家，何家最近一直图谋楠净村的地盘，不惜花费代价让楠净五派搬迁，如果楠净村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何家有可能有问题。 似那种售给武者的丹药，不是什么小势力能做出来的，在周凡眼中，何家自然成为了嫌疑对象。 这两天周凡都不打算让府里的人手去楠净村调查，因为楠净村并不小，要想从其中查出有什么问题，这并不容易，在司府目前要处理的事情优先度上，他也没有这么多人手。 如果只是派几个人过去，那能不能调查出什么不好说，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 周凡想摸摸何家的底再说。 将事情布置下去，周凡转而开始忙碌着四镇使布置给他的任务。 好不容易将所有的事情布置妥当，周凡回到房内还没有松口气，又有两人早已等着他。 第1155页 「大人。」力士与符师齐齐拱手道。 这两人都是替他调查三十二武者案的下属。 「大人，这是我搜集到的何家资料。」力士把手上的卷宗交给周凡。 这卷宗是从仪鸾司中的档案室一一翻阅抄来，基本上仪鸾司关于何家的资料都在卷宗内了。 「除开档案室的人，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周凡看了一眼卷宗，脸色严肃问。 「没有了。」力士摇头：「我全程看着，这事只有我与抄写档案的两个小吏知道，其余的人都不可能知道。」 「很好。」周凡满意点点头，他之前就叮嘱过，因为就算是仪鸾司，也有可能消息外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让何家惊觉，如果消息真的泄露，那只有几个人知道，调查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周凡没有急着看卷宗，而是看向另一名符师。 符师这才拱手道：「大人，那颗丹药经我们的丹药师检验，他说这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丹药，对成分分析也只是分析出几种常见的药材，其余的更多就无法得知了。」 「不过如果有更多的丹药供他们研究，也许能检查出此药的作用。」 一颗丹药是经过无数种药材熔炼而成，想将它的所有成分分析出来，无疑是痴人说梦。 周凡让拿丹药去检查，也不过是想知道，这丹药司府里的丹药师是否认得？ 至于更多的丹药供司府的丹药师研究……周凡嘆了口气，除非他不要潭元的命了。 先不说潭元是否无辜的问题，潭元可是案子的关键人证，可不能因为没有丹药而死去。 周凡想了想道：「你告诉那些丹药师，不可能给他们更多的那种丹药，让他们想法用唯一的丹药测试其毒性、药效的作用。」 符师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凡又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去做事之后，他才坐在房内，认真翻阅起卷宗，看起何家的资料来。 资料很多，周凡看了好一会才看完。 他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 资料上提及何家在高象县诸多世家中处于中等水平，不算起眼，但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世家。 小世家攀附中世家生存，中世家攀附大世家生存。 只不过有些世家立场明显，有些世家立场模煳不清，很难看出来它究竟是攀附哪个世家的。 而何家就是如此，就算是仪鸾司也有些无法确认何家背后的世家是谁。 现在只是知道何家背后的世家疑似是东方家、白家这两家中的一家。 周凡拿来一张纸，把东方家、白家、何家都写在了纸上。 第970章 入夜之前 写下三家的名字之后，周凡盯着纸上三家的名字，他的视线在三家之中游离不定。 然后看着白家名字的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最近白家的一支商队在之前遭遇了袭击，只剩下一人活着。 周凡把这事写在了靠近白家名字的地方。 他又看向何家，顺势写下楠净村的名字，写完楠净村的名字之后，他又想起了一件案子。 何家管事曾经在他面前死去！ 周凡又把这事写进去，接着是在他新买房子里的那具尸体方禾安还有三十二武者死去的案子。 等这些写完之后，他停顿了一下，又把自己的名字写了进去。 因为何家管事在他面前死去、那具尸体又是他发现的，他才把自己的名字写了进去。 白家、东方家、何家、方禾安死亡案、何家管事死亡案、三十二武者死亡案、白家商队遭袭、楠净村、周凡。 他看着纸上的这么词组，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词组未必有关联，他写下来只不过是为了看其中是否有关联，这是他的一个习惯。 有些并不一定会有关联。 周凡轻吐了口气，还是线索太少了，现在要先确认何家的靠山是谁、何家管事的死是否因为他知道何家的一些秘密而遭到了灭口、何家是否真的与这些命案有关联、楠净村又存在什么秘密…… 这些都是要一一查清楚的事情。 还有就是是否有人在故意将我牵扯入这些案子之中……周凡把自己写的纸收入符袋之内，把卷宗放好，站起来，推开门关门启动符阵，才把一些事情交给仪鸾司的武者们去调查。 至于暂时不能交给仪鸾司武者们去做的，周凡只能暂时压下，现在司府的头等大事是对付那暗处看不见的怪谲。 冬日那青灰的天越来越暗，这意味着夜越来越近了。 高象城内的人还是迟迟没有听到那怪谲被杀死的消息传来。 慢慢地，大部分人都明白过来，今天那怪谲可能已经无法再被杀死。 恐惧慌乱进一步蔓延。 更是在城门关闭之前，有不少人朝城门涌去，想要出城避难。 面对这样的情况，县衙那边通知了仪鸾司府，问他们该如何处理，是否要提前关闭城门？ 最终仪鸾司府还是决定，城内的民众想走，那就让他们走。 走的人看似不少，城门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但要是在十八个村子没有落脚处的，还是留在了高象城内，要不然他们就要面对荒野之外的怪谲。 当然也有些选择抱团在野外过夜的，但这样做必须有武者以及购买过夜用的幽焰符，这不是一般平民能买得起的。 第1156页 所以大部分的人还是留在了城内，恐惧不安等着黑夜的降临。 随着入夜，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大多数人都回家，唿唿冷风在扫荡着大街小巷。 喧闹不安的城市变得安静下来。 周凡此刻身处东南三坊的一处房子之内。 他站在小院内，院内足足有十来个仪鸾司武者。 「开始吧。」周凡沉着脸道：「都小心一些，一旦有发现，立刻汇报。」 武者们躬身一礼，很快就离开了院落。 仪鸾司在确认难以寻出那怪谲之后，他们就为入夜再做准备。 高象城每一区都做好了安排，周凡负责的就是东南三坊。 全城大街小巷瓦顶等地方都布置了武者监控。 只要那怪谲敢出现，他们就能立刻发现，而不会再次出现昨夜那样的事情。 甚至不仅仅是高象城内，就连附属的十八个村子为了避免意外，而进行了一定布置。 当然因为人手原因，十八个村子的监控远远不如高象城，他们将部分村子的监控交给了书院、大佛寺、世家这些非官家势力，要不然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今夜全城戒备，高象城内外的空气中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周凡所在的小院是经过精心挑选，是东南三坊中心的位置。 要是东南三坊哪里出问题，他都能立刻带人赶过去支援。 一切能做的布置都做了。 周凡知道刚刚入夜，那怪谲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他跟院落的属下说了一声，就回房休息去了。 就算真的有发现，只要属下喊了他，他也能立即起来。 因为灰河空间的原因，就算再忙，他也要进入一次灰河空间，要不然可能会在某个他难以预料的时间被强制扯入。 为此他曾经叮嘱过蚀芙，只要入夜，就不要四处走动，因为他随时都可能进入灰河空间。 进入灰河空间之后。 舟小猫看着周凡，因为上次周凡突然扯离，却并没有唤她帮忙，她需要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蚀芙也是关心看着周凡，上次周凡突然被扯离，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 周凡就向着两人简单解释了几句。 「能让人做噩梦的怪谲？」舟小猫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那道境修士并没有出现了？」 「没有。」周凡摇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怪谲？对了，它似乎还喜欢吸食脑髓……」 周凡又把那些在噩梦夜被杀死的人特徵一一告诉舟小猫。 「如果你知道，我愿意付出报酬。」周凡说，问题的报酬并不值钱。 如果能知道是什么怪谲，那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舟小猫挑眉道：「没听过，它施加的影响都无法在船上显现出来，只是逼得你不得不离开灰河空间而已，想来也强大不到哪里去。」 「除了那些不可知级怪谲，每年生生灭灭的怪谲实在太多了，而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引导者在船上，唯一的信息渠道来自你们登船者，要是在我登船之前才出现的怪谲，我都不会认识。」 周凡苦笑了一声，舟小猫不认得并不奇怪，就似她所说的那样，除开那些十分强大的怪谲，要是太弱的怪谲，她未必就能认识。 尤其是每年都会有不少新怪谲涌现，这也是怪谲难对付的地方。 当然舟小猫口中强大不到哪里去的怪谲，只是相对舟小猫而言的。 要是因此有所轻视，那周凡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是坏掉了。 第971章 灰头土面 无法从舟小猫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周凡想了想，决定提前退出灰河空间，在这种时候睡觉还是不太妥当。 他与蚀芙说了一声，就被灰雾笼罩，离开了灰河空间。 蚀芙同样如此。 在房内醒来，周凡推门出去问守在院外的属下，才知道他已经睡了一个时辰。 在这一个时辰内，高象城内没有任何的动静。 周凡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昨夜全城噩梦发生时间还有一个半时辰。 他又用消息符与其他三个区域的四镇使交流了一下，东北、西北、西南三区同样没有任何的情况发生。 周凡不能随意离开这处，要不然事情发生，可能下属就来不及通知他。 他让底下的人每隔一段时间汇报一次，而他只能留在房子内一边琢磨武技一边耐心等待着。 只是随着时间逐渐流逝，渐渐接近全城噩梦的时间节点，依然没有动静。 偶尔会颳起一阵寒风，吹得城内的一些绿植髮出沙沙声，除此之外，城内静寂得吓人。 也因为接近了噩梦的时间节点，监守的仪鸾司武者们、协助的县衙捕快们，精神都绷紧，注意四周的动静。 但直至过了昨夜全城噩梦发生的时间，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周凡脸色微凝，让底下人不要大意，在天亮之前都要全神戒备。 毕竟现在不出现，但并不是说它们就不来了，在天亮之前，它们都有可能过来。 周凡跃上了瓦顶，在深夜的冬日寒风之中，看着附近亮起的灯火。 漆黑的苍穹下是万家灯火。 由于惧怕全城噩梦，一些人选择彻夜不睡又或者轮流睡觉，所以城内今夜有不少房子都是渗出了油灯的光芒。 第1157页 周凡微微挑眉，他也不知道城内民众这样做是否有效，他考虑得更多的是它们还会不会来？ 也许它们察觉到了城内的森严戒备，不敢再现身，又或者它们去了城外十八个村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它们本来就只是路过，以后不会再出现。 但无论怎样的猜测，都只是猜测而已，这要经过时间去验证。 寒风唿啸，晚风带来不安的气息。 城内忽然四处响起了嚎哭喊叫之声，静寂的城市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 屋内传出慌乱、哭泣、怒吼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站在屋顶的周凡眼神一寒，它们来了！ 周凡从屋顶跃下，院落的属下都是紧张看着周凡。 「有消息传来了吗？」周凡问。 属下们都是摇了摇头。 城内的所有武者都是行动起来，有的在大街小巷奔走查看，有的在屋嵴上快速走动，同样在向下向上扫视。 他们盯着房屋窗棂内灯光晃动的人影，希望能寻出哪些猎杀人类的怪谲身影。 在今天准备工作之中，早已经通知过城内的所有人，要是发现任何怪谲的痕迹，都可以大声唿救，他们会第一时间赶来。 武者们试图在混杂喧嚣的声音中寻出唿救之声，并且喝令所有因噩梦惊醒的人不要胡乱出声，以免他们听不到唿救之声。 城内在最初一阵混乱之后，变得安静了不少。 周凡早已再度跃上瓦顶，开启眼识，即使希望渺茫，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将那怪谲寻出来？ 但他能看到在大街小巷奔走的武者，却无法看到那些怪谲的踪影。 它们会躲在哪里呢？ 「还没有消息吗？」周凡又是大声喝问。 小院下的属下们都是沉默不言，他们都在盯着自己手中的消息符，可是消息符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这让周凡心微沉，他越发觉得不妙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全城噩梦早已过去。 周凡脸色铁青站在一座房子前面，他走了进去，这是一个五口之家，但男女老少五个人都死了，脑袋萎缩，在脑顶之上留着三个血洞。 而这不仅仅是一户人，今夜东南三坊目前已经发现了六户人。 这还是仪鸾司要求各家各户在确认应该没有危险之后，迅速检查自己邻居的安危，才这么快查找出来。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噩梦过去之后，高象城四区都出现了人员死亡的案例。 周凡蹲着查看了一下尸体，这已经是他今夜查看的第三户人了，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杀人手法与昨夜的一模一样。 周凡开启鼻识，但也没有嗅到什么太特别的气味。 「大人，黄大人他们让你赶紧回府。」旁边一个符师走了进来道。 周凡板着脸点头，离开了这里，他进入仪鸾司府，出现在了集议室内。 四位四镇使已经到了三位。 周凡将自己手中的卷宗交给黄不觉，然后又接过三位四镇使递来的卷宗看了起来。 没有多久，闻蹄也回来了。 商讨这才正式开始，首先是确认目前的死亡人数。 目前已知城内死亡人数一百八十二人，死亡的特徵大同小异，都是被吸食了脑髓。 这一百八十二人就算不是今夜最终死亡的人数也差不多了，因为事发已经有一段时间，再也没有人报告死亡人数。 死亡人数最多的区是西南三坊，其次是东南三坊、东北三坊，西北三坊死亡人数最少。 四个区的人没有发现任何的怪谲痕迹。 据卷宗所说，靠近发生死亡房子的武者们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他们没有听到任何死亡前发出的唿救声。 「它们不是能瞬间杀死一屋的人就是能让一屋的人彻底失去发声的能力。」沈靖沉声道。 「阿弥陀佛。」闻蹄嘆道：「问题是它们究竟如何潜入屋内的？我们全城布防，这么多人却没有人能发现它们的痕迹？」 说是它们，是因为仪鸾司这边猜测很大概率是怪谲群做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出现在城内四区杀人吸食脑髓？ 当然只是猜测而已，他们连那怪谲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闻蹄说的话让周凡他们都是沉默了起来，这确实是让他们不解的地方。 那些怪谲来无影去无踪，这样的怪谲不是没有，但很少，而且他们也为这种情况提前布置了一些符阵，试图让怪谲现形。 但他们布置的符阵显然也没有起作用。 集议室内的气氛沉闷压抑，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周密的布置，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可以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那些怪谲饱食而归。 「让他们加紧搜查，我不信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黄不觉沉着脸道。 「它们应该是拥有智慧。」周凡忽而开口道。 四位四镇使都是看向了周凡。 周凡继续说：「这两夜死的人只有五个是武者，当然武者的数量本来就少，这似乎不足为奇，但这死的武者都是力气段武者，而且世家遍布的西北区死亡人数最少，所以我怀疑它们可能感知到世家存在厉害武者，从而不敢进去。」 「它们可能在趋利避害，很可能是智谲。」 第1158页 四位四镇使脸色微变，要是真的是智谲，那事情就更棘手了，智谲可是拥有堪比人的智慧，它们又拥有如此隐秘的猎杀手段，想寻出它们的难度就更大了。 张公公皱眉道：「未必是智谲，趋利避害也许是它们的一种本能，但无论如何，它们懂得避开武者这是事实，可以从趋利避害这个特性让司府里的符师们结合之前的特性仔细查阅一番。」 众人又是商讨了一会该如何去寻出那些怪谲，但是他们心里没有底气能寻出那些怪谲。 闻蹄苦笑道：「天亮之后，消息肯定会传开，到时所有人都知道仪鸾司并没有捉住杀死那些怪谲，城内必定人心惶惶。」 闻蹄说的话周凡他们当然也明白，恐慌将进一步蔓延，若无意外，明天出城避难的人会更多。 长此以往，高象城的衰落将不可避免，会有越来越多的问题发生。 沈靖冷声道：「我很怀疑是那个面具人组织做的，他不是说要我们搬迁吗？既然寻不到那些怪谲，你们说我们有办法能寻到他吗？」 要是能寻到那面具人，说不定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周凡摇头道：「很难，他戴着面具我们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而且身高声音这些都可以伪装。」 黄不觉道：「尽量试试，毕竟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要继续给压力总府那边，让他们把面具人组织的卷宗共享给我们，希望能有线索。」 现在的仪鸾司就似一个乱撞的无头苍蝇，他们什么办法都要尝试，希望能寻到解决的办法。 高象仪鸾司府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了。 ……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只是太阳被灰濛濛的云遮掩住，在高象县的冬日，这样的阴天并不少见。 就算不是这样的天气，恢弘的高象城依然罩上了一层灰色的阴霾。 随着天亮，昨夜发生的事情果然如仪鸾司所想的那样，飞速扩散开来。 仪鸾司鎩羽而归、昨夜又死了一百多人、怪谲依然没有寻到，各种各样的消息在城内流传。 城内书生们慷慨激昂咒骂着办事不力的县衙与仪鸾司，但他们骂归骂，心里惶恐不安，要是仪鸾司都没办法，那这事就严重了，说不定今夜就会轮到他们之中的某一人。 大街小巷，都有着议论着此事的窃窃私语声，人们的脸上露出了恐惧害怕之色。 周凡自仪鸾司出来，走在还算热闹的街道上，他当然也留意到了街上人们脸上的畏惧。 他嘆了口气，司府还在努力想着各种各样的对策，但未必有效。 昨夜一夜没有怎么睡觉，趁着白天，仪鸾司府只有张公公还在镇守，其余三位四镇使与周凡都可以回来休息了。 仪鸾司府的武者们也有部分进行了轮休。 人再强，也不可能不眠不休做事。 要是仪鸾司所有人的精神绷得太紧，恐怕也会崩溃，所以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 周凡回到自己的房子之中，他强打精神，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好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布下符阵，唤出小绻，让小小绻监视四周，他才安然入睡。 他可没有忘记躲在背后一直没有出现那位面首会的修士。 周凡睡得很沉，到了中午才被小绻唤醒。 醒来之后，周凡对熟睡没有进入灰河空间并不感到意外，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他早已经总结出一定的规律。 一般进入灰河空间之后接近六个时辰睡觉才大概率能出现在船上，当然有时候不用六个时辰也能进入灰河空间。 为什么会这样，周凡也不明白，但白天睡觉要是无法进入灰河空间，可以向引导者求助，付出一定代价进入灰河空间。 周凡醒来之后，他又面色严肃想起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 无论是躲在暗处的那个面首会修士还是依然无影无踪的怪谲，都带给他巨大的压迫力。 周凡从符袋中取出一块金色鍊气晶玉，这也是他身上最后一块金色鍊气晶玉。 早在数天前，他就顺利进入了武识中段，鍊气三段就是如此，只要淬鍊的真气达到一定程度，就水到渠成，一般不会有什么破境的门槛在等着他。 现在炼化这块金色鍊气晶玉，凭着它，他今天就能武识段圆满！ 第972章 极限十步 时间缓缓流逝，当周凡停下运转《识神决》时，他已经进入武识高段。 周凡舒了口气，虽然没有什么门槛可言，但每次《识神决》需要真气逆转时，他都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现在再也没有这样的担心，武识段最后一个段位也被他顺利完成。 周凡站起来，感应体内的真气的变化，体内浑厚的真气完成二轮淬鍊，真气的威力比起武势段厉害得多了。 就算是以前武势段的他，周凡也有信心能够轻松取胜，当然是在不使用武势的前提下。 武识段六识的增长只不过是真气变化而导致，但本质上淬鍊后真气威力提升才是其最强大的地方。 一个武势段武者如果武势不是很厉害，他是很难打得赢一个武识段武者的。 「如果是现在实力的我去参加擂台试，一行、候十三剑他们这些人恐怕会输得更快。」周凡默默地想。 第1159页 「现在气罡段武者完全不会是我的对手，道境修士也未必是，也许那面首会的修士我完全不用舟小猫的帮助，自己就能杀死他。」 「不，我不能这样想，这样想太膨胀了，得小心为上，遇到了那面首会修士时，还是让舟小猫来吧。」 「毕竟要是那面首会修士实力远胜之前杀死的那个道境修士，那就麻烦了。」 「只是他为什么还没出现？」周凡想到这里又皱起了眉头，对方越是如此，他就越担忧。 他不明白那面首会修士究竟在等什么？ 这几天周凡可是故意留了一些破绽，但那面首会修士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周凡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那面首会修士的事情，他能做的准备都做了，他现在只能等待。 衡量了自己大概的实力水平，周凡又是笑了笑，能够武识段轻松碾压气罡段甚至初进入道境的修士，这恐怕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不过他又嘆了口气，能做到这点可不容易，优秀的天赋、资源缺一不可。 以他体内这么庞大的真气量，要不是他修炼用的是金色鍊气晶玉，可没有这么快就完成了武识段的修炼，要是靠最差的蓝色鍊气晶玉，他估计等他完成武识段修炼，甲字班的那些同窗们估计大部分都进入了气罡段。 至于气罡段，如果单纯使用蓝色鍊气晶玉，他要花费大半年时间，等他完成气罡段，甲字班的其他人估计都去州府学道去了。 所以想每一境界都完美，真的不容易，要不是从引导者那里知道，基础越扎实，以后的路就能走得越远，周凡未必能这样坚持下去。 心里面想着这些事情，周凡开始测试自己的六识，首先是眼识，一旦开启眼识，即使无法看穿围墙，但一切都清晰入微，就算是身旁飞过的一只苍蝇，他都能看到苍蝇那红色复眼、翅膀的纹路，苍蝇的六足，视距自然也有了很大的增长。 然后是耳识，能听到更远处的声音，并且还能让听力范围变窄，这样有利于筛选掉一定的噪音。 眼识、耳识结合等同于放缓了对手动作的效果。 一旦对手的动作被放缓，那能看到的破绽就会更多，配合我的快刀，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了，周凡发现自己有些低估眼耳双识开启对他的作用。 收敛眼耳双识，他又测试了鼻识与舌识，鼻识与舌识更多是用来侦察检测用，关键时候能起到的作用同样不少。 周凡没有仔细测试鼻识与舌识，他开启了身识，身识是触觉的蔓延，到了武识高段，身识的范围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长。 周凡坐在床前，他看着不远处的房门，他的身识蔓延过去。 然后就似触动了木门一样，木门被拉开了，之后又关闭。 但这力度已经是身识能做到的极限。 周凡认真想了一下，身识除了可以用来排除探索一些可能存在的陷阱外，战斗中也不是用不上，比如战斗的时候，他用身识攻击敌人的要害，如敌人的眼…… 这样的力度对人眼也拥有一定的威慑，就算伤不了眼睛，但也可以让敌人陷入慌乱之中。 当然也可以给对方的裤裆来一下刺激的……就是这样做未免太无耻了一些，不过生死战，往对手下三路打完全是可以的，周凡又想了几种身识的用法，然后思路渐渐开阔。 他最近忙于仪鸾司府的事务，对于修炼对于去藏书阁学习反而是少了很多，要是有空，他肯定会去藏书阁好好看一下是否有类似武识段开启眼耳鼻舌身五识如何战斗的经验书籍，增加自己的见识。 接下来的是周凡最重视的第六识意识。 周凡把其他五识关闭，开启意识，测试意识能蔓延的范围。 最后他发现他的意识能达到周身十步，十步之后就无法做到了。 周身十步这范围并不小了，周凡很满意，但他发现一旦将意识蔓延到十步，真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消耗。 这种消耗就连龙神血快速补充真气的速度都有些跟不上。 周凡脸色微凝，他将意识缩回五步之内，这种消耗与真气的补充才维持了平衡。 「没想到意识会如此消耗真气……」周凡皱了一下眉头，这也许与意识能够感应到危机有关。 也就是他拥有龙神血，要是换了其他武者，恐怕只能偶尔开启意识来检查一下，否则根本承受不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无法长时间开启，但我可以维持五步，然后时不时让意识蔓延到极限十步再缩回来，这样就不怕消耗真气太多。」 「就是这样做很麻烦，恐怕我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习惯。」 想到了解决办法，周凡双眉舒展，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小麻烦而已，意识能增加到十步，那能替他感应到不少潜在的危机。 甚至他现在出去在街道上四处走着，要是那面首会的道境修士就在他十步之内，他的意识很大可能会感知得到危险的存在。 当然前提上是要那道境修士对他露出杀意，要是没有杀意，那意识就不能感知到了。 第973章 总府回復 意识能感知到的是危险，但如果走在街上一个小偷想偷周凡身上的东西，意识是无法作出任何的反馈。 不过如果是飞来的暗器或一个人显露对周凡的杀意，任何可能危及到周凡的东西或人，意识都能立刻作出反应。 第1160页 这是第六识意识的缺点。 不过对周凡来说，只要意识能感应到危险，那这些小缺点都不是问题。 这是意识最重要的一点。 耳识或眼识开启或许能听到或看到飞来的暗器，但危险未必是有形的，很多时候是无形的，譬如踏进某地，要是意识提醒有危险，那就能立刻退出去，这是其他五识无法做到的事情。 也因为意识的缺点，就算周凡在街上四处乱晃悠，就算那个面首会修士迎面走来，但只要那个面首会修士没有对周凡出手的意思，周凡就无法知道他就是那个面首会修士。 周凡又是琢磨了一会六识，待时间差不多之后，他就收拾一下，离开了住处，到了仪鸾司府。 到了府里，周凡先去集议室，这时镇守司府的张公公已经歇息去了。 集议室里面黄不觉与闻蹄在，周凡就询问了一下噩梦怪谲的进展，只是遗憾的是，仪鸾司这边依然一无所获。 没有多久，沈靖也过来了，他也似周凡那样询问起来，但听到没有进展之后，他愁眉紧锁。 「要是这样，那今夜我们该如何是好？」沈靖问。 黄不觉、闻蹄与周凡都是愁眉苦脸，现在看来白天又要落空了，今夜该如何应对呢？ 噩梦怪谲的问题仪鸾司府早已经与书院大佛寺两处说了，现在这两处的人都在替仪鸾司想办法，但却一直没能拿出太好的办法来。 高象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想将人聚在一起集中看守，城内肯定没有这么大的面积，就算是出城在荒野之外，面积足够，但百万人聚在一起，需要应对的麻烦更多，所有官家人手都放进去，也无法处理这么多的事情。 人一旦如此高度集中，又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旦出一些什么事，将会是可怕的灾难。 所以将人聚在一起集中看守根本就不现实。 「让所有留在城里的人不要关闭门窗，无论是睡觉还是不睡，都要留在门窗前面。」周凡建议道。 这样当全城噩梦发生时，仪鸾司的武者、县衙捕快、巡逻队的武者，在路过的时候或许能看到那怪谲的出现。 「这个办法不错。」沈靖点头贊同道。 黄不觉也开口道：「昨夜的监控符文没有检测到那些怪谲的出现，让城里的符师们换一套新的符阵看是否有效果。」 一个个针对昨夜无效的措施被说了出来，但即使如此，经歷了昨夜的事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集议室的四人也不敢保证。 就在众人商讨的时候，集议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黄不觉开口道。 进来的是府里总参谋袁立伟，他面容憔悴，最近因为全城噩梦的事，司府里面无论外务还是内务人员歇息时间都被大大缩小，袁立伟这个样子，并没有多大意外。 「大人。」袁立伟拱手行礼道：「总府急件。」 袁立伟说着取出了一封信，交给黄不觉。 黄不觉连忙接过信，他拆开看了一会，面露怒色，把信递给了距他最近的闻蹄。 闻蹄看完面露不悦又递给周凡，周凡接过看了一会，他脸色平静递给了沈靖。 周凡看完信后明白黄不觉为什么会如此生气，总府发来的急件是对面具人组织事件的回应。 信上说总府从来没有下令将面具人组织的案件提交给总府，而是府中有人偷窃印章假传命令，现在那人已经捉住，正在审讯中，但之前捉住的面具人组织成员还有卷宗都不见了。 沈靖看完眉头微蹙。 黄不觉挥了挥手，袁立伟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你们怎样看？」黄不觉沉声问。 沈靖冷笑道：「这事有很大问题，要真的是府中有人偷窃印章假传命令，那为什么要拖这么久才回復我们？他们应该第一时间给予答覆才对，想来那个偷窃者只不过是替死鬼而已。」 黄不觉沉着脸道：「无论怎样，这事我会继续发信质问，要是总府不能给出一个好的答覆，那此事就要上奏官家，让官家去问问仪鸾司总府，这是怎么回事？」 闻蹄嘆道：「阿弥陀佛，事已至此，总府那边怕是无法期望了，关于面具人组织一事，洛水乡那边的卷宗我们也看了，要是循着洛水乡的卷宗去镜都调查……这远水救不了近火。」 全城搜查噩梦怪谲时，仪鸾司也没有忘记搜寻面具人的踪迹，但同样一无所获。 四人匆匆讨论了几句，就结束了集议，为即将到来的第三夜做准备。 也因为已经是下午时分，黑夜的临近让高象城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起来，不少人更是拖家带口，排队准备出城过夜。 如果走在高象城中，就会发现每一个角落都瀰漫着风声鹤唳的气息。 现在只能确认死的人应该是发生在全城噩梦之后，但因为没有活人见过那些怪谲，也就没有人得知，是否不睡觉就不会有事。 这点就连仪鸾司都无法确认。 所以不是说晚上不睡觉就一定安全，这也是城内很多人想逃离高象城的原因。 高象城可能要完了……城内不少人心中都浮现这样的想法。 只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现在附属十八个村子早已无法容纳太多的人，据说就连村子的道路都住满了人，给村的管治与巡逻队的巡守带来了不少麻烦。 第1161页 十八个村子在高象城县衙的默许之下，一般都不会再接纳城里的人。 那些出来的人太多只能抱团在荒野外过夜，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是过段时间仪鸾司还是无法解决那些可怕的怪谲，那他们就不得不考虑举家搬迁的可能了。 只是长途迁移无论人数多寡，在这个世界永远是危险的事情。 第974章 白岁 城内外因为恐慌发生的问题，无论什么样的措施，都只能治标不治本。 要是无法寻出那个怪谲，高象城的衰落不可避免。 全城迁移？ 这不到最后关头，根本就不会考虑。 因为这不是村子，而是一座巨城，如符墙的建造都不知耗费了多少代人心血，要想搬迁，那肯定不会放弃符墙，但想将符墙拆卸搬走，这需要耗费的成本也大得惊人。 而且不仅仅是符墙，还有其他需要考虑的因素。 别说高象城，就算是一里之城，如天凉城，要不是真正到山穷水尽时都不会考虑搬迁。 全城搬迁比起寻出那怪谲杀死那怪谲，恐怕还要难百倍。 周凡在忙碌着为第三夜作准备时，也没有忘记关心三十二人命案的进展。 只不过调查需要时间，一切还在调查之中，尤其是现在还是多事之秋，人手不足情况下大大拖慢了案件的进展。 对此周凡只能耐心等待。 「大人。」一名力士沖了进来，他急声道：「城内平井坊发现了白岁，黄大人他们让你赶紧过去。」 白岁？ 周凡微怔了一下，他很快脸色微变，白岁可是血戾级怪谲，而且还是不同寻常的血戾级怪谲。 周凡身体一晃就冲出了房间，他跃上了屋顶，看向城内西南区域，属于西南三坊的平井坊有着一个半径一丈大的白色肉团正在不断膨胀。 白色肉团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浑身的肉正在缓缓蠕动着，似乎有什么在幻化出来。 果然是白岁！ 周凡的身体如一缕轻烟般快速向前飘去，在他身后，同样有着一群力士符师跟着，只是力士符师们可没有周凡这样快的身法，他们被甩开了一段距离。 周凡施展身法，很快就到了平井坊。 但只是这短短时间，白色肉团已经膨胀到半径两丈大，无数的房子被它压塌。 在屋顶之下，平井坊的民众正在四处逃窜。 站在瓦顶的周凡很快就看到了黄不觉、沈靖两人的身影。 他们正带着一群力士符师站在另一瓦顶的不远处，正在急声说着什么。 这些力士符师原本就是在平井坊搜查怪谲下落的，也是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白岁的存在。 力士符师们很快四散开来，有些去疏散民众，有些奔跑着环绕平井坊布下一道道符箓，其余的则是围绕大得吓人的肉团上下跳动，使用自己手中附着符箓的兵器去刺白色肉团。 但他们的攻击只能在肉团处留下一道道渐渐的痕迹，痕迹很快又被新的白肉生长出来覆盖住。 周凡落在黄不觉、沈靖身边，他们三人看着这幕，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这是白岁的特性，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能伤害得到它，力士符师们攻击它只不过是寻找它的岁门，只要能寻到它的岁门，才有机会杀死它。 但白岁的岁门只有髮丝般小，想将它寻出来并不容易。 就算採用大范围的火焰炙烧等特殊的符箓攻击，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唯独人亲自试用刀剑去戳，当戳到好似金铁之物，那个才是白岁的岁门。 白岁还在膨胀生长。 一直在尝试攻击白岁的力士符师们很快就跃开，因为他们身上的防御符箓已经变得黯淡下去，这是白岁散发光芒的侵蚀所导致。 白岁的出现都会使得距离它太近的东西褪成纯粹的白色，然后渐渐消散。 要不是身上佩戴着防御符箓，力士符师们根本就不敢轻易靠近白岁。 而且不断生长的防御特性，使得普通人就算有防御符箓帮忙也无法刺破白岁身上的肉，所以仪鸾司一时间无法寻太多的人来帮忙。 力士符师们换了一道防御符箓，继续上前去攻击，就算是原来早已刺过的地方，他们也没有放过。 因为白岁的岁门是会不断移动的。 细如髮丝不断移动，使得寻找白岁的岁门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他们又不能放任不管，因为白岁会越来越大，当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它就会停止继续生长，从而进入第二阶段的变化。 它的身体会有很多肉团脱落，这些肉团分作两种，一种被称为兵白岁，兵白岁会化作与周围生物类似的形态，开始清除一切生灵，还有一种被称为子白岁。 子白岁与白岁类似，它会在白岁的不远处寻找地方不断生长，成长起来的子白岁也能生出兵白岁。 恐怖的繁殖速度，使得白岁能够轻松占据一地，而且它还能似虫子一般缓缓移动，吞噬完一处的能量之后，又能继续移往另一处发展。 白岁一旦出现，人类要是无法及时消灭它，那很容易形成一场灾难。 它能被评为血戾级，也是因为它很难被杀死以及对一地造成的巨大破坏。 周凡三人对此有着很清晰的认知，所以他们脸色才会如此难看。 第1162页 「白岁虽然可怕，但凭它自己不可能潜入高象城，肯定是有人将利用某种方法将它带了进来。」沈靖道。 黄不觉冷声道：「要是无法寻到岁门，那高象城就算毁了，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要想办法寻到岁门。」 越来越多的力士符师从其他地方过来，围绕着越来越庞大的白岁进行攻击，试图寻出它的岁门。 普通刀剑要是没有附上符箓或没有真气的辅助，都很难刺入它的白肉之中。 只是短短的一会，消耗的符箓就不计其数，不少体力段以上的武者真气也在急剧消耗之中，不少人都在微微喘气。 周凡、黄不觉、沈靖三人也无法再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早已加入了寻找岁门之中。 周凡的锈刀刺入白肉之内，真气被灌注进锈刀之内，他整个人踩着白岁，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不断奔来奔去，在白肉之内划出一道道的刀痕。 黄不觉、沈靖同样使用兵器，快速疾刺或奔走划拉。 有他们三人加入，力士符师们也加快了攻击白岁的速度。 只是这不是实力强与人数多就能解决的问题，还要足够的运气。 但他们运气不好，来来回回将白岁的身体刺了数十遍，还是无法寻到岁门。 白岁增长至半径三丈之后，已经停止了生长。 第975章 二阶段 半径三丈的巨大肉团凹凸不平，人在它面前显得有些细小起来。 不仅仅是平井坊，与平井坊相邻的小陶坊、野虫坊的民众早已逃离西南三坊。 三坊被仪鸾司赶来的符师布置一个巨大的符阵笼罩了起来。 青色光芒的符阵隔绝了西南三坊与高象城的其他区域。 城内的人都能看到散发青色光芒的符阵以及符阵都无法完全遮掩住的那坨丑陋的白肉团。 周凡他们还在尝试。 但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绝望了，岁门实在太难寻了。 停止生长的白岁表面的白肉蠕动，聚成一个个与人同高的肉瘤。 「小心，它进入第二阶段了。」黄不觉即使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白岁进入了二阶段。 肉瘤好似雨一样纷纷落下，原本在白岁如山一样的身体奔跑的一些武者还被一些肉瘤砸中，随着肉瘤向着地面滑落。 砸落的肉瘤还伸出一条条手臂，试图捆住武者。 霎时间闹得仪鸾司的武者们一阵手忙脚乱。 「都散开。」黄不觉见此只能深吸口气再度大声喝道。 仪鸾司的武者们纷纷从白岁身上跃下来，远离这些肉瘤。 从上面砸落的一团肉瘤朝周凡伸出了手臂，他只是一刀噼去。 快得看不见影的刀将肉瘤手臂噼断，周凡这才顺利落地，又与黄不觉、沈靖等人聚在一起。 肉瘤还是不断从白岁身上洒落，而一旦肉瘤脱落，白岁身体很快又有新的白肉生长出来，所以白岁并没有因此而变小。 受白岁影响，周围的建筑早已被压塌，一团团肉瘤落在废墟上幻化成形。 武者们纷纷出手击杀还没成形的肉瘤。 但降落下来的肉瘤足足有数千之多，而且白岁还在不断生长肉瘤。 附带符箓的刀剑噼在肉瘤上，很难一刀将肉瘤噼成两半，只能从它们的身体内噼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不断有肉瘤幻化成人形，幻化成人状的兵白岁没有人的五官，它们除了人的四肢，背后还生长出五条长长好像蜘蛛一样的锋利爪子。 兵白岁沉默无声朝仪鸾司的武者们冲杀了过来。 仪鸾司的武者们与兵白岁厮杀了起来。 黄不觉一声怒喝，他手中的摺扇一扇，就是十来道白色的罡刃将兵白岁的身体碎裂成无数的白色碎肉。 沈靖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他一掌掌拍出，青色的罡掌横扫而出，每一掌都能将一个或数个兵白岁轰碎。 周凡也早已解下德字刀，双刀噼出，他的刀锋如一道旋风一般，不断收割着兵白岁的性命。 但即使如此，兵白岁还是太多了，铺天盖地如一群蝗虫又如海潮一般朝周凡他们袭来，将他们的身影都掩盖住。 兵白岁并不难杀，只是这样的数量实在太恐怖了。 尤其是肉瘤还在白岁身上继续脱落。 要不是周凡、黄不觉、沈靖一人占据一个角落，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仪鸾司的武者们早已经被兵白岁屠杀殆尽。 在这样的厮杀之下，还有着三团比兵白岁还要高一倍的肉团从白岁身上脱落下来。 这三坨特殊的肉团一落在地上，就有兵白岁围绕着把它们扛起来，然后分成三路向着外面而奔去。 这是子白岁！ 子白岁正在寻找合适的生长点。 「黄大人，我们必须阻止子白岁。」周凡手中的刀不断噼下，他看到了兵白岁带着子白岁离开，就大声喊了起来。 即使有着符阵隔绝了西南三坊，但在兵白岁的冲击下，符阵并不一定就能起到作用。 黄不觉当然也明白这点，只是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哪里有办法阻止兵白岁带着子白岁离开？ 「黄大人，我可以离开一阵杀了子白岁，但你们能支撑得住吗？」周凡又是大声问。 「你去就好。」黄不觉犹豫了一下咬牙道。 周凡见黄不觉同意，他冷喝一声，就疾沖了出去。 第1163页 在紫金甲冑与身体真气的防御之下，他在兵白岁之中横冲直撞，兵白岁不是被他撞飞，就是被他的一大一小双刀撕碎。 硬生生在如潮般的兵白岁之中杀出了一条路来。 周凡距离第一个子白岁越来越近。 兵白岁发现周凡的目标是子白岁，更多的兵白岁朝着周凡那边涌去，甚至一个叠一个，叠成了一座肉山。 看到这幕的武者们都是头皮发麻，要是他们，肯定是完蛋了。 只是周凡从那好似白山一般的兵白岁中硬生生沖了出来，冲到了子白岁前面。 他德字刀横扫，将冲来的兵白岁都给噼成两半，手中的锈刀夹杂着冷蓝火焰、青黑鬼气、空音鬼雷噼在了子白岁上。 嘭的一声响，无数的能量碎开，子白岁身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刀痕。 周凡眼神一凝，子白岁的身体比他想的还要坚硬。 这一耽搁，兵白岁又再度涌来，它们背后的五条弯曲爪子朝周凡疾刺而去，试图杀死周凡。 周凡又是德字刀横扫，将这些围上来的兵白岁们拍飞或砍死，他脸色沉下去，锈刀再度噼下。 独特的武势向着子白岁蔓延而去。 枯木势！ 枯萎的势沉入了子白岁的体内，子白岁开始枯萎，直至成了一团灰尘散开。 兵白岁发出了哀鸣之声，疯狂向着周凡攻去。 周凡在兵白岁的围攻之下，但他心里松了口气，刚才他可是尝试过用武势攻击过白岁，但没有效，幸好对这子白岁有效。 周凡借着自己身体真气的强悍防御，无视这些兵白岁落在他身上的攻击，向着第二个子白岁横冲而去。 不是说兵白岁对他的攻击没有效果，每一下落在他身体真气防御的攻击，都会损耗他的真气。 但对周凡而言，这点损耗根本算不了什么。 兵白岁的移动速度并不算快，就算有着兵白岁的拼死阻拦，周凡还是冲到第二个子白岁身上，使用枯木势杀死了这个子白岁。 接着第三个子白岁依然如此。 周凡了结第三个子白岁之后，他就向着黄不觉他们所在的方向冲去。 没有他在，黄不觉他们也并没有防御崩溃，但也只能做到防御。 因为白岁的身体还是不断有肉瘤落下化作兵白岁。 就似它生长兵白岁根本不需要耗费能量一般。 但三个子白岁的死让这些兵白岁就似疯了一般朝周凡扑去，瞬间就将他的身影掩没。 第976章 天罗地网 兵白岁就似永远杀不完一样。 实在太多了。 周凡冲杀出包围圈，但很快就会被冲来的兵白岁继续围攻，他也有些心惊胆战，在千幻雪山上，他曾遇过血戾级的冰血猿，但同样级别的冰血猿与白岁根本就截然不同。 如果是单独的气罡段以下武者，遇到冰血猿很难逃得了，但遇到白岁，却可以轻松逃走。 但白岁这种不断生长出兵白岁的方式，对人类聚居地的破坏更可怕。 就算是周凡也奈何不了白岁，除非能寻到岁门，只是在如蝗虫群一般的兵白岁干扰下，想寻到岁门根本是痴人说梦。 之前没有兵白岁的干扰，他们也寻不到岁门。 周凡皱眉想办法，但黄不觉他们却是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在这么多兵白岁的攻击之下，符箓、真气的消耗之快难以想像。 「黄大人。」 「沈大人。」 武者们开始产生了退意，要是再不撤退，那他们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武者们是与仪鸾司立下了鬼誓，但可不想如此死去。 现在看来，兵白岁的增长比起他们杀的速度还要快，映入视野之中的都是白色的兵白岁。 他们觉得自己眼都有些看花了，分不清兵白岁的手脚头，只是机械一般用兵器抵御兵白岁那伸长疾刺的爪子。 这根本就杀不完。 「别急。」黄不觉沉稳道。 沈靖同样没有开口说要退。 没有黄不觉两人同意，武者们这时想在兵潮之中退走，根本就是妄想。 周凡这时也回来了，但他回来带来了更多兵白岁。 武者们也不知道周凡的回归是否是好事，只能咬牙支撑。 这时不远处散发青色光芒的符阵闪烁了一下，又恢復了正常。 然后数百武者沖了进来，其中有仪鸾司的武者，但更多的是非官家的武者，这些武者出自世家、出自商贾、更有来自书院、白象寺。 原本被围着的仪鸾司武者们才面露喜色，他们这才知道黄不觉几位大人为什么不急不忙，在危险之中他们都差点忘记了，这是高象城。 高象城可是全县最多武者的地方。 当仪鸾司支撑不住的时候，他们当然会赶来支援。 更多的武者涌入了战场内，这使得被围着的黄不觉他们得以从围攻之中脱离出来。 之前跟着黄不觉他们的武者们都是强撑，现在都手脚发软瘫在了地上。 「黄大人，我来迟了。」张公公开口道。 在确认是白岁之后，仪鸾司早就作了两手准备，一手就是周凡他们带着仪鸾司武者来寻找白岁的岁门。 但岁门难寻，所以仪鸾司这边就让张公公与闻蹄两人去尽可能组织城内人手来应对将可能出现的无数兵白岁。 第1164页 这种时候，世家大商贾面对仪鸾司的命令，不敢有所推卸，派出自家武者来支援。 至于白象寺、书院的支援本来就在情理之中。 组织来的非官家武者实力驳杂，但胜在人数不少，对上兵白岁还是占了一些优势。 他们的帮忙让周凡他们有余暇看着白岁那庞大的肉身。 肉身上还是有肉瘤不断落下。 「必须想法把白岁的岁门寻出来，要不然高象城就要被它毁掉了。」黄不觉有些焦急道。 无法把兵白岁的源头白岁消除，那杀多少兵白岁都没用。 白岁的一个恐怖之处在于，谁也不知道它生长兵白岁的极限在哪里，只要它感到威胁，它就会不断生长兵白岁，直至威胁被消除为止。 据记载，白岁生诞出十万的兵白岁！这还没有包括它的子白岁们诞生的兵白岁，那次附近的人类聚居地都被毁掉，无数人死去。 白岁出现在荒野与人类聚居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黄大人，不用太担心。」一个声音突地从周凡他们背后响起。 周凡他们连忙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仲田、圆海、张李老太爷三个来了，刚才说话的是仲田。 周凡四人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行礼。 黄不觉惭愧道：「没想到此事惊动了三位大人。」 「阿弥陀佛，不必如此见外。」圆海微微一笑道。 「闲话少叙，等我们收拾了白岁再说。」张李老太爷看向武者与兵白岁厮杀的战场缓缓说，「你两个有没有办法？」 对他们三个而言，白岁对付起来还是有些棘手的。 因为就算道境修士能打穿它的身体，但要是没有伤到它的岁门，它身上的伤很快就会恢復过来。 除非道境修士能一下子将白岁的身体全部消灭，这样肯定将岁门囊括了进去。 但想做到这点，难度并不低。 仲田瞥了一眼那庞大的白肉身躯道：「其实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事，但想着既然是白岁，所以就从书院寻来了一件鬼器，这浪费了一些时间，就让我来吧。」 仲田身体一跃，他朝白岁凌空而去。 兵白岁发现了凌空而来的仲田，它们一个接一个踩在同伴的肩上跃起，向着空中的仲田扑去。 仲田脸色漠然，他的身体内有着浅浅的银色涟漪逸出，试图靠近他的兵白岁都化作了尘粒，随风飘散。 他只是凌空走了数十步，就到了白岁的身前。 「天罗地网。」仲田轻轻一挥袖，他的袖口内有着深红色的网飞了出来。 就似火焰般的网越来越大，贴在白岁身上，还在不断蔓延，直至将庞大的白岁笼罩了起来。 网格上还爬行出细小的线。 密集的线在切割着白岁的身躯。 然后周凡他们都看到了白岁那肉团般的身躯被割裂出一条黑色的细线，细线如很坚韧，就算是仲田的天罗地网都无法将其割断。 这就是周凡他们一直遍寻不到的岁门。 岁门散发淡淡的乌光，它在拼命朝肉团之内钻。 「还想逃？」仲田伸出了手指，轻轻一点。 一道银色的气劲打在黑色的细线上，将其彻底击碎。 白岁庞大的身躯颤颤抖了一下，然后哗啦啦滚落下来，无数的油脂从其中溢出，就似下了场油腻的雨。 仲田收起他的天罗地网，向着后面飞退。 不仅仅是白岁，与武者们厮杀的兵白岁的身体同样在崩塌化作白色的油脂。 油脂如河流一样，使得废墟的垃圾也浮了起来。 第977章 第二道存影 肥腻油脂上漂浮着黑灰的碎渣。 白岁虽然死了，但短暂出现的它给高象城西南三坊带来的破坏是惊人的，平井坊几乎全毁了，小陶坊与野虫坊也被波及进来。 油脂上散发的臭味瀰漫在空气中，即使没有毒，但闻起来也并不好受。 「大人，在油脂下寻到了一个盒子。」一名力士过来向周凡他们汇报。 「什么盒子？」黄不觉开口问。 「与上次腐房发现的盒子很相似。」那名力士回道。 腐房那个盒子？ 周凡他们脸色微变了起来，连忙走了几步，果然发现了油脂上悬浮着的长方状盒子。 「看起来确实没有区别。」周凡说道，上次处理腐房的案子，那盒子他亲眼见过。 众人很快让府里的力士符师排除一些可能存在的危险后，才将盒子表面的防御符文解除，将盒子打开。 盒里面依然是一道存影符。 经过检查的存影符交到了黄不觉手中，黄不觉与周凡他们进入了一间清空的民房内，黄不觉才脸色微沉往符内输入真气。 存影符散发出淡淡白光，光影从符箓之内弹射而出。 依然是那个脸上戴着黑红双色面具的男子。 面具男子声音沙哑道：「看来诸位对腐房作为送别礼不满意，那不知夜晚的礼物满意否？白岁满意否？要是满意，还望诸位尽快搬迁，如果不满意，我们会继续送出各种礼物，我家主人从来不愿意做不厚道的事情。」 光影消失，符箓也燃烧了起来。 白岁居然是面具组织放出来的？ 周凡与四位四镇使都是面露怒意，仲田、圆海、张李老太爷脸色微沉。 第1165页 「真是好大的胆子。」张李老太爷冷声道：「一定要想法将他寻出来。」 对于面具组织的事情，黄不觉他们也没有瞒着仲田三人，所以他们早就知道。 仪鸾司的符师们正在废墟中忙碌着处理白岁留下来的油脂。 县衙的人也出来安抚失去房屋等财产的平井坊百姓们，有不少妇人看着废墟哭了出来。 西南三坊的混乱将会持续一段时间，这些事自有县衙与仪鸾司底下的人去处理。 周凡与四位四镇使已经回到了集议室，但又不止他们五人，还有仲田、圆海、张李老太爷。 甚至要求周凡五人回到这里的就是仲田他们三人，集议室内存在隔绝窃听的符阵，这里才是秘密讨论的好地方。 「三位大人，是不是已经寻到解决那噩梦怪谲的办法？」张公公先开口问。 这是仪鸾司最近最头痛的事情。 只是仲田三人都面露无奈之色，摇了摇头。 那噩梦怪谲藏起来了，就算他们实力强大，也无法将它们寻出来。 要不然又岂会任由那噩梦怪谲继续杀人？ 见仲田三人否认，黄不觉他们面露失望之色。 「你们也不要太着急，现在书院与白象寺还有世家这边也在替你们想办法。」仲田安抚道：「这种对怪谲束手无策的情况，在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我们都撑过来了，这次同样能撑过来。」 黄不觉嘆道：「但愿如此，不知三位大人要与我们商量什么事情？」 见黄不觉主动提起，仲田脸色严肃道：「这房间安全吗？」 沈靖背嵴挺直道：「大人请放心就是，这里不会有问题。」 沈靖负责司府的保密工作，说完他站起来，把集议室的符阵开启，隔绝了内外。 仲田这才开口道：「我们三个这次过来，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但因为高象城最近问题不小，所以我们就担心会出现一些麻烦，希望此事你们五人知道就好。」 周凡与四位四镇使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仲田想说什么。 「我与张李老太爷要离开一段时间。」仲田把事情说了出来。 周凡五位仪鸾司的主官都是脸色微变，现在噩梦怪谲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仲田与张李老太爷都是道境修士，也是高象城的底气所在。 他们平时离开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这种时候离开，要是高象城出现问题如何是好？ 黄不觉急声道：「两位大人，究竟是什么事情？就不能多留几天吗？」 「恐怕不行。」仲田摇头道：「是千幻雪山那边的人发现了一些问题，我要与张李老太爷过去看一趟。」 张李老太爷也是笑道：「要不是担心千幻雪山的问题影响一县，我这老骨头可不想走这么远。」 千幻雪山作为大考越野试题，结果最后整座雪山都分成了两半，高象城这边就一直关注着千幻雪山，现在有发现，仲田与张李老太爷就不得不亲自过去看一遍。 这可是涉及不可知级怪谲，实力稍微弱一点的都难以看出情况，要不然仲田就不会亲自过去了。 周凡他们自然知道事情轻重，比起噩梦怪谲，千幻雪山要是出现问题，那更严重。 没有人敢再出言阻拦，仲田又笑道：「其实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与老太爷虽然不在，但是有圆海大师在，自然能保高象城一切无碍。」 「阿弥陀佛，仪鸾司有事尽管找贫僧就是了。」圆海宣了一声佛号道。 周凡他们一想也是，仲田与老太爷不在，但圆海在，就算寻出了那噩梦怪谲，他们不是对手，圆海在问题应该不大。 显然仲田、张李老太爷、圆海三人早已商量好，圆海留下，仲田与张老太爷去千幻雪山走一趟。 「我们两个会悄悄离开，除了你们几个，不会有人知道。」张李老太爷笑了笑道：「对外就说闭关数天，这样一来，也不怕宵小之辈趁机闹事。」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你们传信给我们，我们也会尽快赶回来。」仲田想了想又道。 如此安排最为稳妥。 事情商量完，仲田三人离开，即使今天没有阳光，但已经是黄昏时分，白岁已经死，但还有天黑之后的噩梦等着他们去对付。 周凡五人就忙碌了起来，白象寺的和尚与书院的教习们也过来帮忙。 不仅仅是仪鸾司想了很多办法来寻那噩梦怪谲，白象寺与书院那边也提供了不少可能有效的办法。 这些办法能一起用的就用了，有冲突的就分开布置在各个不同的坊市之内，以免造成了浪费，这些都要仪鸾司来协调。 城门口还是被想出去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平井坊那边失去房子的人过夜也要安排好，各种各样的事务忙完，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周凡匆匆吃了一些东西，他就回到东南三坊镇守。 「希望今夜能够顺利将那噩梦怪谲杀死。」周凡心里面嘆了口气想，要不然高象城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復往日的安静。 周凡没有提前睡觉进入灰河空间，而是留在房内琢磨武技。 时间在缓缓流逝，渐深的夜晚安静的城市忽然传来嚎哭尖叫之声。 整座城市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全城噩梦又来了！ 周凡从房内沖了出来，他叮嘱院落的属下一旦有消息传回，马上告诉他。 第1166页 周凡跃上了屋顶。 经过前两夜的噩梦，今夜被噩梦惊醒的哭泣尖叫之声小了很多，因为有很多人不敢再睡觉，他们担心那些怪谲是通过噩梦来杀人的。 只有少数因为白天要工作，不得不睡的人，但对高象城而言，即使是『少数人』那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寒冷的夜风吹拂着人类滋生的惶恐，飘荡在城市的上空，散落在每个角落。 噪音太多，周凡没有开启耳识，他只是将眼鼻两识开启，看那些怪谲是否就在附近。 只是很快他就失望了，从附近打开的房屋窗户看进去，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死去，而鼻识也没有嗅到太过特殊异常的气味。 周凡从屋顶跃下，看向院落的属下们问：「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第978章 范围扩大 属下们都摇头表示没有。 周凡脸色微沉，他们早已经有过推论，人的死去应该是在噩梦发生之后不久的事情。 也就是说噩梦发生之后，消息传回得越迟，那出事的概率就越大。 周凡耐心等了一会才有消息接连传回，他负责的东南三坊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目前快速确认了一遍，没有发现死人！ 这让周凡感到愕然。 这种确认是通过城内伍什制各家各户相互核查伤亡来快速确认的，一般而言，这样都确认没问题，那东南三坊应该是没有死人了。 「联繫其他三区，看他们的情况如何？」周凡想了想道，他也拿出消息符给黄不觉他们传信。 很快消息汇总回来，整个高象城只有西北三坊的尚风坊一户十二人死绝，其余区域反而没事，同时也没有发现任何怪谲的踪迹。 没有发现那些怪谲这不意外，让人意外的是死亡人数不对。 周凡得到消息汇总之后，他喃喃自语了起来：「城外……城外……」 周凡让属下们留下来继续警惕，他带着几人赶回仪鸾司。 刚一进入司府，周凡就得到消息，城外果然死人了！ 有三个村子遭到了怪谲袭击，都是被吸食脑髓死去，目前传回的消息是死了一百六十一人。 听到这消息，周凡与黄不觉四位四镇使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们五人收敛心情，分出三人带队去那三个村子查看一下情况，其余两人继续留在司府镇守。 周凡与张公公被留了下来，黄不觉三人则是带着仪鸾司府的武者急匆匆离去。 周凡嘆了口气，他明白黄不觉他们也明白，这样做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司府的士气也跌落到低谷。 连续三夜，可以想的办法都想了，但还是无法阻止那未知怪谲的猎杀。 他们甚至就连怪谲的数量都无法将其弄清楚。 周凡将城内的后续处理了一下，又安排适当的人数值守。 即使噩梦已经过去，死亡的人数也与前两夜相差无几，但周凡不敢确认那些怪谲是否会二次杀回来？ 毕竟他们之前还以为那些怪谲猎杀的范围只在高象城之内，但今夜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知道他们都错了，那些怪谲并不一定要在城内猎食，它们还可以到城外的附属村子。 城内都守不住，要是再将范围扩大到十八个村子，官家根本就安排不出这么多人手。 但如果只凭十八个村子的巡逻队与那些武道宗门，恐怕也难起作用……当然官家的布防也一直没有起作用…… 也不能说没作用，也许就是因为今夜官家的防守力度严密，所以那些怪谲放弃了在城内猎食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凡静静想了一会，张公公过来道：「周抚司，你先去睡，想来黄大人他们在天亮之前回不来了，如果一直没事，你可以休息到天亮，白天你还要值班。」 在高象仪鸾司，即使处于不同的阵营，但在这种关键时候，都会团结在一起对付怪谲。 「谢谢张公公。」周凡道了一声谢，就回仪鸾司准备的房间歇息去了。 …… …… 周凡能安睡，但今夜噩梦发生之后，很多人註定难以入眠。 虫娘没有受到噩梦的影响，她拥有特殊的谲人天赋，这噩梦可影响不了她。 她是在噩梦发生之后被陈剥皮唤醒的。 陈剥皮当然不会打扰虫娘的睡眠，她叫醒虫娘，也是虫娘早就吩咐过的。 噩梦发生之后，虫娘就醒了。 虫娘一醒，房间也就亮起了柔和的白色光芒，那是墙壁挂着珠子散发的光。 虫娘站在窗前，听着那些尖叫混乱的声音，她轻嘆了口气：「剥皮婶婶，查不出来吗？」 「刘三火他们很用心去查了，但还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站在虫娘身后的陈剥皮轻声道：「少主，这次的事迟迟没有解决，那些怪谲来路不明，不如我们先离开高象城，等过段时间再回来。」 陈剥皮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她是担心少主的安全，少主有半点损失，对她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只是李虫娘摇了摇头：「剥皮婶婶，你知道的，一般怪谲都伤不了我。」 陈剥皮没有再劝。 「他身为仪鸾司抚司使，这次的事肯定让他很烦恼吧？」李虫娘忽而低声自语道。 陈剥皮知道不是问她，其实就算是问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从来不擅长这种事。 第1167页 …… …… 「听说外面十八村也有三个村子遭殃了。」说这话时，奥公公的脸皮抖了抖，他眼里露出了畏惧之色。 他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 自从上次在噩梦醒来之后，他这两夜都没有再睡。 因为晚上睡觉会做噩梦，而噩梦之后还可能被怪谲杀死。 奥公公这种闲人当然选择晚上不睡，白天补眠了。 陪着奥公公一起在大厅静坐的是皱深深，他浑身散发寒冷之意，他本来正在琢磨剑法，听到奥公公这样说，他沉声道：「大人不用担心，那些怪谲要是敢来，我就算死也要护卫大人的安全。」 奥公公平时行为是荒诞了一点，但他对皱深深可是全心全意培养，皱深深对奥公公很感激，自会尽力报答他。 「小皱在，咱家自然放心。」奥公公脸上惧意稍缓，他还是忧虑道：「但已经连续三夜了，仪鸾司、白象寺、书院还有世家等一些势力都加入了其中，却连那些怪谲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种事实在有些反常，他们的能力虽然远远不如咱家，但也不全是无能之辈。」 皱深深剑眉一挑道：「白天甲字班那些人也分析过，说很可能是一些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的新怪谲。」 「新怪谲？」奥公公双手骤然攥紧，「要是新怪谲那就麻烦了。」 「干爹说过，新怪谲往往比同级别的怪谲更难对付，更棘手，因为还没有人了解它们的特性。」 奥公公站了起来，他踱步来回走了几圈，才对皱深深急声道：「不行，书院那群书生都常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我们太监乎？」 我们太监……皱深深额头绷出了血筋：「大人，我不是太监。」 「哎呀，我的小皱。」奥公公声音尖细道：「现在可不是注意这种小细节的时候，咱家是说高象城不能再待下去了，等咱家与小和子说一声，让他赶紧把咱家调走，你的甲字班资源拿到手了，以后可以再回来继续拿，现在留下来也没用。」 「到时我们一起走。」 第979章 气罡性质 烈日照耀在高高的城墙上。 城墙之下，是喧闹繁华的景象。 街上游人如织，摊贩在叫卖着自己的东西，一切平和安宁。 在半空中，九条蓝绿细线交缠在一起，线之下是低低的鸣叫声。 不知为何鸣叫声虽低，但却能在城中扩散。 城内的人都能听得到，只是他们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过了很久，九条细线分散成三份缩了回去。 …… …… 周凡与蚀芙说了今夜发生的事情。 「这究竟是什么怪谲？」蚀芙面露疑惑，她担忧道：「它们能隐藏得这么深，那你要小心一点，要是不行，就脱离人类的世界，不要为他们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蚀芙对人类的观感就是陌生的不好不坏态度，她只关心周凡。 「我会注意的。」周凡笑着点头道。 站在船尾的舟小猫回头瞥了一眼周凡说：「小傢伙说得对，要是太危险，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免得到时想走都走不了。」 舟小猫手里抓着一根线，她在放纸鸢，但她的纸鸢却不是纸做的，而是一只的魂鱼，足足有三人宽的三角魂鱼，身体布满了荆棘，丑陋狰狞。 这被当纸鸢放的魂鱼还没有死，正在发出怪异的叫声。 这样的一幕让周凡很无语，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魂鱼，这样很好玩吗？他笑道：「谢谢前辈关心，晚辈有事请教。」 这舟小猫虽然喜欢吃棉花糖、放纸鸢这些小孩子东西，但又喜欢倚老卖老。 舟小猫只是嗯了一声，她扯了扯银色的细线喊：「丑八怪，你飞高点、飞高点，你吓到本姑娘了。」 「我想知道有关气罡段的信息。」周凡沉吟了一下道。 他今天已经武识段圆满，现在自然要询问气罡段的事情，为气罡段而作准备。 「五十条大灰虫。」舟小猫一边放着纸鸢一边说道。 「这个没问题。」周凡立刻答应下来。 舟小猫就将线系在了船的栏杆上，她才抓来一缕灰雾幻化成周凡的琉璃球，从其中取出了五十条大灰虫，才又开口道：「关于气罡段，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周凡挑眉道：「自然是想知道在这一阶段如何才算是完美。」 对于气罡段，周凡也有过了解，那是鍊气三段最后一轮的淬鍊，也是真气真正大成，这一阶段的真气变化就是真气渐渐凝实，可化作罡气，从体内喷薄而出，百步罡气，隔空碎石。 也就等同于武者自身拥有了除暗器之外的远程攻击手段。 武者的战力也就有了质的提升，寻常武者除非身法很好能避开气罡段武者的攻击，想法近身，否则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蚀芙也是一脸认真听，因为她迟早也会面对这样的问题。 舟小猫认真想了一下才道：「气罡段是武境最后一个段位，也是鍊气三段真气最后一次的衍变，这一阶同样以功法为重，功法决定你淬鍊的速度快慢以及练成罡气的性质。」 「至于罡气的强弱由武者的基础，本身的真气来决定，似你……」舟小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不得不板着脸承认道：「你真气的雄浑程度以及精炼都做得很好，厚积薄发之下，气罡段恐怕没有什么武者的气罡能够比你的强。」 第1168页 「简单来说，就算你修炼了一门比较差劲的气罡功法，也无碍你的气罡强大，当然要是功法太差，你要花在气罡段的时间就更多了。」 基础的好处体现了出来，周凡听了面露喜色问：「也就是说这阶我无论怎样做，都已经是完美的了，根本不需要太担心对吗？」 舟小猫点了点头，她冷声道：「如果你不在乎罡气的性质，确实是如此。」 「什么是罡气的性质？」周凡连续两次听到了这个词，他连忙开口请教。 「罡气的性质由修炼功法决定，其实气罡段的修炼之法你说它是功法可以，但你说它是武技也没有问题。」舟小猫平静道：「排除一些比较特殊的气罡段功法，一般一门功法，那罡气也只是一种。」 「如炼出剑罡就是剑罡，刀罡就是刀罡，拳罡就是拳罡，你炼出的罡气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果是剑罡，那你就算用刀将罡气挥出，那也是一道剑罡。」 「这就是罡气的性质。」 周凡有些讶异，他本来还以为罡气可以随意变幻，没想到会这么呆板，他忍不住道：「那兵器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舟小猫讥笑道：「你用刀挥出剑罡，但两者本来就不匹配，这会出现一种滞涩，影响你挥出剑罡的速度，这在高速战斗中，稍微一下停顿，你应该明白有多危险。」 稍微停顿一下，说不定对方就能将他击杀，这就是兵器的意义。 经舟小猫这样一说，周凡就明白过来，武器与罡气越匹配，自然罡气发出的速度就越快。 刀罡与剑罡的形状本来就不一样，如果平时战斗没有合适的兵器，那凑合用自然没问题，但要是本来修炼出的是剑罡，却一定要用刀或长枪甚至大锤之类的武器来发罡气。 那脑子就是有问题了。 周凡弄明白这个问题之后，他又是问：「你刚才说排除一些特殊的气罡段功法，你的意思是有功法不止能炼出一种罡气？」 「你倒是聪明。」舟小猫轻轻点头道：「世间奇人这么多，总会有些人不甘心自己只能拥有一种罡气。」 「毕竟就算是刀罡，也能分出数十种不同的性质，有的刀罡偏锐利、有的刀罡厚实、有的刀罡带着冰霜之气……只是一种性质的罡气，那些人当然不会甘心。」 周凡皱眉，他早已习惯了用刀，要是刀罡有这么多的性质变化，让他只能选一种，他也不会甘心。 「但想创出一门夹杂多种性质不同罡气的气罡段功法又谈何容易？」舟小猫冷笑道：「首先功法的创造者要考虑真气的淬鍊速度，要是太慢，那这门功法就没有意义，其次是罡气的混杂，这涉及到功法对真气的淬鍊改造路线，要混入这么多罡气变化……」 「哼，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舟小猫没有继续分析这种事有多难。 周凡道：「但天赋绝艷之辈总是有的，所以也存在多种罡气混杂的气罡段功法。」 功法不是武技，每一个武者在每一阶位都只能选择一门功法，否则很容易练出问题。 要不然只需要挑选数门气罡段功法一起修炼，那这事就解决了。 「你明白就好。」舟小猫点头承认：「所以我们这些人划分气罡段功法，除了考量它们淬鍊真气速度快慢这一特性外，还会根据它含有罡气性质数量来给它评级，越是高级的气罡段功法，能修炼的罡气就越多。」 蚀芙面露不解道：「可是我如果修炼一种罡气，那种罡气已经足够强大，我又何必一定去追求修炼这么多的罡气。」 「愚蠢。」舟小猫对此评价道。 蚀芙觉得有些委屈看了一眼周凡。 「小丫头才一岁不到，她不懂怎么了？」周凡维护自己的女儿，他又对蚀芙解释道：「罡气的强弱取决于你的基础，但假如你的罡气与敌人的相差不多的情况下，那你多一种罡气，你能赢对方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因为他不可能知道你还拥有第二种罡气，就算侥倖知道，他又如何能断定你下一招用的是哪种罡气？这样一来，他就落入下风了。」 就算不是面对武者，面对的是怪谲，也许第一种性质罡气效果不大，但换另一种不同性质罡气，说不定就能取得奇效。 战斗就是如此，多一种手段，总不会吃亏。 蚀芙这才瞭然点点头，这问题确实有些蠢了，但她从出生到现在能有这种成长，对她来说已经是很惊人的了。 舟小猫懒得理这对父女，她开口道：「该跟你说的都说了，要是没事，不要扰了我放纸鸢的兴致。」 「当然有。」周凡可是花了五十条大灰虫，他又是问了好几个关于气罡段的问题。 舟小猫也一一回答周凡的问题。 「那你哪里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气罡段功法？」周凡问，既然知道了存在融合多种罡气的气罡段功法，那他自然偏向于选择多种罡气的气罡段功法。 舟小猫瞥了一眼周凡：「当然有，而且都是顶尖的气罡段功法，剑拳掌枪我都有，你要哪一门？」 就算是融合多种罡气的气罡段功法，功法创造者都会倾向于为同一兵器而创造。 一般不可能将剑枪的罡气融入一门功法之中，会在战斗中使用两种不同兵器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这样做意义不大。 第1169页 当然也有剑拳、剑掌这样的组合。 但大体而言，还是单一兵器的气罡段功法居多。 舟小猫所说的剑拳掌枪就是单一兵器的气罡段功法。 周凡皱眉道：「我不要剑拳掌枪的气罡段功法，我练的是刀，你有没有顶尖的用刀气罡段功法？」 他不会放弃刀，刀才是他的根本，现在要是放弃刀，那他的一些计划就会被打乱。 舟小猫沉默没有回答，她似乎在考虑什么。 周凡轻笑了一声道：「你与我一样，都是用刀，我不信你没有修炼刀罡的气罡段功法，对你而言，这不过是一门气罡段的功法，你该不会捨不得吧？」 舟小猫冷哼一声道：「我确实有，但我不想卖不是捨不得，而是现在你在气罡段，你要是惹怒了我，我们同样是使用气罡段手段，我想揍你就不容易了。」 周凡向她保证不会挑战她，但舟小猫依然能够向周凡出手。 只不过舟小猫现在不会轻易向周凡出手，因为她可是担心万一打不赢，要用小猫三式，那很可能会被周凡窃取她的小猫三式。 周凡进入了气罡段，那舟小猫的实力同样可以被提升到气罡段，这样一来舟小猫能用的手段又多了不少。 只不过要是让周凡学了那门功法，舟小猫想赢就更难了。 那门使用刀罡的气罡段功法太强了，是舟小猫修为有成之后才得到的，她也不可能再回头修炼，但她看过这门气罡段功法无数次，知道这门气罡段功法比她修炼的那门气罡段功法要强多了。 她修炼的那门气罡段功法不过是四种刀罡变化，而那门功法…… 不行，不能让周凡得到那门气罡段功法，要不然气罡段就没有指望了。 舟小猫看向周凡，她的眼跃跃欲试，在想着只要这小子一进入气罡段，就要他好看！ 他以为陪练结束了吗？ 根本就没有！ 舟小猫那勃发的战意让周凡脸色微变，他可不想再挨揍，也没必要再挨揍，当然这事不能告诉舟小猫，他轻咳一声道：「我向来很敬重舟前辈，又怎么会惹怒舟前辈，所以舟前辈放心就是了。」 「还有那门刀罡的气罡段功法要是愿意卖，那开个价，合适我就买了。」 他很好奇，能让舟小猫如此宝贝的气罡段功法肯定是好东西！ 第980章 无极刀罡 「不卖。」舟小猫毫不犹豫道。 「连价都不肯说一个吗？」周凡不甘心问：「难道有大灰虫还不想赚了，你就为了揍我，而损失这么多大灰虫值得吗？要是我就不会这么傻。」 舟小猫转而一想，觉得周凡说的没毛病，总不能为了揍他，而有一大笔大灰虫不赚了吧？ 即使每揍一次就能得到五千条大灰虫，揍十次也不过是五万条大灰虫，而且这并不一定就能赢，这臭小子的手段太多了，就算气罡段占了优势，她也不敢说在没用小猫三式时每次都能稳赢。 功法的买卖可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行吧，你要是不愿意，那我还是钓鱼钓一门上来。」周凡开口说道。 「二十万条大灰虫。」舟小猫一听周凡要钓鱼，她立刻报出了价格。 能不能揍周凡，都被她放到了一边，还是先赚大灰虫更重要。 「二十万条大灰虫……」周凡眼角急剧跳了跳：「这么贵，你这是疯了吗？」 上次舟小猫的武识段功法开价十万，结果周凡去钓鱼，花了六万条大灰虫就钓起了更好的《识神决》。 先不说钓鱼，毕竟那是要靠运气的，但周凡认为一门气罡段功法二十万条大灰虫实在是太贵了，就算每阶位的功法都会溢价，那他也最多接受五万左右的涨价幅度。 「我没疯。」舟小猫冷着脸道：「这门刀罡的气罡段功法就要这个价，之前我提过的剑拳掌枪四门气罡段功法只需要十五万条大灰虫。」 「你这过分了呀，你给我说说刀罡的为什么就这么贵？难道因为我用的是刀，你就坐地起价？」周凡哼了一声道。 「喊二十万条大灰虫，那是因为它值二十万条大灰虫。」舟小猫冷哼一声道：「你知道这门气罡段功法有多少种性质的气罡吗？」 「这门功法的气罡种数是无限！」 「无限？」周凡怔了一下道：「这怎么可能？」 无限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信的。 「就是无限，即使是理论上的。」舟小猫冷着脸不屑道：「你这后辈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别老是质疑我。」 「这本来就是一门特殊的气罡段功法，它被唤作《无极刀罡》，无形无象，无声无色，无始无终，无可指名，故曰无极，而它确实做到了。」 「只要你想，你愿意费时间，就能凭着《无极刀罡》炼出数之不尽的刀罡。」 周凡不是怀疑舟小猫的话，而是为这门气罡段功法的特别而感到惊讶。 「更具体的，等你买下《无极刀罡》就会知道这门功法的强悍之处，它也是我最珍贵的气罡段功法，不敢说第一，但能超越它的气罡段功法我还没有见过。」舟小猫缓缓说：「二十万条大灰虫，你觉得它不值吗？」 值，当然值，但我哪里有二十万条大灰虫……周凡默默算了一下，就算他把蚀芙的大灰虫算进来，十五万条大灰虫都没有。 第1170页 「当然贵呀。」周凡心口不一道：「这是功法，你卖了还能再卖，而且你也知道，我哪里有这么多大灰虫？十万条大灰虫，你卖不卖？要是不卖，我还是钓鱼算了。」 「如果钓鱼，那我该让船前进多少次才有可能钓起顶尖的气罡段功法。」 舟小猫当然听明白了周凡口中的威胁之意，她冷笑道：「这处河面没有，你需要让船前进一次，也就是三十丈才有可能钓起气罡段功法。」 「而前进一次，你钓鱼一次的鱼饵就需要六万多条大灰虫，你现在凑凑也就只能钓两次鱼，我不否认你上次的运气好。」 「但你觉得自己每次的运气都可能这么好吗？就算能钓起气罡段功法，你觉得一定会是刀罡，就算是刀罡，你觉得是《无极刀罡》的机会又有多大？」 「你说得也有道理。」周凡挑眉道：「只是二十万条大灰虫，让我慢慢去凑，太费时间了，我不可能在武识段停留这么长的时间，所以我只能去赌一下运气，能钓起一门刀罡气罡段功法就足够了。」 蚀芙抬头本想说她替周凡凑，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急着说，因为她不肯定周凡是否在与舟小猫讨价还价。 「不，其实你现在就买得起《无极刀罡》。」舟小猫忽而笑道，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条小虎牙，还带着两个甜甜的小梨涡，与她的暴力性格简直截然相反。 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周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他脸色微沉道：「你想说的是附身？」 「我说的就是附身，你让我附身，我给你十万条大灰虫，这样你只需要花十万条大灰虫就能得到《无极刀罡》。」舟小猫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十万条大灰虫价格的附身，这个价其实已经不便宜了，毕竟之前赵雅竹给的价也就是几万条大灰虫。 十万条大灰虫恐怕也是舟小猫能给的附身极限价格。 但一想到附身会产生的风险与意外，周凡心脏隐隐抽搐了一下，要不是迫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让引导者附身在他身上。 舟小猫没有说话，她静静等着周凡决定。 「周凡，别答应她，你要是想要《无极刀罡》，我们慢慢凑，二十万也用不了太久。」蚀芙忍不住开口道。 周凡确实在犹豫，但蚀芙这样说了，他心里感动之余，很快就下了决定，即使他自诩运气一向不错，但想钓起《无极刀罡》的概率还是太小了，万一到时钓起其他的刀罡功法…… 要就要最好的，这是周凡对修炼一向的要求。 至于慢慢凑……以他最近遇到的事情来看，他短时间难抽身出来去猎杀怪谲，恐怕慢慢凑也就是小丫头给他慢慢积累大灰虫了。 但周凡可不想一直厚着脸皮真的等自己女儿去养。 所以他决定答应舟小猫的条件。 用附身来换取十万条大灰虫，这并不亏，至于附身要承受的风险，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舟小猫大概率无法赢得了船，就算赢了船能脱身，他也未必会有危险。 关键是他不能等了，最近高象城的变化给他带来了一定压力，他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他要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第981章 自叙 「十万条大灰虫加一个附身要求换你的《无极刀罡》。」周凡看向舟小猫道。 舟小猫心里暗喜，她点头道：「你这样才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周凡又道。 「不过什么？难道你还想附加什么条件不成？」舟小猫脸露警惕道。 「我没有讨价还价，但有一个前提，那个前提就是，外界那个道境修士还没有解决，你也知道，附身不是每天都能附身的，而是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一月只能附身一次，所以这附身机会我不能随便浪费。」周凡脸色严肃道。 「那个道境修士我可能还要请你帮忙，所以《无极刀罡》的附身只能放在解决那个道境修士之后。」 舟小猫不满道：「但问题是如何确认那个道境修士是否会出现？如果他没有出现，我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永远等不到这次附身机会了？」 「你有这样的忧虑我也能理解。」周凡想了想道：「那我们以一个月为期，如果一个月他还没有出现，那我践行诺言。」 「那我就没问题了。」舟小猫觉得这样还可以接受，等一个月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蚀芙这时才开口急声道：「周凡，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舟小猫哼了一声道：「风险当然会有，但我不是已经立下双重道誓，不会伤害他吗？他能有什么危险？」 你这小丫头可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周凡也是笑着安抚道：「别担心，我已经考虑过才会答应她。」 蚀芙见此只能无奈点点头，她心里面有些责怪自己，还是自己得到大灰虫的速度太慢了，要不然周凡就不会被逼到要答应附身，她这个辅佐者不合格，回去要好好督促手下努力收集才行了。 舟小猫先是把周凡的大灰虫全部取走，但周凡的琉璃球里面只不过是九万多条大灰虫，她取走之后，又从蚀芙的琉璃球取出数千才凑够了十万条大灰虫。 周凡看着自己琉璃球空空如也，他苦笑一声，真的是多少大灰虫都不够用。 舟小猫收取了十万条大灰虫，才捉来一缕雾气，从中取出了一个黑木盒子，递给了周凡。 第1171页 周凡接过黑木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木盒里面放着一本黑皮典籍，典籍上写着的『无极刀罡』四字刀意凌厉，能刺痛人的双眼。 周凡定了定神，才将那凌厉的刀意抵御住，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之意，翻开《无极刀罡》看了起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付出了不小代价才得到的《无极刀罡》究竟有多厉害？ 一般功法武技典籍在开始都会写一个总纲，介绍功法武技的优缺点，但这《无极刀罡》却不同。 它开头写的是类似自叙的东西！ 这让周凡怔了一下，他又继续仔细读下去。 「余一生嗜刀如命，被人称为疯刀侠，余的刀耍起来，连余自己都感到害怕！」 「余一生经歷的事实在太多了，但到头来名刀美人不过一场空，在大限还剩数十年时，只有一个心愿未了，那就是创造一门旷古绝今的刀法。」 「但余苦思十年，才知与用刀的前辈先贤差距甚大，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创了这门气罡段的刀罡功法。」 「余素来就是心高气傲之辈，退而求其次对余来说已经是很难受的事情，余下定决心，就算只是一门刀罡功法，它也应该是古往今来风云第一刀罡功法！」 「为了达成这一心愿，余苦心孤诣，走遍千山，涉足万水，一生余下的时间都投入了这件事之中，才有了这门《无极刀罡》。」 「余心甚傲，余确信《无极刀罡》在气罡段功法之中都能堪称数一数二，应该没有刀罡功法能超越它。」 「余一生最踏实的时光是在创造《无极刀罡》这段时间，没有敌人、没有纷争，在这大限将至时，余才有所感触，悔之晚矣，但幸好有《无极刀罡》能聊以慰藉，不算一生碌碌无为。」 「关于余之事情无甚可写，只希望习得此门功法的后人能记得这是疯刀侠所创，余心甚足。」 「其实就算忘了余也无所谓，但在创造这门功法时遇到一个极大的困境，在这紧要关头是龙前辈给了余帮助，这才使得《无极刀罡》得以完成。」 「可以说要是没有龙前辈，就不会有余的《无极刀罡》。」 「所以习此功法的后人可以忘记余疯刀侠，但不能忘记龙前辈，你们要铭记龙前辈的恩德。」 「不是余不说龙前辈的名字，而是余与龙前辈只不过相处一段极短的时间，最后经龙前辈点醒明白该如何创出这门功法时余却沉浸在《无极刀罡》的创作中，却一时忘记了问龙前辈的大名。」 「这是余最遗憾的事情。」 「但龙前辈是余见过最美的男子。」 「他的美，好比冬日里透过菱花窗纸的一缕阳光，温暖而含蓄，热烈却不灼人，在他面前或许会为自己的丑感到自惭形秽，但无法升得起半点妒忌之心，只会在心底里由衷地想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男子？」 「所以你要是有幸得见龙前辈，那肯定能一眼认出这就是龙前辈。」 「有次闲谈，余说自己的《无极刀罡》完成，此生应该无憾，龙前辈当时露出遗憾的表情，说其也有一个一直无法实现的心愿。」 「余本来以为无法报答龙前辈的恩情，见得此机会，就连忙追问，要是有幸能替龙前辈实现其心愿，就想要余项上人头，也尽管取去。」 「在余追问之下，才得知原来龙前辈的心愿是他想问而又不敢问人一个问题：长得丑是种什么体验？」 「余不得不长嘆一声：龙前辈太善良了！」 周凡看到这里，他嘴角扯了扯，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龙前辈的事迹。 他没想到《无极刀罡》与龙前辈还有这等渊源。 他很确定这位龙前辈绝对是胭脂所说的那位龙前辈。 「周凡，怎么了？」蚀芙见周凡表情不对，她连忙问。 难道功法与舟小猫所说的不同？ 不过这应该不可能，这可是船见证下的交易，就算舟小猫也不可能在功法的问题上说谎骗人。 第982章 不许诋毁他 「没什么，只是在书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感到有些惊讶而已。」周凡对蚀芙解释道。 一旁的舟小猫挑眉问：「你是说疯刀侠还是龙前辈？你认识这两人？」 舟小猫不可能不看过《无极刀罡》，周凡这样一说，她立刻反应过来，周凡说的不是疯刀侠就是龙前辈。 「我说的是龙前辈。」周凡道。 「你认得龙前辈？你在哪里见过他？」舟小猫脸上难以抑制兴奋之色问。 周凡呃了一声道：「我没见过龙前辈，我是从一位胭脂的引导者口中得知龙前辈的名字。」 「原来只是听闻。」舟小猫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但她很快又面露警惕道：「我知道胭脂，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长得怎样？」 「长得很美的一个女子。」周凡坦诚评价道。 「美？有多美？比起我如何？」舟小猫一脸吃味问。 「这……」周凡瞄了一眼小不点般的舟小猫，普通的相貌、平坦的身材，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胭脂可以说是周凡见过最美的女子，也就只有虫娘能与她相媲美。 就算抛开相貌，小个子的舟小猫在身材方面也是没有可比性的。 「不准说谎，老实说。」舟小猫脸色严肃道。 第1172页 「你与她恐怕还是有着差距的。」周凡只能尽量委婉说，要不然他担心舟小猫暴怒出手揍他一顿。 舟小猫没有露出颓丧之色，她更紧张了，忙问：「那胭脂与龙前辈是什么关系？」 「就我所知，她从来没有见过龙前辈。」周凡说。 舟小猫长舒了口气，她讥笑道：「任你貌美如花也没用。」 周凡忍不住问：「冒昧问一下，你与龙前辈是什么关系？」 周凡已经在脑海里想像出舟小猫与龙前辈之间发生的无数狗血俗套的故事。 舟小猫脸上笑容一滞，她颓然道：「没有关系，我也没有见过龙前辈，我是龙前辈的仰慕者，要是我能出去，肯定要想法寻找龙前辈的踪迹，去见龙前辈一面。」 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龙前辈的女舔狗一枚……周凡嘴角扯了扯想。 「见了又如何？」周凡忍不住问。 「你不懂，能见见就很好了，其他不敢奢望。」舟小猫有些羞赧道。 就是为了见见……周凡不知作何表情好了，龙前辈的魅力真是大呀。 「其实你没有见过龙前辈本人，说不定他没有你想像中的好。」周凡有些妒忌道。 「不许你诋毁龙前辈。」舟小猫哼了一声道：「我是没有见过龙前辈本人，但见过龙前辈的存影，龙前辈的好不是尔等后辈可以知道的。」 周凡：「……」 蚀芙听到一脸迷煳，她不知道舟小猫为什么这么执着要见那位龙前辈，也没兴趣知道。 周凡没有再与舟小猫说话，他认真翻看《无极刀罡》。 他要想开始修炼《无极刀罡》，还是需要时间去慢慢琢磨领会《无极刀罡》才行。 等时间一到，周凡离开了灰河空间。 在有些陌生的床上醒来，周凡发现天已经亮了。 昨夜他是在仪鸾司府入睡，之后一直没有人唤他。 周凡先是实化装着《无极刀罡》的木盒，打开盒子，将《无极刀罡》的银色光芒吸入体内。 做完这些事情，周凡才推开门，门口守着的小吏连忙行礼，又给周凡端来一盆热水。 周凡一边洗脸一边问他熟睡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小吏说黄不觉三位大人在天快亮时才从城外回来，现在正在歇息，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事。 周凡点点头，他又在司府用餐之后，才去见张公公。 周凡本来是来替换张公公，让张公公去歇息的，但张公公摇头道：「先不用急，待会我们五人还要商量一些事情。」 周凡已经醒来，张公公就让人去唤休息一小会的黄不觉三人。 昨夜黄不觉三人回来，本来就该唤醒周凡，然后一起商讨昨夜发生的事情。 但黄不觉三人一夜奔波，都是疲惫不已，就想歇一会等周凡醒来再说，并不是刻意要等周凡醒来。 没有多久，五人就齐聚集议室内。 周凡先是向黄不觉他们了解一下昨夜三个村子遭遇袭击的事情，但就似周凡昨夜想的那样，那三个村子除了留下尸体，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五人沉默了一下。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今夜该怎么办？ 一连三夜尤其是昨夜的失败，给他们带来的打击可不轻。 那些怪谲在昨夜居然扩张了猎食的范围，别说他们前三夜收效甚微，要将十八个村子都纳入保护范围内，以仪鸾司有限的力量而言，这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 「关键是我们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怪谲。」沈靖面色铁青道。 要是知道这是什么怪谲，他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阿弥陀佛。」闻蹄嘆气道：「府里的符师们、书院、白象寺都将有关怪谲的典籍翻遍，还是无法找出具有相同特徵的怪谲，这想来很可能是一种新的未知怪谲。」 闻蹄所说正是室内众人所想。 但就算知道这点也没有意义。 今夜要是无法将那些怪谲捉住或杀死，那今夜还是会死将近两百条人命。 面具人组织那边的线索也早已断了，他们同样无法将高象城内的那个面具人寻出来。 室内的五人都感到了棘手。 「我有一办法，或许可以试一下。」周凡忽而出声道。 「什么办法？」黄不觉丝毫没抱希望问。 这几天他们、司府、书院、白象寺都想了很多办法，但都没有成功，周凡的办法也未必管用。 「我觉得我们可以逆转一下视线，不要总是把眼光放在那些怪谲身上。」周凡一边组织语言一边道，他这个也是刚才突发奇想才想到的。 一听这话，黄不觉四人都是面露异色，他们这几天的确一直是盯着那些怪谲在想办法，但不这样做该如何做？ 「我认为我们可以试着把视线放在高象城所有人身上。」周凡缓缓道，「怪谲的目的是猎食高象城的所有人，只要我们把人盯住了，它们要是敢出现，我们就能逮住它们！」 第983章 黑夜前的准备 听着周凡的话，黄不觉四人面面相觑，张公公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将高象城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甚至包括十八个村子的，但这样类似的想法我们早已想过，这恐怕不现实。」 「我不是这意思。」周凡摇头否认道：「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将所有的武者都散开，与城内的人住在同一个房子内，要是怪谲出现，平民们或许不敌，但我们仪鸾司的武者也许会打不过那些怪谲，但总不可能似之前几夜那样，连发信号给我们都无法做到。」 第1173页 黄不觉四人都是眼睛一亮，他们快速思索了起来。 「不行，有个问题，就算一个房子放入一个我们的人也不够。」闻蹄开口道：「因为十八个村子也要这样做，就算将县衙捕快、巡逻队的人算进去，也是远远不够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计算数字，如果按照一百万人一户五人算，那就有二十万户，那他们就需要二十万人来防守，这人数确实不够。 要是真的拥有二十万人，那他们就不会如此被动。 「如果人数不够，那我们可以发放一些符箓器具，让每户人自己提防，至少要将救援信号发出来。」周凡又是开口道，「不需要每人都有，一户只需要一人拥有一件防御器具符箓与传播救援信号的符箓就可以了。」 「这可以做到。」黄不觉有些兴奋道。 仪鸾司府储备的符箓本来就不少，要是不够，也可以让白象寺、书院、世家想法去凑集，甚至可以去立刻让符师去画，相比人，符箓这些东西并不难获得。 看似要几十万的符箓，但实际上成本并不高昂，事后还可以回收回来，卖出去或留作自用问题都不大。 「我也觉得这方法可以尝试一下。」沈靖同样道：「是我们一叶遮目了，我不信它们有办法可以在瞬间杀死拥有防御符箓的人，要是它们真的这么厉害，就不会专门挑平民下手了。」 黄不觉四人都觉得这办法可以尝试，那大体的思路有了，接下来他们就立刻商量着防御符箓与求援符箓的选择。 要数十万的防御物，那器具肯定不现实，他们优先选择成本更低廉的符箓。 而且符箓的等阶不能太高，非武者也能轻松激活符箓。 这样的符箓还是有不少的，周凡五人想了一会，又让司府里的符师过来，谘询他们的意见。 防御符箓与求援符箓确定下来之后，五人又火急火燎开始前期的准备工作。 就连张公公都无心睡眠。 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要不然今夜就会有人死去。 司府的武者们也振作精神行动起来，去白象寺、书院、世家等处筹措符箓。 司府里面的符师也在开始制符。 「要是到时符箓不够，那我们就只能尽量均衡分给各区，只要确保大部分人家拥有，那也能逮住它们。」黄不觉建议道。 对此周凡他们也认同。 他们忙得马不停蹄。 不仅仅是符箓的准备，还有救援人手的问题。 周凡五人肯定无法离开高象城，他们一人守一区也就勉强足够，余下一人还要坐镇仪鸾司府。 那十八个村子怎么办？ 在周凡五人商量之下，他们必须确保一个村子拥有一个鍊气三段的武者，才能有所保证。 要是实力太弱，就算发现那些怪谲，说不定在支援前都难以留下它们。 要是这次留不下它们，那下次再想以这样的方法捉住它们，那就难了。 毕竟周凡他们早已经猜测过，这些怪谲就算不是智谲，也拥有一定的智慧，同一个陷阱未必有用。 当然周凡想出来的办法是阳谋，就算那些怪谲提前知道了也没用，它们要是害怕，也许会离开高象城，选择其他地方猎食。 但这不是周凡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要将这些怪谲彻底杀死。 因为要是让这些怪谲逃离高象城，它们祸害的就是高象城之外的乡里了，到时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鍊气三段的武者，周凡他们第一时间瞄准的是各大世家。 但很快亲自前往世家希望借人帮忙的黄不觉他们一脸气愤回来了。 因为只有张李家愿意借出一个鍊气三段的武者，其余大世家都不愿意借出这种级别的武者。 理由是这些武者要保卫自家的安全。 世家愿意替仪鸾司去筹集符箓，但武者他们可不愿意借出去了，因为这已经危及到了世家的安全。 要是怪谲侵入世家，世家担心仪鸾司救援不及时又或者救援期间世家还是会死人。 所以世家就不愿意。 对此周凡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将目光放在书院、白象寺内。 十八个鍊气三段的武者，书院、白象寺要拿出来也很勉强，而且他们也要守护书院、寺庙，未必能凑齐足够的人数。 周凡笑道：「你们忘记甲字班了吗？书院、白象寺只需要借出部分，其他的可以让甲字班顶上。」 甲字班的那些人基本都是鍊气三段，就算不是，也不会比鍊气三段差。 黄不觉先是一喜，继而又有些担忧道：「可是他们会愿意吗？」 这样的事只能交由同为甲字班的周凡去劝说。 周凡费了一些时间才将甲字班的人聚在学堂内，但人数依然不齐，一行不在。 据白象寺那边说一行闭关一段时间了，现在还没有出关。 周凡看着李虫娘八人，他把事情来意说了一遍。 「能帮周大哥对付那些怪谲，是虫娘一直想做的。」李虫娘第一个响应道。 李虫娘这大姐头都开口了，熊飞秀不得不哼了一声道：「算我一个吧。」 「天香也愿意出一分绵薄之力。」夜来天香甜甜一笑道。 杜泥一脸正色道：「读书要是不为国为民，不如回家种田，周兄不用如此客气。」 第1174页 「我也可以帮忙，但大晚上的要是睡着了耽误事情，你们不要怪我。」候十三剑懒洋洋道，他早就放弃一天十一个时辰的练剑，恢復了懒散的性子。 皱深深冷着脸，朝周凡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周兄都开口了，也算我一个。」温晓没有多犹豫。 「有钱吗？」张李小狐一脸纠结，不过他很快改口道：「算了，算了，这事使得张李家收入减了不少，影响我的月俸，闹得我心烦，这次就免费吧。」 八人都答应了下来。 第984章 端掉 见八人都答应帮忙镇守村子，周凡拱手一礼道：「如此就拜託各位了。」 让八人好好准备一番，周凡就急匆匆离开书院，这样司府这边只需要寻十人就足够了。 来回奔波，回到司府告诉黄不觉他们甲字班八人都答应下来。 待一切前期事宜做完，已是中午时分。 周凡刚坐下来喝杯茶，一名力士就匆匆走了进来，他拱手急声道：「大人，案子有进展了。」 这名力士是周凡让他们一直去追踪三十二人命案其中一个武者。 周凡眼神微凝，他沉声打断那名力士的话道：「先把门关上。」 那名力士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把门给关上。 周凡又启动了房间的隔音符阵，才点头道：「可以说了。」 「大人，我们确认了他们在楠净村的据点。」力士连忙道。 之前周凡不允许他们进入楠净村，但自从城内的民众开始奔向十八个村子避难之后，周凡就顺势让仪鸾司的力士探谲员伪装进入楠净村查探。 有民众遮掩，这是最好的时机，周凡自然不会放弃。 「你们确认了吗？可别是一个陷阱。」周凡不放心问。 「大人，我们一直很小心，这绝对是他们的据点。」力士非常肯定道：「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周凡沉吟了起来。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不外乎是继续守株待兔或直接把这据点端掉。 要是以前，他会选择守株待兔，但现在高象城局势不明，而且他这几天总是觉得这几件案子似乎藏着什么让他感到不安的事情。 周凡考虑更多的是端掉这据点，线索会不会断掉？ 但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线索并不会断，因为还有何家在。 「派几个机灵点的人看着何家，其余人去楠净村集合，我马上就到。」周凡立刻决定下来。 那名力士领取命令而去。 周凡又是思索了一遍，他就离开自己的房间，寻到了正在监督符师制符的黄不觉，把事情简单给他说了一下。 「你去吧，这里我在就行。」黄不觉微微点头道。 噩梦怪谲的事情当然重要，但现在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中，周凡就算离开，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黄不觉答应之后，周凡立刻离开司府，他没有坐马车过去，因为那样太慢了。 他独自一人出了城门，立刻开启隐甲，然后不断瞬移。 开启隐甲是不想让巡逻队知道他的行踪，要不然他拿着仪鸾司令牌也能畅通无阻施展身法，不会受到巡逻队的阻拦。 瞬移级身法让周凡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楠净村。 楠净村周凡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白虹馆搬走了，但幸好不是昨夜发生危险的三个村子之一，所以周凡也不用担心瘦猴的安全。 周凡进入楠净村，按照仪鸾司力士留给他的地址，寻到了仪鸾司临时落脚点。 周凡解除隐甲，在一众力士探谲员符师门前显现出身影来。 「大人。」力士探谲员符师们都是连忙拱手行礼。 周凡到来之快，让他们感到有些惊讶。 「准备好了吗？」周凡问。 他们都说准备好了。 他们很快就转到了一处巷子内，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宅院。 那宅院看起来有些破旧，要不是熟悉楠净村的人都难以寻到它的位置。 仪鸾司的三个武者一直盯着那宅院，三个武者见周凡他们来了，才小心现身。 「他们有异常吗？」周凡问。 「没有，他们通常早上出去一次，然后很快就会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这两天都是如此。」盯梢的武者回答。 他们盯着这据点已经不止一天了，之前是无法确认，现在确认了，才会立刻向周凡汇报。 周凡瞄了一眼集合的仪鸾司武者，一共二十三人，围着一个小小的宅院，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即使不知里面有多少人。 但周凡在，他有信心，只要里面没有道境修士，再多的人他都不害怕。 「一个都不能漏。」周凡安排好之后，冷声说道。 武者们立刻散开，向着宅院围拢而去。 周凡跃上屋顶，寻了一处高点，他要总览全局。 在他视野内，仪鸾司武者们拿出了各自的兵器，扔出数道符箓，符箓越过围墙，落在了地上。 砸得地底噗噗响，这是七斤符，符力散开之后，足足有七斤重，这是为了排除陷阱用。 七斤符落地，没有任何异常。 武者们确认墙壁也没问题，他们矫健翻过墙壁，沖了进去。 并且四散开来，搜查宅院。 第1175页 只是周凡很快皱起眉头来，因为并没有任何打斗声音传来。 周凡轻轻一踩瓦顶，整个人落入了院子之内。 他一落地，仪鸾司武者们沖了出来。 「怎么回事？」周凡脸色微沉，他心想该不会是让那些人逃走了？ 其中一名武者拱手道：「大人，宅院内只剩下死人在厅内。」 周凡怔了一下，他身体一瞬，就进入了宅院的厅子。 厅子内果然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足足有十二具尸体。 尸体身上有着锋利的割口，鲜血从割口内渗出，死前眼睛惊愕恐惧，似乎不敢相信什么事情。 周凡蹲下，他摸了一下尸体，尸体还没有完全冷却，在这种寒冷天气之下，他沉声道：「他们刚死没有多久，你们给我站着不要动。」 周凡之所以如此说，是他要开启六识，武者们要是随意走动搜寻反而不利他的六识侦查。 想寻人主要依靠耳鼻两识，耳朵能听到人发出的动静，甚至是唿吸声。 鼻识能嗅到人的气味。 周凡六识大成，耳鼻两识瞬间蔓延在宅院之内。 只是耳朵没有听到人发出声音、鼻子也没有嗅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周凡没有意外，那人不会在杀死这些人之后还有理由留下来，肯定早就逃走了。 「你们三个一直盯着，没有发现任何人进出吗？」周凡看着三个盯梢武者问。 三人都是惭愧摇了摇头。 周凡脸色微冷，斩草除根吗？ 只是何家在，对方如何斩草除根？楠净村与何家牵连很深，想逃罪可没有这么容易。 何家……周凡遽然一惊。 「你们检查尸体，搜寻四周，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周凡抛下这句话就冲出了宅院。 第985章 灭门 周凡在奔往高象城的途中，又是利用消息符传了数道消息出去。 那个据点的人被杀死。 周凡怀疑何家不是要逃就是出事了。 所以他让仪鸾司的人先把何家给搜了。 之前他出发前让武者们盯住何家，但那杀人者显然有办法绕开仪鸾司武者盯梢，他希望何家的主事者不会悄然逃了又或者死了。 一旦让杀人者潜入去，想不发出任何声音杀人实在是太简单了，只需要几道符箓就能隔绝任何声音。 即使没有足够证据，但周凡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何家不能出事！ 周凡眼看着高象城到了，他才停止不再继续瞬移，而是如一道风一般凭着仪鸾司令牌插队冲进了城内。 周凡没有回仪鸾司府，而是直接奔到了西北三坊积德坊何家所在之处。 只是周凡到了何家，发现何家大门处站着的已经是仪鸾司的武者。 附近一些世家的人也赶来打听消息。 周凡心微微一沉。 仪鸾司的武者们见到周凡来了，才让开路，让周凡走了进去。 「大人，沈大人在里面等着你。」一名符师见周凡到了，连忙说道。 「情况怎么样？」周凡一边往内走一边问，但他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何家大宅内发现了七十六个死人，经初步确认，全是何家人以及一些住在何家的人。」符师回答。 周凡越是往内走，地上躺着的尸体越来越多。 周凡嘆了口气，他还是迟了一步吗？ 周凡很快见到了沈靖。 沈靖脸色凝重道：「周抚司，你发信息回来，黄大人就让我过来把何家的重要人物请回司府再说，没想到我带人冲进来，就见到了这样的情形。」 「他们死没有多久，现在还在确认死者人名，但何家算是完了。」 一个中等世家被灭门，这在高象城算是惊天大案了。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何人呢？」 如果何家有问题，那这一切不可能瞒得过何家家主何人。 「何人暂时不在尸体内。」沈靖皱眉道：「现在生死未知。」 沈靖当然明白何人的重要性。 「你让盯梢的探子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沈靖一脸遗憾道：「要是我们再早一些就好了，那兇手恐怕走了没有多久。」 「没有多久……」周凡双眉一挑道：「如果何人没有死，没有被兇手带走，那他有可能还躲在这里或许没逃远」 何人也许来不及逃走，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 「有道理，我让他们先不要管尸体，仔细搜查看能不能发现活人或什么密道。」沈靖也是反应过来道。 有些世家的庄园修建时，就喜欢建一条密道来以防意外的发生。 如果何人通过密道逃跑了，那寻到那密道，也许还能追踪何人。 周凡轻轻点头，他又开启了六识，但依然没有太多的发现。 过了一会，有武者过来反应，说在后花园寻到了一条密道。 周凡与沈靖过来看着那漆黑没光的密道，让武者进去查探。 武者很快就回来汇报，说密道勾连的是积德坊的一个小巷。 密道内没有人。 「追，搜索积德坊每处，一定要将他找出来。」沈靖下令道。 周凡琢磨了起来，他忽而开口道：「沈大人，会不会有世家袒护藏起何人？」 沈靖想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不敢说，但牵涉这么多案子，就算与何家平时交好的世家，如果不是本身就被扯进这案子内，恐怕都不会冒着风险保护何人，你也知道，世家向来最擅长的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第1176页 周凡目光闪烁起来，他压低声音道：「我之前传回消息，让你们不仅盯住何家，还要盯住白家与东方家，这两家有异常吗？」 何家背后的靠山不是白家就是东方家，但一直无法确认是哪一家。 也就是说这命案很可能与这两家有关系。 沈靖看了一眼早已散去大半的武者，同样低声谨慎道：「没有，何家一出事，我就确认过了，白家与东方家都好好的，时不时有人出入，要是想灭门这两家中的一家可不容易。」 毕竟是高象城五大世家，底蕴深厚，要是真的有人能灭门这两家，实力先不说，绝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不引起。 「周抚司，你说何人会不会逃入白家或东方家内？」沈靖问。 要是真的逃入白家或东方家，仪鸾司想搜查那里不是说不可以，但会有些棘手，不似搜查其他地方那么随意，这是让沈靖为难的地方。 而且这两家的地方不小，有些地方又能以牵涉他们的秘密为由，就算仪鸾司也不能乱查看。 「不会。」周凡说得很绝对。 「无论何家的事是为了消除证据，斩草除根，还是仇敌所做，何人都不会提前知道，何家都没了，他就如惊弓之鸟，如果你是他，那你还敢信任自己原来的靠山吗？」周凡看着沈靖反问。 「有道理。」沈靖摩挲着下巴道：「要是我没有落入兇手手中，侥倖逃脱，肯定会疑神疑鬼，不会再相信其他熟悉的人。」 「可是我想不出兇手为什么要带走何人，他们要是想从何人身上得到某样东西，那就不应该会採取杀尽何家在场所有人的办法，即使宅院内不是何家的所有人，但何人的妻儿家人都在其中吧？」周凡问沈靖。 「都在。」沈靖嘆了口气道：「发现何家死了这么多人之后，我第一时间就让人先寻出何家重要人物，何人的妻儿都死了。」 「都把何人的亲人杀绝，你觉得何人还会开口吗？」周凡冷笑道：「我更倾向于何人逃走了。」 即使有搜魂之法等秘术让人开口，但这些秘术都存在缺陷，存在问不出想要东西的风险。 「如果是这样，那他肯定在城内，等待合适的机会逃出去。」沈靖道，他认同周凡的推测。 其实只要何人有逃走的可能，他们都会全力去搜查。 「你说他会躲在哪里？」沈靖看着周凡问。 第986章 何人何处 何人会躲在哪里？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是他依然在何府。」 「可是我已经让人搜了一遍，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寻到任何的踪迹。」沈靖怔了一下道。 因为发现了密道，沈靖更倾向于何人逃走了。 「我说他很可能留在何府，不仅仅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是觉得何人没时间转移。」周凡解释道：「沈大人，难道你忘记了，今天我们要做什么了吗？」 「我们要制符箓，在天黑前将符箓送到各家各户……」沈靖恍然，他立刻道：「我让他们再搜一遍！」 制符一事现在不说全城皆知，但世家承接了部分制符任务，何人当然也会知道，送符箓时等同于会把全城搜一遍。 再排除有世家敢将何人藏起来的可能，何家被灭门，何人只能选择潜入民居之中，可是这就会有被发现的风险，综合各种考虑，周凡才会如此说。 即使有部分武者已经散开去搜查何人的去处，但这是案发现场，这里还有仪鸾司不少武者在现场对尸体对府里的物品进行清查。 府外也有司府武者将何府围了起来，将一些世家派过来打探消息的人拦在外面。 周凡与沈靖同样没有离开何府，所以搜查的人手还是能派出来的。 二次搜寻结果很快出来，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沈靖无奈道：「周抚司，看来你猜错了。」 对于这个结果周凡没有感到奇怪，他的鼻耳两识一直开着笼罩何府，也不能有任何发现。 但这何人要是还躲在何府，要是对武识段有所了解，同样会提防鼻识、耳识的查探。 「沈大人，武者们对尸体的检查差不多了吗？」周凡问。 「差不多了。」沈靖道：「其实没什么好查的，他们都死于刀剑之类的利器之下，对手的手法很利落，何家的人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仵作与符师们正在查看，是否是提前中了毒素或诅咒的可能，不过你也知道这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我们随时可以从何府撤离了是吗？」周凡又问。 「是这样……」沈靖轻轻点头，他眼露不解：「周抚司，你究竟想干什么？」 「找不出何人，不代表他就不在，我想将何府拆了。」周凡淡淡道。 「这……」沈靖被震住了，为了找出可能在的何人就要将何府拆了？这想法实在是清奇了。 「沈大人，可以吗？」周凡又问。 沈靖回过神来，他想了一下道：「你是这些案子的主官，你想拆那就拆吧。」 沈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周凡当时不在城中，他才会带人过来何家的。 「不过除了尸体，何家的东西想搬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沈靖皱眉道。 「把尸体与一些重要财物搬走，太重的就不要了。」周凡毫不犹豫道：「拖得越久，他逃走的可能性就越大。」 第1177页 周凡都这样说了，沈靖当然没有问题。 为了顺利完成，沈靖还想法调了一支二十人的巡逻队过来帮忙。 要不是现在高象城全力运转全城噩梦之事，他们能调来的人会更多。 何家被灭门，吸引了东北三坊所有世家的目光，他们甚至顾不了今夜的噩梦怪谲，都派出人手到何府门前打探消息，害怕这莫名其妙的灭门牵连到他们。 现在见仪鸾司将尸体搬运走，又搬运财物。 门口打探消息的这些人很快就听闻仪鸾司要将何家拆掉！ 很快门前就有人大声嚷嚷起来，说何府不能拆。 这事吵到了正在商量事情的周凡与沈靖，两人出到府门口，看着那些吵吵嚷嚷的世家管事与武者们。 「大人，何府不能拆，何家还欠我们很多债务呢，何家现在人死绝了，我们还想把何府卖了，好抵还部分债务。」那些吵闹的人给出了理由。 沈靖冷声道：「何家欠你们多少钱仪鸾司不管，但仪鸾司拆何府是为了破案，谁敢阻拦，那仪鸾司有理由怀疑何家灭门案可能与你们背后的世家有关！」 吵闹的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深怕与案子沾染上半点关系。 沈靖与周凡走了进去，周凡又让符师们在何府范围内设置隔音符阵。 「难道周抚司还怕拆掉这里扰民吗？」沈靖不解的同时打趣问。 「我想在动手拆之前与他谈一谈，说不定他愿意出来呢？」周凡笑了笑道。 隔音符阵很容易就被设置好，设置隔音符阵是不想让外面那些人知道何人没有死。 「何人，我知道你在这里。」回到大厅内周凡喊出了第一句话。 声音中蕴含真气，在整个何府迴荡着。 「你全家都死绝了，你躲起来有什么用？」 「就算我们找不到你，但你逃出去后又怎样？」 「你觉得凭你一人能报仇吗？」 「还是你根本就不打算报仇，只是做一个苟且偷生的懦夫？」 「想想你那些死去的妻子儿女兄弟等亲人，你真的能忍下这口气吗？」 「你想復仇，只有靠我们仪鸾司。」 「出来吧，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让我们替你去復仇。」 周凡喊完自己想说的话，就与沈靖安静等着。 对于何人是否会出来，周凡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因为他不了解何人的性格，但他想只要稍有血性的人都不会甘心。 过了一会，有着脚步声从厅外传来。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他那张脸苍白无血，好似患有大病一样，但双眼布满了血丝。 是何人！ 他果然一直躲在何府！ 从来没有离开。 沈靖面露惊讶，他没想到真的如周凡预料那样。 「何家主，你可是让我们找得好苦啊。」沈靖道。 他说这话也是知道周凡在高象城没有多长时间，未必认得何人，这话是告诉周凡，他就是何人。 周凡平静看着何人，他在想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愿不愿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何人咳嗽了起来，他取出白手帕捂住了嘴，很快白手帕就染上了鲜血。 他看着手帕上那红得刺眼的血，忽而轻笑了起来，笑容中透着一丝疯狂。 第987章 梦丸 「你在笑什么？」沈靖皱眉问。 何府厅外有很多武者，但何人能不引起任何发现走到他们的眼前，这本来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在笑沈大人刚刚说的那句话。」何人扔掉染着鲜血的白手帕，「这是我的家，我要是想躲起来，你们永远都找不到我。」 「即使周大人想出了拆掉何府的计策，同样无法找到我。」 周凡道：「但你还是出来了。」 何人看着周凡面露赞嘆道：「我一直在暗处听着周大人与沈大人说话，周大人对我的猜测都是对的，周大人还真是厉害，要是那人有周大人这样聪明，那我也许会死，再也见不到两位大人了。」 「猜你在这里，我也只不过是赌运气而已。」周凡沉声道：「何家主，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我想知道是谁要杀何家满门，又是因为什么？」 「你不需要说得太详细，只要你说出他的名字，我们立刻去捉人，要不然他跑了，那你想復仇就晚了。」 「周抚司说得有道理，你既然愿意自己出来，应该也是为了替何家復仇。」沈靖也是附和道。 何人脸上却是没有露出任何着急之色，他淡淡笑道：「不着急的，能跑的早就跑了，不能跑的，多晚也不会跑。」 周凡与沈靖对望了一眼，这何人的状态有些不对。 但这等层次的人，就算他们两人动手将何人擒下，带回府中严刑拷打逼问，会耗费的时间还多。 周凡笑道：「那好，那我们就慢慢聊。」 周凡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沈靖想了想也坐了下来。 何人扶正一张被踢翻的木椅，他坐下之后又轻声咳嗽了起来。 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你的身体没有事吧？」周凡看着何人问。 何人咳嗽几声才缓了下来，他摇头道：「我一直都患有寒病，旧毛病了，但周大人不用担心，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也不会似某些话本故事那样荒谬，话说到一半，最后留下真兇的名字没有说出来。」 第1178页 他停顿了一下道：「周大人可还记得死在你面前的那个何家管事？」 「当然记得，那个死于尸线虫的人，他在我面前脑袋直接爆开了，我怎么会不记得？」周凡淡淡道：「我一直怀疑他的死有问题，难道与这些事有关吗？」 何人嘆道：「他是一切事情的开端，如果我能在那时有所警醒，做一些准备，何家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何人脸上露出了哀伤之色。 「他是我何家看重的一个管事，他替我运送某件很重要的东西来高象城，但他在回来的过程中，把那件东西丢失了，加上他回城之后，很多我们图谋的事都有证据表明，有人泄密了。」 「他们怀疑他，就让我想法把他处理掉，所以他才会死。」 周凡面露惊讶，他想起了与那个管事初次见面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立刻道：「我在来高象城的路上遇上了你们这位管事，所以我才会认识他，你说的难道是那个能吸引怪谲过来的奇怪盒子吗？」 何人点头道：「那看来他没有说谎，是我们错怪了他，就是那个盒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盒子里的东西就是你们研制的丹药或丹药的主材料，对吗？」周凡开口问。 何人咳嗽了一声，他平静道：「原来仪鸾司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情，难怪他们想杀我灭口。」 「盒子里的确实是梦丸的主材料，我们称它为梦沫，梦沫散发的气味会吸引不少怪谲过来，至于为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要是封印不好，确是会引来怪谲的袭击，也许是那盒子的封印出了问题。」何人解释道。 「原来是叫梦丸。」周凡这才知道那丹药的名字，他问出心中的疑问：「这叫梦丸的丹药有什么用？为什么这么多武者要服用这丹药？」 「梦丸可是好东西。」何人面露诡异之色：「两位大人，你们认为武者终生追求的是什么？」 沈靖挑眉道：「自然是修为境界的增长。」 「梦丸就是能起着这样的作用。」何人缓缓道。 周凡面露疑惑道：「可是就我所知，你们的梦丸可是有着很大的副作用，要是一天不服，就会很痛苦？我们捉到一个武者，见过他不服丹药时那痛苦的表情。」 「本来就是如此。」何人点头笑道：「一旦服用梦丸，就永远无法戒脱，只能天天服用，至少暂时如此，但我认为不会有法子可以戒脱，这是服用梦丸的代价。」 沈靖被挑起了兴趣，他问：「可是世间增加修为的丹药这么多，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服用这样副作用极大的丹药？」 「难道你们欺骗他们服用的吗？」 何人摇头道：「武者对服用未知丹药都存在警惕之心，欺骗又能骗到多少个？我们是将其当作长久的生意来做的，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梦丸。」 「梦丸相对其他丹药，有两个其他丹药没有的优点。」 「第一个是它适应任何段位的武者，无论是力气段增长力气还是鍊气三段淬鍊真气，它都有效，而且不会出现其他丹药服用过多的耐药性问题。」 「这怎么可能？」沈靖失声道。 周凡也是面露惊色，除了鍊气三段都是淬鍊真气需求丹药可以通用外，其他段位需要的丹药都有着不小的差别，这梦丸能通用武者的段位？ 「两位要是不信，可以吃一颗试一下。」何人道：「不过一旦服用，那可永远都戒不了，梦丸或许比不上每一个段位的顶尖丹药，但它的作用很不错，能通用武者段位。」 「而且服用梦丸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情，所有武者脸上都会露出笑容，估计你们也见过了。」 「要是这样，那实在是……」沈靖面露恍然之色：「难怪有这么多的武者愿意冒险服用它。」 周凡摇头道：「不对，它的副作用太大了，要是真的了解这梦丸的副作用，终生无法摆脱，我相信很多人会犹豫。」 何人笑道：「那就要说到梦丸的第二个好处了，它的配方很简单，成本很低廉，主材料梦沫我们曾经随手可得，并且将近无限，其余副材料加起来的成本不过是一个玄币。」 「炼制也很简单，就算没有炼丹基础的人，也能轻松完成梦丸的炼制。」 「它的真正成本是三个玄币。」 第988章 背后的世家 梦丸的成本是三个玄币？ 周凡与沈靖脸上都是露出惊色，这成本简直是低廉得可怕，难怪那些武者愿意冒着无法戒断的风险吞服梦丸。 「成本是三个玄币，但我们不可能就只卖三个玄币，但我们就算卖三十个玄币甚至三百个玄币，武者们也会觉得足够便宜。」何人淡淡道：「十倍、百倍的利润，我想你们应该明白这是一门获利惊人的生意，尤其是他们一旦自愿服用，那一辈子都要服用，摆脱不了。」 「不对，为什么成本会这么低？」沈靖深吸口气问：「难道就因为那主材料梦沫吗？」 「就是因为梦沫。」何人脸上有些失神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材料。」 「你说你们获得梦沫的成本是零，但这是曾经？也就是说你们的渠道出现了问题？」周凡敏锐问。 「呵呵。」何人神经质笑道：「是呀，出了大问题，梦沫应该是没有了，这是我何家被灭门之后才想到的事情。」 第1179页 「出了什么问题？」沈靖问。 「不要着急，待会我再告诉你们。」何人转移话题道：「何家会被灭门，除了梦沫出问题，他们不再需要我们，还有一个原因，这原因还是与梦丸有关，两位大人可能猜到。」 「何家主，你又何必要让我们猜呢？你这样做，他们可能就要跑了。」沈靖急声道。 何人没有看沈靖，而是看着周凡。 他显然是一定要周凡两人去猜。 周凡认真思索了一下道：「是梦丸泄露出去的原因吗？」 「周大人是如何猜出来的？」何人有些讶异问。 他这样说，显然证实了周凡的猜测没有错。 沈靖也是惊讶看着周凡。 「要不是何家主说与梦丸有关，我也想不到。」周凡道：「你们急着赶走白虹馆五派，拿下楠净村的武道地盘，应该是想用来作为炼制梦丸据点，那说明你们不会考虑在高象城一带出售梦丸。」 「要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在高象城出售梦丸，一旦传开，被人发现对你们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也不对。」周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有鬼誓，只要愿意立下鬼誓的你们都可以放心给他们丹药，应该说部分梦丸不是你们出售给那些武者。」 「就是如此。」何人苦笑道：「我们只是售出了小部分梦丸，用作药性的试验用，但大部分梦丸不是我们售给那些武者的，而是有人把我们的梦丸偷走了，让梦丸扩散了出去。」 「有一个势力一直在暗中与我们作对。」 「你们仪鸾司发现的三十二条人命案，其实就是那个势力故意利用梦丸做的，但梦丸是如何泄露出去一直没有能寻到合适说法，他们就怀疑我们何家了。」 「我不是很懂。」周凡说，「可能你不是很清楚案子的细节，我们发现那三十二人时，他们是面上挂着笑容死去的，而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伤。」 「那应该是一次试验。」何人犹豫了一下道：「他们对药性没有足够了解，梦丸一天只能吃一颗，要是多吃一颗，那就会死。」 周凡嘆了口气，看来那次聚会的人可能并不似他想的那样，是自愿吞服梦丸，而是被某一个人潜入进去，控制住吞下了两颗以上的丹药，才会死去。 那他住宅那件埋尸案呢？ 埋尸案引起的关注不大，至少何人不知道，周凡又把自己发现的埋尸案简单说了一下。 何人轻声咳嗽了起来，他痛苦皱着眉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件案子，我猜他们在逼那武者服下梦丸又杀人埋尸也许是为了测试梦丸的毒性。」 「毕竟你说他们用了冻尸符，可能是想让梦丸的药性散开测试毒性，当然也许他们想通过对尸体的研究寻到梦丸的配方。」 沈靖忍不住道：「要是这样，他们不带走尸体难道是不方便吗？」 「应该是。」周凡回答，要不是当时小小绻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仔细搜了一遍，恐怕还没这么容易将尸体挖出来。 但还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如果说埋下尸体是为了等待数天之后检查药性，为什么要将房子出售？ 是那方禾安原来就打算将房子出售杀人者不知道，还是杀人者将房子出售而有着下一步的打算？ 这都有可能，不过他们或者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 何人不在意这些事，他咳得更厉害了，他握拳抵住自己的嘴，血咳了出来，溅在他的手上。 沈靖忍不住道：「何家主，要我们替你唤一个擅长医术的符师进来吗？」 何人摇了摇头，他淡然笑道：「没这个必要，生死对我来说只是小事，其实不怕告诉你们，我患有绝症，最多不过能活两年。」 周凡与沈靖面面相觑。 何人微微低头，露出了悔恨之色：「要不是想到我死后何家后继无人，想为何家再攒上一份能支撑数十年的钱财，我未必会投入梦丸这个漩涡之内。」 「何家背后究竟是谁？」周凡又问。 「是呀，究竟是谁？」沈靖也跟着问：「说了这么久，难道你就不信我们两人吗？要是我们两人有问题，早已经把你杀了，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 「我当然明白，与两位大人说话解了我心中的不少疑惑，也是时候了。」何人面露讥笑：「他们犯最大的错就是低估了我何人，他们没有杀死我，那自然得付出代价。」 「可惜……可惜……」何人脸容苦涩道：「那些动手的人想来早已经走了，我也不知他们的来歷。」 「不知他们来歷，你就敢与他们合作？」沈靖一脸不信道。 「因为何家与那些人之间还存在一个值得何家相信的中间人，那个中间人就是白家，白家老太爷。」何人面露歹毒之意笑道：「他知道我没有死，此刻应该很煎熬吧。」 白家？白家老太爷？ 周凡与沈靖没有觉得太意外，因为他们早已经推测这事背后还存在一个大世家，但何家的靠山他们一直无法确认。 但现在终于确认了是谁！ 第989章 关联 得知白家老太爷是案子的关键人物，沈靖站了起来，他就想带人赶去白家。 只是何人开口了，他笑着说道：「沈大人，你现在想去白家吗？」 「有问题吗？」沈靖挑眉问。 第1180页 「你要是去……咳……」何人又咳嗽了起来，他咳了好几声才道：「你现在去，白家要是不承认怎么办？即使你有我这个人证在，但白家会一口咬定说我胡说，你又怎么办？」 「你有什么证据证实白家是主谋吗？」周凡也开口问。 仅仅凭着何人的证词，力度还是不够的。 「当然有，而且不少。」何人笑道：「我们何家本来就是依附白家的，为了梦丸一事，我更是私下见了无数次白家老太爷，要证据我当然能拿出来，要不是有足够的证据，我就不会站出来了。」 「这就行了。」沈靖笑道。 「我不明白。」周凡脸色微凝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跟我们闲聊？即使不会花太多的时间，难道你就不怕他们跑了吗？」 「周大人。」何人又是轻声道：「让你们在这里陪我说话，也只不过是拖延一小会时间，白家这么大，能逃到哪里去？我是不期望你们能捉住那个白家背后的势力了，我更恨白家，恨白家老太爷。」 「白家老太爷肯定已经知道我没死，咳、咳、咳。」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嗽声在厅内迴荡，「拖得越久，他就越痛苦，何家完了，但白家也陷入了死局之中，这种心情不好受吧？」 沈靖心里微寒，这何人真的狠，白家确实跑不了，此刻应该已经陷入了煎熬之中，难怪他会如此不急不缓。 「你还有话要说吗？」周凡问，「要是没有，那我们要过去白家了，你认为白家的结局已经註定，但我还是担心有变化，而且去了说不定能逮住那些灭门何家的人。」 「你们忘了梦沫吗？」何人轻笑道：「说一件你们一定不知道的事，也是最后的事，关于梦丸的一切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沈靖想了一下板着脸道：「梦丸的副作用这么大，还无法戒断，这会在大魏武者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显而易见，甚至最后你们能通过这药控制武者，官家绝不会允许这种丹药的存在，不偷偷摸摸的，难道你们还想光明正大地摆上檯面吗？」 「官家的反应是一个原因。」何人承认道：「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们不想让人知道梦沫的来歷。」 梦沫的来歷？ 周凡与沈靖都是认真听着，他们很想知道这梦沫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梦丸能在武者所有阶位，梦沫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梦沫其实来自怪谲，是一种怪谲的唾沫，只需要一点点唾沫，就能炼成数千颗的梦丸，只要有那种怪谲在，我们当然不会缺少梦丸的主材料了。」何人脸色平静道。 「什么样的怪谲？」周凡问。 何人摇头道：「不知道，我接触的白家与那些人都没有告诉我，但白老太爷告诉过我，那些怪谲会被运到高象城过来一段时间，这样就不用商队来回奔走运送梦沫。」 「为什么不一次提取大量的梦沫过来？」周凡觉得奇怪地问。 「他们当然想，但你们不知道要是带的梦沫量太大，就算封印做到最好，在荒野之中大概率会被一些怪谲嗅到梦沫的存在，要是引来强大的怪谲对他们来说，那将会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当然这么珍贵的怪谲，他们也不会一直放在高象城，他们的打算是将那些怪谲留在高象城一段时间，等储备足够的梦沫，再将那些怪谲运到另一座城市，他们要做的是一个不断变动的梦丸炼制据点，这样想发现据点的存在就很难很难。」 「那些怪谲什么时候运到？」沈靖连忙开口问。 周凡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愕然之色，他看着何人问：「你说过梦沫的渠道出现了问题，就是那些怪谲出了问题，白家会将怪谲运到高象城来，难道上次白家商队在高象城遭到袭击……」 何人贊道：「周大人真是少见的聪明人，就是那次白家商队被袭击使得产生梦沫的怪谲逃走了。」 「这是你猜测还是你听他们说的？」沈靖怔了一下问。 「我猜的。」何人道：「这么重要的事情，白家可不会对我说，但梦丸的炼制一直是我负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楠净村炼制梦丸，梦沫早已用完，本来他们商量好的是怪谲很快就会到，到时再恢復炼制，但迟迟没有来，白家商队上次被袭击，本来我心里怀疑还问过白老太爷，只是被他敷衍过去了，直至何家被灭门……我才想明白所有的事情。」 「可是这不过是种猜测而已。」沈靖怀疑道：「说不定他们早就打算放弃你了，所以那些怪谲并没有运来……」 「可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证据。」何人面露微笑道。 「什么证据？」沈靖问。 「是不是噩梦怪谲？」周凡看着何人沉声问：「白家被袭击那天开始，高象城就遭到了噩梦怪谲的袭击，一直到今天，这噩梦怪谲就是那些产出梦沫的怪谲！」 沈靖眼瞳收缩看着何人：「周抚司说的是真的吗？」 「周大人说的正是我想说的，这就是证据。」何人答道，他又咳嗽了起来。 他说的话太多了，加上今天何家被灭门对他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他眼里露出了疲惫之色。 「那些怪谲有多少个？它们的形态是怎么样的？它们躲在哪里？」沈靖怔了一下厉声喝道。 白家那边他不急着过去了，要是能知道那些怪谲的具体信息，那就能解决那些怪谲，这对高象城才是最重要的。 第1181页 毕竟周凡之前所说的方法，未必就一定能起到效果。 周凡也是盯着何人，想知道答案。 「不知道。」何人摇头道：「那些怪谲的信息，他们对我没有多说，我也是旁敲侧击才知道了这些，关于那些怪谲，我了解得不比你们多。」 「要不然，我也不会现在才想到这节，我应该在噩梦怪谲侵袭高象城的第一时间就能想到才对。」 第990章 一步错 「我判断的依据是梦丸服下时会做美梦，梦丸会如此这都是因为那些怪谲产下的主材料梦沫，而城中发生的事又是与梦有关，就算一个是美梦一个是噩梦，再加上白家商队被袭击，这一切就不难得出推论了。」何人不急不慢说出自己的推论。 周凡与沈靖互望了一眼，他们眼里都露出了凝重。 现在他们都没有心情再听何人说下去，沈靖急声道：「周抚司，你把何人押回仪鸾司府顺便告诉黄大人他们，我带人去白家，就算寻不到那些人，也要把白老太爷看住。」 「不妥。」周凡皱眉道。 「不行。」何人接着打断了周凡的话道：「我要跟着你们去白家，我要看白家的下场，看那老傢伙的下场。」 要是不能目睹这幕，何人不甘心。 「由不得你反对。」沈靖看着何人厉声道。 何人咳嗽了起来，他又咳出了血，他惨笑道：「沈大人，我手里可是握有能扳倒白家的证据，你要是反对，那就再也拿不到那些证据。」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沈靖怒道。 「沈大人。」周凡看了一眼何人，才看向沈靖道：「白家不止一个气罡段，我与你同去，这样才更稳妥一点，何人带过去也算不了什么。」 「至于通知黄大人他们，用消息符通知更快一点。」 沈靖脸色微变，周凡说得对，白家可是不止一个气罡段，要是白家狗急跳墙，那到时他该怎么办？ 即使是在城内，但也不得不防这种事情发生。 「是我有些冒失了，那我们赶紧过去。」沈靖心思转动之下脱口道。 「何家主，多有得罪了。」沈靖从自己符袋之中取出一个布袋子，把布袋子套在了何人的头上。 周凡走去喊仪鸾司武者进来，让他们替何人换了一件衣服。 这样避免何人被外面围观者认出来，从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期间，沈靖取出一道消息符，把消息传回了仪鸾司府。 只是花费极短的时间，周凡与沈靖就带着一群武者走出何府大门。 在出何府大门时，司府走在外围的武者高大身材遮挡了何人，那些守在门口的世家探子也无法轻易看到人群中有着何人在。 周凡与沈靖带走大部分武者，携着何人向着白家所在的观善坊而去。 有些世家探子觉得奇怪，他们跟了过去。 周凡与沈靖也懒得理会这些跟在后面的世家探子，他们现在心急如焚，只想快些赶到白府，得知更多噩梦怪谲的信息。 …… …… 其实周凡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寻何人的踪迹时，白家老太爷居住的小院也来了两位客人。 白老太爷还是蹲在小院内看着庭院花圃内的星叶菊。 那两人身材中等，他们脸容普通，一个脸微胖，看起来憨厚老实，一个瘦一些，脸有些长，但都是放在人群中都很不起眼的那种人。 白老太爷身边的老僕正警惕看着这两人。 「事情做完了吗？」白老太爷开口问。 面相憨厚的汉子嘆了口气：「没有找到何人。」 白老太爷依然低着头，他没有说话。 那个老僕一脸愤怒，要不是白老太爷不允许他在这两人面前随意说话，他肯定早已出声斥骂这两人了。 「我跟你们说过，那个病秧子未必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好对付。」沉默了一会白老太爷缓缓说：「你们太急了，要是让我慢慢来，何人又如何会逃脱？」 脸瘦男子沉声道：「是我们疏忽了，但现在事已至此，多说没用，在何人没有被仪鸾司寻到之前，还算安全，你要与我们一起走吗？」 「走？」白老太爷把刚刚摘起的星叶菊捏在手中，他面露怒意道：「白家在，我能走到哪里去？」 「不离开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的。」面相憨厚男子平静道。 两人一个在城外消灭据点一个在城内收拾白家，在汇合过来之前，对于白老太爷的回答早有预料。 白老太爷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这两人。 白老太爷身边老僕嵴背紧绷，他知道这两人很不好对付，因为老爷说他们是早已踏入气罡段的武者，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气罡段，一身本事直逼道境修士！ 小院内的气氛有些紧张沉凝，一切就在白老太爷的一句话之中。 只是那两人都没有看白老太爷身旁那个老僕一眼，只是看着白老太爷。 「你应该明白，就算你拼命将我们两个留下来也没有用，白家的结局只会更惨。」脸瘦男子缓缓说道。 「背叛是什么下场，你比我们更明白。」 这话让白老太爷一下子衰老了很多，他苦笑道：「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我就不应该贪心。」 「你们两个做的蠢事，要我们白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第1182页 脸瘦男子与憨厚男子面露苦色。 憨厚男子面皮微抖道：「你应该明白，我们不得不这样做，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的证据，意外是谁都不想的，但意外百出，我们回去之后，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他们确实很不好受，甚至会比死更痛苦，只是他们不能逃，没有谁能逃过教内的追踪。 「那是你们应得的。」白老太爷冷笑道。 「好了。」脸瘦男子声音微冷道：「我们不是来与你闲聊的，你自己选吧。」 「希望你们不要辜负白家。」白老太爷脸色沉重道。 「你放心就是，神教不会因为做愚蠢的事。」憨厚男子郑重说道。 「老爷。」老僕隐隐猜到了，他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我也不想这样子，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白老太爷脸色平静道。 …… …… 白府大门隐隐在望的时候，沈靖开口道：「我们人太少，白府武者人很多，硬闯进去，恐怕是不行的。」 「那就先礼后兵。」周凡缓缓道，「要是敢反抗，就说白家叛逆，硬闯进去，黄大人他们很快就会到。」 白家一旦被打成叛逆，非白家嫡系的外来武者都不敢再做什么。 到了白府门前，沈靖冷着脸取下腰牌，大声喝道：「仪鸾司办事，都给我让开。」 门卫不敢拦人。 门直接被推开了。 第991章 断臂求生 随着周凡、沈靖带着武者们快步进入，白府内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只是周凡他们的脚步不停，那些围过来的人只能不断后退。 「你们干什么？」一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板着脸沉声道。 这人是白老太爷的二儿子白天旭。 白家有人站了出来，白家武者立刻胆气一壮，不肯再后退。 周凡与沈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沈靖瞥了一眼白天旭，寒声道：「仪鸾司办案，敢阻拦者斩！」 「你敢！」白天旭怒目圆瞪：「就算是仪鸾司，也要给出一个理由来，否则别想再行前一步。」 「要理由可以，让白老太爷出来！」沈靖平静道。 「跟我说也一样。」白天旭道。 「你算什么东西？要不你们去请白老太爷出来，要不就给我滚开。」沈靖不耐喝道，他又踏前了几步。 白天旭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其背后响起：「二弟。」 白天旭听到这声音，顿时心里松了口气，他连忙让开恭敬道：「大哥。」 周凡也认得的白天华走了出来。 「不知两位大人来这里有何事？」白天华拱手平静问道。 「我们有些事要问白老太爷。」周凡说道。 白家人这么多，想硬闯除非支援尽快来，要不然很难可以做到。 「这恐怕不行。」白天华摇头道。 「这轮不到你们说不行，事关重大，要是白家想阻拦，那将会把白家当作叛逆论处！」沈靖冷声说道。 「白家不敢阻拦官家做事。」白天华面露悲痛道：「我说不行，是因为老太爷刚刚逝世了。」 白老太爷死了？ 在场的人都是面露愕然之色。 周凡与沈靖很快就见到了白老太爷的尸体。 沈靖掀开白布看了一眼，确认是白老太爷的样貌之后，他冷着脸道：「验。」 验是要检验是否真正是白老太爷本人。 这世界存在很多的手段能让一个死人伪装成另一个死人。 但总会有痕迹。 符师们立刻蹲下弯腰检查着白老太爷的尸体。 站在一旁的白家人敢怒不敢言。 站在最前面的白天华脸色淡然。 「这不可能，他怎么可以死？」何人声音尖锐道，他浑身发抖，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事。 白老太爷居然死了。 周凡看着地上的尸体，他没有说话，但心里嘆了口气，知道这尸体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白老太爷显然是想用自己的死来保全白家，他们都低估了白老太爷的决心。 但这事又不能怪何人，因为就算何人第一时间带他们过来，恐怕也是这样的结果。 「你们白家以为他死事情就完了吗？」何人又哭又笑，哭笑之余还在不断咳嗽：「我有你们白家涉案的证据，我要你们白家跟着我何家陪葬！」 周凡微微挑眉，何人说错了，白老太爷这样一死，那白家就可以把大部分罪责都推在白老太爷个人行为身上，白家会有不少人受到牵连，白家也许会衰落，但恐怕倒不了。 毕竟白家这么大。 黄不觉与张公公带了不少武者出现在白家。 其实在周凡与沈靖带着武者进入白家时，就引起了西北三坊世家的轰动。 张李家、东方家、曹家、孙家都立刻得到了消息，但事涉仪鸾司与白家，他们四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密切关注。 当然仪鸾司也没心思理会其他四家。 黄不觉与张公公知道白老太爷死了之后，他们的脸色都是沉了下去。 好不容易才知道噩梦怪谲的信息，现在白老太爷死了，那很有可能线索就彻底断了。 「尸体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伪装的痕迹，他是服用七毒丹死去的。」符师经过初步检查之后，就向周凡他们汇报。 第1183页 七毒丹是一种就算跨过了换血段武者都能毒死的剧毒丹药。 黄不觉冷冷扫了一眼厅内白家人，他冷声下令道：「把尸体带回司府仔细检查，给我搜，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敢阻拦者与发现可疑人，都给我捉起来，敢反抗者杀！」 仪鸾司武者们立刻四散，开始搜寻了起来。 白家的嫡系都是怔了一下，看着现在白家的主心骨白天华，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只是白天华一动不动，默认了仪鸾司的搜查。 周凡走到了何人的身前道：「给我证据与名单。」 白家犯罪的证据与牵涉人员名单。 何人也已经冷静了不少，他没有答话，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别给我们添麻烦，故意把一些人也牵连进来，没有证据，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而已。」周凡看出了何人的想法。 何人瞥了一眼周凡，还是报出了名单，并且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三个信封，交给了周凡。 周凡拿着这些东西递给手下人，让他们按名单捉人。 那些人没有逃，因为无处可逃，不是说他们无法逃出城，而是他们逃出高象城无处可去。 仪鸾司必定会通缉他们。 没有身份的他们想进入其他人类聚居地只能伪造身份，但伪造身份很难，每一个外来者进入聚居地，官家都会慎之又慎，而在荒野外，想生存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麻烦或许能解决，他们不能逃的另一个理由在于，他们要是逃了，那白家就会受到包庇罪而被处置，到时他们的亲人更是会被着重针对。 无论哪一国，对逃犯的律令都很严苛，一律是连坐制度。 如一家之主的白老太爷，如果偷偷逃走了，那整个白家的人都会被捉起来，然后以与白老太爷关系远近来论罪。 所以除非白老太爷很绝情不顾整个白家，要不然他不会逃，这也是何人之前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的原因。 但何人没想到白老太爷宁愿死，也要保守秘密。 这样做或许会暂时缓解白家的危机，但白老太爷一死，带着所有秘密死去，就是彻底得罪了仪鸾司，得罪了官家。 就算白家今天能逃过一劫，但所有的世家都不敢再与白家交往，白家将会彻底衰落。 所以周凡他们不明白，白老太爷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第992章 威吓 仪鸾司将白家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但并没有搜到任何值得一提的东西。 白家太干净了，就算是一瓶梦丸都没有。 「把名单上的人都带回去盘问。」黄不觉满脸怒意道：「从今天起，没有仪鸾司的允许，白家所有人都不准离开白府一步，敢踏出大门一步者，可杀之。」 「还有让白家在外的重要成员都回到高象城来，当然他们想逃也无所谓。」 白家的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应话。 白天华作为现在白家名义上的家主，同样被带走了。 整个白家的人都如惊弓之鸟，忐忑不安，忧虑白家与自己的命运。 但这已经不是周凡他们所关心的了。 他们将人带走之后，就急匆匆赶回了仪鸾司府。 在路上，周凡与黄不觉三位四镇使商量了几句，就决定分头行事。 周凡继续调查白家的案子，关键是看能不能询问出那些怪谲的特性，而黄不觉三位四镇使继续投入过夜的准备工作之中。 何人也被关了起来，周凡先是让府里的医师给何人看病。 医师告诉周凡，何人确是患了绝症，除非能寻到罕见的高价丹药，否则也就是一两年的命了，但那种丹药就算遇上了，就算是倾尽高象五大世家其中一家的财富，也买不起。 周凡明白过来后只是轻轻点头，白家的人有府里的武者询问，暂时不用他理会，所以他先来看了何人。 何人死气沉沉，白老太爷死了，但他还是输了，因为白家还没有彻底倒下。 「周大人，我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来找我何事？」何人一边咳嗽一边道。 「真的没有了吗？」周凡问：「你再认真想想，这样白家最多衰落，说不定未来会死灰復燃。」 何人面露惨澹的笑容：「如果有，对现在的我来说隐瞒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周凡沉默了一下，他转身离开何人的关押之处，回到了监狱的一家静室内，看着摇曳的灯火。 「大人。」两个武者走进了静室之内。 「何人有没有问题？」周凡问。 「大人，没有伪装样貌的痕迹。」其中一个武者连忙回答。 在收押之前，仪鸾司当然会对何人进行一次核查。 周凡没有再问，不是他怀疑何人有问题，而是谨慎问一下而已。 毕竟何家就剩下何人一人了，他要彻底确认这个就是何人才敢放心下去。 「白家那边怎么样了？」周凡又问。 「白老太爷的尸体经过再次确认，与初验结果没有区别。」 「经过审问，在证据面前，白家被逮捕的人大部分都承认了自己参与进梦丸的事情之中，但他们对噩梦怪谲都说一无所知。」 「有没有问出上次白家商队运送那怪谲唯一倖存者的下落？」周凡又问。 那倖存者很重要，因为这可能是他们能找到唯一一个了解那些怪谲的人了。 第1184页 「大人，他们说那倖存者回来之后，就已经离开高象城，不知去向。」武者回答。 周凡挑眉道：「都是一样的说辞吗？」 「差不多。」武者低头回答：「他们说那倖存者他们也无法接触到，只是隐隐听说送出了高象城。」 周凡嘆了口气，他知道那倖存者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白天华有没有说什么？」周凡又问。 「白天华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武者说道：「何人提交的证据，也没有白天华参与了这些事的证据，大人要不要用刑？」 白家都已如此，就算仪鸾司对白天华用刑，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只是周凡摇头道：「没有用的，这种人就算你用刑他也不会说的，把他提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是。」两名武者转身出去，很快就将白天华带了过来。 现在的白天华带着铭刻符文的手铐脚镣，身体的真气更是早已被封住，但他还是淡然的表情，坐在了周凡对面后笑道：「周大人，想不到我们会有在这里见面的时候。」 周凡也是笑道：「我也没想到，想当初在酒楼与白家主相谈甚欢，实在不忍见到白家主如此样子。」 白老爷子死了，白天华就是家主了，所以周凡才会如此称唿。 「这算不了什么。」白天华摇头道：「我们白家做错了事，自然要付出代价，周大人，那些人该关就关，该杀就杀，白家绝不敢有半点怨言。」 「这包括你在内吗？」周凡淡淡地问。 「当然包括。」白天华一脸严肃点头：「只要仪鸾司能拿出证据，我白天华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但此事真的与我无关，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周凡对于这话只是嗯了一声，他又说道：「看来白家主很有信心，在过来之前，我与四位四镇使为了白家的案子，简短商量过，对白家的案子也有了大概的定论。」 白天华的腰背不由得挺直，他对白家的命运其实很担心，要不是有白老太爷临死前对他一番交代，他恐怕早已经崩溃了，家主这个位置并不是这么好坐的，尤其是现在这时候，撑不过去，别说家主的位置，就算是白家还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 「我们的结论是证据不足定罪的当然要放走，就似白家主想的那样，要是我们没找到证据，迟点就会把你放了。」周凡缓缓说道。 「如此便谢谢周大人了。」白天华客气笑道，「待出去之后，要是周大人赏脸，白某设宴款待周大人，与周大人似上次那样喝酒聊天。」 「我肯定赏脸。」周凡面无表情道：「不过黄大人他们说，现在有足够证据表明那些噩梦怪谲是白家商队送到高象城来的……」 「周大人，那不过是家中一些愚昧贪婪之辈作出的事情，可不能因此就把整个白家都算进去。」白天华连忙打断道。 「这个恐怕就难了。」周凡嘆了口气，「噩梦怪谲祸乱高象城，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四位四镇使大人与我，都会被仪鸾司撤去官职。」 「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太好的办法来对付噩梦怪谲，黄大人他们与我对白家的行为都很生气。」 周凡说到这里脸色冷了下来。 「我们不好过，也不能让白家好过！」 第993章 噩梦怪谲来歷 我们不好过，也不能让白家好过！ 白天华脸色微变，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周凡说出来，他的心还是一沉。 四位四镇使加上周凡，那就是代表着整个仪鸾司都会针对白家。 别说现在白家已经元气大伤，就算是鼎盛期的白家，也不是高象仪鸾司这个官家最强大机构的对手。 要是再被针对，元气大伤的白家就真的是无法缓过气来了。 「大人，你们这样迁怒白家，未免太过分了。」白天华一脸愤慨道。 周凡淡淡道：「你说迁怒就迁怒，但此事因白家而起，你们找好了替死鬼，白家老太爷也死了，大魏律令奈何不了你，你以为白家就能平安无事吗？」 「从今天起，仪鸾司的武者会一天十二时辰查白家，白家在高象城这么多年，真的能干净得一点坏事都没做过吗？」 白天华脸色又是一变，水至清则无鱼，有哪个世家没做过一些骯脏事？ 要是仪鸾司真的死盯着白家，那白家肯定有不少旧案被翻出来，就算没有，那些合作者也不敢再与白家合作。 因为一旦与白家合作，那就上了仪鸾司的黑名单，民不与官斗，就算是世家巨富也不愿惹上这个官家最强力的机构。 「就算我们五人不幸被撤职，那也没事，你要是对仪鸾司了解，那肯定知道，上来的也会是我们派系的人，让他们继续帮忙查白家就是了。」 「白家要是想往附近县搬迁，那得慎重考虑，路上的路可不好走，就算侥倖搬到了其他县城，可是那也有仪鸾司，也有我们认识的同侪，白家想在那边落地生根……」周凡漠然道：「白家主，你觉得有可能吗？」 白天华额头渗出了汗珠，他脸色有些苍白，勉强维持镇定道：「周大人，这又何苦，你们这么费劲针对我们白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白家送来的噩梦怪谲可是会让我们五人丢掉官职。」周凡脸色微冷道：「你知道我们费了多少心思才爬到这个位置吗？我们不尽最大力气报復白家，白家当我们好欺负吗？」 第1185页 「周大人，事已至此，我们白家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我们白家可以尽最大可能补偿五位大人，无论是要钱还是要其他东西……」 「白家主，你应该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周凡开口打断道。 白天华沉默了一会道：「我不是很明白，还请大人明示。」 「我们要噩梦怪谲的所有信息，如果我们能捉住噩梦怪谲，我们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也不会针对白家。」周凡说道。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那噩梦怪谲的事情。」白天华急声道。 「白家商队遭遇袭击，据说还有一个倖存者，倖存者呢？」周凡冷冷问。 「那人……」白天华顿了一下道：「走远了。」 走远了，那就是再也找不到，再也找不到就很可能是被白家杀死灭口了。 周凡面露嘲弄道：「我与四位大人的意思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不管白家主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这都不会改变我们对白家的态度，白家帮忙，我们保住了官职，让高象城少死一些人，那白家就有一线生机。」 「我们要是输得一败涂地，那白家……也就不会有白家了。」 周凡拍了拍手，两个武者走了进来，周凡冷声道：「希望白家主不要考虑太久，你也知道的，说不定今夜过去，上面就失去了耐心，对我们五人动手。」 两个武者架起白天华将他往外带，白天华一个激灵道：「周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但老爷子临死前说了一些话，也许会对你们有用。」 「说。」周凡挥了挥手，让两个武者等等。 「说可以，但周大人必须保证仪鸾司不再追究我白家的责任。」白天华道。 周凡轻笑了一声道：「白家主，你觉得自己有讨价还价的权力吗？」 「说不说就随你了，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与四位大人都不会有兴趣追着白家穷追勐打，你更应该担心的是那些世家们。」 白天华微微沉默，才声音沙哑道：「老爷子说很抱歉，他也不想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那完全是意外。」 周凡皱眉问：「你们运送怪谲的商队遭遇了什么事情？」 「老爷子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事。」白天华眼神闪烁道：「但偶然下我听到了几句，说有人袭击了我们的商队，致使那些怪谲得以逃跑，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凡没有再问，而是耐心听着。 「其实……其实……要是能捉住那些怪谲，老爷子说他们早就去做了，而是没办法捉得到。」白天华支支吾吾说，他瞥了一眼周凡，怕周凡生气。 但周凡的脸色很平静，关于这点他早已猜到，能产出梦沫的怪谲，要是能回收，他们早就想法回收了，而不是坐视不理。 白天华知道这些话周凡他们肯定不满意，他咬了咬牙道：「老爷子说他也不知道那三个怪谲的来歷，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他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然后经过无数次尝试机缘巧合下发现了梦沫的作用。」 原来只有三个怪谲，周凡默默将这个信息记录下来，只有三个怪谲，比他想像的还要少。 「它们喜吸食人的脑髓，但一旦餵食人的脑髓，它们就会成长起来，老爷子说他们从来不敢轻易餵食人的脑髓给它们三个，平时餵食的是动物的脑髓，动物的脑髓让它们不会饿死，但它们就会停止生长。」白天华脸露苦涩说。 白老太爷死前才将他唤去，把事情告诉了他，他才知道高象城的噩梦怪谲与白家有关。 显然白老太爷一直都有准备，不让他涉足进此事之中，就是为了给白家留一条退路。 「成长起来会怎样？」周凡问。 「老爷子说他们也不知道。」白天华苦笑道：「他们感觉到危险难以控制，就不敢让它们继续成长。」 「要是无法控制，那只能杀死那三个怪谲，但这三个怪谲很罕见，他们没有发现更多相同的种类，为了梦沫供应的稳定性，他们就不敢冒险。」 第994章 谁说谎 噩梦怪谲成长起来不知道会怎样……周凡沉着脸问：「那他们可有说那些噩梦怪谲要真正成长要多久？」 白天华摇头。 「白老太爷还说了什么？都说出来，可不要有任何的遗漏，越详细越好。」周凡冷声道。 「老爷子说那三只怪谲样子是三团蓝绿色的光芒，只有餵食脑髓时，它们才会从光芒之中探出三根蓝绿藤条的光束，吸食脑髓。」白天华继续说道。 「一旦靠近它们，要是没有做任何隔绝措施，人魂就会不可避免受到影响，没有任何人倖免，他们曾经做过实验，就算是道境修士都会受到影响，但道境修士能够感知到人魂受到了侵蚀，也能够远离这三个怪谲。」 「老爷子说他们怀疑，要是那三个怪谲成长起来，这种能力还会继续增强。」 「要是这样，你们是如何运送那三只怪谲的？」周凡又问。 「老爷子没有细说，说是放入某种隔绝魂力探测的容器之中，运送过来的。」白天华回答。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们没有派高手暗中看着吗？」 「老爷子说袭击他们的势力同样很强大，而且早有预谋，对方很聪明，在临近高象城，正值商队放松警惕才发动的袭击。」白天华嘆了口气道：「周大人，你别问我们是谁袭击商队的，老爷子说他们也不知道。」 第1186页 「我现在没兴趣知道。」周凡淡淡道：「你继续给我说那三只怪谲的事情。」 白天华沉默了一下道：「没有了，老爷子告诉我的都告诉你了。」 「没有了？」周凡寒声道：「它们是怎么隐藏起来的？难道老爷子他们不知道吗？」 只要知道那三只怪谲的隐藏方式，仪鸾司就能寻到它们的藏身之处。 「老爷子他们要是知道，那就不会捉不到它们了。」白天华苦笑道：「周大人，当时老爷子找我过去时，要说的话太多，时间又很紧急，不可能面面俱到……」 周凡脸色阴沉，他冷冷注视着白天华：「信息太少了，对我们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也许……」白天华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老爷子说他们也不知道那三只怪谲躲在哪里时提过一句，他说那三只怪谲不是没有逃脱过，但从来没有似白家商队那次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很轻松就被他们捉了回去。」 「你确认？」周凡知道这肯定是很关键的地方，他问：「那几次与最后一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这……」白天华愁眉紧锁：「周大人，你就别难为我了，我不是老爷子，怎么可能知道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那它们之前被囚禁在什么地方？」周凡又问。 白天华摇头。 「周大人，我真的没有遗漏什么样的话了，不过老爷子他有一个建议留给你们。」 「什么建议？」周凡一脸认真问，白老太爷留下的建议或许会很有用。 「老爷子说……」白天华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他说，这三只怪谲很诡异，要是实在不行，那我们最好放弃高象城，迁走看能否摆脱那三只怪谲。」 「那真是巧了。」周凡面露嘲讽道：「有一个面具男子也是这样说的，并且他还说这一切都是他做的，难道你们白家就是与那面具男子合作的吗？」 周凡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白天华脸上的表情。 「什么面具男子？」白天华脸上露出了讶异之色。 「与白老太爷合作的是什么势力？」周凡又问。 「周大人，你觉得我会知道吗？」白天华反问，「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势力的任何人。」 白老爷子不想白天华牵连进这事中，自然不会让他接触与白家合作炼制梦丸的那个神秘势力。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周凡说着话，瞥了一眼白天华身旁的武者道：「给他一道鬼誓符。」 武者把鬼誓符取出放到了白天华的手中。 「发誓吧。」周凡淡淡道：「只要你没在刚才的事情中说谎，发誓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我个人可以向你承诺，即使你提供的信息很少，但只要仪鸾司府能够顺利捉住那三只怪谲，那我们不会为难白家无辜的人。」 「谢谢。」白天华毫不犹豫利用鬼誓符立下了鬼誓。 看着没有任何异常的白天华，周凡才挥挥手，让那两名武者把白天华带了下去。 就算仪鸾司没有针对白家，白家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是很难说的。 不过这是白家自作自受，周凡没有任何同情白家的意思，他快步离开监牢，让人去把四位四镇使请到集议室，说那些噩梦怪谲查到了一些消息。 黄不觉四人听说消息，很快就到了集议室。 周凡就将从白天华那里得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三团蓝绿色光芒……光芒中会伸出藤条般的光束吸食脑髓……靠近它们人魂会受到影响……道境修士也无法倖免……」 黄不觉四人听完之后都是沉默不语。 「阿弥陀佛。」闻蹄先开口道：「如果仅仅是这些，对我们来说还是有作用的，但可以试着把这些信息透露给书院、白象寺，让他们与我们司府一起查询，看能否对号入座，寻出这怪谲是什么怪谲？」 只要知道是什么怪谲，那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黄不觉看了一眼已经有些灰暗的天，他嘆了口气道：「来不及了，至少今夜来不及了。」 错过了今夜，那就又要丢掉二百多人命。 「只能尽力去做。」周凡眉头微蹙道：「白老爷子透露的信息，说那三只怪谲吞食脑髓之后，会迅速成长起来，我怕它们会有变化。」 有些怪谲成长起来与没成长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只能如此，希望今夜能够解决它们。」沈靖缓缓说。 「还有一事。」周凡看了一眼黄不觉四人道：「之前我们得到的存影符，那个面具男子说最近包括噩梦怪谲在内的怪谲是他故意放入城中的，我觉得有些不对。」 「毕竟按照白老爷子的说法，噩梦怪谲是被人袭击才会逃脱，这是一场意外。」 「不是白老爷子在说谎，就是那面具男子在说谎！」 第995章 夜临突变 谁在说谎？ 显然那面具男子说谎的可能性更大。 「那面具男子为什么说谎？」沈靖不解问。 「我猜不是想给他们组织壮大名声就是他并不是面具人组织的人，他与面具人组织有仇。」周凡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黄不觉敲了敲桌子道：「有道理，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除了白老太爷背后的那个势力，可能还有另一股不下于他们的势力在高象城。」 第1187页 白天华说有人袭击了商队，能作出这样的推论是很自然的事情。 「如果那面具男子不属于两股势力中的任意一股，那就是有三伙不同的势力了。」闻蹄接着道。 张公公脸色阴沉道：「看来城内形势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他们未必还在高象城，但我们也不得不防。」黄不觉皱眉道。 只是该如何防？ 「要不我们传信给仲院长与张李老太爷，看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回来，两位老大人不在，我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沈靖有些忧虑道，「那三伙势力要是存在道境修士，我们仪鸾司的实力可能就应付不来了。」 「存在多个道境修士这个可能很小。」黄不觉摇头道：「现在我们还能应付得来，又有圆海大师在，仲院长他们恐怕也就刚到千幻雪山不久……」 仪鸾司自然有仪鸾司的责任，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拜託外人去做，只有实在应付不来，才会拜託书院这些势力帮忙。 众人又商议了几句，就结束讨论把那怪谲的特徵告诉司府的符师、书院、白象寺，让他们去查阅典籍，务必要寻出那三只怪谲的来歷。 即使他们明白，那三只怪谲有不小可能会是从来没在人类史上出现过的怪谲。 但只能尽力而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今天再也没有人往城外逃，甚至有不少人从城外回来了。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昨夜三个村子出事，让他们明白，不是说十八个村子就安全，既然如此，留在城外还不如回到城内。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在白天的时候就选择远离高象城。 但这样的人还是很少，毕竟茫茫荒野，要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想横穿而过到达安全之地，这途中充满了风险。 而且就算到了安全之地，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百万人的城市每夜会死不到两百人，人们左右权衡，未必就会轮到他们，这比起去荒野之外赌运气好得多了。 夜幕渐渐降临，笼罩着整座城市。 周凡来到东南三坊，他抬头仰望天穹。 今夜无星，漆黑的夜空下是点亮的万家灯火。 今天经歷的事情很多，总算不是没有收穫，至少他们知道了他们敌人的一些信息。 三个怪谲，并不是数量多得可怕的怪谲群。 在仪鸾司努力，各方势力的协助下，他们终于在入夜之前，完成了基本的布置，不说每家每户都拥有防御符箓与报信符箓，但大部分的家户都有了。 没有的家户也尽量安排人手进去保护他们，实在无法的就让两家甚至三家合在一起，一天时间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以说已经很好了。 但周凡心里还是没底，即使办法是他想出来的，但能起多大作用，他也不知道。 只能希望一切顺利。 …… 高象城处于黑夜笼罩之中，但高象城又是白天，天穹烈日高挂。 城内安定平和，行人、马车、路边的摊贩、商铺，喧闹而平和的景象。 在城市的上空，九条如藤般的光线还是似以往般交缠在一起，散发出低低的鸣叫声。 低沉的鸣叫声向着城内扩散，传入所有人耳中。 鸣叫声越来越大，最后化作三声尖锐的吟唱之声。 交缠着的藤条遽然缩了回去，缩进了各自的蓝绿光团内。 三个悬在半空的蓝绿色光团大小并不完全相同，它们的光芒柔和。 三个蓝绿光团的光芒原本柔和没有变化，但在各自三根光束缩了回来之后，光团变得璀璨耀眼起来。 城内的人还是如常按照自己的轨迹生活，似乎没有注意到三个蓝绿光团的变化。 变得璀璨的光团大小在剧烈伸缩变幻，持续发出刺耳尖叫声。 唰的一下，它们消失在高象城的白天之中，出现在高象城的夜空之下。 三个蓝绿光团的体积越来越大，如三轮突然出现的蓝绿太阳。 在它们出现的瞬间。 城内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它们的存在。 所有人都是面露愕然之色。 甚至附属的十八个村子，也能看到那三轮高挂的蓝绿太阳。 「是它们。」周凡脸色微凝，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与白老太爷临死前所说的一模一样。 城内不少地方传出了喧譁吵杂混乱之声。 符墙有着金色光芒亮起，在空中交织出一道道手腕粗的光网。 三团蓝绿光芒远在高象城的符阵之上，符墙没有自动产生反应，这符墙是仪鸾司府激活，显然是想将那三团诡异的怪谲光芒隔绝在高象城之外，再慢慢处理。 谁也没想到这三团光芒会这么突然就出现了。 三团光芒的体积实在太大了，每一团都有高象城一坊那么大，又在高空之中，很少有远程武器能到达那种高度。 仪鸾司府一些武者接到命令，跑回司府，准备搬出司府内的攻天符弩。 这种符弩体积庞大，搬运不易，但却是针对飞行怪谲的大杀器。 每一架符弩都需要五匹马才能拉动，需要三个武者合力才能迅速发射弩箭。 一切都在混乱而有秩序展开，而在混乱的暗处，也有不少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在城西的墙上，立着两个人影，在蓝绿光芒照耀下，能看到他们一个戴着黑红双色面具，一个戴着青红双色面具。 第1188页 「终于出现了。」黑红双色面具男子仰望着天空的光团笑道。 「只是才几天，就变得这么大了，小心一些。」青红面具男子沉声道：「他们估计也在盯着那三只怪谲，准备进行回收。」 黑红面具男子微微点头道：「无论怎样，这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第996章 涡纹 「怎么变这么大了？」在小同坊的一个院落内，面相憨厚的男子吸了口冷气道。 「我们从来不敢餵食它们太多的人类脑髓，当然不知道它们在疯狂吸食脑髓之后会变得怎样……」瘦脸男子皱眉道。 「会不会官家也对付不了它们？要是这样，那这座城……」面相憨厚男子面抖了一下不敢继续说下去。 「这座城怎样与我们无关，寻找机会看能否回收它们，要是能，我们就能将功赎罪，要是事不可为，那我们就离开这里。」瘦脸男子如此说道。 …… 在城外的十八个村子都有很多人注视着那三团巨大的光芒。 白虹馆的人初时也是一片慌乱，但幸好白虹馆馆主与他的徒弟们很快就让白虹馆稳定下来。 「阿凡在城内……」瘦猴一脸担忧说道。 「瘦猴还是先担心我们自己吧。」瘦猴的师父敖风苦笑道：「高象城可是有符墙的，而我们十八个村子可没有符墙，要是那三团光芒往村子来，那我们就糟了。」 …… 「仪鸾司一群废物，赶紧把那三团光芒给收拾掉呀。」奥公公有些心惊胆战焦急道。 「太高了，估计仪鸾司也正在想办法。」他身边的皱深深冷冷道。 皱深深要来镇守村子，奥公公也跟着过来了，奥公公嘆气道：「小皱呀，我最近眼眉跳得厉害，叫你跟我一起离开高象城你又不愿意，现在要出事了，我看着那三团光芒，就心跳得厉害。」 皱深深淡淡道：「是我连累了大人，但我不能走，大人应该自己离开才对的。」 「这也说不上连累。」奥公公挥了挥手大度道：「我怎么能把小皱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呢？不过……」 奥公公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要是太危险，那待会小皱你记得跟着我，我有办法保护你，其他人就顾不了了。」 皱深深眼角跳了跳，对于奥公公的保护之语皱深深表示怀疑，但还是应了声是。 …… 「这就是那三个噩梦怪谲吗？」李虫娘同样在看着天空中的光芒，她轻声道：「剥皮婶婶，你回城去，看着他。」 「少主，这不行。」暗处陈剥皮的身影浮现出来说得很坚决。 「快去，我不会有事的。」李虫娘又是轻声催促道，「就算不敌，难道我还逃不了吗？」 陈剥皮沉默了一下道：「我让刘三火他们想想办法看能否寻到他，要是真的遇到危险，我再赶过去，那三只怪谲来歷古怪，我要守在少主身边，少主不要多言，我不会答应的。」 李虫娘蛾眉轻蹙，她答应了镇守村子，无法离开，但她了解陈剥皮，陈剥皮不肯，她就算逼她，她也不会愿意去的。 …… 「阿弥陀佛。」白象寺内圆海站在塔顶，也看到了那三团光芒。 他没有立刻赶过去。 因为仪鸾司还没有向他求助，也因为那三团光芒位置太高了，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静观其变，他担心光团的位置还会改变，向着十八村、书院或白象寺方向而来。 …… 滋滋声开始从光芒之中扩散而出。 只是这声音被高象城的符阵阻挡住，十八个村子虽然没有高象城这样厉害的符墙符阵，但同样被留在那里的符师武者们激活了蓝色的符阵，挡住了可能有问题的滋滋声。 周凡已经与三位四镇使带着数十符师武者站在城墙之上，尽量近距离注视着天空上的巨大蓝绿光芒。 张公公留在了仪鸾司府主持大局。 他们这些人没有在高象城的防御符阵之内，但在那滋滋声响起的瞬间，队伍之中就有符师扔出数道符箓，散发金色的光罩，挡在了他们身前。 这样的小事有符师们去处理，周凡五人凝神看着三团蓝绿光芒。 攻天符弩并没有搬运到城墙上来，而是散开分在城内三个角落，因为一来城墙太狭窄，二来就算搬到城墙上，那三团高挂的光芒还是不在射程之内。 光芒还是在伸缩变幻，时大时小。 「它们为什么会突然现身？」沈靖不解问。 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它们会突然现身。 「它们应该是处在剧烈的成长变化之中，不是失去了控制就是认为它们足够强大不需要再躲躲藏藏。」黄不觉仰头看着那三团光芒开口说道：「这对我们来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不需要再想着如何费劲将它们寻出来。」闻蹄说道：「多日来的煎熬也算有个结果了。」 很快底下的符师就测试出，这声音并不会对人产生任何的伤害。 就在黄不觉下令撤开身前符阵之时，三团光芒传出的滋滋声忽而变得尖锐起来。 见此黄不觉他们脸色微变，又连忙让符师扔出一道道符箓，布下一层层符阵。 伸缩变幻的三团光芒停止伸缩，而是在不断膨胀，直至每一团光芒膨胀到足以覆盖两坊时，才停了下来。 第1189页 三团璀璨的光芒给人一种就似烈阳坠下的压迫感。 嘭！ 三团光芒齐齐爆开，爆炸捲起蓝绿色的狂风横扫开来。 光芒璀璨映照得所有敢直视光芒的人都闭上了眼睛。 「不好！」 在唿唿风声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周凡他们所在的位置再也站立不定，众人被狂风吹得七零八散。 在这什么都看不见的瞬间，周凡在被掀飞之时，他的锈刀出鞘，刺在了坚硬的砖石之内，这才使得自己没有被吹离。 蓝绿狂风散去。 周凡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有不少人被吹离十来米，但幸好城墙上两边围着的砖石够高，没有人被吹落下去。 黄不觉三位四镇使距离周凡不算远。 他们都是急急看向城内，发现城内的防御符阵没有被那古怪的狂风吹溃之后，才松了口气，连忙抬头看向高空。 他们眼瞳收缩着。 高空蓝绿光团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三头大得惊人的怪谲。 蓝绿怪谲如在天空腾飞的巨兽，散发淡淡的蓝绿光芒。 所有看着它们的人都被它庞大身躯背后展开四片随风飘荡的透明翅膀所吸引，翅膀上有大小不一的蓝绿旋涡纹路，左右完美对称。 蓝绿旋涡纹路还在不断闪烁变幻大小。 摄人心魂。 所有人都是如痴如醉看着，忘了世间一切。 第997章 攻天符弩 天空三头巨大蓝绿怪谲，在黑夜中同样散发淡淡的蓝绿光芒。 它们那如人头颅大的三个复眼之上有着三根蓝绿触鬚时不时伸长交缠在一起。 它们展翅盘旋，为它们真正的成熟而感到喜悦。 这使得它们一时间忘记被它们迷了心神的猎物们。 站在城墙上的周凡，视线只是随着盘旋的蓝绿怪谲翅膀游移，他的脸同样似高象城内抬头仰望的所有人一样，茫然而呆滞。 「主人，主人。」小绻的声音从他的心底响起。 但却无法唤醒周凡。 黑色的头髮从周凡的脑顶伸了出来，捂住了周凡的眼睛，不让他再看那诡异的蓝绿翅膀。 周凡一时间就清醒了过来，明白他刚才人魂被吸引住之后，他顿时感到悚然一惊，那些怪谲的翅膀上的纹路不是诅咒不是毒素，所以他身上携带的默咒符等符箓器具都没有起作用。 当然要是有什么东西攻击他，他的意识会惊醒他的人魂，就算小绻没有帮忙，他也能醒过来。 周凡低下了头，他让小绻缩回头髮，他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看了一下四周，正好看到黄不觉也挣脱了那种人魂被摄的状态，至于黄不觉如何挣脱的，周凡就不知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犹自带着惧意，但很快恢復如常。 「先救人。」黄不觉对周凡沉声道。 两人分散开，分部捂住沈靖与闻蹄的眼，让他们恢復了意识。 这时，城内的防御阵法已经转为漆黑的光芒。 这是城内仪鸾司府发现了那三只蓝绿怪谲翅膀的诡异，把防御阵法转为漆黑的光阵，屏蔽了空中的景象，把城内那些被迷住了心神的人救了回来。 沈靖与闻蹄也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顾不了多想，而是分散，一会就把所有的符师武者救了回来。 但他们不敢再直视空中的三头蓝绿怪谲。 周凡开启了耳识，也只能听到高空三只蓝绿怪谲盘旋的高度，它们发出的鸣叫声、它们展翅的唿唿风声，却无法得知它们在做什么。 「现在怎么办？」沈靖急声道。 他们现在连直视都无法做到，这样无法直视的怪谲，不是没有遇见过，符师们已经取出一道道符箓，让数个武者贴在身上尝试，看能否不再受那诡异的摄魂翅膀影响。 城墙之下的仪鸾司府应该也在想办法。 但在这时，空中因为进化而感到喜悦的噩梦怪谲已经恢復了冷静，它们围绕着雄伟的城池盘旋，进化使得它们感到飢肠辘辘，它们的复眼贪婪注视着城池下百万生灵，四翅一振向着城池俯冲而下。 「小心，它们下来了。」周凡的耳识第一时间察觉了噩梦怪谲的动向，大喊了起来。 三只噩梦怪谲俯冲而带来阵阵狂风，吹得城墙上的周凡他们衣衫猎猎。 高象城的符阵开始散发幽幽的黑色光芒，无数金色光箭朝三只噩梦怪谲疾射而去。 他们只能听得到咻咻的箭矢声与三只噩梦怪谲的尖锐鸣叫声。 周凡侧耳倾听着一切动静，他的耳膜被震痛，只能运转真气，收缩耳识。 待符阵第一波攻击结束之后，一切声息平静下来之后，周凡又连忙让耳识扩散出去，只是他的脸色很快大变起来，他抬头看向夜空之中。 夜空中一片漆黑。 「它们不见了。」周凡开口提醒道。 黄不觉他们也纷纷抬头，发现三只噩梦怪谲果然消失了。 「它们该不会见攻不破符阵，向城外的村子转移过去了吧？」闻蹄脸色微变道。 但他很快知道自己猜错了，因为被漆黑光芒所笼罩的城池，传来了巨大的吵杂声、恐慌声。 周凡他们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这三只噩梦怪谲不知用什么办法越过符阵进入了城内。 第1190页 众人朝城墙的石阶狂奔而去，赶下去支援城内的人。 这三只怪谲在没成长起来之前就能在高象城来去自如，它们这时能越过符阵进入城内，那不是出奇的事情。 周凡他们从城门石梯奔下来。 巨大的声浪传入他们的耳中，那三头巨大怪谲落在了东南、东北、西南三个区域。 它们的触鬚蔓延着穿过一个个人的头颅，吸食它们喜欢的脑髓。 因为距离较远，它们又是已经降落下来，所以周凡他们不用担心看到它们翅膀那诡异的蓝绿涡纹。 「不要靠近它们，我们分开去攻天符弩，你们谁修炼了眼识？」黄不觉看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三个区域冷声问。 怪谲进入了城内，符阵不敢再乱用，因为符阵杀伤范围太大，在城中人这么多要是使用防御符阵，死的人就多了。 只能使用攻天符弩。 「我修炼了眼识去东角。」周凡拔腿就往前奔去，很快就消失在黄不觉他们的眼前。 至于黄不觉他们还有没有人修炼眼识，又如何分配，周凡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周凡跃上瓦顶接连跳跃，他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东角，看到了武者们正在调试攻天符弩。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周凡一跃而下，很快就奔到了仪鸾司武者们身边。 原本发现有人出现，武者们都是一阵紧张，待看到是周凡之后，才松了口气。 「让我来。」周凡没有多说话，他把发射攻天符弩的位置从一个武者手中接了过去。 符箭足有一丈长，要是没有足够的力气，根本无法把攻天符弩的大弦拉开。 但对周凡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要是没有眼识的辅助，这么远的距离攻天符箭就算面对巨大的目标，只能碰运气，这样很难射中足以致命的部位。 周凡肌肉膨胀，他整个人都爆发变得高大起来，拉开大弦，眼识小心翼翼开启，他没敢看噩梦怪谲的翅膀，而是盯着它那怪异的圆脑袋。 体内的真气灌注进符箭内。 白色真气激活了巨大符箭上一节节的符文，与符文融合在一起，特制的符箭流淌着淡淡的金光，这也是周凡亲自射箭的一个原因。 攻天符弩因人而言，武者越强，真气融合发射的符箭就越强。 符箭瞄准了东南区域那只噩梦怪谲的脑袋。 第998章 阴隐线 周凡没有急着发射攻天符箭，他目光冷然，耐心等着机会。 直至那头噩梦怪谲伸出它的三根触鬚向着底下被迷惑了心神的人刺去之时，周凡松开了拉着的粗弦。 嘭！ 发射箭矢的巨大气压声爆开，符弩四处砂石滚动四溅，吹得周围武者都是后退了几步。 金色的巨大符箭爆射而出，只能看到一轮模煳的金影在空中划过。 那噩梦怪谲听到了背后的爆鸣之声，它嗅到了巨大的危险，一声刺耳的尖叫，它的四双翅膀骤然蜷缩回来，把它围了起来。 一丈长的金色符箭到了，直至贯穿了它的四双翅膀。 蓝绿色的液体洒落下来，它发出了悲鸣声。 城内它的另外两个同伴同样发出声音在回应，并且展翅想向着它这边移动，只是黄不觉他们也出手了，使用攻天符弩等手段，把那两只噩梦怪谲留在了它们本身的区域。 黑夜中灰尘滚滚，隐隐有着火焰在城中灼烧了起来。 人的慌乱惨叫声在城内迴荡着。 「上箭！」周凡大喝道。 被周凡箭矢射中的噩梦怪谲，它四翅一抖，嗤的一声，箭矢倒射而出，刺穿了一座半坍塌房子的墙壁。 周凡脸色微凝，这灌注他真气的攻天符箭居然没有贯穿那噩梦怪谲的身体，甚至符文的力量都无法扩散。 噩梦怪谲张开了嘴朝周凡所在的方向咆哮起来，无数蓝绿色的唾沫飙溅出来，这是梦沫。 它开始向着攻天符弩这边疾沖。 它的移速很快，它移动的时候身体还在不断缩小，很快就消失在周凡的眼前。 周凡脸色又是一变，这怪谲的身体还能变小？ 他的眼角余光看向另外两处所在的噩梦怪谲，果然身体也消失了。 缩小身体可能是为了躲避攻天符箭的攻击。 不过他很快就再也顾不得细想，因为那噩梦怪谲横冲直撞，沖塌了一座座房子。 很快就出现在周凡的不远处。 噩梦怪谲已经变得如人一般大，它展开四翅，又发出愤怒的嘶叫。 「别看它，都给我后退。」周凡大声喝道，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小绻从周凡的脑顶钻出，坐在了周凡的肩膀上，她簌簌发抖，但这种时候容不得她退避，她成了周凡的眼睛。 噩梦怪谲翅膀上的蓝绿涡纹对同为怪谲的小绻并没有起作用。 周凡拔出锈刀与德字刀。 他进入了一种与小绻心意相通的状态，小绻能看到什么，他就能看到什么，根本就不用小绻开口告诉他。 这是他刚才在匆促之中，与小绻沟通想到的办法。 要不然仅仅凭着耳识，他很难与噩梦怪谲战斗。 「我倒要看你有什么本事！」周凡冷笑，紫金甲冑将他与小绻都覆盖了起来。 噩梦怪谲尖叫着朝周凡扑去。 第1191页 周凡的身体唰的一下消失在噩梦怪谲眼前，他出现在了噩梦怪谲的后背。 噩梦怪谲同样在快速转身，它那好像镰刀一样的六足朝周凡噼斩而去。 周凡双刀与镰刀六足瞬间不知拼了多少下。 真气与怪谲的力量碰撞肆虐开来，震塌了周围的房子，地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周凡发现噩梦怪谲的三只复眼能轻松捕捉到他瞬移级的身法与快刀的动作，而且它的六足砍击威力甚至不下鍊气三段的武者。 周凡在格挡噩梦怪谲的六足镰刀攻击时心思转动，枯木势顺着他的双刀蔓延。 只是噩梦怪谲四翅一扇，它的身体在飞速后移。 周凡微怔了一下，他的枯木武势收敛回刀内，但噩梦怪谲发出一声尖鸣，身体如一道蓝绿的光线，向着城内的方向逃去。 周凡脸色微沉，他施展瞬移身法，向着噩梦怪谲追去。 这噩梦怪谲应该是能感应到危险，要不然不会在他要施放枯木势杀死它的时候，突然后退。 这是一种类似他意识的能力。 快速移动的周凡人魂突然悸动了一下，这让他脸色微变，急急停了下来，整个人后退了数步。 刚才意识给他警示，说有危险。 意识的警示让周凡停了下来，他在追踪噩梦怪谲时，意识可是扩张到了十步的意识极限。 也就是说十步之内有危险。 周凡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睁睁看着那噩梦怪谲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很快周凡就发现了他前方空气里出现了三根细细的银线。 银线若隐若现。 周凡明白，他刚才要不是停下来，要是他的真气防御、紫金甲冑这些无法抵御住，那他会被银线切割成三段。 「真是奇怪，你是如何发现我的线？」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这声音就似在周凡耳边响起一样。 戴着黑红面具的男子在黑暗废墟中走了出来，他眼里带着好奇之色。 他刚才布下可是绝杀的局，只要杀死这个仪鸾司的高手，那只噩梦怪谲就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不过现在也一样，他的那个同伴已经追了过去，他只需要在这里将眼前的男子拦住。 周凡睁开了眼，他看着黑红面具男子，没有说话，而是一个瞬移，就沖向了黑红面具男子。 只是周凡的动作很快就停了下来，他在不断后退，双眼挑眉。 因为黑红面具男子身体四周浮现着无数的银线。 黑红面具男子嘆了口气道：「看来你真的能发现，我这阴隐线炼制不易，可是连眼识都能蒙蔽住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我只能杀死你了。」 周凡冷声道：「你废话太多，如果你真是面具组织的人，那我可是宰过你组织的好几人，不差你一个。」 周凡又是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我承认你身法确实快。」黑红面具男子双手抖动，空气中有着无数的银线若隐若现，将他笼罩了起来。 这是他气罡段修炼而成的特殊罡线，他曾经利用这罡线把一个道境修士切成了十来段。 对他而言，周凡显然不是道境修士，那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周凡的身影浮现出现在他的左侧。 黑红面具男子脸色平静，罡线抖动着笼罩着周凡，收缩拉紧切割。 只是罡线穿透了周凡的身躯，却没有想像中的血水飙溅。 黑红面具男子眼瞳收缩，但他再也来不及做什么。 锈刀在空气中划过，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 戴着黑红面具的头颅在地上滚动，双目露出愕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阴隐线会没有任何的效果。 周凡扯下面具男子身上的符袋，他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收刀入鞘，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第999章 蚀日与千谲 从城外十八个村子向着高象城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高象城火光沖天并伴随着一阵阵轰鸣声传来。 但镇守村子的李虫娘、皱深深等人只能沉默看着，他们的职责是守卫村子，要是他们离开，从而导致村子出现什么问题，那就麻烦了。 那三只怪谲可是会飞的，随时都可能离开高象城，往村子这边过来。 城内的事情只能交给仪鸾司。 周凡往前奔走，他时不时跃上瓦顶，观察着周围，试图寻出从他手中逃逸的噩梦怪谲。 该不会是又进入了它最擅长的隐匿状态？ 周凡心思转动，映入视线的是燃烧的房屋，四处唿喊救火的人，人的痛喊声、哭泣声传来。 周凡嘆了口气微微沉默，他不知道其他两处的情况，但黄不觉他们比他经验丰富，应该问题不大，就是这三只噩梦怪谲都已经降临城中，每一息过去，都会给高象城带来很大的损失。 何以圆海大师还没有来？还是来了在其他区域？ 周凡没有多想，他定住心神搜寻噩梦怪谲的踪迹。 在这种混杂的环境之下，耳识难以起到作用，周凡只能使用了眼识、鼻识来寻那噩梦怪谲。 噩梦怪谲身上的气味在刚才打斗中周凡已经记住，但城内瀰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想凭鼻识从这么多气味中嗅出噩梦怪谲的位置也不容易。 周凡现在只希望那噩梦怪谲没有进入特殊的隐匿状态，要不然…… 第1192页 要不是那个面具男子的拦阻，他也不会跟丢那噩梦怪谲。 周凡走走停停，站在瓦顶上的他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座房子坍塌下去。 那里有打斗！周凡眼神一凝，然后向着那边奔去，他一本奔一边合上了眼睛，紫金甲冑隐甲符文浮现，使得他连带小绻都进入隐身状态。 他很快就奔到了打斗的地方。 周凡藉助小绻的视野，这里已经成了废墟。 但打斗的不是人与噩梦怪谲，而是两个人，一个是身穿黑衫，脸上蒙着黑布的黑衣人，一个是青红面具男子。 黑衣人用长剑、青红面具男子用的是一柄斧头，两人显然都到了气罡段，剑罡与斧罡不断碰撞炸开，掀起阵阵狂风，烟尘滚滚。 在烟尘瀰漫的另一边，有一个半圆符阵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那个噩梦怪谲被困在了符阵之内，正在不断嘶吼，它用自己锋利如刀的六肢试图撕裂符阵。 但每当它这样做，符阵就会反弹青色的雷弧，电得它六肢有着淡淡焦黑之色。 它的翅膀上还带着伤口，赫然是周凡利用攻天符箭打伤的那个噩梦怪谲。 周凡眼微微眯起，看着场中打斗的两个武者，他小心翼翼绕着弯移动。 他现在只想移到噩梦怪谲的身旁，然后伺机而动，最理想的结果是这两人拼一个两败俱伤，那他不仅能捉到这噩梦怪谲，还能把这两人给一次解决掉。 要是实在不行，那他只能尽快了结这噩梦怪谲。 不能走得太近这噩梦怪谲有着能感应危险的类似天赋，周凡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但他还没有走到一半路，就站住了脚。 因为那两人突然停下了打斗，分开站着。 周凡微微挑眉，因为这两人都没有受伤，为什么分开不再继续打呢？ 「你们千谲盟为什么针对我们？」黑衣男子沉声喝道。 青红面具男子冷笑道：「你们蚀日教不也是冒充我们千谲盟在高象城到处闹事栽赃我们吗？想让我们千谲盟进入官家的视线吗？」 周凡面露异色，蚀日教他知道，是大魏国的一个神秘组织，是仪鸾司邪恶组织黑名单前五的存在。 一旦发现蚀日教的成员，仪鸾司武者能逮捕的就逮捕，无法逮捕的可以当场斩杀掉。 大魏国存在一些邪恶组织，这些组织犯下累累恶行，官家对这些在黑暗处的势力都是除之而后快。 但面具男子属于所谓的千谲盟，可能是一直刻意隐藏，也可能是一个新兴的邪恶组织。 「这么说你们承认是你们袭击了白家商队，扰了我们的好事？」黑衣男子声音寒冷。 原来白家背后的势力是蚀日教！周凡脸色微变，白老爷子好大胆，居然敢与这等邪恶组织合作。 面具男子轻笑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我们与贵盟素来没有任何仇怨。」黑衣男子不解问。 面具男子没有回答，他只是瞥了一眼被封禁起来的噩梦怪谲。 黑衣男子很快反应过来，他沉声道：「原来是为了魂梦兽，为了梦丸，那偷走我们梦丸的也是你们了。」 面具男子没有再回应，他手中的斧头一噼就是一道黑色的斧罡旋噼而去。 黑衣男子长剑微颤，浅黄剑罡飞射，斩碎斧罡。 两人都知道不能久拖下去，仪鸾司的人很快就会赶来，为此两人的战斗越来越兇险厉害，为的就是尽快解决对手。 周凡脚步轻灵向着噩梦怪谲走去。 「谁？」黑衣男子的耳垂忽而动了起来，他一剑噼得面具男子后退了数步，长剑一撩，就是一道剑罡疾射而出。 赫然是周凡所在的方向。 周凡冷哼一声，手中锈刀出鞘，把疾射而来的剑罡噼成无数的浅黄光粒，但他的身影也显现出来了。 周凡心里苦笑一声，他没想到这黑衣男子修炼了耳识，显然黑衣男子一直留意四周的动静，他偶尔会开启耳识来确认是否有人赶来，结果却听到了周凡的存在。 青红面具男子发现身穿紫金甲冑的周凡之后，他也没有再急着出手，而是眼瞳收缩问：「我同伴呢？」 之前周凡追击那噩梦怪谲时，一直躲在暗处的黑红面具男子就去拦住杀周凡，而青红面具男子则是想法将噩梦怪谲捉住。 计划本来很顺利，青红面具男子利用特殊的符阵困住了噩梦怪谲，但没想到躲在暗处的黑衣男子也出手了，要不是他躲得快，可能已经被黑衣男子杀死了。 只是他这边不顺利就算了，他与黑衣男子厮杀，还想着黑红面具男子尽快来帮他，谁知道来的是周凡。 那他同伴呢？ 第1000章 想当黄雀？ 面对青红面具男子的问题，周凡轻笑一声道：「你那位同伴，当然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青红面具男子沉默了一下才明白周凡的意思，其实周凡出现在这里，而不是黑红面具男子，这也证实了周凡的说法。 青红面具男子眼露警惕之色，他环视着四周，无论是周凡还是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死他那位同伴，显然有一个实力与道境修士差不多高手在城内。 黑衣男子同样是眼带警惕看着周凡。 三人沉默对峙。 不远处有着脚步声传来，显然是仪鸾司的武者开始往这个方向赶来。 第1193页 要是只有一个气罡段武者在，周凡早就出手了，但对方有两人，这两人在气罡段之中也是顶尖层次，周凡想以一敌二，可没有这么容易。 对周凡而言，拖得越久越好，这里可是高象城。 显然青红面具男子与黑衣男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时青红面具男子先动了，他做了一件让周凡与黑衣男子预料不及的事情，他的左手缩进袖袍内，再伸出时多了一张青色的符纸，符纸迅速燃烧。 符纸燃烧之时，封住噩梦怪谲的青色符阵散去。 噩梦怪谲尖叫一声，展翅飞了起来，唰的一下就消失在三人眼前。 周凡面露怒意，他只能朝噩梦怪谲追去。 青红面具男子的身影很快隐入了黑暗处。 黑衣男子哼了一声，他的身影随着周凡的方向追去。 只是他刚走了几步，黑暗处有着锈刀透出，锈刀爆发出冷蓝色的火焰、青黑鬼气、黑色雷弧，在真气的灌注下，多种力量交织的一刀兇险之极。 黑衣男子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化作一抹残影向着左边移动，避开了这兇险的一刀。 只是又是一柄巨刀从黑暗中噼下，巨刀中爆射出金色的碎羽。 咻咻咻！ 金色的碎羽贯穿了黑衣男子的身体，漫天血雨飙射。 黑衣男子倒在了地上，他的全身都是密集的血洞，他死前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从黑暗中显现出身影的周凡，只是扫了一眼黑暗处，他把黑衣男子有些破裂的符袋摘下收起，才朝噩梦怪谲消失的方向冲去。 在黑暗处，青红面具男子的身影浮现，面具内的脸渗出了冷汗，这仪鸾司的年轻武者实力未免太可怕了，与他打成平手的蚀日教武者就这样被杀死了。 实力是一方面，这年轻武者的心性也很可怕，他也没有想到这年轻武者会这么快就折返回来，杀了黑衣男子的一个措手不及。 刚才他要是似黑衣男子那样跟在后面，面对这年轻武者的两刀，恐怕也难以倖免。 「算了，算了，这魂梦兽还是不要了。」青红面具男子喃喃自语说，他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周凡无法不折返，他可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费了一些时间杀死青红面具男子，那噩梦怪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周凡的眼前。 他的眼识与鼻识都一直保持着开启，他向着空中四处仰望，发现没有就继续以不快不慢速度奔走。 噩梦怪谲应该是知道没有任何遮挡物的空中并不安全，尤其是空中还有仪鸾司的符阵在。 「它为什么不似以前那样进入隐匿状态？」周凡一边搜寻一边不解自问。 要是这噩梦怪谲进入隐匿状态，那周凡早就对它没办法了。 它应该无法这样做，要不然早就做了，而不是被人用阵法封印住。 那进入隐匿状态的条件是什么呢？ 是因为它已经进入成熟的状态身体改变无法再似以前那样，还是缺少某种必要的条件？ 周凡心里面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他很快就从东北区域的小同坊穿出来，看着西北三坊尚风坊的边界，他停顿了一下。 即使无法发现噩梦怪谲的踪影，但周凡能够嗅到噩梦怪谲的气息就是在西北区域。 它为什么要往这边跑？ 不是应该往它同伴身边跑才对吗？ 周凡这样想着，他把一道符箓扔出，符箓散发淡淡的红色光芒，砰的一声，红色光芒冉冉升起。 不一会儿，在附近的仪鸾司武者们都赶了过来，他们朝周凡拱手行礼。 「有一只噩梦怪谲进入了西北三坊，你们给我搜，并且告诉这一区域的世家们，让他们小心一些，一旦有发现，发信号给我。」周凡冷声下令。 西北三坊的世家们今夜一直没有出手帮忙，只是守着自己的家宅，只要不波及他们，他们都不会理。 世家无情，周凡不是关心这些人的死活，而是让他们警觉一点，这样能够更快搜出那噩梦怪谲。 武者们应了声是，立刻沖入了西北三坊。 周凡又拦住两个探谲员问：「知道东南、西南两个区域的状况吗？」 两个探谲员都是摇头。 司府武者们今夜四处奔走，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了救灾上，这三只怪谲的力量太强，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太小。 周凡侧头看向东南、西南两个区域，只是看到红色的火光以及巨大混乱声。 周凡让他们两人不要跟着搜索，而是去打探情况，立刻向他汇报。 周凡没有与四位四镇使联繫，是因为他们也许都在战斗，未必有空理会他。 周凡踏入了尚风坊。 经过仪鸾司武者们的大声提醒，尚风坊的世家们立刻知道噩梦怪谲进入了这一区域，消息迅速传达，世家们相互唿应，整个西北区域立刻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世家的武者们或是跃上屋顶、围墙或沖入小巷之中，寻找那头怪谲。 忽而积德坊的一个世家宅院传出了悽惨的喊声。 喊声一闪而逝，但附近世家武者们都是听到了喊声，朝那个世家围了过去。 「都小心一些，不要看它的翅膀。」 「别让它逃了。」 「快通知仪鸾司，让他们过来。」 各种各样的喊声此起彼伏。 第1194页 周凡很快也得知了消息，黑暗中的他几个瞬移，向着世家提供的方向追去。 发动世家们搜寻，果然效率很快，要是自己找，说不定会让噩梦怪谲带着我不断绕圈。 周凡很快就到了世家武者所说的那处庄园。 武者们不敢翻跃围墙，只是围住这处庄园。 第1001章 我咒你 「还在里面吗？」周凡揪住一个武者看着庄园问。 「不知道，刚才翻过围墙进去里面的人都已经没有了动静。」那个武者眼露恐惧道，「但没有见它出来。」 这些武者之所以止步，也是因为进去的人都没有了动静。 那个噩梦怪谲的翅膀太可怕了一些。 周凡没有理会这些武者，他闭上了眼一脚跺地，整个人跃起，翻过了高高的围墙，进入了庄园。 庄园内躺着无数的尸体。 那个噩梦怪谲还在，它的三根触鬚正刺入了一个呆呆站着的武者头部，吸食他的脑髓。 周凡一落地，它就冷冷注视着周凡。 蓝绿的虫躯染上了红色的鲜血，让噩梦怪谲看上去更加狰狞恐怖。 小绻浑身发抖，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噩梦怪谲。 噩梦怪谲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叫声。 与此同时，不远处同样传来两声啸叫。 周凡脸色凝重，这两声啸叫显然来自它的两个同伴，它的两个同伴也进入了西北三坊。 外面传来了骚乱之声。 周凡拔出了锈刀，必须要尽快收拾这噩梦怪谲，要是给它与两个同伴汇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周凡向那噩梦怪谲疾沖而去时，噩梦怪谲骤然身体不断变大。 它一旋转，变得无比巨大的六足镰刀也是跟着转动，周围的房子被割得完全分离坍塌下去。 周凡也被好似人身躯一样宽的蓝绿镰刀扫得飞了出去，但他没有受伤，只是在空中一个翻滚就站住了脚。 不远处也有两个巨大的噩梦怪谲在往这么冲来，它们要汇合。 外面有着武者在向它们攻击。 周凡近处的这个噩梦怪谲没有再理会周凡，而是四翅一展，低空朝自己的同伴俯冲而去。 难道它们三个要汇合在一起才能进入隐匿状态，不行，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它们汇合，周凡心念电转，他整个人同样疾沖而出，只是几个瞬移就到了这噩梦怪谲的背上。 噩梦怪谲实在太大了，现在的周凡对它而言，不过是一只蝼蚁般大小。 但噩梦怪谲在周凡跳上它背嵴时，它就感觉到了，它有着类似武识段武者般的六识，即使现在身躯庞大，依然能发现周凡，它的四翅骤然变幻，如锋利的刀片朝周凡切割而去。 只是周凡消失在了它的背嵴，出现在了它的脖子处，举起了德字刀，德字刀噼下。 噩梦怪谲尖叫一声，它双爪抓向地下，抓碎了两座房屋，疾停的它试图利用这股力道把周凡甩下去。 周凡的德字刀没有得以噼下，但他右手的锈刀刺入了噩梦怪谲的嵴背之中，使得他还是留在了噩梦怪谲的头上。 噩梦怪谲疯一般甩动自己的头。 周凡冷喝一声，唇齿间爆发出一个音节。 金色涟漪散开，把噩梦怪谲的巨大头颅覆盖住，它停住了。 借着这瞬间，德字刀微微一划，噼在了噩梦怪谲的头颅上。 蓝绿好似金属般的头颅就连德字刀都无法砍得入，但对周凡来说已经足够。 诡海血瀑势！ 嗤嗤声响起。 怪谲头颅蓝绿色液体不断飞溅而出，向着地面洒落。 噩梦怪谲的身躯摇摇欲坠，它发出了悲鸣之音。 另外两个正在与仪鸾司黄不觉等人厮杀前进的噩梦怪谲同样发出了嘶鸣之音，它们就似疯了一般，不顾黄不觉他们的攻击，朝这边横冲直撞，无数的建筑被摧毁。 三个不同角落的攻天符箭向着这两个噩梦怪谲射杀而来，但被它们用四翅拍开。 周凡没有看那两个疯狂冲来的噩梦怪谲，他怕这怪谲没有死，德字刀不断砍噼在噩梦怪谲的身上。 每一刀携着血瀑势落下，都是无数的蓝绿血液喷溅而出。 就似下了一场独特的蓝绿大雨。 直至到了怪谲尾部，落在地上的周凡微微喘气，他确认这噩梦怪谲已经死了。 那就还剩下两个。 周凡抬头仰望那两个就快要冲到这个区域的噩梦怪谲，这时他的人魂骤然悸动起来，他的身体一个瞬移离开了原地，出现在数十步之外。 但意识传递给他的危险信号依然没有解除，他的人魂都隐隐刺痛起来。 他疯一般不断瞬移后退，危险如影随影。 「我咒你没有双手。」黑暗处有声音幽幽响起。 周凡感觉他的手腕传来被切割的剧痛感，他强忍着这种剧痛感，锈刀武势蔓延出去，但武势也没有用，这剧痛感依然在。 「我咒你没有双手。」声音好似在脑海中响起一样。 周凡的手腕出现了浅浅的血线，他的手就似要断裂了一样。 这是道境修士使用的术法！ 周凡马上明白过来，他冷喝一声，六识全开，他的鼻子与耳朵都在全力寻找那躲起来的修士。 「我咒你没有双手！」声音似乎无处不在。 第1195页 随着这声音响起，很快周凡就听到了细微动静，他骤然朝那细微动静处瞬移而去，手中的双刀疯狂噼砍。 黑暗中传来铛铛金属碰撞声。 周凡的双手剧痛得以解除，但他的手腕留下了一条条红色的血线，不过因为自愈之体的原因，血线正在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在癒合。 黑暗中的那人被周凡的攻势打得不断后退。 但周凡心里紧绷，他知道这人可能就是一直想要他命的道境修士，他的双刀斩噼得更快。 他唇齿间迸发出怪异的龙语同时，锈刀血瀑势、巨刀寂灭势疯狂噼砍而出。 起初那手持兵器的修士还能利用自己作为道境修士的特殊抵御周凡的攻势，但周凡龙神语加诡海武势实在太可怕了，龙神语让那修士动作僵硬，血瀑势与寂灭势藉此落在了修士身上。 他的身体一半血水爆出，一半就好似干尸一般生机断绝。 但这修士居然一时还没有死，他倒在地上悽厉喊：「你不能杀我，否则面首会肯定……」 他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巨刀分成了两半。 周凡将这修士分成两半，即使这修士已经没有了动静，他还不放心，又是狂砍了十来刀，才停下刀，将这人身上携带着的符袋挑离不远处。 周凡的锈刀嗤的一声燃起了冷蓝色火焰，火焰落下。 那修士的身体立刻焚烧起来。 看着幽幽火光，周凡这才长舒了口气。 书上说道境修士生命力顽强，对道境修士了解不深的周凡，他要做到这样的程度才能放心下去！ 第1002章 迟来的人 周凡走去将那面首会道境修士的符袋收起，他没有来得及细看，而是急急向着前方抬头看去。 但前方早已空空如也，那两个巨大噩梦怪谲都不见了身影。 周凡刚才全神贯注与那道境修士厮杀，却没有留意那边发生的事情。 他脸色微变，向着前方奔去，很快就发现原来被他杀死的那噩梦怪谲处的尸体也不见了。 在废墟处，黄不觉、沈靖带着诸多武者满脸疲惫站着。 因为一片黑暗，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刚才，周凡与一个道境修士在厮杀。 「噩梦怪谲呢？」周凡怔了一下过来问。 「逃走了。」沈靖嘆了口气道。 「你杀死一个噩梦怪谲之后，去了哪里？」黄不觉没有责怪之意，只是不解问，今夜周凡可是一人独自缠住了一个噩梦怪谲，并还杀死了那个噩梦怪谲。 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在关键时候退缩。 「有一个武者想杀我，我被缠得无法分身。」周凡面露无奈道。 「知道是谁吗？」黄不觉问。 「不知道，让他逃了。」周凡道。 面首会的事周凡不想让人知道，毕竟这牵涉到那个九灵环的盒子，而且那个人可是道境修士，说出去太过惊世骇俗了。 黄不觉没有再多问，他感到很头痛。 今夜高象城损失惨重，四个区域处处废墟，死伤更是数不清。 即使在事发之时，仪鸾司就让高象县衙打开了所有城门，让民众得以逃出城，但那时候还是太迟了，短短时间，无数人在这场灾难之中死去。 仪鸾司府没有受损，但所有人都是忙碌了起来，与县衙还有巡逻队开始了救援工作。 仪鸾司府为此激活了城墙的符阵，让符阵照亮了整个高象城，否则在黑暗中，想寻出废墟中受伤的人很麻烦。 要是等天亮，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到那时，都不知要有多少受伤的人因为时间的拖延而死去。 繁华热闹的高象城，处处悲鸣之音。 周凡与四位四镇使正坐在集议室内，每一个人都脸色凝重。 镇南使闻蹄脸色惨白，他不慎遭到噩梦怪谲一击，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现在才恢復了一些。 「闻蹄大师，你先去休息吧。」黄不觉轻声说道。 只是闻蹄摇了摇头，嘆息道：「阿弥陀佛，贫僧无碍，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周抚司，你确认你对付的那个噩梦怪谲已经死了吗？」黄不觉先是看着周凡问。 「我确认它已经没有了生机。」周凡缓缓道：「只要不是那种能够死而復生的怪谲，它应该是死了。」 黄不觉微微点头道：「那就是死了一只，重伤了一只，还有一只轻伤。」 周凡也是刚刚才知道，他被道境修士袭击期间，那两只怪谲拼死前沖，最终被黄不觉沈靖联手重伤了一只，而另一只因为闻蹄受伤，人手不足，反而无可奈何。 最后这两个怪谲冲到了那只死去怪谲的身前，它们两个都是伸出了自己的三根触鬚与那只死去怪谲的相连。 然后三只怪谲一起化作蓝绿光芒瞬间消失了！ 这三只怪谲要触鬚连在一起，才能彻底隐匿，当然，这可能是它们成熟之后才需要如此，现在还无法确认。 经过一番苦战，无法杀死三只怪谲，让众人心情都很沉重。 今夜的情况特殊，它们因为刚刚成熟，才会突然在他们眼前暴露身影，并且还很冲动对高象城发动了袭击。 以后就未必能有这样的机会，它们要是还似以前那样躲藏起来，偷偷猎食人类，那就麻烦了。 他们都已经知道，那些怪谲最棘手的地方在于一张开它们的翅膀，那所有人的人魂就会被摄住，再也难以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第1196页 也就是说周凡之前的方法不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它们究竟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沈靖不解地问。 就在这时集议室的门被敲响。 「什么事？」黄不觉问。 「禀各位大人，白象寺主持圆海大师求见。」门外的小吏连忙回道。 一直没有现身的圆海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按理来说，圆海在三只噩梦怪谲攻入城中时就应该出现，要是圆海在，今夜的损失就不会这么大。 只是圆海现在才来，这又是为什么呢？ 「快请他进来。」黄不觉扫了一眼众人，他开口说道。 很快圆海就走进了集议室，周凡他们看过去。 圆海表情平静，他的身上也没有看出任何的问题。 「大师。」黄不觉他们都是站起来与圆海行礼。 没有人出言指责什么，因为大佛寺本来就不是官家机构，帮不帮都没有问题。 「阿弥陀佛，诸位不用客气，都坐下吧。」圆海让周凡他们都坐下来。 黄不觉邀请圆海坐主位，但圆海只是坐在了黄不觉的身旁。 周凡他们这才坐了下来。 「阿弥陀佛。」圆海面露悲悯道：「高象城被怪谲弄成这样与贫僧迟迟无法来援有很大关系，贫僧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此次事了，贫僧将会辞去白象寺主持一职，专心为那些死去的亡魂念经，以安抚他们在天之灵。」 周凡他们一怔，连忙劝慰起来。 只是圆海挥了挥宽大的僧袍打断道：「诸位不用再劝，要不这样做，贫僧心中难安，贫僧还欠诸位一个解释，贫僧之所以迟迟没有到城内来，是因为过来途中遇到了一个道境修士。」 「他拦住了贫僧，贫僧与他一番苦斗，却是无法拿下他，最后还被他逃走了。」 圆海说到这里又嘆了口气，他眉眼之间隐含怒意。 周凡他们沉默，没有人怀疑圆海的话。 不仅仅是他们都相信圆海的品行，更是因为这样做，对圆海对白象寺对大佛寺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只是那道境修士从哪里来呢？ 「大师，可看出那道境修士的来歷？」黄不觉怒声问，「此人可以说是造成高象城这么大损失的主要原因，要是寻到他，绝不能饶了他。」 高象仪鸾司府或许奈何不了一个道境修士，但对大魏官家来说，一个道境修士根本算不了什么。 「看不出。」圆海摇头道：「他身穿黑衣，还利用术法遮住了脸，看上去就是一个无面之人。」 第1003章 吞食 利用术法遮蔽的无面之人？ 周凡微微皱眉，今夜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蚀日教、千谲盟、面首会，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敢袭击圆海的无面之人。 「阿弥陀佛。」圆海又是宣了一声佛号道：「其实那人就算敢露脸，也未必就是他本来的样子，让他逃了，现在想找他就难了。」 「总要试试。」黄不觉不甘道：「待会就让司府里的探谲员好好调查一番。」 「如此也好。」圆海说。 周凡又把他听来的蚀日教与千谲盟的事情都告诉黄不觉众人。 「原来白家背后是蚀日教。」张公公脸色微冷：「真是好大的胆子，要不是官家宽仁，换了前朝，这可不是诛杀首恶就能解决的事情，这是要满门抄斩的。」 只是白老太爷已经自杀，其余白家有牵连的人都被关了起来，就算知道是蚀日教，也不可能再迁怒白家那些还算无辜的人，不过必要的惩罚还是要的，往后高象城就只剩下四大世家了。 「把此事报上去，让上面处理蚀日教的事情。」沈靖缓缓道：「但那些面具人属于千谲盟，你们可听说过千谲盟？」 在座的人都是缓缓摇头。 「不过总算知道那些面具人组织的名字，记录下来，标註为邪恶组织，向上面汇报。」黄不觉沉声说道。 一旦被确认为邪恶组织，将会受到官家不遗余力打击。 众人又商讨了几句这两个组织的事情，才又把话题转移到今夜那三只怪谲身上。 圆海还不了解那三只噩梦怪谲目前的情况，他开口询问，待了解之后，他沉吟了一下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谲，贫僧怀疑它们能够躲在独特的空间之内。」 圆海这样一说，众人都是明白过来，毕竟在这么多人眼前消失，它们不是挪移出去就是进入了特殊的空间内。 但挪移能挪移到哪里去？ 要是能挪移到很远的地方，它们完全不用一次次来高象城，而是可以选择其他地方猎食。 所以进入特殊空间的可能很大。 「要是真的进入特殊空间……」闻蹄停顿了一下苦笑道：「那就麻烦了。」 黄不觉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因为进入特殊空间的怪谲，他们根本就无可奈何。 圆海也沉默不语，这样的情况确实很棘手。 「我们杀死了它们的一个同伴，又重伤了它们一个同伴，如果它们有很重的报復心，那很快就会报復高象城，如果是之前那种隐秘的杀人方法，我们该如何应付？」沈靖沉声问。 当然也有可能那两只没死的怪谲，已经被打怕，不敢再攻击高象城，但这种好的情况不用考虑，他们要考虑的是最坏的情况出现时该怎么办？ 第1197页 「也未必会很棘手。」周凡忽而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周凡。 「你们还记得吗？当时那三只噩梦怪谲要汇聚在一起，才能进入隐蔽状态。」周凡缓缓说：「它们其中的一只死了。」 「周抚司，就算其中一只死了，但我们可是看到了，那两个活的只要将触鬚交缠在死的那一只上，它们同样能进入隐蔽状态。」沈靖忍不住插口道。 「正是如此。」周凡点头道：「但终究是死了的，那它们下次再来，就要带上一只死物，你们觉得它们还可能会似之前那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吗？」 「尤其是那怪谲死去时身躯庞大，如果它无法再变小，那它们出现我们必定第一时间能发现。」 「而且我们也知道，有很多怪谲死后，身体的腐烂速度是很快的，如果那怪谲的尸体在腐烂，那它们还能这样隐蔽行动多少次？」 「周抚司说得对，它们未必就如以前那样难以对付。」张公公舒了口气道。 「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圆海说。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针对那三只怪谲的对策，他们很快就说到了这些高象城损失上来。 集议室内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损失现在还来不及统计，全部力量都投入了救灾之中。 这是黄不觉他们任期内遭遇最大一次灾难。 除了人祸外，主要因为那三只怪谲，短短时间，它们对高象城造成的损失实在太大了。 …… …… 烈日高挂的天穹下。 庞大的蓝绿尸身坠落。 砸塌了三四座房子，烟尘瀰漫。 人们发出悽惨的唿喊声，奔来奔去救援被砸在房屋内的人。 他们看不见蓝绿尸身。 很快又有一个巨大的蓝绿身躯摔落在地上，摔在地上的它看着自己同伴的尸身，发出了悲鸣之声。 蓝绿光芒散开，附近的人类、房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尸身躺在平静的地上，它的身上还残留着蓝绿的血液。 第三个蓝绿怪谲展翅从空中缓缓降临，它仰头髮出了啸叫。 城内其他处的人看不见这样一幕，依然按照自己的轨迹在生活。 站着的噩梦怪谲，它走到了尸身旁边，用自己的触鬚轻轻触碰着尸身，发出低沉的尖啸。 躺在地上的噩梦怪谲，同样发出啸叫声，回应着站立的噩梦怪谲。 两者的啸叫声频率越来越高，似乎在商量什么。 最后啸叫声停下来时，受伤的噩梦怪谲触鬚向着站着的噩梦怪谲伸去。 两者的触鬚又交缠在一起，触鬚之内隐隐有着蓝绿光芒流淌着。 当触鬚分开，受伤的噩梦怪谲哀叫一声，它的蓝绿复眼渐渐褪色，它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唯一活着的噩梦怪谲四翅展开，发出了尖锐的啸叫声，它低下头张开狰狞锋利的嘴大口嚼食起它的同伴。 城市内迴荡着它的吞食声。 它吃得很快，没有多久，它两个同伴的尸身都被它吞食掉。 这时它的身躯庞大得足以占据高象城四分之一，很多房子都被它膨胀起来的身躯压塌。 也因此，它无法再爬动。 它的四翅张开，把半个高象城都囊括进去，刺死了无数的人。 它发出了刺耳的鸣声，看着自己那长椭圆形的巨大腹部。 腹部足足占据了它现在身体的二分之一，它的腹部一伸一缩，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如天人捶鼓，整个空间随之出现了浅浅的裂痕。 第1004章 收穫与笔记 事情商议完毕之后，天色还是一片漆黑。 那三只怪谲应该不会这么快再度出现，但为了避免意外，圆海决定留在仪鸾司府，等到天亮。 周凡与四位四镇使商量了一下，沈靖值夜，其余人想去休息的都可以去休息。 毕竟有圆海在，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那问题应该不大。 闻蹄受伤，自然也要去歇息，但他想了一下还是独自来见圆海，在没有其他外人的房间里，闻蹄恭敬行礼道：「师叔。」 「师侄不需如此客气。」圆海让受伤的闻蹄赶紧坐下。 「师叔有没有受伤？」闻蹄开口问。 圆海说他被一个道境修士拦着，闻蹄没有怀疑，他是担心圆海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可惜被那人逃走了。」圆海摇头道。 「那就好。」闻蹄说完这话，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有话要问师叔。」 圆海拂了一下僧袖，一道金光散开，将他们两人都笼罩在其中，「有什么就说吧。」 「师叔，那拦阻你的修士，真的没有任何线索吗？」闻蹄一脸严肃道。 圆海看了一眼闻蹄道：「你是站在大佛寺这边问还是替仪鸾司问？」 这两者可是有区别的，如果闻蹄是替仪鸾司问，那圆海未必会回答，如果闻蹄是站在大佛寺这边问，那问出的答案就不能告诉仪鸾司其他人。 「大佛寺。」闻蹄犹豫了一下道。 「是圆碌。」圆海轻声道。 「圆碌？」闻蹄面露愕然，「师叔，这怎么可能？」 圆碌是小佛寺在高象城的传法僧，但闻蹄可是记得圆碌只不过是气罡段。 「他蒙着脸，身影也与圆碌不似，但我还是能隐隐感觉出是他。」圆海平静说：「他以前不是隐瞒了境界，就是最近突破了。」 第1198页 「小佛寺居然如此残忍，为了毁我大佛寺声誉，害了高象城这么多人的性命。」闻蹄气得浑身颤了一下，「师叔，你是因为没证据，才不跟黄大人他们说的吗？」 圆海嘆了口气：「正是如此，没有把他捉住，就算说了有谁会信，只会说我们大佛寺在诽谤小佛寺，徒惹人笑话罢了。」 闻蹄沉默，如果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没有用。 …… …… 周凡没有回自己的房子，而是留在了仪鸾司府，不是因为他的房子被波及毁掉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他的房子有没有事，但这些可以明天再去看，反正值钱的东西他都放进了储物之书内。 留在仪鸾司府，是为了避免再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 周凡进入了歇息的房子，听着房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知道今夜有很多武者都无法再睡觉。 他摇了摇头，先将今夜收穫的三个符袋放在了桌上。 一个是千谲盟面具人的，一个是蚀日教黑衣人的，最后一个是那道境修士的。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周凡也来不及搜他们的尸身是否还有值钱的东西，只是匆匆取走了符袋。 周凡先打开了面具人的符袋，符袋里面有着一叠银票、四个丹药瓶、一本典籍以及一些符箓。 周凡先是看了一眼那本典籍，是名为《阴隐线罡》的气罡段功法，显然是那面具人的独门绝技。 可惜周凡已有《无极刀罡》，他自然不会考虑《阴隐线罡》，但这《阴隐线罡》诡异难防，是一本不可多得的气罡段功法，可以拿来换取不错的资源。 周凡又数了一下银票，三十万玄币，他放下银票，这才看向黑衣人的符袋。 这黑衣人的符袋就寒酸得多了，只有五十万玄币的银票以及三个丹药瓶和一些符箓。 也许这黑衣人把自己值钱的东西放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周凡无奈摇头，不是每个武者都会随身携带大量的值钱之物，毕竟要是丢失了，那损失就大了。 周凡放下蚀日教黑衣人的符袋，他打开道境修士的符袋。 这道境修士境界不算高，估计是最低一个层次，连储物器具都没有，只能使用符袋。 周凡打开道境修士的符袋，发现了两个丹药瓶、三道银阶符箓与一些辅助用的符箓、一本蓝皮典籍、银票以及一本黑皮典籍。 周凡先是翻看蓝皮典籍，很快他脸上露出喜色，蓝皮典籍是《诅体术》。 是道境修士可以使用的术法，今晚那道境修士使用的就是《诅体术》，这术法能够诅咒人的身体，如让人的身体衰弱，又或者让人的手脚突然断开，有些诅咒能够时间一过就能解除。 有些则是不能解除，如手脚断了，那就断了，除非自己想办法接回。 让周凡有些失望的是，这《诅体术》一般只能对道境以下的武者起作用，要是道境修士，他们可以轻松抵御这样的术法。 武境与道境天壤之别，道境修士其中一个强大之处是能施展各种各样术法，武者很难去抵御这样的术法。 周凡又放下《诅体术》，这《诅体术》就算再不济，那也是一门道境修士的术法，比起刚才那本气罡段功法价值只高不低。 在高象书院、高象仪鸾司府没有任何术法的典籍，显然这些东西轻易不会外传。 周凡放下《诅体术》之后，他又满怀期待拿起那本黑皮典籍，但他很快怔了一下，这本黑皮典籍并不是什么功法武技术法，而是一本笔记。 那个道境修士写的笔记。 周凡翻过几页无聊的记载之后，然后他发现了与他有关的叙述。 「经过辛苦寻找，我发现了他，盒子就在他身上，这不会有错，我肯定感应到了盒子的存在。」笔记如此写道。 「但三二八八何以死了？盒子又为什么在这仪鸾司武者的身上？」 「经查，这人是仪鸾司的镇抚司，这身份我并不在乎，只是三二八八死得蹊跷，我怀疑有高人助这周凡，在不清楚之前，我决定继续观察他。」 「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有人给他寄了一封信！」 「使得他知道了我躲在暗处。」 「究竟是谁？」 第1005章 吃骨头 「我一直监视他，但很小心，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才对，就算发现了我，也不应该给此人寄信，而是偷偷告诉此人才对！」 「我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他的举动变得小心起来，显然是发现了我，那信的内容可想而知。」 「后来甚至有厉害的道境修士在搜寻我，幸亏我早已经察觉不对，躲了起来，要不然就糟了！」 「这人很不简单，现在又知道了我的存在，我要更小心才行，不要似三二八八一样，死得莫名其妙！」 之后笔记上都是这道境修士想法监视周凡的各种事。 周凡翻看完笔记，他的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 信不是面首会修士写的，那会是谁写的？ 周凡对此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能知道三二八八的盒子在他身上的只会是面首会修士，谁还能知道这事？ 写这信是为了警醒我还是另有其他目的？周凡面露疑惑，他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这事太奇怪了，周凡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谁会知道这事，三二八八的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第1199页 周凡皱眉想了一会，他就困得很厉害，他知道他无法再拖下去，必须要睡觉了。 他匆匆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就躺下睡了过去。 蒙蒙灰雾之中，周凡与蚀芙的身影都在船上浮现出来。 舟小猫坐在四方桌旁，她的身前放着一碟东西，只是灰雾缭绕，难以看清楚是什么。 蚀芙关心看着周凡问：「今晚为什么这么迟？」 「出了一些事，现在才腾出时间来。」周凡收回视线无奈摇头道，并把今晚的事情都告诉了蚀芙。 周凡说完，蚀芙还没有开口，舟小猫就放下筷子怒道：「你说那个道境修士让你给宰了？」 「连一个武识段都打不过，垃圾、废物、蠢货！」 舟小猫愤怒在于那道境修士太废柴，让她少了一次附身机会。 周凡当然明白，他只是轻笑了一声，他当时不喊舟小猫附身，就是情况太紧急，想自己尝试一下，然后一次就成功了。 看来道境修士也不是不可杀的，至少他现在就能做到，当然前提下是那道境修士的修为不能太高。 总之这样能节省一次附身，周凡还是很满意的。 桌前的那缕灰雾飘离四方桌，周凡看到菜碟上装的是什么，那是被切碎的白骨头。 「你吃的是什么东西？」周凡忍不住好奇问。 「魂鱼的骨头。」舟小猫板着脸道：「也就是说道境修士的附身协议算是取消了。」 「魂鱼的骨头也能吃？」周凡眼角跳了跳，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是你不想取消也可以，说不定对方还会继续派来道境修士杀我，到时再找你帮忙，依然是同样的协议。」 「废话，你没见我在吃吗？」舟小猫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骨头，放进口中咀嚼了起来，「就是味道不太好吃，你不想取消协议也行，那你要是遇到棘手的敌人都可以唤我。」 「那就先谢谢舟前辈了。」周凡感到奇怪问：「既然不好吃，你为什么要吃？难道你穷到只能吃骨头了吗？」 「放屁。」舟小猫一脸鄙夷道：「魂鱼这种食物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吃骨头当然是为了以形补形，我还想再高点。」 想再高点……周凡看着好似小孩子一样的舟小猫，他嘴角扯了扯道：「似你这种境界高妙的修士，就算想换一副身躯都没问题吧？难道还会被长高这个问题难住？」 「你不懂。」舟小猫讥笑道：「也许你以后会懂，现在那道境修士被你杀了，你之前可是答应过，道境修士的事情解决之后，你就让我附身的。」 好吧，我确实不懂，就如赵姑娘坚持要减肥一样……周凡面露无奈，因为《无极刀罡》，他欠舟小猫一次附身，他咳了一声道：「能不能缓几天，我最近事情比较多，最近恐怕没时间。」 那噩梦怪谲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度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情杂在一起，周凡就想先缓几天。 舟小猫面露不悦。 「而且我还担心那个道境修士还有同伴，到时说不得要拜託你帮忙。」周凡又是说道。 「七天，最多给你七天。」舟小猫一想着还有可能增加一次附身机会，才松口说道。 周凡点点头又是多谢了一句，他与蚀芙说了一会话，确认蚀芙在野外没有问题之后，他才立刻捉紧时间琢磨《无极刀罡》。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并且不乏危险，要是他能进入气罡段，那今夜遭遇的危险就不会这么危险了。 还是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是王道。 时间在周凡琢磨《无极刀罡》时流逝，待时间快到之后，周凡与蚀芙就消失在船上。 舟小猫在慢悠悠吃着鱼骨头，她哼了一声，放下筷子思索了起来。 附身在即，她要好好准备一番才行。 船这老匹夫现在允许引导者附身在登船者身上，肯定是有充足的自信引导者逃不走。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尝试逃离才行！ …… …… 三天一晃而过，让仪鸾司府意外的是，他们全城戒备噩梦怪谲再也没有出现猎食人类。 「可能是远离高象城了。」集议室内，黄不觉看着周凡四人说。 三天都没有出现，那可能是不会出现了。 「那让隔壁两县还有高象县五乡小心提防才行，这两只噩梦怪谲可不容易对付。」张公公有些忧心道。 要是出现在乡里，乡里的力量可对付不了这么厉害的噩梦怪谲，到时等高象城这边赶去救援，说不定一切都太晚了。 「只能如此，让各乡密切留意，要是发现它们出现的迹象，我们再想办法。」沈靖开口道。 噩梦怪谲不再出现，至少对高象城来说是一件好事，但集议室五人兴致都不太高。 因为这次高象城损失太严重了，在那夜天亮之后，尸首遍地，疮痍满目，处处废墟。 单是清理尸体，就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死亡人数高达十万。 高象城一直处于哀伤悲凉的氛围之中。 第1006章 表白日 死了十万人，在大魏对抗怪谲歷史上这点人数只是沧海一粟。 但十万人可是死在周凡他们眼前，对周凡他们来说，每一个都是鲜活的生命，尤其是保护民众本来就是仪鸾司的责任。 即使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噩梦怪谲能够突然绕开防御符阵进入城内，但这样的事情发生，谁的心里都觉得不太好受。 第1200页 黄不觉他们沉默了一下收敛情绪，开始安排灾后仪鸾司该负责的工作。 四位四镇使知道周凡要去书院学习，所以就没有给他安排这些琐碎的工作。 即使阵营不同，但其余三位四镇使对周凡态度都很好，毕竟这次要是没有周凡一人独自杀了一只噩梦怪谲，那事情将会很麻烦。 集议结束之后，众人就忙碌起来。 周凡没有被安排工作，但他同样很忙，将全身心放在了《无极刀罡》的领会上。 他试图争取在附身之期到来前，进入气罡段。 转瞬又过了两天。 眼看距离附身时间就剩下两天时间了。 但周凡已经成竹在胸，他领悟了《无极刀罡》的精要，随时可以尝试突破进入气罡段。 这几天的紧张学习使他精神紧绷，在将《无极刀罡》领悟透彻之后，周凡决定放松一天，明天才开始进行突破。 他离开客栈，走在街道上。 之所以住客栈，是因为他买下来的两座房子一座彻底毁了，另一座则是一面墙倒了，正在修补之中，估计要再过几天才能重新入住。 看来这个时代买房不是一个好投资……周凡有些自嘲想。 在那夜之后，城内渐渐恢復了生气。 这个世界的人对灾难的承受能力，是远超周凡以前世界的，毕竟每天都可能遭到怪谲的袭击，要是太孱弱，早就崩溃了。 周凡看着四处忙碌动工的景象，他没有多想，而是租了一辆马车。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去书院了，决定去书院转一转，要是没事那就去藏书阁看书当是放松一下。 周凡今天并没有任何太具体的计划。 坐着马车，周凡很快就到了书院。 他进入书院之后，没有受到灾难波及的书院依然如往昔一样。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回来了，想到这里周凡又无奈摇摇头，那夜他们两人要是在，那高象城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谁也没想到，他们刚离开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周凡想着这样的事情，他进入了甲字班的讲堂。 清晨，讲堂内杜泥、熊飞秀、李虫娘、夜来天香、候十三剑、皱深深都在。 今天人多得让周凡有些意外，他笑着向诸位同窗问了一声好。 讲堂内的六人都是向周凡打招唿。 「周大哥，你的事情做完了吗？」李虫娘温婉问。 李虫娘知道周凡这几天都忙着准备气罡段的事情，但这么多人在，即使都是同窗，李虫娘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差不多了。」周凡含笑道。 皱深深先离开讲堂，皱深深最近经常出现在书院，但周凡也不知道他在作什么，但皱深深每次看他，都带着炙热的战意。 这让周凡明白，皱深深可能快要再次挑战他了。 皱深深知道他的实力，要是敢挑战他，说明皱深深可能又要突破了，这是打算进入道境了吗？ 这皱深深的进境未免太快了，周凡觉得有些压力想。 周凡与李虫娘他们说话，候十三剑与杜泥也很快离开了教室。 周凡想着差不多了，他也要告辞去藏书阁看一会书，但夜来天香却对周凡道：「周兄，我有些事要单独对你说。」 夜来天香的眼睛晶莹剔透，就似一汪春水。 熊飞秀怔了一下，她心想夜来天香与周凡的关系很一般，有什么话要对周凡说的？ 李虫娘抿嘴一笑说：「我与小秀秀先到外面去，周大哥，待会我也有话对你说。」 李虫娘说完还朝周凡眨眨眼，似乎在鼓励周凡。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熊飞秀不满抱怨起来。 只是李虫娘扯着熊飞秀就离开了讲堂。 讲堂内就剩下夜来天香与周凡在。 周凡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联繫之前夜来天香看着他的那些古怪眼神，他在想：夜来天香该不会是想对我表白吧？ 要是真是，那我该答应还是拒绝她呢？ 夜来天香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声音又超好听，用他那世界的话来说就是人靓声甜。 这样的女子，很少有男子会不对她产生好感，周凡也不例外。 但周凡觉得自己对夜来天香还没有到喜欢的地步，那还是拒绝她好了。 周凡想好了，夜来天香似乎也在一脸纠结，并没有急着开口。 看着这美丽的姑娘，周凡忽然觉得，原来拒绝一个这么美的女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难怪总是有男人出轨之后，会恬不知耻嚷嚷说他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非英雄的普通人。 「夜来姑娘，你想跟我说什么？」周凡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问。 「周大哥要是不介意，唤我为天香就好。」夜来天香脸颊微红羞涩道。 这……周凡觉得不能喊，要是喊了说不定会让她误会了，还有你为什么喊我为周大哥，喊得这么自然……他只能转移话题道：「你还没有说是怎么回事？」 「周大哥，你是不是说李姐姐有一个未来夫婿？」夜来天香不敢直视周凡问。 这是暗示我与虫娘是没有希望的吗，看来她认为我喜欢虫娘，周凡忙解释道：「是的，虫娘的夫婿李九月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 第1201页 「这个我知道。」夜来天香轻声道：「周大哥，那李九月人怎么样？」 「很好。」周凡怔了一下道，他不明白夜来天香为什么要问李九月人怎么样？ 「那你觉得他配得上李姐姐吗？」夜来天香沉默了一下问。 「夜来姑娘，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周凡一脸迷煳，他觉得夜来天香的问题越来越奇怪。 「算了，我也不管李九月配不配李姐姐，我想说的是……」夜来天香满脸通红，她支支吾吾道：「其实我、我、我喜欢李姐姐。」 周凡：「……」 第1007章 送信 周凡看着羞羞怩怩的夜来天香，他不自在嘴角扯了扯干笑一声道：「夜来姑娘，你说的该不会是哪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吧？」 夜来天香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是我误会了，看来是我太自恋了，周凡默默地想，他忍不住道：「可是你跟我说这个作什么？」 就算你是那样的夜来天香，我也不歧视你，但你是不是找错对象了，你应该告诉虫娘才对的。 夜来天香本来就不是那种忸怩的性子，她在说出自己的心声之后，心里的羞耻感立刻过去了，她落落大方笑道：「因为李姐姐很敬重周大哥，所以我希望周大哥帮一下我。」 「帮你什么？」周凡呃了一声问。 「我不敢当面跟李姐姐说，希望周大哥能够替我把这封信交给李姐姐。」夜来天香取出了一封粉色的信封一脸郑重递给周凡。 周凡：「……」 周凡没想到他不是被表白的主角，反而是沦为了送情信的可怜小配角。 「夜来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周凡没有接那封情信，他苦笑道：「而是你找我恐怕不合适，我与九月是朋友，你让我送信给他的未婚妻……」 这不是你让我帮你挖我兄弟的墙角吗？即使你是个女的……周凡在心里默默补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夜来天香幽幽道：「周大哥，其实我知道李姐姐不会喜欢我的，原因你也明白，这应该不会影响你与你那位朋友的关系。」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周凡不解问。 「因为我不是那种能将喜欢藏在心底的人。」夜来天香浅浅一笑：「第一次见到李姐姐，我就喜欢她了，就算她知道了而讨厌我，我也要告诉她。」 「天香愿意为她唱一辈子的歌。」夜来天香的笑容里藏着淡淡的忧伤。 周凡感到有些心酸，他嘆了口气，接过了那封信。 「拜託周大哥了。」夜来天香朝周凡庄重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讲堂。 李虫娘独自一人走了进来，熊飞秀应该是学习去了。 「周大哥。」李虫娘瞥了一眼周凡手中的粉色的信封，她盈盈一笑问：「刚才天香见了我，很害羞跑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周凡面露怪异之色，他先是看了一眼李虫娘，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信。 他后悔了，刚才一时心软，居然把信给接了，以后怎么向李九月交代？ 不过只是一个女孩子写的信，又不是男的，李九月应该不会在乎才对。 「周大哥，是我多嘴多舌了。」李虫娘见周凡迟迟不说，她连忙道歉。 「虫娘，这是夜来姑娘托我交给你的。」周凡硬着头皮把信递给了李虫娘。 「给我的？」李虫娘怔了一下，把信封拿在了手中，「可是天香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跟我说？」 李虫娘还是把信封拆开，取出了同样粉色的信纸。 周凡摸了一下鼻子，后退了一步，以免看到信纸上的内容，即使他能猜到信上会写什么。 周凡注意到李虫娘先是惊讶，然后是愕然，直至最后她怔住了，那双美丽的眼瞳露出了无法相信之色。 周凡觉得很有趣，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温婉安静的虫娘惊愕不已的脸色。 李虫娘看完信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苦笑道：「周大哥，天香说喜欢我，你替她送信，想来也知道了。」 周凡尴尬嗯了一声，他心想这叫什么事？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掺和进了这种事情中。 「周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李虫娘有些苦恼问。 什么叫该怎么做？当然是要拒绝她了，虫娘你该不会是想答应她吧？要是虫娘真的觉醒某些不可说的属性喜欢夜来天香，那李九月怎么办？ 李九月会不会提刀把我这个媒人给宰了？周凡有些恐惧地想。 「周大哥、周大哥，你在想什么？」李虫娘见周凡不说话，她又是问道。 周凡收敛心思，呃了一声道：「那虫娘是如何想的？」 他决定先问清楚再说。 「我觉得天香是一个挺好的姑娘。」李虫娘想了一下认真道。 周凡心里凉凉的，他忙道：「可是她是女的。」 虫娘呀，你可千万别喜欢女的。 「周大哥，她当然是女的。」李虫娘白了一眼周凡，她觉得周凡在说废话，「周大哥，你究竟在想什么呢？你说我该怎样婉转跟天香说明白？我与她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周凡听到这里松了口气，他无奈道：「虫娘，其实这种事你直接跟她说明白就是了。」 李虫娘沉默了一下道：「是呀，无论怎样说都是拒绝，只要拒绝对天香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第1202页 可怜的天香，还想着要为虫娘唱一辈子的歌，周凡在心里嘆息一声。 「我会与天香说清楚的。」李虫娘把信纸放入信封内，又把信封收好，她才无奈道：「没想到天香喜欢的是女人，周大哥，我本来还想撮合你们的。」 「这完全是胡来。」周凡板着脸道：「我对夜来姑娘一点意思都没有。」 「周大哥，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与九月替你好好物色一下。」李虫娘道：「九月常常为周大哥的终身大事而忧心忡忡。」 李九月你这傢伙在虫娘面前是怎样编排我的……周凡苦笑道：「这种事急不来，看缘分吧，你与九月也不要为这种事而着急。」 「这话你还是自己对九月说吧。」李虫娘轻笑一声道：「要不是天香这事，我早就应该告诉周大哥的，据传回来的消息，九月明天就能到了。」 「明天就能到了吗？」周凡脸上露出笑意，他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李九月了。 要是这样，那他的修炼计划要改改才行了。 周凡想着能见到李九月，他就很高兴。 …… 黄昏时分。 赶路的商队在到达高象城的地域边界时，才停下来扎营过夜。 商队这样的做法有些特殊，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或许难以在城门关闭前入城，但很多商队都不会选择在这附近过夜，而是会考虑进入附近的十八个村子中一个，只需要缴纳部分钱，就可以过得更轻松一些。 但这商队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在荒野外过夜。 因为商队在货物的掩饰下，他们还运送了一个漆黑棺椁。 棺椁上纹着繁复的符文。 第1008章 进入气罡 与小绻吃完晚饭，周凡开始平復心情，明天李九月要到高象城，明天未必有时间，所以他决定今晚尝试突破进入气罡段。 反正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他的武识高段境界早已稳固，《无极刀罡》也已经被他琢磨透彻，本来今天就可以开始的了，他想放松一下心情才没有开始。 周凡取出了一块红色鍊气晶玉，放在身旁，然后开始运转《无极刀罡》的心法。 气罡段是鍊气三段最后一段，也是真气最后一次的淬鍊变化，这一变化使得真气越发实质化，能够化为威力惊人的罡气。 凡是气罡段功法，在将真气淬鍊之余，都能够将真气淬鍊成功法想要的罡气，如剑罡、刀罡、枪罡等罡气。 但一般是同一性质的罡气，能做到多种罡气的功法，很罕见，而《无极刀罡》号称无限，但实质上它修炼的还是刀罡，而且只是单一性质的刀罡，功法将这刀罡称为无极刀罡。 但无极刀罡的厉害之处在于它的强大变化性质，它能够变化出任何修炼者需要的刀罡。 周凡收敛心神，把手中的红色鍊气晶玉炼化，体内二次淬鍊的真气在红色鍊气晶玉的辅助下随着心法运转起来。 他的丹海内出现了一柄模煳变幻的刀。 真气被席捲向着刀冲去，凌厉的刀意切割淬鍊真气，使得周凡眉头微皱，他小心翼翼控制着刀意，不让刀意太凌厉，使得真气不是被淬鍊，而是被毁掉，这会让他受伤。 他还要控制着真气的数量，避免真气太多冲垮了形成的刀意。 被刀意切割淬鍊的真气同样染上了一丝凌厉的刀意。 周凡沉浸在修炼之中，直至他感到气窍、气脉传来灼痛之感，才不得不停下来。 他一停下，身体就散发出淡淡的凌厉刀意，切割得周围的木具出现了浅浅的丝线。 小绻连忙从躺着变成了坐着的姿态，她谄笑着讨好道：「恭喜主人突破了境界，不如我们去买一百个鸭腿庆祝一下。」 周凡刚刚突破的喜悦感立刻被破坏了，这小混蛋脑里都只有鸭腿吗？ 「不行。」他哼了一声道。 小绻见计划失败，她又唉一声直接瘫在了桌上，没有再理会周凡。 周凡也收回视线，感应着他体内真气的变化，刚进入气罡段的他能感觉到体内部分真气产生了难以想像的变化。 周凡认真体悟了一会，他拔出了锈刀，一刀噼了出去。 嗤！ 刀身喷出一道细长的透明刀罡。 眼看着就要把墙壁噼成两半。 周凡一个瞬移，出现在透明刀罡之前，他一拳轰在刀罡上。 嗤嗤！ 刀罡与拳头上层层叠叠的真气碰撞在一起，直至触及拳锋时，才被彻底消弭。 周凡微微挑眉，这只不过是他噼出的最简单刀罡，但威力也有些超出他的想像。 不过他细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他的基础本来就扎实得可怕，就算只是气罡初段，但其罡气威力已经比一般的气罡高段要厉害。 再加上无极刀罡的变化，註定了他在踏入气罡段之后，将不会有任何气罡段武者是他的对手，也就只有进入道境以上的修士才可能赢他了。 周凡又是思索起来，因为无极刀罡的特性，他可以噼出不同性质的刀罡，但正因如此，他必须决定自己战斗时用什么刀罡才合适。 总不能等战斗时一边战斗一边想，这样只会打乱自己的节奏，他需要提前熟练自己选择的刀罡种类。 这也是《无极刀罡》最后特地提醒过的，对一个武者而言，只需要十来种刀罡，应该就够用了，太多就失去了意义，反而会变成捨本逐末，得不偿失。 第1203页 除非那个武者一辈子都不准备进入道境，那自然可以花大量的时间去修炼无数的刀罡…… 但什么刀罡合适自己，只能由武者自己去探索，《无极刀罡》并没有提供任何的刀罡。 周凡想了一会，就洗洗睡了。 入睡出现在船上，周凡先与蚀芙说话，告诉蚀芙他进入了气罡段，蚀芙既为周凡感到高兴，但又有些为她的娘担心，娘肯定不是周凡的对手了。 舟小猫看了一眼周凡就知道周凡进入气罡段，她只是冷哼一声，学了《无极刀罡》的周凡，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 当然她也可以趁着周凡刚踏入气罡段，还没熟悉气罡，向周凡发起挑战，这样赢的概率很高，但她不屑使用这样的伎俩，胜之不武。 「舟前辈。」周凡笑着走了过来。 「什么事？」舟小猫板着脸道：「是想兑换金色鍊气晶玉吗？」 「你觉得我需要多少金色鍊气晶玉才能进入气罡高段？」周凡见舟小猫问起这个问题，他就开口问。 「即使你修炼的是《无极刀罡》，淬鍊真气的效率不低，但你本身的真气太浑厚，就算用金色鍊气晶玉，也至少需要二十四块金色鍊气晶玉。」舟小猫缓缓说，「你这小子，想每一阶都做到完美无瑕，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即使年龄估计不小了，但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说话要这么老气横秋的……周凡默默腹诽了一句，他认同舟小猫的说法，事实上按他估量的也要二十来块金色鍊气晶玉。 二十四块金色鍊气晶玉……周凡心脏抽搐了一下，每一块金色鍊气晶玉在舟小猫这里需要六千条大灰虫，那就需要十四万四千条大灰虫。 舟小猫已经让周凡与蚀芙的琉璃球从灰雾中幻化出来，她哼了一声道：「你有两万零一十六条大灰虫，小丫头有一万七千一百九十七条大灰虫，加起来也不过是三万七千多条大灰虫。」 「你可买不起二十四块金色鍊气晶玉。」 周凡面露讶色，他最近一直在忙高象城的事情，他记得他的琉璃球大灰虫本来就空空如也，但现在还有两万条大灰虫，这只能是他杀了那个噩梦怪谲得到的。 那个噩梦怪谲如果只是血戾级，肯定没有这么多大灰虫，也就是说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噩梦怪谲等级超越了血戾级，达到了弒级吗？ 第1009章 刀罡的选择 周凡之前就从引导者这里知道，一个厉害的血戾级能获得的灰虫极限是一万五千条大灰虫，而血戾级之上的白弒级能获得的灰虫数在八千与三万之间浮动。 有些血戾级能获得的大灰虫数比白弒级还要多，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怪谲级别的判定是人类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分出来的，但未必准确。 在船那里，同样有着自己的一套复杂计算方式，所以才会出现击杀一些血戾级怪谲得到的灰虫会比白弒级还要多的情况。 但两万条大灰虫，肯定就是白弒级才可以达到的程度。 周凡本来以为那噩梦怪谲最多也就是血戾级的程度，因为单独一个噩梦怪谲除了隐蔽性，与白岁这等怪谲的破坏力差不多。 但居然是白弒级？ 周凡觉得有些奇怪，相比人为的分级，显然船对大灰虫的计算更精准一些，这噩梦怪谲有什么实力能达到弒级的程度呢？ 之前白岁不是周凡杀的，周凡一条大灰虫也捞不着，这两万条大灰虫自然不可能与白岁有什么关系，他的视线很快转移到蚀芙的琉璃球上。 他没想到蚀芙的琉璃球这么快就累积了一万七千条，这样的速度实在让他这个老父亲感到汗颜。 「你究竟买不买金色鍊气晶玉？不买别来烦我。」舟小猫见周凡迟迟没有说话，她有些不耐催促道。 「你都说我买不起了，我拿什么买？」周凡收敛各种心思苦笑道。 金色鍊气晶玉实在太贵了。 「再欠我一次附身，你就能得到十万条大灰虫，然后再去杀杀怪谲就够了。」舟小猫说道。 周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我还欠你一次没有还，哪里敢再欠？」 「你不愿意就算了。」舟小猫没有再劝。 周凡如果有足够的大灰虫，他肯定不会犹豫，但要通过附身来达成目的，他可不想。 毕竟暂时用红色鍊气晶玉来练练，也不是不可以，就算是红色鍊气晶玉，他也就只需要七十多天就能完成气罡段的修炼。 在现在没有急切需求的时候，周凡就不愿意冒着被附身的危险。 「你为什么还想多要一次附身？」周凡笑着试探道：「难道这次附身你没有信心吗？」 「没有。」舟小猫脸色微冷坦诚道：「想从船这个老匹夫手中脱离，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我一次就能逃脱，那十万条大灰虫白送给你，对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周凡也是摇摇头，他也不认为舟小猫一次就能够逃脱，所以这大灰虫不会白送，附身还是有风险的。 周凡又是说道：「你也看过《无极刀罡》，你觉得什么样的刀罡适合我？要是你不想白告诉我，我出大灰虫也可以。」 周凡当然可以自己琢磨，但身边一个境界如此高的修士，要是不请教一下，那就太浪费了。 第1204页 舟小猫瞥了一眼周凡道：「一千条大灰虫。」 「可以。」周凡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这个问题价值有些贵，但他觉得如果能从舟小猫这里得到答案，也不是不值得。 舟小猫招来了周凡的琉璃球，从里面取出了一千条大灰虫，她才平静道：「愚蠢，这种问题还用问，真的为你祖上感到惭愧，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后辈？」 「你这人，你骂人能不能别把别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带上？」周凡冷着脸道：「还有，我付给你大灰虫，不是让你来骂我的。」 「你本来就是蠢。」舟小猫挑眉道：「你好好想想你需要什么样的刀罡还有你本身所学过的东西，结合这两点，寻到适合你的刀罡又有什么难？」 「我需要什么样的刀罡？」 「我学过的东西？」 周凡微微一怔，他走到一边低下头琢磨了起来。 舟小猫嘴角微翘，这才对，要是她说到这种程度了，周凡都不懂，那她肯定忍不住出手把这臭小子揍一顿。 蚀芙正好奇看着舟小猫。 舟小猫微翘的嘴角立刻消失，她板着脸走到了一边吃着自己的棉花糖，这让蚀芙感到莫名其妙。 不得不说，这本来就是一层窗纸，但舟小猫要是不戳破，周凡都不知道要想多久，甚至可能会在刀罡上走上一段歪路。 周凡现在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他拔出幻化出来的锈刀，试验自己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微微皱眉，只是不断尝试，但他很快克服了这些困难，到了快要离开灰河空间的时候，一道道不同的刀罡从锈刀之中疾射而出。 即使这些刀罡只是雏形，但周凡还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这说明果然是行得通的。 「谢谢。」周凡怀着愉悦的心情对舟小猫道谢。 「你出大灰虫，我给你解答，你不用向我道谢。」舟小猫板着脸道。 周凡也就没有多说，而是与蚀芙道别，很快就离开了灰河空间。 清晨醒来，周凡先是洗漱，又让客栈的店小二给他送来早饭，当然早饭不可避免要加两个鸭腿给小绻。 周凡敢肯定，他在店小二眼中恐怕成了顿顿离不开鸭腿的怪人…… 与小绻吃完早饭，周凡转而去了仪鸾司府点卯，点卯之后，他就去书院。 因为李九月不知什么时候会回到，周凡自然不可能干等着什么也不做。 不过能与李九月见面，周凡心情很愉快，并且期待与他见面似以前在天凉里仪鸾司那样畅谈一番。 但周凡到了书院大门，他就看见虫娘常坐的符车，驾驭符车的陈剥皮看见了周凡，她走了过来轻轻一礼道：「九月少爷在天亮时已经进城，他与小姐在府中设宴，让我来邀请周公子过府一叙。」 「陈前辈不用如此客气。」周凡连忙还礼，然后坐上了符车。 他没有想到李九月会进城如此早，而且这么快就邀请他上门叙旧。 难道那傢伙都不用休息的吗？用不着这么着急吧？周凡心里有些高兴地想，他忍不住问道：「陈前辈，要是我没有到书院来，你不是白等了吗？」 「要是周公子没有到书院，那我会按照少爷小姐的吩咐，通过消息符联繫周公子，不过这样做，有些不礼貌。」陈剥皮淡淡道。 第1010章 再见九月 为了礼仪不用消息符传信，而让人专程来找……周凡面露无奈，这就是大世家的行事作风吗？ 周凡与陈剥皮没有再说话，而是掀开窗帘看着车外街景，符车路过的部分地方可以看见在废墟上动工修建房子。 自从那夜过去之后，高象城一切都在重建之中。 符车很快就到了西北三坊的观善坊一处宅院大门前。 这不是虫娘之前居住的那处宅院，之前的居处同样在那夜受到了无妄之灾，但李家财大气粗，很快就换了一处新庄园。 符车停下，周凡从车上下来。 大门前站着一群人，最前方是身穿浅蓝衣袍的李九月与穿着天蓝衣裳美丽动人的李虫娘。 李九月不再邋邋遢遢，两道浓浓的刀眉见到周凡下了符车，那张蜡黄的脸大笑道：「周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是天天念着你。」 「李兄，你这话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周凡强忍住捂脸的冲动微笑道。 李虫娘也是抿嘴一笑。 「周兄，快请进。」李九月笑道。 李九月与虫娘身后的一群丫鬟都是整齐朝周凡弯身行礼，然后分立两侧。 周凡微微点头，与李九月两人进入了宅院内。 府邸里一路所见都是梳着双丫髻穿青衣的丫鬟。 进了大厅，有着女僕端来轻烟裊裊的茶壶与杯子、精美的茶点。 李虫娘挥手让女僕退下，她亲自给周凡与李九月倒茶。 周凡与李九月聊着别离后发生的一些趣事，得知李九月此次来高象城一路很顺利，并没有发生太危险的事情。 「幸好你来晚几天，要不然遇到那三只噩梦怪谲破坏的时候，那就有些危险。」周凡嘆气道。 李九月脸色微凝道：「进城的时候，我已经看见高象城的惨状，后来又从虫娘那里知道了那晚发生的事情，即使我不在，但也能想像出那夜会有多危险，不幸中的万幸是周兄与虫娘都没有事情。」 第1205页 那夜发生的事情未免太沉重了一些，两人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就转到其他话题上。 周凡与李九月在说话，虫娘很少插口，只是安安静静听着，偶尔才会附和几句。 「虫娘，你去看宴席准备得怎么样了？」聊了一会，李九月对虫娘笑着道。 李虫娘乖巧应了一声，朝周凡微微点头，站起来顺带把在门边服侍着的两个丫鬟也带走。 厅内就剩下了周凡与李九月在。 李九月长舒口气，他挠了挠后背，苦笑道：「他娘咧，这新衣服穿得不舒服，弄得我浑身发痒，刚才后背痒得很，都不敢挠。」 周凡感到好笑道：「你挠就是了，难道你害怕虫娘说你不行？」 「虫娘自幼温柔贤惠，无论我做什么，都绝不会说我一句。」李九月嘆道：「但我总不能让她丢脸，只能辛苦一下自己了。」 「能为自己喜欢的人作出改变，这是好事。」周凡道。 李九月没有应话，而是默默喝了一口茶。 没有多久，虫娘进来说宴席已经设好，周凡与李九月就移步进入庄园的池中小亭，继续饮酒聊天。 池水中有着七彩的龙鲤缓缓游弋，小园里栽有冬日才会盛开的鲜花。 一切看起来都很赏心悦目，当然这一切还是因为饮酒的人互相顺眼。 李虫娘陪着喝了几杯淡酒，就朝两人笑道：「周大哥，你与九月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在一旁你们无法畅谈，所以我先行告辞了。」 李虫娘说完，朝两人盈盈一礼，离开了小亭。 「要是说虫娘有缺点，那就是太体贴了。」周凡贊了一句道。 「深有同感。」李九月轻笑一声，他挥了挥手，让丫鬟们把淡酒拿下去，换上了烈酒。 其实对周凡而言，再烈的酒也不会醉，他反而担心没有到达体力段的李九月会醉。 小亭四周都布设取暖的符阵，冬日寒风吹来也变成了宜人的春风。 烈酒入喉，比起淡酒味道更醇厚，喝起来也更有意思。 两人饮酒闲谈，没有虫娘在，两人的话题没有这么多顾忌，变得似以前那样天马行空，无所不谈。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随意闲谈，酒酣耳热时，李九月蜡黄的脸都有些微红，他用清澈的大眼看着周凡问：「周兄可知我为什么来高象城？」 「总不能是专程来看我吧？」周凡懒得猜，而是笑着反问。 「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对。」李九月有些含煳道：「周兄，你觉得虫娘怎么样？」 周凡举起的酒杯又放了下去，他怔了一下道：「何以这样问？」 「周兄，你先回答我。」李九月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道。 周凡早已发现，李九月饮酒总是很优雅小口小口来，不似以前他与他吃面时那唿噜噜的粗鲁样子。 你觉得虫娘怎么样？ 周凡觉得这个问题很棘手，毕竟虫娘可是李九月未过门的妻子，而且哪里有人问自己的朋友你觉得我妻子怎么样的？ 问这个问题的人怕不是想头顶绿草原……周凡心里面觉得无奈，他只能用平缓的语气道：「虫娘是很好的女子，与李兄乃是天作之合。」 李九月哈哈笑道：「虫娘确是世间少见的女子，但与我可不算天作之合，至少我的容貌天赋都配不上她，要不是我家与她家至交，虫娘不会成为我的妻子。」 「李兄，看人怎么能只看容貌天赋，更是要看一个人的品行性情，其他人怎么想我改变不了，但我觉得以李兄的品行性情配虫娘，并没有什么问题。」周凡一脸认真道。 「原来周兄更注重的是一个人的品行性情。」李九月双眼微亮，「难怪当初周兄误以为我是女扮男装时，会喜欢上我。」 压根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凡眼角跳了跳道：「李兄，不说那事我们还是好朋友。」 李九月爽朗一笑，但他笑容很快收敛道：「其实让虫娘来高象城参加甲字班大考是我的主意，当初为了劝服两家人，我可是费了一番很大的功夫。」 「为什么呢？」周凡面露讶异，这也是他当初不明白的地方。 毕竟千里迢迢来高象城参加甲字班大考，实在是奇怪。 第1011章 李九月的秘密 李九月为什么要李虫娘千里迢迢来高象城参加甲字班大考？ 就算他们那里比较难考，也可以就近选择比较容易的一县，未必就要来高象城。 就在周凡转着这些念头时，李九月转而道：「在说这个之前，我还想问周兄一个问题。」 看着李九月说话这么严肃，周凡也是一脸正色道：「李兄尽管说就是了。」 「周兄，除开某些不能说的秘密，我们近乎无话不谈，对吗？」李九月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青玉酒杯缓缓转动问。 「正是如此。」周凡道。 「我相信如果我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周兄，周兄也会替我保守秘密。」李九月用肯定的语气道。 「李兄，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你要是说了就再也不是秘密。」周凡脸上一凛，立刻提醒道。 「即使我愿意替你保守秘密，死也不会透露这事给任何人知道，但世事难以意料，到时万一有人能够利用术法控制我开口，那我也许无法替你保守秘密。」 第1206页 周凡是担心李九月说他一直猜测的那件叛逆大事，他不会揭发李九月，但说了，两人的关系就可能变了。 周凡希望两人一直保持这种纯粹的关系。 「周兄，千万别这样说。」李九月忙道：「如果有人威胁你，你就直接告诉他们也无妨，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拿我的秘密去威胁你。」 咦，难道我想错了？不过周凡很快就确定他想岔了，以李九月的为人绝对不会告诉他什么叛逆的秘密，以为这会牵连他。 「当然要是周兄不想听，那当我没提过这事。」李九月又道。 「如果李兄觉得有必要告诉我，那我当然愿意听。」周凡想了一下道。 「我是希望周兄能听一听的，要不然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李九月把酒杯放下，他一脸认真道。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周凡知道这秘密或许不太重要，他心情轻松了不少，端起酒杯笑道。 「其实我……」李九月停顿了一下，脸色平静幽幽道：「我不举。」 「咳咳咳……」周凡正在饮酒，他一听这话顿时就呛着了。 「周兄，你没事吧？」李九月站起来替周凡拍了拍背。 「我没事。」周凡咳嗽了好一会，摆了摆手表示他没事，「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周凡当然听清楚了，他这样说只是避免尴尬，他希望李九月说他说错了。 这秘密听得周凡心脏一阵抽搐，他没想到李九月会跟他说的秘密会是这种事。 「我说我不举。」李九月嘆了口气提高声音道。 「行了，行了，我听清楚了。」周凡环视了一下四周，他苦笑道：「李兄，你可以小声一点的，让别人听到传出去对你不好。」 「周兄放心就是，这里除了我们，不会有人出现。」李九月笑道。 周凡看着李九月，他忍不住安慰道：「李兄，这不过是小毛病，这世间厉害的大夫这么多……」 「周兄，我连镜宫出来的老御医都找过了。」李九月苦着脸打断道。 「那也没事。」周凡怔了一下道：「这世间灵丹妙药这么多，总有能治不……这种小毛病的。」 「没用的。」李九月摇头道：「这么多年来，世间最好的大夫与灵丹妙药，可以尝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这没药可治。」 周凡：「……」 他觉得李九月说的恐怕是真的，以李九月家里的财力，能治早就治了，用得着他来安慰。 「周兄，除了那些不知道我名字的大夫，认识我的人你是第二个知道此事，我老爹都不知道，要不然他得哭死。」李九月又是轻嘆口气道。 虽然嘆气，但李九月情绪平缓，似乎早已接受这个事实。 「李兄你这样一说，我心理压力很大，万一你有一天后悔告诉我了，会雇刺客把我杀掉。」周凡苦笑连连。 「周兄，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李九月爽朗笑道：「世间快乐的事这么多，只是不能人道而已，宫里的太监们也不可能天天为此事苦着脸，你看我们认识的奥公公，他天天都很快乐，丝毫不在意这种小事。」 你要是当着奥公公面说这话，奥公公怕不是得跟你拼命，周凡默默地想。 「我是真的无所谓，早已看开了。」李九月又说，「所以你不用安慰我。」 「好，你别说，我懂了。」周凡轻轻点头，但他想一般说看开了，都看不开，没想到李兄这么不幸。 周凡忽然觉得杯中酒也变得寡淡起来。 「周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种羞人的秘密告诉你吗？」李九月喝了一小口酒道。 周凡微微一怔，他想起了李九月在说这秘密之前，可是提过李虫娘千里迢迢来高象城考入甲字班是他的主意。 如果李九月不能人道，那影响最大的就是虫娘了。 想起虫娘，周凡心情无来由复杂起来。 「是与虫娘有关吗？」周凡问。 「看来周兄猜到了一些。」李九月浅浅一笑：「是为了虫娘。」 「难道李兄让虫娘到高象城来，是为了让虫娘摆脱你们家里的控制……」周凡按照自己的思路猜测起来。 「不是。」李九月摇头打断道：「周兄，你不了解我们两家的情况，我与虫娘不可能分开，一旦分开，我们两个会死一个或许都死。」 周凡道：「没办法解决吗？」 「没有。」李九月肯定道：「这又事关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周兄，还请原谅。」 周凡沉默了一下，要是这样，虫娘岂不是要与李九月做一辈子形式上的夫妻？这未免太可怜了。 「刚才说周兄是第二个知道我不举的人，那周兄知道谁是第一个吗？」李九月又问。 「难道是虫娘？」周凡想了一下面露惊愕道。 「就是虫娘。」李九月点头道：「难道周兄以为我会瞒她吗？」 周凡沉默不语，以他认识的李九月，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瞒虫娘，毕竟这关系到虫娘的未来。 也就是说虫娘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打算嫁给李九月？ 第1012章 一个请求 「周兄，我跟你说过，我离不开虫娘，虫娘也离不开我，这不是开玩笑的。」李九月又是缓缓再次道，「虫娘知道我身体的情况之后，我给过她选择，要不我们就分开，生死看命。」 第1207页 「要不你们就依然在一起，就这样过一辈子。」周凡嘆气道，这不是虫娘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她不得不这样选。 「正是如此。」李九月喝了一小口酒，看着池水的游鱼，轻笑道：「她说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真是一个傻姑娘，对吗？」 「李兄，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周凡安慰道，即使李九月不肯说与虫娘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的原因，但他猜或许是两个世家勾连太深，不联姻都不行。 要是这样，那应该不难解决。 「或许吧。」李九月摇头道：「可是在看不到希望前，我们只能就这样在一起。」 「说了这么久，我还没告诉周兄，我为什么让虫娘来高象城参加甲字班大考？」李九月放下酒杯，他一脸郑重道：「其实以我家的底蕴，甲字班的资源不是很重要，让虫娘过来，是为了让她见一见周兄。」 「见我？」周凡微微一怔道：「为什么专程见我？」 难道是为了避免以后出什么事，让他在事情发生之后照顾虫娘？可是这又不对，李虫娘身边服侍的那个陈剥皮，就比他厉害，至少在大考之前就是如此，周凡有些猜不透李九月的想法。 「我们两个是想请周兄帮忙，这件事只有周兄能帮我们，别人我不相信，我只信周兄。」李九月轻声说道。 「究竟是什么事？李兄尽管说就是了，能帮我一定帮。」周凡道。 无论是李九月还是李虫娘，周凡都愿意帮忙。 「周兄能不能帮忙，这都无所谓，但我希望我说完之后，周兄不要生气，也不要因此看轻我们。」李九月说：「周兄，我希望你能与虫娘生个孩子。」 「……」 「……」 「……」 周凡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开口问：「李兄，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李九月再次道：「周兄，我希望你能与虫娘生个孩子。」 周凡愕然无语，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一个假的李九月，先是跟他说他不举，然后又让他与他未婚妻生个孩子？ 「周兄，我知道这事给你带来的冲击很大，你不要急着开口答覆我，先听我说。」李九月反而镇静很多。 「我与虫娘，必须要有一个孩子，要不然对不起我们两个的父亲。」 「这不仅是我的主意，也是虫娘的想法。」 「但我们的情况特殊……特殊到我不知道该如何与周兄解释，你就当是有万贯家财等着一个后代继承，要是找到一个人品不可靠的陌生人，那必定会引来祸患，这不是我想见到的事情。」 「所以我与虫娘就达成了共识，此事最吃亏的是我，所以虫娘提议那人必须是由我来挑选，我认可之后，虫娘再见他，要是虫娘也同意，那此事就没问题，要是虫娘不喜欢，那就再选过。」 「我去天凉里最大的收穫是遇见周兄，与周兄相处一段时间，我了解周兄，知道周兄肯定不会贪我家那万贯家财，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选中了我。」周凡一脸麻木道，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上下颠倒，他实在没想到他会遇到这种事。 「我选中了你，周兄是我看来最合适的人，我回去之后把这事告诉了虫娘，然后虫娘就来高象城见你，虫娘也同意了。」李九月淡淡一笑道，「要不然我也不会与周兄说起此事了。」 周凡听到虫娘同意，他的小心肝也跳了起来：难道虫娘喜欢我？要是不喜欢，怎么会同意这种事？ 可是也不能这么想，毕竟是李兄先选中了我，虫娘也许只是觉得我还不错，就同意了，毕竟想找到一个他们两个都满意的人太难了。 我想这种事作甚？难道我还想答应李兄他们两个不成？周凡心脏隐隐抽搐想。 「周兄，你意下如何？」李九月见周凡不吭声，他又开口道：「或许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不用想了。」周凡有些恼怒道：「我不知道你与虫娘为什么能想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李兄，要是你当我是你的朋友，以后这种事休要再提！」 「周兄，我们可是说好不生气的。」李九月苦笑道。 「我没有生气。」周凡板着脸道。 「周兄为什么不愿意？是不喜欢虫娘吗？」李九月嘆气问：「我见过很多女子，但在容貌上能与虫娘相比的寥寥无几。」 「不是虫娘的问题。」周凡双眉微挑：「而是借种生子这事太荒谬了，我接受不了。」 我已经被一个怪谲与一条龙借了两次，李兄你怕是不知道我心里的阴影面积……周凡有些心寒地想，要是再搞出一个孩子来，那他就无端端有了三个孩子。 以后他如何跟自己喜欢的女人解释？ 总不能说我是一个已经有三个孩子的未婚男吗？ 当然更重要的是，周凡接受不来这种荒谬的事情。 「周兄担心生下来的孩子会不被好好照顾吗？如果是这个，我可以向周兄保证，我与虫娘会好好照顾小孩，他可是我们的继承人，未来应该不用担心。」李九月又是如此劝说道。 「不是这个问题。」周凡眉头微蹙。 李九月说：「那周兄肯定是接受不了与你有关系的虫娘是我妻子的事实，但我觉得不必如此，其实我对虫娘，一直是将她当作妹妹一般看待，以后就算在一起生活，也是分房而睡。」 第1208页 「虫娘除了周兄外，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了，这点我可以向周兄保证……」 「李兄，我已经表达了我的意思，请不要再说这事。」周凡脸色冷了下去，拱手道。 李九月不知道周凡心中的各种想法，他嘆息道：「周兄不愿意，我也无法勉强，如此我与虫娘只能重新物色新的人选了。」 第1013章 一个答案 重新物色新的人选？ 周凡手中的杯子捏成齑粉，他冷然怒道：「李兄，你们为了得到一个孩子，一个甘愿出卖自己的妻子，一个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是这样吗？」 如果是，那周凡真的觉得他看错了李九月与李虫娘，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繫。 「周兄，在你眼中，我与虫娘如此不堪吗？」李九月苦涩说。 「但我看到你们是如此做的。」周凡冷声道。 「周兄会如此想，是因为有些事情我隐瞒了周兄，我不怪周兄。」李九月又喝了一口小酒，「其实重新物色人选的话，只不过是激将计而已。」 「我与虫娘是想要一个孩子，但也不会出卖自己，不过那个寻找人选的协议确实存在，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虫娘喜欢那个人才行。」 「我从来没有将虫娘当作我的妻子，她是我妹妹，所以没有出卖自己的妻子，而虫娘我了解她，她要是不喜欢你，你以为她会同意吗？」 周凡沉默了，他有些不敢相信道：「虫娘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我怎么知道？」李九月摇头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唤她来，让你当面问她。」 「不过我已经跟你说过，虫娘就算再喜欢你，她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你与她最多是一场短暂的缘分，你可以给她留一个孩子，但再多一点都不行了，你还想问她吗？」 「当然你也许会想带她走，但她也许会死，我也许也会死，所以她不会愿意跟你走。」李九月脸上露出了悲痛之色。 「我不想知道。」周凡摇头道，李九月都这样说了，那他问到答案也没意思。 「那周兄还是不同意吗？」李九月又问。 「李兄，你是我朋友，无论你怎样说，虫娘名义上都是你的妻子，如果我答应了，那你就不再是我朋友，至于虫娘……」周凡顿了一下道：「李兄说虫娘喜欢我，就算是真的，但这种短暂的缘分，不是我想要的。」 「那请周兄坦诚告诉我，周兄喜欢虫娘吗？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李九月又是轻笑问。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李兄，问这种事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你就当我是为虫娘问的，虫娘不方便问，我替她问。」李九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饮了下去。 「周兄不用顾忌我，我说当虫娘是自己的妹妹，那就是妹妹，你总得给喜欢你的一个姑娘一个答案，即使你们不能在一起，我说得有道理吗？」 周凡见避无可避，他拿起酒壶，杯子已经被他捏碎了，他对着酒壶，喝了一大口酒道：「我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样子，还因为每次看着她，都似是我与她相识了很久一样」 李九月嘴角微翘，但很快他板着脸道：「好你个周凡，我把你当兄弟一般看待，你居然对我的妻子有非分之想。」 「你少来。」周凡没好气道：「我只是想想，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比我更差劲，居然想把让自己的妻子去借种生子。」 李九月先憋不住，他大笑了起来，但很快笑容收敛道：「周兄，我没骗你，我与虫娘确实分不开，虫娘也亲口跟我说，她喜欢你，但不会跟你走，要是不信，我唤她出来，让你问问她。」 「不用。」周凡摇头道：「李兄，我相信你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就真的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是有人逼迫你们吗？也许我能帮忙。」 「抱歉。」李九月嘆了口气道：「没有人逼我们，但我们真的不能告诉你，希望你能体谅我们。」 周凡沉默，李九月与李虫娘都不肯说，他也无法就此说什么。 「周兄，酒桌上刚说的话当我们都没有说过。」李九月举起了酒杯道。 「好。」周凡拿起酒壶与碰了一下李九月的杯子。 他不可能答应借种生子，虫娘又不可能跟他在一起，那这些话就只能当没有说过。 只是想到他真正的一段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周凡还是感到心里有些痛，但不在李九月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李九月问。 「当然。」周凡笑道：「但你可不要再拿我曾经喜欢过你那件事来说，要不然我就会记起你说的那个秘密。」 「周兄，我说的那个秘密是假的。」 「哦，是吗？」 酒宴结束，周凡告辞，李九月把周凡送到门口，他才低声道：「周兄，以后我们不会再物色任何生孩子的人选，没有继承人，那我们会考虑收养一个。」 周凡微微一怔，他明白过来，这恐怕是因为他的原因。 「李兄，不必如此，这是你们的事，旁人其实未必能理解你们的想法，如果以后虫娘再碰到喜欢的人，而你又觉得不错……」 「不会有了。」李九月打断周凡的话，「我了解虫娘，她不会再喜欢其他的男人。」 李九月的眼神有些忧伤。 第1209页 周凡心情有些沉重，他忽而发现李九月的眼与虫娘的一样神似，似乎眼里隐着一汪冬湖，平静，但忧伤起来，却让人不由得感到心疼。 周凡没有再说话，而是拱拱手，坐上马车离去，他怕自己一时心软，答应那个荒谬之极的要求，从而陷入自己不想要的局面之中。 看着马车远去，李九月转身走了回去。 厅门之外，丫鬟早已经退下，唯独陈剥皮在。 「少主。」陈剥皮躬身行礼。 「剥皮婶婶，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李九月笑着扶起陈剥皮。 「这本来是老奴应该做的。」陈剥皮摇头道。 李九月没有多说话，他走进了大厅内。 陈剥皮依然站在厅门之外，有她在，没有人能悄然靠近大厅。 李九月坐在主座上。 李虫娘用铜盆端来热水，把盆里白毛巾扭干，递给李九月。 李九月接过热毛巾，抹了一下脸淡淡道：「他拒绝了。」 「他拒绝不是早在意料之中吗？」虫娘眼睛微闭，睫毛轻颤，「如果他答应，你会失望的。」 「是呀，只是我还想试一下。」李九月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他似乎很满意周凡的拒绝。 「那现在怎么办？」虫娘又问。 「能怎么办？」李九月嘆了口气：「总不能赴死之前，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这样多丢人呀，最好能像娘那样，留下一个孩子，要是运气不好，那就算了。」 李虫娘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李九月问。 「我是觉得我们这样说话有意思吗？」 「是没意思，但我们不是已经习惯了吗？」李九月轻声道。 第1014章 新的挑战 周凡回到客栈房间，他坐下之后想起酒宴上发生的事，他无奈嘆了口气。 既为李九月的病嘆息，也为虫娘为自己嘆息。 这种事实在是太复杂了。 他光头上有着头髮钻了出来，交织成了小绻。 小绻眼睛亮晶晶看着周凡，她没有睡觉，从周凡说的话中她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主人，原来你们人类喜欢这么玩的吗？借种生子……」 「你们怪谲也会玩。」周凡没好气道，他想起了白冷荪那个蘑菇妖。 他觉得有些晕，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遭遇借种了，前两次是被逼的，幸好这次还知道有礼貌问问……然后被他拒绝了。 「可是这样拒绝她真的好吗？」小绻双手抱胸皱眉道，「虫娘长得这么漂亮，你喜欢她，她又喜欢你，九月又希望想要一个孩子，这完全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你这小混蛋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你一个月的鸭腿都没有了。」周凡脸色发黑说。 什么一举三得，这小混蛋也敢说，周凡气得肺痛。 小绻委屈瘪了一下嘴，但为了鸭腿还是不敢乱说。 周凡想起这些糟心事就感到心烦，他干脆不再想，而是拔刀出来修炼。 客栈狭窄，但他琢磨的无极刀罡的选择问题，反而没有妨碍。 眨眼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晚上进入灰河空间，周凡依然在修炼无极刀罡，只要掌握了技巧，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因为他只是气罡初段，有些构想因为真气第三轮淬鍊不够，暂时还很难实现。 沉浸在修炼中的他没有再想那些李九月与李虫娘的事情，但整个人变得沉默了很多。 「周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蚀芙也感觉到了周凡情绪的不对劲。 「只是现实中一些烦心小事，已经解决了。」周凡笑着摇头。 我总不能跟小丫头说，有人找你爹借种……周凡默默地想。 蚀芙乖巧应了一声，没有再问。 「等后天，我会让你附身。」周凡又对舟小猫道。 「后天吗……」舟小猫犹豫了一下道：「我现在不着急，再等等。」 「你怎么又不着急了？之前可是不断催促我。」周凡有些意外道。 「还没准备好。」舟小猫哼了一声道：「再等等吧。」 「这个随你。」周凡见舟小猫不肯多说，他也就没有再问。 附身对周凡来说，越迟越好，舟小猫说再等等，他当然也没意见，不过他就算有意见也没用，毕竟这附身还是舟小猫说的算。 清晨起来，周凡吃完早饭，又似往常一样去仪鸾司府点卯。 在仪鸾司府转了一下，他犹豫起来：今天要不要去书院呢？ 如果是往常，他肯定毫不犹豫去书院继续学习，但有了昨天的事情，去书院或许会遇到虫娘，难免会感到尴尬。 但总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左思右想周凡咬咬牙，他还是直接出了仪鸾司府，坐上了马车，让马夫送他到书院。 周凡自认问心无愧，既然问心无愧，扭扭捏捏小女儿作态反而会让人看不起。 念头通达之后，周凡变得淡定很多。 周凡到了书院，他直接进入书院，看着时间还早，就去了甲字班讲堂。 他本来以为虫娘也许会不在，但虫娘却在，不仅虫娘在，除了温晓、杜泥、熊飞秀、夜来天香外，让周凡感到意外的是，许久不见的一行也在。 「周大哥。」李虫娘走过来微笑道。 虫娘的脸色平静，就好似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1210页 周凡微微点头。 「周兄，你的麻烦来了。」杜泥脸上露出坏笑。 「什么麻烦？」周凡挑眉问。 「阿弥陀佛。」身穿白衣僧袍的一行双手合十道：「是小僧希望与周施主再切磋一场。」 「……」周凡沉默了一下问：「甲字班这么多人，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魁首呀。」杜泥替一行回答，他一脸欢乐道：「你是班上最强的一个，他打赢了你，就没有必要再与其他人打了。」 「阿弥陀佛。」一行又是平静道：「杜施主说的有理，但要是其他人想与小僧打，小僧也会应战。」 「周大哥，一行刚才对我们说他已经跨过了那道凡人门槛，进入了道境。」李虫娘柔声说道。 周凡双眼一凝，看向了一行。 「正是如此，否则小僧又如何敢再度挑战周施主？」一行点头承认。 已经是道境修士了，如果一行没有说谎，那他是班里第一个进入道境的人……周凡脸色凝重起来。 「一行，你以道境来与周兄打，就算胜了也胜之不武。」杜泥挤兑道：「这样的比试又有什么意义？」 「小僧与周施主年龄相当，能进入道境是小僧的本事，小僧为什么不能用？修为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一行摇头道：「要是压制境界，小僧承认如果小僧只是气罡段，也不会是周施主的对手，只有进入道境，小僧才有信心能赢周施主。」 「周施主，你可敢与小僧一战？」一行的声音平缓，但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战意。 熊飞秀、夜来天香、温晓三人都没有出声，他们在知道一行顺利进入道境之后，都是感到很震惊。 武境与道境可是完全不同的境界，都不知有多少气罡段武者终生无法再进一步，踏入道境。 但甲字班大考这过了不久，一行闭关出来已然是道境，这样的进境如何让他们不惊？ 他们也想知道周凡会如何回答？ 其实就算周凡拒绝，他们也没觉得奇怪，因为武境与道境相差实在太大了，是一与十的差距。 如果正面战斗，一个道境修士甚至能杀死十个气罡段武者！ 武境想战胜玄妙的道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一行还是大佛寺的天才弟子，这样的人进入道境，处于道境第一境的普通修士都不会是他对手。 「周兄，你该不会是想答应他吧？」杜泥看着周凡没有回答，他笑着问：「你答应他不是自虐吗？」 周凡没有理会杜泥，他看着一行笑道：「好，我们就切磋切磋。」 第1015章 开赌啦 听到周凡答应，讲堂内皆是一静，杜泥眼睛瞪大道：「周兄，你不是自虐的人，但你觉得自己能赢？」 「你这人怎么胜负心这么重？」周凡瞥了一眼杜泥，淡淡道：「输赢并不重要，切磋对双方来说，旨在共同进步。」 「阿弥陀佛。」一行嘆道：「周施主能放下胜负心，乃是自在人，小僧不如也。」 「信你才怪。」杜泥嘀咕了一声道。 李虫娘有些忧虑皱了一下眉头，但没有出言劝说。 「找个地方吧。」周凡看着一行道。 「我们去书院之外的荒野，那里地方足够大。」一行沉吟了一下道。 周凡自然没有意见。 周凡与一行他们就从向着书院后门走去。 甲字班一下子七人在书院内走动，受到了不少院内学生的注视，但没有人敢随意靠近。 等他们走到了书院后门，发现皱深深、候十三剑已经等在了后门处。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周凡有些讶异问。 皱深深没有回答，候十三剑笑道：「我听杜兄说周兄与一行兄要切磋，就抛下事情赶了过来。」 众人齐刷刷看了一眼杜泥。 杜泥干笑一声道：「我想着毕竟是甲字班比较重要的切磋，就发消息给他们三人，想看看是否有兴趣过来，人多热闹一些。」 「幸好我今天来书院了，要不然我就错过了一场好戏。」众人的背后响起了张李小狐的声音。 张李小狐也来了。 这下子甲字班十人都凑齐了。 杜泥之所以会有班上其他人的消息符联繫方法，那是因为上次驻守村子时，他们为了方便联繫一起交换了消息符。 从后门出去，众人施展身法赶路。 「周大哥。」李虫娘与周凡一起走着，而她另一边是夜来天香。 夜来天香遭到李虫娘拒绝之后，并没有放弃，正用爱慕眼神看着虫娘。 要是加上我，那就是复杂的四角关系了，注意到这幕的周凡嘴角扯了扯想，他平静道：「虫娘，这不过是一场切磋，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李虫娘温婉一笑：「周大哥敢应战，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我只是想让周大哥小心一点。」 周凡嗯了一声，他心里嘆气，也不知昨天李九月是如何对她说的，她对我的态度反而没有一点的变化。 而另一边，皱深深快步疾走，已经到了一行的身旁，他瞥了一眼一行道：「你已经进入道境了吗？」 皱深深知道一行挑战周凡，他就急急赶来，但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一行微微点头。 皱深深没有再说话，对此他没有感到意外，要是本来就是气罡段的一行没有突破，又哪里敢再挑战周凡？ 第1211页 很快一路奔走的他们寻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地，这里已经远离了书院，也没有看见任何的怪谲。 李虫娘他们就走到了一边，看着场中的周凡与一行。 一行看了一眼周凡道：「你还有一柄刀没带来，这样没关系吗？」 一行指的是周凡的德字刀，那柄刀太大，周凡不可能整天背着，他把德字刀放入储物之书了。 周凡犹豫了一下道：「你们等等，我去把我的刀取来。」 一行他们当然没有意见，心里面也明白，周凡应该是有一个特殊的储物器具，他们都出身来歷不凡，不会贪图周凡一个储物器具。 不过周凡想对他们保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凡身影一瞬，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趁周兄还没有回来，开赌啦。」张李小狐眼珠子转了一下道：「我坐庄，你们可以押周兄赢，也可以押一行法师赢，押一赔一，无论是玄币还是鍊气晶玉都可以。」 「周凡肯定没进入道境，赔率为什么不调高一点？」熊飞秀斜了一眼张李小狐问。 「熊大小姐，小本生意，可不敢调高，一行法师已经进入道境，但周兄可从来没有输过。」张李小狐苦着脸道。 熊飞秀哼了一声，她从自己符袋里取出一叠银票交给张李小狐：「我押二十万玄币周凡赢。」 张李小狐笑嘻嘻收下了银票，「还有没有人？」 一行既是本次的比武者，又是出家人，他无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一行，你可不要让我血本无归。」杜泥咬牙把十块蓝色鍊气晶玉交给张李小狐：「押一行赢。」 李虫娘浅笑道：「张李兄，我押一百万玄币周大哥赢，但现在没有带这么多银票在身上，可以先欠着吗？」 「一百万玄币……」张李小狐脸皮抖了抖，他默念了一句富贵险中求道：「李姑娘，当然没问题。」 夜来天香正目不转睛看着李虫娘，她听见李虫娘这样说，也是开口道：「我押五十万玄币周兄赢，银票输了就会给你。」 「好好好。」张李小狐咬着牙应了下来，张李小狐又看向了还没有下注的温晓、皱深深、候十三剑三人。 「我是一个穷鬼，可没有多少钱。」候十三剑摊了摊手道：「但我可以押上下个月的蓝色鍊气晶玉供应量赌周兄会赢，张李兄接吗？」 又是周凡……张李小狐脸色微变，他眼珠子转了一下，看着站立不动的一行，他哼了一声道：「接了。」 「我不赌。」温晓摇头道：「我觉得他们两个相差不多，胜负难以预料。」 皱深深依然绷着脸，但他看着张李小狐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我要押三百万玄币，赌周凡会赢，你敢接吗？」 三百万玄币……张李小狐眼角急剧跳了起来，这已经是差不多甲字班一年的蓝色鍊气晶玉了。 「怎么？你怕我付不起吗？要是我输了，一年的蓝色鍊气晶玉你拿走就是。」皱深深又是说道。 除了一行，所有人都是看着皱深深。 「皱兄，真的好魄力。」杜泥笑着贊道。 张李小狐朝着一行喊道：「一行法师，你真的已经进入道境了吗？你可不要坑我。」 在张李小狐看来，要是一行进入了道境，那赢面会很大，要不然只有杜泥这穷书生押了十块蓝色鍊气晶玉一行，他可得赔一个倾家荡产了。 一行站在瑟瑟寒风中，并没有回答张李小狐的话，他感到心有些冷。 原来没几个人相信他会赢呀。 第1016章 不要大意 「你究竟接不接？」皱深深冷冷催促道。 张李小狐又是再次喊道：「一行法师，你进入道境了吗？」 三百万玄币可不是小数目，加上前面那么多的赌注，张李小狐不敢乱接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确实进入了道境，但输了可不要怪小僧。」一行沉默了一下无奈回道。 「道境难道还赢不了一个武境？」张李小狐冷哼一声道：「我接了，这么多人在，你可别想赖帐。」 「我希望你不要赖帐才是。」皱深深说道。 …… 「打开储物之书。」走到无人处的周凡这才取出了储物之书。 「小书很荣幸为爱书之人服务，请问：小明家第一天买四只鸡，第二天又买了四只，请问到第三天小明家共有几只鸡？」 小绻在储物之书没说完之前，她就钻了出来，她听完问题之后喊道：「主人，先让我来答。」 「那你快点。」周凡无奈道。 「首先肯定不是八只，答案不会这么简单。」小绻喃喃自语，「那会是多少只呢？它说第三天，要是第三天也买四只，那应该是十二只才对。」 「可是怎么才能确认它第三天就买四只呢？要知道小明可能第三天一只都没有买，也有可能是两只、三只、五只、六只。」 「而且就算第三天买了，他也可能前两天把鸡宰来吃了呢？」 「所以究竟有多少只呢？」 小绻觉得自己头有些晕了，「这题太难了，不管了，只能赌一把，答案是十二只。」 「答案错误，爱书之人还有一次机会。」储物之书传出愉悦的声音。 「答案是八只。」周凡忙道。 第1212页 「恭喜，答案正确，储物之书已打开。」 小绻气恼道：「为什么答案这么简单，为什么是八只？」 周凡一边翻开储物之书一边笑道：「这题本来就这么简单，它的答案不算合理，但就是为那些认为它没有这么简单的人设置的，它是反心理，反正答案就是这个，你别不服气。」 「无耻小书。」小绻一脸懊恼道。 可惜储物之书没有任何回应。 周凡从储物之书取出了德字刀，他合上了储物之书。 「主人，那个一行很难对付吗？用得着你双刀齐来。」小绻有些不解看着周凡道。 「说不上难，上双刀是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实践一番。」周凡笑着把储物之书放入符袋，「好了，快回我身体上，我们要回去了。」 小绻又遭遇了答题失败，她无精打采嗯了一声，就钻入了周凡的秃头上。 周凡身体只是几个瞬移就回到了众人的身边，这时张李小狐刚接受完皱深深的下注。 「怎么了？」周凡觉得众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忍不住问。 「周兄，你就当可怜一行，他想赢你都快想疯了，你一定要留手输给他。」张李小狐一脸哀伤看着周凡道。 「张李施主，这玩笑太过分了。」一行脸色严肃道。 张李小狐轻咳一声，没有再说话。 「周施主，张李施主不过是开玩笑，请一定要全力以赴。」一行又是沉声道，他想赢，但可不想是乞求来的赢。 「周大哥，张李兄开了赌局，很多人都买了你赢，所以他想你输。」李虫娘笑着解释道。 周凡这才明白过来，他双眼微亮看着张李小狐道：「我还能下注吗？我下注买自己赢，那肯定会全力以赴，绝不会作弊。」 「你想买多少自己赢？」张李小狐一脸警惕问。 「目前最高多少？」周凡问。 「目前最高的是皱深深的三百万玄币。」张李小狐道。 周凡有些讶异看了一眼皱深深，皱深深冷着脸，没有多大表情。 「皱兄还真的是看得起我。」周凡笑道：「那我想买自己赢，一千万玄币。」 一千万玄币，张李小狐脸皮微抖道：「周兄，你是比试者，我不接受你的下注。」 「周大哥，要不我替你加注。」李虫娘在一旁浅笑道。 「那也不行，我已经封盘了。」张李小狐又道。 张李小狐真的是不敢再接了，要不然周凡赢了，那他得考虑什么样的自杀方式更合适一些，他现在就有些慌了。 「那太可惜了。」周凡有些遗憾道，他向着场中走去，很快就站在了一行的对面。 「一千万玄币……」一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看来周施主很有信心。」 「我辈修士，要是这点信心都没有，又如何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周凡拔出了锈刀道：「这次切磋有规矩吗？」 「就按照武者切磋规矩来就好。」一行脸上笑意收敛。 武者之间非生死战的比试，除了自己的兵器外，都禁止使用任何的符箓器具。 「你已经进入道境，可以使用很多武者无法使用的器具，这对你恐怕不公平吧？」周凡双眉一挑道。 「无碍。」一行摇头道：「我没有想要用的器具，况且我修为境界本来就占了便宜，哪能事事都占便宜？要是周施主没话说，那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 周凡没有再说话，他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一旁的众人也是全神贯注看着，想知道这场境界相差不小的战斗谁会赢？ 一行面目肃然，他一掌拍出，依然是金色的罡掌横推而出，压缩得空气都变得有些窒息起来。 一行金色罡掌转瞬即至，周凡缭绕真气的一刀噼在罡掌上。 嘭的一声，周凡整个人横飞而出，落在地上，一连踩出了三个深深脚印，才停了下来，他目光幽深看着站立不动的一行。 熊飞秀轻咦了一声，她觉得周凡不至于如此不济，居然给一掌拍飞。 「小秀秀，就算是初进入道境，经过三次淬鍊的真气，都真正产生了质的变化，它既包含真气，但又不完全是真气，单纯是威力而言，比起气罡段淬鍊过三次的真气可怕多了。」李虫娘轻声解释道。 「周施主，不可大意。」一行没有乘胜追击，又是缓缓道。 周凡感到握住锈刀的虎口微微发麻，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与道境修士面对面比试，他轻笑了一声，噼出了真正的一刀。 嗤！ 透明的刀罡在空中若隐若现，众人还没看清就瞬息间撕裂了一行左臂的僧袍。 一行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落在地上的白色碎布，眼露愕然，「好快的刀罡。」 「你也不要大意。」周凡缓缓道。 第1017章 真元术法 「好快，你看清楚了吗？」杜泥抽了口冷气问候十三剑。 「只是看到淡淡的刀光。」候十三剑脸色凝重道。 一行可是修了眼识的，但也跟不上周凡刀罡的速度吗？ 「恭喜周施主进入气罡段。」一行眼中惊愕敛去，不悲不喜，他拍出了一掌，金色罡掌疾射而出。 周凡一刀噼出，依然是快得淡不可见的刀罡。 嘭！ 第1213页 掌罡与刀罡碰在了一起，一阵狂风散开，压弯了地面枯黄草叶，盪起一层涟漪。 刀罡被掌罡绞碎，变得有些黯淡的掌罡继续往前。 周凡又是一刀噼出，这下子刀罡将掌罡噼成了两半，刀罡往前飞射。 一行右臂轻拂袖袍，袖袍鼓盪，将噼来的刀罡拍碎。 众人都是一惊，惊讶的是周凡明明只是气罡段，与一行不是同一级别，但只是两道刀罡就能将一行拍出的掌罡给解决。 「阿弥陀佛，周施主的真气似乎比常人的要厉害，但还是不如此时的我。」 一行双掌齐拍，瞬息间就是拍出了数十掌。 金色罡掌层层叠叠，形成的气流吹得众人衣衫猎猎。 一行的意思很简单，你就算能用两道刀罡换他一道掌罡，但也是他占有优势，如果想与他比拼力气，他也不会畏惧。 罡掌拍来，如惊涛拍岸。 周凡可以避，但他没有避，锈刀噼了出去，他的刀极快，比一行拍掌要快，一刀就是数道刀罡疾射而出。 眨眼间就是数百道透明飘忽的刀罡激射而出，将那数十掌罡碾碎，剩下刀罡继续往前噼去。 一行看着已经到他面前的透明刀罡，他脸色大变来不及再拍掌，身体一晃，消失在原地，避开了这些异常锋利的刀罡。 刀罡消散，逸散的刀气在地面留下一道道凌乱的刀痕。 刀罡散去，一行的身影浮现出来，他脸色严肃而凝重。 观战的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周凡的攻击实在太暴力了，一下子数百刀罡把他们都震慑住了，这不仅仅是挥刀的速度，更是因为数百道刀罡所需要的庞大真气。 要是寻常气罡段武者，恐怕会支撑不住了，就算能支撑得住，恐怕也要考虑真气的损耗为后续战斗带来的影响。 「跟我比拼真气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如果这样你会输。」周凡淡淡说道。 对于别人或许会考虑真气的事情，但对于拥有龙神血的周凡来说，这根本就不需要考虑，除非他一次损耗了大量真气，龙神血来不及替他恢復，但这种情况说明他处于很极限的状态。 一行没有出声，只是微微挑眉，他身体一晃，朝周凡疾沖而去。 只是周凡身体瞬间移动，与一行拉开距离，锈刀又是疾噼而出，一行连连举掌拍散快如绝伦的刀罡。 这使得一行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周凡不想与一行近战，是因为一行是道境修士，周凡不敢肯定一行有着什么特殊的手段，当然是拉开距离更安全一些，而且这次切磋对周凡而言，更多是测试自己琢磨出来的刀罡。 他现在用的第一种刀罡是快刀罡，快刀罡罡气薄如蝉翼，特点就是够快，配合他的快刀，眨眼间就能让刀罡铺天盖地朝对手倾泻而出。 周凡具有瞬移级身法，要是他不想近战，那一行也无法。 「完蛋了，我都差点忘记周兄的身法是我们当中最快的，现在他又进入了气罡段，要是他不想近身，那一行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箭靶而已。」杜泥苦笑道。 杜泥不是为一行着急，而是为自己的赌注心疼。 张李小狐脸色发黑喊道：「周兄，你这战法太赖皮，这样打可没有切磋的意义了。」 要是周凡赢了，张李小狐可要亏死了，现在他慌张得很。 只是周凡并没有理会张李小狐。 一行要是想追上来，周凡就瞬移开，并用快刀罡使得一行不得不停下来应对。 要是一行对这个都没办法，那周凡也不会为此留手，他只会对一行这个道境修士感到失望。 一行停了下来，不再进行这种徒劳无功的追逐。 「你要认输了吗？」周凡也停下刀问。 一行摇头道：「在我破境出关之后，我就考虑过我进入了道境，那原本不是气罡段的你可能会进入气罡段，再加上你的身法，这么多诸般因素早已被我一一想过。」 张李小狐听了脸上一喜，也就是说一行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一行面目肃然，双手结印：「大佛手印·囚！」 金色的光芒从他手印之中散出，并迅速蔓延。 这是术法！ 周凡瞬间就明白，他的身体瞬移后退，只是应该瞬移出很远的距离的他还是留在了原地。 金色的光芒形成了半圆，将周凡与一行都笼罩了进去。 金色半圆空间狭窄，周凡与一行不过是五步的距离。 周凡脸色微沉，他一刀噼去，噼的不是一行，而是噼在了金色的光壁上，刀罡轻松穿过了金色光壁，光壁没有任何损伤。 周凡又用刀刺在了光壁上，刀同样能轻松刺出去，他的左手被真气包裹着，向着光壁拍去，左手切实拍中了光壁，无法似刀与刀罡那般穿透。 好古怪的术法。 观战的甲字班众人也是面露惊奇，看着周凡的尝试，他们没有进入道境，但也知道道境修士的真气产生了质变被称作真元，不仅仅威力强大，还能施展诡异莫测的术法。 「阿弥陀佛，这是我为周施主挑选的术法，刀罡能出去，兵器能出去，但唯独人出不去，要是周施主似我这般进入道境，或许能够轻松破除这术法，但气罡段想破除术法，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一行轻声解释道。 空间变小，那周凡可腾挪的空间就变小。 第1214页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周凡贊道，他手腕微抖，十来道透明刀罡向着一行噼去。 一行伸手连拍数掌，将挥噼来的透明刀罡拍散，他整个人向着周凡疾沖，身体气势骤然变化，金刚怒目！ 金刚怒目武势瀰漫。 周凡一刀噼出。 枯木势同样蔓延而出，将金刚怒目武势消除。 一行的皮膜骤然绷紧，他的身体似乎开始枯萎。 但一行浑身真元一盪，抵御枯木势侵蚀，他双手结印。 降魔大手印！ 一轮气罡凝成的金色手印近距离爆发开来。 第1018章 光佛 金色碎流四散，耀眼金光之下，观战众人被照耀得一阵眼花，看不清光壁之内发生的事情。 不过很快降魔大手印的金色光芒黯淡，他们能看到一道青黑刀罡与冷蓝火焰状刀罡在空中交叉显现，把降魔大手印切成了交叉四份。 青黑刀罡阴冷、冷蓝刀罡灼热燃烧。 它们摧毁降魔大手印继续前行，向着一行压去。 一行大喝一声，双掌连连拍出，金色罡掌拍在两道刀罡上。 但金色罡掌接连被切开，极短时间，两道刀罡已经到了一行身前。 一行双臂一振，金色的罡气缭绕双臂，全部轰在了两道刀罡上。 嘭！ 刀罡被轰散爆开，一行被震得不断后退，他的左臂僧袖燃烧了起来，右臂就似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青黑薄冰。 撞在光壁上的一行连忙运转体内真元，才让冷蓝火焰燃烧停下来，让青黑薄冰融化。 众人看着手忙脚乱的一行，皆是一阵沉默，原本逼得周凡与他硬碰的一行居然落入了下风，这真的是…… 「你拥有三种刀罡？」一行看着周凡沉声问。 他知道一个武者能修炼多种罡气，但一般都是两种，三种罡气实在太少了。 「其实只是一种。」周凡摇头道，他没有说谎，实质都是无极刀罡模拟出来的。 快刀罡灵感来自他修炼过的快刀术，与快刀术相搭配，更是相得益彰。 刚才那两道刀罡，一道是鬼刀罡、一道是炎刀罡，他将自己修炼过的鬼气、炎阳气都融入了刀罡之中，这两道刀罡的威力比起快刀罡威力提升了一倍不止。 但却没有快刀罡那样的疾速轻灵，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刀罡。 「一种……」一行沉默，他很想知道周凡是如何做到的，但这样问无疑是在窥视武者的秘密，很不合适，所以他没有再问。 「还要继续吗？」周凡转移话题道。 周凡的意思很明显，要是一行已经本事齐出，那这场切磋下去就没有了意义。 「当然要继续，一行法师，你可别认输。」张李小狐一脸紧张道：「赢了，我请你吃饭。」 「那这顿饭倒是挺贵的。」熊飞秀讥笑道。 张李小狐的回答当然不能代表着一行，一行看着周凡嘆道：「周施主不愧为甲字班魁首，看来普通的手段想赢周施主，那是不可能的了，我还有一招，要是周施主能化解，这次又是小僧输了。」 一行脸色肃然，他闭上了双目，浑身有着赤黄光焰从身体之内逸出，体表光焰随风微微摇曳，很快逸散开来。 周凡有些惊讶，这是术法还是武技？不过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耐心等着。 缭绕着一行的赤黄光焰向着外侧扩散，直至六尺时才停下来，一行两目俱开，金刚怒目的瞬间，光焰骤然凝作双臂光佛，他右手金刚杵，左手持宝棒。 光佛脸部模煳，但双手持着的金刚杵与宝棒流淌着耀眼的赤黄光焰。 安静观战的众人之中，杜泥震惊自语道：「这是大佛寺的不动明王吗？」 「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一行轻声说道，赤黄光焰凝作的光佛随着他行动起来，金刚杵与宝棒居高临下朝着周凡击去。 唿唿风声之中，周凡数刀噼出。 其中不仅有蓝色火焰的炎刀罡、青黑鬼气缭绕的鬼刀罡、还有乌黑雷弧闪烁的雷刀罡，这三种不同的刀罡与光佛那金刚杵、宝棒碰撞起来。 嗤、喀喇、嘭等不同的声音响起，阵阵爆炸，黑烟裊裊，笼罩周凡与一行的光壁都被烟气尘土瀰漫遮挡住，李虫娘他们只能隐隐看到各种烟气灰尘内各种不同的力量激盪碰撞。 直至烟气尘土被风吹散，他们才看到那赤黄光焰凝作的光佛依然在，而周凡已经退到光壁上，他的身前有着紫金盾罡挡住。 金刚杵与宝棒就是砸在了紫金盾罡之上，不得不停下来。 而那紫金盾罡是锈刀刀尖喷吐紫金罡气所凝成。 金刚杵与宝棒举起，赤黄光焰内的一行面露愕然道：「你究竟修炼了多少种罡气？」 他已经见了周凡使用五种刀罡。 「都说只是一种。」周凡轻笑道，锈刀的紫金罡气散去，缩回了锈刀之内，回到了周凡身上。 紫金刀罡乃是融合紫金甲冑所创，一种防御性刀罡。 这些刀罡威力不凡，并且都是他熟悉的力量与罡气结合起来，修炼起来也不会很困难，舟小猫说的话让他灵感爆发，要不然他要凭空想无极刀罡，可没有这么容易。 「好强的气罡段。」一行又是再次贊道，他眉头微皱，再次催动光佛发动了攻击。 第1215页 他的不动明王还没彻底成形，以他现在的实力，并无法维持太久，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金刚杵与宝棒落下，如雷霆万钧，还携带着金刚怒目的威势。 周凡没有再硬接，他在狭窄的空间内腾挪奔跑，闪避光佛的攻击。 「难道周兄是想耗得一行力尽不成？」夜来天香讶异开口道。 「要是这样想，那可没有这么简单，一行术法形成的囚笼空间不大，想一直避下去，根本不现实。」张李小狐一脸焦急道，他现在还没有把握一行能稳胜。 周凡当然没有想一直躲避下去的意思，他闪避间已经把背后的德字刀取了下来。 周凡冷喝一声，巨刀挥噼了出去，巨刀上有着金色飞羽生成喷射而出。 这不是暴羽灵，这些金色飞羽比起暴羽灵更加凝实，更加璀璨华丽，范围更大，伤害也更加恐怖，这是羽刀罡。 雷刀罡、炎刀罡、鬼刀罡都无法穿透的光佛，被金色飞羽穿成了筛子。 光佛那伟岸身躯千疮百孔，化作细小的赤黄光粒缓缓消散。 一行眉心蹙成一团，光佛消散，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落在地上。 笼罩两人的半圆光罩散去。 「你没事吧？」周凡忙问。 两人只是切磋，周凡可没有杀一行的意思。 一行看着地上他喷出那口鲜血，想到刚才那要是那些穿透力极强的飞羽冲着他而来，他可能死了。 显然是周凡有意让飞羽避开了他，这下已经胜负已分，他缓缓闭目道：「是小僧输了。」 第1019章 熬夜副作用 人群中的张李小狐发出一声哀嚎，他比输掉这场比试的一行表现得更难过，因为他可是要赔上相当于五百万玄币的赌注，他快要疯掉了。 「可别忘了还债呀，明天就得给我。」熊飞秀讥笑道。 熊家与张李家的关系很不好，能得到落井下石的机会，熊飞秀可不介意踩张李小狐一脚。 「幸好我押得不多。」赌输了杜泥心有余悸道。 皱深深赢得最多，一下子得到了三百万玄币，但他依然冷着脸，看着场中的周凡。 他更强了，现在的我即使似一行那样进入了道境，也赢不了他，他赢得很轻松，只是使用了气罡段的手段，其他的强大手段都没有用，我本来还想着进入道境就再度挑战他，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皱深深默默地想。 候十三剑也是脸色凝重，他自言自语道：「周兄是如何做到能够使用这么多刀罡？他说是一种刀罡，真是可怕的实力，我与周兄的差距越来越大了，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比较懒的缘故吗？要不要再试一下一天十一时辰的修炼？」 温晓微微皱眉，他也要想办法尽快将境界提升上来才行了。 周凡收刀回鞘，他看着站立不动的一行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多谢周施主手下留情。」一行摇头睁眼平静道：「周施主以前那些强大的武势与能力在这次比试中甚少使用，是不是在用小僧餵招？」 是的，周凡在心中默默回答，他笑着婉转道：「切磋本来就是印证自己的所学，最近刚进入气罡段，就想着多用一下气罡段，但罡气就是一个武者最强的手段，要不是炼出了罡气，我未必赢得了你。」 一行沉默没有再说话。 比试已经有结果，众人不可能再留在荒野之外，而是向着书院走去。 张李小狐愁眉苦脸，但他没有出言指责一行，因为他也知道一行已经尽力，只是怨自己开这个赌太蠢，要不然不会亏这么多。 甲字班的人或独自行着，或与其他人交流。 周凡与李虫娘走在人群中的最后面，李虫娘刚刚说有话要跟他说，所以夜来天香与熊飞秀就没有靠近两人。 周凡心中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虫娘要对他说什么。 「周大哥，对不起。」李虫娘轻声说道，她那如冬湖般的眼瞳柔和看着周凡。 「对不起什么？」周凡微微一怔问。 「那事我不该一直瞒着周大哥。」李虫娘柔声解释道。 「我不认为虫娘做错了什么。」周凡摇头道：「李兄昨天都与我说清楚了，是我抱歉才对，帮不了你们。」 「怨不了周大哥，是我与九月想法太荒唐。」李虫娘脸上露出了羞红之色：「但我对周大哥的心意是真的。」 李虫娘说完，快步往前走去与夜来天香、熊飞秀凑在一起说话，不再看周凡。 周凡心跳得比往常快了一些，但他平復下来后，又有些怅然，就算心意是真的，你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这又有什么用？ 「周兄、周兄。」候十三剑唤了周凡两声。 周凡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候十三剑问：「什么事？」 「周兄，你当真一天修炼十一时辰？」候十三剑有些幽怨问：「你别说是假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还望周兄教我。」 我说假的你也不信，周凡无奈，他本来正烦心感情问题，现在候十三剑凑来，偏要纠缠这个老问题，周凡不耐道：「没啥技巧，只是苦熬。」 「可是这样苦熬，身体不会出问题吗？」候十三剑脸带苦色说：「我是懒，但我之前学你熬了一段时间，状态萎靡，人走路都在转圈，后来才放弃。」 第1216页 「怎么会没有影响？」周凡哼了一声道：「你看我一根头髮都没有了，就是经常熬夜掉光了。」 候十三剑一阵沉默后嘆道：「原来周兄的秃头是这个原因，但这个副作用还不算坏，不似我……」 周凡脸色发黑，他懒得再理会候十三剑。 候十三剑在纠结是否要继续熬夜，直至很久以后，成为强者的候十三剑与人说起周凡时，他都会一脸敬仰道：「周兄比我天赋高，比我勤奋，他一天修炼十一时辰，头髮都熬得掉光了，这都是为了变强，你们呢？」 回到书院，甲字班众人又散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凡表现出来的实力，让甲字班的很多人都感到了压力，他们都是年轻一辈的天才，可不想与周凡拉开太大的差距。 周凡回到了藏书阁，继续看书学习。 一行离开了书院，身为白象寺的弟子，他考入书院甲字班只是为了甲字班的资源，对书院的武学典籍，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回到白象寺自己居住的房间内，他因为不动明王被破受的轻伤已经无碍，只是他想起今天这一战，变得沉默起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在进入道境之后已经准备好，但最后还是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对手明明还留有很大的余力，这个事实让他变得更加沉默。 差距不但没有拉近，反而越来越远…… 「阿弥陀佛。」一个声音在一行身旁响起。 一行惊醒，他看向身旁，才发现自己的师父圆海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师父，你来了多久？」一行脸色平静问。 「你想了多久，我就来了多久，你知道自己想了多久吗？」圆海嘆气问。 一行沉默，他看着外面天色昏暗，知道自己已经坐了很长一段时间。 圆海知道一行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准备挑战周凡，但现在不用问他也知道，他这个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弟子又输了。 「一行，胜固欣然，败亦可喜，其实胜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就算是佛祖在成就大道之前，他一生输过多少次？」圆海又是缓缓道。 「据佛经言，佛祖一生大大小小输了三千余次，受尽磨难，才得以成就大道。」一行看着圆海认真道：「可是师父，佛祖能看到希望。」 「我在那人身上，看不到任何可以胜利的希望。」 「我感受到的都是绝望。」 第1020章 佛藏魔胎 一行脸色平静，但他话语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他对自己能否赢周凡，已经丧失了应有的底气。 佛祖输了三千余次，但他每次都能看到希望，而一行怀疑他一辈子都赢不了。 圆海沉默注视着一行，他脸色严肃斥道：「你胜负心太重，这我已经说过无数次，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随你，现在我依然这样坚持。」 「但一行，你已经误入歧途了，就算你赢不了周凡，那又如何？这世间天才之多如过江之鲫，你又能保证自己能够胜过同辈所有人吗？」 「就算能，那些比你先一步踏上修行路的修士呢？」 「没有人是无敌的，你只需要走好自己的路。」 一行摇头道：「师父，这世间是否有胜过周凡的同辈我不知道，但我不能输给任何遇到的同辈人，要是这样都做不到，那我修行也就没有了意义。」 「我一定要想到办法赢，无论是正道还是歧途。」 一行笑了起来，他的眉心之间有着黑气郁结，使得他整个人多了一丝煞气，但他身上那股佛性又没有消散，融在了一起。 原本肃然正气的脸随着这笑变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慄。 圆海见此长嘆了一声，默默念起经文来。 一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漠然听着，他淡淡道：「师父，在炼心时，我经歷了很可怕的一件事，在这次输给周凡后，我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是我的错。」圆海面露哀伤，「你已入魔。」 「阿弥陀佛。」一行坦诚笑道：「师父，这是我选的路，你有何错之有？」 「我本来应该想法将你的胜负心消去，要不是你的胜负心太强，就不会入魔了。」圆海嘆了口气，面容愁苦。 一行没有再与圆海争论这个问题，他看着屋外那临近暗夜的景致，「师父，事已至此，你选择吧，杀了我还是不杀？」 圆海闭上双目，他的内心起伏不定，犹豫不决。 一行不是大佛寺第一个入魔的弟子，佛法艰深，歷来都不知有多少误入歧途的佛家弟子。 所以大佛寺对入魔的弟子，有两种处置方法，第一种，要是师父觉得入魔弟子没救了，那就直接杀掉，以绝后患。 第二种，要是师父不忍又或者觉得入魔弟子还能让他走回正道，那就可以不杀掉他，但也不能就此放了他，要把他送入寄骨寺，直至重回正道，才能出寺。 寄骨寺戒备森严，很少有入魔佛家弟子能逃出来，但不是说就一定逃不出来，每一个逃出来的佛家入魔弟子，都会在外界掀起滔天恶行。 要是出现这种情况，那个决定不杀入魔弟子的师父，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你以后愿意重新皈依我佛吗？」圆海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一直都信佛。」一行淡淡回道。 第1217页 「如果有机会，你捨弃一切，包括你的修为境界甚至躯壳，你可以脱离这种状态，你愿意吗？」圆海沉声道。 一行沉默了一下道：「弟子不敢骗师父，入魔是弟子心甘情愿，为的就是修为突飞勐进，若非心愿已成，否则不会改变了。」 圆海冷冷注视着一行：「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入魔想再改邪归正，何其难也，而你还不想归正，我有何理由留你一命？」 「子藏母胎，佛藏魔胎。」一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入魔只不过是想以魔胎养佛，大成之时，我自当破魔成佛。」 圆海怔住了，他勃然大怒道：「孽畜，《魔胎养佛大经》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是大佛寺禁止修炼的功法，早已经焚烧，不允许外传，就算圆海也只是隐隐听过这种功法，他的一些师兄弟曾经说过，《魔胎养佛大经》只有大佛寺内的藏书阁留有存本。 但这存本除开首座寥寥几人，其他人一律不得观看。 之所以留有存本，那是因为这是大佛寺一个圣僧所创，留下来是为了进行参详研究，从而获得开创新功法新武技灵感，大佛寺歷代有不少功法武技与其息息相关。 但这门功法在创造出来的那刻就是错误的，它要求修炼者先入魔，再以魔胎养佛，只是入魔者又如何能挣脱出来？ 有没有人修炼成功过不知道，为此疯了的佛门弟子反而不少。 《魔胎养佛大经》与《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并列为佛门两大功法禁典，不允许任何弟子修炼，《天不残地不缺大宏愿功》还好，毕竟有资质要求，符合资质的人大佛寺没有出现过，但终究是邪道。 但《魔胎养佛大经》就不同了，只要有心入魔，就能修炼，并且功法进境远超一切佛门功法，但最终还是害人害己，成为嗜杀的魔头。 一行天资聪颖，是同辈中少有的天才，但他绝对不可能能触及到《魔胎养佛大经》，甚至就连《魔胎养佛大经》的名字都不可能知道。 圆海已经站起来，他手中佛珠转动，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流淌下去，融入了地板上，四散离去。 白象寺的大钟发出铛铛声，清除一切心中烦恼。 一连九声钟鸣，白象寺的长老们都是立刻离开了自己的地方，朝光芒迴荡的一行院落赶来。 他们一脸凝重将一行居住处围了起来。 「住持。」其中一名长老开口问。 「我没事。」圆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你们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或出去。」 「是。」长老们齐声应道。 长老们顺利过来，圆海悬着的心才放下去。 一行摇头道：「师父不必如此，我要是想做欺师灭祖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早就做了。」 「你这已经是大逆不道。」圆海看着身旁的曾经得意弟子厉声道：「说，你如何得到了《魔胎养佛大经》？」 这已经不是仅仅入魔这么简单了，圆海忧心忡忡。 「师父，我要是不想说，就不会告诉你我已经修炼了《魔胎养佛大经》。」一行平静道：「我的《魔胎养佛大经》不是来自大佛寺，而是来自小佛寺。」 小佛寺！ 第1021章 流沙 圆海看着一行，他觉得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弟子变得十分陌生，让他心底里感到畏惧。 又或许说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一行。 「你说小佛寺给你的？」圆海脸色低沉道，他眼角余光打量着房内四处，担心一个小佛寺的高手躲在这里。 「要不然我还能从哪里可以得到《魔胎养佛大经》？」一行嘆气道：「师父，这里是我的家，我又怎么会让小佛寺的人进入白象寺？」 「别叫我师父！」圆海冷声道：「你这孽畜，你入魔我还可以尝试原谅你，但你居然敢勾结小佛寺，从你做这事之后，我就不再是你的师父。」 「修炼《魔胎养佛大经》不过是自寻死路。」圆海说到这里，又有些痛心疾首，他没想到一行居然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胜负心蒙蔽了一行的眼睛，圆海有些苦涩地想。 「师……」一行看着圆海那冷厉的眼神，他顿了一下面露淡淡哀伤改口道：「圆海大师，《魔胎养佛大经》不会是死路一条，小佛寺首座修炼的就是《魔胎养佛大经》，他早已破魔成佛，否则官家如何能容得了他？」 圆海的心中犹如起了惊涛骇浪，他从来不知道小佛寺首座修炼的是《魔胎养佛大经》，但一行居然知道。 圆海没有问一行是如何知道的，一行会知道，自然是那给他《魔胎养佛大经》的人说的，至于那人会不会骗一行？ 传授功法这种事，一行只要不傻，都会要求那人以道心起誓，否则一行如何敢修炼《魔胎养佛大经》？ 那一行没有立下鬼誓之类的誓言永远忠于大佛寺吗？ 答案是没有，先别说我佛慈悲，这有违佛教宗义，更是因为大佛寺不屑用这样的手段束缚核心弟子。 至于那些半途出家加入佛寺又心怀鬼胎的人，因为那些人事前有准备……所以很难确认所有加入佛寺的人立下的都是真正的鬼誓。 「你是什么时候修炼的《魔胎养佛大经》？」圆海声音沙哑问。 「闭关的时候就在琢磨。」一行平静道：「直到输给了他，才真正下了决心，入魔就是开始。」 第1218页 「那个给你《魔胎养佛大经》的人呢？他在哪里？」圆海脸色严肃问。 一行沉默不语。 圆海见一行不肯回答，他沉默了一下对外喊道：「让三个人进来。」 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有三个白象寺的长老走了进来。 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着气质大变的一行，立马明白一行已经入魔，他们或惋惜或警惕盯着一行。 一行还是静坐不动，看着师父与三位师叔伯。 双方沉默对视一会，圆海道：「你准备如何逃出去？」 圆海其实早已想到，一行说出他修炼《魔胎养佛大经》与功法来自小佛寺这些事，那就是死路一条。 但显然一行不会想死，他在对圆海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恐怕早已经想好了退路。 所以圆海才会如此问。 一行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但他很快坚定起来缓缓道：「师父，我已经不在了。」 圆海脸色微变，他一拂僧袖，一阵狂风卷向一行。 狂风落在一行身上，一行的身体化作沙粒簌簌落下，地上空余一堆沙子，一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流沙傀儡术！」其中一个长老惊唿道：「这怎么可能？」 别说一行刚进入道境不久，根本不可能掌握这么复杂的术法，就算掌握了，流沙傀儡术是一个需要很多时间与一些特殊材料去准备的术法，不是瞬息间就能完成的，所以这长老才会如此惊讶。 「肯定是他们。」圆海面露颓然，他明白是小佛寺的人在帮一行逃脱。 即使早已有一行会逃脱的准备，真的发生时圆海还是接受不了，但他终究是一寺住持，很快收敛心中或悲伤或沉重的情绪，平静下令道：「向上汇报，说一行大逆不道，入魔叛逃，已救无可救，列为危险人物。」 「让官家仪鸾司等机构帮忙协查，一旦发现可以先行击杀！」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他们心里想会不会太严重了一些？就算一行入魔，也未必没救，可以先捉回来留待观察再下结论，我佛慈悲，就算是入魔弟子，只要不犯下恶行之前，都会尝试尽量挽救。 只是当三位长老看着圆海那张冰冷严肃的脸，他们就知道事情恐怕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们应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 圆海看着一行的房间，他的心微沉，一行勾结小佛寺，修炼《魔胎养佛大经》，这种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他只能独自向大佛寺汇报。 …… …… 在远离高象城不远的荒野外，有着沙尘螺旋捲起，当沙尘落下时，一行的身影才显现而出。 即使在沙尘之内出来，他的白僧衣依然一尘不染，但眉心的煞气越来越浓郁，他双手合十，看向了白象寺方向。 「你已经回不去了，看了又有何用？念念不忘还不如不念。」一个声音宛如在一行耳边响起。 在一行左侧的一棵树边，浑身黑衣的男子斜靠在树上，刚才说话的正是他。 「你就不怕这是一个陷阱吗？」一行看着头脸都被黑布包裹起来的他问。 「只有你自己过来，不已经证明这不是陷阱了吗？」黑衣男子笑道。 「我过来，未必就不是陷阱，又或者这是一个更深的局，目的是将你们小佛寺连根拔起。」一行平静道。 黑衣男子轻笑了一声道：「你不会，我们也不怕。」 「为什么要帮我？」一行又问。 《魔胎养佛大经》是小佛寺给的，流沙傀儡术也是黑衣男子施加在一行身上的，他不明白小佛寺为什么要帮他？ 「很简单，因为你敢修炼《魔胎养佛大经》。」黑衣男子直接说道，「我也没想到你真的敢修炼这门功法，在我们小佛寺，有一些僧人选择了这门功法，但最后都是失败死掉了，唯一成功的是首座。」 提起首座，黑衣男子声音之中多了敬重之意。 「他能做到，我也能。」一行面容坚毅道：「要是连这一步都不敢踏出来，我不会有任何的机会，我更好奇的是你们将《魔胎养佛大经》传授给了大佛寺多少个年轻弟子？」 黑衣男子眼瞳缓缓收缩，「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行面露讥诮道：「我自认有些天赋，但大佛寺有天赋的年轻天才数不胜数，我还没自大到你们独独挑中了我！」 第1022章 黑鸦 「这是你猜到的？」黑衣男子有些讶异道。 「这并不难猜，对吗？」一行淡淡道。 「也是。」黑衣男子点头道：「就如你所想的，我们提供《魔胎养佛大经》给那些想修炼这门功法的大佛寺年轻天才，但敢修炼者寥寥无几。」 「为什么要这样做？」一行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这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为了对付你们大佛寺进行的狠毒阴谋。」黑衣男子挠了挠头无奈道：「这是首座决定的事情。」 「让你们把如此重要的功法带出来，难道就不怕流传出去，祸害天下吗？」一行冷冷道。 「没你想的这么严重，真正有资格将《魔胎养佛大经》带出来的，都是值得小佛寺信任的人，并且我们早已立下誓言，不是符合首座所说条件的都不允许外传，至于你们这些得到《魔胎养佛大经》的人，也同样立下誓言，不允许教给任何人。」黑衣男子笑道：「这功法如此重要，无论是大佛寺还是小佛寺，都不会希望它外泄。」 第1219页 「你曾经对我说《魔胎养佛大经》是大佛寺的不传之秘，既然如此，为什么小佛寺也有？」一行不解问。 「这我也不太清楚，但大小佛寺渊源颇深，小佛寺有这门功法有什么奇怪的？」黑衣男子反问。 「难怪有传闻说小佛寺首座乃是我们大佛寺叛徒，现在看来这传闻十之八九是真的。」一行道。 「你不要再说『我们大佛寺』这样的话了，你也是大佛寺的叛徒，又有何资格再说这种话。」黑衣男子奚落道。 「大佛寺认为我是叛徒，但并不代表我就不是大佛寺的人。」一行道：「而且我没有答应过你们什么，对吗？」 「对。」黑衣男子笑道：「我给你《魔胎养佛大经》与救你出来，都是无条件的，但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小佛寺吗？」 「现在这种情况，要是不加入小佛寺，大佛寺肯定不会放过你，这天下虽大，恐怕没有你容身之所。」 「这不用你们理会。」一行摇头道：「要是没事，我们就此别过。」 「也好。」黑衣男子耸了耸肩道：「你不愿意加入小佛寺，我也不勉强，但你别想我再帮你。」 一行沉默了一下道：「要是你见到你那位首座，替我谢谢他，谢谢他让我有做一枚棋子的机会。」 一行说完，双手合十向着荒野之外步行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衣男子视线之内。 「棋子……」黑衣男子收回视线，他轻笑一声道：「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明知道自己成了大小佛寺之争的棋子，却依然选择入局。」 「看来我们找到了一枚了不得的棋子，只是棋子终究是棋子，你想跳出这盘步步都藏着危险的棋局，又哪里会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说到最后黑衣男子的声音淡了下去，他整个人也消失在原地。 …… …… 第二天，仪鸾司上下就接到了关于一行的通缉令。 因为同是甲字班的一员，身处仪鸾司的周凡很快就知道了这事，他面露愕然，他昨天才与一行切磋了一场，一天过去，一行居然成了通缉犯。 「入魔……叛逃……」周凡看完通缉令的内容之后，他微微挑眉。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一行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但一行是大佛寺的秘传弟子，大佛寺几乎没有理由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要是真的入魔……周凡有些惋惜嘆了口气，他看过一些典籍，知道佛家弟子误入歧途，一旦堕入魔道，大多性情大变，变得嗜杀残忍，一行恐怕是完了。 当然也仅仅是惋惜而已，周凡没有就此去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他与一行可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 要是有天真的遇上，又确是通缉令所说的那样，周凡或许会毫不留情杀了一行。 很快甲字班的其余人也知道一行入魔叛逃的事情，在经歷最初的惊愕之后，他们或惋惜或不解，心情复杂。 但一行已经不见踪影，他们就算想问也无法再问。 晃眼又过了数天，人们也就渐渐把这一行叛逃的事情放下。 周凡走出客栈，他看了一眼阴沉的灰天，摇了摇头，在初冬将尽的季节，天气越来越冷，高象城气象志曾经有过记载，有些年份也会下雪。 所以最近高象城官家机构都在担心，经歷那三只噩梦怪谲袭击之后，很多房子来不及修建好，要是下雪，高象城不可避免会在这个冬天死更多的人。 只是这些烦心事，周凡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他走在街道上，没有坐马车，而是准备步行前往仪鸾司府。 在散步之余，准备理顺一些事情。 在那次请宴之后，他又与李九月见了一面，两人都没有再提那次酒宴上的事，只是纯粹的闲聊，但就算是这样，那事还是压在他们的心底，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说他与李九月关系变得不好了，而是周凡总会感到些微尴尬，还有虫娘…… 周凡摇了摇头，这些事恐怕是理不清的了，他现在只能放任自流。 街道上的人忽然都停了下来。 周凡也有些警觉停下，他发现街道上不少人都在抬头仰望，没有人说话，静寂得可怕。 周凡在确认那些人并没有因为观望而出现异常时，他也抬起了头。 空中有着黑沉沉的鸟群在盘旋。 是黑鸦，它们无声在飞。 越来越多的黑鸦出现在空中。 当黑鸦多到一定程度时，它们爆开，化作了黑色的血雨，向着整座城洒落下来。 淅淅沥沥，就似在寒冷的天下了一场独特的雨。 高象城的防御阵法没有替高象城遮挡这场雨。 黑色的血滴在斑驳沧桑的城墙、城中的树木、新建的房屋、废墟。 落在街道上所有人身上。 没有人躲避黑色的血雨，他们就似被施了定身术，呆呆站着。 黑色血雨只不过是一阵，洒落之后。 整座高象城才恢復了动静。 城中一片混乱，人们在哭着喊着，往他们的家里奔逃。 周凡抹了抹脸上的血珠，他大步前行。 这座城市可能要完了。 第1023章 谁敢走 城内引起的恐慌恐惧，周凡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他近乎奔着进了仪鸾司府。 仪鸾司府四处都是小吏、武者在奔走做事，他们脸上都残留着或浅或浓的惧意。 第1220页 「周大人，黄大人说你要是来了，让你赶紧过去。」小吏见到了周凡急声说。 周凡微微点头，他快步走进了集议室。 集议室内，黄不觉与闻蹄在，两人见到衣衫已经被真气烘干，但还残留着黑色污迹的周凡，脸上都是露出忧色。 「现在城里还安全吗？」周凡脸上沉重问。 「暂时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常汇报。」黄不觉沉声道：「沈大人与张公公很快就能到，也已经发消息符让三位老大人过来一趟。」 「其实不发消息，他们也会立刻过来的。」闻蹄苦笑道。 这可是高象城最高级别的危险预兆。 …… …… 「鸦血预兆？」李九月看着刘三火问。 「鸦血预兆是高象城设置的预兆阵法，它与高象城融为一体，当预知到有着巨大危险来临时，它就会发出预兆。」刘三火急声说道，「这不是真正的黑鸦，而是很珍贵的灵知鸦血液为核心炼制的预兆阵法。」 「高象城的居民都知道鸦血预兆的存在，鸦血预兆一般都不会出现，就似上次噩梦怪谲袭城，它也没有反应，但在高象城歷史上，鸦血预兆出现过三次，每一次都与不可知级怪谲有关。」 「那三次只有一次高象城逃过了一劫，没有遭到太大的损失，剩下两次，活下来的人百不剩一，其实现在高象城的人与以前高象城的人并没有太多的关联，他们都是从其他村子迁移过来，使得高象城又重新恢復了生机而已。」 「少主，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每一次的预兆，都会有不可知级怪谲出现……」李九月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惧意，「难怪城内乱成了这样子。」 「刘三火，你立刻去布置传送阵法，我们待会就走。」一旁陈剥皮没有等李九月吩咐，她直接开口道。 因为不知那危险在那里，又在什么地方出现，所以花费庞大代价布置传送阵法，传送出高象县地域，才是逃离危险的最安全办法！ 「是，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准备了。」刘三火回道。 刘三火心里嘆了口气，因为传送阵法，传送的人越多，需要消耗的资源就越大，他们一直准备的资源，最多就能带走五个人。 其余的人只能与那些城民一样，尽快远离高象城了。 「告诉周凡，让他过来我们这里，与我们一起走。」李九月镇定之后说，但他又马上站起来：「算了，还是让我去找他。」 「少主，这样做太冒险了。」陈剥皮反对道：「我们可以发消息符告诉他，让他过来。」 「剥皮婶婶，消息符能发的消息太少，他替仪鸾司做事，现在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过来。」李九月看着陈剥皮道，「我去找他，告诉他此事的危险，让他与我们一起走。」 「全城的人都知道，就算你不说他也知道。」陈剥皮沉声道。 「陈总管说得对，周公子不可能不知道。」刘三火也是开口道。 「可是他不知道我们有比较安全的逃脱之法。」李九月皱眉道：「这些话在消息符内可说不清。」 「少主，此事太冒险，让我去就好，只要我不死，口信肯定带给周公子。」刘三火跪下劝说道：「现在你和陈总管最好待在阵法旁，阵法一好，就传送离开这里。」 「要是少主不放心，那我陪少主走一趟。」陈剥皮平静道：「但最好不要如此。」 「老刘，如果他不肯走你怎么办？」李九月看向刘三火冷冷问：「他是仪鸾司的一员，恐怕想提前撤离很有难度。」 「这……」刘三火沉默了：「我不知道，少主说该怎么办？」 「你替我告诉他，让他在冒险之前，想想他爹娘、小柳，要是见机不对，那就不必继续坚持下去，给他留下一枚阵法的开启令牌，告诉他阵法的位置，让他自己决定。」李九月嘆了口气道。 「好，我马上就去。」刘三火接了命令立刻离去。 刘三火不仅仅要传信，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所以才走得这么着急。 …… …… 「小皱。」奥公公一脸慌张冲进了大厅之内。 「大人，我已经听说此事。」皱深深拱手道。 「你知道就好，收拾一下，我们赶紧走。」奥公公缓了口气有些恐惧道：「高象城这地方真的见鬼了，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咱家就说这地方不能待了。」 「可是大人，你的官位……」皱深深忍不住道。 「什么官位呀，这特使不过是临时的，逃就逃了，就算事后追责，也好过死在这里，这可是不可知级怪谲灾难。」奥公公尖声说，他朝府里的人大吼：「别慢吞吞的，赶紧把咱家的金银财物全部收拾一下，带出城去。」 奥公公在高象城这段时间，没有插手仪鸾司的事情，但可没少祸祸城里的大小世家们，搜颳了不少财物。 他认为作为一个太监，要是不懂搜刮民脂民膏，那就不是一个好太监！ 况且还是那些世家的。 奥公公吼完那些狗腿子，他一把扯着皱深深的右臂急声道：「我们先行，金银财物后行，要是等灾难降临，想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皱深深应了声是。 只是他们两个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第1221页 拦住他们的是高象县衙的林县令。 「奥公公，你得救救下官。」林县令还没等奥公公说话，就跪下来抱住奥公公的腿痛哭流涕。 「闭嘴。」奥公公尖声呵斥道。 林县令哭起来收放自如，他很快就停下来。 「这种情况，你不是应该在县衙里面组织调动，准备抵御灾难的吗？」奥公公道。 「这些事下官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了。」林县令还是一脸悲戚道：「奥公公，下官上有老下有小，能不能跟着你一起走？」 要是他一个人私自逃走，就算侥倖逃得一劫，肯定也只能沦为逃犯，受到官家的通缉，但跟着这位镜宫特使就不同了。 「你说走？」奥公公气得浑身颤抖，他一脚踹在了林县令的脸上，怒吼道：「谁说咱家要走了，咱家这是要去监督你们。」 「大难当头，圣上养着你们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谁敢走，咱家肯定替圣上活噼了他！」 第1024章 会是什么 奥公公踹了林县令好几脚，让他赶紧滚回去做事。 「奥公公，你真的不打算走吗？不仅仅是下官，外面还有好几位同侪，希望保护特使大人，到城外避难去，只要出了城，下官们必定奉上全部身家……」林县令又是颤抖着壮着胆子开口劝说道。 「还有好几位……」奥公公面皮抖了抖，他正气凛然怒斥道：「你们这些狗东西都给咱家滚回去做事，临阵逃脱这种罪责谁能担得起？」 林县令有些失望看了一眼奥公公，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林县令一走，奥公公就急得转了好几圈，迟迟没有跨出门去。 「大人，你在考虑什么？」皱深深奇怪问。 这种时候，奥公公不应该是火急火燎逃命去吗？居然在这里想。 「这些狗东西、混蛋！」奥公公气得脸色铁青道：「不就是拿了他们一些金银珠宝吗？竟然敢讹上咱家了。」 他左思右想，最后长嘆了口气：「小皱，你先走，咱家恐怕得多留一会了。」 「咱家一个人逃走，那肯定有办法运作，保自己没事，但那些狗官盯上了咱家，咱家要是这时候走，说不定他们全都逃了，到时咱家肯定会落到一个大难当头，不顾全城百姓生命，带头逃走的名头。」 「这可是大罪，不仅会让干爹蒙羞，说不定连干爹都救不了咱家。」奥公公一脸颓然道。 「既然如此，我就留下来保护大人。」皱深深没有多想道，他不鄙视奥公公大难临头要逃走的做法，因为他早已知道奥公公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奥公公要留下来，他也不会走。 这是他当初立下的誓言。 「小皱。」奥公公一脸感动劝了几句，但皱深深不为所动。 「好，那咱们就一起留下来。」奥公公咬牙切齿道：「那些狗东西，害得咱家如此，咱家这就去监督他们，看他们谁敢逃走，敢逃走的咱家必定奏报圣上，诛他九族！」 …… …… 鸦血预兆现，不仅仅城内乱成一团，城外十八个村子、书院、白象寺都很快就得知了消息，他们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抉择。 有些人毫不犹豫抛下一切东西逃走了，但更多人都在犹豫又或者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拖着迟迟无法动身逃走。 仪鸾司集议室内。 周凡、四镇使、仲田、张李老太爷、圆海八个人都到了。 室内外界的混乱声传不进来，但不代表八人不感到焦虑。 八人都担负着责任，就算是张李老太爷，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放下所有东西逃走，毕竟高象城可是张李家根基之所在，他过来的时候只是让家中年轻核心一辈先通过传送阵法出逃。 其余无法使用传送阵法的则是走好出逃准备，马上走，除非能逃得很远，否则不见得就比拥有符墙的城内安全。 抵御灾难的事务，都有人去准备，他们不用讨论这等事情，他们更关心的是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现在还没有发现异常，会不会是预兆阵法出问题了？」张李老太爷急问。 「已经让府里的符师去检查，但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黄不觉否认了张李老太爷的这个说法。 「一切正常，那代表着异常的东西还没有出现。」仲田脸色微沉道：「我已让书院做准备，白象寺那边如何了？」 上次他与张李老太爷离城，结果高象城遭遇大难，这事让他觉得很不好受，结果没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 「白象寺也在做准备了。」圆海皱眉道：「只是我们一无所知，准备难免做得没有针对性。」 「是呀，究竟是什么东西？」黄不觉脸色严肃带着疑惑不解，「如果说是不可知级怪谲或近似不可知级怪谲想袭击高象城，何以没有任何徵兆？」 「洛水乡凄凉塘的红骨与千幻雪山的那只怪谲，都没有离开它们的领域。」仲田缓缓道：「这可能是一只未曾在高象城出现的新怪谲。」 「但我不明白，以往三次鸦血预兆发生一会儿，灾难就发生了，但这次现在一点迹象都没有，实在是奇怪……」 「会不会是大劫已至？」张李老太爷用力握着他的手杖看向仲田、圆海。 四镇使也是面露异色，他们当然知道大劫。 「什么大劫？」周凡不知道，他皱眉问。 第1222页 「不是大劫。」仲田摇头道：「如果是，我们早就收到了上面的消息。」 仲田又看向周凡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等合适的时候，让黄大人他们告诉你。」 周凡微微点头，没有再追问。 张李老太爷也明白，不太可能是大劫，他皱眉道：「那究竟是什么？我们只能干等着吗？」 「会不会与那噩梦怪谲有关？」沈靖提出了这个可能。 「这怎么可能，它们的级别不够触动鸦血预兆。」张公公摇头道。 「但要是它们再次进化了呢？」周凡忽而道：「我们对它们了解不多，谁知道它们会不会还能再次进化？」 「这段时间它们一直没有出现，可能是进入了进化的沉眠期，现在醒了，因为变得更强大了，躲在暗处的它们才会触动了预兆阵法。」 「这倒是有可能。」仲田看向黄不觉道：「可以倾斜部分力量往这方面做准备。」 黄不觉应了下来。 众人又商议了好几种可能，才准备结束这次讨论。 在最后仲田看着在座的人开口道：「诸位，这劫或许不容易过，但我希望各位明白自己的职责，不到真正没有希望时，不要做任何的傻事。」 这是预防仪鸾司的人提前逃跑，在过去，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但想逃，也要分情况，要是在希望没有断绝前，敢逃走，先不说官家追责，就是加入仪鸾司立下的鬼誓绕不过去。 众人微微点头。 周凡从集议室出来，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前的等待。 他一出来，立刻有一个小吏来告诉他，一个叫刘三火的人正在等他。 周凡有些讶异，但还是让小吏把刘三火带到他房间来。 「周大人，你房间说话安全吗？」刘三火见到周凡时立刻急声问道。 第1025章 一直都在 「等等。」周凡转身开启了房间的隔音符阵，他才对着刘三火道：「你找我什么事？」 刘三火就把李九月交代他说的话说了一遍。 周凡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下道：「你告诉李兄，我恐怕暂时无法离开，让他不要担心我的安全，要是太危险，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们先走吧。」 刘三火微微点头，他把一枚令牌递给周凡又道：「这是少主让我交给周公子的，你要是能脱身，可以拿着这枚令牌到我们开启阵法的地方传送离开……」 「替我谢谢李兄。」周凡没有多犹豫把令牌收了起来。 刘三火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他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周凡坐着想了想，他想起了刚才集议室内提起的大劫。 他很好奇所谓的大劫是什么，但现在否定了大劫的可能性，这种时候也没有人有心思替他解释什么，这些可以以后再想法了解。 周凡想起鸦血预兆，他隐隐觉得烦闷不安起来。 歷史上三次鸦血预兆高象城只躲过一次，这样的危险太可怕了。 他觉得不安，还可能是因为他修炼了《识神决》六识中意识带给他冥冥中的一点危险预感。 《识神决》提及过，修炼意识的武者在某些时候会产生一种对危险的预感，大部分危险都无法预知，但当危险预感出现时，危险必定会来临。 他在房间踱步起来，他想到的事情更多。 在他考入甲字班以来他经歷的事始终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氛围。 就算何家管事死亡案、他买下的房子埋尸案基本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但唯一解释不通的是为什么是他遇上了这些事情？ 而且发生的事情未免太多了。 这让他感到很在意，他有种身为无命之人厄运发作的熟悉感。 他的厄运发作过两次，所以他对这种感觉很熟悉，他之前就一直在怀疑，但两次厄运发作时都有鬼葬棺在，如果真的是厄运发作，鬼葬棺为何不在？ 他很快摇了摇头，厄运发作未必鬼葬棺就一定会出现，这未必就是必要条件。 如果真的是厄运…… 周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无论是不是厄运，他现在最好都将其当作厄运来处理。 他有种想快点远离高象城的迫切感，但这种时候，身为仪鸾司一员的他根本就走不了。 这是加入仪鸾司必须担负的责任，仪鸾司不用他们牺牲性命，但不可能在危险没有出现时，就直接当逃兵，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中的爹娘考虑。 走现在肯定是走不了的。 高象城现在就似一个囚笼把他给困住了。 「出来行是要还的，我平时拿着仪鸾司的俸禄，亨受着仪鸾司的各种方便……」周凡嘆了口气，他没有继续多想下去。 而是从符袋内取出了储物之书，这种时候，周凡也就没有耐心等小绻回答，而是自己回答了储物之书的问题，打开储物之书后，周凡取出了德字刀还有平时积累的一些符箓器具，都取了出来。 他开始一一检视自己的东西，特别是保命的符箓器物，确认应该没多大问题之后，才将东西放入符袋的放入符袋，带在身上的带在身上。 由于不知危险是什么，他就无法做针对的准备，但他上次在千幻雪山花费代价得到的保命物回天棉还没有用，就没有再入梦去让弄其他保命物。 第1223页 他不仅仅有回天棉，还有修炼出来能感知危险的意识等东西。 做完准备之后，周凡才撤了房间的符阵准备走出去，但他心里升腾起一种奇怪之感，就扫了一眼背后的桌面，桌面似乎有只蚂蚁静静站着，但这蚂蚁的形状似乎有些特殊，要不是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周凡立刻开启了眼识看向桌面那只蚂蚁，很快他整个人彻底怔住了！ 桌面那只根本就不是什么蚂蚁！ 是鬼葬棺！ 在眼识增强的眼力下，周凡看到了那好似米粒般的六蹄黑兽拉着细不可见的黑铁爬犁，爬犁上还放着熟悉的红木棺椁，两个灰影小孩与灰影女人正注视着他。 现在的鬼葬棺实在太小了，细得如蚂蚁一般，要不是周凡开启了眼识，根本就看不清。 周凡确认是鬼葬棺之后，他感到不寒而慄，原来鬼葬棺不是不在，它一直都在，只是他看不见而已。 「你跟了我多久？为什么要变得这么小？你变得这么小，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周凡有些恼火道。 鬼葬棺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他修炼出来的意识只能感知到危险，但鬼葬棺对他并没有任何攻击性，按照引导者的说法，鬼葬棺可能是葬鬼想做的是替他收尸，自然无法感知到。 而且他觉得鬼葬棺就算想攻击他，鬼葬棺这么诡异的存在意识能否感知到，他也对此没有任何的底气。 问题的关键不是能否感知到鬼葬棺，而是鬼葬棺早就出现了，他现在才知道！ 周凡盯着鬼葬棺，原来他真的处于厄运时期，原先的侥倖之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想到，高象城的厄运会是他带来的吗？ 不过黑龙曾经说过无命之人的厄运只与个人有关，不会影响到外人，如果是这样，应该不是他给高象城带来了厄运，而是高象城本来就有这一劫，厄运冥冥中将他带来了这里，让他在这里遭遇厄运。 这种事太复杂了，他没有再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嘆了口气，看着鬼葬棺的目光变得冷然起来。 他没有再看鬼葬棺，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留在房内，一旦城内发生危险，也一无所知。 周凡当然不可能留在房内，他关上门，回头开启眼识又看了一眼，发现那细如米粒的鬼葬棺，正在墙脚下缓缓爬行跟着他，要不是开启了眼识根本难以发现。 周凡还是不明白，鬼葬棺为什么变得这么小过来，按理来说，凭它表现出来的实力不会畏惧这座城的任何人，包括仲田这些道境修士同样如此。 周凡想不明白，就没有再想，这样也好，要是鬼葬棺似以前那般大，都不知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府内的人正在奔走做事，周凡很快见到了脚步匆匆的黄不觉。 「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黄不觉对周凡说。 第1026章 虚幻与真实之间 黄不觉交给周凡的任务很简单，镇守西南区。 摘星楼是高象城最高的楼，这样的楼有四座，每一区一座。 摘星楼的修建本来就是为了侦查之用。 之前噩梦怪谲事件时，同样有仪鸾司的力士符师守着摘星楼，试图居高临下寻出噩梦怪谲。 但噩梦怪谲每次杀人都是在黑夜，黑夜环境下，摘星楼能发生的作用，就变得微乎其微起来。 现在是白天，要是有任何异常，或许摘星楼能第一时间观察到。 这种时候每区的摘星楼都应该有四镇使级别的人在，算是镇守一区，而高象县仪鸾司府又需要一位四镇使在，所以就将一座摘星楼交给了周凡。 周凡很快就带着仪鸾司府的力士符师登上了西南区的摘星楼。 摘星楼差不多与雄伟的城墙同高，往下看去，西南三坊的人如蚂蚁一般，在奔来走去。 周凡开启眼识，看得更清楚了。 在鸦血预兆发生之后，高象城就陷入了慌乱之中，有的人要出城避难，也有人认为城内更安全，选择留下来。 县衙与仪鸾司这样的官家机构按照大魏早已有的条例，在这种巨大可能无法抵御的灾厄面前，没有逼迫民众听令行事。 无论是想出城避难还是留下来，都由得他们去。 毕竟现在就算是官家也无法确认，究竟是城内安全还是城外更安全？ 当然最安全的做法是似李九月那样，布置传送阵法直接远离高象城。 周凡也明白，恐怕有一些世家也准备了传送阵法，给自家核心的成员使用，至于再多的族人，同样不得不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 周凡又看向城外，他有些担心瘦猴的安全，他刚才用消息符给瘦猴发消息，瘦猴说他随师父师兄弟这些人正往荒野外逃去，让他也赶紧逃…… 周凡身边的力士符师使用特制的器具千里望，在观察天上地下。 仪鸾司、书院、白象寺的人都在发疯一般寻找危险的源头。 鸦血预兆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但还是没有发现危险的存在。 天幕阴沉，看不见任何的阳光，就如城内的氛围。 突地，阳光出现了，大街小巷上多了很多人。 一直开启眼识的周凡立刻就发现了这异常之处，旁边的力士符师们也为这样怪异一幕大声唿喊起来。 周凡双眼微凝。 第1224页 他发现那阳光、大街小巷上的人都是假的，它们虚幻就似一种栩栩如生的投影。 周凡又扫了一眼摘星楼，他发现摘星楼也有些虚幻不定，似乎与什么重叠了起来。 周凡小心谨慎触碰了一下，他切实触碰到了摘星楼的栏杆，但他碰着栏杆的手背铺着一道淡淡的影子。 周凡来不及多想，因为在天空虚幻阳光之下，有着庞大的蓝绿躯体往东南区摔落了下来。 是之前见过的噩梦怪谲！ 但这噩梦怪谲比起那夜出现过的更庞大，足足覆盖了一个区域，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它那鼓起来的椭圆肚子。 之前出现的一切投影都是假的，但这落下的噩梦怪谲却是真实的，它落下的时候，将东南区域的大部分房子砸碎。 怪谲落地，一切幻象消失，天空又恢復了阴沉，这是真实与虚幻的梦境重叠，这怪谲一直藏在两者之间！ 东南区域的人们死的死，伤的伤，侥倖没有受伤的也在慌忙往其他区逃去。 噩梦怪谲在不断发出尖啸挣扎翻滚，又是压塌了很多的房屋。 东南区域彻底成了废墟。 「这就是高象城要面对的巨大危险吗？」周凡站上了栏杆，冷声下令道：「依照计划行事。」 没等力士符师回答，周凡已经一跃而下，不断踩在摘星楼外延的层层瓦顶上，他很快就落到了一片喧譁杂乱的街道，他又是纵身一跳，上了平房瓦顶，然后施展瞬移级身法朝东南区域飞奔而去。 只是极短的时间，他就穿越了西南三坊，到了东南区域。 东南区域灰尘瀰漫，但那只蓝绿噩梦怪谲还在地上翻滚嘶吼，它就似疯了一般。 仪鸾司的符师力士们正在朝这边迅速汇聚，原本就在这一区的力士符师，除了在噩梦怪谲摔落下来的时候受伤撤离的，其余都在闻蹄带领下用符箭之类远程手段攻击噩梦怪谲。 闻蹄是东南区的镇守，他自然比所有赶来的人都要快。 周凡很快发现无论是符箭还是闻蹄使用棍棒挥出来的棍罡，都无法轰破那头怪谲的外壳。 它的外壳隐隐有着蓝绿色光芒散发出来。 噩梦怪谲没有理会攻击它的人，它正不断咆哮着，它那能迷惑人魂的四翅早已收拢起来，要不然众人根本不敢直视它。 周凡没有再看，他拔出锈刀，朝身躯庞大的噩梦怪谲挥出了数十刀。 雷刀罡、炎刀罡、鬼刀罡纷纷落在噩梦怪谲身上，在它身体上留下数十道深浅不一的刀痕，淡淡的蓝绿血液从中渗出。 好坚硬的外壳，上次明明没有这么恐怖的防御，还有一只没死受伤的呢？ 发生了什么事？ 它似乎很痛苦？ 如果仅仅是噩梦怪谲，这与鸦血预兆还是有些不同，周凡不断挥刀，不断思索各种各样的事情。 只是周凡已经发现，噩梦怪谲的外壳进化过了，比他想像的还要强大，他就算能击中同一处，没有数百刀罡都无法击穿它的蓝绿外壳。 但就算击穿了也没用，它的身躯太庞大了，这点伤对它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没用，快让他们准备好攻天符箭。」闻蹄一脸狼狈大声喊了起来。 这时黄不觉、沈靖、张公公三个也到了。 他们看着就似疯了一般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噩梦怪谲，纷纷动手，但他们的罡气同样无法伤害到噩梦怪谲。 周凡直接跃上了噩梦怪谲庞大的身体，奔跑了起来。 也有不少武者似周凡这样做，试图寻找噩梦怪谲的身体弱点。 但噩梦怪谲翻来覆去，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甩下来，压在地上，直接压死，这也是之前闻蹄他们不敢贸然靠近的原因。 周凡是向着噩梦怪谲的头部奔去，噩梦怪谲变得太大了，他就似走在了爆发地震的大地上。 等周凡瞬移到噩梦怪谲那好似三座房子那般大的头颅上，他的锈刀直接朝那三只蓝绿复眼中的一只发出刀罡。 但无论是雷刀罡、炎刀罡、鬼刀罡，都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噩梦怪谲那比一座房子还要大的复眼比它的外壳还要坚硬！ 它嘶吼着，张开锋利的口器。 第1027章 肚 即使周凡站在了蓝绿噩梦怪谲的头颅上，攻击它的眼睛。 它张开狰狞的口器，蓝绿触鬚在眼瞳中缓缓飘动，但它也没有攻击周凡，而是不断翻滚着。 「都下来！」黄不觉的声音如滔天巨浪般缓缓迴荡在这混乱喧闹的区域。 周凡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双脚一撑，几个瞬移就远离了噩梦怪谲翻滚的区域。 周凡落地之后，又瞬移着往仪鸾司武者聚集的方向奔去。 不断有仪鸾司武者从噩梦怪谲身上跳落下来。 砰砰砰！ 三支一丈长的攻天符箭横空而过，贯穿了噩梦怪谲的坚硬外壳，轰得它洒落了无数的蓝绿血液。 搬运过来的攻天符箭由黄不觉、闻蹄、沈靖三人亲自发射。 噩梦怪谲身体被攻天符箭贯穿，它发出了暴怒的哀痛声，攻天符箭被挣扎着的它用镰刀般的足肢折断，它坐了起来，张开了四翅，翅膀上的蓝绿涡纹展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不少人被迷了人魂。 但似周凡黄不觉这些人在它坐起来的瞬间，就警觉着闭上了双目。 第1225页 周凡的肩膀上小绻钻了出来，为他提供视野。 坐起来的噩梦怪谲，张开四翅，但就算坐着它的躯体也太大了，已经触及城中的符阵，只是仪鸾司的武者们都在这里，这片区域还有很多受伤的人没有死，依然不敢开启城中的符阵对噩梦怪谲进行诛杀。 否则以符阵大范围的杀伤势必将所有人都覆盖进去。 噩梦怪谲发出刺耳的尖啸，人类似乎终于惹怒了它，它的六足朝周凡他们横扫而来。 周凡这些能开眼的就开眼，不能睁眼的就靠耳力听声辨位，更是有人喊着快退。 所有人都是连连后退。 「黄大人，顾不了这么多，我们只能牺牲部分人，将符阵的力量局限在一部分区域，杀了它！」张公公尖声喊道。 闭着眼的黄不觉正在不断后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开启符阵的钥匙在他的手上，但他还是摇摇头：「等！」 这时周凡看见一道人影以快捷的速度出现在这一区域。 他停住脚步的瞬间，周凡才看清了是仲田。 仲田只是停了一瞬间，他看向了那噩梦怪谲，噩梦怪谲的翅膀涡纹似乎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他身体唰的一下，越过层层叠叠的六足镰刀绞杀，到了噩梦怪谲的肩上，他一拳轰出。 他的拳头隐隐有着银色的符文光芒浮现。 嘭！ 噩梦怪谲那巨大的头颅爆开，它终于无法再尖啸，无数的血水肉块洒落下来。 展开的四翅颓然垂落，微微合拢。 但噩梦怪谲没有倒下，它依然坐着。 仲田确认这怪谲应该是死了，他见怪谲没有了声息，才顺着怪谲的巨大镰刀足跳跃落在了地上。 周凡睁开眼，让小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内。 黄不觉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才不愿意使用符阵，是因为他知道仲田他们肯定很快就会赶来。 黄不觉四位四镇使与周凡都是向着仲田聚集过去。 圆海与张李老太爷这时也到了。 「本来应该是在城中的我先到才对的。」张李老太爷有些惭愧道。 结果却是仲田比他还快。 「你有整个家族要照顾，可以理解。」仲田摇头道。 张李老太爷之所以这么迟，是因为他要第一时间考虑张李家的安全问题。 众人都是看向那死了依然坐着的巨大噩梦怪谲，那半张开的四翅随着噩梦怪谲的死去，也失去了吸摄人魂的作用。 「不似是它。」仲田皱眉道。 鸦血预兆不会这么简单。 「不知为什么它比起上次还要大，尤其是它的肚子，它会不会是似人那样怀上了孩子？」周凡看着那椭圆的肚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管是不是，先把它的身躯消灭再说。」圆海沉声道，就打算动手。 只是还没等圆海动手，嗤的一声响起。 噩梦怪谲那覆盖着坚硬外壳的肚子有着锐利的刀刺了出来，无数的蓝绿血液洒落下来。 沾染蓝绿血液的刀只不过是似人的手臂大，但这样的刀不断从肚子里伸展而出，割裂着那坚硬外壳的肚子。 别说周凡这些仪鸾司府人，就算是圆海、仲田、张李老太爷三人也在缓缓后退，不敢轻易靠近。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那噩梦怪谲确实是在肚子里孕育了什么，但是不是孩子就不知道了，毕竟怪谲与人不同。 已经死去的噩梦怪谲那巨大的椭圆肚子慢慢瘪了下去，似乎是肚里那个东西吸收了它一样。 「它应该是在进化！」圆海飞快解下手腕的念珠，不知用什么手法，取下了其中一颗。 他将那颗黑乌乌的念珠朝着外面一扔。 念珠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砸在了已经瘪下去的椭圆肚子之中，肚子迅速枯萎下去。 这是遭到了圆海力量的净化。 但那个东西还是从干瘪的肚皮中划拉开裂缝钻了出来。 它站在噩梦怪谲坐着的尸体中居高临下看着周凡他们。 它的身体漆黑，有着十八纯蓝的镰刀节肢，其中两足使得它得以站立，它的背后还有着十二蓝绿翅膀。 蓝绿翅膀伸展开，但再也没有那种涡纹，周凡他们就算直视它的十二翅膀，但也不会再感到人魂被摄住。 它的头颅上有着九只金色的复眼，复眼透露出冰冷的光芒，难言的威压向着四周蔓延。 它看起来就似是那三只蓝绿怪谲的复合体。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沈靖低声自语道，他看着那怪谲就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只是谁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那个怪谲伸展翅膀飞了起来，它向着上方飞去。 嗡！ 高墙上符阵自行运转了起来，无数的金色光箭朝着十二翅怪谲疾射而去。 如海般的金色光箭将十二翅怪谲覆盖住。 一声高亢的尖啸在金色光箭之中响起，金色光箭接连炸开。 周凡他们愕然看着，那十二翅怪谲并没有受伤，它的翅膀伸长将它包围住。 它又是发出一声尖啸，十二足肢镰刀抖动着噼出，疾射出数不清的蓝绿刀芒，噼在四面高墙之上。 坚固得就连气罡段武者都无法损伤的高墙烟尘滚滚，碎砖不断滚落下去。 其上的符阵光芒黯淡了下去。 第1226页 周凡他们脸色大变起来，符阵失效了。 第1028章 蓝绿云气 符阵被破，黄不觉他们一边看着空中的十二翅怪谲，一边疾奔起来，有奔向攻天符弩的，有奔向城墙，准备爬上墙击杀那十二翅怪谲。 周凡也在往城墙奔去。 仲田、张李老太爷、圆海三人也各自不同。 仲田直接踏空而起，向着十二翅怪谲冲去。 周凡不知道仲田是如何做到的，他猜飞应该是道境修士达到某种境界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而张李老太爷则是一横拐杖，他踩在了拐杖上，拐杖咻的一声带着他飞了起来。 圆海双手合十，没有动，不知是他没有飞行的手段，还是想静观其变。 周凡觉得要是想对付那十二翅怪谲，还是得看仲田三个道境修士，其余的人即使再努力想做一些事，但能起的作用恐怕微乎其微。 那十二翅怪谲在从肚子里破出来的瞬间，周凡就感到浑身汗毛倒竖，不是因为它的样子，而是一种难言的强大压迫力，这十二翅怪谲很不简单，恐怕已经远远超越他的实力。 说不定他厄运要遭受的生死危机就来自它！ 无论怎样，要是仲田三个道境修士都无法对付这十二翅怪谲…… 那十二翅怪谲眼看着仲田与张李老太爷朝它飞来，它九只复眼只是漠然看着，然后十二翅膀微微一颤，有着蓝绿的鳞粉在空中扩散开来。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连忙下降，他们两人的身体有着光罩亮起，把他们笼罩着。 鳞粉被光罩隔绝在外，这使得仲田与张李老太爷松了口气。 正在奔走的周凡他们也注意到了这点，纷纷使用防御护罩，或直接使用真气在体表布置一层防御。 十二翅不断晃动，蓝绿的鳞粉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接触到蓝绿鳞粉的普通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而没有及时作出相应防御手段的武者也无法例外。 倒地的人脸上都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周凡已经走上了城墙，他开启眼识看到了这幕，面露惊色。 那些人该不会都死了吧？ 这蓝绿鳞粉不仅在城内传播，它还向着城外的十八村子扩散。 「得快点杀了它！」高处的仲田自然也看到了这幕，他脸色铁青喝道，向着空中的十二翅怪谲追去。 十二翅怪谲举起了十二足镰刀，镰刀喷吐出蓝色与绿色的云气。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不解，但他们的攻击到了。 仲田一拳轰出，他的拳头有着银色的符文浮现。 嘭一声巨响，银色的拳头轰向十二翅怪谲的身体。 张李老太爷全身浮现橘红色的火焰，但他的火焰与张李小狐使用过的不同，他的火焰化作了一道纵横交错的火符，向着十二翅怪谲镇压而去。 十二翅怪谲剩下的蓝色六足镰刀挥噼，银色的光华与橘红的火焰被轰散。 这时蓝色、绿色的云气已有一亩大小，它们分开转动，形成了两个颜色不同的漩涡。 十二翅怪谲十二足镰刀不再喷吐云气，它向着仲田、张李老太爷扑去。 两人与十二翅怪谲在空中厮杀起来，三种不同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十二翅怪谲十八足镰刀每次挥砍都是蓝色的刀芒斩裂而出。 偶尔刀芒落在城内，会直接轰碎一栋房子或在废墟上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 「它究竟想做什么？」周凡看着空中那两大朵蓝绿不同色彩的云气。 仪鸾司的武者们都停了下来，他们已经确认这种层次的战斗，他们帮不上忙。 而城内外除了空中的战斗轰动声，已经一片死寂。 中了蓝绿鳞粉的人经过确认并没有死，似乎是陷入了昏睡之中，但数十万上百万的人昏睡，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现在唯有杀死那十二翅怪谲才能慢慢想法解决一切。 这时，一直没有动的圆海面目肃然飞了起来，但他没有去帮仲田与张李老太爷的忙，而是飞向了空中那两朵蓝绿云气。 他很快就飞到了两朵蓝绿云气上。 每一朵云气都有一亩大。 圆海冷喝一声，他的口里喷出了金色的火焰，金色火焰在两朵云气之中迅速蔓延起来。 「圆海大师是想毁掉那两朵不祥的云气。」黄不觉脸上一喜道。 无论那怪谲为什么要放出两朵云气，但只要消灭它们就好。 云气被金色火焰灼烧着，空中出现了瑰丽的火烧云。 圆海喷出金色的火焰，他整个人开始向着空中缓缓降落，落在地上的他摇摇欲坠，显然喷出金色的火焰对他来说并不轻松。 那是佛家焚烧一切邪祟的佛焰。 圆海已经盘腿坐在地上吞服丹药缓缓恢復。 空中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打斗，终于停了下来。 张李老太爷正在向着空中坠落，他的拐杖一个转弯向他飞来，他单手捉住拐杖，才避免高空摔落在地上。 但在周凡开启眼识的视力之中，可以清晰看到张李老太爷身上出现了数道浅浅的刀痕，他喷出了一口血。 而仲田也是脸色凝重浮在空中，他嘴角溢出了一丝血。 这怪谲实在太难对付了，他们两个道境修士联手，还是不敌。 恐怕就算不是不可知级那种级别，也能评为一个很高的级别。 第1227页 十二翅怪谲没有再理会仲田与张李老太爷，它向着它喷出来的两朵云气飞去。 金色的佛焰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蓝绿云气依然在。 这看得周凡他们心里一沉，佛焰没有起到消灭云气的作用。 十二翅怪谲已经到了两朵云气的中间，它九只眼瞳的九根触鬚伸进了云气之中。 仲田与张李老太爷脸色微变，纷纷出手想打断十二翅怪谲。 但还是太迟了，云气飞速捲动着。 蓝色云气有着密集的蓝绿四翅怪谲钻出来，数之不清，怪谲群遮天蔽日。 看得周凡他们心头骇然。 而绿色云气内一个庞大的头颅伸了出来，头颅与绿色云气差不多同样大，蓝绿色的复眼注视着空中之下的高象城，让还站着的周凡等人感到悚然不已。 绿色云气的头颅又缩了回去，它的一只巨大足肢先是伸了出来，踩在城墙上，城墙塌了一半。 之后又是第二只足肢，又踩踏了一面城墙。 第1029章 最后的符阵 空中噩梦怪谲群密集得犹如蓝绿色泽的云层，笼罩着整座高象城。 另一边巨大蓝绿怪谲身躯还没有完全从那朵绿色云气中展现出来，但它展露出来的半个庞大身躯，那锋利森寒如人一样宽的镰刀足肢，让人感到由衷的畏惧。 城内还清醒的武者们脸色发白，他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只进化之后的十二翅怪谲拥有最强的能力是召唤或者说是传送。 一声深深的嘆息在城中迴荡，「都逃吧，能走多少就走多少。」 说话的是仲田，他掀起了一直垂落遮住右眼的那绺头髮，他的右眼眶里镶嵌着的是一颗深红色的圆石，在圆珠中心隐隐带着一灰点。 圆海也是快速切割了一下他的右手背，血液从切口流出，绽开的白肉内，隐隐有着深红色的圆石散发淡淡的光芒。 张李老太爷沉默看着，他知道这是书院与大佛寺留在高象县的癸瑛。 高象城的大街小巷有着一道道深红的符线浮现出来，符线散发的光芒时暗时亮与两颗圆石光芒明暗协调一致。 天空上传来一阵阵啸叫声，蓝绿噩梦怪谲群向着下方俯冲下来。 它们的四翅没有那种摄人心魂的涡纹，与人相差不多的大小，但层层叠叠的噩梦怪谲，还是让所有人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高象城地面浮现的巨大符阵有着深红的光芒沖天而起，凝成了一个十丈高的光芒巨人。 凝成的深红巨人，使得俯冲下来的怪谲群速度为之一顿。 这座城本来就是书院与大佛寺联合设计，埋藏在地底的符阵就是其中最厉害的符阵，这符阵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启动。 圆海与仲田已经消失在原地，与深红巨人融为一体。 深红巨人一掌拍去，就是拍碎了数十成百的蓝绿噩梦怪谲，它口中喷吐出深红光束，横扫着蓝绿噩梦怪谲，但蓝绿噩梦怪谲的数量太多了，不断有蓝绿噩梦怪谲飞旋绕到深红巨人背后袭击它。 还有数之不清的蓝绿噩梦怪谲向着城内、向着城外的十八个村子俯冲而去，它们捉着地上已经沉睡的人，触鬚刺穿人的头颅吸食起来。 在仲田说可以逃的时候，周凡就已经瞬移，向着李九月所说的符阵处狂奔而去。 他知道要不是到了最绝望的时候，仲田不会让他们逃走。 也就是说那符阵形成的深红巨人还在战斗，但也未必能赢得这场胜利。 仪鸾司的武者们都是怔了一下，就四散逃走了。 现在这种时候，什么样的想法都被抛之脑后，谁也顾不上谁，只能凭着自己疯狂逃命。 但那些深红巨人无法挡住飞下来的蓝绿噩梦怪谲数量还是太多了，在城中肆虐，贪婪猎食。 周凡就连出刀的欲望都没有，不断闪避那些袭来蓝绿噩梦怪谲，他很快就进入了尚风坊，空中时不时传来轰鸣的爆炸声，使得他的心紧绷着。 只要能进入符阵之内，他就能逃走。 只是他很快发现，进入尚风坊的怪谲越来越多了，而且几乎都是冲着他而来。 无论他是使用隐甲还是不断瞬移，都无法避开这些蓝绿怪谲。 它们盯上了他。 「这样不行！」周凡抽出锈刀把十数头近身的蓝绿怪谲噼死之后，他脑子急速转动起来。 「这些蓝绿怪谲并不难杀，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盯上了我，可能是因为我曾经杀死那个巨大蓝绿怪谲所导致的。」 「但不管是不是，我被盯上了就是事实。」 「这样的我就算进入了阵法内，也根本没有时间开启传送阵法逃离！」 周凡毫不犹豫，他改变了主意，向着最近的北门奔去。 他的身体开启了紫金甲冑，还布置上一层厚厚的真气防御，在蓝绿怪谲群中横冲直撞！ 但他身后身前的怪谲越来越多了，它们就似疯了一般蜂拥而来，他的身影也掩没在蓝绿怪谲群之中！ 只是周凡很快就从蓝绿怪谲群之中疾冲出来，他变得浩瀚似海，无论是镰刀般的支肢噼在他身上，都如噼在空气中一样！ 周凡开启了诡海无量势！ 他借着无量势防御不断瞬移，才从不知被什么人打开的城门之中直冲而出。 但他背后依然有着密集的蓝绿怪谲跟在背后，甚至堵塞了城门。 第1228页 空中盘旋的蓝绿怪谲也不断飞下来，镰刀密集噼在周凡身上。 足足有数万的蓝绿怪谲纠缠着周凡，就似捅了马蜂窝遭到蜂群纠缠一样，它们嘶叫着，尖叫着想将周凡撕成碎块。 就算周凡瞬移开一段距离，但这片地域都是瀰漫着蓝绿怪谲。 周凡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即使他已经进入了气罡段，但无量势对真气的损耗实在太恐怖了，这样下去他会将自己的真气消耗殆尽。 周凡的身体紫金甲冑收敛回去，渐渐有着白色的光芒将他覆盖住，是白色的棉花，他就似一个身上覆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回天棉！ 蓝绿怪谲的镰刀噼在周凡身上，回天棉甲散发白色的光芒将这些伤害抵御住。 见这些蓝绿怪谲奈何不了回天棉，周凡这才松了口气，他开始继续无视这些蓝绿怪谲朝外横冲而去。 回天棉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凭着瞬移级身法，周凡有信心能摆脱蓝绿怪谲覆盖的地域。 只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深红巨人依然在战斗，但他的对手变成了那个同样高达十来丈的巨大蓝绿怪谲。 周凡没有再看，他朝着前方不断奔去，这些蓝绿怪谲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只巨大的蓝绿怪谲以及十二翅怪谲。 要是深红巨人的力量耗尽，那些东西腾出手来，那一切都完了。 现在他只能赶紧逃走。 那一直悬在高空的十二翅怪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着周凡的方向看了过去，它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 蓝绿怪谲群与巨大蓝绿怪谲都是应和着发出刺耳的尖啸。 一点点蓝绿光芒从所有怪谲身上剥离升起，汇入了蓝绿云层之内。 蓝绿两朵云层融合，然后四散而开，向着天边落下，形成了蓝绿色的气雾，围绕着高象城为中心的这片地域。 周凡恰恰瞬移到了蓝绿色的气雾前，他看着蓝绿气雾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身后是如蝗虫般奔来或飞扑而来的蓝绿怪谲群。 第1030章 求救 即使回天棉形成的棉甲能够抵御蓝绿怪谲的攻击，但周凡可不敢停下来，被它们困住。 前面蓝绿气雾挡住了去路，他来不及多想，只是往着左边瞬移，避开蜂拥过来的蓝绿怪谲群同时试图绕开这突然落下的蓝绿气雾。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蓝绿气雾根本无法绕开，他猜测应该是围住了高象城的地域。 周凡在瞬移念头急转之时，他开启了鼻识、舌识，分辨这蓝绿气雾会不会存在毒素，但他的鼻识、舌识传回来的反馈是没毒。 身识化作触手探入蓝绿气雾之中，触手没有受到什么特殊的伤害。 周凡尽量靠近蓝绿气雾，他刻意让意识扩散进蓝绿气雾之中，意识没有感到危险。 那这蓝绿气雾能起到什么作用？它不可能无缘无故挡在这里？ 远处遥遥可见的高象城，深红巨人的身体已经变得虚幻很多，它的身躯上有着深浅不一密密麻麻的伤痕。 显然深红巨人可能支撑不了太久。 周凡咬了咬牙，他朝蓝绿气雾沖了过去。 从气雾冲出来之时，他愕然发现自己出现在高象城内。 周凡这才明白那蓝绿气雾确实无毒，但它会将人挪移回到高象城。 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要是这样他根本逃不出去。 城中的深红巨人依然在与蓝绿怪谲群还有那巨大蓝绿怪谲在厮杀，天上十二翅怪谲只是漠然看着，并没有加入战团。 城中的蓝绿怪谲更多，又是不断往周凡扑来。 周凡嘆了口气，他一边瞬移往城外逃去，一边在心里默念三遍舟小猫的名字。 他的人魂回归魂海之中，身体被一个陌生的分魂所控制，这是舟小猫的一缕分魂。 舟小猫控制着周凡的身体，她看到那铺天盖地的蓝绿怪谲，朝她扑来，她只是一个瞬移，避开了那些蓝绿怪谲的袭击，怒骂道：「我就知道你这狗东西唤我附身没好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没办法，你不是说有危险可以喊你附身的吗？」周凡在魂海中苦笑道：「你就往前面逃，那里有蓝绿的气雾挡住了路，一旦穿过气雾，就会被挪移回城中，你想法解决那蓝绿气雾，逃脱之后，剩余的时间就是你的了。」 「你这狗后辈，这事这么棘手，等我帮你逃掉，还有多少时间给我？」舟小猫看了一眼不远处深红巨人与巨大蓝绿怪谲厮杀在一起的情景寒声道，她抽出了德字刀，硬生生一刀把扑来的数十怪谲给撕碎。 「你该不会是想去把那巨大蓝绿怪谲给杀掉吧？」魂海内的周凡打了个冷战问，「要是能杀掉……」 「你这狗后辈实力这么低，我能有什么办法杀死那巨大怪谲，就算侥倖杀死，你的身体也废了。」舟小猫避开一群蓝绿怪谲的俯冲，向着周凡所说的方向逃去。 「那还是逃走吧。」周凡轻咳了一声道。 「你这是算计我，为什么不等到了那蓝绿气雾前再唤我帮忙？」舟小猫一边瞬移一边怒声道。 这样她的时间就更多一些。 「绝对没有。」周凡连忙否认道：「我第一次被挪移回来，太害怕了，哪里能想得这么多？」 「就算你想到了，也会这么做！」舟小猫怒道：「待会再跟你算帐。」 第1229页 舟小猫很快就到了蓝绿气雾前，她左右瞬移，避开烦人的蓝绿怪谲群，在瞬移时她一直死死盯着蓝绿气雾，哼了一声：「这气雾融合了梦法则，难怪我觉得不对劲，原来这片地域都被梦法则笼罩在其中。」 「只要能触动法则的界限，就会被挪移回去，要是没有我，你就得把命留在这里！」 周凡听得一知半解，他忙道：「别说这么多，赶紧逃吧，我把那十二翅怪谲的同伴给宰了，它恨死我了，等它腾出时间来，那就麻烦了。」 舟小猫在周凡说话时，已经在行动，她双手结出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法印，真气瀰漫而出，形成了一个真气光罩。 那些蓝绿怪谲砰砰地撞击着真气光罩。 舟小猫又低喝道：「借你龙神血一用！」 她说完不等周凡同意，就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了空气中，指尖飞快溢出了一滴金色的鲜血。 鲜血溢出，周凡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而舟小猫指尖不断晃动，画出了一道金色的符箓，她把金色符箓握在了手中，然后收起真气光罩，直接穿过了蓝绿气雾。 在穿越蓝绿气雾时，周凡的身体笼罩着淡淡的金光，蓝绿气雾试图不断侵蚀金光，但依然奈何不了周凡。 周凡很快就穿过了蓝绿气雾，这下子他没有再被挪移回去。 舟小猫看着手中消散的金色符箓，她淡淡道：「龙神血真的不错，如果龙神一族没有死绝，出去后我要想法弄点玩玩。」 魂海内的周凡松了口气，这下子应该不用担心了。 舟小猫轻咦一声，她扭头看向了脚下。 身后脚下不远处是细如米粒的鬼葬棺。 「似葬鬼又不是葬鬼……这是什么鬼东西？你这狗后辈从哪里招惹来的？」舟小猫脸色微凝道。 但周凡还没有回答，舟小猫又抬头看向天空之中。 在很远处那悬浮的十二翅怪谲似乎察觉到周凡从蓝绿灰雾之中逃了出来，再度往周凡这边投射视线过来。 它十二翅一展，似一道漆黑的流光，往这边划来。 周凡见此脸色僵硬，这十二翅怪谲一直没有出手，这下子要对他出手了吗？ 「混蛋，你的麻烦太多了！」舟小猫近乎咆哮起来，她手中德字刀一横，准备战斗。 十二翅怪谲的速度比起瞬移恐怕还要快。 只是那道本来就要到达周凡这里的流光又一个折返飞了回去。 「它为什么又放弃了？难道你还没出手就吓走了它吗？」周凡讶异问。 「少说胡话！」舟小猫脸色凝重起来，她隐约感知到了什么。 十二翅怪谲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它一声尖啸，所有的蓝绿怪谲都往空中飞去。 那巨大的蓝绿怪谲也停手，与深红巨人分开。 而深红巨人已经摇摇欲坠，勉强维持着，也不敢再动手。 十二翅怪谲看向是西方的天空。 灰沉沉的天空有着尖锐的爪子伸出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第1031章 归来的它 「那是什么？」魂海内的周凡同样注视到了这幕，他微微一怔道。 「可能是人类的强者，更可能是更强大的怪谲降临了。」舟小猫轻声自语道。 「那还不赶紧逃，在这里瞎看什么？」周凡着急道。 「如果是人类强者，那不必逃，如果是能强行横跨空间，划开空间裂缝的强大怪谲，也逃不了。」舟小猫淡淡道。 十二翅怪谲尖啸着，那些设置在四周的蓝绿气雾飞速远离地面，回到了空中，在怪谲群之上形成了云层。 随着锋利的爪子划拉开一道裂缝，阴沉的灰天变成了灰蓝色。 爪子撑开裂缝，一只血红巨兽从裂缝中爬出来。 「这是一只狗？」舟小猫微微一怔道。 这看起来就是一只巨大的狗，它有着血蓝的毛髮，一对狗竖耳，一只血红一只深蓝。 它的眼瞳一只血红如烈火，一只如寒冰。 「是老兄！」周凡有些不敢相信道。 「什么老兄？」舟小猫微微一挑眉问。 只是周凡还没回答舟小猫的话，那悬浮在空中的巨狗咳嗽起来，它咳出了一口红蓝色泽的血。 「它受伤了吗？」周凡轻声说道，他不明白它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 周凡也不确认这是否还是老兄，所以说的是它。 裂缝中有着灰蓝色的虚幻影子不断爬行出来，那是魇灵，足足有数万之多，占据了另一边天空。 「羊翟城的十万魇灵果然是它带走的……」周凡又是有些栗然道。 之前在洛水乡时，他们进入羊翟城想消灭里面的十万魇灵，结果一只魇灵都不见了，当时周凡就怀疑与它有关。 没有任何语言，也没有任何交流。 十二翅怪谲发出一声尖啸，它身后的怪谲群与巨大的蓝绿怪谲，都是朝着老兄它们冲杀而去。 老兄还是在不断咳嗽，时不时吐出一口红蓝血，它身边的魇灵已经与怪谲群绞杀在一起，空中传来阵阵厮杀的尖啸声，蓝绿灰蓝的血洒落下来。 十二翅怪谲九个金色的复眼一直盯着老兄，它飞跃融入了那巨大蓝绿怪谲身体之内。 那巨大蓝绿怪谲变得更庞大，有着蓝绿色的光芒散发出来，它发出一声啸叫，啸叫化作一圈蓝绿的音波散开，震飞了向着它冲来的数千魇灵。 第1230页 它向着空中的巨狗扑去。 巨狗还是在咳嗽，咳出了蓝绿的血，直至那巨大的蓝绿怪谲的镰刀足肢朝它斩噼而来，它才举起了自己的爪子。 一声如雷轰鸣般的声音响起，震得人耳嗡鸣般作响。 仅仅是初次接触，蓝绿怪谲的四条镰刀足肢被噼断，向着天空砸落，砸在城墙上，砸塌了城墙，砸在城中，砸出了大坑。 蓝绿怪谲的镰刀足肢很快就生长回来，它与巨狗继续纠缠厮杀。 两个巨大生物在空中碰撞，天空就似变色了一样，大地上的细碎石子都跟着隐隐震颤起来。 所有清醒倖存者都是惊恐看着它们的厮杀。 厮杀只是持续了极短的瞬间，巨狗将巨大蓝绿怪谲的身躯撕成了碎片，在那些洒落的碎片之中，有着蓝绿光芒逸出，化作了十二翅怪谲，它向着空中那两朵蓝绿云气飞去。 只是巨大的爪子划过，把十二翅怪谲四分五裂，四分五裂的它还想再融合重生。 巨狗眼瞳射出红蓝两色光芒，击在了十二翅怪谲那些分裂的身躯上，将它彻底击碎。 随着十二翅怪谲与巨大蓝绿怪谲死去，那些蓝绿怪谲群化作了蓝绿粉尘，向着云气卷旋而去。 巨狗又在咳血，它张口，那些蓝绿灰尘还有两朵蓝绿云气全部倒旋着被它吸入了口中。 城内的深红巨人早已散开。 所有倖存者都是看着巨狗，巨狗的背后是数万的魇灵。 吸入了云气的巨狗只是腰腹微鼓，它咳得更严重了，它撕扯开空间裂缝，魇灵如蜂群一般涌入了裂缝之中，而它看了一眼周凡的方向。 魂海内的周凡沉默注视着它。 它扭头，进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空间裂缝弥合，巨狗与魇灵消失了，十二翅怪谲与巨大蓝绿怪谲也死去了。 「那只狗处在一种很有意思的状态。」舟小猫嘀咕了一声。 「什么状态？」周凡问。 「你不懂。」舟小猫道。 「废话，我当然不懂，我要是懂了，干嘛要问你？」周凡有些无奈道。 舟小猫没有再说话，她抬头看向了恢復阴沉的天。 然后她的分魂散去，周凡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周凡没有多想，而是往回奔去，他有意路过了一个高象城十八个村子中的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的人几乎死光了，只能看见几个侥倖不死的武者，但也衣衫褴褛，一脸狼狈坐在地上。 房子大多成了废墟，烟尘瀰漫的黑地上都是尸体。 周凡心情沉重起来，他离开了村子，看见了高象城。 曾经恢弘的城墙被破坏了一大半，特殊炼制的巨大砖石一块块倒在城内或城外，周凡已经有些分不清高象城的界限。 他进入了城内，比起村子，高象城也好不到哪里去，废墟上躺着的都是尸体，他知道，在废墟的砂石废木之下掩埋着更多的尸体。 有些人或许没有死只是受伤，蓝绿怪谲死去，普通人就从诡异的昏睡状态中醒来，但还不如不醒来，受伤的人会悲哀发现，更多的是只能自己想法救自己，再也没有人能帮他们了。 寒冷的冬风瑟瑟捲起了灰色的尘埃，尘埃没有吹得多远，又散开，似乎在嘆息。 繁华的高象城再也不在。 他就似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看，似乎有人喊他，又似乎没有人。 他很快发现，是一个坐着的中年男子在细声喊他帮他。 他连忙走过去，但刚蹲下去，中年男子就没有了气息，他两眼圆睁看着他，充满了不甘，充满了痛苦。 他沉默着，替那中年男子合上了眼，来不及再去感伤什么，而是转身去帮助其他人。 城内侥倖活下来没有受伤的人，都是在帮忙救那些还活着的人。 他们木无表情地四处帮忙，但最后发现他们能起的作用寥寥无几。 一个年轻武者承受不住，他呜呜哭了起来，哭声在城内轻轻迴荡着。 第1032章 灾后 荒凉颓败的景象处处可见。 城内就算是西北三坊，都大多化作了废墟，无数世家大族的人死去，当然世家豪富之家也有部分的人侥倖活了下来。 不似其他三区，倖存者寥寥。 在城外，十八个村子同样受到了毁灭性的灾难，那些蓝绿怪谲群出现得太突然，它们能嗅到人的气息，不仅仅只是袭击了高象城，十八个村子同样如此。 这些蓝绿怪谲群每一只怪谲实力不过是黑怨级，但数量实在太庞大了，村子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唯一比较好一些的地方是书院与白象寺，但为了保护好这两个重要的地方，同样死了不少人。 灾后，书院与白象寺派人四散出去救援，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还有那些提前离开的人，也都回来了，他们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免受了这次灾难，但有实力敢深入荒野的终究是少数。 仪鸾司组织起倖存的武者们，散发出去救人。 周凡在忙碌之余，他给瘦猴、李九月、曹延放这些熟悉的人发了消息符，幸运的是他们都没有事情。 确认他们安全之后，周凡转身就忙碌起来。 夜晚，救援还在继续，点亮的火把上附有临时画好的符箓，驱散着阴影怪谲的侵蚀。 第1231页 但深夜还是给搜救带来了困难。 符师们正在画制一道大符，希望能让高象城亮如白昼，只是这并不容易，只能尽力而为。 灾难中人的存活率会随着时间的流走不断降低，所以即使是夜晚也不愿意放弃。 仪鸾司府可以说是城内还算完整的一栋建筑，它对面的高象县衙已经化作了废墟，但饶是如此，仪鸾司府也是有数处房子出现了倒塌。 集议室的屋顶也有一处破开，能看见漆黑的夜空，当然就算是这小小的一处，也没有空闲去修补回来。 室内符珠散发着白色的亮光。 周凡他们坐在室内，白天时间紧张，就将商讨放在了晚上。 黄不觉土头土脸，他看着主座上的仲田、圆海、张李老太爷。 仲田、圆海就好似一瞬间衰老了很多岁，这是使用癸瑛催动那个阵法付出的代价。 张李老太爷一脸疲惫，张李家同样死了不少人。 四位四镇使身上都带有不同的伤，但都是轻伤，他们实力高强，仲田又让他们逃命，所以他们都活了下来。 相比起来，周凡算是好的了，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但他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保命物回天棉没了，还有舟小猫的附身，幸好是舟小猫附身后来不及再做什么。 聚起来本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但实际上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高象城算是废了，没有几年时间根本恢復不了鼎盛时期的样子。 「此事因蚀日教与千谲盟而起，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张李老太爷沉声道。 要不是蚀日教想将那三只来歷不明的怪谲运来高象城，然后再加上千谲盟的袭击，又如何导致这么大的灾难？ 「蚀日教官家一直在尝试剿灭，但千谲盟算是怎么回事？我怀疑仪鸾司总府有人袒护千谲盟！」黄不觉面露怒意大声道。 「高象城成了这样子，无论仪鸾司总府谁做了这样的事，都逃不了。」仲田缓缓开口道。 一百零五县的一百零五城，对大魏官家来说，这样的城被毁掉，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仪鸾司总府肯定会被彻查，到时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头滚滚落下。 但就算是这样，也难以挽回死去的那么多无辜人命。 这种事自有上面的人去做，他们讨论太多没有意义。 「阿弥陀佛，贫僧更担心的是，那些杀死噩梦怪谲群的巨狗与那些灰蓝怪谲是怎么回事？」圆海忧心忡忡道。 「贫僧从来没有听过它们的存在，它们把噩梦怪谲消灭，又消失在我们眼前，但它们还会再出现吗？是善还是恶？」 众人面面相觑，周凡出声道：「我在洛水乡羊翟里见过，那些灰蓝怪谲是念魇之下产生的魇灵，之前羊翟城的魇灵全部失踪了，我怀疑与它们有关系。」 「对，洛水乡曾经汇报过，说羊翟城的十万魇灵全部消失了。」黄不觉也想了起来说道。 这种事瞒不了人，所以周凡才会说出来，但那巨狗的来歷，他解释不了，所以就没有说。 「魇灵吗？那巨狗也是吗？如果是魇灵为什么帮我们？」张李老太爷不解地问。 也许与我有关……周凡默默地想。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它们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仲田嘆了口气道：「要不然被摧毁的就不是高象城与十八个村子了。」 仲田与圆海当时催动阵法，形成一个深红巨人与蓝绿怪谲群战斗，不仅仅是为了给周凡他们拖延时间逃跑，更主要是他们明白，要是无法杀了蓝绿怪谲，那等高象城被毁掉，那这些蓝绿怪谲更大可能是向着高象县五乡蔓延肆虐…… 到时整个高象县将会受到巨大的灾难，所以他们才拼死想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杀了它们，就算杀不了，也要尽量削弱它们的力量。 但深红巨人无法支撑着完成他们两人的想法，最后还是一群魇灵消灭了那些蓝绿怪谲，所以仲田才会说魇灵们帮了大忙。 「只是贫僧怕它们会成了祸患。」圆海皱眉道。 「如果是，那也没办法，这一战，把高象县的底蕴都快耗尽了。」仲田摇头道：「它们要是真的对我们存在恶意，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此事报上去，让官家他们想法去处理。」 「只能如此。」圆海点头说道。 众人又商议了几句灾后重建的事情，仅凭着救援回来的这些人，肯定是无法再重建的，不过高象县五乡的救援队已经在赶过来的过程中。 高象城本来就处于五乡的中心，五乡的救援队过来，不会很慢。 但这些救援队只是救急，更漫长的重建需要的是更多的人，人口的增长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这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按照大魏旧例，将会从高象五乡迁移更多的平民过来完成高象城的重建。 而在艰难的重建完成之后，这些迁移过来的人，将可以在高象城定居下来，成为高象城新一代的城民。 第1033章 世道如斯 「咱家在出宫离开镜都前，完全没想过外面的世道会这么惨。」躺在地上的奥公公脸上布满黑色的污泥，他看着那漆黑的天喃喃自语，「天凉城如此，没想到比天凉城繁华这么多的高象城，都是顷刻间化作了废墟。」 「世道如斯艰难，镜都、镜宫恐怕是大魏唯一的安定之所，难怪每年都有人拼命想在镜都定居下来。」 第1232页 他身边的皱深深盘腿而坐，膝上放着长剑，看着周围的火光缓缓道：「大人在入宫前，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吗？」 「入宫的时候咱家只有几岁，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记得外面的事情？」奥公公轻声道，「小皱呀，你要努力修炼，等你修为到了，就随咱家到镜都去，别留在这种小地方，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这次灾厄中，其实就算皱深深不在，奥公公也死不了，但终究会很麻烦，他干爹可是给他留了好几件保命物，但这些保命物不到关键时候不能动用。 「大人想我去我就去。」皱深深淡淡道，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是大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击败周凡。 这场灾厄这么危险，皱深深现在还没有见过周凡，但他都没有死，周凡也不可能会死在这场灾难之中，没有人比他对周凡更有信心。 「小皱，你是不是又在想周凡了？」奥公公酸熘熘道：「咱家发现咱家在你心中还不如那周凡重要。」 皱深深板着脸，眼角跳了跳道：「大人，我曾立誓一辈子追随大人，我的命都是大人的。」 「可是你的心不在咱家这里呀。」 「大人，休要再说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皱深深冷冷地说，他手背上青筋暴起。 「开个玩笑而已，小皱的忠心咱家是明白的。」奥公公干笑一声转移话题道：「躺在这里真的不舒服呀，只是房子都塌了，只能暂时屈就一下了。」 「大人，你为什么不去仪鸾司府？他们哪里肯定会有房子给你住。」皱深深有些不解问。 「小皱，你不懂，咱家恨不得他们当咱家光荣牺牲了。」奥公公嘆了口气，「咱家倒霉呀，高象城被打成这样子，肯定是得有人背锅的。」 「虽然这事发生与咱家没多大关系，但谁让咱家是这里最大的官，一个监督不力的罪名也不好受。」 「要是他们认为咱家牺牲了，那这锅就落不到咱家的身上，等一切罪责定下来，咱家再出来运作一番，就能安然无事了……」 「可是这得跟干爹那边说一声，免得他认为咱家死了，那肯定老伤心了……」 皱深深默默听着，觉得自家大人是不是有时候想得太多了一些？ 奥公公唠叨一会，他忽而轻声道：「小皱，咱家觉得累了。」 「大人，莫要说这种吓人话，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累只是困了，早点睡吧。」皱深深淡淡说。 「真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奥公公嘀咕一句，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 …… 周凡又忍不住低头看了一圈地面，确认那米粒大小的鬼葬棺真的离开之后，他才长舒了口气。 即使蓝绿怪谲已经被消灭，但未必就代表他的危机已经解除。 在巨狗带着魇灵消失之后，周凡就已经开启眼识看过很多次自己后背的地面，发现鬼葬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即使鬼葬棺出现就没有好事发生，但它的出现好歹让周凡知道无命之人的厄运发生了作用。 现在鬼葬棺消失不再跟着他，那危机确实已经过去了。 无命之人的厄运未免太可怕了一些，周凡心情沉重。 自集议室出来，周凡又被分配了任务，离开仪鸾司府，帮忙进行救援。 这种时候，就算是四镇使都要加入救援之中，周凡当然无法例外。 直至深夜，有另一批人来替换周凡这批人，周凡才向着仪鸾司府走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难免感到睏乏。 符师们还没有制作好照明整个高象城的大符，现在只是用一道道小符来代替，废墟上亮起一团团白炽光芒，时不时有人在奔走帮忙。 街巷早已经被掩没，周凡也是走在瓦砾碎木的废墟上，只是他很快眉毛一挑，因为即使四处杂音很多，他感觉有什么在跟着他。 他脚步不停，开启了耳识认真倾听，果然有着很轻的脚步声跟在他身后。 周凡心骤然一紧，是蚀日教还是千谲盟？又或者是说面首会？ 只是他很快又觉得不对，因为只要是熟悉鍊气三段的武者，应该都会提防耳识的窃听，想法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他身后跟着的脚步声，跟得太随意了。 周凡想到这里，他的身体消失在原地，很快落在一个灯光照耀不到的黑暗处，那个发出声音的人正是在这里！ 担心误判，周凡已经拔出了锈刀，只是这里没有任何人影，他眼神锐利，很快发现暗处存在的是一团比人头还要小一轮的东西。 难道是一只怪谲？ 周凡犹豫是否要先噼一刀再说，那团小东西发出了『汪』的一声。 周凡哑然失笑，原来是一条小狗。 城内发生了如此大的灾厄，这小狗幸运没有死去。 周凡收起锈刀，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谨慎，指尖有着冷蓝火焰亮起，照亮了这处角落。 他这才看清，这是一只刚学会跑的土狗，难看的土黄毛髮，还有一对竖耳。 周凡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他想起了老兄，嘆了口气，就把这只小狗提起。 小狗又嗯嗯了几声，挣扎着。 「你这小傢伙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你家主人还活着吗？」周凡轻声问。 第1233页 他抱着这小狗回到了仪鸾司府，小狗身上的毛髮染上了黑灰的尘土，脏兮兮的。 周凡就把这小狗扔到热水盆里，给它洗了洗，才转身出门去寻找食物。 不久周凡把食物拿了回来，他分了一些给这只小狗，见小狗嗯嗯吞食起来，周凡才放心下去，要是这只小狗还没断奶，那就麻烦了。 只是小狗饱食之后，它浑身颤抖起来，毛髮竖起。 「你怎么了？」周凡有些奇怪看着小狗。 第1034章 狗口吐珠 任何一切异常都可能害了你的命。 这是所有经验丰富的武者修士都会一直记住的话，周凡一边后退一边看着在低吠的小狗。 如果小狗展现任何的攻击性，周凡就会出手将它杀掉。 小狗那土黄毛髮开始变成了血蓝混色，两只耳朵一只血红一只深蓝，眼瞳也变成了一只血红一只深蓝，但却与竖耳的颜色相反。 「是你？」周凡微微一怔，他脸色一阵变幻，有些警惕看着小狗。 这老兄所转化过来的小狗应该是对他没有恶意的，但他还是感到害怕。 小狗已变化血蓝的毛髮倒竖，它没有看周凡，而是发出一阵干呕声，口中吐出了一颗琉璃珠子。 琉璃珠子在地面上滚动。 周凡看着那颗透明的琉璃珠子，珠子里面的是那个十二翅怪谲与蓝绿怪谲群还有那个巨大的蓝绿怪谲，它们似乎陷入了沉眠之中。 看起来很荒谬，一颗珠子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么多怪谲，但周凡就是看到珠子里藏着这么多怪谲。 这让他感到悚然，那些怪谲不是被杀死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颗珠子内？ 周凡看着向他滚过来的琉璃珠子，他忽而举起了锈刀，一刀刺在了琉璃珠子上。 咔擦一声，琉璃珠子碎裂，周凡听到了数之不清的蓝绿怪谲在啸叫，啸叫声让他感到头痛欲裂，这种啸叫声转瞬即逝。 周凡面露愕然，他为什么要举刀？ 珠子碎裂消散得无影无踪。 愕然之后，周凡脸色微沉下去，刚才那行为不是他做的，而是有什么操控了他，而在这里会这么做的只有那条狗！ 周凡视线抬高，看向那条狗。 只是那条狗已经变回了普通的样子，正歪着头盯着周凡。 周凡微微挑眉问：「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谁？」 不过小狗没有回应，它只是朝周凡快活摇了摇尾巴。 「我就奇怪，为什么你会跟着我，原来你就是它。」周凡又是轻声道：「凭你的实力，就算十个的我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你有话就说。」 周凡说完一脸放松坐了下来，因为如果对方真的要害他，他就算让舟小猫附身也没用，除非船出手救他。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太担心，而且他也隐隐觉得这狗应该没有恶意。 但小狗依然没有吭声，它向着周凡摇着尾巴走来，吐出舌头似乎想讨好周凡。 周凡见此一阵沉默，这小狗究竟是怎么回事？它没有必要表现成这样子？ 他猜测，这小狗现在很可能只是一条普通的狗，并不是他刚才看到的那条特殊的魇灵狗。 他又想起之前魇灵狗从空间裂缝出来的时候，可是不断咳血，难道是因为受伤了，才不得不做出了自我封印的事情？ 它究竟经歷了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想与他交流，故意表现成这样子的。 但无论那个原因，这狗不想与他交流，他也肯定没有办法。 周凡举棋不定，他一时不知拿这条狗如何是好？ 把它赶走？ 那肯定不行，万一它突然化作魇灵狗找他麻烦怎么办？而且这狗与他牵连恐怕不小。 黑龙曾经给他分析过，这狗很大可能不会是魇灵，而是某个藏在老兄体内的顶尖修士又或者是老兄的前世，它在老兄死亡的瞬间，记忆復甦或沉眠甦醒，并趁机借用念魇的力量，使得它实力得到了增强。 「你又说下次重逢，会告诉我更多的事情。」周凡试探着抚摸了一下小狗的狗头，嘆气道，「但现在为什么一声不吭呢？」 这条狗曾经在石头上给他留言：老哥，我想起了很多事，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下次重逢，我应该就能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小狗还是摇晃了一下尾巴，连嗯哼声都没有发出来，它舔了舔周凡的手掌。 黑龙曾与他讨论过这句话的意思，最后得出结论，是这条狗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见他，所以就留下了这句话。 但现在这条狗回来，却是什么都不说。 周凡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他也不知道小狗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仔细想了一会，决定了这条狗要是不走，想跟着他，那就由得它。 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救他一命，可是那琉璃珠子又是怎么回事？周凡有些不解。 周凡没有再多想，他感到越来越睏乏，就把小绻唤了出来，让小绻替他值夜。 小绻一出来，先是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那条小狗身上，她眼泪汪汪道：「这肯定是老大与主人的孩子。」 小绻以前最喜欢老大，经常躲在老大的狗毛里躲懒，老大当时死了，她都不知道多伤心。 我与老兄的孩子……周凡脸色发黑训斥小绻，直至小绻认错，他交代了几句，就躺下床睡觉去了。 第1234页 小绻分出小小绻，让小小绻值夜，她奔到小狗身边，拍了拍它的狗腿，笑了起来。 小狗好奇盯着地上的小不点，然后它一口伸去，好似咬老鼠一样，将小绻咬在了口中，小绻两条小腿在狗口外直颤抖。 「倪者绷苟，怎么咳姨妖窝？」狗口内传出小绻含煳不清的话。 她想说的是：你这笨狗，怎么可以咬我？ 她伸手把狗口撑开，跳了起来，两手叉腰气唿唿，刚想说话。 小狗发出低呜声，它一爪子朝小绻拍来。 小绻怕伤了小狗，她只能抱头逃窜低声喊道：「你是老大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周凡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通过熟睡，进入了灰河空间，出现在船上。 周凡与蚀芙的身影先后出现在船上，舟小猫的眼神冷冷向周凡看过来道：「你这狗后辈，真的是好算计，让我白忙活了一顿。」 舟小猫依然对第一次附身，最后她的事一点都没有做而耿耿于怀。 「这怎么可以怪我？」周凡干咳一声笑道：「我们之间不是这样协议的吗？我有麻烦，可以让你免费附身，等我安全了，你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这种事总是有风险的，要不然我干嘛让你免费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