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的秘密》 第1页 [gl百合] 《妖后的秘密》作者:文雅埃及猫【完结+番外】 文案 赵慕言,赵丞相长女,美绝南国,十五岁入宫,十八岁封后,手段兇狠,后宫鲜少有人敢与之抗衡,她甚至仗着皇帝的宠爱干预朝政,纵被朝臣弹劾,依然我行我素,被南国人称为妖后。 后来她认识了皇捕门一个叫齐瑜心的小捕司,一个曾被她明升暗贬的小捕司,从此她心中多了一个秘密,一个甜蜜且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妖后:听说你和皇捕门那群男人一起待了三日? 齐捕司:嗯,为了查案。 赵妖后:那你跟本宫待着吧! 齐捕司:为什么? 赵妖后:查一件悬案。 齐捕司:什么案件? 赵妖后:本宫的心丢失了,不知道被谁偷走了。 齐捕司:…查…查多久? 赵妖后:一辈子。 食用指南: 1. 1v1 2. 有小虐,大部分时间都是甜的。 3. 剧情多为查案,查案的同时与妖后步步勾心的故事(羞赧ing) 4. he, 不坑!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瑜心,赵慕言 ┃ 配角:林清轩,唐渊,唐亦柔,陶明毅,元直等 ┃ 其它:gl,he,不坑 一句话简介:妖后与捕司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立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第一章 「放开我!」 被取下乌沙帽的男人红着眼想要反抗,可是钳制住他的人更是多使了几分劲儿,让他动弹不得。 男人的眼角是皇捕门的深黑色飞鱼袍,在他的眼角晃动着,而眼前,是皇捕门此次派来的小队队长,皇捕门门主陶明毅的义女也是唯一的弟子,皇捕门的捕司,齐瑜心。 「吏部少府,黄兴,位居四珠官,因贪污罪被拘,证据确凿,带回去皇捕门,等候刑部发落。」 齐瑜心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一如她如今的表情,平静地看着那男人带着挣扎而不甘的神情。 「你们谁敢!我可是当今皇后亲封的吏部少府!」 那男人仍然在挣扎,但是两个男捕司把他钳制住,他不过一届读书人,肯本反抗不得。 「那又如何?」 齐瑜心那平静的神情出现了一丝丝的不屑,也不知是在鄙视黄兴死到临头却还要做无谓的挣扎,还是在鄙视黄兴口中的皇后。 「押回去。」 齐瑜心只是清冷地说了一句,那两位捕司便把人押了起来,然后离开了黄府,而齐瑜心耳边依然隐约能听见黄兴那渐行渐远的谩骂声,之中不乏都是自己的名字。 「曹大哥,麻烦你点算黄兴的财产,安置黄兴的家属,我先回皇捕门交差了。」 齐瑜心向身旁的一个男人拱手作揖,而那男人也抱拳回礼道:「没问题,去罢,齐丫头。」 吏部少府,黄兴,因贪污一事,被罢官抄家,这件事在南国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热度不断地往上涨。 南国,皇宫,凤禧宫。 赵慕言刚起床,身着一身薄纱就坐在床边,那略显倦怠的容颜多了几分慵懒的美,她探手插、入自己的青丝之间,把青丝撩起,举手投足间都有妩媚的韵味,让一旁伺候的宫女梨儿也不禁红了脸。 「梨儿,为本宫更衣吧!」 这是赵慕言的习惯,起床后总会在床边坐一会儿才更衣,而梨儿也会在一旁候着。 等穿好一身深紫凤凰袍后,赵慕言坐到了铜镜前,让梨儿用梳子一下下地梳过赵慕言垂在背后的青丝。 「梨儿,最近宫里宫外可有什么趣事儿?」 赵慕言的声音带了几分低沉嘶哑,许是刚起床的原因,还带了几分鼻音,性感至极。 「嗯…也不算是趣事儿,就是那黄兴被捉了。」 梨儿说完,赵慕言眉头也没蹙一下,只是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问道:「黄兴,谁?」 「娘娘您忘记了?就是那个你亲封的吏部少府啊!」 梨儿说完,赵慕言那美眸往上一抬,倒是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毛,只是眉目间的冷淡,让人看出这个美人根本对黄兴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记得了。」 赵慕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似乎没有很想要知道这个黄兴的时候,梨儿则是说下去。 「这黄兴没什么,不过有传言说,一个小捕司对您不敬呢,娘娘。」 如此听来,赵慕言倒是挑起了好看的美貌,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哦?说来听听。」 赵慕言的美眸显然明亮了起来,似乎对梨儿要说下去的事情很感兴趣。 「有一个小捕司叫齐瑜心的,是这次捉拿黄兴的大功臣,那黄兴被捉的时候口出狂言,说他是您亲封的,但是那小捕司似是对您的名号很不屑…」 梨儿最大的兴趣就是去聊天,反正赵慕言不必自己全天候伺候,而且她每次唠嗑回来都会跟赵慕言分享,这倒成了赵慕言生活中的小乐趣。 「哦?齐瑜心么…」 赵慕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梨儿看不懂赵慕言的笑意,但是她能确定,赵慕言把这个人放在心里了。 小小一个捕司,居然也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梨儿,让唐…让皇上来见本宫。」 第2页 赵慕言说完,梨儿便应了一句,退了出去。 若是这句话在别的妃子口中说出来,怕是对当今皇上的大不敬,可是这齣自赵慕言的口,倒是有些平常了。 在外人眼里,这是皇帝纵容甚至宠爱赵慕言,但是在赵慕言的心里,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晌午,赵慕言抬眼看了看眼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然后看了看眼前摆放得华丽的午膳,抬手给那人的碗里送了一块肉。 「皇上,吃吧!」 赵慕言嘴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唐渊一见,随即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到周边的宫女太监都散去,赵慕言嘴角的笑容却渐渐收敛了起来。 「说吧,找朕所为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这个女人,找自己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黄兴那件事儿,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赵慕言的声音清清冷冷,与刚才挂在嘴边那甜甜的笑容大相庭径。 「嗯,刑部已经在处理了。」 唐渊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姿态优雅,就算没有其他人在,他依旧不失皇家的优雅气质,只是脸上的病态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唐渊已有四十,而且体弱,常年脸色苍白,病态横生,宛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般。 「立功那个小捕司叫齐瑜心吧!」 赵慕言说完,放下筷子,一手支着下巴,安静地看着正在吃饭的唐渊,而唐渊感觉到了赵慕言的目光,马上抬起头来接触上了她的眸光。 「嗯…好像是吧,怎么了?」 唐渊一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而且他身子病弱,太过细小的事情,他是交由其他人去管的,而齐瑜心这个名字,也只是稍微听到过,并没有记得很清楚。 「你打算怎么奖赏她?」 赵慕言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玩味儿,唐渊眉头一蹙,心中有些预感,就是这个女人似是又不安分了。 「朕让陶门主去处理了。」 这种事情,还真到不了唐渊的手,自然是交由皇捕门的门主陶明毅去处理了。 「臣妾想亲自下旨奖励她。」 赵慕言的身躯往后一撤,嘴角的笑意却不减。 「随你。」 皇帝也不太在意,只要这个女人不玩得太过火,他是不会管的。 「诶,赵慕言。」 唐渊直唿了赵慕言的名讳,却见赵慕言应得十分自然,仿佛这种称唿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自你下令要求让女子也可以为官,瓦解大家族特权后,的确打得朝内那些结党营私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唐渊不得不赞赏一下这个女人的手段,这也证明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 「话虽如此,但是本宫却落得了一个妖后的污名。」 赵慕言嘆了口气,看似委屈,但是实则从她的眸中却丝毫看不到委屈二字,了解她的唐渊也只是笑了笑,道:「只要你帮朕把目的达成了,朕就会完成承诺的。」 「臣妾自然相信皇上的。」 赵慕言的语气虽然清冷,但是字字句句之间皆有缠绵的感觉,让人感觉心中酥麻,就算是唐渊,也不由得心神一动。 「赵慕言,你就不想当朕的皇后,一辈子么?」 其实说唐渊对赵慕言不心动是假的,但是赵慕言在做这个皇后的时候,二人就有过协议,而唐渊是自然会遵守协议的,但是他依然想赵慕言改变心意,留在自己的身边。 「我不喜欢这个皇宫,也不喜欢你,你该清楚的唐渊。」 赵慕言拒绝得干脆,这已经是唐渊第三次问自己了,赵慕言知道他对自己动了心,更知道他对自己无可奈何,谁让他是那个谦谦君子,总是把承诺挂在嘴边呢? 「行吧!朕尊重你。」 一顿饭吃得极为乏味,赵慕言不喜欢唐渊,但是也不至于讨厌,不过若论吃饭,她倒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有趣的人吃饭,否则就像现在这样,真正的食不言寝不语了。 次日,皇捕门,正厅。 陶明毅拿着手中的文书,手微微有些发颤,眉头紧蹙着一块,似是有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一样,许久未曾说话。 而台阶之下的小捕司们就抬眼看着陶明毅,然后面面相觑,似是都不明白到底了出了什么事儿,而站在正厅中央的齐瑜心倒是比较平静,不过心中也觉得好奇,有什么事情会让陶明毅如此纠结。 今天,是齐瑜心宣布升职的日子,小捕司们都来凑热闹,只是这升职的旨意还没说出口,陶明毅却如吃了苦瓜一样,整个脸都皱到了一块儿。 而本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元直也来到了正厅看看齐瑜心升到什么职位,但是陶明毅的态度,却让他也纳闷起来了。 元直和齐瑜心是同一届的捕司门毕业的,而且以并列第一的成绩进入了皇捕门,元直一直在跟齐瑜心斗,这次齐瑜心破了大案,心中虽有不甘,但是他这次输得心服口服,自然也来看一看了。 良久,陶明毅才站起来,用他醇厚的声音道:「捕司,齐瑜心。」 「在!」 齐瑜心的声音很精神,在听到陶明毅的声音后,随即单膝跪了下来,等待陶明毅宣读结果。 「齐瑜心在黄兴贪污案中破案有功,特此立齐瑜心为旧案房的捕司长!」 第3页 此话说话,正厅全场譁然,纷纷交头接耳,而元直本来靠着墙的身子都站直了起来… 怎么…怎么会是旧案房?! 齐瑜心显然也有些吃惊,本来波澜不惊的神情也多了不解,他抬眼看向陶明毅,只见他一脸无奈,便知这不是他的决定。 旧案房是什么地方?积放旧案子记录的地方,还有一些未破悬案的地方,进去后,除了管理那些旧案子册子,便无事可做,就算想要调查悬案也是难事,一来悬案至少过了一年未破,人证物证都难以再追寻,二来悬案若是要翻查,除非有新的证据,三来检尸局未必会去理会这些未破的悬案,没人检尸,便是没了开头。 所以,进旧案房,就意味着没有可以立功的机会,而做这个决定的人,摆明是在捉弄齐瑜心。 「诺。」 声音清冷平静,只是齐瑜心的内心…却也不尽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大家要多多支持啊! 话说这部小说说的查案,我写大纲的时候真的费了不少脑细胞,如果案件中有些不合逻辑或逻辑缺失的地方,请大家不吝指出,爱你们么么么哒! 第二章 齐瑜心身着一身深紫色的飞鱼袍看着眼前的宫门,深吸了一口气,进去了。旧案房位于皇宫的南方,由于旧案房内有经年的案子记录,还有一些非常珍贵的破案之法,所以置于皇宫之中好生看管着,而旧案房除了旧案房的捕司和皇帝可进之外,其余人都不可入内,除非得了旧案房捕司的允许。 齐瑜心不是第一次去旧案房,相反的,她已经去过了很多旧案房,为了一个案子,十年前南国重臣齐德正被盗贼杀害一案。齐德正是齐瑜心的父亲,自从齐德正意外身死,齐瑜心便让陶明毅带了回去收养至今,而齐瑜心一直认为齐德正的死因不可能这么简单,所以就算已经结案,她仍然不放弃地来旧案房翻查当年的调查结果,尤其是父亲齐德正的忌日,她会在旧案房坐一天。 齐瑜心站在旧案房的门口,看着终日死气沉沉的旧案房,不禁嘆了口气。 叩叩… 齐瑜心轻轻地敲了敲门,一个女子缓缓地打开了门,看见是齐瑜心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又是你啊齐捕司,又来翻阅旧…」 林清轩还未说完,便看见齐瑜心一身深紫飞鱼袍,霎时顿住了所有的话。 飞鱼袍的颜色是等级的象徵,深黑色是普通捕司,深蓝色是分队队长,深紫是捕司长,深橘是副门主,深红是门主。 林清轩听说过今天会有一个捕司长会来…可是没想到是… 「你好林捕司,我今天第一天上任,是旧案房的捕司长,齐瑜心。」 齐瑜心的声音依旧清清冷冷的,宛如一溪清凉的河流,沁入心脾,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跟林清轩的惊讶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你怎么…怎么会是你!」 林清轩捂住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齐瑜心,齐瑜心她认识,经常来旧案房翻看旧案子,自己这些年里,跟她感情算是最好的了,也知道她是一个一丝不苟,正直却有能力的捕司,迟早能够上位的。 只是未曾想,上位是上位了,但是却是来了旧案房当捕司长… 「你是不是得罪了谁啊?」 来了旧案房,就意味着不能立功,就跟副门主和门主之位永远无缘了,这人肯定是得罪人了,看她正正直直的模样,肯定不够圆滑,所以得罪了人。 齐瑜心只是笑了笑,不在这个话题上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笑道:「不打算让我进去吗?」 两人已经站在门口许久,林清轩这才惊觉失礼,马上让开了一条道,让齐瑜心进去了。 「今后就多多指教吧!旧案房的规矩,还得林捕司多多担待些才是。」 齐瑜心嘆了口气,把行囊放下,旧案房的两旁就是寝房,是特意让旧案房的捕司准备的,但是也仅限女捕司,男捕司在入夜之前是必须离宫的,所以齐瑜心把自己的一些简单的行装也带来了,方便她可以准时到岗。 而旧案房如今,也只有林清轩和齐瑜心一人,林清轩一向都住在旧案房一旁的寝房内。 「最近旧案房没有什么大事儿吧?」 齐瑜心把行囊放下,环顾一周旧案房后,问道。 旧案房有两层楼,满满地放置着书柜,里面都是案子的记录,还有一些悬案的记载,只有一个方寸之地置放了两张桌子和几张椅子,这是让旧案房捕司用的。 而林清轩会时不时打扫旧案房,所以就算没人来,旧案房也不至于满是尘灰。 「旧案房能有什么事儿?」 林清轩笑道,看了看齐瑜心放置在桌上的行囊,道:「齐捕司,不如先把你的行囊放到寝房内吧!」 齐瑜心看着旧案房四周,果然没有皇捕门内终日为了案子奔波的紧张感,竟是有些不习惯。 「嗯,好。」 就在齐瑜心去置放行囊的时候,林清轩到皇捕门不远处找到了个侍卫,这侍卫平日跟林清轩也有两句,也算得上有些交情。 「侍卫大哥,这个给你。」 林清轩把一些碎银给了侍卫,道:「麻烦你通知小厨房让他们多煮些好吃的来,今天旧案房来了个捕司长,我给她洗洗尘。」 第4页 「嗯,好勒!」 给宫女和太监准备食物的有好几个厨房,其中一个靠近旧案房,所以旧案房的膳食也是有这个小厨房准备的。 林清轩回到旧案房不久后,齐瑜心也回到了旧案房,直径走向了书柜,开始翻阅一些案子。 林清轩摇了摇头,不禁苦笑,暗道:「这人果然是工作狂。」 「齐捕司…」 林清轩唤了齐瑜心一声,齐瑜心从手上的报告中回过神来,忽而笑道:「我们年龄相仿,这旧案房也未曾有其他人,不若我们便直唿彼此的名字即可,不知林捕司意下如何?」 林清轩一听,点头,道:「自然可以,叫我清轩即可,我也唤你瑜心吧!」 「嗯,好,清轩。」 齐瑜心放下手中的报告,把它整齐地放回了柜子中,问道:「不知那些未破的悬案置放在何处?」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笑道:「跟我来。」 齐瑜心跟着林清轩上了二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个书柜,里面放置的报告并不多,比起其他的书柜,这个书柜显得空荡了些。 「这里就是了。」 林清轩指着这较为空挡的书柜,齐瑜心看着这上面的报告和记录,的确比其他的少上一些。 「好,谢谢。」 齐瑜心探手,拿出了其中一个来看,见她看得入神的模样,林清轩忍不住开口问道:「瑜心,你…你打算悬案重查?」 看齐瑜心那副认真的模样,这不像是只是翻阅这么简单,林清轩能看出齐瑜心有更进一步的企图。 「嗯。」 齐瑜心也直认不讳,只是这个答案在别人听起来有多么的可笑,先别说旧案房的捕司能得到的帮助少之又少,而且检尸局的人似乎也没有空理会她们,这怎么让旧案重查。 「这…咳咳嗯,有点难吧?」 林清轩不禁说了一句,齐瑜心随即点了点头,道:「嗯…不是有点,是很难。」 齐瑜心也知道这很难,知道自己将要派来这里之后,皇捕门的同僚都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就连那个死对头元直,也是用这种眼神,她不喜欢,也不甘心,所以她下定决定,无论有多难,都要在这里有所作为。 「那…」 林清轩本来想要劝齐瑜心放弃,毕竟在这旧案房,吃不用愁,睡也不用愁,闲来无事就招唿一下来这里翻阅旧案的捕司,生活过得悠闲自在。 只可惜,齐瑜心是那种闲不住的人。 「嗯,我会找到办法的。」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嘆了口气,果然是个倔强且死心眼的人… 「而且…在这里也有一个好处…」 齐瑜心说完,眼神落到了楼下其中一个书柜上,那里装着齐德正被盗贼杀害一案的记录,而林清轩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这人始终不放弃…该说她死心眼呢,还是傻好呢? 「清轩呢?为什么想要选择这里?」 齐瑜心记得,林清轩说过,她是自愿来这里的,她忽然好奇原因是什么。 「嗯…如果我说为了可以离一个人更近一些,你信么?」 林清轩说得坦然,齐瑜心抬眼看着她,随即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道:「嗯,我信。」 齐瑜心没有问下去,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而她也容许林清轩保留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 齐瑜心看了一个上午的旧案和悬案记录,到了中午,等到饭菜送来的时候,她才停下来。 看着眼前丰盛的菜餚,有鸡腿,有鱼,有青菜,还有酒,便知道这是林清轩的杰作,她记得小厨房平日里可没有那么好的招待。 「谢谢你。」 齐瑜心坐下来的时候,便说了一句,而林清轩则是笑道:「你初来乍到,需要洗洗尘,吃顿好的,来喝酒!」 林清轩把酒斟给了齐瑜心,齐瑜心也没有拒绝,平日里她办公是不喝酒的,但是现在的办公强度已经不似以前了,她倒是接受了林清轩的好意。 就这样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情况下吃完了一顿饭,而齐瑜心在饭后便去了检尸局。 齐瑜心想要去问问检尸局,有没有可能为旧案房的悬案复查尸体,但是检尸局一律的回答都是没空,不然就是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去安排人手,大致上都是把齐瑜心给敷衍过去了。 齐瑜心也不气,只是个检尸局的局长要了检尸大全,便回去了旧案房。 齐瑜心看着自己手上那本检尸大全…心中下定了一个决心… 南国,皇宫,凤禧宫。 赵慕言吃着晚膳,忽然觉得有些安静,便道:「梨儿,给本宫说点事儿吧,□□静了。」 赵慕言放下筷子,抬眼看向梨儿,梨儿想了想,道:「啊,对了,娘娘,你还记得那个叫齐瑜心的小捕司么?」 赵慕言听罢,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 把齐瑜心调到旧案房去是自己的主意,而且这也只是昨天的事儿,她自然是记得的。 「听说她今天去检尸局碰了一鼻子灰,检尸局的人还说她不识好歹什么的…」 去检尸局? 赵慕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真是个死心眼…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 第5页 齐捕司这性子,绝对不会让自己闲着的,要强还倔。 大家如果喜欢这文,请点击收藏啊,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玲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章 自从把检尸大全拿回来后,齐瑜心几乎每日都在看那本书,而本来旧案房就没什么做,林清轩经常陪着齐瑜心看书,久了,她就会伏在案上睡觉,齐瑜心也由得她,反正旧案房也没什么好干的。 叩叩… 两声敲门声传来,齐瑜心马上从树上回过神来,而本来伏在桌上睡着的林清轩也非常敏感地醒了过来。 「我可以进来么?」 来人是陶明毅,旧案房是不能随意进的,除了皇帝和旧案房的捕司,其他人进入,都得问过旧案房捕司的同意。 「嗯,陶门主请进。」 齐瑜心嘴角带着笑意,来这里两天了,陶明毅终于来看自己了。陶明毅养了自己八年,如今她也已经有十八了,陶明毅于她亦父亦师,齐瑜心十分尊重他。 而在工作时,齐瑜心一般都唤他陶门主,私底下便是唤他义父了。 「属下参见陶门主。」 林清轩对着陶明毅拱手抱拳,陶明毅朝她笑了笑,道:「不必多礼。」 陶明毅是个莫约四十的男人,身子修长,长得俊秀,气质隐隐透露出书卷味,但是眉目间都能感觉到其刚毅的性子,陶明毅一生未娶,却是京城中待嫁闺中女子炙手可热的对象。 「瑜心那性子挺无趣的吧林捕司。」 陶明毅笑得爽朗,却见齐瑜心眉头一蹙,微微嘟起嘴道:「义父…」 林清轩倒是第一次看这个样子的齐瑜心,似是稚气未脱的少女一样,着实可爱得紧,所以也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了。 「是啊,着实无趣极了。」 其实齐瑜心是个冷性子,朋友不多,即便是有,也只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罢了,却是没有知心朋友的。 「清轩…你…」 齐瑜心说不过两人,只能嘆了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无奈地承认,自己的确是个无趣的人。 「休日带她出去走走吧,否则这个人可是要憋坏的。」 陶明毅笑到,而林清轩也是应下来,然后道:「陶门主您先坐,我去给您沏壶茶。」 林清轩非常识趣地留了私人空间给两人,当林清轩离开后,陶明毅和齐瑜心坐了下来。 「瑜心,还习惯么?」 陶明毅也万万没想到,文书下来,居然是让齐瑜心来旧案房当差,他本来想着是让齐瑜心做一个分队队长的。 「嗯,忽然有些空闲,还在习惯中。」 齐瑜心的语气依旧平平静静的,似是没什么能惊起她的波澜,这也是因为年少时齐德正被杀害留下的后遗症,她在那时候开始,似乎也不怎么爱说话了,而且把情绪控制得很好,似乎有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陶明毅的目光落到了齐瑜心案上那本厚厚的检尸大全上,眉头轻蹙,问道:「怎么在看检尸记录?」 齐瑜心的目光同时落到了那本检尸大全上,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 「义父,我想考检尸证。」 此话一出,陶明毅也蹙起了眉头,直直看向齐瑜心,那坚毅的眼神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你决定好了?」 陶明毅轻声问道,而齐瑜心重重地点头,陶明毅至少轻嘆了口气。 「你决定了的事情,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还能说什么?」 陶明毅苦笑,探手整理了下齐瑜心头上的乌纱帽,续道:「不过你要知道,从未有过捕司去考取检尸证的,你这么做,可能会引起检尸局的不满。」 捕司去考取检尸证,便是对检尸局的人不信任的表现,若是齐瑜心做了,怕是会引起一些流言蜚语。 「既然没有要帮我,我只能自己帮自己了。」 齐瑜心轻笑,她不是没有去检尸局问过,但是检尸局的那些人根本不想搭理一个从旧案房来的捕司,就算她是捕司长,也同样拿不到什么好处。 「你打算翻查悬案和旧案?」 陶明毅问道,他知道齐瑜心一定不安于室,只是没想到她的行动力这么高,第二天已经拿的了检尸大全回来看了。 「嗯,有些冤情被堆积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我想我来到这里也算是一种缘分,若是什么都不做,我感觉对不起身上这深紫色的飞鱼袍。」 齐瑜心说完,陶明毅点了点头,即便知道困难,齐瑜心还是选择要这么做,自己肯定会全力支持的,而且就算自己不支持,齐瑜心也会循着自己的方式来做的,陶明毅在齐瑜心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上,根本影响不了她。 「茶来啦!」 林清轩端着一壶热茶进来,给齐瑜心和陶明毅都满上了一杯。 「林捕司沏的茶真是香。」 这倒不是陶明毅客套,而是林清轩在沏茶这方面的确有些门道,毕竟在这旧案房终日无所事事,所以林清轩在每日沏茶上,多了几分功夫,手艺自然也好了。 「给你们。」 陶明毅放下一个钱袋,然后续道:「明日休日,女孩子到街上去买买衣服吃吃东西,这样生活才有趣嘛!」 第6页 陶明毅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林清轩附和地跟着笑了,道:「自然自然。」 只是这父女俩的性格似乎十分迥异啊! 「嗯,好。」 齐瑜心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句,自破了黄兴的贪污案后,她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了,趁着明日旧案房休日,去放松一下自己也挺好。 陶明毅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而林清轩这才觉得放松下来,毕竟是皇捕门职权最大的人,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正常聊天的。 陶明毅走后,齐瑜心的心思又落到了检尸大全上,而林清轩多多少少能猜到她的心思。 后来齐瑜心也向林清轩说明了自己的意愿,而林清轩表示支持,但是同时也觉得,这旧案房的日子,在齐瑜心到来后,怕也闲不下去了。 次日,林清轩早早就在宫外等待齐瑜心,而齐瑜心检查了一遍旧案房,锁上门后换了身便装才出门,只不过刚出门不久,就遇到了一点小插曲。 「你就是皇后娘娘的婢女?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其中一个穿着华贵宫装的女人对着眼前跪下的宫女指手画脚,言语之间隐隐有些侮辱之意,齐瑜心本不想理会这后宫勾心斗角之事,只是当一个清脆的把掌声响起时,齐瑜心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让你长长记性,虽然你是皇后娘娘的宫女,但是本宫也是皇上亲封的贵妃,是你招惹不起的,管管你自己的嘴!」 那女人趾高气扬地指着那宫女,只见那宫女捂住自己的脸颊,一脸委屈的模样,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女人看了似乎还不解气,抬脚就像踹过去的时候,齐瑜心开口了。 「贵妃娘娘,且慢!」 清冷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齐瑜心身上,如今她未着官服,便是更惹来那贵妃的怒气了。 齐瑜心大致也能猜到那人是谁,便是当今吏部上郎的女儿安贵妃,也只有她能如此趾高气扬地跟后宫中素有妖妃之称的赵皇后对抗了。 「你是谁,敢干预这些事儿?」 其实安贵妃长得极美,唯独那双眉目太过张扬,脾气并不怎么好,像是张狂盛开的大红花朵一样,夺目,却又灼人。 「娘娘息怒,下官乃旧案房捕司长齐瑜心,只是想来劝娘娘一句。」 齐瑜心弯腰拱手作揖,那安贵妃一听,马上道:「本宫做事,还要你这小小的捕司来奉劝?」 「娘娘息怒,刚刚娘娘给了这小宫女一个耳光,算是教训了,若是还是要踹上一脚,怕是皇后娘娘也不会就此罢休。」 一个耳光在后宫之中算不上什么大事,到时候若是那赵慕言真追究起来,便说是教训了一下,可若是踹上一脚,说是教训,那就说不过去了,那更像是出气。 安贵妃沉吟了一下,收回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冷笑道:「齐瑜心是么?本宫记住你了,我们走!」 安贵妃带着数个宫人离开了,而齐瑜心这才扶起了梨儿,只见她哭得可怜兮兮地,齐瑜心马山拿了张干净的巾帕给她拭泪,而梨儿泪眼汪汪地看了齐瑜心一眼,道:「谢谢你。」 声细如蚊,可齐瑜心还是听见了,嘆了口气道:「可还有伤着哪里?」 齐瑜心本不想理这些事儿,但是又无法坐视不理,这下跟安贵妃算是有了交集了。 梨儿摇了摇头,拿起齐瑜心的巾帕就往脸上擦。 「走吧,我陪你回宫。」 齐瑜心看着那人委屈可怜的模样,心下不忍,还是想着陪这个人回去,而梨儿此时抬眸看着齐瑜心,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 齐瑜心话不多,在陪梨儿回宫的时候,也是一路沉默,倒是梨儿,恢復心情后,便开了口:「你怎么都不说话?」 齐瑜心被这句话问倒了,苦笑道:「你…想我说什么?」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被打么?」 梨儿说完,齐瑜心这下倒是低了低头,笑了笑,不是不好奇,只是有些事情,她知道若是懂得多了,便会徒增烦恼。 「那你怎么会被打?」 但是齐瑜心看着梨儿恢復精神的模样,也不想扫兴,便是把疑惑问了出口。 「我就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没看清来人,随口说了一句『走路怎的不带眼』,然后就被打了…」 「...」 齐瑜心忽然觉得,这宫女的命能留着已经不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 评论好少,呜呜呜!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如果喜欢此文,那法老就满地打滚求收藏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四章 齐瑜心把梨儿送到凤禧宫宫门前便停下了。 「那么在下先告辞了。」 齐瑜心觉得自己要功成身退了,梨儿马上把人叫住,道:「喂,齐瑜心,我叫梨儿。」 「嗯,梨儿姑娘。」 齐瑜心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要离开,可梨儿还是把她叫住了。 「你…你就不跟我进去见一见皇后娘娘吗?」 梨儿说完,齐瑜心眉头轻蹙… 见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见她?齐瑜心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梨儿姑娘,在下还有约在身,不便多留,就此告辞。」 说完,齐瑜心便决绝地转头离去,而梨儿站在凤禧门前气得跺了跺脚。 第7页 「啧!不识趣!」 梨儿鼓着脸蛋回到了凤禧宫里,而赵慕言正在画画,抬眼便见到梨儿气鼓鼓的回来,便好奇问道:「谁把你气着了?」 赵慕言放下笔,其实她这幅山水画已经画完了,在梨儿进门之前已经点缀完毕。 「不就是…」 梨儿说到一边,顿住了话头,道:「不对,是那个安贵妃气人才对!」 赵慕言听罢,抬起头看向梨儿,这才发现梨儿的脸颊有一个红红的掌印,有些好奇地挑起了眉毛,道:「哦?看来她对你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赵慕言和安沅一向不合,只是因为她的父亲于皇帝还有用,自己便不与她计较,但是下人们往往都是她们勾心斗角中的牺牲品。 梨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就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被她打了一个耳光,好在那个不识趣的捕司来解围。」 梨儿闷闷地说道,而赵慕言却听得清楚,復又抬眼看向梨儿,道:「不识趣的捕司?」 「对啊,就是那个旧案房的捕司长齐瑜心,刚才她帮奴婢解围,还把奴婢送回来,奴婢想着为她引见娘娘,可是她居然拒绝了,说有约在身,娘娘您说她是不是不识趣?」 梨儿想起了齐瑜心,那人虽说长得真的好看,样子脱俗可人,眉目间还隐隐有着英气,偏生那性子冷,还是个闷葫芦,而且还不识趣,真是白浪费了一张好看的脸,本来该多招人喜欢。 「真是个有趣的人。」 赵慕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梨儿只觉得赵慕言笑得特别好看,却又无法明白为什么赵慕言说那齐瑜心有趣。 明明就是个无趣的人… 齐瑜心赶到了宫外时,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而林清轩依旧好耐心地在原地等候。 「对不起,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 齐瑜心非常有诚意地道歉,还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意,竟衬托出她有几分可爱,让本来还在生气的林清轩瞬间气不起来。 「好啦,走啦!」 林清轩其实也就十九,褪下一身官服,配上她总是开朗爽直的笑容,活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林清轩挽住齐瑜心的手,走在大街上,举止亲昵,宛如相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而齐瑜心倒是有些尴尬了,她本就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接触,可是始终没办法拒绝林清轩的热情,只好让她挽住了。 不过林清轩的确是个感染力很强的人,看着她的笑容,齐瑜心都觉得心情愉悦起来,多年来,终于有了放松逛街的感觉。 「瑜心,你看你看,这髮簪很好看!」 林清轩拿起摊子一支别致的髮簪放到齐瑜心的头上比了比,道:「瑜心戴起来真好看。」 「嗯。」 齐瑜心其实也看不见戴起来到底好不好看,只是见林清轩这般开心,自己也不好扫兴,一一应着。 「瑜心!这葱油饼很好吃!」 林清轩也好久没有出来逛过了,一是没人陪,二是懒,难得出来了,她现在是真的开心的,自然也想把这份快乐传达给那性子总是冷冷淡淡的齐瑜心。 「嗯,好吃。」 齐瑜心咬了一口,其实真的不错,只是手上的葱油饼未曾吃完,林清轩就把自己拉到了另一个摊子,准备买包子了。 一天下来,齐瑜心也算是尽兴的,毕竟皇捕门里女捕司本来就少,难得遇上一个,还肯包容自己的无趣,齐瑜心自然是很珍惜的。 天黑之前,两人回到了皇宫里,她们购置了一些衣服买了一些吃食和一些小零嘴,按照林清轩的说法就是,办公的时候无聊,可以吃点零嘴解闷。 齐瑜心这也算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即使自己话少,她还是会一直给自己说话,不让气氛变得尴尬,而且她也在乎自己的感受,在逛街的期间问了自己好几次累不累,这点小举动,让齐瑜心记在了心里。 「明日还要当值,瑜心,早些休息,晚安。」 林清轩整理好採购回来的东西后,便嘱咐齐瑜心早点休息,而齐瑜心点了点头,笑道:「嗯,你也是,早些休息。」 齐瑜心心情愉悦,这是自自己被调来旧案房最让自己舒心的一件事了… 那就是认识了林清轩这个朋友。 后来,齐瑜心用当值中所有的时间来翻阅检尸大全,有几次还挑灯夜读,这股认真劲儿,让林清轩都有些惭愧,所以有时候她会陪着齐瑜心一起挑灯,不过她看的,都是以往的一些已破旧案子。 旧案房甚少有人来拜访,除非有人要翻阅旧案记录,而今天就来了一个人。 叩叩… 沉浸在书中的两人抬起头,而齐瑜心看见来人后,不禁轻蹙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地,她就露出了一抹平淡的笑容,道:「元捕司,是要来翻阅旧案么?」 元直怔怔看着齐瑜心,不禁啧了一声,笑道:「是。」 「请进。」 这两个字是林清轩说的,而元直进来后,却没有走去书柜,而是直径走向齐瑜心。 「齐捕司,在这里过得可悠闲?」 元直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林清轩不喜欢这个人,一脸自负自大的模样,看了便是让人生厌。 「还不错,倒是元捕司你别忙坏了。」 齐瑜心知道元直是来揶揄自己,她也不生气,只是平淡地回应过去。 第8页 元直听后,觉得无趣,齐瑜心一向都是这般无趣,每次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待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只愿齐捕司不要失了捕司的本能才是。」 元直说完,直径走到书柜上,翻阅了一些旧案记录,齐瑜心也不在意,坐了下来,目光又落到了检尸大全上。 齐瑜心不生气,林清轩到是有些气了,待在这种地方能失去捕司的本能?这不止是揶揄齐瑜心,还是揶揄自己! 「元捕司是吧?听说你个我们的捕司长齐瑜心是同期生,而且并列第一,如今没有齐捕司在外,你怕就要鸡犬升天了吧?」 林清轩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齐瑜心听罢,抿紧了唇,不是笑元直,而是笑林清轩,想不到这人竟是嘴里不饶人的人,她倒想看看元直如何招架林清轩的奇袭。 「你…!」 「我很好,谢谢元捕司关心,不过这捕司的本能呢,我自然是没有忘却的。」 林清轩看着元直那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痛快,这嘴活儿不必自己,还想在这里撒野,这元直怕是活腻了。 「没有忘却?」 元直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手中的记录簿甩手一挥,竟是蕴含了内力飞向林清轩,林清轩见状,不急不躁,探手把书接住,甚至手心往后一移,把劲道卸了去,元直这一记竟是没对林清轩造成任何的麻烦。 「哼!」 元直看了林清轩一眼,转身就走,他知道林清轩不简单,他的武功应当不在他之下,所以他逞不了口舌之能,也逞不了威风,自然急急离去。 「慢走不送~」 林清轩拿着手中的记录簿向着元直挥手,而一直在一旁看戏的齐瑜心竟是噗嗤笑了出来。 「你们真是…小孩子。」 其实齐瑜心比林清轩还要小一岁,但是性格内敛寡淡,看起来便是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 「这样才好,否则什么事儿都收在心里,气儿也出不来,那多憋屈。」 林清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嗯…这样挺好。」 话虽如此,但是齐瑜心若真的要向别人敞开心扉,那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 就这样在旧案房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两个月,在和林清轩的打打闹闹下,齐瑜心倒是觉得生活没有那么无趣了。 而齐瑜心再临检尸局的时候,便是惹来一片譁然了… 因为齐瑜心要考检尸证,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要求要考检尸证的捕司… 听着齐瑜心的要求,检尸局局长张澜看着齐瑜心,紧蹙着眉头,问道:「齐捕司这是信不过我们检尸局?」 齐瑜心摇了摇头,道:「不,张大人,只是检尸局应该多分配一些人力到皇捕门的小队上,而旧案房这种微不足道的地方,有案子我自己来就行。」 齐瑜心说着,把『微不足道』四个字咬得极重,张澜听后,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而在他身后的几个检尸官也不敢看齐瑜心。 因为他们都记得,当时齐瑜心是多么好脾气地来问他们能不能分配点人手给旧案房办事儿,可是他们不是敷衍过去,就是拒绝了… 要是齐瑜心真考到了检尸证…这对检尸局来说是个侮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考检尸证了,然后就要开始查案了,嘿嘿~ 喜欢本文的话,记得收藏哦,爱你们,么么哒! 第五章 「娘娘,娘娘!」 梨儿跑着进来,好在赵慕言早就习惯了梨儿的不规矩,自然也不会怪罪她。 「怎么?」 赵慕言在看书,如此美丽的早晨,她总喜欢看看书来提神,只是不想到这个清晨,有更让她提神的事情。 「听说那个齐瑜心去了检尸局,要考检尸证。」 赵慕言听罢,眼神从书上抬了起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耐人寻味。 检尸局怕是不会轻易让她通过… 不过呢…检尸局的局长张澜一直对赵慕言颇有微词,好几次都传到赵慕言的耳边,本来赵慕言也不以为意,可如今,她却是有了一个想法。 「起驾。」 赵慕言放下书本,抬起手,梨儿马上熟练地上前把赵慕言扶住。 「去哪儿啊?娘娘。」 梨儿扶着赵慕言起身,看着那人完美的身段,不禁要感嘆这女人着实是上天最美的杰作。 「检尸局。」 梨儿一听,脑子嗡嗡作响,很快她便回过神来,道:「不行啊娘娘,那里…那里…」 那里那么多尸体,身为一国之后怎能去那种地方… 「怎么,那里连本宫都去不得么?」 「不…不是。」 「那便起驾吧!」 南国,皇宫,检尸局。 「齐捕司长言重了,怎么会是微不足道,只要齐捕司长开口,检尸局一定为您效劳。」 张澜笑着道,依旧没有给齐瑜心让路,但是齐瑜心是个倔性子,张澜这张笑脸,对她可谓是毫无用处。 「不必了张大人,我自己来就好。」 齐瑜心也在笑,只是她的笑意极淡,礼貌而疏远,即便是想生气,却也无法在这章美丽的脸蛋上找出让自己生气的原因。 「...好!」 张澜最后让步了,让人准备了纸笔。 第9页 考检尸证有两个关卡,第一个关卡是笔试,第二个关卡是检尸,而为齐瑜心准备纸笔,为的便是进行笔试。 笔试是回答问题,检尸局里一直备着几分不同的卷子,里面各有一百道问题,而张大人则是给齐瑜心一份他认为最难的卷子。 齐瑜心得到后,翻开看见题目之时,不禁有些愣神,的确有些难度… 她点了点墨,正要下笔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检尸局内众人一听,皆是面面相觑,这尊大佛怎么会突然降临检尸局,这让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齐瑜心,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众人转过头,朝着那身着淡粉色凤凰袍的人缓缓跪下。 「参见皇后娘娘——」 声音不约而同的整齐,而赵慕言的眸光落到了跪在自己面前的齐瑜心,她倒想看看这不识好歹的小捕司,到底是长得如何一副面孔。 「都起来吧。」 声音极淡,隐隐中透着难以捉摸的威严,让局内无人敢大唿一口气,感觉唿吸重一些也会冒犯眼前这个南国最高贵的女人。 所有人都起了身,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一看这女人的容貌,都说她美绝南国,只是当这个恶名盛播的妖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后,他们却也不敢多看一眼。 齐瑜心也是低着头,并不是她害怕,而是她认为这是君臣的礼仪,而且她对赵慕言的容貌并不感兴趣。 「本宫听说齐捕司长要来考检尸证?」 听到自己被点名,齐瑜心上前累不,微微弯腰,双手作揖,道:「回禀皇后娘娘,是。」 赵慕言见那人一板一眼地回答着,声音虽然好听,清清淡淡地,像一溪川流,沁入心脾,可是语气却是生硬,不讨喜。 「抬起头来。」 赵慕言说罢,齐瑜心眉心一蹙,缓缓抬头,并不高,赵慕言依旧看不清楚,霎时有了些许不耐。 「再高些。」 齐瑜心微微吸了口气,忽而感觉到了赵慕言传递过来的压迫感,她抬头,只是目光仍然落在了地面,并没有看赵慕言一眼。 赵慕言总是看清了这个人的容貌,算得上是极美,而且带了几分英气的脸蛋似是添了公子家般的俊秀,十分讨喜,可偏生这人的性格不讨喜,明明都抬起头,却正眼不看自己,这是有多不屑自己? 「看着本宫。」 齐瑜心听后,也不敢蹙眉,毕竟现在她的所有表情都暴露在赵慕言的眼帘之下,所以她只好微微抬眼,看向赵慕言,这一看似是惊艷了这个清晨的时光… 赵慕言很美,脱俗中带了几分妩媚,眉目有着疏离,却又有着几分天然的媚意,让人不敢靠近,却有想要靠近那种欲试还休的心痒,那高挑而完美的身段,完全衬託了她现如今的贵气,犹如开在高岭之巅的花,可望不可及… 齐瑜心马上收回了眼神,稳住了心神… 这个人,是妖精… 惑人心智的妖精… 赵慕言看见齐瑜心很不自然地别开了眼,再看她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晕,心中有了点点愉悦,便不与她计较她的无礼。 「那么你们继续吧,本宫也想见识一下,这检尸证是如何考的。」 说完,赵慕言就直径走到了张大人平日坐的太师椅上坐着,看着那已经用过的茶具,不禁蹙了眉头。 「来人,给本宫沏茶。」 赵慕言唤的是自己宫的宫人,也只有他们知道自己的口味,这句话检尸局的人当人不敢答应。 「你们继续。」 赵慕言端坐在太师椅上,齐瑜心抬眼看到了站在赵慕言身旁的梨儿,只见她对自己挤了挤眼,自己则是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齐瑜心坐下,又点了点墨,认真地思考了卷子上的问题,很快便落笔了。 笔试的时间是一个时辰,而齐瑜心显然表现得不急不缓,把卷子慢慢地写上了字,字体工整而娟秀,只是笔锋落处凌厉,可见这人的性子,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只是表现于人前的,却是这般不识趣的性子。 一个时辰后,齐瑜心踩点放下笔,而其中一人将齐瑜心的纸收好,然后交给了张大人。 「如此,请齐捕司长休息一刻,我们待会儿便进入第二阶段的考试。」 张澜瞥了一眼纸上的答案,脸色有些铁青,只是他依旧保持着笑容,在官场上打滚久了,这点演技还是有的,不过一旁的赵慕言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么有劳张大人了。」 说完齐瑜心向着张大人和赵慕言作揖后,便转身离去了,而赵慕言给了一个眼神梨儿,梨儿马上会意,走了出去,跟上了齐瑜心。 「张大人,不若让本宫也看看这检尸笔试如何批改,让本宫也听听这检尸的知识。」 如此一听,张澜马上冷汗直流,本来想着这卷子给动点手脚,可偏偏现在妖后插一手,便是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他瞥了一眼齐瑜心的卷子,那答案的确写得工整,几乎没有什么破绽,这笔试很可能是稳过的。 「好,那微臣便献丑了。」 话虽如此,但是张澜着实恨得牙痒痒的,本来想着在笔试上不让齐瑜心通过,可偏偏,这个妖后来搅局。 另一边,梨儿追了出来,把齐瑜心拉住。 第10页 「诶,齐捕司长!」 齐瑜心本来想出去透口气,喝口茶,怎料这个丫头竟然追出来把自己拉住了。 「你好梨儿姑娘,不知所为何事?」 齐瑜心双手作揖,礼貌问道,只见梨儿不屑地『啧』了一声,道:「在我面前还那么多规矩干嘛,你是不是傻啊,检尸局摆明了不会让你通过笔试的,你还敢来考?」 梨儿说完,齐瑜心马上笑了笑,这抹笑容倒是为她这张美极的脸增添了几分色彩。 「我知道。」 「那你还…!」 梨儿看不懂齐瑜心的心思,这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什么都明白,可是为什么还… 「一次不过便两次,我日日来,看是谁先弃械投降。」 齐瑜心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梨儿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又被她嘴角的笑意给打败了。 「你…真的无趣!」 梨儿瞥了齐瑜心一眼,心里暗想着,若不是皇后娘娘,这人怕是要跟检尸局斗个不死不休! 「谢谢你梨儿姑娘。」 「啊?」 「谢谢你为我担心。」 「...」 梨儿白了齐瑜心一眼,这个人看似无趣,咋有时候说起话来竟是如此温暖。 「那我且先去休息了。」 齐瑜心向着梨儿拱手作揖,便转身离开了,而梨儿復又回到了正厅内,看着赵慕言凝神看着张大人一边解释一边批改齐瑜心的卷子,心下便觉得好笑,尤其是看到张大人那张铁青的脸。 「娘娘,我回来了。」 梨儿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而赵慕言只是勾起唇角,应了一声,不再说话,虽然张澜的声音还在继续,赵慕言作状在认真听,实则她的思绪早就飞到了齐瑜心身上,那个能写出这么娟秀的字的人,却是无趣得紧的人。 她復又抬眼看向张澜,只见他冷汗直流,脸色铁青,却还要一边给自己讲解检尸的理论和知识,心中着实有些解气了… 那个人真的仅凭两个月的时间,便能写出如此精闢的检尸理论和知识么? 啧…真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啦! 小心心:皇后是一只妖孽,难怪叫妖后。 小言言:呵,这就叫妖?以后你会知道更多的。 小心心:...(羞赧..) 第六章 一刻过后,齐瑜心回来了,在检尸官的带领下进了停尸房。 「本宫也进去看看吧!」 赵慕言看着众人正要进停尸房,自己便说要进去,在一旁的梨儿也惊讶不已。 「娘娘…这…」 「皇后娘娘…这停尸房乃污秽之地,娘娘万金之躯切不可沾染此点污秽之气。」 张澜马上制止道,他的话自然有道理,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赵慕言进去坏了他的好事。 「无妨,本宫万金之躯,受天命所护,一切邪祟皆无法奈何本宫。」 赵慕言巧舌如簧,张澜一时噎住,而正准备进去停尸房的齐瑜心听见,也不禁露出一抹笑意,这赵慕言着实难缠得紧。 「所以张大人还有什么问题么?」 赵慕言问道,张澜自然不敢再阻扰,便让赵慕言也进去了。 停尸房里点了香,一种叫消魂香的香料,可辟尸臭味,赵慕言这才没有被噁心到。 停尸房里停放了很多具尸体,而其中一具便是放在正中央,张澜领着齐瑜心到中央,道:「这就是你的考核,这是刚送进来的。」 齐瑜心看着停尸房里停放着的是一个小太监的尸体,她探手过去,尚有余温,显然死去时间不长。 「好,谢谢张大人。」 齐瑜心戴上手套,剥开了他的衣裳,然后开始检查她的头部。 在一旁的赵慕言饶有兴致地看着,看见小太监被剥开了衣裳也丝毫移不开眼,反倒是梨儿已经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齐瑜心检查完头部,手摸到了他的颈部,再撬开了他的嘴检查。 「死者衣衫整齐,头部没有伤痕,颈骨没有折断,口中无异物,脖子无勒痕,脸色泛红,久而不退。」 齐瑜心说完,继续检查着他的胸口,翻开了他的身子检查背部,道:「死者腹部柔软,身上没有明显伤痕…指甲无断裂,无藏污。」 齐瑜心摸了摸死者的腿部,道:「腿部无伤痕,腿骨没折断,脚跟无摩擦痕迹,张大人,麻烦帮我拿刀来。」 齐瑜心说完,张澜显然有些惊诧,他没想到齐瑜心会做到这一步,只是这是考核,张大人自然也会完成齐瑜心的要求,故而把刀递给了齐瑜心。 齐瑜心按住死者的腹部,然后割开,梨儿一见马上转过身去,而赵慕言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郁,看着齐瑜心那专注的神情,竟有几分入迷。 「胃部没有食物残渣…」 齐瑜心用指沾了沾胃中的粘液,放到鼻前嗅了嗅,道:「死前喝过酒。」 齐瑜心站直,看着张澜,道:「禀报张大人,死者身上没有其他致命的伤口,探查胃中,也没有被下药的痕迹,而死者喝过酒,且脸色桃红,腹部柔软,初步判断,死者中了碳毒,是烧炭自杀而死的。」 齐瑜心把检尸一事做得一丝不苟,这一如她的性格,让人挑剔不出任何的毛病,而张大人一直在记录齐瑜心刚才说的检尸报告,却见他双手微颤,脸色铁青,眼神不经意地看了一下赵慕言,只见她双手抱胸,似乎等着看什么好戏似的。 第11页 「张大人,不知齐捕司长说得可对?」 赵慕言说完,张澜马上冷汗也沁了出来,道:「齐捕司长说得一字不差。」 「那张大人会给几分?」 赵慕言缓缓走向张澜,而他则是艰难地露出了一抹苦笑,道:「自然是满分。」 张澜说完,齐瑜心轻笑,抬眼看向赵慕言,却发现赵慕言刚好也在看他,只是两人却很有默契地把目光都移开了。 「如此一来,本宫便先祝贺齐捕司长已经成功考取检尸证了。」 此话一出,顿时满堂安静,这是赵慕言在给检尸局施压,就是说齐瑜心已经在她的眼皮底下靠得了检尸证,若是之后判定齐瑜心没有成功,这就是拂了赵慕言的面子。 「谢娘娘。」 齐瑜心向赵慕言拱手作揖,心中其实是真心感谢赵慕言,虽然不知道她出自何意,但是这一次,的确是谢了赵慕言的帮忙。 「既然如此,检尸局就早日给齐捕司长颁发检尸证吧,别耽误了齐捕司长查案的时间。」 赵慕言说完,微微打了个呵欠,续道:「起驾回宫。」 赵慕言转身就走,所有人都恭送他,而齐瑜心想了想,向着张澜道:「谢谢张大人,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说完,齐瑜心追了上去,然后把赵慕言叫住。 「皇后娘娘请留步。」 赵慕言一听那熟悉而悦耳的声音,马上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穿着深紫色飞鱼袍的齐瑜心跑过来。 齐瑜心微微弯腰,向着赵慕言拱手作揖,道:「下官感谢娘娘今日的相助。」 赵慕言是个明白人,笑道:「还以为你会是一个不知恩图报的人呢。」 赵慕言说话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故意拉长了一些,让人听起来骨头不禁都酥麻下去了。 「哪里的话,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要让下官代为效劳的,下官会倾力帮忙的。」 这个人情,齐瑜心必须要还,毕竟她欠的还是当今皇后的人情,尽早还了,便更好。 「记住你今日的话,回宫。」 赵慕言似乎也不想多纠缠,毕竟她本就不喜欢来检尸局,今日来不过是为了两件事,一是让张澜面子过不去,二是让这个齐瑜心欠自己一个人情,一举两得,她倒是想看看,当齐瑜心正式得到检尸证后,检尸局张澜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看着赵慕言远去,齐瑜心谈了口气,也马上回了旧案房。 果然三天后,检尸证就颁发了下来,这件事儿一下子在京城就炸开了锅,尤其是皇捕门,都在说着检尸局到底是多么的不得力,竟是要一个捕司亲自去考取检尸证,而检尸局局长张澜则是被气得告了三天的病假,躲在府中没有见人了。 皇宫,旧案房。 「哈哈哈哈,瑜心,你没看见,今天我遇到那检尸官,脸色有多难看,笑死我了。」 林清轩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道而齐瑜心只是笑了笑,心中也有些舒畅,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不大,她拿着手上的检尸证,然后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挂好后,她直径走向摆放着悬案的柜子那里,而林清轩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瑜心,你想查什么案子?」 林清轩也来了精神,没有想到齐瑜心真的能考取检尸证,既然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没有理由不积极一些了。 「这个。」 齐瑜心把其中一个报告递给了林清轩,林清轩打开后,便开始阅读起上面的报告内容。 「无头杀人案…」 说到这儿,林清轩忽然打了个冷颤,看了齐瑜心一眼,这人真是哪个案子难度高挑哪个… 「死者,是京城富商赵二福,被割去头颅死在家中,头颅至今未曾寻获…」 林清轩转眼看向报告写着的年份,道:「八年前的案子啊…」 什么证据都要没有了吧… 「嗯…不觉得很感兴趣么?在家中被割去了头颅,却无人发觉,而且头颅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找不到…」 齐瑜心笑道,那淡淡的笑容在如今林清轩看来,竟是有几分让人发寒… 「你…你别说着这么可怕的事情,还露出这么好看的微笑,行不?」 林清轩一指抓了抓自己的额头,总感觉自己有点头皮发麻。 「嗯?好看么?」 齐瑜心笑了笑,林清轩白了她一眼,自然是好看,但是案件同样恐怖好吗! 林清轩不再纠结于齐瑜心的笑容,继续读下去… 「死者的颈部切口皮肉没有捲缩…什么意思?」 林清轩看着之前的检尸报告,看不明白为何这里画了个红圈,便问刚刚考取了检尸证的齐瑜心。 「如果伤口是在死前造成的,皮肉会捲缩,因为那时候的皮肉还有弹性,但如果伤口时在死后造成的,那便不会捲缩了。」 齐瑜心耐心地讲解着,而林清轩瞪大了眼睛,看向那检尸报告。 「这…多大的仇恨,居然是死后还要被割下头颅!」 林清轩捂住自己的口鼻,仿佛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一样。 「身上…没有致命伤…意思是致命伤很可能在丢失的头颅上?」 林清轩倒是把这一段看懂了,身上没有任何的致命伤…这便意味着致命伤在丢失的头颅上,兇手为了掩盖一些事实,所以才把头颅割去? 第12页 「有可能。」 齐瑜心办案,不喜欢太早下定论,虽然这很大可能,但是齐瑜心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我打算再去復检这赵二福的尸体,你能一起去帮我把復检报告写下来么?」 如果旧案房没有捕司在,那便是要锁住的,不过也好在,旧案房也没有多少人来,齐瑜心才会这么放心去做其他事。 「自然是可以的,顺便也可以学习学习,说不定我是全南国第二个考取了检尸证的捕司呢!」 林清轩笑道,而齐瑜心只是轻笑,点了点头,不作其他回应。 林清轩嘆了口气,这冷淡的性子啊,若不是自己,怕也是没法儿跟她相处得这般融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查案啦! 文中的一些检尸结果和判断,都是从tvb欧阳震华主演的《洗冤录》里学来的,大家别深究啊! 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来北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齐瑜心拿着悬案的报告,带着林清轩去了检尸局,而旧案房便是暂时关闭了。 「这位大人,我想复查这案件中,受害者的尸体。」 齐瑜心把悬案报告递给了正在检尸局当差的其中一个检尸官,那检尸官见是齐瑜心,便没有了好脸色,只是随手拿过林清轩手中的报告,看了几眼后,眉头一蹙,道:「跟我来。」 检尸官把两人带进了停尸房,这里停放了很多尸体,五年以内案子未破的受害者需用石灰封存,保持尸身的完整,而五年过后,检尸局会将石灰除去,让尸身腐化,十年后,案子就算未破,也会送回给家属安葬。 而赵二福的案子已经是八年前,而尸身早就在三年前解封了石灰,如今已腐化成了一副白骨。 「这就是赵二福的尸身。」 那检尸官指了指那具无头骷髅,林清轩也是办过案的,只是很久已经没有接触过了,心下便是有了些许的噁心感。 「谢过这位大人了。」 齐瑜心依旧很有礼貌,笑容可掬,只是那检尸官依旧正眼没有看齐瑜心,转身便离去。 等到那检尸官离去后,林清轩才『啧』了一声,不屑道:「这是什么态度,这检尸证是你凭实力考回来的,又不是用钱买回来的,凭什么他们不服?」 林清轩替齐瑜心不值,这人似乎没有脾气一样,面对那人的脸色不善,却依然风轻云淡。 「无妨,只要他们不阻碍我便行。」 齐瑜心也没兴趣跟检尸局的人再起什么冲突,毕竟查案要紧。 「开始吧。」 齐瑜心说了一句,林清轩压下心中的气氛,道:「好。」 林清轩翻开了一本刚买的书,这是要来写检尸报告的。 「颈骨切口不平,显然是多次尝试砍斩造成的,与之前的检尸报告相符。」 齐瑜心开始復检尸体,从颈骨开始,然后到胸腔,道:「胸骨整齐,没有断裂,没有发黑,证明非中毒而死,与之前的检尸报告相符。」 林清轩刷刷刷地记录着齐瑜心说的话,而齐瑜心紧蹙着眉头,继续看下去。 「尾椎,腿骨,都完好无缺…与之前检尸报告相符。」 齐瑜心说完,紧蹙着眉头,这复查的结果,跟之前的检尸报告大致无异,为什么说大致?因为现在赵二福的尸身已经没有了皮肉,只能从骨头去判断当时检尸报告的正确性。 齐瑜心直起身子,安静地看着这具无头骷髅,不死心地,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甚至小心翼翼地翻过骷髅,检查尾椎和后颈的情况。 「咦?」 齐瑜心微微蹙起眉头,然后道:「清轩,帮我扶一扶。」 林清轩听罢,马上上前把骷髅扶住,而齐瑜心则是探手到颈椎处,摸索了几下后,发出了一声抽气声… 然后收回了手,林清轩看着齐瑜心流出鲜血的指腹,道:「怎么流血了?」 只是她却不敢妄动,毕竟她还在扶着一副脆弱的骸骨。 齐瑜心没有回答林清轩的问题,復又探手到颈骨处,似是在找什么,然后把一个东西抽了出来,然后端到了眼前。 「这…这是针?」 林清轩把骸骨轻轻放下,看着齐瑜心手上那不足半寸的银针,竟有些心底发寒。 「在骸骨上留了这么一点,但是这就是致死的原因。」 齐瑜心把针放到了一块干净的白布上,道:「这根银针残留在颈椎的 第四节 骨,推测是从风池穴下刺入,而且直入颈椎,导致致死。」 颈椎有七节,若是一根针从风池穴入,贯穿 第三节 骨已经足以致死,何况这根银针还残留了不足半寸埋在第四节骨上。 「啊…」 林清轩看着这死因越来越悬,不自觉地觉得有点头大。 「斩掉头颅,有可能是跟这个人有仇,又或者是,想要掩盖这个人的死因。」 齐瑜心紧蹙起眉头,若是这个人还有血有肉,这般细小的银针真有可能发现不了,但是当这个人化成了骨,倒是暴露了这小小银针的所在… 难道这真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第13页 「掩盖死因?」 林清轩问道,这般隐秘的杀人手法,被发现的机率有多大? 「若是用银针刺入,后颈必会留下针刺的伤口,如果我是兇手,便会把银针抽出后,把头砍掉藏起来,这样我们便会一直认为致命伤就在失踪的头部上,而不会去想到这般隐秘的杀人手法。」 齐瑜心冷冷地看着放在白布上的银针,在烛光的照耀下,它正发着银光,仿佛是死者的唿救,想要让齐瑜心为他伸冤一样。 「这个人也未免太谨慎…」 不止谨慎,还狡猾,林清轩把记录一笔一画写好,直到齐瑜心重新把这副骸骨盖上白布,脱下手套,她才把书合起来。 「能想到这种杀人手法的,必定要有一定的医理知识。」 齐瑜心把手套放好,然后把那半寸不到的银针用白布裹着收好,准备带回旧案房。 「意思是,兇手很可能是个大夫?」 林清轩问道,齐瑜心却只是嘆了口气,道:「只是有可能,兇手也可以是喜欢医理的人…走吧,回旧案房,我们再看看当年涉案之人的证词。」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检尸局,回到了旧案房,便翻开了当年的证词记录,林清轩仿佛也觉得自己热血起来了,在这个旧案房里安逸了太久,她甚至都对查案生疏了。 「据死者妻子林凤所言,死者死前的那段时间,因为身子有些不适,让好几个大夫日日来府中为自己调理。」 林清轩蹙着眉头看着当年妻子的证词,心中对这些个大夫表示十分怀疑,尤其是在齐瑜心找到那根银针,推理出来死因之后。 「那段日子,林凤去了哪里?」 齐瑜心问道,而林清轩的目光重新落到报告上,半晌,道:「林凤因为老父亲生了重病,回了娘家照顾,她娘家在明州城,离京城有三日的路程,而且她是得知自己的丈夫出事,才从明州城连夜返回,应当没有嫌疑。」 林清轩说完,齐瑜心点了点头,道:「嗯,还有什么其他可疑的证词?」 「嗯…当年给赵二福治病的有五个大夫,在成为富商之前,赵二福是跑镖的,一身留了不少毛病,会定时让找大夫来给他治疗和调理。」 林清轩说完,齐瑜心眉头一蹙,道:「这些大夫可都是与赵二福相熟的大夫?」 「不一定,听说赵二福换过好几次大夫,他没有固定要谁去调理。」 齐瑜心点了点头,道:「你看看那些大夫的证词,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嗯…没有,其中三人是江湖大夫,来去都是匆匆的,只说开过几帖药,而赵二福出事当晚,这三个大夫的确不在京城。」 齐瑜心听罢,续问:「嗯…其余两个呢?」 「其余两个都是京城里的大夫,只是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齐瑜心听完,长吁了一口气,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什么不在场证据?」 「其中一个在家研究药理,为他作证的是他的徒弟,他整个晚上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而另一位则是吃坏了肚子,一晚上茅厕房间来回跑,他的家人都可以为他作证。」 「一个是徒弟作证,一个是家人作证么?」 齐瑜心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道:「赵二福家里家丁的供词呢?」 「赵二福的人很好,子时之后会让所有下人去休息,只留几个看家的护院,只是看家的护院却说没有发现有任何人潜入赵二福家。但是我觉得吧,这偌大的赵府,只有这么四五个护院,大概被潜入了也不知道吧!不足够警觉啊…」 林清轩不禁想要说一说这赵二福也太不警觉了吧! 「不…九年前,渊帝登基,京城内外皆非常戒备,治安很好,那两年,连盗窃案都没有,赵二福才会如此放心…」 齐瑜心说着,安静地看着桌上摆放着的银针,怔怔入神… 「不对…听你这么说,怎么感觉兇手是预谋已久的?」 趁着赵二福掉以轻心,然后… 「有可能…的确有这个可能…」 齐瑜心轻嘆了口气,她也曾经翻阅过这案子的证词记录,她总觉得这个兇手,是真的预谋已久的… 但是她却想不到,到底是谁,跟这赵二福居然有如此般莫大的仇恨… 此案的确悬… 「清轩,我打算拿这个新的证据去跟陶门主申请搜查令,你看好旧案房,我一会儿就回。」 「嗯,好。」 齐瑜心拿着银针和检尸报告离开了旧案房,而林清轩看着齐瑜心那深紫色挺直的背影,忽然心中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 多久了…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 想当年她进皇捕门的时候,也是这般对案情执着… 后来,遇到了那个人…自己宁愿隐去一身的才能,隐身于这小小的旧案房里… 只为能离那人更近一些… 如今齐瑜心的到来,仿佛给她这小小的世界开了一扇门,让她又可以看到了除了这个小世界之外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 为什么这么少人看文?呜呜呜呜,这类文大家不喜欢吗?o(╥﹏╥)o 第八章 陶明毅看着自己指间的那不足半寸的银针出神,然后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前的齐瑜心。 「这是在死者颈椎 第14页 第五节 拔出,而属下推测,这很可能就是致死的原因,因为有新证据出现,属下特来申请搜查令,希望能重查这个案件。」 齐瑜心说明来意,堂内的捕司都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本以为这齐瑜心去了旧案房就不会有所作为,岂料她先是考取了检尸证轰动了京城,如今又是要悬案翻查,着实让人吃惊。 陶明毅听齐瑜心说完,翻开了她的检尸报告,看了一遍后,道:「所以找到致死原因,你的怀疑是什么?」 陶明毅说完,齐瑜心低头一想,道:「一,能用这种方法杀人的,定是对医理极有研究的人。二,九年前,皇上登基,治安一直非常严谨,所以死者并没有多派护院巡查,兇手趁这个机会杀了死者,属下认为,这很可能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齐瑜心条理清晰地说完后,陶明毅点了点头,而堂内的捕司门更是有些骚动,想不到这个多年前的悬案,竟然在八年后有了进展。 「好,我允了,我会给你颁发搜查令。」 捕司只要有了搜查令,他们可以去盘查任何他们怀疑的地方和人,所以这对齐瑜心来说,这一纸搜查令,显得十分重要了。 「谢门主。」 就这样,齐瑜心在皇捕门等待搜查令颁发,顺便也有许多同僚过来嘘寒问暖,齐瑜心一一应付过去后,终于得到了搜查令。 「谢门主。」 齐瑜心接过搜查令,再跟陶明毅说了谢谢,正要离开的时候,陶明毅把齐瑜心叫住了。 「齐捕司。」 「是,门主?」 齐瑜心双手作揖,在办公时,齐瑜心的一丝不苟,简直让人无法想像到,陶明毅是她的义父。 「一切小心。」 「嗯,我会的。」 就这样齐瑜心离开了皇捕门,入了宫回到了旧案房,跟林清轩商量该如何查起。 「不如先查一查赵二福的老宅吧?」 林清轩看着手中关于这个案子的报告,续道:「回到最初的起点,重新调查。」 「嗯,好。」 齐瑜心点了点头,于是乎,旧案房又再次短暂关闭,二人打算离宫一个半小时去调查这个赵家的古宅。 两人身着飞鱼袍,走在街上时,所有人都退避三舍,这一身飞鱼袍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除了带来安全感,却还有令人敬而远之的威慑感。 齐瑜心根据当年写下的地址,找到了赵家故宅,只是未曾想,这宅子居然一直都空置下来,并没有人入住,眼前的宅子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了些许败坏的模样。 「注意安全。」 齐瑜心嘱咐了一句,率先进了这个大宅,久未有人居住,一些植物已经长入了房子内,纵是正午,这个大宅还是透着一股阴凉的气息。 林清轩不禁摩擦了下自己的双臂,心有余悸地看着周围,道:「想不到当年的大户人家,如今就连宅子也如此破败了。」 不胜唏嘘… 「到处找找吧!」 齐瑜心倒是比林清轩理智许多,对于这些破败的景象,只觉可能很多证据都已经在这年久的岁月中被沖刷干净了。 两人分头找了许多地方,只是都一无所获,一切就如齐瑜心所想的,这大宅原本的面貌跟证据,都已经随着岁月的沖刷,一一消失殆尽。 当两人出来的时候,一个老妇人站在大宅门口观望,看到齐瑜心和林清轩后,长吁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样。 「老人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清轩觉得此人有异常,马上走了过去把人捉住来问。 「两位大人好啊,我是住在隔壁的,刚听到赵家大宅有声响,便过来探看,还以为又有鬼魅作祟,还好原来是两位捕司大人。」 那老妇人说完,还不断地口念佛号,手中一串念珠刷过指尖。 「鬼魅作祟?」 齐瑜心听到了关键词,她不信鬼魅一事儿,直觉告诉她,这很可能是一个线索。 「嗯,赵员外遇害后,赵氏就遣散了下人回娘家了,后来来了一家人,买下了赵家老宅,住了不久,便个个身染怪病,还死了一些人,这肯定是赵员外的鬼魅作祟,想要守着自己的老宅啊…」 林清轩听完,浑身打了个冷颤,顿时感觉阴风阵阵。 「后来呢?」 齐瑜心耐着性子问道,老妇人便继续说:「后来那家人搬走了,怪病不久就好了,这不是赵员外的鬼魅作祟还能是什么,哎…」 那老妇人说完,不停地嘆息,手中的念珠便是刷得更快了些。 「这位老人家可知当年为这家人医治怪病的大夫在哪儿?」 「记得的,他就是城东的李大夫,医术很高明的,有时候给人治病都不收钱的。」 那老妇人说完,齐瑜心给了林清轩一个颜色,林清轩便送那老妇人回了家。 「走吧,去找城东的李大夫。」 「嗯。」 齐瑜心和林清轩去找了城东,在路人的口中得知了李大夫的医馆,寻得了正在给别人看诊的李大夫,只是齐瑜心也没有立刻打扰,倒是让李大夫看完诊,才去询问,就这样,两人在医馆等了莫约两刻的时间。 「对不起,两位捕司大人,刚才病人着实有些多。」 李大夫早就察觉到了二人的到来,只是因为自己需要静心听诊,而且两人也没有要强行打扰的意思,自己便看完诊再来招待二人了。 第15页 「无碍。」 齐瑜心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然后亮出了自己手上的一纸搜查令,续道:「不知李大夫是否记得八年前赵员外被杀害一事?」 齐瑜心说完,那李大夫眉头一蹙,道:「自然是记得的,不知大人想知道些什么?」 「后来有一家子住进去后身染怪病,是李大夫亲自医治的对么?」 林清轩问道,李大夫点了点头,道:「的确,这件事老夫依旧记忆犹新,因为老夫对那时候的怪病的确束手无策。」 李大夫嘆了口气,脸上哀伤,医者仁心,看到有病患送到自己手中却无能为力,这是医者最大的无奈。 「不知道李大夫可以详细告知,当年的事情?」 齐瑜心问道,而李大夫点了点头,道:「当年那张员外来求医,家里人染上了怪病,身上长了一些毒疮,而且上吐下泻,气血虚弱,老夫经过诊断,这症状未曾见过,似毒非毒,倒是有几分像瘟疫。」 「瘟疫?」 林清轩忽然觉得,这大夫是不是信口开河,若是瘟疫,这京城怕是要轰动起来了。 「只是像,并不是,瘟疫会传染,他们的怪病不会,而且他们府中很多人都患了怪病…老夫束手无策,最后他们搬离了那里,情况才好转。」 那时候死了两个下人,李大夫想起这件事,依旧觉得惭愧。 「嗯…谢谢大夫。」 齐瑜心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头绪,便和林清轩离开了医馆。 「你认为这个怪病跟赵二福的死有关?」 林清轩问道,看到齐瑜心那渐渐舒展开来的眉头,感觉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不确定,得再去一趟赵家老宅才知道。」 齐瑜心先卖了一个管子,正当林清轩委屈地想要说什么,她肚子传来的声音倒是先抗议了起来。 『咕咕…咕——』 「唔…我饿了,好瑜心,我们先去吃吧好不好?」 林清轩虽然也很投入,但是她着实是感觉到饿了,她可没有齐瑜心那样,就像不用吃饭不用喝水,光靠查案就能活一样。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们先去吃吧!」 齐瑜心觉得有点抱歉,向林清轩道过歉后便去一家客栈吃午餐。 南国,皇宫,御花园。 赵慕言坐在亭子内,看着那开得奼紫嫣红的花儿,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娘娘,这大热天的,为什么还要来御花园坐那么久啊?」 梨儿擦着额上的汗,这天气酷热,自己都已经汗流浃背,为什么赵慕言却连薄汗都没有,这太不公平了。 「正是阳光正好,花儿的美才看得真切。」 赵慕言喝了口冰镇的茶水,续道:「那不如说说,你到宫里熘达了一圈后,听到了什么趣事儿?」 「趣事儿…啊!有!」 梨儿想了想,像献宝一样地开口道:「今天我经过南边的小厨房,跟那侍卫唠嗑了几下,发现了一件事儿。」 「嗯?」 赵慕言兴致缺缺,眸光依然落在那美丽的花儿上,虽美,可是只能矗立在原地,不会动也不会笑,这… 怎么有点像一个人? 「听说齐瑜心拿到了搜查令,齐瑜心,娘娘你记得吧?」 对了,是齐瑜心,这些美丽的花儿,就像是那个人…美则美矣,却是无趣得紧。 赵慕言的眸色忽然就明媚起来,道:「嗯,记得。」 「齐瑜心拿到搜查令,听说是要悬案翻查…」 悬案翻查…? 赵慕言的眉头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个人…果然很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满地打滚求收藏,求花花!爱你们,么么哒! 话说...梨儿你怎么听到的消息都是关于齐瑜心的啊? 梨儿:因为她是主角,而我是神助攻。 法老:...真相了。 第九章 夏日炎炎,齐瑜心和林清轩吃完午饭后,便又回到了赵家故宅调查。 「所以瑜心,你想到了什么线索?」 齐瑜心听罢,道:「怪病,上吐下泻,气血不足,身长毒疮…」 齐瑜心嘆了口气,道:「若是宅里大部分人都染上怪病,应该从他们日常生活进行调查,衣食住行。」 「…衣食住行,衣肯定是不一样的,毕竟下人和主人有别,食…这有可能,住的话也可能,行的话应该…」 「食。」 齐瑜心截断了林清轩的话,续道:「每个人都需要吃,可能问题就出在他们的吃食上。」 「这么简单,为什么大夫为什么没看出来?」 林清轩好奇问道,看起来那李大夫也不像是庸医啊… 「两个原因,第一,可能这种情况,李大夫的确没有见到过,第二,便是当时赵二福的死,多多少少让李大夫信了这鬼神之说…」 齐瑜心双手抱胸,续道:「走吧,去厨房看看。」 齐瑜心和林清轩二人来到厨房,如今的厨房也已经破旧不堪,而且屋瓦破了个大洞,雨水已经把这里沖刷了许多遍,很多东西都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了,何况是要找到什么证据… 「这下…大概是找不到证据了吧!」 林清轩有点丧气,看着厨房里还积着水的地板,忽然灵光一动,道:「水!瑜心,水!」 第16页 经林清轩如此一提醒,齐瑜心马上领会,道:「赵家有多少口井?」 「两口。」 「分头行事。」 齐瑜心这么一说,林清轩点了点头,马上去找另一口井,而一口井,就在厨房的前方。 齐瑜心往下看下去,烈日照耀下,仍能看到那井水的波光,她深唿吸了一口气,从两个靴子中取出两把匕首,深吸了一口气,一跃而下。 噗通—— 齐瑜心坠入了井水里,大概是因为夏日,井水的水位比平时低很多,只没到了齐瑜心的脖子处,但是仅仅是这样,她都感觉到了水压,让自己有几分窒息的感觉。 齐瑜心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入了井水里,在深井里,她目不能视,只能靠摸索,她甚至能摸到壁上的一些滑腻的青苔,忽而,她的脚碰到了一块石头,她动了动,似乎还被什么缠着一样。 她眉头一蹙,顺着那缠着自己的东西摸索过去,竟是摸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布袋,她手中匕首切断了缠住自己脚的东西。然后那麻布袋似乎要浮起来,她马上把麻布袋拿着,然后浮上了水面。 一个暗褐色的麻布袋,有一条绳索垂下,是刚才绑住石头的绳子,而麻布袋的口子,竟是露出了几撮头髮… 齐瑜心心下一惊,手都不禁有几分颤抖,心不禁紧了几分… 她把麻布袋搂在怀中,双腿撑住水井的两边,用力一蹭,身躯往上沖了几分,等要坠落之时,她一手匕首刺在墙上,双脚撑在水井的两旁,反覆几下,她到了井口,然后吃力地爬了出来,然后累极地倒在井旁的地上,然后转头看向手中依然紧捉着的麻布袋… 「终于找到了…」 「哎呀气死我了!」 林清轩气氛的声音传来,只是未等齐瑜心说什么,林清轩便渐行渐近,口里还在骂道:「竟是口枯井,跳下去差点把脚都崴了,啧!」 林清轩这才抬眼,看见躺在水井旁,一身湿漉漉的齐瑜心。 「瑜心,你怎么样?」 林清轩马上走了过去,却看见齐瑜心手上的那个麻布袋。 「哇!这是什么!」 林清轩看到几撮黑色的发从麻布袋中探出,吓得本来要过去扶起齐瑜心的她,马上后退了几步。 齐瑜心也不恼,坐了起来,然后看向自己手上的麻布袋… 「这…这该不会是赵二福的头吧?」 虽然有些惊诧,但是林清轩还是觉得有些激动,这多年来找寻不过的头,居然被齐瑜心给找到了! 「应该是,若不是,那便是有两宗命案了…而这个,大概也是那家人身染怪病的原因…」 水井有个人头,又是用来做饭又是用来洗澡的,不出病才怪… 「可是没有异味么?」 「我不曾嗅到任何异味,还得回去验证才行,走吧!」 齐瑜心说着,起了身,一身湿漉漉地她,把平时藏起来的身材都凸显了出来,这让林清轩不禁赞嘆了起来。 「身材真好。」 「嗯?」 林清轩的声音极轻,齐瑜心没有听真切,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清轩只是摆了摆手,笑说没事。 林清轩找了一块破布,把这人头给包了起来,然后回到了宫里的检尸局,一路上,因为齐瑜心湿透了的全身,有些狼狈,还让人看了一路,不过她倒也无所谓,和林清轩进了宫。齐瑜心先是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去检尸局。 南国,皇宫,检尸局。 「旧案房捕司长齐瑜心请求一个检尸的房间。」 齐瑜心一身穿戴整齐,唯有那头髮还有几分湿意,那当值的检尸官看了看齐瑜心,再看了看林清轩手上的布裹。 「有命案?」 那检尸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然后又低头看他手上的检尸报告。 林清轩见那人如此傲慢,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齐瑜心伸手阻止了。 「我如今在调查八年前的赵家无头杀人案,现如今寻回了头颅,需要进行检尸,请这位大人安排。」 那人一听是八年前的无头杀人案,马上坐不住了,当时这案子可算是轰动了京城,先不说当时皇帝才登基一年,突然出了这件事,让京城所有捕司都警惕起来,甚至连头都寻不回来,让此案成了悬案。 「寻…寻回了头颅?」 那检尸官将信将疑,林清轩上前一步,把布裹伸手探出,道:「这就是头!」 「我…我马上安排!」 那检尸官吓得往后一退,然后跄踉地往后走去,走近了停尸房。 「啧,这八年来都没寻回的头颅,被我们寻回了,大概又要震惊京城了。」 林清轩忽然有了几分满足感,这简直跟破了大案子一样满足。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当年的捕司会找不到这地方…」 林清轩又好奇了,以皇捕门的能力,这不可能啊… 「一会儿便告诉你。」 齐瑜心笑了笑,半晌的时间,那检尸官便出来了,道:「两位大人有请。」 齐瑜心和林清轩来到了检尸官准备的房间,那检尸官便退了出去,然后林清轩把头颅放到榻上,然后拿起记录检尸报告的簿子,准备给齐瑜心记录。 齐瑜心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麻布袋的结,拉开,小心翼翼地取出麻布袋中的头颅,只是如今的头颅已经化作了白骨,只余那未曾褪色的头髮塞了一个麻布袋。 第17页 齐瑜心检查了骷髅头颈椎的切口,然后又从那堆头髮中,找到了一个束髮的冠,上面的玉石雕了个『赵』字。 「颈椎切口不齐,发冠有赵字,初步确认是赵二福的头颅。」 齐瑜心看到了那黑色的发上和麻布袋上都有一些淡黄色的东西,像是胶,她取了一点端到鼻前,即使时隔那么久,依旧有一点香味,似是檀木。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便把它小心地放到了一旁。 「发上有星星点点的淡黄色胶状东西,需要再确认是何物。」 随后,齐瑜心拨开了所有的发,然后检查了天灵盖的地方。 「天灵盖并没有任何伤痕。」 齐瑜心復又检查了脸部的骨头,道:「脸部也没有伤痕,牙齿并没有被破坏与缺失。」 齐瑜心翻了翻头颅,检查了后颈椎,眼神一亮,道:「后颈椎 第三节 骨处,有一个针孔般大小的孔,与之前推测的死因伤口符合。」 齐瑜心说完,然后撬开了头颅的牙,竟是看见里面有一物,她缓缓地把那物体拿了出来。 是一个吊坠,经过岁月的沖刷,那红色的绳子已经褪了色,而那个吊坠是一块普通的玉,上面写着一个生辰八字。 「收起来。」 这是一个重要的证物,有可能是兇手留下的,必须好生收起来。 「为什么有一个吊坠在嘴巴里?」 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死者死前咬下的? 「不知道,这不是赵二福自己的生辰八字。」 每个案件报告都会尽可能的描述兇手和死者的所有信息,而赵二福的生辰八字写在了报告上,齐瑜心记得很清楚。 林清轩放下手中的检尸报告,拿起吊坠端到眼前一看… 「这玉成色不好,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确不像是赵二福这种大户人家拥有的。」 林清轩看完,逐读出了生辰八字:「己巳年丁卯月卯寅日丁巳时。」 林清轩翻了翻玉的反面,道:「平安。」 「对了,瑜心,为什么当年捕快找不到这头颅?」 林清轩忽而想起了刚才的问题,齐瑜心笑了笑,道:「赵二福死的那段时间,京城几乎每日都会下雨,井水的水位因此增高,且这麻布袋绑着石头往下沉,捕司找不到也属实正常。」 齐瑜心说完,把刚才放在布上的淡黄色东西端到眼前,道:「感觉这像是一种药物,我带上一些去御医院问一问。」 「好。」 齐瑜心嘆了口气,看了看那吊坠,再看向那颗头颅,道:「或许真相…快要浮出水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 法老生病了,最近身体很不好,精神也不好,更完明天需要休息个2,3天,希望大家谅解啊,抱歉啊! 满地打滚求收藏,求花花,爱你们,么么哒! 第十章 齐瑜心带着那淡黄色胶状的东西去了御医院,见齐瑜心身着深紫色飞鱼袍,御医院里当值的御医也不敢怠慢,马上招唿齐瑜心。 「这位大人,不知来御医院所为何事?」 偶尔也会有皇捕门的人来御医院,但是甚少,毕竟皇宫重地,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出入的,除非是办案,而眼前还是一个女捕司,那御医也是个明白人,当即便猜出这个人可能就是考取了检尸证的旧案房捕司长,齐瑜心了。 「只是有一物想要大人帮忙鑑定。」 齐瑜心大概布,把里面那块淡黄色胶状的东西交给了御医,御医接过,端到鼻前嗅了嗅,然后拿着它放到桌上,用水滴在上面,也不见有任何变化,他復又把那东西端到了鼻前,再确认了一番。 「大人。」 那御医走到齐瑜心面前,续道:「这是天蓝木木胶,与檀香木味道有点像,很多时候大户人家会用来涂抹在去世亲人的尸身上,隔绝尸臭味,而这天蓝木木胶也是制作消魂香的其中一种材料。」 齐瑜心听完,眉头一蹙,道:「谢谢御医大人,在下还有一事想问。」 「请说。」 齐瑜心轻咳了一下,续道:「若是我在尸体上抹上这种木胶,然后扔到水里,那水里可会有异味?」 「不会,五年内都不会有异味。」 「五年后呢?」 「可能会,因为五年后那尸身大概也腐化了,就算有尸臭味也十分轻微。」 御医一一回答着,而齐瑜心问道:「原来如此…谢谢这位大人了。」 齐瑜心拱手作揖,她实在是很谢谢这位御医,这解答了她的疑问,为什么头颅沉浸在井底,水却沾染不到半点尸臭味,就是这木胶在作怪。 这兇手…看起来果然是图谋已久了… 「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大人,要得到这种木胶会很难么?」 齐瑜心问道,而御医则是笑了笑,道:「不难,普通医馆应该都有,但是价格稍微有些贵,所以穷人家的葬礼上通常都不会用上这种木胶去除尸臭味。」 「好,谢谢。」 齐瑜心得到了她想要的线索,便是马上回到了旧案房。 南国,皇宫,旧案房。 「意思是兇手在赵二福的头上抹上了这种木胶,使得井水没有异味,让人察觉不了?」 「嗯,这也让下一家人因此染上了怪病,源头就是这个有尸体的水井。」 第18页 林清轩觉得有些隐隐欲吐,这有尸体在里头,还天天饮用,还用来做饭…不生病才怪! 「咳嗯,还记得记录里的两个大夫么?一个徒弟作证,一个家人作证,皆有不在场证据的那两个。」 齐瑜心问道,而林清轩则是点了点头,道:「嗯,记得。」 「我分头去找这两个人问一问当年帮赵二福调理身子的大夫…」 齐瑜心翻开记录,找了找那两人的名字… 「陈凛…和郑磊。」 齐瑜心念了那两个人的名字,道:「清轩,你去找郑磊,我去找陈凛。」 「好。」 就这样,旧案房再一次暂时关闭,自齐瑜心来了之后,林清轩似乎也没有闲过了,说不上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是至少多少有了些意义。 齐瑜心循着记录上写的地址来找陈凛,岂料一朝医馆如今也已经变成了凉茶铺。 齐瑜心紧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凉茶铺,嘆了口气。 「老闆。」 齐瑜心上前,叫了声老闆,老闆回过来,看到齐瑜心一身深紫色飞鱼袍,马上弯腰谄媚道:「是的这位大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平日里见了黑色飞鱼袍都觉得敬畏,如今见了深紫色的,心中便是多了一层恐惧,深怕自己是不是无意中犯了什么事儿。 「请问这里曾经是不是一个医馆?」 齐瑜心问道,而那老闆点了点头,道:「是啊,陈大夫四年前讨了媳妇,去了明州城,这店铺就卖给我了。」 那老闆说完,齐瑜心却是轻蹙了下眉头,道:「明州城?」 「嗯,不过陈大夫也着实是个好人,临走前还免费治好了我的妻子,真的太感谢他了,如今京城少了一名这般好的大夫,真是可惜啊。」 那老闆说完,眸中还充斥着感激之情,想来他着实十分感激陈凛。 「看起来陈大夫是个不错的人,能说说关于陈大夫的事情么?」 齐瑜心露出一个微笑,没有气势逼人的盘问,这多少让眼前的老闆放下了不少戒心。 「陈大夫是个很好的大夫,经常为穷人家免费看病,这小小医馆里高悬着的医者仁心绝对配得上他。」 老闆说完,便是开始说陈大夫医治过谁家的女儿,谁家的丈夫,医术高,还心善之类的,听了一刻左右,齐瑜心打断了他的话。 「那老闆,那陈大夫现在在明州城的哪里了?」 齐瑜心依旧在笑,她本来生来就极美,只是平日板着一张脸,让人感觉难以接近,如今她一笑,便是看得这老闆心花怒放起来。 「陈大夫走前还跟我打过一声招唿,听说是在明州城的林家庄…」 「好,谢了老闆。」 齐瑜心道谢后便离开了,明州城离京城有三日的路程,若是骑马能够在两日内赶到,再看了看天色,显然现在已经不是适合出城的时间了,已经快要黄昏了。 齐瑜心就这样无功而返,回到旧案房的时候,林清轩还没回来,她便给了些银两小厨房,让他们多烧些好菜送过来。 莫约半个时辰,林清轩回来了,刚好小厨房也送饭菜不久,正好赶上了。 两人便是一边谈论案情一边吃晚饭。 「瑜心,你这是又花钱了吧?」 看着与平日不太一样的菜式待遇,林清轩知道齐瑜心肯定自己掏钱给小厨房了。 「小钱。」 齐瑜心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并不在意她口中的所谓『小钱』,续道:「算是犒赏今天咱俩的东奔西跑。」 「好吧,那就谢谢你啦,瑜心。」 林清轩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齐瑜心请客,那她也不客气了。 「对了,瑜心,那个郑磊我问过了。」 林清轩吃了口饭,吞完后才开口道:「当年那郑磊的确吃坏了肚子,不止家人,当时还找了隔壁的李大夫来看病,那时候的郑磊的确拉得浑身无力了。」 林清轩说完,顿了顿,说道:「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力气去杀人,而且这郑磊也没有杀人动机。」 「李大夫?为什么当年的记录并没有写下来?」 齐瑜心觉得,这般重要的证词,不应该漏掉才是。 「当时李大夫给郑磊看完病后,又收到了外省的急诊,马上又赶了过去,这一去都便是好一年都回不来,大概是因此而漏掉的吧!」 「可知是什么省?」 齐瑜心觉得不能放过一些证据,尤其是这般敏感的不在场证据,即便是没有动机,也该查清楚才是。 「苏州省樊城。」 「嗯…两日的路程,你便去查探查探吧。」 「好。」 齐瑜心说完,便道:「我也要去明州城。」 「嗯?你那里也不顺利?」 林清轩也纳闷,这个人居然比自己更早回来,好让小厨房准备好晚饭,这倒是有些出奇了。 「嗯,陈凛已经去了明州城,原本的医馆变成了凉茶铺。」 齐瑜心说完,顿了顿,续道:「而且在别人的口中,陈凛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但是有些人就是人面兽心啊,办案的时候经常能遇见。」 林清轩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而齐瑜心则是附和道:「嗯,的确。」 或许是当捕司一段日子了,对很多事情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也许也是少年父亲被杀一事,让齐瑜心难以对别人敞开心防,也不轻易交付真心。 第19页 「那你明天动身明州城?」 林清轩问道,若是如此,这旧案房可怎么办? 「嗯,我会先去请示陶门主,待他批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关闭旧案房几天是大事儿,请示陶明毅后,希望他可以增派一个人手来旧案房当值几天,而自己因为有搜查令在身,这事儿做起来也不困难。 「嗯。」 两人吃过饭后,着实太过累了,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而齐瑜心躺在床上,似乎还没有睡意,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明州城的话…顺便去问一问赵二福的妻子吧,看看有什么线索… 齐瑜心计划好后,终于肯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南国,皇宫,凤禧宫。 「无趣…」 赵慕言用手捂住红唇打了个呵欠,看着眼前让梨儿从藏书阁借回来的民间趣事,却丝毫提不起她的兴趣。 「娘娘,要不就寝吧?天色不早了。」 梨儿见赵慕言打了个呵欠,想来也是累了,便劝她先去就寝。 「嗯…也有些累了。」 赵慕言放下手上的书籍,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道:「不如睡前,梨儿给我说说这宫中的趣事儿吧!」 其实赵慕言很怕无趣,这也是为什么她要离开皇宫,离开这个无趣却束缚人的牢笼。 「趣事儿…」 这下梨儿也有些犯难了,一来她也有些困了,一时间让她说… 「对了!」 梨儿忽然来了精神,道:「听今天的小太监说,看到齐瑜心带着旧案房的那个捕司进了检尸局!」 「这…有趣么?」 赵慕言倒是不觉得有趣的地方在哪儿。 「有趣的是,听说她们好像是找到了那个无头杀人案的头颅…」 梨儿想起来,也觉得有些鸡皮疙瘩,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太监能说得津津有味。 「无头杀人案的头颅?」 赵慕言来了兴趣,挑起眉头,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 「齐瑜心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赵慕言淡淡地说了一句,而梨儿不禁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这闷葫芦到底哪里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 这里也要停个几天了,等作者君身体好转,便会继续更文,大概2,3天,不好意思啦大家! 爱你们!记得撒花花哦,满地打滚求收藏!么么哒! 第十一章 第二天,齐瑜心去跟陶明毅阐明了事情,申请让其他捕司到旧案房当值几日,她们办完事儿便回。 陶明毅也一一应下,派了一个刚进皇捕门不久的小捕司去旧案房当值,也好让他翻阅一下旧案房的案件,见识一下以前的查案方式与破案技巧,而这个人名唤孟干。 齐瑜心和林清轩即日便出发明州城和樊城,一路上快马加鞭,心中对案子的着重不言而喻。 两日后,齐瑜心到达明州城,正是傍晚时分,而齐瑜心还是马不停蹄地在明州城内询问关于陈凛的下落,而她终于在林家庄找到了陈凛的住所。 房子不算很大,但是却五脏俱全,院子里晒着很多的草药,而一个妇人正背对着齐瑜心整理着那些草药。 「打扰了。」 齐瑜心清澈的声音传来,那妇人回头,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十分年轻,只见她看到齐瑜心的一身深紫色飞鱼袍,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竟是黯淡了下去。 「不知道这位大人所为何事?」 她的眸中多了几分试探,但是却又隐隐的有了几分期待,期待?齐瑜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妇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她很快便会明白的。 「您好,我是来找陈凛陈大夫,想要询问一些事情。」 齐瑜心很礼貌地说明来意,也出示手中的搜查令,那妇人只是瞥了一眼,没有细看,只是却忽而有些担忧起来。 「敢问这位大人,可是我的丈夫犯了事?」 听到这里,齐瑜心便知道这个妇人是陈凛的妻子,而她接下来的身份,更是让齐瑜心惊讶。 「不是,只是关于一个旧案子,有东西想要问一问陈大夫罢了。」 齐瑜心的语气依旧温和,丝毫没有捕司平日里那咄咄逼人的其实,这让这位妇人多少有了几分放心。 「我叫林凤,不知道大人办的是什么案子?」 此话一出,本来挂在齐瑜心嘴边的笑容忽然就僵硬了起来,就连眉头也不禁蹙了起来。 「你是林凤?」 齐瑜心又问了一次,那妇人一听齐瑜心的提问,便显得心绪不宁,再看齐瑜心的表情,那本来还算平和的脸上,多了几分急切的期待。 「大人所查之案,是不是赵二福被杀一案?」 那妇人拉住齐瑜心的手,那眸子中有几分急切的泪,齐瑜心能看出这妇人对赵二福的感情,至少,是那种舍不掉的感情。 「是,你可是赵二福的遗孀,林凤?」 齐瑜心再一次确认此妇人的身份,心中觉得谜团正一层层被打开。 「对…是不是…是不是老爷的案件有什么进展?」 林凤眼中有泪,她急切地想要知道,赵二福的案件是否有进展,甚至连对赵二福的称唿都未曾改变。 「是,所以想来陈大夫这儿询问一下当年的一些细节。」 第20页 齐瑜心没敢告诉林凤,她怀疑陈凛,毕竟如今她才重新拾起笑容,若陈凛当真是兇手,这对林凤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真不好意思,我丈夫出诊了,不过估摸着晚上就能回来…」 林凤话锋一转,问道:「不知案件可有什么进展?」 「这个…请恕在下不便透露。」 齐瑜心不喜欢跟证人透露任何一点关于案件的东西,除非跟证人的证词有关联,她才会说一点。 「那么我想请问夫人,是如何认识陈大夫的?」 齐瑜心觉得这有点太过巧合,当年案件受害者的遗孀,却成了她心中疑犯的妻子,若是疑犯当真是图谋已久,而这个却成了一个很好的动机。 「就在我老爷过世的第二年,阿凛来了,当时每个人都说我是不详人,只有阿凛待我好。」 林凤说及此,眸中的泪光满满都是感动与感激,齐瑜心为其所动,问道:「所以五年前你们便成亲了,搬到这里住了?」 「嗯…只是多年来,老爷的案子也没有进展…」 林凤嘆了一口气,齐瑜心紧了紧眉头,道:「抱歉,这事儿是我们皇捕门耽搁了。」 「无碍,当时皇捕门也是派了很多人力物力,奈何还是无法找到任何证据…」 齐瑜心听罢,便道:「夫人,您和陈大夫两人一起住么?」 「嗯,还有阿凛的母亲,我的婆婆也在。」 齐瑜心一听,想到了藏在怀中的那个吊坠。 「请问我可以见一见老夫人吗?」 齐瑜心想要问一问那吊坠的事情,但是她并不希望林凤在场。 「可以的,大人请随我来。」 林凤带着齐瑜心穿过前厅,来到了后院,只见一个老妇人正在悠闲地喝着茶,见到齐瑜心来了,先是一惊,马上裂开了嘴笑道:「这位大人,敢问可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你吗?」 那老妇人笑得慈祥,看上去已然有七十了,但是她的气质依旧端庄娴静,让人生不起厌恶来。 「嗯…请夫人迴避一下。」 齐瑜心很有礼貌地请了请林凤,林凤会意,马上离开了后院,齐瑜心这才转头对着老妇人笑道:「您好老夫人,实则有一物想要让老夫人鑑定一下。」 齐瑜心此时从怀中拿出来那块吊坠,然后递给了老妇人,那老妇人端在手中,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地时候,齐瑜心问道:「老夫人可认得此物?」 那老妇人眼神不好,端详了许久,把吊坠放到那起了老茧的指腹上厮磨了几下后,便道:「啊…这是我儿的吊坠啊!」 齐瑜心一听,心中似是有什么想要炸开来,看着那老妇人似是失而復得的喜悦,再想到林凤满目的感动,自己却是百味杂陈,难受极了,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何以见得?」 齐瑜心问道,而老妇人笑道:「这玉写了平安和他的生辰八字啊…我认得认得…」 那老妇人不舍地放到手中厮磨,而齐瑜心眉头一蹙,蹲了下来,与老妇人平视道:「这是陈大夫遗失了的吗?」 齐瑜心的声音轻柔,尽量在不惊动老妇人的情况之下,套出更多的线索。 「嗯,那时候阿凛说他遗失了,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着了。」 「那时候?老夫人可记得是什么时候?」 那老妇人蹙起眉头想了想,道:「八年前…了吧,我不是记得很清楚了。」 齐瑜心心中似是有了一个答案,随即向老妇人道谢,取回了吊坠,说这吊坠于她还有一些用途。 齐瑜心走到了前厅找到了林凤,只见她似是有些焦急,问道:「大人,可是案子有什么线索?」 齐瑜心知道林凤心思敏感,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随即没有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道:「嗯,有些头绪了,但是等陈大夫回来了,我还要亲自问一问他当年的情况。」 齐瑜心依旧丝毫不透露关于案情的半句话,林凤也不强求,只是收起了那焦急的神色,向着齐瑜心微微一福身,道:「那这个案子就有劳大人了。」 「应该的。」 齐瑜心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天黑了,怕是陈凛也快要回来了。 「我能在这里等一等陈大夫吗?」 林凤听罢,点了点头,便给齐瑜心准备了些茶点,齐瑜心一路赶来也没休息过,林凤说要给自己准备茶点时,当下也没推辞。 等齐瑜心吃完茶点不久,陈凛回来了,风尘僕僕的,手上还顺带带回来了一个还热着的油纸包。 陈凛还未发现屋内齐瑜心的存在,而是把油纸包递给了出来迎接的林凤手上,脸上还一脸宠溺,齐瑜心见状,心下便是又复杂了几分。 林凤似是在门外跟陈凛说了什么,只见他脸色变了变,随即进了门,走到齐瑜心跟前,齐瑜心立马站起来,两人拱手作揖,礼数周全。 「参见这位大人,不知道小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大人的么?」 齐瑜心看着眼前的陈凛,似是有些紧张,但是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丝毫其他令人怀疑的神色。 「陈大夫,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齐瑜心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陈凛不疑有他,便是带着齐瑜心到了前院坐了下来,让林凤到厨房把饭菜热一热。 「陈大夫,可记得八年前赵二福被杀一案?」 第21页 此话一出,陈凛的脸色一僵,本来温和的笑容,竟也有了几分僵硬。 「记得的,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大人?」 陈凛说完,齐瑜心随即问道:「能否请陈大夫再复述一次当年的事情?」 陈凛沉思了下,便开始复述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陈凛受到了赵二福的聘请,进府为赵二福调理身体,那段时间,他会日日定时去把脉,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医馆研究医理,那时候的他十分钟情于医理研究。 赵二福遇害当晚,陈凛如常回到了医馆研究医理,当时他的徒弟也可以作证。 齐瑜心听完,这几乎和当年的证词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现下她从赵二福头颅的口中,找到了属于陈凛的吊坠。 「那陈大夫,您可认得这个吊坠?」 陈凛看着齐瑜心手上那成色不算太好的吊坠,竟是有了几分晃神…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其实法老还在生病中,这几天有断断续续地码了一些字,不多,希望今天能再码一些,明天能更文。 我明天还得陪我姐去另一个城市办点事儿,而我姐的婚礼过几天就要到了,我会比较忙,所以可能更得比较慢,抱歉了,各位。 虽然如此,但是法老还是希望能够满地打滚求收藏!爱你们,么么哒! 第十二章 「那陈大夫,您可认得这个吊坠?」 那玉坠拿在齐瑜心的手上,几乎不用仔细端详,这是自己常年佩戴在身上的玉坠,陈凛又怎会认不得。 「是我的,只是遗失了好久,一直都找不到…」 陈凛说着,晃神过后,是失而復得的喜悦,只是齐瑜心并没有要把吊坠还给陈凛的意思。 「是八年前遗失的么?」 齐瑜心的语气带了几分生硬,陈凛本来还在笑的表情忽然就僵硬了起来,八年前,这三个字着实敏感得紧… 「是。」 陈凛也直认不讳,齐瑜心随即嘆了口气,道:「陈大夫,请随我到明州城衙门一趟吧!」 陈凛一听,神经一紧,马上紧张道:「怎么…怎么回事?敢问大人,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许是陈凛激动的声音惊扰了在大厅内的林凤,她马上跑到了前院,紧张地问着什么事儿。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请陈大夫到衙门走一趟,好问清楚一些事情。」 齐瑜心语气依旧平静,只是眸间有丝丝冷意,是她要强硬起来时,会露出的眼神,这个时候的齐瑜心,便是最冷酷无情的时候。 「大人…我…我!」 陈凛有些紧张,更有些不知所措,齐瑜心把他的侷促收入眼底,又说了一句:「请陈大夫跟我走一趟。」 齐瑜心双手作揖,还是身份有礼貌,只是她眸间的冷意,却是让林凤都惊了一下。 「这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丈夫他…」 林凤尚未说完,齐瑜心便站直了身体,道:「请陈大夫跟我走一趟。」 陈凛倒是恢復得快,他拉住林凤,道:「娘子,会没事儿的,在家等我。」 陈凛抬眼看向齐瑜心,道:「我相信这位大人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那是自然。」 齐瑜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没有情绪,而林凤随即也冷静下来,拉住自己的丈夫,眸中满是担忧。 陈凛轻轻拍了拍林凤的手背,示意让她放心,然后便齐瑜心离开了。 路上齐瑜心并未曾说过一个字,而陈凛也不敢开口,只是来到衙门门口的时候,陈凛却又紧张了。 「希望大人,不会让小人平白受了冤屈。」 陈凛嘆了口气,齐瑜心转头看向那个男人,神色有些紧张,道:「自然。」 地方衙门看见皇捕门捕司到来,而且还是深紫色的飞鱼袍,马上差人去通知了当地的官员,然后很快就有一个捕快来到齐瑜心面前。 「敢问这位捕司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儿?」 普通衙门的唤作捕快,只有在京城的皇捕门捕快唤作捕司,而普通捕司,始终比普通捕快更高了一级,甚至地方官员也要敬他们一分。 「嗯,我有事要问一问这位陈大夫,请为我准备审问室。」 开设一个审问室,需要有人做笔录,而且空间绝对报名,这是为了不让一切证词泄露出去。 「好,请捕司大人随我来。」 那捕快急忙进去了,而齐瑜心带着陈凛进去了,跟那捕快穿过前厅,来到了后院一个房间内,只见那房间除了一扇铁门,连窗口都没有,捕快点燃了几个烛台后,整个房间便亮起来了。 「请这位大人稍等,我们准备一下。」 「嗯,有劳。」 捕快出去了,而房内,只剩下陈凛和齐瑜心,而齐瑜心本来就少话,陈凛看到这个房间后,更是局促不安,更是不说话了。 过了半刻,一个穿戴整齐,头戴乌纱帽的官来了,看他步履有些急促,这下倒是齐瑜心有些愧疚了。 「参见这位大人。」 齐瑜心率先行了礼,虽然现在齐瑜心只是二株官衔,与眼前的人同级,但是毕竟是客人,礼数还是要先到。 「这位大人多礼了。」 那县官也礼貌回礼,而齐瑜心便是开口道:「事情有些仓促,让大人如此急忙,是我的错。」 第22页 齐瑜心顿了顿,续道:「大人,其实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那县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十分客气,齐瑜心便也放胆开口了。 「大人可知白安这个人?」 齐瑜心问道,而那县官蹙起了眉头,看了看左右的两个捕快,只见其中一人寻思了一会儿,看了陈凛一眼,道:「我知道,是陈大夫的弟子,白安。」 「对的。」 齐瑜心点了点头,那陈凛一听,眉头一蹙,当下却也没有说话,毕竟现在他说什么,都十分令人怀疑。 「大人是想?」 那县官试探性地问道,而齐瑜心则是把手中的搜查令拿了出来,道:「想要请大人帮忙,把白安请到衙门,我有事要问。」 齐瑜心依旧十分有礼,这让人根本拒绝不了,尤其是她嘴角淡淡的笑意,衬托出她那疏离却又有礼的温和,让人无法拒绝。 「好,既然是公务,在下定当全力帮忙。」 那县官应了下来,齐瑜心与他寒暄几句后,他们便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做笔录的捕快。 齐瑜心让陈凛坐下来,自己则是坐到了陈凛的对面,那做笔录的捕快坐到了齐瑜心的身边。 「那么开始吧!」 齐瑜心开口,她把双手放到桌上,手指交叠在一起,眸中的丝丝冷意,让人感到有几分害怕,那眸光似是刀锋般锐利。 「陈凛,请你再复述当年的情况。」 齐瑜心说完,陈凛缓缓开口,把当年的情况再说一遍,几乎跟之前两次所看所听,没有什么不同。 「那么,就是说当年你留在医馆研究药理,只有你的徒弟白安,能为你作证对么?」 房内很安静,齐瑜心的话音刚落后,只听见那毛笔在书上刷刷写着的声音。 「对,白安能为我作证。」 陈凛连忙点头,似乎想要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那么这个,是你在八年前遗失的么?」 齐瑜心把那吊坠拿了出来,让陈凛再一次坚定,陈凛点了点头,道:「是,是我八年前遗失的。」 「你可知这是我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齐瑜心把吊坠放到捕快的眼前,这是证物,是要画起来的。 「不知道。」 陈凛摇了摇头,只是他把头低下,齐瑜心并看不到他的表情。 「是赵二福头颅的嘴里。」 齐瑜心此话一出,那本来在做笔录的捕快也顿了顿,赵二福这个案子他听过,当时轰动了京城,头颅至今一直找不到,之前有消息说有捕司重查此案,他还兴奋了很久,想不到那个捕司,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齐瑜心发现身边捕快的失神,随即轻咳了两声,那捕快才回过神来。 「怎…怎么可能?」 陈凛有些惊恐,续道:「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 齐瑜心依旧保持着平静,她冷冷地看着陈凛,道:「这的确是我在赵二福的嘴里找到。」 齐瑜心的声音清清冷冷,仿佛在说一件非常风轻云淡的事情,让陈凛的情绪在齐瑜心清冷的声音之下,根本发作不起来。 「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杀死赵二福的兇手。」 齐瑜心指了指在捕快手边的玉坠,道:「这个就是证据。」 「不是!大人,我不是兇手!」 陈凛有些激动,齐瑜心甚至能够看得出他额上的冷汗。 「只是怀疑,无需紧张。」 齐瑜心的声音平和得让人有些害怕,就连一旁在做笔录的捕快,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冷静的人,心里还在暗想着,这皇捕门的捕司都是那么冷静的么? 「现在我问你,你是否为了和林凤结为连理,而图谋杀害赵二福?」 齐瑜心身子向前倾,而陈凛则是下意识地往后移了移,道:「不…不是!」 「为了与林凤在一起,所以你杀死了赵二福,这一切你都计划依旧是不是?」 齐瑜心的语气多了几分强硬,审问节奏很快,甚至没有让陈凛有思考的时间,只见他十分惊恐,嘴里一直否认。 「你用针刺入赵二福的风池穴将他杀死,再把他头颅割掉是不是?」 齐瑜心接连着问,丝毫没有给陈凛喘息的时间,那捕快停下了笔,不知道该如何记录这一段,而陈凛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齐瑜心就在此时放过了陈凛。 「好好想我的问题,明天我会继续问,今日就委屈陈大夫在衙门待一天了。」 齐瑜心向着陈凛拱手作揖,随后又向身边的捕快拱手作揖,然后便走到了审问室的外面透透气… 已经好久没有进行这样的审问了… 而捕快就在房内,面对戛然而止的审问,忽然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他看了一眼还在惊恐之中的陈凛,又嘆了一口气… 这医者仁心的陈大夫…居然是嫌兇么? 陈凛的惊慌…让她觉得,这不是一个筹谋已久的人该有的表现… 又或许是他隐藏得太好? 毕竟以前有很多起案件都因为犯人的演技,差点就错过了捕捉犯人的机会… 这个陈凛,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过… 齐瑜心看着天上的明月…冷冷月光,把本来炎热的夜都浇得一片冰冷… 第23页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喜欢看查案么?我觉得挺好的鸭,哈哈哈哈! 我是小小存稿君,拖着半残的身躯给你们码字更文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十三章 齐瑜心找了个客栈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正要到衙门的时候,却见两个人站在衙门前张望,她们试图跟捕快说什么,但是捕快似乎也不领情,只是让她们快走。 这两个人齐瑜心认识,自是昨日才碰过面的陈凛的妻子林凤,和他的母亲。 齐瑜心眉头一蹙,上前的时候,那捕快正向自己打了个招唿,而林凤与陈母回头过来,便看见了齐瑜心,马上上前围住了齐瑜心。 「大人,是不是我儿子做错了什么?我儿子很乖的,不会的大人。」 陈母显然行动不便,可还是在林凤的搀扶下走到了齐瑜心跟前。 「...」 齐瑜心沉默,对于眼前的两个妇人,她很想说什么,只是任务在身,她什么都不能说。 「我丈夫是不是…跟八年前的案子有关?」 齐瑜心看向林凤,眸子冰冷,抿了抿唇还是沉默。 「你们回去吧!」 齐瑜心正欲略过他们,陈母却突然跪下,齐瑜心马上蹲了下来把老人家扶了起来。 「大人求求你,我家儿子是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的,大人…」 齐瑜心的眸子暗了暗,和林凤合力把陈母扶了起来,才道:「我是不冤枉好人的,若是陈凛没有犯事,我便会马上把人放了。」 齐瑜心的眼神落到了林凤身上,只见她眸中的痛苦之色,一边期待当年的赵二福案子能够顺利破案,可又害怕陈凛就是兇手,齐瑜心从她的眸中便是已经看出了她的痛苦… 只因此人的眸子太过清澈,一眼便能看到了所有… 「你们回去吧,老人家,不要太过劳累。」 齐瑜心这句话是对着林凤说的,她希望林凤能明白身为捕司的立场,林凤也是个明白人,明白齐瑜心的意思,半哄半拉地正要把陈母带回去。 齐瑜心嘆了口气,转身朝衙门走去,见到那捕快笑脸相迎,她也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这位大哥,早。」 「早,大人,白安已经带到了,现在正在审问室里。」 齐瑜心身形滞了滞,想不到这衙门的效率这么快,笑容也随即大了些,道:「谢谢。」 齐瑜心随着捕快来到审问室,还是昨日那一间,推门而进,便能看到一个瘦弱的青年坐着,他身形瘦弱,脸上十分苍白,眉目冷淡,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齐瑜心坐了下来,嘴角带着笑,而一旁的捕快便是昨日为齐瑜心记录笔录的那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也不知道等会儿会是什么修罗场。 「我姓齐。」 齐瑜心先是打了个招唿,白安点了点头,道:「齐捕司好。」 声音与他的眉目一样,都是清清冷冷的,脸上有些病态的白,似是在生病。 「你身体不好?」 齐瑜心柔声问道,白安只是轻轻地答了一句道:「小时候没照顾好,落下病根罢了,即便会医术也是治不好的。」 白安也是一位大夫,是陈凛的弟子,他自然是懂得医术的。 「没让陈大夫给你看看?」 齐瑜心纸巾说话仍像是在家常闲聊,而白安似乎也一一答应过来。 「嗯,看过了,看不好。」 白安随即眼神一转,道:「我…我师父,他怎么了?」 白安眼中的紧张,是齐瑜心从进门到现在见到的他的第一个情绪。 「没什么,你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齐瑜心笑了笑,续道:「那么,八年前赵二福被杀一案,你还记得么?」 白安思忖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你能复述一下,当年的事情么?」 白安点了点头,缓缓道来当年的事情,亦是与当年的描述无异,白安跟在陈凛身边,当年陈凛沉迷于研究医理,很多时候一研究起来便是通宵,而赵二福遇害那个晚上,白安也是陪着陈凛陪了一个晚上。 「你这身子弱,便是从小便如此么?」 齐瑜心又转移了话题,在做笔录的捕快开始流了冷汗,似乎摸不准齐瑜心的心思,下笔之时都非常小心。 「嗯,是的。」 白安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年轻人来说,白安显得十分没有朝气,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却又是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 「失礼问一句,你这身体状况,能陪着陈凛撑一个通宵?」 此话一出,那捕快顿住了笔,眸色一亮,似乎恍然大悟一样,抬头看着白安,似乎也十分期待答案。 齐瑜心蹙着眉头,只见眼前的白安眼神变幻莫测,似是紧张又似是有些惊恐,那本来苍白的脸色似是因为这个问题,多了几分红晕。 「能…能的。」 白安的口吃,让齐瑜心更加怀疑地身子前倾,继续问道:「你确定么?」 语气多了几分冷意,白安身子一震,看了齐瑜心一眼,便就移开了目光,眼神闪烁,放在桌上的双手胶着在一起,齐瑜心知道,白安在说谎。 「...」 白安紧蹙着眉头,额上似是流着汗,齐瑜心又再一次问道:「你当晚根本就睡着了,不知道陈凛是否真的一个晚上都在研究医理,只是凭着他以往的习惯,认为他会通宵研究医理罢了,对么?」 第24页 齐瑜心说话时咬字十分清晰,如玉珠落玉盘,清脆且清楚,而这句话,也敲醒了白安心中的警钟,使他的不安更加加剧… 「我…」 「陈凛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据,是你说了谎。」 齐瑜心的声音冷了冷,白安紧抿着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说了谎。」 齐瑜心又说了一次,是陈述句,而白安闭上了双眼,大嘆了口气,道:「是…当晚我是睡着了…但是…!」 白安睁开了眼,续道:「我师父平日里都会在医馆研究医理的,绝对不会离开他的房间!」 齐瑜心听罢,转头看向那个捕快,道:「好好记录下来。」 说完,齐瑜心转头看向白安,道:「你可知道提供假口供,是要受刑的?」 「我…知道,但是师父绝对不会离开医馆的,他当时是个医痴…」 白安一个激动,满脸通红,倒是有了几分生气,只不过却是在这种时刻。 「白安,你需要跟我到京城走一趟。」 齐瑜心站了起来,白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随后又丧气地垂下头来… 「这位大哥,麻烦你安排一下,我要跟县官大人见一面。」 「好。」 捕快和齐瑜心都离开了审问室,只是齐瑜心守在门外,确定白安不会突然逃跑。 很快,县官便来了,齐瑜心说了几句抱歉后,便道:「在下所调查的案子已经有了新证据了,希望大人能安排几名捕快陪我押两个人上路回京。」 「好的,没问题。」 那县官点了点头,随即便去安排了,而齐瑜心看了看房内的人,嘆了口气… 果然,案子怕是快结束了,就在这个时候,齐瑜心想到了那两个妇人… 一个年老的母亲,一个年轻的妻子… 齐瑜心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一个时辰后,一切安排妥当,明州城县官拍了五个捕快陪着齐瑜心把人押上京师,而就在他们离城的时候,她果然看到了那两个妇人。 「大人!我儿…我儿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陈母率先沖了过来,跌倒在齐瑜心身前,她马上把人扶起来,也顾不上旁人的窃窃私语与目光,道:「恕我不能透露,老人家您先请回。」 「我不…我不能让我儿子就这样被你们带走!」 陈母显然有些激动,本来慈祥的面容在此刻被泪水撕裂,狼狈又可怜… 「娘亲!你快快回去!我…我会没事的!」 陈凛和白安皆被上了手铐,陈凛见老母亲如此,心中不忍,便是喊了一句,让她放心。 可是天下父母心,又怎能不担忧,齐瑜心见陈母不依不饶,只好让一旁的捕快把陈母拉开,而林凤则是走到了齐瑜心面前,不过今日她的神情却已经是平静了很多。 「希望大人,能够早日找出真相。」 齐瑜心重重地点了点头,林凤便潇洒的转身离去,而陈凛喊了一句:「娘子…」 林凤顿了顿身子,转头看向陈凛,道:「我会好好照顾婆婆的。」 「...嗯,好。」 就这样,在老母亲的哭喊之下,陈凛被齐瑜心带走了,同行的还有白安。 脚程不太快,而陈凛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心情显得很低落,而白安有几次都想要去关心陈凛,都被陈凛拒绝了。 「不是说他俩是师徒么?怎么关系如此生分?」 休息的时候,捕快们开始闲聊起来,而齐瑜心离得近,自然也听得清楚。 「听说他们好似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另一个捕快说道,齐瑜心只是深深地看了陈凛一眼,也没有说话… 四天的路程,终于到了京城,齐瑜心率先把人带回了皇捕门,而皇捕门的手足看见齐瑜心把人带了回来,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只是谁也不敢过去问,因为他们甚至齐瑜心的性子,与案子无关的人,她是不会透露半分的。 齐瑜心把白安和陈凛关押在皇捕门里,便去找了陶明毅,并把事情都说了一遍,把笔录也一併递了上去。 「你居然…找到了嫌兇…」 陶明毅看着笔录,这一个悬案一直都让头疼,想不到短短几日,齐瑜心已经能捉回了一个嫌兇…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 这里也恢復更新啦!真的太抱歉了,真的太忙了,希望我可以就此恢復日更! 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poison?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 「你居然…找到了嫌兇…」 陶明毅看着那十分值得考究的笔录,抬眼看着依旧一脸冷淡的齐瑜心,这个孩子长大了,可是自从十年前带她回来后,她的情绪便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这样不好,陶明毅希望她多一些快乐。 「只是怀疑罢了,现在看来陈凛的嫌疑最大。」 齐瑜心说完,陶明毅点了点头,把笔录交还给了齐瑜心,道:「打算什么时候开堂审问?」 「不知陶门主最快能安排在什么时候?」 齐瑜心问道,而陶明毅则是思忖了半晌,道:「明天中午,我会安排副门主黄煜做主审官。」 第25页 黄煜,是陶明毅的得力助手,也是齐瑜心很尊敬的人,他性格豪迈,但是办事严谨,偶尔会请齐瑜心和陶明毅去喝酒,只是齐瑜心通常只是意思意思喝几杯,她要经常保持脑袋清醒。 「好,谢谢陶门主,我一会儿便去找黄副门主交代此事。」 齐瑜心拱手作揖,便要离开,陶明毅还是把人给叫住了。 「瑜心。」 「是,门主还有什么吩咐?」 齐瑜心就是这样,在办事时,真的是一丝不苟,大公无私,陶明毅看到那人冷漠的模样,只能是苦笑了一下,道:「不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会告知黄煜下午再与你碰面。」 齐瑜心想了想,这段日子的确有些累了,为了走更长的路,她的确是需要休息了。 「好,谢谢门主。」 齐瑜心回到了旧案房,而林清轩已经早她一步回来了,而事实证明,郑磊当时的确是连夜赶去了樊城,并没有时间作案,这件事几乎当时受过他医治的人都能证明。 而齐瑜心也把自己把陈凛带回来的事儿告诉了林清轩。 「不是吧!陈凛真是兇手?」 听了齐瑜心说的各方证据与证词,再加上不在场证据被推翻,这陈凛的确很可能便是兇手。 「只是怀疑,还得等升堂。」 齐瑜心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而林清轩则是点了点头,然后伸了个懒腰,道:「对了,跟你介绍个人。」 林清轩把齐瑜心拉进了旧案房内,看到有一个男捕司,正在旧案房楼上盘腿坐着,看着手中的旧案记录看得津津有味。 「孟干!」 林清轩喊了一声,那男子抬头,是一个年轻的小伙,脸上依旧有稚气未脱,眉目清秀,当他看见林清轩和齐瑜心的时候,脸上马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站了起来,端在手中的书掉了下来,然后又慌忙捡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冒失,但是却朝气满满的。 「林捕司!」 孟干踏踏地跑了下来,然后有些拘谨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齐瑜心,看得她的深紫飞鱼袍,便知道她是谁了。 「齐捕司长好!」 孟干向着齐瑜心重重地弯腰,齐瑜心倒是有些意外,马上道:「不必如此大礼。」 齐瑜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十分好看,淡淡的,如梨花一般,侵入人心的淡雅。 「孟捕司,这几日多谢你对旧案房的照顾了。」 齐瑜心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多了几分笑意,林清轩看得出齐瑜心是很挺喜欢眼前这个孟干,不过林清轩也喜欢这个人,很干净,而且很有干劲。 「不不不,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 孟干紧紧抱住手上的旧案记录,仿佛抱着宝贝一样,那双清澈的眸子炯炯有神,看起来十分有精神。 「那就好…」 齐瑜心点了点头,她本来话就不多,随即道:「我和清轩去休息一下,需要你再担待一下。」 「好!没问题!」 齐瑜心看着眼前朝气满满的少女,不禁又笑了笑,道:「谢谢。」 齐瑜心和林清轩两人走了出去,孟干送两人到门口,便又进去看书了,而林清轩一手搭在齐瑜心的肩膀,齐瑜心转头看向林清轩,见她眸中的光彩迷人,红唇微微张开,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齐瑜心笑着问道,林清轩挑了挑眉,俏皮道:「孟干不错吧?考虑一下?」 齐瑜心一听,随即又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怎么嘛,他不好吗?」 林清轩问道,齐瑜心只是淡淡地回復了一句,道:「嗯,他很好。」 「考虑一下?」 齐瑜心一听,还是摇了摇头,道:「专心工作。」 齐瑜心还是淡淡的一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林清轩看着那清秀而修长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气。 真是一座大冰山… 晌午十分,齐瑜心准时醒来,收拾好妆容后,便和林清轩一同去了皇捕门找到了黄煜,二人把案情,检尸记录和笔录都交给了黄煜,跟他一一交代过调查经过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了。 而黄煜也非常了解案情,看完笔录的最后一个字后,他才合上了笔录。 「真是辛苦二位了。」 黄煜年过而立,下颚蓄着浓密的鬍子,浓眉大眼,身材魁梧,长得非常有震慑力,他武功了得,在查案方面也丝毫没有落下,是个让人敬佩的人物。 「不辛苦。」 齐瑜心淡淡说道,见黄煜把书放下,伸了个懒腰,道:「要不我请你们去吃顿饭?」 林清轩一听,正想答应,但是马上收住了嘴,转头看向齐瑜心,只见齐瑜心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知道她正准备答应的时候,门外却跑进来一个捕司。 「黄副门主,皇后派人过来了。」 那捕司有些惊慌,显然也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突然派人来皇捕门。 「皇后?」 黄煜摸了摸自己下颚那浓密的鬍子,紧蹙起那浓浓的眉毛,显然对赵慕言突然派人来这件事,也十分不解。 「快请。」 黄煜站了起来,等着那传话的人,来人是一个太监,只见他形色匆匆,然后弯着腰跟在场的所有人都打过招唿后,才道:「奴才此次来,是因为皇后娘娘有令,宣齐瑜心齐捕司长入凤禧宫。」 第26页 齐瑜心一听,眉头蹙了一下,转头看了下林清轩,眸中皆是歉意,她知道林清轩一定很希望自己陪着她一起去的。 「我明白了,有劳公公了。」 「那奴才就在外面等候大人。」 说完,那太监便退了出去,齐瑜心这才嘆了口气,对着黄煜苦笑道:「看来属下是没有这个福分能吃到黄副门主的一顿饭了。」 「无妨无妨,还有下次的,去皇后那儿可别耽搁了。」 黄煜见过赵慕言,也见识过这个女人的手段,他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至少在皇帝病弱的情况底下,她可是一手扫荡了朝堂的不良风气,还带来新鲜血液,对赵慕言,说佩服有,说敬畏也是有的。 「那清轩,你便陪同黄副门主去吃饭吧,我先告辞了。」 齐瑜心略带歉意地说了一句,林清轩马上笑道:「去吧去吧,别耽搁了。」 「嗯…」 就这样齐瑜心跟着太监入了宫,而齐瑜心也不明白为什么赵慕言会突然找上她。 齐瑜心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她欠了赵慕言一个人情,而她也不熟悉赵慕言这个人,若是她让自己办一些自己难以办到的事情那岂不是… 就这样,齐瑜心心有些乱,但是一路跟着太监沉默地回了宫,甚至来到了凤禧宫前。 「娘娘已经在里面等候,齐捕司长请进。」 那太监弯腰恭敬地对着齐瑜心向他拱手作揖回礼后,便敲了敲那寝宫的门。 叩叩… 「进来。」 依旧那慵懒而迷人的声线,齐瑜心记得她的声音,只是再听,依然觉得心都在微颤。 齐瑜心推门而进,门才被打开,便嗅到了食物的味道,这让有点饿的齐瑜心不禁吞了口口水。 齐瑜心绕过屏风,果然看到赵慕言坐在饭桌前,满桌的菜餚,她马上弯腰作揖行礼,而赵慕言则是道:「不必行礼了,过来坐下。」 齐瑜心身形一滞,并不知道赵慕言的意思,她抬头,却见梨儿笑嘻嘻的,一脸愉悦,而赵慕言依旧是那般的媚骨天成,看一眼便是又再一次惊艷于她的容貌之中。 赵慕言见齐瑜心不动,便道:「过来坐下。」 这次的语气显然放柔了几分,齐瑜心这才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随即走到了桌边,道:「皇后娘娘,君臣有别,微臣不敢逾越,不知皇后娘娘所为何事?」 齐瑜心没有坐下,与一国之母同坐一桌,她是不敢的,毕竟君臣有别,何况眼前这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本宫让你坐下,不坐,便是抗旨。」 赵慕言这次倒是正眼也没看齐瑜心,似乎已经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一样。 齐瑜心听罢,至少坐下,却也坐到离赵慕言最远的地方,赵慕言抬眼一看,见齐瑜心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禁噗嗤地笑了出来,而齐瑜心见得那抹笑容,心竟是漏了半拍… 宛如忽然绽放的牡丹花,亦如那点点飘落的桃花,忽然就迷了自己的双眸… 「陪本宫用膳,不介意吧,齐捕司长?」 赵慕言说罢,嘴角带着一丝妩媚的笑容,紧紧盯着那有些出神的齐瑜心… 竟在自己面前失神…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等一个案件破了,两人的互动就会多一些了,得让小心心做出一点成绩来,妖后才会对她刮目相看嘛!哈哈哈! 爱你们,么么哒! 第十五章 「陪本宫用膳,不介意吧,齐捕司长?」 赵慕言说完,看着眼前略微有些失神的人,想气,却也起不来,甚至觉得她这般失神的模样,竟是傻得有几分可爱。 「不…不介意,是微臣的荣幸。」 齐瑜心整理的思绪,只是身子已经坐得笔直,眼神一直望着桌子,根本不敢抬头,她如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想不通为何赵慕言要让自己陪她吃晚膳。 赵慕言不再说什么,只是举起自己的筷子,然后夹了点菜放到自己的碗里。 「齐捕司长不必拘谨,起筷吧!」 语气淡然,倒像是普通人家吃饭时说的话,不过齐瑜心却很清醒,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一国之母,是自己不可以得罪的人。 齐瑜心倒是举起了筷子,不过也只敢吃自己眼前的白饭了,赵慕言见状,倒只是笑了笑,举起筷子,夹了块肉。 「齐捕司长,把碗递过来。」 齐瑜心抬眼看向赵慕言,只见她一手拉住衣袖,一手用筷子夹住肉,动作优雅,而且还在等着自己。 齐瑜心愣神了半晌,马上把碗递过去,赵慕言慢慢地把肉放到了齐瑜心的碗中,这倒真的像是平日在家里吃饭,陶明毅会做的事情… 忽而,齐瑜心觉得自己的手和唇都有点抖,这是第一次,她觉得气氛太过诡异,而且自己还不能逃,也没办法解决的那种情况… 齐瑜心食不知味,只是觉得赵慕言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并不自在。 「齐捕司长。」 良久,赵慕言才开了口,齐瑜心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赵慕言,那人美得像是妖精,眉目之间的媚意天成,可偏偏那气质又有几分脱俗与出尘,让人慾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是,皇后娘娘。」 齐瑜心放下手中的碗筷,等候赵慕言的吩咐。 第27页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那拘谨的模样,不禁露出一抹浅笑,也不生气,道:「听说齐捕司长在调查八年前京城一件无头兇杀悬案对么?」 齐瑜心一听到案件,心似乎有了几分安定的感觉,仿佛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终于有了一样自己熟悉的东西出现了。 「嗯,是的,皇后娘娘。」 齐瑜心有些饿,刚才扒了几口的饭,但是感觉也没吃到什么一样。 「能跟本宫说一说么?」 赵慕言也放下了碗筷,一手支着脸颊,歪着头,似乎什么有兴趣,就等着齐瑜心开口。 赵慕言都已经摆了这副架势了,若是拒绝,这倒是大大地拂了赵慕言的兴致与面子了… 「可以的。」 齐瑜心其实不习惯跟无关案件的人说关于案件的事情,但是奈何眼前这个人是皇后,自己得罪不得,也好在,她对这起案件没有任何的影响。 齐瑜心便开始说了在赵二福的尸身上找到了什么,又是如何找到了头颅,然后又是为何怀疑陈凛是兇手的。 这么一说,也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只是一个说得精神,另一个听得津津有味,倒是也没察觉桌上的饭菜也已经凉透了。 齐瑜心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日后,这会成为两人最主要的互动… 「这案情果然曲折离奇…齐捕司长的确是个细心严谨之人。」 赵慕言说罢,齐瑜心的脸颊忽而有些发热,她不习惯别人的称赞,而且还是来自于当今皇后如此直白的赞誉。 「皇后娘娘过誉了,微臣只是做分内事,而且也有赖于林捕司的帮忙。」 齐瑜心客套了一番,然后看了看眼前的饭菜,才发现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赵慕言此时倒是又重新端起了碗筷吃了起来,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些已经凉透的饭菜。 齐瑜心倒是对赵慕言有了几分改观,她本以为宫中女子对这些细节都十分注重,未曾想赵慕言竟是如此不拘小节。 齐瑜心也端起了碗筷吃了起来,只是始终不敢夹菜,仿佛自己的筷子碰到了盘中的膳食,便会冒犯了赵慕言一样。 赵慕言自然也发现了,那好看的美眸有了笑意,放下了碗筷,道:「本宫吃好了,剩下的,就劳烦齐捕司长帮本宫吃光了。」 赵慕言看着眼前还剩下许多的菜餚,一时便愣住了。 「皇后娘娘,微臣…」 这怎么吃得完… 「无妨,能吃多少便吃多少。」 赵慕言说完,又是一手支着脸颊,歪着头看着齐瑜心,眸中的好奇似乎全是冲着齐瑜心而去,这让齐瑜心不禁又红了脸。 齐瑜心被这般看着,无论如何都是吃不下去的,随即放下了碗筷,道:「微臣也吃好了。」 唯一的办法,便是不吃吧,等回到旧案房,让小厨房给自己煮点面食吃便好。 赵慕言似是也料到了齐瑜心会这么说,也不勉强,这个人逼得太紧了,反而会逃,这一点观察力,赵慕言还是信手拈来的。 「这顿饭十分有趣,谢谢齐捕司长了。」 赵慕言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香四溢,齿颊留香。 「是微臣该谢谢皇后娘娘才是。」 齐瑜心马上站了起来,弯腰,拱手作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与赵慕言保持最应该有的距离。 「本宫…」 赵慕言还未说完,太监便进来了,而赵慕言明显眉头一蹙,只是当下并未发作。 「何事?」 「禀皇后娘娘,皇上有请。」 听及此句,齐瑜心觉得浑身的压力都松下来了,总算能离开这里了。 「本宫知道了,梨儿。」 赵慕言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梨儿,道:「送齐捕司长。」 「是。」 齐瑜心随着梨儿离开了凤禧宫,离了不远,齐瑜心便让梨儿不必再送。 「诶,齐捕司长。」 梨儿叫住了正要离去的齐瑜心,续道:「咱们皇后娘娘可是很看好你的!」 齐瑜心听罢,身形一滞,本来挂在嘴角的淡笑竟是有了几分僵硬,只能礼貌道:「谢谢皇后娘娘厚爱,告辞。」 齐瑜心终于离开了凤禧宫的范围,天色已经晚了,她一路快走回到了想要赶回旧案房,却见林清轩在半路等着她。 「清轩?」 见得熟悉的人影,齐瑜心如今更觉安心,走了过去,林清轩这才露出一个笑容,道:「你终于回来啦!」 见得林清轩怀中还抱着一个油纸包,满脸堆满笑容地向自己走来。 「清轩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清轩嘆了口气,道:「等你啊,我知道在凤禧宫你肯定吃不下多少,我这不是拿着食物等着你么?」 林清轩拿出自己手上的油纸包,笑嘻嘻地道:「这可是京城黄鹤楼的烤鸡,走吧,回去吃!」 齐瑜心一见,忽而有些感动,这仿佛是在这个微凉的夜里,多了丝丝暖进心底的温暖。 「好。」 这次齐瑜心没有再说谢谢,因为有些客套话多了,反而生分了,此刻,齐瑜心并不想说这些。 两人回到了旧案房,包餐了一顿后,这才说起了刚才在凤禧宫的事儿。 「你说,皇后娘娘只是让你去吃饭,然后让你说说案情?」 「嗯。」 第28页 说起来,也的确有些诡异,齐瑜心不记得自己跟赵慕言有什么交情,要说起来,自己倒是还欠她人情才是。 赵慕言这般举动,她也的确摸不准是什么意思。 「这…皇后娘娘的心思太难琢磨了。」 林清轩摇了摇头,这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尤其是这后宫的女人,更是招惹不得。 「不必琢磨,她们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琢磨的。」 齐瑜心口中的『她们』自然是后宫的女人,林清轩也明白,这后宫,有着最兇勐狠毒的野兽,最好不要有瓜葛才好。 南国,皇宫,腾龙宫。 腾龙宫,是皇帝的寝宫,而赵慕言匆匆赶来,只见十六岁的太子也在。 「咳咳咳…」 唐渊的咳嗽声传来,而太子唐奇在床边看着,见到赵慕言来了,唐奇马上遣退了周边的宫人,等到宫人散尽,他才开口:「赵姐姐。」 「啧,死小子,说多少次了,叫我母后。」 赵慕言虽然言下有责备之意,但是却不是责备的语气,倒是有几分对弟弟的宠溺。 唐奇并非赵慕言所出,赵慕言现年也不过二十三,只比唐奇大了七岁,而且她们的关系也的确像姐弟。 「唐渊,怎么了?」 看着唐渊苍白的脸色,赵慕言坐到了床边,把人给扶了起来,周边没有其他人,他们自然不必像平日里有君臣之礼。 「这不是病情加重,怕双脚一蹬,马上把你叫过来吗?」 唐渊白了赵慕言一眼,赵慕言倒是笑了笑道:「我看你还挺有中气,死不了。」 「对,父皇,别乱说话。」 唐奇伏在唐渊的腿上,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唐渊。 「所以是什么事情?」 赵慕言问道,而唐渊这才说道:「想拜託你一件事。」 此言一出,赵慕言眸色一暗,冷冷地道:「你又想剥削我的劳力?」 「不是…咳咳咳!」 见唐渊咳得眼中,赵慕言嘆了口气,顺了顺唐渊的气,也不再跟他对着干。 「朕想让你每日教导太子一个时辰的政治。」 「...」 赵慕言沉默,倒是那个少年愉悦地跳了起来。 「有赵姐姐教导,孤一定能成长得很快!」 「叫母后…」 赵慕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唐渊… 这不止是剥削劳力,还剥削脑力… 作者有话要说:  案情已经毕竟沉重,我想着宫里的情况轻松一些会比较好,若是都沉重,哎...我写着也难受。 喜欢本文记得收藏鸭!爱你们,么么哒! 第十六章 次日,皇捕门正式升堂审问陈凛与白安,只见堂上黄煜正色坐直,堂下齐瑜心站在了一旁,而堂前跪着的,便是陈凛与白安。 「白安,本官问你,赵二福遇害当日,你是否没有整个晚上都陪着陈凛研究药理?」 黄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让跪着的两人却是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是…但是大人…」 白安正欲说什么,黄煜却打断了他的话,道:「陈凛,本官问你,当日白安是否没有全程陪着你研究药理?」 黄煜那炯炯有神的眼睛落到了陈凛的身上,陈凛看了黄煜一眼,最后嘆了口气,重重的点头。 黄煜随即给了齐瑜心一个眼神,齐瑜心会意,把放在盘子上的吊坠,端到陈凛的面前,黄煜随即问:「陈凛,这可是你随身之物?」 「...是。」 黄煜倾身前去靠着桌案,道:「是否在八年前遗失的?」 「是。」 陈凛一一应下,黄煜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齐瑜心,道:「齐捕司长,请你阐述一下这个证物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齐瑜心把盘子交给了一旁的捕司,道:「是,大人。」 齐瑜心向着黄煜拱手作揖,然后转头看向陈凛,道:「此物乃是属下在赵二福的头颅口中找到的,得到过陈母和陈凛证实,此物的确为陈凛所有。」 「好,陈凛,你说这个吊坠是你八年前遗失的,是在什么地方遗失的?怎么遗失的?」 黄煜的目光重新落在陈凛的身上,只见他浑身都在颤抖,道:「禀大人,是我在河边洗澡的时候遗失的。」 「可有证人?」 黄煜问道,而陈凛身子一滞,摇了摇头。 「没有,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吊坠为什么会在赵员外的嘴里,我真的不知道!」 「没有证人,便无人能证实你说的是实话,陈凛,本官再问你,你与赵二福的遗孀,你现在的妻子林凤,是如何认识,何时认识?」 「我与内人是在五年前认识,那时候她感染风寒,我去给她诊治,这才认识的。」 黄煜眉头一蹙,续问:「你当时可知她是赵二福遗孀?」 「知道。」 当时在赵家打过几次照面,陈凛自然是知道的。 「你在赵家之时便见过林凤,对么?」 黄煜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打,这是他在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对。」 「你在去赵家之前,可有见过林凤?」 黄煜问完,身子后倾,双手抱胸,眉头轻蹙,看着陈凛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 陈凛沉默了半晌,堂外过来围观的居民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第29页 「回答我的问题。」 黄煜紧蹙着眉头,看着陈凛的局促不安,眉头便是越蹙越紧。 「有。」 陈凛说完,堂外的人开始譁然,紧接着窃窃私语的声音便是更大了起来。 「所以你有预谋杀害了赵二福,只为了从赵二福手中娶了林凤,对么?」 黄煜说完,陈凛马上激动地摆手,道:「没有,我不是!我没有杀赵二福!」 「你用银针刺入赵二福后颈风池穴,然后砍掉他的头颅扔进井内,对不对?」 黄煜的声量高了几分,堂外的围观者马上肃静下来。 「不,没有!」 「但是你自己的随身吊坠却被赵二福给咬了下来,你自己却不自知对么!」 黄煜的声量再度提高,而陈凛浑身吓得散了架,无力地看着前方,喃喃着:「我没有…」 「我师父不会杀人的!不会!」 一旁的白安显然也激动了,就在这个时候,陈凛竟是晕了过去,升堂审问便是中止了。 陈凛和白安被带回了地牢,而齐瑜心则和黄煜去了后堂。 「在我看来,这陈凛是兇手了。」 陈凛的慌张和侷促,让黄煜对他的怀疑多了几分… 「…」 齐瑜心却沉默了,对黄煜的答案不置可否,黄煜看得出她的犹豫,便问道:「你可是还有其他思路?」 「不…暂时看起来,他依然有着最大的嫌疑。」 齐瑜心总觉得自己看漏一些东西,头有些疼,便道:「黄副门主,下一次升堂是什么时候?」 「明日早上,今日见那陈凛已经吓得胆儿破了,若是审问下去,被外人见了,会以为我们皇捕门滥用私刑呢。」 黄煜笑道,毕竟那只是一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再吓他,怕是会招人口舌。 「嗯,好,我明白了,那属下先回去了。」 「嗯,好,好好休息。」 齐瑜心准备回旧案房,却见那个曾经为自己和林清轩代班的孟干走了过来,与自己走到了一块儿。 「齐捕司长!」 孟干一脸崇拜地看着齐瑜心,却见齐瑜心只是朝他淡淡的笑了笑,道:「嗯,你好,孟捕司。」 依旧是不远不近的语气,只是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齐捕司长,我能去旧案房吗?我想听一听你们查案的经过,可以吗?」 孟干非常热血的语气传入齐瑜心的耳边,齐瑜心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路上,孟干一直在说话,而齐瑜心偶尔只是『嗯』几声一一应下来,并不多话,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旧案房。 「林捕司我来啦!」 孟干走进了旧案房,跟林清轩热情地打起了招唿来。 「孟捕司!」 林清轩显然也很喜欢孟干,这个人仿佛给死气沉沉的旧案房注入了点活力。 「孟捕司说想要听听我们的查案过程。」 齐瑜心给孟干倒了杯茶,然后请他坐下,林清轩一听孟干想要听查案过程,也不必齐瑜心吩咐,自个儿便说了起来。 而齐瑜心也非常专心地听林清轩说着,她也想看看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细节… 林清轩说找到赵二福头颅的时候,检尸结果是如何的,齐瑜心也一一听着,听到那个吊坠的时候,齐瑜心忽然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被她忽略的细节。 「慢着,清轩!」 第一次见齐瑜心有这般大的情绪起伏,而且还紧紧地捉住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瑜心?」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只见她眉头紧蹙,道:「我们忽略了一个细节。」 「什…什么?」 「那个吊坠,红绳是完好的。」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什么意思?」 「若是拉扯断的,那红绳应是断掉的,可是,它却是完整的。」 「意思是,它是被人放进赵二福嘴巴里的?!」 孟干这时倒是明白过来了,如果吊坠是赵二福挣扎中胡乱咬进嘴巴里的,那红绳肯定是断的,然而… 陈凛不可能把自己的吊坠放到赵二福的口中增加自己的嫌疑… 「陈凛被栽赃了…」 齐瑜心说完,大嘆了口气,然后浑身瘫软在椅背上,仿佛全身失了力。 虽然好在自己没有冤枉好人,可是…这案情着实太过诡异了… 那个兇手很可能是筹谋已久… 作案手法非常谨慎,用银针刺死,还割去头颅藏得隐秘… 而且把吊坠放入赵二福口中便是为了若有一天头颅被找到,也能栽赃陈凛… 这一环套一环的缜密思路… 不对…若是那个兇手有意栽赃陈凛…那么兇手有没有可能连陈凛的动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陈凛娶了林凤… 陈凛娶了林凤… 「我去找黄副门主,再去找陈凛,清轩帮忙我记笔录,孟捕司。」 齐瑜心转头看向孟干,一脸歉意地道:「不知你可否再照看照看旧案房,我们去去就回。」 「没问题,我任务早上就完成了,现在有时间。」 孟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爽快应下,齐瑜心连声道谢后,便和林清轩离开了旧案房,去了皇捕门找到了黄煜。 齐瑜心把事情都告诉了黄煜,而黄煜自然觉得震惊,这案子居然又有了转折。 第30页 「居然还有这种转折。」 黄煜显然有疏忽了,没想到那个转折的关键,居然是在那个最关键的玉坠上,那完整的红绳… 「黄副门主,我们需要再见一次陈凛。」 齐瑜心说完,黄煜顿了顿。最后点了点头,便是应下来了。 齐瑜心和林清轩来到了陈凛所在的地牢,因为陈凛和白安是师徒,怕他们会合谋些什么,所以二人在两个不同的监牢,根本见不着对方。 见到齐瑜心的到来,已经醒过来的陈凛马上走了过来拉住齐瑜心的衣袖,道:「我没有杀人!我不是兇手!」 满额的冷汗在此刻看来,衬得陈凛一张脸更加的苍白。 「你冷静一点,我相信…我相信你不是兇手。」 齐瑜心此话一出,陈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马上露出了笑容,拉住了齐瑜心的衣袖,道:「真的?!」 「嗯。」 林清轩此时走了过来,拍了拍陈凛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而陈凛自知失礼,马上抽回了手,说了句抱歉。 「只是我想要知道…你跟林凤相识…从一开始的经过是如何的,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好…」 陈凛冷静下来,然后用他低沉的嗓音开始诉说着与林凤相识的经过…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烧脑的又来了! 我打算写这类型的文时,有读者告诉我说,大概不会有太多人看,大多数人都喜欢看谈恋爱,甜的那种。可是我想着吧,太想写了,最终还是没有听取她的劝告,还是写了下来。因为比较剧情向,我想着就顺其自然吧,把自己想写的写出来就好了,不想那么多了。 爱你们,么么哒! 第十七章 次日早晨,皇捕门再次升堂,而此次跪在堂前的依旧是白安与陈凛,经过一夜,陈凛似乎又憔悴了不少。 「陈凛,本官继续昨日的问题,你用银针刺入赵二福的后颈风池穴,再砍去他的头颅,是也不是?」 黄煜依旧问道,而陈凛抬眼之际,已经疲惫不堪,道:「大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在赵二福口中的属于你的吊坠你又是如何解释?」 黄煜继续问道,而陈凛则是沉默了,无奈地低下了头。 「你是否为了娶林凤,而杀害赵二福?」 黄煜继续追问,这次陈凛没有再晕过去,只是无奈地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大人…我没有…」 陈凛低声说着,可是声音太小,几乎没人听见,除了身旁的白安… 「大人,我师父他不会杀人的!」 「大胆白安,本官尚未判你作伪口供,你倒是护起你的师父来了?」 黄煜对白安怒目而视,只见他马上低下头,不再说话。 「来人!如今证据确凿,给陈凛画押!」 陈凛颓然跪倒,齐瑜心则是拿着认罪书递到了陈凛面前,捉住他的手印上硃砂,然后大大地往认罪书上印了上去。 齐瑜心把认罪书收回,然后递给了黄煜,黄煜看了一眼后,道:「陈凛为抢夺赵二福妻子林凤,证据确凿,如今关入皇捕门地牢,等候刑部发落!」 「白安,乃念你初犯,不知陈凛真面目,并非有意包庇,便罚你十两银子小惩大诫。退堂!」 黄煜说了一句,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地散去,而陈凛被押了下去,白安看着陈凛离去,大大地嘆了口气。 「白安,去后堂交罚款吧!」 齐瑜心只是对白安冷冷地说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却在此时,白安叫住齐瑜心。 「大人。」 白安走了过来,他那瘦弱的身躯,在牢房里面呆了几天,更显脆弱。 「何事?」 齐瑜心淡淡问道,而白安则是道:「我师父他…真的不会杀人的…」 「...这不是你认为就是的,我还有事,告辞。」 齐瑜心匆匆离开了,而她走到了后堂,找到了黄煜。 「黄副门主。」 齐瑜心向着黄煜拱手作揖,续道:「谢谢大人的配合。」 「小事,人手安排好了么?」 黄煜问道,齐瑜心点了点头,道:「已经安排好了,而我也会亲自去。」 「好。」 黄煜点了点头,转头向一旁的捕司道:「好好照顾陈凛,莫要人到时候出去了,却是病倒了。」 「是,黄副门主。」 那捕司应下,然后便挺直着腰背出去了。 「瑜心,万事拜託了。」 「嗯。」 齐瑜心离开了,黄煜看着齐瑜心的背影,嘆了口气,暗自道:「齐老头…你家丫头已经长成一个有担当正直的丫头了…你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吧!」 齐瑜心带着三个功夫了得的捕司一直候在皇捕门的附近,似是在等待什么,而等到一个人出现的时候,四人纷纷警戒起来,齐瑜心给了身边一个桥装好的捕司一个眼色,那捕司点了点头,马上从巷子里出来,作状悠闲地走着,实则紧紧跟在那人的身后… 而那人则是刚从皇捕门出来的白安… 白安一边购买干粮,似乎准备回到明州城,而齐瑜心这一跟踪,已经准备好了跟踪好几天,而且还不能让白安发现。 齐瑜心和几个捕司就在跟在白安身后,而自己则是留在最后,因为白安认得自己。 第31页 白安的脚程并不快,用了五天,才回到了明州城,而回到的时候已是黄昏,只是他也并不回家,也不去医馆,倒是去了香烛铺。 跟踪的捕司们面面相觑,皆不知道白安此举是为何,唯有齐瑜心,心中有着丝丝热意,似乎查那么久的案件,便是等这一刻了。 白安买了简单的香烛和元宝,紧紧抱在身上,又往城外走去,众人又跟了过去,只见白安在此刻上了山,就在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是山上的一座孤坟。 众人躲在远处,不敢靠近,但是也不敢离太远,因着他们要听听白安会不会说些什么。 齐瑜心此时也靠近了,她看到了坟上的名字,是白氏,立坟的是白安,想来这是白安的母亲。 「娘亲。」 白安说话了,齐瑜心和一众捕司马上凝神听着。 「以后,我便可以安心地生活下去了。」 白安点起了拉住,映得那张脸更为苍白。 「娘亲…不要怪我,那个男人是该死的…他抛妻弃子,他该死…」 白安说到最后,竟是有些哽咽了起来,话语便停在了这里,白安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是师父为我受了罪…但是娘亲,他也不是好人…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将医术倾囊相授…」 白安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烨烨火光出神,而在他身后已经有好几双如豺狼般的眼睛在盯着他,仿佛他再说什么,他们便会冲出来把他捉住。 「呵…赵白安…娘亲,为何你依然要为我安上他的姓…他活该没有儿子送终的…而且还是…」 白安忽而笑了,在那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笑多了几分狰狞,还有几分凄凉… 齐瑜心闭上了眼睛,轻嘆了口气,做了一个手势,几个捕司便沖了上去,白安忽然一惊,马上站了起来,正要逃走,却是被捕司们押了个结实。 「你们!你们是谁!」 白安害怕地开口,因为如今捕司并没有穿上捕司飞鱼袍,他自然不知道捉他的人到底是谁。 「是我,齐瑜心。」 齐瑜心从暗中走了出来,在烛光的照耀下,白安渐渐看清楚了齐瑜心的容貌,只见她紧抿着双唇,似是在隐忍着什么不说,那双眸子又是冰冷,却又多了几分同情。 「你…!」 白安这时才察觉自己掉入了皇捕门的陷阱,一时之间,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安…或许我唤你赵白安比较正确,赵白安,我现在怀疑你是杀害赵二福的兇手,如今便要缉捕你归案。」 齐瑜心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在白安母亲的坟前,这倒成多了几分讽刺,似是讽刺这世间所有的不如意与扭曲… 也似是在讽刺,这世间的所有黑暗… 「呵呵呵…无妨无妨…」 白安笑了,被捕司押着回去,齐瑜心看着那瘦弱的身影,被三个捕司押回去,而齐瑜心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头站在了白氏的坟前安静地伫立着。 良久,她才开口:「天网恢恢…我想这可能不是您最想看到的结果,但是这却是最好的结果…」 齐瑜心单膝跪下,拿起一张纸钱递到蜡烛的火光处燃烧。 「愿死者安息…愿生者安宁…」 齐瑜心带着白安回到了明州城的衙门,准备明天天一亮便赶路,一切都安排好后,齐瑜心便让其他捕司去休息了,只是齐瑜心却留在了地牢,看着缩卷在角落的白安… 这个瘦弱的男子,藏于黑暗之中,一如他的内心世界,黑暗而冰冷。 「赵白安。」 「我不姓赵,我就算死,也不姓赵。」 白安抬起头,看着齐瑜心,那眸里是他最后的倔强… 「白安…为何要选择这条路…」 齐瑜心不明白,为什么白安要选择杀人这条路…但是她却也明白,人心可以有多黑暗,甚至可以黑暗到亲手夺去亲生父亲的性命… 只是白安却没有回答齐瑜心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怀疑陈凛了?」 明明,自己什么都撇得一干二净,明明所有的嫌疑都在陈凛身上,可是为什么? 「你很谨慎,谨慎到最后陈凛画押你都没有露出破绽…你表面上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学徒…」 齐瑜心轻轻嘆了口气,她还记得,到最后退了堂,白安依然走过来告诉齐瑜心,陈凛不会杀人… 如果真正的白安是这种人,那该多好? 「那是为什么…」 白安捂住自己的头,他策划了那么久,他谋算了那么久,为什么会被齐瑜心识破? 「记得你放到赵二福口中的吊坠么?」 齐瑜心单膝蹲下,说完后,白安则是安静地看着齐瑜心,并没有说话。 「这对陈凛来说,的确是一个很致命的证据,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 齐瑜心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续道:「若这是赵二福挣扎时咬下…套住玉坠的红绳,应当是断裂的才是…」 此话一出,白安马上瞪大了眼睛,陷入了呆滞…很快,他却又笑了出来,仿佛在自嘲一般,笑得狂妄,却让人心碎… 「齐瑜心…」 白安唤了齐瑜心的名字,说道:「若你不翻查此案,该死的人就已经死了,而陈凛也不会受这牢狱之灾…而我也不会…」 第32页 「天网恢恢…」 「不要跟我说天网恢恢,这世间该死的人便应是该死的!这张天网…根本没有眼睛!」 齐瑜心沉默了,看着白安那几近疯狂的模样,跟那温吞而孱弱的男子相去甚远… 「疏而不漏…」 齐瑜心起身,不再看白安…一步步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地牢…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变得愤世嫉俗,不会变得黑暗… 除非他遭遇过这世间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跟我说天网恢恢,这世间该死的人便应是该死的!这张天网…根本没有眼睛!」 这句话,是得对这世间多失望,才会说出来呢? 之后会交代,齐瑜心和陈凛说过什么,而为什么齐瑜心又会怀疑到白安的身上,而白安又是经歷过什么。 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菠萝粒 10瓶;poiso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 赵慕言看着眼前精緻的茶点,等了好两刻了,只是梨儿却还没有回来。 踏踏踏… 赵慕言听见了梨儿的脚步声,只见那人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因为天气炎热,额上还有着不少细汗。 赵慕言看了眼梨儿,再看了眼梨儿身后,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要见的人。 「齐瑜心人呢?」 赵慕言问道,而梨儿的气儿还没喘过来,几个唿吸之后,终于是缓了下来,才开声道:「齐捕司长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 赵慕言眉头一蹙,心中疑惑,道:「莫不是又去查案子了?」 赵慕言嘆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这赵二福的案子结束了,让她来说说查案经过和堂审经过,让自己解解闷,岂料这人又离开了? 「不…不是,听旧案房的林捕司说,齐捕司长是在继续调查赵二福的案子。」 赵慕言听罢,那好看的娥眉,道:「此案不是已经了结了么?」 明明听见宫里人说,堂审中,那陈凛已经画押认罪了,可为何这齐瑜心还在调查此案? 「不清楚,林捕司是这么说的…」 梨儿也挠了挠头,理不清楚这件事儿。 「林捕司?」 「一个叫林清轩的捕司…」 听见这个名字,赵慕言的眸色忽然就亮了起来,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原来…林清轩一直都待在旧案房…」 「娘娘认得此人?」 梨儿有些好奇,赵慕言明明没有去过旧案房,连梨儿也是第一次见林清轩,这赵慕言是怎么认得? 「我不认得,但是那个女人肯定认得。」 「那个女人?」 赵慕言越说,梨儿愈发不明白了,到底是哪个女人… 「话说…那个女人快要回来了…」 赵慕言拿起茶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希望那个女人回来后,自己的日子便不会如此枯燥无味了… 那个安贵妃虽然偶尔也会给自己一些小麻烦,但是嘛… 根本无法激起什么风浪…这才让赵慕言觉得无趣… 难得齐瑜心来了,好歹也有一些悬案可以听一听,不曾想这个人却又离开了。 「啊?」 梨儿不明白赵慕言说什么,赵慕言却只是摆了摆手,道:「无碍,本宫自己吃罢!」 赵慕言也不在意,想到往后的事情会越来越有趣,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要不,奴婢去请林捕司过来给娘娘说说案情?」 反正林清轩跟齐瑜心是旧案房的伙伴,大概对案情也是很清楚的。 「不必了。」 赵慕言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她只想听齐瑜心用她那清清冷冷的语气说出那些曲折离奇的案情… 至于其他人,她亦是觉得无趣的… 齐瑜心和三个捕司押着白安回到了京城,用了三天,而齐瑜心把白安押进了地牢,便去找陶明毅安排堂审一事。 而陶明毅马上安排了当天中午的堂审,齐瑜心也应下了。 等到中午,皇捕门又开堂审问了,而聚在皇捕门门外的民众却比之前都多,嘴里纷纷都在疑惑问着同一个问题。 「这案子不是结了么?」 「是啊,那陈凛不是已经画押了吗?」 听着民众的吵杂声,惊堂木大声地响起,把所有的吵杂声压了回去。 「肃静!」 黄煜让堂外的民众安静下来,果然,瞬间就让本来热闹哄哄的公堂变得安静起来。 躺下跪着的依旧是陈凛和白安,只是这一次白安再也不伪装,而是跪得笔直,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所有的审问。 「白安,杀害赵二福一事,你可认罪?」 黄煜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便问了白安这个问题,只是白安只是笑,笑得苍白。 「不如你们先说说,为何会怀疑上我?」 白安的狂妄语气并没有激怒黄煜,毕竟再狂妄的罪犯他也审问过,白安这种的,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黄煜给了齐瑜心一个眼神,齐瑜心会意,转头看向白安,缓缓开口。 「本来我也没有怀疑过你,但是在跟陈凛再一次了解情况之后,我便知道,你很可能便是兇手。」 第33页 齐瑜心没有走动,立在原地,那双淡然的眸子多了几分叫做惋惜的情绪。 「在赵二福口中的吊坠,红绳并没有断开,所以它是完整地被放入口中的,也就是说,有人要栽赃陈凛,而这个人必须是很接近他的人,才能拿到他的吊坠。」 齐瑜心说完,顿了顿,道:「我就想着,若是这个兇手心思如此缜密,杀完人还割去了头颅不让人发现伤口,最后还想到了,若是头颅被发现,死因被查明,还可以栽赃他人,如此心思缜密的人,会不会连被栽赃之人的作案动机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齐瑜心上前了一步,冷冷地看了一眼白安,只见白安一瞬不瞬地看着齐瑜心,仿佛听她说话听得入了神。 「所以我去问了陈凛关于他和林凤的相识经过,我才发现原来当年林凤只是偶染风寒,见了你后风寒更重,你说自己医术不精,让她去找陈凛,这才让两人相识。」 齐瑜心眉间紧紧蹙了起来,续道:「最后你有意无意地在陈凛的耳边说林凤的好,让他心生好感,最后又有意无意地充当红娘给二人拉线,这才撮合了两人。」 齐瑜心眯起眼睛,看着白安,道:「但是你却没有把自己做的这些说出来,便是要让陈凛这个杀人夺妻的动机成立…」 「撮合二人后,你便离开了陈凛自立门户,从此与陈凛再无联繫…」 齐瑜心又上前了一步,宛如一股压迫感,压得白安就要喘不过气来。 「而陈凛却对你的评价始终不高,他认为你心术不正,始终没有把医术倾囊相授,你俩的师徒关系,一直都算不上好…」 齐瑜心蹙了蹙眉头,继续开口。 「但是你在堂上,对陈凛的维护却又是那么的重情重义,陈凛当时思绪混乱无法做出反应,但是听完这些,我却更认为,杀人者,便是你。」 齐瑜心后退了几步,退回了远处,续道:「后来的事情,我跟陈凛与黄副门主演了一齣戏,让陈凛画押,而后你也知道,我们跟踪了你,你去了你母亲坟前,把事情都说得清楚,你便是杀害赵二福的兇手…」 齐瑜心沉吟了半晌,道:「当一切尘埃落定,你放松警惕之时,便是真相浮出水面之时,白安…你的确很谨慎,应当谨慎到最后的。」 白安听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仿佛听了一出十分精彩的话剧一样,忍不住拍手称好。 黄煜一见,拍了拍惊堂木,道:「白安,休要放肆!」 白安这才停下了鼓掌的动作,却已经是笑出了泪来… 「你说的不错…兇手的确是我…」 白安转头看向黄煜,那双黑眸却是异常地坚定… 「赵二福他抛妻弃子,言而无信,本就该死…」 白安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赵二福本来是跑镖的,而我娘亲是富家之女,为了他,无名无分地离了家,陪他挨日子…」 白安顿了顿,眸中黯淡之色,染上了凄凉之意:「他说要给我娘亲过好日子,便跑到了京城跑镖,等回来了,会正式娶我娘为妻,我娘亲却在此时怀上了我,却因为未婚先孕,处处受到了排挤,最后她咬紧牙关生下了我,抚养我成人,只是周围人的恶意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白安指着自己,眸中含有泪意,自嘲笑道:「他们说我是野种,说我是小杂种,说我娘是不知羞耻的□□,可我娘说只要赵二福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她始终没有说过赵二福的一句坏话,后来这个男人是回来了…可是结果呢?他有钱有势了,不认我娘了,甚至认为我是我娘和其他野男人生的孩子!」 白安说完,满堂安静了下来,只余白安低低的笑声,却又掺杂着哽咽的声音,听着,便是凄凉。 「他丢下了我娘和我,回去京城过他的好日子了,而我娘深受打击,最后病逝,而我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街上乞讨过活,被人骂是野种,被人骂是小杂种,就这样我活到了十四岁,我去了京城,去了那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白安冷笑,续道:「我想要看看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到底过得有多快活,是如何对得住我娘的那座孤坟…他在京城成了富商,完全忘记了曾经有一个女人,为他离家,为他苦等十年…」 白安转头看向齐瑜心,那满目的自嘲与恨意撞进了齐瑜心的眸子里,让齐瑜心心惊… 「后来我拜陈凛为师,而后我就一直在等机会,等机会杀了这个男人…后来我等到了,皇上登基,周围治安好得很,赵二福放松了警惕,而刚好他需要有大夫进去给他调养…这不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好机会么?」 白安转头看向陈凛,那人看着有些虚弱,但是他已经看着自己,一如既往的,那眼神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陈大夫…师父,我也不是有心要害你,但是你是我最好下手的目标…吊坠是我趁你在河边洗澡时偷走的,也是我放到赵二福的嘴里的…我知道你没有把自己会的都教会我,你始终认为我…不配,心术不正,我是知道的…」 白安此时看向高处,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天边的娘亲说话,只是他的笑,却在此时多了几分释然… 「不过这样就好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么?」 白安闭上了眼睛,公堂忽然变得沉重起来,这不是一个故事,而是真实发生在眼前这个犯人的身上,是一齣悲剧… 第34页 「来人,给犯人画押。」 黄煜吩咐了下去,另一个捕司给白安画了押,那印在认罪书上的朱红色指纹,似是在宣告白安这个人一生的终结一般… 齐瑜心有些晃神,甚至不知道堂审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自己失魂落魄地来到了地牢,是准备送陈凛离开的。 看着陈凛那单薄的身影,齐瑜心忽然清醒了几分。 「陈凛,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凛回头,看向齐瑜心,那眸子里却是带着泪的,他紧抿的唇,忽然露出一抹笑… 笑得惨澹…仿佛也在为那人在惋惜… 作者有话要说:  白安...是一齣悲剧,如果他能放下仇恨,好好跟着陈凛学医,后续的故事便会不同,但是有些事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这便是善恶与法律之间的差距,在我们看来,有时候善非善,恶非恶,但是在法律看来,只有那冰冷的条文,最终善是否是善,恶是否是恶?便由世人来判定吧! 爱你们,撒花花! 第十九章 「陈凛,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凛听到齐瑜心的话,回头的瞬间,却是笑得惨澹。 「齐大人可愿意再听我说一个故事?」 齐瑜心咬紧了牙,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陈凛的这个故事,会让自己心里更加难受,可是她最终还是点了头,她想听一听,陈凛想说些什么。 「从前有个少年,想要学医,只是医师发现他眼里有恨,性格阴沉,知他心术不正,便没有把医术倾囊相授。」 随着陈凛有些哽咽的声音,齐瑜心仿佛陷入了陈凛回忆的漩涡之中。 「有一次,医师带着那个学徒出门义诊,那是给山区里的孩子义诊,医师记得他们在那里呆了五天,而那个学徒几乎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山区里的孩子,那是医师第一次见这个学徒这般执着热血,医师才知道,学徒可能并非如自己想的一般,心术不正…直到现在,医师才知道为何学徒对那些孩子这般执着…因为他不想那些孩子像自己一样,被唾弃,无依无靠…」 陈凛顿了顿,齐瑜心的美眸慢慢地沁出了泪,凝成一抹水光,凝聚在那双美眸之中,在阴暗的牢房里,这却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 「那些孩子说,会等那个学徒再回去陪他们玩…学徒应下了…只是这终究成了无法兑现的承诺。」 陈凛大大嘆了口气,仰起头,不想眼中的泪留下来。 「齐大人,故事说完了。」 「...嗯,谢谢你的故事,你走吧。」 齐瑜心说完,陈凛点了点头,最后道了一句『谢谢』便离开了地牢。 齐瑜心觉得心中有结难解,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地牢,然后来到了皇捕门,跟陶明毅交代完这个案子的所有的后续工作。 「瑜心…」 陶明毅唤了唤齐瑜心,只是齐瑜心充耳不闻,依然坐在一旁奋笔疾书,把案子都记录下来。 「瑜心。」 陶明毅又唤了唤齐瑜心,齐瑜心这才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陶明毅,道:「是,门主?」 陶明毅见齐瑜心脸色疲惫,心中不忍,便道:「把工作交代后便回去休息吧,我特许你两天假期。」 齐瑜心听罢,点了点头,她的确需要休息了,这个案子耗费了自己好多的精力,到最后的案子的反转,和白安的身世,都让自己身心疲惫。 「好,谢谢门主,也给林捕司放假吧,她这段时间也真的太累了。」 齐瑜心并没有忘记跟她一起查案子的林清轩,陶明毅也应了下来,等到齐瑜心交代完工作,便想要回旧案房,只是脸上始终没有破案之后的喜悦。 「瑜心,怎么了?」 陶明毅虽然是男子,但是多年来跟齐瑜心相处,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齐瑜心的心情似乎不怎么愉悦。 「...没事儿,就是有点累。」 齐瑜心不习惯把自己心中的事儿说出口,就算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陶明毅,她也说不出口,其实心中也是不想他担心的。 「好好休息。」 陶明毅嘱咐了一句后,便目送齐瑜心离开了皇捕门,等到齐瑜心回到旧案房之后,已经是黄昏了,她才发现自己今日自早上之后竟是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看着齐瑜心有些苍白的脸色,林清轩不忍,便想要带着齐瑜心去找点吃的。 「不必了…我还是去休息吧!」 齐瑜心没有胃口,心中有郁结难解,看到林清轩,她想开口说,但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看得出齐瑜心的欲言又止,林清轩也没有逼齐瑜心把心中之事说出来,但是大抵她也知道是关于案子的,齐瑜心的心事,似乎都跟案子脱不了干系。 「这可不行…你…」 林清轩还未说完,旧案房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却见梨儿蹦蹦踏踏地来到,站在旧案房门外,敲了敲门。 「奴婢是梨儿,凤禧宫的宫女,奴婢能进来吗?」 梨儿悄悄地探头进去,看着齐瑜心和林清轩,而齐瑜心先是眉头一蹙,随即还是笑道:「可以。」 梨儿这才进了旧案房,只是旧案房的气氛太过安静,太过死气沉沉了,她始终是不喜欢的。 「齐捕司长,娘娘有请。」 第35页 齐瑜心听罢,便知道梨儿来,事情肯定不简单,而林清轩本想说什么,只是对方可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自己并不能替齐瑜心抗旨。 「好,我现在就去。」 齐瑜心虽然不知道赵慕言又想做什么,只能去一趟了。 「那个梨儿姑娘,齐捕司长还未用膳…可否…」 林清轩还是担心齐瑜心,毕竟那个人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怕是身体再这样下去,便是受不住了。 「林捕司别担心,娘娘有准备膳食呢!」 梨儿说完,便和齐瑜心离开了,看着齐瑜心那挺直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气… 跟妖后赵慕言扯上关系,瑜心,以后你的生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齐瑜心本来就不多话,自然没有跟梨儿说话,而梨儿这次也难得乖巧安静,一路领着齐瑜心来到凤禧宫也未曾与齐瑜心多攀谈一二。 「进去吧,齐捕司长,娘娘在等着。」 见梨儿站在门外,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齐瑜心便好奇问道:「梨儿姑娘你不进去?」 梨儿是赵慕言的贴身侍女,难道不必随时伺候着? 「不进去,娘娘有事儿自然会唤我的,您请进去吧!」 梨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没有了梨儿在场,与赵慕言独处,齐瑜心觉得那气氛更加微妙起来,她着实不习惯与这些太过高的上位者同桌吃饭。 只是皇命难为,齐瑜心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果然见到赵慕言身着一身淡粉色的长袍坐在了桌边等着。 「来了,坐吧!」 赵慕言的神色平静,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让这房间内那不安的情绪一扫而空。 「参见皇后娘娘。」 虽然是赵慕言先开口,但是礼数还是不能少,齐瑜心弯腰拱手作揖,没有赵慕言的下一句话,齐瑜心不敢有其他的举动。 「啧…不必多礼了,过来坐下。」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那脱俗而带了几分英气的脸庞,竟是多了几分苍白,不由得眉头一蹙… 当齐瑜心坐下之后,赵慕言便道:「你身子不适?」 齐瑜心一听,心中一个咯噔,不知道为何赵慕言会这般注意自己,随即脸色一红,有些慌忙地开口道:「只是…有些饿。」 又饿又累,但是着实是心里有事… 「那先吃吧!」 赵慕言先动筷,把好多的肉和菜都夹到齐瑜心跟前的盘子里。 而齐瑜心的确是有些饿了,道了句谢谢后,便吃了起来,只是动作也不敢太快,怕自己的吃相会冒犯到眼前这个高贵的女人。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吃得比上次更放得开,想来是真的饿了,否则这个总是把礼数看得那么重的死板女人怎么会吃得这么欢。 赵慕言也不多说话,自己也便吃了起来,一顿饭下来,齐瑜心倒真是填饱了肚子,这皇后的膳食果然与皇宫南门的小厨房不能比的,真是太好吃了。 看齐瑜心的脸色恢復了些许血色,赵慕言便问道:「这一顿饭菜便当是犒赏和恭喜齐捕司长劳心劳力破了这多年未破的悬案。」 「嗯…谢谢娘娘…」 听到案子,齐瑜心本来有些光彩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赵慕言觉得奇怪,这破了案子不是该高兴才是么?怎么这个人却是一脸忧愁的模样。 赵慕言虽然心里好奇,却也没有急着问,倒是给齐瑜心倒了杯酒,这皇后给自己倒酒,齐瑜心自问承不起这个情,马上站了起来,道:「皇后娘娘太多礼了。」 「无妨,坐下,喝酒吧!」 赵慕言也不在意,放下酒壶,笑着让齐瑜心坐下,齐瑜心也只好乖乖坐下,看着眼前那琥珀色的酒水,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她对酒本就没有什么研究。 「本宫敬你一杯。」 赵慕言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却是用宽大的袖子遮去,而齐瑜心见赵慕言敬自己,自己自然不敢怠慢,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不刺鼻也不辣喉,像是果子的味道,入喉酸甜,带着酒香,齐瑜心非常喜欢这个味道。 赵慕言看得齐瑜心喜欢,便又敬了齐瑜心几杯,实则自己也没有喝,只是碰碰唇,只有那正值当真把酒一饮而尽。 看得出齐瑜心有了三分醉意,赵慕言知道这是很好的开口时刻,便问道:「不知齐捕司心中有什么心事?可否说与本宫听听?」 齐瑜心有了三分醉意,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但见赵慕言那张绝色的脸庞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心中柔软的一处似是被击中一样,顺着她温柔的目光,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白安…不完全是个坏人…赵二福也不完全是个好人…甚至在白安的世界里,赵二福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抛妻弃子…言而无信…最后导致了这齣悲剧,父弃子,子弒父…」 齐瑜心说完,耳边宛如又听见了陈凛给自己说的那个故事… 那个学徒的心,其实是善的… 白安的心,其实是善的… 「善与恶…在公堂之上,根本是理不清的…真正的善恶…又是该如何去评断…」 齐瑜心说完,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赵慕言是第一次见这般总是平淡冷静的人,露出了自己的烦恼和忧愁,赵慕言还以为这个人是没有感情的。 「善与恶,本来就无法分得清楚,尤其是在公堂之上。」 第36页 赵慕言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倒是给齐瑜心有些失控的情绪找回了些许的冷静。 「公堂之上,是说出真相的地方,也是南国律例执行的地方,不是分辨善恶的地方。」 赵慕言探手拉过齐瑜心的手,齐瑜心下意识地想躲,但是当触碰到赵慕言那温暖的手心,却又捨不得抽开了。 赵慕言拉住齐瑜心的手,放到齐瑜心的心房上,缓缓开口。 「分辨善恶的地方在这里,你的任务只管执行律例…」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渐渐润湿的眸子,不禁有些心疼,再干练的人,其实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女啊… 「白安的悲剧会被人记住,赵二福的恶也会被人记住,但是南国的律例,杀人便是要偿命,而这件事是一个告诫,告诫世人,莫要重蹈这个悲剧的覆辙。」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 白安真的很复杂,你说他善,他也善,说他恶,其实也恶,但是如赵慕言所说的,公堂,是执行律例,法律的地方,不是分辨善恶的地方。 昨天有点事,没更文,抱歉啦! 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安归故里、理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不知何时,齐瑜心已经握紧了赵慕言的手,仿佛在赵慕言的那番话中,找到了光亮,也似是沉溺在水中的人,捉住了那一根救命的稻草。 当齐瑜心回过神来的时候,马上放开了赵慕言的手,又站了起来,道:「皇后娘娘,是微臣冒犯了。」 齐瑜心作揖赔罪,虽同是女子,但是赵慕言的身躯并非她们可以触碰的。 「无妨。」 赵慕言倒是很满意齐瑜心的反应,不是刚才作揖赔罪的反应,而是方才握紧自己的手的反应… 那人的手比自己大上一些,温度是微温,可是很舒服很温暖。 「坐下吧!」 赵慕言让齐瑜心再次坐下,齐瑜心抬眼看了看赵慕言的脸色,发现的确没有异常后,她才坐了下来。 「皇后娘娘,刚才那番话微臣明白了,谢谢皇后娘娘开导。」 齐瑜心的确觉得豁然开朗了,或许这才真正明了… 公堂并非判定善恶的地方,只是执行南国律例的地方。 善恶的判定,始终在人的心中… 齐瑜心此时觉得自己的左胸处,似是还残留着赵慕言的体温,那带着香味的温度,有那么一刻让自己失了神。 「不必,其实本宫在宫内着实感到无聊得紧,不知齐捕司长可否说说这离奇的案件,让本宫解解闷?」 齐瑜心听罢,点了点头,便开始从堂审陈凛开始说,到后来怎么反转的,关键证据又是什么,剧情简直精彩得赵慕言都要忘记了唿吸了。 「这案情果然曲折离奇…好在齐捕司长发现了那吊坠的关键,否则怕是要错判好人了。」 赵慕言说罢,抿了口酒,见齐瑜心越来越迷离的眸色,笑意不禁深了几分。 「也好在清轩再复述案情…否则…」 齐瑜心觉得自己有些醉了,马上打起精神,准备要离开的时候,赵慕言却又给自己倒了酒,道:「不如齐捕司再喝一杯?」 齐瑜心本想拒绝,可想到刚才赵慕言还开导自己,不忍心拒绝,便是又喝了一杯。 「齐捕司,本宫忽然想起一件悬案,就是五年前镇北将军离奇失踪一案。」 说到案件,齐瑜心马上醒了醒,凝神看着赵慕言。 「敢问皇后娘娘,那…那是什么案件?」 齐瑜心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在打结,而且眼前的世界已经有点天旋地转了。 「本宫想着旧案房内当有记载,齐捕司长可以自行去看。」 看着齐瑜心略带红晕的脸颊,赵慕言笑了,觉得这人此刻有着平时没有的可爱,少了那日的死板模样。 「好…好,谢谢娘娘,微臣想该回去了…」 齐瑜心刚要站起来,觉得有些天旋地转,马上又稳住了身子,这才没有在赵慕言眼前出丑。 「怎么了?」 虽然齐瑜心掩饰得很好,但是赵慕言是何等角色,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丝毫逃不过赵慕言的眼睛。 「微臣…微臣…」 糟…好晕…齐瑜心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她这是喝醉了,虽然意识还很清醒,但是身体却开始不听使唤了。 「微臣告退。」 艰难地把话说出来,齐瑜心站了起来,她踉跄了几步,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齐捕司长?」 赵慕言看着眼前这个人喝醉的样子,非常有兴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却没有想要上前扶住她的意思。 齐瑜心似是听到赵慕言叫她,可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便没有回应,只是脚下一软,竟是坐倒在地上… 「我…」 我…真的醉了,真糟糕… 齐瑜心随即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的瞬间,她感觉连眼前的黑暗都在旋转,胃炙热难受… 赵慕言看着那人倒下了,心下一紧,马上走了过去,摸了摸那人的脸,道:「齐捕司长?」 见那人脸色微红,闭上眼睛紧蹙着眉头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孩子,赵慕言忍不住噗呲地笑了出来… 第37页 这人怎么如此可爱? 长得这般好看,但是性子真是不够讨喜… 「梨儿。」 赵慕言唤了声梨儿,梨儿马上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醉倒在地上的齐瑜心马上吓了一跳,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只是当梨儿冷静下来,看见齐瑜心脸色桃花,头还会无意识地动了动,看起来应当是喝醉了。 「她醉了,扶她到偏殿休息吧!」 偏殿!梨儿觉得有些意外,赵慕言的寝宫是从来不留其他人的,就算是皇上唐渊,也从不会在凤禧宫留宿,这也只有凤禧宫的人才知道。 「偏…偏殿?」 梨儿试探性地问了问,赵慕言挑了挑眉,道:「有问题?」 「没…没有。」 梨儿摇了摇头,马上上前扶起齐瑜心,好在齐瑜心虽然高,但是却不重,把她扶起的时候,还感觉这个人其实是真的瘦。 只不过…娘娘对这个人,的确是特别偏爱了…居然让她留宿凤禧宫,好在她并非男子,若是男子,这后宫岂不是要风起云涌了? 齐瑜心还有几分意识,感觉自己被人扛起,脚下也使了点力,这才让梨儿好扶一些,不过因为齐瑜心太晕,就算使了力,脚步也不稳,连带着梨儿也东歪西倒的。 到了寝宫外,梨儿马上喊了太监过来帮忙,这才顺利把齐瑜心带到了偏殿。 齐瑜心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扶起自己的人是谁,反正她一躺上去便已经是睡了过去,完全失去了意识。 翌日,齐瑜心起床的时候,周围皆是陌生的摆设,她马上弹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衣衫,好在是完整的,这时她才有心思看着周遭,这华丽的摆设显然不是自己那简陋的旧案房偏房… 昨晚…她喝醉了,在凤禧宫…这里是凤禧宫! 糟糕! 齐瑜心马上要站了起来,却见梨儿推门而进,手中拿着一个水盆,看见齐瑜心起来,马上笑道:「齐捕司长醒啦?来洗漱啦!」 齐瑜心看到梨儿,便确认自己的确还身在凤禧宫,刚站起来,身子便往后退了一下,竟是又坐回了床上。 这酒的后劲儿可真大… 「是在下失礼了,在下现在就回旧案房…」 齐瑜心站起来欲离开,可是梨儿马上把人给截住道:「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下来,要奴婢好好照顾齐捕司长洗漱的,若是齐捕司长就这样离开,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奴婢可是会人头落地的。」 梨儿说的其实是夸张了,就算齐瑜心就这样走了,赵慕言也不会怪罪她的,只是这是赵慕言给自己的任务,自己也要想办法完成才是。 「好…好吧!」 齐瑜心只好乖乖地坐了下来,只是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好不容易,终于洗漱完了,齐瑜心便道:「谢谢梨儿姑娘,在下该离开了。」 「嗯…」 齐瑜心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思忖了半晌,道:「皇后娘娘在宫中么?」 怎么样也该去向赵慕言赔罪才是,这在皇后面前醉倒,这实在是太失礼数了。 「皇后娘娘如今在皇上那儿,不过娘娘倒是有让奴婢带句话。」 梨儿正在收拾床铺,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昨晚之事齐捕司长不必介怀,娘娘没有放在心上。」 齐瑜心听罢,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道:「好…谢谢梨儿姑娘,告辞。」 齐瑜心急急离开了凤禧宫,而梨儿看着齐瑜心那逃也似的背影不禁笑了笑。 这人也不似是想像中的那么无趣… 今日齐瑜心放假,她回到旧案房的时候,林清轩还没有醒过来,自己倒是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喝了口茶醒了醒神,暗自下定决心,日后绝对不会在赵慕言面前喝酒了。 听到门外有动静,齐瑜心出门一看,见孟干来了,还很熟悉地打开了旧案房的门进去了。 齐瑜心笑,原来陶明毅又派孟干来替班了,齐瑜心想着,便走了进去想要跟孟干打招唿。 「孟捕司。」 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响起,孟干转过头看向齐瑜心,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道:「齐捕司长!」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 「陶门主又派你来替我和清轩的班了?」 齐瑜心难得一身休闲服,多了几分柔美少了平日里的严肃,这让孟干与她交流起来更加放松了些。 「不是啊,我被调配过来了!」 孟干说时,还一脸期待和兴奋,齐瑜心一听,愣了一下,陶明毅怎么会想到给这里调派人手了? 「今天皇后娘娘突然下旨,让陶门主给旧案房增派人手,我就毛遂自荐来啦!」 孟干说完,指了指自己道:「我想来很久啦!可以跟齐捕司长学习是我的愿望!」 孟干的腰挺得老直,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的。 赵慕言…居然下旨给旧案房增派人手了… 这… 「齐捕司长?」 孟干看得出齐瑜心有些走神,便叫了叫她的名字,齐瑜心这才回过神来。 「嗯…欢迎加入旧案房。」 齐瑜心倒真的是需要多一个帮手,之前旧案房并没有要打开悬案翻查,当然不需要人手,只是现在事儿多了,自然需要更多的人手。 这一次,齐瑜心是第二次打从心里感谢赵慕言的,似乎自己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第38页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妖后把咱们小心心灌醉了... 这次感情还不深,若有下次,嘿嘿嘿~ 小心心:嘿嘿嘿是什么意思? 法老:你猜~ 小心心:我还是带你回皇捕门好好审问吧! 法老:喂!你这个木头!喂!放开我的手! 小心心:清轩,准备刑具。 清轩:好嘞! 法老:呜哇哇哇! 法老,卒。 第二十一章 「来了几次旧案房,这里的格局大概都能摸清了吧?」 虽然是在休假,但是新人来,齐瑜心当然得照顾一下。 「嗯嗯,都摸清了,谢谢齐捕司长,您快去休息吧!」 孟干知道林清轩和齐瑜心都特许了休假,见齐瑜心还在担心自己不习惯,孟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无碍,我还得出去走走,给清轩带点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齐瑜心问道,孟干一听到吃的,马上来了精神,但是第一天上岗就要求上司买吃,孟干总觉得不太好… 齐瑜心看着孟干那有点纠结的俊脸,不禁笑了笑,道:「无妨,你说便是,入职第一日,该吃好一些。」 「那…那我想要吃黄鹤楼的夫妻肺片!」 孟干说完,齐瑜心随即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么?」 「嗯…没有了。」 孟干其实也不敢要求太多,这让人感觉很贪心的样子,他虽然爱吃,但是现在他却也是有点分寸的。 「好。」 齐瑜心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旧案房,离了宫,到市集上开始买一些小吃,等买完了就要去黄鹤楼给孟干外带一些好吃的,尤其是他特别要求的夫妻肺片。 齐瑜心手里拿着一些小吃,正要去黄鹤楼的时候,便见大街的远处走来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齐瑜心自然认得,一个是陈凛,而另一个则是林凤。 「齐大人!」 陈凛叫了声齐瑜心,齐瑜心露出一个微笑,缓缓走了过去,只见陈凛尴尬地笑了笑,道:「齐大人没有穿飞鱼袍,我差点都不认得了。」 林凤一听,笑道:「那是,齐大人当真生得极美。」 齐瑜心听着两人的夸奖,忽然有些脸红,低声道:「两位大可不必如此…」 听不惯这些赞誉的话,此时的齐瑜心两颊浮现了丝丝红晕,倒真像是十八的妙龄姑娘了。 「呵呵,齐大人长得好看是事实,这次来,我夫妻俩是想要跟齐大人道谢的。」 陈凛随即拱手作揖,齐瑜心马上伸手过去,托住了他的双手,道:「分内之事,不必多礼。」 「这里是我做的香囊,只是薄礼,希望齐大人笑纳。」 林凤手里张开两个一红一紫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对鸳鸯,齐瑜心看了看,笑道:「我不能收你们的礼物,只能心领了。」 「这两个香囊都绣了鸳鸯,是希望日后齐大人遇上了心仪之人,可送之当做一番心意。」 林凤说完,齐瑜心倒是有些脸红了起来,意中人什么的,她是想也没想过的。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番插曲,纷纷走过来,道:「这位大人就收下吧!」 「对啊,收下吧!都是一番心意。」 赵二福这个案子在京城很轰动,堂审的时候,附近的居民都去看了,很多人都认得调查这起案件的齐瑜心,也知道她是如何的正直不阿,也知道她是如何用计把真兇引出来,对她都十分敬佩。 被周围的人这般一起闹,如果还拒绝,那么齐瑜心实在是太过不识好歹了,最后齐瑜心也只好收下那两个香囊。 「谢谢。」 齐瑜心小心地把香囊收入怀中,看到齐瑜心手上提着食物,知道她大概是赶时间,陈凛和林凤都不再多留。 「这件事…真的很谢谢你齐大人…」 林凤说了这么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意思,齐瑜心都明白,只是点了点头,道:「分内之事,祝你们日后生活美满。」 「好,承你贵言,也祝齐大人平步青云,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虽然是客套话,但是齐瑜心却能从陈凛的话语中听到了『真诚』二字。 「好。」 齐瑜心告别了陈凛夫妇后,心中只觉得一阵满足感,心情也十分愉悦,到黄鹤楼外带了一些菜餚后,便回到了旧案房,这个时候林清轩也已经起了,在旧案房里跟孟干唠嗑,齐瑜心在门外都能听到俩人的笑声。 齐瑜心不禁感嘆,旧案房终于也有了笑声,生气勃勃的,多好… 「我回来了。」 「齐捕司长回来啦!」 「瑜心你回来啦!」 林清轩和孟干齐齐站了起来,看着齐瑜心提着很多东西,两人马上走了过去帮忙提着放到了桌上。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不就说说皇捕门里的八卦嘛,没什么。」 林清轩摆了摆手,一边说,一边打开那些油纸包,打开后不断地惊唿,道:「哇…这个是我爱吃的!这个也是!」 林清轩转头看向齐瑜心,只见她嘴角勾着一抹笑容,林清轩便上前把头枕在齐瑜心的肩上,道:「我就知道瑜心记得我爱吃什么。」 齐瑜心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林清轩对她的亲密举动她还是能接受的。 第39页 齐瑜心人比较细心,虽然只是跟林清轩逛了一次,但是一进门默默记下了林清轩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大概是她那冷淡的性子中其中最温暖人心的观察力了吧! 「夫妻肺片,麻婆豆腐,哇!还有葱油鸡!」 孟干一看到这么多菜就忍不住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买了很多,尽量吃。」 「好,谢谢齐捕司长!」 「谢谢瑜心!」 三人就这样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说着皇捕门里的八卦,例如谁当差的时候闹了什么笑话,例如谁又喜欢哪家的姑娘,反正有孟干和林清轩在,整个旧案房就似是热闹起来。 就算是齐瑜心这般喜静的人,也喜欢跟这两个人聊天,仿佛能将那种欢喜,都感染到自己的心尖上。 等食物都吃完了,吃饱喝足后,三人才肯停下嘴,这个时候,齐瑜心倒是想起来了,赵慕言提过的案子。 「对了,你们可有听说镇北将军离奇失踪一案?」 齐瑜心这么一提,林清轩马上坐直了身子,道:「好像有听过,五年前的案子,如果没记错…」 孟干显然对此并不太清楚,准备听两人说下去的时候,齐瑜心却没有再说话了。 「...孟捕司,给你个功课。」 「啊?」 功课来得太突然,孟干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还是马上坐直了身子,仿佛要接受什么命令一般。 「放轻松,别紧张,只是让你去翻翻这个案子的资料,在旧案房里应当有记载。」 齐瑜心在休假,虽然她是工作狂,但是这一段日子的确是太累了,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所以这两日,她倒真是不打算去阅读关于案子的一切资料。 「好!」 孟干马上应下,有事儿做后,孟干更显精神,林清轩苦笑一声,道:「日后旧案房怕就闲不下来咯!」 有孟干这般热血的,有齐瑜心这般抽丝剥茧的,旧案房哪里还有逍遥日子。 不过这段时间林清轩也习惯了,只是算算日子,那人也快回来了… 心,不自觉地,又乱了起来… 两天后,齐瑜心回到了岗位上,好在这两天平平淡淡的度过,齐瑜心也得到了很好的休息,跟林清轩去逛了逛京城,晚上再练练功,虽然过得平淡,但是的确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这两天,赵慕言也没有召唤自己,听说南国的长公主要回国了,全宫上下除了旧案房,都在忙。 齐瑜心一大清早就来到了旧案房,而孟干已经早早就到岗了,一进旧案房,便见孟干坐在二楼的地上看着手上的书,看得入神,就连齐瑜心进来,孟干也未曾发觉。 「孟捕司。」 齐瑜心唤了孟干一声,孟干才从书中抬起头来,看见齐瑜心的一身深紫色飞鱼袍后,马上站了起来,道:「齐捕司长早!」 还是一如既往地精神奕奕,齐瑜心笑道:「早,在看什么?」 齐瑜心慢慢走上楼,只见孟干还是把腰背挺得老直,然后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书,道:「镇北将军离奇失踪一案。」 齐瑜心听罢,心下有些安慰,觉得有人同自己一样在意案情,便也觉得不那么寂寞了。 「早啊大家!」 林清轩也准时到岗,看到齐瑜心和孟干在楼上,她也跑了上去。 互相道了早后,齐瑜心便问道:「嗯…说说你对这案子掌握的一切资料。」 「好。」 孟干清了清喉咙,便开始道:「镇北将军吴晨,是在五年前失踪的,那时候北方战事刚歇,南国与祁国停战,镇北将军回朝汇报军事,就在皇帝宴请镇北将军和一众将士当晚,镇北将军回到府中,便失踪了。」 「在府里失踪的?」 齐瑜心问道,孟干点了点头,蹙着眉头道:「嗯,我查阅过很多证词,都说镇北将军没有离开过将军府,可是他偏偏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找遍了整个将军府,都不见镇北将军的人,或尸体。一个晚上,就消失在人世间,无影无踪。」 说白了,就是镇北将军现在生死未卜,生不见人,死也不见尸。 「怎么可能有人会凭空不见?」 林清轩觉得不可能,若是那些证人没有说谎,那么镇北将军肯定还在府内才是。 「看来…这案件真是挺有趣的…」 想不到一回到岗位上,便要接触这般棘手的案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开新副本啦! 因为这起案件,小心心和妖后的互动会变多哦! 号外号外:听说某长公主要回来啦! 唐亦柔:... 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poiso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看来…这案件真是挺有趣的…」 齐瑜心笑了笑,然后道:「先下去吧,别站着说。」 就这样,三人下了楼,然后坐到了一起,齐瑜心给所有人都倒了茶后,这才道:「孟捕司,你可以继续说了。」 「嗯…这里所有家丁婢女乃至站岗的士兵,都说没有见过镇北将军出过将军府,而镇北将军因常年驻扎北方,无妻无子,断定并非家庭纠纷。后来再调查政治纠纷,也没有任何发现,镇北将军没有出过将军府,也没有其他人进过将军府。」 第40页 孟干说完,齐瑜心随即双手抱胸轻蹙着眉头,道:「按道理说,镇北将军应当还在府内才是,可有搜出任何的密道?」 「并无。」 孟干翻阅了很多调查结果,但是在将军府内,并无任何发现… 「而且当时的家丁和婢女都扣留了好几月协助调查,只是一直都没有进展,后来这案件便搁置下来了。」 孟干把手中的书递给了齐瑜心,只是齐瑜心也并没有翻阅,只是看着两人,道:「想查这个案件…可是…该如何得到搜查令?」 没有新的证据,很难申请到搜查令,除非… 「我出去一趟。」 齐瑜心想罢,便站了起来,齐瑜心突然的行动,让林清轩和孟干都有些措手不及。 「去哪儿,需要我们陪同么?」 林清轩问道,齐瑜心只是摇了摇头,道:「不必,我去去就回。」 齐瑜心没有告诉二人她要去哪里,而林清轩和孟干也不敢贸然离开旧案放,便任由齐瑜心离开了。 「齐捕司长这是要去哪儿?」 「可能是去跟陶门主神情搜查令…」 林清轩说完,便又坐了下来,抿了口茶,然后翻开那本调查记录,跟孟干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齐瑜心一路直奔凤禧宫,是的,她并非去皇捕门,而是去了凤禧宫,她记得这个案子是赵慕言跟她提起的,若是跟赵慕言要求一下,说不定她会下旨让陶明毅给自己颁发搜查令,那么程序便会少很多。 走到凤禧宫前,齐瑜心深吸了一口气,才踏前一步,梨儿便看到她了。 「齐捕司长?怎么来凤禧宫了?」 梨儿热情地走了过来,走向那个身着深紫色飞鱼袍的人,只见齐瑜心淡淡地笑着,因着天气炎热,她的额间还流着汗。 「在下有事想要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可在凤禧宫?」 齐瑜心拱手作揖,只见梨儿笑道:「在的,我去通传一声。」 梨儿把手上的盆子交给了一旁的太监,嘱咐了几句后,便进去寝宫了。 齐瑜心看着那太监拿走的盆子,不禁想到一件事儿,莫不是赵慕言才刚起? 很快,梨儿便出来了,道:「娘娘请您进去。」 齐瑜心一听,忽然有些紧张,拱手作揖,道了句谢谢后,便进到了寝宫里,而屏风后,是依旧穿得十分随意的赵慕言,看起来还未梳妆打扮,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而性感的撩人气息。 齐瑜心的心一滞,忽然浑身有些发麻,马上拱手作揖道:「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了。」 赵慕言的声音还带了几分鼻音,慵懒至极,让齐瑜心半点移不开脚步。 「你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赵慕言坐到了铜镜之前问道,透过铜镜,看着镜内,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那个模煳的人影。 「皇后娘娘可记得曾告诉微臣镇北将军失踪一案?」 听及此,赵慕言挑起了眉毛,道:「本宫记得,齐捕司长打算翻查么?」 赵慕言转头看向齐瑜心,只见她依然保持着拱手作揖的姿势,一如既往地死板。 「是…只是因为没有任何新证据,在搜查令方面便多了很多程序,需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 齐瑜心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是借人情,她还有两个人情都还未还给赵慕言。 「所以,你想本宫下旨给你颁发搜查令?」 赵慕言笑了笑,她是聪明人,自然能明白齐瑜心说的话,而她也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齐瑜心,笑容越发有深意。 不知为何齐瑜心感觉到了压迫感,也有一阵冷香随着赵慕言的移动蔓延开来,让她不经意地后退了几步想要避开那令人迷乱的香味。 「那齐捕司长该如何谢谢本宫才是?」 赵慕言双手抱胸,嘴角带着一丝妩媚的笑意,只可惜齐瑜心始终不敢抬头,便失去了看这道风景的机会了。 「微臣…微臣…」 齐瑜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赵慕言才好。 「无妨,就当你再欠本宫一个人情。」 赵慕言笑了,那抹妩媚的笑容中多了一分玩味,而齐瑜心一听,则是马上道:「好…」 「你先回去吧,本宫知道怎么做了。」 「是,微臣告退。」 齐瑜心退了出去,而赵慕言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怔怔入神… 看来在宫中,会多一些趣事儿呢… 其实皇后也无法干预皇捕门的事情,但是赵慕言不同,皇帝唐渊是默许了赵慕言干预朝政的,赵慕言多多少少有着一定的势力,而赵慕言推出的几个政策,也的确收到了成效,得到了一些人的诚服,这才让她的权力巩固起来。 齐瑜心回到了旧案房时,便听到了林清轩和孟干在聊着天,笑得欢乐,隐约间还听见了他们提到南国的长公主,唐亦柔。 「瑜心,回来啦!」 「齐捕司长!」 林清轩甜甜地叫了齐瑜心一声,而孟干则是挺直腰背站起来迎接齐瑜心,齐瑜心不由得一笑,笑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 「日后便是同僚,不必捕司长地叫着,叫我瑜心便好。」 旧案房人少,齐瑜心也不太在乎这了的礼数了,叫着舒心便是。 第41页 「好的,齐捕司长!唔…」 孟干说完,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便见林清轩在一旁咯咯发笑,笑他的木讷。 「刚才听到你们说长公主殿下,她大概是三日后便回到京城了吧?」 齐瑜心说完,想起了这个传奇的长公主,唐亦柔来。 唐亦柔,当今皇帝最小的妹妹,年仅二十,只是尚未招驸马,倒是喜欢带兵,只是她也并非金戈铁马的女将军,而是囊中藏有无尽干坤的女诸葛。 她是军中的幕僚,也是东方边关的首席军师,在军营人人都尊称她一声先生,而在京城,她是巾帼不让鬚眉的长公主。 女中诸葛唐亦柔,朝中妖后赵慕言,这两人一直为南国津津乐道,虽说赵慕言的名声没有唐亦柔那么好,但是她的坏名声也仅仅是在那个思想迂腐的官吏心里了。 「嗯,听说这次东方的战事已经平息,云国已经派了使者回来送和平协议书,看来这次长公主殿下能够好好休息了。」 孟干说完,林清轩只是笑着应了一句,只是嘴角却有人不曾察觉的欣喜之意。 「嗯,看起来这次长公主殿下会留很久。」 齐瑜心才说完,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便让三人停下了说话的声音。 叩叩… 「是我,能进来么?」 三人转头看去,便见陶明毅站在门外,而且满额的汗水,看起来非常急。 「可以的陶门主。」 齐瑜心看着陶明毅,林清轩和孟干也马上站了起来,迎接皇捕门的门主。 「我是来给你搜查令的。」 陶明毅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张搜查令,齐瑜心有些惊诧,这不是才刚刚去了凤禧宫么,怎么搜查令就来了,就算高效率,这也不至于啊! 「这…」 齐瑜心一时反应不过来,陶明毅笑道:「昨日晚上便收到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勒令旧案房调查镇北将军失踪一案,今早我便亲自来送搜查令了。」 昨晚?…昨晚便已经下了旨? 齐瑜心忽然觉得被摆了一道,自己亲自去请旨,这不是多此一举,而且…还应下了那一口人情债! 「谢谢….谢谢陶门主。」 看得出齐瑜心有些窘迫,陶明毅便好奇问道:「怎么了瑜心?」 「没事儿…」 齐瑜心忽然觉得这个赵慕言当真是有几分恶劣,明明早就下了旨,方才自己去请旨的时候,她居然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这个案件是皇后娘娘亲自下旨的,看起来皇家非常重视,若是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开口便是。」 陶明毅也从未想赵慕言会突然插手这个事情,而且是指定旧案房亲自翻查,齐瑜心亲自率领。 「嗯,好,谢谢陶门主。」 齐瑜心接下搜查令后,陶明毅便道:「我还有事,先回皇捕门了。」 「好。」 陶明毅走后,齐瑜心这才露出一脸委屈的模样,虽然说到底都是赵慕言的人情,只是被耍了的感觉让她心里不好受,有些许的委屈。 「有搜查令我们就可以去调查将军府了!」 孟干握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而齐瑜心淡淡地笑了笑,道:「嗯,先去调查将军府,看看有什么地方是我们看漏了的。」 「好!」 孟干应下后,林清轩便道:「如今旧案房有三个人了,一人留下,其余两人外出调查,可好?」 「好。」 齐瑜心点了点头,看向孟干道:「那孟捕司就跟我去调查一番将军府吧,清轩你留守。」 「嗯…」 齐瑜心其实记得的,林清轩说过她的癸水来了,齐瑜心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便让她好好待在旧案房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最近有点忙,真的抱歉了! 爱你们,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齐瑜心和孟干去了镇北将军府, 虽然镇北将军失踪,代理的镇北将军一直在北方,将军府还是终日重兵把守。 「来者何人?」 虽然看到深紫色和深黑色的飞鱼袍, 但是门口的卫兵还没事没有轻易让齐瑜心和孟干进去。 「在下齐瑜心, 这位是我的同僚孟干,前来调查五年前镇北将军失踪一案,这是搜查令。」 齐瑜心说明来意, 然后把搜查令交给了门口拦住他们的卫兵。 那卫兵接过搜查令, 细细读过后才交还给齐瑜心, 道:「进去吧!」 齐瑜心道了句『谢谢』, 便与孟干进了将军, 两人打算分头行动, 去看看这镇北将军府到底有什么玄机。 齐瑜心去了后院, 许多家具都用白布盖了起来,细细检查过,也没有发现任何的机关地道,只是齐瑜心却是发现,这将军府,实在是太大… 房间大,床大,澡堂大,厨房大, 反正就什么都特别大, 齐瑜心突然想起自己那小小的房间,便觉有几分滑稽。 齐瑜心搜查了一轮, 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蹊跷,她便是坐在了后院的院子里, 感受着这将军府的华丽与孤寂。 齐瑜心开始分析事情,她总觉得镇北将军应当已经身死,若是兇手要把尸体移除府外,那么肯定会被发现,所以若是镇北将军死了,尸体肯定还在府内… 若是镇北将军的尸体在府内,却始终找不到…莫不是还要掘地三尺?或砌在了墙上? 第42页 不…齐瑜心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说法,若是埋在地底,或砌在墙上,肯定会有翻动或翻新的痕迹,但是以往的调查记录却没有说到这一点,看来尸体应当没有埋在地底,或砌在墙里… 若是镇北将军还活着,走出了镇北将军府,应当有人看见才是,府内这么多卫兵和婢女家丁,不可能每个人都说谎… 所以齐瑜心想着,镇北将军,应当还在镇北将军府内… 「齐捕司长!」 孟干小跑着过来,然后看着齐瑜心,有点失望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找到任何密道,也没发现有任何蹊跷…」 孟干说完,齐瑜心只是笑了笑,道:「无所谓…走吧,回旧案房,我们看看调查记录,看看还有什么是我们错过了的。」 「好!」 孟干依然精神十足,一边离开镇北将军府,一边和齐瑜心说着刚才自己调查过的地方。 齐瑜心认真地一一听着,直到走到门口,齐瑜心跟卫兵打了声招唿后,二人这才去京城里买了点吃的,准备回旧案房。 南国,皇宫,旧案房。 齐瑜心和孟干带着一些食物回来,齐瑜心还顺带给林清轩买了红糖姜茶,为了缓解林清轩癸水来时的不适。 孟干看着林清轩跟前的红糖姜茶,沉吟了半晌,道:「那个…清轩姐,我能…喝不?」 孟干指了指那红糖姜茶,随即被林清轩把那手指打了回去,笑道:「这是我救命用的,你不能喝。」 齐瑜心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禁莞尔,只是也未曾说什么,准备提起筷子吃饭的时候,门外却来了几声敲门声。 叩叩叩… 三人同时看过去,竟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齐捕司长,又是我啊,皇后娘娘有请。」 是梨儿,齐瑜心的手不禁抖了抖,不曾想赵慕言又要见自己,而孟干和林清轩则是面面相觑… 这赵慕言为何又找上了齐瑜心? 「好。」 齐瑜心的语气不便,只是内心已经有些翻腾… 她本以为赵慕言的妖后之名在外,性格大抵有些恶劣,只是几次接触,觉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直至今早的搜查令颁发下来,她才觉得,这赵慕言有几分调皮恶劣。 齐瑜心吩咐孟干和林清轩多翻翻调查记录,这便和梨儿出去了,一路沉默来到凤禧宫。 「进去吧,娘娘在等您。」 齐瑜心看着梨儿站在门外,知道她也不打算进去,便不再多问什么,直接进去了,绕过屏风,看到了赵慕言在饭桌上等着。 「参见皇后娘娘。」 齐瑜心拱手作揖,而赵慕言也没有抬眼,说道:「坐吧!」 齐瑜心驾轻就熟地坐下来,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必须要有事才能见你齐捕司长?」 赵慕言转头看着齐瑜心,嘴角勾起一抹妩媚而诱惑的笑容,齐瑜心这是真的被惊到了,是惊艷,也是惊吓… 「不…不是。」 齐瑜心是怎么也想不通,她跟赵慕言也没有交集,为什么赵慕言总是召见自己,这背后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单纯地想要听听案情的调查过程? 齐瑜心却是不信的,她不信目的是这么简单。 「吃饭吧!」 赵慕言刚送走了太子唐奇,也不想跟那个死小孩吃饭,左思右想只好找来齐瑜心了,这个人窘迫的模样,故作镇定的模样,于她来说,都十分有趣。 跟有趣的人一起用膳,才能吃得开心。 齐瑜心不明所以,可是赵慕言让吃饭,自己也只好动筷了,一如既往地,她先把菜餚夹到自己的碟子中便开始吃,之后便不会再夹了。 赵慕言自然有注意到齐瑜心的举动,所以都会亲自给她夹菜,一开始她还会站起来说这不妥,后来也就习惯了,每每都会点头道谢。 等一顿饭吃完了,赵慕言优雅地擦了擦嘴,才问道:「方才齐捕司长去了镇北将军府?」 齐瑜心一听到案情,马上打起了精神,道:「回皇后娘娘,是的。」 「有什么发现么?」 赵慕言倒是很好奇,不知道这齐瑜心出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皇后娘娘,微臣能否问娘娘一个问题?」 齐瑜心挺直了腰背,看了赵慕言一眼,便把视线移走,赵慕言的容颜不是他们能直视的,而她着实美极似妖,让人不敢多看。 「你问。」 赵慕言倒是想知道,这个人想主动问什么,虽然心中也能猜出个几分。 「娘娘…为何对这件案件如此上心?」 齐瑜心问完,等着赵慕言的回答,而赵慕言则是勾起一抹微笑,微微抿了口茶,并没有立即作答。 「镇北将军于我朝有功,本宫自然想快点找出真相。」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则是紧蹙了下眉头,道:「那为何让这案子搁置下来?」 五年…许多证据都会消失的… 「因为那时候你尚未出现,而本宫也并非妖后。」 这句话说完,齐瑜心的唿吸倒是滞了滞,瞬间说不出话来… 「微臣明白了。」 齐瑜心认为自己不能问下去,朝堂这水太深,不是自己可以去窥探的。 「希望你能为这案件找出真相,还国家功臣一个交代。」 第43页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马上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微臣定会尽力而为。」 「好…你且先回去吧!」 赵慕言这几日着实累得要紧,一边要筹备长公主唐亦柔回来的杂务,一边又要教导那死孩子唐奇,虽然想听听齐瑜心多说说案情,可是她倒是需要睡一会儿,这才能有精力去应付今日接下来的事情。 「好,微臣告退。」 齐瑜心离开了凤禧宫,她看出赵慕言眉目间的疲累,自然也不敢多留,回到了旧案房后,齐瑜心便询问了孟干和林清轩关于案情的调查记录,只是两人皆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对了…为什么皇后娘娘会经常召你去凤禧宫?」 林清轩见案件没有进展,三人都没有说话,便岔开了话题,说说其他的让气氛轻松一些。 「吃饭。」 齐瑜心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其实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赵慕言总喜欢找她吃饭… 「为什么皇后娘娘总是找你吃饭啊?」 孟干喝了口茶,然后紧盯着齐瑜心,这万千人之中为什么非挑中了齐瑜心呢? 「嗯…不知道。」 齐瑜心只是笑了笑,这个也是自己不明白的问题。 三人继续闲聊了几句后,便开始再看一遍当年的调查记录,而齐瑜心看得入神,一个下午都像一个石像一样,看得一动不动,而孟干和林清轩瞌睡都打了几次了。 等到黄昏之色渐渐照入窗前,齐瑜心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孟干,道:「孟捕司,你该离开了。」 男捕司不能在黄昏之后还待在宫中,这是宫中不可打破的规矩。 「好,那两位,我先走了,你们也要好好休息。」 孟干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而齐瑜心看着林清轩脸色有些苍白,心中不忍,道:「清轩,你先休息吧,等小厨房送饭来了,我再唤你。」 「好…」 林清轩应了下,捂住自己的小腹便离开了旧案房,去偏房休息了。 而齐瑜心动了动脖子,嘆了口气…既然找不出线索… 那么整合全部证词从开始到结束的经过…或许能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齐瑜心合上书本,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看着黄昏的夕阳照在自己的脸上,不禁嘆了口气… 镇北将军…若你身死…我定会找到所有真相,让案件水落石出的。 第二十四章 齐瑜心在吃完晚饭后, 便让林清轩去休息了,而自己则是留在了旧案房内继续翻阅那些调查记录,反覆看了好几次所有人的证词,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她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齐瑜心的脖子因为睡姿感觉到有些酸疼,等她坐直身子的时候, 发现自己睡在了旧案房内, 醒来之时, 天还未亮… 她看着满桌子的调查记录, 嘆了口气, 去洗漱一番后, 便回到了旧案房把记录全部整理起来, 然后一点点把事情的经过写出来。 镇北将军回来前,是他的副将凌宪,先回来打点一切的。镇北将军从皇宫回府后,因为喝了点酒,需要煮点温热的食物养胃,镇北将军吃完不久后就睡了。后来暂住在镇北将军府的凌宪说是自己也有点饿,自己亲自下厨做了点吃的,吃完后就回到房间睡了,府里的人都是各过各的, 看起来也没什么可疑。 齐瑜心在想, 若是镇北将军失踪了或死了,最大的得益者会是谁?那肯定是他的副将凌宪, 不过他的副将在这件事后并没有回到北方,而是到了镇南将军那继续做一个小小副将, 看起来这个动机也没有了,而镇北将军的位置被另一个留在北方的副将暂代了。 齐瑜心看完所有的证词,发现也没什么可疑,都是发生在深夜,而且厨房开了两次火。厨房是在证词中出现过最多的地方… 齐瑜心想起了那个大大的灶头,若是要藏尸…那灶头或许是个好地方… 齐瑜心刚想到这里,孟干和林清轩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听得他们聊得挺欢,而自己本来有些疲累的身躯因为他们的笑声,似乎也精神了不少。 「瑜心姐,今天这么早啊?」 孟干一看到齐瑜心便打了个招唿,倒是林清轩看着齐瑜心的脸色,不禁眉头蹙了蹙,道:「你…瑜心,你不会是在旧案房内待了一晚上吧?」 看着齐瑜心有些苍白的脸色,眼底还有一层不明显的黑色,显然这个人休息不足… 「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齐瑜心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林清轩的问题,毕竟她现在一股脑儿都在案情上,休息不足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她并不在意。 「什么?」 孟干问道,而林清轩则是安静地等待齐瑜心的回答。 「镇北将军的尸体,可能就在府内,那个大大的厨房内。」 此话一出,孟干喝林清轩马上有些惊愕,并不知道齐瑜心为什么会有这个大胆的想法。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林清轩问道,而齐瑜心指了指自己刚写好的案情还原上,道:「很多证词都出现了『厨房』这个地方,可能是直觉,可能这也是案情的关键所在,所以,去厨房查探一下,会更好。」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认真地看了看齐瑜心刚写好的记录上,半晌,道:「瑜心,不如你休息一下吧,我和孟干…」 第44页 林清轩还未说完,齐瑜心便笑道:「无碍,之前在小分队里这也是常事,今日还是我跟孟干去吧!你休息。」 林清轩今日的脸色也见不得有多好,齐瑜心知道癸水来时,女生总是特别虚弱的,所以便让林清轩继续休息。 林清轩见劝不到齐瑜心,只好点了点头,同意让齐瑜心和孟干二人去镇北将军府了。 因为有搜查令,所以二人也顺利地自由进出镇北将军府,很快就来到了厨房,由于已经许久没有开火,这里自然没有食材也没有火的暖意,厨房竟然也是有几分冷意。 齐瑜心和孟干在厨房到处搜查了一番,到处敲敲打打,看看有什么蹊跷,尤其是那个大大的灶头… 叩叩… 「实心的。」 齐瑜心在灶头的一头一路敲到另一头,发现整个都是实心的,不禁有些失望… 「莫不是我猜测错了?」 齐瑜心站直了身子,到处观望一周后,又嘆了口气。 「还是我们漏了什么地方吗?」 孟干很信任齐瑜心,也很佩服齐瑜心,若她怀疑厨房有问题,孟干认为那定是有问题的,只是现在找不到,可能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齐瑜心因为孟干的话,有提起了精神,到处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了烧柴的炉灶里… 齐瑜心眉头一蹙,走了过去,烧柴的炉灶也很大,齐瑜心探身进去,尚且还有空位… 若是体格比齐瑜心还要大的,是不是也可以塞进来呢? 齐瑜心想着,探出手摸了摸,里面因为烧火,三面墙都是乌漆嘛黑的,齐瑜心也不怕脏,摸了摸墙上有些裂痕,那是因为烤火造成的,只是… 为何这一面墙的裂痕比其他两面墙都多? 齐瑜心抽出身来,转头问孟干道:「孟干,你可知道一些建筑的知识?」 「略懂。」 孟干回答道,而齐瑜心便继续问道:「什么情况之下,石灰砂浆会出现严重的干裂?」 这厨房的炉灶用的是石灰砂浆打造,只是齐瑜心在这方面的认知甚少,只好求助于孟干。 「若是干裂严重,很大可能是刚填上石灰砂浆便用外力把它烘干,这会让石灰砂浆凝固得很快,但是裂痕却很多。」 好在孟干对这方面有些研究,这才能回答到齐瑜心这般刁钻的问题。 「刚填上…凝固得快…用火烤…」 齐瑜心眉头渐渐轻蹙,然后紧蹙,随后却完全松开来,跟孟干对望一眼,皆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答案,那种会心一笑的默契。 「看来我们需要人来帮忙。」 齐瑜心说完,孟干便自告奋勇道:「我去喊人!」 说完孟干便跑了出去,像是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齐瑜心不禁莞尔,转头看向那个大大的灶头… 镇北将军…您真的在里面么? 很快,孟干拉来了三个卫兵,见他们有些为难的模样,其中一个道:「那个…捕司长,要撬开这灶头大有不妥,毕竟这是镇北将军的遗居,若是破坏了原来的面貌,就怕皇上会怪罪下来…」 齐瑜心听罢,也明白他们的顾虑,便道:「若是里面真的一无所获,我便用负责让人填回去,若是皇上怪罪下来,罪由我担着。」 齐瑜心说完,孟干也倒吸一口气,这是一个赌博,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好吧…」 那三个卫兵听到了齐瑜心的保证后,终于答应了下来,找了个大锤子,大力地在齐瑜心指示地炉灶上敲打,因为常年练武,他们孔武有力,几次下来,那灶头便裂开,再多敲几次后,便见一块一块石块掉落… 齐瑜心的心越跳越快…仿佛有什么即将要出现在眼前一样… 碰——碰—— 敲了好几次,随着许多石块掉落,正当那卫兵要继续敲打的时候,却马上停了下来,手中的大锤子掉落在地上,然后跪倒在地上,最终念念有词。 齐瑜心和孟干看着这个变故,马上看了过去,却见那碎开的炉灶中竟是露出了一只手… 齐瑜心和孟干心中有兴奋的感觉充斥着全身,那三个卫兵却已经跪在了地上,或许是因为他们认得… 认得那只手上带着的护腕…是属于镇北将军的… 「三位…请继续敲打,把尸体移出来,可千万不要坏了尸体,拜託了。」 虽然已经死了五年,但是因为埋在石灰石浆里的原因,镇北将军露出来的那只手并没有腐化的迹象。 那三个卫兵一边流着汗,不敢怠慢,马上用锤子继续撬开了灶头,随着不少的石块掉落,已然能见得镇北将军的半边身子了,三人小心翼翼地把石块移开后,这才把镇北将军的尸体给拖拉了出来。 一具完整的尸体,双脚有几分捲曲,可威武的脸庞如今已经陷入了长眠,那身软甲上的勐虎依旧栩栩如生… 齐瑜心和孟干单膝跪了下来,给这位曾经为南国立过不少汗马功劳的将军敬礼。 「镇北将军,我们来接您了。」 齐瑜心和孟干对着尸体叩上了一个响头,而三个卫兵也跪了下来,给眼前的尸体磕了一个响头… 其中一个卫兵出去通信,而另一个卫兵拿来的担架和白布,把镇北将军吴晨给担上,送到皇宫的检尸局里去。 卫兵一前一后架起了担架,而因为镇北将军的尸体已经寻回,所有士兵都列队准备给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也是南国的将军敬礼。 第45页 齐瑜心和孟干走在了前头,看着两边齐齐跪下的士兵,有些甚至已经热泪盈眶,看着那个白布之下的人,堂堂七尺男儿也忍不住流起泪来… 齐瑜心的心情有些微妙,有着找到了镇北将军的尸体而高兴,却也为了南国失去一个栋樑而伤心。 「两位大人!」 此时,其中一个卫兵大喊了一声,走在前头的孟干和齐瑜心马上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那个开口的卫兵,他跪在一旁,头低着,浑身却都在颤抖。 「请两位大人,务必要把兇手揪出来!还镇北将军一个公道!」 「把兇手揪出来!还镇北将军一个公道!」 数十人同时开口…那声音太过响亮,宛如寺庙里的晨钟… 震撼人心… 第25章 在两个卫兵的帮忙下, 镇北将军吴晨的尸体终于抬到了检尸局,一路上,不明所以的百姓看着那白布下的东西议论纷纷, 却因为两个卫兵的严肃神情, 皆不敢大声说话。 到了检尸局,两个卫兵依旧挺直着腰背,未曾把担架放下, 在军人的心中, 命, 只能留在战场上, 所以卫兵不忍把镇北将军的尸体搁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当值的检尸官走了过来, 看到两个卫兵, 便又有了几分紧张,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请大人准备一个检尸房。」 齐瑜心拱手作揖,那检尸官这才打起精神,道:「嗯…好,敢问所查何案?」 「五年前,镇北将军离奇失踪一案。」 此话一出,那检尸官脚下一软,再看那两个卫兵的阵势…这白布之下莫不是… 「这…这位…」 那检尸官指着那个白布,有点冒冷汗,未曾想五年前的悬案, 镇北将军失踪一案, 竟是寻回了… 「是镇北将军。」 齐瑜心说完,那检尸官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点了点头,马上进去后堂, 不一会儿,他便出来了,对着齐瑜心,道:「齐大人,请进。」 齐瑜心这时才看向那两个卫兵,道:「两位送到这里就好,剩下的,我会一一查明白。」 其中一个卫兵看着齐瑜心良久,却始终还没放开那担架,道:「听闻齐大人破了那无头杀人案,如今镇北将军一事,也万事拜託了。」 这是卫兵才把担架移交给齐瑜心和孟干,这才离去,而齐瑜心则和孟干抬着担架进去了检尸房,只是镇北将军吴晨对齐瑜心来说始终是有些重了,这一小端路,也已经让她满额冷汗了。 「瑜心姐,你还好么?」 因为休息不足,如今又做了体力活,齐瑜心的脸色便是苍白了几分。 「无碍,孟干,帮我记录检尸报告。」 「好。」 见齐瑜心还能坚持,孟干便不再多话,拿起一旁的记录簿,点了点墨汁,便准备等齐瑜心开口了。 齐瑜心戴好了手套,为镇北将军割开了衣物后,转眼看向检尸台上的尸体,嘆了句:「得罪了,将军。」 齐瑜心首先检查了镇北将军的头部,道:「头部没有伤痕,也没有骨摺痕迹。」 齐瑜心检查了面部,道:「眼角和嘴唇呈紫色,鼻孔有石灰砂浆…」 齐瑜心顿了顿,掰开了镇北将军的嘴,仔细检查后,道:「...口腔没有石灰砂浆,但是喉咙有石灰砂浆。」 完了后,齐瑜心继续检查颈部,和胸膛部分,道:「颈部和胸膛并没有伤痕。」 齐瑜心最后检查手臂,发现尸体朝下的那只手臂,肋部,腹部呈现紫黑色,道:「尸体朝下的地方呈现尸斑。」 「指甲发紫。」 齐瑜心翻了两手的指甲后,继续检查腹部和腿部,道:「腹部和腿部都没有伤痕,没有骨折。」 齐瑜心看了看尸体的脚跟处,道:「鞋子脚跟处有磨损的痕迹。」 齐瑜心大嘆了口气,道:「现在我要解剖尸体。」 孟干一听,手一抖,差点笔都掉落在记录簿上,还好他稳住了。 齐瑜心拿起刀,在镇北将军的胸腔处切开,直至腹部。 孟干看着齐瑜心那认真的神情,忍住了想吐的欲望,紧紧握住笔,连唿吸都紧绷起来。 尸体被切开后,齐瑜心便开始检查内脏部分,只见齐瑜心的眉头越蹙越紧,良久才道:「内脏多处有淤点,尤其是肺部…」 再检查后,发现再无发现,齐瑜心便进行缝合,完了后,脱下手套,道:「死者,镇北将军吴晨,检尸结果为窒息而死,原因是从鼻孔而入的石灰砂浆堵住了喉咙的唿吸道,导致窒息而亡,所以肺部会出现许多的淤点。死者口腔内并无石灰砂浆,也无挣扎痕迹,推测是在无意识之下,被人塞入炉灶,灌以石灰砂浆,活生生…窒息而死。」 孟干听完后,手有些抖,就算齐瑜心的语气再冷静,孟干也能在她紧蹙的眉头中,知道她如今难受的心情。 一个劳苦功高的镇北将军,竟然死在了炉灶这种地方,而且还是活生生窒息而死… 任谁都会觉得,唏嘘且遗憾,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愤怒。 「走吧,去皇捕门,提交检尸报告,还有跟陶门主讨论这件事。」 死者是镇北将军,这件事是国中大事,必须与陶明毅商讨一下,现在该如何公布,镇北将军已死的消息。 「好。」 第46页 两人离开了检尸房,且把检尸房锁好后,两人正要离开皇城的时候,发现刚才送镇北将军来的两个卫兵还在皇城外等着。 「大人,齐大人!」 卫兵把齐瑜心和孟干拦住,齐瑜心知道他们的来意,只是也并不开口。 「敢问…敢问镇北将军的死因?」 其中一个卫兵开口问道,而齐瑜心嘆了口气,道:「恕在下暂时无法告知,在下还需要把检尸报告送到皇捕门,等到这件事公布下来,二位自然会知道的,抱歉。」 齐瑜心道歉,她知道卫兵们对镇北将军的关心,但是如今尸体出来了,便是有了兇手,那么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公布太多。 「好,那一切就有劳两位大人了。」 那两个卫兵抱拳道谢,齐瑜心和孟干和拱手作揖还礼后,便急急去了皇捕门,找到了陶明毅。 「陶门主…镇北将军的尸体找到了…」 此话,让陶明毅为之一振,本来站得笔直的躯体,竟也有些踉跄。 「这是检尸报告。」 孟干把检尸报告递了上去给陶明毅,陶明毅很快地翻开了检尸报告,阅读一番后,怒道:「竟然!竟然被人收入炉灶,活活窒息而死!」 仿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陶明毅也算得上是半个武将,与吴晨也有些私交,自然无法忍受一个沙场杀敌的将军居然在炉灶下无声无息地死去。 「瑜心请求门主加派人手,把接触过厨房的一干人等都请回来皇捕门再问话。」 齐瑜心说完,陶明毅点了点头,道:「准了!」 「还有…这件事儿,还请陶门主与皇上商讨该如何公告天下。」 镇北将军身死,而且是被杀的,无论如何,都要把死讯公告。 「好。」 「虽然我们会整理出需要的证人名单。」 齐瑜心说完,陶明毅点了点头,她转头看向孟干,只见他对自己也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这事儿,我会全力支援,这检尸报告交给我,我要入宫见皇上。」 陶门主说完,便急急走了出门,而齐瑜心看着陶明毅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出神。 「我..我第一次见陶门主如此激动。」 「嗯…我也是,许是…武将的命运,不该如此窝囊的结束,这才让陶门主特别上心吧!」 齐瑜心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晌午了,二人却还未吃午饭。 「走吧,我们去买点吃的回去旧案房,还要准备名单。」 「嗯,好。」 就这样,二人随便买了些好吃的,回到了旧案房,林清轩一见二人回来,马上道:「如何?」 虽然身在旧案房,可是林清轩也十分心系此事儿。 齐瑜心刚想开口说什么,一旁的孟干却抢先一步开了口,道:「清轩姐,我告诉你!」 齐瑜心本来正要张开的红唇,便也紧抿了起来,化作了一抹微笑,看着孟干说得口沫横飞,而林清轩先是惊诧,后来又是听得入神,齐瑜心便不打扰,把买回来的食物摆好,一边听孟干说,一边吃着眼前的食物。 孟干和林清轩的声音一直充斥在旧案房内… 一直喜静的齐瑜心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 南国,皇宫,卧龙宫。 赵慕言指着书上的内容,道:「死小孩,本宫说了多少次,这是要领,你要记住。」 平日说话,语气总是平静的赵慕言,如今因为唐奇的无心向学,也多了几分不耐。 一旁的唐渊则是看着,笑着,轻咳几声,没有说话。 「唔…我记住了啦,赵姐姐…」 「叫母后…!」 赵慕言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中气不足了,教导太子唐奇,比跟朝堂内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更累。 「咳咳…呵呵呵…」 唐渊一旁笑了起来,有时候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总是觉得有趣极了。 「你还笑!」 赵慕言指着唐渊,这互动倒真的不似是帝皇家那般拘束而谨慎,这也是唐渊对赵慕言的放任。 「抱歉,朕忍不住,咳咳。」 唐渊走了过来,也意思意思了解一下唐奇的功课。 「嗯…这的确是要领,太子可要好好学。」 「唔…知道了父皇…」 赵慕言看着唐奇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中担心,若是唐渊真的驾崩了,这死小孩真的担起这一国之君的重任? 「其实我早就记起来了…只是跟赵姐姐玩一玩罢了!嘻嘻!」 唐奇从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转成了一副无赖的模样,赵慕言眉头一蹙,眸色一冷,吓得唐奇马上敛起了笑容,静静地看着书上的内容。 「既然记起来,那么就默写十遍吧!今晚交给本宫。」 「赵姐姐~」 「叫母后。」 赵慕言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跟这个孩子继续沟通下去了,正当唐渊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太监走了进来,道:「皇上,皇捕门陶门主求见。」 听罢,唐渊眉头一蹙,道:「速请。」 陶明毅不会无故进宫求见,这肯定是出了事儿。 陶明毅身穿一身深红飞鱼袍进来了,拱手作揖向太子,皇后和皇上都请了安。 「无需多礼,陶卿家求见朕,所为何事?」 唐渊的目光落到了陶明毅手上的记录簿上,那里明显写着『检尸报告』四字,而赵慕言自然也注意到了,心头忽然一跳,想起了齐瑜心来… 第47页 「皇上…镇北将军….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在将军府的炉灶内...」 此话一出,卧龙宫陷入了一片死寂… 第26章 当赵慕言从卧龙宫出来的时候, 眉头始终紧蹙,可是嘴角却又时不时勾起,跟在身边的梨儿看了几次, 觉得赵慕言的心情古怪至极… 说烦恼, 似是烦恼… 说高兴,也似是高兴… 梨儿摸不准赵慕言现在是什么情绪… 「娘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梨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而赵慕言这时倒是松开了眉间的皱褶, 轻笑道:「只是觉得, 本宫想要做的事情, 有所进展了。」 「娘娘想做什么?」 梨儿一听, 来了兴趣, 好奇地想要知道赵慕言想要做什么。 「你不懂的。」 赵慕言没有打算告诉梨儿, 毕竟这也不是梨儿该懂的事情… 「齐瑜心…当真是个很不错的捕司。」 赵慕言又说了一句, 想起那个人总是面无表情的容颜,再想起她喝醉时脸色桃红,不知所措的模样… 嘴角便是不经意地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是啊!娘娘,最近我找那些小太监聊天,他们都在说齐捕司呢!」 梨儿对于齐瑜心,似乎也十分感兴趣。 「哦?说什么?」 赵慕言似是风轻云淡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却认真地等待着梨儿说话。 「说她破案如何神奇如何公正不阿…还有啊…」 梨儿似是打开了什么开闸,说个不停,偌大而安静的迴廊里, 只有梨儿的声音深深浅浅地响起, 而赵慕言始终安静地听着,但笑不语。 南国, 皇宫,旧案房。 等到午饭吃完, 齐瑜心便开始向二人分析自己对案情的猜测。 「镇北将军的鞋子脚跟处有磨损的痕迹。」 齐瑜心才刚说完,林清轩便开口,道:「所以镇北将军是被人从另一个地方拖拉到厨房的。」 「嗯…」 齐瑜心紧蹙着眉头,思忖了半晌,道:「只是镇北将军身材高大,我和孟干二人用担架抬起尚且觉得吃力,只有一个人能否能做到把镇北将军从另一个地方拖拉到厨房?」 齐瑜心说完,孟干马上说道:「军中之人应该都可以做到,我哥哥是军人,他们每日都有负重训练,若是要拖拉一个比自己高大的人,也是没问题的。」 「意思是…兇手很可能是军中人?」 林清轩问完,目光落到了齐瑜心的身上… 「有可能,也有可能兇手不止一个人,那么两个人,便可以拖拉一个身材高大的镇北将军了。」 齐瑜心的指尖轻轻敲打这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是她在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还有…镇北将军是在无意识之下窒息而死的,他浑身都没有明显的伤痕,我猜测,他是喝了或吃了一些混有蒙汗药之类药物的食物,然后再被兇手拖拉到厨房的。」 齐瑜心说完,孟干马上道:「而且兇手是把镇北将军给塞进灶头后,才灌入石灰砂浆的,再以火烤之,石灰砂浆干得快,但是却会出现很多的裂痕。」 「兇手怎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拖到厨房,而且还有时间灌入那么多石灰砂浆而不被发现的?」 林清轩提出了一个疑问,齐瑜心听完,眉头一蹙,嘆了口气,道:「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深夜没有人…是最好的作案时机。」 孟干说道,齐瑜心和林清轩点了点头,只是齐瑜心又提出了一个疑问:「可是拖拉的声音,不会引人注意么?」 拖拉重物,必定会发出声音,若有人就在附近,肯定就能发现… 「看来我们得再去一趟将军府。」 齐瑜心继续说了一句,顿了顿,又续道:「上次去,只是调查了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我想该去熟悉一下将军府的格局,可能对案情会有帮助。」 「好。」 孟干站了起来,齐瑜心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林清轩,道:「清轩,证人名单一事和旧案房就万事拜託了。」 「没问题。」 正当孟干和齐瑜心又离开旧案房,赶往皇城外的将军府时,却碰见正要来旧案房的陶明毅。 「陶门主。」 「陶门主。」 两人向陶明毅拱手作揖,而陶明毅则是应了下,让他们免礼后,便开口道:「镇北将军一事,皇上已经知晓,但是在找到兇手之前,皇上还不想公开镇北将军的死讯。」 陶明毅说完,嘆了口气,而齐瑜心和孟干也明白,这是为了保护镇北将军的名声,堂堂南国镇北将军竟是被人杀害藏于炉灶之中,怕是谁听了也觉得唏嘘,然而只有把兇手抓获,再公布死讯,才能还这失踪案一个清白。 「好。」 齐瑜心点了点头,而陶明毅见二人形色匆匆,便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将军府。」 孟干回答道,陶明毅便是一脸瞭然,道:「好,我来还想告诉你们,只要名单在今日交给皇捕门,证人最快会在后天午后聚集在皇捕门,届时你们来审问便是。」 陶明毅说完,齐瑜心心中却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陶门主,若是请来当年镇北将军的副将凌宪,需要多少日?」 第48页 「他人在南方,回来需要时间,快马加鞭,莫约需要五日。」 齐瑜心听罢,想了想,五日能够从南方赶回来,怕是只有常年在马背上的军人才能做到了… 「好,谢谢陶门主。」 齐瑜心说完,道:「那我们先去办事儿了。」 齐瑜心说完,和孟干拱手作揖,正要离开的时候,陶明毅马上道:「你们万事小心。」 「好,谢谢门主。」 两人就这样掠过了陶明毅的身旁,只见孟干走没几步,便开始跟齐瑜心讨论案情,而齐瑜心也耐心地一一回应着,陶明毅看着齐瑜心的背影,不禁有几分安慰… 齐瑜心和孟干回到了将军府,她这才发现,虽然那些卫兵没有说什么,可是看自己的眼神,却充满了期盼… 期盼自己给他们的将军,找出兇手,找出一个真相。 「那个…」 齐瑜心走了过去其中一个卫兵的身前,她有些不习惯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心底有了几分不知所措。 「是,大人请吩咐。」 那个卫兵马上单膝跪了下来,双手抱拳,给齐瑜心施以最高的军礼。 「大可不必如此,先起来。」 齐瑜心把那卫兵扶了起来,道:「不知道这位大哥可有将军府的布局地图?」 那卫兵一听,马上点了点头,道:「有的大人,为了方便我们布防,我们手上都会有一份。」 齐瑜心心中一喜,点了点头,道:「不知可否借我一用?」 「当然可以。」 那卫兵从怀里抽出一张图纸,一张皱巴巴的图纸,也不知道经年来被翻过多少遍,也珍藏在自己的怀中不敢遗失。 齐瑜心得到了图纸,也不急着翻开来看,便是道:「这位大哥从五年前就在这里了么?」 「是的,我是跟着镇北将军回来的。」 「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这位大哥可否陪我走一趟?」 「这…」 那卫兵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伙伴,只见他们都抬了抬颚,示意他跟过去,那卫兵才敢应下来。 齐瑜心这才打开了地图,一边走,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询问这些都是什么地方,用来做什么的,谁住的,因为卫兵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年,回来那会儿就有了布防,所以对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都非常熟悉。 尤其是厨房附近的布局,齐瑜心一一细问,以图找到一个最好的理解。 镇北将军的寝房离得厨房算近,但是离得较近的却是厨伙的住所,有两个大房间,可以住至少十二个人。 齐瑜心站在厨房前的院子前,环顾了一周,穿过这个院子,才会到厨伙的住处,而院子的另一头,是镇北将军的寝房,据卫兵所说,镇北将军喜欢吃热食,所以那时候特意吩咐自己的寝房要靠近厨房才好,免得端到寝房之时已经凉了。 「我想做一个实验。」 齐瑜心合上自己的地图,续道:「不知这位大哥能否从镇北将军寝房的门口,拖拉孟干一直到厨房?」 孟干一听,便明白了齐瑜心的用意,而卫兵也爽快地答应下来,卫兵和孟干出了院子后,齐瑜心便去了厨伙的房间,选了最靠近的一角,准备听着… 良久,齐瑜心也未曾听到声响,却听到了孟干说了一句:「瑜心姐,我们到厨房了。」 齐瑜心眉头一蹙,竟是丝毫听不到声音,孟干也算是高大之人,被这般拖拉,居然也丝毫听不到任何声响? 齐瑜心开始环视这房间…到处敲了敲…厚重的木门,墙壁,窗户…都是实心的… 「难怪隔音…」 齐瑜心忽然明了,为何在房内听不见,很多大户人家,为了贴邻不闻,都会在墙里填一些木屑,以达到最佳的效果,而且镇北将军府的木头,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坚实而牢固… 「所以兇手是利用了这一点,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午夜把人拖到厨房的…」 齐瑜心想通了以后,便离开了厨伙的住所,来到了厨房,只见卫兵和孟干都在等待自己。 「如何瑜心姐?能听见么?」 齐瑜心摇了摇头,却随即露出了一个笑意…一个瞭然的笑意… 第27章 「房间隔音, 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齐瑜心说完,孟干马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难怪能够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只剩下证人的证词了。」 齐瑜心一边说着, 一边走向已经破开的炉灶,蹲了下来,用指尖碰了碰那些石灰砂浆。 齐瑜心看着自己指尖上的灰白, 眉头一蹙, 心中有了个主意。 「谢谢这位大哥, 我们该回皇捕门了。」 齐瑜心站了起来, 向着卫兵拱手作揖, 只见卫兵抱拳回礼, 两人便这样离开了将军府。 「瑜心姐, 不是回旧案房吗?」 孟干走在大街上,看着齐瑜心依旧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忍不住问道。 「不…你想想,如果一个人要这么多的石灰砂浆,一定要去购买对不?我们也得往这方面查一查。」 孟干经过齐瑜心这么一点,便马上明了,只是随即便又苦恼起来,道:「可是京城那么多家卖石灰,砂和砾的, 要找的话, 需要花很多时间…」 「所以才需要皇捕门。」 齐瑜心忽然庆幸,这案件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能得到的帮助,应该很多。 第49页 「只是皇捕门已经派人出去找这案件的证人的, 就怕能调配的人手也不多了。」 齐瑜心虽然知道皇捕门会帮忙,但是估计能调配的人手也不会太多了。 两个人去到了皇捕门,找到了陶明毅,说明了来意。 「嗯…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调查思路,我会尽量调派人手的。」 陶明毅自然应了下来,别说是皇上重视这个案件,自己也是十分重视的,自然会应下一切合理要求。 「那我们先回旧案房了。」 奔波了两回,齐瑜心和孟干也却是累了,想要回旧案房稍作休息。 「好。」 南国,皇宫,旧案房。 等到二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林清轩刚好沏好了茶,所以齐瑜心和孟干一回来,便能闻到从旧案房内传出的浓浓茶香。 「哇!清轩姐,茶好香啊!」 孟干一进来就满口赞赏,林清轩也只是笑了笑,给两人倒了茶,才道:「自然,我沏的茶怎可能不香。」 这句话,齐瑜心也不得不承认,林清轩沏茶的功夫的确很好,比起京城黄鹤楼都要好上几分,最重要还是免费的。 林清轩也不着急问,等他们喝了口茶后,才道:「事情如何?」 「房间隔音,我们做了一个实验,我让一个卫兵拖着孟干去厨房,我在离得最近的房间听,的确听不见半点声音。」 齐瑜心说完,孟干便接着道:「现在我们请皇捕门帮忙,看看那段日子有谁买过石灰,砂,和砾,只是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这三样东西都很普通,买的人应当很多。」 齐瑜心说完,眉头一蹙,虽然有难度,但是按照这个方向调查绝对不会错… 「但是至少会多一些线索。」 林清轩说道,按照逻辑来说,这个调查方向不会错,只是需要更多的人力和时间。 「对了,明日长公主就会回到京城了。」 孟干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此话一出,齐瑜心没什么反应,倒是林清轩的表情有了几分不自然。 「嗯…这大概也是皇上暂时不公开镇北将军死讯的原因,不想扫兴。」 齐瑜心抿了口茶,皇家的决定,总是从多方面出发,齐瑜心也是能理解的。 「那明天京城可就热闹了…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调查进度?」 孟干支着下巴问道,若是京城的人一大半都上街欢迎长公主回来,店铺不开,那可不就拖慢了调查进度? 「但愿不会。」 齐瑜心也觉得这个说不准,这也算是调查之中的突发状况,但是只要不影响后续发展,慢一些倒是无所谓… 等三人聊了一会儿,就已经到了放衙的时间了,孟干离开后,齐瑜心和林清轩也各自回房休息了,只是各怀心事。 齐瑜心心里想的,是镇北将军的案件… 而林清轩心里想的,却是一个人… 隔日,三人到了旧案房后,就开始安排今天要做的事情,林清轩和齐瑜心会先到皇捕门去看一看事情的进度,再去城里拿店铺五年前的帐本回来调查。 只是今日林清轩和齐瑜心出到宫外的时候,已经人潮挤挤,准备欢迎那个离宫已久的长公主回宫。 只是好在二人穿着飞鱼袍,在围观的人也都会给她们让道,两人也算是顺利地穿街越巷来到各个买卖石灰,砂砾的店铺询问。 「清轩。」 齐瑜心拿着两本帐簿,正要交给林清轩的时候,却发现林清轩心不在焉地看着店铺之外。 「清轩?」 齐瑜心又唤了一声,林清轩这才马上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齐瑜心,笑了笑,道:「哎呀,走神了。」 林清轩拿过齐瑜心手上的帐簿,笑着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只是观察入微的齐瑜心,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只是当下也没有点明。 「嗯,走吧!」 齐瑜心笑了笑,和林清轩去了另一家店铺,这时候的她们已经远离人潮和入皇城的大街,所在街道倒是清冷了些。 林清轩和那店铺老闆沟通一番后,老闆便拿出了帐本,交给了林清轩。 「谢谢老闆,调查完毕后必会完璧归赵。」 林清轩说完,便和齐瑜心准备去下一家,只是林清轩时不时回头看那喧嚣的远处,齐瑜心便忍不住开口问:「清轩,对那长公主也很感兴趣?」 此话一出,林清轩马上涨红了脸,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之色。 「没有…就是好奇嘛,南国这么一个奇女子,难道齐瑜心就不好奇么?」 林清轩调整着语气,只是难免还是透露出了她有些紧张。 「嗯…好奇。」 其实齐瑜心对案件之外的事情好奇心不重,只是看着林清轩这般说,也不好扫了她的兴。 「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吧!」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嘴角那淡淡的笑容,便觉得越发的心虚,马上岔开了话题,直接去收集帐本。 这一忙活下来,就已经晌午了,有一段时间,通往皇城的主道欢唿声此起彼落,非常热闹与轰动,这也让齐瑜心和林清轩不禁停下了脚步,只是她们离主道太远,自然也无法窥探其中一二,只是心中都是明白,那个南国的长公主,已经回到了皇城了。 晌午时分,林清轩和齐瑜心去了黄鹤楼外带了一些食物,黄鹤楼里坐满了客人,嘴里都是在说那南国长公主如何貌美,如何英气,又是如何的气质冰冷。 第50页 有些则是说着南国长公主的功绩,这一连串的议论细数落入了林清轩的耳边,这让她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嗯,好了,走吧!」 齐瑜心接过掌柜手中的盒子,便和林清轩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不经意察觉到了林清轩嘴角的笑容。 「清轩似乎很开心?」 齐瑜心看得出林清轩嘴角那愉悦的弧度,便好奇问道,而林清轩则是道:「开心啊,可要吃午饭了怎能不开心!」 齐瑜心也不知其话中的真假,也没有问下去,拿着食物回到了皇捕门之中。 皇捕门专门准备了一个房间置放这些帐本,而齐瑜心和林清轩回到皇捕门的时候,发现有三个捕司在里头啃着大白馒头,翻查着帐本。 看到两人,马上笑了笑,道:「齐捕司,林捕司好啊!」 「哎呀,看到美女心情就是愉悦一些!」 其中一个捕司开玩笑说道,而另一个则是拍了拍他的头,道:「你这小子,嘴巴干净些!齐捕司,我帮你教训他了!」 三个皆是年轻捕司,喜欢打打闹闹,而齐瑜心也不介意,把装着食物的盒子放到了桌上,道:「大家先休息吧,这是我从黄鹤楼外带的食物,大家多吃一些。」 齐瑜心知道捕司忙起来都是随便吃几个馒头了事,为了改善一些这些捕司的伙食,她也不介意自掏腰包。 「大伙儿,今天咱们的齐捕司长请客咯!」 林清轩高唿一声,一下子小小的房间里士气高涨,都在夸齐瑜心的好,一边不顾形象地吃着那盘盘碟碟中的食物,心中高兴极了。 「好吃好吃!」 「啊!活过来啦!」 「黄鹤楼的东西就是好吃!」 捕司们本来就是武将,私底下也不会太过讲究,也不拘小节,齐瑜心对他们的吃相也司空见惯,自然也没什么,而林清轩本来也就豪爽,若不是为了办案,怕是她已经带了酒,大家一醉方休了。 只是捕司们吃完后,马上又投入了工作,而齐瑜心和林清轩也一起帮忙看着,还未看的帐本已经有一座小山那么高了,看了的帐本也不少,只是尚未有任何发现。 五人就在小小的房间里,费尽了脑力和眼力,只是也尚未找到任何线索,也已经黄昏了,也该下岗了回宫了。 齐瑜心和林清轩告别所有人后,便回旧案房里去了,只是旧案房里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孟干这个时候本来已经准备出宫的,只是见他腰背挺直地站在了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内那个摆放桌子的地方。 「怎么了孟干?」 齐瑜心看到,便觉得有些奇怪,两人正要靠近的时候,便见孟干一直给她们使眼色… 只是齐瑜心和林清轩都看不懂孟干想要表达什么… 此时她们听见了脚步声,而孟干一步步退去,似是在给那个人让道一样… 「两位可真让本宫好等…」 声音是很好听的,似是玉珠落盘一样清脆,只是带了几分清冷,且还带了几分霸气,让人不禁挺直了腰背,去迎接声音的主人。 第28章 多少年未见了? 似是很久…也似是不久前才见面… 「参见长公主!」 虽然齐瑜心没有见过长公主,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身边并没有宫人,身披紫黑色凤凰长袍, 头上戴着象徵女官的官株金钗, 而且是八株金钗,她气质冷然,却带着几分锐利, 容貌极美甚至还带几分英气。 齐瑜心记得, 官株能达八株的女官, 唯有南国的长公主, 唐亦柔, 其官职地位, 与南国丞相相同。 林清轩显然没有回过神来, 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也温柔地看着自己,敛起了自己在沙场上所有的锐利与杀伐之气… 对了…两年了…两年未见… 「...清轩。」 齐瑜心低着头,自然看不见两人如今两两相望的表情,只是知道林清轩并未行礼,便小声提醒。 经过齐瑜心的提醒,林清轩马上回过神来,拱手作揖,道:「参见长公主。」 「免礼吧!」 此时,唐亦柔才说道, 收回了刚才看着林清轩那温柔的目光。 「听皇兄说, 你们在调查镇北将军…被杀一事?」 唐亦柔在后面顿了顿,才想起现在也已经不是失踪案那么简单了。 「是。」 回答的是齐瑜心, 而唐亦柔也打量起齐瑜心来,她记得刚才家宴, 赵慕言那妖孽提了三次这个人的名字,旧案房的捕司长齐瑜心,一身深紫飞鱼袍,眉目极美,风评不错。 「刚才在孟捕司那里已经基本了解了一些案情的调查结果,辛苦你们了。」 唐亦柔在家宴结束后,回到了自己寝宫梳洗一番,便马不停蹄地往旧案房跑,一时为了镇北将军一事,二是为了… 唐亦柔看向林清轩,却见她依旧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分内之事。」 齐瑜心只是很轻巧地回到了四个字,只是其中的艰辛,也是不足外人道哉也。 「嗯…今日天色已晚,本宫也不便打扰了,择日再来了解案情。」 说完,唐亦柔便要离开了,一点也不拖沓,而齐瑜心和林清轩两人马上站到了一旁,恭送唐亦柔离开。 唐亦柔走得急,一如她的性格风行雷厉,只是一声轻巧的声响,却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第51页 一块玉佩落在了地上,这不是她们两人的随身物,那么便是长公主的了,而且… 林清轩认得这块玉佩…是两年前,唐亦柔临行前,她托人送到长公主的寝宫的。 「这…」 齐瑜心还未说完,林清轩马上捡起了玉佩,道:「我去还给长公主吧!」 「好。」 齐瑜心看着林清轩有些焦急的模样,再想了想刚才长公主走得急,林清轩应是怕长公主走远,这才焦急起来的,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进入了旧案房。 「孟干,长公主来很久了?」 齐瑜心觉得有些失礼,但是她却没有想到长公主会来… 「有一个多时辰了…」 孟干才觉得冷汗直流,本来想着在旧案房可以休息一会儿,岂料居然来了尊大佛,而且来了便问案情,问完后就一直坐在那儿,说要等齐瑜心和林清轩回来,就这么沉默了将近半个时辰,而孟干的冷汗也流了半个时辰。 「这也是无可奈何…我们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留在旧案房里…」 正值案情关键时刻,齐瑜心肯定会一直外出的,这段时间大概也没有多少时间留在旧案房了。 另一方面,林清轩拿着玉佩,一路小跑出去,追上那身着紫黑色长袍的女人,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那人转身,精准地扣住自己的手,一个翻身便把林清轩压在了墙上。 林清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看到那近在咫尺的人,手中的玉佩不经意紧了几分,感受着唐亦柔的鼻息,还有她嘴角那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清轩…你可真让我好等…」 堂堂一个南国长公主,居然在旧案房等人等了一个多时辰,这事儿说出去,谁也不信的… 「你…不也让我等了两年么?」 此话一出,唐亦柔嘴角的笑意渐失,然后倾身,把人拥入怀中… 「晌午…我入城之时,一直在找你…我以为你会来迎接我…」 唐亦柔说完,林清轩嘆了口气,道:「别这样…」 至少在外面,她们不可以如此…若是让路过的宫人或侍卫看到了,怕是又要引起祸端了。 「怕什么,谁要是说出去,我便杀了谁。」 唐亦柔没有放开林清轩,而是把她抱得更紧,刚才的玉佩是她故意留下的,是她故意让林清轩追出来的… 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始料未及的是,她抱住林清轩后,竟是丝毫也放不开了… 「我得回去了,还有事儿。」 林清轩说完,挣了挣,唐亦柔也顺从地放开了林清轩,一脸怜惜地看着林清轩,嘆了口气,道:「你瘦了…好好照顾自己…」 唐亦柔的指尖划过林清轩鬓角的发,只见林清轩轻巧避开,她不是不接受唐亦柔的温柔,只是她怕若是被人看见了,对唐亦柔的名声不好。 唐亦柔似是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又嘆了口气,道:「回去吧!」 「嗯…」 林清轩转过身,刚走了一步,那人却又抓住了她手腕,道:「我会再来的。」 手松开了,林清轩没有回头,急急走了,只是她却忘了,本来要归还的玉佩,却还拿在自己的手中… 「嗯?追不上长公主么?」 见林清轩有些失魂落魄地回来,又看到林清轩手中那还紧握着的玉佩,齐瑜心便好奇问道。 林清轩这才惊觉自己忘了把玉佩还回去,只是她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笑道:「是啊,长公主走得太快了,我也不好在皇宫迴廊里奔跑,就先守住了,长公主不是说还会再来嘛,到时候再还她便是。」 林清轩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饮而尽,可能因为说谎,总觉得自己紧张得有些口干舌燥。 「嗯…明日我和你再出去收帐本,孟干…」 齐瑜心还未说完,孟干马上道:「瑜心姐!」 见孟干神情有些窘迫,便问道:「怎么了?」 「我能不能…跟你出去?」 齐瑜心看着孟干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好奇,问道:「为什么?」 而在一旁的林清轩也有些好奇,也看向了孟干。 「我…我怕长公主明日要是再来…我…我不想再承受这种压力了。」 孟干抓了抓后脑勺,长公主的气场太强了,他根本无法招架过来。 「那…清轩…」 齐瑜心看着孟干那窘迫的模样,不禁莞尔,只是这事儿还是得问问林清轩的意见。 「行吧!」 林清轩应了下来,其实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孟干怕唐亦柔,她想见唐亦柔… 翌日,按照安排,齐瑜心和孟干出去京城转,在各个店铺拿到了五年前的帐本便回到了皇捕门的小房间里翻阅,而值班地还是昨日那三个捕司,齐瑜心也照旧在黄鹤楼买了些小菜犒赏他们。 「没有任何发现么?」 齐瑜心问道,那三个捕司依序开口,道:「那段时间经常下雨,所以很少建筑工程,几乎没有看到有人在那段时间买的。」 「嗯…翻了很多本都没有。」 「还在努力…」 齐瑜心点了点头,道:「将军失踪是四月初二,查一查…十天前的记录。」 「为什么?」 其中一个捕司问,而孟干好奇,只是他却觉得十天前这三字很熟悉… 第52页 「我的一个推测罢了,麻烦大家了。」 齐瑜心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也是自己的猜测罢了,而孟干忽然恍然大悟… 那个副将…凌宪,不就是在镇北将军回京城前十日到达将军府为他打点一切么? 所以…齐瑜心在怀疑凌宪? 孟干觉得齐瑜心怀疑有理,许是彼此的默契,彼此都明白,但是都不说破,暗自把彼此的怀疑都放在了心上。 只是帐本实在太多,而且记录也非常多,所以进度也相对的慢了起来。 南国,皇宫,凤禧宫。 「两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令人讨厌。」 唐亦柔一早就收到了旨意,说赵慕言邀请自己去凤禧宫吃早膳,唐亦柔就知道没有好事,这一来到,就准备了一桌自己不喜欢吃的饭菜,赵慕言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彼此彼此。」 赵慕言不喜欢药酒味,这唐亦柔还拿了一大壶来,弄得她整个寝宫都药酒味,这让她十分不舒服。 这两个人好像从相识开始就这样,总是变着法子去作弄对方。 好在赵慕言遣退了所有宫人,所以两人才能如此畅所欲言。 「如何?去见了你心心念念那人了吧?」 赵慕言说罢,不自觉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 唐亦柔和林清轩的关系,也只有赵慕言一人知道,那时候还是唐亦柔自己醉酒时说出来的。 唐亦柔眉头一跳,她一点都不惊讶于妖后知道自己去见了林清轩,只是心底还是不想就这样让赵慕言胜了一筹。 「你呢?对那个齐瑜心,也不错吧?」 唐亦柔暧昧的语气让赵慕言不经意抬起头来,心中似是有什么被击中,有点透不过起来。 看得赵慕言那张妖孽的脸蛋出现了一丝不自然,唐亦柔的心情自然愉悦了不少。 「你以为我是你?」 第29章 「你以为我是你?」 赵慕言眸中的光芒一见到底, 却始终无法辨认其喜怒,仿佛一抹清澈的潭水,却始终看不清潭底有多深… 这便是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 你根本无法看清她的真正情绪。 「喜欢女人有什么可耻的?」 只是唐亦柔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在朝堂乃至沙场打滚多年,什么人她没见过,什么人她没应付过, 不过赵慕言这个人, 在她的人生中, 算是比较棘手的一类了。 人人都怕赵慕言, 包括她的皇帝哥哥, 都她都有几分敬畏, 但是偏偏唐亦柔是不怕的。 「不可耻, 只是,这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赵慕言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漂亮的,仿佛在嘴角晕开一抹勾人的涟漪,活脱脱是一个妖精,食人不吐骨,但却美艷至极的妖精。 「小心打脸哦。」 唐亦柔对赵慕言的话不置可否,她知道这个女人最是喜欢骗人,骗别人,甚至是骗自己, 她对此似是乐此不疲, 莫不是在这深宫之中,这骗人的伎俩成了习惯, 连自己也不放过了? 唐亦柔分明看见了,自己在提起齐瑜心时, 赵慕言脸色有过一瞬间的不自然,一瞬间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即便她随后表现得多么的从容不迫,在唐亦柔捕捉到她瞬间的失措,就已经破局了。 「我看齐瑜心身边那个姓孟的捕司挺好的,对齐瑜心很是崇拜…若是他再主动些,我觉得他们之间会有故事…」 唐亦柔用着不以为然的语气说着,可就是越是这种不以为然的语气,便更显其中的煞有其事。 赵慕言笑了笑,那美眸拢了一层光,唐亦柔却始终看不透,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只是知道这个女人的情绪有了些许的变化。 「这不是很正常么?只要不影响办公,我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 赵慕言从没有想过,自己握住杯子的手指竟是会紧了紧,再紧了紧,直到指尖泛白,她才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姿态从容不迫,谁都看不出一丝端倪。 「倒是,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情窦初开什么的,都很正常。」 唐亦柔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显然有些失望,只是她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现的,至少她知道,齐瑜心在赵慕言心里,有着特殊的位置。 「哎,看你这顿早膳我也是吃不下了,先走了。」 唐亦柔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整理了自己那鹅黄色的凤凰宫袍,抬眼看向赵慕言,那人总是看透世事的美眸里,似是捲入了一丝尘埃,染得她满目的思绪,唐亦柔也无法看透,只不过,唐亦柔也不急… 来日方长,不是么?日子还有趣着呢… 「去旧案房去得那么频繁,小心惹人非议。」 赵慕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里是她一贯的清冷,只是尾音极短,没有留给唐亦柔任何情绪。 「非议?我怕过么?况且…」 唐亦柔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那尖锐的而坚寒的目光落到了赵慕言的身上,那是常年在沙场淬鍊出来的锋利,敛起来是不见其芒,放出时一个眼神,也能让人惧怕… 只是赵慕言也不是简单的人物,直直对上了唐亦柔的眸光,赵慕言的美眸宛如一片大海,那锋利的眸光落到她的眸中,却似是一拳落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作用。 第53页 「不总是还有你垫背吗?」 此话一出,赵慕言不怒反笑,噗嗤地笑了出来,语气也不禁多了几分趣味。 「那倒是,妖后,我可声名狼藉了,拉我垫背,你也不亏。」 赵慕言说完,唐亦柔敛回那锋利的眸光,又换上了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我走啦!还有下次你真要我陪你吃饭,就别再作弄我了。」 唐亦柔嫌弃一样地看了满桌的菜,耸了耸肩,似是对这些膳食十分无奈。 赵慕言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唐亦柔离去,别碍了她的眼,而唐亦柔也识趣地离开了。 赵慕言似是食之无味地吃着盘中的食物,只是口中咀嚼的,却泛着淡淡的酸味… 这是…什么感觉? 赵慕言在无人的时候,才袒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眉头蹙在了一块儿… 姓孟的捕司么? 赵慕言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不…我想他…想她作甚? 南国,皇宫,旧案房。 林清轩整理着这几日以来的调查结果,早上还有个捕司来告诉她已经召集了证人名单中一半的人,等着他们去审问,而那时候齐瑜心也还在,一番安排后,齐瑜心和孟干先去皇捕门审问证人,而自己一如计划中,还是留在了旧案房,晌午十分,他们会把审问结果带回来让林清轩整理,再去查看帐本。 林清轩端坐在桌边,身上深黑色的飞鱼袍穿戴得整齐,她泡了壶茶,届时旧案房充斥着茶香,让人更为气定神闲。 林清轩一手捂住下颚,凝神看着眼前的调查结果… 若是兇手有意要用石灰砂浆生埋镇北将军,那必定会事先买好放在府内…而且还要时间去拌和…真的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么? 那兇手又会把石灰和砂砾放在哪里,才不那么地引人注目呢? 不止要把人抬进去厨房,还要把石灰砂砾搬进去厨房… 一般人也进不了镇北将军的房间…除非是他信任的人… 副将凌宪… 若是把石灰和砂砾藏在他自己的房间,怕也是没人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之下,进入他的房间的,那么…他便能把那些材料藏得隐秘了… 所以…凌宪很可能是… 『叩叩』 敲门声传来,林清轩从缜密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见一人穿着鹅黄色凤凰宫袍站在门口… 她脸上带笑,似是春天的桃花染了她一双眼,迷人心智,林清轩走神了…魂魄似是掉入了那双美眸的漩涡之中,世界都随着那人的眸光停顿了… 「清轩?」 唐亦柔轻唤了她一声,并没有平日里的冰冷与霸气,却是多了几分她自己也不察觉的温柔与低沉,仿佛会惊了那人失神中短暂的美梦。 林清轩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与唐亦柔初见之时,那种悸动,似乎由始至终都未曾变过。 初见,便已经沦陷… 许是见色起意,许是一见生情,许是… 「参见长公主。」 林清轩硬生生从自己即将要回放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对着唐亦柔拱手作揖。 「不必多礼了。」 唐亦柔眉头一蹙,她知道林清轩是个开朗活泼而且直爽的人,只是在自己面前,她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在她面前,总是多了几分拘谨和谨慎,似是与勐兽困在了牢笼里,不得不全神戒备的模样,唐亦柔不喜欢… 她喜欢林清轩是爽朗的,笑起来眼睛弯起来,那快乐透过空气,似是传染到心中,能让每个人的心生出一股暖意… 甚至能让她心律失控… 「我能进来么?」 唐亦柔在敲门之时,已经敏锐地扫过了旧案房的每一个角落,确认除了林清轩再无他人后,才会如此缠绵地叫出了林清轩的名字,而此时,她也不想以『本宫』自称,在林清轩面前,她不希望自己是一个长公主的身份。 「可以的…」 林清轩让开了一个道,让唐亦柔进来,而在门口已经问到的茶香,入了门,更似是化作了缠人的丝线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 「好香的茶。」 唐亦柔走到了左边,倾身到桌前,用手挥了挥,让茶香沁入鼻间,而她的嘴角始终带着旁人见不得的温柔笑意。 「这两年…你学了不少东西,泡茶的功夫,竟如此炉火纯青了。」 唐亦柔赞赏道,每个人如此赞誉林清轩,林清轩都会觉得有几分自豪,可这赞誉从唐亦柔口中说出来,便让林清轩羞红了脸,仿佛这点小手艺,根本上不了台面。 「...只是…只是普通手艺罢了…」 唐亦柔见林清轩有些失措的小模样,心中一软,起了几分捉弄的意味,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暧昧无比,比那刚泡起的茶,温度更高。 「不知何时,清轩能到我的寝宫,泡茶让我喝?」 唐亦柔步步靠近,林清轩想要靠近,却又下意识地闪躲,脑袋被唐亦柔的话击成了浆煳,已经分不清这是何地,此时何时… 「我…我…」 「嘘…」 唐亦柔一直竖在唇间,倾身把林清轩拥入怀中,让她避无可避,只能禁锢在她的温柔之中… 沉溺在她编制的,温柔的情网之中… 第54页 林清轩没有挣开,任由唐亦柔抱着,她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说是情侣,也不是,但是却与情侣一般心意相通,她们之间总是欠缺了一样东西,而也是欠缺的这个东西,让林清轩患得患失… 既想靠近,又想逃离… 「我想你…好想好想…」 唐亦柔在边关的每一天,没有一天是不想林清轩的,她无法想像自己躺在那冰冷坚硬的塌上辗转反侧,浑身发热,却又无法发泄,脑力,身体,都在想念林清轩…想念她的温度…想念她的香味… 即使她们只是吻过…可是唐亦柔总能在脑中想到更多… 这些『更多』,造就了她许多难熬的夜晚… 第30章 「你当时进厨房, 可有看过什么可疑的人?」 齐瑜心站着,双手抱胸,一双坚寒的眸子看着眼前那个已经吓得有些瑟瑟发抖的厨子。 「我印象中没有啊, 都是厨子和副将大人…都五年前了, 大人,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怕的, 那厨子满额的汗, 他还忍不住拿出了一块布巾不断拭擦, 也在不断吞咽口水。 「副将凌宪?他进厨房做什么?」 齐瑜心松开环在胸前的手, 伸出, 撑在案上, 那双美眸美则美矣, 却锋利得像是刀锋,似是要把人一刀刀割开,看看里面的血肉,到底是什么颜色。 「他…做什么来着?我想想…」 那厨子想要挠头,可是隔着帽子,他的指挠了挠帽子,随即眸色一亮,道:「对了,凌副将说他要煮些吃的暖胃, 让我们先去休息。」 齐瑜心轻蹙起眉头, 道:「那是谁端解酒汤给镇北将军的?」 那厨子眯起了眼睛,蹙起了眉头, 低着头,似是非常苦恼, 沉思了很久,却都没有开口。 「…好像也是凌副将。」 那厨子说完后,随即又道:「我当时在忙,实在顾不上是谁给镇北将军端了汤,不过凌副将和镇北将军的关系十分好,凌副将也凡事亲力亲为,我想是他吧…」 齐瑜心身子后倾,并没有说话,紧抿着得红唇连成了线,也不知道会随时吐出什么犀利的话语来。 不…猜测性的证词,不能作为证据… 「凌副将是个什么人?」 齐瑜心随即问道,而在一旁记录的孟干则是倒吸了口凉气,那精神的眸光也忍不住看向那厨子,似是也十分好奇这个答案。 「是个很成熟稳重的,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是待我们都十分好。」 那厨子微微抬头,眼睛向上,似是在想着,当时对这个人印象,印象确实是非常好的,在他眼里,军人都是有几分蛮横,但是凌宪不会,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在礼貌上,他总是面面俱到,分毫不差,也不会把他们当成下人,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你如何得知他与镇北将军关系很好?」 齐瑜心的语气冷冷的,似是一把冷水浇到了厨子的头上,让他马上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他鞍前马后,而且与镇北将军有说有笑的,像兄弟多过上下级。」 厨子也是偶然看见,那凌宪原来是会笑的,在镇北将军前,和那些卫兵前,对着不熟悉的人,便总是冷着一张脸。 「嗯…你先去休息吧!」 齐瑜心沉吟了半晌,这才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本来齐瑜心生得极美,只是冷着脸审问,总是让人多了几分惧怕,尤其是那双冷冽的眼神,如今露出一笑,像是初春融化的冰雪一般,把那厨子的心都融化了… 「好…好…」 那厨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在孟干轻咳了一声,那厨子这才想起要起身离开,只是离开前,他挠了挠后脑勺,傻傻地笑了笑… 有这样的美人审问,似乎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厨子离开后,孟干整理了下口供记录,然后伸了个懒腰,把本来坐直的身子瘫软下来。 「瑜心姐,这厨子感觉上也没有问题。」 虽然记性不太好,但是那个厨子看起来,并非是兇手。 「嗯…」 齐瑜心点了点头,认同了孟干的说话,这已经是暂时找回来的证人的最后一个,今天上午的任务算是圆满结束了。 「对了,瑜心姐,在他们的证词之中,那个凌宪看起来是个坏人,而且跟镇北将军的关系还不错呢…」 齐瑜心不止问了那个厨子,所有来的证人都问了,有的表示不清楚,有的则是与跟厨子说的一样,皆是褒奖,并无贬低的。 看起来这个凌宪的风评是不错的… 「嗯。」 齐瑜心本来就不多话,只是又应了下,算是认同了孟干的话,孟干也习惯了跟齐瑜心的沟通方式,当下也没有多想什么,道:「瑜心姐,我先去出去啦!」 见齐瑜心还在房子的中央抱胸而立,知道她在想东西,也不打扰,便出去了… 齐瑜心嘆了口气,本来深邃的眸光黯淡下来,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 有些人风评不错… 可是谁知道那副皮囊之下又装了什么呢? 忽而齐瑜心想起了白安… 那个人穿了一身仇恨的皮囊,他恨给予他所有黑暗的人… 却把最干净善良的心,留给了最天真无邪的孩子… 所有的证人必须留在皇捕门,好在皇捕门有准备了房间是让这些证人暂时住下的,否则让人住在地牢里大抵也是不好。 第55页 齐瑜心走了出去,看到孟干在门外迎着阳光,等着自己… 齐瑜心抬眼一看,万里无云,阳光普照,是个好天气… 「我们去看看查看帐簿的进度。」 「好。」 齐瑜心和孟干拐了个转角,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打开门,三个捕司抬头一看,眸色一亮,道:「齐捕司,我们找到了点线索。」 齐瑜心和孟干眼神一振,马上上前去,步伐如风。 「这里。」 其中一个捕司拿起帐簿,那一页被他折了起来,所以一翻便翻开了。 捕司指着帐簿上,道:「二十斤石灰送到了一个叫陈二桦的家中。」 「只有石灰?」 齐瑜心看着那帐簿的记录,的确是事发的十天前,而这个陈二桦是听也没听过的人。 「嗯,只有石灰,其他帐簿我们还在调查中。」 那捕司说完,一脸认真,这是皇捕门捕司最基本的素质,在说正事时,总是一丝不苟的。 「二十斤石灰,一个普通人没必要买这么多,陈二桦是什么人?」 齐瑜心一食指和拇指捏住自己的下颚,眉头轻蹙,那沉思的模样仿佛散发着一种神秘的魅力,像一个谜题,想让人不断地去探索,这个人身上的谜底。 那捕司也不经意愣了愣,轻咳了一声后,道:「刚才我们已经查过了,是一个商人,平日做的建筑生意。」 「建筑…那买石灰倒是无可厚非…」 孟干说完,低头思索着,感觉也没什么不对…可究竟是什么不对呢? 「那段时间不是雨季么?我记得很多建筑工程都停了才是。」 齐瑜心眉间一松,鼻间嘆出了一口气,终于想起了这件事儿… 孟干也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就是不对的地方。 「是的,但是也会有商人买来囤着的。」 另一个捕司开口,齐瑜心点了点头,这的确可以是巧合,但是若是太多巧合凑在了一块,那就不是了。 「那我们继续查一查,孟干。」 「在!」 孟干听到齐瑜心叫他,马上停止了腰背,十分精神。 「你把证词记录留下,去调查一下这个陈二桦。」 齐瑜心嘴角不禁有些上扬,不是因为有人忠心追随自己的虚荣心,而是看到孟干那个精神的模样,便觉得心情好。 「是!」 齐瑜心说,孟干马上一口应是,把手中的证词记录双手奉上,然后转身就要走的时候,道:「先去吃了再做事儿。」 「...是!」 孟干听见齐瑜心细心地叮咛,心中那柔软的一块被击中,随即有些感动,头皮竟是有几分酥麻,马上又应了下来,这才转身离去。 「齐捕司对手下真好啊!」 「对啊对啊!这里都是大老爷们,根本没有齐捕司你这么细心的。」 「哈哈哈,就是,羡慕啊!」 那三个捕司一人一句地羡慕着,只是齐瑜心知道,如果要他们去旧案房,那他们大抵也是不愿的,只是场面话罢了。 「哪里,委屈三位了,今日没有好吃的了。」 齐瑜心也回以一个微笑,她今日没有打算出门,只是打算吃皇捕门小厨房给准备的一些食物。 「没事儿没事儿,哪儿还敢齐捕司破费!」 「是谁昨日还期待着今天齐捕司会给买什么的?」 「去!你少说一句没人当你哑巴!」 齐瑜心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不禁莞尔,嘴角带着微笑,并没有插话,她与他们本也不熟悉,虽然这个话题环绕着她,只是她有不知道该如何加入话题。 「干活了干活了!别吵了!」 虽然齐瑜心没有生气,而且还笑着,但是另一个捕司看出来,齐瑜心大抵是不喜欢吵闹,便让另外两个捕司别吵了。 好在大家都是认真做事的人,马上就进入了状态,而齐瑜心看着还翻开着的帐簿,怔怔入神… 陈二桦三个字仿佛一个神秘的密码刻入了她的眼里… 他可以是囤货,但是为什么没有其他商人有这么做?而且偏偏是在这么敏感的时间… 为什么…其他商人没有这么做?囤货… 齐瑜心暗暗把这个怀疑点几下,然后翻开了捕司递过来的帐簿,便开始翻阅起来。 南国,皇宫,旧案房。 「长公主…您先放开。」 林清轩想推开他,但是发现自己的手脚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一片发软,唯一还可控的便是自己的声音,所以林清轩便开口了。 「嗯…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 唐亦柔的额头抵在林清轩的额上,林清轩看不见她的眼神如何,却能感觉到她浑身那渐渐上升的热度从她的额头和紧贴的身躯上传来。 且…林清轩还能感觉到那渐渐厚重的唿吸… 一下比一下更重的拍打在彼此的唇上… 带着唐亦柔身上特有的香味,那像是淡淡的桂花香,那香甜的味道似是透过鼻尖化在了舌尖上…就连津液也有了丝丝的甜味… 第31章 林清轩想要稳住自己的唿吸, 但是在那淡淡的桂花香味之下,竟觉什么都是徒劳… 林清轩微微抬头,双唇轻轻地落在了唐亦柔的唇上, 一阵酥麻感从唇间传递到了心间, 仅仅是一个浅吻,便已经让二人都为之心醉… 第56页 「好了…」 林清轩控制住了,离开了唐亦柔的唇, 抑制住自己想要深入的冲动, 也暂停了自己的唿吸, 不去闻那过于迷人的淡淡桂花香味。 唐亦柔没有勉强林清轩, 很多时候, 她都不会逼迫林清轩去做任何事儿, 即使她有这个能力。 唐亦柔放开了林清轩, 只见那人无力地后退了两步,正当自己要扶着她的时候,她已经站稳了脚步,她只好把刚要动的手垂回自己的身侧。 「能说说话么?」 现在是林清轩的办公时间,也不知道林清轩在忙什么,唐亦柔还是温声问道,尊重了林清轩的意愿。 「嗯…可以,但是不能太久。」 林清轩没有先坐下,唐亦柔知道林清轩心中还是君臣之别的, 便马上道:「坐吧。」 唐亦柔坐了下来, 嗅着那淡淡的茶香,心中刚升起的那团邪火慢慢地消散, 也好在多年来在边关习惯了忍耐,虽然有些失控, 但是还是能忍得住。 林清轩授意坐了下来,给唐亦柔看了茶,然后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腿上,十分拘谨。 唐亦柔只是看了一眼,轻嘆了口气,把茶杯拿到了唇前轻轻吹着,那里还有隐隐水光…是刚才林清轩弄上去的,而林清轩看着上面的水泽,不禁又红了脸,稍稍别过了脸。 「这两年,一切都好么?」 唐亦柔很想要了解错过了林清轩的这两年,去边关之前,林清轩还是一个皇捕门的分队小捕司,没想到两年后回来,这人居然在旧案房任职。 她也是听了宫里的探子说,她才会匆匆赶来旧案房的,为了镇北将军一事,也为了林清轩。 「嗯…好。」 林清轩没了平日里那活泼多话的性子,在唐亦柔面前,她就是个文静得不能再文静的少女。 「为了我?」 「嗯?」 林清轩心中一动,抬眼一看,唐亦柔眸中的温柔撞入了林清轩的眼中,让她的心神都为之沉沦… 看出林清轩的片刻失神,唐亦柔失笑,道:「我问,是为了我才来旧案房的么?」 林清轩:「...」 没有回答,唐亦柔看着林清轩那微微发红的脸蛋,心中便是起了一些玩味儿。 「真让我心动…」 林清轩:「...」 如今林清轩坐也坐不直了,手指放到了腿上胶着在一起,而眼神也丝毫不赶落在唐亦柔的身上。 「长公主这两年过得还好么?」 作为一个捕司,有着一种反抗的本能,若是『犯人』已经欺到头上,那么必须反抗回去,好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好。」 才怪,边关衣食住行的条件就不说了,天天跟男人混在一块儿,那汗味和男人味让唐亦柔都快要觉得嗅觉失调了,况且每天晚上她都… 唐亦柔看向林清轩,喉间不自觉地有了一次滑动… 「你瘦了。」 林清轩不知道该说啥,她俩本来就活在不同的世界,接触的,生活上的,一切都截然不同,话题自然也不同,只不过缘分就是这么奇怪,居然把这两个人拉在了一块儿。 「嗯…你也瘦了。」 唐亦柔的确觉得林清轩瘦了,不过还是以前有些肉好看些,那样看起来更加精神饱满。 「为什么…那时候会突然…」 林清轩听见唐亦柔关心自己,心中有一根刺儿,想要拔,这种冲动化作了语言,问了出口,但是到最关键的时候,她却住了嘴。 只是…唐亦柔是何许人也? 怎会不止林清轩欲问之事? 不过是两年前为什么去边关去得那么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甚至都来不及道别。 「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唐亦柔知道,这一定会让眼前这个人难受,否则,她如今的那双美眸之中,是不会那令自己心疼的雾气的… 林清轩:「...」 林清轩这么一听,鼻子一酸,喉咙一紧,眼眶竟又红了一圈… 「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儿的最好时机,我日后会告诉你的。」 唐亦柔抿了口茶,却不敢再看林清轩的模样,她怕会忍不住,把那人禁锢在怀中,再也不放开了。 「嗯…」 林清轩深吸了一口气,把本来的泪意逼了回去,牵强地露出一个笑容,道:「不知微臣泡的茶可还和长公主的心意?」 林清轩说完,唐亦柔挑了挑眉,道:「嗯,我很喜欢,有赏。」 林清轩一听,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唐亦柔示意坐下,只见唐亦柔温柔道:「日后私底下,不必自称微臣,也不必唤我长公主。」 「这…」 林清轩的心跳在砰砰乱跳… 「不答应就是抗旨。」 唐亦柔敛起笑容,眸中露出了不可违抗的威严,适时是用一下长公主的权力,倒也是挺好的。 「是…」 南国,京城,皇捕门。 齐瑜心伸了个懒腰,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已经看完了绝大部分的帐簿,而得到一个特别巧合的结果。 那便是那段时间,只有陈二桦一人购买建筑材料,而他还在另外两家店铺买了砂和砾。 「看来需要调查调查这陈二桦了。」 齐瑜心把有问题的帐簿整理好,放到了一个角落,她放一说完,另外三个捕司也点头表示贊同。 第57页 捕司有一种对查案的直觉,而这种直觉都告诉他们,这个陈二桦肯定有问题。 「我回来了。」 此时孟干也刚好推门而进,外面天气炎热,他一身深黑飞鱼袍也湿了大半。 「如何?可有查到陈二桦这个人?」 齐瑜心缓缓问道,而孟干则是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后,抹去下巴流下的茶迹,才开口:「瑜心姐,人是查到了,但是却不见了。」 「意思是陈二桦失踪了?」 齐瑜心紧蹙了眉头,而另外三个捕司也随着孟干的话蹙起了眉头,或双手抱胸,皆思考了起来。 「嗯,跟他感情的朋友说他在五年前搬走了。」 孟干缓了口气后才能顺畅地说出口,顿了顿,续道:「但是陈二桦当年走得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处。」 「可知是为什么突然要搬走的?」 齐瑜心耐心地问道,若是买了材料,应该在京城有建筑工程才对,可为何却又搬走了? 那么囤货的说法是不是又说不通了? 「不知,陈二桦当年走得急,据他的好友形容,就像是逃命似的。」 孟干刚说完,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齐瑜心便马上问道:「他搬走的那段时间是不是镇北将军失踪之前?」 「哈哈,瑜心姐,我正要告诉你,正是,他是在镇北将军失踪前五日搬走的。」 齐瑜心长吁了一口气… 「所以说他不是为了囤货…那么他买那么多的建材作甚呢?给别人么?」 齐瑜心暗地里嘀嘀咕咕的,房内的三个捕司也开始嘀咕起来,孟干则是道:「但是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孟干继续道,而齐瑜心抬眼看着孟干,示意他说下去。 「我还去问了曾经住在陈二桦左邻右舍的一些人,他们说,陈二桦的夫人曾经说过要去西凉城住来着,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了那里。」 齐瑜心听完,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支着手肘,暗自想着… 西凉城离京城有五日的脚程,也是一个大城,若是陈二桦真要逃命,逃到一座大城也算是安全,毕竟城大,人难找。 齐瑜心拿起一旁的口供记录和几本有陈二桦购买记录的帐本,便向三个捕司作揖,道:「今日谢谢三位相助。」 「哪里哪里,都是分内之事。」 其中年纪较大的捕司回以一笑,齐瑜心便淡淡地回了一个笑容,道:「天色也不早了,该告辞了。」 「好,路上小心。」 「告辞啊!齐捕司!记得照顾身体啊!」 「臭小子,闭嘴!」 三个捕司打打闹闹的,齐瑜心也不介意,又或许说,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案情上,根本顾不上他们说了什么。 「走吧,孟干。」 齐瑜心和孟干离开皇捕门之时,尚未到下岗时间,所以孟干还是会跟齐瑜心回旧案房一趟的额。 只是齐瑜心这一路上若有所思,孟干也不敢打断她的思路,便也强忍着不说话,等齐瑜心开口。 此时,齐瑜心稍微抬眼之际,看见了其中一个卖石灰砂砾的店铺,想起了一件事,便马上上前。 「老闆,可否问您一件事儿?」 那老闆是个矮胖的男人,他一见是捕司,态度马上恭敬起来,而且还是个容貌极美的女捕司,心中一动,马上谄媚道:「大人请说。」 「建筑商人会在雨季囤货吗?」 此话一出,那老闆皱起一张脸,脸上的肥肉似是都皱到了一起,有几分滑稽,一旁的孟干忍不住笑了,好在没有笑出声,否则怕是要让齐瑜心责骂了。 「一般不会,雨季的时候建筑工程基本上是事倍功半,建筑商人一般都不会开工,更不会囤货,因为买了还得找地方放,若是那存放的地方不妥,淋了雨,材料便是废了。」 那老闆说完,齐瑜心的嘴角露出了笑意,点了点头,道了句谢,便离开了… 果然,这一切都很有问题…必须先找到陈二桦… 第32章 齐瑜心和孟干回到了旧案房, 林清轩又已经沏好了一壶茶,看到二人回来,笑脸相迎, 眉眼都带着笑意, 显然心情不错。 「我们回来啦!咦…」 孟干回来旧案房就像是回家一样,不禁舒服地大喊了一声,见到林清轩的笑容, 觉得好看便多看了一眼, 却发现了… 「清轩姐, 你的唇怎么肿了?」 孟干指着林清轩的唇, 岂料林清轩的笑容马上僵住了, 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好在齐瑜心没有过于注意, 现在她满脑子的案子,否则肯定能看得出林清轩的不妥。 「刚才…吃了点辣的…」 林清轩甚少吃辣,这件事孟干也是知道的,所以因为辣而导致嘴唇红肿了,倒也说得过去。 「哦…对了清轩姐,我们今天有新发现了。」 孟干把三本帐簿放到林清轩眼前,这三本帐本皆在某一页折了一角做了记号,所以林清轩一翻便翻到了。 二人什么都还没说,只是林清轩也是聪明人, 一看便也已经明了。 「陈二桦…又是陈二桦, 所以这个陈二桦找到人了么?」 单单是看这些表面证据,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调查, 也已经猜到了陈二桦这个人有问题。 「人不见了,得找, 怎么,清轩认识这个陈二桦?」 第58页 齐瑜心说完,挑起了眉头问道,听林清轩的语气,似乎认识这个陈二桦,只是人现在不见了,这的确有点棘手,陈二桦绝对是很关键性的人物。 「我这里也有一些发现,之前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在镇北将军回朝之前,将军府其实还有几处地方尚未完工,其中就包括厨房。」 林清轩看回之前的调查记录,重新看回了建筑装潢这里,而她说完后,顿了顿:「当时的建筑商人,也是亲自督工的工头就是陈二桦。」 「什么时候才完工的?」 齐瑜心紧蹙着眉头,似乎把很多东西都连接起来,之前觉得这里没有太大的线索,所以都是稍微看了一眼,如今看来,这里的线索倒是成了关键。 「镇北将军回来的六天前,也就是副将凌宪回来的第四天。」 林清轩特意提到了凌宪,因为她十分怀疑凌宪… 若是有人要在厨房动手脚,挖空厨房的炉灶,那么凌宪的确是最值得怀疑的人。 「嗯…我明白了…」 齐瑜心点了点头,明白了林清轩的怀疑… 凌宪的确衔接了所有证据和线索,似乎每个值得怀疑的地方,都有他的名字出现,这让齐瑜心的心中有了一个底。 「明日我亲自去皇捕门,要求去西凉城寻人。」 「西凉城?」 林清轩不解,为什么是西凉城? 「我们怀疑陈二桦逃去了西凉城。」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今日先到这里吧,脑子该休息了。」 齐瑜心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突突发疼,十分不舒服。 「没事儿吧瑜心?」 林清轩焦急问道,齐瑜心一查起案子来,废寝忘食的,的确是让人担心。 「没事儿,孟干,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其实还未到下岗时间,但是近日大家都累了,齐瑜心便先让孟干回去了。 孟干看了看天色,在看齐瑜心疲累的模样,当下便觉得不应该多加打扰,便是应了下来,离开了旧案房。 「你的唇没事吧?」 齐瑜心如今认真一看,的确看到林清轩的唇有些许红肿,看起来一个爽朗的女子竟是有了异样的性感… 性感…就在那么一瞬,齐瑜心想到了赵慕言… 只是念头一闪而过,只是逗留了一瞬,根本没有让齐瑜心深思些什么。 倒是林清轩闹了个大红脸,只是她深唿吸了一口气,平復自己的心跳,保持着语气平和道:「嗯…一会儿就好。」 林清轩不敢看齐瑜心,倒是转过头去假装整理我自己的衣裳,巧妙地避开了齐瑜心的目光。 齐瑜心的眼光太过毒辣,若是被她看到,怕是就能看出一丝不妥来,不过林清轩知道,即便齐瑜心知道了什么,她也不会主动说出口,毕竟她是个闷葫芦。 「嗯,以后还是少吃点吧!」 齐瑜心是一个不喜辣也不吃辣的人,而林清轩也少吃,所以二人口味基本相同,吃食方面倒是没有多少矛盾。 「嗯,好。」 林清轩想起了刚才唐亦柔在走之前做的事情,非要自己给她一个告别吻,谁知道这一吻下去,一发不可收拾,若不是自己和唐亦柔都保留了一份理智,怕是已经天雷勾动地火了。 这才出现了,自己嘴唇还未曾消肿的一幕… 「去休息吧。」 齐瑜心显然心思还不全放在林清轩身上,否则就算看不到她的脸红了,却也能看到她的耳朵红了一片。 「嗯,好。」 林清轩整理好桌案后,便离开了旧案房,到偏房去了,这次她倒是走得干净利落,若是再不早些离开,便是要露出马脚了。 齐瑜心有些头疼,这几天的确有点太奔波了,晚上因为想着案子的事情也没能好好睡觉,身体怕也是有些透支了。 齐瑜心决定今日早点下岗,反正这个时间旧案房不会有人来,打算早点休息,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南国,皇宫,凤禧宫。 赵慕言看着眼前的饭菜,筷子在饭碗里搅动了几下,却没有夹起放到嘴里,一手支着脸颊,兴致缺缺。 「怎么了娘娘?」 梨儿看见赵慕言似是没有什么胃口,自从今日唐亦柔离开后,赵慕言一直都是这样,郁郁寡欢,似是有心事,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让人十分担忧。 莫不是唐亦柔又说了什么让赵慕言不高兴? 赵慕言似是没有听到梨儿的声音,继续戳着饭碗里的米粒,总是在想着一件事儿… 齐瑜心似是跟那姓孟的捕司感情不错… 有多不错?单独吃饭吗?单独逛街么?齐瑜心会对他笑么? 「娘娘?」 「啊?你说什么?」 赵慕言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看向梨儿,有些神不守舍。 「娘娘怎么了?是不是有心烦事儿?」 梨儿问道,赵慕言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隐去了美眸中阴郁的眸光,亮出了一抹亮色,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无趣罢了。」 无趣? 「那要不我去叫齐捕司长来陪你吃饭?」 梨儿问道,却见赵慕言眉头一蹙,摇了摇头,道:「不必。」 赵慕言不想见到齐瑜心,至少现在不想,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如鲠在喉,如刺在心,不想见她。 第59页 赵慕言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后,觉得还是没有胃口,便道:「都撤了吧,本宫没有胃口。」 「啊…那娘娘,要不要传御医来给您看看?」 梨儿担心赵慕言的身体,虽然平日里赵慕言的食量并不大,但是近日吃得极少,便怕是赵慕言凤体不适。 「不必,本宫没事儿,只是没胃口。」 赵慕言抬头看了看天色…而且若是这个时间叫她… 又要打扰她休息了吧… 翌日,齐瑜心把一日下来该做的事都安排好后,便和孟干去了皇捕门,跟陶明毅说了案件的调查结果后,申请要派人去西凉城寻找陈二桦,陶明毅便安排了两个捕司陪同孟干去了,即日启程,而齐瑜心留守京城审问证人。 陆续忙了两天,齐瑜心终于等来了她最迫切想要见到的人,曾经的镇北将军副将,凌宪。 齐瑜心收到皇捕门的通知说凌宪到了,她便急急从旧案房里出来,来到那个审问室之前,她却稳住了身形,站在了门口,没有了刚才焦急的唿吸。 慢慢地平稳下来后,本来疲惫的眼神马上精神起来,还多了份锐利,似是要把那扇门给望穿。 齐瑜心深唿吸一口气,推门而进,看到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站着,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半头,他已过而立之年,国字脸,容貌平凡,脸上有着些许沧桑,目光如炬,在看着齐瑜心的时候,如一把刀锋划过了齐瑜心的脸,带了沙场上敛不回来的杀气,气势着实不凡,让人见之难忘。 只是他本来不苟言笑的脸在看到齐瑜心的时候,微微勾起了一抹礼貌的微笑,把脸上的杀气化去不少。 「您好,齐捕司长,我是凌宪。」 「您好,凌将军,初次见面。」 齐瑜心勾起一抹微笑,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凌宪入座。 凌宪乖乖地坐了下来,而齐瑜心依旧站着,一个眼神递给了身边的小捕司,示意他准备开始记录口供记录。 「凌将军,风尘僕僕一路赶来,还让你马上来了皇捕门,着实过意不去。」 齐瑜心无奈地一笑,带着十足的歉意,配上她的容貌,的确让人生气不起来。 「无妨。」 凌宪依旧保持着那礼貌的微笑,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只是话也不多。 「不知道凌将军来之前,可有了解了这案件的情况?」 齐瑜心作状轻松地问道,而凌宪倒是轻蹙了眉头,道:「并无,只告诉我,镇北将军失踪一案,需要重新调查,希望我能协助。」 难得从这个男人的嘴中听到这么长的一句话,齐瑜心点了点头,道:「原来他们没有告诉您,倒是他们失责了…其实…」 齐瑜心依旧站着,掌心撑在桌上,倾身向前,眼神淡漠地看着凌宪。 「镇北将军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第33章 「镇北将军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全室陷入了安静, 即便早已知道镇北将军身死的消息,但是那个小捕司却依旧被这一篇突然而来的死寂压抑得浑身都不舒服,他微微抬眼看去, 却见凌宪满脸死灰, 紧蹙着眉头,紧抿着唇,似是有什么想说, 却全困在了那紧抿的唇中。 意料之中, 却又始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凌宪的表情, 便是给了齐瑜心这么一个信息。 「镇北将军的遗体现在在哪儿?」 凌宪站了起来, 本来俯视他的齐瑜心, 不由得微微抬头, 看着那个魁梧高大的男人。 「凌将军请先坐下。」 齐瑜心并没有被那突然的举动吓着,依旧平静地请凌宪坐下,凌宪看了一眼齐瑜心,眸中是沙场中锻鍊而来的冷意,带着丝丝杀气。 「请尊重皇捕门办案的程序,凌将军。」 齐瑜心眸色也是一冷,嘴角的笑容却不变,最是让人寒心的便是带着笑容的警告。 凌宪未曾想,如此一个小小捕司竟是有如此气势,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记得…她是齐德正的女儿来着… 凌宪坐了下来,齐瑜心便继续问道:「凌将军当年可是在镇北将军回朝前十日, 便回了京师?」 「是。」 干净利落的回答,而齐瑜心继续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就怕会错过一丝一闪而过的情绪。 「凌将军可知当时将军府还有数处地方尚未完工?」 「知道。」 齐瑜心喜欢这种节奏,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多余的修饰,就这么简单利落。 「凌将军可认识那个建筑商人?」 「姓陈。」 齐瑜心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凌宪,道:「可知姓名?」 「不知。」 凌宪的眉头轻蹙了一下,这一细微举动没有逃过齐瑜心的眼睛,齐瑜心只是继续问了下去。 「凌将军可知镇北将军的尸身是在何处寻回?」 齐瑜心字字落到凌宪耳边,却让那人觉得刺耳,竟是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不知。」 「掘地三尺,方才找到镇北将军的尸首…」 掘地三尺?那小捕司握笔的手顿了顿,冷汗开始流下来,剧情有点不按照寻常路在走… 凌宪听完,先是惊讶,最后竟是吐了出一口气,眉间的皱褶竟是散了不少,道:「齐捕司长可有怀疑的人?」 第60页 齐瑜心把凌宪的一切表情都收入眼底,语气不急不缓地道:「有。」 「谁?」 「这可不是凌将军需要知道的。」 齐瑜心斩钉截铁地说道,完全没有可以商议的余地。 「镇北将军从皇宫回府,可是凌将军贴身照料?」 齐瑜心问道,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凌宪看,如果那双美眸不是带了那么多的冷意与锐利,怕是凌宪都会心动,如今这双美眸只会让人心颤。 「是,镇北将军不喜欢其他人靠近。」 凌宪如实回答,齐瑜心復又问道:「可有什么可疑之人靠近过镇北将军?」 只见凌宪本来有些紧绷的脸,竟是放松了一分。 「都是些卫兵。」 齐瑜心又把掌心撑在了桌面,倾身问道:「当天厨房给镇北将军煮了醒酒汤,可是凌将军亲自给镇北将军端去的?」 「是。」 依旧是干净利落的回答,齐瑜心发现,只要问到了一些值得怀疑的地方,凌宪的回答总是干净利落的,因为他深谙,说多错多的道理。 「后来凌将军可有回去厨房?」 「有。」 「做什么?」 「煮点热食暖胃。」 一板一眼地回答,看似毫无破绽,可是齐瑜心却已经从他的一些细微表情中看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那时候厨房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夜深,都睡了。」 齐瑜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凌宪不明所以,只是觉得有些渗人… 「凌将军,或许我刚才用词错了,镇北将军的尸身是厨房的炉灶里找到的,说掘地三尺也不对,掘墙三尺才对。」 此话一出,凌宪又紧闭着双唇,脸色又白了几分,齐瑜心满意地看着凌宪的表情变化。 她一开始说镇北将军的尸体是掘地三尺在找到的,如果凌宪是兇手,肯定知道真正藏尸地,所以他听了齐瑜心的话后,才会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齐瑜心在说谎,第一次放下戒心。 后来齐瑜心又问了凌宪有没有见过其他可疑之人靠近镇北将军,这潜意识地告诉了凌宪,齐瑜心没有怀疑他,而是怀疑其他人,一再让戒心减低。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凌宪才会回答得那么干脆,因为,他从齐瑜心的话中,猜测齐瑜心尚未找到镇北将军的尸体,而是吓唬他的,只要他一切都如实相告,便是没有破绽了。 只是齐瑜心认为,凌宪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你先是把端了醒酒汤给镇北将军,把人迷晕后,你遣退了所有厨房的人,再把镇北将军抬到厨房,塞入炉灶内,再用藏在你房内的石灰砂浆填了厨房挖空的用来藏尸的炉灶。」 齐瑜心字字如刀,锋利地刺入凌宪的心中,凌宪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你胡说!」 「你回来之前厨房尚未完工,所以你交代陈二桦缕空厨房的炉灶,等完工后,你又让陈二桦给你买来石灰砂浆,那是你用来填了厨房炉灶的,后来你想要杀陈二桦灭口,岂料他连夜逃走了,所以你动不了手,不过镇北将军就从此失踪了。」 齐瑜心没有理会凌宪厉声反驳,而正在记录的小捕司早已经满头的冷汗,两人针锋相对,齐瑜心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却字字说出最为恐怖的推测,而凌宪怒目而视,想要随时要撕裂齐瑜心一样。 「你胡说!镇北将军与我情同手足!我为何要杀他!」 凌宪站了起来,这次齐瑜心没有再叫凌宪坐下,她注视着凌宪头上的汗水,再看他紧拽着拳头微微发颤的双手,便微微漾开了一个微笑,与现在剑拔弩张的情况一点都不搭调。 「你妒忌他的才能,所以杀了他,让他永远消失!」 「胡说!」 凌宪摆了摆手,推翻了齐瑜心的推测,冷然道:「若我要杀他,在战场动手岂不是更容易?那岂不是更加神不知鬼不觉?何必大费周章,用你口中那么麻烦的方法去杀人?」 凌宪说完,齐瑜心却是咯咯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让凌宪本来紧蹙着眉头更加紧锁,像是怎么都解不开一样。 「凌将军不是说跟镇北将军情同手足吗?怎么会想到了在战场杀他更加神不知鬼不觉这回事儿?」 齐瑜心止住了笑声,眼神一凛,冷冷看着哑口无言的凌宪,那神情转换,精彩至极。 齐瑜心缓了一口气,道:「凌将军,有劳你这几日待在皇捕门,哪里都不能去了。」 那小捕司擦了擦自己的汗,齐瑜心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把凌宪扣押。 「请便。」 凌宪倒是坦然,而齐瑜心转眼看向凌宪,两人眼神交接之时,竟像是刀剑碰撞一样,有着星星点点的火花… 「我再说一次,我和镇北将军情同手足,根本没有理由杀他,而且镇北将军失踪后,我并没有任何得益,希望齐捕司长,不要冤枉好人。」 这一回,倒是成了齐瑜心轻蹙了眉头,只是嘴角依旧挂了一抹礼貌而疏远的微笑。 「自然不会冤枉好人,请把凌将军请出去。」 齐瑜心只见那小捕司点了点头,放下手上的笔,便领着凌宪出去了,而齐瑜心见四下无人,这才缓缓坐下,长吁了一口气… 凌宪说得对… 他没有动机…要如何找到他的杀人动机? 第61页 齐瑜心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疼的太阳穴,翻了翻口供记录,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便带上,跟陶明毅打了声招唿后,便回了旧案房,但是她并没有告诉陶明毅任何的审问结果,她认为时机还不足够成熟。 南国,皇宫,旧案房。 齐瑜心回来后,把刚才审问的一切猜测都告诉了林清轩,林清轩拍案怒道:「这凌宪就是兇手啊!」 「照现在看来,他便是兇手,但是并没有动机…」 这也是最棘手的地方,若是他没有动机,那一切证据很容易被他三言两语搪塞过去…若是陈二桦身上有什么线索的话… 「瑜心,若是凌宪和镇北将军之间没有仇恨,那便是利益,官位升迁之事远远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若是高位者,或许能知道更多…」 林清轩说到道,现在看起来镇北将军失踪后,凌宪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不过这暗中有什么安排,却不是她们可以知道的… 除非身处高位之人… 「你意思是…可以问一些身处高位之人?」 「嗯…比陶门主的身份还高的…」 林清轩在提示齐瑜心,她能看出来,赵慕言对齐瑜心的特别照顾,想来对这件案件也十分重视,若是齐瑜心亲自去见,或许能问出一些不为人知的升迁之事。 「我…明白了。」 齐瑜心是个聪明人,林清轩所说,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她好像欠赵慕言太多了… 叩叩… 两人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林清轩不禁勾起一抹暧昧的微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皇后娘娘想请齐捕司长到凤禧宫一聚。」 说话的是梨儿,她依旧笑得灿烂,而齐瑜心心里倒是有些微妙… 这是什么巧合… 第34章 跟着梨儿来到了凤禧宫,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齐瑜心的心有点乱,自从上次醉酒后, 她便觉得自己的形象在赵慕言面前会不会已经毁了? 一个心拽在喉咙, 不上不下的,有点紧张… 最终,她深唿吸一口气, 缓缓推开了门,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梨儿, 见她没有要跟上的意思, 便关上了门。 甫一进门就已经问到了饭菜的香味, 她绕过屏风, 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身轻便宫装的赵慕言。 她一头柔顺的青丝只是简单地捥了一个髻, 多了几分慵懒和风情,而她一身淡紫色轻便的宫装,没了平日里那高傲的气势,倒是多了几分出尘的淡然和一身轻盈感。 她的眼角似笑非笑,嘴角轻轻地勾起一个弧度,看不透她的思绪,可却又让人莫名地感到想要靠近。 齐瑜心有片刻的失神,只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拱手作揖, 道:「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 坐吧!」 赵慕言是何等人,在齐瑜心进来的时候, 她的目光就没有从齐瑜心的身上离开过,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自己的眼帘里, 包括在看到自己时,那片刻的失神,她十分中意齐瑜心这个反应。 齐瑜心应了声,坐下后,正襟危坐,并不敢乱动,就似是以前那般,转过头,看向赵慕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这样直入正题…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客套一番什么的? 「皇后娘娘今日精神很好…」 齐瑜心说出来后,脖子到耳朵的那片肌肤微微在发红髮热,对着赵慕言,说客套话,似乎都有点尴尬… 赵慕言一愣,想不到齐瑜心会说客套话,但见她脖子上一片淡淡的粉红,嘴角的笑意便深了一分,深知这个人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自己偏偏不开口,只是安静地盯着齐瑜心看,果然看到那人不自然的偏了偏头,不敢看赵慕言,露出的那可爱的耳朵也是红了一片… 赵慕言只觉心中有一个酥麻的感觉在散开,让心房处一阵阵地开始发热… 「那个…皇后娘娘…是不是微臣说错了什么?」 赵慕言未曾试过这样紧盯着自己不说话,齐瑜心深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便开口询问,只是眼神却不敢与赵慕言相接,那目光太过炙热,自己仿佛一看,脑中想说的话便会一寸寸被燃烧殆尽。 「齐捕司长在审问犯人时,也不是不看犯人眼睛的么?」 赵慕言没有打算放过齐瑜心,她喜欢看齐瑜心那张古板的神色被砸碎的模样,就像现在这样,虽然神色保持平静,可是肌肤的颜色却出卖了她。 齐瑜心一时语噎,觉得自己无礼,提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赵慕言,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眼角,似是一只得逞的狐狸,有了几分俏皮,又有这么一瞬,她又失神了。 「齐捕司长没有说错什么,只是本宫觉得今日的齐捕司长格外嘴甜。」 平日里,这个人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就一个冰坨子,说话也一板一眼的,赵慕言一听,便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有所求,只是自己还是想要作弄她,这样的感觉太有趣了。 「额…没…没有,实话罢了。」 齐瑜心似是被戳破心事的孩子一样,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去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她不该跟赵慕言来这套的,以赵慕言的聪慧,又怎会看不出端倪。 齐瑜心忽而嘆了口气…觉得自己犯傻了… 「起筷吧!」 赵慕言看到齐瑜心嘆了口气,不打算再继续作弄这个人,便让她起筷,一如既往地夹着菜放到她的碟子中,她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敢自己夹菜。 第62页 齐瑜心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模式,一个劲儿地说了谢谢后,正要起筷的时候,赵慕言却道:「不知道齐捕司长喜欢吃什么,这样给齐捕司长夹菜,本宫是不是缺乏考量了?」 赵慕言一脸苦恼的模样,看了体验齐瑜心碟中的菜,又抬眼看这齐瑜心,齐瑜心马上摆手道:「没有,不是…这些微臣都爱吃。」 「哦?就是说本宫给齐捕司长夹的,你都爱吃?」 齐瑜心一听,觉得这句话有点太奇怪了… 说『是』感觉上逾越…说『不是』感觉又太不识好歹… 这才说什么才好… 能在犯人和证人面前巧舌如簧的齐捕司长,如今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退不得,十分纠结… 「爱…吃的,不辣的就行。」 齐瑜心点了点头,比起不识好歹,还是这有丁点的逾越感觉上不太冒犯赵慕言。 赵慕言嘴角微微上扬,早在第一次邀请齐瑜心来用膳的时候,赵慕言已经派人去调查齐瑜心的口味了,只是这个人连吃饭也那般无趣,没有特别爱吃的,也没有特别不爱吃的,就是不吃辣,不过经过几次赵慕言几次观察,这个人吃糖醋排骨的频率比较高,想来对这道菜也是有些许偏爱的。 「不知镇北将军一案,进展如何?」 赵慕言与唐渊吃饭,是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信条的,但是和齐瑜心,她却也没有这信条存在了。 一听到案子,齐瑜心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马上回拢,瞬间捋得清清楚楚。 「这些日子和孟捕司到处去调查,总算有进展了,而且我心中也有疑犯的人选了,只是还欠缺了一个思路…」 齐瑜心说完后,赵慕言却只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词儿『孟捕司』,而且还到处去调查… 「齐捕司长和孟捕司感情很好?」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问出口,赵慕言抬眼看向齐瑜心,用语言和眼神包围住,齐瑜心没有办法逃避这个问题… 她本和孟干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苟且,只是不知为何赵慕言问出口了后,心中却突然慌张了起来,便马上道:「同僚关系罢了。」 本来想说得更多,但是她深谙说多错多的道理,所以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后便马上住了嘴。 「是么…年轻人,若是…」 赵慕言刚说了个开头,便觉得舌根都在泛酸,这种感觉十分不好,正不知道如何说下去的时候,齐瑜心却马上打断了她的话。 「不会,我们只是同僚,以后也只会是同僚。」 说完这句话,齐瑜心试探性地看了一眼赵慕言,却见她嘴角微微上扬,齐瑜心不知为何,突然也放下了心来… 赵慕言想要笑,只是碍于身份和场合,她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刚才舌根的酸楚之意竟在此刻微微泛甜,她看了一眼眼前的膳食… 这是什么神奇料理?竟能让人又酸又甜的… 「皇后娘娘,此次来,其实微臣有一事相问。」 齐瑜心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而且赵慕言也说到了案件,只是…重点好像有点歪了,不过也不妨碍她问想要问的事情。 「嗯,你说。」 赵慕言一脸意料之中的模样,这让齐瑜心的心忽然犯赧,果然刚才自己的客套话是多余的… 「微臣斗胆…想要知道当年镇北将军失踪后,官职升迁一事的内幕…」 齐瑜心说完,赵慕言挑了挑眉,看向齐瑜心,嘴角勾起的微笑多了几分冷意。 「你可真是大胆…」 官职升迁一事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其中内幕,便是只有一些高位者,或吏部的七珠官吏部上郎才知道,一个小小捕司竟然也想要知道? 见赵慕言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齐瑜心眉头一蹙,随即单膝跪了下来,道:「微臣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知道,但是这内幕关乎镇北将军一案,所以微臣才斗胆来问。」 在说到案件的时候,齐瑜心总是这样一丝不苟,甚至勇往直前,就连赵慕言的冷声威胁,也不怕了… 真有趣… 赵慕言化去嘴角的寒霜,也隐去眸中的冷意,道:「起来罢。」 齐瑜心抬眼看了看赵慕言,却是不敢起来… 「起来罢,本宫有说不告诉你么?」 赵慕言的眼神多了几分嗔意,这让齐瑜心忽然一阵酥麻,喉咙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便站了起来,挺直着腰背看着赵慕言。 「坐。」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不动如山的身影,微微发笑… 小呆子… 齐瑜心依言坐了下来,秉着唿吸等着赵慕言的答案。 「你现在是不是又欠本宫一个人情了?」 齐瑜心:「…」 好像是这样的… 「你欠本宫的人情,本宫会一一记下来的。」 赵慕言笑得像个狐狸,却也是个勾人心魄的狐狸,让人有那么一瞬的沉沦…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的笑容,听着她的话… 忽然感觉自己似是在与虎谋皮… 「这事情,本宫略知一二,当年镇北将军失踪,可边关不可一日无将,而当时有一个副将…叫什么来着…」 赵慕言用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事情有点太久远了,她好似都不太记得住了… 「是叫凌宪么?」 齐瑜心心中一动,马上问道,而赵慕言看向齐瑜心,用鼻音『嗯』了一声,续道:「是凌宪,那个副将举荐了当时驻守在边关的另一个副将暂代镇北将军一职…」 第63页 「是他举荐的…?」 齐瑜心低头自己低声嘀咕着,房内只有两个人,赵慕言的听力还算不错,自然能听清齐瑜心嘴里在说什么。 「只是据本宫所知,那个暂代镇北将军一职的副将,能力平庸,战绩平平,着实算不上是一个好将才…」 此话一出,齐瑜心的思绪似是在死胡同里找到了突破口… 那死胡同…似是有了一个很关键的缺口… 第35章 「凌宪举荐了这个副将后, 自己则是跑到了镇南将军那办事儿,理由是,离开伤心地。」 赵慕言三指端起茶杯, 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似是在品茶,只是眼神却落在了出神的齐瑜心身上,也似是在品人。 齐瑜心思忖了一下后, 大致把事情也理明白了, 便道:「敢问皇后娘娘, 如果那暂代镇北将军之位的副将若是被替换下来, 那么谁更有资格和机会取得这个位置?」 赵慕言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一下一下地, 像是齐瑜心的心跳,只是齐瑜心开始发现那敲打的频率已经跟不上自己的心跳了… 「本宫明白了,只是这件事本宫还需用点手段从吏部得知。」 意思便是,赵慕言目前也不知道情况,不过若是自己出手,或是自己让唐渊出手,要知道这点小事,倒不是什么难事儿。 「谢谢皇后娘娘。」 齐瑜心是真心感谢赵慕言的,若是没有赵慕言这一层关系, 怕是自己到吏部磨破了嘴皮子也难以得知内幕消息, 或许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手段才能取得消息,但是若是通过赵慕言, 一切问题都会变得简单得多。 「嗯…」 赵慕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意味不明, 但是却微微让齐瑜心心中一颤,总感觉事情不简单,她只好低头继续吃饭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她不敢去猜赵慕言的心思,她的心思从来都猜不透,只是她觉得,她欠赵慕言的越多,自己以后便会越难以脱身,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齐捕司长,可要记得了,你欠本宫好几个人情呢。」 赵慕言的眼角似笑非笑,举手投足,眉挑抬眼之际都是万种风情,齐瑜心完全没有发觉,自己握住筷子的手越来越紧,指尖都开始泛白。 「嗯…微臣记得。」 齐瑜心颔首应下,这下当真是越陷越深了,自己只能祈求赵慕言不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否则,坏了自己的原则,那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对话结束后,两人吃完饭,齐瑜心把筷子放下,抬眼看着赵慕言,想着要说什么,才能找到藉口离开。 「今日…」 齐瑜心刚说了两个字,赵慕言便截断了她的话头,道:「今日本宫吃得很开心,你且先回去吧,也累了吧!」 赵慕言的语气平和,没有关心的温度,也没有公式化的冷,就是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思绪,与她嘴角的弧度似是有些不搭调。 「好,谢谢皇后娘娘款待,微臣先行告退。」 齐瑜心站了起来,对着赵慕言拱手作揖,后退了几步后,才转身离去。 听着屏风后的关门声,赵慕言这才轻轻长吁一口气。 只是…同僚关系么? 赵慕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齐瑜心似是过于关心,笑容便马上僵在了嘴边,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你呢?对那齐瑜心,也不错吧? 你以为我是你? 喜欢女人有什么可耻的? 不可耻,只是这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小心打脸哦。 与唐亦柔的对话犹如魔音萦绕在耳边,赵慕言只觉一阵心烦,刚才的好心情就这样被一扫而空… 只是…看着刚才齐瑜心用下的筷子和碗筷,赵慕言的嘴角又不自觉仰了起来。 可是…这个人的确…挺有趣的… 赵慕言嘆了口气…意味不明… 齐瑜心回到旧案房后,就把刚才赵慕言给她说的话好好记录下来,准备翌日拿出来跟林清轩和孟干讨论。 齐瑜心洗漱完后,也已经子时了,她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勺,想着今日的事情,怔怔入神… 忽而脑中的画面从凌宪换作了赵慕言,那一颦一笑,皆让人移不开眼,就像是一个漩涡,一点点的把人吸引过去,却让人不曾发觉… 齐瑜心摇了摇头,试图把赵慕言的样子甩出脑子,她侧了侧身子,闭上眼睛,不再多想,这几日她休息得极少,若是再这样下去,怕身子会被自己透支。 翌日,齐瑜心心绪不宁,虽然睡着了也是一夜碎梦,起了个大早,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她老早便穿戴整齐去了旧案房,而林清轩也很快就来到了旧案房。 「早啊!」 林清轩打了声招唿,齐瑜心颔首,微笑道:「嗯,早。」 齐瑜心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苍白,但见林清轩看着自己便紧蹙起了眉头,齐瑜心便知自己的脸色大概是不好的。 「瑜心,你…」 林清轩还未说完,齐瑜心便加大了嘴角的弧度,道:「我没事,昨日我知道了一些事,想跟你分析一下。」 林清轩眉头轻蹙,知道齐瑜心不想自己担心,才强忍着不适,心中更是比刚才更担心了。 「嗯,瑜心你说。」 第64页 林清轩知道若是齐瑜心不想谈一件事,自己是怎么都撬不开她的嘴的,所以对于她身体的问题,便也暂且搁下了。 「镇北将军失踪后,凌宪举荐了身在北方的另一个副将暂代镇北将军之位,自己则到了镇南将军那儿,只是听闻那副将并非好将才,战绩平平,能力也平平。」 林清轩颔首,眉头轻轻蹙在了一起,等着齐瑜心继续说。 「我认为有三个理由来证明这个副将与杀害镇北将军一事没有关联,你可想出来是什么?」 齐瑜心其实也想看看,林清轩到底能不能想到自己想到的事情。 「那副将和凌宪,平起平坐,并没有任何的权力压制,而且凌宪的能力比那副将高,应当不会听命于他,这是其一。」 林清轩说完,见齐瑜心颔首,她便接着道:「凌宪后来去了镇南将军那,明显如果合谋的话,两人应当都得到好处,只是凌宪什么都没有得到,这是其二。」 齐瑜心颔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这抹笑容里多了几分安心与满意。 「嗯,你说得对…还有其三,便是凌宪这个人一丝不苟,应当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副将手中,从而被迫杀害镇北将军。」 齐瑜心深唿吸了一口气,道:「所以,首先可以排除那副将参与了杀害镇北将军的行列,而凌宪依旧有着最大的嫌疑,而我还在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林清轩问道,而齐瑜心则是轻蹙了眉头,显然麻烦赵慕言去为自己办事儿,代价怕也是极大的,想到这里,她便是有些心烦。 「我托皇后娘娘帮我去打听,若是那暂代镇北将军之位的副将被拉下马,谁会更有机会得到这个职位。」 林清轩颔首,立刻明白了齐瑜心话中的意思。 如果说凌宪是最后可能得到这个职位,显然当时他举荐这个副将便是存了心思的,先是让自己置身事外,然后五年后再来个回马枪,他也不过是三十多岁,这五年他等得起,而且若是等到了的话,他便能当镇北将军了。 可想不到的是,镇北将军的尸体被发现了,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们扣留不了凌宪太久,希望孟干那里能够快一些有消息。」 齐瑜心捂住自己的头,太阳穴的地方突突发疼,似是有针在刺,也似是有锤子在锤,几乎想要呕吐。 「瑜心,你休息一会儿吧,这件事一时半刻也急不来。」 林清轩拉了拉齐瑜心的手,担忧的眼神落到了齐瑜心的身上,却见齐瑜心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没事儿,习惯了。」 可能这件事关联甚大,齐瑜心的确给了自己不少压力,以至于身体也逐渐在被自己压垮了。 「不行,你这样,兇手还没找出来,你就已经倒下了,我去小厨房让他们煮些药膳,你现在先好好睡一会儿,反正这旧案房也没有人来。」 齐瑜心一听,本还想说什么来拒绝,可是一见林清轩眉头一蹙,显然在警告她若是她敢说一个『不』字,她便要生气了,齐瑜心顿时把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好…」 齐瑜心应了下来,心中一片暖意,这也是第一次,被这么照顾着,心中突然有些感激把自己调来旧案房的人,因为那个人,自己才能认识林清轩这般好的一个女子。 「你答应我的啊,你先趴下睡会儿!」 林清轩指着齐瑜心,齐瑜心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而林清轩转过身,走了几步,道:「记得睡会儿,等我回来。」 说完,林清轩便急急离开了旧案房。 齐瑜心的头的确有点昏沉,也像是有着千斤重,竟也是第一次在办公时间让自己休息了下来,她缓缓趴在桌上,闭上眼睛,可能是太累了,很快,她就睡着了,睡得不算安稳,但是至少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林清轩在离开了不久,旧案房便迎来了一个大人物,她本来想着让梨儿把信送到齐瑜心手上便算了,但是左右想了想,觉得不安心,还是亲自把信送了过来,不过她走到了门口,梨儿刚想要敲门的时候,抬眼一看,看见了正伏在案上睡觉的齐瑜心,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看向赵慕言。 赵慕言看着梨儿左右为难的样子,好奇地上前一步,也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发现里面极为安静,而齐瑜心伏在案上睡觉,那张脸正好向着门口处,让赵慕言瞧了个清楚。 赵慕言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还在打趣原来这一丝不苟且古板的齐瑜心还会偷懒,只是凝神一看,才发现那人脸色极为苍白,脸上还有丝丝不寻常的红晕… 赵慕言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眉头缓缓地蹙在了一块儿… 第36章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那苍白的脸色, 脸上丝丝不寻常的红晕,还有那紧蹙在一起的眉头,心底不禁有股担忧生出, 刚想踏前一步, 却又生生定住。 旧案房的门,若是没有旧案房捕司的允许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就算是当今的皇后也不能破坏这个规矩… 赵慕言看了看周围…却没看见其他人… 不是应该还有个叫林清轩的人在么?怎么人都不见了… 焦急让赵慕言的唿吸变快了几分。 最后, 她深唿吸了一口气, 稳下了自己逐渐紊乱的唿吸… 第65页 她亲自敲了敲门, 而齐瑜心身体感到十分不适, 但是向来浅眠的她还是听见了, 抬头一看, 却见赵慕言一身明黄色凤袍站在门外。 齐瑜心心里打了个激灵, 心下暗道糟糕,马上站了起来,岂料脚下不稳竟是踉跄一下,还好及时稳住,只是她却错过了赵慕言眸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齐瑜心走到门口,向着赵慕言拱手作揖,道:「参见皇后娘娘,方才微臣睡着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赵慕言没有说话, 正当齐瑜心纳闷的时候, 她弯下腰,目光落在地上, 却看见那双绣着凤凰的鞋子已经走到了自己眼前… 齐瑜心闭上眼睛,心道真是太糟糕, 自己竟然在办公时间睡着,而且还让当今皇后抓个正着,也顾不上身体那忽冷忽热的难受,脑中只觉一阵混乱。 本来齐瑜心以为赵慕言会厉声斥责她,岂料额头竟是有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贴上,齐瑜心的心跳漏了半拍,这才惊觉是赵慕言那柔弱无骨的手… 「皇后…」 齐瑜心刚想说什么,赵慕言覆在齐瑜心额上探温的手已经收了回来,截断了齐瑜心的话,道:「你发烧了。」 齐瑜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能是身体因素,现在她反应十分缓慢,抬眼之际,也觉一阵天旋地转,只是脚下稳住,这才没有让身躯倒下去。 好半晌,齐瑜心才理解了赵慕言说的什么,心中微微被戳动,再看赵慕言那紧蹙着的眉头,自己的唿吸竟是有些不顺畅了起来… 她在…担心我? 「微臣没事儿,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说完这句话,齐瑜心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赵慕言,却见她眉间的皱褶似是多了几分愠怒… 怎么…生气了? 赵慕言依旧沉默,却没发现自己的唿吸一遍比一遍更重,对的,她生气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生气了,就好像一口气闷在了心里,出不得,吞不下。 面对唐奇,她还是骂一骂,可是面对这个人,她却发现,自己骂不得,因为捨不得,也关心不得,因为界限太模煳。 「这是本宫从吏部得来的消息。」 赵慕言深吸了一口气后,把带来的信交给了齐瑜心,齐瑜心心中不知何故,竟有了几分失落,她双手接过赵慕言手上递过来的信,看了一眼后,思绪马上又被这封信给缠住了。 「齐捕司长…」 赵慕言唤了一声齐瑜心,语气中带了几分急切,她似是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张唇,理智却叫她住了嘴。 「是,皇后娘娘?」 齐瑜心有几分期待,这种情绪从来没有过,莫不是生个小病,竟是把自己的脑袋给烧傻了? 「没什么,回宫。」 赵慕言转身,带来了一阵微风,只见那人身着明黄色的凤凰袍,在宫人的拥簇下离去。 没有回头… 齐瑜心嘆了口气…心中的期待似是又化作了失落,她看着手中的信,强撑着身子走回了桌案旁坐下,这才觉得刚才天旋地转的感觉稳了下来。 刚才…赵慕言最后,想要说什么呢? 齐瑜心摇了摇头,不可知,不可知… 她打开了信,打起精神看着信中的内容,只是短短地写了一句话。 『李目下岗,凌宪将调回北方正式成为镇北将军。』 果然是凌宪! 齐瑜心捂着自己发疼的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是齐瑜心却是明白的,单凭凌宪一人,是无法这般顺利地按照他的剧本得到镇北将军之位… 怕是这其中的官场利益,是自己不能得知的事情了…这也是为什么赵慕言只给她写了短短的一句话… 因着官场的内幕,不是一个小小捕司可以得知的… 李目应当就是现在暂代镇北将军一职的副将,而且看来近日来便会有职位调动… 齐瑜心忽然很庆幸…若是这案件查得早了,怕是也找不到凌宪的动机了,若是查得迟了,凌宪也已经成为镇北将军了,而且事隔五年,谁会想到凌宪会一直在等这五年… 只能说,时机掐得刚刚好,这大概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回来啦!」 林清轩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拿着一个饭盒回来了,看到齐瑜心入神地看着一张纸,随即心中便是不满道:「不是答应我好好休息一会儿的么?」 齐瑜心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林清轩,脸上带了几分歉意,道:「刚才是真的睡了,只是皇后娘娘来了…」 林清轩的身形一滞,打开饭盒的动作顿了顿,想起了刚才自己回来的时候,的确遇到赵慕言离去,而且脸色并不太好…说生气嘛…好像是…但是脸上却又有道不明的忧虑… 而且赵慕言似是想着什么,想得入神,自己跟她请安,她也未曾发觉… 「你…」 林清轩试探性地想要问些什么,而齐瑜心却已经是苦笑了一下,道:「我睡觉被皇后娘娘发现了。」 齐瑜心似是还有些尴尬,不自觉地用食指划了划自己的鼻子,齐瑜心这个动作倒是林清轩第一次看见,才发现原来当齐瑜心说一些很尴尬的事情时,都会做这个动作。 「那…皇后娘娘没有责怪你吧?」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有些疲惫的眼神,一边担心着她的身子,一边又怕皇后娘娘责怪于她。 「没有,这个…」 第66页 齐瑜心把那封信递给了林清轩,林清轩来不及把饭盒里的药膳拿出来,便接住了林清轩手中的信纸。 看到那句话后,也是一脸瞭然的模样,道:「那凌宪当真是好耐心好计谋啊…」 「嗯…如今有了动机,但是并非直接动机,如果孟干那里有好消息,陈二桦指证凌宪的话,便能证明他的动机和计划了。」 齐瑜心说完后,头有点太重了,不自觉地她用手撑住了头颅,闭上了眼睛,眉头紧蹙,身体那种不适感从头上蔓延而下,连带着唿吸也渐渐地不顺畅起来了。 「先别说了,先吃了药膳…」 林清轩马上把饭盒里的药膳给端了出来,还热腾着的,只是齐瑜心看了一眼,却没有胃口,只是这是林清轩的心意,她还是一勺勺地吃了起来,只是吃得极慢,食欲不振。 「你啊…先把身子养好了,再想案子…」 林清轩探手过去,覆在齐瑜心的额头上,入手一片滚烫,心下一惊,道:「你都发烧了!」 林清轩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想着大夫也进不了皇宫,除非和齐瑜心出皇城看大夫,可是齐瑜心的身子能不能撑着走这么长一段路…而且旧案房没人在的话… 总之林清轩脑中一片混乱,而齐瑜心看得出林清轩心中的忧虑,道:「莫急,只是小病,不碍事。」 齐瑜心看到林清轩递过来那愠怒的眼神,忽然就想到了赵慕言,心中的疑虑突然明朗了一般… 刚才赵慕言生气…是因为自己不疼惜自己的身子? 齐瑜心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九霄之外… 怎么可能? 「什么小病?不好好治就要成大病了,你…!」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嘴角的淡淡笑意,正想要斥责这个人不疼惜自己的身体,可是被那抹温和的笑容逼了回去,伸手不打笑脸人,齐瑜心倒是把这个技巧给掌握得炉火纯青。 「要不…我吃完再睡会儿?」 齐瑜心难得俏皮地给林清轩眨了眨眼,林清轩哪里还招架得住,马上摆了摆手,道:「好好好,天塌下来我帮你顶住,你好好睡觉。」 「嗯…」 齐瑜心点了点头,自己这个状态也着实不适合继续做些什么,只想着吃完了东西垫垫肚子,再睡一会儿,希望能感觉好些。 午时… 林清轩看着伏在桌上睡得真香的齐瑜心,轻轻嘆了口气,却不敢太大声,生怕吵醒了这个人。 她已经睡了一个半时辰了,林清轩在这段时间一直整理着所以证词,整理好后,本想伸手过去探探温,又怕吵醒齐瑜心,便就这样任由她继续睡了。 此时林清轩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警觉地马上走到了门前,看到门外竟是缓缓走来一个男人,看服饰,竟是皇宫里的御医。 那御医看到林清轩,正要开口说什么,林清轩马上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看了齐瑜心一眼,嗯,没有醒过来,便走到门外,拉着御医小声道:「这位大人,所为何事?」 御医看见林清轩如此小心翼翼,想来她似乎不想打扰什么人似的,随即也低声道:「是皇后娘娘派我来看看齐捕司长的。」 林清轩一听,脑袋一空…竟觉嗡嗡作响… 瑜心…妖后怎么会对你这般好? 第37章 「是…是皇后娘娘让您来的?」 要知道御医只是会给后宫和皇室看病, 偶尔一些大臣能得到眷顾,皇上也会派他们去给大臣们看病,可如今… 齐瑜心一个小小捕司… 「嗯…是的, 敢问齐捕司长可是在里头?」 那御医也十分好脾气, 语气不急不缓的,脸上带着笑意,神色十分平和。 「在, 在的。」 林清轩本来不想打扰齐瑜心, 可如今人家御医都来了, 只好把人给叫醒了。 林清轩领着御医进去, 然后轻轻拍了拍齐瑜心的肩膀, 她才缓缓醒过来, 从她眼中不难看出其中的疲累。 「怎么…」 齐瑜心此时看到了林清轩身后的男人, 看服饰,是宫里的御医,她马上打了个激灵,再次强撑着身体让自己清醒过来,还未说什么,那御医便开了口。 「齐捕司长,在下奉命来为齐捕司长看看病,打扰了齐捕司长休息着实无奈。」 那御医道歉后,从带来的药箱子里取出了一条红线, 递给了林清轩。 「麻烦这位捕司为齐捕司长绑到手腕上。」 男女授受不亲, 所以一般御医给女子看病的时候,都会用上红线。 林清轩接过, 给齐瑜心绑上的时候,齐瑜心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不认为林清轩有能力请得动御医…难道是… 虽然脑子有点混乱, 但是齐瑜心还是想到了一个人… 「是皇后娘娘请过来的。」 听到林清轩的回到,齐瑜心一脸瞭然的模样,而这说话间,红线已经绑好了。 御医在另一旁握住红线的另一端安静地听着,再抬眼看了看齐瑜心的脸色,半晌才放下红线,道:「齐捕司长是操劳过度,才导致高热,我开一些药给齐捕司长,一会儿便让人送来,还有…齐捕司长得好好休息,这样下去,身子消耗极大。」 御医说完,嘴角还是轻轻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然后从药箱里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了一块东西,那东西四四方方的,似是一个小绵枕,不过只有一掌大。 第67页 「这个…」 御医把那东西递给了齐瑜心,齐瑜心接过,这才发现这看似小绵枕的东西竟是冰凉无比。 「把这个敷在额头上,能暂缓齐捕司长的不适。」 「好。」 齐瑜心点了点头,应下后,御医一再嘱咐齐瑜心要好好休息后,这才离去,而齐瑜心拿着那小绵枕在发呆,林清轩一把去过小绵枕,道:「你好好坐着,我给你敷上。」 齐瑜心愣了愣,道:「好。」 齐瑜心坐好后,扬起了头,林清轩把那小绵枕敷了上去,额间一片冰凉,刚才睡了一会儿,身体也感觉好些了,再也没有今早那忽冷忽热且肌肉发疼的感觉了。 齐瑜心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冰凉的感觉一点点把自己头上的热度给散开… 迷迷煳煳之间,齐瑜心又睡了过去,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嗜睡的人,不过这一天,她似乎真的睡得很多…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逐渐平稳的唿吸,不禁轻嘆了口气… 这个人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了… 齐瑜心这一觉没有睡太久,半个时辰左右就醒过来了,而一醒过来,她便嗅到了一阵阵药味,不重,但是齐瑜心不喜欢。 「这是…」 齐瑜心把额上的小绵枕拿下来,现在它已经没有冰凉的感觉了,跟自己身体的温度一样,不过齐瑜心的确感觉好多了,至少太阳穴那突突的痛觉已经没有了。 「药,那御药房的小药童给拿来的。」 齐瑜心看着眼前那黑漆漆的药汁,还未喝便觉舌尖蔓延着一阵苦味… 「我…」 齐瑜心正想求情的时候,林清轩似乎看穿了她的把戏,马上道:「不可以不喝,得喝完。」 齐瑜心听罢,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只好点了点头,端起药汁喝了下去,味道苦涩,可后面却渐渐地有丝丝甜味,喝了半碗,齐瑜心这才看见了碗里的干坤,竟是加了南枣。 齐瑜心喝完,舌根的苦味渐渐被南枣的甜给化了去,虽然那药味还萦绕在鼻间,但也没那么难受了。 见齐瑜心听话地把药汁喝完,林清轩这才展开了一个笑容,道:「这才乖嘛…」 齐瑜心现在的脑袋清醒不少,马上就想起了今天赵慕言给自己请御医的事情。 「今天那御医,当真是皇后娘娘请来的?」 齐瑜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待遇。 「是啊,我都觉得奇怪,瑜心~」 林清轩倾身靠近齐瑜心,半眯着眼睛,暧昧笑道:「你和皇后娘娘什么关系?」 齐瑜心一听,心跳漏了一拍,只是脸上却风轻云淡,好在多年来早就练就了这喜怒不露于色的功夫。 「就是君臣关系。」 林清轩还想开口说什么,齐瑜心便道:「大概是皇室特别注重镇北将军的案子,所以皇后娘娘才希望我能赶快好起来,不拖延案件调查的进度。」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本来暧昧的笑容敛了半分,觉得齐瑜心说得在理… 再说了,她自己喜欢女人…但是不一定别人也喜欢女人…况且那个人还是当今皇后… 「唔…那你得赶快好起来,别辜负皇后娘娘一番心意。」 齐瑜心听完,点了点头,应了下来,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未时,自己的身子和精神也好了不少,便道:「清轩,要不你去皇捕门,问问孟干那里可有什么消息回来可好?」 齐瑜心心中有点过意不去,自己生病了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到,除了得到了从赵慕言那里得来的关键性消息。 「嗯,好,我现在就去。」 林清轩刚站起来,却又顿住了身形,道:「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林清轩深怕齐瑜心在自己走了以后,一个不慎昏倒过去,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我没事儿。」 齐瑜心轻笑,续道:「已经好多了。」 林清轩看齐瑜心的脸色,的确比早上那会儿好多了,至少那双好看的唇已经恢復了血色。 「那我走了,你别折腾了,好好休息。」 「嗯,好。」 林清轩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而齐瑜心看着林清轩离开的背影,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这才觉得全身都舒展开来了。 她活动一番后,坐了下来,看见桌上摺叠整齐的信纸,忍不住又翻开了那封赵慕言给她的信纸… 字迹娟秀,笔锋苍劲有力,真好看… 齐瑜心忍不住探出指尖抚摸着信上的一笔一划,怔怔入神… 忽而她又发出一声轻笑,原来自己生了病,脑袋也不怎么好使了,怎么会突然对这赵慕言的字那么有兴趣呢? 不知看了多久,一阵敲门声传来,齐瑜心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地马上转过头去,手上的信纸也掉落在桌面上。 「齐捕司长。」 来人竟是梨儿,也不知道她在门边看了多久,不自觉地,脸有点烧… 「梨儿姑娘。」 只是齐瑜心把自己的心情掩饰得滴水不漏,她含笑走了过去,步伐稳健,脸色也不似今日这般苍白,梨儿这才安心下来。 「齐捕司长怎么看着我家娘娘给您的信纸怔怔出神?」 梨儿好奇问道,齐瑜心似是被戳中心事一般,眼神闪过了一丝慌乱,不过嘴角的笑容不变,道:「只是在想案情,想得入神了,没注意到梨儿姑娘来了,不知梨儿姑娘来,所为何事?」 第68页 每次梨儿来,都是邀请齐瑜心去凤禧宫的,这次来莫非也是…? 不过现在可是办公时间,齐瑜心想着应当不会是邀请自己去凤禧宫。 「今日娘娘见您精神不好,特派奴婢来慰问齐捕司长。」 梨儿凝神看着齐瑜心的神色,气色的确是好了不少。 「嗯,已经好多了,谢谢皇后娘娘关心。」 齐瑜心淡淡地说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让人不自觉地心情舒畅起来,不过梨儿却嘟起了嘴,不满道:「我也有关心您的。」 齐瑜心一听,怔了怔,马上接着道:「也谢谢梨儿姑娘关心,要进来喝口茶么?」 「嘻嘻,不了,我还要回去给皇后娘娘復命,告辞了齐捕司长。」 梨儿说完,也不定齐瑜心再说什么,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旧案房,步伐轻盈,像个活泼的少女。 齐瑜心看着梨儿的背影,不禁摇头苦笑,也只有皇后娘娘的婢女行径能如此自由了。 她转过头去,正要走回自己的桌案之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让她不禁顿住了脚步,戒备起来。 「齐捕司长。」 齐瑜心转过头去,发现是皇捕门的同僚,见他行色匆匆,心中有些许不安,马上问道:「何事?」 「林捕司让我来告诉您孟干已经回来了,而且…」 「清…林捕司人呢?」 为何不是她回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现在在旧案房,孟干受伤了,请您马上到皇捕门一趟,我会代为照看旧案房,这是陶门主发下的通知。」 齐瑜心上前,接过那捕司手上的纸一看,眉头一蹙,道:「好的,我马上过去。」 随即脚步不停留地马上赶了过去,梨儿还在慢慢地走着,只觉刚才一个捕司一阵风过去了皇捕门,而现在又一阵风有人从自己身后掠过,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齐瑜心,正要张嘴叫她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远,速度极快,梨儿根本来不及把人叫住… 什么事儿…竟然那么急? 第38章 南国, 皇宫,凤禧宫。 焚香味萦绕整个寝宫,赵慕言手中书卷打开, 美眸落在那书上的比划之上, 心中却是点点勾勒出另一个人的模样… 入神,出神… 踏踏… 脚步声传来,赵慕言收回心神, 抬眼之际, 却见梨儿快步走来, 见赵慕言在看书, 梨儿这才放轻了脚步, 慢慢走到了赵慕言身边。 「娘娘, 齐捕司长看起来好多了。」 梨儿见赵慕言没有看她一眼, 眼神落到了书卷上,一脸慵懒的神色显得兴致缺缺… 梨儿却觉得奇了怪了…这…不是娘娘叫我去看一看齐捕司长的么?怎么她对结果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嗯…」 赵慕言只是轻轻回应了一个单节字,便不再说话,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弧度… 「不过奴婢想齐捕司长定是喜欢娘娘的字。」 此言一出,本来目光散落在书卷上,神智游离的赵慕言却马上聚拢心神,抬眼看了看梨儿,问道:「何解?」 「我看齐捕司长看着娘娘给她的信纸出神,她说是想案情, 可…可想案情也不必探指去摸纸上的字吧…又摸不出线索来…」 所以即便齐瑜心说了是想案情, 梨儿却认为齐瑜心是喜欢赵慕言的字,毕竟赵慕言是南国的才女, 那字可是南国一绝。 「是么?」 赵慕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嘴角却又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眼底有着自己都捕捉不到的欣喜,心中渐渐泛开一丝丝甜味,连带着舌尖都觉着甜。 「只是啊…刚有个捕司去了旧案房,然后齐捕司长就一阵风地往宫外跑了,身体还没全好呢,就到处跑…真是的…」 梨儿说到后面,变成了嘟囔,但是赵慕言却依旧听得真切,想起今早那人发烫的额头,苍白的脸色,再听见梨儿说她出宫了,心中便是一阵烦躁,刚才积累来的好心情都没有了,眉头一蹙,书卷一合,便是站了起来。 「娘娘?」 见着赵慕言的情绪突变,梨儿显然也摸不准赵慕言在想些什么,只见她神色不太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没事儿,就想出去走走,吹吹风,房里热。」 心中闷得慌,一口气聚在心口里,出不得,也消化不了,只能忍着… 「遵命。」 梨儿低头应下,只是心里却纳闷,怎么赵慕言似是突然生气了呢?为什么呢? 不解啊不解… 齐瑜心一路赶着去皇捕门,半分不敢耽搁,只是显然身体不在状态,不过走了一小段路,却已经汗如雨下,唿吸不稳了。 一路强撑着赶到了皇捕门,才一进门,便见林清轩在大厅处等候着。 一见齐瑜心那略显苍白,布满细汗的小脸,心下一紧,道:「瑜心,你没事吧?」 齐瑜心稳住心神和唿吸,淡然道:「没事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林清轩嘆了口气,道:「一边走一边说。」 齐瑜心颔首,和林清轩并肩而行,而林清轩便开始说了刚才事情的经过。 「刚才我甫一到皇捕门,便见皇捕门门前有骚动,过去一看,原来是孟干回来了,他受了刀伤晕了过去,而那行兇之人,也已经找到了,现在正押在地牢里,而且…陈二桦也带回来了。」 第69页 齐瑜心一边听,心中愈发焦急,听到陈二桦,她所有精神都聚了起来,一边颔首,稳住心神道:「嗯…孟干没事儿吧?」 「嗯,及时止住了血,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齐瑜心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续问:「知道那个行兇的人是谁么?」 「他什么都不肯说,一直沉默。」 林清轩说完,齐瑜心只是冷笑了下,很快他就会开口的,毕竟有些事情,始终是瞒不住的。 「让人看着他,别让他有任何机会自尽。」 「已经让人十二时辰看管着了。」 林清轩一一汇报导,齐瑜心一边点头,而林清轩已经领着齐瑜心来到了地牢前,倏然停了下来。 「陈二桦那里,让人保护着。」 「嗯,已经安排好了。」 齐瑜心听罢,安心下来,舒了一口气后,这才和林清轩走进了地牢,潮湿黑暗的地牢安静得可怕,一步步走下去,不止脚步声,就连唿吸重一些都是回音,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林清轩带着齐瑜心越过几间牢房,牢房里的犯人多是男犯人,见到是女捕司,马上骚动了起来,发出一阵阵令人烦躁且让人不安的声音,齐瑜心眉头一蹙,显然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只是脸上却连多一丝的情绪都没有。 倒是林清轩,心下一火,抽出腰际的鱼龙刀,发出尖锐的声音,一时之间,林清轩的怒火似是把牢里的骚动都烧得干净,瞬间鸦雀无声。 「再吵,我不介意在你们身上留几个孔。」 这是齐瑜心第一次听林清轩如此冰冷愤怒的声音,手中的鱼龙刀发着银光,仿佛下一瞬,就要刺入牢中那些吵闹的犯人身上。 那些犯人极少见过女捕司,本以为是那种可欺的对象,可是就在林清轩拔刀而出的时候,他们便知道,这些女捕司一样不好惹。 「林捕司,这些人就是这样,莫动怒。」 牢里当值的捕司们看了也当真是吓了一跳,林清轩身上传来的是货真价实的杀意,当捕司的对这种杀气是有特别敏锐的感觉的,所以他们马上把林清轩劝了下来,就怕她真的会动手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犯人。 林清轩忍住动手的意欲,把手中的鱼龙刀收了起来,剜了那些不识好歹的犯人一眼,跟着继续带着齐瑜心去找刚才的行兇之人。 「莫气。」 齐瑜心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冷冽的水流一般流入心间,倒是把林清轩心中的怒火给冲散了不少。 「嗯…」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的侧脸,似是那轮明月勾勒出来的完美轮廓,挺直的鼻子显得她冷静而自持,凄凄冷月,嫦娥仙子… 林清轩忽然觉得齐瑜心偶尔冷静得不似凡世中人,总是多了一种疏离感,可是她偶尔的温柔和贴心,却让人忍不住去探看她那冷静完美的面容之下,到底是不是藏了一座火山,能够将人融化。 很快林清轩带着齐瑜心来到了一个较偏远的牢房,这里很安静,关押的,都是重犯,而那个砍伤孟干的人,就在这里。 林清轩正想要打开门,只是却被齐瑜心阻止了,而齐瑜心只是站在牢房外,看着那个紧抿着唇,轮廓锋利,眼神锐利的男人。他身着一身灰色的长袍,身材魁梧,腰间悬挂着一个吊饰,似是蛇也似是鱼。 「我是齐瑜心。」 齐瑜心先介绍了自己,那个男人抬头看向齐瑜心,眉眼闪过一丝不屑,嘴角轻轻勾起,仿佛对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 齐瑜心也不恼也不气,至少到现在,也没什么能真正掀起她心中的波澜。 男人不说话… 「一开始,就算是陈二桦回来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凌宪入罪。」 齐瑜心的声音在安静的牢房里淡淡地响了起来,那男人似是听到了话中的几个关键词,马上抬眼看着齐瑜心,眉头紧蹙。 「但是你来了,我便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凌宪推上刑场了。」 齐瑜心说得风轻云淡,倒是一旁的林清轩一句话都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唿一下,齐瑜心说的话,让她很快就捋清了情况,这个男人是凌宪派来的? 「你在说什么?」 那男人终于开口了,这是被捕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而且说得咬牙切齿,咬肌浮现,仿佛对于齐瑜心说的话,十分愤怒。 「杀陈二桦,为凌宪掩盖罪行,他是冲动了,如果他不走这一步,或许他在公堂上还有挽回的余地。」 齐瑜心冷笑,走进了一步,刚才那男人给她的不屑,如今却照样奉还给了那男人。 「什么罪行!陈二桦是个卖国贼,他手上有我们南方边关的情报,所以凌副将才…」 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那男人马上住了嘴,垂眼不敢看齐瑜心。 「原来凌宪是这么告诉你的…」 齐瑜心冷笑道,顿了顿,续道:「只是陈二桦只是个普通的建筑商人,从未去过边关,只是他掌握了一些能让凌宪定罪的证据罢了…你的好兄弟凌副将,把你推入了深渊而不自知,真可笑…」 「你说谎!」 「我有没有说谎,你以后便知…」 齐瑜心转头看向林清轩,道:「走吧。」 林清轩没有说话,一直等到离开了地牢林清轩才问道:「瑜心,你怎么知道他是凌宪派来的人。」 第70页 「南方有一种吊饰,叫蛇鱼挂,保平安的,南方人,尤其是南方的军人都会佩戴,既然他是南方军人,那我就不得不怀疑他和凌宪的关系,便开口试探,便探出来了。」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才恍然大悟地点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齐瑜心问道:「陶门主呢?」 「他好像在安排人手,全力看管凌宪。」 「嗯…看来陶门主也已经看出来了…」 齐瑜心舒了一口气,仿佛多日来的石头,一块接着一块地放下来了。 「先不急去看陈二桦,他在皇捕门会很安全,先带我去见一见孟干。」 「好。」 齐瑜心才刚说完,心情方一放松下来,便觉一阵昏眩,脚下一软,竟是跪倒在了地上。 「瑜心!」 齐瑜心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抬眼看着那烈日当头,昏眩更甚,眼前一暗,竟是失去了所有知觉… 第39章 齐瑜心知道自己晕过去了, 但是凭着自己的精神力,她很快就醒了过来,只是还是有点晕眩, 耳边有着嘈杂的声音, 忽近忽远,视线也朦朦胧胧的,后来才听清楚了一句话。 「醒了醒了。」 是其中一个捕司的声音, 声音里透着欣喜, 齐瑜心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周围围着人, 给自己扇凉, 林清轩则是在给用冷水给自己擦脸, 一时之间自己倒像是待人服侍的大老爷了。 「瑜心, 你好些了吗?」 林清轩凑近齐瑜心,齐瑜心是听见了,只是脑袋却还转不过来,闭上眼的瞬间感觉自己又要晕过去,随即强撑着睁开眼睛,一丝丝让自己清醒过来。 林清轩见齐瑜心那双美眸是无法聚拢视线的失焦时,便知道这个人还在晕,马上端了杯茶过去,示意齐瑜心喝下。 齐瑜心明白林清轩的意思, 头凑了过去, 抿了几口后,无力地靠在那太师椅上。 「怎么回事儿?」 是陶明毅的声音, 此时的齐瑜心已经渐渐清醒过来了,见到陶明毅的时候, 眉头轻蹙,总是不想让这个把自己拉扯长大的男人看见自己病弱的模样,她不想他担心。 陶明毅的到来,给了齐瑜心一股力量,让她张了张红唇,道:「我没事儿。」 「都晕过去了,还说没事儿!」 林清轩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就不该让那捕司喊齐瑜心出来的,她的身体状况那么不好,应当缓一缓再说,林清轩现在倒真是自责得很。 齐瑜心清醒了许多,看到林清轩那自责的神色,频频嘆气,便知道她在责怪自己,道:「无碍,不关你的事儿。」 齐瑜心拍了拍林清轩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林清轩抿着唇看了齐瑜心一眼,只见她苍白的唇还是勾勒出了一个想让人安心的弧度,便自责更甚,大大嘆了口气,站了起来,道:「你今天就宿在家里吧,别回旧案房了。」 林清轩说完,想着陶明毅的家离皇捕门近,这几步路的距离应当消耗不了齐瑜心多少体力,若是回旧案房,那可是要走好长一段路来着。 陶明毅听了,也看向齐瑜心,眸中有着期许,看着一老一少这般看着自己,齐瑜心拗不过,只能颔首应下。 也该回家了,自从成为旧案房的捕司长后,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里了。 「陶门主,一切都安排妥当吧?陈二桦,凌宪还有那个行兇的…」 齐瑜心还未说完,陶明毅便打断了她的话,道:「你以为皇捕门是普通衙门?我交代下去的事儿你大可放一百颗心。」 齐瑜心听罢,尴尬地笑了笑,的确…皇捕门不是普通衙门,在这里,捕司的素质极高,纪律非常好,自建立以来就没有出过任何走漏犯人或犯人畏罪自尽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普通衙门的捕快乃至地方官,都对皇捕门的捕司毕恭毕敬的原因。 「孟干呢?」 齐瑜心这才想起来,孟干受了刀伤,这大概比自己危急得多。 「他长得牛高马大的,受一刀死不去,早醒过来了,在房里待着,我没有告诉他你晕倒的消息。」 陶明毅说完,凝神看着齐瑜心,黑眸细细扫过齐瑜心脸上的每一寸,不想要错过她的任何神情,因为难得齐瑜心对一个人这般上心,晕之前说要去找孟干,醒来了还是要找孟干… 说起来,齐瑜心也已经有十八岁了,有时候情窦初开什么的… 「嗯,那就好。」 只是陶明毅脸上却有掩不住的失望,因为齐瑜心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唯一让陶明毅感觉到齐瑜心关心孟干的,也只有刚才的一句话,其余的一丝担忧神色皆是找不到的。 齐瑜心的内心倒是没有陶明毅想得那么多,听到孟干没事,她也就放心了,左右也想不到陶明毅竟然把自己和孟干的关系想到另一头去。 后来,陶明毅强制性地让齐瑜心回去休息,让林清轩送她到陶家,而齐瑜心觉得一切都差不多尘埃落定了,回到家后,浑身都觉得舒畅起来。 「好好休息。」 林清轩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齐瑜心,齐瑜心连连点头,让林清轩不必担心自己。 林清轩走了,齐瑜心转身正要会自己房间的时候,便见一个人从厨房里出来。 陶府有一个下人,一直都在陶府打工的,也照顾过齐瑜心一段日子,齐瑜心喊她梅姨,心里也十分敬爱她。 第71页 「梅姨。」 齐瑜心看到梅姨后扯开了一个笑容,多日不见,梅姨神采依旧,倒是自己,现在的脸色该是非常苍白的。 「你这孩子,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了吧?」 梅姨拉着齐瑜心,双手拉了拉齐瑜心的手心,上下打量了一下,眸中有点泪光,后来嘆了口气,道:「孩子,你先回去休息,我做好饭菜再叫你。」 其实梅姨也习惯了,齐瑜心有时候查案,好几天或好半个月都不在家,若是有回家,也不会准时到家,肯定得迟上一些,若是她提早回家了,那肯定是生病了,陶明毅把人送回来的,所以即便齐瑜心什么都没说,梅姨还是知道齐瑜心生病了。 「嗯,好,谢谢梅姨。」 齐瑜心性子淡,但是对梅姨也算得上极好,也算得上亲近。梅姨早年丧夫,膝下无儿女,待齐瑜心犹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十分关爱。 「嗯,去休息吧!」 梅姨自然也熟知齐瑜心的性子,说让她好好照顾身子什么的,都是徒然,她就跟陶明毅年轻时一样,查起案来,一股脑儿地就一头栽进去,劝也是劝不住的。 「嗯…」 齐瑜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里依旧一尘不染,她知道梅姨一定是每天都来打扫,而摆设和自己去旧案房之前都是一模一样的,心中感动,这种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觉是真的很好。 齐瑜心换了一身衣裳,舒服地躺在床上,由于身子实在是有点虚,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只是睡之前,她迷迷煳煳之间,似乎想到了赵慕言的脸… 那一蹙眉一皱鼻,那丝丝眸光,带着自己看不真切的情绪,落入了自己的眼帘之中… 齐瑜心就似是在那人的凝望之中…沉沉睡去… 等梅姨来敲门的时候也已经是黄昏了,齐瑜心悠悠醒转,看了看周围的摆设,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家里,便道:「请进。」 梅姨推门而进,手上还有些湿,只见她双手随意擦在自己的衣袍上,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道:「出来吃饭吧,老爷也回来了。」 「嗯…好。」 「身子感觉好多了么?」 梅姨继续问道,齐瑜心坐在床边,而她则是走到了齐瑜心跟前,探手到齐瑜心的额上探了探,没有发烫,这才安心下来。 「嗯,我们去吃饭吧梅姨。」 三人落座,陶明毅关心了齐瑜心几句后,大家便安静吃饭,席间陶明毅还会说几句风趣的话儿,而齐瑜心和梅姨也会由心地笑出来,一顿饭下来,吃得也算愉快。 梅姨收拾碗筷的时候,陶明毅和齐瑜心尚未离开席间,而陶明毅看了看齐瑜心,道:「有话对我说?」 很多时候,齐瑜心都会帮忙梅姨收拾,只有她有话想对陶明毅说的时候,才会一动不动地坐在席上,齐瑜心话不多,这些沉默的举动,成了父女俩之间的默契。 「嗯…」 梅姨还在收拾碗筷,听到二人的对话,也十分识趣地拿起手上的碗筷走去厨房,不打扰二人。 「嗯,你说。」 「我申请明天开堂审问凌宪。」 「这么急?」 陶明毅上下打量了齐瑜心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既然凌宪已经在他们皇捕门手中,着实急也不急在一时。 「夜长梦多。」 齐瑜心只是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声音清冷,一如夜里的冷风划过耳际,带来一阵寒意。 「你的身体…」 陶明毅本想要拒绝,管他什么夜长梦多,齐瑜心的身子才是他现在优先考量的,毕竟在皇捕门已经安排下来了,三个关键的人都逃不过任何的法眼。 「我没事儿,这个案子,要早一点破了,还镇北将军一个交代。」 齐瑜心知道陶明毅对镇北将军吴晨有一定的情怀,只要她把镇北将军搬出来,陶明毅十有八九是会答应的。 「…嗯,好,但是如果你的身子不适,就立刻中止堂审,我亲自审。」 「好…」 齐瑜心微笑颔首,心中除了为了镇北将军…或许还为了一个人… 那个人对此案这般上心…让她也想快些破了案子… 而且她还四次三番帮助自己,这个恩情,也促使自己想要快些破案… 还有…还有些莫名的期许…就似是期许着…她破案之后,那个人…会不会对自己多几分…赞许…? 「想到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陶明毅一直在一旁看着,只见齐瑜心失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淡淡的,却能清楚感觉到她心情愉悦。 「没…没什么,想着案子快能破了,心情便好了。」 她…不曾想,自己居然对陶明毅撒谎了… 第40章 陶明毅安排了堂审在午后, 让齐瑜心早上有时间可以回旧案房准备准备,父女俩闲聊了几句后,便各自回房了。 齐瑜心刚睡醒, 精神也好了不少, 便在房里活动活动了一番筋骨后,从自己的书架子里随意取了一本书来看。 只是翻了几翻,齐瑜心发现自己竟然看不下去, 心中有些烦躁, 因为明天的堂审, 还有多多少少也是因为那个人… 疯了… 齐瑜心合上书籍, 走到书柜子那里取出一个木盒子, 上面雕刻了一些花的图案, 只是端在手上, 都似是闻到花香味。 第72页 她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串佛珠,是戴在手上的,紫黑色的佛珠,上面还刻了经文,十分精緻。 她安静地看着盒子里的那串佛珠,半晌才嘆了口气… 「娘亲…谢谢您。」 这是她的习惯,每次当自己心烦意乱的时候,她都会拿出这串佛珠看一看, 这是她娘亲的遗物, 一直都让她好生保管着,齐母信佛, 自小会给齐瑜心说一些佛理,所以齐瑜心自小性子就淡, 随她母亲。 只是她的母亲身子一直都病弱,即使一直好生养着,也熬不过那个寒冬… 齐瑜心合上盒子,不愿再看,想来,她也该带着这串佛珠去旧案房了,想必以后也会有如此心烦意乱的时候。 齐瑜心心中平静了许多,齐母那淡如梨花的声音似是迴响在自己耳边,一遍遍地温柔地跟自己说着佛理… 齐瑜心躺在了床上,闭上双眼,一觉到天亮… 翌日,天还没亮,齐瑜心却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后,发现陶明毅尚未起床,她留了纸条,便带着佛珠,一路赶回旧案房,准备准备午后堂审的事情。 回到旧案房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亮,齐瑜心开始整理着调查记录的资料,然后仔细地重新看一遍,不多时,林清轩便来了。 「瑜心?」 林清轩看见旧案房的门已经打开了,以为是孟干,可是往门内一看,发现居然是齐瑜心坐在里面,一动不动的,像一尊极美的玉雕。 「清轩,早。」 齐瑜心转头看向林清轩,微微露出笑容,睡了一觉后,她精神着实好了不少,身体也没有昨天难受了,脸色自然有好了许多。 「你身子好些了么?怎么这么早?」 林清轩眉头一蹙,本来想着今日早点来打点打点,结果齐瑜心比自己还早… 「身子没事儿了,陶门主答应了今天午后会堂审凌宪,所以我早点回来准备一下。」 「今天午后,这么快?」 林清轩一看就知道,是这父女俩昨天在家里说好的,看来通告文书很快就会出来了。 「嗯,以免夜长梦多。」 齐瑜心说完,脸上闪过一丝不容反驳的坚定,林清轩看见了,张了张嘴,却也就不说什么了。 「我来帮你吧!」 林清轩知道,齐瑜心这人,是劝也劝不住的。 「孟干还在休息吧?」 齐瑜心关心问道,只是那双美眸却抬也没有抬,落在调查记录上,看得入神。 「嗯,陶门主吩咐他多休息两天,伤在手臂和背部,不好多走动。」 林清轩说完,齐瑜心这时眉头一蹙,道:「嗯…该多休息。」 她昨天没来得及去探望孟干,想不到竟是受了两刀,她思忖了半晌,道:「伤口深么?」 「不会,皮外伤。」 林清轩笑了笑,只是那小子大概好几天不能活蹦乱跳了,要是扯动了伤口,怕是又要裂开了。 「嗯,好。」 齐瑜心眉间的皱褶舒展开来,低头继续看调查记录,两人就这样一边阅读,一边讨论,过了一个时辰便有捕司把堂审时间的通知文书送了过来。后来两人匆匆吃过午饭后,便赶往皇捕门了。 这次是闭门堂审,事关军中之人,且镇北将军已死一事尚未公布,无关人等皆不能入堂观审。 堂下跪着三人,凌宪,陈二桦还有那个砍伤了孟干的军人。 啪—— 惊堂木响起,所有人纷纷抬起头看向陶明毅,他一身深红飞鱼袍,目光如鹰,扫过众人的眸子,似是要把每个人的血肉都看透一样。 「陈二桦!」 陶明毅唤了一声陈二桦,他浑身一震,有点颤抖地应了一句,然后惊恐地看了身边的凌宪,见他神色如常,紧抿着的唇似是锋利的刀会把自己撕裂一样。 「当年镇北将军失踪前六天,你购买了石灰,砂和砾,是你自己用的么?」 陶明毅问道,而齐瑜心的目光也落到了陈二桦身上,那冰冷的目光似是一潭幽深的湖水,幽静的,仿佛藏着一头蓄势待发的勐兽。 「不是…」 陈二桦回答后,又看了看身边的凌宪,却见那男人没有看他,依旧直直地看着前方。 「那是给谁用的?」 陶明毅倾身上前,半眯着那双如炬的黑眸,吓得陈二桦根本不敢直视,却又再次看向了身边的凌宪,那人依旧没有看他。 「回答我的问题!」 陶明毅自然有发觉陈二桦一直看凌宪,而凌宪却半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是…凌副将吩咐的,我也不知道用途是什么…」 陈二桦吞咽了口口水,不敢再东张西望,陶明毅的目光继续落到陈二桦身上,道:「那你为什么要漏液逃去西凉城?」 陈二桦一听,感觉头皮都在发麻,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啪—— 惊堂木响起,此时齐瑜心注意到凌宪的眉目终于有了松动,他轻轻蹙起了眉头,眼珠子微微看向陈二桦,带着刀锋一般的锐利。 陈二桦刚要看过去的时候,齐瑜心马上道:「回答大人的问题。」 清冷的声音让陈二桦回过神来,看向齐瑜心,那淡淡的声音让陈二桦莫名安心下来。 而齐瑜心也顺利地阻止了陈二桦和凌宪有眼神接触,因为齐瑜心看出来了,凌宪眸中的警告意味。 第73页 「是…凌副将说让我马上离开京城不要再回来…不然…」 「不然什么?」 说话的是齐瑜心,她上前一步,是逼迫了凌宪,但是却让靠近她的陈二桦更觉安全感。 「不然..就杀了我…」 陈二桦马上低下了头,因为蝼蚁如他也能感觉到凌宪散发出来的杀气… 陶明毅听完,没有立即审问凌宪,而是把目光落到凌宪身边的男人身上,道:「陈亮,你为何要杀陈二桦?」 那叫陈亮的,便是砍伤了孟干的人,他眉头一蹙,道:「他有南方的军事机密,我奉命来把人解决了。」 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只是尾音极短,齐瑜心知道他在心虚,也知道他开始怀疑他身边的男人,凌宪。 「奉谁的命?」 齐瑜心的声音极冷,像是冰冷的雪打在耳边,竟是带着丝丝寒意。 「凌副将。」 齐瑜心听罢,冷笑,看了一眼陶明毅,陶明毅会意,道:「可有军令?」 「没有。」 就算死执行暗杀任务,也必须要有军令,但是陈亮居然连军令都没有,便要执行暗杀任务? 「没有军令,为何你还敢执行任务?」 「我相信凌副将。」 这句话听着坚定,却也只有离得陈亮较近的齐瑜心看得清楚,他眸光的闪烁。 「我…我没有什么南方的情报,大人,我冤…」 「肃静。」 陶明毅让陈二桦闭嘴,随即开口,道:「本官派人打听过陈二桦的身世,他身世清白,与之有生意来往的也是些普通商人,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且,他从未去过南方,身边的人,亦无一是南方人。」 陈亮一听,一时间脸上阴晴难辨,转头看向凌宪,却见凌宪没有看他,他瞬间像是溺在水中的人,想要身旁的人搭一把他的手,却才发现,身边的人是推他下水的人… 「我没有让他做过这种事。」 凌宪开口,声音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脸上冷漠非常。 「你…!」 陈亮指着凌宪,咬着牙想要说什么,却见凌宪开口:「若我有让你做这件事儿,你该有书信证明才是。」 「...好你个凌宪,你明知道暗杀任务的书信看了后都要烧毁的,你居然利用我对你的信任?」 陈亮一股血气上脸,竟是满脸通红,愤怒道:「我看错你了!」 「既然没有证据,凭陈亮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岂不是太过儿戏?」 凌宪显得十分冷静,若不是他眸中闪烁着的眸光,齐瑜心几乎找不到他脸上有丝毫破绽… 「谁说没有证据…」 陈亮看向凌宪,本来通红的脸竟是消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凌宪眉头一紧,看向陈亮,两人两两相望,公堂之上陷入了瞬间的沉默… 「我以为你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是再信任的人,也得留一个心眼,这是你教我的凌副将。」 陈亮冷笑着,看着凌宪眉头越蹙越紧,心中那种报復的感觉忽然让自己觉得特别爽快,但是伴随着阵阵的钝痛… 那种被信任之人背叛的钝痛… 齐瑜心和陶明毅对看了一眼,他们知道凌宪很难缠,也本有了应对之法,可看起来没想到是陈亮偷偷留了一手… 第41章 「凌宪, 是你先背叛我的。」 陈亮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纸,齐瑜心走了过去,陈亮随即把这信纸交给了齐瑜心。 齐瑜心没有打开来看, 将之交给了陶明毅。 陶明毅打开信纸, 沉吟了半晌,仔细读过后,眉头一蹙, 道:「这的确是凌宪你的火印, 你还有什么要说?」 在南国, 每个将领都有自己的火印, 这是身份的象徵, 别人是模仿不来的, 这也避免了有人伪造信纸的可能。 凌宪的唿吸越来越重, 看着陈亮的眼神明明暗暗,似是眼里有着什么刀光剑影一般,让人无法分别其中的凌冽之气。 啪—— 「凌宪!你可有什么话好说?」 凌宪这才收回了眼神,看向陶明毅,忽然露出一抹笑意,闭上一双眸子,不再说话。 「你让陈二桦给你买石灰砂砾,为的就是活埋镇北将军。」 齐瑜心开始说话,一字一句, 犹如尖锐的石头刺入凌宪的心中。 「你发现我们找到陈二桦后, 便书信通知随你前来的陈亮去杀了陈二桦,大抵你也没想到皇捕门的效率会那么快, 等你发出书信的时候,陈二桦已经快被带到京城了, 陈亮只好跟皇捕门的捕司打斗,不慎被捕。」 齐瑜心一步步走到了凌宪的面前,续道:「但是你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暗杀的书信看了后是要烧毁的,你料定陈亮会烧了书信,若是出了意外,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就像刚才你想做的一样,只是你未曾想…陈亮并没有烧毁书信,因为这封书信并没有夹带军令…」 齐瑜心定睛看着凌宪,那人没有睁开眼,仿佛准备受死一般,齐瑜心便续道:「你把材料带回了房间,等镇北将军回来,酒席过后,你在醒酒汤里加了药,迷晕了镇北将军,遣退所有人后,你把他拖到厨房塞入先前吩咐陈二桦缕空的灶头里,填上你准备好的石灰砂浆,把镇北将军活埋…」 说完,满堂的安静,只有细微的唿吸声传来,仿佛一时间,满堂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就在此时凌宪睁开了眼,抬头,看向那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齐瑜心。 第74页 「然后你再以自己要吃点热食为由,在厨房开了火,为的就是让刚填上的炉灶凝固得快一些。」 齐瑜心此时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看着凌宪那已经失神的眸子,道:「就这样…镇北将军就从此『失踪』了…」 凌宪眉头一蹙,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齐瑜心马上开口,不让凌宪有任何发言的机会。 「你杀了镇北将军后,的确没有回到北方,而是去了南方,看起来,镇北将军失踪,对你并没有任何一丝好处,然而,你推荐了另一个副将李目暂代镇北将军之位,因为你知道李目并非好将才,总有一日他会被别人替代,而你在南方屡屡立功,对北方也有一定的了解,很快就会回到北方做你的镇北将军,你等的就是这一个机会…」 齐瑜心说完,顿了顿,见到凌宪眸中那开始闪烁的眸光,那里迸出了一丝丝恐惧… 那种被人看穿的恐惧… 「镇北将军吴晨,五年前,三十五岁,你三十岁,镇北将军战功显赫,能力不凡,你深知若是他还在,那么你永无出头日,所以…你设计杀了他…让他永远消失。」 齐瑜心说到最后,压低了声量,把气氛推上了另一个紧张的程度,而凌宪看着齐瑜心,在那双美眸里,除了冷意,便是通透的清明… 「呵…」 凌宪笑了,低着头,竟是笑得肩膀都在抽动… 齐瑜心眉头一蹙,不明白凌宪的笑是何意… 「是…你说得没错,是我杀了镇北将军,是我杀了吴晨…」 凌宪笑着笑着,竟是唿出了一口浊气…本来紧绷的五官竟是舒展开来。 「我认罪。」 这三个字仿佛冲散了堂中所有让人紧绷的气氛,陶明毅凝视了凌宪一眼,惊堂木响起,啪—— 「来人,给他画押!」 齐瑜心看着凌宪眸中闪过的一丝忧伤,她看不真切,明明是兇手,可为什么还要露出这样的忧伤神色? 为什么? 凌宪画押后,他轻轻地叫了齐瑜心一声。 「齐捕司长。」 齐瑜心闻声,转头过去,却见凌宪微笑着看着自己,这笑容是由心而发的,就像是…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一样… 「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吴晨…想来,我也已经五年没见过他了…」 齐瑜心的心被敲击了一下,看着凌宪诚恳的模样,心中思忖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凌宪手脚都上了镣铐,齐瑜心跟陶明毅说过情况后,陶明毅便让几个捕司陪着齐瑜心去检尸局,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一些民众对着上了镣铐的凌宪指指点点,不明所以,却也满嘴咒骂… 齐瑜心听着,心中不快,只是也不说什么,直到到了检尸局,站在那一扇停放着镇北将军的尸体门前,众人停了下来。 「能不能…齐捕司长,能不能只是你陪我进去?」 齐瑜心听罢,眉头一蹙,她从凌宪的眸中读懂了… 凌宪有话要对自己说。 「你们待在这里。」 齐瑜心吩咐下去,跟来的小捕司应下,齐瑜心便陪着凌宪进去了,门关上… 躺在检尸台上的吴晨,身着一身威武的飞虎战甲,因为石灰砂浆埋了多年,尸身并没有腐化,依稀依旧能看见他那威武俊俏的模样… 「你想对我说什么?」 齐瑜心问道,而凌宪则是笑了笑,兀自走到了吴晨的身边,深深地看着他,半分移不开眼,最后那双凌厉的眸竟是渗出了泪水。 「人是我杀的,也的确是为了镇北将军的位置…」 凌宪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齐瑜心,满眼的悲伤,竟然一下浸染了齐瑜心的双眸,渗入了心底… 明明是他杀了人,为什么还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是…如果他不这么对我,谁在我耳边说些什么,我都不会背叛他的,也不会…杀了他…」 凌宪说完,那双上了镣铐的手,落到了那已经冰冷僵硬的手中,轻轻握住,齐瑜心一见,眉头一蹙,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吴晨是个好将军,是个好将领,但是…绝对不会是个好情人…」 此话一出,轰得齐瑜心满脑子都在嗡嗡作响,仿佛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只是她依然尽量保持冷静,双手拽紧,凝神听着凌宪说话… 「他有好多的情人,而我在五年前才发现,我只是其中一个…他不仁我便不义,我甘愿被人利用,为了能坐上镇北将军的位子,杀了他…」 凌宪抽回了手,满眼的哀伤却成了愤恨… 他眼中有恨… 「当年我一回京城,便有人联繫我,让我暗中解决吴晨,他会让我顺利坐上镇北将军的位子,而吴晨背叛了我,我也接受了那人的提议…重要的是,吴晨和齐德正…就是你父亲有过书信来往,想来吴晨也知道不少朝中的一些龌龊,那人应是害怕吴晨回朝会道出这些龌龊,才让我动手的。」 凌宪步步走向齐瑜心,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是想告诉你…朝堂里有一条潜伏的毒蛇,而你的父亲之死,并不简单。」 齐瑜心垂眸,咬着唇,似是要隐忍着不让自己在此刻情绪失控… 她知道,她就知道自己的父亲齐德正死因肯定不简单…怎么可能会被盗贼入屋杀害…还把齐家放火烧了… 第75页 半晌,齐瑜心深唿吸一口气,抬眼看着凌宪,道:「为什么你肯告诉我这些?」 凌宪就在此时,勾起了嘴角,少了平日里的严肃,倒是多了一分邪魅和生动。 「作为交换,帮我记住这个世间,曾有人这般爱过,也这般恨过吴晨。」 齐瑜心听着,耳边又开始嗡嗡作响,只是凌宪嘴角的笑意太过决绝,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好。」 凌宪听齐瑜心应下,转头再看了吴晨一眼,用嘴型说了三个字,然后露出悽然的笑容,便转头离去… 齐瑜心虽然听不见凌宪说的什么…但是她却看得懂凌宪说的什么… 我恨你… 忽然齐瑜心想起了,第一次审问凌宪的时候,她说出了吴晨的死讯时,凌宪那瞬间煞白的表情,不似是装的,如今她才明白… 凌宪这些年选择忘记吴晨,可是当自己提醒他吴晨已经死了的时候,他才骤然想起…自己爱过恨过的人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自己杀的… 齐瑜心嘆了口气,看了一眼吴晨,转身离去,把凌宪押回皇捕门等候刑部发落。 凌宪落网,陈亮也因为伤害捕司被杖打五十,降官一级,遣送回去了南方。 而镇北将军已死的消息也正式公布,甚至把兇手凌宪也公布了出来,一时间京城又闹腾了起来,嘴边挂着的都是这件事情。 而旧案房则是传来了一个消息… 皇上为了奖励皇捕门对于此案的贡献,特地设宴款待,让旧案房和皇捕门有关人等进宫… 第42章 今天晚上就要进宫了, 镇北将军一案已经结了,唐渊宣布举国同哀三天后,才准备了今天晚上的宴席。这三天齐瑜心一直都在整理镇北将军结案一事, 还时不时被请去镇北将军给那些卫兵陈述情况, 现在还得去了一趟检尸局检查镇北将军所有的遗物,忙得不可开交。 她站在吴晨身边,看着那个依稀还能看见面容的男人, 便是想起了凌宪站在他身边时…. 那忧伤却又带了恨意的眼神… 他鞍前马后, 而且与镇北将军有说有笑的, 像兄弟多过上下级… 齐瑜心忽然想到了那日审问那厨子时听到的话… 只是那时候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谁有会往这方面想呢…不是兄弟…而是… 两个男人… 齐瑜心嘆了口气, 给镇北将军整理好衣物的时候, 却发现战甲之下, 指腹所及之处, 竟是有几分刺手。 她剥开衣物,看了看,那战甲之下竟是刺了一个『宪』字,那是左胸位置,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那个『宪』字,宛如一颗重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一下下地,仿佛透不过气来… 她轻轻把战甲穿上,眼神却留恋在那个『宪』字上, 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 作为交换, 帮我记住这世间,曾有人这般爱过, 也这般恨过吴晨。 凌宪的字字句句让齐瑜心的心在颤抖,就连落在吴晨战甲之上的指都在颤抖… 「齐捕司长, 检查完毕了么?」 门外,是检尸官的声音,齐瑜心深唿吸了一口气,从吴晨的身上移开,忍住心中那仿佛挥之不去的沉郁,道:「嗯,好了。」 齐瑜心转身,离开,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吴晨,而她也是唯一一个人,知道吴晨左胸的字,知道他心上之人。 回到旧案房后,收拾收拾,不多时便要去听风楼了,那是皇帝给大臣设宴的地方,不大,通常都是一些小宴席才用到的。 「瑜心?怎么了,不舒服?」 齐瑜心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美眸失了神,似是在想些什么似的… 「不是。」 齐瑜心微微勾起唇角回应,只是却觉得一个笑容竟然让自己有着千斤重,对于凌宪和吴晨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仿佛给自己的心蒙上了一层阴郁的迷雾。 「不是破案了么,为什么你不高兴?」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那抹苦笑,便知齐瑜心心中有事,只是齐瑜心并不打算把吴晨和凌宪的事情告诉林清轩。 「嗯,高兴的。」 齐瑜心扬起一个更大的微笑,仿佛把她脸上的阴郁都冲散了一样,续道:「只是有些累了。」 齐瑜心动了动脖子,伸了个懒腰,道:「我先去更衣了,一会儿我们可别迟到了。」 「嗯,好。」 林清轩对齐瑜心的话将信将疑,只是也跟着回到偏房收拾一番了。 齐瑜心回到房间后,累极似的靠在关上的门上,重重地嘆了口气… 如果案情背后,真是那么简单的为权力而杀人便好了… 齐瑜心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她愿意为凌宪记住这个秘密,也愿意守住吴晨藏在左胸的秘密… 这便当做是…一种不圆满的圆满吧! 齐瑜心换了一身干净的深紫色飞鱼袍,回到旧案房等待林清轩,周遭安静得可怕,仿佛被黑暗袭来,齐瑜心只觉被安静和黑暗包围着,瞬间觉得疲累非常… 「瑜心,这么快?」 林清轩的声音划破了这安静得可怕的氛围,齐瑜心马上转头过去,笑道:「嗯,走吧!」 刚才的阴郁因为林清轩探头一笑散去不少,她和林清轩并肩而行,走在皇宫的迴廊上,林清轩的心情显然非常愉悦,也主动和齐瑜心聊起不少趣事儿。 第76页 「瑜心,听说孟干啊,死活都要来宴席,说是有好吃的绝对不能错过,哈哈哈。」 林清轩想起今天来那捕司跟自己这么说的时候,她也是如同现在一般发出爽朗的笑声,虽说皇宫之内不能随意喧譁,但是周遭没人,林清轩也就放肆了。 齐瑜心低头一笑,想着孟干撑着那行动不便的身躯来,便觉滑稽。 「还有,听说旧案房又破了案子,还是镇北将军的案子,那些在分队的捕司都开始想着要来旧案房当差了。」 林清轩笑道,只见齐瑜心也是笑着摇头,别说齐瑜心不信,就算是林清轩也是不信的。 「只是他们也只是说说,谁真敢像孟干一样,来旧案房赌了这么一把。」 齐瑜心颔首,道:「对啊,一旦这些旧案翻不了,便是徒劳了。」 齐瑜心轻轻嘆了口气,转头问道:「孟干伤势好些了么?」 这三天齐瑜心一直在忙着结案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去探望孟干,只是听说孟干伤势復原颇好,便不再多担心了。 「嗯,好得很快,毕竟年轻嘛!」 大概再过几日就能活蹦乱跳了,林清轩想起孟干那副总是精神满满的模样,便是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人就这样聊着,便到了听风楼,两人是最早到的,也不知道除了皇上和皇后,还有谁会出席… 太监正要给齐瑜心倒酒,正当齐瑜心要拒绝的时候,林清轩便道:「瑜心,今日皇上亲自设宴,抿一口也好,莫要扫了皇上的兴。」 林清轩和齐瑜心是并肩而坐的,说话极轻,齐瑜心听后觉得也有道理,便让太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另外叫了太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小病初愈,没什么必要,齐瑜心还是不想喝酒,况且…她酒量也不好。 不多时,陶明毅也来了,他身着一身深红,坐在了离皇上最近的那个席位,转头看向林清轩和齐瑜心,笑道:「看来两位精神都不错啊!」 「是啊陶门主,您的精神也不错。」 「嗯。」 林清轩爽朗地回答着,而齐瑜心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然而陶明毅也已经习惯了齐瑜心这种不咸不淡的回应方式,看到她脸带笑容,心里也就觉着放心了。 后来皇捕门也陆陆续续来了人,包括那曾经在小房间里翻帐本的三个捕司,还有孟干也来了,很自然地坐到了林清轩的身边,虽然手上有包扎,可是却不妨碍他精神饱满地跟二人打招唿和聊天。 一时间听风楼里一片热闹,皇上和皇后未到,捕司们已经开始喝起酒来了。 「皇上,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安贵妃娘娘驾到——」 尖锐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神经一紧,马上停止了嬉笑声,全部挺直了腰身站了起来,直直看向门口。 安贵妃和长公主也来了? 齐瑜心眉头一蹙,她记得安贵妃,当时她才进旧案房不久,便见安贵妃在打梨儿,自己顺手救下的人,若不是此时再闻她的名号,怕是自己已经忘了这件事儿了。 就在齐瑜心深思之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入内,是唐渊,当今南国的皇帝,见他脸带笑容一片祥和,众人的心也逐渐放下来。 跟在唐渊一旁的自然是皇后赵慕言了,只见她也穿上了明黄色的凤凰袍,端庄华贵,脸上点了胭脂,眉目只见多了几分风情和妖艷,嘴角的笑意端庄却又有几分邪气,就像一只猫一样,挠的人心痒痒的,却又半分碰不得这只猫。 赵慕言只在唐渊的身后一步,而跟在唐渊身后两步的便是长公主唐亦柔了,她轻施粉黛,多了几分柔和,只是眉眼间的英气却也掩盖不住,一身深橘色孔雀宫袍,大气而张扬,一如她的事迹一样,攒人眼球。 跟在最后的是安贵妃,齐瑜心只是见过她一次,当时见她趾高气扬的,心肠歹毒甚至想要一脚踢向梨儿,心中便没有好印象,只不过她的确生得极美,眉目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只不过,不懂收敛其锋芒,张扬太过,便会让人审美疲劳,如此一来,气质竟是差了赵慕言不止一截… 齐瑜心眉头一蹙…为何自己会拿安贵妃和赵慕言比呢? 抬眼之际,齐瑜心却撞上了一双潋滟着水光的美眸,她瞥了自己一眼,眉目含笑,就像是盛开的兰花,淡雅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齐瑜心失神片刻,自知失礼,马上低下头去,而赵慕言匆匆一眼之后,见齐瑜心如此神情,笑意更甚。 等到大人物们全部落座后,捕司们才整齐地向着所有人请安。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安贵妃娘娘——」 精神饱满且整齐的,这就是皇捕门的素质,在规矩上在纪律上是半点都不会怠慢的。 「大家都坐下吧!」 说话的是唐渊,齐瑜心和捕司们谢恩后,这才坐下,抬眼之际,看向唐渊,只觉他脸色苍白,病容满面,即便带着笑意,却也难掩他脸上的疲惫之色。 齐瑜心的眉头不由得一蹙,皇上病弱的传言看起来并不假,传言中,也因为皇上病弱,赵慕言才有机可趁,涉足朝堂,成为人人口中的妖妃… 「这次能还镇北将军一案一个水落石出,皇捕门功不可没,朕先敬你们一杯!」 唐渊说话时,有些气虚,酒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齐瑜心举起酒杯,也不似是其他捕司一样一饮而尽,倒是像唐渊一样轻轻抿了一口便作罢。 第77页 忽而齐瑜心察觉到了一道目光投向自己,齐瑜心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见赵慕言一边喝酒,半掩着唇看着自己,眉眼似笑非笑,似是一个欲擒先纵的妖精,勾人至极… 齐瑜心本来握住酒杯的手抖了抖,不慎洒落了几滴到自己衣襟之上,她马上收回目光,回过神来随意擦了擦,只是耳朵也止不住地烧了一片,慢慢蔓延到自己的脸颊上来。 「不是吧…瑜心,你才喝了一点…脸就红了?」 林清轩说话的声音极轻,只有齐瑜心听得见,岂料齐瑜心一听,脸色便是更红了起来… 第43章 「不是吧…瑜心, 你才喝了一点…脸就红了?」 林清轩关心地看着齐瑜心,见那人从耳朵开始便红到了脸颊边,便觉此时的齐瑜心有几分窘迫, 但也可爱得紧。 「不是…我稍稍呛了一下。」 齐瑜心轻声回应, 在这等寿宴之前,她可不想失态,尤其是在那人的面前失态… 齐瑜心稳住心神, 不敢再看赵慕言, 皇帝唐渊似是还在说着什么鼓励的话, 齐瑜心一句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赵慕言刚才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齐捕司长何在?」 好在齐瑜心走神不厉害, 听见唐渊叫自己, 她马上抬眼, 愣神一瞬,马上站了起来,向着唐渊拱手作揖,道:「微臣在。」 「果然巾帼不让鬚眉。」 唐渊赞赏地看了一眼动作一丝不苟的齐瑜心,他来之前有稍微调查过齐瑜心,知道她是忠臣齐德正之女,心中唏嘘,却也期待,常言道虎父无犬子, 如今齐瑜心的功绩也印证了这句话。 「皇上过奖了, 这是皇捕门一干人等的努力。」 齐瑜心并不邀功,她的确想立功, 但是她更希望把功绩都评分给大家,尤其是旧案房的小伙伴。 「为而不矜, 做而不恃,很好,皇捕门果然人才辈出,都是朕的良才。」 唐渊点头赞赏,对于齐瑜心,他十分满意,而且也听到过赵慕言说过这个人,就连赵慕言这般挑剔的人对她也这般赞许,唐渊心里想着,若再给她一些时日,必能成大事。 「赐酒,赐皇捕门黄金百两,至于怎么分,那就交给陶门主了。」 唐渊转眼看向陶明毅,陶明毅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谢皇上。」 此时捕司们都站了起来,拱手作揖向着唐渊道谢。 「谢皇上——」 众人又坐了下来继续吃吃喝喝,席间除了唐渊,其余的人没有说话,酒过三巡,唐亦柔却开口了:「皇兄,皇妹身体有些不适,去吹吹风,一会儿再回来。」 「嗯,好,去罢。」 唐渊摆了摆手,让唐亦柔随意,就算自己不答应,这个唐亦柔也会出去的,自己拦也是拦不住的。 只是在所有人都没有看见的那一瞬间,唐亦柔给了林清轩一个眼神,林清轩脸色羞赧,会意,却也没有马上有所动作。 「瑜心姐,我上个茅厕。」 等了半晌,林清轩向齐瑜心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后,便暂时离开了宴席,而就在此时,赵慕言却开口了。 「皇上,臣妾想了想,赏赐黄金百两给皇捕门自然很好,但是对于最大的功臣齐捕司长,臣妾还有一些想要赏赐的。」 赵慕言的语气柔中带媚,可是偏生此刻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凛凛清冷之意,让现在的热烈气氛都变得稍微冷静下来,都想听一听眼前这个美极似妖的女人想要说什么。 齐瑜心大概是现场心情最为复杂的,因为她不知道赵慕言想要说什么,心中竟是有着几分紧张,却又不敢看赵慕言,只敢直直看着那个身着龙袍的男人。 唐渊眉头一蹙,不知道这个妖孽又想要玩什么花样,但是寻思着,在这种场合,她也不敢太过放肆,便道:「皇后想要赏赐什么?」 「听闻齐捕司长小病初愈,是因为疲累过度而致,臣妾想着,若是赏赐齐捕司长几日好好休息的时间,那对于齐捕司长来说定是极好的。」 赵慕言说完,顿了顿,续道:「臣妾明日便要启程去紫霞行宫避暑,不若让齐捕司长陪同,好让她也可以享受一下紫霞行宫的美丽风景,也好放松身心。」 此话一出,唐渊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赵慕言居然肯让别人陪同她去紫霞行宫,这紫霞行宫可是连自己也不让去的地方,看来这齐瑜心于赵慕言来说的确很特别,可能也是赵慕言在朝中准备安插的一枚重要棋子。 齐瑜心一听,脸便是一阵红…她本来以为只是休息几日,想不到竟是要和赵慕言一同去紫霞行宫…这… 「皇后的提议甚好,不知齐捕司长意下如何?」 唐渊知道赵慕言必有所图,自己便顺了她的意,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皇帝都发话了,齐瑜心怎敢说一个『不』字,当下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微臣遵旨。」 淡淡的四个字,听不出情绪,齐瑜心低着头,不敢让眸中那过分紧张的眸光泄露出去,深怕会让那人看了去。 「好好,来,大家别拘谨,喝酒!」 唐渊看起来很高兴,但是其实这只是不想让捕司们拘谨,实则酒他喝不多,他可不想那么快就归西… 齐瑜心坐了下去,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酒,吃着小菜,却觉得另一道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她眉头一蹙,抬头望去,竟是看见那存在感极低的安贵妃在看自己。 第78页 不似赵慕言那种似笑非笑的勾人,她微微弯起的眼睛有着寒光,仿佛无法收敛的冷意撒了自己一身,齐瑜心马上收回目光,莫不是那人还记恨着上次自己给梨儿解围的事情,还想着对付自己? 齐瑜心不多想,反正她不会跟安贵妃有多少交集,若是有什么事儿,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齐瑜心看着身边空了的位置,眉头一蹙… 清轩是不是出去太久了? 唐亦柔一向么有带宫人在身边的习惯,她拖着一袭厚重的孔雀宫袍走在离听风楼的御花园之中,一步步走得极慢,她在等人,而她知道,那个人会来… 果然,她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听着那轻快的脚步声,即便自己不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谁。 「长公主殿下。」 林清轩拱手作揖,虽然周围没有人,但是礼数还是不能失的,即便她们的关系,也只剩一纸薄纱的距离。 「清轩,陪我走走吧,我不喜那种闹哄的场合。」 唐亦柔回头,微微伸出手,示意林清轩牵着,林清轩思忖再三,看了看周围,御花园很暗,除了月色洒落的淡淡银光,已经没有其他。 二人仿佛隐身在黑暗之中,可以肆意地释放自己的情感一般。 林清轩上前几步,牵住了唐亦柔的手,入手温暖,仿佛握住了一块暖玉。 唐亦柔就这样牵着林清轩走在了御花园里,她喜欢和林清轩的时光,即便是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走着,她也是喜欢的。 「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唐亦柔一边说,转过头看着林清轩,这个人的身高与自己差不多,刚好她也转过头,两人的眸光就这样装入了彼此的眼中,纠缠在一起。 「你就像一个假小子一样,跟那群小捕司闹在一起,若不是我有事去皇捕门,怕也是会错过了遇见你的机会。」 唐亦柔想起了第一次见林清轩的模样,那时候的林清轩笑得特别开朗,脸上稚气未退,与小捕司们混在一起,却也是快活得紧… 「你…」 林清轩是第一次听这件事,她一直以为,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旧案房… 「我喜欢那样的你,闹腾的,开朗的,笑起来像盛开的牡丹那般张扬…」 唐亦柔在此刻紧了紧林清轩的手,拉回她的心神,二人又再次相望,眸光中泛着丝丝水汽,是炙热的温度… 「后来…呵…」 唐亦柔尴尬一笑,续道:「后来,我是故意制造了旧案房的相遇…我知道你去旧案房找查案记录,所以我就去了…为了制造,偶遇。」 林清轩一下子脸有点少,那是夜里的寒风也吹不散的热度,她不曾想原来自己与唐亦柔的缘分,竟然是被唐亦柔安排得如此妥当… 「你会生我的气么?」 唐亦柔拉着林清轩的手,到了自己的腹间,看着林清轩的表情,期待一个答案。 林清轩不敢看唐亦柔,别开了眼,道:「我该回去了,出来很久了。」 「清轩?」 「我…我不生气,我真的要走了。」 林清轩不敢看唐亦柔的眸子,那深处如岩浆一般炙热,似是要把自己融化。 林清轩抽回自己的手,刚走开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转头向着唐亦柔,道:「微臣告退。」 唐亦柔看着林清轩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露出了无奈的笑意,她一向视力极好,自然看到了林清轩脸上的红… 林清轩回到席间不久,唐亦柔也回来了,齐瑜心见林清轩离开许久,慰问了几句,林清轩以自己走错路为由搪塞了过去,齐瑜心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如今她的心也乱… 明日… 明日就要跟着赵慕言启程去紫霞行宫了。 这场宴席,齐瑜心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她只知道有人跟自己敬酒,自己就抿一口笑着应付过去,一眼也不敢再看赵慕言… 那人着实太美,美得让她不敢再看她那双仿佛会有勾人的眼睛… 齐瑜心恍恍惚惚正要离开宴席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自己。 「齐捕司长。」 声音清冽中带了几分柔意,她马上打了个激灵,转头过去,看着赵慕言正向着自己款款而来。 「皇…皇后娘娘…」 齐瑜心转身向赵慕言拱手作揖,而一旁的林清轩也马上拱手低头。 「明日午时出发,本宫会让梨儿来找齐捕司长的,今晚齐捕司长就好好休息吧!」 赵慕言的声音如玉珠落玉盘,清脆好听,可字字句句之间却能感觉起丝丝缠绵的柔意,让人禁不住入神。 「微臣明白。」 齐瑜心眼也不太一下,可离得近了,赵慕言倒是把齐瑜心此刻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妖魅的笑意。 「齐捕司长怕是有了醉意罢?脸这般红,可要好生休息才是。」 第44章 齐瑜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旧案房的, 和林清轩打过招唿后,她便回到了房间,梳洗一番后, 才躺在了床上。 其实她没有喝多少酒, 只是怎么感觉自己像醉了一样,一晚上都迷迷煳煳的… 齐瑜心大嘆一口气,闭上双眼, 赵慕言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又撞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似是一只狐狸, 勾着她的眼角, 媚中带柔… 「唔…」 第79页 齐瑜心侧了侧身, 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把脑中那奇怪的想法给驱散了去, 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梦中… 有凌宪,有吴晨,有白安… 也有…赵… 翌日醒来,齐瑜心还是起了个大早,只是起床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今日要去赵慕言去紫霞行宫,甫想到这个事情,她便觉得心烦意乱… 她洗漱一番后,回到了房间, 打开了那个装着佛珠的木盒子, 坐了许久… 最后,她把佛珠戴到了手腕上, 这才穿上深紫飞鱼袍去了旧案房。 今日自己迟了一些,林清轩和孟干倒是一早到了旧案房。 「瑜心姐!」 一进门, 齐瑜心便听见了孟干那精神饱满的招唿,她愣了愣,笑道:「你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齐瑜心想着反正这几日旧案房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不曾想孟干却在今天便继续回到岗位上了。 「你今天不是要去紫霞行宫吗?我想着清轩姐一个人可能会无聊,就回来了。」 孟干笑嘻嘻地说道,齐瑜心心中一片暖意,化作嘴角的一抹微笑,没有说什么,倒是林清轩开了口。 「臭小子,我这些年不也是一个人?受伤了还瞎折腾!」 林清轩作势要打孟干,孟干也顺着她的意作势求饶,齐瑜心看着两人有趣的互动,不禁莞尔。 「不不,清轩姐,我这是关心你嘛!」 孟干扬起大大的笑容,林清轩也笑了起来,总是能被这个小子的笑容感染。 「好了,我来安排一下接下来几天的工作。」 齐瑜心敛起笑容,二人马上停止了腰背,准备等齐瑜心继续说,岂料齐瑜心俏皮地看了看两人,噗嗤地笑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工作。」 刚才齐瑜心是故意让二人紧张来着,想不到两人真的马上收起嬉笑的脸,腰挺得老直,想来自己也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瑜心都会开玩笑了。」 「瑜心姐吓了我一跳。」 孟干拍拍自己的胸膛,他还以为齐瑜心不喜欢自己和林清轩这样打打闹闹的态度,如今看来,竟是被耍了一回。 「接下来你们也好好休息吧,可以翻翻那些未破的悬案,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 齐瑜心的确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毕竟在这个旧案房里,也就是擦擦桌子抹抹架子可以做了,当然齐瑜心是希望两人能翻看一下旧案,看看有什么是他们可以做的。 「好的,没问题。」 孟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齐瑜心一笑,觉得孟干这孩子气竟是有几分可爱。 「今天瑜心的心情似是不错…」 林清轩笑得暧昧,今日齐瑜心来到这里已经笑了好几次,不是那种礼貌而疏离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微笑,特别好看。 「是么?」 齐瑜心却又在此刻敛起了笑容,明明心烦得紧,可为何…笑意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咦?这串佛珠?」 孟干看到了齐瑜心的手腕上竟是戴上了一串佛珠,这是之前没见过的,齐瑜心不喜欢那些小饰物,所以脖子上,手腕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就算是平日里盘起的发,都是随意一根髮簪便了事… 「这是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放在盒子里许久不戴,今日想起,便拿出来戴了。」 齐瑜心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齐母信佛?」 林清轩好奇问道,齐瑜心从来不会主动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也不会说自己的私事,这才让齐瑜心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因为没有人可以真正地了解齐瑜心的事情… 她也不会主动说。 「嗯…」 齐瑜心也只是微微颔首应了一句,好在孟干在,便继续问了下去,像是齐母是如何接触佛法之类的。 好不容易才在齐瑜心口中得知一二,齐瑜心自小就被齐母渲染佛法,会给她说很多佛理,所以自己的性子有些淡漠,只是那时候也不似现在那么少话,自己不多话的性子,是十年前齐德正被杀后才如此的…. 三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到了晌午,齐瑜心看了看天色,便道:「我去拿行囊。」 想来梨儿也快到了,齐瑜心的心有种焦躁不安,又隐隐有些期待,仿佛有一种不安的思绪落到自己心里,是自己无法控制的走向… 齐瑜心拿好行囊的时候,刚好梨儿来了旧案房,二人打过招唿后,梨儿看着齐瑜心一身飞鱼袍,笑道:「齐捕司长今日不是休息么?为何还会穿着官服?」 「...一会儿还要见到皇后娘娘,礼数不能失。」 齐瑜心又扬起了那个礼貌的笑容,梨儿也习惯了她这般有礼却疏离的态度,只是心里不禁暗嘆… 这人可真无趣… 可为何皇后娘娘偏偏喜欢逗这个人玩? 「嗯…那我们走吧,莫让娘娘等急了。」 梨儿领着齐瑜心走,想起了今天赵慕言还特地让她选了件漂亮的宫装,而且还特地抹了胭脂,美得倾国倾城,想不到这齐瑜心竟然还只是穿了身官服了事,真是… 嗯…不对,赵慕言穿得好看,跟齐瑜心有什么关系? 梨儿摇了摇头,把脑中那奇怪的念头撇去后,便带着齐瑜心来到皇宫门口,那里有一个撵轿,至少有四队侍卫,还有赵慕言的亲卫兵,阵仗十分浩大。 第80页 只是…看起来,赵慕言只带了梨儿一个宫人… 齐瑜心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多问,直到走到撵轿前,梨儿才说:「娘娘就在轿内。」 「微臣齐瑜心,参见皇后娘娘。」 齐瑜心向着那座撵轿拱手作揖,那清冷的声音穿来时,周围的卫兵依旧目不斜视,显然训练有素。 「嗯…」 一声略带缠绵的声音传来,惹得齐瑜心一身酥麻,像有蚂蚁在身上爬… 「上来吧。」 这一声,让齐瑜心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可有听错?齐瑜心还特地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确只有一个撵轿… 「微臣…不…」 齐瑜心正想要拒绝,却听赵慕言道:「不可抗旨,上来。」 齐瑜心听完,浑身都开始发凉,脸却又开始发烫,反正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齐捕司长?」 梨儿唤了唤齐瑜心,齐瑜心这才回过神来,她一直以为自己也是在外面跟卫兵一同走,想不到赵慕言竟然让自己上轿… 「是…」 齐瑜心不能抗旨,只能想着慢吞吞地上轿子拖延一下时间… 「齐捕司长…」 梨儿顿了顿,指了指齐瑜心腰间的鱼龙刀,上轿子是不能佩戴武器的,齐瑜心因为失神,也忘了这桩… 齐瑜心把鱼龙刀解开,交给了梨儿后,这才上了撵轿… 撵轿内,见赵慕言一身深紫宫袍,袍子上绣着的是一簇簇淡雅的兰花,她只是随意地盘了发慵懒地倚在一角,眉眼间都透着丝丝媚意,红唇胭脂轻点,娇艷欲滴… 齐瑜心的喉间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看痴了?」 见齐瑜心看着自己的模样出神,赵慕言心中乐开了花,也不枉费自己今日一番精心打扮。 「请皇后娘娘恕罪。」 齐瑜心跪了下来,好在撵轿很大,就像一个小房间,还有空间让齐瑜心跪下来,只是脸烧起来的热度,却是无法在这个撵轿中散开。 「本宫何时说要责怪你,坐吧。」 赵慕言低笑了几声,便让齐瑜心坐下,而齐瑜心马上挑了一个离赵慕言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赵慕言早知会如此,却也不对她选择做出任何的评价。 「梨儿。」 赵慕言唤了梨儿一声,只听见梨儿在外面应了一声。 「起轿。」 齐瑜心:「!!」 梨儿不进来么? 齐瑜心显然有些惊慌,这不是就是她要与赵慕言独处一路么? 「诺!起轿!」 梨儿的声音在外面传来,齐瑜心只觉轿子一阵轻微的摇晃,轿子已经被抬起来了… 「齐捕司长为何一脸…失措?」 赵慕言明明已经猜到了齐瑜心的心思,可是却也不说穿,反倒是试探性地问齐瑜心,想要看这个人的反应。 「...没什么。」 齐瑜心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不做他说,赵慕言也不继续问,看着齐瑜心脸上那淡淡的绯红色,心中便觉愉悦。 「知道本宫为何要让你陪本宫去紫霞行宫不?」 赵慕言问道,齐瑜心愣了一下,摇头摇头,道:「微臣愚昧。」 「因为~」 赵慕言只是说了两个字,可是这两个人却如一丝滑润的甜缠绕在齐瑜心舌尖,挥之不去,却又咀嚼不了。 「本宫喜欢跟你一起去啊!」 赵慕言笑了出来,看着齐瑜心本来紧张的神色渐渐发愣,像个呆头鹅,赵慕言便觉这个人有趣得紧。 那一丝滑润的甜化在了口中,化作了一丝丝暖意染得满脸开始发烫… 齐瑜心别过眼不看赵慕言,深吸一口气后,道:「承蒙娘娘厚爱…」 即便脸上已经烧得发烫… 可是言语间的齐瑜心,依旧滴水不漏… 第45章 「似齐捕司长这般能干之人, 本宫自然喜爱。」 赵慕言接着齐瑜心的话说下去,齐瑜心其实是一个不太能承受别人称赞的人,别人一称赞她, 她便会有些失措, 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才好,只是这赞誉是来自于赵慕言的,她心中却多了几分欣喜。 「这是皇捕门上下的努力, 并非微臣一人之力能做到的。」 齐瑜心稳住心神, 一一回復过去, 而赵慕言也不气恼齐瑜心这样不接受自己的赞誉, 反而嘴角的笑意更甚。 「可本宫偏偏就喜欢你一个。」 赵慕言此话一出, 齐瑜心连唿吸都顿住了, 她看向赵慕言, 那双桃花眼泛着细微水光,映得她一双美眸更是多了几分漂亮的眸光,嘴角那邪魅且带着娇媚的笑意,让齐瑜心浑身一震,马上收回眼神,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出汗…冒的冷汗。 「皇后娘娘说笑了。」 齐瑜心忍不住抬起手抹去自己微微沁出汗水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心中有着莫名的欣喜,更多的却是侵蚀全身的不安。 「不说这个了, 齐捕司长可真要好好照顾身子, 莫要再病倒了。」 赵慕言此话说得极淡,说是关心, 却又缺乏了些温度,可说客套话, 却又没有那个意思,一时之间,齐瑜心也不摸不准赵慕言是不是真的关心自己,只是她倒是客套地回復了一句:「嗯,微臣遵旨。」 此时,倒是轮到赵慕言眉头轻蹙了,嘴角的笑意也敛了几分,只不过齐瑜心没有看见,撵轿里瞬间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让齐瑜心坐立不安,却又不敢看向赵慕言,她直觉赵慕言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那种打量的目光她不喜欢,但是赵慕言的目光却不是下流,更像是…欣赏? 第81页 「敢问皇后娘娘,这紫霞行宫坐落何处?」 好不容易想到话题,齐瑜心便开了口,打破这让自己坐立不安的沉默,而赵慕言的似是吸了一口气,就连吸气声落在齐瑜心的耳际,都显得格外撩人,她开口答道:「青木山。」 赵慕言只是轻轻回答了三个字,齐瑜心的思绪马上被青木山这三个字拉走,青木山在京城城郊,在西北处,盛产各种珍贵的木材,但是青木山半山腰一直有重兵把守,那时候齐瑜心只听说是有个行宫,却从来没有了解过这是什么行宫,如今却知道了,原来便是赵慕言最喜欢的避暑胜地,紫霞行宫。 「知道紫霞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么?」 赵慕言看齐瑜心自动开了话头,也原谅了刚才她跟自己的客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愿闻其详。」 说实话,齐瑜心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总好过一片沉默的好… 「其实也没什么由来,就是有一日太后还在世的时候来过青木山,那时候行宫还未建成,太后却见天边的彩霞泛着紫红,特别好看,似是众仙站在云端之上俯视大地一样,便取名为紫霞。」 齐瑜心听得入神,宛如那一片好看至极的紫霞便在自己的眼前一样,转瞬知道自己失神,马上开口道:「原来如此。」 「与本宫说话,很无趣?」 看到齐瑜心失神,赵慕言心中有些失落,莫不是自己与自己说话当真如此无趣? 「怎么会…微臣刚才只是在想像那紫霞的美…」 齐瑜心一时噎住,才察觉可能是自己的偶尔失神让赵慕言有这种错觉,心中便是有了歉意。 「那~是本宫好看,还是紫霞好看?」 赵慕言那轻快的语调传来,带着几分俏皮,齐瑜心一听,便觉头皮发麻,并不是赵慕言的声音不好听,而是问题太让她为难,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好。 「...自然是娘娘好看。」 齐瑜心想着赵慕言不可得罪,便说了这个答案,不过,在齐瑜心心中,赵慕言的确好看,比那紫霞也好看… 「那为什么你总是不看本宫?」 赵慕言挺起软若无骨的身躯,倾身向前,一手支着下颚,似乎十分期待齐瑜心的答案。 「...君臣有别…」 齐瑜心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齐瑜心可不敢说,自己是因为赵慕言的美眸太过摄人,她不看过去,因为那样心跳会较快,脸会泛红… 赵慕言轻笑,不说什么,因为看到齐瑜心耳边的点点绯红,她怕是又要被她的客套话给惹怒了。 「本宫乏了。」 赵慕言说完,倒是慵懒得倚在了角落闭上眼睛,而齐瑜心则是不敢说话了,就连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深怕惊醒那个刚合上眼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齐瑜心才敢肆无忌惮地看向赵慕言… 那人的五官精緻,犹如鬼斧神工的匠人才能雕塑出来的美,轮廓优美,眉目柔中带媚,偏生挺直的鼻子和那双红唇却带着丝丝疏离感,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这个女人是真的美,都说赵慕言是南国的妖后,可是在这之前,她的名号可是南国第一美人,美绝南国,如此看来,的确不负这个称号了… 齐瑜心的确没有看过比赵慕言好看的人… 齐瑜心收回目光,不敢多看,可是也不敢睡着,赵慕言能睡,她可不敢,毕竟她是臣子,在皇后面前睡觉这般失礼的事儿… 好像有过一次…咳咳,不过一次就够了,绝不能有第二次。 这么想着,齐瑜心就看着窗外,偶尔被颠簸起来的窗帘,能让齐瑜心看到外面的景色,已经在市集里,外面吵吵嚷嚷的,让齐瑜心不经意地看向了赵慕言,她似乎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过了不久,那阵吵嚷声远去,周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她知道已经远离了市集,以这种速度行驶的话,那么离出城莫约还有两刻的时间。 赵慕言是真的睡着了,昨夜回宫后,她还跟唐渊谈了一些朝堂的事儿,又被太子唐奇拉着给他讲课,她知道这个孩子是因为自己不让他去宴席所以才消磨自己的睡眠时间报復。 最后她好不容易把唐奇打发走了,自己还得想着今个儿要穿什么衣服,一直忙到了后半夜才睡过去的,她是的确有些累了,这调戏一番齐瑜心后,感觉自己的精力都用完了,这一闭上眼便睡过去了,周遭什么都听不见了… 而且睡得格外安心…因为齐瑜心就在轿内,有她在,便觉得安心。 当轿子停了下来后,赵慕言便醒了过来,这是一种本能,一睁眼,便见齐瑜心在看着她,朦朦胧胧的,却能感觉到那双美眸投来的关心,觉得倍感安心,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笑容… 「皇后娘娘…我…我们到了。」 齐瑜心也不想口吃的,赵慕言那一个笑容的确又迷了自己眼,纯净得像个孩子… 「嗯。」 赵慕言似是意识到自己那一抹无意间的笑容,便马上敛了几分,伸了个懒腰后,道:「出去吧!」 齐瑜心点了点头,率先钻出了轿子外,站在轿子边等着赵慕言,还顺便看了看周围,眼前有一座山庄,牌匾上写着『紫霞行宫』四字,周围都有重兵把守,而且因为在山内,这里的温度着实怡人得紧。 第82页 绿林一片,鸟语花香,山庄前还种了桃树,正是花开之时,飘落了满地的粉红,十分好看… 轿子内传来了动静,齐瑜心马上抬头看去,赵慕言已经撩开了一边的帘子,那葱葱玉指落入眼帘,齐瑜心心中马上有了一个想法… 赵慕言的手指修长好看,指节分明… 齐瑜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手搭过去的,只见赵慕言温柔一笑,那只手搭在了齐瑜心的手背上,入手一片温软,齐瑜心心头一震,还未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借着自己的力量下了轿子,对着自己盈盈一笑。 「谢谢了,齐捕司长。」 赵慕言的手却还搭在齐瑜心的手背上,淡淡看了齐瑜心一眼,道:「喜欢么?」 齐瑜心一听,脸上一红,以为赵慕言问的是她的手,毕竟齐瑜心一直在想着赵慕言的手,偏偏在这个时候赵慕言一个反手竟是轻轻握了握齐瑜心的手心,却又迅速地放开了,快到齐瑜心都以为是错觉… 「喜欢这里的风景么?」 赵慕言又问了一遍,这下齐瑜心算是听明白了,脸不禁红了红,颔首道:「自然是喜欢的。」 齐瑜心轻咳了两声,挺直着腰背,而梨儿已经上前去把赵慕言扶住了。 「娘娘可有好好休息?」 「嗯,有的。」 两主僕的对话也算得上是真心实意,梨儿对赵慕言是绝对的忠心,而赵慕言对梨儿自然也是信任的,只不过梨儿做事毛躁,有些大事自然不会交代到她身上。 「娘娘娘娘,不如我们让厨房准备…」 梨儿一边说着,齐瑜心跟在身后,一边听着,赵慕言只是一直颔首,一一应下,对于梨儿,她也是宠溺的。 「嗯…不要辣的就好。」 赵慕言此时说了一句,撩起了齐瑜心的神经,忍不住又凝神听着她俩的对话。 「娘娘不是最喜欢这里厨子煮的辣椒…」 梨儿还未说完,赵慕言便截断了她的话头,道:「本宫觉着最近胃不太好,想吃清淡些。」 「嗯,好吧!」 赵慕言由始至终都没有看齐瑜心一眼,而齐瑜心却感觉到了…赵慕言那嘴角的笑意,是对着自己的… 齐瑜心是不吃辣的…而赵慕言这次却… 第46章 赵慕言甫一进门, 便见里面一众管家宫人都朝着赵慕言跪了下来。 「参见皇后娘娘——」 齐瑜心见到这阵势显然也有些懵,她还以为赵慕言只带了一个宫人,却不曾想这山庄有至少三四十个宫人在。 「平身吧!」 赵慕言声音不大, 但是周围除了鸟啼与虫鸣声, 便再也听不见其他,所以赵慕言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谢皇后娘娘——」 庄里的宫人纷纷起了身,微微弯着腰, 此时那个带头的管家上前一步, 向着赵慕言拱手作揖。 「皇后娘娘, 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 请皇后娘娘稍作休息。」 那管家是个高瘦的男人, 脸上无须, 面目净白, 莫约有四十,看样子,应该是位公公。 「嗯,这位齐捕司长是本宫的客人,给她准备一个上好的寝房,离本宫近一些,莫要怠慢了。」 齐瑜心一听,眉头一蹙…离…离她近些? 那位管家听罢,抬眼看了看赵慕言身侧的齐瑜心, 一身深紫色飞鱼袍的极美女子, 那管家也是有眼力之人,知道齐瑜心于赵慕言来说肯定十分特别, 半分也不敢怠慢。 「奴才遵命。」 管家往后给了身后的宫人一个眼神,那些宫人马上鱼贯而出, 准备领着赵慕言去寝房。 「齐捕司长,本宫周围守卫森严一些,若是离本宫的寝房近一些,那更能保障齐捕司长的安全,齐捕司长不介意吧?」 赵慕言转头看向齐瑜心,那双好看的美眸依旧是似笑非笑地微微弯着,十分好看,嘴角的笑意虽淡,但是却意味深长,齐瑜心马上低头,拱手作揖,隐去脸上那刚消去不久又浮上来的绯红。 「谢谢娘娘安排。」 齐瑜心说完,赵慕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齐瑜心的视线往下,只见那深紫色的宫袍已经走开了,随着那群宫人一同离开了。 这时,齐瑜心才抬起头,看到了刚才那个管家笑意盈盈地走过来,齐瑜心也回以一笑。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唿?」 齐瑜心礼貌地拱手作揖,不等那管家开口,自己倒是先开口询问,所以那管家对于齐瑜心的印象也是不错的,很有礼貌,只是礼貌得有些疏离。 「不不不,奴才担不起这大人的称唿,齐捕司长还是唤奴才唐公公便好。」 齐瑜心听罢,随即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便毕恭毕敬地唤了句:「唐公公。」 「齐捕司长不必多礼,请随奴才来。」 唐公公本名为唐年,在这里当差已经有十个年头了,那时候在宫里,是赵慕言看出他的管理才华,才把他调过来这里,这也让唐年免去了宫里那些明争暗斗,过得逍遥自在,所以唐年心里是十分敬爱赵慕言的。 「有劳唐公公了。」 齐瑜心跟着唐年越过了迴廊,过了一个院子,来到了一个淡雅的房间之前,一路上齐瑜心见着紫霞行宫种下了不少桃树,飘落满地,绽放着极致的美,着实攒人眼球。 「皇后娘娘喜欢桃树?」 第83页 齐瑜心好奇了,她对除了案子之外的好奇心不重,但是…对于赵慕言的爱好她却是好奇了。 「嗯,皇后娘娘很喜欢。」 唐年虽然没听过赵慕言亲口说喜欢,但是这满院子的桃树都是赵慕言吩咐种下的,想来是喜欢的吧! 唐年推开了门,让齐瑜心先进去,齐瑜心便向着唐年点头示意,先走了进去,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十分好闻,椅子和桌子都十分精緻,房间很大,里面有几个书架子,上面都是书,排列整齐。 齐瑜心转身看向那张床,着实是大,高床暖枕,齐瑜心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感觉。 「齐捕司长可还满意?」 唐年问道,齐瑜心本对这些就没有要求,自然点了点头,道:「很满意,谢谢唐公公。」 齐瑜心说完,唐年便微笑道:「那就好,齐捕司长,这里出门左拐,穿过那个院子便是皇后娘娘的寝房了,靠近娘娘寝房的地方守卫都比较森严,请齐捕司长放心。」 唐年说完,齐瑜心笑了笑,这守卫森严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毕竟自己… 齐瑜心下意识地探手过去摸自己的腰间,却发现自己的鱼龙刀还在梨儿手上…心中顿时有些不安,捕司离了鱼龙刀,便是有这种感觉,刚才在轿子里还好,现在她却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齐捕司长?怎么了?」 唐年看见齐瑜心瞬间煞白的脸色,神怕是不是自己招唿不周,马上问道。 「那个…唐公公,能否拜託您一件事?」 齐瑜心觉得自己有些害怕赵慕言,所以便想要让唐年代劳。 「您请说。」 「我的鱼龙刀在梨儿姑娘手上,能否请公公为我讨一讨?」 唐年听罢,眉头一蹙,以他的经验看来,齐瑜心跟赵慕言的关系应当很好,就算不算特别好,那么赵慕言肯定很器重她,否则不会让她来紫霞行宫,这讨回一把鱼龙刀,她自己去,岂不是更方便? 虽说是这么想,但是唐年自然也不会拒绝齐瑜心的要求。 「当然,请齐捕司长稍等,我让人给齐捕司长沏茶,请齐捕司长稍作休息。」 「好,有劳了。」 齐瑜心点了点头,送走唐年后,把行囊收拾了一番后,才躺在床上大嘆了一口气,刚才颠簸了一路,的确是有些累了… 齐瑜心躺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谈到跟前,看着那紫黑色的佛珠,上面刻满的经文,瞬间让自己安心… 「娘…」 齐瑜心淡淡地唤了一声『娘』,这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自自己的口了,自从齐母仙去后,齐瑜心便极少唤起这个称唿了。 齐瑜心又嘆了口气,坐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衫准备耍一套拳松一松筋骨,却在此时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 齐瑜心马上去开门,敲门的是唐年,他身后有端着茶的婢女,道:「齐捕司长,这是给您沏的茶。」 齐瑜心让开了一条道,让那个婢女进来,而齐瑜心左看右看,却看不见唐年身上有鱼龙刀。 「那个…齐捕司长,鱼龙刀在娘娘的寝房里,娘娘让您亲自去找她。」 此话一出,齐瑜心心下一个咯噔,深怕赵慕言会生气自己不亲自去讨刀,便道:「好,谢谢公公。」 齐瑜心送走唐年和婢女后,房内便渐渐散发出茶香,她有些紧张,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后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便准备去赵慕言的寝房… 毕竟…身着飞鱼袍的她,没了鱼龙刀,当真有些坐立不安。 齐瑜心顺着刚才唐年的只是,出门左拐,越过院子后,来到了赵慕言的寝房前,见到是刚才随着赵慕言一起来的齐瑜心,那些亲卫也没有阻拦,让齐瑜心顺利地走到门前,敲响了门。 叩叩… 「谁啊?」 开口的是梨儿,听着那欢快的声音,齐瑜心心中倒是安稳了几分。 「微臣齐瑜心求见。」 齐瑜心的语气还是一样地客气,很快她便听到了脚步声,梨儿打开了门,看见齐瑜心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齐捕司长,娘娘在等您呢!」 「等我?」 「嗯,你的鱼龙刀不是在这里吗?」 「嗯…咳咳。」 齐瑜心颔首微笑,有些尴尬,还想开口说什么,梨儿便道:「来吧齐捕司长,请进。」 齐瑜心道了声『谢谢』后,便进去了,而梨儿领着齐瑜心越过了屏风,这才看见了赵慕言,她正握住自己的鱼龙刀,端在眼前好好端详。 齐瑜心忽然觉得自己手心发热,这把鱼龙刀上有自己的名字,算得上是自己的贴身之物,如今被赵慕言握在手中,就像是自己的手心被握在手中一样,有着一样的灼热感。 「微臣参见娘娘。」 齐瑜心拱手作揖,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经意地抖了抖。 赵慕言抬眼看了看齐瑜心,没有说话,只是准备把鱼龙刀的刀鞘拔出。 齐瑜心虽然微微低着头,但是在感觉到一丝寒光后,马上条件发射地看了过去,看见赵慕言正要拔出刀鞘,心中一惊,马上上前一个箭步把赵慕言的手腕握住,停止了赵慕言的动作,而赵慕言显然也有些吃惊,没有想到齐瑜心的反应那么大。 一人抬眼一人俯视,赵慕言看见齐瑜心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第84页 齐瑜心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被自己握在手中的皓腕微微在发红,梨儿正想要说什么,只是赵慕言一个细微的阻止动作,让梨儿把话给吞了回去。 「微臣该死!」 齐瑜心冷汗一冒,马上松开了手,跪下了来。 「齐捕司长这是何故?」 赵慕言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微微泛红的手印,心中没有愠怒,她也注意到了齐瑜心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刚才在轿子上已经发现了,只是还未来得及问,刚才距离近,才看出来了上面刻了经文,十分精緻。 「刀剑无眼,微臣怕娘娘伤了自己,这才…冒犯了娘娘。」 齐瑜心是担心的,她的鱼龙刀被自己保护得很好,十分锋利,她深怕赵慕言会不慎伤了自己。 「起来罢!」 赵慕言心中有些欣喜,她喜欢齐瑜心关心自己的感觉,像是一块糖融化在嘴中,就连舌根都在泛甜。 「齐捕司长如此担心本宫,本宫着实欢喜…」 第47章 「齐捕司长如此担心本宫, 本宫着实欢喜…」 赵慕言嘴角的笑意,让一旁的梨儿都感觉到了浑身发软,何况被这抹笑容包围的齐瑜心呢? 齐瑜心的心跳很快, 自己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马上道:「微臣作为臣子,自当以皇后娘娘的安危为重。」 只是齐瑜心越说,一阵热度从嘴唇一直蔓延到脸上, 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仿佛刚才的话是带着火焰的, 每说一个字, 脸上便热一分。 赵慕言低头一笑, 看着齐瑜心那张快要烧熟的脸, 心中的喜悦蔓延全身, 让她如今的一颦一笑都格外的风情万种。 唐亦柔… 赵慕言暗地里叫了叫长公主唐亦柔的名字… 看来你说得对,我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小捕司的… 赵慕言把手上的鱼龙刀递了过去,道:「还你。」 齐瑜心低头双手接过鱼龙刀,道:「谢娘娘。」 此时梨儿发现齐瑜心的脸色不对,一片通红的,深怕她那时候的高热还未痊癒,马上道:「齐捕司长是不是身体不适,怎么…脸这般红?」 齐瑜心一听,心下一震, 马上尴尬笑道:「谢谢梨儿姑娘关心…我只是有点热…」 赵慕言听到后, 却是笑了出来,梨儿真是她的活宝, 当真能让她更加高兴。 「若是齐捕司长感觉到热,何不换上一件清凉一些的衣衫?」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那身深紫色的飞鱼袍, 虽然穿得她英气挺拔,在女子中还多了分坚毅,可是赵慕言很想看看齐瑜心褪下这一身飞鱼袍的模样… 那得多秀色可餐? 「咳咳…微臣…」 「午膳过后,齐捕司长去换身衣服吧,在这里不需要太多的君臣之礼。」 赵慕言马上开口阻止齐瑜心接下来说的话,她知道若不是不逼上一逼,这个人怕是真的会连续几日都穿着这身深紫飞鱼袍。 「...是。」 齐瑜心又再一次在赵慕言的言语下败下阵来,她似乎无法反驳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 「齐捕司长可会下棋?」 赵慕言抬眼看了看齐瑜心,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便补了一句:「围棋。」 「嗯,会的。」 齐瑜心这下才回答了赵慕言的问题,还没来得及反映什么,赵慕言马上道:「那齐捕司长可愿意陪本宫下几局?」 齐瑜心一听,刚才慢慢消下去的热度又浮现了起来,她不可能不答应,毕竟在这里,她根本没事儿可做。 「微臣遵命。」 齐瑜心拱手作揖,便是应下了。 「梨儿,刚才饮食方面要注意的是想已经告知唐公公了么?」 「嗯,已经交代清楚了。」 梨儿说完,看着赵慕言依旧看着她,但是却没有说话,马上意识到了赵慕言的意思,道:「奴婢现在去监督厨房的工作。」 梨儿说完便马上走了,而齐瑜心看着梨儿离开的背影,心中竟是更加紧张了起来。 「齐捕司长便陪本宫下棋解闷等待厨房把膳食做好吧,坐。」 齐瑜心点了点头,骑虎难下,也只能陪着赵慕言下棋了。 半刻后… 齐瑜心坐在棋盘之前,凝神看着棋盘上黑白子的走向,不禁有点佩服赵慕言的棋艺,这每一步走得似是不经意,但是步步藏着杀机,自己只要稍有不慎,便是要落入她布下的陷阱之中。 齐瑜心落下一子后,赵慕言眉头轻蹙,随即嘴角又漾开了一个微妙的笑意,这人居然能看破自己布下的陷阱,还找到了破解之法,当真是不错… 「不知道齐捕司长在镇北将军一案之中可有什么收穫?」 赵慕言一手拨住自己的袖子拿起了白子,捻在指腹之间,正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说起镇北将军一案,齐瑜心的思绪被凌宪拉回了那日在检尸房的时候,他一脸即眷恋又怨恨的模样,仿佛一个被定格的画面,嵌入了自己的脑中… 赵慕言一子落下,却见齐瑜心没有动作,竟是失了神,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失神的次数很多,自己正要叫唤她的时候,却见她眸光一亮,竟是嘆了口气,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齐瑜心拿起一黑子,正思考着要如何落下,赵慕言却对刚才齐瑜心的嘆息耿耿于怀。 「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第85页 赵慕言能看出齐瑜心眸中那散不去的阴郁,这不应是一个破案后立功的功臣该有的表情,却似是目睹了什么悲伤之事一样的人一样。 齐瑜心此时抬眼看向赵慕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同性之间…真的…可以么? 齐瑜心不知道,但是凌宪那份深沉到极致,甚至产生了恨意的感情,不是假的… 吴晨胸间软甲,那个『宪』字也不是假的… 这一切都如一块尖锐的石头敲进自己的心中。 「想说什么,便说吧。」 赵慕言不喜欢这种感觉,就是她特别想知道齐瑜心想说什么,可偏偏那人却欲言又止,自己的心被吊在半空中,十分不好受。 齐瑜心低头思忖了半晌,心神有些不定,落下了一子,又嘆了口气,道:「皇后娘娘,微臣能否问一个…比较大逆不道的问题?」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落下的那一子,没有识破自己的陷阱,甚至这一子落得毫无意义,赵慕言便知道她心神不宁,自己再执一子,落到了她布好的陷阱之中,黑子瞬间被白子团团围住,竟是已经输了。 「你问。」 这一局已经结束,赵慕言抬眼看向齐瑜心,眸中皆是平淡,又似是浩瀚的大海,似乎给了齐瑜心一种莫名的勇气,让齐瑜心认为那双美眸之中,能容纳很多这个世间的未知。 「娘娘的棋艺果然高超。」 齐瑜心看自己已输,无奈地笑了笑,心中的确是真心赞佩赵慕言的棋艺,步步皆是杀机。 「侥倖罢了,那么你的问题是?」 赵慕言知道自己会赢,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若不是齐瑜心心神不宁,怕是自己还能跟她再下个一刻。 「...娘娘…如何看待…同性相恋这回事儿?」 此话一出,倒是轮到赵慕言紧张了,她的心跳跳得特别快,她知道齐瑜心还未开窍,她问出这个问题,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一个很好的机会去扫除齐瑜心心中的种种世俗枷锁… 见赵慕言许久没有回答,齐瑜心自觉失礼,正要道歉的时候,赵慕言轻启红唇,开口了。 「若是真心相爱,同性又如何?」 未曾想赵慕言的思想如此开阔,竟是对此事毫不抗拒,齐瑜心看着赵慕言,那双美眸之中,有着点点眸光,有着丝丝期盼,齐瑜心觉得自己陷进去了… 自己仿佛就是棋盘中的黑子,被白子重重包围的黑子一般…那双眼美眸之中,她无处可逃… 「娘娘不觉得奇怪么?自古崇尚阴阳调和,这不是不可违逆的天道么?」 齐瑜心追问道,她急切地想要从赵慕言的口中得到一个更坚定的答案,仿佛是急着要把心中那躁动平息下来。 「情,是天道也参不透的道,这天道又岂能决定世间的所有情感?」 赵慕言在笑,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导师,而齐瑜心听得入神,最后缓缓颔首,笑道:「微臣明白了…」 「齐捕司长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赵慕言好奇心重,尤其是对齐瑜心的事情,她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诱发起齐瑜心想要问这件事,赵慕言隐隐觉得这件事跟镇北将军一案有关,否则齐瑜心不会为此而嘆气。 此时的齐瑜心却又紧抿着红唇,一个字都吐不出口,这是她答应为凌宪保守的秘密,她不能告诉赵慕言…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一脸为难,轻轻笑了笑,道:「如若是不可说之事,那便不说了,来,再来一局。」 赵慕言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齐瑜心心中感激,感激赵慕言的温柔,没有咄咄逼人,否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赵慕言。 齐瑜心松了一口气,继续与赵慕言下棋,两人没有言语,只是偶尔赵慕言会分享一下棋艺之道,两人这一来二去,已经到了吃午膳的时间,梨儿来通知二人后,两人这才停下来。 只是几局下来,齐瑜心虽然顽强抵抗,但是却没有抗得过赵慕言的攻势,竟是都败下阵来。 「只守不攻,不似你平日查案时有的精神。」 赵慕言一语道破齐瑜心的问题,齐瑜心一愣,她的性格本来就不争,除了查案,她平日里的侵略性几乎是很低的。 「...微臣受教了。」 齐瑜心看了看棋盘上被围起来的黑子,尴尬地笑了笑… 「要学会进攻,才能赢,你只防守,胜利肯定是本宫的,迟早的问题罢了。」 赵慕言嘆了口气,想来这也是齐瑜心的性格,只会龟缩在自己的安全地带,你逼她,她就抵抗一下…太被动… 「是…微臣知道了。」 齐瑜心应下,她知道自己带了几分敷衍的意味,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跟赵慕言下棋,她也只是敷衍一下… 「不可敷衍本宫。」 赵慕言是何许人?自然听出来齐瑜心话里额敷衍,眉头不禁蹙了蹙,这人真是太气人了… 「皇后娘娘息怒,微臣会把皇后娘娘的话记在心中的。」 齐瑜心听出赵慕言话中的愠怒,马上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歉。 「你得主动一些,知道么?」 赵慕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听着齐瑜心那依旧滴水不漏的话,就觉得生气… 第48章 「你得主动一些, 知道么?」 齐瑜心一听,看着赵慕言眉梢的愠怒,忙不迭地正要应下的时候, 赵慕言却又接了一句:「从平日的习惯开始, 你这样的性子太被动了。」 第86页 齐瑜心一听,神经马上绷紧,看着赵慕言那怒气未消的眉目, 却又不敢多话, 只是从日常做起的话…该如何做起? 齐瑜心一时之间, 竟是没了主意。 「怎么不回答本宫?」 看见齐瑜心眉头一跳一跳的, 像个呆子, 本来积累在心中的愠怒也瞬间散去了不少, 只是她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齐瑜心, 说出来的话,语气也是冰冷的,丝丝寒意透彻心间。 齐瑜心心中一慌,马上道:「...娘娘…微臣愚昧,一时之间想不到要如何改变自己的日常习惯。」 齐瑜心深怕自己一口应下来,又会被说敷衍,便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她本就是个不争的人,心中有个信念就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所以从皇捕门考核开始, 虽然元直一直要跟自己斗,但是自己丝毫没有理会, 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有几分窘迫的模样,差点噗嗤地就笑出声来, 好在她忍住了,想到这个人是真的有在好好思考自己说的话,心中便也是欣喜的。 「…若是你能主动陪本宫说说话,下下棋,那也是极好的。」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的脸色刷的一红,有几分为难,对于赵慕言,她是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心中那句『伴君如伴虎』一直萦绕着,让她不敢靠近半步。 看见齐瑜心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赵慕言心中不喜,便道:「为难齐捕司长了?」 齐瑜心一听那骤冷的语气,心中警钟大响,道:「不,不是,只是微臣愚钝,怕跟娘娘说话的话…会…」 齐瑜心有些难为情,在审问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跟证人或犯人针锋相对,又或许套路一环接着一环地套下去,可是面对赵慕言,她发觉自己锻鍊来的口才都不管用了。 「会如何?」 赵慕言挑起那好看的眉头,那好奇心盖过了心中的愠怒。 「会说多错多…」 齐瑜心在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往往都是疏离而礼貌,能不多说半句,就半句也不会多说,对于孟干和林清轩,他们也极少会闲聊些什么,更多的关心都是在行动上,而不是言语上。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那窘迫的模样,心底竟是又有了几分笑意,只是她忍住了,幽幽开口道:「你说错了本宫也爱听。」 声音有点轻,可是齐瑜心听得清楚,却又觉得自己听错了,抬眼之际,却见赵慕言耳际又丝丝不寻常的红晕。 「去用午膳吧,梨儿怕要等急了。」 赵慕言站了起来,不让齐瑜心再看出什么,齐瑜心显然还处于空白的状态,愣在了原地,回过神的时候,赵慕言已经走在自己前面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自己。 「抱歉…微臣…」 齐瑜心上前一步,觉得失态至极,赵慕言却不说什么,反手牵住了齐瑜心的手,道:「莫不是要本宫拉着你去?」 赵慕言握住齐瑜心的手,齐瑜心是练武之人,手心很温暖,比一般人都温暖,有一些茧,可能是有些紧张,赵慕言能感觉到她手心上的一层薄汗,却不妨碍她想要握得更紧。 「不…不是…」 齐瑜心不敢挣脱,深怕又得罪了眼前的人,只是那人却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这让一阵酥麻感从手心处蔓延全身,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为赵慕言而绽放… 赵慕言的手很软很滑,握在手中感觉十分舒服… 赵慕言捨不得放开齐瑜心那温热的掌心,却认为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火,便又放开了她,道:「那就走吧!」 赵慕言不动声色地走在前头,可是她忍不住用指腹拂过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齐瑜心的温度,她很喜欢。 齐瑜心跟在赵慕言身后,看不见赵慕言的神色,也知道赵慕言看不见自己,嘴角竟是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如沐春风… 膳食准备在了前厅,这是赵慕言在紫霞行宫时的时候,因为前厅门打开后,能看见漫天的桃花飘荡,这是赵慕言十分喜欢的景色。 赵慕言没有说话,齐瑜心自然也不会说话,一顿饭吃得极其安静,安静的一旁的梨儿和唐公公都不经意交换了好多次眼神,一时之间,觉得气氛诡异至极。 齐瑜心一边吃,一边觉得头皮发麻,莫不是赵慕言在等自己主动说话?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赵慕言,那人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优雅地吃着盘中的东西,她马上收回了眼神… 主动…可…可是主动说些什么才好? 齐瑜心有些为难,这饭菜是极为好吃的,几乎每一样都是自己爱吃的… 等等…都是自己爱吃的… 齐瑜心看了看眼前的菜式,果然都是自己爱吃的,而且…没有辣… 是…是赵慕言特地为自己准备的么? 「谢…谢娘娘,饭菜很好吃。」 齐瑜心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有点小,有时候她实在受不了别人对自己这么好,因为自己不知道能回报些什么才好,保持距离的相处才对齐瑜心来说是最舒服的… 只是齐瑜心却还未曾想到,如果是林清轩,她倒不会有此刻的窘迫,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自己的心在赵慕言的面前,便是乱了。 「谢本宫作甚?又不是本宫做的…不过…」 本来齐瑜心听到赵慕言的话,心中又增加了几分窘迫,后面『不过』二字,倒是让齐瑜心本来在烧的耳朵竖起,准备听赵慕言要说些什么。 第87页 「不过,你的谢谢,本宫收下了。」 赵慕言嫣然一笑,半垂着美眸,连眼角都带了几分笑意,也因为这个笑容,刚才满室的尴尬气氛才缓和了下来,大家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齐捕司长的脸色还是这般潮红,看来是真的热,一会儿记得去换身衣衫。」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那洁白的脸上有着丝丝红晕,便想起了刚才说过的换衣服的事情。 此话一出,倒是齐瑜心有点不自在了,她褪下了一身飞鱼袍后,就感觉是褪下了自己盔甲一样,尤其是在皇后和不熟悉的人面前,这让自己多少有些不习惯。 「不能抗旨。」 赵慕言是有私心的,齐瑜心生来本就极美,她倒是想看看,齐瑜心褪下这身飞鱼袍后,到底是何模样,想来便觉得多了几分期待。 「是。」 齐瑜心几乎已经快要习惯了『不能抗旨』,『不可抗旨』这几个字了,当下把心一横,想着反正自己是来放松心情的,还是随遇而安便好,不想太多… 齐瑜心要让心平静下来,手下意识地碰了碰手腕上的佛珠,那略带冰冷的感觉传到指背上,便觉心中清明许多… 赵慕言注意到了齐瑜心这个隐秘的动作,再看了看她手上的那串佛珠,心中又好奇了起来。 「之前不见你佩戴这串佛珠。」 赵慕言的眸光落到了齐瑜心的手腕上,齐瑜心顺着赵慕言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腕上,便知道赵慕言所指何物。 齐瑜心目光落到那紫黑色佛珠之上,上面的经文似是齐母对自己说过的一字一句,如一片清冽的泉水注入心中,忽而觉得身上的热度消退了许多。 「这是亡母的遗物,想着许久未曾佩戴,如今想起来了,便戴上了。」 齐瑜心又看了眼那紫黑色的佛珠,赵慕言看着齐瑜心垂下的眸子,心中却觉一阵疼,她在接触齐瑜心之前,曾让人调查过齐瑜心。 齐瑜心是齐德正之女,而她的娘亲是当年京城最美的大家闺秀,姓程,嫁给齐德正后,便生下了齐瑜心,只是在齐瑜心八岁的时候,她因久病缠身,便已经逝世了。 后来,在齐瑜心十岁的时候,齐德正被贼人杀害,齐瑜心便被陶明毅收养了,一直到现在。 八岁,齐瑜心就失去了娘亲… 「很好看,戴在你的手上,觉得十分合衬。」 赵慕言没有继续问关于齐瑜心娘亲的事情,她觉得那是齐瑜心一道紧闭的心门,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被撬开的。 「谢谢娘娘,这是亡母最爱的佛珠,也刚好保留下来了。」 齐瑜心微微一笑,兴致不高,继续低头吃饭,赵慕言轻吐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让这个人沾染了些人气,如今一提往事,便又换作了往常那油盐不进的模样了。 「齐夫人信佛?」 对于齐母,赵慕言倒是没有多查,只知道当时她是被誉为京城最美的大家闺秀,齐瑜心生得这般好看,怕也是随了她的母亲。 「嗯。」 齐瑜心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不再多说,赵慕言知道齐瑜心不愿与自己多说此事,也觉得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便也识趣地住了嘴。 一顿饭吃完后,照着赵慕言的话,齐瑜心倒是真的乖乖回房间沐浴一番,然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一身白色的劲装,她很少穿女子的裙衫,尤其是在外,她喜欢穿轻便的劲装,这样方便她的所有行动,而如云的秀髮也只是简单地扎了个马尾。 没有了刚才青丝绾正的刻板,倒是多了几分女子有的柔情和明媚。 就在齐瑜心换好衣服不久,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叩叩… 「谁?」 齐瑜心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小人是唐公公,齐捕司长,娘娘有请。」 第49章 齐瑜心跟着唐年去了大厅, 发现本来一身繁冗宫装的赵慕言也换了身衣服,也是一身劲装,是银白色的劲装, 比自己的素白, 多了几分亮色。 齐瑜心抬眼看去,赵慕言褪下宫装后,少了几丝威严, 却多了几分亲和, 那一身银白色的劲装, 衬得她本就高挑的身材更加出色, 如云般的秀髮盘了一个髻, 随意用银簪固定住, 多了几分慵懒随意, 那身段多了几分英气,眉目间竟是明媚许多。 赵慕言听见脚步声,也回过头看向齐瑜心,那人穿了一身白色的劲装,秀髮扎了个马尾,眉目多了几分柔美和活泼,衬得那张极美的脸蛋多了几分人气,仿佛落了凡尘的仙子,眉梢都多了几分情绪。 赵慕言…很喜欢。 赵慕言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意, 温柔的, 带着欣赏的,道:「齐捕司长。」 她率先打了个招唿, 齐瑜心这才后知后觉得拱手作揖,道:「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了, 走吧,我们去湖边走走。」 赵慕言说着,不等齐瑜心有什么反应,便领头先走了,而齐瑜心则跟在其身后,自觉地把鱼龙刀交给了梨儿。 山庄后,有一个小湖,还有一个凉亭,赵慕言走到小湖前边遣退了所有侍卫,让他们离自己至少两丈远,而梨儿也同样被遣退了,只剩下齐瑜心和赵慕言两人站在湖边。 这是在山里,天气不会太热,十分怡人,而阳光点点洒在身上,便觉一阵暖意,那湖水波光粼粼,泛着蓝绿色的光,周围树木优雅地生长着,风景确实十分美,身心瞬间都被大自然的美色给吸引了过去。 第88页 赵慕言转头看向齐瑜心,看着她嘴角不经意泛起的笑意,看着她目光落到那湖水的水光粼粼映得她一双美眸泛着漂亮的眸色,心中便觉欢喜。 齐瑜心喜欢这里… 「齐捕司长。」 赵慕言唤了唤齐瑜心,齐瑜心收回心神,转头看向赵慕言,忽然有些喜欢现在的宁静,虽然周围都有人,可是她俩之间的互动,说的话,也只有她俩知道。 「喜欢这里么?」 「嗯,喜欢。」 回答得不假思索,赵慕言知道她喜欢,可如今看来,是十分喜欢。 「来,陪本宫说说话。」 赵慕言说了一句,便与齐瑜心并肩走在湖边,一路朝着建往小湖中央的亭子走去。 「知道本宫为何特别注意你么?」 说实话,赵慕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齐瑜心是有些心猿意马,但是转头看着赵慕言,那人除了嘴角的笑意,美眸间皆是严谨,怕说的是正事,心中的绮念,便也瞬间挥手散去。 「微臣愚钝。」 齐瑜心淡淡地说了几个字,赵慕言便续道:「陶门主曾经跟皇上说过,他怀疑有些案子有人从中作梗,导致无法调查得到结果,案子便落入了旧案房之中,不见天日。」 赵慕言的语气悠扬,似是一曲平淡而悦耳的琴声,让人禁不住听得入了神。 「而本宫怀疑,这些案子中有些隐藏了朝堂中的暗涌和不可得知的势力,而镇北将军一案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入了旧案房的案子意味着没有翻案的可能…直到你出现了…」 赵慕言轻笑,看着齐瑜心那轻蹙起的眉头,不经意地探指,那温润的指腹落在那眉间的皱褶之上。 齐瑜心心下一动,却见赵慕言马上缩回了手,道:「本宫不喜欢你皱眉。」 说完,赵慕言转过头继续说话,刚才那温柔的举动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让齐瑜心也有瞬间的恍惚,尚未细品指尖的温度和那句话的意思,赵慕言的声音便再度传来。 「旧案被压在旧案房,因为调查没有任何的结果,检尸局和皇捕门都已经浪费了太多的资源,所以要翻查,必须是要有新的证据,就算是陶门主,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愿意去做这种无意义的努力。」 赵慕言转过头看向齐瑜心,轻笑了笑:「而你的到来却破局了,考检尸证,坚持翻查旧案,这风头果真一时无两,想来也是本宫的无心插柳。」 听及此,齐瑜心眉头不经意一蹙,转头看向赵慕言,却见她耳廓微微发红,眼神也没有敢看向自己。 「娘娘的意思是…?」 齐瑜心忽然想到了自己无端被派去旧案房的事情… 「派你去旧案房是本宫的意思…那时候听梨儿说你对本宫不敬,本宫便想给你一些教训。」 齐瑜心一挑眉,眉头又紧蹙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对赵慕言不敬了?感觉自己有些冤… 「想来也是缘分,若不是你到了旧案房,怕是有些冤案有永远石沉海底了。」 赵慕言这么一说,齐瑜心心中又舒坦了几分,心情被赵慕言牵引着。 「所以,镇北将军一案,你可知道有什么关于朝堂上的事情?」 赵慕言话锋一转,齐瑜心马上打起精神,想到了凌宪跟自己说过的一件事… 「凌宪曾经说过,有人要他杀了镇北将军,他会安排他坐到镇北将军的位置。」 齐瑜心说完,顿了顿,续道:「凌宪说,镇北将军生前与…微臣的爹齐德正有书信来往,所以镇北将军很可能知道一些朝堂上的龌龊,而他认为齐德正…也是因为这样被杀的。」 齐瑜心说到后面,有些激动,赵慕言下意识地握住了齐瑜心的手,手心传来一片温热,齐瑜心的心情才渐渐平復,抬眼时撞进了赵慕言那双温柔的眸子里… 仿佛瞬间就沉沦了… 赵慕言没有放开齐瑜心,即便这个人脸上看起来多么的风轻云淡,多么的淡漠,但是对于自小丧母再丧父的她来说,这心里肯定难受得紧。 「凌宪可有说那人是谁?」 赵慕言沉声问着,齐瑜心渐渐平復着心情,不敢回握赵慕言的手,心中却由苦慢慢泛出了甜… 「凌宪也不知道…」 齐瑜心没有了线索,但是也因为凌宪,让她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死,一定是政治迫害,而不是被贼人杀死这么简单… 看着齐瑜心眼底闪过的失望与失落,赵慕言马上紧了紧齐瑜心的手,让她回过神来。 「本宫说了,不喜欢你皱眉。」 赵慕言见齐瑜心眉间的皱褶,心中便是微微发疼,而齐瑜心却感觉舌尖都在泛甜,眉间便也自然舒展开来了。 「齐捕司长…齐…瑜心,本宫能这么唤你么?」 赵慕言的语气缠绵,仿佛在字与字之间有甜蜜的丝线,缠绵得像化在口中的蜜糖一样… 能,怎么不能… 「可以的皇后娘娘…」 齐瑜心似是受到了蛊惑一样,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想拒绝… 赵慕言嘴角泛起一抹柔情似水的笑意,齐瑜心忽而觉得,她的笑容,比这满目怡人的景色更好看… 「瑜心。」 「嗯…」 赵慕言把她的名字缠绵地融化在了口中,而那人下意识地应了自己一生,这让自己十分受用。 第89页 「如今你破了镇北将军一案,那只潜伏在朝堂中的豺狼肯定会对你虎视眈眈,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赵慕言放开了齐瑜心的手,不能这样牵着,人多口杂,她还不想现在就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这对齐瑜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是,微臣谨记。」 齐瑜心拱手作揖,只是手心消失了那个独属于那个人的温度,多少让自己心中浮起了莫名的失落。 「来吧!」 赵慕言带着齐瑜心来到那亭子,那里已经准备了一些糕点和好茶,就等着二人来享用。 二人坐了下来,齐瑜心识趣地给赵慕言倒了茶。 「瑜心,日后你查案,怕是会困难重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别让我担心… 后面那句话,赵慕言没有说出口,但是她希望齐瑜心能懂,懂她的担心。 「嗯,微臣知道。」 齐瑜心倒是不怕,她是那种为达目的就算被伤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的人,为了查出齐德正被杀的真相,她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希望你能多留意,若是案子有关朝堂,那便知会本宫一声,也好让本宫今早揪出那只豺狼来。」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木然地点了点头… 人人都说赵慕言是妖后,后宫干涉朝堂,祸国殃民… 可至少她现在推出的政策,对朝堂的拨乱反正,对民生的帮助,的确是有着诸多贡献… 而所谓的『妖后』,大概便是影射了许多男子看不得女子有实力的迂腐思想吧! 齐瑜心之前对赵慕言的印象也不算太好,因为她不懂政治,只知道赵慕言罢黜了很多大臣,举荐了一些自己的心腹,让人诟病,不过如今看来,她举荐的那些人,的确很有实力… 赵慕言的魄力和对南国的关心…是昭然可见的… 「瑜心。」 「嗯?」 「你走神了。」 赵慕言见齐瑜心又再次走神,而且是看着自己走神的,赵慕言被她看得不自在,耳根发烫,这才出言提醒… 赵慕言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脸皮薄的人,可如今在齐瑜心面前,她已经罕见地脸红了好几次… 第50章 「你走神了…」 赵慕言出言提醒, 用指尖轻轻把自己的发拨到耳后,而齐齐瑜心看着赵慕言这个动作,心下一动, 喉间竟是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抱歉, 皇后娘娘。」 齐瑜心道歉,她不是想走神,而是想到赵慕言的事情时, 她就特别容易走神,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瑜心可是累了?」 赵慕言问道, 却见齐瑜心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只是齐瑜心在摇头后却又后悔了, 她要是说自己累了, 赵慕言是不是会放自己回去休息… 想想也算了, 齐瑜心也不想扫兴,此刻与赵慕言的独处,虽然让她有几分窘迫,但是她却也享受此刻的宁静。 「那瑜心再陪本宫说说话,可好?」 赵慕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淡淡的,似是这温柔的湖水,有着些许涟漪,却有似波澜不惊, 淡雅而迷人。 「好。」 齐瑜心轻轻颔首, 赵慕言是皇后,要做什么其实容不得齐瑜心来拒绝, 但是齐瑜心却非常感激于赵慕言偶尔还是会问一问自己的意愿,这多少让齐瑜心多了几分好感。 「能跟本宫说说齐夫人么?」 赵慕言此话一出, 齐瑜心的眼中显然有了几分的闪缩,指尖不经意地覆上了那紫黑色的佛珠上,指腹厮磨着那刻在佛珠上的经文,那凹凸的感觉落到指腹上,一点点平復着她的思绪。 「娘亲信佛,自小便会与微臣说一些佛理。」 齐瑜心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这些于她是美好的回忆,但是同时也是每次想起齐母时,心脏钝痛的来源。 「在娘亲的薰陶之下,微臣也信佛,后来…便不信了。」 齐瑜心眉头轻蹙,红唇轻抿,似是有些话不想再说下去。 赵慕言听着齐瑜心说的话,看着她沉郁的神情,心中大概也有几分明了。 本来是信的…后来便不信了,大概齐夫人的死,对齐瑜心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娘亲会跟微臣说很多道理,这串佛珠,戴上的是因为微臣信娘亲,而不是信佛…」 齐瑜心微微举起手,那串紫黑色上面刻的经文看得清楚,而且光泽鲜明,可见多年来被保管得有多好。 「原来如此,瑜心想要知道本宫的事情么?」 看着齐瑜心那沉郁的表情,赵慕言不忍,便是打算说说自己的家事,转移一下齐瑜心的注意力。 「...想。」 其实齐瑜心好奇心不重,但是她又不想继续说自己的事情,如今赵慕言主动提出说自己的事儿,那她当然想利用这个机会停止这个话题了。 「本宫的父亲是当朝丞相赵世平,而娘亲是当年被誉为南国第一才女的欧阳氏。」 赵慕言顿了顿,抿了口茶,那美眸中的波光缓缓漾开,辨不清喜怒也情绪。 「本宫十五岁入宫,十八岁封后,在后宫之中,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绊子才走到了今天。」 赵慕言轻笑,想想以前那些后宫的明争暗斗,如今想起来依旧觉得可怕,男人的战争可怕,女人的战争便是可恨了。 「本宫与你一样,在本宫十岁的时候,娘亲便因病逝世了,父亲之后也没有再娶,赵家也只有本宫这么一个孩子。」 第90页 赵慕言依旧笑着,仿佛这些事,对她来说,都已经不是事儿了,经歷过诸多磨难,赵慕言对很多事情,也都已经释怀了。 「父亲是个严肃的人,可偏生本宫年少时却不羁得很,总让父亲恨得牙痒痒的,也不知被教训多少回了。」 齐瑜心听着,似是捉住了重点,也捕捉到了赵慕言眸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 「娘娘…」 「嗯?」 「在宫里,不好受吧?」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赵慕言定会治那人的罪,因为在宫中锦衣玉食,有皇帝宠爱,旁人说不得一句不好,说不好便是对皇家的不敬。 可偏生,这句话出自这个人的嘴里,赵慕言没有觉得她放肆,反而他眸中露出的心疼,是她在这高高筑起的皇城内,感受到的最真实的温暖。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赵慕言缓缓说道,并没有正面回答齐瑜心的问题,只是此话一出,便见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痛意… 为自己而心疼么? 赵慕言笑,在这宫中的日子的确不好受,好在她遗传了自己娘亲欧阳氏的好脑子,这才一步步在后宫之中爬了起来,甚至唐渊也注意到了她,为了达成各自的目的,赵慕言要离宫,唐渊要除掉朝堂的豺狼拨乱反正,所以封她为后,自己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只不过…流言蜚语倒是半点没有断过。 妖后,赵慕言挺喜欢这个称唿的。 齐瑜心听罢,不再说什么,这不是自己能够管辖的范围,也因为自己无法触及赵慕言的世界,齐瑜心只觉一阵无力感传来,像一块大石压在胸口一样透不过气来。 「凡事都得有代价,若结果是好的,本宫也不介意付出再多一些的代价。」 想起了与唐渊的约定,赵慕言着实觉得有点心烦,不过她最近有了新的想法,唐亦柔这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京师,若是与她连手,怕是事半功倍,毕竟那女人的脑子也好使。 女中诸葛唐亦柔,朝中妖后赵慕言… 可见读书人比武夫迂腐得多。 「嗯…微臣知道了。」 不知如何回应赵慕言才算妥当,齐瑜心也只是客套地回应了这么一句话,她本就不是善于聊天的人,赵慕言看着齐瑜心那有几分落寞的神色,便也就了解了。 「生于世上,每个人都不容易,做好自己便好了,瑜心,你也不必想那么多,只要做好你自己,便好了。」 不必担心我…这朝堂之中,还在我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后半句话,赵慕言没有说出口,她不希望齐瑜心知道太多,有时候有些事儿,知道得越多便越不安全。 「嗯,微臣明白。」 齐瑜心颔首,看着赵慕言嘴角绽放的笑容,忽然觉得赵慕言不止是那可望不可及的高岭之花,而且在风雪之中,她更是坚韧不拔的冬梅,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打败她的。 「尝尝这个糕点,很好吃的,本宫喜欢得紧。」 赵慕言扯开了话题,指了指桌上盘中做的精緻的糕点,齐瑜心颔首,探手去拿,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花香,着实是精品。 二人一边吃着,赵慕言跟齐瑜心聊了几句关于青木山的景色,很快便也快要黄昏了。 「时辰不早了,回了吧!」 赵慕言站了起来,没有了繁冗宫装,她的动作倒是利索得多,而且也显得不拘小节,齐瑜心忽然想起了赵慕言说自己性格不羁,如今看来倒真是少了几分大家闺秀的秀气,多了几分英气。 「笑什么?」 赵慕言看到齐瑜心竟是在微微发笑,她便好奇问道。 「没什么,走吧娘娘。」 就这样二人在亲卫的陪同之下回到了山庄,赵慕言说自己需要小休一会儿,齐瑜心正要离去的时候,赵慕言便开口道:「瑜心。」 这两个字一出,一旁的梨儿马上打了个冷颤… 瑜心?她俩的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而且对谁都亲疏有度的皇后娘娘,居然这般亲密地唤齐捕司长的闺名? 「是,皇后娘娘?」 齐瑜心应了一句,梨儿便又是打了个冷颤… 这个木头居然应了?而且应得这般自然,显然这个称唿也不是赵慕言第一次用了。 「好好休息。」 「好,谢谢皇后娘娘关心,您也是,保重凤体。」 齐瑜心拱手作揖,依旧刻板,只是那语气之中竟是少了几分疏离,更别说是赵慕言了,『好好休息』四字似是被蜜糖缠着一样,丝丝相扣,缠绵中还带了几分甜意… 梨儿震惊了… 等到齐瑜心走了之后,赵慕言才回过神来,道:「梨儿,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准备烤肉吧,记得不要辣椒。」 这里有西北来的大厨,烤肉的功夫称得上一绝,赵慕言每次来,都会吃上一吃,她也想着让齐瑜心也试一试。 赵慕言等了许久没有回应,眉头轻蹙,扭头看去,竟是看到梨儿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梨儿?」 赵慕言又唤了一句,梨儿这才回过神来,浑身震了一下。看到赵慕言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失神了,马上道:「奴婢该死,奴婢刚才失神了。」 梨儿倒是半分不隐瞒,赵慕言也不生气,笑道:「罢了,吩咐下去,今晚吃烤肉,不要辣。」 第91页 梨儿听完,忙不迭地点头,然后跟着赵慕言一同回到寝房之中,只是路上,梨儿越想越好奇,最后忍不住开了口。 「娘娘什么时候跟齐捕司长关系那么好了」 梨儿觉得齐瑜心那般古板,怕是很难跟被人打好关系了,如今不过在湖边走一趟,在亭子里坐一坐,二人的关系居然这般好了? 「嗯?」 赵慕言的耳根子有点红,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梨儿到底哪儿看出来自己跟齐瑜心的关系好了。 「刚刚娘娘唤了齐捕司长的闺名。」 原来如此… 赵慕言也是一时不察,只觉得喊的顺口,不曾想身边的人却是注意到了,看来自己也需要谨慎一些才是。 「嗯~秘密。」 赵慕言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要回答梨儿的问题,梨儿嘟起了嘴巴,似是有些不满,但是既然赵慕言不说,她自然也不敢再问。 毕竟…这是妖后的秘密。 第51章 是夜, 赵慕言和齐瑜心在大厅吃完烤肉后,聊了几句,两人背景迥异太大, 而且身份也悬殊, 话题着实不多,齐瑜心也只能说说民间的轶事来增加话题,莫约两刻后, 两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毕竟齐瑜心是着实累了, 而赵慕言自己也累得紧, 沐浴更衣后便要睡去了。 而第二日, 齐瑜心还是起了个大早, 这是她的习惯, 天才微微泛白, 她便洗漱好了,然后在寝房前的小院子练功,一套拳法刀法都使得虎虎生威。 等她活动完筋骨后,天也已经亮了,她流了不少汗,正要去沐浴的时候,便见唐年踏着小碎步来到了齐瑜心面前。 「齐捕司长早。」 「唐公公早。」 齐瑜心拱手作揖,她如今依旧是昨日的白色劲装,那带了几分英气的脸上, 还有这一层细汗, 阳光照下,泛起阵阵亮色。 「齐捕司长好精神啊, 看来昨日休息得不错。」 唐年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眼角微微弯起, 像个狐狸,齐瑜心一见,也不在意,毕竟活久了,谁都可以是人精。 「嗯,很不错,谢谢唐公公招待。」 齐瑜心的确休息得很好,这软塌比旧案房那张床榻舒服多了,自然能休息得更好。 「那就好,不知道齐捕司长今日有什么安排?」 唐年问道,而齐瑜心眉头不经意一蹙… 有什么安排?不都是赵慕言在安排的么? 「...那皇后娘娘有什么安排?」 齐瑜心问道,唐年苦笑了下,道:「这是皇后娘娘托奴才问您的。」 齐瑜心听罢,一时语噎,一下之间也没了主意,她问道:「皇后娘娘已经起了?」 「嗯,刚起,莫约再半个时辰就能沐浴好。」 唐年说罢,抬眼看着齐瑜心,等着她的答案。 而齐瑜心则是抬头看了看周围,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其实…青木山我还没逛过,想要去登山看看,听说青木山山顶有一座庙宇不是么?」 「嗯,是的,只是那座庙宇平日里没有人去的,只有寥寥几个僧侣在那里。」 唐年说完,齐瑜心想了想,又觉不妥,这庙宇在山顶,若是她自己跋山涉水走过去还行,但是要赵慕言也陪着的话,那的确为难她了,毕竟她不是练武之人,这一段路对她来说或许太勉强了。 见齐瑜心面有难色,唐年那炉火纯青的察言观色已经看出了几分意思,便道:「齐捕司长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说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待小人去请示皇后娘娘,便来告知齐捕司长。」 齐瑜心想了想,颔首答应,若是赵慕言不去,自己也是可以去的,只要赵慕言不需要自己陪在身边。 唐年离开了,只是齐瑜心也没急着沐浴,她打算等来了唐年的消息再去,也好让自己再休息休息。 好在唐年很快就回来了,而齐瑜心也一直坐在院子里等着,等唐年回来的时候,她便也站了起来。 「齐捕司长,娘娘吩咐您先去,她随后就到。」 齐瑜心一听,有些愣神,赵慕言当真要可以熬过那山路的折磨?思量再三,齐瑜心轻吐了一口气,道:「能够劳烦公公告知娘娘,我可以等她一起去。」 唐年听罢,露出一抹笑意,齐瑜心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的时候,唐年便开口了。 「娘娘早知齐捕司长有此一举,她吩咐奴才,若是齐捕司长愿意等,那便是极好的。」 此时齐瑜心倒是听明白了,脸上一红,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赵慕言看穿了一般,随即颔首道谢,才回到了自己的寝房内。 齐瑜心靠在紧闭的门上,微红的脸上不经意泛起一抹笑意,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傻,赵慕言何等聪明之人,此举也不过是试探自己到底够不够细心罢了。 齐瑜心沐浴了一番后,便到了前厅等待赵慕言,莫约一刻,赵慕言便和梨儿一同出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 齐瑜心向着赵慕言拱手作揖,赵慕言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免了』便让齐瑜心平身了。 齐瑜心是一身深蓝色的劲装,依旧简单利落地扎起马尾,大概是衣衫的眼色,如今齐瑜心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活泼的神采。 而赵慕言则换上一身淡紫色的劲装,今天她也同样把头髮扎了起来,清爽得似是民间的江湖儿女,多了几分英气和不羁,这让齐瑜心又见到了一个不同的赵慕言。 第92页 「难得今日齐捕司长安排了登山,那我们便走吧!」 齐瑜心注意到了赵慕言唤了自己『齐捕司长』,当下有些失落,当下却很快恢復过来,只是心里却隐隐有些发闷。 赵慕言注意到了齐瑜心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心中微疼,却不露声色,嘴角勾着微微的笑容,道:「今日就拜託齐捕司长照顾本宫了。」 「是,微臣遵命。」 齐瑜心作揖应下,随后众人便出发了,好在山路很大,可以让许多人一起同行,而齐瑜心与赵慕言并肩而行,时刻注意着赵慕言会不会有什么不适,而梨儿则是在队伍的后边跟小太监们聊得正开心。 齐瑜心纳闷为何贴身侍女没有紧跟着赵慕言,只是细细想来,怕也是赵慕言的安排,否则梨儿怎敢离开赵慕言半步。 「怎么突然想要去寺庙看看?」 赵慕言记得齐瑜心说不再信佛,她还以为,她对去寺庙这种事情是很排斥的。 「微臣想着…去看看寺庙到底有什么奥妙,为何她可以待在里面几个时辰不出来…」 齐瑜心说完,声音有些黯然,其实她是很排斥去寺庙的,因为每每见到那些慈祥的佛像,她便会想到它们对待自己的信徒,那个日日礼佛的女人,自己的娘亲,有多残忍。 至于为何此次会来,就像是想要找个突破口一样,自昨日她跟赵慕言说过齐母的事后,她便想要找个突破口把心中的烦闷给散了去。 赵慕言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谁,随即便不再多话,踏着步履一路往上走。 途中休息了两次,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山顶的小寺庙,寺庙真的不大,一个大殿和几个僧侣用的房间。 似是未曾想会有大人物来,也没有人出来迎接,赵慕言自然也不介意,毕竟她微服出巡,越少人知道她的身份便是越好,只是这一路跟来的亲卫着实招摇得紧,怕是让人不难猜测自己的身份。 大殿前有一个老和尚在扫地,见到门外这种阵势,愣了愣,马上放下扫把,走到了门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敢问两位施主是?」 知道眼前的人身份不凡,那老和尚也不敢怠慢,只是赵慕言却摆了摆手,道:「我们只是来参观,大师大可不必招唿我们。」 那老和尚一听,颔首,低念了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那么施主请便。」 那老和尚面目慈祥,垂垂老矣的面容,可是一双黑眸却发着睿智的光,他明知来人可能身份尊贵,可是他半点不谄媚,一切都平淡得紧,那洗得已经褪色的褐色僧袍似是在诉说着这个老和尚经歷过岁月和智慧的洗礼,齐瑜心一下便把这个人记住了。 齐瑜心和赵慕言进了寺庙里,亲卫们很快就把寺庙包围了起来,不容许出现任何一丝察觉。 打入大殿,阵阵淡淡的焚香味,抬头望去,一尊石雕的佛像就坐在自己的眼前,齐瑜心记得齐母曾经说过,这叫释迦牟尼佛,它面目慈祥,手中结法印,脸带笑容… 佛前供奉着简单的鲜花,一切都朴素得紧,偏偏这里却宁静得,连心都跟着平静下来… 齐瑜心望着佛像许久,入神…耳边似是想起了那女人的轻声细语,温柔的,似是轻风,带过耳边,了无痕… 赵慕言转头看向齐瑜心,那美眸失了神,却微微沁出了泪光,她知道齐瑜心看着的是佛像,想的却不是它… 此时,那个老和尚进来了,把齐瑜心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老和尚整理了佛前的鲜花,齐瑜心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和尚转头看了看齐瑜心欲言又止的神情,笑道:「施主不信佛。」 这是一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但是那老和尚说得风轻云淡,恍惚中齐瑜心以为是娘亲在说话,那人的语气也是这般风轻云淡,不似凡尘中人。 「是。」 齐瑜心直认不讳,只是仅仅一个『是』字,也略微在颤抖,一旁的赵慕言忍不住,探手拉过齐瑜心的手心,让她平静下来。 那人温润的手拉住自己,齐瑜心心中一个激灵,第一次回握了赵慕言的手,仿佛要捉住一股力量一般。 赵慕言感觉到齐瑜心的回应,心中一甜,微微笑了出来。 老和尚对两个女子之间的亲密视若无睹,继续笑着问道:「施主心中,可是有困惑?」 「是。」 齐瑜心还是简洁地回答着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句佛号,道:「施主请说。」 「一个笃信佛法的好人,不是该平安一生么?为什么上天会让她走得这么早?」 齐瑜心问完,似是有些激动,眸中泛着丝丝红意,可却始终保持着平静,这似乎是常年以来,她不曾失掉的冷静。 「施主认为笃信佛法的好人是因,死是果?」 齐瑜心听罢,重重颔首,佛家说的不就是因果报应么,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好人不得善终。 「那施主认为,为何她的死不能是因呢?」 此话一出,齐瑜心的脑袋嗡嗡作响… 凡是都有因果,是因也是果… 齐母的声音缓缓地迴荡在耳边…齐瑜心只觉脑袋一片空白… 第52章 「那施主认为, 为何她的死不能是因呢?」 老和尚微微笑着,整理好鲜花后,朝着齐瑜心和赵慕言双手合十, 低念了一句佛号。 第93页 「凡事果既是因, 因既是果,这是循环。」 老和尚上前了一步,看了眼齐瑜心手上的佛珠, 道:「佛, 从来无法主宰生老病死, 佛, 顺应生老病死。」 老和尚指了指齐瑜心手上的佛珠, 微笑续道:「那个人是个良善之人, 而你就是她的果, 定也是个良善之人,是这世间之福,阿弥陀佛。」 老和尚风轻云淡地说完每一字每一句,便略过齐瑜心的身旁离开了,犹如一阵清风,来去自如… 齐瑜心紧抿着唇,就在手动了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紧紧地握住赵慕言的手… 「微臣失礼了皇后娘娘。」 齐瑜心松开赵慕言的手,抽离了那温热的手心, 像是丢失了什么一样, 心中有几分失落。 「无妨…瑜心对齐母的死耿耿于怀。」 赵慕言说的是陈述句,齐瑜心抬眼看着那佛像, 宁静得让人有些空虚… 「嗯…」 齐瑜心觉得很大的原因,自己的性子是因为齐母的逝世而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也很难敞开心扉,既然佛都无法再信,又如何相信人? 她选择做了捕司,是想要在每一个真相背后探讨这世界的真理是不是真的存在…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若是佛无能为力,那么她会尽力让这个世间善恶有报。 齐瑜心眉头紧蹙,她执着于齐母的死…那是因为齐母到死都依然在笑,从未说过一句痛苦和后悔… 可是齐瑜心却不尽如此,她认为她娘亲这么美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因便是果,果便是因么? 齐瑜心嘆了口气,朝着佛像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娘亲…或许…我开始明白了… 赵慕言看着跪下的齐瑜心,心中一紧,她也跟着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时间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周围除了焚香味,除了那微微发出的鸟鸣声,便再无其他… 齐瑜心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却见赵慕言陪着自己跪着,心下一阵感动得酸楚之意便翻了上来。 「娘娘。」 齐瑜心唤了她一声,赵慕言睁开眼,转过头,轻轻『嗯?』了一声,温柔得像是拂过这内堂的清风… 「微臣能抱一抱您么?」 赵慕言显然有些愣神,但是她却是下意识得颔首了,她无法拒绝齐瑜心的要求,尤其看进了她眸中的淡淡忧伤之时,一切便也弃械投降了… 齐瑜心转过身,倾身过去,把赵慕言抱住,轻轻搂进怀中,并没有紧贴,之时轻轻地楼主了肩膀,把头靠在肩膀处,一下下地感受着赵慕言身上传来的温度和香味…心一点点地似是跟着赵慕言的心跳在跳动了… 几个唿吸的时间,赵慕言却觉得过了好长的时间,齐瑜心身上的温度很舒服,让她捨不得放开,正当她要探出手把齐瑜心也抱住的时候,齐瑜心却发她放开了。 「谢谢你,娘娘。」 齐瑜心眸中有泪光,却是眉眼的淡漠却把那泪光隐了去,几个唿吸间,那人的情绪全数收敛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慕言皱了皱眉,这个人还真会压抑自己的情感,上一瞬赵慕言还能感受到她的情绪翻涌,但是现在她却已经风平浪静了。 齐瑜心转头看向了那尊佛像,微微露出一笑,一手摸向腕上的佛珠,道:「娘娘,还走了么?」 「嗯。」 两人都尚未吃早膳,如今便想着要下山吃早膳了,想来厨房也已经把早膳准备好了。 离开的时候,齐瑜心又看了那个老和尚,她走到老和尚身旁,向他双手合十,微微弯身。 「谢谢大师开导。」 那老和尚也双手合十低念了句佛号,笑道:「施主是有慧根之人,就算老衲不说,迟早有一天,施主也能想通的。」 「谢谢大师。」 齐瑜心心中开朗了许多,回顾过去找因果这才让她的心一直走不出来,如今来这简陋的寺庙一趟,便解开了心中多年的结… 因既是果,果既是因,开始既是结束,结束亦是开始… 齐瑜心就这样和赵慕言回去山庄了,一路上齐瑜心自然没有说话,而赵慕言也觉着山路累极,也没力气说话了。 一路无话回到山庄,才靠近前厅,便能嗅到了饭菜的香味。 活动了一轮,两人都饿了,不用多说什么,都到了前厅吃了起来,席间二人说过几句,却对刚才在寺庙发生的事情,一句不提。 吃完早膳,二人回去沐浴休息,夏天汗多,总是需要多沐浴,而赵慕言已经说好了在午膳之前都不会见人,齐瑜心也乐得清闲,洗澡过后,便在山庄里到处走走,随后便回房间小歇,醒来时也已经是午后了。 齐瑜心刚起不久,唐年便敲门了。 「齐捕司长,醒了么?」 听出来是唐年的声音,齐瑜心应了下,道:「醒了。」 说完,齐瑜心急忙过去开门,见唐年脸上堆着笑,道:「齐捕司长,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小人可以端进来么?」 齐瑜心看了看唐年身后的宫女,眉头一蹙,道:「今日皇后娘娘不与我一同用膳?」 明日就要回去了,齐瑜心还以为会一直跟赵慕言同吃同住来着,一开始觉得为难,如今忽然自个儿吃了,倒是觉得有些落寞了。 第94页 「皇后娘娘有些事情要处理,吩咐奴才要好好伺候齐捕司长。」 齐瑜心听罢,笑了笑,颔首,让开了一条道,让宫女把饭菜端进来。 还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式… 「如果齐捕司长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奴才,奴才就在外面候着。」 齐瑜心听罢,道了句谢谢,唐年便离开了。 齐瑜心走到桌前,开始吃起了午饭,这两日的确休息得足够,远离了京城,没有了那紧绷的感觉,身上的疲惫感已经消散了许多。 齐瑜心知道赵慕言对自己的好,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好好道谢才是。 一顿午膳很快就吃完了,休息了一会儿,齐瑜心便在院子里开始练功,一套拳法,一套刀法,都是陶明毅手把手教的,朴实而实用,齐瑜心都不知道用这两套功夫制服过多少恶徒了… 她看了看赵慕言寝房的方向,吐了口气…不知道那个人在做什么呢… 另一厢,赵慕言在收到急报后,便一直捂着头,似是非常烦恼,午膳也只是吃了一些,有许多剩下的都让人给端下去了。 「娘娘,是不是京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梨儿轻声问道,每次见赵慕言这副模样,那定是京都出了事儿,不是朝堂,就是皇家。 「嗯…」 赵慕言看了看手中的信,六个字洋洋洒洒地写得好看。 【病情加重,速回。】 这是皇帝唐渊的字,病情加重还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赵慕言也是不得不佩服的,病情加重是假,怕是又想要拜託自己做事儿才是真,所以赵慕言也没有急着收拾行装,只是在纠结,这唐渊又想玩什么把戏。 「罢了,吩咐所有人收拾行装,本宫有事要速回京师。」 「诺。」 赵慕言看到梨儿离开后,才把信纸放下,嘆了口气… 好不容易才有了和齐瑜心独处的时间,这唐渊倒真是会挑时间,什么时候不好,偏是现在… 能让唐渊打扰自己休息的,除了太子唐奇,就是长公主唐亦柔,这两个人一点也不能让人省心… 总是变着法子来气自己…也不知道这次这姐弟俩要搞什么花样,平日里对付一个唐奇已经让自己耗尽了心里,如今还回来了一个气人的,她真希望自己不会因为这姐弟俩长出皱纹来… 赵慕言下的令十分紧急,一群人包括卫兵马上收拾整齐,准备下山。 赵慕言出来的时候,发现齐瑜心已经换好了一身深紫飞鱼袍,手执鱼龙刀在撵轿前等着。 赵慕言觉得有些抱歉,走了过去,便是先开了口:「着实抱歉齐捕司长,京中有些急事,不得已便要回去。」 「无妨,正事要紧。」 齐瑜心自然不介意,况且休息久了,神经放松久了,于一个捕司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齐瑜心亲自拉开了撵轿的帘子,赵慕言道了句谢谢,随即道:「齐捕司长也上来吧!」 「...好。」 齐瑜心其实还是不太习惯与赵慕言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待着,赵慕言的眼神有太多的意思,她看不懂,总觉得浑身都在被看穿一样,十分不自在。 齐瑜心自觉地把鱼龙刀交给了梨儿,然后一个动作利落地上了轿子,然后把帘子放下。 「起轿吧。」 赵慕言淡淡地说了一句,而离撵轿最近的梨儿听见,便大声喝道:「起轿!」 齐瑜心觉得轿子一阵摇晃,便已经是被抬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瑜心…」 「嗯?」 齐瑜心应了后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应得太顺口了…这不合乎礼仪…只是赵慕言没有在意,反而很喜欢这样的回应… 「这次本宫临时有事,打乱了你的假期,本宫会补偿你的…」 第53章 「这次本宫临时有事, 打乱了你的假期,本宫会补偿你的…」 听及此,齐瑜心抬眼看向赵慕言, 她那双美眸中波光婉转, 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齐瑜心唿吸一滞,马上移开了目光, 作揖道:「这次承蒙娘娘照顾, 微臣已经心满意足了, 万分感激, 娘娘不必如此。」 齐瑜心马上拒绝, 她再也无法承受赵慕言太多的好, 她也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还清赵慕言给过她的好。 「本宫说要补偿你就补偿你, 哪儿来那么多话。」 赵慕言对于齐瑜心的拒绝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如果齐瑜心不拒绝,这倒不像是齐瑜心会做的事儿。 而赵慕言说完这句话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齐瑜心脸上那即有些为难,却又有些欣喜的复杂神色。 「今日的午饭可合你胃口?」 赵慕言对于今日无法和齐瑜心吃饭,心中也感到些许遗憾。 「嗯,谢谢娘娘款待。」 齐瑜心颔首,嘴角微微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笑意。 「嗯,那就好。」 赵慕言听罢也觉得安心, 唐年做事, 她的确很放心,也庆幸当初自己没看错人, 把他调来紫霞行宫,把一切都打理得妥妥噹噹。 「瑜心, 你回去后还可以休息休息,不必急着回到岗位。」 赵慕言转念一想,想到这个人回去旧案房,怕是又要投入到案子中,心中有几分担忧,便还是想让她休息休息。 「娘娘,这两日微臣休息得很好,而且微臣也不希望安逸太久,所以还是希望赶紧回到岗位上。」 第95页 就知道这是一头蛮牛…赵慕言心里道… 只是这蛮牛性子,赵慕言却也觉得喜欢得紧,即便有些生气,不过也抵不过心中对齐瑜心的喜欢。 「那你自己决定吧!」 说到案子和工作,齐瑜心的态度显然比较强硬,赵慕言也深知这一点,自然也没有过多地强迫她,她知道有些方面,她逼得越紧,齐瑜心不禁会退,还会建立起防备。 「多谢娘娘关心。」 齐瑜心拱手作揖,感谢赵慕言对自己的关心之余,也谢谢她没有在这件事上强迫自己。 「本宫回去大概还要…忙很久,先歇会儿。」 赵慕言的确需要休息,她不似齐瑜心是练武之人,回去还得看看唐渊玩什么把戏,体力着实需要储存。 「好,娘娘睡吧,微臣陪着娘娘。」 此话一出,齐瑜心还没反应过来,赵慕言心下一动,垂眸低声道:「一直么?」 齐瑜心一时没听清楚,又或许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没什么。」 赵慕言轻笑摇头,忽然笑自己傻,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只是在那一瞬…她是真的希望齐瑜心能一直陪着自己。 赵慕言随即闭上了双眼,准备睡去,而齐瑜心不以为意,挺直了腰背,注意着周围,目光偶尔会落到赵慕言的身上,然后自己的嘴角便会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莫约一个时辰,便回到了皇城,轿子一停,赵慕言便醒了过来,她睁着惺忪的眼睛,却见齐瑜心认真地看着自己,那瞬间赵慕言的脸有点烧,马上别过头,不看齐瑜心,此时倒是齐瑜心疑惑了… 她为什么…好像在躲避自己? 「下去吧!」 赵慕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鼻音,有点低沉慵懒,十分撩人,齐瑜心浑身酥麻,脸微微泛红,却不敢多做他想,马上下了撵轿,把赵慕言也扶下来后,赵慕言迅速地放开了齐瑜心的手,道:「谢谢齐捕司长。」 齐瑜心听罢,只是微微点头,神情有些失落,不过一瞬,那点失落便转瞬消失,似是没有过一样。 「谢谢娘娘这两日的照顾。」 齐瑜心拱手作揖,而一旁的梨儿则是把鱼龙刀交给了齐瑜心,齐瑜心接过,挺直腰背看着赵慕言,似是在等她说什么。 赵慕言其实没有想到刚才的举动会微微伤害了齐瑜心,她习惯了浑身的防备,睡醒的时候,是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她不喜欢别人看见,这会让自己没有安全感,而齐瑜心的眼神,让自己感觉到心跳加快,直至下撵轿的时候,碰到齐瑜心的手,那心跳依旧没有缓下来,为了控制情绪,赵慕言才会多了几分疏离。 「本宫也谢谢齐捕司长,这两天,本宫很开心。」 赵慕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齐瑜心一看,也微笑了起来,心中刚才的丝丝不明的阴郁逐渐散去。 「齐捕司长回去吧,注意休息。」 「好,恭送娘娘。」 赵慕言上了另一顶小轿子,没有回头,等到拥簇的人跟着赵慕言离开,齐瑜心才转身离开。 「她离开了么?」 赵慕言问道,而梨儿回头,笑道:「回娘娘,刚离开。」 赵慕言听罢,笑容更甚,看来这木头,也是会开窍的… 齐瑜心回到旧案房的时候,在门外就已经听见了孟干和林清轩的谈笑声,齐瑜心一听,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两人的笑声仿佛是有着神奇的感染力,就算是齐瑜心也忍不住会想笑。 齐瑜心探头过去,看了看二人,两人敏感地转过头来,看到齐瑜心的时候皆是一脸惊愕,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回来了。」 齐瑜心笑了笑,走了过去,林清轩先开了口道:「怎么那么早,不是明天才回么?」 林清轩上下打量了齐瑜心,发现一切都好好的,这才放心下来。 「对啊瑜心姐,怎么提早回来了?」 齐瑜心轻笑,看着紧张的二人,只能露出一个笑容让两人先放松下来。 「皇后娘娘有急事,便提早回来了。」 听及此,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害怕齐瑜心身体又不适,这才提早回来的。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齐瑜心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茶香,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茶香萦绕嘴中,果然林清轩泡的茶是一绝。 「瑜心姐,你可不知道,就在你离开这两天,陈捕司要成亲了!」 孟干急急说道,似是要献宝一样,齐瑜心不自觉地嘴角便是勾起一抹微笑。 「陈捕司?之前可没听说过他喜欢哪儿家姑娘。」 陈捕司是皇捕门的老捕司了,年过而立,尚未娶妻,是皇捕门中的分队队长,平日里人缘好,喜欢喝酒,是个豪爽的大爷。 「噗哈哈哈!」 说到这里,林清轩就忍不住笑了,道:「就是没喜欢哪儿家姑娘,他昨日休日喝醉了酒,说娶城北那个小胖姑娘也会把她驯服,碰巧那小胖姑娘和她的家人就在那里,听得一清二楚,今早就派人来皇捕门找陈捕司了!」 林清轩听着方才来旧案房翻阅旧案的捕司说时,便是笑得止不下来。 齐瑜心挑了挑眉,城北的小胖姑娘?她听说过,是个性格泼辣的姑娘,而且身材有点胖,所以城里人都叫她小胖姑娘了。 第96页 「那陈捕司欲待如何?」 齐瑜心不禁莞尔,陶明毅曾经就让陈捕司少喝点,怕会累事儿,如今不是累事儿,倒是招惹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姑娘。 「陈捕司一知道小胖姑娘要来,马上跟陶门主告假了,哈哈哈哈!」 孟干笑得开怀,只可惜自己没能亲眼目睹陈捕司落荒而逃的模样。 齐瑜心轻笑着摇头,神色平淡,道:「怕是难以躲过了。」 她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听过说那小胖姑娘的事迹,便觉得陈捕司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三人又闲聊了会儿后,齐瑜心才开始说正事儿。 「你们可有找到什么有趣的案件?」 说及此,林清轩和孟干交换了一个眼神,从桌上拿出了一个旧案报告,递给了齐瑜心,那旧案报告上清楚写着几个大字。 【商贾之女遭姦污案】 齐瑜心看到这个报告的名字,便眉头紧蹙了起来,她自己也是女子,看到这案子的时候,心中微微地便也已经难受了起来。 齐瑜心翻开了报告,林清轩便开始道:「这是一宗连环姦污案,总共五人,而受害者皆是城中的商贾之女。」 齐瑜心眉头又紧蹙了几分,受害者竟然不是一人,而是…五人… 齐瑜心开始看着报告上的内容,而林清轩则是继续说道:「这个案子线索不多,受害者体内没有留下男子的精血,但是下、身皆有撕裂的痕迹。」 林清轩顿了顿,续道:「据受害者所说,她们被下了药,依稀知道那个男子身材干瘦,不算很高,而且蒙着脸,根本不知道容貌,况且这种身材在京城一捉一大把,与海底捞针无异。」 齐瑜心听罢,抬眼之际,孟干便继续说道:「这案子查了快半年,毫无进展,受害者因为受此刺激,精神也不太好,最后家属为了让一切回归平静,便不再积极追问进度,案子也就这样搁置了下来。」 齐瑜心听罢,握着报告的手紧了紧,道:「既是商贾之女,出门在外应有丫鬟陪同才是。」 「被打晕了。」 林清轩补充道,而齐瑜心则是继续问道:「你们说受害者,就是现在她们人还健在?」 「...五人之中,有三人受不了刺激已经自尽身亡,而其余二人也是神智混乱,我们有尝试去打听,但是人没见着,都被家属打发走了,我们还申请不到搜查令。」 这事关女子的贞洁,当时京城已经闹得全城皆知,却又找不到兇手,家属们多多少少对皇捕门的捕司都有了些许牴触,况且事情已经过去三年,若是被重提,这无疑是在受害者的伤口上撒盐。 齐瑜心的指点着桌面,一下下,似是心跳声,有条不紊… 「意思就是,无法检尸,只能从还健在的受害者下手了…」 因为那三名受害者是自尽而亡的,死因无可疑,所以不会被收入检尸房,而是入土殓葬,意思是齐瑜心失去了可以复查尸体的可能性。 第54章 想要查案, 那就必须神情搜查令,但是如今没有尸体可以復检,没有新的证据, 就算是齐瑜心, 要申请搜查令那也是十分有难度的。 在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那个人… 「时候不早了,孟干, 你先回去吧!」 齐瑜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已经接近黄昏了, 孟干也该要离宫了, 这一切, 都需要明日才可以再继续。 「好, 那瑜心姐, 清轩姐,我先走了。」 孟干向二人打过招唿后,便离开了,而齐瑜心安静地看着手中的那份报告,不经意地嘆了口气。 「瑜心,你才回到岗位,别太费神,先休息吧!」 林清轩知道齐瑜心那一声嘆息是因为案子,当初自己在翻阅这个案子的时候, 也是这般嘆气, 感嘆这些女子的坎坷命运。 「无碍,让我熟悉熟悉这种强度。」 齐瑜心笑道, 她着实不累,而且这起案件让她心绪不安, 便想着尽快投入到案子里去。 「那好吧,我去让小厨房多准备点吃的。」 小厨房那里不知道齐瑜心提早回来,估计没有准备齐瑜心的份儿,林清轩只好去吩咐了。 「好,麻烦了。」 齐瑜心颔首致意,然后垂首又继续看着报告上的内容。 两人吃了晚饭后,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而齐瑜心一如既往地双手枕在后脑勺,看着前方怔怔入神。 如果找赵慕言的话,那事情会简单得多,但是一再拜託赵慕言,怕是会惹出什么是非来,况且,齐瑜心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赵慕言之前的帮忙了… 齐瑜心嘆了口气,闭上双眼不再多想…准备迎接明天的来临。 另一厢… 「唐渊…你最好是真有急事找我。」 赵慕言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嘴角似笑非笑,哪儿有半点病情加重的样子,而且一旁的唐奇本来笑着,可看到赵慕言脸色不善,知道是真的生气了,马上敛起了笑容,一眼也不敢看赵慕言。 「怎么这般生气?朕这不是病情有点加重了么?咳咳咳…」 唐渊适时地咳嗽了几下,赵慕言一见,眉头的皱褶舒展了几分,嘆了口气,道:「有事儿快说。」 终究是不忍再生气下去,唐渊这身子骨,要是一激动,两脚一伸,死翘了,唐奇又还没好好成长,朝堂里又暗涌四起,怕是自己也难以招架,到时候,自己出宫的日子就遥遥无期了。 第97页 「别急。」 此时,门外徐徐传来一把清冷的女声,没什么波澜和起伏,赵慕言太过习惯这种语气了,不是唐亦柔还能是谁? 赵慕言又嘆了口气,既然这唐家人都到了,那大概是有大事儿了。 「姑姑!」 唐奇唤了唐亦柔一声,唐亦柔微笑这颔首应下,她一身简单的浅蓝孔雀宫袍缓缓而来,没有跟唐渊打招唿,直接便坐下来。 私底下唐亦柔和唐渊没有什么君臣之礼,倒是唐渊有几分畏惧唐亦柔,这个妹妹比自己聪明太多,若是女子可以为皇,怕是先皇早就把皇位传给了唐亦柔。 「三尊大佛都来了,看来我是在劫难逃了。」 赵慕言知道唐家这么齐聚在一起肯定没有好事。 「别这么说,如今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互相帮助罢了。」 唐亦柔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赵慕言却冷笑了一下,纠正道:「各取所需。」 比起互相帮助,赵慕言更愿意将他们的关系解释为各取所需。 「所以是什么事儿?」 赵慕言问道,这么急着把她从紫霞行宫召回来,该不会只说了一句『互相帮助』就完了吧? 「你三年前实行的女子可为官政策后,的确把朝堂这淌浑水搅得更乱了,那些豺狼都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 唐亦柔缓缓说道,而赵慕言给自己倒了杯茶,眸子也不抬,等着唐亦柔继续说下去。 「朕极力实施此计划,一开始响应的人很多,只是最近开始似是被人强制打压一样,除了皇捕门,其他官职似是都没有女子为官,而且最近还有几个女官要辞官…」 说话的是唐渊,而赵慕言挑了挑眉,抿了口茶,茶是好茶,只是此刻她却没有欣赏好茶的心思了。 「我认为有人从中作梗,经过三年的适应,开始打压女子为官这个政策。」 唐亦柔继续说着,而赵慕言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所以你们急召我回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儿?」 赵慕言说完,只见眼前三人颔首,而赵慕言自己则眉头一蹙,嘆了口气,眼睛盯着唐奇,一眨不眨的,让唐奇不自觉地垂下了头。 「唐奇。」 赵慕言看见唐奇闪躲的眼神,最终还是唤了他的名字,自知躲不过,唐奇大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向赵慕言。 「是…赵姐姐。」 …叫母后…罢了… 赵慕言如今也没有心思跟他纠结称唿一事,随即道:「我教了你那么久,这件事儿,你心中的想法大致上与我是相同的吧?」 赵慕言虽然还不知道唐奇心中所想,但是既然是自己教出来的,唐奇想的大概跟自己差不远才是。 唐奇挠了挠后脑勺,嘴角裂开一个尴尬的笑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说。」 赵慕言受不了唐奇这扭捏的模样,冷冷的一个字说出,震得唐奇马上收拢心神。 「是…儿臣以为,应该成立一个特别的部门,主要是负责录取女官一事…」 唐渊和唐亦柔的目光落在唐奇身上后,然后又落到了赵慕言身上,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他们想知道唐奇说的,可是赵慕言心中所想。 「你说得不错,这正是我心中所想,但是你还漏了一样东西。」 赵慕言的指腹划过茶杯的边缘,感受着那热茶丝丝冒上的热气,仿佛是齐瑜心那温热的手心,让人心动。 「什么?」 唐奇马上问道,赵慕言笑道:「这个部门,必须直接隶属于皇上,而且…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做这个部门的领头人才行。」 赵慕言一手扶额,脑中开始翻寻着适合的人选。 三人听到赵慕言的答案后,便开始翻寻人选,最好是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最后,便决定由上一届的状元出任此要职,这人也是赵慕言信得过之人。 「如果这只大豺狼能够控制朝中官职,那便多注意注意吏部那里…」 唐亦柔虽然不太懂政治,但是这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嗯…这是这其中牵连太深也太复杂,怕是很难找到幕后指使人…」 唐渊也为此时伤神许久,也因为朝中官员太多,虽然赵慕言为自己肃清不少,但是这些人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 「我是认为这个人很大可能不在京师,若是在京师,我们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赵慕言提出了疑问,但是她很快便伸了一个懒腰,道:「不说了不说了,我累了。」 显然有些问题在还没有头绪之前胡乱猜测,都是枉然。 「唐奇,给自己多一点信心。」 赵慕言忽然目光如炬,看向唐奇,只见他愣了一瞬,然后重重地点头。 「走了。」 赵慕言起身离开,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唐渊,说来也是有些生气的,本来这个时候,她还在紫霞行宫跟齐瑜心一起待着,却被迫回来谈这么一桩不算太急的急事。 唐亦柔是跟着赵慕言一起出来的,她追到赵慕言身边,轻声问道:「如此恼火,可是皇兄坏了你的好事?」 唐亦柔说得暧昧,赵慕言眉头一跳,笑道:「是啊。」 唐亦柔没有想到赵慕言承认得这么干脆,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很快就恢復过来,续道:「虽然你和皇兄有名无实,但是你名义上依旧是皇兄的女人,后宫之主,凡事不要太过分,自己小心一些。」 第98页 唐亦柔提醒道,赵慕言颔首回应:「我会的。」 两人走到宫门前,见到梨儿后,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回宫了。」 赵慕言打了个呵欠,抬头看着那轮郎朗明月…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好好休息呢? 翌日,齐瑜心到旧案房吩咐孟干留下,自己则和林清轩去皇捕门找陶明毅神情搜查令,毕竟孟干伤势还未全好,齐瑜心也不想他多操劳。 两人来到了旧案房,找到了陶明毅,齐瑜心只是说想要申请搜查令,想不到陶明毅居然马上就答应了,这让齐瑜心和林清轩有无法预料。 「其实上次镇北将军案子破了后,皇上有特别吩咐多给旧案房行些方便。」 知道两人的困惑,陶明毅也解释道,这也算是皇上给了旧案房的特权,不过这无疑让齐瑜心的压力增大,毕竟有了特权,意味着皇上的期待越高,若是案子无法破…那么… 「别太担心,尽力而为便好。」 陶明毅毕竟养了齐瑜心八年,多多少少也能知道齐瑜心的心思,便想让齐瑜心放宽心,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嗯…」 拿到搜查令后,齐瑜心和林清轩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受害者宅前,只是看到齐瑜心和林清轩的一身飞鱼袍后,那家丁什么也不说,便要赶走二人。 齐瑜心出示搜查令,道:「这是搜查令,我们有权利进去搜查和盘问,请通传一声。」 齐瑜心的语气平淡,仿佛对刚才那家丁的无礼并没有放在眼中,那家丁见到搜查令便是有些犹豫,最后在齐瑜心的冰冷目光之下,他还是选择了进去通传。 「他们似乎很避讳这个案子,一会儿我们得小心些,别刺激到那位姑娘。」 林清轩说道,只见齐瑜心嘆了口气,眉头一蹙,也点了点头… 必须照顾受害者的心情,也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在这个案子中,对于齐瑜心来说,便是两难境地… 第55章 齐瑜心和林清轩在门外等了半晌, 却也已经汗流浃背了,只是齐瑜心依旧面色如常,直直盯着那紧闭的大门, 挺直着腰背, 丝毫没有要退去的意思。 「怎么这么久?」 林清轩紧蹙着眉头,摸不准那个家丁还会不会出来,若是他不出来… 林清轩想及此, 却见那大门缓缓打开, 刚才那个家丁走了出来, 然后闪缩地看了看两人, 大概还是在为刚才的无礼感到担忧吧, 不知道齐瑜心和林清轩会不会秋后算帐。 「二位大人, 老爷请您们进去。」 「有劳。」 齐瑜心那清冷的声音犹如一溪清凉的溪水注入心中, 为这夏日带来丝丝凉意,只是那家丁一定,却震了震,齐瑜心看起来虽然有礼,只是那双美眸太冷,让人感觉到害怕。 两人随着家丁进去了,现是带到了大厅,看见了一对夫妇在大厅那里,那女人有巾帕抹着眼底, 而那男人在她身前低语, 大概是在安慰她。 「老爷夫人,两位大人带到。」 那家庭把那对夫妇唤回了神, 这里是黄府,齐瑜心见那对夫妇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和林清轩, 便率先打了招唿。 「黄老爷黄夫人好。」 林清轩也跟着打了声招唿,见齐瑜心和林清轩这般有礼,黄老爷本来紧绷的神色也舒展了不少。 「两位大人好。」 黄老爷不过四十出头,只是如今神色却染上了忧愁与忧心,想来心中着实心疼着自己的女儿,挣扎得很。 「两位大人…请您们定要为小女讨回公道!」 黄夫人显然激动得多,她跪了下来,惊得齐瑜心和林清轩马上把黄夫人扶起来。 「黄夫人不必如此。」 齐瑜心看着黄夫人脸上未干的泪痕,那憔悴的面容,想来这个案子让她身心疲惫了许久… 「小人知道您们就是破了赵家那案子和镇北将军案子的人,知道您们要复查此案,小人心中真的很感激。」 黄夫人紧捉着齐瑜心的手,黄夫人的手在夏日里也微微发凉,透过手心,齐瑜心甚至能感觉到黄夫人微微颤抖抽搐的身体,她心中难受,鼻子竟是有了几分酸楚之意。 好好的一个女孩被人糟蹋,神智癫狂,最为心痛的莫过于父母了… 「大人,小女如今神智失常,终日躲在房中,我们也…哎…」 黄老爷嘆了口气,眼角微微湿润,一个大男人尚且无法忍受这般切肤之痛,何况是已经哭成泪人的黄夫人。 「…无妨,我们先问问你们几个问题。」 齐瑜心轻轻拍了拍黄夫人的手,安慰她,想让她冷静下来,而黄夫人颔首,便是松开了齐瑜心的手坐下了,而齐瑜心给了林清轩一个眼神,林清轩会意,上前一步,问道:「请问黄姑娘…当日什么时辰回家,从什么地方回家?」 这些线索在旧案报告上有,但是齐瑜心和林清轩都想要再确认一些,以免有什么差错。 「当日小女上山去寺庙礼佛,一直到黄昏才回来…听丫鬟小翠说,在下山的途中,她闻到一阵奇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后被打晕了,甚至没看见那人是什么样子,醒来后…小女就…」 黄老爷说不下去,紧抿着唇,那副隐忍且带着丝丝恨意的模样,尽被齐瑜心和林清轩收入眼底。 听到黄老爷再度口述,黄夫人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齐瑜心不禁嘆了口气,本来想着要照顾到黄姑娘的心情,如今看来,此事儿对爹娘的打击也着实不小。 第99页 「去礼佛,都是固定的时间去的么?」 齐瑜心问了出口,黄老爷则是点了点头,道:「嗯,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小女都会去山上的寺庙礼佛,多年来都没有事儿,怎么知道…」 黄老爷嘆了口气,而林清轩则是继续问道:「可知黄姑娘当时与谁有来往?」 「...没有,小女平日出门,小翠都会在身边,而且小女平日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去礼佛,就是去逛逛成衣店和胭脂水粉铺,也没认识什么人。」 齐瑜心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黄老爷,能否请小翠出来一见?」 黄老爷听罢,点了点头,招手让家丁去唤小翠过来。 很快,小翠就从内院出来了,她看到齐瑜心和林清轩后,马上走了过去,道:「小人见过两位大人。」 齐瑜心看着眼前面露疲色的丫鬟,问道:「小翠,你可知我们为何而来?」 「...知道。」 「当日,你闻到的那股奇香,是什么香味?能不能跟我们形容形容。」 齐瑜心记得旧案报告里没有描写这所谓奇香的味道,只是一笔带过,当时齐瑜心看了,便觉得这细节绝对不可以忽视。 「...当时的味道,就像是很重的胭脂水粉味…又似是果香…」 小翠回忆起当时的感觉,虽说时隔三年,但是这件事后续影响太大,她不得不记住了很多事情。 齐瑜心听罢,眉头蹙了蹙…这般奇怪的味道…听起来也不像是迷香,可偏偏就是迷香… 「可知当时你家小姐有得罪过谁,或跟谁接触过不?」 林清轩继续问道,就怕会遗漏一些什么。 小翠摇了摇头,道:「小姐平日里不喜与人打交道,但是却十分有礼貌,没有得罪人,也没有跟其他陌生人接触过。」 见小翠说得坚定,齐瑜心和林清轩对看了一眼,觉得小翠的供词应当没有问题。 「能否领我们去见一见黄姑娘?」 齐瑜心眉头轻蹙,还是要去见见黄姑娘的,毕竟在没有尸体可以复查的情况之下,受害者就成了案件的关键了。 小翠点了点头,见黄夫人和黄老爷要跟上来,林清轩马上道:「二位请留步,我们去就好…我们保证不会伤害黄姑娘,若是黄姑娘感觉不适,我们会立即中止。」 黄老爷和黄夫人看了看林清轩和齐瑜心,最后颔首应了下来,有时候他们是害怕见到自己的女儿的,看到她饱受折磨,自己却什么都做不来,这种无力感似乎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自己。 齐瑜心和林清轩跟着小翠来到了内院,停在了一个房门之前,小翠踌躇了几下,还是开口道:「小姐就在里面,只是她神智有点…还望二位大人多担待些。」 齐瑜心和林清轩点头应下,缓缓推开门,几丝阳光找了进去,本来有些昏暗的房间才多了些生气,而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坐在床脚边,对有人来也视若无睹,双眸失焦地看着前方,双手抱膝,头髮有些凌乱,赤足而坐,身子消瘦,双颊有了几分凹陷,看起来失去了生气,像个了无生趣的娃娃。 齐瑜心和林清轩对看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心疼,轻轻嘆了口气,两人慢慢靠近,那人也终于抬起了头,迷茫地看向齐瑜心和林清轩,却没有说话。 「兰芝…」 黄姑娘闺名叫兰芝,如今算来也已经是双十年华了,三年前,她也不过十七,遭逢此难,着实唏嘘得紧。 黄兰芝抬眼看向齐瑜心,那苍白的脸开始惊慌了起来,她紧贴着角落,眼眶开始泛红,似是想逃,却又逃不掉的害怕… 「不要怕兰芝…」 齐瑜心蹲了下来,思忖了半晌,最终摘下了头上的乌纱帽,让一头如云的秀髮垂了下来,而林清轩见状,也跟着做了,那黄兰芝虽然神智失常,但是看到对方是女子后,竟也安下心来,那惊恐之色渐渐消去。 「兰芝,我们是皇捕门的捕司,是来帮你的。」 林清轩柔声说道,也不敢太大声,就怕会惊了眼前这个如惊弓之鸟的女子。 黄兰芝还在缩卷在角落,二人也不敢再靠近,隔了至少五个人的身位,怕一旦靠近,眼前的人便会情绪失控。 「我们来帮你捉坏人的。」 齐瑜心换了另一种说法,果然她看到了黄兰芝眼中的变化,似是害怕,又带着恨意,还多了几分疯狂… 「坏人…!坏人!」 黄兰芝瞬间笑了,笑得狰狞,只是那双黑眸中却流出了眼泪,又哭又笑的模样,让齐瑜心和林清轩不自觉地心疼起来。 「好瘦…臭男人!」 黄兰芝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而齐瑜心和林清轩用心一一记下。 「不…」 齐瑜心和林清轩听到黄兰芝说了个『不』字后,便眉头紧蹙起来,期待着黄兰芝的后续。 「他不臭…坏人不臭…」 不臭? 齐瑜心和林清轩对看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心中的疑惑… 一会儿说臭男人,一会儿说不臭… 「不要!不要伤害我!」 突然,黄兰芝的声音高亢尖锐起来,齐瑜心和林清轩直直看去,却见她站了起来,一跃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而门外的小翠听到声音后,马上跑了进去,坐在床边安慰着黄兰芝,而黄兰芝似是知道来人是小翠,马上转身把她抱住,似是要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第100页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如果当时我不是被打晕了的话…」 小翠在黄兰芝耳边呢喃着,主僕二人都哭了起来,而齐瑜心和林清轩心中一片心酸,眼眶都开始泛红… 她们重新把青丝挽正,戴上了乌纱帽后,黄兰芝已经在小翠的怀中睡了过去… 二人没有说话,离开了黄兰芝的房间,重新唿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心中的阴郁才微微散开… 第56章 齐瑜心和林清轩离开黄府后, 马上往另一个受害者的家中走去,两人一路无话,心中皆觉郁闷非常。 两人到了林府, 发现林府千金林若娴早在一年前就卧病在床, 已经昏迷许久,齐瑜心和林清轩无奈,只好从林老爷和林夫人口中得知一些当年的线索。 原来这林若娴是从黄鹤楼回家, 为了早点回到家, 她都会走一条小巷捷径, 而林若娴便是在那小巷里遇害的, 那时候是黄昏。 问了林若娴平日会去的地方, 再问了问她贴身丫鬟关于那迷香的问题, 却发现那迷香在这丫鬟口中又是不同的味道了, 似是胭脂水粉的味道,但亦像是酒香… 去了两家宅邸后,齐瑜心和林清轩去黄鹤楼外带了一些食物,便回了旧案房。 南国,皇宫,旧案房。 「你们回来啦!」 孟干看到两人回来,只是脸色皆不是太好,便马上敛起了笑容,问道:「进展不顺利?」 「不…还算顺利, 只是…哎, 心里为这个命运多舛的受害者难过罢了。」 林清轩说完,齐瑜心也嘆了口气, 然后拿出了一个空白的本子,道:「清轩, 吃了午饭后,把今日的线索都记下来吧!」 「好。」 三人就这样在旧案房吃着午饭,一边说着刚才的线索,听到林清轩形容黄兰芝的情况后,心里也跟着难受。 「那兇手真的太可恶了,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孟干忿忿说道,这些奸、淫之徒,若是落到了牢狱之中,是会遭到私刑的,只是动手的不是狱卒,而是囚犯。 「只是我想不通一件事。」 齐瑜心眉头紧蹙,放进嘴里的肉,也食之无味。 「什么?」 「为何一定是商贾之女?」 兇手为何针对商贾之女,根据当年的调查,这五个商人并不互相认识,也没有仇家,可兇手偏偏就盯上了他们家的姑娘。 「莫不是在商贾手中吃过大亏?」 孟干猜测道,而齐瑜心颔首,道:「有可能。」 「或许…」 林清轩沉吟了半晌,道:「我记得除了黄家,其他商贾家里都不止一个孩子。」 林清轩顿了顿,续道:「若是在商贾手中吃过亏的,那为何只是针对女子?我想吃亏是吃亏,却可能是在商贾千金手上吃的亏。」 「嗯…说得在理。」 齐瑜心眸子明亮了几分,看着林清轩笑道:「清轩解了我心中的疑惑。」 「不,只是猜测罢了,一切都还得看之后的调查结果。」 林清轩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齐瑜心很少会称赞人,这次被这么称赞,倒是觉得有些羞涩起来了。 「嗯。」 齐瑜心应了一下,吃完后,两人开始写下今日得到的线索,事无巨细,一一写下,甚至包括黄兰芝小翠主僕相拥而泣,她们害怕若是没有写下,便是会忘了这些人物之间的感情与关系。 等写完后,也接近黄昏了,三人开始看着写下的记录讨论着今日的调查结果。 「黄兰芝,平日喜欢去逛胭脂水粉铺和成衣店,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去礼佛。」 齐瑜心看着记录一字一句地读出来。 「林若娴,平日喜欢去逛玉器店,扇子店,黄鹤楼和胭脂水粉铺。」 林清轩也把自己记录下的读了出来。 「这里的旧案报告有写其中一个受害者是从胭脂水粉铺离开后,回家的途中遇害的…」 说及此,三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的眸中看到了一样的想法,这仿佛成了三人这些日子以来的默契。 「胭脂水粉铺…」 齐瑜心说了一句话,低头看着本子上的字,『胭脂水粉铺』五个大字异常刺眼… 「虽说女子皆爱胭脂水粉,尤其是娇生惯养的商贾之女,只是这个地方却重复出现在记录之中,或许是个很好的线索。」 齐瑜心续道,提起笔把这五个字圈了起来,抬头看向林清轩,道:「明日我们再去一趟黄府和林府,看看她们常去的胭脂水粉铺是哪一家。」 「好。」 这件事儿对男子来说有点太敏感,所以齐瑜心没有打算让孟干陪自己出门,她不想受害者再受到刺激。 「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孟干缓缓开口,只是抿了抿唇,脸色微红,踌躇了半晌后,才道:「为什么在受害者身上,乃至周围,都找不到男子的精血?」 此话一出,林清轩和齐瑜心对看了一眼,面有难色,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她们对这种事情也不甚清楚。 「那你觉得呢?」 齐瑜心问道,毕竟孟干是旧案房唯一一个男子,想必这种事情,他该比自己清楚才是… 「可能兇手很谨慎…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又或许他…那方面无能?」 第101页 孟干想了想,最后又说出一句猜测。 「又或许,侵犯受害者的,并非是男子的那个…咳咳。」 孟干说到最后轻咳了两声,齐瑜心和林清轩也都懂,皆是红了半张脸,道:「你说的都有可能,得慢慢调查下去。」 齐瑜心想着,孟干的这个疑惑,或许也是案件的一个突破口,只是现在有可能的猜测实在太多了,再调查没有进展到那个程度的时候,猜测再多也是徒然。 「你该回去了,孟干,明日再继续讨论吧!」 齐瑜心也累了,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今日见了两家人,那气氛压抑得自己都快都不过气来了,想到那女子的遭遇,心中便是一片惨然。 「好,你们好好休息。」 孟干能看得出齐瑜心和林清轩脸上的疲惫神色,临走前便是如此叮咛了一声。 孟干走后,齐瑜心和林清轩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瘫倒在太师椅上,见到彼此几乎相同的动作和心情,两人不经意地相望,露出一抹苦笑。 「当年此案若是破了,怕是早就能给受害者心里一个慰藉了。」 齐瑜心不禁嘆了口气,三年前,她不过是一个在皇捕门训练营中刻苦锻鍊的小女孩,不曾想,那时候却发生了一起皇捕门到最后都无能为力的案件。 「如果有这个如果,就算兇手死了,可是伤害…却始终是抹不去的。」 林清轩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小翠和黄兰芝相拥而泣的画面,不仅是受害者,就连对她忠心耿耿的丫鬟小翠,也因为此事儿而责怪自己…更别说是黄兰芝的父母了,心里该有多苦… 「嗯…而且这些伤害环环相扣的…」 齐瑜心探手戳了戳自己眉间的皱褶,忽然心中有一把声音响起,让自己心跳微微加快… 本宫不喜欢你皱眉… 那腻柔的声音传入心间,齐瑜心不经意地,一双柳眉已经舒展开来,心中泛起一阵甜,又有些痒,偏偏挠不着。 「瑜心,你笑什么?」 林清轩甚少看见齐瑜心笑得这般…怎么说呢,甜蜜,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事儿一样。 「没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 齐瑜心敛起了笑容,速度之快仿佛刚才林清轩看到的是错觉。 林清轩眉头轻蹙… 是错觉么…刚才那抹笑容,是林清轩看过的,齐瑜心最甜的笑意… 南国,皇宫,凤禧宫。 「这次这个新立的部门全权交给你负责,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赵慕言对着依旧在埋头看奏摺的唐奇,幽幽说着,而唐奇则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会是你很好的磨练机会,名义上是直接隶属于皇上,但是你才是真正操作的人。」 赵慕言抿了口茶,看着茶杯中的茶叶,出神… 一日不见,竟已经开始思念了。 赵慕言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道:「你自己学一学,我想静一静。」 唐奇觉得今日赵慕言兴致不高,随即抬眼看去,只见那人倚在窗边,看着外面黄昏西下,眸中似是沉思着什么,优雅而安静… 「你今天怎么了,赵姐姐?」 唐奇觉得赵慕言好像有哪里不对,平时她一定是十分不满自己地责备自己不思长进几句,然后再给自己几句建议,今天倒是没有说什么,自己走到一旁看起风景来了。 「累了,别吵我。」 如果不是唐奇今天来,她也是想叫齐瑜心过来吃吃饭的,只不过…若是见得太频繁是不是会太过引人注目,毕竟这后宫之中,牛鬼蛇神之多,赵慕言是知道的,她不想齐瑜心捲入任何的后宫斗争之中。 「哦…」 唐奇乖乖应下,见赵慕言似乎心情不好,便不敢多说话,平日里赵慕言怎么责备他都不是真的生气,可他清楚明白,若是在此时招惹了赵慕言,怕是真的要惹怒这个女人了。 赵慕言嘆了口气… 真想尽早飞出这个牢笼… 想及此,她回头看了看正在埋头苦读的唐奇,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怎么不让人省省心?」 「啊?」 唐奇抬眼,见赵慕言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向自己走来… 「就不能自觉一点学习,跟朝里那群老狐狸掰掰手腕吗?」 「…」 「你就不能自觉一点去练武场自己练练武吗?」 「…」 唐奇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的赵姐姐回来了… 第57章 翌日, 齐瑜心和林清轩又去了黄府找到了小翠。 在小翠口中得知黄兰芝平日去的胭脂水粉铺是天香阁,通常都是去城南的那一家。 齐瑜心和林清轩都知道天香阁,在京城就已经有十间左右的分店, 是品质很有保证的一家胭脂水粉铺。 齐瑜心和林清轩谢过小翠后, 又去了林家找到了林若娴的丫鬟,发现林若娴也是去的天香阁,但是她通常去的那一家在城东。 为了节省时间, 齐瑜心和林清轩便选择了分头行事, 齐瑜心去了城南, 而林清轩则是去了城东。 齐瑜心来到了天香阁, 店面上的客人络绎不绝, 大多数都是女客人, 而店面上有三个伙计忙得不可开交, 在柜檯边的掌柜也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齐瑜心眉头一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询问的好时机,只是心中又有几分迫切,等了一盏茶时间,见客源可是减少的时候,齐瑜心便上前询问掌柜,而有些客人看见捕司前来,便也急着离开了。 第102页 即便没有犯事儿,但是见着了官, 平民心底也有几分害怕, 尤其是捕司,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捉住自己问问题, 耽搁自己的时间。 「大人,有什么可以帮忙您的吗?」 掌柜是个胖胖高高的男子, 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虽然齐瑜心无意间把他的客人都赶走了,但是却半分不敢生气,一来齐瑜心是捕司,身着的还是深紫色的飞鱼袍,便知其身份不低,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子,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掌柜,这里的伙计都干多少年了?」 齐瑜心问完,扫视过去,那三个伙计看起来很年轻,不过十六,七,都是少年,嘴上卖力地卖着天香阁的货品,堆满笑容。 「这三个人刚来半年,是外地来的小伙子,很勤快,而我在这里已经干了六年了。」 齐瑜心微微一蹙,刚来半年?还是外地来了?嫌疑应该不大,但看这个掌柜,身材高胖,报告中形容的那名男子,身材瘦且不高,莫约只有五尺六寸,与自己差不多身高,而眼前这个人肯定超过六尺,嫌疑也不大。 「那掌柜的,你可记得这几年间有与我身高差不多,身材瘦弱的男子在这里干活?」 齐瑜心问出来后,又觉得后悔了,这种身材的人多了去了,想来也是没有什么线索。 「有的,有好几个呢,都是勤奋的小伙子来着,天香阁生意火热,小伙子们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后来着实太辛苦了,就离开了。」 那掌柜说着,不禁觉得有些唏嘘,齐瑜心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假设干下这个案子的是同一个人,又是在天香阁干活的人,还得见过黄兰芝和林若娴,那么他必须是会在城东和城南的天香阁都走动的人才是… 「请问掌柜,什么人可以到别的天香阁分店去办事儿?」 齐瑜心此话一出,掌柜笑了笑道:「若是缺货,咱们掌柜的会亲自去别的分店拿货,然后交代伙计中领头给自己看着柜檯。」 「所以每个掌柜都有可能去别的分店?」 齐瑜心问道,而掌柜则是点了点头,道:「掌柜,老闆娘,偶尔伙计领头也会去别的分店…那个,大人您问这个干什么?」 齐瑜心听罢,摇了摇头,笑道:「在查一件案子。」 此话一出,那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道:「啊!大人,你是不是齐大人?」 齐瑜心显然被掌柜突然有些兴奋的声音吓着了,她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颔首应下,只是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原来真的是齐大人啊,我女儿可喜欢您了,说您巾帼不让鬚眉,能不能给小女提个字,她生辰快到了,我想送个礼物给她…」 那掌柜看着齐瑜心,眼里皆是期盼,虽然觉得办公时间做这样的事不好,但是在掌柜满怀期盼的目光底下,她还是应下了,提起笔写下了两行字。 「努力崇明德,皓首以为期,好…好!谢谢齐大人!」 「不必,举手之劳。」 齐瑜心见自己可以问的已经问完了,显然若问题真的出现在天香阁,怕是也需要个好几天来调查这些掌柜和伙计领头… 若是问题根本不在天香阁… 齐瑜心嘆了口气,不敢再想,希望…等等! 齐瑜心转头看向天香阁里的胭脂水粉… 小翠和林家丫鬟都说过… 那迷香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看来…问题就在天香阁的人之中… 得到线索后,齐瑜心和林清轩碰了头,而林清轩那里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那掌柜虽瘦,但是长得好高,那三个伙计,两个是外地刚来的,一个在那里干活了一年。 两人交换情报后,看了看天色,打算在晌午之前去其他的天香阁分店问问看。 只是京城太大,两人兵分两路,走了极远的路才找到了分店,询问一番后,两人去了黄鹤楼碰头,也已经过了晌午了。 林清轩坐在黄鹤楼内大口大口喝着茶,然后才道:「我那里那个掌柜都七十多岁了,腿脚都不是很方便,还有那个伙计领头是个魁梧的小伙子,跟那些受害者形容的也大有不同。」 齐瑜心听罢,嘆了口气,道:「我那里的掌柜是个矮矮胖胖的女人,那伙计领头也是年轻的小姑娘,长得比我还高,刚还看她驮着两袋白米进去内堂…」 齐瑜心和林清轩相视一笑,知道今日的调查怕是又要落空了… 齐瑜心也喝了几杯茶,着实忍受不了这炎热的天气,早就汗流浃背了。 「可是瑜心,若是兇手是天香阁的常客,而不是天香阁里的人呢?我们方向不是错了么?」 林清轩问道,齐瑜心听罢,沉吟了半晌,道:「天香阁每个分店分布都很远,单单是刚才我们去城东和城南都已经花了至少三刻的时间,再从我们碰头的地方去另一家分店也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兇手是常客,应当是会经常出现在那家最靠近的天香阁,除非他真的很闲,会经常去不同的天香阁…而且男人去天香阁的频率也不高,所以常客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没有那么大。」 「嗯…你说得在理。」 林清轩是觉得太累了,这大热天之下在京城转悠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查着,着实有些疲累感了。 两人稍微吃了点点心,喝了一壶茶,外带了食物便回去旧案房了。 第103页 南国,皇宫,旧案房。 「今天怎么迟了?还好吧?」 孟干看着两人汗流浃背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马上给两人倒了茶,也顾不上自己饿了,就怕这两个女子累坏。 「在城里转悠了半天,有点累。」 林清轩坐下,又大口地喝了几口茶,长吁一口气,然后瘫软在太师椅上。 「有进展么?」 「少许。」 齐瑜心回答道,然后缓缓地把今天查到的线索娓娓道来… 「既然只是去天香阁查探,那明天我去吧,清轩姐你好好休息。」 孟干自告奋勇地拦下这个体力活,林清轩一听,心中一喜,道:「果然你是最好的小孟子!」 林清轩恨不得把孟干抱起来亲一口,可是碍于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若是唐亦柔知道了… 咳咳,后果不堪设想。 「嗯,清轩你休息休息吧。」 齐瑜心思忖了半晌,想来体力活还是由孟干去做比较好。 「不过清轩,明日若是有空,麻烦你去御医院一趟。」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马上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想问问看迷香的事情?」 「嗯…问问看御医院,如果单单是用香,什么混合可以成为迷香。」 「好。」 林清轩应下,三人这才开始吃午饭,一边吃,便是一边说这案子的事情,一顿饭过后,齐瑜心和林清轩便开始写下今日的调查结果,然后一边讨论着,大家都认为天香阁的人最为可疑。 齐瑜心听着两人依旧说得起劲儿,她转头看了看天色,也已经黄昏了,便开口道:「孟干。」 听到齐瑜心清冷的声音响起,孟干和林清轩马上打住了话头。 「你该回去了。」 这时孟干才意识到已经黄昏了,心下一惊,道:「啊!这么晚了,我该走了。」 孟干和两人打过招唿后便离开了,而齐瑜心和林清轩马上去洗了个澡,这才回到了旧案房,只是已经褪下了一身飞鱼袍了。 两人整理了一下今日的调查结果后,便想要去小厨房拿饭,可就在此时… 叩叩… 两人抬头看去… 「林捕司,长公主有请。」 这个宫女两人之前都没有见过,长公主唐亦柔在外是不会带宫人的,林清轩一直以为她是没有宫人的,现在看来,也未必如此。 这时轮到齐瑜心疑惑了,她不记得唐亦柔和林清轩有什么交情… 「好…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林清轩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一点不自在,尤其是当齐瑜心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唐亦柔这已经好几天没有音讯了…怎么突然会召见自己,而且还被齐瑜心见了个正着… 第58章 看着林清轩急急去更换衣衫的背影, 齐瑜心心中虽有疑惑,但是她并没有开口,每个人都应该保有自己的秘密, 若是林清轩不说, 她也就是不会问的。 林清轩回到房间后,靠在门边大吐了一口气,垂下头, 忽然很感谢齐瑜心的贴心, 她知道齐瑜心不会问, 可是齐瑜心心里肯定知道些什么。 林清轩摇了摇头, 苦笑了下, 不想了, 她信得过齐瑜心, 她定不会把这种事情到处宣扬,自己如今可以做的事儿,也只有马上去见唐亦柔,看看她到底为何而见自己。 齐瑜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是案子的每一个经过,可后来她的心思忽然就成了林清轩刚才的表情,几分窘迫,几分闪缩… 齐瑜心苦笑了下,不想了, 只希望林清轩没事儿便好。 南国, 皇宫,朝阳宫。 朝阳宫是长公主唐亦柔的宫殿, 其华美与大小也是仅次于卧龙宫和凤禧宫的宫殿,就算是太子唐奇的东宫, 也无法与之媲美,其在皇家的地位可见一斑。 「长公主殿下,林捕司带到。」 那宫女恭敬地说着,不似梨儿的调皮和活泼,这个宫女虽然年轻很轻,但是却十分沉稳也不多话,宛如一面平静的湖水毫无波澜。 林清轩见她步履有力而沉稳,目光如炬,耳听八方,想来也是个练武之人。 「嗯,退下吧!」 唐亦柔见林清轩有几分失神,心中不悦,遣退宫女后,便起身走向林清轩。 林清轩这才发现自己失礼了,马上道:「参见长公主。」 她银铃般的声音传出,让本来步步逼近的唐亦柔马上止住了动作,停在了原地。 「平身。」 唐亦柔幽幽地说了一句,復又坐了下来,同时示意林清轩坐下。 林清轩看了看唐亦柔,眉目清冷间带了几分薄怒,心中一惊,不作他想,马上坐下,深怕不知道哪里又惹了此人生气。 「清轩,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日后私底下,不必自称微臣,也不必唤我长公主。 唐亦柔那清冷的声音提醒了林清轩她曾经说过的话,林清轩觉得冷汗一流,马上笑道:「亦…亦柔。」 她从未这般唤过唐亦柔,这是第一次,显然非常不习惯,感觉自己的牙关都在泛酸。 「嗯…」 这次唐亦柔算是满意了,看起来林清轩的记忆力还行… 「不知道长…亦柔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林清轩感觉气氛有点太过压抑,嘴角的笑容便是不敢放下,这明媚而开朗的笑容迷了唐亦柔的眼,让这位女中诸葛眸中的波光都化作了一滩春、水。 第104页 「我想你了。」 大胆而毫不掩饰的目的,饶是林清轩,也是无法招架这种热情的,虽然林清轩也是直爽的人,但是这般直白,也是让自己不禁红了半张脸。 「你想我了么?」 唐亦柔问道,那双眸子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林清轩,那温柔的波光之中,全是林清轩的倒影。 「呵呵呵呵…」 这时倒是轮到了林清轩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想,自然是想的,但是这般说出口…她倒是有点…害羞了,所以只能在一旁傻笑… 「噗嗤…清轩。」 「嗯?」 林清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唐亦柔便已经倾身过来,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眼前的那张绝色而英气的脸逐渐放大,模煳,唇上一热,便已经尝到了唐亦柔唇间的甜美滋味了。 林清轩眉头轻蹙,脑袋的清明逐渐被这个吻弄得浑浊一片,只是唐亦柔并没有太过分,只是浅尝辄止,很快便退了开去,林清轩睁开眼,看见唐亦柔一指点在自己的唇上,道:「你是想我的。」 林清轩脸色一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沉默是她如今可以做的事儿… 她心中有一道坎过不去,那便是自己与唐亦柔的身份…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自己则是一个皇捕门的小捕司,况且以后唐亦柔是要招驸马的,这才让两人即便能相吻,却始终不敢捅破那一纸纱窗。 看到林清轩忽而变得阴郁的眸子,唐亦柔心下一疼,上前捉住林清轩的手,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擅自吻你。」 对于林清轩,唐亦柔有足够多的耐心,也有足够多的温柔和恆心,只要最终,林清轩是自己的,那一切都值得了。 「...长公主。」 这个称唿让唐亦柔心下一冷,忽然读懂了林清轩眸中的阴郁,她…又想把自己推开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俩身份悬殊,不会有结果?」 林清轩:「...」 「你是不是觉得我日后一定会为皇家牺牲自己,招个驸马安然度过一生?」 林清轩:「...」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当年我没有告知你便去了边关,一走便是两年?」 林清轩:「没有…」 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怨罢了,只是后来林清轩却又觉得…即便是怨,自己也是没有资格的,毕竟唐亦柔与自己毫无关系,她还是当朝长公主,要去哪儿,自己能管得着。 「你有…」 唐亦柔垂首,倾身把林清轩搂进怀中…那温热的,淡淡的香味,钻入鼻间,林清轩只觉得安心…可同时却又觉得钝痛,她们始终是不可能的… 「我去边关,是跟皇兄做了一个交易。」 唐亦柔终于说起了这件事,本来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的,但是她害怕失去林清轩,这个人就像一只风筝,若是断了线,她怕再也寻不回来了。 林清轩的心一颤一颤的,即期待这个答案,却又有些害怕…害怕她自己承受不起。 「两年前,皇兄要给我招驸马,我便想了一个交易来交换,我许他边关的安稳,他许我婚姻自主。」 林清轩听罢,那声音似是丝线一样丝丝缠住了自己的耳朵,让她逃脱不得。 「如今我快成功了,只要再半年就好了,那时候我就自由了…清轩,你能不能等我?」 一个轻吻落在了林清轩的耳朵,她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她只知道随之而来的,是唐亦柔如狂风暴雨的吻,席捲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和唿吸… 南国,皇宫,旧案房。 齐瑜心想案情想得睡不着,而且房间着实闷热得紧,她便出来吹吹冷风,岂料刚好撞见林清轩回来了。 「清轩?」 林清轩神色一滞,显然没有想到齐瑜心还没睡。 「嗯?瑜心怎么还没睡?」 林清轩保持着镇定,步步走向齐瑜心。 「睡不着,出来吹吹风,你没事吧?」 齐瑜心是担心唐亦柔为难林清轩,虽然不知道她俩之间发生什么事儿,但是她还是得关心关心林清轩。 「没事,上次给长公主捡回那个吊饰,她给我道谢罢了。」 齐瑜心听罢,明了地点了点头,在看向林清轩的时候,眉头一蹙,道:「清轩,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齐瑜心发现林清轩脖子上有一个紫黑色的痕迹,正要伸手去摸的时候,林清轩马上一缩,道:「蚊子咬的,我…我先回去休息了。」 齐瑜心的手愣在原地,看着林清轩逃也似的背影,眉头的皱褶并没有舒展开来… 怎么回事儿? 翌日,齐瑜心和孟干按照安排,出宫去调查天香阁,而林清轩则是去了御医院找御医调查迷香一事。 齐瑜心去了城北的天香阁,发现那里的掌柜是一个女人,已经年近六十,而且这家天香阁规模不大,也只有一个壮硕的伙计。 「老朽在这里做了五年了,这个小伙子跟着老朽一起来的,这五年间多没有换过其他伙计。」 那老妇人如此说道,齐瑜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看向那满铺的胭脂水粉,忽然想起了那迷香的事情。 「掌柜,请问这里哪一个胭脂水粉最畅销?」 齐瑜心问道,那老朽一听,马上从柜檯走出来,带着齐瑜心来到一个角落,把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道:「这个叫天香国色,是天香阁自己调制的,仅此一家,是最畅销的胭脂。」 第105页 齐瑜心其实对胭脂并没有研究,听及此,便是笑了笑道:「那麻烦掌柜帮我包起来。」 「好嘞!」 齐瑜心买好胭脂水粉后,又去了另一家天香阁,把那里的伙计和掌柜的身材特徵一一记下来。 最后齐瑜心和孟干想约在黄鹤楼相见,把今天的调查结果稍微再说一遍。 发现怀疑的人只有一个在城西的掌柜,身材不过五尺六寸,身材瘦弱,而且已经做超过三年,偶尔也会去城东和城南的天香阁拿货。 「叫什么名字?」 齐瑜心问道。 「张文。」 孟干说道,齐瑜心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刚买的胭脂水粉,孟干一看,马上笑道:「哇!瑜心姐,你要涂胭脂了?你涂了肯定很好看!」 齐瑜心:「...」 见齐瑜心沉默,孟干看了看齐瑜心,半晌,才会过意来,道:「瑜心姐是买来调查用的?」 「嗯…一会儿我去一趟黄府和林府,你先回去旧案房把今天的调查结果写下来,还有,把饭菜带回去给清轩。」 齐瑜心说完,忽然想起什么,续道:「还有,这个…」 齐瑜心手里的是一小罐药膏,是刚才回来的时候在药铺买的。 「这个你交给清轩,夏天蚊虫多。」 「好嘞!瑜心姐真是贴心!」 齐瑜心一听,小脸一红,不再说话,喝过茶后,齐瑜心便和孟干分道扬镳,去了黄府找到了小翠。 「嗯…!是这个味道,但是就是多了果香,似是这个味道又似是不是…」 小翠嗅了嗅齐瑜心手中的胭脂『天香国色』,脸上便是有点纠结。 「但是味道是类似于这个味道,对吧?」 「嗯嗯,是的!」 小翠忙不迭地点头,齐瑜心向小翠道谢后,便去了林府找到了丫鬟,而她也说味道亦是类似,不过是带了酒香… 齐瑜心调查完这『天香国色』后,心中逐渐有了几分清明,也想到了一些可能性… 第59章 南国, 皇宫,旧案房。 齐瑜心回到了旧案房后,孟干和林清轩便齐齐问道:「情况如何?」 齐瑜心笑了笑, 见了两人急切的样子, 便觉得莞尔。 「瑜心,你别笑了,说嘛!」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微微发笑的模样, 便觉得齐瑜心这个人倒真是越来越有人气了。 「『天香国色』大概是其中一种香, 两个丫鬟都认出来这个香味。」 齐瑜心说完, 林清轩马上道:「今天我去了御医院, 他们说很多想都可以调配了一起用变成迷香的, 只要那个人十分熟悉香的用途。」 齐瑜心一听, 眉头一挑, 道:「嗯…我猜,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天香阁的调制师,只有调制师才有这般能耐…」 从丫鬟们认出了天香国色开始,齐瑜心就怀疑兇手可能并非前堂的人,而是幕后的调制师。 「那我们明天去问看看幕后的调制师是谁?」 孟干问道,齐瑜心你点了点头,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在京城转悠了好久,连续几天这样的大量耗费体力, 着实让齐瑜心有些受不住。 以前分队人多, 份工细,去的地方也不多, 体力还能撑住,现在人少, 工作量大,这下倒真是要好好练练体力了。 「而且,你记得么?黄兰芝说,那个男人不臭,或许因为碰过香,所以他身上带着香味。」 齐瑜心开始推断出黄兰芝的话,先是说臭男人,又说他不臭,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带着香味… 「记得,原来就是这个原因么…」 林清轩开始把一切线索都连接起来,看来目标已经有了头绪了,只是看了看天色,如今也已经黄昏了。 「孟干…」 齐瑜心唤了孟干一声,孟干马上会意,笑道:「我该走啦!」 齐瑜心和林清轩相视一笑,看着孟干离开的背影,林清轩开口:「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机灵了。」 「毕竟他若是迟了离开,就怕旧案房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男女授受不亲,大抵也是不妥的。」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颔首,道:「嗯,孟干这小子还是很细心的。」 林清轩和齐瑜心吃过晚饭后便回去休息了,只是齐瑜心躺在床上,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为何而失落? 齐瑜心嘆了口气,闭上双眼的时候,脑海中竟是出现了赵慕言那张妖娆却又不媚俗的脸,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步步向自己走来… 翌日,齐瑜心和孟干又出了旧案房,一番打听之下,却发现一个让齐瑜心很失望的事实… 天香阁的调制师全都是女人,而且她们不常会在京城,只有需要到她们的时候,老闆娘才会书信让她们过来。 齐瑜心和孟干回来的时候,皆是一脸打了败仗的神色,齐瑜心捂着自己的太阳穴…难道自己估计错了吗? 「怎么?进展不顺利?」 林清轩看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给他们倒了杯茶,让他们顺一顺气。 「调制师全是女人,除了老闆娘,其余的不常在京城,都是城外来的。」 孟干摇了摇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似是想要冲散心中的烦闷。 「我到底…遗漏了什么…」 齐瑜心嘆了口气,捂住自己的太阳穴紧蹙这眉头,林清轩为了缓解气氛,便道:「瑜心,你眉间的皱褶都能夹死苍蝇了。」 第106页 孟干一听,笑了出声,而齐瑜心听罢,马上舒展开来,莞尔一笑。 「这案子未结之前,这些夏日的苍蝇可就要小心了。」 林清轩和孟干听罢,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难得齐瑜心也会开这种玩笑,这可真是让人乐开怀乐。 叩叩… 三人听见敲门声,纷纷转过头去,却发现原来是凤禧宫的梨儿。 「齐捕司长,皇后娘娘有请。」 齐瑜心心头一跳,心中有些期待,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安...复杂得紧。 「皇后娘娘怎么又找你了于瑜心姐…」 孟干挠了挠后脑勺,不解这赵慕言怎么经常召见齐瑜心。 「大概是想听听案子的进度。」 齐瑜心说罢,眉头轻蹙,转头对梨儿道:「梨儿姑娘,请稍等。」 齐瑜心嘆了口气,不知道此去会待多久,她便吩咐孟干和林清轩先把今日的调查结果写好,整理好。 齐瑜心安排好一切后,这才随着梨儿去了凤禧宫。 南国,皇宫,凤禧宫。 齐瑜心再一次来到凤禧宫,怀着忐忑的心情… 赵慕言一如既往地在桌上摆满了齐瑜心喜欢吃的饭菜,而齐瑜心抬眼看了看桌上的菜,心中有几分欣喜。 「参见皇后娘娘。」 齐瑜心拱手作揖,赵慕言抬眼看着齐瑜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几日来的郁闷全都一扫而空… 此人果然是自己的良药… 「平身。」 「谢娘娘。」 齐瑜心站直身体,赵慕言看了她一眼,道:「坐。」 以前,齐瑜心还会说君臣有别什么的,现在一回生两回熟,她也不介意了这么多了。 「瑜心,还没吃吧?」 赵慕言可是让南门的侍卫注意着齐瑜心每日回旧案房的时间,这一回来,赵慕言便差梨儿去找人过来了。 「尚未。」 齐瑜心如实回答,而赵慕言则是抬了抬手,道:「那就吃吧!」 赵慕言不说话,齐瑜心自然也是没有话说的,虽然赵慕言让她在生活上主动一些,但是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齐瑜心是真的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一顿饭安静地吃完了,而赵慕言用巾帕擦了擦嘴角,开口:「听说近日来你都在为案子奔波。」 赵慕言抬眼过去,看着齐瑜心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大概是是最近都行走在外,那本来雪白的肌肤也染上了几分健康的小麦色,不明显,但是赵慕言实在是太注意齐瑜心了,这点小变化她也是能看出来的。 「嗯…在查一个案子…」 说到案子,齐瑜心的眉头蹙在一块儿,不自觉地,尤其是经歷了今日的调查,总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可是为什么结果出来却没有自己想要的。 赵慕言见到齐瑜心眉头紧锁的模样,便知道齐瑜心在案子中遇到了难处… 只是她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探指伸向齐瑜心的眉间,齐瑜心下意识想要躲,可是抬眼之际,看到赵慕言那双如漩涡般摄人的美眸,自己的头颅竟是僵住了,任由那微凉的指尖落到自己的眉间,点点抚平那蹙起的皱褶。 「本宫不喜欢你皱眉。」 赵慕言轻嘆了口气,见那皱褶被自己抚平,才把那指尖抽回,而齐瑜心站在了原地,这不是第一次赵慕言对自己这么做,但是每每与赵慕言接触,心底总会有一个地方开始酥麻,然后蔓延全身,最后化作舌尖的丝丝甜意… 「可是案子有什么疑难杂症?」 赵慕言抽回了手,端起了茶杯,微微吸吮了一口,抬眼看着齐瑜心,等着她的回答。 齐瑜心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赵慕言自己的疑惑,把案子从头到尾简略地说了一遍… 赵慕言听罢,眉头轻蹙,轻轻地抿了口茶… 「你说…那些女子看到的男人皆是蒙住了脸,且当时中了迷药神志不清?」 赵慕言仔细问道,而齐瑜心听罢,慎重地思忖了半晌,点了点头,半点不敢含煳。 「是的。」 「你说…在那些受害者的体内,并没有找到男子的精血,甚至周围也没发现精血?」 「是的。」 齐瑜心还是点了点头, 赵慕言双手抱胸,手指一下下打在自己的手臂上,继续问道:「你说…那男人身上应当是有香味的?」 「...嗯,是的。」 齐瑜心似是看到了什么突破口,就在自己还未马上想明白的时候,赵慕言却笑了笑。 「瑜心,你可知女子与女子,也可行夫妻之礼?」 齐瑜心一听,脸色一红,紧咬着唇,心跳有些快,女子与女子…她抬头看了看赵慕言,看到她鲜红的唇,那修长而洁白的脖子… 喉间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不知…」 齐瑜心一向来只知道阴阳调和,男女结合,直至凌宪和吴晨的事情,她才明白,同性之间也有真情,现在赵慕言甚至告诉自己… 女子与女子之间…可行夫妻之事… 这话又再一次刷新了齐瑜心的认知…她对男女之事,感情之事的认知实在太少,况且自小她就没有了娘,陶明毅也不会说这种事儿,她自然知道得不多。 「那本宫告诉你吧…女子和女子也可行夫妻之事…可用…一些物件代替,也可用…」 第107页 赵慕言探手把齐瑜心的手心握住,在那人惊诧的同时,指尖一寸寸拂过齐瑜心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手指…」 齐瑜心心下一惊,马上抽回了手,刚才赵慕言摸过的地方感觉一阵麻痒,就连自己的心也是一阵被猫挠过的痒,不自在得很,脸上似是烧了一样。 「既然附近没有男子精血,行兇者蒙面,受害者神志不清,瑜心为何一口断定,行兇者,一定是一个男子?」 赵慕言正色说完,其实心中亦是痒得不行,尤其是看到齐瑜心那羞红的脸蛋,她恨不得想要把她揉进怀中… 齐瑜心听罢,抬头看着赵慕言,久久无法回神… 这就是她遗漏了的地方…因为受害者一直说行兇之人是男子…自己便先入为主认为那人是男子… 可如今种种证据看来…行兇者,亦有可能是一个女子… 第60章 「既然附近没有男子精血, 行兇者蒙面,受害者神志不清,瑜心为何一口断定, 行兇者, 一定是一个男子?」 齐瑜心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心底的疑惑解开了… 怀疑的方向没有错,错的是对象… 「谢谢皇后娘娘指点。」 齐瑜心马上站了起来,向着赵慕言拱手作揖, 这个女人的心里清澈得很, 而且看事情总是一针见血, 若是作为敌人,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赵慕言也站了起来, 一步步走向齐瑜心探手拉过齐瑜心的手, 指腹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指, 齐瑜心俏脸一红,想起了赵慕言刚才说的话,女子与女子皆可行夫妻之事,而且可以用的手指… 「不必多礼了。」 赵慕言只是拉过齐瑜心的手,然后便放下,只是让她对自己不必有那么多的礼节,不过她心中是如何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能帮助瑜心早日找出兇手,这也是本宫的荣幸。」 赵慕言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那双眼微微弯起, 十分好看,齐瑜心心头一跳, 竟是看痴了… 她从来不会为女色所迷,可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会为赵慕言的容颜而发呆, 她自己也说不来这是为什么。 就在此时,赵慕言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来调戏一番这个齐瑜心,梨儿在门外闷闷地开了口。 「娘娘,安贵妃前来请安。」 此话一出,赵慕言脸色骤变,本来温柔的眸子瞬间冰冷了起来,看得齐瑜心不禁浑身汗毛都耸立起来。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才来请安?」 赵慕言冷笑,这安沅安分了许久,如今又不知道要来搞什么么蛾子了。 只是一瞬赵慕言便把那满目的冰冷收敛回来,然后坐回到座位上,抿了口茶,似是要把胸口的烦躁冲散,不过一瞬,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又挂在了嘴角,仿佛刚才飓风般的冰冷没有存在过一样。 齐瑜心忽然心里打了个冷颤,赵慕言的表情控制得如此炉火纯青…与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又是几分真几分假呢? 想到赵慕言在自己眼前可能也是这般真真假假,心,便有点钝痛… 「请她进来。」 赵慕言说完,梨儿便把门打开,一个妖娆的女人绕过屏风,看到齐瑜心后,眼眸里却没有意外,好似早就知道了一样,而齐瑜心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参见安贵妃。」 齐瑜心向着安沅拱手作揖,安沅扫了眼已经吃光的饭菜,再看了看齐瑜心和赵慕言,笑道:「不必多礼。」 「谢谢安贵妃。」 齐瑜心转头看向赵慕言,道:「微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赵慕言摆了摆手,让齐瑜心离开,而齐瑜心便马上离开了赵慕言的寝房,毕竟这后宫的女人的战争,她可不想席捲进去。 安沅见齐瑜心走后,这才转头看向赵慕言欠了欠身,道:「臣妾请皇后娘娘安。」 态度乖巧,但是也只有赵慕言看得出她嘴角那抹笑意,不怀好意。 「安贵妃难得来请安,本宫甚是安慰。」 赵慕言轻笑,让安沅坐下,而安沅听后,脸色一沉,却马上就恢復过来,笑道:「姐姐说笑了,姐姐这不是政务繁忙,妹妹不敢随意打扰么?」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已经可见其刀光剑影。 「那妹妹今日来打扰本宫的政务,又是所为何事?」 赵慕言也不在意,顺着安沅的调侃说下去,安沅没想到赵慕言道行这些日子真是越发见长,只是心下也不发作,依旧笑得可人。 「娘娘似乎对齐捕司长很上心。」 提到齐瑜心,赵慕言的唿吸明显一滞,但是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半丝看不出异样,这让安沅多少有些失望。 「作为皇捕门冉冉升起的新星,本宫想结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吧?」 赵慕言抿了口茶,抬眼看向安沅,想要看看她那阴晴不定的神色,当安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便知道她想要在自己和齐瑜心的关系上做文章,看来齐瑜心来凤禧宫几次,安沅都知道得清楚,否则今日她不会突然找上门。 「齐捕司长也是个美人,跟娘娘的关系也如此好,不若把她举荐给皇上,若是皇上也欢喜,后宫中岂不是能多了个姐妹?也免了她这般辛苦危险的工作。」 安沅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像是刀锋,一刀刀割在赵慕言的心上,她不喜欢听别人说齐瑜心的事情,尤其是给她找个伴的事情,就算那个对象是如今至高无上的唐渊也不行。 第108页 「皇上也是见过齐捕司长的,皇上十分看重她在皇捕门的贡献,皇上无心,齐捕司长也无意,况且皇上最近龙体欠佳,纳妾之事,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 但是赵慕言始终是赵慕言,她不会被安沅的一言两语打到,脸上风轻云淡,说出来的话大方得体,丝毫找不出破绽,让安沅不得不沉下了脸。 「姐姐说得是。」 既然皇后都这样说了,自己再纠缠下去,便是不识大体了… 「安请完了,妹妹可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赵慕言知道安沅斗不过自己,但是她的爹安史杰是赵慕言还可以重用的对象,她不想因为安沅的关系,让她失去朝中的一枚重要棋子,所以她才会放纵安沅在后宫闹。 只不过,若她还想打齐瑜心的主意,她便不会再管这狗屁牵连了… 「没有,祝愿姐姐一切顺心,臣妾告退。」 安沅见在赵慕言这里得不到乐子,便急忙告退以免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倒打一耙。 见安沅退下后,赵慕言本来明媚的眸光瞬间变冷,冷然地道:「梨儿,进来。」 梨儿一听,语气不对,马上提起心,走了进去。 「是,娘娘?」 「把凤禧宫里的宫人全部换掉。」 梨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安沅刚走,赵慕言便说要换人,一定是跟安沅有关,虽然梨儿平日里胡闹,但是在这些事儿上,半点也不敢含煳的,自然也是不敢多问的。 「奴婢明白了。」 南国,皇宫,旧案房。 齐瑜心也就去了一顿饭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孟干和林清轩都尚未把今天的调查结果给写完。 「瑜心,回来啦?」 林清轩见齐瑜心急急地回来,只见她应了一句,马上道:「我有了新的思路。」 「什么?」 「什么?」 林清轩和孟干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齐瑜心便缓缓开口:「兇手,可能不是男人。」 此话一出,林清轩和孟干立即呆若木鸡… 「受害者身上没有男子的精血,兇手蒙面,受害者神志不清,受害者只是认为对自己干出这种事的一定是个男子,所以便先入为主,听了她们证词的我们也因此先入为主,但是种种证据看来,行兇者可以不是一个男子。」 齐瑜心字字句句说得清楚,林清轩和孟干对望一眼,恍然大悟… 「那我去调查那五个调制师。」 孟干说道,齐瑜心马上伸手拉住他的肩膀,笑道:「调制师是不会随意出内堂的,而且就算出了内堂,也不会在其他分店到处闲逛。」 齐瑜心沉下声来,一字一句让孟干体内燃起的热血慢慢冷静下来。 「如果我们翻回之前的调查结果,会调制香料,对香的认知很广的,会去其他分店走走的,你们觉得是谁?」 林清轩和孟干相视一看,忽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眸光,闪闪发光… 「老闆娘!」 「老闆娘!」 异口同声,齐瑜心笑,她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个人,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天香阁除了那五个调制师之外,会调香的,会调制胭脂的,也只有老闆娘了… 「看来我们明日要好好去调查这个老闆娘了…」 齐瑜心想通了这件事,马上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抿了口,甘甜,果然心情好,喝个茶也觉得可口极了。 「瑜心姐,怎么你去皇后娘娘那里一趟,便有了这个新的思路?」 孟干也坐了下来,好奇这赵慕言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齐瑜心突然就有了新的思路。 「嗯…皇后娘娘见我愁眉不展,便问了案子的事情,我便告诉她了。」 齐瑜心说完,顿了顿,续道:「说起来的确是皇后娘娘先看出了这些证据的破绽,否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通…」 「哇…皇后娘娘这么厉害的吗?」 孟干不自觉地开始佩服起赵慕言来,毕竟齐瑜心也佩服的人,自己也必须是佩服的。 「她与长公主这个女中诸葛齐名,心思自然比我们这些寻常人更清明一些。」 齐瑜心淡淡地说道,却没有把她『朝中妖后』的名字说出来,毕竟这是贬义,这是迂腐的读书人给赵慕言附上的贬义之名。 在齐瑜心看来,赵慕言的才智与才能,比得上这朝中的任何男子。 「这宫中之人,谁都有些手段,能坐上皇后之位,自然有非常人之能。」 林清轩在旧案房待得最久,多多少少也知道这宫中的弱肉强食之态,也因着自己清楚明白这里的生存之道,所以才会担心唐亦柔…担心她无法以一人之力,摆脱这宫中的束缚… 第61章 翌日, 齐瑜心和孟干去了天香阁,找到了那里的掌柜。 「又是两位大人啊?不知小人还有什么可以帮您们?」 那掌柜脸上虽然堆着笑,可是眉目间也已经可见其不耐烦, 毕竟这三天两头的齐瑜心和孟干就来个几次, 着实打扰了他的生意,这城里人,就算没做错事儿, 对捕司也是敬而远之的。 「敢问掌柜, 天香阁老闆娘, 如今身在何处?」 齐瑜心问道, 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让人看不出她的意图来, 饶是人精的掌柜, 也被这抹笑容迷惑了过去。 第109页 「老闆娘三年前身子便不好,一直都待在家里,很少出来了。」 掌柜说完,齐瑜心和孟干的眸子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抹精光。 三年前? 「好,谢谢掌柜,不知道掌柜可否告知老闆娘的居所?」 … 孟干和齐瑜心离开了天香阁,便一路往许二娘的居所走去。 天香阁的老闆娘姓许,名二娘,是京城人士, 五年前开创了天香阁, 生意不咸不淡,直到三年前, 她调制出了天香国色这胭脂,成了城中女子的最爱, 分店才一家接着一家地开,至今未嫁,然而也是三年前,她病倒了,一直在家中休养,极少出来店铺走动。 「瑜心姐,三年前病倒,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孟干兴奋地问道,他感觉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问了便知道。」 齐瑜心心中也有难忍的兴奋,只是…经过两次案件的调查结果,她硬生生地把心情压抑下来,有时候很多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孟干和齐瑜心站在许家宅子前,门前没有家丁,大门打开了,他们对视了一眼,慢慢走了进去,站在了院子里,道:「在下皇捕门捕司齐瑜心,求见许二娘。」 声音不大,但是迴荡在院子里,却格外的响亮。 此时一把咳嗽声从内院传来,齐瑜心和孟干对视一眼,马上走了过去,只见内院的门缓缓被打开,一个女人从门内走出,她容貌也不过三十,但是一头青丝却夹杂着许多银白,眉目间皆带了忧愁,脸上似是有化不开的愁绪。 「许二娘?」 齐瑜心试探性地唤了唤她,而她抬眼看向齐瑜心,嘴角晕开一个浅淡的笑容。 「嗯…我是。」 许二娘的声音十分温柔,带了几分低沉,让人觉得十分亲近。 「请恕我们无礼,擅闯您的家宅。」 齐瑜心拱手道歉,而孟干也照样拱起了手,垂下头道歉。 「咳咳…」 许二娘咳嗽了两声,她脸色苍白,一步步缓缓地走到了院子的椅子旁坐下,道:「二位请坐。」 齐瑜心发觉,许二娘并不讶异于有捕司突然来她的家中找她,若是寻常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敬畏,可是她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对于他们的到来,没有多少的出乎意料。 这个许二娘…有问题。 齐瑜心和孟干坐了下来,挺直着腰背,只是尚未开口,许二娘便开了口:「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许二娘看向孟干,然后目光落到了齐瑜心的身上,嘴角微微一勾,苦涩至极。 齐瑜心听到这句话,和孟干一般,都很有默契的把刚要说的话给收了回来,憋在舌根,关紧着牙关,面对女人的淡然,忽然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我跟你们说个故事吧!」 许二娘笑了笑,復又咳了几声,缓了几缓,方能开口。 「五年前,有个叛逆的女孩,不愿接受家里的婚配安排,断然离去,甚至于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许二娘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紧抿着唇,最后化作了一抹苦笑,继续道:「她凭着一点积蓄,开了店铺,但是生意不算好,生活过得艰难…」 齐瑜心看着许二娘那温柔却又哀伤的眼神,不自觉地紧了紧自己的手,轻蹙起了眉头,心跳随着许二娘的语速,忽快忽慢。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她以为是一个託付终身的男人…」 许二娘放在腿上的手不禁紧抓住衣衫,那发白的指尖,那带了恨意的眼神,都彰显着,她是如何恨着她口中的那个『男人』。 「可惜那并非良人…男人骗了那女人的钱,便娶了商贾之女为妻。」 许二娘眸中有泪光,她浑身紧绷了片刻,随后全又舒展开来,嘴角的笑意却再也勾不起来。 「女人为了活下去,她每日每夜的研制研制,后来她成功了,开了好多分店…可是她却病了,心病…」 许二娘摇了摇头,续道:「她失了身也失了心,失去那男人,她认为都是那商贾之女害的,所以她利用了自己用香的技巧,做了很多错事…直到那女子自尽而亡,她才勐然醒觉…自此一病不起,她有做错事的勇气,却没有认错的勇气,她一直等…一直等,今日,终于让她等到了。」 许二娘抬眼看向齐瑜心,那温柔的眸子滑下了一滴泪,齐瑜心看着她,觉得可恨,却又觉得可怜… 「该恨的是那薄倖人,为何牵连那些女子…?」 齐瑜心缓缓开口,她感觉自己的舌根都在发苦,无论是这个犯案理由,许二娘的遭遇还是这些无辜女子的遭遇,都觉得太苦。 「因为那个蠢女人,到最后都不相信是男人的错,是那商贾之女的错,一念成魔。」 许二娘嘆了口气,双手微微在颤抖,想来内心也不尽是她脸上的那般平静。 人总是这样,很多时候会去否认自己不想要相信的事实,而去恨不该很的人,最后自己成了最可恨的人。 「现在她信了么?」 齐瑜心问道,孟干看着她俩你一眼我一语的,心中难受得紧。 「信了…但是最错的不是那个男人,是那个疯魔的女人…她才最可恨。」 许二娘把手放到石桌上,道:「谢谢你们。」 齐瑜心淡淡地看着许二娘,心中的难受一点点蔓延开来,许二娘不值得可怜,因为可怜的是那些无辜的女子。 第110页 只是看着许二娘那温柔的面貌,想来… 她本来该是个温柔的人,可惜选择了一条最罪不可恕的路,犯了最人神共愤的错事。 「跟我们回去吧,许二娘。」 齐瑜心嘆了口气,没有多余的话,既然许二娘已经全部招认,也已经没有任何升堂的必要了。 「好…请把这件事广而告之,我在狱中等她们来,批判我的罪。」 许二娘说完,闭上双眼,大大地嘆了口气,露出了一笑容,这笑容带着释然… 仿佛一切都结束了… 当日,京城被一个公告烧得沸腾,这个话题一时无两… 那便是三年前的商贾之女遭姦污案,犯案的居然是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还是天香阁的老闆娘,许二娘! 这天香阁收到了消息,马上有群众群而攻之,随后的好几天都不敢打开门做生意,天香阁最后落到了另一个商贾的手中,这事儿才算消停了下来,当然这都是后话,在此不多赘述。 齐瑜心在皇捕门写着这个案子的调查报告,此时,孟干走了进内堂,气喘吁吁道:「瑜心姐,听说黄家的人去了监狱找许二娘!」 齐瑜心眉头一跳,笔尖一停,手微微在颤抖,良久,她才开了口。 「随他们罢!」 「可是…!就不怕他们对许二娘做些什么吗?」 孟干还是担心,有些犯人遭遇了私刑,他们捕司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例如这姦污案,可偏偏这罪犯是个女子,孟干这才生了怜悯之心。 「这不就是许二娘想要的么?若这样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一些,我们也不必插手。」 就当做是完成许二娘的一个心愿吧! 孟干听明白了齐瑜心的话,许二娘让齐瑜心把这个案子广而告之,为的,便是要让受害者和家属去找她算帐,给她一个心灵上的救赎和解脱。 「再等等我,快写好了。」 齐瑜心又动起笔来,只是如今的思绪有多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好。」 孟干应了一声,看了看门外,心中担忧牢狱中的许二娘… 皇捕门,地牢。 四个人站在地牢门外,冷冷地看着监牢里的人,那愤恨的眼神,如那炙热的火焰,似是要把眼前之人烧至殆尽。 「你这个畜生!」 黄老爷怒骂道,而许二娘只是笑了笑,畜生?真是贴切… 许二娘不说什么,跪在牢里,重重地向黄兰芝叩了一个头,而黄兰芝似是嗅到了许二娘身上的味道,神色开始慌张了起来,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碰我…」 黄兰芝紧抓着小翠不放,深怕放开了手,又会坠入那无尽的深渊与噩梦之中。 许二娘抬眼看向黄兰芝,那惊恐的神色,那神志不清的眼神,心中疼痛难当,垂首呜咽起来… 自己真是一个畜生… 牢门被打开,这是齐瑜心吩咐的,若是黄家和林家的人来,就让他们进去,只要不伤及许二娘的性命,『小打小闹』便是无所谓的,所以狱卒也就这么做了。 啪—— 一个火辣辣的耳光落在许二娘的脸上,这疼痛让她的思绪清明不少…却也让她的心,找到了出口…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受害者家属的咒骂与痛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许二娘没有还击,默默地承受黄老爷再扇过去的一个耳光。 啪—— 清亮的声音迴荡在牢房之中,狱卒的心都不由得听得一颤一颤的。 许二娘捂着自己的脸…笑了… 齐瑜心,谢谢你的成全。 第62章 许二娘的案件过去已经有一天了, 因为这段日子的奔波,齐瑜心没有再安排什么工作,倒是在旧案房安逸地渡过了一天, 当做是休息了。 「瑜心, 听说那黄姑娘的病情有所好转了。」 林清轩今天出去黄鹤楼一趟,听到了这个消息。 「是么?」 齐瑜心眉尖一挑,眸中有亮色, 对黄兰芝的情况非常关心。 「嗯, 那天去牢里看了许二娘, 许二娘的道歉似乎起了不小的作用。」 那天的情况, 除了狱卒没有人知道, 消息也是从地牢里传出来的。 「嗯…心病还须心药医。」 齐瑜心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抿了口茶, 继续看眼前的书,悠闲得紧。 「瑜心姐,咱们不查案吗?」 这样悠闲的齐瑜心着实让自己有些不自在,孟干觉得齐瑜心还是那个卖力查案的状态比较好,这样…感觉奇奇怪怪的。 「查,自然要查的。」 齐瑜心合上了书本,道:「只是这般高强度,别说是我,你也受不了, 咱们旧案房人手不比皇捕门小队, 咱们得揽下大部分的调查工作,所以啊, 得适当的休息,为了走更远的路。」 「我明白了!」 孟干听罢, 挺直了腰背,把齐瑜心说的都当做是金玉良言。 「瑜心最近好像开朗了不少。」 林清轩明显察觉到了齐瑜心最近的变化,不禁人开朗了,甚至能感觉到她在一些小事情上,也不那么执着了,这一切改变都是在去紫霞行宫回来之后,那短短的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是么?」 齐瑜心没有发现自己的心境变化,倒是林清轩察觉出来了。 第111页 「是。」 「是。」 孟干和林清轩俩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齐瑜心听罢,笑了笑,道:「大概是心中有事情放下了吧。」 母亲的死,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对信仰的怀疑,对人的信任,她似乎都在逐渐走向另一个阶段,因为老和尚的一席话,她豁然开朗不少。 孟干木然地点了点头,而林清轩则是笑了笑,道:「那就好。」 林清轩多多少少知道齐瑜心的一些事儿,自小就父母双亡,被陶明毅收养,大概这童年的不愉快造就了她现在的这种性格吧。 「瑜心姐,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 孟干若有其事地说着,齐瑜心看着孟干那循循善诱的模样噗嗤地笑了出来,道:「是是~谨遵孟夫子教导。」 「那必须的。」 孟干负手而立,作状高深莫测的模样,让齐瑜心和林清轩都不禁莞尔,他们三人的关系已经算得上很好了,一开始孟干对齐瑜心十分有敬畏之心,工作上私底下都不敢造次,如今,也已经能稍稍开几个小玩笑了。 叩叩… 敲门声传来,三人齐齐看了过去,只见梨儿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瑜心姐找你的。」 孟干已经猜到了来意。 「快去吧!」 林清轩也一样,感觉齐瑜心和赵慕言的感情真的是挺好的。 「齐捕司长,皇后娘娘有请。」 孟干和林清轩一脸瞭然的模样,倒是齐瑜心有些不自然起来了… 这就好像偷情被发现了一样… 「好,稍等。」 齐瑜心努力维持着风轻云淡的模样,转头正要对着孟干和林清轩开口之际,两人却先后开口了。 「瑜心姐,你就放心去吧,现在旧案房没什么事儿,我们会照看好的。」 「对啊,你去吧,我们会看看旧案,看看有什么案件值得查一查的。」 两人说完,齐瑜心本来微微张开的嘴,竟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最后化作一抹苦笑。 「好。」 本来话就不多,现在话都让那两个人抢完了,只余一个『好』字能说。 齐瑜心跟着梨儿去了凤禧宫,梨儿本来是多话的,可是碰着齐瑜心这个闷葫芦也没什么话说,不过刚才他们三人的互动,她倒是看在了眼里。 「齐捕司长,你三人的感情很好哦。」 梨儿虽然听不见他们低声说些什么,但是见他们边说边笑的,定然是开心事。 「嗯,关系不错。」 齐瑜心本来只是想应一声『嗯』,但是觉得这样似是有些失礼,还是多说了四个字。 「我想也是,刚才齐捕司长笑得可真好看。」 其实齐瑜心不是不常笑,反而她是常笑,那种礼貌而疏离的笑容,梨儿不喜欢,但是刚才齐瑜心的笑意虽然无奈,但是却十分真实,梨儿第一次觉得,见这个人不再是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摸不着。 「是么?」 齐瑜心有些尴尬,便也就笑了出来,梨儿一看,眼神一亮,笑道:「就是这样!好看!」 梨儿不知道如何形容齐瑜心如今笑容的真实,唯有『好看』能解。 「谢谢。」 齐瑜心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梨儿的赞誉,也唯有『谢谢』能解。 梨儿被齐瑜心的笑容感染,感觉来了好心情,一路上都哼着小曲儿,直到回到凤禧宫才停下来。 「齐捕司长,进去吧。」 梨儿打开了门,齐瑜心点头致谢,便进去了,绕过屏风,看到了满桌的小菜和酒壶,眉头一蹙,却不敢说什么。 「参见皇后娘娘。」 齐瑜心拱手作揖,而赵慕言则是摆了摆手,示意免礼,道:「来,坐。」 齐瑜心依言坐下,而赵慕言则是给齐瑜心倒了酒,齐瑜心正要拒绝的时候,赵慕言却道:「明日休息即可,破了案子,该庆祝庆祝。」 齐瑜心听罢,笑了笑,赵慕言果然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啊… 齐瑜心不想休息,只是也不想拒绝赵慕言的好意,便举起酒杯,轻轻抿了口作罢。 这个酒十分好喝,酸酸甜甜的,带着酒香,赵慕言这里似乎一直都不乏好酒。 赵慕言垂眸看着齐瑜心那规规矩矩的模样,嘆了口气。 自从安沅来过后,她本来想着要跟齐瑜心保持点距离,否则这后宫耳目众多,怕是会引起什么祸端。 但是随后又想想,若是因为安沅的话,便这么做的话,岂不是看起来更像是心里有鬼? 赵慕言也不管了,反正这个后宫她说了算,做自己想做的便是了。 「本宫恭喜瑜心,案子得破,为受害者讨回了公道。」 赵慕言言罢,便喝下了一杯就,齐瑜心愣了愣,皇后都喝光了,若自己只是抿一口,这着实大为不妥。 一饮而尽… 「谢谢皇后娘娘,若不是皇后娘娘,微臣怕是也无法这么快就破案。」 齐瑜心是真心谢谢赵慕言,若不是赵慕言的提点,她可能没那么快知道案子的问题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 「以瑜心的聪慧,就算没有本宫的提醒,也能想到这点的,来,再喝。」 赵慕言又喝下了一杯,齐瑜心踌躇了半晌,还是跟着喝了下去。 「皇后娘娘,微臣不胜酒力,恐怕不能多喝。」 第112页 齐瑜心还是说了出来,她怕自己喝醉了,又再丑态百出,这样着实不好。 「凤禧宫很安全,瑜心大可尽情喝,没人敢来打扰。」 赵慕言说罢,齐瑜心突然很想问:那皇上呢? 只是这般想,心中便酸楚得紧,她怎么会这般胡思乱想呢?皇上来凤禧宫,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是啊…很正常。 想罢,齐瑜心不说什么,又喝了一杯…只是这酒怎么变苦了呢? 齐瑜心不知道的是,赵慕言这凤禧宫的确不是谁想来就来,就算是当今皇上,唐渊。 还记得上次唐渊擅自来了凤禧宫没有通知赵慕言,扰了赵慕言的午睡,被赵慕言冷暴力了很久,自此唐渊每次来,都会让人通传一声。而安沅上次前来,赵慕言大可不见,可是为了看她想耍什么花样,她还是见了安沅。 赵慕言察觉到齐瑜心的情绪骤变,只是心中却摸不准这个人在想什么,毕竟这个人太内敛,有时候自己根本看不懂她的内心。 「皇捕门有瑜心,本宫着实放心。」 赵慕言一边赞赏着齐瑜心,又敬了一杯酒,齐瑜心也照单全收,她现在莫名地感觉到了心情不好。 热气从腹部冒上来,那酒意渐渐上头,齐瑜心却在此时才清醒了几分。 「娘娘,微臣不能再喝了。」 她不能失去了冷静,她知道喝酒会坏事,所以她对酒才能免则免。 赵慕言抬眼看着齐瑜心,那人的脸已经红了一大片,本来清明的美眸染上丝丝醉意,多了几分媚意,让人心头大动,心中似是有一头勐兽在叫嚣着… 赵慕言就在此时站了起来,步步走近齐瑜心,一手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大概是喝了酒,两人的手都比往常温热了几分。 「瑜心…」 赵慕言握住齐瑜心的手,指尖落到她的中指指节上,一寸寸拂过。 「你的手指真好看…」 赵慕言的声音低沉沙哑,带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还带了几分…异样的心思,而有几分醉意的齐瑜心显然未曾反应过来,只是看着赵慕言的绝色脸蛋,忽而笑了起来… 「娘娘…您也很好看…」 手指?还是脸?赵慕言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心头的燥热,上头的酒意,驱使自己拉起了齐瑜心的手,红唇吻在了她的手指上,一寸寸…轻吻而过… 唿吸渐重… 第63章 「娘娘…您也很好看…」 醉意朦胧, 赵慕言的吻寸寸落在齐瑜心的手指上,如虔诚的信徒,那燥热的空气, 宛如火一般燃烧赵慕言的理智。赵慕言就在抬眼之际, 却见齐瑜心身子一歪,竟是直直倒在自己的身上… 醉晕过去了… 赵慕言愣在了原地,她一手捧着齐瑜心的手, 一手搂住她的腰稳住身子, 只听见齐瑜心传来那平稳而绵长的唿吸… 赵慕言笑了…这人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无奈, 赵慕言倾身上去, 把齐瑜心搂在怀中, 才发现其实这个高挑的人并不重, 自己一使力, 便把人给抱上来了。 赵慕言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她稳了稳脚步,这才步步抱着齐瑜心走向床榻,然后慢慢放下… 虽然不重,但是对于赵慕言来说,还是很吃力了… 看着那人的睡颜,平和中带了几分红润的脸蛋,可爱得紧,赵慕言忽然觉得心满意足了… 以前赵慕言是绝对不会让人躺在自己床上的, 而且这靴子都还未脱, 可是只要这个人是齐瑜心,忽然觉得什么规矩都不重要了… 「你躺在我的床上…我是不是也该收点好处?」 赵慕言嘴角勾起一抹柔美的笑意, 倾身,一个吻落在齐瑜心的唇上, 柔软温热带着酒香,赵慕言忍不住辗转了几下,捨不得离开,原来这会让人上瘾… 直到齐瑜心动了动,赵慕言似是做贼心虚一样的马上直起腰身,凝神看了看齐瑜心,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又笑了出来。 赵慕言除下鞋子,翻身躺到了床的另一侧,然后侧身看着身边躺着的齐瑜心… 若是她知道我喜欢她…而且是男女之情那种喜欢…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赵慕言用目光描绘着齐瑜心好看的容颜,慢慢地回想起与这个人经歷过的一点一滴… 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赵慕言也不知道了… 这感情来得没有道理…许是第一次见面,看她检尸时的认真…许是每次听到她的消息时,心中那股难以压下的骚动… 明明一开始只是当她是棋子来接近,自己怎么就这样搭进去了… 赵慕言轻嘆了口气,不解,也不想解… 赵慕言一手搂过齐瑜心的腰,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暖… 虽然夏天已是炎热,可是赵慕言却还是喜欢齐瑜心的温度,捨不得放开… 齐瑜心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似是兰花香,似她的为人一般清淡高雅,绝世而独立。 如今不过是黄昏,不知道这个人何时会醒来,但是赵慕言却也不想想那么多了,她只想跟齐瑜心多待一会儿… 以前觉得困在这四道宫墙中便已是难受至极,如今困在这四道宫墙中还因为思念而夜不能寐,那才叫做真的难受。 赵慕言没有睡过去,她现在精神得很,不想错过和齐瑜心待在一起的时间,她心中的急躁来自于想要急于解脱现在的困况,只要找出朝堂中隐藏的豺狼,她就能和皇帝达成协议,离开皇宫… 第113页 到时候,她想要和齐瑜心在一起…为世人所不容也好… 只是不知道…齐瑜心,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惊世骇俗,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喜欢自己? 齐瑜心睡得不安稳,喝醉酒的她即便睡着了,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安稳起来了,又觉得浑身燥热,一时觉得在水里,一时又觉得在火里… 只是鼻间一直有一个香味… 那是赵慕言身上的栀子花香,淡淡的,萦绕全身,让自己的不适全都安定下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齐瑜心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而整个房间只点了一盏烛火,等齐瑜心意识过来这里是哪里后,浑身打了个冷颤,背嵴开始发凉…心跳快得不行… 她转头过去,赵慕言就睡在自己的身边,那恬静的睡颜逐渐让齐瑜心的心跳平稳下来,可心中的异样却又一点点泛起…那种想要靠近的情感,在光线不足的地方,化作了一个小兽,驱使着齐瑜心前进… 不! 齐瑜心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赵慕言,止不住的深唿吸去平稳心中那太过惊世骇俗的想法… 她刚才想要吻赵慕言… 就在此时,齐瑜心才发现自己的腰际被搭了一只手,雪白而滑腻的手… 是赵慕言! 齐瑜心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尤其是小腹,那里似乎有着一种异样,说不出的怪异… 她喝醉了…怎么会躺在了赵慕言的床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不堪设想! 齐瑜心把赵慕言的手轻轻拿起,入手一片滑腻,让她有几分捨不得放开,只是理智让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自己翻出了一个身位,把赵慕言的手放下,然后自己则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整个过程都像做贼一样,齐瑜心万万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个皇捕门捕司,居然也有像做贼的一天… 「嗯…」 齐瑜心身后传来了赵慕言慵懒的声音,她不禁紧绷着身子,却丝毫不敢转过身去。 「瑜心。」 赵慕言的声音显然带着浓厚的鼻音,慵懒而性感,齐瑜心愣在了原地,丝毫不敢回头。 「皇后娘娘。」 齐瑜心僵直着身体,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以后得练练酒量,这一喝就倒,着实不妥。」 赵慕言的语气平和,完全听不出一样,除了声音多了几分慵懒,倒是与平时无异,齐瑜心这才放心下来。 「是,皇后娘娘。」 齐瑜心这时才转过头,向着赵慕言拱手作揖,只是自己尚未说什么,赵慕言便先开了口。 「你且去罢,本宫有点乏了,别打扰本宫休息。」 赵慕言捂住自己的头,大概是刚才的酒意上来了,有些头疼,齐瑜心抬眼看去,只见赵慕言眉头紧蹙,脸色发白,心下一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是,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微臣告退。」 齐瑜心又抬眼看了看赵慕言,却见她没有看自己,眉目间竟是能察觉到有丝丝冰冷,不知为何,齐瑜心的心顿觉一阵刺痛,不再多看,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赵慕言才抬眼看向那个离去的背影,紧抿着唇,紧蹙的眉头没有松懈下来… 刚才齐瑜心的一举一动,赵慕言都收入心底,齐瑜心那仿佛避之不及的闪躲态度,让她十分不满,甚至有几分心伤,她能感觉到齐瑜心对自己的异样情感,可为何… 总是看不到自己想要的情绪,更多的,更浓郁的情绪? 赵慕言苦笑… 她怎么能忘了呢,齐瑜心很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一直都是… 齐瑜心刚出了门口,便见梨儿端着两碗茶过来,见齐瑜心有些脚步虚浮,梨儿马上道:「齐捕司长这就走了?奴婢刚准备好了醒酒茶…」 齐瑜心的心有点乱,刚才赵慕言眉目间的冰冷太过刺骨,她仿佛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疼,疼得颤抖… 齐瑜心没有回答梨儿,看了一眼端盘上的醒酒茶,马上端起一碗,一饮而尽,也不管这茶水多滚烫,入了喉,皆是苦涩… 「齐捕司长你…」 梨儿显然没想到齐瑜心会有这样一番举动,感觉上有些失控,毕竟齐瑜心在梨儿面前,可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莫非是真的醉了? 「谢谢…梨儿姑娘。」 齐瑜心一手抹去落在唇角的水迹,然后把碗放到端盘上,给梨儿拱手作揖后,便匆匆离去,只是酒未全醒,走路依旧有些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走回了旧案房。 梨儿看着齐瑜心似是落跑一样的身影,心中纳闷,却也不多说什么,进了寝宫的门,轻轻唤了句:「娘娘?」 「嗯…」 赵慕言应了句,梨儿这才放心地把茶端了进去,然后把醒酒茶给了赵慕言。 「娘娘,我看齐捕司长是真的有些醉了,刚才她胡乱地拿起醒酒茶喝了就走,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梨儿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告诉赵慕言,而赵慕言显然有些心烦意乱,想要猜齐瑜心为什么有这些举动,可是猜着又觉着累,便也不猜了,端起醒酒茶,优雅地一口一口抿着。 「收拾好这里,本宫乏了。」 赵慕言吩咐道,而梨儿马上点了点头,见赵慕言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安静地收拾着碗筷。 第114页 赵慕言把醒酒茶喝完,然后躺回了床上,齐瑜心这三个字撞入脑海,竟是觉得自己有一阵莫名的鼻酸… 呵…齐瑜心,你真是好样的… 齐瑜心回到了旧案房,入了偏房,口干舌燥,想要给自己倒杯茶喝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茶了,她出了门,看了看林清轩的房间,烛火还亮着,想着去问问林清轩能不能给自己沏壶茶喝,只是渐渐走近,却听见林清轩房间里竟是有些奇怪的的声音。 「你…你别这样…」 是林清轩的声音,是平日里齐瑜心不可能听见的语气…竟是有几分媚? 齐瑜心想像到里面可能会是怎么一副场景,即时连唿吸都小心翼翼起来,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另一把声音,而让她惊诧的是…这把声音也是女的! 「我想你…很想…」 齐瑜心浑身汗毛耸立,这把声音她认得… 是长公主唐亦柔…冷汗,就这样从齐瑜心的额角流下… 「你就不想我么?」 唐亦柔的声音太过温柔,齐瑜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毕竟,她的认知里,唐亦柔的声音清清冷冷,带了几分看不透的意味,可这般黏腻的语气,怕是谁都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想。」 齐瑜心听罢,脑袋轰的一下炸裂,急急跑回房间靠在门边,惊觉自己浑身都是汗,她深唿吸几口气后,却又想起了赵慕言… 你的手指真好看… 娘娘,您也好看… 唔!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齐瑜心有些记忆模煳,但是她清楚记得自己在醉倒前,的确说了这么一句话… 手指… 齐瑜心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在颤抖… 第64章 齐瑜心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一个晚上的碎梦,时而是赵慕言在梦中对自己千娇百媚地笑着,时而是林清轩房内听过的话, 一下下把她的梦境撕裂。 翌日醒来之时, 头痛欲裂… 齐瑜心忍住自己的头痛,洗漱更衣后,便去了旧案房, 自己今天迟了一些, 孟干和林清轩都已经在旧案房里面了。 「早啊, 瑜心姐!」 「早, 瑜心。」 齐瑜心抬眼看向林清轩, 只见她春风满面, 脸上的桃红色十分漂亮, 染得她的气质都多了几分娇媚。 长公主唐亦柔和她… 齐瑜心摇了摇头,把脑中那想法散去,挤出一抹微笑,作状风轻云淡地道:「早。」 「瑜心姐,你身体不适?你脸色好苍白啊。」 孟干敏感地察觉到了齐瑜心的脸色有些苍白,而齐瑜心其实是因为头疼,没什么其他大碍,喝了酒加上没睡好的后果。 「我没事,就是没睡好。」 齐瑜心轻松地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她不想孟干和林清轩担心。 「哦…对了, 瑜心姐。」 孟干想起了一件事儿,顿了顿, 续道:「旧案房的纸和墨都用完了,得去皇捕门跑一趟。」 孟干本来想要自告奋勇地去跑一趟的, 齐瑜心却马上说:「那我和清轩去一趟,你在皇捕门。」 「...哦。」 齐瑜心现在精神有点不好,没有察觉到孟干的心思,只是想着和林清轩逛一逛,说说话,顺便给孟干带点好吃的回来。 「走吧!」 就这样,林清轩和齐瑜心便离开皇捕门了,一路上齐瑜心看了林清轩好几次,昨晚的事情,她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但是她很想知道… 两个女人,真的可以么? 「怎么了瑜心?」 林清轩一路走来,发现齐瑜心好像对自己欲言又止,其实自己心里是有些心虚的,她不知道唐亦柔怎么会突然来到了旧案房,甚至还…跟自己温存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齐瑜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什么。」 始终是开不了口,齐瑜心嘆了口气作罢,续道:「只是有点头疼罢了。」 齐瑜心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刚才有些怪异的举动带过,林清轩看着齐瑜心那平静的侧脸,不疑有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儿去到皇捕门,去了仓库要了点纸和墨后,正要离开的时候,林清轩内急,齐瑜心便留在了内堂前的院子等她。 此时,一个男人正要也来仓库,看到齐瑜心后,眸色一冷,冷笑一声,道:「这不是齐捕司长么?怎么这么悠闲,到皇捕门来闲逛。」 来人是元直,他和齐瑜心一向不对头,一见面,便没什么好话可以说,自然也没有好脸色了。 「元捕司好。」 齐瑜心睡眠有点不足,但是依然耐住好脾气,笑着和元直打了个招唿。 「最近齐捕司长的风头可是一时无两啊,破案连连,连皇后娘娘都对你赞誉有加。」 元直阴阳怪气地说着,齐瑜心听到赵慕言的名号,眉头不经意地蹙了一下,元直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看来这个总是油盐不进的人,似是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他一直都很嫉妒齐瑜心,在皇捕门中受尽照顾,又是陶明毅的义女,能力也这么高,这让自己产生了妒忌和不安,他想要往上爬,而齐瑜心便是自己的绊脚石。 「都是大家的抬爱,这一切都是旧案房和皇捕门的同僚一同的努力。」 齐瑜心不喜欢元直,但是她也不至于到要恶言相向,所以就算是现在,她还是维持着好脾气,只不过,她是第一次觉得,有一股愠怒,在心中酝酿,蓄势待发一样,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第115页 「可是皇后娘娘可不这么认为,偏爱你一个。」 元直步步接近,齐瑜心垂眸,眸色一冷竟是多了几分锐利,元直心中一喜,这个缺口果然是赵慕言,他能感觉到齐瑜心生气了。 「元捕司可不要失言了。」 齐瑜心强压这怒气,语气依旧平和,但是紧抿着的唇似乎是紧闭着火山口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忍住不发作。 「我哪里失言了?紫霞行宫,不就是只邀请你一个人去了么?能得到皇捕门最优先的考量支持,莫不是你在皇后娘娘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 元直其实也只是为了气齐瑜心才说出这样的话,赵慕言本就声名狼藉,虽然是在朝堂之上的,但是他知道自古宫闱中的龌龊之事自然也不会少,元直也不过随口一说,只是此话一出,齐瑜心脑中那一根线断了,她站了起来,伸手拽起元直,而元直显然没有想到齐瑜心会贸然动手,一时也无法反应过来。 「我劝你不要乱说话,说我可以,皇后娘娘清清白白,对我也不过是爱才罢了。」 齐瑜心的话几乎是在牙缝间挤出来了,她冷冷地看着元直,那冰冷之中藏在熊熊的火焰,元直从未见过这样的齐瑜心,他有些害怕,但是却是更加大胆了起来,多年来的恶气,便想在齐瑜心失控的时候一併发作了。 「你这么护着她,莫不是真有什么私情?」 元直挑眉冷笑,挑衅的话语落到了齐瑜心的耳边,那人拳头一握,便是一拳挥了过去,元直闪躲不及,脸颊硬吃了齐瑜心一拳。 齐瑜心看到元直嘴角的一丝鲜红,觉得远远不够,冲上去便要继续打,元直也不肯示弱,拳脚回应。 两人都是皇捕门出身,拳法套路很相似,只不过齐瑜心的更为灵活,元直的更为刚阳,两人这一来二去,彼此都吃了彼此的重拳,只是两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毕竟两人积怨已久,这一天这么个爆发,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额…!」 「咳咳…!」 齐瑜心捂住左肩,元直捂住了右肩,皆被对方逼退了几步。 「再来!」 元直冲了上去,齐瑜心也不甘示弱地正面迎了上去,两个人缠打在一起,身上也已经多了不少伤了。 「你们怎么了?!」 刚从茅房出来的林清轩出来时,听到打斗声,以为有刺客,岂料竟然是元直和齐瑜心打起来了。 只是林清轩不敢贸然冲上去分开两人,两人拳风强劲,若是贸然上去,怕是自己也要受伤。 「快住手啊!」 林清轩也有些急,以齐瑜心的性子,本该不会如此冲动与元直扭打起来的,而且捕司私下殴斗,这在皇捕门,是要被重罚的! 「住手!」 一个如雷般的低沉声音传来,二人心中一惊,马上住了手,转头过去,只见陶明毅脸色铁青地看着二人,脸上的怒气不言而喻。 「跪下!」 陶明毅此话一出,跟着他来的捕司,齐瑜心,元直和林清轩全都跪了下来,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见陶明毅如此生气,本来怒火丛生的齐瑜心心中马上冷静了下来,大嘆了口气。 是她冲动了,是她听见了关于赵慕言的不妥言语,便冲动了…不该的… 懊悔的不止是齐瑜心,还有元直,若是齐瑜心说出自己刚才对皇后出言不逊,怕是要罪加一等,毕竟他一直都认为,陶明毅是齐瑜心的义父,他肯定会相信齐瑜心说的话… 元直低头,嘆了口气… 「为何私自殴斗?」 陶明毅冷声问道,齐瑜心和元直都没有开口,出奇地有默契地沉默了。 「说!」 陶明毅一怒,吓得跪下的人身躯全都一震,齐瑜心这才淡淡开口。 「是属下的错,与元捕司言语间有些分歧,便忍不住打了起来。」 元直一听,脑袋瞬间嗡嗡作响,他不曾想齐瑜心竟是没有把自己刚才对赵慕言的无礼说出来,还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是这样么?元直。」 陶明毅听到齐瑜心的话后,眉头紧蹙,别说陶明毅不信,就连林清轩也是不信的,齐瑜心根本不是这般冲动的人,言语间的分歧什么的,是不会让齐瑜心轻易动怒的。 元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齐瑜心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是他不想要承这个情,正要开口之时,齐瑜心便道:「对不起元捕司,是我冲动了。」 没有给元直说话的机会,元直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陶明毅见自己的女儿揽下了罪责,也知道这其中的隐情齐瑜心不想说,也不想元直说,那么他便也成全她了。 「够了。」 陶明毅沉下声,续道:「乃念你们平日表现不错,今日之事便从轻发落,元直,齐瑜心,你们抄一百份悔过书给我,还有齐瑜心,这件事因你而起,罚你两个月俸禄,你可服?」 两个月!? 林清轩不知道齐瑜心是什么表情,反正自己是呆如木鸡了… 「服。」 没有任何犹豫地,齐瑜心便应了下来,脸上身上都是剧痛,想来这伤是真的得好好养了,不过…她想来元直应该伤得也不轻… 「都散了吧!」 陶明毅命令了一声,全部人这才敢站起来,而元直没有想到陶明毅没有选择相信齐瑜心,而且还对齐瑜心进行了重罚… 第116页 他一直以为陶明毅会偏袒齐瑜心的… 「元直,你还有什么事么?」 陶明毅见元直站在原地愣神,便开口问道,却见元直有些失神地摇了摇头,捂住胸口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院子,连自己为什么会来仓库也不记得了。 「瑜心,你为什么和元直打起来了?」 林清轩轻声问道,她知道这肯定不是事实的全部… 「积怨已久罢。」 齐瑜心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的确是积怨已久,但是… 赵慕言才是导火线… 第65章 齐瑜心的嘴角破了, 还在流血,脸上有一块青紫色,更别说身上了, 衣服包裹的地方肯定伤痕累累。 「真狠…」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林清轩不由得想要骂一句元直,但是看到齐瑜心那已经平静下来的神色,自己又不想再说什么挑起她的情绪。 刚才两人的拳劲和拳风林清轩是看得清楚的, 两人是真的是想要把对方打趴下的那种, 没有留手, 这才会留下了这么多伤痕。 「走吧, 我们回旧案房。」 齐瑜心的嘴角伤了一块, 说话都觉得疼, 本来还想跟林清轩说自己真的没事儿, 可是嘴疼,便也就不说了。 齐瑜心穿过前厅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围了过来,纷纷关心着。 「齐丫头你没事儿吧?」 「哎呀,你跟元小子置什么气,他人就这样,就是嘴上欠了些,人没什么的。」 「你伤得不轻啊,要不要留下来搽了药再走?」 一群大老爷们一人一句的, 吵得齐瑜心脑等嗡嗡作响, 只是她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儿, 谢谢。」 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们见齐瑜心不想多留,也不敢留人,便由着林清轩把人带走了。 「咳咳…」 齐瑜心轻咳了几声,刚才元直一拳直取胸口,自己闪躲不及,硬生生吃了一拳,受了内伤,如今唿吸有些不平稳起来。 「你看你看,多大个人了,学人打架,还弄得一身伤。」 林清轩也不知道是喜是忧才好,这个人会打架,表示这个人的情绪终于外放了,只是这一身伤的,着实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释放一下,挺好的。」 齐瑜心难得还有心思开玩笑,林清轩也就放心了,只是她扶着齐瑜心出了皇捕门后,便一直引来路人的目光。 这捕司受伤看得多了,伤得这么重的女捕司倒是第一次看,而且也不见刚才在大街上有什么打斗,人是从皇捕门里出来的,莫不是在里边受了什么罚? 「这不是齐大人吗?」 一个老婆子走了过来,她认识齐瑜心,这赵二福一案堂审的时候她还去过,知道齐瑜心是个心肠正直的好捕司,便过来关心了。 「齐大人,你还好么?」 齐瑜心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家走过来,手里还拿着药膏,心中一暖,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鲁莽… 自己乃朝廷命官,着实不应如此私斗,让城里的人民看去,大抵也是不好的。 「我没事儿,谢谢婆婆。」 齐瑜心探手轻轻拍了拍老人家的手背,让她放心,只是那老人家左思右想,还是把手里的药膏塞到齐瑜心的手上,这才见齐瑜心的指背上都是一些淤青,不禁有些心疼。 「虽说是捕司,但是大人啊,你也是个女孩子,要好好照顾身子…」 看着齐瑜心那张美丽的脸蛋上有一块淤青,便是嘆了一口气。 「嗯,好,我记住了,谢谢婆婆。」 齐瑜心面对长辈,她一向很有耐心,也十分和善,平日里那双略带冰冷的眸子在此时是绝对看不见的。 因为这位老人家,一些认识齐瑜心的人也上前关心,这一路倒是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也引来了远处一个人的瞩目。 「那不是齐捕司长吗?」 那女子放下手中的玉器,凝神看了看齐瑜心,顿时眉头一蹙,道:「呀!怎么一身的伤…」 「怎么了梨儿姑姑?」 跟梨儿一起出来的宫女不禁好奇问道,循着她的目光向齐瑜心看去,她才道凤禧宫,只看过齐瑜心一次,也算认得。 「没…没什么,快些採购完,我有事要回去跟皇后娘娘禀报。」 月尾了,梨儿会和凤禧宫的一些宫人出来採购下一个月用的一些额外的用品,想不到竟然遇见了齐瑜心… 南国,皇宫,旧案房。 「你们回来…怎么回事儿?」 孟干听到脚步声,便笑着要欢迎两人回来,不过想不到齐瑜心却是受了一身的伤。 「受了点伤。」 齐瑜心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林清轩看着齐瑜心那闷葫芦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就是那元直啊,惹瑜心生气,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林清轩气不过啊,元直肯定说了什么,齐瑜心才会生气的,否则以齐瑜心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动起手来。 「我去!我去找他理论!」 元直说完,就气沖沖地要冲出去,却被齐瑜心叫住了。 「孟干…」 声音不大,甚至连气息都不太稳,只是其中的威慑力不言而喻,孟干顿时觉得脚下生了根,动弹不得。 「坐下。」 齐瑜心放下刚才紧握在手中的药膏,是刚才那个老人家送的,然后看着孟干鼓着双腮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深唿吸着,愤愤不平。 第117页 「此事已经翻篇了,不要再惹事。」 齐瑜心打开了药罐子,然后一点点搽到手背的伤痕上,都有些破皮流血了,孟干一看,便知道齐瑜心出拳也很重,想来那元直也受伤不轻。 「是…」 只好应下,孟干是不敢违背齐瑜心说的话的,虽然他很生气,但是当下也只好忍了下来。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自己上药的举动,不禁嘆了口气,转头拿了一条干净的布,点了点药酒,道:「我给上药。」 齐瑜心抬眼看着林清轩,却见她已经把布伸了过来,点在自己的嘴角。 「嘶——」 疼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知道痛啦?看你还敢不敢打架。」 林清轩说话间有几分想一个语重心长的老母亲,齐瑜心不经意地笑了笑。 「还笑?」 「不笑了。」 齐瑜心马上住了嘴,不敢再惹林清轩生气。 林清轩这才一点点的轻轻把药酒点在齐瑜心的嘴角上,却见这人紧蹙着眉头,竟是再也一声不敢吭。 「疼就说。」 「疼。」 林清轩倒是有些惊讶于齐瑜心的乖巧,顿时心下也不气了,反倒是笑了出来。 「不气了?」 「看你这副死样子,怎么还气得出来…」 林清轩打算先给齐瑜心的脸和手上药,一会儿再把她带回房间,看看她身上有多伤,再给她好好上药。 「第一次觉得瑜心姐像个孩子啊…」 孟干看着两人的互动,不自觉地觉得,齐瑜心终于有点孩子气了。 林清轩和齐瑜心笑了笑,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 齐瑜心其实才十八… 像个孩子,才算正常不是么? 南国,皇宫,凤禧宫。 踏踏踏… 听到那急促的脚步声,赵慕言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情便更加烦躁了,只是她知道来人是谁,所以也没有随意发作,说起来,她也不是一个随意发脾气的人,在这后宫中,除了对唐奇严苛一些,却是再也没有对谁发过脾气了。 「娘娘!」 梨儿跑了进来,赵慕言也习惯了她的没有规矩,毕竟自己凤禧宫的人,她说了算。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赵慕言眼有没有抬,目光依旧落到了书本上,只是半点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了。 「娘娘,刚才奴婢在街上看见齐捕司长了。」 梨儿这个时候倒是说得不急,见赵慕言情绪不高,她也收敛起自己的急性子,把事情慢慢说出来。 「那又如何?」 看到就看到了,何须跟我禀报…赵慕言眉头一蹙,心却因为齐瑜心的消息变得越发烦躁起来。 「奴婢…见齐捕司长从皇捕门出来…」 不知道怎么说…说不起来为什么齐瑜心会一身伤痕… 「那有什么出奇的?本宫乏了…」 赵慕言不想再听,合上书本,正要往床边走去… 「哦…就不知道为啥她会伤得这么重…」 梨儿是低声嘀咕的,赵慕言耳朵的听觉十分敏锐,立马就听清楚了梨儿说的什么。 「你再说一遍?」 梨儿显然有些愣,不是要去休息了么? 「奴婢…奴婢见齐捕司长一身伤痕…从皇捕门走出来。」 赵慕言一听,心似是被硬生生剜了一块肉,疼得颤抖,指着梨儿,道:「怎么不早说?」 什么时候这人说话竟是学会了说一半不说一半了… 「奴婢这不是来不及说完嘛…」 怪我咯? 「什么样的伤?」 赵慕言现在想要直接冲过去旧案房看一看那个人,但是想着,若是梨儿夸大其词,自己贸然前去,岂不是很突兀? 「就被林捕司扶着…奴婢看她脚步不稳,脸上嘴角都伤了,淤青流血…」 梨儿离得不算靠近,但是那张净白脸上的伤痕却是很难让人忽略。 赵慕言忍住胸腔中的一股莫名怒气,不知道是气梨儿没有好好说话,还是气齐瑜心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忍得额间的青筋都隐隐浮现了。 「梨儿,把齐捕司长请来。」 「...诺。」 赵慕言的语气骤冷,梨儿不敢多话,马上离开了赵慕言的寝宫,这才觉得空气没有那么压抑了… 刚才娘娘是生气了吗?好可怕… 而另一边的齐瑜心还在乖乖地在让林清轩给自己上药,忍着痛,满额的冷汗… 「一个女孩子家,脸上都伤了,怎么见人…」 林清轩忍不住唠叨着,白浪费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还好只是小小的淤青,若是擦伤了,那可怎么办? 「没事儿,小伤…」 齐瑜心只觉得疼痛感比刚才更甚,毕竟那些药酒药膏涂上来,带着火辣辣的刺痛,特别难受。 「你…」 林清轩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了旧案房的门被敲响了… 叩叩… 三人抬头看去… 「齐捕司长,皇后娘娘有请…」 第66章 「齐捕司长, 皇后娘娘有请…」 梨儿探头进去,看了眼齐瑜心,那脸上的伤可真够明显的, 看见这么一个美人儿被上伤成这样, 就算是梨儿,心里也觉得疼… 齐瑜心愣了一瞬,心中不知为何, 竟是有些不安, 心中有些害怕, 不敢去见赵慕言, 随即道:「那个梨儿姑娘…我有伤在身, 且现在有些要紧事儿要处理, 你看…」 第118页 你看…我这种情况能不能回绝一下… 「皇后娘娘说了, 您若不来,她亲自来…」 赵慕言当然没有说过这句话,不过既然赵慕言说了要把人带到,那么有时候撒撒小谎用点手段,也是可以的,毕竟梨儿认为… 自己的狗命要紧… 齐瑜心浑身都打了个冷颤,额上背上仿佛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赵慕言亲自来? 齐瑜心可没有能力可以让当今皇后娘娘亲自来皇捕门一趟… 「我知道了…请稍等…」 齐瑜心只觉得浑身的痛感都感觉不到,如今心情紧张的她,只想着赵慕言到底为什么要传召自己, 若是她看到了自己的一身伤, 又是如何去解释才好… 「皇后娘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传召你啊瑜心姐…」 孟干有些担心,这要是皇后娘娘委派齐瑜心做什么, 那岂不是要了齐瑜心的命。 「瑜心,一切小心。」 林清轩甚至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 只是赵慕言向来对齐瑜心都不错,希望不会有事儿。 「没事儿。」 齐瑜心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可自己这副尊容若是冒犯了赵慕言,那可咋办… 齐瑜心没说什么,林清轩和孟干知道他们该做些什么,她把乌纱帽重新戴上系好,整理了下身上那深紫色的飞鱼袍,便随着梨儿离去。 一路上,梨儿转眼看了齐瑜心好几次,踌躇着几回,终于开了口。 「齐捕司长,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梨儿真的很好奇,莫非是捉贼?可是刚才也没听说京城里有什么飞贼出现… 齐瑜心走得慢,为了不再扯动身上那些伤口,况且刚才自己和元直拳脚并出,全身上下,都有伤… 「咳咳…有点事儿。」 齐瑜心不愿意透露,梨儿也听出来了,也识趣的不再问,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 等来到凤禧宫,齐瑜心深唿吸了几口气,这才踏了进去,而绕过屏风后,齐瑜心一直把头压得很低,不敢让赵慕言看见自己的容颜,虽然她知道这样于事无补。 「参见皇后娘娘。」 齐瑜心拱手作揖,手背上的伤口已经一览无遗,而赵慕言抬眼,看着那个把头压得平时还低的人,眉头紧蹙,再看她作揖的手背有擦伤有淤青,心中便是一紧,微微发疼。 「把头抬起来…」 赵慕言的声音极冷,齐瑜心眉头紧蹙,心中有些胆怯,正在犹豫的时候,赵慕言又再开口。 「头抬起来。」 齐瑜心视死如归地嘆了口气,抬起头来,嘴角和左脸颊上的伤痕映入赵慕言的眼帘,是她眸光一跳,拳头紧握,忍住心中的怒气。 「微臣有伤在身,怕冒犯了娘娘。」 齐瑜心说完,又低下头来,今日时间还很早,赵慕言的房内并没有饭菜,她一时也猜不准赵慕言让她来的目的。 「谁把你打伤的?」 赵慕言的声音看似平静,但是尾音的轻颤,却出卖了她如今不太平稳的内心。 齐瑜心没有说实情,只是淡淡地道:「只是皇捕门一些事情…」 许是说话时牵扯到伤口,齐瑜心的话止得极快,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赵慕言见状,先不再问,道:「坐下。」 齐瑜心依言坐下,眸子心虚地看了看赵慕言,却能见她眉目间的愠怒,以为她是不喜自己现在的样子,头便是又低了低… 「本宫为你上药。」 赵慕言耐住性子,还是先上了药,再问缘由,以这个人的性子,真要问出些什么来,怕是已经要天黑了。 「不…不,微臣自己来就好…」 齐瑜心受宠若惊,马上又站了起来,听到赵慕言要为自己上药,那一瞬间,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可是她不敢… 「坐下。」 赵慕言眼都没有抬一下,拿出一瓶膏药,那是宫廷的贡品,治疗外伤十分有效,只有皇家人才能拥有… 齐瑜心正想着要怎么拒绝的时候,赵慕言已经用指沾上了膏药,齐瑜心若是此刻还要拒绝,怕便是不识好歹了… 齐瑜心坐下,僵直着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那有些侷促的样子,心情好了些,探指过去,落到齐瑜心嘴角的伤口上,只见齐瑜心身子一颤,那眼神更加慌乱起来… 那膏药冰冰凉凉的,没有刺痛感,只是齐瑜心却能感觉到赵慕言指上的温度,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唇边,似是挑逗,却又似无意之举,齐瑜心却因此红了脸… 「女孩子家…也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脸。」 赵慕言一直对脸十分看重,看重的并非容貌,而是对脸部的保护,当下十分心疼齐瑜心不懂得保护自己。 「微臣…」 齐瑜心想说些什么,只是赵慕言手上一用力,齐瑜心吃痛,便安静下来,不敢说话了。 赵慕言随即又抹了点膏药,仔细轻柔地搽在齐瑜心脸上的淤青上。 那温柔的手指轻轻拂过脸颊,有说不出的酥麻感,似是一只猫,在挠她的心尖,不到肉,却又痒得不行。 齐瑜心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不敢直视赵慕言的眼,那会让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体外。 赵慕言收回了手,道:「手。」 「啊?」 第119页 「手上的伤…」 「哦…」 齐瑜心觉得自己的神智有些混乱,她甚至不敢相信,赵慕言在给自己上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齐瑜心缓缓伸出自己的手,那里破了皮,血也已经不流了,可依旧能看到手背上的血迹。 赵慕言眉头一挑,这动作瞬间即逝,齐瑜心却恰巧收入眼底,心不由得跳得有些快。 赵慕言的指随之而来,冰凉的膏药落到手上,伴随着赵慕言那温热的温度,感受这奇妙的感觉,齐瑜心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传到了手上,手心都在微微发颤… 空气安静得可怕…可是一股燥热却随之而来。 好在赵慕言抹上膏药后便收了手,当齐瑜心以为自己要解脱的时候,赵慕言接下来的话,却让齐瑜心耳根都止不住烧了起来。 「身上有伤么?」 齐瑜心吞了口唾液,掩饰自己的心绪,道:「没…没有。」 「欺君是大罪。」 赵慕言说得简短,齐瑜心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招架… 她的确是在欺君… 「把衣服脱了,本宫看看。」 「大大不可!」 齐瑜心又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于礼不合!」 齐瑜心红着一张脸,看也不敢看赵慕言,作揖的双手都在颤抖,可见她是如何的紧张,捉犯人的时候都未曾如此紧张过。 「齐瑜心。」 赵慕言站了起来,一手搭在齐瑜心的手上,拉到手里,在齐瑜心猝不及防的同时,赵慕言把齐瑜心搂在怀中,不敢用力,她知道,这个人身上肯定有伤,只是轻轻抱住,她知道这个人也不会推开她,准确来说,是不敢。 「皇后…娘娘?」 齐瑜心感觉到赵慕言的温度,她的香味,她的心跳竟然与自己一般快,一下下打在自己的身上,让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齐瑜心…」 赵慕言双手搂住了齐瑜心的腰,她的腰很细,她上次抱她到榻上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微臣…微臣在…」 齐瑜心僵直着身体,双手不知该放到什么地方,只要一直悬空在空中,不敢抱赵慕言,也不敢垂下来,像极了她对赵慕言的感情。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赵慕言嘆了口气,那声嘆息落到齐瑜心耳边,似是一根丝,轻轻勾起了她的心,有似若有似无地绕在她心中,有种情感欲罢不能。 「皇后娘娘…微臣…」 该懂什么,不该懂什么? 「本宫对你的好,你是看不见么?」 赵慕言紧紧把头靠在齐瑜心的脖子间,阵阵鼻息喷洒在齐瑜心的脖子上,带来丝丝温热的馨香。 「微臣…知道。」 齐瑜心自然是知道的…她怎么能不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赵慕言对她的好,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她分不清这宫闱之中的那些真情假意… 「那你可知道本宫对你的特别…?」 齐瑜心听罢,耳朵嗡嗡作响,她只能感觉到赵慕言说话时,那丝丝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酥麻的感觉… 太要命… 「微臣…」 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齐瑜心又纠结了,她不知道那种特别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终究不懂么?」 赵慕言紧了紧齐瑜心的怀抱,抬起头,就在齐瑜心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一个吻落在她的唇边,轻轻的,如羽毛般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个人,也似是怕碰疼了那个伤口… 「这样…你懂了么?」 赵慕言嘆了口气,轻轻喷洒在齐瑜心的唇间,齐瑜心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满脑袋的烟火在绽放…可瞬间又觉得自己坠入深渊… 她的魂魄仿佛穿梭在天堂与地狱… 这是什么感觉?似是死了,却又似活了… 赵慕言…当今皇后,吻了她… 第67章 「这样…你懂了么?」 齐瑜心感觉自己有了幻觉…这是不是幻觉… 她多希望有个人告诉她, 这是幻觉… 「皇后娘娘…我…」 她该给什么反应…心中那即兴奋得炸裂的感觉混合着各种不安,让她瞬间不知所措。 「...哎…」 赵慕言嘆了口气,放开了齐瑜心, 正要转身的时候, 齐瑜心却拉住了她的手,那滑腻而温热的感觉落入手心之中,齐瑜心只觉得浑身一震, 捨不得这种感觉…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齐瑜心已经混乱到没了君臣之间的自称了, 她现在急于想要解释什么, 但是开了口, 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现在甚至觉得脚步虚浮, 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那就别说了。」 赵慕言紧了紧齐瑜心握住自己的手, 然后倾身又抱了上去… 她是真的很喜欢齐瑜心的拥抱,无由来的有安全感,她喜欢齐瑜心身上的味道,喜欢她的温度,喜欢她柔软的身体… 「为什么非要我先说出口呢…」 赵慕言又嘆了口气,在齐瑜心身上,她都不知道嘆了多少次的气了,本来想着这榆木疙瘩脑袋该开窍了,想不到一样这般呆呆傻傻的, 如今便是说话都觉不利索了。 「我…」 不安忽然将自己侵蚀, 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是当今天子的妻子,是唯他一人的妻子, 自己这样… 第120页 是死罪… 「皇后娘娘…您是皇后娘娘…」 齐瑜心提醒赵慕言,也在提醒自己, 她深知说完这句话后,可能一切都会结束,但是她必须说,必须要提醒自己,这样做,是错的… 赵慕言没有放开齐瑜心,她和唐渊有名无实,不过是契约关系,听到齐瑜心这样的提醒,她有些心酸,却又有些想笑… 谁是皇后娘娘…? 虚名罢了,她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你信我,便不要问,很快,我便会摆脱这一切了…」 赵慕言不希望齐瑜心掺和进这场朝堂纷争之中,齐瑜心只要留在旧案房继续查案,若是查到了有关朝堂暗涌之事,告诉她便是,齐瑜心必须是赵慕言的一颗暗棋。 她不想暴露齐瑜心,也不想齐瑜心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她没有迫使她去查那些关于朝堂的案件,她怕豺狼们狗急跳墙,她不想那些朝堂上的豺狼盯上齐瑜心。 齐瑜心不明白赵慕言的话,一日皇家人,终生皇家人,怎么说摆脱便摆脱呢? 只是赵慕言让她不要问,她便不问便是… 齐瑜心沉默,她本就不多话,如今便是更加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瑜心…你喜欢我么?」 赵慕言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口,她想知道齐瑜心跟自己是不是同样的心情,她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她明明能感受到齐瑜心对自己的感觉,那是不一样的。 齐瑜心从嵴椎骨出便一阵酥麻,她喜欢赵慕言么? 喜欢么? 喜欢的吧…所以才会为她情绪失控… 「我…想喜欢你。」 想喜欢你…却不敢喜欢你… 「嗯?」 赵慕言抬头,看向齐瑜心的眼睛,她却不敢看自己,脸上红了一大片,仿佛一个煮熟的虾子一般。 「没什么。」 齐瑜心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其实赵慕言听清楚了的,只是她想要再确认一次,可是那人没有再说… 她知道齐瑜心需要时间,既然她能等她开窍… 亦能等她再说一次喜欢自己。 「我等你。」 赵慕言放开了齐瑜心,姿态优雅地坐回到了座位上,看着齐瑜心依然僵直在原地,便噗嗤地笑了出来。 齐瑜心依然还未从『我等你』三字中缓过神来,这三个字即温暖,却又充满了负担… 若是等不到呢? 「坐下。」 赵慕言的语气略带温柔,眉目之间也多了几分媚意,齐瑜心心中一动,神差鬼使地,便随着赵慕言说的做了,乖乖地坐了下来。 「既然你不让…我为你上药,那你就告诉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赵慕言刚才情绪激动的时候便用了『我』,如今稍稍冷静下来,她想着用『我』,那大概会比较能够拉近齐瑜心与她的距离。 齐瑜心如今虽然脑袋有些混乱,但是比之刚才,倒是冷静了不少,她自然也意识到了,赵慕言用的是『我』,也记起来了,刚才自己用的也是『我』,当下心中的滋味,有些甜,可是不安,却还是占据了很大的部分。 「没事儿,只是皇捕门内一些…训练。」 齐瑜心说完,她知道她又欺君了,她可以在犯人面前用各种话术去套话,但是在赵慕言面前,她的所有话术都不管用了,甚至连普通地撒个小谎也做得如此侷促。 训练? 赵慕言挑起了眉头,她显然不相信齐瑜心说的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让齐瑜心忽然警钟大响。 「看来我应该去问问陶门主,什么训练能让一个捕司长浑身伤从皇捕门走出来。」 赵慕言说完,真要作状叫梨儿,齐瑜心马上拉住了她的手制止住了她的动作,只是当齐瑜心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马上又松开了赵慕言的手。 「我…微臣…」 齐瑜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称『我』好,还是『微臣』的好,她知道若是自称微臣,赵慕言肯定会不高兴,只是自称我的话,那便是没了君臣之礼了,虽然… 赵慕言现在根本不在意什么君臣之礼… 「我…跟同僚起了点口角罢了。」 这下,齐瑜心总算是没有欺君了,但是却也没有把话说得清楚,赵慕言了解齐瑜心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个闷葫芦,怎么可能因为起口角就打了起来。 齐瑜心太过冷静,也太过平和,根本不可能…以这个人的性子,别说口角,她甚至可以让人起不了吵架的头。 「因何事起的口角?」 赵慕言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但是齐瑜心这下又为难了,她不可能说是因为赵慕言而起的口角… 「公事。」 虽然齐瑜心对公事十分看重也十分认真,但是赵慕言知道,齐瑜心其实容忍度其实十分大,尤其是公事上,这个说法,很快就被赵慕言否决了。 「还不说实话?」 赵慕言眉头一蹙,眸子一冷,骤冷的美眸,仿佛在告诉齐瑜心,若你再不说实话,我便要生气了。 这一招果然受用,齐瑜心看懂了赵慕言的情绪,当下低下了头,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我…他说…」 齐瑜心还在想着怎么开口,脸上便已经红了一片… 赵慕言见齐瑜心神色异常,心中觉得这原因怕是比自己想像中的还有趣得多。 第121页 「他说我与皇后娘娘有苟且…损害皇后娘娘的名节…我…」 齐瑜心说不完整句话,赵慕言却听得明白,绕来绕去,原来这个人居然是为了自己,才动手打的人… 赵慕言嘴角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只是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她十分不满齐瑜心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但是她却十分满意自己在齐瑜心心中的地位… 定然是特别的… 「为了我…」 赵慕言说了三个字,落入舌尖反覆咀嚼这三个字,除了甜,还是甜。 齐瑜心别开头,的确是为了赵慕言,但是直接说为了她,似乎太过轻浮,便也又陷入了沉默,脸却红了一片,她发现在赵慕言这儿,她脸红的频率高得可怕。 赵慕言探手把齐瑜心的手握住,自从自己袒露心意后,她愈发不介意与齐瑜心有肢体接触,甚至不愿意再收敛自己的意图。 「齐瑜心…」 赵慕言不敢用力,她的目光落到齐瑜心手背上的伤痕,那丝丝伤痕,是落在自己心中的疼,却又化作了自己舌尖的甜,滋味复杂。 「你这个傻子。」 赵慕言嘆了口气,倾身把齐瑜心抱住,轻轻地,怕碰到她身上的伤,齐瑜心浑身又再次僵硬了起来,但是她却第一次回应了赵慕言的拥抱… 她探手,轻轻搂住了赵慕言的背,也是轻轻地,丝毫不敢造次…感受着赵慕言的每一下唿吸,她忽然觉得多了几分安心。 「我本就声名狼藉,这京城关于我的传言还会少么?你还能打多少个?」 赵慕言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她,偶尔心血来潮,她会反过来捉弄一下那些背地里诋毁自己的人,而齐瑜心就是她其中一个心血来潮,想不到竟是促成了她们的相遇… 「皇后娘娘…您什么都没做,他们怎么可以…」 齐瑜心说到这里便住了嘴,情绪有些激动,妖后的污名,的确是一顶扣在赵慕言头上的帽子,不过是世人看不过女子才德的迂腐产物,只是这…自己与赵慕言的关系…的确就在刚才,变得理也理不清了。 赵慕言轻笑,转头,唇轻轻落在齐瑜心的耳际,开口之时,温热的气息,柔软的触觉,刺激着齐瑜心的所有神经。 「无妨,我不介意。」 赵慕言在这食人的宫里待久了,很多事情早就看开了,若是看不开,怕是她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傻子…我只在意你。」 第68章 「傻子…我只在意你。」 赵慕言的声音犹如一个锤子, 瞬间粉碎了她心中那道高高筑起的墙… 齐瑜心闭上了眼睛,不断地平復着自己的心情,说不清是太过欢喜还是太过不安… 或者说, 两者都有…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 赵慕言放开了齐瑜心,她并不想把齐瑜心逼得太紧,对待这段感情, 她甚至说得上是小心翼翼, 对于齐瑜心, 她给了足够多的耐心。 「皇后娘娘…我该回去了。」 齐瑜心不敢再留在这里, 她现在的心情太过复杂, 对于赵慕言, 她很想拥抱她, 紧紧地拥抱在怀中,可是她心中有太多的顾虑,始终让她的双手变得沉重无比。 「慢着。」 赵慕言语气骤变,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带着危险,这让齐瑜心一时也琢磨不到赵慕言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与你起口角的那个人,是谁?」 赵慕言问出口后,齐瑜心紧抿了唇,眉头一蹙,竟是没有开口, 然而这个反应, 赵慕言也已经猜到。 「不说?」 赵慕言问道,而齐瑜心眉头蹙得更紧, 道:「只是气急时的胡言乱语罢了,皇后娘娘您别…」 齐瑜心还未说完, 赵慕言却冷笑道:「刚才不是你比较介意来着么?」 齐瑜心一时语噎,说不出话来… 好像是这样… 「算了,你回去吧!」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拱手作揖,正要告退的时候,赵慕言却又把齐瑜心唤住了。 「瑜心。」 赵慕言垂眸,轻嘆了口气,续道:「看在我对你的好,不要躲我。」 齐瑜心浑身一震,仿佛是被戳破了心事一样,浑身不自在得很。 赵慕言果然什么都能猜中,就连自己的心,也是能的。 「好。」 齐瑜心应下,赵慕言说得对,她对自己很好,自己不知道如何回报才是,若她让自己不要躲,这个要求,自己应下便是。 南国,皇宫,旧案房。 「瑜心姐,你回来啦!」 孟干在齐瑜心离开的这段时间,孟干每个半刻就会看一下门口,一面担心齐瑜心在赵慕言那里会不会有什么事情,一边也担心着齐瑜心身上的伤。 「嗯。」 齐瑜心轻笑应了下,脸上风轻云淡,丝毫看不出刚才在凤禧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齐瑜心的绝活,只要她想要,就能把情绪藏得很好,只是她的这门绝活,在赵慕言面前似乎丝毫都不管用。 「没事儿吧?」 林清轩问道,齐瑜心摇了摇头,淡淡开口道:「没事儿,皇后娘娘只是问我旧案房需要些什么,看到我有伤在身,给了点膏药我擦便让我回来了。」 听及此,孟干和林清轩都放心下来,果然赵慕言对林清轩还是很不错的。 「我去给你上药吧?孟干你顾一下旧案房。」 第122页 「好。」 孟干应下,齐瑜心也不扭捏,和林清轩去了偏房,褪下了衣物,让林清轩给自己上药。 「啧…你们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这打得多狠…」 林清轩看着齐瑜心背上的淤青不经意倒吸了口凉气,虽然捕司经常会因公受伤,但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女捕司伤得这般重的。 「嘶…轻点。」 齐瑜心吃痛说道,林清轩在齐瑜心背后白了齐瑜心一眼,道:「知道痛,还这样不要命地打。」 林清轩给齐瑜心的背部上完药后,道:「其他地方你能自己上药不?」 林清轩知道齐瑜心不自在,从刚才把衣服褪下开始,她便感觉到齐瑜心浑身僵硬,便知道这个人不喜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去,所以齐瑜心自己能够到的地方,林清轩也就不代劳了。 「嗯,可以。」 齐瑜心点了点头,然后整齐地穿上了衣物,道:「谢谢你,清轩。」 林清轩笑了笑,道:「说这些干什么。」 齐瑜心就是这样,太过客气,有时候让自己和她的距离拉得特别远。 「大恩不言谢,小恩便得言谢了。」 齐瑜心笑了笑,自己因为的话,气氛一瞬间也活跃了起来。 「噗嗤,你这木头都会说笑了。」 林清轩轻轻地拍了拍齐瑜心的额头上,齐瑜心有些愣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无奈地苦笑了下。 这种被当做孩子的感觉,其实也不赖。 二人回到了旧案房,齐瑜心的心才稍微安稳下来… 只是却还是会忍不住想着赵慕言,她的拥抱,味道甚至是她说过的话… 傻子…我只在意你。 齐瑜心摇了摇头,把脑中那把声音甩开去,然后道:「我去翻翻旧案。」 话音刚落,孟干马上道:「瑜心姐,刚才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案件,就等着和你讨论。」 说到案件,齐瑜心终于把思绪逐一收拢,把心神都聚集在案件之上。 齐瑜心接过孟干递过来的旧案记录,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连环杀人案】五个字。 连环杀人案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而且因为杀手一般上有一样的动机和杀人手法,所以查起来有迹可循,然而这起连环杀人为什么会被列入悬案,齐瑜心倒是觉得好奇了。 翻开了旧案报告,齐瑜心开始细细地阅读起来,而一旁的孟干和林清轩便开始简短地说着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这是两年前的案子,一个商贾,一个盐枭,两个朝廷命官,一个一株,一个二株,都是普通的地方官员。」 林清轩说完,孟干便接着说道:「他们都不在京城,但是都是临近的城镇,杀人手法是一刀割破咽喉至死,作案时间相近,所以大胆被列入为连环杀人案…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孟干说完,看了看林清轩,续道:「明明他们都是被一刀割破咽喉,身上没有打斗痕迹,可是他们身前和身后的衣物都有血,似是被故意抹上去的,这我们看了也不甚明白为什么。」 「这些死者没有共同点,而且不在同一个地方,若说仇杀,据当年调查,也没有调查结果现实他们结下过任何仇家,调查他们的利益纠葛,也没有任何发现,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只是他们把钱都存进了同乐钱庄。」 林清轩说完,嘆了口气,这个共同点可能是线索,也可能不是,毕竟同乐钱庄是目前南国最大的钱庄,南国人有八成的人都会把钱存进同乐钱庄,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但是跟在齐瑜心身边久了,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些蛛丝马迹。 齐瑜心听完,把旧案记录放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今日事儿实在太多了,想不到一来就是这般令人头疼的案子。 「瑜心姐也困惑了,哈哈哈!」 孟干看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也是一脸气出不来的感觉,就是看着处处都怪,却看着处处都合理。 「能一刀割破咽喉让人毙命的,有这功夫和力道的,我想有几种人。」 齐瑜心看了孟干一眼,不甘示弱地开始自己的分析,孟干一脸失望的蔫了,想不到齐瑜心还是那个齐瑜心,依旧思路清晰。 「侍卫,军人,捕司,捕快,还有江湖杀手。」 齐瑜心一根根手指逐一伸出,慢慢给两人数着。 「但是江湖杀手可以暂时撇除。」 齐瑜心说完,孟干和林清轩马上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江湖杀手不应该是最大嫌疑么? 「若兇手是同一个人,在这死者里面,商贾和朝廷命官暂且可以不计,可里头的盐枭也是江湖人,南国江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江湖杀手要杀江湖人,必须光明正大的对决,所以盐枭身上不可能没有打斗痕迹。」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和孟干点了点头,只是林清轩很快就提出了疑问,问道:「若是兇手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同一个伙人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一会儿去復检尸体便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齐瑜心说完,孟干马上问道:「从尸体就能看出是不是同一个人?」 「嗯…我们练武的人,尤其是长期练武的人,在下手的力道角度和速度都有特定的习惯,只要查看他们的伤口,大概便能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第123页 孟干点了点头,齐瑜心的思路果然清晰很多,看来他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习。 「而且能够一刀割破咽喉,甚至没有挣扎的痕迹,我想此人不是死者信任之人,便是对此人毫无防备之心,又或者兇手出手极快,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就是死者一定认识兇手。」 齐瑜心一点点地把案子理清,而孟干在一旁也随手把齐瑜心说的话记了下来。 「只是听起来,动机不明,这大概是这案子困难之处…」 齐瑜心嘆了口气,作案的手法非常简单,但是她亦是想不通刚才孟干所说的… 为何兇手要把血涂抹在死者的胸前和背后,这是为了什么? 「而且这些死者所在之处都不同,兇手急着在短短半个月内杀了四个人,莫不是要掩饰些什么?」 林清轩大胆的猜测道,而齐瑜心抬眼看向林清轩,沉声道:「有可能。」 这个案子,死者身上并没有共同点,所以兇手杀人不是因为死者身上有某些惯性和特点动的手,也并非仇杀的话… 那么便是有了一种可能性… 那便是兇手急于掩盖些什么,这些人手上,或许掌握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69章 齐瑜心没有急于开始调查, 自己有伤在身,加上精神有些不济,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还要写一百份悔过书, 便打算先缓一天,休息一晚上再去检尸局。 写完悔过书后,本来累极, 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 齐瑜心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赵慕言喜欢自己…说得真情实意… 若说齐瑜心不心动是假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当朝天子的皇后… 齐瑜心感觉这是要疯了, 简直是失了心疯! 但是… 齐瑜心动了动身子, 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偏生唇角又止不住地往上扬。 想起赵慕言…齐瑜心总是忍不住地心情愉悦, 虽然现在伴随了许多不安… 「哎…」 齐瑜心嘆了口气,正好这个连环杀人案死者都并非京城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外出,到外去查案… 希望时间可以沖淡这一切… 说过不躲赵慕言的,可是齐瑜心却认为如果任由这种思绪滋长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想着很可能因此失去赵慕言,齐瑜心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竟是有泪滑下… 几个唿吸后, 齐瑜心稳定住自己的思绪, 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不再多想。 翌日, 齐瑜心先是和林清轩去了检尸局,要把尸体復检一遍。 检尸局的人虽然看不惯齐瑜心, 但是毕竟也是破了三个大案子的人,也不好再冷嘲热讽,态度也有所好转,见齐瑜心来,问了来因后,马上把人领到了检尸房。 这是大的检尸房,里面停放着四具尸体,齐瑜心一一去復检,尤其是那一刀致命的伤口,无论是长度,深度还是宽度都几乎一样,再检查尸体的其他部位,的确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也没有骨折,胸前和背后的衣物涂抹了鲜血,这是齐瑜心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兇手要这么做。 復检结果与之前的报告没有差异,齐瑜心没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便和林清轩回了旧案房。 南国,皇宫,旧案房。 「结果如何?」 孟干心急问道,齐瑜心和林清轩都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坐了下来,抿了口茶。 「復检结果与之前的检尸报告是一样的。」 齐瑜心这时才缓缓说道,顿了顿,续道:「至于兇手,我猜测是同一个人,因着伤口的长度深度和宽度都是一样的,意味着兇手不止是同一个人,而且用的还是同样的兇器。」 齐瑜心的手指反覆地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復一下,眉头一蹙,道:「普通的剑和刀跟这种伤口不符…」 齐瑜心继续思考着,她毕竟也是练武之人,任何武器造成的伤口,她大略都知道是什么模样… 「以伤口的切口来看,我猜测兇器是一把匕首。」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便说:「我们得去皇捕门申请搜查令,才好调查同乐钱庄,还有死者的家属。」 林清轩感觉在尸体身上已经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 「嗯,我和清轩去皇捕门一趟,顺便把悔过书交上,孟干,你留下。」 「好。」 孟干没有异议,他可以留下来继续研究案情,这事儿对他来说还算不错。 齐瑜心和林清轩离开了旧案房,便往皇捕门走去。 一路上,林清轩都神情轻松,显然心情不错,然而齐瑜心就不尽然了,她心中依旧被昨日的事儿纠缠着,虽然投入工作后能暂时忘记,但是只要一闲下来,便会想起赵慕言,心便会无由来的乱了套。 「清轩。」 齐瑜心唤了林清轩一声,林清轩转头『嗯?』了一声,齐瑜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 「你想说什么?」 林清轩见齐瑜心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而且无关案情,若是有关案情,齐瑜心可是说得头头是道来着。 「你有喜欢的人么?」 齐瑜心问得委婉,她自然知道林清轩有喜欢的人,而且还是当朝的长公主,女中诸葛。 只是齐瑜心不想直击核心,她只能慢慢一步步地把事情问出来。 第124页 「有。」 林清轩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齐瑜心倒是有些意外,她以为林清轩多少会隐瞒一下,但是转念一想,林清轩一向是个直爽的人,这回答倒是挺符合她的性格。 「瑜心…为何突然问这个?」 林清轩好奇,平日里齐瑜心是不会讨论这些的,林清轩一度以为,齐瑜心都要出家做尼姑了,但是如今她这么一问,想来也是好奇的。 「喜欢一个人,真的能抵御一切困难么?」 齐瑜心接着问道,她没有回答林清轩的问题,那个问题她也回答不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但是她想要从林清轩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林清轩的处境应当与自己相似才是… 爱上的,同是皇家人。 林清轩听到齐瑜心的问题,先是眉头一蹙,抿着唇,看了齐瑜心一眼,见她也同样蹙起眉头,似是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一样… 难道她有了喜欢的人? 林清轩没有问,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回答着齐瑜心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抵御一切的困难…」 林清轩嘆了口气,续道:「但是你会想要去抵御一切的困难。」 想和能,只是一线之差,可是却隔了天与地的距离一般,很多时候事与愿违,但是若是不去尝试,便是连一丝成功的机会也没有了。 齐瑜心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消化了林清轩说的话,颔首道:「我明白了。」 林清轩没有问齐瑜心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给她足够的隐私空间,这是二人对彼此的一种尊重。 南国,京城,皇捕门。 因着得到过皇上的许可,齐瑜心申请搜查令显得简单得多,从进入皇捕门到准备离开,也不过两刻的时间。 正当齐瑜心和林清轩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碰见了元直,他跟齐瑜心一样,脸上也是有伤,手上拿着一叠纸,想来便是悔过书了,他走路的姿势也有点缓慢,看起来也是伤得不轻。 元直抬眼看到齐瑜心的时候,身形明显滞了滞,却没有说什么,也不似平日里,见到齐瑜心时就一脸不屑的样子。 齐瑜心也没打算和他打招唿,全当看不见拉着林清轩那正要发作的手离开。 「你本可以参我一本,为何你没有这么做?」 元直始终是开了口,走道里,只有他和林齐二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齐瑜心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那个男人。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你是一个好捕司。」 说完,齐瑜心便和林清轩离开了,元直听罢,苦笑了下,自己还是输了,输给了齐瑜心的胸襟和大局观… 在皇捕门训练营的时候,陶明毅总是说自己缺了大将之风,当时的他不明白,总以为是陶明毅要刁难自己,如今他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大将之风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等到离开了皇捕门,林清轩这才忿忿开口。 「要不是你拉着我,我一定一拳挥过去!」 林清轩气不过,凭什么这个元直犯了错,不必受到重罚,反而齐瑜心现在还转过头来说他是个好捕司。 「悔过书可不好写啊清轩。」 想起昨晚写得悔过书,齐瑜心简直觉得是一场噩梦,手酸得不行… 「...好吧,就算不打,我也想骂骂,这太欺负人了,他就是看你性子平和,不愿意惹起事端,才这般放肆的!」 林清轩现在看见元直,简直就想往他脸上抡一拳再说。 「无妨,他日后该会收敛了。」 齐瑜心不在意元直,她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近日来她也有听说元直在皇捕门的表现,的确很出色,他是一个出色的捕司,这就足够了。 「就你好脾气。」 林清轩嘟了嘟嘴,看了看皇捕门的方向,嘆了口气,不再说此事。 回到旧案房后,齐瑜心和两人制定着调查的方向,毕竟要调查的地方都不在京城,必须要有人留下来看家。 齐瑜心算了算日子,知道林清轩的癸水快到了,便决定让林清轩留在皇捕门,而且… 想来这样,林清轩和唐亦柔也能有多一些的时间相处… 齐瑜心和孟干不打算分头行事,一来自己有伤在身,二来毕竟作为捕司的直觉,三人都觉得这些人的死因并不简单,而且死者还有朝廷命官,这很可能涉及了朝堂的一些阴谋,所以他们也不敢落单。 齐瑜心和孟干收拾了行装后,便准备离开京城,第一站是商贾的家,是离京城有十天脚程的衡木镇。 齐瑜心和孟干在马背上走走停停,也敢在第七日的时候到达了衡木镇,这里虽然是个小镇子,但是却是一片繁荣之色,商业活动十分活跃,可以看到许许多多路经此地倒卖货物或採购货物的商人。 二人到的时候天色已晚,便找了个客栈休息,准备明天开始调查这商贾家的人。 南国,皇宫,凤禧宫。 「如何?」 赵慕言端起茶,吹了吹茶面,把热烟吹散在眼前,姿态优雅娴静,却带着丝丝不可察觉的暗涌。 「是一个叫元直的捕司。」 跪在赵慕言跟前的,是一个女侍卫,也是赵慕言的亲卫,她让她调查了齐瑜心与人发生争执一事,只是皇捕门的人的确不好对付,这么久了才调查到消息。 第125页 「...好,本宫记住了。」 赵慕言嘴角勾了起来,冷意隐隐从那眼角处泄露出来,那女侍卫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还有一事,娘娘…」 那女侍卫说完,只听到赵慕言应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齐捕司长为了调查一个案子已经离开了京城。」 此话一出,赵慕言眉头一蹙,眸间的冷意更甚。 「可知归期?」 赵慕言问道,那女侍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赵慕言嘴角微微弯起,眸子却冷了几分…好你个齐瑜心,前脚答应我不躲,如今偏偏接着查案的名义离开京城… 我倒要看看你可以查多久。 第70章 休息一晚后, 齐瑜心和孟干先没有急着去商贾的家,而是先去了同乐钱庄。 掌柜是有眼力见识的人,看到来人身穿飞鱼袍, 便知是京城来的捕司, 他丝毫不敢怠慢,马上走了过来,谄媚笑着, 问道:「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大人?」 齐瑜心的神色平和, 偏生一双美眸却带了几分凌冽的冷意, 让人不敢亲近, 她从怀中抽出搜查令, 那掌柜一看, 脸色一变, 生怕是钱庄犯了什么法,让来来往往的人看见捕司来钱庄,影响大抵还是不好的。 「二位大人,不如先随我到后堂?」 那掌柜说道,齐瑜心和孟干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掌柜的顾虑,也没有拒绝。 来到后堂后,齐瑜心才道:「无意打扰,只是我们是想询问一件事。」 掌柜一听不是来找茬, 顿时松了一口气, 笑道:「不知道大人想要问些什么?」 虽然钱庄关于客人的一切资料是不可以透露的,但是这是京城来的捕司, 还有搜查令,那么自己必须配合一切调查。 「掌柜能不能整理出一个叫顾良生的一切存钱和取钱记录?」 顾良生?掌柜一听, 眉头蹙了蹙,不过很快就回復过来,笑道:「好,小人明白了。」 顾家在这个衡木小镇里还算是个大户人家,掌柜自然知道,而且也知道顾良生已经去世两年,被杀的,刚才搜查令自己也瞥了一眼,事情肯定跟顾良生的死有莫大关系,而且京城的捕司都杀来这里了,自己也不敢怠慢半分。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还请两位大人稍等。」 掌柜带着两人去了后堂的大厅,然后命人给他俩沏了茶,这才去准备齐瑜心要的资料。 「瑜心姐,身上的伤还好么?」 孟干问道,齐瑜心脸上和嘴角的伤已经淡了许多了,赵慕言那药确实十分有效,否则现在出来,怕是要把那掌柜吓一跳。 「嗯,没事儿。」 虽然齐瑜心和元直二人出拳中,但是并没有要取命的意思,所以也只是受了点内伤,并不会很严重,就是浑身偶尔都会疼,胸间还有些气短吧! 二人没有再说话,等了两刻钟,那掌柜终于拿着两本本子出来交给了齐瑜心。 「大人,这就是全部记录了。」 齐瑜心拿着手上的本子,道:「明日我再还你,可好?」 「这…」 齐瑜心只有孟干一个帮手,人手不足,也不能分头行动,也只能把这本子借回去了,只是掌柜这时却为难了,毕竟两个捕司查阅自然没有问题,若是一不小心这本子让别人看了去,对同乐钱庄的名声来说便是大大不好了。 「以项上人头保证,会好好保管,明日必定完璧归赵。」 齐瑜心说得风轻云淡,语气平和却十分郑重,那掌柜一听,笑了笑,道:「大人言重了,大人好生保管便是。」 「谢谢掌柜。」 齐瑜心和孟干和掌柜道谢后,便找了个地方翻开了本子,查了查顾良生死后有谁还动过顾良生存在钱庄的钱。 「翁月,他的妻子。」 孟干记得翁月这个名字,是顾良生的妻子,本子上记载着,翁月在顾良生死后,每半年会去提钱一次,三次后即一年半提完。 「每半年提一次,如此隐秘,感觉上…她似是不想让别人怀疑啊…」 孟干一手捏住自己的下巴,虽然翁月的举动很奇怪,但是他不认为她是连环杀手,毕竟一个妇道人家…还真没有让人一刀致命的能力。 「看来得去会一会这个翁月了。」 齐瑜心合上本子,便和孟干马不停蹄地去了顾家,顾家虽然还是衡木小镇的大户人家,只是比之顾良生在世之前已经没落不少,沿途便听说现在当家的,是顾良生之前一直远在他乡的弟弟顾庄生。 齐瑜心敲了敲大门,很快,便有一个家丁打开了门,看见是身着飞鱼袍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官,但是却也不敢得罪,马上笑道:「不知两位大人所为何事?」 「我们是京城来的捕司,想要见一见你们当家的,这是搜查令。」 孟干出示搜查令,那家丁一看,马上颔首,道:「我马上去通知家主,请二位稍等。」 齐瑜心和孟干在门外等,这时齐瑜心却看见了落在了门前一对石狮身边的纸钱。 「顾家有白事?」 齐瑜心看着那纸钱不经意蹙起了眉头,而孟干看了眼,道:「或许是别人出殡路过的时候留下的。」 「不像,一路上也没见到纸钱,唯独在顾家门前…」 齐瑜心还未说完,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家丁打开了门,道:「二位大人请进。」 第126页 家丁带着两人越过了院子,进入了会客大厅,而里面有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等着,身着一身白衣,见了两人,马上上前拱手作揖,道:「不知二位大人到访,顾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眼前这位想必就是顾良生的弟弟顾庄生,齐瑜心和孟干也拱手回礼,道:「我们是京城来的捕司,我姓齐,他是我的同僚,姓孟。」 互相介绍一番后,齐瑜心便开始进入正题:「今日我是为调查顾良生的死因而来。」 顾庄生也有猜着,但是没想到,此事时隔两年,居然还有人惦记顾良生的死。 「顾某…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顾庄生话毕,眸中染上了忧伤,续道:「我才回来一年不到,本要到衙门去给兄长讨一个公道,只是顾家家业事多,我分、身不暇…」 齐瑜心垂眸,沉声问道:「敢问顾老爷,顾家是否有白事?」 顾庄生一听,笑了笑,摆手,道:「不是,前两日是嫂子的死祭,家里做了一些祭祀,茹素三天。」 此话一出,孟干和齐瑜心纷纷蹙起了眉头…嫂子...? 「敢问顾老爷,你口中的嫂子,是否名为翁月?」 「是的…大人,怎么了?」 见齐瑜心和孟干脸色阴沉,顾庄生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怎么自己似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敢问翁月是怎么去世的?」 齐瑜心继续问道,说及此顾庄生脸色便是一沉,道:「嫂子在半年前投河自尽了,但是…」 顾庄生眉头一蹙,续道:「我认为嫂子的死不简单,奈何衙门那里都说是自尽的,我也无可奈何…」 「怎么说不简单?」 齐瑜心也觉得翁月的死不简单,怎么会突然就投河自尽,而且是半年前,就在顾良生的钱被提完之后就自尽?若是她拿着一笔巨款,不是应该好好地享受人生吗?怎地去投河自尽了,而且…钱去哪儿了? 「据我所知,大嫂之前会过一个黑衣人,然后她的行踪一直神神秘秘的,最后却投河自尽,我总觉得和那黑衣人有关…」 「跟我们说说那黑衣人的事儿。」 齐瑜心说道,顾庄生便娓娓道来。 顾庄生没有直接接触过那个黑衣人,都是翁月在接触他,那时候顾庄生还以为黑衣人是翁月的姘头,后来发现又不像,因为翁月看起来很怕那个黑衣人,自己每次询问她关于那黑衣人的事儿,翁月都闭口不言,说是为了保护他,后来却传来了翁月投河自尽的消息… 「对了…!那黑人所在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阵香味。」 「什么香味?」 「一种脂粉香…像是女儿家一样,不过,看他的身形,应该是个男人才是。」 顾庄生说完,齐瑜心和孟干对望了一眼,眉头皆是一蹙,道:「我们查出翁月曾提取顾良生存在同乐钱庄的钱,你可知道?」 顾庄生一听,脸色一变,惊讶道:「竟…竟有这种事…」 「所以,我们想,翁月的死不简单,而且她跟你兄长的死应该有关联。」 齐瑜心语气淡然地说着,只是声音沉了几分,一丝不苟得让人不敢冒犯。 「那…那个黑衣人…?」 「我们会继续调查…还有,不知道顾老爷能否提供我们顾良生生前曾经处理过的帐本?」 「可以,二位请随我来。」 顾庄生带着两人进入了书房,顾良生处理过的帐本有很多,其实这些之前办案的捕司已经调查过,而且调查过不下三次,那时候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齐瑜心和孟干也只是翻了翻,也没什么发现。 最后齐瑜心跟孟干跟顾庄生道别后,便离开了顾宅。 「瑜心姐,那个黑衣人会不会是兇手?」 孟干着急问道,听着刚才顾庄生的口述,这似乎跟那个黑衣人有莫大的关联… 「可能是…而且我大概也知道为什么死者身前身后都抹了血。」 齐瑜心颔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极浅,若有似无的,似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为什么?」 「现在暂且不告诉你,等我再确认一件事,自会告诉你答案。」 齐瑜心嘆了口气,道:「顾家的帐本应该不会有什么线索了,但是这里…」 齐瑜心动了动手,示意孟干看自己手中的同乐钱庄本子,续道:「应当会有。」 第71章 齐瑜心和孟干回到了客栈, 便一边吃着饭,一边翻着同乐钱庄的本子,很多取钱记录都是顾良生亲自来取, 并没有记载用途, 可有些是拜託同乐钱庄把钱交给其他生意人,这便有记载得清楚。 而齐瑜心和孟干便把这些记录给写下来,方便以后核对调查。 「瑜心姐, 要不你吃吧, 我记录就好。」 孟干想着齐瑜心有伤在身, 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这种琐事自己代劳便好。 「没事儿, 继续吧。」 齐瑜心没有应下, 毕竟这里的记录很多, 光靠孟干一个人,怕是要抄至后半夜,自己身子虽然有伤,但大多是皮外伤,对于抄书这种事,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好吧,要是你累了就去休息,别逞强。」 逞强,这似乎成了孟干眼中的齐瑜心其中一个代名词, 很多时候齐瑜心都能把事情做好, 但是偏偏在自己的身子上,便是有些逞强了。 第127页 「嗯。」 齐瑜心下意识地应下, 但是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孟干把这些记录都抄出来。 等到二人抄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子时了。 「好了, 再检查一遍没有纰漏,便去休息吧!」 齐瑜心吩咐道,孟干连连点头,最后两人复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纰漏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齐瑜心躺在床上,脑中开始整理着目前案件的调查结果。 四人都把钱存入同乐钱庄…而顾良生的妻子翁月每半年提一次钱,数额惊人,在把钱提完后,推测被黑衣人杀害。 顾庄生从外地回来掌管顾家,对此事一概不知,经他提供的资料…黑衣人应当是个男人,但是身上却人有女儿家的脂粉味… 她闭上眼睛,明日把本子还给同乐钱庄后,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去石家庄,那盐枭所在之地。 希望能够调查出什么来… 齐瑜心昏昏沉沉地,正要睡去的时候,似梦非梦之间,竟是听到了赵慕言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话。 傻子…我只在意你… 勐地,齐瑜心睁开了眼睛,这不是噩梦,可是齐瑜心的心却强烈地快速跳动着,她全身缩卷在一起,似是在拥抱着自身的温暖一样… 傻子…我只在意你… 齐瑜心摸了摸自己的手…那个赵慕言碰过的地方… 原来这便是思念么? 原来她对赵慕言已经到了一日不见便害相思的地步了么? 齐瑜心摇了摇头,舒展开身体,把赵慕言的影子从脑中剔除开去,或许也实在是太累了,不一会儿,齐瑜心便昏沉睡去,梦中朦朦胧胧的,依旧有赵慕言的影子。 翌日醒来,齐瑜心和孟干先去把本子还给了同乐钱庄的掌柜,然后骑上自己的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石家庄,从横木镇去石家庄需要莫约五天的时间,这一路走来,也离开京城快半个月了。 五天后,齐瑜心和孟干顺利抵达石家庄,天气已经逐渐在转凉,二人在路上随意买了件披风披上,一路上风尘僕僕,而石家庄的百姓见到齐瑜心和孟干都避之不及,毕竟身上一身飞鱼袍,已经足够让人感到不安。 齐瑜心和孟干找了家客栈休息,石家庄地方不大,大概是有人通风报信,很快就有人把石家庄来了京城的官员一事传到了衙门中,所以齐瑜心和孟干才刚落脚不久,石家庄的地方官便来到客栈到访了。 「无意叨扰大人,此次来,我们只是要调查一个案件。」 齐瑜心其实没有打算惊动当地的地方官,只是不知道哪个好事的,却把事情告诉了这个官员,让自己还得花精力去应付他。 「不知大人所查何案?下官可以增派人手帮忙。」 那地方官看起来热情,可是眸中却有着看不清的精光,齐瑜心觉得此人来此,不止是想要帮忙这么简单,因为她还能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试探。 听到可以得到帮忙,孟干正要开口的时候,齐瑜心却把他的话截住了。 「不必劳烦大人,所查案子也不便告知,请大人见谅。」 听及此,那地方官嘴角勾起的笑容忽的一僵,却依旧笑着道:「那好,两位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这一顿便当做是下官为您们洗尘,齐大人您就别再拒绝了。」 齐瑜心听及此,眉头一挑,眸中波光流转,似是在想着什么,她笑道:「那就谢谢大人了。」 一顿饭过后,那地方官的确没有问起案子的事情,只是问了齐瑜心从何而来,但是齐瑜心皆没有如实告知,一旁的孟干也不敢作声,知道齐瑜心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等送走了那地方官后,孟干这才好奇地问了起来。 「瑜心姐,你觉得那地方官有问题?」 孟干问道,齐瑜心抿了口茶,笑道:「一开始因为这个案子我们怀疑涉及朝廷里的一些阴谋,所以我对这些官员处处防着,后来也印证了我的想法是对的。」 「怎么说?」 孟干问道,齐瑜心便继续说道:「我们进入石家庄不到半刻,他便前来拜访,这殷勤的程度十分不寻常,而后来他唤了我一声『齐大人』。」 此话一出,孟干勐然醒觉,道:「对啊!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他怎么知道你姓齐?」 「所以,我猜想,他在我们来之前就探知了我们的行踪,想来迫切想知道我们所查何案,所以后来他所问之事,我都没有如实相告。」 齐瑜心把茶杯放下,她一指摸着杯沿,眉间的锁却没有因此舒展开来。 「那瑜心姐,看来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孟干虽然缺根筋,但是既然对方的意图已经如此明显,他自然也知道这个案子背后藏着的因由,肯定不简单。 齐瑜心想起来,赵慕言曾经说过,有些旧案之所有成为旧案,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通过一些政治手段,让案子无疾而终。 她想…这个连环杀人案,怕也是其中一个案子…若关键证据就在同乐钱庄,而第一次提钱却是在案子发生后的半年后,想来当时也是错过了很多调查的思路。 「我们要多加小心,先去同乐钱庄。」 齐瑜心和孟干先去了同乐钱庄,以同样的手段得到了盐枭罗海的本子,并吩咐掌柜不要透露他们的来意。 事后,他们却没有急着去盐枭的家中查探,因为齐瑜心和孟干都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 第128页 「先回客栈吧!」 齐瑜心也不想惹事,这里毕竟不是京城,若官府也被那兇手收买了,怕是他们也已经孤立无援了,所以只好按兵不动,回到了客栈等待时机。 「瑜心姐,这下该怎么办?」 孟干这是第一次查案遇到这么大的阻滞,以前有了一张搜查令便能通行无阻,如今就算有了搜查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仿佛有好多双恶毒的眼睛在看着他们,似是在伺机而动的毒蛇。 「无妨,先把里面的记录抄下来。」 齐瑜心打算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刚才那地方官的试探,大概他也摸不准自己在查着什么案子,那么只要把视线转移,那便能找到突破口了。 一轮翻查发现,罗海的弟弟,罗山也是半年提钱一次,分三次提完,这一点倒是和翁月的举动相同。 「瑜心姐,这肯定有什么猫腻。」 这太过巧合,在这么多巧合的情况底下,那么肯定就不是巧合了,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嗯…继续抄。」 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事情跟黑衣人有关,那么接下来就是罗海在钱庄的交易记录了。 这么一下来,已经是晚上了,他们把本子收好,打算明日再还回去同乐钱庄,而齐瑜心深知,若是这样在监视之下,他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便想到了一个法子。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齐瑜心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调皮的笑容,孟干看见后,忽然来了玩心,问道:「什么?」 「既然他们想知道我们在调查什么,我们就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调查什么。」 齐瑜心抿了口茶,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所以…?」 「所以,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拜託官老爷,帮我们搜一搜山,就说我们京城有一个汪洋大盗逃了出来,可能藏在石家庄附近的山中。」 孟干一听,马上领会,笑道:「一来可以减低他们对我们的警戒,二来可以分散他们的人手和注意力,妙啊!」 齐瑜心笑了笑,微微抿了一口差,笑意更深… 翌日,孟干和齐瑜心一大早就去了衙门,刚又捕快要出门,看到齐瑜心二人马上又进了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瑜心姐,我看他们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孟干不由得吐槽道,声音压得极低,就怕隔墙有耳。 「是不太聪明。」 难得齐瑜心也调侃起他们来,孟干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两人来门衙门门口,对着那去而復返的捕快,道:「这位兄弟,我们有事与您家大人相商,不知可否通传一声?」 齐瑜心依旧好礼貌,那眸底的平和,让人丝毫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72章 「实不相瞒, 大人,这次来我是想大人搭一把手。」 齐瑜心微微露出了笑容,看着眼前那个地方官, 这抹笑, 显得温和得多。 「大人请说。」 那地方官依旧錶现得十分热情,脸上堆满了笑意,深怕齐瑜心会反悔一样。 「其实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汪洋大盗的行踪, 据情报指出他就在石家庄附近, 说来惭愧, 一路上奔波, 我把汪洋大盗的画像弄丢了, 所以一开始才不敢告诉大人这件事。」 齐瑜心说起谎来完全不需要打稿, 一旁的孟干紧抿着唇, 默不作声,眼神却十分专注,深怕自己会露馅一样。 「这可大大不好,大人请说,您需要什么帮忙?」 那地方馆虽说如此,可是齐瑜心明显见他松了一口气,显然他开始相信自己的说辞了。 「一路上我受了点伤,和孟捕司也只有二人,着实人手不足, 不知道大人可否增派一些人手, 帮忙在下到附近的山头找一找这汪洋大盗?」 齐瑜心说完,那地方官点了点头, 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大人, 你可还记得那汪洋大盗的模样?」 「记得的。」 齐瑜心开始描述那汪洋大盗的模样,说得惟妙惟俏,似是真有其人,那地方官哪儿知道齐瑜心一肚子坏心思,自然就深信不疑了,而且齐瑜心主动跟自己坦白在办什么案子,他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此事包在本官身上。」 那地方官拍胸膛答应,齐瑜心微笑着感谢:「那就有劳大人了,回京后,定不忘大人的恩情。」 官与官之间最讲究的便是利益,听到齐瑜心回京后不会忘记自己的恩情,那地方官便知道此事有利可图,忙不迭地说道:「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帮忙大人。」 齐瑜心满意地笑了笑,续道:「我俩还有伤在身,在城里再歇会儿,有劳了。」 「两位大人请好生歇息。」 那地方官拱手作揖,齐瑜心和孟干作揖回礼后,便离开了衙门,孟干就在离开衙门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瑜心姐,厉害。」 「不敢当。」 齐瑜心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想来这地方官也一样不太聪明的样子。 「先回客栈。」 既然『有伤在身』,就应该表现得更像有伤在身才是。 齐瑜心和孟干先回去客栈悠闲地吃着饭,透过客栈的门外,他们还能看见那些捕快忙忙碌碌地往城外跑。 「瑜心姐,要等多久?」 孟干问道,齐瑜心抿了口茶,道:「不急,再等一刻。」 第129页 然后悠闲地夹起一条青菜,吃得优雅,见齐瑜心不急,孟干也不急了,马上跟着吃了起来。 等一刻过去,齐瑜心凝神注视了周围,笑道:「走吧!」 齐瑜心和孟干来到了罗宅,沿途听说这罗海死了后,弟弟罗山在半年前也已经死了,现在当家的是罗家兄弟的堂弟罗岩。 让家丁通传过后,便进去了,大厅内等着二人的是一个男人,奇怪的是,这个男人戴着面具,看不出真容。 「两位大人好。」 这人没有江湖人的感觉,反而彬彬有礼,像个读书人。 「罗当家好。」 齐瑜心也打过招唿,罗家的前身是盐枭,后来跟官府达成了一致,变成了正当的盐商,只是这也只是五年前的事情,盐枭叫久了,石家庄的人也一时改不了口。 那罗岩看了眼齐瑜心和孟干,笑道:「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罗岩也不愿意多客套,直入正题,这也正和齐瑜心的意,她也不想待太久,免得引起那地方官的怀疑。 「调查贵兄罗海一死。」 此话一出,罗岩似是没有什么反应,半晌才道:「你们是京城来的?」 罗岩似是不信,虽然齐瑜心和孟干一身飞鱼袍,但是罗岩依旧戒备心十足。 「是,我姓齐,而他是我的同僚,姓孟。」 齐瑜心说完,罗岩浑身一震,道:「姓齐?可是叫齐瑜心?」 「是的。」 那罗岩紧握着拳头,似是有些紧张,忙道:「有何凭证?」 齐瑜心和孟干对看了一眼,然后拿出了搜查令,上面清楚写着申请搜查令的捕司,参与调查的捕司和调查的案件,上面赫然就有着齐瑜心的名字。 「镇北将军一案被破的大功臣…原来是你…」 罗岩看罢,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伸手除下了面具,这才露出了一张有着几道刀疤的脸庞,带着几分狰狞。 「你…」 齐瑜心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罗岩这是什么意思。 「久闻你的名声,想来你是信得过之人,我大哥的冤情,终于有沉冤得雪的机会了…」 齐瑜心和孟干依旧沉默,等着罗岩说下去,罗岩重新把面具戴上,续道:「我就是罗山,罗海的亲弟弟。」 此话一出,齐瑜心和孟干皆是譁然,罗山不是已经死了么? 见二人惊讶的表情,罗山苦笑道:「想必二位定然以为在下已经死了吧?」 齐瑜心和孟干没有回应,毕竟如何回应都觉失礼,只不过他们的表情已经告诉了罗山答案。 「一年半前,有个黑衣人要我把我大哥在同乐钱庄的钱全部提出来,每隔半年提一次,只要做到了,他就会放过罗家。」 罗山开始娓娓道来,她知道齐瑜心和孟干前来,问的便是这件事。 「只是就在半年前,当一切存款都提完后,那黑衣人想杀了我,一刀刺向我的心脏…」 罗山指着自己的左胸处,续道:「好在我天生心脏偏移,这才没有死,但是为了罗家,我让罗家给我办了丧礼,然后假扮成了罗岩,改变了所有的性格和装扮,甚至毁去容貌,这才逃过一劫…」 齐瑜心听完,说道:「告诉我多一些关于那个黑衣人的信息。」 「那个黑衣人之前一直都跟我大哥接触,我对他不甚了解,只是知道,他似是有些政治背景,而且武功很高,即便是我,也在五招之内被取下。」 官?齐瑜心眉头一蹙,这案子果然有许多隐藏的阴谋,也因为罗山知道这个黑衣人有政治背景,所以才会对自己和孟干那么的警戒,深怕是他派来的人。 但是武功这么高…又不像是那群只会读书的官… 「我大哥的死,肯定与他有关系,那日我大哥拿着几本帐本出了门去见这个人,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一晚上,罗家进了贼,大哥的书房被捣乱了,我想…是那黑衣人干的好事,可能大哥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所以才…」 齐瑜心知道,那些关键证据都被消除得一干二净,肯定被人暗中做了不少手脚,如今想来,他们始终是百密一疏,忘了同乐钱庄这个存在。 「你可知他要钱来做什么?」 罗山听罢,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人身上,是否有女人的胭脂味?」 齐瑜心继续问道,罗山一听,马上忙不迭地道:「对!大人您怎么知道?」 「我这里掌握到一些线索罢了,除了这些,你还知道黑衣人些什么么?」 罗山此时摇了摇头,表示已经不知道了。 「好,谢谢你。」 齐瑜心不敢多留,和罗山道别后,便和孟干回去客栈了,那衙门那群人似乎还没回到石家庄。 「瑜心姐,那黑衣人肯定就是那连环杀手了!」 听了这么多,孟干大胆做出了猜测。 「应当是…」 齐瑜心颔首,也不否定孟干的猜测,转头看着孟干,抿了口茶,道:「孟干,可知道为什么死者的胸前和背后都涂抹了血么?」 「为什么?」 孟干倾身上去,好奇地看着齐瑜心,十分想要知道答案。 「可记得那黑衣人身上有女人的胭脂味?」 「记得…等等,瑜心姐,你意思是,那黑衣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气味,所以才用血腥味去盖过?」 第130页 「我猜测应当如此。」 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割破对方的咽喉,从后把人勒住,再动手,便是最理想的姿势,所以胸前和后背,都会沾上胭脂味… 为了除去胭脂味,那兇手才会用鲜血涂抹在死者的胸前和后背… 「这兇手着实谨慎得很!」 孟干也不得不说,兇手在杀人的时候把这一层都想到了,想必…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 「不,天网恢恢,始终会百密一疏的。」 齐瑜心指了指桌上摆放着的本子,这便是从同乐钱庄那里抄来的记录,既然黑衣人要销毁帐本,那么事情肯定跟钱有关,那么同乐钱庄的记录便成了关键的证据了。 「那我们开始核对吧!」 孟干一腔热血怎么也挡不住,说着便开始翻开本子查阅起来,齐瑜心笑了笑,也不说话,跟着孟干查阅起来。 两人一直翻越到了黄昏,齐瑜心这才从本子上抬起头来,道:「去衙门一趟吧!」 「啊?」 「演戏要演全套不是么?」 齐瑜心又露出了那调皮的神色,孟干终于明白了,林清轩总说齐瑜心从紫霞山庄回来后多了几分人气,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人气… 不再遥不可及。 第73章 齐瑜心和孟干来到了衙门, 见了那地方官后,齐瑜心一脸歉意地道:「大人,刚我接到消息, 说有人在济阳城看到这汪洋大盗, 想来这人已经离开石家庄了。」 那地方官一听,一脸惋惜道:「这样…实在过意不去,没什么能帮到齐大人的。」 齐瑜心听罢, 摆手笑了笑, 道:「大人如此热心, 乃是朝廷之福, 回京后定当重谢, 如今我俩还有要务在身, 明日便走。」 那地方官一听有重谢, 鬍子都快开心得等起来了,那狭长而小的眼睛弯起来,像一只狐狸。 「那就多谢大人了,两位大人保重。」 一番客套之后,齐瑜心这才和孟干离开了衙门。 「瑜心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孟干问道,齐瑜心笑了笑:「自然是济阳城。」 孟干听罢,想起了齐瑜心说的,演习要演全套, 刚好其中一个遇害的朝廷命官就在济阳城。 孟干和齐瑜心吃了晚饭后, 便继续核对抄录下来的记录,直到子时, 方才核对完毕。 而他们发现了一件事… 「顾庄生和罗海涉及的生意很多,也有一些共同的生意伙伴, 但是最奇怪的当属这个渝州城的丝绸生意。」 齐瑜心指了指本子上『渝州城』三个字,续道:「渝州城乃南国商业的核心之地,这本该没什么奇怪,怪就怪在,两人在这渝州城的丝绸生意上投入极多…」 齐瑜心指了指那数额,每次交易都是数十万的交易额,孟干被这么一提醒,马上道:「顾庄生和罗海虽然涉及的生意很多,但是顾家主打建材,罗海是卖盐的,可是这丝绸生意的投入比他们主要的生意还要多…」 孟干也是有悟性的人,经齐瑜心这般点拨,便也已经摸清齐瑜心所说的奇怪之处。 「对,按常理来说,这些小生意的投入不该比主要的生意还要多…而且…」 齐瑜心那修长的指又落到了『渝州城』三个字上面,道:「渝州城乃八皇爷管辖之地,而那里的商业,有大半都是八皇爷的。」 南国的八皇爷,明面上是个逍遥皇爷,可他把自己坐镇的渝州城的商业搞得有声有色,短短几年内便成了南国的商业核心之地,其手段也不可谓不厉害。 只是传言他喜欢吃喝玩乐,无心政事,更没有在朝中谋过一官半职,手中也无兵权,只有渝州城这么一座城镇。 「你意思是…八皇爷…!」 「嘘!」 齐瑜心一指落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孟干噤声。 「只是猜测罢了,其中缘由我尚未理清…」 齐瑜心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事情涉及皇家人,得更加小心才是。 「好了,先睡吧!明天赶去济阳城。」 翌日,两人又再马不停蹄地往济阳城赶,五天时间便到达了济阳城,这个小城不大,而死者是当地的地方官员,名叫潘岳,位居一株官。 齐瑜心和孟干先去了衙门拜访现在的地方官,他是在潘岳死后才继任的,是个怕事的主儿,见到齐瑜心和孟干一身飞鱼袍,尤其是齐瑜心身上的紫色飞鱼袍,便心生恐畏,齐瑜心和孟干问什么,他回答什么。 只是这个地方官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齐瑜心和孟干唯有让那地方官让他们查一查当年潘岳处理过的文书。 半天下来,本来也没查出什么结果,只是潘岳这个人应当是非常尽责的官,每一本文书都写得满满的,记录得十分清楚,事无巨细,可偏偏就有两本文书特别崭新,而且记录得特别简略。 「若是同期的文书,这两本不应该这般崭新才对…」 齐瑜心好奇地翻开了文书,发现里面记录的竟是衡木镇的商业记录… 齐瑜心心下一动,马上翻开了另一本,果然是石家庄的商业记录… 不止崭新,而且记录简略,虽然字迹相同,但是这与潘岳处理文书的风格大不相同,而且恰巧便是衡木镇和石家庄的商业记录… 齐瑜心不是怀疑,是肯定这两本文书有问题。 第131页 潘岳应当不是第一次记录衡木镇和石家庄的商业记录,只要把这两本文书带回去京城,再到吏部取起旧的记录便可知道这可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齐瑜心和孟干把这两本文书带走,通知那地方官一声后,便准备离去,可是那地方官却问道:「大人,您刚才说您姓齐?」 齐瑜心顿住了脚步,微微笑道:「嗯,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以前潘大人跟一位姓齐的大官关系不错来着。」 此话一出,齐瑜心只觉太阳穴突突在跳动,心跳止不住地快了起来。 「那位姓齐的大官,可是叫齐德正?」 那地方官一听,马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对!就是齐德正齐大人!」 见那地方官嘴边还噙着一抹笑意,齐瑜心便知道此人不知齐德正已死,更不知道齐德正就是自己的爹… 这里离京城有点远,不知道京中之事,也实属正常。 一旁的孟干看着齐瑜心那带了点哀伤的眼神,马上道:「谢谢大人,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拉着齐瑜心便离开了。 孟干经常和林清轩聊天,知道齐瑜心心中对自己的父亲齐德正之死至今仍耿耿于怀,十分执着。 「这案件不简单。」 齐瑜心幽幽说道,抬眼之际,眸中的光芒让人看不真切,幽深得看不到情绪。 「而且很可能跟我父亲的死有关…」 齐瑜心深唿吸一口气,正当孟干劝齐瑜心要冷静的时候,齐瑜心却开口说道:「一切都只是怀疑,我们去同乐钱庄一趟吧!」 既然潘岳也是把钱存进同乐钱庄的,那么也应该查一查才是。 孟干颔首应下,心下有些担心,担心齐瑜心会因为自己的父亲之死可能牵涉其中,而乱了判断。 齐瑜心转眼看了看孟干,见他满怀心事的模样,笑了笑,心中亦是知道孟干所忧何事,做捕司的,最紧要,是不能失去中立的判断,一旦失去了,一起的调查方向都怕是会有些偏颇。 齐瑜心没有说什么,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她承认事情若是牵扯到了自己的父亲,她的确会失去一些冷静,但是她会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案子涉及几条人命,目前最应该调查的,还不是自己父亲之死,而是这宗连环杀人案。 去了同乐钱庄,跟掌柜要了本子,便回了客栈准备抄录,只是潘岳为人清廉,这在同乐钱庄的钱财不多,出入的记录也十分分明,数额不大,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后来齐瑜心和孟干再去了潘岳的家中询问了他的遗孀,发现她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潘岳不会把工作上的事情告诉,只是潘岳未曾与人结怨,最多也只是跟京中的官员有一些书信来往,大多都是公事,其中一人,便是齐德正。 齐瑜心心情有些郁闷,回到客栈后,孟干便是忍不住开了口。 「瑜心姐…」 「我没事。」 齐瑜心知道孟干想说什么,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我心有牵挂之事,不过我现在只想专注在这个案子上,其他的,我暂时不会多想。」 得到齐瑜心的保证,孟干也安心下来,这也是伙伴的作用,在队友需要的时候,让她清醒清醒,这才能互相成长。 第二天,他们马不停蹄地出发去安川城,莫约三天的时间便安全抵达了,调查第二个丧命的官员张盛。 按照之前的调查方法,他们先去了衙门,再去了同乐钱庄,再去了张盛的家。一日调查下来,齐瑜心和孟干发现,从这两个官员得到的线索竟是如此相似。 第一,关于衡木镇和石家庄的文书都崭新,而且内容与往常的处理方式十分不同。 第二,二人皆是认识齐德正… 齐瑜心把这四本文书带回京城,一路上开始分析着整个案件的经过…然后大胆地有一个猜测… 两个大人因为在调查衡木镇和石家庄的商业之时,发现了一些端倪,结果被人杀害。 后来,衡木镇的顾庄生,石家庄的罗海因为走漏了风声,所以被人灭口… 而这四起兇案,都直指渝州城的八皇爷… 若是兇手能够在城内杀害朝廷命官,最后落得一个不了了之的下场,或许真如罗山所说,他是有政治背景的,那么… 「我们很可能被盯上了。」 齐瑜心心头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程,只求快点回到京城,天子脚下,怕是恶徒也不敢乱来… 「怎么回事儿,瑜心姐?」 孟干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见齐瑜心快马加鞭,自己也不由得加快了脚程。 「得赶紧赶回京城才行。」 趁幕后兇手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他们必须快马加鞭回到京城,稍有差池,怕会像是这四人一样,被拦途截杀,灭口。 「嗯!」 孟干见齐瑜心脸色铁青,不再多问,想想这个案子也不是这么简单,单单是想到背后的人可能是那个逍遥皇爷,便觉头皮发麻… 果然皇家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第74章 齐瑜心和孟干连夜赶路, 而且绕过了很多官道,走的小路,为的便是隐藏自己的行踪, 就这样赶了莫约半个月的路, 终于回到了京城,不过也已经是入夜了。 第132页 「孟干,明日我和清轩会去吏部一趟, 你好好休息, 明日可以迟些来旧案房。」 齐瑜心体恤孟干, 毕竟这样赶了一路, 若是明日还要起个大早去旧案房的话, 就怕孟干就吃不消。 「好, 瑜心姐你也好好休息。」 和孟干道别后, 齐瑜心便马上往皇城赶回,离皇城的宵禁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现在赶回去还是赶得及的。 终于回到了京城,这一路上齐瑜心一直都提心弔胆的,深怕会遭遇别人半路拦截,想及此,她紧了紧手中的四个本子,想来吏部那里,应当会有证据… 冷风吹来, 齐瑜心神经一紧, 顿住了脚步… 「此乃天子脚下,想不到你们居然敢动手。」 齐瑜心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京城遭遇这群人, 她回过头去,只见三个黑衣人步步逼近。 那三人没有说话, 抽出手中的长剑,便要往齐瑜心杀去,周围一片安静,都是已经打烊的店铺,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齐瑜心自从调去旧案房后,也没把召唤捕司的笛子戴在身上,想来真是自己失策了。 齐瑜心抽出自己的鱼龙刀,准备迎战,齐瑜心很快就与三人厮杀起来,而且看起来这三人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出招根本没有防守,都是奋力的攻击。 饶是齐瑜心身法灵活矫捷,也敌不过三人的围攻,背部,腹部和手部都受了伤,流着血,使不得,齐瑜心马上退出了剑围,拔腿就往皇城跑,只是自己本就有伤在身,如今伤上加伤,跑动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三个黑衣人… 天子脚下也敢如此大胆… 怕是京中,也有他的人! 叮———— 一声武器相碰的声音传来,齐瑜心往后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五个捕司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护着自己。 齐瑜心看向那人… 那人回头看向自己… 元直…是元直… 「拿下!」 元直一声令下,五人同时冲上去,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毕竟是人多,而且训练有素,很快就把黑衣人拿下,只是正要他们准备扣押的时候,那黑衣人居然咬舌自尽,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唿吸… 元直眉头紧蹙,拉下他们蒙面的黑布,发现他们容颜尽毁,牙齿已经被磨平,他再拿起他们的手一看,果然连指纹都没了。 「是死士。」 只有死士才会这样毁去一切可以查明身份的特徵,杀人不死不休。 元直让其余四人处理尸体,转身走到齐瑜心身边,她依旧跌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又痛又麻,让她动弹不得。 「没事儿吧?」 元直伸出了手,齐瑜心看了看,苦笑,这大概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相处了。 齐瑜心握住了元直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元直看了看她身上的伤,眉头一蹙。 「去皇捕门先上药吧!」 割伤了,但是元直深知齐瑜心的身法了得,要真可以伤得了她,还真的困难,这个在皇捕门训练营的时候元直就吃过不少苦头了。 只是这些皮外伤若是不好好处理,怕是也不好受。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齐瑜心惊魂未定,虽然语气平和但是元直却知道她如今还是害怕的,不止是这句话,刚才那发凉的手也已经出卖了她。 「看来你是离开皇捕门小队太久了,忘了皇捕门都有巡逻吗?」 皇捕门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巡逻的,齐瑜心倒是把这事情忘了,还真是如元直所说,自己离开皇捕门小队太久了。 齐瑜心笑笑不说话,深唿吸一口气,道:「我还是回皇城再说吧!」 齐瑜心有些伤在后背,皇捕门里全是男人,多是不便。 元直似乎也领会道齐瑜心的顾虑,也不多留,便道:「我送你回去。」 元直转头跟自己的小队嘱咐了几句,便和齐瑜心慢慢地走回皇城。 「这就当做还你上次的恩情,我们不拖不欠。」 元直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是自己的对手齐瑜心,齐瑜心只是笑了笑,道:「你从不欠我什么,这次倒是我欠了你一个救命之恩了。」 元直挑了挑眉,这个人就是这样,客气得把所有人都隔之千里之外。 「随便你怎么说。」 元直反正就是不想要和齐瑜心有什么瓜葛,齐瑜心也不再说话,她本就不多话,何况那个人还是元直。 两人沉默地走到了皇城,齐瑜心转头看向元直,道:「谢谢你。」 元直没说话,转头就走,齐瑜心知道元直的脾气,只是笑了笑,转头进了皇城。皇城内的侍卫全看着齐瑜心,等她走远了,其中一个侍卫道:「去通知皇后娘娘,齐捕司长回来了。」 那侍卫刚要走,却又被叫住。 「还有…把齐瑜心…有伤在身告诉皇后娘娘。」 在齐瑜心回来之前,赵慕言就在宫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她一回来,就让人来通传,只是赵慕言没想到,这个人回来了,但是却带了一身伤痕… 齐瑜心走得慢,晚风有些冷,平时用一刻便能走到的地方,活生生用了两刻… 就在自己快到皇捕门的时候,却见有一座凤撵停在旧案房门前。 糟! 齐瑜心心道不好,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梨儿却喊了一声:「齐捕司长!」 第133页 齐瑜心:… 齐瑜心知道见凤撵转身就走,这是对皇后的大不敬,但是她害怕,害怕见到赵慕言,也害怕赵慕言看到自己身上的伤… 赵慕言抬手把凤撵的帘子剥开,看着那人背对着自己,那深紫色的飞鱼袍在后背破开了口,夜里看不清是不是红色,但是破开的地方的的确确有着深色的痕迹。 「过来!」 赵慕言的语气极冷,吓得齐瑜心马上回身作揖,道:「参见皇后娘娘。」 赵慕言步步走向齐瑜心,也不要梨儿扶着,梨儿看着赵慕言的背影,心中一惊,显然这次赵慕言似是气得不轻。 「跟本宫回去。」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张了张嘴正要拒绝,可抬眼却见找没有眼那双眸子冷到了极点,可偏偏有着点点水光,在夜色下美得惊人,也让人多了几分怜惜之意… 所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皆化作了眸间的缠绵波光… 见齐瑜心看着自己发冷,赵慕言眉头一蹙,又道:「跟本宫回去,现在。」 「...诺。」 齐瑜心不敢再拒绝,若是赵慕言生气,那自己还有些勇气,可是赵慕言眸中的那点泪光,显然是在担心和伤心,自己怎么捨得… 赵慕言不顾礼节,让齐瑜心上了撵轿,只是靠近了些,赵慕言便能闻到齐瑜心身上的血腥味,阵阵沖入鼻间,淡淡的,却让赵慕言的心越发的乱了起来。 「快些。」 赵慕言吩咐道,那宫人也不敢怠慢,马上加快了脚步。 赵慕言转头看向齐瑜心,只见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齐捕司长好本事,一去便是一个多月,回来便是满身伤痕…」 赵慕言阴阳怪气地说着,齐瑜心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赵慕言,那眼神极冷,自己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服。 「对不起…」 不知道齐瑜心自己为什么要道歉,这是捕司的生活,就算是殉职也不是怪事,可偏偏在赵慕言这里,她就显得更加没有底气起来了。 听到齐瑜心的道歉,赵慕言的眸光便是软了几分,伸手拉住齐瑜心的时候,这才发现她手上紧紧拽着四个本子。 只是如今她也无意知道这四个本子的用途,只是道:「你骗了我。」 声音很轻,只有齐瑜心才能听到的声量,似是羽毛落在耳际,有些麻痒。 「没有…」 没有骗…她是为了公事才离开京城的,对!为了公事!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就在齐瑜心抬眼之际,两人目光交接之处,齐瑜心只觉都是炙热的火焰… 使不得,唯有低下头去。 看着赵慕言的眼睛,她说不出口… 她的确想躲… 赵慕言松开齐瑜心的手,不再说话,齐瑜心的眼睛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心忽然有些失落,也有些寒意… 齐瑜心抬眼看了看赵慕言,见她眼神之中的失望,心中多了几分焦急,也有几分钝痛,她主动伸出了手,想要拉住赵慕言,却见她毫无痕迹地避开了。 「对不起…」 还是这三个字,赵慕言真的不知道,齐瑜心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些什么! 「你…!」 赵慕言正想要说什么,齐瑜心便道:「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瞬间,怒火和失望都被齐瑜心的软言软语给冲散过去,齐瑜心…你总能轻易控制我所有的情绪。 「娘娘,到了。」 宫人的脚程很快,这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凤禧宫,赵慕言没有说什么,下了撵轿,齐瑜心自然马上跟上,只是赵慕言进了寝宫,齐瑜心却站在了门外,不敢入内。 「进来!」 赵慕言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便开口说了一句,齐瑜心这才敢踏进去。 「关门!」 赵慕言还是很生气,尤其在烛火的照耀下,看得齐瑜心身上深紫飞鱼袍都是血的时候,便更加生气,都要把自己气哭了。 「皇后娘娘…」 齐瑜心关上门后,本还想说什么来让赵慕言消气,但是赵慕言一句话,却让她顿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把飞鱼袍脱了!」 把飞鱼袍脱了…把飞鱼袍脱了…这句话宛如一个魔咒缠绕在齐瑜心的耳边,让她脑袋瞬间化作空白… 第75章 「把飞鱼袍脱了!」 齐瑜心只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 看着赵慕言的美眸似是失了神,脸渐渐烧成一片,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脸红了。 齐瑜心再看了看桌上摆放着的药瓶子, 还有一盆子的水, 她便知道了赵慕言的意图。 「皇后娘娘…我…我回去让清轩帮忙上药就好了,不必劳烦皇后娘娘。」 齐瑜心必须拒绝,她…她不敢让赵慕言给自己上药, 也害怕…害怕自己的心会失去分寸。 「上次也是她帮你上药的?」 赵慕言眸子一冷, 齐瑜心脑袋一片混乱, 几乎分析不了赵慕言在说什么。 「是。」 的确是林清轩给自己上药的, 这不假, 只不过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 赵慕言的眸子便是更冷了, 惊得齐瑜心清醒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看过你的身子?」 此言一出,齐瑜心的耳朵似是也被炸开了一样,看着赵慕言紧抿着的双唇,眸中有着不一样的委屈的愠怒,不知为何齐瑜心忽然赵慕言很可爱,便是笑了出来。 第134页 「你笑什么?」 赵慕言凑前去,伸手就要捂住齐瑜心的笑容,仿佛这样才能掩饰自己吃醋了一样,是的, 赵慕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吃醋的! 齐瑜心被捂住了嘴巴, 但是她却还是止不住笑意,她觉得赵慕言好可爱, 不似于平日里的沉稳与妩媚,这个时候的赵慕言真实, 且可爱… 赵慕言能感觉到齐瑜心还在笑,心下一怒,竟是撤开了手,倾身上去,柔软的双唇贴在齐瑜心的唇上,齐瑜心的笑容果然瞬间僵硬了起来… 那柔软的触觉,让齐瑜心的心在狂跳,甚至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赵慕言本来也是一时之气,但是齐瑜心的味道实在是太好,她忍不住轻啃了几下,这才放过了齐瑜心,只见齐瑜心愣在了原地,脸上红了一片,唇上还有刚才留下的水泽。 「还笑不笑?」 齐瑜心木然地摇了摇头…不…不敢了… 齐瑜心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刚才…赵慕言问了自己,那个感觉那个香味… 竟让自己瞬间神魂颠倒… 「快把衣服脱了。」 赵慕言不再跟齐瑜心多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齐瑜心身上的伤。 「我…」 齐瑜心还未说完,赵慕言便道:「你拒绝就是抗旨。」 齐瑜心闭上了嘴巴… 齐瑜心颤抖着指尖一件件衣物脱下,护腕,腰带,飞鱼袍,里衣,然后马上背过身,不敢看赵慕言。 本来赵慕言还想笑,但是一看到齐瑜心悲伤的伤痕时,心中一痛,嘴角怎么也勾不起来了。 赵慕言拿起白布,沾了水,一点点洗去背上伤痕的血污…洁白的背上,竟是有三道触目惊心的剑伤,虽然不深,血也已经开始止下来了,但是她却忍不住…忍不住心疼,鼻子一酸,那双美眸竟是染上了泪光。 「疼么?」 赵慕言的动作已经极轻,但是说出来的话语更是柔软,嗓音温柔…这让齐瑜心的心神一盪,神魂都要飞了… 「不疼…」 再疼的齐瑜心也试过,这不算什么,但是她却不知道,身后的那个人正在为自己心疼… 赵慕言没有再说什么,清洗完伤口后,她为齐瑜心上药,大概是因为药物刺痛,齐瑜心浑身忽然就僵硬了起来,赵慕言见状,不敢再动手,深怕又弄疼了眼前的人。 「我没事儿…你动手吧!」 齐瑜心知道赵慕言为什么不再动,忽然有些心疼赵慕言,她定然十分担心吧,否则也不会堵在旧案房门口等自己… 赵慕言闻言,这才继续动手,齐瑜心忍住痛意,僵硬着自己的肌肉,却还是忍不住『唔』了一声,赵慕言随即又停下了手,不敢再动。 齐瑜心本想告诉赵慕言她没事儿,但是自己的肩头却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 赵慕言倾身把额头靠在齐瑜心圆润的肩头上,沉声道:「...我担心你。」 「嗯…」 「能不能…」 不要做捕司了? 但是赵慕言知道齐瑜心做捕司,很大原因是为了齐德正之死,这也是齐瑜心的执着,她知道这句话说出来,肯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而且她还需要齐瑜心为自己暗中查探这朝堂中的暗涌… 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皇后…」 「叫我的名字…」 齐瑜心:… 叫不出口… 沉默了半晌,齐瑜心能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背上,她心下一疼,知道那是什么,马上转过身,看向赵慕言,只见她眼中有泪,眼眶都红了一片… 「对不起…」 齐瑜心伸手给赵慕言抹去泪水,第一次触及赵慕言的脸,这让自己爱不释手,如果不是那泪水,自己会更喜欢。 「别哭了,我…心疼。」 这是第一次齐瑜心这般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思,听及此,赵慕言却是又流下了泪水… 齐瑜心有些无措,自己的一双手都无法止住赵慕言的泪水… 「慕言…别哭了。」 她的名字,由齐瑜心说出来的时候,许是带了安神的作用,那人一听,果然停止了哭泣,倾身靠在了齐瑜心的肩头,道:「你别再受伤了,可好?」 赵慕言发现自己承受不住,承受不住这种提心弔胆的感觉… 齐瑜心没有回答赵慕言,人在江湖,哪儿有不挨刀的。 「我会小心的。」 齐瑜心只能答应,她会多加小心,至于受不受伤,这个自己控制不了。 齐瑜心无意间已经习惯了赵慕言的亲昵,她不抗拒赵慕言对自己的亲昵,甚至刚才的那个吻,她觉得甜得很。 赵慕言嘆了口气,从齐瑜心身上直起身子,打算继续给齐瑜心擦药的时候,发现她面对着自己,好身材一览无遗,那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声如钟声一样响亮…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炙热的眼神,脸色一赧,马上转过身去,不让赵慕言再看。 赵慕言自知失礼,垂眸苦笑,指尖沾上药,轻轻为齐瑜心点在伤口上。 背后,手臂,除了剑上,还有浅浅的未散的淤伤,心中更是难受。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 看这个伤还在流血,想来是在京城弄成的,天子脚下,也能这般行兇,刺杀捕司,想来这个人胆子倒真是不小。 第135页 「有人派死士刺杀我,好在元直巡逻时救了我。」 齐瑜心简短地说了一句,赵慕言听见『元直』的名字,先是不动声色,眉头轻蹙,这个人...不正是与齐瑜心起争执的那个人么? 「你在查什么案子?」 赵慕言刚问完,齐瑜心正要穿上衣衫,却被赵慕言阻止了,道:「衣服都破了,还穿来做甚?」 齐瑜心脸色一红,呢喃道:「我…我也不能不穿啊…」 难道要她这样走回去旧案房? 「噗嗤…你跟我的身形相仿,我有一些劲装,适合你。」 赵慕言回身拿了一套白色的劲装给齐瑜心,那衣衫上还沾有赵慕言的味道… 「谢谢。」 齐瑜心拿过赵慕言的衣服然后穿上,动作非常快,也为了避开赵慕言停留在她身上的炙热目光,只有穿上,她才觉得自在一些。 「案子的事情…」 齐瑜心穿好后,便要说案子,赵慕言却摆了摆手,道:「先别说案子了,明日再说…现在…」 赵慕言抬眼,看着齐瑜心露出一个微笑,那微红的眼睛,让这抹笑看起来有着异样的妖媚。 「你惹我哭了,你要怎么赔偿我?」 齐瑜心唿吸一滞… 她该怎么赔偿?想也没有想过,她面对赵慕言的时候本来就嘴拙,如今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有一个提议。」 赵慕言知道齐瑜心肯定无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她看着齐瑜心的眸光一亮,显然也想知道自己的提议是什么。 「今晚留在凤禧宫。」 此话一出,齐瑜心愣在了原地,刚消停下去的颤抖又开始发作了… 「现如今太晚了,已是宵禁时间,若是你还到处走动,怕是会被问罪…」 虽然齐瑜心并非宫人,但是也必须遵守皇城的宵禁时间,赵慕言说得的确很有道理,但是… 「那,我住偏殿即可。」 凤禧宫有偏殿,上次齐瑜心醉酒的时候就住在那里,可是赵慕言脸色不悦,道:「住我的寝宫。」 「这万万不可…」 齐瑜心说完,赵慕言眸色一冷,齐瑜心仿佛能感觉到冷意如潮汐般席捲而来,让她顿时不寒而慄。 「睡我床上。」 齐瑜心:… 「不准抗旨。」 齐瑜心:… 「夜宿凤禧宫已是大大不好,若是还与皇后娘娘同寝,那…」 「那什么?」 赵慕言也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齐瑜心:… 「那便是大逆不道?」 赵慕言倒是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冷笑道:「什么时候后宫的事情也劳烦齐捕司长来操心了?」 齐瑜心听见赵慕言唤她齐捕司长,忽然觉得怎么听怎么刺耳… 「大有不妥。」 齐瑜心还是不能放下心中的顾虑,赵慕言却冷哼了一声,齐瑜心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这个呆子…」 第76章 「你这个呆子…」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那踌躇不前的模样, 心中愠怒,恨铁不成钢。 「我能成为这后宫的主人,也能成为朝堂上的妖后, 你认为我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么?」 赵慕言认为齐瑜心实在是太小看自己了, 纵使这后宫里处处都是不怀好意的视线,但是她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全部闭嘴不说这件事。 「…我不想你费神。」 齐瑜心的确不想因为自己,让赵慕言费神去处理这些破事儿。 「我愿为你费神。」 赵慕言说完, 便伸手拉住了齐瑜心, 走到了塌边, 道:「陪我。」 陪我…一晚上。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的眼神没有了刚才气势凌人, 现在的她倒是显得有寂寥, 那一句『陪我』道尽了这高墙深锁中的无数红颜的多少愁? 赵慕言喜欢自己…是因为寂寞么? 「你…为什么喜欢我?」 齐瑜心探手覆上赵慕言的脸, 自己心疼赵慕言, 心疼在这四道宫墙之中这个坚强的女人。 「不知道…」 赵慕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齐瑜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齐瑜心,有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举动就足够让人沦陷,赵慕言也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齐瑜心了,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 已经喜欢上了。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微红的脸, 忽然觉得这个人可爱得紧,忍不住凑前去, 想要噙住那张倔强而紧抿的唇,可理智却马上把她拉回来, 她不能这么做… 赵慕言似是意识到齐瑜心的意图,可是那人却硬生生忍了回去,害她本来砰砰乱跳的心顿时没有了归处。 「你是不是想吻我?」 赵慕言大胆地开口,齐瑜心脸色一赧,别过头,道:「没有。」 齐捕司长嘴里否认,赵慕言却能看见她连耳朵都在发红… 「你何不大胆一点,我让你吻。」 赵慕言逐渐靠近齐瑜心,齐瑜心脚下似是生了根,动弹不得,直到赵慕言贴近自己的身躯,与自己仅有咫尺距离,齐瑜心这才意会过来… 只是眼前的人身上有一阵冷香,眼神温柔如水,带着点点勾人的波光,齐瑜心根本抗拒不了… 齐瑜心的唿吸渐重…她清楚明白,若是自己吻下去,这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第136页 「先就寝吧娘娘。」 齐瑜心几乎要咬着舌头让自己清醒才能说完这句话,赵慕言眸间闪过一丝不悦,白了齐瑜心一眼后,倾身过去,红唇落在齐瑜心的唇边,很快又退了开去,根本没有给齐瑜心任何反应的时间。 赵慕言不再说什么,褪去一身外衣后,合着里衣便要躺到床上,齐瑜心却依旧站在床边,不敢动弹,她的唇边还残留着赵慕言的温度。 齐瑜心不敢看赵慕言,左顾右盼,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张榻,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赵慕言似是识破了她的意图,道:「上来。」 齐瑜心本来张嘴要说的话,却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她看着赵慕言已经闭上了双眼,似是没有要再跟自己说话意思,她嘆了口气,脱下鞋子,然后躺在了床边,不敢靠近赵慕言。 「齐瑜心,我是不是很可怕?」 赵慕言冰冷的语气传来,齐瑜心只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冷得发麻,她转过头去,道:「不是。」 「那你为何不靠近我?」 赵慕言觉得此刻的自己显然有些孩子气了,但是面对齐瑜心的时候,她总是不经意地露出这一面,她想要撒娇,向眼前这个女人撒娇,即便她是一个木头。 「你是皇后。」 齐瑜心的声音显然有些低哑,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只是感觉到自己舌根都在泛苦,她是皇后,是当朝天子唐渊的结髮妻子… 而自己的心思已是犯天下之大不韪,她怎么还能…还能继续靠近… 「瑜心,信我。」 赵慕言主动靠近了齐瑜心,一如她们的关系,主动靠近的,总是赵慕言,而齐瑜心总是理智得很,理智得赵慕言要抓狂。 「以后我们会一起离开这个皇宫。」 齐瑜心听罢,不说话,活在这个宫里,怎么能离开,除非… 死。 赵慕言能看出齐瑜心眸中那闪烁的波光,她知道如今她说什么,齐瑜心都不会全信,毕竟这个人骨子里就是那么的坚持己见… 「齐瑜心,能不能抱抱我?」 齐瑜心闻言,浑身僵硬了半晌,转身终是把赵慕言抱住了,即便心中有条条框框在束缚着自己,她却还是捨不得身边的女人伤心… 她已经拒绝了赵慕言太多的情意,她不捨得辜负…辜负这个人的情…也不想辜负自己… 可是为何,她偏偏是皇后呢? 齐瑜心把赵慕言搂进怀中,赵慕言小心地避开她身上的伤,轻轻地靠在她的怀中,心安地舒了一口气。 「睡吧。」 「嗯。」 齐瑜心不知道赵慕言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却是一直都醒着的,直到感觉到赵慕言绵长而沉稳的唿吸时,她才慢慢地松开自己的怀抱,倾身而下,一个吻落在赵慕言的额头。 我也喜欢你… 是疼惜的,是珍惜的,齐瑜心这个吻倾注了太多的情绪,包括自己的小心翼翼。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齐瑜心趁赵慕言还未醒的时候,她率先起来,换回了那深紫色的飞鱼袍,把那白色劲装摺叠好放在桌上,她深深地看了赵慕言一眼,然后离开。 就在门被关上的时候,赵慕言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落到了那摺叠整齐的白色劲装之上… 榆木疙瘩脑袋… 齐瑜心率先回到了旧案房偏房,换了身深紫色的飞鱼袍,天还未亮,她走到旧案房安静地坐着,开始思考着她和赵慕言的关系… 瑜心,信我… 以后我们会一起离开这个皇宫… 齐瑜心嘆了口气,闭上双眼,累极… 她喜欢赵慕言,这是死罪,但是她不能连累赵慕言,深知在这深宫之中,只要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復,她不希望赵慕言受到伤害。 「一大早的就长吁短嘆的,怎么呢?」 林清轩来时,本来想跟齐瑜心打招唿,岂料见那人双眸失神,长吁短嘆的,便调侃她起来了。 「没什么,在想案子的事情。」 齐瑜心觉得自己撒谎的功夫真的越来越娴熟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清轩没有立刻问案子的事情,这个人这么早就出现在旧案房,莫非早就回来了? 「昨天晚上。」 齐瑜心想起昨天晚上,先是想到了被刺杀一事,眸光随即一冷,可后来想到了赵慕言,眼神便又柔软了下来。 「怎么了?」 见齐瑜心脸色怪异,林清轩不由得好奇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 「昨天回京后,在大街上我遭到三个死士刺杀。」 齐瑜心此话一出,林清轩唿吸一滞,马上道:「可有受伤?!」 「嗯,受了点皮外伤,后来元直救了我。」 想起昨天命悬一线的时候,的确还心惊胆跳,可随即想到这京中竟也已经不安全的时候,心中便是一片恶寒。 「元直…?」 林清轩有点吃惊,但是随即想到,大概是巡逻的时候救起齐瑜心的,便不再在这个细节上纠结。 「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你?」 林清轩问道,齐瑜心便把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告诉了林清轩,从顾家和罗家的黑衣人,到那两个朝廷命官的文书,一切的证据,都直指渝州城的八皇爷。 「这件事,居然涉及了皇家…」 林清轩也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是若是她们这么个小小捕司在缺乏证据的情况底下告诉皇上这件事涉及把皇家,揭了皇家的丑事,怕是自己也吃不消,这事儿着实难办。 第137页 「那瑜心,你现在想怎么做?」 林清轩问道,齐瑜心深吸一口气,道:「兇手必须捉,无论是谁,都必须让他绳之于法,今天陪我去吏部一趟。」 林清轩一听,眉头一蹙,道:「你就不怕吏部里,也有八皇爷的人?」 「怕,而且我认为肯定有,但是我们有搜查令在,他们不能不配合调查,只要我们越接近事情的真相,对方就会越慌乱,越会露出马脚。」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嘆了口气,道:「瑜心,这样太危险了…」 「捕司的工作,向来都是这么危险的。」 齐瑜心笑了,只是这次的危险的确与往日的不同,这一次,她可能会死在政治的阴谋上,而不是兇徒的手上。 「说得也是。」 林清轩也是苦笑,捕司这份工作,想来都是以危险为伴的,她可能安逸太久了,突然就有点犯煳涂了。 「瑜心姐!」 孟干的人未到,声先到,只见他沖了进来,看到齐瑜心好端端地坐着,这才松了一口。 「我刚去皇捕门的时候,听说你昨晚上遭到刺杀,吓死我了!」 孟干感觉自己有些腿软,见到齐瑜心安然无恙后,这才安心下来。 「没事儿,只是皮外伤。」 齐瑜心笑了笑,的确不碍事,就是…现在的局势倒是比较复杂起来了。 「孟干,你来了正好,我和清轩去一趟吏部,你留在这里。」 齐瑜心说完,孟干马上道:「瑜心姐,你不休息一下?」 这人莫不是真的是铁打的不成? 「不必,兵贵神速,想要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除了出其不意,就是要快。」 齐瑜心说完,站了起来,伤口还有些疼,但是她还忍得住,给了林清轩以眼神,林清轩也不多劝,跟着齐瑜心走了。 「被刺杀的第二天依旧正常工作…太厉害了…」 孟干不禁暗自说道… 第77章 齐瑜心和林清轩刚出门不久, 远处便看见陶明毅朝着旧案房走来。 「瑜心,林捕司。」 陶明毅朝他们打了招唿,齐瑜心心下马上意会过来, 陶明毅定是担心自己…心下顿时有些愧疚… 「陶门主。」 「陶门主。」 两人也向陶明毅打了招唿, 陶明毅脸色不是很好,走了过来看着齐瑜心,道:「伤势如何?」 但是大抵是看到齐瑜心还能到处走动, 想来伤势也不是很重。 「没事儿…」 齐瑜心看到陶明毅,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 陶明毅便开了口:「能在京城行兇, 想来朝堂已经出了事, 这个案子, 我会亲自辅助你。」 陶明毅不能再让齐瑜心出事, 十年的相处,他是真的把齐瑜心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抚养,她出了事儿,自己比谁都要担心。 「嗯…」 齐瑜心正好也需要陶明毅的帮忙,如果陶明毅亲自介入,那么幕后之人定会更加恐慌。 「陶门主,我们正要去吏部一趟,不知陶门主可否随行?」 陶明毅听罢,马上理清了状况, 齐瑜心不会无端去吏部, 定是为了查案,如果自己也亲自去一趟的话, 第一告诉了别人自己已经介入,第二, 便是要威慑一下那兇手了。 「好。」 就这样,三人一同去了吏部,而当值的是两位吏部少郎,六珠官员。 那两个吏部少郎看到身着飞鱼袍的捕司前来,心下便觉得不妙,互相对看了一眼后,朝着陶明毅等人行礼道:「不知三位大人前来吏部所为何事?」 说起来,陶明毅虽是皇捕门的门主,但是其官衔也只是六珠官,可他查案之时,有着独立于其他所有部门的权利,即所有部门他都有权力去搜查,这让人对他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齐瑜心先是拿出了搜查令,那两人看了一眼后,眉头一蹙,还未说完,齐瑜心便先开了口。 「请二位大人让我们进去搜查关于潘岳大人和张盛大人的文书记录。」 吏部有一书库,里面存放的都是歷年来所有官员的文书记录,齐瑜心要亲自去查探,也不想经由吏部的手,毕竟现在设计了朝堂之人,在捕司的眼中,应当谁也不能信任才对。 「这…」 那两个吏部少郎有些犯难,毕竟这吏部书库里面全是朝堂的机密,若是轻易被看去… 「有什么问题吗?」 陶明毅自然明白这书库的重要性,但是如今他施行威压,便是摆明了偏颇皇捕门了,那两个吏部少郎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来是畏惧陶明毅,二来是畏惧眼前这个身着紫色飞鱼袍的人,有点眼力的都知道她便是最近皇帝很是器重的捕司,齐瑜心,陶明毅的义女。 「没有,三位大人请进。」 三人朝着两位吏部少郎作揖致谢,然后便进入了书库,书库是依据地方排列的,齐瑜心去了济阳城和安川城的架子那里,找到了两年前潘岳和张盛的文书记录。 齐瑜心和林清轩翻阅着潘岳和张盛的文书纪录,尤其是记录衡木镇和石家庄的字字句句,看得清楚。 「两位大人对于衡木镇和石家庄的记录,事无巨细都会记录下来,我取回来的那些文书,的确不似是他们的作风,而且…」 齐瑜心指着文书上『渝州城』三个字,道:「而且记录上数次提到了渝州城的丝绸生意。」 第138页 说到渝州城,陶明毅马上明白了过来,渝州城,八皇爷的管辖之地,那里过半的生意都是八皇爷麾下的… 「陶门主,我得去会会八皇爷。」 齐瑜心说道,陶明毅却垂眸沉声道:「皇家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齐瑜心顿了顿,颔首道:「我知道。」 不过在齐瑜心的认知里,无论是谁,只要犯了法,都是要接受审查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陪你去。」 陶明毅放心不下,如今齐瑜心还受了伤,此去渝州城莫约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颠簸,他怎么也放心不下。 更何况,若八皇爷真的有问题,那么齐瑜心去的,便是豺狼的窝,危险重重。 齐瑜心思忖再三,有陶明毅在,她也比较安心,便应了下来。 陶明毅和齐瑜心林清轩二人在吏部门口分别,正当二人回到旧案房的时候,却见梨儿在门口等候着。 齐瑜心心下一紧,知道赵慕言又找自己了。 「齐捕司长,皇后娘娘有请。」 梨儿一看到齐瑜心,便马上禀报导,而一旁的林清轩眉头一蹙,道:「怎么皇后娘娘一直召见你?」 任谁都会觉得奇怪,这一个捕司跟一个皇后,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边,怎么这会儿却天天召见? 「这个案子非同小可,我有暗中和皇后娘娘打过招唿,大概是关于案子的事情。」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去罢!」 毕竟赵慕言不同于普通的皇后,她涉政,她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涉及朝堂,想来赵慕言也非常关注。 齐瑜心和梨儿一同去了凤禧宫,而齐瑜心也已经驾轻就熟地来到了寝宫,看见赵慕言正摆设了些糕点和茶等着齐瑜心。 「礼就免了,坐。」 齐瑜心重要作揖行礼的时候,赵慕言却先开了口,让齐瑜心一口气噎在喉间,不上不下有些难受。 齐瑜心依言坐下,腰背挺得老直,而赵慕言抬眼看了看她,道:「案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齐瑜心听到赵慕言问的是案子,心下马上松了口气,只是隐隐地又有些失落,摸不清这种感觉,干脆也不去想了。 齐瑜心便开始把案子说得清楚,还把自己怀疑八皇爷一事也清楚交代。 「八皇爷…唐宗彦…」 赵慕言自然知道他,这个人表面看起来逍遥不务正业,可是赵慕言知道这种人最是恐怖,因为藏得最深。 「听起来八皇爷挺需要银两的…」 赵慕言一下子便理清了案子的本质,这绕来绕去的,便是为了银两,唐宗彦开发了那么多的商业,也是为了银两,想来现在倒是不得不防了。 齐瑜心不敢说什么,这是皇家的事儿,她只是把案情复述一边,并把调查进行下去,其余的事儿,也不是她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我明白了。」 赵慕言思忖了半晌,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拿起一块糕点,另一手托起袖子,把糕点递给了齐瑜心。 「尝尝,很好吃的。」 齐瑜心本能地唿吸一滞,最终点头道:「谢娘娘。」 齐瑜心正要伸手去拿,赵慕言却把手缩了缩,并没有要给齐瑜心的意思。 「娘娘…这…」 这是什么意思? 「我餵你。」 齐瑜心听罢,一阵热意马上沖了上来,从脖子到耳朵再到脸颊,像是被烧了一样… 「这大有不妥,还是…我自己来吧!」 齐瑜心正要伸手接过,赵慕言又把手缩了回去,齐瑜心又摸了一个空。 「不要我用手餵你?」 赵慕言问了一次,齐瑜心马上摇了摇头,虽然想,但是这的确不妥。 赵慕言轻笑,那块糕点不再递给齐瑜心,倒是放入了自己的嘴中,轻轻地咬了口。 齐瑜心:… 就在齐瑜心觉得赵慕言孩子气的时候,赵慕言却倾身过来把齐瑜心吻住,不同于过往的浅尝辄止,这一次的吻侵略性十足,齐瑜心只觉得自己的牙关被撬开,她觉得一阵昏眩,那温热柔软的东西竟是伴随着丝丝甜意席捲自己的嘴。 齐瑜心不自觉地闭上眼了眼睛,品尝着口中的甜腻,心跳一阵阵加快,就连唿吸也在加重,嵴椎处一阵阵酥麻感涌上来,那是止不住的颤慄,直到自己忍不住低吟了一声,赵慕言才放开了自己。 齐瑜心睁开了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马上站了起来,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很明白这个吻不同于过往的… 这个吻是迷乱的… 「糕点,好吃么?」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那鲜红欲滴的脸,她也不敢看自己,想来心跳难平的并非只有自己。 好吃?不好吃? 糕点好不好吃,齐瑜心已经记不得了… 但是赵慕言的唇,她的舌… 「好吃。」 齐瑜心说完,马上作揖道:「皇后娘娘,旧案房还有事情,我先告退了。」 齐瑜心不等赵慕言的反应,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凤禧宫,而赵慕言则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嘴角又忍不住的笑意… 刚才…齐瑜心有回应她,她能感觉到,那情不自禁通过齐瑜心微颤的身躯传递到自己的心中… 赵慕言知道,只要耐心一些…这个人始终会有一天属于自己的… 第139页 不过…转念一想,赵慕言便想到了远在渝州城的八皇爷唐宗彦。 敢在朝堂动手脚,也敢动齐瑜心,想来,也该让他知道… 京城,不是他可以插手的地方了。 「梨儿。」 赵慕言轻唤了梨儿一声,梨儿马上走了进来,对着赵慕言欠了欠身。 「去把…去请皇上,长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前来凤禧宫,就说有要事相商。」 赵慕言说完,梨儿应下后,马上去办,丝毫不敢怠慢… 刺杀捕司,打草惊蛇,八皇爷这次当真是太过急躁了… 隐忍了这么多年,都还学不会沉稳么?唐宗彦,怎么你一点进步都没有呢? 第78章 「娘娘, 听说昨日齐瑜心夜宿凤禧宫,今日早晨才离去。」 一个宫女低着头禀报着,安沅斜躺在榻上, 手里执着一杯茶水, 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 「赵慕言真当这后宫无人了?」 安沅端坐起来,她看着正低着头的宫女,冷笑道:「那本宫便先去会会齐捕司长这个大红人。」 另一方面, 齐瑜心正在准备着明日启程渝州城的事宜, 也和林清轩与孟干整理着整个调查报告。 只是她们都没有想到, 旧案房会来一个不速之客。 叩叩… 三人同时抬头看去, 却见一个宫女站在门外, 是个陌生的面孔。 「敢问何事?」 开口的是林清轩, 什么时候旧案房成了这些宫人也能随便拜访的地方了? 「安贵妃娘娘有请齐捕司长。」 齐瑜心一听, 眉头瞬间紧蹙起来,这都是什么事儿?为何后宫的人都要见自己? 「请稍等。」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和孟干都看着自己,她也十分不解,道:「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安沅在后宫之中的恶名也是远播宫中的,就连这小小的旧案房也能知道其恶毒行径,只是由于赵慕言深得唐渊的宠爱,而且手段了得, 她才没了气焰。 「后宫的人都不好惹, 你自己小心。」 林清轩说完,齐瑜心颔首, 整理好衣衫后,便跟着那宫女离去了, 只是那宫女领着齐瑜心去的,并非是安沅所在清干宫,而是去了御花园。 齐瑜心也不敢多话,直到在御花园,便看到了安沅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内等着自己。 「参见安贵妃娘娘。」 齐瑜心微微弯腰拱手作揖行礼,安沅抬眼看了看齐瑜心,嘴角的冷冽笑意让人不寒而慄。 「齐捕司长不必多礼,如今齐捕司长是皇后跟前的红人,礼便免了,本宫可不想惹皇后不高兴。」 安沅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在后宫的乐趣就是惹赵慕言不高兴,想方设法地想要弄死她。 齐瑜心听在耳中,便觉一阵心惊,这后宫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自己不过在赵慕言那里夜宿了一晚上,今天安沅便找上自己了,想来这个人大概也能猜想其中一个,不过自己却万分不能自乱阵脚。 「安贵妃娘娘多虑了,微臣是臣子,礼数必不可少。」 齐瑜心说话依旧恭敬,安沅也未曾想齐瑜心这般油盐不进,刚才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这人却丝毫不显恐慌? 「先坐吧!」 安沅摆了摆袖子,齐瑜心眉头轻蹙,道:「臣子与君不可同桌而食,这礼数不合。」 齐瑜心已经拱着手,表现得丝毫没有破绽,而安沅倒是眉头轻蹙了下,可她到底也是在后宫打滚了这么多年的人,自然不会因此而退缩。 「本宫让你坐便坐,哪儿来那么多话?」 安沅的语气多了几分娇媚,这让齐瑜心浑身打了个冷颤,身躯却丝毫不敢多动。 「娘娘不知唤微臣来所为何事?」 安沅见齐瑜心依旧不动,心中有气,这个人怎么就想铜墙铁壁一样,怎么都攻不进去? 齐瑜心不认为安沅会无故这样召唤自己,而且此人一向来都不怀好意,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本宫只是想知道,皇后娘娘的床舒服么?」 安沅也不再藏住她的狐狸尾巴,她认为眼前这个人,还没有能力能与自己抗衡,她也不介意亮出她的武器。 齐瑜心一听,心下一惊,冷汗沁满了整个后背,果然…出事了。 「微臣不明白安贵妃你娘娘说什么。」 齐瑜心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她不敢看安沅那蛇蝎般的美眸,她知道,她肯定是想要把自己往深渊里推。 「这后宫之事要瞒也是瞒不住的,你夜宿凤禧宫,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最清楚。」 安沅看着齐瑜心,想要从她那张秀美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可是这个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淡定得很。 齐瑜心听安沅所说的话,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人在试探自己? 齐瑜心想,她知道自己夜宿凤禧宫,但是肯定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做了什么。 「娘娘多虑了,微臣昨日回宫之时遭到刺客刺杀,受了点伤,偶遇皇后娘娘,她才把微臣带回宫中,让梨儿姑娘为微臣上药,因着宵禁时间已到,皇后娘娘体恤微臣,便让微臣在偏殿休息了一晚。」 齐瑜心发现自己说起谎来已经一点多不惊慌了,她似乎已经把说谎这事儿当做了现在自己的一个技能。 安沅的脸被气得一抽一抽的,她的确在试探齐瑜心,她认为赵慕言对齐瑜心的关心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两人之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未曾想,这个齐瑜心比她想像中还要淡定。 第140页 虽然齐瑜心说得风轻云淡,但是安沅知道,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哦?齐捕司长伤着哪里了?本宫也可送一些膏药过去。」 齐瑜心一听,道:「皮外伤罢了,不劳娘娘费心。」 齐瑜心不想与安沅有过多的接触,她现在只想回去旧案房,把案子整理好。 「可以让本宫看看么?」 齐瑜心知道,她还在试探自己,齐瑜心脱下了护腕,把袖子折起,露出了手臂上一道不深不浅的剑伤。 安沅看了眼,忽然觉得触目惊心,这个人…当真是遭到了刺杀?她不可能为了防备别人,而划了自己一刀的… 齐瑜心很快又把自己的护腕穿戴好,道:「还有一些伤在腹部和腰部,其状丑陋,微臣就不碍了娘娘的眼了。」 安沅觉得这个人油盐不进,转念一想,想到了另一个突破口。 「那齐捕司长可就要好好休息了,你承蒙皇后娘娘的欣赏,若是她能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齐捕司长你这是前途无量啊!」 齐瑜心听到赵慕言和皇上摆在一起,忽然心里一疼,眉目不自觉地皱到了一起。 「微臣只是想做好本分,若娘娘没有其他事,微臣便先行告退。」 安沅轻轻应了一声,算是放过齐瑜心了,因为她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齐瑜心在听到皇后和皇上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娘娘,您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了她?难道您信她说的?」 身边的宫女走了过来,安沅摆了摆手,道:「自然是不信的,她表现得如此天衣无缝,还不是露出了破绽么?这点破绽就够了…」 安沅暗笑… 这已经足够让她安排一些事情了。 齐瑜心一路走回旧案房的时候,心中一口闷气完全屯在了胸中,出不来… 皇后娘娘和皇上… 对,他们…本该是一对,自己没有资格去在意什么… 齐瑜心回到旧案房的时候,脸色铁青,孟干和林清轩知道事情不对劲,便问道:「怎么了瑜心?」 「没什么,她想拉拢我罢了,我拒绝了。」 齐瑜心又撒了谎,这后宫之事,她不想把孟干和林清轩牵扯进去,也不想他们懂那么多。 「哇…连后宫都拉拢你…瑜心姐,你真是现如今宫中的当红炸子鸡了。」 孟干也不免赞嘆,做捕司做到后宫都要拉拢,可见齐瑜心的人格魅力… 一旁的林清轩却没有说话,她的心境比孟干清明得多也细心得多,她只需深入一想,便知道这安贵妃没有拉拢齐瑜心的必要,毕竟齐瑜心只是个捕司,于权力争斗上对她完全没有帮助。而安贵妃的爹安陆为官清廉奉公守法,是难得的好官,没有犯法,也没有拉拢捕司的必要,而且就算拉拢捕司,也不是拉拢旧案房的捕司。 林清轩知道齐瑜心在说谎… 只是她也没有当场拆穿,更没打算问,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齐瑜心不想让他们知道,自然有她的道理。 一天下来,齐瑜心和二人整理好案情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而这一天林清轩一直都在注意齐瑜心,除了心情不太好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 但愿没事… 南国,皇宫,凤禧宫。 「你请我们来,到底是什么事儿?」 唐亦柔问道,毕竟这个人若是把三尊大佛亲自请来,那肯定是有大事,毕竟她对他三人,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齐瑜心,我安排的棋子,最近在查一个案件,而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八皇爷,唐宗彦。」 赵慕言开始慢慢叙述着案件的经过,旧案房一等人又如何怀疑八皇爷,也把齐瑜心在京中遇刺一事告知,这让唐渊心中警钟大响。 但是唐亦柔的注意力却在赵慕言的『棋子』一词上,这个人倒是巧妙,把棋子一词说出来,倒成了她俩最好的掩护,再怎么来往,唐渊也只会认为赵慕言在为自己筹谋。 「八皇叔竟然如此嚣张!」 唐奇忿忿道,气不打一处来,想不到在眼皮子底下暗中操作的,居然是自己的亲人。 「八弟这个人一向有野心,照你说的,既然八弟这般有钱,想来他也应该贡献一下了。」 唐渊不怒反笑,在一些事情上,他还是显得特别的冷酷无情的,尤其是在肃清敌人的事情上。 「按我看来,齐瑜心这次最多也只能给八皇兄提个醒,不能伤其根基,毕竟树大根深,要连根拔起,靠一个小小的案件,是没有用的。」 唐亦柔一指轻轻敲着桌面,续道:「这人既然有这么多的钱,一来我想着可能是为自己招兵买马,二来…你们可听说过买官?」 此话一出,赵慕言笑了笑,道:「长公主倒是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招兵买马兹事体大,而且太过招摇,而一个最快也最容易把自己的势力渗入朝中的,便是买卖官位。」 赵慕言的话音落下,似是给了唐渊一个重重的一锤,给他说明,现在朝中,可能有很多都是八皇爷的势力。 「看来该调查一下吏部了。」 唐奇道,官爵提拔升迁一事都是吏部在负责,想来从吏部下手,是最准确的方式。 「现在先不要打草惊蛇,不过我想,八皇爷也该帮忙填补一下国库了。」 赵慕言觉得心中有着丝丝报復的快感,既然唐宗彦那么在乎钱,那么她便先从他的钱袋下手。 第141页 四人讨论了一番,唐奇和唐亦柔着手调查买官一事,而唐渊则是向八皇爷的钱袋下手。 离开之时,唐亦柔还是多留了半刻,赵慕言知道她有话要说。 「小心了,纵你有平定家国的才能,可我皇兄毕竟才是天子,他一句话便要你人头落地,保护好你的『棋子』。」 赵慕言把『棋子』二字咬得极重,赵慕言自然也明白。 「我明白的。」 我明白的…只是忍不住要靠近她罢了。 翌日,齐瑜心和陶明毅一早就出发了,顾及齐瑜心身上的伤,陶明毅还买了一个特别好的马鞍,让齐瑜心不必受太多的颠簸。 一路赶去渝州城的路上,齐瑜心心中却想起了赵慕言,她再次不告而别…赵慕言会生气么? 第79章 「娘娘…」 梨儿搓着手指, 扭捏的模样不禁流露了她现在紧张的心情。 「人呢?」 赵慕言抬眼,她让梨儿去喊人,怎么就不见人过来? 「那个…齐捕司长跟陶门主去了渝州城…怕是两个多月后才能回来。」 赵慕言一听, 手中的书拽得紧紧的, 怒气蹭蹭蹭地往上涨,只是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 「本宫知道了,出去吧。」 诶?这么平静? 梨儿还以为赵慕言会发一轮脾气才让她出去的, 可是见她平静的模样, 似乎也没在意什么, 这虽然让梨儿松了口气, 但是却觉得奇怪… 皇后娘娘不是遇到齐捕司长的事情时, 总会控制不住情绪么, 可是今天… 罢了罢了, 主子的事儿奴才可不能多管。 梨儿退了开去,赵慕言这才把书重重地放下,咬牙切齿地看着窗外… 好你个齐瑜心,居然又不告而别… 既然你如此对待我,就休怪我不客气! 「哈啾——」 齐瑜心打了个喷嚏,鼻子痒痒的,她擦了擦鼻子,一旁的陶明毅投来关怀的目光。 「怎么了?受凉了?」 天气已经转凉了,这气温已经越来越低了, 出门之前, 陶明毅还特地来了保暖的裘衣,如今便给齐瑜心披上。 「只是鼻子有点痒, 谢谢义父。」 走在城镇的大街上,虽然有些冷, 但是齐瑜心也不至于孱弱至此。 「还是小心点为好。」 陶明毅放心不下,毕竟现在齐瑜心还有伤在身,天气已经凉了,就怕邪风入体,那么治疗起来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了。 「嗯。」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在陶明毅细心的照顾下,齐瑜心这一路上过的也算舒坦,离京快一个月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渝州城。 渝州城不愧是南国的商业核心之地,繁荣之相堪比京城,商人络绎不绝,大街上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而且八皇爷早年还订下了规矩,消除渝州城的宵禁,所以渝州城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是一个不夜城,酒楼,青楼,还有一些吃食的店铺都没有打烊,十二个时辰开着。 齐瑜心笑,若是京城也如此,怕是京中的捕司怕是要吃不消,只不过,即便没有宵禁,这座渝州城也没听说犯罪案件奇高… 「义父,这是为什么?」 齐瑜心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关于渝州城的犯罪率。 「其实这也是八皇爷在渝州城定下的规矩。」 陶明毅顿了顿,续道:「若是有人闹事,小的像是偷窃,斗殴,抢劫之类的,一旦抓获,犯人的家属,朋友,乃至生意伙伴都会遭到杖刑,若是杀人,把人打致重伤这种大罪,那么犯人的家属,朋友,乃至生意伙伴都会遭到处斩。」 此话一出,齐瑜心心中一惊,这一人犯罪,还涉及到了家人朋友甚至一些只有生意来往的伙伴…这未免太过严苛? 「规矩定下来都是吓人的,而八皇爷这一规定也确实凑效,渝州城是除了京城外,犯罪案件最少的,没人敢拿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生意伙伴来开玩笑。」 齐瑜心颔首表示明白,这也是有好有坏,坏就坏在会错杀无辜,好就好在,极大可能的限制了别人犯罪的欲望,击中的便是百姓的畏惧之心。 只有令人畏惧的规矩才能限制人,难道人没有了规矩,便能毫无顾忌的行兇了么? 到底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齐瑜心摇了摇头,无解… 陶明毅和齐瑜心没有急着去找八皇爷,倒是先找了个客栈取取暖,骑马走了一路,虽然有穿着手套,但是手脚都快冻僵了,现在时间还早,倒是不着急。 等两人吃了一顿热汤后,这才去八皇爷府拜访。 「来者何人?」 八皇爷府毕竟不是普通的府邸,整个府邸都有重兵把守,可谓是戒备森严。 「京城皇捕门陶明毅,齐瑜心求见八皇爷。」 那士兵一看,那一身飞鱼袍他没有看过,他记得京中的官都是腾蛇袍,哪儿看过这飞鱼袍。 「什么芝麻绿豆官也想求见八皇爷,速速离去,否则莫怪爷无礼!」 那士兵已经举起了长戟,对着陶明毅,陶明毅和齐瑜心都紧蹙着眉头,好在他俩都是冷静的人,自然不会冲动地要上前去把这个无礼的士兵拿下。 「可能是本官没说清楚。」 陶明毅轻咳了两声,续道:「京城皇捕门,六珠官陶明毅,四珠官齐瑜心,求见八皇爷。」 第142页 那士兵一听是六珠官和四珠官,吓得马上把长戟放下,这四珠官已是早朝的一员,已算是高官,更何况是六珠官,万万得罪不得。 「是小的不长眼,现在便马上去通报。」 那小士兵灰熘熘地跑了进去,齐瑜心看着那人的背影不禁冷笑道:「这渝州城的人,不似是这般没有眼力之人。」 「不怪他们,渝州城离京城极远,而且制度也有许多不同,在这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山高皇帝远,八皇爷便是这里的王,谁还知道京城的皇捕门。」 陶明毅毕竟还是世故一些,比起齐瑜心,他更沉得住气,而且也更懂得朝堂里的一些利害关系。 那士兵很快就出来了,道:「皇爷请二位进去,请求二位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刚才不长眼,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士兵哈腰道歉,齐瑜心不喜欢这种扒高踩低的人,她自然知道这个士兵怕两人在八皇爷面前参他一本,虽然齐瑜心不会这么做,但是她也不想理睬他。 「不知者不罪。」 倒是陶明毅应了一句,那士兵一听,如获大赦,马上鞠躬道谢。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父女俩一路都没有说话,由管事的领着进了八皇爷府,八皇爷府极大,有五个别院,第一个别院已经有一座宫殿那般大了,想起宫殿,齐瑜心想起了凤禧宫,那人…最近过得好么? 院子里种植了很多花草,堪比皇宫的御花园,直通院子,便能看到一座大厅,这是第一个别院的大厅,而齐瑜心都觉得,若是没有管家带着,她都要迷路了,这里虽不比皇宫,但是其富丽堂皇的程度堪比皇宫。 「两位大人,请。」 那管家微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齐瑜心和陶明毅便进入了大厅,见到那穿着一身暗紫四爪蟒袍的男人,他俩马上拱手作揖行礼。 「微臣参加八皇爷!」 「两位贵客免了免了。」 那八皇爷赶紧走了过来,托起了二人的手,似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一样。 齐瑜心抬头,这才看清楚了八皇爷唐宗彦的容貌,他看起来已过而立之年,没有蓄鬍,看起来十分干净,而且容貌俊秀,倒像是个书卷味十足的书生,一双眼微微弯起,嘴角始终带着笑意,态度亲和,让人讨厌不起来,可是齐瑜心心中却觉得一阵寒恶… 若八皇爷当真是幕后兇手,那这副面孔得多讽刺。 齐瑜心这才看到站在主座太师椅旁站了两个人,一个作书生打扮,手中拿着一把摺扇,面容俊美,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剑眉星目煞是好看;而另一人穿了一身劲装,随是男人但是却油头粉面,站姿也扭捏,似是女儿家,一边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一边看着八皇爷,感觉到齐瑜心的目光后,马上冷冽地看了过去,好在齐瑜心马上收回了目光。 好敏锐的一个人… 「两位路途辛苦了,快请坐,喝杯热酒。」 唐宗彦请两人坐下,齐瑜心见陶明毅依旧不动声色,便也暂且耐住了性子,跟着陶明毅落了座。 而唐宗彦往回走的时候,那两个人这才向着齐瑜心和陶明毅拱手作揖,异口同声地道:「见过二位大人。」 齐瑜心和陶明毅回礼,但是身为捕司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两人绝对不简单。 「来来,天寒地冻的,先别说什么,喝酒喝酒。」 齐瑜心看着家丁端来酒杯,她拿在手中,温热的,的确舒服,但是她却不敢喝,一来,她害怕有诈,二来,她身上有伤不宜喝酒。 看出齐瑜心的犹豫,唐宗彦道:「这位大人,是酒水不合口味么?」 齐瑜心闻言,马上抬头笑道:「不,只是微臣有伤在身,不宜喝酒。」 「如此…是本王顾虑不周,来人,给大人看茶!」 八皇爷似乎很好客,而齐瑜心一眼看过去,陶明毅已经抿了口酒,笑道:「皇爷真是好客,微臣的下属倒是给皇爷添麻烦了。」 「哪里话,来者是客,自然要招唿周到。」 齐瑜心笑了笑,这个皇爷看起来不似是个皇爷,倒像是个生意人。 「这次来叨扰皇爷实在过意不去,但是微臣二人在调查一个案子,需要皇爷的帮忙。」 陶明毅说明来意,唐宗彦眉头一挑,马上问道:「什么案子?」 齐瑜心一直留意着唐宗彦的表情,但是她却感受到了另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齐瑜心转眼看去,是那个油头粉面的傢伙… 「一宗连环杀人案,死者涉及商贾盐商和朝廷命官,不知皇爷可知此案?」 说话的是齐瑜心,比起陶明毅的世故,齐瑜心的语气倒是多了几分冷冽,而那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齐瑜心的身上,齐瑜心忽然觉得浑身似是缠满了毒蛇… 随时会被一口咬死… 第80章 「这…说来惭愧, 本王久居渝州城,已经甚少打听京中之事,你说的这个案子, 本王并没有听说过。」 八皇爷唐宗彦嘆了口气, 续道:「不过听起来兹事体大,不知两位的调查有什么进展?」 唐宗彦一脸关心地看着陶明毅和齐瑜心,齐瑜心只是笑了笑, 而陶明毅则是笑着颔首, 道:「自然是有进展的, 所以才到了皇爷这里来。」 陶明毅眸色一转, 那微微弯起的眼睛中, 唐宗彦看到了冷意, 让他心中一怔, 本来的笑容僵在了嘴边。 第143页 「敢问渝州城的丝绸生意,可是在皇爷名下?」 齐瑜心问道,唐宗彦点头,直认不讳,道:「是本王的生意。」 「此案中的两名死者与渝州城的丝绸生意有些来往,所以才里和皇爷查探究竟…」 陶明毅说完,唐宗彦笑道:「与本王做交易的人不胜其数,不知二位说的是什么人。」 「罗海和顾庄生。」 唐宗彦听罢,眸色闪过一丝的复杂神色, 转头看向书生打扮那位道:「这两个人…」 那书生拱手作揖, 道:「待属下查一查。」 齐瑜心就在此时摆了摆手,道:「不必麻烦这位大人了。」 齐瑜心随即站了起来, 拱手作揖,道:「微臣斗胆, 要求查看八皇爷于石家庄和衡木镇生意来往的帐本。」 齐瑜心抬眼之际,恰好看到了唐宗彦的手紧了紧,眸色有一闪而过的冷,而他尚未开口,身边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便开了口:「大胆!八皇爷的帐本怎能随便让你们过目?」 怎么不行?在官衔来说,陶明毅是六珠官,齐瑜心是四珠官,而唐宗彦虽是皇家人,但是没有封爵也没有拜官,陶明毅和齐瑜心的官衔自然比唐宗彦高。 「这位大人请别紧张,我们就在府中翻阅,不会拿出府外。」 齐瑜心依旧冷静,唐宗彦转眼看向那油头粉面的傢伙,那人马上住了嘴,不再说话。 「这事说来着实有些不便,毕竟帐本乃商家的命根,若是有半分泄露出去也是不妥…」 唐宗彦轻蹙了下眉头,嘴角依旧保持着极有风度的微笑,那张俊脸丝毫看不出破绽,但是齐瑜心已经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感觉,毕竟唐宗彦每一丝表情都落在了齐瑜心的眼里。 「这事儿就不好办了,我们手里有皇上亲颁的搜查令,只能请皇爷行个方便了。」 陶明毅此时也站了起来拱手作揖,唐宗彦眉头一蹙,看了那书生一眼,笑道:「那好吧,简仲,带二位去本王的书房。」 唐宗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齐瑜心的目光重新落到那油头粉面的人身上,而他也正看着齐瑜心,两人目光交接的时候,仿佛有火焰擦过,要灼伤彼此。 「这位大人一直看着我,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齐瑜心忽然开口,所有人停下了脚步,顺着齐瑜心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那人马上收回了目光,没有开口。 「大概是这位捕司大人长得好看,所以本王的属下才多看了几眼罢!」 唐宗彦打着圆场,只是那人脸上依旧没有笑容,反倒是齐瑜心笑了出来,步步走近那人,那人不敢动,任由齐瑜心慢慢靠近自己,而他拳头显然已经握得极紧,齐瑜心也注意到了。 「在下齐瑜心,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唿?」 齐瑜心没有再前进,她停了下来,拱手作揖,礼貌地说了一句话,而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等着那人开口。 「奎仁。」 那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齐瑜心笑了笑,抬头看向奎仁,道:「想来奎大人与瑜心投缘,有机会一定与您多聊几句。」 说完齐瑜心并没有转头就走,鼻间的味道依旧萦绕不去,一个大男人,居然有浓重的脂粉味…齐瑜心刚才还看见了奎仁别在腰间那把精緻的匕首… 心中有了答案。 她看向奎仁,道:「不知这位大人,两年前可有去过石家庄和衡木镇?」 此话一出,谁都知道齐瑜心在怀疑奎仁了,陶明毅也走了过去,这个举动告诉所有人,陶明毅支持齐瑜心的盘问。 「没有。」 奎仁说话简洁,只是紧握的拳头却没有他脸上那般风轻云淡了,陶明毅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个时候,唐宗彦走了过来,半个身子巧妙地遮挡住了奎仁那紧握的拳头。 「二位,奎仁一向害怕生人,就怕失礼了二位。」 齐瑜心看了眼唐宗彦,眸中闪过一丝的冷意,嘴角却依旧勾起一抹笑意,道:「禀皇爷,刚才我俩已经互相认识过了,怎算得上是生人呢?」 此话一出,不止唐宗彦有些愣,就连陶明毅也有些愣,不经意地笑了笑,笑这个丫头越来越多这种小主意,就不怕这八皇爷突然发难? 「奎大人,我从罗山的口中得知,杀他大哥的人刚好姓奎,刚好身上有脂粉味,刚好也是你这般身形,我再问一次,你当真没有去过石家庄和衡木镇?」 奎仁一听,马上慌了慌,道:「罗…罗山…?」 唐宗彦似是感觉到什么,马上喝了一声道:「奎仁,莫要失礼!」 「不…罗山死了…怎么可能!」 奎仁此话一出,齐瑜心和陶明毅同时勾起了嘴角,唐宗彦忽然脸色铁青,一旁的简仲马上走了过来,想要把奎仁拉走,道:「奎仁大概是有些不舒服,在下先…」 岂料,奎仁一把推开了简仲,然后指着齐瑜心道:「不,罗山死了!你骗我!」 奎仁抽出腰间的匕首正要杀向齐瑜心的时候,唐宗彦大声喝了一声,才让奎仁的动作停下,本来齐瑜心和陶明毅都要抽刀了。 奎仁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马上跪了下来,再也不敢乱动。 「罗山没死,幸运地活了下来。」 齐瑜心冷冷地看着奎仁,甚至也不理八皇爷的注视,冷冷开口道:「奎仁,现在京城皇捕门怀疑你杀害罗海,顾庄生,翁月,潘岳和张盛。」 第144页 齐瑜心顿了顿,续道:「我会先把你带到石家庄找罗山,他知道你,便能指认出你是不是意图杀害他的人。」 罗山其实认不得奎仁,毕竟他是蒙着脸的,此举,也不过是为了吓唬奎仁,因为她看得出来,奎仁有勇无谋,而且容易做事太过急躁。 唐宗彦和简仲对看了一眼,简仲给了唐宗彦一个眼神,而这点小互动全被陶明毅看在了眼里。 「奎仁!你居然做了这种事儿!?」 唐宗彦一脸惊讶地看着奎仁,而齐瑜心则是紧蹙了下眉头看向唐宗彦,只见他一脸不知情的模样,着实是个好戏子。 奎仁愣了愣,马上瞭然道:「是…是我做的…与他们的生意来往一直都是我在负责,为了谋取更多利益,我向他们讨要了更多的钱,后来他们不愿,我就杀了他们…他们该杀!」 奎仁说完,齐瑜心眉头紧蹙,依旧看向唐宗彦,这主僕二人,倒是有默契,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陶明毅马上抢过了话头。 「奎仁,你怎么杀害他们的?」 齐瑜心看向陶明毅,这两个人分明在演戏,陶明毅不可能看不出来,为什么他却不把火力指向唐宗彦,反而落在了奎仁身上。 「匕首…匕首杀死的。」 奎仁拿出自己手上的匕首,齐瑜心眉头一蹙,的确是匕首杀害的,但是她认为奎仁不过是个执行的人,背后操控的人,一定是这个唐宗彦,毕竟奎仁,有勇无谋。 「你…太令人失望了!」 一旁的简仲也演在了一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既然是本王的人做错事,简仲,把奎仁处理过的帐本交给两位捕司!」 大义灭亲?! 而且还把所有罪都推到了奎仁身上,顺水推舟这齣戏,演得还真是精彩。 齐瑜心眉头紧蹙着没有说话,她知道陶明毅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那便顺着陶明毅走便是了。 「是我利慾薰心…坏了皇爷的名声…」 奎仁的确是个忠心的人,就算被主人出卖,他依旧甘之如饴… 齐瑜心忽然觉得,奎仁的命着实太过卑微,卑微得连反抗,他都不考虑。 简仲很快就把两本帐本交给了陶明毅,是衡木镇和石家庄的帐本,既然奎仁说这两个帐本是他经手的,里面所以的证据,都只能是奎仁做的,唐宗彦倒是推了个一干二净… 陶明毅和齐瑜心一眼都没有看帐本,陶明毅看了眼奎仁道:「既然你认了所有的罪,我便直接把你押回京城画押,等候刑部发落,你可服?」 「人是我杀的,我服。」 不假思索,奎仁甚至不看陶明毅一眼。 「但是你懂得武功,在押回京城之前…我得先废了你的武功。」 说完,还不等唐宗彦和简仲反应过来,陶明毅手中银光一闪,两根透骨钉夹在指缝之间,手腕一抖,透骨钉直直射出,瞬间刺穿了奎仁的琵琶骨。 「唔…啊!」 奎仁痛唿出声,而唐宗彦此时的脸色终于出现了裂痕,那幽深的冷意,让齐瑜心不寒而慄。 齐瑜心明白陶明毅这样的做法,其实不是真的为了方便把奎仁押回京中,而是要给唐宗彦一个警告,警告他京中的人都是不好惹的,他甚至可以当着他的面直接对他的手下以公之名处以私刑。 「八皇爷,我们这就把人押回去,务必不会让这个人污了八皇爷的贤名。」 陶明毅把『贤名』二字要得极重,大厅内瞬间陷入了冰冷的沉默… 第81章 「八皇爷, 我们这就把人押回去,务必不会让这个人污了八皇爷的贤名。」 唐宗彦嘆了口气,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道:「什么贤名不贤名的, 做错了就要罚,这也是本王管教无方,也该罚。」 齐瑜心看着唐宗彦一脸痛心疾首, 偏生那双黑眸却冷冽得紧, 让人不寒而慄, 仿佛脖子上被架了刀子一样, 只觉得脖子微微发凉。 「皇爷言重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 况且皇爷物业如此多, 看漏一两个人,也实属正常。」 齐瑜心顺着陶明毅的剧本走下去,没有多为难唐宗彦,更是给了他一个下台阶,但是她深知,这一次八皇爷和皇捕门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那微臣等把这犯人带回去了。」 陶明毅说完,和齐瑜心向着唐宗彦拱手作揖,便架起那已经脸色苍白的奎仁离开。 一直驾着奎仁走出八皇爷府, 那人几乎要晕厥过去, 因为疼痛也因为失血。 「你可真忠心…」 齐瑜心在奎仁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奎仁只是冷笑了一下, 便彻底昏了过去。 「我去通知在附近出差的捕司。」 陶明毅说完,齐瑜心本想问为什么不求助当地的捕快, 可是想想,这里是唐宗彦的底盘,就怕用了他的人,在押送的路途中会节外生枝,便明白了陶明毅的用意了。 齐瑜心和陶明毅把奎仁押到客栈后,齐瑜心便用麻绳把奎仁绑了起来,然后给他的伤口上药,不能让他在到京城之前就死去。 陶明毅用了皇捕门的信号烟火,在半刻后以为没有回应,但是没想到就当二人就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皇捕门的信号烟火燃到天空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有人会来,我们便能轻松一些了…」 第145页 陶明毅这些天都要累死了,何况是齐瑜心,她还受着伤。 陶明毅看了还在昏迷的奎仁,他上前给他把脉,道:「死不了,武功这么高,没那么容易死。」 齐瑜心点了点头,安心下来,问道:「义父,为什么…不直接把矛头指向八皇爷?」 「奎仁认了罪,若是我们还纠缠不清,怕是会吃不完兜着走,他是皇家人。」 陶明毅说完,齐瑜心蹙了蹙眉头,道:「难道是皇家人,犯了事就不用伏法吗?」 「不,瑜心,我们这个案子动不了八皇爷的根基,就算我们找到证据,依然会有千千万万个人帮他定罪,然而只要让皇上知道他的手下干了些事,你认为皇上不会怀疑么?」 陶明毅倒了杯茶,端到唇边,轻轻地抿了口,茶是好茶,可是现在的他却无心品尝。 「你意思是,让皇上去对付他?」 齐瑜心说完,陶明毅笑了笑,道:「皇上自然会对付他,而且更重要的目的,是让皇上可以用他的方式去查查,八皇爷究竟想做什么。」 齐瑜心经此一说,便有些瞭然了,杀人,牟取暴利什么的,都只是为达目的的手段。 钱绝对不是八皇爷最后的目的,那他需要这么多钱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明白了。」 齐瑜心点了点头,这下是真的受教了,有些事情,并非不追究,而是还不是追究的时候,或许说,换另一种仿佛继续追究下去。 「这个案子我会亲自跟皇上禀报,想必皇上很快就会有命令下达下来了。」 「嗯,明白了。」 齐瑜心也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冲动,而是顺着陶明毅给了唐宗彦下台阶,否则就坏事情了。 另一方面… 「事情查得如何?」 唐宗彦吹了吹茶水上冒出来的热烟,眼也没有抬,眸色之冷冽,让人不敢直视,哪儿有刚才半分亲切的模样。 「属下刚得知,原来奎仁还派死士到京城追杀齐瑜心。」 简仲说完,唐宗彦的手一抖,然后把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 「错了!奎仁…」 「奎仁这次也是一时之失,但是望皇爷看在奎仁忠心耿耿的份上,放过奎仁的家人。」 简仲也觉得无尽唏嘘,他和奎仁一直都是唐宗彦的左右手,虽说他看不惯奎仁的作风,尤其是他作为一个男子却比女子还妖娆地搔首弄姿,不过他佩服他的忠心,到最后一刻,他都还在护着唐宗彦,这值得他为奎仁求情了。 「本王『错了』的意思,不是奎仁派人去刺杀齐瑜心,这件事错就错在…没有把齐瑜心给杀死…这个女人跟她爹一样,难缠。」 唐宗彦垂眸,那双眼直直看着大门,刚才奎仁离去的地方。 「本王会善待奎仁的家人的,这件事你就替本王安排下去吧!还有…」 唐宗彦顿了顿,续道:「还有,跟京城那里的人打个招唿,让奎仁在狱中不要乱说话,否则…」 唐宗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简仲背嵴一凉,马上忙着应下… 刚好有两个捕司在邻镇执行任务,看到陶明毅仿佛的信号后,便赶来了渝州城。 陶明毅向两人说明一切后,便帮忙押送奎仁回京,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奎仁自尽,必须让他在京中伏法,昭告天下。 一路赶回京城,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赶路的四人纷纷穿上了裘袍,脚程也不快,只是好在还没下雪,否则路便是更难行了。 四人在途中休息,弄起了篝火,采了些野菜煮了些热汤,齐瑜心捧着煮好的热汤端到奎仁面前,他看了一眼,没有说一句话,别过头去。 说起来,他们已经赶了五天的路了,奎仁不吃不喝,食物还是让他们给灌下去的,这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命,他一句话也没说,更不愿意接受齐瑜心的好意。 「想为你的主子牺牲,想早点解脱?」 齐瑜心轻声说道,说话间已经喷出了白雾,她天天都得喝上热的东西才能抵御寒流,这个人是怎么倔强才能忍得浑身颤抖都不愿意吃东西的? 奎仁眸色一亮,却没有说什么,并没有再看齐瑜心一眼,闭上眼睛,正想要睡去。 「你可以死在途中,我们可以换一个囚犯顶上,但是那个囚犯会说八皇爷的什么不好,我就不能确定了。」 齐瑜心说完,那人果然马上睁开了眼睛,转眼盯着齐瑜心,嘴里挤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 「卑鄙…」 齐瑜心轻笑,卑鄙?八皇爷背着皇上在做些什么,那大概不叫卑鄙,叫大逆不道。 齐瑜心没有回应奎仁的话,他们皇捕门自然不会这么做,但是为了吓唬奎仁,她无所谓把平日里那些普通衙门捕快会干的事儿说出来。 齐瑜心动了动手中的碗,奎仁抬起被困住的双手接住,然后快速地喝下去。 「留着你的一条命吧,否则…八皇爷的名声可会毁在别人的嘴里的。」 齐瑜心冷笑,奎仁不再说什么,瞪了齐瑜心一眼后,便转过头去,齐瑜心往回走,坐到了陶明毅的身边。 「就你主意多。」 陶明毅自然注意到齐瑜心和奎仁的对话,也不禁要说一说这齐瑜心,肚子里的各种小算盘可真多。 「您教得好。」 齐瑜心笑了笑,陶明毅却愣住了… 第146页 齐瑜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笑了?而且…还会打趣自己? 「我累了,睡会儿。」 齐瑜心没有注意到陶明毅的表情,靠在树干上,打算睡会儿养神,这赶路的日子可不好受。 陶明毅看向齐瑜心,轻轻嘆了口气… 这种转变于齐瑜心来说是好的,至少不再是以前那样冷冰冰,似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现在倒是这个人倒是活泼了些… 究竟是为什么呢? 四人押着奎仁一路赶回京城,经过齐瑜心的警告,奎仁不敢死,有食物他就吃,有觉他就睡,倒是比轮流看守他的四人轻松多了。 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回到了京城,陶明毅首先把人押回了皇捕门,让自己的亲信轮流看守,不让任何其他人去探望他。 而齐瑜心则是回了旧案房,首先就想要找林清轩帮自己按摩按摩,这赶路赶得自己腰酸背痛,都感觉身体要粘到马背上了。 「瑜心啊,让你逞强,看,累坏了吧!」 齐瑜心瘫软在太师椅上,任由林清轩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着,舒服得她差点就要睡过去。 「瑜心姐瑜心姐,真的是八皇爷吗?」 孟干倒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在渝州城发生的一切,齐瑜心听罢,笑了笑,缓缓开口:「嗯…但是现在还不是对付他的时候。」 「啊!不是应该把他捉起来么!」 孟干一腔热血,这天子犯法不是应该与庶民同罪么? 「别紧张…」 齐瑜心睁开眼,看向孟干那快要迸出火的眼睛,忽然想到,若是当时跟她一起去的不是陶明毅,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八皇爷唐宗彦这等人物。 「八皇爷的势力树大根深,要把他连根拔起,还需要皇上的帮忙。」 齐瑜心说完,孟干眼中的怒火渐消,问道:「皇上会採取什么行动啊?」 「嗯…还不知道…不过这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照陶门主说的,皇上自会有安排…」 就算唐渊没有安排…那个女人…赵慕言自然会有… 毕竟八皇爷便是赵慕言一直在找的那只豺狼! 第82章 「事情就是这样。」 陶明毅把在渝州城发生一事禀报完, 顺便把两本帐本都交给了唐渊。 在场的却不止唐渊,赵慕言,唐奇和唐亦柔也在场, 他们纷纷听得入神, 然后面面相觑,心中亦是瞭然。 「看来八皇弟还真是不听话啊…」 唐渊把玩着手中的两本帐本,刚才只是随意一翻, 里面的交易额之大, 与京城之中的大交易可以相媲美。 「微臣的调查结果已经带到, 皇上若是有什么吩咐, 随时可以召臣入宫。」 陶明毅的意思很明显, 皇捕门会一直跟紧这个案子, 而他也愿意助皇帝一臂之力, 剷除这个不安分的皇爷。 「嗯,你先退下吧!」 唐渊让陶明毅退下后,满堂瞬间安静了起来,直到赵慕言轻笑了一声。 「这般严肃作甚?我们又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慕言的身上,赵慕言笑道:「这个结果,诸位不是已经猜测到了么?」 「是,只是看起来,他的财力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大。」 唐亦柔说道, 那他在朝中的势力怕是已经不容小觑了。 「有钱, 能买更多的官,能把更多的亲信送到朝中, 所以我们要得到的不止是他的钱财,还有那份买官的名单。」 赵慕言一语道破了他们需要做的事情, 而唐奇就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吏部共有三个上郎,十个少郎,其中侍郎和少府不计其数,我虽着手调查,可其中的关系盘根交错,如今尚未有进展。」 「所以只有得到了名单,剷除了八皇爷,这才是最准确打击朝中这股势力的方法。」 赵慕言抿了口茶,唐渊一直在听,随即嘆了口气,道:「要得到名单,只有派明桩和暗桩过去渝州城了。」 这个方法是最直接的方法,在座没有一个人是不认同的。 「只不过,若是朕在此时要八皇弟的钱财,只怕会让他戒备更甚,那么安排明桩和暗桩这件事情便困难了。」 唐渊说完,赵慕言摇了摇头,道:「我却不这么认为。」 唐亦柔听罢,笑了笑,举起茶杯抿了口,那抹笑容显然是对赵慕言的话的认同。 「反其道而行,若我们什么都不做,这才显得奇怪不是么?若是我们要求八皇爷上交一些钱财,一如你所说他会更加戒备,他大概万万想不到,我们居然还敢派暗桩过去。」 赵慕言的话,唐亦柔是认同的,兵家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唐渊听罢,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续道:「那你们有什么人选么?」 暗桩的人选,这个得谨慎筛选,一个不慎,很可能自己的暗桩变成了别人用来对付自己的暗桩… 「我没有。」 唐亦柔斩钉截铁地说道,她本来就驻守边关,她认识的人都是武夫,有谋略的,大多都是军中的大将,切不可调回。 「我…也没有。」 太子唐奇不过十六,还未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是赵慕言和唐渊的势力便是他的势力,只不过这些人他尚未正式接触过,倒是之前成立的一个专属部门,里面有了几位女官,自己倒是有意培养她们。 第147页 「我有。」 赵慕言的手指一直在檀木桌上画着圈圈,那双美丽的眸子在散发着光芒,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唐渊心中不是没有人选,但是他接触的都是朝中的大臣,他们的面孔几乎都被朝中所有人所认识,而且就算是个生面孔,在朝堂如此严峻的情况底下,他不想再把为他做事的人调离身边。 「是谁?」 唐渊问道,赵慕言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我记得皇捕门有一个特别有能力的年轻捕司,刚入皇捕门不久,想来是个合适的人选。」 「叫什么名字?」 唐渊也十分好奇,还有什么人能入得了赵慕言的法眼,一瞬之间,唐渊想起了齐瑜心,但是想想也应当不是,毕竟齐瑜心和陶明毅一同去的渝州城,早已经被唐宗彦见过了。 而且齐瑜心这种人才,留在皇捕门继续办案,比去渝州城那虎狼之地来得好,唐渊不想失去这个人才。 「元直。」 这个名字一出,唐亦柔马上抬眼看向赵慕言,元直这个名字,她从林清轩的嘴里听说过,她记得林清轩说过,元直和齐瑜心发生过争执,这个女人莫不是在公报私仇?只是这件事这般重要,她不认为这个女人会如此意气用事,如此草率,便暂且静观其变。 元直这个人唐渊有印象,在京城中,他似乎破了一些案子,陶明毅也曾经提过这个人,如今又在赵慕言的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想来这个人的能力着实是不错的。 「只不过,这件事还得与陶门主商议,毕竟是他门内的人,还是一个有前途的年轻人,不能草率决定。」 赵慕言虽然不喜欢元直,但是元直毕竟救过齐瑜心,再说,她曾经调查过元直,这个人家世清白,办事能力高效,只不过跟齐瑜心一直不对头罢了。 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她自然也明白,不过是为了上位罢了,如今她便给他一个机会磨练和立功,若是成功,回京之时,他可能就是副门主了。 「好,明日便传陶门主入宫觐见。」 众人都散了后,唐亦柔走到了赵慕言身边,轻声道:「你确定你不是公报私仇?」 赵慕言挑眉,瞬间明白了唐亦柔说的什么,随即笑道:「嗯…如果我承认的话,你会不会打我一顿?」 唐亦柔看着那女人嘴角的笑意,那调笑的意味的浓郁,她随即轻笑道:「罢了。」 「我的确不喜欢元直,但是元直的确是我觉得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 唐亦柔应了一句,她应该清楚这个女人的,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女人。 「不过啊…你那小情人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呢~」 赵慕言说完,便从唐亦柔身边离开了,唐亦柔能说出公报私仇这件事,那么她肯定知道元直和齐瑜心的过节,而唐亦柔能知道的管道,很可能就是林清轩,她的小情人。 「你的小情人不也是么?跟你说了不少事,还彻夜长谈的那种…」 唐亦柔说完,赵慕言忽然眸色一冷,彻夜长谈?唐亦柔知道齐瑜心夜宿凤禧宫? 如果唐亦柔也知道,那么这个后宫,怕是已经有人在蠢蠢欲动了。 「看来你明白我说什么,好自为之。」 唐亦柔这么一说,赵慕言当然什么都明白了,也知道唐亦柔是故意提醒自己的,自己最近一直走在忙朝堂上的事情,一直顾不来后宫,如今想来,她也该让某些人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的主儿了。 地牢的幽暗,只有点点火光在照亮,这里湿冷,有着阵阵的血腥味,没有人会喜欢这里。 齐瑜心步步走了下来,看到守住牢门的几个大哥后,正要打招唿,却见他们先给自己打招唿了。 「齐丫头,怎么过来了?」 「是陶门主有什么吩咐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一番后,齐瑜心笑了笑,道:「见过各位大哥,今日来,我只是想问奎仁一句话,问完就走。」 那几个捕司面面相觑,知道齐瑜心是调查这个案子的核心人物,虽然陶明毅说过不容许任何人探望,可是想来齐瑜心是个例外。 「好,但是齐丫头,不要耽搁太久。」 「不会。」 齐瑜心温婉一笑,那美丽的容颜和温和的笑意瞬间为这个枯燥且阴森的牢房增添了一抹亮色。 那几个捕司显然都痴了… 齐瑜心的笑…什么时候变得不冷了? 齐瑜心没有注意那几个捕司的表情,她转头走近奎仁的牢房,然后站在了牢房外,看着坐在角落发呆的男人。 奎仁看到齐瑜心后,那目光显然有些兇狠,可是很快又沉静下来,不再看齐瑜心。 「你知道齐德正么?」 这句话一出,奎仁马上抬起了头,看着齐瑜心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齐瑜心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是齐瑜心已经得到了答案。 「齐德正的死,和八皇爷有关么?」 奎仁依旧没有说话,他看了眼齐瑜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过头,不再看齐瑜心,而齐瑜心心中一紧,尤其是看到奎仁的冷笑后,她更确定…心中的猜测… 齐德正的死,和唐宗彦有关…! 「唐宗彦不会记得你的忠心,但是我会。」 第148页 齐瑜心说完,紧了紧身上的裘袍,便离开了,而奎仁的目光一直跟着齐瑜心的身影,直到看不到后,才收回了目光… 齐瑜心去了皇捕门,把这个连环杀人案的调查报告整理好后,便上交给了陶明毅,案子也算是正式结了。 陶明毅看着手中的调查报告,嘆了口气,道:「瑜心。」 「是。」 「以后…怕是会麻烦不断。」 得罪了八皇爷,皇捕门大概已经被唐宗彦盯上了,尤其是齐瑜心,虽然他们远在京师,不过齐瑜心在京中仍遭到刺杀,大家心中都明白,八皇爷的势力早就渗入京中了。 齐瑜心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八皇爷有关,随即冷笑了一声,道:「即便是死,我也奉陪。」 齐瑜心转身就走,陶明毅叫也叫不住,陶明毅心中有些不安,齐瑜心平日里,说话绝对不会如此决绝的… 他低头看向调查报告,看到了潘岳和张盛的调查上,说他们都认识齐德正,有书信来往的时候,陶明毅似是瞬间就懂了… 懂得为什么齐瑜心会如此决绝了… 第83章 南国, 皇宫,旧案房。 自连环杀人案结束已经是两天了,齐瑜心被特许放假, 好让她好好养伤, 所以现如今旧案房就林清轩和孟干二人,齐瑜心不见人影。 「你有没有觉得缺少了什么?」 林清轩心中有些郁闷,总觉得旧案房缺了点什么似的… 「缺了瑜心姐啊!」 孟干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林清轩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谁不知道…孟干见状, 马上住了口。 「总觉得少了什么…」 林清轩转过头看向门边, 忽然想到了她觉得缺少了的东西。 「我知道缺少什么了!」 林清轩指着旧案房的大门, 续道:「你没发现, 凤禧宫的梨儿姑娘已经很久没来过了么?」 孟干抓了抓头, 笑道:「瑜心姐离开了两个月,每次她来都是找瑜心姐,很久没来不是很正常嘛?」 孟干虽然觉得没有很奇怪,只不过…经林清轩这么一说,倒真的觉得奇怪了… 离案子结束已经两天了,而齐瑜心也已经回来三天了… 以往凤禧宫那位总是三天两头就召齐瑜心,现在都已经三天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瑜心姐呢?去哪儿了?」 孟干觉得奇怪,昨天齐瑜心还会来坐坐聊聊天, 今天竟是一天都不见人? 「不知道…」 林清轩也不清楚, 一大早那人就已经不在了,她今天也没有见过她。 南国, 京城陵园。 京城陵园分成了两个部分,有一大部分是埋葬着官吏和其家属, 另一部分则是埋葬着京城内的富人。 齐瑜心坐在一个陵墓之前,靠在陵墓上,抬头看着天边的灰濛濛,天冷了,天空似乎也不復以前那般蔚蓝了,至少今天…天空是灰色的。 「爹…我就知道…」 齐瑜心手中的拳头握得极紧… 「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女儿一定会找出您真正的死因…」 齐瑜心说完,转头看着陵墓上刻着的齐德正的名字和去世日子,这是陶明毅刻上去的,而『女儿齐瑜心立』这六个字,则是自己刻上去的,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只有八岁,字刻得歪歪斜斜的,手也已经流血了,可是她依旧坚持刻完。 那时候陶明毅就说自己倔强得像一块顽石,任谁也劝不住,现在想来,还真是如此。 齐瑜心一大早就买了很多祭祀的东西来到这里陪齐德正,今天并非齐德正的生祭也非死祭,只是她心情郁闷,想来这里看看自己的父亲。 此时,一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抬眼一看,见一个人正躲在暗处,见她察觉到了,马上又躲了起来,她马上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一个人,便道:「出来!」 齐瑜心没有穿飞鱼袍,就不会带鱼龙刀,但是她的两个靴子里都藏着匕首,这是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的时候,自己好歹有个武器傍身。 那躲在暗处的人,身形一阵,走了出来,是一个女子,身着劲装,眉宇间有着说不出口的英气。 「你是谁?」 齐瑜心没有让那个女子离自己太近便问了出口,如今她被八皇爷盯上了,自然事事小心,而且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难保是八皇爷派来监视自己,又或者说…是伺机杀自己的。 「我…末将是皇后娘娘的人。」 那人双手抱拳,齐瑜心轻蹙了下眉头,为何赵慕言会派人跟着自己? 「有何凭证?」 齐瑜心说完,那人出示了凤禧宫的腰牌,的确是凤禧宫的人… 齐瑜心松了口气,想起赵慕言,心中有一种麻痒难耐,想见却不敢见…尤其在自己这般需要陪伴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去见赵慕言… 「为何跟着我?」 此话一出,那亲卫便是犯难了,难道说皇后娘娘想知道你的一举一动,然后每天给她汇报吗? 她可不敢说。 「末将不敢说,齐捕司长大可亲自去问娘娘。」 齐瑜心听罢,嘆了口气… 赵慕言… 赵慕言… 齐瑜心默念了好多遍这个名字,她想念赵慕言…很想… 南国,皇宫,凤禧宫。 那亲卫把齐瑜心带了进凤禧宫,梨儿一见,心中一滞,马上走向那亲卫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娘娘不是说过这段日子不见她吗?」 第149页 亲卫挠了挠头,道:「她说要见皇后娘娘…我也…」 亲卫和梨儿有几分交情,梨儿也不好训斥,转眼看向齐瑜心依旧安静地站在门口,她咬了咬唇,转身进入了寝宫。 外面冷得人直抖,而寝宫里却是一片温暖,烧了碳火,暖和不少。 「娘娘…」 梨儿轻轻开口,抬眼看了几下赵慕言的神情,很平静…嗯,心情还可以… 「什么事儿?」 赵慕言问道,抬眼看了看梨儿那扭捏的神情,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那个…齐捕司长来了,她想求见娘娘。」 赵慕言听到齐瑜心来了,心先是砰砰地直跳,然后很快她便让自己平静下来,冷然道:「不见。」 「是…」 似是预知到这种结果,梨儿离开寝宫后,便走向齐瑜心。 「娘娘不想见你。」 齐瑜心听罢,想来赵慕言是生气自己又再次不告而别,心下有些愧疚,便道:「那…请梨儿姑娘回禀皇后娘娘,我会等到皇后娘娘见我为止。」 齐瑜心是个倔强的人,她即这么说,自然会等,即便天寒地冻她也会等。 梨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见那人坚定地站在门边,她便嘆了口气,转身又进了寝宫。 「娘娘…」 「又怎么了?」 赵慕言不看梨儿,语气也有些冷,她还没原谅齐瑜心,不想听到她的消息。 「齐捕司长说…她会等到娘娘见她为止…」 赵慕言听罢,眉头间都染上了愠怒。 「她要想等,就让她等吧!」 赵慕言说完,走到塌边就睡了下去,像个赌气的孩子,梨儿何曾见过这样的赵慕言,在她的眼里,赵慕言永远都是运筹帷幄的样子,何曾如此孩子气过… 可只要遇到齐捕司长的事情,她总会这样… 「娘娘…恕奴婢多事,齐捕司长身上有伤,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继续等下去,怕是会伤上加伤…」 梨儿见那人的背影僵直了起来,但是却没有回应,梨儿嘆了口气,转身正要走的时候,赵慕言坐了起来,一脸怨念地看着梨儿。 「叫她进来!」 梨儿一听,心中欢喜,马上跑了出去把齐瑜心叫了进来。 齐瑜心听到梨儿说赵慕言愿意见自己了,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但是一边又害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慕言。 她步步踏入寝宫,见那人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书,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自己。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吧,不知齐捕司长有何贵干?」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只觉心中似是有一把锥子刺入,疼得发慌… 是啊…她来做什么呢? 想要见一见赵慕言…见一眼她就觉得心安了…可是见那人眉宇间的冷意,不知为何,她却想哭… 齐瑜心步步走近赵慕言,赵慕言这下不想抬头也不行了,那人眼眶发红走向自己,心中的慌乱竟是不受控制地蔓延全身。 「作甚?」 赵慕言站起来想要退开,却正好被齐瑜心抱了个满怀,大概是在外面站得有些久了,她身上的衣物有些冷,但是逐渐的,她能感觉到衣物之下,属于齐瑜心的温暖体温。 「齐瑜心,你放肆!」 赵慕言的声音不大,而且显得有些软弱无力,齐瑜心没有感觉到威慑感,自然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赵慕言…我想你…」 齐瑜心忽然觉得太累了…与自己的心作对的日子太累了,躲避赵慕言的日子太累了,在查案的过程中揭发层层真相太累了… 一句我想你… 道尽了齐瑜心多少的疲累… 「对不起…对不起…」 齐瑜心紧紧抱住赵慕言,似是怕她跑掉一样,可她却忽然想起,一直在逃避的只是她自己。 赵慕言听罢,浑身都软化了下来,她始终是敌不过齐瑜心的… 这个人,只要一言两语,便能让自己的心软化下来,有时候她会恨自己的不争气,应该多给这个一些教训的,可是… 可是她却又捨不得… 「你不是要躲我么?为何还要想我?」 赵慕言没有察觉自己连语气都柔软了起来,心中委屈,眼眶也在微微泛红,格外的温热… 「我不想躲的…可是我不敢,赵慕言,我不敢…」 不敢爱你,不敢靠近你…我怕你有危险,我怕这深宫会把你吞噬掉… 她们这样是死罪… 「齐瑜心…你终是不信我…有我在,你怕什么?」 赵慕言说罢,一口咬在齐瑜心的脖子上,似是要惩罚这个人的屡说不听。 齐瑜心吃痛,却一声不哼,有泪,终是从眼角流了下来… 「赵慕言…我们这是死罪啊…」 是死罪啊…我怎么能让你冒这个险,我又怎么甘心…父亲的案子尚未查明啊… 我不想你出事,我也自私地不想自己在这个时候出事啊… 「齐瑜心,你太小看我了…」 赵慕言知道,生杀大权依旧在唐渊的手上,但是她能在这个深宫打滚这么久,甚至能让皇帝无比信任自己,太子也尊自己为姐姐为老师,她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但是她不能让齐瑜心知道这些,还不是时候…让齐瑜心继续保持一份敬畏之心,或许她会更安全些,只是她却又想齐瑜心相信自己,这种纠结的心情,让她心烦得很。 第150页 赵慕言轻轻推开了齐瑜心,抬眼看着那令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心中微微颤动… 「齐瑜心,吻我…」 第84章 「齐瑜心, 吻我…」 赵慕言微微仰首,那红唇在此刻看起来娇艷欲滴,而齐瑜心鼻间皆是赵慕言的香味, 耳朵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吻我… 齐瑜心抬起手, 捂住赵慕言的脸,用拇指一遍遍抚摸过她脸颊上的寒冷之意。 若她们的感情不被这深宫的枷锁与世俗所允许,但是齐瑜心希望这一刻…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这一刻, 她能狠狠地爱这个女人… 她累了…累于与自己作对, 累于再拒绝赵慕言的感情… 吻, 缓缓落下, 齐瑜心轻轻地吻在赵慕言的唇边, 赵慕言忽然觉得整个头皮都在散发着酥麻感… 齐瑜心太过温柔, 似是把会惊动周围沉静的空气一样, 青涩而温柔,赵慕言的嘴角微微勾起,这是她的齐瑜心… 小心翼翼,木讷,却又温柔… 赵慕言双手搭在齐瑜心的双肩之上,一步步指引着齐瑜心向自己深入,把这个吻变得炙热而无法控制… 齐瑜心感觉整个理智都断了弦,在赵慕言不算太高明,自己却又非常受用的技巧之下, 整个人似是着了火… 她想要吻赵慕言, 做梦都想,但是她不敢…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了… 只想与她缠绵… 「你…」 赵慕言轻轻推开齐瑜心, 她没想到这个人的内息这般绵长,自己都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不断地喘着气, 有点红肿的唇,她便知道刚才自己…失控了。 「对不起。」 齐瑜心见赵慕言的脸上染上了丝丝绯红,美眸潋滟着水光,一张红唇欲拒还迎,齐瑜心心中一动,差点又神差鬼使地吻了上去。 这样的赵慕言太过诱人了… 美绝南国,当真是不是一个玩笑话…齐瑜心甚至要抑制住全身即将失控的神经,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吻赵慕言… 浑身都在轻颤… 「你在颤抖?」 赵慕言如今还是和齐瑜心抱在一起的,她自然能感觉到齐瑜心的轻颤… 是害怕,是紧张,还是冷? 赵慕言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今齐瑜心的美眸之内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这个发现,让她满心的温暖。 「没什么。」 齐瑜心这才发现自己还紧抱着赵慕言,她马上松开了手,只是赵慕言却用一指勾住了她的尾指,道:「齐瑜心,你还要逃么?」 明明都已经坦承了自己心意了… 用行动… 齐瑜心转眼看向赵慕言,那双本来氲氤着妩媚水光的美眸,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多了几分委屈的情绪… 心中一疼,倾身又再把人抱住… 这人本该是一人之下,骄傲,运筹帷幄,她又怎么忍心她为了自己,总是委屈… 「不逃了。」 齐瑜心一个轻吻落在赵慕言的耳朵一样,似是要把这句话封印在哪里,好叫赵慕言不要忘记。 「真的?」 赵慕言不确定这个人会不会又在哄自己,骗自己,转过头又逃开了。 「真的。」 齐瑜心郑重地说道,赵慕言轻轻地笑了笑,道:「你若是再骗我,我便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不会了。」 齐瑜心轻轻摇了摇头,真的不会了,她已经太累了…不想再逃了,她思念赵慕言,想得骨头都在疼… 相思入骨…原来是这般难受至极的滋味。 「齐瑜心,你放心吧,这一切还在我的掌控之中,终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皇宫的,信我。」 齐瑜心听罢,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再想,轻轻颔首… 再抱了会儿,两人这才捨得分开来,赵慕言这才缓缓道:「我昨天见了元直。」 齐瑜心听及此,心中一跳,马上道:「怎么回事儿?」 齐瑜心深怕赵慕言是要找元直算帐,以赵慕言的神通光大,就算自己不说,她依然能够查到谁跟自己起过争执。 「看你一脸紧张的。」 赵慕言噗嗤地轻笑了一声,抬眼看了看齐瑜心,续道:「我就这么像滥用职权的人么?」 赵慕言是不会承认她的确会滥用职权,只不过只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小打小闹,她可不会枉顾大局。 齐瑜心一时语噎,张了张嘴,不说什么,只是轻笑,她似乎还记得是谁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把自己弄到旧案房里的。 赵慕言见齐瑜心古怪的神色,有默契地和齐瑜心想到了一边去了,只是她的笑从尴尬,逐渐变得甜蜜起来… 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这就是她们的缘分吧! 「我打算派他去渝州城做暗桩。」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忽然觉得头皮发麻,那八皇爷岂是善茬,元直这一去,岂不是危险重重? 「他应下了?」 齐瑜心问道,这个时候,赵慕言想起了那个少年那张纠结的脸,与现在齐瑜心的表情竟是有几分相似。 「尚未,我给他三天时间考虑。」 赵慕言和唐渊本可直接下令让元直过去渝州城的,但是暗桩这回事儿毕竟不同于普通的差事,若那个人不是自愿的,终有一天会出事儿的,所以赵慕言要元直自己做出决定。 第151页 而赵慕言也看中了元直的正直和野心上,他若能成功,这副门主之位,给他一个又何妨? 「...好。」 齐瑜心跟元直虽然没有交情,又或者说他们都不喜欢彼此,只不过,在皇捕门,他们就是同僚手足,听到对方要接受一个这么艰巨的任务,齐瑜心心中还是担心的。 齐瑜心垂眸想了想,抬眼看着赵慕言,道:「对了…」 「嗯?」 「你为什么派人跟踪我?」 齐瑜心不知道这个人跟了自己多久,若不是她一个趔趄,怕是自己也发现不了她,赵慕言身边的亲卫,当真都是藏匿高手。 「我…」 赵慕言张嘴说了一个字,便没有说下去,如何说下去你呢? 「嗯?」 齐瑜心不依不饶,她倒是真的想知道赵慕言为什么要派人跟踪自己。 「不告诉你。」 赵慕言转过身去,不看齐瑜心,深唿吸了一下平復心情,她怎么告诉齐瑜心,她因为生气,不想见到齐瑜心,但是又想念她,只好派人跟踪她,好让自己知道她的所有行踪。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红了一片的脸,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当下也没有拆穿,只是笑道:「那好,我不问了。」 「以后想我了,可以直接派人来找我。」 齐瑜心调皮地挑起眉尾,只是背对着她的赵慕言并没有发现,还乖巧地应了一句『好。』 「不对…」 赵慕言恍然醒悟过来,转头狠狠地看这齐瑜心,看她正笑得开怀,她是第一次见齐瑜心笑得如此开怀,这才像个花季少女,天天都板着一张脸老气横秋的,多不好看。 「你耍我?」 赵慕言知道自己被齐瑜心套到话了,心里不痛快,可是见她笑得如此开怀,却又气不起来。 「没有,怎么敢耍你。」 齐瑜心坚决否认,算起来,这也算她第一次在赵慕言前面在口舌之能方面扳回了一城。 「以为你是个呆子,想不到是个滑头。」 赵慕言想不到齐瑜心还有这么一面,但是心中却是暖暖的,她希望看到更多的齐瑜心,好的坏的,她都想知道。 「那…你还喜欢我么?」 齐瑜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赵慕言抬眼看着她那双不确定的眸光,双手覆到她的脸上,让她看着自己。 「我喜欢你,怎么样都喜欢,等老了,头髮白了,走不动了,牙都掉光了,我也喜欢。」 赵慕言郑重地说着,而齐瑜心忽然觉得眼眶发热,那丝丝的红忽然染满了整个眼眶… 一生一世一双人,以爱为契,白首为约,这是多少人想要,却又得不到的愿望。 齐瑜心不知道她们能不能真的白头… 可是她想她们可以携手白头。 「我也是。」 从齐瑜心的嘴里缓缓溢出这三个字,赵慕言一直以为这个人是一个石头…不会说情话… 可是她发现,若是这个人说起情话里,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赵慕言倾身上去,吻上齐瑜心的唇,这一次齐瑜心不再像木头一样被动接受赵慕言的吻,她与赵慕言有来有往,几乎要把彼此的身躯在自己的怀里燃烧殆尽。 「唿…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 赵慕言再一次主动分开,她不敢看齐瑜心,也不敢让她看见自己通红的脸,有些狼狈的喘息。 赵慕言不是练武之人,齐瑜心是,齐瑜心的内息自然比赵慕言更绵长一些,只是这个人都吻第二次了,居然还捨不得放开自己… 真想自己死在她的怀里么? 「抱歉…这次我会注意的。」 这次? 尚未等赵慕言深思,齐瑜心的吻再度落在赵慕言的唇上,这一次温柔至极,带上丝丝灼人的情感,寸寸燃遍全身… 多想就此沉沦…把所有都交给她… 叩叩… 「娘娘。」 门外梨儿的声音打断了赵慕言和齐瑜心的缠绵,她俩对望了半晌,皆有些羞赧的分开了。 「何事?」 赵慕言从来没想过因着一个吻,自己的声音可以变得如此低哑… 「长公主求见。」 赵慕言眉头一蹙… 那个女人现在来做什么?赵慕言转头看向齐瑜心,见她也是一脸纠结,赵慕言随即苦笑… 想不到要撞个正着了… 第85章 「宣她进来吧!」 齐瑜心忽然有些头皮发麻, 听着赵慕言光明正大地把人招进来,虽然现在她们已经没有黏腻在一起,但是刚才… 脚步声传来, 唐亦柔穿着深蓝的宫袍走了进来, 身边依旧没有宫女,她出外,一向不喜欢带宫女, 在边关习惯了, 回京后不习惯有人跟着, 唐渊也就由得她了。 唐亦柔一进来, 便现是看见了齐瑜心, 可脸上却丝毫没有情绪, 就连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齐瑜心眉头一蹙, 长公主知道自己在凤禧宫? 「参见长公主殿下。」 齐瑜心向着唐亦柔拱手作揖,唐亦柔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免了」 只是她却没有朝着赵慕言行礼,这似乎已经习惯了,两人竟也没有觉得奇怪,反倒是一旁的齐瑜心觉得奇怪… 虽然唐亦柔是当朝的长公主,不是也应该向赵慕言行礼的么? 「不知道长公主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第152页 赵慕言抬眼看了下唐亦柔,见她脸色阴沉,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齐捕司长, 你先退下吧!」 齐瑜心听罢, 如获大赦,只是走之前却依旧恋恋不捨地看了眼赵慕言。 「微臣先行告退。」 齐瑜心就这样离开了赵慕言的寝宫, 赵慕言这才转头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唐亦柔。 「什么事儿?」 赵慕言问道,唐亦柔冷笑道:「一天只知道跟你的小情人厮混, 朝堂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知道么?」 赵慕言眸子一冷,问道:「什么?」 「八皇兄的势力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大,今日朝堂之上,除了几个小官汇报无关紧要的事情,竟是没有一个五珠以上的官吏说话,赵丞相和安上郎出差在外,一个早朝,鸦雀无声。」 赵慕言听罢,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道:「是想向我们示威么?唐宗彦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呢…唐渊呢?有没有被气死?」 赵慕言说完,唐亦柔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皇兄能当上这个九五之尊就这么窝囊么?」 赵慕言笑笑不说话…还真的有点窝囊… 「他威慑了一番那些官吏,说无事禀报就是无事可做,要罢了他们的官位,他们这才陆陆续续说了一些话,但是根本无关痛痒。」 唐亦柔说完,心中有气,若是她,肯定会採取更加强硬的手段,把这些目中无君的臣子重重处罚。 「这么生气作甚?」 赵慕言和唐亦柔虽然是同一类人,但是唐亦柔毕竟是皇家人,遇到这种事儿的时候,她自然比她更激动些。 「能不生气么?」 唐亦柔有皇家人的高傲,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既然臣子没有尽到臣子的指责,理应该罚。」 赵慕言的手指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而唐亦柔看着赵慕言的笑意,心中的气忽然一扫而空,她知道这个女人肯定跟自己想到一边去了。 「昨天除了四珠官,赵丞相和安上郎之外,其余人等…为南国贡献贡献吧!」 赵慕言说完,唐亦柔笑了笑,道:「老狐狸。」 「彼此彼此。」 赵慕言耸了耸肩,她不认为这点事儿唐亦柔想不到,不过是来谘询一下自己,看看可不可行。 「还有一件事儿。」 唐亦柔抿了口茶,抬眼看着赵慕言,赵慕言则是『啧』了一声,道:「怎么事儿那么多。」 「安沅这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皇兄一直去她那里。」 此言一出,赵慕言眉头一蹙,笑道:「你皇兄爱去哪里去哪里,关我什么事儿?」 她还真的不关心唐渊去哪里,只是安沅这个女人用了手段让皇帝去她那里,肯定不安好心。 「安沅私下见过齐瑜心。」 「我知道。」 这宫里的一举一动,又怎会逃过自己的眼睛,正是安沅见过齐瑜心,她才暂时不能找安沅做什么,若是找了,怕是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犹犹豫豫了?」 唐亦柔调笑赵慕言,她还真没见过这个女人在后宫做事还这般犹犹豫豫。 「你不也一样么?为了一个女人去了边关两年,忍受自己在男人堆里过了两年,你是能够明白我的。」 赵慕言不多说什么,她和唐亦柔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像到有点讨厌对方,但是更多的是,惜英雄重英雄的感觉。 「总之,安沅应该会搞一些么蛾子出来,你自己看着办。」 唐亦柔不愿意理会太多后宫之事,毕竟她不喜欢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这一点赵慕言倒是比她强得多,在女人堆里,她当真是手段了得。 唐亦柔离开后,赵慕言便亲自去找了唐渊和唐奇… 翌日… 南国,皇宫,旧案房。 「听说了么听说了么?」 孟干甫道旧案房,便一副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林清轩吃着瓜子,而齐瑜心则是端坐着,看着旧案报告。 「什么?」 林清轩好奇地看着孟干,嘴里的瓜子依旧嗑个不停。 「今天出了一则皇榜。」 孟干也是在去旧案房的时候看到的,民众纷纷赞赏… 这个时候,齐瑜心的眼神也从书上移到了孟干的身上,显然她也感兴趣了。 「皇榜上说八皇爷将捐出五百万两黄金给国库,以供填充国库…」 齐瑜心一听,挑眉轻笑… 五百万两黄金…八皇爷真的要元气大伤了…想不到唐渊居然这么狠…只不过,这应该也少不了旁人的出谋献策,其中一个一定是赵慕言。 「真有趣…」 齐瑜心知道唐渊会对付八皇爷,只是未曾想是从他的钱袋下手,这可就一举两得了,打击打击八皇爷,又可填充国库。 「还没完呢瑜心姐!」 孟干越说越来劲儿,续道:「皇榜上说京中五珠以上的官员为了效仿,纷纷捐上了两个月的俸禄!」 齐瑜心这时倒是觉得更加有趣了,什么时候朝中的风气变得如此慷慨解囊了? 「噗…那陶门主岂不是要掏银子了?」 林清轩先是想到了陶门主,但是孟干马上摇头道:「不是,只有有上早朝的官吏才这么做,陶门主不用…」 第153页 孟干也觉得好奇,为什么只有上早朝的官吏才捐? 「...看来是有针对性的。」 齐瑜心轻笑,朝堂之事她不懂,但是事出必有因,她也不必猜,有些事情,很快就会有真相了。 南国,皇宫,朝堂上… 今天每个官吏都愁眉苦脸,有些不明所以,那众生相,唐渊倒是看了个过瘾。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所有人才在各自的心思上回过神来,此时一个官吏走了上来,道;「皇上,今日在京城大街上贴满皇榜,说臣等五珠以上的官吏将捐出两个月的俸禄填充国库,不知是否真假?」 「微臣也斗胆求知此事。」 「臣也是!」 「皇上,此事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又一个官员走了出来,这副景象倒是比昨天热闹多了。 唐渊见一个两个因为担心自己的钱袋而出来说话,唐渊冷笑,只是尚未等他开口,太子便上前一步,道:「皇上,儿臣有话要说。」 「说。」 唐奇转身看着纷纷拱手作揖不敢抬头的官吏,他冷笑道:「昨日早朝,也不见各位大人如此活跃,不过两个月的俸禄,便让这朝堂变成京城卖菜的大街一样吵闹,成何体统?!」 唐奇虽然年纪轻,但是说话掷地有声,他平日里喜欢和赵慕言胡闹,喜欢逗她生气,但是赵慕言说的话他都有记在心里,而且运用得十分娴熟。 要他出来说话,也是赵慕言的意思,他是时候在朝堂建立威信了,而且谁都知道唐渊亲自培养自己,自己说的话,便是唐渊要说的,谁敢不从? 「太子息怒!」 「太子息怒!」 第一次见这个年少的太子说出如此重话,安逸惯了的官吏们不经意吓了一跳,纷纷跪下,求太子息怒。 唐奇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负手而立,一脸正气,脸色没有怒气,却不怒而威,倒是有了几分君王的风范。 「众卿是否怪父皇没有跟你们商量就做此决定?」 唐奇冷笑,跪下的一片管理皆不敢吭声,却一脸被说中心事的模样,委屈和不满都写在脸上。 「昨日父皇问你们有何事禀报,却无人应答?你们既然没有事要跟父皇商量,那么父皇做事儿也不必与你们商量,你们说对不?」 唐奇说完,官吏已经惊出满脸的冷汗,低着头不敢看太子,此时一个官吏抬起头,道:「臣着实没有政事要禀报,这样的处罚,臣不服!」 「不服?」 唐奇慢慢走向那人,可是那人刚才的底气似是忽然就没有了,低下头,不敢看唐奇。 「陈少郎,你负责济安城以及附近镇县的汇报,济安城两日前冻死饿死了数十人,为何你不上报?莫非觉得人命不要紧,还是你要等到死亡人数过百你才汇报?以便可以多申报一些银子赈灾?」 唐奇很多事情都看得透,而且赵慕言日日都要她看奏摺,看官吏的资料,很多事情他都已经记在心里,只是平日也不说,此次在唐渊和赵慕言的授意下,他倒是可以畅所欲言了。 那位陈少郎瞬间哑口无言,他不知道唐奇有这般威慑力… 更不知为何济安城的事情会让这个人知晓得一清二楚。 瞬间… 朝堂陷入了死寂…人人自危… 第86章 在朝堂上一番威慑后, 那些官员果然收敛了不少,即便心中有气也不敢再造次,而且这次太子在朝堂上威严尽露, 谁也不敢再忽视这个年少的太子了。 南国, 皇宫,凤禧宫。 「笑什么?」 齐瑜心见赵慕言嘴角一直勾起,似是有什么开心事, 便好奇问道, 齐瑜心本也不是多事之人, 只是若是赵慕言的事儿, 她愿意多了解一些。 「想起朝堂上的一些跳樑小丑, 便觉得好笑。」 赵慕言依旧记得太子唐奇兴高采烈地跟自己说那些老煳涂脸上犹如煳了一样脸色, 着实精彩得紧, 至今想起来,赵慕言依旧觉得可笑。 齐瑜心一听是朝堂上的事情,便马上笑了笑,想来那个皇榜已经把朝堂搅得天翻地覆了。 「多吃些。」 齐瑜心亲自夹菜给赵慕言,这突如其来的贴心,让赵慕言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都是她给齐瑜心夹菜,这一次… 「怎么了?」 见赵慕言在发愣,齐瑜心便好奇问道, 这个人怎么变成了平时的自己, 总是一愣一愣的? 「没什么。」 赵慕言脸色一红,把刚才齐瑜心夹给自己的菜放入口中… 嗯…甜的。 赵慕言的嘴角不经意地慢慢扬起, 心中的甜蜜不言而喻。 齐瑜心见赵慕言继续低头吃饭,自己便没多问, 继续吃自己的,今天梨儿来请自己的时候,心中竟是多了几分踏实… 她才发现,原来每日都要见到赵慕言,心中才觉得踏实。 「瑜心…」 赵慕言放下筷子,然后伸手将手心覆在齐瑜心的手背上,道:「你会不会画画啊?」 齐瑜心听罢,一时愣住,画画她是会的,毕竟有时候有些证物是需要画下来,但是画得不好就是了。 「什么样的画?」 齐瑜心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的好,毕竟平日里女儿家学的各种画画技巧,她是不会的… 第154页 「美人图…」 赵慕言的双眸泛着暧昧的水光,而齐瑜心则是一时语噎,脸上又烧了起来,这个人当真… 「不正经。」 美人图原本也没什么,只不过在赵慕言的暧昧目光之中,这三个字似是多了几分不可描述的意味。 「噗嗤…我给你画好不好?」 赵慕言问道,只是齐瑜心并不习惯让别人画自己,在她的认知里,当自己被画的时候,就是被通缉的时候,虽然她明白这个意义不一样,只不过,她还是不喜欢。 见齐瑜心面有难色,即便什么都不说,赵慕言也知道她拒绝了,便道:「那…我教你画?」 这个…还行。 齐瑜心应下了,吃完饭后,赵慕言让梨儿准备了一些文房四宝,齐瑜心就站在赵慕言的身边,看着她一笔笔落到画纸上,那青葱般修长的指似是有魔力一样,在她笔下,似是正有一个美人逐渐活过来… 齐瑜心看得入神,她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对于学习,她是非常认真的,只是赵慕言却不这么想了…看到齐瑜心看得入神,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教你。」 「嗯?」 不是在教吗? 就在齐瑜心纳闷的时候,赵慕言把毛笔放到笔山上,然后把齐瑜心拉到了自己身前,坐下。 「你…!」 齐瑜心想到了赵慕言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只因赵慕言已经从后贴了上来,握住了自己的手,道:「拿起毛笔。」 丝丝泛着热意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齐瑜心的心跳在加速,她微颤着手拿起了毛笔,而赵慕言便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落到画纸上。 「这里…要画得柔美些…」 齐瑜心听着赵慕言的话,脸忽然就红了一片,因为赵慕言画的是美人的胸前柔软,本也不是什么难堪的场面,但是偏偏这句话是赵慕言说出口的,不知为何齐瑜心却听到了弦外之音。 「然后是腰…」 齐瑜心整个身子都僵直起来,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摸她的腰! 赵慕言的手扶住齐瑜心的腰间,让她坐直身子,从掌心却能感觉到齐瑜心的紧张,其中有着什么有什么意图,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不要这样…」 齐瑜心觉得赵慕言的手所到之处,都似是燃起了火焰,她看着窗边黄昏的天色,不知为何却为此时的感觉增添了几分异样的微妙感。 「不要怎样?」 赵慕言的唇凑到了耳边,紧紧贴住,让齐瑜心逃无可逃… 齐瑜心放下毛笔,那本来优美的美人被无意添上了突兀的一笔,但是赵慕言却丝毫不在意,她的心思本来就全在齐瑜心的身上。 齐瑜心一个转身站了起来,一手拉过赵慕言的后脑勺,就吻住了赵慕言… 这个吻如狂风暴雨一般来得猝不及防,也来得不可理喻,仿佛在心中挂起了强风,把所有理智都吹到了九霄云外。 齐瑜心步步把赵慕言逼退,然后把她刚才作怪的双手高举在头上,不让她再动弹。 赵慕言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刀上俎,任由齐瑜心宰割… 吻太过炙热,齐瑜心正准备吻向她的下颚,就在赵慕言就快要被这股热潮给打得神智全无的时候,梨儿的声音却传了进来。 「娘娘,太子求见。」 齐瑜心听到声音,马上停下了举动,理智一点点回拢,而眼前的赵慕言,脸色潮红,那红肿的唇依旧娇艷欲滴,满眼潋滟着水光,就像是一个摄人的妖精… 齐瑜心情不自禁地吞了口津液,却没有再有什么举动。 「不见!」 赵慕言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嘶哑,她不想任何人打扰她和齐瑜心独处的时间,尤其是这个这么关键的时刻! 「可…可是,太子殿下说有要事相商…」 此话一出,赵慕言犹如被淋了一盆冷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她无力地靠在齐瑜心的怀中,轻声开口:「对不起…」 赵慕言说完,直起了身子弄好了有些凌乱的衣领,深唿吸几口气后,这才道:「请他进来。」 齐瑜心全程都有些不知所措,上次是长公主,这次是太子,下一次会不会是…皇上? 想到皇上,齐瑜心的脸色忽的煞白,看了看赵慕言那张娇媚的脸,心中不是滋味… 大概是梨儿打过招唿,唐奇一进来没有急着喊赵姐姐,而是正经地请了安。 「儿臣参见母后。」 一旁的齐瑜心心中像是堵了一样,愣了愣,却没有失了礼数,拱手作揖道:「微臣齐瑜心参见太子殿下。」 「免了。」 「免了。」 赵慕言和唐奇先后开口,唐奇这才看向齐瑜心,也不由得有些惊艷,好一个英气而柔美的绝色女子。 唐奇看齐瑜心的眼神虽说是欣赏,可赵慕言看在眼里,却十分不欢喜。 「齐捕司长,你先下去罢!」 赵慕言此话一出,齐瑜心正要告退的时候,唐奇却马上道:「先且不必,这件事有关皇捕门的人,或许齐捕司长听一听,能给一些意见。」 齐瑜心伫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个时候她看向赵慕言,现在是赵慕言做决定的时候。 「那你就留下来吧!」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拱手应下,而唐奇看到赵慕言脸色有些未散去的潮红,唇也有些红肿,这…怎么跟齐捕司长的脸色一样?房间还有食物的味道尚未散去,忽然想到了什么。 第155页 「母后跟齐捕司长要少吃些辣椒,虽然天寒地冻的,可吃多了始终不好。」 唐奇一直知道赵慕言和齐瑜心有时候会一起用膳,虽说在外人看来这不合乎礼仪,但是赵慕言说过齐瑜心是很重要的棋子,所以唐奇也就不以为然了。 听罢,赵慕言和齐瑜心的心不禁砰砰直跳,好在太子没有把事情怀疑到情爱之上,否则又是另一场风波。 「嗯,太子想说什么?」 赵慕言作状从容地应了一句,她看着唐奇,问了他的来意。 「就是元直的事情。」 唐奇和赵慕言都坐了下来,一旁的齐瑜心笔直地站着,不发一语。 「元直?怎么回事儿?」 赵慕言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元直的消息,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他拒绝的话,母后可有其他人选,齐捕司长,你也说说,你认识的人中有谁是值得託付重任的么?」 派暗桩之事…太子唐奇就这样毫不避讳地讨论么?而且看他们俩的互动,根本不像母子,还有上次赵慕言和唐亦柔的互动…看起来也十分怪异… 「他会答应的。」 赵慕言对于此事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在跟齐瑜心斗,齐瑜心屡破奇案,而且也已经是捕司长了,成为副门主的日子也已经不远了,自己却已经破着一些小案子,以他的性子,肯定会答应。 「为何?」 唐奇不明白,为什么赵慕言这么有信心。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赵慕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着唐奇,那眼神的坚定,让唐奇不得不信赵慕言说的话。 「齐捕司长也是这么认为么?」 齐瑜心毕竟是皇捕门的人,跟元直肯定有几分交情,对元直这个人也应该比较熟悉,她说的话,应该比赵慕言更有公信力。 「回太子的话,微臣也认为元直会应下。」 赵慕言听了后,心中乐开了花… 夫唱妇随,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唐奇垂眸看了看赵慕言…再看了看齐瑜心… 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在唱双簧呢? 第87章 「那…既然如此, 孤便不再担心吧!」 虽说如此,可唐奇还是放心不下,唐渊的身体每况愈下, 在这件事情上, 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太子大可不必担心,本宫想明日一早,他便会来找皇上。」 赵慕言一脸从容, 丝毫不担心元直不答应, 元直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而且他也会怕, 若是拒绝了, 影响他以后的升官之路。 「好吧…」 唐奇也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他看了眼齐瑜心, 道:「齐捕司长,八皇爷这件事,你做得很好,难怪母后这般赏识你。」 齐瑜心听罢,脸色有点红…何止是赏识这么简单。 「太子过誉了,若是没有什么事,微臣先行告退,不打扰皇后娘娘和太子了。」 「嗯,下去吧!」 这个时候太子也终于放过齐瑜心了, 齐瑜心走的时候, 赵慕言忍不住看向她的背影,自从互相坦白心意后, 她发现自己愈发离不开齐瑜心了。 「母后,昨天早朝之后革了不少官职, 至今未曾填补上。」 虽说只是一天,但是影响却也是很大的,一切政事都有所停顿下来。 「你父皇呢?」 赵慕言轻蹙了下眉头,怎么太子一直来找自己,不是找她的父皇,唐渊又怎么了? 「父皇现在又卧病在床了。」 唐奇说到唐渊,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他的身子每况愈下,他真的怕还肃清唐宗彦的势力前,他就回天乏术了。 「...可想过提拔女官?」 赵慕言知道唐渊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直接跟唐奇讨论起了应对之法。 「有,但是我手上的女官从政日子还短,我怕…」 「别怕,东西都是要学的,而且她们是你的人,提拔上去,对你百利而不一害。」 「明白了。」 唐奇颔首表示明白,赵慕言这时才道:「以后做事不要犹犹豫豫,要决断一些,这个把自己人放到官位上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就错过了。」 唐奇听罢,沉默了半晌,他还是点了点头。 「赵姐姐…」 赵慕言:… 「你真的…不能不走么?」 唐奇知道唐渊和赵慕言之间的约定,唐渊也说过若是自己不幸英逝,他也希望唐奇遵守这个承诺,毕竟她为皇家做了太多。 「不能,我要离开这里。」 赵慕言想到了齐瑜心,想到了宫外的自由,想到了那无拘无束的生活,便不想再留在这个宫中。 「...好吧。」 唐奇妥协,他捨不得赵慕言,也习惯了赵慕言在自己身边教导自己,没有了她,唐奇感觉失去了安全感一般。 「唐奇…你以后会是君王…」 赵慕言软下了语气,跟唐奇说话时,真的很像跟自己的弟弟在说话,心中也不是不牵挂他,但是赵慕言知道,唐奇的路跟自己不同。 「或许你现在还需要我,可当你当了君王,我还继续留在这里,怕是以后你容不下我。」 唐奇明白赵慕言说什么,他现在的确需要赵慕言,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156页 「我明白了…」 另一边的渝州城… 砰—— 尖锐的碎裂声传来,唐宗彦看着跪着的一众人等,手中的茶杯已经扔到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五百万两黄金…黄金!不是银票!」 若是银票,这点数目唐宗彦还是付得起的,可偏偏这是黄金!运五百万两的黄金去京城,唐渊还真以为天下太平了?! 而且…五百万两黄金!这简直让自己元气大伤! 「皇爷息怒…」 一旁的简仲上前,续道:「皇榜已下,谁都知道皇爷要运五百万两黄金进京,谁都觊觎黄金,途中有什么意外…」 此话一出,唐宗彦马上会意,本来愤怒的眉目马上舒展开来… 「意思是,途中要是有人劫走了黄金…那便不是本王的错了?」 「正是如此。」 唐宗彦马上开怀大笑,道:「简仲果然是本王身边的好幕僚!来人!」 唐宗彦还未说完,便有一个家丁磕磕撞撞地跑了进来。 「皇…皇爷!」 「有事就说!」 唐宗彦现在心情不好,更是忍受不了这家丁说话结结巴巴的模样。 「朝廷…朝廷派了一百个大内侍卫来,说是帮忙护送黄金…」 此话一出,不止是唐宗彦,就连简仲也是眉头深锁,唐渊居然还留了这一手! 「皇榜今天才传到渝州城,这群大内侍卫已经到了渝州城,这件事他们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筹谋了…」 唐宗彦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不认为唐渊有这般心思,也只能是那两个女人…赵慕言和唐亦柔… 唐宗彦不忌惮唐渊,反而忌惮赵慕言和唐亦柔,一个是自己的皇嫂,她的手段自己见识过,每次都能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而唐亦柔,自己的皇妹,军中诸葛,从小便知道她的才能,自己又岂敢小觑。 「一百个大内侍卫…皇爷,我们能调动的死士…也根本撼动不了他们…」 大内侍卫是皇宫中等级最高的侍卫,也是武功最高强的,跟边关的将士有相近的能力,是皇宫中最强力的壁垒,想不到居然派了一百人来这里… 真是铁了心要打击自己了… 唐宗彦捂住自己的额头… 这步棋,是自己输了… 南国,皇宫,旧案房。 「杀人取皮案…」 齐瑜心拿起手中的旧案报告,孟干和林清轩便知道旧案房又要忙起来了。 「这个你们有看过么?」 齐瑜心问道,孟干和林清轩点了点头,这个案子他们看过,但是没有仔细去翻阅,而且当时这个案子在京城还挺轰动的,不过是过了一年的案子,便已经把它扔在了旧案房里。 「这个案子证据极少,即便调查了好一段时间,却也没有结果…」 孟干说完,林清轩冷笑了一声,道:「这个案子没有证据是真,但是更大的原因是这个女子没有身份背景,是个普通人家,家里也没多少钱,能够不了了之的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林清轩说完,齐瑜心眉头一蹙,道:「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人…」 她翻开了旧案报告,看到了小分队队长的名字,庄铁牛。 「庄铁牛…这个不是四个月前因喝酒闹事被革职了么…」 齐瑜心说完,忽然觉得不简单,喝酒闹事最多也是记过,直接革职… 「看来陶门主也十分不满他的做法。」 本来还愤愤不平的齐瑜心,想到这个庄铁牛已经被革职,心下也有了几分安慰,毕竟这种人留在皇捕门,就是皇捕门的耻辱。 案子没有进展,把案子扔进旧案房很平常,但是这个案子调查的日子极短,这也是陶明毅不满的地方,便用喝酒闹事这个藉口把人给扫出皇捕门外。 「是的。」 林清轩和齐瑜心都是心境毕竟清明的,对于这些人心的黑暗面看得也比较清楚,反倒是一旁的孟干不知道她们说的什么… 「先说这个案子,死者是一个叫沈伶儿的美丽姑娘,一年前京城举办了一个选美大赛,这个沈伶儿姑娘夺魁,但是在第二天却被杀了,脸皮被割去,身上的衣物全消失,但是并没有被人侵犯的痕迹。」 齐瑜心把旧案报告递给了两人,两人翻开,开始重阅案子。 「在选美大赛夺魁的第二天脸皮便被割去,是因为嫉妒么?」 孟干一边重温这案子调查的过程,齐瑜心在此时双手抱胸,说道:「有这个可能,而之前的调查也是顺着这个方向去查的,但是…」 齐瑜心的双手松开,撑在桌面上,续道:「跟她一起参赛的人之中,并没有一个有嫌疑,而且她们对沈伶儿也满溢着赞美之声,当时照顾她们的主办方也说气氛十分和谐,沈伶儿夺魁也在情理之中,周围的邻居对沈伶儿也是只有褒没有贬,没有与人结怨,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如果不是嫉妒…为何要把人的脸皮都割下来…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连环杀人案,这不是兇手的惯性,而是有针对性的,针对的便是沈伶儿的美貌… 「死者的致命伤是刺入胸口的那一刀,身上有挣扎而留下的伤痕,脸皮被割去的伤痕肌肉没有捲缩…这个…!我记得,就是死后造成的伤口!」 林清轩记得齐瑜心曾经教过她,一些关于检尸方面的知识,她还是记得的。 第157页 「没错。」 「鞋跟也磨损的痕迹,就是说,兇手还拖拉过死者,但是附近却找不到兇器,甚至是死者的衣物也没找到…」 林清轩蹙起眉头,她刚要说自己的疑惑时,孟干便开了口:「妒忌别人漂亮割了脸皮能理解,可为什么连衣物都要脱去,莫不是要羞辱她?仇恨这么深么?」 「可是这沈伶儿并无与人结怨。」 齐瑜心驳回仇恨一说,孟干便又道:「若是她夺魁后才惹来的妒忌呢?」 「若是如此,妒忌便割脸皮就好了,何必脱衣服?」 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这里还说死者身上沾了并非死者用的脂粉味。」 「又是脂粉味?」 这个脂粉味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兇手是女子?」 「未必…」 齐瑜心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之前查过的案件颠覆了她的查案思路,所以她不再单纯的认为有脂粉味兇手就一定是女子,这只是有可能是女子… 第88章 齐瑜心带着林清轩去了检尸局, 而这次当值的,正是监事局局长张澜。 齐瑜心看见张澜后,先是身形一滞, 然后慢慢晕开了一个笑容, 道:「张大人好。」 张澜知道现在这个齐瑜心已是皇捕门的大红人,皇上皇后都非常赏识她,虽然之前她给了不少麻烦检尸局, 还让他面子尽失, 但是不得不说, 她在查案方面, 的确很有能耐, 而且镇北将军一案破了后, 张澜也打从心里佩服眼前这个女子。 「齐大人好。」 张澜朝着齐瑜心拱手作揖, 齐瑜心觉得有些奇怪,本以为这张澜会给自己脸色看,可未曾想,他竟是对自己礼数周全,这倒是有点出乎齐瑜心意料。 「张大人,今日来其实是为了查一年前杀人取皮的案件,打算给死者沈伶儿復检,不知大人可否领在下过去?」 齐瑜心说完,张澜马上点头, 道:「自然, 请随我来。」 张澜依旧十分有礼貌,林清轩和不禁看向了齐瑜心, 那个眼神齐瑜心明白,因为她心中也觉得有些好奇, 只是她并不想把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 「其实检尸没有那么简单。」 张澜走在前头,幽幽地说了一句,齐瑜心和林清轩对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齐瑜心开了口:「愿闻其详。」 「我看过你的检尸报告,写得虽然很仔细,对于初学者来说,的确很出色,但是对于资深的检尸官来说,这就有很多的缺失了。」 张澜说完,停下了脚步,转开了脚步,在架子上拿起了一本检尸报告交给了齐瑜心。 「你们旧案房得到的检尸报告只是精简版,这是真正检尸局的报告,你可以看看。」 张澜说完,齐瑜心接过检尸报告,道了句谢谢后,依然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而且你的检尸有之前的检尸报告作为借鑑,所以才顺利得多,镇北将军那个案子,检尸报告我看过,写得很简洁,都是重点,但是真正的检尸报告是需要写得更仔细的,你写下的只是镇北将军身上有的,但是却没有写镇北将军身上没有的。」 齐瑜心听罢,看了眼手上的检尸报告,竟是镇北将军一案的检尸报告,而且并非她让孟干写的那本,而是张澜重新编写过的。 齐瑜心翻开来看,张澜写的检尸报告从头髮的状态,皮肤的状态,眼球的状态等等巨细无遗地写得清楚,并没有遗漏一丝会错过的检尸结果。 齐瑜心才明白张澜所说的,就算没有可疑的地方,但是尸体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应该写下来,这是给检尸局看的,精简的内容是让捕司看的。 「瑜心受教了。」 齐瑜心这是真的受教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捕司的角度去编写检尸报告,未曾想检尸局真正的报告,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齐大人不介意,在齐瑜心復检沈伶儿的尸体时,张某可以从旁协助。」 齐瑜心听罢,心中想着为什么张澜的态度转变得如此快而且彻底,她该不该信他? 张澜转头看向齐瑜心,看到她脸上的不信任,便笑道:「张某是见你破了镇北将军的案子,觉得你是个可敬之人,才帮你的。」 齐瑜心和林清轩听罢,松了口气,林清轩笑道:「张大人,以后啊,说话得说明白些,不然咱们可会怀疑的。」 作为捕司,怀疑的态度是十分重要的,张澜听罢,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张某之前的态度是恶劣了些,但是你们也不至于吧…」 「抱歉了张大人,是咱们失礼了。」 齐瑜心也略微有些歉意,想不到张澜已经不把事情放在心上,而自己却依旧耿耿于怀,这着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三人之间的矛盾似是一瞬间就解开了一样,齐瑜心忽然有所领会,有些人坏,不是真的坏,有些人好,不是真的好,人的心思太难猜度。 找到沈伶儿的尸体后,张澜和齐瑜心纷纷戴上了手套,准备检尸,而齐瑜心是动手的人,张澜在一旁观看记录,就像是一场考核一样,这让齐瑜心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了。 而林清轩就看着两人合作,这倒是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齐瑜心从头部开始检查,发现颈部有勒痕,仔细检查后,发现还有些许擦伤,想来是被勒住脖子时挣扎所造成的的,脸上也有指印,是兇手捂住死者的嘴时留下的。 第158页 脸上的切口非常好,几乎是一刀把整张脸皮都割下来,有这种刀工的人并不多。 「看看眼睛。」 齐瑜心正要继续往下检查的时候,张澜说了一句,齐瑜心便伸手轻轻翻开了沈伶儿的眼皮,因为脸皮被割去了,眼皮这个位置的皮肤变得更为单薄,她只能轻轻翻开,未免破坏了尸身。 眼睛有少许的泛红,但是并不严重。 齐瑜心这才明白张澜让自己检查眼睛的原因,因为脖子有勒痕,胸口也有一个致命伤口,只是要知道是哪个原因致死的,查看眼睛会更加准确,若是是勒死的,血丝会布满整个眼睛,如今看来,并非勒死。 「若是要復检尸体,要把之前的检尸报告忘得一干二净,否则復检的时候,会有所偏颇。」 张澜说完,顿了顿,道:「因为你认定沈伶儿的致命伤是胸口那一刀,所以就有所疏忽了,我说得对么?」 齐瑜心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果真如张澜所说,的确因为看了之前的检尸报告,所以才会有所疏忽,这次是自己大意了。 「瑜心受教了。」 齐瑜心不得不说,她懂得很多检尸的知识,但是有些检尸的精神和后续的报告,她做得并不够好。 齐瑜心继续检查下去,她让自己忘了之前的检尸结果,重新对这具尸体做出了检查,一番检查下来,她仔细检查了胸口的那个伤口,不似是普通的刀伤,伤口的宽度比一般刀子都大… 这不是刀子造成的伤口,但是是什么,齐瑜心一时还想不明白。 「是剪刀直直刺入的伤口,所以与一般刀伤有所不同,你可以用各种刀具刺入猪肉里试试,看看伤口的形状。」 张澜说完,这是经验之谈,他检尸超过十年,检过的尸体不下千具,很多时候伤口是什么刀具造成的,他只要反覆看几遍便知道了。 「明白了。」 齐瑜心听罢,继续检查下去,沈伶儿身上有一些淤伤,是挣扎的时候造成的,她检查了下指甲,里面有些皮屑,自然是人的,应当也是挣扎时颳了兇手的身体造成的,只是单靠这些,无法知道兇手是谁。 鞋跟有磨损的痕迹,这是被拖行造成的… 「一手勒住死者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挣扎,最后还把死者拖行至另一处,若兇手是个女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么?」 林清轩问道,而齐瑜心脱下手套,看了眼张澜,见他点了点头,表示检尸已经完毕,便转向林清轩道:「我猜测过程是这样,兇手勒住死者,捂住死者的嘴巴,然后拖着安静的巷子,再用剪刀刺入她的胸口致死。」 「你的检尸报告。」 张澜把检尸报告交给了齐瑜心,续道:「检尸没有那么容易,好好学。」 说完,张澜便离开了,齐瑜心看着张澜的背影,忽然笑了笑,转头看向林清轩。 「我是不是要转运了?」 齐瑜心难得开起了玩笑,林清轩一时也没想到齐瑜心会在这般严肃的地方开玩笑,随即噗嗤地笑了出来。 「出去再说。」 毕竟在死者身旁开玩笑,大抵还是不好的。 两人收拾一番后,到了检尸局前厅向张澜道谢,便回到了旧案房。 南国,皇宫,旧案房。 「这检尸报告好仔细啊…」 孟干也是第一次看着办仔细的检尸报告,好在重点全都画了记号,这才让他可以瞬间找到重点。 「这是张澜张大人写的。」 齐瑜心也不隐瞒,而且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 齐瑜心去考检尸证一事孟干自然听说过,而且当时还和张澜闹得不愉快,现在张澜居然帮齐瑜心? 齐瑜心把经过的一切告诉孟干后,孟干总算明白了,毕竟镇北将军一案真的影响了很多人,也让很多人都知道了齐瑜心这个人。 声名大噪,不过如此。 「沈伶儿猜测是被剪刀刺入胸口致死,而且我怀疑,兇手很可能不是女人。」 齐瑜心说完,顿了顿,续道:「能用手勒住对方的脖子,一手捂住嘴,再拖行,有这等力量的,可能是个男人,那沈伶儿与我身高相等,想来普通女子要做到这一系列的动作,怕是会有难度。」 「猜测是被剪刀刺入胸口?瑜心,张大人不是说了是剪刀么?」 林清轩问道,而齐瑜心笑了笑道:「还是要求证一次,等会儿去小厨房要块猪肉,和各种刀具试一试。」 「好吧…」 林清轩点了点头,检尸这方面她不懂,但是她知道齐瑜心这是为了尊重求证精神。 「但是…这般锋利的剪刀,能够一下刺入胸口之中,除了力道要大,剪刀也需要足够锋利,寻常人家里面根本不会用不着这般锋利的剪刀…」 孟干说完,齐瑜心朝着他满意地笑了笑… 第89章 南国, 皇宫,干清宫。 「你考虑好了?」 干清宫是皇帝唐渊的书房,而跪在唐渊面前的, 是元直。 「臣考虑好了, 臣愿远赴渝州城一趟。」 「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唐渊轻咳了几声,招来了太监, 道:「给元捕司的家人发去黄金百两, 好生照顾着。」 元直听得清楚, 马上朝着唐渊磕头谢恩。 第159页 「元捕司, 你且去跟陶门主多了解情况, 之后的事宜都由陶门主安排。」 「诺!」 元直退下后, 唐渊让宫人们也跟着退下, 本来端坐在一旁的赵慕言马上软下身子,斜斜地靠在了太师椅上,一手撑着头,姿态慵懒妩媚。 「咳咳咳咳…」 「父皇!」 唐奇上前把唐渊扶了扶,那明黄色的龙袍披在他瘦弱的身体上,竟是有着几分厚重之感,就仿佛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这龙袍赋予他的天命一样。 赵慕言没有走过去,而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不是她无情, 而是有些事情, 她不想多做让唐渊误会。 唐渊稳住气息后,道:「奇儿, 你先退下,朕有事儿要跟你赵姐姐说两句。」 「好, 父皇好好照顾龙体。」 唐奇看了赵慕言一眼,然后就离开了干清宫,赵慕言依旧是一副慵懒的姿态,她看向唐渊,问道:「什么事儿?」 「你也看到了,朕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唐渊说完,赵慕言沉默,对于这个男人她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但是这种感情更多的是合作伙伴和心疼。 是的,她心疼这个男人,他并非最好的帝王之才,但是他却是个仁德之人,也是个君子,但偏生有一副病弱的身子,让一切的梦都扼杀在这脆弱的身子之中。 「你想我做什么?」 赵慕言问道,唐渊轻咳了几声,道:「朕想召见安上郎和赵丞相。」 安上郎是安沅的父亲,为官正直,行事清廉,是朝中的兵部上郎,也是唐渊得力的助手。 赵慕言没有说话,在朝堂之上,除了赵丞相和远在边关的林元帅,就数安上郎最为德高望重,唐渊召见这两个人的意图也昭然可见,他要立遗诏。 「若是朕……你要好好照看太子,也要把唐宗彦和他的余党给剷除。」 唐渊仿佛在说遗言一样,赵慕言看向那张苍白至极的俊脸,忽然觉得有些心酸,这个感觉她一点都不喜欢。 「真是任重道远啊…」 赵慕言依旧装作漫不经心,但是唐渊熟悉这个女人,他知道她已经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太子年少,很多事情,还需要你照看着,还有朝中…必须给他多培养一些势力。」 唐渊继续说着,而赵慕言安静地听着,这仿佛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也是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界线。 「还有元直这件事,要时刻和陶门主联繫,必须时刻观察着…」 唐渊说完,赵慕言终究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唐渊身边倾身半跪着。 「唐渊,再撑一会儿,或许你能亲眼看着那些豺狼伏法。」 「...但愿可以。」 若是旁人看起来,此时此刻的画面就是帝后情深一样,可只有唐渊和赵慕言明白,他们之间是契约关系,但是也有一种互相怜惜的关系。 唐渊终究是心疼这个女人的,本来她活在后宫,就只有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可是现在…她必须承担朝堂上的明潮暗涌,甚至来自于百姓的骂名… 妖后… 南国,皇宫,旧案房。 「但是…这般锋利的剪刀,能够一下刺入胸口之中,除了力道要大,剪刀也需要足够锋利,寻常人家里面根本不会用不着这般锋利的剪刀…」 孟干说完,齐瑜心朝着他满意地笑了笑,接着道:「嗯,有什么职业或什么人会用上这般锋利的剪刀?」 「裁缝!」 孟干一想到剪刀,便想到了裁缝这个职业。 「厨子,打铁铺的人都有可能用得上。」 林清轩补充道,而齐瑜心颔了颔首,接着道:「有这么锋利的剪刀,还有这般刀工的人,还能是谁?」 「裁缝和厨子。」 林清轩续道,京城的裁缝师是南国闻名的手工精细,而精英厨子一样有着这般精湛的手艺,反观刚才在怀疑行列里的打铁匠的手工便是粗糙得多。 「嗯…我们先从受害者遇害的地方附近开始调查,我们先去求证胸口这个伤口是否是剪刀造成,然后去皇捕门申请搜查令,孟干你看家。」 齐瑜心说完,孟干显然有些失望,毕竟他很想参与调查来着,但是齐瑜心的话,孟干不敢不听,便留在了旧案房看家。 林清轩和齐瑜心来到了小厨房要了一块猪肉,用各种刀具刺入,而齐瑜心更是把各种刀具造成的形状记下来,以便以后作为参考。 一番测试下来,与沈伶儿伤口最为相近的,果真是剪刀。 还未到午饭时间,小厨房还不算太忙,齐瑜心和林清轩的到来仿佛给小厨房注入了一抹清流,为这枯燥的日常工作增添了些许趣味,大家都围观着齐瑜心和林清轩做实验。 实验做完后,大家看了个过瘾,然后各自散去,虽然很想知道齐瑜心和林清轩做这个实验是为了什么,但是却也不敢多耽搁两人的工作。 此时,齐瑜心找到了小厨房的罗大厨,问道:「罗大哥,想请教一个问题。」 「你问。」 罗大厨有点受宠若惊,想不到现下皇捕门的红人居然有话要问自己。 「如果要把一个人的脸皮一刀完美地切下来,需要用什么刀,而且你可知京城中谁有这般技术?」 罗大厨一听,脸色瞬间铁青,道:「齐捕司长您这问题可真有点恐怖…」 第160页 把脸皮切下来…想想都觉得可怕。 齐瑜心这才意会过来,一旁的林清轩不禁笑了笑,原来齐瑜心也会又犯迷煳的时候,就这么直白地问了出口,也不考虑考虑人家厨子的感受,还要开饭呢! 「抱歉…我一时…」 齐瑜心挠了挠头,一时没有修饰好句子… 「说实话,要做出这般精细的刀工,必须用特制的小刀,必须又薄又锋利,京城里的话…」 罗大厨想了想,道:「除了皇宫的御厨,我想就只有黄鹤楼和观星楼里的厨子有这般技术。」 「好,谢谢罗大哥。」 齐瑜心和林清轩谢过罗大厨后,便离开了小厨房,紧接着便出了皇城。 去皇捕门申请了搜查令的时候,是副门主黄煜亲自处理,而陶明毅听说是跟元直在讨论着事情。 齐瑜心忽然想到了今天是元直给答覆皇上的日子,陶明毅亲自见了元直,还讨论了这么久,想来… 元直已经答应了。 虽然没有新的证据,但是齐瑜心如今破了几宗案子,皇上和皇后都很重视她,本来需要更复杂程序的申请步骤很快就让齐瑜心略过了。 「谢谢黄副门主。」 齐瑜心接过搜查令,黄煜看见齐瑜心和林清轩似是又瘦了,便道:「你们两个啊…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子,拿去。」 黄煜给了齐瑜心一个钱袋,齐瑜心不明所以,并没有伸手去接,而黄煜则是直接塞到了齐瑜心的手上,续道:「给我去吃顿好的,还有孟干那个小子,把他也带上。」 「噗嗤…那就谢谢黄副门主了。」 林清轩没有多矫情,有白拿的银子,自己怎么可能不拿,听林清轩已经应下,齐瑜心也不好推辞黄煜的一番好意,便领过银子谢过了黄煜。 正准备的时候,齐瑜心刚好看到元直出来了。 两人对看了一眼,彼此的眼中不知为何,竟都是瞭然的意味。 「保重。」 齐瑜心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虽然不喜欢元直,但是这个任务十分艰巨,随时有命去无命归来。 保重,已经是最好的祝福。 元直没有回应齐瑜心,只是唇角微微勾起,算是接下了齐瑜心的祝福。 「怎么回事儿?」 林清轩虽然觉得齐瑜心刚跟元直说的那句『保重』有些突兀,但是当下并没有问,当离开了皇捕门后,才问出口。 「没什么,我们开始调查吧!」 派暗桩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林清轩与皇捕门交集不多,不让她知道便是更好的。 林清轩知道肯定有隐情,但是齐瑜心不说,她也就不问了,毕竟她对元直的事情也没多在意,随即把专注力转移回到了案子身上。 「瑜心,要不咱们分头行动,我去看看附近的裁缝铺,你去黄鹤楼和观星楼?」 「好。」 「一会儿我们在观星楼碰面。」 「好。」 齐瑜心接受了林清轩的提议,两个人开始分头行动,齐瑜心一路走向黄鹤楼,只是这个时候,她却又感觉到了有人跟踪她,自从在京城被刺杀过后,她一直都杯弓蛇影,到京城走动的时候会格外警戒,想不到她又发现有人跟踪她。 她回眸一看,那人马上躲到了角落,但是还是被齐瑜心捕捉到了。 她走向那个角落,看见了那日在京城陵园看到的那个女子… 赵慕言的亲卫… 「是你?」 齐瑜心双手抱胸,不明白为何赵慕言又要派人跟踪自己… 「是…是我…」 这就有点尴尬了…身为精英亲卫…居然被发现了第二次…这真是有点丢脸啊… 第90章 「是…是我。」 那亲卫感觉自信心被打击, 这简直太伤人了… 「为什么你还要跟着我?」 齐瑜心觉得奇怪,她记得自己跟赵慕言已经没有矛盾了啊… 「那个…皇后娘娘担心你的安危…让我保护你。」 自从得罪了唐宗彦后,齐瑜心便知道自己会陷入危险之中, 赵慕言又何尝不知道… 齐瑜心心中有些心疼…那个女人很多事情都不说, 却又默默地在为自己做… 「...那,随你吧!」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拒绝,但是这是赵慕言的一番心意, 她不想拒绝… 齐瑜心转头就走, 继续往黄鹤楼走去, 只是她没有立刻去厨房要人, 而是找了个位子坐下, 把那亲卫也招唿过来。 「敢问姐姐芳名?」 齐瑜心让那亲卫也一同坐下, 亲卫犹豫了半晌才坐下了。 「铁云霜。」 亲卫挺直着腰背坐着, 齐瑜心仿佛看到了往日在赵慕言跟前的自己,就是这般拘谨的。 嘴角不经意勾起了一抹微笑… 铁云霜看着齐瑜心的笑容,忽然就愣了眼,道:「齐捕司长笑起来真好看。」 齐瑜心一听,脸上一红,不再说什么,转头叫了小二过来。 「小二,你们这里需要刀工最精细的菜是什么?」 齐瑜心问道,那小二笑呵呵地马上介绍道:「当然是黄鹤楼最有名的八仙过海了, 客官可要尝尝?」 「好。」 齐瑜心应下, 铁云霜一听,马上替齐瑜心流下了一额冷汗。 「齐捕司长, 这八仙过海很贵的…」 第161页 铁云霜有幸吃过一次,好在那次不是自己掏钱, 否则自己怕是一个月的粮银都没有了。 「没事儿…」 齐瑜心拿出刚才黄煜给的钱袋,那钱袋沉甸甸的,看来有不少银子,铁云霜也就安心下来,看来齐瑜心还真有钱啊…不过想来也是,皇上赏赐了旧案房银子,想来齐瑜心也分了不少吧! 「八仙过海你吃过?」 齐瑜心听铁云霜说着八仙过海很贵,便好奇问道。 「嗯,有幸吃过一次。」 齐瑜心听罢,挑了挑眉,道:「这道菜有什么特别?」 「这个说起来就真的很特别了,主菜是猪肉和鸡肉,各分了四种味道,酸,甜,苦,辣,而且厨子还用豆腐雕刻出八仙的人形,着实鬼斧神工。」 到现在铁云霜都在想,这怎么用豆腐雕刻出这般逼真而精緻的八仙… 齐瑜心挑了挑眉,她对这道菜的味道不感兴趣,反倒是用豆腐雕刻成的八仙… 这道菜准备的时间较久,等了两刻,终于端到了桌上来。 齐瑜心看着那用豆腐雕刻而成的八仙,栩栩如生,鼻子眼睛这般小细节也没有放过,果真如铁云霜所说的,鬼斧神工。 「吃吧,别客气。」 齐瑜心见铁云霜不曾动筷,知道她拘谨,齐瑜心便开口让她动筷,铁云霜这才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这道菜她吃过,也实在忘不了那滋味。 齐瑜心也尝了一口,肉入口即化,味道也十分不错,的确是道佳肴,但是她随后用筷子轻轻戳了戳用豆腐弄成的何仙姑,只见那豆腐弹了弹,非常有弹性。 「小二。」 见齐瑜心叫小二,铁云霜马上住了嘴,抬眼看着究竟齐瑜心要做什么。 「客官,请问有什么吩咐?」 那小二哈腰问道,见那人身着一身深紫色飞鱼袍,他可是半分不敢怠慢。 「我要去厨房参观一番,不知可以不可以?」 那小二说自己不能做决定,毕竟厨房重地,怎可随便让客人进出,小二去请示了掌柜,掌柜见那人是齐瑜心,马上应下了,还亲自带着齐瑜心去了厨房,而铁云霜无奈,只好放着那八仙过海,跟了上去。 黄鹤楼会做这道菜的一共就两个厨子,帮衬的还有两位学徒。 两个厨子身材相当,相当魁梧,手上满是老茧,看上去是个粗糙汉子,但是想不到刀工竟是如此细緻。 那两个学徒倒是清秀得多,身材也较为瘦弱,只是两人脸上都有点脏兮兮的,想来这厨房的工作也的确不好当。 「不知道齐捕司长想要看些什么?」 掌柜是把人叫出来了,但是齐瑜心除了看着他们,却一言不发,掌柜一时也摸不准齐瑜心要做什么,而一旁的铁云霜也不知道齐瑜心想做什么。 「耽搁了大家的时间着实过意不去,不知道,厨房里一共有多少把剪刀,可否拿出来让在下看一看?」 那两个厨子和学徒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学徒把厨房里的三把剪刀都拿了出来,递到了齐瑜心面前。 齐瑜心拿起来看,的确都很锋利,但是…上面都有油迹…可她记得沈伶儿胸口的伤口上没有任何油迹,若是用厨房的剪刀刺入,那应该会留下油迹才是… 「大人…这…?」 掌柜有些着急,齐瑜心想得入神,可是这厨房的活儿已经耽搁了不少,若是耽搁下去,怕是前厅的客人要投诉了。 齐瑜心定了定神,继续看那厨子和学徒的手,厨子的手很大,跟沈伶儿脸上的淤痕不符。 反而是那学徒的… 齐瑜心把剪刀还回去后,问了一句:「刀具包括剪刀,每日都会清洗么?」 此时说话的是一个厨子,他道:「必须清洗,这是厨房订下的规矩,必须洗到毫无油迹为止,这是卫生的原则。」 那厨子说得认真,想来对这厨房的规矩是非常遵守的,而且说不定他就是订下规矩之人。 「如此,在下明白了,你们回去干活吧!多有叨扰了。」 齐瑜心转头看向掌柜,道了句谢谢和抱歉后,便回到了前厅继续吃她们的八仙过海。 「齐捕司长,虽然我知道不应该问,但是你刚刚是作何?」 铁云霜知道齐瑜心肯定是为了查案,铁云霜也知道这事儿自己不应该问,但是就是好奇。 齐瑜心自然不会说关于案情的事情,她只是问道:「云霜姑娘,你刚才觉得那四个人怎么样?」 铁云霜听罢,马上道:「那厨子不怎么样,但是其中一个学徒长得好生漂亮啊!」 齐瑜心听罢,眉头一蹙…好生漂亮,甚少用漂亮来形容男子的,而且刚才那两个学徒的脸都脏兮兮的,铁云霜又是如何辩出其容貌的美丑? 「如何见得?」 齐瑜心也好奇起来,铁云霜是如何看出来的。 「齐捕司长有所不知,我们亲卫因为要执行很多各种不同的任务,所以在对人脸的辨识方面需要十分出色,所以有些易容的人,我们一眼便能看出来。」 铁云霜说着,心中有几分骄傲,虽然其训练过程确实十分难熬,但是如今这份技能,让他们几乎对人的长相过目不忘。 「这么厉害…」 「一种技能罢了,不说话说回来,那个学徒生得真漂亮,霎眼我还以为他女扮男装,可是他有喉结。」 第162页 铁云霜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齐瑜心听罢点了点头,笑了笑,不再言语。 「不对啊,齐捕司长,你没有回答我问题啊…」 「佛曰不可说。」 齐瑜心说完,铁云霜马上住了嘴,唔…梨儿姑娘不是说齐瑜心是个木头么?现在看来…倒是狡猾得紧… 齐瑜心和铁云霜吃完后,马上又去了观星楼,观星楼也只有一个厨子有如此精细的刀工,而且没有学徒,左右看了看,这个厨子也是身材魁梧,那手掌很大,跟沈伶儿脸上的指印不符。 齐瑜心调查完后,来到了观星楼前厅,点了茶水,和一个小吃等林清轩来。 过了两刻,林清轩终于来了,只是奇怪的是,齐瑜心身边竟是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她没看过,但是能与齐瑜心同席而坐,想来是朋友吧! 「清轩来啦?」 「嗯,这位是?」 林清轩看向铁云霜,齐瑜心滞了滞,笑着道:「这是我朋友,云霜姑娘。」 「幸会。」 铁云霜知道齐瑜心没有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自己的身份的确有些敏感,需要保密。 「调查结果如何?」 齐瑜心随即问出口,林清轩见齐瑜心可以当着铁云霜的面问案子的东西,想来铁云霜也是可信之人,便开口说着调查结果。 「案发现场附近有三家裁缝铺,两家成衣铺,成衣铺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反倒是裁缝铺,其中两个人的手工是京城闻名的,我见过他们做的成品,的确…咳咳,我都想买上一两件。」 林清轩脸上一红,毕竟爱美之心每个人都有,林清轩虽然平日里直爽了些,但是她还是喜欢漂亮的衣物的。 「嗯…我这里也有两个值得怀疑的,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们就请他们回去盘问吧!」 「好。」 铁云霜听完,也不知道齐瑜心怀疑的是哪两个人,她挠了挠脑袋,果然脑力活不适合自己。 「今日多谢云霜姑娘了,我和清轩这就回去旧案房了。」 「好,告辞。」 铁云霜见齐瑜心和林清轩双双离去,她想了想,还是在观星楼打包了些好吃的回去给梨儿,想来她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林清轩离开了观星楼后,看了看观星楼的门口,发现铁云霜没有跟上来,这才道:「瑜心,之前没听你说过这个朋友?」 「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今日恰好碰见便同行了,她还帮了我一点小忙。」 林清轩眉头一蹙,她知道齐瑜心在说谎,因为齐瑜心在办案的时候,肯定不会办私事,怎么可能让一个毫不相干的朋友同行… 这个铁云霜肯定不简单… 说起来,这是齐瑜心第几次向自己说谎了? 第91章 赵慕言似是有点忙, 而且看上去十分疲累,齐瑜心看着她有些疲态的眼神,瞬间有些心疼。 「事儿很多么?」 「嗯, 有点。」 齐瑜心轻笑, 走前去,用双手轻轻按摩着赵慕言的太阳穴。 赵慕言没想到齐瑜心有这样的举动,不过瞬间感觉满心的甜蜜, 这个木头…终于开窍了。 「记得要注意休息, 莫要弄坏了身子。」 齐瑜心说完, 看向赵慕言的双眼时, 这才发现这个人一直在看自己, 那双美眸撞入自己的眸中, 心脏似是强烈地停顿了一下, 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 齐瑜心从不觉得自己的自控能力会这么差,紧紧一个眼神,她就想将眼前之人吻住,狠狠地吻住那种… 「咳咳…那个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齐瑜心想着已经时候不早了,该走了,而且她也要抑制住心内的冲动,赵慕言似乎时时刻刻都那么地诱人。 赵慕言拉住了齐瑜心的手,沉默了半晌, 道:「你刚才想做什么?」 赵慕言明显看到了刚才齐瑜心眼中那团奇异的火焰, 让人不禁在想,这团火的深处, 到底藏着什么渴望? 「没什么,就是帮你按摩太阳穴罢了, 我先回去了。」 可惜赵慕言没有放开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意味深长,齐瑜心越是慌乱,她就知道刚才齐瑜心的心思愈发地不单纯。 「是么?」 赵慕言对齐瑜心的回答不置可否,贴上前去,齐瑜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赵慕言忽然笑了,笑这个呆子不解风情。 「呆子。」 赵慕言一手揽过齐瑜心的腰,倾身,一个吻落在了齐瑜心的唇角。 「刚才你想这么做对吧?还是想要更多?」 自从坦白心意之后赵慕言话说便是越来越没有尺度,而齐瑜心每每都会被她弄得更为脸红心跳,上次画画事件齐瑜心觉得超过了,她得控制着自己,不能对赵慕言太过放肆才是… 毕竟这里是皇宫。 「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了。」 齐瑜心探手覆上赵慕言的脸,怜爱地拂过一遍后,赵慕言才不舍地松开了手。 齐瑜心看着那鲜红欲滴的红唇,最终忍不住,还是吻了上去,浅尝辄止,毕竟…若是深入下去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回去了。」 「嗯。」 … 寝宫陷入了一片沉默,齐瑜心没有走,赵慕言也没有开口… 两人看着彼此,像是无声地在说着不舍。 第163页 最终齐瑜心转身,正要离去的时候,赵慕言开了口:「瑜心。」 「嗯?」 回眸,看着那思着念着的人… 「呆子…」 翌日,南国,皇宫,旧案房。 今日,齐瑜心和孟干出门了,留着林清轩守家,他们去把怀疑的人都叫上后,便带回了皇捕门审问。 只是一一审问下来,没有结果,因为齐瑜心想不到这些人有什么动机,便觉得就算审问后也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今日齐瑜心倒真是看到了铁云霜说的那个很好看的厨房学徒,果真长得清秀至极,比起男子的轮廓,他更是多了女子的柔美,不得不说,铁云霜的眼神果真是毒辣,只是此人的性格倒是沉寂了些,话不多而且说话还结结巴巴。 齐瑜心倒是比较怀疑那个有着几分女儿家姿态的男裁缝师,他身上也有一阵脂粉味,平日里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虽是男性,但是城中不少纨绔子弟都对他有兴趣。 「瑜心姐,那个裁缝师很可疑。」 孟干看着口供证词,觉得那个裁缝师说不在场证据的时候畏畏缩缩,似是有什么不想透露一样,而且他身上一阵脂粉味,沈伶儿身上也有一股脂粉味。 齐瑜心『嗯』了一声,她同意孟干的说法,但是她依旧不放弃地翻着刚才记录下来的口供证词,她总觉得自己会不会忽略了什么… 「但是我想不到这个裁缝师杀人的动机。」 这个是齐瑜心纠结的即便他没有不在场证据,也不能说他就是兇手,毕竟他没有动机啊! 「一张薄薄的人皮容易处理掉,可是衣服呢?为何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找不到沈伶儿的衣物…」 齐瑜心忽然想到了这一层,若是人皮容易处理掉,衣服的话可以烧掉,但是京城城内在渊帝登基的时候便勒令城内不可起火焚烧东西,违令者需监禁两个月。 这是因为当时焚烧东西的情况很严重,像是祭祀或垃圾都会用焚烧解决,整个京城变得乌烟瘴气,当这个命令下达之后,京城果然立刻清明过来。 所以衣服应当不可以烧掉的,若是扔到了城外,也应当会被人发现…可是取过死者的衣服又要处理掉,为何要这么麻烦? 唯一的可能就是,兇手取过死者的衣物,并非要处理掉,而是… 收藏? 收藏?! 齐瑜心觉得有点头疼…她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孟干…得麻烦你一件事儿。」 「什么?」 孟干听到齐瑜心有事吩咐,马上打起精神来,等候着吩咐。 「跟踪李风。」 李风是刚才的男裁缝师,齐瑜心不选择直接进屋子搜查,那是因为齐瑜心认为,既然兇手要藏,自然会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搜了也不会有结果,可若是捕司们已经开始怀疑,那么那兇手一定会想办法把衣服处理掉。 引蛇出洞… 「好。」 孟干应下,马上离开了皇捕门开始执行任务,而齐瑜心也没有把握李风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但是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让孟干跟着,看看会有什么线索。 齐瑜心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她不断地在想,这个案子,兇手的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为什么除了脸皮,还要把衣服偷去,可是却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若是嫉妒沈伶儿的美貌,那些女子却又没有可疑… 等等! 为什么只有女子会嫉妒女子的美貌,男子也可以嫉妒不是么? 齐瑜心豁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想了想,马上追了出去,在皇捕门中不顾形象地大喊了一声孟干。 孟干本已经快离开皇捕门了,可是听到了齐瑜心唿喊自己的声音,便马上沖了回去。 「怎么了瑜心姐?!」 刚才齐瑜心那声喊得挺急,周围的捕司都不禁看了过来,齐瑜心则是拍了拍孟干的肩膀,道:「我有了新的思路…」 齐瑜心向着孟干招了招手,孟干附耳过去,听着齐瑜心说完,他马上直起身子… 「这…这猜测有点大胆啊瑜心姐…」 「我会要求陶门主派两个捕司帮忙你的。」 「好吧…」 齐瑜心说完,便转头进了大厅找到了正在说城内案子的陶明毅,等陶明毅吩咐好事儿,捕司们离开后,齐瑜心才上前跟陶明毅请了个安。 齐瑜心把案件的调查过程告诉了陶明毅,然后想要陶明毅派两个捕司配合她的调查,陶明毅应下了,派了两个机灵的捕司让孟干差遣。 齐瑜心:「一切小心。」 孟干:「嗯,好。」 齐瑜心安排好一起后,回到了旧案房,对于孟干没有跟着回来,林清轩觉得很好奇,明明还没有放衙的时间。 「怎么回事儿?」 齐瑜心知道林清轩问的是孟干,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林清轩,林清轩眉头一蹙,道:「这猜测有点大胆啊…」 「是有点大胆,但是不妨一试。」 「孟干那小子应该很乐意做这差事。」 林清轩不禁轻笑起来,孟干一旦忙起来,整个人似是精神起来一样,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的确很乐意。」 齐瑜心也不禁轻笑,虽然这个任务有点累人,不过,孟干很乐意就对了… 是夜,齐瑜心躺在床上,想着案子的事情,復又想到了赵慕言,忽然浑身都似是有点不舒服,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又说不清,反正就是坐立不安的感觉… 第164页 不知道在床上辗转了多久,都已经是三更天了,她还是睡不着。 想着反正睡不着,便起了床,披上厚厚的披风,想弄点温热的水喝,可是就在经过院子的时候,听见远处林清轩的房子有点声响,听不出是什么,齐瑜心怕林清轩有危险,随手拿起一个棍子,便轻手轻脚地靠近林清轩的房门… 可是却在此时却听见了… 「不要了不要了…停下来…」 林清轩的声音在此时多了几分妖媚,带着几分喘息,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的齐瑜心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儿事,她愣在了原地,想要逃开,但是脚下却是生了根一样的,根本动不了… 「我好久没见你了,很想你…」 齐瑜心听罢,脑袋似是炸了一样…这是…这是唐亦柔的声音!而且低哑得不像话,染上了丝丝情、欲的味道,齐瑜心知道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但是身躯依旧动不了! 「已经两次了…你能不能…节制一些…」 林清轩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娇嗔之意,齐瑜心满额的冷汗,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勾动声响的,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她之前就知道林清轩和唐亦柔之间… 但是未曾想这次竟是撞见她俩… 齐瑜心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经发现自己已经一身的冷汗,比之上次撞见二人私会,这次的冲击更让齐瑜心受到打击… 她靠着门让身躯滑下,双手抱着双膝… 我想你了赵慕言… 第92章 齐瑜心三天没有出过旧案房了, 而孟干也三天没有来旧案房了,看着齐瑜心那么淡定,林清轩却有点不淡定了。 「瑜心, 不去皇捕门看看真的好吗?」 孟干虽然没有回到旧案房, 但是他应该有把调查进度送进皇捕门才是。 「不必,静观其变即可。」 齐瑜心抿了口茶,不禁赞嘆林清轩的沏茶技术, 果然是京城一绝, 让人不禁又抿了一口。 她看向林清轩, 见她脸色桃红, 似乎气色很好, 瞬间又想到了那晚的事情, 脸红了起来, 只不过她只能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否则,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是孟干这小子也太没有交代了吧!居然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林清轩有些担心,一边怕案情进度受阻,一边又担心孟干有危险。 此时,脚步声传来,一个小捕司出现在了门口。 「看,这不是来了么?」 齐瑜心笑道,来得可真是及时, 若是再迟些, 怕是林清轩的唠叨怕是不会停下来。 「齐捕司长,林捕司, 这是孟捕司委託在下把它送来的。」 那小捕司手上拿着一张纸,齐瑜心谢过小捕司, 接下,然后打开来看,上面只是短短一句话。 【今晚酉时可以行动,黄鹤楼门前见。】 林清轩也把内容看得真切,齐瑜心看完,又把纸摺叠好,那小捕司问道:「齐捕司长可还有什么需要回復的么?」 「请告诉孟捕司,就说我们知道了。」 齐瑜心没有多余的话,他们一起工作已久,有些事情不必说,也已经明白要怎么做。 那小捕司离开后,林清轩问道:「孟倩这么说…就是说你的猜测正确了?!」 林清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开始她认为齐瑜心的猜测只是有可能,但是等了三天已久没有什么消息,本以为齐瑜心的猜测错了,可不曾想,孟干来说了这么一句话,想来是真的有情况了。 「今晚去看看便知道了。」 齐瑜心也不是有十足的信心,她也只是等孟干的消息,她知道自己若是亲自去皇捕门,就怕会打草惊蛇,毕竟她的出现,会让兇手警戒起来。 是夜,齐瑜心和林清轩换了一身便装去了京城的黄鹤楼,黄鹤楼晚上是不开店的,她们很快就看到站在黄鹤楼门前,孤独站着的孟干,因为天气有点冷,他搓了搓手,抱了抱自己的臂膀,在看到齐瑜心和林清轩后,才露出了笑容。 「瑜心姐,清轩姐!」 三人都以便衣示人,没有了那招摇的飞鱼袍,看起来都亲切多了。 「走吧!」 「嗯!」 齐瑜心没有多废话,毕竟已经入冬了,她的伤刚好,也不想在外面待太久,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今天没有去凤禧宫,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不高兴。 孟干领着二人一同前进,直到来到一条巷子前停下,这里是住宅区,而且在京城之中,这简陋住宅区的一个旮旯巷子里的人并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很快,他们看见巷子正对面的房子门打开,一个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穿着好看的白色裘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虽然高挑,可是却看起来弱不禁风,她长得十分漂亮,放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林清轩把眉头一蹙…这般简陋的房子里居然走出来一个像是大家闺秀的女子? 只见她缓缓往市集走去,京城的市集现在还热闹着,孟干示意两人跟上,齐瑜心和林清轩便随即跟上,齐瑜心不觉得惊讶,反倒是林清轩看到那人后,便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那女子十分受欢迎,走到市集后许多男子过来搭讪,她欲拒还迎的一一摇头拒绝,便是不说一句话,让人觉得多了几分神秘的意味,尤其是挂在嘴角淡淡的笑意,落落大方,也难怪那些男人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第165页 三人一路跟着,那人似是没有察觉,凭着美貌招摇过市,逛了一圈后那女子回到了屋里,她什么都没买,除了市集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出门似乎也不是为了买东西,也不是为了吃东西,好似只是纯粹去走一圈,感受一下别人把她捧在掌心的感觉。 三人一路跟踪她,直到她回到了屋子里,齐瑜心才上前敲了敲门,屋子里的脚步声有些忙乱,过了半晌,门才被打开,看到是齐瑜心,那女子先是一愣,然后满脸的惊慌,不知所措。 「这位姑娘,在下齐瑜心,见得姑娘的美貌,想来拜访拜访。」 若是齐瑜心是个男子,一定是个登徒子,但是齐瑜心不止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捕司,那女子没有说话,摇了摇头,正要关门的时候。 一旁的孟干赶紧把门挡住,不让她关上。 「为什么姑娘不说话?」 齐瑜心看着那女子愈发惊慌的神色,齐瑜心笑了笑,道:「莫不是怕开口的声音是个男子的声音,所以便不开口了?」 此话一出,那女子马上往屋里跑,可是她哪里能比得上孟干的速度,孟干一把把她擒住,齐瑜心和林清轩这才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屋子很简陋,但是女子身上的衣物却是京城大家闺秀的衣服,绫罗绸缎,十分华美,与这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又见面了,黄鹤楼的厨房学徒,许文。」 齐瑜心坐了下来,那『女子』见已经不能掩饰,便开了口。 「各位大人好,不知擅闯民宅,该当何罪?」 开口的声音,果然是低沉好听的男子嗓音,许文,男扮女装,在市集招摇过市了一番,齐瑜心没有在市集就拆穿他的把戏,不过是要给他留几分面子。 「现在说话倒是不结巴了?孟干,去罢!」 齐瑜心让孟干放开钳制,因为她根本不怕许文逃走,三个捕司难道还看不好一个偏瘦弱的男子? 孟干放开了许文,然后转身,拉开了衣柜子,那许文马上惊慌起来,好在林清轩马上上前把他钳制住,不让他阻碍孟干。 孟干拉开衣柜后,墙壁上竟是有一扇门,孟干打开门后,门内全是女子的服饰,挂得整齐,而孟干在里面乱找一通后,手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取出来后,竟然发现是一张人皮! 许文脸色煞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了。 孟干探手进去,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心下一惊,把东西拉了出来,竟是一张人皮! 「许文,杀人取皮,你又该当何罪?」 齐瑜心悠然地开了口,她心中有些雀跃,但是藏在那张冰冷的脸色之下,如今的她却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明明是怀疑那个李风的,为什么…」 许文想要动,可是林清轩的力气很大,而且以特殊地手法钳制住他,许文根本反抗不了,使不上力。 「若不是我们『怀疑』李风,又怎么会让你露出马脚?」 齐瑜心把『怀疑』两个字咬得极重,不出齐瑜心所料,这个藏匿的地点果然很隐秘,若是直接用搜查令进来搜,怕一时也是搜不到的。 「你们…设计我!」 许文不甘心,明明他都已经那么小心翼翼了,怎么还会… 「你很自豪自己有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同时又嫉妒沈伶儿能在选美大赛上夺魁,所以杀了她…」 齐瑜心冷冷地说着,孟干在这个时候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少数几件男装,而且都是去厨房干活时穿得服饰,孟干又把暗门里的女装都拿了出来,道:「只要把衣服拿到沈伶儿的娘亲面前,让她认一认,便知道哪件是沈伶儿死前穿的衣服了。」 齐瑜心笑了笑,认为孟干当真越来越有查案思路了,若是许文杀了沈伶儿,夺其衣物,那么衣物上的胸口处定然有破口,而这个人也一定处理过了,选美大赛魁首穿过的衣服,身为喜欢女装的许文来说,怎么可以不收藏… 「为什么会怀疑我…为什么…」 许文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他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可为什么还是被齐瑜心发现了? 「本来…我也怀疑不到你的身上,可是你这张脸…让我很在意…我在想,是不是不止女子会妒忌女子的美貌,男子也会…」 齐瑜心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这个屋子不止简陋,碳火也尚未点燃,整间房子透着丝丝冷意。 「所以我让皇捕门的捕司高调跟踪李风,甚至让你发现我们正在怀疑厉风,另一方面我让孟干小心地跟踪你…」 齐瑜心说完,给了一个眼神孟干,孟干马上会意道:「我第一天跟踪你的时候,觉得你还挺正常的,但是第二天,从你房子出来的竟然是女人,我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孟干无法形容当时画面对自己的冲击,他一直守着许文的房子,根本没有女人进去过,怎么可能许文进去后,竟是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所以我猜测…你喜好女装,然后等你跟踪你回来后,再偷偷在窗口戳了个洞…」 孟干得意地指了指纱窗处,角落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许文一见,脸色便是瞬间煞白,他居然没有发现竟然有人跟踪了他那么久。 「看到你这道暗门…而且还拿出那张人皮出来观赏了下…復又不屑地随手丢了进里面…」 第166页 说实话,当时孟干是觉得有阴影的,许文换女装就算了,而且拿着人皮仔细端详,仿佛要从那里看出个什么花儿来的时候,孟干觉得心里拔凉拔凉了,怎么人都死了,连人家的皮都不放过… 「根据调查回报,李风有龙阳之癖,但是我想不到他有什么动机杀人,反倒是你…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而且比女子还要漂亮…会不会妒忌选美大赛的魁首呢?因为你是男子,无法参加选美大赛,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伶儿夺魁,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事后,你杀了她,你不能忍受别人的美貌超越你…」 齐瑜心依旧冷静,而一旁的林清轩和孟干都觉得这个许文怪可怕的,可齐瑜心依旧像是看着一个普通人一样,看着许文,只不过眼神多了几分冷意。 「放屁!沈伶儿哪一点比得上我!若我是女子,魁首不可能会是她,而是我!」 「对,所以…你杀了她。」 齐瑜心的话掷地有声… 简陋的房子内,瞬间陷入了沉默… 第93章 「对, 所以…你杀了她。」 齐瑜心说完,冰冷的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听见许文沉重的唿吸声… 「为什么我是男儿身…」 良久, 许文才开口… 「我只是想做女儿家, 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嫁给有情郎,可是为什么…我生而为男…」 许文崩溃地哭了出来, 呜咽声断断续续的, 钳制住他的林清轩也有些不知所措, 看了眼齐瑜心, 却见她眼中多了几分怜悯, 可依旧毫无波澜。 「把他带回去。」 齐瑜心的话比这寒冬还要冷… 皇捕门晚上依旧灯火通明, 当齐瑜心把人带回来的时候, 陶明毅还没有放衙,他这几日一直都很晚才回家,因为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陶明毅看着眼前那个男扮女装的许文,不禁眉头紧蹙,许文抬眼一看,看到陶明毅的神情后,不禁笑了出来。 「看…世人若是知道我是男子,都是这样看我…」 许文顿了顿,字字句句从牙缝挤出来, 都是怨恨。 「都是充满嫌恶和不解…」 陶明毅听罢, 双眉之间的皱褶舒展开来。 「你误会了。」 陶明毅的语气淡淡的,与齐瑜心有几分相似, 林清轩和孟干都不禁暗自感嘆,果然是父女, 即便不是亲生的,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尤其像… 「我的嫌恶与不解,是来自于…你为何要杀害一个跟你无仇无怨的女子,她正值花样年华,就这样被你毁了…」 陶明毅对于皮相一向来不注重,注重的是一个人的品性。 许文一时语噎,没有说话,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苦涩… 「带进去牢里关着。」 齐瑜心说完,两个当值的小捕司就过来把许文给押了下去。 「辛苦你们了。」 陶明毅说道,齐瑜心轻笑了下,道:「最辛苦的是孟干。」 这三人孟干简直差不多日夜不休地跟踪许文,好在换来了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嗯,孟干,你这次的确做得很好。」 陶明毅也不禁赞嘆道,孟干做事认真,虽然有时候一根筋,不过有齐瑜心带领着,他确实进步了不少。 「谢谢门主!」 孟干心里那个高兴啊,满足感一瞬间充满了全身。 「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陶明毅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别耽搁了休息时间,林清轩和孟干正准备退下,而齐瑜心则是说自己得多留一下。 陶明毅没有阻止,但是道:「若是你留久了,就回家休息吧,怕会过了皇宫的宵禁时间。」 「好。」 齐瑜心应了一句,没有离开皇捕门,而是往地牢走去,那个刚押完许文的小捕司觉得有些好奇,怎么齐瑜心还没走,不过他也没多问,只是跟齐瑜心打了个招唿,便离开了。 齐瑜心走到了地牢门口,见许文坐在角落,端起他漂亮的女子衣装端详着,目光恋恋不捨。 「许文。」 齐瑜心唤了许文一句,许文转头看向齐瑜心,许是因为哭过,那双眼睛红红的,因着他有着女子的柔美,此刻用梨花带雨来形容他,着实不为过。 许文只是看了齐瑜心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着他的衣物,虽然恋恋不捨,却也闷闷不乐。 「如果你可以参加选美大赛,但是同样比不过沈伶儿,你会不会杀了她?」 齐瑜心问了出口,她很好奇这个答案,很好奇许文会如何回答。 「她肯定比不过我。」 「我是说如果。」 两人都不肯退让,许文此时抬头看向眼神冰冷的齐瑜心,他没有说话,眼神却闪过一丝狠厉… 答案昭然可见… 「你还是会杀了她,你恨的根本不是自己是男儿身,你恨的是这个世界上比你好看的人。」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齐瑜心依旧一步也不肯退让,復又嘆了口气。 「生而为男,心里却想做个女子,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无穷无尽的妒忌和对美的执着。」 齐瑜心走了,她对于许文想要做一个女子,一开始也是觉得有点震惊,可是比起她杀人的行径,这事情便变得渺小无比了。 「齐捕司长…」 第167页 许文唤了齐瑜心一声,让她停下了脚步。 「自小…我便喜欢着女装,我爹不喜欢,我穿一次,他就打我一次,后来我就不穿了。」 许文想要说出最后只有他知道的故事,也想要把这个故事留给齐瑜心,仿佛想要在这个世间留下点什么,即便是怨恨。 「邻居说我是怪胎,爹听到后就找我出气打我,后来我连话也不敢多说了…就算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我讨厌那样的自己…穿着男装,总是脏兮兮的自己。」 许文顿了顿,轻笑了下,带了几分苦涩和不堪回首,他续道:「后来我爹病死了,我娘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地方,可是无论我去到哪个地方,因着自己身体瘦弱,样貌偏阴柔,男孩总是欺负羞辱我…说我娘是生了个怪胎也不会教养…」 许文抬眼看着齐瑜心的侧脸,齐瑜心很美,她的柔美之中带了几分英气,和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说实话,许文第一眼看到齐瑜心的时候是嫉妒的,嫉妒这个女人的美貌。 「我做错了什么?」 许文淡淡地问了一句,冷笑,又问了一次。 「我做错了什么?」 这次不復平静,仿佛在控诉这个世间的不公和冷漠… 甚至没有一个人会对自己伸出援手… 「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想做个女子!我做错了什么!当时的我没有伤天害理,没有杀人放火,可是呢,还不是任人鱼肉,任人羞辱欺负!」 许文的声音越来越大,后来又满满地平静了下来,齐瑜心安静地听着,不发一语,可是眉间轻蹙的皱褶,能看出来她此刻的难受。 「后来我强迫自己做个男子,过着你们口中正常的生活,忽然全世界都对我好了,没有人羞辱我,还对我照顾有加…」 许文摇了摇头,看了看身上美丽的衣裳,道:「可是我不喜欢…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有穿上女装的时候,我才显得有自信,说话也不会结巴了,我也可以游走在人群之中,感受着他们爱慕我的目光…可我偏生不是个真女人…我是假的…我是男子…」 许文抬头看向齐瑜心,看着她沉默的侧脸,笑道:「齐捕司长…你说这个世间是不是有病呢?为何我想做一个女子就这般罪大恶极?全世界都要与我为难…偏偏…哈哈哈哈哈!偏偏我杀人之后,还故作男子刚阳姿态的时候,却没有知道,没有人会为难于我!」 许文站了起来,走到了牢房前,看着牢房外,如石像矗立的齐瑜心,笑道:「你信不信呢?我杀了人,世人最多只会说我是个杀人犯,丧心病狂…可是若我爱着女装,世人却会说我是变态,是怪胎,是世间的笑话…」 齐瑜心耳朵在疼,不是因为许文的声音很大,而是他说的话一句句都再刺痛她的耳朵…她无法反驳… 「我是妒忌沈伶儿,妒忌她的美貌,但是我也恨这个世间,对我太过不公…恨这个世间对我有过太少的宽容…」 齐瑜心就在此时,转头看向许文,那眸子里的冷意,让许文不禁后退了一步,不敢与之直视。 「我能深感你的不幸…但是你杀了人,就是错了,在这里,我只照着南国律例办事,但是…」 齐瑜心的语气柔软了下来,看着许文那满含着泪水的美眸,竟生出了丝丝的不忍,即便眼前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可是她还是生出了怜悯之心。 「你喜好做一个女子,并没有错,这个世界对你的指责,才是错的。」 齐瑜心说完,便迈开步子准备离开,许文却笑了,道:「若是我早些遇见你,你能跟我说这么一番话…或许我在无尽的黑暗中,能看到一丝光亮…可惜已经太迟了齐瑜心…」 「我对这个世间的恨…已经无法瓦解了…这样也好…这样死去了也好…」 齐瑜心听完,离开了地牢,站在地牢的门口,她重重地嘆了口气…眉头紧锁… 齐捕司长…你说这个世间是不是有病呢?为何我想做一个女子就这般罪大恶极? 是啊…为什么想做一个女子就这般罪大恶极呢? 齐瑜心离开了皇捕门后,并没有马上回到陶宅,而是照着自己记忆中记下的地址,去了沈伶儿的家,她记得沈伶儿家中还有一位母亲,只是在沈伶儿香消玉殒后,她便终日郁郁寡欢,甚少出门了。 叩叩… 齐瑜心见屋里依旧灯火通明,便是大胆地敲响了那扇门。 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只听一把沙哑的声音在门边传来。 「谁?」 「我是皇捕门的捕司,齐瑜心。」 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冷风吹了进来,恍惚间只听得齐瑜心的披风沙沙作响,她手中出示皇捕门的令牌,那妇人看见后,这才打开门… 不过四十出头的妇人,如今已经满头白髮,那眉目皆染上了忧愁,身子瘦弱,仿佛下一瞬就会被霜雪带走一样。 苍老…哀伤…统统体现在这个四十出头的妇人身上。 「沈夫人,杀害沈伶儿的兇手,已经捉到了。」 第94章 两天后, 皇捕门正式升堂公审许文,而许文一一认罪,对于杀害沈伶儿的事情直认不讳。 来看公审的百姓纷纷在窃窃私语, 唯有一个人隐忍着沉默着, 那就是沈伶儿的母亲。 齐瑜心一直注意着她,只见她疲惫的眼睛已经通红,看着许文的眼神带着恨意, 看到许文画押后, 这才离去。 第168页 许文被押回去的时候, 脚步一顿, 竟是一动不动。 那两个捕司拉了拉, 许文还是不动。 只见他转身, 看着那扰攘的人群…笑了… 「我本是美娇娥, 奈何生为男儿郎…可笑…」 那两个捕司听得真切,立在不远处的齐瑜心也听得真切… 奈何…这一切都已经註定了… 齐瑜心让孟干留下来编写结案报告,而自己则是去找了沈母,再一次敲响那扇简陋的门,沈母开了门,看到了齐瑜心后,便让开了一个位置,让她进来了。 「沈夫人。」 齐瑜心进去后,随即拱手作揖, 微微弯腰, 道:「此次来,瑜心是想要向沈夫人道歉的。」 沈夫人始终没有开口, 她看着齐瑜心,静待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沉静得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之前是皇捕门在追查此案上有些疏漏,才导致案子悬而未破。」 齐瑜心道歉后,沈夫人依旧不说话,她坐了下来,给齐瑜心倒了杯热茶,这才道:「齐捕司,过来喝茶吧!」 女人的声音有点暗哑,带着疲累感,齐瑜心对于这个女人的所有印象,就是疲累… 齐瑜心站着,并没有坐下,她安静地看着妇人如一潭死水般的眸子,心中不自觉地一疼… 仿佛这个世间,早已经没有什么事儿能够让她露出情绪了一般。 「齐捕司,谢谢你替伶儿找到了杀害她的兇手,我是由衷的感谢。」 沈母站了起来,向齐瑜心微微鞠躬,復道:「若是世界上再多一些像齐捕司这样的捕司,定然是好事。」 沈母微微笑了笑,齐瑜心心中有愧,觉得这个案子是皇捕门的疏忽,当下对着沈母,当真有些愧疚。 「现在伶儿的尸身,可以下葬了吧?」 沈母问道,齐瑜心点了点头,悬而未破的案子,尸体也不是下葬的,必须放在检尸局用石灰封存,若是十年后案子依旧未破,这才会安排尸体下葬。 「谢谢。」 沈母说完,齐瑜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道:「那我就回去了,沈夫人好好休息。」 「嗯…」 这个妇人给齐瑜心的感觉就是阴郁的,沉寂的,没有生气的,疲累的,最激烈的情绪便是今日在公堂之上,许文画押的那一刻,那双眸分明红得要掉出泪来,充满了恨意… 那一刻,齐瑜心才觉得这个妇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齐瑜心回到了旧案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林清轩和孟干都放了衙,而她回到了偏房,坐在了床上,感受着周遭的一片沉寂,许文的控诉随之而来,寂静的夜竟是有了几分嘈杂声。 齐瑜心眉头一蹙,觉得实在忍不住,站了起来,想要去凤禧宫一趟,可奇怪的是… 为何今天也没有见过梨儿? 几乎每日黄昏,梨儿都会来唤她才对? 莫非赵慕言在忙么? 齐瑜心垂眸想了想,走出了旧案房的大门,可想着还是不要打扰赵慕言为好的时候,却听见侍卫们在窃窃私语。 「听说今日皇上要留宿凤禧宫。」 「皇上可真宠爱皇后娘娘啊…」 听罢,齐瑜心心中一沉,太阳穴有些刺痛,一瞬间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脚步不经意地便往凤禧宫走去,只是天色竟然在此时微微昏暗起来,齐瑜心抬眼看了看天色,鼻间有一阵雨的味道,想来快要下雨了,这种气温还要加上下雨,今晚上怕是会很冷。 齐瑜心到了凤禧宫的时候,却发现凤禧宫聚了很多人,而且齐瑜心认得,这是唐渊身边的宫人… 唐渊真的来凤禧宫了… 这…不是很正常么? 他们是帝后啊… 南国,皇宫,凤禧宫。 「怎么这么有空来我凤禧宫了?」 赵慕言记得,她并没有事情与唐渊相商,只是为何唐渊会不请自来了? 轰隆隆—— 赵慕言看了窗外的天色,要下雨了? 「这几日安贵妃一直陪着朕。」 唐渊的病情反反覆覆,今日稍微好些,便过来了。 「我知道。」 赵慕言又怎会不知道安沅陪着唐渊,只是她不做出什么事儿,赵慕言也就暂时不动她就是了。 「她提醒了朕,朕已经很久没有来凤禧宫了,朕想了想,若是再不来,怕是后宫要乱象丛生。」 赵慕言明白唐渊的话,毕竟她现下是后宫最得宠的人,若是皇帝不来,怕是后宫流言又要四起,到时候自己的麻烦怕是会更多,唐渊来,也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是为了告诉后宫之人,赵慕言并没有失宠。 「我明白了。」 赵慕言听罢,想来唐渊也已经好多天没来了,可是…为何安沅会如此提醒唐渊? 「今天我就留宿凤禧宫,偏殿借朕睡一睡吧!」 平日里唐渊是不会留宿凤禧宫的,只会待到后半夜才回去,别人都以为他留宿了,只有唐渊和赵慕言知道并没有,但是现在他的身子大不如前,需要多休息,天冷了,他也不便多在外边行走,赵慕言明白,便也是应下了。 「好,你好好休息。」 赵慕言没有拒绝,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苍白的脸色,她感觉这位天子的命数,怕是快要尽了,自己又怎么还能拒绝他这个小小的要求。 第169页 「这段日子太子进步得很快,你功不可没。」 现在唐渊让太子唐奇更多的参与政事,而他的表现也的确出彩,而且这段时间在赵慕言的帮助之下,唐奇也已经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尤其是直接在他麾下的女官们。 「过奖了,也是他自己争气。」 赵慕言可不敢把功劳都揽过来,毕竟唐奇平日里总爱热她生气,但是这个人的确是个可塑之才,也不枉自己栽培他一番。 就在此时,梨儿敲了敲门,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赵慕言眉头一蹙,心中有些许不安,她道:「进来吧。」 梨儿看了眼唐渊,行礼过后,便直径走向赵慕言,在赵慕言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华。 「齐捕司长来了,就在外面等着…」 赵慕言听罢,心中一疼,眉头紧蹙,现在她不能来,她不能让唐渊起疑,唐渊对自己有一些心思,自己还是知道的,而且唐渊这个心思十分缜密,若是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就怕自己的计划会有所影响。 「不见,让她回去。」 赵慕言说罢,唐渊好奇,问道:「是谁来了?」 梨儿听了赵慕言的话,马上出去了,而赵慕言则回答唐渊,道:「齐捕司长,想来有案子想要说与我听,只是我现在乏了,不想见她。」 赵慕言说完,心中却是一颤一颤的,深怕那个人会误会,也怕那个人会伤心。 「原来如此,齐捕司长办事的确很出色,朕听说最近她又破了一个案子,也难怪你这般看重她…」 「嗯…」 赵慕言瞬间没有了心思,心思全都飞到了门外齐瑜心的身上,希望那个人能明白,回头,她一定会好好解释的。 「齐捕司长,皇后娘娘现下有些事儿不宜相见,娘娘请齐捕司长回去。」 齐瑜心听完梨儿的话,再看了一眼皇上带来的宫人,心中竟是一阵绞痛,浑身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今晚…皇上可是要留宿凤禧宫?」 「是…」 轰隆隆—— 雷声很大,但是齐瑜心似是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整个人恍惚了起来,脑海之中只剩下皇帝要留宿凤禧宫这事情… 「快下雨了,齐捕司长还是赶紧回去吧!」 梨儿看了看天色,风雨欲来啊… 「我在这里等。」 齐瑜心倔强了,她不走,她明明知道自己斗不过渊帝的,但是她还是想要看看自己在赵慕言心中的分量。 「这万万不可,娘娘今日没有闲暇时间,齐捕司长还是回去吧!」 梨儿急着说道,她不记得齐瑜心是这么不聪明的啊,说了皇上要留宿凤禧宫,皇后娘娘自然没有空见她了… 「我等。」 齐瑜心站在了门外,不走,雨就在此时飘了下来… 「你…!」 梨儿大嘆了口气,她知道齐瑜心在皇后娘娘心中的分量,思忖几番,又去敲了门。 「皇后娘娘…」 梨儿在赵慕言的耳边又说了几句,赵慕言的眉头紧蹙起来… 这个时候居然耍起性子来了?! 这个傻子! 「让她回去,别等了。」 赵慕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安沅会这么好心提醒皇帝了… 原来她想要看的就是这一齣戏,想来,这女子的心思果真比男子的缜密多了… 安沅…这一次…我绕不了你了。 「是不是齐捕司长有什么要事要禀报?」 唐渊问道,赵慕言笑了笑,摇头道:「怕是有些事,但是也不是急事,想来也是我近日来对她太好了,没了尊卑,如今该教教她规矩了。」 「齐捕司长本就不是皇宫中的人,习武之人性情耿直,不懂规矩也在情理之中,此人乃可塑之才,望皇后娘娘日后加以利用才是。」 「我知道的。」 想不到唐渊还会为齐瑜心说话,看起来他的确很欣赏齐瑜心的,只是唐渊越是这样,赵慕言心中竟是多了几分愧疚,她名义上还是唐渊的妻子啊! 但是… 她更担心门外的那个人…那个性子倔强的人,真的会听自己的劝离开么? 雨已经开始下起来了… 快回去吧齐瑜心…我会再来找你的… 第95章 齐瑜心站在雨中, 不闪也不躲,仿佛借着雨势,想要让自己清醒一样… 她是皇后…她始终是皇后啊… 梨儿出来了, 看见齐瑜心站在雨中, 心中一紧,马上打了伞,跑了过去, 把齐瑜心也遮住。 「齐捕司长, 皇后娘娘不想见你, 你走吧!」 齐瑜心听罢, 脑袋一片空白, 看着梨儿那焦急的模样, 忽然想起了赵慕言说不想见自己时的模样… 想来, 她不会焦急吧! 齐瑜心僵直着身体站在雨中,如今气温低下,还淋了雨,她僵硬,并颤抖着,冷,浑身都是刺骨的冷… 可是心中,却冷得发疼… 齐瑜心没有开口,梨儿就一直跟她僵持着, 梨儿自己也冷得瑟瑟发抖, 却不知为何这个人的脸色依旧可以如此淡定… 不过为何梨儿却能从她的眸中看出了忧愁和绝望…? 齐瑜心的目光復又穿过了梨儿,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身体失了力…却她却还能站得挺直, 仿佛这是她最后的骄傲。 第170页 梨儿冷得在颤动的肩膀拉回了齐瑜心的神魂,她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 但是自己沉默多久,这个人就在这里站了多久… 「谢谢。」 齐瑜心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无奈太多,似是这场雨,连绵不绝。 齐瑜心转身离去,梨儿的伞正要给出去,但是齐瑜心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一步步走得倔强,无视这风雨的冷冽。 梨儿本想叫住齐瑜心,但是又怕惊扰了皇上,怕赵慕言有事会吩咐,又不敢走开,那人走得又急,在自己左思右想之际,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 哎…这人是木头么?这种天气还淋了雨,难道就不知道冷吗? 齐瑜心挺直着身躯走在皇宫的走廊之中,可却似是丢了魂,任由雨水打到自己的脸上,身上,却没有丝毫感觉… 虽冷…却比不上心的钝痛… 她…要和渊帝共度一个晚上么? 不…他们还有很多个晚上…而自己…什么都不是… 齐瑜心眉头一蹙,拔腿就跑了起来,照理说,皇宫里是不能奔跑的,但是齐瑜心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皇城门口,她没有回旧案房,而是直径跑了出去… 她想回家…想回家… 「那不是…齐捕司长吗?」 齐瑜心经常出入皇城,守门的侍卫都认得她… 「怎么在雨中奔跑,还不打伞?」 两人交谈着,看着齐瑜心的深紫色飞鱼袍渐行渐远。 「怕是有什么急事?」 「当捕司的还真是辛苦,这个时间还在查案…哎~」 齐瑜心一路奔跑回到了陶宅前,看着那熟悉的大门,终于瘫软地坐倒在地上,她靠在门边,喘着气,浑身都冻僵了,嘴唇和手都已经冻得发紫发红,可她却丝毫不察,看着眼前的雨势,忽然笑了… 不该…本就不该… 唐渊始终是齐瑜心心中的一道坎,她一直都害怕着这件事会发生,而如今真的发生了,她发现自己承受不了… 一点都承受不了… 心在痛… 齐瑜心捂住自己的心脏,连那平日里整齐的飞鱼袍都被她捉出了皱褶来… 「赵慕言…」 她始终是喊出了这个名字,这个缠绕在她神魂中的名字… 此时,门却被打开了,出来的人是梅姨,见到门前躺着一个人,梅姨本还吓了一跳,可看见人是齐瑜心后,马上担心地把人给扶了起来。 「瑜心,你怎么了?快起来!」 梅姨吓得魂都丢了,见那人脸色苍白,唇色微微发紫,就连那双手都在发红髮紫,便知道她冻得不轻。 梅姨扶着齐瑜心起来的时候,发现似是摸着一块冰块一样,惊得她马上捂住她的手,深怕她会着凉… 齐瑜心看着梅姨的时候,模样欲言又止,梅姨见状,没让她说话,道:「走走,先进去再说。」 一路上齐瑜心都是沉默,梅姨帮齐瑜心换了衣服,在她的房间点上了碳火,这个人才稍微暖和了起来。 「哈啾——」 齐瑜心打了喷嚏,那寒意入了骨,怕是要生病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梅姨一边给齐瑜心擦着头髮,一边絮叨着,而齐瑜心一边听着,浑身渐渐温暖了起来… 梅姨看着齐瑜心失魂落魄的模样,嘆了口气,这个人这般模样,怕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所以才会冒雨跑着回来,她自小就是这样,只要不开心了,就会往家里跑,然后躲在房间里不出门,也就只有自己能跟她说上一两句,等她想开了,就会从房间里出来,恢復如初。 梅姨不问齐瑜心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知道这孩子想说了,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你拿着刑具逼她也不会说,她便也就不问了。 「梅姨…」 齐瑜心说了入屋之后的第一句话,梅姨给她擦头髮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安静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我可以抱抱你么?」 齐瑜心从来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就算是孩童的时候,她也从来不会讨抱抱,她总是像个小大人的一样,总是一脸淡然,满怀心事,梅姨总是担心她,可如今… 「自然可以…」 不用齐瑜心主动张开双臂,梅姨率先张开了臂膀,把齐瑜心搂进了怀里… 「傻孩子…」 梅姨一下下地拂过齐瑜心的后脑勺,仿佛在安慰一个孩子一样,齐瑜心眼眶一热,竟是把刚才积攒了太久的泪流了下来… 她紧紧把梅姨拥入了怀中,仿佛要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这个拥抱紧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赵慕言…赵慕言…不要…不要侍寝好不好… 赵慕言…赵慕言… 我好难受! 齐瑜心喉间传来的呜咽声,梅姨心里一颤,这孩子…居然哭了…她是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哭… 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这个孩子难受至此? 梅姨心疼…可是她知道给这个孩子空间是最重要的事儿,所以她只是给了她拥抱,并没有问及她心中之事。 梅姨心里想着,陶明毅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自己肯定要帮齐瑜心请好几天假休息休息… 翌日,齐瑜心果然生病了,卧病在床,她没有回旧案房,而梅姨也向陶明毅说明了一切,陶明毅也批了好几天的假给齐瑜心。 第171页 南国,皇宫,凤禧宫。 赵慕言夜不能寐,她一直想着齐瑜心,深怕齐瑜心又会离开自己,翌日一早,等到唐渊离开之后,她便马上差梨儿去旧案房请人,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忙,她一定要见到齐瑜心。 只是没想到梨儿回来汇报的消息却是,齐瑜心告了病假,如今并不在皇宫。 赵慕言心里更加慌乱了,她想要见齐瑜心,发了疯地想要见她,她从来没想过会让齐瑜心撞见这事儿,想来自己倒是被安沅安排得妥妥噹噹了。 「怎么能不生病,这么冷的天还淋雨…」 梨儿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心里想着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你说什么?!」 赵慕言听到了梨儿的话,心中一紧,便是急着问道。 梨儿吓了一跳,手都抖了一下,马上道:「那个…昨天齐捕司长淋着雨等皇后娘娘,您说不见后,她又冒着雨离去了…」 该死的! 赵慕言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竟是想要哭出来… 她沉默了半晌,最终道:「让云霜过来…」 「诺。」 南国,京城,陶宅。 齐瑜心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浑身发冷还发疼,头痛欲裂,眼睛是睁开了,但是却依旧动弹不得… 她直直看着前方,想到赵慕言后,眼睛又觉干涩发疼,闭上眼睛,索性不再去想… 不知不觉之中,她又睡了过去… 叩叩… 叩叩叩… 陶宅的大门被打开,只见两个身穿劲装的女子站在门前,其中一人还带着面具,只看的了鼻子以下的部位,梅姨却觉得,这个人是个美人。 「阿姨您好,我们是瑜心的朋友,也是宫中的侍卫,听说瑜心生病了,想要前来探望。」 梅姨听那人说完,先是怔了怔,心中的心思百转千回… 瑜心有朋友了? 但是这两个人真的是瑜心的朋友么? 许是在陶宅打工已久,梅姨也有着一般人没有的警觉,自然不会轻易相信眼前之人。 铁云霜看得出梅姨的怀疑,马上出示了凤禧宫的腰牌,梅姨也是有眼力之人,陶明毅的书房里就有各种宫里腰牌的画像,梅姨每日打扫都能看见,自然认出这个是凤禧宫的腰牌。 皇后娘娘的人? 听说皇后娘娘对瑜心重用有加,如今她的侍卫都来探望,想来传言不假。 「二位请进。」 梅姨让开了一个道,让两个人进去了,此时带着面具的那个女子开口了,声音悠扬,语气缠绵,倒不像是侍卫,像是大家闺秀。 「唐突了,只是心中着实担心瑜心,所以才不得不打扰。」 梅姨见这个人说话文绉绉的,想来也是个读书人,便笑道:「无碍,只是瑜心还在睡,二位不如到大厅等等,老身给二位沏茶?」 那戴面具的人薄唇一抿,就算是藏在面具底下,梅姨也不难看出这个人对齐瑜心的担心。 心中不自觉暗自嘆道:瑜心有个真心的朋友…那真的太好了… 而这个戴面具的人,就是当今南国妖后… 赵慕言。 第96章 赵慕言想要进去看看那个人, 可是既然眼前这位妇人都让等了,若是自己和铁云霜还要求进去,便是不合礼数了。 「好, 有劳了。」 赵慕言拱手作揖, 穿上一身劲装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的风情万种,但是却多了几分英气还有冷意,好在她有自知之明掩去自己的容颜, 否则常人一看这模样, 怕已是被迷得神魂颠倒, 又如何不把当今美绝南国的妖后与自己联想在一起。 见梅姨离开了大厅, 赵慕言在看了看周围, 陶宅不算大, 但是也算不算简陋, 但是却只有那么一个僕人么? 「娘娘…若是齐捕司长许久未醒,那可如何是好?」 她偷偷带着赵慕言出宫已是死罪,若是不能把赵慕言安全送回去,怕是她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等。」 赵慕言这个字也多了几分赌气的成分,她齐瑜心能等,自己就等不起么? 铁云霜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自己是臣,眼前这个人是主,而且看她眼色冷冽, 怕是自己劝她的话, 自己便会原地被她的眼神杀死。 不多时,梅姨回来了, 还带来了好茶,给赵慕言和铁云霜都端上一杯后, 梅姨笑道:「两位先坐坐,我去看看瑜心。」 梅姨的手有点湿,她的手擦了擦挂在身上的围裙,脸上有着温和的笑意,赵慕言忽然觉得有些温暖,在皇宫里,看不到这般温暖的笑容,也看不到这么亲切的人… 她…对齐瑜心很好的吧? 梅姨来到了房间,看到齐瑜心还在睡,她轻轻用手摸了摸齐瑜心的额头,还有些高热,復又摸了摸她的脸,嘆了口气,帮她掖好了被子后,正要离开的时候,齐瑜心却醒了。 「梅姨?」 她的喉咙有些干涸,浑身似是有火舌在烧,可偏偏冷得要紧,即便穿上了棉袄,有大被子盖着,齐瑜心依旧觉得冷,头也十分疼,比她受了剑伤刀伤什么的还要难受。 「瑜心,醒啦?」 梅姨马上去倒了杯茶,坐到了床边把齐瑜心扶了起来。 「来,喝点茶。」 齐瑜心拿过茶杯,茶尚有微温,喝了下去后,齐瑜心才感觉活了过来,喉咙也没有那么疼了… 第172页 「谢谢。」 齐瑜心说了句谢谢,梅姨垂眸嘆了口气,这个孩子由始至终都是这般客气。 梅姨放好了杯子,然后道:「瑜心,有朋友来看你了,你现在不便下床,我去唤她们进来吧!」 梅姨说完便离开了,齐瑜心生病了,反应慢了半拍,这梅姨叫也叫不住,齐瑜心坐在床上一脸狐疑… 朋友?难道是林清轩和孟干? 不…他们应当还在当差才对啊… 不等齐瑜心狐疑太久,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梅姨推开了门,道:「二位请进。」 二位? 两个人,齐瑜心有点害怕,就怕是八皇爷派来的人,她探手握住藏在床边的匕首,心中又担心梅姨会不会被害,一时间心有点乱。 「有劳了。」 这声音一出来,齐瑜心脑袋似是又再度陷入空白… 这是…赵慕言的声音!不…怎么可能,她应当是在宫中才对… 齐瑜心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她不想见到赵慕言,她只想躲起来…谁也不见… 「云霜,你在外面等我。」 那声音有些冷,铁云霜一听马上退了出去,而走不远的梅姨看见后,便问道:「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她俩有些要紧事要说,我就先出来了,阿姨,你是准备午饭吗?不如我帮你…」 「怎么可以,过门都是客怎么可以让你帮…」 梅姨还未说完,铁云霜马上摆手道:「无妨阿姨,我帮你。」 梅姨推脱不了,便也随铁云霜进了厨房。 而房内… 赵慕言戴着面具步步走近齐瑜心,齐瑜心别过头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你不该来这里的。」 私自出宫,被发现了,即便是皇后,也是要受到重罚的,而且铁云霜带着皇后出宫,更是死罪。 「我来看看你。」 赵慕言脱下脸上的白玉面具,坐到了床边,却见那人往里挪了挪,似是不想与她接触。 「我知道你生我气…」 「您是皇后,做臣子的怎么敢生皇后娘娘的气?」 齐瑜心字字戳心,她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唤自己皇后,这个禁忌却一犯再犯,可是这时候的赵慕言却无法生气,她知道自己是真的让齐瑜心伤心了… 可她越为自己伤心,赵慕言却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情,失了心。 「瑜心…你愿意听我解释么?」 齐瑜心沉默,她想听,却又怕听到更多自己不愿意知道的事儿… 帝后情深什么的,她一点都不想听。 「瑜心…」 赵慕言见那人始终不看自己一眼,又怕她这样会气坏身子,只好探手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显得又是小心翼翼,又是委屈。 齐瑜心心中似是有什么在瓦解,她受不了赵慕言这样的举动,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能拿准自己对她心软这一点… 「皇后娘娘,你该回去了。」 齐瑜心还是这句话,是她硬着心肠说的,但是她由始至终不愿看赵慕言一眼,就怕见了,便会捨不得。 「瑜心…」 赵慕言软下了语气,倾身把人给抱在了怀中,齐瑜心浑身一震,赵慕言却心疼…这个人浑身都在发烫,却又不住地在微颤… 赵慕言不由得地又紧了紧她的怀抱… 「回去。」 齐瑜心第一次用这般生硬的语气对待自己,赵慕言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真的伤心了。 「我和唐渊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此话一出,齐瑜心只觉脑袋在嗡嗡作响,仿佛脑中的弦断了一样,眼眶一红,眼泪便是哗啦啦地往外流。 感觉到怀中之人身子在抽动,赵慕言马上松开了齐瑜心,看了看齐瑜心的眼睛,竟已是通红一片,眼泪刷刷地在流,赵慕言心中一疼,紧握住齐瑜心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地开了口。 「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一直认为时候未到,可是…我错了。」 看到齐瑜心的眼泪时,赵慕言就觉得自己错了… 她怎么想不到若是有一天齐瑜心撞见了唐渊在凤禧宫留宿,她会怎么想…自己始终还是伤害了她… 齐瑜心什么都说不了,她本来身体就难受,如今一哭,头便是更疼了,脑袋一片空白,除了赵慕言的声音,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其他的了。 「我们之间只是契约关系,我帮他扫除朝堂豺狼,助太子安稳登基,事成后他放我出宫,这事儿太子也知道。」 齐瑜心听罢,沉默看着赵慕言,那双美丽的眸子依旧在掉眼泪,似是止也止不住一样。 「唐渊在我进宫之时已经病弱,根本没有跟我圆房,而且他子嗣单薄也是这个原因…」 赵慕言依旧在说,就怕齐瑜心不相信,这个人想得太多,心思又是缜密又是爱胡思乱想,自己就怕说服不了这个人相信自己。 「若…倘若你还是不信,你可以亲自验证…」 齐瑜心本来还在哭,但是听及赵慕言这句不知羞的话,忽然就笑了,笑这个人没脸没皮… 「你终于笑啦!」 赵慕言轻轻地为齐瑜心抹去眼泪,手里满是齐瑜心炙热的泪水,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泪在自己指上变凉。 「不知羞。」 齐瑜心白了赵慕言一眼,转过身去自己抹去了所有的泪水,她的眼泪也终于能止住了。 第173页 赵慕言又倾身把齐瑜心抱住,把头靠在齐瑜心的肩上,似是在撒娇,也似是有些委屈。 「但是我不能让唐渊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也不愿他胡乱猜测,毕竟他是帝王,若是他知道此事,反悔的话,我就得不偿失了,昨天也不是不得已,才让你离开的。」 赵慕言知道昨天肯定伤透了齐瑜心的心,也难怪这个人胡思乱想,但是她是不会让唐渊知道齐瑜心和自己的关系有多密切的,所以… 安沅这个人,得让她闭嘴才是… 「嗯…」 齐瑜心没有多话,她一向话不多,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赵慕言,所以只是用『嗯』代替了她那复杂的心绪。 其实齐瑜心是有点惊讶的,在外人看来的帝后情深,却不过是一个契约关系,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心中又是高兴,却又是复杂… 复杂在于,她心疼赵慕言为皇室做了这么多,甚至被冠上了妖后的骂名,这百姓说起她,说话都不由得多几分贬义。 「今日我不宜久留,后日…去紫霞行宫等我。」 赵慕言在齐瑜心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齐瑜心马上满脸通红,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慕言已经松开了怀抱。 「你要好好照顾身子…别让我担心,准时喝药。」 「嗯…」 齐瑜心感觉现在身子似是好多了,只是头还真的疼…尤其是哭过之后,头更是疼了几分。 「我走了。」 「嗯…」 「我真的走了…」 齐瑜心:「…」 齐瑜心倾身,吻了吻赵慕言的额头… 这个坏心眼的人,不就是讨吻么?若是自己不吻她,她岂不是想赖着不走…? 第97章 南国, 皇宫,凤禧宫。 「为何皇后娘娘不见本宫?」 安沅站在凤禧宫门口,梨儿死活不让人进去, 而安沅似乎也不愿意走, 非要见到赵慕言不可。 「就说了,皇后娘娘疲乏,正在休息, 贵妃娘娘您就请先回吧!」 梨儿以一人之力根本阻止不了安沅, 但是她就是站在门口不愿意走, 也不知道能抵挡多久… 现在赵慕言可不在宫中啊… 「哼…让开!」 安沅说完, 在她一旁的宫女把梨儿推倒在地, 岂料安沅才踏前了一步, 寝宫内就传来了一把慵懒的声音。 「到底是谁在打扰本宫休息?」 安沅一听, 浑身一冷,然后恶狠狠地看着身边的宫女,低声问道:「你不是说看到她跟着铁云霜出了宫么?」 「的确…的确如此…」 那宫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是…赵慕言怎么会在寝宫里… 「是妹妹前来请安,未曾想姐姐真的是在休息,我还以为是这宫女胡言乱语…」 「你…!」 梨儿被推倒在地,掌心都擦伤了,她看着安沅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不过就是料定皇后娘娘不会对她怎么样才这般放肆的。 「哦?即是来向本宫请安, 那便进来吧!」 这一次, 赵慕言出奇地没有让自己离开,每次闹了一番, 赵慕言都不会想要见自己,平日里, 能不见自己就不见自己,这一次… 怎么会主动让自己进去… 只是她是皇后,她吩咐的,自己又岂敢不从? 安沅眉头一蹙,便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进去了。 安沅按照礼仪在门外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臣妾进来了。」 「嗯。」 得到赵慕言的应允,安沅惴惴不安地走了进去,关上了门,而梨儿朝着那扇门做了个鬼脸,显然非常不忿安沅刚才的粗鲁举动。 「怎么了?」 此时,铁云霜走了过来,看到梨儿手掌擦伤后,马上抓住她的手,蹙着眉头道:「怎么弄伤的?」 梨儿任由铁云霜抓住自己的手,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姓安身边那个宫女,我不让她们进去,她居然推了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梨儿嘟着唇,状似撒娇,而铁云霜眉间的皱褶并没有松开,而是蹙得更紧了。 「刚刚回到,我带你去擦药。」 「...嗯,好。」 梨儿笑着跟着铁云霜去上药,刚才的愤怒似乎因为铁云霜而烟消云散。 赵慕言坐在床边,好在她回来得快,从偏门而入,并没有与安沅撞个正着,换好衣服后,才听得见门外安沅的嚣张言语,心下倒是冷哼了一声,这个人自己还未去找她算帐,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 安贵妃欠了欠身,正要起来的时候,赵慕言却冷冷开口。 「本宫有让你起来么?」 语气之冷,让安沅不得不继续欠着身,不敢再有所动作,以前安沅请安都是这样,欠身后便自个起来,赵慕言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不是,今天却与往常的态度有所不同,安沅心道不好,却只能隐忍着无法发作。 「安贵妃果然好大的胆子,梨儿都说了本宫在歇息,你却还是在门外叫嚣着要见本宫…」 赵慕言站了起来,步步走近安沅,冷眼看着她,一举一动举手投足,皆有皇后的威仪,让人不敢逼视。 「看来安贵妃把规矩给忘了。」 「臣妾知错。」 安沅马上认错,她本以为可以参这个女人一本,可未曾想居然被她反将一军,现下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174页 「既然知道错,便是要罚,才能长记性。」 赵慕言想起齐瑜心那病弱的身子,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心中的怒气便是不可散消,既然安沅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她便不客气了。 安沅听到要罚,眉头一蹙,额上布满了细小的冷汗,道:「求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保证不会再犯。」 安沅不知道赵慕言会对自己做什么,但是绝对不是什么轻罚,她可承受不住。 「不,安贵妃这没有规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本宫不提醒,安贵妃便会一直犯下去,不知自省,所以…」 赵慕言顿了顿,道:「来人。」 安沅马上跪了下来,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赵慕言便开了口:「安贵妃不知规矩,冒犯本宫,把她请回去,奉本宫口谕,禁足三个月,杖刑三十。」 杖刑三十!? 安沅身娇肉贵,怎能承此刑法,若是一不小心把人给打死了呢? 「求皇后娘娘饶命!」 想不到赵慕言会对自己出手那么重,赵慕言在后宫中的凶名她不是没有听过,但是出奇的赵慕言对自己一再忍让,安沅便认为她顾忌朝中自己当兵部上郎的爹。 所以她才敢一再放肆,可是未曾想… 「饶命?」 赵慕言冷笑,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一样,抽了抽嘴角,道:「本宫还以为安贵妃有九条命呢?一再冒犯本宫,本宫处处忍让,你却得寸进尺,本宫说得是也不是?」 「求皇后娘娘开恩,是臣妾无知,求皇后娘娘开恩。」 安沅知道怕了,她在后宫中掀起什么风浪,这个赵慕言都未曾如此生气过,而且三十大板,不是自己这身子能够承受得住的。赵慕言偏偏在齐瑜心得知她侍寝之后,态度竟是如此改变,让安沅如何相信,她俩之间只是君臣之情。 「你何止无知,你还无畏…」 赵慕言伸手挑起安沅的下巴,如果没有记错,这是赵慕言第一次触碰安沅,她不喜欢这个女人,自然也不会跟这个女人有任何接触,如今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个人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虽然唐渊已经不能人事,但是却依旧日日让她陪着睡,便知其容貌如何让唐渊着迷。 可比之自己,差远了。 「有些事情,即便你知道了也该好好守住你的嘴,否则…我会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赵慕言的声音极轻,听在安沅的耳中更是多了几分刺骨的冷意,让她美眸不由得流露出了惊慌… 她未曾想赵慕言会如此坦白出来,她…根本不怕自己拆穿她…因为自己做不到…在她的手上,弄死自己就如弄死一个蝼蚁一般,如今被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沅才明白… 她始终都斗不过这个女人… 「本宫是妖后…皇上政务繁忙,龙体抱恙,管不了后宫那么多事儿,所以本宫劝你…」 赵慕言凑到安沅的耳边,冷声道:「安安分分的,否则,我会让你安家鸡犬不宁。」 说完,赵慕言这才站直了身子,垂眸看着那人微微发抖的身躯。 「奉本宫口谕,安贵妃娘娘冒犯本宫,失了规矩,禁足三个月,杖责十。」 安沅松了口气,赵慕言始终放过了自己,杖刑十下安沅还是能承受得住的,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到黄泉路走一趟了。 「记住本宫的话…再犯禁,本宫多的是手段,让你们安家鸡犬不宁。」 安沅还是害怕的,她马上跪了下来叩谢赵慕言,告退后,在宫人的陪同之下,正要回去,而铁云霜站在了门前,腰背挺得笔直看了一眼安沅身边的宫人。 就在那宫人走过的时候,铁云霜伸了一记黑脚,那宫人磕了一下,摔趴在地上。 「哎哟——」 梨儿在一旁乐得心里花枝乱颤,却又不敢笑出来,只是看着铁云霜那依旧正经的脸… 这个人…真可爱。 两天后,宫中传来消息,赵慕言要到冬暖夏凉的紫霞行宫过几日,唐渊见暂时无大事,便是应允了,太子本来还想陪同,但是却被赵慕言强烈的拒绝了… 自己好不容易能跟齐瑜心毫无顾忌地独处,这个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好在唐奇也没有坚持,而且现在他是朝堂中的核心,也是培养自己势力的时候,也不好离开皇宫。 就这样赵慕言顺利到了紫霞行宫,而且还吩咐若是齐瑜心来了,便给她放行,紫霞行宫的管家唐年唐公公是认得齐瑜心的,便是应了下来。 齐瑜心这两日休息得很好,可能自己心中郁结已解,况且与赵慕言有约,身体竟是恢復得非常快。 「你要去哪儿?」 梅姨见齐瑜心收拾了简单的行装便要离开,心里担心她的病还未好全,本想劝劝她,可是她却没有开口,见齐瑜心心情不错,她不想扫兴。 「去见见朋友,若是义父回来了,就说我去找凤禧宫亲卫铁云霜玩了。」 「好。」 玩?难得见齐瑜心这般小孩子心性,梅姨便笑着目送她离开。 齐瑜心再临紫霞行宫,心境却完全不同,若说上次她在小心翼翼中带了点期待,如今便是在期待中带了点小心翼翼。 「齐捕司长。」 唐年在门前守候,见到齐瑜心来了,便向她拱手作揖。 「唐公公好。」 齐瑜心认得唐年,数月未见,他依旧健朗。 第175页 「皇后娘娘有交代,若是齐捕司长来了,可以直接到皇后娘娘的寝房见她。」 唐年说完,便要给齐瑜心引路。 「有劳。」 齐瑜心跟着唐年来到赵慕言的寝房门前,只见唐年在门前说了几句,便吩咐齐瑜心进去了。 齐瑜心打开门,关上,等这些动作做完的时候,她才转过身,便觉一个人向自己靠近,然后身子被轻轻冲撞了一下,竟是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我好想你…」 嗓音缠绵,语气缱绻…让人如何消受? 第98章 「我好想你…」 才刚进门不久, 赵慕言便扑了过来,可见她对齐瑜心的思念已经无法抑制了。 「我…也是。」 齐瑜心不会说情话,听到赵慕言这么直白的说想念自己, 又见她把自己抱得那么紧, 便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而齐瑜心的确很想赵慕言就是了。 「你身上好冷。」 赵慕言终于捨得放开齐瑜心,她刚才抱着齐瑜心的时候,便觉得齐瑜心身上冷极, 这个人刚病好就一个人上山, 也是苦了她了。 「嗯, 风大。」 齐瑜心只是风轻云淡地带过这个话题, 然后不着痕迹地拉着赵慕言来到桌边, 围炉旁坐下, 她这才觉得暖和多了, 刚才上山的路上,风的确大,还冷,她身子尚未痊癒,头有些隐隐作疼,如今坐在围炉旁,终于觉得暖和多了。 「喝茶。」 赵慕言看得出齐瑜心脸上有些苍白,随即有些心疼,这个人虽然什么都不说, 但她还是知道的, 齐瑜心身子尚未全好。 「嗯。」 齐瑜心握住茶杯,那温热的温度渡入手心之中, 终于能完全驱赶体内的寒意了。 「这几天,很忙?」 齐瑜心看向赵慕言, 见她脸上仍有疲色,便是忧心地问了出口。 「嗯…」 虽然有些忙,但是安沅这个惹事精终于被自己解决了,赵慕言还是觉得挺舒心的。 虽然唐渊颇有微言,但是后宫的宁静才是最重要的,唐渊也闭了嘴不再说,而安沅的父亲,兵部的安上郎是个明事理的人,安沅什么秉性,他也是知道的,况且这些年来,赵慕言曾与他共事过,他也知道自己什么秉性,对于自己惩罚安沅一事,他一字不提,便当做事情过去了。 可怜的安沅想找人帮忙的时候才明白谁都无法向她伸出援手,就连自己的亲爹也一样,而她也彻底消沉了下去,她终于也明白了,自己是怎么也斗不过赵慕言的。 「笑什么?」 虽说只是片刻的时间,赵慕言的嘴角却又止不住的笑意,齐瑜心看到后,便觉得心中也愉悦起来,赵慕言开心,她便也是开心的。 「宫中的一些事儿解决了,心情舒畅。」 赵慕言没有明说是什么事儿,齐瑜心也不问,若是她欢喜,自己也就欢喜罢! 「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药?」 赵慕言拉住齐瑜心的手,感觉入手有些微凉,可是已经没有那发烫的温度了,这多少让她放心得多。 「有的,否则也不会好得那么快。」 齐瑜心笑,反握住赵慕言的手,那双手入手温润如玉,又滑腻又温暖,着实让人爱不释手,反观自己的手,却是因为长期练武,而长满了老茧,比不上这普通女孩子家的手。 就在此时,赵慕言的眼神变得暧昧起来,齐瑜心心下一动,却又猜不透赵慕言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还记住…验证我…身子之事?」 所以才好得那么快? 赵慕言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是齐瑜心却听懂了,脸上一烧,竟是通红了一片,本来那苍白的脸色都被这片火红燃烧了过去。 「你…!不正经…」 说实话,齐瑜心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心里满满地都是可以见赵慕言了,可未曾想赵慕言竟是日日想着这回事儿! 这…何来大家闺秀的矜持? 「我也只对你不正经。」 赵慕言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说出这些话,但她想,若她与齐瑜心一般矜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这个木头,必须要有人去点化才是。 「...赵慕言,你真是…」 太不正经了,齐瑜心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发烫,想要抽回手的时候,赵慕言却把她握得紧紧的,丝毫不愿松开。 「吻我。」 赵慕言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魅惑,犹如一个妖精,在吟唱着古老的咒语,诱惑着所有人向她膜拜一样… 齐瑜心仿佛中了她的咒,中了她的毒,看到赵慕言那诱人的模样,便是着了魔,倾身上去,轻轻地吻住了赵慕言的唇。 由浅至深,难分难解… 两人似乎化作了这冬日里的一把火,似是要把彼此燃烧殆尽才罢休。 叩叩… 敲门声传来,齐瑜心松开了赵慕言,只见她眉宇间多了几分媚意,脸色有着不寻常的红,唇鲜红欲滴,而且还浅浅地喘息着,这般诱人的妖精,谁又捨得放开? 叩叩… 见房内的人没有回应,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齐瑜心这时才能从赵慕言这个漩涡之中完全抽离出来,然后后退了一步,不让赵慕言身上的香气乃至唿吸诱惑到自己。 「何事?」 赵慕言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却发现声音暗哑又迷人,齐瑜心在一旁听着,心都不自觉地发痒,想要把这个人再拥入怀中。 第176页 「皇后娘娘,午膳准备好了。」 门外是唐年的声音,赵慕言嘆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唇,道:「知道了。」 听到唐年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赵慕言这才嗔道:「我的唇肯定肿了。」 赵慕言说得没错,自己的唇真的有些微肿,但是齐瑜心的唇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抱歉。」 齐瑜心有些愧疚,毕竟刚才赵慕言实在是太迷人,她忍不住才…现在两人这副模样出去,若是让那些火眼金睛的人看见了,便是要起疑的。 「没办法,再等等吧。」 赵慕言嘆了口气,坐了下来,也不再诱惑齐瑜心,否则这午膳当真不用吃了。 等了半刻,见彼此的唇红肿程度都消得差不多后,赵慕言这才和齐瑜心一同到大厅吃饭,一顿饭下来,似是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唐年却发现,齐瑜心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甚至会自己夹菜,两人目光之间相交的地方,竟是有几分温柔的波光… 错觉? 晚上,赵慕言要求弄了烤肉,所有人围着篝火,没有君臣之别,大家一起聊天,当然没有人敢跟赵慕言说话,大家都是挨近与自己相熟和关系好的人说起了悄悄话来。 「可喜欢这种气氛?」 没有宫里的规矩,没有身份的约束,大家都坐下来围着篝火,这种感觉的确很美好。 「嗯…」 齐瑜心眼中烨烨发光,赵慕言知道她喜欢,心中便也就欢喜了。 等到晚饭过后,齐瑜心没有回到赵慕言之前为她准备的房间,反而是被赵慕言拉到了她的寝房之中,在唐年的惊诧之中,赵慕言以女子之间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便搪塞了过去。 唐年不疑有他,按照赵慕言的吩咐,去休息了。 齐瑜心觉得有些紧张,晚上…寝房,她不知道赵慕言想要做什么,但是她…却期待会发生一些什么。 「今晚睡我这儿。」 赵慕言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齐瑜心吞咽了一口口水,身体蹦得紧紧的,顿在原地丝毫不敢动。 「我…我还是回去睡吧!」 齐瑜心失了胆量,她看见赵慕言那诱人的身姿,便觉得浑身似是被火烧一样难受,若是不赶紧离开,她怕是会失去了理智做出一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站住。」 赵慕言知道这个人肯定会临阵逃脱,她也肯定不会让她逃。 齐瑜心乖乖地站在了原地,她能感受到赵慕言在步步逼近,而自己的心跳随着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渐渐加快。 「忘了么?你要验证我的身子…」 赵慕言从后抱住齐瑜心,若不是要在进击一些,怕是这个人又要从自己的指缝中逃脱了。 她心疼齐瑜心那天看到的,她知道齐瑜心心中依旧有一个坎过不去,那就是她和唐渊的关系,她想要彻底消除齐瑜心心中的这个疑虑… 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愿意… 「我信你的。」 齐瑜心感觉到那人放软的语气,感觉到那人喷洒在自己脖子上气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毛孔全都张开了,一阵阵酥麻感从胸口处散发开去,带来不可言喻的奇妙之感。 「你上次也说信我,最后还不是在雨中跑了这么久么?」 齐瑜心:… 沉默,齐瑜心觉得这件事上…她的确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想,毕竟名义上,赵慕言和唐渊的确是帝后,是夫妻。 「所以这次是我不信你。」 赵慕言把话说得明白,今晚齐瑜心是註定要留在这个寝房里了。 「赵慕言…」 齐瑜心转过身,双手捧起赵慕言的双颊,轻轻吻了上去,浅尝即止。 「我这次真的信你…」 齐瑜心止不住手的颤抖,她紧张,紧张得要命。 赵慕言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心口不一,更感觉到了这个人的胆怯,也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期待与紧张… 「木头…」 赵慕言倾身上去,这次换她把齐瑜心吻住,一下下,温柔至极… 「皇宫中藏书极多,我看不过不少,别紧张,我教你…」 赵慕言说罢,不由得齐瑜心多想什么,一个吻便铺天盖地地把齐瑜心迷得神魂颠倒… 齐瑜心放弃了抵抗,心中最后一丝理智终于断了线,身体仿佛在水中,又似在火中不断浮沉…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水深火热,也是可以形容现在的自己的… 第99章 「我从未想过…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一吻终了, 赵慕言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迷人的沙哑,齐瑜心脑袋已经一片混乱,根本思索不了赵慕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 齐瑜心的气息喷洒在赵慕言的唇边, 带来一阵麻痒的感觉, 赵慕言笑,笑这个人现在那迷煳的模样。 「恨不得把自己交付出去的感觉…」 此话一出,齐瑜心倒是回了几分神, 看着赵慕言那带着丝丝媚意的眉眼, 羞赧道:「不知羞…」 两人的手十指紧扣, 赵慕言把头靠在齐瑜心的肩上, 说道:「那你可愿意往后余生, 与我日日不知羞?」 齐瑜心听着赵慕言那露骨直白的话, 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应, 只是轻轻地将她抱住,感受着她给予自己的一切,包括那不太规律的心跳声。 第177页 「我愿。」 我愿的… 齐瑜心的思绪似是被拉回到了初见赵慕言的时候,那时候在检尸局…真是不太美妙的初见之地… 但是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已经无从考究了,这个女人聪明,睿智,大气,优雅,从容, 却唯有对着自己的时候, 会展现在别人面前从未展示过的一面… 例如不知羞… 「瑜心…要我。」 赵慕言大胆的话语,让齐瑜心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然而赵慕言的唇却先凑了上来。 一个吻,让齐瑜心没有拒绝的余地, 赵慕言总是很清楚明白自己的弱势在哪里… 那就是无法拒绝她的祈求…总是对她心软… 两个同样对此事青涩之人,遵从这她们的本性,在赵慕言有意无意的指引之下,终是融为一体… 看着床单上那抹深红,齐瑜心心疼地倾身拥住依旧颤慄不止的赵慕言。 「赵慕言,我爱你。」 也心疼你…在这深宫之中,你定然…很孤独吧! 「齐瑜心,我也爱你…」 等到赵慕言回过神来,她也回了齐瑜心一句话… 这一句话仿佛是远古的咒语,把齐瑜心的心紧紧地拽在了她的手上。 「慕言…」 齐瑜心的气息落在了赵慕言的耳边,带来一阵酥麻感… 「要我…」 心,似是在此刻融化了… 夜太长太凉,可房内的温度,却似是要把二人燃烧殆尽… 翌日,齐瑜心率先起了,看着身旁的赵慕言睡得正熟,却慢慢地把身子捲缩起来,知道她冷,马上给她掖好被子,而自己则是下了床穿好衣服。 这么大的动静,可是床上的人似乎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看来真的是累着了。 她在穿衣之时就发现了身上紫紫红红的痕迹,好在冬日衣服皆厚重,能把脖子上的痕迹都一一遮掩过去,否则… 「嗯…」 床上的人似是有些动静,齐瑜心马上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那人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这才微微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那人满怀爱意的美眸… 「瑜心…」 是梦么? 赵慕言忽然有一瞬以为是梦境,可想起了昨晚的一切,便霎时间红了脸,虽说她嘴里不知羞,可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也是羞得要紧,反观这个人嘴里什么也不说,却比自己大胆得多。 「渴么?」 齐瑜心刚说完,自己脸上率先一红,昨天她叫得如此…咳咳,应当是渴的吧? 赵慕言这时候反倒没有齐瑜心这般心思,想来刚起床都是渴的,便点了点头,齐瑜心马上去给赵慕言倒茶,只不过茶水是冷的。 赵慕言要坐起来,却觉得下腹一阵酸软,那处还有些酸疼的感觉…不禁红着脸,看也不敢看齐瑜心。 赵慕言坐起来…被子却随即滑落… 赵慕言眼明手疾,马上把被子捞了起来,好在那人正转身倒茶,并没有看见自己那一瞬间的窘迫。 「来,喝茶。」 赵慕言一手拉住被子,一手拿过被子,将茶水一饮而尽,喉咙得到滋润,这才感觉自己略显沙哑的声音得到了拯救。 「我先换衣服。」 「…嗯。」 齐瑜心会意,马上转过身,坐到了桌边,不看赵慕言。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发生过最亲密的事情,可是在换衣服这件事情上,赵慕言羞赧了,齐瑜心也羞赧了… 昨日的确太过放纵了…放纵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赵慕言穿戴好衣服后,看着齐瑜心一本正经地坐着,心下忽然有融化了起来,可能穿了衣服,心中多了几分底气,那个不知羞的妖后又回来了。 「瑜心…」 赵慕言坐了下来,伸手拉住齐瑜心,那指节分明修长的指,昨晚上…咳咳咳! 赵慕言现在仿佛看到齐瑜心,就会想起昨晚的事儿,心中有甜蜜,有满足也有些许…羞涩。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那意味难明的眼神,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握住自己手的力道,却越来越紧… 等等,她还没洗手! 「我…!」 「先洗漱吧!」 赵慕言恋恋不捨地放开了齐瑜心的手,齐瑜心马上站了起来,道:「我现在就回去梳洗。」 她们起得很早,这几乎是她们的习惯,无论多累,都会早起,而外面的天色甚至都还没开始泛亮,冬日的夜总是比较长。 而紫霞行宫的人没有那么早起,这是赵慕言吩咐下的,大家随意就好,梨儿这次没有跟来,她留在了宫中,帮赵慕言注意后宫的动静,唐年便负责起了赵慕言的一切起居饮食。 齐瑜心回到了那个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后,不禁靠在门边大舒了一口气,这样的自己仿佛做贼一样… 但是…也是甜蜜的… 齐瑜心笑了,洗漱一番后,天微微泛亮,而门外已经传来了唐年的声音。 「齐捕司长,可是起了?」 唐年的声音不大,齐瑜心听罢,回復道:「嗯,起了。」 齐瑜心打开了门,见唐年端了热茶来,方打开门,便能嗅到茶香。 「奴才给齐捕司长端了热茶,冬日寒冷,多喝点热茶温暖身子。」 唐年说完,齐瑜心让开了道,说道:「嗯,劳烦了。」 第178页 唐年把热茶端了进去,道:「齐捕司长,早膳已经在准备了,一会儿便能用膳,还有…」 唐年顿了顿,态度依旧恭敬。 「皇后娘娘有命,让齐捕司长到寝房见她。」 「好。」 唐年走后,齐瑜心斟了茶水,喝下后暖了暖身子,这才穿上披风出了门。 来到了赵慕言的房前,唐年敲了敲门,道:「皇后娘娘,齐捕司长到了。」 「嗯,让她进来。」 齐瑜心进去后,见赵慕言已经换上了一身棉制的劲装,一头青丝简单地束了个马尾,而在她面前则是摆放了一盘棋盘。 「来,瑜心,跟我下会儿棋。」 齐瑜心听罢,却是笑了…想起了二人第一次下棋的情景,眼前这个人还埋怨自己不懂主动来着… 如今想来,赵慕言那时候的字字句句,似是都是在暗示些什么。 原来那时候,赵慕言已经对自己…咳咳… 齐瑜心和赵慕言下了会儿棋,两人有来有往,这次齐瑜心也不再只守不攻了,她顺了赵慕言的意,与她打起了对攻战来,只不过,最终还是不敌这个妖精… 「果然还是技不如你。」 齐瑜心嘆了口气,赵慕言的心思太多而且还狡猾,齐瑜心根本防不胜防。 「多练练。」 赵慕言这次算是满足了,这个人也算是卯足了全力跟自己下了一局棋。 两人吃过早膳后,本来还想到紫霞行宫附近走走,却在此时,皇宫传来了密函,让赵慕言急回。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看着信件时的神情,本来的好心情化作满脸铁青,便知道事情不简单。 「回宫。」 一路赶回皇城,唐渊的寝宫有重兵把守着,气氛有点沉重… 赵慕言回到皇宫之时,便见唐渊的寝宫围满了人,而寝宫内,有好几个人,长公主唐亦柔,太子唐奇,赵丞相和安上郎。 「都来了…咳咳…」 唐渊坐在龙榻边,他的面前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份诏书,上面写满了字。 只见唐渊用自己的印章在上面盖了个印,这就代表这份诏书,是他的圣旨了。 「赵丞相,念出来,咳咳咳…」 看着唐渊苍白的脸色,赵慕言眉头一蹙,此人脸上已面露死色,怕是…怕是熬不过这个寒冬。 赵丞相接过,看着圣旨里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内容并没有出乎赵慕言所料,唐奇会是下一任的帝王,自己则为太后,唐渊要求自己和唐亦柔辅政,而赵丞相和安上郎为辅政大臣。 赵慕言看着一脸正气的自己的爹赵丞相,眸中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多久没见过这个男人了?好似她进宫之后,对这个男人的感情愈发的淡,如今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唐渊遣退了赵丞相和安上郎,让唐奇,赵慕言和唐亦柔留了下来。 「元直那里有消息回来了。」 唐渊顿了顿,三人皆屏住了唿吸,都非常重视元直带回来的消息。 「他顺利进入了八皇爷府,失去奎仁后,唐宗彦重用了元直…一切都很顺利。」 唐渊的眸子落到了唐奇的身上,道:「日后这件事…你要独自处理了…」 「父皇…」 所有人都知道,唐渊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而赵慕言看着唐奇眸中的泪水,垂眸,嘆了口气。 「有我和唐亦柔辅佐着,你好好养病便是」 赵慕言看不下去唐奇和唐渊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便出口安慰,一旁的唐亦柔虽然也难受,但是她在边关太久了,见惯了生离死别,对此事,倒是看得开。 「嗯…拜託你们了。」 第100章 冬天, 皇捕门有一个特训,安排一群捕司到郊外进行一系列的训练和教学。冬日特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只要被点名参与过这项特训的人, 那么晋升的机会就很大, 非常恰巧的,旧案房三人都得到了召集。 这项特训为期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齐瑜心不认为特训难熬, 难熬的反倒是见不了赵慕言的日日夜夜, 想来…赵慕言最近忙于朝政, 也忙于辅佐太子, 每次见她都十分疲惫, 也是心疼…也不知道这一个月她过得如何… 「怎么?特训最后一天了, 捨不得?」 林清轩跟着齐瑜心坐了下来, 这里是郊外,齐瑜心特意跑到了山坡上来赏着冬日的月。 「怎么会…」 齐瑜心苦笑,冬日的特训也不是开玩笑的,贪黑早起的,除了身体上的高强度锻鍊,还有就是讲堂上关于政治的知识,齐瑜心每天都学得头昏脑涨,她怎么会留恋这些日子… 「那你怎么自个儿坐在这儿,也不去凑凑热闹?都最后一天了, 大家都玩在一起了, 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林清轩说完, 齐瑜心笑了笑,转头看向林清轩, 她正举头看着那明亮的月,留给了齐瑜心一张好看的侧脸。 「那你呢?怎么又过来了?」 齐瑜心一向喜静,她没有一起庆祝特训结束大家也是明白的,反倒是林清轩,连齐瑜心都好奇她这么喜欢的人,为何不留在营里。 「瑜心,边关的战事结束了,陈国的使者亲自送来求和书。」 「嗯,我知道。」 齐瑜心颔首,表示她知道,毕竟这陈国使者还是太子亲自接见的,那一日,赵慕言忙到很晚,没有时间见自己,齐瑜心自然记得。 第179页 「所以她现在自由了。」 林清轩说起那个『她』时,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个弧度,让齐瑜心不难猜测,那个『她』是谁。 「我想她了。」 林清轩再也不掩饰地说出了这件事,她知道这么说,齐瑜心一定会问,这个『她』是谁,而她也不打算再隐瞒了。 「她是谁?」 齐瑜心顺了她的意问了出口,林清轩看着齐瑜心,那双眼带着真挚的波光,让人无法避开这抹太过耀人的眸光。 「瑜心,你是我最知心的朋友,你愿意帮我保守秘密么?」 林清轩真挚地问道,这件事情她可以不同任何人说,却唯独齐瑜心,她把齐瑜心当做是知心的朋友,她不愿意瞒着她。 「嗯。」 齐瑜心应下,她早就知道林清轩和唐亦柔的事情,而且也已经保守这个秘密那么久了,她自然也能一直保守下去。 「她是个女人,当今的南国长公主,唐亦柔。」 林清轩说完,齐瑜心没有惊讶,反而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而林清轩则惊诧于她的反应,为何这个人如此淡定,她还以为,她至少会惊诧的。 「你不惊讶?」 林清轩问道,而齐瑜心低头一笑,道:「我即帮你保守这个秘密,那清轩你也帮我保守一个秘密,可好?」 林清轩愣了愣,木然地点了点头,她忽然有种预感,那就是齐瑜心早就知道自己和唐亦柔的关系,只是从来不问,也不点破。 「好…」 齐瑜心很唿吸了一口气,冷冽的风吸进了体内,让她现在格外清醒。 「我和赵慕言在一起了。」 轰———— 林清轩的脑袋一片空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刚才听了什么?她刚才在做梦吧?一定是…呵呵,一定是个梦… 赵慕言是谁?当今的皇后,那是当今的皇后啊! 「瑜心,你疯了?!」 林清轩压低着声音,未免让人发现这里的动静。 「你且听我说…」 齐瑜心把赵慕言与唐渊之间的事情娓娓道来,林清轩这才明白了所有来龙去脉… 「咳咳…想不到你比我还…还惊世骇俗…」 「我也是这般觉得。」 齐瑜心笑了,她从来未曾想自己会跟一个女子在一起,更何况那个女子,还是当今的皇后,她当时真是疯了… 可若那人是赵慕言,疯一回又如何? 「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至死都不会说出去。」 「好,一言为定。」 皎皎明月之下,两个人谈笑风生,这下她俩之间没有大秘密了,林清轩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前端时间为何齐瑜心老是对自己撒谎,如今想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赵慕言。 此时,她俩身后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警戒的住了口不再说话,一个同一个营里的捕司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却急着道:「二位…快回皇捕门!」 齐瑜心和林清轩眉头一蹙,对看了一眼后,齐瑜心问道:「怎么回事儿?」 「皇上…皇上驾崩了!」 齐瑜心脑子一空,心里想的不是皇上,而是赵慕言… 南国皇帝驾崩,举国同哀三日,一个月内,官吏须着白衣披麻,不得娱乐喝酒,不得办喜事,不得设席宴友。百姓不可穿颜色鲜艷之装,不可办喜事,不可设席宴友。 京城,因为皇帝驾崩,似乎蒙上了一片白色,而就在皇帝驾崩的第二天…京城下雪了。 皇帝驾崩,所有四品及以上的官吏都需要到皇宫参与国丧。 一连三日的丧礼沉重非常,这三日齐瑜心没有见过赵慕言,只在出殡的那一日,齐瑜心看见了赵慕言,她一脸憔悴,似乎十分劳累。 齐瑜心也觉得非常劳累,仿佛有什么翻篇了,可是这几天过得浑噩,齐瑜心却也来不及思考。 再次回到旧案房,齐瑜心没有吩咐查案子,而是让大家都缓一缓,毕竟渊帝刚驾崩,太子正要准备登基,这几日怕是还有得忙。 只是…这次渊帝驾崩,八皇爷唐宗彦以身体抱恙为由没有到场,只是派了幕僚简仲过来,倒是一点都不给面子。 说起八皇爷,齐瑜心想起了元直,不知道他在那里可是一切顺利。 「瑜心…」 听到林清轩唤自己,齐瑜心回过神来,抬眼却见林清轩转头看向门口,齐瑜心顺着林清轩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门口的梨儿。 「我去去就回。」 林清轩轻轻一笑,也不说什么,任由齐瑜心离去,而一旁的孟干对于这情况也见怪不怪了,只是他倒是有点无聊了起来。 「清轩姐,快两个月没查过案子了,好无聊…」 如果说齐瑜心是工作狂,那么孟干就是工□□好者,这两人在工作上倒是天生一对。 「忍着点…等太子登基,一切都会恢復过来的。」 南国,皇宫,凤禧宫。 齐瑜心进到寝宫的时候,赵慕言正躺在榻上睡着了,见她一身白衣,脸上有着疲累的神色,不禁有些心疼… 齐瑜心没有吵醒她,只是坐在了一旁,看着她的睡颜,这段日子太过忙,想来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了。 齐瑜心看着赵慕言的每一刻,都觉得满足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想念,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第180页 不知道齐瑜心看了多久,赵慕言转了个身,醒了过来,似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坐了起来,转头一看,却见齐瑜心这个木头竟然一直坐着看着自己,也不叫醒自己! 「你这…木头!」 赵慕言觉得有点丧气,她本来时间就有限,现在只想见见齐瑜心以解相思之苦,但是这个木头来了,居然也没有叫自己起来。 「嗯?」 齐瑜心不明所以… 「为何不叫醒我?」 「累了就多睡会儿。」 「木头…我叫你来又不是叫你来看我睡觉的。」 赵慕言心中有气,可是齐瑜心的温柔却又让自己气不起来。 「我不忍心叫醒你,你太累了。」 齐瑜心凑前去,甚至能看见赵慕言眼中的红丝,这几日除了渊帝的丧礼还有太子的登基大典,这些她都必须亲手操办,该有多累… 「你…哎…」 赵慕言说不出斥责的话,只是想齐瑜心招了招手,齐瑜心便坐到了塌边,赵慕言便靠在了她的身上,把全身的力量都靠在她的身上。 「我想你…」 「我也是。」 齐瑜心发现现在她说情话,已经不那么地别扭了,也不似之前那么羞赧,说出心中的想法,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等忙过了这一阵…我们就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赵慕言闭上了眼睛,便觉得又有了睡意,这几天没怎么合眼,当真是快要累垮了,然而唐亦柔和唐奇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反倒是被禁足的安沅显得有些高兴,毕竟渊帝驾崩,她才有机会踏出她的宫殿。 「我陪你睡会儿?」 齐瑜心觉得这个人当真是累了,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越来越重了,怀里的人没有说话,唿吸倒是渐渐变得绵长而规律了起来… 睡吧…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齐瑜心调整了个姿势,让赵慕言睡得更舒服一些后,便靠在床头不再动,让赵慕言靠着睡觉,竟也是世间难得的美妙之事…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便更好了… 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她们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呢? 第101章 太子唐奇登基, 帝号奇,南国进入奇帝一年,有长公主唐亦柔与赵慕言辅政, 本来蠢蠢欲动的大臣们全都不敢妄动, 奇帝年纪虽轻不足为惧,可他背后的唐亦柔和赵慕言,乃至赵丞相和安上郎都是不好惹的人, 渊帝驾崩前把唐奇保护得太好, 他们根本无机可乘。 登基大典为期三日, 唐奇一登基, 便有许多累极下来的政事要处理, 赵慕言和唐亦柔一直伴随其旁, 所有政事还算处理得井井有条, 在朝堂之上,唐亦柔和赵慕言并没有出席,只不过有赵丞相和安上郎在,唐奇也算过得舒服,渐渐地他也已经开始熟悉这个位置该负的责任了。 唐奇才发现… 这段日子都太过忙碌,一切都来的太快,丧父之痛,他也来不及悲伤… 南国,皇宫, 旧案房。 「这个案子…」 旧案房恢復了正常的运作, 齐瑜心拿起一本旧案报告,上面大大地也简单地写了三个字。 【分、尸案】 「这个…我本也想看下去, 可是看了开头,我就看不下去了。」 林清轩记得这个案子, 当时只是翻了第一页来看,看到调查的内容,便不再看下去,手段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齐瑜心没有说什么,这个案子的手段的确残忍,让人不敢直视… 「什么内容啊?」 孟干没有见过这个案子,便好奇地问道,齐瑜心把旧案报告交给了孟干。 「我打算重新调查这个旧案,我先说说这个案情吧!」 齐瑜心倾身,双手撑在桌面上,道:「死者是一名穷苦的书生,名唤文三郎,一直居住在京城郊外的破旧村落里,准备报考科举。」 齐瑜心顿了顿,看了眼孟干那皱在一起的五官,续道:「死者在家中被杀被肢解,有部分尸块尚未寻回,而在屋内因寻到了死者的头颅,因而能确认死者的身份。」 齐瑜心说完,眉头也不经意一蹙,想到那头颅… 「根据之前的检尸报告指出,死者的头颅的切口不平,是被反覆切砍后造成的,经过试验,证实兇器是书生家中的一把不太锋利的菜刀。」 齐瑜心顿了顿,看到两人持续在消化中,便续道:「死者嘴巴有被刀割的伤痕,舌头被割去,放到锅里炸了…」 此话一出,孟干马上捂住了胸口,而林清轩捂住了自己的头,似是不想再听下去.. 仅仅是听,便已经这么惊悚,若是亲自去看,岂不是要人命? 「那个丢失的尸块是什么部位?」 林清轩没有看完整份旧案报告,便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部位居然找不到回来。 「双掌和…咳咳,男子的下、身。」 林清轩一听,眉头一蹙,紧抿着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这案子要怎么继续下去… 孟干深唿吸了几口气,一边看着旧案报告,一边听着齐瑜心解释,五内却似是在翻腾… 「而且兇手把死者肢解之后,把石块都留在了屋里,这是在向皇捕门挑衅么?」 齐瑜心在想着,为何兇手作风如此大胆,把尸块都留在了屋子里,也不畏惧捕司们去查探,唯独却不见了双掌和下、身。 第181页 「感觉这个兇手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 若是向皇捕门挑衅,那失去的双掌的下、身又是去哪儿了? 这两个部位对兇手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且为何要割嘴巴,还要割了舌头,还拿去炸了? 「若是仇杀…割破嘴巴割了舌头,可以理解为,死者生前是不是说过什么诋毁兇手的话?可是据调查指出,死者寡言而且孤僻,不像是会嘴碎的人,而且他还算是礼貌,见了人都会笑笑,只是跟别人都只是点头之交。」 齐瑜心想不通这个杀人的杀人动机,可若不是仇杀,却为何要这么残忍地把人杀了,还要肢解… 「瑜心姐,我们先去复查尸体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整份报告看下来,没看到有嫌疑的人,书生跟被人交往也不深,没朋友也没仇人,根本毫无头绪。 「嗯,孟干和我去检尸局一趟,清轩看家。」 齐瑜心带上孟干一同去了检尸局,跟当值的检尸官说明来意后,检尸官便带二人去停放文三郎尸首的地方,然而,不看还好,一看,齐瑜心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尸块被整齐地摆放着,为了方便检查切口,并没有将其缝合,所以说,眼前是一具碎了的尸体…死状恐怖。 齐瑜心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一旁的孟干一脸铁青,便开始检查其尸体来了… 可是復检与之前的检尸报告结果相同,一番检查下来,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走吧!」 齐瑜心和孟干离开了检尸局,可孟干就在离开检尸局后,便靠着墙干吐了起来,齐瑜心看见后,胃也不自觉有些翻腾。 等二人都顺过气来之后,才回到了旧案房安排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齐瑜心先去皇捕门申请搜查令,然后到书生居住的村落调查每一家每一户,看看有什么线索,这是暂时能做到的事情了。 「事不宜迟,清轩,你和我到外面走一趟吧!」 见孟干脸色依旧铁青泛白,齐瑜心也只能让他再休息休息,而林清轩看到孟干和齐瑜心的模样后,都能想像到真正的尸体有多可怖,所以当齐瑜心说尸体并没有其他线索后,她便不再问下去。 「好。」 除了旧案房,到皇捕门申请搜查令之后,齐瑜心让林清轩到外面等一等她,她有话要跟陶明毅说。 「何事?」 陶明毅不知道齐瑜心想说什么,便开口问道。 「门主,我是想问…元直那里可有消息回来?」 冬日特训过后,她忽然想起了元直,虽然齐瑜心不喜欢他,但是他却是为了南国在卖命,她不得不在意。 「...一切顺利,放心。」 陶明毅没有透露太多,毕竟这事儿事关重大,不能随意透漏出去,包括自己的女儿。 「嗯,那就好,那属下先告辞了。」 「一切小心。」 陶明毅看着齐瑜心离开的背影,这段时间齐瑜心似是变了很多,有朋友了,更有年轻人的朝气了,而且…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开心了? 陶明毅欣慰地笑了… 老齐,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你也该欣慰吧… 说起来…齐德正的死祭快到了,齐瑜心…应该又会在京城墓园陪他一天吧! 齐瑜心和林清轩两人来到了郊外,书生所在的村落非常穷困,邻居不多,就只有三家人,猎户一家四口,一对老人家和一个卖猪肉的。 齐瑜心去猎户家的时候却发现猎户家没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里面有些声响,发现有一个少女在里头。 少女的个头很大,比自己还要大,有点微胖,面容还算清秀,但是神智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 「姐姐?」 那少女在窗户看到了齐瑜心,见齐瑜心长得好看,满心欢喜地叫了声姐姐。 「你好。」 齐瑜心温柔地笑了笑,那少女见了正要推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那少女一急,便是哇哇大哭起来。 齐瑜心眉头一蹙,这猎户一家怎么会留下一个女子在家里… 「二娃!」 此时,远处传来了声音,猎户一家回来了,猎户夫妇还有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儿子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不似屋内的少女。 「这位大人…」 那老猎户先是跟齐瑜心请了安,然后问道:「不知所为何事?」 「为何把你的女儿独自锁在里头?」 齐瑜心心中愠怒,把案子都暂时忘记了,心中不满猎户把自己神智有问题的女儿锁在家中的举动。 「大人,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二娃她…您也看到了,带她上山只会更危险,所以只能迫于无奈,让她留在家里啊。」 齐瑜心眉头一蹙,看见那老猎户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又开不了口,这是别人的家事,她又能说得了多少? 那扇门一被打开,那叫二娃的少女跑了出来,竟是往齐瑜心跑来,齐瑜心身形一闪闪过了少女的飞扑,而少女则是扑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没事儿吧?」 齐瑜心紧蹙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过,她无法预测这二娃下一步的行动,只是见她扑倒了,手擦伤了却依旧笑嘻嘻的,让人不禁有些心疼。 第182页 「大人您没事儿吧?」 那老猎户倒是先关心起齐瑜心来,而作为母亲和哥哥的把二娃扶了起来,那二娃看着齐瑜心,依旧笑嘻嘻的,看似非常喜欢齐瑜心。 「我没事儿。」 齐瑜心看到二娃的手擦伤了,随即把一罐金疮药塞到了老猎户的手上,道:「这是金疮药,给她擦了吧!」 「谢谢大人,二娃就是这样,看到好看的人都很喜欢,就会忍不住扑上去…」 老猎户说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如何能把二娃这病治好,着实毫无头绪。 「没事儿。」 两人把二娃扶了进去后,齐瑜心才想起了案子。 「不知阁下可认识之前住你们家附近的文三郎?」 齐瑜心指了指远处那已经荒废许久的房子,依旧可见林清轩在那房子附近徘徊,似是在搜查什么… 第102章 「文三郎我们自然是知道啊…」 那老猎户嘆了口气, 眉头深锁,似是对此案也心有余悸。 「只是不知谁这么恨心,居然…哎!」 老猎户无奈地摇了摇头, 却听见屋里的二娃在苦恼, 便来不及跟齐瑜心多说什么,跑了进屋里安抚二娃。 齐瑜心走到门边,看到二娃渐渐平静下来, 吃着老猎户给的大饼, 老猎户这才回头跟齐瑜心说话。 「抱歉了大人…二娃她…」 「无碍。」 齐瑜心摇了摇头, 继续问道:「你可知文三郎平日里与谁有来往?」 「没有, 文三郎说好听些就是文静, 不好听些便是孤僻, 平日里也没见有人来拜访, 也没见他去拜访别人,偶尔帮别人写写信,写写帖赚些银子过活的。」 老猎户说完,齐瑜心蹙了蹙眉头,续问道:「事发当日,你们在哪里?」 「上山打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隔天想给文三郎送去一些兔肉,才发现的…」 老猎户捂住自己的胸膛, 虽然看惯了动物的尸体, 但是看到文三郎的死状,还是忍不住想要干吐… 齐瑜心眉头一蹙, 似是也想到了个画面,深吸了几口气后便道:「那几日你们有见过其他人在这里出现过么?」 「没有, 我们这里偏僻,没有人来的。」 老猎户说完,齐瑜心说了声谢谢后,转头看向里头,二娃靠在女猎户的怀里吃着大饼,而她的哥哥在做着鬼脸逗她笑。 齐瑜心这才展出今日的第一抹笑容… 即便是身体有不便,这家人依旧没有放弃过二娃…这件事让齐瑜心倍感欣慰… 齐瑜心离开了猎户家,去会了林清轩,林清轩在文三郎的家走了一圈,里面斑驳的血迹并没有消去,形成了可怖的深色痕迹… 齐瑜心眉头紧蹙,看着周围的环境,仿佛还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她十分不适… 「文三郎就算是文弱书生,但有人袭击他,他肯定会反抗的,对吧?」 齐瑜心一边观察周围,一边提出她的疑问,林清轩马上会意,道:「若是他反抗,肯定会大喊,可是周围却没人知道此事,意思是文三郎被袭击的时候是没有意识的?」 「可惜他身子中了太多刀,就连胃部也被割穿,根本无法查证他吃过什么,但是以这样思路推断,他应当是无意识,才会任人宰割的。」 任人宰割… 这句话不知为何在此刻用得特别恰当,却又带着可怖的意味。 「尸体的检尸和復检报告里都指出一件事。」 齐瑜心竖起食指,比了一个一字,续道:「尸体伤口有肌肉捲缩现象的是胃部,手腕,腹部,腿部…其余的地方,都已经没了捲缩现象,包括头颅切口部分,这般任人宰割,想来是没有意识的情况底下被杀的。」 林清轩忍住身子的不适,继续问道:「之前的调查报告指出,死者家里有很多碎了的碗,这里…」 林清轩带齐瑜心进去了厨房,满地的碎碗,有些还沾上了血迹… 「但是却没有找到有相应的药物。」 林清轩说完,便开始怀疑,莫非这药物并非从口而入,迷烟? 「是否是迷烟之类的药物?」 林清轩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齐瑜心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她却又想到了另一个线索。 「若是一个人把人分、尸,那么身上肯定会沾上很多死者的血,尤其看切口是反覆砍斩的情况,兇手身上肯定会沾了不少血,若兇手不是这里的人,满身是血的回去他原来的地方,岂不是很惹眼?」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便道:「可若兇手是午夜才犯案呢?那么他满身是血的回去也看不出端倪,而且兇手也可以半途把身上的衣物换掉。」 「不,从尸体身上的尸斑看来,死者是在发现尸体前一天的傍晚死亡的,傍晚…为什么兇手会在这个时间段杀人?若要掩人耳目,应当如你所说,午夜杀人更为隐秘妥当…」 齐瑜心摸不准这个兇手的思路,大胆地把尸体肢解,而且还把尸块都留在了房子里没有带走,犯案的时间也十分令人费解,傍晚是大家干完活回家的时候,人很多,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犯案? 齐瑜心环顾了一周,暂时想不到其他的线索,便道:「不如,我们先去问问剩下的邻居,看看还有什么遗漏。」 「好。」 齐瑜心和林清轩先去了那一对老夫妇的家里,两人行动已经十分不便,拄着拐杖,但是却是非常热情的老人家。 第183页 「天冷,两位进来喝口热汤。」 老妇人招唿齐瑜心和林清轩进去,,齐瑜心礼貌笑道:「不必了,汤你们留着,我们来就问几句。」 两位老人家虽然住在偏僻的村子,但是还有有点眼力见的,看她们穿着飞鱼袍,便知是捕司。 「不知道二位想要问什么?」 两位老人家一直站着,拄着拐杖的手在微微发颤,林清轩和齐瑜心心中不忍,便让他们先坐下再说。 「有关文三郎一事…」 「文三郎…好熟悉的名字,好像…」 那老伯眯着眼想着,一旁的老妇人提醒道:「就是住我们家附近的书生小伙啊!」 「哦!他不是…死了吗?」 那老伯这才记起来,齐瑜心看着老丈人,道:「嗯,文三郎不幸身死,我想问问二位,文三郎与谁结识或结仇?」 「没有…那个小伙不太说话的…」 老伯蹙着眉头,抬头想了想,似是在怀疑自己说的对不对。 「老头子,你又记错了,我记得那小伙有相好来着。」 老妇人说完,齐瑜心和林清轩马上精神一震,问道:「是谁?」 「不不不,老婆子是你记错了,我记得没有…」 两位老人家在争论不休,齐瑜心和林清轩忽然之间插不上嘴… 「不对啊…我记得书生家偶尔有女子的…」 老妇人说到此,看了眼眼前的两人,神色有点尴尬,忽然就住了嘴,齐瑜心和林清轩脸上有些红,忽然明白了老妇人想说的是什么。 「不知这位婆婆可知那女子是谁?」 齐瑜心觉得这可能是个线索,便马上问道。 「左右不过是那青楼的女子,年轻小伙嘛,明白的…」 「不对不对,咱俩老都没见过有女子出入这里,是你记错了…」 那老伯依旧不肯罢休,但是老妇人坚称自己曾听到过书生房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齐瑜心和林清轩安抚过两位老人家后,便离开了房子,林清轩这个时候,道:「书生家境清贫,怎么请的来青楼的女子?」 「莫非真是什么相好?」 林清轩忽然有些八卦起来了,但是若是相好,书生死了却从来没有露过面,想来不是薄倖之人,也很可能就是兇手。 「老婆婆坚称自己听到有女子的声音传出,可老伯伯又坚称没有女子出入…」 到底孰真孰假? 最后一户是卖猪肉的大叔,他刚从市集回来,齐瑜心和林清轩正好赶上。 「相好?」 齐瑜心问了书生相好一事,那大叔笑了笑道:「我屋子隔得远,并没有听过书生房里有什么女子的声音,况且他不喜欢我,咱俩也没说上过话,他有没有相好,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朱成说完,齐瑜心便继续问道:「他不喜欢你?为何?」 「说我行为粗鄙吧,我就一个粗人,难道还能跟他之乎者也?笑话!」 朱成说完,嘆了口气,续道:「不过我的确也没见过有其他女子来过,怕是那程老婆子听错了吧!」 程老婆子就是刚才的老妇人,齐瑜心和林清轩点了点头,想不到到头来,竟是老妇人听错了么? 齐瑜心和林清轩都有些丧气,看时候也不早了,便回去旧案房了,把今日的调查报告告诉了孟干,孟干也大敢不解,不过也只能把调查经过写下,明日继续调查。 「我认为老妇人说的,并非不无可能。」 齐瑜心停下手中的笔,放在笔山上,林清轩听罢,问道:「怎么说?」 「记得遗失的尸块么?」 「嗯…」 孟干和林清轩纷纷点头,而齐瑜心则道:「其中有一个是书生的下、体,如果真的有相好,而且有仇,割下他的下、体不是有点合理了么?」 孟干和林清轩恍然大悟,可林清轩復又提出了疑问。 「可是…所有人都说没见过有女人出入,这…」 「若是那女人就在村子里呢?」 林清轩和孟干的脑袋在嗡嗡作响…这… 「我也只是猜测。」 齐瑜心对此事也只能停留在猜测的地步,毕竟她现在依旧摸不清兇手的思路… 「村里的女人,就只有猎户家的女主人,她女儿,还有老妇人…」 林清轩想来想去,就只有猎户家的女主人最有嫌疑,毕竟女儿是痴儿还终日被锁在房子里,那老妇人…算了。 「孟干,麻烦你去监视一下那猎户家女主人的作息。」 「好。」 齐瑜心吩咐完,提起笔继续写下今日的调查结果… 想不到…那丢失的尸块,竟为这个案子找到了突破口… 第103章 「嗯, 我饱了。」 齐瑜心放下筷子,她吃得不多,尤其是最近的案子, 更是让她食欲不振。 「嗯?吃这么少?」 赵慕言看着齐瑜心碗里还有一大半的白米饭, 不禁蹙了蹙眉头,担心这个人身子不舒服。 「嗯,够了。」 齐瑜心看了看天色, 道:「我该回去了, 还有事儿。」 最近赵慕言忙, 齐瑜心也忙, 俩人见面不多, 但是午饭时间, 齐瑜心都会被邀请来凤禧宫用膳。 「嗯。」 赵慕言也有事儿, 自然不能多留,而她站了起来,上前抱住齐瑜心,大嘆了口气。 第184页 「捨不得你走…」 赵慕言对于表达思念一向很直接,反倒是齐瑜心,虽然她也捨不得,但是却也无法这般直白地说出口。 齐瑜心脸色一红,回抱了赵慕言,用行动代替语言, 去表达她想说的… 她捨不得赵慕言, 也捨不得赵慕言这么累,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 尤其是赵慕言,她如今是辅政太后, 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也不为过,等到唐奇真正熟悉一切事物后,便会好多了。 「我该回去了。」 齐瑜心在赵慕言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赵慕言这才捨得放开齐瑜心,两颗相知的心,原来是这般难分难捨… 南国,皇宫,旧案房。 孟干在跟踪猎户家,而齐瑜心打算去找孟干跟紧一下进度,想着可能入夜也回不来,让林清轩顾好旧案房。 「顺便给你…们,一点独处时间。」 齐瑜心难得地打趣起了林清轩,林清轩俏脸一红,嗔道:「你这人…什么时候那么调皮了…」 齐瑜心笑而不语,不再调笑林清轩,便离开了皇捕门。 齐瑜心一路走向郊外,天气很冷,但是雪已经在融化了,想来春天也快来了。 在高草丛里,齐瑜心找到了正鬼鬼祟祟的孟干,捕司的藏匿是有惯性的,所以捕司们是能轻易找到彼此的藏匿地点的。 「孟干。」 「哇!吓死我了瑜心姐!」 孟干差点一屁股坐到草上,他哪儿知道齐瑜心会突然出现。 「有什么发现?」 齐瑜心看见那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住了笑意,轻声问着案子的进度。 孟干却一脸颓然,道:「没什么发现啊,猎户夫妇非常恩爱,几乎形影不离,我想那女猎户应当不是那书生的相好才对…」 孟干见了猎户夫妇的恩爱,几乎都要羡慕妒忌恨了,他觉得那女猎户不能与书生有姦情。 「世事无绝对。」 齐瑜心说完,便同孟干一样藏匿了起来,凝神注意这猎户夫妇的举动… 果然很恩爱… 老猎户根本捨不得女猎户受累,除了一起上山打猎,家里的家务事都是老猎户在办,而女猎户就专心照顾二娃,而儿子也对二老十分孝顺,虽然穷困,但是却是和乐融融的一家… 可是齐瑜心不死心,还是和孟干盯着,一直到了入夜,自己的脖子都酸了,等到他们都熄了灯,齐瑜心才有了放弃的念头。 「他们上山打猎的时候,情况如何?」 「收穫还行。」 「...」 「开玩笑,老猎户也是处处护着女猎户,不让她受到伤害。」 齐瑜心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熄了灯的房子…难道…自己又猜错了? 「回了吧!」 孟干和齐瑜心正并肩走回城内,已经入夜了,城内的的行人不多,城郊就更少了,几乎廖无人烟,齐瑜心想了想,现下她若是回皇城,怕也是已经太晚了,便打算回陶宅住一晚。 「可能我遗漏了什么,明日我另作安排。」 齐瑜心的思绪有点乱…她遗漏了什么,还是…她看漏了什么? 「好,那就…」 孟干还未说完,一声细微的兵器碰撞声传来,齐瑜心和孟干马上对看了一眼,有情况! 齐瑜心和孟干一路循着声音去找,只见一群莫约十人的黑衣人正团团围住一个人。 刺客?!居然就在京城外闹事,这般嚣张! 齐瑜心眉头一蹙,沉声向孟干道:「放信号。」 孟干听罢,放了信号。 碰—— 一束花火响在空中发出绚烂的烟火,然后消散。 「杀上去!」 齐瑜心和孟干抽出别在腰际的鱼龙刀沖了上去,那些黑衣人听见了信号的声音,回头之际,便见两个捕司向自己从来,随即分了一半的人上前抵挡。 那些黑衣人只想速战速决,与齐瑜心和孟干过了几招后,便一窝蜂地扑向他们围住的人。 齐瑜心能看到那个人在顽强抵抗着,恍惚之间,她似是看出了那人是谁。 「元直?!」 那人似是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向齐瑜心,元直脸上染了很多的血,齐瑜心在她眼前几乎都成了一片红色… 元直甚至发不出声音,双手都在忙着抵抗黑衣人对他的剿杀。 「该死!」 孟干被踢了一脚,疼得骂了一声,齐瑜心运起身法躲开了所有的黑衣人,冲到剑围之中,把元直护在身后… 「齐…咳咳…」 元直受了很重的伤,能站起来也已经很面前,而面前的黑衣人依旧步步逼近,齐瑜心抵挡不住的,但是元直回来,那么肯定带回来很多消息,她不能让元直出事。 「这次,我终于可以还你救命之恩了。」 齐瑜心笑了笑,而在他身后的元直愣了愣,没有说话… 孟干从后偷袭黑衣人,黑衣人节奏被打乱,齐瑜心趁乱上前给了黑衣人致命一击,可是在十个黑衣人中,也只倒下一个… 眼前的黑衣人杀气太重,仿佛滚起的风沙也带着血腥味… 「皇捕门捕司在此!」 就在此时,一群捕司赶来,他们沖向黑衣人,黑衣人纷纷对看了一眼,正要逃走的时候,却很快就被捕司团团围住。 「杀!」 第185页 捕司沖了上去,齐瑜心则是护着元直步步后退,问道:「八皇爷的死士?」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齐瑜心领教过一次,套路与之前刺杀她的死士是一样的… 「嗯。」 元直无力地倒在地上,齐瑜心马上把人扶住,这个人才没有立刻昏死过去。 而这个时候齐瑜心才发现元直身上受了多处剑伤,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也不为过。 耳边是不绝于耳的刀剑碰击声,齐瑜心一阵慌乱,看着眼前快要奄奄一息的元直,马上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止住了血。 捕司来了十来个,很快就把黑衣人给制服,而那些黑衣人一见无处可逃,便是咬舌自尽了。 齐瑜心也没有意外,死士,任务失败,便是死。 「这不是元直吗?」 「呀!受了好重的伤!」 「快回去疗伤!」 危机一过,所有捕司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元直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本子交给了齐瑜心,道:「交给…皇上…咳咳。」 齐瑜心接过本子后,元直彻底昏死过去,她马上道:「来人,快带元捕司回去疗伤!」 「是!」 孟干这个时候跑到了齐瑜心身边,看着齐瑜心身上染血的本子。 「这是什么?」 齐瑜心垂眸,把本子打开,里面竟然是名册…是买卖官位的名册… 「我需要立刻进宫觐见皇上,回皇捕门通知陶门主,就说元直拿到了名册,让他马上进宫觐见。」 齐瑜心心中在砰砰乱跳…她知道这个名册有多重要,所以元直才会拼死相护… 「是!」 齐瑜心身上染了元直的血,但是她却丝毫不在意,也不怕冒犯了龙颜,心中只想着要把这名册安全地交到皇上的手中。 齐瑜心一路狂奔,齐瑜心以有要事禀报为由顺利回到了皇城,毕竟她已经是熟面孔,侍卫也很轻易地就放行了。 一路赶去奇帝的寝宫,见那里依旧灯火通明,而且赵慕言和唐亦柔的凤撵也在,想来是来对时机了。 她把手里的名册握得极紧,甚至能感觉到手心在发烫… 「来者何人?」 侍卫的声音扰了宫内的几人,皆停下了讨论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 「微臣齐瑜心,有急事禀报皇上。」 「皇上现在与太后与大长公主在议事,不可随意打扰。」 听到齐瑜心的声音,赵慕言心下一紧,吩咐身旁的宫人让侍卫放齐瑜心进来。 而唐亦柔则是一脸疑惑… 这齐瑜心找妻子还找到皇帝的寝宫来了? 齐瑜心进来后,向着三人跪下,高高举起手中染血的名册,而赵慕言见到齐瑜心浑身是血的时候,心中一疼,拳头和眉头都紧紧蹙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眼前的人拥入怀中。 「参见皇上,太后,大长公主。」 「何事禀报?」 唐奇十分有耐心,齐瑜心并非莽撞之人,虽然不知她手上所持何物,但肯定是重要的东西。 「元直回京了,在郊外遭到刺客追杀,而这份名册是他亲手交给微臣,是八皇爷买卖官位的名册。」 此话一出,登时满堂安静,唐奇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上身份,直接走到了齐瑜心身前,把名册拿过,也不顾名册上沾染到的鲜血。 赵慕言和唐亦柔对看了一眼,也站了起来,上前去,与唐奇一同看看着名册内的内容。 三人的目光渐渐展现出惊诧,然后一脸铁青,最后化作了嘴角欣慰和胜利的笑容。 「好…好!有了这本名册,朕便可以将朝堂上这些祸害一网打尽!」 唐奇心中激动,拽住那份名册仿佛拽住了命根一样,他垂眸看向跪下的齐瑜心,道:「元捕司何在?」 「他身受重伤,正送回皇捕门中疗伤。」 齐瑜心顿了顿,续道:「此次元捕司功劳甚大,誓死护住了名册,微臣才得以把名册安全送到皇上手上。」 「好好,来人!」 唐奇唤来一个宫人,续道:「派御医院的首席御医去皇捕门给元捕司疗伤,元捕司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唯他是问!」 「诺!」 「谢皇上!」 齐瑜心双手抱拳,感谢唐奇对元直伸出的援手。 「齐捕司长请起。」 唐奇让齐瑜心起来,齐瑜心这才站了起来,却依旧不敢直视这位年轻的皇帝。 「皇上,陶门主求见。」 「好好,都来了,请进来!」 唐奇转身回到了龙椅上,而赵慕言站在了齐瑜心面前,低声说了一句:「做得很好。」 「嗯…」 齐瑜心嘴角有难掩的笑意,二人的互动没让旁人听了去,赵慕言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陶明毅来了,唐奇马上跟他说了名册一事,而齐瑜心的眼神则是瞟向了赵慕言,赵慕言也正好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接,却又马上移开,活像对偷情的小情侣。 「皇上。」 赵慕言虽然心里念着齐瑜心,但是却没有失去分寸。 「当务之急,应当封锁边境,别让八皇爷逃了去。」 赵慕言言下之意很明显… 就是要堵死唐宗彦的后路… 第104章 「当务之急, 应当封锁边境,别让八皇爷逃了去。」 第186页 赵慕言说完,唐奇马上敛去脸上的喜悦之色, 唤作一副平静的模样, 一瞬间似是风平浪静了起来。 齐瑜心一时之间也看不懂唐奇的任何情绪了。 「太后说得在理,朕马上安排此事。」 唐奇说完,找来身边的太监耳语了几句后, 太监便急急离去了。 「禀皇上, 元直依旧在昏迷当众, 尚未清醒过来。」 陶明毅也是一阵心惊胆跳, 元直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辨不清容貌, 他还以为元直已经死了, 好在他尚有一息残存。 「朕已派首席御医全力救他。」 唐奇眉头一蹙,元直不能死,他身上肯定还有很多关于八皇爷的消息。 「这个名册里有所有八皇爷安插在京都的人,想来会是一次大扫荡,皇上,你可要好好想想想,扫荡之后,空缺如何填上,才能保证朝政不受影响。」 唐亦柔说道, 唐奇思忖了几番, 道:「自然不能一次过扫荡所有,朕会好好思量这件事。」 「擒贼先擒王, 只要把八皇爷抓住了,剩下的一切都好办。」 赵慕言道, 没了领头人,没有了指令,那些被安插在京都的大臣们便可以纳为己用,当然,也只有那些真正能办事儿的臣子能够收入囊中。 「微臣可派人监视城中官吏,有什么异动,微臣可立即禀报皇上。」 陶明毅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是马上提出了这个建议,让唐奇前路的障碍再少一些。 「好,那就有劳陶门主了。」 唐奇十分感激陶明毅,总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分忧,也难怪唐渊在的时候,那么器重他。 「陶门主,等元直醒过来了,你便跟他了解了解情况。」 赵慕言说完,陶明毅拱手作揖,应下。 「遵旨。」 齐瑜心和陶明毅退下了,毕竟接下来的内容是她们不可窥探的,朝堂之事,他们可以略知一二,却不可窥探其中深浅。 「义父,一定要救活元直。」 齐瑜心虽然不喜欢元直,但是元直的忠肝义胆,他对南国皇室的义无反顾,是齐瑜心所敬佩的。 她依旧记得浑身浴血的他,是如何拼死护住怀中那本举足轻重的名册的… 「嗯,一定。」 陶明毅重重点头,他一想知道元直有能力,就是差了点大局观,如今,他在狼穴歷练了一番,却能磨砺出他非常人的心性,此等人才,实在难得。 陶明毅也很佩服当初赵慕言的目光,她坚决要选择元直去当安装,当时陶明毅怕元直会冲动坏事,但是赵慕言一意孤行,说元直是需要磨砺的宝石。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你有受伤么?」 陶明毅关心问道,齐瑜心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陶明毅这才安心下来,两人嘘寒问暖了一番,才各自离去。 齐瑜心回到了旧案房,天气很冷,但是身上沾了血,她不得不清洗一番,等清洗过后,也已经是二更天了。 只是她依旧睡不着,她想起了自己的爹,齐德正,八皇爷这只老虎若是被捕,那么… 是不是自己爹的真正死因,很可能会水落石出… 齐瑜心翻了个身…辗转难眠… 心中似是有什么事儿让她无法入眠…即便已经很累… 齐德正…文三郎…唐宗彦…还有那个名册…一夜之间,似是全冲进了脑子里。 齐瑜心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浑浑噩噩之中,一夜碎梦… 翌日醒来,齐瑜心到了旧案房,把昨日的事情告诉了孟干和林清轩,孟干受了点伤,但是并无大碍。 「难怪我最近都没见过元直,原来去了渝州城当暗桩…」 林清轩不禁有些惊诧,原来元直…在执行这般危险的任务… 「我对他另眼相看了,昨天他拼死护住名册,是我皇捕门不屈的精神,是我们的骄傲啊!」 孟干想起昨天元直浴血奋战的模样,不禁有些赞嘆,虽然他本不喜欢他,可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忠肝义胆。 「嗯…」 齐瑜心回了回神,道:「先不说这个,案子的事情…」 齐瑜心昨天想了一晚上,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清轩,你和我出去一趟,孟干你顾家。」 「好。」 林清轩和齐瑜心先去了皇捕门看了看元直的情况,情况是稳定下来了,只是失血过多,至今还未醒来,不过有首席御医看着,大抵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皇捕门也不会有任何人敢乱来。 「我们现在去郊外吧!」 「不是说那个女猎户不值得怀疑了吗?」 林清轩不解,便要问齐瑜心去郊外的原因。 「嗯,她不值得怀疑,不过还有一个人…」 齐瑜心此话一出,林清轩垂眸想了想,捂住了嘴巴,道:「你…不是吧?」 「嗯。」 齐瑜心知道林清轩要说什么,便也应了一声,林清轩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道:「那只是个痴儿…」 「我知道,但是…」 齐瑜心蹙了蹙眉头,停下来脚步,道:「我一直无法接上兇手的作案思路,如果书生真的有相好,村里又没有女人来过,女猎户又没有嫌疑,那么就只剩下她了,我无法理解兇手的思路,很有可能,兇手是个痴儿…」 「你这…」 第187页 林清轩忽然又无法反驳了,齐瑜心这么说来,虽然林清轩不愿意相信,但是这的确是值得怀疑的地方。 齐瑜心和林清轩到了村落,猎户一家还是出门去了,齐瑜心往窗户里一看,发现二娃正坐在床边,把玩着一个瓷碗,然后觉得无聊了,又放了下来。 「二娃?」 齐瑜心喊了她一声,二娃马上抬头看向窗户,高兴得像只飞出笼子的麻雀,马上沖向门边,撞了撞,无果,因为锁住了。 「二娃你别…」 齐瑜心还未说完,从小小的窗户处看到二娃转头去了厨房,不知要干些什么,很快齐瑜心和林清轩就听到了踏踏踏踏的脚步声,二娃竟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了。 「你…你怎么出来了?」 齐瑜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二娃却嘻嘻笑着,道:「洞…」 「洞?」 「洞!」 二娃拉着齐瑜心的手绕到了房子的后方,看到后方居然有一个隐秘的洞,可供一人钻出… 原来二娃一直可以从这个洞出入么? 那么猎户一家根本锁不住二娃… 「姐姐,捉迷藏…」 二娃笑得像个孩子,齐瑜心和林清轩忽然心生不忍… 这个孩子,会是兇手么? 「好,姐姐带你去城里玩,可好?」 齐瑜心温柔地说着,林清轩眉头一蹙,轻声问道:「瑜心,你要做什么?」 「找稳婆。」 林清轩一听,忽然觉得冷汗在流,如今猎户一家不在,她们把痴儿带走,这跟拐带没什么两样啊… 「不…不嘛,捉迷藏。」 二娃笑着摇头,咬着齐瑜心的手,要跟齐瑜心玩捉迷藏。 「清轩,把城里的稳婆找来,快。」 林清轩颔首,离去,而齐瑜心则是微笑着,摸了摸二娃的头,道:「来,告诉姐姐,你认识住那里的哥哥么?」 齐瑜心指着远处文三郎的房子,二娃歪着头,想了想,笑着道:「捉迷藏!」 齐瑜心嘆了口气,想来这孩子是不懂她在说什么,便也不再说了。她坐到了一旁,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示意二娃也坐下来。 二娃乖乖地坐了下来,然后笑嘻嘻地看着齐瑜心,然后挽住她的手不放,笑得灿烂。 「你今年几岁了?」 二娃又歪了歪头,然后摇了摇头,似是不知道齐瑜心在说什么,也似是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一样。 齐瑜心似是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找到了一颗糖,然后给了二娃。 「给你吃。」 二娃看到,眼睛发亮,然后拿过放入口中,吃了起来。 二娃笑得天真烂漫,齐瑜心转头看着她的侧脸,算不上好看,但是着实算得上清秀。 「糖甜…」 二娃笑了笑,然后拿起一旁的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齐瑜心凝神一看,才发现二娃居然在鞋子! 「糖甜…谢,写字…」 二娃说得断断续续,但是齐瑜心却大略明白,二娃想说自己谢谢她给自己糖吃,写字让自己看… 可是… 目不识丁的猎户家,为何一个痴儿会写字? 齐瑜心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 「朝朝暮暮…」 虽然字写得不好看,歪歪斜斜的,但是扔看得出是朝朝暮暮四字… 金风玉露一相逢,又岂在朝朝暮暮? 情诗? 二娃从未到过别处,村子里就只有文三郎识字… 文三郎…和她… 「谁教你的?」 齐瑜心忽然觉得五脏有些翻腾…仿佛有什么即将冲出喉咙一样,难受至极… 「嘻嘻…哥哥,捉迷藏…」 二娃说出『哥哥』二字,齐瑜心觉得太阳穴处在突突发疼,这个时候,林清轩回来了,带着一个妇人,许是走得太急,那妇人气喘吁吁的,一脸不愿意。 齐瑜心马上起来,让稳婆给二娃检查… 检查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 那稳婆看着二娃那痴傻的模样,本来还不太愿意,但是看着齐瑜心那身深紫色的飞鱼袍,却也不得不从。 很快… 「大…大人…」 那稳婆有些颤抖。 「说。」 「这孩子…已非清白之身…」 齐瑜心眉头一蹙,脸色铁青,转过身去,竟是扶着树干干呕了起来… 第105章 齐瑜心胃部一片翻腾, 只要她想像到这个案子背后藏着的故事,她便止不住地想要吐。 「瑜心,瑜心, 你没事儿吧?」 林清轩扶住齐瑜心, 齐瑜心缓了缓气,深唿吸,转头看向二娃, 却见她笑嘻嘻地走向自己。 「姐姐…不舒服…」 二娃摸了摸齐瑜心的手, 似是在安抚她, 齐瑜心鼻子一酸, 竟是忍不住想要流出泪来… 林清轩垂眸想了想, 想出了个大概, 便知道为何齐瑜心的反应如此激烈, 她上前拉住了二娃的手。 「你乖,姐姐没事儿。」 经过林清轩的安抚,二娃终于安定下来,笑嘻嘻地走到一旁踢石子去了。 「大人…这不应该啊,虽然是个痴儿,但是尚未出阁,不应该…」 不应该没了处子之身… 「嗯,谢谢你。」 齐瑜心缓了口气,眉头依旧紧锁, 看着稳婆那也是一脸铁青, 林清轩脸色也十分不好,三个人内心各有所思, 对于此事,实在是十分不安。 第188页 「这位大婶, 回去的路可会走?」 齐瑜心礼貌问道,那稳婆只想赶紧离开未免惹祸上身,她连连点头,齐瑜心续道:「那就麻烦您了,这是一些银子,谢谢您的帮忙,我和林捕司还有事儿,就无法陪您回去了。」 稳婆看着齐瑜心那礼貌的态度,也安心也不少,顿时弯腰谢过,转身离去,不再逗留。 稳婆刚走不久,那二娃还在一旁玩着泥巴,齐瑜心和林清轩就看着,沉默不说话。 「瑜心…假的吧…」 林清轩还是无法相信… 齐瑜心没有说话,直到猎户一家回来,看到齐瑜心和林清轩后,马上跑了过去。 「二娃怎么会出来了,大人你们…」 那老猎户走了过来,看了看一旁的二娃,一脸担心。 「你们回来就好,我们有事儿,要告诉你。」 齐瑜心沉声说道,那老猎户忽然觉得事情不简单,便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示意齐瑜心继续说下去。 「令女二娃…已非清白之身。」 齐瑜心的声音极轻,并没有让一旁的女猎户和儿子听了去。 「胡说!怎么可能!」 老猎户反应激烈,红着一张脸,根本无法接受齐瑜心的说辞,老猎户激烈的反应惹来了猎户儿子的注意,马上走了过来,道:「怎么了,爹?」 「你可知家中厨房有一洞可供人钻出?」 齐瑜心说完,老猎户摇了摇头,齐瑜心带着他去看了看,果然有一个洞,而且看位置还是平日里摆放杂物的地方。 「这…」 「你可知二娃会写字?」 齐瑜心问道,老猎户摇头不信,开口道:「二娃怎么可能会写字你这不是…」 齐瑜心指了指地上那歪歪斜斜的『朝朝暮暮』四字… 「这是二娃写的…」 齐瑜心说完,那老猎户憋红着一张脸,道:「那又如何?」 「这里只有文三郎会写字。」 「那…那又如何!」 齐瑜心眉头一蹙,有些不忍说下去,林清轩见状,抿了抿唇,终是开了口。 「文三郎对你女儿起了色心,引诱她从厨房的洞中出去…然后…」 「胡说!都是胡说!你们有什么证据!」 老猎户无法相信这个事实,那个文文静静孤僻的文三郎居然引诱自己的女儿,而且…自己的女儿居然已非清白之身? 胡说,都是胡说! 齐瑜心不再多话,转身过去走向二娃。 「你别靠近二娃!」 齐瑜心不理,那猎户儿子正要扑过来,齐瑜心一个闪身便轻易避过。 「不要忘记了,我们是捕司,袭击捕司是要问罪的。」 齐瑜心冷冷地说了一句,猎户儿子这才忍住没有上前,可女猎户则是把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不让齐瑜心碰到她。 「二娃…」 齐瑜心柔声喊了一声二娃,二娃从女猎户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齐瑜心,嘻嘻地笑了一声。 齐瑜心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皮肤本来就白,如今眼眶的红便是更加明显了。 「哥哥跟你玩捉迷藏,他躲在哪里了?」 齐瑜心说完,二娃眼睛一亮,从女猎户身边蹦了出来,然后拉起齐瑜心的手就往文三郎的家里走去。 「二娃!」 三人正要追上去,林清轩却伸手挡住,道:「你们可以跟来,但是不可以动手,若是你们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林清轩按住自己腰际的鱼龙刀暗示,转身跟上齐瑜心和二娃。 二娃来到文三郎的房子,四处看了看,歪了歪头,道:「不见了?」 二娃指了指地上的血迹,又说了一句:「不见了。」 齐瑜心紧拽着拳头,耐心地问道:「二娃,你记不记得,哥哥藏哪儿了?」 二娃露出了苦恼的模样,然后眼睛一亮,拉着齐瑜心的手就来到寝房,把那摆放着书籍的柜子拉开,竟见一个小小的暗格。 二娃随手把暗格拉开,里面传来的尸臭味让齐瑜心不禁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也把二娃拉住。 可二娃指着那暗格开心地道:「哥哥,哥哥!」 齐瑜心忍住想要吐的欲望,转头看向二娃,道:「哥哥为什么会在里面…」 听及此,二娃扁了扁嘴,道:「哥哥打我,打我…」 二娃说到这了,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然后把玩在手中,齐瑜心取过二娃手中的瓷瓶,开了瓶盖,既有一阵香味传来,齐瑜心马上盖上,她知道这个是什么。 「这是猎户用来迷晕猎物的迷药。」 齐瑜心把瓷瓶交给了林清轩,二娃想要回抢,却被齐瑜心拉住,又给她塞了颗糖,齐瑜心温柔笑道:「哥哥打你,然后呢?」 「然后…砍砍砍…」 二娃用手作状为刀,做了砍的手势,而齐瑜心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一旁看着的所有人,不禁都十分震惊,无法反应过来,女猎户甚至是哭了,再笨的人也明白二娃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怪…那日二娃在厨房浑身是血…我们还以为她玩我们猎回来的猎物才…」 那猎户儿子开口,却被老猎户喊了一声:「你住嘴!」 「二娃,跟姐姐回去。」 齐瑜心说完,二娃欢快地点头,而老猎户和女猎户跪了下来,拉住齐瑜心的裤脚,哭道:「大人,大人,二娃她神志不清醒,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第189页 「求大人放过我们家二娃!我们发誓,不会再让她跑出去!」 两老在一旁求情,林清轩不忍,只能把他们隔开来。 「带回去。」 齐瑜心还是这句话,那两老又跪又拜亦是无补于事,猎户儿子上前来,拉住齐瑜心正要带走二娃的时候,猎户儿子力气大,却不敌齐瑜心灵活,只见齐瑜心手臂一闪,往前一推,便把猎户儿子隔开来。 「不要企图跟我们动手…」 齐瑜心拉住二娃,柔声道:「二娃,姐姐带你去城里。」 「好好!」 齐瑜心拉住二娃出门,而两老依旧在求着齐瑜心,猎户儿子却不敢再动,他根本打不过齐瑜心和林清轩。 「二娃…」 齐瑜心一边拉着二娃,看着冬日的夕阳渐渐西下,眼角的泪意便是越深。 「为何把哥哥的手…和那…藏起来?」 齐瑜心不解,为什么…二娃会有这样的思路。 二娃依旧笑嘻嘻地,挽住齐瑜心的手,道:「哥哥手,打我…那里…我疼…」 二娃说完,续笑道:「哥哥不打我了。」 「嗯…不打你了…」 永远也不会打你了,也不会伤害你了… 齐瑜心看着二娃那纯真的笑意,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忍不住,她蹲了下来,用手捂住脸,便是哭了起来。 齐瑜心崩溃了… 她受不了二娃那纯真的笑意,也受不了案子背后的缘由,更受不了这个案子最后的判决… 「瑜心…」 林清轩深唿吸一口气,看着齐瑜心崩溃的哭泣,她心中难受,也半跪下来,把齐瑜心轻轻搂在了怀中。 「瑜心,我们回去吧!别哭了。」 林清轩第一次见齐瑜心崩溃的模样,她知道齐瑜心每查一个案子都是尽心尽力的,而这一次,却让人心疼得无法承受… 「为什么…清轩…我好难受…」 齐瑜心紧拽着拳头,一旁的二娃不明所以,也蹲了下来,一遍遍摸过齐瑜心地头,道:「姐姐不哭…二娃会乖…」 听罢,齐瑜心哭得更汹涌了,根本停不下来。 黄昏,终于过去,黑暗也终究来临… 把二娃带回皇捕门后,齐瑜心没有立刻回旧案房,她坐在皇捕门的后院里,怔怔出神,任谁走过,她也似是没看到,神情呆滞非常。 「瑜心…」 陶明毅走了过来,坐到了齐瑜心面前,齐瑜心才回过神来。 「义父。」 齐瑜心淡淡地开了口,即便情绪平復下来了,但是她却依旧难受得紧,仿佛满口的苦味,根本驱散不了。 「二娃她…」 「她睡着了。」 当齐瑜心把二娃带回来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事情的缘由还是林清轩给交代清楚的,陶明毅也明白,为何齐瑜心有这样的反应,她心疼这个孩子… 「嗯,那…我回去了。」 齐瑜心说完,正要离开的时候,陶明毅却开口道:「二娃是个痴儿,我会把案情全数呈上,希望刑部能酌情考量。」 「嗯…」 齐瑜心不再听下去… 即便是痴儿,即便那书生文三郎如何的罪不可赦… 可律例始终是律例,杀人便是要填命的… 刑部会酌情考量么?齐瑜心不知道… 她只知道,二娃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她有个爱她的家庭,有恩爱的双亲,有爱她的兄长… 只可惜…天意弄人… 第106章 齐瑜心浑浑噩噩地回到旧案房, 躺在床上,似是累极了,浑身一点劲儿都提不上来。 想到二娃曾对自己露出那么多次的笑容, 想到她摸着自己的头让自己不哭, 泪意瞬间又涌上了心头。 叩叩… 「瑜心?」 是林清轩的声音,齐瑜心回来的时候,直接倒在床上, 也没有点上烛火, 如今整个偏房一片黑暗, 只能依稀借着月光看到房子外林清轩的剪影。 齐瑜心起身, 上前去把门打开。 「清轩, 怎么了?」 虽然环境昏暗, 但是林清轩依旧能看得出齐瑜心那苍白的脸色和发红的眸子, 最终她所有的话只化作了一声嘆息,然后倾身把齐瑜心拥入怀中。 「瑜心,别想太多了,人各有命,我们捕司,只是捉捕有罪之人,其背后的因由,我们却无法去插手的。」 林清轩的怀抱轻轻地,似是怕会弄碎眼前这个易碎的人。 「嗯, 我知道。」 道理齐瑜心早就知道了, 但偏偏就是难以抑制地难受… 「只是…有点难受…」 齐瑜心笑…有点,何止是有点… 她回抱林清轩, 似是想要从她的身上寻回一些坚实的力量。 「还记得赵二福案子的白安么?」 林清轩问道,齐瑜心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记得的,那是自己入旧案房之时,第一个办的案子。 「世间有太多的不公,并非所有事情都是我们能力所及的,我们捕司能做的,只是缉捕兇手归案。」 「嗯…」 齐瑜心似是想起了白安在被定罪之时,仰头露出的那抹笑容… 是释然… 齐瑜心轻轻推开了林清轩,道:「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齐瑜心说完,林清轩拉住齐瑜心的手,笑道:「虽然你是我的头儿,而且在调查案子方面的确很令人佩服,只不过你始终比我小一岁,有些事情,我看得比你透彻一些。」 第190页 林清轩笑了笑,垂眸,看着齐瑜心那微微发红的眼睛,道:「作为一个普通人,我的确很心疼二娃,但是作为捕司,二娃在我眼里即是罪人。」 齐瑜心点了点头,林清轩始终还是比她还要透彻些,即便懂得这些道理,却活不懂这些道理,这便是心境的差距了。 「去休息吧!」 林清轩放开了齐瑜心,让她回去休息后,自己便回去了。 在林清轩的一翻开导之下,齐瑜心的确没有那么郁闷了,只是在床上也得辗转好久,才能睡去… 案子过去了两日,齐瑜心才缓了过来,而元直也醒了过来,据说醒来当日,他与陶明毅在房内密谈了两个时辰,事后,陶明毅便赶忙地往皇宫走去。 齐瑜心听见元直醒来,心中有个疑问不得不解,便去了皇捕门,找到了元直。 南国,京城,皇捕门。 「元捕司。」 齐瑜心的语气依旧是疏离的,而元直早就习惯了齐瑜心的态度,自然也不以为意。 「我正要找你。」 元直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只是眉宇之间凝聚起来的坚毅却十分清楚,数月不见,这个人居然多了几分沉稳与坚韧。 「你要找我?」 齐瑜心觉得有些惊诧,元直怎么会突然想要找自己。 「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要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元直轻咳了几声,齐瑜心眉头一蹙,上前去道:「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虽然心中有事儿,但是元直这般模样,她着实不忍多打扰。 「无碍。」 元直却不理齐瑜心的劝告,续道:「第二件事,是关于你爹齐德正齐大人。」 齐瑜心一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似是被定住了一样,双手似是都在微微颤抖,紧咬着牙关,甚至都闻到喉间蔓延开来的铁锈味… 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么? 「你..说。」 齐瑜心压抑着心中的冲动,可眼中的热切元直却看得清楚,之前听说齐瑜心当捕司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齐德正,如今看来,当真不假。 「当年齐大人发现了唐宗彦的异常,到处搜刮唐宗彦买卖官位的证据。」 元直这是听唐宗彦说的,当时正在喝酒,唐宗彦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似是一只豺狼在展示自己的战利品一样,让元直心寒。 「为何..为何我爹没有没有上报皇上?」 齐瑜心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如果上报皇上,是不是就可以免去一死? 「当时齐大人只是怀疑…根本搜刮不到实质证据,而且唐宗彦是皇家人,若是猜测有误,齐大人该如何自处?」 果真是关心则乱,这么浅显的道理齐瑜心不可能想不明白,元直终于能看到,这个女人自上次互殴之后,又一次地情绪波动。 「你继续说…」 齐瑜心压抑住心中的难受,让元直继续说下去。 「当齐大人真正找到实质证据的时候,就被杀害了,是唐宗彦派人去杀他的,更把他找到的证据一一摧毁,还有跟他有联繫的一切官员,包括镇北将军,都是唐宗彦下的毒手!咳咳咳咳!」 元直作为一个捕司,他实在无法忍受一个人玩弄权术而草菅人命的事情,当时他听着唐宗彦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心寒得紧,却又要谄媚奉承以获取他的信任,那段日子,苦不堪言。 齐瑜心把所有事情联繫起来了,镇北将军是凌宪杀的,但是勾起凌宪杀机的,是唐宗彦派去的人。还有连环杀人案中的两个地方官,因为查到渝州城的异常,也被杀害,其中或许还有更多的人和事情… 「唐宗彦野心很大,为的就是京中的皇位,很多大臣,都是他的人,那本名册,足够让他永不翻身…」 元直很庆幸自己能偷得那份名册,却被唐宗彦发现派死士追赶,也很庆幸齐瑜心及时赶到,否则…他不能把名册上交,甚至要命丧黄泉。 「元直,谢谢你…谢谢你…」 齐瑜心无力地靠在桌边,摸着桌沿坐下,真相终于大白,她的爹是被唐宗彦杀害的! 「齐瑜心,我们一定要把唐宗彦绳之于法!」 元直痛恨唐宗彦这种人,作为皇捕门的捕司,他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把唐宗彦绳之于法。 「会的,一定会的。」 齐瑜心站了起来,看了元直一眼,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齐瑜心走到门边之时,又停了下来,道:「你真的是一个好捕司。」 也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齐瑜心离开了,而元直本来有些愣神,听到齐瑜心那句话后,便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 「齐瑜心,你也是一个好捕司。」 南国,皇宫,凤禧宫。 赵慕言没有去唐奇那里,虽然知道陶明毅来了,但是她知道陶明毅要说的,左右不过是唐宗彦做的那些破事儿,反正随后唐奇就会来跟自己说这事儿,自己何不偷得半日清闲。 「梨儿,去把齐捕司长…」 赵慕言还未说完,门外就有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齐捕司长求见。」 心有灵犀么? 赵慕言笑了,道:「请她进来。」 「今天齐捕司长倒是自觉啊!」 梨儿也不禁感嘆一句,省去她去旧案房找人的功夫,他自然是开心的。 第191页 梨儿说完,便自觉地退了出去,而齐瑜心一进来,倾身便把赵慕言抱住。 她如今的心情太过复杂,不知如何释放,也不知道找谁倾诉,唯有想到的便是赵慕言… 唯有赵慕言,能让她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怎么了?」 未曾想这个人一来便把自己抱住,虽然她很享受齐瑜心的主动,但是她也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齐瑜心的思绪似是不寻常。 「慕言…先让我抱抱…」 齐瑜心不知如何把心中复杂的思绪说出口,她只想抱着赵慕言,感受这个人的温柔,感受这个人体温和香味,让她平復下来。 「嗯…」 赵慕言应下,轻轻把人抱住,一下下地扫过她的背部,似是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赵慕言都觉得腿部酸麻了,齐瑜心才放开了赵慕言。 赵慕言这时才看清楚了齐瑜心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 「怎么了?」 赵慕言心疼,看到齐瑜心这副模样,便仿佛是有人用刀在她心上刺了一刀,疼得发紧。 「刚才我去见了元直,得知了我爹被害的真相。」 赵慕言知道当时齐德正的事情,尤其是在认识齐瑜心之后,她更是着实去调查了齐瑜心的身世,便知道了更多齐德正的事儿。 被盗贼谋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且盗贼也认了罪,只不过当时的陶明毅耿耿于怀,齐瑜心也同样耿耿于怀,这让赵慕言多留了一个心眼。 「是唐宗彦害的…我爹暗中调查他的事情,被他害死了…」 齐瑜心红着一双眼,眼中有泪,却始终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就这样一桩桩地说着唐宗彦的罪状,似是向官老爷告状的蒙冤之人一样。 「我明白了。」 赵慕言这下明白了,唐宗彦比她想像地更早侵入这朝堂之中,难怪会如此树大根深,势力如此庞大…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赵慕言本来想着让唐奇着手操办此事儿…可如今看来… 赵慕言转头看向齐瑜心那委屈的模样,心中怒火大起… 她要全力帮忙唐奇操办此事了… 第107章 南国封锁边界, 以谋反之名,全力缉拿潜逃的八皇爷唐宗彦,而京城内骚动也不小, 大大小小的官员因与八皇爷唐宗彦同谋, 陆陆续续被抄家革职,而女官大量上任,一些寒门子弟也得到了晋升机会, 朝堂一时之间便来了个大换血。 只是新气象新作风, 冗繁的政务事在大量官员被革职后, 居然许多都运作得很顺利, 而且效率奇高, 想来之前的官员因为是八皇爷的人, 对朝廷也并非尽心尽力, 奇帝此举,得到了不少百姓的赞扬。 皇捕门也迎来了一批新血液,因为齐瑜心和林清轩的关系,有了不少女子争相进皇捕门与两人看齐,所以新人之中,女捕司的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元直被升为了副门主,而齐瑜心亦得到了晋升成了副门主,却选择继续留在了旧案房。 「为什么?」 陶明毅问道,不明白齐瑜心即已经成了副门主, 为何还要坚持留在旧案房。 「门主, 你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么?」 「自然是信的。」 陶明毅点头,这是他当了多年捕司以来, 很大的心得。 「那我相信,旧案房里的案子需要我。」 齐瑜心说完, 陶明毅沉默着垂眸,半晌,道:「嗯,我明白了。」 或许也是天意,让齐瑜心进了旧案房,然后多宗未破悬案被重新调查,许多石沉海底的真相都被挖掘出来。 「不过你现在好歹也是副门主,应当要出席今晚皇捕门的酒席啊!」 陶明毅拉住齐瑜心,若是不指示这个人出席,这个人怕是会以其他理由躲过去。 「...好。」 齐瑜心着实不想去应酬这些,她也不喜欢人多,但是陶明毅说得也是有道理,而且,听闻很多女捕司是因为自己和林清轩来的,她也需要现个身,给她们打打气。 晚上,皇捕门弄了个酒宴,大家都玩得不亦乐乎,齐瑜心和元直都成了大家的焦点,也难得两人齐瑜心这次喝酒都一一奉陪,大家也算是尽兴了。 南国,皇宫,凤禧宫。 今天齐瑜心要去皇捕门应酬,赵慕言是知道的,所以她也没有派人道旧案房寻人,本打算早些休息,可是唐奇却来了。 「赵姐姐。」 遣退所以的宫人后,唐奇才唤了一声赵慕言赵姐姐。 「怎么了?」 唐奇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找上自己? 唐奇的神色有些古怪,他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赵慕言倒了杯茶,道:「赵姐姐,先坐。」 赵慕言依言坐下来,唐奇抿了口茶,看了看赵慕言的神色,缓缓开口。 「赵姐姐,您和齐捕司长是什么关系?」 赵慕言听罢,忽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脑袋似是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认为是什么关系?」 赵慕言没有正面回答唐奇的问题,反倒是把这个问题丢回给了唐奇,唐奇则是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在宫里又听了什么闲言闲语?」 赵慕言深唿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地发疼,紧咬着牙关,忍着心中那股怒气… 第192页 看来自己还是管教不严,否则嘴碎的人怎会这么多呢? 「流言是有,朕是不信的,但是…朕近日来也觉着,赵姐姐您与齐捕司长…过于亲密。」 唐奇说罢,赵慕言作状悠闲地抿了口茶,缓缓道:「等到唐宗彦落网,我便会离开皇宫,与皇宫的一切再无瓜葛,所以我的事,你还是别探究太多了。」 「所以赵姐姐您是承认了?」 唐奇有点吃惊,说到底他也是赵慕言一手教出来的,这话中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赵慕言沉默,抿了口茶,抬眸看着唐奇,两人接不说话。 「你是为了她才想要离开皇宫的?」 「不是。」 赵慕言一口否认,续道:「就算没有她,我也要离开皇宫。」 「如果,朕不让你离开呢?」 唐奇沉声道,赵慕言垂眸看向唐奇,道:「你敢?」 「朕为何不敢?」 唐奇蹙着眉头看向赵慕言,正所谓关心则乱,他不想赵慕言离开,许是习惯了依赖,所以他离不开赵慕言.. 赵慕言倏地站了起来,冷眼看着唐奇,冷笑道:「你长大了,长本事了,能够反咬我一口了。」 赵慕言是真的觉得心寒,眼前这个一手教出来的人,居然会有一天这般违背承诺,反咬自己一口。 看着赵慕言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唐奇低下眸,道:「...赵姐姐…」 「朕只是不想你离开。」 最近的事儿真的太多了,事情越多,他便越是依赖赵慕言的帮忙和需要她出谋献策,他不敢想像若是赵慕言离开了,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承受下来。 「你是帝王。」 赵慕言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得笔直的唐奇,冷声道:「帝王是孤独的,没有谁能够陪在你身边一直到最后,就算是你以后的皇后,亦是如此。」 此话一出,唐奇想起了当时唐渊驾崩的时候,由于事情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悲伤,唐渊就在所有人的瞻仰下下了土,就连他的皇后,赵慕言,他的儿子,自己,都未曾为他掉过一滴眼泪。 「这就是帝王。」 赵慕言说完,坐了下来,道:「如果不让我离开,便让我死吧,我不会再留在这个皇宫里,孤独地老去。」 「宁愿死也不愿意留下么?」 「是。」 赵慕言说得决绝,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 「你敢死,朕便杀了齐瑜心。」 唐奇说完,眼眶都红了一圈,赵慕言眉头一蹙,便是沉默… 她笑了,从笑意中能看出她的失望。 「我教了你这么久,看来…还是很失败的,我以为你会是一个成功的帝王。」 赵慕言话锋一转,又道:「不,还是很成功的,至少你会用别人的软肋来控制别人了。」 「朕…」 唐奇想要说什么,赵慕言忽然冷声道:「我能帮你扶上位,也能把你踹下龙椅!」 「你!赵慕言!」 唐奇站起来欲赵慕言对视,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吵架,仿佛都在生死的边缘游走。 「怕么?」 赵慕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又问道:「唐奇你怕么?」 「你既需要我,也怕我,当你真正得到权力的时候你就会怕失去,那时候你会更怕我,我留着,岂不也是死路一条么?」 赵慕言上前一步,唐奇便后退一步,她道:「唐奇,放我走。」 唐奇看着赵慕言的双眼,那里一片黑暗孤独,仿佛要把人给侵蚀… 「好,朕输了,朕会让你走,按照先帝与你的约定。」 唐奇嘆了口气,正要离开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她…对你好么?」 女子与女子,违背世俗的爱情,真的能够被人祝福和接受么? 「好,非常好。」 「那就好。」 唐奇不再多话,离开了赵慕言的寝宫后,站在了院子前许久,最终嘆了口气… 在赵慕言说出要把自己拉下皇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 赵慕言会是他的心腹,也是他的心腹大患… 皇捕门的宴席一直到子时才结束,子时过后,是不能再入宫门的,除非有急事,所以齐瑜心回到了陶宅休息。 只是刚喝了酒,她不想这么快就睡下去,便道厨房煮了醒酒茶。 「瑜心?」 陶明毅刚好也进来了,齐瑜心看了他一眼,笑道:「义父,你也来煮醒酒茶么?」 「嗯。」 陶明毅笑了笑,齐瑜心有默契地给陶明毅递过一碗醒酒茶,两父女就坐在厨房的桌边一边喝一边闲聊了起来。 「瑜心,你要十九了,是不是时候找个郎君了?」 现在唐宗彦流亡在外,朝廷一片安宁,陶明毅唯一担忧的,便是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了。 「义父…倒不如先担心你自己的。」 齐瑜心轻笑,陶明毅都四十出头了,虽然媒婆都要把陶宅的门槛踏破了,但是陶明毅都一一拒绝了。 「你担心我干什么,先解决了你,我就会解决我的了。」 「噗嗤…」 齐瑜心轻笑,陶明毅第一次见齐瑜心笑得如此娇媚,他心下有了个念头,问道:「可是有了意中人?」 「...嗯。」 齐瑜心轻轻应下,不看陶明毅,也并非娇羞,而是…不知道怎么跟陶明毅说,她喜欢的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当今太后! 第193页 「那人可喜欢你?」 「嗯…很喜欢。」 齐瑜心想起赵慕言,心中便是一阵甜蜜,可是又有一阵心虚,该怎么跟陶明毅开口? 赵慕言的身份现在是绝对不能曝光的… 「那他怎么还不来提亲?」 陶明毅像喝一杯女婿茶想很久了,怎么这个男子做事这般磨叽… 「义父…你就先别管了。」 齐瑜心印象中,这是陶明毅和自己第一次说这般私密之事,竟觉有几分别扭。 「...哎!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考量。」 虽然这么说,可是陶明毅心中已经在猜着这个男子是谁了?莫不是那孟干,还是…元直? 「爹,我喜欢谁你都会支持我么?」 齐瑜心小心翼翼地问道,陶明毅重重点头,道:「只要对方不是作奸犯科的人,绝对没问题!」 「那…」 齐瑜心停顿了一下,心中思忖再三,终究是说了出口。 「如果我喜欢的,是一个女子呢?」 第108章 「如果我喜欢的, 是一个女子呢?」 此话一出,陶明毅只觉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缓了缓神, 问道:「你说什么?」 「如果我喜欢的, 是一个女子呢?」 齐瑜心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陶明毅眉头一蹙,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齐瑜心没有说错的时候, 心中一个咯噔, 瞬间沉默了起来。 「女子与女子…又怎可在一起?」 陶明毅始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齐瑜心喜欢一个女子, 那便是无法生儿育女, 那么齐家血脉岂不是… 「为何不能在一起?」 齐瑜心自幼读了很多三纲五常, 但是等到她真正领悟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的时候,她却想不通,为何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她们并非母女,并非姐妹,并非有血亲关系之人,为何不可? 「自古阴阳相交,男女婚配,怎么可能…」 陶明毅说到后面, 声音渐渐变小, 齐瑜心正凝神听着,心境始终平和。 「义父可是介意, 女子与女子无后?」 「是。」 陶明毅不否认,这是他其中一个考量。 「可义父, 若是两个不孕不育的男女相爱,是不是也不能在一起?」 齐瑜心不解,为何无后,便要断了两人的感情。 陶明毅沉默了,齐瑜心这个问题把他问倒了… 齐瑜心是幸运的,至少陶明毅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至少陶明毅能够冷静地跟她坐在一块讨论此事儿,而非直接拒绝谈判的那种。 「义父,我只是喜欢她,并无触犯南国律法,也无杀人放火,请义父成全。」 齐瑜心知道陶明毅有认真地在考量,听了齐瑜心的话,陶明毅始终沉默,最后大嘆了一口气,仿佛把心中的郁结都舒坦出来。 「那个人是谁?她的爹娘会同意么?」 陶明毅问道,齐瑜心只是轻笑,道:「这个…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义父的。」 陶明毅虽然有点急切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人品好不好,是不是欺骗齐瑜心,但是齐瑜心既然有自己的考量,他也不便在此刻多问什么。 「好。」 陶明毅把碗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站了起来,道:「瑜心,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 齐瑜心说罢,陶明毅垂眸嘆了口气,转身离去… 直到看不到陶明毅的身影,齐瑜心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 「谢谢你,义父。」 南国,春末,八皇爷唐宗彦落网,而泄露其行踪的正是他多年的得力幕僚,简仲。 八皇爷被押送回京,在夏初便到达了京都,打入打牢。 唐宗彦财产全被朝廷充公,而亲自操办此事的,是陶明毅和黄煜。 渝州城一时之间风起云涌,八皇爷的物业许多都结了业,有些则是被其他商家买下,渝州城的人商业进入了停滞的地步。 唐奇很快就派了官吏去管理渝州城,渝州城的商业才恢復了些许生机。 「八皇叔。」 看着阶下跪着的唐宗彦,唐奇坐得笔直,神情不怒而威,着实不似一个少年皇帝,在赵慕言的教导之下,他已有了帝王该有的风范。 唐宗彦只是冷笑,并没有回应,唐奇也不介意,看了看身边的赵慕言,只见赵慕言点了点头,唐奇便说下去:「做了那么多年的逍遥皇爷,这牢狱滋味可是好受?」 唐宗彦在此时抬起头,笑道:「小皇帝,要杀要剐请便,不必再故作姿态。」 唐宗彦虽然跪着,可是腰背挺得老直,他是皇家人,即便如今沦为阶下囚,却依旧有皇家的骨气在。 「八皇兄,早年父皇就已经说过,让你不要染指这皇位,你却偏是不听。」 唐亦柔走向唐宗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续道:「逍遥皇爷不好么?不必忧国忧民,寻得一方乐土…」 唐宗彦许久没有见过唐亦柔了,她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眉宇之间带着几分英气,这是在沙场上磨砺出来的锐利。 「人生在世,又岂能只寻求安乐。」 唐宗彦始终不甘做那小城里的王,他始终想要这天子之位,此生方能圆满。 「人生在世,不是为了寻求安乐么?」 第194页 赵慕言缓缓开口,唐宗彦看向她,这个女人,美得惊人,似是一朵罂、粟一般,勾人心魄,看了便再也忘不了。 他妒忌唐渊能够得到这个女人,同时也痛恨这个女人,恨这个女人的运筹帷幄,她帮了唐渊多少,唐宗彦是清楚的,就算是现在的奇帝,也是靠她扶持着,才能步步稳健地踏在朝堂之上。 「这句话在你口中说出来,似是不怎么有说服力啊,南国的妖后。」 若非野心,她又怎么甘愿被冠上妖后之名,唐宗彦一直都认为,这个女人很可怕,也认为唐奇若不除此人,此后必定是此人的傀儡。 「谬赞了。」 赵慕言对于唐宗彦的挑衅半点不上钩,反而化作嘴角一抹温和的笑意,让唐宗彦这一拳重重地打在棉花之上。 只是一旁的唐奇听不得这样的话语,赵慕言为皇室付出多少,他自然是知道的,即便赵慕言与他大吵了一架,但是心里对赵慕言的敬重和喜爱,是半点不减的。 「放肆!」 唐奇拍了拍龙椅的扶手,对唐宗彦怒目而视,道:「当今太后已不是你这般阶下之囚可以议论的。」 唐宗彦没有想到唐奇会如此维护赵慕言,他以为至少可以让他俩的关系多少出现一些裂痕,作为皇帝,难道就不怕赵慕言这个威胁么? 「来人,把唐宗彦拉下去,择日处斩!」 唐奇让人把人拉了下去,唐宗彦的眼睛却始终落在唐奇坐下的龙椅上,最后闭上了眼睛。 「何必如此动怒,将死之人,他爱说什么,便让他说罢!」 赵慕言对此完全不在意,但是唐奇却不能坐视不理,赵慕言不止是她的老师,也是他的心目中的姐姐,更是他名义上的母后,这点污衊,他半点忍不了。 「朕做事,与你无关。」 即便如此,唐奇与赵慕言曾经大吵过一架,唐奇心中怒气未消,如今唐宗彦落网,离赵慕言离开的日子便是更近了,唐奇思绪太过复杂,心情不好。 唐奇拂袖离去,而赵慕言笑了笑,道:「小孩子。」 唐奇身形一顿,眼眶一红,然后疾步离去… 小孩子…你离开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唤我小孩子了啊! 「你俩怎么了?」 唐亦柔见两人剑拔弩张的,唐奇从来不会这样对赵慕言说话的,虽然看起来的确是有很大的小孩子赌气成分,但是也不该… 「他知道了。」 「嗯?」 「他知道我和瑜心的事情。」 「你…!」 唐亦柔也有些惊诧,她未曾想赵慕言会向唐奇坦白,如今看来唐奇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却还是在生气罢了… 「我解脱了,唐亦柔你呢?」 唐亦柔沉默… 南国,夏天,唐宗彦处决于天牢中,从皇家族谱中除名。 朝堂恢復了平静,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即将有一件事,会更加让南国震惊… 「真的…不留么?」 此时的唐奇像个孩子,他安静地看着正在收拾细软的赵慕言,紧拽着拳头,紧咬着牙关,才能抑制住心中的不舍。 「唐奇…」 赵慕言抬起头,看到唐奇那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孤独地站在一旁,那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尽是倔强,她心中有了不忍,她走上前,把唐奇别在腰际的令牌除下。 「你…做什么?」 赵慕言拿起唐奇手上的令牌在唐奇面前晃了晃,道:「着实见不得你那可怜巴巴的模样。」 「朕没有可怜巴巴。」 唐奇做了皇帝之后,怎么学会嘴硬了? 「这个令牌,给我吧,日后,我有空了,便会进宫见你,如何?」 唐奇听罢,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他的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笑容,这是他多日来的第一抹笑容。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赵慕言把唐奇的令牌收入怀中,然后转身继续收拾细软,这个时候,唐奇仿佛解开了细节一样,走向赵慕言,道:「赵姐姐…」 赵姐姐… 自从唐奇与自己吵了一架后,便也没有这样称唿过自己了,赵慕言忽然觉得有点怀念呢… 「嗯?」 「齐瑜心…你喜欢她什么?」 唐奇问道,赵慕言停下了手上收拾细软的动作,转过头看向唐奇,仿佛一个情窦未开的少年,即便已经十七了,他尚未有妻妾,一门心思都扑到了政治上,也难怪他不明白… 「她的坏她的好我都喜欢。」 赵慕言不知道如何准确地去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这个答案,是她认为最完美的答案了。 「坏也喜欢?」 唐奇不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坏,也能让人喜欢?莫非爱情当真是盲目的? 「因为好的坏的,都是她,我爱她这个人,自然都是喜欢的。」 赵慕言说罢,唐奇似懂非懂,赵慕言笑道:「小孩子…你以后会懂的,我希望你会懂…」 说到后面,赵慕言的声音沉了下去,皇家的婚配,又岂会如此纯粹,但是她希望唐奇日后的妻子,是他喜爱的… 「嗯…」 唐奇垂眸,復又道:「若是她日后待你不好,便告诉朕,朕会帮你出头的!」 唐奇看不得赵慕言受半点伤害,只是说到这一点,赵慕言笑了,如盛开的牡丹一般艷丽… 第195页 「我可是南国妖后,谁能欺负我?她也不行。」 我欺负她还差不多… 「好了,我该走了。」 赵慕言说到,然后拍了拍怀中的令牌,道:「我不会忘记跟你的承诺的。」 「...嗯…」 唐奇的神情始终有些落寞,赵慕言不忍再看,掠过唐奇的身旁,走到门口之时,她道:「做一个好皇帝,别辜负我的教导。」 「朕知道的。」 赵慕言要离开,梨儿她也没有带走,她让唐奇放梨儿出了宫,除了奴籍,还她自由,赵慕言走得决然,孑然一身,不过… 倒是带走了不少财产,这够她过下半辈子了… 南国,夏末,辅政太后,赵慕言,因急病驾薨,厚葬皇陵… 举国同哀… 第109章 「义父…她就在里面…」 齐瑜心把赵慕言领回家后, 一直等到了陶明毅放衙,才把人给叫了过去。 陶明毅黑眸一垂,眉头轻蹙, 明显有些不悦。 「到底是何方神圣, 居然还要我亲自去见。」 陶明毅说完,拂袖掠过齐瑜心身旁,齐瑜心叫也叫不住, 那人已经打开了房门, 便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背对着他。 陶明毅心神一滞…这身姿…怎么有点眼熟? 「陶门主…是我失礼了…」 赵慕言转过头来, 本来还有些不满的陶明毅瞬间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反应… 就算他见过许多世面, 这一幕他仍然无法反应过来… 齐瑜心…自己的义女的爱人, 竟然是当今的太后…赵慕言? 不, 赵慕言不是驾薨了吗?他为此还神伤了不短时间, 认为南国失去了一个可以运筹帷幄的人… 可是这个人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策划假死是不可能的,除非皇帝也帮衬着策划,这就没问题了… 可是… 「你…你…参见…参见太后。」 陶明毅正要单膝跪下,赵慕言马上上前把陶明毅拉起,道:「陶门主无需多礼,当今太后已经驾薨,而我如今只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 陶明毅觉得太阳穴突突在发疼… 谁来告诉他…这是梦,不是真的…这一切都只是梦… 「你…我…抱歉,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陶明毅需要时间, 这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赵慕言怎么会和齐瑜心…她们…! 「义父,慕言会暂住在我们家…」 齐瑜心说完, 陶明毅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来了…有种叫做毛骨悚然的感觉蔓延全身… 太后住他们家?而且刚才齐瑜心唤她什么?慕言? 「等…等等…让我缓缓。」 陶明毅把所有可以想像的可能性都想像了,左右不过是个女子, 高矮肥瘦,美丑黑白,这都想像过了,就唯独没有想过,那个人居然是美绝南国,被称为妖后的赵慕言! 「陶门主…实在是过意不去,我们也不想瞒着你这么久,毕竟事关重大,我们在成事儿之前都不能有任何差错。」 见陶明毅第一次慌乱无措的模样,赵慕言觉得有趣,但是看见齐瑜心一脸焦急的模样,她也就帮衬着说了几句安抚陶明毅的情绪。 「皇上知道此事儿?」 「嗯。」 陶明毅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缓过神来…他现在要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齐瑜心的爱人,是赵慕言…是赵慕言… 「赵丞相呢?」 陶明毅问道,赵丞相那古板脑袋,也能接受这段关系,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他。」 赵慕言说完,坐了下来,悠闲地给自己倒着茶,即便已经不再是太后,但是她的一举一动也是皇家人才有的优雅与大气,一看便是瞬间让人屏住了唿吸。 「我与他感情并没有多好,我在宫中为赵家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还他养育之恩了。」 赵慕言对自己的亲爹,的确没有太多的感情,赵家书香世代,但是也因此思想迂腐,赵丞相把赵慕言送进宫中之时,亦从未考虑过赵慕言的感受,把她当做一件物品送进去了,只是他未曾想自己的女儿能让朝堂风起云涌,这倒是让赵丞相刮目相看,只不过这不足以让赵慕言重新去接受他。 「这…」 陶明毅不能说太多,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不便插嘴。 「所以就当我已经死在一场疾病之中,他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只不过少了一个依靠罢了,而且这样更好,这样小皇帝才能省心一些。」 若是后宫有赵慕言,朝堂有赵丞相,两人最终会成为唐奇的心腹大患,现在赵慕言退出了这场权利争斗,也让朝堂上多了制衡的力量,于唐奇来说,无往不利。 陶明毅也是个明事人,他听罢也就明白了赵慕言的意思。 「说的在理。」 只是说得再如何在理,这…她俩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义父…这…」 齐瑜心有点慌,不知道陶明毅会如何看待…只是如今看来,陶明毅也算是接受了? 陶明毅倒是像吃了哑巴亏的人,堂堂一个太后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就算反对,怕是也奈何不了这个人。 「陶门主,我会好好照顾瑜心的,绝对不会让她受欺负。」 因为只有我可以欺负她… 第196页 赵慕言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让她成了自己心底的秘密,齐瑜心也只能让自己欺负,绝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这…」 陶明毅现在脑袋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把事情捋过来… 之前宫中常传出齐瑜心是赵慕言跟前的红人,赵慕言对她欣赏有加,经常邀请其吃午膳… 如今看来,根本不是什么跟前的红人!是枕边的意中人! 「义父,我真的…很喜欢慕言…」 深怕陶明毅会拒绝,会厌恶她们的关系,岂料陶明毅如今心中想的,还是她俩什么时候胡混在一起的… 「行了行了。」 陶明毅大袖一挥,不想再听这人的细言软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既然你们真心相爱,就好好过日子吧!」 陶明毅觉得自己不能多留,留多一刻,他怕是会毫不犹豫地被赵慕言的气场所支配,说到底他现在是两人的家长啊!怎可失去威严! 陶明毅拂袖离去,而齐瑜心看向赵慕言,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这很少从齐瑜心身上看到的笑容,瞬间晃花了赵慕言的眼… 「慕言!成了成了!」 齐瑜心倾身抱住赵慕言,似是个孩子,而赵慕言也回过神来,抬起手把齐瑜心拥入怀中…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抱你了… 「瑜心,赵姑娘…」 门外传来梅姨的声音,梅姨是第一个看见齐瑜心把赵慕言带回来的人,虽然齐瑜心没有明说,但是梅姨知道赵慕言对齐瑜心一定很重要。 两人放开了彼此,却始终十指紧扣,丝毫不再顾忌其他。 「梅姨。」 齐瑜心恢復了平日里的笑容,只是这抹笑容里多了几分旁人也能轻易察觉的愉悦。 「来,我做了些羹汤,你们都吃一些。」 齐瑜心和赵慕言坐了下来,而赵慕言是第二次见梅姨,和第一次一样,她穿着围裙,脸上堆满了亲切的笑容,让人不经意地想要靠近。 「梅姨,你也坐。」 赵慕言拉住梅姨的手,让她也坐下来,梅姨却摇了摇头,正要拒绝的时候,赵慕言续道:「梅姨,您坐下来,我们有话要与你说。」 听说齐瑜心说过梅姨,这个人照顾齐瑜心长大,与齐瑜心的娘亲无异,她自然不想梅姨以下人的身份自居。 梅姨听罢,终究是坐了下来,然后探头问道:「怎么了?」 齐瑜心脸色一红,却依旧摆着一张风轻云淡的脸,道:「梅姨,你喜欢慕言吗?」 梅姨听过齐瑜心喊过赵慕言几次,所以也把赵慕言的名字记在心里。 「自然是喜欢的,多漂亮的一个姑娘,知书达理的,谁不喜欢?」 梅姨笑着,看着赵慕言的模样,当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呢?比齐瑜心还要好看几分,而且一举一动优雅大气,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梅姨…我会和慕言过一辈子。」 齐瑜心说完,梅姨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意思?」 赵慕言直接牵起齐瑜心的手,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梅姨这下倒是听懂了,民间多有磨镜传闻,梅姨听过都一笑置之,可未曾想… 「你们…」 梅姨嘴角的笑容僵硬了起来,她是传统的女人,一时之间自然难以接受。 「梅姨…我爱瑜心,会待她好一辈子…」 赵慕言郑重地说道,梅姨的嘴抽了抽,深唿吸了一口气,垂下眸去。 「若是…若是你俩都好好的,那就好。」 梅姨始终不能理解女子与女子之间的爱情,但是她能看出来,赵慕言对齐瑜心很重要,而且也深深地影响着齐瑜心,她虽无法理解,却也喜欢她们都好。 「嗯!」 齐瑜心欢快地应了一声,然后拉过梅姨的手,道:「我知道我们的感情世间难容,但是我喜欢得到我最亲近之人的祝福,谢谢你,梅姨。」 听到齐瑜心把自己形容为最亲近之人,梅姨一时之间便热了眼眶,嘴角扬起感动的笑容,不断点头道:「嗯…你们一切都好,就好。」 南国,皇宫… 「你…你说什么?」 「本宫说,本宫的爱人是林清轩。」 唐奇的寝宫内一片安静,继赵慕言一事后,唐亦柔又给她多一重震惊… 「你们…怎么都…」 唐起扶住龙椅的把手,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这些女人是怕自己平日里刺激不够,总是要给他增添一些刺激么? 「本宫去边关两年,与先帝约定边关事了,婚姻大事就由本宫自己决定,这都是为了林清轩。」 唐亦柔直认不讳,眼前这个是自己的血脉至亲,她要离宫回去她的公主府,自然不想瞒着他。 「你们…」 唐奇简直说不出话来了,这些女人居然…都喜欢上了女人? 「本宫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但是林清轩与本宫已经相爱数年了,本宫绝对不会放弃她的…」 「朕知道。」 唐奇又怎么会不知道,唐亦柔和赵慕言两个明争暗斗的同时又惜英雄重英雄,可在感情方面,她们都倔强得像头牛一样,根本拉不住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唐亦柔绝对不会放弃林清轩… 唐奇垂眸思考着… 女子与女子真的能得到世间的祝福么?若不能,她们岂不是要偷偷摸摸一辈子? 第197页 第110章 难得齐瑜心休假, 她却带着赵慕言来到了皇家陵园,而赵慕言用面纱罩住了脸,虽然还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可到底还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齐瑜心领着赵慕言来到一个墓前, 赵慕言抬眼一看,是齐德正和齐母的陵墓,她知道齐瑜心肯定会带她来这里。 「原来齐阿姨叫做温芷嫣。」 温芷嫣很好听的名字, 可是赵慕言却觉得…在哪里听过… 「嗯, 来…」 齐瑜心拉起赵慕言的手, 两人双双站在墓前, 道:「爹娘…我带她来了…」 齐瑜心扣住赵慕言的手, 有点紧, 赵慕言明白她现在的心情, 有点紧张。 「爹娘…我现在很开心很快乐,你们不必担心。」 齐瑜心自顾说着,赵慕言转头看向齐瑜心,见她脸上有点失落,便紧了紧她的手,道:「我会好好照顾她,不离不弃。」 齐瑜心此时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看向赵慕言,两人眼神相交之处, 皆是胶着。 「嗯…不离不弃…」 齐瑜心和赵慕言在墓前坐了会儿, 便回去了,这个时候赵慕言才想起了什么, 道:「难怪我觉得齐母的名字很熟悉。」 「怎么了?」 「我记得我娘亲有一个闺中密友的名字就叫温芷嫣。」 齐瑜心听罢,便好奇问道:「赵母叫什么名字?」 「曹月裳。」 「月裳?」 齐瑜心请蹙起眉头, 然后笑道:「原来一切都是缘分啊…我听过我娘亲在夜里念叨过这个名字,想来她们关系一定很好。」 「嗯…」 赵慕言虽然在笑,却不知为何,她的笑里多了几分苦涩… 因着她也听过她娘亲在夜里念叨过温芷嫣的名字,那时候不觉什么,如今齐瑜心一说,赵慕言便有了一种预感… 她们并非闺中密友那么简单… 回到家中,齐瑜心先去洗浴,赵慕言拿起齐瑜心除下的佛珠手鍊,她娘亲的遗物… 仔细端详,上面的确刻了经文,刻得十分精细,的确是一个精品。 她翻了翻,却发现了其中的干坤,在那些经文之间有几个突兀的字… 赵慕言眉头一蹙…用指腹细细抚过去,感受着那凹凸的文字,仿佛在自己的指尖活了过来一样… 【月裳】 在佛珠上,竟是刻了这两个字… 月裳… 赵慕言记得齐瑜心说过,齐母温芷嫣经常在佛堂诵经念佛,手中拿着的便是这串佛珠… 而这串佛珠,却藏了赵母曹月裳的名字… 青灯古佛,口中念佛,心中念你,手中执你… 赵慕言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的娘亲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对自己的爹更是不闻不问… 她一直以为是曹月裳性子淡,可原来…原来她用自己的余生赔了自己的爱情么? 赵慕言把佛珠放好,深唿吸了几口气后调整了情绪… 原来…都是缘分…她们未了的情愿,竟是由她和齐瑜心来完成了… 原来… 这一切的缘分都如此妙不可言… 奇帝二年,春,奇帝颁布一项新政策,举国譁然。 「南国同性可婚?」 赵慕言看着眼前的皇榜,百姓们议论纷纷,皆不解奇帝此举为何,但是赵慕言却明白… 这个臭小子…倒是有些良心… 「看来是时候要回宫看看了…」 赵慕言转身之时,却看见站在她身后看皇榜,同样用面纱罩脸的唐亦柔… 两人发现了彼此的存在,相视一笑… 南国,京城,黄鹤楼。 「你最近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唐亦柔看着赵慕言那红润的脸色,便知道她日子过得不错。 「彼此彼此…」 赵慕言看见老对手,心中一片感嘆,如今她们都退出朝堂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可相见之时,总又忍不住针锋相对,在言语上都不想饶过对方。 「如何?你这学生还做得不错吧?」 唐亦柔所指的『学生』自然就是唐奇了,说唐奇行事手段像谁,那必须是赵慕言这个女人。 「嗯,我很满意。」 赵慕言自然满意,没白教唐奇也没白为这个操心,总算不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见你面带桃色,都红到脖子一片片的,看来你的小情人对你也不错嘛。」 赵慕言其实是看到了唐亦柔脖子上的吻痕,忍不住想要调侃,唐亦柔会意,脸色不经意一红,昨天林清轩是猴急了些,想不到还留下了这么多痕迹… 下次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她… 「你呢?莫不是齐副门主太忙,让你夜夜独守空房,欲求不满?」 唐亦柔跟赵慕言说话向来没有什么尺度,赵慕言也早已习惯她的说话方式,笑道:「那你就错了,她甚是让我满意,我也非常满足。」 不过赵慕言此话不假,在闺房密事上她倒是没有不满足的时候… 「唐亦柔,我想回皇宫。」 「那就回呗。」 唐亦柔不以为然,这个女人手上拿着唐奇的令牌,此令牌一出如皇上亲临,谁敢拦她。 「未免诸多猜测,还需你帮忙才行。」 唐亦柔就知道赵慕言不安好心,不过她说得着实在理,一个女人拿着奇帝的令牌出入宫中,谁都会去猜测她的身份的。 第198页 以大长公主唐亦柔的身份把人带进去,那就方便多了。 唐亦柔不禁感嘆,这个女人的如意算盘依然能打得啪啪响。 不过她也是该进宫见见唐奇了… 唐奇此举也真是一举两得…一来解决了她俩的心事,二来…还把她俩引去见他了,果真有赵慕言这老狐狸的风范。 南国,皇宫… 「赵姐姐~」 唐奇虽然登基两年,但是在赵慕言面前,他始终想做个孩子,尤其是现在赵慕言已经没有了太后的身份,这娇撒起来更是毫不顾忌。 「臭小子…」 赵慕言任由唐奇抱住自己,撒了一会儿娇后,一旁的唐亦柔冷笑,道:「亲姑姑也没你赵姐姐亲了。」 虽然唐亦柔没有说明,但是唐奇知道她吃醋了。 「皇姑姑~」 唐奇正要报过去,被唐亦柔躲过,道:「起开。」 唐亦柔一脸嫌弃,唐奇笑了笑,道:「今晚朕要设家宴。」 赵慕言听罢,和唐亦柔对看了一眼,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俩就好好留在皇宫里,一会儿朕派人去通知齐副门主和林捕司长。」 赵慕言和唐亦柔一时沉默,想不到这小子还想弄家宴,而且还邀请齐瑜心和林清轩,想来他已经完全接受了。 「凤禧宫一直空置,二位可以去住一住。」 唐奇说完,赵慕言眉头挑,这小子居然还一直留着凤禧宫的位置,想来他是打定了自己会经常回来看看。 「你的小算盘跟赵狐狸的算盘打法可真像。」 唐亦柔不免想要说说,这两人简直是一丘之貉。 「入住凤禧宫大有不妥,若是别人看见了,便又是要流言四起了。」 赵慕言不愿意,毕竟妖后已经驾薨了,现在她不想再惹起任何的猜测。 「这…赵姐姐大可放心,这不还有皇姑姑吗?」 唐亦柔:「…」 敢情你这小子是用我来做你的赵姐姐的掩护… 赵慕言没有反对,算是应下了,这一唱一和的,唐亦柔又不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这两人的默契了。 「说起来,为何你会想让南国同性可通婚?」 赵慕言问道,唐奇垂眸,负手而立,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两个他目前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自然是为了你们,我希望你们可以得到世人的祝福。」 赵慕言笑,虽然早知道答案,但是听了他的话,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你改变了律例,改变不了人的思想,指指点点还是会在的。」 赵慕言比唐奇看得透彻些,深知人心难变,一时半刻,便是无法做出改变的。 「即便如此,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总会有改变的时候,朝廷都支持,百姓凭什么不支持?」 唐奇说完,赵慕言不置可否,这是有可能的,但不是必然的,她不会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会顺其自然,或许有一天真如唐奇所说… 总会改变呢… 晚上,皇宫,凤禧宫… 赵慕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家宴会设在凤禧宫,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家宴设在望月台,周围耳目众多,怕是又要引人猜忌,乖乖呆在凤禧宫,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想不到唐奇的心思已经如此缜密了。 齐瑜心和林清轩对看了一眼… 这…真是有种丑妇终须见家翁的感觉… 她们从未想过唐奇会设宴款待,而且设的还是家宴,这是把她们当成了家人… 「大家别拘谨,喝酒。」 唐奇举起了酒杯,大家也纷纷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这次这个家宴,朕还有一件事…」 赵慕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酒浸濡了舌头,似是带了几分迷人的醉意。 她就知道这个小子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一事也想不透… 这个小子想要做什么… 「朕想,为你们四人见证,成为南国的首两对同性伴侣。」 此话一出,齐瑜心的手紧了紧,把手中的酒杯捏得紧紧的,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欢愉,或是两者都有… 第111章 「朕想, 为你们四人见证,成为南国的首两对同性伴侣。」 登时满室安静… 「这不是儿戏…」 赵慕言俏脸一红,一旁齐瑜心的手已经拉住了赵慕言的手, 那温暖的触感传来, 赵慕言只觉心里踏实,刚才浮起的一丝紧张也已经不復存在了。 「自然不儿戏…」 唐奇从怀中拿出四只手镯,两只刻着百年, 两只刻着好合… 「朕真的想…祝福你们。」 此话一出, 赵慕言的眼眶一红, 竟是有了几分泪意, 而唐亦柔也是如此, 即便在边关已经练就一副生死见惯的铁石心肠, 可是面对唐奇的这份心意, 她感动不已。 祝福…能得到最亲近之人的祝福,便是这世上最好的祝福… 唐奇不是没有挣扎过,自己最敬爱的两个女人,居然喜欢上女子。 自小他所习都是阴阳相合,男女成婚,哪里有见过女子与女子的爱情,虽然宫中不少磨镜与龙阳之癖,可唐奇也只是听说过,当这事儿真正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的时候, 自己倒真的是一时无法承受。 只不过, 他反覆思考过,好像也并无不可, 除了喜欢女子,这四人根本与常人无异啊… 第199页 所以他才会思考再三力排众议, 立下了同性可通婚的政策,让这四人不必遭到世人的指指点点,至少她们的爱情,是受到南国朝廷的认可的,也是受到自己祝福的,这就够了。 「你这人,主意还真多。」 唐亦柔嘆了口气,想不到当年的淘气鬼,现在居然能感动自己了,时间变迁得真快,人也都变了。 「你想要怎么做?」 赵慕言问道,南国成亲,是要道礼部登记的,如今自己这见不得光的身份,又如何登记? 「赵姐姐,你想要用什么新的名字?」 唐奇问完后,赵慕言倒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唐奇愿意给自己一个新的身份… 这倒也是,他是皇帝,要赐予一个人身份,又有什么难度呢? 赵慕言明白唐奇的用意后,转过头看向齐瑜心,波光流转,那红唇似是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化作了嘴角的一抹笑意,融化在了齐瑜心的心间。 「赵慕心。」 这三个字一出来,齐瑜心马上红了脸,唐奇也不自然地干咳了几声,只有唐亦柔受不住开了口。 「赵狐狸,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我就喜欢这个名字?碍着你了?」 赵慕言说完,唐亦柔耸了耸肩,表示不予置评,虽然很肉麻,但是毕竟也不关她的事,便也就听之任之便是。 「好好好。」 唐奇虽然觉得肉麻,但是对这个名字也没意见,只是不再是赵慕言便行。 唐奇从手边拿出一本摺子,提起笔,道:「齐瑜心,赵慕心,你俩可愿意共结连理,白头偕老?」 唐奇此话一出,唐亦柔噗嗤地笑了出来,道:「哪儿有你这么随便的?」 「朕…朕第一次做证婚人,这种事儿…就别纠结了。」 唐奇也很为难,让他处理政事还行,做媒人,就有点…不自在了。 「我愿意。」 「我愿意。」 齐瑜心和赵慕言并没有理会这两人只见的调侃,她们只听见了『共结连理,白头偕老』这八个字… 这是唐奇给她们的祝福… 唐奇在册子上写上了齐瑜心和赵慕言的名字,只是把赵慕言的给写成了赵慕心。 「唐亦柔,林清轩,你俩可愿意共结连理,白头偕老?」 「就不能来点新意?」 唐亦柔许久不见唐奇,总是想要捉弄一下这个小皇帝,唐奇剑眉一横,瞥了瞥嘴,道:「那你还要不要成亲了?」 「要!」 「那就给朕回答!」 这时候倒是轮到林清轩噗嗤地笑出声了,想不到皇家之间还有这般真挚的感情… 「我愿意。」 「我愿意。」 林清轩一手牵着唐亦柔,一方面是让她不要再闹,二来在这个时刻,她真的想要与这个人在一起,看着唐奇一笔一划地在册子上写上她们的名字。 「好了,朕宣布,你们是合法伴侣了!」 唐奇把册子反过来,让她们看过后,四人皆是满意地四目对望,唐奇忽然一阵寒颤… 为何觉得舌根儿有点酸… 只是看着她四人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唐奇便觉得心满意足了,即便再酸,他也是开心的… 一场家宴在大家说说笑笑的情况下结束了,而齐瑜心和赵慕言没有打算留在皇宫,家宴结束后,她们便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她俩十指相扣,半分也不想与对方分开,而在她们的手腕上,紧紧扣着唐奇送的镯子,一个刻着『百年』,一个刻着『好合』。 「回家了。」 「嗯…回家。」 赵慕言应下,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看着齐瑜心的侧脸,心似是被填满了… 奇帝二年,夏,首两对同性伴侣出现,而其中三人都是京城的名人,即破案如麻的齐副门主齐瑜心,女中诸葛唐亦柔,和林捕司长林清轩,唯独那个叫赵慕心的人,百姓们是听都没听过。 这消息一经传出,京城似是炸了锅一样,议论纷纷,皆说三人都是美人,没想到居然也是喜欢女子的,着实惋惜。 有些则是默默祝福,而有且则是咒骂,这种反应齐瑜心和赵慕言都早有预料了,只是她们也只是听之任之,对所有的议论皆是一笑而过。 唐亦柔倒是比赵慕言快一步拜堂成亲,军中许多人都去参与了,而且皇帝唐奇还派人送去了贺礼,摆明了唐奇对同性婚姻的态度是十分支持的。 齐瑜心本来想和赵慕言举办一场宴席,可是赵慕言拒绝了,她不喜欢繁文缛节,但是要求齐瑜心请半个月的假,她离开京城游山玩水去,齐瑜心也一一应下。 奇帝三年,秋。 奇帝在南国各地开设学堂,学费全免,让贫苦的孩子也能念上书。而齐瑜心的妻子赵慕心便是这京城学堂的金牌夫子,只要那天有她的课,课堂肯定会爆满,从此在京城,赵慕言多了一个称唿,便是赵夫子。 本来京城内许多人都还是无法接受同性通婚这事儿,甚至其后对齐瑜心和赵慕言诸多刁难,可当赵慕言当了夫子后,一切都有所改观,甚至对赵慕言有敬爱之意的人大有人在。 后来赵慕言的名气渐大,连外地的人都慕名而来,为了能让孩子上赵慕言的课堂,举家搬迁到京城。 赵慕言的实力也的确不容小觑,在她手下的孩子,在朝廷举办的科举上,几乎霸了榜,让她的名气一时无两,高居不下。 第200页 而赵慕言和齐瑜心的恩爱也成了京城的佳话,在赵慕言教学期间,许多人都曾目睹齐瑜心来探望赵慕言,甚至还会带上一些好吃的,深怕赵慕言会饿着,而赵慕言也会为齐瑜心拭汗,体谅她当捕司的辛苦。 本来不被看好的同性伴侣,瞬间让人羡慕其恩爱的生活来。 陶宅内… 「听说你和那群男捕司待了三天?」 齐瑜心一滴冷汗流下,看着赵慕言那冷冽的神色,随即战战兢兢道:「为了查案。」 赵慕言抿了口茶,转眼看向齐瑜心,眼里皆是不满,齐瑜心随即避开了赵慕言的眼神,却又觉得这个人可爱得紧… 尤其是她吃醋的小眼神… 「那你跟我待着吧!」 赵慕言说完,齐瑜心目光一愣,呆呆地看着赵慕言道:「为什么?」 「查一件悬案。」 悬案?她也想看看远赴盛名的赵夫子想刷什么花招。 齐瑜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道:「什么案件?」 「我的心弄丢了,你留在我身边查查谁是偷心贼。」 齐瑜心听罢,笑了,笑中带着宠溺,倾身把赵慕言抱住,赵慕言也没有拒绝,反倒是安心地靠在齐瑜心身上。 「那要查多久呢?」 齐瑜心的紧紧地拥住赵慕言,鼻息之间皆是她好闻的香味,看到赵慕言那洁白的脖子,她差点忍不住想要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但是想到赵夫子要上学堂教学,她便忍住了这个念头。 「一辈子。」 「好,就查一辈子…」 齐瑜心的吻落在赵慕言的额头之上,一点点往下,落到唇角,浅尝,深入… 奇帝六年,春。 齐瑜心请了半年的假,把旧案房的一切交给了林清轩和孟干。 而赵慕言也同样请了半年的假,和齐瑜心一起离开了京城游山玩水去了。 这半年内,一直都有传言说齐瑜心和赵慕言出现在了什么地方,可是这些传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没有一个人能知道这两人真正身在何处。 阳光正好,碧绿色的湖面之上,泛着一只小舟,舟上。一人青衫,一个红衣,二人相依偎在一起,成了一道最美的风景。 「过惯了逍遥快活的日子,着实不想回京城了。」 赵慕言靠在齐瑜心身上,把玩着垂在胸前的髮丝,一圈圈绕过指尖,乐此不疲。 「赵夫子,京城很多人都盼着等着你回去呢…」 齐瑜心一手揽着赵慕言的腰,轻轻嘆了口气,她也有些乐不思蜀了。 「当年就不应该答应唐奇那小子当夫子的。」 赵慕言大嘆一声,一步错,步步错啊! 「乖,我们下次还会再出来游玩的。」 齐瑜心安抚着赵慕言,赵慕言顺从地『嗯』了一声应下,然后一手扣住齐瑜心的指,紧紧扣在怀中。 「嗯,我们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过。」 「嗯…」 赵慕言靠在齐瑜心的怀中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一辈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12章 「如此, 便告辞了。」 唐亦柔因为一些要事微服来到了皇捕门,谈完事情后便准备回去了。 「恭送长公主。」 陶明毅拱手作揖,恭送唐亦柔离开, 而唐亦柔带着两名侍卫路过皇捕门校场的时候, 远远便看见一个女捕司在与一种男捕司谈笑风生。 唐亦柔不自觉地顿住了步子,看向那女捕司… 那笑容太过干净灿烂,如这烈日的太阳, 似是要把她炙烧, 也似是要把她融化, 心微微颤动, 从未有过的感觉… 眼神就这样落在她身上, 许久, 不曾离开… 「长公主殿下?」 一旁的侍卫唤了唤唐亦柔, 唐亦柔这才回过神来,只是那女捕司的笑容早印在自己的心上挥之不去了… 在宫里明争暗斗,勾心斗角,连亲人之间的关系都冰冷至极,利用,仿佛是宫里唯一的联繫,但是唐亦柔却看见了这世上最真挚而干净的笑容…她喜欢这抹笑容…想要保护这笑容… 「帮本宫查一查,那个女捕司。」 侍卫顺着唐亦柔的目光几眼看去,便看见了一个女捕司, 像个假小子一样, 跟捕司们说得起劲,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不拘小节,不似城中其他女子, 好在此人生得娇美,否则那侍卫都要以为她是男子了。 「诺。」 两个月后,皇宫,旧案房。 林清轩看着手中的旧案报告看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有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她许久。 「参见长公主殿下。」 彼时的旧案房由一个老捕司看守,见了唐亦柔,便马上行礼,似是听到了异动,林清轩也探出个头去,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旧案房门口,她长得十分漂亮,眉宇间还带了点英气,而且浑身的气场都让人不敢逼视。 长公主殿下? 林清轩这下可不敢怠慢,也走到了唐亦柔面前行了礼。 「参加长公主殿下。」 「免礼。」 唐亦柔依旧没有带任何的宫人,皇城内外皆知长公主唐亦柔不喜欢别人跟着,所以去哪儿都甚少会带上宫人。 唐亦柔看着林清轩,这个人长得清秀娇美,忽然想起她的笑容,不自觉地…她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这让人不可亵渎的气息散去不少。 第201页 「你叫什么名字?」 唐亦柔叫人调查林清轩,她自然早就知道林清轩的名字,但是她依然想从她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这对唐亦柔来说很有意义。 「微臣林清轩。」 林清轩…这三个字从此刻入了唐亦柔的心中,这是唐亦柔故意制造的偶遇… 一切都是为了曾在皇捕门校场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清轩… 而她们註定与彼此的余生纠缠在一起。 南国,皇宫,朝阳宫。 「唔…!」 林清轩被唐亦柔吻住,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想明白髮生了什么事儿,却已经沉沦在唐亦柔的亲吻之中。 唐亦柔很中意自己,今天她让自己到朝阳宫来喝酒,自己便来了,两人说的话越来越暧昧,尤其是唐亦柔,那眼神中的炙热,让她快透不过起来… 醉了…都醉了… 林清轩搂住唐亦柔,却无法结束这荒唐的亲吻,连她都捨不得结束…这折磨人的暧昧… 「喜欢我么?」 唐亦柔放开了林清轩,林清轩心中一片慌乱,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唐亦柔的玩物,她不敢说吃『喜欢』两个字,爱情在皇家人的心里太过廉价,根本一文不值。 「微臣该走了。」 唐亦柔却一手拉住了林清轩,不让她离开… 「我认真的,很认真的…」 唐亦柔不知道如何才能让林清轩相信,只能把『认真』二字重复了两次… 「微臣该回去了…」 林清轩的眸中有阴郁,唐亦柔这源于什么,她放开了林清轩,不愿见她不开心,只愿她还会再露出那灿烂而干净的笑容… 「林清轩,我喜欢你。」 林清轩的身形一滞,半晌,脚步再不停留… 偌大的朝阳宫里,只余一声轻嘆…透着无限的失望… 南国,皇宫,干清宫。 「你说什么?」 唐渊又问了一次,唐亦柔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本宫要去边关。」 「你该招驸马了」 唐渊说完,唐亦柔眉头一蹙,道:「本宫不要招驸马,皇兄,能不能应本宫一件事儿?」 「你说。」 「本宫有能力摆平边关的蛮子,但是本宫有条件。」 以唐亦柔的能力,若是要摆平蛮子,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不得不说,唐渊的确心动了。 「你说。」 「条件是,皇兄你不可插手本宫的终生大事。」 一边是边关的蛮子,一边是长公主的幸福,作为皇帝,唐渊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好,一言为定。」 另一方面… 「你确定?」 「我确定。」 陶明毅嘆了口气,问道:「陈老捕司退休,大可推一个年纪差不多的捕司去旧案房,为何你偏偏…」 林清轩的能力不错,陶明毅不想她就这样在旧案房蹉跎… 「我意已决。」 陶明毅闭上双眼,嘆了口气,道:「好吧,准了。」 就这样,为了能接近唐亦柔,林清轩进了旧案房当差,只是没想到,唐亦柔却要离开了,她只能托人把一块玉佩交给唐亦柔,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唐亦柔走得急,她来不及送行…来不及告别… 就这样她们分别了两年… 两年后,唐亦柔回来,已是一副不同的光景… 南国,皇宫,旧案房。 林清轩刚回到偏房,烛火未曾点上,便察觉到了房内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紧握着鱼龙刀,警戒地开了口:「谁?」 「莫紧张,是我。」 唐亦柔的声音传来,林清轩这才放松下来,只是却又马上紧张起来了,这人怎么会偷偷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黑暗中,唐亦柔准确地找到了林清轩,把她拥入怀中。 林清轩落入了唐亦柔的怀抱,渐渐地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先放开我,脏…」 林清轩办了一天的案,觉得浑身脏兮兮的,不想唐亦柔沾上了自己身上的尘灰… 「不放…」 自从坦白一切后,唐亦柔愈发地不想和林清轩分开了,如今便是耐不住思念,来到林清轩的房间等她了。 「我已经好多日没见你了。」 唐亦柔靠在林清轩身上,那坚挺的身子,承住了自己所有的重量,一如她的心,承住了自己所有的爱恋。 「我先点烛火。」 林清轩轻轻推开唐亦柔这个狗皮药膏,然后点亮了房内的一豆灯火。 「你就这样随意来我的偏房,就不怕被宫人看见?」 林清轩在想,这个人的单子怕是都在边关的时候练回来的,皇宫的规矩,旁人的碎言碎语,她似乎都漠视了。 「怕什么?」 唐亦柔挑了挑眉,两人相对而坐,节能看见彼此眼中那缠绵的爱意,仿佛怎么藏也藏不住了。 「以后怎么不见你那么黏人?」 林清轩笑了笑,然后着手脱下自己手上的护腕,运筹帷幄的长公主,怎么就成了小猫咪? 「只黏你。」 唐亦柔调皮地向林清轩眨了眨眼,林清轩随即脸色一赧,白了唐亦柔一眼,道:「活像只小猫咪。」 林清轩露出了一抹干净的笑容,话里没有别的意思,说的便是唐亦柔这只猫咪。 第202页 「我可以让你看看,我是小猫咪还是大老虎。」 说完,唐亦柔便上前把林清轩吻住,林清轩笑了笑… 果然是装老虎的猫咪… 长夜漫漫,情火燃烧了整个夜黑,是老虎还是猫咪…也只有林清轩知道了… 奇帝二年,春,唐亦柔和林清轩在唐奇的见证之下,成了南国首两对同性伴侣之一。 本来唐亦柔还非常感动,可这唐奇居然说自己是嫁出去的公主,所以朝廷不会再给她俸禄,唐亦柔那个气啊,差点就冲到皇宫把唐奇给掐死了。 好在林清轩拉住了唐亦柔,否则,奇帝就要英年早逝了。 不过唐奇还是送了一座新府邸给唐亦柔,还配置了五个下人,这才让唐亦柔的火降了下来。 好在唐亦柔这年间在京城也有一些投资,否则她可就要靠林清轩养了。 可为了生活过得更好,唐亦柔用她多年来的继续投资了一家客栈和一家酒楼,生意还算不错,红红火火的,也算得上一个小富商了。 而且靠她长公主的名号,城里的商人谁不给她几分薄面,所以在生意上,唐亦柔也算是一帆风顺。 「清轩。」 「嗯?」 林清轩刚从旧案房回来,正除下身上那深紫色的飞鱼袍。 「我们成亲吧!」 「…不是已经成亲了么?」 林清轩不解,把护腕放下后,走向唐亦柔。 「拜堂那种…」 林清轩顿住了脚步,看着唐亦柔眼里的坚定,瞬间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竟是要流下泪来… 「我想要跟你拜堂…」 唐亦柔上前把林清轩抱住,她知道林清轩肯定是感动了… 而她想为林清轩做她能力所及之事。 「好。」 京城长公主府张灯结彩,公告全京城,她长公主唐亦柔要和林清轩拜堂成亲! 宾客来了很多,大多数都是唐亦柔认识的军中之人,还有林清轩的捕司同僚,当然也包括赵慕言和齐瑜心。 这场婚礼的主婚人是林清轩的父母,一开始林清轩的爹娘对于这场婚事十分震惊,而且也很生气自己的女儿一点都没有跟自己商量便成了亲。 若不是这礼部的文书是奇帝亲自写上去的,怕是他们已经要拆了天了。 好在唐亦柔也十分会做人,对两老非常好,而两老也渐渐默认了这门婚事,唐亦柔才有底气说要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媒人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堂… 两个新娘对着门外弯腰拜了拜。 「二拜高堂——」 两人又朝林清轩的爹娘拜了拜。 「夫妻对拜——」 林清轩和唐亦柔转向彼此,只听一句话从唐亦柔的红盖头中飘出。 「一辈子,不离不弃。」 林清轩一听,心中一动,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弯腰对拜,仿佛要把彼此的誓言上锁一样,谁都不能反悔… 「娘子…」 唐亦柔唤了林清轩一声,林清轩轻笑,道:「娘子。」 「送入洞房咯!」 不知道是哪个人说的话,此话一出,倒是把两人闹得满脸通红。 一旁的赵慕言和齐瑜心轻笑,如果能揭开红盖头,赵慕言倒是想看看唐亦柔这个女人如今是如何一副模样。 唐亦柔没有理会旁人的起闹,她伸手把林清轩的手握在手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红盖头之下,林清轩已经忍不住幸福的泪意,花了她那精心描绘的妆容。 唐亦柔,这次再也没有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