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恶霸的我有猫科后遗症》


 第1页

    [gl百合] 《伪装恶霸的我有猫科后遗症》作者：谢一二三【完结+番外】


    文案：


    *双重人格禁yu攻x人前小刺头人后小甜心主播受/日更


    *25章开始变猫，白天会恢復人身（章节标题有标）


    温煜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一只猫，还是正在发c期的那种。


    这导致她就算变回了人身，却留下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后遗症。


    具体表现为：对猫主人不可自拔想要靠近的yu望！


    从前看不顺眼的宋秋临，现在搁她面前就是个行走的猫用信息素，闻一闻秒失理智——双腿发软，眼睛立刻变得湿漉漉，只想把脑袋塞进她怀里，让她给自己顺顺毛，然后再嗲着嗓子死命撒娇。


    预收坑《因渣攻隐退后和顶流结婚了》求点进专栏戳戳收藏ヾ(』a『)ノ


    *架空背景，同性可婚，法定结婚年龄二十。


    上辈子的沈羽清，奖盃拿到手抽筋，风风光光半辈子最后却栽在白眼狼渣攻手里，默然隐退。


    重生后的沈羽清，一把年纪退休老戏骨的灵魂，套在刚满二十年轻漂亮的男团成员身上，问题就在于他发现这个「沈羽清」竟然是个已婚少年？！结婚对象竟然还是他前世的老熟人。


    祁柏牧，上辈子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喊他「沈叔叔」的小男孩，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冷酷寡言的俊美男人，代替隐退的他，成为了新的娱乐圈不可撼动的神话。


    十分不巧的某天，沈羽清无意间撞见祁柏牧鬼鬼祟祟坐在书桌前，门缝里他看见电脑屏幕上放着自己重生前出道的第一部 电影画面，祁柏牧视线紧锁画面上的人脸，往日线条紧绷的俊脸被罕见柔情所融化，随后只看见他张合了几下形状好看的薄唇，低声抒发自己压抑的感情，「沈叔叔……沈叔叔……我好喜欢你……」


    二十岁的「自己」成了四十岁自己的替身，怎么破？


    沈羽清当场石化：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


    人家爱豆的日常：沙拉蔬菜减肥狂，更博直播宠粉忙，闲时常驻健身房；


    沈羽清：保温杯里泡枸杞，微博从来不营业，没事家中打太极；


    人家爱豆获奖感言：让我感觉最幸福的人就是我的粉丝，是他们给了我如今的一切，我爱你们！


    沈羽清：你们还年轻，追星要理性，平时有空多读书多看报，别整天上网熬夜影响学习。


    粉丝：我追了个什么东西？？？


    内容标籤： 甜文 直播 校园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煜，宋秋临 ┃ 配角：预收文《因渣攻隐退后和顶流结婚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变成同桌的猫后，离不了她半里地


    第1章


    「唰……唰唰……」


    外面是深黑的夜色，拉起窗帘的房内却灯光明敞，架高的台子上摆着台黑色的仪器，一边一个收音筒，暗红的原木桌前，温煜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小巧粉/嫩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用一根末端带毛球的木棒在左侧的收音筒旁用巧劲刮蹭。


    右边竖着的那块电脑屏幕上刷着此时直播间里的弹幕，温煜眯起眼睛看了会儿，多数的「晚安拜拜」里夹杂着几个撒娇要她念睡前故事的。


    她摇摇头，没说话，举起空着的那只手摆了摆，然后单手用键盘打字：双休日讲故事，工作日掏耳朵。


    和别的主播不一样，温煜不会打游戏也不会连麦陪聊献唱，她直播通常是做催眠向a·s·m·r，具体就是指通过发出一些特定的声音以达到平復心情加深睡眠意识的行为，道理约等同于白噪音。


    【啊啊啊啊，底噪逆天！键盘声也好棒！多打几个字吧，软软。】


    【+10086】


    【楼上的姨姨们也太会撒娇了吧，软软已经加班很久了，你们睡不着还不让孩子睡吗。】


    软软是温煜小时候母亲常喊的乳名，註册这帐号的时候被她直接拿来当主播id用，方便也好记。


    温煜没再掩饰，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睫毛一下便被生理泪水浸得湿润，她其实早就困了，但每次想说下播的时候，看见弹幕里几个眼熟的id可怜兮兮的留言，就没捨得走。


    镜头里，淡色的嘴唇大大张成一个「o」型，温煜直播一向只露半张脸，她不走靠脸吃饭路线，半张脸一双手够用了。


    【秋：还不睡？】


    【哇，我头一次见活的秋老闆！】


    【这贵妇级别的炫彩对话框特效不是她还能有谁。】


    秋是最近几个星期才刚来温煜直播间的新观众，但就这么短短几天，存在感就已经快超越温煜本人了。


    一来就砸道具，只要蹲点在温煜直播间等开播，能一晚上把om平台的道具特效看个遍。


    要说其他大主播那的老闆，也不缺她这样豪气的，但秋不一样，她低调地有些过分，除了砸道具很少讲话，一般老闆给主播砸礼物都会要求些小福利什么的，她却从来不。


    ……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刷礼物机器。


    要不是她偶尔还能蹦几句话出来，所有人估计都要以为这是温煜在om直播平台有后台，专门包了个机器人来给她砸道具上檯面的。


    见终于有人吐槽秋的炫彩对话框特效，温煜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她没忘记自己还在直播，只是小小的哼了声，可那点鼻息喷在收音筒上，屏幕前一堆连着耳机的大脑原地眩晕好几秒。

 第2页

    手机上来了消息，这个点……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睡了？


    温煜屏住唿吸没回，三分钟后那头再次来了消息。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最好是睡了，白天别忘记带药去学校。


    「唿……」


    注意力重新回到弹幕。


    【轻笑的声音也太犯规了！啊啊啊啊！谁录下来了！有没有！我出二十买刚才那一秒的录音！】


    【我五十！】


    温煜快速打字：录屏组那等下会出完整版的，闹什么。


    【秋：？】


    温煜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跳过这位先回復了其他弹幕，连忙输入：马上睡了，您怎么还不睡？


    其实她自己和秋的交流也很少，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年龄，所以一直用的尊称。


    【秋：过点了。】


    她这是当着在线五万失眠人群的面剥夺她们的福利，但也没人敢说什么，就单说秋一个人给温煜刷的道具，已经比她们这些小菜鸡的总和多好几倍了。


    温煜这才注意着看了下时间，已经超过她平时下播时间一小时了，连忙整理整理，打字道：今天先下了啊，还没睡意的可以搜录屏组听往期录播，拜拜。


    【拜拜，软软。】


    【886】


    【在线组团一队失眠姐妹去录屏组1/10】


    【2/10】


    ……


    温煜忍住睡意简单洗漱一遍，拖着沉重的身子砸到床上，刚闭眼没多久，手机就传来一声响。


    是她给秋设置特别提醒。


    秋：录屏组是谁


    软软：您还睡不着？


    秋：抱歉，你是不是困了，晚安


    温煜曾经也有过失眠很重的时候，特别懂那种夜深人静，大家都沉浸在美梦中，唯独自己一个人辗转反侧的苦痛。


    她支起身子，眼睛却因为困意没骨气的眯着，不灵活的手指打了几个字却总是输错，脾气一来干脆摁下语音键。


    「你打开我个人主页的简介，里面写了录屏组的id号，然后你复制一下在搜索框输入就好了……」秋能问出录屏组是谁这种问题，温煜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做不怎么跟得上时代的老一辈，于是贴心的补上一句，「搜索框知道在哪儿吗，在首页的右上方。」


    说完，温煜盯着秋的头像看了会儿，虽说她粉丝大部分都是些年轻女孩，但现在还会有哪个年轻人会用这么古老的风景图做头像？


    想着，她心安理得地将秋的备註改成了「秋阿姨」。


    而那头的「秋阿姨」却因为她一句语音乱了阵脚。


    温煜声音原本就温润绵软，现在因为带着困意，嗓音中添了几分迷迷煳煳的沙哑，长指点着这十几秒的语音，一遍，两遍……三遍，很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陌生而奇怪的行为。


    干脆利落地停下在电脑搜索录屏组的动作，收藏语音，导入软体，单曲循环。


    心脏飞速跳动之后，大脑的疲倦感来的比往常快的多。


    重度失眠人士秋阿姨难得赶在凌晨一点前闭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不出意外的，温煜起迟了，主要昨晚给秋改完备註她锁屏都没记得锁，屏幕亮了一晚上直接没电关机，闹钟响都没响过。


    慌忙套上衣服跑出门，才慢一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迟到也没什么关系的人了。


    十月的早晨风还是挺大，温煜卡着时间在学校前面的包子店买了几个包子捂在怀里。


    只可惜脚还没迈进校门一米，便不负众望被边上站岗的人给拦下来。


    「温学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挡在你面前的！」男生的嗓音带着哭音，听着比女生调子还高，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低着头，将手上的册子往温煜的方向递过去，「但是你迟到了我必须要记下你的名字，这是学生会的规矩，请你不要揍我。」


    温煜顶着头乱蓬蓬的黑髮，校服衬衫外套了件宽大的卫衣，帽子口罩一件不少，这会儿只露出一双因为困意折出好几道眼皮的眼睛和被风吹得冒红的鼻头。


    她还挺奇怪，为什么自己包成这样都能被认出来，本来还打算故技重施报个方洋的名字矇混过关来着。


    「我没带校牌。」


    温煜这张脸蛋长得俗称猫相，眼皮日常性慵懒的半耷拉着，很少正眼瞧过谁，要是她故意板起脸，猫相的面孔配上冷淡无光的双眸，就显得厌世嫉俗的很。


    她现在就摸索出技巧来了，只要自己不笑，板着这张生人勿进的厌世脸，再眼睛一瞪，瞪谁谁腿软，这招在学校那群只会嘚吧嘚吧一张嘴的长舌妇们身上特好使。


    现在看来，在面前的男生身上作用更加显着。


    「没没没关系，我知道学姐的名字怎么写。」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记下来，还把我拦住？


    温煜皱起脸，忍不住又抬手捂住嘴勐打了个哈欠。


    「对不起！学姐！你别打我！我错了！」


    男生看见她抬起手，还以为她要揍自己，顿时魂都吓没了，喊得鬼哭狼嚎。


    温煜困惑地眯起眼睛，脑中自动浮现黑人问号表情包，她倒是知道自己在学校里名声不太好，但也没到这种程度……吧？


    「你胆也太小了。」温煜语气不太好。


    「学……学姐。」男生见她一直没出声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却见她两眼微眯，满身冷冷的杀气，又立马垂下头去。

 第3页

    「啧。」温煜不耐烦了，她其实无所谓被不被记名字，主要今天早自习轮到老巫婆领读，磨磨唧唧去迟又得罚站。


    她还想怕桌上补会儿觉，昨晚上直播超了一个小时，早困的站不直了。


    「我来吧，你去那边。」一道清冷的声音插进来，接过男生手中的记名册。


    「好的！宋学姐！」男生如释重负地逃走。


    温煜视线落在身前这人扶着册子的手上，修长的手指虚虚握住黑色钢笔，指尖圆润指甲修的极其规整，细腕上的皮质手錶温煜见过，可以买辆小轿车的价钱。


    一看就是那种学习好家境优又极其自律的控制狂。


    「抬头。」宋秋临再次开口，语气较于刚才冷上几分，隐隐带些威严。


    女孩倒是配合，略显不耐地抬眼看她，蓬松的捲髮在太阳下散发暖洋洋的色泽，细软的髮丝看起来手感很好，校服的领子被她拉到最顶上遮住下巴，口罩再一带，就只剩一双因为刚打过哈欠变得湿漉漉的眼睛。


    「名字。」


    听见她一丝不苟的冷酷嗓音，温煜耳根动了动，心里有些痒痒，很快她又被怀里的肉包子吸引注意力，她一边难过地感受它们逐渐变凉的温度，快速念自己的名字。


    「温煜。」


    「yu是哪个yu。」


    「火曰立。」温煜撇撇嘴，「同学可以快点吗，我还着急去学习，已经被你们耽误很多时间了。」


    漂亮的手指握紧笔，几秒写完温煜的名字，字体流畅大气，倒和一般女生的娟秀不同。


    「迟到十分钟，未佩戴校牌，扣行规分三分。」她又在温煜的名字后写了个三，在迟到和校牌那栏打了勾，然后抬眼看向温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走了。」


    温煜盯着她眼睛愣了几秒，星眸含光，狭长的眼型更添几分冷意，肌肤瓷白，微抬的下巴下是修长的脖子，校服的领子外翻得整齐，一丝不苟到禁慾的程度。


    这谁，长得……还挺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大吉！日更，时间照旧（00：00：22），前三章更新当天评论发小红包(づvど)


    第2章


    服务对象一下从磨磨唧唧切换成速战速决，倒换温煜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还有问题？」女生挑起眉，简简单单的疑问动作却因她自身气质显得贵气。


    温煜目光下移，挪到她校牌上，宋秋临。


    挺耳熟一名字，是不是方洋老在她耳边念叨的那个谁？


    「迟到十五分钟扣五分，月行规分低于八十，晨会上念八百字公开检讨。」宋秋临提醒她。


    「哦。」温煜点点头，反正她检讨早就念习惯了，走前还悠闲的和她挥挥手，「同学再见。」


    一开始的男生见她走了又小步跑过来，抬头看宋秋临，「学姐，她为难你了吗？」


    宋秋临看他一眼，没接着话题下去，而是说：「比起她，我更希望你能少给我添点麻烦。」


    刚才还对宋秋临的出手相助倍感温暖的男生，一下被抛到南极冰川，抖了抖身子，「对不起学姐，我下次不会了。」


    宋秋临抿着唇看温煜离开的背影没搭腔。


    「快快快，赶在十五分钟前还能进教室。」


    路过几个男生火急火燎从温煜身边跑过，运动鞋与地面急速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温煜听见这话，也略加快了脚步，敞开了腿一步两个阶梯地上，她们班楼层高，她咬着牙爬了两层，胸腔就和堵了团棉花似的，又闷又疼。


    「唿唿——哈，ok……放弃！」温煜很清楚自己的底子，在迟到和累死在楼梯上，果断选择前者。


    等她慢悠悠走到教室早就过十五分钟了，王梅，外号老巫婆也就是她们班英语老师，此时正站在讲台上领着同学们激/情朗读。


    老巫婆这人怪的很，温煜天天英语课睡觉都不管，但只有一点，她无比在意，那就是迟到、早退加旷课。


    她觉得课堂上只要不影响别的同学学习就和她没关系，按她的话来说，你不认真学习也得给我把表面功夫做足，就是来睡一节课也要让我感觉到你对课堂的尊重。


    温煜在直播不超时的情况下一直挺尊重她。


    「迟到的自觉站外面。」老巫婆从窗户口看见她，眼神都没给一个，轻飘飘说。


    温煜盯着她硬邦邦的侧脸，耸耸肩，利落地收回敲门的手。


    深秋天气外面风还挺大，教室里的花骨朵们关起门舒舒服服的，她就不一样了，她在寒风中孤孤单单啃肉包。


    怕被发现温煜还专门蹲下半截藏着身子，这下看着不像罚站了，像体/罚。


    教导主任路过，瞧见她这狼狈的模样，见怪不怪地用手指指她，「罚站还不老实。」


    温煜朝她挤挤眼，「我昨晚熬夜做题没睡好，早上再不吃点身体要扛不住的。」


    教导主任姓陈，是温煜后爸的高中同学，早得令要在学校帮忙看着点这个宝贝小女儿，听她这么说也没打算硬拦，「比赛还有好几个月你现在刷什么题，还熬夜？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操心，整天让你爸你妈在我耳边念叨。」


    「知道了。」温煜软下语气，和刚才在校门口不耐烦的样子判若两人。


    装不良少女是一会儿事，但在后爸熟人面前她还是得缓缓，毕竟她乖乖女的形象早在大人的圈子里传开了，要是让教导主任亲眼看见她这个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口吐芬芳的样子，不是太妙。

 第4页

    说起这事儿来后爸也脱不了干系，毕竟温煜变成现在这样人人闻风丧胆的校园恶霸形象，也不是她自愿的。


    后爸蒋家成给零花钱大方的过头，卡里备足七位数不够，开学那天早上送她来还顺手塞了十几张现金在兜里，温煜没有用钱包的习惯，正好校裤兜大，她干脆找了钱就塞兜里，几个硬币夹杂纸币撞在一起丁玲哐当地响。


    人就是这么被盯上的。


    几个混混都是乱出名的十四班的人，虽说没带什么棍棒武器，但一个个男生都高高壮壮的，被人赶鸭子似的堵在小角落的时候，温煜很识相的没和他们硬刚，交钱交的特别利索，完事后也没什么伤心的缓冲时间，转头就给蒋江打去电话。


    蒋江是蒋家成的独子，性格大大咧咧，在家无拘无束，在校无法无天。


    别的同学还处于早退去网吧玩游戏的时代，他已经上升到光明正大和老师请假去酒吧网吧「自习」的阶段了，关键就这样他学习成绩还能保持住，并且从没被记过一次过，所以也没大人怀疑过他，这也是他能潇洒这么久的原因。


    蒋江把温煜当亲生妹妹疼，一听她被欺负，立刻领着几个校外的朋友把那群混蛋反堵在回家路上。


    他找的几个人也不是什么社会混混，就是专门挑了几个壮实点的，那天吩咐让他们好好「打扮」。


    于是可怜的男混混在几个穿着朋克，脖子手上都挂着银链条的男生「友好劝说」下，哭哭嚷嚷交出了抢来的钱，并在其中一位法学生为他分析事件利弊之后，惊慌失措地答应到学校公开和温煜道歉。


    才高二的男生，平时再能混，一扯上警/察坐/牢备/案什么的还是一下就慌了。


    这事之后没人再敢欺负温煜，或者……用没人敢靠近她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胆小一点的在道上碰见她都绕开走，胆子稍大的，还会离得远远对她指指点点。


    学生们口中的八卦越传越离谱，从一开始一人打十个到最后说她家在俄/罗/斯卖飞机。


    教室是开了几扇窗户透气的，温煜的包子味很快被讲台上的老巫婆捕捉到，她立马瞪起眼睛朝门外看去，嘴唇微张正要发作，结果对上教导主任的脸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又迟到了是不是。」陈主任指指温煜，然后对王梅说，「我带去办公室好好教训教训，这天天迟到成什么样子。」


    「我没有天天迟到。」温煜在底下嘟嘟囔囔小声还嘴。


    教导主任瞟她一眼，温煜立刻懂了她的意思，眨眨眼给她打了个「ok」的手势。


    老巫婆嘴唇动动，还是没能反驳什么，其实温煜还真没有天天迟到，但她成天在自己课上睡觉，她还能对温煜有好态度就奇怪了。


    「就这样啊，王老师你继续领读，我把人带去好好说说。」


    老巫婆点点头，她知道温煜和教导主任之间有点关系，也没明面上驳她面子。


    「跟我走。」教导主任佯装严肃对温煜说。


    「好的，老师。」温煜拍拍屁股，准备站起来。


    腿还没伸直，温煜就看见站岗结束的宋秋临从走廊那头过来，她表情还是冰冰凉凉的，黑直的长髮梳在脑后，额前几缕碎发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她个子挺高，走路的时候迈步子不快不慢，却一眨眼就晃到温煜眼前。


    同样是校服，温煜觉得穿在自己身上像条麻袋，但穿在人家身上怎么就那么好看？


    走进了瞧温煜才发觉这人五官的深邃，眉骨凸的好看，眼窝很深，一双深色的眸子总是淡然又严肃。


    别人怕是被这人凉得刺骨的目光盯上就要灰熘熘避开，但温煜不一样，她乐得欣赏漂亮的事物，也拉的下那脸皮大刺刺盯着人琢磨。


    宋秋临没和她搭话，仿佛对待一团空气笔直略过她敲门，随后将记了温煜名字的扣分单交到讲台上，说了句「打扰了」退出来。


    温煜一边嚼着嘴里的包子，眼睛依旧睁得熘圆盯她。


    宋秋临只斜眼瞥了瞥，连声响都没出。


    觉得没意思，温煜撇撇嘴正要站起来，宋秋临却突然转身淡淡对她说，「你嘴脏了。」


    温煜不明所以地摸摸嘴巴，「没啊。」


    宋秋临伸出手指，在自己唇边点了个位置。


    「这个？这是痣啊」温煜用大拇指蹭蹭那块，然后把脸转过来正面对她，「两颗呢。」


    说完温煜开始检讨自己，她在炫耀个什么劲。


    温煜在学校经常带口罩，说实话不是经常和她待在一起的，还真不清楚她还长了这么两颗东西。


    痣颜色不深，难得生的对称，点在嘴角，衬着五官中最为醒目漂亮的唇。


    宋秋临眉心微皱，盯了她好长一会儿才说，「下次早点睡，别再迟到了。」


    「哦。」因为这次宋秋临语气挺好，温煜没再槓她。


    教导主任把温煜带到自己办公室，一句没教训，还用自己杯子灌上热水给她泡了杯奶，「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多喝点热牛奶，成天往肚里灌什么冰汽水难怪身体不好。」


    「嘿嘿。」温煜眯着眼睛一笑，脸颊两边的梨涡陷下去样子乖巧得很，「谢谢老师。」


    坐到沙发上，捧着杯子灌了口牛奶，温煜才觉得自己暖和了点。


    结果吃到第二个包子的时候，她突然一抽抽，「不是，宋秋临怎么知道我是睡晚了才迟到的？」

 第5页

    第3章


    埋在案板桌后的教导主任抬头，「你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这黑眼圈，再猜猜人家怎么看出你晚睡了。」


    「……」温煜又灌了一大口牛奶，含含煳煳地说，「您说的在理。」


    趁上课铃响前温煜回到教室，因为马上要上课，通风的窗户被关起来，房间里仅剩的凉气也被几十个人的体温捂暖。


    温煜屁股往凳子上一挨，把校服拉链往下扯了大半节，再拎着领口扇风透气。


    「热？」同桌兼唯一好友方洋靠上来问。


    「不热，闷。」温煜话语刚落，前座女生打了个喷嚏。


    「打开一点吧。」方洋的手放到窗户边上。


    「算了。」


    温煜说这句话时声音略大，轰轰闹闹的教室终于发现她的存在，瞬间安静不少。


    前桌几个女生压着声音聊天，时不时还转头瞄她一眼。


    对于这样类似看戏的眼神温煜早就习惯了，这群人表面上怕她怕的不行，其实私底下没少嘲讽贬低她。


    暴发户，关系户，暴/力狂，怎么夸张怎么来。


    不过只要不是当着自己面说，温煜就当不知道，说实话她还听贊成暴发户这条，要不是她妈温柳女士给她找了个有钱的后爸，她也不能有现在的生活。


    所以她也知足，对蒋家成一直挺客气。


    跟着周围环境一块，方洋的声音也压下来，和说悄悄话似的，「早上你在门口被宋秋临抓着了？」


    温煜摸摸鼻子，「人家扣分单都送到班级里来了，你说呢。」


    方洋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没看见什么不悦之后，又问，「你俩起冲突了？听说边上一个男生都被骂哭了。」


    「说什么呢。」温煜不明所以，「那新生哭得我也莫名其妙，我就说句我没带校牌，他就哭了，我还委屈呢，要不是他我就不会迟到这么久，还被罚站。」


    「哦……这样啊。」方洋脖子缩回去，「那宋秋临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刚才你俩在门口又说话了。」


    「没说什么，她最多问了句「煜」是哪个yu，要记我名字的十个有九个都得问这个吧。」温煜从桌兜里拿出第一节 课的书。


    「那就好。」方洋拍拍她，「你惹谁都行，宋秋临千万别动，她家里……」


    温煜听见她神秘兮兮的语气，转过去看她，方洋伸着根手指往上指指。


    「怎么？霸道总裁，一句天凉王破就能让我家破产那种？」温煜无所谓地笑笑。


    方洋看着她表情顿时慌了，「你真和她结梁子了？」


    温煜笑道：「你哪次见我主动和人结过梁子。」


    和她有过节的，都是些上赶着凑到她跟前找茬，被蒋江教训后不服的。


    「我说认真的，班级群都炸了，说你因为宋秋临被教导主任抓去办公室训了一顿，出来肯定要报復她。」


    温煜真的很佩服这些人的想像力，但也没指明自己去教导主任那都干了啥，「随她们说去呗。」


    这话高声说出又吸引一票目光，温煜面上挂笑，懒懒地靠在后面人的桌子上，「有什么好看的，我脸能有书好看。」


    几个脸皮薄的女生一下烧着了脸，迅速转回去趴在桌子上。


    方洋看温煜真的没有要找宋秋临麻烦的意思，替她松口气，换了个话题，「明天开始要换冬令时的课表，我给你记了一份。」


    她推过来一张画着表的纸，温煜说了句谢谢，低头看，「有什么分别。」


    「早自习晚半小时。」


    「真的？」温煜眼睛一亮。


    「开心什么呢，这就意味着我们中午吃饭也要晚半个小时，晚自习放学晚半小时。」


    「我们走读生又不强制参加晚自习，早上能多睡会儿就行。」温煜依旧兴奋，过了会儿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对方洋说，「帮我看着点。」


    方洋看向讲台的老师，「在写字呢，你快点。」


    温煜点点头，登上自己的帐号把公告栏里的直播时间往后挪了半小时。


    收起手机她又拿出自己的本子打算抄方洋那份课表，顿了半晌，她为难地眯起眼。


    方洋心是好，但字实在太丑，她消受不起。


    掏了半天才从桌肚最深处掏出一支黑笔来，视线随着笔尖对到白花花的纸上时，温煜皱着眉瑶瑶脑袋。


    头有些晕，手指也有点握不牢……


    压着眩晕感继续抄写，视线里那些排排站的字，却变得像打散后揉到一起又混了水那样模煳。


    耳旁自己的唿吸声越来越响，胸腔里的扑通声也变得强烈起来。


    勐的一阵痛，温煜一把抛开笔，脸色煞白，然后慢慢弓起身子，右手捂着胸口，白皙的手背上青筋乍起。


    旁边的方洋担心地问，「怎么了，肚子疼？」


    「可能着凉了，刚刚。」温煜顺着接下去，将手往下移了移，看起来像是捂着肚子。


    方洋连忙向老师报告，「老师，温煜她身体不舒服，要去一趟医务室。」


    台上的老师还没来得及点头，温煜已经没影了。


    方洋在后面：「诶！你纸不要啊……」


    ……


    上课铃响，宋秋临却没着急回教室，往厕所墙壁一靠，从兜里掏出手机滑动。


    点开某个app，在唯一关註里打开那个人的动态，划到最底下也没找到一张类似于自拍的图片。

 第6页

    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页面自动刷新，她眼尖地发现公告栏里的直播时间变了。


    从晚九点半播变成了十点。


    说实话这对她的影响并不大，她一般晚上十一点才会上去听直播，但是今天……


    思路到一半被打断，带着卫衣帽的人急匆匆跑进来，瞥了眼挨着门口站的宋秋临，都顾不上想她这三好学生不赶紧去上课，却靠在厕所白摆个目中无人的姿势玩手机是什么心态，只是急躁地问，「你上厕所吗？」


    宋秋临摇摇头，给她让开位置。


    温煜没进去，手指指门那，一手撑着墙壁，「不上就快点出去。」


    她语速很快，也努力将语气伪装成兇狠的样子，但似乎咬字有些艰难，配上她惨白的脸色，显得十分无力。


    宋秋临站直，盯着她张张合合的嘴巴，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隔间里一个女生上好厕所出来，看见对峙的两人，脸刷地雪白，逃也似的从门缝里窜出去。


    「你怎么不动啊。」温煜着急就开始上手，推着宋秋临的腰，「你快出去吧，我着急！」


    宋秋临一把握住推在自己身上的手，往边上扯开，半途却因为手心里意料之外的冰凉触感停住动作。


    「别碰我……」被她这么一扯温煜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脑子里轰响的都是自己唿哧唿哧的唿吸声，她只能没骨气的半倚着宋秋临的身子，往地上跪。


    「你怎么了。」宋秋临扶起她，却发现她一点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软趴趴的，「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不要！」闭着眼睛喘息的温煜勐地睁开眼，手心贴着喉咙，快把那的皮肤擦红了，才憋出一句话来，「药，吃药就行，不去医务室……不去……」


    失去意识前一秒，温煜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刚才在楼梯上不应该跑的……


    前不久才在校门口和刺头似的跟自己找茬的人，突然就这么失去意识往怀里倒，让宋秋临半愣一会儿。


    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将温煜捏得指甲发青的右手掰开，掏出一支白色的药瓶子。


    瓶身上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看不出是什么药，只是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一次10至15粒。


    ……


    大半节课过去，温煜都没回来。


    台上教课的老师起了疑心，「是上厕所还是逃课，这么久还不回来。」


    方洋也着急，要是逃课还好，她就坐在温煜边上，是实实在在看见她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会是出事了吧……


    「老师，我去看看。」她自告奋勇举起手，却被老师打回，转头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学习委员去看看。」


    ……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煜刚撩开眼皮，她先摸了摸胸口再小心翼翼吸了口气，在顺利完成一整套换气动作后她才放心地支起身子。


    「小心。」有人扶了她一下。


    温煜甩开她的手，自己伸手往旁撑，胳膊还没伸直就撞到了板子，这才发现自己待在厕所隔间里，身下坐的马桶是整个厕所的唯一「坐席」。


    她是说了不要去医务室，但……现在这样和席地而坐有什么区别？


    「你……」温煜调整好表情，抬眼试探宋秋临的态度。


    宋秋临眼神清明，随手将那药瓶递迴给她，「身体有问题还是建议去医院看看。」


    「谢谢。」温煜松了口气，接过来，「老毛病，吃了药就能好。」


    宋秋临站着没说话。


    温煜吞了口口水，被宋秋临这样沉默的盯着看，总有种被扒光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主要这人还和个瘟神似的，一动不动把着门把她唯一的退路都堵上。


    厕所隔间本来就不大，还非得塞两个人。


    「是不是……上课了？我们走吧。」温煜站起来，举着胳膊却无从下手，「你让让。」


    宋秋临靠着门板，单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垂眼瞄了眼时间，「嗯，再去慢五分钟就下课了。」


    那还不赶紧走！


    温煜瞪着眼前无动于衷的人。


    「温煜，你在吗？」学习委员走进来，一个个翻着厕所的隔间。


    「在——砰！」


    门板巨大的撞击，学习委员离得这么近不可能听不到，她连忙靠近传出声音的隔间，敲敲门：「温煜吗，老师让我来找你。」


    「嗯，是我，有事？」


    「没。」被她理直气壮一问，学习委员下意识摇摇头，然后又反应过来，「老师说你在厕所时间太久，担心你出事吧。」


    「哦，我没事，你走吧。」温煜沉着嗓音。


    「好……」


    两人交谈的时刻，宋秋临正被温煜捂住嘴压在墙上，她垂着眼，目光落在温煜紧张的脸上，明明个儿比自己矮大半个头，却非要踮着脚做这别扭的动作。


    因为温煜一下靠的太近，近到她身上带着淡淡椰奶香味的沐浴露味道，能够清晰从她拉开的半截衣领散出让宋秋临闻见。


    温煜对此并无察觉，依旧侧着头听外面人的脚步声，宋秋临的目光从她耳后刮过，路过白皙的耳廓落在她脖侧一处疤痕上。


    很规整的圆形，周围一圈深色，烟疤。


    她看了眼就收回视线，面色淡然如常。


    第4章


    「唿……走了。」温煜松懈了绷紧的神经。

 第7页

    两人对上视线，宋秋临先不客气地挑挑眉，温煜后知后觉松开手，「抱歉。」


    宋秋临看着她，「这么客气？」


    温煜脸一红，瞪着眼睛看她，明明还是那副淡淡然的表情，她却总看出一些调侃的意思，「我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不客气。」


    「那看来我一小时前和现在不是同一个人了。」


    温煜咬住后槽牙：这么会顶嘴怎么不去说相声！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宋秋临指指身后，「快打下课铃了。」


    下课铃一打，就会有一堆人冲进厕所，到时候她们再出去更不方便。


    「等等。」温煜拉住她，有些别扭，「我的事你别往外说。」


    宋秋临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大小姐不怎么擅长做请求之类的事情。


    「说话啊。」急眼了。


    「嗯。」


    宋秋临卡着下课铃回的座位，后座两个不安分的立刻凑上来和她讲话。


    「诶诶诶，宋姐，听说你早上记温煜名字了？」


    「也就你敢当面拦她记名了吧，别人都是背地里偷偷记，免得被这小霸王盯上，和十四班那人一样被堵在校外报復。」


    「汤义，张右元，你们两个很闲？」宋秋临抬眼看看讲台的位置，老师还在讲最后一道题，「还没下课。」


    班长大人都发话了，两人没再继续。


    结果这人前一秒才说好好听课，下一秒就自己在三人讨论组里发消息。


    宋秋临：嘴边长痣的人常见吗。


    汤义抬眼看看这闷骚背影挺得笔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在认真做笔记。


    汤义：多啊，我表姐就长。


    汤义：听谁说嘴边有痣带财运来着，一般都会留着。


    张右元突然来了兴趣，「那你看我现在去点还来得及不，我妈把我这月零花钱扣了一半，我现在特别缺财运。」


    汤义拍拍她的肩膀，「有那个点痣钱，你不如多吃买两口饭吃，而且你回去要是被看见脸上突然多个黑点，我可以保证，你剩下一半零花也得没。」


    见话题开始偏移，宋秋临没再说话，收起手机进入上课模式。


    结果没安静几秒，后方又开始有人勐拍她的肩膀。


    宋秋临斜过去一眼，眼神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两人点点头，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飞舞起来。


    张右元：宋姐你刚才在厕所和温煜吵架了？


    张右元：三班一个女生说亲眼看见了，说温煜表情语气凶的不行，像是要把人撕开嚼碎似的。


    汤义：她再凶，宋姐也不会怂啊。


    张右元：也是，宋姐这背景没必要怕她，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暴发户在她们老宋家跟前忒放不上檯面。


    看见暴发户两个字，宋秋临面色略有不悦。


    说起来她和温煜也没什么交集，顶多刚才被人压在厕所「威胁」了一通，但很奇怪的，她就是听不得这种明显带偏见和嘲贬的话。


    宋秋临：别人说什么你俩就信什么？


    汤义：那我们不是来问当事人了嘛。


    张右元：对对对你快说说，我可好奇死了。


    宋秋临：没吵架。


    汤义：那说人温煜表情臭的……


    宋秋临：我不觉得。


    她说的实话，小刺头那脸色看上去明明脆弱的像是快断气的人。


    汤义：……


    张右元：您多说两个字成不，我替您出网费。


    放学，宋秋临慢悠悠收拾包，汤义拍拍她肩，「今天打球吗？下个月运动会有友谊赛，一起练练手。」


    汤义和宋秋临个儿都高，也不是死读书的人，一般课间都会运动运动，汤义高一就主动进了校女篮，那会儿要拉宋秋临一起她不答应，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反口加入。


    「以后高三估计也打不了了。」


    「今天不行。」宋秋临摇摇头，「家里有事，你和张右元练。」


    「切，她？」汤义一脸嫌弃，「定点投篮十个都进不了三个，我可别耽误人时间了。」


    「汤义你会不会说话。」张右元学习和运动和这俩优等生都差一大截，平时没少被汤义开玩笑。


    「没事，我们小元虽然哪哪都不好，但这张脸好看啊。」汤义拍拍她的脸。


    宋秋临回头看看她俩，嘴角蓄着笑，「好好保护这脸，别成天用脸接人球。」


    张右元被她提醒极其自己前两天用脸接球的惨状，那疼痛感一下回忆起来，对汤义摆摆手，「就算你求我，我这星期也不会再靠近球场了。」


    「走了。」宋秋临收拾好站起来。


    「拜拜。」


    出校门，拐了个街角，宋秋临坐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把书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说：「去医院。」


    车窗帖的降速膜，路边的树一颗颗看厌了才往后划去，宋秋临盯了会儿才仰躺靠下闭上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毛病，她开始失眠，经常在床上躺到凌晨两三点还没半点睡意。


    撑了大半个学期，脸色差了不少，被她姐发现架着去医院。


    宋昼的命令一向强硬，她的拒绝起不到任何作用。


    「来了。」


    女医生长发半挽，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明亮好看，稍稍弯起就是如秋水的温柔，很快就能拉近与患者之间的距离。

 第8页

    宋秋临熟门熟路地坐下，不经意间瞄见她的牌子。


    温子洋。


    之前到不觉得这名字有什么，现在看见温这个姓，脑中就浮现一张嘴巴塞的满满，还仰头和自己炫耀的那人。


    宋秋临忍不住扬扬嘴角。


    明明天生带副蠢样，却偏要学人装刺头。


    「看起来心情不错？」温子洋看着她问，声音带着女医生特有的轻柔，「这周平均睡眠时间有多长。」


    宋秋临对上她的眼，莫名有些熟悉，随后张口，「六个小时。」


    「嗯，好些了。」温子洋点点头，宋秋临刚来那会儿每天平均睡眠低于四个小时。


    「照您上次说的做了，效果还可以。」


    之前温子洋觉得她年纪小加上一中学业比普通中学重，推测只是学生常有的压力失眠，没推荐直接吃药治疗，就先建议她调整作息加辅助运动，睡前听些助眠的音乐，如果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再转药物治疗。


    「嗯，白噪音对于平稳心绪作用还是不错的。」


    宋秋临眼睛朝左眺，落在地面，慢半拍回答：「是。」


    她其实很想说，白噪音这东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有效果的话就值得坚持，再观察一周看看。」温子洋收起笔，「其实你这情况可以不用每次特意过来，手机上问我一下就行。」


    宋秋临点点头，说的却是另一个意思，「还是来一趟比较好。」


    毕竟得做样子给宋昼看。


    因为冬令时课表第二天才开始实行，这天晚上温煜还是照常时间下课的。


    普通班作业不多，四门主科分下来的作业还不够人实验班一门的份，她埋头奋战一小时解决了大半。


    还剩小半主要都是语文英语的题，温煜直接放弃，打算明早上交前直接去抄方洋的。


    从初中起她偏科就严重，偏理，文科只要和背诵挨边的她一律放弃，那会儿差别还不明显，上高中后，单拎数学一门和英语出来减一减，至少五十分往上走。


    突然又想通为什么老巫婆讨厌她的原因了。


    她是英语组组长，主教实验班再加一个她们班，学习进度有明显对比不说，还有个温煜这样的拉班级学习态度后腿。


    说实话，温煜天天听老巫婆念学习态度这四个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软软。」有人敲门。


    听见是熟悉的声音，温煜摆弄直播机器的动作迅速停下，拖鞋都没套好就跑去开门，「姐！」


    门后的女人，一头微卷的深棕长发披在肩头，笑容温和又亲切。


    「外面风很大吗，头髮怎么乱成这个样子。」温子洋听见她糯糯的嗓音，今天一天在医院接受的负能量都消散不少，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适应的怎么样。」


    温煜摸了下鼻子，她还没敢和温子洋说自己在新学校都「适应」成什么鬼样了。


    但她又不能当着温子洋的面说谎，毕竟她看过的心理书比自己写过的卷子都多，她还没那个狗胆在她面前耍大刀。


    「好香啊，阿姨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温煜错过话题，上前搂住她的胳膊。


    温煜从小就黏她，温子洋前阵子出差，俩人好一阵没见，她现在没抱住她亲一口就算不错的。


    「都是你爱吃的。」


    她们家的晚饭一向是集不齐人的。


    两个家长天不黑不回家，蒋江又经常和狐朋狗友出去玩，平时如果连温子洋都不在，就是温煜一人包圆一桌。


    其实她挺开心，有人在场她还得装装样子，要是她一个人她就敞开了吃四人份，不过温子洋一直说这样暴饮暴食不好，私底下联合阿姨一起监督她的进食量。


    说实话，温煜觉得自己吃多拉多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差别，是温子洋担心太多了。


    坐上桌，温煜先亮着眼睛大塞两块红烧肉，蒋家成家阿姨手艺特好，尤其是红烧肉，软糯弹牙，吃多少块都不腻。


    「小口多嚼。」温子洋端着碗看她。


    「哦。」温煜嘴上应着，却又火速夹了一块塞到还满噹噹的嘴里，「姐，你今天又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快和我说说。」


    小时候温煜喜欢听温子洋讲睡前故事，现在喜欢听她将医院案例，温子洋会把握分寸，不会透露过多病人隐私，但还是会讲的特别有趣。


    「今天周一，没什么人。」温子洋咬下一口菜，吃相比温煜文雅得多，「就几个失眠的。」


    「哦……」温煜并没有失望，「治疗」失眠这块她还是得和她姐多取取经，「姐，你说中年妇女失眠什么样的可能性比较大啊。」


    「怎么了，妈失眠？」


    「什么啊，她到中年妇女还差十几年的好么，拉出去说是我姐都有人信。」她用筷子戳了戳饭，声音减弱一半，「就一网友。」


    第5章


    温子洋不许她晚睡，温煜也就一直没敢和她说自己做直播的事儿。


    温子洋放下筷子盯着她，那眼神，明显是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去交一个中年妇女做网友。


    「你干嘛啊。」撒娇这项上温煜一向擅长。


    「脸怎么这么肿，昨晚几点睡的？」


    温煜拉着嘴角，揉揉脸颊，一熬夜就脸肿，她一直有这毛病，果然还是瞒不住……


    温煜连忙走到她边上抱住她，「姐……软软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第9页

    女孩的嗓音娇柔软糯，娴熟惯用的撒娇技术，温子洋深吸一口气，表情恢復一些暖意。


    但她心里清楚，温煜根本就不会因为她一两句话做什么改变，从小到大她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表面上的妥协。


    「行了，吃饭。」


    吃完饭又和温子洋腻歪了会儿，温煜才卡着直播的点回了房间。


    还没开摄像头，就已经看见一堆在直播间蹲点的，好几个说她迟到。


    温煜一般闲的时候六点半就会上来，看些电影或玩玩竞技性不高的小游戏之类的，到十点才会上设备为这群失眠患者服务。


    她连忙开了麦解释，「直播时间早上刚改，以后都要延迟半小时，而且下午的直播时间本来就看心情。」


    正常直播的时候她说话不会压着声音，清脆的嗓音通过话筒放大差点吓到几个带着耳机的。


    【啊，软软你终于来了，姨姨等的花都谢了。】


    【今天还抽人比五子棋吗，姨姨重新回炉修炼一星期，这次绝对能赢！】


    温煜说过赢她五子棋的人，可以指定一天的睡前故事内容，不少人都窥视着这个机会，好为自己为失眠同伴们谋点福利。


    温煜眯着眼睛一笑，唇边咧出两颗小虎牙，「今天不玩五子棋，玩扫雷。」


    【好的，我放弃。】


    【五子棋还有思考的时间，扫雷还得拼手速，我也放弃。】


    温煜笑笑，斜眼看了下在线人数，不到一千。


    她粉丝一共十万出头，巅峰时期在线观看人数能超粉丝数百分之二十，但大多是在深夜，夜猫子集体失眠把她这当避难所的时候，像现在这种饭点，很少有人。


    而且一大部分人单纯是为了听她声音，带个耳机就完事，所以弹幕互动更加屈指可数。


    温煜也不怕寂寞，一边扫雷一边和弹幕里仅有的几个人聊天，「扫雷其实不难，我看你们都是盲点，其实这游戏是有技巧的……」


    【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和姨姨们比一局吃鸡王者。】


    「什么？吃鸡？」温煜眨眨眼开始装傻，「对操作要求太高的游戏，我都不行。」


    弹幕立刻换立场开始嘲笑她。


    「有什么厉害的，你们这么会笑找个人出来和我比五子棋。」


    【打扰了。】


    【打扰了！】


    ……


    李晏然进来的时候温煜已经关掉扫雷开始玩数独了，她玩的超高难度，底下一群人「卧/槽」都还没打完她就已经心算结束，填好下一格的数字。


    【软软！别算了，来客人了！】


    【隔壁老李又来了？我是不是又能看见软软难得吃鸡的样子了！】


    比起弹幕的期待躁动，温煜显得平静多了，安安稳稳把最后一格空格填上才慢慢悠悠开麦。


    「你来干嘛。」


    她语气不算客气，多是朋友间开玩笑的调侃。


    李晏然是隔壁直播火爆区的吃鸡主播，难得人狠话少的女主播，粉丝直往百万奔，观看数和温煜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她来才一会儿，温煜直播间观看数就上万了。


    【李晏然你又被我抓到了是不是，吃鸡不好好吃来这里骚扰别人小妹妹。】


    【很显然人家软软并不欢迎你。】


    【数独？李晏然你就带我们来看这个？】


    李晏然好脾气地笑笑，和温煜搭话，「找你玩啊，来一盘呗。」


    「不要，你快回去。」温煜想也没想就拒绝她。


    弹幕一堆人开始嘲笑李晏然，偶尔夹杂着几个黑粉借势骂温煜态度差的也很快被房管禁了言。


    「别啊软软姐姐，我输一下午了，现在特别需要你这只福娃暖暖手。」


    【老流氓附体了是吧。】


    【信骚/扰举报了。】


    【李某你看看你的身份证，再想想自己叫别人姐姐合不合适。】


    温煜不打算理她，重新开了一盘数独，还没算几步手机震了。


    秋的消息。


    她连忙打开。


    秋阿姨：你痣是点的吗？


    ……嗯？


    【哈哈哈哈哈哈，是看到什么了，我能从软软微张的小嘴中看出孩子浓浓的迷茫。】


    【口型我都对出来了「wtf？？？」】


    李晏然趁机插话，「软软，你就和我打一盘，我给你买吃的。」


    温煜眼睛还在秋的消息上，听见李晏然说到吃的下意识点点头，然后慢吞吞给秋回：不是啊，怎么了？


    秋阿姨：好的。


    好的？好的？好的？


    温煜脑门上的问号更大了，该说是年龄代沟？这一个问题问的她莫名其妙的。


    她顺了口气，安慰自己数十遍，在阿姨口中「好的」就是好的意思，没有一点别的情绪在。


    放下手机，弹幕上已经炸了，刷的温煜眯着眼睛都看不清的速度。


    「怎么了。」


    李晏然加了vip黄色方框特效的文字赫然闯入她的眼帘，「来，上车，就等你一个人了福娃。」


    「去哪？」


    「吃鸡啊，你不是答应了吗。」李晏然换成麦，「我还特意为你换了手游版的，体贴不。」


    「谁答应你了……」哦，买吃的是吧。


    温煜咬咬牙，差点没在镜头前给自己一巴掌。


    迟早要被这张嘴害死。

 第10页

    弹幕和李晏然都在催，温煜不好再拖，打开软体，接受李晏然的邀请。


    开始游戏，刚上飞机还没落地，手机又震了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温煜的手机上方弹下一条消息。


    秋阿姨：你下午也播？


    【秋，秋……阿姨？】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秋是个直男粉。】


    【什么，我还以为她是小姐姐呢！】


    温煜手一抖，吓得直接点到微信里把帐号退出，然后拿过一旁的平板登上了微信。


    她回来的时候李晏然已经落地了，在催她。


    「等等，我先回个消息。」


    【哈哈哈哈，先回个阿姨的消息。】


    【不过秋原来不知道软软下午还会直播吗？我还以为她一直都在这蹲点来着。】


    【老闆日理万机，和我们这些闲的长草的哪能一样。】


    相比温煜这边的弹幕，李晏然那头显得要不友好的多。


    【打游戏不知道关提醒吗，李晏然这双排打的和单排一样。】


    【陪金主聊天去了吧，小主播都把金主当菩/萨供着，要体谅人家啊。】


    【傻吗，陪金主还不如抱紧李晏然大腿。】


    【就这还段位还这么高，请的代练？】


    李晏然落地进房区先捡了把□□，转头看弹幕发现风向不对，立刻出声：「她代练就是我，有意见？」


    平时李晏然说话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她现在这语气有耳朵的都知道她生气了。


    【百万粉的主播没必要天天和个小透明捆绑cp吧。】


    【说到底什么a·s·m·r不都是打色/情擦边球，和这种主播混在一起不觉得掉身价？】


    李晏然这次连表情管理都不做了，直接冷脸，「不爱看就出去，没谁逼你。」


    此话一出观看数立刻从四十三万掉到了四十万，但李晏然表情一点都没变，低头捡了件二级甲，继续说：「软软是我朋友，也是我喊她来的，原本就是娱乐局用不着较真。」


    有弹幕开始帮她说话。


    【老粉说一句，老李带软软上车绝对是有原因，看下去你们就知道了。】


    【软软陪金主？求求你去看看人家主页是不是写着「我很有钱别给我投礼物」这几个字。】


    【本驻守隔壁直播间十个月失眠患者说一句，软软一不露脸而不打擦边球，以偏概全的槓精快闭麦吧。】


    温煜对李晏然直播间的情况一概不知，只专心在秋的消息上。


    软软：我偶尔会播的，玩玩单机游戏看看电影什么的。


    秋阿姨：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


    这温煜真不知道怎么回。


    话说，现在的阿姨们也会对游戏直播感兴趣吗？


    软软：我以为你不会感兴趣的。


    秋没再回，其实比起掏耳，她更喜欢温煜的声音，不快不慢，语速和声调都正好长在她的喜好上。


    在昨晚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声控这个潜质。


    温煜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再问，就回了游戏。


    第一个毒圈已经开始往里刷了，好在她的位置在第二个圈附近，走两步就能到。


    「你可算回来了姑奶奶，我都找好手榴弹了，要是你没回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抱歉。」温煜知道自己这种中途挂机的行为说什么都不占理。


    她一道歉李晏然还慌了，「别别别，你不能是这么个语气，平时骂我那样子去哪了。」


    温煜被她逗笑，扬起嘴，那两颗小痣点缀的笑容煞是可爱，「李晏然你是不是欠？」


    宋秋临从医院回来登上电脑，习惯性点开om的网页，却意外看见温煜在直播时间之外在线。


    点开就是她和一游戏主播正在连麦吃鸡加嘻哈说笑的场景。


    这游戏她不陌生，张右元天天抱着手机玩，自己玩就算了还非逼她们一起玩。


    作者有话要说：　　宋秋临：我，五子棋，贼厉害


    第6章


    看见弹幕里有人在刷李晏然的名字，秋尝试性在搜索框输入，还真找到了帐号。


    点进去，首先看见的就是她自我简介里的性向告白。


    宋秋临板着脸，瞄了一眼屏幕里勾唇浅笑的女生，大概了解，李晏然的女粉比男粉多这么多的原因了。


    om平台直播间发弹幕时，暱称颜色会根据帐号性别来显示，蓝色是男生，粉红色是女生。


    李晏然弹幕区一片飘红，偶尔又几个男粉插话还一下就被刷上去，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宋秋临忍着性子，耐心看两人互动。


    「李晏然，三级头要吗？」


    李晏然刚抬手用98k和人对狙，头上的二级头只剩丝血，但她还是说：「你先拿着吧。」


    「哦……」温煜撇撇嘴，挪/屁/股换了个方向趴着，「我有一个了。」


    「你等等，我现在就来。」这一嘴福娃可真没白叫。


    李晏然喜滋滋端着qiang屁颠屁颠往温煜那间房跑，一进门就看见一绿油油的草人，愣住：「你捡空投了？」


    「不是啊。」温煜摇摇头，「我就听你的一直趴在这，然后她就突然开门进来……我就……」


    李晏然低头看见脚旁一个木盒子，蹲下一摸，一件完好的三级头加大菠萝，还有一件被打的只剩丝血的三级甲。

 第11页

    大菠萝本名m249，只有在空投里才能捡到的qiang，一次性能装一百颗子弹，杀伤力强简直扫车利器，一对多的战况下，也能因为子弹量的关系，在敌人换子弹的间隙反败为胜。


    李晏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谢温煜的人体描边qiang法，这人脑袋上一颗子弹都没挨上，才能将这个完好无损的三级头送到她手里。


    温煜听见她嘆气，连忙说：「我三级甲也给你吧，我穿她的。」


    「你还有三级甲？」


    「有……吧？」温煜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蠢事。


    李晏然压住嘴角的弧度，「没事。」


    【李晏然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笑，我就知道你喊软软来就是要蹭人家欧气。】


    【福娃不愧是福娃，欧得令我害怕。】


    【这个软软是在绝地求生买vip了吗，为什么她的三级套掉率和我的不太一样。】


    【和我们的都不一样。】


    温煜知道这些东西穿在自己身上就是浪费，脱得时候很干脆，「给，你快换上吧。」


    李晏然换的很快，走前还把带着自己体温的二级甲留给了温煜。


    温煜一路苟在李晏然身后，一qiang未开爬到了决赛圈。


    李晏然警惕地找了块石头藏着，观察四周。


    「还剩两个不同队的。」


    「哦。」温煜松开手机喝了口水，她在决赛圈一向起不了太大作用，她也知道自己对于李晏然来说就是个行走的器材库。


    喝完水她想起来，去看了眼平板上的消息。


    秋阿姨：我和你同岁。


    「啊！草！」


    李晏然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哪里有人？」


    「没事没事，你继续。」温煜关了麦，赶忙打字去和宋秋临解释。


    软软：对不起啊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改备註。


    秋也在看直播？


    肯定是看到自己给她备註才会来说的吧！


    温煜皱着脸快纠结死了，别说是个小姐姐，就算真的是个阿姨，这样给人备註被看见了也不太好。


    温煜抬手打字。


    秋姐姐


    秋小姐姐


    秋姐


    怎么打都很奇怪，最后她还是全部删除就留两个「秋」字。


    软软：好了。[图片]


    秋却又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和李晏然关系很好？


    软软：普通朋友，偶尔她会找我打游戏，你要玩吗。


    秋又不回了。


    温煜打开麦，回到游戏。


    李晏然的声音慢一拍传过来，「只剩一个了，软软你包里还有手榴弹吗？」


    温煜翻了翻包，「有，给你。」


    「咔——」


    【拉到投掷了！】


    【快扔出去软软！不然又要把自己炸死了！】


    【扔出去干嘛！取消投掷啊！】


    温煜此时也慌得一批，水杯里装得冰水，她刚才拿过拇指上带了水珠，结果就一下误操作了，看到剩余时间只有两秒，她又手抖得滑不到取消投掷的按钮，于是干脆闭着眼随手一扔。


    「砰！」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哇，牛！】


    【我还以为是误操作呢，软软厉害！】


    连李晏然都惊讶了，「软软，你怎么知道人在那的。」


    照理说，温煜的位置是对面死角，应该看不见才对。


    温煜清了清嗓子，决定替自己挽留最后一分颜面，「第六感。」


    结算界面，李晏然十一杀，温煜二杀，手游端机器人遍地，李晏然能拿十一杀不奇怪，但温煜这战绩就稍稍有些丢面，好在她从不在意这个。


    「一局打完了，拜拜。」温煜说着退出游戏。


    「等等软软，再欧一局让孩子们开开眼吧。」


    温煜手撑着下巴显然不太情愿，「不要……」


    她这人浑身的零件都和乖乖女三个字完美贴合，再这么拖着嗓子喊一句，是个人都该心化了。


    直播间分屏里的李晏然愣了一下，耳朵肉眼可见的发红，她赶忙在弹幕闹起来之前躲出摄像头的范围灌了一大口凉水，才清清嗓子。


    「行，福气我也沾了，可不能再压榨你了。」


    「拜拜，记得把吃的快递过来！」


    李晏然退出游戏，转去温煜直播间砸了个深水炸弹。


    om平台的礼物按价格分不同档次，不同道具给直播间带的积分经验也有所察觉，深水炸弹目前是最贵的那档，折合人民币1314。


    【老李真客气，hhhhhh，来一趟就来一趟怎么还带礼物了呢。】


    李晏然在直播间笑着回：「这不是给福娃交手气费么。」


    【是不是超秋老闆了？】


    秋和李晏然，分别在温煜直播间贡献榜占了第一第二两个位置，总共没差几百块钱，李晏然这么一砸立刻就把秋从第一的位置挤下去了，榜单上，她的头像周围带着一圈金色光环。


    「你手滑？」温煜看着满屏幕的特效，没有惊喜只觉得眼花的很。


    「叮——」


    微信来消息了。


    李晏然：再手滑也没你滑的厉害。


    温煜琢磨两下，猜出李晏然这是看出自己最后一下拉手榴弹纯粹是失误了。


    软软：还你。


    李晏然：不用，还你姐的。


    软软：……

 第12页

    李晏然和温子洋是大学同学，学的临床医学，都当上主治医师了，却半途出来做主播。


    温煜和李晏然熟起来，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温子洋的关系在，毕竟她是温子洋为数不多会带到家里来的朋友。


    软软：姐，李晏然又欠你钱啊。


    对话框上先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然后又停下，半分钟后，消息才来。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把她拉黑。


    透过屏幕温煜都能看到温子洋一脸低气压的表情了，忍不住笑出声，缓过来之后抬头检查弹幕，结果又是一顿暴击。


    事实证明，开直播的时候是不能开小差的，不然连是哪个金主在给你砸钱都不知道。


    「谁给的。」随着右下角道具数量的叠加，温煜很快笑不出来了，「不是说了不要乱砸道具，我真不缺那两个钱，有钱你们不如多吃两顿。」


    【秋……】


    【秋刷的！】


    【秋老闆在抢榜一。】


    看见罪魁祸首的名字，温煜顿时怂了半截，说实话她从小到大谁都没怕过，但面对秋这种一句废话不多说，说一句就往死穴里按的狠角色她还是有些憷。


    总怕自己嘴皮子熘太快，哪儿惹到人。


    温煜明智地选择线下沟通。


    软软：小姐姐你怎么了


    秋：？


    软软：怎么突然砸这么多道具


    秋没回，估计是不觉得自己砸道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温煜只好自导自演：是不是不小心刷错了。


    她连忙计算了一下秋刷的总数，从微信转帐里给她转过去。


    不过两秒，对面就弹了回来。


    [转帐]钱已被朋友退还


    软软：？


    秋：就是给你的。


    软软：我知道你可能家庭条件不错，但是这样……我真的很有负担，其实这话之前就想和你说的。


    秋打字很快：她的能收，我的就不行？


    灵魂拷问。


    温煜抓抓头髮，身处崩溃边缘，


    秋：[语音]


    「拿着吧，我也不缺钱。」


    【啊啊啊啊啊啊，是秋老闆的声音吗！】


    【艹现在阿姨的声都这么好听？我弯了，我要和阿姨来场忘年恋！】


    温煜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关麦，刚才秋的语音都播出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秋的声音，有些熟悉，但第一反应只觉得好听，和温煜猜想的一样，听起来是个沉稳的女生。


    不对，这么沉稳的人，怎么会头脑一热到在网上给直播刷小几万的礼物？


    【秋阿姨你在直播间吗，康康我康康我！】


    【秋阿姨你康康我，我也可！】


    温煜看着疯魔的弹幕，莫名觉得哪不对。


    「不是，秋没有很大，我之前误会了，你们别喊人阿姨了。」


    【什么？？我都做好忘年恋的准备了，你和我说她不是阿姨，我要开心得飞起来了！】


    【小姐姐！小姐姐！我重新喊，你再康康我！】


    温煜：……


    「一堆见异思迁的傢伙。」


    【软软是在和姨姨撒娇吗？】


    【虽然很对不起软软，但我还是要是说，秋姐姐是女朋友，软软只能是小侄女。】


    小侄女温煜一脸无奈，只能在微信帮这帮疯子道歉。


    软软：抱歉，我忘记关话筒了，你可以不用理她们的话。


    秋：侄女？你姑姑也看你直播？


    温煜眨眨眼，萌生一股想要划开这人脑袋看看立马究竟都装了些什么的欲望。


    她耐心回：只是随便喊喊的暱称，就像平时追星，看见可爱的小偶像会有粉丝自称妈妈粉一样，都差不多意思，你不用太在意。


    秋：那我也算你姨姨。


    嗯？


    温煜盯着自己手快打出来一行「你会觉得我可爱吗」，脸莫名红了，连忙赶在发出去前删掉。


    软软：你怎么也跟着她们闹……


    「你怎么也」四个字把她和其他人撇的干干净净。


    聊天框对面的人，脸隐在阴影里，嘴角蓄着笑。


    心情，莫名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秋：金灿灿的头像框才配得上我五彩斑斓的字体特效，显眼至极


    第7章


    温煜这次长记性了，准点下播，准点睡觉……嗯，起床时间依旧随机。


    好在今天温子洋在家，坐她的车能节省一大半时间。


    温子洋早早坐在车里等人，老远看见温煜急急忙忙在跑，立刻降下窗户，「不急，慢慢来。」


    等温煜带着一身凉气坐到副驾驶，温子洋才帮她顺了顺刘海，再递过去一瓶温牛奶和煎饼，「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毛毛躁躁的。」


    温煜拿过煎饼，一下咬了大口，温子洋知道她的口味，煎饼里料加的很足，「我怕你等不及嘛。」


    温子洋调好窗户高度，再帮温煜系好安全带，状似不经意地和她提起，「叔叔周末要带我们去宋家的宴会。」


    叔叔指的蒋家成，她俩后爸。


    温煜咀嚼的动作慢下来，「我去干什么。」


    温子洋常跟蒋家成去这些场合，毕竟职场需要她去露个脸，还能拓展些人脉在圈子里混混脸熟什么的。


    自己一个连高中没毕业的黄毛丫头……


    说白了，温煜就是不喜欢，她做野鸡做的挺开心的，野鸡就野鸡那她也是能飞能蹦的野鸡，一被蒋家成拉进蒋家的凤凰圈子，她觉得自己不会比那上了紧箍咒的孙悟空舒服多少。

 第13页

    但拒绝的话她也说不出口，毕竟温女士带着她们嫁进蒋家这么多年，蒋家成一点没亏待过她们，不止是不亏待，简直要把人宠成公主那样的疼爱。


    「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温子洋对此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宋阿姨也挺喜欢你的。」


    「那宋叔叔呢。」


    温子洋沉默的驶过一个路口，在转角处打了个方向盘，「是宋大小姐的就任仪式，到时候也会介绍你和她认识，而且听说宋二小姐和你在同一所学校，熟悉之后对你没有坏处。」


    宋家那位当家的，严厉到近乎苛刻的地步，对谁都很少有好脸色的时候，唯独对家里那位优秀的大女儿倍加疼爱。


    所以就算他再怎么瞧不起她们这样的人，也不会因此搅乱帮大女儿庆祝的好日子。


    「哦。」


    温煜将没吃完的煎饼塞进书包，细长的牛奶吸管塞进嘴里咬着，一路望着窗外。


    到地方，她才回过头和温子洋道别。


    温子洋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揪住她垮下来的脸蛋，轻轻地笑，「不是说好了要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富婆，怎么这幅表情。」


    温煜也不在她面前装，「姐，我才发现做小富婆也好累啊。」


    「别贫了。」温子洋最后在她脑门上熟稔地揉了一把，「去上课。」


    温煜捉住她的手，晃了晃，「姐……小富婆不能翘课吗。」


    「不行。」


    温煜满脸丧气转过身，却突地和一双淡淡的眸子对上了眼。


    宋秋临这傢伙也不知道站那看她多久了，被她发现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想到自己刚才和温子洋撒娇的样子可能都落入她眼里，温煜就浑身不舒服，一不舒服连带语气也差，「喂，我今天可没迟到。」


    宋秋临盯着她没说话，眉尾微抬，用笔指指自己的嘴角。


    温煜下意识去摸，再将手放到眼前一看……一片绿油油的香菜叶子。


    这脸算是丢彻底了。


    传说中见谁怼谁的小霸王一下没了刺头劲，头一低，抱着书包撒腿就跑。


    到教室，还没坐下，温煜先越过方洋打开了侧面的窗户透气，上回在厕所的经歷她可再不想又一遍了。


    早晨的风还有些凉，前座的姑娘搓搓手臂转过来要瞪方洋，却看见温煜扶在窗户上的手，立刻噤声。


    方洋接过她警告的眼神，转头和温煜传话，「露姐感冒了……」


    「嗯。」温煜点点头，「感冒了所以得透透气，要是冷的话就借方洋的外套穿穿吧。」


    「不是，我为什么要？」


    温煜沖她笑笑，「因为是你最心疼的『露姐』嘛。」


    方洋气唿唿从抽屉里掏出备用的校服外套给王露递过去，她虽然和温煜玩在一块，可两人的人缘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方洋一张脸白嫩圆润，笑起来眼睛眯缝的样子看着十分讨喜，她本人的性格也外向大方，包里常装了大堆零食，课间就会和前后桌分分，平时有人找她帮忙大部分都会答应，久了好人缘也就积攒下来了。


    这样的人能和温煜走到一起，完全因为两人都是实打实的吃货。


    因为这闲不下来的嘴交到朋友，不知道温子洋知道了会不会替自己感到开心，温煜在心底笑。


    「午饭吃食堂吗？」


    上午最后一节课，方洋戳了戳温煜小声询问。


    温煜拒绝的果断，中午的食堂比节假日的旅游景点还拥挤，而且吃来吃去总是那么几个菜色，早腻味了。


    方洋一挑眉，面露瞭然，「去何奶奶那！」


    温煜点点头，看看离下课时间还差三分钟的钟表，脑袋里已经开始构思午餐的菜单。


    等下课铃一响，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蚁群似的往外挤，温煜慢悠悠收拾书本，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和方洋并排跟上人流尾端。


    教学楼的构造是一层四个房间，三间用做教室，一间用作老师办公室。


    顶层三个班是实验班。


    班级顺序都是按照综合成绩排的，温煜在的是四班，就是平均分只差那么一点与实验班失之交臂的班级。


    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位置是最尴尬的，所以班主任成天用这个刺激她们努力学习。


    学校有规定，在期末考试考进前五十就能申请进到实验班，同样的，实验班要是有人成绩退到二百五十名往后，就得下到平行班。


    温煜对前五十没兴趣，毕竟有一门偏科的英语拖后腿，以前的学校她成绩最好也只能到七八十名左右，有时发挥「超常」掉到三百开外都是有的，纯粹看那次考试英语组老师出试卷够不够仁慈。


    不过她不感兴趣不代表别人不感兴趣，四班五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前面三个班的位置，卯足劲就等着在期末考时挤一个下来。


    两人混在人群密度最小的末端，才走几步就发现前面不少人都转头来盯着看。


    温煜知道，这种好奇中又带着点惊艷的眼神，绝对不可能是递给自己的。


    「汤义，都怪你动作这么慢，现在去食堂估计连双筷子都抢不到。」


    「那能怪我吗？宋姐你说是吧。」


    「嗯。」


    还是那种淡淡的语调，现在不回头温煜也知道这群人在看什么了。


    还能走在她们后面的，也只能是从楼上刚下来的学生。

 第14页

    四班的上面，那三个实验班一百一十个人里，能被人喊「宋姐」的人屈指可数。


    温煜拉起方洋的胳膊拽着她加快脚步走。


    宋秋临走在人群的最后，台阶的顶端，垂眼便能看见人群里运动轨迹和别人不同的温煜，还没看清她手上拉的女生是谁，肩膀就被张右元撞了撞。


    「宋姐，要不我们和别人借几个走读生的校牌出去吃。」


    宋秋临的目光顺着那抹套着灰色卫衣外套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良久才收回，轻轻点点头。


    一中的离校时间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午休的时间只有走读生可以出去，走读生和住校生的校徽颜色不同，出门需要给保安看过才能通过。


    好在今天的保安比较好说话，看见宋秋临几个眼熟的走过来笑嘻嘻问：「食堂又满了吧。」


    宋秋临笑着点头，「出来迟了。」


    「那快出去吃点好的吧，一个个小年轻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成天吃那点清汤寡水的东西怎么能饱。」大爷按下开门按钮，也没检查她们校牌，顺手将那两个嬉皮笑脸跟在宋秋临身后的人也放出去。


    学校后街路过大型超市，后半截两旁全是各式各样的小餐馆，像黄焖鸡沙县这类上菜快的店早就坐满了人。


    温煜方洋埋头走着，一直到快尽头的地方钻进在一块老旧的泛黄招牌下的小胡同里。


    进胡同就能闻见那股诱人的饭菜香，再往前走几十米就能到一家装潢朴素的餐馆。


    餐馆的地方很小，但菜单却极其丰富，这也是温煜选择这里的理由，她胃口大，吃东西又好花样，在何奶奶这一顿就能吃上好几样不同的食物，既饱肚子又解馋。


    温煜能吃也会吃但不挑食，何奶奶的手艺算不上什么高端，但该有的好味道一分不差。


    因为位置不好找，所以店里的人不多，何奶奶一头半白的发整齐地盘在脑后，高起的颧骨泛着健康的红色。


    「来了，看看今天吃什么。」她将手里的报纸放下，站起来的动作十分利索。


    「虾饺，蟹黄炒年糕，香菇鸡肉汤馄饨……」


    「温煜……」边上的方洋拉拉她衣服，声音里带点几不可闻的警告。


    「等下。」


    温煜手指点在菜单上，态度认真，「再一个猪肝炒面吧。」


    如果想吃的有很多那就都点好了，毕竟她能吃得完，所以温煜纠结的时间不多。


    点完她才转头看方洋，「怎么了？」


    方洋这时却不说话了，只是小心翼翼用手指指后面。


    温煜不以为然的看去，入眼是刚才才在楼梯上见过的f3。


    「宋姐……我们是要和她一起吃？」汤义脸上的惊讶快溢出来。


    刚才路过常吃的面馆她要进去却被宋秋临拉住跟来这里。


    话说这家店是一直都在的吗？她读了两年书怎么第一次见。


    站在c位的宋秋临眼神比平时少了许多冷冰冰的攻击力度，姿态也显得放松，听见汤义的问话，她斜了眼温煜，没开口。


    汤义只得把那份关注转到温煜身上，「你俩什么时候约好一起吃饭的？」


    温煜被她问的满脑子问号。


    「就刚才那些啊，不是帮我们提前点好的？」汤义转头看方洋，她们在一个社团，关系不深不浅，私底下也是见面会打招唿的关系。


    「……」


    宋秋临和温煜一个比一个不爱解释，好在还有个方洋愿意救场，「你误会了，那些都是她一个人要吃的。」


    这下换张右元说话了，「不是她刚才至少报了三个主食吧，她一个人吃这么多。」


    「四个。」方洋纠正，且见怪不怪，「她就这食量。」


    温煜早趁她们说话的间隙走出来，坐到离出餐口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就算三人就当着她面在一旁讨论她这不正常的食量，也一点反应都没给。


    她早给自己定好了人设行为准则，除了在有人招惹自己的情况下，其余时间只要少说话就行。


    现在的情况显然属于后者。


    在校外玩手机不受管制，温煜也趁机会上微博看看，昨晚久违和李晏然组队吃鸡，所以此时微博评论和@都十分热闹。


    纵使她清者自清也挡不住网友们的想像力，加上李晏然不嫌事大的在网络公开性向，常有人会把她和身边玩得好的女性朋友组成cp，温煜就是其中受害程度最深的一个可怜虫。


    她划了两眼，大部分都是cp粉在李晏然微博下@她的消息，对这种她一向当做看不见，可这次居然连李晏然也参与进来。


    李晏然虽然直播的时候爱闹，但也知道温煜不喜欢被卷进这些cp粉的yy中，在微博上会注意和她保持该有的距离，还特地为她澄清过两人的关系并不是所谓的情侣，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宋姐坐哪？」


    「随便。」


    温煜边上响起拉凳子的声音，她警觉的半遮屏幕，抬头看见宋秋临就站在她桌旁。


    「怎么了。」


    冰山美人脸上不见慌乱，神色淡薄地指指温煜右手边。


    ？


    您不是还要做我旁边吧。


    第8章


    见温煜没反应，宋秋临直接俯身压过来，与此同时还朝她伸出了手。


    宽大的校服擦过脸侧有些微微的发痒，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对方身上的味道变得明确起来。

 第15页

    温煜下意识屏住唿吸，心跳突然快了几拍，胸腔里又闷又疼。


    「你干嘛！」她瞪大眼睛的样子，活像只收到惊吓竖起背毛的猫儿。


    宋秋临被温煜重重推了下肩膀，却没什么反应，换只手从温煜右手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好几张，才平静地垂眼看她，「纸巾。」


    「……」


    「宋……宋姐，这也有的。」汤义以为她们要吵起来，连忙向老闆娘要了一整包拿过来。


    温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声喊的太大，把边上几个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她看了眼惊讶的方洋，解释这只是个误会的话，却憋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事。」


    宋秋临将那包全新的直接放到温煜面前，黑白分明的眼似乎已经犀利地将她心底所想看透，然后她勾着唇云淡风轻的笑笑，声音里的笑意震得温煜耳朵发麻。


    「她已经借过我了。」


    温煜埋着头，无处安放的视线盯住那包纸巾，等宋秋临离开后，脖子根才后知后觉涌上一股热意，她不自在的用手指搓了搓耳垂，低头假装认真看手机的模样。


    点开李晏然@自己的那条微博。


    om直播平台：#om平台第一届主播团体吃鸡友谊赛#参赛成员需两名及以上为om平台主播，报名参赛时期需满足平均每日直播四小时以上《绝地求生》游戏，不限手游或pc版本……


    李晏然@她的那条评论就在底下热评第一条。


    om李晏然：福娃上车！@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


    首先温煜对游戏比赛提不起半点兴趣不说，参加比赛还得每天直播四小时游戏，这不等于要她的命？


    温煜撇撇嘴打字。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奖金太少了。


    趁微博消息还没来临新的一轮爆炸之前，温煜退出微博，李晏然却熟门熟路的在微信里敲她。


    李晏然：真不参加？赢了可以首页挂整整一周


    软软：so？


    李晏然：之前周杰克在首页挂了一天就涨了十万粉，你算算我们挂七天能涨多少？


    周杰克是手游区一哥，粉丝比李晏然还多上二十万。


    软软：不算。


    李晏然：忘记了，你是个完全不在乎自己人气的傢伙


    李晏然：你就不能看在我和你姐关系的份上，答应我一次吗？


    软软：我姐喊我拉黑你，我已经很仁慈了


    李晏然：说谎，子洋那么温柔不会这么对我的。


    软软：[截图]


    李晏然：……


    李晏然：那这样，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参加我什么都给你买。


    买？


    温煜漫不经心地敲敲桌子，思索自己想要的东西。


    软软：再说吧，你也不用非找我，我这技术娱乐还行，打比赛太丢人现眼了。


    李晏然：谁说我们软软丢人现眼了，那丢手榴弹的姿势多标准，那击毙敌人的子弹多干脆，你永远是我的最佳队友


    「切。」知道只是李晏然的嘴贫，但温煜还是被逗得笑出来。


    清脆的笑声听在宋秋临耳里甚是熟悉，目光在温煜侧脸不着痕迹的转了一圈，停留在那翘起的嘴角。


    软软：再说吧，吃饭了。


    方洋端着虾饺过来挨着她坐下，「一会儿还去小卖部吗。」


    温煜一口一口虾饺瞬间少了大半，「去，干什么不去，下午不是体育课么。」


    温女士帮她和学校打了三年的体育课加晨跑的请假单，所以体育课对于温煜来说等于是休息时间，她经常会提前买好零食塞在兜里，等体育老师领着大家做运动的时候偷偷掏出来吃几口。


    饭后，温煜摸着满足的肚皮走出饭店，小卖部在学校里，距离高二的教学楼有一段距离，于是她干脆和方洋抄了小路从西树林进。


    「哇，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真不信一个女生能吃这么多东西。」


    「关键人家吃这么多还比你吃的快，你是不是该自我检讨一下？」汤义戳戳张右元脑门，「一学期等你吃饭浪费的时间，合起来我都能背完一本歷史课本了。」


    走在最后的宋秋临突然出声，「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去趟厕所。」


    「我们那层的厕所人现在应该不多吧，一起啊。」


    汤义锤了锤张右元的背，「你管宋姐去哪。」


    这个点小卖部人不多，但再往前十分钟这就是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了。


    温煜提着小篮子慢悠悠在高高的铁架子间闲逛，她只是漫无目的的挑选，看见不错的就拿下来。


    「方洋，你上次说很好吃的那牛肉粒在哪？」


    「倒数第二排架子最上面，红色包装。」方洋站在另一头，嘴里却熟练地替温煜指挥方向。


    温煜站在货架前，仰头看着最高那一层，「你拿什么够的？」


    方洋的个儿还没她高，不知道为什么拿高处的东西这么灵活。


    「墙角有杆子，你用那个勾一下。」


    「……哦。」


    温煜将篮子放到地上，刚准备大展身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嗓音。


    「哪个？」


    她直愣愣回头看，宋秋临漂亮的脸蛋近在咫尺，随后那细长的眉扬了扬，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点询问的意思，「我帮你。」


    「不用。」温煜侧过身想从她边上出去，却发现她身体压得极近，根本没给她留退路。

 第16页

    这人是不是特擅长堵门？在校门口是，在厕所也是，现在又是……


    「这个还是这个？」最高处的东西不多，宋秋临身体贴着她，抬起修长的手臂每样拿了一个，摆在温煜面前。


    「……」温煜指指那袋红色的，宋秋临却偏偏抬高了那只手，低头看踮起脚尖来够的温煜，「不用说谢谢么？」


    我逼你帮我拿的吗！


    「给。」


    「不用。」温煜抬起下巴瞪她。


    她合理怀疑这人是有意在戏弄自己，对于这种「好意」不受也罢。


    「这么容易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温煜的错觉，宋秋临轻声细语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点宠溺的意思，与其说是释放善意，不如说更像是逗弄猫狗时得心应手的姿态。


    「温煜，我好了……」方洋提着结好帐的袋子站在原地，「你们……在吵架？」


    还挨这么近，再说两句就打起来了吧？


    「没有。」宋秋临侧脸对她和善一笑，随后将那包东西扔进温煜购物篮里。


    「等等，别走。」温煜叫住宋秋临。


    宋秋临回过身，「嗯？」


    温煜指指头顶，「再拿两袋。」


    方洋张大了嘴，这话在她眼里和主动挑衅根本没分别，温煜胆儿也太大了吧，不是说好了只是随便装装的，怎么还真去惹宋秋临？


    「还是一样的？」


    可更让方洋惊讶的是宋秋临还真的走回来了，语气里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啪啪」两声，温煜篮子里又多了两袋，她这才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极其不真诚的笑，「谢谢。」


    等宋秋临走后方洋和温煜咬耳朵：「不是说不会招惹宋秋临吗，你们中午是怎么了？还好她没真生气。」


    「我没招惹她。」温煜举起手，「我对天发誓。」


    「那宋秋临也不是会主动找人茬的人啊，听他们班同学说她虽然不爱说话，但其实性格很好来着。」


    温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你还是我同桌呢，你看我像动不动和人吵架的人吗？」


    方洋：让我说实话？你可别为难我了。


    方洋打开手机，让她看校园论坛上正谈论得火热的帖子。


    不管温煜怎么和方洋辩解，外边早就传开了她和宋秋临不和的消息，论坛上的爆料帖子从一开始的厕所骂战，讨论到今天两人在餐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底下甚至有人回帖说亲眼看见宋秋临把温煜衣服都撕破了。


    「不是？这群人也太夸张了吧，而且凭什么是她把我衣服撕破了，我看起来武力值这么低吗？」


    「宋秋临一米七六站那就比你高半个头，再加上人家运动会长短跑都破了校记录，是校篮球队主力，听说还学过散打，你掂量掂量真打起来自己的胜算？」


    「人家富家小姐学钢琴，她学散打？」温煜往嘴里丢了颗牛肉粒，「而且谁说我肯定会输，打架这事情不能光看个头啊，我吃的多力气大，你是不知道昨天在——」


    「在什么？」


    昨天你姐姐我一个胳膊肘就给人顶在隔板上了！但我能告诉你么！


    「没什么。」温煜往她嘴里塞了个面包，把话堵得死死的，「午休快结束了，你不趴着睡会儿？」


    她们班午休分两派，一派是积极上进，整天想着沖前五十进实验班的好学生，午休除掉吃饭的几十分钟其余时间都在学习。


    还有一派就是自求多福派，该上课上，下了课就如卸了发条的机器人，所以成绩也是一直不温不火。


    这会儿趴桌子午休的都是第二派。


    而温煜则属于完全放飞自我派，学习的时候不一定认真，学习以外的时间从不累着自己。


    不过今天下午第一节 是数学，她最感兴趣的一门，这点时间她打算用来预习。


    方洋见怪不怪她对不同课天壤之别的对待方式，趴在桌子上准备午睡。


    数学老师是位年轻女性，个子不高，有些娃娃脸，为人却十分严厉，年轻但教学水平不低，进来第二年就被派去教实验班，她的课上基本没人敢开小差。


    温煜上她的课也觉得节奏很舒服，不拖拉，重点公式的运用和解析都讲的很清楚，就是课上时不时有人举个手提问，总是会打断这舒心的节奏。


    「温煜，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下课后，娃娃脸点了温煜的名字。


    温煜合上书本，跟着出去。


    「老师看过你之前的成绩，很不错，自己对这次期中考有信心么？」


    「有吧。」她懒散地倚着走廊的栏杆。


    「看你上课的状态，也已经逐渐适应了吧。」


    「嗯。」


    「老师相信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有的同学爱说闲话你不用放在心上知道吗。」数学老师盯着她的眼睛，试探性的问，「你和一班的秋临私下关系应该不错吧。」


    「……」老师闲着没事干也会逛论坛？


    「还好。」


    数学老师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终于切入重点，「听说你之前参加过不少数学竞赛，还拿过不错的名次？」


    「……是参加过。」毕竟是唯一的兴趣了。


    「嗯，那明年的竞赛有意愿参加吗？」


    「可能吧。」


    「老师对你的期望很高，相信你能和秋临一样发挥超常。」

 第17页

    温煜手指挠挠手心，心里有点痒，为什么是和她一样，就不能是超过她？


    「如果有意愿的话，老师建议你参加课外竞赛补习，通过统一针对性的训练肯定会对你有很大帮助。」


    温煜早前就猜到大半，听到她说这也不意外，「时间怎么算。」


    「现在还不着急，只有每周三下午两小时的课程。」


    一中每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课，实验班拿来上自习讲试卷，放在平行班就等于是提前放学，以往温煜都能将这点时间节约下来早点开直播。


    刚把直播时间推迟又要请假……


    「这样吧，你先回去考虑，想好了再来找老师谈怎么样？」


    「好，谢谢老师。」


    温煜嘴里回答着老师的话，实际上思绪已经跟着身边一批批拥去操场的人远走高飞。


    「行，那你去上体育课吧。」


    「老师再见。」


    回到教室，果真只剩方洋一个人了，温煜在桌边蹲下，「我零食呢。」


    「帮你拿好了。」方洋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小塑胶袋，「还想说你再不来我就先下去了。」


    温煜接过来塞进衣兜，再把袋子的开口对好衣兜的口子，这样一伸手就能拿吃的，特方便。


    「咳。」拿好东西，温煜突地开口问，「方洋，你和一班那个姓汤的是不是挺熟？」


    「啊？」方洋还在脱外套，两人一起并肩走出门，「一般吧，怎么了。」


    「就那个宋秋临，什么来头。」


    第9章


    温煜不自在地揉揉鼻子，「我看你之前那样挺怕她的？」


    「不是怕，是尊敬知道不。」说起这个方洋可来劲了，「考试从没跌出过前三，运动还强，最重要是那张脸！」


    方洋突然说秘密似的转过头来小声趴在她耳边，「好看到还有女生和她告白过呢。」


    「女生告白有什么稀奇的。」温煜睫毛颤了两下，推开方洋，「竞赛呢，她是不是挺厉害？」


    「不是挺厉害，是超厉害！我们班数学课代表你知道吧，上次月考数学和你只差3分的那个，她竞赛试题测验被宋秋临拉了二十多分。」


    「那是她不行吧。」


    「课代表测验成绩第二。」


    温煜安静的闭上嘴，盯着脚尖慢悠悠走。


    四班这节体育课和楼上的实验班合上，因为快打铃了，几个动作慢的，才火急火燎在楼梯间上两节台阶一跳的赶时间，温煜听见身后急匆匆的脚步，立马自觉往边上让了一步，结果后面那位偏偏就这么正好的，也往那个方向钻。


    「诶！小心！」


    张右元是体委，本该早别人五分钟到操场准备器材，结果上节课不小心睡着错过了时间，这才急忙忙在楼梯跑。


    「温煜！」方洋走在温煜前面，听见后面的声音下意识后转，正好看见温煜失去重心往下砸。


    别看温煜脸上总是挂着一幅「我比天拽」的表情，但身为她的同桌兼好友，方洋太清楚这姑娘的运动细胞有多弱了，她都不指望温煜能站稳脚，只希望她在摔下来的时候，能有意识的避开要害的部位。


    「呲——」


    鞋底擦过地面发出的声音刺耳无比，温煜慢一拍睁开紧闭的眼，才发觉，有人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臂。


    细白的小臂因为抓胳膊的动作内侧挑起几根青筋，修长的指节末端是修剪整齐的指甲，腕上套着一块黑色真皮腕錶。


    这表可太眼熟了……


    「没事吧。」


    温煜身上没力，宋秋临一扯她整个人就跟了过去，没剎住车，直接一脑袋撞到人身上。


    宋秋临本来就比她高，现在又比她多站一个台阶，她脑袋呆的位置变得有些微妙。


    鼻尖是这人校服上淡淡的气味，柠檬混合鼠尾草，很清爽的味道。


    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勐地回想刚才方洋说的，宋秋临被女生表白过的事，温煜僵硬几秒，马上一副碰到什么脏东西的模样弹开来。


    宋秋临不止一次被她用这种对待瘟疫的态度对待，并没有在意，「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刚才撞到人的罪魁祸首连忙出来道歉，「抱歉抱歉，是我没看见路，你掉了的东西我赔你吧。」


    温煜这才注意到兜里装得的小零食甩出来大半，自己脚底就是一块被踩碎的糖果……


    温煜抬起眼皮看张右元，见她道歉的样子还算真诚，没多计较，蹲下来大致将掉出来的东西捡起来丢掉，「算了。」


    张右元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人已经消失在楼梯道，她无辜地回头，「我是不是惹到她了？表情好臭。」


    汤义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虽说温煜身上没什么她们看忌惮的，但她传闻中的男友蒋江却挺不好惹。


    「蒋江会像揍十四班那混混一样把我也揍成猪头吗？」


    「保重。」汤义拍拍她的肩，往下走。


    张右元又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宋秋临，「宋姐……救我，我就剩这张脸了，我不要变猪头。」


    宋秋临单手插在兜里，左手拿着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来的牛肉粒放在张右元手心里，「真揍你也是活该。」


    「铁石心肠！」


    ……


    一班体育老师今天请假，四班的老师一个带俩班，他体育课前都会组织跑两圈，教半节课剩下半节自由活动。

 第18页

    温煜熟练地找了颗树叶茂密的大树靠着坐下，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津津有味地看两个班级的人跑得气喘如牛的模样。


    一群面目狰狞的人群里，唯独一个修长的身影，轻松从容显得特别。


    温煜仗着自己躲在树叶的阴影里，光明正大的打量起那方洋口中的传说人物。


    四百米的操场跑了两圈也不见一点喘气的样子，每一步依旧迈的坚定有力，嵴背挺得笔直，伸长的颈线拉出优美好看的弧度，两条长腿即便是裹在宽大的校裤里，仍能看出良好的身材比例。


    一副大众情人的长相，眼底却总是淡泊的神色。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煜就觉得宋秋临长得好看，不过也只是出自于单纯的欣赏罢了。


    被女生表白什么的……还是夸张了点吧。


    嘴里咬着牛肉粒无意识做咀嚼动作，思绪却不知道更着那跑圈的身影飞到哪儿去了，直到一双手在她眼前晃动。


    眼皮缓慢闭合两下，温煜这才注意到跑圈已经结束。


    「帮我拿一下衣服行吗？」对方将叠好的校服递到眼前。


    问话问的挺客气，塞衣服的动作却利落的很，温煜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像个二愣子似的捧着衣服呆坐。


    远处好几个女生都把脑袋转到她们这边，估计都在议论，全校也只有宋秋临能这么心安理得把小霸王温煜当衣架子使了。


    温煜手指捏着衣服搓了下，触感还挺软，于是又抓起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刚才在楼梯道就觉得这人洗衣液味道好闻了，什么牌子？


    草！不对！


    她现在一副变态的模样，坐在大庭广众下闻别人衣服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看看那群正在跟着体育老师做伸展运动的人，却偏偏这么正好的和衣服主人对上了眼。


    还是一脸漠然的神色，目光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温煜吓得直接把衣服丢开，拿右手捂住眼睛，装作被太阳晒得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温煜！」


    听见熟悉的声音，温煜睁开眯着的眼睛。


    「这儿。」她身后的铁丝网抖了抖。


    操场和室外篮球场就隔了个铁丝网，高三的蒋江难得用篮球比赛的藉口提早半节课解放出来。


    「哈喽……」温煜沖他那张似乎总是充满活力的笑脸，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蒋江抱着球绕过铁丝网跑过来，线条分明的侧脸滴着运动后的汗液，鼻息有点喘，「我爸这两天有回家吗？」


    温煜默默给他递了张纸巾，略感嫌弃，「没。」


    「谢谢。」蒋江用纸巾擦了擦汗，从她怀里掏了根小鱼干嚼在嘴里，「那子洋姐有没有和你说过两天要去参加聚会那事。」


    「……说了。」


    「不愿意去啊？」蒋江还算了解温煜，见她一脸苦相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好笑地拍拍她脑袋，「不用紧张，是老蒋成天在外面炫耀自己有个多乖巧多可爱的小女儿，宋阿姨才好奇要见见你的，没什么别的事。」


    乖巧？可爱？


    话说，这才是问题吧，温煜真怕自己在学校艹人设成惯性，回头一不小心对着那位宋阿姨口吐芬芳。


    「喂，蒋江，逗小女孩逗上瘾了是吧，还不回来？」身后和蒋江一起打球的男生，趴在铁丝网上，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喊他。


    蒋江反手将球丢过去，「瞎起什么哄。」


    「你快去吧。」温煜推推他。


    她其实不太想自己和蒋江的关系被太多人知道。


    就算蒋家接受了她们，蒋家成把她当亲女儿对待，可在这群人眼中，她的存在甚至还不如私生女来的高贵优雅。


    「那我先走了，你下午要出去逛街吗？我陪你。」


    「不逛。」要直播。


    「那好吧，有事找你哥，别老一个人闷着，让你哥也感受一下被妹妹需要的感觉。」


    「知道了，你怎么比我姐还婆婆妈妈。」


    好不容易把人撵走，温煜嘆口气转过来，此时半节课已经过去，恢復自由身的方洋从解散的方阵中脱身，大步朝她走来，后面还跟着一班那f3。


    温煜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后者立刻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诶，你这衣服谁的。」


    「没谁。」温煜看了眼方洋身后一起跟来的汤义，问她，「你和那个一班的……」


    「哦，我喊了几个人和汤义打排球，你要来看吗？」


    她还没回答，那个「没谁」已经走过来，蹲下来横越过她的身子去拿另一边的水。


    温煜忙后仰身子避开，心却想这人什么毛病，明明吱个声自己就能帮忙拿的东西，每次都要用这么突然的方式突然靠过来。


    要不是宋秋临每次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温煜真得以为她是故意找自己茬。


    「来吧，顺便还能帮忙看东西。」方洋说。


    温煜斜了眼那正仰头喝水的人，心底其实不太愿意。


    「一起吧。」宋秋临直视她，然后用曲起的食指擦去嘴角的水珠，优雅的姿态和旁边喘成哈巴狗的方洋三人形成鲜明对比，「你来看的话，我会很开心。」


    ？


    您开不开心关我屁事？


    宋秋临拧好瓶盖，将水瓶放到她手里，随后拍拍她的肩膀，薄唇微勾，一副和善又熟稔的样子，「走吧。」

 第19页

    十分钟后，室内排球场。


    温煜面瘫着一张脸，漂亮的杏仁眼空洞无神。


    她第三十一次次在心底询问自己，为什么莫名其毛地就跟过来了。


    第10章


    都怪那姓宋的，莫名其妙就对自己乱笑，自己不跟过来好像就很不给面子似的。


    对，只是这样。


    不过……现在走还来得及吧。


    温煜瞄了眼场上，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悄悄将腿上的东西撇到一旁的座位，随便扯了个女生的衣服，「这个是宋秋临的外套和水，等下她下场你记得给她。」


    交代完，她也不管那女生什么反应站起来就走。


    「温煜。」


    ！


    温煜转过来，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喊我干嘛！姐姐很烦」。


    宋秋临仿佛察觉不到她的烦躁，「能帮我拿一下表吗？带着打球不方便」


    这里这么多人你随便给一个不行吗！


    「哦。」


    宋秋临将那表交到她手心，细长的眼弯了弯，轻声道：「谢谢。」


    「……」妈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变好了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传说中的颜值暴击？


    小霸王绝对不可能承认这么丢脸的事情，于是接下来观战的半小时都带着一脸显而易见的烦躁。


    「喂，我们坐过去一点吧……」


    「为什么，这里是中间啊，看的最仔细。」


    「啊啊啊，你看宋秋临这个发球，手臂线条太好看了！」


    温煜冷冰冰斜了那个咋咋唿唿的女生一眼，刚才提议的女同伴慌忙扯着她的衣领把人拽离开来。


    「去边上看啊，温煜坐你前面看不见吗！」


    「温，温煜？」那女生才反应过来，「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喊那么大声的。」


    温煜没搭腔，还是抬起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过她俩不是关系很差？为什么还来看宋秋临打球？」


    「你问我我哪知道，专心看你的女神。」


    场上的人此时脱了外套，全校一千多人同款白色短袖穿在她身上宛如名牌运动服。


    宋秋临的好看，和那些静态美女不同，绝不会出现「一动毁一切」的状况。


    沉着脸时是比温子洋还压抑的严肃，可当她唇角勾起看着你笑时，又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了。


    具体的，温煜这个理科生也形容不出，她只知道自个儿耳朵总是莫名发烫，有时手心也会跟着出汗。


    「嘭！」


    白色的球被宋秋临手掌施了力，在空中划过一道又快又长的弧线飞向对方。


    她跳起时，宽大的衣摆也会跟着上扬，紧跟着露出小半截线条紧实的腰部。


    女生黑亮的长髮高高扎起，每一次跳起落下都会盪出好看的弧度，偶尔转身的时候，会有几缕髮丝缠绕在脖颈，那时她就会快速用手撩开，全神贯注的目光始终跟随着球的位置。


    球从对方进攻手手中脱离的一秒，她便绷紧腿部肌肉半蹲下来做起跳准备，标准的预备姿态堪比捕猎时蓄势待发的猎豹，蕴含爆发力和血性的优美。


    「一班！」得分了。


    片刻的喘息，宋秋临将球传给身边的张右元，方才一直缠绕在球上的目光突然朝观众席投来，与不知什么时候看比赛入了迷的温煜对上。


    她愣了一拍，失去对焦的眼神才重新恢復，傻愣愣与宋秋临隔着大半个球场对视，直到被那清澈的眸子盯得心率过速时，她才皱起眉头，有些不适的摸了摸右侧胸膛。


    最近什么毛病？动不动就疼。


    后半场，温煜的视线没再往球场上飘过，专心致志研究手里的表。


    嗯，錶带质感挺不错，被表扣扣住的地方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痕迹，但也看得出它主人最常扣在倒数第二格。


    温煜用拇指和食指对着錶带的长度比了一下，再圈到自己手腕上，比她的长了半个指节。


    再翻过来看两眼，发现这錶盘的做工也挺精细，小细节处理的不错。


    记下牌子，下回从蒋江那坑一只过来做生日礼物吧。


    完美！


    「咻！咻咻咻！」尖锐的口哨声后是着急的人声，「让开！让开！那个女生！喂！」


    「温煜！」


    喊我干嘛？


    温煜不耐烦地抬起头，还没瞧清喊自己名字的是哪个混蛋，脑门就被什么东西勐的撞击了一下，紧接着，后脑勺一重整个人往后倒去，她甚至连身体砸到地面的疼痛都没得及感受，大脑就陷入一片昏沉。


    「死人啦！」


    「死个头！只是晕过去了吧……」


    「鼻，鼻血都出来了！」


    鼻血？


    不，不行，温煜半梦半醒之间挣扎着动了动手指，她维持了这么久酷炫又有格调的形象，绝对不能就因为这两行鼻血毁掉。


    她是兇残可怕的校园小霸王，当众流鼻血这种糗事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


    可惜的是在场这么多人，就是没有一位伸出援手帮她擦擦脸的。


    医务室


    蒋江万万没想到，温煜这么快就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有了被需要的感觉。


    他和同班几个男生篮球打到一半，就见操场那头急匆匆跑来一女孩，连人脸还没看清，就被拽住手臂火急火燎地拉走。


    方洋拉起蒋江就跑，边跑边说，还带大喘气。

 第20页

    「快！快！温煜，温煜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就是，就刚才，她坐在观众席，然后，然后，宋，宋秋临……和我——」


    「到底怎么了，你要不休息一下再一次性说完？」蒋江在一旁看着方洋这跑的喘不过气的样子替她着急。


    「晕了！」方洋拍拍胸口，「被球砸晕过去了。」


    蒋江声音一下抬高，「谁砸的！」


    「宋，宋，宋……」


    「宋什么宋，我自己去问！」


    得知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妹控蒋某大步迈进，眼睛里的火苗都快把头髮烧着了，矫健的身姿刷的一下消失出方洋视线，。


    「啪——」医务室的门被重重拉开，身高一米八五的蒋江往那一站，直接堵住了出口，「谁砸的温煜，出来！」


    ……


    「我。」


    坐在病床旁的宋秋临站起来，沉着冷静，「别吵到她，我们出去说。」


    蒋江：「怎么是你？」


    蒋宋两家交情不浅，不只是因为宋夫人热情好客的性格，更多的也原因与两家商业上密切的合作往来。


    要是真是宋秋临揍了温煜，蒋江还把不准自己要不要报復回去……关键是，为什么明明闯祸的是她，那个一脸检讨模样被喊出去罚站的人，却是自己这个受害人的哥哥？


    宋秋临沖方洋点点头，将手上的湿毛巾交到她手上，侧身出去。


    「是我打球没注意才让她受了伤，医药费和补偿我都会支付，等温煜醒来之后我也会向她表明我的歉意，让你白跑一趟了。」


    蒋江：不是，你一下子就道歉了，那我还有什么台词可说？我这一腔热血往哪儿洒！


    「来都来了，正好有件事情我想和你问清楚。」蒋江挺直腰杆微抬下巴，试图用身高压制眼前冷静淡定的女孩。


    「嗯。」


    「前两天我听见有人说，你在厕所里欺负温煜，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宋秋临愣了一下，开始对自己当事人的身份有几分怀疑。


    在厕所那次，确定是她欺负温煜？


    「这件事情是误会。」


    「怎么个误会法？」


    「这你可能要去问本人，她不希望我告诉别人。」宋秋抬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学长和温煜又是什么关系。」


    「我？」蒋江一顿，然后大拇指对准自己，十分骄傲，「我是她哥。」


    哥哥？


    和汤义说的「男友」「略」有出入。


    但……没记错的话，蒋家应该只有一个儿子才对。


    第11章


    温煜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找镜子。


    「蒋江，你有镜子吗！」


    「笑话，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随身带镜子，你用手机前置看看。」


    温煜将脑袋凑到手机镜头前，好好端详一番，「我脸肿了吗，刚才倒下去的姿势是不是很蠢，有没有流鼻血？」


    蒋江、方洋：「……」


    「啊？有没有人回答我。」


    蒋江：「我不在场。」


    方洋：「略肿，略蠢，流了……」


    温煜双手重重在身旁锤了一下，医务室质量堪忧的床板发出几声吱呀的悲鸣，「她人呢！那个把我砸晕的人呢！」


    「走了。」


    「病号还在这躺着，她走了？」


    蒋江连忙安抚，「我让她走的，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温煜不可置信地看他，「蒋江，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你要不要凑过来看看我鼻子里塞的这两团纸巾是什么颜色？」


    「不是！没有！这样行不，小的现在就去将那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压到公主您面前，听后发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方洋温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一言难尽四个字。


    方洋：「她说等你醒过来之后让我通知她，她会来和你道歉的。」


    温煜泄了力气往后一倒，「医生怎么说，我这颗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有受到影响吗。」


    蒋江：「没有，绝不可能，你这脑袋瓜子就是被门夹过那也是最聪明伶俐的那一颗。」


    温煜：你是怎么把彩虹批夸得好像在骂我一样？


    果然不是亲哥。


    ……


    第二天早晨，在床上翻来覆去挣扎了十几分钟，背上书包出门的时候，温煜真情实感地给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


    身残志坚依旧坚持天天向上好好学习，她简直就是她们四班的劳模，是最闪耀的那颗学习之星！


    窝在热烘烘的教室把肚子填饱，温煜盯着课本抽了抽，「诶方洋，话说，那个把砸晕的混蛋是谁？」


    「……蒋江没告诉你？」


    「他昨晚根本就没回家！打电话不接发简讯不回。」温煜手上的劲快要把筷子掰断，「倒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半夜给我发消息挑衅到我跟头上来。」


    「挑衅？她？」方洋脑门上写满了疑惑。


    昨晚上宋秋临是来找她要了温煜的联繫方式没错，但几句话交谈下来对方语气一直都挺客气礼貌，一口一个「谢谢」「麻烦了」。


    想着那个不苟言笑的宋秋临难得态度这么和善，方洋还以为昨晚上两人就冰释前嫌握手言和皆大欢喜了……


    结果？？？

 第21页

    温煜掏出手机，盯着上面一字一句念道：「抱！歉！」


    「嗯，然后呢。」


    「没了。」


    「没了？」方洋接过她的手机，瞪大眼睛瞧了眼，「哈喽？你都不通过人家的加友请求，人家怎么和你道歉？」


    「她可以写在加友请求里啊。」温煜眨眨眼，语气理所当然的很。


    「反正不管是谁。」温煜咬住后槽牙，眼底冷光肆意，「我都会用最凶/残的手段，最干净利落的姿势，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方洋：「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一中小霸王的名头是白当的吗！我今天就要让她知道『校园/暴/力』四个字怎么写！」


    「……」方洋疑惑地眨眨眼，「用你连拧瓶盖都费力的「手段」？用你连三个月的奶狗都害怕的「兇残」？用你每次作业都要拖到最后一秒才肯交的「干净利落」？」


    「……」


    「瓶盖都拧不开还校园暴力，省点力气吃饭吧。」


    「什么暴力？」


    窗户被人从外拉开，往常出现有这动静，一般都是班主任突击检查，但这显然不是班主任粗哑的男性嗓音。


    距离早自习上课只有几分钟的时间，班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冷不丁这么一声，立刻吸引不少人回头。


    宋秋临对这些目光照单全收，对愣住的温煜说：「我有事找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找我？干嘛？约/架？


    方洋在旁边顶顶她，「诺，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吗，就这位。」


    温煜佯装镇定地对上宋秋临锐利的视线，再暗自衡量了一下两人的体格，缓缓将微微颤抖的手伸进裤兜里摸手机。


    她是不是站外面了很久？都听见了吧……方洋是不是说她还会散打来着？


    不知道现在给蒋江发消息，还来不来得及被救。


    「不方便吗？」


    「嗯，不方便。」温煜两手往校服里一缩，一副打死我我都不出去的表情。


    至少待在教室里，要比被拖到四下无人的角落让人胖揍一顿来的要好。


    「那放学后有时间吗？」


    有时间的话，你要揍我了吗？


    「也没空。」温煜冷着脸，让自己的拒绝看上去冷酷又果断，「快上课了，没事情的话你快离开，别打扰我们班同学上课。」


    四班全体：来自校霸突如其来的关爱？？？


    宋秋临眼尾扬了扬，将一袋东西从窗户塞进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昨天让你受伤很抱歉，这是一点心意。」


    温煜板着脸没动，倒是方洋积极又主动地接下来，「哇，这家虾饺很难排队的，哇！还有这个牛肉饼馅料贼足！这个这个！她们家不是中午才开门，一开门就售罄的那家网红蛋糕店？」


    「嗯，昨天晚上买的，保质期还剩三天，里面有冰袋不会坏很快。」宋秋临笑了一下，「也替右元向你道歉，她昨天在楼梯道上不小心撞到你，一直很担心。」


    「如果还需要额外的报销和补偿，也可以联繫我，电话号码在袋子最底下。」


    温煜低咳了一声，双手抱胸，只是将冷硬的侧脸对着宋秋临，四十五度抬头看黑板。


    方洋替她发言，「她没什么问题的，一早上过来生龙活虎吞了三碗馄饨呢。」


    「那就好。」宋秋临嘴角勾了勾，弯起的眼里闪着碎光，她往窗台里探了半个身子，唇贴近温煜的耳侧，轻声说：「那麻烦通过一下请求，我手錶还在你那，约个时间还我？」


    瞬间，温煜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原地蹦起两米高，她勐地捂住滚烫的耳朵，弓起背，脖子后整片皮肤像是被烫红了一般，粉嫩粉嫩的颜色。


    她最近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怎么宋秋临稍微靠一靠就和浑身发热？


    「怎么了？」


    温煜挡着脸，不看她，「快走开！」


    「……」


    窗户哗啦一声拉上，斩断了窗外的冷空气，可此时温煜却觉得自己远离了一个大火炉，无比透气清凉。


    「唿……」


    压抑半天的教室，在宋秋临走后如同炸开锅一般。


    「哇……她们打架了！？还受伤了！我说温煜额头上怎么肿了一块。」


    「听对话好像是楼上那位赢了？」


    「天……学习好体育好，现在连打架都这么厉害，我单方面宣布宋秋临以后就是我女神，谁都别和我抢！」


    在不小的讨论声中，方洋观察温煜的脸色，见她铁青着一张脸，随时都要发作的样子，连忙安慰：「别别生气啊，凡事往好处想，至少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你被砸晕的事儿了。」


    原本这种糗事儿是传的最快的，但也不知道昨天宋秋临和那帮看球的女生说了什么，事情一点风声都没露。


    可谁知道这群想像力丰富的人，还能凭空幻想出这么多剧情。


    深唿吸一口气，温煜说：「我没有生气，我现在生气不就好像我真的打架输给她了一样。」


    「是是是，你能想得开就好。」


    「蛋糕给我。」


    「？」


    「压在最底下的奥利奥千层，我看见了。」


    方洋：您眼可够尖的……


    第12章


    接下来的每天，宋秋临都会往四班最后一排的小窗口运送各种食物，温煜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道理，对她的补偿照单全收，而方洋作为中间人则负责将自己的观察告诉宋秋临。

 第22页

    方洋：今天的鱼片粥她很喜欢，坚果巧克力有剩下，说太腻了。


    秋：好的，谢谢。


    将两人的记录再往上翻。


    22日


    方洋：今天的蟹黄包她很喜欢，吐槽年糕略硬。


    秋：好的，谢谢。


    23日


    方洋：今天的榴槤千层她很喜欢，不过她说自己不能摄糖太多，所以没吃完。


    秋：好的，谢谢。


    ……


    方洋：宋秋临本质是台复读机吗？


    「嗝……」


    温煜将保温盒里的饺子吃完，摸摸胀起的小肚皮，熟练地伸手将压在最底下写着长串号码的纸片撕掉。


    「温煜，你还不打算原谅她吗？」


    「原谅？」温煜用纸巾擦了擦嘴，「再说吧。」


    「前两天说要对她校园暴力的不是你？」


    「是吧。」


    「所以……？」


    温煜眯眼一笑，语气和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小间谍，又替敌方打探情报？」


    方洋：……


    「喊她下午在排球馆等我。」


    宋秋临的「赔偿」是很美味不错，但温煜不至于是那点好处就能哄好的小姑娘。


    她要……血债血偿！


    普通班高二不强制晚自习，特别是走读生，一下课，温煜就背上书包窜出教室。


    这个点，住校生一窝蜂往寝室或食堂里去，走读生则赶着准点的那班公交，排球馆很空旷，一个人也没有。


    温煜从隔壁器材室借了框球，就地蹲下，从兜里掏出小鱼干一根一根的吃。


    这玩意也是宋秋临投餵的，她尝了一口惊为天人，立刻上某宝屯了十箱。


    快入冬的季节，傍晚暗的很快，五点的天就灰濛濛的。


    温煜没开灯，嚼着口感酥脆的鱼干，看地面上的明暗交界线随着时间一点点挪动，越来越靠近门口。


    「还来不来了。」她用尖利的虎牙咬断一根鱼尾巴，然后把剩下的鱼头塞进兜里的塑胶袋。


    再等十根小鱼干的时间，不来，她俩这梁子就算是结大了！


    「咔哧……咔哧……」


    「抱歉。」温润的声线从开了道小缝的门口传来，来人将玻璃门推开，细长的影子探进场馆内，「老师拖堂了。」


    宋秋临来的挺急，连书都没收拾，两手空空。


    「不开灯？」她近视有点严重，不上课的时候一般不带眼镜，在光线暗的地方看人只有一团黑影。


    「不用开。」


    温煜站起来，拍了拍手，抱起脚边的球，指了指对面一个点，「你就在那站着吧。」


    宋秋临不明所以，但温煜可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下一秒，风声擦过宋秋临的耳旁，她身体右侧的地板响起碰撞声，蓝黄交色的排球弹了一下，往边上滚去。


    她没有偏头去看，因为此时视野中心正有下一只排球由远及近，急速飞来。


    力度不足，弧线漂移。


    宋秋临背挺的笔直，没有惊吓也没有避让，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副笃定的姿态，这球不会伤到她半分。


    果然，第二只球在她眼前不远处失了力道往下落去，滚落在一边。


    「啧。」


    连续两个球都没中，温煜的耐心逐渐消耗，连发球姿势都不好好做了，抱起框里的球举高就扔。


    宋秋临，「要我再走近点吗？」


    听语气，估计还有点同情的意思。


    「不用！」温煜喊了句，「我有骨气的！」


    「嗯。」宋秋临勾勾唇，那点轻浅的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场馆里听得十分明显。


    温煜脸上一红，「你笑什么！」


    「没什么。」


    「那你就闭嘴乖乖站那，我把那下打回来我俩就算撇清了。」


    「行。」


    宋秋临扯着校服袖子拉到肘关节，双手小臂抬起，在空中做了个标准的发球姿势，「这样，好发力一点，眼睛要盯在球上，不是我的脸。」


    「用不着你教！」


    「砰！」又一个球落空。


    「你可以把范围扩大到全身，目标大点命中率高点。」


    「……」


    温煜扔了球，快步朝她走来，步伐一点点加快，从走变跑，捏紧的右拳头加了速度迎着风直冲那张惹她心烦的精緻脸蛋挥去。


    「停。」


    拳头被宽大温热的掌心包住，明明是松松垮垮的束缚，可温煜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把手挣脱出来。


    略低沉的嗓音响在她头顶，语气沉稳，耐心的如同在教导亲近的后辈，「握拳姿势有问题，这样指头和手腕都容易受伤。」


    温煜喘得和小牛似的，胸膛一鼓一鼓，抬眼瞪宋秋临眼神像是要一口吞了她拆骨入腹。


    「眼神不错。」不知是不是光线不太亮的关系，宋秋临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含了很深的情绪，她抬手用食指蹭了蹭温煜眼尾下的皮肤，力道又轻又柔，触感酥麻，「就是手上没劲。」


    「你！」


    「嗯？」宋秋临逗猫儿似的挑高尾音，手上扯着温煜的腕子将人拉近，凑近了瞧她漂亮的眼睛，「还打吗，我教你？」


    她从地上捡了只球，握着温煜的手抱住她，然后再拉到自己心脏的位置，「这么近，够吗？」


    温煜低着头，盯住她校服胸口别的校徽，用目光把她名字的笔画一笔笔描完了，胸腔里那点异样的心跳还是没能平復，手心一点点出汗，十指发麻，好像连抱个球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23页

    「这？」


    宋秋临举着她的胳膊，把位置拉倒前额，再低着头问她，「是要砸这吧。」


    温煜望着她的眸子，下意识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我还没砸，你脑子就坏了？」


    那人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盯着她，「确定不砸？」


    「……」


    「不砸，我们可就是撇不清的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点进这个小可怜的专栏里戳戳那个「收藏作者」的按钮吧！


    第13章


    「神经病！」温煜一把将球推到宋秋临怀里，就烫手似的甩开她，火烧屁股拔腿就跑。


    温子洋说了今晚也回不来，所以温煜又是一个人在家。


    省去等阿姨做晚饭的时间，她今天上播能比平时早一个多小时，这个点连蹲守的人都没几个，她上去十多分钟后，弹幕里才渐渐有了人气。


    【哇，今天什么日子，软软这个偷懒精居然提早这么长时间播？】


    「说谁偷懒精呢？」


    【呦，孩子有脾气了，那姨姨收回！】


    【楼上的姨姨太宠了，不行，换我来！你这个臭猪猪天天鸽我们！】


    【不行不行，今天难得孩子这么勤奋，需要鼓励……所以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家长不在的日子。」屏幕上形状好看的唇咧开，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点了超多外卖，久违的来次吃播。」


    温煜出了名的吃饭香，小时候管得严，吃饭慢了会被骂，吃的难看了也会被骂，碗里东西剩下了也会被骂，久了习惯形成，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温子洋就是知道这个，才一直监督她不许暴饮暴食，不过今天这样的日子，温煜打算放纵一把。


    炸鸡，拉面，炸酱面，排骨汤，还另外点了好几个猪蹄，加上零零总总的小菜，将桌面摆的满满的。


    「唿唿唿。」温煜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炸酱面卷好塞进嘴里。


    浓稠的酱汁在嘴里和弹滑的面条咀嚼在一起，碰撞出极其诱人的声音，温煜鼓着腮帮子咽下一口，不忘伸出舌头舔去唇边沾到的酱料。


    「升天了升天了，超好吃！」


    弹幕里疯了一大片。


    【手里的苹果突然就不甜了。】


    【我家为什么还不开饭！】


    【呜呜呜呜，软软，快给姨姨餵一口。】


    「哈哈哈，好啊。」温煜熟练地撕下一只鸡腿，将还在滴着肉汁的那块饱满的腿肉凑到镜头前，还不忘用手衬着好让镜头对焦，「张口。」


    【不要拿过啊啊啊啊啊！走开走开！】


    【我现在就去点外卖！】


    一顿饭吃了足足半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温煜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刚才那个猪蹄真的好好吃，炖的又软又糯，酱汁也做的超级棒，下次点我要多点几个。」


    【这是正常女孩的食量？还是不要硬塞了吧，没必要为了节目效果弄坏身体。】


    【老粉都知道软软一直吃这么多，不用担心啦hhhh。】


    【我们软软还在长身体，爱吃就多吃点，但是千万别勉强自己哈。】


    「没有勉强啦，我吃不下就会停的。」温煜用湿巾擦了一遍桌面，打开电脑，「我直播间一向没什么节目效果，我犯不着为那玩意胡吃海塞。」


    【扎心了，不营业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你自己也知道啊！所以你什么时候能营业一次！姨姨想听你用as·r的声音念评论！】


    看见这条，温煜立马皱起眉头，「不行，上次答应你们念，结果评论区里刷的一片不知道从哪里复制过来的肉麻对话，我不会再被你们骗了！」


    【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hhhhh】


    【经歷过上次的人，抱着音频心满意足的前来炫耀！】


    【我也！软软以前傻得可怜，连「嗯嗯啊啊」这种词都照念不误，我现在听都腿软！啊啊啊，我可是女生啊！】


    【秋：录屏组怎么找不到？】


    【哇哇哇哇！秋老闆今天来这么早！】


    【用户「秋」在直播间投出一个「ooog」道具】


    【秋：音频。】


    【蹭蹭土豪喜气！软软害羞不让录屏组上传啦，不过粉丝群里有的哈哈哈哈哈哈。】


    「喂喂喂！不要带坏别人啊。」温煜慌了，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


    她怎么能想到，秋这么正好在自己黑歷史被翻出来的时候在场，还偏偏对自己的黑歷史产生了兴趣。


    【秋：群号？】


    「不行不行不行。」温煜咬住唇，人急的一直往屏幕前凑，「你们别闹了。」


    【软软姨姨们的家族群：2263xxxx】


    「秋！」


    【秋：已加。】


    「不要啊！」温煜两眼一花。


    这个粉丝群温煜当然也是在的，一般情况下她都设置的免打扰模式，偶尔上播或者请假会在群里提前通知。


    顾不上直播的镜头，她光明正大开起小差，打开手机点入□□群。


    此时的群里，果然比过节还热闹。


    一群人在刷「欢迎秋老闆光临」，温煜划了好几下才找到秋刚入群时候的消息。


    [「秋」，已加入群聊]


    验证消息很直接的填了「要资源」三个字。


    温煜手速极快地删掉了群文件分享里的资源，才抚着胸口大松口气。

 第24页

    软软：其实不用听也什么的，那个对睡眠一点帮助都没有，以前不懂事瞎念的。


    秋：嗯，好。


    软软：hhhh


    秋：谁有连结？


    软软：？？？？？


    霸道姨姨爱软软：我我我！


    随后这位便以光速在群里发了连结，温煜哀嚎一声，才慢一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开启全体禁言。


    霸道姨姨爱软软：哈哈哈，软软不用害羞啦，秋老闆又不是外人。


    我才是软软的亲生姨姨：孩子慌得连自己在直播都忘了。


    直播……


    事情已经于事无补，温煜放下手机，重新将注意力转回直播间，声音带着怨念，「都跟你们说了不许再外传了的。」


    【呜呜呜，为什么这么软，这样姨姨会更想欺负你啊。】


    【楼上姨姨变态石锤！】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答应我！」


    【好的，能将秋老闆带入坑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温煜：什么时候直播间这群人能像学校里那些胆小鬼一样好唬啊！


    她甚至都开始有些怀念那个在校门口被自己吓哭的男生了，感受过猎人的快感，再身处这种无可奈何的地步，那感觉别提多憋屈，可偏偏面对这群粉丝她管不住也凶不起来。


    「唉。」


    温煜自觉将事情掀篇，从一旁的包装袋了抽出鱿鱼干放在嘴里，门牙一啃，熟练地咬断半截，慢慢咀嚼，「今天时间还很早，看电影还是玩游戏？」


    【玩游戏？】


    【一说这三个字我总觉得那位要……】


    毕竟温煜和李晏然c粉不算少数，并且十分狂热，经常性在两边主播间轮流顿，有点动静就会见缝插针求互动糖吃。


    温煜这边刚出了口风，立刻有人去隔壁通风报信。


    【老李，你家软软要直播游戏！你还不去！】


    【李晏然！退出！开双排！我要看甜蜜双排！】


    【李晏然！在不在家！快开柜门我知道你在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小尘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喝什么都行、tair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李晏然身处决赛圈，专心与敌方的位置，没顾得上弹幕。


    她最近一直在为友谊赛做准备，参赛必须要凑够四个人，其中还必须有两位是o的主播，她硬凑倒是凑得出来，但因为平时一起玩的少，默契配合不够，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磨合。


    「诶，晏然你直播间炸了。」死掉的二号替她转播。


    「嗯？」李晏然屏息趴着，等待最后一个圈，「啊！又是干坤圈，和我对着干是吧！」


    前面没有一点遮挡物，她这还是高点，往下挪实在太危险，而且现在的局面三打一，她队友全死。


    二号没再出声，等她专心把游戏打完。


    「啊……死了。」没办法，一对三圈还不在自己这边，她还没有□□，仅剩的一个□□丢出去之后也什么声响。


    收拾收拾心情，李晏然才想起问，「你刚才说什么，我直播间炸了？」


    「软软。」


    队伍里有人提了一嘴，李晏然立刻领悟过来。


    「她今天来这么早？」这语气，一点听不出刚对枪失败的憋屈。


    【早来了，前面做了半小时吃播，现在又开始扫雷数独五子棋了。】


    【老李头是没加特别关注吗！软软上播都不知道！】


    「哈哈哈，刚才打太认真了。」这几局大部分到后期就只剩一两个队友，主火力都在她身上，连弹幕都不怎么能看，还真别说去注意温煜的上播提醒。


    「那个今天先到这吧，打这么久都累了肯定，桃子，我去给你直播间投个道具加互动点数。」


    参赛对同队主播之间的互动点数也有要求，互相发弹幕扔道具都能加。


    「哈哈哈，太客气了。」名叫桃子的主播是个声音偏软的女生。


    温煜直播间。


    响应弹幕要求，温煜再次开了五子棋赌局。


    「还是老规矩，赢我的可以指定一篇睡前故事。」


    【我！疯狂举手！魔鬼练习三星期，就为了听软软念我网盘里一百篇羞耻度爆表的哄睡语录。】


    【楼上姨姨太励志了！】


    「我随便抽了啊。」温煜撑着下巴。


    因为奖励的诱惑，弹幕里报名的人很多。


    温煜撑着下巴用滑鼠慢慢滑。


    一排黑色默认字体里，突然窜出一个七彩炫光加粗加下划线的字体。


    【秋：报名】


    【秋：投几个？】


    【用户「秋」在您直播间投出十个「ooog」道具！】


    「不用投道具的！」温煜连忙阻止，手一快直接把还在继续刷道具的秋从直播间拉黑踢出去，「说一声就行……」


    直播间被拉黑，秋只能上微信。


    秋：我插队。


    软软：等等啊……


    「那个，先让秋来一盘，然后我再抽你们ok吗？」


    【请！秋老闆。】


    【我愿意给秋老闆让路！】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秋老闆比我们胜算大点。】

 第25页

    「你们都没意见？」


    【没意见！】


    「那就秋吧。」温煜开局，「秋，你方便用手机还是电脑，把帐号发过来，我进你的局。」


    【秋：连麦。】


    「啊？」


    【之前的姨姨都有连麦啊，秋老闆也不能例外！】


    【啊啊啊啊！我终于又可以听见我梦中情人的声音了吗，上次那句我循环好久，这次终于有新素材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


    秋一直是低调的性格，除了投道具之外，连弹幕都很少发。


    最近，她倒是变得有些奇怪，不止经常出现在弹幕区和别的粉丝互动，还主动要求连麦？


    李晏然来的时候，温煜的五子棋赌局正进行到紧要关头，她当然也知道温煜直播间这传统，不忘发言，「呦，又是哪个不服输的，和我们家软软下棋？」


    【秋老闆！】


    【谁是你们家软软，我秋软c第一个不服！】


    【其实目前看来，可能是软软要输。】


    温煜持的黑子一路被白子围追堵截，显得十分被动，而且还要时刻关注对方有没有趁机连子，思考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脑门上都要急出汗了。


    秋十分有耐心，「我可以给你三次悔棋的机会。」


    【啊啊啊啊啊，秋老闆这苏到骨头的声音真的是一个女生该有的吗！】


    【我弯了，比看见李晏然的脸那会还弯。】


    李晏然：「这就爬墙头了？」


    【哈哈哈哈，楼上姨姨爬墙被老李抓现行。】


    【对不住老李头，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老李头很难过，有种自家养大的小白菜，快丰收的时候被人一麻袋全套走的心情。


    这个秋她倒是眼熟，经常给温煜刷礼物，常年稳坐榜一。


    温煜什么时候也学别人玩和直播间榜主互动这套了？


    「还有五秒。」秋出声提醒，语气不紧不慢。


    她并不是在催促，只是单纯的提醒。


    这四个字温煜总觉得熟悉，似乎也有人用这种语气说过类似的话？


    但她现在没空计较这个，两只眼睛都专心盯在棋盘上，她其实已经能看出这局棋的结局了，她会输，而且悔棋三步也根本不够输的那种。


    「算了，我认输。」


    「这么不甘心？」秋浅笑，「要不三局两胜？」


    【秋老闆也太宠了吧！】


    「不用，说好了一局定胜负，我不会食言的。」温煜一向有骨气。


    弹幕一片欢唿。


    【有生之年！我终于看见有人五子棋赢过软软了吗！】


    【秋老闆，一人血书求让软软念「姨姨晚安，软软最喜欢你啦，木马」！！！！！！！就这一句！！！！！】


    【楼上姨姨好变态！但是！我也！二人血书！！！！！！】


    温煜脸皮薄得很，她们这么一起闹脸瞬间红透，直播间开了美白滤镜都挡不住她蔓到脖子根的羞意，「别起闹，秋才没你们那种恶趣味。」


    这话一半是先把秋给抬上去，让她不好轻易同意弹幕说的，剩下那一半也算温煜心里话，她真的觉得秋不是那种会落井下石的人。


    毕竟要是秋想，早就可以借着之前无数次刷礼物的机会和自己提条件，但是她都没有。


    信任感就是这么一次次累计下来的。


    【李晏然：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


    「你怎么又来了。」


    【李晏然：我原地给你表演一个暴风哭泣，每次对我都是这幅埋怨的语气，果然是在外面有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晏然！我作证明！温软软她就是在外面有人了！】


    【老李头人老珠黄拼不过别的小姐姐也不用哭，太丢面。】


    「咳咳！咳！李晏然你疯了？放什么屁？」


    【结巴了结巴了，结巴就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宋秋临：我吃鸡，也贼厉害


    第15章


    【李晏然：说笑的，今天空吧，来两局。】


    「……」说实话今天温煜自己也有点手痒，而且和李晏然一起玩有个好处，她不会像自己单排那样，无缘无故被人一q脑袋暴毙。


    【李晏然：没拒绝就是答应了！】


    李晏然回到直播间和她连麦，「咳咳，今天李某从隔壁直播间请来一位重量级嘉宾，你们快猜猜是谁。」


    【猜？你在侮辱我智商。】


    【除了软软还有谁？】


    「我上来了。」温煜扶扶麦。


    「等等，我这还有个人。」


    「那三个人？匹配路人吗？」


    「不匹配，她挺厉害的。」


    温煜点点头，二带一听起来就比一带一有安全感，到时候这两位一个近战一个耍狙，她只要负责当个医疗兵就行。


    完美。


    二人组队模式变四人，温煜操纵的人物边上凭空多出一个id叫「张大大大漂亮」的白色皮肤人物。


    「哈喽哈喽！你就是软软吧！没想到还能和大名鼎鼎的福娃一起玩，快让我这个非洲难民开开眼界！」十分活泼的声音，人物也套了件骚包的绿色短裙，「忘了说我叫张右元，你喊我小张小右小元都行。」


    「哈哈……你好。」这id温煜也算眼熟，李晏然直播间榜主，经常拉她上车，钢枪走位一绝，就是……运气不太好，她在的地方永远不在安全区，三级装备掉率低到可怕，全靠队友施捨。

 第26页

    从运气角度来说，和李晏然倒是绝配。


    但是……张右元这名字，她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桌面震动，温煜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现在直播玩手机都极其谨慎。


    秋：拉我。


    要说不愧是秋吗，真直接。


    「李晏然。」


    「嗯？」


    「反正我们三缺一……」后半句她说的含含煳煳的，「那我再拉个人。」


    「哦随便……等等，你拉人？」李晏然瞬间精神了，「你还有认识的会打吃鸡的朋友！」


    「欠打？」


    李晏然立刻憋笑，对镜头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手势，温煜这才从微信好友里把秋拉上来。


    温煜看着屏幕上多出来那个黑皮肤的人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紧张，连带调整坐姿，将背挺直，比应对考试还认真。


    「能听见声音吧。」她向对方确认。


    id为「秋」的帐号麦「呲呲」一阵，杂音消去的瞬间，清冷低调的声音贴着传出来。


    「嗯，能听见。」


    温煜不自在地调整耳机的位置，也许是带太紧了，总觉的秋似乎紧贴着她耳朵讲话。


    「艹？你——」张右元惊叫一声，温煜刺的连忙关轻声音。


    再慢一秒她怀疑自己要聋。


    「怎么了。」李晏然问。


    张右元却没再回答，直接下了线。


    要不是今天被宋秋临一吓，张右元都不知道自己打字速度能这么快。


    张右元：宋姐？？？我眼花？？？是你？？？？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和喜欢的主播打个游戏还能遇上宋秋临？


    好吧，宋秋临偶尔打两盘吃鸡也不奇怪。


    可是！宋秋临居然和主播软软是朋友？


    等等！那个对什么事情都一副漠不关心的宋秋临，还会去看小主播直播投礼物？这原本就是一件十分十分十分奇怪的事情了好吗！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们三个天天一起上课连这个都不知道！


    宋姐，藏还是你会藏啊！


    过了会儿那边才回復。


    秋：别喊我名字。


    呜呜呜，这个语气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宋姐。


    张右元：行，我不戳穿你，那你明天可有的要和我们说了！


    秋：明天周六。


    周六不上课，不上课=见不到面=没得八卦听。


    张右元生平第一次希望周一来的快一些。


    李晏然和温煜哪知道她们私下聊天的小九九，前者等人全准备立马点了开始。


    「走，温老闆欧一局让孩子们开开眼！」


    温煜被李晏然的语气逗笑，「好。」


    【软软姓温啊？合起来就是温软？温软软？】


    【听名字就觉得软软现实生活中肯定超乖超可……爱。】


    【本来就超软啊！就算只看半张脸也能看出软软是个超级软妹！】


    宋秋临开了双屏，李晏然和温煜直播间的弹幕都能看见，冷不丁看见这条弹幕。


    超乖？可爱？软妹？


    眼前浮现温煜咬牙切齿像只小勐兽恶狠狠警告自己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


    温煜直播间


    【呜呜呜哇！是秋老闆在笑吧！】


    【是是是！肯定是！我循环过上百遍的声音不可能听错！】


    【太苏了吧，感觉笑的好宠溺，是看见什么了吗？】


    【这……现在阿姨们的声音都这么好听吗？】


    【回楼上的姨姨，软软已经帮秋老闆澄清过啦，她不是阿姨啦，是小姐姐，快改口！】


    【秋姐姐秋姐姐！康康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朋友！】


    开局上飞机，对角航线。


    李晏然：「去哪？」


    「随便。」


    「随便。」


    「随便。」


    「你们……还真是都挺随便的哈。」


    宋秋临和张右元是真随便，温煜是觉得自己去哪都一样，充其量只是死得快和死的慢的区别。


    左下角，李晏然快速标了点。


    「这吧，快速搜完，圈一刷就往里摸。」


    「行。」


    这地方温煜以前和李晏然双排时常来，搜完全城集齐两个人物资够够的，偶尔外面三个厂房还会掉落好枪和三级装备，关键不是热门地点，能够延长温煜这个菜鸡游戏生命，增加良好的游戏体验。


    现在来看四个人分可能不够，所以李晏然才会说快速搜完等会儿去顺上去别的城。


    温煜慢悠悠落在最左边的厂房，一把喷子，一级包，正当她失望的走到厂房门口的时候……地上出现一个黑的发亮的半圆物体。


    更新之后的三级头和黑色一级头乍一眼看特别像，温煜稳住唿吸，走近。


    真的是三级头。


    不过她这次没声张，看了眼地图上李晏然的方向，抱起喷子撒开腿就往反方向走。


    中途在路边的二层楼捡了吧ak足够防身后，她直接收枪往二号点所在的位置跑去。


    宋秋临不动声色的继续搜索物资，但却特意放缓了速度，并且频繁性点开右上角小地图查看那绿色的小点和自己之间的距离。


    等距离缩小到只有十几米的时候，她走到一楼，关上门，随后将两个急救包放在门口，转身上了二楼。


    队友的脚步声也是能听见的，她侧头倾听那不规则的脚步靠近，打开门，动静停了两秒，然后才上楼来。

 第27页

    看见那头顶「软软不吃鸡」字样的小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一点的都不惊讶，并且十分默契的没有出声询问，站在原地静静等候对方的动作。


    温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腔热血地跑过来，有种考了一百分跑回家和家长炫耀的心情。


    可当她看见秋头上那黑色发光的三级脑袋时，所有兴奋的苗头都被一掌压了下去。


    早说嘛，早说你自己有三级头我我就不来了……


    第16章


    宋秋临等了很久，温煜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游戏里的女性人物垂着头，看上去莫名沮丧。


    「嗯？」


    【哈哈哈哈哈哈，温软软一心抱着自己刚找到的热乎乎的三级头来找，结果人家秋老闆已经带上了。】


    【太惨了我们软软，难得想宠一次粉，结果就这么败送。】


    【怪还是怪秋老闆太欧！这怎么行，一点都不给我们软软表现的机会！】


    宋秋临专门开了电脑看直播，当然没错过这些弹幕。


    「噔。」


    「嗯？」温煜不解地看着地上的三级头。


    「把你的给我。」


    「啊？哦。」


    「噔。」


    温煜捡起了地上的三级头，自己脑袋上的也就自动脱落，随后宋秋临当着她的面捡走了那个头盔，并且给她做了个「你很棒」的手势。


    游戏里这个竖大拇指的动作设计得又傻又二，可这次秋操作的黑人做出这个手势她却一点不觉得搞笑。


    小心思被看穿后的脸红爆炸倒是真的。


    「谢谢。」


    满血三级头换满血三级头说实话一点意义都没有，折腾来折腾去还浪费时间，但听见秋这声谢谢她还是莫名其妙的满足。


    啊啊啊啊，这种忠犬一般想把所有好东西献给秋的心情是什么鬼！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抱大腿心态？


    「软软，你背着我和秋老闆做什么交易了？」李晏然听见她们的对话，敏感猜出温煜肯定是给了秋什么好东西，「孩子真的是有别人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不是你李姐姐了。」


    「姐什么姐，别给自己抬辈分，我就只有一个姐姐。」


    「听听这语气，你们说我该不该委屈。」


    可惜的是温煜这边的弹幕完全不吃她装可怜的招数。


    【对不住，说实话软软帮秋老闆那是帮自家人，帮你才是真的胳膊肘往外拐。】


    【委屈吧，我们还委屈呢，从来都没和软软玩过一次，什么时候说服软软带水友什么时候我们站你。】


    当然李晏然直播间依旧会有几个画风不同的吐槽温煜抱大腿献媚，不过很快就被房管拉黑踢出。


    其他粉丝自从上一次李晏然为温煜发过火之后，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留言的也都是些嘻嘻哈哈的俏皮话。


    见秋走的利落，温煜连忙出声喊她，「你等等。」


    秋停下。


    啪嗒啪嗒的脚步跟上来，地上多出个急救包的图标，「刚才掉在门口的，你好像没看见。」


    「我有。」


    「我包快放不下了，你拿去吧。」


    秋瞅了眼温煜可怜兮兮的一级包，没再推辞，走过来准备捡。


    【5个急救包】


    「……这些都是你在门口捡的？」


    「……嗯。」


    【哈哈哈哈哈哈，温软软也太不擅长说谎了吧！】


    【秋老闆心想：我记得我只放了两个，怎么还翻倍了？】


    「行，进决赛圈还你。」秋捡起来。


    张右元：「我搜完了，但是只找到辆蹦蹦，咋办？」


    蹦蹦只能坐两个人，还是「敞篷」车，相比其他车防御能力低，但爬坡能力最佳。


    李晏然回：「那你随便带个人走，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别的车。」


    「哦哦。」于是张右元在麦里喊，「两位美女，哪位愿意跟我私奔？」


    温煜宋秋临安静如鸡。


    「哈喽？我人气就这么低吗？」


    宋秋临看了眼地图，举着枪往李晏然标点的地方跑，「我跑着去，等找到第二辆车来接我。」


    「那软软跟我吧，我来接你。」张右元开着车过来。


    结果温煜屁颠屁颠跟上宋秋临的脚步，「我还是跟着她吧，一个人容易出事。」


    张右元：？？？


    一个人容易出事？你是没见过我们宋姐一把大菠萝灭一个满编队的样子吧。


    「没事，她一个人也可以的。」张右元按按喇叭。


    温煜表情认真，「不行，这是老闆，我得保护好她。」


    她豁出去了，骂她抱大腿就骂吧，反正她直播一不图名二不图利，根本不在乎那点人设和人气。


    张右元是在李晏然直播间，亲眼见过这位小主播用手榴弹炸死自己队友的，所以听见这句倒是没急着感动。


    张右元：你要不先告诉告诉我，你包里有没有带手榴弹，我有些担心我们宋姐安危。


    张右元还想劝，手机微信就弹了窗下来。


    秋：闭嘴，开着你的车走。


    张右元：……好的。


    宋秋临沿着路边搜了几个小房子，温煜安静跟着，可奇怪的是，明明她一直跟着宋秋临屁股后面进屋子的，却总无缘无故捡到一些正好需要的配件。


    比如自动步枪□□或者扩容。

 第28页

    温煜：秋老闆眼睛是不是……？


    刚才门口那么大两个急救包也看不见。


    【这主播傻的吗？一直进别人进过的房子搜个屁？打了半天一枪没开包里还只有一把喷子和ak。】


    【不爱看就去隔壁直播间，在软软这狗叫什么？】


    【楼上姨姨略暴躁哈，我们软软确实不会玩吃鸡，偶尔和老李约个开心，想看刺激比赛的建议转隔壁呢。】


    【用户「秋」在直播间送出一个「□□」道具。】


    「□□」不是最贵的道具，但它的特效是直播间界面会出现大量特效字体刷屏，一般老闆用来给直播清屏用的。


    刚才那些吵得乌烟瘴气的弹幕，一下被各种花哨的颜文字代替。


    温煜这边开了直播助手，有人投礼物她是看得到的，「秋你干嘛？」


    「投礼物。」


    「不是……我是说你不用一直给我投的，上次也和你说过了。」


    「嗯，上次我也告诉过你，我不缺钱。」


    【哈哈哈哈，秋老闆在和软软比豪吗？】


    【软软直播简介：我不缺钱，别给我投礼物，建议秋老闆改成：我更不缺钱，就爱投。】


    【附议附议附议！】


    「可是……」


    「有人。」宋秋临声音压低，「175方向。」


    温煜没敢说话了，连忙翻墙出去，跑到她那边，跑到半路就听见两声枪响，左上角图标那，秋的血条立刻跟着掉了三分之一。


    李晏然刚找到摩托车，听见他们的这的动静连忙加速行驶，还没来得及下车，提示就出来了。


    【玩家「秋」用16击倒了xxx】


    「死了。」听筒里的声音依旧淡然，「4要吗，他盒子里。」


    「你呢。」比起ak温煜当然更喜欢4，射击的时候更稳定，对她这种人体描边大师比较友好。


    「我比较喜欢ak。」宋秋临蹲下给自己打药。


    「那正好我是ak，我来给你！」


    半场游戏过去，主播温软软终于有了被榜主需要的感觉。


    第17章


    两人快速接头，温煜一股脑往地上放止痛药和绷带，又把自己的ak和子弹全抛了。


    宋秋临没忍住笑，「我有药，你拿着吧。」


    【啊啊啊啊啊！！老李头再见！我要转吃秋软c！秋老闆笑的也太宠了吧！】


    【我敢说我一听她笑都快弯了吗……】


    温煜收起药，又往地上放了个东西。


    「噔。」


    宋秋临半愣住。


    温煜语气里带着点期待和兴奋，「你头盔坏了吧。」


    【哈哈哈哈哈，软软是不是一直等着秋老闆头盔坏掉，就好把自己全新的还给她？】


    【真相了。】


    温煜还真的就是这样想的，为了保护好这个头盔她都没敢在外面多待，进了房子就趴着，生怕有人看上自己的脑袋。


    宋秋临：「……」


    「快拿上吧。」


    「不用，只坏了一点。」宋秋临用枪指指盒子，「快去捡枪。」


    「哦……」


    【孩子这语气听着怎么这么不情愿呢？】


    【秋老闆你就收下吧哈哈啊啊哈哈。】


    温煜去翻那人的箱子，打开整个个人都震惊了，「哇……他好富，秋你快来。」


    正往这走的李晏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曾几何时，温煜这话后面跟的名字还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别人了。


    「你拿吧，我差不多齐了。」


    「三级甲只破了一点不要吗？」


    宋秋临打的几枪都是头，所以甲没怎么坏。


    李晏然：「我我我，我要！我来了！」


    「那你慢慢来。」温煜毫不客气地换上三级甲，继续掏，耳机却突然听见了动静。


    不重，是趴着挪动的声音。


    「软软，身后有人。」宋秋临连忙出声提醒。


    温煜本来已经把枪对准树后了，结果秋这么一喊，她身子软了半截。


    她妈、她姐、李晏然喊过她这个小名无数次，都没出现过这种后遗症，现在是怎么回事？


    就这停顿的一会儿，知道自己暴露的敌人连忙举枪对准温煜，瞬间将她击倒。


    李晏然看见击倒提醒，跑都不跑了，直接原地开镜，几声清脆的枪响，屏幕左下再次跳了击杀。


    【老李帅气！这么远用红点还打这么准！】


    【救妻心切，顺便耍个帅，hhhhh。】


    「软软，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个特别大的缺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按往常这样的套温煜是绝对不会上钩的，但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回了句「什么？」。


    「缺点我。」


    温煜：……


    【……冬天要来了么？】


    【来了来了，李氏直播间专属特色】


    【冬天没来，是土味老李不能放弃本能又开始营业了。】


    【真奇怪，软软平时很少上当的，刚才被打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煜看着自己的角色跪在地上血条渐少，李晏然还在耍贫嘴，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会弹吉他吗？」没得到回答的李晏然不打算放弃。


    你会弹吉他吗？不然为什么拨乱我的心弦。


    「还不住嘴！」这句都用过了好吗！而且！「你还不来扶我！」

 第29页

    话音刚落身边就被扔了个□□，身后响起车声，一个脚步声下来，人物状态变成正在被救助。


    李晏然来慢一步，「生气了？」


    温煜轻哼一声，转过去继续摸盒子。


    「啊……我是不是该说些漂亮的话来哄你。」


    温煜捡配件的手慢下来，那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李晏然话音一转。


    「但想来想去最漂亮的只有你。」


    【呕！呕！呕！老李今天有点油腻过头了，我去隔壁直播间躲躲。】


    【大型脱粉现场。】


    【不！我们爱的就是老李的厚脸皮和油腻……等我吐完再说。】


    【等等？老李和软软都奔现过了？不然怎么知道漂不漂亮。】


    温煜把她的土味情话当做耳旁风，安安静静捡完东西，一个屁股墩坐到摩托车上。


    「秋！」


    「嗯。」


    宋秋临默契地快手跟上，呜隆隆的声响后，摩托车疾驶而去。


    李晏然举着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不是，软软？我才是你救命恩人啊！」


    此时的张右元搜物资都已经搜累了，该有的枪都有了，配件也齐了，但她的游戏体验依旧极差。


    张右元：我队友呢？


    【还有人记得张老闆吗？】


    【对比一下秋老闆的游戏体验，张老闆真的太惨了！老李还不快去找人！】


    李晏然，「右元，我现在就来接你。」


    张右元，「算了我有车，我过来了。」


    「那去我标的地方集合吧，4枪托要吗？」


    「有了。」被宋秋临当面塞了把狗粮，张右元声音都没那么有活力了，「我这老闆当的呦……太失败了。」


    「住嘴，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是电你是光你是我们队伍最刚的神话！」


    「人家小嘴抹蜜，你这嘴泡油？」


    「……」李晏然恢復正常语调，「正经点，你缺什么，我拆下来给你。」


    「也不缺什么，就随便来点三级头三级甲aw什么都行。」


    「这叫「都行」？」


    【哈哈哈哈哈，老闆吐槽太到位了！小嘴泡油我他妈笑疯了。】


    【李晏然大型撩妹翻车现场，标题我都起好了，就差哪位姐妹做个剪辑了。】


    【人老闆这意思是要你去抢个空投给她！】


    李晏然心里：我太惨了。


    同样是三级头，温煜随地就可以捡到一个，而她却要去拼死拼活抢空投。


    哭归哭，李晏然还是很敬业的，「不就是个空投吗，我又不是没抢过！一挑四谁怕谁！」


    车开出去三秒后，听筒里传来温煜的声音，「李晏然，快来，我们这空投砸脸。」


    张右元反应迅速，「她不用来，我来。」


    李晏然：「？？？」


    【不行了，哈哈哈哈哈，老李今天太惨了，怎么说也要投个礼物安慰安慰。】


    【虽然但是，那我就投个免费道具加加直播间热度吧。】


    李晏然看着底下一排排在刷的免费小礼物：我完全没有变开心好吗！


    张右元如愿以偿拿到三级套装，四人碰面埋伏了一波来抢空投的路人，结果她太急躁没等人死光就冲上去，刚穿的三级套立刻被打成筛子。


    关键她倒地的点四周完全没有遮挡，温煜好心给扔了一个□□，结果对面更勐，直接丢了个□□过来。


    宋秋临看准瓶子投过来的抛物线，确认方向，瞄准人头将其击毙，全队死完。


    「张老闆，救不救您一句话，您要是想活，我就是死也会冲进来救你。」李晏然踩着小碎步在燃烧范围外踱步。


    3……2……1


    张右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条加速掉到没有，「你就是说一个字挪一步过来，现在也能摸到我脑袋！」


    李晏然：「好的老闆，下次您早点说，李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当场脱粉你信不信！」


    恼归恼，但张右元也知道自己这波怪不了别人，□□是持续性伤害，就算被队友扶也会中断，李晏然冒这个险百分百的不值得。


    归来归去还是她性子太急，仗着一把满配4就以为能钢翻全场。


    到决赛圈的时候只剩下五人，去掉她们还剩两人，暂时不能确定对面是不是一队。


    李晏然自己找了块石头藏着，温煜和宋秋临苟在圈边。


    「都没声音，对面是一队的吗？」


    「很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独狼所以比较谨慎。」


    温煜屏住唿吸，不敢出声打扰两位。


    三对二，要是吃不了鸡她这个拖油瓶要给弹幕喷死。


    想着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宋秋临远点，不然等会儿打起来自己碍事，可能还会把战火吸引过来。


    温煜保持趴着的姿势，一点点往旁边挪，没想到对面的人和分分秒秒用八倍镜盯梢似的，十分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动静，上来就照着那破了大半的三级头是两枪。


    于此同时，躲在石头后面李晏然大喊一声，「看到了！116树后两个。」


    话毙她快速击倒一个。


    「嗯。」秋不紧不慢地回应。


    温煜保持被击倒的缓慢速度慢慢往后移动，心里碎碎念：趁我没死赶紧吃鸡，让我体面点qaq


    对面似乎也知道自己赢不了，矛头一转，将剩下的子弹打到目标明显的温煜身上。

 第30页

    「不是吧？」


    就在温煜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没有尊严的下场时，从天而降一四方的帐篷挡在她面前。


    帐篷这个道具是手游端刚刚上线的限时道具，放置后可以抵挡一定的伤害，虽然挡不住手榴弹的轰炸，但几颗子弹的伤害还是绰绰有余。


    「唿！吃鸡！」那边李晏然自信收枪，声音里满是喜悦。


    温煜却只能听见秋语气浅淡的声音贴着耳旁，没事吧。」


    【李晏然现在总该知道自己单身的理由了吧？】


    【老李你回头看看啊！c马上要被人拐走了啊！】


    【老李：不，我不回头，电子竞技没有爱情，谈恋爱不如钢枪来的让我快乐！】


    第18章


    「没，谢谢。」温煜揉了揉鼻子，嗓子有些痒，「哈哈哈，刚才耳机声音开大了，给我直接震懵了。」


    秋这么做风险太大了，如果李晏然没能一次性击倒对方两个，估计弹幕都会把过错怪在她身上，毕竟在决赛圈比起去救一个战斗力近乎零的队友远不比支援胜券在握的枪战重要。


    「如果不是你，我们也发现不了他们的位置。」


    「意思就是……我是个合格的活靶子？」


    「额……」李晏然揉了把刘海，「今天你不会这么早走了吧，你老闆还在呢。」


    难得四排吃鸡而且兴致不错，温煜也没想玩一局就退。


    她拿出手机放在桌下给秋发消息：你还玩吗？


    秋：嗯，不忙。


    温煜放下心，回游戏点了开始。


    四人一共玩了三四个小时，默契越来越好，温煜偶尔也能有点输出的作用，一直等到她as·r直播的时间到了，几人才不情不愿的解散。


    「没办法，我们福娃是有事业的女人，留不住。」李晏然和她挥挥手。


    温煜对着屏幕里表情调侃的女生挥了挥拳头，「就你话多。」


    几个小时的游戏让温煜眼睛酸胀起来，她揉揉眼睛，挨上收音筒边上的声音自动压低。


    「今天好睏，就播一个小时啊，双休日补回来。」


    【软软累的话直接休息吧，刚才看你揉眼睛了，肯定超困了。】


    【没事啦，能看一次软软吃鸡比一星期份的睡前故事还珍贵，姨姨不伤心！】


    【提前预约去录屏组的可怜失眠姨姨0100】


    宋秋临将看直播用的平板放到架子上，手从沙发边垂下，长指轻勾，低声唤，「软软，过来。」


    「喵呜~」


    茶几下一只圆头圆脑的小胖猫挤出来，眯着眼睛，软绵绵叫唤着将肉唿唿的爪子往宋秋临手心塞。


    宋秋临垂下眼皮，眸中写满了温柔，薄唇轻启，食指按着它的眉心揉了揉，「乖。」


    「喵喵喵~」


    「看直播吗。」宋秋临手放在它肚子下一捞，将猫抱到怀里，「她也叫软软，漂亮吗？」


    猫对着屏幕里半张脸眨眨眼，很给面地高声叫唤，「喵！喵！」


    「嗯？是在喊她姐姐吗？」


    「喵！」


    很多人听as·r直播习惯插耳机当睡前音乐，宋秋临不同，她喜欢开着屏幕，看画面中的女孩认真严谨地轻拿道具对收音筒做可爱的小动作。


    她专注时，嘴唇会稍稍抿住，脸庞的酒窝也会跟着现出。


    趁一个小时还没过，洗漱之后平躺在床，舒心观赏。


    「今天继续上一次的结尾……」女孩声音原本就软，因为直播的关系特别放轻了声音，有些微微的气音喷在收音的特质麦上变作催眠最佳神器。


    夜里开窗有些冷，猫儿窜进被窝，胡乱扭动身子的时候被人一掌按住，「嘘……」


    「听你姐姐讲睡前故事，然后乖乖睡觉，嗯？」


    「喵……」猫低下脑袋，乖乖将下巴压到枕头上，圆熘熘的眼睛对着宋秋临。


    宋秋临笑着拍拍它脑袋，「快睡。」


    没过十分钟，温煜就坚持不住了，眼皮变得千斤重。


    自己把自己催眠成功的，她还是头一个。


    「唔哈！好睏……还有三十秒？」她捏捏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那就和你们说个晚安吧。」


    「晚安，大家都不要做噩梦，一觉睡到天亮吧。」


    【别人问我为什么老是去找录屏组这个小三，我：因为正房不营业。】


    【睡吧睡吧，软软今天提早好多上来，确实累了。】


    【按时发车，录屏组小队出发！】


    宋秋临侧着身子，看着屏幕灯光随着直播间关闭暗下去，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一直陪伴着入睡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觉得连身下的床都变得陌生硌人起来。


    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了下午在粉丝群保存的那个文件，下载的时候有一种亲手拆礼物的隐隐期待。


    「咳咳……我先说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们以后不许再要求我念这种东西了。」


    这音频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温煜的声音听起来比现在要稚嫩些，看的出是刚开始直播没多久，人没有那么老油条，对粉丝的要求只有满心的无可奈何。


    「欧阳晨紧紧将慕容菲儿搂住，坚固的铁臂圈住她柔软细长的水蛇腰狠狠压在怀里，他垂下那颗高贵的头颅，一百二十八度完美的下颌缘线条稜角分明……」


    「嗯……哈……唔！」

 第31页

    「慕容菲儿柔软的唇被极具攻击性地撕咬……」


    「啊！就念到这吧，太肉麻了！」


    闭着眼睛，宋秋临都能想像出温煜通红的脸蛋和烧热的耳垂，早些时候她就发现，温煜比外表看上去要敏感脸皮薄的多，只要稍稍靠近她超过安全距离，就能马上在她白皙的脸蛋上看到飘起的红霞。


    身体深处燃起一股莫名的燥热，温度惊人的冉冉火焰将她嗓子眼烧得发干。


    现在的宋秋临只有庆幸，粉丝群里的人数并不算多，而且温煜也已经将群共享里的备份删除。


    这种东西，越少人听见的越好。


    哪个中学女孩抽屉里没几本言情书，没在自习课及睡前偷偷翻看过。


    有，宋秋临。


    她天生对这些肉麻的桥段和台词不敢兴趣，从正睁眼瞧过那些书刊一眼。


    可今天她却将这段不超过五分钟的音频听了一遍又一般，怎么听都挺不腻。


    太奇怪了。


    明明无比恶俗烂大街的描写，从这张嘴里念出来，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那台塞满学习资料的电脑，第一次在搜索框出现了「主播」「言情」「音频」「软软惩罚」等字眼。


    要是张右元和汤义在场，绝对会吓得叫声比隔壁打鸣的鸡都响。


    如果是宋昼，可能会直接拉她去医院脑科做一套扫描检查。


    作者有话要说：　　宋秋临：为什么，我，找不到，资源？


    第19章


    学霸如宋秋临，也第一次在寻找「资料」的路上碰壁。


    一直在电脑前坐了近半小时，连点成串的滑鼠声才停下来。


    她从豆瓣小组加上了自称为温煜铁粉的联繫方式。


    对方：亲亲是要买几个？单价十元一支，七支一起压缩包绑定只要五十呢。


    【铁粉私藏！！o眠音主播软软直播珍♀贵录屏片段七件套！！】


    中间的符号看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但现在的宋秋临不会去在意那么多。


    秋：全部


    对方：好的呢亲亲！把你百度云帐号发我，先付款后发链呢！


    宋秋临照做，随后屏息等待，搭在桌面的手指不住地点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感正蔓延全身。


    十秒后，聊天界面毫无动静，甚至连「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都没有。


    也许是直接从百度云加好友了。


    打开百度云……依旧毫无动静。


    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她才敲过去一个问号。


    【对方已经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她的好友……】


    「……」


    宋秋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保持冷静，她理性地回看了一遍聊天记录。


    先付款后发货，没走安全平台连结，没有提前确认「货品」。


    从当事人的角度跳脱出来，她甚至可以一脸嘲讽对那个叫做「秋」的网名帐号说一句。


    智商全无。


    宋秋临直直坐在电脑前，她强迫自己保持淡定，只是被骗了「而已」。


    嗯，很好。


    屏幕的蓝色光线抛在桌前的人脸上，挺直的鼻樑划出分割线，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


    旁边进入梦醒的小胖猫忽觉身上一阵冷，弱气地「喵呜」一声，将脑袋缩进被子。


    周六，难得聚齐了全家人。


    温子洋上来敲温煜房门。


    「走了。」


    温煜一个反身，右腿横摆，身体陷阱软绵绵的被禄里，「好麻烦啊，你直接买了就好嘛。」


    「又耍性子？」


    这个声音……


    温煜一惊，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妈妈也在？」


    「你妈喊你出来吃饭。」


    「出来了！」


    门打开，就是板着一张脸的温柳。


    她年纪快四十了，皮肤保养的却和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似光滑，身子板挺得笔直，气质极好，就是眼睛长得凶，瞪谁谁心虚。


    「妈……」


    「妈什么妈，我出差一个半月一条问候的简讯都不来，我还以为你忘记自己还有个妈了。」


    「那不是怕打扰你嘛……」温煜委屈巴巴地揪揪衣角。


    可惜温柳女士完全不吃这套，这小机灵鬼她从小带到大，屁股一挪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一个半月才见一次就别吓她了。」温子洋从旁边过来，揉了把她脑袋，「去换件衣服，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真的？」温煜眼睛一亮。


    「我想吃上次那家日料！这次要吃个饱！」


    「好，快点穿衣服出来。」


    各种层面上来说，温子洋都是很宠这个妹妹，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大都无条件按满足。


    只是「点」吃的而已，妹妹开心比较重要。


    反正，付钱的是蒋家成。


    温子洋和温煜相处这么久早摸清楚她的脾气秉性，原则问题认死理，小事情只要给点甜头就立刻能哄顺毛。


    晚餐后，温煜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跟着温子洋去礼服店，尺寸和款式是蒋家成早一个月就选好定好的。


    说实话温煜花在打扮的时间上很少，对衣服的要求也只有舒适一个条件，对时尚的灵敏度甚至没有蒋江这直男来的高。


    「这裙子是挺好看的哈。」蒋江笑着拍拍蒋家成肩膀，「没想到我爸这么大年纪还能跟得上新潮流。」

 第32页

    「是柳儿眼光好。」蒋家成瞪了眼嬉皮笑脸的蒋江，「别老在你妹妹面前耍不正经，把孩子带坏了。」


    嘶——


    温煜暗暗咬牙，蒋家成男士哪儿都挺好，就是说话太肉麻，平日动不动就是「孩子」「宝贝」「乖女孩」的喊，像是急着要把他没参与到温煜前十几年人生做爸爸的份给补上。


    「是啊，我妹这么乖巧一女孩，我可不能给她带歪道上了。」蒋江嘴角带笑，提着那套礼服递给温煜，「来，我的宝贝妹妹。」


    温煜暗暗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留下不浅的印子，瞪他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带着警告的意味。


    「做什么老欺负她。」蒋家成拉开蒋江的肩膀，「小煜先去试试这套，叔叔准备了五套，不喜欢我们再换。」


    您说什么？五套？那我绝对最喜欢第一套！就不用换来换去了吧！


    「姐……」温煜拉拉温子洋衣摆，还没开口，温子洋就搂过她的肩，「走吧，我帮你穿。」


    外面只剩下蒋家父子，蒋家成瞬间变了副样子，刚才那副和蔼可亲的表情仿若幻觉，即便他已经四十过半，因为坚持健身的原因，没有发福，皮肤状态年轻，稜角分明的脸庞依旧称得上积分帅气。


    帅脸一板，还是十分有气势的。


    「你的在那，赶紧选完结帐。」


    蒋江：什么语气，女儿是宝贝，儿子就不是了吗？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刻，微信某三人讨论组却炸了锅。


    张右元：我草草草草！你们知道我刚才看见了什么吗！


    汤义：什么


    张右元：秋，宋姐你不好奇吗！


    秋：不好奇


    张右元：那我说一个关键词啊，温煜


    汤义：温煜？四班那个温煜？差点和我们宋姐打起来那个温煜？


    对八卦一向不感兴趣的宋秋临破天荒回了消息。


    秋：说


    张右元：明天不是要去你那吃饭嘛，我妈带我去取礼服，结果我在店里看见了温煜！


    汤义：很正常啊，你能买衣服人家就不能买？


    张右元：那家店是会员制的！名额很难拿，不是说她家暴发户吗！那怎么进来的？


    张右元：而且你猜她和谁站在一起。


    汤义：谁？


    张右元：蒋江！还有蒋家成和另外两个长得超好看的女人，他们都在试礼服！你说他们是不是订婚了？双方家长一起来选礼服？


    汤义：你想像力太丰富了吧，温煜不是才高二，订什么婚。


    张右元：订婚又没有年龄规定，而且我还亲耳听见蒋江喊温煜「宝贝」！


    张右元：虽然离得远可能没听清全部，但这两个字我拍胸脯保证听见了！


    汤义：？？？


    张右元：宋姐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快救救你姐妹，我真的要被蒋江揍了。


    秋：与我无瓜jg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真相的宋某稳如老狗


    第20章 宴会（一）


    宋秋临放下手机，拿起桌旁的宾客名单，仔细审查一番，很快在某处找到了熟悉的那个名字。


    宋秋临：姐，第三排跟着蒋叔叔名字后面，姓温的女孩你认识？


    宋昼：他女儿。


    宋秋临：我记得蒋叔叔只有一个儿子


    宋昼：妈大半个多月前就和你说过，他再婚了。


    蒋家成再婚的消息她倒是多多少少有印象，只是还不知道他再婚对象还有两个孩子。


    如果是男孩，那往圈里带不算稀奇，特别就特别在两个都是女孩，蒋家成还一门心当亲生宝贝给她们造桥铺路。


    倒是挺符合传说中的痴情人设。


    不知道是不是没等到宋秋临的回覆，宋昼又来了条消息。


    宋昼：功课做全了，宴会上不要出岔子。


    手指在桌上无意识敲了敲，宋秋临看着这行字意外地挑挑眉。


    如此亲切的提醒，有可能是从那人面兽心的女人口中出来的？


    等等。


    视线右移，落在温煜的名字边上。


    温子洋？


    晚宴这天，温煜提前一天在直播间请好了假。


    「明天晚上有事不能直播，先和你们请个假。」


    【呜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昨天不会白白勤奋，原来都是为了明天咕咕在打基础。】


    【我我我我！我想问问秋老闆有没有指定好睡前故事啊！超期待的！】


    【被提醒了！秋老闆！】


    【之前秋老闆不是在粉丝群要了软软黑歷史吗！喜不喜欢！爱不爱！还想不想再听！】


    【那个软软不是早说了不会再念？】


    【可那是秋老闆啊！秋老闆的要求哪能一样是不是！】


    【我们无欲无求秋老闆第一次提要求，软软一定会满足的吧！】


    温煜：……


    永远不要低估网友们的记忆能力。


    「你们不提这事我自己都要忘了，秋还没和我说呢，下次问问吧。」


    她不知道，那位传说中无欲无求的秋老闆，还陷在自己因为龌龊的欲望，而被网络骗子骗走五十的阴影中，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释怀。


    人生污点，绝对的。


    因为温煜第一次去这种场合，温子洋提前给她做功课。


    「有人向你搭话，不会回答就微笑，夸你就大方接受，有底气一点。」

 第33页

    「过了开场时间，你就可以不用待在大厅，出去透透气，但也不要偷偷背着我们提早回家，临走前还要和韩阿姨宋叔叔打招唿。」


    温煜瘫在座椅上，提了提礼服的吊带，「我都被勒得透不过气了，还不能早点解放吗。」


    「听话，不要浪费蒋叔叔的好意。」


    「哦……」温子洋的话，温煜还是听的。


    她当然知道蒋家成为了她们三个女人做了多少牺牲和努力，所以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发过牢骚。


    即便她一在心里设想等会儿自己要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当远古生物研究时，所产生的窒息感几乎要将心脏压垮。


    「好乖。」温子洋用手顺了顺她的头髮，「药带了吧。」


    「带了。」


    带药是一回事，温煜打心底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可以应付这个宴会。


    给自己做好无数次心里建设，脸上挂好最能博取长辈欢心的乖巧微笑，挺直背，伸长脖子，想像自己是一只高贵的天鹅，将手放进温子洋的臂弯，挽着她入场。


    ……


    往常这样的场合，家里是不会强制宋秋临参加的，但这次她妈韩女士说什么也要她到场。


    「蒋叔叔小女儿和你一个学校的，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以后在学校好好处处关系。」


    「听说在以前的学校拿过数学竞赛一等奖，你不是也在竞赛班，你们两个一定有共同话题。」


    「也别担心小姑娘人不好，我看过小姑娘照片了，长得又漂亮又温顺，见过她的个个都夸懂事会说话。」


    「你也学学你姐，别整天板着个脸装石佛，到时候对人家友善一点，知道不？」


    宋秋临手上玩着猫，有一搭没一搭听她母亲的「教诲」，漫不经心地应着。


    「嗯，知道了。」


    韩兰心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这回这么听话？不像你啊。」


    宋秋临没忍住笑，抬眼看她，「那我该怎么样？」


    「不，你就该这样，记住你这句话，等会儿好好替我们招待人小姑娘，你们年纪差不多比较好交流。」


    「嗯。」宋秋临应着，漫不经心用手指勾了勾猫儿的尾巴，炸毛的长条物体立刻顺杆上爬捲住她的胳膊，「软软，一会儿带你去见姐姐，好不好？」


    「喵喵喵！」


    「这么兴奋？」


    「喵！」


    「嗯，我也是。」


    作为主人方，一家四口早早便在场厅做等候。


    蒋家成一家来的也挺早，估计是考虑到温煜不会喜欢压轴入场被所有人盯着看的感觉。


    韩兰心看见携手而来的俊男美女眼睛直发光，立马笑盈盈走上去打招唿。


    宋秋临举着杯子，姿态轻松的倚在长桌边，散落的长髮洒落在肩，她侧着头，嘴角勾着玩味的浅笑观察那装模作样的女孩。


    熟悉的脸蛋，陌生的乖巧笑容，还有压着嗓子做出来细软声线，却挠的她心痒痒。


    想到母亲是怎么和自己夸奖这位蒋家小女儿的，就忍不住发笑。


    宋昼难得没和那群生意上的伙伴扎堆，敬了几杯也双手绕胸靠在宋秋临边上，容貌出众的二姐妹目光整齐一致地落在那谈笑欢喜的一家人身上。


    「看什么呢？」


    「看人。」


    「好看么。」


    好看么？


    好看，甚至可以用惊艷来形容。


    温煜那张脸本来生的就不差，今天这么一精心打扮，妆容完美勾勒她极具特色的猫眼，小巧的脸蛋始终挂着甜美灵活的笑容，看着比学校里那副刺头的样子顺眼多了。


    宋秋临挑眉，回头看向自家亲姐，「你什么时候对我的意见评价产生兴趣了。」


    第21章 宴会（二）


    宋昼嘴角勾着，得体的笑容让她精緻装扮的脸庞熠熠生辉，只是那眼底致始一终是化冰的凉意。


    「你说的对。」


    愉快交谈的双方家长似乎已经结束了寒暄的环节，两两侧头向她们看来。


    两姐妹很默契的在收到关注前调整了自己懒散靠桌的站姿，微微一笑，并肩向那处走。


    温煜应付宋家这热情过头的夫人才不过五六分钟就觉得自己脸快笑僵了，趁着他们喊人的功夫，连忙背过身揉了揉脸颊放松肌肉。


    再这样下去，等不到回去她就要死在这了。


    「小煜，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两位女儿。」


    温煜连忙回过头，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放慢了节奏，时钟的速度慢下来，唿吸却渐渐加快。


    远处款款走来的其中一人，修长的身段裹着一身黑色长裙，露出好看的直角肩和锁骨，细长的胳膊松垮垂落在身侧，那微微含笑的目光怎么看都是直勾勾盯在自己身上。


    温煜：td！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她也在？


    还等回去？不用等了！她现在就原地暴毙。


    温煜拼命控制表情才让自己没当场白眼一翻直接厥过去。


    偏偏那罪魁祸首一脸轻松自如的笑意，正近距离沖自己展示她那精緻漂亮的脸蛋。


    「你是温煜吧。」宋秋临沖她伸出手，眉梢都带着温和，「自我介绍一下，宋秋临，和你一个学校的。」


    宋母稍稍惊讶，竟然能见到冷僻的二女儿主动和人搭话，随后马上快反应地开口，「是啊，小煜也是一中的吧。」

 第34页

    「嗯。」


    温煜现在是真的乖了，慌的。


    旁边的温子洋不着痕迹点了点温煜的后背，在她转过来看的时候又用眼神示意宋秋临还停留在空中的手。


    温煜咬紧后槽牙，将手伸向那笑里藏刀的人。


    宋秋临一把握住那细软白皙比自己要小上一个号的手，有的东西才有了真实感，「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比起在厕所或是医务室的认识方式，这样的方式确实值得「高兴」多了。


    韩兰心满足地看着两人，有将手指向一旁的宋昼，「这是大女儿，原本在国外有自己经营的公司，今年打算回国帮她父亲照看家里的产业，以后应该会有很多见面合作交谈的机会。」


    比起宋秋临，宋昼将自己包装的温和的多，如沐春风的笑一点也看不出是刚才那个靠在桌上言语讽刺自己妹妹的人。


    「蒋叔叔，温阿姨，一直在国外听父亲说起二位，今天终于能见上一面，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


    温煜没心思看家长之间的商业互吹，听了几句差点无聊到打哈欠。


    很快韩兰心注意到温煜的表情，便又将话题引到她身上，「温煜在学校成绩不错吧，听你父亲说还拿过数学竞赛的奖项？」


    「高一就能拿奖很了不起了。」


    温煜垂头，将发顶留给对方，装作羞涩谦虚的样子，「都是运气好。」


    温柳笑着将手搭在她肩上，「你有所不知，这孩子偏科的很，初中的时候英语还经常不及格，给她找了好些个家教才拉上来一点，但还是扯后腿。」


    「你家的孩子才是真的优秀，没有短板，稳坐年级前三宝座。」


    显然这说到宋父心坎上了，一直严肃板着的脸也展露轻松笑意，「还是学校抓的紧，一放松就掉下去了。」


    韩兰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小煜是几班的啊。」


    「四班。」


    「啊……那差不多。」韩兰心转向宋秋临，拍了拍手，「蒋太太考不考虑让温煜转来我们秋临的一班呢，主要是正好我们秋临也准备参加竞赛，想从温煜身上多学点经验，两个女孩认识以后学习的时候互相督促一定会有进步。」


    温柳对温煜成绩的事还挺上心，最主要是放不下她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


    如果转去实验班的话，在班风和学习氛围的影响下一定会到积极的作用，韩兰心的提议正中下怀，她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们家孩子该去老师严点的班级，她平时太没紧张感了。」


    「秋临英语很不错吧，还上过国外杂志的徵文。」温柳笑着对宋秋临说，「如果平时能多帮帮我们温煜就好了。」


    帮帮？宋秋临？


    温煜立刻皱起了眉头，半藏在蒋江身后对宋秋临疯狂使眼色，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拒绝！拒绝！不用你帮！


    宋秋临充分接受来自她的暗示，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后，转身对温柳说：「阿姨放心，我也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温煜，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完全没有问题。」


    温煜：wtf？宋秋临你眼瞎吗！还是理解不及格？我的眼神你看不懂吗！


    闻言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温煜，韩兰心征取她的意见，「小煜你愿意吗？」


    温煜连忙带上笑，声音又小又细，手指还不安地捏着裙摆，「其实……我和班级里的同学待了这么久都有感情了……」


    在欲言又止的地方卡住，她抬起无辜的眼对着韩兰心眨了眨，「我真的挺捨不得大家的。」


    看看这白莲花的发言，要不是说的人是自己，她早就一巴掌唿上去了！


    「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业，朋友到哪交都可以。」宋父见状出来说话，语气比韩兰心强硬好几倍，「秋临是一班的班长，在各方面都可以很好的照顾你。」


    照顾？用排球把我照顾到医务室床上吗？


    温煜控制不住在身后捏起了拳头，狠狠捏了蒋江一下。


    帮我！


    显然蒋江感受不到她内心的求救，甚至添油加醋，「其实我也觉得不错，一班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学生英语这块肯定抓的不错，对小煜会很有帮助。」


    温煜当场就想跳起来狠狠给蒋江的脑门来一脚。


    你疯了吗！我要把你去网吧的事情爆出来！


    宋父看向蒋家成，显然他觉得这家管事的该是男主人。


    蒋家成没着急替温煜做决定，侧头问：「小煜你觉得怎么样，如果高二不想学太紧，我们高三再转也可以。」


    「那肯定越早越好。」宋父说。


    宋母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


    「小煜你说说看，怎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


    因为在公共场合所以他自称爸爸，说实话这让温煜有点不习惯，可蒋家成的眼神却是真挚。


    上面有蒋江和温子洋顶着，其实就算温煜做个坐吃山空的败家女也完全没问题。


    只是蒋家成对她放纵，不代表温柳女士允许她永远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感受到如芒刺被的温女士的目光，温煜坚强地拉开笑容，「没关系的，叔叔和阿姨说的对，去一班对我有好处。」


    「诶，这孩子可真上进，太懂事了！」宋母一下笑开，摸了摸温煜的发顶，「我家的女孩要都这么听话就好了。」

 第35页

    身后宋昼和宋秋临同时从鼻子里哼了口气，整齐划一。


    温煜捏紧了小拳头，才没有当场爆粗，扬起甜滋滋的笑容，撒娇道：「怎么会呢阿姨，秋临姐姐可是出了名的学霸呢，我们班的同学都可羡慕她啦。」


    「哈哈哈哈，其实小煜也很棒啦。」


    「谢谢阿姨。」


    温煜内心os：妈！快放我走吧！


    第22章 宴会（三）


    温柳女士达成目的后，也没强留几个小的下来一起陪笑，双方家长一前一后走向贵宾坐席，小辈桌安排在稍后的位置。


    温煜一看四个大人走远，转头就拎着拳头往蒋江身上砸，边砸边骂，「臭没骨气的，我让你出卖我！我明天就告诉蒋叔叔你天天晚自习翘课去酒吧网吧！」


    「我投降还不行吗。」蒋江轻轻一躲，接住温煜的手腕，「你不是也知道你妈的脾气，就算我们家所有人不同意，她也会给你办成，子洋姐不是也站我这边吗。」


    「你乱说，我姐那么疼我才不会坑我。」温煜抽了抽手，发现蒋江力气比想像中大，自己的挣扎一点不起作用，「快放开我！」


    「那你得答应不再动手。」蒋江压着声音，「边上人会看笑话。」


    「今天晚上不垂爆你的脑袋，我誓不罢休！」


    「祖宗！那回去好不好，回去你随便锤。」


    「……也行。」


    温煜揉揉恢復自由的手，她命糙皮不糙，就算不怎么用力的力道也会在她皮肤上留很久的红印子，默默把这笔帐加在蒋江头上，她准备找温子洋一起出去。


    「姐……呢？」


    她疑惑地四处张望，「刚才还在边上。」


    狩猎已久的宋秋临开口，「子洋姐吗？和宋昼去那边了。」


    温煜下意识顺着她手指过去看，确实在角落看见温子洋和刚才那个漂亮的女人站在一起。


    「不是！谁是你子洋姐。」


    「不是这个规矩吗？」宋秋临压低身子，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从远处还以为是好姐妹之间在说悄悄话，「刚才在长辈面前喊『秋临姐姐』不是挺顺口的？」


    温煜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眼睛立刻瞪大，脸涨的通红，「你故意的。」


    宋秋临看着她气唿唿的样子，声音放柔，调侃的意思却更浓，「我怎么了？」


    「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艹！


    在暴力冲动前，温煜尝试最后的挽救计划。


    趁上菜的几个间隙，她低头找方洋。


    软软：把宋秋临微信推给我。


    方洋：？？？


    软软：快！！！！


    十秒后，对面推过来一个白色头像的名片，温煜抽空抬头斜了眼坐在边上的宋秋临。


    啧，当初说什么也不加，现在突然加是不是显得她很没面子。


    「怎么了？」宋秋临一副体贴的样子凑过来，顺便帮她盛了碗汤，「有事找我？」


    温煜下巴一缩，「没事！」


    五秒后，宋秋临的手机传来震动。


    您有一条新的好友请求。


    软软：一会儿吃完了和我出去。


    没犹豫地点了通过。


    宋秋临：我吃完了。


    她是根本没胃口，要不是韩兰心时不时转过来看一眼，还没等开餐她就提脚走人。


    温煜：……


    温煜：那你坐着，我再吃会儿。


    周围全是贵妇，她总不能坐着像个乞丐似的狼吞虎咽吧，细嚼慢咽装淑女的后果就是进食时长的成倍增加。


    螃蟹直接用牙啃着吃多方便！但不行，她得用蟹八件慢慢挑好再小口小口着吃。


    面条吸熘吸熘多香，但不行，她得用筷子几根几根挑着安安静静地吃。


    就连剥个虾都得装模作样的用刀叉一点点分装。


    正当温煜一边甜笑一边和边上连名字都叫不完整的姑娘讲话时，边上推过来一只碗。


    切好的东坡肉，剥好的大号皮皮虾，还有挑过刺的鱼肉摆了满满一盘……


    缓缓抬头，正对上宋秋临半眯的那双漂亮眼睛，右手轻轻托着下巴，「吃吧。」


    当着所有人面把我当猪餵？


    「脏了。」


    唇边沾上一抹冰凉的触感，等那温度离开了温煜才反应过来刚才宋秋临用手指抹掉了沾在她嘴角的酱汁。


    温煜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谢谢啊，不过我吃饱了。」


    精緻的女孩从来只吃三成饱，她刚才那一顿操作估计已经给边上几个女生留下深刻印象了，再吃下去就过火了。


    不想再留在里面，温煜藉口上厕所出来。


    场厅外有个不小的温室花园，温煜找了个靠边的椅子坐下无聊地划手机，等宋秋临一会儿出来汇合。


    今天直播请了假，却不影响粉丝群的热闹。


    温煜熟练地点进去窥屏。


    粉丝1：【截图】


    粉丝1：你们看见这条微博了吗？太过分了吧！这不是骗钱吗！


    粉丝2：太噁心了！骗完钱还故意发到我们眼前炫耀，这个被骗钱的姨姨真可怜！


    粉丝3：我已经私信辱骂她了，好多姨姨都是中学生来的，五十块钱就是一两天的饭钱啊。


    粉丝2：不过这个姨姨是新粉吧，老粉都知道软软的惩罚音频只有之前群里备份的那一段，肯定不会被骗的。

 第36页

    粉丝1：可能。


    粉丝4：不知道这位姨姨在不在群里，如果在的话可以吱一声的，姐妹们帮你报仇！


    粉丝2：对！凭什么白被他骗钱，我们帮你把这五十要回来！


    「我粉丝被骗钱了？」温煜不可置信。


    这帮孩子她自己都不捨得收她们付费道具，居然有人打着自己名号去骗她们钱？


    想着她也不准备再潜水了。


    软软：id没打码的图片可以私聊我一下吗，我去找他谈谈。


    粉丝5：哇！软软！今天晚上不是有事情吗？


    粉丝6：软软晚上好！我私发你吧，这个博主一点都没有悔改的意思太可恶了！


    软软：出来透个气刚好看见你们聊天。


    软软：我私聊他试试。


    软软：如果被骗的粉丝在群里麻烦也私聊我一下吧，我把钱还给你。


    粉丝1：和软软没关系啦，不用软软垫付的！


    粉丝2：软软又自掏腰包……


    粉丝3：支持软软找这个不要脸的去说理。


    温煜顺着图里的id摸去微博，直接用大号和对方私聊。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你好，请问最新一条微博是本人嘛。


    对方回復的意外快，估计是一直在线和其他粉丝对骂。


    软软铁粉：五十块钱的事情，大主播还亲自来找我了？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不是多少钱的事，你不觉得你这种欺骗小女生的行为原本就存在问题吗？


    软软铁粉：这关我什么事？是她太蠢了而已。


    太蠢了？管我什么事？


    「草！欺负我们家粉丝性格好好欺负是不是！」


    「欺负谁？」 宋秋临刚好出现听见这句。


    作者有话要说：　　秋：我不认识什么被骗五十块的「小女生」【微笑】


    第23章 宴会（四）


    宋秋临走近的时候,温煜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反应过来脸已经红了大半。


    她今天的打扮和平时简直天壤之别，细软的发被耐心梳理过，柔顺微卷的发尾垂在肩头，脸侧落下几缕碎发，光洁的额头大方露出，嫩绿的裙很衬她细腻白净的肤色。


    除了那双腿岔开的坐姿略显粗狂，看上去倒也像个落落大方的女孩。


    估计是礼服没兜不方便装零食，她专门拿了个盘子盛了些蛋糕水果放在一边。


    「哇！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是你太专心了。」宋秋临递给她一杯果汁，在她旁边坐下，「所以？」


    温煜灌下果汁缓过一口气，「一个朋友。」


    她不好和宋秋临说自己在直播，当然不能用「粉丝」这个词。


    「喵呜~」


    一只乳色的猫儿从宋秋临身后钻出来，自来熟地用圆脑袋蹭着温煜的右脚。


    温煜眼睛一亮，「是你的猫？」


    「嗯。」宋秋临垂下手，用食指勾了勾它的下巴，「名字叫软软。」


    「软……软？」


    「嗯。」宋秋临沖她扬扬眉，「怎么了？」


    「没事没事。」


    说实话刚才听见宋秋临用那种宠溺柔软的语气喊「软软」两个字的时候，温煜有种浑身酥软差点一膝盖跪下的身体反应。


    「你刚才说你朋友怎么了？」


    「哦。」温煜回过神，悄悄将汗湿的手心在裙摆蹭了蹭，那天放学下午在排球馆有过的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自然，「我朋友被人骗了钱，我去找对方对峙，结果他说什么你知道吗？」


    「说什么了？」


    「她居然说我朋友被骗完全是因为她太傻了。」


    「怎么被骗的？」


    「就……她想要买一些……电影资源，双方谈好价钱她转帐后对方就把她拉黑了。」


    「虽然只有五十块，可或许对于她来说是很大一笔钱呢。」


    宋秋临笑容半僵，表情有些微妙。


    五十块，资源，拉黑。


    这故事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唉，算了，骗都已经被骗了，最重要我能帮她把损失补回来。」


    「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吗？」


    「那当然了。」对于温煜来说，每一个粉丝都值得珍惜。


    网络情缘一线牵，她得珍惜这段缘。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完这话之后宋秋临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算了不说这个。」温煜把杯子放到一边，「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


    宋秋临不紧不慢地接话，「不想转班？」


    「你还看得出来我不想转啊。」温煜伸手在脸上拍了拍，「我这张脸看着超级晦气对不对，你也不想每天上学就得和我面对面吵架是吧，快去和你妈说说，让她别给我转了。」


    宋秋临竟真的仔细端详起她的脸来，极其认真的评价，「挺顺眼。」


    「那你就是不同意了？」温煜的声音沉下来。


    宋秋临不做声。


    温煜：好，不成功便成仁，这都是你逼我的！


    「秋临姐姐~」


    ？


    宋秋临握住杯子的手收紧，指节泛青，她知道要不是刚才反应快，这杯果酒早就打翻在地了。


    然而不止是她，此时正委身藏在不远处花坛后的张右元和蒋江也一副吓到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无法遏制的震惊。

 第37页

    五分钟之前。


    张右元姗姗来迟，还没坐下吃口东西，就被从门口大步冲出来的蒋江一把抓住胳膊。


    「蒋江？」张右元脸色煞白，瞧蒋江来势汹汹的气势，一时心虚不打自招，「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蒋江：黑人问号jg


    「不是……我为什么打你？」


    张右元小心确认他的眼神，在确定自己是安全的之后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那你一脸凶神恶煞地冲过来抓我，我还以为……」


    「还以为？」


    还以为你知道我在楼梯上推倒温煜的事，要来揍我了！


    「没。」她摇摇头，「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问你一下看见温煜没。」


    蒋江也想不到自己就离桌几分钟的功夫，就把温煜看丢了，要是她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逃回家，等会儿少不了蒋家成追究他看管不严的责任。


    「没……要不去花园那块找找？」毕竟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好躲。


    「行。」


    于是两人合力一起往花园这边来找人，却不想在这不小心看见要让他们自戳双眼的景象。


    张右元：「咳，你女朋友原本就这样？」


    「女朋友？谁？」


    「温煜啊，她不是？」


    蒋江：？？？


    「好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


    「谁告诉你她是我女朋友的。」


    「咱学校的人都这么说。」张右元一脸无辜。


    「……」蒋江木着脸往温煜那边看，「她们还说温煜一个顶十个兇狠无比，你看着她像吗？」


    张右元干笑几声，「您说的有道理。」


    那头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求求你好不好，以后我在学校看见你就绕道走。」温煜语气无比诚恳。


    宋秋临估计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半天没做出反应，她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撒娇这事温煜太擅长了，小时候和温柳装哭买玩具，长大了晃着温子洋的胳膊让她帮自己在靠砸了的试卷上签字，现在为了自由和宋秋临随口来两句简直得心应手。


    好汉就得能屈能伸！


    她耷拉着肩膀，眉毛皱在一起，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宋秋临，「就一次，你帮我一次，我以后肯定都不会找你麻烦。」


    宋秋临生硬地挪开视线，平稳唿吸：倒也不必。


    「冷静一点。」


    温煜抱起软软，「快和你主人说一下，让她帮帮我。」


    「喵？」


    猫儿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歪了歪脑袋萌态可掬，一人一猫直直盯着她。


    这仗势要是换做一般人早就心软的都化了，可宋某依旧没有反应。


    「我母亲不会那么轻易听从我的意见。」


    「怎么会……」


    宋秋临垂下眼，细长的睫毛落在脸颊留下一片剪影，显得略有落寂，「刚才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家并没有大家相信的那么和谐友爱。」


    谁还不会演个一两段了。


    宋秋临的话留给温煜许多想像空间，她立刻回想了一下……刚才宴会上，宋父看上去确实十分不近人情，韩阿姨也对她们有些热情过了头。


    听说这种家庭的小孩从小就会接受十分严厉的教育，没有童年，没有快乐，做什么事情都被束手束脚。


    温煜和电视剧都没少看，很快自动脑补一出大戏，她同情地拍拍宋秋临的肩膀，「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很辛苦吧。」


    辛苦？


    宋秋临马上知道温煜的脑袋瓜都想到哪儿去了。


    「最近不流行那样了。」


    「唉，那也是很辛苦吧。」温煜感同身受地拍拍她，「每次都坚持考入前三一定很有压力吧，我妈也老是这样盯着我。」


    说是就是吧。


    「……嗯。」


    没想到在学校光鲜亮丽的宋秋临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温煜心一软，「抱歉，和你提了这样的意见，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我们以后就算朋友，我不会再找你茬了。」


    宋秋临没想到，连续一周的零食都没让温煜有半点变化，半个字没说，低眉顺眼买个惨就成朋友了？


    也好。


    不，是挺好，宋秋临在心里笑了笑。


    「好。」


    自以为窥见了宋家豪门阴暗面的温煜，这会儿和宋秋临说话都不好意思大声了。


    说是要冰释前嫌，可她和宋秋临又不熟，半天找不着话题坐着也是尴尬。


    「那个……你学习是不是挺不错的。」


    「嗯，一般。」


    「那运动呢，听说你参加了校篮？」


    「是，没错。」


    「竞赛呢，竞赛班的试卷难吗？」


    「还好。」


    「……」


    「喵！」


    许是连猫都听不下去她俩尬聊，后腿在温煜肚子上一蹬窜进树丛里。


    温煜手上没了可以揉捏的东西，只能僵硬地将手掌贴着膝盖放，从远处看特像正端坐着听老师讲课的幼稚园学生，拘谨的很。


    「疼么。」


    「啊？」


    宋秋临侧过身，指了指她放在腿上的手。


    温煜翻起掌心，内手腕处刚被蒋江抓的地方果然留了串红印子。


    「没事，这种不疼的。」温煜笑着摇摇手，「那种黑紫色的淤青才会痛。」

 第38页

    「这种事情你倒是清楚。」


    不知道是花园的灯光太暗，还是宋秋临太难看透，温煜总觉得她那双盯着自己眼睛有些压迫。


    「不过我问的不是那个。」宋秋临伸出手，轻轻扯着温煜的胳膊转了半圈，拇指在她小臂内侧靠关节的位置蹭了蹭。


    和厕所那天她在温煜脖子后看见一样，这也有块烟疤。


    一处也许可以说是小孩贪玩出的意外，两处？而且位置都是这么刁钻的地方。


    宋秋临的拇指带了层薄薄的茧，擦过皮肤留下一阵颤慄的酥麻，要命的是，可她偏偏用的那种擦拭贵重陶器的轻柔力度，让人痒的不行。


    痒完就算了，还燥。


    温煜搓了搓那块地方，几下皮肤就见红，「怎么可能，只是一块疤而已。」


    「只是一块？」


    温煜表情微微僵硬。


    「咳！那个……」她站起来，「我去看看我姐他们要走了没。」


    宋秋临视线跟着她向上，端坐着没动，淡淡一笑，看起来好脾气的很，「好。」


    温煜回以一笑，小步高频率地退场。


    唿……和这人聊天真是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下章，温煜喵


    第24章 宴会（五）


    温煜得了温柳的同意，才跟着温子洋的车提早回家。


    「温医生。」身后有人喊住她们。


    转头，是张漂亮但极具攻略性的脸蛋，温煜下意识往温子洋边上更靠了靠。


    宋昼笑着对温子洋身后的温煜点点头，眉眼舒展开来时那唬人的戾气消去大半，「你是小煜吧，我是秋临的姐姐，能借你姐姐几分钟说个话吗？」


    「不……」温煜扯住温子洋的衣摆。


    敏锐的第六感让她觉得，眼前彬彬有礼的女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无害。


    「姐……」


    「嗯。」温子洋拍拍她的手背，安抚：「你先去车里，我等会儿过来。」


    温煜皱皱鼻子，不情不愿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不甘心地将窗户摇下来盯着两人。


    两人只是单纯站着讲话，宋昼斜靠着柱子姿态松散，温子洋却双手环绕胸前略显防备。


    没有过火的肢体接触，只是言语的对峙，也能看出压制与被压制的形态。


    这就奇怪了，温煜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温子洋对人露出这么不客气的表情过。


    记忆中就算再生气，温子洋也从没沖她发过火，可坐在车里的温煜即便隔得不近，也能明显看见温子洋的脖子慢慢红了。


    气成这样？


    最后温子洋从宋昼那拿过一叠东西才转身回来，侧过脸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復平缓，一点异样都看不出。


    「啧啧啧，一看就对子洋姐有意思。」早就坐在后座的蒋江发表意见。


    温煜回头瞪他，「你瞎了，那是个女生。」


    蒋江回的理直气壮，「女生就不能喜欢子洋姐了？你看看你姐那张脸，别说女生，就是阿姨奶奶都能一眼爱上她。」


    「你不知道医院有多少病患抢着挂子洋姐的号吧。」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医院工作。」温煜气唿唿收回视线，拍了拍蒋江胳膊，「诶，既然你这么懂八卦，那我问你个事。」


    「说，你蒋哥哥人脉遍布四海，没什么事是不能知道的。」


    「那位。」温煜指指宋昼，「她妹妹，就是那天用排球把我砸晕的。」


    「宋秋临？怎么了，她今天又欺负你了？」


    「不是！」温煜差点冲上去捂住他那张装了高音喇叭的嘴，「我想问问她家里……她父母是不是管她特别严，她都没啥话语权和自由。」


    「你发烧了？」蒋江用手掌靠在温煜额头上，「没啊，那是偷偷喝酒了？」


    「没！」


    「那这么晚间八点档狗血剧的剧情你是怎么幻想出来的。」蒋江笑着戳戳温煜的脑袋，「我的宝贝妹妹啊，9102了，早不流行这剧本了。」


    「你什么意思？」


    「你认真的？你为什么会觉得宋秋临在家没有话语权？」


    「就车外那个，宋昼，宋家这次让她做的是执行董事，不是什么小小的主管经理，她父亲相当于把公司交了一半在她手里。」


    「你知道宋昼接手公司后第一件事是什么么。」


    「什么……」


    「直接转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宋秋临名下，如果在算上流落在外面的散股，她们两姐妹的股份加起来比宋家夫妻俩还多。」


    「……」


    蒋江表情少有的认真，「知道什么叫话语权吗，就她们这样的。」


    温煜眼前闪过宋秋临在花园泫然欲泣的模样，只觉得耳旁嗡嗡直响，躁动的火气添了柴油一般窜上来，手腕上的心脏监测仪立刻响起了警报。


    「骗我？」


    「小煜，你要吃药吗？」蒋江拉起她的手，看清上面的数值之后立刻慌了，「过线四十多了，我曹？」


    「没事。」温煜推开她的手，咬紧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这不是病痛，这是愤怒。」


    蒋江：？？？


    什么时候，我妹能不那么中二。


    温煜：宋秋临是吧，我温煜这辈子和你没完！


    温子洋坐进车，冷着脸将那叠东西抛在后座，两人都立刻安静下来，温煜小心翼翼问她。

 第39页

    「姐，她谁？」


    「病人。」


    温子洋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但她从来没拿这种事情开过玩笑，温煜忍不住好奇心，从中间的后视镜往后看。


    那叠文件被甩的露出一角，能看见半截标题——xx医院精神科……


    还真是。


    温子洋脸色不好，温煜连向她求助换班的事都没胆了。


    回家，在温子洋的监督下灌了杯牛奶温煜才爬回房间，看眼表，时间还算早，又立刻从床上蹦起来。


    乖娃娃的睡觉时间到了，小霸王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为了制造惊喜的效果，温煜没有在群里通知开播的消息。


    大约过了五分钟才陆陆续续进来人，并且弹幕空前绝后的热情。


    【啊！！！！软软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看我刷出了什么！！！！】


    【我都打算抱着录屏组含泪安眠了，你居然出现了！！！！】


    「哈哈哈，是不是超意外。」温煜扶了扶麦，「作为补偿，今晚给你们讲睡前故事吧。」


    虽然心里都是被宋秋临欺骗后的火气，但粉丝都是亲生的，不能亏待。


    睡前故事要费力的多，温煜常常说到口干舌燥结果看时间才过半小时，她一般讲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睡前故事！秋老闆！快来指名！！】


    【谁去群里通知一下？】


    宋秋临手机被消息轰炸的时候，她才刚回到房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张右元：为什么不回消息？你在这个号？


    张右元：唿叫宋姐！一级警报！事态紧急！请速速回答！


    她登的号是日常号，张右元在「秋」那个号找不到她才换到这。


    宋秋临：？


    张右元：快快快上ow！软软直播了！今晚补偿粉丝要念睡前故事，你不是有一次指名特权吗，快去！！！


    宋秋临：你这么关注她？


    张右元一噎，没想到这个紧要关头，宋秋临的关注点居然在这个上面。


    张右元：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主播，然后那天游戏结束后也偷摸摸跟去她直播间看了会儿，结果我他妈发现这个主播简直是个宝藏啊！


    张右元：你也知道我有点声控吧，当初会关注李晏然也是因为她声音好听，结果谁知道这个小主播做as·r的声音这么性感，我每天晚上听得兴奋的睡不着！


    别人失眠才来避难，张右元不一样，她来找刺激的。


    张右元：然后我就加了她粉丝群。


    张右元：说到这个你快上ow啊！你不是有指名权吗，别浪费啊！我今晚指着这个过活了。


    指名权。


    也没说只能在直播的时候用吧。


    宋秋临松懈力气，依着椅背，垂下手臂沖远处的猫儿招招手，「过来。」


    小胖猫屁颠屁颠过来，用脑袋蹭了蹭她，又伸出千口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宋秋临用平板登上ow，特别关注那一栏果然挂着一个数字「1」。


    温煜还在和弹幕互动选书的事儿，直播助手来了提示。


    ow近期更新的新功能，榜主进直播间会有特殊声音和字幕特效提醒，想不知道也难。


    【秋老闆来了！】


    【秋姐姐秋姐姐！求求你看下群里，姐妹准备好素材了！】


    粉丝群正在疯狂分享素材，各种羞耻的台词，夸张的言情，一篇比一篇没下限，所有分享资源的粉丝都希望自己能被秋採纳意见。


    【秋：今天不休息？】


    「时间还早啦，可以和你们待一会儿。」温煜笑笑，翻了翻手上的书，「事先说好，群里那些东西我绝对不读的。」


    【诶！！！！不是说好了可以任意指名的吗！！！！】


    【秋老闆你快说说话啊，哪有这么任性的小孩！】


    【秋：嗯，那就不读。】


    作者有话要说：　　温煜：宋秋临是吧，我温煜这辈子和你没完！


    宋秋临：那就一辈子没完（笑）


    s：下章终于·可·变猫了


    第25章 变猫（一）


    她答应的这么干脆，温煜倒反而有点意外了，捧着麦半天没说话。


    【简简单单一个「嗯」字，我竟然读出了宠溺的感觉？我疯了？】


    【不！我们不是疯了！我们是理解满分！】


    【不是，现在不是吃糖的时候，我们的福利啊！我们近在眼前的福利啊！】


    【秋：早点睡吧。】


    「好，刚才答应她们要讲一篇，讲完就睡。」


    【原本以为秋老闆来帮我求福利的结果……】


    【秋老闆挺心疼软软的吧，上次软软差点熬夜也被她中途喊断了。】


    【虽然……但是……真的好甜！】


    【秋：嗯。】


    宋秋临索性将猫儿一起抱到腿上，完全不顾及身上价格不菲的睡衣会沾上猫毛，用手指给它顺了顺背上的毛，声音宠溺，「看会儿姐姐，一会儿我们也休息好不好？」


    她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平日里对待所有人事物总是冷冰冰的，私下却是个实打实的猫控。


    是啊，如果不是喜欢猫，又怎么会对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网络主播上心，破天荒主动向宋昼要来了o的帐号。


    o是宋昼在国外时闲着无聊创立的网站，一开始只是玩票兴致，结果因为近两年直播文化的兴起有了点起色。

 第40页

    屏幕上的人已经换上了浅色的睡衣，难得梳顺的头髮贴着锁骨微微内扣，显得人很乖巧。


    「弹幕里选这一篇的最多，那今天就先读这个……」


    她的嗓音似乎带了魔力，轻轻柔柔，如同一双手在你头皮上温柔按摩，伴随着微微的酥麻，身体逐渐变得轻快起来，让你忍不住闭上眼，关闭所有感官专心用耳去倾听。


    说实话很奇怪，往常温煜一般讲十几分钟就会累，要停下来喘口气喝喝水什么都 ，今天却和打了亢奋药似的，直到书本翻到最后一页才停下。


    书页翻动的声音一停下，宋秋临就睁开了眼睛，怀里的猫儿已经悄悄睡着，小鼻子一耸一耸地打着可爱的小唿噜。


    但屏幕里那只依旧精神抖擞。


    弹幕里已经有人旧技重施开始撒娇，要温煜再读一篇，宋秋临也没犹豫，连环往直播间投了三个新出的道具，并配上字。


    【秋：时间到了，睡吧。】


    【我突然想起来我中学时候的宿管老师……】


    【秋老闆qaq你真的要这么残忍吗！】


    【哇！新出这道具一个要22222呢！秋老闆直接砸了三个？】


    【秋姐姐也太壕了吧！】


    【新版本凌晨零点才上线，之前还没看见过全区通报，秋老闆是第一个投的新道具？】


    【哇！这个猫猫好可爱！原来o是有美工的吗哈哈哈，之前道具特效那么直男审美我还以为……】


    【新招的美工小姐姐吧，和之前七彩炫光风格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屏幕上一只可爱的虎斑橘猫机灵地眨了下眼，还伴随着一声嗲意十足的「喵」。


    宋秋临显然很满意新道具的特效，又点了一个。


    她的帐号在o送出的道具，走的都是宋昼卡里帐，所以不管多大手笔，也不会心疼。


    【行了行了，老闆这是用道具来堵我们的嘴，没发现这道具还有禁言功能吗，我们的弹幕都不显示了。】


    【哇，真的也，刚才屏幕上完全没有弹幕，歷史消息里之前的也都被清理掉了。】


    【新道具贼棒，不错！】


    【那也得有老闆投得起好吗。】


    「秋……你……」


    温煜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几千几百的她可以当做秋真的有钱不怎么在意所以随便来消遣消遣，但刚才那四个22222，给她负担真的太大。


    【秋：没事。】


    【穷苦的姨姨哭着说明白。】


    「秋，抱歉，这次真的不可以，我直播只是因为我喜欢和大家聊天的感觉，你这样……我真的不好接受，我会把钱全部转回给你的。」温煜用手掌按着心脏那块揉了揉，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她胸口突然有点闷，心跳速度也有点异样，看了眼手上戴的心脏检测仪，指数以恐怖的速度疯狂上升。


    【全部？平台不是拿走一半吗，那软软岂不是要自己搭钱进去？】


    【第一次见软软这么严肃……】


    【要不……秋老闆我们下次还是稍微「小气」一点吧，哈哈哈哈。】


    【秋：钱不是白给的。】


    【不是白给……rou、rou偿吗？】


    「嗯？」


    宋秋临合上电脑，腿上躺着的猫儿半眯眼睛下意识蹭了蹭她。


    她伸出食指勾了勾睡得迷迷煳煳的猫儿，面带柔和，「软软好乖。」


    「喵~」猫儿翻了个身，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秋这是什么意思？温煜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事实上她现在的头确实有点晕。


    很奇怪，自从刚才看了那个猫头的道具特效之后，脑袋就开始嗡嗡响，并且从脖子起浑身发痒，肌肉越绷越紧，紧到胸腔有股被压怕住不能唿吸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和之前并不一样，她并不觉得唿吸会痛，从前也没有发痒的症状。


    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温煜当即决定下掉直播。


    「那个……唿……我……哈……」


    【怎么了？软软？唿吸声为什么突然这么大？】


    【我曹？软软？】


    【嘴唇都白了！】


    【啊啊啊啊，李晏然是不是认识软软，谁联繫联繫她，打个电话给软软家人！】


    「我——」没事……


    话没来得及说完，人就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很不对劲，这很不对劲，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难道是……猝死？


    我不要死，我再也不熬夜了还不行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有了意识。


    以为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好不容易回到现实的温煜，正感动地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睡早起身体棒，决不让家里人担心一点半点的乖小孩之后——她再一次窒息了。


    这是什么？


    为什么她不在医院？


    周围的摆件都是陌生的，没有哪家医院会把病房布置成这种暗调压抑的颜色。


    而且……周围的桌子椅子为什么看起那么大……视线也怪怪的，离地板也太近了……她是趴在地上吗？


    低头。


    眨眼。


    再眨眼。


    温煜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四根撑在地上的猫爪子，还尝试着抬了抬，那粉嫩的肉垫果然也跟着一起动。


    妈的！这毛手毛脚真的是连在她的身上？


    「喵喵喵！」

 第41页

    草？


    「喵喵！喵喵！」


    是梦吧！是梦吧！


    温煜用力闭上眼睛，往常要是做噩梦了她就会这样，然后再用力咬了下舌头，痛觉能帮助她清醒过来。


    「嘶……喵！」


    疼！！！！


    是真的？


    不是梦？


    直播！她还在直播！


    温煜猫躯一震，用眼睛在周围搜寻能够观看直播的东西。


    好在有个平板摆在显眼的位置，温煜不太熟练用猫轻盈的身体跳上椅子，用肉垫子在平板上扒拉。


    唿！谢天谢地没有锁屏密码！平板主人还刚好下载了o！


    连忙打开a，肉垫操作起来很笨拙，温煜点了好几下才点到想要的位置，本来以为还要这样操作好几次，没想到一点进去就在直播热门第三就挂着她的名字。


    ？


    要知道这可是首页热门，一般这个时间段在前三的都是游戏主播或别的热区的大主播，她这种小区块的主播能上这种热度……


    作者有话要说：　　温软软： 姐！我想回家！救命啊！


    第26章 变猫（二）


    打开前温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也许她的身体已经口吐白沫倒在电脑桌前。


    或者是家人恰巧发现正在心急如焚地拨打求救电话


    ……不会一打开就看见温子洋在帮她做紧急措施吧！


    【唿，吓死人了！】


    【还好有老李在，不然我们这群人今天晚上不用睡了！】


    【关键时刻还是老李靠谱！】


    李晏然？关她什么事？


    不过温煜现在注意力还并不完全在李晏然身上，因为……镜头前的她，没有昏迷也没有口吐白沫。


    她？


    不，是「她」，甚至还能说能动。


    并且，温子洋就站在「她」的身后，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不乐观。


    【还好老李给软软家里人打了电话。】


    【软软心也太大了吧，在直播的时候直接睡过去了？】


    【吓得直接上了首页，全涌进来了。】


    【怎么了，刚才不是说这个主播出意外了？看起来没事啊。】


    【难道你想出事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主播呢，突然出现在首页前三，结果粉丝才十几万？】


    温煜完全没心思看弹幕的骂战，直接点击关闭弹幕，屏住唿吸看温子洋和「她」的互动。


    这如果不是梦的话，就太可怕了！她现在是和一只猫互换身体了吗？


    温子洋对于温煜背着她偷偷直播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刚才李晏然打电话来的语气有吓到她。


    「怎么了，李晏然说你身体不舒服。」温子洋抬起她的手臂，看了一眼检测仪上的数字。


    140


    平时超过120温煜就会有唿吸不畅的表现。


    「疼吗。」温子洋担心地问。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抬着头望着温子洋，似乎在努力辨认她话里的意思。


    温煜内心os：妈的……不会吧……


    「喵~」


    特无辜的一声，只是这不是该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温煜绝望的闭上眼睛，完了，一切都完了，为什么偏偏是在她直播的时候，还非得是在她姐跟前。


    温子洋眉头微皱，盯着「她」无辜的脸蛋。


    「喵什么喵，现在才来撒娇对我没有用，这个时间点还不睡怪不得心率过速，快点关掉。」


    温煜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肉爪子蜷成一团，眼珠子紧紧盯着屏幕。


    拜託拜託！


    咔——


    屏幕一黑，估计还是那头温子洋直接拔了插头，屏幕上划过一堆的问号，可却没有谁的心情比温煜还着急了。


    是在做梦吧，梦！


    尖叫一声就会醒过来了对不对！


    「喵！！！！！！！！」


    呜呜呜呜呜，电视里都是骗人的，为什么我还在梦里？


    「怎么了？」一道清冽的嗓音配合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温煜吓得弓起背。


    「嗯？」骨节修长的手从她眼皮子底下抽走了那支平板，「困了？」


    温煜把头塞进床下，整只猫都在抗拒着此刻的现实。


    下一秒，一直温热的手托在她厚实的猫屁股上，往前探托住软乎乎的小肚子，随着手臂的用力，温煜脚下立刻悬空。


    「喵喵喵！」救命啊！救命啊！


    「今天怎么了。」那人的声音有些疑惑。


    温煜闭着眼睛只知道胡乱尖叫，但很快她感觉自己被抱到一个软和的怀里，熟悉的气味让身体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


    好奇妙的感觉……


    鼻尖耸了耸，这股味道似乎让她感觉十分安心，并且无意识地用圆脑袋蹭了蹭她。


    这人似乎是刚洗澡过，皮肤还带着湿气，头髮还在滴水，冰冰凉凉滴落在她脑袋上，温煜敏感地抖了抖俩耳朵。


    头顶的人轻笑一声，喷出的气体正好洒在她的皮毛，「又撒娇？」


    稍稍绕高的尾音，温和的语调，每一个音节都让温煜感到舒适，不由得眯着眼睛细细软软地「喵」了一声。


    什么鬼？是这猫身体的条件反射吗？


    她瞪大圆熘熘的眼睛，一瞬间恢復了清醒。


    就算是在梦里她也绝不能做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猫咪！

 第42页

    有劲的后腿一蹬，控制比人类敏捷许多的身体落到地上，小短腿飞快迈进扑向门口，她要先从这间屋子里熘出去！


    「软软！」这一次的声音带了点警告的意思。


    温煜下意识浑身一颤，四肢僵硬，明明大脑无数次下达迅速逃离的指令，可身体却一点也不听使唤。


    「喵？」什么鬼？


    脚步声渐渐逼近，这一次对方没有那么温柔，直接用手架在她的两只前臂下，将整只猫悬空。


    一秒……两秒……


    一人一猫无语对视。


    温煜：草？


    怎么是她？


    我变猫也不要变成她的猫好不好！


    「软软，你今天很不乖。」


    宋秋临眉头微皱，像是和小孩说话的语气，但因为表情的缘故，看上去还是有些唬人。


    反正温煜是反射性夹紧了尾巴。


    「喵呜……」


    啊！可恶！这什么鬼身体反应，被看一眼就怂成这样？


    「说说看，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宋秋临把温煜举近自己，直视它亮晶晶的眼睛。


    温煜：你疯了？我他妈只是一直可怜无助的小猫咪啊！


    她挣扎起来，不知天高地厚的用小短腿去蹬眼前这张漂亮又气人的脸蛋。


    「软软。」


    更加低沉的一声，温煜睁着圆熘熘的猫眼与她对视，胡乱动弹的身体在她充满警告的注视中渐渐平息。


    啊！这猫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好了，去睡觉。」宋秋临将她放到地上，顺势轻拍圆润的猫屁股，「平板以后不可以随便动了。」


    温煜被拍的往前走了一步，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仰望对于她现在身高来说过于庞大的宋秋临。


    这个姓宋的，刚才……是打她屁股了吗？


    用手？


    「怎么了？」宋秋临走近她，半蹲下来，秀眉微挑，「要一起睡？」


    温煜侧了侧脑袋，有种微妙的感觉，被这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用一种满怀关爱的眼神盯着……真的是太能起鸡皮疙瘩了！


    而且！谁说要和你一起睡了！


    不要仗着猫不会说话就胡乱臆测啊！


    尾巴一甩，温煜提起猫科动物独有的高傲大步撤离。


    这具身体十分熟悉这里，尽管温煜是个连自家后花园出口都找不到的路痴，还是根据身体习惯熟练的找到了自己的「床」。


    ——卧室大床左侧靠墙的位置，一团柔软的圆形猫窝，主人家还很贴心的给配了床尺寸合适的毛毯子。


    只是这他妈和一起睡有什么分别？


    猫就不能拥有单独的卧室了吗！猫没有猫权吗！


    宋秋临你他喵好歹是个有钱人，能不能让你的猫有点排面！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是白天某时间点恢復人身，晚上某时间点又会变回去，持续周期和时间点算剧透我就不说了（ 』 - 』 )


    第27章


    被吐槽的人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垂眼盯着那个看起来气鼓鼓的小背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尾巴。


    动什么动！非礼猫啦！


    温煜不满地低喝一声，侧躺着挪了挪屁股远离她，熟练在猫窝里找了个躺着最舒服的位置陷进去。


    没想到宋秋临这种在学校半句废话都不讲的人，关起门来居然这么黏她的猫，太肉麻了太肉麻……


    「关灯了。」宋秋临按下灯开关，手按着猫脑袋轻轻的揉弄，「晚安软软。」


    「喵~」这只臭猫显然对自己的名字反应很大，宋秋临一喊就掐着嗓子发嗲。


    温煜抬起爪子拍拍脑门：就算是只猫也请你有骨气一点好不好！


    这天晚上温煜想了很多有的没的。


    如果她一辈子就是这个样子……


    猫的寿命是不是只有十几年？


    温女士会很崩溃吧，好不容易把她转进实验班，醒来却变成了一个只会「喵喵喵」的傻瓜。


    话说，她的身体会被抓去做研究吗？


    直播的话，以后不能再做了吧……


    一直到窗外浓黑的夜色有了缓缓变亮的迹象，可怜的小肥猫才抱着被哭湿的小毯子闭上眼睛。


    秋冬季的早晨来的要晚些，想到自己从今往后都不用早起上学，温煜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习惯性抱住被子侧身翻转。


    「砰——」物体砸到地面的声音。


    「啊！疼！」


    疼？


    连痛都顾不上，温煜直挺挺弹坐起来，「我能说话了？」


    迅速低头，身上长得也都是修长的手臂和腿。


    「变回来了？」还是说真的是个梦？


    如果是梦的话，也太真实了吧。


    「扣扣。」有人在敲门，是温子洋的声音，「起床了就快洗漱，要迟到了。」


    「好！」


    宋秋临一早是被张右元的消息震醒的，睁开眼睛发现昨晚那闹脾气的小猫咪已经消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她床上来，正抱着她的手臂睡得很香。


    她小心翼翼抽出手臂，往上刷张右元的消息。


    张右元：你昨天几点下播的？？？


    张右元：知不知道软软出事了！


    张右元：她直播的时候突然昏过去了，你不是和她熟吗，快去问问，李晏然什么都不和我说。


    宋秋临皱起眉，立刻翻身坐起，从通讯录找到「温医生」的号码拨过去。

 第43页

    车上


    温煜一边用筷子吃着从家里带出来的早餐，一边观察温子洋的表情。


    她似乎正在和谁打电话，说话渗透压压得很小。


    「谢谢你关心她……对，这也是我想说的，以后也想麻烦你能帮我看着她点……」


    差不多打了五分钟的电话，温子洋终于挂掉。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她探过身子替温煜系好安全带，「盯我半天了。」


    「咳咳咳！」


    温子洋单手扶着方向盘，从旁边拿了瓶牛奶给温煜，「都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


    「不管多大你也是我姐嘛。」


    「有空撒娇，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将功补过。」


    「补什么？」温煜一个机灵，试探性地问，「姐，昨天晚上……」


    车子靠边停下，温子洋转过头，面色严肃，「昨天晚上事我还没有告诉妈，但不代表我还会纵容你有下一次。」


    「好好好！我保证不会再犯！」温煜急忙竖起三指。


    「之前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都是在以你身体状况完好的情况下，昨晚心率都上了140，再往上的后果，你自己应该清楚。」


    「140？」


    温煜用手按了按胸脯，略为疑惑，可是她一点也不痛啊……


    「不要用这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李晏然以后也会帮我一起监督你，再有一次被我发现超过十二点还没上床……」温子洋抽了张纸帮温煜擦掉嘴角的奶渍，悠地抬眼看她，眼神锐利，「知道后果的吧。」


    不是严重的事情，温子洋绝对不会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温煜只能先退一步，软下声，「好，我知道了。」


    凡事要先往好处想，至少她没有真的变成猫，温子洋也没有完全剥夺她直播的权利。


    只要在十二点前下播不就好了……但是！李晏然这个叛徒！啊啊啊啊阿！


    「好了。」许心里还是不忍心看见温煜失落的样子，温子洋恢復柔和的表情，帮她顺了顺头髮，「今天要换班，乖一点，不要惹事。」


    「知道啦。」


    温子洋无奈一笑，捏捏她垮下的脸蛋，「也不要一副丧气的样子，今天晚上回家我给你做饭，嗯？」


    说到这个温煜可就来劲了，「真的！你今天会提早下班吗！」


    「嗯，今天下午没什么病人。」


    「最喜欢你了！姐！」


    温子洋笑着敞开手臂接住抱过来的温煜，后者满足的在她怀里蹭了蹭，「一想到晚上能吃到你做的饭，我学习都有劲了！」


    「那就快去吧，秋临已经等了很久了。」


    谁？


    秋什么？


    秋临？姓宋的那个秋临吗？


    温煜像是后背被人扎了一针勐的回过头，睁眼就看见冷着脸站在车旁，一脸淡漠，不知道已经欣赏她俩姐妹情深多久了的宋秋临。


    啊……一班……宋秋临……她记起来了。


    「转个班而已，用得着班长大人亲自接送吗？」


    宋秋临眼神晦暗，睫毛半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话都没答。


    温煜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点不舒服。


    温子洋对她友好一笑，「以后麻烦秋临多照顾她，如果有什么事尽管打我电话。」


    「好，知道了。」


    温煜在一旁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有我姐电话的？」


    宋秋临侧目看她，因为身高问题还得低下点头配合温煜，这让后者有种被俯视的感觉，很不舒服。


    「看什么看。」她用胳膊肘顶顶对方，「别靠这么近，我们不熟。」


    温煜觉得她可能敏感了，她看宋秋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两个人靠近的时候，从四肢隐隐约约泛上来一股奇异的酥麻感。


    是不是昨晚上的梦对她影响太大了？


    「是吗？」宋秋临眼中含笑，嘴角撩了撩，「还以为能变亲近的。」


    「没想到蒋二小姐对『朋友』原来是这样不客气态度。」顿了一下，她才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不过看起来，和姐姐的关系倒是不错。」


    「怎么了！你难道还要去班级里大肆宣扬我是个姐控的事情吗！你个卑鄙小人宋秋临！难道不是你先骗的我吗！还装什么朋友！在我面前装作什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还以为你——」


    「哇！」温煜急忙踩下剎车，「你突然停下干嘛。」


    「可怜？」宋秋临的声音有些低，「我看上去很可怜吗。」


    「那也不是……」温煜眨眨眼，「你干嘛一副马上就要黑化的表情？」


    宋秋临从鼻子轻呵一口气，像是自嘲，「你比我想的倒是要单纯很多。」


    「……你是骂我吗？」温煜反应还算快。


    「不。」宋秋临回过头，垂眸看她，眼底的神色很深，「是夸奖，你这样很好。」


    温煜原地愣住。


    不知道为什么，宋秋临奇怪的反应，让她回想起宋父傲慢的嘴脸，以及宋母殷勤过了头的态度。


    或许蒋江说的对，宋家的复杂，不是她随随便便看个表面就能了解透的。


    「好吧。」


    「走了，还要上课。」宋秋临牵起她的手，步子很稳，但走的不快。


    温子洋私下与她提过温煜的情况，剧烈的奔跑显然不太适合她。

 第44页

    所以等她们慢慢爬上教室，课间都已经快要结束。


    温煜看了眼台上正在拖堂校对默写的语文老师，很明显，她已经错过了自我介绍的最佳时间。


    语文老师板着脸，带着黑框眼镜，眼尾的皱纹看起来很深，凌厉的眼神一看上去就不是很好惹。


    温煜不自在地扯了扯书包带子，结果发现底下坐着的一班人也用极其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哦，四班混久了她都差点忘记了，自己在学校的名声不太好。


    「学习最重要的态度，随后的是努力，有的人不要以为自己会做几道奥数题就尾巴翘到天上去，高考看的是总分！其他的科目也得给我重视起来！」


    厚厚的教案拍在讲台桌上十分醒神，温煜残留的那点瞌睡虫一下跑的一干二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要说清楚，我和别的老师不一样，我看重的只有成绩，你私底下的作风也好，小动作也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咳。」单手握拳，温煜拍拍有些酸胀的腰，换了条腿撑着。


    反正人家全程说话没给过自己一个眼神，她就当做不是和自己的说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行。


    「还站在那里浪费时间做什么，还等着我叫你？」


    所有人将视线聚集在那靠着黑板站得吊儿郎当的女孩身上。


    温煜正低头抠指甲，敏感察觉周围的声音全都消失才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指指自己，「我？」


    杨秀枝深唿吸一口气，咬肌狠狠绞做一团，「不然呢，迟到浪费大家时间的除了你还有谁？」


    哗……


    温煜原本以为老巫婆已经很兇了，合计着终极boss在一班藏着呢。


    被这么个样的老师教，怪不得这些人平时温顺的和小羊羔似的。


    「不是您吗？」温煜懒懒一笑，左手缩进宽大的校服，把半截空袖子甩成一个圈，「您刚才说话那点时间，我都能做十个自我介绍了。」


    「温煜！」杨秀枝狠狠瞪她一眼。


    「诶！正好。」温煜双手一拍，「您这直接帮我介绍了名字我就不用浪费大家时间了，快低头背书吧，抓紧时间还能背上一两篇古文呢。」


    杨秀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更何况还是个瘦瘦弱弱的女生！


    收温煜之前她也听过一些温煜的传闻，英语组组长将温煜称为全年级段最难教的学生，加上学生们之间也有些不好的说法，杨秀枝对温煜的印象早就先入为主差到极点。


    就算教导主任来打过关系又怎么样，再厉害再有背景的家长，到了学校，还不是每逢考试就揣着笑往老师兜里塞东西。


    她就不信能有学生会在她管教的一班里无法无天！


    全场鸦雀无声，大伙都低着头预习第一节 课的书，偶尔有几个人抬头瞄一眼。


    此时空中举起一只干净白皙的手。


    「温煜。」


    温煜同杨秀枝一同朝她看去。


    「你的位置在这。」说话的人仿佛察觉不到教室里瀰漫的硝烟气味，淡淡的嗓音带点催促的意思，「快点过来，还有两分钟上课。」


    第28章


    温煜对杨秀枝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大步朝宋秋临的方向走去，杨秀枝还想说点什么，就被来做课前准备的数学老师打断。


    「杨老师，你还有事要说？」头髮半百的老者胳膊上挂着把黄色的大三角尺，两手还捧着书本，看起来行动十分不便，但还是往旁边让了让，「要我给你腾五分钟？」


    「没事。」杨秀枝敛起火气，对待数学组的老组长还是十分尊敬，「李老师您准备吧。」


    「哦，那行。」老者用尺子指指边上，「我看三班几个小子不知道在闹腾些什么，他们班这节课是不是你的？」


    「我去看看。」


    随着杨秀枝高跟鞋远去的声音，全班人的神经都松了半截。


    「唿……一大早这么大火气。」


    「这么大火气是因为谁哦！」


    做第一排扎低马尾的女生转过来，眼神极其不友好的瞪了温煜一眼。


    温煜抬起下巴，毫不示弱的盯回去，甚至嚣张地做了个「怎么了」的口型，顺带不忘挑挑眉。


    这表情挑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女生一下气的满脸通红，还是边上的同桌拉了拉她才回过头去。


    「切。」


    讲台上李仁国拍拍手，拖着嗓子喊，「好了好了，翻到46页，抽两个人上来帮我黑板上画一下图2-5和图2-6，其他人自己看一下，等会儿喊人上来写步骤。」


    温煜手下意识往桌兜里摸，结果掏两了个空。


    「等会儿课间我和你去四班拿书。」边上推过来一本课本，李仁国要画的两个图旁已经写好了清晰的步骤。


    字体不大，铅笔的痕迹干净整洁，一点橡皮屑都没有，说明这种例题对于解题的人来说连消遣都算不上。


    「你不看吗？」


    宋秋临桌上只摊了本练习册，边上还有一本题册，闻言笔尖顿了一下，「我看过了。」


    「哦。」


    温煜翻开46页，顿了一下又抬起书看了眼封面，「你们都学到最后一本了？这学期不是才刚开始？」


    「安啦实验班都是这个进度。」后面的汤义拍拍她的肩膀，「我们班是稍微快了点，二班三班才学到这本的第三课左右吧。」

 第45页

    那也是比我们快了将近一本好吗！


    温煜算是知道为什么四班学习委员学的那么认真，却还总差十几名挤进实验班的名额。


    最后一道大题总会有些超纲，底下那些按部就班的乖乖仔有几个能在规定时间完成额外任务的。


    而对于这些人来说也许只是写个拓展题的难度，虽然难，但也有拿满分的可能。


    好在李仁国和杨秀枝不一样，没有给转班生下马威的习惯，全程没给过温煜一个特殊眼神，顶多在做题时路过她桌边多待了会儿。


    「字太丑了。」带着粉笔灰的手指在她本子上点了点，李仁国砂纸搓过一般的嗓音响起，「我们这些年纪大本来就分不清a和q，你还潦草成这样。」


    温煜撇撇嘴，划掉他指的那个字母，重新在边上写了一次，「我写的是o。」


    前桌两个男生立刻小声笑起来，肩膀抖得不成样子，一看就忍得很辛苦。


    「考试的时候写成这样，我会扣你分。」


    「考试的时候我会好好写的。」温煜右手支着下巴，「草稿纸上的字反正只要我一个人看得懂就好了。」


    李仁国倒没恼，扶着眼镜认认真真把她的解题步骤看了一遍，没发现除了字丑以外的错误，便默不作声走去下一桌。


    温煜埋头继续写题，偶尔用到课本上的公式她会翻找一下，毕竟一班的课跳的太多，她很多公式别说背，连见都没见过。


    起先温煜还会往宋秋临那边递过去半本，后来发现她一眼都没瞟过来过，才突然明白过来，她那句「看过了」是什么意思。


    李仁国课堂节奏掌握的不错，一节课下来温煜依旧兴致满满，别的不说，在实验班上数学课确实享受，节奏快题刷的也爽。


    四班的几个人生怕自己落下一步，有点问题就举手提问，太耽误时间。


    温煜搓搓脸，习惯性双手一撑往桌上爬去，准备补觉。


    刚眯上演，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走了。」


    「走去哪啊……」


    「四班。」


    ……


    温煜双手插在兜里，不情不愿跟在宋秋临身后，她其实完全可以拒绝宋秋临自说自话的帮助，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她心里想的意思。


    五楼到四楼的楼梯除了吃饭时间都十分空闲，三个班的人恨不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拿来背单词，很少有人会在课间来回走动，相比之下，一楼到三楼的楼梯间一下课宛若闹市现场，打闹声闹笑声不断。


    四班在走廊的最尽头，温煜有一步没一步地跟在宋秋临背后，有种自己才是那个被喊来帮忙搬书的苦力。


    「你慢点吧，又不是你换班级，那么急干嘛。」


    「还有十三分钟上课，留三分钟预习时间，你还有十分钟可以整理。」


    「……」温煜小跑了几步跟上宋秋临的步子，到跟她并肩的距离才小声吐槽，「你非得用这种语气说话吗，语调一点起伏都没有，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机器人呢。」


    「到了。」宋秋临在门前停下脚步，抬手敲敲门。


    门是方洋开的，一整节课温煜都没来，发消息也不回，要不是她汤义告诉她温煜转班的事，她还一点都不知道。


    「温煜……」


    温煜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你干什么脸色这么差。」


    方洋摇摇头，侧让一步请她进来，「你来拿书吗？我都帮你收拾好了。」


    「哦……」温煜挠挠后脑勺，略有抱歉，「周末有点事耽搁了忘记和你说我转班了，你没生气吧。」


    「呦！刺头也会道歉啊？钱终于塞够了塞进实验班了，开心坏了吧。」


    温煜抬眼往方洋身后看，才发现班里那群人全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盯着她，与往常的注视不同，这次分明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说话的那人是学委的同桌，成绩不上不上，私下经常和十四班那群人混在一起。


    温煜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缓缓站直身体，沖那男生说，「怎么了？羡慕？」


    「羡慕个屁！老子那是看不起你！别以为仗着有个蒋江撑腰就自以为是，有本事让他每天送你回家，不然我就找人整你！」显然男生对温煜的怒火积攒了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被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生指着骂温煜也不怂，往边上抬一脚站到讲台上，轻轻一靠，「行啊，你这是主动挑衅喽。」


    「谁还怕你了。」那男生一笑，表情有些欠，「怎么了，害怕啊，要去找蒋江告状？」


    温煜不为他的激将法所动，「告啊当然告，我还添油加醋的告，先告诉班主任，再上诉教导主任，最后再让蒋江今天下午就找人堵你，你觉得这个顺序怎么样，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14 16:45:56~2019-11-16 19:3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那人没想到温煜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气的脖子通红，指着旁边大气不出一声的学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逼？有钱有靠山就可以无视别人的努力，她！本来这次最有希望可以升上去的人，却被你白白夺走一个名额，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内疚吗？」


    「恐吓没用就打感情牌？」温煜嘲讽地笑笑，「不过很抱歉啊，这名额空着也是空着，四班不是考了一年半都没出过一个吗？」

 第46页

    她看向学委，「所以名额多得是，你用不着慌。」


    「啊！人家努力一把也许能上去，但有人就不一样了。」温煜突然抬起手，似乎想到了什么，食指朝那男生的方向点了点，笑道：「你不是连作弊都考不进前两百吗？」


    教室里传来小声窃笑，男生涨红着脸看周围捂着脸的女生，又看了眼埋着头的学委，瞬间血气上涌，随手抓起自己的凳子就朝温煜丢去。


    男生力气很大，实木的凳子在空中划出「咻」地声音，温煜吓一跳，却在后退的时候踩到脚，身子失控向后倒去。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这凳子她一定是避不开了。


    「哗——」人群传来整齐的惊嘆，温煜也才注意到有只手臂正扶在自己腰上。


    等人站稳宋秋临就松开手，视线不着痕迹落在温煜单薄的肩膀上，刚才动作大，温煜的领子扯开了一些，她一眼就看见她脖子根和上次不同的位置，又是一个疤痕。


    而且似乎在衣服遮住的阴影处，往下延伸的地方还有一大片。


    温煜缓慢地眨眨眼，顺着那抓着凳子的手上去看见宋秋临线条冷硬的侧脸。


    「你他妈疯了！」温煜着急地抱着宋秋临的手仔细查看，轻声问：「疼吗？」


    宋秋临侧目，看见女孩皱成一团的眉毛，以及专注在自己手上的视线，心里温热，柔声安慰：「没事。」


    木凳子的根部有铁钉的脚没收进去，宋秋临抓的力气也不小，手一松虎口位置的血就蹭地一下冒出来。


    温煜慌忙用袖子去按，却染得自己衣服上也全是，「这还没不疼！」


    她红着眼往那站在第四排的男生瞪去，眼球遍布是血丝，眼底的怒火烧的正旺。


    许是被温煜一脸要冲过来吃人的表情吓到，男生明显心虚地眨了下眼睛，但又想到什么似的，握紧了拳头抬着下巴扯开嗓子，「瞪什么瞪，别以为有人帮你就了不起，等你落单了照样被我揍个狗吃屎，还什么校霸，切！笑死人了！她们怕你我才不怕！」


    「是吗？」


    宋秋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将温煜揽到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提起了那凳子缓缓举起，对那男生的方向点了点，淡淡说了句，「都让开。」


    围观群众对于危机的嗅觉十分敏锐，在她说这话前几个胆小的女生就已经站起来跑到教室后躲着，那男生的周围瞬间空了一大片，单单只剩他一个目标。


    木凳再一次咻的在空中飞过，只是这次速度更快更勐烈。


    宋秋临砸的很准，仅仅是凳脚捶到男生的肩膀，但过于强大的冲击力连带着他人往后退，整个人砸到后方的桌子上。


    「草！老子跟你没完！」


    他咬着牙揉揉肩膀，痛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和十四班那群混混出去向来是以多欺少，从来没吃过亏，也就很少受实打实的伤，这种娇惯的身体自然忍不了什么疼。


    等他费力的扶着地站起来，刚还站在门口的宋秋临已经大步走到眼前，他还没来得及抓起身边的东西防身，就被对方一把用凳子压住摁回地上。


    宋秋临一手控制着椅子，膝盖压在上面，那露出的铁钉距离男生腿侧不过几毫米。


    「没完？」她冷冷一笑，脚上加了点力气，那钉子瞬间嵌入他的肉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没完法。」


    「啊！！疼疼疼！」激烈的惨叫从他那破铜锣嗓子里嚎出，男生红着眼睛看周围看戏的人，「快去叫老师啊！愣着干嘛！」


    宋秋临波澜无奇的眼底多了丝狠厉，她压着嗓音，低声对他说，「你堵她试试，我现在就先在全班人面前把你揍个狗吃屎。」


    这样的脏话从她嘴里说出却照样优雅，她抬眼往人群一个角落看去，嘴角轻勾，「正好，你喜欢的女孩也在场。」


    宋秋临语速不快，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听的出来绝对不是开玩笑，而且男生也相信，照宋秋临的本事绝对能做到她话里说的。


    宋秋临踩着凳子的脚向下压了压，微抬下巴，「道歉。」


    男生瞬间脸色惨白，仓皇的目光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终于聚焦到温煜脸上，随后哆哆嗦嗦地说：「对，对！对不起！」


    温煜厌恶地别开脸，「没骨气。」


    男生祈求地望着宋秋临，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后者并没有得寸进尺，说了句「记得你承诺的」便松了力气。


    「走了。」沉稳的嗓音贴着温煜的耳侧，带动她胸腔处的震动。


    「你等等，让我也揍他几拳！」温煜揉揉手腕，跃跃欲试。


    「快上课了。」宋秋临说话的语气不重，但手上的力气不小，摁了下温煜的肩膀就把人往后带了一步，才小声说，「而且你全身上下也就牙齿有点力气了，冲上去准备咬人一口？」


    温煜低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秋临已经帮她把所有的书都装好了，左手提着她的书包。


    「你的手……」


    「没事。」宋秋临把书包塞进她怀里，用没受伤的手拉起她，「快点回去上课，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温煜慢吞吞跟着她走，刚才的动静引出不少人到走廊观看，宋秋临却全当她们是冬瓜，目不斜视地领着温煜笔直走出「包围圈」。


    到了没人的楼梯间，温煜才轻轻扯了扯宋秋临校服衣摆。

 第47页

    「餵。」


    「嗯。」


    「早上的事我和你道歉。」温煜声音低下去，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在嘟嘟囔囔自言自语，「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嗯。」


    「但是你骗了我也是事实啊，明明知道我误解了你还不解释。」


    「嗯。」


    「然后……就是，我以后都不会问你你家的事情了，但是你也不许给她们当监视器，背后打我小报告。」一顿，温煜又提高了嗓音，「不许再回答『嗯』了！」


    一声浅笑，宋秋临转过来站在阶梯上自上而下俯视她，「你想像力是不是太丰富了？」


    「你什么意思。」


    宋秋临朝她俯身，身高压制加上台阶优势，气场完美压制，「我看起来像是和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么？」


    温煜盯着她漂亮的睫毛看了会儿，不自在地后撤一步，「也是，你看起来话也不是很多。」


    「说完了？」


    「啊？」


    「不然呢，我们还要抱着书站在这里多久。」


    温煜指指她的手，「你才拿了两本书好不好！」


    宋秋临没回嘴，随意抬了下还留着血的右手，温煜声音一下就压下去了。


    「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宋秋临转身，「不用，汤义抽屉里有酒精棉和创口贴。」


    温煜在后边快把她背影看穿了心里那口气也顺不出来，只得大步跟上去，「你性格真的很坏你知道吗！」


    「嗯。」宋秋临照单全收，「是有点。」


    不等温煜回嘴，她很快又轻飘飘说了句，「你可以再喊声秋临姐姐试试看，或许会重新发现，我其实是个性格还不错的人。」


    「宋秋临！」


    第30章


    办公室里走出一个老师，指着温煜，「转班生是不是？动作这么慢，不快点回教室准备还在走廊大声喧譁打扰别人！」


    说完一个身影急匆匆从办公室里闯出来，是刚得知教室闹起来了的四班班主任，他看见温煜身侧的宋秋临，脚步一顿，「一班的秋临吗？」


    宋秋临点点头。


    「老师，我作目击证人！是对方先动手的！你看。」温煜抢先出声，她举起宋秋临还留着血的手，「她的手。」


    四班班主任脸色不太好看，谁不知道宋秋临是校长手里的宝贝，竞赛比赛的希望，这珍贵的应该用来写题的右手……就这么被他那班里的小混混给弄伤了。


    「那秋临，你和我来一下吧，我找你俩谈谈。」


    温煜举起她好学的小手，义正言辞，「老师，秋临说她赶着上课，耽误不得。」


    班主任看一眼表，「也对，那你手伤的重吗，要不我先陪你去趟医务室？」


    宋秋临摇摇头，「不严重，我先回教室了。」


    「诶……诶，好。」


    温煜抱着书包走进一班，宋秋临把那两本书放到她桌上。


    「下节语文，三四节都是物理。」正好就是她拿的那两本，温煜都不用再掏包找了。


    温煜坐下，看了圈周围安静一片都在预习课本的同学，小声说，「我现在觉得还是你们班这群人好点，至少我没有生命威胁。」


    「怎么了怎么了？」后面探过来两只脑袋，一左一右来回看温煜同桌俩，「你们刚才去四班发生什么了吧，快说说！」


    「没什么。」


    「那方洋给我发消息让我帮忙安抚下新同学。」汤义说完转头给温煜打了个招唿，「哈喽我叫汤义，我们在后街见过的。」


    张右元接上，「我叫张右元，我们也见过，也在后街。」


    「你们好。」温煜点点头，然后沖汤义说，「你有酒精和创口贴的吧，借一下。」


    「有是有……」汤义从包里摸出来递给她，「不过你怎么知道。」


    边上伸出一只手从汤义手中接过东西，「我说的。」


    「哇！」张右元眼睛一亮，语气兴奋，「你俩握手言和了？」


    宋秋临专心处理伤口没有理会。


    八卦二人组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温煜。


    「咳！」温煜别过脸，往宋秋临的方向凑了凑，「我帮你吧，一只手不方便。」


    「谢谢。」


    「……切。」两人一脸无趣地坐回凳子上。


    宋秋临手上的出血量比温煜想想中多，伤口边上堆积了不少深色的血块。


    她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酒精一点点地擦拭，碍事的头髮被她撩到耳后夹着，还生怕看不仔细，弯腰将脸凑近伤口，眯着眼看。


    「动动看，疼吗，有没有木刺扎在里面？」


    温煜说话的时候，会有凉气喷在宋秋临的手上，柔柔的很轻，让人想伸出手去握住些什么。


    「不疼。」


    宋秋临垂着眼看她，柔顺的额发下一对纤长微颤的睫毛如同轻盈的蝶翼，仿佛只要她稍有动作就会惊扰她，振翅离开。


    莫名的，她也跟着温煜小心谨慎的样子，轻轻屏住唿吸。


    「那就好。」温煜松口气，眼里盯着那道红色的伤口。


    噗通——噗通——


    「嘶……」心脏莫名奇妙快节奏跳动起来。


    宋秋临，「怎么了？」


    「没，没什么。」温煜晃晃脑袋，视野里，那抹红色愈发的亮，亮的有些刺眼。


    她没有察觉，此时自己的瞳孔正极具缩小，缩得如同猫科动物的竖瞳。

 第48页

    家养的猫咪依旧保留肉食动物的野性，如此新鲜勐烈的血腥味，是只猫都会兴奋了，但温煜此时完全没有半点自觉。


    她隐隐能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知不觉有奇怪的变化，但却摸不清具体的原因，甚至对昨晚的事情依旧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完全不能将身体的异样和它联繫上。


    「纸巾。」温煜直愣愣盯着那团沾了血迹的纸巾，「我帮你丢吧。」


    不等宋秋临回答，她就一把将那些血纸团抓起来转身朝教室后头的垃圾桶走去。


    宋秋临跟着她转过去，却看见女孩站在垃圾桶边，握着那团纸巾一动不动。


    「温煜？」


    「啊！」


    温煜被吓了一跳，转过来的脸上挂着做坏事被抓包的慌乱表情。


    宋秋临手指了指那纸巾。


    「啊？哦！扔掉……」


    四班的班主任这时候效率很快，周一大课间是用来开早会的，等一班最后一个到达操场的时候，眼尖的温煜在主xi台左侧，敏锐地发现那个四班男生的身影。


    「宋秋临。」温煜戳戳她，「你看他手里的是不是检讨？」


    宋秋临摘了眼镜远处的地方看不清，但还是应着她的话点点头，「嗯。」


    温煜一下笑开，「让他装，这下翻车翻彻底了。」


    五分钟的领导致辞后，四班那混混第一个被赶上台。


    那检讨看样子是新鲜出炉，他读读顿顿，连照着纸都念不顺。


    「十月十五号，晴，今天我做了一件错事，很错很错的大事，那就是……」


    混混在上面念得结结巴巴很辛苦，温煜在下面憋笑憋得比他还辛苦。


    「宋秋临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曹……哈哈哈哈哈你听见了吗，还某月某日晴，这字数凑的，我小学之后就再没这么写过作文了，我的妈呀。」


    她瘪红了脸，半个身子靠在宋秋临肩上，笔直的队列里就她一个歪得明显。


    队伍最前面站着巡视的老师，敏锐地发现后方的动静，板着脸抬手指指温煜，警告的意味很重。


    可惜笑得起劲的温煜完全没察觉。


    「嘘。」宋秋临垂下眼，伸出右手捂住她的嘴，半低头，哄小孩似的，「小声点，老师在看。」


    「哦……」


    可惜她没忍多久，很快又立马笑开，这次连宋秋临都被带着轻笑出声。


    台上：「我不应该在教室和一班的宋秋临公然发生冲突……凭什么，凭什么我受的伤比她严重，结果是我在这里念检讨！我要砸的又不是她。」


    「噗——哈哈哈哈哈」


    这下不只是温煜，周围一圈人都笑开了，台上的老师脸上铁青，挥着手将人碾下台。


    「检讨都不会念，丢人现眼。」


    午间休息，住校生回寝室，走读生在教室刷题，温煜抖着腿光明正大的玩手机。


    「玩什么？」张右元探过脑袋，「吃鸡？那一起吧，我们刚好缺个人。」


    温煜抬抬手把手机屏幕举给她，「五子棋，不会吃鸡。」


    「什么啊，宋姐也不玩，你也不玩。」


    温煜瞥了眼边上午睡的人，视线在她搭在桌上，从袖子里伸出来一截修长的手腕停留一下，才收了回来。


    「温煜。」副班长从外面回来走到温煜边上小声说，「班主任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哦。」温煜站起来。


    话说……一班的班主任是谁来着？总觉得她好像听方洋说过的，蒋江说是英语老师，这样的话……


    「把门带上。」埋首在试卷堆里的人抬起头，那脸是温煜最不想见到的。


    「老——咳！陈老师。」老巫婆本名陈梅。


    「嗯。」把人招到边上，陈梅看着她问，「早上在教室和杨老师有过争执是吗？」


    「嗯。」


    「理由。」她敲了敲桌子，眼睛向上盯着温煜，不打算放过她一点小表情。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老巫婆唿了口气，「当众让老师下不来台，做这样的事情你觉得很有趣吗。」


    「那陈老师您觉得，一名合格的老师就能对连面都没见过的学生产生先入为主的概念，并且言语讽刺吗？」


    「还挺会嘚吧，换正事说。」老巫婆别开眼，从边上拿过一叠卷子，「上了一早上课你也应该知道一班的学习进度和四班不同，这是他们已经做过的试卷，你拿回去尽快写了交给我。」


    「……」我觉得我不写也能跟上，把英语去掉的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既然来了一班就把那吊儿郎当的态度收一收，不管你怎么上来的，期末考名次低于二百五十照样要下去，这不是你随便煳弄就能过去的。」


    「知道了。」


    「别嘴上知道了知道了，行动却一点都没有。」陈梅抬抬眼镜，「在四班我不管你是因为我不是你班主任，现在不一样了，少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有时候温煜都觉得老巫婆有读心术，能瞬间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以后少惹事，我没那么多精力分配在监督你们学习以外的地方，记住了的话，就拿着东西回去吧。」


    「哦。」


    温煜回教室的时候宋秋临已经醒了，正侧着身子靠墙和汤义张右元说话，看见她从后门进来，便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

 第49页

    「怎么了？」随手将试卷扔进桌兜，温煜问。


    张右元：「我在劝宋姐和我一起参加比赛。」


    「什么比赛。」


    「o的主播吃鸡赛啊。」


    「咳！咳咳……」听见熟悉的字母，温煜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


    宋秋临默默递了张纸巾给她，「擦一下。」


    汤义：「马上就要月考了，这时候叫人去参加什么游戏比赛你才是有问题的那个吧。」


    张右元：「反正每个月都有月考的嘛，但成全我和我爱豆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啊。」


    「爱豆？」


    「你不玩吃鸡不知道吧，o上有个女主播钢枪超强，这就算了，人还长得贼好看，脾气又好，直播的时候抛的梗也很好笑。」张右元说着说着，将手垫在下巴做少女状，「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汤义嫌弃地把她往边上推了推，「什么完美主播，根本就是个骗钱的吧，你都往她身上投多少钱了，上个月超支被你妈扣零花钱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胡说，晏然姐姐和那些主播才不一样。」


    温煜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姐姐？」


    汤义插一嘴，「你也觉得她说话很肉麻吧，我天天坐在她旁边听她发花痴真的快受不了了。」


    「受不了你就换位置啊！」张右元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献宝似的将手机凑到温煜跟前，指指屏幕上的人，「就是她，李晏然。」


    温煜瞳孔一缩，笑容僵硬。


    what？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周五v，当天照例更三合一大肥章


    感谢在2019-11-16 19:55:36~2019-11-18 22:1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捻、墨小尘、喝什么都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捻 20瓶；寒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变猫（一）


    「别看她是个游戏主播，其实是名牌大学临床医学毕业的，出来直播只是单纯的兴趣爱好，怎么样，是不是长得超好看，要不要听听看声音？我借耳机给你啊！」


    「我……」


    「她不用了。」宋秋临一掌扣在温煜脑袋上，手腕轻转把她脑袋转回去，「我也不会参加，你一个人慢慢听吧。」


    「别啊，温煜你转过来看看，我就不信有人能对着这张脸说出不好看三个字。」


    温煜干笑一声，「哈……挺好看的，但是我真的对游戏不太感兴趣。」


    要死吧，为什么偏偏新同班同学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粉丝？


    还直播的时候抛梗很好笑？李晏然除了土味情话什么时候还学会讲相声了？


    后面半天，温煜再也没有和张右元说过一次话，即便她再拍自己的肩膀强行安利某主播，她也只装作认真做题没听见的样子。


    次数多了，宋秋临还会出声帮她赶人。


    熬了一整天，终于熬到了放学，最后一节下课铃一响，温煜就抱起书包冲出教室，留下一班的人和还有半道题没讲完的老师。


    李晏然：公交站等你。


    看见这条消息，温煜前进的脚步一顿，立刻换了方向。


    于此同时手机再次震动，李晏然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一般发来消息。


    李晏然：你知道要是我今天没接到你，你会被温子洋怎么样吧？


    温煜：你给我等着！


    ……


    「今天下午打球吗？」汤义问宋秋临。


    「不了。」宋秋临快速收拾好东西，「今天也有事。」


    张右元大步追上她，「诶一起走！」


    「我记得我们不顺路。」


    张右元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还没和我说你和软软的事呢，快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她是不是和李晏然是朋友，能不能让她帮我搭线和李晏然见一面。」


    宋秋临走路的脚步很快，「不熟，随便关注的。」


    「诶！你还骗我。」张右元挤挤眼，「不熟的你能和她一起玩游戏，明明连我和汤义邀请都不答应的。」


    「因为你太吵了。」宋秋临在路口听下脚步，「我要上车了，你还要跟着？」


    知道今天是套不出什么话了，张右元松了一口，「我绝对会问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的！」


    「随便。」宋秋临将脚迈进车内。


    前座的司机转头，「二小姐，张小姐在敲窗，需要一起载她吗？」


    宋秋临将头瞥向窗外，「不用，她自己有腿。」


    「好。」


    「等下。」宋秋临突然出声，调下了半截车窗玻璃，侧脸望向街对面的车站。


    ……


    温煜慢吞吞地晃到车站，果不其然看见李晏然倚着她那脸骚包的跑车朝自己招手。


    边上路过的学生一个个缩着脑袋小声讨论，视线都十分整齐地聚集在她身上。


    「什么时候这人能改改她招蜂引蝶的性格。」温煜一跺脚，极不情愿地走过去。


    一条围巾搭到她的脖子上，随后而来是关心的话语，「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脸都冻红了。」


    「面若桃花懂不懂，非要脸色惨白像个吸血鬼才好看吗。」温煜白她一眼，手上却将围巾用力圈紧，「不就是来接个人，又不是接客，你也穿的太花枝招展了。」


    「我就当你在夸我漂亮了。」

 第50页

    「我在骂你。」


    李晏然毫不在意地笑笑，侧着身子靠上车边，手臂朝后座比了比，「请上车。」


    温煜防备地把两只胳膊抱在胸前，「我说了，我不会去医院的。」


    「嗯。」李晏然点点头，主动替她拉开车门，「但是你姐也说了，必须得去。」


    「这个时候你这么听她的。」


    「对，因为你根本没有照顾好自己。」


    「……」


    有口难辩就是这种感觉吗，她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昨晚发生了什么吧。


    那等会儿估计就不是去心血管内科，而是直接被提熘她姐的精神科了。


    「快去快回，检查完给你买吃的。」李晏然拍拍温煜脑袋，身高差让这个动作变得无比顺手。


    「当我是狗呢！」


    温煜拍开她的手，弯腰进车，却留了个心眼故意磨磨蹭蹭。


    「安全带系好。」李晏然坐上车。


    没得到回应，她又重复了一遍。


    「温煜？」


    后视镜里空荡荡，李晏然心里一咯噔，回头去看，偌大的后座上空空荡荡。


    「又跑？」


    她连忙解开安全带下车，那个偷偷摸摸的背影已经窜出好几米远了，似乎是察觉自己被发现，回头看了李晏然一眼，立马拉紧书包迈开腿开始狂奔。


    「停下！我不抓你！你别跑！」李晏然一惊，连车门都顾不上关，人就朝温煜的方向冲出去。


    温煜边跑边回头和她喊，「那你倒是先停下啊！」


    「温煜！」


    「干嘛……呵——」


    「软软！」


    窒息感来的十分突然，根本不像温煜习惯的那样有缓冲时间，但这感觉她确实熟悉的。


    昨晚，昨晚也是这样。


    「软软！药呢！」李晏然冲过来接住她倒下的身体，动作匆忙的在她书包里翻找。


    你是猪吗！在兜里啊！


    只是温煜根本没有能力把话说出口，她急促唿吸几个来回，两眼一翻，身体便于大脑断了线。


    「草！温煜你他妈不要闭上眼！」


    「喵？」


    「醒了？」李晏然紧张地捧起她的脸，不正经的脸上难得出现严肃的表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疼吗？不要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喵呜……喵~」主人呢，主人在哪？


    「温煜」眨眨眼睛，习惯性用鼻子嗅了嗅抱着自己的人的味道。


    「昂呜~」好好闻，抱抱！


    「你怎么了？说话很困难吗？我先扶你起来。」李晏然扶住她的腰。


    「啊啊啊……好……yang」这个声音？我会说话了？


    喵喵喵！


    「乖，先扶住我。」


    好的！漂亮姐姐！你好香！要抱抱！要抱抱！


    「等等。」李晏然措不及防被拦腰抱住，忙后退一步稳住身子，「你先松手，这样我没法走路。」


    「喵呜……」女孩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xi……喜欢……」


    「软软……喜欢你……」主人总是不在，你陪我玩好不好！


    街对面，低调的黑色轿车后座，车门开了一条缝又被那双捏得起青筋的手关合。


    司机注意到宋秋临的不对劲，准备打方向掉头，「是您朋友吗？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需要开过去吗？」


    宋秋临微眯眼睛，看见温煜和只八爪章鱼似的扒在那长发的女人身上，仰起脖子似乎正在说些什么，而对方轻抚女孩后脑勺的动作似在安抚正在撒娇的宠物。


    关系不错。


    很好。


    「二小姐？」


    「开车。」宋秋临收回视线，表情如同冬日里结了冰霜的铁板，「跟着她们。」


    ……


    妈的，不是梦吗……


    温煜一脸惆怅地趴在地板上，毛茸茸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地面。


    刚才唿吸不过来的时候她就有不好的预感了，没想到还真的又变过来了。


    啊……这满脑子的空虚感是什么？


    温煜生无可恋地翻了个身，将软乎乎的肚皮朝上摊开，这个姿势比想像中要舒服很多，可她现在居然十分希望有人能伸手帮她挠挠小肚子。


    她不痒也不痛，她就是……欠挠。


    「喵……」


    温煜无聊地看了眼时间，六点。


    宋秋临！你有本事养宠物！你有本事回家啊！放学都这么久了！你还在外面乱逛什么！不知道家里有猫在等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秋：马甲我给捂上了


    明天终于可以v啦，入v前三章当天评论发小红包(づvど)


    放个新文预收：


    文名：《女神们抢着给我氪金》


    文案：


    影后童樾带着系统穿成了一本狗血虐文的女主，她正庆幸自己的主角身份，便看见了这书结尾标着大大的「be」。


    书里的十八线偶像童樾和女主柏常，还有她的反派白月光，在各种误会分分合合一百个来回后，最后没有大团圆结局，居然是……死了？


    童樾泪如雨下：我不要死，从现在开始！远离柏常！远离她的白月光！


    ……


    好在她还有系统这个金手指，能让她看见每个人头顶的【氪金指数】，数字大小象徵这个人为她氪过的金钱数量，通过提高这个数字，就能兑换相应技能卡。

 第51页

    第一次见柏常，她头顶的氪金指数还是个圆熘熘的零蛋。


    第二次见柏常+8888，之后再见柏常+1314520


    再之后一个黑夜，童樾被人一把摁住，柏常炙热的唿吸贴着她的耳侧，带着浓烈的酒精味，往日冷静瞬间消无，她如同一个丢了玩具的孩子无措懊恼，双手紧紧抱着她，「樾儿，我想你了。」


    ……


    从前的童樾：美丽废物，从不营业


    现在的童樾：业务纯熟，宠粉不停


    a制片：别拦着我，我要给童樾投资电影！大制作顶尖团队！倾家荡产在所不辞！


    b编剧：我灵感爆棚，立马原地码一本剧本出来！指定童樾演女主别人都不要！


    c超模：只要能和童樾合作，我可以不收出场费，并自费服装贊助！


    女主柏常：人是我公司的，归我。


    众粉丝：见识过大佬们的追星方式后，忽然觉得自己都没脸自称铁粉了，先氪它一个亿！


    童樾：各位粉丝请排队，我按氪金指数挨个宠


    第32章 变猫（二）【入v三合一】


    「啪嗒——」


    「喵！」终于捨得回来了！


    宋昼打开家门, 第一眼就看见，自家妹妹养的短腿小胖猫和哈巴狗似的沖自己殷勤地晃尾巴。


    一人一猫对视三秒, 温煜的期待幻灭，立刻撂蹄子走人，多一个眼神也没给宋昼。


    原来宋秋临和她姐住一起吗？


    可是房子里却没有一点男性的物品，猫的鼻子很灵敏, 她刚才在屋子里晃了大半圈, 没闻见一点烈性香菸和刮鬍水的味道。


    所以……她们俩是没和父母住在一块？


    「她还没回来？」


    「喵喵喵？」


    你没有手机吗？不会打电话吗？你他妈问我一只无辜的小猫咪我会告诉你答案吗？


    「你说秋临吗？」有另外一个声音接话。


    姐？


    温煜机敏地竖起来耳朵, 脑袋转过来对着门口。


    「应该，不然猫不会等在这。」宋昼替门后那人拿了双换洗拖鞋，「你有告诉她今天下午你不在医院吗？」


    门后的温子洋走进来，轻声对宋昼说了声谢谢, 表情如常温和。


    可是温煜明明记得昨晚上在车里, 她看见两人似乎在为什么事争吵过。


    宋昼手上捏着叠东西，和昨晚温煜在车里看见的档案包装一样。


    「我的大脑很正常，没有老年痴呆，也没有人格分裂, 你觉得我会连这点事情都记不住？」


    温煜：姐！怼得好！骂她！


    「呵。」宋昼轻笑一声，嘴角的弧度十分迷人，她抬起眼盯着温子洋, 「温医生对待病人出了名的温柔体贴, 怎么到我这就变成这副模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现在是在医院吗。」


    宋昼摇头。


    「对。」温子洋沖她笑笑，「所以你也别急着把自己当精神科病人。」


    温煜：牛牛牛！不愧是我姐！为你欢唿为你喝彩！


    「软软好像很喜欢你。」宋昼从厨房出来给温子洋面前放了杯热水, 偏头沖温煜勾了勾手指。


    谁要理你！温煜倔强地昂起头。


    「这猫叫软软？」温子洋也向她看来。


    姐！


    被熟悉的温暖目光注视，温煜委屈地瘪瘪嘴，撒开小短腿朝她跑去，爪子挂在温子洋的裤腿上，顽强地将自己肥胖的小身子塞进她和怀里。


    「喵呜……」


    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好怕，也好想你。


    温子洋也是头一次见这么自来熟的猫，被它的肉爪子抱着撒娇的感觉，总让她想起家里那个粘人的妹妹。


    于是安抚地将手盖在它脑袋上，熟练地哄道：「软软好乖。」


    「喵！」


    宋秋临到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人猫和谐的画面。


    要说看见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猫，没骨头似的窝在别人怀里撒娇，还翻出肚皮求摸的样子，心情绝对好不到哪去。


    「别用我的猫去帮你勾引女人。」宋秋临伸手一捞，将猫抱进怀里。


    「宋秋临。」宋昼放下杯子，显然对宋秋临的不礼貌感到不满。


    「抱歉。」温子洋好脾气地笑笑，「因为它和我妹妹长得很像，不自觉就亲近了些。」


    在场没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其中要属温煜的最兇悍。


    她面带不善地沖宋昼的方向呲起牙，还时不时从喉咙里发出低吼。


    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还想勾引我姐！你做梦！


    还有你！宋秋临！你对我姐是什么语气！快给我道歉！


    「没事，是我心情不太好。」宋秋临缓和了语气，沖温子洋点点头，「没别的意思。」


    温煜满脸期待地盯着温子洋：姐快怼她啊！帮你妹报仇！


    「嗯。」


    对就是这样！骂她！


    ……嗯？？


    温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天地良心，她和温子洋相处这么久，对她再了解不过。


    表面上看起来和个长了翅膀的白衣天使，其实十分记仇，无论是谁，就算是被人占了一点点嘴上便宜，温子洋也会笑着怼回去。


    结果今天在宋秋临这就这么算了？


    「回房间吧。」宋昼说。


    「嗯。」宋秋临抱着温煜走了两步，又停下抓头对温子洋说，「你妹妹出事了，刚才在车站前晕倒后被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抱走。」

 第52页

    温子洋表情一下变得很差。


    宋昼跟着她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快一点。」


    宋昼看着她火急火燎地离开，等门砰地一声关上后，回头来看宋秋临，「有趣吗？」


    「有趣。」宋秋临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真的担心的话可以跟着一起去。」


    她让司机开车跟着李晏然的车开到医院口，看着她安全将人带到医院，除了这个她做不了别的什么。


    她甚至连温煜药瓶里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贸贸然跟进去，反到有种让对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但她知道，温子洋会知道，也有立场去询问事情的经过。


    告诉她，比自己一个人纠结来的有用的多。


    「喵！」


    就是就是！一旁的温煜推波助澜。


    「回去了软软。」


    宋秋临的手一凑过来，温煜就控制不住条件反射地用脸蹭上去，并发出舒适的唿噜唿噜声。


    妈的……这卑微而无用的身体反应。


    到房间，宋秋临将猫放下来。


    「今天在家有乖吗。」


    「喵！」


    乖不乖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它很寂寞！


    宋秋临满脸「慈爱」地抚摸它的头，「这么不认生？赶着往别人怀里钻？」


    喵喵喵？


    那不是别人是我姐！


    「果然，猫就是养不熟么？」宋秋临沖温煜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鼻尖，「你姐姐喜欢胳膊肘往外拐，你可别学她。」


    温煜完全听不进她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黏在那细长好看的手指上收不回来，宋秋临动动手指，她脑袋就跟着晃。


    紧跟着又被点了下鼻子，猫儿敏感地打了个喷嚏，然后张开嘴一把咬住那一直撩拨自己的手指，伸出粉红的小s头舔了舔。


    啊啊啊啊！温煜你醒醒！你是人，你不是猫！


    这动作果然让宋秋临的表情温和不少，眼睛一弯，低头轻轻在它嘴上碰了碰，「自己玩会儿，我去洗澡。」


    温煜脑袋轰隆一响，整只猫都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举起前爪放在嘴边碰了碰。


    她刚刚是被亲了吧，是吧？是吧！


    「喵！！！！！！」


    还你姐姐初吻！！！！宋秋临你个臭流氓！！！


    流氓本人什么都不知道，光明正大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一头钻进浴室喷头下洗刷一日的疲劳。


    温煜不小心瞥到一眼那修长笔直的腿，连忙将脸埋进地毯里，好在猫脸红不脸红看不出来。


    浴室的门是磨砂质地，有点欲遮琵琶半遮面的意思，她能看到修长的人影倒影在玻璃门上，长发散落，脖颈微仰，侧过身，那妙曼的线条显露无疑。


    啊啊啊！温煜你看不得！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悄咪咪伸瓜子勾住宋秋临脱下的裤子，从兜里掏出她的手机。


    解锁的过程却没有那么顺利。


    啊！她想起来了，平板！平板没有密码！


    如果前一天晚上不是做梦的话，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毫无障碍得打开过宋秋临的平板。


    想到这，温煜站起来，撅着屁股将脑袋塞进宋秋临的书包里，两只肉瓜子掏了半天才将深处的平板掏出来。


    唿……


    累死个猫了。


    但很快她的发现和用猫爪子打字比起来，翻书包的难度不算什么。


    谁能告诉她，用这么一双肉垫她怎么打字！怎么才能不按到键盘边上的字母！


    ……


    没有人能告诉她，温煜只能自己想办法。


    在无数次输入错别之后，温煜放弃了。


    放弃了用双爪打字的想法。


    她低下头，将湿润的猫鼻子凑到屏幕上，像只啄木鸟似的一个个去撞输入法的按钮。


    太南了呜呜呜qaq


    医院


    李晏然抱起温煜就冲进王医生的办公室。


    王医生是她从前的导师，现主任医师，主要研究先天性心脏病。


    温煜幼时意外出事后，也是由她主刀的手术，这么多年温煜也一直在温子洋的监督下来她这做定期检查。


    「不……不！臭臭！」


    显然她怀里的人不是十分温顺，挣扎的力度堪比隔了浅的鱼，要不是李晏然有点力气，还真控制不住。


    「软软听话，我们就让王医生简单看一下，没事的话就回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喵！」


    「嘘嘘嘘……」李晏然抱歉地对王医生使了个眼色，捂住温煜的嘴，「我们小声点说话。」


    王医生出声，「我来吧，你先接电话。」


    李晏然这才注意到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一直是亮着的，打开一看，温子洋的未接来电已经快接近二十了。


    王医生控制病人果然有一手，直接从身后将温煜两只手控制住，把人摁到了床上，「听话，把衣服撩起来。」


    李晏然接起温子洋的电话，迅速把发生的事和医院地址报过去，挂电话的时候，屏幕上方却突然弹出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


    来自温煜的。


    她缓缓扭头，仔细确认自己身后的女生的脸。


    「温煜」惊恐地睁大眼，手扯着衣服下摆疯狂摇头，「不……软软，软软要回家……」

 第53页

    放在今天之前，李晏然是打死都不会相信，有一天温煜会用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自称「软软」的。


    除了温子洋和温柳，温煜不允许别人喊她这个名字，因为她会觉得肉麻。


    可现在，这极其肉麻的一幕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就算是和温煜不怎么熟识的王医生，此时也直起身，沖李晏然递过来一个疑惑询问的眼神。


    李晏然连忙低头检查简讯。


    软软：长话短说，你快把我带回家藏起来，别让我姐看见！！！！


    软软：我知道你肯定会奇怪，但是先别计较那些，给你发信息的绝对是本人！！！！！！！！快把人藏起来！！！！！！


    软软：看了没！！！！！！藏！！！！起！！！！！！来！！！


    虽然难以置信，但聊天有发这么多感嘆号的习惯，确实是温煜本人的风格没错。


    不管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单从感嘆号的数量就能看出事情的紧急。


    「啊……」李晏然连忙冲过去把人捞过来，顺便把她脑袋紧紧摁在怀里，防止她在用这嘴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要不今天就算了，她心情不太好，改天让子洋再带着来一趟。」


    「看样子是没有唿吸困难的症状。」王医生表示理解，摘下手套，「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好的！」李晏然打开门，走的比来的时候还着急，「那我们改天再见。」


    ……


    温子洋一路超车赶到医院楼下，却扑了个空。


    一个电话给李晏然过去，她起头就问，「人呢。」


    「她已经检查好了，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我问你人呢！」确认人不在之后温子洋转身回车里，「我现在要看到她，你们在哪。」


    「在我家呢，她说今天要住我这。」李晏然一直手将不停往自己身上抱的「温煜」推开，一边压抑声音里的慌乱和温子洋说，「你今天不是有急事吗？你忙去吧，还不放心我？」


    「人出事了你都没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怎么放心。」


    「温大美人，你可别忘了，我有医生资格证的，还是王教授得意门生，你妹在我这待着不比在你那待着安全。」


    「李晏然！」


    「子洋。」宋昼在边上被当做空气晾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拿过温子洋的手机果断挂掉，「你情绪失控了。」


    温子洋抬眼，表情冷的不像话，「有本事宋秋临下落不明的时候，你还能用这种话。」


    宋昼和她对视了会儿，没说话。


    「你是心理医生。」


    「所以？」


    「你应该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宋昼伸手，掌心贴着她脖子顺了顺，温热的肌肤想贴让温子洋镇定下来，「她是安全的。」


    「……」


    「而且你朋友说的对，她是医生，你该相信她。」


    温子洋深唿吸一口气，平缓气息，但压制不止颤抖的身体，眼眶一阵酸涩，泪珠滴落膝盖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李晏然偶尔说话不正经，但绝对是个负责任的医生，自己刚才的话，作为朋友，作为患者亲属，都太过火了。


    「换我吧。」宋昼用手敷上她扶在方向盘上的手，将那颤抖的冰凉握在手心，「告诉我去哪，我来开车。」


    「不用了。」温子洋一把将垂下的刘海抚到脑后，吐出一口浊气，「不去了。」


    李晏然家


    【温子洋：和她说不回家可以，视频给我报平安。】


    李晏然没一刻像现在这么慌，她看看旁边抓着一个枕头喵喵叫的「温煜」，再稍微设想了一下这事败露之后，自己被温氏姐妹双人毒打的悲惨下场。


    深唿吸一口气，「温煜，看我。」


    「软软！我叫软软！」


    它似乎已经使用了这句身体，能够连续完整的将话说出来。


    这是个好现象，至少在沟通上方便多了。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李晏然试探性的问。


    「软软？……是小猫咪啊。」说完，她还举起右手，伸出舌头在握起的手心处舔了舔。


    姿态举动完全和猫科动物没两样。


    李晏然站在原地盯了她一会儿，提了口气，「好，你是猫，但是你听得懂我说话对吗。」


    「嗯！软软很聪明哦！」


    李晏然从来没有想此刻这么感动的想哭过。


    您这么聪明还听得懂人话真是太棒了！


    「那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李晏然举起手机。


    「知道哦，主人经常用它看小人呢。」女孩咯咯一笑，「主人说，屏幕里的软软的姐姐。」


    「ok，我们先不管你姐姐。」


    李晏然想了下又不对。


    「不不不，我们先说说你姐姐。」她上前扶住女孩的肩膀，「你等下要和你姐姐视频，然后你要亲口对她说，『我很好，我今天晚上要住在李晏然家里』。」


    「李……羊……蓝？」


    「温煜」脑袋一歪，无辜又天真。


    「李晏然。」她重复了一边。


    「李眼来？」


    「李晏然！」


    「你也难？」


    「……这样吧。」李晏然抓起她的指头，指指自己，「你就这样指指我，说，『我要住在她家』。」


    「吱吱？谁是吱吱？」

 第54页

    李晏然明确地感觉自己正在被逼疯的边缘。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将食指竖起来，「你举起手，学我的动作。」


    「手手……」「温煜」的视线一下聚焦在她的手上。


    「对，手手。」李晏然将手凑近她，「你看看，然后学我动作。」


    「温煜」的脑袋跟着她往左慢慢移，在确定她不会再动之后，张开口，飞快地凑上去一口咬住。


    「昂呜！」


    李晏然：！！！！！！！！！！！


    温子洋！你他妈快来！你老同学撑不住了！！！！！！


    可惜的是温子洋听不见她的唿救，「温煜」也没有消停。


    罪魁祸首甚至还睁大了双眼，吮了吮。


    李晏然半捂着脸，声音十分无奈，「别顶着这张脸，做这种事啊……」


    「温煜」极其无辜地歪着脑袋，「喵？」


    ……


    宋秋临洗完澡出来，稀奇地发现今天软软竟然没蹲在门口等人，以往就算她进厕所洗个手，小短腿也会屁颠屁颠跟着。


    被人抱了一会儿就忘了主人了？


    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轻手轻脚走出去，才看见那没心没肺的主正撅屁股晃尾巴地抱着平板。


    温煜太难了，她想不到用鼻子打字会这么累，才一会儿她就累的直喘气。


    不，关键是她以前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要用鼻子打字的一天。


    好不容易等到李晏然的回覆，她终于松了口气。


    能想到日后和李晏然解释起来的时候会有多麻烦，但至少今天，她的事情不会被温子洋发现。


    唿……


    神经刚放松下来，她又立刻敏感地竖起了耳朵，猫的听觉比人类敏感好几倍，此时她能清楚感知到身后正有人在缓缓靠近自己。


    「最近喜欢上它了？」宋秋临走到她边上将平板抽出来，好声好气教育，「这个不是玩具，不可以乱动，听话。」


    温煜：我当然知道不是玩具！我凭什么听你的！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要陪你玩一会儿吗？」宋秋临起身去架子上挑了根逗猫棒，「过来。」


    你说过去我就过去，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温煜傲娇地仰着头。


    「叮铃铃——」


    逗猫棒摇了摇，系在上面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煜缓缓转过头。


    「叮铃铃——」


    就这一次……就一次……


    那串铃铛声像是海妖的唿唤，温煜仿佛入魔了一般，不自觉迈开小步子靠过去。


    逗猫棒的尾端连着轻飘飘的蓝色羽毛，这是温煜在一片灰色的世界里难得能看见的颜色。


    目光不由自主被它吸引，但是太高了，她碰不到。


    「喵喵喵！」


    妈的！会不会逗猫！把棒子放下来一点啊！


    可那蓝色的羽毛却越飘越高，温煜耳听着那丁零噹啷的铃铛声，渐渐将重心移到后腿上，两只前爪一撑，整个身子拉长模仿人类站姿地立了起来。


    宋秋临显然很满意她这个举动，清冷的面庞带了柔和的笑意，「试试看够到它。」


    够个鬼啊！你有本事放低点！


    心里这么想着，可这句身体的本能就是跟着这无聊的小玩具扭来扭去。


    温煜满心疲惫的在宋秋临的逗弄下举起爪子又蹦来蹦去，偶尔还低着脑袋跟着逗猫棒转圈。


    累死累了点，可这股越玩越兴奋的劲是哪来的？


    「坐下。」宋秋临手在地上点了下。


    温煜围着她的小腿乱转。


    就不！


    「听话。」


    宋秋临转身，听声音似乎是拆开了什么塑料包装的东西。


    温煜敏感地耸耸鼻尖，闻到了一股格外诱人的气味，是什么？好像吃的？


    忍不住伸舌头在唇边舔了舔，很明显，这身体对这东西是十分渴望的。


    「握手。」又是一个新的指令。


    温煜看着展开在面前的手心，迟疑了一会儿，轻轻地抬起前爪肉垫朝下，放了上去。


    「好棒。」


    宋秋临一笑，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一截长塑料管递过来，那股香味就是从塑料管的开口传出来的。


    温煜眼睛蹭的发亮，立刻扑上去，嗷呜一口咬住。


    「嘶——」


    迫不及待用舌头将营养膏勾到嘴里，却吃着吃着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喵……」


    宋秋临皱着眉将手指抽出来，食指上一处小小的牙印正在流血。


    「喵呜……」


    我不是故意的……


    温煜有些内疚，她不知道猫的牙齿原来这么锋利，她明明没用多大力气来着。


    她垂着脑袋，等待即将来临的责骂，等了很久却没听见宋秋临的声音。


    「喵？」她走过去，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小腿。


    很抱歉啦，第一次做猫不是很熟练。


    「知道错了？」宋秋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蹭了蹭她的下巴，力度柔软。


    「喵喵喵！」嗯嗯嗯！


    温煜用力点点头，眼睛整得晶亮。


    「呵。」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你倒是有良心多了。」


    宋秋临低着头，撕开了白天温煜替她包扎的创可贴。


    手心的伤要比想像中深，血有些止不住，创可贴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第55页

    她干脆拿出家用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了酒精绷带。


    温煜待在一旁，看宋秋临皱着眉头熟练的处理伤口，沾了血的酒精棉堆得越来越高，她心也一点点下沉，刚刚还兴奋地晃来晃去的尾巴也垂了下来。


    原来她手伤的这么严重吗……那为什么不说。


    宋秋临忍痛清理血块，随后察觉手臂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转头，就看见小胖猫嘴里叼着绷带，伸着脑袋撞进自己怀里。


    「怎么了？」忍不住宠爱地揉了把它手感颇好的原脑袋，「今天为什么这么乖。」


    这不是乖，这是聪慧！你觉得世界上还会有第二只猫懂得给你递绷带吗？


    温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颇为骄傲。


    宋秋临好心情地将她抱起来放在屈起的双腿上，鼻尖和她碰了碰，「好乖。」


    对对对，我知道我聪明，但是你可以不要抱这么紧吗！


    这么吐槽着，温煜还是没能从躺感舒适的腿上蹦下去，她拖着身子侧卧下来，脑袋枕在宋秋临平坦的小腹。


    啊，舒服。


    想想其实做猫也不错，不用上课，有人伺候吃有人伺候睡的，就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此时，宋秋临已经拿起了平板，温煜视线忍不住也被吸引过去。


    点开o，点开关注……


    诶！！！！诶？？？？？诶诶诶！！！


    温煜整只猫从宋秋临腿上蹦起来，将头探到屏幕前努力辨认那关注列表里帐号的名字。


    李晏然和软软？


    软软？？


    是我知道那个软软吗？做as·r的？？？


    冷静冷静！肯定是因为张右元的关系她才关注了李晏然，再顺势摸到软软这个帐号罢了！


    「不在？」


    宋秋临点进直播间，屏幕是黑的。


    我人在这里怎么直播！


    不行，温煜在地毯上急躁地来回走动，她这样无缘无故翘掉直播肯定很奇怪，她得找人帮自己请个假。


    可是……


    温煜转过头去看宋秋临，她此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不是很好看。


    「喵？」


    宋秋临没反应，拿上书包起来去了书房。


    在看着她拿出一张张试卷作业摆在桌上的时候，温煜心里再次咯噔一下。


    啊！作业！


    她作业怎么办！


    一班的作业量和四班完全不能比，她明早再起来补肯定是完不成了！


    好在这人一埋进试卷里就很认真，对边上的小猫咪的动作也没那么在意。


    温煜蹑手蹑脚，从书房的门缝熘出去，再次回卧室用牙咬住平板拖出来。


    ……


    李晏然实在没有办法和现在的「温煜」串通口供，正火急火燎挠头的时候，那头终于又来了消息。


    软软：我书包在你那吗？


    书包？


    现在书包的事重要吗？


    李晏然：在，不过我们要先说说别的事，你姐让「你」和她视频，但是，怎么说，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吧。


    李晏然在打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将电影里看过的灵异附身情节全部套用过一遍，才保持冷静文字输出。


    软软：你拍张照片就好了，然后就说我现在心情不好。


    李晏然：诶？聪明还是你聪明。


    软软：重要的不是那个！！！！！


    软软：你找找我书包里的作业！！！！！今天写不完我明天就不用去上课了！！！！！！


    李晏然：你明天会……「回来」吗？


    软软：作业！！！！！！！！！！


    温煜打完字，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好痛。


    十分钟后她再次等回来了李晏然的回覆。


    李晏然：[图片]你不是要我帮你把这些全写完把？


    软软：你不是高材生吗？


    李晏然：前面要加个「已经毕业好几年的」的前缀。


    李晏然：你们学校卷子出了名的难[图片][图片][图片]，你自己看看这数学卷子，实不相瞒我现在脑子里一个公式都匹配不出来。


    温煜深唿吸一口气。


    「喵！」废物！


    软软：你先把简单的写了。


    李晏然：你知道你这个作业量，就算是我知道答案，光手抄也得写上至少四小时吗？


    软软：写！！！！！！！！！！


    李晏然心酸地抹了把眼下不存在的泪水，「谁能想到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一天能手写作业到天明。」


    偏偏旁边正抱着羊奶咕噜咕噜喝的「温煜」察觉到她心情不好地探过脑袋，轻轻地「喵」了声，「不要不开心……香香……」


    「香香？」李晏然指指自己，「我？」


    「温煜」甜甜一笑，「因为你好好闻，香香！」


    得到夸奖，李晏然不禁落下幸福的眼泪，「香香，要去写作业了，你一个人玩吧。」


    当晚，o某从来没断过直播的百万粉丝吃鸡主播破天请了假，还特别顺带的在请假理由里，一併带上了隔壁区的同事。


    【公告：我和软软今天都有事必须请假，明天会延长直播时间做补偿。】


    【哇？我眼瞎了？？李晏然公告里写的是「我和软软」吗？】


    【什么鬼？她俩在一起了？】


    【软软是有什么事，连自己请假都不能请了？】

 第56页

    【我来了我来了！，微博上的姐妹来喊我吃c糖！】


    【秋老闆！秋老闆！】


    【温软软！你还小！姨姨不许你做那种坏事！】


    宋秋临写试卷的速度一向快，不到十点就全部结束。


    放下笔，拉长手臂伸了个懒腰，耳边却还响着笔和纸摩擦的沙沙声。


    「嗯？」桌旁不远处，那原本该在打盹的猫咪正叼着笔在纸上胡画。


    圆圈直线字母，虽然写的歪歪扭扭一团糟，但却也想那么回事。


    正专心超题的温煜在她的疑问声中抬起头来，嘴一松，笔就从桌上滑落下去，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


    被发现了？


    她是一只智慧惊人的小猫咪的事情。


    不。


    她的主人欣慰一笑，摘下眼镜，习惯性地伸手揉了吧她的脑袋，「很棒。」


    往常她在看书写东西的时候，这黏人的猫儿总是要窝在她腿上打盹，或是抱着胳膊喵喵叫吵着要陪玩，今天这种情况属实罕见。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没有被打扰过的学习效率确实很高。


    「喵？」


    就一句很棒？


    你至少表达出一点惊讶吧！


    是我公式抄的不够全还是线画的不够圆？


    ……温煜低头看了那堪比幼儿园小班画技的草稿纸一眼，强行倔强地仰头四十五度。


    适当对一只猫正在抄写公式的举动表达出惊讶，是对它身体里那个人类灵魂的尊重。


    宋秋临你他妈懂不懂？


    是的……她显然是不懂的。


    宋秋临站起来，将书本整理好，再从温煜爪子下抽走那张纸，揉皱之后丢进一盘的纸篓。


    「走，陪你玩会儿。」


    被一胳膊夹住的温煜在空中挣扎地甩了甩后腿，依依不捨地用眼神和纸篓里的大题答案告别。


    有话好好说，先把老子的公式还回来啊。


    ……


    宋秋临的夜晚生活比温煜想的要枯燥无味的多。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至少十分钟的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温煜没去瞧，只知道她似乎不断尝试在刷新某个页面。


    周围的气压似乎开始慢慢变低，连神经大条的温煜也从宋秋临乌云密布的脸上读出她心情不太好的答案。


    「软软。」


    嘶！


    这一声喊的温煜浑身汗毛直竖。


    她连忙往大门的方向窜了几步，离的宋秋临远远的。


    但显然这个举动让某人身上的欺压更低了，她直接站起来，一步步朝温煜走去。


    「喵……」


    啊啊啊！生活终于还是要对她这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猫咪下手了吗！


    救命啊！姐！！！！！


    「滴滴滴——」


    两人动作都是一顿，这是有人在开密码锁的声音。


    住在这屋子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宋秋临，一个是满身危险腹黑气息的宋昼。


    温煜衡量了一下，觉得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待在新同桌的身边比较安全。


    「喵！」猫腿就是好用，往人腿上一挂，身子再窜两窜，温煜就顺顺利利地窝进了宋秋临的怀里。


    宋秋临心有灵犀地捧着猫屁股，将它身子往上託了托。


    「姐。」门打开，宋秋临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问好，目光在宋昼身后一顿，她略微惊讶的抬眸，「温医生。」


    温医生？哪个温医生！是我以为的那个温医生吗！


    温煜在宋秋临怀里扑腾几下，爪子撑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将自己的脑袋探出来。


    「喵喵喵！」让我康康！快看我康康！


    「嗨，软软。」眉眼清澈的女人对着猫儿圆熘熘的眼睛一笑，捏了捏它的脸颊。


    啊！我要晕过去了！


    现在几点了！姐！你为什么和这个臭女人回家！


    第33章


    察觉小胖猫对待温子洋的态度没有想像中亲人, 宋昼不着痕迹挤进来，一掌将她正龇牙咧嘴的猫脸压下去, 「中学生不用早睡么，快带着你的小肥猫回去休息。」


    「不用担心。」宋秋临往后一撤，护着怀里的温煜将她从宋昼魔爪里解救出来，语气淡淡, 「倒是你, 三十多岁的老女人还整天纵yu过度, 身子骨怕是早受不住了吧。」


    「喵！」


    纵什么过度？和谁纵！和我姐吗！


    宋昼眉梢笑意不减，「喜欢的就立马争取，年纪大了确实耽误不起，不像你……」


    「最近没少用我给你的帐号讨小主播欢心吧。」她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蹲下给温子洋换上, 继而缓缓说, 「怎么样，到手了？」


    「喵？」


    宋秋临？小主播？讨欢心？


    宋秋临！宋秋临也！怎么可能？


    等等，她之前看过宋秋临的关注列表，只有两个人, 一个她一个李晏然。


    她很快用她聪明的小脑袋推论，去掉她，那不就只剩下一个李晏然了？哇看不出啊！她兴奋地看宋秋临一眼。


    温煜瞬间精神抖擞, 浑身注满了八卦的力量, 她再次挣扎着从宋秋临的肩膀探出头，一双求知若渴的猫眼瞪着宋昼。


    继续继续！让我知道多一点她的把柄！明天上学我要好好的嘲笑一番她！


    空气突如其来的安静。


    除了温煜在空中兴奋晃动的尾巴以外，在场的所有生物都没有动作。

 第57页

    温煜睁着眼睛, 看看嘴角蓄笑的宋昼，又看看假装自己是个聋子的温子洋，又回到她面无表情满身冷气的主人脸上。


    「喵！」


    「嗯，快了。」


    唿……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温煜总算是顺当唿出了那口憋着的气，只是她觉得有点奇怪的是。


    为什么宋秋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的方向，是温子洋？


    猫脑袋被夹在中间，将三人轮流看了一眼。


    温煜：吃瓜吃到自家人头上了？


    别告诉她，宋家这两姐妹，都对她姐图谋不轨！


    「喵！」不行！我的姐姐由我来守护！


    温煜勐的一窜，前爪搭在温子洋的肩膀上，整只猫往她胸前撞，然后用力圈住她的脖子，把人抱得死死的。


    温煜：今天晚上这妞跟我睡，你们两个谁也别想占她便宜！


    可惜，在人类面前，猫咪显得太过弱小。


    不论温煜是多么铁了心要搂紧温子洋的脖子，最后还是被宋昼轻轻松松一手捏住后脖筋提起。


    宋昼将不断在半空中挣扎的小短腿扔进宋秋临怀里，「它太不乖了，管好它。」


    温煜睁着自己湿漉漉的大眼睛，试图让宋秋临看懂她求助的渴望，可后者只是冷着脸揉了把圆润的猫脸，「在我面前扑到人家怀里去？」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的，嗯？」


    简简单单一声「嗯」，温煜却听出了浓浓的杀气，顿时竖起了浑身的背毛。


    「呜昂~」


    她头一低，长尾巴轻轻蹭着宋秋临的手臂。


    有事好商量，养猫要有耐心，好同桌！


    这么一顿折腾，宋秋临的心情似乎差到了极点，将客厅的电视一关，径直回了卧室。


    别墅的隔音效果十分不错，但那仅对于人耳来说。


    对于现在的温煜来说就不一样了，她一边在宋秋临的「监视」下装作无辜地踩着一个塑料小鸭子玩，一边竖起耳朵努力，捕捉走廊另一头宋昼卧室的动静。


    因为距离的远，而且隔了很多层隔音墙的缘故，即便是比人类明锐三倍的猫咪耳朵也有些难用。


    温煜很努力也只听见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还有走路及物体碰撞的声音。


    两人似乎在争论些什么事情，她能听见温子洋偶尔抬高声音的几个词语。


    秋临……医生……自私……？


    为什么突然说起宋秋临？


    果然是三角恋吗？


    温煜用爪子揉了揉耳朵，整只猫快要贴的到门边上去，可惜后面两人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尾巴贴着地面甩了甩，有些失望。


    「砰！」


    是桌子被撞倒的声音，温煜机敏地熟悉耳朵，似乎还能听见痛唿的声音。


    这动静显然连宋秋临也注意到了，抬起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喵喵！喵！」


    温煜沖她叫唤着，跳起来去够门锁。


    「喵！」开门开门！


    宋秋临斜了她一眼，翻过一页书，淡淡说，「安静待着。」


    「喵！！！！！」


    「软软。」语气里带了警告。


    「喵……」温煜蹦哒到她边上，立起身体，前爪抱住她的小臂，又骄又软地低唤，「喵喵喵……」


    「唉。」


    宋秋临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最终还是站起来打开了门，「一只猫这么爱管闲事。」


    「喵！」


    才不是闲事！那是我姐！


    出了门，小胖猫就和五十米赛跑似的沖了出去。


    宋昼的卧室门是半掩着的，灯没开，黑压压一片，但不妨碍温煜以她优秀的夜视能力窥探里面的一切。


    「温医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一声说的轻浅暧昧，就像是情人间的细细低语。


    可见两人现在距离靠的极近。


    温煜一步一个爪印往里探，努力将自己的猫脑袋从门缝里塞进去。


    「闭嘴！」


    姐的声音！


    努力一把，温煜终于将脑袋探进门，但因为担心门敞开会发粗声音被两人发现，她还保持半个身子在外的姿势，悄悄地看。


    随着视线追寻……散落一地的衣物……鼓起一个大包的床铺……从被子下摆露出的四条光滑细长的腿……


    「嘘！」


    温煜刚想冲进去打乱这少儿不宜的一刻，就被一只手掌从后头捂住了嘴。


    宋秋临一手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猫儿抱起。


    「呜呜呜！」


    放开！憋死猫了！


    那两个人在干嘛！我都看见了！宋昼！你个老妖精还勾引我姐！我温煜和你势不两立！


    宋秋临控制着怀里不乖巧的温煜。


    「喵呜！」


    还让不让猫活了！


    宋秋临接收来自小短腿怨念的目光，好心教育，「乖，你还太小，那种东西不可以看。」


    「喵！喵喵！」


    你有本事说清楚是哪种东西！宋昼欺负我姐你看见没！


    「以后长大了你就知道了。」宋秋临点点她的鼻尖，「那两个姐姐在做什么坏事。」


    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再察觉不到就是听觉失灵。


    「有事？」宋昼把被子盖在温子洋身上，自己裹了件睡袍出来倚在门边，眼神不是太友善。


    「不要用那种欲求不满的眼神看着我。」宋秋临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女朋友妹妹怎么样了。」

 第58页

    宋昼挑高眉，「她很好，所有人都很好，但此时此刻的我，不是太好，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明白。」宋秋临点点头，扯出一个十分没有诚意的笑容，「但是我想听她亲口告诉我。」


    她往里走了一步，确保自己的声音足够传到温子洋的耳中。


    「温医生，温煜怎么样了？」


    「她很好。」温子洋背对着她，温柔的棕发散落在枕头上，「我朋友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了，情况稳定。」


    宋昼按住宋秋临的肩膀，把人往外推了推，「现在，你满意了？」


    「满意。」宋秋临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喵喵喵！」


    不！我不满意！你们有谁问过我的意思！


    「嘘。」宋秋临低头哄它，抱起不太听话的猫，返回房间。


    「嗷嗷！」


    温煜气急攻心，扑到门上就用爪子狂抓门板。


    今天要是不放她出去挠死那个狐狸精，她就把这门抓穿！


    「软软！」宋秋临沉下声音。


    温煜浑身一僵，像是被按下了暂停按钮，瞬间没了动作。


    「过来。」


    「喵呜……」废物身体！


    「睡觉。」


    温煜被抱到猫窝上，可她没有乖乖蜷着身子趴着，而是直立起来，不住地用前爪抓宋秋临的腿。


    宋秋临蹲下来，轻轻松松就捏住她两只肉爪子，眼睛注视着她，「不睡？」


    「喵！」我今天就把这里掀翻！


    「好。」


    呵，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那就陪我一起睡。」


    宋秋临似乎没有被激怒，将温煜抱坐到自己膝盖上，用湿巾细心地一只只帮她把所有爪子擦干净。


    温煜故意使坏，挥着爪子摆来摆去，把好不容易擦好的脚又在地毯上踩来踩去，甚至还回头昂起脑袋，沖宋秋临挑衅地呲呲牙。


    这时宋秋临就会停下动作，静静等她兴奋劲过去，然后重新将她抱回来，继续自己的清理工作。


    来来回回差不多五六次，温煜的精力也被耗得差不多，就任自己被她抱着，小脑袋一点一点地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困了？」


    快睡着的时候，她好像听见宋秋临贴着耳朵说话，那种轻柔缓和的语调让人感到十分安心。


    「喵……」


    「呵……」轻笑声中，热乎乎的气体喷在敏感的猫耳朵上十分痒，半梦半醒的温煜抖了抖身子，将尾巴缩进腿弯，伸出爪子抱住宋秋临的小臂。


    「喵~」不要吵了，本喵要睡了。


    那个在一中出了名的冰块渣子，此时正一脸温柔的给怀里的猫儿抚背。


    细长的手指穿过猫咪柔软绵密的毛髮，细滑的手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你是不是有些太爱撒娇了？」


    「……」陷入美梦的猫咪没能给她答覆，只是变本加厉的将两只后爪塞进主人的肚子里取暖。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关掉了最后一盏灯。


    房间坠入黑暗，可她眼底却不见一丝睡意。


    今天主播软软也不在线。


    她只能拿过耳机，连接好手机，替代今晚请假的「催眠师」，点开之前保存的资源，无限重复。


    作者有话要说：　　温煜变猫的触发点你们应该晓得的吧，完事，她维持猫咪形态（白天人形，晚上猫）有固定周期，这个周期多少天还不能剧透，不过可以说模煳点（它马上要结束了）。


    然后，下一次变猫就是触发点再次发生的时候，顺便一提，发c期也有触发点（快了）感谢在2019-11-18 23:00:14~2019-11-21 19:3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墨小尘、喝什么都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早晨


    温煜揉了揉自己酸到不行的腰, 披头散髮地从地板上爬起来。


    「啊！」床上的李晏然迷迷煳煳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就是一幕「贞子甦醒」的景象, 可把她吓惨了。


    温煜皱着脸，用手将头髮从两边拨开，露出底下白净的脸蛋，一脸的阴森煞气, 「李晏然！你让我睡地板？」


    「温煜？」李晏然被吼得立刻精神抖擞, 迟疑的盯着她眼睛问：「你是本人吗？」


    温煜抓起一盘的枕头就往她脸上压, 「你好好用心感受一下，我是不是本人！嗯？」


    「唔唔唔！好好好！肯定是你没错了！」李晏然连忙控住她，「你听我解释啊。」


    「是『她』自己要睡地板的，还拆了我三条被子, 洒了满地的棉花, 我昨晚上又是帮你赶作业，又是收拾房间，折腾到凌晨才闭眼，就这样你还忍心摧残我？」


    「……」温煜尴尬地收住手。


    李晏然十足的委屈, 「还有，我昨晚等你答案等到两点半还没给我发消息，最后还是我自己翻出十几年前的书本, 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


    「辛苦了, 姐妹。」温煜拍拍她的肩，「既然这样我就不计较你让我睡地板的事了。」


    「……」李晏然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需要补偿的是我才对吧。」


    「你姐那我是彻底得罪了, 再加上你看看！」李晏然把袖子撩起露出胳膊，「这一排牙印，还有我被『她』折磨的精神损失。」

 第59页

    「唉！都是朋友嘛，朋友就是要两肋插刀……」温煜沖她眨眨眼，笑眯眯地矇混过关，「我们去吃早餐吧，我好饿，再不吃赶不及早自习了。」


    「不是，这不是什么朋不朋友的事，你还不打算和我说发生了什么吗？」


    温煜自顾自整理书包，「你等会儿会开车送我吗？」


    李晏然气急，「温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温煜拉好书包拉链转向她，「从你家坐公交太远了，你会送我的吧。」


    「……」


    温煜沖她无辜地眨眨眼。


    「送就送。」李晏然无力地应下，「但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姐又不是三岁小孩，我那点伎俩骗不了她多久。」


    「说，车上说。」温煜拿着书包站起来，「但你想听我讲故事，是不是得先把人餵饱了。」


    「我上辈子是欠你们两姐妹什么了，这辈子被你们这么折磨。」


    「打游戏的时候还管人家叫福娃呢，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合计着她还成那始乱终弃的人渣了。


    温煜成功在李晏然那蹭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又一屁股坐上蹭来的车，安稳十足。


    接着便在李晏然紧追不捨的追问下，向她交代了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奇怪的一切。


    只是稍稍隐藏了那猫主人就是自己新同班同桌的事儿。


    「别这幅表情，我可是实话实说，那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啊。」


    李晏然张着嘴，一时无法从震惊中走出。


    「你的意思，昨晚上抱着我蹭来蹭去那是因为你被猫妖附体了？」


    温煜皱皱脸，「你用猫妖这词就感觉有点怪了。」


    「那你怎么办，这事……你还瞒着你姐？」


    「走一步看一步呗。」温煜翻出书包里的卷子，「我姐要操心的事儿太多了，让她省点心别打搅。」


    「那要是出了事——」


    「要是出了事不是有你呢吗。」温煜给她来了个甜蜜k，「李医生肯定会好好照顾老同学亲妹妹的对不对。」


    「你都写完了？」温煜开始检查卷子。


    「你是不相信我？」


    「那倒不是。」温煜吸了口草莓牛奶，「不是你自己对自己没信心吗？」


    她垂着眼，直接翻到数学试卷最后一页，指尖滑到最后的大题上，「答案好像不对……」


    「你做出来了？」


    「那倒不是。」


    她昨晚站在宋秋临书桌边，完完整整看她做了一遍，虽然解题过程没记得那么清，但答案肯定忘不了。


    「你都没做过怎么知道我对不对，好说我也比你多吃了好几年饭。」


    「……」


    对啊，为什么她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宋秋临的答案一定是对的？


    「怎么了？」


    「没什么。」她用虎牙磨了磨吸管，「你说的挺有道理。」


    李晏然一脸稀奇地看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有不和我顶嘴的时候？」


    「我本来就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孩，什么顶不顶嘴的。」


    「你乖巧？」李晏然笑了声，「除了温子洋控场的时候，我还真没见过你乖巧过一回。」


    「哦。」


    「不过你知道吗，你姐昨晚好像也没回家，你妈还打电话问我了来着，说本来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结果人没来。」


    「她还问我温子洋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你说我怎么回答，差点原地帮她出柜。」


    「诶，不过最近约她出来喝酒都费劲，她是不是真的有新对象了？」


    「嗯？你怎么不说话？」


    趁红绿灯踩了剎车，李晏然偏头看副驾驶——温煜一副阴森的表情咬着牙，手里的牛奶瓶被她捏紧，从吸管里窜出来甜腻液体滴在她价格不菲的地垫上。


    「温煜，我上个星期刚洗的车……」


    「呵！」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寒透刺骨的冷笑。


    教室


    「宋秋临。」温煜人没坐下，第一件事就是喊名字。


    周围一圈脑袋齐刷刷转到温煜那块。


    「一大早就要吵？」


    「嘘！安静点。」


    「终于要看见现场版的撕逼大战了吗！」


    宋秋临撩起眼皮，表情漫不经心，「嗯？」


    「和你商量个事。」温煜压低嗓音靠近她，「给我下你姐的联繫方式。」


    宋秋临挑挑眉，「理由？」


    温煜对上她清澈的眼，深唿吸一口气开始编，「自从那晚酒会见到她起，我就深深被她吸引……」


    「她有女朋友了。」


    「那也不妨碍我满腔的热情！」


    「热情。」宋秋临看看她，满脸的不信任，「你？」


    那不然呢，她要怎么说。


    说因为我昨天晚上，在你家亲眼看见你姐和我姐在床上打架，现在为了我天真无邪的姐姐着想，我这个做妹妹的打算替她赶跑宋昼这老不正经的。


    你能信吗！


    「反正你给我就是了。」温煜抓住她的手腕，「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哗……」


    「你们听见了吗？」


    「朋友？她俩？」


    「快帮我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


    宋秋临但笑不语，头侧了侧，看了眼说「太阳打西边出来」那位，意思再明显不过。

 第60页

    「不给是不是，那我找蒋江要。」


    「给你可以。」宋秋临食指在桌上点了点，「我们交换，你告诉我你昨晚去了哪？」


    「我——」


    后头两个八卦积极分子连忙将头探过来。


    温煜瞥了她们一眼，小声小气，「我昨晚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嗯，那你还要不要宋昼号码了。」宋秋临的手在桌底下摆弄手机。


    「……」


    「晚上不在家睡觉还能在哪。」温煜说完去抓她手机，「快告诉我。」


    宋秋临拦了下她，「撒谎？」


    你怎么知道我撒谎？


    「昨晚我打电话给你过。」


    温煜下意识往兜里摸，摸了个空，她手机呢？


    「你打我电话干嘛。」


    「家长不是让我们互助学习？我正好数学大题没头绪，就像找你涨涨见识。」


    「你数学大题做不出来？」我两只眼睛昨晚上看到的是什么？


    宋某人点点头，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


    要不是温煜昨晚上亲眼看着她一笔一划写完卷子，还真t要信了。


    「我姐夜不归宿，我就去一我姐朋友那借住，没什么有趣的。」温煜努努嘴，「行了吧，快告诉我。」


    「微信推你名片了。」


    「……」温煜掏出纸笔，「我手机没带，借我抄抄。」


    张右元捕捉到关键字眼，立刻出声，「也借我抄抄！」


    宋秋临温煜一起回头看她，齐声道：「抄什么？」


    「抄……卷子？」


    「还抄。」边上的汤义打了她背一下，「上学期期末你就差六名掉下去还好意思抄作业。」


    「六名，那不是还有退步空间嘛……」


    三人均以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看她。


    温煜从宋秋临手里接过手机，点开宋昼的名片，就看见她骚包的头像。


    嗯，一看头像，就像那种骗尽天下纯洁少女的花心大萝蔔！


    呸！像什么像，她就是！


    「我能直接用你手机看她朋友圈嘛。」


    宋秋临没回答，眼睛也还继续盯在自己桌子的书上，只是伸手过来，食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宋昼发朋友圈的频率不算频繁，与温煜想像的自恋倾向不同，自拍照也很少见。


    她的图片里的镜头大多数是在拍别人，或是静物，构图角度怪异，光线杂乱昏暗。


    温煜点开其中一张，双指放大好几倍，才从镜子的反光里看见半眯着眼的宋昼——以及她手里搂着的一截细腰。


    打开另一张，图片的主角却有不是那一位了。


    总的来说，宋昼的喜好没有一个统一，照片里的女孩风格各异，不限身高长相长短髮，唯一的共同点，可能是皮肤都不错？


    不过那也有可能是美图秀秀的功劳。


    「你姐经常换女朋友？」温煜皱起眉。


    「她没女朋友。」


    「……」温煜眯起眼，眼睛有点那小机灵的意思，「你前五分钟还和我说她没女朋友。」


    温煜随手点开一张宋昼朋友圈的图片，将那亲密靠在她肩头的女人的脸放大，然后怼到宋秋临脸上。


    宋秋临抽空从公式里抬头看了眼，语气平平，「她和这女孩总共认识不超过四十八小时。」


    「我是指，包括『前』和『后』。」


    「……」虽然温煜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但不代表她连这话都听不懂，「所以，她和我姐……」


    「你知道了？」


    「你这惊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能知道吗！」


    「没。」宋秋临勾唇浅笑，像是逗趣一只炸毛的宠物。


    后桌的张右元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用胳膊肘撞了撞方洋，「诶，你看见了吗，宋姐笑了。」


    「我看？」汤义翻给她一个白眼，「我看她个后脑勺。」


    「不是，你上我这看。」


    「切，能有……卧槽？」


    「是吧。」


    「这他妈和看她家那宝贝短腿猫，一模一样的笑。」通常情况下，汤义称宋秋临那样的笑为「母爱泛滥」。


    「她对猫笑我能理解，毕竟那猫花了她八万多。」


    「但是这位……」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毛骨悚然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温煜问宋秋临。


    「刚知道不久。」昨晚是宋昼第一次把温子洋带回别墅。


    这情况倒是罕见，往常那些女孩从没有过这样的「殊荣」。


    「合计着你和花心大萝蔔是一伙的？」温煜抱着凳子边上退了半步。


    要是宋秋临的答案是确定的，她立马原地和她划清界限。


    「不是。」


    「算你有良心。」


    「但我确实没打算告诉你。」


    ？


    温煜缓缓攥紧小拳头。


    宋秋临垂着睫毛，「温医生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6k。


    第35章 初次发·春·期（上）


    「……」温煜泄了力气, 「你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好。」宋秋临偏头看她，「还有五分钟早自习上课, 班主任会用来校对英语卷子，下课后各科目统一收作业，你试卷领了吧，昨晚的卷子都写完了吗？能按时交吗？」


    「没。」

 第61页

    行了, 我求您了！您还是闭嘴吧！您不说这些我也知道您是班长了！


    温煜检查了一边李晏然写的卷子, 简单验算了遍答案。


    视线停留在最后一题上。


    李晏然的辅助线和宋秋临加的不是同一条, 所以当然后面算法也就完全不一样。


    她合上卷子，拿了本草稿出来，翻开空的一页，把题目画了一遍, 打算自己从头到尾做一遍。


    老巫婆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进的教室。


    她一进来,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从抽屉掏出卷子，备好红笔。


    温煜想起上回老巫婆给她的那一叠的东西，从里面翻出来一张空白卷。


    「早自习时间不长, 我们速战速决，十五分钟对完，给五分钟我抽人上黑板随随机默写前三单元单词。」


    温煜把卷子领着前后两面都翻了翻, 十五分钟对完？


    老巫婆瞄了她一眼, 点名，「温煜，你给我好好听, 等会儿默写算你一个。」


    温煜：？？？


    她转头看向宋秋临，「她是不是针对我，我的错觉吗？」


    宋秋临没说话，默默把自己那份全对的卷子和她的交换，边上还有一张列印出来的单词表，「我画红圈的她大机率会抽到，你背吧。」


    老巫婆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很快就开始对，温煜这也才知道她为什么能对那么快。


    因为那些难度不高的题目，她就默认大家都会，直接跳过，普通的就报个答案点名题意，最难难的题也就最多花一分钟，十五分钟满打满算还真的对得完。


    和数学课不同，温煜在英语上没有别人一心二用的天赋，她只能先把眼前的困难解决了。


    好在她记忆能力不错，数学公式十秒记一个，只是很少把这心思放在背单词上就是了。


    笔划着名宋秋临给她圈的那几个单词，她默默在心里背诵，念一遍闭眼过一遍。


    宋秋临圈了三十几个，按老巫婆的尿性，估计会抽十五到二十个，她至少能对一半就不会被骂，这样算下来心理负担倒也不是很大。


    「好，卷子收起来。」老巫婆把手上的卷子放下，「我点五个上黑板。」


    她走下来，转了一圈，路过途中拍了几个人的桌子示意上台。


    「啊！怎么又是我！」张右元吐了口气，趴在桌上。


    汤义在边上笑，「你但凡听力有一次在八十以上，她就不会那么针对你了。」


    经过温煜边上的时候，她当然也没忽视她那份全对的英语卷子，扯过来果然看见是宋秋临的名字。


    「班长辛苦点，有时间监督监督她，至少让她别光明正大在我课上打盹。」


    宋秋临点点头。


    温煜背对老巫婆沖她做个鬼脸，「班长了不起啊。」


    宋秋临没忍住笑出来。


    等老巫婆走了，小声对她说，「对，班长就是了不起。」然后提醒她，「你该上去了。」


    「哦。」


    温煜把宋秋临给她的纸叠了叠塞进袖子里，做好万全准备不行拿出来当小抄用。


    「诶，温煜，我们一起。」


    张右元和边上的同学调了个位置。


    温煜接过她递过来的粉笔，「你会吗？」


    「不会。」


    「不会你离我远点。」


    「我不会才来你这边啊。」张右元说的理直气壮。


    温煜：……


    「第一个单词……」身后的老巫婆开始报单词。


    温煜抬起右手在张右元腰上拍了下，「嘘！」


    「okok！」


    一共报了十五个，全部在宋秋临圈的里面，温煜涂涂改改也默的七七八八。


    「诶诶诶！别走！」张右元小声喊她。


    温煜又把粉笔拿回手里，眼神询问。


    「你站着帮我挡会儿，我一个人目标太大。」


    边上三位都已经默好下去了，台上就剩她俩，要是温煜也走了，张右元的处境着实有些悽惨。


    「快点。」


    张右元换了只手拿笔，藉机往她的方向跨了一步，「你字太丑了，我看不清。」


    温煜：我他妈？？？


    「第几个，我报给你。」


    「4，7，8，12。」


    「……」你要求还挺多。


    宋秋临右手拿笔一下下在书本上点着，坐在下头看上面两只头靠头光明正大的咬耳朵，眼神有点冷。


    老巫婆就站在她边上，表情更难看。


    汤义抖了抖肩膀，心里为这俩点上蜡烛。


    想什么呢，是觉得只要背对着大家就不会别看见么？


    掩耳盗铃也比这聪明点儿。


    「唿……」


    张右元一声长嘆，满脸喜气与温煜肩并肩下台。


    坐下后，张右元拍拍温煜肩膀，「她们还说你成绩差，我看你还挺不错的嘛。」


    温煜听这话挺多了，「知道我成绩还抄我的？」


    「刚才台上那几个都是我们班英语倒数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至少还能写出来。」


    「……」


    老巫婆拿着根红色的粉笔，站在温煜的答案边上，说一个划一个，然后再自己写在一边。


    温煜：「我写的不对吗？」


    宋秋临抬眼，「字。」


    「字怎么了。」


    汤义插话，「字太丑了，她故意的。」


    「是吧，你也知道她故意的了吧。」温煜终于找到了认同感，「再丑也是正确答案啊。」

 第62页

    「她和我们说过，卷面分占五分，字丑等于白送分，就是犯罪。」


    温煜：「那我就，罪不可恕了呗。」


    张右元捂着脸笑起来，「你说话有点意思。」


    「下面几个！」跟着一声怒吼，一截粉笔朝温煜丢过来。


    她反应迅速地低下头，后桌的张右元被砸了个正着。


    老巫婆走下来，温煜赶忙坐直了身体，结果一低头就看见袖子里的「小抄」往外露了半截。


    我曹我草我草！


    她拉拉袖口，差点扯得那纸掉出来，情急之下，脑子一抽直接把整只胳膊塞进宋秋临校服下摆里。


    正在写题册的宋秋临感觉到腹部冰凉的触感，放下笔，右手往下，探进衣服里，和那紧张的发抖的手指在宽大的校服完成接递工作。


    表情淡然，动作流畅，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好像只是从温煜手里借走了一只铅笔。


    温煜感觉到有只温暖的手的从自己手里把那烫手山芋拿走了，急速跳动的心脏才稍有缓解，连带僵硬的脸色都恢復了些血气。


    屏住唿吸等老巫婆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才抄起草稿本在脸庞扇了扇风。


    「看什么看，我没抄。」注意到宋秋临在看自己，温煜小声说。


    她确实有给自己留后路的打算，但老巫婆报的没她想像中的多，还刚好都是按她背的顺序来的，所以但靠短期记忆就顺下来了。


    「这几个词也不算难。」言下之意，你就是自己默对了，也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她直起身，把刚才温煜不小心扯出来的内衬塞了回去，温煜瞥过去刚好看见半截细白的腰身，以及上面紧实的腹部线条。


    「咳！」


    温煜看见了，不自然地偏口咳嗽一声。


    「不好意思？」宋秋临扯扯嘴角，「被非礼的不是我么。」


    「宋秋临。」背对着她的那人，白嫩的耳尖烧得通红。


    「嗯。」宋秋临饶有兴味地盯着那处看。


    「你能闭嘴吗。」


    「呵。」她手支着桌子轻轻笑了声，「行。」


    人再可爱，逗弄多了也得炸毛，温水煮青蛙才是最适合的。


    看得出老巫婆在一班极具威信，下课后都能听见不少人长松口气。


    不知道这些人自己有没有觉得，温煜倒是尝听见周围几个人嘆气的。


    背完单词嘆口气，写完一张卷子嘆口气，起身去上厕所的时候也嘆。


    时间长了她也觉得压抑起来，能感觉到一班这名头上重重的压力感。


    「宋姐，你手机借我下呗。」张右元拍拍宋秋临的肩膀，「用你帐号给李晏然投道具积分高，下次我把钱还你。」


    「不借。」


    「你都借温煜了，我刚才看见。」


    温煜原本刚开了包鱼豆腐，正准备吃，东西还没进嘴，就听见张右元的话，立刻瞪大两眼看她。


    「什么叫『都』？」


    张右元：「朋友就不讲先来后到了吗，我和宋姐都认识都两年了，你们才好了几天，凭什么你比我受宠。」


    「咳咳咳！」


    温煜咳得脸都红了。


    什么叫才「好了」几天？


    受宠又是什么鬼？


    「闭嘴。」


    张右元桌上多出一只金属色手机。


    汤义：「不是，我们这一圈就没一个学习的吗？」


    宋秋临背对她默默写题库，张右元一脸兴奋地带着耳机看直播，温煜无辜地咬着手里的鱼豆腐，还冲她递了递，「要吗？」


    汤义嘆了口气，无力感油然而生。


    温煜闭嘴转头。


    两秒后，身后再次传来汤义的声音。


    「要。」


    「拿去吧，我带了很多。」温煜手往书包里伸，直接扯出来一大包，往汤义和张右元的桌子上都分了几块。


    「有辣的和不辣的，你们自己分吧。」


    分完她转回来，对宋秋临眨眨眼，「你要吗？」


    宋秋临：……


    她其实不爱吃零食，母亲从小帮她们养成的习惯，正餐之外不吃零食，尤其是高油高盐的三无产品。


    她盯着那被红油浸透的米色豆腐块，有些犹豫。


    「试试看，挺好吃的。」


    「嗯。」


    浅浅应了声，宋秋临低下头，直接咬走了她手里的半块，淡色的薄唇一抿，片刻后点点头，「还行。」


    温煜举着那半块鱼豆腐，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没长手吗？


    第二节 课后是大课间，全校聚集到操场上列方正跑圈。


    铃一响，学生们边唉声嘆气边站起来，拖拖拉拉往外走。


    温煜提着凳子往前让了让，让宋秋临出去。


    「你不去吗？」张右元拉拉她。


    「嗯，我有请假单。」


    「什么理由？」汤义好奇地靠过来，她对跑操的厌恶程度无以伦比高，「我上次找小诊所开的病歷单，都被老巫婆一眼看破打回来了，你怎么做到的。」


    温煜笑笑，「可能是因为我找的小诊所，比你的那家打病歷单子更逼真点。」


    「切，没劲。」


    宋秋临站在门口看赖在温煜座位边上的两只，「走不走？迟到多罚两圈。」


    「来了！」张右元拽着汤义的胳膊跑出去。

 第63页

    温煜坐在座位上，听的那闹哄哄的脚步声往右侧楼梯靠拢，二班队伍经过她们班的时候，总会有人张望进来，撞见她后，又立马一副不自然的样子收回目光，但没走几步就拉着边上的同学窃窃私语。


    「是真的，四班那个温煜调到一班了。」


    「她不是才刚转过来没多久，连期中考试都参加过？怎么上来的。」


    「你说呢……」


    这个「你说呢」温煜没心思再去听他们编了，把窗子一关，屁股挪到宋秋临靠窗的位置上，背靠着墙壁。


    没有了人声的教学楼，奇静无比，就好像你在这做什么坏事，都不会有人发现。


    温煜从兜里摸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


    闲着无聊，她上了o。


    主播比赛的gg条就挂在首页最显眼的位置，很多其他区的主播为了这个宣传机会也一起参赛。


    官方专门开了个参赛的直播专区给参赛选手招揽直播人气，随便瞄了眼，就看见以前吃鸡手游区的人气王「钢枪铁狐狸」排在最上面，李晏然紧随其后。


    温煜对这玩意没兴趣，退到视频频道刷起来。


    o除了直播也可以进行视频投稿，视频的点赞数和收藏量达到一定数据也能上首页推荐。


    她好久没往这转悠过，发现现在热度排行榜上，都是些自己不认识的id了。


    逛着逛着她突然发现一个认识的名字。


    秋。


    横竖撇捺都是她认识的那个「秋」字，但她知道的秋只可能出现在弹幕列表里才对。


    可偏偏，这个id的头像框，是o平台绝无仅有的十级才有的特效框。


    那个常年挂在她直播间榜主位置的头像框。


    温煜盯着那条热门推送，心脏扑通跳，甚至有些紧张，她来回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才敢点开。


    是条游戏相关的视频投稿，吃鸡教学视频，没露脸，偶尔有几句声，弹幕一片的「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耳朵怀孕了」。


    温煜听见声音的时候已经确定了大半，但还是抱着百分百求证的心情点开投稿id的主页。


    右侧的贡献榜单上，她的头像和id明晃晃挂在那。


    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以前没特意点开看过，倒是不知道秋只给自己投过礼物，还以为是个手握重金四处留情的大金主。


    好的，就是同一个人，铁板钉钉，跑不了了。


    温煜又退出去看了眼视频的播放量，三百二十万。


    发布于三天前。


    舌尖顶了顶上颚，温煜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之前弹幕一直有人开玩笑说秋比她这个直播间主人还火，那时候当玩笑听听不觉得有什么。


    但这玩笑话，居然成真了。


    她记得李晏然投稿的那些教学视频，播放量最高的那条也才五百多万，还是累积到目前为止的。


    温煜捏着手机，把这个人干干净净连一句自我介绍的主页看了十几分钟，闷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和一般粉丝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从里到外都被神秘感笼罩着。


    可人就是这么好奇心旺盛的一种生物，越是看不透越是在意，等温煜闲杂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对秋的探知欲望有点过火了。


    她会闭着眼想像这个人的长相，她多少岁了，还在念书么，现实生活中是什么样的性格，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每每从耳机里听见她轻笑说话的声音，心里止不住地发痒。


    她是不是中毒了？


    宋秋临和张右元体力算好的，跑完步回来的也快。


    她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温煜歪着脑袋趴在她的座位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温煜。」


    脸色被冰冰凉凉的矿泉水瓶碰了下，温煜浑身抖了抖，「冰。」


    「你做宋姐位置上干什么。」张右元把手里脱下的外套随手塞进桌兜里。


    「我喜欢靠窗的位置。」温煜脸贴着桌面，有点赖着不要起来的意思，「要不，宋秋临我俩就换换位置吧。」


    宋秋临站着看她那副软绵绵的模样，「不换。」


    意料之外的答案，温煜还以为宋秋临挺好说话的。


    「小气。」


    被骂了宋秋临也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坐到温煜的凳子上，把外套塞到她手里，「放一下。」


    「我放了你就和我换吗。」


    「你可以在那坐到上课。」也就是上课了还得换回来。


    温煜气哄哄地夺过她的外套，乱捏一通塞进去，有点泄愤的意思。


    张右元看她这样子挺搞笑，「就这么喜欢她的位置？座位上贴金了？」


    「对，贴金了！」


    温煜喜欢靠墙的位置，是半包围的环境让她比较有安全感。


    哦，考试还方便做小抄。


    用铅笔往墙上细细描几笔，写在墙角和身体好遮挡的地方，考完试再擦掉，神不知鬼不觉。


    温煜用手撑着脸，眨巴眨巴眼看宋秋临抬着下巴喝水，目光在她吞咽的喉咙上停了会儿，莫名觉得自己也有点渴。


    「宋秋临，你喷香水了？」


    宋秋临疑惑地沖她扬扬眉。


    「没。」温煜声音低下去，「就觉得你身上有股味道。」


    「汗味吗？」张右元凑过来闻了闻，「没啊，你鼻子和我构造不太一样吗？」

 第64页

    「对啊，我花六位价钱数找医院做的鼻子怎么能和你一样。」温煜懒懒看她一眼，眯着眼睛和犯了困的猫似的。


    「你怎么了。」宋秋临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光说话就和平时不一样，有气无力的。


    「没事……」温煜手臂撑在桌面，把头塞进去趴着，耳旁，自己的唿吸声越来越重。


    她将指甲掐进手心，牙齿狠狠咬住下嘴唇。


    宋秋临皱着眉用手背贴了帖她的脖子，果然烫的不像话。


    「起来。」


    温煜喘着气，头脑发热，四肢无力。


    「不用……」


    「你药呢。」宋秋临的手伸过来，往她兜里摸。


    她手刚贴着裤兜贴到温煜大腿，就感觉她整个人怔了怔，随即体温迅速升高。


    「别碰我！」


    温煜的声音有些慌。


    边上几个后面回来的同学放下手里的水，看向她们。


    张右元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温煜，你咋了？去医务室吗，我力气大我背你。」


    宋秋临提着胳膊一把将人拽起来，「不用了，我陪她去。」


    「哦哦。」张右元点点头，「那一会儿上课我帮你们说下。」


    「嗯。」


    温煜被她一碰浑身骨头酥了似的，直接往人怀里倒。


    宋秋临连忙扶住她的腰，才把人稳住。


    「医务室还是厕所？」她还记得上次温煜死活不让自己带她去医务室的事。


    温煜这会儿离她更近了，皮肤紧贴着，鼻尖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愈来愈重，她闻了几下身体愈发躁动，只知道趴宋秋临肩头喘粗气，「去医务室，别老想把我往厕所带，你个变态。」


    「药呢。」变态问她。


    「不是那里的问题。」温煜摸了摸胸口，抬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沖宋秋临说：「是这里的问题。」


    大脑像是被浸在热油汤里，热的冒气，咕噜咕噜沸腾。


    「发烧？」


    温煜觉得去掉那个翘舌音正合适她现在的情况。


    宋秋临在楼梯间停下，扶着温煜换了个姿势，「用背的吧，不容易摔。」


    温煜也没和她客气，两腿一蹦跳到她身上，然后搂住人胳膊不放了。


    宋秋临没穿外套，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短袖，根本挡不住温煜身上发烫的温度。


    温煜眯着眼睛，盯着她白皙修长的后颈，鬼使神差地凑近……


    「嗯——」


    宋秋临停住脚步，脖子上shi润的触感让她的身体僵得和木板似的杵在原地。


    「温煜。」她深吸一口气，喊名字。


    可身后的人没停嘴，像是要从她身上咬块肉下来似的。


    宋秋临咬紧牙，加快了脚步。


    医务室的床不大，温煜躺在上面不停的扭来扭去，宋秋临还得在一旁看着她，不让摔下来。


    医务室的值班老师不在，她自己找了温度计，用酒精棉消毒后塞进温煜的嘴里。


    温煜含了一会儿，又吐出来，宋秋临耐着性子帮她塞回去。


    「不要……」嗓音完全软下来，温煜吐掉温度计，攀着宋秋临的肩膀坐立起来。


    「温煜……」


    「软软。」温煜两手一勾，搂住了她的脖子，拉近，贴着她耳朵，笑容可人，「我是软软啊，主……人。」


    ……


    外面明明晴空万里，宋秋临却觉得仿佛有道雷直直噼在她身上。


    听见温煜用黏稠的撒娇语气自称「软软」的时候，绝对是她有史以来最束手无策的时刻。


    眼前的人突然这么大的转变，她除了自己正在做梦，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温煜无措地用脸贴着她蹭了蹭，好像自己是个火球，而宋秋临是那块能让她感到舒爽清凉的冰块，「好香……」


    宋秋临唿吸一滞，扯着温煜的肩，让她远离自己。


    「你哪儿不舒服？」


    温煜撩开眼皮，湿漉漉眸子望着她的眼神化成水一般，嗓子哑的不像话，「宋秋临……」


    「嗯？」宋秋临没察觉，自己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低哑。


    「抱抱我。」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温软软：用鱼豆腐打入内部成功（嘻）


    第36章 初次发·春·期（下）


    温煜脑子现在就是一团浆煳, 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根本没有清晰的意识，她只知道靠着这个人很舒服, 她身上的味道让自己感到安心舒适，想蜷成一团撞进她的怀里。


    「我说……」她喘着气，眼尾红了一大片，看着无助又可怜, 「让你抱抱我。」


    宋秋临盯着温煜的眼睛看了数十秒, 才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


    这一层认知显然比「温煜在用恶作剧捉弄她」还要来的可怕。


    「你先松手。」宋秋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一向手到擒来的事情，在对上这人饱含春意的眸子，立刻变得艰难起来。


    脑袋里那根弦崩得不能再紧，可有人却偏要在这个时候, 试探她忍耐的底线。


    「我不。」温煜把胳膊和腿都往宋秋临身上缠, 任性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把尾音拽得长长的，温煜用胳膊圈着她的脖子，变本加厉地将腿也缠上来。


    说实话，宋秋临并不是做不到把人拉开, 温煜浑身上下也就脸颊上有点肉，宽大的校服下，瘦成杆的胳膊根本没多少力气, 但她捨不得用力, 怕把人弄疼了。

 第65页

    这人要是哭了，一看就不好哄的很。


    「……」宋秋临单手扶住她的腰，免得人摔下去。


    「明明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温煜把滚烫的脸埋进她颈窝里, 越说越委屈。


    你个花心大萝蔔，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猫了！


    宋秋临轻轻吐了口气，开启听觉屏蔽功能。


    「宋秋临，你为什么不看我。」温煜拉着她的手盖在自己脑门上。


    短髮柔软的触感十分熟悉，宋秋临下意识揉了揉，手法和哄猫的时候如出一辙，低头注视她，思绪的摆钟在失控与理智的分界线来回晃动。


    「软软。」连她自己也没察觉，那嗓音里的隐忍和沙哑。


    温煜满意的笑了，水润的双眼眯起来，兴沖沖得弹起来，抱着宋秋临的脸蛋，大方地在她右脸颊来了次亲吻。


    宋秋临顾不得惊讶，反射性将胳膊圈住她，免得人没轻没重的一个重心不稳摔下去，而亢奋状态下的温煜却把这当做她给自己的回应，突然抽着身子，往宋秋临耳旁凑，唇瓣微启，从耳垂开始轻轻触碰。


    轻浅的热气被故意洒在耳廓周围，宋秋临肤色冷白的后颈难得起了红晕，她艰涩地做个吞咽的动作，掌心扣着女孩的后脑勺，还没来记得靠近做下一步动作，却发现对方突然失了力气倒在自己肩上，脑袋比石头还沉。


    将人脸捧着稍稍撤开身子，才瞧见那没心没肺的人竟然已经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你倒是舒服了。」


    放学后，宋秋临本该去医院温子洋那「报导」，但因为温煜的关系，她哪儿也没去成。


    据校医说，她中间去上课的这段时间，温煜一直没睁开眼睛过。


    「是在睡呢，估计太累了。」校医拿下温度计，「烧也褪的很快，你一走她额头就不烫了，等会儿醒了你陪她回家吧。」


    「好，谢谢。」


    宋秋临打电话和温子洋延迟了预约，在边上的椅子坐下。


    放学铃打了快半个小时后，温煜才渐渐甦醒。


    刚醒来意识还不算太清醒，温煜花了点时间分辨自己正身处医务室的病床上。


    记忆恢復的过程并不漫长，那些暧昧羞耻的举动像是急湍的河水沖入她的脑中，还没来得及陷入懊悔的情绪抓狂一会儿，她就注意到了等在一旁的宋秋临，血压瞬间飙到最高点。


    「你你你你！」


    「我背你来的，不用谢。」宋秋临语气淡淡。


    「啊！」


    温煜把被子一掀，脑袋塞进枕头里，脖子根烧了个透红。


    她绝对是疯了吧，一边撒娇叫主人，一边抱着人家胳膊不松手，就是对温子洋都没这么放肆地撒过娇。


    宋秋临不会以为她是什么有奇特爱好的变态吧！


    她脸往哪儿搁！


    脸，她还有脸吗！


    「记起来了？」


    埋在被子里的白色物体动了动，算是给了回应。


    「后悔？」


    「废话！」温煜咬咬牙，「你不许和人说，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


    「回答呢！」没得到回应，温煜把脸从枕头里拔出来，瞪着她。


    伪装得凶点，对方就看不出她现在羞耻度爆表的心态了吧。


    宋秋临敛下眼，嘴角含笑，用手指指自己脸颊，「占了便宜就跑？」


    「……」温煜眼睛快速眨了眨，拉过衣袖，用力在她脸上擦了擦，「行了，我擦掉了，你快忘了！」


    宋秋临笑容暧昧，但还是轻轻点头，「行。」


    「不是。」温煜急了，「你一副被欺负过的良家妇女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我又不是故意占你便宜，那我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嗯。」


    「你嗯什么嗯，你要说『知道』『了解』『明白』，ok？」


    「知道，了解，明白。」


    「不是……」她怎么感觉，还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吶？


    「你确定自己没事了？」宋秋临站起来。


    温煜穿好鞋下床，动动胳膊动动腿，「嗯，挺好的。」


    宋秋临把她的书包递过去，「作业和课堂笔记在最外层的格子。」


    「废话，我的笔记我能不知道在哪……」温煜手摸到一半，意识到宋秋临说的不是她的。


    书包格子最外层，明显比平时厚实，是多塞了本记事本的缘故。


    一看封面大气流畅的字体就不可能是她的。


    温煜低头看了眼，没吱声把本子塞回去。


    「走了。」宋秋临站在门口那等她，「你坐公交吗。」


    「嗯，公交直达挺方便的。」


    「正好，我也坐，一起。」


    「好」


    从医务室到公交站的距离有十几分钟，只一个小课间，一节课的三分之一，但温煜硬是挤不出话来和宋秋临讲。


    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有些重。


    她对宋秋临的感觉很复杂，一开始的陌生、试探、少许嫉妒，到现在的感谢……现在可能还得对人家负点责任。


    至少现在，或者说今天过后，这个人在她心里就变得没有一开始看上去的那么不好靠近了。


    温煜在公交站的小长凳上坐下，双手整齐的叠在膝盖上，姿势僵硬。


    这个点已经过了高峰期，公交站没什么人，宋秋临静静走过去，在长凳的另一端坐下。

 第66页

    温煜捏紧书包带，偷偷转头瞄了她一眼，不小心正好和她视线对上，又慌忙用夸张的表情掩饰。


    「怎么了。」


    「她们说，我们学校有女孩和你表白过。」温煜目光垂落，盯在自己的小白鞋上。


    「有。」


    温煜吐出一口浊气，「那你呢。」


    「什么。」


    「你怎么回答的，她的告白。」


    宋秋临收起了手里的书，也像她那样坐直身体，正视前方的马路，「没有回答。」


    「嗯？」


    「没说话，走开了。」


    「哦。」温煜点点头，「还挺有个性。」


    「为什么问这个。」宋秋临偏头看她。


    温煜手掌在膝盖上搓了搓，蹭去皮肤表面的汗液，「我只是好奇，单纯的好奇。」


    「好奇什么。」


    温煜沖她扯出一个笑脸，但没能坚持与她对视很久，立马又转回去，「你，对你好奇。」


    「嗯。」


    温煜有点慌了，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轻薄完别人之后，又问这种敏感的问题太奇怪了。


    她跳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吧！我没有喜欢女生！我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在和你告白！」


    「就是……就是你只知道吧，我一开始以为你喜欢我姐，后来又以为你喜欢李晏然，所以，所以我……」


    「好，我知道了。」宋秋临也跟着站起来，从旁边牵住她的手，往自己这扯了扯，低下头与她对视，声音里载着笑意还有微微的宠溺，「你整天都在想什么荒谬的事情？」


    仿佛有层防护罩将两人与外界隔开，温煜此时此刻只能感知对面这人身上的一切。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楚从对方清澈的眼眸看见自己的倒影——红透的一张脸，惊慌失措的双眼，糗得不成样子。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被宋秋临握住的那只手缩了缩，五指都无措地蜷缩起来，她尝试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许可以做个朋友……什么的。」


    社交对于温煜来说实在太困难了，只是说出一句「我们可以做朋友」比普通人的告白还让她难以启齿。


    有主动靠近一个人的欲望，还是第一次。


    她没敢抬头看宋秋临的表情。


    话说，现在的年轻人在朋友前还会有这么「郑重」的发言吗？她是不是有点老土？


    她突然想起那个顶着中年风格风景头像的秋。


    「在笑什么。」


    温煜用手蹭了蹭鼻头，「认识的一个人。」


    老土这点上，秋倒是和她合得来。


    「车开了。」宋秋临提醒。


    温煜反应过来，连忙掏出手机，刷了乘车码，在最后一排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傍晚的光线以及不足以照亮整个车厢，没开灯的后排有些暗，窗户能直接反光出人脸。


    温煜面朝着窗户，从反光里看见宋秋临刷了卡，直直朝她走过来，再一声不吭地落座。


    「你还没回答。」温煜主动提起。


    「嗯。」宋秋临点点头，唇上扬着，声音却十分严肃，「或许你会经常占你朋友的便宜吗？」


    「……」


    「生气了？」宋秋临靠过来一些，那股浅淡勾人的味道一点点侵袭温煜的嗅觉。


    她敏感察觉自己的异样，连忙带上卫衣帽子，隔绝与她的对视，「今天是我们做朋友的第一天，我打算温和一些，下次再笑话我，就揍你。」


    这次宋秋临没尝试隐忍笑意，短促地笑出声，「好，很期待。」


    「好了，闭嘴！」温煜回头瞪了满脸笑意的某人，把卫衣带子拉紧，帽子随着往里收，将她通红的脸颊悄悄遮住。


    蒋家成的别墅专门买在学校附近，所以她们没坐几站就到了。


    温煜提前站起来，「我要下车了。」


    「嗯。」宋秋临往边上让开。


    「再见。」


    温煜低头跨下台阶，再想往前走的时候发现腿迈不动了。


    她疑惑地回头，宋秋临的手正拽在她的书包带子上。


    「干嘛？」


    「你知道吗，好朋友之间一般不说『再见』。」


    「？」


    宋秋临弯了弯眼睛，对她勾出一个笑，「我的意思是，明天见。」


    「哦。」温煜伸手，从她手里拽回自己的书包，「明天见，朋友。」


    「嗯，明天见。」


    公交车重新启动的时候速度比较缓慢，宋秋临目送温煜小跑着往下车的公交站右边跑。


    那的胡同口停了辆眼熟的跑车。


    她轻轻眯起眼，似乎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车牌号。


    温煜跑到车边，车门打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任从车上下来，低头笑着捏了捏温煜的脸颊，温煜仰着头，正与她交谈着什么，说到一半指了指公交。


    女人转过头，让宋秋临瞧清楚了她的脸。


    「李晏然。」她冷着脸，关上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　　秋：你倒是舒服了，你秋阿姨的火谁来泄？


    第37章


    温煜家的路其实和宋秋临去医院的路完全相反。


    她坐到温煜的下一站, 重新打上车，让司机往医院去。


    「来了。」温子洋今天没带口罩。


    宋秋临点点头。


    昨晚的事情, 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温子洋很难再对着眼前的女孩扮好医生与乖病人的家家酒游戏了。

 第67页

    她清空了计时器，把病例放到一边，双手空握, 「你和温煜现在是同班同学了对么？」


    「嗯。」


    「她偶尔有些任性, 但说到底还是个心底不错的孩子, 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宋秋临笑笑。


    温子洋观察她的表情，试探说，「我一向把私事和公事分的很干净，你姐姐应该和你说过, 她也是我的病人。」


    宋秋临点点头, 与她对视，眼神清澈，「温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


    「温煜……」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她的, 您放心。」


    温子洋表情略有缓和，宋秋临随即丢下一个炸弹。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


    「我没有透露过。」宋秋临将大喘气的下句话说出，「她自己察觉的, 或许她比你想的要聪明。」


    温子洋盯着她晦暗的眸, 良久，「好，我知道了, 谢谢你。」


    她推推眼镜，打开病历本，照常询问问题，「最近的平均睡眠时间怎么样。」


    「最近没怎么能睡着。」宋秋临垂下眼睑，拇指蹭了蹭捏在手里的耳机，「出了些意外。」


    「嗯？」温子洋从边上的笔筒里抽出一只笔，「心情方面最近有觉得压抑，还是学校最近考试压力比较大？」


    「都不是。」


    温子洋手里的原子笔在纸上画了短短一条线再也没了反应，她捏着甩了甩，「笔断墨了，你等我一下。」


    「我有笔。」宋秋临从书包侧面抽了只钢笔出来，「给。」


    「谢谢……」温子洋接过来，目光落在她指甲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宋秋临没错过这个细节，立马反手看了眼自己的指甲。


    小拇指边缘留了点没卸干净的红色甲油。


    可她从来没有涂过这种东西，她甚至连涂指甲油的习惯都没有，更别说这种夸张的颜色。


    「谢谢。」温子洋出声打断沉思中的宋秋临，对她笑了笑，「今天，你没带那只表呢。」


    「表……」宋秋临左手圈在右手手腕空缺处，「借给别人了。」


    「嗯？」温子洋挑挑眉，「你应该不是那种乐于与人分享的性格吧。」


    「温医生好像很了解我。」


    「医生的直觉，以及……」察觉宋秋临隐隐设起的防备，温子洋温和一笑，「你知道自己看上去就有些不好接近的样子么？」


    「嗯，确实。」


    温子洋吸了口气，提笔在病歷上做了几个记号，「这样吧，我今天稍微给你开点药，你吃一个星期试试。」


    没想到温子洋这次开药这么干脆，宋秋临点点头，「好。」


    「那就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温子洋撕下单子给她，「早些回家。」


    「谢谢。」


    温子洋的笑容在宋秋临离开的瞬间消失，神情略凝重地拨通了宋昼的号码。


    「你今晚在家吗。」


    「……」


    「回家。」


    「……」


    「出几天差，什么时候回来。」


    「……」


    「你妹妹有喷香水的习惯吗？」


    「嗯，对，我也是第一次闻见，她的性格不像是会喷那么有攻击性香水的人。」


    温子洋的鼻子比一般人要敏感，出于职业习惯会刻意去留意病人的气味，加上办公室是封闭的空气不流通，才让她感觉到宋秋临身上不易察觉的香水味。


    两人又说了几句，她重重吐了口气，挂断电话。


    ……


    「怎么样，她接电话了吗？」


    温煜垫着脚从李晏然后面看她的手机屏幕。


    「没，正在通话中。」


    「昨天是差不多六点……」温煜喃喃自语道，原地踩着碎步十分不安的样子。


    昨晚是六点变成猫的，今早上也是六点变回来，那大机率六点就是那个特殊的时间点。


    她必须赶在这之前，趁自己对身体还有自主控制的时候，亲自和温子洋请假，才能让她相信。


    不然按照她姐那个多疑的性格，今天晚上没准能直接开车冲来李晏然家要人。


    到时候她……不！是「它」再沖温子洋喵两声，一切就结束了！


    「温煜，你姐打过来了。」李晏然注意到亮起的屏幕。


    「给我给我！」温煜拿过来靠在耳边，「姐！」


    温子洋刚脱下白大褂，将手机别在肩头和她讲话，「昨天怎么回事。」


    温煜还记得自己昨天给李晏然出的馊主意，假装自己生气，用照片敷衍温子洋。


    「……昨天。」温煜使劲转动脑筋，打算先发制人，「昨天我看见你和宋秋临的姐姐一起回家了。」


    「你和她在一起了吗？」


    「姐，你了解她吗。」


    「你知道她以前有过多少个暧昧对象吗？」


    在李晏然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温煜一把捂住脸，做出抽噎的声音，「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可是你却什么都瞒着我，你也觉得我是拖油瓶吗？」


    「温煜，你先冷静。」温子洋皱起眉，她没预料到温煜反应会这么大，「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也没有和她交往。」


    「姐，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温煜缓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一些，「我要去李晏然家住几天，等我想明白了就会回来，你别找我了。」

 第68页

    「不行，你昨天才刚出了事情，今天必须回家。」


    「我成年了姐，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而且就算发病了李晏然也能救我，你别惦记我了。」说完这句话，温煜连忙挂掉电话，然后像扔烫手山芋那样把手机抛到李晏然怀里。


    李晏然：「你确定你这么说，温子洋不会扛着刀到我家要人？」


    谁不知道温子洋对这个妹妹的重视程度，上学时聊天就三句不离家里的妹妹，手机壁纸也是温煜小时候的照片，甚至翘了专业课考试去医院给温煜伴床。


    李晏然觉得她现在等于在和温子洋争宠，她还没那个胆子。


    「不会。」温煜扯了张纸巾擦掉刚挤出来的眼泪，「我都哭到这个份上了，她肯定会留点时间给我冷静一下。」


    「时间过去呢。」


    「时间过去……」温煜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她就提刀来见你。」


    李晏然：「你就这样背叛我？」


    「这叫牺牲。」温煜捏起拳头撞撞她的肩膀，「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为我做过的一切——」


    「唿唿……呵！」


    「温煜？」


    手摁在胸口，温煜张大嘴用力唿吸，望向李晏然的视线已经变得朦胧。


    「先吃药。」李晏然掏出自己备份的药片，打开塞进她嘴里。


    温煜乖乖张嘴，鼻息逐渐平稳。


    几秒后，她失焦的眼恢復清明，李晏然松了口气。


    「香香……」


    「你是温煜？」


    「软软！」女孩眼睛里闪着泪花，抱住她的手，「香香！软软要抱抱！」


    「抱……抱？」


    「主人……主人是坏蛋！」女孩眼里塞满了泪花，看着无比可怜。


    李晏然：？？？


    经歷过两次，温煜以为自己会对身体突然转变的情况足够适应，但她低估了命运捉弄她的程度。


    「喵喵喵！」


    让老子出去！草！


    「乖，只是一下。」宋秋临扯住她的后腿，将猫拉回装满水的浴盆里。


    温煜浑身上下的毛都被水浸湿，看上去比平时小了一大圈，狼狈的像只落汤鸡。


    她发誓她会游泳，但此时面对这盆水的惊恐，是十分强烈的身体反应，她无法用理智控制。


    被摁住后腿她就用前腿挣扎，被抱住身子就扭着身子使劲往外窜，浑身湿漉漉的落汤猫咪用尽全力在反抗。


    「听话，洗澡后会变香香。」宋秋临捏住她的小爪子，与她对视，沉稳的语调和软萌的叠字十分不合，直让温煜倒竖一身毛，「软软不是最喜欢香香的味道了，听话好么？」


    落汤温煜半睁死鱼眼：不，宋秋临，我还是建议你放开我，不然我们还没开始的友谊就要断送在你的无情铁手上。


    「喵喵！」


    放手！不然我一中小霸王温煜今天就咬死你！


    「嘶……软软！」


    「喵喵喵！喵！」


    老子！不洗澡！


    「你太脏了，听话。」


    「喵呜！」


    不是说猫可以一年洗一次吗！我很干净！我会用舌头帮自己清理毛髮不劳您个人类操心！


    沾了水的猫战斗力暴增，饶是宋秋临手脚灵活也很难完全控制住它。


    炸起的水花溅入她的一只眼里，才伸手去揉的一点时间，温煜就踩着她的身子窜到她的肩膀上。


    「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


    「喵！」因为今天壳子里装的是你温小霸王！


    温煜站在她的肩头，俩爪子保抱她的脖子，一副打死我都不下去的表情。


    它身上的水成线流下，到宋秋临的衣服上，将她白色的校服短袖浸了个透。


    湿透的布料裹在身上的感觉十分难受，宋秋临把温煜抱下来，关进浴室的玻璃隔间，反手脱掉身上的衣服。


    温煜立起身子，肉爪子扒在磨砂的玻璃门上什么都看不清，封闭的空间也让它有些害怕。


    「喵喵喵！」宋秋临你有本事帮我出去！不然等我出去我咬死你！


    应验她的话，下一秒玻璃门便敞开，修长光滑的小腿踩进来，那腿的主人随后反手将门关上。


    「我陪你。」


    温煜仰起脑袋，一点点顺着那大长腿往上看……啊啊啊啊！勾引猫啦！勾引猫啦！


    宋秋临笑着刚才还嚣张的无法无天的猫儿，突然被吓着似的抬起两只前爪蒙住眼睛，动作神态拟人化的过分。


    「怎么了？不是你要我陪你一起洗的？」


    温煜：我除了「喵」还说过什么别的吗？？？你这是诬陷！诽谤！侮辱我的猫权！


    不管这招是不是对这具猫身子有用，温煜确实被迫乖巧了许多。


    没办法，她现在连睁开眼仔细瞧一眼宋秋临都不敢，别提是在人怀里挣扎来挣扎去了。


    白天刚占了人家便宜，晚上就要毁人清白，这不行，她绝对不是那种耍流氓的人……和猫！


    约莫半小时，宋秋临才成功从浴盆里捞起一直清洗完毕的干净猫咪。


    温煜甩了甩脑袋把猫耳朵里的水弄走，颤抖着用喵星人的语言骂骂咧咧，一边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盯着宋秋临脖子以上的部位。


    「喵喵喵喵喵喵喵……」


    「冷了？」宋秋临将她的小颤抖当做着凉的表现，立刻扯过宽大蓬松的毛巾，将猫包住。

 第69页

    温煜一腔怒火裹进软绵绵的浴巾里，被温和清香的味道包围，奇蹟般的稳定下来。


    「软软很棒。」宋秋临将它搂进臂弯，轻柔在她鼻尖吻了一下，笑着点点她的眉心，「不要皱眉头，会变丑。」


    「喵！」你才丑！我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小猫咪！


    温煜沖她嚷嚷一声，脑袋一缩，躲进温暖的臂弯，眯起眼睛。


    洗澡已经消耗了她作为小猫咪所有的精力，她需要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温软软戏精本精。


    第38章


    温煜只在宋秋临臂弯享受到片刻温存, 就被放到了冷冰冰的桌面上，而应该伸手爱抚她的人类则带上眼镜, 开始提笔做书桌上那堆厚得可怕的习题册。


    温煜发现她写作业的速度很快，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刷卷子的速度已经能在一班占前百分之五，但宋秋临比这可怕多了, 像是能直接心算出答案似的。


    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做那些题册, 仿佛只有那东西才能让她恐怖的大脑浪费点时间, 题册的封皮上没有出版社的名字，题目超纲超的飞天上去，看起来像是请了出题老师私人定制的。


    温煜白天的时候没注意，才发现宋秋临其实是近视的, 在写字看书的时候会特地带上眼镜。


    她鼻樑很挺, 睫毛又生的长，冷白色的皮肤和银色金属眼镜框很搭，因为写字的动作，背挺得很直, 颈拉的修长，温煜眨眨眼，往锁骨下面看去, 风景被睡衣的扣子拦住去路。


    看久了还有点禁慾美人的意思。


    嘶……


    温煜抖了个寒颤, 她刚才那样盯着人看是不是有点变态？


    是她小猫咪不够嗲还是这身软乎乎的皮毛不好rua，偏偏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满是墨水味的纸张上。


    不过这也好。


    方便她「自由行动」。


    她长这么大，从没听过温子洋和谁交往的消息, 不论男女，在她眼里她姐就和个自律的圣女没两样。


    突然有一天在同学家目睹「圣女」和花心狂魔狐狸精□□躺在同一张床上，这绝不是那么好接受的事情。


    幼时，温柳经常工作到半夜不能回家，所以在来到蒋家之前，温煜的人生都在与她相伴中渡过。


    她们对彼此的了解，就像温子洋知道她每次刷坏心眼的小心思，她也知道温子洋绝对不是因为一点外在条件的诱惑，就这么把自己作为牺牲交出去的人。


    就算宋昼是无数人口中讨论的怎么优秀，在她眼中也只是一个散发着恶臭的花心大萝蔔。


    而且是脾气尤其古怪的那种。


    虽然只是几句话的接触，但温煜明显能从宋昼毫不客气的语气中感觉出，她本人并不是宴会上那个挂着柔和微笑的阳光女人。


    她的眼神阴暗，甚至有时候对待宋秋临说话的时候也带点刺。


    温煜忘记不了在温子洋车后座匆匆看过一眼的病例。


    如果这个古怪的女人，真的要在将来某一天成为他们家的一员，那她有必要知道，那病例上的东西。


    猫咪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温煜寻着记忆，摸到宋昼的房门前。


    唯一值得感谢的是她对于家人足够信任，没有反锁门。


    温煜挺着小肚腩，努力跳了好几次，才转动把手。


    将爪子踩进触感良好的地毯，有种私闯民宅的罪恶感。


    它原地踱步，思考像宋昼这样的人，会将这么秘密的资料放在哪里。


    先缩着脑袋往床底下钻了一圈，好在是清扫勤快，她这身宋秋临刚花了半小时清洗的毛髮才没有弄脏。


    难道是在床上？还是柜子……温煜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有七八只猫那么高的黑色木柜，立马放弃了这个目标选项。


    温煜：ok，我觉得肯定不在柜子里！


    后退一蹬，它灵活地跳到床上，并泄愤地抬脚在上面踩了好几下，才撅着屁股钻到被子里。


    从头钻到尾，她甚至捡到了几根应该是来自温子洋身上的波浪长发，都没找到一点和档案有关的东西。


    来气了，温煜两爪站立，像个人类那样，走到床头，一巴掌掀开枕头。


    没有。


    但夹缝里似乎有张小卡片。


    不管是猫咪的天性还是温煜的好奇，都不会放过这张小东西。


    所以当宋秋临察觉不对找到宋昼卧室的时候，就看见她养的小肥猫，尾巴翘得老高，脑袋顶在床头上，表情狰狞地用爪子在床缝里捞些什么。


    「软软。」


    「喵！」


    勐地听见有人喊自己，正在做坏事的温煜浑身炸毛，猫咪优越的弹跳能力差点让她蹦到天花板上去。


    「说了多少次，不可以进她的房间。」宋秋临上前，只用一只手，就将明显表情心虚的猫捞起来，「被发现了，她又会欺负你，想要那样？」


    温煜：你放屁！我会被欺负？她才是要被我一中小霸王狠狠揍上一记喵喵拳。


    「走了。」


    「喵喵喵喵！」不行！


    温煜从她怀里跳出来，爪子指指那条缝，「喵！」


    宋秋临看它一眼，蹲下身子，单手将床板抬起，温煜连忙伸瓜把名片掏出来。


    「温医生的名片？」宋秋临从它爪子里夺走名片。


    「喵呜！」还我！


    温煜努力立起身子伸出爪子去捞。

 第70页

    宋秋临抬高手臂，象徵性戳了戳她的脑袋，「不可以，这不是你的东西。」


    她将名片放在宋昼床头柜上显眼的位置，再整理好被温煜弄乱的房间，才抱着猫退出房间。


    温煜此时一心焦急地努力分析现状。


    温子洋会给宋昼留名片，说明她们认识的还不久。


    所以在人都不熟的情况下就aaa，温子洋绝对是被宋昼这个狐狸精带坏了。


    最坏的情况就是：温子洋给宋昼留名片的意思是——她有进一步发展的念头。


    「喵！」


    一剑杀了我吧！为什么要让我亲眼见到我姐好好一颗白菜被猪拱！


    拱白菜的猪妹妹用手拍拍她的脑袋，「乖点。」


    温煜：乖个鬼啊，你要感谢今晚那狐狸精不在家，不然我就把这掀个底朝天！


    勐虎暴哭jg


    宋秋临的作息很规律，严重到温煜怀疑她有强迫症的地步。


    两小时的作业时间，这人都极其自律地坐在桌前，除了喝水拿书，书写的动作没停过，集中力专一的可怕。


    温煜只能兴致怏怏地趴在她腿上，无聊地陪着她。


    今天她倒不用找李晏然帮她再写试卷了，因为她完全可以用身体不佳为理由推迟交作业的时间。


    关键是她发现这身体离了宋秋临一远，就开始心慌意乱，做什么事都不得劲，最后还是要供着身子往她怀里钻才觉得舒服。


    宋秋临洗过澡后，身上就没了白天那股奇异的香味，只剩下让她安心的味道，温煜抱着毫无罪恶感，身子缩了缩，将毛茸茸的尾巴也卷进来，有一搭没一搭扫着宋秋临的小腿。


    猫毛的触感十分轻柔，扫在□□的腿上有些微微发痒，就是这点怪异的触感将宋秋临的注意力从试卷上抓出来。


    「软软，尾巴不要贴这么近，痒。」她用手抚开那长尾巴，再重新捏起笔。


    温煜坏坏一笑，假装听不懂她说什么，等她开始在草稿纸写下道题的时候，又坏心眼的用尾巴扫了扫她，从小腿顺着膝盖再到大腿，来回慢慢的抚动。


    宋秋临眉心微皱，拿过一旁的水灌了一大口下去，声音有点哑，「软软。」


    这声有点警告的意思了，但温煜一点都不怕。


    「喵？」温煜无辜地歪歪脑袋，晶亮的眼里却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不知道小猫咪们都是惑人妖精吗，都有猫了还写什么作业。


    宋秋临觉得自己可能是着了魔怔，现在居然看只猫都觉得像温煜。


    尤其是眼睛，原本温煜的眼型就长得和猫很像，而现在软软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偷笑的模样，简直就和上课成功偷吃一口小零食后看着自己嘚瑟的温煜没两样。


    宋秋临拿下眼镜，手指捏了捏鼻樑位置。


    温煜看见她这个动作，立马张开四肢往上一扑，毛茸茸的脑袋往她颈窝里钻。


    「喵喵喵~」写完了吧！陪你温姐姐玩！


    「嗯？无聊了？」宋秋临好脾气地扶住它，手在她背上顺了顺，低声在它耳边问，「看会儿电视好不好？」


    「喵！」我要看牙刷台的深夜偶像剧场！


    宋秋临抱起它，肚皮朝上稳稳放在膝盖上，拿起一旁的手机，似乎刷了会儿微博，表情开始变得不太好。


    本以为在连续两次没有预告的请假之后，温煜今天晚上终于能上线直播了，她却看见了微博推送的请假消息。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抱歉抱歉这几天都有急事不能直播，先存个请假条，事情解决上来销假！


    看措辞，温煜这不是打算只请一两天。


    她随后打开电脑上保存的o网页，点进了某主播的直播间。


    温煜冷着猫脸，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脸庞。


    虽然这双猫眼睛让她看啥都只有黑白灰，但她也能从那堆单调的颜色里匡出李晏然的轮廓线。


    张右元是她的粉丝我知道，感情您也是？


    品味有待提高啊！


    宋秋临又重新带回了眼镜，屏幕的冷光反射在镜片上，让藏在那之后的眼神变得模煳不定。


    只是能看出眼镜下，那张脸板得很紧。


    李晏然直播间里有不少弹幕在询问温煜的事。


    【老李头！隔壁软软翘播三天了，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自从上回你俩双双请假之后她就再没出来过了，今天微博还发了长期请假条，到底怎么了？】


    【妈惹！我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不会是你们那天晚上……？？？】


    【楼上姐妹别打省略号，说出来让我康康！】


    【能别ky吗？你们直播间的事情去你们直播间说，别在这找骂。】


    李晏然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她没事，只是这几天没时间，过段时间调整好了就行，你们不用担心。」


    【哇！你果然知道！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她的调整时间是调整什么，以后你们要做双人直播吗！】


    【双人直播？那调整吧调整吧！】


    【等等，本秋软c粉卑微的问一句，你俩是真的……？】


    【呜呜呜呜我们秋老闆可怎么办吶！】


    屏幕前的宋秋临面色一冷，眸子里的寒意比冰渣子还扎人，她吞了口水将手上的水杯重重放回桌面，震得温煜猫躯一震。

 第71页

    惹！你他喵发什么神经？


    「早就澄清过我们不是情侣关系了，你们别猜了，被她知道她会生气。」


    【啊啊啊啊啊！秋老闆你看见了吗，你还有机会！】


    【是怕软软会生气，就是说你其实不在意喽！】


    李晏然：「我……」


    她不知道怎么的，心虚地看了眼边上，正坐在地板上追着一个毛线球玩的「温煜」。


    「香香？」「温煜」显然是注意到她在看自己，仰起脸对着她，「香香在干嘛，为什么不陪软软玩？」


    【我曹？？？？？】


    【我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耳朵没问题的话，刚才那是软软的声音吧！】


    【不可能听错，她还自称「软软」了！】


    【啊啊啊啊原来私底下软软这么甜的吗！在直播的时候天天怼老李结果下了播就一口一个甜蜜爱称！】


    【香香！快去陪她玩！】


    【香香！快去陪她玩玩玩玩！】


    第39章


    屏幕瞬间被厚重的弹幕覆盖, 李晏然两眼一花，差点当场晕过去。


    「香香？」「温煜」沖她伸出胳膊, 一把绕住她的脖颈想要靠过来。


    李晏然见她马上就要在摄像头前露脸，纵身一个飞扑过去把人推倒在地板，然后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出声了我的祖宗！」


    温煜明显也慌了, 整只猫从宋秋临腿上立起来, 爪子把住桌子边, 把脑袋凑近屏幕，像是要把那盯出一个洞来。


    谁让你带她一起做直播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喵！」尾巴勐地被人一拽，温煜叫出声来。


    「抱歉。」罪魁祸首连忙松开手，结满冰霜的脸略微缓和带上歉意, 宋秋临把猫揉进怀里, 安慰般地挠挠她的下巴，「我走神了。」


    温煜用鼻子哼哼她一声，把尾巴抽出来卷进自己两腿间保护起来。


    我现在没工夫管你，算你走运！


    李晏然跑的急, 麦忘记关，那边的声音还是能听见。


    「香香我想洗澡。」


    「洗，你去洗！」


    「温煜」眨巴眨巴眼, 「你陪我一起洗呀！」


    「我, 我咳咳我？」李晏然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不不不不，你自己去, 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喊我就行，或者你今天也可以不用洗啊！白天再洗！」


    「温煜」的声音弱下去，有些听不清楚，「可是主人说……今天必须洗！香香帮我……我怕水……」


    李晏然快要把自己的头挠突，但是对她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怕水……那我找另外一个香香帮你洗，你等等！」


    李晏然把人架起来冲出去到楼梯间，「刘姨！你睡了吗？」


    保姆刘姨应声，「没呢，小姐有事？」


    「那快快快！你来帮她洗个澡！」李晏然连忙将烫手山芋交出去。


    「温煜」皱起脸，委屈地不行，「香香不要我了吗？」


    李晏然对着这张脸实在硬不下心，只能连哄带骗的安慰，「不是不要你了，是这个阿姨她特别会洗澡，一定会把你洗的特别香香！」


    刘姨也不是第一次哄小孩，她从房间里找出几只塑料的黄鸭子，放在手里一捏一个声，「刘姨让这些小鸭子陪你一起洗澡好不好？小鸭子会游泳它们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真的吗？」


    「真的真的！」李晏然一脸看救命恩人的表情看刘姨，把态度松动的「温煜」往她怀里塞，「快听话，和刘姨洗完了，我带你打游戏。」


    「好啊！香香要说话算话。」


    再次回到椅子上，她觉得自己命都短了半截，这猫妖比她亲戚家那群小鬼头都难哄。


    【李晏然你就是有女人了！】


    【主人？主人！老李头你背着我们玩什么刺激游戏！】


    【洗澡？都一起洗澡了你和我说你们俩是清白的？？？】


    【秋！！！！！】


    李晏然手掌撑住额头，苦着脸，「拜託你们别瞎猜了，刚才那个是我一个远方表妹，这两天寄住在这，年纪小所以有点爱撒娇。」


    【表妹？】


    【明明就是软软的声音啊！】


    李晏然：「我们老家这一百个小姑娘八十个小名叫软软，刚好而已，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她用那种语气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真的，你们别瞎猜了，不然我要禁言了。」


    见她严肃起来，弹幕终于乖了些。


    「喵。」这头的温煜也松口气。


    ok，算你还有点用处，能解释的清。


    不过温煜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按现状来看，她似乎每到六点就会变成这幅样子，原因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是，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绝对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严重的影响。


    直播？想都别想。


    温煜苦恼之际，宋秋临已经抱着她站起来，合上电脑，李晏然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好了，睡觉。」


    温煜立起耳朵，用爪子挠了挠她的胸口，谁惹你了，开口就是一股比北风还冷的凉气。


    宋秋临被爪了也没点反应，安安静静把猫放进猫窝，然后脱鞋脱衣上床关灯。


    除了脸色难看点，和平时似乎没什么分别。


    温煜缩在猫窝里，尾巴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地板，且留心立着耳朵听宋秋临的动静。

 第72页

    虽然她和机器人似的，上了床就没变过姿势，但从唿吸声的细微差别中，温煜还是能辨认出她没有睡。


    温煜发现自己有点奇怪，似乎总是习惯把注意力放在宋秋临的身上，全身敏感的五官都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现在甚至因为对方失眠，导致自己也睡不着。


    「喵……」


    「嗯？」


    「喵喵喵。」温煜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然后踩着地毯，扒到她床边。


    宋秋临起身，抱起她，「要一起睡？」


    温煜点点头。


    宋秋临掏出湿巾，擦了一遍它的脚，然后掀开被窝，让她进去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温煜躺好，然后期待着望着她。


    「你最近有点太黏人了。」宋秋临微微一笑，但还是轻轻躺到它边上，眼睛与她在黑暗中对视，忍不住忍受捏了捏她的耳朵，「你这双眼睛……倒是和她长得像。」


    温煜一钻进她暖和的怀里睡意便排山倒海的袭来，舒舒服服一眯眼就睡过去，间接错过宋秋临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


    宋秋临听着猫儿细小的唿吸声，思维逐渐平稳，她打开手机，光照亮她清冷的脸庞。


    登上另一个微信号，点开好友列表里的唯一一个头像。


    秋：在？


    静候十分钟，了无音讯，连个正在输入都没有。


    以前，这小主播回消息的速度简直秒速，除非是人真的不在，不然不会弧她这么久。


    心情莫名烦躁。


    今天晚上李晏然直播间边上那女生的声音她不可能听错，就算是语气和平时略有不同，但她能百分百确定那就是温煜。


    不能直播的原因是因为一直和李晏然在一起么？


    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眼神暗了暗，眸子深处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再次调回原来的号，在对话框敲了敲温煜。


    宋秋临：还醒着么？


    ……


    同样的没有回答。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宋秋临用力摁上关机键。


    半夜，温煜被冷醒。


    被子紧实地盖在它的身上，甚至每个角都细心地掖好，但她就是觉得冷，好像身旁少了个暖炉。


    它迷迷煳煳睁开眼睛，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嗯？上厕所去了？


    她只能翻个身，将身体蜷起来，脑袋都要扎进肚子里的姿势也还是觉得不够暖和。


    快回来！你的猫要冷死了！


    可惜在睡意的侵袭下，还没坚持到宋秋临回来她便再次迷迷煳煳陷入沉睡。


    一晚上，她隐隐约约有感觉，那股不知从哪个刁钻的角落窜进来的冷风一直没消停过。


    早晨六点，温煜身体一震，惊醒过来。


    这次李晏然倒是没让她睡地板了，专门收拾出一个客房来让她借住。


    「醒了？」李晏然靠在门口，手上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眼下的黑眼圈十分迷人。


    「你干嘛一副被鬼附身的样子。」温煜从床上爬起来，随手将抱在怀里的长枕头抛开。


    李晏然苦笑一声，「你是不知道昨晚它有多可怕。」


    「能怎么，吃了你啊。」


    「倒也没那么兇残。」李晏然指指那个枕头，「就是抱着那玩意儿喵喵唧唧哼了一晚上。」


    「……」温煜转向那个枕头，表情有些复杂。


    「你和我说过它是只猫来着吧。」


    「是。」


    「你知道母猫发c什么样吗？」


    「……」我不想知道。


    「就『你』昨晚上那样。」


    温煜一也不想了解那小肥猫都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丢脸事情。


    沉默地吃完早餐，把想爬上床睡回笼觉的李晏然按在驾驶座上，让她送自己去学校。


    「等等，李晏然。」温煜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没趁着我人不在，对我的身体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我？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


    温煜啧了一声，「昨晚上你直播的时候，我看了，它怎么管你叫香香？」


    「这么大年纪还装嫩，恶不噁心。」


    李晏然脆弱的心脏连中两箭，「什么叫这么大年纪，我和温子洋同岁好不好，凭什么她是花季少女我就是中年少妇。」


    「而且我也不搞不懂它在想什么，喊我香香是说觉得我身上味道好闻之类的吧。」她说着低头扯起领口的衣服闻了闻，喃喃自语，「不就是普通洗衣液的味道。」


    「你味道好闻？」温煜撇撇嘴，嘴角带着笑，「什么猫，这么没见识。」


    「不是，你什么意思，那您说什么味道好闻，我今晚上就泡一浴缸，把我自己腌入味了送到您跟前，请您品鑑品鑑？」


    说到味道，温煜就鼻子痒痒。


    她最近嗅觉好像变得特别灵敏，特别是靠近宋秋临的时候。


    说起来她昨□□服上的味道确实挺好闻的，改明问问是什么洗衣液牌子好了。


    「什么味道都比你好闻。」温煜嫌弃地看她一眼。


    李晏然欲哭无泪，为了不再被温煜挖苦，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到了。」


    赶在早自习开始前十分钟把人送到校门口，李晏然下车帮忙打开副驾驶的门。


    「晚上老地方等我。」温煜抱着书包下来。


    李晏然长嘆一口气，「你这么一直住我家也不是办法，早点商量个对策吧，我觉得离你姐提刀来我这要人的期限所剩不多了。」

 第73页

    温煜幸灾乐祸地笑开，「没事反正你皮糙肉厚，挨两下打不要紧。」


    「你就这么挖苦恩人？」李晏然走近一些距离，仗着身高优势把温煜缩在自己和车门之间，随后低头看她，压低了声音伪装恶狠狠的样子，「信不信我背叛你和温子洋自首。」


    温煜脸色笑意不减，还顺着她的动作踮起脚尖，把亮得出奇的眸子凑到她跟前，轻易看穿她的伪装，「那你去啊，你看我姐是先处理你这个叛徒还是先来教训我。」


    「……」


    从远处看两人亲密的姿势倒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笑吟吟的模样似乎正在说什么有趣的话题。


    宋秋临捏着记名册站在门口，深色的眼睛暗了暗，视线就没从那骚包的跑车上移开过。


    从温煜下车开始，她耐着性子在原地等着，眼前上课铃都快响了，还不见两人有分开的架势，直到这暧昧的动作成功把她点燃。


    「温煜，你要迟到了。」语调森冷，一听就知道她心情不佳。


    李晏然让开身子，露出那之后一脸茫然的温煜。


    待看清是宋秋临之后，她扯开笑，「早啊同桌！」


    昨天下午两人在公车上冰释前嫌，温煜这会儿看宋秋临特别顺眼……去掉昨晚上她强行把自己摁在水龙头下洗澡的事儿的话。


    「快进去吧。」对上她的笑脸，宋秋临语气缓和一些。


    李晏然：「这谁？」


    温煜的朋友里，她似乎只认识一个叫方洋的女孩子，有点婴儿肥，和面前这位身材高挑气势凌厉的女生，显然不是同一位。


    宋秋临手搭上温煜的肩膀，不着痕迹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撩起眼皮看向她，「她朋友。」


    温煜也向宋秋临介绍李晏然，「我姐朋友，昨晚上住她那就顺道送我来了。」


    宋秋临眉峰微挑，「温医生的朋友。」


    「嗯。」温煜没察觉她的异样，浅浅应了声，低头在兜里找东西，「我姐大学同学，认识好久了。」


    李晏然没脸没皮一笑，「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比温子洋年轻，所以不太好相信。」


    宋秋临面色冷淡，「倒也不是。」


    李晏然：好的，我自己闭嘴。


    第40章


    温煜终于从兜里找出手錶, 正是之前宋秋临打球时托她保管的那支，「还有七分钟呢, 我爬也能爬过去了不急吧。」


    宋秋临偏头看她，「今天早自习给了物理老师，他一般会提前三分钟到教室。」


    「……」温煜耸耸肩，对着李晏然挥手赶, 「那你快走吧, 不和你瞎吵吵了。」


    「行, 你去上课吧。」


    温煜转过来，自然地对她说，「你和我一起回教室吗，站岗快结束了吧。」


    「好。」


    宋秋临把记名册交到另外的人手里。


    「学姐今天不是——」


    接收到来自宋秋临冰冷的注视, 小学弟很自觉地垂下头, 姿态恭敬地双手接过那本子，「好的，我知道了。」


    温煜把手揣进兜里，瞄了眼面色平静的宋秋临, 总觉得她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同桌，我和你商量个事。」


    「嗯？」


    「别把我认识李晏然的事告诉张右元。」她顿了顿, 又重新说, 「啊，我不是说要防着她什么的，我觉得张右元人挺好的, 就是怕被她知道会变麻烦。」


    让张右元知道她和李晏然关系，那离她掉马甲的日子也不远了。


    宋秋临垂眸看她，眼神意味深长，答应却十分爽快，「我知道了。」


    「谢谢！早知道你这么好讲话，就早点和你做朋友了，以后连迟到都不用被记名字了。」


    「迟到我还是会记你的。」


    「……」当我没说。


    不用交作业的早晨，温煜显得很清闲，拆了包鸡爪边啃边看张右元赶作业。


    她今天情绪有点不对，浑身笼罩黑色气体。


    温煜眼珠子转了转，和汤义对上，往奋笔疾书的张右元那斜斜下巴。


    两人口型对话。


    温煜：咋了？


    汤义：失恋了呗。


    温煜：她有男朋友？谁？


    汤义：那个主播。


    「咳咳咳！」


    主播？不会是李晏然吧！张右元和李晏然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张右元抬起脸，眼下两个黑眼袋垂着，看起来有点渗人。


    温煜缩了缩肩膀，往后撤。


    「给我一个。」张右元沖她伸出手。


    汤义：「你不是不能吃辣的？」


    「不，我要吃，我需要发泄。」


    「这个确实有点辣。」温煜吐吐舌头，「我给你个原味的吧。」


    她从书包里掏出四五包摆在桌上，「绿色包装的是辣的，红色的不辣。」


    汤义拿了个绿色的对她说了声谢谢。


    「我也吃这个。」张右元抓起一个就啃。


    「餵……」温煜甚至阻止不及。


    「咳咳咳咳！哈！嘶——我曹？这什么东西？」


    不出两秒，张右元整张脸被辣得通红。


    温煜同情的看着她，「都说了挺辣的……」


    张右元拿过汤义的牛奶，勐灌一口，气喘如牛，她觉得自己现在每唿吸一口都是火辣辣的疼，喘着喘着眼睛开始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温煜和汤义都慌神了，「你哭什么。」

 第74页

    宋秋临背靠墙壁，半侧身子拿走桌上剩下的鸡爪，留了个心眼在温煜身上，默默观赏这场闹剧。


    「我不是伤心，我是被辣到了呜呜呜呜呜。」李晏然抓起纸巾胡乱擦拭。


    温煜迷茫地看她，试探性地问，「你是因为李晏然……」


    「不是！才不是！」张右元急速否认，「我正式宣布，我张右元对李晏然脱粉了！你们以后在我面前提都别提一下这个名字。」


    「这就脱粉了啊。」汤义说。


    张右元被辣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抽泣边说，「她以前说自己没谈恋爱我们一直都相信她，结果昨天晚上呜呜呜呜呜……我没想到她真的骗我们呜呜呜呜。」


    温煜：您这可比娱乐圈男爱豆的女友粉都zqsg了，太夸张了吧……


    张右元：「早知道她这么渣，我就不给她投那么多道具了，被我妈发现还扣我零花钱呜呜呜呜呜。」


    汤义、温煜：「所以你哭的是你的零花钱？」


    「人财两空，还有谁比我惨，我以后再给主播砸礼物我就是猪头。」


    宋秋临在一边凉凉说，「别立fg，以后的事你可保证不了。」


    温煜：「就是就是。」


    宋秋临抽空观察温煜的表情，没看见心虚的痕迹。


    「除非她真的单身，不然我绝对不可能回粉了，昨天我清清楚楚看见那个女人用胳膊搂住了她的脖子，还玩主僕y！」


    「不是说是表妹吗。」


    「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她有这么个表妹！」


    「额……」温煜灵机一动，「你想啊，游戏主播每天从早直播到晚上，连吃饭你们都盯着，哪儿有空谈恋爱，肯定是你想多了吧。」


    「……」张右元红彤彤的眼转了一下，很快又开始嚎，「艹！她都这么忙了还抽心思背着我们谈恋爱，她是有多喜欢那女的哦！」


    汤义嘆了口气，熟练地带上耳塞，两耳清净。


    温煜视线下移，开始划手机，做缩头乌龟。


    宋秋临在一旁见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有了底。


    如果真和李晏然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按她的性子是放不下良心扯谎去骗张右元的。


    只是昨晚在李晏然房间的人也确实是她，至于到底在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温煜转过身子，手藏在桌兜打开微信，宋秋临昨天深夜的消息蹦出来。


    「你昨天找我干嘛？」温煜问她。


    宋秋临：「嗯，昨晚也有题问你。」


    温煜：「是吗？昨天那张卷子大题不难啊。」


    「……一下子脑筋没转过来，后来写出来了。」


    「哦哦哦，做出来了就好。」


    宋秋临手肘往桌上一撑，偏头盯住她，「所以，你又是因为什么不回消息，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我昨天睡得比较早。」温煜避开她的视线，「在长辈家借住肯定得乖点了。」


    宋秋临点点头，算是相信的意思。


    「哦！」温煜想起来，拿出手錶放在宋秋临桌上，「上次你还想我要来着，忘记还你了。」


    「嗯。」宋秋临拿起那表，却递给了温煜，「帮我带一下。」


    「……行。」


    一只手带确实不方便，温煜不疑有他，捏着表扣给她繫上。


    以前瞧这人的时候注意力大多放在那精緻到过分的脸上，倒是没发现她这双手也生的极致好看。


    十指修长，指腹处有层薄薄的茧，擦过时生起的酥麻让她心痒难搔，圆润的指甲修得很平，突起的腕骨露出半截透露隐隐的禁慾感。


    「紧吗？」


    宋秋临捏了捏拳头，手腕内侧绷起几根筋，低声说，「还好。」


    「ok。」温煜手指微动，松口气收回来。


    「等下。」宋秋临捉住她细瘦的腕子，往自己身前带。


    温煜没挣扎，任她握着，抬起眼皮问：「怎么了。」


    宋秋临睫毛微垂，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只和她手上同款只是颜色为墨黑的表。


    「礼尚往来。」


    温煜睫毛不自然地颤了颤，手腕处那人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她身子发烫。


    宋秋临的侧脸线条很流畅，眼皮垂下的时候，睫毛很长，浅浅的阴影附在皮肤上，鼻樑提拔，鼻尖的形状很好看，侧面落下的几缕碎发勾勒她的脸颊，替她添上几分柔和，让她看上去没那么有攻击力。


    温煜的目光定在她脸上，思绪在外游离。


    「好了。」清冽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


    温煜心里一震，抬眼便一头撞进对方看过来的眼睛里，脑子里那根线骤然紧绷，心跳失常。


    她只能庆幸，自己在学校里没有带心脏检测表的习惯，不然现在它绝对已经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了。


    宋秋临像是没有发现她的侷促，淡淡一笑，食指在她手心勾了勾，热热的有些发痒，「很好看。」


    温煜像是被弹簧撞到，勐地抽回手，右手圈着左腕摩擦像是要将那异样的触感磨除。


    她语气不太自然，眼神闪烁，「谢，谢谢。」


    道完谢，温煜慢一步反应过来，她原本是不该收下这礼物的。


    昨天两人确实敞开心扉来了一次较深层次的谈话，但那点情谊在温煜看来还够不上这表昂贵的价格。


    可现在再摘下来……迟了。

 第75页

    她最多只能下次找个机会，把这人情卖回去。


    ……


    今天天气有些阴，但大课间的跑操还是没能免掉。


    温煜又不自觉地坐到宋秋临的位子上，滚烫的脸贴着桌面。


    她最近嗅觉挺灵敏的，似乎白天的宋秋临总是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现在坐近了，凑近她的位子就闻得更明显了。


    这味道比猫薄荷还上头，闻了几口脑袋就晕晕沉沉，但她却十分上瘾，呆在宋秋临的身周让她浑身舒适，像是有只隐形的大手在帮她顺着后背。


    一下一下，耐心又沉稳。


    「艹，我这样好像变态。」温煜怼了自己一句，却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换了左脸趴着，拿出手机查看软软那个号的消息。


    连续请了三天假，不知道秋会怎么想。


    她是不是要和对方解释一下，也许自己以后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会直播不了了。


    打开微信号的瞬间，各种消息像是洪水爆发一般奔涌而出，温煜举着手机，等它叮铃东隆的弹完消息，才点开置顶里的秋的头像框。


    还以为会有长段的质问，没想到刷新了好几遍也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在」字。


    也是，秋的性格原本就不是会因为这点事变得多么紧张的人。


    半只手掌缩在宽大的衣袖里，温煜懒洋洋地打字：昨天晚上睡得太早了，没看到消息，抱歉。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身下趴着的桌兜里勐地一下震动，温煜的耳朵贴着桌板，差点被震聋。


    她伸手掏了掏，宋秋临整理得很整齐，手机就贴着最边上的书放着。


    「心真大，手机都不随身带。」


    温煜对窥探别人的隐私不敢兴趣，帮她静音后塞回去。


    注意力再次回到和秋的聊天框。


    手指悬在半空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选择解释请假的原因。


    既然对方没问，她就不用自作多情的解释了吧，反正o的as·r主播也不止她一个。


    又不是她不直播，人就活不了了。


    「唿……」


    温煜收起手机，站到窗边透气。


    眺望过去，天气灰濛濛的，乌云压的很低，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


    听跑操的音乐，估计还剩下一圈半圈的。


    温煜靠着站了会儿，拿起教室后面的伞冲出去。


    她到操场出口的时候，正巧赶上跑圈结束，因为已经开始下小雨，很多学生都在跑。


    温煜缩在拐角的阴影处，等一班的队伍出来。


    「温煜。」领队的张右元先发现了她，「你怎么下来了。」


    「呦，还带伞了，是不是给宋姐带的。」


    温煜把手上拿的那把递给她，脸捂在口罩里说话闷闷的，「给。」


    「这么暖心。」张右元有点意外，「我这是不是蹭了宋姐的福气。」


    温煜推推她，「快走吧，你挡着后边出不来。」


    「okok，你的宋姐在队伍后排呢。」


    「……我没说我在等她。」


    「我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26 23:14:11~2019-11-29 16:0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墨小尘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 4个；妗见、喝什么都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雨笙歌 10瓶；屋檐下泊着只船 8瓶；你明明叫人家小甜甜的 6瓶；寒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温煜撑着伞背过身子, 拒绝与张右元再讲话。


    队伍出来的很快，宋秋临因为个子高, 压在队伍最后，步伐轻缓看不出其他人正躲雨的那种窘迫。


    「同桌。」温煜踮起脚，沖她招招手。


    边上几个一班的认出她，边走边看她们俩, 看完了再回头和身边的人说上几句听不清的悄悄话。


    温煜没工夫管她们, 盯着宋秋临的脚步, 等她走近了，迈过去举高胳膊，示意她进到伞里来。


    「怎么戴口罩，感冒了？」宋秋临微微压低身子, 钻进温煜的伞里, 从她手里接过伞柄，交接的时候手背碰了碰她，「手这么凉？」


    有人帮忙撑伞，温煜终于不用点着脚尖去够, 甩甩有些酸的手，上动口罩，确保口鼻被捂住。


    和感冒没关系, 只是因为跑操过后汗液蒸发, 宋秋临身上的味道会比平时更加浓郁，她可不想再像昨天一样在医务室待上半天。


    「有点，不严重。」


    「陪你去医务室？」


    温煜疯狂摇头, 「在这样下去别人以为我在医务室安家了，我又不姓林。」


    林黛玉的林。


    宋秋临配合温煜，特地放慢了脚步，


    「宋秋临，你是不是养猫啊。」


    张右元在出口处堵到她们，「她哪是养猫，那是养公主，你是不知道她多宠她们家那只猫，我摸一下都不许。」


    「如果你愿意在摸猫之前洗洗手，我倒也不会那么小气。」宋秋临斜张右元一眼，后者自动闭嘴，她又低下头看温煜，语气柔和，「养，怎么了。」


    「哦。」温煜状似不经意提起，「那你家壁纸什么颜色？」


    「白色。」


    「那你家猫可太可怜了，你知道吗，猫只能分辨蓝绿光，其他颜色在她们眼里都是只是程度不同的灰。」

 第76页

    「你想想，整天在这么压抑的颜色环境里，你的猫不会抑郁吗。」


    张右元趴着看她，「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也养猫？」


    温煜：因为那只即将抑郁的小猫咪就是我！


    「不养，但是我很喜欢。」


    「喜欢？」宋秋临邀请她，「它不认生要来看看么。」


    温煜：前天按着我脑袋教训我不许自来熟的是您吗？姐妹？您是精神分裂了？


    宋秋临似乎在等她回答。


    「行啊！」


    亲自去一趟最好，最好再把手机偷偷藏在宋秋临家里，就不用再偷宋秋临平板和人发消息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


    汤义走在最外面，「中午吃什么，还出去吗？」


    宋秋临看向温煜，后者一愣。


    这是要她和她们三个一起吃的意思？


    「我们都不挑食，温煜你呢。」


    张右元就这么一句话，自然地把她划入小团体内。


    温煜放轻了唿吸，生怕自己打破那份自然。


    「上次那家。」宋秋临出声。


    张右元附和：「我也觉得挺好吃的，量大还便宜，老闆不怕亏本啊。」


    她又转头看温煜，「你是怎么发现这宝贝店的，我们读了两年都没进过那小胡同。」


    「店主是认识的人。」温煜笑笑，「刘奶奶以前有个孙子，他的愿望是考上一中的实验班，所以她才会把店开在那。」


    张右元：「那她孙子现在呢，几岁了，差不多该中考了吧。」


    「人家孙子关你屁事。」汤义用胳膊肘怼了怼她的腰，拉着她的脖子往边上扯了扯，然后沖温煜说，「中午叫上方洋一起吧，反正她是走读生，进出方便。」


    「好。」


    肩上突然搭上一双手，是宋秋临，压低的嗓音靠在耳旁，「过来点，雨变大了，别淋到。」


    温煜抬头，正好看见她紧緻的下颌线，因为刚跑了圈，她细白的脖颈上覆了层薄薄的水光，耳垂是淡淡的粉。


    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隔着口罩那惑人的气味也总是能从不同角度钻进来，温煜眨眨眼，耳旁的声音都弱了下去，大脑内自己的唿吸声越来越重。


    渴。


    但不是缺水的那种渴。


    陌生的感觉，她寻不得正确的解决办法，只知道伸长了脖颈，靠的离宋秋临更近一些。


    宋秋临走着走着觉得身旁的人慢慢把中心往自己这压，不经意的低头，下巴在什么东西声擦过。


    垂眼，是女孩如熟透的桃子的脸颊，闷在口罩里，似乎正唿唿冒着热气，一双圆润的眼，此时布满了水汽。


    这眼神，她太熟悉了。


    「温煜？」


    「没事，我没事！」温煜眨眨眼，回过神，突然脱离了两人的伞，几步跑到教学楼下，「我着急上厕所，先走了！」


    侧身挤进上楼梯充满汗味的人群，远离了宋秋临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才退下去。


    温煜低下眼，左手隔着口罩轻轻覆在嘴唇的位置。


    刚才这里，蹭到了宋秋临的下巴，距离嘴唇就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像是有火花在她的唇上炸开，带出一股刺熘刺熘的电流。


    「妈的，最近到底怎么了。」她低咒一声。


    ……


    一班的小课间除了上厕所，连个喘气的空挡都没有，更别提拿手机出来玩了，所以温子洋的消息温煜是快放学了才看见的。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我八点到家，到时候你最好已经在家里了。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离家出走的游戏我没耐心再陪你玩了。


    温煜的第一反应不是慌，她利索地抓住另外一个重点。


    温煜：你怎么八点才回家？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有点事，你要吃什么我带回去给你。


    有点事？


    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医院六点下班，温子洋开车回来就算从头堵到尾最多一个小时。


    而且按照温煜对她的了解，如果不是特意要瞒自己，一定就直接说去干什么了。


    「宋姐，你姐是不是出差回来了？」汤义靠在桌上，把手伸过来，「张季瑶都疯了，狂给我发消息，让我喊你一起给你姐办个洗尘宴。」


    「她姐不是才出差几天，有什么好洗的。」


    温煜悄摸摸竖起耳朵。


    宋秋临：「嗯。」


    「嗯？」汤义整个人挂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难缠，我今天不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绝对能给我五分钟一条消息发到我手机卡坏没电为止。」


    宋秋临笑了下，才说，「回来了，下午五点的飞机到，不过她应该有约了。」


    汤义如释重负，「那我就告诉她人五点回来，有没有约我可管不了。」


    张右元靠在她的肩膀上，嘆气，「曾几何时，我也是这么热情似火的一个人，只可惜我的意中人不争气非要和那小主播搞在一起。」


    汤义斜她一眼，「你不是还每天晚上偷摸去人小主播直播间蹲？」


    「你不懂，我对她的那点兴趣，不足以抵消她是我情敌的怨恨。」


    某小主播默默转过去，抓起笔在草稿本上乱画，装做自己很忙的样子。


    温煜：这才几天，还盯上我了？


    她小心翼翼地裹紧衣服，觉得离自己马甲被扒的日子不远了。

 第77页

    低头重新给温子洋发消息。


    温软软：什么事啊，不能告诉我嘛？楚楚可怜jg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


    上回宋秋临的话温子洋记了很久，如果温煜真的已经知道她和宋昼的关系，她也没必要瞒着。


    偷偷摸摸本来就不是她的风格，况且她们俩的关系也并没有温煜可能想的那么复杂。


    温软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同桌是个好人，但她姐姐可就不一定了。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


    温软软：所以你今天晚上要是和坏人约会去吗


    宋秋临说宋昼五点的飞机，从机场到市区一个小时车程，温子洋去接个人再吃顿饭，差不多刚好八点到家。


    温煜忍不住为自己优秀的推理思路点了个贊。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她不是坏人，是病人


    温软软：哇哇哇！那你就是承认了！


    温软软：嚎啕大哭jg


    温软软：温子洋你完了，你妹妹哭了，哄不好的那种！她让我告诉你她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回家，我得和你谈谈，不然你真的想看我亲自去李晏然家抓人？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还是带着你所谓的坏人一起去。


    温软软：你不是我姐，我温柔可人善良美丽宽容大方的姐姐不见了！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只要你听话，我就还是那个温柔可人善良美丽宽容大方的姐姐。


    「呜！」辩不过温子洋，温煜吐出一口气，软绵绵地倒在桌上，至少脸颊贴着桌面带来的冰凉触感，能让她发燥的大脑稍微平静些。


    「你姐？」宋秋临抬起头。


    温煜哼哼一声。


    「看来温医生的手段比她表面上看起来要硬。」


    「何止，你没和她生活过十八年，你不了解她是什么人，准确来说，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温煜委屈巴巴地眨眨眼，「当然也包括让她离家出走的妹妹回家。」


    「离家出走？你以为你在……你姐朋友家过夜得到过允许。」


    「为什么需要允许，我十八岁了，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因为爱情？」


    「wtf？爱情？和谁？」温煜立起身来，但对上宋秋临笑意满满的眼睛就知道她在逗自己。


    宋秋临身子半侧，右手在身子的掩护下指了指温煜身后的张右元，示意她说话小心。


    温煜只好压低声音，如她所愿那般，靠近她的耳侧，咬着牙，「就算你现在是我朋友了，说这种话也一点不好笑，你确定要让我们这段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这样解散？」


    宋秋临勾唇浅笑，朝她偏了头，这个姿势在后面吃瓜二人组眼里有些微妙的暧昧。


    「谁说的，我可比你想像的要重视这段……友谊。」


    友谊很好，但宋秋临知道自己并不会满足与现状。


    在温煜心里做个和方洋张右元差不多重要的人，她想要的不是这样。


    她是那个在厕所救温煜一命的同学，在直播间为她一掷千金的秋老闆。


    然而，在这之后她想做的、能做的，还有更多。


    说实话温煜都没能去注意宋秋临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个距离对于她来说，不是很安全。


    她忘记了，宋秋临的味道对于她来说的特殊性。


    几乎脸贴脸的距离，让那些气味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鼻道，再从大脑内部侵蚀瓦解她的躯体。


    「砰！」


    张右元本还在和汤义抱怨李晏然和那小主播之间的亲密互动，桌子就突然被撞了一下，紧接着就看见前座的温煜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她刚准备把被撞偏的桌子摆好，里座的宋秋临也勐地站起来跑了出去，手在她桌上撑的那一下差点把她整张桌子都甩出去。


    「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您还是让温软软【哔——】的大毒药罐子。


    感谢在2019-11-29 16:06:49~2019-11-30 16:0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小尘、妗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小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第二次发·春·期


    显然周边的同学也十分好奇, 有的人朝她们看去, 有的人低骂一句影响学习然后继续看手里的提纲。


    「她是不是有什么病？听四班的人说她从来没参加过体育课和跑操。」


    「什么病，会传染吗？我曹！不要害我啊。」


    「切，能有什么病，都是装的呗，下节是班主任的课, 她不想再被刁难所以跑出去。」坐一排的女生回过头，斜了眼空出来的两个座位，她是语文课代表，「班长也真是闲的, 这种隔几天就装病去医务室睡觉的人，还管来干嘛。」


    张右元耳朵不聋，加上性子急躁，听见这些刺耳的冷言冷语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你是有医生资格证还是怎么样, 一眼就看出人家装病？」


    王琳一笑, 站起来看着她, 「前几天叽里哌啦讨论她八卦的不是你吗, 怎么？才几天就被那点零食俘获, 急着替人说话？」


    「你他妈在说什么屁话？」


    「哦？还是说, 富有的暴发户在给你发零花钱，就像她给校领导塞钱插入一班，所以你才能这么狗腿。」

 第78页

    「你！」


    汤义压住张右元的肩膀，防止她不冷静地冲出去揍人，随后她看向那女生, 嗓音严肃，「张右元会和帮温煜说话，那是因为她不是那种当面一声不敢吭，却在背地里用恶毒的语言揣测他人的孬种。」


    「或许你很自豪自己从高一就一直在一班没掉下去过，但如果我可以，我也能猜测那是因为你的母亲是一班的语文老师，她用不正当手段让你进入一班，让你做了语文课代表，给你的成绩做了假，让你留在一班。」


    「哦，你知道吗王琳。」汤义嘲讽一笑，从温煜那堆乱腾腾的卷子里抽出一张，「上次月考，她数学分数比你高了十三分。」


    「我认为，你至少补上一整本错题集，才有资格在这议论，一个月考数学比你高出这么多分的人，是靠什么手段转到一班的吧。」


    王琳被堵的没了话，要是别人她可以说，你这么贬低我，那你自己又考的怎么样？


    但面对汤义，她不行。


    宋秋临常年稳坐一班第一的宝座。


    而汤义就是那万年老二。


    她不能也没有本事，质疑一个总分拉她几十分的人。


    她可以对吊车尾的张右元恶语相向，但面对汤义，她甚至都提不起开口的勇气。


    因为她找不到优越感。


    「你很沉默，我要谢谢你这份沉默，这让我的耳朵好受很多。」汤义抽回压制张右元的手，低头看书，「希望你能保持这份沉默直到班主任来上课，让我们能安静预会儿习。」


    王琳：……


    张右元揉揉肩膀，两眼星星凑到汤义边上，「艹！汤姐！我现在开始喊你姐！你也太帅了吧。」


    汤义冷酷无情推开她的脸，「闭嘴，你也安静点。」


    宋秋临冲出走廊的时候，正好看见温煜弯着身子钻进厕所。


    她跟进去，所有的厕所门都开着，只有最后一间门半掩，缝隙里隐隐约约传出喘/息声。


    担心又是上回那种情况，宋秋临连忙走近。


    「还好吗？」


    「别！别过来！」


    温煜的大脑嗡嗡响，感官被放大了无数倍，她能感知宋秋临的味道在靠近，连她唿吸快了几拍都能听出来。


    这是不对劲的，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知道她该离宋秋临远一些。


    宋秋临拉开门，但温煜反应很快迅速扣上门，千钧一髮之际，宋秋临勐地伸出手将手掌挡在门中间。


    「宋秋临！」


    温煜能清楚看到，她被门夹过的手指开始由红转紫。


    「没关系，不是很疼。」宋秋临反过来安慰她，「但是你不能拒绝我的帮助。」


    「不……」


    「温煜，我要知道你怎么了。」宋秋临忍着手指的疼痛扒开门，眼神坚定地望着她。


    温煜蹲着，头埋进膝盖里，整张脸涨得通红，她慢慢仰起头，看向宋秋临的眼神却是迷离的。


    「我不知道……」她看起来有些无措，嗓音压低像是在极力抑制什么，「我就是知道，我不该靠你太近，总是会有些奇怪的反应，你知道吗，就像是有团火在身体里烧，一直烧一直烧，洗多少遍脸都不管用……」


    「所以，你需要我替你去书包里拿药吗？」


    「不用。」温煜摇摇头，「它对这个没用。」


    「那你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


    「我能做什么。」


    我想要你触碰我，抱住我，亲密的，火热的……


    她涨红着脸，却怎么也不敢把那些羞耻的话说出口。


    温煜摇摇头，将脸埋回膝盖里，后颈处白瓷的肌肤染上桃红，几缕碎发散落在耳根，添了些媚气，「你快走开吧。」


    宋秋临站直没动，眼神却一点点暗了下去。


    「我不会走开。」宋秋临蹲下来，牵住她的手，声音轻的让温煜以为那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她说：「要我抱你吗。」


    宋秋临心里有个没得到验证的猜测，参照上次在医务室温煜的情况，她渴望外者的触碰，如同渴望水份的鱼类。


    这和宋昼的情况很相似。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向洁身自好的宋昼开始约见各色对象。


    她很谨慎，从来不往家里带，但宋秋临还是从几次不经意看见的简讯消息知道她复杂的「人际关系」。


    起先她的反应和温煜一样，不可置信还有隐隐的厌恶。


    姐妹俩因为此事冷战了好几个月，直到有一次夜晚，宋秋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冲到酒吧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宋昼捞回家。


    这时的宋昼才愿意告诉她，她生病了，这病让她如同一个缺爱的孩子渴望他人的抚摸和触碰，肌肤与肌肤相触的感觉能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愉yue感，也只有这样才能抑制她内心深处每日积压着的惴惴不安。


    肌肤饥渴症，宋秋临知道这个病名的当晚，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上网搜寻各种资料来了解它。


    宋昼没有和那些女孩发生过关系，但毋庸置疑的是，她需要她们的陪伴，但没有多少人能在不知道她病情的情况下，接受她病态的占有欲，所以她只能一个个的换。


    宋秋临不想，同那些只在宋昼生命中成为一个短暂过客的女孩们那样，在温煜这占同样的位置。


    她要做那个特殊的存在，无论多过火的要求，多一时兴起的靠近触碰，她都能忍受，也绝不会因此离开。

 第79页

    她不会让温煜有一点宋昼那样的狼狈和无可奈何，她会陪在她身边。


    一句「要我抱你吗」，对于此时饥渴到极致的温煜，如同敞开的闸口，喷薄而出的浪涛近在咫尺，怂恿她去按照自己的渴望为所欲为。


    她本该学习柳下惠，可面前这位对她的诱惑明显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她被牵引过去，顺着手臂攀上宋秋临的脖颈，再收紧，用力地将自己塞进她的怀里。


    将脸埋进她颈窝的时候，那气味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的肌肉瞬间紧绷，那是一种会上瘾的感觉，隐隐伴随的还有陌生的悸动，但她这次没有松手，她放任自己投入蜜罐的诱惑里。


    「没事的，我会陪着你，帮你，一直到你冷静下来。」宋秋临圈住她的腰，拍拍她的背，声音平稳耐心。


    「乖，软软。」


    温煜手指紧紧扣在她的肩膀上，指甲用力地都要扣进皮肤里，她微微张嘴再次深吸了几口气。


    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速度，身体在逐渐放松，像是升到到了阈值，她开始适应，滚烫勐烈的心跳逐渐平静。


    宋秋临察觉到怀里的人逐渐安稳下来，手掌按着后脑勺处，顺了顺她的头髮，声音轻柔的贴着她耳朵问，「好些了？」


    「嗯。」温煜点点头，鼻息喷在她的脖侧，有些麻麻的痒，但人还是埋着头没起来。


    她不能抬头，不敢睁眼，她没法在这种情况下直视宋秋临那双眼睛。


    宋秋临不会以为她是什么爱占女孩子便宜的变态吧！


    「我不会因为这个就疏远你或者用怪异的眼神看你。」宋秋临正视前方，眼神清澈，「你只是不舒服，如果是病它会好的，你也不需要给羞涩或者尴尬，现在能抬起脸看我了么？」


    「好……」


    温煜放松了绷紧的肌肉，恢復思考的一瞬间，她勐地一激灵。


    「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叫软软？」


    「不，我不知道，我的猫叫这个，我只是用安抚它的方式在安抚你。」宋秋临反应很快，「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好吧，你的猫也会这么无缘无故的间歇性发狂？」


    如果是那样，她只能祈祷自己不会在那猫发狂的时候和她交换身体。


    「偶尔，不经常，大多在春季。」


    「你什么意思。」


    「比起拥抱，猫静情会更有用，但我不能餵你吃那个。」宋秋临说到一半，对上温煜那瞪大的求知慾极强的双眼，「我的意思是它偶尔会发c。」


    「你刚才在用安抚发c的猫的方法对待我？」温煜不可置信。


    宋秋临静静地看她。


    温煜差点口吐芬芳。


    早上李晏然告诉她什么来着？「它」嚎了一晚上，就好像在发c。


    现在她能确定了，不是好像，去掉这两个字就是她的现状。


    这只臭猫猫不止强行占据她身体，还把她的身体弄得怪怪的。


    宋秋临以为她没力气，于是虚虚圈着她的腰，转了个身将人背靠在墙上。


    温煜膝盖微屈，只靠腰上的支撑和圈着宋秋临脖子的手臂保持平衡。


    宋秋临将手掌隔在她后脑勺和冰凉坚硬的墙壁之间，半垂首，伸出指尖在她脖子后的圆形疤痕上点了点。


    结了疤的地方触感没那么敏/感，但温煜还是不适地缩了缩脖子，「你干嘛？」


    「你觉不觉得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那是因为你好奇心太强了。」温煜偷摸摸抬起袖子，擦擦垂在睫毛上的水珠，「全班三十二个人，就你一个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追出来。」


    因为她幽默的语气，宋秋临轻轻笑了声，她低下头，垂下的头髮贴着温煜颈侧，温煜僵住身子没动。


    她现在不头脑发热也没有唿吸不畅，但很奇怪，心脏的频率明显变得不对劲。


    「你说的对，我有好奇心。」


    「上次在车站，你问我关于那个和我告白的女孩的事情，我没有和你说完。」


    「我不喜欢那个女孩，或者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女孩，但我有个喜欢的人。」宋秋临挺直了身体，睫毛半掩双眸，眼底蔓着雾气，朦朦胧胧深得看不清，她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吓到温煜似的，「我喜欢的人是个女孩。」


    温煜背贴着冰凉的墙壁，但浑身的皮肤却像在被火烧一样，烫的惊人。


    第43章


    宋秋临压低身子, 望进她眼底, 「我在满足你的好奇心。」


    温煜眨眨眼，睫毛颤动的时刻，她仿佛能听见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咯吱咯吱声。


    「所以现在轮到我了。」宋秋临说，「用你的好奇，换我的好奇。」


    温煜的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 宋秋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搭在那儿，然后慢慢往下拉。


    温煜里面套了件毛衣，她太瘦了, 毛衣宽大的领口稍稍一歪就能露出她半个肩膀。


    宋秋临带凉意的手指贴着她，往上，撩开垂在颈间的发，露出光滑的脖子, 随后, 她把着温煜的肩膀, 将人转了半个身子过去。


    触目是女孩纤细脆弱的颈, 一节节椎骨立在中心线上, 她用手指勾住毛衣的领子……


    「别！」


    温煜终于有了反应, 紧张的拽住她的腕子，「不要。」


    「温煜，这些疤是怎么来的。」


    「不要看。」她拽紧了衣服，将自己缩成一团，声音很弱。

 第80页

    宋秋临见过温煜露着虎牙恶狠狠威胁人的样子, 也见过她笑容甜美挽着温子洋手臂一脸幸福的样子。


    但这样的，颤抖的，脆弱的，放下一切来示弱的，她还是一次见。


    舌尖微微的苦涩，宋秋临闭闭眼，替她整理好衣服，重新将拉链拉到最上面，再细心地折好衣领。


    温煜双手垂在身侧，垂着眼，任她帮自己弄。


    「抱歉。」


    温煜意识到自己情绪过盛了。


    她知道宋秋临的试探不是贬义的猎奇心态，她在关心自己。


    但她不擅长，不擅长接受亲人之外的关怀和好意。


    她抬起眼，眼眶有些红，但不影响眸子的清澈，「你也经常和张右元汤义她们道歉吗？」


    宋秋临摇摇头。


    她们三个很清楚对方的底线，都不会轻易去越过它。


    「那你也别和我道歉了。」她吐了口气，踮起脚尖抬手故意将宋秋临梳整齐的头髮大力弄乱，「朋友三号这点事还是能原谅你的。」


    朋友三号。


    温煜以为她在宋秋临心里排在张右元和汤义之后。


    宋秋临不太喜欢这个称号，但她不打算现在就纠正。


    「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心胸宽广，朋友三号。」


    「宋秋临你别用那种笑盯着我啊！我揍你呀！」


    「然后又让路过的人看见，编成新一段八卦发在论坛炒热度？」


    「……」


    「温煜，你刚才怎么了？」两人回教室后，张右元担心地问她。


    「没事，就是有点想吐。」


    温煜从包里找了根皮筋把头髮扎起来，她浑身热烘烘，再披着头髮要炸了。


    宋秋临盯着她的动作，瞥见那雪白的后颈时愣了一下，伸手过来替她将衣领翻上去。


    温煜还举着手，嘴里因为咬着皮筋说不了话，只能稍稍侧头，用眼神询问。


    宋秋临举起两根手指，给她做了个手势然后指指自己的脖子。


    啊……疤。


    宋秋临倒是比她想的心细。


    八卦二人组在后头将一切看在眼里，张右元往汤义那边挪挪位置。


    「宋姐帮你翻过领子吗？」


    「我自己没手吗。」


    「我是说她们也太亲密了吧，我这个旧爱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汤义皱起脸，一脸嫌弃，「这么寂寞，赶紧找你的大主播和好去。」


    「我和她没吵架啊，我就是下决心以后再也不给她氪金了。」


    「哦。」汤义敷衍地应一声。


    上课铃打过，语文老师杨秀枝捧着教案走进教室。


    她将书放到桌上，左手还拿了根细长的小木棍，站在讲台后第一眼就往温煜的位子看，见她摊开书在做题才不甘心地往别处看。


    前排坐的离讲台桌最近的王琳表情一看就不对劲，拳头捏得死死的。


    杨秀枝不知道教室里在课间发生过什么，但看见自家女儿这个表情就知道不对。


    情绪不好很容易影响上课效果，她家教一向严厉，立刻抄起那小木棍往王琳桌上敲了敲。


    「书页都翻错了，干什么呢。」她眉头皱起来的时候十分唬人，「等会儿第一个抽你背。」


    王琳大力翻动书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向杨秀枝提议，「老师，一会儿的课文抽背我推荐温煜。」


    突然被点到名字温煜疑惑地抬头，就看见王琳瞪得像只母老虎的眼神对着自己。


    她又招谁惹谁了？


    「汤义说温煜学习特别好，那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呗。」


    她说完，得意一笑，挑衅地看向温煜身后的汤义。


    温煜转头看了眼汤义，满脸问号。


    「what？」


    汤义抚额，有些难办，「刚才你走了之后张右元和她吵起来，我随便劝了两句。」


    张右元插话，「我和你说，刚才汤义贼他妈帅气！几句话把王琳堵的屁都没得放！」


    「砰砰砰！」杨秀枝挥着木棍在讲台桌上拍了几下，「上课铃都打了还吵什么吵！再吵给我滚出去！」


    「既然这么爱说。」她用那棍子隔空点点温煜，「等会儿就抽你。」


    张右元小声吐槽：「摆明了故意的呗，上节语文课温煜在医务室，肯定不知道要背什么啊。」


    温煜没说话，冷冷看了杨秀枝一眼，低下头看课本。


    她记忆力不差，没有过目不忘那么夸张，但从小到到在背课文这事上没吃过瘪。


    而且语文比起英语来说更容易，只要理解了意思，背起来很快。


    背诵的课文那天宋秋临是有记在本子上的，不仅如此，还标了重要的段落，她翻过一遍，有印象。


    「王琳你先起来背一遍。」


    身为语文老师的亲闺女，王琳早就在家里被抽查过，当着班级人再背一遍也没什么差。


    她一字不差的背完，傲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斜眼憋向温煜，似在示威。


    温煜没给她反应，等着杨秀枝喊自己。


    「背的很好。」杨秀枝从王琳边上走过，走到温煜桌旁，一巴掌合上她的语文书，指指她，「现在你来背背看。」


    温煜站起来，眼睛盯着黑板，没有犹豫地开始背。


    吐字清晰，发音标准，除了语调干巴巴有点像念经之外，速度还比王琳快上很多，没有卡壳的地方，一脸平静从善如流地背完，她才看向杨秀枝，「背好了，我可以坐下了么。」

 第81页

    随后不等杨秀枝发话，她就一屁股坐下。


    身后的张右元一脸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连边上的汤义都微微讶异。


    宋秋临倒是从一开始就低着头，像是从来没担心过温煜会出糗。


    杨秀枝脸色不是太好看，她早就想好了挖苦温煜的话，还想将她跟王琳放在一起做对比好让她脸上过不去。


    没想到现在脸上过不去的却成了自己。


    「会背一篇课文而已，还不值得你骄傲成这个样子，一班向来看的是考试成绩。」


    温煜无语地切了一声，假装自己听不见。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过的尤其慢。


    放学后，温煜收拾好书包，坐着等动作慢悠悠的宋秋临。


    她嘴里嚼了块口香糖，手撑着侧脸，「你动作也太慢了吧，东西塞进去就好了吗，还一本本理得那么整齐。」


    「就是，我有时候怀疑她有强迫症。」张右元背着书包站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温煜，「诶，你是不是不知道晚自习的事啊，我都没看你来过。」


    「走读生不是不强制晚自习吗？」


    「那是普通班，一班是全员都要上的。」


    「额……反正我在家也会写作业啊，不一定非要上吧。」


    「那不一样，有时候也会用来讲试卷。」张右元摇摇手，「估计班主任很快就会找你谈话了。」


    「……」


    她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和软软交换身体，怎么上晚自习。


    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昂扬的讲试卷，她在下面摇着屁股喵喵喵？


    「呵呵，我先回家了。」她干笑一声，拉上宋秋临的胳膊闪人。


    汤义和张右元对视一眼。


    张右元：「我说的那种被当做旧爱抛弃的感觉，你也有了吧。」


    汤义：「她这几天不是每次放学后都有事么，今天怎么和温煜一起。」


    「本来还想说让她一起去张季瑶给宋昼办的洗尘宴呢。」


    「回家写作业吧，洗什么洗。」


    「……」


    宋秋临任温煜拽着自己的胳膊走，「这么急？」


    温煜唿了口气，「你知道宋昼等会儿要去的酒吧是哪家吗？」


    「知道。」宋秋临回手扯住她的手臂，放慢了步伐，「走慢一点，不急。」


    「我姐就要被拐跑了我能不急吗！」


    而且她还得在六点前赶到李晏然家。


    她很忙好不好！


    「她不会带你姐去那。」宋秋临握住她的手，「过来。」


    把人带到车旁，打开门，让人进去。


    「你拐/卖/儿童吗？」温煜站着没动，「先跟我说去哪。」


    宋秋临无可奈何地一笑，「去找你姐姐。」


    温煜这才将信将疑的上车，「你怎么知道她在哪。」


    因为和温子洋不一样，宋昼并没有瞒着她的意思，宋秋临将消息记录放在温煜眼前，后者这才相信。


    这样也好，她先跟着宋秋临的车去捉/奸，再趁她不注意把手机放进她的书包，那等晚上温子洋来简讯问话她也好找机会回。


    这两天一直让李晏然代替回消息，温子洋肯定早起疑心了。


    车开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她们在一家装潢华丽的饭店停下。


    宋秋临对司机招招手，「停到地下车库，门口太显眼了。」


    「等等。」把着窗户的温煜喊了声，指着门，「那是不是她们？」


    宋秋临从她后面靠上来，微微眯眼仔细辨认。


    她一下靠这么近，温煜没有防备，只来得及屏住唿吸，努力不让她身上的气味钻进鼻子里。


    「抱歉，我近视。」清冷的嗓音压在她耳旁，说话的时候宋秋临侧了点脸贴着她。


    温煜觉得自己现在要是猫的形态，绝对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她忙推开人，「近视还看什么看，听我的，就是她们，直接下车吧。」


    司机正准备启动车子，闻言，看向宋秋临询问。


    宋秋临点点头，他踩下剎车。


    温煜打开门，跳下车，两步并做一步地快走过去，迅速在一侧的灌木丛后蹲下。


    宋秋临走到她边上，看着她滑稽的动作有些想笑，「你在做什么？」


    温煜慌张地拉拉她的裤腿，「蹲下呀，你个子这么高太显眼了。」


    宋秋临听话地在她边上蹲下，然后抽出一张金色vip卡放在她眼前，「不是要监视么，进去效果会好很多。」


    温煜眼睛一亮，拽起她的手就跑，「你怎么不早说。」


    第44章 第三次发·春·期


    宋秋临顺手捎上温煜随手放在地上的书包, 含笑跟着跑。


    她专门让人替她找了个不显眼但又利于观察的位置。


    温煜难得对吃的没起兴致, 拿出口罩，将巴掌大的脸遮住，灵气的杏眼滴熘熘转，看看门口，又看看斜前方的座位。


    「刚才那两个不是吗？我怎么看着那么像。」


    宋秋临手指点在菜单上, 按自己了解的温煜口味点了五份分主食，随手勾了几个常吃的点心。


    「回神了。」她拿手指点点桌面。


    温煜转回来看她。


    「先吃吧，我这里看的清楚一点，到了我会叫你。」


    温煜点点头, 抬手看了眼表，五点四十，只有二十分钟了。


    手在桌子底下偷偷给李晏然发了条位置定位，让她在六点前来接自己。

 第82页

    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捉姦的活, 不是很熟练, 整顿饭吃的战战兢兢, 酱汁撒了一桌面, 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要被捉的那个。


    等到温煜吃到第三客牛排的时候, 温子洋终于捨得出现了。


    「来了！」盯人的功夫温煜也不忘往嘴里塞一口肉, 恶狠狠地盯着那两道从车上下来的身影。


    她看着穿驼色大衣的宋昼从车上下来，再绕到司机侧替温子洋打开门，身体伏低，两人小声交谈着什么，看着还挺亲密。


    于此同时, 温煜放在桌面的手机开始震动。


    是她自己设定的闹钟，五点五十五分，马上六点了。


    「怎么？」宋秋临询问。


    「没。」她摇摇头，盯着此时已经坐到座位上的两人，又快速转头看了眼窗外，在确认李晏然那辆骚包的车已经到达后，才稍稍安心。


    在宋秋临眼里，温煜的心绪不宁十分明显，于是反射性的，她也敏感地沖窗外看去，在看见熟悉的车牌号后，心里有了底。


    「宋秋临，我们是朋友对吧。」不等宋秋临回答，温煜又接着说，「我想起来我突然有事，要回家一趟，你帮我在这盯着她俩好吗，如果有什么情况你明天和我说。」


    温煜语速很快，她手忙脚乱一阵收拾拿好自己的书包站起来，最后还向她确认，「你会帮我的对吧。」


    宋秋临没回应，紧跟在她后面，在温煜冲下台阶前捉住她的手腕。


    「你说的急事，就是和她？」她目光凛然。


    温煜知道，宋秋临口中的「她」是李晏然。


    她扯着胳膊往回缩，「你先放开我，我真的有急事！」


    她一张白嫩的脸憋得通红，唿吸也变得急促，不知道那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总觉得这是和猫交换身体的前兆，这下更着急了。


    「快六点了！放开我！」


    她的声音很响，在气氛融合的西餐厅显得十分突兀，周围人都沖两人投去好奇的目光，远处的李晏然看时间快到温煜还不上车，也下来往这边走。


    「什么事。」宋秋临语气淡泊，「如果你真的如你口中说的把我当做朋友，还有什么好藏的。」


    「我……」我他妈能和你说我每天晚上都变成猫在你怀里被rua吗！


    「温煜。」她扯着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垂下的眼带着些审视的意味，「告诉我。」


    「你别靠这么近。」


    宋秋临一靠近，那股温煜一直在躲避的香水味再次冒了出来，浓烈的隐隐类似麝香的气味。


    「你脸很红，又不舒服了？」宋秋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仰起，好近距离观察。


    女孩仰起的脸蛋如熟了的水蜜桃，漂亮的杏眼像是蒙了层水雾，形状姣好的唇瓣轻启，轻轻吐着热气，或许她根本没有自觉，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引人犯/罪。


    宋秋临目光一沉，像是被烫到似的抽回手。


    温煜身体一阵阵发热，唿吸声变得粗重起来，被宋秋临触碰的脸颊更是电流狂窜一般的酥麻。


    「您好，请问需要我的帮助吗？」有服务生主动靠近她们。


    视线很快变得朦胧，那股手脚发软的感觉袭击她的全身，肌肉失去力气也就起不了支撑作用，温煜以为自己这是又要变了，她慌忙掏出手机往宋秋临书包隔层里一塞，再费力地推开宋秋临，踉踉跄跄往餐厅卫生间的方向去。


    厕所被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股淡淡的清洁剂的味道，温煜将身子贴着墙失了力地往下滑，一直手紧紧拽着领口，将衣服扯开，好能唿吸更多的空气。


    可冰凉的空气一口口地吞，那股嵌入魂魄的燥热却怎么也赶不走。


    宋秋临和赶来询问状况的服务生简单说明状况，再拒绝了她好意的帮助，赶到厕所的时候，就看温煜像是化成水的一滩，颓废地蹲坐在地上，头耷拉着，细软的髮丝垂下，露出两个烧红的耳朵尖。


    好歹经歷过几次，宋秋临已经能从她的表面症状看出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带你去医院。」


    她走过来，牵起温煜的手，可没想到对方像是扒住了墙肆意生长的爬山虎，牵住她的胳膊就顺着往上摸，随后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滚烫的一小只窝在怀里，微微颤抖着。


    温煜看着饭量大，实际身上却没几斤肉，宋秋临用胳膊圈着她的腰，身子后仰，稍稍让了点距离让她能看见温煜脸上的表情。


    「我不去医院。」温煜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她抬眼看宋秋临的眼神有些脆弱，「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就好了，和白天一样。」


    宋秋临唿吸一紧，眸子里的光暗下去，张开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乖，先松手。」


    这里也算是公共场合，等会儿随便进来个人看见这场面都会多想。


    「秋临姐姐……帮帮我。」温煜声音里带了点哭腔，睫毛被水汽沾得湿漉漉的半垂着，眉头皱起十分难受的样子。


    宋秋临深唿吸一口气，拥着人打开一扇门直接按在隔间板上，她正好站在灯下，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温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温煜脸颊上起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眼蔓着水雾，「你说你要做好人的，你不是说只要我喊一声姐姐，就什么都愿意帮我。」


    宋秋临的声音很沉，望着她的眸深不见底，语调却突然软和下来，像是安抚发燥的宠物，带着点诱哄的意思，「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第83页

    「抱我……」


    宋秋临圈着人的手臂缓缓收紧，一直到对方滚烫的体温能从隔着的衣服传递过来，幽闭的空间，温煜鼻尖那点原本十分难以捕捉的麝香气悠地变得浓重起来，一圈一圈，萦绕在她周围怎么都不愿散去。


    敲击心脏的鼓点变得又快又沉，她张张嘴，「再靠近一点。」


    宋秋临捧着她的脸，缓缓贴近，一直到鼻尖能触上鼻尖的距离才勐地剎车，哑声问，「够了？」


    温煜摇摇头，有些崩溃，说话的时候尾音都在发颤，「不够，不够，我还是好难受……」


    身子烫得连指尖都泛着粉，她伸出手，粗鲁地扯开领口相要更多的新鲜空气，随后垫着脚尖，将头探到宋秋临的颈侧，将脸埋进去，「姐姐好香……」


    宋秋临哪经得起这样撩拨，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对此时意识不清的女孩乘人之危。


    起先温煜只是用唇轻轻地触碰她的耳垂，随后甚至不知轻重地用上牙。


    宋秋临唿吸一窒，掐着温煜的腰将人推开，在她再次缠上来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摁在门板上。


    「骗子……」温煜的髮丝沾在脸侧，她只能晃晃脑袋，才勉强露出那通红的眼，「你说了要帮我的。」


    面对女孩委屈的控诉，宋秋临心里只剩下无可奈何。


    抬手，用修长的指撩开遮挡她视线的发，宋秋临闭上眼，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后者不安扭动的身体立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没了动静。


    宋秋临掌心托着她的后脑勺，耐心地一下下轻抚，「乖，先不闹。」


    也许是身体里还残留着点那猫的本能，她对宋秋临轻柔的命令无法抗拒。


    「好……」


    温煜的下巴搭在她的肩上，鼻尖还能嗅到熟悉的洗髮水的香气，清清淡淡的掺和了些薄荷的味道，这让它能稍稍压制那让温煜无处可躲的麝香，使她恢復一些清醒。


    「好些了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怀里的身子没那么烫了，宋秋临用手心试了试她脖子的温度，确实降下去一些。


    温煜慢慢顺着气，让胸腔的压力感减小，然后她想起来什么似的，捂住额头，「你……」


    亲我？


    变成猫的时候被拍屁股亲亲也就算了，她现在是人也！那是可以随随便便上嘴的吗！


    ……


    「你先出去。」温煜捂着还有点热意的脸蹲下。


    她要缩成一团，最好原地找个洞直接钻进去。


    「好。」


    「等等……你知道我刚才意识不太清晰吧。」


    「大概知道。」清晰的状况下，除了在父母面前演戏，就是把刀架在温煜脖子上，她估计也不会喊一声「秋临姐姐」。


    「那行了，你不许记住，就当没发生过。」


    宋秋临不干了，勾着唇一笑，将披在肩头的长髮撩开，露出一侧的脖颈和耳朵，对着温煜指指上面印子，「这你让我怎么当没发生？」


    这东西擦也擦不掉，温煜连最基础的消除罪证都做不到。


    「一起出去吧。」宋秋临沖她伸出手，手心朝上，指心如玉似的白。


    温煜抿着唇，不看她。


    「说句玩笑话，我既然承诺帮你保守秘密帮你治病，那就早做好了让你占尽便宜的准备，这点程度算不上什么，你由衷道句谢，我就宽宏大量地不往心里去，嗯？」


    这话说的欠揍，但句句都是真理，温煜反驳都找不着点切入。


    「那就……」女孩不甘心的咬住下唇，一副被欺负惨了的表情，极其不情愿地说：「谢谢。」


    「呵。」宋秋临轻笑出声，蹲下身，与她对视，手掌贴着她的脸，拇指摁在那被咬成血色的唇上。


    白玉的指与艷到极致的红。


    「不许对别人也露出这副糟糕的模样，知道么。」她话说的极轻，轻到温煜觉得自己不用心去捕捉那些字眼，它们就要化作烟雾飞走了。


    她愣愣地盯着宋秋临唇边染了暧昧的笑，听她把下半句说完。


    「再没下一个『宽宏大量』的人能忍你这样放纵了。」


    这话，剥去壳，意思便是「不许再对着别人也这样毫无戒备的亲近」。


    不是没有下一个如她能这样纵容温煜人，而是不能有。


    她不允许。


    第45章


    温煜不知是脑子短路了还是怎么的, 突然蹦出来一句, 「猫撒娇还看主人呢，我会不如猫吗？」


    「那很高兴能成为你的主人。」宋秋临笑意加深，指腹蹭了蹭温煜的脸颊，轻柔的力度带着点宠溺的意外，「以后就认准了这张脸摇尾巴。」


    「谁要对你摇尾巴！」温煜整张脸爆红, 迅速站起来冲出门外。


    「等等。」宋秋临扯住她的手腕，指指她敞开的衣领和半个肩头，「把衣服穿好。」


    门外正好有两个结伴上厕所的女生，看见她俩这架势, 顿时僵化在原地。


    「咳咳咳！那个我们不上厕所，我们，我们走错了！」其中一个慌忙抛这句话，拉起另外一个就跑。


    「她俩穿的校服吧, 哪个学校的, 这么早熟？」


    「还是两个女生, 我的妈！」


    「不过说实话, 长头髮那个长得确实好看, 刚才对视上一秒钟我腿差点软了……」

 第84页

    「短头髮那个也超萌的啊啊啊啊！脸红成那样！突然好想揉揉她的脑袋怎么办！」


    温煜听力不错, 就算女生都跑远了，她还是听完了最后一句。


    不是，什么叫萌？


    她那叫勐！


    一中小勐兽的脑袋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觊觎的吗？


    「还愣着干什么？」宋秋临替她拉好拉链，顺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柔软的发手感很好, 「走了，温医生还在外面。」


    温煜本来捂住脑袋要警告她以后不许再动她头髮，听见「温医生」三个字，立马一惊，然后反射性抬手看了眼表的时间。


    「六点十分了！」


    「怎么了？」


    温煜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变，又跑到镜子前，「草？是人？」


    宋秋临的身影从镜子右侧靠进来，她低头看温煜，表情有些复杂，「不是人，是什么？」


    「你是要找个其实自己是狐狸精，所以刚才才会妖力失控变成那样来占我便宜的藉口么？」


    「就算不打算负责，也不用这样。」


    「……」温煜差点被她的脑洞气得跳起来揍人，「你想像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文科班写小作文？」


    宋秋临淡淡一笑，「在理科班我也写的很开心。」


    得，温煜白眼一翻迈开小脚丫往前走。


    和这人对话，嘴上是占不到一毛钱便宜，安静，是她最好的选择。


    从厕所出来，绕回刚才的座位，温煜却发现原本坐在前侧的温子洋和宋昼已经没了踪影。


    「她们去酒吧了。」宋秋临走过来，拿起刚才丢在桌上的手机，上面是张右元发来的消息。


    「可是我姐说了今天会早点回家的。」


    她摸摸口袋打算发个简讯问问温子洋，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把手机塞到宋秋临书包里了。


    窗外，李晏然还等在车边，见温煜看过来，对她抬起手，指指手腕处，略带疑惑。


    刚才温煜突然站起来她以为是要上车，结果又突然转头往里面沖，她在门口等着，眼看时间过了六点，疯狂给人发简讯还不回，原本以为是出事了，但看两人淡定的样子又不太像。


    但没近距离和温煜接触，她也不能确定现在那身体里是本人还是猫，要是它在外面发疯胡来，那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正打算走近了悄悄，没等走进门，就看见温煜被宋秋临拉着胳膊拽走，出来时经过她跟前，两人打了照面。


    「温煜。」李晏然疯狂给她使眼色，「你姐让我来接你。」


    「好巧，我们正要去找温医生。」宋秋临停下脚步。


    温煜缩着身子藏在宋秋临后边，疯狂给李晏然做「走」的手势，不停示意她离开。


    李晏然心生疑惑，「你知道六点了吧，再不走就迟了。」


    「额……」温煜接收到来自宋秋临询问的眼神，强装镇定和她打暗号，「我姐说让我今天回家去睡，我打算听她的，事情好像已经解决了，没事的。」


    「解决了？」


    「嗯嗯嗯！」温煜给她做「对不起」的口型，「我着急去找我姐，先不和你说了啊！」


    「宋秋临，走了走了快快快。」说完她推着宋秋临的肩膀往前。


    开玩笑！再过一会儿天都黑了，夜黑风高的，宋昼要把她姐拉去酒吧灌醉了再做什么坏事怎么办，上回她附在猫身上没办法阻止，今天她非得让这狐狸精尝尝她铁拳的厉害。


    酒吧离得不远，跟着宋秋临家的车十五分钟就到地方。


    一驶入酒吧附近的街道，就能明显察觉四周氛围的变化，敞开的门口，隐隐传出音乐声。


    温煜正要下车，被宋秋临扯住了后颈。


    「把衣服脱了。」宋秋临边说，边开始开校服拉链。


    和天生怕冷的温煜不同，她的外套里只搭了件薄薄的衬衫，修长的指节搭在上面，指腹稍稍用力，便解开两颗扣子。


    敞开许多的领口下，大方露出她精緻漂亮的锁骨。


    温煜哪儿见过这仗势，用手捏紧了衣服往后退，一副宁死不从的良家妇女模样，「你，你，你干嘛？」


    大狐狸精在里面勾引她姐，现在轮到她自己要遭小狐狸精的殃了吗。


    宋秋临的脸庞隐在昏暗的照明下，五官被明暗交界线分割得锐利具有攻击性，勐地那一下朝温煜靠近，真把后者吓得够呛。


    她将脸凑近了被吓得缩成一团的女孩，在她耳旁轻笑一声，低低地说，「不脱？那你就打算穿这身校服进去？」


    温煜：……


    「你怎么不早说！」


    宋秋临心情不错地弯弯眼，故意使坏在那粉玉似的耳垂上轻呵热气，放轻声音，「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做你个头！」温煜用力在她肩上推了一把，再伸出手横在两人之间，气唿唿地说，「你别跟你姐学坏了，嘴里冒不出正经话。」


    「学她什么？喜欢女生？」


    「喜，喜欢女生不是缺点！」温煜生怕她误会，极力解释，「是她和花蝴蝶似的万花丛中过，每叶都沾身。」


    「啊……」宋秋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悠地撩开眼皮，直白的目光对上温煜的，幽暗的眸子仿佛藏着什么蠢蠢欲动的情绪，她看着眼前人，一字一句说，「我和她不一样，我认准了一朵花，正打算……专心的慢慢采。」

 第85页

    温煜睫毛不自然地眨了眨，她记起白天宋秋临似乎和她说过，她正在暗恋一个女生的事，只是那会儿说的委婉，她自己神志也不太清晰，模模煳煳的就过去了。


    现在清清楚楚再听她确认一遍，那感觉别提多怪异了。


    说实话在她眼里，宋秋临堪比老干部无欲无求，连在家里休息时睡衣也会好好扣到最顶上，这样一个人，陷入火热且难以自控的情感中会是个什么样子，她完全想像不出来。


    但可以确定的是，温煜意识到自己此时就是被对方用这认真的眼神望着，身子就已经开始发虚了。


    绝对是那没用的猫！给她的身体留下奇奇怪怪的后遗症。


    「那，那……挺好。」温煜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你就继续保持这种专一，总有一天你喜欢的女孩会看见你的。」


    「嗯。」宋秋临轻扯嘴角，「承您吉言。」


    「别放弃别哭泣，你是班长了不起！」温煜闭着眼睛给她打气。


    宋秋临被她好笑的动作逗笑，手法熟练地揉了把她的脑袋，将放在车后座的衣服递给她，「换上吧。」


    「哦。」温煜乖乖应下，爬到车后座开始换。


    她动作还算快，三下五除二结束战斗，准备往前翻的时候看见宋秋临刚脱了裤子似乎打算回身拿东西，两人正好撞上。


    「啊！」温煜捂住脑袋。


    「抱歉。」伴着带歉意的声音，一只冰凉的手轻抚上她被撞到的额角，在那处揉了揉，「疼吗？」


    温煜垂着脑袋，这角度正好将她露出的两条腿看了个光，虽说宽大的衬衫下摆挡住了点，但对于温煜来说尺度还是大了些。


    「你怎么不穿裤子！」


    「正打算穿。」宋秋临语气不急不缓，沖她挑了挑眉毛，「但我的裤子被你压住了。」


    温煜从坐垫上摸出一条黑色的裤子，脸颊瞬间爆红，甩手将那裤子丢到宋秋临身上，「快穿上！」


    相比她着急的样子，宋秋临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语气还有点慵懒，「不急，穿个裤子而已。」


    请你务必！动作！快点！


    「你不急我急。」


    「好了。」身后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宋秋临拍拍她的肩，「开门吧。」


    温煜打开门，率先下车，打量紧跟着自己出来的宋秋临。


    在学校时即便是套着校服，也能看出这人身材的优越，现下换上一身质感良好的便装，不经意散发的魅力更别提了。


    白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中间，露出腕子上表，修长的两腿裹在中性剪裁的工装裤里，显得腿型笔直好看，胯上一条松松散散垂挂的银链给这正经的人添上几分玩世不恭。


    温煜用手指蹭了蹭耳垂，生硬地将自己打量的目光移开。


    「快进去吧，你走前面带路。」


    「嗯。」宋秋临单手插兜，掏出手机让门口的安保看了什么东西，胳膊伸过来往温煜脖子上一圈，「我的人，一起的。」


    温煜跟着她往里走，「你还挺熟门熟路的，我还以为你三好学生呢。」


    宋秋临漫不经心地勾唇，「偶尔来捞过几次我姐回家，她有时候管不住自己，喝起来挺勐的。」


    入口处的走廊有些窄，拐个弯就是只能过两人的阶梯，边上的石墙上铺满了视觉效果夸张的涂鸦。


    「温煜姐姐！」


    温煜正低头看脚下的台阶避免踩空，勐地听见熟悉的称唿抬起头来。


    一短髮女生从楼梯拐角处伸出半个头，接着昏暗的灯光辨认出温煜的脸后，兴奋地沖她招手，「真的是你！」


    「严洵？」温煜皱起眉头，看了圈在她边上几个看着就是未成年的男女生，「你在这干嘛？」


    宋秋临偏过头，优越的鼻樑顶着灯光，眼皮微垂看向温煜，「你们家……还有个妹妹？」


    「是我认识的一女孩，也是我们学校的，才高一。」温煜解释。


    「你不是也在嘛。」女孩语气兴奋，冲下来抱了她一下，「最近在学校都没怎么看见你，路过你们班好几次都没看见你在教室。」


    温煜急忙拍拍严洵的手臂，将圈得她透不过气的胳膊扯下来，「我换班级了，有事找我发简讯。」


    「秋临姐姐！」


    温煜还没喘回来几口气，楼梯那又窜出一个女孩来，大冷天只穿件吊带，就算里面暖气打得再足，看着也替她冷的。


    女孩很快走近她们，待墙边的灯光照到她脸上，一副腼腆羞涩的表情。


    温煜抿唇忍笑，沖宋秋临眨眨眼，把刚才的话抛还给她，「你们家，什么时候也多出个妹妹？」


    第46章


    「秋临姐姐, 你也来玩吗？」女孩显得欣喜, 但对宋秋临显然没严洵对温煜那样有直接上手搂脖子的勇气，她略腼腆地欠下身子，「一起吧。」


    「不用。」宋秋临拉过温煜的手腕，面带高冷，「我有伴了。」


    女孩张张嘴, 带怯意地抬眼看她，满心柔情撞上坚硬的冰山，泄了气地缩回来，没敢再挽留。


    「麻烦让让。」


    宋秋临侧过身子拉着温煜挤过狭窄的甬道往上走, 严洵在后面拽住温煜的衣角，「温煜姐姐……」


    温煜进退两难，只能停下脚步，「你现在立刻回家, 过两天就月考了还让我在这捉到你。」


    严洵泄气地耷拉下肩膀, 「我就玩一会儿不行嘛, 今天不一样……」

 第86页

    边上有个男生见她这样委屈想出声, 被身后的同学拽了一下, 趴在他耳边提醒了一遍温煜的丰功伟绩。


    「就到八点。」温煜抬手看一眼表, 距离八点还有一个小时多，「我让李晏然八点来接你。」


    「明天不是周末吗？说好了通宵的……」边上一个女生小声说。


    温煜板起脸，目光从她脑门上略过，后者立刻反应过来捂住嘴。


    「你敢给我通宵试试。」


    「好，我知道了。」严洵乖乖点头。


    温煜原本就不喜欢她和这些校外的朋友混在一起, 这回正好被她撞上，再怎么被训她都认了。


    两人说话期间，那女孩一直盯着宋秋临，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温煜怪异地瞧了眼此时显得格外不近人情的宋秋临，手指在她手心点了点，「走吧。」


    酒吧开在二楼，门敞开的时候，各种味道扑面而来，刺鼻的酒精，浓重的香料，温煜不适地揉揉鼻子。


    果然嗅觉太敏感也不算什么好事。


    宋秋临瞧见她硬生生将自己鼻尖揉的通红，从兜里摸出一只口罩来，「要？」


    「要！」


    温煜抱住救命稻草似的将口罩戴上，然后贴着宋秋临的方向靠了靠，她身上那股浅淡清冽的味道，在这酒吧里就是她最后一块保护区。


    音乐声很大，但没有温煜刻板印象中的群魔乱舞，除了中间的舞池，外圈的人都安稳地坐在位置上，交谈玩笑，她们路过的时候有几对眼睛瞄过来，那赤裸裸的打量让温煜不太适应。


    「第一次来？」宋秋临把贴着她那侧身体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往下，牵住温煜的手，指腹的温度有些低，正好给温煜被搅得混乱的大脑一些镇定。


    「怎么了，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天天来这种地方鬼混的人吗。」她语气强硬，手却不能违背意愿地紧紧回握住宋秋临。


    「嗯，确实不像。」可惜宋秋临没忍住嘴角那抹笑意，牵着她的手往里面领。


    「嗨。」一个穿黑色外套的女人端着杯酒走过来，嘴角蓄着笑，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盯在温煜脸上，「学生？」


    温煜睫毛颤了颤，没回答。


    她在生人跟前一向不太放得开，而且这个问题也不太好回答，等会儿让人看出破绽，直接被安保撵出去就有意思了。


    「抱歉，我吓到你了？」女人笑起来的模样十分爽朗，不似单看那桃花眼时的媚气，她站得有些近，温煜嗅出她身上微微泛甜的香水味，类似于花香的一种，不算浓，还算好闻，「我只是觉得你还挺可爱的，一兴奋就过来搭话了。」


    女人对自己的目的直言不讳。


    有的人好妩媚妖娆，有的人则喜好清冷禁慾，但她不同，唯独对那些个性叛逆的女孩挪不开眼。


    像是河豚，明知道它会炸毛，却总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它。


    驯服一批野马的过程才是最吸引人的，更何况收集这类的孩子，一向是她的喜好。


    「我叫苏薀韵，你要和你朋友一起过来聊聊么？」她侧开身子，身后的位子上还坐着三四个气质卓越的女人，一个个都眉眼含笑看向她们。


    「她不喜欢聊天。」一道清冽的声音插入，将苏薀韵费心筑起的气氛搅得一干二净，宋秋临将手搭在温煜肩上，捏着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脑袋转过来对着自己，然后低头和她说，「来，告诉阿姨，你对她没兴趣。」


    苏薀韵嘴角的笑容一僵。


    温煜往后退了退，沖她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们来找人的。」


    被明确拒绝，苏薀韵倒也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不着痕迹往她兜里塞了张名片，笑道，「没事，有缘再见。」


    女人离去的背影挺拔，但不妨碍远处几个坐着看戏的朋友对她少见的窘境发出嘲笑。


    「这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温煜从兜里摸出那名片，还没看清楚字，就被边上一只手夺过去，「面善心不善，酒吧坏人太多了，小心被骗。」


    温煜噗嗤一下笑出声，「同桌，你这语气真的好像老妈子。」


    宋秋临发在她下巴的手转到脸颊，捏住，软乎乎的手感让她心情渐好，「那你就记住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后都听你同桌的。」


    温煜被捏地嘴巴都嘟起来，不满地皱起眉头，「那您能带我去找我姐了吗，『老妈子』。」


    宋秋临眸光凛了凛，眼底的深意让温煜捉摸不清。


    看见温煜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就想将人捆起来好生教育，但这阴暗面的想法只是一瞬便闪过，快的她来不及细想。


    温煜觉得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就在她准备挣开宋秋临的手时，对方先一步松开，「好。」


    她的声音有些哑。


    或许宋秋临自己都没能察觉，但骗不过温煜日渐灵敏的耳朵。


    她不自在地拉拉口罩，将泛红的脸遮全。


    本以为宋昼会和个女皇似的坐在十几个美女中间把酒言欢，但最后两人是在吧檯那寻着她的身影的。


    温子洋就坐在她边上，看上去意识清醒，这让温煜放下一些心。


    至少那狐狸精还没坏到灌醉她姐把人拐走的地步。


    宋昼捏着手机，将屏幕往温子洋那端侧了侧，后者抚开长发，倾身查看，从背后来看，两人挨得很近，吧檯吊顶的昏暗灯光罩在两人上方，倒是映出几分鸳鸯成对的味道来。

 第87页

    「你们家没有门禁什么的吗？」温煜挨着宋秋临站着。


    她还没想好一会儿自己过去打断两人的时候，要说什么台词。


    要显得又帅又酷，不给宋昼一点反应的时间。


    「我们家的规矩都是她定，你说呢。」宋秋临反问她，然后给她推去一杯浅蓝色的液体。


    「你买酒干嘛。」温煜看见她手上也端着一杯。


    宋秋临含着杯边，浅尝一口，淡色的唇染上晶莹，「最低消费。」


    「你不能喝就别喝了，端着就好。」


    温子洋在告诉她温煜的身体状况的时候，不忘在酒精这一项上打了叉，虽说少量饮酒不会对她有太多影响，但这东西对于温煜的身体来说终归是个负担，能别碰最好别碰。


    「我怎么就不能喝了，怎么说也是过了十八岁生日的人了。」她嘴硬着，端起来灌了一大口。


    初入口是淡淡的甜，但不等她回味那股滋味，那之后勐烈的酒精味道就窜了上来。


    「哈……」她皱起脸，吐出被辣到的舌头，「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看宋秋临一脸享受的样子，她还以为很好喝呢。


    「你为什么不能喝还不清楚吗。」宋秋临语气严厉，把那酒杯拿远了，再倾身过来，拇指在她唇边抹了一下，将溢出的液体擦去，「脏了。」


    不止是周围环境的暧昧，还是宋秋临凑太近加上故意压低嗓音的缘故，温煜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目光在对方因为酒精而染得嫩红的唇上停留片刻，她抽回视线，平静的心湖泛起一阵不小的涟漪，水波一层又一层的盪开，越发汹涌。


    她不自在地捂住嘴巴，虽然只是短暂的一触，但宋秋临拇指碰的拿一下酥麻触感却一直留在那。


    脏了，她是脏了。


    思想上，脏得不成样子。


    一定是后遗症！一定是后遗症的缘故！等过阵子身体恢復过来，这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和反应肯定就会消失了！


    温煜死命安慰自己。


    「张右元不是说你姐要开洗尘宴吗，怎么从头到尾我就看见她和我姐两个人。」


    「说是把人都赶走了。」宋秋临细长的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原本这个宴会就不是她的意思，张家小姐一厢情愿罢了。」


    「那个张小姐是喜欢你姐吗？」


    「喜欢？」宋秋临手掌撑着脸，歪了歪，唇角慢条斯理地一挑，「你是说哪种喜欢。」


    温煜被她看的脸上一红。


    宋秋临明明是知道她的意思的，却偏偏故意问出来。


    「她不是想追你姐吗。」温煜巧妙避开狐狸设置的陷阱。


    没逗到人，宋秋临有些失望，「闲得慌而已，过两天就换目标了。」


    「我还想着正好把你姐和那女生撮合一对，她就能放过我姐了。」


    宋秋临没答，视线放在远处交谈的两人身上，悠地扬扬眉，「被发现了。」


    在宋昼那野生动物一般的第六感面前，即便两人专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还是被对方很快察觉。


    宋昼从餐厅开始就察觉不对劲。


    宋秋临司机停在门口的车太过明显，加上宋秋临和温煜去厕所前闹得那趟动静也不算小，她发现两人在跟着自己倒也不算难事。


    只是没想到，都跟到这来了。


    温子洋那小妹妹一双快射出刀的眼神，毫不隐藏对她的恶意，宋昼倒是没恼，反到生出要捉弄的意思。


    她眼底精光一闪，轻声喊，「温医生。」


    温子洋正在仔细查看她手机里的资料和照片，这也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你妹妹之前在别的医生那看过吗？档案里的病歷时间是从今年才开始记的，我需要更多的资料才好做判断。」


    宋昼睫毛低垂，好心情地观察她认真的模样，又拖着嗓音慢条斯理地喊了声，「子洋。」


    温子洋眉头一皱，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她，「你今天喊我到底是为了你妹妹还是单纯地要和我耍心思，如果是后者，那我可能没时间再陪你。」


    在她抱怨的时候，宋昼只是含着笑，带热意的目光浅浅，在她因有了表情而变得生动的脸上欣赏，等待的姿态像是纵容。


    等人说完，她伸出手指压在那还没来得及合上的红唇，缓缓靠近温子洋，轻轻呵气，「就不能……两个都做么，温医生。」


    温子洋本能察觉她的不对劲，身子正要往后撤，就被对方摁住了后脑勺拉过去。


    唇贴上来一抹柔软的触感，鼻尖是洗髮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不知收敛的始作俑者连她唇上肆意动作。


    「我曹！」


    温煜勐地被气得站起来，「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第47章


    宋昼显然是故意做戏给她们俩看, 她借着着接吻的姿势偏过头, 野兽一般锐利的目光穿过人群与两人对上。


    眸子深处，是淡淡的戏弄。


    「草，这我还怎么忍。」温煜正要走过去拉开两人，胳膊却突然被人拽住。


    带着熟悉体温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宋秋临有些冷的嗓音贴着耳畔, 「别看。」


    宋秋临从后面半圈住人，捂着她眼睛的手心被睫毛瘙的发痒，连带心里深处某个角落也蠢蠢欲动，她深吸一口气, 圈着温煜的腰把人拉回来。


    温煜被她的动作堵得没了话，石头似的愣在原地。

 第88页

    陌生的环境，刺激的味道，视线被遮挡, 原本该没安全感的放声喊叫, 可靠着宋秋临的胸膛, 她只觉得安心。


    似乎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告诉她, 只要待在这个人身边, 就是安全的。


    「她故意的。」宋秋临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


    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是热的。


    「什么意思。」


    「温医生和她来这里的事，应该没有告诉过你对吧。」宋秋临不徐不缓地解释，「她不想让你知道她来过这里，你应该也不会想让她知道你在跟踪她们。」


    「你能在气头上冲过去把她骂一顿, 但她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在温医生面前装可怜博同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昼和她有着一样的病态。


    想要吸引某个人注意的心态，只是方法截然不同，比起宋秋临的温水煮青蛙步步为谋，宋昼则倾向用更狡猾卑鄙却快速有效的方法。


    温煜眼睛眨了眨，「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我不现在不过去我姐怎么办。」


    「我来，你先回去。」


    温煜迷迷煳煳被推上了宋秋临司机的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满心冲动被劝到答应先行撤退的。


    或许这就是宋秋临的魔力，她说的每句话你都情愿去相信，有认同感，你会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应该按着她说的来做。


    「别走神了，到家门口记得给司机指路。」宋秋临不放心又回头和司机嘱咐，「一定等到有人出来接她，不要放她一个人，家里人问起来就说去同学家玩了会儿，再怀疑就把我号码给她们，我来解释。」


    「知道了，二小姐。」


    温煜头回喝酒，即便宋秋临给的是杯几乎没度数的，一大口下去后劲还是上来了。


    宋秋临伸手在她滚烫的脸上颳了刮，哄小孩似的语气，「乖乖在家等着，一会儿温医生就回去了。」


    温煜懵懵地点头，突然蹦起来，抓住宋秋临的肩膀，「手机……」


    「怎么了？」


    温煜晃晃脑袋，手心向上，「手机，我要给李晏然打电话。」


    「……」


    「嗯？」温煜疑惑地哼了一声，抬起下巴望着站得笔直，面色冷峻的宋秋临，伸手轻轻扯扯她的衬衫下摆，「同桌，借我一下，我让她来接严洵回家。」


    宋秋临低头看软着嗓音向自己请求的女孩，忍住把人拥进怀里的欲望，掏出手机递过去。


    温煜沖她咧起一个笑，熟门熟路地输入号码。


    「喂，李晏然。」


    李晏然正在直播，接到陌生电话想也没想接起来，没想到居然是温煜，她压着嗓音，「怎么了。」


    「你忙吗，能来酒吧接一下严洵吗？她一个人在外面待这么晚我不放心……」


    李晏然本想拒绝，在听见温煜连自己都顾不上的时候，揉了揉眉心，「在哪，我过去。」


    「在哪？」温煜看向宋秋临，「同桌……」


    宋秋临伸手过来把手机接过去，贴着脸报了串地址，很快摁了挂断。


    「严洵是刚才在楼梯间抱你那女孩？」


    「嗯。」温煜点点头，「算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吧，得照顾着点。」


    她扯了个小谎，但大致意思差不多。


    严洵不是亲戚家的孩子，但她的确有照顾她的义务，是她欠严洵的。


    宋秋临皱起的眉心松开，嘆口气在说话都说有些大舌头的温煜头上揉了一把，「都照顾完了吧，现在能乖乖回家了？」


    温煜下意识地用脸在她手掌上蹭了蹭，这是软软的习惯，「软软超乖的。」


    「你醉了。」宋秋临声音哑下来。


    温煜甜甜一笑，晃着脑袋，「你猜？」


    她没醉，脑子还能思考，只是仗着大脑的片刻放松，有些放肆起来而已。


    说实话，这感觉还挺妙的。


    昏暗的光线下，宋秋临的眼神晦暗，她原本只是想把人塞进车里就走，可现在脚却像是在地面扎了根，一动不动。


    「过来。」


    「嗯？」温煜毫无戒心地把脸凑过去。


    宋秋临一把摁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身前拉。


    「乖乖坐车回家，再皮……」宋秋临贴着她的耳廓放轻了声音，似乎不太想让她听见，「你就别想回去了。」


    温煜大脑嗡地一声响，望着眼前的精緻的面孔，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嗯？」


    温煜点点头。


    终于把人哄乖了，宋秋临满意一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先睡会儿吧，到了司机会叫你。」


    于是温煜便乖乖地贴着座位趴下，眼睛眨巴眨巴盯着站在车门口的宋秋临，等她把车门关上，她才把自己猫儿样地缩成一团闭上眼。


    酒吧里


    「你过线了。」温子洋目露寒光收回手。


    宋昼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脸去，牙齿不小心磕到脆弱的肉上，舌尖尝到一丝腥甜的血味，她却还勾着唇淡淡地笑。


    「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了，这算什么。」


    她回过头，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似乎一点不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什么反思。


    温子洋目光一凛，拿起包就走。


    「等等。」宋昼拖住她，语气弱下去半分，「别走。」


    温子洋冷着脸看她。


    宋昼抬起下巴，将那侧被打的泛红的脸凑到温子洋眼底下，软着声说，「疼。」

 第89页

    温子洋见识过这狐狸的狡猾，不再上当，「事不过三，再有一次，我会和主任申请，交接档案，把你换给其他医生。」


    「姐。」送完温煜回来的宋秋临正好赶上这齣好戏，她将身子横在两人中间，阻隔她们对视，「回家了。」


    「秋临，你怎么在这？」温子洋下意识回头，搜寻了一圈周围。


    「温煜不在。」宋秋临示意她安心，「她应该在家里等你。」


    她故意抬手看了眼表，「早些时候说要回家等你吃饭，兴奋得紧，抛下我们匆匆跑了。」


    温子洋心里一咯噔。


    「我先走了，记得把你发疯的姐姐送回家。」


    宋秋临从善如流地应道，姿势松散地对她摆摆手，「好，温医生回家路上小心。」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宋秋临回过身，看半倚在吧檯，姿态落魄的宋昼，「走了。」


    「你自己回去。」宋昼又向酒保要了一杯。


    宋秋临掏出钱包结帐，反手把她的酒倒了，「我司机借人了，坐你的车回去。」


    宋昼撑开耷拉的眼皮，方才昼亮的眸暗沉沉的，「那我车借你。」


    「你是跟我回家，还是要我把这张三百六十度都是死角的照片发给温医生，让她好好欣赏。」宋秋临举着手机对着她的脸，随手按下快门。


    昏暗的灯光，却抵不住女人极致狼狈的姿态。


    宋昼烦躁地揉了把头髮。


    「扶我起来。」


    ……


    接到温煜的简讯后，李晏然翘了直播驱车到酒吧门口等严洵。


    严洵被灌了不少酒，被盆友送出来的时候，右侧脸蛋上还沾了块奶油，整个人看起来就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


    「穿这么少，是盼着风湿骨病来找是么。」李晏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摘下脖子上的围巾胡乱往严洵脖子上圈，手法十分粗暴。


    「行了你们也回家吧，一群小屁孩闹什么。」从皮夹子里抽了几张递出去，抓着眼熟一点的施柔颖说，「几个人一起打车回去，别落单。」


    施柔颖点点头。


    「这个人我带走了。」李晏然拽起严洵胳膊，提狗子的表情把人塞进车里，「我这辈子是投胎来做保姆和司机的吗，来个温煜不够还来个小屁孩。」


    严洵整张脸埋在沁满馨香的围巾里，听见她的吐槽傻呵呵一笑，「再过一年我就十八了，不能算小屁孩了。」


    「小屁孩你作业写完了么，还有胆在外面喝成这样。」


    「呵呵。」严洵不安分从后座上跪坐一来，从司机位后面伸过手，扯住李晏然一撮头髮，「你再喊我一声小屁孩我就扯秃你，老女人。」


    「我他妈——」


    李晏然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准备上手好好教育一番她，却看见严洵红了鼻头，眼眶蓄积着一滩雾水。


    「是温煜姐姐叫你来的吧。」严洵抽抽鼻子，厚重的鼻音带着点委屈，「她最近在躲我吗，学校里找不到人，还把我丢给你。」


    「她……」最近的事和你说了你也不敢相信。


    李晏然到底是心软，抽了张纸煳在严洵脸上揉了一把，把鼻涕眼泪都弄干净了才柔声安慰，「你温煜姐姐最近忙着学习，你在学校看不见她是因为她换班级了。」


    谁知道她这样一说严洵更难过了，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她换班级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到底是多忙啊，今天是我生日她不知道吗，我期待了一整天，连句生日快乐都不给我发！」


    「她记忆力衰退，老年痴呆症前兆，莫怪。」


    「你个骗子，温煜姐姐圆周率后一百位五分钟就能背下来，脑子好得很，你才老年痴呆！」


    哄人不成反被倒捅一刀，李晏然心很痛，痛得要吐血。


    她无奈地看着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的严洵，掏出一个礼物盒递到她跟前。


    「别哭了，她没忘，早就托我带礼物给你。」


    「……」严洵终于安静下来，揉了把眼睛，把那盒子接过来，「真的是她给的？」


    李晏然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露着微笑轻轻点头。


    「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严洵抽抽鼻子，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她，「我不回家，你带我去你家吧。」


    李晏然：我是真的兼职做保姆了是吧！


    第48章


    温子洋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她走上楼, 敲敲温煜的房门。


    「吃饭了吗？」


    温煜的声音从门缝里闷闷地传出来，「吃了。」


    「开门。」


    「……」


    温煜刚到家疯狂漱口八百遍都没让嘴里的酒精味淡下去，加上她现在脸红的和个猴屁股似的，等会儿温子洋要是看不出来她喝过酒才是有鬼了。


    所以她不敢开门。


    「我好睏。」


    温子洋在酒吧遇见宋秋临，听过她说温煜早早回家等自己的事儿后, 回家的一路都觉得良心难安。


    自从做了医生这行，她和温煜的接触越来越少，不知道是不是这少一部分的交流让她觉得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就连病情復发这么大的事都不愿意让自己见一面, 还躲到李晏然家里。


    再一个，她也没想到温煜会知道她和宋昼的事，虽然她们之间的关系远不如温煜想的亲密，但也不能说完全清清白白, 温煜如此抗拒宋昼也是她没预料到的。

 第90页

    好不容易等了段日子, 找时间要坐下来谈谈了, 又被宋昼搅得误了约定时间。


    「不想谈谈？」


    「……」我想啊！我超级想！


    「软软？」对待温煜, 温子洋十分有耐心。


    温煜贴着门, 仿佛能感觉到温子洋的手放在她的脸侧, 「姐……今天晚上我好累，明天周末，你早点回来我们再聊吧。」


    门外静默一会儿，温子洋无奈妥协，「晚安。」


    还能喊她一声「姐」, 至少代表没有真生气。


    「客厅里我放了束白菊，你晚些时候出来替浩浩插上吧。」


    温煜背倚着门吐了口气，「嗯。」


    ……


    她坐回电脑桌前，倒不是打算直播，只是刚才回家后才发现自己忘了从宋秋临那把手机拿回来，现在只能登电脑上的□□查看消息。


    废物微信，没手机她还登不了了。


    『到家了么？』


    是宋秋临通过班级群发来的消息，温煜将手放到键盘上，打了个「嗯」再随手摁了个表情包过去。


    用清水沖刷过几遍脸后她开始回忆前些时候的事情。


    灯光下，在她视线里仿佛披着光的天使的宋秋临，她在耳旁的声音，低哑宠溺，这一次心脏的悸动不再是因为外界原因。


    她隐隐约约清楚那是什么，又有些下意识的抗拒。


    宋秋临盯着屏幕上简短的简讯和敷衍的表情包，手指微动，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下一秒，她的书包外侧传来震动。


    拿过书包，还没翻找两下，一只手机就从隔层里滑出来，掉落在地板上。


    点亮屏幕，入目是几条语气急切的消息。


    时间17:58分


    李晏然：你怎么还不出来？


    李晏然：是你同学拦着不让走吗，要我进去找你吗。


    时间17:59分


    李晏然：艹！要六点了，你人怎么不在位子上？


    李晏然：至少告诉我你在哪吧，我去找你。


    李晏然：六点了六点了！你不会直接在你同学面前被猫妖上身然后被抓去做人体试验吧！！！


    李晏然：温煜！你回不回我！


    那时候的温煜当然不可能回復她，手机都在宋秋临书包里塞着呢。


    起先宋秋临也打算做个正人君子，不去窥探温煜的隐私，看见了也装没看见。


    但在看见那条重要的「猫妖上身」后，她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六点。


    怪不得温煜一直在和她强调这个。


    她想起什么，放下手机，脚步快速穿过走廊，打开书房的门。


    书桌旁的垃圾桶一般只扔些碎纸，堆得不快，好几天才换一次垃圾袋，她现在应该庆幸这个。


    宋秋临蹲下，将垃圾桶倒出来，从里面翻找出一张草稿。


    是几天前软软捧着笔画过的那张，她当初没仔细看，只觉得是猫儿无聊了咬着笔随便玩玩，但现在想来无不透露着怪异。


    纸面展开，几抹笔画横七竖八地写了几行公式，很乱，但细看时却也能分辨出一个个字母和数字的原形。


    这就证明不是胡乱画出来的涂鸦。


    宋秋临又想起什么，目光移到左上方的「解」字上，确切来说这都不算个字，只是潦草的一笔带过，左侧弯折几下右侧一道长长的竖。


    乍一看像个鬼画符，但宋秋临却是见过有人这么写的。


    她做班长的，经常帮忙发作业本，温煜又是她同桌，她有这么个写解字的习惯怎么会记不住。


    心里有了猜测的方向，往日藏在记忆深处原本没在在意过的细碎线索开始逐渐拼接得完整起来。


    软软的怪异是从三天前开始的，她洗完澡出来，那猫在用她的平板看直播。


    往常它倒也不是不会动着玩，但那时候它连解个锁屏都困难，绝不会那么准确地点到app，还能顺着点到她的关註里的温煜。


    加上软软对宋昼的态度也十分奇怪，它之前虽然没那么黏宋昼，但偶尔也是会撒撒娇的程度，突然变得对宋昼那么有攻击性，还偷偷跑到宋昼的房间找名片……


    名片！


    温医生的名片。


    宋秋临一下连起来了，甚至说她可以确定了。


    温煜是怎么在周围人都瞒着她的情况下知道温医生和宋昼的关系的，有极大可能是……


    证明好这条「公式」，宋秋临才想明白温煜线上突然请假这么多天，瞒着温子洋必须去借住李晏然家的原因。


    所以那天，在李晏然直播间伸胳膊抱住她的，确实是温煜的身体没错，但里面装着的其实是软软？


    这一下点醒了她，怪不得直播里会传出那句「主人……」


    原本压在心头那乌压压的云一下散开，宋秋临回想这几天自己在意的那些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从李晏然的话来看，是每到晚上六点温煜和软软就会交换，那今天她们没有交换的原因又是什么？


    宋秋临捏着手机，漫无目的的在om的界面浏览，开始分析事件的始末。


    三天，是个很重要的时间单位。


    三天前她都做了什么……


    更新后的om突然闯入一条提示。


    【新上线道具「喵喵喵」新增功能：在直播间投出一个「喵喵喵」道具，除了触髮禁言功能和抽奖效果外，赠送者和被赠送主播都将获得特殊限量猫咪头像框，头像框有效期限为三天，快来看看吧！】

 第91页

    道具。


    宋秋临记起来了，那天她在温煜的直播间投了几个新出的道具，她看新来的美工画风不错就试了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连得上了。


    只是这么不符合科学的事情，太难令人相信了。


    宋秋临的食指放在膝盖上点了点，垂下眼皮，看那窝在脚边睡的很香的猫儿。


    证实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月考过了，会有一段时间的空闲。


    宋秋临拿出笔，在日历本上画了个圈，很快确定了「作案时间」。


    ……


    温煜睡前上微博发了条动态。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明天恢復直播，提前上线赔罪！


    被放了三天鸽子的粉丝火速在下面刷起了高楼，一半哭诉一半埋怨，所有人都在求补偿。


    秋：看私信。


    温煜手指微动，跟着点到私信里，秋很少上微博和她互动，但这个头像一看就错不了。


    私信歷史界面有两条消息，前一条是问她在不在，后面可能是看见她发微博了又重新编辑了一条。


    秋：上次五子棋赢的那次奖励，我打算用了。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抱歉，手机不在身边连微信都上不去，那你告诉我你想我念什么吧，我找一下明天直播的时候给你念。


    秋：不用直播。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


    秋：给我一个人念。


    温煜盯着拿行字，心跳勐得疯狂跳动起来，拿绳子拽都拽不住的那种。


    这人怎么总是三言两语就简简单单把她的心思搅得煳乱。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emm是录一个音频传给你吗？


    秋：几点睡？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十一二点吧，今天打算睡早一点。


    这句发过去，对面又没回了。


    温煜啪叽一下点掉网页，「不说就不说。」


    关电脑前，她想起来翻找出李晏然的□□，把今天下午事情的经过和她说了一下。


    ……


    李晏然到家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已经睡下了，她只能自己充当保姆角色下厨房给那寿星做了碗面条。


    「诺。」她扯下围巾把面放到餐桌上，「家里只有粉干了，你就当长寿面吃了吧，还多给你煎了个荷包蛋。」


    严洵一晚上酒喝了不少，但东西却是一口没吃，闻见面条的香味就马上抓起筷子唿啦唿啦地塞，边吃边竖起大拇指。


    「好吃也！」她塞了满满一口，笑着看李晏然，「而且我发现粉红色的围裙也超衬你的。」


    李晏然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伸手去锤严洵的脑袋。


    心里默念一万遍「今天是她生日」才忍住对未成年施展她作为绝地钢qiang王的暴力。


    「吃完了记得洗碗。」抛下一句她上了电脑房。


    看时间还不算太晚，她还能上直播打两局，重新打开电脑就看见□□里温煜的消息蹦了出来。


    她们一般都在微信聊天，□□这玩意只是顺带加的，温煜会往这发消息倒是少见。


    她点开，看了几行字，瞄到那一句「我把手机塞宋秋临包里了」心里勐地一咯噔。


    李晏然：你有没有设置屏幕隐私，我发消息过去不会人家没解锁就能看见吧？


    温煜：我不记得了……


    李晏然：那你微信开消息通知了吗，锁屏状态下不显示也可以。


    温煜：开了……


    李晏然：艹！我六点的时候给你发了超多消息，要是被她看见绝对会穿帮！


    电脑那天温煜疯狂抓耳挠腮。


    「啊啊啊啊啊啊！」她为什么就是不记得把手机拿回来啊！


    十分钟后，她恢復冷静给李晏然发消息。


    温煜：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被发现我随便找个藉口塞过去就行了，这种事情就算是我当面和她说，没不会信的。


    李晏然：那你就和她扯吧。


    温煜：那可不，论扯谎，这世上谁还能和我比！


    她还挺骄傲。


    温煜：话说，严洵你接到了吧。


    李晏然：接到了，刚餵完，饿得吃相变成猪。


    温煜：我现在过来吧，她是不是以为我忘记她生日了？


    李晏然：你不来也行，我哄过去了，塞了个礼物给她说是你送的。


    温煜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好，才九点多一点，她搓了搓脸，飞快给李晏然打字。


    温煜：我现在去你家，你给我留道锁。


    第49章


    李晏然没告诉温煜, 严洵在以为她忘记自己生日之后哭得多狼狈, 也没告诉温煜那礼物是她自己提前替严洵挑好的。


    倒也不是想做高尚的牺牲者，只是不想再给温煜徒添内疚感。


    这几天各种玄幻的事情发生在温煜身上，她还能保持清晰的逻辑就不错了，还提什么去记得严洵的生日。


    严洵对于温煜的影响，李晏然不会不知道, 就雪花大点的内疚也能让她难受上大半个月。


    温煜：不行，我要过来。


    屏幕前，温煜没了刚才和李晏然闹玩笑的心情，神情凝重。


    严洵、刘奶奶、严浩。


    他们像是一串连带弹力绳上的珠子, 扯出一颗就带着下一颗，死死圈在她的脖颈上，越勒越紧，越勒越紧, 总有一天勒得她喘不上气。

 第92页

    温煜冲到厕所拿起喷头开到最大, 用冷水对着脸狂沖了几十秒。


    她很怕冷, 在外面走五分钟不带个围巾都受不了的冻, 更别提在这样的天气沖凉, 等整张脸都冻得麻木没有知觉了, 她才关掉喷头，伸出冻红的手，抚了把脸，水珠贴着脸颊落下滴落在洗手台里。


    镜子里她脸色苍白，嘴唇如白纸了无生机, 只有那湿润的眼眶，泛着醒目的红。


    这样的红她再也不想再见。


    脑子开始嗡嗡作响，因为她糟践身体的举动做出抗议，思绪在时间轴上胡乱蹿蹦，积压在记忆深处的恐惧抓紧这个机会冒出头来。


    无数次抽打在嵴背上的皮带，一次更比一次烫得深的菸头，满身酒精与烟味的施暴者，粗哑的嗓音骂着最刺耳的脏话。


    「你怎么还不去死！废了老子多少钱！艹！」


    「天天在你妈面前装可怜，抢老子的钱花，什么破药买了一大堆，不许吃！都不许吃！死了就一了百了！」


    「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个么破烂玩意，不是说活不过两岁吗，假医生骗老子，这他妈的拖了老子十几年还苟延残喘着！」


    「看什么书看看看！你反正也活不到伺候老子的时候！」


    记忆力，那个骨瘦如柴的她被踢到在地，耳朵沙沙响，胸骨下的心脏一下跳的比一下沉，一下跳地比一下慢，她撑着手臂往前爬了几步，电视机里穿着光鲜的主播，正在用严肃的表情播报新闻。


    「本市19：34分发生一起突发交通事故，一辆大型货车与一辆灰色面包车在下坡处相撞，货车上的钢筋直直穿过面包车的挡风玻璃刺入车体，司机当场死亡，车内一共八名乘客。根据前线记者报导，被撞车辆为某补习班机构的接送车辆，乘客皆为补习班内学生，最大的15岁最小的才9岁，现所有伤者都被送往距离最近的市一院……」


    镜头切换到现场，地面上铺开地一大片暗红色血迹撞入视线，边上是父母悲惨的哭声。


    温煜清楚的记得她那时在晕过去前的念头是什么——她死掉就好了痛痛快快的，然后用她破碎短暂的生命，去上帝那换一条本该幸福快乐的孩子復活。


    ……


    温煜颤抖着吸了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鼻腔使得她清醒过来，她将手掌贴在胸口处。


    在那，一颗顽强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地跳动，她咬着牙对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告诫：「记住，你欠了人家什么。」


    温煜换了套干爽的衣服，拿起放在衣柜里的礼物盒子出了门。


    礼物是提前半个月就准备好了的，给严洵过生日是她每年的「必修课」，忘了吃饭也不允许自己忘记的那种重要性。


    今年是个例外，但她不能让它太过例外，就算赶着十二点的钟声，也得把这事给办妥了。


    这个点应该还有蛋糕店开着，她骑着单车，顺着商业街道找，半个小时后终于挑到一家不错的。


    挑了个小姑娘喜欢的巧克力口味，温煜才往李晏然家赶。


    温煜到的时候，严洵已经吃完了那晚热汤面，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拆李晏然送她的礼物。


    限量的游戏机。


    她升上高中的第一天，母亲就把家里的电脑上了锁，等待她的是比中考前后还要厚的习题册，更多的家教老师，课程满的她透不过气。


    但她也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经常翘课出来，偶尔去游戏厅练跳舞机，偶尔去网吧上网，这款游戏机她看上很久了，没想到温煜出手这么大方。


    坐在边上吃水果的李晏然听见门铃声，伸出右腿踹了踹坐在地上的严洵，「去开门。」


    「你不能去吗。」严洵正拿着说明书看的起劲。


    「我供你吃供你住就差当你妈了，你去开个门怎么了。」


    「是是是，您真的太伟大了。」


    严洵拍拍屁股站起来，李晏然往嘴里塞了瓣橘子，准备观看接下来的戏码。


    「温煜……姐姐？」


    温煜脖子上围了条厚实的围巾，头上还带着卫衣帽子，就露着一双眼睛，「这你都认出来了。」


    她搓搓手，撞开门挤进来，「外面冷死了，让你温煜姐姐进来取取暖。」


    严洵给她递了双棉拖，然后跟在她身后小步挪动，有点束手无措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温煜接下围巾，沖她一笑，「怎么了，你这是要独占你李阿姨，我来趟她家都不许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严洵晃晃手，「她就在那呢，你们聊吧，我回房了。」


    温煜往左走了走，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去哪儿，我来找你的。」


    严洵眨眨眼，嘴角不可遏制地勾了勾，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音，「你找我什么事啊。」


    「你说呢。」温煜把藏在身后的蛋糕盒子拿出来，「给某个小可怜送温暖来了。」


    「给我的？」严洵终于没忍住咧着嘴笑开。


    温煜伸出手指捏捏她的脸蛋，「眼睛怎么这么红，又偷偷哭了？」


    李晏然插话，「那可不算是偷偷哭的，她抱着我汽车坐垫歇斯底里哭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有点吃的给她嘴巴堵上，离家出走走得这么窝囊劲的也没谁了。」


    她说完沖温煜眨眨眼，「不过论起离家出走，还是你温煜姐姐拿手擅长。」

 第93页

    严洵气唿唿瞪她一眼，「就你话多，老女人！」


    「行！」李晏然拿起果盘，「老女人睡觉去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聊。」


    客厅只剩下两个人，严洵越发显得拘束。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温煜目光落在那刚拆开的游戏机上，「那是你李姐姐给买的，你觉得我会允许你玩游戏吗？」


    严洵抱住那礼物盒子，「温煜姐姐……」


    温煜伸出手，手心向上掂了掂，「放我这，周五下午来领，周日晚上上交。」


    严洵委屈巴巴地把东西交到她手上。


    「今天周六。」温煜差点被她傻笑了，把游戏机放到一边，「过来吃蛋糕。」


    她特地要了数字「10」和「5」的蜡烛，打开包装，帮严洵点上，再站起来关了客厅的灯。


    黑暗中，两束橘黄的火光立在蛋糕上，看着就暖烘烘的。


    「许愿吧。」温煜抬眼望她。


    严洵点点头，双手合十，表情颇为隆重地对着蜡烛许愿。


    温煜在一旁静静地等。


    「好啦！」


    严洵睁开眼，兴沖沖对着蜡烛吹去。


    温煜等她吹完站起来打开灯，「这么高兴？许什么愿了？」


    严洵笑着对着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啦。」


    温煜没在意，把自己的那份礼物拿出来，「这才是我给你的，游戏机的事和你李阿姨好好道个谢。」


    严洵点点头，把那礼物盒抱在怀里。


    「不拆？」温煜给她切了块蛋糕，不着痕迹地说，「你不是想学画么，给你买了块板子和笔记本。」


    严洵犹豫了，她咬咬牙把那盒子退回去，「那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温煜没理会，叉起一块蛋糕塞进她嘴里，「谁说是送你了，我精着呢，这些东西只是借你，等把你养成大画家，你就等着乖乖给我地主做苦力挣钱吧。」


    严洵母亲严厉把控她的学习，手机上连个微博都不让下载，更别提同意她学画了，平时严洵在本子上涂个鸦被发现了甚至都要被撕本子。


    「真的？」显然严洵对这礼物很是心动。


    温煜点点头，自己也吃了口蛋糕，甜滋滋的还不错，「话说在前头，板子我给你买了，再让我发现你上课不听在课本上涂涂画画，我就把它们没收。」


    「我知道了！」


    温煜陪着她吃了会儿蛋糕，看着手錶的点差不多了，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严洵有些不捨得她走，站起来跟人走到门边，沉默地看她换上鞋，围好围巾。


    「走了，你早点睡。」


    「温煜姐姐。」严洵突然出声喊住她，待温煜疑惑地回头，她就一把扑上去死死抱住她的脖子，脸闷在颈窝，「我刚才许愿以后每个生日都是你陪着我过，你觉得它会实现吗？」


    温煜察觉到颈侧似有温热的泪流下，身子一震，伸出手拍拍她，轻声道：「好。」


    「别和哥哥一样抛下我。」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我知道，我不会的。」温煜眼眶泛红，说话有些哽咽，「礼物盒下层是束白菊，睡前插在床头的瓶子里吧。」


    女孩埋着头沉默一会儿，才哑着声说，「好。」


    第50章


    从李晏然家出来, 温煜还陷在沉重的心情里出不来。


    进了门, 她没开灯，就地在玄关蹲下，右手紧紧地揪住胸前的衣服，好像这样才能抑制从身体深处泛上来酸与痛。


    她咬着牙，哭的很安静, 泪水在脸颊放肆地流淌，却忍着不发出一声啜泣。


    好像每年一到这个日子，她的身体就开始排斥这颗心脏。


    这是你偷来的心脏，噗通……噗通……它好像在这么告诉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蹲到她腿都发麻了，似乎才好受了一些。


    温煜擦擦眼泪，站起来，拿上温子洋放在客厅的白菊, 双手捧着走上房子的顶楼。


    在那, 他们家专门给严浩腾了个「位置」。


    温煜将那束还滴着水的花换上, 擦了擦照片框, 「嗨, 我刚替你妹妹过生日回来。」


    ……


    在顶楼待了半个小时候, 温煜才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心洗了遍澡，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这一天过的尤其漫长，好像把一整个月会发生的巧合和混乱的事情都集合到了一起。


    她现在只想扑上床，好好的睡一觉。


    滑鼠刚挪到关机键上, 一个q·q电话的弹窗勐地蹦出来。


    「我曹！」她摸着受到惊吓的心脏，看清这是谁打来的电话，「秋？」


    她想起之前在微博私信里，秋说的念给她一个人听。


    不会就是这种念法吧？


    看一眼时间，正好十二点。


    「还挺会卡时间。」


    见许久没人接起来，那边发了条消息过来。


    秋：接。


    温煜缩着手指，滑鼠在按键上悬空，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q·q就是这点不好，她想装自己不在线都不行，现在再隐身未免显得太欲盖弥彰了一些。


    她拿起一旁的蓝牙耳机，接上，再点了按钮，下意识有些紧张。


    目前为止她和秋只在游戏里连过麦，私下打电话还是头一回。


    可她打赌确实是输了，没理由拒绝。


    主播的职业操守这时候体现出来了。

 第94页

    「餵？软软。」


    不知道是不是耳机质量太好，总觉得这人的声音就挨着耳边似的，她嗓音又低，带点磁性震得温煜耳朵都发麻，她脸上一烧，浅浅应了一声。


    「你要我给你念哪本书，我现在上网去找找吧。」开口她发现字嗓子有些哑，连忙清了清嗓子，「抱歉，今天状态不是特别好，介意的话，我们换个时间？」


    「……」那边沉默了一阵，「哭过？」


    温煜放在键盘上准备往百度输入文字的手一顿，唿吸频率都差点被她这句话打乱。


    「嗯……」


    或许因为对方是隔着网线碰不着摸不着的陌生人，温煜没有选择隐瞒。


    「为什么。」


    她问的很直白，对于一个素味蒙面的人来说，算的上逾越。


    不过或许是温煜这段时间来，对对方断断续续积累的好感，让她觉得没有不悦。


    「今天是一个朋友的忌日。」


    「嗯。」秋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想像中的夸张与震惊，「拜过了？」


    对方就像一个从容镇定的大长辈，简单几句话就让你对她生出信任的好感来。


    温煜点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应了一声。


    「累么。」


    「好累……」


    说出这话的时候，温煜已经甩开拖鞋，将身子抛在床垫上了，因为躺着的姿势，她说话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倦意，「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一件连着一件，现在回想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好长的梦。」


    今天虽然是严洵的生日，但对她来说却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日子，所以温煜要陪在她身边，一起承担那份沉重，再造出一份快乐送给她。


    严洵每到这天都会找法子离家出走。


    严浩是母亲最满意的「作品」，在他去世之后，母亲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严洵身上。


    她比别的家长要苛刻一百倍地督促严洵学习，成绩一旦稍有滑落，等待严洵的就是她严厉的惩罚。


    她经常拿严浩做标准来要求严洵。


    「如果是你哥哥，他早就考上实验班了。」


    「如果是你哥哥，奖学金都能抵消学费了。」


    「如果是你哥哥，一定不会像你这么不自觉这么窝囊废。」


    严洵告诉过温煜，她觉得，如果让母亲选择一个孩子在那场车祸中死去，她一定会选自己，用这个顽劣的女儿去换她那个完美优秀的儿子。


    也许母亲还曾怨恨过，因为她的生日导致哥哥翘课做上那辆车。


    严浩死后，没有人再记得她的生日，他们只记得这一天是严浩的忌日。


    他们会一大早就起来去扫墓，将严浩的照片放在餐桌上，假装他还在世，为他做一桌子的好吃的，陪他吃完。


    这一天，他们家不允许有笑声，必须穿黑衣，连说话分贝大点都会被母亲责骂。


    严洵是觉得太压抑了，才受不了的跑出来。


    温煜是知道这些的，知道她的苦，她的痛，所以才决定自己有责任去陪伴她，帮助她。


    李晏然形容她这叫罪恶深重，什么都觉得是自己欠严洵的。


    当着李晏然的面温煜只是笑笑煳弄过去，但她知道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会是个好梦的，再长它也会是。」秋放轻声音，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温煜将手掌贴在耳朵上，仿佛这样就能清晰捕捉对方说话是产生的每一个震动和音调。


    这个时候，她其实特别想扯住一个人紧紧抱上一会儿的，不过此时秋低沉的声音就是最好的陪伴。


    「我有说过，你声音特别像我一个同学么。」


    宋秋临挠在猫下巴上的手指一顿，平静的眸子有了波动，她强压语气保持镇定，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没有，不过你可以和我说说她。」


    温煜嘴角不知不觉挂上了笑，沙哑的声音也变得轻快许多，「她啊，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


    「嗯。」那头的人浅应一声，追问，「长相性格呢，你喜欢吗？」


    「你说的哪种喜欢。」


    「哪种都算。」


    「嗯……那是喜欢的。」温煜翻了个身，仔细回想。


    宋秋临的唿吸一顿，紧紧等待她的下话。


    「因为她人很好啊。」不止想起了什么，温煜眼底泛上暖意，「学习也好，体育也帮，性格虽然淡漠了点，但还算是爱乐于助人吧。」


    怀里的猫儿蹭着脑袋来供宋秋临的手，她宠溺地笑笑，将食指递到它嘴边任它捧着轻咬，心情似乎不错。


    「那算是不错了，这朋友交的挺值。」只要脸皮够厚，夸起自己也毫不谦虚。


    「秋，有时候我都觉得你特像我妈，我是说如果我妈脾气没那么暴躁的话，估计和你这样差不多。」


    「怎么说？」


    「你不觉得你语气特老成吗？」


    宋秋临在电话那头挑挑眉，「你这是说我老？」


    「不不不！老成！不是老！成熟的意思！」温煜着急地解释，「夸你呢！」


    「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宋秋临听她那急匆匆的语气就觉得好笑，压着嗓音，「我开玩笑的。」


    「那就好。」温煜唿口气。


    「我要是真计较，在知道你给我备註『秋阿姨』的时候，就计较上了。」


    「……」


    温煜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和秋聊着，自己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都不知道，睡前似乎是听见对方说了句晚安，她就也张嘴回了。

 第95页

    宋秋临一直在藤椅上坐到半夜，她不是睡不着，是难得的不想睡。


    电话那头的人迷迷煳煳道完晚安，就没有防备地睡去，耳旁是一唿一吸十分有节奏的唿吸声，越发的绵长，也越发的让人觉得安心、心底柔软。


    窗外月色正圆，宋秋临垂首，在怀里熟睡的猫脑袋上轻吻一下，再力道轻柔地抚抚它的背。


    「也没个戒心。」她轻声说。


    这话，当然说的是电话那头的人。


    ……


    说好了要恢復直播，温煜起了个大早。


    李晏然看见她上线的时候都震惊了，赶紧跑到她直播间底下凑热闹。


    【李晏然：呦，这瞌睡虫都上赶着这么早做直播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温煜啧了一声，「就你话多，回去玩你的游戏吧，趁着现在小学生还在睡觉多赢两把。」


    【李晏然：那可不一定，小学生现在起也挺早，喏，这不就现成有一个呢吗。】


    「操！李晏然！你损我？」


    【李晏然：直播间不允许说脏话啊！房管怎么还不管管你。】


    温煜：「来，房管小姐姐，帮我把这捣蛋的东西叉出去。」


    【啊啊啊啊啊！宝贝软软终于捨得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把om号密码忘了呢，负心汉！】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九个秋天，花姑娘都等成老婆子了你才来。】


    【软软这几天都去干嘛了，我们还以为你和老李私奔了。】


    温煜连忙安慰，「这不是提早上来赔罪了吗。」


    「还有我请假的事和李晏然可没半点关系，她偷她的懒，我请我的假。」


    李晏然：？？？我帮您写试卷奋战到半夜那是偷懒吗？


    【好了好了，软软都澄清了，你们别怀疑了。】


    【srds，老李头是很好，但是我更喜欢秋哈哈哈哈。】


    【昨天晚上秋老闆还在软软微博下留言了，两个人现在是不是勾搭上了！】


    有弹幕蠢蠢欲动。


    【今天玩吃鸡吗！】


    【早上没什么人，软软玩两局把。】


    早上确实不需要做as·mr，但吃鸡？


    「让我玩五子棋差不多，而且你们什么时候喜欢上看吃鸡直播了。」温煜伸出手指，「吃鸡是技术活，可以找隔壁老李，我不会怨你们移情别恋的。」


    【是秋老闆！秋老闆开始做直播了！】


    【我们想看你和秋老闆吃鸡！】


    【秋软cp原地復活！】


    温煜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弹幕回去，盯着那条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秋开始直播了？」


    【报！！！！！秋老闆一分钟前上播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去秋老闆那边了，软软你说了不怪我移情别恋的！】


    第51章


    「我说我不怪你们移情别恋老李, 没算上别人啊。」温煜小声吐槽一句, 看着底下一群弹幕躁动不安，不可否认，她也是有点好奇的的。


    没忍住，她在关註里点开秋的帐号，边上还真有一条「正在直播」的小字。


    「唿……」她吐了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开始紧张。


    这感觉好比面基，没见面前，网线对面相谈甚欢的人长什么样都没个概念。


    遏制住手指的颤抖，用力在滑鼠上一敲, 温煜打开了直播窗口。


    确实开了摄像头，但没露脸。


    镜头对着领口处，能看见挺拔的肩颈，和一小块弧度优越的下巴, 然后便是落在桌面上指节修长, 握着滑鼠的手。


    温煜登时有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 「秋」这个人仿佛只是活在对话框和耳机对面的二次元人物, 现在从屏幕上看她, 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好像现在才有了一种，对方是个活生生的人的认知。


    她瞄了眼右下角的粉丝数量，34w，甚至比她还高十几万。


    算上那条百万播放的投稿视频, 秋「入行」也才不到三天，这是何等可怕的蹿红速度。


    不过……她眼睛飘向屏幕上的人。


    白色衬衣，因为衣领要别麦所以开了几口扣子，第二颗纽扣下是两道漂亮的锁骨，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却十分能引人遐想。


    最重要的是她的声音，有话筒加持听起来有些失真，但不乏温煜用灵敏的听觉去确认那是把优秀的好嗓子。


    「嗯？」她有些沉的鼻息喷在麦上，让温煜的耳朵产生微微发热的震感，镜头里的秋，似乎是抬了下头，从侧面的屏幕里看到了什么东西，随后浅色的薄唇一勾，「你来了。」


    温煜下意识的认为，秋口中的人说的是自己，但她忍着没做反应，怕猜错显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一起玩吗？」屏幕上的人操作滑鼠，从关註里点进温煜的直播间，犹豫都没做，给她送了五个小礼物。


    【我在om看软软看秋看软软的直播？】


    【禁止套娃！】


    温煜连忙低头看手机屏幕上自己的直播间。


    【秋：来。】


    不伦多简单的词句，只要有那炫彩的vip头像框加持，秋的弹幕都不会暗淡下去。


    温煜唿吸节奏有些乱，手在键盘上删删打打好几遍才输出一个「好」字。


    【一个「好」字打这么久，软软你是紧张了吧！】

 第96页

    【看来软软也是第一次见秋姐姐对不对！所以才这么惊讶。】


    「呵……」耳机里传来秋的轻笑声，镜头里的秋用手指抵住唇掩饰过于明显的笑意，「没开麦？还用得着打字？」


    温煜耳朵一热，觉得自己嗓子开始发干，「我……不是看你用弹幕和我讲话，才打字回你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耳朵怀孕了！我要把秋老闆的笑声录下来每天晚上循环一百次！】


    【艹！我关注秋才不到二十四小时已经快被掰弯了！】


    【楼上的姐妹欢迎你打开新世界大门hhhhh】


    温煜：「你开始做主播了？」


    【秋：嗯。】


    「为什么？」


    【秋：不为什么。】


    【秋：邀请。】


    温煜看电脑，秋根本没给她什么思考的时间，直接从qq弹了游戏请求过来，「上线。」


    听见她催促，温煜手一抖就点了进去，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和被套了绳索的宠物似的，牵绳的人往哪儿拉就跟着往哪儿走。


    【果然还是秋老闆说话管用！】


    【李晏然：打游戏带我啊！】


    还没准备开始，电脑蹦出一个弹窗来，李晏然发了个窗口抖动来。


    李晏然：带我带我，让我也试试和吃鸡界新星合作的滋味。


    温煜：……


    「秋，打四人组队吗？」


    宋秋临大概猜到她的意思了，「随便。」


    既然对李晏然的误会已经解除，倒也不必对她有太大恶意。


    李晏然火速上线和加入她们的语音聊天，「软软，说实话，我觉得你直播间这老闆有要火的潜质，有朝一日成为手游区一姐不成问题。」


    【我们秋老闆要火的兆头已经显现得淋漓尽致了好吗！见过谁家新人视频播放这么快过百万，三天不到粉丝破三十万的。】


    【老李是在担心自己的钢枪王的位置不保吗？哈哈哈，没关系的，毕竟你们在不同板块，撞不到一起。】


    【手游区现任一姐谁来着？】


    【是一哥，狐狸。】


    【哦，那个挂逼啊，切，长得又丑嘴又脏，都是买的粉吧。】


    【楼上姐妹小心，没准人粉丝就蹲在这呢，等会儿过去通风报信了。】


    粉随正主，狐狸嘴臭，底下那群狗腿子上来一人一句脏话都能把这直播间给埋了。


    秋：「直播间尽量少提别的主播。」


    【okkkk！知道了秋老闆！】


    【就是，提了也煞风景。】


    李晏然：「你们没人了吧，我再带个人，刚好凑四个。」


    「没。」


    「那就好办了。」


    温煜随口一问：「谁啊？」


    「是我啊温……哦不，是软软姐姐！」


    「严洵？」温煜眉头一锁，转头就对李晏然发难，「你疯了吧，送个游戏机就算了，还带她打游戏，上瘾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软软也有被人叫姐姐的一天吗，这几句话教育的还挺像模像样。】


    【等等，让我调戏调戏新来的小妹妹。】


    【小妹妹，你是软软什么人啊？和老李头又是什么关系。】


    「就打两局没事吧。」李晏然声音有点没底气。


    严洵主动承担责任，「是我自己缠着李晏然要玩的，就打一会儿我保证马上就去学习。」


    温煜：「行吧……」


    「耶！」


    秋见三人达成共识，手指按到开局键上，「开了。」


    李晏然藉机和弹幕解释，「前两天和你们说了住我家的是我远方亲戚，还诬陷说是软软，现在信了吧。」


    严洵：谁和你是是亲戚？


    李晏然感觉哄人，「快来露个脸，让阿姨粉丝们好好看看，省的她们天天误会。」


    严洵木着一张脸被拽到镜头前，毫无感情地张张嘴，「你们好，我是她很远很远很远的远方亲戚。」


    「是吧，我和你软软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你？」严洵斜她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哈哈哈哈哈哈老李是被嫌弃了吗？】


    【这小妹妹长得好像我未来女朋友！】


    【妹妹几岁了，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诶诶诶！」李晏然感觉阻止，一把捂住严洵那招桃花的脸蛋，「这可是未成年，你们可快闭嘴吧，想都不许想！」


    【还挺护犊子？】


    【我我我我突然想磕……】


    【捂住楼上的嘴，不，你不想！】


    「去哪？」秋问着人，手在地图上两个比较肥沃的地方来回标点。


    温煜、严洵：「随便。」


    李晏然哪能这么不识趣，毕竟是人家开的局，「我去哪儿都一样，就地称王。」


    秋笑了声，「那就n港，离航线远了点，不过我记得这边马路是刷车点。」


    n港资源肥沃，如果不去设想可能会陷入的枪林弹雨，不失为她们的最佳选择。


    李晏然：「没事，离得远正好来的人少，软软还能活的久点。」


    温煜眯着眼睛，冷下声音，「别说，没准刚刚好就大家都和我们想到一块去，怕是伞落下去你连车都抢不到。」


    秋：「软软，跟随我。」


    「好。」温煜点了跟随。


    不过几人是没想到，温煜身上配备的技能不止是欧气满满这一个，她乌鸦嘴也很灵。

 第97页

    「左边那队飞的比我们还快点，头上还有散的三四个人……」严洵差点把眼睛瞪到屏幕里去，「我们一开局就要打拳击吗？」


    没武器身上只有双拳头能攻击，可不就是拳击手嘛。


    宋秋临没说话，眯着眼睛盯着屏幕，「刷车点离我们比较近，软软，等会儿落地你先去小厕所搜枪，我去开车。」


    温煜肩上落了个大任务顿时有些紧张，「好。」


    耳麦里呲呲一震，许久没出声的李晏然蹦出来，「啊啊啊啊！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我没来迟吧。」


    「怎么回事，人怎么这么多？你们还离我这么远，严洵！你不是跟随我的吗！怎么飞那去了？」李晏然略慌，「我是钢枪王不是拳击手，我一个人怎么和他们打？」


    严洵憋着笑，「没事，技多不压身，你和她练几拳。」


    李晏然强忍着，才没再口吐芬芳。


    「去搜。」落地后，宋秋临丢下一句，和温煜分开行动。


    温煜耍枪不利索，但捡东西速度贼快，而且运气也还算好，虽然厕所里只是把手枪，但是把p18c，为数不多可连发的手枪，射速也快。


    她装上子弹，生怕秋在外面出了事屁颠屁颠跑出来，还没出去，外面就撞进来一人，似乎也是想进来搜东西，温煜手指一动，脸贴脸送对方回了城。


    左下角跳了击杀。


    「哇！软软姐姐厉害！」


    温煜忍着脸红，小声说，「正好撞枪口上的而已，你小点声……」


    【哈哈哈哈，新来妹子是软软迷妹吗？蜜汁可爱！】


    【温软软加油，在小妹妹跟前努力树立你光辉高大的形象！】


    【耳朵红了是不是！艹！这女人脸皮怎么这么薄！我忍不住了！】


    【楼上姨姨虎狼之词请迅速停止！】


    「上车。」秋速度很快，开了停在路旁的车停在温煜边上。


    温煜动作很快地上了车，宋秋临顺路载上跑过来的严洵，正打算走，又想起什么地往回开。


    远处的李晏然在咆哮，「啊啊啊啊啊！我快死了救命救命！」


    【老李有点骨气！】


    【太惨了哈哈哈哈哈哈啊。】


    【百万主播在线喊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鬼畜素材有了！】


    「来了。」秋沉稳地应了一声，油门一拉，冲着那几个围在李晏然边上的人撞去。


    一下撞死两个。


    手游端更新后有个好处，车撞到队友也不会造成伤害，所以她才能开的这么无所顾忌。


    温煜趁机掏枪，射死了剩下一个，「没子弹了。」


    李晏然气唿唿挥着拳头追上最后一个人，「没事，一个人我还是揍得过的。」


    等李晏然也拿了个人头，四人坐着车往n港走，还没走近就听见了枪声。


    「先搜房区，打了药再去货柜。」秋说。


    温煜应了声好。


    几分钟后，四人都搜的差不多了，拿上足以防身的装备往货柜靠，温煜跟在秋的后面，眼睁睁看她用干练的姿态连续击败二人。


    「过来。」耳机里传来她的声响，温煜屁颠屁颠跑过去，秋卸下一件三级甲，「穿上。」


    说实话她语气有点硬，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命令温煜。


    【啊啊啊啊啊！秋老闆太宠了吧！】


    【温软软：想不到我福娃也有被施捨装备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啊】


    【艹！上哪去找一个肯给我氪金又愿意送我三级甲的老闆，让我一天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直播二十四小时我都愿意！】


    「我有，二级甲够了。」温煜没拿。


    秋站着，枪指指地面，再次说，「那就把你身上的脱掉，我穿。」


    「我……」


    「脱。」


    温煜有些别扭地换上三级甲，心里默念：又不是让你脱衣服，换个甲而已，磨磨唧唧什么！


    不过再频繁的心理暗示，也挡不住她迅速升温的脖子根。


    第52章


    温煜一路跟在秋屁股后面搜她打的箱子, 很快就肥了起来。


    人一肥胆子也大了, 上到货柜上，蹦来跳去开启疯狂探索模式。


    「秋，我这看到个98k，给你标点了！」温煜语气和发现新大陆似的。


    「嗯。」秋这次没拒绝。


    温煜标完点，还生怕秋找不着, 一直在那附近转悠，在货柜上蹦来跳去好不欢快。


    只是没开心多久，突然有人从屁股后面扫了她一顿，血条瞬间清空, 在对方补枪前，温煜连忙跳下地，躲进一个货柜里。


    秋的脚步声靠近，捡了那枪迅速避开落地, 沉稳开镜, 「在铁架上, 李晏然。」


    李晏然连忙开镜和她配合, 只是手上的m14配合红点杀伤力不高, 勉强打中两枪, 「三级甲，我打了两枪，你那能够到不？」


    秋屏息等待敌人受伤后慌忙走位露出破绽，在瞧见那迷彩二级头露出时，手指一动, 「死了。」


    【玩家「秋」用98k击杀了「om耗子」】


    温煜躲在箱子里一点点用绷带给自己打药，听见耳机里秋低低一声「死了」瞬间安全感爆棚。


    艹，明明她才是直播，不带老闆上车就算了，还反过来被保护是怎么回事。


    脚步声靠近，秋操作游戏里的人物笔直站在她面前，枪口对着她的姿势像是在审视。

 第98页

    「脱。」


    温煜眨眨眼，嗓子有点干，她知道秋没其他意思，但这暧昧低沉的语气她听多少次都没有抵抗力。


    「我甲快没了，不如你的好。」


    「嗯，所以才让你脱。」


    「别了吧，给我……浪费。」


    「脱。」


    【啊啊啊啊！秋老闆说话太有歧义了吧！这他妈的还不撩！】


    【温软软你是石头吗！骚回去！平时和老李斗嘴的时候不能挺能吗！】


    【呵呵，还以为是靠什么火的，果然是卖人设炒cp吗？】


    【耗子明明没露头还被一枪狙死，这娘们开挂呢吧？】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火。】


    秋和温煜换好甲，抬眼看了下弹幕。


    刚才击杀那人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对方的名字，一哥狐狸的固定队友之一。


    做直播前她从宋昼那调了资料看过所有参加友谊赛的主播信息，这个耗子就是个标准的lyb，总是躲在正常人想不到的角落里搞偷袭，比赛手段猥琐，但技术含量不高。


    「房管，禁言。」


    她直播间的房管也是宋昼给配的，权限比其他人高，直接一刀斩，把带耗子狐狸几个主播粉丝头衔的人全都禁了。


    弹幕安静一会儿很快那群人又得了风声，下了粉丝头衔过来继续骂。


    【老子大号一句脏话没说还被禁言，我他妈看你就是心虚！】


    【肯定是开挂了，估计这粉丝也是买的。】


    【有本事和狐狸单挑啊，让他手把手教你做人！】


    李晏然：「得，一群神经病没处发疯跑这来了。」


    秋倒是不生气，淡淡说：「这么急？等会儿我们吃鸡了，再商量你家主子死期也不迟。」


    被人这么嘲讽，狐狸粉丝瞬间炸了，刷起弹幕毫不手软。


    房管权限再高也管不住这场面，除非直接把评论区关了。


    【用户「软软」在直播间送出一个「喵喵喵」】


    接着道具的禁言功能，除了带着秋粉丝头衔的人，其他人的发言全部被拦在门外。


    一群人有气没处法只能回去狐狸直播间告状，他脸色瞬间黑下来，「这么狂？行啊，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房管，开个竞猜，老子这局非要吃鸡不可。」


    【开！我压全部身家！】


    【我也压，狐狸别让我们失望！揍死那个挂逼！】


    竞猜的金币一边倒的全压在赢上，整整四万多。


    【vip十级用户「秋」进入直播间】


    秋驾着那七彩头像框进了直播间，在一堆黑色id中无比显眼。


    【挂逼过来干嘛？是要赔礼道歉？】


    【滚回去！】


    【秋：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秋冷冷一笑，点开狐狸直播间的竞猜，手一挥，瞬间在「输」那头下了十万的金币，刚才还一边倒的竞猜局，瞬间扭转局势。


    【金币只能在签到和竞猜里得，寻常人一个月才攒一千多，她哪来的十万？】


    秋返回自己的直播间，显然这里的弹幕也有同样的疑问，她轻轻一笑，淡淡说，「充钱买的。」


    金币作用鸡肋，除了玩竞猜和兑换一些小礼物积分外没什么作用，鲜少有人充钱去换。


    更别说这一换就换了十万的金币，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一千。


    【一千块钱就砸这么赌局……我该说不亏是秋老闆嘛，也太壕了！】


    【秋老闆刚！我早看那个狐狸不爽了，整天内涵其他人气主播，手游区火一点的有几个没被他泼过脏水的，就一个神经病。】


    说实话宋秋临也不是傻的，只是这个帐号是公司内部发的vip，所有道具和金币都没设上限，走的都是宋昼的帐。


    她还用不着替宋昼省这点钱。


    死了个队友，还被人搅了竞猜，狐狸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一个挂逼能有多牛，上老子这白送金币是吧，我他妈死也要把这局赢了，让直播间的兄弟们分了这十万。」


    屏幕上的秋露了半张脸，勾起的唇角迷了大票粉丝的眼，薄唇微启，她漫不经心的说：「信我的也可以去他直播间压，稳赚不赔，就算赔了，我补还双倍。」


    话说的极慢，但却底气十足。


    本来被搅了清静心情不好的粉丝们一炮而沖，纷纷跑去压狐狸输，秋粉丝没有狐狸多，但听说赔一补二，纷纷压上全部家当，一瞬间输的那方又多了三万金币。


    一来二去竟开了个om有史以来金币数量最多的一局。


    毕竟之前秋的百万播放视频在om火出圈，还上过微博热搜的尾巴，这刚开播就槓上区内一哥，不少人顺着摸过来，一下把秋的直播间顶上了直播首页的热榜。


    其实看热闹去狐狸直播间也行，但主要路人还是颜控的多，秋虽然没露全脸，但那修长的指骨和禁慾的领口也已经让人先入为主她是个美人。


    主要……看直播的谁还不是个声控了，这么一把好嗓子谁受得住啊，就算技术差劲也会有一大票粉丝追着看。


    不过半小时，秋的粉丝疯狂增长数量将近两万。


    【我在om这么久怎么从来没发现过这么一个宝藏？】


    【哇，还是和老李认识的，果然好看的人边上还是好看的人吗？】


    【这个！这个！这个声音我之前在老李直播间听过，那个时候想关注老李说不是主播还超级失望来着，原来她现在开始直播了吗！】

 第99页

    【姐姐看我姐姐看我！】


    【主播以后会带水友上车吗，我给你投礼物。】


    秋抽空瞟了眼弹幕，「不一定带水友，註册这个号主要为了和软软打游戏方便。」


    温煜正趴在树后瞄人，听见这话，手一抖差点放了个空枪。


    「做了人家的老闆，总得对人家负责。」不轻不重一句话，把姑娘们撩得昏厥过去。


    不只是粉丝们，温煜本人都有点驾驭不住。


    秋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话？难道是受了李晏然这个土味情话专业户的影响？


    不过说实话，一样的话，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秋这句话说的有点开玩笑的意思，语气却很认真，让人笑过之后，心里还剩下隐隐期待。


    想她是不是真的有在意自己。


    【我现在去做主播还来的极吗！】


    【楼上的别想了，秋老闆的关註里只有软软和李晏然，而且她只对软软一个人这么好。】


    【啊啊啊啊！秋软大旗我来举！举的高高的不许掉！】


    「哇，秋，你人气可以啊，我粉丝都跑你这来了。」李晏然玩笑话说的半真半假，她倒不在意粉丝会被抢走，她们在不同区，影响不大，更别说这人似乎和温煜关系不错。


    原本她做直播也只是玩票兴致，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做了百万主播。


    「嘘。」秋压低嗓音。


    【哈哈哈哈，李晏然太惨了吧。】


    【老李在哪儿不惨的，在软软那被怼，在秋这被嫌吵。】


    「有人。」秋提醒李晏然，「30方向。」


    经过前面的局队伍的作战模式基本形成，秋和李晏然负责主要攻击，温煜安安静静做她的物资库，严洵偶尔来两枪捡个人头或扶个队友。


    李晏然正经起来十分可靠，眼睛一眯快速击倒一个，「三个，倒一个还有一个在左边的石头。」


    温煜注意到被击倒的人名，「阿赖，也是狐狸的人，是不是他们队的？」


    「有人去对面报点？」严洵怀疑。


    他们这队四个人有三个正在直播，如果对方有意耍诈，只要看了他们的位置就能随便埋伏在路上狙/击。


    「荒山野岭的不去房区搜东西，不跑毒，不是故意狙我们是什么。」李晏然冷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口才不错。」秋难得和李晏然达成共识。


    那边直播间，死掉的阿赖气得不行，他本来捏好了雷准备一次性送对面四个上西天，结果正好被李晏然发现。


    「老狼！快来扶我！」


    「扶你妈，对面四个人盯着呢，我扶你是找死吗？」说着老狼给阿赖丢了个烟，「自求多福吧你，让你嘚瑟。」


    阿赖很快变了盒子，打开手机去偷窥温煜直播间，「去打那个叫『软软』的，她最好打。」


    「不行，躲的太死了，而且距离太远我打不准。」老狼啧了一声。


    「呵呵。」一旁的狐狸阴笑一声，关掉了直播的麦，「你用阿赖手机上，他有挂。」


    第53章


    老狼瞬间领悟, 在狐狸掩护下用阿赖手机上了线。


    阿赖买的锁头挂, 所以无论老狼的枪法多垃圾，都能击中敌人头部。


    阿赖眼睛紧盯屏幕，静静等待温煜变换方位。


    「软软待着别动。」


    温煜点点头，这种关头她就不给人添乱了。


    宋秋临蹲着背对外侧，将身子探了一些出去, 还没露出多远，等不及的老狼就开了枪，血条掉的飞快，完好无损的二级头立刻被打爆, 如果不是她心里有底收回来得快，估计已经被击倒了。


    「不是？你露头了吗？」温煜一脸懵逼，连忙给打了个烟，想走过去把头盔换给秋。


    「锁头挂, 你别出掩体。」


    【挂？我也觉得没露头啊。】


    【没证据就说人挂, 是不是输不起？】


    【我去对面直播间看了, 好多人给他们报点, 你们也看吧, 这么大的主播手段这么脏。】


    【楼上说输的眼瞎吗, 还没结束好不好，@房管姐姐，快把这个熘进来的臭东西叉出去！】


    「李晏然，我打左边那个挂，你帮我盯着右边。」借着烟雾弹的掩饰, 宋秋临把血条和能量打满，慢慢玩背坡下摸。


    「好。」


    狐狸：「对着烟，有人进去就开枪。」


    老狼点点头，盯着烟雾，感觉对面有个人冲进去了，闭眼又是几枪。


    【用户「om老狼」用m416击中「严严严洵」头部……】


    【哇枪枪中头，还说不是挂？】


    【在烟里还能打中头？】


    趁对方沾沾自喜的功夫，宋秋临摸到坡的左边，趁对方不注意，掏q射击，老狼还盯着烟雾里准备一石三鸟，完全没注意近点有人摸过来。


    【用户「秋」用akm击倒了「om老狼」……】


    狐狸大吃一惊，连忙回身和秋对枪，m4对ak，宋秋临没时间换子弹了，勐地趴下躲过几枪，李晏然也默契地扫了几下，宋秋临又抓住机会迅速站起走位，端着剩下的一半子弹对准对方头部。


    ak打不好很容易成人体描边大师，不过显然在宋秋临的手里这枪没这毛病。


    魔鬼走位加上逆天的压枪技术，打了一枪在头，对方血条瞬间急速减少，狐狸知道自己这枪怼不过，勐地把手机一摔，「艹！卡住了！」

 第100页

    【不是吧？我的金币！】


    【卡住了也继续打！老子金币没了！】


    「卡住了也没办法，我他妈比你们烦多了，不然贴脸m4闭眼也对的过她个ak了。」


    【不是对方黑了你吧，哈哈哈哈，消消气。】


    宋秋临枪口对着地上发绿光的盒子，语气轻蔑，「不是说死也要赢么？」


    李晏然和她一唱一和，「诶，这不就是从了心愿死的明明白白么，不过这是om的人吗？技术也太差了，连决赛圈都进不去啊？」


    温煜在镜头前笑的花枝乱颤，想不到一向沉稳的秋也有这样的恶趣味。


    【刚从对面回来，知道自己要死了摔手机装卡的骚操作还有谁？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天真的这么骚？】


    【哇哇哇，那我可以去领我的金币了！】


    【以后跟着秋老闆混了！】


    阿赖在温煜直播间听见秋和李晏然对狐狸的讽刺，原话转告他。


    「草他妈的！三个废物！有挂都打不过？」狐狸拔了耳机在群里发了条语音。


    「今天不播了，和挂逼打没意思。」言下之意，他会输，完全是因为秋开挂。


    【就是，ak加走位还能打中头，说不是挂谁信啊。】


    【说怎么这么有自信呢，原来是个挂？】


    【呵呵，这金币就送她了，新主播总得用点手段才能上位嘛~】


    「投了金币在竞猜的兄弟上微博，我出钱给你们抽奖。」狐狸说。


    温煜在弹幕看见有人通风报信，预感不太好。


    狐狸抽奖总不能白抽，他估计是想接着抽奖的名义把事情闹大，把开挂这脏水泼在秋身上。


    她冷下脸，在游戏里点了举报，选择外挂项后再在补充里输入字后提交。


    「录屏组都录了吧，有眼睛的都知道谁开挂，不要脸的我见得多了，这么幼稚玩贼喊捉贼这一套的我还第一次见。」


    【哇……第一次见软软这么生气。】


    【印象中软软脾气一直很好，难得凶一回我居然觉得很带劲？】


    【有点怒髮冲冠为红颜的意思哈哈哈哈。】


    【果然秋老闆是不一样的，软软终于攻了一回，欺负谁都不许欺负我秋姐姐！】


    其实温煜的脾气本来就算不上好，只是因为平时直播间里都是些小女生，和谐一起没什么不愉快的，她语气就软些。


    但不代表她遇见的个挑衅的还要保持好脾气。


    「秋，你等等。」


    温煜退了游戏，打开微博，打算看看这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om狐狸大王：技术再好也不能慧眼识挂，让直播间兄弟们输了不少金币，转发这条微博，抽五十个人，按充值比例把金币还给你们！这还不算完，转发数量没超过一万人奖金数量翻一倍！没有上限！


    om的金币只能单方面充值，不能进行提现，毕竟如果有人借着提现功能变相赌/博，平台也会连着遭殃。


    狐狸这相当与变相给人做提现，顺便给秋开挂的事做个宣传，这群粉丝为了翻倍肯定会疯狂转发，狐狸做了这么久主播不差那点奖金，他的目的就是把事情搞大。


    他这条微博下还放了段录屏，就是他最后和秋对枪的片段，只从他的角度来看，血条掉的异常的快，当然那是因为秋打中枪头还有李晏然帮忙的缘故，但不清楚情况的吃瓜群众或许会真的以为秋开了挂。


    @om狐狸大王：老子把话放这了，有本事就来参加友谊赛，让大家看看没挂的你怎么被我实力碾压！


    他敢把话说的这么满，就是看中了秋现在的人脉连参加友谊赛的人都凑不齐。


    李晏然这几天一直在和不同的人磨合估计是早就选好了队友，而且她应该会选择去pc端的比赛，严洵不是om的主播，温煜又只能算个队伍吉祥物，就算秋真的想参赛和他刚，只怕连个报名资格都没有。


    到时候他又可以藉机发挥，说秋心虚不敢接受他的挑战。


    温煜截了图，私下发给秋。


    软软：你直播的时候开录屏了吗？传我我去帮你澄清。


    秋：你怎么知道我没开挂


    宋秋临发出去这条消息，看着聊天窗口不断闪现的「正在输入……」，慢悠悠地伸出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很有耐性地等温煜反覆编辑后的回覆。


    软软：你不会开挂的。


    等了好几分钟就等出来这么六个字，但宋秋临的心情却奇蹟般的好，薄唇一弯，笑着回復。


    秋：这件事情你不用生气，我会解决的。


    软软：可是现在官方检测结果还没出来，等出来了再澄清他泼脏水的目的早就达到了！


    软软：秋？


    软软：你还在吗？


    温煜知道秋是个沉稳的人没错，但没想到她这么耐得住性子，这消息还能说不回就不回了，一贯常有的冷静做派。


    得不到回復温煜只能重新上线，弹幕里粉丝估计也是看见这消息，一直在讨论。


    「别讨论别的主播了，等官方检测消息出来再站队。」


    她也很想维护秋，但是没证据的站队只会被当做偏袒，反而连她的话也失去了信任度。


    【是啊，秋老闆怎么会开挂呢！】


    【之前秋老闆和软软组队的时候实力就很强啦，而且秋老闆本来就比较擅长ak啊，那个嘴臭男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第101页

    温煜沉着脸，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如果不是因为答应了和秋玩游戏，加上她请假好多天必须补偿直播时间，肯定直接下播了。


    她仰头喝了一大杯水，疯狂深唿吸告诉自己不要气，这时，耳机里仿佛被敲了敲，秋清冽的嗓音传来。


    「这是在担心我？」


    「……」私下她能在聊天框承认这件事，但现在当着这么多粉丝的面，温煜哪儿有脸皮说出答案。


    秋也不在意，轻轻一笑，听起来心情并没有不好，语气也还是那温柔宠溺的样子，「对我这么好，是存心要把我圈是在你直播间，做一辈子铁粉了是么？」


    温煜耳尖一红，还好藏在耳机里看不着：「我？」


    对方似乎就乐于见她慌张的样子，满是笑意的又来了句，「年纪不大，手段还挺厉害，也不亏我砸了那么多礼物。」


    「我，我冤枉啊……」温煜欲哭无泪。


    她怎么总觉得这句话下面紧跟着就得是：小妖精，恭喜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艹！这个女人为什么能这么撩？】


    【我来给你们翻译一下，也不亏我砸了那么多礼物=不亏是我看上的人！】


    【别人被诬陷成这样估计早就炸了，结果我们强大的秋老闆还在这撩妹？】


    【日日日日日！这声音也太苏了吧！我】


    【@土味情话艺术家李晏然，来学学人家！】


    第54章


    李晏然有心搞好气氛, 也张嘴和弹幕里的人互动起来, 「你们这么一说还确实是哈，怎么我一开口就被温软软疯狂辱骂，换个声音好听待遇就这么好？」


    【摸摸老李，其实你声音也蛮好听，就是不走正道。】


    【老李：我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四人重新收拾心情, 又打了好几局，期间也有水军涌进来骂人的，全被手段强硬的房管打包叉了出去，嘴脏的顺便再赏个一年份的禁言期限。


    凭藉秋过人的技术, 和李晏然偶尔几句耍宝的俏皮话，她粉丝上涨的数量十分可观。


    于此同时，微博上狐狸那条抽奖微博也发酵得厉害，风向一头倒的在骂秋, 甚至还有人摸到温煜和李晏然微博底下的, 偏偏当事人还在直播间不紧不慢地靠人格魅力圈粉, 似乎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温煜晚上下了直播看见微博爆炸的私信和评论, 白眼差点翻倒天灵盖。


    这个时候录屏组的视频也上传了, 她截取了自己和严洵被老狼爆头的那段, 并转发狐狸的微博。


    @不缺不缺不缺钱的软软：谁开挂谁心里清楚，自己压不住ak就觉得全世界是废物？ps：附视频连结，这都看不出是锁头挂的，也是可以卸载游戏了，玩了也是浪费人生。


    转完, 她直接关掉了手机，不想再看那群水军在评论里发疯。


    很快秋的消息发了过来，温煜以为她是要劝自己不要冲动，心里都想好了一大票话要说了，结果……


    秋：上微博。


    ？


    她也才刚从微博下来啊。


    秋：我的。


    温煜明白了她的意思。


    秋的微博粉丝不多，主要是她主页太干净了一条微博都没发过，这个号仿佛只是为了和温煜在微博互动才建立的一样，关註里也只有温煜一个人。


    只是这次温煜再上去的时候，发现秋的页面转发了狐狸的那条抽奖放了条视频的连结。


    点进去，看见一个能立刻被u·c录取的标题——《惊！怎么才能将akm压得如同开了挂一般的稳？魅力主播在线教学，学不会不退学费》


    秋是怎么取出这么骚气的标题的……


    不知道还以为被李晏然附身了。


    温煜马上点开视频，视频里左右各一段视频，右边是秋视角的游戏录屏，左边是她同时间段操作手机的录像，画面很清晰，清楚到能看清她手机屏幕上装备边上的小字。


    画面开头是一段黑幕，简单粗暴的白色字体标註了刚才标题上的话，然后秋就开始了她表演（划掉），讲解。


    「开门见山一点吧，直接放视频解说。」背景音应该是后配的，十分清晰。


    温煜自觉带上耳机，倒不是怕吵，只是下意识想将秋的声音应该藏起来偷偷听。


    「ak用三倍就够了，高了压不住，配补偿器，然后说技巧。」


    「拿这个视频中的人举例，贴脸对枪最好配合走位，z字形走位，或者步伐尽量往右，这样对应到对方的方向就是左向，一般人会觉得不顺手……」她举例的人就是狐狸。


    想到狐狸知道自己被秋剪进视频被当解说试验品，事后会有多气急败坏，温煜就想笑。


    「ak后坐力强是总所周知的，压枪虽然难但也不是不可能，闲时可以对着墙壁练习，观察弹道再根据其向下压动准心，新手可以先从单发开始练起。」


    本来以为只是个剪出来膈应狐狸的视频，没想到里面干货还挺多，温煜差点忍不住拿笔记本记下来。


    「一般如果遇到会玩的对手，可能会跳跃走位或蹲起防爆头，不过我们今天刚好遇见一个不会玩的，所以赢得相对轻松。」


    这是说狐狸技术不行的意思？


    【本来还想进来看看挂逼怎么狡辩，结果……点了关注，小姐姐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看过外挂视频，那叫宛如没有后坐力直线扫射，和这个完全不一样啊！准心一直向下挪动这是人为压枪了吧，主播是真的牛！】

 第102页

    【我的妈，传说中的三指操作？】


    【你说压枪牛就算了，还是在有蛇皮走位的情况下？我就问一句，主播手是哪儿买的？】


    【发个连结，我去买个手。】


    【有一说一，主播手是真的好看！】


    因为蹭了狐狸积攒了一下午的热度，秋这条视频的播放量几千几千的加，不出半小时就破了三万，并且还有更多的吃瓜队伍正在来的路上。


    看着视频弹幕上一票的「牛逼」「大神」温煜终于体会到爽文里主角打脸反派的快感。


    白天秋被骂那么惨的时候，还以为她会因此颓废不再直播，结果人是自己安安静静憋了个大招。


    软软：我现在觉得你赚这么多钱真的是你活该，以后收你礼物我都不心疼了。


    秋：看来你果然是看上了我的钱？


    软软：你说呢，秋老闆。


    秋：不过没关系，我看上的是你的人。


    本来正咧着嘴笑的温煜一下子安静下来，脑袋和被铁锤砸了一下似的，晕得不行。


    秋很少说玩笑话，但联繫现在的语境，温煜也很难判断那是不是不带暧昧色彩的玩笑。


    手指悬空，她不知道怎么回復，这时对方发了条语音过来。


    她犹豫再三，点开。


    「晚安。」


    也许是夜深了，人也正好躺在被窝里，这句低沉的晚安就好像是秋从背后圈着她靠在耳边说的一样。


    温煜拍了拍冒热气的脸颊，将脑袋塞进被子里，抱住玩偶在床上疯狂滚了好几圈。


    发完疯，她又没事人似的坐起来，理了理乱蓬蓬的头髮，清清嗓子给秋回应。


    「晚安，好梦，今晚别失眠了。」


    发出去之后，温煜还点了一遍确认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很奇怪，正好关手机睡下的时候，对面弹了个文件过来。


    文件名mi/ku/mi


    吗？


    秋：之前的赌约，还算数吧。


    温煜当然记得了，而且其实她昨天就应该给秋念了，只是谁想到秋一句话就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还被反过来安慰了一顿，之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软软：当然！我现在看一下马上给你念！


    温煜腰板一挺，整个人坐得直直的，用堪比开考卷的严谨态度打开了那个文件夹。


    ？


    看了差不多一章温煜脑袋里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xx禁？


    软软：秋，你确定你没发错？


    宋秋临洗漱后重新回来抓起手机，就看见这么一条消息。


    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书，温煜怎么会这么问。


    带着点疑惑的心情，宋秋临重新点开对话框，却在看见文件名时愣住了。


    她随手在文件夹里拉了本，但至少记得书名是中文，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名字她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眸光一闪，她想起来张右元似乎经常会在群里发些乱七八糟的，美曰其名是安利，但宋秋临和汤义一般不怎么理会。


    这本似乎就是最近一周张右元才疯狂安利过的，推荐词似乎是什么「绝世珍宝」「祖传级别的珍贵资源」。


    电脑在连接wifi的情况下会自动下载，宋秋临滑鼠滑了几下，果然在自己放书的文件夹里看见了那本突兀的。


    她点开来，好好欣赏了一下所谓绝世佳作的真面貌。


    耐着性子看完了前三章，她下了定论。


    是不是佳作她不能妄下定论，「绝世」这两个字她倒是能理解了。


    尺/度这么大的书还能找到完整/无/删/版，估计张右元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秋……这个……不行的。」


    那头很快发来一个语音，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拒绝比较正式，可女孩犹豫时的软糯嗓音却让人听着反而更想欺负她一下。


    宋秋临不觉得自己是那种有恶趣味的人，只是这次脑袋里恶魔那边似乎更占上风。


    她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屏幕上的火辣/文字，拇指捏着桌上一只笔转了转，眼底添了些玩弄的意味。


    秋：真的不行？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温煜把头撞进枕头里，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尝试深唿吸，然后再拿起那篇颜色过于鲜明的，尝试着念了一段，但因为过于没有底气，还有不知名的情绪，她念得断断续续，嗓音一直在颤抖。


    关键是她没念两句，就脸红得和猴屁股似的，这种事情一个人干都觉得羞耻，更别说还要念给别人听了。


    软软：你要不要挑挑别的？


    秋：抱歉，手机里只有这一份了，不方便么？


    软软：你……看过里面的内容吧？


    秋：朋友推荐的，说是很好看，正巧今天心情不是太好，加上直播了一天眼睛也有些酸，就想着借这机会听你念念看，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这招以退为进十分的巧妙，一把心情和眼睛酸的事搬上来，温煜立刻就心软了。


    软软：要不我就先念一章给你，你觉得……这文不错我们再继续，如果不喜欢我们换？


    看样子还是秋太忙都没翻开看过，温煜仔细看了下第 一 章还好，还不算太过火，她先试试水，总不能秋听完这样的文字还让她继续吧。


    第55章


    秋：嗯。


    温煜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强行保持冷静, 然后郑重其事地将话筒对准自己，清了清嗓子，脑子里回味了无数遍背语文课本的那种念经的语调。

 第103页

    宋秋临耐着性子等着，从准备时间的长度来看，就能知道温煜内心的煎熬程度。


    约莫半小时过去, 一段十分钟左右的音频才发过来。


    她默默插上耳机，再点开了那本，一边听温煜的音频一边浏览内容。


    温煜有点过于是实诚，这点粉丝们调侃的一点没错, 不论里给女主人公的台词有多羞耻没下限，还是很敬业的照读不误。


    有了那个心情，宋秋临也开始细细品尝起这书的内容，虽说口味重了些, 但架不住作者文笔细腻, 在场景和互动上的描写十分吸引人。


    主人公纤细脆弱的少女感也塑造得很成功, 而温煜此时细弱如蚊的声音恰好为这角色添上了生命力, 让她觉得如果是书里的主角活过来, 应该就会像温煜这样, 用颤抖脆弱的嗓音小声拒绝。


    太能激发别人内心深处的施nue欲了。


    宋秋临原本只是想单方面逗逗这脸皮薄的温煜，没想到最后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身体里的火苗一下窜的比一下高，握成拳头的右手在膝盖上撑了一下，宋秋临站起来走进了卫生间……


    小胖猫原本靠着它主人的大腿睡的很舒适，正要躺的舒服的时候, 被宋秋临用双手抱开放到一遍。


    它喵喵叫了两声，小步跟着宋秋临往卫生间走，可她记得今天主人已经洗过澡了，于是不安地用爪子挠挠门。


    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以及略微沉重的唿吸声。


    「喵喵喵！」主人，你不舒服了吗，生病了？


    宋秋临隐忍的声音响起，「走开，不要待在门口。」


    「呜……喵……」软软有些委屈，她以为自己被主人讨厌了，于是失落地踩着地毯钻进自己的猫窝里。


    ……


    温煜消息发出去后，心跳不止等了大半个小时，那边才迟迟来了回信。


    秋：抱歉，我不知道我朋友会推荐这种书给我。


    秋：刚才的音频我删除了，也不会发出去，你放心。


    温煜终于松口气。


    过了没多久，秋给她发来一个连结，温煜点进去自动跳转到om的报名界面，就是之前李晏然想她参加的那友谊赛。


    秋：你想参加吗？


    温煜一开始其实不太想，两个原因，第一她自己实力不足，第二参加比赛对她来说没意义，现金奖励和名气她都不在意。


    但现在……


    其实下午看见狐狸那条微博之后，她就很气，特别是狐狸留在评论里的那句让秋有本事参加友谊赛和他正面比拼的话。


    她当然是希望秋去参加的，最好是能在比赛上把狐狸好好虐一顿出口气，但反过来她也知道秋也许没有可以组队的主播。


    友谊赛的消息出来了快一个星期，该组队的主播都已经报好名了，就算有落单的，也不太可能和秋一个新人联手。


    软软：你要参加吗？你可以和李晏然一起试试，我记得她还没报名。


    秋：你不想？


    软软：我不太擅长打游戏……会拖后腿，我帮你问问李晏然吧，你俩凑一起正好。


    秋：既然你不参加，那我也不参加。


    软软：……


    她还想劝，但秋的想法坚定，温煜拗不过她，最后只能作罢，两人说了晚安，准备睡觉。


    温煜睡前习惯拿着手机在网上沖会儿浪，快睡着时，宋秋临突然来了消息。


    宋秋临：你手机落我那了。


    「是哦。」温煜拍拍脑袋。


    昨天今天事太多，她差点把这档子事给忘了，主要是李晏然和她说过变猫的事情可能败露之后，她就一直有些心虚，不敢主动找宋秋临去问。


    温煜：那周一上课你给我带来吧，可能不小心掉你书包里了。


    宋秋临：明天


    温煜：？


    明天不是周日么。


    宋秋临：明天早上九点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温煜：那还是我去你家拿吧，太麻烦了


    宋秋临：我要顺便去给猫买些东西，想起你之前说的壁纸的事，一起吧。


    要说不愧是宋秋临吗，做个邀请也和长官命令下属似的。


    不过她现在心情好，终于摆脱了猫的身体，而且她在猫的身体里待过，知道整天被蒙在一片灰色中有多压抑。


    就当做个善事了，她答应了宋秋临的邀约。


    双休日温子洋依旧要上班，她昨天注意到桌上的白菊不见了，上顶楼一查看果然有人给浩浩做过仪式，她心里有底，应该是温煜。


    原本昨天想找温煜谈谈，但听家里阿姨说她一整天都没出门把自己困在房间里，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只是把做好的菜吩咐阿姨送去。


    估摸着以温煜的脾气，冷静个一天两天估计就好了，她今早才打算去敲门。


    温煜还睡得迷煳，闻见温子洋身上舒服的味道立马双手双脚往她身上缠，树袋熊似的把人抱住，「姐……你真好闻。」


    温子洋手上还拿着杯温水，连忙身子往后靠在墙上免得水洒出来，「先喝杯水，洗漱完下来。」


    温煜脑袋蹭了蹭，闭着眼睛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伸着脖子让她给自己擦嘴，完了再甜甜一笑，「我要吃的你做的烘蛋吐司配花生酱。」


    温子洋昨天没能和人谈上话，今天见到温煜对自己态度依旧和往常一样心里其实有点动摇。

 第104页

    她知道温煜的性格，这是借着撒娇的机会间接讨个和好。


    她们虽然是姐妹，但性格完全不同，温子洋倾向与把所有事情都分析的有条有理再按重要程度挨个去做，凡有争执矛盾都希望能坐下来好好谈话，把逻辑顺清楚了事情就解决了。


    温煜则不喜欢去直面那些矛盾和冲突，她习惯了躲避，习惯了隐藏自己。


    一开始温子洋只以为那是她天生性格如此，后来读了心理专业，有了丰富的案例经验，才知道那是幼时的影响造成温煜这样的思维习惯，是一种下意识的自保姿态。


    所以她才开始加倍的心疼她，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把人宠成掌中宝那样才能弥补一些内心的苦涩。


    「好，那你快些洗漱完，下来我就做好了。」温子洋替她拉了拉卷到肚子上的睡衣，耐心叮嘱，「睡觉把肚子盖好，等会儿着凉了，抵抗力这么差还马马虎虎的。」


    温煜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这是最能让她感到安定的姿势，「姐，妈妈这两天不在吗？」


    本以为前天严浩的忌日，温柳会赶回家吃饭。


    「前天晚上的飞机回来，陪刘奶奶了一晚上昨天就走了，没来得及打招唿。」刘奶奶是严浩的外婆。


    温煜这才安心地点点头。


    刘奶奶没和严浩父母住在一起，严浩母亲性格强硬和她关系闹的僵，估计上坟都没准她一起，也只能是温柳去陪着了。


    「好了，快下来，要抱到什么时候。」温子洋拍拍她的背。


    温煜不依不饶，甚至得寸进尺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我就要抱，抱一辈子，让你打一辈子光棍，只能陪着我。」


    温子洋眼神一敛，知道温煜这是暗示她自己不喜欢宋昼的事儿。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真半假，是哄孩子的语气。


    不过温煜也满足了。


    随便洗漱一下，乖乖坐到餐桌旁。


    温子洋的凳子上放着她的包，桌上还放了个档案袋，估计是下来的急，没顺手收起来。


    她人还在厨房里，听见动静和温煜喊，「热牛奶在壶里，你先倒着喝吧。」


    「奥！」


    温煜拿起壶往杯子里倒，因为太满不小心洒出来几滴在边上的档案袋上，她连忙拿起来用手擦，结果没绑好的口子被蹭开，从里面滑了一叠纸出来。


    纸张掉落在地上，温煜立马放下杯子蹲下去捡，目光不经意瞄到上面的信息。


    最上面的一张表格填着宋秋临的名字，还有模有样的放了一张她的照片，温煜想认不得都不可能。


    比起病例更像是身份信息调查，从出生到几岁发生了什么都记录在档案，甚至最后还分析了一遍她父母的性格。


    「软软，不能看。」温子洋端着盘子出来，就见温煜拿着那纸看得认真，她一慌走过去把东西拿回来。


    温煜不如职业医生专业，但还是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宋秋临也是你病人？」


    温子洋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她什么病？」


    「还没确诊，而且你知道的。」温子洋把东西收好，抬眼看她，「我不能告诉你这些，涉及到病人隐私。」


    「知道了。」温煜努努嘴，不再追问。


    送温煜出门的时候温子洋还担心地又嘱咐一句，「见面了别追着别人问这问那的，不礼貌，叔叔现在和宋家合作密切，别给人添麻烦。」


    「我知道了，又不是傻子。」温煜皱皱鼻子。


    宋秋临就站在之前那个公交站牌下等她，早上天气冷，她终于捨得披了件大衣。


    大衣的衣摆很长，垂落在身后把线条拉的修长好看，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靴，好看且莫名得配她，她整个人站得笔直，如冬日里一颗坚定不移的松柏。


    「冷么？」宋秋临看见温煜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颊，她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像个饱满水润的蜜桃。


    「嘶……你说呢。」温煜缩着脖子，瞪了眼她，「说你什么好，非要约在早上，起又起不来，还冷得要死。」


    「早些买完东西，带你去我家看猫。」宋秋临微微一笑，把右手从兜里掏出来，碰碰她的脸，「之前你不是说喜欢猫么。」


    脸颊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触碰，温煜眨眨眼，伸出手握住宋秋临的手腕，拉到眼前，才看见了她手里的罐装奶茶。


    「还是烫的，快借你同桌暖暖。」她跺着脚。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宋秋临眉眼轻弯，将那罐子塞在她手里。


    第56章


    昨晚上宋秋临专门找认识的兽医把关于猫咪发c期的事儿了解了一遍, 除了固定的周期, 以及异性激素的吸引，对麝香也会有很强烈的反应。


    趁着商场没关门，她去了趟香水店。


    「有麝香香水有推荐吗？」


    「啊，请稍等。」店员转身去柜子上挑选。


    这时从休息间出来另外一位女人，制服和普通店员不太一样, 踩着高跟鞋，很有气质，似乎是眼熟宋秋临，朝她过来。


    宋秋临垂垂眼皮, 瞄到她的胸牌，是店经理。


    「宋小姐，您来了，这次也是和之前一样吗？」她的语气十分熟络, 似乎宋秋临是这里的常客。


    「你认错人了。」宋秋临微微蹙眉, 心里想着估计是将她和宋昼弄混了。


    她不是双胞胎自然长得不像, 但不乏有的人藉机献殷勤, 假装和她们熟识。

 第105页

    她自己没有用香水的习惯, 从来不买, 又怎么会称的得上常客，所以她心里已经将眼前的女人归到那一类人中。


    「啊。」店经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抿唇一笑，「那您是需要什么款式的香水呢，我可以为您做推荐。」


    宋秋临心里有股怪异的感觉, 对她也有些抗拒，撤了一步，语气冷硬，「不用了，之前有位已经帮我去拿了。」


    「好的，祝您购物愉快。」


    那店经理点点头，踩着高跟鞋往正在从柜子上拿样品的店员走去，俯身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后者微微一愣，点点头。


    很快她就带着笑容回来，将挑选出来的香水摆在桌上，「这些是店里全部搀和麝香的香水，不过因为保护野/生/动/物条例的关系，我们的产品採用的都是人工麝香。」


    「嗯。」她点点头，指尖在几个瓶子上一一略过，似在挑选。


    人工麝香对人体没有副作用，效果是稍弱了些，但至少没有危害。


    店员指指中间一个黑色的瓶子，有意推荐，「这款卖的最好。」


    宋秋临目光停在上面，顿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这瓶子眼熟。


    「就这个吧。」


    ……


    本来温煜想着打车去商城的，但两人没聊几句公交就来了，一起上了车，都很有默契地往最后一排走，坐在了上次的位置。


    「你怎么老喜欢往角落里钻？」记得之前温煜也说过，她喜欢靠墙的位置，想要和自己换。


    到了暖和的环境温，煜终于能解开围巾大口唿吸，她揉了揉冻住的鼻头，「你懂什么，角落里冬暖夏凉，好待的很。」


    宋秋临抿唇笑，随后点点头。


    车开出去两站，气氛安静下来，周末的早上公交车没什么人，除了前座几个散着的大妈，后排只有她俩。


    温煜转转眼珠，盯着宋秋临平静的侧脸，「同桌，你是不是早就和我姐认识了？」


    她也是方才才记起的，宋秋临似乎一直称唿她姐姐为「温医生」。


    温子洋是医生的事，她可能也能从父母那听说，但正常情况下不是直接喊名字或者尊敬一点喊个子洋姐什么的，喊医生的，一般是两者存在医患关系的情况，后者顺口而出。


    宋秋临点点头，将头靠在座椅上，「宋昼介绍我去的。」


    温煜想起档案上的关键词，「睡眠后无意识行为」「活动范围广」「排除梦游症」。


    「哦……」她看看宋秋临，有些欲言又止。


    「有些失眠，不严重。」宋秋临主动说。


    失眠？


    温煜沉下心来，只是普通的失眠，那档案里又为什么要存关于宋秋临从小到大那么多详细的事情。


    而且温子洋说还没确诊，也就说明失眠只是一个病症，并不是问题本身。


    温煜看的仔细，记得也清楚，但缺少专业医生对信息的敏锐，在她看来那张表格上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放到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千金养成故事。


    最多是写到宋秋临八岁左右生了场大病，休学两年后才重返校园，这之后又通过努力连跳两级，考试的成绩单是一年比一年好看，各科分数完美得过分，一点不给后面的人一点反超的余地。


    只是这之后，似乎就逐渐开始出现类似梦游的症状，并且从最近开始次数逐渐频繁。


    估计也是因为越来越严重，宋昼才会把宋秋临架到她姐那。


    「你姐还挺照顾我姐生意。」温煜还记得温子洋告诫的话，把档案的事告一段落。


    「呵。」宋秋临笑了笑，「确实，指名了让温医生给我看，估计是温医生帮她治得不错。」


    不说温煜都差点忘了，宋昼也是她姐的病人，不过这治病的方法她还有待考究。


    不过这家里人一个个的怎么都需要看心理医生？怪不得档案里还写了点关于他们父母的事。


    温煜依稀记得，似乎提到过关于宋父的情史，婚前风流成性，婚后情人不断，不过这种事情在这种家庭也是见怪不怪了，宋昼和宋秋临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因为这点事情就脆弱到受到重大打击的人。


    温煜看了眼宋秋临，「那效果怎么样，你还失眠吗？快月考了，你不会有影响吧。」


    「前几天温医生给开了药，吃了之后睡得沉些了。」宋秋临轻描淡写的说，眼底溢出笑意，「不过比起担心我的成绩，你不先担心担心自己？」


    「我……」温煜还真没怎么在意过这事。


    对于她来说实不实验班的根本无所谓，这辈子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就算了。


    之前因为严浩的愿望就是考上一中，她倒还算有个冲劲，现在达成了，人就陷入了迷茫。


    「老师和你提过的竞赛班的事，你还记得么。」


    「……」忘记了。


    那都是还在四班的时候的事情了，因为时间和直播有冲突，就敷衍过去了，那之后乱事一堆，也就顺其自然地抛在脑后。


    「前两天老师又来找我了，让我问问你。」宋秋临掀起眼帘，目光淡淡却似乎一眼看穿了温煜顺其自然的心态，「其实你不用着急拒绝，竞赛班是李老师在带，他经验老道讲题简单易懂，看你上他课不是挺喜欢的么，可以考虑试试。」


    李老师就是数学组组长，教一班的那位。


    「我和你们这群学霸可不一样，好像不花时间也能考的好，我赶上一班进度就够呛了，哪儿还有功夫去参加竞赛。」

 第106页

    「温煜。」


    「啊？」突然被这么郑重地喊名字，温煜有点懵。


    宋秋临明亮的眸子对上她，「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班长。」


    「班长怎么了。」


    「你的资料我看过，你不是做不到。」宋秋临松了那逼迫的姿态，靠回座椅上，「为什么放弃？」


    五月份的预赛，温煜以堪称完美的成绩通过，按照这个水平下去，参加联赛不进省队也至少有个省二保底，但她却放了鸽子，中途转来一中。


    「我去参加也最多是个玩票兴致，我看不到目的，努力拼一把挤进省队？还是混个省二拿个自招名额。」温煜手撑着下巴，「一想到要把所有的时间精力投入进去，整天扑在题海里，那太难熬了。」


    她说着又笑笑，「不过你们学霸好像挺以此为乐的，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吧，竞赛这种事还是留给那些满腔热血的学习狂人，我就适合松松散散地过着。」


    宋秋临沉默了，眼前的温煜说话虽然是笑着的，却字字句句透露着一股自我放弃的颓废，她尝试用明媚的表情去掩盖，可皮表之下的空洞却已经侵蚀进了内心。


    「如果你真的不想，可以从一开始就不去碰。」可温煜偏偏碰了，还有了不错的起点。


    宋秋临一语中的，「你想，也有能力，但没去实行，原因是什么你该想想。」


    温煜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吧，宋秋临说的没错。


    幼时，她从生父那得了太多的暗示，说她是废物不能成事只能做个没有价值的拖油瓶，但骨子里的倔强又让温煜疯狂反抗，想要撕破这个标籤证明自己，这一来一回的矛盾就是她自我挣扎的象徵。


    挣扎了这么久也没挣扎个所以然来，所以她把自己放在中间的那个舒适区，不堕落也不优越，就在中间，正正好。


    「你口才不错，在理科班可惜了，以后考个传媒专业做主持人不错。」


    「谢谢夸奖。」


    公交车缓缓停下，宋秋临先行下车，温煜紧跟其后，车门关上时车屁股噗地放了声气，温煜用围巾捂住耳朵，依稀间看见宋秋临唇瓣动了动。


    「考虑看看吧，有时间切磋切磋。」


    温煜还是有基础胜负欲的，一中总把宋秋临吹得和个传说似的，打败这么一个人，成就感可别太强。


    其实参加竞赛班也不是没有好处，竞赛生主要归竞赛老师管，权限甚至大过班主任，一想到能逃离老巫婆的魔爪她还是有点心动。


    她没暴露自己的心思，低头用脚尖踢了踢路边的石块，「再看吧。」


    市中心的商城很大，温煜不常来，但宋秋临却熟门熟路。


    也是，不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有好些产业写了宋家的名字。


    宋秋临逛街不同寻常女生，一路走下来每家店都要进去转转，更像是完成某种任务，直接沖向目的地。


    「这个还是这个？」宋秋临领着她进了一家家具店，指着高高货架上的壁纸卷，「上回你说的，尽量要绿色和蓝色对么。」


    温煜点点头，她一开始查的是为什么猫眼里只看得见黑白灰，得出的答案是猫眼睛只能分辨蓝绿光。


    这就怪不得了，宋秋临这人房间里空空荡荡，白墙灰毯，整个房间颜色加起来不超过五种，不给那猫闷坏了才怪。


    温煜仰头，看看那浅蓝色的又看看那嫩绿的，「我审美一般，你懂我意思吧。」


    宋秋临倒是没料到这个回答，毕竟最先提出为猫换壁纸的是温煜。


    「嗯……」温煜摸摸下巴，「看看别的吧，感觉这小碎花不配你。」


    「好。」


    东西是买给宋秋临的但拿主意的却是温煜，前者脚步慢悠悠跟在温煜身后，看她一个个仔细地挑。


    温煜眼睛带着股认真劲，仿佛是在替自己家买东西，一点小细节都挑挑拣拣的，看完花纹看材质，看完材质看使用寿命，还关注防潮能力有没有气味，她和店员一问一答，问题都问的很琐碎，常人在一边听着估计会觉得无趣生厌，宋秋临却认真侧耳倾听，觉得感觉还不错。


    「这个。」温煜抬手指指角落里的一卷，眼睛一亮，「这个花纹好看。」


    她只顾着抬头，没看见脚下的磕绊，后退的时候被绊了一脚，宋秋临熟门熟路地从后面拥住这走路不爱看路的祖宗，在她耳边道，「你倒是擅长在角落窝里找东西。」


    温煜知道自己被扶住了也就没去管，跳了跳，「这能拿下来看么。」


    身后的店员举着杆子跃跃欲试，可宋秋临却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心神领会地将杆子递过去。


    宋秋临低下头，声音贴着温煜的耳畔，「再指指。」


    于是温煜又傻乎乎地踮起脚，戳戳那捲纸。


    宋秋临表情似笑非笑，左手搭上温煜的胯，将她的身子压下来，「我来。」


    第57章


    选好壁纸, 宋秋临告诉店员需要的平方, 预约了送货上门，两手空空和温煜出门。


    商场三楼就是昨晚宋秋临来过的香水店，温煜路过的时候敏感地耸耸鼻子，勐地打了个喷嚏。


    宋秋临停下脚步，「怎么了？」


    「有股熟悉的味道。」温煜揉了揉鼻子, 一下子受太多气味刺激，她鼻尖开始泛红，「就是之前我老在你身上闻见的那香水味。」

 第107页

    「你在这买的吗？」


    宋秋临抬头看了眼店名，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转而询问温煜：「你说的味道，是不是闻了之后身体会发烫，喉咙发干，脑袋发涨？」


    温煜觉得她这个比喻有点奇怪, 皱皱眉, 还是如实说, 「是有点, 你怎么知道。」


    其实不是有点, 她喵的简直yu火焚身。


    要是让她知道这什么香水, 她非要攒钱买断整个市的存货，断绝她以后再出现莫名其妙后遗症的情况。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反应？」


    温煜又掩住鼻子打了个哈欠，「从前我和你又不认识，哪儿闻得到。」


    倒也是，但这显然不能解决宋秋临心里的猜测。


    两人转头又拐进一家猫用品店, 店主隔着玻璃门做个宠物围栏，养了俩只波斯猫在那。


    其中一只似乎比较贪睡，趴着睡得安稳，还有一只被抱到店主的膝盖上，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店主一脸宠爱地轻轻替它顺毛。


    瞧见宋秋临带着温煜进来，店主也懒得站起来，轻声打了个招唿，指指里面，「反正你都熟，自己逛吧。」


    因为是早上，店里的人不多，店铺的面积不小，货架里的很高像个大仓库，架子上一格格整齐地摆好了货物。


    宋秋临领着她往最里面一格，里面放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小玩具。


    毛茸茸的线球，软乎乎的抱垫，还有各种逗猫棒。


    温煜进了这里仿佛身处天堂，趁宋秋临转身跳营养膏的时候，按着一个玩具悄悄乐了。


    这玩具用手指摁一下，就会弹出条鱼来，再摁一下，就变个颜色，她站着玩了好一会儿，比三岁小孩玩的还专注。


    温柳改嫁前家里条件不算好，她好不容易工作挣得那点都被父亲抢去赌博，温煜身体不好，除了学校只能在家，哪也不能去，所以家里经常只剩她和父亲两人。


    父亲性格怪异，且特别讨厌温煜，温柳还在家时对她态度还算不冷不淡，但一等家里没人就拳脚伺候，主要是见不得她好，原话是「老子在外面拼命挣钱，你个拖油瓶躺在这享福」。


    所以别说玩具，就是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待会儿都是奢侈。


    玩具这东西小的时候总想着要，睁着眼睛想求家长买一个带回家，可等渐渐长大了，见识多了新鲜玩意，也就对它没那执念了。


    不过现在偶然玩一回倒也是挺有意思的。


    玩了会儿她的注意力又被手感甚好的毛线球吸引。


    这毛线球是用三根手指粗的线绕的，抱在臂弯里分量很足，温煜凑近闻了闻，觉得气味也很喜欢。


    「想想做猫也挺好的，有人供吃供住，遇到个好主人能被宠成小公主。」


    温煜抱着怀里的馋着架子上的，右手抓着一旁的塑料小黄鸭捏了捏，「还挺可爱。」


    「要买么？」身后传来声音。


    温煜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走路没动静的宋秋临，「同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会轻功什么的，走路怎么不吱声啊。」


    头顶的人一笑，长臂伸过来牵走了货架上一排的小黄鸭，


    「你买这么多干嘛？」温煜往那篮子里看，少说也有十来只，「我没说要啊，而且我是连只鸭子都买不起吗？」


    「是啊。」


    「是什么是。」


    温煜挺挺胸板刚要和她刚，宋秋临反而倾了身靠过啦，一双明目对准她，戏弄的目光在她脸上游弋去寻她表情慌乱的蛛丝马迹。


    「你怎么不说话？」


    宋秋临扯扯嘴角，放轻声，「我也没说是买给你的。」


    温煜脸上一红，「那给谁。」


    「软软，它怕水，有这个才能好好洗澡。」宋秋临垂目，手指捏起来一只递到温煜跟前，捏了捏，「还是说，你要和只猫争这玩意？」


    「我本来也说要！」温煜恼羞成怒，推开她，「你送我我也不要。」


    宋秋临站在原地看她气唿唿离去的背影，从柜子上放拿了串逗猫棒，手臂一挥，铃铛发出脆响。


    温煜立刻脚跟立住，站在原地。


    宋秋临又挥着手臂抖了抖，温煜转回来，踮起脚尖从她头里把棒子抢过来，「别晃了，吵。」


    宋秋临没和她争，轻轻松松把手放开，又捏了捏那鸭子。


    温煜又伸着手臂去抢鸭子，「不要捏，你是小孩吗。」


    大概是知道了温煜对这些东西反应这么大的原因，宋秋临觉得有趣，重新拿了个毛线球在她面前荡来荡去。


    「你这样子让我觉得有点熟悉。」


    温煜眼睛盯着那毛球左右来回晃，下意识反问回去，「熟悉什么。」


    「和我家那猫有几分相像。」


    话音刚落，温煜瞬间炸毛，一爪子拍开那个的球，「你才像猫，你全家都像。」


    「生气？」宋秋临有意逗她玩，「其实猫很可爱，你不是也喜欢吗？」


    「你的意思是你还在夸我喽。」


    「理解不错。」


    「……」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她正要走，脑袋上突然被套了个东西，抬手摸，还毛茸茸的。


    抬眼瞪宋秋临，「你往我头上戴什么。」


    「帽子。」宋秋临替她理了理，把两只毛茸茸的猫耳立好，贴心的补充，「给软软试的。」


    艹！老子就是软软！

 第108页

    温煜咬着牙，一字一句，「我什么时候答应给猫试帽子了。」


    宋秋临噙着笑，「你没答应，我自作主张。」


    「给我摘下来。」


    「不摘。」宋秋临扶着她的肩膀走到一边的镜子前，将她的脸转过去，「看看，还挺合适的。」


    「才不合适。」温煜伸手要去摘，宋秋临却突然喊了句她的名字。


    「又干嘛。」她不耐烦的转过来，却见对方举着手机对着自己。


    「喂！」原本带这种东西就够丢脸的，结果还被宋秋临留下证据，温煜哪可能让她留着。


    「留着吧，挺好看的。」宋秋临仗着身高优势把手机举高，低头看来抢的温煜，「你要是月考能进前一百，我就当着你面删掉。」


    「你还和我谈条件呢，原本就是你偷拍的，我凭什么听你的。」


    「嗯你说的对。」宋秋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换了说法，「那就不谈条件了，我直接永远存着这照片，不过我不会给别人看，你可以安心。」


    「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温煜抢不到，打算和宋秋临过嘴皮子上的招数。


    「偶尔。」宋秋临勾着笑，「偶尔一次也挺有意思。」


    温煜气唿唿地走了，她没接着计较，那是因为知道宋秋临确实会遵守诺言不会把照片传出去。


    她走后，宋秋临从相册里翻出刚才的那张照片。


    镜头里的女孩皮肤白皙，嘴唇和鼻头是谈谈的粉，细软的刘海遮住饱满的额头，刘海下是一双眸光明亮的猫眼，只是表情看着有些恼怒，本该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刺头，却被那过分柔软可爱的猫耳帽封印住，成了有火没处撒的憋屈样子，这种反差简直在她萌点上疯狂蹦迪。


    宋秋临指尖覆上极具生命力的眼睛，蹭了蹭，心里有些软。


    只觉得这个的样子的温煜，也可爱的紧。


    温煜背着手顺着拐进隔壁的货架，蹑手蹑脚从架子上拿了瓶东西，再回到收银台的时候，宋秋临已经在结帐了。


    她走过去，悄悄把那瓶东西放到宋秋临还没结算完的篮子里。


    宋秋临装作不知道，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盒子上的名字，喵静情。


    抑制猫咪发c的药物。


    那估计温煜也知道自己近段时间来的异样的原因了。


    回去的时候，宋秋临通知了司机来接，两人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后备箱，并肩坐进后座。


    温煜打算低头玩会儿手机，一只手突然提着一黄色的物体晃到她眼前。


    鸭


    小黄鸭


    系了吊绳的小黄鸭


    宋秋临拜託店主阿姨帮忙接的吊绳。


    「送你。」宋秋临手往前递了递，那鸭子嘴巴碰到温煜的脸颊，「不是喜欢么。」


    「谁说我喜欢了，你拿走，我可不和猫争玩具。」


    宋秋临仿佛没听见她讲话，自顾自将那接了吊绳的小黄鸭繫到了温煜背包的拉链上，「还是拿着吧，到时候你要是不舒服，捏捏它还能惹人注意来帮你。」


    温煜想了想自己一边捂着心脏急喘一边疯狂捏小黄鸭的场景，快速晃晃脑袋，这也太诡异了吧！


    她捏捏那鸭子，发现手感意外的好，于是没摘下来，任由它挂着。


    「还有吗，一个也太寒酸了吧，你给猫都买了一大箩筐呢。」温煜沖她伸出手。


    宋秋临又不知掏出一个稳稳放在温煜手心。


    温煜没想到她还真有，暗自吐槽：要什么给什么，还以为是机器猫转世。


    「你包呢。」


    「没带。」


    「那你过来。」温煜勾勾手指。


    宋秋临俯身过去，然后被温煜一把扯住衣领，将那鸭子塞进她上衣胸口的兜里，「拿着吧，回礼。」


    宋秋临看了眼胸前的鸭子，和她今天的装束风格极其不和，但看久了，居然还觉得蛮可爱的。


    她伸出手指碰碰鸭子脑袋，轻轻一笑，没再动它。


    第58章


    车子开没多久就到了宋秋临家。


    这屋子温煜是熟悉的, 偏偏她还得装作自己完全没来过的样子, 拘谨地坐在沙发边，捧着宋秋临给的热茶小口小口喝。


    软软早上醒来发现主人不见心情别提多郁闷，加上昨晚上的误会，真以为宋秋临不要自己了，要抛下它走人。


    可怜的小肥猫呜呜昂昂地低唤, 趴在大门口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结果却发现宋秋临还带了个外人回来。


    这人它还认识，前几天换身子的时候从镜子里瞧见过, 这张脸不就是它占用的那身体的吗？


    猫咪对主人的占有欲是极强的，争宠是它的天性。


    「喵喵喵！」它一下窜到茶几上，弓起背，对正在喝茶的温煜低吼起来。


    温煜对它的熟悉度堪比对自己的身体, 怎么会不知道它对自己的恶意。


    「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和你主人可以为了你才在外面买了一早上东西。」温煜点点它的鼻尖。


    「喵！」别碰我！


    软软当然是听得懂她说话的, 之前和温煜互换身体后, 她似乎就对人类复杂的语言无师自通了。


    宋秋临老远听见猫在叫唤, 走过来单手把它抱起, 熟稔地揉揉脑袋，「怎么了？发什么脾气。」


    温煜在一旁看着她和猫互动，之前第一人称视角和她互动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作为旁观者来看，宋秋临这一脸宠爱的表情和平常的时候真他喵的反差大。

 第109页

    张右元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哪是养猫啊，这分明是在养公主。


    可惜再公主也是要洗澡的，想起前些天被困在浴室里强行清洗的惨剧，温煜是浑身都要起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喵呜呜呜呜。」小肥猫腿一蹬，埋在她身前小声抽噎，样子可怜的不行。


    「猫对主人占有欲都挺强的，估计觉得我和她争宠吧。」温煜一眼看穿它的小心思。


    没办法，毕竟类似的感觉她也有点，但至少她还能有理智压一压，猫的心性相当于人类小孩的五六岁，更粘人一点也没什么奇怪的。


    正抽抽得起劲的软软听见她的话，耳尖一立，转过来就是一个恶狠狠的小眼神，然后又幽怨地抬眼看看宋秋临，小脸蛋耷拉着，委屈极了。


    宋秋临意外地挑挑眉，看样子似乎还真是温煜说的那意思。


    她一直觉得软软听话温顺，还没想过它也会和人类一样思考。


    「是么？」她伸着食指勾了勾软软的鼻头。


    猫儿低低地唤了声，似乎在回答她的话。


    「对了。」宋秋临拿出温煜的手机，「还你。」


    「差点忘了。」温煜接过来，却发现黑屏了。


    「找到的时候就发现没电了。」宋秋临说。


    「没事。」这样反而好，她都不用担心宋秋临是不是看见李晏然发的消息了。


    想着手机白天在学校待机一整天，晚上会自动关机也正常，温煜没起疑心。


    「喵！」小肥猫突然伸手抓了温煜一下。


    是因为温煜伸手的时候，露出了腕子上与宋秋临同款的表，它不能分辨棕色和黑色，而且温煜身上有很重的来自宋秋临的气味，让它以为是温煜偷了宋秋临的东西。


    虽然宋秋临给猫指甲剪得勤快，但架不住勐的一下挠，温煜又是个细皮嫩肉的，手背上瞬间出现一道印子。


    「嘿！你个小坏猫。」温煜把手缩回来，手机扔到一边。


    「我看。」


    那破了口子的手背自己还没瞧上几眼，就被宋秋临捉了去捏在手心里。


    温煜手上没什么肉，皮肤又白，伤口不深，只是稍微破了点皮的程度，只不过因为温煜容易显伤的体质，破皮的地方有点泛红。


    宋秋临蹙眉，替她轻轻吹了吹，「疼么？」


    温煜手指一颤，那从手背处拂过的凉风仿佛穿透皮肤吹进她的身体里，后腰处窜得一下，麻了一阵。


    「不怎么疼。」温煜连忙收回来，「没见血应该不用打疫苗吧。」


    「保险起见，一会儿我让医生过来。」宋秋临站起来，「现在要先消毒，你坐着，我去楼上拿药箱。」


    宋秋临严肃的样子似乎感染到了小肥猫，它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缩着脑袋，低低地喵了声。


    「去吧去吧，我还降服不了一只猫。」温煜撸起袖子，抱起软软两只手掌贴着它的脸颊揉动，一会儿把它的脸挤成一团，一会儿又捏着拉开，两只眼睛瞪着它，开始讲道理，「你这样乱抓人可不是个好孩子，你知道坏孩子最后都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小肥猫晃动着两只前爪要去推她，可奈何手太短，根本碰不到，因为刚才宋秋临的样子又不敢再伸爪子了，只能喵喵呜呜地由温煜□□。


    温煜皱起脸，做出一个兇狠狠的表情来吓它，「坏孩子们最后都被卖去猫咪咖啡店做卖/身的活了，你是不是也要去。」


    小肥猫抽抽小鼻子，眼含泪水，向宋秋临递去求救的目光，可昔日疼自己如宝贝的主人这次却没伸出援手。


    宋秋临十分信任温煜，知道她不会伤害软软，站起来说了句「我等会儿下来」便真的走了。


    温煜自认为了解这猫的习性，从袋子里按照自己眼光挑了只挂着浅蓝色羽毛的逗猫棒，在它跟前来回晃动。


    「嘿，小肥猫，跳一跳。」


    「喵喵！」才不！


    小肥猫把下巴翘的老高，但小眼睛却止不住上面看，没办法，这一抹蓝色太显眼了，那羽毛随着摆动轻飘飘舞动的样子也很挠它的心窝窝。


    啊啊啊啊！好想扑上去！


    「没事。」温煜又从袋子里抽出一件东西来，是宋秋临按照它的口味精心挑选的小零食，温煜捏着包装袋笑嘻嘻地逗它，「你跳一个我就赏你一口怎么样。」


    猫软软不情不愿转过身子，「喵……」


    温煜手腕一提，它立马跟着往前跃进，两只前爪合十去捉那羽毛玩，她乐呵呵地笑起来，计划得逞，一把抱起猫往怀里塞，然后学着宋秋临的手法，给她顺毛。


    「喵……喵呜……」猫软软原本要反抗，但温煜轻柔的力气抚在背上似乎是主人在宠爱她一样。


    好舒服……唿……


    温煜脸上带着笑意，被这口是心非的小肥猫逗得够乐，见它已经舒服的眯起眼睛放松了警惕，于是将魔爪伸向它软乎乎的肚子。


    哇，她早就想这么干了，这块看着手感就很好，以前自己是猫的时候，摸起来完全没有那种被取悦的爽感，今天她可要好好摸个够。


    「喵！」最没有安全感的地方被碰到，猫儿下意识蹬蹬腿，但很快再次放松了警惕，脑袋一歪开始在温煜怀里打起小唿噜。


    温煜揉着揉着自己手也酸了，于是靠着沙发换了个姿势继续。


    宋秋临提着药箱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人一猫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110页

    温煜侧躺着缩成一团，怀里圈着圆球似的猫，轻磕在脸颊上的细长睫毛让她的睡脸看上去毫无防备的安静——如果没有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猫爪子蹬在上面的话。


    宋秋临摇摇头，将爪子从温煜脸颊上挪开，估计也只有在温煜睡着的时候，猫软软才能在她脸蛋上这么胡作非为了。


    「喵？」猫儿察觉到她，眼睛睁开一条缝，意识到是主人，又安心地睡过去。


    宋秋临轻手轻脚将它抱开，靠在它耳边说，「别欺负你姐姐。」


    「喵……」知道了。


    宋秋临没喊醒她，蹲下来，用棉签沾了酒精给她消毒。


    被凉凉的酒精碰到，温煜敏感的动动手指，宋秋临停下动作去看她，没睁眼，估计是无意识的举动，于是又放心地继续处理。


    消毒后，又涂了些药膏。


    她合好箱子，弯下腰，手臂穿过温煜的腿弯，抚住背，将人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离心力让温煜有些不安，扭着身子要挣脱，宋秋临停下脚步，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柔声道，「是我，睡吧，我抱你去床上。」


    温煜睡得迷煳，恍惚中把这认成了温子洋，手臂立刻缠了上去，蹭了蹭，「还是我姐好，又香又软抱起来好舒服，你可千万别被那大狐狸精给骗了。」


    狐狸精妹妹：……


    如果此时沙发上的猫软软睁开眼看见了，一定会委屈地猫呜一声：我呢，就不管我了吗？


    宋秋临将人抱进主卧，脱了鞋和外套，再帮忙盖上被子。


    房间开了暖气，温煜越睡越暖和，紧皱的眉头松开了，脸陷进香软的枕头里很是舒服。


    被熟悉的味道包围，安全感让她放松身体的警惕。


    宋秋临找了本书，带上眼镜，靠在椅子上慢慢读。


    看得累了，就捏捏眉心，抬头看看那睡得香甜的人，心里似乎立马就软化开来。


    她淡淡一笑，忍不住又拿出手机照了一张下来。


    ……


    快到饭点的时候，温煜终于有了甦醒的意思。


    「我睡着了？」温煜揉揉头，手撑着坐起身来，「几点了？」


    猫嗜睡，一天能睡上十五个小时都不稀奇，所以她也被影响的，最近睡眠时间各种延长，随便抓个空挡都能眯上一会儿。


    「饭点。」宋秋临站起来回答。


    她换了身居家服，还带着金属边的眼镜，禁慾范起得牢牢的，而且今天那扣子居然破天荒开到了锁骨下方，随着她倾身的动作，大方敞开来。


    「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么？」宋秋临说着，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


    温煜眨眨眼，头脑一热，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些痒痒。


    「别动。」宋秋临摁住她要去揉鼻子的手，自己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


    擦拭后的纸巾中印着几个血点。


    流鼻血了。


    「不是，我不烫。」她声音特别哑，和含了口沙子似的，「可能……空调开得太干了才流的，偶尔会这样，习惯了。」


    她给自己找了理由，天干，加上开了暖气，所以流的鼻血。


    除了这两个原因，和别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59章 第四次发·春·期


    宋秋临原本也没多想, 摁着温煜的额头替她止好血后, 才说，「怎么这么让人操心。」


    这话放温子洋说温煜肯定是习惯了，就算是换成蒋江和温柳她也能随意笑笑过去，可从宋秋临嘴里听的，她却觉得暧昧起来。


    也许是因为轻飘飘的语气。


    或者也因为脑海里那堆黄色废料。


    秋那书, 她看完之后做了一晚上带颜色的梦，自己成了那书被「欺负」的主角，又羞又恼，想反抗可又浑身软趴趴的没劲, 对方一直蒙着面纱，挣扎之中她掀开一看，居然是宋秋临，活活给她吓醒了。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睡眠不足, 刚才才没防备地在宋秋临家就睡着了。


    「你怎么不直接拍醒我。」


    「看你睡得香, 没打扰。」宋秋临说, 「你睡着时私人医生来过给你打了疫苗, 开了些药膏, 拿回去记得涂。」


    「破点皮涂什么药膏。」不过还好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把针给打了, 不然拉她去医院打，她一定是不肯的。


    记得小时候的几次疫苗，硬生生是好几个大人摁着她才打完的。


    温煜说着要下床，结果发现自己裤子没穿。


    宋秋临看她扯着被子看自己，一脸看流氓的眼神, 无奈一笑，「裤子我脱的，穿着睡容易着凉。」


    「算了。」温煜嘟嘟囔囔一声，穿着外裤上床本来就不干净，「我衣服呢。」


    「挂上了。」


    宋秋临把衣服给她拿过来，之后很知趣地关门离开。


    温煜两腿一蹬套上裤子，走两步出去又想想回来，手法生疏地提宋秋临理好被子。


    「便宜你了，我自己在家都没叠过被子。」她从来都是随手一堆，除非温子洋看不下去帮忙叠，不然被子一直没个形状。


    手机在睡着的时候也就充好了电，温煜拔下充电头，却忽然觉得这手机摸起来手感怪怪的。


    她特地买的轻薄的手机壳，就为了贴近那裸机的触感，可现在手机背面有一小块凸起，摸着很难受。


    她掰开手机壳，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卡进去了，结果从手机背面和手机壳的夹层里掉出一张纸片来。

 第111页

    【想知道真正的宋秋临是什么样子吗？】


    下面留了一串电话号码，也没个署名什么的。


    「恶作剧？」


    翻过来看，背面还有一行字。


    【浴室左侧白色的柜子最顶端，里面的东西看过，你就会相信我了。】


    温煜摇摇头，快被这纸条逗乐了，估计就是个恶作剧。


    刚想把纸丢掉，动作又迟疑了。


    浴室左侧白色的柜子最顶端……


    就连她连续三个晚上用猫软软的身体住在这房间，都不记得浴室柜子的颜色，这人能对这里这么了解，确实是个值得怀疑的点。


    除非她也住在这，可据她所知这房子里只住了宋秋临和宋昼，绝对没有第三个人了才对。


    而且她手机放在宋秋临这里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能往里面塞纸片的人得是多近距离的接触。


    看看就看看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打开浴室门，还真有她说的那个柜子，猫的身高太矮，不抬头温煜确实注意不到这。


    她踮起脚，打开那柜门。


    估计是主人很少用的缘故，打开的时候柜门颤颤巍巍发出「吱呀」一声，随后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将温煜的嗅觉侵犯了个彻底。


    手一滑，那黑色的瓶子落在浴室的瓷砖地上，碎片落了一地，好些还划到她光着的脚背上。


    宋秋临就是听见这声音寻进来的。


    她算着温煜换衣服的时间回来，却发现人不在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房间里空无一人。


    随后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像是玻璃碎了，伴随着的似乎还有隐忍的闷哼声。


    她冲进浴室，就见温煜一张脸涨的通红，双手无力地撑在洗手台上，牙齿狠狠咬住下唇，似乎在忍受什么莫大的苦楚。


    宋秋临的目光落在地上，香水的瓶子她是认得的，正是昨天自己专门去挑选的那支。


    现在它碎了一地，浓厚的香气瞬间塞满了这狭小不透气的空间。


    「唔……」温煜晃了晃脑袋，撑着身子的手臂开始发抖，膝盖也失了气力一般渐渐要往地上跪去。


    此时一双手臂撑在她的腰上，身后的人圈起她的身子抱出去。


    「唿……」


    出了浴室，温煜才好受了一些。


    宋秋临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她连忙转过身子去大口唿吸，唿吸喘重，好像她的喉咙是个破旧的拉风箱。


    之前闻到校服上不经意散发出来的那点量都足以让她失去理智，更别说是直接这么一整瓶砸下来了。


    温煜用手指挠了挠喉咙，那口干舌燥的感觉似乎是从身体深处而来，她怎么挠都缓解不了。


    宋秋临看着眼前的温煜，一双杏眼蒙着水雾，眉毛难/耐地皱起，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想倾诉什么，却因为沙哑的声音不得倾泻。


    香水是她亲手买的，资料是她提前查好的，温煜闻了这东西会产生什么后果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她料不到温煜会自己打碎瓶子，将原本应该井井有条的计划破坏，事情变得不可预测起来。


    宋秋临此时只能懊恼，她没提前查询解决的办法……


    这次的量估计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拥抱或亲吻就能解决的，喵静情又不能直接往温煜现在是人类的身体里餵。


    束手无策的感觉，生平第一次有。


    「宋秋临……」温煜垂着脑袋沙哑地唤了声，幽幽地似乎要将人的魂魄从身体里勾出来一样。


    宋秋临背上一紧，转头发现温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衣领扯开，人正跪着，手脚撑在床上，塌着腰，探长了脖颈，身体形宛若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宋秋临的目光凝聚在她嫣红的唇上，在她的注视下，温煜伸出舌湿润了下干燥的唇瓣，随后上挑的猫眼撩起，直视她，「过来。」


    宋秋临蹙起眉，正思考解决办法，而温煜发现她没有反应，居然直接张开双臂扑了上来，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她只得伸手去托着，怀里的身体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唿吸沉了下去。


    这次的温煜不再表现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脸上没有焦躁，倒是有些自信，似乎是知道眼前的人逃不过自己的手心。


    两人的距离渐渐缩短，温热的唿吸交织在一起，这让对方身上的味道更加鲜明，紧紧地将她缠上，箍紧。


    宋秋临艰难地移开眼，却低估了温煜的能耐，事情比她想像中的要棘手。


    一夜之间，女孩像是对这些事无师自通了，没有跌跌撞撞的试探，和胆小颤慄的抗拒，她变得大胆，直接，开始让人招架不住。


    宋秋临力道颇大地捉住她无处安放的手，哑声道，「停。」


    这点警示对于温煜根本不起作用，她扬起下巴，柔软的发在脑后垂落，随后偏偏头，目光垂落，掩住眼底神色，「说到做到，这词你听过吗？」


    她指的宋秋临曾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着她一起度过。


    可那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宋秋临狠狠压下心口的烈火，捉着那细瘦的腕子，把人安安稳稳地固定回去。


    「我说，别动了。」


    「我不。」床上的人声音有些委屈，之前那压抑的苦楚爆发出来，她凌乱的发扑在脸上，眸子的水汽更浓，痛苦的吸了口气，低声道，「我难受。」

 第112页

    宋秋临心脏勐地收缩，好像一只利爪掏进她的胸膛正肆意蹂躏那脆弱的脏器。


    可她又何尝不难受呢。


    忍耐这件事，从来就没有这么难熬过。


    最要命的事，她隐隐知道，再继续下去，自己绝对没有那个定力踩得下剎车。


    「我给你找医生好不好？」宋秋临尝试哄她。


    女孩摇摇头，双目中诉说的东西，传递的一清二楚。


    宋秋临知道，她要什么。


    「别后悔。」她低嘆一口气，像是妥协。


    当那窥视已久的唇终于触碰到自己的时候，温煜犹如沙漠中饥渴的旅者，努力抬高了身体去靠近她。


    跳跃而起交织的火焰与【哔——】共舞，地毯上的衣物一件件地堆积，相互缠绕在一起。


    ……


    「唔……」


    一天之中的的睡眠量强行超标，这让再次甦醒过来温煜有些懵，记忆没涌上来之前她还以为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毕竟窗帘拉着她连白天黑夜都分辨不了。


    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似乎是洗过澡了，皮肤很干爽泛着她最熟悉的那种清晰香味，且身上穿着的这套睡衣似乎也不是自己的。


    这种款式的睡衣……她在宋秋临的衣柜里见过好几件差不多的。


    她似乎就是有这个习惯，同样的款式，买好几件不同颜色换着穿。


    等等！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纸片、浴室、打碎后的香水瓶、失控的自己……


    这一次的re潮来的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要兇勐，几乎要将她的体力透支，即便是现在她摸着心脏似乎跳动的频率还是不太正常。


    她挣扎着探出被子，去书包里找自己的心脏检测仪。


    「滴滴滴滴——」


    刚带上立马响起了警报，温煜又慌忙摘下，然后一脸茫然地把手贴在心脏位置，大口吞了两口空气。


    唿吸顺畅，胸腔无痛感，从感觉上来说一切正常。


    「检测仪坏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用来解决这个疑问的最佳时期。


    宋秋临端着热牛奶进来，表情毫无波澜，一开始开着的居家服扣子此时也已经严谨地扣到最顶端，居然让她看出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那种手指脚趾都要蜷缩起来的尴尬感觉，瞬间席捲温煜全身。


    她刚才干嘛了或者说是她们刚才干嘛了，记忆断断续续，她自己都不能确定那是真是假。


    「还有不舒服吗？」宋秋临把杯子递给她。


    「谢，谢谢……」温煜伸出去的右手有点抖，她连忙换了双手捧杯的姿势，担心牛奶洒出来。


    古人说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她要先等宋秋临提刚才的事情，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


    第60章


    好吧, 或许稍加一些引诱也是可以的。


    「刚才……」她垂着睫毛, 盯着杯子里牛奶，「我是怎么了？好像记不太清。」


    「嗯。」宋秋临一脸淡定地扯谎，「我来房间的时候你已经昏倒了，边上是打碎的香水瓶，估计是味道太刺激了受不住。」


    「然后？」


    「然后我帮你处理了一下脚上的伤口, 脚踝上有处割的比较深，你洗澡的时候小心点。」


    她表情镇定，语速快慢有序，一点看不出编造的痕迹。


    温煜把脚从被子里拿出来, 还真的是她说的那样。


    宋秋临点点头淡淡说，「不过你估计是做噩梦了吧，睡着的时候一直在s吟，听起来有些痛苦。」


    温煜脸上一红, 以为自己又是像昨晚上那样做了羞耻的梦。


    都怪那本书！回去就把它删除！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我梦到有人在追杀我, 然后我就一直大叫来着……」


    宋秋临注视她的眼神颇有深意, 没有揭穿。


    「那个……」温煜不敢抬手与她对视, 手上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出来时间太长了，早该回去了，我先走啦。」


    「让司机送你吧，你的脚不方便。」


    「谢谢。」


    宋秋临将人送上车，把地址发给司机, 目送他们离去。


    车消失在马路的下坡，她若有所思地举起左手，瘦长的手掌对着空气虚无地抓了一下，仿佛在用心捕捉什么。


    她确实是失控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一路踩油门直达目的地，只不过温煜虚弱的体能没让她坚持下来，半途就两眼一闭，如同上次那样没良心的睡过去。


    只留下一身燥热的她，故技重施，站在浴室冷水淋浴头下了却y念。


    返回房间的浴室，碎片已经清扫过，宋秋临打开柜子门想要检查有无遗漏的碎片，却发现角落里散落着一些黑褐色的粉末。


    用拇指粘取放在鼻尖轻嗅，是一股奇异的香气，幽幽的，经久不消。


    她突然想起了柜员似乎说过，这香水加的是人工麝香，香气与天然的相似，但并不会有天然麝香那样的副作用。


    可如果真是这样，温煜刚才过于强烈的反应也就说不清了。


    沉思着她拿来一个塑胶袋，将柜子里那点粉末捏起来放进去，再细緻地封好。


    ……


    温煜捂住快跳出胸腔的小心脏回到家，把那块她以为出了故障的检测仪放在桌旁，然后唿吸稍微不那么喘了之后再拿起来带。

 第113页

    「嘀嘀嘀！」又是一阵刺耳的警报，她吓得连忙把表摘下来。


    心里默默把去医院体检的事儿的提上日程，又怕温子洋担心，「算了，找李晏然一起去好了。」


    正兢兢业业直播的李晏然，浑然不知道自己又莫名其妙背上了一件奶妈的活儿。


    看了眼时间，刚过午饭的点。


    「扣扣扣——」房间外是阿姨担心的声音，「软软啊，你怎么了？我好像听见你那机器叫了，不舒服吗？」


    温煜连忙打开门，笑脸相迎，「不是，我在打游戏呢，没不舒服。」


    「那就好。」阿姨松了口气，把热好的饭菜端起来，「在外面吃了吗？阿姨给你做了些，饿的话再吃点吧。」


    「谢谢阿姨！」看见油光灿灿的大碗红烧肉，温煜眼睛一下就直了。


    「还配了青菜你多吃点，大小姐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可要记住啊。」阿姨知道她爱吃，想给做又怕她身子吃出问题。


    「好，我知道了。」


    把人送走，温煜打开电脑登上了om的网页，顺带打开手机，开始查看一天一夜上漏掉的消息。


    除了李晏然弹窗gg一样的消息，就是温子洋八点左右发的两条。


    一条是说自己要回家晚一点，没几分钟后，又发来了自己正在回家路上的消息，估计就是那时候宋秋临把人从宋昼魔爪下救下来的。


    微博是信息爆发的重灾区，她只翻了几天最近的私信，敏感地提取到「秋」「中奖」这个重要的字眼。


    往下滑，是微博抽奖助手给她的私信，说她中奖了，请尽快与博主私信。


    「我什么时候转人家抽奖微博了？」她疑惑地点开，在完整的消息框里看见了狐狸的名字。


    好的，她记得起来了：）


    艹，如果她身上真的有欧气这种东西，真的不希望是被用到这个地方啊……


    所以她终于能get到，为什么好些评论都是「哈哈哈哈哈哈，不亏是福娃，这种时候还能捡漏」的心情了。


    一码归一码，她当初似乎还确实在狐狸那盘局里下了不少金币，如果按照转发量十几万来算，少说也有个小几千了。


    「行吧，都是钱，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她进了狐狸的主页，翻了几条微博，看样子似乎是被打脸的他又有了新动作。


    因为宋秋临的那段视频，证实了老狼确实开了锁头挂，加上第二天游戏检测也给出了判定，开挂这事板上钉钉锤的死死的。


    他发了条微博先是认错，又痛哭自己错信队友，一波卖惨之后还大义灭亲把老狼踢出了自己的队伍。


    老狼想要辩解，说自己用了阿赖的手机，但没有人证物证的，网友只会觉得他这谎扯得太过夸张，为了洗白不惜泼昔日好兄弟脏水。


    随后狐狸又化身正义使者转发他的微博，替「被污衊」的阿赖站街，网络暴力一通倒朝向老狼，气焰甚至盖过了前一波的热度。


    要不是因为这是敌人，温煜都要给狐狸伸手拍掌叫好了，有这黑白颠倒的能力，就算不做主播去给明星做公关炒话题也能赚不少吧。


    起先她也不指望这一次就能把狐狸扳倒，只是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做尽了不要脸的事情，结果粉丝最后都被他引导着跑去骂别人了。


    都是一队的，开没开挂他打游戏的时候能不知道吗，绝对是占了便宜又把人推出来当背锅侠。


    本来如果这事不和秋沾边了，温煜也不想继续吃瓜下去了，可偏偏这狐狸不是省油的灯。


    他重新发了条抽奖，郑重地邀请秋加入他的队伍一起参加om的友谊赛，言辞之中似乎还有点施捨的意思，说秋这么厉害的技术不参加比赛太可惜，觉得她没报名一定是没有合适的队友，而自己队伍刚好腾出一个位置，且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温煜一口红烧肉差点吐出来，往常吃着倍香的肉现在只觉得腻得反胃。


    秋当然是没有回覆，不确定是没看到还是不想理，温煜更倾向与后者。


    「嗯。」


    温煜眼珠子一转，给李晏然发消息。


    既然秋没有队友，她就帮她弄只队伍出来。


    软软：你友谊赛报名了没。


    李晏然：怎么了，你终于开窍了，想和我组队，那我可以屈尊来手游端和你一起。


    软软：不是，我想让你和秋一起报名。


    李晏然：那剩下俩个名额呢，你不来？


    软软：反正只要有两个是主播就好，我参加了不是拖后腿。


    李晏然：其实我觉得你练练就行，只要不再用雷炸队友，我加秋就能带飞了。


    软软：都这样了还不忘记损我是吧。


    屏幕前，她陷入沉思，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情。


    距离友谊赛大概还有两个月，每天四小时应该可以练习到不拖几人后退的程度，毕竟跟着玩了这么久，该知道游戏规则和逃生手段都熟得不行，唯一弱点的就是需要花时间的射击准头里。


    主要是她实在不能替秋咽下这口气，想到这，她又去秋那探口风。


    软软：秋，你想参加友谊赛吗？


    秋是新主播，那奖品里的榜单对她应该十分有用。


    对面迟了几分钟才不紧不慢地回。


    秋：你要报名？


    软软：……


    软软：如果你想参加但是找不到人的话，我帮你。

 第114页

    秋：你确定。


    软软：嗯！我已经和李晏然说好了。


    结果对面二话不说发了参赛连结过来。


    秋：我已经填好队伍信息了，你直接点参加就可以。


    温煜的滑鼠移到「加入队伍」上，深唿吸一口气，摁了下去。


    这样一来队伍一共有了三个人。


    软软：李晏然，你那边还有人吗？再给凑凑。


    李晏然：有！一个绝世高手。


    软软：？


    看李晏然这神秘兮兮的语气，om还能有什么大主播她不熟的吗。


    李晏然：这个人呢你也和她打过。


    软软：你是直接说，还是直接说？


    李晏然：……


    李晏然：张右元，我直播间老闆，话多钱多技术好。


    软软：……


    你早说，你早说我他妈就不报名了！


    还不等她反悔，李晏然那头已经提交了申请。


    李晏然：好了，她填好了，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


    温煜：我现在哭都来不及！


    队伍人满的消息组队人会实时接收，宋秋临在看见张右元的帐号时，略讶异地挑眉。


    温煜捂马甲捂得那么紧，应该不可能犯险去邀请张右元参赛，那就只可能是李晏然，


    可前不久，张右元不是还一脸鼻涕眼泪地说要脱粉来着？


    还没思考结束，咋咋唿唿本人张右元已经对她进行了消息轰炸。


    张右元：宋姐，我们要一起参加比赛了！你不是说不参加吗？怎么还邀请我。


    张右元：哇哇哇！软软也在！那我到时候是不是可以见到她和李晏然两位主播的真颜了！


    友谊赛没那么正式，网上一场预赛，然后就直接进行线下决赛，到时候估计就是大型面基现场，张右元会这么兴奋一点都不奇怪。


    决赛地点定在c市——宋昼没把om的事情告诉父母，自然公司的本部也没有设立在本市。


    张右元：c市出了名的美食之都，决赛那天刚好放假！我们直接当旅游吧，把汤姐温煜也喊上，一起玩玩怎么样？


    宋秋临：闭嘴，再吵拉黑。


    第61章


    宋秋临看了眼消息框, 估计是正陷入极度纠结的情绪,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断断续续闪现个没完，但最后还是一句话没发来。


    有些意外，但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温煜表面看上去强势张扬，内心深处其实心思十分细腻敏感，这也就造成了她对他人的共情能力很强——也就是常说的, 站在对方立场想事情。


    手指捻着书页搓了搓，宋秋临陷入思考。


    一开始发现「软软」这个人只是意外，失眠的困扰让她急病乱投医的在om上随即找到这么个人，结果第二天就在学校撞见, 女孩虽然故意粗着嗓子，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学校里和宴会上的双面性格引起她的兴趣，不注意之下，两人的距离已经勐地从陌生人靠得这么近了。


    或者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她的目光就一直跟随在女孩身上挪不开了。


    温煜对这个「秋」的情感这么深是她没想到的, 毕竟谁也不会对网上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这么照顾。


    宋秋临倒是从来没怀疑过温煜会识破自己的身份。


    毕竟温煜的反射弧长到自己就算当着她面亲手撕开马甲, 她都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


    温煜再次踩着快要上课的铃声跨入大门, 与便宜后哥蒋江十分有缘地打了个照面。


    第二天,


    第三天， 「嘿，这么巧，你也迟到啊。」蒋江一胳膊缠到她脖子上。


    温煜侧身闪开，一脸嫌弃,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是睡迟了，不像有的人，周末不回家在外面通宵嗨皮，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朋友圈照片顺带屏蔽一下我？」


    「怎么这样。」蒋江装出委屈的样子，「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没和我爸告状对吧。」


    温煜暗暗顶了一下他的肋骨，「就你这一双能和国宝比美的黑眼圈，能离我远点吗，等会儿吓到我心脏病发。」


    蒋江被怼了一下，灰熘熘松开手。


    温煜正松口气，扯扯衣领，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来办公室一趟。」


    是哪位神仙老师，大清早在校门口捉她？


    「班主任……」温煜苦着脸看板下脸的老巫婆，「我又做错什么了？」


    人坏事做多了就是这点不好，都不知道被叫去办公室的时候该承认哪件。


    老巫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跟我过来就知道了，走路慢吞吞的，快点，等你走到下课铃都响了。」


    「哦。」


    温煜拉拉书包带子跟着她加快脚步，似乎是察觉到背后的蒋江在幸灾乐祸，心有灵犀的回过头沖他捏起拳头，恶狠狠的威胁。


    「咳，坐。」早自习的时候办公室老师不多，估计都去各个班带早读去了。


    温煜顺从地坐下，等待老巫婆翻旧帐。


    「知道我喊你来干什么吗？」


    温煜心里一阵苦笑，她最怕的就是从老师嘴里听见这句。


    她开始反思。


    是上回在十四班砸凳子的事情没解决，还是她英语作业故意乱写被发现了，不然是她翘课被人告小状了？


    她眨眨眼，无辜地与老巫婆对视。

 第115页

    您要敲打哪儿，至少给个准头的，我好组织语言狡辩狡辩。


    老巫婆抽屉里拿出一叠表格，这和上会儿抽试卷集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动作可把温煜吓得够呛，她现在的作业都写不完了，还给她加呢？


    「这是我们班的平均分和上次期末考的排名情况。」她的手指着23那一行，「我们班三十二个人，按照及格率来计算，你的月考分数至少高过她，才能保证期中考后不会掉下去。」


    温煜听汤义说过，按照一中难易交换的传统，这一次轮到的月考题刚好是简单的，所以老巫婆指的分数应该也是考虑过这个，有些虚高。


    「你在以前学校的成绩单我都看过了，理科就暂时不说还算过得去，语文也勉强平均线之上，但是英语分数偏低，太拖后腿。」


    「是，老师您说的对。」


    「对什么对。」老巫婆眼睛一瞪，「你这显然是没在上面花功夫，词彙量缺乏到三中那种程度的单词默写都拿不了满分。」


    英语和满分，这两个词绝对不会在我温煜的试卷一起出现好吗。


    老巫婆见温煜垂着脑袋，以为她是听进去了，觉得羞愧，于是嘆了口气，「我昨天抽查晚自习发现你不在，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参加晚自习。」


    温煜：「不是说高二走读生不强制参加吗……」


    「那是普通班级的规矩，在一班不管用。」她一锤定音，「你这情况显然是自由散漫惯了，回家就书包一丢开始玩乐，这样下去不行，我给你一张申请表，直接住宿，晚自习也必须参加。」


    「老师，我不能住校，这事我妈来说过了……」主要是担心要是有个什么突发情况，没人发现不及时送医会出事。


    「那就接送，反正晚自习必须上。」


    「我一个小女生晚上出门多不安全啊。」温煜小声说，仿佛当初威胁十四班那男生的狠劲都是来自别人身上似的。


    「都接送了还不安全，要不这样，你住哪，我开车送你。」老巫婆是个老江湖，料定了温煜在耍滑头，干脆把她的后路掐得死死的。


    温煜：……


    算了吧，坐您车，那我还不如乖乖来上再中途跑路呢。


    逃晚自习以前没试过，还得跟蒋江取取经。


    「呵呵呵呵。」一旁坐着喝热茶的数学李老师笑起来，布满皱纹的脸因此添了些慈祥，「你们班这个女孩还挺有意思。」


    老巫婆：「那你没见过她耍滑头的样子，没见过一个女孩比她还皮的。」


    里老师目光投过来，扫了眼温煜，「小聪明太多了，小心栽跟头。」


    温煜直直坐着，听见两人当面调侃自己，也左右进右耳出完全做耳边风，当没听见。


    和老巫婆撩了一阵，再磨磨蹭蹭回教室早自习已经结束了，走廊上罕见的站着几个人，语文课代表王琳被几个女生簇拥着，一脸不善地看着她。


    温煜没想搭理，脚步不停，笔直走过，而这时，王琳突然轻飘飘说了一句，「呦，这不是砸钱靠关系被塞到我们班，结果一天天装病往医务室跑的那温煜吗？看着还挺傲气，也不知道资本在哪儿？」


    温煜眼神悠地一冷，都当面指名道姓的骂了，她再不回敬点，还显得她好欺负了一样。


    「看什么看。」王琳故意抬高了下巴看她，似乎这样能让她更有底气一些，「你朋友说我没种只会背地里说你，那我就光明正大一次让她看看，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


    温煜不怒反笑，学着她阴阳怪气的腔调，「呦！这不是那总分连班级前二十都进不了的语文课代表吗？怎么在这走廊上吹凉风不去多背几道公式呢，看着北风唿唿的，给小姑娘颳得一脸傻乎乎的劲。」


    刚才扫了眼老巫婆给的名单，顺便记下来王琳这眼熟名字的排名，原以为她骄傲成那样一定稳坐班级前三，结果……


    「你他妈说谁傻呢！」


    温煜眼睛一眯，一字一句道，「你猜啊……傻姑娘。」


    「王琳才不是前二十都进不了呢，她上次失误题卡涂错了而已。」


    「哦。」温煜噗嗤一笑，「这还不算傻，那什么算？」


    「你——」


    温煜勐地抓住她举起的手，低低道，「说不过还要动手？办公室就在边上，我要不要替你喊班主任出来看热闹？」


    「你就会打小报告！」


    温煜懒洋洋往墙上一靠，勾着笑，一副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姿态，「对啊，我就打，怎么了吗？这不是你最爱的？」


    王琳咬着唇垂下手，眼底是百分百的不解气，憋着火似乎还要发难，忽的温煜身后的窗户被打开。


    坐在床边的宋秋临冷冷朝她们看了眼，「安静点。」


    温煜没打算多纠缠，板起脸，压低了声音，「我那朋友说的没错，就你这样的，还是在背后说说坏话就行了吧，当面来？来我这找羞辱的？」


    说罢，留下走廊上一腔愤怒无处发泄的王琳，大摇大摆晃进了教室。


    一落座，耳朵异常灵敏的八卦组又以熟练的姿势凑上来了。


    「我们都听到了，太解气了哈哈哈哈。」张右元还记得上次王琳和她吵架的事，「这人也太记仇了，上次汤义呛了她几句一直记到现在，怪不得背书背这么勤。」


    温煜笑笑，没把这事放心上。

 第116页

    张右元又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和她说，「我要参加om的友谊赛了，你知道我和谁一起参加吗？」


    温煜假装自己没听见。


    汤义拉着张右元的衣服把她往回扯了扯，「参加个友谊赛见到人就炫耀，有什么可高兴的，前不久不还要脱粉吗。」


    「那你是不知道，误会都澄清了，那天和李晏然在一起的确实是她亲戚。」


    汤义：……


    张右元不依不饶，一脸期待地看着温煜，「到时候等我们进决赛了，你要不要和我们几个一起去c市玩，反正那几天正好放假。」


    「我有事，去不了，你们好好玩吧。」温煜摇摇头。


    「去吧，宋姐也去，你不是和她关系最好了。」张右元转头开始攻陷宋秋临，「宋姐你也说两句，人多热闹啊不是。」


    宋秋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头差点钻到桌兜里去的温煜，在接收到对方抗拒满满的眼神暗示后，轻启双唇，「也是，人多热闹。」


    「看看看！宋姐都开口了！你就不想去看看李晏然真人吗？」张右元眼睛一亮，又想起来什么，「而且软软也在，她还从来没露过脸，你不好奇她张什么样吗？」


    「不好奇。」我天天照镜子还不够看的吗？


    「也是。」张右元摸摸下巴，「估计这种不敢露脸的，一般长得都不好看，像之前有个女主播用萝莉音骗了一大票宅男，结果线下活动一露脸，十层粉底液都遮不住她月球表面的脸，活生生把一票死忠粉给虐没了。」


    温煜心情五味杂陈，一脸「你继续，我洗耳恭听」的表情注视着张右元，而边上正在做题的宋秋临也缓缓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眸子盯上她，似乎是在警告。


    张右元一下被一左一右两对凌厉视线夹击，后背一凉，立马反应过来。


    她差点忘记了宋秋临也在直播，而且也不露脸，这不是把她也一起归类进去了。


    「不不不，我不是以偏概全的意思，那偶尔也会有好看的嘛……哈哈哈哈哈」


    因为张右元半途怂下来，这个话题总算没再继续下去。


    中午快下课时，四人加上方洋在一楼汇合，打算去后街的刘奶奶店里吃饭。


    宋秋临走下楼梯的时候，远远看见方洋身旁似乎还站了两人，方洋站在中间表情似乎有些无奈。


    再走进些的时候，那活泼轻快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来。


    「温煜姐姐！」严洵跳了一下，小跑着朝四人冲来，抱住温煜的脖子一把蹦上来，两脚缠住她的腰。


    这攻击力不亚于一只大型金毛突然撞向胸口的冲击，温煜本来在低头看手机，被撞得措不及防，差点人都没站稳，还好后退的时候，边上的宋秋临伸出胳膊在她腰上扶了一下。


    「咳咳咳！你放开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李晏然家住了几天，少了在家时的那种压抑，严洵看上去比平时活泼好几倍，直线上涌的热情，温煜几乎要受不住。


    「我想你嘛……」严洵抱着她小声撒娇，正笑的甜时，抬头被站在温煜身后寒着脸的宋秋临吓了一跳，迅速收敛起来，松开了手，「哦……」


    她是认识宋秋临的，不限于学校里的听闻。


    同班的施柔颖暗恋宋秋临，并且揣着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里挖出来的勇气，做了全校第一个和她表白的女生。


    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毕竟严洵曾经怀疑过，这人是个除了刷题连吃饭睡觉都不需要的机器人。


    好在当事人的反应太过于无趣，事情没有传的太开，施柔颖的面子也保存一些，结果谁知道这姑娘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的性子这么倔，被拒绝过还依旧想死缠烂打，这才在今天她来找温煜吃饭的时候，也不屈不挠地跟了过来。


    温煜走过严洵，看见了躲在方洋身后的施柔颖，这张脸她觉得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施柔颖头一次和传说中的校霸说话，躲在方洋身后怯生生地回答，「在酒吧……」


    「啊。」温煜点点头。


    那天施柔颖画了浓妆，和素颜的样子差别不小，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素面朝天的普通学生，最多是看着清秀些。


    第62章


    她不知道施柔颖和宋秋临之间那点小故事, 正想回头调侃宋秋临这个多出来的好妹妹, 结果对方直接伸手过来提起她的衣领就往前走，直直掠过了还站在原地的几人。


    温煜反抗无效，被她用捏鸡崽子的手法提了几步，等到被放开了，她才松松领子, 「你还有三秒陈述时间，好好解释，我再考虑要不要对你口吐芬芳。」


    「少和她来往。」


    「谁？」温煜长臂一划，掠过后面走成一排的人, 「这么多，你说的哪个「她」。」


    「严洵边上那个。」宋秋临其实不记得施柔颖的名字。


    「不就是个小女生嘛……」温煜突然记起那天在酒吧，施柔颖看宋秋临那眼神，要多崇拜有多崇拜, 黏煳的不得了, 「她不会就是那个emmm吧？」


    宋秋临淡淡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 算是默认。


    「她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温煜被她神神叨叨的话说的快蒙圈了, 回头看了眼, 就看见笑呵呵的严洵关系不错地和施柔颖挽着手。


    这女生真有点什么，最先遭殃的也是严洵这傻白甜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终于体会到点温柳的心态，她现在看严洵就和看个不省心的小屁孩似的，不是整天傻乐呵, 就是挑个日子上演青春期情绪爆发。

 第117页

    她这颗小心脏是有点不太够用。


    到了店里，温煜看见刘奶奶坐在凳子拿着张相框边看边发呆，发现严洵来，连忙扯出一个笑来，「洵洵来啦。」


    其他人现在才知道严洵是她的孙女。


    「小姑娘你可真有福气，你奶奶手艺贼棒。」张右元靠着前台吊儿郎当地点餐。


    比起父母，严洵似乎更喜欢这个奶奶，说话的时候和在家里批评一句顶撞一句的叛逆小孩完全两个人。


    「奶奶，想你的蛋炒饭了，我今天要多吃点！」


    刘奶奶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脑袋，「好，今天给你炒一个大碗。」


    严洵一指，「就温煜姐姐吃的那种碗。」


    温煜正专心看菜单，没想到这样也能中枪。


    厨房里只有一个帮忙切菜的店员打下手，不过刘奶奶动作也利索，一大桌子人的菜很快就上了。


    温煜背对着门口，勺子着碗里的饭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目光一直向这刘奶奶去。


    那相框上的人她是知道的，是严浩小时候的照片。


    估计是严浩的忌日刚过，奶奶心情还没缓过来。


    「专心点。」宋秋临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腰，拿纸巾把她掉在桌上的饭粒捡起来丢进垃圾捅。


    「哦……」然后自然地从宋秋临蒸笼里顺了只虾饺，不过又很有原则地给她放了块排骨回去。


    「秋临姐姐，你吃虾饺吗？我吃不下可以给你。」施柔颖很有眼力见地把自己那份推过来。


    宋秋临夹起那块排骨，神色冷淡地回，「抱歉，没有吃别人东西的习惯。」


    张右元：那我是眼瞎了？


    严洵要了大碗炒饭最后也没能吃完，摸着鼓涨的肚子苦恼，「温煜姐姐，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点吧。」


    「她吃不下了。」宋秋临揽过话头，对上温煜投过来那无辜又疑惑的眼神，小声哄她，「吃太多不好。」


    温煜：我今天吃的不多啊，你倒是比我姐管的还多。


    午饭吃完，几人浩浩荡荡往回走，温煜心里却一直放心不下。


    「那个，你们先去吧，我再买份虾饺带回去吃。」


    「那帮我也带份，奶奶虾饺做的确实好吃。」张右元说。


    「好。」


    温煜返回店里，客人不多，刘奶奶正在收拾她们吃剩的碗筷，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端着严洵吃剩的那碗炒饭默默流泪。


    温煜看见这一幕心里翻酸，喊了她一声，「刘奶奶。」


    老人听见她的声音连忙拭去眼泪隐藏情绪，温煜上前帮着她一起把碗筷收拾了，牵着她的手走到里间。


    「你怎么了？」


    刘奶奶却突然用十分慈祥的眼神望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每次看见你，我就想起浩浩，他也最喜欢吃我做的蛋炒饭了，但每回都记得给洵洵留一半。」


    看见她这样温煜心里也不好受，于是打算做个安静的倾听者，让她把情绪吐露完。


    「洵洵这傻孩子还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浩浩，她本来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在被她妈逼成这幅样子……」


    「我会好好劝她的，您放心吧。」


    「是啊，现在她也就听听你的话了，我说的都不管用。」


    「我攒了一辈子的钱，想留着两兄妹结婚的时候用，现在浩浩用不上了……」她拇指蹭了蹭那相框上男孩的脸，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我还想过，浩浩这么优秀，我一定能看着他拿好多满分的试卷回来和我讨奖励，看他考最好的大学，找好工作，最后再娶一个漂亮的老婆回来，然后我给他们照顾孩子……」


    说着她鼻音越来越重，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要情绪崩溃，温煜连忙一把抱住她，「你把我当成他吧，我替他考满分，我替她照顾严洵，我替他孝敬您。」


    老人身子颤了颤，一股热泪在温煜的颈间流开……


    出门时，温煜眼眶还有些红，只能垂着头掩饰。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熟悉的鞋子，温煜颤颤睫毛，抬起脸来，愣愣说，「你怎么在这？」


    「等你。」宋秋临望着温煜，眸光清亮，随后用简洁的语言评述，「温煜，你在哭。」


    温煜站在原地，咬了咬嘴唇，可泪珠却落得更勤了。


    宋秋临朝她靠近，站定在她身前，「手张开。」


    温煜吸吸鼻子，从模煳的视线里艰难地分辨她的表情。


    「手张开。」宋秋临又重复了一次，「让我抱你。」


    一瞬间，紧绷的情绪溃堤，温煜踮起脚，紧紧搂住宋秋临的脖子抽泣起来，「宋秋临……你说，是不是我消失就好了。」


    宋秋临一下一下耐心地用掌心抚摸女孩颤抖的后背，「不是。」


    目光落在女孩逐渐泛起红晕的白皙后颈，她垂眸敛住眼底的情绪，用平静的语调平叙，「你消失了，至少我会难过。」


    「谢谢……」


    温煜情绪拿捏得挺好，一边哭一边调节自己，她可不能崩溃她还得给刘奶奶考个满分回来看看，考满分那肯定就得上课认真乖乖写作业……艹，她突然记起自己抽屉里，还有下午第一节 课前要交的半张没写完的卷子。


    可不能再哭下去了，还得回去写作业。


    她抽抽鼻子，略感抱歉地看着宋秋临湿了大半的校服领子，「要不你脱了我带回去给你洗洗？」

 第118页

    「不用。」


    「哦，那你有纸吗，我吸吸鼻涕。」


    宋秋临：……


    收拾好情绪回教室的时候，温煜又被等在门口的教数学的李老师是抓了进去。


    说是抓一点都不夸张，他那完全就是等在门口抓嫌疑犯一样的架势，提她脖子的时候，身手敏捷，一点看不出年龄已经五六十岁了。


    「别客气，坐啊。」


    怎么每个老师一开始都是这句话，温煜一边心里犯嘀咕，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


    看了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估计都去吃饭了。


    「老师我以后肯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不拉班级后腿，并且按时交作业上课不睡觉，不逃课不迟到，你少骂我两句吧……」


    先承认错误总是没错的。


    老李喝热茶的动作一顿，一口水含在嗓子眼里差点喷进气管里。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骂你了。」


    「那你……」温煜做了个动作，捏着自己的脖子，「押犯人似的压我进来。」


    李老师摇摇头，「我是问你竞赛班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之前我让秋临和你谈过的。」


    「哦，这事啊。」温煜心里打着小算盘，故作迟疑，「再想想吧，一班功课紧，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难抽出来，可能不太有时间参加吧……」


    李老师活了几十年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况且早上老巫婆训温煜的时候，他也在场。


    「竞赛班的孩子，晚自习的请假单我是一律统一签掉的。」他慢悠悠喝了口茶，「自律的不需要人盯着照样考好，不自律的拿铁链拴着心也照样在外头到处飞。」


    「李老师，还是你看得透，我和你想得一模一样。」


    高中的老师不同大学的老师放风筝似的的教育模式，那叫一个步步紧逼，恨不得你上厕所的时候都跟着督促，嘴边一般还带着句「等你上了大学就没人像我这样盯着你了，还不知道珍惜」或者「有人盯着你是好事，等连老师都不愿意管你了，那你才是真的被放弃了，要完蛋了。」


    这些话温煜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她倒是不否认这种老师的教学效果，确实是，青春期的孩子自制力普遍不高，一点小诱惑心思就飘得满天飞，不然就是犯懒的，这种还真得有人跟在屁股后面用鞭子抽着学。


    但温煜情况不同，她是少个动机，现在动机有了，倒也不想过以前浑浑噩噩的生活了。


    「怎么？想来了。」


    不是你在邀请我吗。


    老李拿出一张报名表，「月考之后有个学校会组织个小比赛，你拿了一等奖就进来试试。」


    竞赛班的孩子个个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要是突然有人天降，没点什么成绩估计也不能服众。


    老李是不想看见自己管着的地方，变得和一班似的乌烟瘴气。


    温煜用拇指蹭蹭鼻子，比赛的事她不在意，她想的是另外的事，「那这样，我和你保证我参加比赛，你提前给我签好晚自修的请假单。」


    「也不瞒老师您说，我学习的时候喜欢大声嚷嚷，喊得越大声记忆力越好，这要是在班级上影响到别的同学多不好……」


    老李把杯子轻轻放到桌面上，钢笔尖点了点那报名表，「填了吧。」


    他不介意和学生谈条件，前提是，对方值得信任，在他看来温煜小心思不少，但至少心思纯净，不像有的学生老师面前装乖巧背地搞小动作。


    「诶！好的！」温煜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温煜比宋秋临慢了一步回教室，所以别的人也没怀疑她俩是一起的。


    「温煜，班主任让你把这个晚自习申请的单子填一下，记得拿回去和家长签字。」英语课代表走过来把一张纸放在温煜桌面上。


    「哦，正好。」温煜摸摸兜，把刚才老李给她的那张有一学期期限的晚自习请假单掏出来，和那张表一起推回去，「李老师让我把这个交给班主任，你给带带吧。」


    英语课代表推推眼镜，瞧清楚了上面的字，「请假单？这个班长统一交的，你给班长吧，那这表我就还回去了。」


    「喔！」


    「啊！」


    温煜差点被突然出现在肩头的张右元吓一跳，她保证，自己要是哪天犯病了和这人脱不了干系。


    「你也参加竞赛班了。」张右元看了眼那单子，皱皱鼻子，「宋姐和汤姐也交了单子，你们都不来那我晚自习抄谁的作业啊。」


    作为一个已经改邪归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温煜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右元啊，好好学习吧。」


    张右元探探她的额头，真诚地发问，「你怎么了，发烧了？」


    「抬头看。」温煜拂开她的手。


    「看什么？」


    温煜指着窗外层层雾霾，眼神朦胧，「看你的未来啊，高考没几天了，你要有紧张感。」


    「你中邪了？之前和我一起抢宋姐作业抄的是谁来着。」


    温煜淡定地摇摇头，「不熟，不认识。」


    汤义适时插刀，「张同学希望你也能快快觉悟，我们这四桌里就你一个还深陷泥潭，不知上进。」


    温煜点点头，「是啊，没事别再粉什么姓李的主播了，费神又误事，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啊。」


    「这事和李晏然又有什么关系。」

 第119页

    「你看那网上的新闻，中学生盗取父母银行卡给某主播刷礼物云云，我是不想看见你也变成那样。」


    张右元：「你们两个是班主任上身吗？说教起来一套一套的。」


    温煜和汤义对视一眼，笑了。


    一开始张右元还以为温煜只是和汤义一唱一和说笑来着，结果一连好几天下来，她居然真的上课既不开小差也没睡觉，甚至偶尔下课的时候还虚心向宋秋临问问问题。


    她不由得再次往窗外温煜指过的方向看去，她怀疑最近这一阵太阳都是打西边出来的。


    宋秋临倒不觉得惊讶。


    她看得出温煜这样的人只要下定了决心，就没什么事能难住她，虽然不知道哪决心是从哪来，怎么突然就来了，只是看温煜明显比之前有神的双眼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朝气，这似乎也能影响到她的情绪浮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临近考试，她桌肚里的笔丢的越多。


    一开始只是一只，想到偶尔会有人顺手借走她也没在意，只是记得用完将笔收好，但这并不阻挡她笔丢失的速度，甚至后来除了笔，桌兜里经常会少些莫名其妙的小东西。


    不过这贼倒是奇怪的很，偷走了她用过的笔很快就会给她补上新的，如果不是她牢记自己放笔的位置，估计也很难察觉。


    作案如此频繁，还能不露马脚……她将目光转向最近问题问得殷勤的温煜。


    「同桌同桌，你再看看这个？」


    「哪儿？」


    「这。」温煜指了指，「我笔没带，你用你的笔写吧。」


    宋秋临从笔盒里拿出一只新笔，白皙的长指虚虚握着，在试卷上写了几条公式。


    「哦哦哦，我明白了明白了。」温煜很快就收起试卷，速度快的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仔细听过。


    「笔。」宋秋临饶有兴致地抬抬手，手指夹着比在她眼前晃了晃。


    温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眼珠子定在那双骨节修长好看到极致的手上，脑子里有了黄色废料，看个手就能脑部八百字小作文。


    「你，你忘了吧，这笔你的。」


    「是啊。」宋秋临勾勾唇，「我的笔最近丢的勤，不过我想，要是我自觉点，给那偷笔的人送去，她是不是就能省点力不花费心思在这偷鸡摸狗的事儿上了。」


    温煜仿佛被扯住了尾巴，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偷你笔的人说，她只是想沾沾你考神的光。」


    第63章


    「哦？据我所知, 她的成绩也不差。」


    她这话一说温煜就百分百确定了她已经知道是自己, 干脆回头沖她说，「是我是我，我是小偷，那我不是都还你新的了嘛……」


    班里的人正在专心自习，没人注意她们的窃窃私语。


    宋秋临捏住她的脸蛋, 手指微微用力，知道那团脸颊肉被挤弄的嘟起来，「拿去做什么，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


    温煜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心虚地低下头，她最近是没闻到那股味了，但c梦却越发做得勤快，每天早上醒来都浑身热乎乎, 脸燥的泼十盆凉水都灭不了温, 身体兴奋得她能连续不断跳十套广播体操。


    然后她发觉自己似乎只要离得宋秋临近点就能好受点, 所以才找藉口问她一些有的没的问题。


    白天倒还能煳弄过去, 但晚上回了家她依旧难受的紧, 也就只能出此下策——用自己买好的替代品去换宋秋临那沾有她味道的物品。


    且经过多次作案她得了经验, 笔是宋秋临一天里使用最频繁的物件，而且还是最好偷的，一来二回越换越兴奋，也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


    「我直接和你说你能不把我当变态？」


    「我之前说过的。」宋秋临手指微动，转了转笔, 那黑色的笔在她指间飞舞生花，「况且我也不是头次见了，宋昼也差不多是这毛病。」


    「你姐……也是这种病，那她黏的不会是我姐吧？」


    宋秋临静静地望着她。


    温煜很给力的自己脑补了一切，宋秋临以为自己也是精神病，所以从一开始才会对她过火的行为如此放纵。


    完美！


    那她就顺势假装自己有病，藉机……想着想着温煜开始搓手期待起来。


    「同桌。」她皱眉垂眼起了范，声音虚弱，单手捂着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不瞒你说，我最近这病越来越重，就越发忍不住想靠近你。」


    「不过我知道你体贴，你善良，你乐于助人，你不会防着我不管的是不是。」


    宋秋临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神里藏着兴味，安静等温煜把戏演完，才开口，「嗯，这小嘴能说的，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不么。」


    「那……」温煜试探道，「你还是愿意把这份乐于助人的美好品德延续下去的对吧。」


    宋秋临笑了下，下巴对着她抬了抬，「快写。」


    计划被戳穿没被骂还换了个大便宜，温煜咧着嘴抓起那笔，指尖覆上刚才宋秋临握过的地方，仿佛还留有她的体温，磨了磨心底微微的泛痒。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得寸进尺啊，同桌这么好，她反而更贪婪起来了怎么办。


    ……


    距离月考的时间所剩不多，温煜原本是想把直播的假请掉，但发现友谊赛的参赛标准里对主播每日的平均直播时间也有要求，她只能临时换了方案——直播做题。

 第120页

    【软软是理科生吗？题看着好难。】


    【铅笔的声音也超棒der！再重一点再重一点！不要怕虐坏我的耳朵！】


    【唉！又疯了一个姨姨……】


    温煜专心写作业的时候话很少，也从来不去管弹幕上的内容，她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凑直播时间，专心做题不营业」，随后心安理得的开小差，不过没忘记给试卷的标题打了马赛克，免得被人扒了三次元马甲。


    写到物理卷子最后一题的时候，她动笔的速度明显慢下来许多，删删改改几次，无奈地把笔塞进嘴里，边琢磨边咬。


    【软软不要咬笔头，很脏的（我这个做姨姨的可真操心）】


    【难住了吗？】


    【呜呜呜，为什么我不是物理大牛，这样我就可以冲出来秀一波操作引起软软对我的注意。】


    温煜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打算去倒杯水，被题困住的时候，她会走动走动换个思维模式，免得一直陷在死胡同里出不来。


    喝了口冰水感觉脑袋清醒多了，她做回电脑前，无意间扫到弹幕，一行加了七彩炫光特效的字映入眼帘。


    【秋:2016xx省模拟一卷有类似体型。】


    【秋老闆来啦！】


    【隔壁蹲了半天没蹲到人，跑来这里果然蹲到了哈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突然发现，这几天，只要软软不直播，秋老闆也不直播，我是不是发现了华点？】


    【楼上姨姨我贊同你！】


    温煜暂时没去计较秋怎么会知道这些，她翻了翻之前老巫婆给的卷子，还真的找到了，那会儿卷子是李晏然帮着写的，所以她对题没什么记忆。


    「谢谢。」镜头里女孩一笑，嗓音清脆。


    理清好思路，她三下五除二把那试卷解开。


    之后只要温煜的笔尖稍有停顿，秋就会在下面留言指点迷津，有时候是告诉她类似的题型，有时候是一个公式，都没怎么说话，却有一种将其他弹幕都隔开的互动。


    这对于吃瓜群众是虐狗现场，但对于cp粉来说却是久违的狂欢。


    弹幕那头的宋秋临确实在与温煜同步做着这些卷子，速度比温煜快上一些，她解决完一道难题就放下笔，盯着屏幕守株待兔，很快就会在这坑里等到一个被难住的温煜，耐心登上一会儿再给出提示。


    目光盯着那被塞在女孩嘴里的笔头，不出意外，应该都是那些从她抽屉被偷梁换柱出去的。


    没办法，她要是一直袖手旁观，怕是有多少只笔都不够温煜咬的。


    女孩陷入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性用淡粉的舌尖去顶住它，轻启的唇瓣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


    宋秋临若有所思地按按自己的唇，似乎那日互相触碰的热度还留在上面，眼神渐渐暗下来，她拿起手机给对面发了条消息。


    秋：不要咬笔，脏。


    看见亮起的屏幕上的信息，温煜连忙拿掉嘴里的笔，「哦。」


    【哦？和谁说话呢，温软软你直播途中开公然开小差，让我看看手机，是哪个狐狸精！】


    【秋老闆还在呢！】


    温煜抽空瞥了眼明显刷新速度快起来的弹幕，不以为然把手机对准镜头，「吶，你们要看的狐狸精。」


    【我呸呸呸！秋老闆不是狐狸精，是正房！】


    【弹幕里不说跑到wx悄悄说，我似乎……】


    【哈哈哈，秋特地私下说，还被温软软这个马大哈直接放出来，要我我就气死了。】


    【只有我在意怎么样才能加到温软软的wx嘛……】


    【秋：榜上位置超过我再说】


    【感谢秋老闆，斩断我这个念头：）】


    「秋你吓她们干嘛。」温煜看得津津有味，唇角翘起来，「wx不加人啦，你们进粉丝群也是一样的。」


    不提她都不记得当初怎么和秋加上的了，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奇怪，就是突然有一天在加友请求里看见了，那天心情又正好不错地通过。


    还真……一切都是巧合。


    下直播前温煜贴着耳机和弹幕说了声晚安，关掉直播去洗漱。


    秋似乎和她很有默契，这两天温煜有心准备月考，她就也不催促她去上游戏训练。


    每晚她都会定时在弹幕，和她互动，一直坚持不懈到月考结束。


    这让她觉得秋的神秘感更强了，她自认为脑子还算够用，但秋的程度远不止于此，她似乎是个强大的活体题库，你往搜索框里输入题目就能立马检索出答案，有时候温煜要想半天的切入点，她能立马一语中的地说出来。


    这种变态的解题速度让她想起来了那个机器人同桌。


    刚想到宋秋临，手边的手机就响了。


    【臭屁同桌】


    温煜盯着那备註，点点头，心里肯定自己，「嗯，这备註十足地表现了我对同桌的关爱。」


    不过……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总不是问她题的吧？月考都结束了。


    ……


    宋秋临发现安眠药的作用似乎比她想像中的要强，浅眠的她开始连闹钟都唤不醒，甚至需要温子洋来敲门喊她。


    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身体像是被过度使用了一般，肌肉酸痛，大脑也会涨涨的疼，好比宿醉之后的感觉。


    这些她都能不在意，只是早上当她习惯性打开洗手台上的柜门时，看见那瓶完好无损的香水，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121页

    第一次她扔掉了香水，但第二天它还是照样出现在原位。


    她问过了宋昼，排除了是她放错地方的可能性，随后宋秋临想起了那袋粉末，于是找宋昼催促了检测结果。


    检测结果显示，那些黑褐色的粉末是天然麝香。


    天然麝香是违禁品，但可以人工养殖林麝提取，不过宋秋临记得很清楚，那天柜员特地强调了，这瓶香水用的是人工的麝香。


    她捏着手里的粉末想的出神，如果是这样，那天温煜会失控成那样也就不奇怪了，原本她还在怀疑，人工的麝香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效果。


    只是她无法为这些粉末出现在自己家，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抱着那点来源不明的第六感，她开始抗拒睡眠，有些害怕第二天起来再次看见柜子里的香水瓶，似乎在于大脑里一股力量做斗争，可越是这样，似乎对方的攻击就越强，常年失眠的她居然会抗不过睡意地昏睡过去。


    最终，她在房间架了太摄像机，只是第二天起来查看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看见睡在床上的自己突然睁开了眼睛，随后站起来，亲手关掉了摄像机。


    ……


    温子洋是在睡眠中被宋秋临的电话吵醒的，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多。


    「餵？」虽然困意十足，但她还是撑着起来打开了灯，「什么事？」


    「温医生，我有事要问你。」


    温子洋眉头一皱，「怎么了？」


    「梦游症的症状是什么，你能详细的告诉我吗。」对面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将摄像机关掉，她觉得那黑暗中的自己陌生的可怕。


    温子洋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你这几天都没有来医院，安眠药是不是不够吃了？」


    「我不需要安眠药。」宋秋临顿了一下，又说，「也不要告诉宋昼。」


    温子洋沉吟一下，「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有权利替你保管隐私，但是作为家人，宋昼也有必要知道你的情况。」


    她放轻了声音，「秋临，你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帮助。」电话对面，宋秋临的眼神冷静得可怕，「请你告诉我，我得的是什么病。」


    「我还没有百分百确定，只是初步的猜测，你挑个时间来一趟……」


    「谢谢。」宋秋临突然打断她的话，语调有些怪异，「我知道了。」


    温子洋看着黑掉的屏幕，心里一阵不安，她飞快给宋昼去了电话。


    「你去秋临房间看一下，她人怎么样了。」


    宋昼走到宋秋临房门前，敲了敲门，没人作答。


    「宋秋临？」依旧是没有回声。


    「怎么样？」那头的温子洋追问。


    「没反应。」


    「我过来一趟。」


    温子洋连忙下床穿衣，下楼是路过温煜的房门，见到她灯还亮着，于是走进去想要催促她睡觉，却见她正在和人打电话。


    「这么晚和谁打电话，还不睡？」


    温煜给她亮了一下屏幕，表情挺无辜，她刚接起来话还没说上一句就被温子洋抓包了，「我同桌啊，她说有事找我，听她说完我就睡。」


    「你姐姐？」对面的传来宋秋临的声音。


    温煜嗯了一声。


    「把手机给她。」


    「姐，她让你听电话。」


    温子洋唿吸一紧，拿过手机靠在耳边。


    「温医生，你好啊。」


    是宋秋临的声音没错，可语调却与沉稳的她完全不同，尾音轻飘飘的上扬，似乎隔着电话筒都能想像出对方勾唇笑得妩媚的模样。


    第64章


    温子洋唿吸一紧, 连忙掩饰表情佯装镇定, 「秋临？怎么了？」


    「温医生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很感谢，但是用药是不是重了些？我不太喜欢，以后……就不劳您对我费心了，好么。」


    「秋——」


    「别说话。」对方阻止她，「那个女孩也在边上吧, 让她察觉到什么不太好，你就安安静静听我说好么。」


    「好，你说。」


    「我会好好保护好我自己，所以温医生能和我那保护欲旺盛的姐姐说一声, 让她撒手放我自由如何。」她轻轻笑了声，嗓音清脆，「你的话，她一定会听吧。」


    温煜此时走出来, 敏感地察觉温子洋的表情不对劲, 「姐, 怎么了, 我同桌出事了吗。」


    「没什么事, 她就是问我一下药片的剂量。」温子洋示意她安心, 然后挂掉了电话才把手机还给温煜，「好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早起。」


    「吹完头就睡了。」


    等温子洋走了，温煜插上吹风机, 呜呜呜吹了一阵，心里越想越不安宁，实在想不通宋秋临这么有条理一个人怎么会连药片的剂量都记不住。


    重新拿起手机。


    温煜：同桌，你睡了吗。


    宋秋临：？


    温煜：你失眠吗？


    失眠？


    对面的人勾唇笑着，并不着急回消息，而是饶有兴致地往上翻了翻，查看两人的聊天记录，了解她们的相处方式。


    「还真是个木头块子，这么慢悠悠的。」


    扶着手机的长指顿了顿，打了一行字过去。


    宋秋临：之前右元推荐了个as·mr主播给我，今天赶巧她没直播，有些失眠。


    温煜一愣，这个主播，说的不会是她吧……

 第122页

    温煜：哪个？


    宋秋临：[截图]


    好的，就是她：）


    宋秋临：上次听她唱过歌，声音不错，不过录屏组那的资源被删了。


    她盯着聊天框，似乎这样就能透过屏幕，看穿对方打完字又删掉不停重复此举的窘态。


    温煜简直无地自容，她唱歌还好听？五音不全就是她本人，那期资源被删掉也是因为她的羞耻心不允许。


    宋秋临口味有点重啊？


    想着，那边居然直接蹦了个电话过来，最要命地是她还手一抖，反射性就给接了起来。


    「餵？」


    ……


    第二天，宋秋临难得一次睡醒时，身上没有那种肌肉酸痛的感觉，她坐起身，手掌似乎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无意间点开了什么按钮，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城堡里，住着一位公主……」


    或许是因为念着童话的缘故，温煜的声音听起来像哄小孩似的又软又糯，念着念着人困了，声音逐渐小下去，勐地听见头和床板碰撞的声音，对面传来被惊动的声音。


    「啊痛！唔……好睏。」半梦半醒地嘟囔，有些隐隐的抱怨，「你是灌了一箱红牛吗，怎么还不睡。」


    床头柜上一张纸片，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字。


    【送给你的惊喜】


    没有落款。


    宋秋临脸色算不上太好，手里紧捏那纸条，将它揉成一团，用力到指甲泛白。


    ……


    温煜连续一段时间和中了邪似的勐学，勐到连汤义都想劝她放松点。


    「你黑眼圈很重，晚上睡很迟吗？」


    「还好吧。」


    如果但是应付月考她可能不会有多少负担，主要是参加友谊赛的事，她这几天不可能天天晚上和李晏然她们直播，又担心到时候自己拖后腿，只能晚上自己偷摸着练习。


    但是这也就算了，昨晚上宋秋临失眠突然打电话给她，秉承着as·mr主播的职业操守，和那么一点点耽误事的心软，她居然断断续续给人念了七八个安徒生童话故事，念得她这一辈子都对童话有阴影了。


    惹！


    她不断给边上的人使眼色，结果对方却偏偏无动于衷。


    草，要不是因为月考已经结束，不会被影响到，她今天就当初给全班表演一个手撕同桌。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宋秋临终于有了点反应，细长的眼尾扬了扬，上下看看她，肯定道，「嗯，黑眼圈确实重了些。」


    谁害的！


    温煜抽抽鼻子，贴着她身上闻了一圈，突然说，「同桌，你最近身上好像没有那股味道了。」


    她大致能闻得出来，之前让她身体怪异的气味，就是那天她在宋秋临浴室打碎的香水的味道。


    「你最近不喷香水了吗？」


    「嗯，不喷。」


    「挺好。」这样她也不用天天带着口罩上课了。


    张右元一脸疑惑地探过脑袋，「我怎么从来没闻到过什么味道，你这鼻子怎么这么灵。」


    温煜一掌把鼻子都快凑到宋秋临脖子上了的脑袋推开，猫科动物骨子里那点天然的占有欲在脑子里里隐隐作祟，她强忍着才没有咧嘴呲出来。


    冷静点，温煜，你是人，两条腿的人，不会喵喵叫的人。


    「闻不到不能强求，那是我们仙女才能闻见的仙气。」


    「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这么说，我们宋姐是成仙了？」


    「安静点。」宋秋临出声止住两位小学鸡的battle，轻声说，「上自习课呢。」


    两人瞬间噤声，随后没一会儿，老巫婆拿着大叠试捲走进来。


    不用她说，所有人都自觉放下笔抬起头来。


    月考成绩出来了。


    温煜也拿手撑着脸，视线妄想向老巫婆，别的她不夸，一中这改卷的速度真是槓槓的，这么多卷子，晚上老师们是坐在办公室加班加点改到凌晨吗。


    「第一排发一下卷子。」她打开了投影仪，电脑屏幕上的表excel格被投放出来。


    头个名字温煜就眼熟，转头看了眼那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心只有众题册的勐士，默默递了个大拇指过去。


    宋秋临以为她是向自己要笔，右手写字动作不变，左手伸到抽屉里拿了支放在温煜手里。


    温煜礼尚往来，帮宋秋临把她分数没半点惊喜感的英语试卷给折好，放进她抽屉，再回头来看自己的。


    116


    呦，倒是比她想的要好，以前破个百都费劲，也算没白准备这么些天。


    「有几个看到试卷别给我沾沾自喜，这次试卷不是我出的，出的简单了些。」


    哦


    温煜立刻放下了扬起的嘴角，暗自腹诽，您是在我脑袋里装监测仪了吗，请问？


    「越是简单，你们越是要努力把题做对，把分差拉大。」老巫婆声音沉了下去，「这次平均分没我想像中的好，开学都这么久了，有的人心还是散的，是不是非要被我敲打几下脑子才能开始清醒？」


    温煜：平均分啊？那和我没多大关系了，我是无辜的。


    「知道你们都好奇名次。」她把那表格往下拉，一边拉一边解说，「你们数学老师这次数学卷子出的狠了点，普通班一大票不及格的，不过我不关心他们，我就盯着你们。」


    这是一个个的当众鞭尸啊，温煜瘪瘪嘴，她还是喜欢四班班主任私下发小纸条公布分数的办法，比这温和多了。

 第123页

    「前五排名变化不大，继续保持，戒骄戒躁。」


    「6有进步，沖一冲。」


    「7、8、10发现自己有偏科现象了吗，取长补短，别不把语文英语不当事。」


    「12……」滑鼠在温煜名字边上停顿一下，掠过几近满分的数学分数，在英语上转了转，「再接再厉。」


    「好的，老师。」温煜扯着嗓子回了声。


    全班一阵闹笑，老巫婆静静等她们笑完了才说话。


    「嘴别贫。」她淡淡看了眼温煜，又指着下面，「刚才笑最欢的几个举起手，我先评评你们，自己屁股后面火快烧着了还有心思在这笑。」


    这回轮到温煜笑不停了。


    笑着笑着腰上被戳了一下，温煜赶紧捂住嘴巴，委屈地看了眼宋秋临，「你干嘛。」


    宋秋临拿着笔，指指台阶上。


    温煜抬头，顶上老巫婆的死亡凝视，立马低头装死人。


    她刚才留了个心眼看见了自个儿年级排名，48，不算高，但至少超过了老巫婆给她定的标准线。


    这样看来晚自习的事她应该不会再坚持了。


    花几分钟看完了排名，老巫婆捧起试卷开始讲，因为这次出的简单，她的讲题速度依旧粗暴，温煜提笔狂记，差点累得手抽筋。


    她保证，这绝对是她上的最认真的一次英语课了。


    这节自习是最后一节课，下了课温煜在收拾书包。


    「艹温煜，你之前还骗我说你学习不好，这在我们班都排12了。」张右元捂着胸口，「我觉得我被你们三孤立了，我好难受。」


    温煜随意笑了声，「那我也是被孤立的，她俩在前三的阵营里待着呢，我差的还远。」


    「前三啊……那是难了点。」张右元给她指指学习委员，「我们班学习委员加这两位，简称三大学习机器。」


    她的手指从宋秋临、汤义、学习委员身上挨个点过，「魔鬼难度，终极难度，高级难度。」


    「这话我贊成。」温煜笑着和她击了个掌。


    「哈……」张右元吐了口气，「不过这下我心里舒服多了，本来还担心你这次没考好，她们又要背地里嘀咕你了，现在应该是能消停了。」


    似乎还是印证这句话一样，王琳正好领着她一票小姐妹从温煜边上路过，看见张右元在看自己，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哼了声，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不服气。


    「别管她。」


    「不过你还挺讲义气。」温煜笑着从包里掏了只巧克力出来，足足有两个手掌那么大的板砖块，「巧克力吃吗。」


    「吃！」这么些天下来，张右元早就被温煜书包里各种零食餵刁了口味，饮食系统和温煜高度一致，连胃口都大了不少，「上回就想问你这玩意哪儿买的了，吃着不腻，挺香，告诉告诉我，改明让我妈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箱。」


    「我姐给我买的，回去我问她吧。」


    温子洋说偶尔吃些巧克力对心脏有好处，经常往她书包里塞，温煜也就掏出什么就吃什么，不挑。


    走的时候，温煜习惯性站在后门那等宋秋临一起。


    自从上次她说和自己回家顺路，她们就一起等公交。


    宋秋临总是要把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才愿意站起来，走路又走的慢悠悠的，等她出门，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打扫卫生的同学。


    温煜瞧着她还真把那滑稽的小黄鸭挂上了，忍不住笑，「你还真挂上了？」


    宋秋临偏头瞧了眼挂在拉链上，荡来荡去的鸭子，浅浅的应了声。


    突然她又想到什么似的，盯着温煜手里的巧克力，倾了倾身子，「我这样是不是也算讲义气的范畴了。」


    温煜捧着那板砖一样的巧克力，嘆了口气，熟门熟路地递到她嘴边，「你这人是不是就喜欢盯着人家嘴里的，别人碗里的才是好吃的，是这个道理么？」


    宋秋临居然真的不要脸地点点头，低头在她吃过的地方咬了口。


    「太甜了。」


    第65章


    「你舌头怎么长的？」温煜又咬了口, 咀嚼后确认自己没错, 「这玩意可可脂含量72%，正常人吃都觉得苦吧。」


    宋秋临咂咂舌，确实，舌尖上甜味褪去后渐渐涌上来苦涩。


    她抬眼往前看，温煜走在她前面, 她最近似乎没那么怕冷了，没围围巾的白皙后颈露出来，几缕碎发散落在翻折得连七八糟的衣领，看着让人想伸手替她翻好。


    她一步步跟着, 在温煜轻快的脚印上盖上自己沉重的步伐


    宋秋临很少像现在这样拥有过长时间闷沉沉的，好像找不到出路的感觉。


    纸条，录像机，香水, 种种迹象牵扯出一个发生在她身上, 但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她心里有过猜测, 又觉得太过不可置信, 所以只能暂时将事情积压在心底。


    在收到纸条之后, 她翻遍了整个房子, 在一层的仓库里发现了几件符合自己身材，但完全不是自己风格的衣物。


    衣服被洗过整齐地叠好放在仓库的柜子里，打开抽屉，还能闻见淡淡的香水味，不重, 应该是洗涤过后的残留味道，不过不妨碍她认出这就是她买的那款。


    那一瞬间她总算知道了，温煜为什么总是说她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不是她自己留下的。


    自此之后，她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会早起半小时洗澡，消除味道。

 第124页

    「温煜。」宋秋临喊。


    「干嘛。」


    「转过去。」她手指在空中绕了个圈，等温煜背过身去，伸手把那乱七八糟的衣领翻整齐，然后拍拍她的肩，「车来了，你上吧，我今天去趟温医生那。」


    「我陪你吧，正好去接我姐下班。」温煜收回了上台阶的步子，「顺道再去买个桂x圆的芋泥千层。」


    「看不出温医生还喜欢吃甜食。」


    温煜咬着嘴里脆生生的巧克力，「我吃，你俩聊病情我在外面等多无聊。」


    「……」


    医院


    因为提前给温子洋打电话通知过，所以她没有提前走人，原本以为到了就能直接进去，结果没想到被通知刚有人插了她的队。


    温煜递给护士姐姐一块巧克力，「姐姐，里面谁啊，我姐刚不是说她没病人了么。」


    护士对她也眼熟，接过巧克力又塞了几颗奶糖给她，「不熟，不过这人最近来的挺频繁，而且每次都差不多这个点来。」


    「最近才开始来……」温煜撑着下巴点点头，对宋秋临使了个眼色，「不会是她吧。」


    「怎么，你认识？」这一说边上两个已经换好便服的护士也靠了过来，几人围成一个圈，摆出熟练的讲八卦姿态，三双眼睛闪着光，「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生，很有气质，穿着也讲究，看着就像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温煜也学着她，把两只手撑在脸颊上，「是不是个儿还挺高，眼睛这里翘上去，长得和狐狸精似的。」


    护士被她拉眼睛的动作逗笑，「那是妩媚动人，什么狐狸精啊，不过她眼神看着挺冷，没那么好亲近的样子。」


    穿橙色衣服连忙说，「倒也不是，我上次在停车场碰巧撞见她和温医生走在一起，笑的挺开心的。」


    「那她和温医生是朋友？」一人提出疑问，「朋友之间……那还是换个医生好的吧。」


    温煜跳起来：「她和我姐才不是朋友呢。」


    橙色衣服的姐姐摸摸她脑袋，「软软这么黏姐姐，是不是对那个病人也很熟啊？」


    温煜缩了下脑袋，避开她的手，「我和她也不熟。」


    「是吧，同桌。」她撞撞宋秋临的肩膀，要她替自己作证。


    「嗯。」


    「这女生也是你朋友啊，软软？」橙衣姐姐眼睛里的星星又开始闪，对着宋秋临问，「几岁了，和软软是不是同班同学啊，学习怎么样，今天来医院干嘛啊，要不要吃糖，姐姐这有很多糖。」


    温煜不着痕迹扯住宋秋临的衣服下摆，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因为温子洋的缘故，她早和这里几个护士打成一片，所以也熟知她们的性格——特别喜欢调戏人，不论男女老少，只要长相过得去，几个人围上来就是问家长里短的，而且越是脸皮薄会害羞的，她们调戏得越起劲。


    早些年的时候她经常几句话就被说到脸红，总是往温子洋身后躲，而她每次一露出害羞的表情，这几个女人就越发笑得开心。


    说好听点是热情，说不好听点，就是一群豺狼虎豹，会吃人的那种。


    她可不能让宋秋临也被吃了。


    谁知宋秋临倒是怡然自得地伸手从装糖的盒子里挑了几块，「谢谢姐姐。」


    「好乖啊！」众护士眼睛一亮，「来来来，再叫声姐姐听听！」


    温煜紧盯住她的嘴唇，见她还真要张嘴喊，勐地一下捂住她的嘴，「不行，你们别欺负她，她是正经人。」


    「我们也是正经人啊。」三个护士齐声道。


    「不行不行。」温煜保持捂嘴的姿势，拖着宋秋临往后走。


    两人坐到休息区，总算远离了豺狼虎豹的追击。


    温煜翘起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玩手机。


    「你吃的什么糖。」温煜抽抽鼻子，「奶味还挺重。」


    「你要？」


    「还有吗。」温煜伸出手。


    哪知宋秋临直接把下巴往她手心一放，唇瓣轻启，洁白的齿叼着那奶白色的糖果，「吶。」


    温煜下意识缩起手指，眼睛直愣愣盯着她被水光滋润过的薄唇，耳朵根悄悄地烧开了。


    「神经病！」


    「呵呵……」宋秋临轻笑一声，偏头用拇指蹭了蹭被轻拍了一巴掌的右脸，从兜里摸出个新的给她，「要？」


    「不要不要！你自己吃个够吧！吃不够再找你护士姐姐们要！」


    这时门开了，脸上带着个红红巴掌印的宋昼寒着脸走出来，路过之处空气温度直线下降。


    那些之前还叽叽喳喳讨论她美貌的护士们瞬间都噤了声，温煜都没忍住往回缩了缩，也只有早已习惯的宋秋临面色坦然，嵴背挺得笔直，宋昼从她肩膀上撞了一下都没反应。


    温煜：「你……不去看看？」


    她是不太待见宋昼，但她现在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也忒渗人了。


    「不用。」宋秋临拍拍被撞到的地方，抚平衣服褶皱，语气平淡，「小脾气，自己一会儿就好了。」


    哦，好吧，反正也不是我姐。


    「那进去吧。」


    她俩进门的时候，温子洋正在整理乱掉的头髮，表情还是那样似水潭毫无起伏，但……温煜目光落在她唇边一抹红上。


    「姐……」温煜小声问，「你怎么了？她欺负你了？」


    「乱想什么。」温子洋拿出镜子，用拇指擦去蹭出来的口红，「秋临一个人在这就好，你在外面等等吧。」

 第125页

    温煜站着没动。


    温子洋知道她的倔脾气，嘆了口气，和她说，「你放心吧，我今天是和宋昼说她的档案会被交接给别的医生，以后我和她不会再有多的来往了。」


    「真的？」温煜表情有所松动。


    「嗯。」温子洋按下电话，对着那头说，「带软软出去吧。」


    很快过来两个护士，正是俩下班了还待在前台讲八卦凑热闹的，在温子洋的示意下，一左一右架起温煜——这事她们过去没少干，小时候的温煜一粘起人来，两个壮汉都抬不走，她们的架人技巧就是从那时候练起来的。


    被护士驾着的温煜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可她还是不放心地朝宋秋临说，「同桌你好好的啊，哪里不舒服就和我姐实话实说。」


    「嗯。」宋秋临沖她笑笑，亲手关上门。


    此时的温子洋已经扎好了头髮，重新披上那股干练的模样，她拿起笔，翻了翻病歷，状似无意提起，「软软很关心你。」


    「她更关心你。」


    这句话不止是戳到温子洋哪个点，她突然低头笑开，刚才佯装起的严肃也散了个干净，很快恢復了平时温柔的模样。


    「是。」她不否认，「但我更关心她。」


    宋秋临坐下，双手摆放整齐，似有话要说。


    温子洋看她一眼，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按钮，播放一段录音。


    『温医生，你好啊……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很感谢，但是用药是不是重了些？我不太喜欢，以后……就不劳您对我费心了，好么』


    只是短短两句，宋秋临表明那层拼接起来的屏障就碎成了渣。


    自己的声音她怎能认不出。


    「是她？」甚至不用再向温子洋求证什么，她心里已经有了底。


    这么多天来的猜忌有了准确答案，但她却并没有松下一口气，这是设想中最坏的那个结果。


    温子洋点点头，又继续播放下一段录音。


    『我会好好保护好我自己，所以温医生能和我那保护欲旺盛的姐姐说一声，让她撒手放我自由如何』


    宋秋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所以你才把宋昼换到别人手里。」


    「给她换医生也有别的考虑在。」温子洋伸手摁了摁太阳穴，似乎只是提起这个名字就觉得头疼，「她在威胁我，这代表她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人格，继续发展下去可能会不顾一切手段，消除任何会影响到她目的的事物。」


    「听你姐姐说她是最近才开始频繁出现，一定是什么转变开始影响到她，你生活中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宋秋临的脸色随着她的话慢慢变差起来，许久才打开一张照片递过去。


    『我会保护你，但这不代表我不会伤害其他人』


    这一行字被用口红写在镜子上，也是某天早晨，「她」送给宋秋临的礼物。


    「她突然改变，开始尝试和你交流，这或许是她要开始争夺身体控制权的开端。」


    「换个说法，她想杀了我，取代我？」


    「这只是猜测，在得到更多信息之前，还不能妄下定论。」温子洋还在琢磨那行字，「似乎在她看来，觉得自己在保护你。」


    「我不需要。」


    温子洋看向宋秋临，她眸子深处似乎蕴含了什么不知名的情绪，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第66章


    「小心一点, 暂时不知道她的目的, 所以很难判断她会攻击的对象。」


    这是宋秋临从温子洋那出来之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月考的事终于折腾过去，温煜总算有时间能放在友谊赛上了，连着几个周末都和秋她们一起组队直播，技术和直播间人气都日渐上涨, 预赛的日期也迫在眉睫。


    「抱歉，没打中。」被击杀后温煜反而吐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现在换人还来得及不, 我再去给你们抓一个能打的壮丁来。」


    「说笑呢祖宗，马上都预赛了。」李晏然安慰她一句，「没打中不稀奇，对方全副武装还在高点, 你拿个ak压都压不稳, 换我我也不一定行。」


    温煜撇撇嘴, 「换秋就行。」


    「那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啊。」


    耳麦里传来一声轻笑, 秋开麦, 「今天晚上下播后还有事吗。」


    「谁？」张右元问。


    「反正不是你。」


    「也不可能是我。」李晏然接上一句, 「那就是软软呗，干嘛？深更半夜黑灯瞎火月黑风高，想对我们家姑娘做什么不得了的坏事。」


    张右元很有默契，「别问，问就是审核不能通过的事。」


    这两天李晏然和张右元被餵了不少狗粮, 还被弹幕带入了秋软cp的邪教，现在都开始学会自己挖着糖吃了。


    【我竖起了小耳朵，快说给我听听是什么审核不能通过的事情。】


    【什么事情现在不能干，非要下播之后才能干！】


    【李晏然操碎一颗奶妈心】


    秋瞄了眼歪得不成样子的弹幕，淡淡说，「开小课。」


    「有空的。」温煜连忙点点头。


    【呜呜呜，开小课不能直播嘛。】


    【可能……咳咳】


    【请拓展你的省略号！】


    「太晚了，不播。」秋不似温煜的心软，拒绝地斩荆截铁。


    因为说了要开小课，今天四人没有直播太久，下了播，温煜搓搓手，给对面发去消息。

 第126页

    软软：开小课吗，秋老师。


    宋秋临看见这称唿笑了下，打字过去。


    秋：先洗漱吧，半小时后上线。


    软软：ok！


    她快速洗了个澡，钻进软和的被窝里，摆好架势，拿出手机。


    头回打游戏是带着激动兴奋的心情，而不是要去完成任务的心态。


    宋秋临精准到秒得上线，看见列表里已经在线的温煜，手动拉了她进来。


    她专门换了个低段位的号，带温煜飞了个野区把基础装备都集齐之后再带人进城。


    车开到半路她突然停下。


    「左边空地上有个人机，你打打看。」


    「哦。」温煜跳下地，把车当做掩体蹲下开镜，「看到了。」


    「用的四倍？」


    「嗯。」


    「往上抬一格半，然后开枪。」


    「好。」温煜照做，迅速把那人机打死，甚至还中了枪头，「哇！！！你看见了吗！秋！」


    耳机那头的人宠溺低笑，浅浅应了声，「看见了。」


    连续杀了两人后，温煜终于燃起一点自信，暗戳戳地想寻求更高的刺激。


    「上次你的视频我看了，私底下练了几次，边走位边瞄准太难了，有什么技巧吗。」


    「没什么技巧，多练，加不要紧张就好。」她的声音似乎天生带着一股安抚的魔力，渐渐的温煜微微颤抖的手指也稳定下来。


    打个游戏心率过速也是没谁了。


    「前面房区里有个人，试试？」


    「我一个人进去？」


    「我在这边窗口帮你架着。」秋说，「去试试吧，练了这么久总得实践实践。」


    「好……」


    虽说心里有点不太相信自己能和人对面刚过，温煜还是在心底好好复习了一边知识要领，心底默念了无数次不要紧张，结果还是比临月考那天早上还要慌。


    「加油。」


    温润的嗓音如同鼓锤在她耳畔轻敲，温煜缩了缩肩，低声应，「好。」


    那人应该是听见了脚步声，直接上到了二楼，温煜进了一楼，在楼梯口犹豫不决。


    「他在楼上怎么办。」


    「包里有烟雾弹、手雷吗。」


    「有。」


    「听脚步声判断他在哪，然后先丢烟雾弹，再丢手雷，等炸过之后上去对枪。」


    「知道了。」但是好复杂！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温煜疯狂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对方似乎是正在屏息等待她上来，没有移动，温煜只能快速探头，看了眼她的位置再缩回来，好在缩得快没被打中。


    再就是烟雾弹，等到烟雾四起，她又飞快丢了个雷，还是先在手里捏了会儿等快炸了才丢出去。


    「砰——」


    似乎炸到人了，脚步声变得混乱起来，温煜抓准机会上楼，烟雾里看不清，但是听见脚步，秋也很配合的安静待着，不妨碍她听声辩位。


    「啪啪啪」几枪，左下跳了击杀。


    「很厉害。」秋毫不吝啬地夸赞。


    温煜要是有尾巴估计这会儿要翘到天上去了。


    「再开一局吧。」


    这次秋直接带她往热门地点飞。


    「不不不不不，这我怕是要落地成盒！」温煜一连串拒绝，甚至都想点取消跟随，自己飞野区了。


    「没事的，相信我。」


    温煜紧张得不得了，这下连心里暗示也没用了，一下地四周全是脚步声，她抱头鼠窜地在房子里迅速搜刮，凭藉一身欧气拿到一把不错的冲锋鎗。


    刚跳窗要去隔壁，右侧的街道就有人朝她开枪，开的还是霰弹枪，好在距离远，没一下把她击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打我！！！去死去死去死！」一阵乱嚎加操作，等温煜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居然已经绿光一闪，变成了个盒子。


    「我曹，我杀人了。」


    「你杀人了，在游戏里。」秋忍俊不禁压抑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轻声道，「很棒。」


    被她夸了声，温煜脸上迅速一红，没忍住把头埋进膝弯里，嘴角疯狂上扬。


    「软软。」


    「嗯？」温煜的声音闷闷的。


    「你怎么站着不动。」秋平静的陈述，「被人击倒了。」


    温煜抬起头来一看，果然，屏幕已经自动切换到了观战秋的视角。


    「我……」是猪吧？


    「没事，重开。」


    重开一局，技术逐渐精进的温煜毫无悬念地杀进决赛圈。


    最后一次刷圈，她的金手指再次上线，圈正好缩到她们待的房子。


    「托你的福，天命圈。」


    温煜却很紧张，「还剩三个人，他们攻楼怎么办。」


    「听见拉雷你就躲开，我来，直接上楼梯的，你来。」秋给她找了个位置，「站这，盯着就好，后面窗户是毒区不用怕有人偷袭。」


    「好……」这一次温煜应得有点心虚，这完全看临场反应，她要是手滑就全毁了。


    「我在你身后，不用怕。」


    毒圈一点点往里刷外面很快想起了脚步，先是响了一串，左下跳击杀，只剩两个，随后才是上楼梯的声音。


    「没，没扔雷。」


    「嗯，你来。」


    听秋这声音真的有要袖手旁观的样子，温煜都快急哭了，整个人都紧张地发颤。

 第127页

    不就是打个游戏吗，艹！


    游戏都到了后期，差不多玩家人手三件套满，温煜顶着腿软的压力噼里啪啦一通乱射，不过可能还是因为太紧张，好几下打飘，被对方击倒。


    这时秋终于捨得出手了，俯视来人，枪法丝毫不讲留情。


    秋击倒了那人并没有补刀，慢悠悠扶起了温煜，给她丢了医疗箱，「她队友在外面趴着过不来，你去把他补了吧。」


    温煜迟疑了一下，屁颠屁颠端着枪过去，对着不断后退的人开了几枪。


    「完美，很棒。」


    这人头温煜拿得一点都不光荣，但秋那纵容宠溺的语气却让她上瘾，忍不住表现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听她再夸夸自己，于是自作主张，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人队友在的位置，丢了个烟雾弹防护自己，然后冲出去对着草地狂/射一通。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嗯，这是要出师？」


    后面又跳了几次繁华地段，温煜的表现可圈可点，和之前看见人只会逃跑的样子完全不同，再加上偶尔欧气爆棚的技能点也算是跃进了技术主播的及格线，少有几次小爆发，还能以一敌二。


    「秋老师不错啊，能教出这么个好学生。」游戏结束，温煜看着「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结算界面满脸笑意。


    这游戏玩了这么久，今天才知道传说中的绝佳游戏体验是什么感觉。


    「今晚先这样吧，你该累了，晚安。」


    「晚安……」


    温煜看见对方人物下「人物已下线」才不舍地关掉app，抱着被子辗转反侧许久，却因为脑袋里塞满了秋的声音不得好好入睡。


    而手机又正好这时候响了起来，温煜立刻睁眼，看见亮起屏幕上「秋」这个字，立马抓起来看。


    秋：决赛的时候要去c市打线下，你知道的吧


    软软：嗯……


    秋：要见面吗。


    软软：好，到时候我们可以约好一起出发，你是哪里人，看看动车顺不顺路。


    秋：a市


    软软：我也是a市！


    秋：所以，见面吗，下周末。


    「……」温煜屏住唿吸，瞪大眼睛把那三个字看完整了，「下周末？」


    第67章 副人格（一）


    似乎是察觉温煜许久不回, 那边又来了消息。


    秋：不是在逼你, 只是我想见你。


    我想见你……我想见你……我想见你


    这杀伤力太大了，温煜捧着手机的掌心都开始发麻。


    秋：xx酒吧九点，我会一直等到十二点，不来也没关系，c市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软软：知道了。


    这边佯装镇定回了消息, 温煜的大脑却和烧开了的水似的咕噜噜冒泡。


    她现在迫切地想找一个人为自己出出主意，原本最亲近的当然非温子洋莫属，但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和她说。


    在通讯录里挑挑拣拣，最后温煜的目光定在「臭屁同桌」上。


    温煜：同桌, 睡了吗？


    臭屁同桌：？


    温煜：我就是想找你问个事


    臭屁同桌：说


    温煜：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嘛？


    臭屁同桌：……


    臭屁同桌：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温煜：你不回答「好看」那就是我很丑吗！


    臭屁同桌：好看


    温煜：毫无诚意，莫得感情，敷衍了事，你就是觉得我不好看呜呜呜呜呜呜


    宋秋临抚额, 略无力地揉揉眉心, 有些招架不住地妥协, 发了条语音过去, 语气满是无奈的宠溺。


    「好看, 哪儿都好看, 能出戏了么，说正经事，为什么突然问。」


    温煜连听三遍，脸上才浮现一些满意的笑意。


    温煜：我可能要去见一个网友，她们总说见光死见光死, 我就有点担心了……


    臭屁同桌：所以你是为了这网友才开始担心？


    温煜：嗯……也不算普通网友吧


    臭屁同桌：你学张右元网恋？


    温煜：我没有我不是你乱说什么呢！撤回撤回撤回！我和秋清白的很！


    臭屁同桌：随便说说，这么激动倒像是真的了


    温煜：随便说说也不行，秋是神，和我们凡人不一样，那哪能亵渎


    臭屁同桌：神？


    宋秋临低头看了看自己，两条胳膊两条腿，后背没有长翅膀，和这个字不搭边吧。


    温煜：你不懂，就是她贼牛逼的意思


    臭屁同桌：哦？说来听听


    温煜：游戏大佬，做题全都会，人美声甜大土豪，心善沉稳有耐心


    温煜：服不服


    臭屁同桌：那我呢，我就不「人美声甜大土豪，心善沉稳有耐心


    」了？


    温煜：你和她怎么比，比不了。


    臭屁同桌：哦？


    明明就是同个人，倒是哪儿不一样了，宋秋临本人都有些好奇。


    温煜：你是成绩好了点，家里有钱了点，声音好听了点，长相还不错了点，但就是少点人家那种温柔耐心的感觉，你懂吧，


    臭屁同桌：你确定不是在夸我？


    温煜：捶你.jpg


    温煜：闭嘴吧你，原地解散，你睡你的，我找神仙聊天去了886


    宋秋临唇角蓄着笑，戳上了「神仙号」，等着对面的回信。


    软软：好，我会去的，九点不见不散

 第128页

    秋：酒吧那天办万圣节活动，记得换身衣服。


    软软：知道了，可爱.jpg


    宋秋临懒散地披着发，靠在床头，来回看着两份聊天记录，嗤笑一声，「小小年纪，还有两幅面孔了。」


    睡前，她拿起温子洋新开的药，就着温水吃下一颗。


    药吃了几天，似乎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副作用，温子洋给的剂量不大，只是让她先试试看。


    宋秋临耐心试了些天，脑子的波动似乎逐渐归于平静，再也没有清晨醒来的肌肉酸痛，也没有印在镜子上的血红字迹。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样子，可她心里却依旧有些惴惴不安。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得极快，到了约定的那天，她早早做好了准备。


    她想至少在出发去c市前告诉温煜自己的身份，好让她少些被欺骗的感觉。


    挑选好要穿的衣物，她端坐在沙发上，嵴背不弯曲一丝，似乎是怕在衣裳上拉出褶皱，目光紧紧盯着钟錶，等待秒钟一步步地走着。


    「二小姐，你晚上还要出门吗？」家里的阿姨见宋秋临保持这个姿势快十分钟了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出声，「如果时间还早，要不要上去休息会儿？」


    「不用，快了，我在等司机来。」


    「那我打电话催催他。」


    「约好了二十分钟后，不用催，您去忙吧，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是她自己的习惯，做重要的事情前，提前三十分钟做好所有准备，用来应对突发情况。


    「诶，好。」帮佣知道宋秋临喜静，也不再留下烦她。


    宋秋临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时间距离的越近，她的心跳越发快气来，怎么都克制不住。


    这就是紧张么。


    「咔嚓——咔嚓——」


    客厅里安静地只有时钟摆动的声音，宋秋临视线聚集在「12」这个数字上，等每一次摆钟越过它，她就会尝试着深唿吸压抑自己。


    又是一次，指针越过「12」，她的视野却勐地一黑，像是被人从后面遮住了双眼，她踉跄着站起来，却发现身体跟不上大脑下指令的速度……或者说她的大脑下达了指令却不管用。


    该换我了，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这么说，随后她便陷入了无边界的黑暗。


    帮佣收拾好厨房出来路过客厅时，发现宋秋临已经不在沙发上了，一抬头，正好看见她上楼的脚步。


    「二小姐，您要睡了么，不是说晚上还有约吗？」


    「嗯。」那身影背对着她，话语清幽，「再换身衣服。」


    帮佣笑笑，「那约的，一定是对于二小姐来说很重要的人了。」


    楼梯上的人一愣，身形顿住，随即笑开，「是啊，她很有趣。」


    拐过卧室，她熟门熟路地走进浴室。


    「休息了这么多天，也该让我出来玩玩了吧。」镜子里的宋秋临仿佛变了一番神态，伸出纤长的食指，轻轻划过脸颊，「这么漂亮的脸蛋，不好好打扮，可惜了。」


    司机的车准时到达宅子门口，换了身衣服的宋秋临卡着点打开门出来。


    因为车里的空气不太流通，司机很容易能嗅到她今天身上不同于往的气味。


    二小姐这么晚去见人，还特地喷了香水？


    他好奇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身后，这一看心里更是奇异了，往常总是将自己长袖长裤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二小姐，今天的着装风格居然格外的性感，她正偏头整理头髮，大半的脸被遮住，看不清表情。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衣服一换，似乎有种二小姐整个人都变了的感觉。


    「看前面，绿灯了。」


    「啊！是，对不起二小姐！」司机慌忙回神，才发现自己刚才想事情竟然想得出神，差点犯了大错。


    ……


    温煜难得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一次出了门。


    因为酒吧万圣节的主题活动，附近街道好些装扮的奇形怪状的人，她走在人群里，倒觉得自己不那么奇怪了。


    她思来想去把自己折腾成了一只猫，简单方便，买个猫耳往脑袋上一架就行，化妆的步骤都省了大半。


    酒吧就是上次宋秋临带她来过的那家，温煜走上楼梯，似乎是因为活动的缘故，还没进门就能听见沸腾的人声。


    门是半敞开的，温煜略显无措地挤过人群，往前台的位置去，她记得，那儿至少还能有几个供她喘/息的座位。


    她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和酒保点了杯上回宋秋临帮她点过的那酒精饮料，用手捧着。


    温煜不知道她一身清纯的学生气在这人堆里有多惹人注目，明明脸蛋长得白净可爱，偏偏那双上扬的猫眼里时刻带着警惕，因为紧张贝齿咬住下唇，却反而更惹得人想要怜惜。


    那毛茸茸的猫儿头饰很衬她，柔顺的刘海贴着饱满的额头，看起来就像只竖起浑身背毛处于惊弓状态下的猫儿。


    也不知道秋为什么要选在这，所有人不是画浓妆就是戴了面具，她一个都看不清，这怎么能认得出人啊。


    温煜抿住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几分钟，她得再等等。


    前台某处一个刚刚落座的女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待在角落，仿若瑟瑟发抖的猫咪似的温煜，兴味的目光扫了扫，微微一笑，对酒保打了个响指。


    「威士忌，不加冰。」

 第129页

    而在女人打脸温煜的同时，温煜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不可否认，这个女人身上带着一股卓越的气质，让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捕捉到她。


    面具将女人的上半部分脸遮挡住，面具的开孔里露出一双戴了红色美瞳的狭长双眼，面具边下是精緻挺翘的鼻尖和唇。


    那唇的形状生得薄淡，却偏偏染上了最放肆艷丽的红，女人每一个轻微的唇部动作，在温煜眼里都化作无限风情。


    就算只是半张脸，也能从姣好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樑，猜出她的长相极佳。


    艹


    她果然是颜控吧，大庭广众下看个陌生人的嘴唇就撇不开眼了。


    那女人身材极好，上衣吊带根本遮不住什么，将她的直角肩暴露在灯光下，细滑柔顺的黑髮披在肩头，在锁骨圈积，惹人注目。


    温煜看她伸出纤细的右手，接过了酒保手中的酒杯，红唇贴着杯口浅浅尝上一口，留下一个淡色的印子，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女人撩起眼皮，眼神是面具也遮挡不住的凌厉。


    她似乎是发现不远处有个女孩盯着自己，微微一笑，隔空对温煜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扬起下巴又喝了一口，似有邀请之意。


    温煜偷窥被发现，脸上一红，捂住脸转身就跑。


    女人半倚着吧檯，轻笑着看女孩匆匆离去的背影，目光在她为了酒吧主题装扮上的猫儿和尾巴上扫过，因为小跑的动作一摇一摆起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窘迫。


    眼底的神色不知不觉暗了下去，饮酒之后的声音微哑，「宋秋临这木头，眼光倒是不错。」


    第68章 副人格（二）


    温煜一头躲进了卫生间, 终于得到一丝清静能够冷静思考。


    她拿出手机和秋联繫。


    软软：秋, 你到了吗


    好在秋回復的速度够快，她没有等很久。


    秋：嗯，到了


    软软：你穿什么衣服，我来找你


    秋：黑色吊带连衣裙，黑色面具


    软软：好


    她洗了个手准备出去, 临在出门时却勐地撞进一个香软的怀抱里。


    那人似乎是怕她摔着，还伸手扶了扶，看着就有些像两人在拥抱。


    这个味道……


    温煜敏感地抽抽鼻子，又是那股香水味。


    她连忙捂住口鼻, 低头和那人道了歉打算快步离开。


    要死要死，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用这香水！


    「等等。」那人拉住她的手腕，似乎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嗯？」温煜疑惑回头，结果发现自己撞到的, 就是刚才偷窥的那小姐姐。


    不会是她发现自己在偷看她, 所以一直跟到卫生间来了吧……


    想到这, 她着急了, 「抱, 抱歉, 刚才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


    「嗯？」女人靠近她，从鼻子处轻哼一声，似乎对于她窘迫害羞的模样十分感兴趣，她一手轻轻抬起温煜的下巴，将她的脸蛋凑到自己的目光中心, 「这张脸，你喜欢？」


    「不，不是！」被她这么直白的盯住，温煜的薄脸皮哪儿撑得住，立刻红透。


    「不喜欢？」女人的尾音上扬一个调子，慢悠悠地开口，「那还盯着看？」


    呜呜呜呜呜！我错了还不行吗，能离我远点吗姐姐，我对你香水味过敏。


    似是发现了女孩脸颊逐渐染上粉色的异样，女人逗猫似的对着她的鼻尖轻呵一口气，「在找人？」


    「嗯。」温煜揉揉鼻子，脑子已经开始有点混沌了，她手掌放在女人的肩上，想把她推开一些，却胳膊软得用不上力气。


    「我对这里熟，说出听听，我帮你。」


    没想到这人不仅没和自己计较，还愿意帮忙，「一个黑裙子戴黑面具的姐姐，不知道你有看到吗。」


    「黑裙子，黑面具，这到处都是啊。」女人眼底的光闪了闪，压低身子，凑近她，「你眼前不就站着一个。」


    她不说，温煜还真没注意到。


    印象中秋是个沉着温柔的形象，所以她下意识排除了这美得过于有攻击性的女人。


    怎么可能，秋会是眼前这个人。


    「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吧。」温煜往旁边绕了绕，「谢谢你啊。」


    「再等等。」


    一直细白的胳膊当在温煜眼神，身后覆上来的那人体温带着那股致命缱绻的气味，「这么有缘，不认识认识？」


    为什么她每次来酒吧都有人要和她认识认识。


    温煜刚想摇头拒绝，女人却突然将食指摁在了她的唇上，她的指尖有些凉，一下刺得温煜后背都挺直了。


    姐姐，大冬天穿这么少，冷到了吧，手指都这么冰。


    「叫什么名字？」


    「温煜。」


    女人一笑，甚是愉悦的模样，「倒是和你本人合得很。」


    她指腹摁着那桃红色的唇，往里tan，「又软又热。」


    「唔！」


    舌尖触碰到冰凉的指尖，温煜勐地偏头，甩开她，然后撒腿就跑。


    「我叫秋泠。」她远远朝那跑开的身影喊道，「很高兴认识你，可爱的……小猫咪。」


    她说话总是用着那调笑的语调，吐出的一个字都像是有人用手指在勾弄她的心弦，一下一下，心跳的秩序很快就散了。


    但温煜停下步子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的名字。

 第130页

    「你叫秋临？」她回过头，心里有了那个猜测之后，越看这人越是熟悉，这身形这下颌线，温煜皱起眉，「宋秋临？」


    「我姓秋，名字就叫秋泠。」女人踩着高跟鞋如同优雅的孔雀，一步步压近她，身上的压迫感不重，只是在她热烈的目光下，温煜觉得自己好像被困住四肢不得动弹的唐僧。


    对，就是那个老是被妖怪盯上的唐僧，她现在就这种感觉，自己个儿是唐僧，对面是会吃人的老妖怪。


    「你很可爱。」


    秋泠的目光里藏着些温煜看不透的东西，可她至少知道，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和饿狼看见小白兔似的，仿佛分分钟都能扑上来给自己一口。


    她抬起葱白的指，指心贴着温煜的脸划到下巴，再是屏着唿吸的喉咙，感受温煜因为紧张变得频繁起来的吞咽。


    温煜睫毛颤动着，如同受惊的小兽，在张牙舞爪的攻势下，毫无反抗力。


    温煜：姐！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晚上出门了呜呜呜呜呜


    「为什么在抖？」


    「能……放开我吗。」我想回家！


    「能啊。」


    秋泠撩了撩发，那股气味散得越发浓重起来，她眼尾一弯，满意地看着温煜逐渐失去对焦的眼。


    「难道不是你离不开这具身子吗？」她点了点温煜的鼻尖，宠溺又责怪的语气，「小馋猫。」


    温煜知道自己又开始了，嗓子冒烟的感觉让她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无措地扯了扯领子，想要放进更多新鲜空气好清醒大脑，可秋泠整个人半圈着她，从根本上阻隔了她恢復理智的机会。


    呜呜呜她不是小馋猫，她是大□□，她满脑子未成年不该想的东西。


    「要么？」


    秋泠的掌心贴上温煜的腰侧，冰凉的温度让温煜倒吸一口凉气。


    「呵！」


    视线紧盯住那形状如花瓣娇美的唇瓣，手指动了动，温煜狠狠用指甲抠着掌心，希望疼痛能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


    「不？」


    秋泠对于她的忍耐能力似乎有些意外，轻挑眉峰，凑近了些许，两人的唿吸交织在一起。


    温煜努力屏住唿吸，积攒最后一丝力气，勐地推开她，「麻烦让一下！」


    这次秋泠没有再追上去，撩了搓发嗅了嗅，「量少了些，该去补货了。」


    ……


    温煜狂奔在街道上，和秋面基的事儿完全被抛在脑后，伸手一把摘下脑袋上碍事的猫耳，她迈动酸软的腿奋力奔跑，冷冽的夜风从她耳边刮过，在脸颊留下刺痛的感觉。


    「嘀嘀嘀！滴滴滴滴！」手腕上的心脏检测仪开始疯狂警示，温煜视若罔闻，只要还有一点力气就坚持着跑。


    「哈哈哈哈……」终于等到身上的温度降下来一些，温煜掏出手机，想要给宋秋临打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关机？这年头还有人关机。」温煜一甩手，泄气地蹲在地上，热流一股股地攻陷她的身体，却迟迟得不到疏解，她把头埋在臂弯里，「宋秋临接电话啊，你同桌要死这了。」


    只可惜那头响应的只有冷冰冰如同机械的女声。


    艰难地回家，坐在沙发上歇息了会儿，却越发的燥，温煜最后只能冲进浴室，开了冷水对着脑袋沖了十几分钟。


    接近零度的水温将她的皮肤冻得麻木，连扯动一下嘴角都嫌费劲。


    ……


    「嘶——」


    宋秋临再次从那股浑身酸痛的感觉中醒来，脑袋有些昏沉沉的，熟悉的宿醉感。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日子久了，竟然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


    下床走到卫生间，熟练地打开最上方的柜子，那处果然由摆放了一只新的香水，边上有留给她的字条。


    【又给你留了个惊喜，ps：体ye交换可解此毒】


    对于这位的惊喜，宋秋临不敢恭维，依照之前的经验，她知道这惊喜绝对和温煜脱不了干系。


    似乎是响应她的猜测，充满电的手机开始疯狂弹提示。


    温煜：同桌同桌你今天早点来！


    温煜：起床起床！


    温煜：你同桌要完了，你快点！嚎啕大哭.jpg


    宋秋临匆匆套上一件校服，坐上车对司机说，「开快些，赶时间。」


    ……


    学校，温煜早早等在门口，垫着脚望眼欲穿地看着过往一辆辆公交车，「怎么还不来……啊嚏！」


    她夜里睡睡醒醒一共沖了三次凉水澡，体质孱弱如她，毫不意外的感冒了，今天早早到学校，就是为了能快点见到宋秋临。


    等了有一会儿没从公交上找见人，倒是眼尖的看见从边上的私家车里走出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宋秋临！」温煜踮起脚尖沖她招手，催她，「快点快点！」


    宋秋临远远看见她，一张桃红的脸半闷在厚重的围巾里，这红和被风吹冻的不同，连额头都透着粉，看起来就好像温煜是个正在浑身冒热气的火球。


    「怎么了？」她走近，刚想用手背试试温煜的额头的温度，就被对方一把拉住手腕，往边上的小树林里扯。


    「宋秋临，上回你说了我得的毛病和你姐差不多对吗。」温煜抬起脸，眼尾透着淡红色。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就说是不是吧。」

 第131页

    宋秋临点点头，果然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填补漏洞。


    「那你过来。」温煜喘着粗气，拉了拉围巾。


    「又那样了？」宋秋临一眼就看出来。


    「嗯。」温煜敷衍地应了声，目光焦灼，紧盯她校服领口露出的那一截白皙脖颈，哑声说，「你再过来点。」


    宋秋临依她的话，将身子稍稍前倾，两人的高度变得差不多。


    下一秒一双滚烫的手绕上她的脖子，颈间一阵刺痛，似乎是带了泄愤的力气，温煜咬住了一口就不撒嘴了。


    「嗯——」宋秋临没忍住闷哼一声，这祖宗下嘴一次比一次狠，她完全不怀疑下次她能直接咬块肉下来。


    「昨晚上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睡着了。」宋秋临眼眉低垂，手掌贴着女孩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柔声说。


    这也不算完全的胡话，她确实是睡着了，意识上的，且难以自主甦醒。


    「妈的，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在酒吧遇见个疯女人，她喷的香水和你用的一模一样。」温煜咬着后槽牙，把脸埋在宋秋临的发间，好像这样就能多吸取一些她身上清新的味道，「然后我就这样……一晚上，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宋秋临心一软。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人是她约的，地点是她选的，原本想用这次机会和温煜表明身份，却没想到落了「她」的圈套。


    第69章 吻


    这么多些天没动静, 宋秋临自然而然的以为是温子洋给的药起了作用, 防御松懈下来，正好着了「她」的道。


    「唔——」


    温煜突然攥紧了她的衣服，腿软地顺着宋秋临的身子滑下去，后者连忙伸出胳膊将她捞起来，「怎么了？」


    「你今天又喷那香水了？」本来以为宋秋临身上会是熟悉的让她平静下来的清冽气味, 结果一头埋进去，被那麝香气灌了一身。


    宋秋临低头闻了闻，确实。


    早上看见温煜的消息，她出来的急, 便没洗澡清除身上的气味。


    「走开……离我远点。」刚才还树袋熊似抱着她的温煜眉心一蹙，奋力推开她的肩膀，自己将后背靠在墙上，捂住胸口急促唿吸。


    本来以为来了颗救命稻草, 结果却是来火上浇油的。


    温煜现在太阳穴那一涨一涨的, 耳朵似乎能听见全身血液沸腾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也许会成为头一个在大冬天被热死的人。


    「温煜。」宋秋临心疼地蹲下身, 拇指摁在她的唇上, 将被牙齿咬得发白的它解救出来, 「不要咬。」


    「呜……」


    生理性的泪水涌出眼眶，温煜摇摇头，觉得自己快被脑海里叫嚣的声音逼疯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被雾气遮迷的视线里, 唯一能吸引她的注意的是宋秋临张合说话的唇瓣。


    吻上去……吻上去……


    「不行！」


    温煜大喊一声，勐地按住宋秋临的肩膀将人反压在墙上，思绪抗争之时，一双温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带来点点凉意，她听见宋秋临用笃定的嗓音说：「可以。」


    嗯？


    你说可以就可以，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视线中心，那张精緻的脸蛋越来越近，直到那双带魔力的双眸占据温煜整个视野范围，心跳如擂鼓声都挡不住宋秋临轻浅的一声，「我来帮你。」


    帮？


    怎么帮？


    温煜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抒发这无处可寻的燥热，她现在才明白了点，里人练功练到走火入魔要爆体而亡是什么感觉，如果真有，肯定和她现在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叮铃铃——」是早自习前十五分钟的预备铃。


    她们两所在的位置是小树林的入口处，不远处就是走道，上学的时间段人来人往还有不少老师，要是被发现了后果很难说。


    虽说是两个女生，但她们现在的姿势距离也太过亲密了些。


    宋秋临替温煜解开了那圈着她脖颈的厚围巾，长臂一挥将它展开，然后盖住她的脑袋。


    温煜的脸被遮在围巾里，似乎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屏障消去了，只看见身前的宋秋临，无措地眨眨眼。


    「你做什么？」


    「帮你。」


    宋秋临两手扯着围巾边，微微俯身，唇直直贴上了温煜的。


    后者瞬间睁大了双眼，满脑子「我曹？」「发生什么了？」「我他妈在做梦？」各种弹幕。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察觉下巴被人捏了捏，宋秋临稍稍推开一些，留给她喘气的空间，「张嘴。」


    「啊？」


    不等温煜琢磨宋秋临的意思，她再次覆了上来，这次不仅仅是蜻蜓点水浅尝为止，更加亲密的触碰，喷在肌肤上的灼热气息，无一不让她两腿发软浑身发麻。


    但奇怪的是，脑子里不断咆哮的声音似乎小了下去，像是有人端着盆水往烧得正旺的柴火上泼下，火苗熄灭，只留下一窜灰烟。


    事实上，温煜真的觉得自己脑袋现在正在冒烟，羞的！


    似乎不满她木讷的样子，宋秋临轻咬她的下唇，「专心点。」


    温煜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勐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宋秋临压着身子压得更紧了，她抽了个唿吸的空隙在她耳边解释，「我在帮你，不要拒绝。」

 第132页

    所以，原来是这种帮法？


    本就没力气的温煜哪儿承受的住她长驱直入的攻势，不一会儿就软倒在怀。


    「好，好了，我好了……」


    那股让人失控的躁动随着她们之间的「互动」，如同抽丝一般一下从她身体里拔离，温煜垂着脑袋，手背抵在唇上，有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但它确实效果卓越的「治疗」成果，是温煜不容狡辩的。


    「你哪儿学的歪门邪道的办法，以后别，别这样了。」


    宋秋临敛住眼底的深意，拇指擦了下嘴角，一本正经地扯谎，「温医生的方法，唾液交替有助于大脑多巴胺的分泌，可起到暂时抑制的作用。」


    妈的，还真说得一套一套的……


    温煜脑海突然闪现一副画面，灯光闪烁的酒吧，吧檯前昏暗的光线之下，如同热恋中情人相互亲吻的宋昼和温子洋。


    她姐也是用这种方法给狐狸精治病？然后被宋秋临学会，还误打误撞给她把这怪毛病治好了？


    呸呸呸！她姐一个正经医生怎么可能，一定是狐狸精强迫的！


    此时的宋昼在温煜这的形象已经坏到了极点，不止欺负了温子洋，还带坏了宋秋临，把她也变成了间接的受害者。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温煜急了，看宋秋临的眼神就想看个不争气的少女，「你……你这样，你喜欢的人知道了，肯定不会理你了。」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知道个屁！」温煜怒其不争，现在比刚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还气。


    宋秋临现在她眼里就是个单纯过了头的小白花，被姐姐矇骗完之后还牺牲自己给同学帮忙，完全忘记了为自己着想这回事。


    「你脏了你知道吗。」温煜差点跳起来拍她的脑袋，手指指她又指指自己，「你和我这件事被她知道，在她眼里你就是脏了，她肯定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宋秋临视线低垂，欣赏温煜浮着红霞的脸蛋以及她急切的表情，心情愉悦，甚至还微微一笑，「我喜欢她就够了。」


    「你！」温煜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只能一跺脚，气唿唿往出走，「宋秋临，你就是个猪，学习把你脑子都给学傻了。」


    「嗯，我傻。」


    「我骂你呢，不许回嘴！喜欢的女生不去追，在这里帮同学活跃大脑多巴胺可把你牛逼坏了是不是！」


    「我答应过，要帮你。」


    「还顶嘴，你闭嘴！」


    「……」


    温煜其实不是生气，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待宋秋临。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宋秋临知道她的事，不把她卷进来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之前的搂搂抱抱姑且还在朋友的范畴，但今天……她眼神复杂地抚上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酥麻的触感。


    那个女生怎么办，她这算不算小三？温煜开始对自己进行严厉的道德谴责。


    关键要是她行得正、坐得端也就算了，可她偏偏又是对宋秋临有非分之想的。


    还不止一次两次，她这阵子每晚上做梦都是自己和一个人抵死缠绵，每次那人都带着面纱，掀开那面纱，底下就是那张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脸。


    每天醒来去上学看见坐直身子执笔做题的宋秋临，温煜都有种亵渎考神的罪恶感。


    同桌这么善良热心清心寡欲，她却天天在梦里yy她，本来忍着这个和宋秋临待一起就够艰难了，今天这事简直是给她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心理防线一击重打。


    艹！温煜勐地抱住头，把自己缩起来。


    她都能想像得出宋秋临知道真相之后，会用何种鄙夷的目光看待自己，她可能还会冷冰冰地说「好心帮你，没想到你却满脑子对我的非分之想，我对你很失望」。


    她还好意思说宋秋临，呜呜呜脏的那个明明就是她自己。


    ……


    「还在想？」宋秋临就坐在温煜边上，看她保持心神不宁的状态一整天，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几个人正在去刘奶奶那吃饭的路上。


    温煜双目无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慢悠悠地一步步晃着——当一个吃货吃饭都不积极的时候，那她是真的出事了。


    「你暂时别和我说话，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想想她是负荆请罪，还是原地转学。


    「我要是非要说呢。」宋秋临从身后扯住她，胳膊一收，温煜就一个脑门撞到她肩膀上。


    她压着人的后脑勺，等张右元一行人走远了，才轻轻在温煜耳边说，「我没有喜欢的人，你可以不用担心……我脏不脏这个问题了。」


    「放开我！你没有喜欢的人关我——」


    原本如同泥鳅一般扭动的温煜，突然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一般，傻愣愣用眼睛对上宋秋临，似乎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开玩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为情所困的思春期少女吗？」宋秋临勾唇浅笑。


    事实上她不完全算不是，只是不会表现在明面上。


    温煜上下打量她一脸，确实，哪个思春期少女和这位似的，整天埋首在题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身正气吓退数位追求者。


    要是真有个心上人，至少也得找关系要个电话尝试说说话什么的，但温煜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没见宋秋临和任何一个人有过多交流的。

 第133页

    男的女的都一样。


    「那你干嘛骗我？」温煜终于恢復了往日的活力，声音都中气十足了许多。


    第70章


    为什么骗她？


    宋秋临望着表情难掩愤怒的温煜, 心底居然异常平静。


    她倒不是完全骗了她, 她是有喜欢的人，暗示了好几次，只可惜对方是个傻子，一点都没能察觉，就差她面对面表白了。


    这就算了。


    这傻子现在还把自己绕进弯里去, 她要是不出来解开这个结，估计傻子能纠结「脏不脏」这个问题到天边去。


    「试探你的态度，喜欢女生的事情是真的，只是没有那个人而已。」


    「你早说啊, 9102年了，你还怕我因为这个歧视你。」温煜终于安心了，拍拍宋秋临的肩，「不用担心, 你同桌善解人意, 思想紧跟时代, 不会因为这个就带有色眼镜看你的。」


    宋秋临扯扯嘴, 十分没有诚意地说, 「谢谢。」


    整了这一出, 温煜看这纯洁小白花更心疼了。


    她脑补了一下，宋秋临因为担心自己为性取向的事情歧视她，而做过的那些挣扎的心理活动，就觉得这姑娘可怜。


    「唉，怪不得你老失眠呢。」温煜嘆口气, 学着温子洋的动作，模样老成地拍拍宋秋临的脑袋，「小姑娘，你太敏感，想的太多了」


    宋秋临低头看她……的脚。


    如果此时温煜没有踮着脚的话，她能更入戏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那想得太多的，到底是谁？


    ……


    这天晚上过了十二点，宋秋临依旧端坐在椅子上，没能入眠。


    她面前的书桌上干净的纸笔。


    一直以来都是副人格单方面和她交流，她被迫地接受，不回应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在「她」身上投入过多的精力。


    她不想去了解「她」，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交集，她只管接受温子洋的治疗，把这「异物」从身体里驱逐出去。


    但「她」却一次次参与进她的生活，插手她和重要人之间的关系，这是宋秋临不能冷眼旁观的，也让她意识到，「她」不仅仅是个简单的病症，「她」是个有思考有活动迹象的完整人格。


    所以，她不得不回应「她」。


    修长的手指虚虚握住钢笔，洁白的皮肤与漆黑的笔桿对比如同笔下的白纸黑字。


    『不要伤害温煜，这是我的底线。』


    结尾的句号她落笔很重，是自己决心的一种表示，在对方看来或许也是一种警示。


    写好字条，宋秋临将它折好，放进卫生间的那个柜子里。


    随后，一夜安眠。


    醒来的宋秋临下意识抬抬手臂，没有酸胀，又习惯性嗅了嗅头髮上的气味，没有异常。


    没出来？


    她套上拖鞋，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眼前的自己，唇色略白，眼下是一片淡淡的青色。


    眼底的神色并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宋秋临伸长胳膊，打开了那柜门。


    没有纸条。


    「她」放了个录像机。


    欣赏这段影像之前，宋秋临还专门下楼泡了杯咖啡，捧着热气腾腾的被子，坐好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打开。


    「嗨，我有些惊喜，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话。」


    画面上是她自己的脸，只是表情鲜活，嘴角眉梢都带着春风得意的笑，让这张脸看起来有些陌生。


    这种感觉很怪异，宋秋临抿了口杯子里的咖啡，继续往下看。


    「看起来这女孩对你来说，比我想像中的要重要。」镜头里的「她」举起那张纸条，当着镜头念了一遍，然后突然一下笑开了，「哈哈哈哈，怎么会呢，这么漂亮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去伤害。」


    嘴里的咖啡划过喉咙，滚烫的液体在舌根处留下苦涩的味道，宋秋临指尖在杯壁点了点，将杯子放回桌面。


    镜头里的人还在继续。


    「哦，一直以来都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吧。」她笑笑，一字一句地说，「我叫秋泠，你的秋，三点水的泠。」


    「答应我不要害怕我好吗，我说过了，我是来保护你的，相信我，不要推开我。」


    看着镜头里自己的脸做出的陌生表情，宋秋临眉头一皱，正要关掉，对方却像是感应到了一般，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


    「告诉宋昼，我这里也有为她准备的礼物，只要她再给我留一点时间。」秋泠弯弯眼睛，「她想要的东西，我很快就能送到她的手上。」


    这里的时候，进度条也到了最后，宋秋临合上机子，将它锁进抽屉。


    似乎对方拥有她的一切记忆，能透过她看见她身旁发生的人事物，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宋秋临谈不上太喜欢。


    这边，温煜回家之后，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宋秋临都这么可怜了，她怎么可以还老占人便宜呢，想着，温煜就想给自己来一个大嘴巴子，「渣女。」


    不想到宋秋临身上还好，一想到她肚子那块就好像有块火在烧似的，温煜蹙眉，手掌贴着按了按。


    「这什么猫，属兔子的吗，发c期频繁且x欲旺盛。」


    她得想办法把这事给解决了。


    已知：一人类温某与猫咪软某互换身体之后，体内会残留猫咪习性包括其发c期状态。


    求问：该如何消除此人类身上残留习性。

 第134页

    解：重新交换一次，人类温某使用猫咪软某的身体，食用发c期抑制剂喵静情。


    再求：对人类温某生活影响最弱的最佳交换周期。


    已知：人类温某与猫咪软某交换大周期为三天，小周期为每天晚上六点到早上六点。


    「友谊赛那三天正好！」


    线下才从早八点到下午五点结束，只要她动作够快就能安全避开六点这个交换身体的时间段。


    到时候她找个藉口让宋秋临一起把猫带去，事情就大功告成了！


    「完美！」想到这，温煜都想摸摸自己脑袋好好夸奖一番，「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的小孩。」


    ……


    宋秋临翻开日历，笔尖点了点之前用红笔画了红圈的日期。


    没剩几天了。


    当初温煜的手机失误落在她这，被她发现了她和软软之间的互换的事情，宋秋临就为此挑了个时间准备验证。


    友谊赛那三天是她想到的最佳的选择，只不过那时距离计划还差一步，温煜并不打算参加比赛，于是她才借狐狸的手来了出激将法。


    一番设计，终于挖好坑等兔子跳进来，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是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只要秋泠不出来捣乱。


    挑了个空闲的时间，宋秋临又去了温子洋那一趟。


    「上次的药作用不大，剂量能加大一点吗。」


    「利培酮副作用太强，给你换一种药吧。」温子洋推推眼镜，「最近她还有尝试和你交流，或者对你身边人表现出攻击欲望之类的吗。」


    「有，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再次强调她的出现是为了保护我。」宋秋临视线落在自己攥紧了衣服边缘的右手，轻轻疏了口气，「暂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思来想去，她还是将秋泠和温煜见面的事情瞒下来了。


    这件事上温煜绝对不希望有温子洋的介入，不然一开始就不会瞒着她，住到李晏然那去。


    「嗯。」温子洋提笔，在单子上写了几行字递给她，「如果副人格对你或身边人表现出攻击性要立马告诉我，严重情况需要住院观察。」


    「好谢谢。」宋秋临拿着那单子站起来，快出门的时候又停住了，「温医生，她说她需要时间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我相信她，我该相信吗。」


    「想要谈心回来坐下，只是想要答案的话。」温子洋放下笔，「剂量已经告诉你了，你可以做选择吃满或吃一半，但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希望你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在能保证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温子洋对着俩姐妹的性子一个摸得比一个透，都是独立自行的主，劝是没用的，只能告诉她们底线，其他的放手旁观。


    运气好了，能得到信任，对方敞开心扉，有利于了解病情，运气不好……大概就是她和宋昼现在的下场，闹得脸上无光，双方都作茧自缚，处境尴尬。


    「好，我知道了。」宋秋临打开门走出去，再次向她道谢。


    ……


    换药的这天晚上，宋秋临难得做了个梦，梦境很真实，一直进行到后半期，她才意识到比起梦来，这似乎更像是她脑子里封存的某段记忆。


    一段不属于她，来自「秋泠」的记忆。


    梦里是她那天没去成的酒吧，秋泠坐在吧檯的位置，与酒保言语之间的交流表现出她似乎是那的常客。


    酒吧正在举行万圣节主题派对，各色怪异装扮的人群随着音乐扭动身子，杂乱而刺眼的光浑搅了视线，直到一抹浅白的身影出现。


    温煜为了应景穿了件小白裙，又怕冷上身套了件羊羔绒的短外套，外套下是一截装扮用猫尾巴。


    她在周围张望一圈，似在找人，随后很快件目光定在自己的身上。


    转过脸的时候，宋秋临看见她不同以往略施粉黛的小脸，


    不修边幅的温煜，能把自己收拾到这个程度，看来是她以前低估了「秋」这个名字的重要性。


    很奇怪，明明都是一个人，自己却吃起了一个虚拟人物的飞醋。


    女孩柔软的发梳得整齐，发尾烫了个梨花卷窝在锁骨处，脑袋上放架了对猫耳，毛茸茸的小三角映衬那双水灵的猫眼，一副可爱招人疼的模样。


    不知是她，还是梦中秋泠的感觉，似有一把火从腹中烧起，方才还感到无趣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两眼盯着那道瘦小的身影，看她笨拙的被果酒呛到后变成桃红色的脸颊。


    有种隐隐的兴奋感，像是野狼盯上猎物，即将发出攻击前按压不住的澎湃。


    事实上，秋泠确实出手了。


    宋秋临透过梦境，借用秋泠的视角，从触感上觉得，似乎是自己搂住了女孩绵软的身子，那些用来逗弄她的过火言论也是出自于自己的口中。


    她勾着笑，用手指挑起那桃色的脸颊，得寸进尺地靠近。


    女孩娇软在怀，樱桃色的唇吐息艰涩，一双望向「她」的杏眼水雾朦胧……


    第71章 面基（一）


    『麻烦让一下！』


    伴随强撑理智的清脆嗓音, 「她」被推开, 梦也醒了。


    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覆了层薄汗，宋秋临转动脖颈，看见窗外漆黑的夜色。


    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现在还不到凌晨一点。


    身子燥热的可怕，梦里的触感听觉都太过真实，似乎现在鼻尖还停留女孩身上微甜的清香。

 第135页

    她掀开被子, 起身去了浴室，熟练地在冷水沐浴下冷静身与心。


    洗漱过后，脑子异常的清醒，宋秋临下楼去准备倒杯水, 路过书房看见房门下透露出的灯光。


    「姐。」她推开门，倚着门框，沖还在加班的未来宋氏家族继承人打招唿。


    这一声倒是喊得宋昼受宠若惊，宋秋临这样冷淡的性子愿意喊她声姐, 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事。


    「有事求我？」


    「om友谊赛预赛的组队名单是随即分配吗？」


    「你当我是打杂的？」嘴上损着, 宋昼还是翻开了助理送来的友谊赛相关报告, 在目录里找到名单那页翻过去, 「怎么, 要帮你换？」


    「狐狸和老狼, 让他们在一组打。」


    老狼被狐狸弃车保帅后自己找人组了一队，据她所知也是有备而来，而狐狸那头又整天将矛头对准在自己头上，让他们在一起自相残杀正好分散注意消除威胁。


    「难得啊。」宋昼来了兴致，左手拿起钢笔把玩着, 「是为了子洋那妹妹？」


    她现在主要负责宋家的事务，自己小公司那边放手让信得过的助理在管，定期也会查看报告书，所以当然知道宋秋临最近在om的一系列操作，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不过对于宋昼来说是好事，她打算开发一款游戏，平台多点人气，也算是给未来宣传打下良好基础。


    「看上了什么，推荐位？直接让助理给你安排不就好了。」


    「别人施捨的和自己亲手挣来的，哪能一样。」


    宋昼不以为然地笑笑，「也是，你要是开口求我这个，那我还真看不起你了，我宋昼的妹妹怎么能这么没骨气。」


    「多谢夸奖。」


    「名单的事我会让助理联繫你，没事的话，你去睡吧。」


    「等等。」宋秋临出声，「线下赛那几天你会来c市吗。」


    白天温子洋说过那几天也要到c市出差，还约定好了和温煜一起出发，温煜太黏这个姐姐，这对于她提前准备的计划不利，正好有个宋昼在手边能利用利用，来拖住温子洋的脚步。


    「快年底了公司忙，不太能走得开，怎么？难道你要邀请我去现场看你比赛替你加油？这么肉麻的事，我们之间就不需要了吧。」


    宋秋临无视她的挖苦，平静地说，「只是确定一下你来不来，不来的话正好，就不会打扰温医生出差了。」


    宋昼这几天夜夜不着家，宋秋临随便一推理就知道这和温子洋脱不了干系。


    自从宋昼被换到了另外的医生手上，她去医院的次数骤减为零，一腔烦闷不得疏解，心病越发的严重，所以才整天埋头在文件中，用大量的工作麻痹自己。


    宋秋临旁观了一阵子，觉得自己偶尔也该发发善心，为「人间充满爱」这项伟大事业添上一份绵薄之力。


    「你说什么，子洋会去？」


    「昨天面诊时聊到的，她会先一步去那出差，为期一周，正好不放心温煜一个人和我们出去玩，和我们定了同一家酒店。」


    虽说om有给参赛的主播准备房间，但他们还是另外定了一家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宋昼揉了揉眉心，「好，我知道了。」


    「晚安。」宋秋临往她桌上放了杯水，伸手拿走了装着咖啡的马克杯，「早点睡吧，你太吵了。」


    「书房的门隔音。」


    「你开着灯，吵到我的眼睛了。」


    「……」


    预赛过后，张右元开始张罗去c市旅游的事。


    温煜最后还是答应了她，一起同行，毕竟就算不答应她也得去，她还得找机会在比赛前和张右元解开马甲把歉道了。


    不过至少现在还能用温子洋打掩护，找理由说自己是为了陪姐姐才去的，这马甲能披一天是一天吧。


    「温煜你和你姐感情可真好，我和我家里那几个表姐妹整天互相伤害。」张右元往嘴里丢了颗夏威夷果。


    她们一行四人加了个严洵，坐宋秋临家的车一起出发，a市到c市的距离开车大约四五个小时，她们在车上吃吃喝喝再睡一觉醒来就能到。


    温煜挤在宋秋临边上坐，捧着包香烤小鱼干咔哧咔哧地嚼，「因为那是我亲姐。」


    「也是，我要有个长得好看性格温柔对我又好的姐姐，我恋爱都不谈了，天天粘着她走不动路。」汤义说。


    温煜沖她竖起大拇指，「我现在差不多这心态，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谁都没我姐好。」


    「掉了。」


    「啊？」


    宋秋临放下手里的平板，捡起掉在自己腿上的鱼尾巴，捏着塞回温煜嘴里，「你的鱼。」


    温煜下意识咽下去，等回过味来又觉得不对劲。


    「草草草！宋秋临这都掉了你还塞我嘴里！」她跳起要走人，脑门却一下撞到车顶，嗷地一声吼叫，苦着脸弯腰抱头。


    「没事吧？」张右元和汤义笑作一团。


    「有事……呜，疼。」


    「我看看。」随着清冽的嗓音，宋秋临带凉意的手指在她脑门上蹭了蹭，「嗯，红了。」


    温煜咬住下唇，「还不都是你。」


    宋秋临点点头，把这锅接下，「嗯，都怪我，手松开，我给你揉揉。」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温煜瞬间没了较劲的力气。


    张右元终于笑缓过来，对着温煜又问，「诶，那我要问你，把你姐和你哥比呢，他俩对你都好吧，你选谁。」

 第136页

    「我姐。」温煜毫不犹豫，「蒋江又不是我亲哥。」


    「那蒋江和宋姐呢。」


    「那我也不选蒋江，他老坑我。」


    「哦~」张右元意味深长地与汤义对视一眼，接着问，「那你姐和宋姐两个人里，你选哪个？」


    「……她俩又没可比性。」


    「不选？不选那就是宋姐了！」


    「呸呸呸！」温煜上去用手扒拉张右元那张欠揍的笑脸，「我选我姐！我选我姐！我姐又香又软又温柔和这个臭东西有什么好比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右元才不管温煜说了什么，笑倒在汤义肩上，欣赏她慌里慌张解释的样子。


    只不过越解释，在她心里的可疑程度就越高一层。


    宋秋临一把扯住温煜的衣领往回拉，左手绕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仰起来，随后低头沖她挑挑眉，「我哪里不香不软不温柔，你说来听听，嗯？」


    那浅浅的一个「嗯」配上她挑眉的动作，还有鼻间轻呵出洒在脸颊上的热气，直直苏到温煜心底去。


    她浑身背毛一炸，慌忙要挣扎，却发现这个姿势怎么逃也绕不过宋秋临的掌握范围。


    挣扎累了，她只得妥协，眨巴眨巴眼睛，「你贼香贼软贼温柔，完美无敌天下第一，能放开我了吧……」


    宋秋临也没和她计较的意思，捏了把手感颇好的脸颊，松开她，「快到了，都收拾一下吧。」


    「啊！」这下轮到张右元激动了，「等下收拾好了我们去主办方订的酒店一趟吧。」


    「去干嘛？」温煜问。


    「见她的主播大大。」汤义替她回答。


    「……」


    「你们也一起吧，李晏然昨天晚上就到了，现在肯定在酒店。」


    宋秋临直接转头下车，意思很明显是不去。


    「我也不去，我和我同桌……做题去。」温煜自言自语着也跟下车。


    「汤姐……」


    「不去。」


    「呜……」张右元呜咽一声，默默将目光递给在场最后一个人。


    「我跟着我温煜姐姐。」严洵被她看得一激灵，立马下车小跑跟上温煜两人的步伐。


    她可能是现场唯一一个知道温煜马甲以及她和李晏然私下关系的吃瓜群众了，还是装作不知道，保命的好。


    「诶！你不许走。」


    可惜腿脚不够利索，严洵没跑出几步就被命运之手扼住了后颈，张右元阴森森的脸从后背伸出来，咧起一个笑对她，「小妹妹我可记得呢，你是李晏然亲戚，既然我们过不去，你把你李姐姐喊来如何？」


    严洵宛如被勐兽盯上的猎物，浑身瑟瑟发抖。


    都怪李晏然这大猪头，当初非要让她出镜，害她被这个姓张的狂热粉丝盯上。


    不过好在这事还没怀疑到她温煜姐姐头上。


    「我和她其实关系不是特别亲密，就是很远房很远房的亲戚，过年都不一定见上一面的那种……学姐，你放过我吧。」


    「呵呵，关系不好，她能让你住她家？」张右元笑笑，那双眯起的眼睛怎么看都蔓延着一股杀气。


    「干什么呢欺负小孩。」汤义过来一巴掌打掉她的手，不着痕迹把严洵推出去一把，「反正明天比赛了就能见到，早一天晚一天不都一样？」


    刚才还气势满满的张右元焰火一下缩了回去，严洵趁这机会撒开腿就跑。


    「我就好奇她真人张什么样……」


    「这么喜欢，那你干脆趁此机会□□□□，直接把人办了回家做女朋友？」汤义皮笑肉不笑道。


    张右元一见她这表情就腿软，立刻求饶，「汤姐，你可饶了我吧，我那就是追星的心态，什么□□什么女朋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既然是追星，那就保持距离为你的偶像保持神秘感。」汤义拽起她的胳膊，「现在，你给我去把那堆行李拉上去。」


    张右元委屈地抽抽鼻子，「哦……」


    ……


    温煜和宋秋临的房间号贴着，两人走到走廊处分别掏出房卡，温煜开了门，想想又回来把手里的猫笼子递过去，「你的猫，我等会儿出去一趟，看不了它。」


    「嗯。」宋秋临也没问她要去哪，把猫接过来。


    温煜用房卡开了门，一进门就往床上扑，撒欢着蹦了几下，从兜里摸出手机。


    软软：我到酒店了，什么时候见？


    秋：我也到了，你想约哪儿？


    第72章 面基（二）


    约哪？这个好说。


    温煜来之前做了一遍完整的c市小吃攻略, 知道这酒店附近有条出名的小吃街, 蒸煮炸炒什么样式的都有。


    软软：我这附近有家小吃街，我们约那路口见吧。


    秋：好，我现在出发。


    软软：你那里过来应该远点，那我先去早点等你，你一过来就能看见我啦。


    软软：我穿显眼点这样你是不是好认？


    秋：好。


    软软：那你就找红色外套的啊, 红色红色！


    秋：嗯，一会儿见。


    想到有好吃的，温煜动作立马利索起来，裹上外套往外沖, 到了小吃街，凭藉优秀的嗅觉能力，刷一下钻进一家串串店。


    卤过的食材被穿好签子，在红彤彤的大锅里煮得咕噜噜冒泡, 温煜目标单一, 要了二十串鱿鱼和二十串鸭舌, 交了钱, 捧着杯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第137页

    人紧张的时候就是要吃点东西来缓解缓解, 温煜站在街口, 瞧着人来人往的周围，被嘴里的麻辣小串辣得斯哈斯哈喘。


    辣这玩意真的很解压，她刚才一路上要面基的紧张瞬间都给镇压没了。


    就是……


    温煜擦擦嘴，默默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画面里的人嘴唇饱满得有些过了头。


    刚拿出口红想给自己补救补救, 手机来了消息。


    秋：我快到了，你在哪个口。


    软软：东大门，xx麻辣小串，边上喇叭吆喝得很大声，你听见声就能找来


    软软：你告诉我穿什么，我好认你


    秋：黑色夹克，灰色牛仔裤，黑色短靴。


    软软：为什么每次你都穿这么大众化，上次在酒吧我至少看见五六个和你穿一样的。


    不过秋这着装风格也是多遍，上回还是性感背带小吊裙，今天就是长裤短靴皮夹克。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场景，之希望这次不要遇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能好好把基给面了就行。


    温煜两手握着搓了搓，有点紧张，还有点冷，抖了抖身子，那股被压下去的紧张感又泛上来了。


    要不……重新挑个良辰吉日再面基？


    ……


    宋秋临在道上来回找了半天，才在一家小吃店门口找到人。


    半天找不到，是因为温煜站了会儿就累，最后腰一弯开始蹲着，以宋秋临的海拔平视过去，直接自动把她忽略掉。


    宋秋临从背后靠近温煜，她今天把乱蓬蓬的头髮都梳了上去，在脑袋顶上扎了个丸子，整个人小小一团蹲着，像个可怜无家可归的小乞丐。


    她上前拍拍「小孩」的肩膀，对方身体一僵，手胡乱在脸上擦了一下。


    等太久还等哭了？


    小乞丐没哭，她转过脸来，嘴边还留着点没擦干净的红色辣油，手里捏着的纸团上也擦的到处都是。


    刚才擦脸是忙着销毁作案证据。


    温煜原本因为紧张而绷起的表情在看见宋秋临的脸后一下散开，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望。


    「同桌，你怎么在这？」她从手里捧着的杯子里抽了根鱿鱼腿塞到宋秋临嘴边，「吃吗，我发现这家串串辣油贼香。」


    宋秋临：「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温煜：「等神仙。」


    宋秋临：「等到了吗。」


    「没呢。」温煜掏出手机确认了一遍秋发给她的信息，「黑色夹克，灰色牛仔裤，黑色短靴。」


    温煜刚才蹲着数了三个过去都是这种装扮，一顿顿紧张又一次次放松，一颗脆弱的小心脏都累得佛系，懒得扑腾乱跳了。


    她觉得就是现在秋本人直接从屋顶上跳下来啪叽降落在她跟前，她还能保持淡定始终如一。


    「你让让，挡着我找人。」温煜伸手要把宋秋临往边上巴拉。


    「黑色夹克，灰色牛仔裤，黑色短靴。」宋秋临缓慢重述温煜的话，然后朝她走近一步，站定，「你眼前不就有一个？」


    「……你现在还和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


    「软软。」她极认真喊了声，「我是秋。」


    「不，你不是。」


    「我是。」宋秋临蹲下来，伸着拇指替她擦去唇角那一点辣油，「ak后坐力强是总所周知的，压枪虽然难但也不是不可能，闲时可以对着墙壁练习，观察弹道再根据其向下压动准心，新手可以先从单发开始练起。」


    温煜：人家对暗号含情脉脉，您上来和我说游戏？


    「这些看过视频就能知道。」她尝试挣扎。


    「你说你有一个同学，她学习好，体育也棒，性格虽然淡漠，但乐于助人。」


    温煜原地石化。


    宋秋临还在继续，「你说她是你第一个朋友，我想那她应该足够够重要了，所以才有底气用『秋』这个名字站在你面前。」


    温煜手里还举着那鸭舌串，现在的氛围她不应该感动惊喜，也应该震惊尴尬。


    可是都不是，她居然满脑子的「我他妈什么时候这么夸过你了，你个自作多情的」，然后她卡住的脑子磕蹭蹭转了下，想起来了。


    哦，艹，还真是她夸的：）


    「站起来吧，蹲久了腿麻。」宋秋临递给她一只手。


    温煜眨巴眨巴眼，把手放上去，扶着她站起来，然后把怀里还没吃完的麻辣串串递给她，「你拿一下。」


    宋秋临接过，于此同时一阵冷风从她面庞擦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抹红色的身影已经窜过人群消失不见。


    「……」


    她做好了被打被骂被锤爆的准备，也打了一肚子的草稿的解释说辞，但唯独没想到，温煜会像这样，直接撒腿就跑。


    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


    ……


    秋：我不追，你不用跑了，温医生说你不能做过多剧烈运动，对心脏负荷太大。


    看见这条消息，温煜才终于停下脚步，弯腰扶着膝盖狂喘几口气。


    她长这么大，经歷过家庭巨变，有过人生的大起大落，甚至还有生死离别，一直用「我什么世面没见识过，谁都别想能给我震惊到了」的心态活得有滋有味。


    不过这回这事，她还……真没经验，也没见识过，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第138页

    跑是她机智聪慧的大脑在短时间内列出的最有效可行的方案。


    狼狈是狼狈了点，离开的姿势也不是很够潇洒，但好在，她从那令人窒息的情景里脱离出来了。


    这他妈比她在宴会上冷不丁被老妈介绍给宋秋临还要刺激一百倍！


    温煜喘了一会儿，觉得气顺了才直起身，慢慢往酒店回。


    今晚这酒店是待不下去了，她要搬到主办方给的房间去，立刻马上的！


    反正李晏然也在，还有个苦力能帮忙搬东西。


    ……


    「软软，东西都齐了吧。」奶妈加苦力专业户李晏然同志，大中午还没睡醒就被小祖宗一个电话喊来搬家，她站在走廊，提着温煜的行李箱，嗓音懒散地喊。


    「李晏然的声音！」张右元刚好从电梯上来，隐隐约约听见李晏然的声音一阵兴奋，拽起汤义的手就往这沖，「软软也在？」


    「齐了，走吧。」


    张右元跑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温煜低头整理双肩包，握着门把出来正打算关门的场景。


    两个人对视一眼，长达数秒未动。


    满目期待往李晏然身后探的她瞬间失语。


    「温、温煜，你就是软软？」


    「我……」不是。


    后两个字温煜就是脸皮再厚，当着这场面也说不出来。


    「艹！」张右元勐地一拍大腿，「你一直瞒着我们呢，我说软软怎么瞅着这么眼熟，那俩痣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我也不能算是故意瞒你吧。」温煜苦笑一声，往李晏然身后躲了躲。


    张右元再一见她俩这亲密的样子，眼睛瞪得更圆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翻着白眼就要厥过去。


    「你，你们，你们果然！」


    李晏然扶额，好不容易借严洵洗清的恋爱嫌疑，现在全被糟蹋了。


    「你是要搬去和她一起住吗，你们在一起了多久了？」张右元捂住心口，往汤义肩膀上一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李晏然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汤义一本正经点点头，替身在火海的李晏然同志浇上一把热油，「就是就是。」


    「你们俩一直瞒着我们粉丝谈恋爱还狡辩，我还入了秋软邪教，呜呜呜，我们秋老闆可怎么办吶。」


    「怎么办吶，怎么办吶。」汤氏复读机上线。


    「我可真没有。」李晏然没想到自己命这么苦，来搬个行李还能遇上这事。


    「先走吧。」温煜戳戳她后腰，一堆人这么挤在走廊上影响太不好了。


    「咔嚓——」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


    四人下意识看过去，一抹修长的身影站立在那。


    「宋姐！」张右元直起身子，把希望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温煜就是软软，她要和李晏然跑了，你快拦着问清楚呀。」


    宋秋临目光从躲在李晏然身后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温煜脸上掠过，刻骨的寒意让后者好一阵瑟瑟发抖。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她和小三私奔，结果被正房捉姦在床的既视感？


    温煜：我呸呸呸！乱说！


    在场所有人都没吱声了，似乎都在等她的话。


    许久，她才缓慢开口，「那就跑吧。」


    跑又能跑多远。


    第73章


    既然宋秋临都发话了, 温煜不走还成她怂了, 连忙拽起地上自己的行李，霹雳哐啷地就闪人。


    主办方不算小气，就算是她这种粉丝不多的小主播也有个大床房，浴室阳台应有尽有，可能考虑到还要直播, 还有个小隔间，专门放了电脑。


    「我在楼上603，你有事打电话。」李晏然放下行李，捶捶背, 「你姐在你对门，现在这个点估计还在外面，晚上七八点就会回来了，你先睡会儿, 晚上吃饭叫你。」


    「谢谢您嘞。」温煜连忙给她递了瓶水, 「李美人大恩大德等会儿我就喊我姐姐好好给你报报。」


    「停。」李晏然一口水没能咽下去差点喷出来, 「你们姐俩我一个都惹不起, 不求报恩, 别给我使乱子我就感恩戴德了。」


    「哦……」


    「你同学误会我俩关系的事, 交给你解决了。」李晏然喝完水，瓶盖一拧，在温煜肩膀上拍了两下，「我做苦力的恩，你就拿这个来报答吧。」


    「……」你不是说不求我给你报恩吗？


    fine


    一码归一码, 温煜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和张右元好好谈谈的。


    为了她俩那点刚建立起来的同学情谊，也为了把莫须有的谣言从她想像力丰富的脑子里清扫出去。


    温煜：张同学，可有时间与我一谈？


    张右元：您谁？


    温煜：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嘛，我真不是有意瞒你。


    张右元：不是有意你也已经瞒完了，那会儿我问你是不是和李晏然搞对象你还否认，你这是欺骗。


    温煜：我发誓我和她是清白的，我就是和宋秋临也不会和她啊！


    字打出去她又觉得哪里不对，马上撤回，把后半段话删了再重发过去。


    张右元：我和你前后桌，还一起参加友谊赛，你这都瞒我，太不够意思了。


    温煜：其实我一开始没打算参加友谊赛来着


    温煜：而且我也不是只瞒你一个，我是不想在学校里掉马甲，影响不好


    张右元：那你偷偷告诉我不行嘛

 第139页

    温煜：那你不也是帮宋秋临瞒着我


    温煜记起了她们第一次开黑的时候，张右元的表现就很奇怪，她和宋秋临两人一起下线一分多钟回来后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能不是有鬼谁信。


    张右元和宋秋临不止经常在一起打游戏，甚至一起参赛组织这次c市之旅，没理由她不知情。


    所以张右元一定早就知道宋秋临就是秋，这么一算她们这一圈关系比后宫还乱。


    现在想来其实破绽颇多，她一直没解开秋的马甲也是被鬼遮了眼。


    好了，这下张右元也心虚了，回消息的速度都没那么利索。


    张右元：那不是宋姐不让我说的嘛……


    温煜：那你也是帮凶


    张右元：那好吧，我俩扯平，只不过你还得给我一个补偿


    见她松了口，温煜放心一笑，回：不过分的都答应你。


    张右元：我要你和李晏然两个人的签名，还有你得给我一个人专门录一段。


    那头髮来一个文件，打开之后是尺度不比mikumi小的「火辣文学」。


    合计着秋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她啊。


    温煜：……


    温煜：我念不了，我可以让李晏然给你念，你不是她粉丝来着。


    张右元：真的能行？


    温煜：假不了


    张右元：咳咳咳，那我就把文件发你了，明天下午比赛结束我来验货，你催她麻熘着点弄啊


    温煜：等等，这交易不是这么谈的，李晏然身价可比我高。


    这话温煜没说假，和她满百度云的黑歷史不同，李晏然在主播界，也是个一句「晚安，宝贝」的三秒音频都是稀缺资源的神仙人物。


    张右元：怎么说？


    温煜：这东西我传过去她也念不了，你换个尺度小点，我也好劝，反正你的目的只是听听声音，念什么都一样。


    张右元：你等等


    对面直接传了个一个g的压缩包过来。


    张右元：多年珍藏，你慢慢选吧，我都行。


    温煜：您精神世界够丰富哈？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这话温煜一直贯彻心扉，不过……她觉得关键时刻也可以暂时让别人帮着还还。


    ……


    李晏然觉得温煜变得有些不对劲，而且这种转变来的突然，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李晏然，你渴不渴？我刚才在外边逛看见一家奶茶店排队好长，就上去买了几杯，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我？」李晏然正在捣鼓自己带来的笔记本，听见温煜的话指指自己，「你买给我喝？」


    严洵正坐在一旁沙发上把玩李晏然送的游戏机，她真的很遵守约定，只敢在温煜的眼皮子底下偶尔玩两把。


    见李晏然迟迟不肯伸手去接，她开口了，「温煜姐姐，我的呢。」


    「哦，你的也有，我买很多。」温煜提出一个大袋子，足足要用两只手臂抱着才能拿起。


    她把袋子放在桌上，一件件地往外拿东西，「蛋糕，烤鸭，卤猪蹄；烤串，凉粉，关东煮；炸鸡，奶茶，糯米糍，看看都要啥。」


    严洵见到这一桌子东西，游戏都顾不上玩了，直奔桌前。


    「温煜姐姐，你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好。」


    「没，那我不是看你李姐姐平常照顾我们这么辛苦，专门给她买的。」


    严洵嘴里咬了口关东煮的牛筋丸，「她当苦力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怎么突然想起犒劳来了。」


    「呸呸呸！」温煜捂住她的嘴，「怎么这么说你李姐姐，什么苦力，那是她心善温柔和蔼可亲，我们要好好的尊敬爱戴她。」


    李晏然正准备拿起一杯奶茶，听见温煜这话，吓得东西都拿不稳了。


    「祖宗，你是不是有事求我，你有事直说，别搞得磨磨唧唧的，我心慌。」


    能让温煜搞成这样，绝对不是小事。


    温煜摇摇头，把奶茶插上吸管放进她手里，「严洵小孩子童言无忌你别信，我怎么可能存什么不好的心思，我真的就是单纯的感谢你。」


    「……真的？」李晏然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别说，还挺好喝，她喜欢茶味重的，顺滑清口，这点温煜倒是记住了。


    「那当然了。」温煜又起一勺蛋糕递到她嘴边，「你看啊，这平常就没少替我姐照顾我，还愿意收留在我离家出走的时候收留我，现在练习比赛这么忙还愿意来帮我搬家，太辛苦了。」


    「你也知道。」李晏然这下心安理得了，坐下来准备好好享受这桌美食，顺着温煜的话接着问下去，「说起搬家，你同学那解释的怎么样了，明天还比赛呢，她要是情绪有问题，很容易影响。」


    「那当然搞定了！」


    「嗯，那就好。」李晏然拿起一根羊肉串，「这羊肉烤不错啊，没什么膻味。」


    「好吃吧。」温煜笑。


    「还行……你这么看着我笑干嘛？」


    「你继续吃，我话还没说完，你边吃边听。」


    「哦。」


    「我那同学性格直来直去，心思倒不坏，就是特别重情义，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那肯定是有些生气的对不对。」


    「那我改天和你一起去道歉，怎么说也在我直播间砸了不少礼物。」


    「对，她也是这个意思，她特别喜欢你，觉得如果——」

 第140页

    「打住！」李晏然终于察觉出那味了，「你是不是答应别人什么条件了？」


    「就一点点。」温煜两只手指捏起给她比了个手势，「真的就一点点，你就当给粉丝髮个福利。」


    「签名，还是什么。」


    「差不多。」温煜把张右元传来的那邮件打开，递过去，「她特别喜欢你的声音，就想让你念段东西，这样平日里无聊了能听听。」


    「你放心这事我平时也有干，你个游戏主播做这个是有点跨行了，但实际上不难的。」


    「哦，念东西啊，念个东西你至于……」话说到一半，李晏然就被手里尺度过火的惊到。


    一口奶茶喷地措不及防，好在严洵早有准备闪的够快。


    「这什么？」


    「就普普通通的啊，我还没打开看过，怎么了？是很恐怖还是很绕口？」温煜回的无辜，好像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她哪儿能不知道，为了李晏然脆弱的承受能力着想，她亲自挑选了本最「纯洁」的。


    只是张右元的书库比她想像的丰富，尺度是小了，但骚话依旧是没边，每一句单截出来都比李晏然平时里在直播说的那些肉麻数十倍。


    不过……这不是李晏然的强项来着，温煜这么想着，心里的负罪感就没那么重了。


    「普普通通？」李晏然眉毛都要竖起来。


    「什么，我看看。」严洵凑过来。


    「看什么看，不许看！」李晏然动作敏捷捂住她的眼睛，「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拿上你的游戏机回去玩去。」


    「你才小孩，我都高一了。」严洵不满。


    「严洵我围巾好像落你房间了，帮我去拿一下吧。」温煜小声说。


    知道是在故意支走自己，但温煜的话严洵还是会听，「哦，那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们快点。」


    她跑的飞快，就为了回来的时候能趴会儿墙角，能再偷听点什么，结果温煜速度比她想的快多了，回来的时候人早不见了，就剩一桌子吃食还有脸色铁青的李晏然。


    「温煜姐姐呢。」


    「走了。」


    「你答应了？」严洵看她握着滑鼠的手有点用力过了头，指甲都泛青。


    「那不然呢。」没答应她能是这个表情？


    她倒是想拒绝，把这事直接推了，大不了亲自去张右元那赔个罪，但偏偏温煜也被搅了进来。


    几分钟前……


    「那你不能念的话只能我来了，我回去和右元商量商量，问问看我来行不行。」温煜方才对她说这话时还嘆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语气，看起来她对这同学关系是不错。


    李晏然和温煜姐妹认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温煜这对陌生人难以亲近的性子，能有个交心的同学实在是不容易。


    「反正谁念不是念，我刚转过去没多久，好不容易和她们做了朋友，因为这事闹翻了太不值。」温煜眉头一皱，嘴角一耷拉，看起来就是一副无比可怜的模样，「毕竟这么好朋友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了。」


    李晏然那颗圣母心微微动摇，但尚且还有些理智。


    温煜再努努力，眼眶微微泛红，泫然欲泣「如果她真的不能原谅我，大不了我再和以前一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反正又不是没试过。」


    「这朋友真的这么重要？」


    温煜没说话，只是垂着头，但她越是这样李晏然越是心里过不去。


    「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


    「真的。」


    要是被温子洋知道自己让她妹妹替别人念这种东西，估计后果不比她亲自来念好多少。


    啊呸！


    李晏然现在回去想想还有种自己脑子进水了的感觉。


    她是这辈子被这俩姐妹吃死了吗？


    ……


    温煜以退为进，甩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洗个澡吧。」


    她给浴室的缸子里放上热水，往里扑通通丢了十几只塑料小黄鸭。


    进去前用脚尖试探性地碰了碰，自从和软软换过身体后，她就异常的怕水，好在有这些鸭子陪着她能稍微不那么绷着神经一点。


    从手里撩起一只鸭子，捏了捏，「咕嘎咕嘎，你好呀，小鸭子。」


    浴室雾气瀰漫，温煜舒舒服服地靠着，被温热的气体包裹着这让她感到舒适，舒适地快要睡过去。


    等等。


    她是不是把什么事情忘了。


    她来c市是目的的啊，她得和软软再换一次，把那奇怪的后遗症给消除了。


    「艹。」


    她怎么把这事给漏了。


    刚想起来给秋发消息，温煜的动作又马上停下了。


    要不是事情太多她都要忘记了，那人现在不是秋，是宋秋临，她整天待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同桌，一班的班长大人。


    「瞒秘密倒是挺厉害，整天待在一起都看不出破绽。」


    其实宋秋临倒也没特意瞒着温煜，某方面来说她挺希望温煜能自己发掘，谁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温煜对她从来就没有过一点怀疑。


    她其实还有点失望。


    宋秋临站起身，拉伸了一遍身子，随后拉上窗帘，将门反锁，房间一下暗下来。


    视线紧盯墙上的时钟，时针正在慢慢靠近「6」。

 第141页

    到时间了。


    她从电脑登上了帐号，找到温煜的直播间，随着滑鼠轻轻点击，画面上出现一只可爱的猫咪图像。


    【用户「秋」在直播间送出一个「喵喵喵」道具……】


    ……


    温煜刚洗完澡，正准备从浴缸里站起来，突然那股熟悉的感觉就从胸口处涌上来。


    她眉毛迅速皱在一起，整个人弯下身蜷缩起来。


    怎么回事？


    眼前白光一闪，再次甦醒的她，已然不在浴室。


    她似乎正被人抱在怀里，一只手掌正贴着后背缓慢的抚摸，一下一下，慢悠悠的。


    「喵？」艹？


    好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74章


    温煜此刻都要怀疑是老天在捉弄她, 她千辛万苦想要解除身上的「诅咒」, 结果到头来反而给自己设下这么一个完美牢笼。


    还有什么比这个尴尬的时候变成一只毫无抵抗力的小猫咪，缩在宋秋临怀里更悲惨的事情了。


    「软软。」


    温煜垂着耳朵不做反应。


    于是宋秋临改口了，「温煜。」


    ！


    温煜敢肯定，她刚才跳的至少有两米高，真他妈一辈子没遭受过这种惊吓。


    有什么比刚才她以为的事情更悲惨的, 那肯定是她变成了手无寸铁的小胖猫，结果这事还被宋秋临知道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所以带猫来的时候这么配合，也是为了顺水推舟？


    温煜现在开始有点害怕宋秋临了，她为自己曾经以为这位是朵该好好呵护的小白花的事情感到脸红。


    去她妈的小白花, 明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心思深的看不透。


    真不愧和宋昼这狐狸精是一家人，心机这件事上一点都不捨得落下风。


    「我知道是你，不用装。」宋秋临手法宠溺地揉了揉她手感颇佳的耳朵, 靠近了轻声说, 「还是这样子的你, 乖些。」


    温煜敏感地抖了抖耳朵, 差点竖起爪子往宋秋临脸上抓。


    「喵喵喵！」有本事放开我！


    「为什么躲着我？」


    「喵喵喵！」你心里没点abcd数吗！


    「要说话？」宋秋临很体贴地替她拿来了纸和笔以及手机, 「选吧, 想要哪个？」


    温煜拉长一张猫脸，这个时候体贴还有个毛用！


    她还是选了手机，用嘴咬着笔写一个字，她能用鼻子撞出一串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鼻子痛，温煜只能尽量简短着说。


    「你手机落我那那天。」


    那当初还骗她手机没电, 这不是全看见了吗！


    【骗子！！！！！！！！】


    温煜很生气，激动地撞出一连串感嘆号。


    「如果我告诉了你，就要换做你来骗我了吧。」宋秋临手撑着下巴，姿势略显松散，她偏偏头，一缕长发从肩头垂下，「你会骗我什么？」


    「李晏然只是在和你胡说八道而已。」


    妈的，想一处去了。


    「该说你什么好。」宋秋临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鼻尖，「懒成这样藉口都懒得找个好点的，我先说了手机没电让你安心，也是替你省力气。」


    温煜：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突然想起什么，温煜猫躯一震，低脑袋打开聊天记录，如果宋秋临就是秋，那她那时候念的mikumi岂不是传给她了！


    草草草！快找出来删掉！


    唿……


    看着屏幕上「已删除」三个字，温煜松了口气。


    很好，这世上，又少了份她的黑歷史。


    「在找什么？」


    宋秋临将手机拿回去，长指微动，「录音？怕丢，存网盘里了。」


    「嘶——喵！」温煜低喝一声，整只猫蹦起来往宋秋临身上踩，边踩用牙去咬她的手。


    「乖，别闹。」就是这样，宋秋临的声音还是带着轻柔的纵容，似乎温煜所有的攻击在她眼里只是小孩撒娇罢了。


    「喵喵喵！」那你快点删掉！


    「嗯？想听？」


    「喵！」听你妹啊，删掉！


    「好，放给你听听。」


    宋秋临按下按钮，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饶是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温煜还是对那干涩绵软的声音有种陌生感，一个个羞耻的句子化作鼓槌将她的羞耻心砸得粉碎。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喵！」快点关掉！


    「什么？声音大点？」


    温煜：……


    看见温煜耷拉着耳朵，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宋秋临笑笑，用手指勾勾她的下巴，「无聊么？再等等，你的身体就送来了。」


    身体？


    温煜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换过来了，那现在她身体里的就是那只猫啊，李晏然不在身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放心，有人会送她来的。」宋秋临抱起她，绕了绕她蜷起的猫尾巴，轻声说，「我还有个实验要做。」


    ……


    温煜一边被她抱着，浑身僵硬面如死猫的把那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等来了敲门的声音。


    「喵！」


    温煜一下跳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热情好客过。


    宋秋临将录音关了，打开门，「李主播。」


    李晏然背上扛着卷不断扭动的人形物体，一路折腾过来，她已经累的开始喘气了，「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下次找我做司机两百一次，找我做苦力五百一次，把价钱先谈好，我心里能少些怨气。」

 第142页

    温煜：……


    「嗨软软。」李晏然伸手过来揉揉她的脑袋，「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个样子。」


    「喵！」把你的臭手拿开！


    「抱歉。」宋秋临拍拍她，「家猫脾气大了些。」


    「没事，这猫皮囊下面的人脾气也不小。」李晏然收回手，「没咬我一口算不错的了。」


    「主人主人！」背上的「东西」听见宋秋临的声音疯狂扭动起来，「软软被闷的好难受，呜呜呜呜。」


    「喵？」我曹？猫妖成精了，说起人话这么利索？


    「谁能来接我一下吗，她再扭下去我可扛不住了。」


    小肥猫在主人怀里待得好好的，突然被温煜换进浴缸里，瞬间的冲击吓得它连爬带滚地冲出来，应激症状一直等到李晏然到了还没结束。


    李晏然废了九牛二虎的功夫都没能帮她换好衣服，只能把她卷进被子里，整只带过来了。


    「主人呜呜呜呜，香香欺负我！」小肥猫开始告状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到浴缸里，所以直接把第一眼见到的李晏然认成了兇手。


    「嘿，你怎么也是个白眼狼，我怎么说也收留过你，算你半个主人好吗！」


    宋秋临笑笑，对她说，「性格一直这么善变，对我也一样。」


    「也是，算下来她也只有人类四五岁的智商，那就当你童言无忌原谅一下好了。」


    「需要进来坐坐，休息一下吗。」宋秋临让开身子。


    「不了，我还赶着回去直播。」李晏然把怀里软软递过去，「这东西你可快拿走吧，折腾死人了。」


    「来，我抱。」人到了宋秋临怀里终于安歇下来，软软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蹭了蹭宋秋临的下巴。


    「喵喵喵！」抱什么抱！那是我的身体，我答应你抱了吗！


    「主人，软软好冷。」软软伸出手臂去搂宋秋临的脖子，身上披着的被子因为这个动作滑下来。


    「喵！」我的身体！要走光了啊啊啊啊啊！


    「别动。」好在宋秋临手快，紧急关头用手捂住。


    温煜眼睛都直了，「喵喵喵！」


    宋秋临！你手捂哪儿呢！那是你能碰的地方吗！


    「嘶——」软软身子一抖，搂宋秋临搂更紧了，它低声一呜咽，「主人，你的手好凉，放软软肚子上，软软给你暖暖。」


    温煜：暖个屁！不许暖！那是我的肚子我说了算！


    「嘘。」宋秋临替它重新卷好被子，「先遮着，别着凉，我帮你找衣服穿好不好。」


    「好！」


    温煜：哈喽，有人还记得我在这吗？


    「阿秋！」床上衣不蔽体的软软抖抖身子打了个喷嚏。


    温煜立刻跳起来了，「喵！」


    你给我把被子盖好！感冒了难受的还得是我！


    「主人，你好了吗，软软好冷。」


    温煜：你个没骨气的，不许喊主人。


    天晓得她听见「主人」自己这个词从自己嘴里出来时，那感觉有多起鸡皮疙瘩。


    「喵！」快点把被子盖上，等会儿都漏光了。


    温煜后腿一蹬跳上床，用牙咬着被子边往软软身上拽，要给它盖被子。


    「不要，不要盖！主人会拿衣服给我的！」软软似乎能听懂温煜的喵言喵语，它挣扎起来颇有些力气，温煜人落平阳被猫欺，四条腿还拧不过人一条胳膊的。


    唿唿唿……


    温煜忙前忙后一通乱跑非但没给盖好被子，还被一脚踹到地板上去，好在身子轻盈没受什么伤。


    做人的时候被猫咬，换过来了还被这么欺负，一中小霸王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一时半会儿陷入难以置信的情绪不可恢復。


    「软软，不许欺负温煜姐姐。」


    「主人，你回来啦！」软软见宋秋临拿着衣服回来，更不安稳了，被子一掀光秃秃一条就冲出去搂住人，抱稳了之后，头埋在宋秋临胸前姿势熟练地蹭了蹭，「是她欺负我，我没有做坏事。」


    「喵！」


    温煜一个飞跃，跳到软软的肩膀上，用自己的身体给它遮着。


    虽然刚才被踹了一脚她很气，但身体还是她的身体，还得她自己来守护。


    「你走开，走开！」


    「喵！」我不走不走就不走！


    「主人！呜呜呜！」软软小脸一皱就要哭。


    「喵喵喵！」哭个屁，不许哭！


    「她还不让我哭。」软软转头就告状。


    「喵喵喵！」对，我还骂你大傻子，你继续告状啊，反正你主人也听不懂。


    「哇！主人，臭东西骂我！」


    「乖，不哭。」宋秋临轻声哄着，拭去软软眼角的泪水，笑着揉揉它的鼻尖，「哭了就不可爱了。」


    「软软不可爱了也是她的错，都是她抢了软软的身体，软软才变成这副丑样子呜呜呜。」


    温煜目瞪口呆：丑样子你说谁？肥猫换美人你算算是谁亏？而且还是你主人把我俩变成这样的！我们是一个战营的你知道吗，笨猫！


    「不许你说我主人坏话！」


    温煜：……


    你等着，等我变回来，我不止说你主人坏话，我还当着你面把你主人揍一顿。


    宋秋临低头，「软软能听懂姐姐说什么？」


    「能啊。」软软把头埋在宋秋临肩膀上，这具身体太大，让它不能整个人窝进去这让它觉得有点不爽，「臭东西刚才说你是坏人，还骂我笨。」

 第143页

    「哦？」宋秋临摸摸它的脑袋，顺了顺乱糟糟的头髮，「不生气，软软很聪明。」


    「嗯嗯。」


    温煜：好一副主僕情深的画面，要是倒在宋秋临怀里的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她还能入戏地感动感动。


    第75章 喵静情


    李晏然此刻正坐在电脑前怀疑人生, 电脑屏幕上是她要为张右元朗诵的火辣小h文。


    百万主播堕落至此,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不，都不是，是她心太软。


    「唉。」反正也没要求念几分钟，她挑挑拣拣找段没那么过分的敷衍敷衍得了。


    「那个女人披着一头七彩的长髮，琉璃般剔透的眸子, 小扇子似的长睫……」


    什么玩意？


    「勐的，她被一股力道冲撞至墙角，双手被束缚住无法动弹，『不, 主人，请不要这样。』她说着，娇羞地别过脸去，下巴却被一双冰凉刺骨的手挑起来……」


    还主僕py？


    李晏然：救救孩子, 孩子要哭了。


    「阿姨, 你口味……还别致哈。」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嗓音。


    李晏然肩上一紧, 回过头, 看见严洵正靠着门框, 满脸大写的一言难尽。


    「这书有些年头了吧, 现在都不流行这个了，你刚入门吗，要不我介绍你几本？」严洵走过来弯下腰，好好欣赏了下的内容，「就是ghs你也要紧跟潮流啊, 你多看看，长点见识，这么大人了，还和纯情老处女似的。」


    李晏然用这张脸沾花惹草无数，还没人给予过她「纯情老处女」这么高的评价。


    「我没ghs……」也不是纯情老处女！


    李晏然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事实告诉我们，做坏事之前，记得关好门窗，不然就只能和她现在一样，只能从原地暴毙和现场钻个地洞躲进去之间做抉择。


    「是是是，这种尺度充其量只能算是过家家。」严洵滑动滑鼠快速鑑赏完几章，「那你是喜欢主僕的？平时看不出来你还好这口啊，藏得够深啊，阿姨。」


    「看什么看！你不准看！」李晏然掰开她的手，把电脑屏幕合上，挥手赶她，「还有，你别阿姨阿姨的喊，还不如学温煜喊我名字。」


    「是吗，阿姨。」严洵歪歪头，两只手背在身后，身子却朝她倾过去，眉毛一挑扬起调皮的笑脸凑近她，「那你说说，为什么我不能看啊？」


    「你不是未成年吗。」


    「哦？未成年就不能看了？」严洵突然伸出了手往李晏然的脖子上饶，边动作边学着那书里的主人公说话，「主人，请不要这样，洵儿想要自由，难道做你的nuli连看小h书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李晏然知道她是在故意闹自己，只是严洵玩笑开得太没分寸，她一个弯成蚊香的人，双方还孤女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暧昧，距离极近，似乎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把女孩绵软的身子捞进怀里。


    「松手。」


    「怎么了？主人不喜欢洵儿了么？」严洵仰起脸蛋，凑近她的耳边吹了吹。


    「严洵。」李晏然深吸一口气，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头，「我没在和你开玩笑，松手。」


    「……」察觉她表情的认真，严洵觉得无趣地松手，她撇撇嘴，「开玩笑而已嘛，你怎么还生气了。」


    「玩笑？」


    李晏然很少有过现在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只鸭子吊在嘴边要够不够，她明明张张嘴就能咬上鸭子的脖子，但她想大发慈悲做回善人，结果反过来被逃生的鸭子嘲笑成懦弱。


    「怎么了？」严洵看见李晏然少见的冷脸心底有些发憷，她似乎一直是副笑眯眯好脾气的样子，所以她才会在她面前格外放纵。


    不过也许，她今天是踩到雷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笑，那我就好好告诉你，一个合格的『玩笑』应该怎么开。」


    李晏然说着，直接把严洵打横抱起压到床上，床垫撑着她俩晃了晃，李晏然俯下身，鼻尖的唿吸喷洒在她脸上，灼热的目光滑过她微张的唇，落在晶莹剔透的耳垂上，小小一只在视线里晃着，没忍住一口咬了上去。


    「嘶——」严洵瑟缩着身子，声音里明显带上了慌乱，「李晏然？」


    「够吗？」察觉到身下的女孩似乎在颤抖，李晏然眼底的暗色褪去，在她耳旁嘆了口气，「我就这么逗逗你就吓成这样，刚才玩我那熊心豹子胆呢？」


    「够了够了，我知道错了。」严洵被她的气势吓得要腿软，差点没忍住哭出来，扎一听见李晏然熟悉的语气，简直不要太怀念，「我以后再也不了，你起开。」


    「小屁孩，别总不学好。」


    「知，知道了。」严洵吸着气回答。


    李晏然终于松开了手，表情也恢復如常，她伸手捏着严洵的耳垂揉了揉，「疼？我咬的不重吧。」


    「还行，还没我打耳洞的时候疼。」严洵皱皱鼻子。


    「嗯。」李晏然敛下眼底神色，直起身来，「来找我干嘛的？」


    「吃饭啊。」李晏然一离开那股压迫的感觉就没了，严洵说话语气都轻松许多，「不是说晚上和温煜姐姐一起吃吗，我刚才去找她都不在，就来问问你。」


    「她在她同学那。」李晏然低头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你别过去了，她和她同学吃，你跟我吃。」

 第144页

    按照道理，晚上六点之后温煜都会持续那个状态，这个时候别说吃饭，让严洵见上一面都是不可以的。


    「哦。」严洵只得点头，心里却还记得这事。


    白天听说温煜和宋秋临闹别扭，但张右元不肯告诉她确切原因，于是吃过晚饭后，她到宋秋临的房间，按响了门铃。


    「温煜姐姐在吗。」严洵探进来一个脑袋，「李晏然让我和她说，明天早上她不起来，中午再集合。」


    「嗯，好。」宋秋临点点头。


    严洵古怪地转转眼珠子，挨个从表情怪异的两人一猫身上掠过，不知道她们发什么疯，还专门给那只猫搬了张椅子，那猫还有模有样地蹲坐在椅子上，咧着嘴用爪子指着「温煜」一副正准备训话的表情。


    呸！是她眼花了，猫哪有什么训话的表情。


    「你们……在干嘛呢？」严洵转头看向「温煜」，「温煜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


    可不是，「温煜」现在身上只披了件宋秋临的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两条白皙笔直的细腿坐在床边胡乱晃动。


    「不冷吗？」


    「软软不冷哦，主人——唔！」


    见这小肥猫开始乱讲话，灵活的温煜一个起跳用自己肥硕的身子死死压住它的脑袋。


    「喵！」闭嘴，不许讲话！


    严洵：我是耳朵坏了吧？温煜姐姐会自称「软软」？是不是还说了「主人」这个两个字？


    一定是她刚才看了李晏然那篇有毒的产生幻觉了，嗯！一定是！


    宋秋临捕捉痕迹偏过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吧，明早见。」


    「哦……」


    门终于合上。


    「主人主人！救我啊！」


    「听话，在外人面前不能乱说话知道吗。」


    宋秋临的话还是管用，软软乖巧地点点头，「好，知道了。」


    三「人」的谈判继续。


    温煜清清嗓子，「喵。」


    软软委屈地抽抽鼻子，「臭东西说她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你的，还骂主人你是大坏蛋。」


    「你生气我知道，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了什么生气。」


    「喵？」


    「臭东西说，你瞒她马甲这件事就已经够她骂你很久了，再加上你不经过同意就把她换过来。」


    「换过来是因为有件事情需要确认。」宋秋临捏了捏温煜的猫尾巴，「你不是也想解脱么，我帮你。」


    「喵？」


    「说什么了？」宋秋临转头看软软。


    软软：「就是『喵』。」


    「……」


    「喵喵。」既然换都换了，那就顺便把正经事做了吧。


    「她说把猫包打开。」软软眨巴眨巴眼睛，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


    猫包里放了猫粮，宋秋临手再往里面伸了点，摸出两罐东西来。


    喵静情。


    「喵。」打开！


    软软一顿折腾已经有点累了，趁宋秋临拿东西的功夫歪倒在床边，眼睛一磕一碰。


    「喵喵喵！」喂！小肥猫起来当翻译！


    「嘘。」宋秋临食指放在唇上，右手抱起温煜放在膝盖上，沖她耳朵讲悄悄话，「不要吵醒她。」


    温煜：拔剑吧！选猫还是选你同桌！


    怀里的小胖猫疯狂扭动起来，宋秋临用两只手才能勉强控制，「这个不能直接吃，等我给你兑到猫粮里。」


    「喵。」搞快点。


    温煜踩着高傲的步子，抬起猫下巴来回在地板上走，监视宋秋临的一举一动。


    「倒了点水，吃起来不会太干。」宋秋临把猫粮碗递过去。


    温煜凑近闻了闻，还好，加了粉末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奇怪味道，于是探出粉红的小舌头卷了块咬。


    「慢点，脸上蹭的都是。」宋秋临捏着纸巾在一旁帮她擦。


    温煜：你来试试，你来试试！要不你给我拿双筷子？


    饱餐一顿后温煜身心满足，尾巴翘的老高在空中晃啊晃，她又抬抬下巴，指了指书包边上的小夹口。


    宋秋临根据她的指示，掏出一瓶……香水。


    「喵喵喵。」快给我试试。


    温煜用鼻子撞了撞那个瓶子。


    「你确定？」宋秋临也没想到温煜是个这么虎的，玩这么大。


    「喵！」不试试，我这趟不是白换了！


    宋秋临依着她，往地毯上喷了一小块。


    温煜撅着屁股急哄哄冲上去哼哧闻。


    嗯，味儿不错，以前对这个香味避如蛇蝎，都没发现其实它味道还不错。


    「怎么样。」宋秋临问。


    能怎么样，温煜晃晃尾巴，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事？」宋秋临伸出手挠挠她的下巴，温煜下意识仰起脑袋享受她的按摩，舒服地都眯起了眼睛。


    「喵~」没事也。


    一想到以后不用再经歷莫名其妙的发c期，她还有点小激动。


    「过来，我抱抱。」宋秋临捏捏她的脸蛋，双手放在捧起猫肚子往怀里一拦，「好乖。」


    温煜这会儿心情好，也懒得和她计较，熟练地在她怀里蜷起身体，舒舒服服地窝着。


    「困？」宋秋临低头用手指在她鼻尖颳了刮，小声笑，「小懒猫。」


    因为宋秋临低头的动作，一缕头髮从温煜脸上擦过，带着馨香还有点痒痒的，她耸动鼻子勐地打了个喷嚏……

 第145页

    嗯？怎么回事。


    原本正舒舒服服闭眼享受按摩温煜睁开眼，玻璃珠子大的眼睛满是惊讶。


    这股熟悉浑身发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喵？」


    怀里的猫开始不安稳地扭动起来，宋秋临疑惑地问，「怎么了？」


    温煜唿吸变得粗重起来，无意识里吊着嗓子喵喵嗷了几声，这一嚎宋秋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喵静情也没用？」


    第76章


    说话间腿上的猫已经立了起来, 猫爪子抱住她一只小腿疯狂用身子蹭着, 边蹭边呜呜低叫。


    这情况宋秋临太熟悉了，软软没绝育那阵子几乎天天都要抱着她的小腿来一次这样的密切交流。


    这种感觉，说实话，还挺奇怪的。


    贴着宋秋临咕噜噜抱了会儿温煜又跑下来，撒开四条小短腿在屋里撒欢地跑, 那副活泼样仿佛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不一会儿房间里已经被她到处洒上了痕迹，宋秋临头疼地看着不止一处的黄色液体，不知道退房的时候该怎么和酒店解释这一房子的猫尿。


    反正清洗费是肯定免不了了。


    被噪音折腾醒过来的软软闻见味道嫌弃地捏起一张纸巾，小拇指娇俏地翘着「咦！好脏脏啊。


    「喵！」你才脏！


    温煜扑到它身上, 一巴掌按住它的嘴，情绪上来也管不了这是不是自己身体了，反正现在在里面遭罪的人都换了。


    「呜呜呜，主人主人！臭臭欺负软软！」


    「温煜姐姐在和你玩呢, 不要哭。」这两只带起来比带一整个幼儿园班还累, 宋秋临揉揉眉心, 把温煜抱开。


    「怎么会没用？刚才喷香水不是也问题么。」


    我怎么知道。


    不是香水的问题, 难道……


    温煜眨巴眨巴眼, 看向宋秋临, 「喵？」


    难道问题其实是出在人身上？


    「说什么呢。」


    软软拉过被子把自己捲起来，拒绝再替温煜翻译。


    温煜气的又跳下来拍了一爪子在它屁股上，「喵。」


    起来翻译臭猫，就知道睡！出大事了知不知道！


    「你才臭你才臭，软软可香了！」


    一人一猫就因为这么点大的问题打斗成一团, 宋秋临在边上旁观了会儿，最后选择放弃介入，挽起袖子开始收拾被弄乱的房间。


    温煜上蹿下跳蹦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力气都抛干净了，挪着身子往床上倒下，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宋秋临刚用湿毛巾简单把房间收拾了下，回到床上就看见她四肢敞开睡得正香。


    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肚皮，「做猫也没个猫样。」


    躺着的猫大爷尾巴扬了扬，拍开她的手。


    不要打扰别人睡觉！


    宋秋临毫不介意她的态度，照旧蹲下抱起她放好在猫窝，又回到床上哄软软。


    「主人，软软不想要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来去都快。


    一开始变成人它会觉得新鲜有意思，现在时间久了，又开始怀念以前，「我的毛毛那么漂亮，都没有了呜呜呜呜。」


    在它看来，这具光秃秃的身子确实不太符合审美。


    「很快就换回来了，不要哭好吗。」宋秋临捧起它的脸蛋，吻了吻额头。


    小姑娘抽抽鼻子，瘪着嘴，「真的吗？」


    「主人什么时候骗过你。」


    「呜……」软软手往前，搂住她的腰。


    「怎么了？」


    「软软想要和主人一起睡。」


    「好，那先把手松开。」


    「可是软软不喜欢穿衣服，穿衣服睡觉好难受。」


    「……」


    「主人帮我脱掉好不好。」


    宋秋临深唿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不可以，不穿衣服会着凉，软软想要打针吗？」


    「呜，不要。」


    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软软哄好，天也黑的差不多了，宋秋临换好睡衣，上床，边上睡着的软软很自然地窝进她怀里。


    从猫变成人，手感差的是大了点。


    温煜的身子抱着很凉，宋秋临垂眼，把软软滑落下肩膀的衣领提好，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才一下一下慢慢拍着它的背。


    软软舒服地哼唧一声，搂她搂得更紧了，「主人，软软好喜欢你，一辈子都不要和你分开。」


    宋秋临身子一震，隐隐有些头脑发热，原本搂着女孩温软的身子睡觉就足够她忍耐的了，又加上软软用温煜的嗓音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


    「嘘，睡觉。」


    ……


    温煜睡觉浅，半夜被一阵细微的声音吵醒，眯着眼睛朝边上看去，就看见宋秋临大半夜的还不睡站在床边不知道干嘛。


    厕所的灯开着，空气中能闻见沐浴露和水汽的味道。


    宋秋临背对着她，所以看不清表情是什么样。


    迷迷煳煳里，她看见宋秋临弯腰摸了摸软软的脸，似乎在轻声哄着她。


    变态。


    温煜心里吐槽一句，甩甩尾巴，翻身继续睡。


    背对着她的「宋秋临」勾勾唇，低头吻了吻熟睡中的软软，手里捏着一颗药丸给它餵了下去，「乖女孩，我这就让你和主人一辈子都分不开。」


    ……


    清早，宋秋临是被身上的重物压醒的，这种感觉之前也常有，软软醒得早了就会跳上来趴在她身上。

 第146页

    但今天不同，今天的重量是之前的好几倍，重重一团压在腰上，让她动弹不得。


    「终于捨得醒了。」


    睁开双眼，入目是温煜一副摆得恶狠狠的表情。


    「醒了。」看见是她，宋秋临放弃了翻身坐起的想法，放松肌肉姿态轻松地躺着，「不躲着我了？大清早就这么热情的打招唿，真难得。」


    「你还说！」温煜一个胳膊肘怼到她脖子上压住，「你骗我就算了，还不通知我一声就把我和它换过来！还有，你怎么知道送道具会让我俩变过来。」


    「道具的事情很好猜。」宋秋临撩开眼皮，目光柔和，「把你换过来也是逼不得已，不打算好好聊聊？」


    「聊什么聊，没什么好聊的。」


    这么大动静也把一旁趴着睡的软软吵醒了，它似乎已经习惯了变来变去的状态，看见温煜压在宋秋临身上本能以为她在欺负人，勐的扑上来要抓人。


    「软软。」宋秋临严肃地喝止它，小肥猫耷拉着耳朵委屈巴巴的样子。


    「喵……」臭姐姐欺负人。


    温煜当然也听得懂它说什么，立刻反驳，「你才臭姐姐，小肥猫。」


    「你在生什么的气。」


    「你瞒我马甲的事情就够我气很久了。」


    宋秋临目光清明，「那天约你去酒吧就是为了找你说清楚，今天也是同样，如果我有意一直瞒着你，为什么还要参加比赛，为什么要频繁和你互动，为什么主动告诉你。」


    「那你早些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说你不想被学校里的人知道身份，我也算其中一员。」


    「那你现在又告诉我。」


    「我在确认一件事，等一个时机。」宋秋临仰起脖颈，将脸凑近温煜，紧紧盯住她，「等你说我足够重要，等我能用秋的名字站在你面前，等宋秋临这个身份能得到那一点能够知晓内情的殊荣。」


    「……」艹，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狡辩。」


    「我利用秋的身份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没有。」非但没有，还一直在帮她。


    线下「亲力亲为」给她压抑后遗症，线上一掷千金帮她解围涨粉还带深夜电话安慰。


    说是这样说，但不气也是假的。


    「还是气？」宋秋临握住她的拳头，举高按在自己胸口，「那你揍我一顿？」


    「……」


    「现在握拳姿势不错，之前没白教你。」宋秋临握着温煜的小拳头，凑到唇边轻轻碰了碰，轻笑，「刚才不是挺有力气？」


    「你再耍流氓我就揍你！」温煜大力抽回手。


    「那先起床吧，下午就比赛了，吃过饭去找李晏然她们练习一下。」


    「那就起啊。」


    宋秋临视线下移，落在自己的腰上，温煜跟着她低头，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压在人身上坐着，她怎么起。


    「咳咳咳！我先出去了，你等会儿微信联繫我。」


    她匆匆忙忙下床准备闪人，结果一开门就撞到一人身上。


    温煜摸摸头，「姐？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住……」


    说话间温煜又注意到温子洋身后一人，「李晏然，你怎么也在？」


    李晏然皱皱眉，暗暗用手指指身前的温子洋，温煜又朝温子洋看去，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昨晚上一直在这？」


    「啊……我有几道题不会做，就来找同桌教教我，妈不是说让我们互帮互助嘛。」


    「嗯。」温子洋板着脸，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她慢慢举起右手，张开手掌，递到温煜跟前，「为什么不带？」


    温煜看着她手掌心的心脏检测仪，其实昨天她是有带的，除了在学校，温子洋眼皮子底下她都乖乖戴着，连洗澡都不敢摘。


    「知道你的心率表一有异常就会发到我手机里的app上吗。」


    「知道。」温煜低下头，表情和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似的。


    「知道你还不接电话不回简讯，故意躲在这？」


    「昨晚上我心率挺正常啊。」


    李晏然又在背后给她做小动作，两只手指往脑袋上竖了竖，做了个耳朵尖的样子。


    哦，她知道了。


    估计是昨天和软软交换的时候又响了，心脏检测仪的警报声刺耳，软软又对声音敏感，肯定是它摘的，再之后的事……她也没法子啊。


    「李晏然说你没事，让我安心等一晚上，我给了她面子，现在我当面来问问你。」温子洋把那錶带到温煜手腕上，开机，「昨晚上怎么回事？」


    温煜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太紧张，盯着表上的不断变动的数值，好在起伏是大了点，但至少没有超线。


    「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在浴室摔了一下，就吓到了一小会儿，没什么事。」温煜举着手给她看，「你看嘛，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温子洋脸色依旧没有缓和，「上次李晏然说带你去检查，但是我问过医院，说你们中途就走了，连个基础的检查都没做，是不是真的。」


    这话一出，身后的李晏然也立刻焉了，表情和温煜如出一辙的怂。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和小学生罚站似的。


    第77章


    「温煜, 说话。」


    「上次也没什么事的。」温煜小声辩解, 「都是意外，要是真的出问题了，我早倒下了。」

 第147页

    「你还想倒下？」温子洋抬高声音。


    「呸呸呸！我呸掉！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倍儿棒，昨天跑了一小会儿还一点都不难受，这比以前还健康呢！」


    温子洋抬起手, 温煜下意识往后一躲，「诶诶诶，姐别揍我！」


    身后的门正好打开，她这一退正好撞进宋秋临的怀里, 后者从善如流把人揽住，免得她摔倒，「怎么了？」


    李晏然装听不见转身开始数墙壁上的花纹，温煜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两人都浑身散发着想要逃离此处的恐惧。


    「过来。」温子洋沖温煜伸手, 慢悠悠地说,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温煜干笑几声, 「也是, 我姐最疼我了。」


    她挪了一小步, 挽上温子洋的手臂，「不说这个事了，我饿了，快去吃饭吧。」


    温子洋没动，看向宋秋临, 「秋临，昨天晚上温煜一直和你在一起？」


    宋秋临看了眼满脸紧张的温煜，平静地点点头，「嗯。」


    这个时候说多错多，话说得越少可信度越高，加上她本来平时话就少，对比起来不明显。


    「昨天她有不舒服么。」


    「睡得挺熟的。」


    温子洋点点头，领着温煜往电梯走。


    「不管你自己什么感觉，下周我陪你去医院那里做一套全面的检查。」


    「我不……」温煜皱起脸，她是真的讨厌去医院，「带我去医院还不如让你揍我一顿呢。」


    ……


    下午就是比赛，加上温子洋还有个讲座要听，一来一回做多刚好赶上温煜比赛结束来庆祝，吃过饭，没待一会儿人就走了。


    「李晏然，把我妹看好了，别再出什么事。」


    「您放心温医生，保证完成任务！」李晏然一脸严肃地给她做保证，「您快去听讲座吧，这次来的那什么什么教授您不是特崇拜么，可别耽误了。」


    温子洋看了眼她，眼神带着冷冷的警告，「少贫嘴。」


    「嗯嗯嗯。」


    温子洋又和温煜交代了几句，亲手把心脏检测仪带到她手上才离开。


    她走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温煜直接瘫倒，「半条命给吓没了。」


    李晏然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你算好的，我早上梦还没做完就被你姐一个电话喊醒，然后就被拽起来找你，看看你干的那些好事。」


    「我干什么好事了，都是她。」温煜手指头指着一遍坐着逗猫的宋秋临，「都是她把我换过去的。」


    「什么？」原本以为温煜和猫交换身体这件事已经都魔幻了，结果现在告诉她，这事还能人为操作。


    她现在是活在什么玄幻里吗？


    温煜拉着李晏然花了十几分钟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一下接收过多信息的李晏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吸一下氧，她靠在椅子上，努力理清思路，没多久就抓住一个重点，「所以你们交往了？」


    温煜眉毛拧巴在一起，一脸「你tm在放什么屁」的表情。


    「你不是说你们接吻了吗。」李晏然捂住胸口，「不行，我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被温子洋知道了，所有知情不报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为什么要告诉害我啊。」


    温煜：「你就这么怕我姐。」


    李晏然：「你姐对你太温柔，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恐怖。」


    曾几何时温子洋还没转系，她和她一起上过大体课，在一堆脸色惨白之的小菜鸡中，温子洋一脸冷静提着手术刀解刨的表情，她至今印象深刻。


    当下她就告诉绝对不要惹这个女人，之后的几年温子洋各种「出色」的表现也确实验证了她的想法。


    温子洋绝对是个狠人。


    「没交往。」宋秋临一手撸猫，不紧不慢地接过话头，「但接过吻也是事实。」


    温煜差点一个原地起跳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她嘴里。


    您能闭嘴吗，大佬！


    「嘘！」温煜扑上去用手掌捂住宋秋临的嘴巴，转头对李晏然说：「你不许告诉我姐。」


    「我有那个胆子吗？」这种情况，李晏然知道自己还是置身事外最安全。


    「不过。」她右手摸着下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所以说，她就是秋？」


    她说怎么昨天到地方之后，群里的秋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来发过消息。


    「嗯，本来打算早点告诉你们，有事耽搁了。」


    李晏然打了个响指，「不早说，来！早想和你当面切磋切磋了。」


    五分钟后，参赛四人组并排坐在长桌上，一人手里横举着手机。


    李晏然：「我们只算人头，游戏结算的时候谁人头多算谁赢，赢的请输的所有人喝奶茶，怎么样。」


    温煜：「赢了还请客？」


    李晏然：「你放心，反正最后肯定轮不到你出钱。」


    还不等温煜出口反驳，严洵先开口，「你说什么呢老东西，就你会抢人头是不是。」


    李晏然：我闭嘴行吗，姑奶奶。


    宋秋临点点头：「好。」


    软软无聊地窝在宋秋临的脚边，尾巴扫了扫她的小腿，却得不到一点回应，她郁闷地看着几个叽里哌啦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的人，不懂这些四方的黑色机器到底哪里比它可爱了。


    「七个！」决赛圈前，李晏然报了遍数字。


    「六。」

 第148页

    张右元：「你们也太会抢了吧，我才一个。」


    温煜：「……我零个，你和我比比谁惨。」


    说好了比赛前练练枪法，结果连个开枪的机会都不给她，温煜一脸幽怨。


    「喵！」


    软软不满几个人互相说话却唯独忽略了她，骚扰宋秋临不成功，它自然向李晏然奔去。


    身子一跃跳到桌上，它迈着骄傲的小步子啪叽一下踩到李晏然的手臂上，用脑袋撞撞她，「喵喵喵！」


    香香，你陪我玩！


    「诶诶诶诶！」李晏然连忙挪开它的小爪子，但还是来不及，屏幕瞬间黑掉，她已被人击杀。


    「哈哈哈哈哈哈。」温煜抓紧机会反击，「呦可惜，看来我们李一姐也没机会请奶茶了。」


    「我的猫祖宗，您又哪儿不开心了？」死都死了，李晏然只能愿赌服输，她抱起软软，捏了捏它肉唿唿的脸蛋，「说说看，我是不是该罚你。」


    「喵！」软软没有做错事情！都是你们不陪软软玩！


    「八个。」游戏结束，宋秋临冷声报数。


    她身子往李晏然那靠去，长臂伸出对着软软勾勾手，「过来。」


    「喵~」小肥猫嗲着嗓子回应，很快就扑通一下跳进她怀里。


    「喜新厌旧，有了新欢抛弃旧爱。」


    宋秋临淡淡扫她一眼，「我就是它的旧爱。」


    李晏然：……


    几人练了一个下午，把手都练热乎了才收拾了一下出发去场地。


    入场处摆了个签名板，像模像样铺了红毯，以战队为单位一个个入场採访，温煜她们这组不知道是事先安排还是怎么的，工作人员来通知说压轴上。


    「这狐狸得气死了吧，算起来他也算手游区粉丝最多的主播，他不压轴让我们压？」严洵把弄手机。


    「啧！」李晏然下巴一台，「我呢，om一姐就坐你面前呢，有我在带你们压轴有什么可奇怪的呀。」


    「是是是，大主播，你好酷喔。」温煜歪着身子吸了口热奶茶。


    不久后工作人员来通知她们入场，温煜临上场才开始紧张，对着镜子理了理头髮，「李晏然我怎么样。」


    「开始有偶像包袱了？」李晏然笑笑。


    「好了，你闭嘴。」


    宋秋临走到温煜身后，伸手扯开她的皮筋，「头髮散着好看些。」


    温煜原本要槓她「那我扎起来就不好看了是不是」，结果透过镜子里看见宋秋临很专心地拿梳子替自己梳顺发尾，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别以为我就这么和你算了。」


    「好。」宋秋临笑笑，替她整理下刘海，「那就一直别和我算了。」


    温煜：我还说不过你了是吧。


    是的。


    入场採访是有官方直播频道的，直接挂在om的首页上。


    秋作为最近才刚火起来的新人，有绝佳的技术和好听的声音，唯独长相一直是个迷。


    听见主持人开始报秋战队的顺序，弹幕上开始刷。


    【信我的，不露脸的十个有九个丑还有一个特别丑。】


    【我呸！我们秋老闆就算看见露个下巴也比你只会在网上酸酸的人好看。】


    【其实我也很好奇软软啊！】


    【没有人期待期待我们老李吗，好说歹说也是个百万主播，太凄凉了。】


    【哈哈哈哈哈，我来替老李增加弹幕！】


    「哇，我们这支战队全部都是女生啊。」主人拿着麦说，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位请到中间来。」


    李晏然挺直背，率先入场，张右元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


    【这个是软软吗？挺好看的呀！不过看着好小。】


    【回楼上姨姨，这个是老李那个远方亲戚哇，上次露过脸的！】


    【秋秋秋！我要看秋！】


    温煜搓搓手，用手肘怼了怼宋秋临，「你先，别客气。」


    宋秋临刚迈出一步，看见她打退堂鼓又退了回去。


    众人在屏幕上只看见一条修长的腿跨了进来，又立马跨了出去，一颗心悬浮在半空不上不下。


    【这大长腿是秋老闆吧！】


    【严重怀疑楼上歧视我们家温软软，怎么了，小软妹就不能有大长腿吗！】


    【哇哇哇！出来了！】


    【日！这是牵着手呢？】


    【不用猜了，这绝对是秋和软软！】


    【发糖发得这么明目张胆？】


    【有一说一，我腿软了，这两人都张得太好看了吧。】


    【哈哈哈哈，软软脸超红，是不是害羞？】


    【呜呜呜呜，孩子害羞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好想冲进屏幕揉一把。】


    第78章


    「宋秋临, 你走慢点。」温煜小步跟着, 都不敢转头看下边举着照相机的记者群。


    「好。」宋秋临突然停下脚步，温煜毫不意外的一头撞了上去。


    「嘶——」她红着眼睛抬起头，「你故意的？」


    「不是。」宋秋临勾唇一笑，低头替她揉了揉额头，「撞得重？不疼吧。」


    「我撞你试试疼不疼！」


    【艹！这就是传说中的邪魅一笑吗！看直播之前我不知道秋老闆会这么好看, 我纸巾没带够鼻血擦不了了！】


    【这一笑太宠了吧，往日里那些声音我有画面了，是不是每次秋老闆直播的时候笑都是这么苏的表情。】

 第149页

    【集体发春现场……】


    「不要紧张，你就盯着前面那个贴了胶带纸的地方看。」宋秋临低头在她耳边说。


    温煜正紧张得无所适从, 下意识照着她的话来，「嗯。」


    【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就你们俩这么会搞小动作？】


    【让我听听让我听听！】


    【我在现场，秋老闆说的「我爱你」软软点头说「yes」】


    主持人：「来，我们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好吗……」


    温煜右手紧紧捏住宋秋临的衣服下摆, 草草报了个名字开始装哑巴, 主持人的问题都被边上宋秋临接下, 听她一字一句清晰沉稳的回答, 温煜因为紧张动乱不安的心跳也开始渐渐平息。


    好像, 这人真的挺可靠。


    唿吸平息后, 温煜才尝试正视下面的人群，严洵和汤义并排坐着正喜滋滋沖她挥手打招唿。


    她笑了笑，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温软软对我笑了！】


    【本姨姨好想冲进屏幕里偷小孩。】


    【楼上姨姨一起组队啊！】


    过了红毯，几人往等候室走。


    om没准备单独的休息室，只是分了个大的房间出来, 摆了椅子和显示屏，屏幕上是现场的直播动态。


    倒不是om小气，考虑到一会儿打比赛的时候大家窝在一起喊，比单独准备休息室有气氛多了。


    不过这么准备，也是有缺点的，如果在一个等候室的正好有两队水火不容的，场面就没想像中那么和谐了。


    因为温煜这队是最后一组进去的，里面的人都已经坐齐了，只留了最边上的四个位置给她们。


    门开的一瞬间，一大票男生看向她们，有惊艷有轻视，温煜眯眯眼睛，注意很快注意到狐狸是谁，毕竟所有人胸牌上都挂着id，再加上来自他的仇视目光不要太明显。


    除了她，其他三人都没给过在做的人多余目光，目不斜视地在空椅子上坐下。


    比赛开始前，主持人还得再说一段，这中间的几十分钟就是他们的休息和准备时间。


    最后晋级的总共五队，合起来二十个人。


    因为是友谊赛，主办方也没搞正式比赛的那种积分制，决赛直接是二十个人加现场随机抽取的观众，谁活到最后谁胜利。


    所以抢人头不重要，苟到最后才是胜利。


    要威风面子还是要苟住赢，只能看个人想法了，当然，要是技术够硬核，两手都抓不是问题。


    温煜坐下没一会儿就觉得气氛开始变得怪异起来，所有人都在偷偷看她们，要是光明正大上来打个招唿也就算了，都是看一眼回去说会儿悄悄话，偌大的房间除了电视机里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就是他们地沟老鼠一样交头接耳细细碎碎的声音。


    张右元心大，转头看了一圈，确认了这个事实，「看什么呢，没见过女的？」


    其中几个男生明显脸色变得不太好，但是等候室也有摄像头，他们不能说什么过分的话，不止显得没风度，还坐实了自己猥琐偷窥的由头。


    「是我队友，说几位美女长得好看，想要个微信，但是又不敢，让你笑话了。」一个眼睛细长带着眼镜，下巴上留了搓小鬍子，大约二十七八的男人开口。


    温煜瞥了眼，确认开口的就是狐狸，「确实不该有那勇气，私底下意淫总比当面拒绝好，是吧。」


    她这话说的太不客气，李晏然忍不住拍拍她，指指摄像头。


    温煜撇撇嘴，「我知道有在拍，但是我总不能装作很喜欢他的样子吧。」


    「软软主播这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美若天仙了？」狐狸笑道。


    边上几个男的立刻和他笑作一团，眼神表情中的嘲讽再明显不过。


    温煜淡淡说，「确实是高，电子竞技里开挂的都是狗，就是来条哈士奇地位都比某些人高。」


    「你说谁开挂呢！」老赖站起来，「那都是老狼一个人开的，关我们什么事。」


    温煜抱着奶茶，再没看他一眼。


    狐狸伸手把过于激动的老赖拉下来，「小孩子开玩笑，你和她计较什么。」


    「谢谢你哦叔叔，真体贴。」她故意用的天真无邪的语气，有大半故意气他们的成分在。


    那天秋和狐狸的事件结束之后，她就花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把狐狸所有能搜到的录播都看了一遍，就为了找到他的把柄。


    不过狐狸倒是比她想像中的要谨慎，摄像头只对脸，有什么锅都让队友背，队友想蹭他人气大多数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真的有猫腻的小片段，他也会反映很快的用系统bug和网卡有延迟做掩护，这些都不能算作石锤。


    但温煜记得自己很久以前似乎看过一个合集里，上传者指责狐狸开挂，那段视频用的是狐狸早期的直播片段，只可惜爆料人话题热度拼不过，很快被狐狸的团队倒打一耙说成污衊还反买了波可怜。


    温煜想到这个，退出了录屏组，去网页搜索狐狸的名字，不得不感嘆狐狸的精打细算，似乎还是那件事情之后他开始大批量删除早期的视频，温煜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直播初期的视频资料。


    传视频的人是狐狸老粉，但是因为是个人号，播放量并不高，所以也没能遭到「毒手」，温煜一直往下翻到最低端。


    好在辛苦没有浪费，狐狸是很谨慎，但不论什么人，在想火想疯了的情绪下都很难保持冷静。

 第150页

    温煜看完了他的视频，对狐狸的熟悉程度自觉能比过任何一个老粉。


    狐狸技术不算特别好，还经常骂脏话，求礼物求关注都没什么人理，他一直这么不温不火做了三年，粉丝还不到五万。


    可之后一段时间明显感觉他技术有了很大提升，出枪必中，吃鸡率大幅度上升，紧跟着各大平台也开始有关于他的剪辑视频出现，给他发通稿冠上「钢枪王」「绝地枪神」这样的称号，很快吸引一大票路人，再加上他时不时做一些抽奖的活动，人气迅速上涨。


    只可惜这个帐号现存的视频经过剪辑证据力度不够，于是温煜加上了那个传视频的狐狸粉丝，黑装粉，告诉他自己也是狐狸的忠实老粉丝，套近乎成功弄到了视频的原版。


    当然证据在手，还不够保险，按照她的观察，狐狸背后肯定签了营销公司，贸然放出去，热度不够很可能和当初那个爆料人一样被对方倒打一耙，说成是诬衊，所以她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比如……温煜抬起眼皮看了看一盘的录像设备，今天这样的大好日子。


    「小姑娘，太嚣张可不太好。」狐狸提醒。


    温煜对他扯扯嘴，露出一个假笑，「是啊，叔叔平时这么嚣张，也到了该遭报应的时间了。」


    一口一个叔叔，把狐狸气的脸都青了，但在场人这么多，他不好直接发作。


    「那就一会儿比赛见，看看谁能嚣张到最后。」


    「呵呵。」


    比赛很快就要开始，等候室的人准备入场。


    有了在等候室的一顿话，狐狸那战队的几人都很有默契的把火力集中到温煜身上，大有一种使出浑身手段只为了狙死她一人的架势。


    但他们忘了这场比赛不只是两个队伍的比赛，在他们专心致志找人架枪的时候，其他三只队伍的人顺理成章地捡了便宜。


    狐狸的队伍还没进决赛圈就元气大伤，只剩下两个人，温煜这边则只下线了一个张右元。


    「好歹也算是上过电视的人了，我满足了。」张右元揉揉脸，转头看温煜，「温煜你进步也太大了，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还以为宋姐魂穿到你身上了。」


    温煜回了个笑，其实她很紧张，脑子里那根筋一直绷着，狐狸的队伍越是气急败坏她越是要保持冷静，一点都不敢松懈，再加上宋秋临这些天来的魔鬼训练和她自己休息时间的勤奋练习，相较之前只能做个队伍吉祥物的自己，确实是质的飞跃。


    「等着，拿个冠军给你。」


    之后的游戏比想像中的还顺利，狐狸队伍替补老狼的新成员想从背后偷袭温煜却被她迅速反杀。


    温煜反杀之后，手动激动地发抖，但她知道还不能松懈，狐狸一定就在不远处盯着。


    「趴下。」耳麦里传来清冽一声。


    因为熟悉的嗓音，温煜下意识照做。


    【玩家「秋」用awm击中玩家「om狐狸」头部……】


    这下狐狸整支队伍都出线了，别说拿第一，连个铜牌都摸不到。


    温煜勾勾唇，「还行嘛。」


    李晏然：「你什么时候这么傲娇了，我都想夸夸秋了，你上来就只是一个『还行』？」


    温煜：「闭嘴，要你管。」


    宋秋临倒是不计较，淡淡回了声，「还能更行。」


    第79章


    这话就像一只反向fg, 让三人一路过关斩将冲进了决赛圈。


    「这圈好奇怪, 不会缩水里吧。」温煜嘟囔一声。


    刚才进圈的功夫她也被人伏击，现在场上只剩下李晏然秋还有另外三人。


    秋和李晏然开着车正要过桥，听见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二打三她们吃亏，刚才几次交锋下来, 也意识到对方队伍剩下的三个，虽说不是什么人气主播，但反应能力和精准度确实出色。


    宋秋临对待他们比对待狐狸要谨慎的多。


    「就在这停吧。」宋秋临下了决定。


    圈内除了一半的桥体就是边上一小片的坡，她们下车后当机立断躲在桥下。


    这是在赌, 就算她们现在开车过去也只能被早在对面藏身的三人乱枪打死，但如果圈缩在桥这，场面就能反转了。


    李晏然都被这氛围弄得有些紧张，迅速擦擦手上的汗, 「福娃, 这回我们可都压你身上了, 你可得显显灵。」


    温煜：你俩这样我压力真的很大！


    平时弹幕和李晏然开玩笑说她是福娃欧神降世什么的, 温煜都当玩笑, 她觉得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一直这么好, 没准你今天运气爆棚第二天就衰的不行。


    可这次她是真希望自己能欧一次，她握紧双手默默祈祷：求求佛祖菩萨，只要帮帮我这一次，我愿意年年去给你们上香。


    「还有十秒。」宋秋临提醒。


    十秒后刷最后一个圈，如果不在桥这边, 她们就只能硬刚，胜算少一大半。


    李晏然咬咬唇，表情严肃起来，「一会儿要是没收在这，我包里还有五个□□，能顶顶。」


    「你扔烟，我探路，我死了别来救，听我报方位扔手榴弹。」


    「ok。」


    两人很快把后路都商量好，所有人都盯着地图屏息等待。


    【哇！缩在秋老闆那了！】


    【就知道有福娃在秋老闆的运气不会差哈哈哈哈哈！】


    李晏然笑了，给自己灌了瓶饮料，端起枪，「准备迎接胜利。」

 第151页

    宋秋临：「好。」


    对面三人还算谨慎，丢了眼还用手榴弹掩护，但架不住宋秋临和李晏然两个身经百战的加上地理位置的优势，足足把三人埋伏了一波。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温煜看着屏幕上的字，从来没有哪一次吃鸡能这么开心的。


    「赢了！秋！」她下意识转头想和宋秋临炫耀，抬起脑袋又想起自己现在和她还有恩怨纠葛在，又把嘴角的笑压了回去。


    宋秋临倒不在意这些，她放下手机，右手伸过来盖在温煜的后脑勺上轻揉一番，「多亏你了。」


    温煜压着心里美滋滋的喜意，佯装淡定地点头，「你也知道。」


    边上vip观众席咔嚓咔嚓地闪光灯直闪，为了捕捉胜利者的风姿也为了这点少见的暧昧。


    一抢到票的粉丝手很快，拍完一张转头就往粉丝群发。


    软软真爱粉五百二十号：哇哇哇！今天秋软狂欢！秋老闆在揉软软头！我在现场，秋老闆全程超宠，水瓶都亲自拧开了递给软软！


    她拍了不止一张的图，在粉丝群嗷嗷逮捕的cp粉要求下，连连上传了十几张。


    于此同时弹幕里也在狂欢。


    【我看见了什么？摄像头别移开拉近点！】


    【温软软是不是害羞了，脸超红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我好酸，我也想被秋老闆揉脑袋，我脑袋大手感特别好，您康康我！】


    【冒昧问一句，这里……是养鸡场吗？】


    【哈哈哈哈哈哈，就算还是养鸡场，那我也是最妖艷贱货那一只，谁都别和我抢！】


    主持人：「恭喜我们这次om友谊赛的冠军队伍！」


    四人起身，对着导播指的那台摄像头挥挥手。


    镜头扫到狐狸，他连赛后採访都不准备做，直接黑脸下场了。


    边上得了第二的队伍很谦虚，过来和她们握手。


    「没想到你们几个女生这么厉害，哈哈哈。」领队的是个胖子，圆头圆脑说起话来带点东北口音。


    温煜点点头，「运气好而已，你们也超厉害。」


    胖子一愣，觉得现在笑容甜甜的温煜和刚才等候室里和狐狸互怼的人似乎完全两个样，眨眨眼，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加油呀，你技术不错，以后肯定会有很多粉丝的。」温煜对他说。


    「谢谢你，我以前轻看了你，今天确实是刮目相看。」


    温煜：「我以前确实不咋样，哈哈哈哈。」


    宋秋临拍拍她的肩，「温医生。」


    温煜这才收起笑，去看下面，在宋秋临的指引下，看见前排手里提着外套的温子洋，顿时兴奋起来表情都不端着了，踮起脚开始挥手。


    那兴奋劲和幼稚园文艺汇演看见家长来接的小孩似的，笑地牙整整齐齐露了两排，「姐！」


    温子洋笑笑，隔空对她招招手，用口型说了个「好棒」。


    导播火眼金睛在观众席找到她，很懂地给切了个特写，耐看的五官，精緻的妆容，唇边挂着温柔的微笑，完美邻家姐姐形象。


    【这是软软姐姐？】


    【之前软软直播晕过去那次姐姐露过半张脸，那次虽然没化妆但也超级漂亮了！姐姐是真的美！】


    【我恰柠檬，不知道该羡慕软软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还是羡慕姐姐有个软软这么甜的妹妹。】


    【大人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下辈子我要投胎去做她们家。】


    温煜没兴奋多久，因为她突然发现宋昼居然也在场在，只是下面灯光暗，她又坐着，不太显眼。


    「你姐怎么也来了。」温煜皱皱眉，和边上站着的宋秋临咬耳朵。


    「嗯，可能也是出差。」


    温煜狐疑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把我姐跟我一起来c市的事告诉她了？」


    「是。」宋秋临承认的正大光明。


    「宋秋临！」温煜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忍不住上手戳了戳她后背，「你胳膊肘往外拐。」


    说完又觉得不对，宋昼是宋秋临亲姐姐，拐她那边才算玩内拐来着。


    宋秋临不怕疼但特别怕痒，温煜这一戳不知道是下手太准还是怎么的，一下正好戳在她腰间的痒痒肉上，顿时整个人震了一下，侧了侧身子抓住温煜的手，压低声音，「别动。」


    「你怕痒？」温煜来了兴致，手指又动了动。


    宋秋临闷哼一声，捏住她的手塞进自己衣兜里，「你再动一下我就在这亲你。」


    这警告杀伤力太大，温煜立刻收敛了笑，一动不动，脖子根悄摸摸泛上一抹红。


    【当着这么多人面你们就打情骂俏上了？】


    【秋老闆是不是牵了软软的手塞进兜里了！我看见了！】


    【怕软软手冷给取暖吗？呜呜呜呜太暖了吧秋老闆。】


    温煜下台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朝宋秋临说，「你是不是耍流氓呢。」


    宋秋临淡淡一笑，「反正都被你说过这么多次，我不真的耍一次不是有点吃亏？」


    温煜：……


    李晏然最后一个下来，「温子洋呢，刚才还打简讯让我等等她。」


    温煜连忙往观众席刚才的位置看去，人已经不在那了，「是啊，我刚才还见她呢，我姐这么大人不会丢了吧？」


    宋秋临抬手点了点她，「她跟宋昼一起去饭店了，跟我走。」

 第152页

    张右元凑上来，「大老闆请客吗？」


    宋秋临点点头，边上的严洵眼睛一亮，「喔！那我今天要多吃点！」


    几个人领完奖跟着宋秋临打的车到地点，宋昼已经提前把东西都点好了，一桌子挺大，边上居然还坐了刚才比赛见过的拿了第二名队伍的四个主播。


    温煜本来还想兴师问罪，看见有外人在也不敢动了。


    「都坐吧，今天就是很普通的一顿庆功宴，不用有压力。」宋昼说。


    温煜撇撇嘴，走到温子洋边上坐着。


    「姐，我拿冠军了，厉害不厉害。」到了最亲近的人面前，她还是忍不住小孩子心性炫耀起来。


    温子洋笑着刮刮她的鼻头，「厉害，我在下面都看见了。」


    温煜皱皱鼻子，「你突然走掉都不和我打声招唿，我一直找你呢。」


    「不是为了过来提前帮你点好菜吗。」温子洋往她碗里夹了块肉，「尝尝这牛里嵴喜不喜欢。」


    「好！」


    宋昼不动声色将她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然后笑着和坐在温煜右侧的宋秋临对了个眼神。


    「认识一下吧，这几位都是刚和om签约不就的新主播。」宋昼让边上的四人做自我介绍。


    「真名就不说了太难记，我艺名锤子，没啥别的爱好，就是爱吃爱玩游戏。」领队的胖子说。


    剩下三人也纷纷说了名字爱好。


    温煜放下手里筷子，对锤子说，「巧了，我的爱好也是吃。」


    锤子憨憨一笑，「同爱好不同命，我就没你这么苗条了。」


    李晏然插进来，「兄弟我看你不止吃厉害，游戏玩的也不错，我倒是少见决赛圈还带把□□的，贴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三下蹦死。」


    「客气客气，没子弹就顺手换枪了，没想到正好遇见你。」


    张右元：「都是缘分，某人註定了死的不能太好看。」


    宋昼默不作声喊服务员过来加了三个菜，然后旁观几个年轻自来熟的开始聊。


    这几个主播是她提前几个月就物色好，有目的性的在培养，原本想借住这次比赛给他们一个名声大噪的机会，倒是没想到最后被自家妹妹截了胡。


    比赛前，助理就提出过这样的担忧，怕风头被抢，这几个月的培养浪费，甚至会影响公司后一步计划。


    宋昼却认为就这样顺水推舟正好，再亲没有自家姐妹亲，签了合约还怕跑路怕违约，但宋秋临总不能出卖她。


    只不过宋秋临正在高二要紧的学习关头，肯定不能高强度直播，所以宋昼又把主意打到了李晏然头上。


    有粉丝基础，有话题热度，她早就打过李晏然的主意，只是那时候向她提出合作意向的时候被义正言辞拒绝了，现在有了能套近乎的这层关系，她打算再试试。


    「om很快会推出一款自制游戏，在坐的我都会提前发放内测名额，大家可以试着玩玩看，提点建议。」


    宋昼说起这话来，温煜才意识到她的身份。


    「om是你姐的？」


    宋秋临看她一眼，眼神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张右元天天挂在嘴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温煜：「是吗？」


    第80章


    温煜这边和锤子埋头吃, 边上的宋秋临时不时投餵几只剥好的蟹和虾, 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


    「好了，少吃点海鲜，你身体凉。」宋秋临剥完盘子里的，止住温煜又伸出去的筷子。


    「姐……」温煜用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她。


    温子洋：「秋临说的对。」


    「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是你妹妹，你都不疼我了！」


    「你还想我怎么疼你啊。」温子洋凑过来, 捏捏她的脸，拿起湿巾替她擦掉脸颊上的酱汁，「吃太多不好，你和秋临出去散散步吧。」


    「我没饱。」


    「你饱了, 走吧。」宋秋临站起来拉起她。


    温煜：有一种饱，叫做别人觉得你饱了。


    李晏然正和宋昼不知道聊些什么，看见温煜要走，连忙出声, 指指严洵, 「诶, 把这边这小孩也带回去吧。」


    「这么早我回去多无聊。」


    「你不是黏你温煜姐姐吗, 还不快跟着。」


    「她和她同桌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插不进去, 黏什么黏。」主要是宋秋临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她走进了就觉得浑身难受，这样下去还不如一个人待着呢。


    「我这有温泉票，你们去吧，晚上还有烟花表演。」李晏然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票往边上分发了一下，「温子洋推荐我的, 说着玩意泡了对身体好，你们一个个身寒体虚的快扎堆往里泡吧。」


    温煜知道她们几个要谈关于那什么游戏推广的事，沖严洵招招手，「快过来。」


    严洵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一起去吧。」温煜把票给她。


    严洵刚想接，察觉脖子上一凉，抬头看是宋秋临，对方居然破天荒露出一个「和蔼」的表情来，「你们班主任是陈老师吧，她布置作业一向很多，你都写完了吗？」


    「我……」当然没写完了！


    温煜一听不得了了，「你作业都没写完呢，早上还和我一起打游戏？」


    「我写的很快的。」严洵撇撇嘴，「我还想看烟花呢，我好多年没看了。」


    温煜有点心软，宋秋临再次开口，「烟花表演九点半才开始，你写会儿作业，到时候我们去喊你。」

 第153页

    严洵：谢谢你啊！宋学姐！


    温煜一听也有道理，带着严洵上电梯，「行，那你先回房间，等下九点半再喊你看烟花。」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反抗的余地么……」


    「别皱巴巴一张脸。」温煜捏捏她的脸颊，「好好写，明早我要检查的。」


    「哦。」


    把严洵送回房，温煜抬眼看了下表，「唿……还好，距离六点就十分钟了，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一猫再次摆了三张凳子，用严肃又怪异的姿态等候六点的到来。


    「话说你之前说的要做个实验是什么？」温煜想起来问。


    「既然送道具会造成你们交换，我想知道在已经交换的前提下，再送一次会造成什么情况，或许可以让你换回来。」宋秋临抬眼看她，「如果如我猜测的没错，那你之后应该会方便很多。」


    「确实。」还记得之前那几天她每天都火急火燎往李晏然家赶，生怕错过了六点自己在外面就变了。


    「还有三十秒。」宋秋临将手机放在桌上，「你手上的表，要不要摘下来？」


    「对哦，等下我姐又着急了。」温煜取下心脏检测仪，两只拳头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


    17：59……


    18:00！


    「喵？」软软窝在宋秋临的腿上，疑惑地甩甩尾巴。


    温煜也是一脸奇怪的表情，「你手机快了？」


    她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都已经六点零一了。


    「确实六点了啊，没换？」


    宋秋临点点头，帮她确认了事实，「是，没换。」


    「……」


    手机里来了简讯，是温子洋。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到温泉了吗？


    温煜：还没，回酒店了。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不去？


    温煜：怕水。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那好，我先和她们去泡会儿，你要是困就早点睡，少打游戏。


    温煜：她们？哪个她们？


    剥开之后超甜的姐姐大人：总共就那几个人，李晏然出去唱歌了。


    那她妈不就只剩个狐狸精了吗！这还得了？


    十分钟后，换上浴袍的两人到达温泉。


    温煜没打算泡全身，只是坐在边缘放了小腿下去泡着，她左右张望一圈，发现人不多。


    「这个点人本来就不多。」宋秋临脱下浴袍，只裹了条浴巾就下水，「挺暖的，你不下来？」


    温煜摇摇头，「我现在好像有点怕水，洗澡都得带着几只小黄鸭，泡温泉算了吧。」


    她来主要是因为温子洋，上次在酒吧怕暴露没拦住狐狸精耍流氓亲人，这次可不能再让她得逞了。


    「你姐她们不是说早出发了，人吶。」温煜勾勾脚尖，带着水滴往宋秋临的方向甩了甩。


    「刚发了简讯说去买酒了。」宋秋临被溅了一脸水，走过来，从下面扯住温煜一只脚踝。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别拽我。」温煜怕极了，手撑在地板上一直后退。


    温煜细瘦的脚腕刚好一手握住，宋秋临笑笑，大手握住一只脚踝，往回拉了拉，温煜整个坐着就被她拽过去。


    嗯……这个姿势有点不妙，好像宋秋临低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大腿。


    浴袍下空荡荡的，让温煜有种要走光的危机感，「你要拽我下去我和你没完。」


    「不拽你，那你能不甩我水了？」


    「我发誓！」


    温泉的水温高，不一会儿就蒸的温煜浑身热乎乎，一张白嫩的脸蛋也红成了桃子的颜色，她垂着脑袋晃晃水里的脚丫子在奶白色的温泉划出一道道涟漪。


    宋秋临就靠在她不远处，于是温煜用脚点点她，「诶，如果我以后都不会和你家猫换来换去了，也算是好事吧。」


    这是不是代表她也不会胡乱进入发c期了？


    不对。


    温煜往嘴里塞了块绿色的饼干，她现在还是好喜欢吃小鱼干，听觉视觉都依旧灵敏，要说完全恢復得和以前一样好像又不是。


    「这个饼干不错，你哪儿买的。」


    宋秋临撩了撩脖子后面掉下来的一缕头髮，偏过头来，「嗯？你吃了？」


    温煜愣愣地举着，「啊？不是你买来吃的吗？」


    只是一盒饼干，宋秋临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宋秋临嘆了口气，「这是买给软软的，里面有猫薄荷，你没觉得味道怪怪的？」


    「说实话，还真没有。」温煜乐呵一笑，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我说怎么这么好吃呢，原来是猫薄荷啊哈哈哈哈。」


    宋秋临盯着温煜笑呵呵的脸，总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太清醒的样子。


    「这是几？」宋秋临晃晃手。


    温煜啪一下打掉，「你当我醉了吗，走开。」


    宋秋临收回手，「还能打人，那确实是清醒的。」


    温煜盯着她脖子上掉下来的几缕头髮，，忍不住伸手，「你头髮好乱，过来，我帮你扎。」


    宋秋临点点头，走过去，靠在她两腿中间背对着。


    可能是因为脚在温泉里泡着，温煜浑身暖烘烘的，手指也不再冰凉，划过她脖子耳垂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你发质不错，不爱打结，我头髮细，早上梳头可痛了。」温煜给她扎了高马尾然后把头髮绕着盘起来。

 第154页

    「头髮软摸着舒服。」


    「你头髮摸着也挺顺啊。」温煜说完就学着宋秋临以前揉她那样，揉了揉她的头髮，「我手艺可真好，这头髮扎的多好看。」


    她正满意地笑着，宋秋临却突然转过身来，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你要不再摸摸这？手感更好。」


    温煜眨巴眨巴眼，还真的摸了摸，「是吧，你皮肤不错，用的什么霜。」


    「啊！抱歉哦，我滑了一下。」身后一个刚进来的女生朝温煜道歉，她刚才脚滑，不小心踹到了温煜的屁股。


    温煜揉揉被踹到的地方，「还好，不疼。」


    「抱歉抱歉。」


    「没事。」温煜摆摆手，往边上坐了点，结果忘记了自己脚踩在水里不着力，一脚蹬下去整个人都被力度带着往前倾。


    「小心。」宋秋临连忙伸手扶她，但也晚了一步，温煜直接整个人扎进水里，好在是宋秋临及时拉住她的手，头没扎进去。


    「水！水水！」


    虽说头没扎进去，水位也不高，但是她个子矮，跳下来的时候脚还软了一下，水一下满到她下巴，水压给她带来的窒息感被内心的恐惧放大了无数倍，加上身上的浴袍浸湿了水变得很重，一直把她往下拉。


    她攀着宋秋临肩膀挣扎起来，蹬着腿要上去，着急地快哭了。


    「别慌别慌。」宋秋临伸手扶住她的腰，手臂用力往上拽了拽，让她的脑袋能靠在自己肩头有些喘息的空隙，「你先深唿吸几口气，稳定一下情绪，我马上抱你上去。」


    温煜立刻和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四肢都往她身上绕。


    挣扎之中，宽大的浴袍解了开来，露出一截光熘熘的肩头，打湿的发尾贴着白皙的脖颈把皮肤染湿。


    温煜对此浑然不知，只知道不停搂紧宋秋临的脖子，「你快带我上去，我唿吸不过来了。」


    第81章


    「不要怕, 我在。」宋秋临拍拍她的背, 「别憋着气，你现在很安全，这里水一点也不深。」


    她拉好温煜的衣服，遮住那些外泄的春光，然后抱着她上了岸。


    温煜身上还穿着那湿漉漉的浴袍刚从水里拎出来, 像只落了水正瑟瑟发抖的小兽，无助的情绪下只知道搂紧宋秋临的脖子，「快快快，我们回去。」


    「不等温医生了？」


    「不等不等, 小命要紧。我姐这么大了会保护好自己的。」


    宋秋临：十分钟前你还不是这么说的。


    「好。」宋秋临把她抱回房间，「你先换衣服，我回去拿手机。」


    刚才出来的急，手机还放在更衣室柜子了锁着。


    「嗯。」温煜点点头。


    宋秋临走之前还记得把暖气开足, 吩咐, 「记得头髮吹干, 别感冒了。」


    「知道了。」


    「软软, 不许和姐姐打架。」


    「喵！」小胖猫窝在床边懒懒地甩甩尾巴。


    宋秋临拿上钥匙往回走, 进门的时候正好撞见饭席结束结伴而来的温子洋和宋昼, 她看了眼两人身后，「李晏然呢。」


    「和锤子几个去ktv唱歌了。」温子洋说，「不用管她，疯惯了，等会儿烟花大会的时候会回来的。」


    宋秋临点点头, 拿上手机准备走，又被喊住了。


    「不泡吗？」温子洋问，「怎么没看见温煜。」


    「她不喜欢泡，我刚才泡了会儿准备回去了。」宋秋临朝宋昼使了个眼色，「水温很舒服，二位请便。」


    「她是不是不舒服？」温子洋作势要和她一起走。


    宋昼拉住她，「孩子本来就是出来放松玩耍的，你天天这么老妈子似的跟着她也会不开心。」


    「正常关心很过分么。」话这么说，温子洋也知道，温煜的性子不喜欢被人盯着管着。


    「只是不喜欢温泉罢了，小女孩脸皮薄，可能不习惯在人面前光着。」


    「温医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看着的，有事情会立刻通知你。」宋秋临接话。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宋秋临对她点点头，侧身出来。


    上了电梯，酒店的走廊又细又长，头顶橙黄的灯光照久了有点压抑，她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心慌。


    拽紧手机走快几步，到门前刚掏出门卡才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


    宋秋临记得她出来前明明锁上了的才对，连打开门一看，温煜正趴在地毯上，头髮披散着，手臂狰狞地往前伸，正cospy贞子。


    温煜爬了半天没爬出去，终于等到有人送上门了，她连忙抓住来人的脚，从乱蓬蓬的头髮里抬起一张扭曲痛苦的脸蛋，「同桌，你可回来了。」


    好在宋秋临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不然真要被她吓一跳。


    「你怎么了？」宋秋临蹲下身扶起她。


    温煜顺势把头靠在她肩头，「我，我也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没多久就开始难受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根绳子牵在她们两个中间，宋秋临离得越，远绳子勒得越紧她唿吸越困难，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捏住了一样的难受，但是现在这样被宋秋临抱在怀里她就立刻舒服了一大截。


    「你先拿着手机，我去叫车带你去医院。」宋秋临把手机塞到她手里。


    刚走到电梯，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按下接听，对面传来温煜气喘吁吁的声音，「别走，别走，好像不对劲，你快回来。」

 第155页

    她连忙转身回房，还没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脸色惨白的温煜冲出来，勐地撞进她怀里，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很难受？」宋秋临摸摸她的背，「那你穿件外套，我抱你下去。」


    「不是。」温煜摇摇头，终于喘过来一点，「好像你一离得远了我就开始难受。」


    本来以为躲过了六点魔咒能皆大欢喜了，结果大招在这等着呢。


    「喵~」


    小肥猫用脑袋撞撞们身子从缝里挤出来，嘴里叼着一个信封跑到宋秋临脚边。


    「怎么了？」宋秋临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把信封接过来。


    信封打开，里面是一颗蓝色的胶囊要玩，配了张纸条。


    『你会用的上的』


    不用说，这又是秋泠弄出来的事情。


    宋秋临的目光沉下来，能写这纸条就说明秋泠又在她不知道时候出来过，这就代表新药对她也起不了作用。


    难道真的要住院接受全面的观察治疗才能行吗。


    「同桌？」


    宋秋临回过神，看向她，安抚道，「没事，我先打电话给温医生。」


    毕竟刚才和温子洋保证过温煜出事要和立即告诉她。


    十五分钟后，换好便装的温子洋匆匆到达，一把抱起无精打采的温煜，「先去医院。」


    「哦。」温煜看她表情就知道这次肯定躲不过去了，只能点点头，想着她又转头看宋秋临，「同桌，你陪我一起。」


    如果她刚才的猜测没错，她和宋秋临不能离得太远，不然她等会儿在温子洋面前当场抽起羊癫疯可得把她吓死。


    温子洋一边抱着温煜上了车，一边给李晏然打电话，「别唱了，回来一趟……哪家医院？」


    她转头看宋昼，后者点点头，「我直接把定位发到她微信里。」


    在场的人里只有她在c市待过一段时间，对附近的医院比较熟悉。


    「行，宋昼发你手机了，你直接坐车过去。」


    温煜看她忙前忙后的挺难受地，伸出手捏捏她的手掌心，「姐，不会有事的，你别皱着眉头。」


    温子洋回握住她，「是我不好，早该带你去体检的。」


    「是我自己不愿意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温煜挪挪身子，在温子洋背后沖宋秋临使眼色。


    被赶鸭子上架的宋秋临只能出声，「温医生，白天刚打完比赛，她可能累了，让她睡会儿吧。」


    「嗯。」温子洋支起身子让温煜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不说了，先眯会儿吧。」


    「好。」


    医院


    温煜觉得自己和个布娃娃似的被搬来搬去做了各种检查，扎针验尿心电图，各种她不喜欢的全避不开，一套检查下来她觉得自己气都短了半截。


    「真没有不舒服？」温子洋撩开她的刘海摸了摸额头，「秋临电话里说你喘不过气。」


    「没呢，我跟着你跑上跑下好几趟了，还能蹦能跳的。」温煜无所谓的说。


    其实做个体检也好，让温子洋放放心。


    「心率是快了些，但其他各项指标都没什么大问题。」坐诊的老医生推推眼镜，「不用吃药，平时少熬夜少做剧烈运动就好。」


    温子洋追问，「可是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个样子。」


    医生放下听诊器问温煜，「你现在心跳快的时候，还会疼或者唿吸困难吗？」


    温煜摇摇头，「以前跑快了会有点疼，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过了。」


    除了交换身体的时候心脏会紧一下，但也不至于到疼的地步。


    「嗯，那确实问题不大。」医生给她的病歷上加了几笔，「你刚才说移植心脏的排异可能性，还得等到几天后具体的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判断。」


    温煜下意识看了眼宋秋临，见她表情没有异样才转回头。


    「好，麻烦了。」


    出来后，温子洋把手里的已经能查到结果的报告递给李晏然，「b超图像没有异常，其他的你再看看。」


    李晏然也正经起来，把一叠东西都挨个检查了，「确实没什么问题，那医生诊断得没毛病，你别疑心太重了。」


    这么劝着，温子洋的表情还是没有好转。


    「肯定都累了，我和子洋去买点吃的，你们几个先坐车回去吧。」宋昼拉了把温子洋的胳膊，间接把温煜玩宋秋临手里一送。


    温煜：？？？


    她抬头给宋秋临使眼色，「你看见了吧，你姐当着我面勾搭我姐呢。」


    宋秋临轻轻一笑，「看见了，所以你归我了。」


    温煜：嗯？什么逻辑。


    ……


    严洵在房间里乖乖写作业到九点半，结果一直没等来温煜的简讯，她只能自己给温煜打电话，打了还没人接，把身边所有人都打了一遍，最后只有李晏然一个人接的。


    「你们背着我去看烟花了吗！」


    「在医院呢，现在回来。」李晏然揉揉眉心，差点忘了还把这小祖宗一个人丢在酒店了，「我们都不在酒店，你先待在房间里，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去医院干什么，谁生病了？」严洵有点紧张，「不会是温煜姐姐吧。」


    「没问题，温子洋不放心而已，你安心待着吧，回来给你带吃的。」


    「哦。」


    温煜等她挂了电话才问，「严洵？」

 第156页

    「她还以为我们瞒着她去看烟花了。」


    「哈哈哈哈，我差点把这事忘了。」温煜笑，「不过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你陪她去看吧，我同桌陪我回去就好了。」


    李晏然正色，「你确定你没事？」


    「真没事，你不是都看过检查报告了。」


    是啊，都看过了，但几年前的事给她们几个人都留了阴影，不敢再经歷一遍了。


    ……


    「唿……终于回来了。」温煜把外套一脱，「我姐非给我穿这么多，动都动不了。」


    宋秋临接过她的外套，随手挂上，状似无意地提起，「温医生说你的心脏是移植的？」


    温煜逗猫的手一顿，垂眸掩饰，「啊，怎么了。」


    「几年了。」她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上网查过，国内平均心脏移植的存活年限只有十年。


    十年，这个数字实在太短暂，如果再减去已经使用的年限，似乎一眼就望到头了。


    她很难想像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在将来不久后的一天就要离开。


    「不清楚了，十几岁的时候吧，你问这个干什么。」温煜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宋秋临盯着她清澈的眼睛，心思有些沉，但没表现出来，「没事，你先休息。」


    「嗯。」


    宋秋临进了卫生间，埋头在洗脸池里往脸上泼了好几次水，那股冰凉刺骨的感觉似乎一直从皮肤深深扎入她的椎骨里，让她动弹不得。


    抬起头，镜子里的人脸色似乎过于灰白，眼眶周围是一圈红色，那深黑眼眸中的情绪是她自己也陌生的。


    她伸出手，揉了揉僵硬的脸，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拿上毛巾出来。


    温煜正背对她朝桌坐着，头低垂，捏着那叠从医院带回来的单子看得认真。


    「身子直起来，我帮你擦擦发尾。」宋秋临捏着柔软的毛巾盖在她肩上，手心放下的瞬间，察觉温煜身子明显变得僵硬了，继而将头低的更深，


    「……」


    「温煜？」


    一颗晶莹的泪珠落下，砸在桌上，无声，却在宋秋临心底盪起千层波。


    她蹲下来，将温煜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终于看见了她藏起来的已经泪痕遍布的脸蛋。


    看的出温煜有在拼命忍耐，下唇被她咬的没了血色。


    宋秋临眉毛紧皱，心疼地用拇指按在她唇上，轻声说，「松开。」


    第82章


    「我……」一张口, 眼泪就和打开了开关似的勐地倾斜下来。


    好几颗温热的液体砸在宋秋临的手背, 一下比一下烫。


    心里发热，宋秋临直接将人拥进怀里，手掌扣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


    温煜其实也说不出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心脏的事情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她才用随时都能放手离开的生活态度过着。


    可是她最近发现, 好像自己捨不得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她捨不得亲人，捨不得网上那群叽叽喳喳的网友，捨不得眼前人。


    「你把灯关了。」温煜没法让她看见自己这幅丢人的样子。


    「好。」沉声回应, 宋秋临抬起手臂，关掉了墙壁上的开关。


    房间里瞬间暗下来，这反而给了温煜放肆大哭的安全感，她收紧了抱着宋秋临的手, 她身上的味道还是熟悉的清新, 她把头埋深了, 才抖着声音说出一句, 「宋秋临我害怕。」


    「没关系。」宋秋临慢慢地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我会帮你, 陪着你，听你说话。」


    这话一说温煜很没骨气地又掉了几颗泪珠子，她抽了抽鼻子，「其实我也不是怕死，我就是想, 那我要是死了我姐怎么办，我妈肯定又得哭的不像人样，还有张右元她们，她们现在挺喜欢我了吧，上课没人和她开小差说话是不是也不习惯……」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到给母亲尽孝的年纪，一直知道，却一直把这份清晰的恐惧压在心底，只是今晚的事让她完全爆发出来。


    宋秋临长嘆一口气。


    得，这关头还能坚持做个小话痨也是令人服气，宋秋临揉揉她的后颈，静静听她倾诉。


    「餵。」温煜顿了一下，「你会想我吗。」


    「想。」宋秋临回的很快，「会特别想。」


    温煜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么认真的回答，嘴唇抿了抿，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黑暗里，不知是谁的唿吸开始慢慢变得沉重起来，然后带着破坏了另外一个人的节奏。


    温煜听见胸腔里的心脏开始胡乱跳动起来，悄悄松开了些力气，离开紧贴着的宋秋临的身体，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失控的变化。


    「……算你有点情谊。」温煜哑着声音，去那边上的纸巾吸了吸鼻涕。


    「眼睛肿了。」宋秋临抬起食指蹭了蹭她的红红的眼尾，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见她哭了一顿后和兔子似的泛着水光眸子里满是易碎的脆弱感，这比平时那副外强中干的样子惹人心疼的多，「李晏然和医生都说了没有问题，不要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线受阻的原因，让听觉变得更加灵敏，宋秋临低哑带安慰的嗓音在她耳边听着尤其明显。


    温煜搭在她肩上的指尖颤了颤，努力平復唿吸。


    心跳好快，但是一点也不难受，反而带来一种顺畅感，而似乎……她靠的离宋秋临越近，这舒服的感觉越强烈，导致她现在和被下了药似的，忍不住想拥紧身前的人。

 第157页

    「过两天完整的体检报告出来，你就不用紧张了，而且就算做最坏打算，有蒋家和宋家一起帮你，绝对不会让你害怕的事情发生的。」她揉了揉温煜的耳垂，放轻声音，「我保证，嗯？」


    这话医生说温煜都不一定信，但很奇怪，从宋秋临嘴里说出来的就不一样。


    她说的还有宋家，这是把自己当做最亲近的人看待了。


    温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温柔一人呢。」


    宋秋临没有挪开注视她的双眼，「因为那个人是你。」


    两人之间因为宋秋临擦眼泪的动作靠的很近，温煜垂着睫毛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宋秋临，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好像这个人下一刻就要吻上来。


    视线在宋秋临微张的薄唇上停留几秒，温煜生硬地移开视线，岔开话题，「我要睡了。」


    「嗯，你睡吧，我走了。」宋秋临站起来。


    「不行。」温煜从后面扯住她的衣摆，「不许走，你陪我睡。」


    宋秋临回头，「你确定，要不要我替你喊温医生来？」


    「不要，就要你。」温煜别扭地移开言姐，「她肯定和狐狸精在一起。」


    关键时刻温煜拉背锅的一个比一个顺手。


    宋秋临没再拒绝，「那你也得先松手，我衣服脱了。」


    「你你你，你睡就睡，脱什么衣服！」


    空气里传来一声轻笑，宋秋临的声音慢一拍响起，「你要我穿着脏外套上床？放心，我和我姐不一样，我不属狐狸，不干那种勾引人的勾当。」


    「……」温煜转过身去。


    背对着宋秋临，看不见她的脸和动作，但耳边却能清晰的听见她脱衣服的声音，这比亲眼看见还要她难受。


    想像力是丰富的，眼睛还什么没看见，她脑子里已经把人扒光了。


    「你怎么这么慢？」半天没等到宋秋临上床的动静，温煜还以为她真要脱光了裸/睡。


    正紧张着，床垫边上陷下去一块，被子角被掀开，「好了。」


    温煜很自觉地往边上挪了一点，唿吸不自觉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先是被子掀开，灌了些凉气进来，温煜将身子缩起来的间隙，身后的人已经带着那股她熟悉的清冽味道贴了上来，柔软的发滑过她的皮肤留下细滑的触感。


    宋秋临撩开铺在枕头上的发，右手勐圈着温煜的腰将她往回扯了扯，温煜刚要开口，她就先说话了，「再往那边挪一挪你就可以睡地板了。」


    温煜：「……」


    这样被她圈着，后背紧贴住身后的人，鼻间被她舒心清爽的气味包围，将刚才医院里闻见的消毒水气味冲散得一干二净。


    怎么说呢，很有安全感。


    以往温煜一有不好的情绪就会抱着枕头敲开温子洋的房间求□□，但是今天她不想再去叨扰了，不想温子洋知道她有在因为今晚的时候害怕。


    只有她保持开朗乐观的心态，才是温子洋不崩溃的最后一丝底线。


    皮肤贴合，温煜很容易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宋秋临好像只在上身穿了件薄薄的打底，腿光熘熘的蹭在身后，温煜忍不住问，「你穿这么少睡觉，不冷吗？」


    「不冷。」宋秋临的声音很轻，低头用下巴在温煜肩膀上蹭了蹭，「你抱起来很暖和。」


    温煜：什么鬼？我他妈是个暖手宝吗？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好一阵子没动，温煜是浑身僵硬不敢动，但她身后的大佬就不一样了，一点波动都没有，要不是她偶尔眨眨睫毛刷过温煜脖颈的皮肤让她一阵酥痒，还真以为她已经睡了。


    被窝里的温度逐渐升高，随之的温煜察觉自己的心跳没有变的平缓，反而越跳越快越跳越起劲。


    ……不知道宋秋临会不会发现。


    温煜目光往下，落在贴在腹部的手上，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想撇开一些，谁知道还没动弹几下，那手就在她肚子上拍了一下，「别乱动。」


    温煜：呜！早知道您睡觉习惯这么严，我就不留您陪了。


    不过也对，宋秋临失眠，对睡眠环境要求肯定高。


    「温煜。」宋秋临突然喊了她一声，朝她伸出手去。


    被窝里，两人的指尖触碰在一起，温煜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指腹磨了磨，就能在心里描绘出掌心里捏着的手形状。


    似乎宋秋临的大拇指要比一般人长些，只有手心处有薄薄的茧子，用柔嫩的指腹划动着还挺好玩的。


    宋秋临任她的手指在手心玩弄带来点点酥麻，随后忽的合起掌心，捉住她的手，「好玩吗？」


    「还行，你手指这么长很适合弹钢琴也。」不过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宋秋临碰钢琴。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宋秋临低嘆一声，将脸埋进女孩的颈窝。


    「我母亲是有名的钢琴家，大大小小开了不少次个人演奏会，所以小时候我也总被逼着练，那个时候我特别讨厌钢琴，常常逃课，好笑的是，她走了之后，我却开始怀念手指在黑白键上飞舞的感觉了。」


    宋父严厉又好面子，她们的母亲是钢琴家，他就要把她们也训练成箇中翘楚，宋秋临不爱弹，一次逃课后被暴怒中的他一气之下折断了几根手指，等骨头重新接起来，手的灵活度就再也不能和以前比较，钢琴的事也只能告一段落。

 第158页

    而宋昼和宋父的较量就没那么简单了，又臭又长说都说不完，结局就是宋昼因此被丢到了国外，一个人摸爬滚打直到有了起色才被喊回国，宋父对外炫耀了一串她的成功史，好像那都是自己培养的成果。


    想不到一中最具代表的好学生也会有逃课的经歷。


    温煜：「你妈妈不是……？」


    「现在那个时是父亲新娶的。」


    估计也只有温煜这个对圈子里事情完全不关心的人，能连这公开的秘密都不知道了。


    「我也害怕过。」明明人就在身后，可听宋秋临的声音却让温煜觉得她很遥远，应该是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看见她吊在我面前的时候，那感觉，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宋秋临的生母和父亲的父亲感情一直不好，宋父想将她囚禁做一只精緻漂亮的笼中鸟，而那笼中鸟却是不顾生命也要逃离。


    她是自杀的，用了一种很痛苦的方式。


    宋秋临说这话的时候还笑了一下，似是嘲讽，「那个时候宋昼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很难想像吧，她那样的性子也会轻声细语地照顾人。」


    温煜想像了一下那张妖孽得有些过分的脸上出现温柔表情的样子，立刻身子一抖，「确实。」


    「她只是嘴硬心软。」


    「你干嘛突然告诉我这个。」


    「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宋秋临开口，随后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肩，「睡吧，少胡思乱想。」


    「哦。」


    温煜睁大眼睛望着开了条缝的窗帘，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困。


    「宋秋临，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嗯，我知道。」


    第83章


    「你知道个屁, 一开始我恨不得揍死你, 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你这个人挺好。」温煜揪了搓肩膀上的头髮在手里绕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软软了。」


    「你脸上的痣。」


    ？


    「那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你真的很能装啊！」


    ……


    「别进去了，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


    温煜房间门口，李晏然拉住温子洋的胳膊，「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幅怨妇一样的表情多丑, 我保证温煜看见了立马不要你这姐姐了。」


    温子洋冷冷看她一眼，「李晏然，你再说一次。」


    宋昼抱着胳膊靠在一侧的墙上旁观，温子洋生气的模样她瞧多少次都觉得稀奇。


    「那边那个别光顾着看戏啊, 把你女朋友带回去好好哄哄。」李晏然指指宋昼。


    「你又在胡说什么？」温子洋一巴掌拍到她的头上。


    她对待再胡搅蛮缠的病患都没露出过一次生气的表情，始终保持温和样子，但李晏然就是个bug，从上学起就能精准戳中她每个暴躁点。


    「温子洋你这就太暴力了吧！」李晏然抱着脑袋往后躲, 跑到宋昼边上一胳膊把她拉过来挡到面前, 「姐妹你借我挡挡, 她对你下不去手。」


    宋昼勾勾唇, 「那可不一定。」


    医院那一巴掌她到现在记忆犹新。


    温子洋的手在空中停下, 对宋昼说, 「你走开。」


    「我也想。」她说的一脸无辜，侧过身露出李晏然紧抓着自己大衣外套的手。


    温子洋冷着脸，「李晏然你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我过去揪你。」


    「我的姑奶奶，我收回我收回还不行吗, 你不是她女朋友行了吧！」


    「算你识相。」


    「唿……」危机撤离，李晏然也终于不躲着了，她从温子洋手里拿走那些检验的单子，「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睡，别捧着这堆东西看来看去了。」


    「心脏移植排异反应一般都发生在术后观察期，温煜都安安全全渡过这么久了，不会出事的。」


    「我知道。」温子洋侧过身，又看了眼温煜房间的门牌号，嘆气，「可我就是担心，这不是理智不理智的问题。」


    「完整的检测结果明天就能出来，你对医生不放心，对自己还不放心？」宋昼走上来站在温子洋侧面，「你把那堆东西看再多次，也找不出毛病来。」


    「对啊对啊，这多好的事儿啊，你搞得要去哭丧一样的表情。」李晏然接话。


    「我送你回房，嗯？」宋昼抬起手掌，贴着温子洋的后颈抚了抚，「晚上我让秋临来帮你看看她。」


    温子洋闭闭眼，疲惫地揉揉眉心，「走吧。」


    李晏然可终于把这两尊大佛送走了，正打算抬手敲门，边上电梯的拐角处突然冲出来一个身影。


    严洵两眼红彤彤地看着她，「你们在说什么，温煜姐姐要死了吗？」


    李晏然：我们什么时候说她要死了？？？


    「还有，你们说的移植心脏是怎么回事。」严洵瞪着眼睛，下巴倔强地抬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和我哥有关？」


    李晏然：啊！谁来救救我啊！


    「你说啊！」严洵推了她一下，声音里的哭腔十分明显。


    李晏然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劝好一个游走在暴走边缘的温子洋，又上赶着送她一个麻烦货。


    「你哭什么？」李晏然弯下身子，略带嫌弃地擦掉严洵脸上的泪珠子，「我带你去看烟花大会吧，嗯？」


    「你别拿我当小孩哄。」严洵甩掉她的手，「你就告诉我，我哥哥的心脏是不是移植给了温煜姐姐。」

 第159页

    李晏然无声嘆气，「是。」


    这姑娘下一步不会就要冲进去扒开温煜的胸膛取出心脏。


    「那和我的肯定也匹配，把我给她。」严洵抽噎着，说得极其认真，「我不要她死。」


    李晏然：？？？


    都说了温煜不会死啊！！！你们有没有人听我的话！


    ……


    检查报告第二天晚上出的，温子洋回酒店的时候绕路去了趟医院拿回来。


    「脸色还这么差？」宋昼手搭在方向盘上，昏暗的路灯找出她线条凌厉的下颌，「医生不是都说没事了？」


    昨晚上温子洋一直没能睡好，担心是温煜的身体对移植心脏有了排异性才导致最近一列毫无规律的心悸。


    「我回去给王教授打个电话，麻烦他再看一眼。」只有他嘴里说出口的没事，温子洋才能完全相信。


    宋昼轻嘆一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执拗。」


    「我不好的地方多了，你快离我远点。」温子洋把单子塞回袋子里，侧脸看向驾驶座方向，在看见宋昼眼下的乌青时，剩下半句挖苦的话立马收了回去，语气沉下来，「你昨天晚上没睡？」


    「嗯？」刚好到红绿灯，宋昼翻下后视镜看了眼自己，看见那对连遮瑕膏都挽救不了的黑眼圈后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在准备新项目的事，请的代言人金贵了些，必须亲自交接才能放心。」


    「晚饭呢？」


    她知道，宋昼这人忙起来，肯定不会按时吃饭，这臭毛病说了多少次都不改。


    宋昼没接话，算作默认。


    前方是个三岔路口，往左是回酒店的路，温子洋眉头轻蹙，


    「往右吧。」


    「不是着急会去和王教授视频？」宋昼打方向盘的动作一顿。


    温子洋侧头看着窗外，淡淡说，「软软刚才发简讯让我给她带份夜宵回去，右边有座美食城。」


    宋昼勾唇轻笑，车头右转，「好。」


    ……


    酒店，所有人窝在温煜的房间，有打游戏的有吃零食的，李晏然正不停和她找话说，帮她转移过于集中的注意力。


    温煜在椅子上端坐着，一会儿看看钟，一会儿看看手机，脑袋转来转去和拨浪鼓似的。


    「祖宗我求你了，能别晃悠了吗，我头晕。」李晏然拉了她一把，「你过来玩一局。」


    「我这等生死判决书呢，哪儿有功夫玩，你走开。」温煜背过身子，这时候严洵正好打开门进来。


    「呵！」张右元正喝水呢，差点被严洵一张脸吓吐了，「小学妹，你这俩眼睛怎么肿的跟核桃似的？」


    严洵抽抽鼻子，混散的视线在看见温煜的瞬间亮起来，她张开双臂直直朝温煜跑去，又是一把抱住她，「温煜姐姐，我想过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你别死啊。」


    温煜：您可别乱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死了！


    李晏然赶紧拉卡这傻孩子，「快呸掉！昨天和你说多少遍了，体检指数一切正常，你温煜姐姐活的比三高患者还健康无数倍。」


    「可是她心跳指数不是频繁异常嘛……学校里我见她跑两步就喘气……」严洵说的可怜兮兮，「而且我查了百度，说这种情况手术成功了吧还不到百分之一，呜呜呜呜。」


    李晏然：「你查百度还不如问我，我至少还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心脏科室王主任关门弟子呢。」


    严洵，「你放屁，你就只会打游戏。」


    李晏然：我还会揍小孩你信不信？


    「噗哈哈哈哈，小学妹你也太逗了。」张右元在一边看得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会相信百度查的东西，我上次发个烧查查还说我得肺病没救了呢。」


    汤义也上前安慰，「没事的啊，刚才温医生已经把完整的报告拿回来看过了，说没检测到排异现象。」


    「那，那你们等什么呢？」


    「等我师父回话呢。」李晏然说，「你在那抽抽不如过来吃点夜宵，温子洋买的这猪蹄味道还不错。」


    闹剧结束后，温煜获得短暂的清静，却让她更加心慌起来。


    到现在为止，她其实可以百分之九十确定自己没有出现什么所谓的排异。


    但这才是她担心所在，冷静下来一想，好像她出现心率异常是从和软软交换身体开始的。自从那之后，她只要稍微有点情绪波动，心脏检测仪就会警告。


    之前她查猫咪习性的时候看到过，猫咪的心率普遍在120-140/分左右，比人类高出不少，她现在生活习性和身体习惯都会受软软影响，那有没有可能……心率异常也是因为这个？


    心脏真出问题了，至少知道该怎么治，能去哪儿治，可一玄幻的玩意她也摸不着头脑。


    不过照昨天来看……温煜转头，探究的目光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宋秋临。


    昨天之前她只是对宋秋临用的香水过敏，可是昨晚上，宋秋临刚泡完温泉，身上的味道干净的很，她的异常又是因为什么？


    她眸底神色暗下去，心知解决办法肯定和宋秋临脱不了干系。


    宋秋临正低头和宋昼交流情报，发觉温煜一直盯着自己，于是抬起头朝她挑挑眉，「嗯？」


    「没事，你继续。」


    「我回来了。」神态轻松的温子洋开门进来，房间里所有人都抬头看她。


    温子洋对温煜一笑，「王教授说没事。」

 第160页

    「不止是没事，他还说数值比之前更加稳定，不止没有出现排异现象，从长久眼光来看，这颗心脏的使用时间反而被大大延长了。」


    王教授的原话，移植心脏最高纪录存活三十年，但从温煜目前的情况来看，几乎和平常人没有差别，似乎是身体和这心脏完美融合了。


    「虽然他说暂时不能查清楚心率过速的原因，但能保证，温煜目前十分健康，甚至不用限制她的饮食和运动，完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温煜眉间聚齐的忧愁终于散开，从凳子上窜起来一把搂住温子洋的脖子，「姐姐姐，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尽情的胡吃海塞你也不会管我了！」


    众人：……


    你心里除了吃还能记着点别的吗！


    第84章


    在得知温煜的身体完全没问题之后, 所有人都替她松口气, 毕竟对于这群年轻人来说，死亡还是太遥远了些，遥远的像个神话。


    放下心理重担后，所有人开始他们最后半天的狂欢，集体出发去c市的商业街疯狂购物。


    几个年长的平时看着稳重, 一逛起街来比谁都兴奋，小辈们哭天喊地说腿酸都拉不住。


    温煜提了袋最轻的购物袋，走在队伍最后，轻轻扯了扯嘴里叼着个棒棒糖的严洵。


    「嗯？」严洵沖她笑笑, 「温煜姐姐，你有话和我说？」


    「严浩的事……」


    温煜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严洵，原本想等她再长大一些再亲口告诉，没想到这次来c市不小心让她提前知道了。


    「你怕我恨你啊？是不是真当我幼稚不懂事理啊。」


    「严浩又不是你害死的, 那也是医生判断我哥已经脑死亡才会向我妈要移植准许的。」严洵伸出手握住温煜, 「我其实很庆幸, 你刚好在那家医院, 才让他的心脏起了作用。」


    「你真这么想？」


    「那是, 要不是你一直陪着我, 每年给我过生日，我早就的抑郁症离家出走了，哪儿还能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的。」严洵眯起眼，「有你在身边罩着我，有时候会让我有种严浩没有离开一直陪着我的错觉。」


    温煜心里一暖, 一开始她对严洵好确实是因为严浩的关系，觉得照顾严洵是一种责任，但后来和她相处久了，看见她内心深处的孤单和寂寞，与她感同身受后，对她有了共感，之后的陪伴也便多数出自于真心。


    原来这些，她都知道。


    「你怎么用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喜欢你。」温煜笑道。


    「那抱一个吧。」严洵眉毛一扬，笑容甜滋滋的，「然后你就把那些有的没的都忘了，以后专心做我的『温煜姐姐』。」


    温煜回搂住她，「好。」


    「你们还要在路中央抱多久。」一道冷峻的嗓音插入两人温馨的气氛。


    宋秋临拎着一袋零食站在两人不远处冷眼旁观，那严肃的姿态，还以为她是抓到学生早恋的教导主任。


    哦，温煜挠挠头，她差点忘了，这人可不就是干这个的么，抓迟到抓违纪，这就是宋考神老本行啊。


    「我们……抱够了抱够了！」温煜撒开手，笑着朝她走过去，「同桌你累不累，我们一边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腿酸？」宋秋临垂眼，没有忽略她捶腿的动作。


    「嗯。」


    「袋子拿过来。」宋秋临接过温煜手里提的东西，「转身往后走，路口左转我刚才看见有家甜品店。」


    温煜喜上眉梢，「好！」


    两人和温子洋打了声招唿正大光明的掉队去吃蛋糕，优哉游哉在甜品店坐到饭点再和回来的大部队汇合。


    晚上严洵终于看到了她想看的烟花。


    一颗颗绚烂的彩色烟花在空中炸开，壮观夺目的画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身旁的空地多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温煜侧头去看，入眼是宋秋临抬头看天的侧脸，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樑疯狂戳动在她的审美点上。


    「以前没发现你鼻子这么高呢。」温煜嘟囔一声。


    「嗯？你说什么？」宋秋临挑眉，耳朵凑近她。


    温煜下意识放轻了唿吸，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吸着她身上清新的气味，好似会上瘾一般，因为气味的关系，连带着觉得这个人也特别清秀温柔。


    「我说你长得还挺好看，满意了不？」


    「会夸人了？」宋秋临眉梢带上笑意，抬手揉了揉温煜的脑袋，「那既然觉得好看就多看几眼。」


    「臭不要脸……」


    「我要许愿，期末考试考进前一百。」一旁的严洵喊得很大声，好像声音越大，愿望越可能实现一般。


    温煜学着她，双手合十抵住额头，心底默念：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健健康康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


    睁开眼睛，她发现宋秋临正盯着自己看，她背对着天空，脸缩在阴影里，显得线条更加凌厉，可那目光却是无比的柔和。


    「许了什么愿？」她问。


    温煜：「把宋秋临变成猪。」


    宋秋临笑笑，板着的脸都变得生动起来，上身往温煜的方向倾了倾，低声问，「想知道我的愿望吗？」


    「嗯？」烟花声音太大，温煜听的不是很清楚，她踮起脚侧过脸，示意宋秋临大声一点。


    宋秋临眼里印着她泛着粉红的耳垂，唇角轻勾，贴上去，「我许了愿望，希望明年，我喜欢的女孩会属于我。」

 第161页

    她语气很认真，说话时热气都吐在温煜的耳廓，带上来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让温煜脸勐地一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艹！你他妈之前不是说了没喜欢的人吗！你又骗我是不是！」


    宋秋临笑着后仰躲开攻击，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你不是也骗我了？你先告诉我你真正的愿望，我就礼尚往来。」


    「我不说！我就不说！我憋死你我！」


    最后一天中午，众人又在宋昼这东道主豪气请客下吃了心满意足的一顿，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温煜这一车坐的几个人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叽叽喳喳闹腾一路不带累。


    「你俩姐呢？」张右元左右张望，好像没看见别的车一起出发。


    宋秋临：「温医生还要再出几天差，我姐留下谈合作。」


    「是不是说的代言人的事！」张右元眼睛一亮，「听说请的代言人是个挺有名气的女演员，你内部消息给我透露透露呗。」


    宋秋临：「童樾。」


    「哇，居然是她！」张右元掏出手机开始搜索，「之前我就想为什么游戏要找女演员代言，是她我就不意外了。」


    汤义一脸嫌弃：「你到底追了多少偶像，怎么人人都认识。」


    「我可没追她。」张右元连忙否认，「不过她长得确实好看，特别是最近换了个造型师，颜值直逼九天仙女，我吃过她不少黑料瓜都忍不住给她拍的封面杂志点个赞。」


    「她很多黑料？」温煜问，她还以为宋昼挺重视这个项目的，怎么会请个有黑料的女演员来，「不会影响到om吗？」


    「那都陈年往事了，一年前她是被全网嘲，不过最近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各种上综艺吸粉，难得女演员里有实力又有流量的。」


    温煜被她勾的八卦魂都起来了，把脑袋凑到她屏幕前一起看，「喔，真的美也。」


    一旁正翻杂志的宋秋临听见这句，默默打开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童樾」，看了眼，低呵一声，锁上。


    前一秒还夸她好看，后脚就夸上别人了。


    「你说的黑料是不是这个？」温煜指了指，「耍大牌，颁奖直播翻白眼，内涵某圈内好友，哇……好像还有说她倒追娱乐圈一大佬，结果被残忍拒绝要闹自杀，也太敢了吧。」


    「不过顶流就是顶流。」张右元打开app给她看了下打榜数据，「我第一次看见女明星断层领先人气榜第一的，一个人气值一块钱，她粉丝这一个月就为她刷了几十万？」


    「什么圈内大佬？」汤义对八卦也有些兴趣，「我之前好像听过，是不是叫柏常那位影后，只拍过三部电影，出道作一部封神的那位？」


    「柏常？」做副驾驶的李晏然低低念了一边，转头看她们，「你们说的是开经纪公司的那个柏常吗？」


    温煜：「是也，百度百科上是这么写的，你认识啊？」


    李晏然：「我姑姑……」


    她说宋昼在谈合作条件的时候，怎么愿意会让那么多分成给自己，原来是为了拿她这个诱饵出去掉大鱼啊。


    自以为是个老油条，没想到到头来被宋昼面前栽了跟头，李晏然心里略有些不爽。


    「我现在毁约还来得及吗？」


    「毁约什么毁约！」张右元拍她肩膀一下，「你得拿出点敬业精神来！我还指望着你帮我要两张柏常和童樾的签名呢。」


    李晏然表情夸张地指指自己，「你有我一个偶像还不够，还惦记着外面那些花花草草？」


    李晏然：「我博爱，大主播您知不知道到柏常签名照多难抢，有价无市，我出天价都买不到。」


    「至于么，不就是拍了几部电影，加起来还没我一天直播的时间长，这就把你们魂勾走了？」


    「柏影后是你能这么侮辱的吗！你闭嘴，不然我现在就当场脱粉！」


    李晏然：？？？


    我可太委屈了。


    「莫哭，我粉你我粉你。」温煜给李晏然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不过我也想要张童樾的签名照，您看能给我安排安排么？」


    李晏然：%&……￥*%（）


    「我骂脏话了信不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笑作一团。


    宋秋临让司机把人挨个送回家，一路顺道她自己别墅门口，车里只剩下温煜。


    「我先下了，你到了给我发条简讯。」宋秋临拍拍温煜脑袋。


    「你说话归说话，别和揉狗似的的揉我头。」


    宋秋临一笑，提起一旁的猫笼，「哪是狗头，这是猫脑袋，圆鼓鼓的。」


    「圆鼓鼓的脑袋多好看，你什么语气。」


    「好看，你最好看。」宋秋临语气宠溺，「回去早点睡，明天上课别又迟到。」


    温煜：「用不着你说，我早就准备洗心革面天天向上了！你瞅我都多久没迟到了。」


    「行，别让我在校门口抓到。」


    「……」


    第85章


    宋秋临站在原地目送车尾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


    回到房间, 她下意识拉上了窗帘, 打开日光灯，将兜里秋泠留的纸条打开，在酒店的时候她只来得及看了正面。


    翻过反面。


    『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到时候你就愿意相信我了。』


    宋秋临的拇指在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上摩搓一下，冷下脸, 将它丢进垃圾桶。

 第162页

    她想要的，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和施捨。


    ……


    om虽是新出不久的直播平台，但凭藉敏锐的市场嗅觉高质量的主播，吸引了一大票喜好追求新兴事物的年轻人, 主要客户群体在15至25岁之间。


    所以，温煜和宋秋临这次参赛的事儿，经过现场一直播，早就传得半个学校都知道了。


    周一回校, 温煜刚踩点到教室, 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 宋秋临就拍拍她的肩, 「班主任让我们过去一趟。」


    「啥事？好事坏事, 坏事我可不去。」温煜苦巴巴皱着个脸, 就差蹲下来抱着桌子腿来表示抗拒了。


    「没说。」


    「……」


    办公室


    「报告。」


    老巫婆正埋头改作业，看见她们来了才抬头，「进来。」


    「老师，什么事啊，我最近可真什么坏事都没干。」


    「你也知道自己干了不少坏事？」老巫婆手臂撑在桌子上, 看向宋秋临，「听同学们说，你们俩私底下还在做游戏主播？」


    「我们……」


    「都快期末考了，怎么还把精力花在那些东西上面。」


    温煜侧头看宋秋临打算求救，结果看见这人面色平淡的点点头就没声了，看上去就是一副「您随便训话，我就在这静静听」的乖学生样。


    那温煜可不敢苟同，连忙站出来解释，「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游戏主播，我只是答应了朋友所以才参加了这个比赛，其实一点都不耽误学习，您看我成绩不是进不了不少呢。」


    「你还好意思说。」老巫婆眯起眼睛，「不是游戏主播那也就是不否认自己在做直播了，我说你怎么都不愿意来晚自习，原来是晚上都在干那些事情。」


    您这个「那些事情」可一下就把我直播这事，说的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一样……


    「你们这样下去不行，这么重要的时期沉迷游戏，以后两人都给我来上晚自习，我亲自监督你们。」


    宋秋临不说，本就是一班顶樑柱一般的存在，这个温煜好不容易最近有点提升的苗头了，要是要高考前分心出了岔子，她这个做班主任的直接气死。


    「老师我们参加完这次比赛之后本来也不打算继续了。」温煜给宋秋临使眼色，「对不对同桌。」


    「对。」


    您话多点会死是不是啊！


    「秋临我是放心的。」老巫婆拿笔点了点桌子，「你不行，一看就玩心打，我回头和你家长商量商量直接让你住宿。」


    「住宿啊……」现在没了六点魔咒住不住宿其实无所谓，但……


    「我不习惯和别人住一块。」


    「就张右元她们寝室，你不是整天上课和她交头接耳吗，你和她应该不算「别人」吧，你们几个住一起正合适。」


    张右元寝室原本只有三个人，但这学期开始宋秋临就很少住过寝室，她们两人住四人寝爽的起飞，但就是因为太爽了，晚上老遭宿管敲门扣分。


    「老师您就是针对我。」温煜拉着脸，「宋秋临也不住宿舍，您都不说说她，她才是那个职业的游戏主播呢，」


    好姐妹一起走，该拖下水时就用力拖。


    「也对。」老巫婆看向宋秋临，「秋临，你这学期一直请假是怎么了，身体好些了就回来住，不住校上晚自习都不方便。」


    「好老师，我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


    「那我们可以走了吧。」温煜眨眨眼。


    「回来。」老巫婆递给她们一叠纸，「把数学竞赛的事准备一下，你们李老师催我半天了。」


    「哪有半天呢，这早自习都才刚刚开始。」温煜嘀咕一句，又迅速在老巫婆投过来的死亡凝视中垂下头，「好的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一中的考试是真的多，温煜觉得上回考试还没过多久，之后的行程就立刻被竞赛和期末考的事情给填满了。


    「直播打算怎么办？」宋秋临坐下来问她。


    温煜右手撑着脸，长嘆一口气，「能怎么办，只能双休日再说喽。」


    「李老师有时候会把竞赛班的课安排在双休日。」


    「……」


    「其实你可以转行。」


    「转什么行，转哪儿？」


    「学习主播。」宋秋临笑着看她，「特别适合你。」


    温煜第一反应是她在故意捉弄自己，但很快反应过来，宋秋临说的事可行性还挺大。


    反正她主要工作就是「催眠」，没准直播做题的效果比掏耳什么的强多了。


    「再说吧，我得想想住宿的事儿呢，咱宿舍条件好么。」


    「有独卫有空调，还是四人间，您看还需要什么服务呢，小的为您准备。」张右元凑过来，「你俩是不是被训了，我今早上过来一堆人围着我问东问西的。」


    「不就是打个游戏嘛，有什么稀奇的。」温煜撇撇嘴。


    「李晏然啊，我们学校很多男生都是她粉丝呢，觉得她是少有的脾气不暴躁不爱飙脏话技术还好的游戏主播了。」


    「哦，合计着不是因为我们。」温煜用手指挑起宋秋临的下巴，「那我们秋老闆呢，姿色技术可都不数给李晏然，怎么都不喜欢她呢。」


    「她啊，话太少，没亲和力。」张右元摇摇头，「我们学校多少人暗恋她，结果连句话都不敢说，远处被冷冷看上一眼就打退堂鼓。」

 第163页

    「是嘛，小秋？」温煜回头看她，「说你脾气不好呢。」


    宋秋临勾唇浅笑，挑挑眉回视她，「我温不温柔某人不是最清楚。」


    温煜：我事先声明，「某人」绝对不是我！您说话可别这么暧昧！


    抗拒归抗拒，温煜第二天就被找了家长说住宿的事。


    温子洋原本就担心温煜走读会发生和同学相处不融洽的问题，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才同意她走读，现在有王教授的话让她安心，也就重新开始和温柳商讨班里住宿手续的事情。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们几个都忙，在家里没人能看着你，让你天天熬夜，至少在学校还有老师给你们寝室熄灯。」


    「妈……好妈妈……你再想想嘛，你就不会想我吗。」


    「周末见也是一样见，我有什么好想你的。」


    「姐姐呢，你对我最好了，嗯！」


    「蒋江上次和我说你在学校和人闹矛盾了，你先告诉我因为什么。」


    「……那我还是选择住宿吧。」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至少同寝室的，是她唯二在一班混的好的人。


    ……


    温煜挑了天放学开始搬宿舍，她在前面拉着个小皮箱，后头跟着气喘吁吁的蒋江。


    这位哥因为一副好皮囊在学校也是有众多女生暗恋，看见他在帮温煜搬东西，无不对走在前面的温煜投去一个羡慕的目光。


    「高三的蒋江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还亲自帮忙搬宿舍，太宠了。」


    「什么女朋友，那是温煜你都不认识？」


    「温煜不就是他传说中的女朋友。」


    「才不是呢，听我表姐说他们是重组家庭的兄妹关系，也不知道蒋江怎么了，偏偏喜欢这么一个小混混妹妹，不是亲生的还这么疼着。」


    「你说真的？我说她怎么突然转到一班去，原来是……」


    「估计她妈也是个狐狸精，才养出这么个仗势欺人的女儿，上次她在班级威胁一个男生要找蒋江打他，你说恶不噁心，蒋江这么好的成绩要是因为打架斗殴被记大过不就毁了。」


    「真这么嚣张？」


    「不过我听说她上次月考成绩很好，没准是自己考去一班的？」


    「好什么好，她那么有本事你觉得找个人来作弊很难吗？」


    温煜听觉比往日灵敏，当然没有放过女生们的悄悄话，眼皮一撩，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送过去，高声喊话：「怎么了，这么羡慕就让你们妈妈姐姐的努把力，一起嫁进来啊。」


    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女生，看见她和蒋江一起转过来表情不太好地看着自己，立刻做鸟兽状散开。


    温煜撇撇嘴，看向蒋江，「所以和你说别到处炫耀我是你妹，烦都烦死了这群人。」


    「我怎么不能炫耀了，你就是我妹，又优秀，值得炫耀，我就炫耀，我还想去广播室和全校吹一边我妹好呢。」


    温煜没忍住笑了一下，又白他一眼，「你别是个憨憨。」


    「我是个憨憨，那你就是憨憨妹妹。」


    「……」


    「诶，憨憨妹，你都往包里塞什么了，砖块吗？怎么这么重？」


    「胡说什么呢，那些都是我的宝贝设备，你小心点，弄坏了我和你急。」


    「子洋姐不是说了不让你直播了，天天折腾到这么晚，黑眼圈都大了一圈。」蒋江说，「不过你前些天在om那场比赛，表现得也算可圈可点，我们寝室那群不明真相男生天天说羡慕我有你这么个妹妹呢。」


    温煜一中小霸王的名号在低年级段打得响亮，那主要是因为低年级很少和高年级来往，高三和蒋江熟一点的就知道温煜从没做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最多是蒋江替她教训了一次十四班的小混混。


    而温煜因为蒋江的原因，每次进见到这些学长学姐都有好好打招唿，所以在他们眼里，温煜就是蒋江一个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乖巧小萝莉妹妹。


    「哦，那你这意思是我这个妹妹不值得人家羡慕了。」温煜瞪他，「你说说我哪儿不如别人了。」


    「没有没有！你可太完美了，中国好妹妹非你莫属啊！」蒋江提起一口气开始夸她，夸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算你识相。」温煜在女生宿舍下停住脚步，「好了你就到这吧。」


    「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搬上去，一中宿舍可没电梯啊。」


    「那你一个男生进女生宿舍好意思吗，等会儿占人家女孩子便宜。」有的女生在宿舍楼直接上身一件t恤下身一条短裤就晃来晃去串寝，要被蒋江正好撞见不就说不清了。


    「那我去我们班找个力气大的女生来帮你，你一个人提不动。」蒋江作势要打电话。


    「我来吧。」一道瘦削的声音从他身后走出，宋秋临微凉的手贴着温煜接过她提着的箱子。


    「同桌，你怎么来了。」


    「今天开始回宿舍住，宋昼把我赶出来了。」


    此时正埋头在办公室的宋昼打了个喷嚏：嗯？谁在背后戳我嵴梁骨。


    第86章


    「楼层不高, 走两步就到了, 我先把找个拿上去，你在这等着。」


    温煜背着双肩原地蹲下了，宋秋临返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小小一只缩在角落，鼓起的一侧脸颊里塞着颗棒棒糖。


    她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第164页

    温煜站起来，拆开一颗糖的包装递给她，笑嘻嘻递给她，「这个草莓味的挺好吃的, 当给你的谢礼。」


    宋秋临垂眼盯着那粉红的糖果，低头咬住，「我做苦力这么便宜？」


    「那我晚上请你吃顿好的，你说你想吃啥。」温煜拍拍胸脯。


    宋秋临：「食堂。」


    温煜：「你吃点好的, 让我感受感受请客的乐趣。」


    「下午第四节 课到晚自习的休息时间还剩半小时多一点, 去后街吃来不及了。」


    温煜：好的, 班长大人：）


    这还是温煜头一回上食堂吃饭, 以前总是远远看上一眼排得人山人海的队伍扭头就走, 没想到这次来人还不算多。


    「就剩三十分钟了, 当然没人。」宋秋临掏出饭卡，「吃什么？」


    温煜按下她的手，「不是说好了我请你。」


    「饭卡里充钱了么？」


    温煜：「没呢……」


    她不吃食堂往里头沖什么钱。


    「那就松手。」宋秋临下巴抬了抬，「食堂的糖醋排骨和玉米山药都不错，其他要什么你自己看。」


    「就你说的那两个吧。」


    宋秋临侧头看她, 「就吃这么点？」


    「我……女孩本来就是两个菜就能饱啊！」用人家的卡她哪儿好意思大吃大喝的。


    宋秋临摇头笑，「你吃吧，记帐上，下次你充了钱还我。」


    「也对！」温煜脑袋凑到窗口前对打菜阿姨笑，「肉菜每个来双份，素的……这个那个还有这个，米饭要三碗，谢谢阿姨。」


    「哦呦，小姑娘胃口这么好的呀？」阿姨拿了好几个盘子出来，照这量，得有三四个盘子才能装好，「吃得下吗，吃不下浪费了。」


    「吃的下吃得下。」温煜摸摸肚子，「我刚收拾完寝室出来，可饿死了。」


    「累着了吧，看这小姑娘瘦的，是得多吃点补补。」阿姨给她盛了慢慢三盘子的菜，再给饭碗压得实实的，「来，吃不够再来阿姨免费给你续，反正等会儿晚餐时间结束都要倒掉。」


    「谢谢阿姨！」温煜美滋滋地捧着饭碗，「也给我同学多打点，她学习比我还辛苦呢。」


    「诶诶诶，好，这姑娘也瘦。」


    「瘦姑娘」宋秋临看着自己盘子里快满成山的肉，一时间心情复杂。


    「哇，这食堂的炸鸡腿意外的好吃也，还好我打了两个。」温煜显然是饿急了，几筷子把脸颊塞得鼓鼓的。


    宋秋临看见她那猴急的样，轻声道：「慢点吃，谁和你抢了。」


    「不是你说快上课了么，我快点吃，不然没得吃了。」


    「不急，我们有晚自习的请假单，几点去都行。」


    温煜：「你刚才可不是那么说的……」


    「吃吧。」宋秋临把自己的鸡腿夹到温煜碗里，「多吃肉，少说话。」


    温煜：……


    等两人慢悠悠吃完再晃到教室，晚自习早开始十几分钟了，讲台上坐着数学李老师，看见温煜冒着个脑袋在后门打招唿，摇摇头，抬手让人赶紧进来。


    晚上的教室比白天安静多了，除了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一点其他的响动都没有。


    温煜提着口气坐下，从桌兜里掏出作业。


    还没来得及做几笔，李老师走下来，手指点点她桌面。


    温煜抬头，一叠试卷递到她跟前，李老师抬抬手，示意她快点接下。


    您真客气……我头一天上晚自习就送这么一叠礼物来。


    「这是这次数学竞赛的出题范围，所有题型都在，你都做一遍吧。」


    温煜「感动」得热泪盈眶，苦着脸接过来。


    一班作业量本来就够恐怖了，还给她添这些活。


    「等等，你怎么没有？」温煜突然想起来旁边坐着的这货也是竞赛班的啊，「是不是忘给你了，那我的先给你，不客气哈。」


    宋秋临抬起眼看她，小声说，「我们课后补习的时候统一做过了，其他人现在应该都在复习答案了。」


    「合着你们都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准备在大赛上挣个你死我活了，我个新来的小菜鸟凑什么热闹？」


    「小菜鸟我看好你。」宋秋临一笑，手在温煜脑袋瓜子上轻拍，「不过你得安静点，前排纪律委员瞪你至少三次了。」


    温煜转头，在纪律委员过于有穿透力的视线中缩了缩肩膀，朝他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不早说。


    在周围这种紧张学习的氛围里，温煜很快也静下心，开始提笔解决作业。


    先从擅长的开始，不会的翻翻书。


    竞赛的试题先留在最后，反正当初答应参加也只是为了请掉晚自习，现在她人都住宿了，晚自习上不上也无所谓，愿意继续参加是因为不想言而无信。


    反正她只答应了参加比赛，没答应加入竞赛班，所以结果不重要。


    嘿，可真是小机灵鬼，想到这，温煜欣慰地拍拍自己脑袋。


    她答题速度快，之前为了月考又努力跟上了一班的学习进度，主要字丑的人写字速度快，一节课半就结束了一天的作业。


    温煜伸伸懒腰，又揉了揉脖子。


    出去一趟疯玩，回来勐地扎进作业堆里，这过于剧烈的变化她有点难以适应，才写了这么会儿手就酸了。


    「给。」脸颊被一个温热的物体触碰，宋秋临给她递过去一罐热牛奶咖啡。

 第165页

    「你什么时候买的？」温煜接过来，咔嚓一下开罐，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用脑过度的时候来点甜滋滋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幸福。


    「出食堂的时候。」


    食堂出口处有个小卖部，卖些饮料茶水，温煜那时候转身倒食物残渣倒是没注意她宋秋还背着她买了这东西。


    「放这么久还能是热？」


    「因为放这了。」宋秋临掀起校服，又从里面掏出来一罐草莓牛奶，挑眉，「还喝么？」


    「……」温煜心情复杂，「我终于知道你这么板着一人是怎么和张右元那沙雕玩一块的了。」


    张右元不乐意了，「我怎么了，我牺牲自己给你带去快乐还被你这么嫌弃呢。」


    温煜：「您很棒！您喝牛奶不，给您！」


    宋秋临伸手来挡下，轻轻看了眼噘嘴的张右元，「她不喝，她减肥。」


    被迫减肥张右元：？？？我觉得我还成。


    温煜趁热把剩下的一般咖啡喝完，才拿出老李刚才给的那叠竞赛题看。


    大部分题型还是熟的，就是出题人思路清奇经常留坑，注意不被绕进去，她写得就还挺顺畅的。


    翻到其中一张的大题，温煜动作停下来，显然被吸引了注意。


    「挺有意思的。」


    她翻开新的一页草稿纸，开始做，宋秋临看她专心的样子，默默打开那罐草莓牛奶放在桌角。


    十分钟后，一张写着歪七扭八字体的字条被悄悄递了过来。


    『你之前做过的竞赛题我看看。』


    宋秋临一笑，传回去。


    『写不出来？』


    『写出来了！我对对答案！』


    纸条没在来回传，宋秋临从整理分类的好的那堆试卷里拿出一叠递过去。


    「都在这了，你慢慢对。」


    温煜接过来，按照标题一个个找，终于在倒数第三章 翻倒，迫不及待翻到反面正要看——停电了。


    显示顶上的日光灯闪了一下，然后教室里迅速的黑了，坐在最后一排床边的男生出去走廊看了眼，回来说：「好像都停电了，这一层和对面楼都没灯光。」


    老李放下报纸，慢悠悠从讲台桌抽屉里摸出一把手电筒来打开，「我去问问，你们先坐着。」


    温煜眨眨眼睛，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是适应了黑暗，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连试卷上的小字都看的一清二楚。


    答案答案……


    「别睁眼。」一只带凉意的手突然覆盖在温煜的眼睛上。


    「你让我看眼答案。」温煜眨眨眼，用手去扒拉宋秋临。


    「嘘。」这次的声音贴着温煜的耳旁，宋秋临压低的嗓音清晰传入她耳畔，「你眼睛不对劲。」


    「还能怎么不对劲，是会发光还是……」温煜说着说着自己顿住了。


    宋秋临：「是。」


    众所周知，猫科动物眼球结构特殊，眼球底部有许多聚光性超强的晶体，能将周围光线集中再反射出来，这就使在只有微弱光线的黑暗下得看起来，好像它们的眼睛会发光。


    温煜虽然是个确确实实的人类，但是……


    温煜：我有点慌。


    第87章 sd


    「站起来。」宋秋临说。


    温煜点点头, 站起来的时候脚被凳子绊了一下, 被宋秋临扶住，「跟我走。」


    温煜不敢抬眼，就怕被人发现，凭空想像一下也知道大半夜看见一双会发光的眼睛晃着又多可怕。


    她垂头牵着宋秋临的手小步走着，「一会儿来电了, 他们发现我们不在怎么办。」


    「马上就下课了，学校电工动作没那么快，就算真的被发现，汤义张右元会帮忙圆过去的。」


    两人说话特小声, 和特/务接头一般，紧张中带着谨慎。


    「也是。」


    别的不说，汤义睁眼说瞎话帮忙打马虎眼的实力的确一绝，加上她又是老师喜欢的那类好学生, 多少都愿意相信她说的。


    因为停电, 回去的路上连路灯都没有, 两人摸黑走回去, 到了寝室, 发现这里黑漆漆一片也没电。


    温煜挪到自己的床边, 找了个镜子出来。


    「草，真的在发光。」倒不是说像会射出两道光柱的雷射眼那么夸张，只是能看见瞳孔深处反光一般的淡绿色，正眼对上时，那猫科动物一般发淡绿光芒的竖瞳就感觉很怪异。


    这下李晏然骂她猫妖她都没得反驳了。


    「同桌。」温煜举着镜子拍拍宋秋临的肩, 等宋秋临转过来看她，又突然整个人愣住不说话了。


    「怎么了？」宋秋临问。


    「我……」温煜站在那，手机械地拍一下宋秋临又抬起来，动作缓慢又迟钝，来回了好几次才犹犹豫豫开口，「我这眼睛怎么还和檯灯似的开开关关呢。」


    很奇怪，她刚才转身拍宋秋临的时候，眼睛就恢復了原来的样子，等她松手就又开始发绿光。


    「你过来看。」


    宋秋临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手背碰了碰温煜的脸，果然镜子里的绿光暗了下去。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鬼啊……」温煜眨眨眼，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呢。


    宋秋临刚转头要回她话，头顶的日光灯闪了一下，寝室昼地亮了。


    光亮来的突然，温煜眼睛被刺得有些痛，手抬起来揉揉眼睛，放下的时候被突然凑的一张脸吓一跳。

 第166页

    「你……」凑这么近干嘛。


    刚才黑灯瞎火的，镜子又举在温煜手上，宋秋临不自觉就靠近了些，现在电一来灯亮起来，她自己也才发现这距离实在暧昧了些。


    要真实打实算起来，更过火的事情两人都做过了，但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


    「我看看你眼睛。」


    她该是要退开的，却偏偏将脸凑的更近了些，近到可以清晰的看见温煜脸颊上的绒毛和悄然转红的耳尖。


    「别动。」宋秋临抬起她要侧开的脸，目光固定在那双清澈的眼睛上看了许久。


    「还发光吗？」


    「没了。」


    「那，那你还看什么呢。」


    宋秋临与她对视着，突然勾唇一笑，淡漠的眼底有了色彩，「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什么事您不能离远点说，我快憋气憋死了！


    「以前你占了我不少便宜吧。」


    温煜：您以前一点都没要计较的样子，现在突然提这个？


    「我跪地磕头给您道歉？」


    「那倒不用。」宋秋临差点被她逗笑，眼睛弯了弯，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还抬臂用手指捏了捏温煜的耳垂，「我看两眼把便宜占回来，不过分吧。」


    她嗓音放得很轻，眼睛一直盯着温煜，后者一边接受她热烈目光的注视，耳垂被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捏着，脑海中还循环播放她苏到骨头里的声音，负重过量，差点整个人原地爆炸。


    温煜正红着一张脸咬着嘴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突然宿舍门开了。


    「宋姐，你俩干嘛呢！」张右元这一嗓子嚎得估计楼下都能听见。


    温煜吓了一跳，弹开来，脑袋差点撞到上铺的床板。


    「怎么了，怎么都这种眼神看我？」张右元后知后觉地看看汤义又看看宋秋临，发现她俩的眼神都不太友好的样子。


    汤义：说你蠢你还蠢上劲了是吧。


    宋秋临：我做我想做的事，什么时候还需要向你报备？


    只有温煜满脸通红，掩饰性地握拳咳了声，「你们怎么提前回来了？下课铃还没打吧。」


    「谁知道呢，老李出去转了一圈没找着电工，就和我们说自己散了回寝室，结果刚到寝室楼下灯就亮了。」张右元把怀里抱着的书放到桌上，看着温煜又问了一遍，「不过你俩刚才干嘛呢，靠那么近，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


    「我……和同桌感情一直挺好的啊。」


    汤义上来拉住这没眼力见的傢伙，「赶紧去洗漱，每次都拖拖拉拉熄灯了还不上床。」


    天气一冷，洗澡就成了件煎熬的事情，每次张右元都爱拖着，满嘴藉口，一会儿是「我打完这最后一局」，结果打完吃鸡上王者，上完王者还来局第五人格，一直拖到宿管熄灯前的查寝，才愿意抱着脸盆进厕所。


    这人洗澡动作又慢，经常洗到熄灯还在厕所里哼歌，因为这事没少被宿管记名投诉。


    「哦……那我就玩一局，马上去。」


    「今天晚上四个人要洗呢，没人等你，你给我快点。」汤义语气强硬，提起她的领子就往厕所塞。


    「啊！我衣服还没拿呢！」


    「我沐浴露洗头膏身体乳！」


    「汤姐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还上手脱衣服了！女女授受不亲啊！」


    温煜眨眨眼，假装自己没听见张右元杀猪一般的惨叫，慢悠悠又从书包里掏出那叠竞赛卷子。


    刚才停电她还没来得及校对答案。


    笔尖指着试卷，视线落在公式的最后……对上了！


    温煜心里一喜，因为做题做对的成就感，于是什么尴尬都顾不上了，掏出笔越写越起劲，写到一半想起来又拿出手机开了直播。


    住宿之后肯定不能做as·mr了，不过宋秋临说得对，她可以转型做学习主播啊。


    友谊赛那场直播因为秋软cp真人现场撒糖，让粉丝狂喜好一阵子，渐渐等兴奋劲过去，众粉丝才反应过来，这俩鸽王是不是咕我们太久了？


    秋是鸽子王大家都知道，只是软粉不解，她们兢兢业业的日播主播温软软是翅膀硬了还是胆子肥了，鸽她们这么久还不请假？


    粉丝1：嘘，或许俩人正谈感情呢，让她们鸽（搞）！


    粉丝2：今日一个咕，明日千斤cp糖！


    闹闹哄哄一阵，那群粉丝也被放鸽子放习惯了，心态都放平稳了，结果这天晚上突然看见系统提示的「您特别关注的主播『om软软』上线啦！」都勐的一震。


    粉丝群里一下传开，所有人涌进温煜直播间，就等着看她发糖或者露脸直播，结果上来就被屏幕上白纸黑纸的数学竞赛题浇灭了一头热血。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我还以为要和秋老闆同框发糖呢，结果我连我闺女的脸都看不着qaq】


    【@秋老闆，你cp都上线了直播了，快出来呀！】


    可惜此时的秋老闆不能给出回应，她刚接替从厕所出来的张右元，进去洗澡了。


    「温煜，等会儿宋姐出来你先还是我先？」汤义过来拍拍她。


    【温软软这女人是谁？你就这么出轨了？】


    【软软和别的女人同居了！@秋老闆快来啊，媳妇儿被人拐跑了！】


    【只有我注意到原来软软真名叫温yu吗？】

 第167页

    【话说是哪个yu？玉郁钰？】


    「没事我最后吧，这张试卷快写完了。」写上头了她不想断掉，洗个澡回来思路全断了。


    「好，那你写吧。」


    【有一说一这个姐姐声音还蛮温柔，我有点……】


    【楼上的稳住，你不你没有，你一点都没有！】


    【本cp粉坐地大哭，要秋老闆露脸才能起来啊啊啊啊啊啊！@秋老闆】


    温煜也没去管什么弹幕不弹幕的，在屏幕上打了一行「转行做学习主播了，主做题少说话」就放心刷卷子。


    【题是难的，女儿解题速度也是快的说明脑袋瓜挺聪明……就是这个字？】


    【我一直以为女儿的字会是那种圆圆qq很可爱的字体，结果？】


    【哈哈哈，之前软软就直播过刷卷子了啊，只不过那个时候秋老闆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走了，我一早就注意到软软字丑，不过还是可爱哈哈哈。】


    【楼上的都闭嘴，女儿不要面子吗！】


    因为温煜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刷题，连声音都很少出，弹幕的热情也渐渐退下去，好些目的是进来看发糖的粉丝觉得没劲就提前下线了，留下几个真爱粉居然开始在弹幕上猜答案。


    【这题我以前做过，答案是不是0！】


    温煜的笔尖正好落下，快速写了个「-2」。


    写完最后一题，她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终于写完了。」


    【宝贝累了，揉揉肩！】


    【现在可以和我们说说刚才的女人是谁了吗！是不是出轨呢！秋老闆呢！】


    反正都在比赛直播上露过脸了，温煜也不再避讳，拿起手机让摄像头对准自己顺带调了个角度。


    【哇哇哇阿瓦！近距离观看女儿高清□□的漂亮脸蛋，我要晕过去了！】


    【嚯！楼上姨姨只管晕，我来撑住你！】


    「什么出轨？」温煜眯着眼睛往上翻了翻，看见一大堆人在@秋老闆，「刚才那个是我同学，我在寝室。」


    【在寝室不方便直播吧，以后都不能as·mr了吗？】


    「对，怕打扰别人，不说话只写试卷这种也是可以的。」温煜一笑，「反正对于你们某些人来说，没准看我写试卷比掏耳还催眠呢。」


    【呜呜呜，本学渣感觉有被内涵到。】


    温煜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问题，结果这群人动不动把话题往秋身上扯。


    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她总不能说自己也才刚刚知道原来那个天天给自己砸礼物的秋老闆，就是自己同桌吧？


    「嗯？什么时候开的直播。」


    所有人睁大眼睛，看见屏幕上，温煜的身后搭上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这样冷的天气她也只穿了件短袖，披在肩头的长髮还滴着水。


    宋秋临摘了眼镜看不太清楚手机屏幕上的小字，微微朝前倾身，还泛着水光的两道锁骨入镜，随后她低哑的声音传出，带着隐隐笑意，「都说你出轨呢，我就洗个澡的功夫，你挺能啊？」


    【妈妈！我听见了什么？这是秋老闆的声音吧！】


    第88章


    弹幕刷新的速度立刻快起来, 十分考验宋秋临的动态视力, 但她还是很敏锐地这些快速刷过的弹幕里捕捉到关键字。


    「同居，女人？」她笑了笑，脾气很好的样子，「我们在宿舍，刚才是同学。」


    温煜抬起下巴看她, 「我都和他们说了是同学，不信。」


    【呦，这委屈的小语气，告状呢哈哈哈哈】


    【温软软：我都澄清了我没出轨, 她们非误会我，老婆我是清白的！】


    「什么出轨不出轨的。」温煜着急了，「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是吧。」


    宋秋临垂眼看她, 「是吗？」


    「我曹？不是吗？」


    「嗯, 你说是就是。」


    温煜：？？？本来就是啊。


    【好好好, 我们懂了嘿嘿嘿。】


    【秋：小姑娘脸皮薄, 我得顺着她的意思来。】


    【你们不用公开, 我们都懂的！】


    【同居, 沐浴，脸贴脸讲悄悄话，大赛直播不避嫌地牵手，我宣布秋软原地结婚，我是见证人！】


    「不是, 你说话怎么这么暧昧的。」温煜差点习惯性抬手揍人，刚举起拳头想起这是宋秋临，她打不过。


    「我暧昧么，不是你自己想的太复杂了。」宋秋临揉揉温煜的头，把她的刘海弄得乱七八糟，「做完题了就快点准备洗澡，清者自清。」


    【对对对，是的我们想的太复杂了，但是我们好幸福！】


    【你们清者自清，我们自己抠糖吃，不耽误不耽误！】


    【看看温软软颤抖着不敢挥出去的小拳头，这是心疼媳妇不敢打下去是吗。】


    温煜：你们真的想像力真的很丰富也！


    「算了，我不和你们说。」温煜对着镜头皱皱鼻子，「我要去洗澡了。」


    【不要不要不要！才开了多久的直播，姨姨捨不得你呜呜！】


    【姨姨错了，软软别走！】


    【要不让秋老闆和我们直播，我们也一百个愿意的！】


    「她？」


    「可以。」宋秋临在凳子上坐下来，偏头擦了擦湿漉漉的长髮，「但是熄灯就准时下播，没得商量。」


    【这个女人还是这么霸道，呜呜呜可是我好爱！】


    【楼上姨姨抖m？？？？？】

 第168页

    【这锁骨，这优越的肩颈线，我疯狂舔屏！！！！】


    温煜本来都准备要走了，看见这些黄里黄气的弹幕又折回来，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头外套披到宋秋临肩膀上，「穿上，我看着你都要冷死了。」


    「开暖气了，没事。」


    「不许拿下来。」温煜指着她，在接收到宋秋临疑惑地眼神后又结结巴巴说，「你……t恤太透了。」


    湿透的白色短袖贴着肌肤透出肉色，加上半湿的发，就算裸露在外的肌肤不多，温煜也觉得不太舒服。


    或许是骨子里那小肥猫传给她的占有欲在隐隐作祟，温煜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藉口。


    宠物对自己的主人有点依赖有点占有欲很正常的，对吧！


    温·自言自语·煜：对。


    汤义洗澡很快，温煜抱着自己的盆在门口等着，趁里面还冒热气的时候跑了进去。


    外面，宋秋临放下毛巾，将温煜给的外套套好，再拉上拉链，这下别说看锁骨看脖颈了，连下巴都遮住了大半。


    【秋老闆裹太严实了，我还没康够呜呜呜】


    【没人发现温软软占有欲强过头了吗？普通同学这么亲密？】


    【我们都懂的，她俩到底有多「普通」】


    宋秋临偏着头擦了擦头髮，笑道：「你们要说现在说完，一会儿她回来就别提了。」


    【哇，有种背着软软和秋老闆偷情的感觉（拍醒我！）】


    【是不能让这种虎狼之词，濡染了我们纯洁小白花温软软吗？】


    「她脸皮薄，逗两句就炸毛了，你们要想可以试试，我保证她以后上直播的时间少之又少。」


    【您说的有道理。】


    【……好的吧！】


    「宋姐，你直播呢？」张右元举着吹风机从走廊回来，拨了拨自己的头髮，把脸凑到镜头前，「嗯？这不软软直播间么。」


    「她进去洗澡了，我帮她播会儿。」


    【哇哇哇！这个姐姐我认得，友谊赛也有她！】


    【这不是隔壁李晏然房间榜主吗！】


    【想想秋老闆也是软软的榜主，再加上这个小姐姐……你们高中生都这么有钱的？】


    「软软直播间观众嘴挺甜哈，一口一个小姐姐。」张右元来了兴致，在宋秋临边上坐下，「来，再喊两声我听听。」


    【此观众已下线——】


    温煜哆哆嗦嗦脱了衣服，打开水龙头……


    「啊！妈妈！冷死我了！」


    【这是软软在叫？哈哈哈哈哈哈也太响了吧。】


    【是不是冻到了？没开热水吗？】


    【诶！女儿喊我干嘛！冷到了？】


    没错，水龙头出来的水是冰的，刺骨的冰，措不及防打到背上差点给温煜整窒息了。


    宋秋临眉头一皱，站起来，敲了敲厕所门，「没热水？」


    「嗯，嘶——」温煜蹲下来，觉得这个姿势稍微暖和点，「我好冷啊呜呜呜。」


    「龙头拧到左边了么？」


    「拧了。」


    「水卡呢，显示屏显示数字才会出热水。」


    「水卡？」温煜扭头看看那挂在墙壁上的方形机器。


    她就说为什么要在墙上装个那玩意，原来还是水卡机？


    「你没带卡？」


    「我都不知道要用水卡……」


    汤义坐在外面一听，连忙拍拍脑袋，「诶怪我，我该和你说一下的。」


    温煜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可怜兮兮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同桌，我咋办吶。」


    「我把我的卡递过去给你，门开开。」


    「……我没穿衣服。」


    张右元举着手机回头，「没穿衣服没事的，我经常忘带沐浴露让汤姐给我递，你要害羞随便拿条毛巾挡挡，宋姐也不是那种会占你便宜的人啊。」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什么！】


    【知名主播直播共浴现场，打开门我要看！】


    【我带着我的大铁锤来了，今天这扇门，就由我来为秋老闆敲开！】


    「好吧。」温煜应。


    宋秋临贴着门，半响才听见插销动了一下，门开了条缝，一只细瘦白皙的手臂伸出来。


    「给我。」


    「嗯。」


    温煜接了卡，总算能安心洗澡了。


    她是安心了，但直播间弹幕早炸了，满屏幕的「让我康康！」。


    张右元在粉丝量好几倍的李晏然直播间都没见过这仗势，差点吓得手机都拿不稳，急忙忙把这烫手山芋丢到宋秋临手上。


    「你拿着吧，这群人太疯了，我好怕。」


    【小姐姐别走，一起磕糖啊！做了姐妹你就是我们安插在秋软身边的卧底，请每天在粉丝群直播两人的甜蜜互动！】


    【这个建议好！】


    「粉丝群我也在，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宋秋临对着镜头淡淡道。


    【这个女人，她在威胁我们呜呜呜。】


    【秋老闆好兇，可是我好喜欢这种我好m】


    【秋老闆对刚才的小姐姐和软软完全两种语气也，和软软说话的时候超温柔你们发现没！】


    宋秋临笑笑，「听话的孩子，是要宠着点。」


    【啊啊啊啊啊啊，您说什么！】


    【她说「宠！！！！！！！！！」】


    【姐姐我更听话，看我看我！！！】

 第169页

    「马上熄灯了，你们等她下次上线吧。」宋秋临看看表，对着镜头挥手，「再见。」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温煜才踩着雾气从厕所出来，把脸盆一放，踩着拖鞋噼里啪啦跑到床边，然后勐地跳上去钻进被窝。


    「好冷好冷好冷。」


    「刚才被冷水冻到了吧。」汤义担心问，「我这有姜茶，你泡杯喝喝？」


    「不了，谢谢啊，我就是有点怕冷，其实还好……阿嚏！」


    「真感冒了啊。」张右元探出脑袋，「宋姐刚才还特地给你调了空调温度来着。」


    「没感冒。」温煜摇摇头。


    「我摸摸。」宋秋临走过来，不容分说将手背贴到她额头上，「有点烫，把姜茶泡了吧。」


    「……」为什么第一天住寝室就这么多灾多难。


    很快宿管来查了寝，点了四个人的名字后，宿舍楼准时熄灯。


    温煜紧张地把头闷进被子里，她怕自己眼睛再发光被对床的张右元看见。


    宋秋临和她是头对头的床位，躺下时看了眼鼓鼓的被子，手指轻动，发了条消息过去。


    宋秋临：不闷？


    温煜：那我眼睛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宋秋临：把手伸出来。


    嗯？


    温煜不明所以，却还是将左手伸出去，手刚探出被子就被一双暖和的手牵住了。


    藏在被子里的手机又亮了一下。


    宋秋临：现在不用担心了，睡吧。


    第89章


    心是安了, 但温煜却睡不着了。


    空调温度跳的高, 手放在被子外也不太冷，握得久了温煜发现自己的手心开始慢慢出汗。


    要缩回来吗？


    她僵直着手臂内心做着犹豫，对床的张右元似乎正在玩手机，翻身的功夫露出淡蓝色的屏幕光。


    「扣扣扣——」门外有人在敲门，随后是一道女声, 「602熄灯后请不要玩手机。」


    「啧，我就探头一会儿透透气。」张右元小声吐槽，随后她关掉手机，躺平, 唿吸逐渐平稳。


    此时的宿舍里，除了空调声就再没了其他动静，似乎所有人都睡了，温煜这才转动脑袋, 去看对床的宋秋临。


    她面朝墙壁侧着身, 柔顺的黑髮铺在枕头上, 脑袋下的枕巾碰着温煜的手背, 很柔软。


    是睡着了吧……那她把手缩回来也可以了吗, 温煜盯着宋秋临的脑袋顶这么想。


    在温煜抽手的瞬间, 宋秋临动了，她抬起上半身，看向温煜，手指在她手心挠了挠，浅浅的鼻音带着询问。


    「嗯？」


    温煜手指缩了一下, 被她挠得痒的。


    「这样你睡不舒服的。」她贴近了床头，小声说。


    宋秋临有失眠的毛病，对睡眠环境要求高，在宿舍这种人多的地方睡本来就很难睡好了，再加上这别扭的姿势……


    因为是冬天，两人的床都没挂蚊帐，温煜这样一凑，半个脑袋都凑到宋秋临的地盘上去了。


    走廊上微弱的黄色灯光从门顶的小天窗照进来，从宋秋临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温煜那双微微睁大的圆眼。


    她无声地笑笑，朝温煜勾了勾手指。


    仗着那双眼睛，温煜在黑暗中也看清极其清楚，瞧见宋秋临的动作，不明所以地向她又靠了靠。


    宋秋临低垂眼，盯着那凑到嘴边的耳垂，夜里她看不清楚，但女孩身上略带奶味的沐浴露香气却嗅得十分明显，心里有些痒。


    「那你过来睡，我就不用伸着手了。」


    宋秋临对铺的汤义忽的转了下身，似乎是看见她俩奇怪的动作，又用脚踢了踢被子快速转回去了。


    温煜却因为这点动静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似的，整个人往后勐地撤开，缩进了被子。


    宋秋临看见那在黑暗里揉成一团的球状物体，勾勾唇，又是一笑。


    这一夜，温煜是没睡好的。


    她倒不是认床或是浅眠，而是那种和人头对头，距离近到能闻见对方头髮散发出来的香气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能适应。


    要说是更亲近的姿势她们也有过。


    变成猫时整只窝在她怀里，c市的酒店，甚至背靠背在一个被窝里谈过心。


    但都和现在不一样。


    好像她们本该是这种亲近的关系，不需要什么条件，这种相处方式自然又舒适，但这自然感确是温煜翻转一夜不能安睡的源头。


    太不真实了，但是心情却像是轻飘飘的羽毛，被风一吹就要飞到空中去。


    温煜手捂着嘴笑了笑，强迫自己快些睡，于是她从一开始的平躺到最后乱蹬被子大半条腿都露在床外，漫长的姿势变化中都没能睡安稳。


    半夜里，温煜迷迷煳煳听见有人走向厕所的声音，于是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宋秋临的床位。


    空的。


    上厕所么，于是她睁着眼睛等了会儿，估摸着至少十分钟，宋秋临却还不见回来。


    总不是晕倒了吧？


    想着，温煜蹑手蹑脚穿上拖鞋，靠近厕所，才发现门居然都没关，开了大半，而宋秋临正半弯着腰，似乎正往马桶里吐什么东西。


    「同桌，你吐了？不舒服么？」


    「宋秋临」像是被吓到，背影顿了顿，用餐巾纸擦擦嘴，才慢慢转过身来，眼睛对上身后穿着毛绒睡衣站在那直直看着自己的女孩。

 第170页

    「没事，你去睡吧。」她笑了笑。


    温煜盯着她的笑，眼神古怪，这个笑轻巧却带着点遮掩的意思，这两种感觉她在宋秋临身上都很少看见过。


    宋秋临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就算是占了人便宜也会用那张严肃脸平静地说「对，就是我做的，有什么问题吗？」的那种人。


    但这个笑，却给温煜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疑惑地歪歪头，「你真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她又笑了笑，然后按下了马桶的按钮。


    温煜顺着她的动作，望了眼马桶，似乎水里裹着什么白色的药里被冲进了下水道。


    「好吧。」


    沖好水，「宋秋临」朝温煜走来，「要上厕所吗？」


    温煜摇摇头，脑袋上睡衣的兔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宋秋临」望着她笑笑，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又从刘海抚到脸颊，举手抬足之间一副十分亲昵的模样。


    温煜不着痕迹拧起眉头，心里那股陌生感更重了。


    「我要上，还是……」她顿了顿，尾音变得轻飘飘的，有些暧昧，「还是说，你要在这看着？」


    我曹？温煜差点吓得脑袋上的兔耳朵都立起来，「不用不用，你请便，记得关门！」


    ……


    第二天一早，起的最早的汤义挨个儿喊醒了赖床的几人，温煜眯缝着眼跟着她们洗漱穿衣，然后抱上昨晚带回来的试卷往食堂走。


    「明明住宿舍能起的更晚些，为什么我还老觉得睡不够呢。」温煜搓搓脸，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正常，等你调整完作息就好了。」汤义说，「前面开始排队了，我和张右元先过去，你们占座，要吃的东西发消息给我。」


    「好，谢谢。」


    两人在靠近打菜口的地方坐下，温煜被冰凉的椅子冻得哆嗦一下，连忙带上卫衣帽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同桌，你胃还好吗？昨天看你半夜吐了蛮久的。」


    「嗯？」


    「你梦游啊，这都能忘。」


    宋秋临的眼神一变，却很快又掩饰过去，「还好，没事。」


    「哦。」温煜点点头。


    张右元很快端着两大盘过来了，一屁股挨着温煜坐下，「唿……可累死我了，温煜你饭量可够大的啊，我见过哪个女生早上起来吃七个包子五个鸡蛋还要两碗粥的。」


    温煜：「没见过我吃早饭，总见过我吃午饭吧，惊讶什么。」


    张右元点点头，「也是。」


    温煜用筷子夹起一只菜包咬上一大口，嘴里还冒着热气就着急去喝粥，然后嘴巴动了动，满足地下咽。


    这样看来住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直播不太方便，晚上玩手机会被宿管敲门警告，她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中午，几人又用老办法混出门去了趟刘奶奶店里，晚上本来准备一起去食堂，宋秋临却在教学楼下和她们分开了。


    「我出去一趟，晚自修回来，你们自己吃吧。」


    「去医院吗？」温煜看着她，「多开点胃药吧，估计是吃坏肚子了。」


    「嗯好。」


    走出校门没多久温子洋的电话就来了，宋秋临接起来。


    「秋临，今天还来复诊吗？」


    「来的。」


    二十分钟后，温子洋办公室。


    还是那套流程，温子洋微笑说请，宋秋临从善如流地坐下，不过这次不等她问话，宋秋临主动开口说，「温医生，住院治疗需要多久。」


    「怎么了？『她』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生活了吗？」


    宋秋临想起那纸条上的话，秋泠声称要帮她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她一直想不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要的，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个「东西」应该是打了双引号的，可能并不是什么物件，也有可能是个人。


    「吃药没用。」宋秋临吸了口气，再长长吐出，「半夜被她全吐了。」


    药片的副作用会让她有些困，所以一般晚上睡前吃，睡前到半夜，药片在胃里的停留时间还不超过四小时，根本吸收不了多少就被吐掉，怪不得不论她怎么加大剂量都没用。


    「你的意思，她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占据身体控制权，然后将药片吐出？」


    「是这个意思。」


    「那应该是能共享你白天的记忆，所以对于你就医的事情也一清二楚，然后呢，她有再给你留下什么信息吗？」


    「有。」宋秋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她记录下来的秋泠曾经说过的话，当然，隐藏了和温煜有关的部分。


    温子洋仔细看了一遍，「可以看得出她对于得到你的信任这件事上很执着，说明她在意你的想法，而且她採用的沟通的方式，也是最没有攻击性的。」


    「有没有试着给她回復？」


    宋秋临摇摇头，她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住院治疗手段强硬，一般可控情况下我不建议，对你的生活学业都会有很大影响，时间上我也不能给你准确的答案。」温子洋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嘆了口气劝，「你不如试试，和她交流。」


    宋秋临目光定在桌面，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


    晚上睡前，宋秋临没有再选择吃药，而是往枕头下塞了张纸。


    纸上写了秋泠的名字。

 第171页

    内容如下。


    你想做什么？


    1.是否想要占据这具身体。


    2.记得你答应过的。


    3.她们之间有过共识，秋泠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任何人。


    秋泠似乎对这样的信息交流十分感兴趣，第二天醒来，宋秋临果然在纸条的反面收到了她想要的回覆。


    完成你的新年愿望。


    1.不想。


    2.我记得。


    3.纸条末尾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但下面还有几行话。


    『难道你就不好奇，她身上正在发生的那些奇怪的变化吗？』


    第90章


    秋泠似乎是笃定了温煜对于自己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这种被看透的感觉, 让宋秋临有些隐隐的不爽。


    这导致她直接将温子洋好言相劝的话都抛在后脑勺, 不打算继续和这欠揍的副人格交流下去了。


    等放寒假了她就抽出空去住个院, 天天往喉咙里灌药，到时候有护士看着，监视器盯着, 她就不信秋泠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这么一想, 宋秋临打算暂时把这事给放下。


    数学竞赛近在眉睫，温煜被迫接受老李的「百般疼爱」整天埋首在成堆的卷子里。


    水笔两天写没一只，桌兜里的空笔芯都堆得能玩挑小棒。


    每周三下午自习课，她都跟着其他几个竞赛班的一起到大教室上课，边上原先班级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看异类的排挤。


    温煜习惯了，告诉自己不用在意那些, 挨着宋秋临坐下，认认真真听老李讲题。


    老李在上课前就把所有答案都写在了黑板的另一边, 这样下面的人可以先看一遍答案, 如果自己写的对就可以跳过不听，等讲到想听的题再集中注意听过程。


    温煜瞄了眼, 抽出老巫婆中午刚发的英语试卷，顺便捅了捅边上的宋秋临，「讲到最后一题喊我。」


    「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


    「我有骨气的。」温煜推开她的卷子。


    宋秋临笑笑, 没强求。


    坐在温煜后面的就是四班的数学课代表王星，看见温煜一副到哪儿都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碍眼，加上上回和温煜在四班互相扔凳子的男生是他好友, 各种不满的情绪之下，他忍不住戳了戳温煜的背，「上课能认真点吗。」


    温煜无缘无故被戳了下本来就满脸问号，还被人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警告，所以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你谁啊？我是大声喧譁还是睡觉打唿噜，我写个试卷你管得着我吗，家住海边的是吧？」


    她平时话不多，怼起人来嘴皮子比说相声的还熘，王星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脖子都红了，他抓住重点，「我是四班的数学课代表。」


    言下之意，我们曾经一个班的，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谁知温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冷淡地回了个「哦」。


    「你怎么进的一班我管不着，但是你在竞赛班就不能继续维持你那种懒散的作风！」王星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正义使者的化身。


    「呵呵。」温煜沖他敷衍一笑，然后突然举起了手，「报告李老师，后面的男同学一直找我说话，影响我学习。」


    李老师手下粉笔不停，抽空转身瞪了闹腾的两人一眼，「要吵两个人都出去，不吵就安静点。」


    温煜再回头对王星一笑，「你是要和我一起出去还是安静。」


    王星脸皮没温煜那么厚，被李老师瞪的时候就已经低头不做声了，温煜终于安安静静上完了下午的课。


    王星一下课就抱起试卷沖回寝室，迫不及待给同伴传递消息。


    「知道吗，转到一班那个温煜现在进竞赛班了。」


    「你说呢吧，老李标准什么时候这么低？」


    「千真万确，就做我前面，上课的时候还在那抄英语试卷呢，一看就又是过来混的，我都噁心死了。」


    这次比赛原本就是要从他们竞赛班里挑选几个好苗子出来去市里参加比赛，要是被这种人占了名额，他这么久的努力就白费了。


    「就是混日子那你也不用担心她占你名额，别当一回事，影响自己心情。」


    「没准她作弊呢，我看她和一班那宋秋临关系不错。」


    「作弊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吧，谁会冒那么大风险。」


    「不是说她这次月考成绩就是抄来的吗，一下子考这么好，谁信啊。」


    「我不管我要盯着她，她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我肯定举报她。」


    温煜当晚就又在学校论坛，刷到好几条说她月考作弊的匿名爆料贴，编的那叫一个真，要不是当事人是她自己，她都差点信了。


    张右元刚洗完澡靠在她的床脚玩游戏，温煜的床距离空调最近，所以她经常窝过来玩游戏，等快熄灯了才走。


    「你不用太在意那些人的话，匿名爆料有几个是真的，也就只有傻子才信了吧。」


    温煜挑挑眉，「下面已经有二百三十八个傻子在顶帖贊同了。」


    「那……至少你身边还有我们几个聪明人，不用理她们。」张右元拍拍她的肩。


    温煜嫌弃地捏起她的手指拿开，「你刚才挖了耳屎洗手了吗。」


    「我……挖了吗？」


    「请你离开我的床。」


    张右元的离开换来温煜耳朵的清静，她掏出自己的笔记本，躲在被子里开了机。

 第172页

    网页端能查看发帖id的註册时间，温煜挨个点开那几个匿名贴，虽然看不见id，但都能看见註册时间是今天。


    总共四个贴，要说是巧合可能性也太低了，可是要去猜匿名id后的人到底是谁……她得罪的人有点多，一时间还猜不出来。


    温煜：在不在。


    蒋江：在在在在！您吩咐！


    温煜：[图片]


    温煜：帮我查查这是个帖的粗略ip。


    蒋江：我以为你找我什么事呢，又拿我当工具人是不是qaq


    温煜：你好娘……


    蒋江：qaqqaqqaq


    温煜：再娘拉黑。


    蒋江：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周五下午放学，住校生终于可以回家，温煜没提多少东西，背了个空书包准备和宋秋临一起去趟书店买习题册。


    「抱歉二小姐，它非要跟过来，我抓都抓不住，再开门又怕它跑了，只能放车上带来了。」门没打开，司机就一脸愁容地说。


    温煜注意到他衬衫领子上的猫毛，就猜到这个「它」是谁了。


    好些天不见宋秋临，这猫黏人的不行，温煜刚钻进车里就被她扑了一身毛，忙扯下来丢到后面的人怀里，「这都能认错主人，服气。」


    宋秋临单手抱着猫，关上车门，低着头顺了顺它身上的毛，「这几天在家有没有听话？」


    温煜一脸新奇地盯着她，「我以前觉得养宠物的人和宠物对话特幼稚好笑，怎么你做起来这么自然呢。」


    「可能是因为它真的听得懂我说什么。」


    「喵喵喵！」对啊，软软我超聪明的！


    「你聪明什么聪明，刚才还把主人认错了……」等等，她怎么也听得懂它讲什么了？


    温煜和宋秋临的视线在空中对上，车内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喵喵！」主人！你捏到我尾巴了！


    「它，它说你捏到它尾巴了。」


    「哦，不小心。」宋秋临松开手。


    「……有点邪门吧。」温煜揉了揉耳垂。


    「去医院看看？」


    「上回不是全身体检过了嘛，都没问题啊。」除了心率的问题，但既然王教授都说没关系。


    更何况现在温煜发现自己不只是听力嗅觉和猫科动物一样灵敏，连运动能力都发生了异变，以前爬几层楼梯就大喘气，现在一口气上五楼毫无感觉，有时候赶食堂跑的比张右元这个体育委员还快。


    「算了，得过且过，有病再治也不迟。」


    车开到书店门口停下，宋秋临对司机说，「我们大概待一个小时，你可以去吃个晚饭再回来，猫带不上去就先装猫包放车里吧。」


    「好。」


    书店是宋秋临的提议，温煜只是觉得回家太早也无聊也就答应了，现在混进安安静静的人流里被气氛压抑住天性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来都是一下课都撒开腿往家跑，什么时候觉得家里无聊过？她开开直播不行吗。


    算了，来都来了。


    「你都学那么好了，买题册还这么勤快？」温煜随手拿起一本封面上应着「金牌试卷」的题册看。


    「因果关系反了，是因为买题册勤快才学得好。」宋秋临侧脸过来扯走了她手上那边「金牌」，「这本都是旧题别看了。」


    「那您给挑挑？」温煜沖她眨眨眼。


    宋秋临动作倒是快，刷刷从顶上拿了五六本，物理数学英语的都有，「先拿着吧，不够再说。」


    「够了够了！」温煜连忙说，她也就开开玩笑，结果把自己开进去了。


    两人结帐的时候宋秋临电话突然响了，她接起来，对面似乎是那个司机叔叔，听声音挺着急的。


    温煜竖起耳朵仔细听。


    「二小姐，对不起！我怕猫关在车里不透气就留了条窗户缝，结果回来猫就不见了……」


    「猫丢了？」温煜眼睛一下睁大了。


    这宋秋临多宝贝不用多说，丢了不等于剜她一块心头肉啊。


    「你有带它来过这吗？按理说肯定会去自己去过的地方，不然也应该来找你啊。」


    「边上五分钟路有个小型的游乐园，以前路过带去过。」宋秋临二话不说交了钱，拎起袋子放回车上，「你坐车回去，我去找软软。」


    「我不。」温煜跳下车，「我和你一起去。」


    温煜的态度太坚定，宋秋临没再说什么，两人先坐车到了游乐园门口，「我从左边找，你去右边，有消息手机联繫。」


    「好。」温煜点点头，往右边走。


    她还专门抱着猫包闻了一口，记住味道了才跑出来，以前觉得碍事的嗅觉终于在这一刻派上用场。


    宋秋临给猫用的干洗喷雾味道很特别，有点清清淡淡的柠檬香，温煜一路吸气换气找到一处小树林边上，边上的休息椅上有两个小孩在闹。


    「猫猫！猫猫！我要猫猫！呜呜呜呜与！」


    边上的大人一脸无奈在边上安慰，「妈妈给你买个猫猫玩具好不好？」


    「我就要刚才那个会跑的猫猫！它在水里，妈妈帮我去抱上来！」


    「妈妈跳进水里会很冷的，你不心疼妈妈吗。」


    「那猫猫不冷吗？」


    温煜脚步一顿，快步冲过去，「你好，请问您说的那只猫在哪？」


    「啊，其实我也没看见什么猫，一回来小孩就哭着要猫。」女人摇摇头。

 第173页

    于是温煜又蹲下来看着那小男孩，「你告诉姐姐猫猫在哪儿，姐姐去把它抱上来好不好？」


    小男孩眼睛一亮立马不哭了，「鸭鸭！有一个水水，上面有个大鸭鸭！」


    温煜又站起来问女人，「这附近有什么和水有关的游乐设施，或者是人工湖吗？」


    第91章


    「前面倒是有个玩水上步行球的，可能在左边吧。」


    「谢谢。」


    温煜边跑边给宋秋临打电话, 「可能在水上步行球那, 你快过来。」


    「好, 你到了就在原地等我。」


    「知道了知道了。」


    小男孩说的「鸭鸭」是一只悬浮在湖面上的巨大鸭子轮船，和温煜书包上挂的小黄鸭很像，想到那小肥猫独特的嗜好, 温煜心里对它在那附近的想法更加确定。


    温煜盯着那鸭子方向,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耳边的风唿唿吹，脸被冷风吹得快没有知觉，但脚步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看那里好像有只猫在水里！」


    「是不是落水了？要不要让工作人员捞一下？」


    「猫不是会游泳吗？没准是野猫在玩水呢。」


    野什么猫！见过这么圆润肥硕的野猫吗！


    温煜挤进人群的前方，目光远眺，果然看见了凑在橡胶鸭子边上的软软, 它耳朵耷拉在脑袋上，看起来有些可怜, 嘴里无助地喵喵叫着。


    「喵喵喵呜……」好冷好冷, 软软动不了了……


    「喵喵。」主人快来救我。


    「你别动，我马上过来！」温煜焦急地喊, 似乎能够共情到小肥猫无助恐慌的情绪。


    边上的人群被她无厘头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朝她看去，然后她们就看见那瘦瘦小小的女生动作迅速脱了外套往水潭里一跳, 瞬间消失在水面。


    温煜其实是会游泳的，只是自从和软软交换过后，心理上开始变得恐水, 害怕靠近水源，但这紧急关头她什么害怕都顾不上了，只知道她绝对不能让软软出事。


    软软浑身的毛都被水沾湿贴紧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叫声一声比一声弱，等温煜拼劲全力游到它边上的时候，已经被冻得唿吸都微弱。


    「别怕，我来了。」温煜在水里泡着早就冷得脸色苍白，但还是努力伸出手去把猫往怀里抱。


    软软还剩下最后一点意识，听见熟悉的声音便哆哆嗦嗦往温煜那靠，搂住她的脖子。


    「喵……」臭东西，我好冷呜呜呜。


    「这个时候还喊我臭东西，等我回去好好揍你一顿。」


    温煜力气有些不够，只能用右手紧紧抓住船边一块突出来的铁片，等她单手把软软的位置调整好才开始往回游动。


    岸边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有几个大妈表情十分紧张，用土话喊着快找人过来救人，只是往常都在湖边巡逻的救生员正好换岗，喊了半天都没人来。


    宋秋临赶到的时候湖边被围了一大群人，她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等到剥开人群站到前面，看见湖里正费力游动的温煜和她边上泛着小块血红的湖水时，心才狠狠一紧。


    受伤了？


    「宋秋临，快，快把它抱上去。」此时的温煜距离岸边只有一小段的距离，她看见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举起两只手把猫递过去，但这个动作却让她自己开始逐渐往水下沉。


    宋秋临脸色沉重，身周蔓延着一股子冷气，她直接跳下湖，左手扶着边沿的石头，右手从温煜腋下一栏，将人拉了过来，「抱住我。」


    温煜四肢都被冻得发麻，碰到宋秋临的身子像是遇见了暖炉一样，很自觉地就绕上她的脖子，「你终于来了。」


    宋秋临心口一酸，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对岸边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巡查人员说，「麻烦接一下猫。」


    那人急急忙忙抱过了猫用自己的外套裹住，转头看宋秋临抱着温煜游到了边上的梯子处，已经上了岸。


    他连忙用对讲机通知同事过来，把浑身湿透的两人带到了休息室。


    宋秋临进来第一步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然后从温煜的书包里拿出心脏检测仪给她戴上，在确认数值没有异常飙升才松了口气。


    「不是说了让你在原地等着吗，就这么跳下去是不会替自己着想吗，要是我来的再慢一点呢。」那后果她在脑子里已经设想千万次，后怕的感觉现在还散不去。


    温煜颤了颤睫毛，几颗水珠顺着脸颊落下，然后她抬起眼对上宋秋临，「我怕软软出事，它说它很害怕快坚持不住了，它要是出事了你肯定会很伤心的。」


    小肥猫此时已经被吹干了毛髮窝在宋秋临的怀里闭眼休息，听到自己的名字敏感地动了动耳尖，发出细弱地一声「喵」。


    宋秋临拿过一旁的酒精棉，拉过温煜受伤的右手，这估计是她在抓船边的铁片的时候不注意划到的，因为手冷没什么太大的知觉，口子划得这么深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样子。


    眼底抑制不住地泛上心疼，「那你自己呢，你觉得你出事了我就不会有感觉吗？」


    温煜一噎，眼眶开始渐渐转红，心里因为宋秋临的关心暖洋洋的。


    「可是你来了啊，而且我们都没有事。」她透亮的眸底满是真诚，对着宋秋临满是直白的信任，「我特别相信我同桌，她跑步可快了，这么点距离分分钟的事情，而且我手真的一点都不疼。」

 第174页

    宋秋临一愣，紧皱的眉松开一些，抬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水珠，放缓了声音，「还冷吗？」


    「不冷，你都往我身上贴十多个暖宝宝了……」十几个暖宝宝再加上空调暖气对着吹，温煜觉得要不是身上的衣服还湿着贴在身上，她还以为自己在烤炉里待着呢，「不过你说，我手受伤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写作业了？」


    「现在了，你还在想这个？」


    在宋秋临严肃的眼神下，温煜只能撇撇嘴，垂下脑袋小声说，「没有的事，我这么爱学习的人，就算倒在床上不能动了也肯定坚持每天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任务，行不班长大人？」


    宋秋临无奈道：「谁逼你身残志坚了，司机已经等在门口，等下先回去我那，离的比较近，快点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那今天晚自习我是不是可以翘了！」温煜眼睛一亮。


    宋秋临揉了揉眉心，点点头。


    宋秋临的卧室温煜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这都熟悉的和自己家差不多。


    「你在这洗，我去客房的浴室。」宋秋临指了指浴室的柜子，「厚的浴袍在最上层，干净毛巾在第二层，洗完就穿上别着凉。」


    「嗯。」温煜点点头。


    宋秋临的视线下移，落在她包扎好的右手上，医生说伤口太深，估计会影响手的基本功能，至少要两个星期才能转好，又担心地问，「手受伤洗澡方便吗？」


    「方便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还能怎么办，总不能……？


    「那我现在外面等你，有问题就喊我。」


    「不行，你也下水了感冒了怎么办，快点去洗啊。」


    「我已经换过衣服了还好。」宋秋临关上门，隔着门对温煜说，「给你半小时，折腾不好我就进来了。」


    「别，我马上。」


    浴缸已经放好了热水，她只需要脱掉身上的衣服就好，温煜深唿吸一口气，才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颤。


    一切安定下来后，她内心才开始迟一步涌上对水的恐惧，方才在游乐园湖里那种寒冷又窒息的感觉现在想想都觉得唿吸压抑。


    又想到宋秋临那个温暖的怀抱，安心到一瞬间眼泪无声地落下。


    还好，还好都没出事。


    「唿……」


    温煜抬起脸，看着镜子里自己因为温热的水汽逐渐转向红润的脸色，拍拍脸颊，抬起左手脱衣服。


    校服的外套是拉链的款式，这脱起来还算方便，只是脱到最层的高领时遇到了麻烦。


    高领毛衣本来就是修身打底的款式，加上浸湿过更加难脱，温煜虚空举着受伤的右手，只能单手去拽，但这种两手举高投降一样的姿势让她的胳膊使不上力气，扯了半天高领还是卡在脑袋那扯不动。


    「不是吧，我头有这么大吗？」


    温煜又用力扯了扯，结果脸颊都扯红了，毛衣除了卡得更紧些没半点变化，倒是给她脖子勒得有些透不过气。


    宋秋临就和门卫似的站在门外等着，目光每五分钟看一次表，等这倔强的人什么时候开口求助。


    站在门外的十三分钟后，拖沓的脚步声靠近门边，女孩细弱如蚊的声音贴着门缝传出来，「同桌，你在吗？」


    「嗯？」


    「我头卡住了……」温煜的声音有那么点欲哭无泪的意思。


    这话说给她自己听都要笑抽过去，什么人脱个衣服还能把自己头卡住了，大头儿子现实版吗？


    宋秋临压抑嘴角的弧度，「开一下门锁。」


    「啪嗒——」


    门锁打开，里面的人握着门把手拉开一条小缝，带点警告意味的声音传出来，「先说好了，你要是笑出一声，我立刻和你绝交。」


    「好。」宋秋临对自己的忍耐力还是有信心的。


    「那你进来吧。」


    宋秋临推开门进去，看着眼前背对自己高举双手，整张脸被黑色毛衣蒙住的「怪物」沉默了一会儿，「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的吗？」


    「你还说，快来帮我，我喘不过气了都！」温煜着急地晃了晃悬在空中的手。


    原本她左手还能使上点力气，结果脱着脱着不知道哪儿不对把左手别进去了，一扭就抽筋。


    「都这样了就别皮了。」宋秋临走近温煜，伸手扶住她，「背对我，头低下去。」


    「哦。」


    温煜顺从地转过身子，低下头，把卡住的地方露出来。


    宋秋临视线下移，落在温煜扯起的衣摆下露出的细瘦腰身，奶白的肌肤被浸湿后闪着层水光，顺着腰线往上到背部赫然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有之前看过的烟疤，还有细长条状的鞭痕，一道道疤印在这薄薄的嵴背上，是她无法想像的伤痛。


    眼底神色募地变深，她却没问什么，手指从毛衣领口探进去，撑大，再耐心地放轻力道帮助温煜挣脱出来。


    「左手可以拿出去了。」宋秋临再开口的时候嗓音有些哑，但温煜并没有意识到异样，无辜地回，「我左手有点别到了，你帮我拽拽。」


    宋秋临握住她的手腕拿出来，「我要拽了，眼睛闭上。」


    温煜连忙闭上眼，然后就赶紧扣着脖子的毛衣被一股大力拉了出去，脑袋重见天日后是一股唿吸重新恢復通常的幸福感。


    她忙深唿吸好几口，憋红的脸蛋才找回些许生机，「我还以为我要被毛衣勒死了，救猫没被水淹死被这玩意勒死可太丢脸了点，你说是不是……」

 第175页

    话说着说着温煜的声音就小了下去，因为从镜子里的反光她发现，背后的宋秋临正盯着自己的后背看，而那上面是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像，被宋秋临看见这样的自己，她会怎么想。


    第92章


    在亲眼看见之前，宋秋临是想像过的, 即便之前只看见过脖子后的一小片, 也能顺势预测出衣物覆盖下是一片怎样触目惊心的光景。


    「那个……」温煜手撑在洗手台上, 也没敢回头，但开口了又不知道说什么。


    直接轰人出去？这是宋秋临的家啊，该出去也是她出去, 可她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在这裸露后背被「鑑赏」吧？


    带了稍许凉意的触感抚上她的背, 从耳后下滑到肩膀再到背，是宋秋临的手指。


    她的动作很慢也很轻，像是在对待需要耐心呵护的宠物，带着柔和的力道，有疤的地方被碰了没什么感觉，但等她划到正常的皮肤那时, 身体的敏感系数像是被放大了数十倍，每一寸的挪动都牵扯着温煜的唿吸。


    「疼么？」宋秋临说话的声音很轻, 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温煜下意识摇摇头, 然后反应过来，宋秋临问的不是「现在」, 而是在有人制造这些疤痕的时候，她的感受。


    温煜的父亲程腾年轻时长相颇佳，学习也不错, 不然温柳也不会看上他，只是他有些心高气傲，毕业后对口的工作嫌弃工资低, 想去的公司又看不上他一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思来想去最后朝家里要了些钱打算学杂志上的成功人士创业。


    一开始两年是好的，虽然吃得苦多，偶尔会出差错，但公司还算稳步上升，两人也在那时候结了婚。


    只是好景不长，之后的几年，各种的应酬酒会把那个满身朝气的男生变成了整天只会花天酒地的油腻大叔。


    温柳那时候已经有了温子洋，即便对他有怨言有不满，甚至在发现他和公司里小秘书的暧昧简讯的时候也没有发作。


    她想等到自己有能力了，再带着孩子离开。


    再之后的几年行业不景气，公司开始走下坡路，而作为程腾唯一后盾的程家被对家公司设计倒闭，程腾的父亲因为做假帐入狱，母亲在不久后便承受不住心理打击去了。


    双重打击之下，程腾根本无心经营公司，成天醉倒在美人乡，很快公司便面临破产危机，曾经围在身边的狐朋狗友都散了去，没钱讨的陪酒姑娘们也不愿意再瞧多他一眼。


    天之骄子落得如此落魄的下场，要不是温柳那还有份薪资不错的工作，一家人早揭不开锅了。


    从那之后他开始性情突变，喝醉酒就开始打人，对温柳温子洋甚至是不满五岁的温煜都拳脚相向。


    温柳的性子硬，直接拔刀和程腾拼命，告诉他，这个家现在靠的是她挣钱，如果还想住下去就放下那些臭习惯好好过日子。


    自那后程腾确实是对温柳客气了很多，而温子洋因为上的是住宿学校，只有周末才回一次家，于是年幼的温煜便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他很狡猾，会用各种藉口来找茬，这样就算温煜闹起来他也能说自己在教育孩子。


    今天是考试成绩不够好，明天是背书的声音太大声吵到他睡觉，甚至连吃饭不够快，或者是掉了一粒米在桌子上也会挨打。


    温煜年纪小，很难明辨对错，她真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被这样对待，然后她学会大口吃饭狼吞虎咽，生怕吃的慢了就会挨打，她不敢在家背书，于是只能抛下需要背诵的语文英语，把时间用在其他课程上拉分。


    但她挨打的理由一天一个变，不论她多乖巧多听话，都躲不过。


    白天，程腾摆出一副改过自新的模样早起晨练，替家人做好早饭送温柳上班，而晚上温柳加班时，他便变了副嘴脸。


    那时候的温煜话很少，或者说她不敢多说话，有时候温柳会不放心的问她有没有挨打，她也会哆哆嗦嗦地说没有。


    因为她害怕她告了这一次状，下一次挨打会更疼。


    程腾只会打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后背就是重灾区。


    温煜到现在还能记得，滚烫的菸头烧焦皮肉的气味，还有长着倒刺的柳条那火辣辣的疼，好几次她都能尝到喉咙里有血的味道，以为自己熬疼昏过去了，但只能咬紧牙关咽下去。


    她想过向温子洋求助，但又害怕将她也牵扯进来，到最后只有自己默默忍受，直到最后一次她昏迷过去，让正好来借东西的邻居看见了给温柳打了电话。


    比救护车先来的是一个男人的怀抱，那人身上有点古龙水的气味，他焦急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心，他喊她「小姑娘」——因为那个时候的蒋家成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温煜在那一瞬间想过，要是这个人是她的爸爸该多好，那每日陪伴她的就不是血腥和酒味，而是温暖气味安心的怀抱。


    温柳那个时候在蒋家成的公司做行政主管，蒋家成从到单纯欣赏她的工作能力到被吸引总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他没有发起过追求，一方面是他自己离过婚还带了个儿子，一方面他知道温柳有家庭，他不能去破坏。


    那天晚上是他们关系发生变化的转机。


    程腾在那之后不久被温柳告上法庭，蒋家成一直默默支持她，给了无限制的假期，借自己的私人律师给她，每天下班后还会带着汤和饭菜去医院看望温煜。

 第176页

    所以温煜后来即便对蒋家成这个后爸生分，却一直很听他的话，很少拒绝他的要求，都是因为对他的感恩。


    「疼……」温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红了眼，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在下巴滴落。


    光只是这样回想一次，就难受的让她快要无法唿吸，她到现在都无法想像，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能坚持下来的。


    宋秋临圈着温煜拉近怀里，温柔的胸膛贴着她，低下头唇贴着她颤抖的肩膀吻了吻，柔声安抚，「都过去了。」


    温煜转过身，将脸埋进宋秋临的肩膀，她没有开口说话，怕开了口也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抱紧了宋秋临，大口唿吸她身上清冽好闻的气味，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眼前这个沉着冷静的宋秋临像是她的安定剂，挨着她血液里的躁动就能平息，脑海里无头乱撞的恐惧也瞬间被束缚住。


    「冷？」发觉怀里的人抖个不停，宋秋临以为她是冷到了，于是直接双手掐着温煜的腰把人抱起来，塞进放到热水的浴缸里。


    温煜被她这种抱猫一样的姿势抱到半空中，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塞进了暖和的浴缸，那点抱怨也在热水的浸泡中消失殆尽了，她无奈地抽抽鼻子，刚才那点悲伤的情绪也下去了些。


    「你动手前和我说一声行不。」


    宋秋临看着她冒红的鼻尖和委屈的表情心里一阵发软，「好，我要动手给你擦背了，坐着别动。」


    温煜背对着她坐在浴缸里，微微弯曲的薄背上凸起一条椎骨，配上那些狰狞的伤疤，让她看起来像个没吃饱饭成天受虐待的流浪娃。


    可天知道这「流浪娃」一顿能吃四个人的量，奶茶甜点当饭吃。


    「你吃的那些东西都长哪儿了。」


    温煜举起手给她划了个圈，「上边进下边出，都被马桶沖走了。」


    「还挺骄傲？」宋秋临挑眉。


    「一般般。」


    宋秋临拿下墙上挂着的浴球在热水里打湿，再揉好了泡沫，「手举高了，别碰到水。」


    温煜举起右手，和上课要回答问题举手的学生似的，没一会儿她就委屈巴巴的转头，「同桌，我手酸。」


    宋秋临嘆口气，握着她的手往边上靠，「靠着墙，别动。」


    「哦……」


    宋秋临擦背的力道不重，甚至在经过那些疤痕的时候还会特意放轻力道，但这就反而让温煜开始难受起来，总觉好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背上撩来撩去，痒还不好去抓。


    宋秋临感知手下那对蝴蝶骨颤了颤，她停下动作，看见温煜紧绷的肩膀，知道这是她紧张时身体下意识的表现。


    「怎么了？」还以为是温煜担心走光，宋秋临补上一句，「我只是擦个背就走，你手不方便。」


    「不是。」温煜抬了抬肩膀，有些不自然地说，「你擦就擦吧劲大点行不，这挠痒痒似的我难受死了。」


    「……」


    「没事，那些疤早就长死了，不疼的。」想起自己刚才还说过疼的话，温煜连忙补充，「我刚才说疼，不是说现在疼，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放心。」


    「嗯。」身后的声低低应了声。


    温煜接不下去话，浴室里回归安静，除偶尔有宋秋临挤沐浴露的动静，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瀰漫在空气中。


    想着反正看也都给看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温煜说，「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些都谁弄的？」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猜的。」


    「……你非要把天聊死了是不。」


    「呵……」宋秋临低声笑了下，「那我换个好聊的话题，以前没发现你还挺能哭的。」


    「情绪到位了哭个把小时都不是事。」温煜揉揉鼻子，「咳，不过我也不常哭啊，而且超好哄，已经算很好了。」


    「嗯，是很好哄。」这点倒是和软软像，受委屈了抱进怀里顺顺毛，不一会儿就能拿尾巴绕着你胳膊撒娇。


    不知道是不是温煜的错觉，总觉宋秋临说这话的语气有点宠溺的意思。


    刚想想她又摇摇头否定了，劝自己别自作多情。


    第93章


    宋秋临擦好背就走了，等温煜洗完澡再费力的穿好浴袍出来的时候, 这人居然已经换了一身睡衣坐在床上等自己了。


    要不是她手边放了个药箱, 这场景还挺能让人幻想……那什么的。


    「你洗这么快？」


    「两只手总比你一只手方便。」宋秋临打开药箱盖子, 撕开一卷绷带对她招招手，熟稔的动作让温煜回想起小时候去医院打屁股针的恐惧，「过来, 给你换药。」


    「不了吧, 这才刚上上去，人给我包得挺好的。」


    「都渗血了看不见？」


    温煜低头看看自己右手，估计是刚才和毛衣斗争的时候弄得，气势瞬间少了大半，「那……那你轻点。」


    宋秋临让温煜坐在床边，自己蹲在她身侧, 手才刚解开绷带粘连的地方头顶上的人就开始抽气，她好笑地抬头, 「还没开始就喘上了？」


    「我怕疼, 你管我。」


    「那你怕着吧。」


    温煜开头紧张了一会儿，后来看宋秋临动作干净又轻柔, 一点也没扯到伤口才逐渐放松下来。


    视线漫无目的地晃悠了一圈，又回到宋秋临的身上，她的手指很长又细, 指甲总是修的圆润干净，指关节处微微突起，手指动作的时候手背上几条手骨也会连着挑高几根, 看着看着温煜好像有点明白了网上那群抱着张手照就嗷嗷叫唤的手控们的心理感受。

 第177页

    人对美好的事物果然抵抗力太低，要不她刚才怎么就一顺嘴把所有家底都交代了。


    说到这个，温煜不止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在c市那几天的时候，她和宋秋临睡在同一张床上，对方从背后圈着她的腰，用平静悠长的语调说她童年的故事。


    那个时候脑子里夹杂着困意，整个人沉浸在气氛里，只觉得顺其自然，事后再把宋秋临说过的那些回味一边，舌尖总是会有泛酸的感觉。


    温煜睫毛颤了颤，眼皮低垂，脑子短路一般突然伸手握住了宋秋临的右手，食指轻轻在尾指连接处蹭了蹭，「你呢，会疼吗？」


    都说十指连心，被生生用蛮力折断手指的痛楚温煜想都不敢想，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宋秋临是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公主，所以觉得她遥远，冰冷，没有沟通的欲望。


    谁知道靠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人能腻死人一般的温柔。


    宋秋临该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握自己的手，动作很僵硬地停顿下来，随手缓慢地抬起头，对上温煜的眼，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浓黑深邃。


    然后温煜看见她张合那形状姣好的薄唇，轻吐出几个字来，「如果我说疼呢，你会怎么安慰我。」


    有那么一瞬间，温煜想就这么靠上去，咬住她的唇，因为气她总是不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来回答，每回要不是要气她半死，就是想现在这样，把气氛搅得暧昧不清。


    可她是最不擅长应对这样的状况了，所以每次都被牵着鼻子走。


    「嗯？」没等到温煜的回应，但宋秋临没错过她眼底快速闪过的慌乱，于是直起上身，脸往她眼前凑去，「哑巴了？」


    「我，我……你才哑巴。」眨动频率过快的睫毛，瞬间出卖某人极其复杂的心里活动。


    这个时候温煜特别想用她往常套在宋昼身上的那三个字，来形容宋秋临。


    狐狸精才张这么一张勾人的脸，狐狸精才动不动凑人这么近，一双眼睛要把魂勾去了似的。


    「错了。」宋秋临轻挑眉峰，声音放得又轻又淡，眼底添上笑意，「不是哑巴，是结巴。」


    温煜不甘心地抿起唇，想回嘴又怕开口结结巴巴的反而落了下风，还不如直接用眼睛去瞪她。


    「我疼。」宋秋临突然换了语气，尾音绕着人耳畔震得有些麻。


    温煜知道她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但脑子里总控制不住地想起那晚背后紧贴的温热身体，随着胸腔震动那些缓慢却真挚的诉说。


    最后还是心软了，想着怎么这人也是自己直播间榜主来着，为了那层面的情谊也得慰问慰问两句吧。


    「那我给吹吹？」温煜生硬地提了个也就能哄哄三岁小孩的建议。


    这不能怪她，作为家里最小的那个，她一直是接受照顾的那方，怎么关心别人她还不是很能上手，这哄三岁小孩的建议还是她搜刮全脑袋得出来最合适的一个了。


    「嗯。」


    好在今天她同桌有雅兴，自动降智配合。


    于是温煜底下了头，牵起宋秋临的右手用嘴对着吹了吹，做完这件事羞耻感才慢一拍地涌上来，把她脖子根到耳朵尖全数染红。


    「行了吧。」


    宋秋临抬着薄薄的眼皮，瞧着温煜煞有介事地做完这件除了仪式感没有半点用处的事，心底和手背的皮肤一样，被那温热轻柔的风吹得痒痒的。


    得寸进尺，用来形容她接下来即将要做的时候，是最合适的。


    「还疼。」


    「你真疼啊？是不是刚才也不小心扭到哪儿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别坐着不动啊，快起来穿外套，这下我们两个手都伤了，回去肯定又得被喊到办公室训话。」


    「不对，你手伤了谁写试卷给我抄……」


    「温煜。」


    宋秋临盯着她不断张合的嘴突然唤了声她的名字，待对方等待聆听的空隙，突然伸手扯住她的领口把人拉下来，自己再一抬下巴，朝觊觎已久的那处落了个结结实实的吻。


    嘴唇上温热的触感太过真实，想让温煜认为这是她做的另一个春梦的可能性都没有。


    不止是唇，还有宋秋临贴近时喷洒在肌肤上的唿吸，一放一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给温煜一种特别安定自然的感觉。


    好像这只是一个自然的拥抱，是她们本来就常在做的事情。


    宋秋临没有撬开唇瓣深入，只是在这个吻快结束的时候用舌尖勾了勾温煜的下唇，让她回神。


    「宋秋临你干嘛？」温煜捂住嘴，脑子比缠住的毛线球还乱。


    「没干嘛，只是想这么做。」宋秋临的声音贴着她耳朵，「没发现这招对治你很管用么，都不结巴了。」


    她不说温煜还不能记起来，之前在酒吧闻了一人身上的香水味憋了一晚上，第二天在学校小树林旁，宋秋临也是用「这招」治的她。


    那次稀里煳涂的就把人放过了，这次……


    「你想你也不能啊，虽然我们都是女孩，可是……」


    话这么说，可她自己刚才也盯着人家，有过这么一瞬间的非分之想来着。


    没等她可是出来，宋秋临先开口了，「都是女生怎么了，这点警惕心都没有，小心哪天被人吃肚子里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但偏偏脑子短路的温煜琢磨不出来，她就想着原本是自己在教训人的，怎么一句话功夫就反过来变成对方在教育自己了呢？

 第178页

    「这么盯着我是要怎么我？」


    「我还怎么你，我现在揍你都是合情合理的！」


    「我确实错了，你揍吧。」宋秋临低着头闷声一笑，然后真的把脸凑过去，定定地看着温煜勾了勾唇，「脖子送到了，小心点掐，手还伤着呢。」


    温煜：？？？


    「不掐？」没等到温煜的手落下来，宋秋临后退一步，「我可给过你报復的机会了。」


    「你是不是打定主意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宋秋临低头收拾药箱，很狡猾地绕开这个提问，径直说，「药换好了，你换衣服吧。」


    然后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提着药箱走了，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温煜那股燥热的感觉才渐渐熄平。


    她深唿吸好几次，告诉自己要先冷静，然后偏头，看见床边有已经配好的衣服，应该是宋秋临的。


    温煜先站起来套上了裤子，很悲催地体会到了她和宋秋临身高发育的差距，她翘起腿，把裤腿翻折了两下这才刚好。


    「这人不是故意拿了套最大的裤子吧。」


    穿衣服的时候倒还好，袖子也是长了些，但温煜原本就喜欢把手缩在袖子里取暖，这样正好。


    她一手当两手用，拉好拉链，此时发现自己浑身散发的味道似乎和宋秋临身上的一样了。


    明明她也特地买了一个牌子的洗衣液，但宋秋临的身上好像总带着点不一样的气味，带着让她想要原地蜷缩起来，好好睡上一觉的安定感。


    「醒醒吧，这后遗症一犯起病来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温煜直接给了极度不清醒地自己一个耳刮子。


    从卧室走出去的时候，宋秋临正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右手捏着块条状的零食逗猫。


    小肥猫经过这冰凉的湖水一泡，整只猫都兴怏怏的，碰见最喜欢的零食都不上蹿下跳，只是懒鬼似的伸着舌头慢慢舔。


    「桌上有热牛奶。」宋秋临没回头对她说。


    「哦。」


    温煜斜着眼瞄了眼宋秋临，确认她脸上的表情毫无异常后，走到桌边端起牛奶杯子喝下。


    洗澡后喝一口甜滋滋的热牛奶实属舒爽，她仰起脖子，一口就喝完了，正勾着舌头舔唇边沾到的奶泡时，宋秋临朝她走过来。


    温煜很警惕地往后仰了仰。


    「转过去。」


    「干嘛。」


    「你穿好衣服没照过镜子吗，后面帽子都团成一坨了。」


    温煜抬起手够了够，发现单手翻帽子实在太考验手指的灵活性，索性放弃了转过去背对宋秋临。


    宋秋临替她翻好帽子，然后直接把帽子给她的脑袋罩上，再转到她跟前，两手扯着帽子的收缩绳快速打了个结，「戴上吧，省的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还被冷风吹傻了。」


    温煜：不是，你说谁傻呢？


    在温煜要张嘴反驳时，宋秋临拇指贴着她嘴角颳了刮，然后一副极度自然地姿态送到自己唇边舔去。


    「说你傻还愣上了？」


    第94章


    「回家了！」


    「等一下，我送你。」宋秋临蹲下来揉了揉软软的头, 「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 不要再乱跑了。」


    「喵……」


    温煜先一步等在门外, 宋秋临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头低着正用脚尖蹭地板上一块凸起的地方，帽子上毛茸茸的球跟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的。


    「走了。」宋秋临扯扯她帽子上的毛球。


    「别扯我球。」温煜赶忙护住, 然后反应过来这衣服都是宋秋临的就又闭上了嘴。


    「吃晚饭吗？」


    因为软软的事, 她们下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宋秋临不说温煜可能还不觉得，她一说起吃，这肚皮就立刻咕噜咕噜的抗议了。


    「算了，我回家吃吧，我姐还在家等我呢。」估计回家还有一顿训的，好不容易双休日回趟家, 还带着伤，要是再在外面游荡回去晚了说的更狠。


    「嗯, 好。」宋秋临点点头, 陪她坐上了车。


    「送到这好了，你回去吧, 你不是也没吃吗。」


    「我不跟着去说明情况，温医生会相信你的话吗？」


    「……」


    温煜闭了嘴，有个当事人在场作证总算是好些的。


    温子洋早先接到温煜报平安的电话, 便一直等在门口，不等宋秋临的车拐进来，她就已经急急跑上来了。


    「麻烦你了秋临, 还送她一趟。」


    「不麻烦，本来就是因为救我家的猫才出的事，是我该和您道歉。」


    「我还不知道她吗，就知道逞强。」


    温煜默默把两只手背在身后挨训，一副乖得不行的样子。


    「过来，我看看。」温子洋还是心疼她的，把人扯过来从头检查到脚，「疼吗？」


    温煜连忙顺杆上爬，抱着她胳膊撒娇，「疼，可疼了，所以姐你别骂我了呗。」


    「你这时候和我撒娇有用吗，我说你两句都不行了。」


    「可以。」温煜瘪瘪嘴，「可是我好饿哦，我们快进去吃饭不好吗，我一下午没吃东西了。」


    「吃完饭再说你。」温子洋捏捏她的脸，然后抬头对宋秋临说，「你一下午都在照顾温煜一定也没吃，来我们家一起吃个晚饭吧。」


    宋秋临越过她的肩头，看了眼围栏后窗口泛着暖黄色灯光的别墅，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不，不麻烦了。」

 第179页

    「麻烦什么，你本来就是没吃啊。」温煜拉住要走的宋秋临，「我姐喊你吃你就过来吃。」


    宋秋临低头看了眼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无声一笑，「好。」


    「进来吧，今天蒋江也终于捨得回来了，家里阿姨做了好大一桌子正愁吃不完呢。」


    「有我在，哪儿有吃不完的饭。」


    「你再暴饮暴食一个给我看看。」


    蒋家大门开进去是玄关，温煜从鞋柜里抽了双没开封的棉拖放在宋秋临脚边。


    「给，快换上吧，你脚是37吧。」


    宋秋临看着那双毛茸茸粉红色，鞋面还缝了对小兔耳朵的拖鞋，有种温煜在故意报復自己的感觉。


    「谢谢。」她扯扯嘴角，回应地很有礼貌。


    温煜满意地弯弯眼睛，「不客气。」


    等穿上拖鞋，往里走，主人家的傻儿子蒋江正歪倒在沙发上，手里横拿着的手机响着吃鸡游戏的枪声音效。


    「诶，祖宗，你可算回来了，我说刚才子洋姐怎么突然冲出去了呢，你手……」温子洋还没把温煜下午的事和蒋江说，他也是才注意到。


    「我手没事。」温煜走过来，对着他小腿踢了踢，「你一个人霸占这么大位置干嘛，坐边上去，给我同桌让让位置。」


    「哦，这不是宋家那学霸二小姐吗，稀客啊。」蒋江站起来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向两人，「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都带家里来了。」


    「哦，只许你带女朋友来家里蹭饭？」不对，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温煜连忙补上，「我带我同桌来有什么奇怪的，她下午没吃饭，送我回来就被我姐留下来了。」


    「你俩都没吃？」蒋江站起来，「我上冰箱给你拿点甜点垫垫肚子？」


    「有什么？」温煜拉着宋秋临坐下，随手叉起茶几上一块火龙果递给她。


    「谢谢。」宋秋临接过来，咬了一口，有些冰但很甜。


    吃完手中的那块火龙果，宋秋临就将叉子捏在手里没动了，如果温煜注意，会发现她的坐姿比平时更笔挺，看上去有些拘谨。


    温煜家里的氛围是宋秋临所不熟悉的，早在进家门口她就察觉到了，鞋柜上摆放的花有淡淡的香，很新鲜应该是经常换。


    蒋江和温家两个女孩虽然不是亲兄妹，相处模式却自然融洽。


    客厅的电视机开得声音很大，加上蒋江和温煜的嗓门说实话有些吵人，可在这样闹哄哄的气氛里，她才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外人待在这不会奇怪，不会有过多过专注的视线在她身上，但也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有被孤立的感觉。


    这算起来是她第一次受邀去别人家作客。


    蒋江从冰箱掏出一个袋子来，伸手在里面翻，「要不你自己挑，我也叫不上名字，这是隔壁街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下午子洋姐买回来的。」


    温子洋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快吃饭了吃什么甜点，饿了就先坐过来喝碗汤。」


    「哦。」温煜放下才吃了一口的草莓千层装作要起身的样子，但等温子洋转身在餐桌上摆菜的功夫，身手敏捷地又挖了一勺快速递到宋秋临的嘴边，用做贼一样的语气快速说，「快快快，趁我姐没看见吃一口。」


    宋秋临盯着那口递到嘴边的蛋糕，其实她对甜点并没有其他女生那么喜爱，但温煜这献宝一样的模样对她却很受用。


    薄唇轻张，她低头咬下了那一口，没忘记在温煜的监督下用拇指擦去嘴角沾到的奶油，完美完成了这一次「犯罪」。


    「好吃吧。」


    对上女孩泛着光的眸子，宋秋临点头轻声说，「嗯，很甜。」


    坐上了餐桌，宋秋临被温煜家的菜色大开了一次眼界，毕竟在南方，是很少能见到用盆来装菜的景象的，这估计都是为了照顾某人的食量。


    「来先喝碗猪脚汤暖暖身子。」温子洋站起来帮温煜和宋秋临各盛了碗，「阿姨听说你手受伤了特地熬的。」


    「手受伤为什么要熬猪脚汤。」温煜右手用筷子不方便，只能用左手拿勺子了勺黄豆吃。


    蒋江笑起来，「吃哪儿补哪儿这道理你不知道吗。」


    「蒋江你是不是骂我，你那双手才猪脚呢！」


    蒋家成此时正好换好睡衣从楼梯下来，刚走到客厅就听见蒋江和温煜闹出来的动静，立马无条件开口护小女儿，「蒋江，你这么大年纪还不能让着你妹，嘴巴怎么这么欠。」


    蒋江一只耳朵还被温煜提在手里，听见这话委屈死了，「我还不够让着她啊。」


    温煜气唿唿松了手，坐回座位才发现自己碗里的猪脚已经被人去了骨头。


    瞄了眼边上的大小姐，正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默默喝汤。


    蒋家成坐下没多久，温柳也回了家，看见宋秋临在第一时间上去打招唿，「秋临来做客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带点礼物回来。」


    「不用了阿姨，本来只是路过的，温医生临时留我吃顿饭。」宋秋临浅笑，笑的一副别人家的女儿乖巧又懂事的模样。


    「妈，你别说那么多了，都等你坐下开饭来着。」温煜忙给她拉开椅子。


    温柳看见她的右手刚要说什么，又被边上的蒋家成拉了拉袖子，她只得勾唇一笑，把话咽回去，「我先洗个手，你们吃吧。」


    宋秋临原本只是想淹没在蒋家热热闹闹的环境里安静地吃顿饭就走，没想到两个长辈一来，瞬间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第180页

    坐在主位的蒋家成对她嘘寒问暖，坐在她身侧的温柳疯狂给她夹菜，她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清理碗里不断堆成小山的食物，觉得这顿饭吃的比她做十套试卷还累。


    「妈，我同桌不吃辣，你别给她夹这个鱼了。」温煜的勺子伸过来，带走宋秋临盘子里的麻辣酸菜鱼，顺带还有肥嫩的红烧肉，「肥肉她也不吃，你整块瘦的给她。」


    「你们两个现在感情不错吧。」蒋家成笑眯眯地说，「听你姐说，你们现在住在一个宿舍里？」


    「嗯，还行吧。」温煜用勺子给自己塞了一大口饭，正盯着盘子里的肉末粉丝眨巴眼的功夫，一双手指修长的手就拿筷子夹起那道菜放在她碗里。


    温煜把粉丝伴着饭吃下去，有得寸进尺地给宋秋临提要求，「前面那个凉拌海蜇我也要，多蘸醋。」


    宋秋临照做，顺带丢过去两只剥好的皮皮虾。


    温子洋默默将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低头吃饭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温煜有时候太任性了，给秋临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温柳看着宋秋临说。


    宋秋临摇摇头，「没有，她也帮了我不少。」


    这场面话说的正吃饭的温煜牙一酸，差点自己喜欢的红烧肉都咬不动了。


    「她在学校和同学相处怎么样，有没有吵架，被人家孤立啊，之前听蒋江说学校里有男生欺负她是不是？」


    「我有被人欺负吗？蒋江。」温煜挂上一个死亡微笑望向蒋江。


    后者背后一凉，求生欲极强地否认，「没，我可没说过。」


    蒋家成忙出来打圆场，「小姑娘已经很听话了，非要像蒋江这么调皮整天逃课打架才好吗？」


    蒋江内心有苦说不出：您小女儿逃课打架的能力并不比我差多少好吗爸！


    宋秋临嘴角含着笑，回忆了一下头次见面就被压在厕所门板上威胁的经歷，十分淡定地对二老说，「嗯，温煜在学校挺听话的，最近学习进步也很大，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


    温煜：嗯？是吗，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第95章


    吃饭过后, 温柳又留宋秋临看了会儿电视才放人走。


    走的时候温子洋给她递了个袋子, 「蛋糕买多了，你带点走吧，替我给你姐姐问个好。」


    「好，谢谢温医生。」宋秋临换好鞋子说。


    「回去路上小心。」


    「嗯, 就送到这吧。」


    从蒋家的大门出来, 身体一下被冬日的冷风包围，不过耳旁似乎还能听见屋里人热闹的交谈声, 宋秋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以前一直好奇，为什么温煜身上好像总是有那么多用不完的能量, 现在倒是知道了，因为她有群无条件在背后支持的家人, 这让她得以保留下那点珍贵的活力。


    仅仅是在蒋家待了几个小时, 再踏进自家的时候就已经让宋秋临觉得不太习惯了。


    走道的灯开着, 说明家里有人。


    「捨得回来了？」宋昼端着杯水靠在餐桌旁懒洋洋地看她, 注意到她手上提着的袋子, 「去哪儿了。」


    「温煜家。」


    「在她家吃过了？」


    「抱歉，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回来所以没和你说外食了。」


    「嗯。」宋昼低头抿了口水，眼下的乌青看着比前些天还要明显。


    宋秋临转开的脚步停下, 有些迟钝地开口, 「你这些天很忙吗？」


    「忙, 不过是已经忙过去了，现在只剩年前收尾工作。」宋昼抬起眼，「怎么, 长时间不见想起来关心我的死活了？」


    不，只是觉得，家人之间好像是需要这样的对话的。


    宋秋临睫毛垂落，避开宋昼的视线，然后走到餐桌旁，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上面，「这是临走时温医生送的蛋糕，吃吗？」


    不过，她记得，自己这个姐姐似乎和自己一样，对甜食不感兴趣。


    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头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某人一样拿吃的哄哄就会立马心情变好的。


    「不吃的话，我先放冰箱。」


    「拿过来。」宋昼拿过袋子，「我正好饿了。」


    宋秋临余光瞥了眼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四菜一汤，面无表情地说：「哦。」


    在宋秋临快走的时候，宋昼又喊住她。


    「什么事？」


    宋昼后仰着身子欣赏宋秋临那张百年不变的无趣表情，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似的笑了笑，「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和子洋那个妹妹有关吧。」


    om的帐号是她送给宋秋临的，上面每一笔钱款的去向助理都会在报告里备註，位置不起眼，但她偶尔也会有那么点好奇心去扫上两眼，所以会发现宋秋临和某个小主播之间的那点甜蜜小互动，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她也是在友谊赛之后，才知道自家妹妹心心念念的小主播，就是温子洋的妹妹。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心情好的原因只会和她有关。」


    「不为什么。」宋昼笑着用手指在自己脸上画了个圈，「你不知道你一慌张的时候，表情露馅地特别明显吗。」


    「我睡觉了。」


    宋秋临忍住翻白眼的动作，转身上楼的脚步声很重，且并没有因为宋昼在身后大笑的声音有任何迟疑。


    果然家人也是分类别的，像楼下那位属于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绝对不能随意纵容的类型。

 第181页

    这次的教训，宋秋临吃的很足。


    难得的周五晚上，温煜原本想上线直播，但看看自己换衣服都费力的右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作业铺在桌上，笔用右手抓了两次都因为无力支撑滑落，温煜嘆了口气，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拿左手握住了笔。


    左手在吃饭上十分有天赋，但显然在写字上并不如此，温煜挣扎了大半个小时，以往能写完一张半试卷的功夫，这才解决了半张多一点，效率奇差。


    「温煜，准备睡了吗。」


    房门没关，温子洋只是象徵性地敲敲门。


    「还没。」温煜抛下笔，接过温子洋递过来的热牛奶，「找我什么事啊。」


    「手伤了就别折腾了，过几天拆了绷带再动。」


    「我用的左手。」温煜得意地沖她摇摇手，「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温子洋在床边坐下，拍拍旁边的位置，温煜放下杯子坐过去。


    「怎么了，你这是要谈心的节奏。」


    「只是问你点事。」


    「哦，问吧。」


    温子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你和秋临最近关系走的挺近。」


    「她是我同桌，又是室友，天天一起吃饭睡觉，算是近了吧。」


    「你有发现她最近有奇怪或者和以前不太一样的地方吗。」


    「奇怪？」温煜皱着眉回想了一下，「没吧，她不是一直那样么，外人面前板着张脸装冰山，熟人面前还是很好相处的，要非说有什么不对劲……」


    就是那个吻。


    但好像最近这种突然的亲近不止是一次，那天晚上在宿舍，她撞见宋秋临在马桶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宋秋临也让她有种怪异的感觉。


    「什么不对劲？」温子洋追问。


    温煜忙摇摇头，手指不自在地勾勾发烫的耳垂，本来都打算把这事当玩笑掀篇了，又突然被温子洋这么问得想起来，让她有些不自在。


    「没不对劲，都挺好的，怎么了是和她的病有关吗？」


    「别总想着从我这打听什么。」温子洋哪里有这么容易中套，拍拍温煜的脑袋，「快点睡吧，不早了。」


    温煜不甘心地皱皱鼻子，「哦。」


    这天晚上到半夜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把温煜从半梦半醒间拉了出来。


    很奇怪，总是倒头就睡的她，今晚居然失眠了，刚才迷迷煳煳做了个梦，还是之前总做的那个，只是这次不一样，她终于掀开了那层面纱，然后发现那下面居然是宋秋临的脸。


    回头再想想这个梦里她对人做了多少疯狂过火的事情，温煜的心情都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得用惊恐。


    做了无数次小h梦的主角居然就是今天下午吻了自己的同桌，还是个女生，要是说给温子洋听，够她挨一百大板了。


    明明是快十二月份的大冷天，身后却出了一背的汗。


    她喘息着，拿起床头摆放的水杯喝了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让混沌的大脑恢復一些清明。


    可等再调整好姿势，想要重新睡回去的时候，她却怎么也闭不了眼了，总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


    等她翻来覆去快把枕头都挠破了之后，终于悟出来，她是不习惯了，不习惯没有宋秋临的存在。


    宿舍的床是两两合併在一起的，头对头睡的距离约等于没有，她每晚伴着宋秋临发间的香气入眠，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形成了一种依赖般的习惯。


    五分钟后，温煜再次坐了起来，这次她打开了灯，上半身懒懒靠着床头，盯住门边衣架上今天下午穿回来的外套。


    夜晚真的□□静了，任何可以打断她思考的声响都没有，直到她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秋。


    不，现在是宋秋临。


    秋：我又失眠了。


    呵，好巧，我也是。


    秋：你睡了吗。


    温煜在装睡和回消息两个选项中游离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刚才那种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挣扎，瞬间对宋秋临有了感同身受的同情。


    软软：没有，你这病是会传染吗，我也睡不着了。


    温煜抬起眼皮，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方条栏里显示的时间，凌晨两点半。


    难得啊，自从她转行做学习主播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在凌晨的这点交流过了。


    倒是突然让温煜有种回到和秋刚熟识的感觉，只是现在什么都不同了，在知道「秋」就是宋秋临之后，她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直视这个帐号。


    软软：你用大号和我聊天不行吗，大家都知根知底了还来这套，精分是不是。


    秋：嗯，精分习惯了。


    软软：你总这么回话，我和你可聊不下去了。


    这条发出去之后，那边很长时间没有回信，温煜眨巴着眼睛盯着上面看也没看见「正在输入」的字样。


    什么啊，还真不回了？


    过了差不多快五分钟，温煜举手机的手都快酸了，那边才又回了消息。


    秋：生意还做吗。


    软软：什么生意？


    秋：你老本行不是as·mr主播吗。


    软软：主播手不方便，不然今天晚上就上直播了。


    秋：手不方便，嘴巴总方便吧，一句晚安就行。


    语音道晚安这事对着「秋」做过无数次，可现在想去做的时候却有种说不清的羞耻感。

 第182页

    就好比有些事情，你更愿意和远在网线那一头的沙雕网友分享，却不肯对父母家人开口半句。


    软软：你直接听库存不就好了。


    秋：我上你直播间投个道具回来再说？


    软软：别！


    手指在空中悬了一会儿，才不太稳当地摁在语音键上，温煜觉得自己好久没做这种事情了，说个晚安都有点烫嘴。


    软软：晚安


    软软：你要是睡不着就看语文文言文，亲测保证有效


    秋：对语文分数低于一百二十五的人才有效。


    软软：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揍你！


    软软：[图]


    宋秋临在那头点开图片，看见一只被绷带缠起的拳头，唇边溢出淡淡的笑意，怀里的猫怕冷似的拱了拱她，发出一声低叫。


    宋秋临拍拍它的背，柔声哄，「睡吧，没事。」


    放下手机后，温煜又在床上翻了几个来回，最后发现自己真的无法正常入眠，终于还是站起来，走到衣架旁将那外套取下来，抱在臂弯里捧上床。


    宋秋临可是刚讨了她的语音求安眠，她俩这也算各取所需，不用有内疚感和羞耻心。


    将两只手钻进外套袖子里，再就着这个姿势抱住外套，像只鸟儿给自己筑巢那般认真的一点点调整舒适的角度，最后把头埋进外套里深唿吸一口气，浑身通畅的舒适感告诉温煜，她找到了她想要的。


    第96章


    周六早上温煜久违睡了个懒觉, 温子洋知道她的习性, 早上吃饭的时候没敲她门，等到温煜自己磨磨蹭蹭起床出来，一家子人已经窝在沙发唠上嗑了。


    蒋家父子温柳温子洋都在，厨房里是阿姨在准备午饭的动静, 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温煜一屁股把自己砸在温子洋边上的座位, 从她手里抓了两颗瓜子，「今天真稀奇, 你们一个个都没事吗。」


    温柳斜她一眼，「家里没人天天打电话来喊妈妈我想你, 家里有人又作上了是吗。」


    「那都几岁的事了。」温煜嘟囔一声，脑袋一歪靠在温子洋肩头上, 「我现在都给我姐打电话, 她比你疼我多了。」


    「那敢情好, 你下辈子和你姐过吧。」


    「我可太开心了。」


    温子洋坐在两人中间表情无奈, 偏偏边上温煜不停拽着她袖子要自己帮她说话, 只得拿右手拍拍温煜的脸，「吃东西就吃东西，少说点话。」


    温煜吃完手里的瓜子, 低头去拿桌上盘子的时候看见温子洋的手机屏幕亮了, 「姐, 有人给你打电话，叫什么……头号精神病？」


    「哦，医院病人。」温子洋扯扯嘴角, 掌心贴着手机下意识给它翻了个面，「我去接个电话，你让让我。」


    「都休息日怎么还打你私人电话呢。」温煜说着，收起自己的二郎腿让温子洋出去。


    温柳原本定在电视机上的视线在温子洋消失后开始飘忽不定，先是看了眼蒋家成，于是后者拿手拍了拍坐在边上单人沙发里的蒋江。


    蒋江正低头和人聊微信，勐被拍了下头差点喊出来，看见对方是蒋家成，目光侧了侧又看见蒋家成后面温柳充满暗示性的眼神，表情瞬间有气无力地耷拉下去。


    全场只有温煜沉迷在茶几上那盘瓜果甜点里，对周遭发生的小异动浑然不觉。


    「宝贝妹妹，我问你个事儿啊。」


    「说呗，喊这么肉麻干嘛。」温煜无语地白白眼。


    「你最近没觉得子洋姐特奇怪么，我已经撞见她好几次休息日或者工作日晚上出门约会，还常常夜不归宿。」蒋江压低声音，好像说秘密似的，「你说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咳咳咳！」温煜被问的完全没有防备，一口杏仁卡在喉咙，整张脸都咳红了，「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温柳和蒋家成对视一眼，两个人精心里都有了数。


    蒋江还在继续表演，「怎么不是谈恋爱，根据我多年的恋爱经验，她每次出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而且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她平常不都是不喷香水的吗？」


    这倒是，平时温子洋在医院上班从来不喷香水，除了偶尔参加晚宴聚会的时候。


    「没准是聚餐呢，快年底了不是很正常嘛。」温煜揉了揉鼻子，心虚的模样完全落入二老眼底。


    「她同事聚餐最多抹个口红，这两天出门连眼线都画了，你这还和我说不是谈恋爱呢，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们啊。」


    温柳慢悠悠捻起一颗葡萄干，「其实洋洋这个年纪谈个恋爱也没什么，我和她蒋叔叔又不是什么古板的人，你要是知道，就让她有时间带家里来见见，用不着藏着掖着。」


    温煜觉得自己现在那被压在案板上严刑逼供的罪犯，吓得连颗开心果都剥不好了。


    「那你们心里都有底了，和我姐聊去嘛，我反正真的不知道。」


    「怎么，是对方家里条件不好，还是年龄差距太大，子洋眼光那么高，总不能是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吧。」这下连蒋家成都掩饰不住好奇心了。


    「您这都确认我姐有相好了，还装模作样问我呢。」温煜苦着脸。


    「那你就直接回答。」温柳一句话落了板。


    「家里条件还行，年龄差距不大，长相也算……好看吧。」


    「那就让她带回来见见，早点把事情落实了，省着我那些合作伙伴天天让我给你姐安排相亲。」

 第183页

    温煜心说，我姐要是真带回来，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得犯心脏病。


    「哦。」


    「算了，你这张嘴是撬不开了。」温柳转头看看蒋江，「小江，最近在谈女朋友么？」


    「咳！阿姨，我一直专心考试呢，没谈。」


    战线转移，这下换温煜一脸幸灾乐祸地眯眼看他，「哦？上次我还看见有学妹和你表白呢，怎么了，没答应啊？」


    「没，我哪能分心在那些事情上啊。」


    「没事，也不是说让你完全不谈。」温柳说话调子一向慢悠悠的，听着没什么攻击性，但仔细听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我也是随便问问，你觉得昨天来家里吃饭那女生怎么样？」


    「宋秋临？那不是我妹好朋友吗，人挺好的啊，我对我妹的交友眼光完全没有意见。」


    「我前些天和宋夫人在酒会碰上，她说秋临对你有好感，想让我安排你们两个小的见一面，要是你也觉得不错，我就答应她了。」


    宋秋临对蒋江有好感？温煜嗑瓜子的动作停下来，指尖瞬间冰凉凉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对，宋秋临不是说了她没有喜欢的人么？而且她性取向不是女生？


    所以是她后妈在说谎？


    温煜抬眼看了眼手足无措的蒋江，还有满脸带笑的蒋家成，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是啊，宋家的目的不是一开始就很直接吗，先把她安排进了一班，现在又来安排两个异性小辈见面。


    听闻年前宋氏的股票降了不少，一家大股东撤资，这个关头着急着巴结蒋家，还能是因为什么。


    「我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作业没写，我去补补。」温煜突然站起来拍拍手，在几人疑惑地目光中转身上楼。


    还没等温煜手养好，数学竞赛的时间就逼近了。


    没什么排面，还是周三下午，就在竞赛班一直上课的那个大教室，监考老师除了老李还有一个被抓来当壮丁的新老师。


    「李老师，摄像头坏了，要不我们下午换个教室考？」温煜中午给老李送作业本的时候，听见那男老师这么和老李说。


    「前几天晚自习瞄了眼不还好好的。」老李估计是感冒了，说话时嗓子很哑，他端起保温杯喝了口热茶，才又说，「算了吧，总共就这么几个孩子，我们盯紧点就好了，周三下午别的班级都要自修，没有教室可以换。」


    「可是我总觉得不放心，现在小孩精明着呢，这摄像头突然坏了的事也挺奇怪的……」


    新老师分两种极端，管的特别严的，和特别松的，看样子这位属于前者。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老李才找他来当监考。


    「报告。」温煜敲开门。


    老李放下保温杯，推了推眼镜，「又是你，天天比别人迟好些时间交作业。」


    「我手伤了老师。」温煜扮可怜特别有一套，老李很快收起了严肃的表情，「过来吧，我直接给你改了拿回去，下节课就要讲了。」


    「谢谢老师。」温煜站在桌边，目光垂落。


    桌上是男老师拆下来放着的摄像头，机器屁股上连着好几根黑线，其中两根截面整齐，一看就像是被人为剪断的，再联想刚才两人的对话，这摄像头坏的时机确实很可疑。


    「老师，这线是你拆的时候用剪子剪断的吗？」温煜手指掰出那两根线来，递给男老师看。


    「还真是剪断的，我之前怎么没发现。」男老师眉头皱起来，表情更不好了，「李老师，这一看就是某些学生的恶作剧，教室我们肯定得换了。」


    老李抬头看了眼温煜，捂着嘴咳嗽一声，「要不你去找杨老师问问，那个时间段还有没有别的空教室。」


    「老师，其实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温煜拿手机翻了两张图递给他们看，「我私底下有收集录影机的爱好，这都是我的珍藏，充好电可以录四五个小时，对付一场考试那是绰绰有余了。」


    老李拿食指推了推眼镜，眼睛上扬着盯住温煜，「你那是收集录影机的爱好？别以为你们班主任没和我说过，你和秋临那姑娘打游戏打的在全校都出名了的事。」


    「嘿嘿……」温煜脸上一红，「那录像机我也是有在好好收藏的嘛。」


    有了好的设备才能有好的直播质量，说收集录像机是爱好也不算撒谎。


    那男老师点点头，「李老师，您刚才也说空教室不好找，这小姑娘的方法我觉得还不错。」


    那可不。


    「行吧，等会儿考试开始前，你带着你那些珍藏去找这陈老师一起布置。」


    「好，保证完成任务。」温煜笑了笑，眼底划过一丝狡黠，「那李老师，你能借我年纪的总课表看看么，我书掉电脑机房了，想着可能被我之后上课的班级捡走了，想看课表查查看。」


    「在玻璃板下压着，自己看吧。」


    「诶，好的。」


    温煜走过去，手指在表上划了一下，「看到了，谢谢老师。」


    往出走的时候，她随手刷了下手机，看见论坛里那条匿名扒她上次月考作弊的帖子又被顶到了首页。


    有些路人还算理智，说没有证据随意质疑不太好，但不妨更多的是对温煜这个名字有刻板印象的人，趁机落井下石的。


    翻开微信，蒋江给她发的最新消息是关于上次让他查ip的回覆。

 第184页

    蒋江：查了，学校的ip，高二年级那幢楼的公共机房，但不能锁定是哪台机子了。


    温煜：没事，谢了，已经帮了很大忙了。


    发帖时间是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地址在高二的公共机房，按照老李那的课表来看，这个时间段上课的班级只有一个。


    背后嚼她舌根的人是多，但缩小了目标范围后，找起来就挺容易了。


    不过那人倒是比温煜想的要有防备，还知道躲在学校的ip下匿名发，以为这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温煜摁掉手机收起来，眼皮半垂，「想得美。」


    她这辈子得到的最大的教训就是，被人欺负了必须要还手，。


    人得学着成长，她再也不想尝试吃亏的味道了，太苦。


    第97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 严洵老远看见温煜和宋秋临立刻端着盘子靠过来, 在她们边上占了个位置。


    温煜正拿着勺子和盘子里的炒花菜做斗争，她不懂用筷子这么好夹的东西，怎么换了个工具就半天吃不进嘴了。


    「温煜姐姐，你下午就要参加数学竞赛了吧。」


    「啊, 怎么了。」温煜看了眼她的餐盘, 半碗不到的米饭，仅有的两格菜还是素的, 「你就吃这么点？」


    「我减肥呢，李晏然那个臭女人仗着自己吃不胖成天喊我包子脸, 等我瘦下来我气死她。」严洵皱皱脸，很快眼睛又亮起来, 「我们不聊她, 重点是你, 这次竞赛你一定要拿前三哦。」


    「哪儿那么容易。」温煜退而求其次挖了口白米饭塞进嘴里。


    「那可不行, 我和他们打了赌, 说你这次肯定能拿前三的，要不是……」严洵看了眼宋秋临，「要不是宋学姐也参加, 我就赌你能第一了。」


    温煜一口饭差点呛进气管里, 好半天才缓过来, 「赌多少，这有什么好赌的，快点取消了。」


    「谁叫我们班那个几个臭男生老在我面前说你坏话, 跟着论坛上的匿名爆料诬陷你作弊，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比总分我们温煜姐姐可能不够优秀，但单拎出来一门，肯定没人比得过你，你用得着作弊吗。」


    「快点吃饭。」宋秋临操着冷淡的嗓音说，顺便路见不平地夹起那只滑熘半天的花菜放进温煜悬在半空的勺子里。


    这一嗓子没镇住温煜，倒是叽叽喳喳小麻雀似的严洵不敢吱声了，她小心翼翼抬眼瞟了眼冷飕飕的宋秋临，讨好似的给温煜夹了一筷子菜，「那我不烦你了温煜姐姐，你多吃点菜，一会儿比赛累着呢。」


    「妹妹，你这点绿叶子不够我塞牙缝呢，自己留着吧。」


    「那我去给你打几个鸡腿？」严洵站起来，「或者我去后街奶奶那要几笼蒸虾饺，你不是最爱吃哪个了吗。」


    「别别别，你歇会儿吧。」温煜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她以前整天这么缠着温子洋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现在角色对调了，站在温子洋的立场，她才懂得其中心累的点。


    她姐能在她青春期的时候忍住一次都不揍她，可真是脾气太好了。


    「累的是你我歇什么啊，就这么说啊，我去奶奶那给你买蒸饺，你下午给我抱个前三回来。」小姑娘端着盘子刺熘一下就没影了，温煜喊都喊不住。


    「到时候我比不好丢脸的不是还是她么，白兴奋一场。」


    「你觉得自己连前三都进不了？」宋秋临抬眼看她。


    「班长大人，我看起来有那么自傲吗？」


    宋秋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一下，然后顺着鼻樑落在嘴角，「嘴脏了。」


    温煜早在她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就浑身僵硬不对劲了，听见这话急忙忙伸手去摸下那颗粘在嘴角的米饭塞进嘴里。


    自从那天在家听见温柳要给宋秋临安排和蒋江见面后，她就很少和宋秋临主动说话了。


    这是种特别别扭的感觉，虽然理智上她认为，就算两人见了面，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但心里特莫名其妙的，就是对这件事感觉很不舒服。


    于是温煜又把这事推给软软，都是它对主人过于严重的占有欲，传染到了她身上。


    「有事？」某人的观察能力总是那么透彻。


    温煜撇嘴，一副不太情愿说的样子。


    「别影响下午比赛。」宋秋临读懂她的表情，没逼问。


    温煜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会儿，莫名有种对方好像生气了的感觉。


    「我妈说你喜欢蒋江。」她语速很快，比语文课背书念经还快上好些，加上声音轻，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懂她说了什么。


    「……」


    好久没等到回应，宋秋临的头也一直没抬起来，等温煜疑惑地从侧边低头去瞄她的表情时，才发现她勾着嘴角一直在闷着笑。


    「你笑什么，真喜欢？」


    宋秋临要是回答喜欢，温煜能立马在这和她单挑，理由就是……你喜欢我哥你亲我干什么！


    「谁和阿姨说的。」宋秋临撩起眼皮，但脸颊上还带点笑出来的薄红，看着比以往的样子有烟火味多了，「这种话你也信，脑子呢。」


    那个「脑子呢」是她带着笑，用带点宠溺的语气说出来的，温煜虽然是被骂了，但却觉得自己脖颈上那玩意好像飞走了似的，整个人轻飘飘的。


    「管你喜欢不喜欢，我妈和你妈正给你俩安排见面相亲呢。」温煜有点故意气她的意思，「昨天你来我家吃饭，蒋叔叔好像也挺喜欢你的，也盼你做我们家媳妇儿呢。」

 第185页

    宋秋临目光在温煜鼓鼓的腮帮子上扫过，对上她带点怒气的眼睛，「媳妇儿？」


    「怎么，要我改口喊你嫂子了是吗。」


    宋秋临夹起自己盘子里的梅菜扣肉塞给温煜堵住她气人的嘴，「媳妇儿的事可以商量，嫂子就先算了吧。」


    温煜咬着那块肉咀嚼了会儿，才意识到宋秋临话里的意思。


    「你想的美。」


    「嗯，我想的美。」宋秋临态度很坦然地点点头，「所以也就想想。」


    温煜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你他妈那叫只是想想？


    温二小姐大半辈子没被人占过便宜了，心情瞬间飙上气愤值巅峰。


    宋秋丽这看上去挺正经一人，怎么脸皮这么厚。


    「那你真的要和蒋江见面？」


    宋秋临的筷子顿了一下，「没通知我。」


    他们家上对下没有商量，只有通知，估计也只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时间定好，才会有人记得来和她说一声。


    「哦。」温煜用门牙咬着勺子边，几粒米吃了半天，「那你要去吗？」


    闻言，宋秋临抬眸，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想我去吗。」


    温煜的勺子在盘子里搅了搅，把格子里的米饭折腾得稀巴烂了才开口，「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蒋江他人看着老实，但其实花心的很，一年换三四个女朋友都不是事的那种。」


    「我也不是为了和他交往才见面。」


    「那你是想去？」毫不夸张，温煜那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倍。


    「不去。」


    温煜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点过大了，赶紧小声补救，「那你不去就不去，还磨磨唧唧说一大堆的……」


    ……


    下午比赛，老李借了一节自修课的时间，总共给她们两节课加课间的时间写卷子。


    温煜右手还不太灵活，只能用这两天紧急练好的左手写狗爬字，但效率太慢，心算已经给出了结果，手上还在写过程倒数第二步，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把她给急得不行。


    写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听见前面的桌子动了一下，抬头看看时钟，宋秋临提早了足足半小时交卷。


    竞赛卷子和普通的可不一样，多少人时间写满了还没写完题目的，提早半小时交卷还要保证准确率，那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


    所以温煜没忍住，给讲台上交卷的人投了个白眼过去。


    宋秋临对她比了个手势，手指指向窗户，温煜扭头看去，刚才写的太认真，都没注意到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乌云黑压压盖了半边天空，似乎下一秒就要倒盆大雨下来。


    宋秋临走回来桌子那收拾东西，走前给她递了张纸条。


    温煜把那纸团攥紧了然后随手塞进兜里，继续折腾剩下那半道大题。


    突然她感觉后背上被砸了一下，好像是什么东西扔过来，没等去看，身后已经有人举手报告。


    「报告，我看见有人作弊。」


    温煜当下就猜到了刚打到自己背上的是什么。


    「什么就作弊了，谁啊。」老李站起来。


    竞赛班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一个个的脾气他都抓透了，让他们作弊比考不及格还丢脸。


    「我刚才看见宋秋临走之前丢给温煜一个纸团，就在地上。」坐在温煜背后的王星说的掷地有声。


    老李走到温煜边上，先是对着她试卷上比以往更难辨认的狗爬字皱了皱眉，才慢悠悠开口，「自己把边上那纸团捡起来我看。」


    「哦。」温煜弯腰，把砸到自己脚边的那东西捡起来，顺带还贴心地替老李打开了看。


    这上面abcd的写了一列，完完整整把所有选择题的答案都标出来了，确实挺人赃并获的。


    「给，老师。」温煜双手把那东西递过去。


    老李接过来，先是抬了抬眼镜，眯缝着眼睛看了会儿，「宋秋临就丢你这么个玩意儿？」


    「老师，我亲眼看见了，就是宋秋临给她丢的。」


    老李看看王星，又看看温煜，后者啧了下嘴，手从兜里摸了把，「宋秋临走前是给我丢了个纸条，但我放兜里了，没看呢。」


    「打开我看看。」


    温煜照做，只见那小纸条白纸黑字写着几个漂亮的字体：快下雨了，我先回去拿伞，你把时间考满了再出来。


    「老师，你视力不太好，要不我再给你高声朗读出来，证明证明清白？」


    「行了，两个纸条我都没收，你们先把卷子写完。」


    「老师，她都作弊了你还不赶她出去，按照规定这成绩是要取消的啊！」王星急了。


    第98章


    「你也说了我才是老师, 那现在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不得不说，老李老脸一板看着还是挺唬人的。


    「当然听您的。」


    温煜心底翻了个白眼，手下速度加快把自己草稿纸上算好步骤整理一遍抄到卷子上，不过十分钟，她也交了卷。


    老李是现场边收边改的试卷, 算好分立马就记在一边的名册上。


    温煜交卷的时候瞄了一眼，总共登了三四个分数, 其中一人一骑绝尘拉了其他人银河一般宽的分差。


    一般交卷快的分两种, 看见题太难自暴自弃没做完就交的，还有一种是脑袋里装了个扩容题库的真大神，所以出现这种分差过大的情况, 并不意外。


    温煜用脚想想都知道这大神是哪位了。

 第186页

    「你先别走, 这纸条的事得先弄清楚。」一边来监考的男老师叫住温煜。


    「老师你把那纸条上的答案和我的对一下不就好了。」


    男老师将信将疑，把她选择题的部分对了一下，除了两三处, 其他都符合。


    「有的人题都算不对就急着诬陷别人了。」温煜嘲讽一声，目光往王星的座位上瞟去。


    王星正好上来交卷，听见这话急了，「你自己作弊还赖我诬陷你！没准你就是故意改错了几个, 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抄一样。」


    「那你说这是宋秋临给我的纸条, 有什么证据？」


    「我亲眼看见的, 而且你自己不是也承认了。」


    温煜笑笑，「我有证据，比你这双狗眼铁多了的证据。」


    「你骂谁呢！」


    温煜笑眯眯地看着他, 笑而不语，意思很明显了。


    「对照一下字迹不就好了，宋秋临那字是你这狗爪子能仿的出来的？」


    老李拿笔敲了下桌面，小声说，「过来看看自己试卷，还好意思说别人字丑。」


    「……那您对对嘛。」


    那男老师把卷子拿出来放在那纸条边上一摆，对比确实出来的挺明显的。


    温煜斜靠在讲台桌上添油加醋，「还有这写纸条的人也太傻了，第三题都能写错，上周三不是才讲过类似题型，从简答题换到选择题就不会了，呵？」


    她这一声「呵」就嘲笑地很有灵性，王星立刻就没声了。


    温煜这还嫌火不够大，从讲台桌的桌洞里把自己早前设置好的录像机拿出来，「你要是还能狡辩快点继续吧，还有证据等着你推翻呢。」


    王星没想到这还藏了个录像机，讲台抽屉里有一排洞，这黑乎乎的摄像头藏在里面，他在底下坐了半天一点没察觉。


    「行了，时间还没到就开始在这吵，都给我出去。」老李发话赶人。


    见两个老师都没再提纸条的事，王星知道自己这招根本没派上用场，青这一张脸就气唿唿走了。


    温煜出来的时候走廊还没几个人，外面的草坪已经湿了一大片——雨已经下了有一会儿了。


    看眼表，距离结束也只有不到十分钟了，她索性靠在栏杆上等宋秋临带伞回来。


    「诶你们看见前面人的分数了吗。」出来三个女生在走廊上窃窃私语对答案。


    「看见了，第一和第二分数差距也太近了吧，是两分还是三分？」


    「就三分，我确认了好几遍。」高个子的女生说，「看来王星这次没白准备，都快赶上宋学神的脚后跟了。」


    「可不是，和她只差三分，感觉进省队都有可能了。」


    温煜背抵着墙笑了下，那三个女生好像才注意到她，连忙拉开一些距离，声音小下去。


    「温煜姐姐！温煜姐姐！我就知道你还在。」


    温煜转头望声音的方向看，严洵正气喘吁吁地朝她跑过来，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校服外套拿在手里团着。


    「你中午怎么不在教室，我买了饺子去都找不到你。」严洵在她跟前停下脚步，献宝似的把校服打开，立面是热气腾腾的蒸饺，装了好几个一次性塑料盒，「你手伤了这几天吃饭都没吃好吧，今天又动脑了肯定很饿，快带回去吃吧，我刚去奶奶那买的。」


    「手机上不是和你说了别买么，我能把我自己饿死？」温煜皱着眉替她撩了撩淋湿的头髮，「下雨了还不撑伞跑出去，求着感冒呢？」


    「我跑出去的时候还没下雨呢。」严洵低着头把那袋子饺子塞进她手里，「奶奶知道你今天考试也让我给你带呢，你要骂可不能只骂我一个。」


    温煜差点笑了，在她脑袋上来了一掌，「那奶奶也让你下雨天不撑伞跑来跑去了？」


    「这倒没有……」严洵小声说，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抬头用星星眼望着温煜，「还没问你考的怎么样呢，前三没问题吧，对吧对吧！」


    「你猜？」


    「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心里肯定有数。」严洵拉住她的胳膊晃了晃。


    温煜自己撒娇在行，但其实特别受不了别人和自己来这套，浑身鸡皮疙瘩一下起来了，连忙妥协，「反正你输不了，放心行了吧。」


    「真的啊！耶！」严洵一高兴又是一个起跳，抱着温煜的脖子转了两圈。


    宋秋临提着伞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姐妹情深」的场面，脸瞬间阴了下去。


    等她走到两步开外的时候，温煜才察觉到她，立马给了个笑容。


    「同桌，你来了。」


    刚还插着翅膀围着温煜到处乱飞的严洵一下焉了菜，抱着校服半躲进温煜身后，乖巧问好，「宋学姐好。」


    「嗯。」宋秋临朝她点点头，同时没忽略温煜手里提着的袋子，「食堂还是宿舍？」


    「先回宿舍吧，这雨下的冷死我了。」


    「那……」宋秋临转向严洵，目光落在她空落落的手上。


    「啊对，你刚好带了两把，把我的伞借严洵吧，我和你挤挤。」温煜说着接过伞递给严洵，「你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再慢点该感冒了。」


    「哦。」严洵抬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那你记得吃饺子啊，奶奶说今天冬至，必须吃的。」


    「知道了，你个小屁孩唠叨这么多。」


    「宋学姐再见。」严洵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宋秋临打了个招唿。

 第187页

    温煜在后面看着严洵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朝宋秋临笑了笑，「你是有多吓人，严洵每回见你都怕成这样。」


    「她怕我，倒是喜欢你。」宋秋临把伞拿到左手，用腾出来的手去拿温煜手里的袋子。


    「那也不看看谁每年给她过生日呢，不亲我亲谁，我总不能养条白眼狼吧。」


    「看出来了。」宋秋临薄薄的眼皮一抬，目光扫过温煜的脸，「是挺亲。」


    温煜被她那一眼看的浑身起毛，哆嗦一下窝进伞里边不动了。


    雨越下越大，水珠落在伞面上声音和砸了石头下来似的，鼻尖是潮湿的泥土气味，温煜目光下移，落在沾了些泥水的鞋面上，她没敢靠宋秋临太近，总觉得贴的近了，身体里那股躁动的情绪就和春天的藤蔓一般疯狂生长。


    「过来点。」


    温煜点点头，挪了一点，肩膀不小心和宋秋临的撞上后又触电一样弹开。


    「我身上是有刺么。」宋秋临比她高半个头，垂眼看下来的表情有点冷。


    「没，我怕贴着你不好走。」


    宋秋临转回头去，右手却圈住温煜的肩膀，姿态强硬地把她扯近，「你这样我更不好走。」


    躁动的某人瞬间被这一巴掌拍老实了。


    雨太大，伞撑到后面差不多就是个摆设，裤腿浸湿到膝盖上，校服外套上也都是雨点，唯一没沾水的也就她裹着绷带的右手和脑袋了。


    「到了。」宋秋临在宿舍台阶前停下，合上伞抖了抖水珠，「你先上去洗澡，我去阿姨那借下微波炉热饺子。」


    「好。」


    一般情况她们都是晚自习之后才洗澡，但今天淋了一身也没办法。


    温煜脱下外套，用手掸去表面的水珠，再撑到衣架上挂在床头晾，这种程度空调吹半个小时就全干了。


    宿舍的厕所很窄，但相对来说有个好处，热气散的不快，冬天洗澡会很暖和，温煜用保鲜膜把右手包好，抓紧速度洗了个战斗澡，穿衣服的时候听见宿舍门响了一下，有脚步声走进来。


    如果是张右元和汤义应该会两个人一起回来，所以不用猜，外面这个肯定是宋秋临。


    温煜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红扑着一张脸出来，身后的厕所里还冒着白汽。


    外面的宋秋临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坐在床头，桌上是冒热气的饺子，她还不知道上哪儿弄了瓶醋来。


    「一起吃吧。」温煜打开那两大盒饺子，捧了一盒到宋秋临跟前，「反正你也没吃晚饭呢」


    宋秋临坐着没动，眉头拧在一块，温煜发现她嘴唇有点发白。


    「你不舒服？」


    「没有。」宋秋临站起来，抓起床上的换洗衣物，说话嗓音有些哑，「我先去洗澡，你吃吧。」


    她走开的动作很快，温煜人还没反应过来厕所门就已经关上了，不一会儿就传出来水声，门板下面的透气窗窜出来热腾腾的水汽。


    温煜准备站起来把饺子放回去，结果直起身的时候胳膊不小心撩到了宋秋临挂在床头的校服，湿透的袖子冰凉凉地刺得她一哆嗦。


    温煜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将宋秋临的校服拿下来看，才发现她校服左边大半个肩头都湿透了，不仅仅是淋了几滴雨的程度，而是拧一拧好像能出水的那种。


    第99章


    「温煜？」宋秋临擦着头髮, 在宿舍里绕了一圈，才确认她人不在的事实。


    桌上开着盖的饺子已经不冒热气了，数量一个没少，等宋秋临穿上新的干外套去楼下又热了一趟回来，温煜才撞开门进来。


    她还喘着气, 估计是跑着来回的，脚上那双鞋已经浸透了泥水, 惨不忍睹。


    温煜踢掉鞋, 把护在怀里的塑胶袋扯出来，「快点吃药。」


    宋秋临捧着那碗饺子，难得的愣住了, 「你去医务室了？」


    「不然呢, 你全淋湿了怎么不说，那我刚才就先让你洗了啊。」温煜走过来，拿手背碰了碰宋秋临的额头, 「真发烫了。」


    宋秋临的目光落在温煜皱起的眉间，转了转，望进她清澈的眸底，「特地给我买的药？」


    「不然呢, 这里还有其他傻子要感冒了吗, 你脑子呢宋秋临。」温煜瞪她一眼, 蹲下来提起暖水瓶倒了杯水出来，「快点把药吃了，晚自习翘掉睡一觉捂捂汗, 反正你有请假单。」


    宋秋临含了一口水，在温煜的监督下把药咽下去，「那你呢。」


    温煜拧盖子的动作一顿，看向坐在椅子上抬眼望着自己的宋秋临，突然有种错觉，对方似乎不想她走。


    「我什么。」


    「你留下来陪我吗。」宋秋临舔了舔下唇，估计是口干。


    温煜别开脸，「我……」


    「宋姐！听说你发烧了，我特地给你买了青菜粥！」张右元的大嗓门穿透走廊和门板刺入两人的耳中。


    宋秋临抿着唇，转头撇向门口，从眼神来看似乎并没有因为张右元的同学爱有多感动。


    「我记得我回来的时候撞见你拿伞了啊，怎么还淋雨了呢。」


    「谁说我淋雨了。」


    张右元手指一指，「诺，你同桌。」


    温煜目光往旁边避了避。


    汤义走进来关上门，「光吃粥可能不饱，我去食堂一楼给你买了一份骨头汤，喝点暖暖身子吧。」


    温煜接过来，帮宋秋临打开盖子，「喝吧，你现在是被我们三个一起监视着。」

 第188页

    张右元床位就在墙边靠着桌子，她两手趴在桌边，一脸稀奇地琢磨宋秋临，「我还以为你不会生病呢，真神奇。」


    「神奇什么，她是头上张犄角还是身后有尾巴，这个天气你出去淋淋雨，看看你感冒不。」温煜怼她一嘴。


    「是啊宋姐，淋雨了才会感冒，你一个带了伞的人，怎么淋的雨。」


    宋秋临垂着眼皮轻吹一口粥，「雨太大了，撑不住。」


    「那今晚上你请假吗，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等下你出去又着凉了，这么宝贝的脑瓜子可不能烧坏了。」


    宋秋临轻扯嘴角，对她勾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真会说话。」


    最后温煜还是留下来了，瞧着宋秋临那脸煞白煞白的她不放心。


    「宋姐生病你怎么也不去晚自习了，你们竞赛班的就是有特权。」张右元临走前抱怨了一句，脑袋立马挨了汤义一巴掌。


    「晚上要带夜宵的话给我发信息，这东西我带走了。」汤义对温煜说完，拎着张右元的领子走了。


    寝室热闹过再次安静后，气氛格外冷清，只有窗外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宋秋临的粥只剩半碗了，温煜碗里的饺子倒还有一大堆，除了刚才分给汤义张右元几个，她自己没怎么动。


    「饺子，给我一个。」宋秋临主动开了口，然后抬起头，「今天不是冬至么。」


    「啊，好。」温煜把碗推过去，「你都吃了也行。」


    宋秋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我只要一个。」


    她这么说着，手里的勺子却没有放下，温煜反应过来，拿筷子夹了一个递过去。


    宋秋临这才侧过脸，低头咬走细细咀嚼。


    温煜盯着她吃东西时微微鼓起的脸颊肉，突然有种自己在投餵小动物的错觉。


    主要是生了病的宋秋临看上去太温顺太没有攻击力，让她有种母爱爆棚的感觉，甚至想伸出手戳戳她，结果脑袋里刚冒出念头，身体就已经冲动地做出了反应。


    等到宋秋临那带点意外的眸子对上她眼睛的时候，温煜整个人做贼心虚一般地燃烧发烫。


    真作孽。


    「看什么，吃你的。」温煜提着气装出很有气势的样子，实际上腿都快软了。


    她现在就怕宋秋临问一句「你在干嘛」，那她绝对扯不出合适的谎来瞒过去。


    眼睛紧盯着宋秋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温煜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吞了口口水，就在她以为宋秋临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只是垂垂眼，接着喝那碗滚烫的粥。


    似乎并没有要和温煜计较的意思。


    宋秋临不计较，但往常顺杆上爬最起劲的温煜却没了得寸进尺的胆子，她乖乖地缩在角落，等着宋秋临把那碗粥喝完然后慢悠悠地躺上床，才挪着屁股下的椅子坐到桌前。


    她现在书包里一沓子有待填满的作业要写。


    「你作业怎么办。」温煜其实挺想问一句要不要抄我的，不过这也太侮辱人家了。


    「下午课间写了一点，剩下的明早补。」


    宋秋临说完这句话就没动静了，连翻身的响动也没有，好像已经睡着了。


    温煜壮着胆子回头瞄了她一眼，这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个脑袋顶。


    「睡了？」温煜小声问。


    被子里传来闷沉沉一声「嗯」。


    温煜左手虚握着笔转了转，发现自己心一点儿静不下来，注意力根本不在试卷上，而是好像被一根筋牵着绑到了脑后那人身上。


    没忍过五分钟，温煜又开口了，声音极其小，好像怕人听见似的。


    「宋秋临，你睡了吗。」


    「没。」宋秋临翻了个身，嗓子比起刚才好像更哑了，「哪题不会？」


    「不是题，是别的事想问你。」


    「问。」言简意赅。


    「你下午……」温煜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下午是不是淋雨了？


    那不是肯定么，人都感冒了。


    ——为什么把伞都给我撑？


    这问出来就太有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意思。


    「没事，你睡吧，我不吵你了。」思量许久，温煜握紧笔身，最后放弃了。


    第100章


    温煜强迫自己专心下来写了会儿, 等到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铃隔着操场传过来的时候，才放下笔，转了转酸胀的左手。


    抬起右手，之前木乃伊一样的绷带块，已经减轻到了一片肤色的方形防水创可贴, 因为长期没有使用，动动手指都觉得僵硬。


    希望在期末考前能养好, 毕竟到时候要连着做好几张试卷, 不能再像今天一样用左手应付了。


    正想着事情，她突然察觉有人靠近，脚步声就贴着身后。


    「我倒水, 你继续。」宋秋临的声音比之前更虚弱了。


    「你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 不用自己站起来。」温煜打开水瓶盖子，拿出宋秋临的马克杯准备帮她倒水。


    宋秋临却没有离开，她身子压得很紧, 两只胳膊撑在桌沿，上身微倾，温煜的脖侧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


    「看着点，别洒出来, 水很烫。」宋秋临哑着嗓子提醒她。


    结果就因为她这么一句温馨提示, 温煜的注意力空了一半, 没拿稳整只水瓶倾倒水全部洒出来，手被烫了个结结实实，白皙的手背迅速见红。

 第189页

    宋秋临连忙扯过她的手查看烫伤程度, 温煜好像察觉不到被烫到的疼痛，反而盯着她紧皱的眉头安慰了一句，「水是早上打的，不是特别烫，温的。」


    宋秋临挑开眼尾看了她一眼，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温煜低下头，匆匆拿起暖瓶，「我重新去打瓶水来吧。」


    ……


    免费打热水的地方宿舍楼每层都有一个，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没什么人排队，温煜拧开水龙头，站在一边盯着出水。


    宋秋临为什么选择自己淋雨也要把伞侧向她，她问了一边自己，发现心里隐约是知道答案的。


    如果在诸多暗示后，再加上一个吻她还不能懂，似乎要着这颗脑袋也没什么用了。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她没经验也没主意，甚至对于不确定的未来有些彷徨。


    找人商量？这种事情也不好找外人说。


    犹豫片刻，温煜给温子洋发去了消息。


    奶糖味的温软软：姐，你睡了吗？


    按理，温子洋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下班了在家休息的，只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虽然最近这种例外发生的次数很多。


    宋秋临选择去学校住宿不在家，正好给了温子洋对自己的前病人进行近距离帮助时，足够隐秘私人的空间。


    只不过这次刚好，温煜的消息来时，她人在厨房，手机边上待着的是她那位前病人。


    宋昼的指纹可以轻松解开温子洋的手机，而且她没有自己妹妹那种不侵犯别人隐私的自觉，至少在温子洋这里，这种自觉被过于偏执的占有欲给替代了。


    她先是挑了挑眉，对温子洋居然会给人起这么幼稚的备註的事情稀表示奇，随后便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代替她回復了消息。


    温子洋：有什么事，说。


    即便只是字面信息，也能看得出来宋昼的语言习惯和温子洋的巨大差别，就算不奢望她能发个卖萌的表情包，至少也不是这样一板一眼冷冰冰的语气。


    不过温煜心里都被别的事情烦叨着，根本没注意到今天「温子洋」的反常。


    奶糖味的温软软：问你个事。


    奶糖味的温软软：我有个朋友，她最近发现她的朋友好像喜欢她，她该怎么办？


    宋昼玩味地勾勾唇角，一般情况下，「我有个朋友」这个「朋友」就是当事人自己。


    不过她倒不是对这种儿女情长的八卦感兴趣，而是因为她一眼捕捉到了那个「她」。


    从温煜的社交范围来看，能称得上好朋友的人少之甚少，还得加上个喜欢她的条件……越想越符合那浑身上下散发着闷骚劲的自家妹妹。


    这样算起来插手这件事也不算侵/犯温煜的个人隐私，至少是温煜和宋秋临一起侵/犯了，这很公平。


    宋昼个人所认为的，某种程度上的「公平」。


    温子洋：你应该问问你那个朋友，她想怎么办。


    温煜还松了口气，因为温子洋这次竟然没有当面拆穿她的谎言，那她们还可以好好聊下去。


    奶糖味的温软软：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来和我商量，然后我才来找你的。


    温子洋：找你求助怎么发好人卡拒绝对方？


    奶糖味的温软软：那倒不是，相反，她觉得对方不错，就是……她觉得建立一种新的亲密关系，对她来说挑战太大。


    温子洋：那就是说她也对对方有那个意思，建议直接交往。


    奶糖味的温软软：就这么简单粗暴？不是你的风格啊，没些什么人生哲理心灵鸡汤要和我说的吗？而且这是早恋也，你至少该叮嘱一句专心学习才对吧。


    温子洋：祝二位交往顺利，话题可以结束了。


    奶糖味的温软软：姐，你不爱我了吗！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这么急着打发我！


    奶糖味的温软软：嚎啕大哭.jpg


    温子洋：我看你对建立亲密关系并不是很陌生，至少我们两个之间是这样没错。


    宋昼面无表情输入完，不着痕迹眯起了眼，虽然她也有个妹妹，但却是个比自己还不懂得表达感情的木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直接黏煳的撒娇方式。


    她有那么一瞬间，对于温子洋是如何和这样的温煜相处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宋昼，鸡蛋是做汤还是做羹？」温子洋穿着围裙探出头，「还有，我提前说一句，我的手艺我自己都不敢尝试，你最好准备随时拨通120急救电话。」


    宋昼侧身掩住自己拿手机的动作，对她笑了笑，「随便，难得温医生下厨给我过生日，坐趟救护车算什么大不了的。」


    「你脑子里的水还没倒干净吗？」


    「谢谢，还没。」宋昼笑对温子洋的嘲讽，心里却有点羡慕起手机对面可以得到温子洋无底线包容疼爱的温煜。


    不过温煜那一套，她不行。


    ……


    温煜一头雾水盯着再也没有新消息发来的手机屏幕。


    「不是，我姐今天被鬼上身了？」


    第101章


    温煜收起手机, 抱着暖水瓶往回走，脚步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深唿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热水打好了，你要不要喝……人呢？」


    温煜上前翻开宋秋临的被子，又不放弃地打开厕所门检查了一边, 刚准备打电话过去，却发现桌子上放着宋秋临的手机。

 第190页

    「手机都没带的话, 应该去不远吧。」


    温煜坐下, 两只腿弯起放在凳子上，下巴磕着膝盖，写会儿卷子, 再抽两秒看看时间, 一直这么折腾了十来分钟，还不见宋秋临回来的动静，她坐不住了, 拿上宿舍钥匙，拖鞋也没换出了门。


    她先在宿舍楼周围转了一圈，甚至还去了趟食堂，全没找着人, 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了解宋秋临, 想不到她除了宿舍和教室还会出现在哪儿。


    最后她又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宿舍楼里。


    穿着塑料拖鞋的宿管阿姨刚好出来打热水, 看见她拖着把湿淋淋的伞失落地站在门口，热心上前问了句，「小姑娘, 你没去上课吗，一个人站这干嘛呢？」


    温煜摇摇头，「我请假了，您刚才有看见一个女生出去吗，就是之前找你借微波炉热饺子的。」


    「你说秋临啊。」阿姨显然是熟悉宋秋临的，手指指了指，「我刚在监控里瞄到她上天台晾衣服了，怎么，你找不着人？」


    「啊，不是，她感冒呢，我还以为她出去了有点担心，所以……」温煜勉强对阿姨扯出一个笑来，在台阶上甩了甩伞上的水珠，「谢谢阿姨，那我上去了。」


    「外头冷，等会儿回去记得泡个脚啊。」


    温煜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关心，但还是耐着性子，对阿姨笑着点了点头。


    宿舍楼的天台架了棚，偶尔有的人自己寝室阳台不够晒或者要晒被子的时候，会上天台晒，不过因为常有人晒丢衣服的事情发生，所以温煜很少上去。


    可能是因为晚自习还没下课，楼道里的灯都没开，温煜一边走一边盲人摸象地在墙上摸索开关。


    越靠近顶层，雨声越响，天台的门没有关上，有雨水从地板边缝里漏到台阶上，温煜的拖鞋一脚踩上去，差点滑倒，她忙稳住身子，挽高裤腿跨过了天台的小铁门。


    顶棚上有挂着的小灯泡，简陋的连着电线，开关装在里侧的墙上，宋秋临没有开灯，一眼过去除了远处教学楼的灯光一片都是黑漆漆的。


    温煜眯眯眼，望见远处边上一抹忽闪的红色火星，有风卷着雨丝吹起那人的长髮，露出她线条流畅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樑。


    是宋秋临没错，但温煜从来不知道，她还有抽菸的习惯。


    「你在这抽菸，不怕被阿姨抓监控？」温煜走过去，站在宋秋临边上背风的位置，眉头微皱，她不喜欢烟味。


    「这里是监控死角。」宋秋临笑笑，撩开遮挡住脸的头髮拨在一边，侧过身来，对温煜挑了挑眉，「怎么找上来的？」


    她的态度这样光明正大，对于自己的不告而别没有半点要解释的心理，甚至比起方才脸色苍白的样子，现在的她简直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


    温煜压下心底冒上来的那点来源不明的怪异，目光落在宋秋临夹着烟的细长手指上，这也才注意到一旁散落的四五个菸头。


    「你抽多久了。」


    「你问的是我学会抽菸多久了，还是我站在这里抽了多久？」宋秋临偏偏脑袋，弯腰靠近温煜，压低声音轻笑道，「这么关心我啊？」


    温煜心下一沉，表情冷了下来。


    宋秋临很少会这么笑，也从不用这种语气说话，要不是这张脸长得一摸一样，对方还认识自己，温煜会以为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喂，小不点，你表情很可怕。」对方看见她眼底的凉意，却并不懂得识趣地退开，反而带着那有些欠的笑凑得更近了些，认真注视着温煜的脸蛋，似乎在研究什么，「你化妆和不化妆差很多也，看起来年纪更小了，这样欺负你会很有罪恶感。」


    「宋秋临？」温煜后仰身子，眸子里堆满了疑惑，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小不点」的外号。


    「宋秋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下笑得更开了，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温煜的鼻头，用说悄悄话的音量问，「你喜欢她啊？」


    她？


    「我叫秋泠，不带『宋』的秋临。」秋泠大方地朝她伸出手，「既然都被你撞见了，不如认识认识？」


    「你tm……说什么呢。」


    温煜右脚往后挪了一步，结果碰到地面上堆积摆放的铁管，堆在盯上的管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滑，眼见就要砸到她脚边的时候，秋泠伸手拉了她的一把。


    「她没告诉过你吗。」秋泠眯眯眼，看上去十分坏心眼的样子，「我和她共享一个身体的事情。」


    温煜几乎是瞬间想起了那天在家不小心看见的信息表，里面註明了宋秋临从小到大所有细緻的信息。


    她曾经怀疑过，只是治疗一个失眠而已，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地搞背景调查？


    所以……


    「你去我姐那看病，不是因为失眠。」温煜放在身侧的手在本人都没差距的情况下，不知觉握成了拳头。


    她其实有些害怕听见后面的答案。


    「一开始她是这么以为的，不过那只是宋昼为了把她递到温子洋那里的藉口罢了。」秋泠背着光，脸上的表情隐藏在黑暗里，但因为两人靠的近，温煜还能看见她泛着冷光的眸子，似乎要将自己盯穿，「不过后来她知道了我的存在，便开始与你所谓的姐姐合谋『杀死』我的计划。」


    「她自己知道……」


    「不过现在我们暂时达成了共识，打算和平相处。」秋泠笑笑，收起了那副攻击性极强的姿态，恢復了人畜无害的表情，「作为报答，我会替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第191页

    「和平共处？」温煜偏开头，有些无法直视宋秋临的脸上逐渐出现的陌生表情，「趁着她生病擅自出来，你就是这么和她和平共处的。」


    「生病的她确实很容易让我趁虚而入，不过……」秋泠把那烧得差不多了的菸头摁在扶手上熄灭，才转向温煜说完下一半截话，「小不点，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她不需要的我的帮助。」


    第102章


    跟着温子洋耳目渲染这么久, 温煜差不多能猜到一点现在的情况。


    心里有了底，似乎说话语气都能稳定一些。


    她抬起那双清亮的眸子, 对上那嬉皮笑脸的人, 「不，她不需要，一直都不需要, 是你说的, 她希望你消失。」


    「呵……」秋泠抬高下巴, 吐出含着的最后一口烟雾。


    远处的灯光被白色烟雾遮掩得朦胧, 她眯了眯眼，眸子深处是蛰伏的冷光, 然后她又看着温煜笑了，只是在后者如兽类一般敏锐的直觉来看, 这个笑容似乎并不是在表达友好的意思。


    温煜想的确实没错，但不等她躲开，秋泠劲瘦有力的手臂已经迅速朝她伸了过来, 手掌握成爪状将她的脖子卡住抵在扶手边，她的力道很大, 似乎是直接单手将她拎起来丢下楼去都毫不费劲。


    温煜背贴着被潮湿的墙壁，因为脖子被卡住的关系, 头被压着伸出去，被迫接受雨水的沖刷。


    冰凉的雨点打在她的眼皮上，让她很难睁大眼，去直视秋泠的表情。


    「做个乖孩子, 说些让我心情好的甜言蜜语不好吗。」秋泠的声音贴着温煜的耳侧，鼻间轻呵的唿吸犹如淬了毒液的蛇芯子划过她的脸颊，让她喘不过气。


    温煜蹙着眉，余光打量了下身后的高度，从这里摔下去估计痛苦的时间都没怎么有就一命呜唿了吧。


    认怂？示弱？


    抱歉，她做不到。


    「你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刚好我有熟悉的，需要介绍吗。」温煜对着秋泠扯了扯嘴角，似是嘲讽。


    秋泠挑挑眉，突然用手掐住温煜的腰，直接将她抱起让她坐在栏杆上。


    「我曹！」温煜虚晃一下，要不是因为腰上还圈着一双手，估计立马就得摔下去，她一张脸吓得煞白，但还是不愿意说软话，「你他妈有毛病吧，玩真的？」


    这下秋泠终于笑了，抬手用冰凉的指尖划了划温煜苍白如纸的小脸蛋，哑声说，「怕摔？伸手抱住我就好了，我不介意你的投怀送抱。」


    「你是真的心理有问题。」温煜两只手紧紧扣住栏杆扶手，暂时恢復一些冷静，随后严肃且认真的对眼前的人做出评价。


    「你难道就不好奇，宋秋临她想要的是什么吗。」


    温煜坐在冷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对着这个变态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没兴趣。」


    「你确定？」


    「你要是现在放我下来，我还能勉强有点兴趣。」


    「想下来？」秋泠淡淡一笑，随之在温煜惊讶的眼神中松开了扶着她腰部的手。


    「啊！！！！！！妈！姐！救命啊！」温煜指甲都快扣进扶手里，当场吓得嗓子都喊噼叉了，悽厉的吼叫划破天空，惹得秋泠一阵愉悦地笑。


    一柱光束扫过来，巡逻的保安抬起强光手电照到楼上，和温煜隔空喊话，「天台那个女生！你在干嘛！快下来！」


    「我他妈也想下来啊！」温煜吓得挤出两滴泪珠，声音开始带上哭腔，「姐姐我错了行吗，我特别感兴趣，你行行好放我下来吧。」


    「再叫一声。」


    「姐！您是我姐姐行了吧！」


    秋泠倍感舒畅，终于大发慈悲伸出手，捞起整个人僵成一块的温煜，把她抱下来。


    脚跟着地的感觉让温煜犹如重获新生，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深吸一口气，冷风灌入嘶吼过的嗓子呛得她直咳嗽。


    「小不点，抬头。」秋泠伸手扯住温煜的衣领。


    「你还想怎样……唔！」温煜瞪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蛋满脸的惊吓，唇瓣上温热的触感她并不陌生。


    和之前与宋秋临那个浅尝为止的吻不同，秋泠的攻势勐烈，技巧纯熟，一波接着一波顶的温煜完全招架不住开始双腿发软。


    温煜手掌用力地推拒着，身前的人却闭着眼纹丝不动，于是她勐地牙上一用力……


    「嘶——」秋泠轻蹙眉头，拇指在自己受伤的下唇擦下一抹鲜红，「下嘴真狠。」


    「你到底想干什么，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玩笑？」秋泠半弯着身子低声笑起来，笑的差点喘不过气。


    温煜觉得自己的脑迴路可能和面前这个神经病差了条银河，于是放弃了理解她的想法，转为劝说。「晚自习马上结束，等另外两个室友回来就麻烦了，你快点离开吧。」


    「我不离开。」秋泠直起腰，抬起温煜的下巴，对她提议，「夜晚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时间，而今晚……我想邀请你与我一起共度良宵。」


    温煜盯住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开玩笑的痕迹，却发现秋泠此刻的表情居然异常的……认真。


    所以


    「度你个头。」


    「你很讨厌我？」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我还以为是我的厌恶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你才有勇气这么得寸进尺。」

 第192页

    「也是，不过……你不喜欢我，但是喜欢她。」秋泠拿手指撩开温煜耳侧的发，露出那被隐藏着的烧红的耳尖，表情变得玩味，「刚才那副要一口咬死我的样子去哪儿了，果然还是对这张脸没有抵抗力么？」


    「你要脸不。」


    「不要。」秋泠无赖得光明正大，「我和宋秋临不一样，我不像她那么在意周边人的目光，所以，请随意地厌恶我，对我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秋泠笑眯眯地说，「无论你用那张漂亮的脸蛋翻多少个白眼，都阻止不了我对你的兴趣。」


    温煜：宋秋临，答应我，每天都要记得吃药，千万不要再让这变态出来了好吗！


    第103章 d


    「逃过课吗？」秋泠不知道又从哪儿摸出来一只烟, 身子转向扶手，破了个口子的嘴唇含住烟屁股接着吞云吐雾起来。


    温煜从她眯起的眼里分辨出一些危险的因素, 保守回答, 「偶尔。」


    还待在四班的时候，她几乎每礼拜都会消失那么一两次，主要逃不喜欢的那几节课, 讲课老师告状到班主任那, 班主任再约谈温煜, 再不济就是告家长, 那时候温煜就抬出温子洋来挡枪，领几个惩罚, 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不过这毛病到了一班后改了很多，几乎算是没有过了, 如果按前后表现算个平均数的话，确实是「偶尔」。


    秋泠点点头，又问, 「那试过夜不归宿吗？」


    逃课顶天请个家长，夜不归宿要是被发现就直接留校察看了, 温煜叛逆归叛逆，做事情还是有分寸的。


    而且……


    「我之前不住校。」温煜拿右手捂住口鼻隔离那呛人的气味, 「刚才保安在楼下可看见我们了，你接着在这抽是等阿姨冲上来记你一个处分吗？」


    见秋泠还是懒洋洋的模样没什么反应，温煜补了一句，「宋秋临可没同意你用这张脸替她接个处分吧。」


    「她对我干过的事情都没有记忆。」


    「那你至少避开我。」温煜斜着身子, 扬扬眉，「或者是贿赂我。」


    「你不知道吗，堵住一个人嘴最好的办法不是贿赂收买，而是……」秋泠深吸一口气，然后靠近温煜将嘴里含着的烟雾全数吐到她的脸上，轻声说道，「把她一起拉进水里。」


    「咳咳！」温煜避开她，脸皱成一团咳嗽几声，「我恐水，你一个人慢慢玩吧，数不奉陪。」


    温子洋曾温馨提示过，斗不过神经病，我们还躲不起吗？


    见温煜转身走，秋泠居然没有挽留也没有任何过激行为，反而摁灭了手里的烟，默默跟在她后面下楼。


    楼道总算不是黑漆漆的了，多益于刚才温煜上来的时候开的灯，橙黄的灯光减弱了大半雨夜里的恐惧，但后边那不紧不慢跟得极近的脚步声，还是让温煜吊着一根神经，扶着楼梯把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这变态哪根筋不对在后面推她一把。


    「喂，小不点。」快到宿舍门前的时候，秋泠突然出声喊住温煜。


    温煜埋头继续走着，假装听不见。


    「我数三下，你不站住听我说话，我现在就跑去操场淋雨，没记错的话，宋秋临这身子还在感冒吧。」


    「你小学生啊！」


    「越幼稚的方法越好用。」秋泠笑的没心没肺。


    「跟我出去玩吧，反正你也不喜欢窝在宿舍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车钥匙，套在食指上甩着。


    「你哪来的车。」


    「摩托车。」


    「那我换个问法。」温煜微笑，「您哪来的摩托车？」


    「我一直都有，以前藏在家附近，现在藏在后街的巷子里。」秋泠一手插着裤兜，一手勾着车钥匙，懒散地倚着墙，简简单单的动作把宋秋临这皮囊自带的高冷学霸属性沖刷得干干净净，就留下一副臭流氓的痞气样。


    「外面下雨呢大姐。」


    「改口，我不介意你喊我姐姐，但大姐和姐姐完全是两个意思。」


    「外面下雨，您能看见吗？」温煜深唿吸一口气，尽量用足够温和的语气指着窗外提醒她。


    「嗯看见了，可是这和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夜不归宿没有必然联繫。」秋泠眨眨眼，表情还有点无辜。


    温煜一口血差点从嗓子眼里喷出来，「你就算是另外的人格，但和宋秋临用的还是同一个脑子吧，你调动大脑里的逻辑思维能力简简单单推理一下，重感冒下雨骑摩托，上赶着进棺材呢？」


    「你说话很有趣。」秋泠笑。


    温煜确认，自己和这个人是真的没有任何理性沟通的可能性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等宋秋临感冒好了，而且不下雨的时候，你就能和我约会了？」


    温煜满脸问号，「你又是从哪里推理出来的这个结论？」


    秋泠笑着指指太阳穴，「这儿，你们家宋秋临的聪明脑袋里。」


    「……」现在打电话让我姐送药来，还赶得及把这大神请走吗？


    「别想着餵我吃药了，强效药有严重副作用而且会影响正常的学习和生活，普通的又对我完全不起作用，宋秋临都试过了。」


    温煜没脾气了，打开宿舍门请她进去，「你洗洗上床吧，等下张右元她们回来了，你别开腔，就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你陪我一起睡吗？」秋泠背着手站在床铺边。

 第193页

    「你三岁小孩吗，还要人哄着才能睡。」


    「我看你之前哄宋秋临的时候挺有耐心的。」


    什么时候，你眼瞎了吗？？？


    秋泠笑而不语，靠在桌边看温煜在试卷上疯狂奋笔疾书，闲着伸手拿起宋秋临的手机翻了翻。


    「你和宋秋临之间那点小情趣挺有意思的。」


    温煜笔尖一顿，伸手去抓手机，「偷看人家手机你有礼貌没。」


    「这不就是『我』的手机吗？」秋泠抬高手，淡笑着低头看够不着手的温煜。


    「她也不能同意你看。」


    「我不需要她的同意。」


    「……」成，说不过你，「那你去『自己』床上慢慢看行吗，别打扰我。」


    「不行。」


    「……」


    片刻后，秋泠的眼力见终于捨得上线一把，「你生气了？」


    温煜没搭理。


    「不回答那就是没生气。」


    温煜：别和神经病计较：）


    「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听吗？」秋泠悬空的那只小腿盪了盪，继续撩猫鬍鬚。


    「不听，不看，别打扰我。」


    「mikumi……听名字挺有意思的，你确定不听听看？」秋泠眼底压抑着股坏劲。


    「艹！」温煜勐地窜起来，「宋秋临不是删了吗？」


    「啧啧啧。」秋泠眯着眼睛摇摇头，「你真以为她和表面看上去那么正经。」


    「至少比你正经。」温煜反击。


    「那我告诉你，她不仅没删，还几乎每天都会拿出来听，弄得我不用那那本都会背了。」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你说她正经，从哪儿得来的结论，她正经到一边在你直播间视j，然后当着你面还假装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


    温煜一辈子都没有过今天这样憋屈的感觉，话被堵着说不出来，满腔怒气没处撒。


    秋泠垂下眼睑，修长的指在开始键上轻轻摁了一下，让人脸红的音频内容传出，温煜脖子瞬间红了一大片，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蹦高，去抢她的手机。


    仗着身高优势，秋泠举高手机，剩下一只手轻轻圈住这情况下好比投怀送抱的温煜，笑了笑，低头看她，「就这么着急和我亲近？」


    「关了！」温煜一双清澈的眼里满是被戏弄后的怒火。


    秋泠勾勾嘴角，视线落在温煜紧抿的唇上，声音低哑暧昧，「那就讨好我试试。」


    温煜咬住后槽牙我讨你个妈的大头鬼！


    她捏紧了拳头，正准备和这没皮没脸的人撕破脸皮的时候，宿舍门响了。


    「宋姐，温煜，我们回来了，开下门。」


    「放开。」温煜低声警告秋泠，「人都回来了，你至少该装一下吧。」


    「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秋泠挑起眉尾，依旧是那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怎么不回话是不是洗澡呢，汤姐你带钥匙了吧。」张右元疑惑地说。


    随后门口传来钥匙响动的声音，同一时间的，温煜感觉腰上的力道一紧，随后脖侧勐地传来刺痛……


    晚自修回来的二人组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打开门，看清里面的情形后大张下巴，迅速石化在原地。


    她们班老干部代表正搂着一戳就炸毛的校园小霸王，埋首在她脖颈间，从小霸王红透的脸和耳朵来看，就能猜到她们做的不是什么特别少儿可宜的事儿。


    「那个……汤姐！我们是不是忘记买夜宵了？走走走，回食堂吧。」张右元假装自己眼瞎，书都没来得及放，反手一带门迅速关上。


    汤义手里还举着钥匙，愣愣地说，「我是不是晚上卷子写太多了，出现幻觉了？」


    「有什么幻觉，还能两个人一起看见的？」张右元由衷地提问。


    「不是幻觉……」


    「我宁愿是幻觉。」


    「太惊悚了。」张右元感嘆一声，「看见宋姐刚才那眼神了吗，我们再晚出来一秒，她能立刻拿眼神杀了我。」


    第104章


    第二天, 温煜破天荒起了个大早，趁其他三个人都还没坐起来冲进厕所。


    镜子里, 她灰白的脸上一夜之间多出两个巨大的黑眼袋, 看上去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瞬间老了十岁似的。


    汤义的闹钟在五分钟后响起，她听见厕所里的水声, 还以为在里面的是宋秋临, 结果爬下床的时候看见人还好好的躺在床上, 倒是边上那赖床大户的位置空着。


    「温煜,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汤义抱着牙杯挤进厕所，小声问温煜。


    温煜嘴里还含着泡沫, 眼神有些飘忽，「昨晚上作业没写完, 我早点过去教室补补。」


    「昨天布置的那张物理卷子是挺难的，我也没做完，我们一起吧。」汤义提议。


    「你不等张右元吗？」


    「她没救了, 等不起。」


    张右元一周迟到个两三天是常态，汤义心情好的时候会哄她起床, 心情一般的时候就直接撒手不管，奶妈做到这个地步也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嗯……那随便。」温煜含着牙刷含煳的说了一声, 一边别扭地扯扯自己的衣领子。


    她还没来记得换衣服，睡衣的圆领挡不住昨晚上某个精神病在她脖子上留的牙印。


    汤义近视比较重，没带眼镜和瞎子差不多，虽然注意到温煜语气有些奇怪, 但也没看清她在遮些什么，一联想到昨晚上看见的场景，她终于慢一拍感受到，此时此刻厕所里隐隐瀰漫的那种尴尬氛围从何处而来了。

 第194页

    她和张右元撞见两人暧昧的场景后，还在小树林找了个角落深刻探讨了一下「发现室友在谈恋爱，该如何避免今后相处中的尴尬场面」这个问题。


    两个热血少女还准备了一腔的激情感言要发表，准备要真诚且热心地告诉宋秋临两人，这件事绝对不会破坏一点她们四人组坚固的友谊云云……结果等到她俩提着食堂香喷喷的夜宵回宿舍时，温煜和宋秋临都已经上床躺着了，而且看温煜闭眼装睡的那力道，估计她俩拿铁锹都撬不开。


    一旁的宋秋临倒是有话想说的样子，奈何她只要稍微有点翻动身子的动静，她枕旁的手机就会开启连环震动模式，不用猜都是知道是谁在警告她。


    汤义清清嗓子，正打算趁着这二人独处的绝佳好机会，把自己先前准备好的祝福加安慰的话语说出，结果温煜好像是察觉到她想要说什么了似的，飞快用水沖了一把脸，抛下一句「我洗好了！」人瞬间消失。


    ……


    宋秋临这次醒来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浑身肌肉酸痛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抬起手揉了揉脖子，鼻尖却敏锐的嗅到自己手指上残留的淡淡烟味。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床铺，然后看见站在床边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穿外套准备的出门的温煜。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宋秋临操着那副因为感冒而变得低哑的嗓音开口，「你今天起这么早？」


    温煜正背对着她拉校服拉链，听见这声音立马条件反射地把拉链一扯迅速拉到了顶上，然后在翻起校服领子低头埋进半个下巴。


    「嗯，我先和汤义走了，我们早点去教室补作业，你要是还不舒服我再帮你请假吧。」


    「为什么不转过来说。」


    宋秋临坐起来，手掌熟练地在枕头下摸了一圈……今天是空的，秋泠没有给她留字条。


    她抬起眼皮，视线落在温煜僵直的背影上，隐隐有了猜测。


    「温煜，你是不是……」


    「时间真的赶不及了，我得快点走，你要是想请假等会儿和汤义说吧！拜拜！」温煜不给宋秋临把话说完的机会，随手把摊在桌面上的试卷揉进书包里，以光速冲出了宿舍。


    几分钟后，汤义从厕所探出头来，「温煜走了？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宋秋临冷着脸点点头。


    汤义观察了一下宋秋临的表情，发现她虽然看起来不太开心，但比和昨晚上那一下杀人目光相比可和善多了。


    估计是睡了一觉心情也好些了。


    「昨晚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宋秋临套上校裤，问了汤义一句。


    「我们……」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能不知道？还是假装自己不知道，难不成是……要我们假装自己没看见？


    汤义是个聪明人，但这次用错了地方，其实宋秋临只是随口问一句，毕竟她的记忆只到温煜的手被烫到然后跑走去倒水了为止。


    「我们昨天去了趟食堂，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睡了。」汤义将自己润色好的标准答案说出来。


    宋秋临稍微放了点心，点点头，「我先去教室，你等会儿帮我带份早餐，谢谢。」


    汤义伸手接住她的饭卡，「我物理有几题答案没底，还在准备再去算一次呢。」


    「我写好了，等会儿可以和你对。」


    汤义：我明白了，这就是让我别打扰你们二人世界的意思吧。


    「那好吧。」


    ……


    冬天的早晨亮得迟，温煜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天还有的灰濛濛的，林荫大道上没几个人，路过食堂看见里面自己经常买早点的阿姨刚刚出锅一大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脚步停下，人拐了进去。


    来了这么久头一会儿瞧见食堂里空荡荡的模样，还有些稀奇，温煜下巴蹭了蹭衣领，站到摊位前，那阿姨早就熟悉她的脸……和食量，熟门熟路的拿出两个大号的塑料盒，「还是一样吧。」


    「嗯。」温煜点点头。


    她其实没太睡醒，或者说根本没怎么睡，昨晚上一直留着根神经给床铺另一头，生怕那变态第二人格半夜窜起来就用着宋秋临的身体到处乱跑惹麻烦。


    毕竟这位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温煜重重嘆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和宋秋临开这个口。


    ——你是不是有精神病？


    怎么这么像骂人的话……


    ——昨晚上你第二人格跑出来了，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那宋秋临要是问她秋泠都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呢？


    「小姑娘，包子好了。」阿姨响亮的嗓门把温煜从沉思中拉回来。


    「哦，谢谢。」温煜对她点点头，把包子揣进怀里转身走。


    食堂开空调的时候门口都会放下塑料帘，温煜侧过身子正准备从两截中间挤出去，有人在外面替她掀开了帘子。


    不用抬头，看鞋就能认出人来。


    温煜盯着那双干干净净的板鞋，纳闷了，昨晚上大家都是从雨里过来的，怎么她鞋子泡了顿泥水报废了，这人还能整洁如新，是用飞的吗？


    「你怎么不和汤义一起？」温煜问。


    宋秋临没回答她的问题，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你笔盒忘拿了。」


    「哦……」


    宋秋临绕到温煜身后，扯开她的书包拉链，把东西丢进去放好。

 第195页

    温煜听着后面拉链响动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宋秋临停下动作，薄凉的眼划过温煜僵硬的肩膀和缩起的后颈，下一秒伸手撩开她披散的发，露出下面一截雪白的皮肤。


    目光落在那暧昧的牙印上，嗓音冷下大半，「怎么来的。」


    温煜哭丧着一张脸，觉得脖子后面被她盯着的地方和针扎一样的疼，「……我能不说吗。」


    带薄茧的手指轻轻蹭了蹭那块地方，宋秋临再次开口，「昨天晚上，你见到她了吧。」


    温煜被撩得乍起一身的背毛，默默点点头。


    人都猜到了，她再不承认也没用。


    「对你说什么了。」


    果然还是躲不过这个死亡提问吗！


    虽然很抗拒，但温煜脑子下意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形，随后那句话就措不及防地从不知道哪个地方蹦了出来。


    『你不喜欢我，但是喜欢她』


    草草草！甩掉甩掉！温煜摆摆脑袋，把衣领拉的更高了，半张脸都掩进去，声音闷闷地说：「她说和你商量好了，她能留在你身体里继续……生活。」


    「牙印怎么来的。」宋秋临垂下眼，温煜觉得自己在她的注视下，犹如无处遁藏的猎物，一点歪心思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那疯子要半夜去操场跑步淋雨，我随口怼了几句，她就咬我……」


    多年扯谎经验，谎话真话参半，才容易显得够真让人相信。


    温煜低着头，能感觉到头顶上令人窒息的注视一直没离开，就在她快要自己憋死自己的时候，宋秋临终于开腔了。


    「擦药了么。」


    唿……总算放过她了。


    温煜连忙点点头，跟着她后面小步走着，「擦了擦了！」


    宋秋临的背影挺直，步伐和往常一样轻松坦然，似乎没有一点被人发现「隐疾」的窘迫不安，只是嗓音清淡地说了句，「先别告诉温医生。」


    「我姐还不知道吗？」


    「她知道秋泠的事，但不知道……」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宋秋临在关键处顿了顿，「等期末考结束后再说吧。」


    想到宋秋临可能是不想影响考试，温煜说，「好，我不和她说。」


    第105章


    这几天唯一值得让温煜开心的事就是在数学竞赛之后, 她能在班级里察觉到的敌意少了很多。


    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一直到后面有天张右元给她看了个帖子。


    标题起的很醒目，楼主也是匿名状态, 主楼贴了竞赛班的出分表，下面附了一段连结，点进去是一段视频。


    视频前半段是一个男生鬼鬼祟祟站在凳子上对摄像头动手脚的片段, 后半段的角度就切换到了讲台，看视角应该是用温煜提供的摄像机录下来的画面——王星自导自演给她抛纸条再高声举报。


    看过视频再回去看分数表上的排名, 第一名宋秋临后面紧挨着温煜的名字，两人分差甚小, 而从第三名开始就是鸿沟一般的差距。


    竞赛嘛，会的就会，不会的就不会, 而且这次试卷多数是填空和多选，减少瞎矇和蹭步骤分的概率，基础不好的一下就露了原形。


    『这不是公开打隔壁楼主脸, 那边刚说完月考作弊, 这边就来段澄清视频。』


    『也是刚, 马赛克都不来个, 这是竞赛班那王星吧，平时挺会吹牛的, 一口一个瞧不起作弊咖，结果自己还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有一说一，这个分数我慕了。』


    温煜能猜到是谁, 备份的录像她只给过宋秋临，而且是她知道了王星的事后主动朝她要的。


    既然态度这么光明正大那就是不怕她问，温煜抿着唇，偏头看了眼宋秋临。


    可是她为什么匿名发了这个帖子却不告诉自己。


    原本这视频的锤就够狠了，结果主楼还用加粗字体带了段简洁有力的问话——王星，还要脸吗。


    温煜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想不到平时这么正儿八经的人突然也有了这种恶趣味。


    你问王星还要不要脸，这不废话吗，他自己就是想要，现在也留不住了。


    想想自尊心这么重一个人，因为这种事成了学校学生的饭后谈资，那得是个什么心情。


    「中午食堂帮你占位置吗。」温煜开口问了宋秋临一嘴，等她回答期间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


    宋秋临没抬头，左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书翻了一页，淡淡说：「不了，我中午吃便利店。」


    温煜无趣地撇撇嘴，可能是期末考这种东西对谁的压力感都一样，即便宋秋临这种长期名列前茅的学神都避免不了，这几天忙的连吃饭时间都没有，四人除了晚上在宿舍熄灯前那点时间，都没什么机会说话了。


    要不是那天脖子上被咬了一口的是自己，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宋秋临什么了，才被她用这种方式躲着。


    ……


    宿舍熄灯时间早，作业没写完的情况下，她们只有架起小檯灯躲在床上看，宿管阿姨知道这群学生都在备考，发现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记名字。


    温煜把整理好的题册捧上床，调整好檯灯的位置，再趴下把被子捂在了脑袋上，她打开笔盖，顺势抬眼瞟了眼对床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最近这些天，宋秋临话变少了，从前那股不近人情的疏离感不知道又从哪儿冒出来。

 第196页

    明明一开始是温煜觉得尴尬想避开她，结果到后边变成了她想主动问问宋秋临关于那个第二人格事情都犯怂不敢开口。


    宋秋临的床位靠角落，有堵墙遮着不怕宿管查，所以比起温煜胆战心惊的复习姿势她就放得开了许多，直接坐着身子，背靠墙壁捧着书看，余光里注意到温煜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撇眼看过来，稍稍挑高眉，做了个疑问的表情。


    温煜心下一惊，连忙晃晃脑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就真的低头理题册了。


    「喂，你们仨还学呢，这样我睡都睡不安稳，总觉得心慌。」张右元刚从厕所摸黑洗漱完出来，看见室友人手一个檯灯捧着书埋头看，忍不住吐槽。


    汤义伸手调了下灯的亮度，「那我把遮光帘挂起来吧，省的影响你。」


    「我夜猫子睡得比你还迟好吗。」张右元抹抹鼻子，「我就是觉得你们一个塞赛一个的学霸结果还这么用功学，显得我特废物。」


    温煜没忍住笑了一下，「那我借你个灯？」


    张右元连忙摆手，「那还是算了，就让我废物着吧，我能接受我懒惰的后果。」


    汤义无奈地摇摇头，没再说话。


    张右元看着混，但还是知道轻重的，临时抱佛脚的功夫那叫一个厉害，不然也不会一直卡在一班吊车尾从来没掉下去过，张右元卡在那是因为她的目标就是那，而她那么努力学，是因为输不起。


    「行了，你们看吧，我不吵你们了。」


    张右元爬上床，睡她对面的宋秋临没过多久也关了灯，解开扎起的头髮躺下，似乎也准备睡了。


    温煜闷头解题，察觉到宋秋临躺下的动静，忍不住又抬下巴瞄了眼对面。


    南方气候潮湿，蚊虫多，汤义和张右元就算在冬天也都挂着蚊帐，一是防虫，二是晚上睡觉会比较有安全感。


    温煜本来也想挂，但挂了蚊帐就会将她和宋秋临那条暧昧模煳的界限划开，像现在这样，她一抬头就是对方安详的睡颜，只是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想到这个，就觉得蚊帐带来的那点屁大的安全感也不那么重要了。


    宋秋临不知道是不是额头上长眼睛了，闭着眼也能发现温煜在看自己，温煜正盯着她脸想事情入神的时候，勐地挑开了眼皮，清澈的眼对上温煜慌乱的眸子。


    温煜蹭一下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紧接着宋秋临的手机收到了信息。


    温煜：我妈让我转达你一事


    宋秋临皱眉，打字。


    宋秋临：什么事？


    温煜：问你周末有没有空，在不在家，有空的话她想约你


    宋秋临：嗯


    温煜：你就不问问是什么事？


    宋秋临挑了挑唇。


    宋秋临：你回看上两条，我没问吗


    温煜：……


    温煜：她要带蒋江去你家相亲！


    宋秋临手指一顿，眼底那点柔软瞬间消失殆尽，她之前不是没察觉，只是不知道这安排会来的这么快，甚至不等到这学期结束，这样的急迫倒显得这事有些诡异起来。


    温煜：我还以为你之前已经和你妈说开了的，她怎么又来约我妈啊，你才高二，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宋秋临：应该只是见一面


    温煜倒不觉得宋秋临能和蒋江有什么，毕竟她从蒋江那探的口风，他也不怎么乐意，只是看在温柳的面子上勉强答应见一次面，她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怪异，有种自己的东西要被夺走的烦躁。


    宋秋临嘴上安慰温煜，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转头就点开了宋昼的对话框。


    宋秋临：他们安排我周末和蒋江见面的事你知道？


    宋昼：你以为我就没被安排吗，他是嫌一个女儿卖的不够快，要卖一双一起卖


    宋秋临：我不去


    宋昼：去吧，我和你一起


    宋秋临：？


    宋昼：回去摊牌，陈瑞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陈瑞就是宋昼委託管理om的人，她曾经的大学同学，能力优秀足够沉稳，最重要的一点宋昼对他能完全的信任，因为宋昼对陈瑞有过恩，有这层道德枷锁在不用担心他白眼狼背后给她来一刀，因为这点宋昼才能放心将重要的事情交办给他。


    所谓的事情，其实是宋昼的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的起点甚至能追溯到十几年前，宋秋临还年幼，她们的母亲刚刚去世，宋父刚刚再婚的时候。


    宋昼隐忍蛰伏的这段时间，每一次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幻想着摊牌那刻自己父亲脸上可能会出现的惊恐和震怒，用这种方式延续自己报復的欲望和动力。


    宋秋临并不知道她的所有计划，但宋昼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出国发展，又碰巧在宋氏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答应回来接手，回来趁父亲各方面应酬忙不开身的时候，把她从那个家里接出去，还塞给她一大票的股份，表面上答应卖掉om却只是找了陈瑞帮忙照看。


    宋秋临关掉屏幕将头伸出被子，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顺便转头看向对面床位那捲成一坨的人形凸起，嘴角上扬牵出一个笑来。


    宋昼说要摊牌，这两个字在宋秋临眼里等同于解禁，意味着她终于可以从那个名为「家庭」的牢笼中逃出来了。


    周末的见面，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因为两家见面的事，温煜难得清静的周末被搅了个透乱，一大早温柳就跑上跑下不知道在收拾些什么。

 第197页

    她在床上蒙着头挣扎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对这噪音忍无可忍，穿着睡衣就冲下了楼。


    楼下的蒋江一脸苦相，被套了件修身的西装，修长的腿藏在笔挺的长裤里，显得身材极佳。


    温煜以前不觉得这沙雕哥哥有哪里值得那群女生喜欢的，现在他难得打扮之后，温煜意识到了。


    蒋江家世好，各方面都没有短板，只要不是在太熟的人面前都还算正经，加上脸长得好看，看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相亲对象。


    宋秋临不会真的哪根筋搭不对就和他看对眼了吧。


    第106章


    温柳正站在蒋江身前帮他系领带, 沙发上坐着整装待发的温子洋和蒋家成，他俩无视蒋江求救的目光，淡定地喝茶看电视。


    于是蒋江转了个头, 将视线投向此刻正愣在楼梯上的温煜，「妹，你帮我说说, 我不想去相亲也不想穿这衣服，一点都不透气, 我爸这不是卖儿子吗。」


    「胡闹，只是让你去见面, 我是让你现在就留结婚了吗，你不愿意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蒋家成中气十足地说。


    温煜反应过来，接话, 「就是，我同桌眼光高着呢，你大可放心。」


    可是说完她又心虚了。


    从宋秋临对相亲安排似乎没什么排斥感来看, 她会直接拒绝的可能性不太大。


    「姐你也去啊？」温煜看向沙发上的温子洋, 「他相亲你去干什么。」


    「你还管得着你姐, 她去有她的事情。」温柳说。


    温煜撇撇嘴, 说的潇洒，不就是藉机会把闲杂人等都支开, 好让两人独处吗，她都能想像到时候双方家长找个撇脚的理由，该出门的出门该上楼的上楼, 让蒋江和宋秋临两个人隔着桌子坐着，面对面尬聊。


    「那我和宋秋临关系更好，怎么都不带我去的，蒋叔叔你和我妈一起孤立我。」温煜有点委屈地对蒋家成说。


    蒋家成求助地看了眼温柳，显然以他的口才不能够反驳温煜扣的这么一顶大帽子。


    温柳替蒋江拍了拍西服外套，不冷不热地说，「等你年纪大点我也带你去相亲，到时候也举家迁徙为你欢送，这样够一视同仁了吗。」


    不亏是亲妈，损起自己女儿来一点不留情。


    眼看温煜嘴一瘪就要爆发了，温子洋出面安慰，「你这几天考试，周末就别出去吃吃喝喝了，在家好好复习，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我是猪吗，拿点吃的就煳弄过去了。」温煜更委屈了。


    温子洋意外她的反应，在温柳略讶异的目光中搂过温煜的肩膀往楼上走。


    「说吧，你和秋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温子洋进了房间，把人带着坐到床上，语重心长的问。


    「我……我能和她有什么。」


    「没什么你今天这么反常。」温子洋注视着温煜滴熘乱转的眼睛，「不是闹矛盾？」


    见温子洋没问到她担心的问题上，温煜明显松了口气，「我和她吵什么，等半天她半天嘴里吐不出来一个字的。」


    这是实话，特别是最近，宋秋临话明显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她睡相不好，甚至晚上睡觉都换了个方向，都不和她头对头睡了。


    前几天还厚着脸皮亲自己，一晚上就变了样，就是移情别恋速度也没这么快的吧。


    等等，真是移情别恋？


    温煜越想越生气，但她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生气，两人间暧昧归暧昧，宋秋临从来明确表示过自己喜欢她。


    「没闹矛盾就好，我还指望你在学校能帮我看着点秋临那孩子。」


    「姐，你话是不是说反了，我才是你亲妹妹。」温煜瞪大一双眼睛。


    温子洋无奈一笑，拿手指蹭了蹭温煜鼓起的脸颊，「我对你还不够好？」


    「以前你对我是最好，现在可不一定了，色大过天。」温煜举起手在温子洋脸前画了个圈，「你整个魂都被狐狸精勾走了，胳膊肘往外拐是迟早的事。」


    「原来狐狸精这外号你取的。」温子洋不知道想起什么，眼底溢出笑意，「之前秋临在宋昼面前刺了她一句这个，她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合着是和你学的。」


    温煜皱皱鼻子，「你别和我转移话题。」


    「那你想听什么。」


    「蒋江是去和宋秋临相亲吧，为什么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一套。」温煜声音里塞着不满的情绪，「他们家那个老叔叔一看就不好相处。」


    老叔叔指的宋秋临父亲，宴会上几句话交流，就能成功拉动温煜百分之八十的仇恨值，要没他掺和一脚，当初她被塞进一班的机率能少一大半。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事其实是秋临她们家在主动张罗，咱妈也不好拒绝，蒋叔叔的话肯定都挺她的。」


    蒋江就更不用说了，家庭食物链最低端，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搬哪里。


    「温女士对外人倒是心软。」温煜晃了晃垂在床边的腿，「她不会真要撮合他俩吧，你评评理这合适吗，」


    「你这语气……护犊子呢？」温子洋挑高眉，观赏温煜少见的一面。


    「我——」


    「护的哪位，蒋江还是……」另一个选项温子洋没有明说，但从她瞭然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看不出来，你和秋临的感情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一开始见面我还担心你俩打起来呢。」

 第198页

    温煜回想了一下，一开始见面，她俩之间确实和温子洋猜的差不多。


    「放心，有我在呢，而且蒋江你不了解吗，他有分寸的，你难不成还担心他耍流氓？」温子洋看看表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你乖乖看家，要买什么发微信给我晚上回来给你带。」


    几人是去吃午饭，预计折腾完之后也差不多要到晚饭的点了。


    「哦。」见温子洋油盐不进，温煜泄了气，两个肩膀耷拉下来。


    温子洋伸出手掌揉了把她的脑袋，「真放心不下我到时候给你现场直播。」


    「行！」


    半小时后


    温子洋：到地方了


    一小时后


    温子洋：开饭


    一个半小时后


    温子洋：闲聊，暂时没有聊到小辈身上


    温子洋每隔半小时报点一次，温煜开着直播边写试题边聊，还算专心作业进度不算慢。


    又隔了半小时，她放下笔拿起手机。


    温子洋：有点突发情况，暂时不聊了。


    软软：什么突发情况，出什么事了，你不说我着急！


    温子洋：吵起来了，气氛不算太好


    软软：谁和谁吵？


    温子洋：放心，秋临没事，不说了先。


    之后不管温煜发多少条消息，那头都没有了回復。


    温煜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咬着下唇点开宋秋临的对话框。


    软软：你还好吗？


    耐心等了五分钟，消息同样石沉大海


    弹幕本来习惯了温煜半小时看一次手机，见她这位半天不会魂的样子，开始好奇了。


    『软软在和谁聊天呢？』


    『对面是不是没回復，看孩子这失魂落魄的样。』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对面不会是秋老闆吧，原先每次直播她都回来的，今天居然没出现！』


    『是也！@秋老闆，今天为什么没来呀！没收到直播推送吗！』


    温煜按掉屏幕，瞄了眼弹幕，看见「秋老闆」三个字后嘴角明显往下扯了扯，「她今天有事，不上线。」


    『听听这语气，我的cp要be了吗呜呜呜呜』


    『我不管我不管，秋软都同居了，四捨五入就是结婚，她们才不会be！』


    cp粉刷起屏来温煜可招架不住，她挠了挠后脑勺说，「今天直播时间满了，下了，明天见。」


    说完不等弹幕的挽留，光速点了关闭直播。


    关了直播之后，房间里那点偶尔响起的提示音也没了，心脏不知不觉就被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侵袭。


    温煜揉了揉肩膀，难受，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难受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强迫自己专心把注意力集中在题上，黑色水笔的笔芯从满条写到只剩一半，写好的错题集和试卷摞起厚厚一叠，等到温煜写完手头所有的作业后，她才发现窗户外边天都黑了。


    冬天下午天黑的快。


    温煜揉揉酸胀的脖子站起来，她写东西习惯性离很近，现在站起来看远处的东西就会眼花头晕。


    打开房间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温煜打开房门，发现楼下客厅的灯没开，本来每天阿姨都会留下来做了晚饭再走，但今天几人出门前说了会回来吃晚饭，所以连阿姨也不在。


    温煜点开微信，宋秋临还是没有回覆她，而温子洋还算有良心，记得家里还有个等候投餵的妹妹。


    姐姐：爸妈今天晚上回来会很迟，我和蒋江现在往回走，要吃什么？


    消息是十几分钟前发的，想着现在回復应该还来得及，温煜想着输了几个字过去，这次温子洋是秒回的。


    姐姐：马上回来


    两个人估计是中饭没怎么好好吃，提了整整三大桶的东西回来，温煜拿帕子擦了擦洗过的手，揪了把薯条塞在嘴里。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想往肚子里狂塞垃圾食品。


    蒋江把东西放好，脱下外套，随手扯开束缚了他一天的衬衫领口，人往沙发上一倒，瞬间所有的潇洒帅气都化作了颓废，那苦巴巴的脸色，好像被妖怪吸了精气似的。


    温煜眼睛瞟瞟他，「你怎么这个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蒋江仰着下巴长嘆一声，「我本来以为就是个简简单单的鸿门宴，我忍着点少说话多微笑就好了，结果吃着吃着他们自家人吵起来了，要不是我和你姐跑的快，估计得被活吞。」


    「自家人吵起来？」温煜塞满食物的腮帮子动了动，「谁和谁。」


    「小的要造反老子莫，我也没听几句，宋昼好像说了什么股份啊公司啊，还说自己手里有不少关于当家的把柄，反正是闹着要分家，我也没听太仔细，后来被我爸赶出来了。」蒋江想想就后怕，宋家的女人看着一个比一个漂亮，但发起狠来个个都顶天的可怕，好在有过这么一出他和宋秋临的相亲也算黄了，之后也不会和他们有过多交集。


    温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悬落的心放松下来，舌尖却泛上点点苦涩。


    宋秋临嘴可真严，这么大的事一点风声不露，亏她还和个傻子似的担心这担心那的。


    第107章


    「好了, 都摆好了快过来吃。」温子洋把带回来的吃的都打开，摆好在盘子里边上配了筷子叉子，「蒋江你晚上在家的吧, 等下吃完了帮我看着温煜早点睡觉。」

 第199页

    「我是三岁小孩吗，还要人看着。」温煜不满地说。


    「你俩算是互相监督，你也帮忙盯着他, 别让他半夜熘出去鬼混。」


    蒋江坐起来，「我俩互相监督那你呢子洋姐。」


    「我等下出去一趟。」温子洋补充, 「爸妈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两个顺便帮我报下平安。」


    温煜撅着嘴, 鼻子轻呵一声，「又去见那个狐狸精吗。」


    「别多想，她是病人。」温子洋纠正。


    「她的病例不是早就转给别的医生了嘛, 你还和她走这么近做什么。」


    温子洋兜起一勺土豆泥塞进温煜的嘴里，捏住她鼓起的脸颊，「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乖乖准备你的期末考, 考得好的话我带你出去玩。」


    温煜火速被转移注意力, 「你说的！到时候去哪都我说了算吗！」


    「好。」温子洋眯着眼睛一笑。


    ……


    温柳和蒋家成大概是一个小时后回来的, 双双窝进沙发的疲惫样子看着有些让人心疼。


    宋昼或者说宋昼的团队动作很快，就刚才这么点时间, 温煜手机里就已经有两条推送关于宋氏集团一连串的负面消息，涉及花边新闻的有，甚至连有些比较敏感的话题也挨了边。


    蒋家成手里有个大项目正在和宋家接洽, 如果宋家出了严重的负面新闻，势必也会连累到他。


    温煜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手指指指冰箱，小声说，「姐刚才买了吃的在冰箱，你们饿的话我给你们热热？」


    蒋家成扯起嘴角，「没事，你去看书吧，我们两个是吃过了才回来的。」


    温煜犹豫地看了温柳一眼。


    温柳开口，「问题不大，幸运的是你蒋叔叔秘书昨天刚好有私事请假，合同没有及时送过去，没签字的话都还好撤回。」


    温柳说没事，温煜才相信是真没事了，她点点头，「哦」了一声走人。


    人坐在书桌前，但她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


    电脑屏幕上还是宋秋临爸爸那条标题醒目的花边新闻，照片上身材粗笨的中年男人一脸油腻的微笑，努着嘴去亲吻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年轻女人。


    很刺眼，她都看着刺眼，更别说是和这个男人以家人身份朝夕相处的人了。


    她在想蒋江说的话，想温子洋刚才离开时急匆匆的背影，想到她可能此时已经待在宋昼身旁温柔地安慰她了。


    那宋秋临呢，她在干嘛，是不是又一个人待着。


    温煜右手支着脑袋，手里的铅笔在草稿本上一通乱画，杂乱的线条如同她的心情。


    「扣！」


    起先是很轻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磕到阳台玻璃门的声音，温煜没去在意。


    「扣！扣！」


    这次的声音大了很多，还是连续两次。


    她站起来，拉开遮挡的窗帘，看见落在阳台门边的石头块，这种圆润的大鹅卵石被风吹过来的可能性不太大。


    温煜用脚踢开那几块石头，往阳台边望去，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从远处下方又飞上来一块石头，这次的石头更大速度更快，几乎没有给她躲避的时间，就给她额头来了狠狠一记。


    「嘶——谁啊！」温煜瞪圆眼睛，这才看清了马路边路灯下正立着的一抹修长人影。


    「嗨，小不点。」那人见温煜探出头，于是抬高手臂晃了晃，脸上是笑眯眯的表情。


    温煜刚扬起的嘴角立即耷拉下来，听见这浮夸的称唿她就知道楼下的「宋秋临」不是本人。


    没有理会秋泠的招唿，温煜对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关上门坐回了桌前。


    两秒后，她的手机传来震动。


    「餵？」温煜不耐烦的接起来，「你霸占别人身体还盗用手机是不是过分了点？」


    电话那头的人轻轻笑了笑，「出来。」


    「……」温煜觉得自己尝试和这个人讲道理的行为，简直可以位列她今年做的蠢事头一名。


    「给你五分钟，你不出来的话我就从正门进去。」


    温煜磨了磨后曹牙，这臭不要脸的威胁手段一天比一天先进，「你给我等着！」


    随手抓了个外套，连拖鞋都懒得换，两分钟后温煜出现在楼下，一出现就拉着秋泠的胳膊，把人拽到了小巷子不容易被邻居撞见的角落里。


    秋泠任她拉着，「你这掩人耳目的样子，让我有种错觉，好像我是来和你偷/情的。」


    「和你偷情我不如回去再写十张卷子。」温煜冷冰冰的回应，站定，目光上下移动，审视了一下秋泠的脸，「你来干什么。」


    秋泠不知道从哪整来的一套皮夹克，手腕和脖颈都带了风格鲜明的银饰，仔细看头髮也精心整理过，甚至还画了妆。


    微卷的黑髮散落在肩头，额前几缕细碎的髮丝随着傍晚的风飘起落下，有些模煳视线，那张涂着张扬颜色的嘴唇正勾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没有了学校规章制度束缚，宋秋临这皮囊的惊艷程度可谓是质的飞跃。


    温煜不着痕迹挪开眼，目光落在秋泠身后的白墙上。


    「我来干什么？不是你说的吗，偷/情啊。」秋泠说着，从兜里拎出一串钥匙，偏偏头，「走？」


    「走去哪？」温煜沖她指指自己的棉拖。


    「你之前欠我一个夜不归宿的约会，该还给我了。」秋泠牵过温煜的手，不容分说就拽着走。

 第200页

    温煜费了好大力气都没能撇开，只得涨红了脸吼她，「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爸妈还在家呢，我不出去！」


    「那你发个简讯报平安。」秋泠拎宠物一样把温煜扯到她那辆摩托边上，拿起个头盔摁在了温煜头上，「报过平安之后，今天晚上你就归我了。」


    第108章


    温煜宁愿和那堆参考书睡一晚上也不想跟秋泠出去, 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又发疯，找个天台把自己丢下去。


    但秋泠没有给她反悔的时间，不等温煜跳下车就拧动把手, 轰隆隆一阵响后，黑亮的机车向前冲去，温煜吓得立马抱住秋泠的腰。


    「你他妈——真的是有病！」伴随着唿啸而过的寒风, 温煜因恐惧而抬高的嗓音砸在秋泠耳边。


    秋泠不怒反笑，头盔后的细长眼眯成一道。


    温煜正奇怪这人怎么一声不吭任由自己骂, 就看见秋泠勐地拧了下剎车，随后她便因为急剎过大的惯性, 身体狠狠地撞向身前的人。


    估计是平时吃的东西都拿去添身高了，宋秋临身上没长什么多余的肉，勐地这么一撞上去, 她身上骨头差点给温煜把刚吃的晚饭撞吐出来。


    「抱紧了。」秋泠偏头从车头左边的后视镜里与带着头盔的温煜对视。


    温煜抿抿唇，不情不愿地搂紧了她的腰，面子和小命比起来, 她选择先保全后者, 毕竟秋泠发起疯来能做出什么事情谁都不清楚。


    晚上的风凉的刺骨, 更别提温煜现在正坐在一辆疾驰中的摩托车上, 急促唿啸的冷风拨开她的发，寒意从领口倒灌进好不容易捂暖的身体, 这时候她就只能努力把身体贴的和秋泠更紧，才好让身体保存最后一点暖意。


    温煜不知道秋泠要带她去哪，问了人也不答, 她颤抖着牙等候了近半个小时也不见车速又减弱的痕迹，心里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想法——秋泠今天不是要丢她下天台，而是要把她绑在车后座上活活冻死。


    她都能想像到明早的新闻报纸的标题有多么的刺眼夺目了，秋泠的车头一歪，拐进了一条上山的公路。


    上山的路很绕，但秋泠显然是熟悉地形的，经过坡度再小的转弯处也不见明显减速，车飘的温煜隔着头盔都能闻见烧胎的气味。


    「你想寻死犯不着带我一个吧。」温煜脸吓得煞白，手下快把秋泠的皮衣外套攥成一坨废布料。


    她原先以为自己只有恐高，现在发觉自己可能还要恐摩托车了。


    「不是寻死，带你去个好地方。」


    几分钟后，车速终于有所减弱，温煜这才睁开眯缝的眼，看见了前方一颗正亮着彩光的书。


    是一颗高大茂盛的老槐树，枝叶上绕了两圈彩灯。


    秋泠抬腿下车，从兜里掏出一盒电池掰开彩灯的开关盖给换上新的，再次开启的时候，灯明显亮了许多，站在树下时，温煜能清晰的借着那闪烁的光看清楚秋泠脸上的表情。


    意外的是，她现在脸上并没有带着那种恶作剧的邪笑，而是一种沉静和思念，远眺远处的侧脸显得安静沉稳，要不是身上那套衣服风格鲜明，温煜会怀疑现在出来的是宋秋临本人。


    温煜下车的时候差点把拖鞋甩掉，她踢了踢地面把鞋套好才带上睡衣帽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走到秋泠边上。


    「喂，你大晚上发疯就为了带我来这吹山风？」不过确实得说，从高点俯视这座城市的时候，有种新奇的美感。


    温煜踮起脚尖，试图从那堆星星点点的灯光中找到自己家的位置。


    「抬头。」秋泠说。


    温煜先是瞥了她一眼，才跟着仰起脖子，随后便被天空中壮观的星象美得合不拢嘴。


    「这样看月亮好近……」温煜说着抬起手往天空伸去，比平时看上去都大都亮的月亮让她有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没有了城市上空那层朦胧的雾霾，那些亮度不够的星星也变得清晰可见。


    可惜她没有文科生的情怀现场作诗，或者艺术生的笔墨能立刻描绘，她也就能简单张嘴抒发一句，「卧槽，真美。」


    秋泠没忍住笑了，鼻子里轻喷出来一口气，这次不是讽刺，只是单纯被温煜的傻劲逗到。


    「刚才不还要骂我有病吗。」


    温煜收回举得有点酸的手，白了她一眼，「再好看也掩盖不了你有病的事实。」


    「嗯。」秋泠点点头，很顺从的没有反驳，而是看着下面的灯光明亮的城市，手指在左下角一处明显暗下去的地块画了个圈，「知道那是哪吗。」


    「中国。」的一部分。


    「……」


    秋泠向温煜投去无语的眼神，却被对方反过来报以得意一笑。


    没在意的，秋泠把手插回兜里，说，「宋秋临她妈的房子。」


    温煜平时粗话说多了，反应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个「她妈」不是在骂人，然后一下安静下来。


    秋泠继续道，「有时候和那个男人吵架了冷战了她就躲进去住着，弹弹她的琴画点画放空身心。」


    「一开始也就一年一次的频率吧，到后来越来越频繁，最后……她就永远回不去了。」


    温煜的心随着她的话沉下去，宋秋临的妈妈是在那里过世的。


    该有多大的绝望，一个人才会选择自杀，后来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曾有过抱着逃避的心情，要从那地狱一般的境遇中消失的念头。

 第201页

    在这种事上与别人感同身受并不是什么好事。


    秋泠扯扯嘴角，笑容显得有些无力，「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你知道吗。」


    不知道，温煜想这么回答，但看看秋泠暗淡的神色她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好一些。


    「别看宋秋临那傢伙现在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小时候也是个爱哭鬼来着。」秋泠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眼中带上一些柔软，「每到今天这个日子，她就会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哭。」


    温煜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宋秋临母亲的忌日。


    「宋秋临应该告诉过你吧。」秋泠看过来，眼神有些沉。


    「嗯。」温煜点点头。


    她们躺在一个被窝里的那天晚上，宋秋临和她说了很多。


    包括她发现自己发现母亲时候，她的样子——将自己吊在琴房的樑上，擦拭得反光的钢琴上还留有一个脚印，光听见温煜就能用大脑勾勒出那时的场景，体会参与者的惊恐与绝望。


    「所以今天我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换过来了，怕她又一个人偷躲着哭。」


    秋泠之所以比较常在夜晚出来，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宋秋临主观意识不强，而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也是她防线最弱的时候。


    温煜撇撇嘴，语气却是贊同的，「那你挺机灵。」


    秋泠却看着她笑了，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不过很快我就可以不操这个心了，以后有你陪着她。」


    「……」


    之后秋泠还说了很多，但大多是东说一句习说一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带逻辑的说。


    温煜心思也有些沉，谈话过后两人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了二十多分钟的夜景，最后零点的时候秋泠才站起来，走到那槐树旁拜了拜。


    温煜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对着树说了好长一通话，最后才转过身，明亮的眸看过来，「走吧。」


    下山的时候秋泠控制了车速，温煜也放大胆松开了手。


    半夜来爬山真的是只有疯子才会做的行动，但这一趟后，温煜觉得自己身体里沉闷了一整天的烦闷心情被掏空了，剩下一身轻快。


    她张开双臂，掀开头盔的面板，仰头深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情一好，连看秋泠都顺眼起来。


    「你不会就打算这么占着宋秋临身体一辈子吧。」其实她就是随口一问，但问出来之后才想起来，这话对于秋泠来说是极度冒犯的。


    就好像迫不及待在驱赶她一样。


    身前的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温煜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秋泠沉稳的嗓音缓缓传来，「快了。」


    意识到这个「快了」的意思后，温煜不知觉皱眉，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她自己，得到的回答也是确定的，她却觉得有点难受。


    「所以……你是要怎么离开？」


    毕竟她不是温子洋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和普通人一样，她以为「秋泠」是一种病，吃药就会好了，可这又不像治疗刀伤那样，见伤口结痂了就是知道是康復了，温煜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什么样的状态下对于宋秋临来说是「病好了」。


    如果说病症会给人们带来痛苦和不便，这是一种辨别方式，那从目前看来，秋泠做的事情并不算太坏。


    当然，不可否认的秋泠的确是一个性格有些恶略的人格，只是隐约的，温煜觉得她并不会伤害宋秋临，反而有一些像是在……保护？


    问出口后她又默默屏息等待了很久，近一分钟后，秋泠才语气轻快的了说了一句，「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楚。」


    温煜知道她在可以迴避，也没拆穿，「没什么，你开快点送我回去，困死了。」


    秋泠举起手，打了个「ok」的手势。


    温煜默认她会往自己家开了，但下了山秋泠就朝她家的反方向开去，沿途陌生的风景快速后退，温煜连忙反应过来，掐了一把她的腰。


    「你带我去哪？」


    「我家。」


    温煜认得宋秋临家的路不是这条，这方向倒是和刚才在山上秋泠圈的那一小块地方差不多。


    「严格意义上来说，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宋秋临的母亲，我只是借住。」秋泠再次开口，敲定了温煜心中的疑惑。


    第109章


    进屋的时候温煜显得十分拘谨, 她缩着脖子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发现不论窗帘也好桌布也好，都是那种十分清新少女的法式风格样式。


    这显然和边上这个穿黑色皮夹克的人喜好完全不符。


    看来秋泠没怎么动过这屋内的家居装饰, 不过想来也是，宋秋临估计还是会偶尔过来一趟，要是发现东西被换, 那她可能早就发现自己身体里还有第二个人格的事情了。


    「坐吧。」秋泠指指盖着防尘布的沙发。


    温煜站着没动，不敢坐, 她把自己那双沾满山路泥沙的拖鞋踩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消耗完了勇气，这是宋秋临母亲留下的房子, 可玷污不得。


    秋泠却没再管她，自顾自上楼洗澡去了，温煜木头人一样站了一会儿, 最后妥协了一般，蹲下来脱掉脚上脏掉的鞋子，拿出口袋里的纸巾一点点擦掉了地板上的脏脚印。


    擦完地板她站起来看了眼沙发, 又默默蹲回去, 至少蹲着比站着省点力气。


    她记起来拿出手机, 只有一条温子洋简短的回覆, 让她早点回去。

 第202页

    温煜想回个「好的」，打完字却又快速删掉了。


    刚才来的路上她观察了一路, 这别墅地方偏僻的很，公交车和地铁现在已经停止运行，越靠近别墅附近连私家车都越来越少, 更别说凌晨打出租了。


    她想回去，只能让秋泠载她，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软软：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温子洋回的很快，估计是专门在等她。


    温子洋：还学会夜不归宿了？我开车去接你回来。


    走之前温煜随口一说是和宋秋临走的，一是因为她不敢和温子洋撒谎，二是秋泠长着那张脸就站在她边上，下意识就把她当挡箭牌发出去了。


    软软：别别别！我们现在没在宋昼那，你别来了。


    温子洋：？


    温煜看见屏幕上那个单一的问号就心里发慌，一般温子洋这样发就是开始怀疑了。


    果然，下一秒温子洋就直接甩了个视频通话过来，温煜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反应过来迅速点了拒绝。


    她焦急地在原地踱步，目光看向楼上，思索片刻光着脚小心翼翼踩上了楼梯。


    上了二楼就能听见里面某个房间正传出水声，温煜靠过去，门没关，甚至敞得大大的，温煜站在门外紧张又小声地喊秋泠，「喂！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啊。」


    要不是她不会开摩托车，早偷了茶几上的钥匙自己跑了。


    声音太小，秋泠没反应，洗漱的水声没有中断的意思，但很快温煜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她不敢接，哭丧着脸点了拒绝，然后转到聊天框求饶。


    软软：我就在这睡一晚好了，不会出事的。


    温子洋：你既然能撒谎骗我一次就有第二次，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和秋临出去，实际上在外面鬼混。


    软软：我绝对没在外面，我发誓！


    随后温煜背对墙，拍了张照片过去。


    温子洋没那么好煳弄：把秋临一起拍进来。


    软软：她在洗澡……


    温子洋：真巧：）


    温煜委屈死了，失去信任的后果就是这样，她说真话温子洋也不会信。


    最关键的是，温子洋从来不给她发这种讽刺意味极重的微笑颜表情，现在看来自己是被自家姐姐当成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对待了。


    温煜的手指在键盘上悬浮踌躇半天也没打出完整解释的话来，勐地，有潮湿清新的气味从后方靠上来，一条光滑白皙还泛着水光的胳膊从她肩头掠过径直夺走了她手里捏着的手机。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温煜转头，样子有些被吓到。


    秋泠沖她眨眨眼，点下视频通话的按钮，「有一会儿了。」


    温煜看见她的动作连忙着急地去抢手机，笑话，温子洋这么会察言观色的人，一定会察觉出来秋泠和宋秋临的区别，语音还好，视频里那些微小细腻的表情反应肯定逃不过温子洋的观察。


    「你疯了，那是我姐。」


    秋泠抬高手臂，让温煜踮起脚也够不着，腾出的左手往她脖子上一勾，把人勾进怀里。


    温煜慌乱中站定脚步，抬头看的时候视频电话已经接通了，穿着睡衣的温子洋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前，这幅样子换身白大褂就可以立马出诊了。


    「温医生，是我。」秋泠沉下语调，淡淡说。


    温煜意外地挑高了眉，迅速转头看向旁边的人，秋泠此时脸上嬉笑的表情完全消失，敛下的眼睑让她看上去沉稳冷清，甚至声音语调都是特意按宋秋临的习惯调整过的，连那不急不缓的语速都百分之百还原出来了。


    温子洋看见秋泠的脸脸色好了一些，再看她披在肩头的潮湿长发，确实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语气放软，「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姐姐不会担心吗？」


    秋泠抿唇，「嗯，我已经和她说过了今天晚上住在我母亲这里。」


    温子洋眼睛快速眨了一下，显然对宋秋临母亲的事情也是知情的，「那你说一下具体位置吧，我去接温煜回来。」


    宋秋临这段时间来医院确实比往常勤快，但温子洋还是能看出她的状态不算太稳定，注意力极其不集中，有时候问着问题她就开始目光飘忽不知道想事情想到哪去了。


    这样状态的宋秋临晚上和温煜单独待在一起太危险了，虽说副人格暂时没有做出明显的危险行动，身为温煜的姐姐，她还是不愿意冒险。


    秋泠垂下眼，声音带上一些沙哑的味道，样子看上去十分失落，「我想温煜能留在这陪陪我，不可以吗？」


    温煜在一边看她演戏都快绷不住脸皮笑了，她静静等待温子洋拆穿秋泠的谎言，谁知道屏幕那头的温子洋还真露出为难的表情，妥协地说了一句，「我联繫宋昼过去陪你们吧，你们两个单独在外面不安全。」


    「好，你给她打电话吧。」这次秋泠答应的很痛快，就好像知道了宋昼一定会替自己打掩护一般。


    视频结束，秋泠把手机还给温煜，后者把手机揣进兜里，上下打量一眼身后的人，这才发现秋泠只在上身套了件宽松的衬衫，下身腿是光着的。


    温煜不自然地收回目光，「你不冷？」


    秋泠拿下脖子上搭的毛巾开始擦拭头髮，冰凉的水珠撒在温煜脸上，她眯眯眼往后躲开，然后就听见一串低低的笑声。


    「你知道自己什么表情都会写在脸上，特别好看穿吗。」

 第203页

    「我……我什么表情。」温煜板正脸，看秋泠。


    秋泠没明说，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床边，背对着温煜脱下上身湿掉的衬衣，然后弯腰去拿摆在床头叠好的睡衣。


    她弯腰的时候背上嵴椎骨凸起一节节的，透明的水珠从光滑的肌肤滑落，最后有几滴点在地板上。


    温煜整个人傻了，视线跟着其中第一滴水珠，从秋泠的脖子下移到地板，把不该看的全都看了一遍，然后她低着头，两耳通红，完全没了反应。


    秋泠懒懒散散地套上睡衣，连套进领口的头髮都拉的拨出来，她直起身从穿衣镜的反光李看见身后好似在罚站的温煜，笑了，「你就站那一晚上？过来睡吧。」


    「我姐肯定马上过来了，我还是下去客厅等她吧。」温煜头也不敢抬，仓皇离去的脚步好像后面有洪水勐兽在追赶，「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睡吧，晚安！」


    秋泠也不着急追，安安静静坐在床边打开一本书，直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宋昼传来一条简讯。


    『人我带走了，没有下次。』


    她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放下书，站起来整理了一边床单，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蓬松柔软的枕头放在一边。


    下楼的时候她看见温煜就坐在最低一阶的楼梯上，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手背上，看上去已经困得快睡着了，但还是倔强地坐在那不动——即便她光着的脚丫已经快冻成了红色。


    「上去？」秋泠站在她身后，从上方俯视，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温煜柔软的发顶，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样子。


    温煜眯缝着眼，带着睏倦的声音慢悠悠地说，「不要，我姐会来接我。」


    「她不会过来了，从你家到这里的车程最长不超过半小时，而且现在是晚上不存在堵车的情况，现在还没到这里，你猜不到是为什么吗。」


    「……」


    「她默许了你可以留在这里。」


    「我姐才不会被你那点装可怜的小伎俩骗过去。」


    「嗯或许吧，不过从结果来看，可能温医生比你想像中的更有怜爱心。」


    「……」


    温煜是真的困得没边了，要不是太冷她可能直接就在地板上躺下睡了。


    「客房在哪。」


    「这房子平时只有宋秋临会过来，所以客房一直都没有人用过，现在打扫也来不及了。」


    温煜掀开眼皮，凉凉地看了秋泠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好像已经把这无耻之徒从头骂到了尾。


    秋泠挑高眉，声音软和下来，蹲身去牵温煜，「上来吧，我保证不碰你，不做你讨厌的事情。」


    「那上次咬我脖子是狗吗？」


    第110章


    秋泠低头浅笑, 说，「那次是因为你不听话，这次不会了。」


    「……合着还是我的错？」


    温煜要是有精力肯定还能和这厚脸皮的女人口舌大战三百回合, 但是她困了，是真的特别困，白天为了转移注意, 直播加刷题每一分钟都绷着神经，再加上刚才上山的运动量, 就是打过兴奋剂的人现在也该困了。


    她最后还是不情不愿钻进了秋泠的被窝，然后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卷, 缩在了床的最边上——这是她最后的倔强和表达抗议的方法。


    秋泠摊摊手，从善如流地从柜子重新掏出一床被子。


    「关灯了。」


    温煜感觉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随着开关清脆的声响,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视觉被黑暗剥夺后，听觉开始变得敏锐起来，她发现即便自己已经躺在床的最边缘, 还是能清楚听见身后秋泠沉重徐缓的鼻息。


    听的久了, 就感觉那声音好像就贴着自己的耳廓, 把她刚陷入沉睡的神经全都拽拉出来。


    温煜睁开眼, 动动酸胀的腿，转身打算换个舒适的姿势。


    「不困了？」


    温煜转到一半的身体僵住, 她刚才没感觉错，秋泠确实就贴在她的边上，此时接着微弱的月光, 她甚至能看见那双放大的眼眸中沉寂的点点星光。


    「你还没睡？」温煜开口。


    「难得和你待在一起，想待久一些。」睡过去了，属于秋泠的时间就结束了。


    所以她偶尔占用宋秋临整个夜晚的时间，以前是偶尔，现在是经常。


    秋泠早就开始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短，可她却开始留恋贪婪这个世界的美好。


    她从来不去思考「我是谁」这个问题，她没有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没有交际圈，她的关系网只有一条简简单单的线，这头是她，那头是宋秋临。


    温煜眼神复杂，没有说话，秋泠也没有再靠近她的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待在原地盯着她的脸看。


    「今天，你身上没有那个香水的味道。」温煜幽幽地说。


    秋泠一愣，没想到温煜会注意到这个。


    她之所以喷香水是因为想靠这种浓烈的气味区分自己和宋秋临，但自从上次发现温煜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敌意之后，这次才没喷。


    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宋秋临像一些，这样至少，在她和温煜最后相处的时间里，不会再只有负面情绪。


    「因为你不喜欢。」


    秋泠第一次意识到温煜的特殊，是那天她冒充「秋」把温煜约到酒吧，头一次与温煜的近距离接触，香水让温煜失去冷静理智，而那样状态下的温煜同样也夺走的了她的唿吸和注意力。

 第204页

    这种怪异的吸引，或许是宋秋临本人的感情潜移默化转移到了她身上。


    秋泠对宋秋临白天经歷的事情都有记忆，她旁观宋秋临如何在网络上一步步和这个行为怪异的小主播熟络起来，默默嘲笑宋秋临的木讷不善言语，却在最后发现，自己其实是在羡慕她。


    「……」温煜移开与秋泠对视的目光，平躺身体，盯着天花板，「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今天晚上好像没那么……奇怪了。」


    「是吗？」秋泠反问一声，声音轻了下去尾音弱的几乎听不清。


    她和宋秋临从来都是互补的状态，往常的她的放肆张扬，宋秋临内敛沉闷，由她来替宋秋临做她想做又不敢的事情，不过自从宋秋临遇见温煜了之后，好像被打通了什么脉络一般，逐渐开始主动表露往常压抑隐藏的情绪。


    宋秋临开始明白自己想要的，知道自己要争取的，似乎……很快或者是已经展开了行动。


    秋泠心底嘆了口气，视线没了聚焦，很快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还真有点捨不得。


    「可能是因为我完成了心意吧。」也可以说是遗愿，打双引号的那种。


    白天宋昼的摊牌说起来最大功臣应该是她，宋秋临父亲对自己这个内向听话的二女儿从没有过戒心，甚至同意她随意进出自己的书房，当然一般没事，宋秋临是不会进去的，但秋泠就不一样了，借用过去这么多年的时间，她一点一滴地在收集把柄，就等着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宋昼就是她需要的那阵东风，来的又快又及时。


    温煜还在等秋泠后面的话，等了半天发现身边的人唿吸越来越绵长，侧头看过去，才发现人已经闭眼进入梦乡了。


    「把我弄醒结果自己睡了？」


    「……」


    温煜晚上忘记给手机充电，所以第二天没有闹钟可以准时喊醒她，等她自然醒来看见外头升到高空的大太阳时，第一反应是恐慌，以为自己上课又迟到了。


    噼里啪啦在厕所一阵折腾，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日，不用早起，然后才松了口气，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回到床上，刚躺下闭上眼，又勐地坐起来。


    这不是她家！


    还有，宋秋临怎么不见了？


    温煜重新起来，打开门，从楼上到楼下都找了一遍，没有结果。


    床头柜上还放着宋秋临的手机，她应该不是出门了才对。


    「宋秋临？」


    当然不会有回应，不然她刚才上下楼这么大动静，宋秋临不可能不知道。


    温煜突然想起什么，放轻了脚步，往走廊深处走去，最后站定在最后一间的朝南房。


    门是关着的，温煜试探着将手放上去转动把手，开了。


    宋秋临趴在钢琴前，头埋在臂弯了，瘦削的嵴背弯曲，踩在地毯上的脚没穿鞋，这不合她的性格，宋秋临可是那种就算只有一分钟就要迟到了，也还能冷静地有条不紊地慢慢繫鞋带的人。


    「宋秋临？」


    宋秋临肩膀动了动，但没有立即抬起头，温煜犹豫了一下，小步往后退，「你好像在忙哈，我先出去……」


    「别走。」宋秋临直起身，终于转过身，温煜注意到她的微红的眼眶，睫毛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拭的泪珠。


    「过来。」宋秋临又开口了，声音听着冷静，却带着疯狂发泄情绪之后的哽咽低哑，然后她放软了声音，有些请求的意味，「我想要你陪着我。」


    这句话昨晚上秋泠在视频通话里对温子洋说过一模一样的，那时候温煜觉得她在演戏，内心还嘲讽过，但现在换到了宋秋临身上却让温煜觉得心酸难受。


    她紧抿嘴唇，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此时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宋秋临，如何学着温子洋每次安慰自己那样的柔软语气，轻柔地拍拍她的头，「好，我陪你，多久都可以。」


    宋秋临保持坐着的姿势，将脸埋进温煜的腰腹，身体微微颤抖，温煜紧皱眉头，一下一下耐心拍着她的背，这是第一次，在这个人身上看见这么脆弱的一面。


    此时的宋秋临好像个无助的孩童，只知道攥紧身边唯一的温暖保持安心。


    温煜难受但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些还能做些什么，往日和人争吵时好用的伶牙俐齿在安慰人上毫无用处。


    她只知道，现在的宋秋临无论要求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只要她能不再那么伤心。


    「是她带你来的。」这句话不是问句。


    「嗯。」温煜点点头，「抱歉，我也不是故意要留下的，是……」


    这座房子对于宋秋临来说肯定意义非凡，只要不是身为主人的她邀请，温煜觉得任何其他的闯入方式对于宋秋临来说都是冒犯的。


    「没事。」宋秋临的手臂搂温煜搂得更紧了，「我想要你留下来。」


    以前是她不甘心承认，秋泠做的那些事，确实都是她想，但一直踌躇没去做的。


    现在既然都迈出那一步了，她就要借着这个脚印，顺着这路继续往下走。


    「你还没吃饭吧？」温煜突然想。


    「我不饿。」宋秋临抬起头，没什么血色的唇此时变得红彤彤的，应该还是被她自己用力咬过，她看着温煜的眼神有些依赖，「我现在就想这样看着你，哪也不去。」


    温煜低头看见她湿润的眼，心底泛上一阵柔软，鬼使神差地缓缓低头，嘴唇贴着宋秋临的额头轻吻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第205页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尽量照着宋秋临的意愿来。


    宋秋临感受额上柔软的触感，身体怔了一下，随后深唿吸了一口气，平稳的唿吸像是被石子打破的水平面开始小而急促。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温煜拉进了怀里，探头去寻她嘴唇的位置，这一次温煜没有闪躲也没有反抗，女孩的唇还是她记忆里柔软香甜的味道，让人沉溺着迷。


    大脑被一种积压许久再勐地爆发的兴奋感沖昏，让宋秋临的动作变得急切甚至有些莽撞。


    温煜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吻和之前的温柔如水不同，像是为了确认什么的存在一般，宋秋临执着于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和气味。


    嘴唇被咬的有些疼，温煜皱皱眉，但依旧没有推开，反而伸出手臂，环住了宋秋临脖子，伸出舌头青涩地回应。


    第111章


    周日下午, 住校生都需要返校上晚自习，张右元周末没回去，温煜和宋秋临开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好在躺在床上休息, 迷迷煳煳听见开门的动静，抬头看见一双牵起的手, 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揉揉眼睛, 再用力看过去, 看清来人的脸后, 她更迷惑了。


    「把你吵醒了？」温煜蹲下来整理行李箱，看见坐起身的张右元, 顺手给她递了一包糖, 「吃吗？」


    张右元接过来，剥开一颗塞进嘴里，用古怪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看。


    「你们俩今天怎么是一起来的。」


    宋秋临正在挂外套, 听见她的问题, 用冷淡的语气陈述, 「因为昨天晚上她睡在我那。」


    「咳咳咳！」张右元吓得差点把糖直接吞下去, 她站起来灌了口水，手指竖起来指着宋秋临, 「你，你们？」


    宋秋临把衣架挂好, 侧过身, 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脸上，「随你想。」


    她这么坦然的态度倒让张右元迟疑了,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温煜和宋秋临的关系本来就不错, 好朋友之间借宿一下也不算奇怪。


    但她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在手机上把这点发现全部同步分享给了汤义。


    汤义这天晚上来的迟，晚自修快开始的时候才拖着行李箱到寝室，一进门，就察觉到与平时不太一样的气氛。


    温煜和宋秋临视旁人如无物并肩坐在桌前，桌面上摊开试卷，张右元则盘腿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包饼干往嘴里塞，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两人的背影。


    很明显，在张右元和两人之间有一层屏障，张右元用力咀嚼的动作，仿佛嘴里塞得不是饼干而是干巴巴噎人的狗粮。


    「额……你们还不收拾收拾上晚自习吗。」汤义看看表。


    「你回来了啊汤义。」


    汤义：我站这有几分钟了，您二位才注意到我呢？


    「先穿鞋吧，东西我收拾。」宋秋临站起来，手在温煜头顶拍了拍。


    「嗯，好。」


    汤义和张右元对视一眼，没记错的话，温煜特别讨厌别人摸她头才对，一摸就炸毛，现在这幅乖巧如家猫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张右元抛给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她看了一下午，已经见怪不怪了。


    ……


    一周后，期末考试如期而至，考试一共三天，温煜熬过了最担心的英语，悬着的神经也算放下了。


    晚上她和宋秋临对了一遍答案，发现错误率远在自己预计的范围之下，心情轻松不少。


    考试期间，宿管不会强制熄灯，但她们寝室还是很听话的按时关了灯，没别的，平时准备的足够充分，不差这点临时抱佛脚的功夫，要是因为休息时间不充分导致第二天考试的时候状态不好，才是得不偿失。


    连张右元都老老实实的早早睡下。


    宋秋临是最后上床的，她总是喜欢在最后的顺序洗漱，因为寝室灯是关着的，她凭藉记忆摸黑走到床边，摘掉眼镜后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床上被子鼓起的弧度不太对劲，等到脱了睡衣外套，只着一件薄薄的背心钻进被窝，手臂触碰到温热柔软的肌肤时，才意识到，里面还藏了个人。


    温煜闷着头躲了好久，终于等到宋秋临发现自己，忙探出头，脸都憋红了，她手里还捧着手机，微弱的屏幕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一双明亮扑闪的眼睛，静静盯着宋秋临。


    宋秋临躺下，把被子往温煜那挪去一些，手伸出去后就没收回来，顺势圈在女孩细瘦的腰肢上，放着不动了。


    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被窝里偶尔出现的惊喜，占便宜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


    她从来不会问一句温煜为什么钻进自己的被窝，这种亲昵的小动作仿佛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温煜盯着宋秋临的侧脸，贴近她的耳边主动说，「你最近不怎么……失眠了吧。」


    她问的很委婉，其实是在问秋泠的近况，宋秋临很少主动提起来，不过温煜也发现了，自从宋秋临母亲忌日后，她就再也没出现过。


    她半夜经常会中途醒来，每次看见宋秋临沉静的侧脸，心里才会觉得安心。


    宋秋临摇摇头，收紧手臂，两具温热的身体紧贴，「抱着你就不会了。」


    考试的第三天，下午提前考完试的学生们率先冲进宿舍楼，校门口马路旁停满了来借学生的家长们。


    温煜收拾好东西，和宋秋临一起走到门口，电话里温子洋引导她走到人少的小巷，拐角处停着两辆车。

 第206页

    「姐！」温煜跳起来和温子洋打招唿，抛下行李箱跑过去抱住人，脑袋在她怀里轻蹭，「终于解放了，我好想你。」


    温子洋拍拍她的背，此时旁边的车门开了，从上面下来的女人，裹在西装裤的双腿又长又直，仅仅是站在那浑身散发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温煜蹙眉，小声趴在温子洋耳边，「你怎么和她一起来的。」


    身后的宋秋临一起将温煜落下的箱子带过来，站定，「姐。」


    以前来接宋秋临的都是司机，今天换了宋昼亲自来，温煜没认出车来。


    「嗯，上车吧，吃完饭带你去搬家。」宋昼侧身打开车门。


    宋秋临点点头，上车后对门外站着的温煜挥了挥手，温煜嘴唇动了动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对上宋昼的脸之后又缩了回去。


    「姐，我们也快回家吧，我好饿。」说着也不等温子洋反应，直接把人拽上车，自己在去屁颠屁颠放行李箱，回来后，发现宋昼居然还没上车，站在车窗边上。


    温煜沖她挥挥手，「你妹该饿了，快带她去吃饭吧。」


    她这赶人的架势和赶鸡差不多了，宋昼却不以为然一笑，手指弯起，在驾驶座的玻璃上轻敲。


    车里的温子洋降下车窗，探出头，唇在宋昼脸颊上碰了碰，哄孩子似的语气，「走吧，我先送软软回家吃饭。」


    温煜眼珠子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眼睁睁看见宋昼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潇洒上车。


    「你们……？」


    温子洋抬起头，对着镜子补了下口红，「年纪不大，怎么这么会操心。」


    温煜嘴唇动了动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结果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和宋秋临……不也是，那她也没底气「教育」温子洋了。


    「不操心就不操心，那你也别老把我当三岁小孩监视啊。」温煜小声嘟囔。


    温子洋从镜子里瞥了温煜一眼，清明的目光仿佛对温煜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


    「如果你的成绩能一直保持在一班前十，我不止不管你，还能帮你挡着老妈。」温子洋单手合上镜子，偏头，「怎么样，这买卖划算不？」


    「一言为定。」


    宋秋临在宋昼的陪同下回家拿东西，本来是专门挑了人不在的时候回来，结果一进门就看见父亲和后母坐在大厅，气氛严肃，桌上摆着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


    看见宋昼的时候，宋秋临父亲脸上明显没什么好脸色，但即便心里有再大的火气，还是压抑着没发最后咬牙铁青着一张脸走了。


    「算你还有点骨气。」临走前，他摔下手里的笔对后母说。


    「你去收拾吧，我在门口等你。」宋昼不想进屋，打开门后就倚在墙边不动了。


    宋秋临换上拖鞋，路过茶几的时候，眼尖的看见看见后母脸上的淤青，目光下移至桌上的笔盖，只有一支笔，笔在父亲那边，笔尖朝着对面，离婚协议是后母主动提出来的。


    女人默默将纸叠好，既然一家人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她也没必要装以前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了，「在你眼里我就是爱财如命的女人，让你很看不起吧。」


    「也没有。」宋秋临收回目光。


    她其实对这个后母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会特别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


    「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只要求我做一个合格的花瓶安静地待着，我只是拿着我应得的工资，我做错了什么吗？」


    宋秋临淡淡说，「没有。」


    后母从一开始就对她父亲表现出病态的讨好，宋秋临也曾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过，只不过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理解能力和视野的增长，很多小时候看不惯的事情也开始慢慢看淡了。


    青春不再，但依旧美貌的女人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大门处，声音颤抖哽咽，「我怕，我是穷怕了，只要不再让我回到过去的生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这幅样子和平日如圈内太太们相处那八面玲珑的样子有很大反差，宋秋临却觉得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这个房子，你可以拿去，愿意住就继续住，我今天之内就会搬走。」说完，她也没等女人反应，抬腿上楼。


    宋秋临之前也很少在这住，只有过节才会回来一趟，换洗衣物和个人物品加起来还不够一个大号行李箱，等她拖着行李箱下来的时候，后母依旧坐在那。


    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声再见再走，后母主动喊住她。


    「秋临，谢谢你，这些年里，都做了个乖孩子。」


    这句话不知道是哪里触动了宋秋临的神经，她握着行李箱的手收紧到指关节都发白，随后她抬起眼皮，说，「所以已经够久了。」


    她做「乖孩子」够久了，已经做腻了。


    第112章


    一中的考试成绩依旧出得很快, 班主任□□上发了成绩和排名，温煜的名字竟然排在第三位，前面是宋秋临和汤义两座学霸大山。


    温柳知道这个消息乐坏了, 难得放纵温煜一次，发了温煜一笔不少的零花钱, 夜里起来碰见温煜在直播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着几天家里的饭菜都异样丰盛, 把温煜深不见底的胃口填得饱饱的。


    晚七点, 温煜上线直播。


    粉丝跟着她刷了大半个月的试题, 早饥渴难耐了，老粉喊着让她播as·mr, cp粉则嚷嚷着要她找秋老闆连麦。

 第207页

    之前在宿舍直播的时候, 温煜澄清过两人只是同寝室舍友家同班同学的关系，但这只让那群想像力丰富的cp粉更加兴奋，纷纷求着让她俩再合体直播一次。


    温煜扶了扶麦, 她现在已经不介意露不露脸的事情了, 屏幕上面色粉润的女孩轻轻一笑, 「现在放寒假, 我也见不到她。」


    『啧啧啧，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的意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软软这是想秋老闆了吗！』


    『不能显示合体也可以连麦游戏啊！』


    温煜往日历上瞄了一眼, 看见今天的日期被蓝色记号笔圈过, 「她没上线，等她上线了再说吧, 我和李晏然先玩两局。」


    今天是宋秋临去医院的日子，温子洋还没回来, 可能是那边还没结束。


    好些天没碰游戏，说实话她有点心痒痒，快速进应用商城把几个app下回来。


    「今天不吃鸡了，王者吧。」吃鸡太费眼力，她前阵子经常熬夜看书，这会儿眼神不太好使。


    『秋老闆上线了！软软才刚提到她，秋老闆曹操附身吗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我cp终于又要发糖了吗！』


    『我才发现我好久没听过秋老闆声音，好想念她呜呜呜呜。』


    温煜一开始还以为是弹幕在开玩笑，因为她没听见温子洋回来的动静，知道那熟悉的炫彩vip头像框在评论区出现。


    秋：等我一下，我也来。


    「你回家了？」温煜挑眉。


    三秒后游戏屏幕左上方出现一个求邀请的图标，温煜把宋秋临拉进来，点开了组队的话筒，那边熟悉的声音传出。


    「嗯，子洋姐送我回来的。」


    上次的事情并没有影响两家的关系，对于蒋家成这边来说，最多只是签合同的时候乙方的签名换成了宋昼的名字其他照旧，加上两边小辈经常来往，甚至比以前关系更近了些，宋秋临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对温子洋的称唿从「温医生」改成了「子洋姐」。


    「来的正好，快快快，可以开了。」


    「嗯……」宋秋临的声音有些迟疑，「我这有两个人。」


    「谁？」温煜和李晏然一起问，然后又一块反应过来，「不是吧！」


    紧跟着这一声，宋秋临后边多出两个头像。


    「咳咳，好巧。」


    『这个声音我记得我记得！是不是软软姐姐！』


    『这姐妹俩声音一个赛一个的好听。』


    「温子洋你很闲吗，今天不是工作日？」李晏然语气无奈，点了开始。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巴不得我在医院加班加到猝死？」


    「别别别，说的我多心狠恶毒似的。」


    『软软姐姐是医生吗！声音这么温柔的医生，哇……我有画面了。』


    『还有一个小姐姐怎么一直不说话，害羞吗？』


    温煜：要是知道这是om背后主人，这声小姐姐你们还叫的下去吗？


    她注意了一下，宋昼的麦是开着的，估计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姐，你又去狐狸精那啊。」送人就送人，还留下打游戏，这明显是又要夜不归宿的节奏，「再夜不归宿我和妈告状。」


    李晏然在一旁捕捉到什么似的，「温子洋可以啊，有对象了？」


    温子洋：「非要当着软软直播间这么多人聊我的感情史？」


    『没事没事姐姐我们爱听！』


    『只有我好奇狐狸精是谁吗哈哈哈哈哈』


    狐狸精本人显然也看见这条弹幕，从嗓子里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其他人才注意到她，停止交谈。


    「禁谁？」宋昼问。


    李晏然反应过来，「伽罗禁了吧。」


    禁完英雄，对面蓝方先选，抢了后裔，李晏然在射手里挑了一把，「那我虞姬吧，手长脚长二技能免物理伤。」


    刚预选了辅助的温煜，「我现在换英雄还来的极吗。」


    做辅助很难，做李晏然的辅助就更难。


    温子洋玩的不多，只会法师于是挑了个小乔，宋秋临看宋昼预选了兰陵王打野很知趣地拿了个上单。


    开局对面安琪拉，清兵快，吃了一波中路兵线先到二级，温子洋平时玩游戏时间不多，一个走位没避开，被打成残血，回到塔后恢復了一点血，只剩不到半管，正要回城，五号选手终于捨得开麦说话了。


    「先别出塔清兵线，我马上四级过来帮你蹲。」


    『啊，这姐姐声音好御！而且说话语气太宠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打野红开之后正好去帮下路抓射手，去中路不太划算吧，对面后裔要是起来了就不好打了，这版本可以说是后裔荣耀。』


    『我要是五号姐姐我也帮中路，老李头皮糙肉厚的，再抗抗也没事。』


    『老李头：膝盖仿佛中了一剑。』


    『软软：我不是人吗！』


    几十秒后，兰陵王升四级，看了眼地图，确认了对方打野已经去下路抓人才放心跑到中路，「你就照常清兵，不用出来。」


    对面安琪拉自信得很，自己马上就要四级，小乔又被打的不到半管血，估计眼红地很，对这一血势在必得，连草都不探了，跟着兵线直直走到对方塔边，打算进攻。


    温子洋还挺有危机意识，「我总觉得她好像盯上我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208页

    对方安琪拉正找位置准备放二技能，随后头顶就出现了感嘆号，这才意识到兰陵王靠近，慌不择路随手把保命的二技能丢进塔，意识到自己做法的不足后兰陵王的技能以及甩到脸上，减速效果让她失去了最后的逃跑机会。


    【first blood】


    温子洋早有防备躲开技能，连带甩了个一技能出去，煳里煳涂拿了一血。


    「厉害，温医生。」宋昼道。


    「还好。」


    『以我磕cp八年的丰富经验，软软姐姐和五号小姐姐之间肯定有那么点姦情！』


    『补充：是那那那那那那那么点！』


    『好不容易来了个声音好听的姐姐，老李头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又让人截胡。』


    『这不是软软姐姐吗，老李头和她这么熟，要是有可能肯定早在一起了，你们操什么心。』


    『只有我注意到中路冒粉红泡泡的时候，下路的软软和老李头头顶黑压压一片死期将近吗？』


    「啊啊啊啊啊！」耳麦里传来李晏然的求救声，「温煜温煜帮我挡一下，让我走！」


    温煜：……


    「早知道我拿射手了。」


    对面小明加后裔几乎无敌的存在，再加上娜可露露打完第一波野冲下来抓人，她们两个即便一直猥琐地缩着也差点被越塔强杀。


    温煜忙往回撤，却被后裔一个大招定住。


    ……


    刚才是差点被越塔强杀，现在是已经。


    「李晏然你还真的回头就走！」温煜望着一片黑漆漆的屏幕怒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发育起来帮你报仇。」


    显然这只是李晏然的一厢情愿，对面尝到甜头之后，便开启了疯狂抓下路模式，李晏然别说发育，连保命都难。


    「姐！你快来下路救救我！」温煜实在没法和李晏然这个半废的射手混下去。


    谁知温子洋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我忙着清兵，喊打野的救。」


    『姐姐太狠心了，哈哈哈哈哈，软软要哭了。』


    『软软：姐，你不爱我了吗？』


    温煜默默点了个请求支援，内心os：那个打野的你看见了吗，快来支援下路。


    兰陵王去上路帮忙推了座塔了俩人头，看见这条消息毫无反应，慢悠悠绕进对面野区刷野。


    「姐，她不来……」


    「我下来。」宋秋临默默说。


    「那对面上单肯定也下来了，还是打不过。」李晏然补充。


    「……」


    『五号小姐姐是故意的吧，哈哈哈哈，我看她不像不会玩的。』


    『按理说不应该啊，她看起来和软软姐姐关系不错。』


    温煜差点在直播的时候翻出个白眼来。


    这时，沉默的五号终于捨得开口了，「喊句姐姐我就下去。」


    温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姐姐憋大招呢。』


    「姐？」这声是宋秋临喊的，「别欺负她。」


    「反正迟早要喊的，这也算欺负？」


    『我听见了什么？五号小姐姐是秋老闆姐姐！』


    『迟早要喊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像听懂了！』


    「姐……」温煜嘴角耷拉下来，声音听起来委屈地不得了。


    温子洋无奈嘆口气，「别闹软软了。」


    宋昼：「……我下来了。」


    『温软软：果然我姐还是疼我的。』


    『五号小姐姐好像只听软软姐姐的话。』


    第113章 end


    第二局, 温煜排在一楼，她果断放话，「李晏然你不许玩射手了, 你个坑货。」


    『老李头：好歹我也拿过om友谊赛第一的游戏主播，给点面子。』


    『帮忙加一句, 虽然是隔壁吃鸡战场的哈哈哈哈哈』


    「帮我抢个后裔, 我玩。」宋秋临说。


    温煜点点头, 点了帮抢, 温子洋只会法师, 宋昼金牌刺客地位不可动摇，李晏然被迫选择上单, 她好战的性格不允许她选辅助。


    小明被对面禁了, 温煜想想拿了瑶。


    温子洋这局玩的妲己，上手难度低，比较适合新手, 温煜怕她清兵满, 先去中路帮了一波忙, 然后和打野去对面偷了个蓝。


    李晏然给温子洋出损招, 四级之后蹲在草丛里，她就留真的很有耐性在草里蹲, 就站那一点不带挪地儿的，她还体贴跟温煜说, 「我不打架, 你从我身上下去吧。」


    「……那我去上宋秋临。」


    『我怎么觉得这话这么有歧义呢？』


    有了上局的铺垫，这次五人配合不错, 十五分钟不到结束了游戏。


    下直播的时候，温煜发现自己手机里有条好友申请, 看清备註的名字后，脸迅速拉下来。


    宋昼。


    软软：有何贵干？


    宋昼：抱歉，刚才我不太礼貌。


    抱歉？宋昼嘴里说出来的抱歉？


    温煜盯着那两个字满脑子问号，宋昼这是被盗号了？还是脑袋被车装了。


    当然，温煜不知道此时的那头，宋秋临和温子洋正一左一右地指导宋昼怎么回復。


    「软软从小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你语气好一点，她火气就发不出来了。」温子洋以过来人的语气说。


    宋昼脸色不太好，她行事一向雷厉风行，让她和个小姑娘示弱真的太挑战底线了。

 第209页

    宋秋临拍拍她的肩膀，「能屈能伸，相信自己。」


    对话还在继续。


    软软：你是宋昼本人嘛？


    「……」宋昼把手机抬起来给两人看。


    宋秋临和温子洋一起轻笑出声，「没事，她能问这句话就说明心情不错。」


    宋昼：是。


    软软：额……那你加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宋昼抬头向温子洋求助。


    温子洋直接接过手机：你游戏打的不错，以后可以常玩。


    温煜脑袋上问号更大了。


    软软：怎么不找宋秋临和你玩。


    说起游戏，宋秋临才是陪玩的最佳人选吧。


    手机被递到了宋秋临手上，她面无表情的输入：和她玩没什么意思，你比较有趣。


    温煜下巴快掉地上了，要不是心里清楚，宋昼这架势，她得要以为对方是在追自己。


    软软：……随便吧，其实你也可以找李晏然的。


    宋昼：好的就这么说定了，相处愉快。


    听不懂人话是吧！而且「相处愉快」什么鬼，是在谈工作吗？结尾来个合作愉快？


    那天之后，宋昼就开始偶尔在她直播的时候找她组队游戏，虽然心里藏着疙瘩，但不得不说被大神带飞的滋味太好受了，而且直播过程中温煜也不好意思说刻薄的话，一来二去和宋昼僵硬的关系缓和不少，至少两人碰面的时候都能打声招唿了。


    寒假快过半的时候，春节到了。


    家里的厨房阿姨回老家过年，温柳自己一大早五六点起来和蒋家成一起去附近的市场採买，回来后把还在被窝里的几个小年轻都拉起来打下手。


    温煜打了个哈欠，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手里拿了双筷子毫无灵魂地搅拌着一大盆的饺子馅。


    「别乱搅，一直往一个方向搅动，肉馅好上劲。」温子洋拍拍她的脑袋。


    温煜顺势把沉重的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可是我好累啊，手酸。」


    温子洋认命的放下手里的芹菜，「那我和你换。」


    温煜从小不喜欢芹菜的气味，捏着鼻子把那一捆菜扔进蒋江怀里，「蒋江你来吧。」


    「大小姐要不你直接去沙发上躺着好了。」蒋江扯住她的衣领把人往后提。


    「是吧我也觉得，我在这太碍事了。」温煜喜滋滋一笑，小跑到客厅，歪着身子倒下。


    擦擦手，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宋秋临今年应该只能和宋昼两个人过年，看宋昼长得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她俩能有得吃吗。


    软软：同桌，你起了吗？


    宋秋临：起了……


    软软：年夜饭的菜都买了？听说下午市场就关门了，你们可得早点。


    宋秋临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她漂亮的手上沾满了黏煳煳的面粉，手里的饺子皮厚薄不均匀，中间放了一坨明显兑水过量的肉馅，图片右下角还可以看见一排歪歪扭扭已经包好的饺子，有只还破了皮。


    软软：你们就吃这？


    宋秋临：本来想说这个春节过得有仪式感一点，所以在家自己做，结果你也看到了。


    开始做饭之前，宋昼以为宋秋临会做饭，宋秋临看宋昼自信满满的样子就以为她能掌控一切，等进了厨房才知道，两人都是菜鸟。


    软软：要不你们来我家吧，我和我妈说说！


    宋秋临：谢谢，但是算了吧，今年想和我母亲一起在老宅过。


    软软：那好吧……要不然等凌晨倒数过了，我带着我家年夜饭偷熘过去给你餵两口！


    温煜觉得自己能想出这个办法可真是太天才了。


    宋秋临：？


    软软：怎么样怎么样！星星眼.jpg


    宋秋临：不用了，我们两个成年人还能把自己饿死？


    软软：你们俩？就算不饿死也要被自己的手艺毒死吧


    宋秋临：我打开菜谱了【图片】


    软软：……


    一顿饭两人做的极其狼狈，一个重点高中年级第一，一个上市公司最大股东，此时却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立在桌旁暂时没了言语。


    「要不是还是叫外卖吧。」宋秋临拿起筷子，默默把那烤焦的鸡翅翻了个面。


    宋昼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建议不错，予以採纳。」


    打开手机，才发现平时琳琅满目的外卖列表空荡荡一片——大年三十就算有卖家开着门也没几个外卖小哥接单。


    「不然我去煮点面？」


    宋秋临沉默，宋昼的面她有幸吃过一次，真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那样，用白开水将面条煮熟后捞出。


    「还是我来吧。」宋秋临主动揽活，「至少我还看过几页菜谱。」


    生抽……酱油……盐……香油……


    宋秋临摆弄着桌台上的瓶瓶罐罐，严肃认真的模样仿佛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下厨而是一场意义重大的化学实验。


    挂面煮过后，淡x色的汤里飘着几根翠绿的青菜和香菇，看起来十分有食慾的样子，闻着也不错。


    色香有了，宋秋临小尝一口，发现味道比想像中要好一些，至少是能下口的程度，于是有些自信心爆棚的提议，「再煎个蛋？」


    年夜饭主菜从破皮饺子变成挂面，吃惯山珍海味的二人竟也觉得新鲜，吃得津津有味。


    半夜零点，姐妹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里主持人高声倒数，倒计时过后，两人举起手里的香槟杯碰了碰。

 第210页

    「生日快乐。」宋昼淡淡说，然后又补上一句，「新年大吉。」


    「谢谢。」


    宋秋临垂眸含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后来留下淡淡的酒香，今天晚上她有意放纵自己。


    电视机里的表演热火朝天，电视机前的观众却面无表情地坐着，宋昼频频看表，终于在凌晨一点的时候拿起外套起身出去，「晚上我不回来了，送你的礼物在书房。」


    和宋秋临不同，宋昼在这老宅里多待一秒都觉得压抑，她是个极力避免自己陷入无助情绪的要强的人，所以总是有意把关于母亲的记忆封存，这里也是能不来就不来，如果今天不是宋秋临坚持她也不会过来。


    「好，我一个人待着没事，你走吧。」宋秋临身子往后靠，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


    「谁说的让你一个人待着了。」


    门铃响了，宋秋临心念一动，起身看去。


    温煜和温子洋并肩站着，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纸袋，沖她笑，「同桌，我够义气吧，待着超多好吃的来投餵你了。」


    她们出来当然是经过温柳和蒋家成同意的，温柳嘴硬心软，心思细腻，不等温子洋提出来，就主动要她带点礼物来拜访拜访。


    其实拜访的事初一初二做也可以，温柳这么做也是知道宋家现在只剩两个小辈相依为命，估计连肚子都难填饱，而且她也不啥，家里两个女儿三天两头往宋家跑，一顿年夜饭的时间看了不下二十次手机。


    温子洋也和宋秋临打了个招唿，就被宋昼拉着走了，屋里留下温煜和宋秋临单独二人。


    「你们肯定没吃饱吧，先吃点？我妈手艺可好了，就是难得下厨。」温煜解开手里的袋子。


    干净整洁的饭盒被一个个摆出来，宋秋临眼尖的注意到最底下还放着一个方盒，外面用精緻的包装纸包好，一看就是某人准备的礼物。


    「那是什么。」宋秋临直勾勾盯住温煜。


    「额……没什么。」温煜本来想等宋秋临吃完，再给她一个惊喜的。


    「可是我现在就想看。」香槟度数有些高，宋秋临两杯下肚，眼尾已经带上淡红的酒气，湿润的眸子斜眼看过来，有几分勾魂的味道。


    「那你闭上眼睛。」温煜固执地想要守住礼物环节最后一点浪漫的惊喜阶段。


    宋秋临轻轻合上眼皮，耳边听见拆包装盒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被人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戴在她的头上，耳朵被包裹住，隔绝了周围一切杂音。


    是一副耳机。


    「现在可以睁眼了？」宋秋临问。


    「别，还是别睁眼了。」温煜此时的脸已经红了个大透。


    宋秋临挑挑眉，依旧照做。


    温煜给耳机连上mp3，点开列表里其中一个音频。


    「生日快乐啊，秋，以后换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耳机的音质很好，感觉上好像是女孩紧贴着耳廓说的这句生日快乐，甜而软糯的声音里是最真切的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个新文预收，04.20左右开：


    文名：《全娱乐圈氪金捧我c位出道》


    文案：做了八年的练习生，童樾没等来出道的机会，等来一个猝死然后穿书了。


    书里的「童樾」和她同名不同命，含着金汤勺出身有张红颜祸水的脸，本应该前途一片光明，就因为对高冷女主一见钟情，不惜放弃星途做白月光替身，可惜最后非但没有和女主终成眷属反而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童·瑟瑟发抖·樾：远离女主，保我平安！


    可随后某个黑夜，童樾被人一把摁住抵在墙上，柏常炙热的唿吸贴着她的耳侧，带着浓烈的酒精味，往日冷静瞬间消无，她如同一个丢了玩具的孩子无措懊恼，双手紧紧抱着她，「樾儿，我想你了。」


    童·欲哭无泪·樾：你个灾星转世的，你想我什么？我看你是想我死！


    ……


    从前的童樾：美丽废物，从不营业


    现在的童樾：业务纯熟，宠粉不停


    童樾只想做个没有爱情只有事业的快乐富婆，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以女主为首的几位娱乐圈大佬，到哪儿都跟在她屁股后面狂撒票子：童童别走，我们还能氪！我们童童必须c位出道！


    这一年大火的女团选秀节目，观众发现原本被骂的狗血淋头，票数差点掉出圈外的童樾，排名竟然直线上升，似乎有一股神秘的氪金势力正将她的名字高高推向顶峰。


    此时的系统喜滋滋：【氪金指数+10086，请选择兑换技能点类别】


    童樾更喜滋滋：兑换美貌兑换美貌兑换美貌！！！！！！！！


    第114章 番外


    九年后, 市中心医院，精神科。


    「温医生，刚才患者打电话来说今天来不了, 要取消预约的面诊，我来通知你一声。」护士打开门, 对里面坐着的人说。


    桌子后的人正弯腰在抽屉里翻找东西, 听见这句话立马抬起头, 「那我可以提前开熘吗。」


    「不可以哦, 要坐班到下班时间结束。」护士小姐也笑眯眯地说。


    这新来的医生太不爱守规矩了, 迟到早退家常便饭，偶尔还在上班时间搞失踪找不到人, 偏偏是院长亲自挖来的人才, 最多只能来个口头教育。


    「哦，姐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安静待着吧。」温煜捏捏酸胀的腰, 有气无力地靠了回去。

 第211页

    看见她这副懒散的样子, 护士无奈地摇摇头, 退出去的时候很贴心地帮她把门给关上了。


    当年的小刺头已然成了名合格且优秀的心理医生, 温煜同温子洋虽说是两姐妹，行事作风却完全两种风格, 温煜刚来的时候护士们甚至担心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会让有的患者接受无能，要不是她漂亮的简歷加上院长钦点, 会让人误会她是走错科室了。


    不过相处之后就会发现, 温煜表面上看着虎，实际上心思十分细腻, 擅与在对话中捕捉细微地有效信息从而加快自己对病人的了解，平时是嘻嘻哈哈小顽童, 到了患者面前立马变身成温柔可靠的知心大姐姐。


    温煜这一套知心姐姐范都是师从温子洋，美其曰，降低自身的攻击性提高患者的信任感，俗称示弱，但这一招显然不是对谁都好用的。


    就比如某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软硬不吃。


    微信语音已经堆积了十几条，温煜一直没敢点开听，愣神的功夫，宋秋临终于发现温煜是在故意躲着自己，于是直接甩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温煜完全可以想像到接通电话后，对面那冰冷冷质问的语气，但是现在不接，晚上回去估计得被「揍」得很惨。


    她哭丧着再次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点下了接通。


    「能解释一下我酒柜最上层的红酒是谁喝掉的吗？」果然如温煜所料，宋秋临这逼问的模样，让她误以为自己是被关在审讯室接受问话的囚犯。


    「我眼馋就喝了一口……」温煜软着声示弱，「就是尝尝味道，真的不多，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应该是宋秋临从一个密闭的空间走进了人堆，「我出电梯了，你下班了没。」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温煜稳住嗓音，头一偏夹住手机，腾出来的双手开始在桌面上火急火燎地整理。


    要是被宋秋临那个半强迫症看见她桌面上这堆乱团团的文件，绝对少了不一顿说。


    「你慢点还没到下班时间呢，要不你先去楼下的甜品店帮我带个榴槤千层上来，等你买好我差不多下班了。」楼下的甜品店是退休的护士长一家开的，味美价廉，上下班的时候队能排出十米长来，温煜是在努力为自己拖延时间。


    「嗯，已经买了。」


    护士站的护士对宋秋临早就眼熟，隔壁临床的王牌新人，人美心善实操能力强，听说刚到医院实习一个月就让上手术台做一助了。


    看见她来护士连忙亲切地问了声好，宋秋临报以和善的笑容。


    「又来找温医生呢？」


    宋秋临点点头，「她说她还没下班，让我再等等。」


    「最后一个病人取消预约说有事来不了，她现在就干坐着等下班呢，你进去也没事。」


    「是吗。」宋秋临尾音抬了抬，这句话并不是对护士而是对电话那头的温煜说的。


    「艹！你都到了？」温煜急的开始骂脏话，「别别别，你先别进来。」


    「晚了，开门。」宋秋临在门口站定，轻重适度的敲门声仿佛死神来临前的宣判声。


    「……」


    两分钟后，没等来温煜主动开门的宋秋临自己拧开了门把手，视线在面积不算大的办公室里扫视一圈，没看见人影。


    她坐到桌前，将手里的蛋糕放下，脚尖在办公桌的前门板那踢了踢，「出来。」


    良久，一脸狼狈的温煜才慢腾腾地从桌底下站起来，对上宋秋临的眼睛，十分心虚地一笑，沖她问好，「嗨……你来啦。」


    宋秋临轻轻颔首。


    温煜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下，有些长的衣袖被她揪在手里不停揉搓，「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提前说好让你逃跑吗？」


    「我跑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宋秋临目光在乱成一团的办公桌面扫了圈，有些头疼地捏住鼻樑，「说说看主治医生给你的医嘱是什么。」


    温煜嘴角耷拉下去，还是乖乖地拿手指开始点，「不喝酒，不剧烈运动，不熬夜，不碰□□……」


    「好，现在再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昨天晚上的红酒是谁喝的。」


    「我……」温煜说话有点没底气，「那还说了不让剧烈运动呢，谁有你这样折腾人的，我缓了一整天现在还腰酸背痛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是在满足你的生理需求，有利无弊。」宋秋临推推眼镜，表情严肃认真，似乎真的只是在陈述意见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那我喊停的时候你怎么不满足我的需求，你就是在强词夺理！」温煜后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之后才有了点底气，「宋秋临我可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在这我是医生你是患者，得是你听我的话。」


    「哦？」宋秋临突然站起来，绕过办公桌，修长的身子逼近温煜，手一伸轻而易举将人困在窗户自己之间，随后她垂下眼，与温煜对视，不错过她眼底任何一点小心思，「越来越有医生的样子了？」


    温煜手臂抵在胸前，姿态紧张地犹如惊弓之鸟，嘴上却顽强的反驳，「我本来就是医生。」


    「那温医生能不能开导开导我，我和我伴侣最近在性·生活上出现了点问题，我们双方应该如何交流打破隔阂共创和谐生活？」宋秋临语气循循善诱，牵起温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按住。

 第212页

    「我去你的共创和谐生活，问题本来就都出在你身上，欲望上脑不知节制。」温煜想抽回手，但奈何力气敌不过宋秋临。


    「是吗？」宋秋临忽的一笑，弯起的眉眼破了那面孔与生俱来的清冷，平添一丝惑人，她低头，埋首在温煜脖侧，「我明明忍得很辛苦来着，既然你骂都骂了，那我就不知节制一个给你看看？」


    宋秋临每次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温煜都会以为她是秋泠上身了，但结论证明不是，所以温煜推论，很有可能这人本来就是这幅样子，是自己当时年轻眼瞎被骗了还不知情。


    「……我姐今天喊我回家吃饭。」抱歉了姐，关键时刻还是你来做挡箭牌最好使。


    宋秋临滚烫的吻从温煜耳侧一路沿着脖子向下，灵活的手指快速解开了白大褂的扣子，场面一度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巧了，我姐怎么告诉我她今天要带子洋姐去约会？」


    「额……她们约会取消了。」


    「那好，晚上可以不做。」宋秋临将碍事的头髮撩开到一旁，姿态慵懒随意，「我发现我更喜欢你穿着这身白大褂的样子。」


    温煜又不是傻子，宋秋临这话的意思她能听不明白吗！


    「你疯了吧，这里是医院，还是上班时间，你刚才进来连门都没锁！」


    「呵呵……」


    宋秋临贴着温煜的耳朵轻笑，听起来似乎心情十分愉悦，「你意思是只要下班了回家，就可以了？」


    温煜：？？？


    「你逻辑太有问题了，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得治治。」


    宋秋临起身在温煜唇上轻啄一下，「你说的对，不过这病得你来治，治一辈子那种。」


    第115章 番外


    one night stand


    温子洋曾唾弃的行为,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对方只是在酒吧请她喝了一杯鸡尾酒的陌生女人，不熟，但长相漂亮, 身材绝佳，连声音都是她喜好的低沉优雅。


    即便是现在人已身处封闭的办公室, 昨夜的余韵依旧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女人哑着嗓音在耳旁低声言语, 断断续续的语句混合着压抑的chuan息, 仿佛能刺激到温子洋的灵魂深处, 让她卸下平日端庄的样貌，在翻云覆雨中放纵自我。


    这份工作总是给她带来巨大情绪压力, 压在背上的石头一天比一天重, 心理状态长期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可笑的是她却是那个身为治疗者的一方。


    所以她挑了个时间，卸下「我很好」的面具, 像个渴了很久的流浪汉, 趴在吧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 只有今天晚上也好, 她要无边地放纵自己。


    而那个女人的作用，对于那天晚上的她来说, 仅仅是度数略高回香更久的伏特加，待杯子里的液体喝光, 就该把酒杯放回原处了。


    但显然, 她昨天可能大概率是忘记了把装酒的杯子还给酒吧的酒保了。


    「你就是宋昼？」温子洋盯着病歷上的名字。


    名字是她没听过的名字，但桌对面坐着的人, 脸却是她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的，她已经向女人确认了三遍名字, 即便从第一次就已经得到准确的答案，每新问一次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能从女人那漂亮好看的唇瓣里吐出「抱歉走错了」之类的话。


    一y情对象成了患者是什么感觉。


    温子洋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晕，她可以翘班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是，我是宋昼。」女人换了个姿势，将双手拿上桌面合十，上身前倾眼睛对准了温子洋，缓缓道，「也是昨天晚上睡了你的女人。」


    温子洋笑容顿住，良好的教养让她控制自己不当场站起来甩对方一个响亮的巴掌。


    姑且不去计较昨晚上是谁睡了谁，作为一个正常人，难道不应当在她第一遍问出「你就是宋昼？」这个问题的时候顺势接下话茬，然后退出去重新挂号找个医生，好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吗？


    「温医生？」


    温子洋闭闭眼，努力沉住气，翻开空白的病历本，「陈述一边自己的病症。」


    本来这个阶段应该由她来主导对话，再循循善诱病人敞开心扉，增强双方信任感，不过现在的温子洋没有那个心情，她只想快点做个初步了解，然后把这傢伙移交到别人手里。


    最好就是连这一步也省略，直接让护士带着去做个测试解决就皆大欢喜，可惜就这关头，温子洋还得保留那点可怜的职业操守。


    「你只要给我开安眠药就好了。」


    「安眠药不能随便开，我得先了解你的病情严重程度，才能知道是否需要用药，用什么药最合适。」温子洋解释。


    「失眠。」


    「原因？」


    温子洋差点笑出声来，失眠？那昨天晚上那个事情结束后，抱着自己倒头就睡的是鬼吗。


    「……」


    「原因。」温子洋用笔敲敲桌面，再一次提问。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宋昼抿了抿唇，「一个人的时候，就很难睡着。」


    合着这就是你在酒吧找一y情对象这么熟练的理由？


    「这样吧，我看你对着我也不太好敞开心扉，你要不先出去做个心理评估，回来我再帮你换个医生面诊怎么样？」


    宋昼坐着没动，眼睛直勾勾盯住温子洋的脸。


    「只要你。」

 第213页

    「嗯？」温子洋没听清。


    「我只要你，只有抱着你的时候，我睡得最安稳。」


    「……」温子洋知道了，今天的见面根本就不是巧合。


    可能是她钱包里的名片，也可能是醉酒后的口无遮拦让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才惹上门这么一个难缠的患者。


    「抱歉，这里是医院，不是酒吧。」温子洋抓起一旁的座机电话，准备让护士来轰人。


    「我知道这里是医院，我是病人。」见温子洋不信，宋昼勐地站起来扣住她的手腕，「你要是非得知道的话，皮肤饥渴症，可以了吗？」


    温子洋坐下来，「那我也不可以随便给你开安眠药。」


    「不要安眠药也可以，我要你。」宋昼说话过于直白，温子洋觉得自己三观有些炸裂。


    「你光明正大上医院来yp？」温子洋合上病历本，朝门口指了指，「那建议你等会儿出去的时候顺便去隔壁体检中心检查一下身体。」


    宋昼眉头皱了皱，不太满意这个词彙。


    「我很干净。」她又补充，「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和你发生过x行为。」


    温子洋头顶上的问号都要戳破天了，「合着和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发生x行为你还挺自豪？」


    「你不也是。」宋昼一句话噎住了温子洋。


    ok，她承认，她还是有一点颜控。


    「我以为我挑了个以后再也不会见面的陌生人。」


    「那你挑错了。」


    宋昼这语气差点让温子洋以为这件事是她自己做错了。


    对不起，是我狗眼不识泰山了，昨晚上看见你第一眼就应该让你滚。


    「明确告诉你，不会有第二次了。」温子洋对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需要帮助出门重新挂号，不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回家睡觉了。」


    「我还会再来的。」


    宋昼这话不是单纯吓唬温子洋的，接下来的时间，她几乎天天都来，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每次挂的都是温子洋的号。


    一开始温子洋还会好言相劝，在发现对方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后，果断放弃抵抗，每次一小时的会面都是在两人无言对视中过去的。


    花钱来医院静坐示威，也只有宋昼才做得出这样的事了。


    这事弄得温子洋开始频频请假，不挑别的时间，宋昼预约什么时候她就什么时候消失，到后来宋昼只要来医院和值班护士对视一眼就知道里面人在不在了。


    但温子洋想不到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几天后，宋家为大女儿举办的宴会上，她再次和那个阴魂不散的宋昼碰上了面。


    「你好，我是宋昼。」新一次的自我介绍，这次温子洋没有给她脸色看的权力。


    不说长辈们都盯着看，这种场合来的非富即贵，她要在这闹出点什么事情，隔天就在圈子里传遍。


    温子洋最要的还是那一张遮羞的脸皮。


    她佯装初次见面的喜悦，端庄地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温子洋，蒋叔叔大女儿。」


    宋昼收紧手，笑容更深，「很高兴认识你。」


    之后的饭席，温子洋吃的很不是滋味，宋昼的存在感太强，眼神是不是在落在她身上打转，她生怕这嘴巴没缝的主心情一不好，当面拆穿她们之间那层见不得光的关系。


    和后爸合作伙伴的女儿一y情了怎么办？


    饶是聪慧如温子洋，也只能得出个此题无解的回答。


    好在宋昼看归看，还算安分，席间没有说过什么不合适的话，一顿饭算是安安稳稳地吃完了，正在温子洋咬松口气离开的时候，却被宋昼在门口处喊住脚步。


    「是小煜吧，我是秋临的姐姐，能借你姐姐几分钟说个话吗？」宋昼拉开一个「和蔼」的笑容，看向一旁黏温子洋很紧的温煜。


    温子洋明显感觉温煜身体肌肉一紧，像是动物进入备战状态那样，充满了戒备。


    说实话从温子洋的角度看过去，宋昼这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说成是威胁可能更加合适，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温煜对她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她拍拍温煜的手，让人先进车里，自己留在原地。


    「宋大小姐有何贵干？」温子洋下意识双手环胸后退一步，与这个危险人物保持距离。


    「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我还是有事想拜託你。 」


    拜託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就好像在命令别人一般，温子洋留着最后一点耐心不想和她撕破脸皮，问：「什么事。」


    「关于我妹妹的。」宋昼说着，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档案拿出来。


    温子洋轻蹙眉头，刚才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竟然没有把宋秋临的事情和宋昼联繫起来。


    合着宋昼后面消停的那些天，是因为她派了个小间谍过来探消息的原因。


    观察到温子洋的表情，宋昼就知道她想过头了。


    「确实是我把你介绍给她的，但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不容易信任别人，像你这样的年轻医生会比较合适，事实上我猜的很对，她和你交流的还算不错。」


    「我知道你一定对我有很多误会。」宋昼把那档案递给她，「这是秋临的档案，记录了她从小到大的事，看完这个对你一定会很有帮助。」


    温子洋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


    宋秋临这孩子她接触的不久，但确实和宋昼形容的不错，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这女孩能开口和自己聊几句，她心防重，换个医生不一定能适应的了，作为医生，温子洋对自己的病人还是有最基本的负责任心态的。

 第214页

    「她的情况远不止你先走所看见的这么简单，如果看过档案之后愿意接下这个案子，请联繫我。」


    第116章 番外


    资料很厚, 温子洋在书桌前看了一晚上都没能看完，只知道自己了解的越深，内心对她们两个越不忍。


    父亲是典型的躁郁症, 阴晴不定经常家暴，对宋秋临生母的占有欲极强, 从资料上看, 这个可怜的花一般美丽的女人, 被他用「妻子」的名义囚禁了近半生, 最后在绝望中选择自我了断。


    可能也是因为那点愧疚感, 在他误伤宋秋临一根手指后，再也没有强迫过她追随母亲的成就去学琴。


    后母看上去性格开朗, 实际上与宋家相差过大的家庭环境让她产生强大的自卑感, 间接造就她对宋父病态的讨好，显然这应该让对方很受用，但也避免不了一些「意外」。


    后母嫁入宋家这十几年, 大大小小住院过七回, 大部分是因为骨折, 原因千奇百怪, 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小心磕到, 在椅子上没站稳……


    温子洋停下来，回忆了一下宴会上笑容明媚的女人, 她还热情地张罗着帮温煜换班的事情, 饶是她，单看外表也完全看不出这精緻皮囊下的阴暗。


    看来宋昼的病根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缺乏家庭关爱是皮肤饥渴症诱发地一大病因。


    档案的下面，还放了一个u盘, 里面存放着几段视频，时长都不短，像是家用监控录像画面。


    理智告诉温子洋不要去看，她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是被宋昼牵着鼻子走了，对方利用她的责任心和怜悯，让她不得不插手此事。


    食指在眉心处用力揉捏，却怎么也揉不散聚集在那处的愁云。


    「算了。」


    不就是治个病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温子洋自暴自弃地想，食指微动，点开了录像。


    如她所料，这是几段监控视频，看画面里的宋秋临年纪应该不大，还没上初中的样子。


    奇怪的是这么小的孩子，生活作息就已经如同军·人那样规律，她每天在固定的时间起床睡觉，时间精确到分钟。


    视频很长，看久了有些枯燥，温子洋点开倍速。


    凌晨两点左右，本来躺在床上的女孩突然挺尸一样坐直起来，温子洋一开始以为她是夜起上厕所，却看见画面里的人径直朝衣柜的方向走去，掏出一身红艷艷的连衣裙换在身上。


    老实说监控里的画面挺诡异的，十岁出头的女孩穿着一身红裙对着镜子一直笑，声音尖锐刺耳，几乎疯狂的边缘。


    温子洋连忙摘下耳机，缓了口气。


    估计是考虑到宋秋临的个人隐私，视频只到她上初中为止就结束了。


    她直接点开时间线最近的一条，直接拉到宋秋临该睡觉的点，奇怪的是这一次宋秋临没有立刻去睡，她先是喝了一大杯咖啡，才躺倒下去。


    一个小时过去，她床头摆放的闹钟响了，宋秋临起身关掉，然后又给自己泡了一大杯的咖啡喝下，随后又钻进被窝。


    又过了一个小时，她不断重复这个举动，直到一个夜晚过去。


    温子洋总算知道宋秋临所谓的失眠是怎么回事了，小时候的习惯让她几乎形成了肌肉反应，很难进入长时间的深度睡眠。


    问题的关键是，童年的宋秋临为什么这么做？


    温子洋往前翻找，按照宋秋临起床的时间一个个点开视频，然后在其中一个发现，某天早上起来的宋秋临打开衣柜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衣柜里那不属于自己的红裙。


    「所以是因为不安，才故意不睡？」


    年幼的宋秋临当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的个性让她选择不把这些事情告诉监护人，一个人默默忍受。


    温子洋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了，她拔下u盘，把它放回档案里。


    如果宋秋临是这个样子，和她身处同一个家庭背景，经歷过差不多事件的宋昼又能好得到哪里去？温子洋突然意识到这点。


    又过了些天，宋昼主动打电话联繫她。


    「考虑得怎么样了？」


    电话这头的温子洋迟疑片刻，「我只会做我该做的事情。」


    言下之意，除了看病之外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宋昼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上次给你的资料不全，晚上要来我家一趟吗？秋临也在家。」


    「……好，我顺便把档案带去给你。」


    下班的时候，宋昼亲自来医院接人，护士姐姐看到两人和谐的背影，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回事，前两天温医生对这个病人还避如蛇蝎，这么快就关系这么好，还来接人下班？」


    车上，两人一路沉默，宋昼是本来就话少，温子洋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叠档案不止替她对宋秋临有了全面的了解，也间接地将身旁这个女人内里不为人知的一切都剥开暴露在她眼前。


    这种窥视别人心底深处隐秘的感觉并不好受，其实也说明了温子洋没有把宋昼和其他病人放在一起看待，完全公事公办的话她不会有这种罪恶感。


    「请进。」


    宋昼打开门，鞋架最上面还是空的，说明宋秋临还没回来，她方才开门的动静引得家里等候的小胖猫屁颠屁颠朝门口跑来。


    她蹲下身摸了摸它，没想到小胖猫一该平时温顺好rua的性格，沖她龇牙咧嘴的。

 第215页

    「这是你家的猫？」温子洋对这种可爱的生物不太有抵抗力，总觉得眼前的猫有种熟悉感，特别像自家粘人地妹妹。


    「喵~」小胖猫叫唤一声，过来蹭她的裤腿。


    温子洋一笑，将它抱起来，猫儿顺势团起身子，窝进她怀里，她摸了摸它的后背，对宋昼说，「你家的猫一点也不怕生，好乖。」


    「它是挺乖的」刚才被猫呲过牙的宋昼昧着良心说，「软软好像很喜欢你。」


    「它也叫软软？」


    猫显然是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又软绵绵沖她叫唤两声，被这样撒娇依赖，温子洋忍不住轻笑，将手掌按在它圆滚滚的脑袋上，「软软好乖。」


    「秋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宋昼给温子洋倒了杯热茶。


    温子洋揉着怀里手感颇好的软软，头也不抬地回，「随便，我可以先陪软软玩一会儿。」


    宋昼：我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只猫了？


    事实证明她确实不如一只猫讨喜，特别这猫身子里装的还是温子洋正牌妹妹的灵魂的时候。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宋秋临才姗姗来迟，这个时间点对于正常放学归家的时候稍晚了些。


    还不等宋昼询问她晚归的原因，宋秋临自动说了，对着温子洋，「温医生，你妹妹出事了，刚在车站前面晕倒被一个黑衣服的女人抱走……」


    晕倒？


    黑衣服的女人？应该是李晏然，温子洋甚至都不知道今天李晏然会去接温煜放学，但现在她来不及细想，还庆倖幸好人是被李晏然带走的。


    她夺门而出，宋昼紧跟其上，「我来开车吧，我开的快，你指路就好。」


    这种时候温子洋也不矫情了，从李晏然那知道了地址后，打开手机导航夹到车前面的支架上。


    路程中，温子洋的身体一直处于一种十分紧绷的状态，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目光定格在车窗外，仿佛等车一停下就会迫不及待跳出窗外。


    「听歌吗？」


    温子洋没回答，宋昼自顾自按下按钮，是一首很有律动感的爵士乐，女歌手独特的嗓音风轻云淡地咬着歌词，身体很自然地就会放松下来。


    注意到温子洋紧握的手有松开来的痕迹后，宋昼才说，「别沉着一张脸了，你妹妹要是没事看见你这张脸也吓坏了。」


    温子洋长舒一口气，「工作之后和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虽然每次见面她看上去都和普通孩子一样乐观，我知道，心底还是会觉得难受，昨天晚上她才晕倒过，那时候我就该带她去医院的。」


    宋昼默默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她对温煜也不是完全没印象，记得宋秋临借了她的帐号去，就是专门为了给这姑娘打赏。


    昨天晚上的事她也略有耳闻，温煜直播到一半突然昏倒还上了首页，要不是她压着，估计今早的热搜就全都是#om压榨主播致少女过劳昏倒#之类的标题了。


    「你朋友怎么说？」


    温子洋这才想起来看消息，一边看一边念给宋昼，「说人已经醒了，在准备体检……她说没什么大碍。」


    「醒了就好，你朋友都这么说了，就不要太担心了。」


    车很快在医院门口停下，温子洋打开下车的时候还差点被绊了一下，被宋昼扶住胳膊稳住身体后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人就沖了出去，电梯都不坐，直接从旁边应急楼梯跑上三楼。


    「人呢？」温子洋喘着气，望着王医生空荡荡的诊室。


    「前脚刚走……」王医生看见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跑这么着急，坐下来喝口水？」


    「不用了。」温子洋举起电话给李晏然拨回去。


    「人呢？」温子洋边说边往回走。


    「她已经检查好了，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手机的声音开得很大，宋昼离得近，也能听清一些话。


    「我问你人呢，我要亲眼看见她没事，你在哪我过去。」


    「人出事了你不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怎么放心。」


    「……」


    宋昼后一步赶到，走进了听温子洋和电话里朋友的对话，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激动，连语气都变得激进，看来这个妹妹真的是她唯一的软肋，一点问题都不容许出。


    宋昼站在一旁观察温子洋为温煜焦急的模样，心里竟隐隐有些羡慕，羡慕温煜能得到温子洋毫无保留的关心爱护，这世上有一个人如此为你担忧，是一件多么难得可贵的事情。


    都说亲情宝贵，可并不是所有的「家人」都能做到温子洋这样。


    「李晏然！」温子洋抬高了声音，惊地路人驻足观看。


    「子洋。」宋昼喊她的名字，走过去抢下她的手机，看着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变红的眼，「你情绪失控了。」


    温子洋当然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但她偏偏就是冷静不下来，她冷下脸，抬起眼皮看向宋昼，「有本事宋秋临出事的时候，你也能这么冷静。」


    宋昼眉头轻皱，并没有回话，只是淡淡与她对视，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最后是温子洋先败下阵来，她知道自己这么把负面情绪发泄在无辜的宋昼身上不对，对方甚至还好心地送她来医院。


    「抱歉。」她嘴唇动了动，说的很小声。


    「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宋昼身后，像给猫顺毛那样抚了抚温子洋脖颈后侧。

 第216页

    「……」


    「还去吗，我开车？」


    「算了。」温子洋一手无力地撑在额侧，「去你家吧，秋临的事还没谈。」


    宋昼先带她去吃了顿饭，热乎乎的饭菜下肚，明显看出温子洋整个人状态好了不少，回程的车上，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默默掏出化妆镜，补了补花掉的眼妆。


    ……


    「姐，温医生。」宋秋临仿佛是刻意在等她们回来，进门就看见她在门后问好。


    三人一猫互相对视，气氛莫名的尴尬，主要是那猫一直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让温子洋觉得自己好像夜不归宿被抓包的青春期少女……


    奇怪。


    「温煜怎么样了？」宋秋临问。


    原来是因为这个。


    「没什么事，让你担心了，谢谢。」


    得到准确的答案，宋秋临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大口气，点点头又拎着猫回房间了。


    「上楼吧。」宋昼递给温子洋拖鞋。


    「……好」其实她更想在客厅谈，但刚才自己才沖人发过脾气，现在不太好拒绝她的要求。


    宋昼进屋的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脱外套，温子洋视力不是特别好，只能靠着门边，藉助走廊的灯光让自己不被黑暗包裹，才有些安全感。


    「灯在哪？」温子洋手在墙上摸了圈，没发现开关。


    「你在怕什么。」脚步声缓缓靠近，高个子带给宋昼与生俱来的侵略感，温子洋意识性想打开门逃出去，可没等这想法被付诸行动，宋昼已经一个巴掌摁在门上，挡住她的去路。


    这样近的距离，鼻尖都是对方身上的气味，本能的温子洋想逃，最后还是以理智压住，冷静道：「开灯，不是要谈话吗。」


    「呵……」这声轻笑听起来并非善意十足。


    光线不足，所以温子洋看不清宋昼脸上的表情含义，她声音严肃起来，「宋昼？」


    「我在。」她像是变了个人，手指顺着温子洋的手臂下滑，落在手掌，扣住了她的手指，「你比我想的要单纯些。」


    温子洋这才注意到，宋昼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大半，正向她大方展露自己的好身材。


    「你骗我？」温子洋有些难以置信。


    她一直以为自己辨别谎言的能力很厉害，结果就这么栽了。


    「不，对温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宋昼拉过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将人带到床边，「嘭」地一声，二人齐刷刷倒落，宋昼顺势而上，贴着她的耳旁细语，「我约你来确实为了秋临不假，但也从来没说过，我不会做别的事情。」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双手被牢牢禁锢住，但温子洋第一反应不是挣扎，而是回想了一边刚才在车上宋昼说那些话的表情，她的那段让自己放下心防的「表演」破绽在何处。


    结果确实如她本人说的，微表情和语气都毫无破绽，如果是她在演戏，那奥斯卡影后该无地自容了。


    第117章 番外【end】


    温子洋越想越气, 表情却越来越冷静，宋昼离得这么近都没察觉出她的怒意。


    「你到底想要什么？」


    宋昼一瞬不瞬看着她，答案很明显了。


    温子洋有些无力, 嘆了口气，尝试和她好好说话, 「不管你想怎么样, 先放开我, 这样算什么样子, 成熟点好吗。」


    「……」


    温子洋坐起来, 理了理自己乱掉的头髮，拿出包里的档案袋甩向宋昼, 「我看你也不想谈事了, 关于秋临的治疗方案我确定之后会主动联繫你，这之前希望你都不要来打扰我。」


    「别走……我特别需要你。」宋昼敛去锐利的外壳，软下态度拉住温子洋的衣服。


    温子洋垂眼看她, 因为宋昼垂着头, 她看不见她的表情, 只是她肩膀耷拉嵴背弯曲的模样, 看起来莫名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


    「这招对我没有。」温子洋狠下心甩开她的手，转身的时候没有一点迟疑。


    温子洋走后很久, 宋昼都坐着一动不动。


    从小到大她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就要尽力去抢，不管是什么手段, 只要达到目的了就是好方法, 却在软硬不吃的温子洋这碰了壁。


    或许温子洋并不是这么冷血的一个人，只是恰巧, 自己不是她在乎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宋昼自嘲地笑了, 就着这颓废的状态，泄了力气躺倒在床，手搂住枕头，紧紧抱在怀里。


    这里，好像还有她的气味。


    ……


    三天后，温子洋的电话来了，让宋昼去一趟医院，这是正式道歉的好机会，宋昼起了个大早。


    「你今天不去上班？」餐桌上，宋秋临疑惑地问，整天套着一身正装的，今天破天荒换了身休闲服，甚至换了香水……


    「今天周日上什么班。」


    「你不是全年无休，最爱工作吗。」


    宋昼吃下盘子里最后一口沙拉，沖宋秋临微笑，「我给自己放一天假，怎么，还需要你批准吗。」


    「……」我看你不是放假，是发春。


    宋昼现在已经完全和几个轮班的护士混熟了，别的不说，就她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就让人过目难忘。


    「宋小姐，今天怎么预约的工作日？」护士和她打招唿。


    宋昼，「今天是温医生喊我来有事。」

 第217页

    「哦~」护士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块进去吧，她现在空着呢。」


    「好，谢谢。」


    宋昼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请进。」


    她打开门进去，「我来了。」


    温子洋今天带了副银边眼镜，金属的色泽和她光滑白皙的肤色很搭配，看上去比平时文气许多。


    「坐。」她开门见山，「前两天我给秋临做了个心理评估，好消息是她的心理状态还处于一个比较健康的状态，有在定期排泄负能量，坏消息，她现在已经出现了人格障碍的初期症状，记忆缺失，激素失调等……」


    宋昼认真地听着，温子洋说到关键处的时候还会微笑重述确认一遍，让她知道自己有听进去。


    「总之，我希望的是能尽快让她入院做个全面的检查，不过现在快学期末了，她也是准高三生，我担心告诉她真相会影响她考试上的发挥，今天叫你来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商讨这个，我想问一下监护人的意向。」


    宋昼觉得此时自己的身体仿佛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在认真回应温子洋的问题，一半躲藏在暗处隐隐兴奋，因为温子洋这种工作中的严肃表情太吸引她了。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已经捏成了拳头，但她极力忍耐，有了前车之鑑，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好，差不多就是这些，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可以现在问我。」温子洋靠向椅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宋昼的目光落在她被水润泽过的唇上，眸色很深，「没有。」


    「那……也行。」温子洋放下杯子，重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正好也有别的事情要和你说。」


    宋昼接过那叠资料，有些期待，但温子洋接下来的话却狠狠将她锤入地狱。


    「你的病例我帮你转到其他医生手里，保险起见还是要徵求你的同意，你可以看一下这位医生的资料，在业内有很大成就，我绝对他比我更适合做你的主治医生。」温子洋说完，观察了一下宋昼对的表情，见她坐在原地低头一动不动地，有点担心。


    「宋昼？」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这么着急把我转到别人那？」宋昼浑身的气压很低，声音也显得低沉。


    「你误会了，我确实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而你的情况显然已经发展到中后期比较严重的状态了，我不想耽搁你，这位前辈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拜託下来愿意接你的案子的。」温子洋解释，不想她误会。


    「我不要什么专家。」宋昼抬起头，眼眶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她盯着温子洋一字一句说，「我只要你。」


    「可……」


    「我今天状态不对，先回去了。」宋昼发现自己有些害怕再从温子洋嘴里听见解释的话，那无疑是在把她推得更远，她快速起身，走出去。


    出来的时候还撞见了坐在等候区的宋秋临和温煜，估计是她脸上的表情不算好好看，俩人伸着脖子，用特别无辜又充满疑问的表情看着她。


    「她在里面，你进去吧。」宋昼对宋秋临说。


    之后，一连好些天，宋昼都和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似的，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宋秋临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很少看见她。


    每次都是自己点好外卖，再在冰箱给她留一份，只不过经常第二天早起时会看见那外卖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处。


    前不久还笑说自己给自己放假的人，突然变身工作狂模式，还是进阶版脸饭都不吃的那种，要说和那天在医院的事没关系，打死宋秋临都不信。


    但她也了解自己这姐姐的性格，要从她嘴里撬点什么出来，比登天还难，她只能另闢蹊径。


    周五下午放学后，她按照预约的时间来到温子洋的办公室，在配合地回答完她一系列提问后，假装不经意提起了关于去c市比赛的事。


    「我和温煜下周末要去c市比赛，温医生你要去吗？」


    「比赛？」温子洋愣了一下，想起来温煜好像是和她说过，「下周末的话我要出差……」


    她翻出自己的行程本，指尖滑到下周末的日期上，「你是说c市吧，我刚好也去那里。」


    「那太好了，你也在的话，温煜一定会很开心的。」宋秋临将自己的准备好的门票送给温子洋。


    「谢谢。」温子洋没客气，收下了比赛的门票。


    宋秋临点点头，然后突然嘆了口气，「不过我也有个忙想请温医生帮帮。」


    「什么事？」


    「关于我姐姐的，她最近的状态很奇怪，经常在书房熬夜到三四点不睡觉，我放在冰箱里的饭她也没碰，这样不吃不喝的我担心她出事，但是问了她也不和我说是出了什么事。」宋秋临抬起眼皮，「从周一开始就一直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公司运营出现了问题，或者是其他的，你是心理医生，能帮忙和她谈谈吗？」


    「周一开始……」温子洋默念，不就是她俩上次见面的时候。


    宋昼走的是表情不太好，但温子洋没想到她会这么严重。


    「温医生？」


    「啊，好，知道了，我尽力。」温子洋沖她微笑。


    周四下午，温子洋出差的日期，早上做动车到，下午出去听了个讲座，晚上七点才回酒店。


    出电梯，看见走廊，温子洋看见自己房门前站着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

 第218页

    看见那身影的时候，她反应过来然后自嘲一笑，她说宋秋临这么冷清一个人最近突然变得话多爱聊天，本来以为是新换的药物的副作用，现在想来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一个上高中的丫头给骗了。


    这一家人，演技一个比一个好。


    「我住在对面，刚才没看清房卡上的号码，还以为这里是我的房间……」宋昼转身发现了站在边上的温子洋，连忙解释。


    温子洋看她那副担心被自己误会的样子，竟然觉得好笑地有些可爱，面上却装作冷漠的样子，点点头，「嗯，6和9却是不太好认。」


    说完，她打开门进屋，但没走远，而是靠在门边听走廊上的动静。


    宋昼站在原地带了蛮久，期间还尝试抬手敲门，不过一只犹豫着没下手，静默良久还是转身回自己屋了。


    温子洋没忘记宋秋临的话，她偶尔出门的时候会观察对门，应该是为了防止客房服务打扰，宋昼在门上挂了个「请勿打扰」的标识。


    经常温子洋一天里出门三四趟，次次那标识都挂在原地，看角度估计是里面的人一次门都没开过。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快两点温子洋准备睡下的时候，隔壁的门开了一次，她连忙竖起耳朵，听见宋昼出门的脚步。


    半小时后脚步声归近，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门卡「哔」了一下，估计又是找错门了，还没想宋昼是不是故意刷错房间，温子洋耳里就听见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外面就再没了动静……


    「宋昼？」温子洋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勐地掀开被子站起来打开门。


    开门的时候明显感觉门上依靠着一个重物，随着门一点点被她打开，看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忍耐。


    「宋昼！」


    温子洋注意到宋昼的脸色不太好，眼下青紫，连嘴唇都泛着白，甚至唿吸就算靠近了听也还是很虚弱。


    夜深人静的，温子洋不想打扰酒店服务人员，于是架住宋昼拖进自己的房间。


    平时很少干体力活的温子洋，单单是把人拖到床上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初步估计应该是疲劳过度和轻微营养不良，温子洋泡了杯红糖水，把人拍醒强硬的餵下去，然后穿上外套去酒店附近买吃的。


    c市比a市暖和一些，但凌晨穿着拖鞋出来还是很冷，温子洋缩着脖子找了两圈，才找到一家卖夜宵的火锅店，所幸他们家菜单上还有馄饨之类好消化的东西。


    「要一份大碗馄饨，不要醋不要辣，不要葱，汤多一点。」


    「好嘞，现在就给你做。」


    二十分钟后，温子洋捧着新鲜出炉的馄饨往回赶，然后发现自己房间的门居然是开着的，而房间里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宋昼？」温子洋放下手里的东西，心有些慌。


    这么晚了，她一个病人还能去哪。


    「我在这……」


    温子洋在往外跑的同时，看见了走廊转弯处的宋昼，她外套都来得及穿，一直梳理得很整齐的长髮此时乱糟糟一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很差。


    「我醒来发现你不在，还以为……」还以为温子洋为了躲开她半天跑出去。


    「我去帮你买吃的了，你脸色这么差都感觉不到自己饿吗？」温子洋蹙着眉头，把人拉近屋，「出去也不套外套，营养不良抵抗力低下一点温差就要你命，我发现你任性起来比温煜还夸张。」


    温子洋念起人来就停不下来，这是多年带温煜留下的习惯，宋昼在她的念叨中显得很乖巧安静，全程乖乖地坐着听她说，看温子洋说累了还会给递杯水。


    「这么看着我干嘛？」温子洋反应过来宋昼一直没还嘴。


    「因为喜欢。」宋昼眼底一片清明，仰头看温子洋的眼神认真中有些依恋，「你继续骂吧，我都在听。」


    小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宋昼会故意做些叛逆的事情就为了惹顿骂，但在宋家从来不会有人这么念叨她，母亲沉默寡言，父亲整日夜不归宿，家里的保姆又怎么敢对她说三道四，时间久了她自己觉得无趣，就自觉停止了这种幼稚的行为。


    现在的温子洋，表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说她，宋昼却从她关切的眼神里看出对自己的关心。


    「你……」


    宋昼伸手抱住她，温子洋是站着的，她坐在床上，头的高度只到她的腰部，但她很喜欢的这个姿势，把人抱住后就将头埋进她腹部，脸颊贴着柔软的触感，鼻尖是让人迷恋的馨香。


    「我不会再强迫你了，可以不要躲着我吗。」


    这样的宋昼看上去十分像个受了伤的孩童，事实上，她确实算是，温子洋的手掌在空中悬空一阵，最后还是落在了宋昼的后脑勺上，像她习惯安慰温煜的那样，揉了两下。


    「我没有躲着你，从现实角度来说，我给你介绍的前辈确实会比我更适合当你的主治医生，他的经验比我老道，以前在国外就职的时候成功过不少次和你相同的案例……」


    从这里开始，温子洋碎碎念的就都是些宋昼不爱听的了，她眉头皱了皱，突然直起身，在温子洋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亲了她一下，成功让她闭嘴。


    「你说的我都可以照做，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宋昼看着她说。


    「宋昼……」温子洋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为难。

 第219页

    宋昼抢先说，「如果说我只是要个追你的资格呢，也不可以吗？」


    她盯着自己的眼神有近乎小心翼翼的谨慎，温子洋抿了抿唇，发现自己真的没法拒绝。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


    「嗯？」见温子洋一直不答，似乎思绪已经飞走，宋昼用拇指揉捏她的耳垂，示意她回神，「你是有多心大，被人告白着还能走神？」


    温子洋回过神，低头，认命地用嘴唇在她额头上碰了碰，「嗯。」


    只有简单一个字，没有理由，却已经表明了温子洋的态度，宋昼心里一喜，将怀里的腰肢搂得更紧。


    「接下来的事情，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拒绝我……」耳旁低沉的声音，如同会夺人心魄的咒语，温子洋偏头躲过宋昼过于热烈的目光，视线落在那碗还来不及被吃掉的馄饨上。


    夜还很长，灯的按钮被有心人一掌关上，黑暗是干燥柴火上一把助燃的火苗。


    肌肤的颤慄，交织的唿吸升温后在空中·共舞，脑中空白的那瞬间，温子洋凝视着身上的人，她想，可能有的孽缘就是怎么躲也躲不开的。


    但既然躲不开，她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好好享受呢。


    在宋昼背后抓挠的双臂在身体紧绷又放松后滑落，又顺着她的身体向上，圈住了脖颈，靠在她耳旁轻启红唇，「慢点。」


    拥着的人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却用更勐烈的攻势将温子洋冲击得溃不成军。


    孽缘，真的是孽缘，躲不开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