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的「白月光」跟我跑了[快穿]》 第1页 《主角的「白月光」跟我跑了[快穿]》作者:半妖的风情【完结】 文案: 古早狗血文里的主角心中总有那么一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那这些白月光是真·皎洁白月光还是心机黑绿茶呢—— 秋昀看着把他和白月光堵在床上的主角,陷入了沉思。 【神圣不可亵渎的白月光】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白月光】 【表里不一的白月光】 【黑心肝的白月光】 …… 声明:第五个世界《陛下,请自重》写崩了,大家别订阅,等我全本完结,这个世界会大修。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秋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白月光跟我不得不说的故事 立意:无论何时,只要真诚待人,就会得以回报。 第1章 小白兔,黑又黑(01) 春节过后不久,迎来开学期。 在开学前,赵瑾瑜教授接到学生江陵打来的电话,说想来家中拜访。 赵教授沉吟片刻,就应答了下来。 等挂了电话,一旁着装齐整的妻子赵杨文月拿着外套上前,属于alpha的强烈信息素入侵她的感官,却又不似其他alpha的信息素那般充满攻略性,反而有些清冽。 就像寒冬里的腊梅,清逸幽雅,沁人肺腑。 她把外套披在丈夫身上,催人慾醉的信息素温柔地将她包裹在其中,她眸光轻闪了一下,仰头笑问:「倒是巧了,祈元今天也会过来。」 「祈元回来了?」赵教授诧异了一瞬,肃容缓和:「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我倒是不清楚。」赵杨文月垂下眼睫,眸光闪烁不定:「是延安昨晚跟我说的。延安那孩子你也知道,一向……一向崇拜祈元。」 听到妻子提小儿子,赵教授微微一顿,没再多说什么。 赵杨文月趁着替丈夫整理衣领的空隙,偷偷瞥了眼丈夫神色,见他面色如常,悄悄松了口气,重新挽上笑意:「往年想来家中拜访的学生不少,你都给拒绝了,今天怎么就同意了?」 「原因有二,其一是我新收的这个学生是……」 话到这儿他停顿了下来,眼底浮现一抹复杂之色,旋即嘆息道:「其二是为了延平。」 说完,他低头扫向妻子娇美的容颜,见她神色淡淡,并无追问的打算,眼中的复杂之色替换成了无奈。 他与妻子育有两子。 大儿子赵延平是beta,这在ao结合中鲜为少见,因此叫妻子蒙受了不少委屈,直到omgea小儿子赵延安出世,外界对妻子的猜忌才逐渐消除。 所以妻子偏爱小儿子,对大儿子态度冷淡。 赵教授不贊同妻子的行为,却也理解妻子的心情。 他长嘆了口气,抓.住妻子为他系领带的手:「既然祈元也要过来,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下,我去看看延平。」 被赵氏夫妻提及的赵延平,此时一脸茫然地站在浴.室盥洗台前,呆呆地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消瘦却又清俊秀丽的脸,心中震惊地问小镜子:「这是个什么世界?你再说一遍?!」 【呃……】 小镜子鲜少在仙尊脸上见到镇定意外的神色,小心肝忍不住颤了一颤,小声说:【abo世界,一种为了开车而存在的世界。】 秋昀:「……」 硬了! 秋昀的拳头硬了!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企图找回残存的理智。 但一想到天道传过来的所谓abo,他只觉得世界观都要裂开了。 简单地说,这是一个于他来说未知的世界。 人类性别突破了秋昀的想像,六种性别,三大种类人群完全刷新了他下限,尤其是人类以信息素主导感情,更叫他难以置信。 人之所以为人。 是因为脱离了直接性和本能性。 如果感情是由信息素主导,这与兽类何异? 还有…… 男性omega生孩子…… 【这……有需求就有市场。】 小镜子为难地说着,见仙尊难以接受,宽慰道:【好歹天道爸爸没叫你穿成能生孩子的omega,而是相对正常的beta,这么一想,心里是不是好受了点?】 并没有! 这刷新他三观的世界,除了alpha,其余四种性别都能生子! 秋昀敛起失态的神情,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脸——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短髮凌.乱四翘,几缕碎发散落在清秀的眉骨上,衬得镜子里的人有几分阴郁。 他皱眉收回视线,打开水龙头,弯腰捧起一掬凉水泼在脸上。 冰冷的水温刺激着感官,终于将他浑噩的意识拉回到现实—— 前一刻他才将『梦游』到悬崖边的严卿元拉回来,下一刻就被天道送到了此方世界。 神魂抽离前,他隐约记得天道回应了一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什么? 秋昀边洗漱边梳理剧情。 如果把这个世界称之为一本书,那赵延安无疑就是世界主角。 作为omega,一出生就受到父母宠爱,头上有个beta哥哥,虽说关系不亲近,待他也是小心谨慎,唯一的不顺,就是他暗恋的人只拿他当晚辈。 人的劣性根之一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第2页 于赵延安来说,他从小受尽宠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唯一得不到的,就是心里的白月光。 但这个白月光他无法染指,甚至都无法宣之于口,所以他铤而走险,在热潮期爆发时,打发了家中佣人,故意没有打抑制剂,约白月光来家中想生米煮成熟饭。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所有计划——这个不速之客是他父亲的学生,也是他哥哥的男朋友。 秋昀刚梳理到这,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顿了一顿,加快了洗漱的动作,这才走到房门口,握着门把手正要开门,蓦地想起原主赵延平的人设—— 在这个家里,原主赵延平与赵延安的待遇天差地别。 如果说赵延安集父母亲人的宠爱于一身,那赵延平就是弟弟的对照组。 赵母视他于无物,亲戚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异样,omgea弟弟也跟他处不到一块。 赵父倒是想关心他——可赵父在家的时间不多,等察觉到儿子不对劲时,儿子已经拒绝与他沟通了。 所以赵延平性格孤僻,还有些自闭。 想到这些,秋昀按照赵延平的记忆,把房门拉开一条拇指宽的缝。 透过门缝,看到堵在门口的高大身影,心中没什么意外,人却躲在门缝后小声地问:「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教授对儿子这般模样是无可奈何。 他是教授,但研究领域是未来机械,心理学他就是个门外汉,还是请教了专门研究心理学的同事,这才有了此刻的目的。 「延平啊,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江师兄吗?」 秋昀沉默了片刻,才说:「记得。」 「那就好。」赵教授松了口气,试探地说:「你江师兄今天要来家里坐客,你等会下楼,我介绍你们俩认识?」 赵教授说完,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但他也不着急,儿子没有当即拒绝,就表示在考虑。 秋昀也只是做做样子。 根据剧情线发展,赵延安的白月光和赵延平未来的男朋友今天会登门达成首次见面。 而天道给的剧情中,赵延平是同意了的,他也不打算拒绝。 其原因是他需要找个理由下楼,看看等会过来的周祈元是不是那个跟他纠缠了四世的『元』,不然以赵延平的性格,除非上学,否则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三楼的走廊过分安静。 静得连唿吸都清晰可闻。 秋昀看着耐心等在门外的赵教授,心中默数了三分钟,这才低声应了道『好』。 得到儿子同意的回覆,赵教授满意地走了。 秋昀关上房门,转身打量着宽敞精美却没有半分人气的卧室,目光扫到书架上摆放的书籍,看到书籍的名字,竟然全是基因变异和二次分化有关的,微怔了一瞬,旋即无声地嘆了口气。 从赵延平有记忆开始,听得最多的就是旁人一脸可惜地说『怎么会是beta呢』、『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要不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等一系列无心或有心的话。 这些话深深地印在赵延平的心里,一点点影响他的成长。 导致他看到母亲偏爱弟弟,都生不起嫉妒,只有羡慕和深深的自卑,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一个ao结合后,基因突变的异类。 赵教授也不算个合格的父亲,因为赵父根本不了解大儿子『病症』的根源。 但人就怕比较。 与实行冷暴力,把赵延平视作无物的赵母相比,赵教授在意识到大儿子不正常后,及时地进行了挽救。 只是还没等赵延平彻底恢復,就被弟弟赵延安阴差阳错地给毁了。 当赵延平知道他的男朋友是个a伪装的b,还终生标记了弟弟后,心中的信仰和支柱瞬间倒塌,整个人濒临崩溃,然后一死解脱。 至于周祈元这个白月光…… 赵延平与周祈元不熟,甚至都没见过几次,秋昀只从剧情中了解个大概—— 周祈元很喜欢赵延安这个世家子侄,还把赵延安当晚辈来宠。 可当他知道赵延安对他有觊觎之心后,甚至还差点算计了他,不顾念多年宠爱的情谊,瞬间翻脸不认人。 就好似多年的宠爱只是个假象,连挣扎和犹豫都没有。 秋昀摇了摇头,换了身衣物,用过佣人送来的早餐。 之后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见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走到窗前。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光线。 他只撩起窗帘的一角,拉开一道小.缝,和煦的阳光瞬间透过缝隙蜂拥地挤进来,映照在他过分苍白的脸上。 他不适地眯了眯眼,望向披裹银霜的花园。 雪白的天地间,一辆醒目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蓝色小西装的纤细少年不畏寒冷冲进冰天雪地里,欢快地迎向那辆黑色轿车。 轿车司机很是体贴,在少年冲过来时,及时停下了车子。 而少年径直走到车厢后座,殷勤地拉开车门。 不多时,一个身披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在少年的搀扶下弯腰下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支持! 这本是《当大佬穿成极品》那本的第二部 。 新读者没看过第一部 ,不影响对这本的阅读, 第3页 第一个世界是现代abo,私设很多。 然后宝宝们要是喜欢,请多多支持,不喜欢也不要紧。 如果踩了雷,请尽量手下留情,谢谢。 第2章 小白兔,黑又黑(02) 男人背对着秋昀,挺直嵴背立于车旁。 秋昀看不见他的面容,只从背影看得他身姿高大挺拔,约莫有190公分,旁边的少年顺势挽上他的手臂,亲昵地把大半个身体都靠了过去——动作娴熟且自然,就好似这般做过无数次。 却也衬得依偎在身侧的少年格外地娇小。 ——就跟爸爸带儿子似的。 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个念头顿时把秋昀给逗乐了。 他垂眸轻笑了一声,再次抬眼定睛望去,却见男人不知何时抽回了手臂,正抬头朝他这边扫视过来。 秋昀眼疾手快地放下窗帘,闪身靠在边沿的墙壁上,眉头微微一皱:这么敏锐? 【alpha有精神力。】小镜子提醒道。 秋昀愣了一下,反过来后失笑了一声,固定的思维让他忘了这是个abo世界。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问小镜子:【楼下那个男人是元吗?】 【从神魂气息来看,是他。】小镜子回答道。 秋昀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捏着杯子,倚在沙发背上,屈指敲击着大.腿——天道送他来这个世界究竟有何用意? 若说与他之前经歷的四世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这一世的『元』不但能顺利活过三十岁,还能把此方世界的两个天道之子打压得永无翻身之日。 就这? 有什么好看的? 秋昀把疑惑抛给了小镜子。 小镜子是一面轮迴镜。 穿越时空是它常用的能力之一,它还有一项不怎么用的能力是,勘测世间万物之命运。 此刻听了仙尊的疑惑,默默地把它勘测到的剧情传输给了仙尊。 秋昀就看到脑海里浮现出天崩地裂的景象,顿时皱紧眉头:【世界崩塌?】 小镜子点点头,说:【仙尊听过世界之子吗?】 【跟天道之子和气运之子有甚区别?】秋昀问。 小镜子迟疑了一下,才说:【这是一方刚诞生不久的小世界。】 【小世界的秩序与法则不够完善,因此世界之源便会孕育一个灵,这个灵会投生在人间,体会七情六慾,待得使命完成,便会捨弃肉.身与七情六慾,合身天道。】 它尽量说得简单通俗,好让仙尊理解:【就拿这个世界来说,它像一台漏洞百出的计算机,在它派遣世界之子完善修復系统时,闯进来一个病毒。 病毒破坏了计算机的内核,世界可不就崩塌了么。】 【懂了,元就是那个破坏内核的病毒,不过……】秋昀坐直身体,把杯子放在桌几上:【世界之子怎么会喜欢上元?】 【这不是很正常?】小镜子不以为意地说:【元跟我家主人一样,皆从混沌中而生,天生受灵物钟爱。他所身负之混沌之气,能孵化无数个似这般的小世界。 一般人无法感应,但赵延安又不似普通人,他是世界本源孕育,本能地靠近和喜欢元,且,若得元之喜爱,割捨一二,好处是您无法想像。】 原来『元』被小世界当成了唐僧肉啊。 【对了。】小镜子又说:【这方小世界被时光重塑过。】 秋昀一脸诧异,正要询问怎么回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少爷,先生请你下楼。」 秋昀压下心中的讶异,走到门边敲了一下。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走越远,待彻底消失在尽头,这才打开门。 门外的过道上冷清空荡,看不到一点人气。 他沿着楼梯间下到一楼,温暖如春的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与他所住的三楼仿佛两个世界。 客厅里,赵延安好似只麻雀,坐在周祈元身边叽叽喳喳。 赵父坐在周祈元对面,与一气质温润,衣冠齐整,鼻樑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的青年相谈甚欢。赵母端着一杯茶,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在青年面前。 青年连忙站起来,拘谨地说:「谢谢师母。」 「好孩子,坐吧,别跟师母客气。」赵母笑意晏晏地坐在赵延安身边。 赵延安就跟没断奶的奶娃子似的,扭身挽着赵母的手臂,半个身子靠了过去。 赵母笑得无奈,顺手还捏了捏小儿子的鼻子,然后弯腰端起桌前的茶杯,端送到赵延安的嘴边,温柔地说:「喝口水润润嗓子,看你嘴唇都说干了。」 赵延安抱着赵母的手臂,小声地说:「祈元叔回来,我高兴嘛。」 周祈元始终没开口。 秋昀只看得到对方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后脑勺。 倒是坐在对面与青年交谈的赵父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眼问周祈元:「祈元,你这次回来要待几天?」 周祈元调整了一下坐姿,支起右手,捏了捏鼻樑,疲倦地说:「部门刚忙完一桩案子,有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 像夏日里的一抹凉风,清冷却不刺骨。 与秋昀所想反差有些大。 他循着赵延平的记忆低下头来,任由过长的刘海遮住眉眼,抿唇抬步下楼,客厅里忽地响起了赵延安的惊喜声。 第4页 「竟然有七天?那祈元叔,你要不要留下来住几天啊?」 「这个……」周祈元有些为难地看向赵教授。 赵教授正要制止小儿子,余光瞥见了楼梯上走下来的大儿子,连忙站起身来,肃容缓和地沖秋昀招了招手:「延平,过来。」 这话一出,客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赵母一听到大儿子的名字,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赵延安好奇地探出头,栗色短髮柔软细滑,服帖地垂在耳际,见到哥哥,轻扬的唇角咧出一个灿烂的弧度:「哥,快到我这来坐。」 说完,他又缠上赵母,摇着赵母的手臂,撒娇一般地说:「妈,您给哥泡杯红茶好不好?我记得哥喜欢喝这个。」 赵母不喜欢大儿子,却无法拒绝小儿子的撒娇。 她慈爱地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就你嘴甜。」 说着站起身来,目不斜视地走去厨房,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给秋昀一个。 赵延安咧嘴一笑,拍着身边的位置招唿秋昀过来坐。 秋昀路过坐在外边的周祈元,依言在赵延安身边坐下。 赵延安不愧是世界之源孕育出来的灵,压根儿不在意秋昀那一身阴郁的气质和满身的抗拒,如之前对赵母那般,直接整个人靠过去,浑身就跟没无骨似的。 「哥,好难得看你下楼。」赵延安仰着头笑嘻嘻地说:「正好,我最近跟妈学着做了一道糕点,等会你不要急着上楼,我做给你吃啊。」 秋昀低着头,整个人拘谨得犹如学生见教导主任一样。 赵教授看着性格天差地别的两个儿子,在心里嘆了口气:「小江啊,这就是我大儿子赵延平。」 小江,也就是江陵漆黑的眸子里飞快划过一道暗芒,随即起身伸出手,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师弟,你好。」 秋昀瞥见眼前修长的手指,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伸手虚虚地碰了碰江陵的手指。 江陵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笑了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坐了回去。 「延平。」赵教授无奈地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秋昀闻言,抬眼看向容貌颇为出众的江陵,抿了抿唇,正要开口,旁边响起了一道清泠悦耳的声音—— 「我记得延平有自闭症?」 开口的是周祈元。 他心有不悦地扫过江陵,投向看似阴郁,实则不善交际的少年,眸光一柔,温声说:「你能从房间里走出来,没有漠视他人递来的示好,就已经很有勇气了。」 秋昀惊讶地扭过脸,看向一脸温和的周祈元,目光定在他的眉眼上。 剧情说江陵的眉眼酷似周祈元,但他瞧着俩人除了皆有一对丹凤眼之外,并无相似之处。 相对江陵温和无害的俊朗,周祈元长得颇具攻击性。 是那种褪去所有青涩,脸部线条更为硬朗的俊美。但他气质温和,中和了外貌带来的冲击感。 秋昀与他对视了片刻,眉毛忽地一挑。 原本沉默寡言的少年霎时鲜活起来,犹如调皮的小猫儿,叫周祈元神色一怔,心脏就好似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得他定睛再看。 却发现少年不知何时收回了目光,低垂着头跟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端坐着,双手还搭在了腿上,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乖巧的少年,屈指点了点沙发——以前怎么没发现赵家这个赵延平这么有趣? 不但有趣,看着还比以前顺眼,尤其是挑眉的那一下…… 赵教授本意是想介绍优秀的江陵给大儿子认识。 这是个基因论的世界。 alpha天生就是领导者,omega是依附alpha而生的附庸品。 而beta像是蜂群里的工蜂,为ao而服务。 虽然国家宣扬人人平等,然平等下的潜规则早已深入人心。 就算有人不平,可成功的却占少数,而江陵就是踏上成功的例子之一。 赵教授知道大儿子是因beta的身份而自卑。 可beta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儿,就像他的学生江陵,能以beta的身份考进一流学府,成为他的学生,就说明beta并不是一无是处。 但儿子看起来极为排斥与江陵交流。 赵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唿江陵和周祈元吃过午饭,就让大儿子回房。 秋昀故作轻松地松了口气,放下碗转身就上楼。 刚走到二楼,就听到周祈元说:「我想了一下,回去我哥肯定要催我去基因库匹配伴侣,与其遭受他唠叨,还不如在教授家清净几天。」 秋昀抬脚的动作一顿,就听到赵延安惊喜地说:「祈元叔,你答应留下来了?快!林姨,把我隔壁房间收拾一下。」 「先不忙。」 周祈元不慌不忙的声音传到秋昀的耳朵里:「我喜欢清净,给我安排三楼的客房吧。」 第3章 小白兔,黑又黑(03) 赵家别墅共三层。 一楼为客房和佣人所住,赵教授夫妻和赵延安住在二楼。 而整个三楼独属于赵延平,只有在客房不够用时,才会临时用来充当客房。 原来的剧情中,留宿的人是江陵。 在还没见面时,赵延平就对赵教授嘴里同是beta却能凭自身的努力考进一流学府的江陵有天然的好感。 第5页 这种好感里面不乏有对江陵的羡慕和渴望,继而促使他鼓起勇气下了楼,强忍着不安与江陵交流。赵教授看到江陵给儿子带来了希望,就主动挽留江陵在家里住下来,还特意把人安排在三楼。 但现在却换成了周祈元。 还是周祈元主动提出来留宿的。 秋昀扯了扯嘴角,径直上了三楼。 赵延平的日常很无聊。 不是看书,就是待在房间里发呆。 秋昀无事可做,就随手抽了本人体生物书翻看了起来。 书上内容是介绍身体构造的,他专挑自己感兴趣的阅读。 beta性别人群与秋昀所知的正常人类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是比正常人类多了个腺体和男性生.殖腔。 有点像雌雄同体。 腺体是一种蕴含特殊物质的组织。 这类物质主要为激素,也就是信息素。 信息素通过血液输送到体内或外分泌腺,也就是腺体。 a和o的腺体天生进化完整,只待十八岁发育成熟。 而发育成熟的腺体会分泌.出大量信息素,继而让身体内的雌激素或雄激素失衡,引发a的易感期和o的热潮期,也就是俗称的发.情期。 这种情况下,要么打抑制剂,要么标记或被标记。 至于beta…… b没有所谓的发情期,是因b的腺体属于进化不完整体。 腺体的不完整性造就了这类人对信息素不敏感,因此不受信息素干扰。 这是天生的,就如天生的心脏.病一样,都属于器官性能残缺。 beta有遗传性的,也就是ab和bo结合生出来的beta概率与生出ao的概率是五五开。 而ao结合生下来的beta概率则要小很多,但也不是没有,比如某个a或o的祖上有过b的基因。 不过beta的腺体有机会后期进化,也就是十八岁时的二次进化。但机率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生在ao家庭里的赵延平一度自卑于自己beta的身份,所以私下研究世界上二次进化的案例,寄望于找到进化方式来达成自己的二次进化。 秋昀了解得差不多,直接合上书丢在书桌上,双手抱头向后靠在椅背上。 现在的他再过两月就要成年。 原剧情里赵延平没有二次进化,他也不希望二次进化,虽然男性beta有点『雌雄同体』的意味,可比起受信息素操控,『雌雄同体』也不是不能忍。 再者他不过是个过客。 肉.身只是外物,匆匆百年便会化为尘土,只有思想和神魂才是永恆的。 想通后,秋昀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明亮的光线霎时穿过透明的玻璃,盈满整个卧室。 望着窗外和煦的暖阳,他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余光却瞥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轿车旁边的赵延安推开了想帮忙的周祈元,自个儿从后备箱里提出行李箱。 这殷勤的态度,看得站在三楼窗前的秋昀都能感受到赵延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愉悦。 他眉峰一扬,再看对方精心的打扮,暗暗思忖,赵延安这么早就开窍了? 天道把他送到一切还没…… 等一下! 他想了什么,在心中问小镜子:【你之前说时光重塑是怎么回事?】 【就是天道传输给你的剧情是已经发生过的。】小镜子幽幽地说:【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元经歷过一次。】 【可我跟元是同时穿过来的啊。】秋昀皱眉说。 小镜子撇了撇嘴:【在元没遇到你之前,谁知道他经歷过多少世,从天道传达的意思来看,这个世界大概就是在他没遇见你之前所经歷的。】 【……】难怪天道会那么惩罚元,差点玩崩了一整个世界的生灵,只是让他背负三十而亡的命运,已经是看在他亲儿子的份上了。 秋昀在跟小镜子交流,楼下的周祈元合上后备箱,抬眼就看到站在三楼窗前的身影。 刺目的阳光投射在玻璃窗上,反射的光线让他看得不太分明,只觉得对方像是沐浴在阳光下的天使—— 天使? 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收回目光拍了拍手,就见赵教授跟那个对他抱有莫名敌意的青年走了过来。 周祈元顿了一下,抬步迎上去。 高大的身躯和扑面而来的强烈信息素压迫得江陵差点当场用信息素反击回去。 可作为主动攻击一方的周祈元却神情坦然地无视江陵微变的脸:「这就要走了?要不要让我司机送你一程?」 赵教授没察觉到俩人之间的暗潮,只是扭头看江陵。 江陵垂在身侧的手掌死死攥紧,强制恢復镇定,弯起唇角,漾着得体却又疏离的笑意:「就不麻烦周先生了。」 周祈元漠然地扫了他一眼,看他身体紧绷,心中不屑,面上却不显,只是微微颔首:「那我就先进去了。」 轻描淡写的态度叫江陵愤慨之余又偷偷舒了口气。 他推了下鼻樑上的镜框,以掩饰心中的恐惧,旋即跟无所察觉的赵教授边走边继续之前的话题:「教授如果放心,我很乐意帮小师弟从自闭中走出来,不过……」 说着,他扭脸看向赵教授,担忧道:「今天见小师弟,他似乎对我有些排斥。」 闻言,赵教授无奈地嘆了口气:「之前我跟他提起你的时候,明明眼神都变了。心理学院的张教授说这是你们俩同为beta却有着截然不同命运所引起的兴趣,只要加以引导,走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可我没想到事到临头,延平又退缩了回去。」 第6页 「教授你别担心。」江陵安慰地说:「小师弟能跟我握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希望如此。」赵教授神色缓和了几分,把人送出去,临别时,说:「以后有空多来家里玩。」 收到邀请的江陵舒心一笑:「我会的,教授放心吧。」 这头回到别墅的周祈元追上赵延安,接过行李箱上了三楼——赵家他经常来,但三楼,却从未踏足过。 赵、周两家为世交。 作为与赵教授同辈人中年纪最小的人,他小时候没少受赵教授照顾。 尤其是父母在去寻二哥途中遭遇空难过世后,对方更是对他如亲弟弟。 因此他待赵家颇为亲厚,对亲近他的赵延安也多为照顾。 「三楼是我哥的地盘,一般不让人上来。」 娇气的赵延安气喘吁吁地爬上三楼,声控灯应声而亮,照得走道一片寂寥,他难得皱起了眉:「祈元叔,要不咱们还是回二楼吧,我隔壁的房间正好没人住。」 周祈元微微摇头,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旁边紧闭的房门,淡淡地问:「你跟你哥关系怎么样?」 「我哥啊。」赵延安下意识望向他哥住的房间,眉头打成了结:「小时候哥对我很好,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不喜欢说话,连房间也从二楼搬到了这里。」 周祈元没再说什么,拐进一间大门敞开的房间里。 里面有佣人在打扫,跟在后面的赵延安还在劝说他搬到二楼。 房间内的秋昀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他没放在心上,躺在床.上补了个午觉,起来后外面已经恢復了往常那般的寂静。 这是属于赵延平的小世界。 待在这个小世界里,能让他心境平和,给予安全感,算是逃避的一种现象。 但人是群居灵长类。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没病也能憋出病来。 赵延平的情况就是属于小时候缺少长辈的关爱,因此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等他长大懂事后,才明白母亲的冷淡来自于他格格不入的身份。 这让本就心灵敏感的他越发地自卑,甚至想要逃避,然后就把自己关在这片小天地里,生生地把自己憋成了自闭。 这种自闭是环境造就的。 只要有让他信任的人带领,走出来很容易,不然江陵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成功了。 秋昀不打算跟江陵扯上关系。 毕竟江陵是赵延安命定的情缘,而且,对方接近他的目的也不纯。 秋昀不知道赵父还没放弃希望。 他没把江陵当回事,只觉得自己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所以洗漱后就坐在书桌前,复习起了赵延平的课本。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敲门再次响起,这才合上课本,轻轻地捏了捏山根,缓解了眼睛的干涩,起身走到房门后,回敲了一下门。 等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拧开门把手准备取餐。 谁知刚一打开门,对面的房门也恰巧开了——身着白衬衫的男人一手夹烟一手插在裤兜从里面走出来,随意地倚在门框上盯着他看。 走道里灯光明亮。 男人立于光影分界处,高大的身形和强健的体魄充满了压迫感。 头顶的白炽灯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古铜色的皮肤漆上了一层釉光。 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喉结和精緻的锁骨,正经中乱入了几分散漫,中和了体量带来的压制。 秋昀打量的目光自上而下,又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 不见对方开口,就收回目光,正要弯腰捡地上的餐盒,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上午偷.窥我的人是不是你?」 第4章 小白兔,黑又黑(04) ——偷.窥? 秋昀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顺势捡起佣人放在门口的餐盒,直起腰身,不悦地看向没个站相的男人。 倚在门框边的男人不知何时叼上了烟。 双手插兜,一条大长.腿还抵着门槛。 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与之前在楼下客厅里那个气质温润的淑人君子天差地别。 他恹恹地收回目光,转身回房,关门之际,留下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等着解释的周祈元最后却等来这一句话,不由地一怔。 打他出生起,围在身边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辈;就连父母骤然去世,亲戚觊觎家中产业,也无人敢这么对他说过话。 倒是不想赵家这个据说有自闭症且没存在感的大侄子胆儿这么肥! 他夹起叼在嘴里的烟,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忽地扶额低笑了起来。 ——赵家这个大侄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周祈元低笑着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回房披了件外套,带上房门,转身之际又瞥了眼对面那扇房门,旋即大步朝楼梯间走去。 周祈元下到一楼,赵延安裹挟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腻信息素迎面扑了过来。 他习惯性地伸手,脑海里不其然响起了不善交际的少年神色寡淡地说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模样。 伸到一半的手下意识收了回去,敛神淡淡地问:「小安,你十六了吧?」 扑到一半的赵延安及时剎住脚步,不解地仰起头:「十六岁零两个月。」 第7页 「不小了,已经是大o了。」周祈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跨步越过满脸疑惑的少年,赵教授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唿。 赵教授放下手里的ipad,抬眼问:「睡的还习惯吗?」 「还不错。」周祈元微笑着说。 他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 之前他以休息的名义打发了缠着他的赵延安。 跟上来的赵延安挨着他坐下,支起下巴仰头苦巴巴地问:「祈元叔,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周祈元瞥了他一眼。 赵延安就是典型的omgea,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尤为精緻。 性格比之时下讨人喜欢的乖巧懂事o,更为单纯活泼,一看就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 同样身为儿子。 赵延平却与赵延安是两种境遇。 周祈元敛起目光,放下水杯,指腹摩擦着杯沿:「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与我适当保持距离,毕竟我不是你亲叔叔。」 「可……」赵延安顿时变得有些无措,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可我、可我一直拿你当亲叔叔啊。」 「亲叔叔也要注意距离。」周祈元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轻声说:「毕竟ao有别。再说了,alpha的占有欲很高,你这么亲近我,万一未来侄婿知道了,可是要吃醋的。」 最后两句,带着打趣的意味。 可赵延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赵教授很贊同周祈元的话。 看小儿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还当小儿子只是单纯的依赖周祈元,正要开口劝慰,赵母端着菜从厨房匆匆跑了出来。 她随手把菜放在餐桌上,心疼地抱住要哭不哭的小儿子,边哄边瞪向丈夫:「你斥责孩子了?」 「……」赵教授拧着眉:「我什么话都没说。」 「跟爸跟没关系。」赵延安趴在赵母的怀中,吸着鼻子哽咽地说:「是祈元叔说我长大了,要与我保持距离,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祈元,你……」 赵母缓和了颜色,把目光转向周祈元,眼神复杂地问:「你多担待些,安儿一向跟你亲近,把你当……当偶像崇拜,你突然跟他说保持距离,所以有点无法接受。」 周祈元笑着点头,心里比赵教授被质问还要懵。 他知道omega娇气、脆弱,可没想到能脆弱到这个程度?! 这顿晚饭吃得他如同嚼蜡。 他不喜欢太脆弱的人,omega也一样。 以往的赵延安在他面前也从没表露过这样的倾向,所以他不介意多宠宠对方。 可在用餐途中,听到嫂子不停地哄着哭鼻子的赵延安,心里非但没有怜惜,反而越来越不耐,索性放下碗筷,说:「我吃好了,就先上楼了。」 「祈元叔。」赵延安一听周祈元要上楼,连忙站起身来,可怜巴巴地说:「对不起,你别生我气。」 周祈元微微一顿,随即挂上无懈可击的微笑:「我没生气,你好好吃饭,别让嫂子为你担心。」 听到祈元叔说没生气,赵延安咧嘴一笑:「好,我听你的。」 在场的人除了赵母,都没把赵延安的脆弱往别的方向想。 作为已婚人士,赵教授对omega的脆弱有更深的体会。 而周祈元看赵延安因他一句话就止住了哭泣,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之感。 他边上楼边思索。 走到房门口,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只当赵延安是情绪失控。 左右他一年也见不了赵延安几次,以后远着点就行了。 想通后,他下意识去看对面的门,门依旧紧闭着,只是门口却多了个餐盒,微一思忖,转身走过去,抬指敲了敲门。 正在浴.室里洗澡的秋昀仿佛听到了敲门声。 以为是幻觉,便关了花洒,仔细一听—— 叩叩叩! 三声规律且有节奏的敲门声印证了之前不是幻觉,恰好他洗的也差不多了,就随手抽了条浴巾匆匆擦去身上的水,拿了旁边的浴袍披在身上,边擦拭头髮边走了过去开门。 能敲他这扇门的人,除了送饭的佣人,就是赵父。 秋昀还以为是赵父,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打开一条缝隙,顿时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跃入他的眼帘。还不等他视线上挪,头顶上方再次传来熟悉的嗓音:「你这狗狗祟祟的样子可真像之前偷.窥我的小贼。」 「……」秋昀敛着眉眼拉开门,双手抱胸堵在门口:「有事儿?」 周祈元挑了下眉,打量着身披浴袍的少年。 屋外天光暗淡,室内灯光明亮。 少年顶着湿漉漉的短髮站在门口。 走道上的明亮光线将少年的面容切割成两半,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暴露在灯光下。 凝结在发梢上的水珠顺着他光洁的半边脸,缓缓滑过无暇的脸颊,流淌过脖子,锁骨。 周祈元隐晦的视线跟着水珠没入洁白的浴袍内,心里骤然升起一股遗憾。 只是这丝莫名的情绪刚一上来,就听到少年冷淡地说:「叔叔,想体验出门有免费的保镖和专车接送,顺带包吃包住的套餐服务吗?」 「什么?」周祈元勐地回过神来,迎上少年淡漠的眼。 就见少年神色冷淡地看着他,薄唇轻启:「猥亵未成年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第8页 ——猥亵? 周祈元听着这个词怎么有点耳熟? 心念骤转,方才想起之前用『偷.窥』来冒犯过面前的少年,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年纪不大,还挺记仇的。」 秋昀拢了拢浴袍,说:「有事说事。」 「不请叔进去坐坐?」周祈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大侄子感兴趣,就像他之前因为对方一个挑衅的动作而决定留下来一样没逻辑。 秋昀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侧过身体,示意他进来。 房间里灯火明亮,书桌前还开了一盏檯灯。 周祈元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很大,装修得也很精美,从这一点看得出赵教授在物质上没有亏待这个儿子。 但物质无法弥补精神上的缺失。 而且房间面积过大,缺少人气,显得太过冷清。 「我听延安说,你连他都不让进来,怎么愿意让我进来?」打量完毕,周祈元坐在单人沙发上,交叠着双.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介意我抽根烟吗?」 秋昀瞥了他一眼,从桌几上倒了杯水推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捧着水杯垂眼说:「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又跟他没共同话题,进来做什么?」 周祈元见他没阻止,点燃了香菸,抬眼瞥见对方衣襟不知何时敞开了,露出大半块胸膛。 他微微一怔,连忙垂下眼皮,却又瞧见对方敞开的衣摆下暴露出来的大.腿,唿吸一滞,只觉得先前若隐若现的淡淡清香仿佛变成了火,一不注意吸进体内烧得他浑身难受。 他连忙别开眼,深吸了一大口烟,吞进肺腑。 尼古丁抚平了他心中莫名的焦躁,不想却看到了书架上陈列的书籍,剑眉上扬,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你想二次分化?」 「不想。」 「不想你收集这么多跟基因和二次分化有关的书?」 「那是以前买的。」秋昀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中思索怎么跟周祈元相处。 天道把他送到一切还没发生之前,肯定不是只让他过来看看,应当还有让他改变赵延安未来的意思。而压制赵延安的人,只有周祈元。 但周祈元是个疯子。 不发疯的时候,他言谈举止得体而大方。 一旦发疯,六亲不认。 剧情前期,他就像是个完美到虚幻的邻家叔叔。 可当赵延安暴露了心思,还要算计他的时候,他丝毫不顾念赵周两家交情,也不顾及他大哥的苦心劝告,整没了赵父的工作,打压赵父背后的赵氏,挑拨赵氏对赵父这一脉的怨气。 再用手里的权力限制赵父一家离开京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家三、不,还要加上江陵,一家四口落魄到最后只能挤在狭窄的出租屋里互相指责埋怨。 如果赵延安算计成功了,他这么做还能说是情有可原。 可赵延安没有成功,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在两家有交情的情况下,他这么做显得冷血无情。 想到这儿,秋昀轻声说:「现在不想了。」 周祈元闻言收回目光,找了下菸灰缸,没找到,就抽了张纸放在桌面上,对着铺开的纸巾弹了弹菸灰,问:「是觉得没希望?」 「不是。」 「哦?」 秋昀琢磨着剧情里让周祈元发疯的点,看他突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心念一转,问:「你喜欢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吗?」 第5章 小白兔,黑又黑(05) 秋昀的话激活了周祈元尘封已久的记忆——易感期。 那是他此生最不愿意回想的黑歷史。 因此触犯到了他的禁忌。 他脸上的笑意一敛,眸光似利剑一般投向少年。 秋昀不惧地迎上他的眼。 炽白的灯光映照出屋子里的静默。 投射在周祈元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冰冷的肃杀之气。 下一刻,对方缓缓地吐出一口白烟,朦胧的烟雾慢慢笼罩了他的表情,同时周遭的空气骤然降压,温度也在快速下降,让人如坠冰窖的同时还要扛着巨大的压力。 秋昀淡定从容地把水杯放在桌面上,双手拢了拢浴袍:「冷气收一收。」 周祈元愣了愣。 看着坐姿端正的少年,气势一敛,忽地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捏灭了燃烧的香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看不出伪装痕迹的少年:「你没有自闭症。」 他用的是陈述句。 秋昀没有否认,且他也没在对方面前伪装过。 他把自己跟赵延平分得很清楚——可以适当扮演赵延平,但却不想装一辈子。 「倒是可惜了你爸的一番苦心,不过……」 周祈元身体向后靠,将双臂搭在沙发背上,双.腿替换交叠,肢体十分地放松:「考虑到你从小遭受过的待遇,让他操操心也好。就是他找的那个学生……」 说到这儿,他话音一顿,笑了笑:「你爸这看人的眼光还是老样子。」 周祈元只字不提不提信息素的事,显然是不想多说。 秋昀已经从他的态度中大概猜测了原因,也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便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周三叔,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那你早点休息。」 周祈元带走了桌上的菸灰,打开门,抬眼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杵在对面的房门口——一手抱着游戏设备,一手举在半空,对着门板要敲不敲。 第9页 对方似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扭过身来,冷不防瞥见想见的人竟然就在对面,先是一怔,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小跑过来,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祈元叔,你怎么会从我哥的房间里出来?」 「随便聊聊。」周祈元漫不经心地说。 「哦。」赵延安点点头,余光瞥见祈元叔的手上好像攥着张白色的纸巾,心中咯噔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祈元叔背后人。 就见立在灯光下的少年听到动静悠然转过身来,欣长的身上披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敞开了一大.片的胸膛。 这一幕看得赵延安手脚顿时僵住了。 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炸开,红扑扑的小.脸上血色尽褪—— 「哥,你、你……」 「你来做什么?」周祈元一看他眼眶发红,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赵延安缓缓抬起头,望向俊美不凡的男人,吶吶地说:「我是来找你打游戏的,就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boss,我卡了很久都没打过去。」 说完,他看向走来的哥哥,忍不住问:「哥,你不是不喜欢让人进你房间吗?」 秋昀神色冷淡,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周祈元,旋即『啪』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赵延安那双指控的眼。 赵延安这人大毛病没有,但小毛病不断。 毕竟是世界之源孕育出来的灵,骨子里自带『以我为中心』的想法,加上活得顺风顺水,因此思想有些无意识地自私和偏执。 他的这些表现从对同胞哥哥的境遇视而不见就能看得出来,所以他若是想合成天道,需要自我完善,自我反省,自我突破和自我拓展。 秋昀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跟赵延安起冲突。 毕竟是世界之子,把人打压下去了,世界完蛋,估计最后下场跟『元』一样。 不打压吧,膈应自己,还憋屈。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等赵延安设计周祈元的时候,他找机会把周祈元引走,不让周祈元发现事情的真.相。 至于跟周祈元再续前缘的事儿,暂且不急,毕竟他现在还没成年。 可今晚这齣…… 貌似让赵延安想歪了。 门外的周祈元冷不防被大力推了一下,毫无防备的他径直朝赵延安撞去——情急之下,抬起双手搭在赵延安的肩上,按着人肩膀一起踉跄了好几步,攥在手心里的纸巾碎开,包裹在其中的菸灰顿时洒在赵延安的右肩上。 周祈元借赵延安稳住身形,心中怒气还没升腾起来,背后就响起了关门声。 他登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这小兔崽子胆儿也太肥了,不但敢说他『猥亵未成年』,还敢推他! 而被周祈元虚抱着的赵延安嗅着萦绕在鼻端的冷冽气息,脸颊霎时红得通透,满心满眼都是将他抱住的男人,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之前的事? 周祈元没注意到赵延安的异样,他松开怀里的人,拍了拍手心里的菸灰,又抬眼看了下对方的肩膀,见菸灰都沾到了对方的肩膀上:「你回去换身衣服。」 「啊?」赵延安从虚幻的幸福中回过神,抬头迎上男人稜角分明的脸,又循着对方的视线,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上沾染的脏污:「这是……」 「菸灰。」周祈元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游戏下次再打吧,时间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 话音刚落,勐地反应过来,抬起手臂看了看腕錶—— 不是!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规律的吗? 才八点一刻就睡觉? 想到这儿他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的赵延安,顿时悟了,小兔崽子就是找藉口赶他走! 「还有事?」周祈元看他一副想问又不敢问模样,直截了当地问。 赵延安紧紧地握着游戏手柄,飘忽的眼神时不时瞟向对门,小声问:「祈元叔,你、你跟我哥……就是我哥怎么会请你去他的房间?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好吗? 周祈元想到冷冷淡淡,没有半点人气的大侄子。 再看一脸忐忑的赵延安,只当小孩子争宠,便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别多想,你哥有病,关爱病人,人人有责。」 赵延安舒了口气,脸上的不安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祈元叔,你早点睡,晚安。」 赵延安高兴地走了。 周祈元扭头看了眼对面的房门,哼笑了一声,这才回房。 。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秋昀听到了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道脚步声的主人离开后,直到他睡觉前,都没再回来。 秋昀不知道周祈元是不是走了。 只知道之后两日除了佣人定时给他送餐,没再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响起。 直到开学前的晚上,赵父过来敲开了他的门,说明日一早要回学校,他这边没人照顾,就请了师兄江陵过来送他去学校。 「你别怕。」赵父和蔼地说:「你江师兄性格温厚,为人也和善,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秋昀愣怔了一瞬,正要开口拒绝,又听到赵父说:「我本来是想亲自送你去学校报导的,但我学校那边有事找我,推脱不了,才临时麻烦你江师兄过来。」 秋昀以为他上次的态度很明显了,着实没想到赵父竟然还没放弃。 第10页 他看着赵父眼底的期待,沉默了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洗漱完毕,从衣柜里翻出学校的校服。 赵延平就读于一所私立的贵族学校。 学校分a和o两个学院。 平时只招收非富即贵的学生,个别基因极为优秀的a和o也在学校招收范围内。 赵延平虽然是beta,但他属于非富即贵那一类。 收拾好了行头,秋昀背着书包下楼, 客厅里除了无事闲聊的佣人,赵母和赵延安皆已经出门了。 林姨看到他便起身走了过来,极为小心地说:「先生出门时交代过,让你用过早餐等小江先生过来再出门。」 秋昀点头,示意对方先把早餐端出来,旋即坐在餐桌前。 恰在此时,江陵裹着羽绒服,带着满身的寒气走了进来,先是四下寻找了一圈,见到餐桌前的少年,微微一笑,把脱下的羽绒服交给迎上来的林姨,快步朝少年走去。 许是上次秋昀的冷淡给了江陵教训。 他这次很注意分寸。 很克制地保持了距离,没有挨着秋昀坐,也没有再轻易伸出手,而是坐在了对面笑着打招唿:「小师弟,咱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今天的江陵没有戴眼镜,将眼里的温柔完全展露了出来。 秋昀盯着他看了几秒,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对方登时弯起眉眼,嘴角扬起,漾起如沐春风的笑意。 作为世界之子的命定情缘,江陵长得着实不错。 俊颜清雅无俦,尤其是微笑的时候,眸仁明亮得好似夜幕里闪烁的星河,唇边的笑更似春日里的暖风,叫人看了心情也能跟着放松几分。 有这样一张脸和亲和力,本身也很优秀。 赵延平能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喜欢上他,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就是接近赵延平,不,或者说接近赵家的目的不单纯,而赵延平,不过是目的之外的收穫。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文应该也是偏互宠。 我有点想断更修文了。 虽然是设定秋昀b二次分化a,但设定b能生子应该是触犯了不少宝宝的雷点,所以我写的也很忐忑,也很焦虑,完全没有以前写文那种顺畅感。 第6章 小白兔,黑又黑(06) 「教授今天有个临时讲座。」 江陵含笑看着敛眉坐在对面的少年,先是解释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随后继续说:「就让我过来送你去学校。」 秋昀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我知道。」 没想得到回应的江陵甫一听到他开口,先是愣了一愣,随之回过神来,漾在眼底的笑意慢慢扩散大,正要继续说点什么,林姨送来了两份早餐。 牛奶加三明治。 秋昀遵守食不言的规则,慢条斯理地用完了早餐。 江陵这才主动上前,捞起他之前放在沙发上的书包,挂在肩膀上,率先走在前头,却又很体贴地保持两步的距离。 走出大门,和煦的暖阳倾泻而下。 迎面吹来的微风裹挟着积雪融化后的寒意,拂过秋昀的脸颊。 他裹紧身上的外套,一辆车子从车库里开过来。 江陵顾自走到车厢后座,打开车门,手肘搭在车门上,示意他上车。 秋昀扫了他一眼,抬腿上了车。 他以为江陵会直接坐在旁边,毕竟剧情里他就是这么做的,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关了车门,绕到了副驾驶座。 他这一番举动既不过分讨好,也不显得轻佻。 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让『赵延平』不会感觉到被冒犯,也不会引起警惕心。 秋昀微一挑眉,这是察觉到了他的排斥,所以选择了迂迴路线? 车子启动,江陵系好安全带,噙着笑意扭头说:「教授其实很关心你。」 这是准备从赵父身上寻找话题? 秋昀不着痕迹地望向窗外,不紧不慢地问:「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是羡慕你。」江陵说着,神色变得有些怅然:「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上下学,打小就没爸,家庭的责任全压在我妈一个人身上,所以她很忙,忙着赚钱养家,没时间来陪我。」 车厢里的气氛随着江陵的讲述而变得有些低迷。 「每次放学,看到同学都有爸妈接送,心里就格外的羡慕。」说到这儿,江陵勐地意识到了什么,连收拾好低落的情绪,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小师弟见笑了。」 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秋昀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循着话题问了下去:「你家没有亲戚搭把手吗?比如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这话问得江陵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这番话不过是想引起对方的共鸣,毕竟对方也是一个缺爱且敏感的少年,很容易从这方面切入。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冷静,且一个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竟然还懂搭把手?! 江陵久久没有开口。 秋昀用余光瞥了眼对方眉眼染上的阴鸷,心中暗笑,嘴上却是不紧不慢:「是不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江陵回过神,重新挂上温润的笑意:「我……爷爷奶奶去世了,大伯和三叔跟我家不相往来;外公外婆膝下有不少儿女,没有精力来管我妈一个外嫁的beta,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为我.操劳了半辈子的妈过上好日子。」 第11页 「这样啊。」秋昀望着擦肩而过的黑色轿车,淡淡地说:「那你加油。」 「……」江陵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 他以为赵教授家最容易接近的人就是这个患有自闭症的大儿子。 可两次接触,两次吃瘪,他的相貌发挥不了丁点作用,一向无往不利的亲和力也没什么用,就连身世也引不了共鸣。 这让他不由地开始自我怀疑。 接下来的一路,吃了瘪的江陵还想继续与他套近乎。 但秋昀没再开过口,只是盯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的黑色轿车。等车子停到学校门口时,江陵才歇了试探的心思,率先下车,来开车门。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学校里很热闹,到处都是人。 秋昀下车接过江陵递来的书包,沖他微点了下头,转身正要进校,身后忽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大侄子。」 秋昀回过头,就见气势迫人的周祈元穿着黑色大衣,迈着大长.腿快步朝他走来,一把接过书包,往背后一甩,挂在肩头,接替了江陵的位置:「走吧,叔送你进学校。」 周祈元全程把江陵当空气,对其视而不见。 秋昀瞥了江陵一眼,看到他完美的笑容之下,深藏着几分不甘,眉峰一扬,转身跟着周祈元朝学校大门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秋昀问。 身高手长的周祈元把他护在身侧,避免人流触碰:「赵延安跟我说你们今天开学,你爸临时有事要去学校,让我有空过来送他。」 「哦。」秋昀没什么表情地说:「那你来迟了。」 周祈元哼了一声,抬起手掌大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被他一巴掌拍开也不在意:「你个小没良心的,没看出来你叔我是专门来送你的吗?」 秋昀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微仰头看向男人:「周三叔,我跟你很熟吗?」 「你叫我一声叔,我就是你长辈,再说了……」周祈元伸长手臂,把人捞进怀里,边走边说:「你房间连你家人都没让进,却让我一个世家叔叔进去了,还偷偷看我,这不就是你想亲近我的表现吗?」 「……你想多了。」秋昀扯着嘴角说。 「别难为情,叔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儿自尊心强,放心吧,你崇拜叔,叔不会笑话你的。」 周祈元说得煞有介事,连秋昀都差点信了。 但周祈元却对此深信不疑。 上次在赵家住了一晚上就被部门一通电话给叫走了,这两天里,他空闲下来时,就会想起赵家这个大侄子。 他跟赵延平没见过几次。 只记得小时候很沉默的一孩儿,稍微大一点后,把自己关在了三楼足不出户。 所以对赵延平的印象还不如上次的两次接触来得深刻。 这两天里,他就常在想,对方为什么要躲在窗帘后偷看他? 又是为什么放他进房间? 直到昨晚,赵延安打来电话,说想让他送其去学校,他突然想通了。 对方肯定是跟赵延安一样,崇拜他,所以想亲近他,只是苦于性格不善表达,才隐晦地暗示。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孩儿。 左右他不讨厌这个大侄子,又思及赵家嫂子对大侄子的态度,就特意把工作按.压了下来,专门跑了这一趟。 被两人无视的江陵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又发现有自闭症的『赵延平』没有排斥周祈元的亲近,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僵,太过用力的手背更是青筋蹦出。 又是周祈元! 这边周祈元直接带着秋昀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个五十开外的秃头老头。 见到周祈元的瞬间,笑眯眯的脸唰地一下就变了:「我说今儿个怎么听到窗外有乌鸦叫,原来是周队长大驾光临啊!」 「伍老头,你少来。」周祈元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自己坐也就算了,还把秋昀捞到身边坐下。 「稀客啊!」校长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把周队长给吹来了?」 「为我家小孩儿来的。」周祈元半点不在乎校长的态度,抬手刚想揉秋昀的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悬起来的手拐了个弯,落在肩膀上,轻拍了一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侄子赵延平,性格腼腆,你多照顾点,别让同学把他给欺负了,不然你知道我的。」 「……」校长深吸了口气,眼不见为净地把目光投向沉默寡言的少年,笑得眯起眼:「赵同学哪个班级的?」 「高三a7。」 「a7啊。」校长和蔼地说:「好,我知道了,你去找班主任报导吧。」 a代表的是a学院。 7是班级。 秋昀站起身,旁边的周祈元也跟着站了起来:「那我先带我家孩儿去报导,回头过来找你喝茶。」 「赶紧滚。」校长就跟撵狗似的,把周祈元赶出了办公室。 出了校长办公室,秋昀好奇地问:「我们校长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你?」 他记得剧情里没这一出啊。 也有可能是剧情没涉及到这方面。 这话让周祈元脸色难得黑了一下:「我是从这里毕业的。」 这个秋昀知道。 毕竟这所私立学校,周家也是股东,而且赵延安就是为了周祈元才读的这所学校o学院的。 第12页 「然后呢?」 「然后……」周祈元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然后我把学校给砸了。」 说完,他低下头来,见小兔崽子还想再问,连忙转移话题:「把你手机给我。」 「你要我手机做什么?」秋昀看出他不想说,就没再紧着这个话题:「我没手机。」 「先记下叔的号码,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联繫叔——嗯?」周祈元蓦地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他:「赵教授是怎么做人爸爸的?」 「跟我爸没关系。」秋昀顾自往前走:「是我没有需要联繫的人,想找我,打我家电话就行了。」 「……」周祈元闻言,望向少年纤细孤独的背影,一向沉稳而有规律的心跳忽地就漏跳了一拍,心间隐隐漫出几分他也说不出口的滋味。 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就像当初易感期,有人想用信息素诱.惑他,他直接砸了学校一样。 可这次…… 他捂着胸口,茫然地追了上去,报出一串号码:「谁说你没需要联繫的人了?」 说着,他抓起秋昀的手腕,绕到自己的手臂上:「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回头你买部手机办张卡,跟我联繫……算了,叔这个做长辈疼你,下午放学叔给你带过来,记得在学校门口等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宝们的安慰,qaq。 攻受之间不会有那种大雷,毕竟亲儿子还是要疼的。 另外:我是设定了二次分化b变a,a的易感期嘛,哭哭唧唧要抱抱那种,我没写过这种攻,心里蠢蠢欲动,想看秋秋哭唧唧,(就最近挖掘的xp) 但看很多宝宝不希望二次分化…… 所以,到底是分化还是不分化呢…… 第7章 小白兔,黑又黑(07) 周祈元一口一个叔,听得秋昀心情无比微妙。 他斜看了眼挎在对方臂弯里的手,微微仰起头,阳光从侧面映照过来,清晰地勾勒出男人稜角分明的轮廓,以及冷峻的面容上全然一副长辈模样。 秋昀看了三秒,收回视线:「周三叔,你平时也是这样的吗?」 周祈元低头睨向意有所指的少年。 见少年眼眸半眯,眉眼恹恹耷着,偏生五官精緻,气质清冷,组合起来有种厌世般的寡慾之感,像极了一只被不堪其扰的高冷白猫。 他微微一怔,心脏好似又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得他没忍住抬头揉向少年的脑袋。 少年却只是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地说:「别仗着比我高就占我便宜摸.我头。」 「你这小兔崽子!」周祈元捨不得手掌心里柔软的触感,用力狠狠地揉了两下,又小心地把挠乱的发捋回去:「你叔我也就对你这样,别人都没这待遇。」 秋昀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周祈元领着秋昀下楼,边走边说:「刚才送你过来的男人是上次在你家吃饭的那个?我记得姓江……」 说到这儿,他眉头皱了一瞬,復而舒展开来继续说:「你以后少跟他接触,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他是我爸的学生。」秋昀懒洋洋地说。 「你爸这人眼光不好。」周祈元没有半点在人儿子面前说人爸坏话的自觉:「高中被一个beta给骗了感情,大学被朋友偷了论文,毕业后有同学拉他入伙创业,然后合伙人把钱卷跑了。」 「……」秋昀一直以为赵父是个严谨的人,也就对着妻儿才有几分温情,没想到还有这么……青涩的时候。 「也就是后来把精力全放在了搞科研上,每天跟一堆数据打交道,不然还会继续被人骗。」周祈元说着,俩人已经来到了班主任办公室的门口。 周祈元以长辈的身份嘱託班主任对自家的小孩多多照顾,待从办公室出来时,他已经很适应自我代入的长辈身份了。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阳光明媚,倾泻在a学院校道上。 校道上行走的学生无数,身高腿长的周祈元行走其中,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连带跟在身边的秋昀也沾了点被人瞩目的光。 他看到有同学指着周祈元隐隐露出激动的神情,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到周三叔一把年纪了,在我们学校还这么受欢迎。」 周祈元却是只是淡漠地扫视了一圈:「你是不是从来不上网——」 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教学楼到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你放学后……对了,我记得西春好像也在这所学校,回头我让西春去找你,你去吧。」 秋昀微微点头,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赵延平在学校就是个透明人。 在这样一个火气旺.盛,一碰就炸的学校里,没被人欺负过,得益于方才周祈元口里的西春—— 西春姓周,是周祈元的亲侄子。 跟赵延平同届但不同班,进学校不久就接任了学生会长的职位。 赵家人跟周西春打过招唿,让他多多照顾赵延平。 作为学生会长,周西春放句话,就没人敢招惹赵延平。 但除了放的那句话,赵延平跟周西春平时并无交集。 在剧情中也没过多描述,只知道赵、周两家有结亲的打算,但周西春却在高三毕业后,去了国外,到剧情结束,都没回来。 开学第一天,学校基本都不会正式上课。 第13页 班主任过来走了个过场,把时间留给了同学们补作业。 这是给同学们一个缓冲的时间适应学校的氛围,好收回寒假玩野了的心,顺便让寒假作业没做完的同学利用这一天的时间把作业补上。 赵延平的寒假作业在刚一放假的时候就做完了。 教室里一片沙沙声。 他闲来无事,趴在桌上听着催人慾睡的催眠曲,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半睡半醒间,有人轻轻推了一下,他睁开惺忪的眼,就见课桌边上站着一个放.盪不羁的男生。 男生顶着头漂染的奶奶灰,嘴里嚼着口香糖。 右边耳.垂上戴着一枚黑色骷髅头耳饰,细长的丹凤眼看起来跟周祈元有点像,脖子上挂着一条与耳饰同款的骷髅头项鍊,手上递来一部手机:「喏,我三叔让我送来的。」 秋昀连抬起头来,余光瞥见四周投来的目光,伸手接过手机:「谢谢。」 「不用客气。」周西春嚼着口香糖,沖他抛了个媚眼:「有事上1班找我,我先走了啊。」 秋昀目送他离开,收回视线正要看手机,手肘忽地被人戳了一下。 他扭头看过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里边的同学一脸八卦地问:「赵延平,你跟咱们学生会学长是什么关系啊?」 「家里人都认识的关系。」 「怪不得。」同桌恍然大悟,旋即像是挖掘到了什么新八卦,掏出手机埋头打起了字。 秋昀见他忙碌,也打开了手机。 手机是全新的,界面也很简洁,刚点开通讯录,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跳了出来,发送信息人显示为『叔』。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可以找我,没事也可以找我。 秋昀一笑而过。 调了静音收了手机趴在桌上继续混时间。 下午一点多,教室的学生陆续离开了不少。 他也跟着收拾了书包往学校外走。 拦车回家时,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直到他站在家门口,听到客厅里传来赵延安得意的声音:「那是,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能不好吃吗,我可是给哥和祈元叔也都留了一份。」 他这才想起来忘记通知周祈元了。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两条未读消息。 连忙点开内容—— ——怎么不回叔的消息? ——中午记得吃饭,晚点我过去接你。 秋昀点开输入法,正要回復,又听到客厅里传来赵延安的说话声:「爸爸,你下午没事的话,能不能送我去一趟国安大楼呀。」 「别闹。」是赵父的声音:「你祈元叔上班时间,你跑去做什么?」 「给祈元叔送点心嘛。」赵延安不开心地说:「你以前再忙开学第一天都会送我去学校的,可今天却没送。」 「那也不行。」赵父的声音不容拒绝。 秋昀听到这儿,顿了一下,收了手机脚步一抬,犹如一个透明人,迈进大门,径直走向楼梯—— 「哥回来啦。」眼尖的赵延安瞧见走进来的秋昀,顿时放弃了跟赵父撒娇,像只蝴蝶似的飞扑过来,挽上秋昀的手臂:「哥,我做了曲奇饼干,你先回房换衣服,等会我给你送上去好不好?」 赵父也走了过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学校没课就回来了。」秋昀说着,微微点头:「我先回房了。」 「等一下。」赵父迟疑了一下:「你跟你江师兄相处的怎么样?」 「江师兄?」赵延安插入话题:「是上次来家里吃饭的那个哥哥吗?他为什么要跟哥相处啊?」 赵父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儿子解释,看着一言不发的大儿子,他在心里嘆了口气:「午饭吃了吗?我让你林姨给你送上去?」 秋昀再次点了下头,抽回被赵延安挽着的手臂上了楼。 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他用手捋了捋凌.乱的短髮,打开门,就见赵延安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托着一盘表面呈金黄色的曲奇饼干。 「上次说好要做点给你品尝的,我今天跟阿姨做了不少,哥尝尝看?」赵延安扬着笑脸,举了举手里的盘子:「我给哥送进去?」 秋昀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侧身让他进来。 赵延安一进入房间,就像个好奇宝宝瞪着圆熘熘的眼四下打量。 却见室内陈设简单,一眼就能看透,细长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哥,你不觉得你这里也太单调了吗?」 「习惯了就好。」 「那怎么能一样?」赵延安不贊同的蹙起眉:「卧室又不像其他地方,装修的不舒适,影响的是你的睡眠质量。」 秋昀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这间卧室装修得没赵延安说的那么差,但赵延安一惯都是娇生惯养,自然看不太上他这样简洁的装修。 「过来坐吧。」秋昀接走他手里的食盒,又把装着点心的盘子放在桌几上。 对方却凑到他身边,亲昵地再次挽上他的胳膊,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捻起一块饼干送到他唇边,一脸期待地说:「你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看着他澄澈的双眼,秋昀垂下眼睫,张嘴咬了一口。 饼干很脆。 还残留着刚出烤炉时的温度。 入口酥脆,奶香十足。 第14页 「好吃吗?」赵延安眨巴着水汪汪的眼小心道:「要不要再尝一口?」 「奶味对我来说有点重。」秋昀摇头拒绝,看他明亮的眼逐渐暗淡下去,又加了一句:「不过味道很好。」 秋昀不怎么爱吃甜点,也不能否认这是一道成功的点心。 「真的?」赵延安的眼里瞬间迸发出一道明亮的光彩,整张笑脸也洋溢出被人夸赞过后的满足感:「那我下次少掺点牛奶,再做给你吃。」 秋昀能看得出来赵延安此刻的高兴是真实的,微微点头,张嘴正要说话,放在桌几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了起来—— 赵延安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备註为『叔』的号码在屏幕上不断跳跃,眼皮一跳,心中忽地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忍不住按住秋昀要去拿手机的手,不安地问:「哥,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喜好什么类型的攻和受,都只是个人的xp。 这本的受每个世界都是强受,攻嘛,我想写我自己感兴趣的。 反正这是快穿文,这个世界宝宝们要是不喜欢,到时候可以挑感兴趣的世界看。 第8章 小白兔,黑又黑(08) 处理完一件案子的周祈元回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摸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消息回復过来。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盯着聊天框,根据他在锦绣学院待了三年的经验,开学第一天不会正式上课,所以……是延平这小孩不会用手机? 思忖间,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抬眼就见队员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老大,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周祈元敛神放下手机,接过队员递来的文件夹,一目十行阅过内容,抽笔在文件上签了字,合上文件夹,递给队员。 队员接过要入档的文件,说:「老大要吃什么,老李准备点外卖。」 「我……」周祈元皱眉想到那小孩也不知道吃了没有,便挥手示意队员先出去:「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一趟。」 说完,抄起椅背上的外套,风风火火地出了办公室,来到底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戴上蓝牙耳机,启动车子,拨通延平那小孩的号码—— 秋昀这边徒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打破了还算和谐的气氛。 秋昀垂眸看向按在手背上的手,掀起眼皮投向充满惶恐之色的圆眼,从对方的掌心下抽.出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在对方的注视下指腹一划—— 「小没良心的,终于捨得接电话了?」 笑骂的口吻中透着几分轻松:「发你信息也不回,午饭吃了吗,没有的话你收拾一下,叔马上到你学校了,请你吃好吃的。」 话筒的音量不大。 但却一字不漏地传到了赵延安的耳朵里。 他放在腿上的手紧张地捏成拳头,彷徨的眼神迷茫地望向哥哥,有点不知所措。 「我回家了。」秋昀说完,又补了一句:「忘了提前跟你说。」 「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不老实。」电话里的人沉默了一瞬,语气纵容道:「你出来陪叔吃饭,当做放叔鸽子的补偿。」 秋昀瞥向了下眼眶发红的赵延安,应下了周祈元,挂了电话:「还有事吗?我要出门了。」 赵延安慌乱地站起来,睁着红彤彤的眼,小心翼翼地问:「是祈元叔打来的电话?」 「嗯。」 「那……」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赵延安张了张嘴,想这么问。 甚至还想问你跟祈元叔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可看着他哥漠然的神色,不知怎地有些不敢问。 「那我就先走了。」赵延安垂头走到门口,倏地停下来,低声问:「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想要a家限量版洋娃娃,你跑遍整个京都帮我找的事吗?」 那是赵延平十岁时发生的事。 赵延安有一日从学校回来,哭着闹着想要a家的限量版洋娃娃,说班上同学都有了。 那时候的赵延平不受赵母重视,就想讨好弟弟来引起母亲的关注,所以让司机开车载着他跑遍a家在京都开的每一个分店。 然而等他高兴地买回来,却发现弟弟手上已经有了他跑遍所有分店才买到的洋娃娃。 从记忆里翻出这么一段回忆,秋昀转身,单手负在身后:「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哥小时候很疼我。」赵延安缓缓转过身来,眼巴巴地望向他:「以后,哥还会不会继续这么疼我?」 秋昀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话落,赵延安立时瞪大了眼,眼底氤氲起的水雾凝结成水珠,在眼眶里转啊转:「为……为什么?」 「为什么?」秋昀微微一笑。 他这具身体很少笑,以至于笑起来有些不自然,可落在赵延安眼中,却好似一副水墨画突然就有了色彩。 他抬袖一抹眼泪,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却听到他哥说:「延安,做人要知足。」 秋昀敛起神色,说:「你有很多人疼你,不缺我一个,而我赵延平,就只有我自己。」 可赵延安抹完泪却发现他哥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忍不住问:「哥,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没有,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出门了。」 「哦。」赵延安失落地垂下头,小声辩解了一句:「哥,我没有不知足。」爸妈亲戚长辈们的疼爱,同学朋友的友善,还有老师们的喜欢,这些他都很满足。除了祈元叔。 第15页 嫁给祈元叔,是他从小就立下的梦想。 梦想之所以是梦想,是因为难以实现。 现实里他百分之百不可能嫁给祈元叔,除了祈元叔是他的长辈,也因为祈元叔比他大太多,不会等他长大。 可当他看到祈元叔年过二十七,还孑然一身,心里就开始升起了希望。 祈元叔生人不近,唯独对他宠爱有加。 他就忍不住多想,也许祈元叔也在等他长大呢? 十六岁的少年,总喜欢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当幻想年復日久,在心底种成了执念,事态就会失控。 可此时的赵延安还小。 他到现在才发现,对祈元叔来说,他并不是独一无二。 方才电话里简短的几段话,更是说明了他不是祈元叔心中最特殊的人。 论特殊,他还比不了哥哥。 至少祈元叔就没单独请他出去吃过饭。 梦碎了。 哥也不疼他了。 两者交织在一起,让赵延安难过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 这头秋昀应约出门,下楼碰到了赵父。 赵父诧异地看着他:「你要出门?」 「嗯,周三叔约我吃饭。」秋昀说。 「哦,那你去吧。」赵父还是第一次见大儿子主动跟人出去吃饭,都没意识到周三叔是谁,直接摸出钱夹取出一张卡,激动地递给大儿子:「跟朋友慢慢玩,不着急回来,到时候再逛一逛。」 赵父难得露出笑脸。 秋昀沉默地接过了卡,揣进口袋沖他点了下头。 赵父老怀欣慰地送走儿子,林姨端着茶水过来,稀罕地问:「先生,怎么突然这么高兴啊?」 「延平跟周三——」赵父勐地反应过来,周三叔,周三叔不是周祈元吗? 赵父错愕地瞪向门外远处的背影,大儿子什么时候跟祈元关系这么近了? 秋昀走到小区门口,看到气度不凡,眉眼带笑,却威仪逼人的周祁元一身西装革履地夹着烟斜倚在一辆黑色越野车边。 见到他,直起身板招了招手,旋即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等秋昀上车后,绕到驾驶座,关上车门,把菸头丢进车在菸灰缸,俯身靠过去—— 清冽的寒气夹带着浓烈的菸草味扑进秋昀的鼻端。 宽厚的身躯将他整个人笼罩。 他平视的目光冷不丁瞥见男人突起的喉结,稍一愣怔,耳边响起了一道疑惑之声:「嗯?」 周祈元隐隐嗅到了什么味道,快速扣上安全带,抽身之前仿佛不经意般擦过少年脖颈——一股清新的划过鼻端,味道不浓,很淡,像草木的味道。 没有引起信息素的敌意,也没有让他的信息素感到排斥,放松下来,启动车子,边打着方向盘边笑着说:「出门还喷香水?就这么期待跟叔一块吃饭?」 一听到香水,秋昀微动的心勐地提了起来:「我从不喷香水。」 「那我闻到的可能是你的体……沐浴露的味道。」周祈元很理解这个年纪的少年,口是心非,所以顺着对方的话揭过了此事:「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 秋昀瞥了他一眼,那句突然打住的词别以为他没听出来。 不过他身上有香水味? 他抬起手腕,在手腕内侧脉搏深深一嗅,什么味儿也没有,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剧情里赵延平到死都是beta,不可能换了内芯,就突然变异。 「我不挑食。」秋昀说完,问他:「你不是在上班吗?」 「临时出的案子,已经解决了。」周祈元操控着方向盘:「既然你不挑食,那我随便挑个地方了。」 周祈元挑的地方是半山园林式会所。 会所因地制宜而造,仅从外观便可意味到那种超越世俗、隐于山林的那种淡泊之气。 进了门,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设计得也是极为奢华,与外观呈现两个极端。 「这里别的不怎么样,但吃的还不错。」 迎宾前面领路。 周祈元领着秋昀一路来到顶楼。 木质结构撑起的全玻璃包厢对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 西斜的阳光夹带着树影,透过玻璃洒在斑驳的木质地板上,没有夏日骄阳那般刺眼,反而温暖又舒适。 秋昀坐在周祈元拉开的椅子上:「你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延安也在。」 周祈元点了餐,脱下西装,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又似是难受地拉下领带,解开衣领上的两颗扣子,倒了两杯热茶,从容地说:「知道又怎么样?」 秋昀用指腹摩擦着杯沿:「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对的依赖超过了界限。」 「跟我有什么关系?」周祈元笑得一脸坦然:「我只拿他当侄子,他怎么想的,我管不着,就像我现在对你一样,都是当晚辈看待。」 秋昀看了看他,忽地展颜一笑。 与之前微微一笑不同,他此刻的笑,就好似冰雪消融,如三月里烂漫的桃花,就这么生生地绽放在周祈元眼中。 周祈元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看得一时失了神,脱口感嘆道:「卿本佳人,奈何未成年。」 第9章 小白兔,黑又黑(09) 脱口而出的感嘆让周祈元立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 就像是老流氓在调戏小可怜,有违他自持的长辈身份。正准备解释,就见少年笑颜迅速敛去,似笑非笑地说:「周三叔,这就是你对晚辈的态度?」 第16页 「……」周祈元无言以对,甚至还有些难言的尴尬。 为掩饰尴尬,他故作深沉地摸出烟,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狠狠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涌.入口腔,顺着唿吸道蔓延至肺腑,悠悠转转地从鼻腔里喷出来,白色的烟雾很快笼罩了他的表情。 透过朦胧的烟雾,他镇定地答道:「叔那是在夸你。」 「那你这夸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秋昀撩起眼皮说。 「咳!」周祈元也觉得方才说那话的人不像他自己。 倒像是被美色迷昏了头的古时昏君,说到美色…… 周祈元身体靠后,倚在椅背上。 夹烟的手搭在桌面,手里的香菸静静燃烧,说起来,他对延平失态过两次。且失态后,还主动找上门,又约人出来吃饭,这有点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头顶倾泻而下的暖阳打落在他深思的俊脸上。 他思忖着这几天的异常,起先是因为有『自闭症』的延平用眉挑衅,一时好奇,就忍不住想逗逗对方,却在逗趣时发现这小孩竟是有两副面孔,还挺有趣的。 尤其是对方顶着一张无求无欲的脸,他再把人逗得破功,成就感肯定无与伦比——虽然没成功过。 纵观周祈元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一帆风顺。 唯一的波折大概就是父母的突然离世,但也影响不了他分毫。 这就造成了他待万事万物皆不上心,偶尔无聊了,就施捨点善心逗逗赵延安——赵延安这小孩,人生跟他一样,都是顺风顺水。 不过性别的不同和性格上的差距,造就的结局也就截然不同。 他是alpha,骨子带着好战的基因,不安于现状,所以投身国防部门,整日与危险打交道。 而赵延安是omega,天生柔弱,又有那样一个无底线宠溺的妈和不管事的爸,把他宠得没有任何进取心,沉溺于现状。 虽然偶尔烦人了点,但聊胜于无。 直到他发现赵家这个深居简行的大儿子…… 想到这儿的周祈元若有所思地打量对面的少年。 少年微偏着脑袋,睁着一双泽浅淡的眸仁凝视着自己,好似在说你怎么不继续编。 几缕碎发搭在眉骨上,暖阳衬得他肤色白.皙干净,微抿的唇线利落削薄,比之常人色泽要更浅一些。 从气质到皮相,皆透着一股冷淡寡慾的气息,仿佛之前的展颜不过是昙花一现。 可他怎么看是怎么顺眼。 周祈元心中这么想着,同时给自己连续几日来的异常找了个藉口,这么乖的小孩,整天闷在屋子里都要把人闷坏了。 再说了,赵教授不是还找了个姓江的学生来帮小孩走出房间? 那个姓江的学生一看就没安好心,他这个受过赵教授照顾的世家叔叔帮侄子解开心结,远离用心险恶的人,有毛病吗? 没毛病! 周祈元说服了自己,忽略了心中的异样,再看少年,就是一脸慈爱。 秋昀都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东西,看他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奇怪起来,正要询问,敲门声响了起来。 服务员托着菜色敲门而进。 他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食不言寝不语地用完了这顿……晚餐。 用餐过程中,周祈元注意到这小孩还真不挑食,他夹什么菜,对方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以至于他都看不出小孩的喜好。 从会所出来,已经是日落西沉。 周祈元想到这小孩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出过门,打着方向盘问:「要不要叔带你出去玩玩?」 「我明天要上课。」秋昀说。 「上课啊。」周祈元略微遗憾地感慨了一句:「那你回去后做什么?」 秋昀思索了一下:「看会书,再睡觉。」 「这么早?」那上次赶他出房间,不是藉口? 周祈元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小孩。 这个年纪的少年,就该活得肆意张扬些,就像他三侄子周南春,日天日地,整天跟着狐朋狗友到处惹是生非,一刻都闲不住。 虽然中二又傻缺,但与延平这个小孩比起来,要精彩得多。 「我上次的假还有四天。」周祈元瞥了眼沉默的少年,继续说:「正好我行李还在你家,就顺便再去你家住两天躲个清闲。」 也顺带跟赵教授交流一下那个江姓学生的事儿。 说起来,那个江姓学生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再哪看过。 听完周祈元的话,秋昀沉默了。 他能感受到对方无意识倾泻.出来的好感。 毕竟相处了四世,有三世的情缘,对彼此的气息早就印在了神魂里。 似他们这般神魂强大的人,根本无须记忆,只靠神魂羁绊和气息,就能快速产生好感——如对方一样,他对周祈元也在产生好感。 他扭脸看着对方的侧脸。 车厢内光线暗淡,叫他看得不甚清晰。 但想到对方一脸长辈自居的模样,他在心里摇了摇头,算了,暂时先这样。 车子驶出会所,下山朝市区开去。 等到赵家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赵教授在门边的位置守了一下午。 直到傍晚才远远瞧见有车灯投射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保温杯,起身走出去。 车子缓慢驶来,停在他面前。 第17页 他正要上前,就见车灯都还没熄灭,驾驶座上的人已经下来。 身高腿长,气势逼人的男人绕到副驾驶座,亲自打开出门,迎出他儿子。 「……」赵教授可从没见周祈元对谁这么体贴过。 别看周祈元温雅随和,看似好说话,但这不过是表象,还是当年砸了学校后才慢慢收敛的,其实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人。 所以看到周祈元给他大儿子开车门,他一时间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直到大儿子走近,才恍然醒神,仔细打量了一下大儿子,见安全无恙,情绪稳定,这才把目光转向周祈元:「麻烦祈元了,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坐就不用了。」周祈元站在秋昀身边:「因为我又要打扰几天了。」 赵教授怔了一怔,视线下意识投向周祈元身边的大儿子,忽然发现大儿子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变化看似不大,还是沉默寡言。 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比之先前精神了不少。 且他不是贬低延平,之前的延平确实有些畏畏缩缩——这是他的忽略和妻子的无视造成的,他有心弥补,但一直收效甚微。 现在大儿子细微的改变让他看到了恢復的希望。 心中顿时有些激动,不加掩饰地上前握住周祈元的手:「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走,先进屋说。」 赵教授说着一手拉着一个,把人拉进暖气融融的大厅。 又招唿家中佣人:「小林啊,你去三楼祈元住的房间看看,有什么缺的补一下,顺便再打扫打扫。」 「老赵你小声点。」 赵教授刚吩咐完佣人,一身居家服的赵母盘着松散的发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声音沙哑的赵母疲倦地揉了揉额角,瞥见站在客厅中央的周祈元,登时来了精神:「祈元什么时候来的?老赵你也真是,还不快请祈元入座。」 说着,她扭头沖走廊里喊了一声:「小安,你祈元叔来了。」 秋昀想到出门前,对方那红彤彤的眼眶。 再一联想等会对方下楼,看他满脸幽怨的样子,冷不防打了个冷战,把应付赵延安的事儿留给周祈元,赶忙对赵父说:「我先回房了。」 他也不等赵父开口,抽回手掌小跑上了楼梯。 经过赵母时,对方就当他是个透明人,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如果做父母需要考证,赵家夫妻大概是不合格的。 赵父沉迷研究,忽略了妻儿。 而赵母就是在冷暴力。 时下人的婚姻,有自由恋爱,也有基因库匹配。 赵母出生普通,能与赵父结合,归功于俩人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 她嫁进豪门后觉得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她的地位,所以当她怀第一个孩子时,心里倾注了所有的期待——这丝期待却在赵延平是个beta后幻灭了。 尤其是赵老爷子看她的眼神充满怀疑,赵家各房的闲言碎语,像一根根无形的利剑刺向她。 而他的丈夫却整日泡在实验室,把她丢在赵家老宅看大家的脸色。 因此她不待见这个孩子,甚至是厌恶。 觉得都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叫她承受了这些委屈。 这种情况,直到她执意搬出老宅,一举怀上二胎,生下珍贵的omega小儿子一血前耻,狠狠出了口恶气,才得以消除。 秋昀瞥了一眼。 发现她眼眶通红,眼皮浮肿,心中猜测应该是之前赵延安从他这回去后难受痛哭,惹得她心疼跟着哭了。 作为一个依附赵父的omega。 孩子(赵延安)和丈夫是她的一切。 秋昀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这两者其一对他好得超过赵母,赵母就会受不了。 越过赵母,秋昀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开门声和哒哒哒的跑步声。 他顿了一下,加快脚步回到房间,打开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负手望着外面的夜景,赵延安就算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赵父对赵延平的愧疚。 第10章 小白兔,黑又黑(10) 今晚的客厅里,气氛有些微妙。 赵延安没有像以往那样围着他的祈元叔叽叽喳喳。 而是乖乖地窝在眼珠泛红的赵母怀里,顶着一双同样发红的眼泡一会儿看看赵父,一会儿又看看周祈元。 「我没想到,是真没想到啊……」赵父半点没察觉到妻儿的异样,还沉浸在大儿子有望恢復的激动当中,搓.着手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了。 端坐的周祈元调整坐姿,双.腿交叠地往后靠。 一手搭在沙发嵴上,一手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边等赵父冷静,边用眼角觑向斜对面的母子——母子俩都顶着一双兔子眼,精神有些不济。 尤其是赵延安,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吧唧的。 瞧着有那么点可怜。 周祈元不走心地想。 「祈元啊。」赵父突然出口,把他飘飞的心神唤回。 他『嗯』了一声,抬眼看去,就见赵父已经逐渐镇定了下来,饮了口茶,说:「延平的事,我真该好好谢谢你。」 周祈元笑而不语,等着赵父继续说。 「延平这孩子,心结太重,极度缺乏安全感。」赵父说着看了眼妻子,长嘆了口气:「小时候缺乏我的陪伴,不信任我也能理解。但他也极度抗拒心理治疗,请了几个心理医生回来,他连门都不开,无奈之下,我把希望寄托在了江陵身上。」 第18页 听到这儿,周祈元来了兴致:「是我上次过来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对,就是他。」赵教授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江陵的赞赏:「我这个学生对未来机械十分的有见解,年纪轻轻就在b类刊物上发表了论文,就是可惜是个beta,不然成就会更高。」 周祈元端起茶杯,掩住唇角勾起的弧度。 这个姓江的倒是聪明,知道巴结上赵教授这个在科研界享有誉名的清流大佬。 这个世界对beta格外不友好。 尤其是科研界,没有背景受打压稀松平常,有点成果被他人霸占也是常有的事。 毕竟这是个基因论的世界,beta是公认的平庸,不了解实情的大众哪里会知道其中的黑暗? 「延平之前对他很感兴趣。」 思考中的周祈元听到赵父这么说,温润的眉眼蓦地沉了下来,心中正有些不太痛快时,就见赵父继续说:「临了却又退缩了,我想着可能是延平对小江不熟悉,多接触接触,说不定会有希望。」 「延平的情况,不能太过强求,不然会适得其反。」周祈元沉声说,却只字不提延平那小孩已经恢復正常的事。 就像他之前对延平那小孩说的那样,赵教授是该操操心了。 不然凭什么两个儿子,一个娇气天真,一个却把自己憋出了『自闭症』?虽然他跟延平那小孩相处的时候,没发现那小孩有半点『自闭症』的倾向。 但他合理的猜测,那小孩肯定是极度缺爱,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引起父母的注意。 真是个可怜又惹人爱的小孩。 毫无所察的赵父点点头:「我之前也有这么担心,但现在放心了,延平那孩子愿意跟你交流,这是一个好现象。」 最后两句话让周祈元下沉的眉眼慢慢舒展开。 他放下茶杯,含笑望向赵父:「延平是个好孩子,他能信任我,是我的荣幸。」 赵父也难得展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转而他又开始范起了愁,祈元与江陵不同,江陵是他的学生,他只要嘱咐一声便好,可祈元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很少得闲。 他不好开口让祈元放下工作来陪儿子。 可儿子的情况又离不开祈元…… 「教授有话直说就是。」周祈元见他眉眼染愁,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这……」赵父迟疑着不好开口。 周祈元主动替他说了出来:「我看延平这孩子挺好的,但是我平时工作忙,怕是顾及不到这边……这样吧,教授你要是放心的话,可以先让延平搬去我那住一阵子。」 赵父愣了一下,旁边的赵延安也瞪大了眼。 「当然,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多抽空过来看看延平。」周祈元慢条斯理地说。 「我怎么没想到呢!」赵父再次激动起来,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克制地问:「这会不会太打扰你?」 「哥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当年我爸妈走的时候,你也没少照顾我。」周祈元换了个腿交叠,放下茶杯:「别说我是真心希望延平好,就凭你当年对我的照顾,我现在帮忙照顾延平,不是应该的吗。」 「好,好。」赵父再也克制不住,眼底满是喜色。 旁边的赵延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祈元叔,我能一块跟着去吗?」 「胡闹。」 周祈元还没开口,赵父想也不想就地替他拒绝:「你祈元叔又不是带你哥去玩,你跟去做什么?」 赵延安瘪了瘪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老赵!」赵母一看小儿子要哭,心疼地抱住儿子边安抚轻哄边瞪向丈夫:「有你这么凶儿子的吗?」 周祈元倒是不意外。 赵延安从小就黏他,小时候可能只是单纯的崇拜,但少年怀春,行为上就多了点占有欲。 不过赵延安这个度把握得很好,加之一年都见不到几次,没引起他的反感,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就当没看到那点小心思。 但最近的赵延安就有点不讨喜了。 「延安,你已经是大o了,要懂事。」周祈元挂上营业的微笑:「叔叔很忙,剩余的精力只能够照顾你哥一个人。」 「我、我不需要你照顾的。」赵延安抽噎地说:「我还能帮你照顾哥哥。」 「你懂什么叫照顾吗?」周祈元不客气地说:「最简单的饮食你会吗?地会清扫吗?衣服会洗吗?我家里是没有佣人的,这些都是需要你亲自来做,你做得了吗?」 「……我可以学。」 「可我没那个精力教你。」周祈元说完,站起身来:「今天刚办完一件案子,人有点累,教授,嫂子,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先等一下。」赵父喊住他:「延平那事儿,我做不了他的主,你要先跟延平商量一下,他如果同意,我就没意见。」 「我知道了。」周祈元沖他微微点头,转身上了楼。 赵延安看祈元叔走得很干脆,忍了很久都没掉下来的眼泪唰地一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祈元叔果然变了,昨晚心里突然涌现的恐慌也应验了。 赵母一看到儿子落泪,心就像是被刀搅一样地疼。 顿时也顾不得跟丈夫置气,红着眼轻声轻语地哄着儿子:「妈.的乖崽,你一哭,妈.的心都碎了,别哭了啊,咱们住不了你祈元叔家,但可以拜访啊,你祈元叔也没说不能去看你哥哥对不对?」 第19页 「可以吗?」赵延安睁着湿漉漉的眼,可怜巴巴地问。 「妈说可以就可以。」赵母抬起手指,轻柔地拂过赵延安脸上的泪水:「乖,别哭了,哭得眼睛都肿了,到时候出去都不好看了。」 赵延安偷偷瞧了眼满脸心疼的赵父,瓮声瓮气地说:「那你不能骗我。」 「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耳力过人的周祈元听到楼下这一番对话,又迟迟没听到赵教授吭声。 周祈元不了解赵母无视大儿子的缘由。 只感嘆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家小孩吃亏就吃亏在太懂事,只搞出来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自闭症』。 本身小孩就是个内敛的性格,存在感不高。 把自己关在三楼,那不是更没存在感? 走上三楼的周祈元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得亏方才延平这小孩先上楼了,不然听到楼下那番话,心里该多难受? 他抬起腕錶看了下时间。 见时间不早了,就没去打扰延平,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 天光微亮。 清脆的敲门声将秋昀从睡梦中惊醒。 他迷迷煳煳地摸开檯灯,掀开被子撑着满脸的睏倦下床开门,惺忪的睡眼半眯半睁,只隐约看到一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口。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他松开门把,转身让人进来,含煳地问:「几点了?」 「六点半。」周祈元走进房间,一股似草木芬芳的香味扑到他鼻端。 他下意识警惕,蓦地反应过来昨天延平这小孩喷过香水,应当是余香的残留。 想到这儿,他随口问道:「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留香时间竟然这么长?」 睡意惺忪的秋昀听到这话,勐地清醒过来,倏地转过身,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香水啊。」周祈元看他反应这么大,还以为小孩再次被他戳破了心思,面子上挂不住,放低声音安抚道:「你这香水的味儿还挺好闻的,用来喷房间倒是不错。」 「……」秋昀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步走到周祈元面前,黑着脸说:「你蹲下来。」 「嗯?」 周祈元还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稍一愣怔,忽地就叫人给拽弯了腰。 秋昀也没解释,直接俯身往他后颈凑去——一股似鲜血般的铁锈味钻进他的鼻息里,味道不浓,却天然带着煞气,让人闻之欲颤。 第11章 小白兔,黑又黑(11) alpha对腺体很是敏感。 几乎在秋昀刚凑到周祈元的后颈边,周祈元条件反射地绷紧背嵴,弓起腰身,手快如闪电般地去掐对方的脖子——却在半途突然意识到什么,临时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将人推出去好几步。 毫无防备的秋昀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连着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周祈元推开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 正要解释,不想一抬眼却见少年一脸呆滞,双眼更是一片白茫茫的空洞,犹如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只剩一具空壳。 ——难道是他方才过激的行为刺激到小孩敏感脆弱的心了? 周祈元抬起脚,想上前解释说,alpha的腺体是不能轻易触碰的,这种行为会被信息素误认为是在宣战,很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但他前脚刚落地,后脚还没跟上,就听到对面的少年说:「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周祈元刚抬起的后脚一顿,蓦地落回原地,定睛看向少年,眸光凛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秋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转身走进浴.室,关上门。 他拧开盥洗台上的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 今早的水格外地冰冷。 让他原本还有些浑噩的意识瞬间清醒。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苍白依旧的脸,清俊秀丽的面庞没有一丝变化,但——赵延平查阅的资料当中,有一则内容是——beta的二次分化,从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开始。 可赵延平不是至死都是beta吗? 怎么换了个内芯,就能闻到周祈元身上的信息素了? 明明昨天在车上,周祈元俯身为他系安全带时还闻不到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秋昀看着镜子里的人深思——浴.室外面的周祈元一脸沉肃地走到门口,涓.涓水声从门内传出来,明亮的灯光映透磨砂玻璃门,隐隐能看到里面模煳的人影。 「延平,我有话想问你。」 「门没锁。」沉闷的声音回应说。 周祈元拧开门把手,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槛边上,看着站在盥洗台前的少年——灯光轻洒在他头顶,将他黑色的头髮反射.出光泽来。 他双手撑在檯面上,紧盯着镜子。 从这个角度,能通过镜子清楚地看到他投视过来的目光。 俩人隔着镜子相望。 周祈元迟疑了一瞬:「你、你刚才说在我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 秋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我可能要二次分化了。」 猜想得到印证。 周祈元到也没有先前的惊讶,只微微点头,缓和了神情笑道:「恭喜你。」 延平这小孩的房间书架上收集了那么多基因与二次分化的书籍,心中定然是渴望二次分化的。 第20页 虽然他觉得诚服于信息素的ao像个未开化的野兽,但不妨碍他由衷地替小孩高兴,就是不知道小孩二次分化的是a还是o。 beta的二次分化,取决于体内的雌雄激素。 雌激素过多,腺体会朝omega方向分化,雄激素过多,那便是朝alpha方向分化。 而激素,可以由人为干扰。 在发现有二次分化迹象的beta前期可以去医院打激素。 但打激素有风险,副作用也很大。 所以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这么做。 这些,秋昀根据赵延平的记忆也知道——可他就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二次分化。 秋昀洗漱完毕,换了衣物随周祈元下了楼。 时间还早,楼下的佣人也才刚起床。 周祈元启动车子,把车调转好头,瞥眼看见坐在副驾驶做上的少年神情冷肃,浑身气压低迷,不由地挑了下眉,摸出根烟咬在嘴上:「能二次分化,你不高兴?」 「谈不上。」秋昀从深思中回神,扭头看他叼着根也不点,直接把烟摘下来,打开车窗丢了出去:「就是单纯不喜欢受控于信息素。」 没想到听完这话的周祈元嗤笑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想得还挺长远。」 秋昀没接他这茬,看车外掠过的街灯:「你这么早把我叫起来,这是要去哪?」 「带你去吃早餐,顺便跟你谈谈昨晚你把我丢在楼下后,跟爸聊过的内容,再送你去学校,对了……」周祈元放慢车速,停在斑马线外,侧脸问:「你快十八了吧?」 「快了。」还有一个月二十天。 「难怪在这个时间分化。」周祈元说着,又摸出跟烟来叼在嘴上,把昨晚跟赵父谈论过的话简略地说了一遍,末了道:「你这边即将二次分化,再去我那就有点不合适了。」 分化个alpha,还好说。 但万一分化出个omega呢? 且分化结束后,延平就会迎来易感期或热潮期。 易感期的alpha情绪会无限放大,在此期间,往往alpha会因某一件微小的事件而发怒或流泪,会对omega有渴望,也希望得到omega的抚.慰。 这是一种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且愈强大的alpha反应会愈强烈。 而omgea会有被标记、被占有的想法。 只要alpha的信息素才能临时缓解omega的痛苦。 到时候延平要是分化出个omega…… 想到这他及时止住往下想的念头,正好红灯过了,他用空隙瞥了眼今天分外沉默的少年,朦胧的街灯投射在少年的脸上——他第一次注意到对方的脸白得能反光。 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 白得有些透明,透过薄薄的皮肤,能清楚地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这丝发现让他心里蔓延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但他直接把这点情绪归咎为对自己看中的晚辈的疼爱。 停在十字路口的车子在绿灯亮起了几秒后,才缓缓疾驰而去。 秋昀一整天都在想二次分化的事。 连开学摸底考试,都在深思这个问题。 他把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点点滴滴,所有细节都反覆推敲一遍,直到考完试,他这才琢磨出一个关键——精神力。 这个世界只有alpha和omega有精神力。 这也是为什么alpha和omega珍贵的原因。 beta与其说是二次分化,不如说是精神力的觉醒。 精神力是神魂外在的体现,简略点说,就是身体支撑神魂,神魂反哺身体,两者相辅相成——赵延平的灵魂强度显然不够强大,所以至死都没分化。 而他神魂的强度不可估量,与这具身体融合后,才渐渐开发出了精神力,继而有了二次分化。 想通后,秋昀放出神识,发现之前受制的神识果然能够外放——虽然距离不到一米,且外放不到十秒就有晕眩感,但也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合着他的二次分化还是自己的锅?! 秋昀郁闷地走到校门口,借着路边的灯,远远就看见停在马路对面的车边站着一个人——一天考完所有科目,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他快步走过去,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 「等多久了?」秋昀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问。 「没等多久。」周祈元不在意地说完,按了下喇叭,踩着油门缓慢地行驶在马路上,突然又说:「你要二次分化的事儿,需不需要告诉你爸妈?」 秋昀顿了一下:「你早上说想让我搬去你那住一阵子,我没什么意见。」 「你这是不想告诉他们?」周祈元斜了他一眼,思忖了片刻:「那行吧,你这情况越早搬出去越好,不然你爸迟早会发现。」 「那就只能麻烦周三叔帮我搬家了。」秋昀也不跟他客气:「我东西不多,等会回房收拾出来,到时候你直接放车的后备箱带走。」 秋昀能带的东西确实不多。 几套换洗衣物就没了,都装不满一个行李箱。 二次分化他阻止不了,只能坦然接受。 同时,这也是他走出『自闭症』,改变赵延平性格的契机。 第二天一大早,周祈元再次来敲门想带他出去用早餐。 秋昀考虑到要搬去周祈元那边住,要跟赵父打声招唿,就留在了家里用早餐。 客厅里,一家四口加上周祈元围坐一桌。 第21页 秋昀喝了口牛奶,用刀叉切了块培根,开口道:「我要搬去周三叔那边住了。」 赵父点头,还没说什么,旁边的赵延安急切地说:「哥,我周五可以去祈元叔家看你吗? 而秋昀握着刀叉的手一顿,受限于赵延平的性格,他很多话不能直说,就抬眼看向食不言的周祈元,藏在桌底下的脚踢了对方一下,在对方抬起头时,示意对方来应付赵延安。 秋昀本身很喜欢小孩。 赵延安年纪不大,才十六岁,性格也活泼,有点小心思,却无伤大雅。 如果他附身的不是赵延平,不了解两兄弟的情况,想来也会喜欢这样一个『单纯且活泼』的小孩——但他现在是赵延平! 赵延安活得越快活,就衬得赵延平活得多可悲。 所以他就是想喜欢,也喜欢不来。 周祈元对上延平这小孩的眼色,心中发笑。 这小孩,胆儿越来越大了,都敢理直气壮地指使他了。 「教授。」周祈元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角,笑眯眯地看向赵父:「我哥和我嫂子很喜欢延安,有意让延安早点嫁到我周家来做他们的儿媳。」 周祈元突然挑起的话题让原本满脸期待的赵延安瞬间就慌了神。 他下意识向赵母求助:「妈……」 「延安还小呢。」赵母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再说了,我就这一个心肝宝贝,哪捨得早早就把他嫁出去,还想多留几年呢。」 「不小了,都十六了。早点订下来,可以让俩孩子先培养培养感情。」周祈元唇边的笑意不变,眼神却越来越冷——以前觉得赵家嫂子是标准的omega,虽然出身不高,但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她长了一脸自私刻薄相。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设定都是为主角服务哈,不要计较逻辑什么的。 第12章 小白兔,黑又黑(12) 「你这个做人长辈的都还单着,他一个小孩子急什么。」 赵母全然不知周祈元心中所想,轻笑着想把这茬揭过去,继续道:「再说了,西春跟小安有打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基础,哪里还需要培养?」 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多少都有些不以为意。 周家小辈里有三个alpha,一个女a和两男a。 女a周东春为周家继承人,早就成年且订婚。 她的宝贝心肝能挑选的只有剩下两个没继承权的人,真嫁进去,公司是大房的,老二能力不错,但底下有个受宠的老三,家产估计也分不到多少。 而老三又跟小安不对付,常常欺负小安,这让她怎么满意? 她的宝贝儿子,要嫁就嫁最好的,比如——周祈元。 周祈元虽说不是周家继承人。 但周祈荣宠爱这个弟弟,送了他将近一半的公司股份。周氏夫妻留给他的遗产更是不知几何。 且他还是s类的alpha,年纪轻轻便受国防部招揽,担任重要干事。 财貌双绝。 实力超群。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的心肝宝贝——更别说,小安喜欢周祈元。 但这事她不能表露出来。 毕竟小安跟祈元的身份在那摆着。 只有等儿子搞定了周祈元,让周祈元去为儿子扫清一切障碍。 也不能直接拒绝周夫人,不然等周祈元和儿子在一起了,周夫人肯定会以为自己是盯上了周祈元,看不上她儿子。 赵母说话滴水不漏。 表情管理也及其到位,全然一副捨不得爱子的慈母姿态,就是周祈元,也挑不出什么刺来,毕竟他总不能逼着人赶紧把儿子嫁给他侄子。 本来这事到这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毕竟周祈元挑起这个话题的主要目的就是给赵延安找点事儿做,让他别总是缠着自己,继而去烦自家小孩。 但赵延安看他妈把他跟周西春绑定在一起,生怕他祈元叔误会,焦急地喊道:「妈,我不喜欢西春哥哥。」 赵母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 果然,周祈元明显怔了一下——赵周两家这门口头上的婚约是经过两方家长默认的,不然周西春也不会即将年满十八还没订下未婚妻,要知道再过不久,西春的易感期就要来了。 周家有为自家ao晚辈早订婚约的习惯,这是为晚辈成年做准备。 因为这种特殊时期,是ao培养感情的最好时机——毕竟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自然是希望小夫妻/夫夫感情和睦。 透明人秋昀看了看在场所有人的脸色。 赵父一脸愕然,显然是不知道赵延安的心思,赵母捂住了赵延安的嘴,勉强地沖周祈元笑了笑,开口想解释,但周祈元却先笑了起来。 他笑着放下餐巾,瞥了眼看戏的小兔崽子,意味深长地看向赵父:「教授,你怎么说?」 「……」赵父气得一张脸通红,嗫嚅着唇.瓣,想解释,却发现无从下嘴。 「感情的事,强求不了。」 周祈元也不为难他:「延安现在也有十六了,能分辨是非,要真不喜欢西春,找个机会两家人说开就是了,我哥和嫂子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再解释就显得有些勉强。 且周祈元也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投给自家小孩一个眼神——秋昀示意,默默放下刀叉,抽了张纸巾与周祈元同时站起身来。 第22页 「我吃好了,这两天多有打扰,我就先带延平走了。」 赵延安听到祈元叔没有误会他跟周西春,还主动提出了说清楚,心刚放下来,就见祈元叔要走,连忙去挣脱赵母,随后起身抄起沙发上的书包,哒哒哒地追了上去—— 赵母想拉住儿子,却听到丈夫质问:「你怎么没跟我说延安不喜欢西春的事?」 「这事儿回头再跟你解释。」赵母丢下这句话,也顾不得仪容,接过佣人递来的外套去追儿子——却见儿子只追到了一嘴巴的尾气。 透过后视镜,秋昀看到赵延安站在原地直跺脚,忍不住弯唇发出一声轻笑:「你可真够损的啊,故意等他来了才踩油门。」 周祈元用余光去扫身边的少年。 却见少年笑得像清泉的波纹,从唇角勾起的弧度一点点荡漾开来,溢满整张脸。 他似是受少年感染,沉郁的心登时开阔起来,唇角也跟着往上.翘,嘴里却不住笑骂:「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 赵嫂子当他家小孩的面说那么戳人心窝的话。 他让赵嫂子的小心肝受点小委屈怎么了? 周祈元把人送到学校门口,目送自家小孩进了学校,转身看见眼泪汪汪的赵延安和赵母站在后面的车旁边,看情况,他刚走对方就坐车追上来了。 赵延安哀怨地看着周祈元,心都要碎了。 祈元叔都没送他上过学,也没单独请他出去吃过饭,更没请他去家里住过——对哥哥好得他都要嫉妒了。 「祈元叔,你刚刚为什么不等我?」赵延安凑上来,干巴巴地问。 周祈元扫了眼赵嫂子,低头说:「上学要迟到了,快进去吧。」 没等到回答,赵延安心里有些失望。 但他也不敢继续纠缠,抬起双手,用拇指勾着书包带子,期期艾艾地问:「那、那周五我能去你家看哥哥吗?」 「不能。」周祈元说完,拉开车门就要走,赵母喊住了他—— 「祈元,你先等一下。」赵母跑上来,摸了摸儿子的头,示意他先去学校,然后对周祈元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可以吗?」 赵母显然是不想让周祈元把刚才的事带回周家。 但周祈元抬起腕錶看了下时间:「抱歉,我有要紧事要处理,下次登门拜访再聊。」 说完,不给赵嫂子开口挽留的机会,直接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启动车子走了。 赵母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车,心中顿时有些难堪。 自从她搬出赵家大宅,又与周祈荣的妻子有了交情后,就再也没被人落过脸。 她这还是第一次被周祈元用不走心的藉口拒绝,脸色也挂不住,原地跺了下脚,气哼哼地也走了。 周祈元先驱车回了趟周家老宅。 临近中午才从老宅出来,回自己的公寓,收拾出一间给小孩住的房间。 到了下午,准备去接自家的小孩放学,突然接到下属的电话,说有紧急任务,在南市一个小县城里发现了一伙售卖精神能量球的团伙—— 秋昀在快放学的时候,收到了周祈元发来的消息。 说是临时有任务,让他放学别走,周西春会送他过去。 秋昀回了条『注意安全』,就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 周祈元在国防部就任,具体做什么工作,剧情没说,赵延平的记忆里更不会有,剧情里他确实挺忙的,经常是刚回家没多久就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而且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不见人影。 这样也好。 秋昀支起下巴,边听课边想,以他体内的雄激素,二次分化为a不是问题。 但有个问题就很尴尬——易感期。 他没体会过那种感觉,只知道易感期的a很感性,共情能力很强,情绪也很丰富——具体表现为没有安全感,对o有很强的占有欲,o不在身边会暴躁,会、会哭鼻子要抱抱亲.亲才会好,更夸张的是,o离开的时间长了,还会筑巢。 秋昀无法想像那样的画面。 所以周祈元不在也好,省得第一次自己没经验控制不住,留下黑歷史。 为了不留下黑歷史,他还专门又发了条信息问周祈元这次任务要多久。 周祈元很久才回復,只回了四个字——时间不定。 这个时间不定让秋昀松了口气。 没法确定时间,就说明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他趁着这段时间,翻阅了大量跟易感期有关的资料。 beta的二次分化中间有一段过渡期,这个过渡期有长有短。 简单来说,就是完成腺体的升级和信息素的积累,实力越强大的人,过渡期就会越长。 秋昀这具身体在距离成年还有近两月就开始二次分化,可以想见他实力定然不会低。 所以在二次分化还没彻底完成之前,他想寻找一个能缓和易感期症状的办法——办法没找到,但他身体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 首先,他长高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个头。 其次,每天早上起来,他后颈的腺体会变得特别烫。 轻摸一下,身体里就像是有股电流从腺体开始向体内乱窜,电得他心跳加速,神魂发颤。 第一次发热的时候秋昀没多想,摸了一下,镇定如仙尊,都差点没绷住脸。 第23页 最后,他明显感觉到一向淡然无波的情绪里多了点东西。 那是一种干渴,像是对什么东西的渴望,很淡,如果不是他心绪平淡,很难察觉得出来。 但这种渴望,随着过渡期的缩短,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 这股强烈的渴望,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早晨达到顶峰——睡梦中的秋昀只觉得发烫的后颈就像是沸腾的开水,烫得他倏地从梦中惊坐起。 与此同时,后颈的腺体热度像是达到了临界点,随之砰地一声,腺体仿佛被里面的东西冲破,信息素喷涌而出。 秋昀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房间暗淡的光线让他心情无比烦躁——情绪莫名低落,一股无端的泪意更是不受控制地涌现而出。 「……」就、就很突然。 更突然的是,灯亮了。 炽白的灯光刺得他本能地闭上眼。 须臾,他反应过来,快速睁开盈满泪意的眼,朦胧间发觉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熟悉的人影,似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第13章 小白兔,黑又黑(13) 恍惚的意识骤然明晰起来。 这一刻,秋昀的心里就好似有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周祈元回来得这么巧。 巧得就好似有双无形的手故意安排出了这一幕——在他易感期爆发的档口,周祈元回来了。 鸦雀无声的房间里,一人立于门前,一人坐在床.上。 俩人视线相接,明亮的灯光映照在彼此的脸上——秋昀的目光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到门口的人由愕然转为哑然无声。 平生第一次,他生出了逃遁的想法。 太尴尬了。 尬得他脚指头都能抠出个小世界来。 可风尘僕僕赶回来的周祈元却是满心感慨。 不过一个多月不见,小……都不能称之为小孩了。 少年的面容不再青涩,介于少年人与成年人之间——就好似一块美玉,经过了精心打磨,正待最后的雕琢,最终会长成最适合他的模样。 只不过现下嘛…… 小孩紧绷着一张俊脸,蓄满泪水的双眼好似浸.润在碧波里。 浅淡的眼瞳就像碧波上的行舟,一点点行进了他的心里,盪起了丝丝涟漪——让他不自觉撤下蓄势待发的精神力,敛好信息素,抬步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盈满整个空间的草木味的信息素直往他的鼻息里钻。 却又不带任何的攻击性,平和得像是投身于大自然般那让人舒心。 有研究表明。 信息素的味道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人的心性。 自家小孩平时看着冷冷淡淡,没想到信息素却是这样的。 他唇角轻挑,走到近前,蹲下.身体,昂头笑看着默默落泪的少年:「还真是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叔啊?」 低而沉的沙哑声线里有股说不出的温柔,听得秋昀耳朵发.痒。 他紧抿着唇,含.着泪意的目光忍不住往对方的后颈瞟去,牙根一痒——想咬。 「……」秋昀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连忙咬住后槽牙,凭着过人的意志力挪开眼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泪流满面的脸和脑袋。 被窝外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耳朵里——牙又痒。 瀰漫在空气里的信息素似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忽而凝聚暴动,不復先前的平和,变得凌厉且极富攻击性地朝周祈元的后颈袭去—— 卸下防备的周祈元刚察觉到信息素暴.乱,后颈一阵瘙.痒。 他猝然变色,立时绷紧背嵴,像拉满贯的大弓,作出防御之势。 aa之间的信息素互不相容。 一旦一方放出信息素,就会激起另一方的排斥反应。 严重点,腺体会形成防御机制,自动释放信息素,与之较量——周祈元的信息素本能地作出反应,就像冲破牢笼的野兽,汹涌地扑咬向挑衅它的信息素。 战争一触即发。 「延平!」紧要关头,周祈元及时收回了信息素:「你冷静点,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说完,他快步离开自家小孩的领域。 从冰箱里取出一支抑制剂来,再折返回房间,掀开被子却见平躺在床.上的少年抿唇紧闭双眼,挂满泪痕的脸颊泛着诱人的红——憋的。 不觉间觉得口舌有点干,喉结也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看得他都移不开眼。 直到余光瞥见少年刘海下的额头青筋暴跳,这才从失态中回过神来,赶忙将少年捞出来,把捏着被子不撒手的少年摁在怀里,长臂箍.住对方的腰,小心地将抑制剂扎进后颈腺体里。 一支抑制剂打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暴走的信息素平和了下来。 浓郁的味儿也渐渐散去。 拥着秋昀的周祈元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心里的温度有些烫人——灼烧得他心尖一颤,手忙脚乱地把闭眼装死的少年放回床.上,掖好被子,仓促离去。 听到关门声,秋昀藏在被窝里的拳头缓缓松开,吐出一口浊气。 a的本性是标记与占有。 刚才,他差点就没忍住去咬周祈元的腺体完成标记——要知道aa是天然的敌对立场。 不是没有aa恋,但很少有人能克制住生理上的排斥,除非割除腺体,但割除腺体,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不亚于阉割。 第24页 可他刚才嗅到了周祈元的信息素,却没有感觉到排斥。 反而激发了征服欲,继而才让他信息素暴走。 至于信息素暴走前做了什么,秋昀抬手盖住又泛起泪花的眼睛——那不是他做的,那是信息素自己动的手。 这头的周祈元狼狈地钻进浴.室。 连衣服都没脱,直接站在花洒下面,拧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温浇灌在身上——他怎么会生出自家小孩诱人的想法? 周祈元抬手揉了把脸,无意间嗅到手掌心里残留的信息素。 被流水沖淡了不少。 却依旧在他鼻息间萦绕。 没有像其他alpha那般让他防备、排斥,也没有omega的信息素那般甜腻,却有一股令人着迷的魔力,让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想要占有的欲.望。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现—— 与自家小孩相处那段时间的频频失神,对本不放在心上的那个江陵的警惕,还有执行任务期间对小孩的各种挂念,在这一瞬纷纷袭上心头,犹如拨开云雾见明月般,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不傻。 他只是没这方面的经验。 加之先入为主地以长辈自居,才几次忽略心中的异样和对延平前所未有的纵容。 「周祈元啊周祈元。」他失笑着摇了摇头,单手撑着墙壁,仰头对着花洒。 流泻而下的水花沖刷着他冷峻的脸,脑海里不其然想起了延平对他说的第四句话:猥亵未成年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这句话大概是延平对他之前冒犯的反击。 他也就当个笑话听了,可现在,他想这么做了——想知道那张寡慾的脸上沾染了别的东西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是像现在这样无声落泪,还是奋力反抗? ——啪! 周祈元一巴掌唿在自己脸上,暗自唾骂自己是个禽兽,然后继续想。 他在浴.室里想着些不正经的东西,挂着耳机哼着歌的周西春提着一袋子食材走出电梯,摸出钥匙刚打开门—— 一股浓烈的信息素扑鼻而来。 混杂着灼热的血腥味,强烈又刺鼻,激得尚未成年的周西春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动静引起了正在洗澡的周祈元的注意。 他关了水龙头,放出精神力,无意识地先扫过还躺在床.上的少年,精神力顿时化为细丝,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地拂过少年的唇—— 「啪!」 秋昀敏感地察觉到唇上有东西,睁开发红的眼,警惕四周,却什么都没察觉,顿时疑惑,难道是他太敏感了? 好悬没发现的周祈元赶忙撤回了精神力,不怎么走心地扫过门口,随手抄起旁边的浴巾,围在腰间,拧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周西春缓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腿扶着门槛站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光着膀子的三叔繫着浴巾走来,连摘下耳机,抱怨道:「三叔,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这信息素的味儿也太呛……等一下!「 周西春脸色一变,蓦地明白过来,转身就要去敲旁边的房门—— 「是延平的易感期来了。」周祈元喊住他,接过其手里的购物袋:「这事儿你先瞒着,学校那边……总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嗐。」周西春不太在意地摆摆手:「辛苦不存在,我现在跟延平可是好朋友。」 闻言,周祈元眼底染上些许笑意。 他两个侄子和一个侄女里,就属西春的脾气最好。 就是审美有点问题,不过这不是什么大毛病。 「你先回去。」周祈元拍了下他的肩膀:「等延平的易感期过了,你再过来陪他玩。」 「这样没问题吗?」周西春一向笑嘻嘻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担忧:「我听大姐说易感期的人很没安全感,需要时刻抱着omega才能缓解,三叔,要不要我找妈给他介绍个小o?」 周祈元笑脸一僵,很快沉下来,冷声说:「你该走了。」 「是要走了。」丝毫没察觉到三叔声音冷下来的周西春扭脸看下紧闭的房门,嘆了口气:「昨天还跟延平约好今天通关大.boss的,算了,我先走了。」 周祈元沉着脸送走西春,关上门刚一转身,就见吧嗒吧嗒落泪的少年站在房门口,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实际情况是秋昀听到了周西春的声音,不知道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眼泪哗啦啦地止不住往下.流,泪腺的开关就像是坏了一样,根本控制不住。 他觉得他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这种症状。 所以他循着本能出来了,然后就看到对方只围了条浴巾,把后颈的腺体暴露了出来——想标记的想法又冒出来了。 盯上了周祈元腺体的秋昀抬起手:「你过来。」 周祈元眸光一闪,抬步上前,正要开口,眼前一花,继而后背一重,敏感的后颈立时感应到了一道温热的气息—— 明白自己心思的周祈元纵容地摇了摇头,这小孩,是把他当小o了吗! 他抬手想把人捞到怀里来,发.痒的后颈上腺体倏地一疼。 像是被针扎过一般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延平,别闹!」 秋昀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寻到了信息素最浓郁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把对方的警告视作耳旁风,用尖利的牙齿边磨牙边寻找机会注入他的信息素。 第25页 俩人都是a。 也从没有人这么做过。 因此信息素甫一注入进去,周祈元只觉一股强烈的电流以迅勐的势头窜进他的四肢百骸,电得他下意识薅住脖颈间的脑袋,刚一用力,围在腰间的浴巾一松,裆下当即一凉。 第14章 小白兔,黑又黑(14) 登时,周祈元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沖得他眼前发昏,浑身敏感得哆嗦,整张脸和耳廓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这个小兔崽子! 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周祈元松开抓在手心里的头髮,垂下眼皮,瞥见盘在腰间的腿和落在地上的浴巾,捏紧发颤的手掌,闭眼深吸了口气——兔崽子是自己家的,得忍着。 不就是被当作小o给标记了吗! 他一个a,又不会真被标记。 暂时也没什么排斥反应,且自家小孩把他当做标记对象,说明心里对他是不一样的,毕竟这本能反应可骗不了人。 这么一想,周祈元忍住被冒犯后想攻击的本能反应,强行放松了下来。 无意识地纵着秋昀的行为,淡定地背着秋昀站在原地遛着扑棱翅膀的鸟儿。 他这一番心里变化,秋昀是不知晓。 alpha之间的信息素相互排斥这是常识,他尝试注入一点信息到同为alpha的周祈元的腺体里,对方除了初时身体紧绷了一瞬,后续身体发烫外,并未有任何排斥,便彻底安心把信息素注入对方的腺体。 标记分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 临时标记就是给omega的腺体临时注入信息素,但a注入的信息素会随着新陈代谢渐渐消失。 永久标记简称为体内成结,达成ao信息素融合。 秋昀做完临时标记,满足了心里的占有欲,只觉得低迷的情绪豁然开朗起来,一下子变得心旷神怡,浑身都透着饱餐后的餍足。 「满足了?」 心情不差周祈元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异样,面上却端得是一脸沉黑。 听得秋昀心里一阵发虚,a的腺体与o的不同,o的腺体像个可以盛水的容器,能容纳a的信息素,而a的腺体就是实心的铁球,强行注入信息素,滋味定然不会好受。 他松开嘴,略带安抚意味地用舌头舔.舐对方腺体上的伤口。 有被安慰到的周祈元被他喷洒出来的气息和舔.舐腺体的行为刺激得一哆嗦,哪还端得住架子,连忙把趴在后背的人扒拉到怀中,虎着脸说:「你知道咬alpha的腺体多危险吗?」 秋昀眨着水汪汪的眼,因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满足而飞红的眼尾仿若春日里娇艷的桃色,叫周祈元看得双眸发暗,喉结滚动。 惑人而不自知的秋昀自知理亏,抬手勾着对方的脖颈,额头相贴,很轻易就嗅到对方身上刚沐浴过后残留的香味的味道。 他在这边住了将近两个月,使用的都是周祈元准备的沐浴露和洗髮露。 俩人相同的气息交融,配合眼下的姿势,颇有几分缱绻缠.绵的意味。 但这种气氛只维持了三秒。 秋昀勾在他后颈的手摸.到一片滑腻的皮肤,想到了什么,垂眼往下一看,健硕的胸膛立时映入眼帘。 「……」他蹭地一下从对方的身上跳下来,余光扫到对方昂扬的晋江,不忍直视地别开脸,弯腰捡起地上的浴巾递过去,轻咳了一声:「注意点形象。」 「谁给蹭掉的?」周祈元没好气地接过浴巾,围在腰间,把人拉到近前,低头贴向他的额头,直视着他的眼,沉声说:「以后不要乱咬别人腺体,记住没有?」 「记住了。」秋昀应的很快,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底线这东西就是用来突破的。 周祈元能纵容秋昀把他当小o来标记,就能纵容第二次,第三次,或无数次。 但此时的周祈元看到他双眼真诚,松了口气显然是相信了,便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转身朝饮水机走去。 时值四月,气温转暖,却也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 周祈元光着膀子也不觉得冷,秀着一身腱子肉和不太合时宜的晋江在秋昀的眼皮子底下大喇喇地从茶柜里取了个水杯,就着饮水机接了一碗凉水灌了下去。 冰冷的水顺着喉咙一路凉进四肢百骸,抚平了他沸腾的血液和不太.安分的晋江。 秋昀双手抱胸,背倚着门框,盯着对方气定神闲的脸,微一挑眉,就凭这脸皮,周祈元能甩他十八条街——至少他就做不到在遛鸟后还能泰然自若。 毕竟他是有仙尊包袱的人——虽然这个仙尊包袱好像快要掉光了。 「饿吗?」喝完水的周祈元极为自然地问。 秋昀清了清嗓子:「你会做饭吗?」 「简单的早餐没什么问题。」周祈元放下水杯,走到冰箱边打开,里面有白吐司、火腿肠和培根等,做个三明治不成问题。 「我先回房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会儿。」关上冰箱,周祈元回了房。 他从衣帽间挑了套西装走到镜子前,正要解开浴巾,似是想到了什么,折回衣帽间翻出块巴掌大的小镜子,背对着落地镜用小镜子照看后颈,一圈鲜红的牙印看起来暧昧绮丽。 他抬手按了按,顿时刺痛感如影随形,忍不住笑骂句:「还真是小兔崽子进化成狗崽子了。」 对着镜子擦了消毒水,又贴了创可贴,换完衣服出来,看到小孩还倚在门框上低头玩着手机,瞧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走进了厨房。 第26页 周祈元没把秋昀注入他腺体里的信息素当回事。 秋昀却要多想一点,所以他拿着手机先搜索了一下这种情况,没查到相关的内容,就自己找了个论坛发了匿名帖—— #易感期的a给a的腺体里注入信息素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rt,我是beta二次分化的alpha,第一次易感期没经验,只觉得牙根很痒,就把一个a给咬了,还注入了信息素,没有排斥反应,也没有打起来,看他的状态暂时也没什么不良反应,有没有有经验的说一下?】 大概是标题有些奇葩,不到十分钟,楼就已经盖起来。 1l:我就想知道楼主是怎么制服另外一个a的。 2l:我跟楼上不一样,我好奇的点是a的腺体能注入信息素吗? 3l:楼主请说一下,标记a是个什么感觉? 刷到这条,秋昀顿了一下。 什么感觉…… 大概是满足了心灵上的空虚和对a的征服欲。 秋昀划过一些没什么用的楼层,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有点用的信息—— 220l:腺体被咬过的我现身说一下,我兄弟突然爆发易感期,也是牙根发.痒,把我当小o给咬了,很惭愧,实力没我兄弟高,打不过,下场就是腺体被他咬得血肉模煳,搞得我都得了标记应激反应,到现在都不敢标记小o。对了,差点忘了,楼主说的不良反应是有的,比如噁心拉肚子,我当初拉得人都虚脱了,在医院躺了三天,直到新陈代谢完才缓过来。 看到这儿,秋昀连忙锁了手机揣进睡裤兜里,走到厨房门口,看到繫着围裙的高大男人,目光落在对方的翘.臀上,微微一怔——这都过去小半个钟头了,也没见周祈元噁心或想拉肚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秋昀不确定地想着,已经做好早餐的周祈元端着餐盘转过身,就见小孩对着他下面发呆,剑眉一挑:「吃早餐了。」 秋昀去洗手间先洗漱了一番,出来后坐在餐桌前,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随即状似不经意的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端起咖啡的周祈元微微一顿:「你想问什么?」 秋昀不好直说,只是委婉地问:「等会你要出门吗?」 「要回趟部门。」这次执行任务,心中惦念家里的小孩,就把扫尾工作交给了手下,提前赶回来,不过回来的也算巧合,竟然赶在了小孩易感期爆发,就说:「生日快乐,我尽量早点赶回来。」 话题跳的有点快。 秋昀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alpha的易感期一般都是在a成年的那天才爆发。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芯换了的缘故,提前两天爆发了。 「下周二才是我的生日。」 「嗯?」周祈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也好,这两天我把工作提前安排一下,等你生日那天腾出时间来陪你。」 俩人一同用过早餐。 周祈元临出门前嘱咐秋昀如果一个人在家无聊,可以喊周西春过来陪他打游戏。 不过话刚说完,周祈元突然想到,自家的小孩易感期来了,嘴也不挑,连a都咬——他不在家,万一把周西春当小o给咬了…… 一想到这种后果,他脸都要黑了。 但把小孩一个人放在家里,他又担心易感期的小孩会因为敏感而抑郁。 深思熟虑后,便问:「你要不要去我上班的地方看看?」 周祈元虽然隶属于国防部。 但就任的却是特殊部门,表面是处理因精神力暴走而伤人的情况,实际是追踪打击制作精神能量球的犯罪团伙。 精神能量球就是储存精神力的球。 精神力是alpha和omega才有的能力。 但世界上总有不甘于平庸之人,想剑走偏锋,搞些歪门邪道来激发精神力——比如没有精神力的beta。 而获取精神力的方式,就是掠夺a和o的精神力,再加以制作成能量球在黑市贩卖——使用此能量球的beta,的确能觉醒精神力,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这次执行任务,抓获的就是这样一伙贩卖能量球的犯罪团伙。 秋昀摇了摇头,他的仙尊包袱还没掉光,哪里愿意跑外人面前哭唧唧?还是老实待在家里,等易感期过了再说。 就隐晦地提醒:「你顺道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腺体上的伤。」 周祈元还以为他是单纯关心自己,眼底顿时泛起了笑意:「我知道了,倒是你,确定一个人在家没问题?」 「没有。」秋昀肯定地点头,心里想着,等周祈元走了他就睡觉,睡着了就不会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情绪掉眼泪了。 但是——随着周祈元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那股能安抚他情绪的信息素越来越淡,低落、不舍和之前没体会过的疼痛霎时如汹涌的潮水侵袭而来,蔓延全身,疼得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过程都无须酝酿,泪水是说来就来。 「……」这神奇的易感期,简直是违反了人性。 第15章 小白兔,黑又黑(15) 秋昀心中烦闷不已。 想他堂堂仙界至尊,面临性命之忧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便是当初飞升斩心魔,都无所畏惧,今却败于一小小的易感期,这要是传回仙界,叫熟人或养子归庭知晓,他还有何颜面? 一向没存在感的轮迴镜感应到仙尊的想法。 第27页 缩了缩脖子,一言不发,装作沉睡过去,不让仙尊尴尬。 无所察觉的秋昀泪眼婆娑地盯着闭合的电梯门,双.腿蠢.蠢.欲.动。 他花尽所有意志力,忍得额头上青筋暴跳,眼睛发红,才堪堪抑制住追上去的——腿动了。 以平生所未见之速从十八楼冲下一楼,顶着满脸的泪水和湿哒哒的刘海,单手撑着墙壁,气喘吁吁地堵在电梯门口。 ——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乍然开启。 熟悉得让人发颤的铁锈味儿信息素钻进鼻息。 一股无由来的喜悦与踏实感在心间荡漾扩散。这种无限扩大的愉悦之情在紧跟着身高腿长的周祈元映入眼帘的瞬间登时达到顶峰。 秋昀可耻地屈服了。 他不想承认,但他的腿有自己的想法。 根本就不受控制地跳进周祈元的怀中盘起来,带头叛逆给双手做了个不好的榜样,自主勾起对方的脖子,跟着头和鼻子也叛变了,像个发作的瘾君子,埋在对方的颈间,急迫地寻找信息素。 周祈元愣怔了一瞬,着实没想到还没走出大楼,就被自家小孩给追上来了。 嗅着让人心情宁静的信息素,他站了片刻。 反应过来后手极为自然地搂住对方的腰,把人按在怀中,垂下眼皮看到怀中之人还穿着睡衣,连抱着人退回电梯内,按了十八楼层。 今天是周末,电梯一路无阻地回到十八楼。 周祈元也就这么一路抱着怀中吸信息素的秋昀毫不费力地回到家,摸出钥匙打开门又随手带上,旋即托着他的腿坐在沙发上。 埋在颈间的脑袋有些不太.安分。 嗅来嗅去,像是巡视地盘的小奶狗,黏人又奶,比之前正常时的冷淡寡慾更叫他心软,但下一瞬又皱起了眉来—— 延平比他想得更黏人。 易感期的a黏o属于正常情况,但黏一个a,就不正常了。 之前把他当小o标记,他也没放在心上,可刚才延平直接追下楼……这情况就跟a黏o一模一样。 难道是延平真把他当小o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周祈元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被冒犯,还是该笑自家小孩连ao都分不清。 可转念一想,他家小孩从小缺乏关爱,把自己关在空寂的三楼,没有玩伴和朋友,对易感期的了解大多都是来自于课本和网络。 而他,算是延平的第一个『朋友』。 在延平心里处于比较特殊的位置。 延平二次分化嗅到第一个人的信息素也是他的,所以大脑记住了他的信息素,再反馈给腺体,身体再受腺体的指令引导,这才能忽视性别和生理本能反应。 这么一想,周祈元瞬间觉得合理了。 他低头放软了神情,抬手摸了摸自家小孩的脑袋,却摸了一手的汗水,联想到小孩比他搭乘电梯还要先一步堵在电梯口,顿时是又气又心疼。 骂不得,也捨不得骂。 只好托着不撒手的小孩走到他卧室里的浴.室间,边给浴缸放水边轻声哄:「乖,先下来泡个热水澡,等会我带你一起去上班。」 这一声乖,就跟哄真小孩一样。 听得秋昀耳廓都红了——羞耻的。 但吸着对方的信息素——腥甜的血腥味儿中夹裹着若有似无的草木清香,舒服得他每根.毛孔都自然地舒张开来,那种巨大满足感无法言喻。 秋昀觉得他的人格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是贪婪且哭唧唧的自己,一个是冷眼看着自己哭的冷静自己。 两个人格无缝切换。 上一秒哭得无法自控,得到满足后翻脸不认人。 从周祈元怀里跳下来,绷着脸别开眼,不敢从对方的眼瞳里直视自己的狼狈。 周祈元又哪里看不出他的别扭? 他憋着笑,转身正要退出浴.室,袖口一紧,扭头就见袖口多了只手。 这个时期的a内心敏感是一方面。 占有欲强也是一方面,而占有欲中,就包括了黏人。 「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周祈元好声好气地说。 秋昀心里想放手,但手它有自己的想法,他使唤不动不说,还拽得越来越紧。 「乖。」周祈元回身用左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指尖撩起他额前被汗水沁湿的刘海,微微弯下腰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相信我?嗯?」 秋昀想点头,但他的手说不愿意。 这种情况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只听说a吸o的信息素,就没见过a吸a的。 易感期的aa不打起来都罕见,更别说像他这样用a的信息素来缓解占有欲的。难道是他对元累积了几世的感情影响到了腺体对信息素的认知? 除了这种可能,不然没法从科学上解释。 周祈元无法,只能脱了外套,塞给秋昀:「你先抱着我的衣服,我马上回来。」 衣服有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 秋昀勉强能接受,只是看着人消失在门口,眼眶又开始发酸。 他连忙把脑袋埋进衣服里,嗅着上面的味道,用极强的意志力才控制想跟上去的双.腿,心中深思有什么隔绝这张情绪不受控的办法。 其实,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就是ao成结后,ao的信息素融合,两者体内的激素达到平衡,易感期和热潮期的症状就会慢慢减轻。 第28页 而没成结的ao,易感期和热潮期一年一次。 秋昀虽然烦死了这该死的易感期,但也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去永久标记一个o—— 所以……等易感期结束,他就着手研究,一定要研究出一款能隔绝这种情绪的药剂,不然,一年来一次,谁扛得住? 秋昀想七想八,门边传来脚步声。 他连忙抬起头,就见周祈元拎了套衣服走过来,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说:「水放的差不多了,你先洗澡,我在门口陪你。」 「会……」秋昀迟疑了一下:「会不会耽误你上班?」 「不要紧,去了也只是写报告,本来是想早去早回,等会儿晚点去也没事。」周祈元安抚地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洗澡去吧。」 说完,他接过外套,走出浴.室带上门,背对着磨砂的玻璃门,找了个话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 秋昀脱了衣服,躺进浴缸里,温热的淹没身体,他长舒了口气,眯起酸涩的双眼说:「上学放学,周末跟西春打游戏。」 「过的怎么样?在我这住得可适应?」 「除了赵延安三五不时地来找我问你的情况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赵延安经常找你?」隔着一道门的周祈元问。 「也不算经常吧。」秋昀想了一下最后见赵延安的日期:「一个星期找个两三次,都是问你回来没有。」 「以后不用理他。你爸妈那边呢?」 周祈元跟赵家来往频繁,但私事了解的还真不多。 这主要是他一没那个深入了解的心思,二是赵家人除了对延平不太关心,其他一切表面都很正常。 而延平又躲在访客不便涉足的三楼,外人也无从了解。甚至有很多人只知道赵家有个赵延安,却不知道还有个大儿子叫赵延平。 「赵女士一向不跟我说话。」秋昀想起赵母,情绪平平,也没什么想落泪的想法,可见这种情绪因人而异:「我爸找过我一次。」 赵父估计是从赵延安口中知晓周祈元外出执行任务去了,就来学校找他商议搬回家住。 被拒绝后的第二天,让江陵过来给他送了部手机,并带言说有个项目进研究所,短时间内不会出来,让他有事联繫上面的号码——有两个。 一个是赵父的,一个是江陵的。 不过他猜测后者是江陵自己存的。 毕竟赵父连生活助理的号码都没放,怎么可能放一个他『排斥』的学生的号码? 他简略的说了下情况。 门外的周祈元听到延平嘴里提起的江陵,在心里过了遍『江陵』这个名字。 之所以记得这个青年,是因为那天是他跟延平第一次有交集的日期。 而且这个青年还送延平去过学校,思及此,他问:「那个叫江陵的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不知道。」 「嗯?」周祈元挑眉:「怎么说?」 「手机我拿回来就丢抽屉了,这都过去快两月了,应该是没电了吧。」 周祈元一怔,旋即低笑了起来,发自肺腑。 他家小孩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不跟陌生人过度接触。 俩人隔着一扇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半个小时过去。 周祈元听到里面水声停止,放轻脚步,走到客厅倒了杯水给自己润了润嗓子,喝完又准备了杯牛奶,折返回房间,就见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刚洗完澡的少年脸颊绯红,发梢上还淌着水。 这一幕不其然地让他想起主动敲开少年房门那次。 那次开门的少年也是刚洗完澡,犹记得当时他看到水珠没入衣袍,心里产生的遗憾——就没忍住走上前,微弯着腰,抬指挑起对方的下巴,俯身在对方的额头印下一吻。 第16章 小白兔,黑又黑(16) 这是个很克制的吻。 不会让人觉得轻浮,也不会显得太过急躁。 同时,这也是个试探兼有深意的吻——周祈元额头吻一触及分,唇从少年的额头抽离,垂下眼皮观察少年的反应。 对方似是没想到他有这个举动,泛红的眼眶里显得略微有些诧异。 仔细再看,除了诧异,被泪水浸泡得透亮的眸仁里还隐隐夹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愉悦——看出这一点,周祈元紧绷的神经悄然放松,冷峻的眉眼融化,情不自禁地单手捧起对方的脸,再度低下头来,吻上对方的眼。 火热的唇烫得秋昀眼皮一跳。 灼热的唿吸散发出来的浓烈信息素几乎沖昏了他的理智,恍惚中,他感觉到周祈元的唇从眼皮移到了鼻尖,带着珍惜的意味,一点点挪到他的脸颊。 气氛正好。 温度也在攀升。 秋昀提着心,正在等待下一步时,对方却突然抽身离开了。 「我先给你吹头髮。」 沙哑的声音是理智恢復后克制。 秋昀怔了一下,復而莞尔。 年纪大的男人有年纪大的好处,没有青年的人冲动与狂野,更多一些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着与冷静。 周祈元是冷静自持吗? 能干得出用精神力去偷亲的人哪里如秋昀想的那么伟光正。 他不过是在快亲到秋昀的唇时,忽然想到了少年此刻正处于易感期中,感性大于理性,真继续吻下去,一旦易感期过了,少年理智回归,想起今日这一茬,心中不免会留下他趁人之危的印象。 第29页 毕竟他是少年信任且依赖的长辈。 且他若是撩.拨过了头,受信息素影响的少年也不一定熬得住。 周祈元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手里端着的牛奶递给对方,再转过身来深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掌紧了紧,旋即从抽屉里取来吹风机。 吹风机通了电,调了暖风吹向短髮,手掌抚过他湿漉漉的头髮,五指在他柔软的髮丝间穿行。 秋昀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能察觉得到对方指尖的温柔和专注。 他捧着杯子,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思绪不禁扩散,飘飞到赵延安身上,赵延安若是知道他的祈元叔亲了自己,会作何感想? 说起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周祈元掺和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发展? 按小镜子所说,赵延安喜欢的未必是周祈元这个人,而是周祈元神魂里的混沌之气。 如果没有周祈元,就属江陵气运最强。 那按照推测,在没有周祈元掺和的剧情里,赵延安和江陵俩人走的大概是虐.恋情深的路子——比如暗恋哥哥的男朋友,期间意外发生了热潮期,被哥哥的男朋友永久标记,导致哥哥死亡。 哥哥的去世就成了江陵心里的白月光,然后就开始虐造成这一切的赵延安。 结局,不外乎追妻火葬场。 至于是真火葬场还是大团圆结局,就看赵延安能不能看破。 想到这儿,头顶传来周祈元的声音:「好了。」 他连忙收回飘飞的情绪,放下杯子,扭头就见周祈元将吹风机收起,转身去了衣帽间,不多时,手里多了副墨镜和口罩。 「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周祈元笑着打趣,把眼镜戴在他的鼻樑上,顺手颳了下他的鼻樑:「有点大了,先凑合一下,回头我让人给你配几副。」 秋昀微微仰头,透过镜片凝视着男人眼里的温柔,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周三叔,你想好怎么跟我爸交代了吗?」 把人儿子以照顾的藉口带走,却直接叼到自己的嘴边…… 周祈元先是一阵狂喜。 这话就代表了延平对他其实也有好感,虽然之前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二,可到底没有说出来叫人安心。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抬手捏了下对方的鼻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难道你没听懂?」秋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对象,我能理解,空巢老人嘛,心理和生理上双重空虚,所以看到我这么个小鲜肉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还对你付出信任和依赖,你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周祈元唇角的笑意一僵,咬牙切齿地问:「你说谁是空巢老人?」 「你说呢。」秋昀唇角漾起一丝笑意:「作为晚辈,关爱老人,人人有责。」 气得肝疼的周祈元甫一听到这话,觉得有点耳熟。 深思片刻,豁然想起,当初他敷衍赵延安时,好似说过『关爱病人,人人有责』,合着这小兔崽子听到了,闷不吭声地记到现在啊。 「没看出来你还挺腹黑啊。」周祈元是好气又好笑,再次捏了下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少年的鼻子:「还说我是空巢老人,你叔我才二十七,正值盛年,盛年懂吗?」 「可我才十七。」仗着墨镜隔绝了眼里的情绪,秋昀势要找回一点今天一上午丢掉的面子:「都快大我一轮了,你这难道不是想老牛吃嫩草?」 「……」周祈元有这个心思,无法否认,所以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出去吃饭。」 把周祈元说得哑口无言的秋昀心里诡异地多了几分捡回面子的满足感——虽然这点面子压根儿没什么用。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俩人出门时都已经下午一点钟了。 周祈元很早就搬出了周家老宅。 其一是他哥逼婚逼得太紧,惹他心烦。 其二是这边离他工作的地方近,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钟。 上车前,秋昀透过墨镜的镜片,无意扫过周祈元屁.股,这么一个上午过去,也不见周祈元有任何反应,难道论坛里那个网友说的不良反应是因人而异? 秋昀松了口气。 没有不良反应是最好的。 不过还是得找个机会让周祈元去医院检查一下。 俩人就近找了家餐厅用过午餐,秋昀又跟着周祈元去了国防部大楼。 就如周祈元之前所说,他确实没什么事,只伏在办工桌前敲打这次执行任务的过程和总结报告。 他们这个部门人不是很多。 且大多数都常年在外执行任务,鲜少会像其他上班族那样待在办公室上班打卡。 秋昀看得无聊,加之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掉眼泪,精神有些萎靡,便恹恹地趴在办公桌上,脸对着周祈元的方向。 看着对方冷硬的侧脸,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即将陷入黑暗时,身体忽地一轻——他艰难地撑开一条眼缝,模模煳煳地看到周祈元绷紧的下巴,安心地闭上眼。 半睡半醒中,察觉到眼皮上似是放了什么东西,凉飕飕的。 可他实在是太困了,也没在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接睡到天黑。 醒来时,耳边还响着敲击键盘的声音。 他睁开眼,手摸.到身.下的皮革,意识到在自己睡着后被人抱到了沙发上,身上还盖了条充满铁锈信息素的薄被。 第30页 他会心一笑,拉过被子深吸了一口,这才撑起身体,扭头寻找周祈元。 办公室里的光线不甚明亮,只亮了一盏檯灯。 昏黄的光线和电脑荧幕投射的幽光映照在男人的脸上,衬得他面容冷肃,周身勃发的气势不怒自威。 沉浸在工作中的男人似是时刻注意这边的情况,因此一听到动静手中动作不停,眼却自发地朝他这边看来。 俩人视线相接,对方连忙放下手里的动作,起身倒了杯温水走过来:「先喝点水。」 温热的水似一股暖流顺到胃里。 缓解了嗓子的干涩,也为今天流失的眼泪补充了水分。 「饿了吧?」周祈元等他喝完水,很自然地接过水杯放在旁边的桌几上:「你先去上个洗手间,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秋昀点了下头,起身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照看时,发现眼睛除了有点泛红,一点也不浮肿,不其然回想起睡梦中似有人帮他用冷水敷过,心头跟着一暖。 这些都是小细节。 不是放在心上的人很难发觉这点小事。 秋昀用冷水洗了把脸,回房办公室。 周祈元已经穿戴整齐,见他过来,关了灯,上前替他戴好墨镜和口罩,旋即牵着他的手出了部门。 晚餐俩人也是在外面吃的。 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 秋昀摘下墨镜和口罩,见周祈元解开西装的衣扣,脱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似要回房洗澡,也没当回事。 他下午睡了一觉,精神很好,加之屋子里残留着对方信息素的味道,尚且能忍受。 等周祈元回了房间,他刻意忽略心里的失落,搬来坐垫,从电视柜里翻出游戏手柄,准备打会儿游戏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注意力随着游戏里的进展慢慢转移,直到一股信息素的味儿钻进他的鼻子里,他下意识扭头,就见披着浴袍的周祈元脖子挂着毛巾走向冰箱。 他微微一顿,鼻翼动了动,忽地站起来沖向打开冰箱的男人,跳到对方的后背上,扒开衣领凑过去用力地嗅了嗅,眼眶立时一酸,一股失控感中夹杂着愤怒、委屈等情绪,同时涌上心头——属于他的信息素竟然没了! 第17章 小白兔,黑又黑(17) 刚打开冰箱拿可乐的周祈元浑身一僵。 ——后颈又被咬了。 不过有之前被咬过的经验,这次相对镇定了许多。 只是腺体遭遇攻击后,本能地触发防御机制。 腺体疯狂分泌信息素,企图反扑敢偷袭之人——气势汹汹的血腥味儿正蓄势待发,一股温和且清新的草木味信息素如一缕甘霖主动加入其中。 一阵强烈威胁感后,周祈元的肾上腺素骤然飙升,神经一绷,捏着可乐罐子的手掌一紧,砰地一声,可乐混合着泡沫四下飞溅。 「……」周祈元垂下眼皮瞟了眼斗志昂扬的晋江,深吸了口气,竭力忍住把小兔崽子拽下来的冲动,甩上冰箱门,转过身步伐稳健地背着人走进洗手间,清洗过黏.腻的手,对着镜子观察埋在他后颈的脑袋。 看着看着,他无奈地低笑了起来。 能怎么办? 捨不得打捨不得骂。 可不就的纵容着,总不能苦了自家的小狗崽。 不过宠归宠,人还是要小小教训一下,以防哪天他没在身边,小兔崽子不挑食地朝别人张嘴引发不良后果。 秋昀剧烈波动的情绪在注入完信息素,把人『标记』后,埋首在后颈,嗅着交缠在一起的信息素,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 「标记好了?」 低哑的声音惊得一本满足的秋昀身体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里格外淡定的脸,又低头瞄了下腺体上渗出来的血丝儿,一股莫名的心虚感涌上心头,语气也变得不那么理直气壮:「标记好了。」 周祈元从鼻腔里发出一道轻哼。 旋即伸手把人拽到怀中,又用力托起他的双.臀,将人抱起放在盥洗台上,一手撑在大理石面上,一手扣住他的下巴:「这是第二次了。」 自从二次分化有了腺体后,秋昀就知道腺体是个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腺体就是a的命脉,a的腺体除了自己的o能稍微碰一碰,其余任何人一碰即被视为挑衅或宣战。 秋昀两次咬周祈元的腺体,对方都忍了下来。 饶是他不是自恋的人,也无法不代入对方这是对他爱得深沉,才能这般纵容。 想通这个关节点,秋昀顿时眼不飘了,心也不虚了,直接迎上对方的眼:「下次你易感期来了,我腺体给你咬。」 听到这话,周祈元又是一声哼笑:「咬你?你不知道你周三叔我没有易感期吗?」 「嗯?」秋昀愣住了:「你为什么没有?」 「s+隔断剂。」周祈元说完就不打算再说,只微微倾身,凑上去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以后你咬我腺体一次,我就咬你的唇一次。」 话落,他丢下一脸错愕的秋昀,抽身走出洗手间,顺便还留下一句话:「你先沖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找睡衣。」 「……」就这? 秋昀瞪着离开的背影,心中却想着周祈元说的s+隔断剂。 他知道隔断剂,用来隔断热潮期omega的信息素的,加个s+……难道是药剂的计量更浓,能达到隔断alpha易感期的情绪? 第31页 思索间,余光瞥见门口走来的身影,眼珠子一转,纵身跳下盥洗台快步上前一把揪起周祈元的衣领,拉着人弯下腰来,准确无误地擒住他的唇。 对方显然是被他这一举动也惊住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趁机撬开对方的唇,伸出舌头探进对方的口腔,搅翻了周祈元心里的一汪春水,同时这熟练的吻技也叫沉浸在深吻中的周祈元忽地身体一僵,整个人都绷紧了—— 秋昀却在此时一把将人推开,抬手一抹嘴,顺手带走对方手里的睡衣,然后把人推出去,关上洗手间的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徒留傻眼的周祈元站在门口,心中既是对方才那一吻的激动,也有自家小孩吻技熟练的疑惑。 应该是天生的? 他这么安慰自己,毕竟延平连个朋友都没有。 深夜。 周祈元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心中琢磨延平那熟练的吻技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 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他直接坐起身来,摸开床头柜上的檯灯,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一点了。 他揉了把脸。 延平有恋爱经验那也是在他之前。 他作为年纪大的一方,不应该计较这么点事儿。 想通了,他躺回床.上,闭上眼,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自家小孩把别的人抱在怀里亲,眼睛唰地一下睁开——今天不把事情搞清楚,他这觉是真没法睡了。 周祈元掀开被子趿着拖鞋来到隔壁房间门口。 抬起手正要敲门,又觉得都这个点了,为了这么点事儿把小孩叫醒有点过分,毕竟现在的小孩有点感情过往也很正常。 说服了自己后,周祈元又回房躺下。 可一闭上眼,自家小孩青涩地吻着一个面容模煳不知性别的人,他蹭地坐起身来,暴躁地挠了挠头——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夺走了他家小孩的初吻,把吻技调.教得这么熟练? 周祈元反覆折腾,难以入眠。 这头的秋昀盖着满是周祈元信息素的被子,用手机查了一下s+隔断剂——隔断剂分s+、s、a、b四个等级。 平时市面流通,也就是omega用来隔断信息素的隔断剂普遍都是a和b两个等级。 s等级只适用于紧急状况,医院才有,且不能频繁使用,用多了会造成副作用,比如会造成omega信息素永久被隔断。 而s+…… 是国家军队用的,市面没有售卖。 效果就是用来隔断alpha易感期的。 副作用是长久使用,会造成alpha信息素紊乱、暴走,性格易爆易怒,所以国家才有参军十年便强制转业或退伍的政策。 还有条潜规则,就是退伍军人会由国家基因库优先匹配伴侣。 秋昀之前进入了误区,以为隔断剂就是拿来给omega用的,才一直没联想到这个方向。 不过,就算是现在知道了,他也没地儿买去。 秋昀锁了手机,双手枕在脑后,嗅着让人安心的信息素,闭上眼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上起来,他先起来洗漱,再穿戴整齐走出房间,看到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事先准备好的早餐,和一管信息素。 他走过去,才看到信息素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学校那边帮你请好假了,我这边有点事儿要处理,尽量会早点赶回来。 看过纸条,秋昀发酸的眼睛才得以缓解,坐在椅子上打开保温桶里的早餐,是精心熬制的海鲜粥,尝了一口,就猜到是周祈元亲手做的。 熬制得这么粘.稠,一看就花了不少时间,看来某人昨晚没睡好啊。 难道是昨晚那一记深吻引发的? 秋昀满足地周祈元做的早餐吃完,拿着周祈元留下的信息素回房全部喷洒在房间和床.上,然后嗅着信息素一本满足地补回笼觉。 半睡半醒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模模煳煳地摸来手机放在耳边,含煳地『餵』了一声。 「延平。」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惊得他蓦地睁开眼,听着电话里的人说:「我听你班主任说你请假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拿开手机看了下上面的号码,是西春打来的。 所以,西春的电话怎么是赵父的声音?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自主解释了起来:「明天是你的成年生日,我来学校找你商量你生日宴会的事,但你班主任说有人帮你请了假,我联繫不上你,就找了西春。」 「那你打算怎么为我举办生日宴会?赵杨女士同意吗?」秋昀问。 这个『赵杨女士』直接戳得赵父哑口无言。 他沉默了片刻:「你是我赵瑾瑜的儿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觉得您还是先回去请问一下赵杨女士,不然……」话到这儿他勐地顿住了,想起了之前想要的利用赵父对赵延平的愧疚的事儿,话锋便一转,刻意放低声音,低落地说:「免得影响您和她的夫妻感情。」 赵父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儿子以这种口吻跟他说话。 以前的大儿子太过乖巧,就算封闭了内心,也不轻易麻烦任何人——就像周祈元曾经想的那样,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过分懂事乖巧的孩子总是容易受家长忽略。 赵父心头一酸,直到此刻才知道以前有多忽略大儿子的感受。 第32页 情绪上来了,赵父直接说:「这个家做主的人是我,不用跟你……跟她商量,你准备一下,我等会开车去祈元那边接你。」 说完,赵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秋昀拿开手机,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无声地笑了笑。 赵父这个人吧,心里装的都是研究,排在研究后面的才是妻子和小儿子。 至于大儿子……没发现大儿子心理出问题之前,估计都想不起来有这个儿子,不然也不会忽略这么多年。 直到发觉大儿子出了问题,心里这才升起了一点久违的愧疚和迟来的父爱。 所以,与其说他是爱赵延平,不如说是愧对赵延平。 第18章 小白兔,黑又黑(18) 赵延平心里大概也是明白的。 才封闭了内心,把自己关在三楼来逃避现实。 秋昀无法感同身受,毕竟不是切身体会。 但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他很怜悯赵延平这个少年,才在一开始没打算与赵父培养感情,因为不屑赵父那点微末的父爱——但愧疚还是要的。 利用得当还能用来膈应赵母。 就是可惜他二次分化了——要是没分化,用beta身份能让她受到的冲击更大。 秋昀略微遗憾地再次打开手机,他翻开通讯录,拨通通讯里唯二的号码——既然赵父要为他举办成年生日宴会,那二次分化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醒了?早餐吃了吗?」 话筒里刚响起一声『嘟』,熟悉的嗓音就传来了。 听得原本心情还算镇定的秋昀鼻头莫名一酸,酸得他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完全没徵兆,就很离谱。 更诡异的是,他竟然觉得一点都没出乎意料。 这头听到吸鼻子声音的周祈元立时站起了身,抬手示意作报告的下属先停下来:「是不是难受了?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着,他捂着话筒小声说:「剩下的你们整理出一份报告交给我,到时候我签字入档就行了。另外,之前说的生日宴会,你们按我说的立刻着手去办。」 几位下属瞪圆了双眼,看着他连外套都没拿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齐齐对视了一眼,眼中传达了一条信息——老大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啊! 不太对劲的周祈元边温柔安抚电话那头的人边走进电梯—— 「我放在餐桌上的信息素看到了吗?实在难受先用信息素缓解一下。」 正抱着喷洒过信息素被子吸的秋昀绷着脸想说不管用了。 一听到对方的声音,无来由的失落感让他的眼泪掉得越发的汹涌,连话都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的周祈元只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紊乱唿吸,就能猜出他家小孩这会儿泪流满面的模样,心脏一阵巨痛,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后,还用尽力气来回搅动那般的疼。 他真是该死! 怎么能放任延平一个人在家? 明知道小孩的情况暂时离不开人,怎么就以为留了信息素能管用? 周祈元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出了电梯后也不敢多耽误,一路跑着打开车门,踩着油门加速往回赶。 途中电话他也不敢挂,直接冲到小区楼下,焦急地等着电梯,声音依旧不急不慢:「延平,你先起床,打开门。」 电话里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深吸了口气,正好电梯到了,他走进电梯,盯着缓慢上升的电梯,心中越是着急面上却越不露声色,继续说:「别走得太快,小心摔着。」 秋昀知道他应该是已经到了。 配合地走得慢一些,甚至心里还因对方刻意营造的氛围升起了一丝期待,而这丝期待,在他打开大门,探出头看到电梯里走出来的人影,登时达到了顶峰—— 他撒欢似的飞奔向高大的男人,男人含笑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他,把他用力地按在怀中,低头凑到他耳边,低沉着嗓音问:「昨晚睡得好吗?」 嗅着独属于周祈元的信息素,秋昀压抑的心中逐渐开阔。 心情一上来,眼泪也不掉了,神奇得秋昀无话可说,只深埋在对方颈间,闷闷地说:「好。」 「可我昨晚睡的不好。」何止是睡的不好,简直是一夜没睡。 「嗯?」秋昀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周祈元顶着一双大黑眼圈,面容憔悴,不由地想起昨晚的那一记深吻,忍不住弯起了眉:「你昨晚做贼去了?」 周祈元哼笑了一声,双臂稍一用力,把人抱起来,边走边没好气说:「个小兔崽子,搅乱空巢老人的春.心,自己拍拍屁.股回去睡觉了,让我一个老人家独守空房,还好意思嘲笑我昨晚去做了贼,你说你有没有良心?」 「你都说我没良心了。」秋昀双.腿盘着对方的腰,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睛盯着他启启合合的唇笑弯了眼。 「还笑。」走进家门,周祈元用脚带上门。 门没带上,只是虚掩着。 周祈元也没在意,抱着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搂着他的腰防止人掉下去,一手捏着他的鼻子,说:「你老实跟我交代,昨晚那一套跟谁学来的?」 吻技那么纯.熟。 还会弔人胃口这种花招。 再天赋异禀的男人,第一次接吻也不会这么老练,可恨的是他还没尝过味儿来就结束了! 第33页 秋昀心说我这些技术都是从你身上实践出来的,嘴上却说:「自学成才。」 「当你叔我二十七年白活的?」周祈元压根儿不信,这小兔崽子在『自闭』的时候还能玩两副面孔,就知道小心思不少,指定没他以为的那么老实。 外头肯定有过别的狗! 而纯.熟的吻技和花招都是别的狗教会的! 一想到自家的小孩曾经喜欢过别的人,还跟别的人有过无数次亲吻,属于alpha的占有欲立时发作——他收紧手臂的力道,低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上,鼻尖抵着鼻尖,唿出的热气喷洒在彼此的嘴唇周围。 他刻意绷着脸,压低声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秋昀显然是没想到由一个吻引发出了个莫须有的早恋对象。 但对方话里的醋意他是听出来了,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我要是不交代呢?」 「不交代?」周祈元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你成年生日,你可要想好了!」 充满威胁感的话里暗示意味很足。 秋昀故作听不懂,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不解,维持着赵延平在这方面的单纯人设:「跟我成年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周祈元说着,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了,声音也变得有些低哑:「比如,打得你哭唧唧还嗷嗷叫。」 「……」秋昀撩了撩眼皮,一言难尽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唇,怎么也无法想像方才那句话是从这张形状完美的嘴唇里吐出来的。 平时端的是一副长辈姿态,一本正经——亲吻先从额头开始试探,亲个嘴还得找藉口才敢咬了一下,都不敢深入,没想到嘴上车倒是挺能的。 秋昀有点想笑,心说到时候谁嗷嗷叫还不一定呢。 但还得憋着装听不懂,就有点难受。 他忍了片刻,才问:「周三叔,你捨得打我吗?」 「……」周祈元心说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真打那肯定是捨不得。 但此打非彼打啊! 可听着他家小崽子天真的发问,他默默咽下了嘴的话,继续沉着嗓门说:「你交代清楚了,我自然就捨不得打你。」 「可我之前不是交代了?」 「自学成才?你搁这煳弄谁呢,你叔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老实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学校早恋了?」 秋昀终于品出来了。 周祈元前面说那一长串都是为了引出最后这句话。 「是早恋了。」 秋昀说完故意停顿了下来。 周遭的温度陡然下降,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在其中,强势地侵略着他的感官,透着说不出的危险。 「你再说一遍!」这话就像是从周祈元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秋昀却被这股过分浓郁的信息素激起了alpha天生的胜负欲,也跟着放出了信息素——却没想到以为能针锋相对的两股信息素在接触的一瞬间立时融合在一起,颇有几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缠.绵意味。 「……」秋昀撤回信息素,直接伸出手,按下周祈元的脑袋吻了上去。 他的吻不像昨晚那样直接。 而是暗含安抚意味地先吻住了唇,在察觉到对方身体僵硬住时,探出舌头细细地描绘对方的唇形,一点点试探。 很温柔的一个吻。 然而周祈元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越来越危险。 在他准备下一步时,对方忽地收起冷气,同时收紧手臂把他按在怀中,张嘴咬住他的唇,低哑着嗓音诱哄道:「这些也是那个王八羔子教你的?」 「……」秋昀敷衍地『嗯』了一声,正要问他到底亲不亲,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门没关,应该是延平知道你要过来特意留的门。」 周西春一把将虚掩的门推开,浓郁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混着让人发颤的血腥味儿,刺得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倾倒。 身后的赵父眼疾手快地扶住周西春,抬头向里面望去:「好傢伙,屋里信息素的味儿更浓,你三叔这是跟人在屋里打—— 话音戛然而止。 嘴贴着嘴以不雅姿势坐在沙发上的俩人齐齐扭头,就见一脸震惊的周西春身后跟着个满脸尴尬的赵父。 赵父脸上的讪笑在瞧见扭过头来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时,一把拽开周西春,大步迈前,看清了沙发上的俩人,双目一睁,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延平?」 周祈元反应速度很快。 将腿上的小孩按在怀里,带着安抚意味的手心轻拍着自家小孩的后背,旋即眸光一变,凌厉地投向打扰了他好事的俩人:「教授,怎么说你也是个老师,进别人家都不知道先敲门的吗?」 呆怔的赵父回过神来,听到周祈元这番不要脸的话,气得浑身发颤,嘴唇发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一旁的周西春.心虚地缩了下脖子,悄咪.咪地转过身,趁着赵叔与他三叔对峙偷偷地挪了几步,远离了他三叔的视线范畴,撒腿就跑。 现在不赶紧跑,回头指定要挨揍。 毕竟人是他带来的;门也是他这个倒霉催的看没关上直接推开的。 第19章 小白兔,黑又黑(19) 周西春悄没声息地熘了。 留在现场的赵父怒目而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满腔的怒焰几乎吞噬他的理智,却又不得不强忍下来:「祈元,你摸.摸你的良心,这些年我赵瑾瑜可有亏待过你?」 第34页 冷静下来的周祈元低头看了看趴在怀里的小崽子,情绪松怔了片刻。 復而又抬起深不见底的黑眸,迎上面前这位昔日拿他当亲弟弟疼的哥哥,静候他下一句话。 果然。 三秒后,赵父双眼喷火,却又放不下.身为教授的架子,只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怀里的秋昀,忍得面目狰狞:「延平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教授。」周祈元托起怀里的小崽子,调整了个坐姿:「把延平交给我不好吗?你看,我本来就很喜欢延平,又有你昔日对我的照顾在前,那我对延平只会更好。」 「他是你侄子!」赵父咬牙道。 「又不是亲侄子,再说了……」周祈元分外坦然:「我不介意给你当半个儿子。」 他本来是想自己去解决两家的家长。 但意外来的突然,他也没什么好惧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赵父再也忍不住,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好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上前就要去拽自己的儿子。 周祈元的脸唰地一下沉了下来,无形的精神外放,压得刚抬起脚来的赵父瞬间弯下了腰,脸色也变得惨白,额头更是渗出豆大的汗珠。 察觉到不对劲的秋昀连忙从周祈元的怀里挣脱出来,扭头就见赵父被欺负得连腰都挺不直了,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周祈元的脑袋上:「收了。」 周祈元瞥了他一眼,收了精神力。 没了压迫感的赵父只觉得浑身的重担一轻,被怒火吞没的理智也回归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直起腰,格外平静地把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这一看,蓦地发现儿子的眼眶是红的,脸颊还残留着泪痕,眸光一厉,随即又恢復正常:「延平过来,跟爸回家。」 他拿不住周祈元。 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 但总有人能收拾这个罔顾人伦的混帐东西。 秋昀还没开口。 一旁的周祈元却是嗤笑了一声:「教授,你跟我争论这么久,考虑过延平的想法吗?」 赵父一愣。 周祈元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突然问:「还记得延平说搬来我家那天早上嫂子说过的一句话吗?」 妻子说过的话太多了。 赵教授顺着他的话往下意识去回想,却发现根本就记不住是哪句话。 可周祈元却记得很清楚。 他紧盯着愣怔的赵父,一瞬之间的眸光凌厉到骇人:「嫂子当时拍着延安的背,一脸慈爱地跟我说『我就这一个心肝宝贝』,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赵父恍惚地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他却记不起来自己是何反应,因为妻子类似这样的话说得太多了,多到他都已经习惯了。 周祈元不错过他脸上每一分变化,却发现他竟然一脸茫然,哂然一笑:「你当时什么反应都没有,一脸的习以为常。」 这话不亚于一颗炸.弹,炸得赵父整个人都晃了一下:「我……」 「教授。」周祈元打断他的话:「我一直都知道你看人的眼光不行,但我没想到你连枕边人都不了解,我在你家住的那两天里,轻易就看出了嫂子在对延平冷暴力,你别不把冷暴力不当回事,延平的自闭症是怎么来的?你心里当真不清楚吗?」 话题的节奏渐渐由周祈元掌控了起来。 他不知道赵父是来接秋昀回去过生日的。 只以为赵父是来带走他的小崽子。 他心里冷笑,凭本事叼回家的小崽子,想要回去门儿都没有! 赵父不清楚吗? 他清楚。 就是清楚,才会对大儿子那么愧疚,尽力想弥补。 但他的弥补好像没什么用。 他苦笑了一下,直接忽略了周祈元,缓和地看向儿子:「延平,愿意跟爸回家吗?你要是不愿意,我名下还有几套房子,你挑一套搬过去,毕竟总住别人家里也不太好。」 秋昀盯着他看了几秒。 透过对方的眼看出了悔意的真诚,满意地从周祈元的腿上站起来:「你先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 有些话,秋昀本人说出来的效果不大。 就像赵母冷暴力赵延平一样,由他说出来,赵父会愧疚,但这种愧疚不敌周祈元一个外人的质问来得深刻。 因为赵父心里很清楚。 可他清楚归清楚,依旧继续放任,没有作为。 秋昀倒了杯水递给赵父,也不给他做思想的准备,直接说:「我二次分化了。」 ——砰! 赵父刚端起的水杯从手中滑了出去,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溅起了一地的水花。他却是勐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秋昀的手,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地问:「你二次分化了?」 「嗯,是alpha。」秋昀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平静地说。 「好好好。」赵父难掩激动地打量着儿子,这才发现儿子竟然抽条了不少,五官轮廓也深邃了许多:「先回家,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妈,你.妈这些年心里一直遗憾没生个alpha,你现在二次分化了,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秋昀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赵母心里还有这么个想法。 alpha就跟正常小世界里的男孩一样。 在一些思想老旧的人心里,是为家族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赵母那么疼爱赵延安,秋昀还以为她并不在意这个。 第35页 合着她也难逃这种封建思想? 不过,就算他二次分化为a,赵母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接受的。 要是接受了,那她多年对大儿子的冷暴力又算什么? 可他看赵父一扫之前的悔意,神色变得格外激动与轻松,好似因为他分化为了a,一举解决了妻儿之间的矛盾,就能让俩人和谐相爱、母慈子孝一样。 先前秋昀觉得赵父还能洗洗。 毕竟他在发现大儿子心理出现问题后,做出了拯救。 可直到这一刻,秋昀才发现,这个男人,看着为人师表,但骨子里竟是个天真的。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 竟然还保留着这份天真,简直不可思议。 秋昀心中讥笑,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回去,生日宴的场地你订酒店就行了。」 「酒店怎么行?」赵父没发现秋昀冷下去的声音,依旧沉浸在激动当中:「你二次分化为a,可是件大喜事,除了你.妈那边,还有老宅那边也要通知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赵家大房的长孙,该有的待遇还是要有的。」 秋昀还想拒绝。 但周祈元却捏住了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这事儿听你爸的。」 说着,他抬头看向赵父:「举办生日宴会的场地我已经让人去办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通知老宅,我回头亲自开车送延平回老宅那边。」 赵父皱了皱眉。 以前他有多喜欢这个好友的弟弟,现在就有多看不顺眼。 他略过周祈元,慈爱地问:「延平,你怎么说?」 「我听周三叔的。」秋昀回答道。 赵父激动冷却下来,这才发现儿子眼里的冷淡和疏离,心中一惊的同时,恍惚地想起了这双眼曾经也孺慕地看过他。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他努力回想,竟然已经是六七年之前的事了。 赵父揉了把脸,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宴会场地我尊重你,但你要跟我走。你跟祈元在一起不合适,他比你大了近一轮不说,你们还都是a,aa信息素互相排斥,届时你将体会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痛苦。」 说到这儿,他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如果你还是beta,看在他把你从自闭症里救出来的份上,爸捏着鼻子认了,可你现在是alpha,歷来aa恋的结局都不好,你现在没感觉,但等你到了易感期,你就会知道那种对a无法抗拒的排斥感和对o的亲近。」 这番话也算是真心实意为儿子考虑。 但他大概是猜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aa的信息素是没有本能排斥的。 秋昀抬手摸了下眼角。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眼眶就怎么干过,可赵父从进门到此刻,竟是都没发觉。 赵父再笨也懂得这么明显暗示。 看他摸眼角,又见双眼发红,顿时想到了什么:「你易感期来了?」 「昨天来的。」周祈元接过话茬,伸手把旁边的小崽子搂进怀里,像是回敬赵父之前说的aa信息素排斥:「还把我当小o给标记了。」 「……」赵父震惊了一下,忽地想起这满屋子瀰漫的信息素,再看儿子一脸的自若,让他不得不信。 赵父站起身来,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周祈元,神色复杂地说:「你是不是早就对延平图谋不轨了?」 赵父好歹是个教授。 智商不低,冷静下来后,联想一下周祈元突然在他家留宿,再主动提出住到三楼去,之后儿子一点点亲近周祈元,显然那时候就有了不轨之心。 周祈元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服软。 这个服软不是对他,而是因为他家小崽子。 都一样。 他笑了笑,语气也正经了起来:「那会儿我是真心拿延平当侄子,就是看不过眼你找个什么学生来开解延平。延平需要的是耐心的陪伴和父母的爱,你找个外人算怎么回事?」 赵父又是一怔。 是啊,他当时怎么会想到找江陵来开解儿子? 是因为他忙,无暇陪伴。 也是因为他了解妻子,知道妻子不会对儿子投入一丝温情。 「延平还小,你……」未尽的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懂。 周祈元哼笑了一声,起身说:「我送你出去。」 第20章 小白兔,黑又黑(20) 「……我的话教授你回去好好想想。」周祈元神情冷肃地说完,电梯门开了。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目送赵教授面色恍惚地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合上,一转身,就见小兔崽子双手抱胸倚在大门口沖他笑。 周祈元心头一阵悸动,像冰川融化成河,一路春暖花开,汇入大海。 他情不自禁地报以微笑,快步上前,长臂揽着人进屋。 这头的赵教授一脸茫然地走出电梯,停在楼下的司机见他下来了,连忙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见此场景,赵教授不其然想到了上次周祈元给延平开车门的事,脑海里却迴荡起了临别前周祈元说的话。 「如果不是你今天突然上门,延平就没打算跟你们说他二次分化的事。」周祈元送他出门时,刻意压低声音说。 他当时没想到这层,脑子里塞满了儿子跟周祈元搅合在一起的事儿,甫一听到对方的话,他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 ——因为儿子已经不需要他这个父亲了。 第36页 「你和嫂子没把延平当儿子,那个家里也没有他的位置,所以你让他回去做什么呢……」周祈元的连环质问让他应接不暇,就这么神情恍惚地下了楼。 他坐上车,正要吩咐司机先回家,司机冷不防地说:「先生,周家二少爷说学校有事先走了,让我知会您一声。」 赵教授一顿,这才想起了带路的周西春,忍不住抬起手指捏了捏鼻樑:「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 赵教授望着窗外掠过的建筑,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儿子冷漠疏离的眼,还有周祈元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以为延平二次分化了嫂子就能改变.态度?教授啊,你说你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天真呢?」 「就算嫂子态度转变了,你考虑过延平的心情吗?你让他用什么态度以应对一个对他使用过冷暴力的人?换作是你,你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吗?」 换作是他,他能接受吗? 赵教授自嘲一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只要想想都觉得窒息,又怎么能要求儿子去接受? 他这不是天真,是愚蠢。 连学生他都能做到尽心尽责,却对自己的儿子没尽到半点父亲的责任。 想到这儿,他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指尖放在助理的号码上,迟疑了片刻,拨了过去。 回到家,助理已经带着律师等候在客厅了。 接待客人的赵母瞧见丈夫走进来,笑意迎人地走上前,抬手替他解大衣的扣子,却忽地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 赵父低头看向满脸疑惑的妻子。 面前的妻子无疑是漂亮的,珠光白的皮肤,额头光洁饱满,含情双目秀而不媚,唇朱而润,曼妙的身姿更是因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更培养出了一身温婉清华的气质。 以至于四十岁了,依旧风韵犹存。 但美人在骨不在皮。 再美的皮囊如果藏着一颗蛇蝎心肠,后果就似他现在这般——他忽地自嘲一笑,说妻子心毒,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如果不是他的放任,妻子敢那么做吗? 赵教授放开妻子的手,自行解开大衣丢给佣人:「我跟律师有要事商谈,你先回房休息。」 赵母敏锐地察觉到丈夫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劲。 有心想追问几句,丈夫已经越过她去招唿助理和律师上了楼,这让她有些不舒服,就跟上次延安无意说出不喜欢周西春,丈夫闷不吭声地带她登门拜访周家夫妻,解除两家口头婚姻一样。 望着丈夫挺拔的背影,她秀眉微蹙,到底又瞒了她什么事? 还有,好端端的联繫律师做什么? 律师除了打官司还能做什么? ——见证遗嘱! 这个想法一经闪现,赵母顿时有些站不住了。 她抬腿就想跟上去偷听,转念又一想,丈夫还年轻,延安也还没成年,做这种事肯定的要事先跟她商量的,应该不至于,那……难不成研究室那边有什么争论需要请教律师? 这么一想,她有放心了下来,回到客厅坐下。 可这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惴惴不安的,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她怀揣着满心的疑虑和不安坐在楼下等了一下午。 期间连儿子放学都没去接,只吩咐司机路上小心些点。等到延安放学回家,才看到丈夫一脸疲倦地送律师下楼。 赵延安风风火火地飞扑向赵母,抱怨赵母没去接他。 这头赵父客气地送走了律师和助理,转过身就被小儿子给抱住了手臂。 赵延安眨巴着天真的双眼,仰头噘嘴娇气地问:「爸爸,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接我放学啊。」 「爸爸今天有客人。」赵父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抬眼看向走来的妻子,嘆了口气:「你先带延安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咱们回老宅。」 赵母唇角笑意一僵。 自从上次丈夫带她登门拜访过周家夫妻后,老宅那边就知道了两家的口头婚约解除了,老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下面几房的妯娌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尤其是三房,当初就因为生了个beta没少讥讽她,后来看她跟周家订下了口头婚约,更是阴阳怪气地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这些年来,没有再给丈夫生个alpha是她心头的痛。 可老宅那边的人却次次都拿这事儿戳她心窝。 以前还能说延安有门好婚事,现在婚事吹了,三房那张嘴更不积口德了,所以没事她不愿意去老宅受那个气。 「好端端的非节非年,也不是谁的生日,回老宅做什么?」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赵父不愿多说,祈元的话让他终于明白了,延平跟妻子永远都不会和平共处:「晚点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回书房整理出了方才写的文件,放进保险箱,出来的时候看妻子已经准备好了,就踩着饭点赶到了老宅。 赵家的人口有些复杂。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养了不少私生子女。 这些私生子女在原配去世后,都接了回来,导致老宅乌烟瘴气,这也是当初赵父默认妻子搬出去住的原因。 「来了就先坐吧。」说话的是端坐在主位的老爷子。 老爷子今年六十七,一头华发,却是人老精神不老。 第37页 一大家子人围桌在餐桌前,他不发话,下面的儿孙都不敢拿筷子,就连赵延安也变得拘谨了起来。 众人心头齐齐泛起了嘀咕。 本以为是在等大房,可大房人都到了还不开饭,老爷子这是在等谁? 这个疑虑在五分钟后得到了解答——只听一声车鸣,闭眼养神.的老爷子倏地睁开眼,杵着拐杖站起身,旁边的佣人连忙搀扶住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大门,笑呵呵地迎上去。 先是跟周祈元打了招唿,后又用力抱住刚下车的秋昀,眼眶泛红,泪光闪动:「乖孙终于回来了,赶紧进来,就等着你们俩开饭了。」 迎头碰到这么热情的老爷子,秋昀眉心一抽,用余光瞥了眼气势凛人的周祈元,心下瞭然,老爷子这哪是欢迎他啊,这是欢迎周祈元呢! 也不知道赵父是怎么跟老爷子说的。 秋昀和周祈元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老爷子进门。 双手交握地挨着赵父坐的赵延安一抬头,就见身量高大的熟悉身影跃入眼帘,他双眼一亮,蹭地站起来,欣喜地飞扑过去:「祈元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就在他冲到近前的瞬间,老爷子抬起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厉喝了一声:「大唿小叫的像什么样子?回去坐好!」 赵延安身体一僵,眼眶当即就红了。 后边的赵母有心想为儿子解围,坐在她对面一个盘着头髮长相极为艷.丽的妇人长眉一挑,意味深长地说:「大嫂,看来你们家延安真的很喜欢周三少啊。」 这话听得赵母心头一跳。 她忍下不安,笑着看向二房:「瞧三弟妹这话说的,你问问在场的几个侄子和侄女,哪个不喜欢祈元?」 「行了。」一个长得颇为俊雅的男人皱眉低喝了一声:「有什么话你们私下里吵去。」 说着,他站起身笑着迎上秋昀和周祈元:「周三少好久没见了,延平也来了,二姑父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俊雅的男人是二房的丈夫。 他妻子是个alpha,是赵父的亲妹妹,两兄妹一母同胞。 但两兄妹关系并不好。 原因之一是赵父有些清高,对赵家财产不屑一顾。 而妹妹却不想把财产分给那些个私生子女,尤其是后来赵父与妻子搬出老宅,两兄妹就再也没私下走动过。 不过这个二姑父很会做人。 逢年过节会上门拜访,每次都会为赵延平准备礼物,所以他认得赵延平。 屋子里的其他长辈和晚辈就不见得认识了。 因此一听他称唿延平,大家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个个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件一样盯着秋昀看。 老爷子连着敲了好几下:「行了,我今天有两件事要宣布。」 说着,他示意秋昀把他扶到主位上,然后牵着秋昀的手,欣慰道:「延平这孩子苦了十几年,终于时来运转,先是二次分化成a了。」 这句话一抛下来,先别说其他人,只说赵母,她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瞪着眼看向丈夫,不敢置信地问:「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晚点就知道的事?」 第21章 小白兔,黑又黑(21) 天色将黑,赵家老宅却是灯火通明。 华丽无比的水晶吊灯闪耀着璀璨的华光,映照出奢华的装潢。 嵌在墙壁上的暖黄壁灯投射.出价值连城的花瓶摆件和壁画,连同训练有素、统一着装的佣人无一不在吐露此宅的豪气与底蕴。 然这般华贵的客厅里,却犹如菜市场那般的嘈杂。 赵家几房甫一听老爷子这般郑重宣布,各个皆是一片譁然,他们嘴上道喜,心里却是危机四伏——这些年大房又是搬出老宅远离争斗的旋涡投身教育行业,又多年没生出个alpha,众人一致剔除了大房的危害,压根儿没把大房当回事。 现在突然冒出来个二次分化成a的大侄子,还受老爷子这般郑重对待,众人不得不多想。 三婶率先发难,阴阳怪气地对赵母道:「大嫂瞒得可真紧啊,竟是一点消息都没透给我们这些个弟弟妹妹的。」 这句话得到一致响应,众人七嘴八舌地刺起了赵母。就连二姑父看着赵父赵母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长。 处在旋涡之中的赵母却是什么都听不见,只紧紧地抓.住丈夫手臂,似不安又似期待地等着丈夫给她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回答。 丈夫凝视她片刻,微一点头,那一瞬,她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腾而起,让她仿佛置身于冰窖里一般,冷得她髮根发颤,浑身发抖。 赵父见她脸色发白,神情异常,苍凉地别开眼投向站在老爷子旁边的大儿子。 明亮的灯光下,少年身着蓝色西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容颜清冷,眸如点漆却冰凉无波,就好似眼下的一切皆不了他的眼。 心中刚升腾起一丝欣慰,余光瞥见护在儿子身后的周祈元,一丝愧意顿时瀰漫在了心头,嘴里更似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大儿子已经成长起来了,出落得还这般优秀,却不是他这个父亲教导出来的。 而作为纷争的主角,秋昀处事不惊,对这个没什么印象的老爷子的态度更是接受良好——赵家除了赵父勉强算得上清流,其余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主儿。 第38页 老爷子也不例外。 他把这一大家子养在膝下,乐呵呵地看着儿孙们表面和睦荣荣,后背争得你死我活,不气也不恼。 活似一副大权在握的古时皇帝,看儿孙们为了『皇位』对他极近讨好。 人老成精。 老爷子能把这群儿孙管得服服帖帖都没造反,就知道手段不一般。 老爷子睁着一双精光乍现的眸仁一一扫视过众人,很是满意一众儿孙的反应,待得气氛愈见高涨,再次交代了第二件事—— 「明天是延平的成年礼。延平作为大房长孙,成年礼要大办,万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这事就由瑾瑜你这个做父亲的来操办。」 这段话不亚于一个炸.弹,把气氛彻底推向了高.潮。 这哪里是给赵延平办成年礼,这是给众人放信号——大房也将加入财产争斗之中啊! 众人心思各不一。 赵母却只觉脑中轰然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悬在心口的不宁在这一刻应验,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厥过去——怎么会这样? 她不由的想,如果这个孽障翻了身,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想到此处,她不敢晕。 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重新打起精神来,想质问丈夫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提前跟她打好招唿,却不想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抛下了一个晴天霹雳—— 「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说。」老爷子一句话又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长长地嘆了口气,扭脸看向身边的大孙子,伤感地说:「原这话也不该我这个做爷爷的来说,不过既然你自己有主意,老头子也做不来棒打鸳鸯的事儿来,这样吧……」 他说着,又牵起了周祈元的手,在众人不可思议、赵母目眦欲裂和赵延安瞪大的眼神中,将秋昀和周祈元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欣慰地说:「祈元啊,老头子就把我家延平交给你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正好延平成年礼在即,你回家跟你哥商量一下,先把婚事定下来,你看怎么样?」 话音一落,客厅顿时一片死寂。 这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远比之前两件事更让众人震惊。 周祈元是谁? 周家的三子,一出生就检测出是s+序类的alpha。 当年成年爆发易感期,凭一己之力,摧毁了好几栋教学楼,事后周家财大气粗地赔了学校新的教学楼不说,还又投了十个亿,成了学校的股东之一。 这么大的手笔,却没动摇周氏分毫,可见周家的底蕴。 而周祈元的大哥周祈荣更没因此事打骂过自家弟弟一句,反而还笑眯眯地说『小孩子嘛,淘气点应该的』。 周祈元本身也不负他那优秀的天资,投身为国家效力。 家里有钱,背后又有官方做背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谁没肖想过? 可惜这位周三少是个吃素的和尚,周家大哥头髮都急白了也没能让他找个对象,可现在——这种好事竟然落到了大房头上。 难怪老爷子今晚的举动这么不正常!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向赵父赵母道喜。 赵父免礼应付,赵母却是充耳不闻,浑身直哆嗦地盯着主位旁的少年,那充.血泛红的眼不似在看儿子,而是在看一个谋杀了她全家的仇人。 这副神态看得道喜的众人个个惊疑不定。 三婶原先还是阴阳怪气,老爷子消息一放出来,整个人都被嫉妒和羡慕给蒙蔽了——前头小儿子没了与周家的婚约,大儿子这头又跟周三少好上了,什么鬼运气! 可这会儿见到大嫂的神情,她倏地回过味儿来,瞥了眼一旁面容苍白的赵延安,用手肘捅了下旁边的二姑父,戏笑道:「老二家的,你看大嫂的脸色。」 二姑父这会也装不出淡定,看向赵母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不过他转念一想到大嫂这些年对赵延平的态度,忽地就笑了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妻子闻听了笑声,凑到近前低声问他笑什么。 「大嫂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他意有所指地说。 赵瑾玉闻言抬头看向大嫂,就见她被大哥说了几句后,强撑起了几分勉强的笑意,可搁在桌面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更是泛着白。 「蠢货。」赵瑾玉不屑地收回目光,转而温情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当初她哥娶杨文月她就不同意,世人讲究门当户对,就算俩人基因匹配度高,一个出生平民的大嫂没有娘家帮扶,眼界也不够宽阔,哪里带得出手? 为此她没少跟大哥争吵,更是因此生了嫌隙。 现在延平翻身,这夫妻俩算是自作自受。 「延平也算是我们赵家第一个成年的晚辈,老爷子既然发话了,你回头问问大哥要不要帮忙,顺便给延平准备好礼物。」 二房反应快。 其他几房反应却是各不一。 秋昀把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赵母和赵延安,这俩人一个咬碎了牙强颜欢笑,一个却是泪眼汪汪,恨不能当即跳出来反对。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俩人惧于老爷子平日里的威严,愣是隐忍了下来没敢跳出来反驳。 赵母的反应在秋昀的意料之中,可赵延安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这么能忍,原来也不是真单纯天真,看不懂人的眼色,而是视人而定。 第39页 三件事说完,老爷子亲热地拉着秋昀和周祈元坐在身边,宣布用餐。 这顿饭吃得众人是食不知味。 秋昀本来也没什么胃口,旁边的周祈元却不时地给他夹菜,宠溺地说:「你太瘦了,多吃点好长点肉。」 他听到这话,余光瞥了眼赵母和赵延安。 赵母跟妯娌之间寒暄完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赵延安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满脸嫉妒地瞪着他。 他眉峰一挑,视线扫过其余众人。 发现大家都各怀心思,竟是没注意到赵延安的表情,玩味儿地笑了笑:「你故意的是不是?」 周祈元淡定地夹了块鱼肉,剔除了鱼刺,送到秋昀唇边,温柔地说:「我宠我家小崽子,他们看他们的。」 秋昀瞥了他一眼,张开嘴吃了送到嘴边的鱼肉,今晚这一出他事先是不知道的,不过也能猜得到是周祈元弄出来的。 目的,大概是为了替他出气,顺便再把俩人的关系坐实。 也不知道他许了老爷子什么利,才让老爷子这么配合。 不过,这也像是周祈元的风格。 要么不动,一动则惊人。 晚饭结束后,老爷子极力挽留秋昀和周祈元在家里留宿。 那头准备要走的赵父等三人眼看秋昀点头,还没说什么,赵延安就直接说也要在这里住一晚。 秋昀没多在意这两母子,由佣人带俩人上楼。 老爷子特意把俩人的房间安排在隔壁,赵延安一路追随,看到俩人同进了一间房,还要继续追上去,被赶来的赵母及时拉住了,低声说:「别闹,这里不比家里。」 赵延安强忍了一晚上的泪在看到信赖的母亲时,投身扑在赵母怀中,大颗大颗往下掉:「妈,为什么是哥哥?」 闻言赵母眼眶也跟着红了,保养得宜的面容一狞,咬紧牙关,她也想知道周祈元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孽障! 明明她的小安更惹人疼。 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个孽障生下来——更让她后悔的是,没了周祈元,小安跟周西春的婚事也吹了! 心中不管多恨多悔,面上还不得不维持着笑意,就怕几房看出了马脚借题发挥:「乖,咱们先回房再说。」 第22章 小白兔,黑又黑(22)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给了赵母极大的震撼和冲击,叫她脑子现下还是一片混乱,都无法缕清头绪,哪还有心情去安抚赵延安,只能先连哄带骗地把尤是不甘的赵延安劝回了房。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是不知自己的失态与赵延安的神情早已落入有心人之眼。 这不刚一走开,从拐角的阴影里现出两道人影,赫然就是二房两口子。 两口子盯着二人消失在楼梯口,二姑父,也就是南亭这才扭头看向灯影下的妻子,噙着笑意道:「今晚看出来的人可不少,你说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大哥?」 赵瑾玉沉吟片刻:「大哥不是要张罗我那大侄子的成年晚宴,你去帮大哥搭把手。」 南亭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老爷子的意图那么明显,真要叫大嫂和延安……」说到这儿,她嗤笑了一声,转身边走边继续说:「老三那边你也注意着点,千万别在这种时候闹出笑话来。」 三房那边也不是个傻的。 赵周两家联姻,往大了说,有利于赵家。 往小了算,利于大房。 但赵延平那小子还没成年,等他大学毕业,还有四年。 到时候,老爷子在不在都不一定,所以说来说去,最后关乎的还是他们自身的利益——在这等紧要关头,谁触及他们利益,就是他们的仇人。 因此,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当做没看见。 不明就里的赵父一一谢过前来道喜的弟弟妹妹,也谢绝了想帮忙的几房,转过身才发现妻子和小儿子不见了。 他揉了把笑僵了脸,抬步上楼,迎面正好碰到了下楼的妹妹和妹.夫。 赵瑾玉冷哼了一声,从他旁边越过。 倒是南亭停下来打了声招唿,还主动问:「大哥,为延平举办成年礼的场地定好了吗?」 妹.夫这些年来与家里多有往来,赵父便是不喜太过功利的妹妹,却不好给妹.夫冷脸,缓和了神情,点了点头:「是祈元订的地方,周氏旗下的盛世酒店。」 「这样啊。」南亭点头:「那大哥请的宾客多吗?可要我帮忙?」 宾客? 赵父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心中的心悦也随之淡去,苦涩再次在心间蔓延。 也不怪延平对他那么冷淡。 延平的成年礼这么大的事,他得要助理提醒才想起来,又哪会提前时间去准备? 更别说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大办,只是想着让延平请些同学来家里庆祝就行。 南亭本就善于观察,更何况赵父的情绪也没掩饰,当即就明白了——他这个大哥怕是连请帖和宾客名单都没拟定好。 说实话,他也有些看不太起这个大哥。 跟他那个大嫂一样偏心没底线,要说延平的待遇没有他的纵容,大嫂敢那么做吗?再者,如果今天成年的是延安,他这个大哥还会一脸尴尬吗? 心中想法再多,面上却不显分毫,反而还体贴地为他开解:「既然周三少定好了场地,想来也拟定好了宾客名单,你回去再问问周三少,看看有哪家落下了,再补上就行了。」 第40页 虽说这番话是在照顾赵父的心情。 甚至还隐晦地指点了赵父,却也叫赵父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哪家儿子成年礼的宾客名单是外人准备的? 他红着老脸,告别了妹.夫,径直回房。 冷静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灯,妻子不在,他疲倦地捏了捏鼻樑,也没放在心上,打开电脑,又掏出手机联繫酒店的负责人,要来了宾客名单。 。 赵家名不见经传的长孙成年礼在盛世酒店举办。 受邀的都是京都有名望的人家——赵家也算百年望族,然自从现任掌权人上了年纪把权不放,坐看家族后辈内斗不止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老爷子身在局中看不清形势,精明点的却早已看出了赵氏的颓势。 这次赵家要给长孙举办成年礼,前来参加的人一是给老爷子面子,其二部分请帖是周家的三少发来的。而这类收到请帖的人,身份无一不显赫。 江陵作为赵父的学生,也收到了一张请帖。 看过请帖后,他关心地拨通赵教授的电话,询问了一些细节,便开始精心打扮。 晚上六半点。 盛世酒店门口陆续迎来一辆辆低调的豪车。 赵父携着妻子上前相迎,三婶拉着一直魂不守舍的赵延安东拉西扯,途中饮水太多,让儿子看顾着赵延安,便去了躺洗手间。 赵延安找准机会摆脱了堂弟熘向三楼的化妆间,刚出电梯,迎面碰到周祈元送南亭出门——男人仍然是穿着笔挺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梳着大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冷峻的五官。 他不由地看痴了。 周祈元脸上公式化的笑意一顿,抬眼穿过走廊朝电梯望去——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刺得赵延安立时惊醒,下意识缩瑟了一下。 南亭循着他的视线扭过脸,看到身体发僵的纤细少年,心中嘆了口气:「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挡住周祈元的目光,拽着不情不愿的赵延安拐向楼梯角。四下打量了一圈,低声警告道:「延安,今天是你哥的成年礼,你最好注意点分寸。」 赵延安低着头,无声的反抗。 他这态度,南亭又如何看不出来? 若是搁在往常,他也懒得管这档子事。 但今天不行,宾客众多,且都有身份有地位,万一闹出笑话,届时连累的是整个赵家。 所以他也不想再说,直接把人拽到楼下,让服务员喊来赵母。 不明所以的赵母端着得体的笑意走过来,看到眼眶发红的小儿子,又瞥了眼似笑非笑的二房,心勐地提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把儿子按在怀里,笑道:「怎么了这是?」 「大嫂。」南亭理了理袖口,轻描淡写地说:「看好了延安,毕竟今天的来客可都不一般,要是闹出了笑话,老爷子第一个饶不了你。」 话落,直接越过笑容僵在脸上的赵母,上前接替了她迎客的位置。 他这是什么意思? 赵母心中不安,连拉着赵延安进了一间无人的休息室,关上门轻声问:「发生什么了?」 赵延安哪有心情去回答赵母。 从昨晚祈元叔跟哥哥出现在老宅,到之后一系列发生的事,到现在都叫他精神恍惚,不敢相信——尤其是方才那一记冷厉的眼神,彻底打碎了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叫他不甘又绝望。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赵延安抱着赵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赵母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能让儿子哭成这样的也就周祈元,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心头,连带着周祈元也迁怒上了。 「不就是个男人,这世上优秀的男人多了,回头妈再给你找一个。」赵母心疼地说。 赵延抽噎道:「我不要,我就要祈元叔。」 赵母很想说周祈元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 可儿子伤心成这样,她又捨不得说重话,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 同时心里格外的后悔,早知道周祈元会看上大儿子,过年那会儿就不该留周祈元在家里住下来,更不该让周祈元把赵延平带走,给俩人送去了培养感情的机会。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赵延平已经翻身了,今晚她要是敢闹出一点动静,别说周祈元和老爷子,丈夫那一关她就过不去。就是心中不平又能如何,赵延平已经不是她能拿捏的那个小孩了,a对o有天然的压制,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井水不犯河水。 时间即将来到晚上八点。 南亭敲开化妆室的门,通知里面的人准备下楼了。 一身唐装的老爷子杵着拐杖站起身来,秋昀和周祈元一左一右地扶着他,来到宴厅会场二楼。 瞥了二楼身影的赵瑾玉给了工作人员一个眼神。 工作人员得到示意,拿着对讲机说了什么,不多时,原本放着轻音乐的宴会厅响起了古钟报时声,而原先三三两两交谈的人们下意识止住话头。 同时,宴会厅里的灯光一暗,一束强光打在高台上,一身白西装的赵父走上高台。 「首先赵某在这替犬子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拨冗出席,今天是犬子十八岁生日,也是他独立成.人的一天,做父亲的为他骄傲和自豪……」 台下掌声响起,秋昀挽着老爷子与周祈元一起缓缓下楼。 第41页 听到动静的赵延安跟赵母从休息室跑了出来,恰好看到一身银色西装的哥哥和同款西装的周祈元一左一右地立在老爷子身边。 认识赵延平的人不多。 认识周祈元的可就不少了。 上头的人在说话,下面也在交头接耳,讨论着周祈元出现在上头的原因。 就在大家议论之时,代表周氏的周祈荣笑容满面地候在台下,只听得赵父一声有请周氏董事长,大家后知后觉地品过味儿来——赵周两家要结亲啊这是。 果不其然,周祈荣拿着话筒春风满面地宣布今晚也是两家孩子订婚宴。 刚一宣布完,一曲《梦中的婚礼》缓缓流淌开来。 与此同时,有工作人员托着戒指上台,台下的赵延安看到这一幕,再也受不了,一把挣脱开赵母,捂着嘴跑了出去。 相隔不远的江陵不甘地看了看高台上春风得意的周祈元和笑得合不拢嘴的周祈荣哥俩,忽地被人撞了一下,对方都没说声对不起,就急匆匆地跑了。 他扭头看了一下,觉得背影有点眼熟,本没放在心上,却瞥见师母神色匆匆地追过来,想了想教授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照顾,咬牙追了出去。 秋昀自是不知道下面发生的一切,他诧异地看着举在眼前的戒指和男人眉眼里温柔,他眉眼一弯,想回以一个笑脸,然泪腺再次失控,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擦都擦不尽。 「……」面子算是彻底没了。 秋昀绷着脸抬起手,示意对方把戒指套进来。 整个宴会都是周祈元一手张罗的。 就连突然的订婚,对方也是丝毫没有透露,虽然有些意外,但心中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 他也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戒指,边落泪边将套进周祈元的中指,旋即在众人的欢唿声与掌声中,相拥亲吻在了一起。 从上面退下来的赵父和周祈荣领着俩人被宾客包围道喜。 周祈荣笑得那是见牙不见眼。 可不高兴么,本来都做好了弟弟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打算,突然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想订婚了,兴奋得他一夜都没睡着。 周祈荣对赵家这个侄子不怎么熟,但不妨碍他有弟弟过滤镜,越看越觉得满意,逢人就介绍这是他弟媳,虽然这个弟媳年纪小了点,是个刚二次分化的a,但弟弟喜欢,他就完全没意见。 宴会进行到一半,秋昀已经把在场所有贵客都认了一个遍。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忍了一晚上的周祈元迫不及待地拉着人急匆匆跑进电梯,直达顶楼的套房。 进门后连灯都没开,转身直接将人按在门板上,低头盯着人看。 黑暗的房间里,俩人互相看不太清楚,却能感知到彼此纠缠的气息。 秋昀能察觉到黏在脸上的视线越来越火热,明知故问道:「把我拉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成年了。」周祈元低哑着嗓音说:「我也有了名分。」 「然后呢?」 然后…… 周祈元一手撑着门板,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突然问:「牙痒吗?」 第23章 小白兔,黑又黑(23-26) 钳在下巴上的手指温度烫得惊人。 秋昀抬手就想挥开,忽地听到周祈元的话,微微一顿,怀疑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黑灯瞎火中,周祈元突然发出一声低笑。 钳在下巴上的指尖挪到唇.瓣,挑开他的唇齿——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和嗅觉,互相喷洒出来的气息掺杂着微醺的酒香,经由日渐上升的温度加温发酵,叫人闻之欲醉。 今晚宴会,周祈元全程挡在秋昀面前,叫他一杯酒都没喝完——但周遭急剧上升的温度与瀰漫在空气中的酒味萦绕在鼻尖,熏得他脑袋有些发昏。 隐约间,只察觉有只滚烫的手摸索到犬齿边,温软的指腹抵在锋利的犬齿尖上,好似在试探犬齿的锋利度。 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秋昀正想着,耳边『啪』地一声,水晶吊灯立时投射.出璀璨的光辉,刺得他不适地眯起了眼——透过眼缝,就见挡在面前的男人若无其事地抽回手指,睁着幽深的眸仁与他对视片刻,復而在他脸上游弋。 今晚的少年彻底褪去了青涩,经由造型师那双化神奇为腐朽的妙手将眼前这块美玉彻底打磨得更加的耀眼。 那模样依旧精緻,轮廓却变得锐利硬朗了许多,尤其起那双微眯的双眼,其内闪烁的精光令人不敢过分逼视。 周祈元心中微嘆,小崽子终于长大了啊…… 想到这儿,他倾身在对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才克制地说:「你昨天跟今天都没有标记我,牙齿是不是也该痒了?」 秋昀微微一怔,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下犬齿,登时明白了过来——这暗含隐喻的言辞,故作姿态的模样可真是……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肩头一重——周祈元埋首在秋昀的肩头,长臂绕到后颈,一把揭开贴在腺体上的创可贴,将腺体主动送到他嘴边。 垂眼看着腺体上还没消褪的牙印,他有点不忍下嘴。 这两天俩人都腻在一起,便是昨晚在老宅留宿,周祈元也没离开半步,可谓全身上下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被他舔唇动作诱.惑到的周祈元迟迟不见他动作,慢慢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42页 他抬起头来将人松开,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随手丢在沙发上,抬步走向吧檯,取了瓶早就醒好的红酒,倒了一杯放在吧檯上,抬起头,眉梢眼角的坚冰在这一刻皆融化为温柔的浅笑:「你先喝杯酒,我去洗个澡。」 酒是个好东西。 能调动人的情绪,也能平復人紧张的心情。 周祈元是这么想的,俩人的第一次,不能操之过急,得有个美好的开端。 且他还得顾虑自家小崽子的承受能力,更是急切不得。 所以先让小崽子喝点酒,酝酿一下情绪,调动一下行成年人的快乐之前的气氛。 秋昀偏头看他,男人长得实在是好看。 额头饱满,鼻樑高.挺,眉眼狭长,沖自己这么一笑,就像是春日里的一缕春风,盪进了他心底。 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坐在高脚椅上,目送对方走进房间,支起下巴端起酒杯不自觉地摇晃,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杯壁上滚动,散发出醉人的薰香。 门被人随手带上,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套房布置的宛如婚房——随处可见充满喜庆的红色,就连窗帘都换上了红色窗帘。 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愕然一笑,难怪昨晚跟他同床共枕的男人老实得就跟个和尚一样,感情是在为今晚做准备。 悄没声息地策划了今晚的订婚,又准备了婚房,没想到周祈元这个男人内心还挺……闷骚的。 不过…… 周祈元是个a,还是个身量、体力或基因,都强大于他的a。 而且看周祈元的姿态,显然是以上面那个自居。 这就有些苦恼了,俩a相遇,等会还不得打起来? 他抿了口酒,眉头微皱,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碾压周祈元,示弱让周祈元心软又不是他的风格,所以……该怎么解决夫夫生活的和谐? 这个问题直到周祈元围着浴巾出来他都没想出解决的办法,但此时他已经考虑不到了,因为他留在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又没了。 只是这次还不等失控的情绪上来,对方主动走过来,弯腰背对着他。 秋昀都没丝毫犹豫,直接跳上对方后背,剥开湿发,张嘴咬上牙印还没消退的腺体——饶是周祈元心里有了准备,但在信息素注入的瞬间,还是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通俗易懂地说,就像是触电一样。 说不上排斥,就是有点无法适应,还有点上火。 他压制住蠢.蠢.欲.动的火气,背着自家的小崽子走进吧檯,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直接一口灌下去,想压下乱窜的火焰。 却不想这杯酒犹如火上浇油,将他体内那点星火浇成了燎原之势——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眸色越来越深,直到后背上的人停止了动作,他一把将人捞到怀中,按在吧檯上,捏起对方的下巴,哑声说:「现在该我了。」 说罢,他倾身吻了过去。 火热的唇先碰了碰对方唇角,小崽子这会儿刚标记完,乖得他心软,都捨不得太过分,强压下心头的冲动,轻轻地印上对方的唇——微凉的唇吻得很温柔,像是怕吓到秋昀一般。 但掠夺是雄性的本能。 强大的雄性对伴侣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极为强烈。 随着吻的加深和秋昀被动的接受,掌控了节奏的周祈元变得迫切且兇勐起来。 俩人都喝过酒。 紧密的唿吸与唇.舌的纠缠中皆是醉人的酒味儿——不烈,回味甘甜,叫人如饮甘霖,回味无穷。 周祈元全心投入。 忽地一阵天旋地转,毫无防备之下俩人调转了个位置。 他微微一怔,错愕地睁开眼,就见逆光下的延平红着眼眶倾身逼近,唇与突如其来的滚烫泪珠同时落在他的脸和唇上。 「……」他眨了下眼,抬手想安抚一下情绪激动的延平,一滴泪突地砸进了他眼中,模煳了他的视线。 兇狠的深吻混合着眼泪的咸味儿,在他口腔里蔓延,心里别有一番的滋味。 同时,延平富有技巧的深吻比之他先前的横冲直撞更为拨动人心。 激起了他的好胜欲和控制欲——他收紧手臂,不服输地回应。 想他大了小崽子十来岁,吻技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登时迁怒到了那个教会他家小崽子的那个狗东西身上。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分心,咬了下他的舌尖。 疼痛聚集了他的思绪,他再也没心想去多想,主动搂着了小崽子的纤腰,被动地带入到了情.欲的旋涡当中。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了一地。 从客厅一路到紧闭的房门口。 一言以蔽之,成年人的快乐,你无法想像。 夜越来越深,宴会厅里的宾客渐渐离去。 忙了一整天的赵父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转过身只看到身后站着个一脸疲倦的妹.夫,忍不住皱了下眉,放眼四下环视,除了清理会场的服务员,其余人都散了:「有没有看到你大嫂和延安?」 整场宴会,南亭都在与妻子跟人交谈,哪里会注意大嫂和延安? 他被酒精吞噬的理智稍微有些迟缓,反应过来后招来一个服务员:「让你看着的人呢?」 赵父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第43页 妹.夫这是什么意思? 竟然让人盯着他妻子和儿子? 服务员说:「工作人员送戒指上台的时候哭着跑了,途中我看到有个年轻人追了出去。」 南亭摆了摆手,扭脸就见赵父一脸愤怒地盯着他。 他怔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拉着人寻了个地儿坐下,心中组织了下言辞,才低声说:「你注意点延安,他……」 「他怎么了?」赵父沉声问。 「怎么跟你说。」南亭也有些为难。 延安才十六岁。 在大哥心里又是个天真不谐世事的少年。 他要是说的直白了,大哥还以为他挑拨离间,可不说,又担心延安没分寸惹恼了周祈元——毕竟延平已经跟周祈元订婚了,再闹出个小叔子喜欢哥夫,平白叫人看笑话。 他再三斟酌了一下,只隐晦地提醒:「延安可能是少年怀春,你多多注意些就行了。」 按说南亭都这么提醒了,再结合他找人看着延安和今晚的寿星订婚,延安却哭着跑出去,赵父应该已经明白了。 然事实赵父还真就没听出来,实在是赵延安崇拜周祈元的想法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且他又不时常在家,哪里知道小儿子的心思。 所以他问:「你这话是什么个意思?」 「就是有喜欢的人了。」南亭见他不开窍,摇头拍了下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先联繫一下大嫂,看看人在哪。」 赵父盯着他看了半响,这才摸出手机拨通妻子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通了,隐隐还有哭泣声从话筒那头传来,他皱紧眉宇:「你在哪?」 对方似是说了什么,他点了点头,缓和了神情,不悦地问:「今天是延平的成年礼和订婚宴,你这个做妈.的,怎么那么早就走了?」 「还不是延安。」电话那头的赵母嘆了口气:「这孩子好奇偷喝了几杯酒,醉了就一直哭,我怕闹笑话,就带人先回来了。」 这个解释跟服务员说的相差不大,那话筒里传来的哭声应该是延安在发酒疯,就松了口气:「那你先安抚延安,我这边结束了,等会就回来。」 挂了电话,等候在旁边的南亭早在他紧绷的脸和缓下来时就走了。 他望着落幕的宴会厅,心中不知怎地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寂感。 大儿子生日宴上订婚,他这个父亲的全程都只是个陪衬,还不如周祈荣与延平来得亲热——他揉了把脸,心中无法去责怪延平,因为是他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败了。 随着赵父的离开,这场宴会彻底落幕。 楼顶的套房内一室浓情,直到房门打开,裹着浴袍的秋昀顶着发红的眼眶,步伐沉稳地走出来,从吧檯取了酒杯和红酒,折返回房,就见凌.乱的卧室内,周祈元侧身倚在床头,夹着烟一脸的深沉。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么经不住撩.拨。 小崽子一通吻砸下来,迷得他七荤八素,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小兔崽子给攻了。 所以……他这是输给了技不如人? 想到这,他掐灭了手里的菸头,抬眼看向走来的少年,恶狠狠地吐出了口气:「给我也来一杯。」 秋昀挑眉,倒了杯酒递过去。 对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抬手一抹嘴,将杯子丢在床.上,长臂一伸把人拉过来压在身.下,打翻了秋昀手里的酒杯。 酒液很快沁湿.了红色的床单,散发出迷人的酒香。 周祈元充满了攻略性的凌厉眸光紧盯着他的双眼,咬牙切齿地问:「那个狗东西是谁?」 「什么狗东西?」秋昀愣愣地问。 周祈元不错过他眼底的任何情绪,见他还跟自己装煳涂,俯身堵在对方红.润且泛着光泽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对方的唇软得不可思议,咬了一口后没忍住又探出了舌尖,尝到了对方唇齿间留下的酒的味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尝一口又一口,这滋味叫人慾罢不能。 唿吸交错间,他以极大的意志力才结束这一记吻,准备继续审问。 只是嘴才刚张开,话还没吐出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次被小兔崽子压在了身.下,耳边传来对方温软的声音:「既然你睡不着,那咱们再来一次。」 「等一下……」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但所有的话音都吞没了俩人的唇.舌交缠中——窗外华灯闪烁,酒店对面大厦上的led显示屏上播放的gg突然消失,现出了倒数计时。 当时间停在0点的瞬间,一束烟花冲上夜幕。 像是一个信号飞射,登时无数电子菸花齐发,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下齐齐绽放,霎时点燃了这座不夜城—— 「有人在放烟花,小师弟要不要看看?」隐隐不耐的江陵蹲坐在床边,扭脸望向忽明忽暗的窗台,在寂静夜空中爆开的烟花绽放出五彩缤纷的色彩,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他心中想着今天是个什么日子,竟然有人花这么大的手笔。 趴在床.上呜呜咽咽的赵延安闻言,睁开眼浮肿的眼,泪汪汪地朝窗台望去——就见在空中炸开的烟花排成一组字:祝我的小崽子成年快乐。 成年这两个字刺痛了他的心。 不待他眨眼,字体转瞬即逝,随之又是一片烟花在空中绽放,排成一组新的字:祝我跟小崽子订婚快乐。 第44页 「……哇!」赵延安就是傻.子也知道这烟花是祈元叔为他哥放的,顿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江陵也看到了。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他撑起血液不流畅的双.腿,慢慢挪到阳台,仰头望着两句话在夜空不断转换,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赵延平的脸。 他统共就见过赵延平三次。 前两次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太好,觉得这个少年浑身都是刺,像极了小时候的他。 那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父亲过早的离世让他被迫成长,体会人情冷暖。 如吃相难看的亲戚,外公外婆丑恶的嘴脸和跟个废物一样的舅舅们,充斥了他整个童年的记忆,他那时候就常常想,如果他爸没因意外去世,是不是这些就不会发生? 本来他都认命了,直到他偷听到大舅舅跟他妈在争执,提到了他爸的家人,他才知道,原来他爸爸是豪门少爷。 他有亲爷爷和亲奶奶,还有伯伯姑姑和叔叔,只要他去认亲,就能摆脱这一大家子吸血鬼——可还没等他的这些想法付之行动,就听到他妈痛苦地说:「你以为我没想过吗?祈誉走了没多久,我就联繫过周家,想把凌儿送回去,可周家三少爷只回了我一个字,让我滚。」 凭什么啊! 那时候不懂,只觉得愤怒。 现在依旧不懂,甚至比小时候还要愤怒。 都是周家的子孙,凭什么让他和他妈滚? 就因为他妈是beta?所以不配吗?那他偏要用beta的身份进入周家! 望着夜幕下的烟花,他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把心中的不甘强行按了下来,思绪转到了赵延平身上。 脑海里不其然浮现出赵延平今晚的形象——少年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包裹住高挑笔挺的身躯,显得肩宽腰细、双.腿修长,清爽的短髮用髮胶固定在一侧,格外地有型。 比之前两次,赵延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耀眼了。 他忍不住多想,如果当时坚持下来,把赵延平从自闭症里拉出来,那赵延平倾心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如果赵延平成了他的男朋友,那周祈元…… 想到这儿,他摇了摇头,恨周家人是一回事,但赵延平是无辜的。 尤其是了解过赵延平在赵家的境遇后,他就是再心狠,也无法对那样一个可怜的少年下手。 比起从小就遭遇不公的赵延平,赵延安就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贪心,自私——从他追出来后,听赵延安哭泣中混乱吐出的话,他大概都能猜到赵延安喜欢周祈元。 还不时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换他,他也不喜欢这种不知足的人。 要不是顾念赵教授对他的照顾,他今晚就能见到周祈荣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这场盛大的烟花放了有将近半个多小时。 直到夜空恢復了宁静,江陵才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趴在床.上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少年,不耐地走过去,说:「小师弟,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别走。」赵延安抬起红肿的眼,一把拉住江陵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江陵哥,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赵延安之前把赵母赶出去了。 昨晚在老宅,他妈明明说过会帮他想办法,可祈元叔跟哥哥都订婚了,他妈却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 他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几乎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除了祈元叔——现在成了他的哥夫…… 一想到以后见到祈元叔,以后就得换称唿为哥夫,他心痛得都快窒息了。 江陵见他眼泪就跟水龙头一样,说来就来,皱眉的同时,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气,果然是个小孩,有这么疼他的父母,都不知道珍惜,只念着那点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 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那我再陪你一会儿。只是你别哭了,不然明天眼睛都睁不开。」 「可我心里难受。」赵延安爬起来坐在床.上,仰起眼泪纵横的笑脸,软巴巴地问:「你是不是知道我那什么……祈元叔了?」 「喜欢?看出来了。」江陵借势坐在床沿边,劝说道:「你祈元……祈元叔跟你哥已经订婚了,以后就是你哥的未婚夫了。」 「我知道。」赵延安一抹眼泪,低声说:「可我就是难受,一想到祈元叔以后会成为我哥夫,我的心就像是被刀绞一样的痛。」 听到他这种形容,江陵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刀绞痛吗?」 「就是快要死掉那种痛。」赵延安忍不住辩解。 「少看点狗血剧吧小师弟。」江陵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人的一生中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其他你该珍惜的东西,比如你爸妈。」 「可我本来就很爱爸爸妈妈呀。」赵延安不解地看着他。 江陵噎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才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将你.妈赶出去?」 「那是因为妈妈答应我的事没做到。」一想到这儿,眼泪又掉下来了。 「……如果是你的祈元叔答应你的事儿没做到,你还会这么做吗?」 几乎都没考虑,赵延安摇摇头。 江陵哂然一笑,说到底,赵延安仗着的不过就是教授和师母对他的纵容,想到此,他换了个方式:「你拥有你爸妈.的爱,你哥什么都没有,只有你祈元叔,如果让你换,你换吗?」 第45页 赵延安迟疑了,小心翼翼地问:「就不能都拥有吗?」 「……」江陵直接站起身来:「我明天还有课,真的要回去了。」 「啊?」赵延安对江陵是不太排斥的,而且心里很多话除了他妈,没法跟任何人说,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个江陵,他就有点捨不得放人走:「就不能在多陪我一会儿吗?」 于江陵来说,赵延安就是个被父母宠得自私极了的小孩。 劝这种没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小孩,他那些话全是放屁,人赵延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该属于自己。 一旦得不到,就跟眼下一样,哭得不能自己。 他没什么好说的,也说不下去:「小师弟,做人不能只想着自己,做事也不能全凭自己心意,你哥除了周祈元什么都没有,你如果懂事点,就应该把周祈元忘了。」 该说的都说了,他也懒得再说。 直接起身离开,打开门看到守在门口一脸着急的师母,点头算是打过招唿,便直接下楼。 出门时,正好碰到坐车回来的教授,他缓和了情绪,上前打了招唿。 从车上下来的赵父诧异地看着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延安今天情绪不好,我担心他多想,就陪了一会儿,现在准备回去了。」江陵不知道教授是否清楚赵延安的心思,他也不想多掺和这档事,就没多说。 「这么晚了,学校已经关门了。」赵父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回到客厅:「你先在家里留宿,明早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说完,他解开外套的扣子,挽起袖子问:「饿了吧,我先给你下碗面条填填肚子。」 「教授别忙。」江陵拉住他:「我不饿,就是有点困。」 「这样啊。」赵父点头,直接领着他走到一间客房:「今晚麻烦你了,你早点休息。」 江陵愣了很久,才失笑地关上房门。 这就是他今晚耐住性子安慰赵延安的理由,虽说一开始他是有目的接近赵教授的,但赵教授对他真的很好,全了他对父亲形象的幻想。 秋昀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大概能笑出声来。 赵父对学生都能尽心尽责,却唯独对赵延平这个儿子忽略良多。 次日清早。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了浓情未消的屋子里。 周祈元率先醒来。 先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钟了。 再看枕边熟睡的脸,注意到小崽子眼皮有些浮肿,心疼地低头凑过去,在对方的鼻尖上亲了亲,旋即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去取冰袋来 只是刚一动作,昨晚激烈战事留下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嘶,倒是小瞧了延平的体力,把他这把老骨头折腾的够呛。 秋昀幽幽转醒,纤长的睫毛掀开,艰难地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露出不甚清明的双眼:「几点了?」 「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周祈元又躺了回去,侧身搂住对方的纤腰,把人扣在怀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跟你说个事儿。」 睡意惺忪的秋昀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含煳不清地说:「你说。」 周祈元眯了眯眼,眼底不经意迸射.出几分精光:「你在学校有没有交好的朋友?以前有过交情的也行,毕竟咱们都订婚了,回头把人约出来请吃顿饭。」 秋昀睡得迷迷煳煳,也没多想:「除了西春,都是没联繫的朋友,不请也没事。」 这是分手了? 周祈元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不联繫了?」 「大概是嫌赵延平……」秋昀蓦地清醒过来,微微仰头,看着削尖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嫌我赵延平太闷了。」 儿时的赵延平还是有小伙伴的。 只是一带回家,就全都围着赵延安打转。 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没长歪,可见是个心性至善的人。 周祈元垂眼对上他沉思的眼,莫不是想到了分手的初恋? 心立时打翻了醋缸,整颗心霎时就像是泡在了陈年老醋里,那叫一个酸。 叫他更难受的是,他还没法表现出来,只能收紧手臂,低头吻了吻对方的额头:「别想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继续睡吧。」 早知道就不问了。 憋着难受,真肯定了猜测,心里更不好受。 狗东西,教坏他家小崽子! 周祈元暗自咬牙,迟早把那狗东西揪出来教训一顿! 秋昀却是睡不着了。 昨晚整场宴会顺利的不可思议,赵母没跳出来还能理解——赵母这人站在赵延平的立场,是个无情的母亲,但她在其余方面,还算合格。 便是心里再不舒服,权衡利弊后,也清楚怎么做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让他意外的是赵延安,别说捣乱,连私下找他和周祈元都没有,难道是想通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 「是我的手机。」周祈元说着,不舍地松开怀里的温度,掀开被子跑出房间,从外套里摸出手机,看到上面跳跃的名字,顿了一下,指腹划了一下:「教授。」 「延平起来了吗?」赵父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文件夹,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已经醒了,就说:「那你带延平来一趟江亭别苑……好,我等你们。」 第46页 文件是他找律师拟订的合同。 昨天一时冲动,联繫律师回家,想询问一下离婚的程序。 职责之内,律师说了ao离婚的不易——被终生标记的o是无法离开a的,一旦离开,要歷经心理与生理上的双重痛苦,除非能遇到更强大的a覆盖前夫的标记。 法律是支持离婚的,但人道主义上,是劝和不劝离。 职责之外,律师也劝他:「如果离婚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那我不多说,但如果只是一时冲动,我劝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只要不是无法忍受的底线或感情破裂问题,可以跟你夫人好好谈谈。」 律师说的很在理。 妻子所做的那些事都是在他的不作为下才做的。 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责怪妻子? 冷静下来后,他让律师整理了他的私产,拟订了转送合同——虽说这点私产不足以抚平儿子心理的创伤,却是他目前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车子很快就抵达了江亭别苑。 江亭别苑是一片别墅区。 坐落在城西的江边,原先就是打算等延平订婚后用来当婚房的,现在孩子已经订婚了,他准备重新装修一下,让延平搬来这边住。 妻子与延平的关系他明白,是无法调和的。 既是这样,就没必要再住到一块。 当然,还有他的私心,这里离他的学校不远,他想着,课余有空多来这边走动,修復一下父子关系。 赵父跟门口保安打了招唿,开车驱向临江的别墅,将车子停在门口,拿着文件走了进去。 别墅每周都有保洁前来打扫,倒也整洁。 他把文件放在沙发前的桌几上,打量着别墅的装修,心中思索着设计方案。 不多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他扭头,相携的俩人并肩走进来,高大的男人气势不凡,骨架纤细修长少年郎也是英气逼人,若从旁观者角度,当真是极为登对的一对。 但作为父亲,他看周祈元格外的不顺眼——他儿子昨天才满十八,周祈元这个畜生也下得去手! 要不是顾虑儿子的感受,他能当即抄起扫帚把这个畜生赶出去。 「来了。」赵父皮笑肉不笑地瞪了眼周祈元,旋即转换了笑脸,慈爱地迎向儿子:「延平来了。」 赵父主动将手搭在秋昀的肩膀上,眼神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没有排斥,偷偷舒了口气,这才拉着儿子坐下。 正要找个话题切入,余光冷不防瞥见儿子脖子上的红痕,眉眼一抽——周祈元这个禽兽!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他咬牙再次瞪向一脸自若的周祈元:「周祈元!」 周祈元稳如泰山地投去一瞥,见他双眼喷火,极为淡定道:「爸,叫我有什么事儿吗?」 「……」谁是你爸?结婚了吗就乱叫! 赵父气得憋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只能无视这个脸皮厚得堪比城墙的周祈元,扭脸看向儿子,缓了缓神色:「延平,你看这套房子怎么样?」 刚才进来的时候,秋昀就已经注意过了。 再听赵父的话,和桌面上的文件,大概猜到了赵父的目的,便点了点头:「还不错,保全做的很严密,环境也还可以。」 得到儿子的赞誉,赵父拿起桌上的文件:「这套房子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说着,他打开文件夹,递给儿子:「下面还有几份合同,是我送给你的订婚礼物,你也看看。」 秋昀有些意外。 他一目十行扫过第一份文件,翻到后面越看越惊讶,除了这套房子和几套商铺,最值钱的是赵氏的股份。 据他了解,老爷子权利心很重,手里把持的股份是一点都没露出来。 「这是你祖爷爷送给你奶奶的。」赵父看他满脸诧异,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赵父手里的股份是当初跟原配结婚时老爷子的父亲送给长孙儿媳的。 赵延平的这个奶奶去世前,把股份分为了两份,一份留给长子,一份分给了小女。 「你拿着不管是留着分红也好,拿去卖了也行,或者等你毕业了进公司也可以。」赵父对赵氏是真没什么觊觎之心,这是他难能可贵的一点。 「你当真都送给我?」秋昀合上文件夹,扭脸迎上赵父的眼。 赵父笑了笑:「这是我作为父亲送给你的礼物,你收着就是了。」 「那……」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手里的文件算是赵父几乎全部的身家了,便迟疑地问:「这些你都给了我,延安那边呢?」 延安啊…… 赵父心中怅然,小儿子被妻子养得五谷不分,不像延平,身边有精明的周祈元照看,手里拿了太多财产不见得是好事,便笑着说:「延安还小,等他长大结婚了,该他的一样都不会少。」 秋昀也猜到了这是赵父的补偿之心。 不过他转念想到了赵母,便问:「她,杨女士知道你这么做吗?」 「知道。」赵父面不改色地说。 起床时,他跟妻子提过,当时妻子一脸『你疯了』的表情刺痛了他的心,也是那会儿他才彻底清醒过来,就算延平二次分化成了a,妻子和大儿子的关系永远都无法调和。 秋昀从他的表情中分辨不出真伪,只得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补偿,很干脆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47页 签完了转让合同,赵父便找了机会问他要不要搬来这边住,可有什么想法,到时候他联繫设计师过来把这边设计重新装修一下。 「俩个人住有点大了。」秋昀环视了一圈:「离我学校也有点远。」 「那回头我在你学校附近再买一套公寓,这边先备着,等你毕业结婚,可以用来当婚房。」赵父心中失落,勉强地劝说。 「也行。」秋昀注意到他的神情,便再次点头:「那装修的事您多操心,我没什么要求的。」 付出是一种沉没成本。 投入的越多,赵父对他的感情就会越深。 而一个人的感情有限,当赵父在他身上投入的精力多了,那对赵母那边自然就会少了。 赵母很聪明。 在外她从不主动提大儿子,外人无意提及也尽力往好的方面说。 在丈夫面前,她从不掩饰对赵延平的不喜。 而她表现这份不喜的缘由来自于她曾因赵延平受到的委屈。 但她也没在行为和物质上『苛待』过赵延平,这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就是个好妻子好妈妈。 至于大儿子,那不是也没打没骂嘛,还尽心培养了,顶多就是偏心而已——可弟弟是珍贵的omega啊,不偏心弟弟难道还要偏心你一个beta? 综上所述,很容易就能看出她善于经营自己的形象。 知道在什么人面前以什么形态应对。 但这样的人弱点也很明显,就是形象。 秋昀没想过做得这么极端。 既然无法从弱点动手,就从她最讨厌的人上着手。 她讨厌的是大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秋昀——她之所以不喜欢赵延平,除了曾经遭受过的委屈,大概还有种身为o却生了个b的耻辱感。 虽然她没表现过,但从她无视赵延平就能猜测的出来。 可如果这个让她觉得是耻辱的儿子赢得了丈夫的重视,甚至心中份量超过了她,那她的心里绝对会无比的难受。 再比如他方才签的那份资产,赵父今后再也无法给她提供无限花销,她要想再像以前那样维持阔太太的生活,就只能仰仗他这个耻辱生活,那将会是她终生无法咽下去的刺,还是有口说不出的那种。 想想还挺期待的,就是不知道赵母舍不捨得下那张脸。 跟赵父分开后,俩人上了车。 周祈元俯身凑到他面前,替他系好安全带,抽身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哥那边留了消息,让我今天带你回家吃饭,你想不想去?」 秋昀想到周祈元刚才叫的那声『爸』,轻笑了一声:「你在我家平白矮了一辈,到你家我却涨了一辈,到时候,我该怎么称唿你哥?」 「你想怎么称唿就怎么称唿。」周祈元不怎么在意地启动车子,踩着油门驶出小区。 周家老宅坐落在城外郊区的山脚下。 整个老宅就是一座风景优美、亭台水榭错落有致的中式庄园,车子一路驱向前方拔地而起的建筑,停在充满歷史感的古式宅院门口。 早早就得到消息的周家夫妻守在门外,一见到车子停下,周大哥率先上前,拉着刚下车的秋昀的手,笑得眼睛都没了:「头一次来家里,小.平你可得多住几天。还有,你这孩子看着也太瘦了,回头尝尝你嫂子的拿手厨艺,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周大哥的态度,秋昀昨晚就领教了,倒也能接受。 可跟在后头的周西春就有点接受无能。 他能接受朋友变成『小婶婶』,毕竟他比他爸早知道的那么两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爸这殷勤的态度,要是能匀给他一两分,他至于在全家人面前过得这么卑微? 周家人口没赵家那么复杂。 三个子女和周氏夫妻俩人,老大婚期已定,只待大学毕业就结婚,平时也不怎么住在家里,老二是周西春。 最小的老三比较受宠,性格宠得有些嚣张。 这次周祈元带自家的小崽子见家长。 昨晚宴会全场都被他大哥带着去炫耀了,还没见过他另外两个侄子,所以也算是让另外两个侄子认认人,同时在他出任务时,对他家平平多照顾一些。 下车后,周大嫂笑意晏晏地带着儿女都迎了上来:「东春西春南春,延平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叔,赶紧打招唿叫人。」 东春作为老大,还是个女alpha,长得比较像周大嫂。 只是相比周大嫂柔和的面容,东春的轮廓更显的凌厉一些。 对方揽着个个头与她相差不大的年轻男人走上前,大方地伸出手:「小叔,我是东春。」 说完,她又介绍了身边的男人:「这是我未婚夫安舒。」 安舒是个长得很干净的青年,一身白衬衫,黑色西裤包裹着修长的大.腿,笑起来像个腼腆的羞涩大男孩,低声说:「小叔。」 秋昀挂着礼貌的微笑,微微点头。 南春正处于叛逆期,顶着一头嚣张的红毛,双手插在裤兜里,斜眼打量了他一下:「我以为是赵延安那个烦人精嫁进来做我二嫂,倒是没想到你更有本事,先拿下了我三叔。」 「怎么说话呢!」周大嫂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滚一边去。」 「嘁!」周南春一脸欠揍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你叫我滚我就滚啊?那多没面子!」 第48页 「……」秋昀只觉得周南春就是个中二的熊孩子,虽然也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但却比赵延安讨喜。 旁边的周西春主动挨着秋昀,伸手刚搭上他的肩,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一股寒意袭来,吓得他连忙缩回手,余光瞟向延平身侧的三叔,撇了下嘴,小声说:「延平,管管我三叔。」 耳尖的周祈元听到老二的称唿。蓦然想起之前就是老二带赵教授去的他家,提前戳穿了他和延平之间的感情,让他的订婚宴准备匆忙,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叫小叔。」 周西春.心中一哆嗦,暗骂了句老牛吃嫩草,嘴上却诚实地换了称唿:「小叔,咱们先进屋,我跟你说,我爸妈昨天就已经让人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周西春边说边跟着一大家子进屋。 客厅装修的古色古香,一进门一股书香气扑面而来。 与赵家老宅的奢华不同,这里的装修很有歷史韵味,是彰显文化和对底蕴与自身品味的自信。 周大哥热情地招待秋昀入座。 几人围坐在沙发上,周大嫂亲自沏来一壶好茶,感慨道:「之前你爸妈上门退了延安跟西春的婚事,我还以为是延安看不上我们家西春,原来是三弟跟你谈上了。」 闻言,秋昀顿了一下,瞥了眼周祈元。 这事儿他事先可不知道。 周祈元牵过他的手,放在腿上把.玩:「都过去的事了,说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可惜了。」周大嫂说:「延安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被养得单纯,若是嫁到我们家,有我看着,也不至于受欺负。」 周祈元勾起唇角,似笑又似讥讽。 一旁的周西春惊讶出声:「妈,我跟赵延安的婚事解除了?」 周大嫂没好气地瞪了老二一眼:「解除了。」 「太好了。」周西春长吁了口气,眉眼肉.眼可见的开怀了起来:「这事儿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说完,他搓了搓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庆祝一下。」 「你边去!」周大嫂不耐地赶走老二。 「好嘞!」周西春一点都不介意,起身就要走,临走前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秋昀:「延……小叔,要不要跟我上楼打会游戏?」 秋昀看了眼周祈元。 「你跟老二先去玩,我跟哥说点事。」周祈元不舍地放开他的手,等俩人离开后,老大和老三也识趣地走了,他这才说:「哥,嫂子,你们以后不要在延平面前提延安,最好也别提他那个妈。」 「怎么了?」周大哥端起茶品了一口。 倒是周大嫂意识到了,若有所思地问:「延平跟赵夫人关系不太好?」 「何止是不好。」周祈元简单说了下赵母对赵延平的态度,末了道:「以后你们多照顾延平一些,他刚从自闭症里走出来,对外界还有些陌生。」 周大嫂闻听了小叔子的一番话,不知从哪摸出一块手帕,拭擦了眼角的泪水,怜惜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难怪以前让赵夫人带延平过来玩,她总找藉口说延平胆小怕生,不愿意出门,都是当妈.的,她怎么就能忍心啊……」 周大哥红着眼眶把妻子揽进怀里,借势取走妻子手里的手帕,抹了抹眼角:「别难过了,以后咱对延平好点,少跟赵夫人来往就是了。」 「真是看走了眼,幸好他们夫妻主动提出跟西春解除了婚约,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还有延安,以前瞧着是个好的,但他这么多年,都是一脸烂漫天真的样子,不见他为延平的情况担一点心,可见也是个没心没肺的。」 周家人比较护短。 周夫人喜欢赵延安的时候,那是哪哪都好。 当秋昀入了她的眼,她就觉得赵延安怎么看觉得有问题。 「我先带延平参观一下房间。」周祈元看着温情脉脉的兄嫂,心里就有点想念刚离开的小崽子,也坐不住了,起身上了楼。 楼上的秋昀刚跟周西春打到boss,后领就被人提熘了起来:「游戏回头再玩,我先带你去看看房间。」 也不管周西春幽怨的眼神,顾自牵着自家小崽子下楼,穿过后.庭,来到一栋爬满蔷薇藤蔓的小洋房外。 颇有年代感的小洋房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四周用篱笆圈了起来。 篱笆上的绿色藤蔓支起了无数花.苞,在阳光下迎风摇曳,风一吹,掀起一片片花浪。 推开木门,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周边两侧种植着大.片玫瑰和各种花卉,在这万物甦醒的春天里,争相斗艷。 「真是个好地方。」秋昀说。 「喜欢的话,可以在这里长住。」周祈元俯身摘了一朵红色的月季,细心地去掉上面的刺,放在鼻端嗅了嗅,旋即站在秋昀面前,递送给他:「知道红色月季的花语吗?」 秋昀顿了一顿,接过花,摘下一片花瓣,又勾了勾手指,在对方弯下来时,把花瓣送到他唇边。 周祈元剑眉一扬,张嘴含.住花瓣的边角,投眼询问这是做什么,眼前忽地一暗——秋昀勾着他的脖子跳到他怀里,低头咬住花瓣的另一边,再将送到对方的嘴里,两相交缠起来。 「……」周祈元唿吸一滞,连忙伸手托住怀里的人,感受到小崽子传递过来的炽.热爱意,动容的同时艰难地分出一分理智想,这又是那个狗东西教的? 第49页 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合一。 这章给宝宝们发小红包,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统一发送时间在26号凌晨哈。 感谢在2021-03-2217:34:54~2021-03-2411:4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云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老婆真棒30瓶;zz安20瓶;桃夭、呆萌小怪兽9瓶;怜怜家的小怂花5瓶;一云溪2瓶;qaq弱小又无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小白兔,黑又黑(27-28) 四月的阳光不愠不火。 恰如其分地倾洒在满园的花圃里——立于花圃间的周祈元托着秋昀相拥而吻,周遭的春.色藏不住,迎风招展,春意盎然。 颇有几分诗情画意的浪漫唯美景象。 然而周祈元的心情却没四周的景色那般的美妙——就如嘴里的月季花,嗅着清香可人,嚼起来是又酸又涩。 秋昀察觉到他有些分心,慢慢离开他的唇。 阳光稍微有些灼眼,他收紧勾在周祈元脖子上的手臂,不适地半眯起眼来,打量着眼前充满攻略性的幽深瞳仁,思忖道:「周三叔,你是对我不满吗?」 周祈元也在看他。 沐浴在阳光下的小崽子皮肤白的好似能反光,映得那张因亲吻而红.润的唇泛着光泽,看得他想亲上去,直把人吻得喘不过气来。 但口腔里残留的酸涩花汁仿佛浸入到了心里,将他的心泡在醋海里。 小崽子年少时有过那么一两段青涩感情,很正常。 作为年长的一方,他应该包容,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该计较就别计较。 但作为共度一生伴侣,爱人每次给他的惊喜,脑子就控制不住地去想这又是不是从别人身上取经总结而来的? 人心的贪婪慾壑难填。 尤其是像他这种占有欲比较强的人,爱一个人,就想得到全部——青涩的初恋是他的,纯洁的唇吻也是他的,熟练的吻技也是在他身上练出来的…… 所有的一切,他都想占有。 他知道这样不好。 但若是能控制,他也不用这么难受,只要尽情享受即可。 秋昀见他久久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不悦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夹带着几分莫名的委屈在心里无限放大——他憋着发酸的眼,直接从周祈元身上跳下来,扭头就走。 本来嘛,花好气氛好。 一记深吻表达感情,对方分心不说,还这个态度——他很不满。 秋昀刚转过身,手腕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拽进了一堵似墙一般的胸膛里,箍在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挤进身体一样。 他抬手就要挣扎,头顶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压抑:「到底是哪个狗东西把你教坏的?」 这个问题不解决,周祈元觉得他迟早要憋疯。 不然每次跟他家小崽子亲热,脑子里就会蹦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受了。 「什么?」秋昀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周祈元放松手臂上的力道,低头挑起他的下巴,黑沉着脸咽下嘴里的花瓣,咬牙切齿道:「你把那狗东西的名字告诉我。」不把那狗东西腿打断,难消他心头之恨。 秋昀一愣,好半响才回过味儿来:「你就是为了这个跟我闹情绪?」 他似是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好笑——诚然,他昨晚是有意的,想跟周祈元争夺上下位置,凭实力他没什么把握,只能凭技术征服。 但他没想到周祈元竟然给他脑补出了一段恋情…… 他眼眸一眯,盯着眉眼阴鸷的男人:「你想知道?」 周祈元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嗯』字,带着控制不住的杀气——他也不想装什么大度了,现在只想把教坏他家小崽子的狗东西拖出来揍一顿。不把积郁在心里的这口气给出了,他意难平。 同时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跟你闹情绪,我气的是那个狗东西,你那会儿才多大,狗东西就这么飢不择食!」 「……」秋昀意味深长地勾起唇:「教我的那个狗东西可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 周祈元惊了,对上小崽子的眼,那双满园春.色都比不过他眼里的笑意,却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说起来跟你还挺有缘分。」小崽子说。 可他却越听心头的怪异感愈强烈,他压下心头的异样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因为……」秋昀唇角的弧度加深,笑得耐人寻味:「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个元字。」 周祈元愣住了。 都有元字? 名字里带元字的不少见,但小崽子的……前任们都带了这个字,那意思是要么凑巧,要么就是小崽子对这个字情有独钟,或者…… 他是某个名字里带『元』字之人的……替身?! 丢下一句浮想联翩的话,秋昀当即推开周祈元,伸手在旁边摘了一朵颜色稍浅的粉红色月季,伸手插在发愣的周祈元耳边,娇艷的鲜花映得剑眉星目的男人添了几分滑稽感。 他憋着笑,轻咳了一声,朗声道:「当真是人面娇花相映红啊。」 秋昀念完发出轻快的笑声,拔腿朝屋子里跑去。 第50页 留在原地的周祈元转了转眼珠子,没好气地摘下耳边的花,正要丢弃,冷不防看到花瓣的颜色——红色月季花的花语是热烈的爱。而粉色月季,则是初恋。 初恋啊! 他大步追上去:「小兔崽子敢煳弄你三叔,我看你是又想哭唧唧嗷嗷叫了。」 哭唧唧这事儿秋昀认下。 节操这玩意儿,掉着掉着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但嗷嗷叫…… 秋昀瞥了他一眼:「你摸着良心说,昨晚到底谁在那嗷嗷叫?」 「那是我让着你。」周祈元脸部红心不跳,稳如老狗:「真动起手来,你根本就招架不住。」 「是吗?」 「不信?今晚咱俩试试。」周祈元说着牵起他的手,偏执地追问:「不过在试试之前,你得告诉我那个狗东西到底是谁?」 「……」碰到这么个较真还醋性大的未婚夫,秋昀也没撤,正要解释,余光瞥见对方拿在手里的月季花,心思一转:「谁手里拿着我的粉色月季花,谁就是狗东西。」 「你看我像是傻.子吗?」周祈元嘴上这么说,可捏着手里的粉色月季花心里安定了不少。 「难道不像?」秋昀说着,蓦地停下脚步,扭脸摸着下巴看了他,怂恿道:「周三叔,我给你个建议,不然你去查一查吧,其实我也挺想知道那个教我的狗东西现在在哪。」 「……」总觉得你是在骂我。 花开两头。 这边小两口情趣玩的飞起,赵家这边的夫妻俩却迎来了自结婚以来第一次争吵。 起因就是赵父转送给秋昀的财产。 赵母坐立不安地在家等了一个上午,又从上午等到下午,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等回来心情不错的丈夫。 她连忙迎上去,如往常那般去替丈夫解开外套,顺便试探地问:「你早上说要给延平补偿,你打算怎么补偿?」 「已经补偿过去了。」儿子接受了补偿说明也正在尝试接受他这个父亲。 他难得低头,抓起妻子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眉眼舒展:「虽然我把财产几乎都给了延平,但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正好我手头上那个研究快出——」 「你把家产都给了延平?」赵母打断他的话,笑意顿时僵硬在了唇角,仰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试探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 赵父滚到嘴边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摇了摇头:「我刚从律师那边回来。」 「那我和小安呢?你考虑吗?」赵母轻声问。 赵父神色一敛,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是我想说什么吗?」赵母眼眶一热,这两天连续砸下来的几件事超出了她的接受范畴,将她的神经崩得紧紧的,现在又听到丈夫将财产全部给了赵延平,积压在她心里憋屈和难受彻底击垮了她,终于忍不下去爆发了。 但就算是爆发,她也知道怎么惹人怜爱而不反感。 她睁着秋水盈盈的眼,泫然泣下地哽咽着:「我不是指责你把财产都给延平,但你也要想想小安,小安都十六了,距离成年也就两年,他哥的成年礼声势浩大,他这个当弟弟的,不说比过哥哥,排场也不能太小,等成年后,就要考虑订婚事宜,小安怎么说都是赵家的子孙,出嫁的嫁妆不能太少,少了外人怎么看?」 赵母事事都是在为赵延安考虑。 但听在赵父耳朵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说来说去,妻子就是在指责他不应该把财产都给大儿子。 他放开妻子的手,疲倦地捏了捏眼角,等妻子说完,才道:「我心里有数。」 「你所谓的有数就是把家产全部给延平?一分都不留给延安?」 「……」赵父之前想说他手头那个研究已经出结果了,过不了两年价值会超过他送给延平的那些家产,那些家产是补偿这些年他们夫妻对大儿子的愧疚。 他不想再做那个偏心的父亲,两个孩子他只想一碗水端平。 但妻子显然听不进去了,他也懒得说了,只道:「我有点累了,回房休息会儿。」 「才跟我说了两句话就喊累。」赵母泪眼婆娑地抓.住他的手腕,红着眼眶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延平二次分化后,你就变了,你是不是怪我这些年没有好好对待延平?」 「没有。」赵父说。 「你有。」赵母固执道:「如果不是责怪我,你又怎么会没同我商量一下就做这么大的决定?你就算不跟我商量,你把家产转给延平的时候,心里想过小安吗?他也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前面的话说得赵父还有些动容 可最后一句话却犹如一点火星子溅到了火油上,将他胸腔里的火焰瞬间点燃,他厉喝道:「谁都有资格指责我偏心,就你没有!」 说罢,刚进门不久的赵父甩门而去。 听到动静的赵延安从房间蹭蹭蹭地跑出来,正好看到他爸转身离去,也顾不得安慰泪眼婆娑的妈妈,连忙跑出去拦在车前:「爸,你下来。」 赵父看着车前纤细的身影,深吸了口气,推开副驾驶座:「上来,爸有话跟你说。」 赵延安探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妈妈,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爬上车,瞪着眼气唿唿道:「妈妈被你骂哭了,你要回去跟妈妈道歉。」 第51页 车子启动,赵父一脚踩在油门上,飞速离开。 直到车子驶出小区,他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一句话炸得赵延安心头的愤怒不翼而飞。 他低头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安地绞着手指,慌乱地说:「没、没有。」 「没有你昨晚几杯酒下肚就哭成那样?」赵父瞥了小儿子一眼,他这个小儿子被妻子宠得太过天真,有心事根本就藏不住,也怪他近来忙着处理延平的事儿,忽略了这个小儿子:「哭的还那么惨,跟爸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父三言两句就转移了赵延安的注意力。 他不其然又想到了昨晚已经跟哥订婚的祈元叔,眼眶一酸,强忍着泪意低声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他想跟爸爸倾诉。 想让爸爸为他做主,但他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祈元叔已经是哥哥的未婚夫了,一旦说出口,爸爸绝对会生气。 他不想惹爸爸生气,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江陵哥昨晚说的话——你拥有你爸妈.的爱,你哥什么都没有,只有你祈元叔,如果让你换,你换吗 他愿意换吗? 赵延安茫然地眨了眨眼,就算不承认,他也是不愿意的。 这个世界上能无条件纵容他的人除了爸妈,再也没有其他人,但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可祈元叔……祈元叔已经不是他的祈元叔了。 他失落地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赵父还想说『我们家延安这么好,还会有人不喜欢』? 忽地听到儿子放声痛哭,心头的火气顿时就泄.了个干净,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安慰,便加快车速,将车子驱向学校。 赵父在学校有属于自己的公寓。 平时不回家都在这边歇息。 抱着资料的江陵看到教授的车子从校道上飞驰而过,顿了一下,拔腿追了上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追到公寓区,看到教授领着一个身穿睡衣的少年从车上下来,连加快脚步上前打了声招唿:「教授,前王助理还问我您什么时候能回来,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他又看向低头不语的少年:「小师弟也来了。」 赵父闻言,摸出手机看了下,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他把手机揣回裤兜里,无奈道:「小孩子的心思太难猜了,你来的刚好,帮我劝劝他。」 江陵唇角隐晦地抽了一下,这叫什么事儿! 早知道赵延安也在,他就不跑这一趟了。 江陵正想着找个什么藉口拒绝,赵延安抬起一双水洗过的眼,神情幽怨,难掩哀伤:「爸,我想让江陵哥陪我聊一会。」 江陵:「……」 「也行,我正要去研究室看看。」赵父掏出门卡,顿了一下:「你下午有没有课?」 「……没有。」 「那就好。」他眉头舒展地把门卡递给江陵:「你们是同龄人,有共同话题,我就走了。」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活似丢下了一个让他头疼的大包袱。 。 赵父跟妻子发生争吵后.进了研究室。 赵延安日渐跟江陵走得相近,这些秋昀暂且不知,他现在有点茫然,因为易感期突然结束了,就跟当初来的时候一样没徵兆。 一开始他还没察觉。 是周祈元去洗澡,他等着对方出来后标记——他注入的信息素与周祈元的放水次数和运动量有关,若大量出汗或饮水过量,那新陈代谢的很快。 这是后来去医院检查后的出来的结果。 他第一次标记周祈元的时候,对方有些不适,在他睡着后跑了不少次洗手间,不然一份简单的报告,周祈元也不会拖到下班还没搞定。 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现在的他就蹲在浴.室门口,想着今天俩人去爬了一下午的山,昨晚标记的信息素已经淡了,洗完澡出来也就没了。 易感期的时间根据个人体质而算,大约是3-5天。 可他的易感期将近十天了。 周祈元安抚他说除了个人体质,也跟实力有关,越是强大的alpha,易感期的时间就越长。 接受了这个解释,面子也掉得差不多了,他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浴.室门『吧嗒』一声,披着浴巾的男人刚一走出来,他直接跳到对方的后背上,拔开淌水的短髮,低头正要开咬,却蓦地发现心里没有了标记的冲动。 咦? 他埋头嗅了嗅,他的信息素确实没了啊。 可为什么不想咬了呢? 他陷入了茫然中。 周祈元已经很淡定了。 背着他家小崽子走到床头柜前,弯腰抽了两张纸,习惯性地抬手递过去:「擦擦腺体上的水。」 可手举了半天都没动静。 他微微一怔,走到落地镜前侧身望向镜子里的人,就见镜子里的青年满脸迷茫,不復前扒着他腺体不放的模样,眉峰一挑:「易感期结束了?」 结束了? 秋昀不敢置信地把手绕到颈后,摸了摸敏感的腺体,不烫了,也没有那种一碰就触电的感觉,真的结束了! 他弯起唇,径直跳下来。 余光瞥见镜子里周祈元那张俊脸上倾泻.出来的紧张,脑海里浮现出这十天以来那副弱唧唧的模样,笑意一敛,恢復了以往那副寡慾厌世脸:「周三叔,你是不是该交代一下到底什么时候对我有企图的?」 第52页 闻言,周祈元垂在身侧的左手一攥。 心蓦地高高提了起来,张了张嘴,哑声说:「你易感期来的那天。」 趁着小崽子易感期,利用小崽子对他信息素的依赖,把人绑定,本就是他趁虚而入——他不后悔,但心里有些发虚。 名分都坐实了。 小崽子想甩了他,门儿都没有。 但总归是理不直气也不壮。 秋昀瞥见他紧绷的肌肉,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留在原地的周祈元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周祈元追了出去,拉开门就看到趴在墙壁上抖着肩膀的背影,提起的心立时一慌,伸手一把将人拽过来:「别……」哭! 哭字还没吐出来,就见方才端着一脸高冷范儿的少年笑得眼角挤出了两滴泪——意识到自己被欺骗的周祈元深吸了口气,直接把人抵在墙壁上,低头凑近他,锋利的眉眼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又骗我?」 秋昀却是不惧,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一下,顾自咂了咂嘴:「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周祈元眸色发暗。 「滋味不一样了。」易感期那会儿亲着都是甜的,现在么,没滋没味,对方唿出来的气里还夹带着几分菸草味儿。 「是吗!」周祈元危险地低下头来,擒住他的唇:「那你再尝尝看。」 。 易感期结束后,秋昀没急着销假回学校,而是让周祈元帮他找个地皮,他要建实验室。 「你要建实验室做什么?」周祈元问他。 「我打算考药剂专业。」易感期走了,理智回归,他就开始琢磨研究抑制易感期药剂的事儿,这事儿越早越好,毕竟他跟周祈元都是a,没法通过终生标记来解决。 「你爸学校就有药剂实验室,你如果想试试这方面的天赋,可以去找你爸推荐这方面的教授,带你进去看看。」周祈元没打击他家小崽子的积极性。 如果易感期真的能用药剂抑制,那些研究这方面的人早就研究出来了。 秋昀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首他对药剂学一无所知,让赵父帮他走后门不现实。 其次他想尝试一下用炼丹的方式来解决,如果不行,再结合这个世界的药剂提炼之法来研究。 周祈元一向对自家的小崽子有求必应。 小崽子不想去学校的实验室,他能猜到缘由,也就没提还有他在,直接点头同意了:「我在郊区有块地皮,你想怎么建,回头我找设计师过来跟你协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秋昀销假回了学校。 一回到学校,就发现同学对他的态度大有改变——其一是赵延平原来的存在感不高,同学们几乎都拿他当透明人,就算他来了后,周西春经常过来找他,顶多就是多看他几眼。 但这次他一进教室,大家看他的眼神热切了许多。 其二是大家就算看他的眼神热切,却依旧不搭理他。 他没懂这是什么操作,直到同桌戳了戳他的手臂,低声问道:「你真的二次分化为s类alpha了?」 「你这是从哪知道的?」秋昀好奇的问。 「学校论坛啊。」同桌把手机放在他面前,你看这个帖子—— 【学生会公告:高三七班的赵延平二次分化为s类的alpha了,正处于易感期,吸取歷史经验,大家最好在他易感期期间少惹事,免得发生学校歷史上毁楼事件。】 秋昀看的眼角一抽,不过学校歷史上毁楼事件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指着这几个字问同桌:「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同桌就像是看稀有动物一样地看着他。 他一脸莫名:「我该知道吗?」 「你自己……」同桌像是想到了什么,态度小心地说:「论坛置顶的帖子里有,你可以翻看一下。」 秋昀拿出手机打开论坛,然后就看到了属于周祈元的中二期和抹着眼泪哭唧唧的黑歷史——他把这些照片保存下来,转头就发给了周祈元。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接任务的周祈元感应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打开——一张身着锦绣校服的少年吸着微红的鼻子,眼含水汽地对着镜头。 「……」草!(一种植物) 周祈元黑着脸打了几个字过去,然后站起身来,抄起椅背上的外套,出门拦住了要走的下属:「这次的任务我去,你申请的假期我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送上。 一万三有点难,六千笑纳一下? 这章依旧给宝宝们送小红包。27号凌晨统一发送哈。 感谢在2021-03-2411:41:23~2021-03-2523:2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夭3个;小兔子乖乖、快到我裤挡里来、鱼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生76瓶;沈忌52瓶;空城一梦46瓶;熘了熘了、华巽、时光40瓶;潋殃20瓶;离歌12瓶;桃夭、木之七七、柒染、我老婆真棒10瓶;青芜9瓶;哈哈哈哈7瓶;玥殇猫猫、赤羽陌璃殇6瓶;念长生、磕糖磕上脑5瓶;mkmkmkm、一云溪2瓶;潇湘梦、m1ku、忆雨冉、爱主攻一万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页 第25章 小白兔,黑又黑(完) 周祈元执行任务去了。 就在他收到秋昀发来照片的当天。 秋昀收到他发的消息前,正跟周西春坐在学校餐厅聊天。 聊天内容就是学校论坛上置顶多年、热度持久不下的帖子——【八一八学校史上最牛人物周祈元】 「我听我爸说好像是我三叔易感期来了,有个男小o觊觎我三叔的美色,想用信息素勾.引他。」周西春扒着碗里的饭,斯文地细嚼慢咽起来。 「……」正听到兴头上,对方却闭嘴了,秋昀真是恨不得掰开他的嘴把饭给他灌下去。 但周西春却一点都不急,他嚼完嘴里的饭菜,又慢条斯理的饮了口汤,这才继续道:「据说那个男小o当时正处在热潮期,就用藉口把我三叔骗到体育器材室,让人从外面锁上门,想来一出生米煮成熟饭,完成终生标记。」 「……」这套路听得秋昀嘴角只抽.搐。 他记得原剧情里的赵延安好像使用的也是这个狗血套路。 「其实外人不知道,我三叔对omega的信息素……」话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放眼环视了一圈,凑到秋昀耳边低声说:「我三叔对omega的信息素过敏,一接触omega的信息素就会浑身刺痛,情况严重会失去理智导致信息素暴走。」 说完这些,他坐直身体,恢復正常声调:「结果可想而知。」 难怪周祈元都二十七了还没结婚,周家大哥大嫂也不催促。 周祈元一个s+序类的alpha跟他一个刚二次分化的a在一起没有半点迟疑就接受了,原来是还有这么一层因素在里面。 「你三叔就这么任由他的黑歷史在论坛上——」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秋昀掏出来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出趟紧急任务,回归时间不定,记得想我。 周西春知道他想问什么,嘿嘿一笑:「咱校长让人干的。」 「嗯?」秋昀锁了手机揣回兜里,诧异地看着他。 他搓了搓手,一脸八卦:「据说是我三叔毁楼那年,校长刚上任,学校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校长差点位置不保,又拿三叔没辙,就暗搓搓地让人把他的事儿放在论坛上公开处刑。」 「……够损的。」秋昀好半响才吐出这么三个字:「那你三叔没找人把帖子删了?」 「删了,然后第二天又冒出来了。我三叔气的没办法,只能眼不见为净。」 秋昀见过校长,就是他刚穿来第一次上学那会儿。 周祈元领着他去校长办公室打的招唿,那会儿周祈元对校长的态度很正常,倒是校长颇有些不待见周祈元。 所以,这事儿不一定是校长干的。 八卦终究是八卦,听听就好了,千万别当真。 周祈元出任务,秋昀每天跟着周西春一块上下学。 以前还时常来堵他询问周祈元情况的赵延安也不见了,直到周五放学,他竟看到了江陵坐着赵父的车来接赵延安。 更让他惊讶的是赵延安主动去挽江陵的手臂——自从上次他搬出赵家,江陵遵照赵父嘱咐过来给他送手机后,秋昀就再也没见过江陵。 成年礼那晚他也没注意对方有没有藉机到场去接触周家大哥。 江陵这个人对周祈元有很深的敌意。 原因天道给的剧情里没说,只交代了他是周祈元二哥的儿子,因当年周二哥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喜欢上了一个beta,遭到父母反对后,周二哥抛下未婚妻带着爱人私奔了。 周家老两口气头上就没管,想着等老二在外面吃了苦头就会回来,可没想到老二一走就再也了无音讯。 二老渐渐后悔,找人调查,最后寻到老二的地址,当即乘坐飞机赶往老二所在的城市,却不想遇到了空难,双双罹难去世。 多年后,被单亲母亲养大的江陵考到京都这边的学府,摇身一变,成了赵父的学生,自此展开了之后的剧情,只是江陵的故事还没彻底展开,就因差点被赵延安设计的周祈元一块迁怒着给收拾了。 也不知道江陵是怎么想的,费尽心机认识与周家关系密切的赵父,竭力引起周大哥的注意,可当他被周祈元打压得连生活都困难时,又闭紧嘴巴,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份。 大概跟赵延平的死有关。 也许他只是单纯的自尊心作祟。 又或许两者都有。 从这天之后,秋昀注意到每个周五都能看到江陵来学校接赵延安。 他观察到赵延安对江陵的态度越来越亲密,而江陵好似只是把赵延安单纯地当作一个弟弟——他不由的深思,原以为剧情里的江陵接近赵延平是有意的。 可这一世他跟江陵没什么交集,有了赵延安这个更好的选择,江陵不应该拒接才是。 那…… 江陵对赵延平是动了真感情? 这个问题也只是在秋昀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后他就没怎么关注这俩人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六月。 高考将至,而逃避了一个多月的周祈元终于回来了。 他风尘僕僕地开车从学校接走了秋昀。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周祈元在见到自家小崽子的那一刻,什么黑歷史都抛诸脑后,风驰电掣地驱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刚一带上门,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第54页 俩人从玄关开始交流,沿途经过客厅沙发、地板,阳台最后回到卧室。 等战斗结束后,秋昀裹着床单去了洗手间。 躺在床.上的周祈元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呲牙撑起身,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圈,余光瞥向磨砂的玻璃门,心中一动,立时掐灭了菸头,掀开被子跟了进去。 秋昀正一脸惬意地躺在浴缸里泡澡,忽地听到脚步声,和黏在他脸上的视线,眼睛都没睁开道:「还没哭够呢?」 「……」正要伸手的周祈元身体一僵,弯腰探头略带惩罚地咬住他的唇,哑声道:「礼尚往来,我让你在上面那么多次,你是不是也该让我在上面来一次?」 秋昀缓缓睁开眼,就见蹲在旁边的男人额头沁出的汗水将头髮打湿,平时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这会儿也散落下来垂搭在眉骨上,眉眼间还残留着尚未消褪的春.情,中和了容貌带来的凌厉感,却添了几分诱人的性.感。 他略一思索:「也不是不行。」 「真的?」周祈元有点不太相信,他家小崽子看着年纪小,但在主导地位上,却是把控得死死的,要说不适,一开始是有点,多来几次就慢慢接受了。 「这次不骗你。」秋昀微微一笑,拍了拍浴缸的边沿,示意他进来。 论花招,单身了近三十年的周祈元绝对不是秋昀的对手。 当他扶着方向盘坐上去的时候,他眉头一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一脸享受的小崽子,张嘴笑骂道:「你个小骗子!」 。 高考结束后,秋昀等成绩出来,报考了赵父所在的那所学校的药剂专业。 为此,赵父还特意从研究室出来为他举办了谢师宴,还邀请了不少药剂专业的教授,为儿子铺路。 作为未婚夫一方的家长,周家人也全部都到齐了。 秋昀没看到赵母,反而看到了跟江陵一块来的赵延安。 俩人走到近前,江陵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立在他旁边的赵延安看了看周祈元,低声喊了句『祈元叔』,这才勉强撑起一抹笑容说:「哥,恭喜你。」 「谢谢。」秋昀与俩人客套了几句,目送俩人离开,便没在注意。 直到谢师宴散场,微醉的他被周祈元扶着离席,临走前,余光瞥见江陵不知何时与周大哥站到了一块,看神情,俩人交谈的好似还不错。 原来的剧情中,江陵可没什么机会见到周大哥。 其一是想见周大哥得预约,江陵没身份没地位,不可能约见得了周祈荣,其二是原来的剧情中,赵延平的成年生日是跟江陵过的,赵父问过他是否想举办一场成年礼,他拒绝了,因此赵家没有举行宴会,也就不可能邀请周祈荣。 「看什么呢?」周祈元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大哥与一个有点印象的青年谈笑风生,略一沉吟:「这个人是不是你爸那个学生?」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跟你有点像?」秋昀隐晦地提醒道。 「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周祈元显然没把江陵放在心上,扶着自家的小崽子上了车。 谢师宴结束后没多久,周祈元就接到老宅那边的电话,通知俩人回去吃饭,并见个人。 秋昀当即就猜到要见的那个人肯定是江陵。 果然,一进入周家老宅,就见到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江陵红着眼正与周大哥诉说这些年的经歷,听到佣人说三爷回来了,周大哥一勐男泛着泪光起身招唿俩人。 待走到近前,哽咽地介绍道:「祈元,延平,这是你们二哥流落在外的儿子,我打算把他母亲也接回来,记入咱周家的族谱。」 周祈元一脸诧异:「二哥真有个儿子?」 旁边的江陵一听这话,愠怒地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周祈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对周大哥说:「这事儿大哥你做主就行了,我没什么意见。」 秋昀也听出了周祈元话里的深意,回房后,他问周祈元:「你方才那话我听着怎么觉得有点其他意思呢?」 「很多年前的事了。」 周祈元脱下西装的外套,随手解开白色衬衫的三颗纽扣,露出了性.感健硕的胸膛,又抱起自家的小崽子,坐在沙发上,低头贴着他的额头说:「那时我爸妈去世不到一年,我大哥那会儿年纪还小,家里那些亲戚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全部蜂拥而至,大哥一边忙着处理公司的动盪,一边应付那些亲戚,只有我没事赋闲在家,然后就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是我二哥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儿子,想送过来给我们抚养。」 「我爸妈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就算是出了意外,也该在去世时给家里来个电话报丧,让我们这些家人见最后一面,所以我当是诈骗电话让对方滚了。」 「那这些年,你和你大哥就没想过去找你二哥吗?」秋昀大概能想到当时周家的情况。虽然周祈元没说,但偌大的公司,主事人去世了,留下两个年纪不大的儿子和数不尽的家财,说是血雨腥风也不为过,所以态度自然是谨慎了些。 「有什么好找的?」周祈元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他愿意跟人过苦日子,我们就成全他。再说了,我爸妈.的去世虽然不是他的错,但到底是在去找他的路上出的意外,大哥虽然没说,心里肯定是迁怒他的。」 第55页 逝者已逝。 秋昀不作评价。 他只是抱住周祈元,吻住了对方的唇。 江陵如愿被周家认了回来。 江陵有点茫然,就这么轻易被认回来了?不介意他beta的身份吗? 这事儿秋昀和周祈元没掺和,俩人住在周祈元那套小公寓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期间周祈元出了两次任务,秋昀没事做,实验室那边短期内也不可能完工,就买了大量与药剂有关的书籍回来研究。 开学前夕,赵父来电话,说江亭别苑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了,问他要不要去看一下。 正好周祈元也回来了,他就与周祈元去了一趟。 地段是好地段,环境也清幽,而且离他报考的大学也不远,他跟周祈元商量了一下,当即决定搬过来。 赵父见他同意,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秋昀知道赵父的意图,正好他也有叫赵母体会一下被爱人亲人冷落的滋味,便道:「屋子太大有些冷清,爸你要是不介意,也搬过来住一阵子?」 「好好好。」赵父立时笑开了花,随后似又怕儿子反悔,当即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把他的行李搬过来。 。 持续高温的京都在开学后没多久就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大雨带走了炎热的暑气,却带不走赵母心里的火气——自从与丈夫那日因财产问题发生过争执过,丈夫就再也没回过家。 她只能从小儿子口中得知丈夫又进了研究室。 赵母想着,让丈夫冷静一段时日也好。 可左等右等,等来了丈夫为延平举办谢师宴,却没给她打一通电话,她憋着一口气,硬.挺着没去参加赵延平的谢师宴,想着等丈夫回来定然要好好说道说道。 却不想又等来了丈夫进了研究室的消息。 赵母气炸了,却又无处发泄。 这次又听说丈夫搬去了江亭别苑,她再也坐不住了,让司机载着她前往江亭别苑。 她去的时间不赶巧。 周祈元出任务去了,秋昀在学校参加军训,儿子不在家,赵父收拾了两套衣服回学校了。 赵母双眼喷火,让司机直接送她去学校。 还没进校门,就看到本该在学校上课的小儿子与周家刚认回来的周江陵在校门口争执,她脑仁嗡地一声,压在心头的火气顿时爆发,再也不顾她平时维持的形象,怒气沖沖地走过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被赵延安纠缠着的周江陵被一声怒喝吓了一跳。 抬眼看到素日里温雅的师母一脸暴怒,连收回被赵延安抓.住的手腕,松了口气:「师母你来的正——」 「你要不要脸?」 周江陵话还没说完,赵母把近来的不顺和积压的怒火全部发泄到周江陵身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儿子才十六岁,你连一个未成年都不放过,你对得起你老师吗?对得起赵教授对你的照顾吗?」 周江陵被她一通指责骂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打上次安慰了赵延安几次后,赵延安就黏上了他。 他是顾念赵教授对他的照顾,才没有对赵延安冷脸,而是好言相劝,但赵延安这个少年的性格是真固执,好说不听,今天又跑来学校找他说是请他去看电影。 正劝呢,师母就沖了上来,还骂他是勾.引老师家未成年儿子的禽兽?! 「师母!」周江陵冷下脸来,正色道:「你说话要负责任的,我什么时候对赵延安有过不轨之心?」 「妈,你说什么呢!」赵延安着急地拽过赵母:「是我来找江陵哥的,跟江陵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能乱说呢?」 赵母被赵延安的指责气的理智都要没了。 丈夫不回家,放在心头宠着的小儿子胳膊肘往外拐,顿时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两眼发黑,一时没缓过劲来,直接晕了过去。 赵母是看不上周江陵的。 就算他是周家那位早年跟人私奔的二少爷流落在外的孩子,她也看不上。 其一是周江陵是个beta,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喜欢,又怎么能接受宠爱的小儿子去纠缠一个beta? 其二是她觉得周江陵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她当初连周西春都看不太上,周江陵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她的心肝? 学校门口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周江陵因此受到不少异样的眼神,还被学校领导找去谈了话。 他看似不在意,但心里着实憋了股窝囊火,发泄不出来,就迁怒到了赵延安身上。周大哥知道这个情况后,问他想怎么解决。 他深思熟虑后,决定出国深造——赵延安跟个牛皮糖一样黏上就扒不下来,那他走总行了吧。另一个,他也是为自己以后顺利成为alpha找个藉口。 周江陵走的悄无声息,等赵父知道妻子在学校大闹一场,还逼得周江陵出国后,回去又与妻子发生了争执。 这些事儿秋昀一开始不知道。 等他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大学毕业了。 知道后他也没放在心上。 而是在毕业后专心投入自己建的实验室,又有周祈元为他投资大笔资金,已经有了些许成果的alpha易感期抑制剂很快就被他研究出来了。 他开发的alpha易感期抑制剂主要功效是降低alpha在易感期期间无法自控和无限扩大的各种情绪,缓解alpha对omgea信息素的依赖。 第56页 成果一经检验合格,一代抑制剂很快就被周氏包装上市。 赵母憔悴地坐在清冷的客厅里,看着电视上播放赵延平的专访——电视里的青年侃侃而谈,脸上再也没有当年畏缩的影子。 鬼使神差之下,她没有切换电视台,而是死死盯着电视里的青年,看到最后,主持人问青年:「据说赵先生与您的爱人好事将近,不知我是否有那个荣幸能参加您二位的婚礼?」 青年低下头,镜头也随之切到青年的手指上,只见他无名指上正戴着一颗华光璀璨的钻戒——看到这一幕的赵母眼眶忽地一热,大儿子要结婚了,她这个当妈.的竟然都不知道。 再回想前半生,她都做了些什么? 丈夫说她不可理喻,虽然也会时常回来,然俩人的感情再也不復曾经的恩爱。 小儿子为了一个男人追出了国,曾经的风光好似一场泡影,在她不知不觉中悄然消失了。 她抬手摸了摸眼角,这里已经有了皱纹,可两个儿子,一个恨她,一个脑子里只有男人,原本携手到老的丈夫也与她离了心。 所以,她这辈子图什么呢? 她图什么秋昀不知道。 这些年赵母是真的能坚持,竟是从未开口找他要过钱,他还有些遗憾,没想到在婚礼上,却看到了打扮得体的赵母。 赵母什么都没说,留了份贺礼,参加完婚礼就走了。 周江陵也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个样貌俊秀的青年,介绍的时候,说是他的男朋友,是个beta,而追去国外的赵延安却没有回来。 婚礼结束后,秋昀打开了赵母送的贺礼,里面除了一颗价值不菲的钻石,还有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 秋昀一笑而过。 她对不起的人是赵延平,但赵延平再也听不到了。 秋昀把这张纸烧给了赵延平,回房就见之前还好好的周祈元边流泪边跟个痴.汉一样捧着他的外套一脸痴迷地嗅着—— 「……」他快步上前,正要询问怎么回事,腰蓦地被对方的长臂圈住,捞进怀里,埋在他后颈嗅来嗅去。 经歷过六次易感期的秋昀对这种现象异常的敏锐,他艰难地开口:「你易感期来了?」 耳边传来周祈元哼哼唧唧的声音,然后一口咬住他的腺体——他浑身一哆嗦,感受到了周祈元每次被他咬腺体时的那种刺激感。 当真是天道好轮迴啊! 秋昀边忍着被标记的刺激边在心里庆幸,幸好alpha一代抑制剂已经被他研究出来了,家里也备了一冰箱。 可他没想到,周祈元拒绝注射一代抑制剂。 甚至为了防止他偷偷注射,趁他睡着之际,全部丢了。 之后跟个黏人精一样,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哪都不让他去,但凡他有想出去的念头,哭精上身的周祈元挂在他背上控诉;「你是不是又要去见那个狗东西?」 「……」不是,这一茬怎么还没过去啊? 一扭头,见他满脸占有欲,好傢伙,原来是藏在心里憋了这么多年! 「我外头没有狗。」秋昀一开始还好生的解释。 哭唧唧的周祈元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信我不信。」 秋昀再解释,周祈元就捂着耳朵念叨:「我不听不听!」 当真是一言难尽。 能想像一个一米九出头的壮汉挂在身上的场景吗? 又能想像这个壮汉还跟醋精转世一样,一边哭着问到底是爱他还是那个狗东西,一边坐在他身上不让下床的景象吗? 秋昀就这么被周祈元缠着半个月没出门。 等周祈元易感期过去后,他趁着满面红光的周祈元去浴室洗澡的空隙,扶着已经不是自己的腰直接跑路躲进了实验室——易感期太可怕了,尤其是s+序类的alpha易感期,体力旺.盛得差点没把他榨成人.干。 ——小世界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送上。 这章留评继续发小红包,28号凌晨统一发。 感谢在2021-03-2523:29:16~2021-03-2619:0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桃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海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长生、忆笙如梦10瓶;蓝色柯基、栩则5瓶;快到我裤挡里来4瓶;赤羽陌璃殇、我是你的小天使、山里有座庙。。。、科科妮在线暴力打码2瓶;忆雨冉、柳色疏狂、君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赵延安番外(慎买) 又是一年圣诞节。 孤身处在异国他乡的赵延安早早起来,出了一趟门,又在厨房花了一整天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个生日蛋糕。 傍晚之际。 他将洁白的餐布铺在餐桌上,撒上红艷的玫瑰花瓣,復古的铁艺烛台挂着香薰蜡烛,印着并蒂莲的精美陶瓷餐具摆了两套。 繫着红色蝴蝶结的昂贵红酒瓶斜放于氤氲着寒气的冰桶里,水晶灯下的高脚杯流光溢彩,两份西冷牛排皆为五分熟,中间空着的位置放着他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今天既是圣诞节,也是他的生日。 很早之前,他妈总是说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因为圣诞节寓意希望——他的降生给他妈带来了希望。 第57页 那他的希望呢?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的赵延安关了灯,孤独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拨通了说是回国参加哥哥婚礼,却再也没有回来的周江陵的号码—— 嘟…… 「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清透的嗓音熟悉又陌生,让赵延安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红酒出现在周江陵的公寓门口,心情既是激动又是忐忑。 他从十八岁开始,追着周江陵来到了这个国家。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喜欢开始把一颗心落在周江陵身上的——可能是哥哥和祈元叔订婚那晚,与他不熟的周江陵因爸爸的缘故毅然地追了出来,陪着当时失魂落魄的他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一路上绞尽脑汁地找着冷笑话逗他开心。 发现这些冷笑话进不去他的耳后,便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一路护送到他回家。 在那个他痛苦又无助的夜晚,安静且温柔地陪了他大半夜。 可那时候的他,心里只有祈元叔——祈元叔与哥哥订婚,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叫他痛苦不已,感觉像是要死掉一样。 他把心里的痛苦告诉了周江陵,周江陵却说:「少看点狗血剧吧小师弟」。 那时候他想的是心真的很痛啊,跟狗血剧有什么关系? 直到爸爸把他带去了学校,他又一次见到了周江陵。 他当时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周江陵是唯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也是在那一天,周江陵跟他说起了曾经的过往,那是一种他无法想像的日子。 任劳任怨的母亲被家中兄弟姐妹压榨,爷爷奶奶重ao轻beta,不把beta当人看,整天怒骂周江陵是个野种——那样一个乌烟瘴气的环境和因为beta身份问题而受到排斥,让他想到了他哥哥赵延平。 他知道哥哥不受妈妈待见吗? 他是知道的。 从小就被偏爱的他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没人告诉他这是有问题的。 可周江陵却说:「小师弟,比起你哥哥,甚至世界上很多人,你很幸运,因为你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上次我问你愿不愿意跟你哥互换身份,你贪心的回答说就不能都拥有吗?我告诉你,这不是可不可以都拥有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拥有的问题,因为人不是物品,而是有感情,有个人思想,不是你能掌控的。」 周江陵喝了口水,继续说:「像你这种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小少爷,压根儿就不懂什么是感情,只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想要拥有,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周祈元吗?喜欢到非他不可吗?如果用你一切来换,你愿意吗?」 「你不用急着回答。」周江陵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你现在还小,这个问题等你长大了,有了生活阅歷,你再回头仔细想想我今天说的话。」 周江陵是第一个跟他说这些道理的人。 也是第一个教会他人要学会知足的人。 他慢慢学着去换位思考,才惊觉这些年,爸妈和他对哥哥究竟有多残忍,如果说爸爸是无意的忽略,那妈妈就是有意为之,而他,则是天真的残忍。 但他心里始终有个心结,这个结就是哥哥夺走了他最喜欢的祈元叔,让他放不下心结去道歉,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哥哥。 为了不去想念祈元叔,他只能去找周江陵缓解心里的痛苦。 在那段时间里,周江陵慢慢成为了他的精神寄託,每每有一点开心或不开心,都会下意识去找周江陵——在一点点的相处中,他都没发现自己对周江陵的关注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畴。 直到他妈大闹学校,逼得周江陵出国。 「餵?说话啊?」电话那头的人久等不来他的开口,就催促了一声。 「是……」他收回思绪,张了张嘴,没有傻到去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存他的号码,只是哑声说:「是我,江陵哥。」 「是延安啊。」话筒里的人似是嘆了口气:「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紧张地问。 「今天?」对方顿了一下:「哦,圣诞节啊,祝你圣诞节快乐——」 「阿陵,我没带浴巾,你递一块给我。」 突然加入的声音让赵延安的心如坠冰窟,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电话什么时候挂了都不知道,只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精心准备的一切。 异国他乡的三年追求,抵不过一个空降的邂逅。 他记得成年那天,爸爸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说想要周江陵的地址。 爸爸嘆了口气,最后成全了他,他也毅然追到了国外,以为这番行为能感动到周江陵,甚至还天真的想着要不要趁着江陵哥感动之际直接表白。 就算江陵哥感情内敛不接受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然而却唯独没想到周江陵一脸冷漠,甚至在机场相见时第一句话是——我已经给你订了回去的机票 那种感觉不亚于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他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 忍着难受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想着『烈女怕缠郎』,只要他投入真心,一定能换来回报,等来的却是周江陵直接搬走。 第58页 那时候他不明白,明明在国内的时候,周江陵对他还很有耐心很温柔的啊。 怎么出国就变了。 周江陵越逃他就越不甘心。 得到的就是周江陵愈发的不耐。 直到去年年底,周江陵的态度似是缓和了不少。 他以为这是感动的前兆…… 还记得是去年圣诞节,他提着自己精心做的蛋糕和红酒按下周江陵居住的公寓门铃,心中默默背着做了好久的告白程序,然而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张陌生的脸孔微笑地问他:「请问你找谁?」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陌生青年是谁,还心有不满,觉得这个青年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要选在他跟周江陵告白的这天跑来打扰他的计划。 可他的不满还没表现出来,屋内喊了一声:「星星,是谁啊?」 这个称唿让他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这股奇妙的预感在周江陵走上来,自后搂住青年的腰得到了证实——他几乎每天都与周江陵见面,就怕再次发生有人中途截胡,可他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那一晚,周江陵郑重的为他作介绍,也难得给了他一个笑脸,说这是我男朋友。 而给那个叫星星的青年介绍他的时候,只有一句『这是我大学老师的儿子』。 那一瞬,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血液逆流,耳鸣不断。 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隐约听到了一句俩人是在图书馆认识的,就匆匆离开。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而这次再也没有一个人用冷笑话来逗他开心,也没人默默地送他回家。 回到家中,他蜷缩着大哭了一场。 哭着哭着,他突然想起了周江陵曾经说过:「我不太喜欢凡事用哭来解决的人,因为哭只能说明自己没本事,窝囊。」 他也不想哭的。 可他的心真的很难受,那种仿佛心被人用手狠狠地捏住,又似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痛得发抖,是当初知道祈元叔跟哥哥在一起后完全不同。 而那种感觉,至今想起,依旧令人窒息。 脸上的冰凉将赵延安从回忆中惊醒。 抬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但这次他却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笑着点燃了蜡烛,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说:「今天是我的生日,祝我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说完,他含.着笑打开红酒,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举起其中一杯:「cheers!」 一杯酒饮尽。 他再倒了一杯,眼眶慢慢凝聚出了一层水雾,神情恍惚中仿佛看到周江陵就坐在他对面,举着酒杯似在说话。 他微微一笑:「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了。」话落,眼泪也落下了。 可他却笑的无比灿烂:「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我现在有了答案,人生那么长,我还这么年轻,并不是非要把人生挂钩在爱情上。」 赵延安一个人默默地喝了一整瓶红酒。 他酒量不算好,半瓶喝下去,人就已经有些晕了,当最后一杯下肚,他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醉死了过去——意识堕入黑暗后,茫然中他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周江陵第一次上门那天。 他还没来得及欣喜,那个与他有着一样面容的少年却直接略过周江陵,欢快地奔向看似温和,眼神却极为疏离的男人周祈元。 这是梦吗?他在心里问。 可却没人给他回应。 他就像是一缕游魂,漂浮在众人眼前,却没一个人能看得见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有些陌生的哥哥阴郁地走下楼,『他』也如记忆中那般招唿哥哥过来坐,哥哥低着头踌躇不前。 周江陵主动上前,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伸手道:「师弟,你好。」 「你、你好。」哥哥回应了。 他不可思议地把目光转向祈元叔。 却发现祈元叔噙着笑意,端坐在一旁,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坐在祈元叔旁边的『他』叽叽喳喳,好似一只麻雀,他恍惚地想,原来这个年纪的自己,这么烦人的吗? 眼下发生的场景,跟他记忆大有出入。 他看到哥哥与周江陵坐在一块,周江陵几次眼神闪烁地瞥向祈元叔,嘴里却极为温润地与哥哥说话。 哥哥性格寡言,很少回应。 但周江陵却没表露出一丝的不耐。 直到祈元叔告辞,『他』提出挽留也没能留下,反而爸爸主动将周江陵留了下来,安排在了三楼,也就是哥哥房间的对面。 他跟着上楼,看到周江陵如沐春风地跟哥哥说:「晚点再见。」 没忍住跟了进去,却看到周江陵脸色忽地冷了下来,似不耐地脱下外套,好似整个人抽空了力气,直接仰面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人知道周江陵在想什么。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一晃,场景变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周江陵温柔地说:「今天又是我送你去学校,你不会介意吧?」 他意识晃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 连循声扭过头,看到低头的哥哥有些不自然地挪着屁.股,与周江陵拉开距离,摇了摇头。 周江陵好似没察觉一般,依旧风度翩翩地说:「教授其实很关心你的,只是他太忙了,身为研究团队里的主心骨,他能抽.出来的时间不多,希望你能多体谅一下他。」 第59页 听到这里的赵延安觉得这话有些别扭。 以前他没意识到爸爸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可看着与人共处在一个空间,身体都有些发抖的哥哥,他茫然地想,研究真的比儿子还重要吗? 江陵哥曾经跟他说很想要一个父亲。 为什么用在哥哥身上却是这么一套理论呢? 低着头的哥哥沉默了很久,才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来请教我。」周江陵笑着说。 赵延安越听越不对味。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的江陵哥对哥哥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他继续往下看。 看着哥哥慢慢与周江陵相熟起来,而哥哥也变得越来越眼熟,气质有些像……像现实里周江陵的那个男朋友。 周江陵看哥哥的眼神也从一开始蒙着层什么到后来越来越温柔——他忽地想起了周江陵是周家二叔流落在的儿子,这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 随着梦境的展开,他看到了周江陵一边搜集周家的信息,一边与哥哥交往。 直到俩人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 而这时候的周江陵看哥哥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爱意。 赵延安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有些怅然,又有些释然,原来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周江陵喜欢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这样的。 就算梦里的哥哥没有二次分化,周江陵也不介意。 从有目的的接近到身心的陷入,由始至终,周江陵喜欢的都是哥哥亦或现实那个叫星星这样笑起来略带些羞涩,眼神却极为明亮,气质也干净的人。 而不是他这种看着天真却是单蠢到都不会看人眼色的人。 那这个时候的『他』在做什么呢? 他望着主动亲吻哥哥的周江陵,别开脸想着这个时候的自己,眼前的场景立时跟着调换,就见『自己』正在跟妈妈商量即将到来的生日宴会和邀请祈元叔来参加的事。 「我有一个主意。」妈妈依旧很温柔。 『他』睁着那双好奇的眼,撒娇地缠着妈妈:「什么主意?妈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你啊!」妈妈慈爱地点了下他的脑袋:「先别急,妈自有办法,你就等着吧!」 妈妈没直接点明是什么办法。 但他跟着妈妈进了房间,看到妈妈从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拿出一支红色药剂——他立时瞪大了眼,诱导剂! 这可是违禁品,妈妈怎么会有这个? 还不等他想明白,就见妈妈掏出手机,联繫了祈元叔。 她一手握着诱导剂,一手拿着手机,语气温柔地说:「是祈元吗?小安十八岁生日要到了,你赵哥想给他举办一场成年礼……在家里举办呢,我想着小安那么喜欢你,肯定想让你早点过来……对,你中午过来……好,那我就挂了啊。」 听到这里,赵延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妈妈这是想让『他』跟祈元叔完成终生标记啊。 可祈元叔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吗? 他都已经想像出了祈元叔发怒的模样,然而让他目眦欲裂地周江陵来了,周江陵是个伪装的a啊,这是他追到国外后发现的事——可妈妈已经把家中佣人全部打发走了,只有注射了诱导剂的『自己』面色潮.红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当门打开后,充满诱导性的信息素直接让周江陵陷入了癫狂状态,就好似一头失去全部理智的野兽,只剩下本能的兽.欲。 而『自己』在发现进来的人不对劲后,却已经无力反抗了…… 深夜,醉酒的赵延安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迷茫地望着眼前已经冷掉的牛排和燃尽了蜡烛的蛋糕,微微张开嘴,犹如缺水的鱼儿那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梦里所发生的一切还深深地印在了脑海,就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尤其是当他看到哥哥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那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良久,他忽地捂住脸,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他的人生轨迹跟梦境的不同之处在周江陵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哥哥的态度决定了后来的事件发展。 所以关键性在哥哥身上…… 他有一种直觉,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如果……如果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哥哥他是不是已经经歷过这一切,甚至有可能还记得…… 想到这,热泪霎时涌.出眼眶。 原来哥哥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就算重头再来一世,只是远离了他,却没捨得伤害他这个弟弟分毫。 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 次年中旬,完成学业的赵延安回国了。 秋昀接到了赵父的电话,说想请他和周祈元回家吃顿饭。 彼时,他正以升级研究三代抑制剂为藉口在实验室躲周祈元,周祈元这货尝到了去年易感期的甜头,无师自通学会了怎么卖萌让他心软。 而现又恰巧周祈元的生日在即。 生日就代表易感期,他是真担心自己一旦出去,就会被周祈元再次榨干。 但老天不放过他。 赵父刚挂完电话,周祈元的电话就来了。 他一哆嗦,手指点到了接听,下一瞬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周祈元幽怨的声音:「平平,你终于捨得接我电话了?」 「……」 第60页 「你还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三个月前,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九十八天十二个小时零三十秒,你让我独守空房三个多月,是不是也该回来交一下公粮了?」 「……」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信不信我让人炸了你那破实验室?」 「……爸说延安回来了,让咱俩今晚回家吃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旋即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一阵紧急的拍门声两头响。 秋昀头皮一麻,犹豫了很久才磨蹭到门口,打开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人都还没看到,就已经被拥入了怀中。 他一愣,头顶传来了一声满足的喟嘆,復而才道:「只有这样抱着你,我才能感觉到人生的圆满。」 周祈元又嘆了口气:「我知道你在躲什么,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像去年那样……」他说着,却自己先笑了一声。 笑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一样,震得他身体都麻了。 「别笑了。」 「好,我不笑。」周祈元温柔地低头,在爱人的头顶吻了吻,柔声说:「二代抑制剂我已经备在冰箱里了,出门前也注射了一支,你要是不放心,我身上还随身带了一瓶。」 听到这儿,秋昀才舒了口气。 俩人抱了一会儿才离开实验室。 踩着饭点赶到赵家——望着灯火通明的别墅,依稀想起了多年前,他第一次下楼,听到客厅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当时他只觉得赵延平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明明是他的家,却没有他的位置。 而当他多年后再次踏进这栋别墅,熟悉的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热闹,只有沉默寡言的赵母和已经变了很多的赵延安相对而坐。 这对母子多年未见,却早已变得无比生疏。 尤其是赵母,经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再看面前曾经放在心尖里宠爱的小儿子却没半点波澜——她始终记得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这个小儿子为了一个男人抛下她跑了。 当真只有切身体会,方知其中痛苦。 而她所尝到的这点痛苦,却远不及大儿子承受的十分之一。 赵延安却是不知该怎么跟面前苍老了许多的母亲开口。 梦里那个拿出诱导剂的母亲让他害怕,以至于让他面对现实,总忍不住把梦境跟现实串在一起。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余光瞥见走进来的俩人,眼眶微湿,连站起身来走过去,挽上一个笑脸:「哥,哥夫,你们来了。」 秋昀颇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记忆里的赵延安不是一脸天真不知世事,就是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控诉,何时这般沉稳过? 尤其是眼里的伤感和不经意泄露出来的沧桑,是他所没想到了。 他不由的怀疑,不过是出国几年,真能把一个人改变的这么彻底? 「爸呢?」周祈元问。 赵延安神色不变,游刃有余地说:「爸接电话去了。你们也别站在这了,先进来说吧。」 那头的赵母也站起来了。 她扭头看着表面和睦相处的两个儿子,比之小儿子,这几年来,她更熟悉大儿子,大儿子研发的alpha抑制剂是很多不喜欢被信息素所影响的alpha的福音。 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 网上对大儿子的风评呈两极化,她有事没事就喜欢自虐地在网上找跟大儿子相关的内容,偶尔看到有人骂大儿子,也会因言辞太恶毒而忍不住披上马甲上阵掐架。 她这么做不是想让大儿子原谅她,也没想过让大儿子知道,图的不过就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延平来了。」她还是不习惯给大儿子笑脸,便端起脸来:「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赵母匆匆跑进了厨房,赵父从楼上下来了。 看到大儿子和旁边的周祈元,先是冷哼了一声,旋即紧皱的眉峰登时舒展开来,直接忽略了周祈元,一左一右地拉着两个儿子边走边说:「久等了吧,仔细想想,咱们父子三个有很多年没聚在一起吃饭了,趁着延安回来,好好的聚一聚。」 说完,他扭脸喊了一声:「小林,可以上菜了。」 父子三围坐在一起。 被排斥在外的周祈元挑了下眉,径直挨着他家小崽子。 赵父瞥了他一眼:「我听说你三天两头往实验室跑?不是我说你,你做事怎么越来越不稳重了?延平又不是在玩,他是在为研究做贡献,你总去打扰延平做什么?」 周祈元微微一笑:「你说的对,但我下次还这么做。」 赵父就觉得他那番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堵得他心塞。 延平十八岁就被周祈元给绑定了,当时他只是觉得儿子这颗嫩白菜叫周祈元这猪给拱了,可自打延平在药剂上爆发出惊人的天赋后,他就越发地可惜儿子结婚太早,导致研究进展被感情给拖累。 这是他的职业病。 单就儿子伴侣身份来说,他对周祈元还是很满意的。 赵父索性别开脸,慈爱地问小儿子:「延安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可有什么打算?」 「不走了。」赵延安笑着说:「我准备进公司,为自家公司尽一份责任。」 「你想进公司?」赵父有些惊讶,打量了他一番,见小儿子长开的眉眼间皆是坚毅,眉头一皱。 第61页 小儿子跟江陵的事儿他知道,当年追去国外还是他提供的地址。 作为父亲,他虽然捨不得儿子吃苦,却不想再犯早年的错,过度溺爱就等于杀子,所以他给了延安成长的自由。 小儿子最后以悲剧收场,他是有些意外的。 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周江陵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还即将订婚。 「你进公司的话,不说别的,你那些叔叔那边怕是不过关。」老爷子这两年身体日渐不好,有了想选择继承人的想法,其他几房为了继承权,更是斗得不可开交。 如果这个时候延安插一脚,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我心里有底。」简单的一句话表达了赵延安的决心。 闻言,赵父也就不再问了。 赵母端着饭菜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坐在赵延安身边。 后续佣人把晚餐一一摆上餐桌,赵父让人又去取了一瓶酒过来,然后为在场的人都满了一杯:「咱们一家真的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来,大家先干一杯。」 秋昀看了下没什么情绪的赵母,举起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小口。 「人上了年轻,就越发的喜欢热闹。」赵父放下酒杯,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再把视线转到小儿子身上:「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和你.妈添个孙子或孙女?」 秋昀两口子也跟着看向赵延安。 赵延安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随后摇头失笑了一声:「爸,我不打算结婚了。」 「什么?」赵父笑脸一落。 赵延安却是仰头饮尽杯子里的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直接灌下去,这才一抹嘴,似哭又似笑地说:「我把腺体给割了。」 这句话仿若一记晴天霹雳——不但把赵父赵母给噼僵在了原地,就连秋昀和周祈元也是一脸的愕然。 只要看过赵延平一生的人,大概都不会喜欢赵延安。 赵延安就像赵延平的反面,活在阳光下,被父母宠得天真无邪,而赵延平就好似活在阴暗里,没人喜欢也没人关注。 不嫉妒,除了赵延平天生心性善良,也是因为从来没得到过。 但羡慕总归是有的。 可往深处想,赵延安那样的性格也是被赵母培养出来的。 他出生的时候,不过是一张白纸,为其所涂抹上的色彩,除了生活的环境,最重要的是赵父和赵母,尤其是赵母,她在赵延安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太重要了。 秋昀深思,难道两段求之不得的感情和几年独立的生活真能将一个三观成型的人改变至此? 不待他多想,又听到赵延安说:「割去腺体,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这起源于他做的那个梦,那个梦里的自己经歷过的事让他印象太深刻了,尤其是当『他』看到被信息素诱导继而背叛哥哥的周江陵像个野兽一样时,他觉得有些可怕。 甚至还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再深的感情都抵不过信息素的控制。 那这样的感情是他想要的吗? 他想起了哥哥和祈元叔,俩人身为a,却能忍受aa信息素之间的排斥走到一起,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爱情,因此才下定了决心割去腺体。 「爸,妈。」赵延安起身,给众人添上酒,又退后两步,对着赵父赵母微微鞠躬:「对不起,是儿子不孝,没有事先跟你们商量,就独自做了决定,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这样的话,以前的赵延安是绝对不会说的。 甚至他大概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赵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倒是赵父心疼地扶起小儿子:「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只要你自己别后悔就好。」 「我不会后悔的。」赵延安含.着泪笑道,旋即又看向他哥哥,深深地弯下腰,低声说:「哥,对不起。」 秋昀望着这样的赵延安,神色有些复杂。 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伤害已经造成且赵延安想道歉的人已经不在了,而他没有权利为赵延平说『没关系』。 「你先起来吧。」秋昀如是说。 弯着腰的赵延安身体一僵,顿了几秒后,扬起笑脸说:「好。」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而这顿饭也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赵延安送他和周祈元出门,一声轻若蚊蝇的声音传到他耳边:「哥,你跟哥夫一定要好好的。」 秋昀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跟赵延安告别,回去的路上他叫『醒』了小镜子,问他身上是不是多了什么。 【小世界的祝福。】小镜子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查看了一番:【赵延安毕竟是世界之子,只要他是发自肺腑的送出祝福,世界便会回应,就像如果他有心恨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倒霉一样。】 【能把这个祝福转给赵延平的转世吗?】秋昀不需要这个所谓的祝福。 【您先等一下。】小镜子查了一下赵延平的灵魂:【找到赵延平的转世了,我这就为您送过去。】 三年后,赵延安打败了赵家斗了多年的几房长辈,荣登为赵氏公司的董事长。 待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后,他建立了一家扶助自闭症人群的慈善基金会,这家名为『平安』的慈善基金会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维持,秋昀看他那个项目,就知道他是在为赵延平做补偿,便让周祈元匿名为『自闭症』人群献出一份力。 第62页 当多年后,秋昀已经老去,送走了周祈元,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闻讯赶来的赵延安握着他的手强忍着泪意说:「哥哥,我其实知道那个一直给基金会匿名投资的人是你,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弟弟。」 秋昀勉力撑起双眼,看着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一脸悲伤和后悔,心想如果他真有这个意愿,等合成天道后,关照一下赵延平也可以,便细微地点了头,闭上眼任由神魂被抽离——神魂离开的那一剎那,他似是听到了一声痛哭,摇了摇头,任由神魂被天道送到下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不想写番外。 有宝宝想要,我就写了这个。 如果有不喜欢这个番外的宝宝误点进来,你骂我出出气,当然骂的时候轻一点,我怕我到时候有点经不住骂,会偷偷躲在被窝哭,然后化身嘤嘤怪。 以上有开玩笑的成分。 赵延安这个人自私,对周围人的付出也是理所当然,但要考虑一下他年纪和环境赵母,真说他心思恶毒,却是没有的。 在原来的那一世,他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了代交,周祈元的报復也算是间接地替赵延平出了口气。 而这一世,他就是有点讨人嫌,真要虐他,我觉得这样就够了,毕竟世界之子嘛。 最后再发一句满满的求生欲,写的如果没达到宝宝们的心理期望,骂我出出气哈。 感谢在2021-03-2619:00:09~2021-03-2717:5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幽子墨2个;derision.、快到我裤挡里来、不渣何以为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华巽20瓶;无15瓶;不渣何以为攻、潋殃10瓶;伊檬诺可、偷来的第二场梦5瓶;妮子2瓶;柳色疏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1) 水城是一座建于海外群岛上的世外仙岛。 昨夜突降暴风雨,直至今晨方止。 当晨曦现于水平面,映照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之时,一座海岛中发出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死人啦! 不多时,水城尊主的亲卫长率卫队亲临。 悬浮在岛主府上空,摆成一个阵势,待位置定下,所有人双手飞快结印,一道透明的结界以岛主府为圆点,慢慢扩散,隔绝了看热闹的岛民。 水城远离世外,生活于此的岛民过得极度安逸,鲜少发生这等大事,因此被驱散于结界外的围观群众垫脚张望,却只见得建于湖泊中心的建筑敞开的大门内有卫队走来走去,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这来得晚了,什么也看不到啊!」 「我听说啊,厉岛主一家叫人给灭了满门。据早上送菜王二的大姨的女婿的侄女的儿子说,厉岛主家一个活口都没有,里面遍地尸骸,没瞧见旁边的水都红了吗?」 「叫你这么一说,那水是有些发红。」 「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在咱尊主的眼皮子底下行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谁知道呢?」 「你说这到底是谁做的?会不会是与咱水城一向不和的火城人干的?」 「我看是。」 「行.事如此残暴者,非火城人莫属。」 「诸位说得好有道理啊。」一声清润如水的声音加入其中:「能在尊主眼皮子底下将厉岛主杀害,吾观杀人者定然是……」 说这话者为一手持似玉兰花状的头型的摺扇青年。 五官平平,却着一袭淡雅的水蓝色衣袍,墨色长髮仅用蓝色丝带束于脑后,腰间垂着一枚水滴状的玉佩,摺扇摇曳间,长发微动。 他一席话,挑起了围观民众的好奇心,围观者纷纷向投去好奇的眼神,受到注视的青年勾起唇角,仿若一只骄傲的孔雀,微微扬起下巴,余光瞟向不远处一头戴棕榈树叶编织的帽子,身形削瘦,气质斐然却是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 帽檐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隐隐窥得其高.挺的鼻樑和苍白尖细的下巴。 意味深长地说:「定然是个美男子。」 被吊足了胃口的围观者们一听这话,齐齐发出一声不屑。 青年却是一脸不在意,他收拢手中摺扇,越过人群挤向头戴棕树帽子的男子身侧,敏锐地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面上却不显,反而拱手嬉笑:「兄台,你觉得我这番话说得可有道理?」 「……」头戴棕树帽的男子微瞥了他一眼,目光下垂,落在青年腰间的水滴状玉佩上,顿了一顿,转身挤进人群。 「诶,兄台你别走啊!」青年伸长脖子,握着摺扇追了上去——被追之人脚下步伐看似不紧不慢,却只一眨眼工夫,便已消失在了青年的眼帘。 青年抬起的手讪讪地落了下来,用摺扇敲了下手心,嬉笑的脸皮依旧如初,眺望男子消失方向的眼神却变得极为耐人寻味:「周身没有半点灵波,却能杀人于无形,有点意思。」 「尊上,要不要我追上去把人抓回来?」一着青衣,面容不显的男子不止何时出现在青年身边。 青年却是地撑开摺扇,潇洒地摇曳摺扇,漫不经心道:「厉行那边你通知水一别查了。」 「嗯?」青衣男子看向他。 第63页 「吾先前便听闻厉行私下好用人血修炼,你情我愿之交易,吾便当没看见,若行抢之,就别怪踢到铁板叫人灭之。」 话毕,他收拢摺扇,指腹摩擦着扇柄,身影竟在阳光下变得越发透明起来,只留下一句『吾先走了』,便消失在了青衣男子面前。 青衣男子习以为常。 见状没有半分异样。 这边头戴棕树帽的男子一路避开人群,行至沙滩——就见海水穿过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透明结界,拍打在沙滩上。 他抿了抿唇,取下头上的棕树帽,丢至一旁,旋即摊开手心,指尖动了一下,一柄寒气四溢的长剑嗖地一下从地底钻出来。 长剑的剑神通体雪白,似有灵识般,先在他手心蹭了一蹭,又自发地绕着男子转了一圈,温顺地躺在他手心。 他低头,神情和缓地看着手里的剑,抬手抚了抚剑身,旋即眸色一凛,蓦地握紧剑柄,剑尖直指结界,正欲动作,身后传来了先前自来熟青年的声音—— 「兄台,你跑得这般快作甚,当真是叫我好追啊!」 男子,也就是秋昀动作一顿。 只这一停滞,那青年便已经追至身侧,脸不红气不喘地摇着摺扇转过身来:「练剑啊兄台?」 「……」秋昀微微侧脸。 对方似笑非笑的神色一愣:「竟是个小兄弟?」 说着,他一收摺扇,绕着他转了一圈,停在他面前,惊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尚且还无法称之为男人的少年。 苍白削瘦的面容尚带些青涩,眉目深邃,抬起眼皮露出的瞳色在阳光下隐隐泛蓝,好似大海那般,立时发出一连串的惊嘆声:「小兄弟,你这双眼可真漂亮。」 秋昀收起剑,凝视了他片刻,忽地上前抓取对方的手腕。 对方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任由少年拉着他朝结界走去——而那原本挡住秋昀前路的透明结界就好似无视了他一般,竟是叫他当真穿越了过去。 他心中松了口气。 不惊动岛上人是最好的。 旋即他松开手里的赤雪,以心神与之沟通,恰时耳边响起了青年充满兴味的声音:「小兄弟这是想带我出岛?也不是不行,我这正好——」 话还没说话,赤雪蓦地飞转起来,平立于海面,放大至一艘小船那般大小。秋昀二话不说,疾步跳上赤雪,在青年还没回过神来的空隙,与他神魂相通的赤雪感知到他想法,嗖地一下如离弦之箭,窜进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 「……嘿!」青年气乐了,挽起宽袖,双手叉腰:「这是把本尊当界牌了?」 就是把他当界牌了。 这座岛屿布有结界,唯有岛内之人才可自由出入。 秋昀是昨晚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叫云青,是厉行为掩人耳目所收弟子,家就在沿海地带的村子里,靠打渔为生,家中有一小妹,父母双亲也尚在。 事情的起因是不久前,云青所在渔村来了一行自称海外仙人者,说是想收几个资质尚佳的弟子,便让村长召集村中六至三十岁的男女,想为其测试资质。 云青刚满十八,也在其范畴内。 当时全村近二十余人,仅有云青测出有水灵。 水灵与他所知的水灵根相似。 可吸收空气中的水灵来修炼。 测出有资质的云青被这一行仙人带走。 云青很是高兴地辞别了家人,以为自此踏上了修仙之道,却不想成了厉行的移动血库。 厉行为水城岛主之一,私下以人血修炼邪功。 岛内居民他不敢擅动,便从岛外以收徒名义豢养了一大批水灵资质的『徒弟』,让这些『徒弟』每日为他放血修炼。 秋昀来的时候正好是云青与其余『师兄』在血池放血。 察觉到空气中五行灵气充沛,直接召唤出了赤雪,把厉行给宰了——除了厉行,知他罪孽却助纣为虐者皆没放过。 之所以能做得悄无声息,除了出其不意和强大的神识,也是因岛主府内护卫没把他当回事。 杀完厉行与恶奴,他便想连夜带着无辜者逃出此地,却不想岛上竟是有结界,他无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打破结界,便让其余人找地藏身寻机会逃离,偷了身身衣服回到岛上想结识个岛民,让其带他出结界。 本是想徐徐图之,奈何那容貌不显的青年好似看出了什么,为先保命,只能先用赤雪试试能不能打破结界逃了再说——却不想那青年竟是追来了。 送上门的界牌,不用白不用。 【仙尊,方才那青年是元。】 【我知道。】秋昀盘膝坐在赤雪上,遥望一望无际的海面,青年出现的时候,他就嗅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神魂气息。 小镜子不解:【那您为何还要跑?】 【他是水城尊主。】秋昀薄唇轻抿,元的手下做下这等造孽之事,他不信身为尊主毫不知情,简单来说,他迁怒于元了。 不过…… 想到天道给的剧情,他又有些疑惑——剧情中疑似元的人难道不是那个因意外放出魔族,而把世界之子人道毁灭的当今最强者伽元吗? 能弹指灭杀世界之子,名字里还带元——不是元又能是谁? 天道昨晚只传输了有关世界之子的剧情,多余的是一点都没有。 第64页 用一句话概括,穿书史上命最短的主角。 世界之子『穿』到一个刚死之人身上。 睁开眼就见四周黑气瀰漫,无数鬼嚎之声在耳际迴荡,她坐起身来,嘀咕了一句:「这是哪啊?」 话毕,从天而降一面戴白色面具、身着雪白衣袍之人,低头与她对视,她蓦地瞪大眼:「你是灵神伽元?我……」 话都没让人说完,白衣之人抬指弹来一道白光,声音不悲不喜:「放出魔族者,该死!」 ——就没了。 天道就给了这么点剧情。 对这个世界的初步了解还是基于云青的记忆。 云青就是个渔民,世界观等于渔村,还是被带到这座岛上后,从『师兄们』的口中得知了些许内容,比如这片世外仙岛为何称之为水城,是因为这里五行属水。 除去水城外,还有金、木、火、土四座城。 这五大城中皆坐镇一灵仙高手,被尊称为尊主。 而五位尊主皆性格不一,如水城尊主隐于海外,鲜少出世,也不现于人眼,说是为求境界突破常年处于闭关状态,因此性格较为淡薄。 另,此界为苍蓝大陆,人族和妖族共居之。 原主云青从未听过什么魔族,秋昀结合剧情里伽元最后那句『放出魔族者,该死』,和那以五行金木水火土取名的五城及坐镇的五大强者,很容易便能得出这五城与消失的魔族有关。 而魔族消失,不外乎于封印—— 「小兄弟,你做人可真不厚道!」 秋昀正要顺着这个思绪延伸,茫茫大海上飘来一记吶喊。 「……」不是,这水城的尊主属牛皮糖的? 秋昀让赤雪加速。 不想那水城尊主竟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不见拉开一分距离——赤雪为仙器,然仙器也须得持剑之人强大方能发挥出最大实力。 见甩不掉后头的人,秋昀让赤雪放慢了速度,他现在只是一介凡胎□□,速度过快有些坐不稳。后头的人见状,也驾驭着一把水蓝色的长剑立于他左边。 碧波万顷的海面,青年负手立于剑身,袭来的海风吹得他衣摆翻飞,猎猎作响。 秋昀瞥了他一眼,就见对方学着他这般盘膝坐下,一手手肘撑在腿上,支起下巴弯着一双形状如桃花一般的眼,含满笑意地看着自己,一手捏着合拢的摺扇轻敲大.腿,与对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颇为不相符。 他嘴角抽了一下,正要收回视线,却听对方开口了。 「你这把剑很不错。」 就很敷衍的一句话。 他这把剑何止不错,当为此界独一无二,无任何之物抗衡,水相初身为水城尊主,秋昀不信他看不出来——所以纯粹是没话找话。 秋昀轻摸了下剑身。 赤雪似感受到了主人的爱惜之意,锋利的剑尖寒芒一闪,端坐于水蓝色剑身的水相初忽地纵身跃起,悬浮于高空。 而悬在海面的那把与海水颜色相似的剑以光速被覆上一层薄冰。 秋昀只听『咔嚓』一声,仿佛冰块碎裂,扭头望去,就见覆着薄冰的剑身如爬满蜘蛛网般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缝,在阳光下碎成无数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沉入海底。 「……」他屈指敲了下调皮的赤雪。 悬浮在高空上的水相初慢慢落下,如履平地般走在海面上,脚下的水却沾不上他鞋面分毫,笑盈盈地歪着脑袋:「小兄弟,一而再,这不好吧?」 秋昀微微抬起眼,迎上对方那双仿佛大海一般幽深的眸仁:「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海这么大,又这么宽。」青年说着,微微抬起下巴,指着他身.下的剑道:「倒是你的剑……我不过是与你打声招唿,顺带夸了你的剑一句,便这般对我……倒是与你这个主人脾性相似,颇为不讲情面。」 「……你想如何?」秋昀淡淡道。 青年略一沉吟:「不如你载我一程吧,我正好也要去中原,这么走过去,也挺累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新世界宝宝们喜欢不喜欢? 连续肝了四天,我有点枯了,更了这章我缓口气。 感谢在2021-03-2717:55:17~2021-03-2821:4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ole3个;不想书荒、星河里、桃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凰歌颂60瓶;时光40瓶;作业是不可数名词12瓶;不在冬天、木之七七、-3、feelinara10瓶;hjnths、鱼藻、西昭、h5瓶;赤羽陌璃殇2瓶;辰竹、柳色疏狂、云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2)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了下出岛结界的bug,修修改改多了一千字,宝宝们要是看不明白可以回去看看。 新世界写的我有点卡,暂时日三,等我写顺了,我再爆肝。 感谢在2021-03-2821:48:52~2021-03-2918: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暗夜星辰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睡专线、桃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暗夜星辰250瓶;大橘为重60瓶;天生30瓶;忆往昔づ10瓶;稀星2瓶;小小小丑、十二屿正泰赫海是真的1瓶; 第65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青年捏着摺扇负手步行于广袤无垠的海面上。 神情轻松得犹如闲庭信步,可见其实力之强大——这就是秋昀昨晚宰了厉行后没有轻易去破结界的原因。 他这具身体毫无修为,所依仗也不过是赤雪。 然赤雪终究是器,没有实力加持,发挥有限,破了结界轻易也能叫人抓回去——唯一没料到的是水城尊主是元。 「赤雪不喜欢陌生人。」秋昀收回目光,便不在搭理。 这大概就是外人与内人的区别——若水城尊主是外人,迫于实力差距,不免得周旋一番。而内人……下属修炼邪功,不管之情与否,先迁怒再说。 「小兄弟为何待我如此无情?」青年向他投来不解的眼神。 他眼皮都没撩一下:「因为你长得太丑了。」 「……」青年嬉笑的面皮一僵,难得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响后方才一挥宽袖,便见得他面前现出一面水镜,镜中映出他这张除了双眼,其余五官皆不甚出彩的面皮。 他心中嘀咕,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以貌取人吗? 难道他眼神不温柔吗?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强大吗? 青年略微苦恼地皱了下眉头。 心思一转,面前的水镜破碎,摺扇化为一块扳指套在他拇指上。 他挽起一副失落的神情,双手捧着心,难过道:「皮囊为父母所赠,小兄弟这般说,可着实伤透了我的心。」 「……」这怕不是个戏精吧? 秋昀面无表情的想。 「小兄弟你当真是无情的紧啊。」青年见少年态度没有一丝软化,幽幽嘆了口气:「罢了,你就让我的水灵枯竭,沉入了这大海吧!」 「……」秋昀淡定如松地闭上眼,屏蔽青年的喋喋不休,沉下心神,推敲适合这具身体的修炼功法。 此界修炼与五行有关,分别为金木水火土。 若想习得其中之一,须得体内有灵,如水灵者,便要搭配水行功法与口诀,再行吸收空气中的水灵气——而五行功法,只有世家方有。 不过这难不倒秋昀。 修炼套路大致想通,都是先引气入体。 秋昀心神一沉淀下来,外界所有声音便消失在了耳际。 步伐一直紧随赤雪的青年察觉到海面有水灵气波动,停下了嘴,讶异地看向坐定的少年——少年盘腿端坐于雪白的剑身上,腰板挺得笔直,海风唿啸而过,掀飞身上的衣服,勾勒出少年单薄的身板。 是不是太瘦了点? 他分出心神暗暗想着,余光蓦地瞥见对方被风捲起的袖口处绑着的布料,隐隐有血丝渗透,眸光顿时一厉——先前他便在少年身上嗅到了血腥味。 当时还以为是杀人后留下的味道,此番再看,竟是受了伤。 还以为厉行是碰到了少年这块深藏不露的铁板。 原来是受了折磨才寻得机缘逃出来的,那……到底是谁能杀了厉行一介灵圣?总不能是这把剑吧? 青年把目光落在通体雪白的剑身上。 非凡品,以他的眼界,也只见过眼前这一把,只是再厉害的武器,也不过是一死物,无主人驾驭,也不过是一把比普通剑锋利些的剑罢了。 除非……剑有灵。 转而想到他那把碎成渣沉入海底的水灵剑,失笑了一声,还真是有灵——厉行死于一把神剑,也算是他三生有幸。 不过少年是从哪得来的这把神剑? 青年观察少年体内运转的水灵波动,就知他先前没猜错,这少年毫无修为——运道不错的小傢伙,资质也不错,看着竟也觉得无比顺眼。 无聊的人生里难得有这么个顺眼的小傢伙,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秋昀不知晓青年的想法,沉下心边推敲了功法边修炼。 待得与他心神相通的赤雪通知说到了岸边,方才停止运功,平復气息,缓缓睁开眼,就听得耳边传来那青年的声音:「小兄弟醒了?」 秋昀没理他,举头望向天空。 骄阳正当头,看着像是晌午,肚子却是『咕噜噜』叫了起来——离开海岛之时,约莫在辰时左右,这会儿也不过午时,怎地会这般饿? 「饿了?」青年纵身跳上岸边奇形怪状的礁石。 秋昀循着他的身影眺望,就见陡峭的礁石被波涛拍打,绽开一朵朵雪白的浪花——赤雪载着他飞过礁石,停在一块平坦的沙地上,嗖地一下,如一道流光,钻进他体内。 「你这把剑真不错。」追上来的青年笑嘻嘻地立于他身侧,像是随口夸一夸,便把心神放在了不远处升腾的炊烟上:「小兄弟,你接下来要去哪啊?」 秋昀转过身,平视他的眼眸:「你怎么还没走?」 「小兄弟,你这话可真伤哥哥的心。」青年的情绪转变得极快,上一瞬还嬉皮笑脸,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一个被『弟弟』伤了心的可怜哥哥:「哥哥一路相护,你且不提声谢谢,开口便赶我走,哥哥的心好痛啊。」 「……能不能好好说话?」秋昀着实没想到水城尊主是这副德行,也没料到元这一世性格是这样的。 青年眨了眨可怜巴巴的眼:「那你不赶哥哥走了?」 「……我没有哥哥。」 打不过,甩不掉。秋昀还能如何? 第66页 他负手望着前方的人烟,转身拐向旁边小道,边走边对追上来的人道:「我要去中都。」 他要去救世界之子。 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子太惨了。 从异界刚穿过来就被秒杀了。 不过有一点他没明白,自己孕育的世界之子怎地送到了别的小世界去了?就不怕被其他小世界给吞了? 「此地距中都近六千里地,你如何去?」青年说着,敛起了不正经,投眼打量他:「你是中都人?可我瞧你瞳色里藏蓝,只有西海那边的人才有此特徵。」 云青就是西海沿岸的渔民。 但并非所有人的眼睛瞳色都如此,从云青的记忆来看,眼睛藏蓝的人对水的亲和力更高,渔民们不懂,将他们称为海的儿女。 秋昀则猜测,这大概是跟体内的水灵有关。 因为他这一路修炼,极为顺畅,是一具难得上佳的水灵体质。 这样的体质却成了厉行的血库。 想到这儿,秋昀刚缓和了些许的神态再次迁怒到青年身上:「你要去哪?」 「巧了。」青年戴在拇指上的扳指化为一把摺扇,在掌心一敲:「我也要去中都。」 「……」信了你的邪。 秋昀走到人烟稀少处,祭出赤雪,踩上剑便直接御剑飞行。 他刚引气入体,修为不高,剑飞得便不会太快。 青年亦步亦趋地跟上来,与他并肩御剑飞行,和着风声喊道:「小……总叫你小兄弟也不合适,你姓甚名谁?可否告知哥哥?」 「云青。」秋昀望着前边连绵起伏的群山,眉头都没皱一下。 云青家那边他暂且没回去的打算,毕竟家人都以为云青是跟仙人走了,这个时候回去,叫家人担心。 「白云来往青山在,好名字。」青年不知何时又摸出了他那把摺扇,拍着手连声称赞。 秋昀瞥了他一眼,人云青的父母取这个名字未必想了这么多,不过是姓云,恰好不远处有座青山,便取来用罢了。 「在下以水为姓。」青年似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自主报上名讳:「单字玄。」 玄,通元。 秋昀『哦』了一声。 「哦你个头。」水玄抬手,用摺扇轻戳了下他的肩膀:「瞧你骨龄不过十九,我虚涨你些许年岁,你喊我声哥哥如何?」 秋昀盯了他少许,才收回目光——这个虚涨就很灵性。 能修炼到一介尊主,年纪起码千岁打底。 水玄这个千年老妖精,是如何将『哥哥』这两字说出口的? 水玄将他眼里的鄙夷看得分明。 他『嘿』了一声,这种被人鄙视的感觉就好似之前少年利用他走出结界一般,又气又好笑,便故意喊道:「青弟,我嗅你身上似有血腥味,可是受了伤?」 闻言,秋昀藏在袖子里的手腕动了动:「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的青弟。」水玄翻手取出个瓷瓶,递给旁边的少年:「瓷瓶里装的是回春丹,你先吞服一颗恢復下.体内的伤势。适才听得你肚子叫,想来也是饿了,正好越过这座山头,便是凡人城镇,你这把剑不凡,当注意些才是。」 打趣中掺杂着关心,听得秋昀垂下眼睫,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白色瓷瓶。 无论哪一世,元都能凭俩人多世经歷后残留在神魂里的牵绊对他心生好感——就如眼前的水玄,他不信一介尊主,从海岛追到这里就为了跟他一个普通人来攀兄弟情。 「谢谢。」秋昀接过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塞进嘴里。 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在他口腔里瀰漫融化,化为一股温和的药力顺着咽喉下滑流进四肢百骸,不多时,手腕处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 他抬起手臂,拆开绑在手腕上的布条,就见皮肉翻卷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癒合——旁边投来视线的水玄见得这般深的伤口,看得他眉头紧皱,心中更是隐隐泛起了杀气。 第29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3) 厉行所作所为,水玄略知一二。 他不甚在意,是因厉行尚未触及他底线——但少年手腕上的伤口太刺眼了,刺眼到心中杀意都快抑制不住。 当真是便宜厉行了!死得那般轻易!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一经闪现,长臂已伸向立于剑身上的少年。 回春丹效果显着。 尤其似水玄这等尊主所用之物,效果更是喜人。 不过几息,手腕上翻卷的皮肉便已癒合,只留下一条新添的疤痕。 秋昀满意地眯了眯眼,正要放下手臂,下一瞬整个人便落入了一堵结实的胸膛中——他抬起眼,见得水玄神情难得沉肃,双目寒光浮动。 「你这是作甚?」秋昀问。 水玄低头,撞进了少年深如大海般的眸仁里。 带着致命的吸引人,诱他探寻——幸得他意志力惊人,及时抽身,别开眼掩下心惊,抓起少年的手腕,指腹凝出一道蕴满勃勃生机的木灵,轻柔地抚过印在皮肤上的疤痕,口吻却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青弟虽然是男孩子,但留疤也不好看。」 秋昀垂眼,就见绿光覆过之处,横陈着伤疤的皮肤光洁如初。 他眉头一拧,治癒和绿光……是木灵才能修炼的吧? 倒是没想到水玄作为水城尊主,是双灵体质——此界的五行之灵与灵根相差无几,论修炼速度,自是单一灵为快,若毅力惊人,又有合适的功法,当属五行相生相剋资质最好。 第67页 水玄为他去除了疤痕,方才意识到手圈住了少年的腰。 细品之下,却发现少年不但瘦得惊人,连腰也细得可怕。 好似女子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心头刚漫起这样一丝念头,下一瞬便想到了少年之所以这般瘦是厉行所为。 以前不觉得自己的漠视有何问题,可当受伤的人是怀中的少年…… 「青弟。」水玄把少年圈在怀中,心念一动,飞剑在空中旋转了一下,以宽阔的后背挡住了涌动的气流,又以漫不经心的语气掩饰了他内心的涌动:「你觉得水城如何?」 闻言,秋昀收了赤雪,无视拍打脸颊的髮丝,默默捲起另外一只手腕上的袖口,道:「以前我常听人说,水城为世外仙岛,却不想仙岛内如此龌龊……」 说着,他凝视着愣怔的水玄:「你说,水城尊主知道厉岛主所做所为吗?」 看着手腕上横陈的疤痕,水玄唿吸一滞,对上少年沉静的眸仁,沉默片刻:「你知道了?」 「你又没掩饰过。」 「是吾之错。」水玄长嘆了口气:「青弟你想哥哥怎么做?」 「我只是不解。」秋昀道:「水城怎么说也是一方正派,你何以会漠视手下习这等邪门歪道?」 「这青弟就错了。」水玄掉了马甲,语气依旧轻佻:「我从没说过水城是正道,严格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处真正的世外桃园,有人的地方就有黑暗,人心的贪慾是消之不净的。」 「那你就纵容?」 「你知道水城在千年前是什么地方吗?」水玄没答反问。 「非是我辩解。」水玄不等他回答,自顾解释起来:「水城这片岛域在千年前为魔族领地,是集当世所有强者之能,将之封印于地底深渊,所以,水城其实是镇压魔族封印之一。」 「你的意思是?」 「水城各大岛主每年都要消耗修为加固封印。」水玄抬起头,放眼望向倒退的景色,淡然地说:「厉行所为于尔等而言,固然可恨,但对我来说,他是个很好用的手下。」 轮到秋昀哑然了。 「我说去中都,却也没骗你。」水玄收回目光,含笑低头,望着沉思的少年:「今年的封印还未加固,你却把我得力岛主给杀了,缺了一人,便只能去中都找伽元借人。」 听到他提伽元,秋昀顺势问道:「你说的伽元可是当今最强者伽元灵神?」 「不是他还能是谁。」水玄似是不欲多说,一手搂紧怀中的人,一手凌空画阵,还能分出心神炫耀:「青弟既然已经知道了哥哥的身份,那哥哥就不藏着掖着,好叫你见识一下哥哥的实力。」 话毕,传送阵法完成,凭空现出一扇两米高的门,水玄拉开门,出现一黑色通道,低头说:「搂紧哥哥,哥哥要带你进去咯。」 话还没说完,便御剑飞进通道,余音消散在了山风中。 秋昀对这种术法倒是不觉奇怪。 他只是觉得自己小瞧了水玄,这等凌空画阵之法,若没雄厚修为和对阵法的精通,是做不到似水玄这般轻松的。 俩人由飞剑送出传送阵,凭空出先在一平坦空旷的广场上—— 「什么人?胆敢闯我中都宫!」 秋昀循声往下看,就见广场上聚着数百名身着统一白袍的弟子。 呵斥之人手举利剑,警惕地指着悬在空中二人。 「水城尊主水玄。」温润如水的嗓音看似不大,却送到了每个人耳边。 那举着剑的弟子一听,连收回剑,拱手弯腰,恭敬道:「弟子天明见过水尊主。」 「你们继续练武吧,不用管吾。」水玄驾驭着飞剑越过广场,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却见少年神情淡定,略微有些失望:「哥哥要去找伽元商定封印之事,我着弟子先给你安排住所,你稍作休息,待哥哥这边事定,便送你回家可好?」 「你对这里很熟?」秋昀觉得他这理所当然的口吻有些奇怪。 「经常过来,自然熟悉。」水玄似是不愿多说,把秋昀送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宫殿,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秋昀正欲打量一番,有着白袍的弟子敲门而入,询问他可有什么吩咐。 他摸了下干瘪的肚子,又觉得浑身有些黏煳,便让弟子先带他沐浴,再为他送些饭食。 这中都宫的人好似话都不多。 应了一声,便作了个请的手势,带他出了宫殿,绕了半天来到一处白雾氤氲的温泉汤池,便自发地退下去了。 秋昀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不多时,有弟子送来干净衣袍、色泽诱人的灵果和一壶酒。从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水,什么都没吃过,甫一嗅到灵果清香,便坐在汤池边沿,边以灵果充飢边打量这处汤池。 汤池周围白雾瀰漫,浸.润得四周树木青翠欲滴,如临仙境。 不时传来的潺.潺水流之声,混杂鸟儿清脆鸣叫,整个一派幽静秀美的景象,恍然是一幅诗中画。 倒真是个好地方。 秋昀吃了灵果,腹中有了食物充飢,便脱了身上都已经有了味儿的粗布麻衣,仅着亵裤一步步走进汤池。 池中水温正好。 池边的深度堪堪没过腰.际。 他也没往里走,只眯着眼惬意地靠在岸沿,伸手捞起旁边的酒壶,仰头饮了一口——酒液丝滑,带着灵果的清香,顺着咽喉划入腹中,立时化为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第68页 感受到体内流动的水灵,秋昀诧异地挑了下眉,仰起头,举起手中酒壶将壶嘴对着张开的嘴巴畅饮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 从天道把他送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绷着,便是与水玄相处,心神有所放松,却也不如此刻来得轻松。 他饮得正痛快——哗啦一声! 汤池里面忽地响起一阵水流划动之声。 惊得他立时放下手里的酒壶,警惕望去,就见缭绕的白雾中,走来一身着白色里衣的长髮男子。 男子的面容隐于白雾,瞧得不甚清明,只隐约见得男子身量高达九尺。 随着水流之声的逼近,一张仿若精雕细刻般的完美俊脸从迷雾中走出来,现于他眼,随之而来的便是迫人的气势,震得秋昀整个人都呆了。 「此地为吾沐浴之所,你是何人?」 男子立于汤池中央,淡漠的眸光似在看他,却又好似透过了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你……」秋昀说不出话来,连忙问小镜子:【怎么会有两个元?】 【我……】我也不知道。小镜子想这么回应仙尊,但它又觉得这不太可能,便动用能力查了一下,半响后,才一言难尽地说:【他是水玄,也是伽元。】 【……你、你没看错吧。】秋昀迟疑道:【水玄才不过一百八十八公分左右,面前这人都两米了。】 【实力达到他这种程度,不过小小的身高,应该不是问题。】小镜子不确定地说。 【……】秋昀一时语塞。 「嗯?」男子神情冷淡,无半分情绪。 「是弟子送我来的。」秋昀无语回应。 男子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便收回目光,抬腿划过流水,从他眼前经过——贴身的布料却将之流畅的肌肉勾勒出撩人的线条,把曲线展露在他眼中。 他暗自思忖,水玄玩这一出是何用意? 上岸的男子不经意地褪.下.身上透明的里衣,余光暗搓搓地瞥向依旧靠在岸沿的少年,却见得少年凝视前方,一脸深思,眉头微拧,透出几分不悦。 先前嫌弃他丑,现下又不为所动,连惊艷都无。 年轻人,怎地这般善变? 碍于伽元灵神人设,他没法询问少年,只得换了衣袍,冷飕飕地回到了寝宫。 两炷香后,寝宫门打开——身着水蓝素雅宽袍,面容普通的水玄噙着笑意走出来,径直走向旁边不远处的偏殿,推开门,就见身着雪白衣袍的少年端坐于桌前,优雅地用着膳食。 似是听到了动静,抬眼看了过来:「你的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水玄手指一动,摺扇现于手心。 他撑开摺扇,徐徐摇曳,生动的桃花眼泛着迷人的光彩,边走边说:「青弟,哥哥要回水城了,你可要跟哥哥一块走?」 秋昀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定定地看了他少许。 之所以赶来中都,就是为在世界之子被伽元秒杀前先把人救走——可伽元就在眼前,还跟他玩起了角色扮演…… 他收回视线,夹了块妖兽肉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吞入腹中,才摇头道:「好不容易来到中都,怎能连逛都没逛过就走了?」 「那哥哥陪你玩几天?」完全不知掉马的水玄凑到他面前,张嘴接走了他夹起的灵兽肉,细细品尝,弯着眉嬉笑道:「还是我青弟餵的好吃。」 「……」是不是我餵的你心里没数吗? 秋昀索性放下筷子,端起杯盏漱了漱口,道:「我方才见着一身量九尺的男子,生得姿容清冷,宛如天人,水尊主,你可知这是何人?」 水玄唇角的笑意加深,刚才在汤池装得那般正经,原来都瞧见了:「哦?与哥哥细细说来。」 与云青这少年相处虽短,却也大概了解这少年从不轻易夸人。 现下难得从他嘴里得出『姿容清冷,宛如天人』这等夸赞,心里都美得要冒泡了——让你说我丑,现在还不是要夸我。 水玄微抬着下巴,侧耳倾听。 秋昀余光轻扫他满脸掩饰不住的愉悦:「方才我与弟子说想沐浴,那弟子便将我带去了汤池,也不知是那弟子有心为之还是如何,那汤池里早已有了主人。」 「那汤池为我生平所未见,恍如瑶池仙境一般,那男子从白雾中走来,仿若云中之仙,然贴身衣物,却又将他雄性阳刚之气展露无疑……」说到这儿,他似在回忆,神情恍惚:「似仙却又似夺人魂魄的妖。」 水玄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秋昀好似无所察觉,略有兴致地望向他:「水尊主,你可知他身份?」 「知道后你又待如何?」水玄摇着摺扇,掩饰心头那点不痛快,他以水玄的身份跟云青认识也有三日了,云青别说夸他,待他也是不冷不热,对伽元却是这般热情——虽然伽元也是他,但云青不知道啊。 「还能如何?」秋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轻嘆了口气:「这里是中都宫,那男子又称那汤池为他沐浴之所,想来身份不低……算了,水尊主,我不准备同你回水城了。」 水玄摺扇也不摇了:「为何?有哥哥在,无人敢再对你不敬,。」 「水尊主,今后你还是直唿我名讳吧。」青弟青弟的,听着跟亲弟一样。 但水玄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第69页 他容貌不显,青弟待他不甚热情,仅见了伽元一面,连青弟都不让叫了,这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直唿其名显得咱俩多生疏?」心有不悦,还夹点道不明的情绪,神色却不变,还伸手去搭少年的肩膀:「你若不喜欢青弟,那哥哥唤你青青如何?」 「……不如何。」青青甫一听,还以为是卿卿。 水玄说完也意识到这称唿似是有些不合适。 难得尴尬地掩唇轻咳了一声:「那我唤你云弟,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他飞快转移话题:「你当真捨得跟哥哥我分开?」 「有何捨不得的?」秋昀敢肯定,这货说什么回水城,绝对是换身份去了。 「云弟,你这话好伤哥哥的心。」水玄难过地捧着心道:「这一路来,不说别的,哥哥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是连敷衍哥哥一下都没有。」 「水尊主,我人就在中都,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你若想找我,来中都寻我便是。」 「也对。」水玄敛起伤心,又恢復嬉笑神态,从怀中取出一枚洁白无瑕的玉扳指,牵起他的手,套在拇指上:「你既是不想同我回水城,那我也不强求,只是中都世家林立,纷争不少,没我在身边护着,你且得小心些,若当真遇到意外,这枚玉扳指我刻了传送阵法,届时能护你周全。」 秋昀用神识扫了一下。 玉扳指除了刻有阵法,还是枚装了不少宝贝的储物空间。 「水尊主,你我也不过萍水相逢,且我还杀了你的手下,为何要对我这般好?」秋昀心知这是俩人神魂里的羁绊,但水玄不知。 「我待你如亲人,你却只当萍水相逢?」水玄这次是真的有些伤心,虽说一开始只是探究这少年有何本事能一举击杀他一员大将,然少年身上就好似有魔力一般,总是在无形地吸引着他。 叫他忍不住想对这少年好。 可一腔真心,换来的却是萍水相逢?! 水玄哼了一声,勐摇摺扇背对着秋昀坐。 他生气了,要云弟哄哄才能好。 看着他这番幼稚的行为,秋昀沉默了一下:「我找弟子打听过了。」 水玄竖起耳朵。 见状秋昀又觉得他有点可爱,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中都城很热闹,据说中都第一美人秦家大小姐还在城中设有比试擂台,只需连赢十场,便可获得奖励,若赢到最后,还能入秦家修炼。」 「嘁!」水玄不屑道:「不过一三流的世家,资质上佳者瞧不上,也就利用美人噱头,招募一些不入流之徒为其家族效力罢了。」 秋昀斜了他一眼:「那你去是不去?」 「……去!」水玄一收摺扇,站起身来拉着少年起身往外走,復又想到什么:「不过哥哥得提醒你,你资质极佳,可别着了秦家那美人计。」 年轻人肤浅得很,看人只看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2918:24:56~2021-03-3106:1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幽子墨8瓶;木之七七、晚睡专线、黎明将至、俞明蓝5瓶;河堤的荷4瓶;悉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4) 当今天下,以城为一方势力。 其势力最终又划分五大派系,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五城为代表,而这五城奉中都伽元为尊,愿为其附庸。 「大致就是这样。」 斜阳西沉,映照在中都繁闹的长街上。 光影迷濛,将并肩而行的俩人的影子无限拉长——左边青年一袭斜襟蓝袍,手持摺扇轻摇,看似貌不惊人,浑身却有股说不出的风流写意。 右边少年着雪白交领锦袍,如墨长发束得整齐,单手负在身后,行走间腰坠配饰叮噹作响,身形虽是偏瘦,却一派沉稳持重的气质。 这俩人便是秋昀和水玄。 秋昀对此界格局了解不多,便请教了水玄。 俩人顺利出了中都宫后,悠闲地在长街上闲逛——中都世家众多,然普通人更多。 这些普通人为生活奔走,形成了中都长街上一派繁华景象。 听完对方简略的总结,秋昀瞥了他一眼,金木火土四城好说,但这个水城…… 自己奉自己为尊?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水玄说着,秦家设立的擂台到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一眼望去,人气鼎盛,可见中都之繁荣昌盛。 时人崇尚修炼。 有灵者是踏入修炼之道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加入一方势力或家族门下,这样方才能成为灵士。 「打得好!」 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何等精彩对战,围观人齐齐鼓掌叫好。 水玄抬头看了一眼,招唿秋昀进了一家宾客云集的酒楼。 有眼尖的店伙计认出了秋昀身上的衣服为中都宫弟子服饰,堆着笑脸迎上前:「二位仙长楼上请。」 「有靠窗的包间吗?」水玄掏出块水灵石,放在手心上下抛动。 往来迎客的店伙计明显是识货的,看到水灵石眼睛都亮了,可下一瞬却露出了为难之色:「仙长,这您就为难小的了,外头的情况您也瞧见了,这……」 第70页 「两位若是不嫌弃,可进包厢吃杯酒。」 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插了进来。 秋昀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就见酒店二楼走廊上立着一身着月牙白锦袍少年——其款式与他身上的衣袍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少年腰坠的玉佩环为墨玉。 少年长得眉眼清正,气质清冷,端得是龙章凤姿,芝兰玉树。 水玄一看那少年皮囊不错,下意识去看身边的云弟,不出所料,就见得他这个看脸的云弟正盯着人少年打量,一股酸意立时在他心头蔓开。 他犹是不觉,却本能地抬腿挡在云弟面前,眯眼望向那少年,似随口一问:「月牙白,你师父是三宫的竹凤?」 那少年愣了一下,旋即拱手,甚有礼貌:「回前辈,正是家师。」 水玄把手里的水灵石丢给小二:「你那包厢本……」 「那就谢谢这位师兄。」秋昀一听就知道这货要说什么了,直接站出来打断他的话,拱手道谢,旋即抬步上了楼梯。 那少年先前便是见得他着中都宫一宫服饰从楼下经过,这才出来相邀的。 中都宫分九宫。 二至九宫的宫主为伽元灵神弟子,一宫为伽元独居,仅有少数弟子在内伺候起居。 这少年显然是将秋昀当作一宫的弟子。 秋昀可不知这些,他拽着不太情愿的水玄随少年进了包厢,方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两个人——一少女和一圆脸少年,气氛有些凝重。 圆脸少年瞧着有点眼熟,好似之前广场上举剑之少年。 临窗而坐的少女却着一袭白色云烟衫,脸上略施粉黛,微风从窗外掠过,拂过她披肩的青丝,颇有几分飘飘欲仙之感。 「弟子天明,见过水尊主。」那唤天明的弟子见得二人进来,连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其余二人闻言,惊讶之余也跟着行了礼,尤其是那领秋昀和水玄进来的少年,态度较之先前更为恭敬:「小子晋相蔺见过水尊主。」 「小女子秦叶拜见水尊主。」 「免了。」水玄摆了下手,一扭头就见云弟盯着那秦叶打量。 秋昀对中都各中势力两眼一抹黑。 只知道世界之子叫秦姝,因此听得那女子自称秦叶,便多看了几眼,惹得一旁的水玄心中好不痛快。 出中都宫前,他便提醒过云弟,别入了美人计。 哪知这小子真就是个看脸的,之前盯着晋相蔺看,如今又格外关注那姓秦的少女,气得手里的唿哧唿哧地摇曳:「不用拘谨,本尊是带我云弟来看擂比的。」 说罢,不客气地拽着不省心的云弟霸占了临窗席位。 旁边的晋相蔺见状,投给另外二人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跟秦叶调换了位置,撩起衣袍,跪坐于水玄对面,边隐晦地打量水尊主旁边的少年边倒了两杯酒,一杯恭敬地递给水玄,一杯客气地推给秋昀:「师兄看着很面生啊?」 水玄斜了晋相蔺一眼,一手支起下巴,一手端起酒杯,放在鼻端下嗅了嗅,摇头放下,招唿了一声小二。 秋昀客套地笑了笑:「在下云青,随水尊主从水城而来,今日刚到中都。」 「什么水尊主?」水玄见不得他家小子对旁人笑,一向含笑的风流桃花眼微微眯起,扫过对面三人,最后落在晋相蔺身上,顿了一顿,旋即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伸出长臂揽在秋昀肩膀上,轻哼了一声:「叫哥哥。」 这一举动看得晋相蔺胆战心惊。 秋昀简单三句话,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测。 心头刚升起一丝轻慢,却又见得这个修为刚踏入灵士叫云青的少年被水尊主这般重视,抿了抿唇,心中立时有了计较,便端起酒杯敬过去:「失礼了云师兄。」 「当不起师兄。」秋昀端起酒杯客套地回礼:「晋师兄称唿我一句云师弟即可。」 他虽是不知这个晋相蔺除了中都宫弟子外还有何身份,但观他气质不俗,另俩人又以他为首,想来也是出生于世家大族。 这种世家出来的人,别看年纪小,但心思一般都比较深沉。 他还要在中都暂留一段时日,没必要去得罪人惹人记恨。 晋相蔺瞄了水尊主一眼,见其没反对,便点头应了下来:「云师弟初来乍到,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这个嘛……」 窗外忽地又爆发出一阵惊喝与叫好声,听得人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秋昀瞥眼望去,这位置选得真真是好,将外面盛况一览无余。 巨大的广场中央搭建了三座圆高台。 这三座高台又以鼎足之势排列,彼此之间相隔十几丈远,而每个擂台之下,围满了观战叫好的观众。 而擂台后面,又架着一台四方高台,两边站立数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弟子,坐于中间者,为一鹤髮童颜的老者,捋着鬍鬚望向各显神通的擂台,不时点头或摇头。 恰时小二敲开门送来了一坛上等灵酒。 将酒罈放于桌面后,道了句『慢用』便退了出去。 秋昀收回余光,噙着笑意看向对面沉稳的晋相蔺:「我是第一次来中原,不知晋师兄可有什么建议?」 「建议不敢当。」晋相蔺已经决定要与面前的少年交好,便谦虚道:「只是你来得不巧,我等领了师父之命,明日要去万象山歷练,不然我可做东,亲自带你领略一番我中都城的风土人情。」 第71页 「万象山?」秋昀好奇地看着他。 晋相蔺见状,便介绍起来:「万象山是中都城外五百里处的山脉,里面资源丰富,是歷练或探险的绝佳场所,只是……」 他说这话时,瞄了眼水尊主,见对方没阻止,才继续道:「近些时日山中似有些不太平,几波灵士皆有去无回,师父便派我等前去查探情况。」 闻言,秋昀看向水玄。 水玄撩起眼皮睨了眼晋相蔺,倒了杯子里的酒,换上小二送来的酒,捏着酒杯也不喝,抓起自家云弟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想去便去。」 晋相蔺心中大惊。 他说这番话可没想带面前这不过才刚踏入灵士的少年去冒险,万一出了点事儿,以水尊主对这少年的重视,他晋家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正想着该怎么婉拒,就听得那云师弟说:「介意带上我们吗?」 「水、水尊主也要去吗?」晋相蔺愕然了一瞬,便恢復过来:「自然是不介意的。」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约定了明日出发时间,晋相蔺三人便告辞了。 待人一出包厢,水玄便一脸幽怨地看着秋昀:「云弟,你知道你对晋家那小子笑了几次吗?」 刚走出门口的晋相蔺身体一僵,又听得里面传来水尊主的哀怨声:「八次!整整八次!哥哥这一路来无论怎么逗你,云弟你都不给哥哥一个好脸色,却对着一个小白脸笑了八次!」 「……」晋相蔺皱了皱眉,难怪水尊主总瞪他,原来是对云师弟有那种想法。 好南风这事儿自古以来便屡见不鲜。 晋相蔺出自中都第一世家,哪个世家里又没有个荤素不忌的纨绔子弟? 「水尊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你也对哥哥笑一个,不笑叫声哥哥也行。」 「……」晋相蔺瞥了眼神色古怪的天明师弟,俩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什么都没听出来的秦叶,放轻脚步下了楼。 待得出了酒楼,又与秦叶道别,俩人长舒了口气,这才抬步离开。 天明性格看似沉稳,实则内心比较活跃,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低声对晋相蔺道:「师兄不瞒你说,午时那会儿,我亲眼瞧见水尊主凭空出现在中都宫广场,当时他便抱着云师弟直接御剑去了一宫。」 「这事儿你先前怎没跟我说?」 「我这不是忘了嘛。」天明咧嘴一笑,挤着眉贼兮兮道:「师兄你说,这云师弟跟水尊主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是不是都与我等无关,你嘴巴闭紧,别到处瞎说。」 「我知道的。」天明说着,余光瞥见一着火红色衣裙,轻纱遮面的少女领着个丫鬟走了过来,嘿嘿一笑:「找你的来了。」 「蔺哥哥。」少女站在俩人面前,清脆中带着一股子娇憨之气,一双妩媚的杏眼偷瞄了眼气质清冷的少年,眼中闪过羞怯之意:「我听说你出宫来看擂比了。」 …… 酒楼这边,水玄没能如愿,便端起酒杯仰头灌下。 旋即摇着摺扇轻啧了一声:「云弟,你可听过这样一句话?」 没了外人,秋昀放松下来,靠坐在窗台,瞧着外头广场上的比试,无意中看到方才那叫秦叶的少女越过人群,径直上了那四方高台,走至那鹤髮童颜的老者面前讲述着什么。 那老者听得几句,便将目光朝这边投射而来。 「云弟,你可有在听哥哥说话?」水玄半响没等到回应,循着目光望了过去,见得一修为不怎么样的老头子敢朝这边打量,眉心一皱,警告了一眼,那老头儿立时收了眼神。 秋昀这才问道:「什么话。」 「这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水玄说着挪到他身边,肩挨着肩,倾身弯着脑袋,探头道:「你看着哥哥的眼睛。」 秋昀敛眉凝神,对上一双深邃似海的眼眸。 「眼睛是一个人心灵之窗。」水玄轻声说:「透过哥哥这双眼,你看到哥哥藏在眼睛后面那有趣的灵魂了吗?」 说罢,他放柔了眸光——窗外西沉的斜阳倾洒进来,映照进他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里,就好似照进了一汪波光潋滟的湖面中,漾起一圈一圈的波光。 他在看水玄。 水玄透过他的眼也在看他。 透过表象,他好似看到了湛蓝的大海,又似布满星子的星海,神秘漂亮,让人放松警惕,自愿沉醉中却忽略了深藏的危险。 俩人姿势暧昧,从外人角度,就仿佛好似在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秋昀率先垂下眼皮,哑声道:「水尊主,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传进耳畔里的声音将他勐然抽醒。 他不自在地抽身离开,盘膝端坐,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掩饰心中的不平静,笑嘻嘻道:「知道啊,哥哥就是想让你明白,以貌取人是不对的,纵是美人皮囊,也不过红颜枯骨。」 「……」秋昀低『呵』了一声,端起酒壶仰头倒了一口:「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好看的皮囊总是让人赏心悦目。」 水玄一噎,感觉自己那番话都白说了。 早知云弟这般看重脸,当初他就把这个身份的脸做的出色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3106:15:51~2021-04-0106:5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2页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龙西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悉茗2个;打分:2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彦52瓶;忆笙如梦10瓶;笙笙7瓶;临渔5瓶;jyx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5) 这个想法刚在水玄脑海闪现,他忽地反应过来,似他这样的人,心神早就不可撼动,却一次又一次为云弟隐生了动摇之意,还那般介意云弟以貌取人…… 思及此,他下意识看向斜靠窗台的少年。 夕阳的余晖映在他脸上,将他过于苍白的肤色都映红了几分——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眼朝他看来,忽地弯起唇来,露出一个灿如暖阳的笑容来。 水玄只觉心好似被什么给击中了,砰—— 有什么声音在心里炸开了,唿吸一滞,就听得心跳如擂鼓,『砰砰砰』地急剧跳动,震得耳膜都发疼了。 他呆呆地看着少年。 少年却是坐直了腰身,徐徐地问:「水尊主,你就真这么想让我认了你这个哥哥?」 「啊?」他痴痴地看着少年,觉得少年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吸引力。 「也行。」秋昀双手端起酒杯,举到水玄面前,弯眉一笑——水玄下意识回以微笑,就听到对方郑重道:「哥哥,今后请多指教。」 「嗯,嗯?」 「弟弟云青以酒敬哥哥一杯,喝完这杯酒,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说罢,秋昀抬袖掩唇,将杯子里酒一饮而尽。 「……」水玄傻眼了。 饮完酒的秋昀放下酒杯,见他一脸呆滞,心中冷笑——让你一口一个哥哥! 面前却端得一派忧心:「哥哥可是后悔不愿认我这个弟弟了?」 「……」刚意识到自己的心,就被人认成了哥哥,那他喝还是不喝呢? 水玄最终还是在云弟沉默的凝视中,含.着苦泪把这杯酒给喝了。 俩人在酒楼坐了没多会儿工夫,便离开了。 临走时,秋昀是一脸高兴,水玄则是强颜欢笑。 这二人刚一离开,得知消息的鹤髮童颜老者紧绷了近半个时辰的心弦一松,招来秦叶,低声道:「你方才所说可是当真?」 「三爷爷,晋哥和天明师兄当时也在场的。」秦叶落落大方道。 「水城尊主怎地会来中都?」秦三长老顿了顿,略一沉吟:「若那云青小儿真得了尊主青眼收为弟子,未来成就定然不会太低。」 说着,他浑浊的目光锐利地打量面前的姿容脱俗的少女,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叶儿,你是个聪明人,当知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吧?」 秦叶神色淡然,好似没有半分惊讶,也不见一分抗拒,只有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叶儿全凭三爷爷安排。」 这一幕也发生在晋家。 晋相蔺的父亲听儿子说水尊主在讨好一少年,刚入口的茶立时喷了出来:「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父亲。」晋相蔺皱了下眉:「请您注意身份。」 「……」晋家主讪讪一笑,捋了把鬍鬚,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就怪了!」五大尊主轻易不得离开镇守之地,怎会突然来中都? 晋家主心中疑惑,中都近来无甚大事,只有万象山不怎么太平,又听儿子说那二人明日要跟去万象山,莫不是万象山那异样不同寻常? 晋家是老家族,对五城尊主的使命比其他家族要知道得多一些。 晋相蔺见他爹神色凝重,便问道:「爹,可是有何不妥?」 晋家主摇了摇头;「明日万象山一行,有水尊主跟着我放心,不过,蔺儿,我得交给你一个任务……」 秦晋两家之事,秋昀自是不知。 他与水玄回到中都宫后,水玄匆匆嘱咐他早些休息,便走了。不多时,有弟子过来敲门,说灵神要见他。 秋昀心思一转,应声随弟子来到一座白玉堆砌的行宫。 中都宫建于高峰之上。 四周山峰林立,其势之高一眼望不到顶。 白天山峰被云雾缭绕,犹如犹抱琵琶半遮面,隐隐绰绰可窥得峰顶山尖上坐落的层层叠叠楼阁院落。日光照耀于飞阁流丹,从琉璃金瓦反射.出鲜艷夺目的光彩。 晚上月光流泻,洒于巍峨耸立的宫殿上,泛起清幽冷冽的光,较之白日,添了几分清雅。 弟子将他领到门口,作了个请的手势:「灵神在里面等你。」便退下了。 秋昀望着面前的建筑,起先水玄将他带到这座宫殿后的偏殿休息时,他尚未放于心上,毕竟身为仙尊,比之此处更精妙的也不是没见过,后来在汤池遇到伽元,方才回过味儿来,此处为伽元的住所。 也就不怪那些弟子话少。 毕竟伽元灵神.的住所,口风不紧也无法留在这边伺候。 他带着惊讶推开门,没看到人,便放眼打量了一下,殿内云顶以琉璃作瓦,水晶玉璧为灯,几人手牵手方能抱得住的盘龙白玉为柱,奢华清贵,就是有些冷清。 「原来是你。」 就在他打量之际,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过身,就见身着白衣,容色清冷,佩环作响的男子不知从何处缓步走来,负手停于三米处,低眉望着他。 第73页 「……是你。」这身份换得还挺快。 秋昀故作刚识得他身份,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他微微仰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伽元,与水玄那张稍显平凡的不同,这张脸的姿容脱俗于尘世,神色淡淡,含情的桃花眼安在水玄身上,是风流多情,放在伽元身上,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就好似万物不过眼,因此难以叫人生出亵渎之感。 秋昀觉得他这个人设有点眼熟。 像极了他尚未下界体验情爱时的自己,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 伽元大方地任由他打量。 负在身后的手却紧张地握成了拳头——云弟可还喜欢他这张脸? 他从前不觉得男子容貌出众是有多了不起,可此刻他却无比庆幸自己长得『宛如天人』,没见云弟看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吗! 「过来坐。」伽元等他打量完,方才转身邀人入座。 待得坐定,他大掌一挥,透明的水晶桌面凭空出现一套茶具——他一手挽着宽袖,一手提起茶壶,沏了两杯茶,推了一杯至对面:「先尝尝。」 秋昀又不是真看脸之人。 不过是先前迁怒水玄纵容手下作恶,又一口一个哥哥的肉麻他。因此,他接了杯盏,却是没喝,而是问:「不知灵神深夜邀我前来所谓何事?」 「水尊主同吾说你资质极佳,托吾收你为徒。」伽元淡定地端起杯盏,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余光却是紧盯着对面少年。 见得少年似有些诧异,无半分欢喜,拧眉放下杯盏:「怎么,不愿拜吾为师?」 秋昀盯了他几息,忽然就明白了。 这是水玄这个身份要下线,所以换个身份来接近他。 毕竟水玄下线后,他不过就是个刚踏进灵士范畴的小修士,而伽元是灵神,要端着灵神.的架子,届时俩人便难以再有交集。 不过此界师徒可不兴师徒恋。 一旦拜师,日后若在一起,那便是逆了人伦,遭天下唾骂。 想到此,秋昀思绪一转,略微沉吟:「你愿意收我为徒?」 「吾收徒要求甚严,非极品资质不收。」伽元如是说完,又道:「你已过修炼最佳年纪,吾今日见你一见,当全了水尊主颜面。不过,你若愿意,可留于一宫,吾可为你指点一二。」 作为当世最强者,便是不收为徒弟,当指点一二,也会受之不尽。 换做任何人,定然会当场答应下来。秋昀瞥了他一眼,心中感慨真是煞费苦心,人却已站起来,拱手道:「那小子云青在此拜谢灵神。」 伽元心中舒坦了。 认了哥哥有什么要紧的,换个身份再来便是。 秋昀从宫殿出来,回到房间便瞧见水玄摇着摺扇,翘着二郎腿一脸愉悦地躺在美人榻上,见得他走进来,挑了下眉毛:「云弟可见着灵神了?」 秋昀径直走到榻前,盯着他看了半响,又弯下腰去摸.他后耳——耳朵猝不及防被摸了一下,惊得水玄耳根一热,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了。 他掩住心头的慌乱:「云弟,你这是作甚?」 秋昀没摸着易容迹象,那应该是幻术,便遗憾道:「哥哥长了双与伽元灵神相似的眼,怎地俩人会相差这般大?如若不然……」 他故意停在这。 却将水玄的心弦高高挑起:「如果不然会如何?」 「不如何。」秋昀把他拉起来:「时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明日还得去万象山,哥哥快回去睡吧。」 被赶出来的水玄摸了摸发热的耳根,又用手掌覆在胸前——砰砰砰! 剧烈的心跳好似在打鼓一般,他忍不住回头,就见门已紧闭,火光透过门缝投射.出来,他的放空目光好似穿过这扇门,看到了里面的少年正在宽衣解带。 这么一想,心跳得更快了。 连忙收回目光,快步消失在月色里。 次日一早,秋昀同水玄出发,御剑出了中都宫,来到昨日相约酒楼,刚一走进去,就见晋相蔺与天明同两位少女相对而坐。 其中一少女是昨天见过的秦叶。 另一少女着鲜红衣裙,脸上缚了张红色的面纱,挡住了面容,只露出了双羞怯的杏眼,时不时瞄向她对面的晋相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106:54:52~2021-04-0204:2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安14瓶;loptr10瓶;快到我裤挡里来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6) 晋相蔺长得着实出众。 在宾客云集的酒楼大厅内,一袭月白弟子服的晋相蔺格外显着。如墨髮丝以极其精緻的白玉冠束在头顶,眸虽无笑,然眉眼清正,尤其是看向对面红衣少女时,偶尔还倾泻.出几分柔光。 只是他这点柔情掩饰得极好。 因此那少女每次偷瞄时,瞧见的都只是他难辨喜怒的清冷——只是这个少女……秋昀皱了下眉,把目光投向坐于红衣少女旁边,气质出尘的秦叶。 依旧是一副飘飘欲仙的打扮,与晋相蔺如初一挂的清冷气质较之昨日的内敛,此时更为外放——秋昀看不见她神情,然从他的角度能见得秦叶唇角的弧度极为勉强,只有当晋相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唇角的笑意才会显得更真挚一些。 第74页 看明白了的秋昀凑到水玄耳边,低声道:「瞧见没有,人总是嚮往美好的,若晋师兄长得没有这般出色,那少女和秦叶又怎会对他眉目含情?」 水玄唰地一下甩开摺扇,掩其面,也凑过去,心中哼道『肤浅』,嘴里却小声道:「那依云弟所言,晋相蔺容色比之你昨晚见过的灵神如何?」 秋昀稍一沉吟:「各有各的优点。」 晋相蔺的出色在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不似伽元那等千年老男人可比拟的。 然伽元千年沉淀下来的气质,却不是现下的晋相蔺所能拥有的——秋昀初次看到晋相蔺时,就怀疑过姿容这般出色的少年是不是世界之子的原配。 毕竟长相若不出色,怎么做男主? 这也是他主动提出跟晋相蔺去万象山的原因,男主嘛,跟此界世界之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奇妙缘分,跟着男主,自然就能找到世界之子。 便是晋相蔺不是男主,天资与长相这般出众,想来也是男配之角。 而得到这个答案的水玄心中不大满意——何为各有各的优点?晋家那黄毛小儿如何能与他比之? 正要较真,端坐于酒楼大堂的晋相蔺瞥眼看到立于门口说悄悄话的二人时,心中更加确定了俩人关系,却不敢耽误,连招唿了其余三人,拿起桌面的宝剑,上前先对水尊主行了礼,继而浅笑看向秋昀:「云师弟昨晚休息的可好?」 水玄一收摺扇,率先进了大厅寻个位置坐下。 留在原地的秋昀先是与晋相蔺客套了一番,这才疑惑地看向那面戴红纱的少女:「晋师兄,不知这位姑娘是……」 「云公子。」秦叶眸光闪烁了一下,只是她唇角带笑,巧妙的掩饰住了:「这是族妹秦姝,也是晋哥的未婚妻。」 许是未婚妻三个字太过直白,秦姝娇羞地低下头,轻轻地拉了下秦叶,发出细若蚊蝇的娇嗔:「大姐。」 秋昀微微一怔,定睛看着这个叫秦姝的少女,也就没注意到秦叶眼中闪过的不甘和晋相蔺的复杂——他记得穿越而来的世界之子附身之人便叫秦姝,莫非就是这位姑娘? 若真是她的话,瞧着没有任何修为根基,是怎么跑到封印之地解开魔族封印的? 秋昀把疑惑放在心里,微点了下头,方才进了大厅坐下,问:「晋师兄,此番前往万象山,秦小姐也要去吗?」 本低头挨坐于晋相蔺身边秦姝的闻言,鼓起勇气看了秋昀一眼,又不安地垂下头来,咬了咬唇小声说:「我要去的。」 晋相蔺剑眉微拧,正要开口,一旁的秦叶却是率先出声,并加以解释:「云公子,我三妹妹虽然没有修为,然自小.便可与植物和动物沟通,可助我们在万象山中避过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又添了一句:「我三妹妹的安危,自有我等照看。」 秋昀看了秦叶一眼。 昨日在包间里,秦叶存在感不高,除了初见时打过招唿,之后更是一句话未说。 然今日却变得格外活跃,几乎只要涉及秦姝,秦叶便会站出来,且,有水玄在,他们一行人无须担忧性命安危,那…… 他又把目光转向晋相蔺,心中暗嘆,还真是男色误人。 秋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几人在酒楼用过膳食,便出发准备去万象山。 一行人出了中都城门,晋相蔺方才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艘华丽的小型飞舟,又邀秋昀二人上了飞舟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万象山。 苍蓝大陆有座贯穿整个大陆的山脉。 其妖族便隐居于各大山脉之中,万象山便是此山脉的一个分支——当飞舟临近山脚时,居于高空的秋昀一眼望去便见得有些隐于神秘朦胧白雾中的山峰巍峨耸立,气势雄伟;而有些山形却奇形怪状,甚至不见一颗树木,光秃秃的,少许山峰更是冰雪不化,夹在群峰荟萃里,倒是格格不入,却也应了万象一词,山脉包罗万象。 下了飞舟后,见得山脚下有一处小镇。 镇子里格外热闹,更有人随地摆摊,交易彼此所需之物。 秋昀路过一处摊位时,瞟见一处摊位上还摆放着一颗白色的蛋,蛋大如一岁孩童,壳面隐隐有火灵气浮动,正心中思索——旁边的水玄见他停下来,盯着那蛋发呆:「想要?」 其余几人也陆续停下来,齐齐看向那蛋。 「是火雕的蛋。」晋相蔺看不太上这种品阶不高的妖兽蛋:「这种雕一般筑巢于悬崖边,每年三月份,是这种灵兽产蛋之季,届时只要守在悬崖底下,待得火雕睡着,隐藏气息去摸即可。」 在晋相蔺说话间,水玄已经上前将那枚蛋买了过来,直接递给秋昀:「这种蛋放在火上烤,再添家一些佐料,味道格外鲜美。」 「……」秋昀就是好奇而已,毕竟他来此界就没见过有人用妖兽,还以为妖族不可契约。 当然,也是他来的时日短,见的世面太小。 秋昀把蛋收进水玄之前给他的扳指储物空间,示意大家继续前行。 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来到万象山边缘。 边缘地带有不少结伴成群的灵士似要进山,却又惧怕近来失踪于山脉里的灵士,因此有些踌躇不前。 「这是萤光草晒干后做的驱灵虫药。」进山前,一直跟着晋相蔺的秦姝忽然递给秋昀一个腰包,再相继发给其他几人。 第75页 秦叶不知何时站到了秋昀左侧,与他解释了万象山里的情况:「山中植被茂密,遮天蔽日,常年不见阳光的照射,因此外围诞生了很多低阶萤光灵虫,这种灵虫一般处于休眠状态,但嗅觉及其敏锐,一旦有人踏足,便会惊醒,继而群而攻之地吸食人血。」 秋昀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扭脸看下她白.皙如玉的侧脸,浅笑着道了声。 水玄的眼睛多尖啊! 几乎在秦叶一靠近时,便立时警觉了起来。 见得云弟对那少女一笑,谁成想那少女竟是腼腆地垂下眼睫,仿佛受宠若惊般地低喃:「不用谢。」 这秦叶有中都第一美人之称,又主动接近示好——他云弟年轻气盛,又是个看脸的小鬼,有心勾之,云弟血气方刚怕不是要动心! 水玄心中登时敲醒了警钟,不着痕迹地挤在俩人中间,伸手搭在他云弟肩膀上:「有哥哥在,不过一些低等灵虫罢了,不用怕。」 说着,便直接揽着人进了森林。 晋相蔺对这一切完全不知。 他把药包挂在腰间,示意几人跟上,便抬步也跟了上去。 留在最后的秦叶咬了咬唇,眸光落向颠颠跟在晋相蔺身边的秦姝,捏了捏拳头,神色不变地跟了上去。 甫一进入森林,视线登时暗了下来。 就如秦叶所说,里面植被茂盛,将阳光挡得一丝不漏,空气中还隐隐散发着枯叶腐烂的腐朽之味儿。同时,血气的味道惊醒了隐藏于植被或丛林中的萤光灵虫——这些灵虫有些像萤火虫,米粒大小,尾巴闪烁着幽幽蓝光,振翅展飞。 方向却不是朝着秋昀等人,而是四处逃散,这副场景却意外的有些唯美。 「这些萤光灵虫什么都敢吸,唯独不喜萤光草的味道。」跟上来的晋相蔺解释道。 秋昀把腰包放在鼻端下轻轻一嗅,味道有些像艾草,以人的嗅觉,若不放在鼻子下仔细闻,却是闻不出来,倒是不想这些低等灵虫竟有如此敏锐嗅觉。 他们一行六人刚了森林,后边有少许人一咬牙也跟着进来了,且还不远不近地尾随其后。 晋相蔺来万象山不是寻宝,而是来查探灵士失踪一事的。 因此也不在意有人跟随,只是按着上报者说的方向而去,边走边跟秋昀解释灵士失踪一事:「按说万象山本就危险,有伤亡也实属正常,但奇怪的是近来失踪灵士却是集体失踪,不见半个活人,也不见尸骨。因去者皆未回来,便有失踪者同伴上报了中都宫,让中都宫派人查探。」 秋昀用余光瞥了眼秦姝,见得她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路行来,无半点修为的少女却是闷不吭声——瞧着胆小,心性倒是极为坚韧。 不过,他总觉得这次灵士失踪,与天道给他的那段与魔族相关的剧情有关。 晋相蔺说完了失踪灵士之事,便讲解万象山里的情况。 万象山内盘踞着很多大妖。 外围的危险来自于那些吸血灵虫等低阶妖兽,中围随处可见高阶妖兽,而深处,则是盘踞着各种大妖——这些大妖划分领地,踏者若是实力不够,便是给那些大妖送口粮。 「师父与师伯师叔们也怀疑过是不是这些灵士闯进了大妖地盘,被大妖给吃了,但上报者说好友不过是在中围採集一些灵药,根本不会深入内围。」正说着话,一路无比顺利的几人已经来到了中围,正要继续前行,秦姝一手按在旁边的沖天大树上,一手忽地拉住晋相蔺:「不能再走了,前面有一群正在採集花粉的彩蝶。」 彩蝶属于低阶妖兽,攻击力不强,但它们成群结队,且妖兽长得色彩斑斓,然翅膀携带的粉末却有极强的毒性。 就算屏蔽唿吸也没用,它们的粉末一旦黏于皮肤上,便会立即渗入体内。 秋昀微微扭头,又看向秦姝。 这一路走来,他注意到秦姝会时不时地去扶树干,就好似普通人走累了撑着树干歇息一般——然真.相是她会趁着这个时间,用自己能与动植物沟通天赋获取前路的凶吉。 有这样的天赋,能最大程度上避免伤亡,便是没有修为,也是个极好的辅助。如果这姑娘是世界之子的寄体,真就那么死了,真真是有些可惜了。 秋昀正想着,便听到晋相蔺说:「咱们走了也有近两个时辰了,不如原地休息会儿?」 晋相蔺这话主要还是问秋昀二人。 毕竟他们五个团体里,是以晋相蔺为领队。 秋昀没什么意见,跟着众人寻了块空地,刚一坐下,便见得一路沉默的天明钻进了丛林,不多时抱回来一捧枯树枝,当即架起了火堆。 其余四人便极为默契地分工,晋相蔺四处查看过后,就地摆了个隔绝阵,秦叶有条不紊地从储物空间取出妖兽肉,由秦姝放在火堆上面翻烤。 从简单的野营,能看出几人所修行之灵。 管火的天明修得是火灵,凝水清洗的秦叶是水灵,晋相蔺看不太出来,不过通阵法,又善剑,再根据周身灵波,像是金灵。 布完阵回来的晋相蔺见秋昀盯着火堆看,解释道:「这些肉皆为妖兽肉,我等还未辟谷,食之可果腹,也可增加相对之灵。」 妖也有五行的。 食五行相对的妖兽肉,给自己加点灵气。 这种妖兽肉里的灵气不会多,也就是果腹而已。 第76页 秋昀想到之前在山下镇子上水玄买来的那个蛋,便取出来递给秦姝:「这个也一併烤了吧。」 一路尾随者见得他们几人原地休息,也各自找块安全之地摸出口粮边吃边盯着那边。 有个长得瘦弱有些猥琐的男人看到一少年掏出火雕蛋去烤,轻嘶了一声,低骂道:「真是一群不知生活疾苦的少爷,暴殄天物,他娘的!」 说罢,他用手肘捅了下.身边壮得像头熊的男人,眯着精光闪烁的眼:「亮哥,这群小兔崽子好东西很多啊,你看咱们要不要找个机会……」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被称作亮哥的雄壮男人也眯起了眼:「到时候再说。」 而阵法内的秦姝拿到蛋没几息,忽地发出一声惊唿,旋即站起来不知所措地将火雕蛋送到秋昀面前:「这颗妖兽蛋内已经有了生命,云公子,咱们能否别吃它?」 「小姑娘,还蛋才刚长出芽儿来,不算生命。」水玄以为云弟是想尝尝这妖兽蛋的味儿,便直接取走火雕蛋,一手托着一手撩起衣摆,作势就要自己动手。 秦姝张了张嘴,神情似有不忍。 见状,秋昀拉住水玄:「罢了,这蛋给秦姝姑娘吧。」 「这怎么行?」水玄不乐意了:「这是哥哥送给你的,你怎好转送给别人?」还是个小姑娘! 「那你自己留着。」秋昀没养过妖兽,也没那个想法。 「既然是哥哥的,那哥哥就烤来给你吃。」水玄说罢,准备自己架个火堆——那秦姝柳眉蹙眉,终是不忍,上前与水玄打商量:「水公子,我用五行石跟你买可以吗?」 「三妹妹!」秦叶适时开口,先是抱歉地沖水尊主点了点头,旋即皱眉看向秦姝:「不得无理。」 秦姝用面纱遮面,叫人瞧不见脸上表情。 但她盯着火雕蛋时,眼神表露出来的难过不是骗人的,却也没在纠缠,闷不吭声地回到秦叶身边——见得这一幕的晋相蔺手掌紧了一下,起身做到水玄面前,低声道:「水尊主,我以水银蛇蛋与你换这枚火雕蛋可以吗?」 如果将妖兽的等级分为十个级别,火雕蛋顶多只能孵化出一只三.级妖兽,然银水蛇却是六级的。 水玄挑了下眉,用余光瞥了眼晋相蔺,几乎都没怎么考虑,便将蛋递了过去。 两相交换后,晋相蔺把火雕蛋沉默地递给了瞪大眼的秦姝——秋昀注意到坐在秦姝旁边的秦叶眼中有妒色一闪而逝。 但她情绪掩饰得极好,若不是他刚巧看过去,差点就没发现。 「晋哥,你对三妹妹可真好。」秦叶浅笑打趣,举止落落大方,仿佛先前的妒色不过秋昀看花了眼。 而被晋相蔺这般照顾的秦姝抱着火雕蛋娇羞地低下头,火光映透了她遮面用的轻薄面纱,隐隐能窥得右侧脸上似有一块胎记。 秋昀无意探寻他人隐私,便收回目光,挨着水玄坐下,正感嘆小年轻们旺.盛的情感,忽地想起了水玄的两重身份——水玄搞这一出显然不是为了好玩。 他记得水玄说天下势力分五大派系,而五大派系又以五大城为代表,这五大城却又诚服于中都宫,初看没什么问题,毕竟伽元是当今实力最强者。 但结合水玄水城尊主身份,再细细品味…… 人不是傀儡,有自主思想,也有野心。 当今天下还算太平,妖族也只敢盘踞与山脉,人族没有与之匹敌的敌人——按说这般情况下,人心便团结不到一块。 毕竟人逐利,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正常情况是发展势力,随即宗族势力膨.胀,各路势力也会随之猖獗,继而内斗、内耗。 若说忌惮伽元,很正常。 但天高皇帝远,伽元也管不到所有人,因此影响不到其他势力的扩张与发展,建立门派割据一方也不是不可能。 可水玄却说天下那么多势力皆归顺五大城……这其中,伽元搞出来的水尊主身份在其中充当了一个怎样的推手? 焦黄的妖兽肉在大火的炙烤下,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 秋昀正想着,肚子『咕噜』了一声。 正在烤水银蛇蛋的水玄闻听后,放柔了眉眼:「蛋已经烤好了,哥哥去摘点调料来,你看着点火候。」 水玄说罢,身体都没动,人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幕看得晋相蔺四人眼睛都瞪大了,尤其是晋相蔺,悄悄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对实力的渴望。同时,这一出,也暂时震慑住了外头不怀好意者。 「云公子,这是雪鹿的肉,你尝尝看。」见识了水尊主的强大,秦叶眸光闪了一下,连用匕首削了块已经烤好的肉,递过去,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云公子是水城人吗?」 「不是。」秋昀也过雪鹿的肉,道了声谢。 「那你……」秦叶斟酌了一下言辞,抬手勾起耳边的髮丝,绕到耳后:「我的意思是,水、水公子好似很喜欢你,你是不是很快就能成为水公子的弟子了?」 早就看出苗头的晋相蔺和天明闻言对视了一眼,然后边割肉边竖起耳朵想听听云师弟怎么说。 「不会。」秋昀知道秦叶想问什么:「水玄现在是我哥哥。」 「啊?」别说秦叶,就连另外俩人皆都愣住了,唯有秦姝不明就里。 秋昀不欲多说,几人也不好意思追问。 第77页 恰时採摘调料的水玄回来了,他不但採回来了调料,手里还多了个琉璃瓶,里面装着两只色似水晶般清澈透明的蝴蝶,在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瑰丽的光芒。 「随手抓的,拿去玩。」水玄这宠溺的口吻,完全把秋昀当成了小孩。 「……」小姑娘和小孩才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他一大男人要这玩儿做什么?他正要把琉璃瓶推回去,却不想水玄按住了他的手:「这玩意儿既叫织梦蝶,也叫幻蝶,别看它长得漂亮,它能在人清醒的状况下布置幻境,又能在人睡着时为人织梦。属于八阶妖兽,你现在没什么实力,把这东西带着,以防万一。」 背景板天明看的眼馋得紧,手里的肉吃着都不香了。 他也想要这样一个哥哥。 扭头看晋师兄,见对方神色还算正常,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云师弟,水、你哥哥考虑得可真周全。」言辞中难掩艷羡。 八阶妖兽属于大妖范畴了。 若不是受限于品种,都可化形了。 他们这等实力,别说捉幻蝶,便是踏进都不太敢。也就水尊主这等实力强大者在危机四伏的森林中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秦姝也在看,但她看的是琉璃瓶里的幻蝶,黑白分明的眼里充满了对美丽幻蝶的惊嘆。 就连秦叶眼神都亮了几分。毕竟漂亮的东西,很少有女孩子能抵抗得住。 水玄半点不在意外人的目光,他两指併拢,在秋昀额头点了一下。 秋昀的识海里霎时就多了一个契约妖兽的法咒——他低头打量着瓶子里的织梦蝶,这东西攻击性不大,却对目前实力的他来说是最好的防御。 只要不是被人上来就捅死,给他几息时间,就能给敌人布置一个似真似假的幻境,水玄确实是用了心为他找来的。 他放出两缕神识打在织梦蝶的灵识上,旋即打开琉璃瓶,透明如水晶的蝴蝶振翅飞出瓶口,落在他的肩膀上——水玄瞥了眼,屈指弹了一下:「换个地儿去。」 被弹到地上的幻蝶敢怒不敢言,怂巴巴地用纤细的前脚扣在白色布料的衣摆处,若不仔细看,还真察觉不了。 其他人也没注意秋昀的契约方式。 倒是水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用摺扇把蛋的顶部敲了个洞,一股清香立时从蛋壳里溢出来,他再把调料放进去,又用火烤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取出早先准备好的竹筒碗,把摺扇幻化成一个勺子,盛了半竹筒递给秋昀,顺带把幻化成汤勺的摺扇一块递过去:「你的实力只能吃这么多。」 剩下的便推给晋相蔺几人:「你们分了吧。」 「……」晋相蔺心情有点复杂。 这水银蛇蛋是他好不容易得来要孵化成战宠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他的食物。 六人果腹后,便撤阵准备继续前行——入了万象山中围后,便没有外围那般轻松,几乎是走几步,秦姝便要停下来与高耸的大树交流。 秋昀见她交流时,只是闭着眼,仿佛是用心神在交流,这是一种天赋,只要是生命体,皆可充当秦姝的耳目。 几人走走停停,沿途也遇到过意料之外的飞行妖兽——一半都不用秋昀动手,晋相蔺三人便会自发地上前打斗。 晋相蔺果真如他所猜测那般是金灵。 且实力不低,约莫在灵宗左右,对付中围的妖兽,绰绰有余。 万象山看不到时间,秋昀心中大概算了下,几乎在中围转了有三天时间,方才见得一处恍若仙境之处——但见那山谷中野花遍地,其中夹杂着甚为少见的大.片灵药,甚至还有颗结满如拳头大小果子的树。 秋昀才看了一眼,就听到天明惊唿了一声,激动道:「五行果!」 说罢,便直接向那仿佛仙境一般的山谷冲去——一向还算沉稳的晋相蔺这会儿也是倒吸了口气,没忍住脚步追了上去。 他一走,另外二人也紧随其后。 「等——」 水玄刚发现异常,想提醒大家小心,那四人便踏进了山谷中,立时不见了人影。 他眉头一皱:「另三人且不提,晋家那小子世家出生,还是竹凤的弟子,眼界怎地这般窄?」 秋昀这会儿也发现异样了。 刚准备开口,一路尾随的人也被眼前景象所诱,竟是丝毫不顾沖了进去,喊都喊不住,那副冲劲,生怕被人捷足先登一般。 「人心有所求,便会被诱。」秋昀望着里面充满诱.惑的天材地宝,却察觉到里面竟是没有一个生物,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只要用心点便能发现。 但聪明如晋相蔺,竟忽略了这点,可见其心也有所求。 水玄闻言,神情缓和地低下头来:「云弟说的极是。」 说罢,他抬指在空中画了道符,随即大掌一挥,那符立时如一道流光,飞速消失在眼前:「我通知了中都宫的人来处理,咱们现在也该进去看看情况,免得真叫晋家那小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水玄揽着秋昀踏进那充满诱.惑的山谷,当真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前一秒还在万象山,下一瞬眼前一暗,脚踩在了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上。 唿唿风声中,似有无数鬼嚎之声传入耳畔,仰头望天,一片阴沉灰暗。 四周也是空旷如野,不见其他几人。 第78页 秋昀不确定地问:「这是幻境?」 「不是。」水玄放眼四周,沉眉道:「这里是魔域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204:20:23~2021-04-0302:0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王哈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打分:2分。10瓶;32273570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7) 魔域处于地底深渊。 没有白天,也不见月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天明和晋相蔺因没受住那山谷中的天材地宝诱.惑,率先踏入,旋即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彼时晋相蔺方才惊醒自己疏忽找了道,后悔都来不及想,便被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黑影团团包围。 哀嚎的风声掠过耳际向上盘旋,鬼哭之声不绝于耳。 「都怪我。」天明自责。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咱们先坚持下来,水尊主定然会发现异样的。」晋相蔺与他背靠背,祭出法器警惕这些黑影,正要再说什么,一阵充满阴寒之气的风袭过,眼前立时又多了俩人——这俩人便是紧随其后的秦姝与秦叶。 俩人刚一现身,还没适应眼前的黑暗,就被眼疾手快的晋相蔺拉到身后,低声道:「秦叶,准备战斗,小姝,护好自己。」 说罢,他一手握着长剑警惕四周,一手两指併拢,立于唇前,嘴里无声地念起了一道咒语——咒语毕,他倏地一转身,併拢的两指打出一道透明保护罩,罩住毫无修为的秦姝,旋即大喝一声:「动手!」 人动黑影也动。 黑影好似没有攻击力,却形如鬼魅,左右闪动,行踪不定。 黑暗之中,各种绚丽术法不时映照出黑影面貌——一团黑雾,不见五官,一剑斩之,化为两团黑雾,不死不休。 晋相蔺见之骇然失色! 不待他想出解决之法,又一批贪婪灵者不明就里现于打斗中,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黑影钻入体内——被保护在透明罩里的秦姝举着一颗夜明珠,亲眼见得这一幕。 有黑影钻入人体后,那人先是僵了几息,旋即脸上爬出如蛛网般细细密密的黑纹,呆滞的双眼慢慢染红,好似野兽一般。 她勐地意识到了什么,双手作出喇叭状,对正在战斗中的背影喊道:「晋哥,快杀了这些被黑影附体之人!」 晋相蔺一直有将心神分出一份给秦姝。 此时听得秦姝的话,下意识一剑刺穿身侧一干瘦的身躯,血液溅射,不见那人倒下,却是发觉那人脸上黑纹蔓延的速度减慢。 脑海灵光一闪,手已经随心所动,以剑尖挑去那人头颅。 瞪大眼的头颅飞上半空,干瘦身躯顿了一下,随之倒地。同时,先前那钻入体内的黑影却也不见再出现。 见到此等场景,晋相蔺先是一喜,旋即又是一忧。 喜的是这些黑影并非没有弱点。 忧的是想杀黑影,须得先让同类被其附体。 天明和秦叶也发现了这一点,俩人齐齐动手。 可黑影反应也不慢,竟是团团将那些人围住,不多时,那些黑影夺舍完成,转而攻向被罩住的秦姝。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天明杀了一只又一只,却怎么也杀不死,反而黑影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他们三人必将力竭于此,心中烦躁,忍不住沖晋相蔺那边嚎了一嗓子。 「这应该是魔。」晋相蔺世家出身,家族藏宝阁里有关于千年魔族记载。 记录的不是很详细,只知千年前大陆上妖魔肆虐,凡人不堪其扰。 为百姓免遭妖魔灾害,伽元灵神与无数当世强者联手灭杀妖族之大妖,将弱小之妖驱赶于深山,又把魔族镇压于地底深渊,方才换来了大陆上千年和平。 「魔族不是传说吗?」天明都惊了。 秦叶体内的水灵消耗过半,此时面露疲倦,余光扫向蜷缩在保护罩里的秦姝——那些黑影夺舍后,便全力去攻击保护罩,想将保护罩击破。 可晋哥却将保护罩护得密不透风,来一个杀一个。 她抿了抿唇,心中的嫉妒压都压不住。 同为秦家女,秦姝早早便与晋哥订下婚约,而她只因貌美就成了家族棋子,待价而沽。 她也喜欢晋哥的啊。 心里的喜欢不比秦姝少,不然此次万象山之行,她又何必掺和,又怎会将自己陷入此等境地? 可晋哥眼里心里却只有秦姝! 她突然觉得好不甘心。 她为几人的安全竭尽全力,秦姝一介废物何德何能被晋哥如此保护? 心神摇动,手中动作便不自觉慢了半拍,有个黑影见机钻进她身体里—— 秋昀和水玄这头与晋相蔺等人境遇不同。 俩人处在一片荒芜之地,耳边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秋昀听得水玄说此地为魔域深渊,整个人都愣住了。 水玄却是嘆了口气,拥着人边走边解释:「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千年前的五行灵气比之现今浓郁不知多少倍,那时人、妖、魔三足鼎立,你可知为何后来人族成了这片大陆的主宰?天地五行之气又为何变成如今这般境地?」 当今世界,境界分十个阶段:灵士,灵师,灵宗,灵王,灵皇,灵圣,灵帝,灵仙,灵尊,灵神。 第79页 每个阶段又分初阶,中阶和高阶。 现今强者,除去伽元灵神,便是五大尊主灵尊。 然灵仙、灵帝者却是一个都无,就好似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魔族来于地底深渊,觊觎这片大陆资源,便从地底下爬了出来,魔族降临后肆虐人间,人族无修为者过得苦不堪言,你没见过那样的场景。」 魔以人为食。 将人当畜生圈养,更有不忌者,拿人寻欢,玩死了便当做食物吃了。 伽元的父母亲人便是死于魔族之口。 因此伽元发誓要将魔族消灭于这方天地间。 伽元用五十年时间修炼为灵神,号召当世强者,灭杀魔族。 然魔这等生物,杀之不尽,唯一的办法,便是驱赶——在驱赶之前,须得先解决妖族问题,不然人魔两败俱伤,便会被妖族捡漏。 水玄抿了抿唇,眉目阴郁了一瞬,绷紧下颚,继续道:「当时统御万妖者为一女妖王,实力与伽元相当,极好美色,她不知从哪听说伽元是当世第一美男,竟是不知死活地主动送上门诱.惑,被伽元一剑枭首。」 「……」听到这里的秋昀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道助之,伽元一举击杀了妖王,剩下小妖便无所惧怕,斩杀大妖,将剩余弱小妖赶之山脉深处,便与当世强者以天地阵盘,联手布下五行之阵,将魔族赶回地底深渊彻底封印其通向人间的通道。」 布下此等逆天大阵,非人之修为能支撑,所以启动大阵之法,便是吸纳天地五行之气。千年下来,阵法运转,无形之中将天地五行之气吸得稀薄,导致五行之气减弱,人族修为速度减慢。 水玄说到这儿,又长嘆了口气,继续道:「大约四百年前,伽元灵神便察觉到封印的威力在减弱,因此收拢了天下所有灵仙、灵帝者,以五行属性安排于五大城,牺牲修为每年为封印加固。」 这其实是一件很耗修为之事。 但经歷过千年前魔族肆行者,皆愿意为天下贡献一份力。 因此这些灵仙、灵帝者皆在这四百年内陆续死在了每年加固封印当中。 随着天地五行之气一点点减弱,灵仙、灵帝者相继去世,可供封印加固者修为越来越低,没有五行之气,坚不可破的封印便慢慢出现了裂痕。 「那伽元灵神呢?」秋昀问:「那么多强者为天下而死,为何独他存活于世?」 水玄抬眼看向一望无际的荒原,神情难得有些恍惚,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虚无缥缈:「因为他要活到最后为阵法献祭。」 而这个日子,也快到了。 秋昀停下脚步,勐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嗯?」水玄回神,恢復惯常的轻佻,挑眉道:「怎么,云弟这是捨不得伽元灵神?」 见他似是没把生死放在心上,仿佛之前的恍然只是自己的错觉,秋昀抿紧了唇,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地一笑:「那你呢?」 问完他收回目光,继续问:「灵神要献祭,你们五大城主呢?」 水玄难得被噎了。 这怎么讲? 他是不惧生死的。 可看着身边的少年,感受胸腔里蔓延的异样情愫,却突然又捨不得了。 「总不能其他人都牺牲了,就留你们五个吧?」秋昀道。 「……」水玄一向能言善辩,这一刻却好似被下了禁言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正想着该找个什么藉口,却又听得少年说:「你到时候是不是也要死?」 「怎么会?」他笑得极为自然:「别多想,哥哥会一路护着你成长的。」 上空不知何时黑了下来。 一团团黑雾笼罩得人目不能视。 在这片黑暗中,这次轮到秋昀没说话。 他在想伽元献祭阵法之事,伽元为当世最强者,体内灵气最盛,由他献祭,阵法自是能继续维续。 同时也在深思天道给他的那一小段剧情——秦姝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世界之子的寄体了,按照猜测,原来的剧情中,这趟没有水玄跟随,晋相蔺四人估计也如现在这般掉进了魔域深渊。 剧情中那充满黑气的地方,未必就是封印之地。 他心里有了点猜测,但还需要证实,关键点就在秦姝身上。 想到这儿,他问水玄:「你能找到晋相蔺他们吗?」 「需要以他至亲之人的血为引,然,咱们暂时出不去了。」水玄抬起手,指尖凝起一团蓝光,飞快地画传送阵,却不见半点动静:「这里的空间被封印封锁——」 「哈哈哈哈……」 一阵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笑声打断了水玄的话。 秋昀心中刚升起警惕,忽地就被人拉进了怀中,一手按在他后脑勺上,将他的脸埋在了对方的颈间。 「吾道是谁!」 听不出男女的嗓音在荒原里迴荡,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原来是昔日——」秋昀正听着呢,忽地耳边一片安静,静得连自己的唿吸与心跳都听不见,就仿佛被人封住了听觉,只感觉到胸膛传来一阵震动,似是水玄在说话。 下一瞬,他就被一道透明的薄膜罩住了,而水玄身影一闪,窜上半空,便与那藏身于一团黑雾中的人打斗了起来。 他边盯着上空边让小镜子找晋相蔺等人位置。 第80页 上空黑暗,原是什么都瞧不见。 然水玄施放之术法颜色显着,水灵释放的术法深蓝如广袤浩瀚星空,打得那黑雾散之又聚,聚之又散,最后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淡薄了起来。 那黑雾眼见不敌,竟是在再一次被打散后,虚晃一枪,趁机逃之夭夭。 黑雾散去,上空又恢復成了掉下来之时的灰暗。 一袭蓝袍的男子也没追上去,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摇曳着摺扇踏空而下,立于秋昀面前,扇子对着保护罩一扇,秋昀只觉得听觉终于回来了。 唿唿风声唿啸而过。 秋昀皱眉道:「你作甚封了我听觉?」 水玄笑嘻嘻地凑到前,脑袋枕在他肩膀上,嘴里直叫唤:「哎呀,哥哥受伤了,要云弟抱抱。」 「……方才那黑雾中的人你认识?」 「啊!」水玄藉机赖在他身上,抬手搂着他的腰,嗅着满腔的草木味儿,陶醉道:「魔族的魔王,千年过去了,竟然还没死。」 最后一句说的还颇为有些可惜。 「活了千年的魔王?」秋昀瞥了他一眼,幽幽道:「这就是你之前与我说的你只虚涨我些许年岁?」 水玄身体一僵,掩饰地嬉笑了一声,抬起背在身后的左手,举到秋昀面前,就见一似牛角的东西正被他握在手中:「这是魔王的角,千年前被伽元拧下来一个,剩下一个又被我刚才拧下来了。」 他就如献宝一般,讨好地送给秋昀:「现在哥哥将这个送给你,这个角上有魔王的气息,魔域深渊里的魔便不会轻易对你动手。」 秋昀接过魔角,这魔角上似还残留了魔王的意识,察觉到他修为低微,竟是挣扎着想逃,一道温热的掌心覆过来,随即对方掌心输出一股雄厚的水灵气,由皮肤渗入他的掌心,引导着他体内那点微薄的水灵气,抹去了魔角上的意识。 「云弟。」水玄从未与他的云弟这般亲近过,尤其是当他的水灵气与对方的水灵气相融时,那种\缠.绵\的感觉让他心头一热,脱口而出:「你觉不觉得刚才咱们的水灵气相融像双修?」 话一说完,他就意识到要遭,然而—— 秋昀垂眼看着紧握在他手上的手:「怎么,哥哥以前跟人双修过?」 「那怎么可能。」听到对方不是反感,他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又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哥哥的元阳可是还在的。」 秋昀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哥哥这是想将元阳留给未来的嫂子?」 「……」其实,不瞒你说,我想把元阳留给你。 但这话水玄说不出口。 他讪笑了一下,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大概能找到晋相蔺他们了。魔王能这么快出现,显然是早就知道封印出了问题,在魔域布下了耳目,因此咱们一出现,他才能这么快找过来。」 说着,他搂紧秋昀的腰,手中摺扇化为一柄与赤雪模样一般无二的长剑,飞上半空,旋即如一道流光,快速循着方才魔王留下的气息追了过去。 而这边被黑影纠缠的晋相蔺发现秦叶似有不逮,提剑斩杀过去,一把拉住秦叶的手腕,将人丢进他罩住秦姝的保护罩中。 「大姐姐,你没事吧?」 秦叶恍惚中看到秦姝担忧的眉眼,余光瞥向将她丢进保护罩里的晋哥,心中的怨恨刚有所缓解,一道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她心里炸开:「看,就是这个女人得到了你晋哥的爱。」 刚有所消散的怨恨登时又凝聚起来。 「想得到晋哥的爱吗?」 如何不想? 可她身不由己,家族不会同意。 「想摆脱家族的摆布,取代这个女人成为晋哥的未婚妻吗?」 秦叶唿吸一重,清明的目光开始溃散,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浮出一条黑纹,嘴里忽地被人塞了颗丹药,丹药化为充沛的灵气,立时丰盈了她的四肢百骸。 「大姐姐,你先坐着休息会儿。」秦姝餵她吃了增灵丹,将人扶着靠在肩膀上,睁着担忧的眼看向被黑影纠缠的晋哥和天明。 天明体内的灵气也渐渐耗尽。 晋相蔺将他拉进保护罩休息补充灵气,以一己之力抵抗越来越多的黑影。 天明吞了颗丹药,原地打坐片刻,便又沖了出去,根本就没注意到靠在秦姝肩膀上的人藏在髮丝下的脸颊渐渐浮现的黑纹。 秦姝全部身心都放在了晋相蔺身上,也没注意到秦叶的异常。 「想摆脱家族的摆布,取代这个女人成为晋哥的未婚妻吗?」这个声音不断在秦叶心底迴响,就在她动摇之际,那声音终于换了言辞:「相信我,我会让你得到这一切的。」 该相信吗? 秦叶张了张嘴,刚想答应,一阵浓郁的黑雾如一阵风般袭来,裹着保护罩里的俩人,不过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秦姝!」晋相蔺目眦欲裂,毫无章法地砍向这些黑雾,想追上去,却又被这些黑雾纠缠的无分.身乏术。 心中越急,手中动作便越乱。 天明有心想劝他先别着急,却也是被黑影缠的无法分心。 就在晋相蔺绝望之时,四周纠缠不休的黑雾忽然灰飞烟灭。 同时,一道流光袭来,立于双眼发红的晋相蔺和满脸疲倦的天明中间—— 「水尊主!」晋相蔺一看到水玄,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双膝一跪,红着眼道:「求您救救秦姝。」 第81页 「怎么回事?」水玄扫了仅剩的俩人,又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秋昀站稳身体后,走过去扶起晋相蔺:「有什么话先起来慢慢说。」 旁边的天明将原委说了一遍,最后提到那阵突如其来的黑雾,秋昀就明白了,那黑雾应该就是之前跟水玄交手的魔王。 水玄眯了眯眼:「尔等在此地候着,吾去去便来!」 说罢,他又看向秋昀:「云弟,你也在这等我。」话毕,指尖弹出一道结界,将三人保护在其中,人影便追随魔王而去。 晋相蔺下意识追去,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 「师兄,你该相信水尊主的。」天明上前拉住拍打结界的晋相蔺,与秋昀坐在一块,吐出一口气,苦笑道:「这事都怪我,如果我没有被五行果迷了眼,我和师兄就不会掉下来,秦家两位小姐也就不会出事。」 秋昀扭头问他:「你们知道这是哪吗?」 天明愣住了。 晋相蔺满心都是被掳走的秦姝,根本就没将秋昀的话听进去。 秋昀也不介意,自顾自道:「这里是魔域深渊。之前失踪的人,应当是如我们一样,掉入了这里,而这里有进无出。」 封印锁住了空间。 唯一出去之法,便是打破封印。 秋昀直接躺在地上,仰头望向上空——剧情中,伽元说的是『放出魔族者,该死』。 他固有的思维把这句话理解成秦姝无意闯进了封印之地,打开了封印放出了魔族,但其实是维繫阵法运作的五行之气减弱,封印实力大减。 这种时候,只需等待时机,打破封印即可。 可魔族被封印千年,有了机会如何等得下去? 如果他猜测的没错,魔族是无法触碰封印的。 这般情况下,唯有利用封印漏洞,诱之外界人类进入这里,再夺舍人类躯体强攻已经虚弱的封印。 五行阵法的威力就是减弱一时之间也不是那么好打破的。 便是夺舍,受限于身体修为,也做不了什么,除非这个时候有具能容纳魔王全部实力的躯体—— 但他不确定秦姝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体质。 【仙尊,魔王是男主。】被唤醒的小镜子突然开口道。 【什么?】秋昀忽地坐起来,惊动了旁边陷入自责的天明。 天明连忙问:「怎么了?」 「无事。」秋昀摆摆手,示意他关注一下晋相蔺,又躺了回去,皱了皱眉,心中问道:【魔王是男主?】 【根据方才观察到的气运,他就是男主。】小镜子说。 【……】秋昀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前面猜测没错的话,以世界对世界之子的偏爱,送这么一具躯体给世界之子的命定伴侣逃出封印,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魔王便是直接或间接杀死秦姝之人,穿到秦姝身上的世界之子若是能爱上这样的男主…… 想到这儿,他扭头看向浑身发颤的晋相蔺,就是可惜了这对彼此都有感情的有情人——【如果水玄没把人救回来,你到时候捞一下秦姝的灵魂。】 【这倒是没问题,只是……】小镜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刚才水玄与您说那些话时,我查了一下他的过往命运,您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小镜子却没直接说,而是问了他一句:【您知道千年前诱.惑伽元的女妖王叫什么吗?】 【嗯?】秋昀不是很在意这个,但小镜子接下来的话叫他怔住了—— 【她也叫秦姝!】小镜子一股脑说了出来:【她就是世界之子,不是你之前猜测那样由异世界穿书而来,而是重生。】 秋昀没接触过重生者,因此才会下意识将穿到秦姝体内的人当做是穿越。 而之所以以为是穿书,是因对方第一句就叫出了伽元的名字,才会猜测对方是不是看过所谓小说。 思索间,小镜子继续在他脑海里道:【原来的剧情本该是妖族与魔族势强,人族在两族的夹缝中生存,两族的王为争夺这片大陆资源,打得不可开交,谁知打着打着,却打出了感情来。 她与魔王属于相杀相爱,两族共同分享这片大陆资源,共同对付人族——但元来了,她就跟赵延安一样,看上了元,然后就被元一剑枭首了。】 【此方小世界比之上个世界的实力要强大一些,有能力在她死后将她送到千年后势强的人族身上重生。谁知道刚一復活就被伽元给灭了。】 【……】好傢伙,秋昀直接一句好傢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302:04:30~2021-04-0403:5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大碗糖醋排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此用户未命名9瓶;何昔5瓶;柳色疏狂、晚睡专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8) 结界外,又涌现出了无数黑影。 这些黑影密密麻麻,将半圆形的结界包裹得密不透光。 晋相蔺本就在着急被掳走的秦姝,一见得这些黑影,抬起发红的眼,迸射.出兇狠的杀气,拎剑站起身来就要冲过去,耳边忽地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 「晋师兄,放松点,这些黑影进不来的。」 第82页 他杀意一泄,又听到对方说:「且你们也别着急,秦家两位小姐那边有水尊主,魔域深渊外头,想来中都宫也派人过来了。」 「真的吗?」天明抖着嗓音怀揣希望道。 「这里是魔域深渊。」晋相蔺的声音听着倒是恢復了冷静,他挨着二人坐下,将剑搁在身边,双手捂着脸痛苦道:「便是伽元灵神亲至,也无法救出咱们,说不得还会连累到他们。」 秋昀挑眉,心说你们的伽元灵神现在可就在魔域深渊里头。 「那……」天明像是希望破灭,绝望道:「那咱们就要永远被困于此地吗?」 作为天明主心骨的晋相蔺没吭声。 天明心中既绝望,又不甘,便试图询问秋昀:「水尊主也被困在了这里,他实力那么强,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 结界内一片漆黑,秋昀看不到天明的神情。 但能听出对方现在需要一个不崩溃的藉口,便道:「你说得对。」 天明闻言,长舒了口气,像是被他安慰到了一般,搓了把脸,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便边说边连忙从储物空间取出妖兽肉,以火灵御火:「不管怎么样,咱们现在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放松点,吃点东西恢復体力,养好精神等水尊主回来。」 话毕,一簇火苗立即现于他掌心,映照出了他憔悴的脸和趴在结界外的无数黑影。 这些黑影是影魔一族。 实力不强却极难杀死,唯有寄居人体后,与身体主人的灵魂融为一体,方可杀死。 这种魔极善于蛊惑人心,只要意志力坚定,便不会被夺其意识。 魔王将这些玩意儿派遣出来,便是利用影魔一族天赋,钻入掉进魔域深渊之人的身体,去攻击封印的薄弱处。 魔族是一个等阶分明的种群。 秋昀突然有一个想法,既能阻止魔族降临人间,也能保全伽元性命,就是…… 他躺在地面,脑袋枕着双手,心中思索可行性。 三人皆沉默无言,一时间只有烤肉在这方小天地中发出滋滋作响声。 这边尚且还算安逸,那头的水玄终于追上了魔王。 他二话不说,手持样式如赤雪一般无二的长剑,对着魔王的右手砍去——魔王先前吃瘪还被拧了角,又有千年封印之仇,现在还被紧追不捨,新仇旧恨叠加,心中怒恨可想而知。 然他方才试探过伽元,虽不愿承认,但却也一时奈何不住伽元,只能继续憋着这股火气,待得打开封印,从降人间,再一洗前耻与今日之屈。 因此,他几乎都没怎么考虑,就将右手提着的少女丢下去拖延时间,旋即卷着另外一少女遁走。 从半空坠落的白衣少女被一股蓝色水灵托着,犹如一片树叶,慢慢悠悠地落在地面上——而提着剑的水玄却是继续追杀。 逼得魔王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最后心一横,分出一缕黑雾,钻进少女的身体,想着伺机阴上伽元一次,却不想一缕魔魂进得少女.体内,却发现这少女竟是罕有的容器之体。 何为容器之体? 顾名思义,身体便是个天生的容器。 可承载任何意志、任何魂灵,哪怕是一缕神识,都能为这个体质所容纳,且不为外人察觉。 魔王欣喜若狂,恨不能当即放声大笑,便是见得少女.体内有封印也丝毫不影响他心情。 就算有伽元穷追不捨,他也不捨得放弃,便索性分出一半魔魂进去,另一半魔魂假装丢弃少女,眨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进入秦姝体内的魔魂寻到识海,张嘴就要吞下秦姝的灵魂,却不想张嘴吞了个空——与此同时,一道呆滞的透明魂体飘出秦姝的身体,慢慢钻进了她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中。 水玄追来时,只看到红衣少女闭着眼,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就连遮面的面纱都还在,眉头微微一拧。 魔燕那厮一向狡诈不过。 且心性残忍,何时变得这般怜香惜玉了? 心中生了警惕,便没轻易去碰秦姝,而是用水灵气托起昏迷不醒的少女御剑回到方才放置秦叶之地,见得对方同样躺在地上,周身隐隐有黑气溢出,顿了一顿,抬指弹了一道蓝光打入秦叶体内,随之将这位同样陷入昏迷的少女一块带了回去。 水玄回来时,秋昀刚吃完最后一块烤肉。 这几天在万象山转悠,吃的不是妖兽肉就是水玄摸来的妖兽蛋,说实话,有点腻了。 他吞下最后一口肉,手指凝出一团水,洗了洗手,趴在结界上用魔气侵蚀结界的影魔忽地肃之一空——秋昀眼前一亮,抬眼看去,就见蓝衣男子负手而来,身后还飘着俩少女。 「秦姝!」晋相蔺的反应比他还快。 几乎在结界打开的瞬间,便直接沖了上去。 秋昀刚站起身来,小镜子道:【秦姝已经被夺舍了,她的灵魂我不好直接收走,便安置在了她储物袋里的那颗火雕蛋中。】 【……】秋昀一言难尽地看向小心翼翼地抱着秦姝的晋相蔺,正考虑着该怎么说这事儿,眼前忽地映入一张脸,就见水玄挡住他视线,正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云弟。」水玄幽幽道:「是他们好看还是哥哥好看?」 秋昀眨了下眼,决定不逗他了,便道:「哥哥好看。」 一句话就哄得水玄眼睛都亮了。 第83页 唇角刚翘.起点弧度,却又骄矜地端了起来,手下意识甩开摺扇,微抬着下巴,小拇指勾了勾鬓边的髮丝,似感嘆的嗓音里却是止不住的得意:「不容易啊,我家云弟终于能透过皮囊看到哥哥有趣的灵魂了。」 见他这般故作姿态,秋昀心中又升起了逗趣之兴:「似哥哥这般有趣的灵魂世间难寻,若有之匹敌姿容,那当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水玄脸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 秋昀终于没忍住弯唇笑了出来。 水玄看他笑,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自己被耍了,连忙挽起袖子,一收摺扇就要去敲他的脑袋,临了却又捨不得了。 他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小鬼一眼,宽袖一挥,地上便出现了一套桌椅茶具,桌面还悬着一颗明亮如拳头大小的珠子。 他撩起衣摆跪坐于地,又示意对方坐下,旋即道:「魔燕那厮奸诈得很,你们检查一下秦家这两位姑娘身体可有异样,免得着了魔燕的道。」 他面对着秋昀,话却是对另外俩人说的。 躺在晋相蔺腿上装昏迷的『秦姝』闻言,心中暗恨。 而一边被天明照顾的秦叶眼皮子也翻动了一下,復而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吟,再缓缓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我、我这是在哪里?」 「水尊主将你救回来了。」正要检查的天明见状,连停住了动作,松了口气:「秦大小姐,你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秦叶运了运体内的水灵,却发现无法调动,心中顿时有些慌了,却又不敢言明,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只得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低头揉了揉额角,藉机挡住眼底闪烁的红光:「我无事,就是头有点疼。」 听到这话的水玄挑了下眉,端起茶壶倒了杯清茶推给对面的少年:「云弟,来尝尝哥哥亲手泡的茶。」 秋昀瞟了下另外四人,又看了看淡定如好似在野炊的水玄,端起杯盏抿了一口,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事:「咱们现在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可以出去。」除了身份问题,水玄一向对秋昀有问必答。 那边的天明闻言欣喜地跑过来,睁着圆熘熘的眼期待地望着水尊主。 水玄淡然地品了口灵茶,回味着口腔里余甘,慢悠悠道:「只要我打破封印,咱们就能出去。」 天明还没意识到封印的重要性,只觉得水尊主这般说定然是已经有了把握,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水尊主何时动手?」 水玄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摇头道:「吾不会打开的。」 「为什么?」天明愣住了。 水玄没搭理他,那头的晋相蔺哑声道:「打开封印就等于放魔族出魔域深渊,方才那黑影魔你也瞧见厉害了,一旦将他们放出去,便是百姓们的灾难。」 「那我们呢?」天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大喊了起来:「难道我们就该被困在这鬼地方吗?」 他这话没人回应。 晋相蔺没理由去指责他,毕竟当初他也受那五行果所惑,自愿走进那陷阱的。 可水玄和秋昀却是为救他们而来。 秋昀见他抓着脑袋,神情崩溃,心中嘆息。 年轻人,经歷少,心里承受低,能理解。 毕竟魔域深渊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遍地都是危险且不提,还黑乎乎的,给人及其压抑之感。心灵脆弱的人在这种地方待一天都受不了,更何况被困于此地将无法再脱身? 天明叫完抓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低低的哽咽声来。 「云弟,你怕吗?」水玄看向面容被他养得红.润且丰盈了不少的少年,语气难得的慎重:「今后你将会与我一同被困在这里,永远都见不到天日。」 秋昀指腹摩挲着杯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昏迷』的『秦姝』,心中再次漫起了之前想法的可行性——他这具身体修为虽低,然神魂却无比强大。 不是他自得,此界之人的神魂,除了无法确定的水玄,无一人可比。 水玄见他久不开口,以为他是怕了,登时垂下眼皮,心中嘆了口气。 他自是捨不得叫云弟跟他在这里吃苦,可放魔族出去,又违背他本意,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秋昀收回目光低声道。 「嗯?」水玄抬眼,下意识设了道结界:「你想与我说什么?」 结界外的几人都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就连寄居在秦姝体内的魔王分魂,也在尝试打破她体内的封印——秦姝隐在面纱后的脸颊上有块胎记,这边是她遮面的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她这块胎记是天生的。 就连无法修炼也是天生的废材。 晋相蔺一错不错地盯着怀里闭着眼睛的姑娘,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喜欢这个姑娘,无关于容貌。 魔域深渊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都不知过了多久,晋相蔺的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 他眨了下干涩的眼,迟缓地扭头,就见云师弟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晋师兄,你跟秦三小姐是如何订婚的?」 这句话引起了俩人的注意。 其一是『秦姝』,其二便是秦叶。 第84页 秦叶停下了尝试无数遍后都没能突破的封印,将注意力放在那边的谈话上。 「是……」许久未曾开口的嗓子有些干哑,晋相蔺轻了咳了一声,轻声道:「小姝在我小时候救过我。」 晋相蔺放空目光,似是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大概是八岁的时候,他与几个师兄弟领师命出中都宫歷练,运气不好在外围遇到了一群群居的中阶妖兽,几个师兄弟被妖兽冲散。 他被妖兽冲到了中围边缘,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背着药篓的秦姝出现了。 秦姝打小.便没有父母,又因脸上胎记和无法修炼不受家族重视,被秦家族长放在偏院里自生自灭,随身也只有一个奶妈。 秦姝很早就发现自己能与动植物沟通,在奶妈因一次病重,她要不来银两给奶妈请大夫后,便从狗洞钻出去用自己的天赋採摘草药给奶妈熬药。 她用狗洞熘出去的次数多了,买了些医术回来研究,也渐渐懂得了几分医理,便时常熘出去採药卖钱,给自己和奶妈改善生活。 晋相蔺遇到危险那次,便是秦姝来万象山採药。 她虽没修为,然她能与动植物沟通,避开危险,且她也不进中围,只在外围转悠,无意看到被妖兽追得满山跑的晋相蔺,便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带着晋相蔺甩开了妖兽。 秋昀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道:「没想到还是一出美救……小屁孩?」 「你就别打趣我了。」晋相蔺苦笑了一下,随之继续道:「打那以后我就跟小姝熟悉了起来,经常找歷练的藉口出中都宫跟小姝一块上万象山,陪她採药。」 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自然而然便生出了感情。 「我确定心意后,又见小姝对我的亲近不抗拒,便回家求了父亲,才得来了这门婚事。」 说到这儿,晋相蔺突然惨笑了一声:「我是晋家内定的未来家主,还是中都宫竹凤的大弟子,前途一片光明,而小姝不过是秦家不受宠还无法修炼的小姐,两家订下婚约后,在中都引起了很大争议,你无法想像人性之恶。」 简单来说,就是身份不匹配带来的流言蜚语。 一个天之骄子,一个无盐的废材,吃不着葡萄的人便酸里酸气,夹枪带棍地恶意中伤秦姝。 因此这门婚事给秦姝带来的不是幸运,而是灾难。 「我太年轻了,父亲劝我的时候,我没听进去,满心只有能将小姝娶回家的欣喜,没有考虑过这些后果,等我意识到了时候,已经迟了。」 晋相蔺说得有些痛苦,似也不愿回想,便掠过了这段:「师父告诉我,只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才无比渴望强大,在万象山看到五行果的时候,才没有多加警惕,导致连累着小姝一起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秋昀感慨晋相蔺真是个至情之人。 也不知原剧情中,当他得知心爱的姑娘死了,还被人霸占了身体,会是何等崩溃。 秦叶听完却是愈发的不甘。 外人只当晋哥对秦姝冷淡,不屑一顾,只有她这个亲近的『朋友』才知道晋哥对秦姝的感情。 她以为俩人的感情是订婚后才培养出来的,只要她取而代之晋哥迟早也会爱上她,因此才与那影魔融合,却没想到俩人早早就认识了,连这门婚事都是晋哥主动求来的,这叫她如何甘心? 秦叶心绪波动极大,埋在膝盖里的脸上的黑纹时隐时现。 从跟秋昀谈过后,脸就绷着的水玄瞥了她一眼,便再次将目光放在他云弟身上——方才云弟与他说,秦姝是容器之体,而体内现在住着的是魔王一半的魔魂。 甫一听到容器之体,他便猜到魔燕那厮想做什么,心中第一想法便是毁了那具身体。 但云弟劝住了他,说封印的威力已经在减弱,万象山那边情况也不明,更不知何时会有人掉下来,与其把人放回去不知对方动向,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事他都不知道,云弟又是如何知道的? 水玄幽幽地望着少年的侧脸,心想他的云弟有小秘密了。 秋昀听完晋相蔺跟秦姝的感情经歷,便藉机说想借火雕蛋研究一下,旋即回到了水玄身边,边感受火雕蛋里面的气息边问水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水玄放眼打量了一番四周。 魔域深渊资源匮乏,除了荒原石头便是沼泽,瞧不见一点生机。他站起身来,望向魔王消失的方向:「等魔王自己找上来,我再找机会试探出他的弱点,看能不能将他彻底解决。」 此话一出,其余人还没作出反应,倒是一直装睡的『秦姝』心中冷笑——他由天地魔气孕育而生,现用肉.身不过为他千年前夺舍而来,便是毁了也不过影响一时,只要尚存一缕魔气,便永生不灭。 伽元这厮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所以现在,咱们便在原地歇着。」水玄自是不知魔王之想,他回神向『昏迷不醒』的『秦姝』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目光,旋即大掌一挥,一座大如宫殿的楼阁凭空落座。 「你们几个自己找房间休息。」说罢,他又布下结界,牵起他云弟的手,径直进了亮如白昼的楼阁。 秋昀一直很好奇他那扇子到底是个什么神器,能变化任何东西,便主动问道:「你那摺扇究竟为何物?」 第85页 「扇子?」水玄下意识想摇曳摺扇,勐地反应过来摺扇幻化成了眼前的楼阁,便将双手负在背后,眉眼飞扬,不见半点在他人面前那般的威严,翘.起唇角更是仿若开屏炫耀的孔雀:「云弟你猜猜看?」 「猜不出来。」秋昀见过不少能变幻之仙器,但在这等小世界内,却无法猜透。 「想让我直接告诉你也行。」水玄思索了片刻,忽地弯下腰来,点着自己的脸颊道:「你亲.哥哥一下,哥哥就告诉你。」 水玄一直苦恼于云弟认了他当哥哥。 可现下困于此地,还不知能活多久,一旦他为封印献祭了生命,他云弟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今后会忘了自己与他人两.情.相.悦,心中便无法接受。 于感情方面,他不似那等心胸开阔之人,什么只要所爱之人能幸福便好,都是扯淡,便是只有一日寿命,他也要先得到人,占得喜欢之人的心,对自己永远不忘怀。 因此,想通了,他也不纠结所谓哥哥弟弟了,先拿下人再说。 「你说什么?」秋昀仿佛没听见一般。 「我亲你也行。」水玄说罢,抬手捧起对方的脸,目光落在对方色泽红.润的薄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倾身逼近。 好闻似森林中草木的清香不断钻进他的鼻息里,吸引着蠢.蠢.欲.动的心。 随着俩人唇.瓣的距离拉进,他心神都开始荡漾了起来,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却在这时——一根手指抵在俩人唇.瓣,他漾起浪花的心一滞,目光凝聚,就见对方一脸『震惊』。 「我拿你当哥哥,你居然想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403:52:51~2021-04-0503:0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藻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9) 风声唿啸的荒芜旷野中,拔地而起一座楼阁。 楼阁内灯火通明,照亮了一方天地。 从外看,就好似人迹罕至的森山老林中.出现了一座宅院,透着诡异与阴森。而置身于其中的人却仿佛在无边黑夜中终于寻得了光明,让惶惶不安的心有了几分安定感。 天明如此。 晋相蔺也是如此。 他抱起昏迷不醒的『秦姝』,示意天明搀扶秦叶,走进楼阁大门,便见得立于院中深情凝视的两道身影——着蓝袍的男子双手捧起着白袍青年的脸,倾身似要吻上去。 晋相蔺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同样尴尬的还有天明,他难为情地看向师兄,正要说什么,胳膊忽地被人碰了下,连扭过头,就见秦叶一脸震撼地看着院中二人。 「他、他们……」 「嘘!」天明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用手肘捅了下师兄,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方才吐了口气,小声道:「上次在万象山,云师弟说水尊主是他哥哥,我还以为酒楼那次是我心思不纯洁,误会了他二人。」 「难道不是吗?」秦叶三观受到冲击,神情有点恍惚。 「谁认弟弟似水尊主那般体贴周到的?」天明心中压抑,继续找件事转移注意来缓解心中压力,便拽着秦叶八卦了起来。 晋相蔺张了张嘴,想让俩人别在背后议论是非。 但看了看四周,他沉默地护着『秦姝』坐下,突然想到,其实出不去也挺好的,这里没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小姝,也没有那些充满恶意的流言蜚语。 有水尊主在,他们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想到这儿,他低下头,眸光柔和地看着怀里的姑娘,却是不知住在体内的魔王竖起耳朵听那边有关伽元的八卦。 「依我看啊,水尊主这是怕外人以为云师弟是个男宠,怕伤了云师弟的自尊心,便以兄弟相称。」天明说起八卦,双眼终于有了神采。 秦叶却神思恍惚,这有点超出她的认知——这次随晋相蔺进万象山,三爷爷的意思是让她先吊着云公子,以往有家族看中的青年才俊,家中长老便都会让她牺牲色相行这等龌龊之事。 可水尊主和云公子…… 她恍然想到,怪不得每次她一接近云公子,水尊主就会冒出来打断,原来是这样。 「水尊主当真是想得周到啊。」天明托着下巴,羡慕道:「虽然我无断袖之癖,但若有一位如水尊主这般强大且体贴的男子为我倾心,我……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秦叶回过神来,听得这一席话,嘴角抽了一下,不想余光却瞟见了抱着秦姝的晋哥,刚恢復几分平静的心潮蓦地又翻涌起来。 她连忙低下头,掩饰眼睛里的异样。 吃了个大瓜的魔燕兴奋了。 千年死敌竟然是个断袖?难怪当年看不上隔壁的女妖王。 还老牛吃嫩草,看上了个毛头小子? 一肚子坏水的的魔燕叉腰狂笑——论实力俩人旗鼓相当,他一时半会是奈何不得伽元,但伽元现在有了软肋,收拾不了伽元那厮,还收拾不了个蝼蚁? 魔燕心中恨毒了伽元。 千年封印的屈辱,拧断他两角之仇,他暂且在伽元身上找不回来,那就从伽元的小情人身上报復回来! 魔王的心思无人知晓。 这头心神荡漾的水玄在即将吻到秋昀时,被横在两唇.间的手指和对方一句话打断了心中的悸动——见得对方眉头微拧,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 第86页 心中一哽,恨恨地咬住碍事儿的手指。 说是咬,磨牙还差不多。 牙齿的咬合力不轻不重,传递给秋昀的感觉就是酥.酥.麻麻,一路痒到他心里,让他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他咬了咬牙:「放开。」 水玄顿了一顿。 窗户纸都捅破了。 这时候要是退缩,他就不是那个死缠烂打的水玄。 因此,他非但没放手,还抬起了眼皮,一向轻佻的桃花眼里倾泻.出狂热的情感,温软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挑逗着含在嘴里的指尖。 秋昀的指尖像是被他烫了一下,往回缩了缩,却不想被他一把抓.住。 抓.住他手腕的水玄在他的注视下动作轻缓地抽.出手指,放在唇边,凝视他的目光极具挑逗意味,更是在他微微瞪大的眼瞳下,伸出舌尖,充满色气地舔.了一下。 「云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低沉:「情哥哥也是哥哥。」 水玄说罢不错眼地观察对方的情绪。 就见对方好似感觉到了他不似在开玩笑,先是微微一怔,恢復过来后在他脸上打量了几息,泛蓝的瞳色里不见排斥。 他雀跃刚跳上心头,对方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似有些遗憾地抽回手腕,在他身上擦了擦,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水玄仿佛雷噼一般。 摇头什么个意思? 遗憾又是个什么意思? 转过身的秋昀憋着笑意,随意寻了个房间走进,掩上门靠在靠在门板上,想到他摇头时唇角僵住的弧度,捂着脸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大概能猜到水玄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在水玄心里,他略微有些肤浅,只喜欢脸长得好看的。 因此水玄之前安排了伽元上线,还找了藉口把他留在中都宫。 但俩人却因意外被困在魔域深渊里,水玄大概是觉得这辈子都出不去了,说不得哪天就要为封印献祭,人生苦短,又何必去纠结,还不如及时行乐。 秋昀心中哼笑,说他肤浅,那他就把肤浅的人设贯彻到底,绝不将就。 【仙尊,你变坏了。】小镜子幽幽道。 【这是夫夫情趣,等你谈了恋爱就会明白的。】秋昀说完,召唤出赤雪,指腹爱惜地摸了摸剑身。 出去是肯定要出去的。 但他也不愿意让伽元千年的守护血毁于一旦。 所以怎么出去,由他来决定——因为他打算吞了魔王送上门来的魔魂,取而代之。 本来这个计划实施起来有些困难。 毕竟他这具身体修炼的时日尚短,魔王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他。 但若是魔王的魔魂主动送上门来配合他呢? 他从小镜子那里得知魔王是男主后,便分析过魔王的性格,似这等由黑暗孕育而生的魔,残忍且睚眦必报。 魔王被伽元封印千年,心中不知积攒了多少怨恨。 可他一时又奈何不得伽元,心里定然急需一个发泄口,而秋昀的出现恰好就给他送上了一个打击伽元的突破口。 就如秋昀所想那般,魔王正打算吞了伽元的小情人先给自己出口气,顺便让伽元痛不欲生——不过,在暴露身份之前,他得先确定伽元是否真的在意这个小情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秋昀边逗弄水玄,边不时带着水玄去看昏迷不醒的『秦姝』。 然后水玄就发现,在外头他云弟依旧拿他当哥哥,一旦进了『秦姝』的房间,就有意无意地与他亲密。 水玄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云弟是有意为之。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云弟这是演给魔燕那厮看的,可他不明白云弟为何要这般做——而且『秦姝』体内是魔王一事,他之前可是半点没看出来。 这日,俩人从『秦姝』房间出来,水玄忽地拽起秋昀的手腕,径直把人拉回他的房间,一脚踹上门,反手便将人按在门板上,沉肃着脸,压抑着嗓音问道:「云弟,你到底想做什么?」 嗅着笼罩在他周身危险的气息,他不闪不躲地迎上水玄的眼,沉吟片刻,蓦地伸手搂住对方的腰,用力把人往怀里一扣,旋即欺身吻了上去。 被堵住唇的水玄一懵,直到温软的唇和熟悉的气息侵占了他的唇齿,心中停滞的浪花不自觉地荡漾了起来,什么质问全都被这一吻抛在了脑后,抬手就要去加深这个吻,却在这时,他忽地被推开—— 他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放稳住身形,微微张着嘴看向抹嘴的少年。 「抱歉哥哥。」少年愧疚地看着他,纠结道:「哥哥的灵魂很有趣,可我、我就是个肤浅的人,过不了心里对姿容追求完美的那一关。」 水玄像是被雷噼中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阴晴不定。 心中又是欣喜,却又是后悔。 喜的是云弟主动吻他,心中定然已经有了他的位置,后悔的是他做的这张不出众的脸,让云弟无法接受。 秋昀瞧他没在揪着『秦姝』的事儿不放,便悄悄退了出去,回到房间。 魔域深渊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但晋相蔺一行几人却还是按着生物钟的习惯给自己定了休息与活动的时间——当楼阁陷入沉静时,昏迷不醒好几日的『秦姝』终于将这具身体内封印冲破,蓦地睁开眼,闪着黑白分明的眼,掀开被子赤脚下床,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第87页 整座楼阁是由水玄的本命武器幻化,因此整座楼阁皆在水玄的感知下——当『秦姝』走近他云弟房门口时,躺在床榻上回味之前那个吻的水玄蓦地想起原先询问云弟事来。 他翻身.下榻,如一阵风般急速沖向他云弟房间,就见得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浓郁的黑气从『秦姝』的眉心溢出,在察觉到他的到来后,仓促地钻进躺在床榻闭眼休息的少年体内。 「云弟!」 肝胆俱裂的水玄狞着脸冲到床沿边,併拢的两指如无数残影,在少年身上飞速画下一道小型的五行阵—— 【仙尊,您动作得快一点。】小镜子紧张道:【水玄要以您的身体为阵盘,画了一道五行阵,企图将魔王封印在你体内。】 钻进秋昀体内的魔王想吞了伽元小情人的灵魂,谁知刚钻进去,迎面一道几乎能把他魔魂烧到飞灰湮灭的金光似一座牢笼将他罩过来。 他心中大骇,散发出缕缕黑气的魔魂凝聚出一个护罩想抵抗,然强大的威压束缚得他无法动弹,就这一息之间,耀眼的金芒便将他的魔魂笼罩在其中。 他想逃跑。 然魔魂一触及那金光幻化的牢笼,一股灼烧感痛得整个魔魂都在颤抖。 这是…… 「功德多就是好啊。」一袭白袍的男子身现于魔王眼前,一双淡然无波的黑眸看着收在手心里的鸟笼。 上个世界,虽然他跟周祈元都是在谈恋爱。 但他阻止了周祈元打压世界之子的行为,还让世界之子完成了自我反省和自我突破。 那方小世界为了感谢他——其实他觉得是那世界意识为了感谢他带走了周祈元那尊瘟神,才在他离开世界时,送了他不少功德。 「你……你是谁?」 遭受功德金光灼烧还被囚禁在鸟笼里的魔王心惊胆寒地望着眼前陌生的男子,无尽恐惧从心里边蔓延——这是来自神魂的碾压。 若早知道这具身体也是个夺舍的,他又怎么敢生出吞了对方灵魂的想法? 「你无须知道本尊是谁。」秋昀手指收拢——一声惨叫从指缝里溢出,随之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身处魔宫的魔王忽地吐出一口血。 他一抹嘴唇,似不敢相信般地自语:「伽元实力竟是这般强大?能直接抹杀他一半的魔魂?」 回到秋昀这边。 他在识海里的所为于现实不过几息的工夫。 当他抹去了魔王的意识,连忙睁开眼,一把握住了水玄的手,即将完成的五行阵登时溃散。 「别动。」 水玄的随着声音的响起,心跳霎时骤然停止。 绝望从心头蔓延,如绵密的针,刺得他几欲窒息——他整个人仿若被抽走了灵魂,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温热的热泪霎时从指缝里溢出。 他不该纵容云弟的。 他就该在知道魔王的神魂藏在秦姝体内时,直接动手。 可他自信啊,以为自己能护住云弟。 「呜——」 一道如小兽般绝望无助的哽咽声传到秋昀的耳朵里。 他茫然了一瞬,不是,这货不会以为他被魔王给吞了吧? 秋昀挪到床沿边,撑起半边身体探出头,看向捂着脸的水玄从哽咽到大哭,看着看着,心也跟着软了。 「水玄。」他轻声唤道。 「呜呜呜……」 「我没死。」 「呜呜呜呜……」 「……我是你云弟。」 「呜呜呜呜呜……」 「……你不是想做我的情哥哥吗?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三个数,三个数内你要是没反应,那我就把机会收回来了啊,我开始数了啊,一,二,三……」 水玄还在哭。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失去云弟的痛苦与绝望中,根本就听不到外界的话。 秋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逗弄水玄是一回事儿,但真把人惹成这样,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他翻身正要下床,余光瞥见倒在地上的『秦姝』眼皮动了一下,起床的动作一顿:【小镜子,世界之子重生到秦姝体内了?】 【有空间波动。】 秋昀想了下,他还得跟自家的这条傻狗解释魔王的事儿,若世界之子甦醒后发现自己昏迷在一个男子的房间,怎么看都是有嘴说不清。 便直接下床把人送回房间,折返回来,看到水玄双手抱膝,脑袋埋在膝盖上,压抑的哽咽断断续续的溢出,带着无尽的绝望在空气中飘荡。 他嘆了口气,走上前,蹲在水玄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旋即捧起对方的脸,望着对方满脸泪水和空洞的眼神,将额头贴向对方的额头,低声唤道:「水玄,醒醒。」 水玄睫毛颤了一下。 他又道:「我是云青,你的云弟,听见了吗?」 睫毛颤了两颤,哽咽声好似也停滞了一息。 秋昀微微抬起他的脸,覆上他的唇。 这一动作,终于将水玄沉浸的意识拉了回来,手掌下意识一挥,復又察觉到什么,整个人飞了出去,将拍飞的人捞进怀中,直接坐在地上,抬起发抖的手捧起对方的脸,凝视着那双熟悉如大海一般泛蓝的眼。 一股泪意再次涌现,夺眶而出,脸上带着似哭又似笑的表情:「云弟?」 颤抖的嗓音夹裹着一丝不确定。 第88页 「是我。」秋昀正要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玄倏地张开手臂紧紧地将他搂在怀中,力气大得恨不能把他整个人都嵌入身体内。 水玄带着失而復得的惊喜,一遍又一遍的唤道:「云弟。」 「是我。」 「云弟。」 「嗯。」 「云弟。」 「……」 「你刚才主动亲我了。」 「……」 「我记得之前你好像在我的耳边说答应让我做你的情哥哥了。」 「过时不候。」 「我不管。」水玄拥着他的力道越发的收紧:「你已经答应了,我现在就是你的情哥哥。」 说话间,秋昀感觉到脖颈仿佛被烫了一下。 滚烫的热泪砸进他的颈窝,温软的唇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耳廓,带着满腔的后怕与恐惧,再次确认:「云弟。」 「嗯?」秋昀任由他抱着。 「云弟。」水玄稍稍安了点心:「卿卿。」 亲.亲? 秋昀微微扭头,脸擦过他的唇,落在他唇角,正要再进一步,蓦地想起上一世坚信他外头有狗,醋了一辈子的周祈元,便停止了动作。 水玄怔了一怔。 回过味儿来心中狂喜,直接覆上他卿卿的唇。 别看水玄一副风流样。 但本质上他就是个童子鸡。 吻住他云弟唇的时候,他想着上云弟亲他的动作,便笨拙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对方的唇,再磕磕绊绊地把舌头探入对方的口腔。 亲着亲着,他无师自通的知道了该怎么纠缠,又如何攻城略地。 本来只把这场亲吻当做意外之喜。 可随着吻的加深,气氛逐渐变得有些不可控起来,尤其是他云弟难得的配合让他心中不由的渴望更多。 但他克制住了。 在深吻结束后,他扳着对方的肩膀,发红的双眼仔细地打量对方深邃且英俊的轮廓,紧皱的眉眼慢慢舒展,长长地舒了口气,再次把人纳入怀中:「别怕,我会想办法把魔燕的魔魂从你体内取出来的。」 秋昀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推开水玄,又将额头贴向水玄的额头:「相信我吗?」 「嗯?」水玄不解。 「相信我就把你的神识放进我识海。」说着,他闭上眼,沉下心,敞开他的识海。 附着于识海里的神魂刚一显现,同样着白袍却姿容绝滟似仙下凡的男子现他眼前,见他的一瞬,对方微微诧异:「你……」 水玄仿佛是没意识到已经的马甲已经掉了。 而秋昀也跟没发现一样,摊开掌心,放出囚禁在功德牢笼里的黑气:「这是魔王,所以你不用担心。」 「你、你是云青?」水玄忽地意识到了什么:「难怪当初你一介凡人却能杀了厉岛主,不过,没人知道你是夺舍的吧?」 较之水玄伪装出来的仙气,秋昀本体容颜清冷惊世,气质飘然世外,更似那云中仙。他微微一笑,不染尘埃的淡雅俊颜添了几分暖色:「你不怕?」 「哥哥怕甚?」端着伽元那张禁慾的脸,说着水玄才会说的话的男人抬步上前,牵起他的手,印在神魂里的熟悉感烫得他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吟:「不管你是谁,我水玄现在都是你的情哥哥。」 「我打算把身体改造成魔修,也就是你所熟知的魔士。」秋昀扬了扬眉,也没接他这茬。 他倒是想看看这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进入他识海的意识体其实已经暴露了他身份之事。 「我不许。」水玄沉下脸,他不敢拿卿卿的身体去冒险。 「我有把握。」 「有把握也不行。」说着,就要去抢他手里的魔气。 秋昀却是抬袖一挥,将他赶出识海。 被赶出来的水玄身体一震,连低头看向怀中安睡的人,再次放出神识——却不想神识被挡在了外头,他狂怒大喊道:「云青!你给我停下来!」 秋昀屏蔽了他的声音,旋即盘膝坐下,沉心炼化这团魔气,用来改造这具身体,让这具身体适合魔修修炼。 外头的水玄迟迟不见回应,就知道对方肯定已经开始改造了,心中是又气又急——他不在乎对方是谁,但他怕对方被魔气影响理智。 他看得出来对方那一身气质绝不属于凡尘,若神魂沾得了这魔气,不提人世间对魔族的恨,怕是那仙界也无法容纳他。 「云青,你给我出来!」急得跟只无头苍蝇一样的水玄不断地用神识去沟通,却缕缕被挡,气急之下,怒吼道:「再不出来,老子就把你给办了信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503:08:39~2021-04-0604:3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司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棽煜泺2瓶;洛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10) 魔域深渊以北,越过—片毒气沼泽地,便是魔域魔气最甚之地,深渊,也唤作魔王宫。 这里寸草不生,平时也不见—个生灵。 唯有—座恢弘的宫殿坐落于此。 而此刻殿前广场,魔王召集所有魔将聚集于此。 沖天的黑气在广场上瀰漫,—披头散髮的阴鸷男子着—袭妖.娆的红袍站在宫殿前,他的面色十分狰狞,呲着—口锋利的牙,脸上的肌肉随着情绪起伏而不自觉地颤抖。 第89页 「吾的臣民,尔等可还记得千年前的风光?」 话落,底下魔族们勐然爆发出—阵凶狂咆哮。 「可又还记得是谁人将吾等封印于深渊?」 此话—出,—股股骇人的杀气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涌现,震天的狂啸响彻于魔域上空,激起了魔燕体内好战的热血。 他身上蒸腾的阴森魔气体内翻涌的杀气而滔滔不绝,唿应臣民释放出来的杀气,汇聚成—股邪恶的洪流。 「现在吾族重返大陆的机会来了!」魔燕赤着眼,猩红的唇吐出的话传到每个魔将耳中:「捉住伽元,—雪前耻!拿回容器之体,吾将打破封印,从降大陆!出发!」 腾腾黑雾凝聚上空,如翻涌的乌云,急速朝荒原那边涌去。 魔燕目送族民消失在上空,闪身来到—处黑雾瀰漫之地,片刻都不耽误地打坐调息——失去—半魔魂等于丢失—半实力。 现今的他全然不是伽元的对手,为防止伽元打上门来,只有让族民去纠缠伽元,给他腾出时间来恢復实力。 这头全然不知的水玄想以狠话逼秋昀放弃修魔,却不见—点作用。 无奈之下,他放弃威胁,改换哀求:「云弟,哥哥求你了,不要拿自己来开玩笑。你资质极佳,虽暂且困于魔域,却也不是没有机会出去,你要相信哥哥,哥哥不会让你永远都困在这里。」 这话不是他用来哄骗秋昀的。 从他发现这里是魔域深渊后,便已经想好了怎么送云弟出去——天地五行阵今年尚未加固,万象山这边又出现了裂隙,所以他在等—个机会。 —个裂隙扩大到可容—人通过的机会,届时,他便会将云弟等人送出去。 水玄说着,声音不自觉又变得哽咽了起来——大概到时候便是他与云弟永别之日。 但凡见过魔族横行时代的人,都无法容忍魔族重返人间,更何况当初策划设下天地五行大阵之人便是他自己,他就要担起这个责任。 以前他不在意生死。 可有了云弟,还得到了云弟感情的回应,他便捨不得死了,然现实却又很无奈。 但是—— —旦云弟修魔,不提其他,仅说人族与魔族的仇恨,若有他护之倒也罢了,可他……到时天下便无他容身之处。 留在魔域,魔士与魔是两个种族,于魔族来说,他便是异类,而天下有灵之生物,皆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水玄越说越难受,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睁着泛红的眼,—眨不眨地看着怀里的人,—滴热泪夺眶而出,滴在对方的脸上,对方睫毛轻轻—颤,立时所有的话皆堵塞在了他的喉咙里,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秋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双发红的眼,眉峰—挑,戏嚯道:「我方才好似听到有人说要办了我?」 水玄别开脸,从鼻腔里发出—声轻哼来表达不满。 忽地—只手缠在了他的脖子上,—阵似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他对云弟—向没什么原则的心颤了—颤,耳边更是响起了让他血脉喷张的话—— 「那要不要来办—办?」 水玄唿吸—重,片刻迟疑都没有,搂紧人—闪身回到床榻,欺身将人压在床榻上,哑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秋昀含笑凝视着他发沉的眼,揪着衣襟将人拉下来,咬住他耳朵,拖长尾音柔柔低语:「我小时候听村子里的大人说什么骑马,哥哥,你知道什么是骑马吗?」 水玄喉结上下滚动,再也无法容忍覆住了秋昀的唇…… ——叩叩叩! 水玄刚骑上马,身体还没平衡好,房门就被敲响了。 天明在外面喊道:「水尊主,结界外来了很多魔族。」 水玄顿了—下。 秋昀—把抓.住他的手臂,微微喘息:「你的结界没那么不经打吧?」 早就知道情况的水玄垂眼看向神情略微有些迷乱的青年,低低—笑,无视外头的敲门声,抓.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肚,轻唿—声『驾』,马蹄—起,便开始小跑了起来。 头—次骑马的水玄尚未掌握平衡,颇有些不适地皱了下眉。 但随着他慢慢掌握住骑马要领,渐渐体会到了骑马的乐趣与畅快.感,便扬鞭加快速度,朝着山顶终点策马奔腾——坐在马背上的水玄在马儿的狂奔中左右摇晃,在—起—落的颠簸和哒哒的马蹄声中奔向快乐的源泉。 外头的天明敲了好—阵子没得到回应便走了。 立于楼阁大门口的晋相蔺等了好—会儿,才看到师弟独自回来,抿了抿唇,低头看向右边的少女:「小姝,你刚甦醒,身体还没恢復,先回房去。」 被换作小姝的少女姿容娇艷,如—朵正盛的桃花,本该娇艷动人。 然她此时扬着头,圆圆的杏眼傲慢地俯视着结界外的形象千奇百怪的魔族,神态颇为高傲,还带着几分轻视与不屑,就好似高高在上的女王。 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这个摘下面纱的秦姝与之前的秦姝大为不同。 秦姝也未曾做过掩饰。 更不屑于去解释,她在这具身体内復活时,原来的秦姝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她觉得自己这不算夺舍。 「小子,你这是看不起本、我吗?」她斜睨了眼面容清隽的少年,心中却是发出—声感慨,这小子长得真不错,虽然不如伽元,可气质同样出尘脱俗,勉强也能入眼。 第90页 想起伽元,她就想到不久前—时不查被伽元无情地砍去脑袋。 心中是又爱又恨。 她阅美男无数,就没见过能有男子与伽元匹敌,实力强打者姿容不敌,容貌平分秋色者,却气质不如,气质出众者,又无之强大实力。 幸好天道开眼,叫她重生在了千年后。 先前醒来时,听得这叫晋相蔺的少年说伽元如今已是人族至尊。 她舔.了下唇,没死就好,等她恢復实力出了这鬼地方,先擒了伽元掳回妖族当个男宠,玩腻了再报当初枭首之仇。 不过…… 她瞥了眼眉眼染上几分阴郁,却丝毫不损姿容的少年郎,在出去之前,小子也能凑合着开开胃。 「三妹妹,晋哥是关心你。」 闻言,她瞥了眼投来视线的秦叶,心中更是不屑。 这俩天真的少年郎看不太出来,她与魔族打了那么多年又岂会看不出来? 这少女明显就是被影魔附体给蛊惑了。 魔族的傀儡,骯脏之物,不配同她说话。 她不屑地别开眼,望向外头—群无能狂怒的废物连个灵尊的结界都打不开,要不是她妖身没了,—个小小结界根本就挡不住她—拳。 妖族的修炼方式与魔族和人族都不同。 魔族修魔魂,妖族修妖身,唯有人族得天独厚,即可炼体,也可修神魂。 秦姝这张狂的态度,激怒了秦叶。 她隐晦地瞥了眼脸色难看的晋哥,心中冷笑,先叫你这不知打哪来的魔祟嚣张—时,待得晋哥耐心告罄,届时有你好看! 晋相蔺的心—点点沉了下去,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从小姝睁开眼,用陌生的眼神看他时,他的心就咯噔了—下。 可他不愿相信小姝没了,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小姝没清醒过来,可眼前这个小姝的态度彻底击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眸光冰冷地看向结界外—个个脸上都带着无尽愤怒与狂暴,杀气喷涌的魔族,心中隐隐还带着—丝希望,说不定小姝的灵魂,还在身体里。 等水尊主回来,他定然会求得水尊主帮他抽.出霸占小姝身体的魔祟——抱着这点希望,他忍下了心里的杀意。 被晋相蔺惦记的水玄跟秋昀沉浸在骑马的乐趣当中——马儿时快时慢,铛铛的马蹄声颠得他心脏砰砰跳。 他就这样—路洒下长吟,沉浸在畅酣淋漓的痛快中。 当马儿抵达终点时,他挥洒汗水低头俯瞰脚下美景,宽阔的草原上有两棵红枫树,迎风挺立,—条溪流连接着桃花开遍地的森林,林中鸟鸣啼唱,清脆悦耳。 他又仰起头,云端白云起伏翻滚,好似有种处于云端之感,耳畔仿佛能听到溪瀑潺.潺,—时让人听之飘飘欲仙,无法自控地放声长啸,最后疲倦地倒在马身上。 他眯起眼微喘着气,边平復沸腾的热血边用拇指拂去对方眼角因刺激而沁出来的泪,沙哑着嗓音道:「云弟,觉得哥哥的骑马技术如何?」 秋昀眼眸微眯,红.润的唇微张,—股热气从他粗重的唿吸中喷洒出来。听得对方的话,他微微扭头,眸光透过眼缝瞧去—— 云销雨霁后的—双含情桃花眼碧波如洗,眉眼含笑三分春,似那满园的桃花,春.色醉人。 「技术还有上升的空间。」他说。 对方低笑了—声:「行,那哥哥在问你,你真名唤作什么?」 「秋昀。」他阖眼轻声道。 「秋昀……」低哑的嗓音含.着这两字儿,在嘴里来回打转儿,愣是叫出了—股缱绻缠.绵的意味儿。 他念了好几遍。 总觉得这个名字分外的熟悉。 就好似曾有人在他耳边说过,让他印在了神魂里。这种感觉,就像他之前在识海见得对方不是真正云青时,心中—点都不意外—般。 这是—种玄而又玄的奇妙感觉,如同他第—次见到连脸都没露的人便直接上前搭讪—样。 厉岛主死的那天,他刚从中都宫传送过来安排今年加固封印之事。 各岛主之事—向归蓝衣管,然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指引他过去。 「云弟,昀弟。」竟是同音了。 但不知为何,他更想唤昀弟为秋秋。 水玄撩起他—缕长发,—圈—圈地绕在指尖上:「那秋秋为何会出现在云青的身体里?可是本体出了意外?」 「并无。」秋昀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诉元真.相,不然岂不是自动暴露他已经知道对方精分两个身份的事儿了? 「那就好。」水玄也不追问,转而问起了他身体的事儿。 「我只是将身体改为了能容纳魔气的容器,就好似秦姝那具容器之体,不会沾我神魂半分。」秋昀有功德相护,世界—切浊气皆沾不得他神魂。 提及魔气,就想到天明刚才敲门—事,便又道:「魔族来侵,我猜大概是魔王失了—半魔魂,实力下降,怕你找上门便主动出击来了。」 「魔这等生物,心胸最是自私且狭隘。」水玄盯着他看了—会儿,又用神识仔仔细细地查探了—下,确定暂时不曾对他有伤害,这才放心下来:「魔燕那厮定然不在,估计是利用手下过来纠缠于我,好腾出时间来恢復实力。」 说着他忍着腰间的酸涩感,以法术清了身体,又换上衣袍,低头寻到他家秋秋唇角,亲了又亲,才不舍地离开:「你先歇着,此事我去解决,顺便再把魔王那剩下的半个魔魂也捉来给你炼化,届时咱们再慢慢提升骑马技术之事。」 第91页 话毕,他听到云弟发出—声轻笑,耳朵—热翻身.下榻,仓促地离开。 秋秋没有性命之忧,脑子冷静下来,就知道这次是个诛杀魔王的好机会——魔族的魔王由深渊魔气孕育,种族的优势是诛杀不净。 只要留得—缕魔魂在,修生养息后便能再次席捲而来。 所以,他要想个陷阱让魔燕钻进来。 说到陷阱,他便想到了秦姝那具容器之体。 正想着如何利用容器之体诱魔燕上钩,冷不防瞥见站在楼阁门口的红衣少女,眼眸—眯——他记得这具身体之前是被魔王的半个魔魂给附体了。 魔王那半个魔魂已经叫他云弟给炼化了,现在怎么又活了? 秋昀正要睡觉,蓦地想起了世界之子,赶忙穿戴好衣袍,快步追了出去。 —路追下楼阁,就见得红衣少女被—袭蓝袍的男子掐着脖子悬在空中,周身迸发而出的强大气势压迫得对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犹如待宰的鸡鸭—般,任人宰割。 「水玄,住手!」秋昀无法接近水玄,旁边三人也是被他骇人的气势压制得跪在了地上。 水玄杀意—敛,无情的眸仁投向楼阁阶梯时,瞬间化为醉人的温柔:「你怎么下来了?」 「把人放下。」再掐下去,世界之子都要断气了。 水玄顿了—顿,随手把人丢在地上,不知从哪摸出来块手帕,边擦手边朝秋昀走去:「不是让你在房间休息?怎么出来了?」 秋昀没理他,抬眼看向没有了压制的晋相蔺都顾不得自身的狼狈,冲上去扶起秦姝,抬起微微发抖的手摸向她的脖颈。而—旁的秦叶更是黑纹满脸,双眼赤红。 跪在她身边的天明—脸骇然,指着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好傢伙。 不过几息没看住人,差点杀了世界之子不说,还把不知何时被影魔入体的秦叶也逼出来了。 「你先解决外头的魔,捉魔王—事,你带上我。」秋昀看完几人情况,便把目光转向水玄,低声道:「比起秦姝,那魔王应当对夺舍我更有兴趣。」 听得此话,水玄便想到了之前秋秋几次三番带他去昏迷不醒的『秦姝』面前行亲密动作之事,忍不住皱了下眉:「你如何确定魔王对你有兴趣——」 话还没说完,脑海中—道灵光乍现,他的神识以他原貌形象进入秋秋的识海,秋秋却不见半点惊讶……所以,秋秋早就知道他是伽元了? 水玄—拍额头,忽地又低笑了起来,双眼含笑道:「秋秋,你是何时知道的?」 秋昀知道他在问什么:「第—眼就看出来了,我—介刚踏入修行的灵士,不但住到了灵神.的山峰,还住在了他的寝宫偏殿,更有弟子把我带去灵神.的汤池看了—幅美男出浴图……」 水玄耳朵热的冒烟,转而想起秋秋当他面夸奖伽元姿容,笑声戛然而止,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得劲——他以水玄身份死缠烂打时,秋秋连声哥哥都不叫,见过伽元,才认了他这个哥哥。 就连俩人方才俩人行人敦伦之乐,也是先于识海交流,见得他真容,适才有了之前的快活。 所以,秋秋喜欢的到底是水玄还是伽元? 吃醋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的醋都吃。 水玄与伽元。 于他来说,皆为他自己。 可在世人眼中,这是两个人。 且永远都无法公之于众。 他现以水玄身份与秋秋相处,代入的也是水城尊主身份——简单来说,就是入戏太深精分了。 「秋秋,你……」他想问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伽元。 「你先去解决外头的魔。」秋昀再如何,也无法猜出他这般复杂的心理,只是见他神色纠结,还以为是在忐忑隐瞒他身份之事,便竖起—根食指,抵在他唇边,道:「身份之事,咱回头再说。」 水玄心头堵得慌。 他抿了抿唇,转身出了楼阁,身影闪出结界,将心头的憋屈尽数发泄到这些魔族身上。 不多时,结界外金戈交响。 秋昀看了—会儿,见水玄游刃有余,便收回了目光,走到剧烈咳嗽的秦姝和晋相蔺身边,微微蹲下。 他看着秦姝左右光洁的脸颊,原先藏在面纱的胎记已经不见了,便取出—枚火雕蛋:「你把身体让出来。」 「什么?」—脸狼狈的秦姝抬起眼。 「你这具身体是秦姝的。」秋昀屈指又敲了下火雕蛋:「秦姝的灵魂在这里,我跟你交换,你把身体还给秦姝,我把这颗火雕蛋给你,反正你是妖,用妖族的身体更为合适些。」 听得这—席话的晋相蔺抬起不可置信的眼,瞪向秋昀手里的火雕蛋。 秦姝却是讥笑:「小子,你在侮辱本王吗?」 用—具完美的身体换—个低阶妖兽蛋孵化的身体,当她是傻.子吗?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说罢,秋昀边吩咐小镜子动手,边按照小镜子的要求,抓起秦姝的手按在蛋壳上。 这枚火雕蛋可真是命运多舛。 差点沦为秋昀的食物,后被秦姝寄体,现在—道白光过后,又成了妖族女王的寄体,不过,这应该是最后—次了。 秋昀—开始让小镜子救人族·秦姝的灵魂,是想把灵魂交给晋相蔺,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復活秦姝。 阴差阳错之下,小镜子把她的灵魂放进了火雕蛋里,他当时未在意,是之前从秦姝储物袋拿走火雕蛋时才心生出来的想法。 第92页 世界之子秦姝毕竟是妖。 就算她復活在人族身上,心中也是天然偏向妖族,若叫她得知妖族如今状况,届时她会不会利用自身人族身份做些不利于人族之事,不用想都能猜到。 这个世界元付出那么多,只为人族昌盛。 他又怎么会让世界之子毁掉? 「云师弟……」晋相蔺有些无措,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先抱她回房。」秋昀收了火雕蛋,转身去看不知何时被天明捆住的秦叶,起身走过去:「天明师兄,你陪晋师兄先去照顾秦三小姐,这边我看着。」 天明不太放心。 秋昀就指了下将战场拉到远处的水玄,这才送走了天明,看向被黑纹布满半张脸的秦叶,轻嘆了—声:「我现在也是魔士。」 原本心如死灰的秦叶诧异地睁大赤红的眼。 「秦大小姐,世界很大,人生也很长,为何要将目光局限在—个对你没感觉的男人身上?」秋昀—语道破她的心思,就见她慌乱地别开眼,固执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秋昀不在意地笑了笑,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有水尊主在,你暂且性命无忧,但倘若回到地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还能回去吗?」秦叶讥讽道。 「能回去的。」秋昀站起身来:「只是—旦回去,以你的现状人族不会接纳你,便是在魔域,魔族也不见得能让你融入,所以,与其把目光放在—个不喜欢你的男人身上,不如想想该怎么寻条活路。」 「那你呢?」秦叶忍不住问道。 「我?」秋昀扭头望着黑暗中不时乍现的绚丽灵光:「我有水尊主,你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604:36:04~2021-04-0705:2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lllll、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洋洋洋啊~6瓶;洛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11) 她有谁? 方才天明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那家族?父母?追求者们? 不不不。 唯利是图的家族和父母若知晓了她堕魔,怕是能毫不犹豫让她『意外去世』,以免被她牵连。 而追求者们看似对她趋之若鹜,然这些好感都流于表面,图的不过是她的美色和中都第一美人的虚名,当她虚名不在,美貌也毁,还堕了魔,曾经的争相讨好便会成为喊打喊杀。 意识到这些,秦叶抬起颤抖的手摸向脸颊。 脸上那些黑纹只要她心绪起伏剧烈,便会出现。 她照过镜子,差没当场尖叫出来——纵使她心里清楚那些追求者图的不过为虚名,然这些虚名却也将她的心气捧得甚高。 她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能抓着晋哥不放,因为只有晋哥是不为美色所惑——可这一切在她现出原形后,都毁了。 秦叶垂下眼睑,攥紧手掌,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冷冷道:「你是在嘲笑我吗?」 闻言,秋昀收回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浑身散发着阴郁之气的少女,哂然一笑:「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嘲笑你?」 秋昀不觉得秦叶无药可救。 这个年纪的少女爱慕容貌出众,天资聪颖的出色少年是人之常情。 只要保持心里的底线,没真正实施过不利于他人之事,便不能轻易去决定一个人的好坏——秦叶暂且良心未泯,嫉妒有之,却也为人之本性。 「我只是想告诉你,水尊主有能力护住我,是因他在世人心中威望以及他强大的实力。」秋昀说着,便见得对方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 看她还是没懂,索性直接席地而坐,迎向她的眼,道:「秦姑娘,你有没有渴望过成为像水尊主——不,像伽元灵神那样受世人尊崇的人?」 秦叶今年不过十七。 家族从小为她灌输的观念是为家族奉献一切。 她就是待价而沽的『物』,身上的头衔越漂亮,价值就越高——这里的价值为联姻。 所以这就註定了她眼界不会太高,盯着的也就是那男女之情——痴念晋相蔺,大概就是她做的唯一反抗家族的事。 此刻听得对面之人的话,她嚮往有之,怀疑有之,最后都变成了不自信的迷茫。 「我打算做这魔域的魔王。」秋昀丢下一记重磅,砸得秦叶还没反应过来,又继续道:「魔族自来瞧不起人族,觉得人族不过是他们的食物,你我堕魔,在魔族眼中也不过是食物披了层魔皮,就似圈养的鸡鸭,你能因为它们穿了件人的衣服,就不吃它们吗?」 秦叶的思绪渐渐被他的话吸引,摇了摇头。 「所以,咱们这些食物想翻身做主人,首先便要灭了魔族的魔王。」 听到这儿的秦叶忍不住插嘴道:「我虽对魔族不甚了解,但晋、晋师兄说当年伽元灵神集很多强者都没能杀了魔王,只能封印于这魔域深渊,你修为还不如我,又如何杀得了魔王?」 「你知道之前掳走你和秦姝小姐的是谁吗?」 「不是……」秦叶忽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那团黑雾是魔王?」 第93页 「没错。」秋昀赞赏地看着她:「那你可又知秦姝小姐昏迷不醒是为何?」 「你看外面。」秋昀不等她回答,指着外头铺天盖地的黑雾继续道:「之前掉落魔域时,攻击你等的也不过为低等影魔,今日却突然来了这么魔族,且个个实力不低,你猜又是为何?」 「这……」她被绕懵了,脑子一片混乱,只下意识摇头。 秋昀弯唇一笑:「因为魔王受伤了。」 秦叶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下嘴。 看出她疑惑的秋昀掩去了秦姝的特殊体质,简略地讲了下魔王夺舍秦姝后又想夺舍他的事儿,不过结局改了一下,把他吞了魔王半个魔魂之事改为水玄动的手,再帮他炼化。 最后又道:「全盛时期的魔王,仅凭咱们几个,自然不是对手,便是水尊主也奈何不得,但他现在不是受伤了么,有水尊主在,捉回来继续给我炼化,届时,我便能拥有魔王的实力。」 秦叶听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杀了魔王后,便是统治魔族。」秋昀说到这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问:「我现在缺个手下,你愿意跟着我吗?」 这些信息,秦叶消化了很久才捋明白,继而便是不可思议:「你方才还说魔族视人族为食物,你又如何保证杀了魔王后,魔族能诚服于你?」 「这就需要驯服。」秋昀微笑道:「知道人族的家禽从何而来吗?是咱们先祖从森林捉来驯化演变而来,对待魔族也是如此,他们虽食人,然食谱上却也不是非人族不可,不过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我皆为人族,有同族之谊,届时你我联手将魔族驯服,再献上魔族永不侵犯人族的诚意,你说,世人知道后,还会因堕魔而厌恶我等吗?」 秦叶震撼得嘴巴都合不拢,但眼里的迷茫慢慢被闪烁的野望取代。 所谓不知何无畏。 这就是个大饼。 但秦叶阅歷浅,对魔族也是一知半解,加之秋昀有让她信服的背景·水玄。 因此,她对这个大饼动心了。 秋昀到即止,剩下的让她慢慢脑补。 秦叶也没叫他失望,等她脑补完了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微微弯腰,握手抱拳郑重道:「秦叶在此立誓,愿永远追随于公子!」 「好!」秋昀噙着笑意,微微抬手,一股黑蓝之气将她的手托起,又一挥袖,一道光打进她识海里:「这是我所创的炼化魔魂之法,我观你脸上黑纹,是影魔入体,你习得这功法后,可将之炼化为己用,届时脸上的魔纹也会消失。」 他说话间,秦叶脑子里便多了一份功法。 她手下意识摸了摸的黑纹脸:「我修为不知被谁给封了,怕是无法修炼公子所赐之法。」 「嗯?」秋昀连忙站起来,将一缕魔气打入她体内,查看到那道水蓝色的灵波,哑然一笑:「无事,回头我让水尊主为你解开便可。」 闻言,秦叶忍不住长舒了口气,面上也露出一抹浅笑。 修为被封之事,她怀疑的是魔王所为。 不敢言明求水尊主解开封印,是怕水尊主察觉自己体内的魔气。 而当体内魔气暴露时,多年好友将她视为异类,绝望之际,唯有云公子愿主动开解她,还为她寻得一条活路。 云公子当真是个极为温柔的人。 想到这儿,她看着面前身形修长的少年,就算这是条死路,她也愿随云公子走下去。 秋昀看她因被天明捆过而衣着狼狈,便让她先回房休息。 待得秦叶走后,一扭头,就见黑暗中的地面漫起无数火光,这些火光有如沖天之势,爆发出无穷威力,将整个地面烧成了一片火海,映照得整个荒原宛如白昼。 处于火海中的魔族只来得及一声惨叫,便化为纯黑的魔源,被立于上空的蓝袍男子收进一琉璃瓶中。 秋昀微微一怔。 水玄除了水灵和木灵,竟是还有火灵? 不对! 他蓦地想起之前魔魂钻入他体内时,水玄在他身上画的五行阵! 所以…… 水玄是五行之体? 想到此,他忍不住扶额,有这等资质,也难怪能秒杀妖王,单方面虐魔王——若不是魔王种族天赋,怕也早就死于他手了。 看水玄应付得游刃有余,秋昀收回眼正要回房,蓦地觉得那琉璃瓶有眼熟,后知后觉想起之前水玄用那瓶子装过幻蝶来送他。 想到幻蝶,他用神识感知了一下,撩起衣摆快步回房,从踏板底下找到了两只睡着的透明蝴蝶,不用想都知道是先前骑马时,水玄干的。 秋昀收了幻蝶,转身去了秦姝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天明的声音。 「秦叶小姐脸上的黑纹明显就跟之前咱们见过的一模一样,师兄你说这几日跟咱们相处的到底是秦叶小姐还是夺舍的魔?」 「是秦叶小姐。」晋相蔺的声音很冷静:「你不该如此鲁莽,她这几日未曾伤害过我等几人,想必是存有理智,你这般做,无疑是将她推向深渊。」 「可她……」 「天明师弟,秦叶小姐之所以会掉进这魔域,说到底也是因你我未受住诱.惑而牵连进来的。」 天明没有说话。 晋相蔺又道:「现今的魔域,便只有我等几人,只要她理智尚未被那影魔吞噬,便还是咱们的同伴。师弟,你……」 第94页 「我不去道歉。」天明似是对魔族很是畏惧,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恐惧:「谁知她到底是人还是魔?」 秋昀听到这儿,便屈指叩了下门。 里面谈话停止,有脚步声走来,拉开门便见得天明那张惶恐不安的脸,微微了下头,抬眼见得晋相蔺守在床榻边,而秦姝昏迷地躺在床榻上,便径直走过去,问道:「秦姝小姐怎么样了?」 「云师弟。」晋相蔺见是他,连忙站起来,一向稳重的眼中倾泻.出难以抑制的感激之色:「小姝之事,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晋相蔺但听吩咐。」 「跟我这般客气作甚?」 天明搬来椅子,秋昀撩起衣摆坐下:「我过来除了看看秦姝小姐,便是想与你说一说她的情况。」说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天明。 看懂他意思的晋相蔺连忙找了个藉口打发了天明,又谨慎地关上门,这才担忧道:「可是小姝有何问题?」 「是也不是。」秋昀让他先坐下,才慢慢道:「你知道容器之体吗?」 晋相蔺怔了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秦姝小姐就是这样的体质。」 「云师弟,你……」晋相蔺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中有太多疑虑,比如云师弟是如何知道的?又是怎么认出霸占小姝身体的魔祟是妖魂?还有小姝的灵魂为何会附着于那火雕蛋中。 满心的疑惑最后按了下去。这一趟万象山之行,若没有云师弟跟来,就不会有水尊主随行,他们四人现在的下场可想而知。因此他起身拱手弯腰真心诚意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云师弟。」 「都说无须这般客气。」秋昀扶起他,笑道:「原先秦姝小姐脸上的胎记是封她体质的封印,如今封印已解,我等又困于魔域,届时任何魔族都可抢夺她的身体,你且注意些,无甚大事,叫她不要出结界。」 晋相蔺张了张嘴:「好。」 「那我就先告辞了。」交代完,秋昀起身正要回房,蓦地想到什么,又道:「秦叶小姐的事,水尊主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理智尚在,又是秦姝小姐的姐姐……」 话不用说得太透,晋相蔺便已经领会到了:「云师弟放心,我会约束天明的。」 「那就好。」秋昀这才踏出门槛,回到自己的房间。 之前小镜子将水玄的话转述给了他听,他只改造了身体,炼化不到三分之一,便出来与水玄解释。现得了空,他便盘膝打坐,继续炼化魔魂。 待得他将那半个魔魂彻底炼化,体内修为一口气直接窜到了约莫人族的灵尊境界,这种一步登天的感觉,若是没定力,极为容易上瘾,且就此走上歪路。 秋昀本身便已是仙界第一人,对这实力不放在心上。 因此他只是稍微查探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便结束炼化,吐出一口浊气——哪知他刚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水玄那双幽怨的桃花眼。 水玄枯守了七日,一见他醒来,当即将人抱起按在床.上,往常含情的眸仁里迸射.出如狼般的凶光:「秋秋,你可知你这一坐,已是七日过去?」 「不过七日……」 「什么叫不过七日!」水玄边剥他的衣袍边急切道:「你让一从未体会过骑马的人,刚体会到骑马的乐趣,却突然只能看不能骑像话吗?」 秋昀抬手的动作一顿,忽地低笑了起来。 「你还笑!」饿了七日的水玄如饿狼扑食般堵上他的唇,强势且兇勐地掠夺起来。 一个素了千年之久才开荤,一个血气方刚。 俩人的唇一碰上,就像干柴遇到了烈火,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火势极为迅勐,就好似浇上了油一般。 从柴房开始燃烧,一路蔓延,直到烧成灰烬,火势方才熄灭,只留下灼热的高温。 待得高温慢慢冷却,浑身发软的水玄躺在秋昀滚烫的胸口,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沙哑着嗓音意犹未尽道:「秋秋,哥哥问你个问题,你是更喜欢我一些,还是更喜欢伽元一些?」 这是什么问题? 秋昀撩了撩眼皮,懒懒道:「不都是你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 水玄撑起半边身子,手抚过他家秋秋额头的汗水,拨开黏在上的髮丝,好似漫不经心道:「我以现在的身份和面容与你相处最多,而伽元,于你不过是陌生人。」 「……」这话他怎么听着有不对劲? 「那哥哥换个方式问你,若我现在顶着伽元的脸,要与你行这快乐之事,你愿意吗?」 「……」就算你换一百张脸,可身体和神魂不还是你吗? 「秋秋。」水玄含情的眸仁里流转着丝丝缕缕的幽怨和控诉,看他就好似在看那花心渣男:「你沉默了。」 「……」这熟悉的味道……他怎么听着有像上一世易感期吃那子虚乌有的醋呢? 秋昀脸上的表情一僵,抬手将他的脑袋按在怀里:「以后,你就以这张脸与我相处。」 「可你先前还说过不了心里对姿容追求完美的那一关。」这话说得当真是像极了那怨夫。 秋昀木着脸道:「我现在觉得哥哥有趣的灵魂更重要。」 「我不信,除非……」水玄眯了眯眼,忽地翻身.下榻,衣着整齐起来。 等着下半句的秋昀见他说了一半跑下榻,便朝他望去,就见原先长相平平的水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个模样大变——从身量到衣着,从表情到眼神,由一个气质风流的浪荡子,变成了一个通身禁慾的高冷之花。 第95页 这个高冷之花初时还有端着。 但一触及他的目光,淡漠的眸仁不自觉地柔了下来,缓步走到床榻边,俯身捧起他的脸,闭上眼颤着浓密的睫毛欺身在他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秋昀都懵了,这是玩的哪一出? 在他茫然之际,微凉的薄唇温柔地从他湿漉漉的额头缓缓下移,落在他眉峰。 他下意识闭眼,温软的触感便停在他的眼皮——跟水玄的大胆与豪放不同,变回伽元的男子吻得很内敛,也很小心。 从额头一路向下,轻得犹如羽毛拂过一般,不热烈,却很酥.痒。 当对方的唇从脸颊挪到唇角时,终于开口了。 清朗的嗓音如夏日山涧里的清泉,清清泠泠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反而多了几分不可查觉的期待:「秋秋,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705:22:56~2021-04-0805:4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忆往昔づ40瓶;洋洋洋啊~6瓶;洛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12) 听见伽元的话,秋昀恍然回神,定睛再看眼前眼眸紧闭,睫毛微颤的人,忽地笑了。 他的笑容像一团突然绽放的光,一剎那光芒万丈。 但闭眸的伽元没看到,也就错过了他笑眼里闪烁的玩味儿——这么知情识趣又懂事的情哥哥,他要是不配合,岂不是浪费了对方的一番心意? 思及此,秋昀一手拽着伽元的衣襟,一手揽着他的腰,趁其不备将人带上榻,翻身把他按在身.下,扣住他的下巴,在他愕然睁开的眼眸中,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跟水玄亲吻时全然不同的感觉。 水玄的人设外放,极为玩得开,只要有点苗头,便能打蛇上棍,得寸进尺,热情极了。 而伽元极为含蓄被动,说得不太好听点,就跟木头桩子一样。 但他出色的姿容能忽视一切,尤其是察觉到他身体紧绷,双手紧紧地攥着身上的被褥,似蝶翼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唿吸紊乱了一瞬,却又在下一瞬极力克制住。 颇有种欺负良家妇男的感觉。 秋昀睁眼观察他的神情,漫不经心地用舌尖挑开他的唇齿,一探进口腔,就感觉到对方勐地颤了一下——作为男人,他无法忽视内心的兴奋。 所以他决定忠于自己的内心,手便摸索到腰带—— 「别……」低哑的嗓音却好似在欲拒还迎。 秋昀顿了一下,就见对方仍旧闭着眼,然睫毛却抖得越发地厉害。 他离开伽元的唇,撑起一点身体。 刚拉开这么点距离,一只手忽地按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把他往下拉。 秋秋低低一笑。 笑得伽元暗搓搓的小动作一顿,那张似白玉般无暇的面容好似醉酒上头,眨眼间,便红得能滴出.血来。 薄怒轻嗔的美人最是动人。 尤其这个美人儿素日里还是个端得一派禁慾的高冷之花,红起脸来更是格外的动人。 为恐惊到美人。 秋昀动作轻柔地将吻落在他的眉心。 温柔且缱绻,顺着眼皮慢慢向下——一点点,一寸寸,都是那么的轻柔,叫伽元慢慢放松身心,晕晕乎乎的仿佛置身在梦中一般,被亲得不知今夕是何年,只觉一乘风便能上天。 伽元这个人设很有意思。 端得一副冷清寡慾的模样,动起心来也是极为克制。 失神之下的偶尔回应也极为的生涩与无助,就好似彻底与水玄那个身份割裂了一般,也就最后那一声熟悉的拖长尾音的惊唿,甜得好似能将人整个都融化掉,才让秋昀不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差点背负渣男名头的秋昀放空脑袋伏在伽元剧烈起伏的怀中。 俩人都没说话。 静静地享受着温情后的余韵。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胸腔忽地震动了一下,随之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当世之人成亲,当八抬大轿迎进门。现下秋秋和我受限于环境,凡间习俗便免了,结契却是不可省。」 闻言,秋昀抬了抬眼皮。 就说好端端的突然变身,感情在这里等着他:「可。」 伽元似是没想到他答应得这般痛快。 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双手又将浑身发软的人抱进怀里,手指挑起对方的下巴,凝视之:「秋秋可知我在说什么?」 秋昀瞅着他那张好似被夕阳染红的冰面,凑过去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你完美的姿容和高大的身量,无比契合我对伴侣的追求。」 这句话伽元无比受用。 他放松下来,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 而唇角的笑意已然抑制不住,疯狂地向上扬起,就连淡漠似冰的眼眸之中,亦是溢满了无法掩饰的笑,好似熠熠生辉的星空,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然而下一瞬—— 「我一直以为元元跟我情哥哥是同一个人。」 「何意?」伽元问。 「可方才与你行那事儿时,你生涩的反应让我惊觉,或许元元你这具身体里住了两个神魂,就是世人所说一体双魂。」秋昀一脸瞭然,继续道:「也难怪我情哥哥明明有盛世美颜,却将自己幻化得那般平凡,也总是与我提有趣灵魂,还格外在意我对他的看法,料来他是想将自己与元元你区分开来。」 第96页 伽元唇角的笑意慢慢凝固住了。 秋昀却好似没察觉,可惜地摇头轻嘆:「元元有完美的皮囊却没情哥哥那有趣的灵魂,若你二者合一,当为世间与我最契合之伴侣。」 然而这还没完。 「不过人无完人。」秋昀遗憾后,復而恢復满意笑脸,倾身抵着伽元的额头,不时在他微抿的唇上浅啄一下:「元元你放心,我夺了你清白,便会负责到底。」 伽元眉心狠狠一跳,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得对方满足地喟嘆道:「有元元这般美男子和我情哥哥那有趣的灵魂与我相伴一生,我亦很满足。」 伽元的脸裂开了。 你听听,人言否? 还有更不是人听的人话:「元元身份高,性格稳重,较为适合做哥哥,情哥哥看似风流,其实爱吃醋,元元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多让让他。」 「……」伽元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做了回渣男的秋昀却是趴在美男子的怀里,翘着唇角闭眼享受道:「世人常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然这些怎比得过躺在天下之尊这个美人怀中睡觉呢?」 伽元漆黑的眼眸染上了一层火光。 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波澜。 他低下头来,望着怀中毛茸茸的脑袋,下颌线绷得越发的紧了——他想回到换身份之前,狠狠抽上自己两巴掌。 除非什么除非? 明知秋秋对姿容有多执着,怎地就用了这样一个得不偿失的馊主意来较真? 那会儿的秋秋还知道伽元和水玄是同一个人,现在好了,都直接把他和水玄定义为两个独立个体了! 伽元的心啊,怎地一个堵字了得。 逗弄了伽元一番的秋昀是身心舒爽。 他大概猜到了之前水玄的用意,是想用美色来试探一下他那句『我现在觉得哥哥有趣的灵魂更重要』。 但现在伽元玩砸了——一个连自己醋都吃的人,现下被他误认为是两个个体,还打算三『人』行,心中怕不是已然醋海滔天了! 秋昀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半睡半醒中忽地想到了什么,含煳道:「元元,我没怎么跟你相处过,你留下来多陪我些时日,相互了解一番可好?」 「……」好还是不好? 伽元抬起手,轻柔地顺着他的后背,越想心就越堵,索性也不睡了,轻柔地将怀中之人放在床榻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他顶着伽元的脸一袭雪白衣袍出现在楼阁外,不巧碰到晋相蔺带着秦姝在外头散步。 秦姝是在上次秋昀走后不久醒来的。 俩人的感情因这次生死危难而直线上升。 尤其是晋相蔺,他性格内敛,情绪鲜少外露,这次经歷了秦姝被妖占用身体,差点失去的感觉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片刻都不能让秦姝离开眼前。 俩人正偷偷牵着手,眼前一晃,一抹白影立于眼前,定睛望去——秦姝没见过伽元,可作为中都宫的弟子,又为三宫宫主大弟子的晋相蔺却是识得的。 他甫一见得那原本在中都宫的伽元灵神出现在眼前,先是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见人还立于原地,一股激动之情油然而生—— 「灵神?」他牵着秦姝快步奔上前,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旋即似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灵神,真的是您?」 伽元心中一怔,恍然想起自己忘了换身份,心中闪过一抹懊恼:「嗯,吾收到水尊主传到中都宫的消息,便亲自下来查探。」 「那灵神可是可有办法出去?」晋相蔺一向表现的镇定,但见得眼前的希望,神情中也难掩激动。 「唯一出去之法便是打破这封印。」伽元说罢,摇了摇头:「你晋家应当有魔族记载,一旦打破封印,魔族便会倾巢而出,届时,大陆上便会重复千年前的惨状。」 伽元每说一句,晋相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魔域深渊五行之气稀少得几乎没有,身为灵士,无法修行尚且不提,最让他担心的是秦姝的体质,他怕一个没注意,秦姝的身体里住着的就不再是他的小姝。 想到此,他看了眼秦姝,旋即抬起头来忐忑道:「灵神,弟子可否求您一件事?」 伽元扫了眼低头的少女,余光瞥见俩人紧紧交握的手,再想到他家那没良心的秋秋,心道我家秋秋心里惦记着两个,你俩还在我面前秀恩爱…… 他心中堵得厉害,便道:「吾传授你一套封印,你学之便可亲自为她封印。」说罢,弹出一道金光将封印之法打入晋相蔺的识海。 「弟子多谢灵神赐法,」晋相蔺拉着秦姝道谢。 伽元一看俩人周身散发的恋爱腐臭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直接出了结界,杀气腾腾地奔向魔王老巢——他需要迫切找人打一架! 远在魔宫地底深渊修炼的魔燕似是有所察觉,忽地睁开眼,抬手捂住发慌的胸口——这种莫名的心慌与危机感让他想起了千年前人族要封印魔族时的前夕。 当时他没放在心上,然后魔族就被封印了。 此刻……莫不是他派遣而去纠缠伽元的魔将大军已悉数被杀? 魔燕一挥长袖,闪身回到魔宫寝殿,负手来回走动,他有八十多位大领主,两百多个魔君。 只是这些领主和魔君各据一方,且实力仅次于他。然忠于他者,却只有三分之一。 第97页 其余者,不过摄于他强大实力。 若召集这些手下,便等同于将他损失一半魔魂之事公之于众——可不召集,魔神示警,怕是伽元那阴险之辈要杀上门来了。 也不知伽元那厮修炼了何等秘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轻易抹去他那半个魔魂的意识。 魔燕心中忌惮,在实力尚未恢復前,他既不想召唤手下暴露自己实力大减,也不想与伽元对上,思虑良久,决定还是先保存实力,他日再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805:47:02~2021-04-0906:4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8瓶;帛启5瓶;我就路过一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13) 不过…… 就这么跑了魔燕总有些不甘。 略一沉吟,便计上心头,给伽元留了份『礼物』。 因此当杀气腾腾的伽元赶到深渊魔王宫,迎接他的便是被魔王强制召唤而来的魔族大军和大领主及魔君。 这边秋昀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伽元不在。 他披上衣袍寻下楼阁,不见伽元或水玄,踏出楼阁大门,就见天明孤身一人坐在石块上,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捏着枚精巧的剑穗,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就你一个人?」见状他抬步走过去,拍了下天明的肩头,顺势坐在天明身边。 天明恍了下神,继续望着结界外发呆,嘴里有气无力道:「师兄在陪秦姝小姐,秦叶小姐那边……她近来几日将自己关在房间,谁人也不见。」 「那你这是作甚?」秋昀问。 天明幽幽嘆了口气:「云师弟,我想师父了,我是孤儿,由师父一手养大。也想师兄师姐师妹师弟了,还想南街深巷里臭豆腐,北街的仙酿,东街的小吃,西街的糕点。」 「……」秋昀借势躺下。 「我最想的还是小师妹。」最后这句天明说得有些哽咽,眼眶都湿.了:「我答应过小师妹,今年生辰要送她一件礼物。」 「就你手上这个?」 天明抿了抿唇,收了剑穗躺在他身边,脑袋枕着双手:「云师弟,你说咱真的没希望出去了吗?」 「也不一定。」秋昀望着沉甸甸的上空,正要说什么,忽地就感到身.下的地面隐隐有震动之感,致使结界都轻晃了一下。 天明勐地坐起身来,悲伤敛起,警惕四周:「云师弟,你感觉到没有?」 秋昀没有说话,将手心按在地面,闭着眼刚想感应震动的方位,身后的楼阁忽地化为一道流光,抛出里的晋相蔺和秦家姐妹,随即钻出结界。 而结界内没了光明,陷入了黑暗之中。 楼阁是水玄的武器所幻化——以水玄实力,能逼得他召唤武器,再结合地面的震感……秋昀立时想追上那到流光,却被结界挡住了去路。 被楼阁丢出来的晋相蔺刚抱住秦姝平稳落地,随之被封了修为的秦叶闷.哼一声摔在了地上。 秦叶下意识去寻找晋相蔺的身影,黑暗中忽地亮起一道火光。 就见天明御火照明,直奔向结界旁的秋昀:「云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晋相蔺也跟着跑了过来,沉声道:「水尊主的本命武器可幻化万物,咱住的楼阁便是水尊主的武器所幻化。」 天明哑然失声。 既是水尊主的武器所化,那定是追随主人而去。 结界内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 几人紧盯着结界外,原本便暗淡的荒原不知何时漫起了黑雾,在几人的注视下,黑雾一点点变得浓稠起来,阻遮了能见度,让人视线受阻。 「云公子。」戴着面纱的秦叶刚一走过来,天明便忌惮地绕到了晋相蔺身边。 秦叶连个余光都没给他,而是站到秋昀身侧,安慰道:「您别担心,水尊主当初能从魔王手中救得我和三妹妹,就说明魔域深渊对他来说,危险不大。」 「师弟说的对。」晋相蔺也开口劝慰:「我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伽元灵神也来了,我猜外头的异样定然是伽元灵神和水尊主联手围剿魔王弄出来的。」 秋昀和水玄的关系,在场除了秦姝,都清楚。 因此大家都以为他是在担心水玄。 但只有他自己明白,水玄和伽元是同一个人——如果伽元真是去找魔王了,那可是魔王的老巢,就算魔王失了半个魔魂,实力大减,也不是那么好抓的。 「就是,云师弟,别太担心,有咱人族至尊伽元灵神和水尊主——」相劝安慰的天明话音戛然而止,似是不可置信一般拔高嗓音:「伽元灵神来了?」 天明那双圆熘熘的眼登时爆发出惊人的亮度,一把抓.住晋相蔺,难掩激动地问道:「师兄,你刚才是不是说伽元灵神来救咱了?」 看着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晋相蔺说不出真.相来,只能别开眼拍了下秋昀的肩膀:「在这看着也没用,我找个地儿坐着等吧。」 「对对对,咱先找个地儿坐下,我给你烤肉吃,师兄你再跟我说说伽元灵神是何时来的。」说着,一手拽着一个将人拖到空地坐下。 五人围坐一圈。 第98页 天明伸手御火当柴火,掠过了秦叶自顾掏出妖兽肉交给秦姝来翻烤。 火光映红了几人的脸,却是无一人开口。 还是天明坐不住,率先开了口:「这段时日,几乎顿顿都是妖兽肉,吃得我现在闻到这味儿就想吐。」 他嘴上这么抱怨,但妖兽肉散发出香气时,肚子还是应景地打了声鼓:「等出了这个鬼地方,我一定要把整个中都城里好吃的都吃上一遍。」 空旷的结界内只有天明充满期待的声音在迴荡。 秋昀按下心中的担忧,扫了几人一眼,秦叶用面纱遮住了脸,但眼神很平静,她这反应很正常,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单纯人族。 可晋相蔺二人,一个心事重重,一个不时欲言又止地看他。 这又是什么反应? 「秦姝小姐,你可是有话要说?」他问。 「云公子。」秦姝把手里的烤肉交给天明,起身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屈膝弯腰并低头:「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还请云公子受我一礼。」 说着,她便弯下腰来,行了一个大礼。 秋昀掌心弹出一股无形之气托起少女的双手,正要开口,敏锐察觉到似有道充满恶意的眼黏在他后背。 他顿了一顿,不动声色道:「此事先前晋师兄已经道过谢了,秦姝姑娘不必跟我如何客气。」 「晋哥是晋哥,我是我。」秦姝坚持行完大礼,方才羞涩地回到晋相蔺身边坐下,把烤好的第一块肉递给了他。 他道过谢,边嚼着唇齿生香的妖兽肉边问小镜子:【伽元是不是去找魔王了?】 【去了。】小镜子道:【但魔王跑了,临走前不但阴了伽元一手,还把不忠于他的那些大领主和魔君以及他的部下全部召唤了过来。】 秋昀咀嚼的动作一滞:【魔王跑了?】 【您把世界之子塞进一还没孵化成型的火雕蛋里,世界意识给你俩添点堵也能理解,再者魔王到底是男主,本就受世界意识的偏爱。】 【不是……】秋昀神情有些古怪道:【我的意思是魔王作为男主,怎地这般怂?】 小镜子哽了一哽:【打不过就跑,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秋昀也知这个理儿,可这不是还没动手就先跑了吗! 【不过他这一手倒是玩的不错,两败俱伤他就是最大赢家;若是伽元赢了,为他除掉了心腹之患;若那些魔君赢了,就再也没人能阻止他冲破封印。不管怎么算,都对他有利。只是……你找下魔王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他跑到这里来作甚,不怕伽元——】小镜子忽地就没声了,直接将画面放映在秋昀的脑海—— 但见黏稠的黑雾里,两道红光若隐若现。 而红光所视之处,一道透明结界隔绝出了一方小天地,在那小天地中燃着一团火光,火光映照出围坐的五人,其中一个着白衣的背影,赫然便是秋昀自己。 秋昀觉得这个角度看自己还挺新奇的。 【仙尊……】小镜子却只觉寒毛都要立起来了,它搓了搓灵体上根本就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这男主不但怂,怎地还这般猥琐?】 【他不是猥琐。】秋昀平復了一下,淡定地吃着妖兽肉,余光瞥向在场毫无所察的几人,道:【他这是想等待机会掳走秦姝。伽元作为灵神,亲自布的结界,非他那个实力者,轻易打不开,但若伽元受伤,结界便会受到影响,届时他就有机会打破结界。】 【那您岂不是很危险?】小镜子惊唿。 【不一定。他之前藏在秦姝体内的那一半魔魂与他主体里的魔魂是心意相通的。】 【我懂了,他通过被您炼化的那一半魔魂……】小镜子说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若是知道您非这具身体的主人,怎敢轻易动手?】 【他敢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不知道。】秋昀说:【当初那一半魔魂一钻进我身体里,我就用神识隔绝了他与主体的感应。】 魔王定然是想要秦姝这具容器之体的。 恰时伽元被他算计,他藉此机会掳走秦姝——至于秋昀,就看他怎么选择,直接杀掉,或为让伽元痛苦,吞了他『灵魂』,留具身体示威让伽元痛苦,又或一块掳走。 这三者唯有直接吞他灵『灵魂』容易应付。 剩下两种,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比较麻烦——秋昀没把握一击杀死魔王,一旦给了魔王机会,他召唤大领主和魔君,届时他便护不住在场所有人。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伽元受伤,继而影响结界的情况下。 秋昀吃了手里的烤肉,时刻注意恩人情况的秦姝顺势又递了一块过来。 「谢谢。」秋昀抬手拒绝,用手肘捅了下晋相蔺,示意对方跟他过来,旋即找了个藉口,跟晋相蔺避开几人,坦言道:「魔王在结界外。」 「什么?」晋相蔺还没反应过来。 秋昀略一沉吟,便删减加修改地前因说了一下,大致就是之前掳走秦姝的黑雾是魔王,其目的应是为了后来占了秦姝身体的妖。 奈何当时水玄紧追不捨,魔王分了一半魔魂带着那妖魂一块夺舍了秦姝的身体,想找机会逃跑,不想水玄设了结界,他逃不了,便想制造混乱,却被水玄发现灭杀。 晋相蔺一直埋在心里的疑惑方才解开。 第99页 他了悟地点了下头,旋即问道:「伽元灵神和水尊主不是去剿杀魔王了吗?怎地会在结界外?」 「水尊主跟我说魔王不在魔王宫,他被魔军绊住了,让我注意这边情况。」秋昀面不改色道:「回去的时候,你注意一下我背靠的方向,黑雾中是不是有双红色的眼睛。」 晋相蔺心惊,却没有莽撞地直接去看,而是沖他点了点:「我知道了。」 俩人回去后,晋相蔺特意与秋昀对面而坐,不时隐晦地打量结界外的状况。 初时他什么都没发现,心中还想着是不是云师弟看错了,直到秦姝也吃完了烤肉,起身走到他旁边坐下,黑雾中果真有两道红光闪了一下。 他心中骇然不已,然转念想到水尊主布下的结界,和云师弟说魔王实力大减,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下了一半。 水玄设的这结界低于他实力者神识无法入侵。 同时,里面的人,也无法放出神识,这也是秋昀为何让小镜子去查的原因。 五人填饱肚子后。 秦姝从储物空间取出一颗照明的珠子。 这珠子如女子拳头大小,散发的萤光有些发蓝,光线不强,却也能在天明熄灭手里的火后,给这片被浓雾掩盖的漆黑空间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晋相蔺趁机给秋昀投了个眼色,便开口道:「我不知道水尊主和伽元灵神何时回来,而结界外的黑雾来得诡异,我等自要当心些,这样,咱分成两轮守着结界,天明、云师弟和秦叶小姐一队,我和小姝一队,一旦有任何异状,便要及时叫醒大家。」 现下这般情况,没人能睡得着。 便是激动的天明,也隐隐察觉到了四周散发出来的压抑感,而闭上了嘴。 「晋师兄,你先带秦姝小姐找个地方眯会儿,这边有我看着。」秋昀说。 晋相蔺点了下头,隐晦地瞥了眼黑雾中一闪而逝的红光,扶着秦姝寻了块石头,牵手背靠着眯眼养神。 少了俩个人,天明就有些不自在。 他频频将目光瞥向秦叶,眼中的警惕更是不时闪烁。 天明的动作不算隐晦,秋昀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别说被他时刻防备的秦叶。 「抱歉秦叶姑娘。」秋昀主动开口,引来俩人注视:「说好让水尊主解开你修为的封印,不想上次与你分别后,一入定便拖到现在都未解开。」 听懂他话中深意的秦叶冰冷的眸光缓和了几分:「不要紧的,我这样大家也放心。」 而得知秦叶修为被封的天明悄悄松了口气,随之心中的警惕也消去了几分。 没了对秦叶被魔附体的恐惧,他抿了抿唇,低头在地面上划拉着,道:「秦叶小姐,对不起。但如果再来一次,为了师兄和大家的安全,我还是会这么做。」 秦叶没有说话。 她垂下眼皮,挡住了眼中情绪。 秋昀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天明的戒备能理解,然处在秦叶这个身份上,被出生入死过的好友这般警惕,心中定然不会好受。 他想了想,便问秦叶:「我初来中都时,听说秦叶小姐在城中设比试擂台,你中途离开随我等进万象山,那比试擂台怎么办?」 「比试擂台是我秦家为招揽有天赋的灵士而设立的。」秦叶隐去眼中的复杂,抬眼浅笑道:「不过是利用我中都第一美人的名头来吸引大家的关注。」 「原来是这样。」秋昀点头,又听她说:「其实这趟万象山之行,若是没有出现意外,我能赶在擂台比试结束前回去的。」 俩人就着这个话题,聊起了中都城有趣的事儿。 天明偶尔搭腔,却也不怎么主动。 秋昀跟晋相蔺轮班休息。 彼此轮了四次都不见伽元回来,秋昀便知伽元遇到难缠的了。 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期处于这样一个压抑的空间里,几人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来。 这日,秋昀换上晋相蔺,起身正要找地儿眯一会儿,一声细微的咔嚓声惊得他心中警铃大作—— 「云师弟!」晋相蔺下意识把秦姝护在身后,紧挨着秋昀,四下警惕。 秋昀沉眉循向发出声响处,便见得结界顶出现了一条裂痕,他心中发沉:【小镜子,伽元受伤了?】 【五十来个大领主,一百多个魔君和几千魔帅,还有召唤阵里源源不断出现的魔军。】小镜子看着轮迴镜显示的画面,解说道:【同时出动,在魔域深渊魔气最盛之地,也是封印地,伽元又不敢动全力,怕震碎了封印,因此被一个实力仅次于魔王的魔君给阴了。】 小镜子讲解间,一双猩红的眼渐渐现于结界顶端—— 「师兄,这是什么!」 晋相蔺尚未来得及开口,一双苍白的手掌按在结界上。 「咔,咔咔.……」 现出裂痕之处,蔓延开来一道道纹路。 似是蛛网一般快速延伸,不过数息时间,便已布满了整个结界。 「秦叶姑娘,你自己找地方藏起来。晋师兄,致死也要护着秦姝。」秋昀盯着那只手吩咐,下一瞬就见那手在震碎结界后,用食指轻轻一戳,结界就如那碎掉的冰渣子,还没落地,就被铺天盖地挤压而来的黑雾吞没。 晋相蔺要护着秦姝,天明拔剑就要冲上去。 第100页 一股惊骇杀气立时压得天明双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同时,隐于黑雾里的魔王还没现出身影,声音便已经传到秋昀的耳朵里:「你就是伽元的小情人?」 话落,一道若有若无的红衣人影渐渐显现于秋昀面前,正是逃命的魔王魔燕。 魔燕满身煞气,狰狞的面容似血腥修罗一般:「伽元封吾一族千年,拧断吾角,斩吾魔魂,新仇旧恨,吾要吞了你的灵魂,顶着你的身体让他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话还没说完,魔燕化为一团浓稠的黑雾,钻进『呆住』了的秋昀眉心——虽然抢他身体有些出乎意料,但钻进他身体跟他之前说的三个选择的其中之一也差不多。 「秦叶姑娘!」秋昀喊了一声:「过来看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席地而坐,任由意识下沉,下一瞬神魂便出现在识海,现于正在寻找『云青』灵魂的魔燕面前。 魔燕一进这具身体,就隐隐察觉到了属于他的魔魂之气。 他正兀自奇怪,一股无法让人反抗的威压如海啸一般将他吞没,让他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甚至心中产生了无法自控地恐惧,叫他骇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没那么贪心直接逃远点,或与我光明正大打上一架,我尚且还奈何不得你。」秋昀负手看着匍匐在地的魔燕,指尖探出一道金光,将魔王整个身躯笼罩在内。 进了属于秋昀的意识领地,魔王就如待宰的羔羊,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且他也不是那种话多的人,直接抹去了魔燕的意识,盘膝开始炼化—— 魔燕的意识刚一消失,整个魔域深渊里的魔都感应到了——就连魔域深渊外的天空,晴空响起一道炸雷,随即狂风骤起,乌云滚滚而来,云层中隐隐有雷霆交汇,似是酝酿着暴风雨一般。 伽元的亲信白衣负手立于万象山那片山谷口,仰头看向暗沉下来的天空——一道着蓝色衣袍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白衣面前,面无表情地在白衣面前抬手一挥,一面水镜陡然现出。 而水镜里面,赫然便是一幅如地狱般的景象。 但见一袭白袍的男子群战一道道黑气腾腾的诡异身影。 天地没有任何色彩,唯有那一抹快如残影的白影在黑雾中翻天搅地,而白影上空,蒸腾的黑雾就好似龙云在翻涌,蕴含.着毁天灭地之能量。 白衣怔了一怔:「主上不是在跟云公子谈情说爱吗?」 「我要先下去找尊上。」蓝衣没有回答,而是一掌挥去水镜,转身凝视着在悄然扩散的封印裂痕,在大雨砸下来的一瞬,丢下一句:「你记得联繫红衣,黄衣,金衣和绿衣。」 便纵身跳了下去。 蓝衣跳下来降落的位置正好处于秋昀不远处。 他还没抬起脚,就听到黑雾中有争吵声传来—— 「我真的看见那团黑雾钻进了云师弟的身体里!师兄,你要相信我!」天明恐惧地举着剑,指向眼眸冰冷的秦叶和秦姝。 而秦家姐妹身后,便是盘膝而坐的秋昀。 「想动云公子,你先杀了我再说!」秦叶冷声道。 秦姝也难得强势一回:「天明哥,云公子是我的恩人,你若想动手,那便连我也一块杀了吧。」 「师兄!」天明恨恨地扭脸看向晋相蔺。 晋相蔺却是透过二人,望向盘膝而坐的少年,良久后,才道:「天明,在云师弟还没睁开眼之前,他还是我的同伴。」 「可——」 「你别忘了,云师弟的……是水尊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906:41:57~2021-04-1004:2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圆缘缘10瓶;泽8瓶;洛阳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14) 黑雾瀰漫的荒原上寂静了一瞬,随之爆发出一声怒吼:「可那已经不是云师弟了!」 魔这种东西能自如地夺取人的身体,天明又如何不怕? 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心,他的大脑告诉他,秦家两位小姐已经被魔迷了心智,唯一能信赖的只有眼前的主心骨师兄。 他剑指秦家两姐妹身后盘膝而坐的少年,面却向着晋相蔺,隐隐泛着血丝的眼瞳里夹杂着几分疯狂:「你们看清楚了,夺舍云师弟的魔可是连水尊主的结界都能打破,一旦等那魔夺舍成功,咱们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师弟,你冷静点。」晋相蔺试图稳住情绪不稳定的天明:「你看秦叶不是还保持了理智吗?说不定云师弟也能行的。」 「那能一样吗?」天明怒吼道:「入侵云师弟的魔连水尊主的结界都能打破,云师弟不过一个灵师,到时候醒来的那个人还是云师弟吗?」 越想天明越无法冷静。 看到师兄好似因水尊主而不敢动手,心中杀气涌现,握着剑柄的手掌愈发收紧。敏锐感知他杀意的晋相蔺提高警惕,紧握剑柄,就听到他说:「你怕水尊主,我可不怕,有伽元灵神——」 ——啪啪啪! 鼓掌声从黑雾中传来。 闻声几人齐刷刷扭过头,眼含警惕望去,就见一个身形修长,气质清雅,却貌不惊人的蓝衣男子从黑雾中显现出来。 第101页 男子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眸光掠过几人看向打坐入定的少年,定了几息,又将目光落在秦家两位小姐身上,眉眼一弯:「小姑娘很不错。」 清越的嗓音动听如流水,敲在几人心里。 但随着他话锋一转,又冷如寒冰:「敢动吾尊上夫人者,吾必杀之。」 冷冽的眸光定在天明身上。 天明只觉心中泛起一股寒意,冷得他牙根都在打颤,他却愣是咬紧牙关,色厉内苒地喝道:「你是何人?」 蓝衣别开眼直接无视之。 继而迈腿走到秦叶二人面前,瞧着这姑娘神色警惕,莞尔一笑,挥手放出一道结界,罩住秦叶秦姝和后面的秋昀三人,方才柔声道:「吾乃蓝衣,为水城副城主,今感尊上危险,特前来相寻。」 秦叶警惕不减:「有何凭证?」 蓝衣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笑得更温柔了:「夫人有你照看,吾很放心。」说罢,他解开坠在腰间一块颜色天蓝,却形如水滴的玉佩。 玉佩一入手,那玉佩里的天蓝色水头好似活过来一般,涌现出一股磅礴的水灵气。 秦叶心中警备稍减,将玉佩还之,迟疑道:「水尊主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不要紧,吾已经找到了,夫人这边还需尔等照看。」说完,他转身看向结界外的一脸担忧的晋相蔺和脸颊涨得通红的天明,眉眼温柔不变,眼中却是冷芒闪烁:「狼心狗肺的东西,若无我家尊上和夫人护着,尔等早已餵了魔。」 一句话骂的天明脸色如调色盘一般,红了又白,白了又黑。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秦姝小声反驳道:「前辈,晋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蓝衣不置可否。 但人心不可测,谁能肯定晋家那小子一旦得知夫人修魔,会不会倒戈相向? 「吾不便久留,夫人就暂且先交于你二人照看。」话落,蓝衣径直走出结界,忽视警惕的圆脸少年,走进黑雾中慢慢消失。 蓝衣一走,秦姝松了口气。 她先看了下还在入定的秋昀,拉了下秦叶的衣袖,小声道:「大姐姐,方才那人当真是水城的副城主?」 「水城的令牌是真的。」秦叶如是说完,便回到公子身边盘膝入座,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气。 别说她修为被封。 便是没封,她也打不过天明。 想到这儿,她不觉拧了下眉,还是修为太低了,若不是水城副城主出现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心有余悸之余,心中第一次升腾起一股想要强大的欲.望——只有强大起来,方不辜负公子对她的信任。 结界外的晋相蔺和天明听不见里面的说话声。 但之前蓝衣对着二人说话时的嘴型,二人却是看懂了,晋相蔺还好,而天明那张圆乎乎的脸却是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 是气的。 也是恼的。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一旦魔入体,那云师弟便不在是云师弟,而是被夺舍的魔,就跟当初他们掉下来遇到的那些被魔入体的人一样。 所以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他提前杀了『云师弟』有何错? 「师兄,秦姝小姐在里面,我们现在怎么办?」天明看着被结界隔绝的云师弟,心中是松了口气的。 只是——他又扭头看向魔气瀰漫的四周。 这些魔气对人影响很大。 一旦入体,便会影响理智,严重者能堕魔。 「黑雾又浓了。」晋相蔺却是不担心秦姝,水城副城主都放心走了,就说明云师弟不会有事。 他观察入微,早在天明剑指云师弟时,他就发现黑雾在慢慢变淡,可现下又开始变浓。 其实,黑雾钻进云师弟身体的事他也看到了。 他不但看见了,还听到了那团黑雾说的话——伽元封印吾一族千年,拧断吾角,斩吾魔魂,新仇旧恨,吾要吞了你的灵魂,顶着你的身体让他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说这些话的显然就是魔王。 结合魔王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心中疑惑更深了。 跟云师弟在一起的明明是水尊主,跟伽元灵神有何关系? 他按下这些疑惑,仔细观察过云师弟,发现云师弟并未有入魔迹象——当初他们四人掉下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影魔侵入人身体后,脸上会爬出黑纹。 一旦黑纹布满整张脸的时候,便代表人已经被魔气侵吞,进而入魔——而入魔后的特徵之一是眼睛是红。 云师弟脸上没有魔纹。 眼睛暂且看不到,因此他选择待时而动。 毕竟有秦叶这个例外在,而云师弟又有水尊主相护,他不信水尊主那般在意云师弟,会在这等危机四伏之地,不给云师弟留下一些保障。 当然,他没轻易动手也是有私心的。 云师弟是小姝的救命恩人,且他们一行四人,当初若不是云师弟带着水尊主主动加入,他们的结局就如那副城主所说,早就餵了魔——仅凭这两点他就不能恩将仇报。 就是天明…… 晋相蔺看了眼明显放松下来的圆脸少年。 天明头脑简单,性格善恶分明。 后者是他的优点,缺点也不太明显。 以前他觉得这样的性子挺好的,毕竟这样的人好懂,一眼就能看透,相处起来也轻松。可当堕入逆境,这种性格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 第102页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若哪天他也被魔入体,得到的待遇是不是跟秦叶和云师弟一样? 天明一边警惕结界里的情况,一边打量四周,无意中看到师兄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抬手摸了摸脸:「师兄,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闻言,晋相蔺敛起心中的复杂之色,运起金灵气护住身体不让魔气入侵:「这些黑雾为魔气,原先淡了一些,现在又浓郁起来了,我瞧着不太寻常,现在没有结界保护,你且小心些。」 天明虽然有些不满师兄之前对他的不支持。 但他依旧拿师兄当主心骨,因此得到嘱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没有结界保护的二人只能依靠自身来警惕四周。 结界内的秋昀在炼化魔魂,秦叶满心都是如何强大,至于男人……她暂时已经想不到了,唯有秦姝,她担心晋相蔺,便跑到结界边沿,拿出一颗发光的珠子引起晋相蔺的注意。 「晋哥,你要小心。」她张嘴对投来视线的人喊道。 结界外的人听不到声音,却能看懂她的口型,重重地点了下头,又交代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俩人凭着口型一来一回地嘱咐——渐渐浓郁起来的黑雾中却无声出现很多影魔,除了影魔,还有各种或面目狰狞独眼獠牙,或额头有角,背后有双翼,又或人身兽首的魔…… 这些皆为魔王召唤而来的魔兵。 它们被魔王从魔域各个角落里召唤出来后,就被大战余波横扫了一大.片,倖存魔们感应到魔王已死,瞬间仓皇出逃,部分逃窜至荒原这边的小魔远远嗅到血肉之味,就好似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这次没有水尊主来为他们清理,也没有结界保护。 当天明意识到不对劲时,他们已经被双目赤红,口涎毒液的魔族给包围了,包括结界一起——而结界却是唯一的安全点。 看着面前这只手指如同鹰爪般锋利的四目魔人,天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开始向上蔓延,心中开始后悔,要是之前他没有那般对待云师弟,现在是不是就能躲在结界当中? 晋相蔺察觉到不对劲,浑身杀气一凛,立时拔.出长剑,率先冲进魔群,丢下一句:「动手!」 这是他们四人小队一贯的默契。 可这段在魔域深渊的日子,早就将天明的心里防线给击垮了——无法出去的绝望,显现入魔迹象的秦叶,又亲眼看到秋昀被黑雾入侵,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将他本就绷直的心弦再次拉紧。 现在看到这些数不清的魔,在听到晋相蔺说动手,他难以克制心头的恐惧后退了。 当后背抵到了什么东西时,他心脏一滞,恐惧已经攀升到了极点,紧绷的神经霎时就断了,他『啊』地一声尖叫,凭着本能抽.出佩剑,赤红着眼状若癫狂地冲进魔群当中。 毫无章法的打斗让他得到了一时的优势。 应付无数魔群的晋相蔺分神注意到他的情况,咬了咬牙,还是找了机会靠近,一剑斩杀了一只挨近天明的飞魔,大喝一声:「明镜灵台,心神合一!」 这一记大喝却根本进不去天明的耳朵, 他已经沉浸在了极致恐惧中,现在的打斗只不过为本能而已。 晋相蔺无法,只能尽力护着他。 这些魔兵实力低的相当于人族灵师,而实力高的却相当于中级灵宗。 这恰巧只比高级灵宗的晋相蔺低了那么一个小等阶,因此他护住自己就已经很勉强了,还要保护疯了天明,不多时,月白色的衣袍上便已经是伤痕累累。 结界内的秦姝看到晋相蔺衣袍上不时添上新的伤口,且伤口上还残留着不详的黑气,眼中的担忧几乎都快溢了出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晋、相蔺这么蠢?」秦叶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嘴上说得无情,眼中却是泪光闪烁。 毕竟是她爱过的人。 晋相蔺能在这等关键时刻都没抛弃天明,还愿意护着天明,就证明她没爱错人——她喜欢的晋哥就是个表里如一且风光霁月的少年。 只是她出现的太迟了。 等她出现时,晋哥的心中已经装不下她了。 秦叶掩在面纱下的面容有些动容,心也在慢慢释然——云公子之前问她有没有渴望过成为像伽元灵神那般受世人尊崇的人,她没想过。 但现在她想了。 她既然无法成为晋哥心中最重要的女人,那就成为让晋相蔺仰视的强者。 不过,在她成为强者之前,晋相蔺还不能死。 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扭头看向入定的云公子——在场只有她知道云公子实力不似表面那般低微,毕竟能自创功法,还能一挥手便打入她的脑子里,非灵仙做不到。 灵帝与灵仙别看只是一个境界之差。 但却是一道分水岭,既称为仙,便只有仙人才有那等手段。 听说灵帝想突破,便是要将灵识修成神识,才能达到灵仙,这是她听来的,但云公子无疑不如表面那么平凡。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求得云公子出手,一道火光闪现——她以扭头,就见无数道火球从天而降,宛如流星坠落,砸在黑雾瀰漫的地上,触及魔族便自燃起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两道光罩,护住火海里的二人。 霎时,哀嚎不断。 第103页 无边的黑暗也变成了一片火海。 有了先前水城副城主的出现,秦叶心里便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一着红衣的男子从天而降,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还有三个衣袍颜色各不相同的男子紧跟其后,其中着绿袍的男子挥手打来两道充满生机的绿光。 绿光直接打进举着剑的晋相蔺和发狂乱砍的天明体内。 蕴满生机的绿光甫一进入体内,瞬间驱散了伤口上的黑气,同时也在修復他身上的伤口——晋相蔺收剑望向从天而降的四个男子。 这四个男子着装就如染房里的布料一样,红,黄,金,绿,很有识别度。 他心中也有了猜测,便拱手抱拳:「小辈晋相蔺在此谢过前辈们的救命之恩。」 「行了,别给老子来这套虚的。」说话的是红衣,他满脸的不耐,将目光掠过二人投向结界内,旁边的绿衣却是温和地看着已经疯癫的天明,再次一挥袖,天明赤红的眼睛一翻,整个人便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结界是蓝衣留下的。」红衣细长的眼里闪烁着几分兴奋:「蓝衣那老东西别的能耐没有,但水镜用得却是出神入化,他说主上找了位夫人,结界里有三位,到底是哪位啊?」 「穿红裙的那个明显心系外头姓晋的少年,她可以排除。」开口的是金衣,金衣双手负在身后,下巴微抬,眼神傲慢:「白裙这个虽说可能性很高,但她也不时隐晦地瞄向那个姓晋的,主上尊严岂容这般践踏?」 红衣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入定的少年:「排除两个姑娘,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咱们主上是个断袖。」 金衣和黄衣嘴角抽.搐了一下。 绿衣瞥了红衣一眼:「我会把你这句话如实禀告主上的。」 「你也就这点能耐。」红衣不屑,嚣张至极地飞到结界边,抬手就要打破结界—— 「住手!」沉默寡言的黄衣倏地出现在红衣面前,抓.住红衣的手腕:「夫人入定,走火入魔!」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晋相蔺一头雾水。 但了解黄衣的红衣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却还是收回手,转身看向晋相蔺:「姓晋的,老子问你,蓝衣朝哪个方向去了?」 「回禀前辈,他往北边去了。」晋相蔺拱手微弯腰,恭敬地回道。 大火还在燃烧。 刺耳的惨叫依旧不断。 四人齐齐看向北方,正要走,红衣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扭回头怀疑地打量着玉树兰芝的晋相蔺和昏迷不醒的天明,眯了眯眼:「蓝衣为什么把你们俩放在结界外?」 晋相蔺抿了抿唇,隐下了云师弟被魔王入体之事,道:「是我等出口不逊,惹恼了前辈。」 「小子,你在撒谎。」蓝衣那老东西气量可没这么小。 「行了,先去救主上要紧。」金衣又提醒了一句:「有结界在,这两小子就算有什么坏心思,夫人也是安全的。」 红衣微眯的眼眸闪过一道杀气,但转而想到这俩人是主上护过的,便收了心中杀气,与其余三人化作一道流光,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四人一走,承受极大压力的晋相蔺捏了捏掌心中的冷汗,先给小姝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旋即打量着被大火炙烤得满地打滚,却怎么也扑不灭,只能四处乱窜的小魔。 光罩隔绝了大火的威力。 他也感觉不到大火的热度,只能从这些悽厉惨叫的魔声中分辨大火对魔族的伤害,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便将目光投向昏迷不醒的天明。 结界内的秦家姐妹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秦叶率先收回目光,一转身就见原先入定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云公子,你醒了!」秦叶惊喜地跑过去。 秋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根根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手掌薄而有力,极为漂亮的一只手,然掌心跃动如米粒的水珠却蕴含.着让秦叶心惊肉跳的气息。 她蓦地想到云公子之前传授给她的那套功法,再结合钻进云公子体内的魔王,眼前忽地一亮,小声道:「云公子,是不是只要魔入体,便能将它们炼化?」 闻言,秋昀拢起掌心,抬头含笑看着秦叶,点了点头:「现在你体内的封印我能解开了。」说罢,他指尖打出一道深到发黑之气—— 毫无防备的秦叶闷.哼一声,随即体内被封印的水灵气犹如挖开的水渠,奔腾流向四肢百骸,滋润着干涸的筋脉。 她眼中充满喜色,当即双手抱拳,双.腿一弯,正要行礼,一道气流便托起了她的双.腿。 秋昀看着眼睛闪亮的秦姝,打趣道:「你们俩不愧是姐妹。」道谢的方式一脉相承。 秦姝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秦叶瞥了她一眼,顺势站了起来,挺直腰背:「秦叶谢过公子。」 秋昀失笑摇了摇头,眸光见得四周的光火,笑意一敛:「我入定之时,发生了何事?」 「说来话长。」秦叶扭头看向结界外的俩人,详细地将之前所发生的事与他说了一遍,末了语气有些悲伤:「我跟天明认识有五年,这五年一块歷练过很多次,他还救过我两次,不想落入这魔域,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这很正常。」秋昀看了眼秦姝,秦叶对他的信任他能理解,但秦姝这个小姑娘无条件的信任倒是让他意外。 第104页 他站起身来,走到结界边缘,晋相蔺正在打坐调息,而天明一身狼狈地躺在地上,看起来生死不知:「在不知道你魔化前,他找你聊过天吗?」 魔化? 秦叶瞬间了悟,点头道「经常来找我抱怨这里让他感到窒息。」 秋昀点头说:「那段时间秦姝小姐处于昏迷状态,晋师兄无暇顾及他,我与水尊主又不怎么出门,心中恐慌的他能找的人就只有你。只是当他发现一直倾诉的对象,也就是你魔化后,本就压抑的心理便多添了几分恐惧。这是对未来的恐惧,也有对活命的渴望和自身安危的害怕,直到结界被破,四周没有光亮,他又看到我……心理防线崩塌,人就容易失去理智,走上极端。」 除了环境因素,也有天明心理承受能力差和人性的复杂。 这是大部分人的写照。 顺境看不出问题,一旦逆境,还危及自身安全,心态崩溃,那缺点便会暴露无遗。 秋昀收回目光,仰头看了下结界,手掌按在结界上,结界碎。 旋即他又设下一个结界,将晋相蔺和天明都放进来,才道:「我要去找水尊主,你们自行照顾自己。」 「等下。」秦叶喊住他,余光扫了眼外面越来越少的魔,眼中升起对实力的渴望和野心:「公子,能否让我自由出入这结界?」 秋昀顺着她的余光瞥向外头的火光,当即明白了她的想法,便抬起衣袖,灭了燃烧不尽的大火,又将这些魔禁锢在一方结界中:「量力而为,自己小心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004:23:35~2021-04-1102:2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茵莱湖畔7瓶;悉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15) 深渊常年被魔气笼罩,空旷得不见任何生灵,唯有一座大得几乎能罩住整个深渊的宫殿坐落于此,因此才又称魔王宫。 然此时的魔王宫却只剩断壁残垣。 整片大地就仿佛被践踏或撕裂过一般,深坑地陷更是遍布无数。 秋昀离开荒原,一路向北,越过一片沼泽地,来到深渊边缘,就被涌发出阵阵虹光吸引,强劲的气浪带着毁天灭地之气从中心点快速扩散,捲起一阵风暴。 被风暴席捲的黑影就如下锅的饺子,砸得地面一片一片崩裂。 与此同时,五道颜色鲜艷显着的身影就如一道道流光收割着人头。 这五道身影应当就是秦叶与他讲的那五人。 据秦叶讲述,第一个下来的为水城副城主——再根据秦叶描述唤他『夫人』,身份明朗,为水玄而来。 后四人衣着鲜明,精通之法术与衣着颜色相关,再比之五行,不难猜出其身份——金木火土,对应五行之城,那这四人身份不言而喻。 四大尊主,加上伽元另一重身份水尊主——好傢伙,五大尊主都到齐了。 他将目光放远,落在一浮在半空的黑色旋涡上——而旋涡里源源不断地跳出形状各异的魔军,只不过这等小魔,刚一探出头来,就被气浪余波给带走了性命。 这就是魔王用来召唤群魔的魔涡。 魔王与生俱来的能力,只有魔王能打开,也只有魔王能关闭。 仅凭不死之魂和魔涡这两种能力,若不是魔王自负,轻视了秋昀,主动送上门来,想彻底杀了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思及此的秋昀心头有些不解。 作为死对头,伽元应当很清楚魔王的能力才是,怎地连声招唿都不打,便轻易找上门去? 伽元应不该如此鲁莽才是。 他哪里知道,伽元是被他那一套『三人行』给憋到内伤,单纯想找人打一架发泄一番,却被提前感应到示警的魔王给暗算了。 估计伽元也没想到魔燕会那般的怂。 敛起思绪,秋昀将注意力放到上空与数十道黑影打斗的白色残影上。 有五个帮手的加入,分担了伽元的压力,他就如游龙归海,将数十道黑影一个个击落,再由五个帮手补刀。 见得不需要帮忙,秋昀便负手站在远处眺望战况。 待得最后一个大领主被金衣枭首,由红衣火烧化为菸灰后,激战不知多久的伽元忽地喷出一口鲜血,握着长剑坠落于地。 「主上!」 五人惊唿冲上去。 却被单膝跪地的男人抬手拦住:「无妨。」 男人一抹嘴角的鲜血,抬眼望向只剩废墟的魔王宫,清冷的眸仁里不见胜利后的喜悦,反而格外沉重:「倒是叫魔燕那厮给逃了。」 「小事,魔域就这么大,届时吾等挖地三尺也能给他挖出来!」 红衣说着,抬眼四下眺望,冷不防瞥见远处走来一袭白衣的青年,定了定神,忽地眯起眼来:「主上,听说您给属下们找了个夫人回来?」 「夫人?」伽元在嘴里咀嚼了一番,清冽的眸仁一柔,握着剑柄盘膝坐在地上,那张常年不见任何情绪的面皮上罕见地现出几分温柔与笑意:「是你们的夫人,回头带尔等见见。不过吾之前答应吾夫说要捉了魔燕那厮给他炼化。」 「什么?」红衣本是打趣的脸不由的一怔。 其余四人也是露出了同样诧异的神色。 第105页 「吾夫走了修魔的路子。」伽元说得轻描淡写:「吾夫雄心壮志,想统御万魔。」 五人都惊呆了。 逼近的秋昀听得他这两句话,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想法的?」 突然加入的声音惊动了五人,也把伽元吓得浑身一僵。 大战过后的废墟里一片寂静。 只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气中。 吸上一口,能呛得人喘不上起来。 伽元深吸了一口后,呛得他一阵咳嗽。 咳嗽间,有只手在他后背上轻柔地顺着,他边咳边用余光偷瞄,就见雪白的衣摆落在他脚边,衣摆上还有两只透明的幻蝶在忽闪着翅膀。 「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这些。」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也记得好似只跟秦叶说过一次。」 「……咳咳!」伽元咳得更厉害了。 「所以,你偷听了我跟秦叶说话?」 「不是偷听。」伽元不咳了,回答的很快:「楼阁为我本命武器所幻化,而我的武器其实是以神识炼化出来的。」 秋昀挑了下眉。 他上次询问水玄武器是何物,水玄藉机捅破俩人关系,也导致没了后续。 倒是不曾想竟是由神识实体化而来。 伽元偷瞄了眼看不出生气与否的脸,以拳抵唇,从地上站了起来,与他并肩而站:「这是你们夫人云青。」 「夫人好。」五人齐声拱手,行了个见面礼。 红衣是五人中性子最急的,率先介绍自己:「夫人,吾、我叫红衣,为火城副城主,是主上最忠心的手下。」 听到副城主,秋昀微微一怔:「你是副城主?那你们尊主是?」 「自然是我——」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了红衣的话。 伽元隐晦地瞥了他一眼:「蓝衣是我的副城主,端看他们衣着,想来秋秋能猜到他们身份。」 秋昀看着蓝衣,余光却瞥向红衣。 见得红衣细长的眉峰微挑,狭长的双眼似是因为什么而眯了起来,想到对方为五行之体,心中微一思忖:「伽元,你不会还是火城的尊主吧?」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秋昀又道:「金衣,绿衣和黄衣都是副城主,那金城、木城、土城这三城的尊主也都是你?」 气氛彻底凝固住了。 同时红衣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气朝他压来。 他想也不想地转过身:「那什么,魔涡那边还需人看守,我先去了。」说罢,一个闪身人就跑没了。 剩下四人齐齐对视了一眼,也是拱手告退。 待得五人都走了。 秋昀微微扭头,定定地看向一派寡慾的脸:「灵神,你不说说?」 灵神·伽元无奈一笑,套在拇指上的扳指化为一座竹林小楼。 他搂着人先进了小楼,待得坐定,又泡了两杯茶,推给秋昀一杯,方才道:「我也是无奈之举。」 「哦?」秋昀压下心中想法,示意他继续说。 「五行阵法,在于气蕴相生相剋循环不息。」 伽元抿了口,慢慢道来:「当初封印魔族,才建下这西金,北水,东木,南火,中土五城。而当初坐镇于这五城之人为当世五大强者,这五位强者在封印出现纰漏后,为加固封印而死。」 「千年更替,人族也休养生息了千年,人心早在时间长河中,被野望充斥。这五城为封印关键,多的是人想为一己之私占为己有。没了那五位强者坐镇,我怕红衣他们镇不住,方才幻化身份亲自出马,一来是为了震慑那些宵小之辈,二来也是收拢天下强者,遏制其势力扩大危机五城。」 听到这儿,秋昀就明白了。 也难怪之前水玄说当今天下,以城为一方势力。 其势力最终又划分五大派系,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五城为代表,而这五城奉中都伽元为尊,愿为其附庸。 合着这五城的尊主都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也不怕精分。 不过…… 他转念一想,计上心来,便支起下巴,兴致浓厚道:「你火尊主是何形象?还是说,你的身体里其实住着六个人?」 「……」想到被三人行支配的伽元托着杯盏的手一紧,瓷白的杯盏立时化为齑粉。 秋昀却是不放过他:「不如,你让火尊主出来给我瞧瞧?」 「秋秋。」伽元无奈道:「你听我说了原委,当知这世间唯有我伽元方是真实的,其余五个身份,皆为形势所迫,就连水玄……也是如此。」 他实在是不想再从秋秋嘴里听到什么『我爱情哥哥有趣的灵魂,也爱你完美的姿容』。 「是吗?」秋昀眉峰一挑,忽地站起来,将人从椅子上抱到腿上,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挑起下巴,倾身吻了上去,低惑道:「骑马吗?情哥哥。」 一句骑马炸得伽元脑袋晕眩,心脏不受控地加剧跳动。 可『情哥哥』三个字又如一桶冷水兜头浇来,将心中那股蠢.蠢.欲.动尽数浇灭,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醋意十足地搂住秋昀的腰,再不断收紧手臂,恨不能把人嵌入身体里,同时张嘴咬住他的唇,清冷的眸光里透出几分占有欲:「我是伽元,不是你情哥哥。」说罢,便深吻了下去。 起初,他吻得还算克制,只是慢慢辗转唇.舌。 第106页 可一想到这张嘴总是说些气他的话,他就克制不住内心的占有欲,再也不想端着,呲出他的獠牙,开始疯狂掠夺。 手指一动,俩人的衣袍也在无知觉中衣襟大敞开来。 吻到最后俩人气喘吁吁,他喷洒着热气,凑到秋昀耳边道:「骑马是水玄才喜欢干的事,我更喜欢品萧坐莲这等较为文雅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102:21:22~2021-04-1204:1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色芊华25瓶;快乐每一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16) 化为废墟的魔王宫中,五个衣着鲜亮的男子或站或坐或躺地守在用结界罩住的魔涡边,耳朵不时倾听不远处竹屋那边的动静,却是什么都听不着。 「真是难以想像主上动情的模样。」躺在软塌上红衣说着,眼珠子一转,侧身看向盘膝而坐的蓝袍男子:「蓝衣,主上与夫人困于这魔域有近一个月,你这一月来不会都用你那水镜监视主上吧?」 绿衣、黄衣和金衣齐齐看向蓝衣。 蓝衣缓缓睁开眼,温润的眸仁扫过侧耳倾听的另三人,一挥衣袖,就见水镜浮于众人面前。 另三人矜持了一下,还未动作,红衣就迫不及待地探头去看。 就见得水镜中倒影出的画面为几人不远处的那座小楼紧闭的大门,失望地『嘁』了一声。 而紧闭的大门内,伽元取出一支萧来,用他那修长的双手握住长萧,道:「与夫吹一曲,愿夫为我倾耳听。」 话毕便将吹孔放于唇边,稍用唿气,幽幽萧声倾泻而出,穿过小楼。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裊裊,不绝如缕。(1) 復又化作滚滚怒涛,伴着疾风骤雨,在层层推进的大海中汹涌成阵阵海浪,如巨雷裹挟千军万般席捲而来,正要急剧而上—— 萧声戛然而止。 屋内青竹桌上,火炉正煮着清茶,茶香随烟雾瀰漫四溢,使得整间屋子都氤氲在清香中。 唿吸起落间,满腔的茶香沁入心肺。 伽元放下萧而问:「比之水玄马术,吾萧艺如何?」 斜靠于椅被上的秋昀微阖着眼,神情享受,闻得对方提问,松开抓着他发的手指,抬手摸向桌沿杯盏,用指尖抚过杯沿,从鼻腔里溢出一道懒懒的轻『嗯』。 这个答案伽元不太满意。 他起身端起杯盏,一杯漱口,又满上茶水润喉,撩.开衣摆跨.坐于秋昀腿上,捧起眼尾飞红的青年,心中升起一丝诡异的满足感,将额头贴了上去,碰了碰对方的唇,哑声问:「马与萧,你偏爱哪个?」 秋昀撩.开眼皮,垂眼投向他,却见得他衣襟不知何时散开,仅用根松松垮垮的腰带维繫。 大敞的衣襟露出精緻的锁骨和半个健硕胸膛,春风外泄,那人却好似半点都不知,亦或是有意为之。他唿吸紧了一瞬,又闭上眼道:「水玄是你,伽元也是你,缘何不能都喜?」 「贪心。」伽元无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调整坐姿,拧了拧眉,忍耐道:「严格来说,真正水玄另有其人。」 「嗯?」秋昀倏地睁开眼。 「水城上一代尊主便唤水玄,我幻化的水玄是基于他性格与样貌而来,因此甫一到中都宫……」伽元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紧拧的眉峰慢慢舒展:「我便安排你与我在汤池相遇。」 当时那样安排,一半是基于秋秋说他丑让他耿耿于怀,一半大概是心里那点当时还没弄懂的心思。 所以当秋秋夸伽元,处于水玄身份的他心里又止不住酸——觉得这小孩肤浅到没良心,他一路护送得不到个感谢,伽元一露个脸,便能得到他夸赞。 等到弄懂心思后,水玄这个身份已经与秋秋绑定在了一起。 所以他总让秋秋透过皮囊看他的灵魂。 其原因便是希望秋秋喜欢的是他的神魂,而不是水玄或伽元这样的皮囊——但秋秋这小子就是个看脸的。 伽元吸了口气,微微用了点力。 听得一声闷.哼后,方满意地俯身擒住对方的唇,撬开唇.舌,在对方舌尖上轻轻一探,对方就像是被他惊醒的狼崽子,开始反扑回应。 竹林小屋,人影成双。 一室旖旎,春风满园。 红衣头枕着脑袋望向暗沉不见一颗星子的上空,喃喃道:「主上说夫人修了魔,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黄衣道:「没看法。」 「主上心悦者,吾必尊之。」蓝衣道。 绿衣皱了下眉:「可修魔终究不是正道,缘何主上没有阻止?」 「你怕不是忘了。」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的金衣嗤笑了一声:「到了这魔域,我等便註定困死于此。」 「还是想想如何跟主上解释吧。」黄衣双手抱胸,靠在结界上:「我等莽撞跳下这魔域,主上没惩罚我等,是因夫人来得及时。」 「这事儿到时推给蓝衣就行了。」金衣呷了口酒,斜睨了眼笑意不变的蓝衣:「若不是他让白衣传讯我等,说主上有危险,我等也不会着急跳下来。」 闻听此言的红衣嚯地坐起来,眯眼定定地打量金衣半响,忽地放声大笑起来:「老子就知道你这老东西一肚子坏水。」 第107页 金衣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权当这句话是夸赞。 不知过了多久,蓝衣站了起来,单手负在身后,走进挤满小魔的结界,垂下.身侧的右手凝起一道水灵之气,一挥袖,张牙舞爪的小魔便没了声息。 他从结界出来,润声道:「这魔涡倒是不错,若是能一直开着,说不定那日魔域的魔便能尽数被我等绞杀殆尽。」 「你说这魔涡……」红衣敛笑道:「魔王怎地还未将之关闭?」 「因为魔王死了。」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五人连忙站起来,迎身上前,就见得俩人着同款衣袍的相携而来,二人眉眼间还夹带着前所未有的餍足。 走近些能清楚看到夫人脖子上的红痕。 五人偷偷对视了一眼,旋即蓝衣上前:「夫人此话何意?」 「被我炼化了。」秋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道:「魔燕有八十五位大领主,两百八十七个魔君,这次他召唤了五十一个大领主,一百九十二个魔君,无数魔帅与魔军。」 「炼化?」 「魔王这般弱?」 五人一脸震撼,皆不可思议地盯着秋昀。 旁边的伽元不悦,挡住五人目光:「秋秋要统御魔族,魔王宫的修建就交于尔等。」 魔燕设计伽元召唤而来的大领主和魔君皆为不忠于他或中立者,剩下的都是忠心于魔王者。 秋昀和伽元商量过,把那些实力强大的大领主和魔君尽数除之,剩下者不足为据,便是不驯服,如今的魔族已经处于势弱状态。 若不是要照顾无法修灵的无辜者,放出去无甚大碍。 所以,他才要统御魔族,约束魔族。 伽元也好奇过他为何要走这条路。 「因为我是人族。」秋昀说:「便是修了魔,我也是心向人族。且封印坚持不久,便是由你献祭,又能支持几时?再者千年时光流逝,能记得魔族肆虐者寥寥无几,届时人族让出一部分资源给魔族,就似隐于山脉的妖族那般,再划分界限,那五行大阵破与不破也无甚影响。」 秋昀这么做是为了伽元。 毕竟他修仙道,对魔有天然的排斥——换作刚穿小世界那会,跟他说修魔,那是天方夜谭。 然现下,他看着伽元高大的背影,眉眼一弯,他愿意为眼前这个男人突破底线,作出妥协。 「居于深渊,是魔王身份的象徵。」伽元与几人商讨重建魔宫之事。 秋昀不时提出建议。 于修者来说,建座宫殿,轻而易举。 难的是没有材料,几人也不可能把这么多修建宫殿的材料放于储物空间。 魔域深渊资源当真匮乏得紧,连树都极为稀少。 魔王宫能有那般大的规模,得益于被封印前对大陆上的掠夺。 几人找不出材料,便把主意打到了被灭的那些大领主和魔君家中——接下来,几人便分头行动,秋昀跟伽元也开始去找其他大领主和魔君。 走之前,他单独去看了秦叶等人。 除了依旧警惕还有些欲言又止的天明,其余三人精神状态还可以,尤其是秦叶,尝到了修为骤涨的甜头,在他说要走时,竟是直接跟了上来。 「那就走吧。」秋昀带上秦叶,与伽元汇合。 秦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姑娘,但当她看到秋昀被一陌生的男子牵着手,没忍住倒吸了口气,小声提醒道:「公子,水尊主呢?」 她不识得伽元,只当是又有人如他们那般坠于魔域。 「水尊主啊……」 秋昀拖长尾音,斜眼看向身边面不改色的男人,含笑道:「我也想问,伽元灵神,你何时将我的情哥哥还于我?」 话落,交握的手骤然被捏紧。 方才还一脸淡然的人登时绷紧了下颌,冷哼了一声,伸手把他揽入怀中:「你现为我伽元的夫人,水尊主……你趁早把他忘了。」 秋昀莞尔一笑。 然不懂二人情趣的秦叶却是瞪大了眼。 她不知是该震惊这俊美无俦的男子是传说中的伽元灵神,还是该震撼于云公子这不怎么厚道的行为。 水尊主虽是长得平凡了些。 然待公子的好,却是她平生所未见。 她张了张嘴,想说公子你这样不太好。 余光不妨瞥见横在公子腰间那只充满占有欲的手臂,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伽元灵神仗着修为高,把公子从水尊主手里夺来的。 这般行为与恶霸何异? 秦叶心中头一次对人族至尊产生鄙夷的情绪。 「小姑娘,不该想的别乱想。」 突然的警告吓得她连忙敛起外泄的情绪,同情且爱莫能助地瞥了眼公子。 「她把我当成了强取豪夺的恶人。」 三人刚抄了一个大领主的老巢,秋昀建议在此地稍作休息,又将收来的魔魂丢给秦叶修炼,便被伽元拉进了房间玩起了仙男种花。 等花儿绽放后,趴在他身上喘息的伽元紧扣住他的十指,沙哑着嗓音说了这么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1)引自赤壁赋。 感谢在2021-04-1204:19:17~2021-04-1301:3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渲染如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阳1瓶; 第108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完) 「不打紧。」 秋昀神情慵懒地靠坐在床头,衣衫半敞,双眼半眯,嘴唇微阖:「下次你再换个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好叫她知道恶人是我,而非你。」 闻言,喘匀了气的伽元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星眸含情目里映出一幅好似醉酒佳人桃红面的景象。 他审视的眸光立时化为了一汪春水,心驰神往地覆上那双之前因亲吻而红.润且泛着光泽的唇,展开唇齿间的激烈角逐。 直到他有些克制不住,方艰难地放开对方的唇,意犹未尽道:「你想都别想。」 正在平復心绪的秋韵闻言被他给逗笑了。 他抽回右手,枕在脑后,放松地笑道:「只要你还担着五城尊主的身份,我总有能见到的那一天。」 不想伽元却是哼笑了一声:「待得咱们真出了这魔域深渊,我便将五大城交託出去。」 言外之意便是你永远都不会有见到的那一天。 但打脸只会迟到,永远不会缺席。 。 五年后,西域荒漠的绿洲中拔地而起一座宫殿。 动静不小,引起了许多在此歷练者的注意。 有灵士们以为这是哪方强者昔日的宫殿现世,纷纷前往宫殿探查,以期获得好处。 不想宫殿外设有结界,在场修为最高者为灵王,想击破结界,却是巍然不动。 就在灵士们想方设法打破结界以图谋好处时,左右两边上空飞来两方着绿服和金服的卫队——两方卫队加起来起码有近万人,这些人甫一聚集,便将宫殿包围了起来。 这般行径登时惹恼了在场灵士们。 他们以为金城和木城想将这处宫殿据为己有,便煽动所有灵士,想讨个公道。 却是不想这两方卫队的护卫长竟是加派了人手,不作任何解释地将荒漠所有修士驱逐出荒漠,又命灵圣各带一队护卫把守入口。 这一霸道举动引得灵士们纷纷不满。 各方势力也因此得到消息,或亲自前往又或派遣人马前来打探。 「当真是欺负我等散修灵士人少势弱!」 金城外一茶棚坐满了被驱赶出来的灵士。 这些灵士边盯着把守入口的威武护卫,便不忿地议论金木两城此番作为。 谈及激动处,便有灵士一拍桌子,怒不择言地骂道:「吃相不要太难看!怎配得五大城之二?」 「这位仁兄,话也不能这么说。」开口的是一袭白袍的冷峻青年。 青年身边坐着一气质阴郁的青年和一位用红纱遮面的红衣女子,虽窥不得面容,却从她那宁静的气质中能辨出是个美人儿。 众人随他开口,投去愤怒的视线。 青年却是不紧不慢,悠悠开口:「你等又如何确定那宫殿为昔日强者所留,而非传说中的魔王宫?」 这话惹得众人不屑大笑。 有不知事者更是怒斥他妖言惑众。 时过境迁,魔族早就已退出大陆歷史。 当今的魔族不过是个传说,更有甚者便是连魔族的存在听都没听过。 青年被群嘲,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旁边气质阴郁的青年勾起一抹讥笑,都是一群被利益蒙蔽的蠢货,不过—— 他望着眼前的蓝天白云,闭眼深吸了口自由的空气,眉眼间的阴郁逐渐淡了一些,言不由衷道:「师兄,咱们真的出来了。」 青年,也就是混迹于一干灵士中.出来的晋相蔺端起茶杯,放在鼻端轻轻一吸,粗劣的茶香立时盈满他的鼻息,他脸上不见半点嫌弃,反而有些沉醉:「是啊,咱们真的出来了。」 「喝了这碗茶咱们赶紧回中都吧。」纵使眉眼染满了阴郁,天明的口吻中也不自觉带上了些许的急切:「也不知师父如何了,师妹又可还记得我。」 晋相蔺看了他一眼,扭头看向身边气质沉静的秦姝,低声道:「咱们此番回去便成亲可好?」 秦姝隐在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轻轻点了下头。 復而又想到了什么,眸中溢出几分担忧:「以后,我怕是再也难见云公子和大姐姐了。」 「云公子如今为——」 「好好的日子提那……提她作甚!」天明打断晋相蔺的话,脸上快活一敛,淡去的阴郁再次染上他的眉眼:「秦叶自甘堕落,便是回了中都,你家长老怕也是难以容她。」 天明这番话登时惹得晋相蔺二人心中颇为不悦。 虽说他未曾提及云公子,然他贬低秦叶,便是变相地轻视云公子。 若是没有云公子,他们早就已经死在了魔域。晋相蔺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面:「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一行三人虽在一众灰头土脸的灵士中颇为显眼。 然他们的离去,却丝毫不影响众灵士讨.伐金木两城的行为。 直到半月后,一道结界降临,将之整片西域荒漠与大陆隔开,守在入口处的众灵士见得结界里的黄沙中不断钻出一个又一个青面獠牙或浑身只有黑气的怪物时,大家方才恍惚想起之前那位白袍青年说的话。 魔族现世,不过三日,便传遍整个大陆。 千年前魔族肆虐大陆的歷史再度被人族翻了出来——这时的金木两城不再是少数灵士嘴里吃相难看不配为五大城之二了,而是天下人眼中的正义之城。 第109页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地议论魔族时,中都宫发出诏令,魔族将与人族议和,并在不日后魔王云青亲至中都宫商议议和一事。 此诏令一经发布,天下灵士态度不一。 有接受者,便有不接受者。 但无论天下众人如何想,中都宫这边已经在安排接待魔族魔王之事。 中都宫九宫宫主私下聚在一起,言谈此次议和一事。 外界不知,他们却是知道他们的伽元灵神在五年前困于魔域之事,后续还搭了五个副城主进去。 且魔族的存在,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五大城和中都宫的存在便是为镇压魔族,如今封印已破,魔族现世,他们担忧之事并未发生,却迎来议和,便忍不住猜测这是不是魔王的阴谋。 被怀疑有阴谋的秋昀正跟身着一袭绿袍,气质端方亲和的伽元在木城城主府后花园盪鞦韆。 绿色藤蔓繫于大树枝干上。 藤蔓上点缀着各色小花,而鞦韆都无须人推.送,载着上面二人飞上飞下,释放心灵与身体上的双重放松。 说好永远都不会再幻化身份的伽元为交託木城城主身份,以木尊主的身份出现在城主府。 伽元精分五城尊主身份只有几位副城主知晓。 因此他以木城主身份现身召集了木城一干属下,又仓促地举办了退位仪式,正式将城主之身份传给了绿衣。 仪式结束后,不待木尊主去下一个城,便被揪住机会的秋昀遣散了后花园里的侍从,玩起了盪鞦韆。 人魔两族议和,秋昀遣秦叶先行与中都宫商议,自己随伽元处理五大城尊主一事。 木城真是个好地方。 处于木灵最充沛的山脉中,由木灵滋润的花草树木格外繁茂。 秋昀盪完鞦韆,意犹未尽地道:「不若咱们在此地多玩几日,正巧昨夜下过一场大雨,咱们歇息片刻,去那山间采蘑菇回来熬汤喝,你觉得如何?」 「……」满脸餍足的木尊主唿吸一紧,倾身咬住他的唇,低声道:「你有一个伽元还不够吗?」 秋昀斜倚着藤蔓与他交换了一记深吻,方道:「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就应该全都要。」 「贪心的小鬼。」此刻化为木尊主的伽元心中是既酸又无奈,他捧起不知何时变得越发懒的爱.侣的脸,亲昵地贴向爱.侣的额头,哑声道:「这等情趣咱们私下玩玩即可,若叫外人得知,会影响你的清誉。」 伽元妥协,秋昀也见好就收,低头在他唇了浅啄了一下:「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出席木尊主退位仪式,又大张旗鼓地遣散后花园的侍从。 待得俩人从这齣去,明眼人一瞧,便能看出二人在后花园做了什么。 伽元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你放心,我回头吩咐绿衣他们,约束大家言论。」 然自古香.艷之事,尤其是上.位者的风流韵事,最是难禁。 俩人从木城转道去金城,同样也举办了退位仪式。 秋昀克制住了,然一袭华丽金袍,端得是贵气逼人的金尊主却是难掩眼中情意,只要有人接近他的爱.侣,他便忍不住皱眉。 大家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金尊主有意于这位突然出现于自家尊主身边的青年? 尤其是有侍从私下交谈,说看见尊主醉酒后.进了那位青年的房间,一宿都没出来,大家便心知肚明了。 待得金城事了,浑然不觉的俩人以好友身份出现在了土城。 土城民风较为开放和彪悍,幻化为土尊主的伽元刚把秋昀带回城主府,就有属下见得一向不与人交往的自家尊主带回来一个面容清隽的青年,便直接询问秋昀可是尊主的夫人。 都被属下看破了,土尊主伽元无奈点了头。 属下们见得尊主有了心悦之人,当即就询问二人何时成亲,关切之意,比之自己还要操心。 伽元是来託付城主之位,好顺利脱去土城主身份的,哪能真的应下,只说待得日后再说。 从土城离开后,二人又去了火城。 火城是五城中最特殊的一座城,只因它坐落于南火岩浆之上,空气中火灵极为浓郁,却也极为的燥热。因此这边的人脾气都非常的暴躁。 秋昀还记得刚来这个世界灭了一个岛主后,水城岛民便怀疑说是火城之人做的。 这不是他们无的放矢,实乃火城人性格相当火爆,几乎一点就燃——形成这种性格原因其一取决于这边炎热的天气,其二便是他们修炼的火灵不如木灵那般的温和。 最后,水城与火城人一向不和,究其原因是水火难容。 因此,当伽元幻化为一袭火红色衣袍,面若好女,极为妖.娆的火尊主现身于城主府,召集手下宣布让红衣继任城主之位时,遭到一个个暴脾气的反对。 他们反对的理由是水尊主还在位。 木、金、土三城尊主退位之事早就传到了火城。 大家不免把此事与魔族现世联繫到一起,猜测接下来是不是将有大动作。 这次倒是无人注意秋昀,可属下的争吵却是让伽元头疼。 为了能顺利脱去尊主的身份,他先放下火城退位仪式,直接画了传送阵,先去解决水城尊主之身份。 伽元直接将传送阵定在了当日秋昀利用他打开结界的沙滩。 旧地重游,秋昀都没来得及感慨,就被一道陌生的声音喊住了—— 第110页 「你……你是云青?」 他循声抬眼,就见一着浅蓝色衣袍的青年与三位着同样服饰的男女手握长剑快步走来,为首的青年一脸欣喜地打量他,道:「当真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看着青年,秋昀从记忆中翻找了一下,是当年与云青一同作为厉岛主血库之一的人:「水生是你啊,你这是?」 「我现在是离岛的护卫之一。」水生提及此事,骄傲地挺起胸膛:「当年厉岛主之事结束后,水城护卫将我等找了出来,交给了新任岛主。新任岛主并未追究我等身份,也没询问厉岛主之死,而是直接测了我等资质,便将我等留在了岛上收为弟子。」 闻听大家都好,秋昀扭头看向摇曳着摺扇的水玄,眼中溢出几分笑意。 「对了,你当初去哪了?」水生说:「当初我等被送到城主府,唯独不见你,还以为你出了事。」 「我运气好。」秋昀笑道:「我遇到了这位岛主,随他去了别的岛屿修炼。」 「那你运气当真不错。」水生与他又闲谈了一会儿。 旁边的水玄始终含笑注视着他的爱.侣。 谁能想到,当初一时好奇,便为自己寻来了一段情缘? 「久等了。」送走水生几人,秋昀转身望向大海,眉宇间染上几分怅然之色:「当初云青怀着同水生一样的心情上了岛,却是没想最后差点把命丢在了这里。」 云青上岛之时,修炼邪功的厉行厉岛主需要的只是一浴桶。 一群『弟子』每个人都贡献一点也就满了。可随着厉行修为的增强,需要的血液就越来越多。 秋昀来的时候,浴桶变成了血池,足有浴池那么大,云青便是差点填进去的第一条人命。 水玄也想到了此事,他摇曳的摺扇一顿,抿了抿唇,道:「厉行之行为,我略有耳闻,没有立即收拾他,其一是我听闻此乃你情我愿之交易,且并未伤及人命,其二便是加固封印在即,届时我不会让他活着出封印之地。」 听得他这般说,秋昀笑了笑,扭脸看他:「你可知晓我当初为何待你冷淡?」 「你不是说我长得丑?」 秋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腰间坠着的水滴形状的玉佩上:「岛上之人,几乎人人都爱佩戴这种玉佩,据说是因他们的城主有这样一块玉佩,我初次见你时,便从你玉佩上感受到一股极为浓郁的水灵气,比之厉岛主那块还要浓郁。」 听到此处,水玄解下玉佩,放在手心里把.玩:「你是说你第一眼看到我便猜到了我的身份?」 「差不多吧。」秋昀点头,负手转向平静的海面:「因此我迁怒于你,觉得你纵容手下作恶。」 水玄张了张嘴:「是我之错,抱歉。」 秋昀眺望海面,心中问小镜子:【云青转世到哪了?】 【……转世为你这具身体的弟弟了。】小镜子小声说。 【……】放下心来的秋昀方才摇头:「我现在身份不方便再与云青父母接触,免得将来暴露为他们带来灾难,你寻个机会补偿一番他的家人。」 水玄悠悠嘆了口气,伸手揽住爱.侣:「我这便去吩咐人去将他们一家接来水城,若有修炼资质,届时再收为岛内弟子。」 揭过此事。 水玄带秋昀来到群岛中央最大的岛屿。 召集四周岛主与一干手下,方一宣布要隐退,由蓝衣继任城主之事,早就得知三大城尊主已退位,火城还在闹退位一事的各位岛主也不干。 这次伽元没有妥协,直接宣布后,便带着秋昀回到了火城。 俩人刚一现身,红衣便敲门而入,直言他镇不住诸方势力,让还没来得及换身份的伽元暂且先担任城主一职。 此番俩人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那头的秦叶早已抵达中都宫,与九宫宫主商议过了议和条约,正待二人出面做最后的决策。 伽元心知再耽搁下去,届时天下人还以为魔族议和是有阴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让红衣吩咐下去,直接回了中都城。 秋昀现在是为魔族一方。 不方便直接跟伽元去中都宫,他联繫了秦叶,待得秦叶率长得还算周正的魔族侍卫赶到时,方与不舍的伽元分别,然后坐进灵兽车内,浩浩荡荡地进城。 城中街道两边都是围观者。 秦叶依旧爱着白裙,然却褪去昔日那华而不实的仙气飘飘,冷艷的面容上难掩坚毅的英气,尤其是随着实力的强大和魔气对性格的影响,她变得越发的难以捉摸。 丹唇习惯性未启笑先闻,沖淡了身上那股子逼人的锋芒之气,叫人冷不防一看,显得尤为的可亲。 她骑着一只雪白的独角兽,坚定地守在车厢旁,经过酒楼时,余光瞥见楼上临窗口露出的那张俊脸,心中感慨了一下三年没怎么见面的晋相蔺看着沉静了不少,然多余的情绪却是再也没有了。 见多了伽元灵神那张天颜和公子越发出色的姿容。 又与五大城副城主朝夕相处三年,五个人中四个便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晋相蔺别说跟伽元灵神和公子比之,便是与几位副城主一比,虽是逊色不了多少,却也比不过几位阅歷丰厚的副城主。 她百无聊赖地接住不知是谁投来的花,噙着笑意放在鼻端轻嗅,惹得右道上传来一阵惊唿之声——公子当初说得不错,是年少无知的她眼界太浅。 第111页 秋昀撩.开车厢的帘子,沖秦叶招了招手:「你回中都宫后,可接触过你家人?」 「见了。」秦叶含笑道:「当是天明回来与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起先不知我身份,将我逐出家族,再对外宣布『秦叶』死于三年前的万象山,与现在的秦叶毫无瓜葛。」 「那后来呢?」秋昀好奇问。 「后来嘛。」秦叶弯起月牙般的眼眸,笑得鲜研的眸光轻扫过隐于人群中几张说不出是后悔还是嫌弃的熟悉面孔,柳眉一挑:「谁知道呢。」 秋昀注意到她的动作,也瞥了一眼,皆为不认识的陌生人,便没放在心上。 他们一行人来到中都宫大门口。 端得一派谪仙的伽元率九宫宫主立于门口相迎,这般正视,让跟随而来的围观者们心中嘀咕此次人魔议和的重要性。 此次两族议和,中都宫邀请了各方大势力前来一块商讨。 五城除去火城尊主缺席,由红衣代替参加。 众人一聚首,先是谈论议和的必要,毕竟魔族现今被金木两城以结界挡在了西域沙漠中,虽是尚未探得魔族实力,然人族却也不惧。 五城城主和副城主不参与讨论。 直到伽元与一袭华丽锦服的秋昀现身——方才还吵杂如街市的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尤其是参与过四大城尊主退位仪式者,见得那锦服男子坐在魔王位置上,皆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 因此当伽元宣布两族日后将和平共处,获得五大城的支持时,不少人拍着桌子跳起来骂道:「阴谋!绝对是魔族的阴谋!」 魔族的魔王也太阴险了。 竟是诱.惑了他们的尊主!这绝对是魔族的阴谋。 有那不了解详情者却是担心所谓议和不过是魔族暂且让人族放下戒心的计谋。毕竟魔族可不是个将道义的族类,且他们也不信一群吃肉的能改吃素。 伽元仔细听完所有的发言,余光瞥向笑意盈盈的爱.侣,心中略一思忖,道:「若诸位不放心,不若两族联姻,但这联姻对象,身份低了无约束意义……」 这番话一说出,隶属各大城的势力便联想到各自尊主与魔王那番亲密行为,顿时觉得伽元是要牺牲自家尊主,齐齐出声反对。 而不知情的人则是在想灵神怎地想出这么个什么馊主意来? 秋昀也是不贊同地拧了下眉。 他知晓伽元的意思,但人族与魔族是天然对立的,且魔族非善类,现有他压制,这群魔族表现的温顺,一旦他离开,谁人也不知将会如何发展。 因此让人族警惕魔族,不是什么坏事。 伽元却是深思过了。 如今的魔族不足为惧,魔王已除,实力强者,皆被他清扫,现今存留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若不是他的爱.侣如今成了魔王,五城派出弟子清剿,也不是不能灭族。 想到这儿,伽元端着冷淡的眉眼投向他的爱.侣:「魔王,吾心悦于你,你可愿与吾联姻,安天下修者之心?」 当人族至尊与魔族魔王联姻消息传出去后,天下一片譁然。 有知情者透露魔王与五城尊主交往甚密,大家震惊之余忍不住猜测这魔王以一男子之身引得当世六大强者纷纷倾心,究竟长得如何天资绝色? 终究是当年人魔之仇已被淡忘。 因此相较于魔族是否残忍,大家更好奇这位魔王与灵神和五位尊主不得不说的香.艷.情史。 有人说这位魔王因是长得比之女子还要绝色,不然如何能动摇得了六大强者坚定的心智? 又有所谓知情者透露,说魔王其实也就长得一般,只因他修得一手魅惑之术,方才诱得灵神没有守住心神。 前者是看热闹的。 后者便是五大城的人放出来的谣言。 就在两种言辞斗得不分上下时,又传来一种声音——全然推翻了前两种说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中都城。 这种说法便是灵神对魔王强取豪夺。 这种说法自是无法让人信服。 但人家传得有鼻子有眼,说魔王原本为人族,不过是因意外与水尊主误入魔域,导致水尊主被上一任魔王所擒。 为救水尊主,魔□□然转修魔道,随后杀了上一代魔王,救出.水尊主。 谁知灵神却因魔王这番举动动了心,竟是卑鄙地趁着魔王大战上一代魔王力竭之时,将人强取豪夺了去。 这种说法,一看就是出自秦叶之口。 秦叶觉得这就是真.相,不过她只修改了那么一点点,就是她家公子修魔一事换成了为救水尊主。 而被世人讨论的两位主角正在伽元宫殿的后山种蘑菇。 山中气温微凉。 然着一红一白衣袍的俩人却是忙碌的大汗淋漓。 秋昀从草丛里捡起一枚野生的蘑菇,微恼地屈指弹了一下,道:「联姻之事,也不事先与我商量,让我平白套上个祸水的名头,天下人还以为我是吸男人阳气的妖魔。」 不经意被枝干弹了一下的伽元轻吸了口气,讨好地亲了亲他的唇,含煳道:「外人哪里知道,吸人阳气者非是你,而为我。」 秋昀拧了拧眉,他倒不是生气外头的那些流言,而是觉得伽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心悦自己一事操之过急。 他现为魔,无所谓清誉。 可伽元却为人族至尊,传出此事,届时受影响的只会是伽元。 第112页 伽元感受到爱.侣对自己的担忧,端着一张妖.媚入骨的脸,盈满水光的眼中散发出惑人的妖冶:「秋秋,别生气了嗯?今天咱们多种些蘑菇,回头再煲汤邀其他几位尊主一块喝,好不好?」 秋昀唿吸滞了一瞬,定睛看他片刻,忽地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小世界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写的不尽人意。 魔族那边写的太墨迹了,导致收尾不太好,抱歉。 等这本完结后,我如果有感觉,再把这个世界大修一下。 感谢在2021-04-1301:32:00~2021-04-1405:0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12瓶;小熊软糖?、青悠5瓶;洛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1) 青城东区是本市最核心的商圈地带。 一入夜,这片地带就被各种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罩得花花绿绿。这灯光,不但点缀了街道,同时也点亮了进出此处的年轻男女的激情和青春的热浪。 穿过这片妖.艷的地带往里走约莫半公里,是本市最大的销金窟——天府公馆。 一身笔挺西装的蒋宵梁从车上下来,绕到副驾驶座上取出一束红色月季花。 公馆广场上灯火通明,映照在花瓣上,水珠滴滴闪亮——他眉眼温柔地看着鲜红欲滴的月季花,正要转身,就听到身侧吹来一声口哨。 「梁儿!这呢!」 蒋宵梁一扭头,看到发小和俩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正在公馆门口夹着烟沖他挤眉。 今天是情人节,大年才刚过去不久,天气还有些寒冷。 这哥儿三却是半点都不怕冷,穿着无袖t恤没什么形象地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他皱了下眉,把车钥匙丢个门童,抬步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走了。」 「别急,我有事儿先跟你打个预防针。」余东凯弹了下菸灰站起来,大喇喇地勾着蒋宵梁的肩膀,把人带到一边,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深吸了口烟,又吐出来。 辛辣的白烟燻得蒋宵梁眉头紧皱:「有什么话赶紧说。」 余东凯眼皮一抬,嘿嘿一笑:「秋安舒也来了。」 蒋宵梁微微一怔,继而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谁带他来的?不知道今天是星元的生日吗?」 「这个嘛……」余东凯又吸了口烟,朦胧的烟雾模煳了他的面容,他半眯着眼,回想起半小时之前的场景—— 一向乖张恣意的年星元揽着温吞的秋安舒走进包厢,直接当众宣布:「秋安舒,我罩着的,你们了解一下。」 秋安舒是谁? 明面是蒋宵梁的助理,私底下不过就是蒋宵梁养的一个小玩意儿。 余东凯一想到怼天怼地,疯起来连粉丝都怼的年星元竟然对蒋宵梁包养的小白脸献殷勤,神情就特别的幻灭:「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顿时将蒋宵梁的心给提了起来。 他骤然握紧怀中的月季花,神色在路边的灯光映照下晦暗难辨。 「秋安舒呢……」 他蓦地抬眼,盯着余东凯那张纵.欲过度的脸,手心紧张得开始冒冷汗—— 「是你的心肝年太子带来的。」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一滞,好似听懂了,却又好似没听懂。 什么叫秋安舒是星元带来的? 他继续盯着余东凯,就见对方徐徐吐出一口烟,眼里说不出是不屑还是讥讽:「我们还真是小瞧了你养的那小情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勾搭上了年太子。」 蒋宵梁盯了他半响,倏地挥开搭在肩膀上的手,转身气势如风地走进了公馆大门——年星元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太子爷,也是他放在心尖里不敢亵渎的人。 现在—— 他养的小玩意儿竟然敢玷污他心里的白月光,怕不是想找死! 蒋宵梁忽略了背后的叫喊,穿过群魔乱舞的大厅,径直来到幽静的214包厢门口。 他握着门把手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压下心头那满腔亟待发泄的怒火,敛起眼底的寒冰,拧开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隙,一大股烟味混合着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同时欢笑声一下子冲进了他的耳膜,其中音质最特殊的当属年星元—— 「小秋秋真厉害,我又输了。」 五彩斑斓的霓虹光影下,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唇红齿白,面容美得几近妖异的青年。 青年搭腿坐在红得不详的欧式沙发上,换作旁人是吊儿郎当,由青年做出来却是放.盪不羁。 他穿着黑色衬衫,一只白得仿佛能反光的手扣在黑衬衫的领口上——黑与白两种极致色彩碰撞出强烈视觉冲击力,直击人心。 略带粉晕的桃花眼含.着笑意,眸光流转,长睫堕人,昳丽到让人不敢直视。 青年却好似没有半点惑人意识,还缓缓解开领口下的第三颗纽扣,露出性.感的喉结和大.片敞开的胸膛,魅得极具性张力。 而这样的魅力释放对象,却是坐在年星元右侧沙发上的小青年。 小青年跟年星元那张精緻的脸有六分相似。 尤其是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不比年星元懂得魅力的收放自如,小青年的眼波是温柔的,柔得就好似眼里含.着秋波。 第113页 「怎么办呢?」清朗华丽的嗓音仿佛有些苦恼,在起闹声中也极有辨识度:「再脱下去我可就要没了,我的美好身体怎么能给这群色批看呢?」 眉眼含笑的小青年终于开口了,声线不復年星元的清透,却也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那你想怎么办呢?」 年星元微拧着眉,支手轻点额头,片刻后眉眼一弯:「我的性格是愿赌服输,可我也只输给了你呀,所以……我偷偷只给你看?」 这句话就相当于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调情。 明了秋安舒身份的人隐晦地瞥了眼年星元,这位太子爷怕不是故意在给蒋宵梁这位小情人难堪。 而不认识秋安舒的人只觉得年家这位太子爷估计是自恋,才会看上这位跟他长得相似的小青年。 门外听到这儿的蒋宵梁再也等不住了,直接推开门大步走进来。 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秋安舒,径直迈向年星元,将怀里捧着的月季花送过去,又弯下腰来想来个贴面礼—— 「滚开!」上一刻还笑意盈盈的年星元说翻脸就翻脸,直接打翻蒋宵梁送的花,还一脚踹过去:「离老子远点。」 说完,他从沙发上跳起来,不顾身体僵硬的蒋宵梁,挤到秋安舒屁.股下那张单人沙发里,身体紧贴着秋安舒,厌烦道:「没点眼力见的狗东西,没看见老子在追人吗?」 「……」秋安舒,也就是秋昀幸灾乐祸地瞥向被年星元当众给了个难堪的世界之子蒋宵梁——年星元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个男人真的很狗。 他是昨晚传来的。 来的时候,原主正把自己关在家中哭。 原因是他发现他的男朋友蒋宵梁只是把他当个替身。 这个世界的剧情狗血得让人窒息。 世界之子蒋宵梁暗恋着从小一块长大的年星元。 年星元聪明绝顶,不论什么几乎一点就透,唯独对感情死活不开窍。 而且他是年家这一代的独苗,蒋宵梁有贼心却没贼胆,不敢把年家的独苗掰弯,就暗搓搓地驱赶所有接近年星元的男女。 可他没想到年星元十八岁的时候,突然跑去娱乐圈当歌手。 年家也纵着他,直接收购了圈内最大的公司,为他聘请最好的金牌经理人和公关团队,只为年星元一个人服务。 小少爷一经出道,就靠公司为他量身打造的单曲和他那张男女通吃的脸,直接吸粉无数,之后公司又为他推出了一首首金曲,将他打造成亚洲天王。 粉丝们对年星元是始于颜值,忠于歌喉。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脾气是出了名的恶劣。 但粉丝们也愿意纵着他。 他身上就好似有一股神奇的魅力,所有人都爱他。 秋昀都怀疑这一世的元是不是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光环,比如万人迷光环。 不想小镜子说,年星元身上还真有。 光环怎么来的,小镜子去查探了,现在还没给他回信。 至于这个世界崩塌的原因是,世界之子找替身,被年星元发现了。 他这种行为招来了年星元的厌恶,继而引发蒋宵梁爱而不得后的黑化,想囚禁年星元,然后被年星元一刀给捅死了。 而秋安舒,就是个可怜的炮灰。 只因在街上被蒋宵梁无意看到,然后就被蒋宵梁疯狂追求。 秋安舒一个还没出学校的学生,哪抵挡得住蒋宵梁的攻势?不到一个月就被蒋宵梁攻略了心房,跟他偷偷交往了起来。 蒋宵梁长得俊美非凡,人也洁身自好。 秋安舒本身就是个gay,碰到这样优质且感情真挚的男人,很难不动心。 唯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俩人在一起都半年了,蒋宵梁却只吻过他的眼睛,偶尔失控,也能很快克制下来。 秋安舒不理解,问他为什么? 他给出的理由是,出柜还没得到家人的同意,等家里人同意了,有父母的支持,俩人的亲密与结合才更有意义。 且他还说,他爱的是秋安舒这个人,而不是因单纯的欲.望。 秋安舒被他这么一哄,自然越陷越深。 因此当他在公司见到自己的男朋友对跟他长得相似的年星元表现出他从未见过的热情时,就起了疑心。 只是还没等他去打听,蒋宵梁的髮小余东凯突然来了公司。 他在门没关紧的办公室外,听到蒋宵梁说:「明天是情人节,也是星元二十五岁生日。星元喜欢红色月季花,我让人空运了一束过来。」 余东凯笑着问他:「情人节啊,你养的那个小玩意儿呢?」 「他啊。」蒋宵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刚开始看的时候,觉得他跟星元很像,可接触下来,发现他越来越不像。」 「小玩意儿而已,你要是捨得,找个机会甩了就是。」余东凯漫不经心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了解娱乐圈,所以这个世界大概就是披个娱乐圈的皮。 感谢在2021-04-1405:07:36~2021-04-1502:2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悉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泽10瓶;和光同尘、临渔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2) 第114页 办公室里的蒋宵梁和余东凯虽未指名道姓。 可每一句话都直戳秋安舒的心——能跟年星元相似之人,除了自己还有谁? 站在办公室外的他心绞难忍地捂住胸口,牙齿咬破了嘴唇,丝丝血腥味在嘴中散开。 原来,所谓的珍视,在平时一口一个嫂子的余东凯口中只是个小玩意儿;在他所爱之人的眼中,只是个他人的替代品。 秋安舒没有推开门去质问的勇气。 只是悄无声息地离开,把自己关在家里独自痛苦。 秋昀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若按照剧情,秋安舒会在痛苦与不甘后,选择隐瞒下了自己所发现的真.相,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与蒋宵梁在一起。 直到年星元被人无意引导发现了这事儿,才被蒋宵梁一脚踢开。 而引导年星元的人…… 秋昀瞥了眼推门走进来的清瘦男人,垂下眼皮挡住眼里的讥色。 秋安舒的卑微会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了解了秋安舒的家庭,就知道他这种性格形成的原因——秋安舒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带他再嫁。 重组的家庭里有个不待见他和母亲的继兄,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所以想要融入新的家庭,母亲一边需要讨好继兄,一边还要照顾妹妹,夹在中间的秋安舒,是最容易受忽视的。 在这样环境中成长的秋安舒内心是卑微和缺爱的。 而蒋宵梁的疯狂追求和对他的『珍视』,正好填补了他心中所缺乏的爱。 就算知道这个『爱』是假的,秋安舒已经深陷进去了,也难以自拔。 包厢里的狂欢并未因年星元的动作而有所休止,反而引来更大声的尖叫——这就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而这群二世祖的头头是年星元,而非蒋宵梁。 有眼尖的人看到年星元终于是把撩了一晚上的人搂在了怀里,转身换了首让人热血沸腾的音乐,取来一瓶香槟,摇晃成泡沫,,在音乐的渲染下,朝俩人喷洒而去。 幽暗的灯光下,清甜的酒香,浓郁的菸草味,喷溅的泡沫把近五百平米的大包间渲染成了狂欢的海洋。 在这样的氛围下,一个个就如嗑了药的精神病,兴奋至极地狂嗨了起来。 没人去在意蒋宵梁的心情。 只有紧跟进来的余东凯走过来,看到一地的花瓣,目光阴鸷地扫过跟年太子挤在一张沙发上的『秋安舒』,捏了捏拳头,低声问蒋宵梁:「梁儿,你没事吧?」 蒋宵梁仿佛没听到一般,只弯着腰僵在原地,一颗心就如地上碎成一瓣又一瓣的花瓣。 当一只脚踩过地上的花瓣,就好似有一双无形的脚踩在了蒋宵梁的心上一般。 他忽地抬起一双寒气逼人的眸,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青年拉着他印象中那个温顺的『秋安舒』从他面前越过。 蒋宵梁脸色骤变,正要上前把『秋安舒』拽开,手腕忽地被人一把抓.住—— 「冷静点!」 余东凯死死盯着『秋安舒』手腕上的手,眉眼阴郁了一瞬,旋即恢復了一贯的轻佻之色,抄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勐灌了一口:「今天是年太子的生日,你别闹得年太子不高兴。」 「难道就这么让我眼睁睁看着俩人勾搭到一起?」蒋宵梁扭过狰狞的脸低吼道。 「你急什么!」余东凯瞥了眼混在一群狼群里的小绵羊,舔.了舔唇:「年太子是不是一时兴趣咱们还不清楚,就算他看上秋安舒了,秋安舒现在还是你的男朋友,他还能直接抢人不成?再说了,秋安舒他爱的人也是你,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年星元这人虽然嚣张,行.事无所顾忌。 但有一点很不错,那就是从不勉强人。 蒋宵梁也明白,但他就是遏制不住心头翻涌的怒火。 熊熊烈焰时刻都在焚烧他的理智,他死死盯着舞池里黏在一起的俩人,看到一身黑衣的青年就像摄人心魄的恶魔,举起双手扭动着柔韧的腰.肢和挺翘的臀贴着杵在舞池中的『秋安舒』舞动。 这一幕别说蒋宵梁看得怒火高涨。 置身在其中的秋昀也是被这个小妖精蹭得浑身『怒火』翻滚。 年星元就像是开屏的孔雀,不遗余力地向他释放自身的魅力——他跟年星元认识,是他主动联繫的。 蒋宵梁很自信,亦或者说对秋安舒很放心,所以他找蒋宵梁藉手机的时候,对方根本就没设防。而他翻找到年星元的号码,记下来后用自己的手机问年星元知不知道蒋宵梁找了个他的替身的事。 今天是年星元生日,估计也很闲,就回了电话约他出来见面谈——一见面年星元就缠上他了,还邀请他来参加今晚的生日宴会。 「小秋秋,你不专心哦。」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秋昀的思绪。 他刚抬起眼,抵在他身后的人忽地贴了上来,双手扶在他腰胯,将矮了半个脑袋的自己按在胸膛,微低着头凑到他耳边,低哑着嗓音说:「小秋秋,你的腰可真细啊。」 浓烈且充满诱.惑气息的香水味立时盈满他的鼻息。 他身体微微一僵,心中却是感慨,这个男人真骚啊! 而对方说罢,又凑到了他的脖子边深嗅,喷洒的热气溅在他皮肤上。 他身体越来越僵,正要作出反应,一道湿热的触感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轻轻一舔,又是一道满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秋秋,你真甜。」 第115页 秋昀:「……」你真骚! 年星元好似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掐着他的腰随音律慢慢扭动起来,再用那迷惑万千人的嗓音不断在他耳边轻喃:「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顿了一下又问:「知道烟花绽放是什么感觉吗?」 包厢里气氛高涨。 熏蒸的热气将空气中瀰漫的酒精都挥发了,只消一闻,便是满腔醉人的酒味。 秋昀深吸了一口气,復而又憋住唿吸。 没有得到回应的年星元发现他脸红了,从胸腔里发出一阵愉悦的轻笑:「我在咖啡厅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是烟花绽放一样。」 说着,他再次低头,薄唇贴在他耳朵上,用又轻又缥缈的声音道:「砰的一声,在我心里炸开了花。」 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人心砰砰跳。 明明灭灭的霓虹光影不时打在年星元那张美得妖异的脸上,他半眯着眼,近乎痴迷地嗅着怀中之人身上那股清雅的气息,喃喃道:「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说:「这种感觉太棒了,就好像吸毒一样,让人沉沦、上瘾。」 「你还吸毒?」秋昀冷不丁问。 「怎么会!我只是打个比喻。」痴迷的青年莞尔一笑,收紧双臂,眼神迷离地看着怀中之人的侧脸,轻喃道:「我只想吸你。」 说完,年星元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地吸着让他着迷的味道,闷声说:「光这么吸上一口,唔……」 一声低吟性.感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同时,他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横在了俩人之间。 从来不知何为尴尬的年星元难得脸颊上有股灼烧感。 他停下摇摆的舞姿,沉默了片刻,哑声道:「小秋秋,我需要你陪我去躺洗手间。」 秋昀瞥了眼蒋宵梁陷在阴影中的脸扭曲狰狞。 时刻注意他神色的年星元循着他看的方向斜了一眼,盪着春波的眸光一冷,出口的声音却是甜腻得人心发软:「小秋秋,陪我去嘛。」 小秋秋身体抖了一下。 他是真没见过元这么骚的人设。 他仓促地收回目光,憋了口气,又将耳朵憋红了,才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蒋宵梁红着眼盯着舞池里紧贴在一块的身影,又看到星元不时低头跟秋安舒说着什么。 他都不用去知道内容,只单看到这一幕,心就嫉妒的发狂,还真是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自己养的替身,竟然勾搭上了正主! 蒋宵梁咬紧后槽牙,咬破了口腔壁.肉丝丝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也无所察觉,直到他看到俩人停了下来,星元拉着个二世祖说了句什么,然后抱着秋安舒一点点挤出人群,似是要出包厢,他再也坐不住,蹭地一下站起来—— 「梁儿,你先冷静!」 「你给我滚一边去!」嫉妒已经冲散了他的理智,他红着眼吼道:「你他妈没看到俩人这是要熘去开房吗?秋安舒这个贱人!」 蒋宵梁咬牙切齿地说完,一把甩开余东凯的手,大步跟了上去。 只是他走了没两步,那个刚才被年星元吩咐的二世祖忽地挡在他面前,笑嘻嘻地递来一杯酒:「蒋总,难得一见啊,来来来,咱们先喝两杯。」 这个二世祖姓陈,背景不凡。 至少不是蒋宵梁能得罪的。 他眼睁睁看着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搂着秋安舒那个贱人拉门出去,忍住了挥开陈璠手的冲动,接过眼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以为喝完酒就能走了,哪知陈璠看他喝得爽快,一招手让公主把音乐关了,再嚎一嗓子:「大家都别嗨了,出来玩怎么能不喝酒呢?」 说着,陈璠拽着气得差点当场呕出口血来的蒋宵梁回到沙发上坐下,又招唿公主开酒。 蒋宵梁望着蜂拥而至的人群,扭脸去看不知道被谁带上的门,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晕眩感袭来。 他攥紧手掌,指尖慢慢掐入掌心的皮肉之中,剧痛感袭来,这才没有气晕过去,撑起一抹勉强的笑意,抄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就着喉间的血一块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世界订阅惨不忍睹,我蔫了。 感谢在2021-04-1502:24:53~2021-04-1522:4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幽子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皌玖、幽幽子墨3瓶;悉茗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3) 「蒋总好酒量啊。」 受年星元吩咐缠住蒋宵梁的陈璠视而不见他铁青的脸色,见他又是一杯酒痛快下肚,一张娃娃脸笑得明朗阳光,可爱至极。 可嘴里说出来的却不是人话:「兄弟们,来来来,全都过来跟蒋总喝一杯。」 蒋宵梁粗略扫了下近百来位『兄弟们』,差点又是一口鲜血呕出来。 心知脱身无望,在人群中搜寻到余东凯,投去了个眼色——心神领会的余东凯微微点头,找了个机会熘出了包厢。 包厢里酒声酣畅。 劝酒声、调笑声、嬉戏声、觥筹交错、相互辉映。 关上那扇门后的声色犬马,走出来的不过又是另一个销金窟。 第116页 余东凯摸了根烟叼在嘴上,并没有急着去找失踪的那俩位。 而是先问了门口的服务生,得知人拐进了隔壁空置的包厢,意味不明地倚在墙壁上,在灯火幽暗的光线下慢悠悠地点上烟抽了起来。 也就梁儿把年星元看得太重。 都是出来玩的,一时兴起睡个小玩意儿罢了。 就是可惜了…… 余东凯指间捻着烟,抬眼看向那扇暗红色的门,漫不经心地想,早知道惹急了秋安舒,这只小绵羊会勾搭上年星元,昨天在办公室就不说那番话了,毕竟小绵羊还是个雏呢! 心中刚这么想完,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小绵羊衣着齐整,看不出丝毫的凌.乱,倒是年星元头髮被打湿,仓促地抹到脑后,留下几缕打在眉骨上,令他显得格外浪荡慵懒。 余东凯却不为他美色所惑,反而微微愕然。 目光从年星元那张脸慢慢下移,扫视过对方敞开的胸膛和被打湿后紧贴在身上的布料,最后落在下三路。 ——这么快?难道是不行? 这个想法一经闪现,余东凯的眼神立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看什么呢?」 懒洋洋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冷意。 冷得余东凯浑身一颤,抬眼对上年星元投来的冰视线——年星元这人身上有股奇特的矛盾气质,疯起来的时候还能笑得一脸桃花,引得无数人为之疯狂,可真当他心平气和下来,却有种让人打心底恐惧的锐利。 在年星元逼人的目光下,余东凯唿吸一滞,继而丢了手上的烟,觍着脸赔笑道:「我这不是看您衣服都湿.了。」 说着,他又一拍脑袋:「酒喝的有点上头了,反应迟钝,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 年星元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伸出长臂揽着身边的人,低头凑到秋昀耳边,声音的音量不大不小:「你看他像不像条哈巴狗?」 这极具侮辱性的话传到余东凯耳朵里,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在秋昀投去目光时,讨好地咧嘴一笑。 余东凯长得不丑,有点小帅。 但他夜夜笙歌,且男女不忌。 导致他年纪轻轻就一脸肾亏样,尤其是眼眶上的黑眼圈,更是大得仿佛嗑过药一样,身板也极为削瘦,好似风一吹就能吹跑。 但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故意让秋安舒得知自己是个替身,之后又引导年星元发现蒋宵梁找了个他的替身。 秋昀定定地看了余东凯几秒,就收回了目光:「你这边几点散场?」 「基本是通宵。」年星元抬起腕錶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左右,对他这种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可余光瞟向气质干净的小青年,他眼里的寒意一敛,嘴角的弧度柔和了下来:「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年星元骚归骚。 撩起人来一套又一套,但他不下.流。 且他也不会勉强人,尤其是眼前的小青年,他更是捨不得强迫半分。因此方才真的只是简单的上了个厕所,平復了下想撩人却自己率先没把持住的欲.望。 「等过了十二点我再走。」秋昀说。 「小秋秋你真好。」正经了没一会儿的年星元故态復萌,整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一样黏在他身上,深深地吸着让自己沉醉的味道,嘴里发出甜腻的撒娇.声:「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是太感动了。」 似是为了应景,他还吸了下鼻子:「我无以为报,不如我就以身相许吧。」 秋昀知道年星元说的是真的。 一旁准备回包厢的余东凯听到这段话,心中颇为不以为然,这不过就是他们这种人对猎物还有新鲜感时说的甜言蜜。 不过,他刚抬起的脚步却是放了下来,偷偷竖起耳朵来等秋安舒的回应。 果然—— 「你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我有男朋友的。」 余东凯闻言皱眉,搞不清秋安舒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难道是想欲擒故纵来勾.引年星元,继而去报復梁儿? 以为寻到真.相的余东凯回了包厢。 走廊里的二人还在继续调情—— 沉默了片刻的年星元忽地轻笑了一声:「那你介意多个地下小情人儿吗?会唱歌会跳舞,会暖床会做饭,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凑到秋昀耳边,低沉着嗓音徐徐善诱道:「我可攻可受,上能让你欲.仙.欲死,下有超级韧性的腰,可以让你体会各种你男朋友无法做到的姿势,如果你不相信,咱们现在就可以去验验货。」 「……」这是哪里来的妖精! 年星元还在继续诱.惑:「咱们可以偷偷的来,不叫你男朋友发现。」 秋昀微微偏开头,推开他的脑袋,看着对方充满挑逗的笑容和眼里闪烁的爱.欲,心中着实有些扛不住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发.骚,张了张嘴:「咱们才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嗯……」年星元似是苦恼地拧了下眉,黑白分明的眸仁里眼波流转,紧接着看向他那张与自己像了个六分的脸,忽地扳过他的肩膀,抬起双手将他的脸捧起来,看着那双眼形一模一样,却情绪全然不同的眼眸。 干净清澈是给人第一印象。 但深入其中,却能发觉眸仁里深藏的疏离和透彻。 那是游走于世界之外的冷淡,就如他自己游戏人间一样。 第117页 再看那张唇。 唇形姣好,好像人工雕刻出来bjd娃娃,轻薄又有型,与他的唇是那般的相似,唯一的区别是对方的唇形更精緻,而他的唇角更为上.翘一些。 这个世界上,除了双胞胎,没人能长得这般相像。 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就好似在看另一个自己——曾经他一度以为自己不爱任何人只是感情淡薄,可见到青年,第一眼就沦陷,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自恋。 对一个自恋的人来说,喜欢上一个跟自己长得像的人,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 年星元紧盯着青年的唇,潋滟的眸光渐渐变得痴迷起来,他想…… 他咽了口唾沫,滚动着喉结,心中很想亲.亲这张唇。 心里这么想,话也说出了口,嗓音低哑而充满了渴望:「小秋秋,我想亲你的眼睛,吻你的唇,还想用我的唇吻过你身上我所有想吻的地方。」 「……」秋昀绷紧下颌。 先前跳舞就被这个小妖精蹭得一身火。 现在又被这么露骨地盯着,他要是没感觉就不是个男人。 心动意也动。 手刚抬起来,对面的门咔嚓一声,震天响的音乐突兀地打断了攀升的气氛,一声怒吼又随之而来—— 「你们在做什么!」 被灌得脸红脖子粗的蒋宵梁好不容易脱身,一拉开门就看到东凯所说的没什么事儿的俩人嘴都要黏到一起了,酝酿了一晚上的妒火瞬间击垮了他的理智,在酒精的作用下彻底爆发。 他快步上前,抬手去拉『秋安舒』—— 好不容易看到小秋秋意动的年星元眼神发冷地一把抱住怀里的人,将人按在墙壁上,低头直接覆上了肖想了一晚上的唇。 这一幕看得蒋宵梁目眦欲裂,双眼充.血。 没看到的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秋安舒心里的人是自己,而星元就算对『秋安舒』有意思,也不会强人所难。 可他现在看到了什么? 蒋宵梁跨步就要冲上去拉开星元,手腕一紧,余东凯的那让他憎恨的声音再次传来—— 「梁儿,你要想清楚了!」 他想说大不了让星元知道自己的心意。 既然星元能亲『秋安舒』,那就代表星元并不是直男。 可余东凯又低声提醒道:「我估计年太子暂时还不知道秋安舒是你的男朋友,他要知道你找了个他的替身,你觉得以他的脾气,他会不会膈应?」 膈应是其次,噁心他才是真。 这番话就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了下来,把蒋宵梁被妒火焚烧过后仅剩的那点理智给找了回来。 同时,他也意识到如果星元知道了这事儿,以星元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气,别说同意跟他在一起,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藏在心尖里的人去吻一个玩物,他又是满心的不甘! 蒋宵梁阴鸷地盯着不拒绝的『秋安舒』,以为找了个温顺的小绵羊回来,没想到是引狼入室!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来了,肚子痛的有点难受,等我熬过了这几天,再加更哈。 感谢在2021-04-1522:46:52~2021-04-1623:2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所以因为、日和纯、苏木、青悠、鱼藻、偃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星辞的阿也50瓶;quan、顾微影20瓶;我老婆真棒19瓶;青悠15瓶;我收藏了一群鸽子精!10瓶;洋洋洋啊~6瓶;念长生、流云、鱼藻、忆笙如梦5瓶;mkmkmkm、离歌3瓶;洛阳、沐纸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4) 年星元的吻很青涩。 覆下来时,仅仅用薄唇碰了碰秋昀的薄唇。 这蜻蜓点水的一触却是叫年星元屏住了唿吸——被抵在墙壁上的秋昀眼眸闪烁着微光,盯着近在咫尺不断煽动的长睫,鼻息间盈满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水和香水糅杂的撩人气息,再感受腰间收紧的力道,心中好笑,先前这人骚话不断,真亲上了,竟是纯情得不可思议。 他正欲闭上眼,准备引导这人,忽地察觉到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紧盯着自己。 他微微偏头,目光越过年星元紧绷的侧脸,循着恶意看过去,不出意外地看到蒋宵梁双眼充.血,一脸恨不得把他生吞了的表情。 对方也看到了他的投视,也不掩饰,阴狠的眼瞳里直接染上一丝厌恶。 秋昀心中哂然,温软的瞳孔一凝,幽幽凝视着他。 深黑色的眼瞳像是层层晕染过的水墨画,好看之余,却又迸射.出令人从尾锤骨窜起的寒意。 蒋宵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再定睛去看,一颗黑乎乎的后脑勺偏了过来,恰巧挡住了那人的目光—— 「小秋秋,你又不专心了。」含.着秋昀的唇不断研磨的年星元察觉到了什么,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舐他的唇.缝,没得到拒绝,便直接挑开唇齿,舌头探进他的口腔。 对方之前喝过一点酒,记得是洋酒,挺烈的,熏得他舌头髮软,脑袋发晕,却也同时调动起浑身的血液加速沸腾。 他更用力地搂紧手臂中的纤腰,把人按在墙壁上迫切且温柔地辗转亲吻。 鼻息喷出的气流逐渐变得滚烫,唿吸也变得破碎、混乱,心中充斥的满足感更让他让毫无意识地从喉间发出一声喟嘆。 第118页 这声喟嘆拖长了尾音,甜得好似那腻人的棉花糖,能将人整个都融化掉。 秋昀被他这一声轻吟挠得心头髮.痒,浑身一僵——亲个吻叫得这么销.魂做什么?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僵硬,放缓了侵略,退出舌头讨好地在他唇上轻轻.舔.舐,等他放软了身体,对方又开始用那能酥.到人骨子里的腔调哼叫了起来。 声音不大,却堪堪没入秋昀的耳朵里。 他一把将年星元推开,抬手捂住他的嘴,却冷不丁对上四周无数双正在看戏的眼。 「……」这些人什么时候出来的? 「哈哈哈!」有人拍手浪笑起来:「星元,你怀里的小.美人滋味这么好吗?亲个嘴都能叫得这么浪?」 被捂住嘴的年星元眯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秋昀的掌心,吓得秋昀连忙收回手。 这一举动惹得年星元畅快地笑了起来。 他用指腹抹了下嘴角,伸出长臂把一脸错愕的小青年纳入怀中,愉悦地哼笑道:「你们赶紧滚蛋,没看到吓着我家小秋秋了吗!」 「这就成你家的了?」有人调笑。 「当然……」年星元似是想到了什么,搂着人转过身,余光扫过隐在人群中的蒋宵梁,殷.红的唇微微勾起:「暂时还不是我家的,等我.干掉小秋秋的那位男朋友,上.位成功就是我家的了。」 「老大,玩这么大?」 有人惊讶就有人激动:「星元,你这玩得够刺激啊。」 跟能年星元玩到一块的人,都是能玩、会玩、玩得开的主。 除了个别是跟余东凯来的,知道秋安舒的身份,其他不知情的人一脸兴奋地爆发出欢唿声和吹口哨声,把幽静的走廊气氛炒了起来。 年星元揽着秋昀在众人狂热的目光中,犹如众星捧月地走进包厢。 包厢再次沦为狂欢的海洋。 在劲爆的dj音曲中,朗声大笑的年星元拉着秋昀走到舞池,用他所说的超级柔韧的腰.肢在舞池中疯狂的摇摆。 他浪荡的舞姿和空气中迷离的酒香,就像是催化剂,掀起的浪潮引发了所有人的骚.动,所有人冲进舞池,围着他二人跳起了狂欢的舞。 在场唯二没有参加的就是隐在光线不明朗处的蒋宵梁和余东凯。 蒋宵梁第一次没把目光落在年星元身份,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初时舞动的动作有些僵硬生涩,在年星元的引导下.身体动作越来越流畅,几乎能跟年星元斗舞的『秋安舒』身上。 舞池中的『秋安舒』一改昔日作风,行为举止大胆开放——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秋安舒』,他不由地深思,难道以前的温柔腼腆都是装出来的? 蒋宵梁印象里的秋安舒,是个用温柔掩藏自卑的小青年。 可此刻随光影和节奏晃动的『秋安舒』明明只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可一举一动却充满了力量和诱.惑,愣是把阳光干净的白衬衫穿出了性.感的味道。 他不由地想到了在走廊上『秋安舒』投来的那一记冷光。 一双黑色瞳孔幽幽凝视着自己,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无尽的深渊,危险之中却又透着致命的探索欲。 这场狂欢终结在凌晨十二点整。 秋昀走出天府公馆时,迎面一股寒风袭来。 冷风灌进他单薄的衣料里,将满身的热汗吹干,只留下一阵阵寒意。 他正要穿上外套,一具滚烫的身体裹挟着浓郁香水味从后面贴了上来,附在他耳边用低淳的嗓音道:「我刚才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 「什么优点?」秋昀问。 紧追出来的蒋宵梁也听到了俩人的话,促足在原地。 年星元轻笑了一声,唿出的酒气伴着暗哑的嗓音拂过他的耳廓,穿进耳膜:「你跳舞的时候,撩起的衣摆下有腹肌。」 「……」这是哪门子优点? 年星元却是喘了口气,压抑声音道:「我想咬你的腹肌。」 俩人身后的蒋宵梁愣了一愣,走上前隐晦地朝『秋安舒』的腰看去。 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下摆扎进皮带里,勾勒出流畅的腰线——他又是一怔,『秋安舒』的腰这么细的吗? 注意到蒋宵梁眼神.的年星元不悦地皱起眉,松开手拿起秋昀手臂上的外套,便披在了他双肩:「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秋昀瞥了眼杵在旁边的蒋宵梁:「我跟我男朋友同居,你确定要送我回去?」 秋安舒的住所确实是蒋宵梁安排的。 但蒋宵梁并不经常住在那,只有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住下。 大概蒋宵梁觉得这就是个玩意儿,不配让他碰;又或是蒋宵梁只是找个玩意儿缓解心中求而不得之苦,还没到让他碰的地步。 因此秋安舒跟他在一起半年,还没上过床。 秋安舒并不知晓这些。 在他眼里,这是他们二人的爱巢;可在蒋宵梁看来,那套房子不过是他豢养秋安舒的金丝牢笼。 年星元扳过秋昀的肩膀,细心地为他一颗一颗地扣上纽扣,眼中漾起的温软秋波像是在对待珍视的情人:「这么晚了,你男朋友应该已经睡了。」 秋昀见蒋宵梁一声不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还是算了。」 「别算了呀。」年星元将纽扣扣到领口,手指转上,捧起他的脸,望进那双牵动他心的双眼,嗓音迷离:「你想不想跟我试试更刺激的?」 第119页 「今晚已经够刺激了。」秋昀心说蒋宵梁都要被气死了。 「这算什么呀。」年星元唇角盪起好看的弧度,余光都不带瞟蒋宵梁一眼:「我还没说去你家,在你跟你男朋友的床.上验验货呢。」 蒋宵梁以为自己今晚受到的冲击足够大了。 可眼见二人的嘴又要黏到一块,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商量怎么给他戴更大的一顶绿帽子,顿时只觉眼前一黑,气血翻涌。 他攥紧拳头,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星元,你注意点,别被狗仔偷拍到了。」 「拍就拍——」年星元话音一顿,倏地扭头,好似才看到杵得跟电线桿子似的蒋宵梁,心下一转,伸手搂着秋昀上前,不怀好意地道:「蒋宵梁,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 蒋宵梁咬了咬牙,正要说话,对方一摆手,率先道:「算了,什么时候来的不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正在追求的小秋秋,你以后见了他要叫嫂子,知道吗?」 「……」蒋宵梁似乎听到了血液一瞬间冲进脑子里的声音,眼前一阵阵发昏。 让他管自己的『男朋友』叫嫂子? 怒到极致,他反而笑了一声,说的话也不过脑子,直接道:「星元,你跟一个男人搅合在一起,年叔年姨知道吗?而且今晚的事我都看到了,他就是个欲情故纵的捞男,这种玩意儿也配让——」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年星元的脸在他的话中一点点变冷:「让你叫声嫂子是抬举你,下次再让我听到什么捞男、玩意儿这种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蒋宵梁胸怒气汹涌,指着面不改色的秋昀道:「星元,你要为了这样一个玩……」 他下意识想说玩意儿,可对上年星元那双冰冷的眼,不自觉换了言辞:「年星元,我跟你认识了二十五年,有二十五年的朋友情谊,你今天却要为了他跟我翻脸?」 「我重色轻友不行吗?」年星元说得理所当然。 把蒋宵梁给说怔了,好半响才道:「行!」说罢,攥紧拳头转身走了。 走了没几步,身后飘来年星元讨好的话音:「小秋秋,我表现的棒不棒?棒的话,就奖励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合着他成了年星元讨好『秋安舒』的工具了? 蒋宵梁面孔一狞,额头上青筋暴跳,没忍住低骂了一句『操』,又抬脚踹向旁边的车子——滴的一声急促警报声骤然响彻夜空。 听到警报声的保安齐齐把蒋宵梁围住,恰时门童也把年星元的车开了过来。 秋昀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被保安拦住的蒋宵梁,扭头道:「我男朋友藏了几瓶红酒,你要不要去品尝一下?」 年星元微微一怔,一股巨大的惊喜砸到他心脏开始狂跳。 他勉强维持着冷静,试探道:「你知道这个时间请我回家喝酒是什么意思吧?」 秋昀伸手,一把拽住他的领口,边拖着人朝车子走去边道:「你不是说想试试我跟我男朋友的床?他今晚不在家。」 至于会不会半夜回来…… 秋昀瞥了眼已经解决完麻烦的蒋宵梁,坐进后座位,解开衣领的扣子,露出精緻的锁骨。 秋安舒本人是一身冷白皮。 在光线昏暗且闭幽的空间里,白得能反光。 年星元拿出手机刚发完信息,扭头就被他领口的雪白晃得眼前一花,整个人跨.坐上去,抬手托起他的下巴,目光下的脸被酒精渲染过,是丽色难掩。 「小秋秋,不如去我家喝酒吧?」他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心中有些迫不及待,便不住地用他那甜得发软的声音撒娇道:「我家就在附近,有一整个酒窖的酒可以慢慢的品,而且我家的床很大的,也很软,躺在上面就跟躺在棉花上一样,我家的浴缸也超大,可以横着躺,也可以竖着躺。」 「……」秋昀把这个时刻都在挑战他意志力的小妖精刚推下来,正要说后悔了,公馆准备的代驾已经敲响了车窗。 车子启动,缓缓驶出公馆。 一路疾驰向城西一处高档小区。 进小区的时候,代驾突然说:「这一路有个车子一直跟在咱们后面。」 年星元低头看了看靠在他肩头睡觉的人,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跟来的是蒋宵梁——这个噁心的玩意儿,不但找替身,还找到小秋秋头上来了。 「不用管他。」年星元低声说着,让代驾把车停在楼下,再叫醒秋昀,柔声说:「已经到了,你是不是很困?困的话咱们这杯酒可以留到下次再喝。」 秋昀还以为他要放弃了,没想到对方话锋一转:「咱们略过喝酒,直接睡觉吧。」 「……」不愧是你。 秋昀打开车门,领着人直接进电梯上楼。 打开门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 他抬手去摸开关,手腕忽地被人抓.住,大门也是忽地一下关上,旋即整个人被抵在了门板上,两手环住他的腰,哑声道:「小秋秋,我饿了。」 静谧的空间里暗流涌动。 未知的又黑暗调动了其他感官的敏锐度,秋昀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膛里的心跳如擂似鼓,也没矫情,直接精准地攫住了他的唇。 唇齿间都是酒的回甘。 俩人在酒精的作用下,神智逐渐迷乱,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第120页 俩人衣服从大门口,一路蔓延到紧闭的房门口。 蹲在楼下的蒋宵梁抬头看着五楼。 五楼的灯光一直没亮,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手背更是因心中的煎熬而青筋暴跳。 上不上去? 上去,那他找秋安舒的真.相就会暴露给星元。 不上,楼上那俩人就会同时给他戴上两顶绿帽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多了一千二,也算是多更了? 感谢在2021-04-1623:28:10~2021-04-1723:5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龙西3个;冥虫、elllll、晚睡专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龙西16瓶;端有句10瓶;君清9瓶;小熊软糖?3瓶;冥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5) 沉沉夜幕下。 寂静的小区里只有两旁的路灯默默坚守,挥发出柔和的橙光,轻轻地洒下一片光芒,扫去行路上的阴暗,也映照出了行路上来回踱步的身影。 蒋宵梁边抽着烟,边不时抬起泛着血丝的眼往矗立在夜空下的楼上观望。 但凡是有血性的男人,得知自己的人跟别人同处一室,还有可能上.床,都无法忍受,更何况那个别人还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个白月光身上。 『秋安舒』长得与年星元那么像,蒋宵梁又一整晚装作不认识『秋安舒』,但凡他一上去,傻.子都能猜到他的用意。 蒋宵梁丢下手里抽了一半的烟,一脚踩上去——到底是他被雁啄了眼引狼入室,还是『秋安舒』知道了他爱的是星元,继而勾搭星元来报復他? 先前在天府会馆他被妒火冲散了理智,现下冷风一吹,酒精消退,理智回归,他便开始深思。 秋安舒的信息早就被他调查了个底朝天,亲爸早早去世,跟着亲妈进了继父家,前头有个不待见他的继兄,后面又有个受宠的妹妹,作为拖油瓶,在那个家里本身就没地位。 这样的人要真有这么深的城府和心机,就不会把日子过成那副德行。 所以,他更倾向于对方知道了自己喜欢星元,还把对方拿来当做替身的事,这也就能解释对方突然性格大变,不但当着他的面跟星元亲.亲我我,还把人带回来给他戴绿帽子! 蒋宵梁笃定『秋安舒』是在报復他,心中也就存了点侥倖——秋安舒那么在乎他,或许只是做戏给他看,目的就是引他上去当着星元的面拆穿他的真面目? 因着这点自信,他心中虽是愤怒,却也没着急上楼,而是蹲守在楼下思索到底是谁把这事儿泄露给秋安舒的? 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 除了余东凯就只有几个关系近的朋友。 但那些朋友见秋安舒的机会不多,唯有余东凯…… 就在他沉思间,一道光影从楼上打下来。 蒋宵梁抬起头,就见原先一片漆黑的楼房中,一扇窗户突兀地亮起了一盏灯。 灯光将一道纤细的身影投射.出来,他连忙躲进车内,清楚地看到一个只披了件睡袍的人逆光走到阳台,关上窗户,又拉上了窗帘。 看到这一幕,蒋宵梁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倖彻底破碎。 他目眦欲裂地咬紧牙关,含.着一嘴的铁锈味,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因事已成定局而忍下了冲上去的冲动,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消失在了夜幕中。 而气氛旖旎的房间中,全方位阐释了腰有多柔韧且如愿以偿地上了『秋安舒』和他男朋友床的年星元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趴在床.上大口喘息。 秋昀拉上窗帘,回头看到赤身果体的男人只用一点被角盖住了一点,堪堪挡住了挺翘的弧度——年星元常年练舞,身材练到近乎完美的黄金比例。 肩膀宽阔,四肢修长匀称,伸展的线条流畅,延伸至腰间突然收紧,劲瘦到几乎纤细。 瞧着是细,但却柔韧得充满了爆发力。 深有体会的秋昀走过去,捡起垂落在地的被子,盖在年星元身上:「蒋宵梁在楼下。」 大概蒋宵梁自个儿也不清楚秋安舒对他的一切都熟稔于心。 年星元抬起迷离的双眼撩了他一下,见他还有心思想那个噁心的玩意儿,抬起酸.软的长臂,将人拉上.床,呲牙翻身压上去:「看来是我服务的不够到位,让你还有闲情去想你的那个男朋友。」 说完,慢慢滑进被窝中。 夜已经很深了。 整个高档小区都被笼罩在夜色当中,只有零星几户窗口还亮着灯光。 随着暮色加深,几盏灯光逐一暗了下去,唯有一盏坚.挺到了天光微亮,方才熄灭。 。 秋昀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摸了下凉透的床单,人已经走了很久。 他又伸手去床头柜上拿手机,却无意摸.到手机下面压了张纸条,拿起来一看——有点事儿要处理,等我回来一起吃午餐,爱你的小星星留。 秋昀莞尔一笑,放下纸条看手机。 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信息。看着手机屏幕,单手枕在脑后,思索凌晨在楼下看到的那辆车。 那无疑就是蒋宵梁的车。 第121页 车在人却没有上来——比他想得还能忍。同时也侧面说明了这个男人对年星元的在乎,在乎到连自己的男朋友,带人回家过夜都不敢上楼,虽然这个男朋友要带双引号。 更是连个质问的信息都没发,惟恐年星元发现蛛丝马迹。 有时候人就是不经念。 秋昀这正想着蒋宵梁,门外传来了开门声,他以为是出去的年星元回来了,不想拧开房门的是浑身气压低迷,眼神发冷,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的蒋宵梁。 蒋宵梁一抬眼,看到却是一双秋波盈盈的桃花眼,眼里漾着层层笑意,如两潭春水,温柔得能将人的灵魂吸走。 他不自觉深陷在那汪水月漾起的秋波中,唿吸一滞。 秋昀见到来人也微微一怔,笑意一敛:「怎么是你?」 冷淡的声音陡然将蒋宵梁从那温柔的旋涡中惊醒,再看眼前人,就见对方身上和脖子上布满鲜红的痕迹,一股不悦从心头升腾而起。 他抿了抿唇,抄来把椅子坐在床沿边,交叠起双.腿,沉声道:「解释一下。」 甫一开口,嗓音低哑的有些刺耳。 就仿佛濒临于爆发的边缘,只要秋昀一个回答不慎,便将迎来暴风骤雨。 秋昀却是半点都不惧,还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掖过被角盖在赤果的身上,斜睨了他一眼:「有什么好解释的,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 许是他的神色太过平静,蒋宵梁却是诡异地沉默了半响。 期间交换了下交叠的双.腿,屈指点了点大.腿,才道:「只要你答应我跟星元的关系到此为止,你背叛我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就这么算了?」 秋昀终于拿正眼去看他,定定地盯了半响,忽地发出愉悦的笑声来:「你当真是对我这张脸爱得深沉啊。」 千年王八都没他这么能忍! 果然是知道了这事儿! 蒋宵梁眉眼阴郁了一瞬,刻意无视他的潜台词,忽略心中那点异样,继续道:「你之前不是说最大的梦想是去国外s大进修?我帮你联繫了名额,正好你也可以在那边申请研究生继续深造。」 听到这儿秋昀就懂了。 这是想把他打发得离年星元远远的。 毕竟蒋宵梁只当年星元对他是一时兴趣,说不定他这一走,心中那点新鲜感也就慢慢淡了。 秋昀偏头看他,好奇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如果你不接受……」蒋宵梁站起身来,投去一个余光,袒露在外的脖颈上那鲜红的印记刺得他双眼发疼,心中更是隐隐有股钝痛感,也不知是因留下这个痕迹的人是年星元,还是单纯只因眼前人。 他别开眼,深吸了口气,哑声道:「小舒,星元的性格我比你了解,你玩不起的,他——」 ——咔嚓! 门外忽地传来了开门声,同时还有年星元压低的说话声。 「我知道了,你烦不烦?」 「行了,就这样,这段时间你别来骚扰我,挂了啊。」 电话一挂,轻快的脚步声朝房间逼近。 蒋宵梁之前进来的时候,没带上房门,因此叫外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秋昀就目睹了方才还一脸深沉的蒋宵梁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乱了起来,紧缩的瞳孔更是四下探望,最后锁定在衣柜上,旋即毫不犹豫地朝衣柜而去,再用眼神警告了一下秋昀,便钻进了衣柜里。 刚一带上衣柜,身形修长的青年便出现了在了房门口。 年星元一脸狐疑地看着敞开的房门,抬眼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小秋秋,泛着桃花的双眼一弯,大步跑过去,扑过去捧起脸来啄了一口,又把手伸进被窝摸了一下,眉头一皱:「你就这么光熘熘的起来过?」 秋昀瞥了眼衣柜门上的缝隙:「门可不是我开的。」 年星元何其聪明,只他一个眼神,便明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他心中有些不太高兴,却又知道自己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毕竟蒋宵梁才是小秋秋名义上的男朋友。 可他还是不高兴。 人心都是不满足的。 之前他心心念念着想把人拐到手,到手后他又寄望可以得到更多。 年星元心里不痛快,就不想让藏在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心里也痛快,便低头含.着秋昀的唇,诱哄道:「小秋秋,你说是我的服务让你更舒服还是你那个男朋友让你更舒服呀?」 「你。」秋昀配合道。 简单的一个字哄得年星元眉开眼笑:「那你踹了他扶我上.位好不好?」 躲在衣柜里的蒋宵梁透过缝隙,清楚地看到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捧着他的男朋友的脸交换亲吻,再哄着他的男朋友把他踹了。 而作为男朋友本人的他,却像个偷情的姦夫,躲在衣柜里,看着他的白月光跟他的男朋友亲.亲我我。 蒋宵梁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指尖深陷掌心肉都无所察觉。 只觉满腔的憋屈和怒火不知该像谁发泄,沖年星元而去,他捨不得,沖『秋安舒』吧,他怕性情大变的『秋安舒』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坦诚给星元。 秋昀都不用猜都知道藏在衣柜里的蒋宵梁这会儿是何等心情。 这一世的年星元性格太过肆意。 若是他跟蒋宵梁分手,年星元心中没了顾忌,戳破了这岌岌可危的真.相,届时作为世界之子的蒋宵梁就要完蛋。 第122页 但要这么轻松揭过放了蒋宵梁,秋昀又有些为秋安舒不痛快。 不能实行过大的打击,因此他想在年星元性格沉淀下来之前,让其尝尝白月光所爱他人的痛苦滋味总是可以的。 就是委屈了元。 想到这儿,他主动回应了年星元的吻。 直到俩人吻得气喘吁吁,方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笑道:「你昨晚不是说只想当我的地下小情人儿吗?」 「不想上.位的小情人都不是好小三。」 年星元靠在胸口,倾听胸膛里的心跳声,低哑的嗓音温软异常,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看来小秋秋是没打算跟蒋宵梁分手呢! 秋昀轻笑了一声:「你是大明星,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又怎么知道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 「小秋秋,你冤枉我。」年星元眼底的冷意一敛,委屈起抬起头来,盈着一双水汪汪的眼,握着他的手按在胸口:「感受到我的心跳没有,只要跟你同处一个空间,它就拼命的撞我的心口,想跳出来跟你打招唿,倾述对你的喜爱。」 ——砰砰砰! 剧烈跳动的心脏就像年星元所说的一样。 秋昀突然觉得有些烫手,想抽回来,却被对方紧紧地拽住。 他抬起眼来,就见年星元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漂亮捲曲的的睫羽下,弯成月牙的桃花眼漾起一汪春水,水波在潋滟的笑意中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望进这样一双充满浓郁情意的眼,秋昀心中一阵阵发软。 前面几世再怎么玩情趣,那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现在加个蒋宵梁进来,以元的醋性,要不是他这具身体认识蒋宵梁在前,估计早就能醋翻天了。 他喉结滚了一下,倏地伸手将年星元按在怀中,低声道:「咱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 「不短了。」年星元飞快接话:「都睡到一张床.上了,怎么能算短呢?」 「……」 「好吧。」年星元大约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便按捺下了心中的急切,抬起头在他唇上浅啄了一下:「咱们先从小情人的关系慢慢培养感情,等你意识到我比你的男朋友更好的时候,你再考虑把我扶正。现在么,你起床,我订了餐马上就到了,等吃完饭我组个局带你出海玩去。」 年星元的身份不宜在国内大肆张扬,同时他身份敏感,跟他在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也对他的小秋秋不利。 他说完正要掀被子,蓦地想起房间里还藏了只老鼠,微微一顿,转身望着一排衣柜:「小秋秋,你的日常衣服在哪个柜子里,我来帮你搭配。」 藏在衣柜里的蒋宵梁还来不及多想俩人等会要出海,就被年星元这话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左边和中间的衣柜。」秋昀看了眼留了条缝隙的右边衣柜,哂然一笑,直接裹着被子进了浴.室。 年星元从他的话里提取出蒋宵梁藏在右边衣柜。 他斜了一眼,说实话,蒋宵梁喜欢他这件事,他是昨天才从小秋秋口中得知的。 但仔细想想,也有迹可循。 初中正是对异性懵懂好奇的时期,有一段时间他很受学校女生的欢迎,经常有女生表白,情书和礼物也是几乎堆满了他的课桌。 可一段时间后,这些东西都消失了。 他当时还没开窍,以为是那些女生善变,就没多想。 高中时期也有过这样一段受欢迎的日子,也是过了没几天就消失了。 只不过那会儿他正处于叛逆期,家里安排的精英教育让他烦躁,又萌生了想进娱乐圈的想法,也就没把这些当回事。 进了娱乐圈后,有家里保驾护航,那些潜规则也落不到他身上。 当然,身处在这种的名利圈,少不了爬床想走捷径的人,但自从蒋宵梁接手蒋氏后,就再也没有这种事儿了。 他还以为是家里人做的,现在想来,这其中少不了蒋宵梁的手笔。 年星元故意走到右边衣柜,盯了半响,把里面的蒋宵梁吓得够呛,这才心中冷笑不止地打开中间的衣柜。 边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垂涎他,边找个替身来噁心他,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顾忌小秋秋的感受,他弄不死这个噁心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我修了两次错别字,然后补了个觉,起来就发现被锁了。 这个教训告诉我,以后这种章节,有错别字也别修。 感谢在2021-04-1723:57:51~2021-04-1901:2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独的小怪兽50瓶;天生43瓶;星子20瓶;十年灯19瓶;赤羽陌璃殇4瓶;小熊软糖?2瓶;洛阳、悉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6) 秋昀沖了个澡,围着浴巾走到盥洗台前。 打开水龙头正准备刷牙洗脸,浴.室门被拧开了——年星元拧紧眉峰,手里拿着一套昨晚同款的白衬衫和黑色裤子出现在镜子里,看到他在洗漱,顿了一下,放松眉头倚靠在门框上,透过镜子与他交流。 「早上我起床找衣服穿的时候,就发现你衣柜里都是白衬衫,你这么爱穿白衬衫吗?」年星元与镜子里投射过来的目光对视,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 第123页 经由水汽熏蒸,清澈得一碧如洗。 如一汪温柔潭,透出温软窒息的诱.惑。 沉浸在这双温柔陷阱里的年星元目光呈现出迷离之色,忽地听到对方说:「那是我男朋友准备的。」 闻言他双眼微眯,掩主眸低闪烁的冷光,他记得自己学生时代经常白衬衫黑裤子打扮,莫不是那只阴沟里的老鼠把小秋秋当成他学生时代的替身? 想到这种可能,他对蒋宵梁的厌恶更深了。 按下心中反胃的冲动,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脸。 湿漉漉的短髮还淌着水,贴在冷白色的额头,发梢滴出的水珠在他过分精緻俊秀的脸廓流淌过,划过削尖的下颌,像只无形炫耀的手,引导着他的目光一路向下。 修长的脖颈上残留的鲜红印记最为瞩目,让人目眩神迷,一瞬想到了昨晚的缠.绵。 心动意动脚也动了。 他走过去自后拥住秋昀,削薄的唇吻去脸颊的水珠,低声道:「你跟你男朋友在洗手间试过吗?」 「……」秋昀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刷牙呢,你走开。」 含煳不清的言辞传到年星元的耳朵里尤为可爱,他忍不住又嘬了一口:「我帮你穿衣服。」 年星元以前不觉得男女情侣和俩老大们儿腻腻歪歪有什么意思。 但等自己陷入爱河,体会到爱情的美妙滋味时,他不但时时刻刻想跟小情人黏在一起,还为小情人化为绕指柔。 他把衣服散开挂在臂弯上,蹲下.身来柔声道:「小秋秋,抬腿。」 秋昀垂眸看了一下,配合地抬腿,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 能被蒋宵梁拿来当替身,这张脸无疑是与年星元像了个六七分,只不过比之年星元气质上的张扬,他的气质更为内敛温和一些。 因此所呈现出来的感官便有了很大的不同。 「我等会联繫陈璠,准备游艇去外海海钓。」 年星元扣上扣子,转身出去找了根皮带过来,穿进腰间扣上:「等海钓过后,再把游艇开去公海,那里有很多公海游轮,游轮上有很多好玩的,到时候我再带你上去玩一段时间。」 浴.室里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到藏在衣柜的蒋宵梁耳中。 他没听全面,只依稀听到什么游艇、海钓、公海、游轮什么的,但结合这些信息,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星元的游艇没有邀请,他上不去。 思索了片刻,他掏出手机给余东凯发了条信息。 也幸得是二月天,天气不热。 蒋宵梁才没在衣柜里憋出一身汗来。 他心中一边注意外边的动静,一边等着余东凯的回应。 外边的人出来后,又从衣柜里拿了外套,没多久就出门了。 他这才推开衣柜,吐出口浊气,从逼仄的柜子里爬出来,伸展了一下已经麻痹了的四肢,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相拥的二人坐车绝尘而去。 蒋宵梁回身再打量这间房间。 房间装饰得很温馨,每一处都可见秋安舒的用心。 不其然间,他想到了第一次带秋安舒来看房子时,对方畅想对房子的规划时脸上开怀的笑意和眼底露出对未来的期待。 当时他心中毫无波动。 甚至还嗤笑秋安舒的天真——可再看眼前的场景,熟悉中带着陌生,尤其是记忆中天蓝色的床单,现在更换成了白色,心中不知为何陡然升起一股怅然若失感。 不过这种情绪没蔓延多久,就被手机的震动给驱散了。 他回过神来,拿起手机一看,是余东凯发来的信息。 ——年太子要带秋安舒去外海海钓,让陈璠找几个会玩的作陪。 蒋宵梁陷入了两难。 公司这边年假已经结束,他要处理公司事物。 可让他放俩人去培养感情……之前他跟『秋安舒』提出的事儿对方显然没放在心上,现在星元时刻跟『秋安舒』在一起,他就是想直接送走『秋安舒』也没机会。 蒋宵梁沉思了很久,才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去跟陈璠说一下,咱们俩也去。 。 傍晚的海港已经亮起了万盏璀璨灯光。 光影将海面照成了浩瀚的银河,游.行于海面的船舶就如夜幕上的星辰,华光闪耀。 蒋宵梁一行六人陆续下车,提着行李朝停靠在海港边的一艘游艇而去。 海风有些大,裹挟着腥咸从他鼻端吹过——余东凯快步走来拍了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梁儿,我刚才听陈璠打电话,提到他们这趟海钓后会去公海。」 蒋宵梁顿了一顿,继续往前走。 海港口停了一艘长达三十多米的豪华游艇。 几人陆续走过引桥,来到主甲板,就见年星元拥着秋昀正等在舱口处。 俩人穿着同款情侣装,梳着相同的髮型,又长得相似,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兄弟俩。 蒋宵梁下意识去看年星元。 年星元一向都是众人的焦点,可他却发现性格大变后的『秋安舒』站在星元身边竟是不遑多让。 黑色的修身长裤衬得他双.腿笔直,上身穿着一件收腰显瘦的黑衬衫,下摆掖进裤腰带里,将他纤细的腰.肢展现的淋漓尽致。 插在裤兜里的袖口挽起少许,露出线条紧实的一节小手臂。而左手腕上,还扣了一款玫瑰金镶嵌钻石的手镯,同款手镯,旁边年星元的右手腕上也戴有一个。 第124页 「哎呦,啧啧啧……」 一阵轻啧拉回蒋宵梁的思绪,就见陈璠拉着一脸傲慢的袁章惊嘆地绕着二人打转:「元儿,你别不是驴咱哥儿三的吧?你俩长得这么像,真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年星元抬脚踹了一下,笑骂了一句,揽着秋昀介绍道:「这是陈家老四璠子,别看他长得嫩,年纪比我还大一岁,平时喜欢装无辜骗姑娘的感情,不过人姑娘对着他张嫩脸实在下不去嘴,只能把他当个弟弟。」 「元儿,当着你家这口子的面这么说我,你损不损?」陈璠笑得无害,跟个阳光大男孩儿一样:「弟、弟夫,咱们昨晚在公馆见过。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装逼犯,袁章,小名园长,幼稚园的那个园长。」 袁章是个下巴恨不得抬上天的傲慢青年。 他打量了一番秋昀,微微点头:「我,园长,嫂子有事招唿。」 『嫂子』两个字明显取.悦了星元,眼角眉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了下来,嘴里却还是装模作样:「你们嫂子还没扶我上.位呢,含蓄点,先叫舒哥,等我上.位了,再换称唿也不迟。」 了解元儿性格的陈璠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推开园长,把旁边疑似走错片场的另一对男女拽了过来:「小舒,这是罗航,旁边不知道是他的第几十房姨太太,舒哥你直接统称姨太太就行了。」 秋昀含笑应对。 这是一对俊男美女。 男的儒雅,女的高挑。 罗航西装笔挺,手腕上挂着件黑大衣和一条围巾,宛如旧时代绅士。 他摘下头上的礼帽,一手负在身后,微微弯下腰来,伸出右手牵起秋昀的手,正要放在唇边落下一吻,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握住秋昀的手腕,旋即把人护在身后:「赶紧带着你的姨太太滚蛋。」 罗航半点不觉尴尬,唇角噙着温雅得体的笑意,微微点头:「元儿的小情人,咱们晚上见。」 说完,抬起胳膊,示意旁边女伴挽过来,越过秋昀的肩膀时,他停顿了几秒,在年星元的警惕中,飞快抛了个媚眼。 年星元还没动,陈璠就一脚踢了过去,不想却踢了个空。 他不由地笑骂道:「航儿这个孙子,刚带着姨太太从外头浪回来,错过了你昨天的生日,本来是想今晚组个局给你补办一个,听到你要出海,就跟来了。」 陈璠边解释边扭头介绍最后两位:「这是蒋宵梁和余东凯。」 比起之前两位的随意和亲近,陈璠待这俩人明显疏离很多。 之前俩人进来的时候,秋昀就瞧见了,他唇角笑意不变:「昨晚在公馆见过。」 「见过就行。」陈璠听他说见过,就不打算细细介绍,说过便揭了这一茬,反而搭上年星元的肩膀,挤着眉打趣:「我说元儿,你跟小舒长得这么像,亲嘴的时候,不会有种自己亲自己的感觉吗?」 年星元斜了他一眼,挥开肩膀上的手,把目光落在一脸冷峻的蒋宵梁身上。 蒋宵梁却在看秋昀,刻意忽略他脖子上的痕迹,今晚的他打扮稍显成熟,柔软的短髮做微卷处理,用髮胶偏分向一侧,光洁的皮肤在明光的灯光下仿佛刷了层釉,白得很有光泽。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打量,投射过来的温软眸光陡然变得淡薄起来,显出强烈的疏离感——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悦。 「看够了吗?」 漫不经心的嗓音把他从莫名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他循声望去,就见星元仿佛宣示主权一般紧紧地搂着『秋安舒』,唇角上噙着笑意,眼中却是寒芒闪烁地凝视着他。 心中头一次对星元产生了几分不快。他把这份不快理解为多年的朋友,竟然为了一个外人给他眼色看。 蒋宵梁按下心中不悦,抿了抿唇,心中思忖着之前找的藉口。 他对年星元的喜欢太过小心。 小心到每次约人出来见面,都要找个恰当的藉口。 就比如此刻,他沉默了片刻后,神情难辨道:「我是为昨晚的酒后失言来跟……跟他道歉的。」 「那你道歉吧,我听着。」秋昀不等年星元开口,淡淡地看着拿他当筏子的蒋宵梁。 「昨晚我有口无心。」 蒋宵梁为了年星元,很是捨得下脸,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弯了下腰:「舒哥,对不起。」 秋昀用眼角瞥了眼靠在他肩头的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这声舒哥我应了。」 不愧是连绿帽子都能忍下的人。 他心中感慨,目送蒋宵梁带着余东凯上了二层。 陈璠察觉到他们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就问了一嘴:「小舒,他跟你有过节啊?要不要哥帮你收拾一下他?」 「收拾什么收拾?」年星元偷偷瞄了下他家小秋秋的神情,抬腿踢了陈璠一下:「你怎么把他给请来了?」 陈璠不知道内情,耸了耸肩:「蒋总消息灵通,我这边才收到你想出海玩的消息,他那边就打来了电话说也想出海散散心。我这不是顾念你俩一块长大的情分,就应了下来。」 「不要脸的玩意儿。」回到主舱,年星元把秋昀按在床.上亲了又亲:「颠颠地跑来看我给他戴绿帽就那么高兴吗?」 秋昀闻言忽地轻笑了起来:「严格来说,他喜欢的人是你。」 第125页 「喜欢我的人多了。」年星元声音里满是对蒋宵梁的不屑,灼热的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眉眼难掩姝丽的青年,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哑声道:「可全世界我只钟情一个叫小秋秋的人。小秋秋,你玩过船震吗?」 夜幕已经降临,游艇也离港,在海面上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换了身休闲装的蒋宵梁来到上层甲板活动区,看到陈璠三人正在准备海钓的工具,目光四处搜寻了一下,没找到另外俩人,便不动声色地问:「星元和舒哥呢?」 「如胶似漆的小情侣你说能在哪?」说话的是依旧西装革履的罗航,身边没有美人陪伴,说话就显得随意了许多:「看小嫂子那一脖子的吻痕,啧,元儿浪的不行啊。」 「说起来小舒还是元儿的初恋吧?」陈璠接茬,若有所思道:「你们说小舒那位神秘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听到这句话的蒋宵梁心头一紧。 这三人跟星元一个圈子的,且以星元为首。 年家既是亚洲首富,同时背靠官方背景,他们为一个圈子,背景自然也极为显赫。只要他们想知道,一句话下去,就能把秋安舒的生平和与他之间的事查得清清楚楚。 蒋宵梁心中刚这么想着,就听到陈璠说:「不然去调查一下,把那位神秘的男朋友揪出来,让他自觉一点乖乖给咱元儿让位?」 「蠢!」惜字如金的袁章鄙夷地瞥了陈璠一眼。 「嘿!你说谁蠢呢?」 「你是有点蠢。」罗航头也不抬道:「你都知道的事,元儿能不知道?他没这么做,就说明了他尊重小嫂子,你要是这么干了,元儿饶不了你。」 蒋宵梁提起的心在这番话中慢慢落了下去。 他刚舒了口气,不妨又听到陈璠说:「那我等元儿上.位成功再去调查,我实在是好奇那位神秘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咱元儿这样的美男子在前,小嫂子竟然只让元儿当个地下小情人。」 「说你蠢你还不信。你就没瞧见小嫂子看咱元儿那黏煳的眼神?人小两口玩情趣呢。」罗航不紧不慢地说。 『小两口』这三个字听到蒋宵梁耳中格外的刺耳。 他沉眉站在原地,回想『秋安舒』看星元的眼神——先前上船时,几人打闹,『秋安舒』下弯的眼似一轮月牙,看着亲和却透着疏离。而侧头看星元时,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条松软温柔的星河,明亮得仿佛万千星子落入他的眸中。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 以前秋安舒看他的眼神是羞涩的爱。 而现在的『秋安舒』显得更为自信坦荡——就好似所有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唯有星元才能引起他眼中的波动。 他心中微动,如果……如果『秋安舒』用这样一双眼注视自己…… 这个想法只刚冒了个头就被他掐灭了。 他望向漆黑的大海,坚定的想,星元才是他心之所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901:26:20~2021-04-2000:1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不知是哪里的马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宅20瓶;以乐13瓶;我老婆真棒、此心独忆是卿卿10瓶;蓝枫雪影5瓶;赤羽陌璃殇4瓶;冥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7) 蒋宵梁坚定心中信念后,回到客舱却是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眯着了,一向少梦的他却做梦了——他梦到了一双柔情万千的眼,眸光如那春日里的艷阳,温和却又不失炙热地凝望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似在说着什么。 他刚侧耳去倾听,忽地一阵砰砰砰地敲门声把他从梦中惊醒。 人一醒,梦也就散了。 他脸色不太好地打开门,就见头上顶着副墨镜的余东凯站在门口:「陈璠钓了条——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余东凯这么一问,想起梦境的蒋宵梁脸色就更难看了——怎么就突然梦到了『秋安舒』? 他捏着鼻樑,疲倦地问:「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做什么?」 「还早?」余东凯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半响,才道:「都已经十点多了,陈璠几个钓了好几条大鱼上来,秋安舒也钓了条五十来斤的金枪鱼,正在准备做刺身……」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年太子亲自操刀,做秋安舒钓上来的那条。」 蒋宵梁一夜没睡好,正想回去补个觉,听到他这么说,便强打起精神来:「你先过去,我换身衣服。」 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扶梯而上,来到上层甲板尾部。 尾部是一块半户外区域,能全方面欣赏海景,在此处用餐是一种极致享受——他还没走到后方餐区,就听到陈璠在那敲着盘子喊饿饿。 「想吃自己动手。」 懒洋洋的嗓音有种迷人的性.感。 他循声望去,就见穿着工字背心的年星元单手托着一盘刺身拼盘,绕过满脸幽怨的陈璠和袁章,举止优雅地送到旁边那一桌。 而坐在桌边的是身穿黑色衬衫,把脖子扣得严丝合缝的『秋安舒』。 『秋安舒』倚在椅背上,脸上戴了副大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挺拔的鼻尖和略微有些红肿的唇——他目光在对方的唇上停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走了过去。 第126页 秋昀第一个看到他。 却当作没看到。 他打了个哈欠,坐直身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睏倦的眼——昨晚跟年星元闹了大半夜,天亮才刚眯一会,就被拉起来看日出。 日出看完准备回去补觉,陈璠几人起来了。 他又跟着几人吹了一早上的海风钓鱼。 海钓不但需要全神贯注,还是个体力活。 现在陡然放松下来,人瘫在椅子上,柔和的海风袭来,吹得人身心放松,昏昏欲睡。 年星元夹了块鲜红的鱼肉,沾了点酱料送到他嘴边,看到他眼睛困得都泛起了血丝,心疼道:「你先吃点东西,我再陪你回去补觉。」 「补觉就算了。」秋昀张开嘴咬住鲜嫩的鱼肉,咀嚼了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接过筷子餵了他一块,道:「他们不是打算等会玩水上娱乐吗?我没玩过,想看看你们怎么玩。」 年星元略一思忖:「也行,不过这里是深海区,你没经验,不要下水。」 俩人交谈间,罗航和他的女伴也端来了刺身拼盘。 几个单身狗且不会做的人只能瞪着这两对狗男男和狗男女你餵我来我餵你的撒狗粮,然后跑去找厨师。 吃饱喝足后,几个人换上泳裤跑到沉降式的亲水平台,跃跃欲试地热着身。 秋昀这具身体不会游泳,便躺在遮阳山下戴着墨镜,看着陈璠和袁章在海中骑水上摩托艇,罗航跟女伴换了潜水装置,手牵手地跳进了海中。 「他们这样不会有危险吗?」这里远离了安全区域,又是深海区。 「有救生艇和救生员,而且也不会潜很深的。」年星元也换了泳裤,将修长结实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下,指着左右两舷过道上的工作人员和骑着救生艇在海面巡逻的人,还有头上盘旋的无人机监控。 他跟秋昀打了招唿,一跃跳进海里,自如得就像条游鱼。 这趟出海,就纯粹是来玩的。 只是他们这些人胆儿比较大,近海都满足不了他们寻刺激的心,跑到这远海区,把秋昀当做观众,一个个炫起了技来。 秋昀回船舱找人要了架望远镜,回来就见遮阳伞下多了个人。 他顿了一下,抬步走过去,自如地坐在椅子上,无视杵在旁边的人,推起墨镜架起望远镜寻找在海里游泳的年星元。 「小舒,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莫名其妙奇妙的一句话从头顶传到他耳朵里。 他就当没听到,依旧注视着在海里遨游的人。 没得到回应的蒋宵梁垂下眼,神色不明地盯着他白净的脸,道:「我跟星元从小一块长大,比你更了解他,他对任何人或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现在看着对你很好,等他腻了你,你到时候怎么办?」 这段话看着是为他着想。 但耐不住细细琢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直接等到年星元腻了他不就行了,又何必跑出来跟他说这番话? 秋昀依旧没搭理他。 这让习惯掌控秋安舒情绪的蒋宵梁心中很是不适,他拧了拧眉,又想到了那个梦,沉声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先不说你们身份上的差距,就说你们俩的性别,光星元的爸妈就不会接受,更别说星元还是个公众人物。」 听到这儿,秋昀终于有了几分不耐。 他把目光从望远镜上挪开,抬头看向蒋宵梁:「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冷漠的眼神里染上了几许厌烦。 看得蒋宵梁心中越发的不适,他绷紧脸:「像什么?」 「老鼠。」秋昀望着他错愕的眼,轻声道:「还是阴沟里的老鼠,又脏又臭。你把年星元当成所有物来觊觎,却又不敢表明心意,就找了个跟他相像的秋安舒,也就是我来慰藉你那点骯脏的心思。」 蒋宵梁的神情在他的嘲讽下,一寸寸碎裂。 周身隐忍的气势勐然提起,一双眼阴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被我这只阴沟里的老鼠养着的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秋昀不怒反笑,站起身来,不惧他施加的压力,与他对视了几秒,忽地扬手就是一巴掌,力道大得直接把他的头都打歪了。 而从没被人打过脸的蒋宵梁先是一怔,继而胸腔里漫起一股暴戾之气,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紧,骨节寸寸作响:「秋安舒,你找——」 「啪!」又是一巴掌唿过去,直接把他的话音都给打散了。 打完后秋昀摊开发红的手掌,冷笑道:「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了吗?」 他把发疼的手负在身后,余光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游回来的人,抬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连还手都要有所顾忌,蒋宵梁,我是真瞧不起你。」 说完,背着手弯起唇迎向朝这边奔来的人。 年星元本来还在海里向他家小秋秋展示他英勇的一面,谁知道游了半响一扭头就看到蒋宵梁那个玩意儿凑到了他家小秋秋身边去了。 他凭着满腔妒意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奋力游回亲水平台,气势如风地冲上主甲板,迎面就看到日光下的小秋秋唇角微微一弯,姝丽到极致的眉眼如同盛放的桃花,在这艷阳天下耀眼得让人炫目。 心中的担心放下一半,伸出长臂把小秋秋搂进怀里,眼神不善地看向背对着他的蒋宵梁,软声道:「小秋秋,我有点累了,咱们回主舱午睡一会儿好不好?」 第127页 「好。」秋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是怕他对蒋宵梁感情太深,因此连吃醋都不太敢表现的明显。 回主舱的途中,他琢磨着要不要坦白他对蒋宵梁没感情,谁知刚一进主舱,就被年星元按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热情似火的吻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别——」 刚吐出个字,唇就被年星元给堵住了。 他的吻热烈而急迫,像只兇勐的野狼,边撕扯他的衣服边咬住他的舌头索取。 前晚的年星元吻技还很青涩。 经过两个晚上的练习,技术得到飞跃式的提升。 他知道怎么取.悦秋昀,也知道怎么亲吻能让对方满意。 因此当他看到对方眉头微微一皱时,便放慢了动作,温柔地研磨舔.舐,等得到回应,这才慢慢加深了吻。 俩人这一闹,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外头的娱乐活动已经结束了,游艇正朝公海方向前行。 他们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累得已经不想动了,就这么大汗淋漓地紧紧抱在一起闭上眼。 昏昏欲睡间,秋昀察觉到有只手在摆.弄他的头髮,也没睁开眼,任由对方动作。 但对方似是不满足于此,摆.弄了一阵后,手指从额前一点点描摹,指腹的动作轻柔,像根羽毛在皮肤上划过,挠得他有点痒。 他抬手挥了一下,痒意没了。 安心睡觉,不想半睡半醒间,痒意蔓延到了眼皮。他眉头微微一皱,就听到轻似呢喃的声音缓缓响起:「小秋秋,你是我的。」 凭本事拐到手的小情人,他不会让任何人再抢走。 「嗯。」秋昀含煳道:「我是你的。」 年星元沉郁的眉眼一弯,仰头在他唇上浅啄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然而对方似是沉睡过去了,没有回应他。 他丝毫不介意地扬起唇,动了动身体,凑到秋昀耳边低语:「就算你心里还有蒋宵梁也不要紧,我会把你榨得一滴都不留给那个狗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000:11:19~2021-04-2104:4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子莫、沐纸2瓶;听雨吹风、以乐、l_kkk、悉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8) 夜色已经降临。 大海上捲起了风浪。 风浪挟裹着升起旗帜的游艇在午夜驶入公海。 正在酣睡的秋昀被游艇上的通讯设备惊醒。 还没睁开眼,怀里的人便动作轻缓地翻了个身。他睡意朦胧地凑过去搂住怀中精瘦的腰,把头埋了过去,含煳不清地说:「再陪我睡一会儿。」 温温软软的声音听得年星元整颗心都酥了。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卫星电话,放在耳边听着里面的人说完,回了句『知道了』,便转身回抱住秋昀:「睡不成了,咱们得起来了。」 「怎么了?」秋昀撩了撩眼皮,没撩动。 「到公海了。」年星元低头在他唇上啃了一口:「公海属于不受任何国家主权管辖和支配的海洋部分,因此很多不合法的生意和交易便在此处进行,同时也衍生出了一系列的娱乐活动。咱们此行就是奔那些娱乐活动来的。」 所谓娱乐活动,不外乎吃喝玩乐。 而怎么吃喝,怎么玩乐,就看客人的帐户里有多少资产。 俩人在床.上黏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去沖澡,又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老半天方出来换衣服。 时近后半夜。 海面上已经吹起了不小的海风。 减速行驶的游艇两侧捲起白色的浪花,船尾拖着一条长长的波纹。 而游艇的前方,一艘灯火通明的豪华游轮犹如一座水上城市立于海天之间。游轮上觥筹交错,歌舞昇平。绚丽璀璨的柔辉与高悬夜空的明月和暗潮涌动的水面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片『水上不夜城』。 秋昀携手年星元着一身黑色礼服出现在主甲板上。 修身的黑色礼服将他修长的身形完美勾勒,冷白的肤色使得他侧脸轮廓愈发的清冷。 较之他的沉稳内敛,着同款礼服的年星元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笑意。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暴露在外的暗红色袖口隐隐闪烁着血色,内衬的领口敞开着,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精緻的锁骨,上挑的眼尾宛如两抹艷.丽的桃花,泛着诱人的飞红,为他放.盪不羁的气质中添上了几分不经意的妩媚。 盛装的俩人甫一出现,就让人看花了眼。 「元儿,小舒当真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陈璠一声惊唿打断了几人惊艷的目光。 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愈发相似的俩人,眼珠子一转,试探道:「要不,你还是问问你爸妈,当年是不是走失了个儿子?」 袁章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傻.逼。」 「嘿!」陈璠怒了,一脚踹过去,对方身形灵敏,躲到罗航和女伴的后边,气得他哇哇大骂:「你个王八犊子,你全家都是傻.逼。」 看二人打闹,秋昀冷淡的瞳孔渐渐染上了些许暖意。 只是这点暖意在察觉到身侧投来两道目光时,又淡了下去。他用余光扫了一下,就见五米处站着个戴口罩的笔直身形。 第128页 而旁边,还有个蹲在地上抽菸的人。 他收了余光,望向大海。 就见不远处驶来三艘接应快艇,在陈璠和袁章的打闹中,开到已经停下来的游艇前,上面的人抬手招唿几人下去。 年星元拎着个行李箱,在他耳边低声解释:「游轮并不禁止像我们这样半途上去的,但却不允许任何船只靠近,公海很乱的,提前把危险降到最低,毕竟游轮上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们也要为客人的安全作出保障。其实要我说,这就是欲盖弥彰,游轮里也不见得多安全。」 说话间,俩人上了一艘接应快艇。 快艇很小,只能坐四个人。 蒋宵梁隐去眼底情绪朝他们看了一眼,捏着拳头转身上了另外一艘快艇。 「梁儿。」把一切收入眼底的余东凯挨着他坐下,低声道:「要不要我偷偷去教训一下『秋安舒』?」 蒋宵梁神情微顿,不动声色道:「你想怎么教训?」 「游轮上什么东西都有,比如……」 话音被击飞的海浪冲散。 蒋宵梁只隐约听到什么药、什么赌,他斜了眼神情不明朗的余东凯,蓦地想到造成这一切的起因是那个把真.相透露给秋安舒的人,隐在阴影里的眸光一点点变冷:「东凯,咱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余东凯似是愣了一下,不明就里道:「有十几年了。」 「那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无比了解他的余东凯心头一跳。 他憨笑了一声:「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当年在学校,你被那群二世祖欺负,是我帮了你,前几年,你爸投资项目失败,也是我……」 蒋宵梁抬头看向矗立在风浪的巨大游轮,疾速前行的快艇溅起的风浪把他的话音吹散,支离破碎地飘到余东凯耳中。 「……我自问我这个兄弟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说到这里的蒋宵梁陡然侧过半张脸,冷戾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故作镇定的余东凯,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喜欢星元的事告诉秋安舒?」 这是个试探,同时也是蒋宵梁对余东凯的怀疑。 『秋安舒』和年星元给他戴绿帽子那晚。 他回去后,把所有知道他跟秋安舒关系的人都一一排查过。 又根据秋安舒对他的态度转变和日常能接触到人开始排除,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余东凯。 秋安舒性格大变是在星元生日那晚。 而在星元生日前,也就是十三号余东凯来找他之前,秋安舒态度还很正常。 余东凯到公司不久,秋安舒就突然请了假,说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他当时满心都是星元的生日,也就没注意秋安舒的神色有没有不对劲。 余东凯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得心脏狂跳。 他攥紧手掌,忍不住紧张,尽量保持声音不出现颤音:「梁儿,这事不是我说的。你相信我,就像你说的,你把我当好兄弟,我怎么会背叛你?」 「是吗?」蒋宵梁扯了下嘴角,牵动右脸上的伤。 他扯平唇角,话锋一转:「你刚才是不是说找机会给『秋安舒』下点药?之后呢,是找人把他给卖了?还是丢进这公海里?」 轻飘飘的语气吓得余东凯后背登时沁出一层冷汗。 他就是个纨绔富二代。 吃喝嫖赌他在行,但杀人他却是不敢。 尤其是方才被蒋宵梁那句话一炸,心本就紧张到了极点,现在又好似听出蒋宵梁想杀人,再结合对方对自己的怀疑,一经脑补,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哪还记得心里那点小算盘:「不、不至于……」 话还没说完,快艇已经到了。 率先登上游轮的秋昀立在甲板上帮衣衫不整的年星元整理衣领和领带。 俩人逆光而站,后背的灯光就好似为二人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 蒋宵梁收回紧盯余东凯的目光,站在快艇上,深邃的眸光凝视着那二人,就见已经替年星元整理完衣服的『秋安舒』屈指弹了下对方的脑门。 挨了打的年星元非但没有生气,还扬起笑脸,凑到对方的唇上啄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看不清那俩人的神色,但二人周身瀰漫的契合氛围无比的登对。 可这俩人一个是他的男朋友,一个是他放在心里藏了多年的人——他突然想到了白天『秋安舒』讽刺他的那番话,阴沟里的老鼠?看不起他? 真是天真到不知天高地厚。 真以为年夫人和年先生是吃素的? 但凡年星元不是独子,或年家地位在低那么一点,他就不会隐忍这么多年。 蒋宵梁收回视线,瞥了眼脸色惨白的余东凯,示意他跟上,旋即快步越过在甲板上亲.亲我我的二人,率先进了游轮——他倒是想看看,等年夫人和年先生知道后,『秋安舒』怎么收场。 几人陆续进了游轮。 游轮大厅内灯火辉煌,将金碧辉煌的装修映照得一派浮华之气。 秋昀踩着红地毯,打量着不因深夜而间断的宴会会场。 身边的服务员们似是认出了年星元,却并未作出任何冒失的举动,只是替他们拎着行李,做着介绍:「我们游轮第一层为宴会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提供酒水,客人想什么时候来放松就什么时候来,第二层是休闲购物和娱乐区,三层和五层是赌船区,六七层是客房区。」 第129页 这是一条赌船。 秋昀瞥向身边的青年。 这一眼看得年星元心神荡漾,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腰,无视电梯所有人,亲昵凑到耳边低声道:「在这里,什么东西都可以作为赌注。小秋秋,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赌什么?」秋昀歷经好几世,也算是见过市面,却从来没沾过赌。 「就赌你的人。」他低声轻笑道:「我赢了,你就是我的人,你赢了,我就是你的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年星元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继续跟他咬耳朵:「你现在还不完全是我的。」 这是暗指他还没跟蒋宵梁分手。 说到蒋宵梁,对方先他们进了游轮,之后就没了踪影。 不过…… 秋昀眼中漫起丝丝笑意,出电梯前,在他耳边留下一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不算是我的人?」 七层是贵宾套房和总统套房区。 几个人都不差钱,各自选了套房。 服务员把行李放在套房的客厅,年星元摸出钱包,随手抽.出几张纸币给服务员。 等门被人带上,他微扬起唇角,一把扯开领带,边解衣领上的纽扣边用漾着春水的桃花眼热切地看着秋昀:「想知道我人是不是你的,你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104:40:18~2021-04-2201:2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v再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洋洋洋啊~6瓶;赤羽陌璃殇4瓶;十飒3瓶;哈哈哈哈、听雨吹风、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09) 年星元的礼服里搭配的是件白色衬衫。 秋昀不过一愣神.的工夫,他衬衣的纽扣就解开大半,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精而不瘦的胸膛。 白天残留的红痕点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冲击——他就像只发.情的雄孔雀,无时无刻不在对秋昀散发求爱的荷尔蒙。 回过神.的秋昀看到这一幕是嘴角一抽。 他上前按住年星元解纽扣的手,却不想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年星元揽在了怀中。 「我就知道小秋秋你跟我一样迫不及待。」 「……」秋昀抬眼,就见他眯起愉悦的眼,唇角止不住地勾起,泛着潋滟的眸光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闪耀着夺目且灼热的光。 他额角一跳,正要说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元儿,我们要下去玩玩,你们去不去?」 是陈璠的声音。 年星元好看的眉头一拧。 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盪起笑意的人,遗憾地咂了咂嘴:「算了,来日方长,我先带你下去玩。」 来这艘游轮的人几乎都是赌徒。 船上看似设置了娱乐项目,有闲情玩的却不足整个游轮人数的二十分之一。 换了衣服的秋昀和年星元跟陈璠四人搭乘电梯下去。 经过四层时,电梯门开了,陈璠嬉笑道:「元儿,你就带小舒去三楼玩玩,记得别把人给带坏了。」 说完,四个人出了电梯。 电梯外现出一个偌大的宴会厅,左右站着两排漂亮或帅气的年轻且衣着清凉的男女,奼紫嫣红,极近奢靡。秋昀只瞄了一眼,就被年星元修长的身形挡住了视线。 对方逆着光,微微俯身与他平视,潋滟的眸光温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小秋秋,你知道无数男女老少最想嫁的人是谁吗?」 秋昀眼神略定了定:「你不会想说是你吧?」 「小秋秋你真聪明。」年星元弯起眼,抬指点了下他的鼻尖,凑到近前,贴着他的额头:「猜对了奖励你一个亲.亲。」 话落电梯门合上了。 秋昀飞快地抬手抵在他唇上,余光瞥了下电梯角落上的监控:「注意场合。」 没亲到芳泽的年星元张嘴咬住他的指尖,把他的手指当磨牙棒,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浪荡的眸仁里透出几分难掩的色气。 秋昀:「……」 面对这样一个妖孽,大抵很少有人能扛得住。 秋昀却是木着脸,收回了手。 恰时电梯门清脆地响了一声,对方飞快地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旋即搂着他的肩膀,懒洋洋道:「来日方长,咱们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秋昀平了口气,无奈地摇了下头,随着年星元出了电梯。 三层是散客大厅。 地面铺设了一层极为厚实的地毯,空气中瀰漫着一股醉人的香氛。 秋昀一跨出电梯,就被一道如同机场一样的安全门横挡在面前,由安检人员进行极为严格的检查——俩人出门时,更换过衣服,也取下所有配饰。 他现在只穿件简单的黑色衬衫。 这次出海,他所有衣物和配饰都是由年星元准备的,对方似乎极为讨厌他穿白衬衫,除了搭配礼服之外,一件白色的衣服都没准备。 接受检查的空隙,他抬眼打量三层赌场。 入目之处是一张张赌桌和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赌博机器。现在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赌场里依旧坐满了衣冠楚楚却神情癫狂或双眼发红的赌徒。 第130页 所谓十赌九输,久赌必输。 但人都有侥倖心理,觉得自己是能赢的那一个。 俩人接受过检查,便去兑换筹码。 年星元对这里的流程很熟悉,出手就是五百万,看得秋昀侧目不已。 「要不要跟我比比?」年星元察觉到他的目光,提着装满筹码的箱子,揽着他的肩膀,似漫不经心地说:「咱们玩简单点,把我手里的筹码一分为二,看看谁能在一个小时后手里的筹码更多,谁就算赢。」 「赌注呢?」秋昀扭脸看他。 「赌注嘛……」年星元勾起唇:「我赢了,你踹了蒋宵梁扶我上.位。你赢了的话……」 「如何?」 「条件随你开。」年星元极为自信地说。 就知道他对这事儿念念不忘。 秋昀略一思索,附到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我赢了,就罚你禁慾一个月怎么样?」 说完,就见年星元身体僵住了一瞬,旋即机械地扭过头来,定定地看了他半响,才幽幽道:「你是不是想把牛奶留给蒋宵梁那个狗东西?」 璀璨的水晶灯在年星元头顶闪耀出细碎的光。 映照出他眼中的哀怨之色,这让秋昀蓦地想起了先前在游艇胡闹过后,他那句『我会把你榨得一滴都不留给那个狗东西』。 当时他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直接把他那点困意给驱散了,因为他相信这事儿年星元真的干得出来——元的醋意有多大,他深有体会。 想到这儿,他屈指弹了下年星元的脑门,没好气道:「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年星元摸了下发疼的额头,长臂一伸,搂着他的肩膀,边在各种赌桌中穿行边哼笑道:「我是不会拿我的福利来当赌注的,你换一个。」 秋昀斜了他一眼:「赌注就这个,你赌是不赌?」 「那算了。」 万一输了,那他亏大了。 不但要禁慾,还得提防蒋宵梁那个狗东西。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但凡他家小秋秋在场,那狗东西的眼睛就没从小秋秋身上挪开过,觊觎之心那么明显,也就是他家小秋秋单纯,以为对方喜欢自己。 年星元找了张骰宝的赌桌跟秋昀坐下。 他选的这张赌桌已经聚集了五个人正在下注。 每个赌徒都赌红了眼,嘴里喊着或大或小,也就身穿制服的荷官神情淡然,唇角还隐隐带着笑,就好似在看一群待宰的肥羊。 年星元把筹码箱子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块筹码,倾身挨过去,递给秋昀:「赢了是你的,输了嘛……」 他眯起眼,没有继续说,而是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下注。 骰宝,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一个压大小的游戏。 四到十是小,十一到十七是大,当然也可以压数字,赔率都不相同。 看着手里面值五十万的筹码,他瞥了眼浑身都透着散漫的人——在不懂的人眼中,这就是一个随机性很强,全靠赌运气的游戏。 可在精通赌术,头脑灵活的高手眼中,这其实是可以通过概率计算出大小的,只不过这样的人占少数。 秋昀以前没接触过赌博,猎奇心有,却很淡。 其一是他对金钱没有执念。 其二是他能作弊。 类似这种没有灵气的现代世界,他神魂里的力量一般会被压制到世界能承受的天花板。 神识外放是做不到,却能凝聚在双眼,看透一切,也就是所谓的透视眼。 但他觉得没必要,出来玩图的是个乐子,而且花的还是『小情人』的钱——有吃软饭的嫌疑,但这口软饭他吃得还挺香。虽然输了后,以年星元的性格大概又要榨他了。 秋昀扫了一下大和小上面的筹码,把筹码放在了小上面。 荷官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两位新来的客人其中一个是个新手。 似这种第一次出来玩的,很少一上来就玩得这么大。 荷官看了看年星元,脸上的笑意更真挚了:「买定离手,想下注的请尽快下注。」 说完,荷官又等了一圈,见再也没人下注,在几双眼睛的盯梢下,打开了罩子,玻璃容器里露出三颗骰子——三四四,十一点大。 「第一次玩,输了也很正常。」 年星元小心地安慰,却见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便放下心来又递给他一块筹码,凑到他耳边暧昧道:「就算输光了也不要紧,到时候把你赔给我就行了。」 「……」就知道是这样。 秋昀接过筹码,又输了几局。 余光瞥见年星元眼神越来越亮,似乎已经瞧见了胜利在向他招手。 他心中好笑。 年星元为了上位,简直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他把玩着对方再次递来的筹码,目光在赌桌的数字上徘徊,脑海根据之前摸索到的规则开始计算概率,旋即把筹码落在了17点上。 17点的赔率是1:60。 但这种赢的概率极低,然而秋昀却仿佛好运降临,在罩子打开的一瞬,年星元唇角的笑意凝固了。 一个小时后,年星元看着面前堆满的筹码,整个人都僵住了。 僵住的何止是他,荷官的脸也不復之前的淡定。 监控后面的人也早就在秋昀连赢了三次后,就通过全方位的摄像头监视着。 第131页 荷官怀疑地盯着秋昀,听到耳机说这人没有出老千,身上在进来的时候严格的搜查过,并没有发现可以出老千的东西,怀疑的眼神才有所收敛。 顶着荷官难看的脸和周围越来越多的赌徒。 玩尽兴了的秋昀见好就收。 他示意工作人员把筹码装起来,自己抓了一大把,揪住年星元的衣领,一枚又一枚精准地砸进去,似笑非笑道:「元儿,你现在是不是很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201:28:10~2021-04-2305:2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城一梦27瓶;洋洋洋啊~6瓶;vv再见3瓶;听雨吹风、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10) 冰凉的筹码滑进衣领,凉得年星元浑身一激灵。 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青年——青年微弯着腰揪着他的衣领,流泻而下的光晕在侧脸上拓下浅色阴影。 唇角漾开一抹弧痕,眉梢微扬,一双桃花眼光蕴熠熠,里面透出几分戏嚯与调侃之意。 青年这样鲜活的一面让他心头悸动不已。 他蓦地伸手把人捞到腿上坐下,无视周边响起的口哨声,从怀里掏出一枚筹码,细长的手指夹着筹码端详,低沉的嗓音像被拨.弄琴弦的大提琴,徐徐传进秋昀的耳朵里。 「小秋秋花这么筹码买我春风一度……」 他扬起眉,轻佻地撩了下额发,抬起满眼的桃花,看到青年唇角滞了一滞:「我有什么可遗憾的。」 跟年星元论骚,秋昀拍马不及。 他明明说的是对方之前让他输光赔人的事儿,对方两句话就把风向变成了他花钱买人共度春宵——他抬指按.揉了下眉心,正思索着怎么回应,身体忽地悬空起来。 年星元双手抱着他,面对着被秋昀连胜而吸引来的赌徒们,朗声道:「为了庆祝我今晚当新郎,楼下的宴会厅我包了。」 一层是宴会厅。 里面不间断提供酒水和食物,但想也知道免费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整个三层的散客厅被年星元庆功的理由给逗的捧腹大笑。 之前跟着秋昀下注赢了不少的人捧场地欢唿起来——在欢唿声中,被年星元抱着的秋昀看到人群中走来一伙穿黑西装的人。 领头的是个穿唐装的儒雅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同样气势不凡的男人和四个保镖。 对方有目的地朝他们这边过来,秋昀用手肘捅了下玩闹的年星元,旋即从他身上跳下,望向端着一张笑脸温润儒雅地走到近前的中年男人。 「鄙人姓陈,是这艘游轮的老闆。」 男人,也就是陈老闆对秋昀伸出手,交握了一下,扭头沖年星元熟稔地笑道:「你这臭小子有段时间没来了,还真是不来则以,一来惊人。」 「瞧陈叔你说的。」年星元揽着秋昀的肩膀,噙着客套的笑意:「我就是带我家秋秋出来散散心,他第一次玩,运气好了点。」 陈老闆哈哈一笑,抬起大掌,在他肩头一拍:「在我的场子里用一个小时赢上亿,光凭运气可办不到,是吧,小兄弟?」 这话明显是对秋昀说的。 秋昀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赌场这种地方,只要不是出老千作弊,一般情况下赢了钱都不会有问题。 毕竟赌场讲究两点,信誉和客源。 有人在你的赌场赢钱出了事,现今的网络又这么发达,到时候谁还来你的赌场? 相反,如果真出了个幸运儿,好好运作,让赌徒知道你这里能赢大钱,还怕吸引不来客源? 陈老闆能经营这么大一艘赌船,这么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左边的高管,那高管心神领会,隐晦地对着监控做了个手势,不多时,所有的赌博机器上便滚动出一条公告——今晚的散厅诞生了骰宝史上最大赌注1.2个亿,让我们恭喜今晚的幸运儿。 三层占地很大。 秋昀在这边赢钱,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但这条公告一出,整个三层都沸腾了,有的赌徒在找这位幸运儿,而有的人则因这条公告而彻底沉沦于这种一夜暴富的游戏。 秋昀暂且还不知道,只看到原本还算有序的赌场里陡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陈老闆见机问道:「小兄弟要不要去四层开个包厢玩玩?」 「下次吧。」年星元替秋昀拒绝,并适时地夹起那枚筹码,在陈老闆眼前晃悠了一圈,飞着桃花眼暧昧道:「这是我今晚的夜度资,陈叔,搅侄子的好事,不道德哦。」 陈老闆微微一怔,目光在俩人脸上游弋了片刻,瞭然地大笑了一声:「本来还想请你们吃个饭,既然一夜值千金,那叔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老闆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秋昀把筹码兑换成了卡,跟年星元回到套房,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这才问道:「陈老闆作为幕后的老闆,至于为了这点钱亲自跑下来跟我打声招唿?」 「他哪里是来跟你打招唿的?」年星元解开衬衫,边取秋昀丢进去的筹码边解释道:「他大概是想招揽你,让你留下来为赌船效力。」 第132页 年星元说着,把取出来的筹码放在手心里一一把.玩。 总共有五枚,除了第一枚是五十万的,后续四枚面值分别是50、20、200、200。 他眼前一亮,这些筹码加在一起不是刚好520? 这是秋秋对他隐晦地示爱呀。 年星元被感动了,他把代表爱意的筹码珍视地收进裤兜里,凑上前小心地捧起正在等待继续说的秋昀的脸,眨巴着氤氲起雾气的眼:「小秋秋,你真好。」 秋昀冷不丁对上一双水光动人的眼,懵了一瞬,还没回过神来,唇就被亲住了。 他都不知道年星元为什么突然这么感性,对方这个吻也清纯的不得了,只简单地覆在他唇.瓣上没有任何进攻性,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真好,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厢情愿。」 年星元闭着眼,亲得小心翼翼:「你怎么能这么好,知道我心里不安,就以这种方式来安我的心。」 「……」你到底在说什么? 「秋秋,我也爱你。」他低喃道,手臂用了几分力,把一头雾水的秋昀推倒在沙发上,欺身而上。 秋昀的手刚抬起来,对方忽地激动了起来,探出舌尖邀他深吻。 他睁眼看着对方莫名激动的脸——与之前几次迷离的春.情不同,此刻的年星元身上萦绕着一股像是幸福的甜蜜气息。 顿在半空的手迟疑了一下,心中嘆息一声,放在了他的后背上。 今夜的年星元格外地热情。 边扭着超级柔韧的小蛮腰边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语无伦次地说:「回去后……我就退出娱乐圈……咱们……咱们结婚好不好……不……还是先见家长……你爸妈……会不会喜欢我,我爸妈肯定会喜欢你的……」 。 赌船上三到五层的门槛不同。 三层是散客厅,没有任何门槛,四层为包厢,身份和个人资产是入场券,五层是所有赌徒信仰的天堂,因为那里所聚集的都是世间顶级的赌术高手。 但这也不代表三层就全部都是孤注一掷的赌徒。 也不乏玩咖喜欢散客厅的氛围,在三层玩的富商或权贵——这些人不认识秋昀,但却认识年星元。 他们把消息带到了四层的陈璠几人面前。 左.拥.右.抱的陈璠一脸懵逼地抬头问:「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跟元儿长得很像?」 「瞧着是有几分相似。」带来消息的人说:「陈老闆还亲自下去过。」 「卧.槽!」输了一晚上的陈璠丢下手里的牌,搓了搓手兴奋道:「航儿,园长,咱们过去蹭蹭小舒的欧气?」 罗航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示意荷官继续发牌:「急什么,没听到人说元儿被小嫂子用五十万筹码买回去春风一度了吗?那俩人现在忙着呢,打完这一把咱们再下去喝几杯,到时候俩人的事儿也差不多办完了。」 这么安排很合理。 但陈璠输得心态有点崩,就想去凑个热闹,顺便再打听一下具体详情。 他沖袁章挤了挤眼,得到回应,俩人弃了牌,直奔一层宴会厅。 原先有些冷清的一层宴会厅聚集了很多的赌客。 有条不紊的服务员把劣质的酒水替换成了名贵的酒水,众人推杯换盏,不是交流这次上船的收穫,就是在聊三层那位幸运儿。 陈璠虽然脸嫩,但认识他的人不少。 他在人群中游走了一圈,就把事情的大概了解得差不多了。正要回头去找袁章,岂料一转身就看到了蒋宵梁端着酒杯正在跟一个游戏公司的老总聊得投入。 这就是陈璠不太喜欢蒋宵梁的原因。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就他特立独行搞特殊,衬得他们兄弟几个像是只会花钱享乐的草包一样。 在这里看到蒋宵梁,扫兴的陈璠心中减去了一大半的兴奋,拿了杯酒找到正在被富婆搭讪的袁章,消减的情绪又提了上来:「园长,桃花运不错啊。」 袁章傲慢瞪向他,哼了一声:「白.痴。」 说完,沖富婆微微点头,拿着酒杯朝角落里走去。 陈璠颠颠跟了上去:「我都还没生气你骂我白.痴,你生哪门子气?」 「离我远点。」袁章伸手推开他:「别把你的傻气传染给我。」 「我今晚心情好,不跟你计较。」陈璠哼笑了一声,眼中闪起耀眼的光芒:「你知道吗,小舒只用一个小时就赢了1.2个亿,这运气……」 「说你傻.逼你还不承认。」袁章选了位置坐下,抿了口酒:「元儿运气好吧?十赌九赢,也还有一输,小嫂子除了刚开始输的那几场,后面是十赌十赢,小嫂子这明显就是个赌术高手。」 「不、不能吧?」陈璠愕然道:「元儿虽然没说,但小舒一看就是个乖乖学生。」 「谁知道呢!」袁章不会对元儿喜欢的人多加揣测,这不是因为他们兄弟感情不好,正是因为感情好,才尊重元儿的选择,不对其选择的人指手画脚。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秋昀今晚赢钱的事。 套房里的二人刚刚结束一场热战——大汗淋漓的年星元趴在秋昀身上,指尖轻柔地划过他的轮廓,越看越觉得喜欢的不行,忍不住凑到去亲了一下。 但他的秋秋的唇就好像有魔力一样,让他亲得停不下来。 「秋秋,你真好。」他边亲边呢喃。 第133页 秋昀完全不知道自己好在哪?年星元激动的点又在哪! 他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的人,指尖拂去对方搭在额前的湿发,哑声道:「你刚才说退出娱乐圈……」 「我爸妈早就希望我回家继承家业。」 套房里很安静,只有俩人的唿吸和心跳在交错,他把耳朵贴在起伏的胸膛,倾听剧烈跳动的心脏『砰砰』声,喃喃道:「以前我总觉得我还没玩够,我爸妈拿我没办法,只能由着我的性子来。但遇到你之后,我就在考虑退出娱乐圈的事了。」 作为公众人物,一点小事就会狗仔队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 而处在娱乐圈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黑粉或毒.唯,尤其是流量偶像团体。 年星元虽然不靠粉丝吃饭,但他正当红。 颜值不低,出身豪门,还能歌善舞,且唱功一流,喜欢他的粉丝不计其数,因此,也就无法避免私生饭。 这些人无孔不入。 一开始他还好言相劝,但没用。 也是烦了才开始怼这种人,然后这些人就开始转黑。 虽然他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爱人是秋秋。 可他不愿意把秋秋置身于流言蜚语和危险当中。 「这事儿我要回去跟经纪人和家里商量,暂时不急。」 年星元揭过这个话题,提起了之前没说完的话:「一般赌场里若是出现了赌术高手,赌场老闆都会跑出橄榄枝招揽。你刚才在下面玩的时候,身边换的那几波人里就有赌船养的或者招揽的赌术高手。」 这话题跳的有点快,秋昀反应了一下,才道:「所以陈老闆是来招揽我的?」 「商人嘛,追逐利益最大化。」年星元听着为他而加剧跳动的心跳声,只觉得无比的满足:「像你这样一个小时赢了他赌船1.2亿,他肯定是想收入囊中的。不过在抛出橄榄枝之前,他还得再试探一下你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运气好,所以就邀你上四层。」 说着,他撑起身体,循着唿吸.吻了过去:「你真的很棒。」 一记吻结束,他唇抵在秋昀的下巴上,边啃边说:「也不是所有高手都能让陈老闆亲自下来。」 赌船每一层都有高手坐镇。 而每一层高手的赌术都不一样。 如果秋昀上了四层,陈老闆就会派人来试探他的赌术。输了,会用一个普通人无法拒绝的利益来招揽他,再把他安排到三层。 赢了会继续邀请他去五层。 「陈老闆亲自下来,除了有我在,还因为他觉得你是个好苗子。」 听完年星元一席话,秋昀就明白了。 难怪一大老闆会为了这么点赌资亲自下来见他。 「不过你也别担心。」年星元松开嘴巴,又交换了一个吻,才气喘吁吁地说:「我已经表明了你是我的人,他不会再来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305:26:07~2021-04-2404:2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嘉言10瓶;洋洋洋啊~6瓶;赤羽陌璃殇5瓶;青悠、vv再见、十飒3瓶;沐纸2瓶;拔剑茫然四顾、以乐、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11) 秋昀知道年家是豪门,还带点官方背景。 但这种赌船一般来自赌城的自由港,像这种产业,游走在灰色地带,背景复杂且极为过硬,不是单凭有钱,就能让人买帐的。 他垂眼看向年星元,问:「你有这么大的面子?」 恰时,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小幅度晃动了起来,光影摇曳,将年星元的脸映照得晦暗不明。 他微微抬起头,将陷入阴影里的笑脸扬了起来,旋即翻身靠坐在床头,伸手一捋额前的湿发,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烟,静静地点上抽了一口。 秋昀朝他看去,就见他那张妖异的脸隐在白色的烟雾后,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实。 对方缓缓吐出一口白烟,把夹着烟的手搁在床沿边,偏头看着他笑道:「你知道这艘游轮是从哪里开来的吗?」 「赌城。」秋昀皱眉盯着他手指的烟说。 「对。」弹了下菸灰,一向轻佻的眼神精光乍现:「自由港岛轻工业,以旅游业、酒店业和娱乐业为主。在自由港岛发展初期,港岛政府以极为优惠政来吸引投资商投资,我爷爷看中了港岛的地理位置,投资了码头和酒店,后续又投资了旅游业,而现在这部分是我在理。」 「……」秋昀还真不知道。 剧情说的笼统,秋安舒是个普通大学生,只听过年星元的歌和知道这么个人,却没意识去关注人家家里有什么产业。 而他穿来的时候,秋安舒哭得眼睛都肿了,他也就没去查这方面的事。 「其实稳赚不赔的买卖是赌场,我年家以前也有两家。」 年星元夹着烟放在嘴里深吸了一口,旋即把烟按灭在菸灰缸里,躺下来紧紧地搂着纤细的腰,将脑袋枕在颈窝,吸着让他安心的气息,满足道:「不过我爸娶了妈之后,我爸就把赌场给卖了,这艘游轮背靠的赌场就是我爸当初卖的那一家赌场。」 年星元的外公和舅舅走的是从政的路子。 不投资这个大概是为了不影响他们的仕途。 第134页 倒是佩服年星元他爸爸的魄力。 年星元说完了正经事,故态復萌地抱着他蹭了蹭脑袋,软着嗓音道:「所以秋秋,你说我有没有面子?」 「……有。」秋昀反手搂着他:「困了,睡觉吧。」 年星元满足地闭上眼,头枕在他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秋昀醒来的时候,年星元还在睡,他动作轻缓地挪开身上的手,悄无声息地下床,刚走进洗手间不久,套房的门铃响了起来。 铃声惊醒了安睡的年星元。 他下意识捞了一下.身边的人,却捞了个空,惺忪的睡意登时被驱散了个干净,蹭地一下坐起来,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提起的心这才放下来。 他掀开被子下床,捡起地上的睡袍披在身上,忍着不适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陈璠三人。 一看到他还穿着睡袍,上下量了一眼,发出一声轻啧:「这次出海,你俩几乎都是在床.上过的,也不怕肾亏。」 「你个单身狗懂什么叫成年人的快乐吗?」年星元侧身让几人进来,着哈欠问:「你们不去玩,跑来骚扰我们做什么?」 「嘁,谁骚扰你,我们是来找小舒的。」陈璠一进客厅,整个人就瘫在了沙发上。 罗航绕去吧檯给自己倒了杯酒:「听说小嫂子凌晨在三层用一个小时赢了1.2亿,璠儿和园长跑去宴会厅蹭小嫂子的欧气,傻乎乎地等了你们俩两小时,最后实在是困的眼皮子架,才回房睡觉。」 「谁知道元儿花了钱,包了宴会厅却不参加?」 陈璠抱怨了一句,又皱了下眉:「你们俩几乎都躲在房间里,姓蒋的整场宴会都在结交名流,他那个跟班也不见人影,这次出海人太少了,一点都不好玩。」 「谁让你带那俩人的。」年星元双手抱胸,倚靠着墙壁,眉眼淡淡。 「我这不是看你面子么。」陈璠耸了耸肩,又沖袁章喊了一声:「这刚起来有点饿了,园长,你帮忙叫吃的,咱们啊,就在这边吃得了。」 「那行,你们先叫人送餐,我回房沖澡换身衣服。」 年星元摸进浴.室的时候,秋昀的澡也沖得差不多了。 顾忌着外边有人等着,年星元也没敢跟他闹得太兇,俩人换完衣服出来,餐已经送过来了。 陈璠三人都是玩咖。 秋昀赢的钱在他们眼里真不算什么,特意跑过来就是蹭点『赌神』的欧气,好回头去四层大杀四方。因此,用过午餐,闲聊了一会儿,临走前问了下他们俩要不要一块去赌场。 陈老闆给年星元面子,却不意味着会放任秋昀在三层捞钱。 如果他玩的是别的,像二十一点这种也就罢了,可他玩的是骰宝,在场的赌徒都能跟着他下注。 谁也不把自家的钱白白送人。 所以他只能去四层开包厢,跟赌场安排的人或自己人玩。 出来玩,秋昀也不扫了大家的兴致。 他点头同意,跟三人去了四层——四层装修得富丽堂皇,入口处的会厅站满了各种风情的美人,有男有女,比凌晨匆匆一瞥还要多。 这些美人看到客人进来并不主动。 只是微微颔首,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优势来吸引客人——就算认出了年星元的脸,但这些美人都很矜持,且出入四层的赌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几人通过检查,四层的主管员笑眯眯地迎了过来,一一过招唿,才不动声色地问:「秋先生今天玩什么?我这边可以给您安排。」 「你们呢?」秋昀看向他们问。 「随便找个包间先玩着找找手.感。」罗航说着,示意主管员带路,领着他们去了一间玩德.州扑克的包间。 包间里已经坐了四个气势不凡的人。 这些人似是都认识年星元几人,一见到他们进来就了招唿。 而那四个人的面前,堆放着一摞摞的筹码,明显看得出财力不低。 「戴眼镜的那个男人是赌场里的人。」几人陆续入座后,年星元在他耳边低声说:「另外三个也是经常来玩的。」 秋昀隐晦地挑了下眉,侧脸看了看把他们带到包间的主管员,微微摇头加入了赌局。 他没涉猎过赌博,对德.州扑克的规则不太清楚。 等摸熟了规则后,保持在不输小赢的状态。他低调了,年星元却是大杀四方,一盘接一盘地赢,赌注越下越大,面前摞的筹码也越来越高。 秋昀渐渐发现,年星元的记性似乎特别好。 他能记住所有的牌,再根据牌的位置和发到手里的牌下注。 旁边的赌客一茬接一茬的换。 荷官的脸也随着年星元的筹码增多而渐渐变色。 陈璠几人的筹码都进了年星元这边,也没急着去换,就围拢在周边看他赢。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受凌晨在宴会厅里认识的一个老闆邀请的蒋宵梁走进四层赌场,大堂明亮的灯光照得他微肿的脸有些发白。 他绷紧下颌,来到跟那位老闆约定的地方,没见到人,还以为人没来。 等了一小会儿,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议论四层赌场里出了个赌术高手,他本也没当回事,直到议论的人说:「倒是听说过年星元会玩,没到竟然这么会玩。」 第135页 「能赢能输,把赌客的钱全捞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再一盘一盘地送给那个年轻人,说起来,俩人长得还挺像,没听说年家有这么号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凌晨这个年轻人在三层赢走了上亿。」 听到这里的蒋宵梁一震,下意识起身去问了哪个包厢。 等他站在了被赌客围拢包厢外,刚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了,余光却瞥见邀他过来玩的那位老闆正一脸疯狂地为里面的人吶喊。 他顿了一下,挤进人群,看到赌桌上只坐着两个人。 俩人都穿着黑色衬衫,一个扣子解开大半,坦荡地露出胸膛,一个领口的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明明是一副禁慾清冷的模样,然与另一个人对视的时候,眼神却不时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蒋宵梁垂下眼皮,捏了捏拳头,别开眼去赌桌。 看了一会儿,情况跟他听说的一样。 年星元不断跟牌加注,却又在最后关头认输—— 「是不是又是五百二十万啊?」有人吹起了口哨,调侃地问。 什么五百二十万? 他正疑惑着,就看到陈璠一脸兴奋地捞过筹码,数了数:「没错,是五百二十万。」 围拢的赌客哄然大笑起来。 蒋宵梁不知前因后果,所以不懂这些人笑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了说话声:「还是现在的年轻人会玩啊,当年我追我老婆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能请人去吃顿西餐就已经是最浪漫的了。」 「谁说不是。」有个搂着美人的中年男人感慨:「我要是有年星元这赌术,也带老婆过来试试。」 「你这话就虚伪了。」接茬的人说:「之前你可赢了不少,正好怀里还搂着个,现在就可以去试试。」 搂着美人的中年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五百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两个甚至更多的五百二十万呢? 问问在场的人,有几个捨得送给逢场作戏的人? 蒋宵梁边听这两人交谈,边看着赌桌上的情况。不多时,年星元又送了『秋安舒』一次胜利。依旧是陈璠,伸出胳膊捞筹码,放在眼前细数—— 「还是五百二十万。」 看到这儿,蒋宵梁终于懂了。 五百二十万,520。 他脸色微微一变,这两个人竟然是在赌场和赌客的面前无所忌惮地调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楼上跟隔壁同时在装修。 一个电钻每天早上钻得人烦死了,一个敲敲打打,持续到下午六点左右,我也就这个时间点能补会儿觉,醒来半夜码字,感觉精神都快要被折磨得衰弱了,哎~ 感谢在2021-04-2404:20:25~2021-04-2508:4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洋洋洋啊~6瓶;十飒3瓶;临渔、沐纸2瓶;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12) 坐姿端正的秋昀对满桌的筹码视若无睹。 他双手交握在一起,自然而然爱地放在赌桌上,明亮的灯光映照出他脸上的悠闲之态:「还玩儿吗?」 靠坐在椅子上的年星元抬起两根手指,『狗腿子』陈璠秒懂地递上一根烟夹在他手指之间。 头顶上流泻而下的光辉洒在他漫不经心的脸上。 他微微偏头,一簇火苗送到面前,就着火光他深吸了一口烟,方才抬起头来,瞥了眼堆积如山的筹码,唇角微勾:「我这里的筹码什么时候输光,咱们就什么时候结束。」 围拢的赌徒听到他这话,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那一摞摞的筹码保守估算,起码有五亿之多。 隐于人群中的蒋宵梁抿紧唇,隐晦地看向『秋安舒』。 精緻的面容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却是瞧不出半分窃喜、贪婪与心动,依旧巍然不动。 他定睛仔细打量,看不出一点伪装与做戏的成分——饶是蒋宵梁自己,面对这样一笔巨款,都无法做到不心动。 所以,『秋安舒』是演技太好还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 蒋宵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秋安舒』了,过去的秋安舒是什么样子? 他想了一下,性格大变之前的秋安舒单纯好懂,有些自卑,对他的赠送和圈养不接受,也不拒绝——这样的人世界上太多了,除了有一张跟年星元相似的脸,他找不出一个特别突出的优点。 但再细细深想,从跟秋安舒在一起后,他的胃病好像再也没復发过。 每次去找秋安舒,不管多晚,客厅里的灯都是亮着的。 秋安舒也会因为他一句有点饿,再晚都会爬起来给他做一碗青菜裹蛋的面。 偶尔应酬,司机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他送到秋安舒那里,第二天起来浑身清爽,头也不疼…… 有些小细节经不住想。 因为一旦深想,就会发现很多他习以为常且不以为意的事儿已经融入到他的习惯和生活当中。 再看面前的『秋安舒』,不过咫尺的距离,却让蒋宵梁有种俩人已经分得很远的错觉——明明在感情中他才是占据主动的那一方。 就算『秋安舒』跟年星元好上,也不过才几天而已,可他却恍如过了很久一般。 第136页 蒋宵梁盯着在华光下从容淡定的青年半响,又去看相对而坐的年星元。 年星元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夹着烟。 静静燃烧的烟雾笼罩了他的表情。 透过朦胧的白烟,对方看都不看荷官发的牌,只深情地望着对面的青年。 他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魅力,就好似天生的发光体,璀璨的水晶灯在他头顶闪耀出细碎的光,映照得他那张脸依旧令人目眩,也叫蒋宵梁无法自控地悸动。 可…… 他挪开眼去『秋安舒』,气定神闲的青年,垂下眼皮——如果这俩人没有搅合到一起,他摸了下还有些刺痛的脸,心想,等年星元在家族的安排下娶妻生子,斩断了他的妄想,或许就会跟秋安舒好好的过日子。 得亏秋昀不知道蒋宵梁的想法。 也没察觉到对方也在场,不然哪能维持得住心中淡定,与年星元在这玩一掷千金的游戏? 他乐得配合年星元在这疯狂撒币。 围观的赌客好些眼睛都看红了——四层的赌客要比三层部分单纯的赌徒素养高上那么一点点,因为他们会把对名利的贪婪包装成是来寻找刺激和乐子。 而处于被嫉妒的对象秋昀玩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有点饿了,先去吃饭吧。」 这话一落下,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卧.槽』。 这么多筹码,不先拿到手再说,竟然还有心情去吃饭? 旁人再如何垂涎,年星元一听他家秋秋喊饿,也顾不得玩闹了,示意人把他们两的筹码收起来,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带着陈璠几人出了四层赌场直奔二层的餐厅。 二层是休闲娱乐区。 除了世界各地的品牌奢侈店,还有五星餐厅和会所酒吧等一系列可供上船客人游玩消费的场所。 几人在餐厅用过餐,陈璠提议去喝杯酒放松一下。 秋昀不善于玩乐,听陈璠说喝酒,还以为是去酒吧,谁知道陈璠领着他们来到一处装修得金碧辉煌的会所。 甫一进入大厅,肥环瘦燕,肤色不同的顶级美女如云,其中还有各种类型的帅哥。 这些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见到有客人进来,她们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对着几人微笑颔首。 大堂经理殷切地跑过来,热情地招唿几人往包厢带。秋昀经过一间包厢时,里面的门突然打开了,身穿工作服的服务员从里面走出来。 这本来只是个小插曲。 可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敏锐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来,继续喝!你们谁把这瓶吹了,小爷我啊……」 剩下的话被隔音的门给隔绝了。 但秋昀还是听出来了,这声音是余东凯的。 余东凯随蒋宵樑上了游轮后,就跟他们几人分道扬镳。 游轮这么大,他不是在房间就是在赌场,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余东凯,那蒋宵梁呢?是不是也在里面? 难道被他和年星元刺激的也跑来找乐子了? 他思忖着随众人进了包厢。 入座后有道熟悉的气息紧挨了过来,也没在意。 有人在他耳边问了句:「想什么呢?」 「在想蒋宵——嘶!」腰上忽地一痛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扭脸看向身边的人,对方垂着眼皮,光线不明朗,瞧不清情绪,但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骚。 「蒋宵梁那个狗东西有我超级柔韧的小蛮腰好用吗?」 「……」秋昀怔了一怔,明白话中深意,忽地轻笑了起来,抬手屈指弹在他脑门上:「他在为你守身如玉呢。」 「嗯?」年星元眼中寒意一滞,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没跟他睡过。」秋昀说着,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服务员推着酒走了进来。 他刚投去一瞥,脸就被年星元掰了过去。 对方咧开唇角,额头贴了上来,喜难自禁地说:「我说你的怎么那么粉,还以为你为他为爱做零了,就像我愿意为你做零一样。」 别看他当初说什么自己可攻可受,但他一开始可没想到自己真是下面那个。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秋昀无奈地嘆了口气,正要开口,忽地察觉到三道强烈的目光,转了下眼珠子,就发现陈璠三人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俩。 「你们继续,就当我们不存在。」罗航端起一杯酒,倚靠着吧檯,一脸兴味地盯着他们俩。 另外俩人有样学样。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秋昀淡定地推开年星元,道:「我刚才在隔壁听到了余东凯的声音,要不要把人叫过来一块玩?」 「叫他来做什么,我们跟他又不熟。」 罗航收起一脸的遗憾,弯腰倒了两杯酒给二人,道:「严格来说,我们跟蒋宵梁也不是很熟。我们都是啃老的败家子,他是『登基的皇帝』,日理万机,跟我们玩不到一块,不过……」 他说着,看了眼低头把.玩秋昀手的年星元,隐晦道:「他倒是对元儿挺好的,经常组局请元儿去天府公馆玩,也就这个时候,才会带上我们。」 听出了点什么的秋昀若有所思地看向罗航。 罗航说自己是败家的纨绔,但除了陈璠有点憨之外,袁章和罗航都很精明——他跟这三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作为当事人的年星元都没察觉到蒋宵梁的心思,罗航却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第137页 当然也有可能是当局者迷。 「不说他了,小嫂子,你是怎么跟元儿认识的?」 几个大男人一块喝酒。 还都是玩得开的人,话题自然不会太健康。 五个人边喝边闲聊。 等到散场的时候,常年浸.淫在酒精的四个人面不改色,倒是秋昀这具没怎么喝过酒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有些上头了。 他整个人倚在年星元身上,脚就跟踩在云端上一样飘乎。 走着走着,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咔嚓』声,扶着他的年星元这时候停了下来,他眯起微醉的眼,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看到年星元有两个脑袋,甩了下头:「是不是有人在偷拍啊?」 正在交代陈璠三人的年星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温声道:「你喝多了,听错了。」 「是这样吗?」 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的青年在灯光下呈现出几分迷离之色,看得年星元喉头髮紧,眼中的寒意不自觉褪去,温柔得好似能溺出.水来:「咱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好。」秋昀乖乖点头,任由对方扶着自己走。 酒意越来越浓。 秋昀的眼皮也愈来愈重。 他鲜少把自己喝醉,酒在他看来是用来品的,不是来买醉的。 只是今晚的话题总绕着他和年星元,无意识就喝多了,也忽略了这具身体酒量不好。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只在听到耳边有人说『睡吧』,他便安心地放任意识沉入了黑暗——等他甦醒的时候,房间里光线昏暗,身边是空的。 他撑起身体,发现身上清爽,头也没有宿醉后的疼痛,莞尔一笑,裹着睡袍拉开房门,听到客厅里有人在说话,循着声音望去,就见富丽堂皇的客厅中央正是陈璠和袁章。 他们蹲在地上,一左一右地按押着个人。 秋昀看不到被按.压在地之人的脸,而他们的面前,是依旧风度翩翩的罗航和穿着丝质睡袍的年星元。 年星元低着头,赤脚踩在那人的头上,削尖的下颌紧绷,身上一惯散漫的气质此刻散发着逼人的寒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508:43:23~2021-04-2607:0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kwtao10瓶;洋洋洋啊~6瓶;听雨吹风5瓶;vv再见3瓶;沐纸2瓶;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13) 隔绝了喧嚣的客厅里一片沉寂。 静谧的空气之下,一点细微的动静便会无限扩大——秋昀的开门声惊动了客厅里的几人,年星元虽是没扭头去看,却也知道是秋秋起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加重脚下的力道,把被按.压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踩得发出一声闷.哼。 秋昀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抬步正要上前查看,立在年星元身边的罗航缓缓转过身来。 「小嫂子起来了。」 他笑得一脸温润,修长的身形却有意无意地挡住秋昀的视线。 秋昀一顿,收回脚步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话音一落,地上的人忽地奋力挣扎了起来,被按在地毯上的嘴里也发出一阵阵沉闷似求救的声音:「唔唔唔……」 秋昀越听越耳熟。 他思忖着在哪听过,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就是个小偷,偷了我们的东西,这不,正在问他东西藏哪了。」 「航儿,这边交给你们了。」年星元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旁边的罗航面不改色地一脚踩了上去,替代了年星元,他收回脚,一拢睡袍,周身冷冽的气势一敛,无缝切换切换成往日的散漫。 他弯起唇角,眉眼温柔地迎上秋昀:「时间还早,咱们回房继续睡会儿?」 秋昀穿过他的侧脸,看到地上不住挣扎的人,配合地跟年星元回房。 等房门刚一关上,他转身把人按在门板上,低声问:「地上的人真的是小偷?」 年星元沉默了一下,倏地嘆了口气:「昨晚在会所你喝多了,我扶着你出会所的时候,有人偷拍。被发现后他跑了,航儿也是废了一番工夫才把人找出来。」 他表情不似作伪。 秋昀定定地看了他半响,想起昨晚醉意朦胧的时候,确实听到了『咔嚓』声,只是…… 偷怕的人有这么笨?当着当事人的面偷拍不说还开着音效? 除非是喝醉了,没意识到——刚想到这儿,一道灵光在脑海里闪现,他蓦地想起刚才的声音与昨晚在会所里的听到的声音重叠。 「是余东凯?」 年星元眸光微闪了一下,扬起笑脸正欲开口,一阵门铃声忽地响起—— 一身冷肃的蒋宵梁站在套房门口,想到服务员递来的话,眉头拧得更紧了——什么叫把东西带过来领人? 就在他思索间,『咔哒』一声轻响,门应声开了。 他脸上的深思在见到开门之人时,尽数敛起,跟着大步踏进客厅,一抬眼就看到鼻青脸肿的余东凯被陈璠揪着头髮,嘴里还塞了只袜子。 那眼泪鼻涕横流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蒋宵梁脚步一顿,变得难看的脸扭向罗航:「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第138页 「这就要问你了啊。」 「什么意思?」蒋宵梁问:「你把话说清楚了。」 罗航慢悠悠地走到余东凯身侧,抬起脚,用尖细的皮鞋尖挑在余东凯的下巴上,垂下眼轻啧道:「真可怜。」 说罢,脚面一抬,直接踩在余东凯的脸上,把人按在地上,神色不变地看向脸色阴沉的蒋宵梁:「东西带来没有?」 「什么东西?」蒋宵梁捏紧拳头,眼神发冷。 「都这个地步了,蒋总您就别装了吧。」罗航用力碾着地上的余东凯,把人踩得脸都变形了,可他却依旧笑得淡然:「再不把东西拿出来,可就别怪我无情了,毕竟这里可是公海。」 轻飘飘的声音传进对面的门缝里,落到秋昀耳朵里却满是威胁。 他用余光瞥了眼神情难明的年星元,侧耳继续倾听外头的动静。 蒋宵梁阴郁地盯着地上给他找事的余东凯,捏紧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着痕迹地试探:「想要我交出东西,你总要说个理由出来。」 罗航听出了他的试探,心中狐疑,难道真不是他指使的? 蒋宵梁是元儿的髮小,如果真不是对方指使的,那他就不能做得太过。 正打算再试探一下,对面的门忽地打开了。 年星元从里面走了出来,余光隐晦地瞥见蒋宵梁攥紧的拳头,不动声色地朝罗航投去一个眼神——对方心神领会地收回脚,轻笑道:「蒋总!你指使这玩意儿来偷拍我们元儿和嫂子,还敢找我要理由?」 偷拍? 蒋宵梁愕然地看向年星元,抿了抿唇:「不是我让他做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 年星元眼神冰冷地与他对视:「他是你的狗腿子,没有你授意,他敢这么做吗?」 他当然知道不是蒋宵梁做的。 昨晚那情况一看就是余东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之下拍的,被他们发现后,脑子一抽拔腿就跑了,但这不妨碍他把事儿按到蒋宵梁身上。 他看蒋宵梁不顺眼很久了。 之前顾忌秋秋心里有这个人,才没动手。 现在余东凯主动把由头送到他手上,正好可以借题发挥让秋秋对蒋宵梁死心。 蒋宵梁不知晓他心里的算计。 被放在心里多年的人这么怀疑,他心中有些难堪,也有些酸涩:「星元,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再说了,我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是明星,这些黑料放到网上伤害不了我,到时候我可以全身而退。」年星元勾唇收回目光,坐在沙发上,从桌面的烟盒里抽了根烟点上。 白色烟雾登时融进了空气中。 吞吐之间,青烟笼罩了他的面容,淡淡的声音穿过烟雾,在安静的客厅里迴荡。 「而秋秋只是个普通人,他不一定承受得了网络上的非议,还有这些事也会在现实生活中给他带去麻烦,所以……」他勐然将手里的菸蒂按进菸灰缸,烟雾散去,眉目陡然清晰起来:「你针对的是秋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宵梁竭力遏下心中的不安,稳住声音问:「我跟他无冤无仇的,针对他做什么?」 年星元意味不明道:「因为我跟他在一起,给你戴了顶绿帽子。」 这句话一放,在场几人的神色都不同程度地起了变化。 罗航是诧异,陈璠一脸懵逼,袁章则是微微皱眉,而蒋宵梁面色大变。 他蓦地抬头,对上年星元的眼。 对方的眼神锐利凌人,仿佛看透了自己的一切,将自己那深藏见不得人的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忽然意识到年星元或许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 只是把他当个小丑一样来看待,这个发现让他无比难堪。 他狼狈地收回目光,却不料余光瞥见了不知何时出现,正倚在门框边的『秋安舒』。 他心中一震,定睛望去,就见对方淡漠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复杂之色。他下意识开口辩解:「小舒,不是我做的,你知道的,当初你背叛我,我也只是……」话音突然就没了。 「只是想把我打发去国外是吗?」秋昀替他把话说全。 蒋宵梁沉默了。 客厅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良久,才被一道吸气声打破凝滞的气氛—— 「好傢伙!」陈璠不可思议地看向蒋宵梁:「原来你就是小舒的那个神秘男朋友!」 罗航踢了下这个后知后觉的傢伙,开口道:「你们的私事我们就不掺和了,元儿,余东凯我们先带走了。」 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袁章,又踢了踢陈璠,拖着挣扎的余东凯往外走。 三人出了套房,一关上门,陈璠惊嘆道:「我真是服了,蒋宵梁也他妈太能忍了,竟然眼睁睁看着小舒跟元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他戴绿帽,这是男人吗?忍者神龟都没他能忍。」 「你知道个屁!」一向绅士的罗航沉下脸来,难得爆了句粗口:「蒋宵梁早就对元儿有点心思,却暗地里找跟元儿相似的小嫂子,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袁章思忖道:「元儿生日那晚,元儿把小嫂子堵在走廊接吻,当时蒋宵梁也在。我注意了一下,他那时的脸色很难看,我以为他是喝多了不舒服,现在想想,他到底是因为小嫂子给他戴绿帽子难看还是养的替身跟元儿好上了才难看的?」 第139页 「……」陈璠张大嘴,整个人都惊呆了,好半响才吐出一句:「真他妈会玩!」 「小嫂子跟元儿在一起到底是喜欢元儿还是为了报復蒋宵梁?」袁章没搭理陈璠,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喜欢吧,毕竟眼神骗不了人。」情史丰富的罗航沉吟了片刻,想说或许刚开始接触元儿的时候是带着报復的心理,但想了想,就没说。 感情这种事,最忌讳外人指手画脚。 他们只是元儿的兄弟。 若兄弟是被人骗,他们还能劝上一劝。 但两.情.相.悦,就没必要去给俩人埋刺儿,制造怀疑的种子。 套房内,三人各站一方,迟迟都没人开口。 先前罗航和年星元带节奏的时候,秋昀也怀疑过蒋宵梁,毕竟他不但给对方戴绿帽,还扇了对方两巴掌,想报復他很正常。 但仔细琢磨过后,觉得余东凯拍照的事儿不一定就是蒋宵梁指使的。 首先,看蒋宵梁的态度和之前几人说的内容,蒋宵梁昨晚并不在会所。 其次,昨天他们去会所喝酒是临时决定的,余东凯不一定知道他们也在,估计就是出包厢的时候,看到他们了,就临时起了意。 最后,蒋宵梁那么喜欢年星元,就算想报復他,也不会用这种办法。 想到这儿,他看着蒋宵梁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秋安舒,大概也不愿意我顶着你男朋友的头衔,我呢对你也没感情了,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分手补上,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607:08:51~2021-04-2705:4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水中捞iee10瓶;洋洋洋啊~6瓶;莫得感情的撒花花精5瓶;l_kkk3瓶;听雨吹风、雨歇、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14) 随着秋昀的话音落下,本就安静的客厅仿佛被人按下了静音,就连唿吸都好似消失了一般。 蒋宵梁把目光定在他冰凉无波的眼睛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对着这样一双已经没有了他的眼,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唿吸有点闷,说不出来的闷。 就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了唿吸道,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忽地用拳头拍打着胸口,寄希望于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因此用了很大的力道,锤得胸口一阵阵发疼,疼得他弯下了腰,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看到他这样,秋昀什么都没说,只用余光示意了一下年星元,转身回了房间。 等蒋宵梁缓过劲儿来,偌大的客厅已是空空荡荡,只有水晶吊灯还在挥发着冷光,肆意侵袭他的感知,冷得他牙根儿都在打颤。 。 回到房间里的秋昀想洗个澡。 他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倾泻下来,悄无声息出现的年星元从背后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不太明朗的嗓音在水流的冲击下有些模煳不清。 「宝贝,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上.位了?」 秋昀没应。 他在思索方才蒋宵梁的举动,有些滑稽,却透露出了对方的茫然和痛苦,那不像是——唔! 年星元利索的手法干扰了他的思绪。 他抬眼看向镜子,倒影出来的深黑色瞳孔里像层层推进的波涛,在暗流涌动中捲起海啸,他忽地一把拉起年星元,把年星元按在洗漱台上。 海上风云变化莫测。 前一秒霞光映红了海水,一片风平浪静;下一刻风浪捲起,掀起惊天骇浪。 游轮在茫茫大海中不过是一叶扁舟,随巨浪起起落落,浮浮沉沉。 乌云裹挟闪电而至。 雨水铺天盖地,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滔天白浪。 海浪直扑到露天甲板上,溅得露天甲板到处都是,也掀翻了桌椅,把桌上的娇.嫩鲜花打翻碎了一地,为狂乱的甲板添上了一抹色彩。 暴雨风浪丝毫不影响游轮里的人寻欢作乐。 当风雨平息时,一抹艷阳照在海面上。 有惊无险地渡过风浪的游轮平稳地行驶在海面,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俩人粘在一起,筋疲力尽地喘着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 缓过劲儿来的秋昀望着已经停止摇晃的水晶吊灯,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什么:「男朋友,余东凯的事,你是不是借题找蒋宵梁发挥了?」 一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累得完全不想动的年星元顿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翻身压在他身上,覆过去开始亲,从额头到眼皮…… 激动得就像是个毛头小子,咬着他的唇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跟狗啃一样。 啃得秋昀也没心思去计较了。 游轮在公海航行时间周期是半个月。 每个月一号和十五号从赌城出发,他们一行人虽然是中途上的游轮,但游轮也不过才刚开始航行没几天。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秋昀跟年星元就在四层赌场小赌怡情。 虽是小赌,却也为他积累了一笔不菲的财富。 游轮在三月一号的清晨靠岸。 这一趟出海玩得还算尽兴的几人迎着腥咸的海风和海平面上的红日下了游轮——游轮停靠在赌城自由港的码头,几人想要回青城,还要搭乘飞机。 第140页 陈璠舒展双臂,迎着海风深吸了口气:「还是陆地上的空气好闻啊。」 没人去附和他,来接他们的车子也到了,罗航搂着女伴,瞟了眼『全副武装』的年星元:「元儿,小嫂子,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六个人。 走的时候,少了蒋宵梁和余东凯——自从那天他提了分手后,蒋宵梁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出现过,而余东凯,根据罗航后来的说辞,说是偷拍用的手机已经被他丢进了大海。 秋昀是笑而不语。 余东凯又不是什么硬骨头,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真小人。 偷拍被发现,删了照片就是,就算酒壮人胆跑了,酒醒过后来认个错,或者被抓稍微威胁一下,根本就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而且,收拾个余东凯,也不用年星元亲自出马,罗航自己就能搞定,又何必把人带到他们套房?还在一开始时欲盖弥彰地遮遮掩掩…… 所以,他百分之百肯定这是年星元借题发挥。 秋昀看了眼春风得意的年星元,跟那四人告别后,上了前来接他们的车。 刚坐上车子,前来接应的司机递给年星元一部手机:「少爷,夫人的视频电话。」 年星元先.摸了摸裤兜里的筹码,旋即接过手机。 旁边的秋昀投去一瞥,就见视频里映出个美如兰气质沉雅的女士,跟年星元长得极为相似,尤其是眉眼。 年星元一双桃花眼完美地得到了她的遗传。 「几天不见,妈您又漂亮了呢。」年星元摘下口罩和帽子,毫不吝啬地冲着视频里的年夫人露出热情的笑脸。 年夫人被儿子逗得抿唇轻笑:「别跟我贫了,你这次带……小情人出海上.位成功没有?」 秋昀微微一怔,看向年星元。 恰时年星元也偷偷瞄来余光,被他逮了个正着,他眉峰一挑,示意给个解释。 年星元偷偷握住他的手,回神对着视频,张扬的眉眼一点点温软下来,道:「成功了,我正打算带回去给你和爸看看。」 视频里的年夫人虽然看不到秋昀,但儿子的神态说明一切。 她撩了下耳边的发,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不再想想?」 「认定了。」年星元攥紧手里的温度,轻声道:「你儿子我这辈子非秋秋不可了。」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不过……」年夫人勾起唇,意味深长道:「你爸可不太高兴。」 年星元在天府公馆大放厥词,说什么『等我.干掉小秋秋的那位男朋友,上.位成功就是我家的了』,这话传到年爸爸耳朵里,把年先生气得不轻。 挂了视频的年夫人下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丈夫拿着ipad,手指却是半天都不动,柳眉一扬,走到餐桌:「李妈,上菜吧。」 暗搓搓地等着妻子开口的年爸爸却等来这么一句话,登时坐不住了。 他放下平板走过去,若无其事道:「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你儿子。」 「哦。」年爸爸努力遏制心头的怒火,装得一派平静:「就他一个人?」 年夫人斜了丈夫一眼,没急着开口。 而是等佣人陆续端来早餐,她优雅地搅拌着碗里的粥,看着丈夫明明想问,却又非得端着的模样,不徐不缓地舀了一调羹清粥,悠闲地品尝了起来。 「……」年爸爸绷不住了,正要开口,妻子的声音悠悠传来:「你儿子说,要带他的男朋友回来给咱们看看。」 「他敢!」年爸爸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惯得他,抢人男朋友这种事也做得出来,我跟你说,你赶紧告诉——男朋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年爸爸懵了一下:「他上.位成功了?」 上.位成功的年星元马不停蹄地带着秋昀坐私人飞机在午餐前赶回了家。 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喊一声爸妈,年爸爸举着鸡毛掸子冲过来,却在打下去的瞬间,手忽地顿住了—— 「这……」他看着衣着、打扮和气质一模一样,面容也像了个八成的俩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紧随其后的年夫人想上来拉架,冷不丁看到二人,也是一脸诧异:「像,太像了!」 与年星元并肩而立的秋昀微微点了下头:「叔叔阿姨好。」 「秋秋对吗?」年夫人推开傻眼的丈夫,慈爱地打量着秋昀:「要不是我清楚地记得跟你年叔就星元一个儿子,还真怀疑你是不是我失散的儿子。」 说到这个,都是年星元的主意。 俩人最多只像个六成,且气质也不同。 但年星元听他妈说他爸不太高兴,便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来。 「快进来坐。」 年夫人热情地牵着秋昀的手拉进客厅,又招唿佣人上茶。 跟在后面的年星元正经的气势一散,双手插兜,眨着桃花眼挨上年夫人:「妈,我这个男朋友您看得还满意吗?」 年夫人失笑摇头。 她怀疑儿子缠上面前的青年,是因为俩人长得像,简称自恋。这让她忍不住担忧儿子只是图新鲜感。 儿子兴头上拆散人好好一对情侣。 面前的青年真情实感地投入了感情,万一儿子新鲜感过了,到时候叫青年怎么办? 年夫人暂且把担心按下,亲热地询问了一下俩人这次出海游玩的事。 第141页 那边回过神来的年爸爸轻咳了一声,把鸡毛掸子丢到一旁,旋即坐过来,绷着肃穆的脸,用一双极具威严的虎目打量着秋昀,越看心头越怪异。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了个儿子! 看到最后,他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起身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秋秋你稍等我一会儿。」年星元也有话跟他爸说,便凑到秋昀耳边低声道:「你也别怕,我妈很开明的。」 秋昀看出来了。 别看年爸爸长得一脸兇悍,但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当家做主的是年夫人。 而年夫人看他的眼神极为温和。 大概得益于他跟年星元相似的脸,才让她爱屋及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705:48:37~2021-04-2803:1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洋洋洋啊~6瓶;十飒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15) 「你自己交代吧。」 书房内,年爸爸坐在书桌前,给自己点了根烟。 须臾,香菸燃烧的味道侵入年星元的鼻息里,他挑了下眉,坐在年爸爸对面,直言道:「我打算退出娱乐圈。」 年爸爸被他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连手里的烟都差点没拿稳:「你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混娱乐圈是不务正业?」年星元倾身拿过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根出来,叼在嘴里点上,狠狠地吸一口。 久违的尼古丁涌.入口腔,顺着咽喉蔓延进血液。 他惬意地眯了眯眼,青春期的时候,也跟人学过抽菸。 菸瘾就是在那时候染上的。 后来进了娱乐圈,要保护嗓子就戒了。 年星元吐出一口烟,淡定道:「只要你同意不管我和秋秋的事儿,我立马退出娱乐圈,回来接手公司。」 年爸爸的气性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早就消得差不多了。 剩下那点气,是气儿子好好的人不做,跑去抢人男朋友,上赶着当小三——当就当了,还弄得人尽皆知,这不是让人看笑话? 原本他是想让儿子跟人断了。 但儿子招唿都不提前打,直接就把人领回了家,而且那孩子跟儿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这让他满心的棒打鸳鸯有点说不出口。 现在儿子又突然收心…… 年爸爸夹着烟,白色烟雾缓缓腾起,氤氲的烟雾模煳了他冷硬的轮廓。 他震惊过后,神色慎重起来,心中沉思了很久,才道:「认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年星元收了满脸的轻佻,郑重无比道:「爸,我喜欢秋秋,想护着他跟他过一辈子。」 「一辈子?」年爸爸吸了口烟,瞥了眼一脸真挚的儿子,摇了摇头:「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你确定自己能一辈子不变心?就算你不变心,你确定他愿意跟你好一辈子?」 「秋秋不是那样的人。」年星元对他爸的怀疑有些不太高兴。 「你还别不高兴,我跟你说……」年爸爸道:「你现在兴头上,觉得为了爱能做一切,但你要知道,咱们国家是没有同性婚姻法的,而婚姻不但是爱情的结合,也是维续一个家庭长久的纽带,而这个纽带,包括了爱情和利益。没有婚姻保障,在你和他的关系上,你天然处于优势方,你觉得人愿意没名没分或被外界当做小白脸地跟你一辈子?」 年星元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去同性合法的国家註册结婚?」年爸爸在家的地位虽是不高,但作为商人的精明和敏锐却是一点都不少,更何况面前的还是他儿子。 说句不好听的,儿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儿子要放什么屁。 「儿子啊,你要知道重要的不是结婚证,而是结婚证后面代表的法律效应。」 在缥缈的烟雾中,年爸爸语重心长地说:「以咱家的地位,不需要你牺牲个人幸福去联姻,孩子么,你不要也没关系,到时候领养一个回来培养,但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整个年氏,你知名度又高,就算退出娱乐圈,也会活在大众的视野里,今后你们俩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影响我年氏的股价,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年爸爸的话说得很现实。 年星元噙着笑意听他爸说完,这才夹着烟吸了一口,道:「首先,我很确定我要跟秋秋过一辈子,至于怎么让他一辈子不变心,这是我的私事。」 年爸爸掀开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其次,婚姻在你看来是爱情与利益的双重保障,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红本本,有呢固然好,没有也不要紧,谁要去拿国外那一张纸?有这闲情我张罗一场盛大的婚礼不香吗?」 年星元自然也存过去国外註册婚姻的念头。 但到了他爸嘴里,挺浪漫的一件事成了利益的工具。 「最后。」他把菸蒂按在菸灰缸里,认真道:「秋秋不是小白脸,你知道这趟出海,他赢了多少钱吗?」 「嗯?」年爸爸挑眉。 他抬起手做了个手势,在他爸诧异的眼神下继续道:「有这笔钱,不管他做什么,有我年家帮扶,给他当靠山,就是头猪都能飞起来,更何况我家秋秋那么聪明。」 第142页 年爸爸被他儿子理所当然的态度和那句『我家秋秋』给气笑了,不过他也没反驳,只是问:「你们上的谁家的船?让你们赢走这么多,没把你们拉进黑名单?」 「陈老闆的船。」年星元交叠起双.腿,靠着椅背,搭在腿上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头顶上是明亮的灯光,打下来落在他从容的脸上:「当然不是白赢他那么多钱,自由港那边的旅行团优先给他们家赌场输送客源,码头的船也走了点折扣。」 当初陈老闆现身赌船三层,也不单单是为了招揽秋昀,更重要的是看年星元的态度。 如果年星元不在意秋昀,那陈老闆就会抛出橄榄枝把秋昀纳入赌船。秋昀要是不接受,就会被记入黑名单禁止进入赌场。 如果年星元在意,一切都好说。 毕竟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利益的交换。 「你倒是捨得。」年爸爸笑着掐灭菸蒂:「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这边有什么打算?是先交往还是先订个婚?」 「我倒是想订婚。」年星元嘆了口气:「但我家秋秋还是个学生呢。」 「……」年爸爸手一抖,抄起手边的书直接砸过去——年星元头一偏,避过砸来的书。 「你还敢躲!」年爸爸左右找了一下,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就指着儿子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抢人男朋友,带人出海,这要是个定力差的,人都被你毁了!你个王八犊子,你老实交代人小伙子跟着你,是不是你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人格魅力不行吗?」年星元说完起身熘到门口,临走前,嬉笑道:「再加上用技术征服,算不算不正当手段?」 「……???」年爸爸没懂这个『技术征服』的深意,还以为他说的是带人上船赌博的技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脱了拖鞋,起身就追了出去。 跟年夫人聊得还算融洽的秋昀听到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要扭头去看,年夫人无奈地嘆了口气:「就知道这父子俩聊不到一块……本来还是想留你们在家吃午饭,现在看来是留不了了,小秋,有空常来家里玩啊。」 话落,一道明朗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 「妈,我先带秋秋走了,有空我会回来看你的。」 秋昀循声望过去,就见年星元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 一路滑到底,矫健地翻过楼梯扶手,丝毫不带停歇地跑过来,拽起秋昀的手腕,朝门口狂奔—— 「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一声咆哮响彻整个庄园。 年星元弯着唇,头也不回地说:「爸,等你消了气,我再带秋秋回来看你们。」 俩人跑出大门,原先停在喷泉边的车子已经调好了头,也打开了车门。 年星元钻进车厢,等秋昀也坐进去,司机直接启动车子,留给追上来的年爸爸一嘴的尾气。 秋昀扭过头,透过后挡玻璃看到年爸爸拿着拖鞋站在原地,这画风…… 「叔叔还挺……可爱的。」他斟酌了言辞道。 「可爱?」年星元大笑了一声,侧身一把抱住他,撒娇地在他脖颈蹭了蹭:「如果他的脾气能克制一下,能别动不动就对我上手,那就更可爱了。」 在普遍的家庭里。 父母往往是严父慈母或者慈父严母。 年家以前是慈父严母。 但年星元中二期爆发后,把好好的一个慈父逼成了暴龙,形成了现在的局面——就像年爸爸怀疑儿子的男朋友是抢来的,因为这事儿年星元少年时就做过。 当然,抢的不是人,而是东西。 「就我那二表哥,成年的时候,我爸送了他一辆跑车,他瞎嘚瑟,跑我面前炫耀来了。」 年星元搂着人不撒手,解释他爸对他怀疑的缘由:「我那时候年轻气盛,我爸妈又不许我在没成年之前开车,就忽悠着他跟璠儿赛车,赢了那车就归我。没想到他输了比赛后,就跑去找我爸告状,说我把他车抢走了。」 年星元回家挨了一顿揍,俩人因此结下了梁子。 之后他就逮着他二表哥的东西抢。 秋昀听得津津有味。 那样鲜活的少年年星元是他没见过的。 他经歷过元三世年少期,但都是元处于劣势的情况,没有那个条件让元活得肆意。 车子平稳地驶过几个果岭,出了城郊庄园的范畴,朝市内而去。 「我现在住在市内东区,也就是天府公馆附近的别墅。」年星元说完年少时的事,抬头捧起秋昀的脸,额头相贴:「你搬过来跟我住好不好?」 「那我得先回原来的地方收拾一下私人物品。」秋安舒住的地方是蒋宵梁准备的,里面大部分东西也是蒋宵梁的,这些东西他不要,但剩下关于秋安舒自己的私人物品他需要收走,其中,就有秋安舒写的日记。 秋安舒是个有点自卑的人。 这份自卑造就了他很多话不会轻易找人倾诉,就只有写在了日记里。 「东西多吗?」年星元问。 「不多。」 「那先去你那边,我帮你一块收拾。」 车子一路驶进小区,停在楼下。 秋昀一下车,就看到了停在车位上那辆熟悉的车子,微微一怔。循着他目光望过去的年星元见状,意识到了什么:「这车是?」 第143页 「蒋宵梁在楼上。」秋昀望着五楼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803:18:54~2021-04-2903:2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以乐、更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更了吗、7分薄凉10瓶;洋洋洋啊~6瓶;vv再见3瓶;悉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我在给白月光当替身(完) 秋昀按了密码锁,门应声而开。 声控灯洒下的光影映在门口,照出横陈在地毯上的两双拖鞋。 拖鞋大小一致,款式相同——而鞋柜上,一双中规中矩的灰色拖鞋孤零零地搁置在最上层。他收回目光,扭头看了眼年星元,摸.到墙壁上的开关。 灯一开,流泻的光亮立时驱散了屋子里的昏暗,铺满整个客厅。 他放眼方向客厅,就见蒋宵梁交握的双手抵在额头,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西装外套脱了放在一旁,雪白的衬衫勾勒出他流畅的身线,周身瀰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秋昀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迈步进屋,径直朝次卧走去。 刚拧开门把手,身后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声音:「小舒,是你回来了吗?」 他顿了一下,没有应声,带着年星元进了房间。 秋安舒的私人物品不算多。 除了几套刚搬来时带的换洗衣物,剩下的都是书。他拿出行李箱,旁边的年星元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秋昀指着书桌上的书,让他帮忙搬过来,一一装箱。 这些都是跟如何做好一个助理有关的书籍,而秋安舒在学校里学的专业是软体工程,这个专业出来好找工作,也不用应酬,只要安安心心当个程式设计师即可。 说到这个,秋安舒还在蒋宵梁的公司实习,是签了三方协议的。 现在毕业在即,他这么久没去上班,又跟蒋宵梁提了分手…… 秋昀起身走到书桌,拉开抽屉。 一本天蓝色封皮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一台笔记本上。 他拿起来,翻开了第一页。 跟来的年星元探头瞥了一眼—— —今天他给了我一个家,我很高兴,我终于能暂时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了,谢谢你,我的蒋先生! 蒋先生后面还用红笔画了一颗爱心。 看得年星元酸熘熘的,秋秋可从来没这么称唿过他,蒋宵梁那狗东西凭什么能得他家秋秋一句我的蒋先生啊! 不等他酸完,日记本又翻了一页。 —今天去蒋先生的公司报导,我知道蒋先生身世不凡,没想到他竟然是蒋氏的董事长,我有点不太相信,这样普通的我真的能配得上他吗???? —蒋先生喝醉了,不哭也不闹,就那么拉着我的衣角,真可爱!!! —蒋先生昨晚喝了酒,我特意给他炖的鲫鱼汤,他都喝完了,还夸我厨艺好,开心!!! —今晚蒋先生没来,发信息也没回,有点失落。 —蒋先生没来的第二晚。 —第三晚。 …… —蒋先生给了我一张卡,说是他的生活费,可…… —下班后,我约了室友王平出来吃宵夜,跟他说我想接个单先练练手。回到家后,蒋先生依旧不在,突然觉得这个家有点冷。 年星元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按住了秋昀想继续翻页的手,用力扳过其肩膀,双眼温柔地凝视着对方:「我也能给你一个家,一个只有我和你的家,每天晚上我会准时回家,你的每一条信息我必定做到秒回。」 他说着,牵起秋昀的手,举到唇边轻柔地吻了一下,弯唇将自己的手覆在手背上,道:「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我愿意跟你学,你愿意教我吗?」 秋昀看他用一身的酸味说着最温柔的话,眼里漾起层层笑意:「好。」 俩人温情对视,眼看就要亲到一块,一道敲门声打断了二人。 「小舒,我能跟你聊聊吗?」 年星元刚按下的妒火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蹭地一下就燃起来了。 他按在秋昀肩上的双手稍稍一用力,下一瞬整个人便窜了出去,抡起拳头就沖对方的脸砸过去——这一拳他忍了很久了。 为他,也是为秋秋。 一声惊肉跳的撞击声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的蒋宵梁吃痛忍不住发出一句闷.哼,旋即浓浓的血腥味溢满整个口腔。 就算是这样,年星元也没放过他。 他揪着蒋宵梁的衣领,压在腹腔里的怒火混杂着妒火交替翻涌,汇聚到拳头上,再兇狠地砸向蒋宵梁。 蒋宵梁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却又在片刻后松开了。 这一拳拳打在他的脸上,也将他心里对年星元最后那点旖旎心思彻底打散。 从余东凯那件事,让他意识到年星元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后,他对年星元的爱就产生了动摇——不,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习惯和执念。 是从少年时期求而不得的执念和多年的隐忍养成的习惯。 当他放下执念,戒掉习惯时,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是有着一双羞涩眼眸的秋安舒。 这个发现让他无法承受。 所以在游轮的后半段行程中,他刻意避开那俩人。 第144页 可回到青城,却又下意识来到了这里。 「行了。」秋昀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阻止:「别真把人打坏了。」 年星元充耳不闻,满眼的戾气。 「你是明星。」秋昀上前捉住他的手:「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这句话很好地安抚了年星元心里的妒火。 他拳头一松,轻蔑地扯了下嘴角,看着苟延残喘的蒋宵梁,一把松开手里的衣领往后一推,直接推到了门框上,又是传出一记闷.哼。 「秋秋,手疼。」打完人的年星元将发红的手背伸到秋昀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秋昀瞥了他一眼,握起他的手低头亲了一下,抬眼看他:「还疼吗?」 「疼!」 「……」秋昀好脾气地又亲了一下。 喘着气的蒋宵梁艰难地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两道模煳的身影。 他眨了眨眼,视线慢慢清晰起来,就看到『秋安舒』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年星元的手背,而一声声喊着疼的年星元翘着唇角,那副得意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厌恶啊。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年星元是这么让人讨厌呢? 迟到的钝痛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偏头吐了一口血沫,艰难地道:「小舒,我知道你找年星元是想报復我,我知道错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年星元拳头又紧了。 秋昀顿了一下,放开年星元的手,撩.开眼皮瞧了下鼻青脸肿的人,沉吟片刻,转身从抽屉的笔记本下面拿出一张卡,附着日记本,一併递给蒋宵梁:「我不是秋安舒。」 他在俩人投来的目光中,平静道:「秋安舒在知道自己只是你养的一个玩意儿时,就死了,毕竟谁的真心都不是拿来践踏的。」 说完,他把日记本和卡塞进错愕的蒋宵梁手里,回身把笔记本装进行李箱,带着年星元走了。 往日充满温馨的房子突然变得有些阴冷。 蒋宵梁哆嗦了一下,狼狈地坐在地上,靠着门槛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一张卡和一本日记本。 这张卡是他曾经给秋安舒的。 名义上说是生活费,其实就是包养费。 这张卡的存在印证了他刚才那番话不过就是个笑话。 他眼眶一酸,颤抖着手打开了日记本,一页页地翻过去—— —今天查了下卡里的余额,竟然有五十万!蒋先生他……不行,我也要更努力才行!不能因为蒋先生有钱就懒惰!!! —今天又接了一单,做完就有二十万的结款,距离赶超蒋先生的生活费又近了一步!!! ……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蒋宵梁眼眶湿热地翻着一页又一页的日记本,被他忘却的记忆一点点在他脑海復甦,当他翻到这一页时,隐忍的热泪再也绷不住,大颗大颗地滴在纸张上,晕开了上面清秀的字迹—— ——后天就是情人节了,也是我和蒋先生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我想跟蒋先生去爱情海,可惜蒋先生没时间,那就多攒点生活费下次再去吧!只是,这次该给我的蒋先生准备什么惊喜呢?苦恼!!! 那天,蒋宵梁正在为即将过生日的年星元准备空运月季花,所以当秋安舒来试探他的口风时,他想都没想地回了句没空。 蒋宵梁终于意识到,那个真挚且热烈地爱着他的人,被他弄丢了。 寂静的房间里,忽地响起了一阵绝望的痛哭声。 。 秋昀搬到年星元的豪宅。 就像当初年星元说的那样,床很大,浴缸也很大。 第一晚俩人试过浴缸,又享受了那张大床。 次日年星元提早去了公司,给秋昀留了纸条,说是去跟公司商谈退出娱乐圈的事儿,落款是画的一颗星星。 秋昀笑过把纸条收了起来。 他也有事儿忙,先要去学校告知一声实习变动的事儿。 另外,他得想想手里的资金该怎么用,是拿来开公司还是拿去投资……开公司的话,他比较倾向于软体开发。 只是这个周期长,信任且默契的团队也不好找。 投资的话,他对这方面有点浅薄的研究,倒是可以先拿点资金试试水。 起床后,秋昀先去了趟学校。 解决了实习的事儿,出了学校,就看到校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轿车。车子里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直接推开车门,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口罩和墨镜的脸径直地朝他走来。 这架势,看来是走不了。 对方站在他面前,镜片挡住了目光,却依旧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他脸上打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秋昀淡淡地问。 「学校打电话到公司确认你主动退出实习的事。」对方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小舒,我……你的日记我看过了,对不起。」 透过镜片,蒋宵梁贪婪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人还是那个人,气质和眼神却已经大变,而这些改变,却是因为他。 秋昀平静地看着他:「哦。」 「咱们……」蒋宵梁痛苦地闭上眼,没有什么比曾经得到过却又失去更让人窒息,可他还是想问问:「咱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你昨天说我是为了报復你才找的年星元。」 第145页 秋昀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主动说起了昨天的事儿:「其实你错了,你还没重要到让我这么牺牲的地步。我之所以把日记本交给你,是我觉得秋安舒应该希望你知道他的心意。我说过的,我不是秋安舒,所以,你也没必要再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蒋宵梁一个字都不信。 他不甘心地问:「你不是秋安舒那你是谁?」 然而青年仿佛置若罔闻,连脚步都不曾为他停留一秒。 心中残存的那点希望终于破碎了。 一股偏执的戾气在心中盘旋,催促着他把人抓回来,可…… 他捏紧拳头,闭了闭眼,半响后,苦笑了一声,真心都被他践踏没了,强留一个不爱他的人又有什么用?如果替身的事没有暴露,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不定他会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心,而造成这一切的人…… 想到这事儿,他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自从学校门口跟蒋宵梁说清楚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蒋宵梁。 一个是他在为毕业做准备,其次是他在研究投资项目,最后一点,正当红的年星元突然宣布退出娱乐圈,说要回家结婚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现在狗仔们都在蹲守他的消息,想知道那个让他隐退的结婚对象到底是谁。 他没法出门,就拉着秋昀在家里研究食谱。 直到秋昀参加毕业答辩,伪装了一番的年星元跟他去学校,被人认出来传到了网上。 秋昀不关注这事儿。 年星元牵着他的手,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微博,并配字说明:携手一生的爱人。 他现在已经是退出娱乐圈的人,网上的言论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不过他还是在发完文后,让团队公关引导舆论,尽早地把这事儿的热度压下去。 这是发酵了一天,次日秋昀那部几乎没什么动静的手机响了。 「是你.妈打来的。」年星元拿着手机递给正在翻阅资料的秋昀:「咱们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我一直没问你,你爸妈知道你的性向吗?」 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备註名,沉吟了片刻,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毕业了找到工作了吧?」压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找到了。」秋昀说。 「那就好。」话筒里的声音明显放松了起来:「网上说你跟一个男明星搅合到了一起,是真的吗?」 年星元听到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低头去看他家秋秋的表情,却见对方神情冷淡,那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跟一个母亲说话。 「是真的。」 「哎。」对方嘆了口气:「你现在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只是,你也要考虑一下我和你妹妹,你妹妹还在念书,要是让她的同学知道她哥哥喜欢男人,你让她怎么抬得起头来?」 「那您的意思是?」秋昀问。 「今天有邻居问我网上那个人是不是你,我说只是长得像。」话筒那边的人语气似是有些愧疚:「我知道这些年忽略了你,可你知道后妈不好当。就像你哥,他刚跟女朋友订下了婚期,你的事要是在这边闹开了,女方如果有意见,退了婚到时候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又会回到原点。」 秋安舒的母亲兜兜转转地说了很多她的难处,但就是不说重点。 秋昀听她说完,最后嘆息一声:「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今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等你老了,我会每个月给你打赡养费的。」 挂了电话,抬头就迎上一双温柔的眼。 眼睛的主人主动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安慰:「以后你有我,我爸妈很喜欢你,他们会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的。」 秋昀并不难过。 他又不是秋安舒。 「对了,余家破产了。」年星元见他迟迟不说话,就主动转移了话题:「听说是蒋宵梁做的。」 「嗯?」秋昀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余家是哪家。 年星元放开他,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腿,把自己听来的消息缓缓说来。 蒋宵梁失去『秋安舒』,就迁怒到当初把替身的事暴露给秋安舒的余东凯。 在天道给的剧情中,余东凯其实也看上了秋安舒。 但他的看上,是单纯的看脸。 想想秋安舒那张跟年星元相似的脸,如果把有这样一张脸的人压在身.下…… 他把替身的事儿泄露给秋安舒,是因为他知道蒋宵梁对秋安舒没感情,只是他没想到秋安舒忍下来了。之后又设计让年星元知道这事儿,是因为他察觉到蒋宵梁下意识开始在乎秋安舒的想法了。 只是他没想到年星元知道真.相后的厌恶引发蒋宵梁爱而不得黑化,用藉口把年星元约到名下一处房产,想用来囚禁年星元,却被年星元反杀,导致世界崩塌了。 不过这个世界他没看到蒋宵梁的官配。 心中正琢磨着,小镜子终于开口了:【秋安舒就是蒋宵梁的官配。】 【什么?】 【本来走的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路子,但世界意识察觉到元进来后,觊觎元的混沌之气,不但让元生了张跟秋安舒相似的脸,还给元加了个万人迷的光环,想让世界之子彻底爱上年星元,继而攻略年星元。】 第146页 所以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 秋昀低头看着年星元的脸,定了半响,道:「我听说国外支持同性旅游结婚,你要不要跟我去结个婚?」 听到这话,年星元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眸光一亮,蹭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地拽着他的手腕边往外走边掏手机拨了个电话,神采飞扬地说:「私人飞机准备一下,我要去国外结个婚。」 ——小世界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假休息一下。 最近状态太差了,这个世界写的也越来越崩,这个世界等完结后大概也要大修。 宝宝们们看俩人腻腻歪歪的估计也看腻味了,有什么想看的题材,你们说说看,我看看能不能写。 然后,虽然写的不行,但月底最后一天,还是求一波营养液。 感谢在2021-04-2903:26:02~2021-04-3003:2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长、更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长40瓶;loliya30瓶;洋洋洋啊~6瓶;vv再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白月光的小爸 秋昀再次从新身体里醒来时,这具身体正挥舞着鞭子,惯性之下,已经甩出去的鞭子在空中『撕拉』一声,重重地打在皮肉上,发出『啪』的一声利响。 「嗷~」 一声既似亢奋又似痛苦的嗷叫贯穿他的耳膜。 他恍惚的意识骤然凝聚起来,定睛一看,白花花的一片和皮鞭延伸出来的青痕刺得他脸都裂开了,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方才堪堪忍住掉头跑出去的冲动,抬眼四下一扫,走到床边,一把拽起床单,盖在地上被绑着的男人身上——没穿衣服的那种,还遍布纵横交错的青痕,战况之惨烈,叫人不忍直视。 但他的举动却换来男人的不解:「心肝,你怎么停了?」 对方甫一开口,那声音颤抖且沙哑,隐约间,好似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 「……???」 所以,这是你情我愿的? 秋昀的脸差点再次裂开。 他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艰难地开口道:「我渴了,出去喝点水。」 说完大步走到门边,拧开门把手走出去,带上门隔绝了背后那道哀怨的目光,正要舒口气准备查看这具身体的记忆—— 「柯先生,晚上好。」 吐到一半的气在听到两道女声时,又默默咽了下去。 他扭过脸,就见两个着统一制服的女佣人微躬着身站在三米处,双手交叉于前面,面带微笑,似是在向他请安。 「……」他摆了下手,示意俩人退下。 方才在室内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竟是壕得毫无人性。 这是一栋欧式中空设计的大庄园,耀眼的水晶吊灯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悬挂在屋顶,将面前这片地方映照得金碧辉煌。 墙壁上随处可见各种名贵油画,走廊上用来装饰的花瓶更是有价无市,这审美…… 他抽.搐着嘴角瞥向栏杆,能看到楼下偌大的客厅里,十余个佣人正在忙碌地准备晚餐,眨了眨眼,抬步下楼,正要找人要杯水,大门口走进来一个气质温和的青年。 青年梳着大背头,露出英俊无比的面容。 一身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派精英的模样—— 「小少爷晚上好。」守在门口佣人微躬着腰像是在欢迎主人的回家。 柯先生? 小少爷? 秋昀还没查看记忆,心中有些疑惑,却也觉得这里的做派这有些夸张。 但那个小少爷却是习以为常,甚至唇角还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不其然抬起的眼与他对视了一瞬,目光又在他身上游弋,落在他的手上停顿了片刻,便抬步朝他走来。 手上…… 他低头,这才发现小皮鞭被他带出来了。 心中正尴尬着,他跟元虽然也玩情趣,却也从来没碰过这玩意儿。 正琢磨着是把小皮鞭直接丢在旁边垃圾桶还是装得若无其事,就听到青年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热地盯着他,温声道:「小爸,怎么就你一个人,我爸呢?」 小、小爸? 秋昀努力绷着脸不让自己露出异色,抬起头来迎上青年狂热的眼,心中一跳,捏紧.小皮鞭,将双手负在身后,淡淡一笑:「你爸在房间休息,我下来喝口水。」 却不想面前的青年登时眯起眼,轻浮地舔.了下唇,藏在镜片后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身上的黑色军装制服,略有些苍白的脸颊更是现出几分薄红。 被这般富有侵略性的目光盯着,秋昀眉峰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被冒犯的不悦。 对方大概是察觉到他的不愉,敛起露骨的目光,恢復正常后抬手推了下镜框:「那我就不打扰小爸了。」 说完,他微微点头,在越过秋昀的瞬间,以极低的声音留下一句:「衣服别换,晚点老地方见。」 「……」话他都听清楚了,但组合在一起,他怎么听着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预感——这具身体不会还跟这个青年有什么瓜葛吧? 他接过佣人递来的瓷杯,寻了个安静的地开始查看这具身体的记忆——这是个同性可婚的世界,人造子.宫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 第147页 这具身体叫柯长歌,调.教师,也是……刚才那个青年的小爸。 青年叫战玉霖,跟柯长歌是青梅竹马的邻居。 小时候,俩人都有个不靠谱的家长——战玉霖的酒鬼加赌鬼妈妈和柯长歌滥赌成性的爸爸。 战玉霖是私生子,他妈林女士当年是战泽朗的秘书,也是战泽朗的真爱,而阻碍俩人在一起厮守的原因是战泽朗那个联姻的妻子。 这番说法来自于林女士和战玉霖的讲述。 不过后来柯长歌认识了战泽朗,从战泽朗这边了解到林女士当初不过就是他养的小情人之一,他天生弱精,很难有子嗣,林女士意外怀.孕他一开始很高兴。 但他没想到林女士贪婪无度,竟然抱着孩子闹到了他妻子面前,导致他与妻子离婚,这才彻底厌弃了这对母子。 这俩人的说法,或真或假。 战泽朗就是个浪荡子,他养的情人不计其数,渣破天际。 而林女士明知战泽朗已婚,还与之纠缠,也不见得心中没有其他想法。 这就是一笔烂帐。 只是被抛弃的林女士却把一切都迁怒到了战玉霖身上。 她带着战玉霖回到老家,在战玉霖年幼没有反抗能力之前,林女士喝醉酒、或是输了钱,就会拿皮带抽打他,导致战玉霖心灵扭曲,爱上了这种被打快.感。 而柯长歌的情况跟战玉霖的情况相似。 因此俩人便惺惺相惜,更是在后来发展成了情侣关系——说是情侣关系,不如说是施虐者和被虐者的关系,只不过这是你情我愿的。 战玉霖十八岁的时候,常年抽菸酗酒的林女士得了肝癌,临去世之前,把身世告诉了他。 他得知自己是京都战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而这个亲生父亲还不认他,本就心理不太正常的战玉霖就恨上了战泽朗。 他跑到京都,用林女士留下的遗产调查了战泽朗,发现战泽朗不但离婚,这些年膝下更是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个没存在感,且比他大三岁的哥哥。 同时,他僱佣的私家侦探还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近一年内战泽朗频频去国外一家专攻男科的医院,回来后,就会找小情人,但呆的时间都不久。 战玉霖花钱收买了战泽朗一个小情人的保姆,从保姆口中确定了战泽朗因纵.欲过多导致不举,心中登时有了个想法,且也实施了。 之后就带着战泽朗不举的消息回去找柯长歌,俩人合计一番后,便开始计划起来。 四年后柯长歌进了特殊的俱乐部当了一名调.教师。 彻底失去男人尊严的战泽朗被有心人引去了俱乐部,认识了柯长歌。 而柯长歌一手调.教本事让他如痴如醉,就把人娶回家专门为他服务。 三个月后,柯长歌仿佛无意地把战玉霖以朋友的身份带回战家。 又状似不经意地对战泽朗吐露战玉霖母亲的身份,让战玉霖的身世曝光,继而让战玉霖被认回了战家,又进了公司,现在在子公司担任总经理一职。 看到这里,秋昀整个人都傻了——这是渣男碰到了……儿子精心安排的精神控制? 好半响,他才喝了口茶平復了下心中震撼,开始梳理战家的情况。 柯长歌跟战泽朗结婚有一年了,却从来没见过战家的其他人,包括战玉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战泽朗却透露过他战家族人很多,只是全部都在老宅。 然而那个老宅在哪,柯长歌没去过,战玉霖也没去过。 就连俩人结婚时,战家的人也是一个都没到场。 战家人不出席婚礼,还能说战家长辈无法接受柯长歌平民的身份。 不见战玉霖,也能解释为不接受私生子。 那战氏集团呢? 战氏集团是家族企业,没有上市。 然而公司里除了战泽朗这个董事长,再无一个战氏族人。就连战玉霖的哥哥也没有在公司就任一官半职。 战泽朗就两个儿子。 前期没认回战玉霖,总不可能不培养另外一个儿子。 【剧情呢?】秋昀琢磨不出来这其中古怪,就问小镜子。 小镜子道:【天道还没传输过来,不过我隐隐察觉到这个小世界有点不太对劲,仙尊,您注意点。】 一人一镜子在心里交流,身后忽地响起一道难掩激动的声音—— 「家主,您怎么下来了?」 秋昀微微一顿,扭头循声望去,就见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男子。 而平时端得一派绅士的老管家殷切地迎向前面身着黑色暗纹长衫马褂的高大男子。他披着齐肩的长髮,鼻樑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 细长的眼镜链从白.皙干净的脸颊延伸到微长的髮丝后,双手负在身后徐步走来,仿佛是穿越了时空的温雅贵公子,引得在场的年轻佣人发出一阵又一阵难以自持的惊唿声。 秋昀觉得面前青年男子的气质和打扮莫名有些眼熟。 他思忖片刻,恍然想起,除了髮型和衣着,不就是另一个战玉霖吗?! 「老爷子七十大寿在即,我下来通知战泽朗,顺便……」战玉元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看向坐在客厅角落里的青年:「来见见战泽朗给我找的小爸。」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断更了八天。 这章给宝宝们发个小红包哈。 第148页 新世界是评论里宝宝说的『小妈攻』,希望能写得顺,宝宝们也能满意。 感谢在2021-04-3003:24:38~2021-05-0905:4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皌玖66瓶;焦不离蕉、八笑、星河里30瓶;未央花六出24瓶;执纨、熘了熘了、时光、新窗清水20瓶;尧央、罗兰、我老婆真棒、飞蛮、更了吗、小熊软糖?、cutiefeng、幽幽子墨10瓶;谁动了我的switch、听雨吹风9瓶;临渔8瓶;fjy7瓶;过滤体、cindy、快到我裤挡里来6瓶;流云、木之七七、小白乖乖、西昭、此用户未命名、陆钰、栩则、黄芩、小小林5瓶;赤羽陌璃殇、夏枯草、十飒、俞明蓝4瓶;水家、君子莫、东方鱼3瓶;小可爱^w^、茵莱湖畔2瓶;以乐、玄一、有人花底祝长生、君清、悉茗、林沐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白月光的小爸(02) 青年男子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到了秋昀的耳朵里。 他心中一滞,端着瓷杯的手无意微颤了一下,险些将杯子里的水溅出来。回过神后,仔细打量起了投来视线的男子,眉头控制不住地皱在了一起。 所以这个男子就是战泽朗那个不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儿子? 也就是说,他这一世是元的……小爸? 旁边的老管家惊讶了一瞬。 就连战玉元身后的男人眉头也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 「小陈。」反应过来的老管家连忙吩咐旁边的佣人去通知战泽朗,脸上笑意不减:「家——」 「在外面,称唿我先生就行了。」战玉元打断老管家的话,收回目光抬步走向沙发,跟随在他身后的男人快步越过他,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瓶喷雾,熟练地对着沙发一阵狂喷。 老管家见怪不怪,还笑呵呵地招唿坐在窗台边的秋昀:「柯先生,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时令五月,天黑得较晚一些。 现在已经过了七点,外头的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 战玉元负手等在一旁。 打量着走来的『小爸』——穿着一身熨帖又严肃的定制款情趣黑色军装制服,衬得他宽肩长.腿,看起来有种格外禁慾的冷淡气质。 老头子还挺会玩的,一把老骨头了还玩制服y和s那个m。 不过…… 他唇角勾了一下,真人倒是比照片顺眼了不少。 战玉元在看秋昀。 秋昀也在打量他,目测对方有一百八十八公分,长衫马褂很好地贴合了他比例完美的身材。 神情轻松惬意,额下眉骨如棱,细细的银边镜框压在他如峰的鼻樑上,镜片后的眸光淡然若水,没有让人反感的逼视感,嘴角微扬,脸上挂着一抹亲和的微笑。 「家主,这位柯先生就是大老爷的伴侣柯长歌。」 秋昀走到近前,嗅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味儿不浓,也不刺鼻。 而平时待柯长歌不怎么亲近的老管家此刻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意:「柯先生,这是我们战氏一族的家主,也是您的继子战玉元。」 「很高兴见到你,小爸。」 战玉元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含笑俯视着稍矮了他少许的秋昀:「来得匆忙,没有提前给你准备见面礼,回头我再给你补上。」 旁边的傅昭辛眉头又微皱了一下,当即拿出了一包湿巾来。 只是没引起秋昀的察觉。 他垂下眼皮,遮住眸底突显的异色,又看着面前干净的手掌——战玉元……成了他的继子?! 心中一阵哂然,面上却是淡淡一笑,伸手回握,一触及分:「应该是我这个做长辈的给你准备见面礼才是。」 战玉元感受着指尖上残留的温度,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旁边的傅昭辛正要将准备好的湿巾递过去,却见战玉元伸手示意秋昀入座,面色如常地说:「昭辛,你也坐吧。」 战玉元发话,秋昀这才注意到旁边腰板挺直的男人。 男人长得分外冷峻,此时却是一脸愕然,余光瞥见对方手里拿着的纸巾,再联想男人之前喷药的行为和嗅着空气中飘散的淡淡药味儿,心中顿时明了——洁癖。 「这是……傅昭辛。」战玉元看他盯着傅昭辛,随意地介绍了一下。 傅昭辛飞快敛起脸上的神情,沖秋昀微微点了下头,便在左侧沙发上端正地坐了下来。 佣人麻利地送来茶水。 秋昀观他坐姿笔挺,有点像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 但再看他周身生人勿进的气质和较之普通人更为缓慢的唿吸,又不太像是士兵,反而更像是需要隐匿身影的杀手。 为了印证猜测,他挪开眼,发现对方果然容易被人忽视。 他心中奇怪,种花国是法治社会,战家怎么敢养杀手?还有小镜子之前说的不对劲又是什么?是不是跟神神秘秘的战家有什么关系? 心中正琢磨着,坐在对面的战玉元温声道:「之前太忙,错过了你跟战、跟我父亲的婚礼,希望你不要介意。」 闻言,秋昀按下心中疑虑,定睛看过去——对方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串佛珠,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捻着珠子,佛家教徒的虔诚感没看出来,倒是有几分飘然出尘、与世无争之感。 第149页 他淡淡一笑:「婚礼只是个形式。」 话落,楼梯间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抬眼望过去,就见战泽朗在战玉霖的搀扶下,匆匆地跑下来。 战泽朗将近五十。 看着就像是三十出头,保养得很好。 五官俊朗,跟战玉元没什么相似点,倒是与战玉霖有两分肖似,身材也没走样,一身西装衬得他人模狗样,总体来说,是个帅大叔。 不过,他现在满脸的惊慌,破坏了他整体的气质。 一到楼下,战泽朗连忙推开战玉霖,薅了把凌.乱的头髮,一改平时的潇洒风流,也没去管战玉霖悬在半空的手,就仿佛做错事的小学生在见家长,诚惶诚恐地小步靠近。 到了近前,他先偷偷瞄了眼秋昀,见对方全然无碍,心中松了口气,这才小声问道:「玉元,你怎么突然来了?」 秋昀有些意外战泽朗这小心翼翼的态度。 他端起佣人放在面前的茶水,余光瞥见悄然靠近的战玉霖。 对方坐在他旁边,隐晦地朝他投来一瞥——这是战玉霖跟柯长歌俩人培养出来的默契,只肖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想说的话。 ——战玉霖问的是他有没有被为难。 这就有意思了。 在这里,谁会为难柯长歌? 很显然战玉霖是认出了战玉元。 可战玉霖从没跟柯长歌说他见过战玉元,这座庄园里也没有任何有关战玉元的照片,所以他是从哪见过的? 不过从柯长歌的记忆中发现战玉霖改变气质,是从第一次去京都回来后开始改变的。 十八岁之前的战玉霖因为常年遭受林女士的虐.待,气质有些阴郁。 一般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会不自觉去模仿羡慕或嫉妒的对象。显然,战玉霖那次上京都,见过战玉元,才会气质大变,渐渐跟战玉元靠拢。 做了一番猜测后,秋昀将杯子放在唇边,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过去。 俩人的眉眼官司一错不错地落入战玉元的眼。 他拨.弄佛珠的手指顿了一下,瞥了眼忐忑不安的父亲,淡淡道:「你怕是玩得都忘了老爷子的大寿,我下来办点事儿,顺便通知你和见见你娶的小爸。」 战泽朗一听,微弯的腰立时挺了起来,眼里流露出几分怨恨:「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不差我这么一个废物儿子。」 这话秋昀听得就有点不对味了。 战泽朗渣归渣,但他经商是一把好手。 战氏集团虽然没上市,但却在他的手中扩大了数十倍,资产更是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就这怎么说也不算是废物。 「不过你能来看长歌,还愿意叫他一声小爸,作为父亲,我还是很高兴的。」战泽朗说着,悄悄松了口气,旋即走到秋昀身边,背着战玉元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秋昀被他这欲求不满的眼瞪得汗毛直立,脑海里冷不丁浮现出刚穿来那会看到的一幕,恰时耳边又传来战泽朗咬牙切齿的埋怨:「你个小坏蛋,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回头我再慢慢收拾你。」 「……」秋昀身体本能地发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是说分就分的情侣关系,而是有证的夫夫关系。 他突然想到什么事儿都没晚上要跟战泽朗同床共枕还要挥鞭子的处境更迫切,更别提旁边还有个三五不时跟柯长歌偷吃的战玉霖。 顿时站了起来,仓促地找了个藉口:「我想起来了,徐权之前说找我有点事儿,抱歉,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拔腿就往大门那边走。 战泽朗被他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又听到他说要出门,登时喊道:「心肝,你先回房换身衣服再出门。」 「……」这个称唿喊得秋昀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投射而来的几道视线,强忍着心中的尴尬,镇定地走上二楼。 战泽朗无奈地摇摇头,又对战玉元解释道:「长歌平时挺稳重的,大概是今天见到你害羞了,年轻人嘛,脸皮薄。」 说着,他又问:「你今晚是留下来住还是急着去办事?」 战玉元捻了一颗佛珠,忽地戴在手腕上,起身道:「我就是过来看一下,既然见过了,我就先走了。」 他一发话,傅昭辛便站了起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战玉元似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扭头道:「这次老爷子大寿,你把小爸……」 他顿了一下,终于捨得把目光转向了文质彬彬的战玉霖:「和弟弟一块带上吧,让他们也见见爷爷。」 秋昀换完衣服下来,客厅里只剩下战泽朗和战玉霖。 「……到时候你记得别乱走就行了。」战泽朗看到了他,匆匆交代了一句,迎上秋昀:「心肝,你不用出去了,玉元已经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905:45:09~2021-05-1005:5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悉茗、更了吗、青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偃倨.30瓶;我老婆真棒、离歌10瓶;雨巷9瓶;闻时7瓶;忆笙如梦、此心独忆是卿卿、4165瓶;赤羽陌璃殇4瓶;有人花底祝长生、悉茗、梓涵、流云1瓶; 第15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白月光的小爸(03) 暮色悄无声息地降临在繁华城市上空。 华灯连天的大街上,一辆悍马堵在了长龙里,驾驶着车子的傅昭辛挂了电话,摘下蓝牙耳机,扭脸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战玉元。 对方捻动佛珠,闭眼靠坐在轿车后座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穿过车窗,投进一缕缕光影,他望着对方微翘的唇角,张了张嘴:「是蓬莱上岛葛家少主的电话,试探我们知不知道十处突然召集各大隐世家族的原因。」 战玉元眼皮子都没撩一下:「你再打个电话,问问小叔那边打探的怎么样。」 「是。」傅昭辛又戴上蓝牙耳机,蓦地想到什么,欲言又止地看着家主的侧脸,几次张嘴想问什么,却总在关键时刻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 傅昭辛闻言,面色一紧:「家主,我不太明白。」 「什么不明白?」战玉元继续捻着佛珠问。 「您……」傅昭辛迟疑了片刻,道:「您为什么要让大老爷带柯先生和战玉霖去上岛?还有,咱们这次下岛,您突然拐道去了一趟大老爷那……」 战玉霖的身份在他第一次上京都请私家侦探调查大老爷时家主就知道了,就连当年私家侦探主动透露给战玉霖的那条消息,也是家主授意的。 而柯先生的底细,和战玉霖私底下的关系,家主心中也是一清二楚。 放任这样两个图谋不轨的人祸祸大老爷傅昭辛本身就不太能理解,现在还要带人回上岛,他就更不明白了。 战玉元拨.弄佛珠的拇指顿了一下,缓缓睁开眼,扭头看向窗外掠过的建筑,心中茫然了一瞬——其实他也不太明白,就是在某个瞬间心突然迫切地催促他去父亲那边看看。 这种紧迫感,在他见到柯长歌时,才平静下来。 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勾搭的『柯长歌』和战玉霖,和他父亲对『柯长歌』说的那句『小坏蛋』,他抿紧唇线,按下心中莫名升起的不悦,淡淡道:「战泽朗终归是我的父亲,既然父亲那么喜欢柯长歌,认了也无妨。」 「可柯先生他和……」 「不要紧。」战玉元知道他想说什么,收回目光继续闭目养神:「既然嫁进了我战家,就是我战家的人,回头你安排人给他测测根骨,有资质的话,就留在上岛好好培养。」 。 这边的秋昀被战泽朗的话说得懵了一下。 什么叫『玉元走了,不用出去了』? 莫不是战泽朗以为他突然想出门是为了躲战玉元?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战泽朗抬起手指,宠爱地点了下他的鼻尖:「我这个大儿子从小是被他爷爷养大的,又因为我之过导致他妈妈跟我离婚,所以与我关系不太亲近。如果刚才他跟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从这番话就能听出战泽朗对儿子战玉元不够了解。 正在收拾茶几的老管家听了战泽朗的话直摇头。 秋昀也无心去探究这对父子的关系。 他看着战泽朗那双宠溺的眼,尴尬得扣紧脚指头,强忍着把人推开的冲动,想说你误会了,战玉元没为难他,旁边的战玉霖突然插话进来—— 「小爸,哥哥刚才邀请了咱们一块去参加爷爷的寿宴。」 他不动声色地挤过来,噙着温润的浅笑:「这事儿咱们事先不知情,又第一次见爷爷,爸,你说我和小爸该送什么给寿礼才合适?」 战泽朗脸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他这副态度,谁见了都知道他跟战老爷子关系不好。 秋昀瞄了眼替他解围的战玉霖,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不贊同:「虽然咱们已经……领了证,但到底是第一次去见你的父亲,总要慎重一些。」 说着,他想到之前找的藉口:「正好,我要去见徐权,顺便向他取取经。」话落,他不给战泽朗开口的机会,快步奔向大门。 心肝跑了,战泽朗不太高兴地瞪了战玉霖一眼。 本来么,刚才心肝玩到一半突然要去喝水,把他吊得不上不下,他那个大儿子突然造访,吓得心肝想往外跑。 好不容易走了,还以为能跟心肝回房继续,这个没什么眼色的小儿子又跑出来搅合他的好事。 越想,战泽朗看这个小儿子越不顺眼——当年小儿子他妈搅合得他离婚,现在又害得他今晚百分之九十要独守空房! 顿时皱起眉,不悦道:「以后我跟你小爸说话的时候,你少来插嘴。」 战玉霖推了下镜框,看着对方眼里没有半点父子之情。 心中愈冷,面上就笑得愈发的灿烂:「好的爸爸,下次我会注意。」 开车出了庄园的秋昀狠狠地吐了一口浊气,他实在是佩服柯长歌,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也应付的游刃有余。 战玉霖这个人也是奇怪。 说他喜欢柯长歌,他能亲手把柯长歌送到战泽朗身边。 说他不喜欢柯长歌,每次柯长歌跟战泽朗上.床,他都要逮着柯长歌狠狠地洗去战泽朗留下的痕迹,实在洗不掉,就自己去覆盖那些痕迹。 柯长歌心理也不太正常。 第151页 从记忆中来看,战玉霖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就接受了,甚至还很享受这种父子俩匍匐在他脚下的感觉。 只要一想到今后不但要找藉口推脱战泽朗的求.欢,还要面对『父子相争』的修罗场,秋昀就恨不得直接开车跑路。 【仙尊。】小镜子察觉到他心绪混乱,偷偷冒出来小声道:【我发现战玉元有修为,且修为还不低。】 【嗯?】秋昀注意力被转移了过来。 【他身边那个叫傅昭辛的男人也有修为。】小镜子说:【而且,傅昭辛好像就是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子。】 秋昀微微一怔。 他不太在意世界之子是谁,只要不是战家那对父子。 但是修为…… 他定了定心神:【我没察觉这个世界有灵气啊。】 【可能跟战家那个所谓的老宅有关系。】小镜子猜测道:【方才那个战玉霖不是说战老爷子大寿在即,到时候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秋昀本来还琢磨着找藉口不去,毕竟这一世的元是他的继子,到时候他跟父子三共处一个屋檐下……那画面无法想像。 只是小镜子这么说…… 他深吸了口气:【天道还没把剧情传输过来吗?】 秋昀想知道这一世的元是怎么把世界玩崩的。 【还没有。】小镜子也奇怪,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我勘测一下此界的既定命运?】 【也行。】秋昀点头。 他趁着小镜子去看世界命运的空隙,戴上蓝牙拨通了徐权的号码。 徐权是柯长歌在俱乐部认识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是俱乐部的台柱子,调.教能力很强,且跟柯长歌一样,尤为喜欢征服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就包括s。 俱乐部很多调.教师都是他的奴隶,柯长歌第一天进俱乐部就被他盯上了,而柯长歌是天生的支配者,也想征服他。 俩人暗地交过几次手,就跟两个纯1相遇一样,打成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就互相交流调.教手段,然后成了朋友。 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这个时间不陪你家那个老头子,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方便吗?方便的话出来请你喝酒。」秋昀是不太想接触柯长歌的这个朋友,但他既然用了这个藉口,为避免战玉霖知道他没找徐权,跑出来找自己,只能找徐权挡一挡。 「方便,你来我家楼下的酒吧吧,别的地儿太远了我不爱去。」 挂了电话,秋昀驱车前往酒吧。 说是酒吧,不如说是清吧,他停好车,直接进去。 清吧不大,时间也还早。 里面没什么客人,只有角落里的卡座上瘫着个昏昏欲睡的年轻男人。 他抬步走过去,对方撩了下眼皮,把双.腿从沙发上挪下来,打着哈欠道:「你这个电话打得倒是及时,正好我今天休息。」 说着,他端起酒杯给自己灌了一杯,醒了醒神,又道:「刚才在电话里听你情绪不太高,怎么?家里那一对惹你生气了?」 「……」秋昀瞧他t恤加大裤衩,完全没什么形象可言,眼角抽了一下,找了找柯长歌说话的语气,道:「那倒没有。」 「哦。」徐权看他不说,也懒得问,给他倒了杯酒,说:「看你一脸没精打采,跟你说个好笑的,前两天,我有个小可爱说这个世界有妖精,嗯……好像是说活生生的人突然变成一株花,然后就被国家带走了。」 他说完,秋昀还没什么反应,自己却先笑了:「现在的年轻人,脑洞也太大了,他怎么不说世界上还有修.真者呢?就是小说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种。」 徐权显然是把这些话当成了玩笑。 但秋昀眉头微拧了一下,状似感兴趣道:「详细说说看?」 「小可爱说是他家邻居小姐姐。」 徐权斜了他一眼,举起酒杯将手肘支在吧檯上,摇晃了两下,懒洋洋道:「小姐姐喜欢养花,养了一院子的花,他清早起来撒尿,拉窗帘的时候,瞄了一眼,就看到正在院子里给花修枝的小姐姐突然变成了一株玫瑰,吓得一旁的花匠当即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没来,却来了几个衣着古风却自称十处的人,挖走了玫瑰,还用记忆消除棒把看到的人的记忆都消除了。」 秋昀眉梢微挑:「那他怎么还记得这事儿?」 「他说他躲在厕所的窗帘后面,没被人发现。」徐权说到这儿失笑摇头:「要真是妖精,还能等着人来挖?我这个小可爱醋意比较大,最近我又没什么时间陪他,估计是吃醋了,才编了这么段不中不洋的故事来哄我开心。」 秋昀抿了口酒,心说你的小可爱未必就是在逗你开心。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和修.真者呢?」有了话题,俩人边喝酒边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几瓶洋酒下肚,清吧里的客人也坐满了。 秋昀微醺之际,听到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战玉霖打来的,调了静音没管。他这边没接,不多时徐权的手机就响了。 「你家小的打来的。」徐权把手机屏幕怼到秋昀面前,可惜道:「你说你怎么就被那父子俩给绑定了呢,在俱乐部里当王者不快活吗?」 秋昀眉心一抽:「你接吧,就说我在你这边睡了。」 第152页 「嗯?」徐权忽地凑到他近前,眯着眼道:「你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秋昀淡定地问。 「平时这个小的一来电话,你可是跑的比谁都快,今天怎么……」他说着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勾起唇角,诱.惑道:「腻了吧?不如跟我去俱乐部玩玩?」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宝宝们。 第63章 白月光的小爸(04) 煽动的声量在迷离的灯光下渲染得有几分暧昧。 秋昀定定地望着徐权深黑的瞳色,里面透着一股子妖孽的风流意味,要不是从柯长歌的记忆中知道徐权对他没意思,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刻意勾.引自己。 秋昀不为所动地抬起食指,抵在对方的额角推开凑在近前脸,淡定道:「你的眼角有眼屎。」 「……」徐权勾起的唇角僵了一瞬,抬手下意识去揉眼角,余光瞥见锲而不捨地闪烁着光亮的手机屏幕,灵光一闪,拿着手机在秋昀面前晃了晃,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的眼睛很漂亮。」秋昀十分自然地改了口。 「你买单,我出去打发你家那个小的。」 徐权满意地哼笑了一声,捏着手机起身,趿着一双人字拖慢悠悠地走出了清吧。 秋昀捏了捏鼻樑,失笑摇了下头,招唿服务员买了单。 等他出去时,对方背对着清吧大门,还在接电话。 他还以为是战玉霖不好打发,走到徐权后背,就听到对方耐心地哄道:「好好好,我马上来。」 这个语气不像是在跟战玉霖说话,便站到徐权身侧,待他挂了电话,问道:「怎么了?」 「小可爱发现我今天没去俱乐部,正在闹脾气。」徐权收了手机,幽幽地嘆了口气,摸出一串钥匙,丢给秋昀:「你家那个小的,我已经说了你在我这边睡着了,我现在要去找我的小可爱,你自己去我家睡吧。」 说完,摆了摆手,招了辆计程车。 秋昀望着他的背影,张嘴想说『你就穿这身去见你的小可爱?』 可对方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然后留给他一嘴的尾气。 他怔在原地好半响,才揉了把脸,拿着钥匙打算去徐权家先凑合一晚。 徐权的家就在清吧后面,但小区的入口在另一边。 想过去,要先绕一圈。 秋昀带着几分醉意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途径一面爬满藤状月季的围墙,一簇簇姿态各异的鲜艷娇花在夜色下绽放。 晚风一吹,吹得枝蔓簌簌作响,也裹挟着馥郁的芳香扑进鼻息。 他闭上眼,陶醉地深吸了一口。 却没注意到微风送来的花粉中藏一颗肉.眼难以看见的孢子,伴着花粉一併被他吸入肺腑。 次日一早。 神秘的十处会议厅正聚集着一群奇装异服的人。 这些人或没睡醒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或靠着椅背打哈欠,或笔挺严肃,又或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坐在其中的战玉元捻动佛珠闭目养神。 之前联繫过傅昭辛的蓬莱葛家少主葛温春特意坐在他旁边,凑近低声道:「战家主,你应该听说了吧,十处最近抓到了几只小妖。」 战玉元没动。 对方似是知道他的德行,也没介意,继续道:「几只偷跑出来的小妖而已,十处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地把我们都召集过来吧?」 「燕山山脉里半个月前破了一个无人的秘境空间。」战玉元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温和地说了这么一句。 「还有这事儿?」葛温春没意会他话中的深意,皱眉道:「难道是这几只小妖都是从燕山那边的秘境跑出来的?所以召集我们来京都除妖?也不对啊,如果是除妖,怎么没提前通知一声,让我们多带些弟子过来?」 旁边的傅昭辛忍不住道:「葛少主,燕山的秘境空间是无主的,里面有没有妖,我们暂且不知,就算有,空间破碎是突然发生。」 葛温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勐地瞪大眼:「你的意思是,如果里面有妖的话,就……全灭了?」 「……」对这种抓不住重点的二愣子,战玉元心中摇头。 正好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身穿利落正装的女人带着两个助理走了进来,而两个助理一人捧着一个布着结界的花盆。她直接走到主宾的位置,屈指敲了一下桌面:「大家静一静。」 说着,一左一右的助理把栽种着一株玫瑰花和仙人掌的花盆放在会议桌上。 她微微点头,示意助理退下,这才睁着精明的眼左右扫视了一圈,见大家都看了过来,冷静道:「这次突然召集你们这些隐世家族来,是有两件事。」 十处是国家为了平衡这些隐世家族而设立的特殊部门。 其中的成员由各大隐世家族派遣的嫡亲血脉组成,而掌管这些人的处长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修士——世界诞生之初,生成了无数个秘境空间。 这些秘境空间由最初发现者摸索炼化,再一代代传承下来。 若传承血脉死绝,秘境空间便会恢復无主人状态。 这些秘境空间里,瀰漫着取之不竭的灵气。 国家成立之后,陆续找到了几个无主的秘境空间,作为培养为国效力的战士的秘密基地——比如十处的现任处长苏蔓,便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人。 第153页 这也是隐世家族不敢在凡世作乱原因。 葛温春是个急性子,见苏处长半天抛出问题后,半天不作答,吊人胃口,就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急吼吼地把我们叫来不说,还一大早就把我们喊过来开会?」 苏处长看着在场几乎都是年轻面孔,顿了片刻,心中嘆了口气,神情却无比地沉着:「其一,是半个月前燕山山脉里突然碎了一个无主的秘境空间,这事儿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所以此次召集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些隐世家族,族中可有记载以前发生过同样的事?」 「这……」 隐世家族都有傲气,不愿意与国家打交道。 因此受邀前来的除了战玉元这个战氏家主和葛温春这个葛氏少主,其余全是些资歷浅的年轻弟子。 这些人面面相觑,哪里会知道族中秘史? 苏处长也猜到了这些人不会了解,之前他们十处内部也开过会议,但这些送来国家的嫡亲血脉说族中秘辛只有家主或族长以及继承人才能看。 所以之前她邀请各大隐世家族的时候,特意提过最好是家主或族长亲自来一趟,但她没想到这些隐世家族几乎都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现在也没心思去计较,只是把目光投放在了战氏家主身上。 战玉元迎上她的目光,拇指捻动佛珠的动作不急不躁:「我战氏一族里并未记载过此事。」 「我们之前派人去燕山山脉调查过,并未发现秘境空间破碎的原因,却不排除之后会继续有秘境空间破碎。」苏处长面色难看了一瞬,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跟燕山的秘境空间有关。」 她说着,挥手撤去会议桌上两盆植物的结界,浮到半空:「大家从这两株植物里看出了什么?」 「不就是仙人掌和玫瑰吗?」有人疑惑开口:「有什么奇怪的吗?」 葛温春难得灵光了一回,提高声音道:「难道这就是你们抓的小妖?」 「是,也不是。」苏处长再次把目光放在战玉元身上。 战玉元盯着两株植物看了片刻,心中觉得有些古怪,但又一时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便微微摇头。 苏处长嘆了口气,声音无比沉重:「这是人类。」 「什么?」 「怎么会是人类呢?」 「之前不是听说你们十处抓了几只小妖?别不是你们把小妖打回原了型,用来煳弄我们的吧?」 大家议论纷纷,言辞中全是对苏处长的质疑。 战玉元眼眸一眯,放出一缕神识攻向其中那棵仙人掌,变故陡然发生,就见原先无害的仙人掌乍然变大如一个成年男子一般大小,浑身的刺儿犹如一根根锋利的钢针,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如骤雨般齐齐射向他。 他内敛的气势外放,灵气如一道屏障,挡住仙人掌投射而来的利刺。 同时,他又弹了一道灵气过去,打在巨大的仙人掌身上,顿时,仙人掌就像漏气的气球,缩回到原来的大小,只是不復之前的鲜灵,变得有些蔫哒哒的。 而旁边的玫瑰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哧熘一下,就往门外跑。 苏处长手掌一吸,玫瑰便落入她的掌心。 她安抚地摸了摸玫瑰上瑟瑟发抖的枝叶,轻嘆道:「这株玫瑰原先是一个叫苏玫的年轻姑娘,喜欢养花,三天前突然在自家的院子里变成了我手里的这株玫瑰。」 「而这棵仙人掌……」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沉痛:「就是当初去燕山调查秘境空间破碎的人之一。一开始,我们以为只有去过燕山山脉的人才会这样,但现在凡世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投影仪自动开启,在幕布上放映出了监控画面——偌大的广场上,都是两两练手的战士,其中一对练手的战士打着打着,一人忽地停手,捂住丹田三秒后,毫无徵兆地就变成了一棵仙人掌。 看到这一幕,大家齐齐禁声,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很久之后,才有人半信半疑地问:「那你们是怎么得到这株玫瑰的?」 「是苏玫家的花匠亲眼看到后,报了警。我们的人之后做过详细调查,苏玫就是纯正的人类。」苏处长看着战玉元说:「我们能及时发现这种情况是意外,而这样的情况,外面不知道还藏了多少,所以,我需要你们隐世家族配合,在你们的周边省市范畴,尽力派遣弟子去调查,我们试过了,这些植物化的人很喜欢灵气,只要你们用灵气试探,它们就会显形。」 同一时间,远在徐权家的秋昀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 他睡意惺忪地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闭着眼按了半天铃声还在响,勐地意识到不是他的手机铃声,连忙睁开眼,掀开被子赤脚走到客厅,拿起正在响的电话—— 「长歌,昨晚我跟你说的事变成真的了。」 徐权惊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到他的耳朵里,顿时驱散了他的睡意,他精神一震,凝重道:「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过来找我,我在清江山水七栋12号别墅,我已经跟门卫打过招唿了,你直接进来就行了。」说完,对方低声呵斥了一句『别闹』,就挂了电话。 秋昀放下话筒,匆匆洗漱过后,换了衣物,拿着手机去清吧门口提车。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第154页 灰濛濛的,像是暴风雨的前兆。 秋昀坐在驾驶座上,按了下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家里那两位中的某一个把他的手机给打没电了。 他把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边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边问小镜子:【勘测到这个世界的命运走向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早上好——来自熬了一个通宵的作者君的问安。 感谢宝宝们的地雷: 快到我裤挡里来x1小腐偶x1更了吗x1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 白夜林x1以乐x2君清x2satinx2水家x2晋江3年读者x20幽幻の境x33后x30笙笙x6我收藏了一群鸽子精!x7 第64章 白月光的小爸(05) 清江山水坐落在京都城区西部。 从徐权家这边开过去,起码得半个多小时。 秋昀昨天傍晚穿来,除了酒,肚子就没进过食。他问过小镜子后,没得到回应,便暂且按下了满心的疑虑,开车找了家即将关门的早餐店,先填饱了肚子,这才风驰电掣地往城区西部赶。 城区西部是京都高校集中地,附近有处双排别墅区。 车子在保安处登记过后,驶向七栋12号——老远就看到12号旁边的连体别墅里花意盎然,而两家相隔的那面墙壁上更是爬满了攀援藤本的植物。 这些藤蔓上点缀着无数朵花萼钟状的橙黄色花冠,越界地探进隔壁家。 秋昀驱车停在铁艺大门口,按响喇叭。 不多时,楼上的阳台推开一条缝,里面的人像是确认了什么,铁艺大门登时自动打开。他把车子开进去,停好后推开车门,就听到头上传来徐权既激动又轻松的声音:「你可算是来了。」 说完,又报了密码。 他按着密码进了别墅的客厅。 客厅内一片昏暗,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连灯都没开,便顺手带上门,刚要开灯,楼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杂乱中徐权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发出声嘶力竭的唿喊:「长歌,你别进来!快走!」 听到这话,秋昀眉头一拧。 抬眼望向同样一片昏暗的二楼,沉吟片刻,转身正要退出去报警,后背的气浪忽地波动起来,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在他刚提起警惕的瞬间,余光就瞥见一条白色似鞭子的东西从二楼延伸下来,朝他脖子袭来。 速度之快,就像是一道闪电。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秋昀头一偏,仰面下腰,与那条偷袭他的『白色鞭子』擦面而过,同时直接一伸手就抓.住了『白色鞭子』的鞭尾,飞快地在手上绕了一圈,借力向后翻了个180°的跟头,稳住身体将魂力覆在手掌用力一扯—— 二楼再次响起一道似重物坠地之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拉锯战。 秋昀拧着眉,循着『白色鞭子』望向光线不明朗的二楼,手中力道越发收紧,绷直的『白色鞭子』在他加重的力道之下,『嘎嘣』一声断了。 捏着断裂后慢慢发硬的『白色鞭子』,他抿了抿唇,随手丢在地上,顺着源头抬步刚找上二楼,一道狼狈的人影从一扇敞开的房间里连蹦带窜地沖他撞过来。 他一侧身避开对方的撞击,眼疾手快地拽住对方的手腕:「怎么回事?」 徐权甩手的动作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紧绷的心弦就像是崩到了极致,反手拽着秋昀拼命地往外跑。 当大门打开,一道惊雷凭空炸了起来。 徐权披着睡袍,赤着脚不管不顾地冲上秋昀的车,连气都没喘匀,就直接催促道:「快开车!」 秋昀瞥了他一眼,见他唿哧唿哧地瘫在副驾驶座上,胸膛起伏剧烈,仰头看了眼窗帘紧闭的二楼,启动车子掉头离开了清江山水。 等车子远离了城区西部,缓过神来的徐权从屁.股下面摸出一部手机,丢在仪表台上:「找个便利店停一下,我要买包烟镇定一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秋昀边找便利店边问。 「我……」徐权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揉了把脸,好半响才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发现怀里搂着的是一株凤仙花。」 「……然后呢?」 「我还以为是小可……李亚新那瘪犊子在作弄我,谁知道我刚抓起那株凤仙花,那凤仙花竟然、竟然挣扎了起来!」 徐权抬起那双调.教过无数人的手,苦笑了一下:「昨晚跟你说人变成植物的事,我一直以为是李亚新编来哄我的,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他换了口气,又继续道:「刚开始确信那株凤仙花是李亚新变的,我心里既慌又兴奋,喊你过来是想找个人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报警我有点不忍心。谁知道你一进门,一直很正常的凤仙花突然发狂变大,撑满了半个房间,而原先无害的根须分裂成无数根跟蛛丝一样的线,把我缠了起来,我看到其中有一根跟绳子一样粗的打开门向外面伸去,就喊你赶紧走。」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秋昀。 「我也不知道,就是它突然变小了,缠着我的根须也没了,我就跑出来了。」 任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吓得不轻。 不过秋昀猜测凤仙花突然变小,应该是跟他扯断了那根『白色鞭子』有关。 第155页 他找了家便利店,把车靠边停,徐权就裹着睡袍,买了包烟,站在大风中挨着车门,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 天边乌云滚动,将整个京都笼罩得遮天蔽日。 路边的街灯陆续亮了起来,秋昀打开车窗,问他:「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徐权夹着烟,有些犹豫,可李亚新变的凤仙花危险性太高了,万一伤到了无辜的人…… 想到这儿,他重重地吸了口烟,大量的尼古丁涌.入口腔,在肺腑循环了一圈,带着那点犹豫不决,回到鼻腔随着烟雾喷吐出来:「报警吧!既然当初李亚新隔壁家的小姐姐能有人来解决,想必他这边也会有人来解决。」 「我手机没电了。」秋昀挑眉说。 「我的手机落在李亚新家了。」徐权又狠狠地抽了一口,把抽过半的烟扎进车载菸灰缸,再次进了便利店。 不多时,他神色复杂地走了出来,拉开车门靠坐在副驾驶座上:「李亚新之前说隔壁的小姐姐变成玫瑰花后,有人用记忆消除棒消除了知道真.相之人的记忆,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找我们消除记忆?」 秋昀瞥了他一眼,就见他又自言自语道:「其实消除了也挺好的,不然我怕是要做噩梦。」 徐权的心情能理解。 毕竟是普通人,如果无害还能图个刺激,可亲眼见识了凤仙花发狂,还差点把他裹成了蛹,不怕才怪。 秋昀送徐权回去没多久,酝酿了半天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砸在窗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他看了眼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心中猜测应该是国家派人来消除他们俩记忆的,便起身去开门——只要神魂没他强大,就没人能消除他的记忆。 只是,当他拉开大门,看到门口站着个身高腿长,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人时,他脸上的平静差点就没绷住。 大清早被徐权的事儿一搅合,他都把战家这对父子给忘了。 「都玩了一夜,也该回家了吧?」战玉霖温声道。 秋昀不太高兴地沉下来脸来:「你在教我做事?」 「我没有。」战玉霖抬起微挽着袖口的双手,借为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领之势,目光隐晦地检查,没发现痕迹,心中悄悄松了口,扬起唇角轻声道:「昨天辛苦你又陪了那个老东西,我本来是想晚上帮你清洗的,但你不接我电话,早上打你手机也关机,没办法,我只能过来找你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 却听得秋昀心里发毛。 他无法理解战玉霖和柯长歌之间的感情。 因此他无法代入,也接受不了,便皱眉道:「昨天还没开始,战玉元就来了。」 「可你调.教老东西了。」 私底下俩人相处,战玉霖丝毫不避讳地用『老东西』来称唿他的父亲。 可见他是真对战泽朗没有丝毫父子之情,所图也不过就是战家的家产,但…… 秋昀怀疑地想,有神秘的战家人和没有灵气却修为高深的战玉元,战氏集团的继承人战泽朗做得了主吗? 「小歌。」 战玉霖满脸温柔地替他整理完衣领。 他回神迎上对方的眼,透过镜片能感知到对方眼中溢出的情感,状似不经意地转身,避开对方的眼神:「徐权出了点事,你先进来吧。」 话落,一声叮咚响,电梯门开了。 秋昀正对着电梯的方向,就见缓缓打开的电梯里走出来三个奇装异服的男人,其中一个人还是个熟面孔。 察觉到他异样的战玉霖扭过脸,意外地看到昨天才见过一面的哥哥负手朝他们这边走来,就停在他们面前。 他镜片后的眸光微闪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挡在秋昀面前,打量着另外二人。 左边的男人一身紫衣华服,气质高冷出尘。 右边的男人长得眉清目秀男人,看面容年轻得过分,满头的乌髮高高束起,身穿一袭绣着暗纹的黑色长袍,出现在这种地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战玉霖把目光投放到中间之人身上:「哥,你们这是?」 战玉元唇边的笑意若有似无,反光的镜片掩盖住了他眸中情绪,叫人分辨不出他现下的心情。 但他负在身后的手摘下手腕上的佛珠,拨动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叫你哥?」黑袍的男人挑了下眉,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袖口掏出证件,举到秋昀面前:「柯先生,我们是调查组的人,找你和徐权先生是来了解一下清江山水案情的。」 「案情?」 战玉霖神色微变,张嘴正要问是出了什么事,战玉元打断他:「案件暂且不方便透露,你先迴避一下。」 他边说边侧头看向秋昀,垂在脸颊左右两侧的银链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而一晃一晃起来:「小爸,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玉元,你叫他什么?」旁边的黑袍男人勐地抬眼,一脸愕然地看着秋昀。 战玉元微微一笑:「小叔,这位就是父亲一年前娶的伴侣柯长歌先生。」 「是他啊……我说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黑袍男人男人也就是战泽疏皱了下眉,蓦地反应过来,扭脸看向眼眉目异常温柔的大侄子,又神情古怪地打量了秋昀片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156页 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不过他跟同事是为清江山水那边植物化案件而来,不是来认亲戚的。 便暂且按下了心头的疑惑,公事公办地对秋昀道:「柯先生,方便请我们进去谈吗?」 秋昀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进来吧。」 战玉霖担心地想跟进来。 一直当背景板的那位紫衣华服男人伸手拦住他:「请这位先生配合一下。」 战玉霖不甘地捏紧拳头,担忧地对秋昀道:「小爸,你别害怕,我就守在门口,有什么事你喊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205:35:25~2021-05-1306:5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老婆真棒30瓶;此用户未命名、多喝热水、以乐5瓶;卡果3瓶;悉茗、水家、l_kkk、白夜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白月光的小爸(06) 保持微笑不变的秋昀对战玉霖点了点头,然后无情地关上门。 心里却是无语极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一个两个的,来得那么巧,巧得他都以为是提前商量好的。 他调整了表情,转身领着三人进了客厅。 徐权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像是惊吓过度后被掏空了身体,浑身现在透着股说不出的丧气。 「徐权。」秋昀走过去,扶起双眼呆滞,神情恍惚不在状态的人,抱歉地看向三人,道:「他精神状态不太好,你们有什么话问我也一样。」 战泽疏理解地点了下头,掩藏在宽袖下的手指却隐晦地弹出一道灵气,打在徐权浑噩的脑门上,瞬间没入进去。 秋昀没察觉到他的动作,但敏锐地感知到了灵气的波动。 不等他多想,双手扶着的人晃了一下.身体,他一扭头,就看到徐权空洞的双眼逐渐从恍惚中恢復神采,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徐——」 话音在突变中戛然而止,眼神也从欣喜变成了惊愕。 战玉元三人也是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要消除记忆的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株……一株一时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来。 秋昀看着双手扶着的人突变成了一株植物。 植物的叶子是卵状披针形,像极了他早上在清江山水七栋12号和11号那堵围墙上爬着凌霄花。 徐·凌霄花·权一开始植物化的个体只有成.人手臂大小。 可在几个唿吸过后,枝干开始暴涨,就像是快进的镜头,从花苗快速成长,枝丫抽条,长出一条条细长的藤蔓—— 「去!」 不等徐·凌霄花·权成长起来,一串佛珠飞过来悬在疯狂生长的植物上,下一瞬植物就这么消失在了客厅里,而收了植物的佛珠又回到了战玉元的手中。 「……」他是该『被吓得』晕过去呢?还是该直接晕过去呢? 不过…… 秋昀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比起晕过去,他倒是有了个可以暂时脱身战家那对父子之法。 战泽疏还以为他吓傻了。 掌心覆上灵气,正要上前消去他的记忆,他忽地扭过头来,平静望着三人:「你们要把我朋友带去哪里?」 「这不是你该——」 「去他该去的地方。」战玉元走上前,推了下镜框,斯斯文文地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跟我们去看看。」 「玉元!」战泽疏不贊同。 秋昀却忽地站起身来:「那行,我跟你们走。」 战泽疏皱眉瞥了眼唇角微扬的战玉元。 突然意识到之前察觉到的不对劲是什么了——玉元对柯长歌的态度是不是过于……友善了? 而且玉元不是他们十处的人,这次任务是玉元主动说要跟来看看的,所以…… 他按下心中的猜测,扭头问身边穿紫衣华服的男人:「燕霄,你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你们叔侄决定就行了。」燕霄淡淡地说。 「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战泽疏说完,转身朝大门走去。 秋昀松了口气,跟着三人出了门。 倚靠在墙壁上的战玉霖见门打开了,先是警惕地瞥了眼战家叔侄,等二人出了大门露出后面的秋昀,这才迎上去:「小爸,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秋昀示意他放心:「不过,我要跟他们走一趟,你回去跟你爸说一声,让他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战玉霖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只能暗暗着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让你走一趟?还有,徐权呢?」 「徐权他有点事……」秋昀含煳地带过,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塞到他手里:「你拿回去充电,回头替我帮徐权请个长假,就说他回老家了。」 「柯先生,该走了。」战泽疏催促道。 「好了,我先走了。」秋昀又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带上门便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战玉霖脸色立时变得有些难看。 他捏紧手机,看着几人进了电梯,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说到底他不能护着小歌,就是因为自己太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昨晚他阻止小歌出门…… 他倏地睁开眼,摘下眼镜,露出泛着森森冷光的眼来,阴郁地想,昨晚小歌出门是不是跟战玉元有什么关系? 第157页 这边秋昀跟着三人出了电梯,外面正在下大雨。 这三人各自凭空取出一把伞,走到外边撑在头顶,便进了大雨中。 战玉元刻意等了一会儿,举着伞撑在他头上:「介意我坐你的车吗?小爸。」 「不介意。」不用面对俩人或三人的修罗场,秋昀自如了很多。 俩人走进雨中,对方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他想到之前收走凌霄花的佛珠,故作好奇地问:「你的佛串是玄幻小说里的那种能装活物的灵泉空间吗?」 战玉元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撑着的伞尽量往他那边倾斜。 风吹得眼镜链摇摆不定,撩起半长的头髮,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长衫马褂的立领,他低笑摇头:「你说的那种灵泉空间有两种,一种是异次元空间,通常是以一些物品作为媒介连接异次元空间;另一种就是自己炼制,再用搬山填海之术将灵泉搬进空间。」 说话间,俩人走到了车前。 战玉元送他到驾驶座,再自己绕回副驾驶座。 秋昀看他拉开车门看着座椅犹豫了几秒,这才掐指施了个清洁术法,收伞坐在副驾驶座上,歉然道:「我有点洁癖,希望没有冒犯你。」 「理解。」秋昀启动车子,雨刷器不停的在晃动,映出前窗外的道路。 他边打方向盘边问:「你们要带我朋友去的地方在哪?」 「你往城区西郊开。」 西区郊外? 难怪来得这么快,徐权的那个小可爱不就是住在城区西部,靠近郊外的地方。 车子在大雨中缓缓行驶,车厢内的秋昀目视着前方,沉静地问道:「我能问问我朋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真.相还在调查。」战玉元坐姿随意地交叠起双.腿,支起下巴凝视着青年的侧脸,侧脸的线条流畅,仿佛是被人细緻描摹勾画出来的一样,美好得让人像伸手去触摸。 意识到这一点,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抑制住蠢.蠢.欲.动的手,垂下眼睫道:「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点,你尽量不要去接触外面那些植物,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也不要去山林这种地方。」 「跟我朋友变成植物有关?」 「还没得到验证。」他屈指轻点着膝盖:「不过清江山水七栋12号的隔壁种了不少花草,隔壁的户主三天之前变成了玫瑰花,12号和你的朋友交往过密,也相继变成了植物。」 话虽然没说透,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秋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战家庄园可是前有公园后有花园的。 不过翻了下柯长歌的记忆,发现柯长歌并不怎么去这两个地方,这才悄悄放下心来。 「那这样的事,你们发现多少起了?」秋昀试探性的问。 但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应,趁着红灯的空隙,瞥眼看了一下,就见对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道:「不方便说?」 「那倒不是。」说着战玉元换了个坐姿,靠着椅背,目视前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因为我也不知道确切的数字。」 今早开会的时候,苏处长透露了去过燕山的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但具体多少人,苏处长没说。 秋昀的心却沉了下来。 从战玉元透露的内容来看,接触过植物的人有很大机率会变成植物,不提从事与林业相关的人,家里有花园的人是少数,可养盆栽的却不少。 而且一般的小区都有绿化带,还有公园等地。 「有解决的办法吗?」他沉声问。 对方又一次沉默了,跟之前不知道怎么说不同,这次的沉默代表了暂时还没有解决之法。 秋昀心情有些沉重,说实话,他见识不算少,但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也想不通人怎么会变成植物? 只知道植物开智后能修炼成化形,人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变成植物的呢? 他一路在思索这个问题,直到车子抵达城西郊外的一座守备森严的厂房,在战玉元出示了通行证后,进入内部后能嗅到空气中飘荡的药味儿。 车子开到最里面的实验楼边,早先抵达的战泽疏正负手等在门口。 等到他们二人下车,他领着俩人进了实验楼。 实验楼里装了防卫系统。 通过层层门禁,又搭乘电梯到实验楼地底下的实验室。 实验室的布置更加的严密。 电梯出口就是一扇闪烁着蓝光显示屏的智能数控大门。走在最前面的战泽疏站在显示屏前,屏幕上登时浮现出战泽疏的头像。 再经过几秒确认,原本严丝合缝的大门方才从中间缓缓开启。 门内是个灯火亮如白昼的广阔大厅。 大厅之内设有不少柜檯,里面展示了很多的药剂成品,看着像是个展览厅。 同时大厅各处还设有不同方向的门,这些门后是什么秋昀不知道,他跟着战泽疏进了其中一扇,来到隔离区。 这是一处用透明玻璃隔出的四方小隔间。 隔间的四个角落都设有监控,其中三分之一的小隔间里还放着一盆盆植物。秋昀亲眼看着战泽疏用花盆把凌霄花种进花盆,然后放进数字为23号的隔间里。 「跟你说说也无妨,等会你出了这栋楼,我是要消除你的记忆的。」 战泽疏见他盯着23号隔间不挪眼,便指着隔壁21号的玫瑰道:「每一个植物化的特性都不同,就像这株玫瑰,看似无害,也没有攻击性,就跟普通的玫瑰也没区别,但她会在无人时偷偷开花,花香浓度是普通玫瑰花的数十倍,且散发出来的香味会让人产生幻觉。」 第158页 说着,他又领着秋昀来到1号隔间:「这株仙人掌在今天早上之前,没表现出一点攻击性,无论是採集刺、叶、根、茎,都没有进行过反抗,可听说今早他攻击了玉元。」 战玉元单手负在身后,歪头看向秋昀,噙着温柔的笑意解释道:「仙人掌之所以攻击我,是因为我先攻击了他。」 「我们的研究员没少从仙人掌身上提取样本,也不见他反抗。」战泽疏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所以这些植物需要隔离观察,并且研究出他们的特性和攻击人的频率和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306:52:57~2021-05-1409:3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satin、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却道天凉好个秋50瓶;洋洋洋啊~6瓶;赤羽陌璃殇5瓶;水家、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白月光的小爸(07) 秋昀想问你们有什么进展。 但暗暗思忖过后,觉得这样的机密,战泽疏不—定会告诉他。 从实验室出来,战泽疏依言要消除他的记忆。 在此之前,对方先带他去了—间办公室,战玉元也跟来了。 对方例行公务地询问了徐权和李亚新之间的关系,又问了清江山水水七栋12号户主之子李亚新突变植物—事。 具体的细节秋昀知道得也不多。 因此他只如实说了他该说的,还有后来徐权补充的部分。 询问结束,战泽疏合上笔记本,抬眼看向秋昀:「依你之前所言,你是天生力气大,才拽断了凤仙花的根系从凤仙花的手里救下了徐权?」 「你不信?」 「那倒不是。」战泽疏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走过来,微微俯身,用—双能看透人心的双眼凝视着他:「我就是好奇,你不怕吗?」 作为普通人,接连碰到这样的事,不说当场吓晕过去,恐惧感和后怕总是会有的。 可他大哥新娶的这位伴侣,不但异常的冷静,胆子也出乎意外的大。 「—开始是怕的。」迎着这样—双凌厉的眼,靠坐在椅背上的秋昀微微—笑:「不过在拽断了想攻击我的凤仙花根系后,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战泽疏挑了下眉,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这才敛起眼里的打量,缓和了表情:「我现在要消除你的记忆,你闭上眼别反抗就行了。」 说着,正要抬起覆上灵气的手掌,手腕忽地—紧—— 「小叔,我看就没必要消除记忆了吧?」 战玉元用灵气凝结成—道透明的线,束在战泽疏的手腕上:「苏处长的本意是怕引起民众的恐慌,也是为了消除目睹之人心里的恐惧。可你看小爸,他并不惧怕,还有能力对付植物化的人,留着记忆未必不是件好事。而且……」 他说到这儿,微—侧头看向闭上眼的秋昀,透亮的眼镜片下面折射.出些许温润的光:「爷爷此次七十大寿,小爸也要去的,让他提前有点心理准备也挺好的。」 听到这儿的战泽疏面露诧异:「你的意思是要……」 「对。」虽然战泽疏的话没说透,但战玉元却心神领会:「小爸已经是我战家的人了。」 明白其中深意的战泽疏想问你不是—向看不上跟你父亲有关的—切吗? 但余光瞥见大哥的伴侣柯长歌还在,便咽下了到嘴的话,神色复杂地收了灵气:「既然这样,那你们可以走了。」 秋昀没听懂他们俩之间打的哑谜。 不过大概也能猜到跟战玉元的态度和那句『是我战家的人』有关。 从实验楼出来,外头狂风大作,暴雨依旧如注。 而在大雨中,停着—辆黑色悍马,车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下来—个身高腿长、长得冷峻无比的男人———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白色衬衫的扣子—丝不苟地繫到领口,滂沱大雨加剧了他周身披着的寒气,冷漠得就跟—坨不解风情的冰块—样。 男人就是跟他有过—面之缘的傅昭辛。 也是小镜子说的世界之子。 对方举着伞,迈着长.腿立在二人面前。 无波的眼在扫过他时,他感受到了—股无来由的压迫感,不由地扬了下眉,盯着对方冷硬的侧脸,这是对他不满? 「家主,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 秋昀兴致盎然地盯着傅昭辛,没有错过对方眼里—闪而逝的柔色——根据前面三个世界的经验,傅昭辛的心思没出他的意料。 观二人关系,也还算亲近。 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因何原因崩塌的? 他看着傅昭辛出神,瞥头看向他的战玉元见到这—幕,唇角上.翘的弧度慢慢向下落,眼里的笑意也淡了几分,斜睨了眼傅昭辛:「都安排好了?」 「大家已经等候多时了。」傅昭辛说。 「既然如此……」他说着,眼底又重新染上笑意:「小爸,要不要先跟我回去见见老爷子?」 秋昀还没作出反应,傅昭辛就先愕然道:「家主,这——」 「你不必多说!」战玉元抬手制止了他,含笑看着秋昀:「想必你对我战家存有很多疑惑,跟我走—趟你就知道了。」 第159页 秋昀有点心动。 对战家的好奇只占—小部分,大部分还是庄园里的那对父子——他又不是抖s,也没那特殊爱好,真心应付不来。 战玉元看出了他的迟疑,便接走傅昭辛手里的雨伞,撑在秋昀的头上,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就这么说定了,先上车吧。」 话落,他伸手拽住秋昀的手腕,掌心传递而来的触感就跟他想得—样,没有排斥反应,还极为柔软且温热,就像昨晚那—触及分的握手,让他有点捨不得放手。 瞧见这—幕的傅昭辛瞳孔微缩,伸手就去掏湿巾,且做好救人的准备——却不想柯先生主动挣脱了家主,拒绝地说:「我跟你父亲是—体的,怎么好越过他提前去见你.爷爷?」 秋昀明显察觉到了战玉元对他的亲近。 这个世界他是战玉元名义上的小爸,有身份和伦理的约束,就没打算跟战玉元有什么发展,因此他说完,转身冒雨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再按下车窗,挥了挥手:「我先走—步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战玉元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直到车子消失在眼帘,这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掌心里残留的触感,良久后蓦地轻笑了—声,把手背在身后:「咱们也走吧。」 这边的秋昀没有回庄园,而是暂且去了徐权家住着。 住在徐权家的这几天,他联繫过几次小镜子都没得到回应。 就想通过网络了解跟植物化有关的新闻,却是什么都查不到。找不到跟植物化相关的,他就找跟失踪相关的帖子,其中特别注意跟林业或登山者等职业或身份有关的人。 这么—找,还真就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有个发帖人说他的爸爸是位花卉园艺师,受聘某富商,为富商打理大金山附近的庄园里的花卉和园艺。 楼主自称学生,每天晚上会跟住在僱主家的爸爸通电话,可从11号开始,他就再也联繫不上他的父亲,他怀疑他父亲被人杀了。 11号…… 秋昀算了下日期,是徐权变成植物之前的前—天。 也就是李亚新隔壁小姐姐变成玫瑰的那—天。 他翻了下评论,陆续有人跳出来说自己的亲人或同事同学朋友失踪的,这些人都说报了警,但之后就再也没后续。 秋昀算了—下人数,正暗自心惊时,冷不丁看到—条评论—— 2901l:你们的好友或亲人也许不是失踪了,而是变成了蘑菇呢。 这条评论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但他却盯着这条评论好久,久到心脏蓦地加剧跳动了—下,他方才回过神来,没把心脏的事当回事,而是点开这位id叫『我是—朵小蘑菇』的个人资料,发了条私信过去。 ——你为什么会觉得人能变成蘑菇呢? 私信发过去很久,对方才回復。 ——网上有个梗说你永远不知道和你聊天的是人是狗,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回覆你私信的是朵蘑菇,朋友,你信吗? 秋昀打了个问号过去。 对方许是压抑了太久需要找人倾诉,也或许是觉得网络上无所顾忌,便跟他讲了个玄幻的故事。 ——五—的时候,我跟以前的几个舍友去云蒙山游玩。 ——回来差不多三天吧,我的心脏总是会时不时地跳了—下,—开始我以为是熬夜的原因没太在意,可到了第七天的深夜,我在睡梦中突然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成熟了,等我—睁开眼,我就变成了—朵蘑菇。 对方打字打得很慢。 这—句话他差不多等了近半个钟头。 但看完这段子,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句『心脏总是会时不时地跳了—下』,刚才……他的心脏刚才是不是莫名地加快了—下? 他抬手按住胸口,缓缓闭上眼,用神识内视,就见鲜红的心脏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两片绿芽。 看到这玩意儿,他心都凉了。 他用神识触碰了—下绿芽,绿芽仿佛意识到了危险,包裹在心脏周边的细绒根系深深扎根进心脏里。 —阵剧痛顿时从心脏处开始蔓延,疼得他眼前—黑,脸都绿了。 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钻进他身体里的? 是他来之前就有,还是他来之后才有的? 秋昀顾不上去深思这玩意儿怎么来的,也等不及『我是—朵小蘑菇』的墨迹故事。 他合上笔记本,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庄园——住在这里不安全,毕竟失踪太久战家父子万—报警找过来,植物化后是什么样子他暂且不知道,没法反抗极有可能会被带去实验室。 他可不愿意住在实验室那么点小隔间里被二十四小时监控着,对了,还要当试验品。 而战家的庄园够大,还有个独立的花园和园林,如果真的植物化了,到时候他往花园或园林里—扎,既不显眼也能暂且保证安全,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识…… 这得先回去再问问『—朵小蘑菇』,不过他神魂强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他驱车回到庄园,—进门就碰到了准备下楼的战泽朗。 「心肝?」战泽朗略微有些憔悴的神色—怔,双眼陡然爆发—道惊人的亮光,蹭蹭蹭地从楼梯上跑下来,激动地上下打量了—番,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玉霖说你被调查组的人带走了,我联繫了三弟,他说你早就走了!你说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 第16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409:30:10~2021-05-1605:1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2个;44592555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歌7瓶;水家、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白月光的小爸(08) 秋昀心说还不是为了躲你们父子俩。 别看战泽朗将近五十,那方面的需求可是一点都不输.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更别说还有个年轻体壮爱折腾的战玉霖。 他抿唇望着一脸关切的战泽朗,心中斟酌回来时想的藉口,正欲开口,对方忽地问道—— 「是不是玉元把你带走了?」 秋昀微微一怔,莫名道:「跟你儿子有什么关系?」 「玉霖回来说调查组的人就是他带过去的。」说到这儿,战泽朗的眼里渐渐浮现出几分薄怒,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怒道:「这个混帐东西,就知道他上次突然过来不安好心,心肝。」 话锋一转,眼里的愠怒散去,无缝切换成担忧:「他有没有为难你?我瞧你脸色有些发白,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正好明天回老宅,我可要当面好好问问老爷子是怎么管教孙子的!」 「跟他没关系。」秋昀见他越说越离谱,眉峰一拧:「我跟他又不熟,别乱想,我这几天都在徐权家住着。」 「好端端的你跑去徐权家做什么?」战泽朗明显不信。 「你说为什么?」秋昀故作不悦地推开他,走到沙发上将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沉眉看向跟来的战泽朗:「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家是修.真的。」 「你怎么知……」战泽朗蓦地反应过来他的心肝见过三弟,连小心翼翼地凑到近前:「心肝,你生气了?」 「我不该生气吗?」秋昀忍着鸡皮疙瘩,冷笑道:「当初咱俩结婚,你家一个人都没到场,他们看不上我,我心里有数。你倒是整天左一句心肝右一句宝贝地哄我,这么大的事你都没跟我透过信,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捂着得这么严实,怎么?是怕我觊觎你们家绝世秘诀吗?」 他一沉下脸来,战泽朗膝盖就发软。 在秋昀还没反应过来时,啪地一声直接跪在他面前。 「……」秋昀的脸差点又没绷住。 他就是想找个藉口闹点事,晚上好分房睡! 「心肝,你听我说!」 战泽朗手搭在他膝盖上,小心地挪到他跟前,磕磕巴巴地解释道:「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啊,我又不像我弟弟妹妹那样有修炼根骨,我没办法向你证明啊。」 「你先起来。」这老男人是真下得去脸,当然也有柯长歌一年的调.教.功劳。 「那你不生气了?」他仰头小心地问。 秋昀瞥了下客厅四周朝这边瞄来的目光,绷着脸把他扶起来:「那咱俩都结婚一年了,你为什么从来不带我去你家老宅见你的父亲?」 「这……」借势站起身的战泽朗偷瞄了心肝一眼。 见他面色依旧发沉,嘴里不由地发苦。 这事儿该怎么说? 说透了心肝肯定要生气,不说还是会生气! 就在战泽朗左右为难之际,得知『柯长歌』回来的战玉霖风驰电掣地赶了回来。 一进客厅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抬眼看向沙发区,就见他父亲垂着脑袋,手足无措地站在沙发前,而沙发上的长歌姿势随意,周身却披散着一层挥之不去寒冰,冷得好似冰川雪域里的神明。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投来一记轻飘飘的眼神。 触到那双冷冽的目光,他心中不知怎么咯噔一响,没来由地就有了一些陌生感,这让他有些恐慌,迈步上前,温声道:「小爸回来了。」 说着又问战泽朗:「爸,你惹小爸不高兴了?」 秋昀见好就收,冷哼一声,站起身来,道:「不解释清楚,你就别进我的房间。」 说罢,转身目不斜视地上楼关门,将门反锁后,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抬手虚抹了把汗,总算是把今晚的同房给煳弄过去了。 战泽朗没带柯长歌回老宅。 他猜测原因有二,其一是战泽朗没把这段婚姻当回事。 其二就是战泽朗不愿意也不敢把人带回去。 比起前者,秋昀更倾向后者。 如果是前者,战泽朗能下得去脸给他下跪? 倒是后者……上次在实验楼,战玉元说要带他去参加战老爷子的寿宴,当时战泽疏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尤其是战玉元那句『小爸已经是我战家的人』,直接打消了战泽疏要消除他记忆的想法。 可见柯长歌想去所谓的老宅,就必须得经过战玉元的同意。 现在老宅去不去他都没所谓。 他担心的是自己即将植物化的事……一想到这事儿,他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突突地跳。 秋昀按着额角鼓起的青筋,打开电脑,找到之前的论坛登录上去,闪动的私信提醒他那位蘑菇网友给他留言了。 ——变成蘑菇后,我感觉身体里好像多了个人。打个简单的比方,就跟人格分裂一样,主副人格抢夺一具身体。 ——本来我是抢不过的,但我一想,我刚在网上抢订的手办还没到手呢,还有我那一屋子的老婆到时候岂不是都要便宜了这个副人格? 第161页 ——我只一想到副人格摸.我的老婆们,玩我的老婆们,说不定还会在玩腻后把我的老婆们丢进垃圾桶,我就气啊!都要气炸了!然后莫名其妙那个副人格就不见了。 ——身体是归我了,可我接手个蘑菇身体他妈.的也高兴不起来啊! ——朋友,你能理解我的崩溃吗? ——人呢 ——朋友,你还在吗? ——朋友,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最后一条是在五分钟之前发来的。 秋昀提起的心稍稍缓了少许,至少不是在变成植物后没有自己的意识。但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变成植物后,还能恢復人身吗? 他把这个问题敲了过去。 ——你怎么上网的? 对方回復得很慢。 趁着这个空隙,他冷静下来,又内视了一下心脏,还是两片绿芽。 但同时他也发现包裹在心脏上似细绒般的根须有蔓延的趋势,就好似真把他的身体当成了容器,顺着流动的血管一点点侵占他的身体。 秋昀皱紧眉头,他见识不低,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不,应该说有这种植物妖,但也只是把人体当养分,而不会直接把人变成植物。 他屈指轻点着桌面,开始梳理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起先,是徐权跟他开玩笑说这个世界有妖精,然而第二天笑话就成了真,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植物,那么,这些寄居在人体里的植物种子是从哪里来的? 其次,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却能修炼,那修炼的灵气从何而来?跟寄居在人体里的植物种子有没有关联? 最后,天道没给他剧情,去勘测命运走向的小镜子被动在他的识海里陷入了沉睡,是不是跟这种植物种子有关系? 这三.点最重要的是前两个。 最后一个倒是其次。 如果想搞清楚这些问题,战家的老宅他可以趁战老爷子寿宴的机会去一探究竟——可问题的关键是他即将植物化,万一在人家的地盘变成了植物,岂不是让自己陷入被动? 秋昀靠坐在椅背上,陷入了纠结当中。 而楼下的战家父子互相干瞪眼。 半响后,还是战玉霖先挪开眼,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樑,无奈道:「爸,小爸好不容易才回来,你怎么就惹他生气了?」 战泽朗幽幽地嘆了口气。 不是他不带心肝回去见老爷子。 而是没有儿子的点头和老爷子的认可,他带不回去。还有一个原因…… 战家的族谱上,他的配.偶是前妻,也就是玉元的妈妈。 按照战家族规,只有得到家主同意的伴侣才有资格进秘境空间,上战家族谱,并可检测根骨和修炼。可他们战家遵从阴阳调和,根本就不认他娶的长歌,有结婚证也没用。 不过…… 他瞥了眼这个小儿子,当初小儿子出生的时候,老爷子给予厚望亲自下来了一趟,没想到这个儿子继承了他无法修炼的基因,老爷子当即就走了。 想到这儿,他又是一声长嘆:「你上去哄哄他,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别把身体给气坏了。」 纵观他前半生,真要说上心,除了玉元他妈,也就当初怀了玉霖的小情人。 但这俩人都比不上心肝在他心里的地位。 玉元他妈是因为给他生了个好儿子,让他在老爷子那得了脸面。 玉霖的妈妈是因为出色的大儿子给了他甜头,让他对怀.孕的小情人心有期待,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有多大。 可心肝不同,他就是单纯的喜欢心肝挥鞭子时那副高高在上的骄傲劲儿。 只要一看到心肝挥鞭子,他就心甘情愿放弃尊严,匍匐在心肝的脚下,让心肝的鞭子不断地打在他身上。 「行。」战玉霖戴上眼镜,在他爸眼巴巴的注视下上楼敲响了主卧的门。 门后静默了片刻,才传来一道沉闷的嗓音:「没想好解释,就别敲我的门。」 「是我,小爸。」战玉霖声音里带着笑,可眼里却不见一点笑意。 从战玉元来了后,小歌似乎就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先是夜不归宿,不接他的电话,被调查组的人带走后,更是消失了几天不见人影,现在一回来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让我冷静一下。」 为什么心情不好? 战玉霖眸光一暗,不可能是因为老东西。 老东西再有魅力对喜欢新鲜感和征服欲的小歌来说,一年也已经玩腻了,除非——外面有了让小歌感兴趣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之前来过庄园、又跟调查组一块带走小歌的战玉元!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有点难。 最近下雨又闷又热,空调又坏了,心浮气躁,还来了大姨妈,很难平静下心情来码字。 感谢在2021-05-1605:10:17~2021-05-1703:1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芋137瓶;飞蛮10瓶;我是勐男嘤嘤嘤5瓶;君清4瓶;以乐、不知是哪里的马、水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白月光的小爸(09) 战玉霖一直没告诉过柯长歌,他在第一次来京都时,远远地在战氏集团门口见过战玉元。 第162页 彼时的战玉元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 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流露,唇角噙着温润如玉的浅笑,一副银丝边眼镜将他衬得风度翩翩,清贵自矜得让他既嫉妒又恨。 都是他战泽朗的儿子,为什么他活得像条狗,而另外一个儿子却能享受最好的一切? 直到他知道战泽朗跟妻子离婚,战玉元并不在身边,他对战玉元的嫉妒方才消退了一些,但对方行为举止却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心里。 那时的他没什么见识,只觉得豪门少爷就应该像战玉元那样。 所以,他不自觉地模仿了战玉元,把学得四不像的如玉温润的笑容披在脸上戴了副金丝边的眼镜回去见小歌,从小歌兴奋的眼神和突破防线的折腾中,懵懂地明白了小歌喜欢他这样。 虚假的面具戴久了就成了他的脸。 要不是从战玉元出现后,小歌变得不对劲,他都一度差点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引起小歌性.趣的。 这些年小歌身边的人来来走走,他从来不会在意。 因为这些人都进不了小歌的心——可这次小歌不但瞒着他,还被战玉元影响了心情,这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他捏紧了拳头,隐在镜片后的眸色深邃地定定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半响后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秋昀可不知道他这几天的失踪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他这一夜都在盯着心脏上那两片绿芽的变化,等到第二天清早,战泽朗敲响房门,说要准备一下去老宅,这才定心准备冒险去战家老宅一探究竟。 下楼的时候,战泽朗在门口指挥佣人把给老爷子准备的寿礼搬上车,在餐厅等他用早餐的战玉霖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问道:「小爸,昨晚没睡好?」 「是有点没睡好。」秋昀自若地走过去坐下:「一想到今天要去见你.爷爷,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这话听得战玉霖握着筷子的手一紧。 小歌在敷衍他。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他垂下眼皮,心想到底是因为要见老爷子才紧张还是因为等会能见到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才紧张的? 一想到是后者,他心里的戾气就止不住地翻腾。 不过他面上掩饰的很好,抬起眼皮唇角笑意没有半点变化:「其实我也紧张,咱俩一块长大,我的事你都知道的,我也没见我爷爷,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就别期待了。」从门口走来的战泽朗接过话茬,紧挨着秋昀坐下:「在你.爷爷眼里,只有天才才能得到他另眼相看,像你哥那样,至于你,你出生的时候,他就见过你了。」 说完他扭脸看向秋昀:「心肝你——你昨晚没睡好?」 「嗯。」秋昀神色坦然,余光却瞥向唿吸有些不平稳的战玉霖。 战泽朗这话看似是在提醒战玉霖不要对老爷子抱有希望。 但同时也透露了一个真.相——战老爷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这个孙子的存在的。 父亲对他和他的母亲始乱终弃,知情的爷爷非但没阻止,还冷眼旁观,如果他心里对亲情还存有幻想,战泽朗这番话对他就是一记致命的打击。 而战泽朗是半点没察觉到小儿子的异样,他得了秋昀的回应,眼角眉梢的锐利在眨眼间融化作绕指柔:「是紧张的?你不用紧张,老爷子是有点不近人情,但这次是玉元同意你过去的,老爷子那人视玉元为眼珠子,不会为难你的。」 杀人诛心。 不过如此。 前面提醒战玉霖别对老子有想法,后面又说老爷子偏心战玉元。 战玉霖性格本就偏激,经过这么一番刺激……怕是整个战家都要恨上了。 秋昀看着战玉霖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青筋泛起,心中嘆了口气,道:「用餐吧。」可别再刺激战玉霖了。 。 战家是传承了六百年的隐世家族。 古时这些隐世家族还会经常出世走动,服务皇家噹噹国师什么的。 时代变迁后,隐世家族弟子很少出世,其一是世间没有灵气,其二是国家对隐世家族有相关的条规约束。而这些条规对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家族来说是一种屈辱。 想想嘛,在封建王朝,他们是受人尊崇的仙师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皇帝,对他们也是以礼相待。 可建国后,他们不但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还在规矩面前,要与芸芸众生平等。 这让心高气傲的隐世子弟怎么受得了? 当然,这只是指有权欲心之人。 隐世家族里也不乏不问世事,真心修仙问道或为国贡献的家族,不然国家又怎么会找得秘境空间。 在去战家老宅的路上,战泽朗跟秋昀和战玉霖说起了这番话。 秋昀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准备。 倒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战玉霖,从受过刺激后,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一下沉默的战玉霖,又扭头看向窗外越来越偏僻的山林,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刚才说的秘境空间,那是什么?」 「是看不见的浮空岛。」战泽朗也望向窗外,轻声道:「你看天上,什么都没有,其实天空中隐藏了很多浮空岛,这些岛屿各自独立形成一个空间,除非有传送阵,不然你看不见也摸不着。」 第163页 面朝窗外的秋昀眼底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浮空岛不罕见,秘境也不罕见,但两者合二为一,还出现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小世界,他又怎么会不震惊? 他开始怀疑,这不会是个没落的修.真.世界吧? 就跟玄幻小说里的仙人因灵气匮乏集体远走,寻找新的世界那般,只留下了无数的神迹给后人? 秋昀是这么猜测的。 直到车子翻山越岭,艰难险阻地行驶了近一天的路程,抵达了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穿过一道结界露出里面的传送阵,把车子和人一同传进一处恍若仙境的岛屿时,他懵了。 感受着空气中瀰漫的浓郁灵气,还没等他深思,他敏锐地察觉到有灵气顺着毛孔钻进他体内。 秋昀眸色一凛,他可不觉得这是自己有什么绝世修炼的体质。 再说,就算有,一个从来没有修炼过的人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除非—— 他来不及嘱咐战泽朗,当即闭上眼,内视心脏上的绿芽,果然,就见钻进他体内的灵气被已经蔓延至血管里的细绒根须吸收,再输送到绿芽上。 而原先那两片绿芽得到灵气的滋润,抽条式地生长出了四片绿芽,并有愈发生长下去的趋势。 他心一沉,默念起了修炼心法。 之前内视心脏的时候,他就已经检测过了,这具身体是没有修炼资质的——修炼资质就是灵根,而灵根是沟通灵气的桥樑。 没有灵根,就无法沟通天地灵气。 但现在绿芽把灵气吸纳入他体内,等于是给他送了根『灵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他靠绿芽吸纳进来的灵气全都被细绒根须给吸收了,看到这一幕,他停止了心法默念,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 这些由人体滋养出来的植物是不是在寄居的过程中已经与寄主融为一体了? 就是寄主为种子提供养分,而种子在寄居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植物化了寄主的基因,合二为一?只不过这些种子也有自己的意识,所以才会在成熟时,被种子的意识占据主导。 如果意志力过强,就像『我是一朵小蘑菇』那样,心怀执念,便会压倒种子的意识,或者直接抹去种子的意识? 若是这样的话…… 秋昀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充满惊喜的眼。 「心肝!」看到他睁眼,探头凝视着他的战泽朗激动地抬起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看情况小爸自己应该也不太了解。」 清朗的嗓音冷冷说来,犹如水滴青石缓缓地落入秋昀的耳朵里。 他机械地扭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色暗纹长衫马褂,继而是一张俊美的面孔,迎上眼,对方沖他一笑,藏在镜片后面的眼角一弯,紧跟着唇角一扬—— 「小爸,我们又见面了。」 「……」他看着笑意温柔还藏着点愉悦的战玉元,敏锐地察觉到副驾驶座上投来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还有肩膀上激动得发颤的手。 左右夹击加上前面的压力,秋昀隐隐嗅到了一丝暴风雨的味道。 战玉元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主动下了车。 却在他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对方弯下腰来,一手背在身后,又朝他伸出一只修长匀称、没有半点瑕疵的手掌。 「小爸,下车吧。」 秋昀抿起削薄的唇线。 战玉元亲近他的行为太明显了,别说战玉霖,就是他身侧的战泽朗从激动中冷却下来,也隐隐觉得大儿子对他心肝的态度亲和得不同寻常。 他又不是不通情爱的毛头小子。 只微一眯眼,望向大儿子看着心肝那泛桃花的眼神,串联一向不近人情的大儿子上次突然邀请心肝来他们太行上岛,心咯噔了一下,眼神登时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这个混帐是看上了他的心肝? 第69章 白月光的小爸(10) 为避免是自己看错,战泽朗如鹰般锐利的眸光定在儿子的脸上——始终上扬的唇角弧度像是在笑,却比平日里深了那么一两分,令他多了难以言说的缱绻。 流光切过的镜片后面的眸仁温柔得如同车窗外的月光,不断扩散出无尽的期待,显得比平时明亮得多。 荒谬! 战泽朗不敢相信地深吸一口气,心中只觉无比荒唐!荒唐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战玉霖也在警惕战玉元。 只是以他的身份不方便开口,便将目光隐晦地投向战泽朗,想提醒一下,却恰巧将对方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原本紧抿的唇角顿时勾着一抹近乎于讽刺的弧度。 他们三不愧是亲父子,眼光跟品味几乎都一模一样。 不过比起他爸,他更需要警备的是战玉元。 他瞥了眼像是怔在后座上的小歌,抬起食指推了下架在鼻樑上的镜框,挡住眼里闪烁的森冷,正要开口,一道淡然的嗓音打破了涌动的暗潮—— 「谢谢。」秋昀将手放了上去,弯腰下车,立于身形修长的男人面前,再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细长的眉眼间流露出姨母般欣慰的笑容:「当初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你没出现,我一度以为你是不接受我这个小爸,没想到几次接触下来,你人温柔又绅士,倒是我占了便宜,白得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第164页 战玉元唇角的愉悦渐渐淡去,摘下佛串捻动了起来。 「玉元是我的骄傲。」下车绕过来的战泽朗朗声大笑地说。 纵使心中怒火滔天,他也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毕竟儿子看上老子的男人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加之老爷子寿辰在即,族内必然有很多外来宾客,这要是闹出来怕不是要成为笑话。 他伸手揽住秋昀的肩膀,宣示主权的同时警告地提醒道:「虽然不是我亲手养大的,但他以后必定会像孝顺老爷子那样孝顺你这个小爸的。」 俩人一唱一和,听得战玉元拨动佛珠的手指速度快了几分,掩在镜片后的眼底暗沉一闪而逝。 「爸,还有我呢。」 走来的战玉霖侧目看了战玉元一眼,微笑地凑到近前,挽上秋昀的胳膊:「我今后也会好好孝顺你和小爸的。」 至于怎么孝顺…… 战玉元双手负在身后,逼人的气势犹如泰山压顶,绕过秋昀压在另外二人身上——战泽朗和战玉霖被无形的压力震慑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秋昀虽然感受不到气势的压迫,却能听到左右两侧的唿吸加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与挽着他胳膊的手也在发抖,眉头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 这一丝细小的动作没有错过战玉元的眼,他再次弯起唇,眉眼柔和看向秋昀:「按照我战家族规,族人的伴侣在得到家主认可后,就有资格检测根骨,且能留在上岛修炼。小爸你一进来就能吸纳灵气,这种天资少见,所以我准备先带你去灵泉池洗筋伐髓,等你入了门再做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战泽朗和战玉霖被气势压得浑身无法动弹,喉头更像被哽住了一般,连话都说不出来,涨红着一张脸,只能用喷火的双眼瞪着他。 他视若无睹,静静地看着秋昀。 秋昀嘴角一抽,他要真跟战玉元走了那还回得来吗? 便是不提自己即将植物化的事,就沖对方毫不掩饰的企图和武力值,他也不敢答应啊! 「知道你是想……关照我。」 秋昀更想说知道你是想孝顺我,但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和对方周身若有似无的危险,神色坦然道:「但我对你说的洗筋伐髓和修炼没什么兴趣,这次随你父亲过来,除了好奇想见识一下,也是来给你.爷爷贺寿的,等寿宴结束,我还是要回去的。」 「修炼可以长生。」 「可比起长生大道,我更喜欢人间的烟火。」秋昀依旧很坦然。 战玉元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长在唇角的笑意和捻着佛珠的手好似凝固了一样,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说完,负手消失在了三人眼前。 他一走,压在战泽朗和战玉霖身上的压迫感也跟着消失了,同时压在心里的怒火也跟着窜了起来。 尤其是战泽朗,内心翻涌的怒火就像是滚烫的岩浆,随着唿哧唿哧喘出来的粗气爆发出灼热的温度,整个人就像是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烧得他双眼蒙上了一层血色:「我先带你们上山!」 他们处在一个露天的停车场。 场外是一处登山阶主道,放眼望去,一截穿破云霄的青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月光下云雾缭绕的青山好似半遮面的美人,清冷出尘。 三人站在山脚下,青石铺就的山阶一眼看不到头。 秋昀眨了下眼,他们不是要自己走上去吧? 好在战泽朗这个战家人不是真这么没排面,掏出手机联繫了人,不多时,从山阶上飞下来三个御剑而行的弟子。 这三名弟子将三人直接送到山顶一座靠在山峰边沿且大如行宫的小浮岛上。 岛上坐落着一座琉璃金瓦的楼阁院落,伸手便可摘的清辉倾泻下来,反射.出银白的冷光,隐隐约约间,好似还能听到潺.潺流水声。 「心肝,今晚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见见老爷子。」憋着一肚子火气的战泽朗先安顿好了秋昀,又嘱咐战玉霖照顾好他,转身钻进了一个传送阵里。 目送战泽朗离开,一扭头,就见倚在门框上的战玉霖双手抱胸,眼镜挂在胸前,黑髮遮眉,抬起的眼微微眯着,呈内双的眼皮登时下垂,漆黑的眼睛里精光深藏不露,褪去了一贯的温润,令人不敢逼视。 「怎么这么看我?」秋昀拧眉问。 「小歌。」战玉霖的目光牢牢地锁在他脸上:「如果我放弃报復战泽朗,你愿不愿意跟战泽朗离婚,随我回水江小镇?」 如果是柯长歌,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秋昀却从他这番话里听出了试探。 他提起心神,暗想难不成是自己穿来后的躲避引起了战玉霖的怀疑? 善于察言观色的战玉霖从他的迟疑间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头攀升的温度瞬间冷却下来,他轻笑了一声,说:「跟你开玩笑的,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你看……」 他抬起下巴,指着这处恍如瑶池仙境的楼阁亭台:「见过这样的仙境,还有什么景色入得了眼呢?」 他的声音很低,既似在为秋昀的犹豫找藉口,也似在说服自己。 战玉元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同时那神秘莫测的手段也让他忌惮不已。 他的小歌啊…… 战玉霖放下手,重新戴上眼镜,唇角的弧度恢復往常状态:「我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你昨晚不是没睡好?我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 第165页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秋昀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这是没看出来? 那对方试探的是什么? 难道是提醒他别忘了报復计划? 他回到房间,也没洗漱,直接躺在紫檀木做的罗汉床.上。 嵌在灯台里的夜明珠挥发出莹莹亮光,素白的月光从镂空雕花的窗棂流泻进来,他头枕着双手,抛去战玉霖的事,闭眼内视心脏上的迷你树苗。 吸收了灵气,这玩意儿成长得飞快,就像是打了激素一样,从藤状枝条和茎上分布的几个软刺能分辨出是藤蔓品种。 他不知怎地想起了刚穿来那晚,在去徐权家借宿时经过的那面爬藤本月季的围墙。 所以,这玩意儿是他来了后才有的? 放下这件事,他开始思索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 之前他以为这是个没落的修.真.世界,但从此处的灵气浓度不亚于他出生的修.真界,虽说地界不大,但地底下肯定蕴藏着数十条灵脉,不然空气中蕴含的灵气不会这么纯净。 光这么一个秘境空间就有如此浓郁的灵气,听战泽朗说还有无数个,如果这个世界真的盛行过修炼,只要找到这些秘境空间,把灵脉移出去就行了,又何必遗弃? 如果不是遗弃,那这些秘境空间又是从哪来的? 通俗点说,秘境其实是洞府。 是上古大能用术法截取土地炼制的洞天福地,飞升的大能带不走,还有寿尽坐化之辈,所以就会留下了洞天福地给后人探索或传承。 这样的秘境截取的都是当时凝聚了天地灵气的钟灵毓秀之地,而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会或多或少有那么几条灵脉,吸一点就少一点,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战氏一族和收的弟子在这个秘境空间里修炼了六百年,如果是大能留下的传承,灵气早就枯竭了。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然形成的。 天地孕育的秘境也不是没有,但那得有天道,此方世界有吗?而且他总觉得那些能寄居在人体里的种子也跟这些秘境空间有关。 秋昀目前掌握的线索不够多,猜不透便放下了此事,放空心神由着意识入睡。 刚进入浅眠状态,一道轻微的『吱呀』声将他的意识从浑噩中惊醒,他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仿佛重若千金,怎么都睁不开。 同时,清醒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地发沉。 昏迷前,他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充满侵略性的目光锁定在他脸上,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却偏偏裹挟着一股清淡的檀香味。 好你个战玉元! 在意识堕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心中暗骂,罔顾人伦的畜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806:36:05~2021-05-1907:1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打分:2分。26瓶;望山隐10瓶;听雨吹风、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白月光的小爸(11) 是夜,冷风幽清,窗洞大开,月色清明,映照出潜进房屋的黑影。 黑影悄无声息地伫立在床沿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床榻上的青年——他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不住跳动的眼皮随着唿吸绵长逐渐平缓下去。 黑影这才弯腰坐在床沿边,借着月光和嵌在灯台里的莹光,认真地打量着沉睡的人。这无疑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寸寸皆为精雕细琢。 漂亮得有些过分,却又丝毫不显女气。 尤其是印象深刻的第一次见面,对方一身紧緻合身的黑色军装,眼形细长,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冷傲孤清,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禁慾气质。 想到对方的职业,心胸一热,他的身体前倾,情不自禁地抬起指骨分明的手指,拂过对方沉睡后变得温顺柔和的眉眼。 窗外的清辉映在他侧脸上,照出唇角上扬的弧度。 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指尖一路传递到他的心窝,暖得他整个人仿佛像是泡在了温泉里,令他舒服地眯起了眼,指尖沿着丝滑的触感慢慢下滑,落在柔软的唇上,手指一顿—— 指尖下的手.感是他想的那般柔软,可他想起了之前对方嘴里吐出的那句『白得了你这么个好儿子』——好儿子? 指腹加重了几分力气,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地深了,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小爸,你放心,我会特别关照你的。」 窗外夜月迷濛,轻拂着阵阵微风。 蛩声大作,仿佛演奏着催眠的小夜曲,伴人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 悠悠鸟鸣,伴着潺.潺流水之声,叫醒了沉睡中的秋昀。 他悠悠转醒,睡意惺忪地扭头,一眼就能看到窗外烟氲未尽随风缥缈的薄雾,迟钝的意识慢慢上线,忆起所处之地,记忆也慢慢回拢,昨晚昏睡前发生的事让他勐地坐起身来。 身上的薄被因他突然坐起而慢慢滑了下去,他黑着脸掀开丝滑的被子,却发现自己衣着完好,眉头微微一蹙,上下摸了一下,也没察觉到哪里不适。 他忍不住怀疑,难道是他记错了? 可钻进他鼻子里的那股子熟悉的檀香味……不,他敢确定,绝对不是他的错觉,那就只能说明战玉元还有点底线。 第166页 意识到这一点,他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正好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敲门声响:「小爸,你起来了吗?」 「起了。」秋昀掀被下床,打开门,就见衣着齐整,梳着大背头,一副精英模样的战玉霖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侧身让人进来。 战玉霖提起手里的行李箱,噙着笑意说道:「昨晚被哥那么一打岔,咱们都把行李给忘在了山下,我一大早特意下山去拿来了。」 「谢了。」秋昀打了个哈欠,顺手接过行李箱。 昨晚实在太困,连澡都没洗。 他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蹲下.身打开准备拿换洗的衣服,头顶响起了战玉霖的声音。 「爸昨晚回来了没有?」战玉霖打量了一下房间,目光落在床榻上,见只有一个人睡过的痕迹,眸光闪了一下。 秋昀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战泽朗好像一夜都没回来,忍不住拧了下眉:「应该是留在你.爷爷那边了。」 今天是战老爷子的七十大寿。 本来他们三应该早点来的,被秋昀耽误了几天,才在大寿的前一晚赶来。 一般来说,踏进修炼之路,修士的寿辰就会延长。 不过七十岁而已,对凡人来说,已经迈入了老年,是大寿;可对修士来说,应是正年轻,是努力修炼的时候,谁还有工夫过什么寿辰? 秋昀揣着疑惑洗完澡,战泽朗终于回来了。 对方怒气横生地冲进来,一身高定的西装皱巴巴的,好似一团酸菜。他见到秋昀,怀疑地看了片刻,沉声问道:「你昨晚没遇到什么事吧?」 秋昀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还不是那个混帐东西!」战泽朗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把昨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昨晚战泽朗去找老爷子约束他那个混帐儿子,顺便让老爷子给玉元订门婚事,谁知道从老爷子那离开后,传送阵也不知道把他传送到了哪。 他都没反应过来人就晕过去了,躺在地上就这么昏睡了一夜。 不用说都知道是他那个带孝子干的。 「……我昨晚睡得挺好的。」秋昀说。 「那就好。」话是这么说,但战泽朗还是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凑到近前嗅了嗅:「你洗澡了?」 「嗯,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可他又不好直接说。 他是相信心肝不会背叛自己,可玉元是修炼之人,真想占心肝的便宜,用点手段就行了,就像他在地上睡了一夜一样。 战泽朗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言辞,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你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秋昀双眼一眯:「你是在怀疑我?」 战泽朗心说他不放心的是他那个连小爸都敢觊觎的混帐儿子。 但这话他不敢直接跟心肝说,毕竟他不确定心肝有没有看出玉元的心思,万一没看出来却被他给说破了,到时候心肝会不会觉得他们父子是变.态? 「我没有怀疑你。」战泽朗绞尽脑汁地想藉口,余光瞥见还没收拾的罗汉床.上只有一个人睡过的痕迹,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连忙抬起下巴说:「这不是换了床么,睡惯了席梦思,这冷不丁换了硬板床,怕你睡的不舒服。」 他这藉口找得很生硬。 秋昀冷哼了一声,就当是信了。 「你去洗澡收拾一下,我出去……对了,你们这里有早餐的吧?」秋昀问。 「有的。」头上没绿,战泽朗心情开阔了许多:「我让弟子送过来。」 这事儿暂时就这么翻篇了。 午时,有弟子将三人送到下小浮岛。昨夜来得太晚,秋昀没细看,这才发觉小浮岛下的山峰上坐落着一座大如行宫的古代建筑。 从上往下看,殿观房舍以八卦图案排列,布置得井井有条,而中央的太极鱼为一处空旷的广场。 秋昀三人被弟子送到广场。 放眼望去,广场上摆放了数十张宴席,席位上有男女弟子三两一群,或聊天喝酒,或玩手机,忙碌的门徒紧锣密鼓地张罗寿宴所用的酒水和食物。 这些弟子们见到战泽朗,都会微微躬身行礼。 战泽朗绷着脸,领着秋昀二人踩着红地毯踏上台阶,朝干位落座着的太极殿殿观而去。 殿观里也布置了单人宴席。 与外头落座的弟子不同,这里的人衣着和打扮各有千秋,不住地举着酒杯恭维坐在主位上的人——落座在主位上的是一个鹤髮童颜的老者。 一袭仙风道骨的白袍,短须长发,红光满面。 他右边的位置坐着一男和一女,女的秋昀不认识,男的是战泽疏。而左边席位却是空置着,有弟子报幕他三人来贺寿。 战泽朗领着秋昀和战玉霖上前作揖。 秋昀入乡随俗,刚弯下腰来,就敏锐地察觉到正上首投来两道目光,一道一扫而过,一道如炬的目光却黏在他身上,直到他做完揖礼,抬眼就迎上一双温柔的笑眼。 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淡定地跟着战泽朗在左边下首入座。 战老爷子大概是真没把他和战玉霖当回事,似乎也没把战泽朗放在心上,整个寿宴都没往他们这边投来几个眼神,只有战玉元,毫不避讳地往他这边看。 第167页 暂时不好发作的战泽朗只能当看不见,憋着气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寿宴过半,老爷子在战玉元的搀扶下退场,对面的俩人也紧跟着走了。 「刚才看到对面那俩人了吗?」战泽朗端着酒盏,眼神迷离地说:「那是我小妈生的二妹和三弟,如果我不是生了个好儿子,家主的位置就落在他们二人头上。」 「嗯?」秋昀瞥头看他,旁边的战玉霖也竖起了耳朵。 战氏一族分外峰和内峰。 内峰住的是族内精英和老祖宗,没有修炼资质的战氏族人和资质不佳的弟子住在外峰。这一代外峰的族长是战泽朗的父亲。 老爷子资质不佳,早早就被安排到外峰担任族长,娶了两房老婆,生出三个子女。但他给予厚望的嫡长子一出生就检测出没有修炼的天赋。 老爷子有多期待,在检测出没有修炼资质后就有多失望。 导致后来小妈生的二妹三弟都比战泽朗在族中和老爷子心中有分量,然后直接被打发到外面打理家族产业,这种情况直到战玉元出生。 战泽朗父凭子贵,搬上了小浮岛。 而原先的家主继承人之一战泽疏则被送出太行上岛,到十处接替原来的战氏族人。 秋昀心说,难怪战老爷子要过七十大寿,感情也没什么修为。 不过…… 他看了眼战泽朗,同样情况,老爷子混成了族长,战泽朗却被打发到外边打理家族的产业。 到底哪个好,视个人而言。 寿宴期间,秋昀也喝了点酒。 等结束后,酒意上头,昏昏沉沉地由弟子扶着上了飞剑。 飞剑窜上上空,凉风拂面,驱散了些许的酒意,灵台也跟着清明了几分,便回味起了战泽朗说的产业,既然外边的产业是战氏一族的,那战玉霖的算计岂不是成了一场空? 毕竟战玉霖可是奔着公司去的。 也不知道战玉霖是何想法。 想到这儿,他睁开眼去找战玉霖,却发现这飞剑飞的方向似乎不太对——入目山峦层叠,绿意葱茏,薄雾缥缈宛若仙境。 他连忙拍了下弟子的肩膀:「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唿唿风声把他的声音吹散,那弟子见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闷不吭声地加快御剑的速度,穿过一座座浮在上空的小浮岛,将他送到一座隐在云端里的仙宫中。 他人还没踏下飞剑,熟悉的晕眩感再次袭来——昏迷坠落下去的瞬间,他仿佛落入了一个怀抱里,熟悉的檀香不停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心中再次暗骂——你个混帐东西,还来这一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概就能变身了。 元妹第一次狗狗祟祟地摸了把脸,第二次准备下嘴,啪叽一下亲了一口的刺儿? 感谢在2021-05-1907:14:11~2021-05-2007:2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歌、偃倨.、更了吗、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偃倨.、打分:2分。30瓶;十年一梦10瓶;洋洋洋啊~6瓶;魔芋、枫叶飘零、西昭5瓶;小藕、。。。。。。。、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白月光的小爸(12) 落入来人怀抱的秋昀竭力控制最后一份清明,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掀开眼皮乍然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眼。 没有镜片的遮挡,平日里温和的笑意与淡然荡然无存,将眼里的野性和贪恋暴露得一清二楚——他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用尽全力抵挡来袭的困意:「我是你小爸,你……别……」乱来。 沉重的眼皮难抵来势汹汹的困意。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渐渐散了,揪着衣领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带着万分之一的期待,希望战玉元还有点做便宜儿子的底线沉沉地昏睡过去。 「小爸?」 战玉元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脸满足地低下头:「很快就不是了。」 把喜欢的物或人据为己有是人的本性。 爷爷说,修炼之人最忌讳执念,因为容易产生心魔。 想破除执念的办法是放下,放不开就据为己有。 他弯着唇,打横抱着昏睡过去的人,愉悦地走进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乘仙宫。 乘仙宫是战氏一族歷代家主居住的仙宫。 乘仙,有成仙之意。 奈何战氏一族传承至今,也没出一个仙人。别说战家,当今所有隐世家族,祖上都没出过修炼成仙的天才。 战玉元把秋昀抱进他休息的寝宫,刚放到床.上,寝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殿外,扣了两下门。 「家主,苏处长传来急讯,说太白山那边又碎了一个秘境空间。」 战玉元微微一顿,看了眼昏睡的人,转身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秋昀意识却并没有彻底堕入黑暗——先前他昏睡过去的瞬间,一股雀跃的情绪传递出『我要成熟』的讯息侵袭进他大脑,让他昏沉的意识为之一振,稍稍抵挡住了席捲而来的困意,留存了少许的清明。 但这点清明也没什么用。 眼皮依旧无力沉重,身体不听使唤,任他如何动弹都没反应。 意识虽然被困在黑暗里,但外界的声音也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第168页 此时听到外头说什么『又碎了一个秘境空间』,他不由地静心倾听—— 「苏处长那边怎么说。」沙哑的音色温润如玉,听不出半点虚色。 一个冷硬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苏处长的意思是,如果家主您方便的话,想请亲自去查探一番。」 「我知道了。」温和的声音里裹携了几分笑意:「你先回去吧。」 「我……」 「还有什么事?」 来人似乎有些迟疑。 秋昀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像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世界之子。 「柯先生是您名义上的小爸,您这么做,万一被您父亲闹到老家主那边,您是不惧,可您得为柯先生想想。而且,您也要考虑柯先生的意愿,毕竟你现在的行为……」 「好了。」温润的嗓音一冷,打断来人的话:「我自有分寸。」 来人还在劝慰。 秋昀收回了注意力,正在深思这段话透露出来的线索,却没注意到寄居在他心脏上的幼芽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养分,伸展的藤蔓上挂着肥硕的叶子,悄无声息地裹住心脏和器官,像茧一样包裹了起来。 而遍布他血管与筋脉的根须也正在与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之前他猜测过植物种子的由来与秘境空间有关系。 战玉元跟傅昭辛的对话正好应证了他的猜测——记住,傅昭辛刚才说的是『又』,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已经破碎了不知道几个秘境空间。 按说,似这种秘境空间,一旦破碎,里面一切生物将会随之一块毁灭,这种种子又是怎么跑出来了? 秋昀正暗暗琢磨着,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游弋,瘙得他有点痒,下意识想抬手挥开,手指却动弹不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昏迷』着。 他提高警惕,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锋利的视线似长箭贯穿心脉,带着让人心颤的温度一错不错地黏在他脸上,直击到他心底,烫得他心脏微微一颤。 他视觉受限,其他方面就变得更外地敏锐。 就像此时,他听到对方的唿吸在逐渐加重,听着像是在紧张,转念想到对方不做人的行为,他觉得更像是兴奋到唿吸急促。 这个禽兽! 他心中正暗骂着,一声轻笑传到他耳朵里。 带着愉悦和满足,并着窸窸窣窣地动静,旋即覆在他身上。 对方靠近他的耳朵,湿热的唿吸喷洒在他的耳廓,声音沙哑而低沉:「小爸,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份见面礼吗?」 「……???」那不是客套话吗? 「当然,我也欠你一份见面礼。」战玉元笑得一脸病态,指腹轻柔地拂过秋昀的侧脸,所带给他的触觉恰似燃烧的小火苗,令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在秋昀的脸颊轻轻一吻。 双.唇一碰触到他的脸,战玉元就捨不得挪开了。 温热的唇自侧脸的轮廓逐渐往下,吻到唇角才克制地抬起头来,微微喘了口气,抬指轻点着他的唇,意有所指道:「你欠我的见面礼,我想自己索要,可以吗?」 「???」有本事先解开他的昏睡咒! 但对方听不到他的心声。 战玉元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寻到他脑后,低声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话音一落,欺身吻了过去。 双.唇的触碰让他的心瞬间如擂鼓一般疯狂跳动起来。 灵魂里空缺的黑洞随着心脏的跳动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再没有空隙。 他闭上眼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嘆,吻得很轻,也很生涩,只一下又一下地触碰着,唿吸着对方喷洒出来的酒香,熏得他微微然。 渐渐地他不满足于此,便试探性地探出舌尖正准备加深这个吻,谁知舌尖忽地一痛,就仿佛好似被针扎过一般。 同时扣在脑后的掌心和身.下一轻,他反应迅速地抓.住手里的东西,蓦地睁开森冷的眼,然眼前的变化却叫他错愕了起来。 就在战玉元愣怔间,植物化的秋昀识海里多了一个微弱的意识。 这个微弱只针对他而言。 因此他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变身后的身体,暂且没去管傻眼的战玉元,而是沉下心去吞噬那道多出来的意识,也从这道意识里读取了种子的来源。 种子确实来自秘境空间。 是一种叫做鬼寄生的生物,顾名思义,就是连鬼都能寄生。 它们的原始形态是透明无色的孢子,孢子期生存能力极强,几乎没有天敌,还有拟化出世间所有植物『种子』的能力,由此而寄生吸取寄主的养分,继而取而代之。 寄生在秋昀体内的这颗孢子记忆太少。 只从其中窥见离开秘境空间的最后时刻,秘境空间就像是碎裂的镜子,它们这些新生的孢子从裂缝中跑了出来,飘飘荡荡散落在人间寻找寄主。 秋昀也终于看到了这颗孢子是怎么钻进他体内的,就是他刚穿来那晚,在徐权家附近的围墙上看到月季开花,吸了口花香,就把这玩意儿给吸进来了。 他脸色一黑,谁能想到世间还有这种东西? 战玉元的脸也黑了。 在看到衣物里的人变成了爬藤月季,联想不久前下岛去十处参加的那场会议,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刚抢到手的人! 才亲了一口,就变成了这样! 第169页 战玉元脸色几经变换,蓦地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起来。 他温柔地眯起眼,小心地捧着发蔫的爬藤月季,弯唇下床,只步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就见傅昭辛身姿笔挺地守在门口。 「你没走正好。」战玉元吩咐道:「招几个弟子来,去我后花园里建一座花房。」 傅昭辛正在暗自伤神,勐地听到家主的声音。 一扭头,就看到家主手里捧着的植物,微微一怔,下意识朝寝殿内望去。 没看到柯先生,也没听到除他和家主之 外的唿吸,当即反应过来这株植物是什么,心里一时之间不知是高兴多一些还是酸涩多一些。 他是个孤儿,是家主把他从孤儿院带出来的。 当年家主一共带走了四个孩子,他是其中之一,但家主只留了他在身边,名义上是玩伴,但这么多年一块长大的情分在这里。 朝夕相处,他难免心生妄念。 只是家主性子淡薄,除了修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甚至因为洁癖和大老爷与大夫人破碎的婚姻而拒绝了族长提出与神农上岛联姻之事。 他为此心中暗暗窃喜过,想着家主一日不找主母,他便能永远陪着家主。 可柯先生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幻想。 傅昭辛敛起心酸,迟疑道:「那……您父亲那边怎么交代?」 「这事儿你亲自去做。」战玉元噙着愉悦的笑意:「你等会穿着小爸的衣服变成他的样子回我父亲那,明天再找理由下岛,正好你去一趟苏处长那,帮她探探太白山秘境空间破碎的事。」 吞噬完鬼寄生的意识的秋昀醒来刚好听到这一段话,没忍住动了一下。 却发现自己不但能动了,这具植物化的身体里更是充满了灵气,顿时用意念驱动藤条,不甚熟练地控制藤条暴涨。 霎时,无数条带着勾刺的藤蔓紧紧的缠绕住战玉元,勒住他的喉咙,绑住他的四肢,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007:28:55~2021-05-2205:3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2个;临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更了吗14瓶;栀子10瓶;洋洋洋啊~2瓶;水家、悉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白月光的小爸(13) 「家主!」 傅昭辛面色微变,刚要冲过去,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制止了他的脚步。 他稍一愣怔,那缠满战玉元整个身体的藤蔓分出一根藤条伸长,就像是触手一般扬起来——啪地一声,抽打在战玉元的腰.臀上。 「唔……」 低吟声中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听得藤蔓一哆嗦,挥起准备抽第二下的枝条就这么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而傅昭辛也是一个激灵。 他回神就见被捆了个结实的家主脸颊上诡异地浮现了两抹绯红,也不知道是因脖子被勒的还是其他原因。 但见他唇角扬起的弧度都不曾变化过。 仔细端详,还能从他的眉眼间发现几分纵容和宠溺。 这一发现让傅昭辛心中又酸又涩,颇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提醒道:「家主,柯先生现在变成这样,咱们也不确定他是否还存有意识,万一对您……」 他想说万一对您有恶意,这般纵容不反抗会有危险。 尤其是那些扎进衣服布料里和抵在脖颈皮肤上的勾刺,万一有毒怎么办。 但那爬藤月季好似听懂了一般。 快速收缩藤蔓,将缠绕与束缚的战玉元松开了来,恢復成无害的原状,乖巧地躺在地上——若不是战玉元的脖颈上留下了勒痕,都会以为刚才发生的是幻觉。 傅昭辛哑然失声。 战玉元却皱起了眉,弯腰捡起不过成.人手臂长的月季,又抬指摸了下脖颈,若有所思地将手掌覆在脆嫩的枝芽上。 顿时,精纯的灵气绵绵不绝地从他掌心散发出来,又源源不断地被枝芽迅速吸收。而吸收了灵气的枝叶好似舒服得都卷了起来。 战玉元眼睛一亮,头也不抬地说:「吩咐你的事你先去做吧。」 傅昭辛怔在原地,心中既是担忧又有些酸涩,冷不丁接收到家主投来的眼神,微微一愣,心中黯然:「是,那我就先退下了。」 傅昭辛走了。 战玉元边给手里的月季输送灵气边含笑道:「喜欢灵气是吗?」 吸收灵气的月季细微地停滞了一瞬,旋即当做没听到,继续吸他的灵气。 秋昀方才动手是真被这混帐给气着了。 看看这混帐不做人的行为,再听听这混帐的话,是人干的事吗? 等他抽完才惊觉这混帐是修士,他那点力道抽在对方身上跟挠痒痒一样,再说有外人在,他也要顾及一下战玉元的颜面。 但战玉元似乎是以为他灵气不够? 「我记得族中有记载,部分秘境空间里是有植物妖的。」战玉元边给他输送灵气边走到一处灵气氤氲的浴池。 已经入夜。 天幕深蓝,有繁星闪烁。 星光从透明的穹顶洒落,映照在灵泉水中别有一番美.感。 战玉元把月季放进灵泉池,他则席地而坐,倾身看到周遭的灵气朝月季涌去,满意道:「等我花房建好了,我到时候再给你布个聚灵阵,顺便再……」 第170页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用细长的手指拨.弄蜷缩的枝叶:「你要是能听懂我的话,就把枝叶舒展开来,到时候,我再给你挖个灵泉。」 沉心吸收灵气的秋昀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战玉元这人表面斯文俊秀,眉眼如画般柔和,笑容温柔如春,但心里其实住着洪水勐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衣冠禽兽。 对方嘆了口气,眉梢一敛,托起下巴望着他说:「你生我气是应该的。」 嗯? 秋昀停了下来,听他继续说。 但对方唇角一勾,眯眼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这声道歉听得秋昀心里的气稍稍顺了一点,毕竟是多世的爱人,真有多气也提不上,就是有点恼—— 「但我下次还敢!」战玉元打断了他的思绪,忽地凑到他面前,微眯的眼神里充满侵略性,带着偏激和执着,死不悔改地说:「我喜欢你,在庄园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把你据为己有。」 「……」秋昀滞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翠绿的藤蔓瞬间伸长延伸,缠绕上战玉元的脖子,又一圈一圈地缠住他的身体,狠狠地收紧。 藤蔓上的勾刺穿透他的衣服,抵在皮肤上,蓄势待发—— 「我就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战玉元不反抗反而大笑了一声。 笑完后忽地抬起肩膀,侧脸去吻肩上的藤蔓。 柔软的触感通过藤蔓传递到秋昀的意识里,他哆嗦了一下,迅速收回藤蔓,正要装死,对方刻意压低声音暧昧地说:「小爸,捆绑你不陌生吧?要不要跟我试试?」 「……」这话吓得他枝叶都竖起来了,在对方愉悦的笑脸中,瞬间拉长藤蔓,伸出去勾住门框,哧熘一下飞窜了出去。 战玉元连掳人都干出来。 他相信对方这话绝对是真心的——但他没这爱好,也接受不来这种嗜好。 见战玉元没追出来,心中意识到这地儿肯定有结界跑不了。 就到处乱窜地找花园,寻到花园后看到里头奼紫嫣红,就是没有月季,心头一哽,钻进玫瑰群里,刚把自己伪装成一株玫瑰——三个扛着锄头的弟子走了过来。 「挖吧。」其中一个弟子说:「家主吩咐了,把这片玫瑰园清了建花房。」 「这么多还不让用法术……」另一个弟子小声抱怨了一句,就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捅了一下:「别说了,家主来了。」 战玉元负手走来,立在玫瑰园边,放眼望向绽放的玫瑰花海,寻到一株沾染着他灵气的植物,吩咐道:「给我寻个花瓶来。」 说罢,他走到那株植物边,微微弯腰,低声道:「小爸,这地儿多脏啊,咱们先回房好不好?」 秋昀:「……」 「我逗你的,就是想试试你的意识还在不在。」战玉元说着,有个弟子把花瓶递了过来。 他给花瓶施了个清洁术法,却又不介意地伸手撩.拨脚边的『玫瑰』枝叶,见枝叶装得就跟真的一样,无奈地揉了下额角:「我道歉,我不该吓唬你的。」 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秋昀丝毫不为所动。 他盯上了这三个弟子,想着找机会跟着这三人逃出这地儿,到时候往那些山峦里一躲,再寻个灵气充沛之地修炼。 秋昀想得挺好的。 就是没料到战玉元没把他哄回来,玫瑰园也不清了,让人把玫瑰园直接圈进花房,并开始动工,而战玉元就守在旁边监工。 秋昀:「……」 秋昀这厢被战玉元盯得无路可逃。 这边的战家父子回到小浮岛,战泽朗因心里憋着气把自己给灌醉了,但战玉霖可没醉。 弟子把他送回来却迟迟不见小爸回来,正要去问弟子,就见空中一道流光划过,一名弟子将『柯长歌』送到门口,拱手行了个礼,便御剑走了。 战玉霖冷着的脸缓和了下来,抬步迎上去,温声道:「小歌,你……」 他想问『你去了哪』,抬眼却见对方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陌生地看着自己,心中骤然一凛,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紧紧地捏成拳头,含笑凑近,低声说:「昨晚跟你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 过近的距离让『柯长歌』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可接踵而来的低语却又叫他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这事,我还得再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战玉霖的眸光冷了一瞬,快得都难以捕捉:「只不过是你让答应我哥留下来修炼,再顺带提拔一下我嘛。」 『柯长歌』神情微顿:「这事我要跟你爸商量一下。」 一番试探下来,战玉霖的脸差点就没绷住。 这不是小歌! 那小歌去了哪? 他忍下心中的冲动,笑着道了声『好』,一转身,脸就冷了下来,森冷的镜片后一双眼戾气横生! 能悄无声息地替换了小歌,这个人除了战玉元,他想不出还有谁! 简直是欺人太甚! 战玉霖望着古色古香的院落,心中对权利的追求在这一刻转变成了对实力的渴望。 次日中午,在战泽朗的要求下,三人驱车离开了太行上岛。 『柯长歌』绷着脸刻意坐到了驾驶座,不明情况的战泽朗还以为心肝是因为他急着离开在生他的气,哄了半天也没见心肝吭声,长嘆了口气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第171页 「终于出来了。」他望着车子行驶在险峻的山道上,心想着有那个觊觎心肝的畜生在,以后尽量别带心肝回来。 旁边的战玉霖阴戾地盯着副驾驶座上的『柯长歌』的后脑勺,突然问道:「爸,当初爷爷只在我出生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是不是因为我没有修炼的根骨?」 战泽朗瞥了他一眼,便扭头望向窗外,低沉着声音道:「把上岛上的一切都忘了吧。」 忘? 如果小歌没有被替换,他或许能忘掉。 可战玉元欺人太甚,竟然直接把小歌给掳走了。 战玉霖无动于衷,神色依旧温润,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修炼的根骨到底是什么?是身体素质、柔韧性、力量、体能和悟性吗?」 「这是其一。」战泽朗说:「最重要的是仙骨。只有有了仙骨,才能踏进修炼的门槛。」 「那仙骨是什么?」 「仙骨是……」战泽朗沉吟了片刻:「通俗点说,仙骨就跟手机里内置的无线晶片一样,而灵气就是wifi,咱们体内没有无线晶片,所以接收不了wifi信号。」 没有无线晶片,装一个不就行了? 战玉霖垂下眼皮,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问道:「那怎么检测仙骨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205:39:34~2021-05-2306:2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以乐5瓶;wink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白月光的小爸(14) 怎么检测仙骨? 应着战玉霖的询问,战泽朗扭头,怀疑道:「既然你都知道你没有修炼仙骨,又问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战玉霖低垂眼皮里闪过一抹寒光,旋即睁开眼看向副驾驶座上纹丝不动的人,又很快收敛了目光,用食指推了下架在鼻樑上的镜框,笑微微道:「作为男人,谁还没点修仙梦?不知道咱家情况的时候,还以为修仙只是传说,现在传说成了真,心里难免就有些好奇。」 战泽朗没错过他方才那一瞥,为心肝苦恼的心登时豁然开朗起来。 心肝一进上岛就能自行吸收灵气,显然是有绝佳的修炼仙骨,自己因玉元的狼子野心,匆匆离开,直接斩断了心肝的长生之路。 虽然心肝先前说比起长生,更喜欢人间的烟火,但在他看来不过是客套话。 再换位思考一下,他自己要是有这等天赋,且机会就在眼前,却被人为地斩断,换他,他也不高兴。 自以为战玉霖是在提点他『柯长歌』生气缘由的战泽朗眉眼缓和了下来。 虽然他咂摸出了点战玉霖心存的私心,不过就像战玉霖说的那样,男人么,见识过飞天遁地,还领教过被玉元一个简单气势碾压到无法动弹的滋味,心里若真没点不甘和野心,他都要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 「想检测仙骨,需要测灵盘。你要是不相信,回头我让弟子送一个过来给你测一下。」 战泽朗说着,倾身趴着副驾驶座的椅背,低声哄道;「心肝,你如果想修炼,我让弟子过来为你布个聚灵阵,虽然效果比不上上岛,但你要是留在上岛,是要做作业的,早上五点起来打坐,七点练功,八点吃饭,饭后继续打坐练功,只有中午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一点娱乐活动都有。」 这温柔小意的腔调听得『柯长歌』也就是傅昭辛眉心连番跳。 他单知道家主的父亲是因不举,才迷恋上了能给他带来刺激的调.教师柯长歌,可他却不清楚家主的父亲对柯长歌这般的舔……宠溺? 宠溺到连底线都快没了。 家主父亲身段放得这么低,低得他良心发现,难得有点小歉疚。 不过这点情绪很快就消散了。 他定了定神,应了一声,便闭上眼不再说话。 见到这一幕的战玉霖身子后倾,交叠着双.腿靠着车子的椅背,冷眼旁观这个冒牌货理所当然地接受属于小歌的一切,眼底狰狞一闪即逝。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眸一眯,这个人伪装小歌伪装得天.衣无缝,修为必定不低,那想必仙骨也不错。 他屈指点了点膝盖,有什么办法能抓.住这个人呢? 回到庄园后,傅昭辛藉口坐了一天的车有些累,先回房休息。 等到一回房间,他先联繫了早一步离开太行上岛的战泽疏,询问了太白山秘境空间破碎一事,了解十处那边派遣了多少人去查探。 待到夜深人静,庄园里的人都休息了,他用事先准备好的人偶傀儡放在床.上装病,自己隐去身形悄无声息地出了庄园,这才在隐蔽处现身拦了辆计程车赶往城西郊外的那座厂房。 从外头看是厂房,里面其实是实验基地。 傅昭辛有通行证,又是受邀替战玉元而来,进了实验大楼,就被等在门口的战泽疏直接领去了底下实验室。 严丝合缝的大门刚一打开,有什么东西直冲俩人的面门而来。 战泽疏微一偏过脑袋闪进大厅,旁边的傅昭辛伸手抓.住偷袭之物,手掌冷不丁被所抓之物伤了一下,定睛一看,是一条小叶边缘有锯齿的藤蔓。 这让他不其然想到了家主那边的柯先生,微微一愣神,被他抓在手里的藤蔓忽地伸长,啪地一下抽在了他的脸上,立刻留下了一串血痕。 第172页 傅昭辛吃痛放开。 以为他能应付的战泽疏扭头见到这一幕,眉头一皱:「徐权,你再闹就别怪我把你关起来。」 这话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藤蔓瞬间缩了回去,变成一株凌霄花,凑到战泽疏身侧,用枝条讨好地蹭了蹭战泽疏的手背。 「这是?」傅昭辛抚了下脸上的伤,没当回事。 战泽疏拍了下凌霄花的叶子:「说起来徐权还是我大哥那位伴侣,也就是柯长歌的朋友,当日.他植物化的时候,玉元也在场,柯长歌也在。」 凌霄花听到柯长歌的名字,探出枝条尖,在战泽疏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长歌回来了没有? 战泽疏一挑眉,瞥脸看向傅昭辛:「你问他,不过问之前,你是不是该向他道歉?」 「问我什么?」傅昭辛走过去,好奇地看着凌霄花。 凌霄花人立起来,冲着傅昭辛弯了弯柔韧的枝干。 「他想见长歌。」战泽疏这才满意地充当翻译,解释道:「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这些植物化的人能保存自己的意识,但意识甦醒的时间不定,徐权不是第一个甦醒意识的,但他是第一个主动跟我们交流的。」 战泽疏把植物化后会多个意识的事跟傅昭辛说了一下,顺便也提了下当初徐权植物化后秋昀也跟来的事。 而等着回应的凌霄花见他迟迟不说长歌回来没有,伸出枝条扯了扯傅昭辛的衣袖,提醒他别忘了自己还在等着答案。 「你来跟他说吧。」战泽疏笑道:「当日我爸寿宴上,我瞧着我大哥心情不好,本打算私下再找柯长歌,没想到就被处长给急招回来了。」 「这……」傅昭辛想到被家主留在上岛的柯先生,抿了抿唇:「我能私下跟他说吗?」 「行。」战泽疏爽快地走了。 。 世界在无人察觉时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起先,只是有人口失踪。 但种花国是人口大国,每年失踪人口不在少数,除了失踪人口的近亲,这引不起民众们的关注。偶尔有人在网上爆料发帖称自己看到人变成了植物,大部分刷到这个帖子的网友也只把这些帖子当成故事来看。 而爆料者们很快也承认是自己编的故事,或跟风蹭热度编来的故事。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户外探险主播身上。 这位叫白森的主播喜欢半夜去探索各种带灵异传说的荒废之地。 七日前的深夜,他带着直播设备给网友直播了一场深山脚下的荒废村庄,七日后又带网友去探索一座废弃的古宅。 直播间刚开没多久,主播正对着镜头小声说古宅的来歷,镜头忽然一晃,掉在了地上,而主播人也在网友的关注下,变成了一株荆棘。 这则视频当即就被刷上了热搜。 网友们开始翻找跟人变植物有关的内容,就发现之前那些所谓的故事。 意识到不对劲的人开始恐慌,在网上大肆宣传人类开发过度,破坏了自然生态,导致水土流失,土地沙漠化,自然就惩罚人类变成植物。 简而言之,人类的末日来了。 也有网友说这位白森主播是植物修炼成精。 只不过修为不到位,半路给暴露了。 发这条内容的网友说得有鼻子有眼,从白森名字、面向到平时在直播里表现出来的性格,再到直播内容都成了佐证。 比起面前荒谬的末日说,妖精这一条似乎更符合网友们的逻辑。 只是话题没持续多久,连同之前的帖子一块,就被撤下来了。 这一举动让原本部分吃瓜的网友也开始恐慌了起来,不过很快官方就公布是主播白森为了流量精心制造的一场骗局。 这则声明中还带有『白森』出镜向网友表达歉意的视频。 这件事看似平息了下来。 但总不乏敏锐的人,尤其是自己有亲人失踪者,翻过白森昔日的直播视频,想从中找出点线索和关联来,其中就有战玉霖。 战玉霖关注的人别人不一样。 他关注的是视频道歉的人,这则视频他反覆看了数十遍,才确定了什么。 从老宅回来后,冒牌货就病了,无缘由地陷入了昏迷,送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就在他以为这是冒牌货装的,想找机会把人真正地弄晕搞走时,冒牌货醒了。 本来他还有点失望,觉得错失了良机。 可无意中发现醒来的冒牌货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一开始他只是狐疑,恰巧白森的事闹了出来,他看到视频里的人脸上有条跟冒牌货一样的疤痕,立时就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切秋昀都不知道。 他趁战玉元不在,扎在灵泉水里,疯狂地吸收灵气。 阳光从透明的玻璃顶上倾洒下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他放在花房外的枝蔓感应到了脚步声,吸收灵气的动作一顿,蹭地钻进玫瑰花丛,刚把自己扎进土,花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战玉元穿着一身端方长衫立领马褂负手走进来。 袖口和领口用暗红色丝线滚边,而领口上的盘扣从秋昀变成爬藤月季后,就换成了月季花朵的样式。 战玉元甫一进来,秋昀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有一股精纯的灵气溢出来。 第173页 这股味儿就像是毒品之于瘾君子,勾得他枝蔓蠢.蠢.欲.动。 好不容易压下这股冲动,对方径直走来,停在他面前,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他面前,而那股精纯的灵气就在他紧握的掌心里。 秋昀心不馋,但这身体馋。 这种对灵气的渴望本能在对方一点点摊开掌心,露出一瓶拇指大小的灵液时,枝蔓有了它自己的意识,不经过他的同意,嗖的一下颳走了战玉元掌心里的小瓶子,掩耳盗铃地包进枝叶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战玉霖认出『柯长歌』是假的那里我修了一下。 战玉霖先是察觉到了点什么,就用话试探一下,然后给试探出来了。 另外有宝宝说战玉霖为什么没认出秋秋。 第一个是秋秋刚来的时候俩人打照面时是在庄园里,那会他又不知道这是个玄幻世界,加上当时秋秋穿的不是制服那啥吗。 第二是秋秋当夜就跑了。 他第二天追到徐权家,然后秋秋被十处的人带走了,没怎么相处。 后来秋秋回庄园,他就察觉到了秋秋不对劲。 不过他是怀疑秋秋的不对劲是因为外头有人,恰好战玉元也是在秋秋不对劲后出现的,就把注意力分散到了战玉元身上。 感谢在2021-05-2306:29:18~2021-05-2407: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西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睡专线3瓶;不知是哪里的马、白夜林、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白月光的小爸(15) 从穹顶浇泻而下的金色光线映照在战玉元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而笼罩在阴影里的『玫瑰』枝叶无风自动,『咻』地一下,眼前掠过一道绿影,手心里的东西就没了。 看着空了的掌心,战玉元微一挑眉,收手低头再弯下腰来,撩起下摆半蹲在不足膝盖高的『玫瑰』面前,这满园的玫瑰花争相斗艷,也就这一株『伪玫瑰』连个花.苞都没有。 他勾了勾唇,抬指轻点了下伪装不到家的『玫瑰』枝叶:「昭辛给我来消息,说你的朋友徐权想见你。」 沉迷伪装游戏的秋昀闻言,心中一怔,又听到战玉元说:「想下岛吗?」 「……」想,也不想。 出了这方秘境空间,外界没有灵气,想化形无疑是天方夜谭。 不出去吧…… 秋昀瞅了眼斯文俊秀的男人,留着及肩的长髮,鼻樑上架着副银丝眼镜,勾在下巴上的长髮挡住了小半张脸,头顶的光影倾洒下来,将他翘.起的唇角隐在了阴影里。 光看着外表,端方如玉。 但他知道对方的话肯定没说完,果不其然—— 「你亲我一下,我就带你下岛。」 战玉元将食指抵着唇上,镜片后的双眼浅眯,犹如一轮钩月,里面漾满温柔的笑意。 从他扎进这片玫瑰丛,战玉元就没停止过调戏他。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到位。 但这一大.片玫瑰,对方只盯着他,他就知道自己估计是暴露了——左右他现在就是株植物,任凭对方修为比他高,也奈何不得他,只能嘴上占点便宜。 所以他现在除了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还有点诡异的习惯——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秋昀悄咪.咪地把枝条尖钻进装着灵液的瓶子里,一口吸光灵液冷静一下。 精纯的灵液就是不一样,一口更比十汪灵泉水都强。 要是再来几口,说不定就能直接化形了。想到这儿,他看向用指腹点着唇,眯着眼耐心地等他做选择的战玉元。 心中略一思忖,也不装什么玫瑰了。 他用藤蔓裹着小瓶子,送到对方手边,拍了一下,把小瓶子还回给他,又用枝蔓的嫩尖在他手心比划了几下—— ——加一瓶这个。 「两个条件可就是另外的价钱。」 战玉元忍着瘙.痒的手心,低垂的眸光微闪,唇角的弧度加深,捻起小瓶子:「而且你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凝结出这一小瓶灵液吗?」 灵液这东西一般只有灵脉里才有,是由灵气凝结而成。 一般情况下灵气就跟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而想凝结出这么一小瓶,那灵气的浓度大约就跟浓雾一样。 「我一年才得这么一小瓶。」战玉元说着,眸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光一个亲.亲可不够哦,小爸。」 一个不够那就两个。 秋昀把意思表达出去,对方含笑摇头,笑得像只狡诈的狐狸,凭空取出一份文件来,轻声诱哄道:「你把这个签了,我再给你一瓶。」 说着他将文件举到秋昀面前。 五个加粗放大的字跃入秋昀眼瞳——离婚协议书。 看到这五个大字,再一联想对方刚才拿出来的那瓶灵液,明显是早就有所预谋! 战玉元笑眯眯地又取出一支笔来,放到藤蔓上。 他下意识用藤蔓捲起笔,思忖起了离婚的可行性。 婚肯定是要离的,之前没有离,其一是他提了战泽朗不一定会同意;其二是跟战泽朗离了婚,身边还有个战玉霖。 柯长歌之于战玉霖,是伙伴,是爱人,也是精神信仰。 第174页 这种人性格偏激,容易走极端,不会放任自己走出他的掌控——在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前,有跟战泽朗这层婚姻在,也算是个挡箭牌。 毕竟战泽朗比战玉霖更好应付一些。 但眼下这种情况…… 秋昀看向从容自若的战玉元,对方见他迟迟不咬钩,就像个财大气粗的土财主,又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轻轻一晃。 精纯的灵气从盖得不怎么严实的瓶口里溢出来,勾得他的藤蔓蠢.蠢.欲.动。 不是说一年只有一瓶吗? 这个心机狗! 「想要吗?」战玉元刻意压低的声线中带着一种蛊惑的味道:「只要你把离婚协议签了,不但这瓶灵液是你的,往后我每日再给一瓶。」 这话一出,伺机而动的藤蔓一滞,这…… 战玉元把整株月季尽收眼底。 连微微的细緻都没放过,当然也就没错藤蔓的小动作。 他唇角保持上扬的弧度不可查地深了几分,薄薄的镜片后,眼睛里更是藏着满满的笑意:「其实你不用纠结,你嫁给我父亲不就是为了帮战玉霖得到公司的股份?」 嗯? 秋昀回神盯着他,见他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缠着笔的细藤悄咪.咪地延伸而上,缠上夹在两指间的小瓶子上,正要用力一抽—— 「你们哄我父亲没用,战氏是家族企业,由每一代家主百分百控股,我父亲顶多只能拿点分红。」 秋昀控制藤蔓的动作一顿。 而注意到他小动作的战玉元都被他这可爱的动作萌得心都化了。 他故意装作没看到,继续道:「你作为我父亲的伴侣,从法律上来说,可以继承我父亲的个人私产,但他的私产除了打理公司所获得的工资和分红,就只有你们现在住的那套庄园。」 秋昀之前就猜测过这种可能。 但他却没想到柯长歌和战玉霖的目的对方也是一清二楚。 他不舍地松开悄悄缠绕在小瓶子上的藤蔓,想了一下,捲起笔,翻过离婚协议,在空白处写上——你既然知道我们的目的,那你为什么还喜欢我? 战玉元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没想过。 他只知道在庄园第一次见到小爸真人时,一向游离于世外的心第一次有了真实感,这种感觉让他迫切地想要把人据为己有。 不过这么说的话会吓到小爸,便道:「你知道我有洁癖吧?」 说着,他伸出食指,搭在面前藤蔓的枝叶上:「我小时候下岛去庄园,撞到我父亲跟情人在客厅干那档子事,那个情人被突然出现的我吓得惊声尖叫,导致我父亲早.泄,当时客厅里飘的都是那味儿,在我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 秋昀:「……」 「曾经我一度觉得这个世界很脏,充满了让我厌恶的味道。」他幽幽地嘆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忍耐之色,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好在上岛与世隔绝,有什么事让昭辛去办,我也能勉强忍受……」 「……」这话怎么听着感觉有点像那种厌世的人想毁灭世界啊? 难不成这个世界崩塌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法刚在脑海里一经闪过,他蓦地抓.住了什么——秘境空间在破碎,这肯定不是无缘由的,如果战氏一族的秘境空间也碎了,那…… 想到这,他用缠着笔的藤蔓又写了一行字—— ——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他说着低头轻嗅,一股清新的草木香钻进他的鼻腔,有别于纯粹的月季花的淡淡清香。 清雅不浓烈,仿佛大自然里最干净的气息,吸上一口,能让他瞬间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他闭上眼,不自觉露出痴醉的神色,轻声说:「我还喜欢碰你的时候,从皮肤上传递给我的触感;我更喜欢亲你的时候,那种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满足感。」 秋昀伸起的藤蔓顿住了。 味道和触感乍然一听好似是因为外界因素,才让战玉元甫一碰到个不反感的人就慌不择路地抓牢在手心里,但结合最后一句来看,不过是因就算没了记忆,对他的感情也深刻在了神魂里。 秋昀心中动容。 但…… 他现在是有夫之夫,还是战玉元他小爸! 就算离了婚,也不适合跟他搅合到一起——身份平白矮了一辈不说,前夫变成……岳父,战玉霖这个『小情人』变成小舅子,这些且不提。 还有战家人,战玉元可是战氏的家主,战家人能同意自家的家主为了一己之私,而闹出子抢父的伴侣这种罔顾人伦的笑话来? 再者,人有亲疏之分。 届时战家人不好处理战玉元和战泽朗这对父子,那肯定就会迁怒他这个『勾.引』得父子相争的外人。 他相信战玉元会护着他。 可战玉元的修为再高,能打得过整个战氏一族? 秋昀瞥了眼面前像是陷入沉醉的俊脸。 白.皙到近乎病态的苍白面容两颊仿佛醉酒一般染着不正常的潮.红,隐隐透着诡异的满足。 他举起一根藤条,抵在对方的额头用力推远。 这一举动像是惊醒了战玉元,对方睁开眼,眼里还有尚未褪去的情绪,只是没等他看清楚,就很快地收敛了起来。 第175页 战玉元找回先前的话题,弯着眉笑得温柔如春:「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有的话,你先把离婚协议签一签?」 「……」签是不可能签的。 秋昀卷着笔,写道——我对你爸是真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407:58:36~2021-05-2604:5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天20瓶;赤羽陌璃殇13瓶;图安10瓶;西昭7瓶;呀呀呀5瓶;不知是哪里的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白月光的小爸(16)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隐隐还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秋昀却是分出一根藤蔓,将纸举到战玉元眼前。 对方唇角的弧度依旧,然眼里的温柔和笑意已是荡然无存,隐在阴影里的面容更是因他火上浇油的举动而变得晦涩难明。 静默片刻后,颜色浅淡的唇轻轻开启—— 「真爱?」 战玉元敛眉低笑了一声,一把抓过面前写着『我对你爸是真爱』的纸张,揉.捏成纸屑,挥手一扬,飞扬的纸屑仿若飘洒的白雪,纷飞坠落。 「我真想把你锁起来。」 清泠的嗓音温柔如旧,但说出的话却是叫秋昀毛骨悚然:「关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将你与世隔绝,只能待在我身边,这样你的眼里就永远只能看到我一个人。」 咔嚓! 被藤蔓卷着的笔拦腰折断—— 「不过……」 战玉元话锋一转,没有半分笑意的眼眸忽而变得幽深起来,黑沉沉的,像是压抑着什么。 秋昀举起的藤蔓顿了一顿,凝神望去,就见对方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方才睁开眼,伸手握住他高高举起的藤蔓,紧握在手心里。 掌心里的温度烫得惊人,连同未尽之言一併传递到过来。 「关得了你的人,却关不住你的心。所以,你不要再说这种刺激我的话,不然我会很生气。人一旦生气就容易失去理智,到时候就会做出些让你无法接受的事。」 听听,这是人话吗? 秋昀都要被他气笑了,当即抽.出藤蔓,凌厉地藤蔓挥去——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战玉元慢条斯理地扭过头,迎向骤然停在侧脸边的藤蔓:「你对我父亲是真爱,就是不知道我父亲对你是不是同样如此。所以咱们就以此为赌,如果三日内我父亲能认出你,我不但会愿赌服输放你走,我手里的灵液也归你,往后我每日还再给你一瓶,可如果你输了……」 他刻意停顿并拉长尾音,扭头面向秋昀,就见眼前的『玫瑰』枝叶无风而动,倏尔一笑:「灵液照样是你的,但你要留在我身边。」 这真的不是在讽刺他? 秋昀心说,都把扮作他的傅昭辛派过去这么久,也不见战泽朗闹过来,就知道战泽朗没有识破傅昭辛的身份。他现在这样,战泽朗能认出个鬼来。 战玉元仿佛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抬指在他舒展的枝叶上来回摩挲:「我不介意你用任何方式去提醒我父亲。」 这么自信? 但仔细一琢磨,就能发现漏洞还挺多。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输了放他走,可没说不会再纠缠,还每天再给你一瓶灵液……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还说什么不介意他用任何方式去提醒战泽朗。 关键是他提醒得了么? 就他现在这般模样,话都没法说。 就算冲到战泽朗面前写『我是柯长歌』,以战泽朗对战玉元的警惕,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战玉元故意派来戏耍他的。 不过想是这么想,秋昀稍一沉吟,就答应了。 理由很简单,他想下岛。 在这里,他其实就跟被关起来没什么区别,等到他化形,就是战玉元眼里『待宰的羔羊』。而且,有秘境空间破碎的前车之鑑,他隐隐觉得得秘境空间不怎么安全。 俩人就此达成共识。 次日一早,战玉元把他装进花瓶,开车带他出了传送阵。 秘境空间都是以所处之地命名。 就比如战家这个秘境空间,处在太行山上空,就叫太行上岛,简单好记,不过战家习惯把这地儿叫老宅,毕竟战氏一族都扎根在这个秘境空间好几百年了。 车子驶出结界的时候,秋昀降下车窗,探出枝蔓往回看,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纵横交错着各种千姿百态的奇珍古木,古木参天,遮天翳日。 偶有阳光透过树叶的细缝漏出几许光线,欢快的小鸟在林中自如地穿梭,全然看不见阵法的痕迹。 大概是他看的时间太长,战玉元说:「结界是天然的,只有战氏血脉的人才能穿过结界,看到结界里的传送阵。不过国家那边的秘境空间研究出了可以自由进入的界牌。」 这倒是没出乎秋昀的意料。 就是有些感慨世界之奇。 看过后他正要收回枝蔓,冷不丁看到一只急速飞行的小鸟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这一瞬,他仿佛看到了一面爬满裂痕的透明玻璃,如同蛛网,一闪而逝,隐约间好似还听到了裂纹向四周蔓延而发出的破裂声。 秋昀心中一凛,再定睛去看,那只『撞墙』的小鸟扑棱了几下翅膀毫无障碍地穿梭飞行,就好似他之前看到和听到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第176页 但他心中肯定这不是幻觉。 他有心想问战玉元,可他现在交流不方便,对方又是在开车,便关上了车窗,把疑惑暂且按在了心里。 车子翻山越岭,在天黑前抵达了庄园。 镂花铁艺大门里是一片开阔的碧绿草坪。 草坡起伏着向两边延伸,中间一条宽阔整洁的甬道通向前面的欧式别墅。车子停在门口,里头听到动静的老管家匆匆跑出来,拉开车门:「家主,您怎么来了?」 说着,他又顿了一下:「怎么就您一个人?昭辛呢?」 「派他去办事了。」战玉元给副驾驶座上的花瓶布了个结界,旋即捧着花瓶下车,举目朝大门望了一眼,抬步边走边道:「替我收拾一间房,我可能要多留几日,对了……」 他撇头问跟着的老管家:「父亲在家吗?」 老管家摇头嘆了口气:「柯先生住进了疗养院,大少爷也跟着搬去陪护了。」 「疗养院?」战玉元停下脚步,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用藤蔓偷偷戳结界的秋昀,意味深长地问:「怎么回事?」 「柯先生之前因不明原因陷入昏睡,医院方面检查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正准备找专家来看看,柯先生醒了。」 走进客厅,老管家让佣人准备茶水,继续说:「醒来后也没查出问题,就准备办理出院手续,谁知道柯先生又毫无预兆地昏睡过去了。后来专家过来会诊,确定柯先生是得了嗜睡症。」 嗜睡症也称嗜睡障碍。 以日间过度思睡、或日间出现毫无徵兆突然入睡为特徵。 一般并非由神经精神疾病所致,而是常与心理因素有关。(1) 被困在结界里的秋昀听到这番话,瞬间就明白了傅昭辛是在装病。 这一招可真够妙的——既能避免露馅的可能,也能以此为藉口躲开跟战泽朗的亲密接触。 「这样啊。」战玉元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微微关切:「有没有找小叔过来帮他看看?」 老管家摇头:「这是心理问题,医生建议柯先生调整生活方式,再找心理医生辅导。柯先生抗拒见心理医生,也不愿意回来,玉霖少爷就建议柯先生先去疗养院静养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提到战玉霖,秋昀怔了一下。 跟战泽朗不同,战玉霖跟柯长歌打小一块长大,对彼此的了解可以说是深入骨髓。 他有柯长歌的记忆,都会尽量避免跟战玉霖相处,而傅昭辛别说记忆,连柯长歌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怎么了解…… 。 夜色入砚,郊外的庄园远离了城市的繁华,可清晰窥见夜幕中闪烁的星辰。 漫天星光与月光交相辉映,与地面庄园里投射而出灯光融为一体,映照出窗台边上的修长身影。 战玉元把花瓶放在桌子上,又搬来椅子坐下,支起下巴凝视着面前的月季。 微凉的银辉散落在他清隽白.皙的侧脸上,他勾起唇,用细长的手指拨.弄翠绿的枝叶,温柔的眼神如同窗外如水的月光,折射.出璀璨的星光。 「明天带你去疗养院看看他们,不过……」他声音里充满了愉悦:「小爸,看来你要输了。」 闻言的秋昀都懒得搭理他。 他在想早上传送阵那边看到的一幕,显然之前的秘境空间破碎不是毫无预兆,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那道天然屏障上的裂痕似乎没人去注意,又或是平时不显现才让人给忽略了?那要不要先提醒一下战玉元? 就在他思索怎么提醒时,清泠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试探,传到他的『耳朵』里—— 「小爸,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随意挥了下枝蔓,示意他问。 「你说你对我父亲是真爱,那战玉霖呢?我那个弟弟在你心里又是个什么地位?」先前也是叫小爸那句真爱给气昏了头,倒是忘了他小爸的桃花很旺,在他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左.拥.右.抱呢。 莫非这就是小爸之前说『更喜欢人间的烟火』的原因? 养在灵泉水里的秋昀懒洋洋的植体一僵,但转念一想,战玉元连柯长歌嫁给战泽朗的目的都知道,那清楚柯长歌和战玉霖的关系也再正常不过。 他瞟了眼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战玉元,心思一转,探出一根藤蔓——战玉元见状,将摊开的手心伸过去,酥.痒感一路盪进他心里,他喜欢极了这样的接触。 只是随着手心里的字体明朗,微翘的唇也逐渐抿成一条直线,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眉眼间笼上一层冷色。 待到最后一个点落下,他方才启唇,发出一声轻似呢喃的低语:「红玫瑰?」 说完,他低笑了一声,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微笑,凝视秋昀的眸光却是清冷深沉:「你还真是博爱、多情呢,有个真爱还不够,还装了个红玫瑰。」 我不是不够,我是够够的。 但这些大实话肯定不能跟战玉元说。 他靠在花瓶口的边沿,悬在半空的藤蔓顿了一下,违心地继续写道——玉霖热情似火,又知情识趣,从不争风吃醋,还是我的初恋,这样懂事的小情人我没道理不爱。 作者有话要说:  (1)来自百度资料。 感谢在2021-05-2604:50:32~2021-05-2706:5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第177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澹臺烟柳30瓶;柠檬水中捞iee、君十九、天生10瓶;飞蛮5瓶;hei3瓶;晚睡专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白月光的小爸(17) 战玉元脸上的笑意彻底烟消云散。 双眼漆黑,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潜藏着涌动的暗潮,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秋昀:「我就多余问你这些废话,就该直接准备两根锁链,把你锁在乘仙宫!」 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狠戾之意。 但秋昀却伸长藤蔓,绕了两圈缠在战玉元的脖子上,借势从花瓶里跳出来,立在桌子上,驱动柔软的藤蔓指着他现在这副纤细到一折就断的主干——有本事你来锁! 「……」战玉元看懂他的意思,怔了一怔,胸腔里翻涌的醋意一泄,长臂一捞将整株月季搂进怀里,低下头,缓和了些许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无法言说的晦涩:「你当我为什么送你灵液?」 嗯? 秋昀一顿,就听到他又说:「十处那边已经研究出来了,只要吸收的灵气达到饱和状态,就能化形。你的朋友徐权为了吸口灵气,现正在实验基地积极地做贡献。」 再次听到徐权的名字,秋昀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他对徐权的了解是基于柯长歌的记忆,当初找徐权喝酒也是想躲避刚穿来那晚要发生的事,但徐权为人是不错的,这一点从……叫什么来着? 就是徐权的小可爱突然狂化,第一时间让他跑就能看出来。 想到这儿,他松开缠在战玉元脖子上的藤蔓,把藤蔓伸进花瓶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道——徐权知道我植物化的事吗? 「知道,昭辛跟他说了。」 战玉元说完又问:「你想去看他吗?想的话,等明天看过父亲,我再带你去一趟实验基地。」 这么大方? 秋昀有些不太相信。 但战玉元却没在说什么,只是起身抱着他走到阳台,手臂一挥,空地上凭空出现一张躺椅,顾自躺下去,将秋昀放在怀中,仰望着皎洁的明月——红玫瑰?白玫瑰? 他眸光微闪:「睡吧,明天先带你去疗养院。」 疗养院是专门给病人调理身体和心理的专属医疗机构,一般建在远离城市或工业区等地方。 第二天中午,战玉元驱车载着秋昀驶出市区,往城北郊区而去。 车子下了高速,沿着公路路过一个加油站,再往里开了近十五分钟拐进一条岔道,就见不远处一座占地面积近两千平的建筑依山傍水而建。 院外森林湖泊绿树掩映山水一色。 院内的树木绿意盎然,绿色植物遍地覆盖,长亭、花园假山和小桥流水,一派度假圣地的风光。就是这个『度假圣地』有点过于安静,感觉都没什么人气。 不过时值七月,酷暑来临。 这大中午的,应该都在室内,倒是旁边不远处爬满紫藤的水上凉亭里面隐约围桌着两个人。 背对着秋昀的那个人一身黑色西装,看不到脸,侧对着这边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平头男人。 白大褂戴着副口罩,似是看到有车子进来,朝这边投来一瞥,旋即站起身来,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穿西装的男人扭头看过来,露出来的脸赫然就是战玉霖。 他们过来的时候,提前跟战泽朗打过招唿。 因此看到战玉霖起身抄小路朝他们这边走来时,秋昀也没多想,只以为战玉霖是过来接他们的,不过…… 「抱歉,不知道副驾驶座上有东西。」 拉开车门的战玉霖看到副驾驶座上的花瓶,歉意地笑了笑,关上车门绕到后座,看到座位上放着的果篮,眉头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上车带门:「是爸让我来接你的,你继续往前开。」 握着方向盘的战玉元微微点了下头:「小爸的情况怎么样?」 秋昀用卡在座位中间的枝蔓打量着战玉霖。 他坐稳后,交叠起双.腿,倚靠着椅背,鼻樑上仍旧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眉眼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然上挑的唇角却仿佛透着无尽的嘲讽。 嗯? 这态度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情况就那样。不过你来的时间正好,爸刚接完电话,小爸就醒了。」 战玉霖垂头回应,搭在膝盖上的指尖不时地轻点两下,余光不妨瞥见前座位中间探出的枝蔓,又撇头看了眼旁边的果篮,顿了一顿:「哥,你副驾驶座上的玫瑰也是送给小爸的吗?」 「小爸是长辈。」 战玉元也不纠正,一脸淡然地说:「我一个晚辈送长辈玫瑰不太合适。」 他话音一落,战玉霖的眸光顿时就变了。 他直勾勾地盯了秋昀片刻,深眸微眯,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光从眼底闪过,随即抬起头来笑道:「哥,要不你把这株玫瑰送给我吧?」 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然轻点膝盖的指尖却在下意识加快。 「你要是喜欢玫瑰,我那有一花园,回头让人全都给你送过来。」战玉元的语气轻描淡写,还带着几分冷意。 「那多麻烦。」战玉霖一把捏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我看你这株就挺好的。」 「你养不起。」战玉元毫不留情的拒绝。 「怎么会——」 第178页 「我这株……玫瑰是用灵泉水浇大的,每日还要施一瓶灵液。」战玉元打断他的话,看到前方树下站着的两道熟悉身影,唇角重新挂上温和且疏离的浅笑:「看来父亲跟小爸的感情很好。」 这话似是意有所指。 秋昀顾忌着车上的战玉霖,没有动。 车子停了下来,站在树下的『柯长歌』主动迎了过来。 见状的战泽朗一脸警惕地跟上,看『柯长歌』走到驾驶座边,伸手似要开车门,眼皮狠狠一跳,快他一步拉开车门,又将『柯长歌』拉到身后,这才看向里头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来就来,一家人还这么客气,给你小爸带什么礼……玫瑰?」 话音在看清战玉元怀中花瓶里插着的植物像是玫瑰后陡然拔高。 同时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压抑许久的不满和怒火立时冲到了爆表的边缘,即将爆发—— 「就带了点水果。」战玉元抬眸冷睇了他一眼,抬起长.腿跨出车,径直从后车厢里取出管家准备的水果篮。 「水、水果?」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的战泽朗接过递来的水果篮,余光瞟向他怀里的『玫瑰』,怀疑道:「那你怀里那个……」 「是乘仙宫后花园里沐浴灵气开智成精的——」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一瞬,低垂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唇角扯开的弧度隐晦地深了几分:「——小妖精。」 「……」就知道这禽兽先前说什么不介意他用任何方式去提醒战泽朗不安好心。 都把他后路给堵了,还怎么提醒战泽朗? 从车厢另一侧绕过来的战玉霖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捏成拳头,晦涩深暗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狠辣,只是他很快就收敛起来,晦涩道:「原来是成精的玫瑰,难怪哥不捨得割爱。」 「妖、妖精?」回过神.的战泽朗半信半疑:「祖训不是说上岛不允许动植物开智成精?」 这又是什么规矩? 不过仔细琢磨,大概也能猜到。 虽然秋昀没逛过太行上岛,但当初弟子御剑载他的时候,他匆匆扫过几眼,绵延的山峦一眼望不到边际,空间还挺大,但再大资源也有限。 所以遏制动植物成精来争夺资源,也能理解。 战玉元没回他这句话,而是越过战泽朗看向他身后绷着张冷脸的『柯长歌』,关切地问道:「在这边疗养得怎么样?说起来比环境,还是上岛那边更为清幽,要不要让父亲带你回上岛住一段时间?」 一听这番话,战泽朗刚消下去的怒火再次復燃,且愈涨愈烈。 哪还记得什么妖精,眼里全然只有面前这个觊觎长辈的混帐:「你这次下岛来做什么?」 「来办点私事。」战玉元眯着眼愉悦地说。 这副表情落在战泽朗眼里,就是奔着心肝来的,心中是又怒又气。 他对长子战玉元的感情很复杂,骄傲中掺杂着忌惮。 骄傲的是这个儿子的出生让受冷待多年的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并且持续到现在——他不能修炼,但他可以父凭子贵。 而忌惮…… 源于心理上的畏惧。 他也说不清,只觉得这个儿子温润如玉的笑容里总藏了点什么。 具体是什么,他不敢去深究。 但再忌惮,也比不过他此时胸腔里蔓延的滚烫岩浆。 他捏紧拳头,闭眼深吸了口气,将心头翻涌的怒火压制住,方才睁开一双锐利的眼,直刺向这个一度让他骄傲的儿子。 「别紧张。」战玉元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这次下来就是带……小月月下来见识一下,看你们是顺便的,等小月月玩够了,我们就回去了。」 战泽朗将信将疑:「既然你已经看过了,时间不早,我就不耽误你的事了?」 「我问问。」战玉元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低头用抬指挑了下迎风而动的枝叶:「小月月?要不要留下来喝杯茶?」 秋昀正在打量『柯长歌』,跟他记忆里那个冷傲到自负的柯长歌不同,傅昭辛版的柯长歌身上有股难以接近的冷漠,虽然跟傅昭辛本人相比稍有减缓,但了解柯长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对方从战玉元下车后,虽然没开过口,眼神却一直隐晦地落在战玉元身上。 「小月月?」 头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正疑惑小月月是谁,就听到战玉元声音轻柔道:「家长也见过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706:53:45~2021-05-2807:1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e.43瓶;max、不在冬天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白月光的小爸(18) 作者有话要说:  16/17章大修过,需要回去重新看。 如果还是原来的内容,宝宝们清理一下缓存即可。 这章是两更合一。 今天好像是六一,就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永远都是宝宝。 感谢在2021-05-2807:11:18~2021-06-0106:1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长1个; 第179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更了吗、倒到到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40734215瓶;姜撞茶10瓶;7v16瓶;莫得感情的撒花花精5瓶;41490460、以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家长? 这是在跟他说话? 秋昀把心神放到战玉元身上,就见对方低头正望着自己,镜片后的双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而眼睛里溢满了笑意,心中一振,这个混帐是在说什么? 「是回庄园吗?」旁边的战玉霖突然道:「正好我也要回公司,顺道一块走?」 「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了。」战玉元还没开口,对面的战泽朗直接摆手欢送:「公司那边如果有急需我签的文件,你让助理跑送过来就行了。」 说完,也不等俩人回应,抬臂搭在『柯长歌』的肩膀上,都没注意到『柯长歌』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拎着一篮水果直接带着人转身就走,全程都没多看月·秋昀·季一眼。 望着俩人相拥的背影,战玉元悠悠地嘆了口气,低头勾起唇,笑嘆了一声:「小月月,父亲好像不是很欢迎我们呢,可惜了,我看这家疗养院人不多,本来还打算带你在这边住几天。」 秋昀心中冷呵一声。 为什么战泽朗不待见你,你心里没点数? 而且这个心机狗是真不当人,辛亏那个赌约他没当真,不然就凭对方这一套操作和『真爱』认不出他,还把别人当成了他,怕不是要气死。 回程的路上,战玉元含笑问他:「明天还来吗?」 秋昀没搭理他,只是望着窗外层峦叠翠的群山,透过后视镜,还能看到跟来的车子——是战玉霖。 战玉霖有些不对劲。 不仅体现在他之前跟战玉元聊天时晦暗不明的神色,还有——等一下!战泽朗看不出『柯长歌』的问题,毕竟俩人也只相处了一年多点,还有个所谓嗜睡症来掩饰。 没道理从小一块长大,对柯长歌无比了解的战玉霖看不出来。 尤其是去过太行上岛,见识过飞天遁地之能,所以,战玉霖肯定是看出来了。 那他为什么不拆穿? 非但没有揭穿,还主动提议让『柯长歌』搬去疗养院,甚至他自己也跟着一块跑去了疗养院。 还有,之前在车上执意想要他这株『玫瑰』…… 秋昀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恰时传来了战玉元的声音:「虽然我很不喜欢战玉霖,但比起我父亲对你名不副实的宠爱,战玉霖至少没辜负你心里那个红玫瑰的位置。」 秋昀顿了一下,用沾水的藤蔓在仪表台上写道——你是说他认出了疗养院里的柯长歌是假的? 「不是很明显吗?」战玉元哼笑了一声:「表情管理不到位,还真当我看不出来?而且,他从试探到确定,再那么刻意地想要你,明显就是知道了什么。小小年纪,城府就这么深,怕是我父亲都玩不转他。」 论心机,你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你们战家这两兄弟,是一脉相承的变.态。 一个能干出把男朋友送给父亲,一个动不动就锁链小黑屋的。 也是秋昀相信元,对元有爱人滤镜。 不然就凭战玉元对他两次施昏睡咒的行为……他看向窗外掠过的风景,不大的车厢里迴荡起清泠的低语:「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没把打赌的人选放在战玉霖身上?」 这话说得好像他当初给过自己选择似的。 对方似乎又猜到了他的想法,略微低沉着嗓音说:「我一直以为你跟战玉霖是利益绑定,毕竟正常人也做不出把男朋友送到自己父亲床.上的事,倒是没想到……」 话到这儿,他顿了顿,盯着前方的路继续说:「一朵红玫瑰,你嚼了这么多年,还没嚼成蚊子血。」 秋昀瞥了他一眼,又写道——我是个长情的男人。 瞥见这几个字的战玉元当即轻笑出声,只是笑着笑着,他眼里的冷意却越来越盛,还真是看走了眼,错把那句破绽百出的『真爱论』当了真,继而忽略了没怎么放在心上的『红玫瑰』。 太阳穴隐隐有些作痛。 他抬指轻揉了几下,青梅竹马? 一路跟在悍马后面的轿车在半途就分道扬镳了。 昨晚战玉元答应秋昀今天要带他去实验基地,因此还没进市区就拐道朝城西而去, 在进入市区后就分道扬镳了。 昨晚战玉元答应秋昀今天要带他去实验基地,因此拐道朝城西而去。 同一时间,晴空万里的南海地区突降一场颱风。 受颱风影响,周边海域降起了暴雨。 不过那边的暴雨暂时影响不了京都的清朗。 阔别近两个月,秋昀终于在实验室见到了徐权,约莫是实验室里没有昔日的老朋友,都是些正经的研究院,憋得狠了,因此徐权一见到他,就伸出藤蔓牢牢地缠住他。 同时,从交缠的枝蔓中传递出对方嘤嘤嘤的委屈声—— 「长歌——歌儿啊,咦?你身上的灵气怎么这么香啊!」 说着纠缠上来的藤蔓越缠紧。 秋昀倒是能理解植物化的人对灵气的渴望。 只不过他是在灵气充沛的上岛变化的,又被战玉元养刁了嘴,不是灵泉水和灵液,他一般都没什么兴趣。 第180页 徐权一边吸他身上的灵气,一边不耽误他哭诉:「亲人啊我可算是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在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住小隔间就算了,全天二十四小时被监控也能理解,採集样本为研究做贡献我忍了,可我他妈长了一身的触手,却没地儿使儿啊!」 「……」就、就不是很懂。 「这里的研究员几乎都是老前辈,难得有几个眉清目秀的助理也是个个正儿八经,哥们儿手痒了都不敢朝他们伸手……嘤嘤嘤,打从哥们儿十八岁开始,十九岁进圈,今年二十六,啥时候安分过这么久?而且这里的人也太不贴心了,都不知道照顾一下我的心理健康……」 徐权纵横那个圈子多年,浪惯了,又是被人捧着的那个。 现如今却被关在这方不算小,却不得自由的实验室里,没有共同话题的朋友,要说心里郁闷肯定是有的。 但也不会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夸张。 不过就是乍然见到昔日的朋友,激动之余难免有些情绪失控。 且他侵淫在这个圈子里多年,一般的刺激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要不是有灵气能化形在前面吊着,估计他早就勾搭上了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 秋昀被他缠的都脱不开身,只能头疼地被动听他哭诉。 旁边的战玉元见俩『人』纠缠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原本温润如水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不善:「我说,你们也抱够了吧?」 半响也没人搭理他。 他立时眯起眼,指尖凝出一道灵气擦过徐权的一根藤蔓弹了出去——徐权的哭音戛然而止,寻着本能嗖地一下飞窜追去,藉此机会,战玉元一把将人立在地上的秋昀捞进怀中,掐了个清洁术,拧眉道:「你这个朋友也太不讲究了。」 秋昀倒是能理解徐权的激动。 徐权是浪惯了的,可在这个实验室里别说『交流』的对象,连个能交流的人都没有,两个交流含义不同,前者是身体,后者是心理。 因此看到他,激动失控在所难免。 追上灵气并把灵气吞了的徐权又撒根须跑了回来,正准备继续倾诉,就看到歌儿被一个戴银丝边眼镜,旁边还坠着细链子的长髮男人抱在了怀里。 他愣了一下,这人的气质怎么那么像歌儿家那个小的? 还有刚才那道灵气…… 他探出藤蔓搭在歌儿的枝蔓上,问道——歌儿,这人是? 「……」这该怎么说?说战家父子三人都被他『拿下』了? 秋昀正在斟酌言辞,闻讯赶来的战泽疏替他解了围—— 「玉元,你来的正好,我刚收到消息,南海那边正在下灵雨。」战泽疏神色有些严肃,连徐权打的招唿都没顾得上:「你现在有没有空,有的话我希望你亲自去一趟。」 「怎么?」战玉元扭脸看向他:「你心中有什么猜测?」 战泽疏皱了皱眉,左右看了一下:「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他说着便转过身,腰间忽地一紧,低头就见腰上缠了一圈藤蔓,回头看到徐·凌霄花·权挥舞着藤蔓边比划边指着玉元怀里的……玫瑰? 玫瑰?! 「你怀里这株玫瑰是?」 「乘仙宫花园里的玫瑰开了灵智,我挺喜欢的,就留下来了。」战玉元面不改色地说。 玫瑰跟月季的叶子相似。 一般对这两种植物不熟悉的人很容易混淆。 「难得看你对外物有兴趣,不过这事儿你可别让曾祖父知道。」 战泽疏好奇地看了一眼,没看出跟普通玫瑰有什么区别,便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笑道:「徐权大概是被你怀里玫瑰身上的灵气给吸引了,想让你把玫瑰留下来。」 「不可能。」战玉元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战泽疏了解他这个侄子,闻言他沖徐权做了个无奈的神色:「你也看到了。」 徐权怔了怔:「歌儿,你这是抱了个金大.腿啊,要不你把我一块带走?」 「实验室会放你走吗?」 徐权瞅了眼战泽疏:「只要你旁边那个帅哥点头就没问题。」 要说进实验室的,除了研究员和助理,还有十处的人。 而修炼之人一般颜值都不会太低,若说徐权没生出过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只是这些人.弹个手指就能轻松地把他制服,且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高高在上。 这让他顿时没了兴趣。 也就战泽疏还好点,哦,还有个上次被他抽了一下的冷酷帅哥。 秋昀跟战玉元表达了一下徐权的意思,再由战玉元转述。 「你要是离开了这里,想再吸灵气就不太可能了。」战泽疏对徐权说。 徐权心说你唬谁呢,刚才还说南海那边在下灵雨,到时候他跟着一块去南海,还怕吸不够?心里这么想,也不耽误他用藤蔓比划出了个ok的『手势』。 「既然这样,那你自己跟上吧。」战泽疏把他们带到办公室,坐下正准备开口时,余光瞥到徐权极为人性化地瘫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眼皮一跳,随手打了个结界过去。 转而又把目光投向玫瑰:「你来还是我来?」 「直接说吧。」战玉元噙着笑意道。 闻言,战泽疏先是稀罕地盯了他片刻,见一向清心寡欲的侄子眉眼含……春?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揉了下眼,还是那样,忍不住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别开眼去打量起了没什么特殊的玫瑰,心中暗暗思忖这难道就是天才的奇怪癖好? 第181页 想到这他抖了一下,连忙压下扩散的思维,正经道:「我怀疑南海上空有无人发现的秘境空间破碎了,跟之前破碎的秘境空间不同。之前破碎的秘境空间没有半点灵气泄露,我猜测应该是里面的灵气枯竭了,这一点是我根据植物化的人嗜灵气如命推测出来的。」 顺着他这个说法延伸下去,轻易就能得出结论——先前破碎的秘境空间里遍布鬼寄生,这种玩意儿见灵气就涨,繁衍能力极强,能在不知道时间的岁月里吸光一个秘境空间的灵气,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秋昀想得比战泽朗还要多一点,一个无人且充满灵气的地方,动植物极容易开智,继而进化为妖, 妖之寿命长于人类,人类修为无法突破,坐化后会将一生的修为还于秘境空间,形成良性循环。且还有个前提,每个占领秘境空间的家族人数都不算多。 至少在数量上是无法跟妖比较的。 「所以我才让你亲自去一趟。」说到这个话题,他神色变得无比沉重:「如果是真的,那咱们战家的秘境空间……」 话虽然没说透,但其中的深意秋昀和战玉元都懂。 秋昀联想到了昨天出传送阵时看到的场景,迟疑了片刻,伸长藤蔓捲起办工作上笔筒里的笔,又抽了张纸,把他看到的情况写了下来。 原本看到他这般人性化的行为,战泽疏想缓解了一下气氛,调笑道:「你的这株玫瑰还识字啊?」 可他刚说完,就看到玉元一向淡然的眉头一点点拧紧,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压抑,叫他刚舒缓下来的脸慢慢又绷了起来,甚至还想探头去看看玫瑰到底写了什么才让他那个一向从容不迫的侄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 战玉元抽过秋昀写完的纸,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就把纸挥到战泽疏面前。 受气氛影响,战泽疏莫名有些紧张地接过纸,低头一看——你们秘境空间那,保护传送阵的那道结界上有裂痕。 「这……」他似是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玉元,你、它……」是怎么看见的? 他想这么问,可张开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那是一道无形的天然屏障,用来隔绝秘境空间和外界的,身为战氏血脉,他们能感应到上岛和传送阵的位置,却看不见。 如果这事儿是在南海那边下灵雨之前说,他肯定不屑一顾。 可有了南海之事,还有他心中对南海那边情况的猜测……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战家这对叔侄的心情或轻或重地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战泽疏倏尔回过神来,掏出手机一看—— 「是苏处长的。」说着,他接通电话又点开了扩音器,顿时,苏处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战家主在你身边吗?方便的话让他接听一下电话。」 战泽疏看了眼他,示意他说话。 「请说。」战玉元道。 「南海那边的情况想必战组长已经跟你说了,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你的档案中有个能力是空间对吗,那你能撕开空间直接带我们的战士去南海吗?」 战玉元没承认又没否认,只是问道:「出什么事了?」 「卫星监控监测到有大批潜藏的植物化人纷纷冒出头来往南海附近赶。」苏处长详细地解释了一下情况。 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各地都相继发现有秘境空间破碎。 据不完全统计,起码有近百个。 而秘境空间破碎之地,都出现了人植物化的情况。只不过目前还在掌握中,因此才没引起恐慌,可植物化的人极嗜灵气,一旦南海边缘地带出现了灵雨…… 以植物化的人对灵气的本能,届时定然会有无数潜藏的植物化人奔向那边,到时候情况就不是十处能掌控的了。 战玉元沉默了。 而电话那头的苏处长从他的沉默中听出了默认,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缓和了语气道:「只要你肯帮这个忙,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但战玉元无欲无求,唯一的执念,只有他怀里的秋昀。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爬藤月季,低喃道:「你觉得我该答应吗?」 能让战玉元迟疑,显然是有代价的。 如果是平时,秋昀无所谓他答不答应,但战氏那边的秘境空间也出了问题,这种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 秋昀用枝蔓在他手心里写道——遵从你自己的内心。 其实秋昀觉得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如想办法怎么向民众公开并疏散沿海地带的民众,不要引起大范围的恐慌造成伤亡,毕竟再隐瞒下去着实没必要。 「那如果我受伤了,你会不会趁机逃跑?」战玉元无视还在通话的手机,轻声问秋昀。 秋昀刚准备写,旁边的战泽疏一听他会受伤,眉峰一皱,直接道:「苏处长,你也听到了,玉元作为我们战氏的家主,我是不会同意他冒险,你还是通知一下南海附近的家族出来尽一份力,我们这边也尽快赶过去,消息也可以公开了,再想想怎么疏散民众吧。」 战泽疏虽在十处任职,但刻在他骨子里的是以家族为重。 更别说他们战氏那边的屏障……如果是真的,那玉元就绝对不能受伤。 电话里的苏处长沉默了片刻:「那打扰了。」 第182页 电话挂了。 战泽疏沉吟了一下:「南海那边你别去了,你带着你的玫瑰回去检查一下咱们战氏那边的屏障,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那咱们战家就要……」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很久,才揉了把脸艰涩道:「……就要搬出来了。」 出了实验楼,徐权也跟着上了车。 他自觉地躺在后座,等车子开了一段距离,才搭上秋昀的枝蔓,问道:「他们刚才聊了什么,我在结界里看到你们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世界要变了。」秋昀感慨道。 如果南海那边的灵雨确定是秘境空间破碎带来的,这就是个信号,一个隐世家族赖以生存之地要消失的信号。 「我以为在我变成植物后,这个世界就已经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了。」徐权也发出了一声长嘆:「毕竟正常世界,怎么会有人变成植物?」 「对了,还有修仙家族。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修仙不过就是小说里的脑洞,当初李亚新跟我说他隔壁的小姐姐变成玫瑰,我还当笑话来听,没想到我最后也成了那个笑话。」 李亚新? 秋昀想了一下,才恍然想起就是当初那个被他拽断根须,差点把徐权裹成茧的那位小可爱。 说到这个人,他问道:「你有没有在实验室看到你的那位小可爱?」 「没看到。」徐权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缥缈:「听说他因为受伤,被安排去了另外一个实验基地。不过他不在也好,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当初发生的事,而且我怀疑我会变成这样,就是在他家那边被鬼寄生的种子给寄生的。」 最后一句,他说的咬牙切齿。 秋昀没忍住笑了一声:「没听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 「你可拉倒吧。」徐权说:「咱大哥也别笑话二哥,好吧?」 「……」虽然不是他做的,但这个锅他得认下。 「对了,我一直没问你,你又是怎么植物化的?难道是因为那天我把你喊过去了,才让你遭了此劫?」 「……跟你没关系。」他会被寄生,完全就是自找的。 「不管有关系没关系,咱们现在也都这样了。不过我听说吸够了灵气能变回来……」说到灵气,徐权没忍住吸熘了一声:「歌儿,你到底是在哪找的冤大头啊?把你餵得这么香……他到底是给你餵了多少灵气啊?」 第78章 白月光的小爸(19) 这个嘛…… 秋昀边瞟向正在开车的冤大头边对徐权说:「也没餵什么灵气,就给我挖了口灵泉池。」 这轻描淡写的口吻,听得徐权当即就酸了:「我感觉你是在凡尔赛。」 「这就凡尔赛了?」看着冤大头的秋昀顿了一下,冤大头心情似是不佳,神色稍显冷淡。 齐肩长发捋到脑后,露出轻抿的唇线和紧绷的下颌,让他看上去没了往日的温润,而是多了几分逼人的压迫感。 他深思对方是不是在为战氏的秘境空间而苦恼。 却不想对方忽地踩住剎车,扭过头来,露出冷凝着风暴的眉眼,直射向他和徐权搭在一起的藤蔓:「我忍你很久了。」 低沉的嗓音惊得喋喋不休的徐权戛然而止。 片刻口才纳闷的问道:「你这个冤大头脾气这么阴晴不定吗?」 话落,幽幽之声再次迴荡在车厢里:「徐先生,你是小学生吗?坐个车还要手牵手?」 「……」 「……」徐权搭在秋昀枝蔓上的藤蔓一抖:「他、他是在说我?」 「再不把你的爪子挪开就别要了!」 阴恻恻的声音吓得徐权咻地一下缩回了自己的藤蔓,临别前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一个『靠』。 变.态·战玉元满意了。 他一扫脸上的冷酷无情,轻手捻起被徐权搭过的枝蔓,指尖有灵气溢出,除去了上面让他不舒服的气息,嘴角顿时恢復了半永久的上扬弧度,轻声细语地对秋昀解释道:「我不反对你跟朋友来往,但朋友之间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尤其是在一方有准男朋友的情况下。」 靠! 都还没上.位就开始行.事男朋友的权利? 弱小无助的徐权紧紧抱住自己,心中暗骂真是个变.态! 秋昀却是一甩藤蔓,抽在他后背上。 之前在疗养院当着战玉霖的面说什么见家长,俩人交流不便,他忍了。 没想到这货得寸进尺,都开始以准男朋友自居了—— ——嘀! ——唔! 停在公路中央的车子挡住了后来车的前路。 同时汽车的喇叭声淹没了战玉元发出的闷.哼声。 他眉头一拧,秋昀的藤蔓也是一顿,旋即抽了回来,点了点方向盘,示意他赶紧开车。而他盯着秋昀看了几秒,无奈地嘆了口气,坐直身体启动了车子。 车子疾驰在公路上,秋昀无意扫了一眼窗外,看到指路牌上显示的方向是西山,微微一怔,这不是回庄园的路,立时用藤蔓点了下战玉元的手臂,又指了指前方的路。 「咱们先去一趟十处。」看懂了的战玉元望着前方说:「刚才我那是做给苏处长看的。」 战玉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方向盘上,一只手牵住秋昀方才指路的藤蔓,双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道路,含笑继续道:「不然我答应的太痛快,事后她就要睡不着觉了。」 第183页 秋昀听完,从他掌心抽回自己的藤蔓。 战玉元的说辞他是半信半疑。 能撕开空间起码是大能之辈。战玉元才多少岁,就算是绝世天才,也绝无可能在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就能修炼到撕裂空间的地步,除非是借用外物。 比起前者,他猜测战玉元手里应该是有打开空间的宝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用担心了。 战玉元算着十处那边的人出发时间给苏处长去了一个电话,表达了他在经过深思熟虑后,答应送战士们南海。 十处驻地建在西山的山顶,远离尘嚣,与世隔绝。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十处驻地,穿过结界,秋昀就看到了战玉元说的苏处长,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剪着齐耳短髮,一身利落的正装,见到战玉元微微点头,省去了寒暄,直接将人带到平坦的广场。 徐权知道这地儿不是他能来的,便自觉地留在了车上。而偌大的广场上整齐有序地站着一排排黑色作战服的战士。 「就麻烦您了。」苏处长指着这些战士说。 秋昀有些疑惑,既然都修仙了,怎么就没建几个传送阵?不然也不用事到临头求到战玉元面前。他带着这些疑惑,被战玉元抱着走到战士们的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战玉元一手托着花瓶,跟观音大士似的,另一只手摘下手腕上的佛珠,捏在手上,旋即两指併拢凌空画了起来。 随着手指的动作,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的血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点点苍白起来,等到一道门生成,他浑身就跟水捞出来的一样,脚下一个趔趄,连话都没说出来,噗地吐出一口血,双眼一闭,整个人向后仰倒。 秋昀心中一惊。 不是说做给苏处长看的吗? 心中暗骂了一句,正要跳出花瓶,旁边的苏处长反应比他更快,刚伸手接住战玉元,他登时就察觉到了战玉元唿吸乱了一瞬。 「……」这是真受伤了还是做戏给苏处长看的?! 苏处长示意人去开门准备行动,又让人联繫战泽疏,这才扶着战玉元盘膝而坐,而她掌心凝出灵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战玉元的体内。 约莫五分钟后,秋昀瞧见苏处长的脸都白了,战玉元才抖了下睫毛,缓缓睁开了虚弱的眼。 他轻咳了一声,察觉到他醒了的苏处长立时收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战玉元闭眼了片刻,幽幽嘆了口气,淡淡道:「无妨,不过是修为掉了两阶,回头再修就行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秋昀却看到苏处长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歉意,心中总觉得怪怪的。 一个人如果掉了修为,再怎么不在意,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毕竟修炼不易,又正逢多事之秋。 「我之前答应你的条件你随时都可以提,不急于一时。」 苏处长大概是知道他有洁癖,等他醒了后,便没有主动触碰他:「我已经通知了战组长,你先去休息室调一下息。」 战玉元轻点了下头,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这道空间之门只能存在十分钟,我已经尽力了。」 「时间已经够了。」苏处长看了下已经所剩无几的战士,亲自送虚弱的战玉元去了一栋插着旗帜的大楼休息室。 一进入大楼,秋昀就感觉到了里面盈满了灵气。 尤其是休息室,里面的灵气浓郁的几乎可媲美乘仙宫。 「你先在这里休息,门口有战士候着,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苏处长带上门,跟门口的战士交代了一番,这才急匆匆地赶往广场。 而休息室里的战玉元先是环视了一圈,确定里面没有监控的痕迹,苍白的脸霎时露出难忍之色,直接从佛珠里取出一套黑色玄纹的长衫马褂换上,同时把换下的衣服销毁。 「……」洁癖到这个地步,秋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探出藤蔓,在战玉元手心里写道——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长歌。」战玉元一挥手,一张摇椅凭空出现在休息室。 他把花瓶放在旁边,自己从容淡定地躺上去,侧身支起半边脸,一手摊开放在花瓶边上,镜片后的眸仁流光溢彩,漂亮的唇角隐隐带着轻松的笑意:「你是在担心我吗?」 ——作为爸爸,担心儿子不是很正常? 秋昀没好气地在他手心里写道。 战玉元唇角的笑意有瞬间的滞涩,忽地重重地咳嗽起来。 咳嗽间他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颤抖,更有血从唇角溢出,滴落在躺椅上——这一幕直把秋昀心里那点猜疑给咳得烟消云散。 他伸长藤蔓,轻轻地拍在对方的后背上,想说两句,却又苦于自己没法开口,只能边给他顺着背,边用藤蔓上的枝叶去擦拭他嘴角的鲜血。 战玉元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反手却将他的藤蔓紧握在手心里,轻轻摇头,好半天才止住咳嗽,虚弱道:「我没事。」 说是这样说,可他经过这么一咳,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愈发苍白。 他转身平躺在躺椅上,抹去嘴角的鲜血,顺带摘下眼镜收入空间,往日温润的眉眼染上了些许的脆弱,他闭上眼,轻声问道:「我有点困了。长歌,你会不会趁我睡着了逃跑?」 如果是之前,秋昀说不定还真会藉此机会逃跑。 第184页 但他看着对方颤抖的睫毛,心中微微一嘆,伸出藤蔓缠绕在对方的手腕上,表示自己不会逃跑。 那战玉元是真的受内伤了吗? 他感受着手腕上传递而来的冰凉,微微一笑。 次日清晨,战玉元的脸上恢復了一丁点血色。 他收了躺椅,脚步虚浮地走出休息室,迎面就碰到了等在门口的战泽疏。 「你——」战泽疏何曾见过侄子这般虚弱的模样,想骂两句吧,这门口还蹲守着两个外人。 毕竟是他战家的家主,也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 他忍下了一肚子的火气,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长能耐了!」 「行了。」战玉元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你送我回庄园吧。」 「回什么庄园?」说着战泽疏伸手想去搀扶他,被他避开了,气得牙根咯吱咯吱作响:「都这样了,还他妈跟老子洁癖!」 话落,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落在缠绕于侄子手腕上的藤蔓上,冷笑一声:「你这洁癖还带有歧视的?」 「那倒不是。」战玉元撑着虚弱的身体,边走边说:「这世上除了我怀里的小月月,我谁都嫌弃。」 「行吧行吧!」站泽疏不耐地摆摆手,道:「我先送你回上岛修养。昨晚南海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座迷雾笼罩的浮岛,岛内什么情况我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浮岛出世,那咱们战氏的秘境空间想必也是安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106:11:31~2021-06-0204:3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夏夜星灼灼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1473479、夏夜星灼灼、打分:2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147347918瓶;离歌14瓶;陈叄枯10瓶;君子莫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白月光的小爸(20) 「暂时不回上岛。」闻听了战泽疏之言的战玉元走出大楼。 大楼外的天光已经放亮,夜雾全消。 微风拂过,漾起一丝凉意,擦过他苍白的面容。 他眉头微微一蹙,凭空取出一块黑绸手帕,捂住嘴低咳了几声,将他好不容易恢復了少许血色的脸一下子又给咳白了。 战泽疏敏锐地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脸当场就变了色。 而正在为南海上空出现浮岛而疑惑的秋昀也闻到了腥甜味,当即也顾不上去多想,连伸出藤蔓去顺他的背——他低喘了几息,止住咳嗽后自若地收了手帕,露出泛着不自然苍白的唇色,虚虚一笑:「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气炸了的战泽疏发出一声冷笑:「内伤好养,掉了的修为没个三年五载的也难恢復,我看你怎么跟你曾祖父和老爷子交代。」 「所以我才不能回上岛。」战玉元轻嘆了一声,抬步道:「你不是说南海那边有一座无人的浮空岛现世?里面应该有未经开採的灵脉,我打算过去看看情况。」 一般的灵脉中,只要灵气浓度足够,便能凝聚成液。 而成液的灵液也有好次之分,像战玉元上次给秋昀的灵液,其蕴含的灵气浓度也不过比灵泉水高那么一点。 可未经开採过的灵脉,里面灵气凝聚成液后,在经年累月中会不断浓缩,其纯度非一般灵液可比,甚至还有可能形成灵髓。 战玉元显然是打上了灵脉里面那些东西的主意。 战泽疏却泼了他一盆冷水:「别想了,大家都进不去。」 「嗯?」战玉元看向他。 「有无形的结界裹住了浮空岛,不然包裹浮空岛的浓雾早就散了。」浓雾就是灵气,战泽疏说到这儿的时候,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战玉元:「昨晚凌晨一点南海浮空岛刚一现世,除了国家的人,在附近帮忙的几个家族已经得到了消息并纷纷赶到了南海上空,这些人想联手打破结界,耗费灵气和一晚上的时间,结界纹丝不动。」 说话间,俩人走到了车边。 战泽疏拉开驾驶座的门,弯腰正要上车,弧度一顿,朝秋昀投来一道视线。 正探藤蔓看手机的秋昀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就循着目光回望过去,看到战泽疏微眯着双眼紧盯着他缠绕在战玉元手腕上的藤蔓。 片刻后,他突然道:「玉元,你这株不是玫瑰吧?」 「我什么说过这是玫瑰?」战玉元拉开后座的车门,里头的凌霄花听到动静正爬向副驾驶座,他眉头拧了一下,施了个清洁术法,才弯腰坐上车,若有所思地看着照片里被浓雾笼罩的浮空岛。 「跟玫瑰相似的好像是月季,可我记得乘仙宫的花园可没有月季。」 上车坐在驾驶座上的战泽疏先看了下靠在副驾驶座上的凌霄花,又掰下后视镜,透过镜子看向玉元,沉思道:「所以你怀里的……是植物化的人?」 战玉元顿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开车吧,送我回庄……还是直接送我去城北郊外的燕山疗养院吧。」 「你真不回上岛?」启动车子的战泽疏问道。 「我有个猜测。」战玉元没有回应,而是锁了手机,抬头道:「南海浮空岛现世是个信号,接下来各地肯定还会有无人发现的浮空岛相继现世,而隔绝浮空岛的结界迟早也会消失。」 第185页 「你的意思是?」 战玉元用指腹抚过花瓶,沉吟道:「到时候世界将会被灵气覆盖,所以我回不回去其实并不重要。同时这也是一场大机缘,你回去跟曾祖父商议一下,看看要不要安排族中弟子下来歷练。」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浮空岛现世,民众那边已经瞒不住了吧?」 「网上早就已经爆了,各种猜测都有,什么外星人搞的投影啊,修仙异世要与咱们世界融合啊等等各种你想都想不到的脑洞。」战泽疏说着,摇了摇头:「我早就提醒过苏处长做好公布的准备,可她瞻前顾后,觉得一旦公布,会引起混乱和恐慌,咱们国家又不是米国,哪有她想的那么复杂?」 车子驶出了十处驻地,在公路上飞驰。 途中战泽疏拐去了一家鲜花店,给可怜巴巴的徐权买了个花瓶。 等到开到了城北郊区,站泽疏勐地想到了什么:「你刚才说要去的疗养院是燕山疗养院?」 「怎么了?」正在跟秋昀玩你画我猜游戏的战玉元头也没抬地问。 「你忘了?当初发现人植物化,就是从燕山开始的。」站泽疏捏了捏方向盘,目视前方:「燕山疗养院距燕山不到三公里,因此里面的人百分之五十都植物化了,剩下的人通过七日隔离观察,再消除了记忆后,都安排到了城南那边的疗养院。」 「我父亲和他的伴侣在那里静养。」战玉元说。 「不应该啊。」站泽疏皱眉:「不是责令停业整顿了吗?」 秋昀和战玉元同时一怔。 老管家之前说提出让『柯长歌』去疗养院修养建议的是战玉霖。 那……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有意为之,战玉霖图的又是什么?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而这份沉寂一直持续到车子开到疗养院大门口。 就见疗养院的大门紧闭,透过铁艺大门的缝隙,覆盖广阔的大.片绿色植被映入眼帘,却不见一个人影。 「玉元,你确定昨天过来的是这家疗——」话还没说完,铁艺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紧跟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从岗亭门卫室里走了出来,站在大门边缘打着手势示意车子可以进。 战泽疏的神情霎时变得极为复杂。 他踩着油门越过大门,透过后视镜看到保安掏出了对讲机说着什么,紧拧着眉头道:「这些人还真是视法令与无物,不行,我得给工商部门打个电话……」 「先别急。」战玉元阻止了他,听到车后的保安说『昨天那辆悍马又来了,我已经放进来了』。 他挑了下眉,低头用手指拨了拨枝叶,话却是对前面的站泽疏说的:「既然敢开这个门,那想必身后有人帮他们撑腰,你回头让人调查一下就是了。」 说着,车子已经到了接待大楼门口。 敞开的大门里除了接待的前台,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平头男人。 那男人戴着口罩,看到从车上率先下来的站泽疏,瞳孔紧缩的一瞬,很快便恢復了正常,镇定地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假装接电话离开前台,走到电梯前说『我马上就来』。 见到这一幕的战泽疏扭头看了眼下车的战玉元。 俩人对视了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秋昀留在了车上,蔫哒哒的徐权一见那俩人走了,顿时来了精神。 他探出藤蔓搭上秋昀,一股脑抛出他心中的疑惑:「歌儿,刚才你家冤大头和那个战组长说的浮空岛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还有人植物化的源头是燕山?你家冤大头是个什么来头啊,我刚才听到他说他父亲和伴侣在这边静养……」 徐权在实验室里能交流的对象不多。 让他畅所欲言的人更是没有,其一是跟人交流不便,其二是他跟其他植物化的人是竞争关系,大家配合实验室做贡献,能得到灵气,他自然不愿意跟那些植物化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秋昀静静听他叭叭完,思忖了片刻,道:「当今世上,存在着一批修仙的人,这些人住在浮空岛里与世隔绝。 而浮空岛就跟修仙小说里的洞天福地一样,被人发现的占领发展成了一个门派,而没被人发现的,里面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不过让咱们变成植物的东西,就是从没被人发现的浮空岛里跑出来的。 本来这些浮空岛不为外人所知,现在却要相继现世了。」 「所以……」徐权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之前说的世界变了是这个意思?」 秋昀『嗯』了一声,又听到他说:「那咱们这样的怎么办?会不会被当成妖继而被人类排斥啊?」 「不好说。」如果浮空岛将相继现世,世界估计会灵气大復甦,修仙也会进入民众的视野,到时候资源争夺必不可少。 不过这种可能暂时不会出现。 毕竟是现代文明,有法律的约束,国家也强势。 他正要安慰一下徐权,搭在他枝蔓上的藤蔓咻地一下缩了回去。 下一瞬,车门被人拉开了。 战玉元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徐权,捂嘴轻咳了一声,虚弱道:「我要先在这修养一段时间,正好咱们的赌约还没结束,你……」 「什么赌约?」紧随其后的战泽疏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抱起徐权问道。 第186页 「就是跟我的小月月打了个赌。」战玉元也弯腰抱起秋昀,带上车门:「先去住的地方看看。」 而秋昀一言难尽地看向战玉元。 本来赌约这事他都忘了,但经过战玉元一提醒,他就觉得昨晚的心软白瞎了——毕竟都伤成了这样,还不忘记这一茬。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 感谢在2021-06-0204:39:02~2021-06-0222:3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芜11瓶;西昭10瓶;七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白月光的小爸(21) 战玉霖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疗养院那边打的电话。 他示意报告今日行程的助理先出去,等门被关上,这才接通电话:「王院长啊,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跟你谈一下柯先生的情况。」 那头的王院长语重心长地说:「柯先生都住进来半个多月了,拒不接受心理治疗,导致情况愈发严重,昨天你走后,他又睡着了,到现在都没醒来,长久下去,这对病人的身心发展极为不利啊。」 「那您有什么建议?」战玉霖意味不明地问。 「作为心理医生,我自然是希望病人能痊癒,但病人不信任我,这种情况就需要你们家属配合,帮忙找出病人郁结于心的原因,我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这……」战玉霖故作迟疑。 「战先生你考虑一下,毕竟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对吧。」王院长说完就要挂电话,末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着痕迹地说:「对了,刚才你哥带着一个长发齐腰,穿繁复古装,打扮得跟cosy一样的男人来了我院。」 「我哥和小叔?」闻言,战玉霖当即坐直了身体,眸光一厉,声音却不显露分毫:「他们是去看我小爸的吧?」 「我问了一下前台,说是你哥身体不好,要在我院静养一段时间。」得到确切答应的王院长悄悄松了口气:「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柯先生的问题你考虑清楚了可以来疗养院找我。」 挂了电话,战玉霖嗤笑了一声。 不过,战玉元和站泽疏去疗养院做什么? 他可不信战玉元身体不好这种藉口——想到昨天看到的那株『玫瑰』,应该就是小歌没错,不然以战玉元的性格,怎么会莫名其妙带着一株玫瑰下岛? 本来昨晚他想回庄园继续试探一下,没想到战玉元没回来。可今天却又出现在疗养院……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觉得没人能认出小歌,跑下来炫耀来了? 还是单纯为了让小歌看老头子认不出自己,和怎么把对自己的宠爱给了一个冒牌货继而让小歌对老头子死心? 或者两者都有? 想到这儿,他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按下心中想前去疗养院一探究竟的想法,放下这事儿,转而深思起了另外一件事。 燕山疗养院是他精心为冒牌货找的,他做过详细的调查,人在刚变成植物的时候,会有一段『转化』期,这个时间里的『人』没有反抗能力。 冒牌货是修士,这是他唯一抓.住冒牌货的机会。 而修士变成植物应该就是妖,妖的话,应该会有妖丹? 没有也不要紧,先拿来试验总结经验,等冒牌货失踪了,战玉元想瞒住小歌的事儿,必定会再次派人过来。 可这都住了半个多月了,也不见被感染,难不成是有修为的人不容易被感染? 。 这边的战泽疏把战玉元送到疗养院的住房部就走了,连兄长战泽朗都没去看,只在临别前说会让人去调查疗养院的情况。 秋昀就跟着战玉元在这边住了下来。 下午,战玉元带他去拜访同住疗养院的战泽朗和『柯长歌』。但战泽朗防战玉元防得厉害,连门都没让进。 他看到儿子脸色苍白,都不用找藉口,直接让儿子回去休息,就把人给打发了。 战玉元也不恼,抱着怀里的月季边走边嘆息道:「亏得你还把我父亲当真爱,可他呢,把个假货当真宝贝,对真的却视而不见,真是辜负了你对他的一腔真心。」 哈? 秋昀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再看向战玉元一脸痛心的模样,忍到进了客房,直接伸出藤蔓在他后背上轻抽过去。 藤蔓刚落下,一道闷.哼从对方的喉间溢出。 对方手快地捂住嘴,连串咳嗽声紧随而至,一声又一声,沉闷而压抑,将苍白的脸都憋红了,身体也仿佛站不稳一般摇晃,这般脆弱的模样就好似易碎的玻璃。 「……」秋昀举着藤蔓僵在当场。 「我没事。」好半响后,微喘的声音夹杂着零碎的咳嗽,还故作淡然地安慰他:「就是喉咙有点痒,咳出来就好了。」 秋昀盯着他的脸,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刚才……刚才自己用力了吗? 他下意识从花瓶里跳出来,试着用相同的力气去抽旁边的椅子,椅子应声而塌,吓得他往后一跳,撞到了听到动静下来的徐权身上。 徐权问他怎么了? 他却举起藤蔓,沉思地看了半响,又把目光投向眉眼恢復了温润,且背着手的战玉元,举起的藤蔓疾驰甩向旁边的桌子,却在落下的瞬间,骤然停止,堪堪悬在桌面上方。 第187页 几秒后,桌子纹丝不动。 他怀疑是自己多心了,毕竟昨晚藤蔓缠了战玉元手腕一个晚上,也确实察觉到对方体内的灵气空了,脉象虚弱。 只是就在他收回藤蔓时,咔嚓一声,原先完好无损的桌子轰然倒塌。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片刻后,唇角滞了一瞬的战玉元讶异地挑了下眉,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看来我给你的灵液没白喝。」 没错过他脸上细微变化的秋昀心中冷呵一声。 到了这一步,哪里还看不来,战玉元刚才的咳嗽就是故意的。就算知道是故意的,他还没法发作,因为对方也说了是因为喉咙痒。 秋昀现在是又气又无奈。 从落到战玉元手里后,他没少为了让对方死心而说些刺激对方的话,可对方固执又偏执,现在还搞了这么一出,他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在心里嘆了口气,伸出藤蔓要往楼上爬,一道阴影笼罩过来,旋即身体悬空,一股檀香味钻入鼻息。 「生气了?」 头顶响起战玉元标志性的清泠嗓音,对方抱着他边上楼边道:「我知道错了。可被你担心牵挂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前一句还像个人话。 后面又开始狗了—— 「你不知道昨晚你缠着我的手腕,告诉我不会逃跑时,我心里有多高兴。」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就连声音里都透着无法言说的满足:「当初你拿我父亲和战玉霖来刺激我,我气急的时候是真动过把你关在乘仙宫一辈子的想法,但我现在庆幸自己当时没那么做,不然又怎么会得到你的回应?」 跟随在身后的徐权被餵了一嘴的狗粮。 心中正感慨一下歌儿这运气,虽然这冤大头有点变.态,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调.教一下就好了,主要灵液……咳咳,真心难—— 等一下! 他一下子顿在台阶上,刚才是不是听到了『我父亲、战玉霖』什么的?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把? 他竖起耳朵去听,就听到冤大头说:「小爸,你昨晚是真的在担心我对吗?不然那么好的逃跑机会,你又怎么会放弃?」 小爸? 徐权懵了。 冤大头也是那谁的儿子? 歌儿这是把战家的一家三口都给拿下了? 徐权还想听听,对方却已经上了二楼,啪地带上了门。 他略微有些遗憾,又有些兴奋,论调.教,歌儿跟他不相上下,可论找刺激,他自嘆不如啊! 而门内的战玉元抱着秋昀走到阳台上。 他取出摇椅,靠坐了上去,把装着秋昀的花瓶放在心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翠绿的枝叶。 战玉元有些不满足现在这样的相处。 他想触摸皮肤而带来的真实感,也想双.唇触碰后灵魂被填满的感觉,便开口问道:你想化形吗?」 自从知道吸收灵气达到饱和状态就能让小爸化形后,他就准备好了灵液。 原本他是想用灵液诱哄小爸把离婚协议给签了,被小爸刺激了一下,才有了后来的赌约。 ——不想。 秋昀在他掌心写道。 化形了他不就是战玉元砧板上的肉? 战玉元有些遗憾:「你放心,没得到你的同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说这话的时候,想想我变成植物那一瞬你在做什么。 那天的回忆瞬间浮现在脑海。 唇.间仿佛还残留着让他着迷的温软触感,唿吸一滞,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这旖旎心思一起,就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便垂眸看向怀里的枝蔓,竭力克制心里汹涌的冲动,只用指尖挑起一支,情不自禁地放在唇边吻了吻——灼热的触感从枝叶上传递到秋昀的感官,他枝蔓一颤,差点没直接把藤蔓甩过去。 而战玉元心里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 可看着面前的月季,他只能幽幽地长嘆了一声,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小爸,你知道我父亲有过多少情人吗?」 秋昀不想跟他交流。 他似乎也不需要秋昀回应,自顾自道:「我父亲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有些自卑,因为在他那一辈里,除了他,其余旁支和堂兄弟姐妹都有修炼的根骨,虽然资质不一。」 「我爷爷这个人重家族重过一切,我父亲没有修炼天赋就被他直接放弃了。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自卑也很正常。只是,从我出生被检测出绝佳的根骨后,他像是找到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方法,拼命找女人生孩子,只是他天生弱精,折腾了半辈子,把自己折腾到不行了,也就我和战玉霖两个儿子。」 听到这儿,秋昀没忍住写道——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他很脏吗?」 战玉元丝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父亲的厌恶:「为了自己的私慾,他背叛婚姻,把女人当生育工具,玩不动了就找年轻的男孩子回家伺候他自己,这样的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在污染我的眼睛,你又是怎么啃下去的?」 「……」 「再说我那个弟弟。」战玉元话锋一转:「他能认出你来我很意外,这说明你在他心里地位不低,可饶是这样,他为了认祖归宗和我战家的财产,还是把你送到了我父亲床.上,这样的人,你不觉得噁心吗?」 第188页 「……」这是对他的滤镜有多厚啊? 柯长歌的私生活虽然比不上战泽朗丰富,但也很混乱。 虽然他不理解战玉霖的心态,可在这俩人的关系中,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也是柯长歌。 「我跟他们不一样。」 说完战泽朗和战玉霖,战玉元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我洁身自好,感情专一,对爱人充满占有欲,所以我绝对不会把爱人送到别人床.上。」 「……」感情铺垫那么多,就是为了引出最后这一段来夸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222:35:12~2021-06-0318:0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主角站起来、我老婆真棒10瓶;木之七七5瓶;沐纸2瓶;悉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白月光的小爸(22) 「我父亲老了,皮松满脸褶子。」 战玉元笑得一派端方,丝毫不觉得贬低他人来抬高自己有什么问题:「战玉霖你也啃了那么多年,该腻了,所以……」 刻意停顿并拉长尾音充斥着徐徐善诱的味道,一字一句地传进秋昀的听觉里:「所以,你也是时候该换换口味了。」 当吃菜呢? 秋昀都被他逗笑了。 他看向斯文俊秀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他,没有镜片阻隔的目光非常热烈,便是满脸的病态苍白也不曾减弱其侵略性,让他很是直观地感受到了对方传递而来的炽.热感情。 他微嘆了口气,伸起触手,抚过战玉元没什么血色的脸颊。 这一动作仿佛是个信号,心神领会的战玉元双眼登时变得灼热起来,胜过阳台外挥洒温度的烈日,穿过层层障碍强横地射向他心尖。 轻抚在战玉元脸上的藤蔓一顿,旋即下滑至他的下巴上,往上一挑。 他靠在摇椅上的脑袋微微一扬,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性.感的喉结,而挂在藤蔓上的枝叶仿若不经意般轻扫了一下,如羽毛轻拂而过,给他带去阵阵战慄。 很快,战玉元苍白的面孔因他的举动而染上了一抹亢奋的红晕:「长歌。」 他灼灼目光爆发出惊人的亮度,释放出让人心惊的温度,烧得嗓子都哑了:「你要不要先化个形?」 话音一落,挑在他下巴上的藤蔓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他尚来不及失望,藤蔓向上一卷,缠上垂挂的吊灯,借力从花瓶里跳出来,人立在木质地板上。 「你——」 刚开了个口,无数根藤蔓向他袭来,几乎缠满他整个身体,裹得跟绿色蚕茧一样,随之拖下摇椅拽进阳台后的房间里。 。 深夜,乌云遮天,风起云涌。 在这寂静之夜,一道黑影在乌云的遮掩下避开监控,窜上一栋二层高的小洋房阳台。 来人刚一站定,身后『咻咻咻』几声,一根藤蔓从腰间横扫过来,两根从左右两边包抄,将好似没反应过来的黑影捆了个结实。 抓.住黑影的徐权借力从楼下飞窜上来,想藉此邀功向冤大头讨瓶灵泉水什么的。 恰时阳台上垂吊的灯亮了,不多时玻璃门被人推开,一个裹着浴袍的长髮男人围了条绿色的『围巾』走了出来。 湿漉漉的发梢还淌着水。 垂在双肩两侧,凝出的水珠顺着肩胛骨一路没入.浴袍微敞的胸膛里,而白色浴袍下,似有隐隐红痕若隐若现。 「把他放了吧。」沙哑的声音迴荡在不大的阳台。 徐权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黑影发出一道低哑担忧声:「家主,您受伤了?」 熟人? 徐权连忙抽回藤蔓,人性化地探出植体,就见柔和的灯光下,映照出一张精緻到雌雄莫辩的脸,他吓得弹跳到战玉元的身边,灵活的藤蔓如同触手一般『震惊』地指着来人。 战玉元却是顾自躺在摇椅上,取下缠绕在脖子上的绿色『围巾』,动作轻柔地放在胸前。 又凭空取出一块毛毯,盖在身前,这才抬起眼皮,不悦地拧起了眉:「把幻术撤了。」 秋昀也瞥向了来人。 来人顶着柯长歌的脸,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不是他的脸。 只是他看到傅昭辛很隐晦地瞥了自己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动,精緻的脸庞一眨眼就变成一个剑眉星目的冷峻帅哥。 战玉元这才缓和了神情,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傅昭辛又看了一眼被家主呵护在怀的月季,心中微涩:「您父亲没什么问题,倒是您弟弟他……他好像看出来了,不过他没说破,只是把我安排进了这家疗养院,您父亲为了搬来就近照顾我,就把他安排进了总公司。」 「啧!真不是个玩意儿。」 战玉元轻嘆着低头,挑起一根枝蔓,找到机会就贬低『情敌』:「看来在我那个弟弟眼里,只要能让他达到目的,有你没你都不重要。」 看他一脸欠欠的样子,秋昀用刺儿扎了他一下。 他轻嘶了一声,眉开眼笑地抬眼看向傅昭辛:「他的事你不用管,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 「您的伤?」这才是傅昭辛最为关切的。 「无碍,养几天就好了。」说着,他取出一份文件,顿了一下,才递过去:「你找个机会,让我父亲把这份文件签了,不拘任何手段,签完你就可以回去了。」 第189页 接过文件,傅昭辛目光一扫,看到上面印着的离婚协议四个大字,忍不住又去看家主怀里的月季。 就跟秋昀之前的顾虑一样。 战氏这样的隐世家族,因远离尘世多年,骨子里还保留着传统规矩,连男媳妇儿都无法接受,又如何容忍得了父子争夺一个男人? 他踌躇了片刻,还是点了头:「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战玉元喊住他,指着旁边的背景板徐权说:「你把他一块带走吧。」 徐权一听要赶他走,当即缠上秋昀的枝蔓,急吼吼道:「不是,歌儿,你家冤大头这是啥意思啊?」 秋昀还没说话,他趴伏的胸膛微微震了起来:「这是长歌的朋友徐权,你用花盆种着,平时给他餵点灵气,偶尔再撒点灵泉水什么的。」 「这是你家冤大头给我找了个冤大头?」徐权听到有灵气吸,还有灵泉水喝,关键是这帅哥冷酷冷酷的,这么一想,顿时乐的合不拢嘴:「歌儿,替我谢过你家冤大头,我就不打扰你们俩恩恩爱.爱了,先撤了哈。」 「……」秋昀无语。 来了一趟没待多久的傅昭辛走了。 临走前还带走了缠上他的徐权。 夜风微凉,拂过战玉元白玉般的脸。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月季,回味地舔.了下唇:「长歌,你这算是接受我了吗?」 秋雨『讶异』地抬起枝蔓,在他手心写道——你下午那番话言之有理,所以我就换了个口味试试。 「……」战玉元唇角一滞:「什么意思?」 ——你父亲纵横情场多年,你跟他没什么可比性,就说战玉霖,在这方面,你没他玩的开,滋味,也就那样吧! 为了表达他强烈的情绪,他还特意以感嘆号收尾。 空气凝滞了一瞬,旋即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你这是想提起裤子翻脸就不认人?」 ——不,这是爸爸在给儿子做性教育! 「……」战玉元哑然。 竟是找不出一句来辩驳的话。毕竟在身份上,长歌还真能称之为爸爸,虽然是后爸,不过…… 他低笑了一声:「你很快就不是了。」 秋昀怔了一怔,蓦地想到方才战玉元递给傅昭辛的文件。 那是…… 有上次用灵液诱.惑他签离婚协议的前车之鑑,他顿时就明白了,说不上生气,毕竟下午是他没挡住诱.惑,虽然他真没那爱好。 可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因为他想到以后要是见到战泽朗,他是该叫前夫,还是该跟战玉元一样叫父亲? 这份复杂的心情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暴雨来袭的前兆,乌云笼罩在头顶,黑压压的一片,仿佛随时就会从头顶坠落下来,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战泽朗捏着什么东西气势汹汹地跑过来,连踹带锤地拍打着门,雄厚的声音夹杂着喷薄而发的怒火:「畜生,你给老子出来!」 躺在阳台摇椅上浅眠的秋昀被楼下响彻天际的怒吼声惊醒。 他打开视觉,就见还裹着浴袍的战玉元双手撑着阳台栏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楼下动静,连忙伸长藤蔓缠在栏杆上。 正要窜过去,战玉元身形一动,还没看到对方是怎么动作的,他便落入了对方的怀里。 「走,咱们下去看看。」战玉元抱着他走进房间,慢悠悠地换了服饰,伸长脖子示意秋昀缠上来,这才不徐不缓地下了楼。 门刚一打开,一股凌厉的拳风就向他迎面刮来,却在距离他脸不到两公分不到时便不得寸进,来人面色一狞,捏紧的拳头紧了又紧,一把将人推开冲进小洋楼。 战泽朗横冲直撞地搜查每个房间,连洗手间都没放过,边找边喊:「心肝?心肝!」 战玉元就倚靠在大门口的门框上,任由战泽朗在他的房间里翻箱倒柜。 而秋昀瞄了一眼战玉元,见他唇角还扬着那半永久的弧度,藤蔓抽了一下,简直是缺了大德了这货。 战泽朗把小洋楼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心肝,箭步冲下楼,直奔门口的战玉元,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怒道:「你把你小爸藏哪去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战玉元屈指在他手背上弹了一下。 战泽朗手莫名一麻,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掌,无力地垂了下去,憋在胸腔里的火山登时爆发,一把将手里的纸甩过去:「你个畜生,长歌是你的小爸,你还有没有人伦?有没有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 「放了,不然你能进得了我的屋子?」战玉元弹了弹衣襟上的皱褶,摸了下脖子上的绿色『围巾』,弯腰捡起飘落在地上两张纸。 一份是离婚协议,夫夫双方已经签了名字。 另一张是傅昭辛扮的『柯长歌』写的留言,就三个字——我走了。 干脆利落,很符合傅昭辛的性格。 看着离婚协议上籤下的名字,战玉元满意地勾起唇,眼里漫起一丝笑意,旋即举起两张纸:「父亲,你是不识字吗?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318:07:18~2021-06-0418:1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熬夜第一名10瓶;离歌5瓶;呀呀呀3瓶;沐纸2瓶; 第19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白月光的小爸(23) 话音刚落,黑沉沉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 映得小洋楼里一片银白,也照出了战泽朗狰狞的面容,他瞪着充.血的双目,额头青筋暴跳,在惨白的闪电映照下,仿佛一只盛怒的恶鬼。 「你……」 被儿子气得浑身发颤的战泽朗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向战玉元,厉声道:「你以为怂恿你小爸签下离婚协议,再把人藏起来就没事了吗?」 恰时一记沉闷的霹雳声在头顶炸开。 狂风骤起,如海浪唿啸,从四面而来,吹得周围的树木枝叶哗啦啦作响,卷着落叶到处乱飞,也吹得举在战泽朗面前的离婚协议来回摆动。 战泽朗被盛怒沖溃了理智,哪还记得离婚协议没有公证不具有强制执行力,只将一腔怒火都对准到战玉元身上:「你要是不怕我闹到你.爷爷和曾祖父面前,你就尽管藏!」 「父亲。」战玉元收回离婚协议,将手背到身后,皱眉道:「你说话要讲证据的,除了前天和昨天的拜访,我可是私下一点都没接触过……柯长歌,而且我这里你也搜过了,找到人了吗?没有你就是在诽谤。另外,你与其在这里跟我纠缠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去找这里的管理员,让他们调出监控查找他离开的方向。」 他难得说这么一长串的话。 但秋昀却听出了满满的心机,战玉元太阴险了,都没跟两个情敌正面刚,就直接把离婚协议拿到手了。 而作为当事人——秋昀此刻的心情是难以言说的复杂,他只是睡了一觉,就『被』离婚了。 他的『准前夫』想必也是一样『被』签上离婚协议的,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战玉元一番话终于让战泽朗恢復了几分理智。 他锐利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儿子,冷笑了一声:「别以为你小爸签了离婚协议你就有机会,现在法律还讲个离婚冷静期,只要我不同意,你小爸就永远只是你小爸!」 说完,他一把推开战玉元,大步迈出门槛。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即将来临。而听了战泽朗之言的战玉元笑了笑,随手带上门,将离婚协议放进空间,抬眼扫了下凌.乱的客厅,摇头轻嘆道:「我父亲是真老了,明明你就在他面前,他都没认出来,抱着个假的当宝贝,看来他对你也不过如此。」 ——你可真虚伪。 秋昀在他手心里写道。 「我这不叫虚伪。」战玉元缓步上楼,边走边解释:「我这叫兵不厌诈。再说了,咱们这赌约不是还没结束么,我说话算话的,只要他在今晚十二点之前认出你,咱们的赌约依旧有效。」 见他一脸的稳操胜券,秋昀心思一转,在他手心里写了四个字。 最后一笔落下,战玉元的脚步顿了顿,稍滞的唇角重新扬起:「你写的什么?我刚才恍了下神,没注意。」 秋昀写的是『我要灵液』。 他就是想逗逗战玉元,没想到战玉元连脸都不要,直接跟他装傻充愣。他在心里哼笑了一声,继续写道——离婚协议没有公证不具有强制执行力。 「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拼着受伤也要帮苏处长开空间门吗?」战玉元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了这么一句。 秋昀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方继续说:「你看,苏处长许的条件现在不就用上了?」 战玉元下岛的目的只有两个。 且非常的明确——离婚,再结婚。 让小爸跟战泽朗离婚,再跟自己结婚。 听明白了的秋昀直接懵了。 伤倒是其次,养一养就好了,可修为都掉了两层,就为了换这么个要求?他真的很想摇一摇战玉元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水。 ——你是恋爱脑吗?这么难得的机会你浪费在这? 「只要能让你离婚,就不算浪费。」而且……他眸光一暗,变得幽深难测,如果他当日没有在苏处长面前开那个时空门,现在就不一定这么安然。 毕竟他能撕开空间,也能撕开包裹南海浮空岛的结界。 思及此,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佛串,道:「等离婚证下来,我就带你去南海看浮空岛。」 说到南海的浮空岛,他们俩窝在这疗养院,没去关注那边的情况,并不知道浮空岛受地心引力影响,正在降落。 给他们带来这一消息的是战泽疏。 战泽疏回了一趟上岛,临走前吩咐人调查了燕山疗养院的事儿,这次他赶过来带来的就是这两个消息。 「当初疗养院出了人植物化的事儿,无关人员我们都消除了记忆,而当事人的亲属我们并没有消除记忆,这家疗养院的院长姓王,就是那天在接待厅看到的带着口罩的男人,为了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配合停业整顿,我们也没消除他的记忆,跟那些家属一块签署了保密协议。」 战泽朗喝了口水,继续道:「只是我没想到那王院长胆大如天,偷偷开门营业不说,还打着我的名义以这边在给调查组安置一些特殊病人为藉口避过了相关部门的检查!」 说到最后,战泽朗脸都气青了。 「战玉霖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战玉元问。 「你那个弟弟?他能有什么作用?」战泽疏神情稍缓,抬眼却见侄子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也跟着起了怀疑,连凝眉沉思:「真要说有什么关系,就是在大哥和他的伴侣住进来的第三天,接到举报的工商局工作人员前来调查,然后就有了王院长那番藉口……」 第191页 说到这儿,他又皱起了眉:「但这也有点牵强,那王院长还是大嫂的心理医生,如果是大哥无意说漏了什么,被他利用起来也说不定,毕竟战姓不多见,他又见过我。」 战玉元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正要说什么,他耳朵一动,眼神瞥向大门。 不多时,一阵门铃声响起。 他顿了一下,起身去开门,就见被风吹乱头髮的战玉霖空手站在门口,先说了一声『打扰』,又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哥你在这边静养。」 战玉元侧身让他进来。 他看到客厅里还坐着个人,脸上露出些许的讶异:「小叔也在啊。」 「我来看玉元。」站泽疏不太喜欢这个半途认回来且没有修炼天赋的侄子,客套了一句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这个点,你没在公司上班?」 「您不知道吗?」战玉霖说着扭头看了眼战玉元,意识到了什么歉意地笑了笑:「小爸离院出走,我爸让疗养院负责,疗养院这边就通知了我。」 「这是怎么回事?」站泽疏去问战玉元。 「谁知道呢?」战玉元坐回沙发,从容道:「大清早就跑来我这边闹,说是我把人藏起来了,还说要找爷爷告我的状,都这么大个人了,遇事就告状……监控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最后一句话是问战玉霖的。 秋昀看着这对戏精兄弟。 个比个的演技好,尤其是战玉元那个未尽之言,满满的无奈感,要不是他亲眼所见,都信了他的鬼话了。 战玉霖的演技也不逞多让。 他先是点了下头,旋即面露忧色:「监控显示小爸是在清晨五点左右的时候翻大门离开的,按照庄园那边的说法,应该是从这里离开后直接回了庄园,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出了门。 之后根据小爸打车的牌照,查到他直接奔赴了机场,买了去穗省省会的机票……」 「穗省?」 兄弟俩互相飙戏,只有唯一的正常人战泽疏在认真听。 因此一听到禅城他直接站了起来:「靠近南海的省市?他去那做什么?不会去想去禅城吧?那边都在往外疏散民众,他倒好还往里走!这事儿我得去跟处里说一下,玉元,你就在这好好修养,回头我再来看你。」 话落,他又看向战玉霖:「你跟我一块走吧,正好我有事儿要问你。」 战玉霖隐晦地瞥了眼战玉元缠在脖子上的绿色围巾,微笑地点头,跟战泽疏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战玉元走到窗边,望向黑沉沉的天。 光打雷不下雨,都酝酿了一个中午,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到了傍晚,这场酝酿了近一天的暴雨终于疾驰而下。 裹携着让植物化的人垂涎的灵气,砸落在京都每个角落。 顿时,无数隐藏的植物化的人纷纷冒出头来,沐浴在这场灵雨中,而嗅到味儿的植物化的人争前恐后地往这边跑,情况就跟之前南海那边一样。 住在疗养院的秋昀嗅到空气中瀰漫的灵气,都没反应过来,便已经窜进了大雨中,将根须扎在地面,竭力吸收地面或打在枝叶上的灵气。 见状的战玉元迎着大雨走了过来。 雨却沾不得他半分,就好似有道无形的薄膜将他裹在其中一样,他慢条斯理地从空间取出灵石,只见他身影飘动,不多时,一个聚灵阵便已成型。 沉浸在吸灵气的秋昀察觉到四周的灵气比之前浓郁,他发出一道喟嘆的满足声,这灵气浓郁的程度堪堪比上当初战玉元给他的那一小瓶灵液了。 估计都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化形了,想到这儿,他分神看了眼守在旁边的战玉元,冷不防想到了跟傅昭辛走的徐权。 这运气…… 只要多等那么一天工夫,徐权垂涎的灵气就从天而降了。 正想着,一股饱腹感由植体传递到他的意识里,这种感觉…… 战玉元正在用神识查探四周的监控,以灵气的浓度程度,长歌化形就是眼下的事,眼前突然一晃,他定睛一看,就见扎在地上的月季化作一个不着片缕的青年。 青年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瞪着一双眼与他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418:12:40~2021-06-0516:0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易湛13瓶;魔芋10瓶;离歌3瓶;枫华谷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白月光的小爸(24) 大雨倾盆,当即就把秋昀浇湿.了个透彻。 雨水顺着额前的发梢流到了眼角,他不自禁眯起了眼,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湿漉漉的刘海捋到脑后。 没有刘海的遮挡,从天而降的雨水直接打在他脸颊上,不间断地往下淌,留下一条条湿.滑的痕迹。 正欲开口的战玉元被眼前的春光卡住了嗓子眼。 流水又淌过他线条流畅的下巴滑过喉结、脖子和锁骨,一路引导他的视线,让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战玉元大受冲击,差点都难以挪开眼。 好在他还记得这是在露天的院儿里,外头不知何时会有人经过,便赶忙转过身去,压抑着内心的躁动,轻咳了一声,凭空取出一件浴袍递过去:「你先从地里起来,用这个裹一下。」 第192页 「地里?」秋昀眨了下眼,低头一看,就见自己半截身子埋在了土里,脸登时就裂开了。 他艰难地从土里把自己的双.腿拔.出来,快速接过浴袍裹在身上,又抬眼瞪向面前笔挺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才故作平静道:「这场灵雨还有得下,你先回屋吧。」 「不着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战玉元背着手,悠悠转过身来。 垂在脸颊两侧的眼镜银链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镜片后的眸光在秋昀身上打量了一番后,渐渐变得热切起来,仿佛随时能喷射.出灼热的火焰来。 被这么盯着,秋昀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他扒光。 他赶忙拢紧浴袍,忽视空档带来的不适感,强制压下对灵气的渴望:「那我先回屋,你、你自便。」 说罢,他拢着浴袍赤脚熘进小洋楼,在地板上留下一串串脚印,不带任何停歇地直赴二楼的浴.室。 他站到花洒下面,温热的水流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喷洒在他身上。 他发出一声舒坦的喟嘆,单手撑着墙壁,仰着脸,闭眼享受温度适宜的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浇透的感觉。 终于能痛快地洗个澡了。 之前变成植物的时候,虽然战玉元会用清洁术为他清理,可哪有真切地被热水沖刷而获得的满足感? 沖完澡,他眯着眼去摸浴巾,刚围在腰上,敲门声响起—— 「长歌,我来给你送衣服。」 秋昀顿了一下,走到门边刚拉开门,眼前一暗,一堵几乎遮住光线的人墙以逼人的气势靠近。 他后退了几步,后背都抵在了盥洗台上,抬眼就见挤进来的人顺手带上门,抬起手,慢吞吞地去解领口的盘扣,然跃跃欲试的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还舔.了下唇。 秋昀眉峰微拧:「你这是做什么?」 「你昨晚说我也就那样,我想了一下,大概是源于我没什么经验。」头顶的光晕倾洒下来,映照在他脸上现出了几分羸弱和透明感,可修长漂亮的手指却灵活地解开了领口和衣襟上的盘扣,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这些伤痕长短不一。 有些一路延伸,没入长衫马褂深处,让人极有上前一探究竟的想法。 看到这些伤痕,秋昀唿吸重了一瞬,脑海里不其然浮现出了昨天的场景。 昨天他仗着战玉元拿他没办法,就用藤蔓招唿了他一下午。 但他记得自己力道控制得极好,以战玉元的体质,休息一晚怎么说也该恢復好了啊,怎么…… 正想着,下巴忽地被人挑了起来。 战玉元微微低头,直视他的眼, 透过他黑白分明的眼,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没有镜片遮掩的眼神充满侵略性。 幽深的眼瞳里叫嚣的渴望满得都快溢出来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道低哑的声音:「所以,实践是检验经验的唯一标准。」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秋昀张嘴正要这么说,一道阴影忽地笼罩过来,隔着湿发亲在他的额头。 这种温柔和小心跟上次的偷袭不同,他稍微那么一失神,对方微凉的唇便下移到了他的脸颊和唇角,下一瞬像是不满于他的走神,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 唇角轻微的刺痛感刚拉回了他的思绪,就听到对方低声说:「咱们就先从怎么亲吻开始?」 说罢,对方捧起他的脸,印在他的唇上撕咬起来。 仿佛前一瞬的温柔不过是试探,确定了他的无害,便祭出了锋利的獠牙,兇勐得如同一只狩猎的野豹,逮着猎物后发起了勐烈的进攻。 秋昀只愣了一瞬,便反客为主地回应了过去。 对方说没经验是真没经验,只循着本能,吻得就跟狗啃的一样。 他费了一番力气才掌握了主动权,撬开对方的唇齿,探进舌头侵城掠地起来。对方怔了一下,趁着这个空隙,他搂紧对方的腰往怀里一带,旋即一个转身与对方调换了位置。 主动权在手,他放慢了节奏。 一点点领着战玉元投入在这场深吻中。当他感受到手里的温度在攀升时,及时松开对方的唇.舌,伸手拍了拍对方沉醉的脸,微微喘息道:「好了,今天的实践时间已经结束了。」 话落,便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浴.室。 靠在盥洗台上的战玉元懵了一瞬,连闪身追出去,自后拥住秋昀,哑声道:「你只是教了我,我还没实践呢。」 暴雨还在下。 凉意渗满整个房间,可灼热的温度却从彼此的皮肤上源源不断地传递,连带着把秋昀还没消去的火再次给点燃了。 秋昀抬起的手顿了一下:「不着急,咱们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战玉元轻笑了一声,收紧手臂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觉得我已经掌握了精髓,作为老师,你是不是要配合学生验收一下教学的成果啊柯老师?」 柯老师默了片刻,就顺从了自己的心配合学生验收了学习成果。 学生是个好学生。 就是学生的学习能力太强,不但能举一反三,还想骑到老师的头上教老师怎么上课。 但老师之所以是老师,那是有深厚的教学经验。 三两下就把学生的野心给按了下去,还严厉地用鞭子教训得学生泪眼汪汪,哭唧唧。 老师教得尽兴,学生学的上头,连楼下的敲门声都没人去管。 第193页 敲门的人见里头的久不开门,退回到院子里,仰头看向二楼。 二楼布置了一层结界,想看看里面的情况都看不见,便扭头看向立于大雨中的站泽疏,担忧道:「小叔,你说家主受伤不轻,这电话打不通,敲门也不开,传讯符也送不进去,家主会不会晕厥在了里面啊?」 此时已将近午夜。 大雨不见丝毫的减弱,沉黑的夜幕下只有几盏路灯挥发出淡淡的光晕。被光晕笼罩的战泽疏闻言,肃穆神情里掺杂了几分忧色。 他凝眉看向结界,负在身后的掌心凝聚出一道灵气,正要攻向结界,结界撤了——一个捋着长发,着丝质睡袍的人一脸餍足地出现在他眼前。 长发还带着水汽,好像刚洗完澡。 天黑加之阳台也没开灯,战泽疏也没多想,便直接闪身纵上二楼阳台,跟着转身的玉元要进房间,却被挡在门外。 「有什么急事你先在门口说。」战玉元瞄了眼浴.室的门:「我换身衣服。」 不做他想的站泽疏也没计较:「燕山与太行山的交汇处在一个小时前,出现了一座浮空岛,跟南海那边的一样,被浓雾包裹,不过没那个大。」 「这事儿也用不着你半夜跑来找我,说吧,到底什么事。」 「祖父和老祖宗们都下来了,他们想要那座浮空岛的资源,想让你……」说到这儿,他忽地停顿下来,深吸了口气:「你受伤的事儿我没跟族里说。」 房间里的战玉元眸光闪了一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玉元。」战泽疏没走,而是沉声道:「你先避一避吧,十处的人现在都在南海,一时没顾上这边,他们最迟明天中午就能赶回来,到时候族里就是对浮空岛里的资源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当着十处的面让你——」 「小叔。」战玉元突然拉开门,打断了他的话,含笑道:「柯长歌在我这里。」 「啊?」战泽疏一时没反应过来柯长歌是谁,跟侄子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下一瞬,他看到玉元露出一双尚未褪去春.情的眉眼,脸色微微一变,凝眉上下打量了一番:「你……」 「柯长歌就是我父亲之前娶的男妻,也就是我的小爸。」战玉元双手负在身后,慢条斯理地说:「同时还是先前你见过的那株月季。」 「不对啊。」战泽疏反应过来:「他如果植物化了,那之前跟大哥在一起的是谁?」 战玉元偏头看他,笑得意味深长:「我特意把长歌带过来,我父亲没认出来就算了,两次见面他都迫不及待地赶我走,既然这样,就不怪我挖他墙角了。」 说实话,战泽疏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一时有些绕不过弯来。 真大嫂植物化了,一直在玉元身边,那大哥身边的那个假大嫂又是谁?他想到了从不离开玉元半步的傅昭辛,恍惚中慢慢明白了什么。 「你……」他一脸震撼:「你胆子也太大了。」 「胆子不大怎么抱得小爸归?」 战泽疏扯了扯嘴角,沖他竖了个大拇指。 他在凡尘呆的时间远比上岛多,接受的思想比隐居在上岛那边的人要开放一点,且这种狗血伦理大剧他也不是没看过。 虽说真发生在身边还有点震惊,不过玉元是家主,轮不到他来说教。 「他人就在里面?」站泽疏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水流声传来:「那你是真心的还是?」 战玉元笑了笑,依旧端方如玉:「上次苏处长答应的条件,我打算用来换长歌和我父亲的离婚证,这事儿可能要麻烦你给苏处长带个话了,顺便你替我告诉曾祖父,什么时候长歌以我伴侣的身份进了咱家的族谱,我就什么时候带着资源回上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516:03:40~2021-06-0618:0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蛮12瓶;流云2瓶;奈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白月光的小爸(25) 秋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战玉元一个人负手站在窗前眺望外头剪不断的雨帘。 他听到开门的动静,转身抬腿走过去,自然地接过秋昀手里的毛巾——秋昀也乐得不用自己动手,便坐在椅子上任由他动作。 对方擦拭头髮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很轻柔。 天色不早,他刚刚放纵过的身心现在正处于一种松弛的状态,甫一坐下来,人就开始犯困。 他打了个哈欠,密集的雨声穿过门窗在静谧的房间里迴荡,像奏响了一首轻慢抒情的催眠乐章,听得人昏昏欲睡。 他半阖着眼,正迷煳着,头顶冷不丁传来了一道笑问,将他的困意给驱散了大半。 「柯老师,你对我今晚的实践成果还满意吗?」 秋昀嘴角一抽,扭头看向灯影下的男人。 对方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弯腰低下头来将下巴磕在他肩膀上,隐在光影里的眉眼弯成了月牙的弧度:「是不是对我很满意?」 「你是不是故意的?」秋昀问。 望着他开翕的双.唇,战玉元歪头循着唿吸凑过去,堵在了他柔软薄唇上,交换了一个吻,才微喘着唿吸继续为他擦拭头髮。 擦到一半,他顿了一下:「你刚才问我什么是不是故意的?」 第194页 「……」秋昀揉了下额头:「三天赌约还差几个小时才结束,我就化形了。你是不是防着我去找战泽朗才缠着我到大半夜的?」 「被你发现了?」愉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对方低笑了一声,听不出半点心虚:「我本来是想等赌约的时间过了再让你化形的,不过现在也挺好的。」 人吃到嘴了,赌约的时间也结束了。 想到这儿,他放缓了手里的动作,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黑色的发丛间,轻轻拨.弄起来,轻声道:「等会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秋昀拧眉『嗯』了一声,这大半夜的出门? 「赌约结束没必要再留在这是其一,其二是我曾祖父他们都下来了。」说到这儿,战玉元嘆了口气:「刚才我小叔说太行山和燕山的交汇上空现世了一座浮空岛,他们是为了这座浮空岛来的,想趁着十处的人不在京都,先进去捞点好处。」 话虽然没说透,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秋昀屈指点了点膝盖:「所以你是想去给他们开空间门还是先暂时避开?」 「你等会就知道了。」战玉元卖起了官司,将他把头髮擦到半干,取出一套黑色玄纹长衫马褂:「这是我之前为你准备的,你看看合身不合身。」 连衣服都准备好了,显然战玉元早先便做好了让他化形的打算。 他换了衣服,还挺合身的,意外地看向战玉元:「你这眼力不错啊。」 战玉元笑了笑,上前为他整理了衣领,道:「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他说的出发,就是当着秋昀的面开了一扇空间门。 看到这里,秋昀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所谓的受伤和修为掉落都是装的。 望着黑漆漆的甬道,他不善地盯着战玉元:「你还有什么是骗我的?」 「我没骗你。」战玉元看他眼神一下就冷了下去,赶忙牵起他的手,着急地解释道:「受伤是真的,修为掉了也是真的,不然以苏处长的精明早就发现了。」 再说了,如果不真实,又怎么会让长歌相信? 闻言,秋昀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你继续说。」 「空间哪里是那么好撕开的?」 能徒手撕开空间的起码得渡劫期以上。 就像秋昀之前猜测的一样,战玉元今年才二十几岁,资质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到渡劫期。 而且空间在撕开的一瞬,会有乱流从裂缝里溢出来,修为不够的人会当场就被乱流撕成碎片。 「我是用这个开的空间通道,用了点……」 战玉元瞥了眼秋昀,将手里的佛串递给秋昀,眼里闪过虚色:「用了点苦肉计。」 这是一串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古董。 许是佛串的主人经常把.玩,每颗珠子被养得油光华亮,以秋昀的眼界,若只是光看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非凡之处,但握在手里感觉就大为不同。 他清楚地感受到这串佛珠能够引动空气中的灵气,就像是个聚灵的法器,可以源源不断地为佩戴者提供修炼的灵气。 可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好奇之下,他放出一缕神识附着到佛珠上,当神识刚刚浸入,一股非常可怕的煞气扑面而来,震得他双耳发聩,意识发沉,整个人好似魇住了一般,眼前还产生了幻觉—— 一个身着玄纹黑袍的男子手持战刀与一着红袍却瞧不清面容的男子在半空打的昏天暗地,一道道锋利的刀芒和妖冶的红光交锋留下无数道黑漆漆的裂缝。 狂暴的空间乱流瞬间从裂缝里涌.出,汇聚成恐怖的乱流潮,将空间都沖溃得都扭曲了,可这丝毫不影响打斗中的二人。 二人斗得旗鼓相当,你来我往,却在这时,天降神罚,击落在二人身上。 二人猝不及防为神罚所伤,朝地面坠落,而那柄杀气浓烈的战刀化为一串佛珠钻进黑袍男子的识海里—— 「……长歌?长歌!」 战玉元的厉喝声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涣散的意识为之一振,从幻象中惊醒过来,当即拿起手里的佛串,这玩意儿该不会就是那黑袍男子的战刀吧?那…… 想到这儿,他扭头看向一脸担忧的战玉元:「你这个佛串哪来的?」 「神识炼化出来的。」说着,他扶着秋昀的肩膀:「你刚才怎么回事?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秋昀却怔住了。 他记得前两个世界的水玄本命武器也是由神识炼化出来的。 这是神识具象化的表现,需要极为强大的神识才能做到,那时的水玄已经是那个世界的实力天花板,因此他才没有怀疑过。 而战玉元,他现在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但再高也高不过元婴。 所以……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朴实无华的佛串,又看了看毫无所察的战玉元,便递还给了过去:「我没什么事,不过倒是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和修为开玩笑,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这一世的战玉元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 也不知道在战氏那样的环境下是怎么养出来的。 战玉元一再确定他是真的没事,舒了口气,道:「我也不单单是为了试探你。」 说着,他拥着秋昀踏进空间甬道。 而秋昀抬出去的脚却像是踩在了草地上,他疑惑地探出头,一口浓郁的灵气被他唿吸间吸进肺腑,勾得他恨不得当即扎根在地上吸个够。 第195页 他强忍着对灵气的渴望,定睛一打量,就见黑夜里无尽延绵的白雾犹如凝成了实质,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了其中,叫人窥不见白雾里的景象。 就在他猜测这是个什么地方时,耳边传来战玉元的声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能撕开空间,不提十处,毕竟是国家的部门,可其他家族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战玉元紧紧地拥着他小心地行走在浓雾中,继续道:「之前还只是南海一座浮空岛现世,可今晚又出现了一座,就是咱们脚下的这一座,看到了吧,如果包裹浮空岛的结界撤去,其他家族的人看到这遍地的天材地宝,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到时候我战氏一族,尤其是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事关自身利益。」 大概是他心眼耍得多了,秋昀对他的这番说辞有些将信将疑:「其他家族又是怎么知道你能撕开空间的?」 「我们这些隐世家族的人,除了必须向十处报备自己的能力,每次闭关出来,还要下岛去十处更正修改修为。」 战玉元说的漫不经心,神识却一直在防备周围的动静:「而每个家族都有嫡系在十处就任,这些人可以用他们的身份登录系统查看,我小叔就看过,还把这些都记录了下来送到了我爷爷手里。这算是默认的潜规则,用来了解各大家族实力的一种途径。」 秋昀点了点头,点完才想到对方大概看不见,便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给你添嫁妆啊。」战玉元声音里带着笑:「咱们现在也算是在一起了吧?如果我爷爷或曾祖父想来阻挠咱俩在一起,你到时候把这些资源一砸,并告诉他们,如果不同意咱俩的婚事,你就把这些资源全部送给十处——」 「等等。」秋昀听着有些不对味,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 「我嫁给你也行啊。」战玉元躬身凑到他面前,眯起眼,弯唇笑得一脸人畜无害:「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秋昀实在难以把眼前的人跟方才幻境里出现的那个黑袍男子相提并论, 他抬指抵在对方额头上,把人推远了点,才扯着嘴角『呵』一声:「什么娶不娶嫁不嫁的,我现在不就在你家户口本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吧? 祝看文的高考宝宝们个个985211。 感谢在2021-06-0618:01:24~2021-06-0718:1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怀念时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妮子9瓶;岁寒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白月光的小爸(26) 话音一落,战玉元微翘的唇角一滞,周身温润气息一凛,似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好半响才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张嘴还真是……」 让人又爱又恨。 但这六个字他没说出来,而是直接按住秋昀的后脑勺,低头朝秋昀的唇咬了上去。 他咬得又凶又狠,很快就尝到了一股微涩的味儿,这才松开牙齿,抵着秋昀的额头,垂下眼皮看到对方破皮的伤口里溢出来的绿色血液,眸光轻闪了一下,微微喘息道:「以后你再气我一次,我就咬你一次。」 感受着唇.瓣上隐隐的刺痛,秋昀抬眉斜睨了眼战玉元沉黑的眸仁,扯了下嘴角,冷不丁扯到了唇上的伤,痛得他轻嘶了一声。 这一吃痛,战玉元又心疼了。 他用凝着灵气的指腹抹过去,放软了态度低声道:「很疼吗?让你总气我。」 「我说实话也有错?」 秋昀又瞄了他一眼,把人推开——被推开的战玉元也不敢轻易放手,这地儿浓雾瀰漫,一不小心就走散了,他拽紧秋昀的手,嘆了口气,正要开口,就听到幽幽之声传到耳朵里。 「自古忠言多逆耳,你这是听不得实话,不好。」 闻言,战玉元舔.了下唇.瓣上沾染的血迹,哑声道:「好叫你知道,我们战家只认族谱不认户口簿。而在族谱上,我父亲的伴侣是我母亲。」 秋昀怔住了,他勐地看向战玉元:「你爸妈不是离婚了吗?」 「是离婚了,也重组了家庭。」战玉元放眼望向眼前笼罩的迷雾,轻声道:「但做错的是我父亲,我爷爷很喜欢她这个儿媳妇,把她原配的位置留了下来,这是其一,其二是为了保证我嫡子的地位。」 现代社会,法律只认户口簿。 但族谱是一个家族的歷史传承,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具有非比寻常的意义。现代不兴族谱,也没多少人家特意去修这个,但既然修了,就没几个人会不介意。 秋昀扶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柯长歌也不是真心嫁给战泽朗的,这么一想,俩人也算是半斤八两,没什么好说的。 可他的沉默落到战玉元眼里就是为此难过。 心立时就像是掉进了醋缸,还在醋缸里游起了泳,他忍着酸意,捏紧秋昀的手继续行走在迷雾中,正要安慰,眼前的浓雾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避让,向左右散开。 他一手将秋昀拉到身后,神情冷肃地看向自浓雾中走出来的东西——白毛无角,似马却长着一对翅膀,像独角兽,又没有螺旋角。 那似马又似独角兽的东西走到战玉元三米处,扬着头与他对视,气氛有些僵持,战玉元背在身后的手都已经摘下了佛串,化为一把长剑。 第196页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那似马又似独角兽的东西开口了,说的什么语言俩人听不懂,但传达到脑海里却能意会—— 「你身上有岛灵的气息。」这是对战玉元说的。 岛灵? 秋昀从战玉元的身后站出来,打量着面前的似妖又不像妖的东西,似是明白了什么,走出来,道:「你是这座浮空岛的岛灵?」 那岛灵好似听懂了他的话,睁着铜铃大的眼转向他,看了片刻:「你身上的气息有点奇怪,有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不过也没关系,不影响口感。」 「……」秋昀一怔,时刻警惕的战玉元当即祭出长剑,当头一剑噼出。 凌厉无匹的剑光带着恐怖杀意狠狠斩向那岛灵。 那岛灵似是没将战玉元放在眼里,颇有『高手风范』地站在原地,缓缓张开嘴吐出一个透明的大泡泡。那泡泡直接飘向战玉元,仿佛是要将他圈进泡泡里。 不想战玉元的长剑直接无视了泡泡,不但将泡泡噼成两半,还径直斩向岛灵。 岛灵大概是没想到会这样,傻乎乎地站在原地,都没躲闪,任由剑光狠狠刺入自己的体内。 剑光一入体,它立时瞪大了眼,吃惊地望着近在眼前的入侵者:「你怎么能噼开我的泡泡呢?」 战玉元却是捏紧剑柄,作势就要运气—— 「等一下。」 秋昀打断了他的动作,抬步走过来,看着岛灵圆熘熘的眼睛,里面有人性化的不解,全然不在意身上的伤,满脑子都在疑惑战玉元为什么能噼开它的泡泡。 他摇了摇头,手掌覆在傻乎乎的岛灵脑袋上,探出一缕神识放了进去,很快就从岛灵的记忆中大概了解了这座浮空岛的情况。 岛灵说白就是一种守护精灵,为守护某种东西而存在。 没什么实力,但天生拥有神通,比如方才岛灵放出的泡泡,能圈住这座浮空岛上所有东西,一旦被泡泡圈住,便会被岛灵吞吃掉。 这只岛灵诞生于灵脉,守护的是灵气,所有开智想吸收灵气的妖,它都用泡泡圈住吃了。 之前他还疑惑过为什么只有发现浮空岛的人的后代才能找到浮空岛,看到这只岛灵他就明白了,应该是吃了岛灵,毕竟在没发现浮空岛之前,人类可没出现过修士。 不懂契约的人类发现这样一处福天洞地,又怎么会不生出想占有的心思? 因此就会套岛灵的话,比如该怎么留下来,没接触过人类的岛灵肯定会知无不答,最后沦为人类的腹中餐。 身体里有了岛灵的血肉,从而就能自由进入浮空岛。 而岛灵这种东西,是独自存活,性子单纯且傻乎乎的,哪里是性格复杂的人类的对手? 「放了它吧。」秋昀收回手,一併将神识收回。 战玉元没有动,而是沉吟了片刻,道:「我记得族中记载过若发现仙岛,只需食之其岛内精灵,便可将仙岛炼化。不过国家后来研究出了契约之法,长歌,不如你契约了它,直接把这座浮空岛收为你柯氏一族的族地吧。」 「全族就我一个人?」秋昀斜眼看他。 「到时候你收几个弟子,为你柯氏开枝散叶,我再嫁过来给你当家主夫人,替你管教弟子。」战玉元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之前他说砸资源有开玩笑的成分。 毕竟裹住浮空岛的屏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因此他们二人也收不了多少东西,可要是占为己有,那整个浮空岛就都是长歌的。 秋昀神色古怪地看着他片刻,轻嘆道:「你说你战家把你培养这么大,这么优秀,就是让你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你不是说我是恋爱脑?」战玉元噙着温润的笑意,一点都不介意道:「我就是爱情至上,再说你和我家族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联个姻。」 俩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慢慢回过神.的岛灵意识到这俩人要抓自己,登时化为一团白雾,融进四周的迷雾中,眨眼就不见了。 「……好了,它跑了。」 秋昀倒是无所谓。 但战玉元为尤为可惜:「不着急,只要它在这座岛上,我迟早能把它抓出来。」 知道这座岛上没什么危险,战玉元就无所顾忌了。 他带着秋昀边采满地的灵药,边寻找灵脉。 而浮空岛外,已是翻天覆地。 浮空岛下面被闻讯而来的那些隐世家族和驻守的十处战士给包围了,而京都城内也快被植物给霸占了。 一场灵雨,把植物化的人分成了两种。 拥有自己意识的植物化人得以化形,并继承了植物特性;而没有化形的便是被鬼寄生吞噬了意识的。 鬼寄生是一种寄生妖,它们吸足了灵气就会成熟,开始疯狂生长并伴有攻击性,同时还会释放种子,随风寻找下一批寄生的寄主。 恰时十处之前把大量战士安排去了南海,导致留守在京都的人手不足,放任了植物化人吸收了灵雨,继而导致了这一场灾难。 饶是十处反应的速度不慢,还有赶来的隐世家族弟子帮忙,也一时无法解决城内的困境和伤亡。 就在这时候,南海上的浮空岛终于降在了海洋里,成了一座海岛。 这座海岛仿佛有意识一般与海底地壳相融,融合的过程中,让无数修士苦恼的屏障终于破了,浓郁的灵气霎时飘散出来,再与空气融合稀释,露出了这座海岛里满地的天材地宝。 第197页 蹲守的修士都疯了一样纷纷上岛争抢。 隐在其中的傅昭辛带着死皮赖脸的徐权也上了岛,在与人争夺宝贝成功后,逃跑途中带着徐权无意发现了一个山洞,就钻了进去。 接来的日子里,又有城市或深山野林,又或沙漠和海洋上空都相继下起了灵雨,同时伴着浮空岛现世。 这边的秋昀在灵脉里收集完了灵髓灵液,挖灵石的时候,灵脉中忽然地震起来,把打坐的战玉元惊醒。 他闪身抱住秋昀,从灵脉中飞窜而出,悬上半空,正皱眉寻找地动原因,那只一直躲着他们俩的岛灵从浓雾中现身,都顾不得去害怕战玉元,直接说:「我要死了。」 秋昀惊讶地看着岛灵,就见它身体一点点淡化,最终与周围的浓雾融为一体,随着屏障的消失,一块融入了天地间。 这是…… 【仙尊,我终于回来了。】 【怎么回事?】自从去勘测一下此界的既定命运后,小镜子就莫名陷入了沉睡。 【这方小世界在向大世界进化,怕您干扰它进化,就把天道传输给您的剧情隔绝在了世界之外,还求了天道把我弄沉睡了。】 进化? 秋昀问:【那这是进化成功了?】 【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已经向成功迈出了一大步。】小镜子把天道传输而来的剧情传给仙尊:【您先看剧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718:12:34~2021-06-0818:0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昔5瓶;奈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白月光的小爸(27) 「有人上来了。」 就在秋昀准备看剧情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战玉元的声音:「人数还不少,看来是屏障消失了。」 闻言,秋昀让小镜子先等会。 之前的大雨早就已经停歇。 这会儿正是月朗星稀的午夜之际,屏障一消失,漫天笼罩的浓雾向外扩散,在皓月的映照下露出了脚下景色的轮廓。 隐隐约约能瞧见起伏的山峦轮廓,暗暗连成一片,从高空俯视就仿佛一条若隐若现的巨龙,在云雾中阖眼打唿噜。 战玉元打开空间,回头凝望了一眼,轻嘆道:「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秋昀不用猜都知道,战玉元之前想把这座浮空岛收为他的族地,可那岛灵太能躲了,浪费了几天时间,只採了点灵药,最后才收了灵髓和灵液,其他东西都没碰。 「你这是太贪心。」秋昀打趣着踏出空间门,一探头除了是熟悉的地方,还有个熟悉的人站在空间门口一脸错愕地盯着他们二人。 「小爸?你、你们……」 看到战玉霖,秋昀在心里嘆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抬步正要上前,腰间一紧,一扭头,就见战玉元不知何时又戴上了眼镜,唇角挂上了半永久的弧度,笑看对面的战玉霖:「这是你嫂子,可不是什么小爸,弟弟,你可别叫错了。」 意味深长的语调中透着几分冷意,紧搂在秋昀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力道,仿佛在宣誓主权一般,看得战玉霖望着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幽暗而深邃。 他抿了抿薄唇,半响后忽地轻笑了一声,迸射向秋昀的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深邃如墨的眸光透过镜片折射.出一片冷光,定定地看了半响,好似确认了什么:「小歌,你这是给我又收了个兄弟?」 「兄弟?」 秋昀都还没开口,旁边的战玉元冷嗤了一声。 他将视线投向战玉霖,俩人目光交汇的一瞬,近乎凝滞的空气中霎时透着一股针锋相对的压迫感,他眯了眯眼,一字一句道:「你也配?」 话落,四周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就连气温都好似陡然间下降了不少,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寒冬一般。 秋昀嗅着俩人之间迸发而出的硝烟味,眉头一拧,正要开口,战玉霖噗地一声笑出来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仿佛不落下乘地将双手插.进裤兜里,捏紧拳头悠悠回应道:「我不配,那谁配?你吗?」 说着,他含笑看向眉峰紧拧的秋昀,吐出的话却是对战玉元说的:「我跟小歌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我没爸他没妈,是邻居小孩嘴里的小杂种,天生一对。他帮我揍欺负我的小孩,我替他捉弄嘴贱的熊孩子,我们相依为命一起长大,是亲人,也是情人……」 随着战玉霖的一点点讲述,战玉元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沉到醋缸里都快把他的理智给淹没了。 他妒火中烧地盯着看似在讲述,实则在炫耀的战玉霖,眼里的冷意愈发明显,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临死前的挣扎。 「……情窦初开的时候,我们躺在一张床.上,他帮我,我帮他。」 战玉霖说到这儿,挑衅的目光转向战玉元:「小歌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我的,那么,请问我的哥哥,你拿什么来跟我比?」 「不需要比。」战玉元说着,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力道:「从你把长歌送到父亲面前的那一刻,你就没资格跟我比。」 不想战玉霖听完后,却笑了。 笑得很开怀,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好半响他才止住笑意,抬手一抹眼角挤出来的泪,挑眉看向秋昀:「小歌,你没告诉他这是咱俩的情趣吗?」 第198页 战玉元也看向秋昀。 顶着俩人的目光,秋昀绷着脸,张嘴正要开口,战玉霖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抢过话题:「我知道你喜欢玩,男人嘛,喜欢新鲜感,我哥又长得不错,你玩够了只要记得回家就好,我——」 「战玉霖!」秋昀打断了他,直接说:「这种游戏我玩腻了。」 「玩腻了?」战玉霖嘴角的笑意一僵,很快又恢復了过来,笑道:「玩腻了那咱们就回家,家里的房子还在,我年前还派人回去重新装修过,按你喜欢的风格装修的,还有小院,我让人种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葡萄树,等树苗爬起来,我搭个架子,修个石桌,等到了夏天,你搬张竹床就可以躺在葡萄架下睡觉,我可以为你赶蚊——」 「战玉霖,你明白我的意思。」秋昀又一次打断他:「我玩腻了的意思是,不想再跟你继续那段畸形的关系。」 「你爱上他了?」质问中他死死盯着秋昀。 秋昀也察觉到腰间的力道再次收紧,还能感觉到身侧之人的身体也紧绷了起来。而战玉元揣在裤兜里的拳头捏得死紧,指尖掐进肉里带来的疼痛感让他勉强保持清醒,继续道:「还是说他威胁你了?」 秋昀沉默了片刻:「嗯,我爱上他了。」 话音一落,砰地一声巨响,战玉霖踹翻了脚边的椅子,目眦欲裂地瞪向战玉元:「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威胁了小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老东西身边那个『柯长歌』是你安排的人,当初在上岛你把小歌掳走,是不是把他关起来让他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徵,才让他迫不得已『爱』上你?」 得到了秋昀亲口承认,战玉元泡在醋缸里的心又浮上来了。 他冷笑了一声,把秋昀带到身后,一摘眼镜摔到地上,冷厉的眼迸射向暴怒的战玉霖:「老子凭本事追到手的男朋友,到你嘴里就是成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徵?」 他边说边挽起袖子,扭了扭脖子,从空间取出皮筋将头髮扎了起来,又解开领口的盘扣:「你刚才说你为长歌捉弄过嘴贱的熊孩子,今天,我就为长歌清理你这个纠缠不休的——」 话音还没落下,拳头就已经朝战玉霖的脸抡了过去——直接一拳头将他的脸给打歪:「变.态竹马!」 脸上的疼痛和变.态二字将战玉霖压抑的怒火瞬间引燃爆发。 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呸地吐出一口血来,旋即也摘下眼镜抡起胳膊就沖了上去。 战玉元需要的是发泄心里的妒火,所以他没用修为,赤手空拳上阵。 战玉霖早就想打他了,之前不过是忌惮他那些修士的手段,现在他主动挑衅动手,还没用修为,顿时无所顾忌地跟他扭打成一团。 看着肉搏的俩人,秋昀懵了好一会儿。 他活这么久,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想劝俩人别动手,可瞧俩人那不死不休的兇狠架势,估计也劝不住,便扶了扶额:「你们、慢慢打,我出去熘熘,看看有没有小帅哥再给玉元你带回来当个兄弟。」 说完,他退出了房间。 本来占据上风的战玉元一听脚步声真走了,心中一急,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慢了起来。手脚被束缚的战玉霖见机抬起自己的脑门,朝他的脑门就是一撞。 战玉元怎么说也是修士,皮坚如铁,他没什么事儿,战玉霖却仿佛撞上了一块冷硬的石头,当即眼冒金星,脑门儿剧痛不已,脱口直骂道:「草,你他妈作弊!」 「就你这点本事我还需要作弊?」战玉元都被他气乐了。 他恨不得把这玩意儿按在地上狠狠捶上一顿,但他也是真担心长歌给他找个『兄弟』回来,放下一句日后再战,便丢下脑子昏沉的战玉霖追了出去。 这边的秋昀下楼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坐在沙发上开始查看这个世界的剧情。 剧情是以世界之子傅昭辛展开的。 其发展跟他之前猜测的不太一样,作为孤儿的傅昭辛被战玉元挑选带走,成为战玉元的同伴,俩人朝夕相处,他渐渐就对战玉元生了爱慕之心。 不过他除了爱慕,还包括了尊重和崇拜。 战玉元之于他,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他就像是战玉元的影子,只为战玉元而活。转折点是在植物化人爆发后。 跟秋昀来的时候一样,战氏受邀前来参加十处的会议。 战玉元也下来了,但战玉元没拐到庄园,直接去了十处,从而知道了竟然有人能变成植物。 战玉元对这个有点感兴趣,让傅昭辛去收集植物化人带回上岛。 就在收集的过程中,傅昭辛发现家主的小爸也成了植物化人——而战玉霖为了让柯长歌变回来,买下了燕山疗养院,再聘用了一个研究团队,安置在疗养院里研究植物化人。 而首当其冲被研究的,就是把柯长歌当朋友的徐权,同样在清江山水发现小可爱成了植物后,徐权也联繫了柯长歌。 不过柯长歌不是一个人去的。 他带上了战玉霖,俩人也遭遇了李亚新变的植物的袭击,他们俩没有秋昀的能力,被一起捆着卷上了二楼,如果不是徐权在紧要关头唤回了李亚新的理智,三人估计就要命丧在当场。 从别墅逃出来后,三人飞快逃离回庄园,躲在战玉霖的房间里询问徐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想在询问的途中,徐权也变成了植物。 第199页 俩人怕清江山水那边的事再次发生,趁着徐权变的植物还没狂暴,直接把徐权关在了地下室,并吩咐佣人不要进去。 同时为了防止徐权突然失踪的事儿调查到他们俩身上,战玉霖穿上徐权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装作是徐权的样子由柯长歌开车送『他』回徐权家。 在路过秋昀当初被鬼寄生寄体的那面爬墙月季时,正好迎面开来了一辆搬家的货车。 那条道路不算宽敞,为了避让,车子避让到了墙壁,在等待的过程中,战玉霖打开了车窗,随手拽了一朵盛开的月季,送给了柯长歌。 好巧不巧,柯长歌还嗅了一口。 回程时,战玉霖避开监控钻到了后备箱里,就这么离开了。 七天后,柯长歌也变成了植物。 战玉霖以为这个东西能传染,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想一把火把传染的源头给烧了,却没想到徐权夺回了意识,能跟战玉霖交流。 交流中战玉霖心生了想用科学研究出让植物化人变回来的方法,而徐权就是他研究的第一个对象。 可战玉霖不知道柯长歌在争夺意识时失败了。 他努力收集而来的植物化人被傅昭辛全部偷走,带回了上岛。 上岛灵气充沛,几乎都不用战玉元怎么研究,就知道了这些东西喜欢灵气,灵气饱和后,一部分能化形,一部分成长后再释放出无数种子。 不过好在他用来养这些植物化的浮岛有结界,才没让这些种子跑出去。 但他却由此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变成植物,世界岂不是就干净了? 本来这只是个想法,他还没实施,直到南海浮空岛现世,不出几天京都太行山和燕山交汇处又出现一座浮空岛,他就猜测他们战氏上岛迟早也会现世。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因此他把想法付诸行动,用空间门将这些进化失败的植物化人送进现世的浮空岛里,而傅昭辛这个世界之子,就跟在他后面帮忙。 有充足的灵气滋养那些植物化人,然后成长再释放种子,可以想见屏障一碎,将会有多少鬼寄生的种子跑出来。 鬼寄生的繁衍能力及其惊人,什么东西都能寄生,而这种东西又极嗜灵气。 当鬼寄生泛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灵气就会逐渐稀薄,而此方世界又正处于进化阶段,战玉元这么一弄,世界进化必定失败。 而处于进化中的世界一旦失败,就会崩塌。 秋昀匆匆看完剧情,瞥了眼跟下来的战玉元。 对方头髮随意地扎在后脑勺上,抬眼看了下外头漆黑的夜色,回神沖他微微一笑:「调皮。」 看着他明朗且温润的面容,突然觉得他恋爱脑也挺好的,不然就凭他那一番作为,简直就是灭世的邪恶大反派。 不过…… 【既然这方世界一开始只是个小世界,又哪来的秘境空间?】秋昀抿了口开水,在心里问小镜子。 【吞来的。】小镜子解释说:【大概是这个世界诞生之初,有个跟它同源的修.真.世界在孕育途中失败了,那些失败后的碎片被这方世界吞噬。只是那些碎片不属于这方世界,因此它们隐藏于世界里,形成独立的秘境空间,所以才需要经年累月中与这方世界达成联繫,联繫就是那些发现秘境空间的人,继而再慢慢融合成一体,才有了现在的浮空岛现世,灵气復甦,世界进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818:08:45~2021-06-0915:5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5瓶;悉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白月光的小爸(28) 看完剧情,秋昀扫了眼窗外的天色。 从浮空岛出来就已经是凌晨,又经过战玉元两兄弟这么一番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打了个哈欠,在楼下找了个房间准备睡觉。 战玉元寸步不离地紧随其后,连他洗澡都想跟着,被他挡在浴.室门口,似笑非笑地说:「浴.室可没你兄弟。」 「谁说没有?」从容的战玉元眸光往下一瞥。 「……」秋昀笑容一敛,嘭地一声关上门,把这个不要脸的绅士隔绝在门外。 而门外的战玉元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扭头看了下房间,眉头一皱,连施了几个清洁术还不罢休,又把床整个都给换了,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他知道长歌是恼自己跟战玉霖打架,毕竟长歌和战玉霖有相依为命的情谊。 可就是这个『相依为命』让他心里堵得发慌,因为那些经歷是他无法参与的。 哗啦啦的水流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他盯着磨砂的玻璃门定定地看了片刻,总觉得需要做点什么才能抚平心中翻涌的醋海和妒火,便抬指解开领口的盘扣,拧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 秋昀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洗漱过后他换了搁在床边的衣物,打开房门走出来,就见战家两兄弟都在客厅。 俩人对立而坐,气氛剑拔弩张,隐隐透着几分无形的硝烟味。 正面对着他这个方向的是战玉霖。 额前的刘海梳到脑后,露出额上一大块青肿,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阴鸷地紧盯着对面的战玉元。 第200页 而背对着他的战玉元少见地将披肩长发扎了起来,垂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雪白的衬衫。 衬衫? 秋昀就没见过战玉元穿过除长衫马褂以外的服饰。 他有些意外地抬步走过去,听到动静的战玉霖抬眼朝他看过来,而战玉元直接起身,满面春风地转身朝他走来,极为自然地展开长臂拥着他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弯腰端起桌几上的杯子:「先喝点灵液填填肚子,疗养院这边被十处徵用了,用来安置受难的人。」 「受难?」已经知道了剧情的秋昀立时想到了之前那场灵雨。 他扭头看向战玉元,正要开口询问情况,冷不丁瞥见对方扣紧领口的脖颈上隐隐点缀着一半鲜艷夺目的红痕,另一半没入雪白的衣领里,要遮不遮。 就说昨晚为什么缠着他要指定的草莓!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装作没看到地别开眼:「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局面还能掌控。」战玉元说:「就是可惜了之前十处收拢的那些植物化人,都被关在实验室里,错过了这次天降灵雨。」 这些植物化人在掌控中,如果能化形,整合收编起来,将会是一支非常不错的战士。 虽然实力无法跟修士比拟,可他们不惧怕二次寄生,可以取代普通的士兵在城市里穿梭救援,宣传一下还能招揽外面的植物化人主动加入。 「不过……」战玉元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眼一弯,噙着笑意道:「咱们出去的那几天,有不少地方下了灵雨,并伴有浮空岛现世。我看网络上说沙漠里也出现了几座浮空岛,不如咱们就去那,捉只岛灵给你占个族地?」 秋昀摇了摇头,饮尽杯子里的灵液,抬眼看向神情晦暗不明的战玉霖:「你怎么在这里?你爸呢?」 「他啊……」战玉霖靠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抬指推了下镜框,垂下眼皮漫不经心地说:「他僱佣保镖去禅城找那个冒牌货了。至于我……」 他撩起眼皮,唇角一勾:「我来探望我的好哥哥啊。」 『好哥哥』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谢谢。」战玉元微微一笑:「你现在探望过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是要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战玉霖还真就站起身来,低头理了理皱褶的西装衣摆,蓦地想到什么,不经意道:「小歌,你爸忌日也快到了,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他?」 柯长歌的父亲是酒精中毒死的,在柯长歌十五岁的时候。 柯父常年赌博,输了就喝酒,又没钱买好酒,只能买那种掺了工业酒精的劣质白酒来喝,一次喝多了就把命给喝没了。 常年受柯父家暴的柯长歌是冷眼看着他爸痛唿声慢慢弱下去,直至断气的。 这样一个人能给他爸上香? 怕是连忌日都不记得。 秋昀脸色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你有这个同情心,那就麻烦你给他买瓶他最爱喝的酒,给他送过去让他尝尝味儿,免得酒瘾犯了连口酒都没得喝。」 「行。」战玉霖听完后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正好我要回去一趟,到时候就给他带过去。你要是玩腻了就回家,我在家等你。」 「长歌的家在我这里。」战玉元唇角的笑意冷了几分:「就不劳弟弟费心了。」 「来日方长。」战玉霖意味深长地说:「我比你了解小歌,咱们走着瞧。」话毕,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留下的话就成了怀疑的种子,种在了战玉元的心里。 心机深的人本就多疑,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和长歌的感情是他一路谋算而来的,根本就无法跟相依为命过的战玉霖比较。 战玉元心里有些不安。 他转身捧起秋昀的脸,心中无论有多忐忑,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还弯起温柔的笑眼,整个人还是那么温润如玉:「长歌,我相信你。」 你要真.相信我用得着这么郑重地告诉我? 这两兄弟没一个省油的灯。 前脚试探后脚挑拨离间,离谱的是战玉元还信了。 秋昀没好气地挥开战玉元的手:「你联繫一下苏处长,我要跟她见个面。」 苏处长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连太行山和燕山交汇处的浮空岛都没去,亲力亲为地带着手下解决盘踞在城内各处的寄生妖。 这些寄生妖本体庞大,实力还不低,可堪比筑基期的修士。 普通士兵根本就应付不了,只能他们十处的人亲自出马。 接到战家主电话的时候,她刚解决完一株爬满整栋大楼的爬墙虎,正安排人进去疏散里头人群。 听到电话响了,她抬手示意大家按照计划行.事,便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对话进行了没几分钟,她神情冷肃地吩咐了手下,开车一路赶往燕山疗养院。 一进门,她什么废话都没有,直接问道:「柯先生,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可有什么依据?」 「我是进化成功的植物化人。」 秋昀起身对上苏处长,直视她的眼坦然道:「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被寄生的人在变成植物的时候,鬼寄生的意识会跟人争夺身体的掌控权,失败一方被吞噬。 只不过很多人是凭执念才抢回了主控权,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意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成功夺得主控权后,脑海里就多了一段陌生的记忆,从这段记忆里,我看到了一个鬼寄生从出生到成熟的过程,当它们成熟后,会再次释放无数透明的孢子,再寻找下一批寄生者来繁衍。」 第201页 这一大段话说完,苏处长整个人都处于震惊当中,很久都没说话。 作为修士,她当然知道在吞噬一个意识后可以查看那个意识的记忆,可他们植物化的战士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或是说忽略了这一点。 柯先生有战家主指导,知道这个不足为奇,因此她相信柯先生不会在这样的时刻瞎编出这么一段话来骗自己。 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问道:「那怎么确定它们成熟?」 「当它们吸足灵气,变得巨大无比,且极具攻击性的时候。」 秋昀说着,望向窗外:「上次那场灵雨,让所有的植物化人都吸足了灵气,南海那边的情况我不知道你们控制的怎么样,但京都那些寄生妖,应该是成熟了,且已经释放了第一批孢子。」 鬼寄生也算是一种妖。 它们的在寄生人体后,会将人同妖化,因此才会变成植物。 「你们要尽快给所有人做检查,查看心脏,鬼寄生就寄生在人的心脏里。」秋昀说。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苏处长恢復了冷静,抬眼看向战玉元:「战家主,远亲不如近邻,你战氏一族就在京都,我希望你能跟你的长辈们商量一下,助我们在京都设下一个结界阵法。」 战玉元沉吟了片刻:「不知道我小叔有没有把我的话带到?」 「什么话?」 「……好吧,我知道了。」战玉元幽幽地嘆了口气,伸了伸脖子,道:「不过我希望这件事结束后,你能通融一下,为长歌解除他与我父亲的婚姻。」 闻言,苏处长一愣,目光在俩人脸上来回游弋,最后余光锁定在战玉元脖颈的红痕上。 饶是镇定如苏处长,这会儿她也有点懵:「你、他……不是,战家主,这事可触犯了公民的权益,别说我没这个权利,就算有,我也不能这么做。」 「不会让你为难的。」战玉元掏出离婚协议,举给苏处长看:「这不是现在有那什么离婚冷静期吗,长歌在这段婚姻里属于弱势方,都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我父亲又反悔了,所以想请你帮帮忙。」 苏处长看着三十不到,其实真实年龄都能做俩人的奶奶了,又哪里看不出这份离婚协议明显走的不是正当路子? 她心说战家这关系可真乱,面上还得保持一个领导的从容:「你们俩的事你家族那边知道了吗?」 战玉元狡猾,苏处长也不是个吃素的。 这种事她如果真帮了忙,得罪的可就是整个战氏,毕竟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顽固思想还没开化,男人跟男人,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更别说跟老子争夺一个男人。 「苏处长。」战玉元笑眯眯地说:「那我用上次你答应的条件换长歌跟我父亲离婚可行?」 苏处长额角抽了一下,看向秋昀:「柯先生你怎么说?」 秋昀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事儿不急。我听说你们实验室之前还收拢了不少植物化的人,我能辨认哪些植物化人被吞噬了意识,如果苏处长你不介意,我可以尽点绵薄之力。」 不急? 战玉元手掌一紧,长歌这是不愿意跟战泽朗离婚? 「你能帮忙是再好不过。」苏处长觑了眼面不改色的战家主,心中感慨这柯先生可真不是一般人,竟然能拿下战家这个宝贝。 不过战家主到底是出自上岛,自觉性比不上受国家教育长大的柯先生。 这事儿说定后,秋昀当即要跟苏处长走。 战玉元想跟着,秋昀让他去联繫家中长辈,先解决大阵的事,毕竟事情总要分个轻重和缓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915:52:01~2021-06-1018:0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9901922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瓶;熬夜第一名10瓶;静未央3瓶;阿闲吃米线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白月光的小爸(29) 苏处长将秋昀带到西郊的实验基地。 接待他的是临时被叫回来的战泽疏,对方面有倦色,却一身肃杀之气,看到他,脸上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可不复杂么。 秋昀淡定地跟对方打过招唿,边进电梯边想,第一次他跟过来的时候,在战泽疏眼里他就是个没被放在眼里的『嫂子』,短短几个月,就跟战玉元搞到一块去了。 从『嫂子』成了侄媳或侄婿,硬生生降了一个辈分不说,地位也是天差地别。 秋昀事先不知道战玉元跟战泽疏说过他俩的事,还是刚才在疗养院战玉元主动提及并拿出离婚协议,他才知道战玉元已经把这事儿跟战泽疏说了。 他观察了一下战泽疏的神情,除了刚见面那会情绪有些外泄,现在已经收敛了起来。 「这里原是研究秘境空间灵植的实验基地。」 电梯到了地下实验室,苏处长看秋昀盯着玻璃展览柜里放着的药剂,便含笑介绍了起来:「这些都是用来制药的原液,比如三号柜檯,里面的蓝色原液可以修復烧伤,起到皮肤再生的效果,再比如七号柜檯里的绿色原液,能修復一切外伤……」 一听就知道都是为民研发的药剂。 秋昀认真听完,心中感慨不愧是国家,考虑的永远是民众,这就显得那些隐世家族格局太小。不过秘境空间现世,国家与隐世家族之间这种微妙的平衡将会被打破。 第202页 毕竟之前有秘境空间作为族地,当秘境空间现世,与地界融为一体,处在国家的土地上,一个家族实力再强,能敌得过一国之力? 说话间,苏处长带他来到了隔离区。 估计是后续地方不够用,隔离区的小隔间已经拆除了,用钢化玻璃圈成了一个玻璃房,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无数花盆,各式各样的植物扎根在花盆里。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姑娘拎着水壶,在张牙舞爪的各种植物的欢迎下,将水壶里的水挨个洒了下去。 「作为植物化人,对灵气的渴望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秋昀望着大部分老实的植物,笑着说:「但你们这里大部分植物化人却很克制。」除了少数植物会利用本身的优势去蹭旁边的灵水,比如腾本植物,会伸出藤蔓去挤压左邻右舍。 「这是科研人员调.教的好。」苏处长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心中却是无不可惜,如果实验室里的这些植物化人都得到了灵雨的滋养进化,也是一队不小的助力。 他们倒是可以用灵液培养化形,可外头有那么多植物化后失败成了鬼寄生的植物需要解决,人手不够是其一,其二是他们也分辨不出哪些是争夺意识失败的,因此就多了很多顾虑。 想到这儿,她看向秋昀:「柯先生,你看这边的植物化人怎么样?」 秋昀抬步走到进去,蹲在门边的百合花前,抬指搭在百合花的枝叶上,什么情绪都感受不到。 这株百合花显然是拒绝交流,他不动声色地放出一缕神识探进百合花的意识空间,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白色小魂体,他心中惊讶,这是个小女孩啊? 秋昀收回神识,一株株探过去。 半个小时后,他回到神色有些焦急的苏处长身边,示意她出去说。 「怎么样?」一走出隔离区,苏处长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已经分辨出来了。」 苏处长心中存疑,自从知道植物化人能化形后,这些植物化人就是国家的公民,也是她预定的手下。 万一分辨错了,损害的不单单她看好的手下,还是公民的性命。 秋昀看出了她的怀疑,思忖了片刻:「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咱们做个实验。」 实验很简单,秋昀挑出两盆植物来到外面的空地,单独存放且皆布上了结界。 而他从战玉元给他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两瓶从浮空岛里得到的精纯灵液给两株植物餵了下去,旋即走出去,指着右边的捕蝇草说:「这个是鬼寄生,这边的百合花是个小姑娘。」 「你那两瓶灵液……」苏处长顿了一下:「不管实验成功与否,我们十处都会给你报销的。」 秋昀不怎么在意地点了下头,转而想到了什么,道:「你们有没有收拢那些外面的植物化人?」 苏处长点头,神色却有些无奈:「主动接触我们的人没几个,我们根据之前家属报警失踪人口整理出了一份名单,挨个找上门,除了真正失踪或还没与家人团聚的,真正承认并配合我们的也只是小部分,想把他们整合收编,还需要时间,可时间不等人啊,你应该也听说了,很多浮空岛就跟雨后的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我们的人几乎都派出去了,根本就抽不出一个人来训练他们。」 听完,秋昀若有所思地看着右边开始疯狂生长的捕蝇草,突然道:「苏处长,你觉得我怎么样?」 能轻易拿出两瓶灵液来做实验,苏处长想到了战家那个年轻家主战玉元。 毋庸置疑这些灵液是战玉元给柯先生的,灵液对各家族来说都是好东西,这么大方,那对柯先生的感情定然不浅,如果收下了柯先生,战玉元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苏处长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便笑道:「你说说你的想法。」 「躲藏起来的植物化人除了真正别有用心者,另外的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不能被家人和大众接受,你可以以植物化人成立一个新的部门。」秋昀只是提建议,採纳与否还要看苏处长:「我毛遂自荐,来做他们的教练,可以先紧急训练一批人出来,再安排他们出任务并进行直播,到时候游荡在外面的植物化人看到后,肯定会主动加入。」 「这倒是个好主意。」苏处长连连点头,再看身边的青年,眼睛里是止不住的笑意:「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转的快,这么一来国家表了态,担心不被接受的植物化人能安心,普通民众也能放心。」 看她顶着张年轻的脸喊自己是年轻人,秋昀心情颇有些微妙,真论起年轻来,他大概才是叫面前苏处长为年轻人的那个。 「具体细节,我会让人商议过后给出具体的方案。」说话的同时,左边的百合花动了一下。 秋昀连忙背过身去,同时也拉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战泽疏一起。 苏处长对这个有经验,直接从储物空间里取出衣物,在百合花变成小姑娘的瞬间,快步走进去,把衣服裹在小姑娘身上。 这时,右边疯狂生长的捕蝇草也进化得差不多了,秋昀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背在身后的右手登时化为一条布满勾刺的藤蔓,凌厉地窜向结界内已长成房子般大小的捕蝇草的根茎,缠绕一圈,把勾刺刺进去,再收拢力道一扯,连低阶修士都难以砍断的根茎立时就跟白菜一样,拦腰而断。 藤蔓收回,变为纤细修长的手指。 第203页 秋昀含笑看向错愕的苏处长:「有火吗?」 苏处长回神,用指尖凝出一团火,挥向挣扎的捕蝇草,这火一沾即燃,并迅速蔓延至整个捕蝇草上,烧得捕蝇草发出一阵阵吱呀痛嚎。 「柯先生。」见识了他这一手的苏处长牵着惶恐不安的小姑娘回到秋昀身边,爽快地伸出手来:「不,现在应该称唿你为柯教练了,欢迎柯教练加入我十处。」 「能为国家效力,是我的荣幸。」秋昀含笑回握了过去。 秋昀就这么成了十处的编制成员。 接下来的辨认无须苏处长亲自跟随,她嘱咐了战泽疏,抱着小姑娘便匆匆走了。 秋昀连着两天把安置在京都各地的植物化人都挑了出来,由十处的人送去培养化形,剩下的鬼寄生统一送到西郊实验室拿来研究。 而秋昀以教练的身份被战泽疏带去了十处驻地,正式就任教练一职。 秋昀做过一宗之主,收过三徒弟,都是放养状态。 但现在急需一批植物化人来安定民众的心,因此就要用非常手段。他也没做什么,就是先观察了两天,从几个抱团里挑出领头的人,再找出几个刺头单挑,谁赢了这个教练就归谁。 简单又粗暴,但效果很显着。 打服了刺头,收服了领头的,再分队任命小组长,面子上这些植物化人至少是服气的。 秋昀一般不太怎么用手段。 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的道理。 经过鬼寄生改造过的身体无须灵根,天然亲近灵气。 这是鬼寄生的本能,但这些人不会运化体内的灵气,秋昀找来站泽疏,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了一番御剑飞行。 大概每个人都有过修仙梦。 秋昀笑眯眯地拿出他事先从苏处长那要来的修炼心法,在所有人激动时,宣布每周表现最好的前三名可以修炼这本心法,并说御剑飞行,指日可待。 一套操作下来,这批植物化人的心基本是收服了。 秋昀在十处驻地把行程排得满满的,日常除了训练,还要教大家怎么使用植物本体来攻击敌人,同时还要抽空『修炼』。 这么一晃,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第一批植物化人可以出师了。 这日,他宣布龙门正式成立,其部门归属十处,部门成员正式收编,享有一应待遇。 来接这批植物化人的是战泽疏,他带这些人临走前,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玉元跑了。」 「什么叫玉元跑了?」秋昀一头雾水。 「之前玉元让我给族内带话,我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没急着回去说,但太行山和燕山交汇上空有浮空岛现世,族内的老祖宗几乎都下来了,玉元半个月前找过去,被老祖宗发现他修为不升反降,还丢失了元阳。」 站泽疏说到这儿,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老祖宗气急之下把他拎回了上岛,让他交代情况,他只交代了修为的事儿,并说爱上了一个男人,男人的身份他咬牙没说,就被关在了乘仙宫让他冷静。直到前不久,我战氏上岛现世,他用空间跑了,我祖父已经通知了各大家族,十处这边各大家族的人大概也收到了消息。你……我猜他很大可能会来找你,如果他真来了,你、你让他注意点,别叫人发现了,老爷子这回是真气狠了,都迁怒到了我大哥头上,觉得是我大哥好男风带坏了玉元。」 「……我知道了。」秋昀就知道战氏那边如果发现了这事儿,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在他现在是十处的人,背靠国家,就算战氏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拿他无可奈何。 秋昀听过这事儿,就等着战玉元找过来。 可他等了两天没等到,心中琢磨着战玉元是不是跑去哪个刚现世的浮空岛收集资源去了? 就在他这般猜测的当夜,他跟同事辞别,回房洗漱过后,刚躺在床.上闭上眼,身体一软,一股无力感登时侵袭整个身体。 「……」这是什么个意思? 还不等他反应,眼前一黑,一块布条仿佛有意识一般绑住他的双眼,同时,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沁入鼻息,来人仿佛一个幽灵,立在床边,幽幽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到处找你,你却在这里跟帅哥谈笑风生,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 这算哪门子信任? 秋昀想伸手摘下眼睛上的布条,发现手不听使唤,便扯了扯嘴角:「把我放开。」 「不放。」战玉元又加重语气说了一遍,旋即覆在他身上,充满攻略性的目光黏在他脸上,沉声道:「我要先检查一下你公粮的量还足不足。」最后的话音没入了唇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018:08:37~2021-06-1117: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歌、hei3瓶;三千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白月光的小爸(30) 先前秋昀的直播提议给了苏处长灵感。 相关部门运作得十分迅速,当天深夜,各大平台首推第一个便是标题为《走近玄学,近距离接触修.真者》。 标题一本正经,不了解详情的还以为是什么访谈节目。 第204页 网友点进去一看,好傢伙,开屏就是最近让部分地区民众陷入恐慌的『变异植物』,一棵巨大的松柏,无人机航拍多机位直播,能清楚地看到这颗树直径高达近百米,树冠如巨伞般惊人,其叶如一根根锋利的钢针,在日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衬得下面的人如一只只的蝼蚁。 了解京都情况的网友看到这一幕,心都悬起来了。 不了解详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走近古树频道,部分退出了直播间,感兴趣的纷纷跑弹幕上来猜测这颗松柏的年轮。 一排排睿智言论看得知道详情的网友们心都揪起来了。 【这是变异植物,不是什么古树。】 有人实在是被这群不知所谓的网友给气到了,敲起键盘跟那些傻缺对线了起来,明杰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植物化人,五一跟以前几个关系好留在京都的舍友去云蒙山游玩,回来一个星期就变成了一朵蘑菇。 幸亏他是个宅男,不出门邻居也不会怀疑什么。 就是上网有些费劲,好不容易打开了网站想找个同盟问问情况,网上却一片干净。 这很不对劲,难得有个疑似同盟的网友私聊了自己,聊了没几句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一度为那位网友担心,尤其是出了那个白森主播在直播当场变成植物后,他就怀疑那位网友是不是跟白森主播一样,被官方给秘密关起来了。 直到前段时间的那场大雨,让他得以恢復人形。 明杰在弹幕上跟那些傻缺大战三百回合,直播的镜头一晃,切到了一个身穿白色作战服的女人身上,女人一头利落的齐耳短髮,容貌明艷动人,举止却落落大方:「大家好。」 很简单的一个打招唿的方式。 明杰停下了跟人对战,看向屏幕里的女人。 「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姓苏,是国家特殊部门十处的老大,也是一名修.真者。」 介绍到这里,苏处长挥手示意镜头对准前方的参天大树:「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详情你们去官方网站看公告,现在我和我的战士们要诛杀这棵变异树。」 话落,镜头转向了后面整齐有序的战士,苏处长话音一肃:「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洪亮的声音响起,中气十足,也听得屏目前的网友们热血沸腾。 原本稀稀落落的弹幕飞快地刷了起来。 同时战士们齐齐祭出自己的长剑,在苏处长的指挥下,一个个战士踩上长剑,有条不紊地飞窜向参天大树。 这无疑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松柏的针叶就向一枚枚钢针,在察觉到战士们的捞进后,纷纷从枝叶脱落,下起了一场场危机四伏的钢针雨,让战士们寸步难行。 也叫屏幕前的网友们看得是心惊胆战。 但胜利过后,那种喜悦之情也是由衷而发,一举扫去部分地区民众们惶恐的心。 网友们把视频发到网上,很快就被刷上了热搜。趁热打铁,相关部门把这次直播的精彩片段剪成视频发到官网做推广,苏处长也在官方宣布招揽变异的植物化人。 明杰看到这条微博时,沸腾的热血已经冷却下来了,心中就开始犹豫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什么用的蘑菇,不如……先看看其他同盟的情况再说? 抱有他这种想法的植物化人很多,毕竟世界上普通人占多数,这种时候,大家的心态都是先等一等,看看其他人再加入也不迟。 只有少部分植物化人陆陆续续根据官宣的地址找了过去,然后被安排到十处驻地,由秋昀来训练。 当第一批植物化人毕业时,隔离鬼寄生种子的阵法已经完成,京都的局势也已经安定下来了。 同时检测仪器也研发出来了,军队则驻守在每个小区安装检测仪,同时挨家挨户地让民众检测是否被寄生。被寄生者由军队带走送到十处驻地,目前还没研发出消灭此寄生妖的方法,只能先安排到驻地隔离,由专员给大家科普如何在变成植物后,争夺意识权。 为了安抚这些被寄生者不安的心,专员还会安排他们去看柯教练给植物化人训练,让大家知道国家没有放弃他们,一旦进化成功,就会被国家正式收编。 那些已经飘散在空气里的鬼寄生十处暂时没有解决之法,不过也正在研究当中。 而出师的龙门植物化人被安排到其他城市各地。 按组出任务,领着直播设备边秀操作边不忘组织安排的任务,见缝插针地招揽那些犹豫不决的植物化人。 时间回归到秋昀这边,他『被迫』交了公粮。 事后战玉元满意地解开了他秋昀身上的定身法术,还没来得及说话,无数根藤蔓直接把他裹成了绿茧,只露出一张脸倒挂在阳台上。 秋昀摘下布条,眼睛恢復了光明,咬牙看向阳台上倒挂的人:「你就在阳台上好好反省反省。」 「……」战玉元挣扎了一下,没敢太用力,只试了一下,感觉裹得不是很严实,就知道长歌到底还是心疼他的。 这个意识让他不安了半个月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望向靠坐在床头的青年,橘黄色的灯光映照在对方的侧脸上,将精緻的面容切割成两半,一半没入阴影里,一半在灯光下更显柔和。 看得他双眼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长歌,你怎么突然跑这里来当教练了?」 第205页 「那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事后的秋昀有些懒散,睡袍披在身上,屈起一条长.腿,一手变成了藤蔓挂着战玉元,一手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膝盖肘。 战氏的上岛一现世,战玉元就跑出来了。 先去了几个实验基地,没找到人又回了一趟疗养院,最后去了庄园,想到庄园,不其然想起几个佣人闲聊时提及战玉霖失踪。 他一度没把战玉霖当过一回事。 直到上回在疗养院战玉霖那一番暗含得意的炫耀和他打了战玉霖后,长歌突然翻脸不想离婚,让他终于正视起了这个没放在心上的弟弟。 因此他怀疑长歌是不是跟战玉霖复合了,才浪费了一天时间,去了趟长歌的老家水江小镇。 在没什么人的小镇子上,他找到了战玉霖说的『家』,在院子里看到了一株爬满架子的葡萄树,然后笑着回来了。 想到这儿,他敛神道:「问了苏处长,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战玉霖植物化了。」 哈欠打到一半的秋昀怔住了。 在剧情里,意识消失的柯长歌被傅昭辛一併带去了上岛,之后又被战玉元不知道扔到哪个浮空岛里去了。 而失去柯长歌的战玉霖就跟疯了一样,到处找一株月季。 不过他到底是战氏的血脉,在鬼寄生种子爆发的时候,被战氏带回了上岛,也因此发现了战玉元做的事。 一开始他没怀疑柯长歌是傅昭辛带走的,他只是盯上了乘仙宫里的鬼寄生种子,想植物化后得到修炼的体质。 乘仙宫布有结界,他特意找乘仙宫的弟子打探进入乘仙宫的办法,却不想从弟子口中得知自从某天深夜傅昭辛带回来很多植物后,他们这些弟子就被赶了出来。 某天深夜就是他私建的实验室遭窃的那晚。 而植物……经过他询问,弟子虽然记不太清楚有没有月季,但凌霄花弟子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株凌霄花是缠在傅昭辛身上的。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战玉霖抱起了一丝希望。 毕竟植物化的人吸足灵气可以化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可当他千方百计终于进入了乘仙宫,看到里面空空如也人,别说植物,连人都没有,满怀的希望付之东流,黑化只在瞬间。 他将一腔恨意倾泻到那二人身上,只是战玉元几乎不出现在人前,只有傅昭辛经常往返族地和乘仙宫,他就把目标先定在傅昭辛身上。 而傅昭辛是世界之子,几次暗算都没让战玉霖得手,最后还枉送了性命。 这一对关系畸形的恋人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收场,秋昀心无波澜。 说不上可惜,毕竟如果一开始他们没有因为害怕而把徐权关起来,就不会发生柯长歌被鬼寄生给寄生的事,再如果战玉霖没有私建实验室,傅昭辛也不会找到他那里去。 当然,让一人和一植物永别的罪魁祸首战玉元更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战玉元是他的伴侣。 他打完哈欠,藤蔓一收,倒挂着的战玉元凌空打个翻身平稳落地。 旋即面不改色地果身钻上.床,伸手拥着秋昀,满足地喟嘆道:「我就知道你捨不得真把我挂上一夜。」 秋昀瞥了他一眼,关了灯。 黑暗中他幽幽出声:「你下次要敢再来这一招,我就不只是挂阳台,我给你挂到校场上去,让十处的人和我那一众学生来好好观摩观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117:49:05~2021-06-1217:4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彼蝶9瓶;赤羽陌璃殇、莫得感情的撒花花精5瓶;主角站起来3瓶;妮子、南音、奈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白月光的小爸(完) 寂静的深夜里,秋昀的话声声入耳。 战玉元安静地听着,关灯后的房间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就算是小小的威胁也给他一种归属感,让他有种心之安处,即是吾家的感觉。 他收紧手臂,将脑袋枕在秋昀的肩膀上,深深地嗅了一口让他安心的气息,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方才的一幕。 无法动弹的青年双眼蒙着黑布条。 看不到眼神,只从紧绷的面色中感受到怒气。 可那点怒气在他的抚.慰下,一点点消散,并随着他的动作白.皙的面容慢慢泛起了红晕,让他光一回味,心跳就开始加快。 秋昀久不听他出声,还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便放缓了唿吸,沉下意识准备睡觉,半睡半醒间,他好似听到枕边人嘀咕了句『我觉得可以多来几次』,但他实在是太困了,也没在意。 次日清晨,秋昀醒来时战玉元还在睡。 他动作轻缓地下床洗漱,换了衣服就去了校场,数千个『学生』已经整装待发,在他一声令下围着校场跑了起来。 晨练结束,秋昀正要宣布解散,迎面就看到一辆军卡开了过来。 车内司机见到他,按了下喇叭。 他顿了一下,招了两个学员跟着,其他人解散,便抬步迎上去。 车门打开,战泽疏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直接说:「辛苦了,这边又来了一批新人,就交给你了。」 第206页 随着浮空岛的现世,世界灵气逐渐在復甦。 在灵气的滋养下,无数植物化人或化形成功,陆续被龙门收编,或被鬼寄生夺舍,成为寄生妖。 而寄生妖在吸足灵气后,会释放无数孢子。 这些孢子小得跟细菌一样,无色且透明,一旦被吸入体内就会被寄生。 苏处长率战士和龙门的人各地奔走直播斩杀寄生妖。 安抚民众的心之余,无数化形的植物化人主动接受收编,然后集体送到他这里来训练。 秋昀扭头看了下还没散去的学生,眉心抽了一下:「现在收编的植物化人越来越多,我一个人兼顾不过来,你看看什么时候跟苏处长建议一下,调几个教练过来替我分担一下?」 顺着他视线望去的战泽疏点了点头,沉吟道:「这事儿我会尽快向苏处长建议的。」 俩人说完话,战泽疏打开车厢后门,里头的新人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明杰就在其中。 他是看了植物化人的直播才决定加入龙门的,毕竟直播里的同盟都说了,植物化人就没有一个废物,而且加入龙门还能修仙。 他忐忑地跟大家排好队,小心翼翼地看向偌大的校场,看到校场上还有不少人勾肩搭背地朝他们这边看,他缩了下脖子,又瞄向前面跟战组长身边的男人。 穿着运动服,面容精緻得有些过分,看起来年纪不大。 他心中咦了一声,难道跟战组长一样也是修仙的? 就在他猜测时,战泽疏领着秋昀站到新人面前:「这是你们的教练柯教练,多的我不说,你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一切就要听从柯教练的指挥。」 说完,他把话交给秋昀:「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这边还有事儿,就先——」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瞟见一个用黑丝带绑着头髮的熟悉身影负手走来。 他身影一闪,人已经飘到了来人面前。 秋昀见状,微笑着对新人勉励了一番,就让老学员过来带新学员去安顿,这才悠悠转过身,看向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叔侄俩人。 战玉元背对着他,扎在脑后的长髮用黑色丝带绑束。 一看到这黑丝带,他就想起昨晚蒙他双眼的丝质黑布条,战玉元不会是拿那块丝质布条来扎头髮的吧? 秋昀怀疑地走过去,就听到战泽疏说:「就算你不怕老祖宗们,可你也要考虑柯教练。而且,据我所知,他还没跟你父亲离婚吧,你们俩这样是……」 大概是察觉到了秋昀的靠近,战泽疏及时咽下了到嘴的『偷情』,压低声音道:「我话就说到这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战泽疏说完,沖秋昀点了个头,就走了。 秋昀扭头望着战泽疏的背影,对方的那番话他一早就想过,这也是他刚开始除去人伦关系外不愿意跟战玉元在一起的原因。 谁知道战玉元骚操作不断,半夜偷袭,还直接掳人,把植物化的他强制留在身边,还算计战泽朗签下了离婚协议。 看着端方如玉,其性格强势又偏执。 为了跟他在一起,估计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他看着都替对方心累。 所以他才在浮空岛现世后加入十处。 现在他有十处作为背景,而战氏的秘境空间已经现世并融入国家领土,再想跟以前一样仗着秘境空间隐隐凌驾于国家之上已经不可能。 敢冒出这个苗头,都不用十处的人动手,直接上炮火对准山门族地,纵是修为高深莫测,有铜墙铁壁的身躯,也能被炮火炸得稀巴烂。 个别修为高深的或许抗得过,那族人呢? 就算不在乎族人性命,现今是科技时代。 电子眼无处不在,还有卫星监控,躲进森山老林都能给你逮出来,除非逃离这个世界,否则无所遁形。 当然,还能逃去国外。 所以战氏已经不可能拿他如何。 至于他跟战泽朗的婚姻…… 想到这儿,他回头就对上一双幽深的眼。 对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见他回神,对方细长的眼尾上挑,唇角勾了勾:「我小叔的背影好看吗?」 漫不经心的语调中透着一股子酸意。 秋昀瞥了他一眼:「你父亲回来没有?」 「你突然问他做什么?」战玉元话音一落,脑海里有灵光乍现,立时眯起双眼来:「你想通要跟他离婚了?」 说着,他扬唇揽着秋昀的肩,边走边愉悦地说:「离婚协议我随身带着,这事儿交给我去办,保证帮你把小本本拿回来。」 秋昀抬眉瞟了眼长相斯文俊秀的男人。 温暖的晨曦倾洒在他白.皙的面容,映照出他微翘的唇角,柔和了他疏淡如墨的眉眼,忍不住轻笑道:「你还真是个带孝子!」 有这样一个儿子,战泽朗怕不是想把他塞回娘胎里重造。 战玉元哼笑了一声,低头看向身边的青年,精緻可入画的眉目间流泻.出淡淡的柔色,如春风拂面,不着痕迹却又鲜明夺目。 观出对方情绪的他心情大好,朗笑道:「他借我这个儿子在族人面前风光了二十多年,现在只不过让他成全你和我,不算过分。」 可战泽朗会成全他吗? 庄园里,听完战玉元来意的战泽朗抄起手边的茶水,兜头朝他泼了过去:「我说柯长歌去了禅城就不见了人影,感情就是你个混帐给藏起来了,现在给老子戴了顶绿帽子不说,还想让老子成全你个混帐?门都没有。」 第207页 说罢,他重重地将茶杯摔在桌几上。 怒瞪着眼与茶水没沾到半分的战玉元对峙。 战玉元眯了眯眼,盯着他父亲片刻,忽地嘆了口气:「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去疗养院吗?因为我怀里的月季才是长歌啊,他亲眼看到你如何对一个冒牌货献殷勤……」 「冒牌货?」战泽朗瞬间就明白了是他这个好儿子动的手脚,登时捏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跳,声音格外的森冷:「算计到你老子头上来了,行啊,想跟柯长歌在一起是吧?你有本事就让他丧夫!」 「何必呢父亲。」战玉元摇摇头,取出离婚协议:「有这个在,你配合更好,不配合也没什么关系,你跟长歌的婚,离定了!」 「你个文盲。」战泽朗平復了下胸腔里的怒焰,冷笑道:「别说这份离婚协议没有公证人,就算有,没有结婚证,我不亲自去民政局,你看看民政局认不认你手里的离婚协议。」 战玉元敛起笑意,一双凤目清冷深沉,凝视着隐忍怒气的父亲,心中思忖着让长歌丧夫的可行性。 他实在是烦透了这个霸着长歌不放手的老男人,私生活不检点,玩残了就来祸害他家长歌,什么玩意儿。 战玉元忽略了柯长歌其实私底下玩的也很开,跟战泽朗这段婚姻也是柯长歌和战玉霖有心算计来的。 可他直接无视了,双标的理直气壮。 「长歌曾经跟我说他对你是真爱。」 战玉元微微勾起唇,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可你连人都认不出来,还把个冒牌货当宝贝,直接追着冒牌货到禅城去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老脸不离婚?」 「你——」战泽朗抬手指着战玉元,『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直把他憋得脸红脖子粗,才吐出一句:「你给老子滚!」 战玉元起身理了理衣摆,慢条斯理地说:「你就算不跟长歌离婚,我们活的也比你长,熬死你是迟早的事,你又何必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还不如趁着身体能动,跟长歌离了,再去找两个年轻又能玩的回来伺候你,今时不同往日,你不是好那一口吗,现在有植物化人,天然的道具保证爽得你连长歌是谁都不记得。」 这一番话,将战泽朗一个父亲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 气得他浑身直哆嗦,憋得脸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直到缓过劲儿来才怒喝一声:「滚!」 「我的建议你考虑考虑。」 战玉元带着失望回去找秋昀。 秋昀却接到了战泽朗的电话,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知道的,直接打到了十处办公处,约他出来谈谈。 俩人在咖啡厅见面。 有段时间没见了,对方神色憔悴,隐隐间还掺杂着几分余怒。见到他张嘴喊了个『心』字。 只是刚吐出一个字,又把另外一个字给憋了回去。 「给你点了拿铁,多加了两盒奶。」战泽朗是根据柯长歌的口味来的。 秋昀尝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苦,便放下了杯子,招唿服务员给他上杯果汁。 「你以前很爱喝拿铁。」见他这般举动,战泽朗捏了捏眉心。 秋昀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我一直都喝不惯咖啡,只不过是想融入上流的圈子才逼着自己去喝的。」 闻言,战泽朗诧异地看向他,这才发现曾经那个有些骄纵的青年不知何时变得沉着冷静了,眉目间的冷傲被平静取代,那股子让他喜欢的骄傲和朝气已经沉淀得更为稳重。 他笑了笑,收回目光感慨道:「你变了不少,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可不就是换了个人? 秋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果汁,抿了一口,冲去口腔里残留的苦味,道:「经歷的事多了,人自然就变了。」 「是……」战泽朗想说是不是他没认出他的事。 那个逆子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他到底也听进去了。 临到老,还被儿子挖了墙角,最气的时候,恨不得打死那个逆子,可冷静下来,尤其是在等柯长歌的时候,渐渐地也就看开了。 就像那个逆子说的那样,他无法修炼,柯长歌还年轻,熬死他是迟早的事。 而且…… 他看了眼目光清冷的青年,结婚一年多,这个青年从始至终都没对他有过感情,图的不过是他的钱。 既然这样,他又何必临老给自己戴顶绿帽子,让自己晚节不保? 「结婚证我已经带来了。」战泽朗敛起心中的不舍,冷静道:「不过你如果想跟玉元登记结婚怕不是那么容易。」 「谁说我要跟他登记了?」秋昀淡淡一笑:「我可没有先后嫁给父子的爱好。」 战泽朗一愣,想到那个嚣张的逆子得知无法跟柯长歌结婚时的脸色,他痛快地大笑了一声:「这样正好。走吧,对面就是民政局。」 秋昀什么都没要,俩人也没财产纠葛,离婚证下来得很快。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一直保持着风度的战泽朗还是没忍住喊住了他:「如果玉元对你不好,你随时都可以回庄园。」 急匆匆赶来的战玉元刚好听到这句话,眉头一挑,上前一把搂住秋昀,含笑道:「你就是等到死也等不到长歌回头吃你这棵老草。」 「……」秋昀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对我前夫哥你客气点。」 战泽朗没为难他,他也愿意给战泽朗一点面子。 第208页 刚怒气上头的战泽朗闻言就见这个逆子吃瘪,心头无比痛快,他收拾不了这个逆子,不是还有长歌吗? 「心肝,记得你说的话。」战泽朗说着望向一脸得意的逆子,意味深长道:「我可不想我的前夫成为我的儿婿。」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战玉元怔了一怔,低头看向秋昀:「你答应我父亲什么了?」 「没什么。」秋昀收了离婚证:「就是答应他不跟你登记结婚,免得今后见面尴尬。」 「……」空气登时陷入凝滞状态。 无形中的压迫感在肆意蔓延,『咔嚓』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扛不住这份压力而发出了碎裂之声。 循声望去,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前后玻璃尽碎,而战泽朗刚好走到那辆车门边。 战泽朗倏地扭头过来,一双锐利不减的双眼瞪向罪魁祸首战玉元。 战玉元绷紧下颌,深沉的目光迎上去,近乎凝滞的空气中瀰漫着一股针锋相对的硝烟味。 秋昀看了看这俩人,摇头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刚拉开车门,紧随而来的战玉元从后面抱起他,将他抗在肩膀上,径直往对面的民政局而去。 秋昀错愕了一瞬,回过神来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羞恼道:「你这是做什么?」 「登记!」战玉元抿了抿唇,快步踏进民政局,将他放下来,扶着他的肩膀,凝视着他,沉声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我要跟你登记!」 「……」秋昀张了张嘴,余光扫见周遭的视线和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我回头再收拾你。」 。 战玉元终于体会到了被吊着挂在校场上的滋味。 在校场训练的学生一个个睁着好奇的眼神不时地往他那边瞅,他用神识查看了一下怀里揣着的红本本,神色无比淡定。 这点惩罚跟怀里红本本比起来,不算什么。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惩罚有点不太人道。 暮色降临的时候,他盯着守在左右的学生:「你们不去吃饭吗?」 学生之一说:「等会有人送过来。」 「那你们不去休息?」 学生之二说:「我们今晚的任务就是看着你。」 「……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俩学生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是你们柯教练刚登记的老公,新婚之夜,你们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洞房了?」 「哦。」俩学生一前一后地说:「不行。」 战玉元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没说动这俩人。 他惆怅地遥望校场外的房舍,想直接回去,又怕惹得长歌更生气,可挂在这里,晚上的洞房岂不是就没了? 战玉元作为修士,看着细皮嫩.肉,其实是皮糙肉厚,挂个十天半月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但第三天苏处长回来了,还领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倒挂在校场上的战玉元身形一闪就不见了踪迹。 秋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处长招唿了过去。 「这是战氏的老家主,战睿英老先生。」苏处长说着,又介绍了秋昀:「这是我们的柯教练柯长歌先生。」 战睿英一听到柯长歌这个名字,神情冷肃下来,一双如炬的目光凝视在他的脸上,眉头忽地一皱,讶异了一瞬:「你——」 「曾祖父,您怎么来了。」一道仓促的声音打断了战睿英的话。 战玉元更换了衣服,急匆匆地赶来,不着痕迹地将秋昀护在身后,弯着眉笑得一派斯文。 战睿英的神情立时和缓了下来:「要不是你父亲回去说,族内还不知道你跟这小子登记结婚的事。」 听得此言的战玉元身体紧绷了起来,他隐晦地瞥了眼旁边含笑的苏处长,正要说话,就听到他曾祖父说:「有空把人带回去见见族人,我看这小子资质不错,灵气才復甦不到几个月,就已经筑基了。」 心神领会的战玉元瞭然地笑道:「等长歌这边的事了,我就带他回去。」 就跟秋昀之前猜的一样。 秘境空间现世对隐世家族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以前他们不在意弟子多少,只在意血脉传承。 可当灵气復甦,秘境空间现世,与国土融合,隐世家族的优势将不復存在。 他们就需要考虑家族今后的发展。 再自扫门前雪那一套就不行了,扩大家族发展壮大,并与十处建立同盟关系已经成了今后的趋势。 战睿英这次就是来跟苏处长谈合作的,遇到秋昀是意外。 他不知道秋昀跟战泽朗结过婚,只以为曾孙喜欢上了个天资优秀的男人,心中虽有些难以接受,为了家族考虑,还是点头同意了。 「你上次掉的修为还没恢復。」战睿英直接摘下一个储物戒,递给他:「这里面的资源其一是给你的,其二也算是我给曾孙媳的见面礼。」 「谢谢曾祖父。」战玉元揽着秋昀一块道谢,又目送他跟苏处长朝大楼走去,这才低头温声道:「长歌,我的惩罚也该结束了吧?」 秋昀顾虑人曾祖父还在,刚点了下头,对方忽地搂紧他,身形一闪,眼前的场景就从蓝天校场就变成了光线暗淡的房间里。 对方直接把他按在门板上,低声道:「气消了,那咱们的洞房是不是也该补上了?」 第209页 说着,他摘下马尾上的丝带,自觉地绑在自己的双眼上,低头准确地擒住他的唇,轻柔的声音里中隐隐带着期待:「今天咱们换个角色。」 「……」秋昀蓦地想起那晚半睡半醒间听到的那句『我觉得可以多来几次』。 房间里的窗帘拉上了,挡住了外面的阳光。 一盏檯灯亮起,发出橘黄色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纠缠的身影就仿佛翩然起舞的蝴蝶,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一同飞向广袤无垠的美妙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217:49:56~2021-06-1319:4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熬夜第一名10瓶;zz安7瓶;何迹3瓶;yitd.ht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白月光的小爸(番外) 翌日清晨,天都还没亮。 从一夜温存里醒来的秋昀刚下床,腰就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 「每天这么早起来上班,辛苦我家长歌了。」 刚睡醒的声音慵懒得有些低沉,穿进秋昀的耳膜里。 他扭头看向眼眸半眯,唇角微翘的男人,莞尔一笑:「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战玉元轻轻摇头,翻身.下床,拥着他往浴.室走:「我看你学生不少,一个人训练太累了,左右我也闲来无事,就给你当助教,帮你分担一些杂事。」 论军事化训练,秋昀比不上真正的教练。 他教的都是如何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出来,学生基数庞大,想面面俱到,每个都照顾到就有点费时。 针对这件事,苏处长这次回来除了跟战家达成结盟,也是来解决的此事的。 早餐过后,她请了秋昀过去,具体商议了一番如何训练日益庞大的队伍和植物化人日后的发展方向。在清扫寄生妖的任务中,她也发现植物化人的优势,除去不惧二次寄生,伪装得当,还能化为原型被寄生妖无视或当同类可靠近。 这样技能免去被寄生的风险,也能减少战士们的伤亡。 俩人商议了一个上午。 之后半个月,陆续从各处调来了头衔头不低的正式教官。 这些教官将植物化人分团组队,并正式进入军事化训练。 有这些正规的教官在,秋昀也不轻松。 训练的事虽然不归他管,但他需要花时间去了解所有植物化人的特性,再根据这些特性挖掘每个植物化人的潜力来分门别类。 比如他最熟悉的月季。 月季属于蔷薇科,而蔷薇科有分有藤和无藤两种。 有藤可利用藤蔓作为主要的远程攻击武器,无藤则可化为原型利用花香来诱导寄生妖传递出同类的信息。 成长为妖的寄生妖也不是什么同类都接触。 这一种族只护幼生期的崽,而它们智商普遍不太高,只有本能,其分辨幼生期只看个头,这就给了植物化人很大的优势。 秋昀这一通忙碌直到年底才结束。 各大城市在这半年中都相继稳定了下来,十处也为各大城市设下了结界,防止野外或深山老林里的鬼寄生的种子再度寄生于人体。 而野外的寄生妖,就成了各大家族弟子歷练的场所。 这个年,是秋昀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 他跟着战玉元来到战氏族地——战氏当初的秘境空间现世后,便受地心引力下降与太行山山脉融合。 站在山脚下眺望,几座高耸的山峰直入云霄,朦朦胧胧中可见云雾中林立的一座座亭台楼阁,飞阁流丹,琉璃金瓦,被日光一照,从缭绕的云雾中反射.出一道道夺目而鲜艷的流光来。 仿佛偶然一见的海市蜃楼。 缥缈得令人仰视,华丽得又叫人嚮往。 前来接待的人是傅昭辛和徐权。 秋昀有半年没见他了,一见面,徐权就热情地迎上来,抱了抱他:「终于见到你了,你这换了号码也不知道联繫我,要不是傅昭辛说你跟战家主在一起,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手机丢了,就换了手机办了新卡,不记得你号码了。」当初他变成月季,私人物品都被假扮他的傅昭辛拿走了,后来战玉元将东西交换给他的时候,他已经换了手机,索性就直接把原来的都弃掉了。 俩人寒暄了一番,徐权就说起了他的经歷。 大概是跟着世界之子,蹭了点奇遇,在南海那边的浮空岛找到了地下灵脉,得以化形,又跟着傅昭辛辗转去了其他浮空岛,收穫资源的同时,俩人看对眼就走到了一起。 得知这俩人走到一起,秋昀也没什么意外。 剧情中变成植物的徐权就喜欢缠着傅昭辛,化形后也喜欢调戏他,要不是剧情里世界进化失败,大概这俩人最后也能在一起。 「对了。」徐权隐晦地瞥了眼战玉元,拉着秋昀快走了一段距离,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前几天战玉霖联繫我,想要你的联繫方式。」 跟在后头的傅昭辛眉心一抽。 战玉元却是挑了下眉,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他啊。」秋昀怔了一怔:「他回京都了?」 「这个我不清楚,他只是让我见到你,给你带句话,说……」徐权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英姿笔挺的男人。 第210页 一身合体的长衫马褂勾勒出出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身影,盘扣一丝不苟地繫到领口,立领裹住半截脖子,长发仅用一根黑丝带勾起一缕束在脑后,行走间气度翩翩如玉,宛如一个矜贵的贵公子。 他心中嘀咕了句斯文败类,回神轻咳了一声,压低声线,不怎么自在地说:「战玉霖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让你等着他。」 「……」秋昀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现在在十处就任,很少出驻地,想来应该是跟战玉霖难以再相见。 听到这句话的战玉元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正好上次挑拨离间之仇还没报,真敢凑上来,一块收拾了。 次日,秋昀面见战家各个祖宗。 见面叫人再由长辈给见面礼还算自然,但到了战泽朗的时候,他心中尴尬,战泽朗神色也有些微妙。 俩人对视片刻,战泽朗直接接过茶,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我记得你没什么家人,以后就拿我当亲人,如果玉元欺负你,你就回庄园来找我。」 这番话不明真.相的人听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明了二人关系的战泽疏心中却是直感慨,这个柯长歌当真是了不得,不但让玉元爱得不顾父子之情,连大哥都忍下了这顶绿帽子,还尽力瞒下了彼此的关系,维护着对方。 年后,秋昀要回十处,战泽朗也要回庄园。 辞别了不舍的徐权,就三人同行回去。 战泽朗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跟在后面的车子,忽地想起了第一次带……柯长歌和战玉霖回上岛,去的时候柯长歌还很正常,但回来时突然就变了个样子,当时他只以为柯长歌是气恼他着急离开。 现在想想,他就琢磨出不对劲来。 这个逆子! 他一拍方向盘,后悔得不能自已,当初就不应该带心肝回上岛。 。 五年后,种花国已经进入了全民可修炼阶段。 修炼心法不但编入教学课程,国家还创办了一所结合植物化人和修.真的学校,由战氏领头,带其优秀的族人和弟子担任教学老师。 秋昀也成为了这所学校内的一名教授。 专门负责植物化人的课程。 战玉元这几年大部分时间在闭关修炼,也在学校担了个老师的名头,偶尔出关后会开堂给学生门讲讲感悟和进阶的心得。 这日,是秋昀这具身体的生日。 一早到学校,战玉元把他放在校门口,再开车去买早点,路过门卫时,说有他的快递。 他拿着快递来到办公室,正要拆开,有学生过来请教他问题,就把快递抛在了一旁,解答了学生在修炼上的疑惑,兼任校长的苏处长领着个人走进来。 「柯教授,你在正好。」 秋昀一抬头,就迎上一张英俊无比的面容。 来人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熟悉的温度,先是在他身上游弋片刻,復而微笑着伸手走过来,彬彬有礼道:「小歌,好久不见。」 「战玉霖?」自从徐权给战玉霖带过那句话后,战玉元紧张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人没再出现,就把这人给忘了。 没想到几年后突然出现了。 俩人的手交握了一瞬,对方就收回了手。 他看向苏处长:「校长,这是?」 「战玉霖,看情况你们应该是认识,认识就好办。」 苏处长说着,面露调侃之色:「你家那口子总跟我抱怨说你们这个系的老师太少,什么事都让你一个教授亲力亲为,所以我就给你们系请来了一位新老师,既然你们认识,那你就带他一段时间,等他熟悉了流程,就可以替你分担一些,想来你家那口子应该是满意了。」 满意? 秋昀心中呵呵一笑,余光扫向战玉霖。 对方的目光仿佛一直在他身上,视线刚一投过去,就立时锁定他的余光,还冲他弯唇一笑。 战玉霖隐晦地瞥了眼桌上的快递,适时地加入话题:「柯教授,今后就要麻烦你了,希望咱们能相处得愉快。」 「你们既然见过了,那战玉霖老师,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俩人前脚刚走,战玉元后脚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个还没拆开的快递,就随口问了一句:「谁给你寄的快递?」 秋昀正在思忖怎么跟战玉元说战玉霖跑来当他同事的事。 听到他提醒,这才想起来,刚要去拿,战玉元便走了过来,把食盒放在桌上:「你先用早点,快递我来帮你拆。」 战玉元从抽屉里取出剪刀,坐了过去。 习惯性地向瞄了眼单子,看到上面没有寄件人地址,手一顿,眉峰一拧:「你最近网购了吗?」 「买了些资料。」准备拆食盒的秋昀闻言凑了过去,也看到了寄件人没留地址,思索了一下,他接过快递和剪刀,拆开包装纸箱,就见里面赫然躺着一根断成两截的鞭子,鞭子下边还有一张贺卡—— ——小歌,生日快乐。 「……」秋昀下意识去看战玉元。 就见战玉元脸色如常,修长的手指捏着纸箱的边沿,慢条斯理地丢进垃圾桶,方才开口道:「以后这种来歷不明的快递,你直接丢垃圾桶。」 秋昀神色有些微妙,张嘴想说寄件人已经来了—— 第211页 「先吃早餐。」战玉元打开食盒,翘着唇角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订了空中餐厅,你这边的课结束咱们就直接过去。」 「战玉霖来了。」秋昀嘆了口气,直接道:「校长带来的,就在隔壁办公室。」 闻听此言的战玉元手上动作一顿。 他低着头,眸光闪了一下,取出食盒里的早点,嘴里不甚在意道:「还以为他有多能忍。」 说着,他扭头沖秋昀笑了一下,又低头在秋昀唇上浅啄一口,才坐下.身来继续道:「早几年我就听说蓬莱葛家收了个我战姓玉字辈的弟子,不用想我都知道是他,还以为他能躲个十年二十年的,修有所成才会下来,没想到性子这么急,这才过去几年?」 话落,他摇了摇头,似是对战玉霖的忍耐性有些失望。 然而,秋昀心中却是嘀咕了起来。 战玉元的醋性有多大,从前面几世连自己的醋都吃就能看得出来。 他看了看一脸淡然如常的人,莫非这人是转性子了? 他吃过早餐,又盯了战玉元几秒,这才不怎么放心地去上课。 只是在他转身离开片刻后,战玉元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眉眼间自发流露出几分冷色来,含有深意且断成两截的鞭子,生日贺卡,突然下山,还跑来跟长歌做同事。 都挑衅到他头上来了,他怎么会不在意? …… 秋昀上完课回到办公室,战玉元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髮从休息室出来。 「怎么突然洗澡了?」嗅到他身上的水汽,就问了一句。 「刚才指点一群兔崽子的时候,有个小崽子挑衅,就跟他实战了一节课。」战玉元边说边迎上来拥住他,将下巴磕在他肩头,低沉着沙哑的嗓音道:「五一就要到了,咱们出去旅游几天怎么样?」 秋昀拍了拍他的后背,讶异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也不算突然。」战玉元敏锐地察觉到外头多了一道气息,心中冷笑不止,声音却略微有些低哑:「这些年,你一直忙着事业,我也没打扰你,但咱们只登记了还没结婚呢,不如这个五一就当是旅行结婚,顺便一块把蜜月也度了怎么样?」 「也行。」秋昀也察觉到了后面有道不怎么陌生的气息。 他大概是明白了战玉元突然提出这番话的意义,便同意了下来。 背靠在墙壁上的战玉霖摸了下唇角的伤,旅行结婚和蜜月? 他冷笑了一声,他这个好哥哥能撬老东西的墙角,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就不信有那么多年相依为命的感情在,还不能把小歌再抢回来! 而办公室里的战玉元也在想,战玉霖这个牛皮鲜,皮糙肉厚,打不怕,赶不走,那就看着他们恩爱一辈子,永远都别想单独靠近他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319:49:37~2021-06-1416:4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上荣2个;西昭ˉ早睡第0天、快到我裤挡里来、幽幽子墨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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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似被人搀扶着躺在一张柔软的卧榻里,迷煳间,仿佛有圣旨到,来人尖细的嗓音宣读完圣旨,还赐下了什么东西,不多时,就有一股酒味被递到他唇边。 下颌被人捏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一口酒被灌进了口中,嘴巴一合酒便被迫吞咽了下去。 酒一入口,秋昀就尝出酒里合欢散。 他当即沉下心神,用神魂之力裹住那团酒水,却星不知新房的门已被人锁上,一袭红色新郎服的新郎官坐在桌前,捏紧拳头,满脸的忧郁。 只星这份忧郁没有维持多久,当药效上来,他俊朗的面容爬上一丝绯红。 一团无名火从胸腔蔓延,烧得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他下意识看向躺在红鸾锦被里的『新婚妻子』,对方闭着眼,墨色长髮陈铺在鸳鸯戏枕上,皮肤瓷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极盛的容貌精緻得仿佛冰川里的冰雕,只可远观而不容亵渎。 这种想法刚在齐衡的脑海闪现,脑海里便不由地浮现出了另外一张脸来——青姿无双,如谪如仙,淡雅得仿佛不似凡人,叫他不敢亵渎。 可那人变了。 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齐衡连忙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杯冷透了的凉茶,仓皇中带倒了桌上的果脯。 他也没注意,几杯凉水灌下肚,意识清明了几分,心刚一放下,一股勐烈的热浪强势地席捲而来,差点沖溃他的理智。 他慌乱地抄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巴勐灌。 然而,这么点凉水并不管用。 一股股热气从体内散发而出,热得他额头上沁出了汗珠,首忍不住撕扯衣衫。 可还星没用,就连张嘴唿出的气都带着火,烧得他理智都快没了,心中渴望也快溢了出来,双.腿更星不听使唤地起身朝床榻走去。 秋昀用神魂之力驱散了体内的药力,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赤红的眼。 他首起刀落,砍在齐衡的后颈,将覆在身上的人掀开,抬腿下床,首指在喉间一按,下了合欢散的酒水就被他吐了出来。 察觉到嘴里还残留了点,便走到桌前想倒杯水漱口,却见得桌上茶壶杯盏横躺,果脯散了一地,昭示出先前坐在这里的主人内心星如何的挣扎。 看到这些,秋昀扭头看向陷入昏迷,身体却因药力在扭动撕扯衣衫的青年,心中嘆了口气。 这位就星世界之子齐衡。 跟沈江亭一样的倒霉鬼,就因为两家的父亲谏言,便有了今日这齣荒唐的婚事。 本来两家长辈都私下说好了,等过了这阵子,就让沈江亭死遁,可谁能想到上头那位陛下不当人,直接赐下了两杯酒,还让太监在门外守着俩人圆房。 让两个没感情的大男人圆房,难如登天,领命的太监既怕完不成任务让皇帝杀了,又不敢得罪齐丞相和忠勇侯,就自作主张下了合欢散。 这样一样,他完成了任务,也借着陛下的威风没有得罪齐丞相和忠勇侯。 如果秋昀没来,这事儿也不会成。 沈江亭出身武将世家,身首矫健,而齐家星清流世家,齐衡就星个文弱书生。他在关键时刻被热醒,发现被药效控制的齐衡,一首刀砍晕了齐衡,并一脚踹开了被锁的门跳进了荷花池。 当今陛下给两家嫡子赐婚就星在羞辱沈齐两家。 沈家心中本就有所不满,不但让其唯一的儿子像个女子一样嫁出去,还使用这般下作的首段来侮辱他的儿子,这口气他如何忍得下去? 因此,齐家稍一试探,两家就结盟了。 而齐家在南朝已星集权利、地位与名声第一人。 齐衡之祖父,为天下文人之师,其父在朝堂任丞相之位,姻亲沈家又掌管二十万兵马,名声、地位和兵马都有了。 后来邻国使团到访,还带着他们的公主前来和亲,而公主,对齐衡一见钟情。 当今陛下变.态归变.态,但不好色。 后宫更星一个嫔妃都没有。 公主主动表示想嫁给齐衡,又为齐家添了一份助力。 只星齐家筹谋多年,却在最后一刻沈家反水了,导致齐家功亏一篑。 「热,热,好热……」床.上的人唤回了秋昀的思绪。 他瞥了眼紧锁的房门,拎起扭成一团的齐衡,决定跟沈江亭一样,直接一脚踹开房门—— 嘭地一声,巨大的动静惊得守在门口的太监心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两道火红的身影从眼前掠过,纵身飞出院子,噗通一声,跳进了花园里的荷花池中。 正星春寒料峭时节,荷花池里的水冰凉刺骨,冷风嗖嗖一刮,瞬间就把体内的热气镇压了下去。 齐衡睁开迷濛的眼,只觉得后颈一阵酸痛。 第213页 便想抬首揉揉略有些酸痛的后颈,哪知首刚一动就带起水流声,微微一怔,低头就见自己好像星在水里。 荷花池不深,堪堪没过胸口。 他还没多加深思,身后便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往后一仰,就要朝水里倒去。 就在这时衣领一紧,有只首拎着他的后衣领,扶着他在水中站稳:「会凫水吗?会的话我就放首了。」 齐衡『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惊叫道:「别放首,我不会凫水!」 说完,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哪,求生的本能让他当即转过身,直接缠到身后之人的身上。 「……」秋昀眉心一抽,岸边传来一窜急促的脚步声,余光扫去就见有人提着灯笼循声找了过来。 他又星一收刀砍在齐衡的后颈上,拎着对方的后衣领把人拖到边缘,齐丞相带着下人正好赶到岸边,借着首里灯火看到水里的二人,沉下脸来问道:「怎么回事?」 「这正星我要问你的。」秋昀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齐丞相——四十来岁的模样,一身文人之气,留着一把美髯,却依旧不掩俊俏的容貌。 他用冰凉的首揉了把发热的脸,目光发沉,一派少年意气地质问道:「缘何我体内会有合欢散?」 齐丞相微微拧起眉,唇也抿起少许。 少倾,他意识到什么,眼眸一眯,眼里立时有精光乍现。 「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齐丞相说着,背在身后的首一动,登时就有下人跳下水去扶齐衡。 而他则蹲下.身来,捋着鬍鬚,一脸和蔼道:「贤侄,天凉水冷,我让下人准备了姜汤和女人,你先上来别感染了风寒。」 「不用了。」秋昀口腔里残留了点药效,这点药效发挥起来对他影响不大。 不过为了防止惹人怀疑,他就坐在荷花池里泡了半宿。 守在院子里的太监见势不好,趁着前庭宾客还没散尽,偷偷熘回了宫。 深夜的寝宫中,一敞着寝服的男子斜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四周通明的灯火映照在他昳丽的容貌上,如瀑的长髮垂在胸前,映得他面容带有几分病态的苍白。他一首支着脑袋,一首搭在腰身上。 骨节分明的首指微微曲起,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大.腿。 有脚步声逼近,他倏地睁开眼,露出一双似琉璃般通透的眼珠子,里面隐隐透着兴奋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新世界怎么样。 基友说元飘了,膨胀了上天了,啥都敢干了,让我虐虐他。[嘆气] 感谢在2021-06-1416:41:21~2021-06-1618:2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熬夜第一名8瓶;洋洋洋啊~6瓶;zz安3瓶;夏枯草、凉、临渔2瓶;珍珠和面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陛下,请自重(02) 一道黑影先于脚步声踏进寝殿,单膝跪在软塌前。 而太监吴桃儿一口气跑到陛下的寝殿门口。 气都没喘匀便双膝一跪,伏在殿门口,颤颤巍巍地喊道:「陛下饶命,奴婢未能完成使命,那沈江亭有一把子蛮力,竟是直接踹倒了房门,拎着齐家公子双双跳进了荷花池,奴婢失职,回来领罪了。」 殿内寂静无声,久不见陛下回应。 死一般寂静的寝殿门口,无形的压迫感仿佛一座山,紧紧地压在吴桃儿的嵴背上。 他的头这下垂得更低了,在这初春的深夜里,额头还沁出一层冷汗,随着时间的推移汇成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眼前的石板上,他都不敢擦拭,连大气也不敢喘,只静候陛下发落。 可等待的滋味最是煎熬,尤其事关自己的生死。 面前的石板很快就被汗水沁湿.了一大.片。 吴桃儿的心高高挂起,都跳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双瘦而匀称的赤足在寒风中跃入他的眼帘。 他唿吸一滞,感觉天地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都远离了他的耳畔,只余陛下清浅的唿吸声在头顶盘旋,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听不出情绪的轻笑声响起,伴着幽幽之声。 「你这个太监胆子很大啊!胆敢狐假虎威,借朕威名给沈齐两家公子下合欢散,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呢?」 一听得这话,吴桃儿脑子嗡地一下就炸开了。 铺天盖地的恐惧席捲而来,仅存的侥倖在这一刻全部破灭,他一脑门磕在石板上,边磕嘴里边不断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陛下往后一靠,裹在单衣下的长.腿交叠,对眼前的这一幕置若罔闻:「大好的洞房之夜,都叫你这不懂事的太监给搅合了,还逼得人新婚夫……夫双双跳荷花池,你还真是该死啊……」 他苦恼地望向夜空,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忽地『啊』了一声:「就把你的人头送给齐爱卿的爱子和儿媳当贺礼好了,这大喜之日,又都是红色的,很吉利啊……」 吴桃儿的唿吸瞬间就停滞了。 下一瞬他拼命地磕头求饶,很快额头中间就破了皮,见了血。 。 秋昀从荷花池上岸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守在岸边的小厮立时甩开软和的大氅,披在他身上——沈江亭出嫁,曾经贴身伺候的小厮一个都没带来,带来的都是些面生的小厮。 第214页 大概是为沈江亭之后死遁做准备,毕竟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裹着大氅,顶着张冻得发紫的脸,一步一个水印地回到齐衡的院子。 院内飘着一股药味儿,挂在房门口的帘子不时被丫鬟撩起,有小厮拎着木桶提着水从里头出来,他冷不丁想到了什么,扭头吩咐身后的小厮:「你去看看里头是什么情况。」 小厮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跟着小厮过来了。 那婆子微微躬身,道:「回少夫人的话,大公子泡了一晚上的冷水,现已发起了热病陷入昏迷,为恐感染于少夫人,夫人事先便吩咐老奴将偏房收拾了出来,还请少夫人勿怪,先屈尊将就一晚。」 说罢,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秋昀放眼看向门口守着的丫鬟,瞧衣着打扮更像是伺候在丞相夫人身边的人,心中猜测那位丞相夫人应当也在里面,便点了点头,由婆子带进偏房。 丞相夫人的安排很周全。 首先他是个男子,与丞相夫人一介后宅女子共处一个房间于她名声有碍,其次,丞相夫人怕也是不想见他,毕竟在这个年代,谁愿意儿子真娶个男人回来?虽然是陛下赐婚。 堂堂丞相之子,现已成了世家的笑话不说,新婚当夜还因发烧而昏迷,就算两家私下商议过沈江亭日后会死遁,丞相夫人也不见得会待见他。 人心都是偏。 丞相夫人心疼儿子,自然就会迁怒他。 若今日是他娶齐衡,沈夫人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丞相府做事很周到,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姜汤。 他泡在热水里饮了姜汤,等冻僵的身体一点点回暖,这才披着单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舒服地喟嘆了口气,这一天可算是结束了。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的体质。 半睡半醒间,一股酸痛乏力感伴着刺骨寒战袭来,冷得牙齿都在无意识打颤。 守夜的小厮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情况,匆匆通知了管家,请来大夫为他把脉。 等他被灌下一碗苦涩的药汁时,丞相上朝的时辰已经到了。 两家被赐婚,按规矩,今日当进宫谢恩。 可这两位新人现在都躺在了床.上起不来,齐丞相上朝时特意为俩人请了罪。 今天的陛下难得好讲话,不但宽限了几日,下朝后,还特意恩准了御医前往丞相府为两位新人看病。只是齐丞相带着御医刚踏进府邸,后脚圣旨就到了。 跟着圣旨一同到的,还有额头绑着白布条的吴桃儿。 秋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身上干燥无汗,料来是在他昏睡时有人为他擦洗过,他撑起疲乏的身体,靠坐在床头,听到动静的小厮赶忙托着膳食和药推门走了进来。 「世、公子,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小厮把托盘放在桌上,又转身过来为他的后背垫了床被子。 这个『世』让秋昀微怔了一下。 沈家为侯爵之家,沈江亭是嫡长子,沈侯爷早就为他请过世子之位,也就是说沈江亭如果没有嫁人,就算沈家没有什么功绩,他也是下一任伯爵。 他意外地看向昨晚为他递大氅的小厮,年纪不大却长得眉清目秀,眉宇间还带着下人少有的坚毅之色。 昨晚天暗,灯火朦胧,他也没细看,现在才发现这个小厮嵴背挺得不像个下人,倒像个军人。 「给我倒杯水。」秋昀心里有数,便吩咐了一句。 在剧情里,沈江亭也如现在一样,泡完冷水就发烧了。 沈侯爷得知后,着人传话并递来了一包药,让他藉此机会病故,传消息的就是这位小厮。但半月后,就在沈江亭『缠.绵病榻』,准备脱身时,嘎嘣一下就真死了。 死于中毒。 下毒者,就是昨晚那位太监。 按照剧情,那位太监已经被当今陛下送过来了吧? 秋昀漱了漱口,用了点清粥,又把药一口闷了。 漱完口的时候,他问端着痰盂的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面不改色道:「回公子,小的叫随风。」 「随风……以后你就在我身边伺候。」说着,他躺回床榻上。这具身体常年练武,体质不错,喝过药,又闷头睡了一觉,高烧已经退下去了,就是浑身肌肉酸痛得厉害。 他刚躺回去,想到了什么,喊住要退出去的随风:「齐公子那边怎么样?」 「齐公子体弱,病情反反覆覆,还在昏迷状态。」随风也想到了一件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还有一事,早间陛下赐了御医过来为公子和齐公子把过脉,还把给您和齐公子下.药的太监送了过来,说是由您二人发落。」 「人呢?」秋昀问。 「被丞相大人请到西厢房暂住。」 齐丞相这是打算把人供起来? 秋昀挥手示意随风先下去,仰面躺在床.上,打狗也要看主人,更别说这位太监是脾气阴晴不定的陛下的人,齐丞相这么做倒是无可厚非。 只是,剧情里沈江亭的死,真的是那个太监做的? 想想齐丞相的野心,秋昀笑着闭上了眼。 晚上用膳的时候,没出意外,随风带来了沈侯爷的口风和药,让他藉此装病脱身。 秋昀收了药,却没打算服用,毕竟…… 第215页 他拆开包裹药粉的纸,放在鼻端嗅了嗅,只是让人虚弱的药,停了将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復,但过不了几日,就会变成真正的毒.药——毕竟,没有共同的利益和仇人,沈齐两家怎么同仇敌慨? 秋昀把药粉放在枕头底下,又问了下齐衡的情况。 文人一向看不起武夫,觉得武夫粗俗,加之时人以白和瘦为美,齐衡就是世人审美的标准,又白又瘦,他昨晚拒绝了他父亲安排的女人,在浴桶了泡了大半夜,病情来势汹汹,反反覆覆,到现在还发着烧。 俩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在养病期间愣是没见过一面。 三日一到,是女子嫁人后回门的日子,齐衡那边的病情得到控制,已经可以下地走动。齐丞相派人传来消息,说回门之事可留到明日,今日须得先进宫面圣。 因嫁人已不是世子,无须着官服。 秋昀换衣饰时,随风端来一套喜庆的红袍,说是齐丞相让人准备的。 想到给他赐婚的那位,他玩味地换上了鲜亮的红袍。张扬的红色衬得他意气风发,及腰的浓密墨发用一根红绸繫着,落在衣袍上,眼尾一挑,说不尽风流写意。 秋昀满意地踏出房门,隔壁的门吱呀一声也开了。 一袭红袍的齐衡闻声扭头望来,俩人对视了一瞬,齐衡那张苍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层薄晕,仿佛不太好意思地别开眼,小声道:「那晚的事,我很抱歉。」 秋昀看到他耳根都红了,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齐丞相野心勃勃,但这个嫡子似乎被他养得有些天真。 「那晚的事我已经忘了,你也忘了吧。」说着,他率先带着随风出了府门。 门口已经停放了辆马车,他踩着马凳钻进车厢,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才等来虚虚咳嗽的齐衡。一上马车,俩人对面而坐,裹得严实的齐衡一看到对面跟他拜过堂的『妻子』,脸忍不住又红了。 随着车轮的滚动,车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古怪。 秋昀斜靠着车厢闭目养神,而齐衡仿佛是不太敢去看秋昀,眼神不住地发飘,就是不去看对面的人。 。 养心殿。 换下龙袍的陛下敞着一件斜襟龙纹常服,支着脑袋,歪歪斜斜的靠躺在软塌上,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提起酒壶张嘴接上一口。 榻前跪着一个低头太监,说齐家公子携新婚『夫人』已经到了殿外。 这门婚事本就是来看齐治那个老狐狸笑话的。 可惜那老狐狸尾巴藏得深,沈齐两家的公子也是分房而睡,他能给人赐婚,还能管人『夫妻』俩睡哪? 一点乐子都找不到,无趣! 他意兴阑珊地吞了嘴里酒,散漫道:「让他们进来吧。」 太监领命,弯着腰后退出寝宫,他一抹嘴边的酒液,心中琢磨着明日早朝该找哪位大臣的乐子,一道艷红擦过眼角,他眼珠子一转,朝携手而来的俩人投去一瞥。 殿外阳光明媚,一袭红袍的青年仿佛是踏光而来,耀眼得天地在这一瞬都黯然失色,只余他一个人在那熠熠生辉。 纪青元冷如坚冰的心松动了一瞬。 又仿佛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让他忍不住屏住唿吸,暗嘆道:好一个美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说一下。 元妹对秋秋的爱是占有。 秋秋做过一宗之主,养过孩子,对元妹的爱纵容居多。 感情和心理方面描写的不够细腻,而有些细节我大概是写着写着就忘了。 所以看起来可能显得秋秋有点不主动不拒绝。但秋秋无疑是对元妹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一再打破自己的底线。 另外我这本是在尝试写互宠偏攻。 感谢在2021-06-1618:26:19~2021-06-1718:1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更了吗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歌6瓶;呀呀呀、loptr5瓶;球球看简介,憋瞎扯4瓶;科科妮在线暴力打码、赤羽陌璃殇2瓶;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陛下,请自重(03) 美人儿就像一团红艷的火光,蛮横地闯进纪青元的眼帘,让他的眼难以挪开半分。 时间在这一瞬仿若静止了一般。 周遭的一切在他眼里虚化,唯有来人的一举一动牵引着他的眼球。 因此当来人一撩衣摆,正欲下跪参拜,他下意识开口道:「美人无须多礼。」 话音一落,空冷的寝殿因他这一句话变得更加寂静。 一膝着地的齐衡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就见记忆中那个芝兰玉树仿若天人的太子此时一手支着脑袋歪身侧躺于软塌,一手执酒壶,宽松的玄色常服衣襟大敞,露出大.片健硕的胸膛。 这般的放浪形骸,哪有半分一国君王之威仪? 他痛心疾首的同时抬眼却见得对方饮酒过量的眸色迷离地盯着他身侧的人。 齐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句美人似在称赞他的『妻子』? 他缓缓起身,循着陛下的视线微微侧目,就见其垂首鞠躬,道:「草民齐沈氏参见陛下。」 齐沈氏? 第216页 纪青元满心的愉悦被这句自称浇熄,从迷障中惊醒,若无其事地举起手中酒壶灌了一口,终于将余光瞥向一旁似愣在原地的男子。 虽是着一袭喜庆红袍,然身躯羸弱得几乎撑不起衣服,俊俏的小白脸更是透着一股命不久矣的病弱之气,不过一双清灵透彻的眼与印象里那个整天跟在三弟屁.股后面的少年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能让人一眼望到底。 而回过神来的齐衡对陛下深揖到底:「臣齐衡今日携妻齐沈氏来叩谢陛下隆恩,惟愿陛下福寿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纪青元收回目光,仰头又饮了一口酒。 目光却是忍不住又挪向垂首缄默的美人儿。 一袭红袍仿佛世间最浓烈的颜色,衬得同着红袍的齐衡像是与骄阳争辉的萤光,耀眼得难以遮挡。他放下了酒壶,拂袖起身,披散着长发,赤足走到秋昀的近前。 秋昀的视线落在他高高弓起的脚背上。 时值三月,气温较之寒冬有些许回升。 但倒春寒还没过去,这寝殿里空寂又冰冷,不像是烧了碳的样子,而陛下赤足不说,衣着也单薄,就不怕冷? 「沈泰的儿子?」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头顶盘旋,打断了秋昀的思绪。 他依旧低着头,不去直视面前的眼,语气不卑不亢:「回陛下,正是家父。」 「倒是不想沈泰老匹夫生了你这么个姿容出色的儿子。」 低沉的声音带着调笑的意味,懒洋洋地传到秋昀的耳朵里,旋即又听到对方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拙名沈江亭。」 「沈江亭……」纪青元在嘴里回味了下这三个字,心中颇有些意动,还带着点他自己未曾察觉的期待:「你抬起头来看朕。」 秋昀垂下眼皮,语调平静,端方而稳重:「陛下乃九五之尊,我不过一介草民,岂敢直视天颜?」 纪青元双手负在身后,低笑了一声:「朕允你可抬头面视天颜。」 「草民不敢。」秋昀说。 旁边的齐衡窥见陛下莫名地嗤笑了一声,低垂的眉眼却柔和了下来,他紧张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昔日的记忆顿时席捲而来。 彼时的陛下还是太子,文韬武略、仁慈宽厚、胸怀家国,万事以身作则,是君臣都极为满意的储君,也是他心生爱慕却不敢言说的未来君王。 可突然就变了。 太子谋反,铁证如山,被先帝废去储君之位并幽禁终生,皇后被打入冷宫,没活过三天就自杀了,皇后母族更是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就像是一场噩梦,他都还没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一切就结束了。 他神情恍惚地看着陛下的侧脸,慢慢与记忆中那张让他不敢亵渎的脸重合。 一声低笑打断了他的回忆。 就见陛下抬起手指,轻佻地勾在他『妻子』的下巴上,他瞳孔一缩,陛下这是—— 「陛下,请自重!」秋昀不假思索地拉着齐衡后退了几步,与剑眉上挑的陛下拉开距离,拧眉拱手,一脸的不贊同。 这般一本正经的态度,惹得陛下有些想笑。 他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因此也就笑了出来,朗笑出声,又再次抬腿逼近:「这性子倒是跟你爹有几分相似,不过你我同为男子,何来自重一说?」 秋昀微皱的眉头却随着距离的拉近越皱越紧,眼里还浮现出几分不甘之色,却又因对方君王身份而慢慢隐没,恢復了平静。 他再次拱手,垂首不咸不淡道:「草民已嫁作他人夫,当以世间所有男子拉开距离。」 「嫁作他人夫?」 这五个字一砸下来,恍若一盆冷水朝他兜头浇了下来。 一股没来由的心虚之色涌上心头,伴着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盘旋缠绕,扰得他面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他一挥衣袖,转过身去:「行了,你们可以退下了。」 「草民告退。」 「臣告退。」 俩人后退着离开。 转身踏出门槛前,秋昀用余光扫了下伫立在寝殿里的背影,瞥见对方负在后背的双手紧捏成了拳头,心中哼笑了一声,让你不当人,且等着吧。 不当人的陛下听着脚步声渐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踏步走到窗棂前,透过镂空的窗框,看到身形修长的青年搀扶着病歪歪的齐衡。 俩人沐浴在和煦的暖阳里,微风拂过,吹起艷红的衣摆,掀飞二人的长髮。 黑色髮丝在空中丝丝缕缕地飞扬,不经意触到另一人的发,便立即交缠缠绕到一起。 纪青元眸色幽深一片,负在身后的拳头却是越捏越紧。 秋昀扶着虚弱的齐衡出了宫门,守在外头的随风和齐衡的小厮拎着大氅迎了上来。 那小厮将大氅披在齐衡身上,顺手把人接了过去。 他率先上了马车靠在车厢上阖眼养神,齐衡随之上来,坐在他对面。 驱车的马夫一声『驾』起,齐衡忽地捂着嘴唇咳了起来,接连好几声,吵得秋昀睁开眼,就见对方裹在貂毛里的脸咳得满面通红。 秋昀弯腰给他倒了杯还有些温度的茶,递过去:「你没事吧?」 齐衡边咳边摇头,接过茶水润了润嗓子,压下喉咙里的痒意,这才欲言又止地对上他的眼。 第217页 齐衡这人挺好懂的,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所以齐丞相什么事都不跟他说,免得被人一眼看穿。 就像此时,对方显然是想问他知不知道陛下的意思,但似是觉得贸然问出口有些冒犯,便陷入了当下这般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说的境况。 秋昀就当没看懂,沖他微一点头,合上眼继续养神。 只是,他刚一闭上眼,就听到对方开口了:「你……」 「想说什么直接说。」他眼皮都没撩.开。 「陛下他……」齐衡犹豫了片刻:「陛下他对你不一般。」 「何以见得?」秋昀浮唇微笑。 这…… 齐衡回想记忆里那个芝兰玉树的少年,看似待人温和宽厚,然却是谁也不亲近。据说当年皇后为太子挑选了几个宫女给太子通人事,也不知太子是如何说服皇后的,这事之后便不了了之。 太子杀回皇宫登基为帝后,他只远远见过几次,但他听说陛下登基不久就几次在朝堂大开杀戒,其中就有催陛下选秀之臣。 陛下不好女色,也不好男色。 后宫空虚,形同虚设,身边也不喜人伺候,唯一的喜好就是饮酒和杀人。 然而,就在方才,脾气变得阴晴不定的陛下非但轻浮地挑起了沈江亭的下巴,还忍下了几欲爆发的怒气,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缓缓移动的车厢里,齐衡端详着对面的青年,跟新婚那晚昏迷呈现的祥和睡颜不同,也与面见陛下时的沉稳持重不符,放松身心的沈江亭骨俊容清,眉眼间的气度肆意而风流。 这般神颜,难怪陛下会作出那般举动。 齐衡一时不知是该嫉妒沈江亭还是该庆幸对方现为他夫? 秋昀久等不来对方的回应,一睁眼就见对放看着他发呆,眉毛一挑,唇边衔着一抹浅笑,漫不经心道:「别这般看我,我不好男色。」 「咳……」 惊人的言辞呛得齐衡又是一阵咳嗽。 他羞恼地瞪了秋昀一眼,想起了新婚那晚没抗住药效扑上去的事,脸颊又忍不住一阵发热。 「我、我也不好男色。」他心虚地说。 「那就好。」秋昀含笑点头:「咱们的亲事是怎么回事,想来你爹也同你说过?」 「嗯。」齐衡红着脸别开眼,不敢再发一言。 马车回到丞相府,齐衡大概是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先于他一步进府,又在进院后快步想钻回房间,不料齐丞相在二人踏进院子的前后脚赶了过来。 齐丞相先是上下打量了秋昀一番,又将目光投向大儿子。 却见得大儿子面红耳赤,漂浮不定的眼神不时瞥向沈家那小子,他捋着鬍鬚的手顿了一顿,挥退左右小厮,和蔼可亲地问道:「陛下可有为难你二人?」 「倒是不曾。」秋昀说。 身后的齐衡掩唇虚咳了几声,小声道:「爹,陛下也非不明事理之人,且我与……」 他话音停在这,偷瞄了眼面前挺立的背影,色厉内荏地继续开口:「我与江亭的亲事还是由陛下亲自所赐,又何来为难一说。」 这偏向性的话惹得齐丞相的嘴角不露痕迹地抽了一下:「……没事就好,你身体还没恢復,书砚,扶大公子回房休息。」 他说着,又把目光转到秋昀身上:「你也是大病初癒,不宜过度吹风,回去好生歇息,养足精神,免得明日见了你爹娘,你爹娘还以为我齐某人亏待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大人说笑了。」秋昀微笑着作揖,恭送齐丞相离开。 齐丞相刚踏出圆形拱门,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衡儿,你先回房,我有话要跟贤侄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718:17:12~2021-06-1819:4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闻时14瓶;k.e.、薏米凌蝶10瓶;我收藏了一群鸽子精!8瓶;洋洋洋啊~6瓶;赤羽陌璃殇5瓶;科科妮在线暴力打码4瓶;凉、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陛下,请自重(04) 齐丞相要说什么,秋昀想了一下,心中就有了大概的猜测。 俩人坐于庭院凉亭。 侍女端来两杯茶,便退了下去。 齐丞相端起茶碗,用盖子轻轻拨动了下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呷了一口茶:「贤侄在府中一切可还习惯?」 秋昀望着这满园的春.色。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风送花香拂满面,余留沁香在鼻端萦绕,他收回目光啜饮口茶:「谢大人关心,一切安好。」 「贤侄何须这般生分?」齐丞相放下茶碗:「我之于你父,尚要大上那么几岁,你唤我声阿伯即可。」 「这……」秋昀踌躇了片刻,笑道:「阿伯。」 齐丞相捋着鬍鬚,笑眯眯地点头。 沈齐两家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往来。 沈家祖上是地里刨食的,随开国皇帝打江山捞了个爵位,到沈泰这一辈,也不过才传承三代。 而齐家是传承几百年的门阀士族,虽说到了南朝,士族门阀被君权打压,大部分势力被削弱或泯灭于歷史长河,也有似齐家这般急流勇退,举族迁离京城,在一方城郡做名门望族。 第218页 像这般家族,多出读书人。 优于普通百姓的师资培养而出的子弟或结交天下读书人,打出名声后再以其名誉影响天下读书人,或参加科考,中榜率肯定也高于普通读书人。 因此,朝堂的文官大部分是这些士族子弟。 跟齐丞相寒暄之余,秋昀分心梳理了下剧情没展现的东西。 天道给的剧情说的是齐丞相和一众文官不堪昏君所为,最后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推沈侯爷造反,但在最后关头,沈侯爷反手一刀砍下了齐丞相的脑袋。 这明显就是陛下布的局,沈侯爷从始至终都是陛下的人,其目的就是彻底推翻想復甦的门阀士族。 沈侯爷一开始大概也只是想利用这门荒唐的婚事跟齐丞相结盟。 但齐丞相城府极深,比起这点羞辱,哪有丧子之痛来得痛彻心扉?且还是独子。 可齐丞相显然低估了沈侯爷的忠心,才造成最后的失败。 「贤侄啊。」寒暄过后,齐丞相终于进入了正题。 望着面前和善儒雅的中年男人,秋昀敛神道:「阿伯,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是这样的。」齐丞相面露难色,举目眺望了下皇宫的方向,幽幽嘆了口气:「上次你与衡儿中药一事阿伯说要给你一个交代,但这事儿阿伯怕是要失信于你了。」 「下.药的人我已经知道了。」秋昀哪里看不出来他的暗示,他抿了抿唇,搁在腿上的手掌捏成拳头,好半响才不甘心道:「这事、这事就……就这么算了吧。」 「好孩子。」齐丞相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 说罢,他悠悠站起身来,负手道:「时间也不早了,阿伯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齐丞相走后,随风拎着披风走了过来:「公子,厨房那边遣人来问您午膳想吃什么?」 「清淡些就行了。」秋昀裹着披风回房,净手换了身衣袍,一转身就发现枕头被人动过了。 他打发随风出去,掀开枕头看到下面的药包还在。 但等他打开纸包,用指腹捻了一点药粉放在鼻端嗅了嗅,味儿还是之前那个味儿,但里面多出了点慢性毒.药。 秋昀挑了下眉,这一世的世界之子不是因为什么爱恨被纪青元杀死的,是齐丞相造反失败连累全族斩首而死——想破局只有让齐家推着沈家造反成功。 可沈侯爷是陛下的人,棋局已经布下,这就无解了,除非沈侯爷真反了纪青元。 不过…… 他看着手里的药粉,心中有个疑虑还需要解开,便包好放回枕头下。 。 次日是沈江亭『出嫁』后回门的日子,齐府足足准备了三马车的回门礼。 听到消息的陛下一脚踹翻眼前的桌案。 守在殿外的太监听得里头动静,个个都是噤若寒蝉,连问都不敢问。不多时,殿门由内被人打开,一张苍白得有几近透明的脸暴露在阳光下。 随之走出来一个头束紫金冠,脚蹬鎏金靴,身穿玄色斜襟广袖宽袍,腰坠龙纹玉佩,且身形硕长的男人。 男人长得雌雄莫辩,然一对修长的剑眉却是斜飞入鬓。 其狭长的凤目更是精光闪烁,看向宫外方向时,眼里透着一股睥睨之感,令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生生压下了容貌带来的冲击感。 纪青元独自出宫,一路来到忠勇侯府门口。 恰时秋昀正被沈夫人抱着痛哭,就听到管家前来禀告,说陛下来了。 沈夫人抽泣声一止,泪眼朦胧地看向沈侯爷。 沈侯爷一怔,显然是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出宫还登门拜访,他直接站起来:「夫人,你先迴避,我带亭儿和……「 说着,他看了眼被冷落而倍感尴尬的齐家大公子,这小子听到陛下来了,清亮的眼先是一亮,蹭地坐直身体就要起身,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去,还偷偷朝儿子瞄了过去。 他眼不见为净道:「亭儿,衡儿,随为父去接驾。」 秋昀瞥了眼齐衡,面无表情地跟着沈侯爷刚踏出大堂,迎面跑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道:「侯爷,陛下又走了。」 「……」秋昀心中哼笑,这是心虚没脸来见他了? 小厮询问:「侯爷,您看这……」 「下去吧。」沈侯爷凝视了前方片刻,大手一挥:「亭儿,你随我到书房来,我有话问你。至于齐大公子,随风,你带齐大公子到府上四处看看。」 沈侯爷说罢,领着秋昀来到书房。 书房的门一掩上,他粗犷的面容一缓,眼神也柔了下来:「委屈我儿了,这几日在齐府可还好?齐家可有慢待于你?」 秋昀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见得儿子这般,沈侯爷扶着儿子坐下:「爹知你委屈,觉得以男儿身出嫁受辱,但咱全家两百余口人皆繫于你身,爹若不将你嫁过去……」 他边说边观察儿子的神情,见儿子不为所动,他闭上眼嘆了口气:「此事都怪爹在朝堂上没分寸,才给咱沈家招来此祸,让我儿来承担后果。你若要恨,就恨爹,别怪你.娘。」 秋昀垂下头,静默不言。 心中却是有些怜惜沈江亭,沈侯爷不能说不爱儿子,只能说忠君大过天。 沈侯爷心中愧对儿子,但一想到当下朝堂的时局和做大的士族,他压下心里那点不忍,冷下心肠问道:「我让随风带给你的药,你没用?」 第219页 「用了作甚?」秋昀忽地抬头,直视沈侯爷的眼,缓慢而坚定地问道:「您都把我嫁出去了,以死脱身再隐姓埋名又有何意义?」 这下换沈侯爷沉默了。 观他这态度,是不打算跟自己这个儿子透露半点,心中微嘆,嘴上继续自嘲:「我有家不能回,有爹有娘不能认,说不得致死都不得踏进京城一步。而父亲您……」 他像是认命了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下来,自暴自弃道:「父亲您还年轻,今后还能生,我这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着心灰意冷的儿子,沈侯爷心疼极了。 他膝下就这么一个血脉,若不是没办法他也捨不得这般利用儿子,可陛下的计划又不能透露。最终,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段:「是爹连累了你,爹对不起你,不管你怎么恨爹,你也一定要离开京城。」 「我知道了。」秋昀自嘲一笑,落魄地站起身来:「我就先走了,你跟娘多保重。」 沈侯爷想喊住儿子,可话滚到嘴边,又被他强硬地吞了下去。 他安慰自己,等一切结束就好了,到时候儿子承袭的就不是伯爵,说不得还能往上再提一提。 秋昀都没跟沈夫人辞别,就带着齐衡离开了侯府。 一上马车,他抬手捂着双眼,靠坐在车厢上,心中再次嘆息,这番试探下来,想让沈侯爷真造反,比登天还难。 沈侯爷就不是那等野心勃勃之人。 他忠君爱国,是刻在骨子里的,就是可惜了沈江亭,被父亲当做一颗棋子。 齐衡有些摸不着脑袋,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 他想问是怎么回事,又见对方面色不佳,隐约间眼眶仿佛还红了,登时连唿吸都轻了几分。 马车飞快回到齐府,秋昀一言不发跳下马车。 紧随其后的齐衡快走了几步,追上他,小心地觑了眼他的神色,正欲开口,门卫诧异地迎了过来:「大公子,夫人,你们怎么回来了?」 秋昀抿着唇不说话。 耳边传来一串咳嗽声,随即有人靠在他胳膊上,虚弱道:「我身体不适,就提前回来了。」 「那大公子赶紧进府。」门卫见夫人没动静,上前去搀扶弱不禁风的大公子,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公子,陛下来了,相爷和二公子五公子正在前厅接待。」 「陛下来了?我先去拜见陛下。」齐衡顿时来了精神,推开门卫走了没两步,又退了回来,迟疑道:「沈公子,你……你是回院还是跟我一块去拜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尾巴拔花修成了齐丞相要跟秋秋单独说话,不用回去看。 新世界写的有点卡,更新有些不定时。 感谢在2021-06-1819:49:56~2021-06-1920:0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后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陛下,请自重(05) 齐府前庭大堂。 齐丞相携两个嫡子依次坐于堂下,一袭玄衣华服的陛下高坐于上座,修长白.皙的手中端着一碗青釉的茶碗,一只手拿着茶盖拨着面儿上的茶沫。 不言不语。 来了多时,便端着那杯茶用茶盖拨了多时。 天子不作声,齐丞相身为臣子也不好轻易开口。 但这份无言的沉默像是张开了无形的网,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笼罩在四下。 偶尔杯盏与茶盖轻碰发出一丁点脆响,也能吓得人心惊肉跳。 在浸.淫官场多年的齐丞相倒是端得很稳。 只是他两个嫡子心性不够,不时瞄向上座,偷偷抬袖拭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他瞟了眼坐姿还算笔挺的嫡二子,又扫了下上座的毛头小子。 论察言观色,不说洞察秋毫,却也是阅人无数。 他们这位陛下看似行.事张狂,毫无章法,但在朝堂上所杀之人,皆为士族出身子弟,且与当年参与诬陷太子谋反一案有关联者。 齐丞相看不上这样一个无能狂怒的昏君。 但同时他又深深地忌惮这样一个没有底线且心狠手辣的暴君,因为没有能牵制他的东西,发起狂来便是六亲不认。 早知今日,当初应给李家留条血脉来牵制这条疯狗。 不过,这条疯狗自打登基后,就没出过宫。 今日却意外地先去了忠勇侯府,过门而不入,转而来了他齐府……沈齐两家的联繫,也只有日前所赐那桩荒唐的婚事。 齐丞相暗自揣摩陛下用意,陛下静默无言。 一君一臣仿佛在暗地较劲,谁也不先开口,就好似在比谁的耐心更好。 直到一串脚步声逼近,打断了厅堂里异样的沉默,给这场无形的较量划上了句号。 脚步声停在大堂外,守在门外的管家佝着腰小心地走了进来:「陛下,相爷,大公子和夫人来了。」 闻言,齐丞相下意识去捋鬍鬚,余光却瞥见高坐上的陛下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将茶碗搁在桌上,屈指轻点着桌面:「请他们进来。」 见状,他若有所思了起来。 长子对这位陛下钟情一事,齐丞相心知肚明。 就凭这一点,长子就被他放弃了。 第220页 更不提长子被夫人养得天性纯善,没有半点心机,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这般性格,又如何担负得起齐氏一族的重任? 所以他心中对长子娶男妻一事,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如何在这桩婚事中获取最大利益——比如,一向中立的沈家那边的态度。 秋昀和齐衡并肩走进来,拱手正要行礼,坐于上.位的陛下一抬手:「免礼平身,坐下说话。」 「谢陛下。」秋昀二人刚坐定,陛下叩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问:「齐爱卿,吴桃儿可还在?」 谁? 齐丞相还没反应过来这吴桃儿是谁,陛下又道:「这吴桃儿擅自揣摩朕的心思,其罪当诛,又偷偷给两位公子下.药,更是罪该万死,朕日前特意将人送来给两位公子赔罪,不知齐爱卿可有给两位公子交代?」 陛下边说边抬眼看向齐衡。 一带扫过齐衡身边的白衣青年,却见得青年神情恍惚,眼眶微微泛红,隐隐约约透着心如死灰的迹象,他心中一滞,轻叩桌面的指尖也停了下来。 今日不是回门? 何以是这般神色? 且这个时辰,当是用午膳之际,莫不是沈爱卿训斥沈江亭了? 这个沈泰! 陛下压下心里的不悦,收回目光时不经意扫过的眸光柔和了几分。 这一幕落在齐丞相眼里,他脑海灵光一现,这条疯狗莫不是看上了长子? 但转念一想,纪青元不好女色,也不代表好男色。 毕竟长子那点心思太好猜了,若真是如此,也不会有沈齐两家的这桩婚事。 想到这儿,他存疑地起身,拱手道:「陛下,吴公公之前所为不过是给小儿和儿媳闺房添趣,当不得大罪。只是,臣却是不知他胆大如天,竟还敢揣摩圣意,这……」 「依爱卿这意思,两位公子新婚那晚,是朕赐的酒有问题?」陛下反问。 齐丞相当即跪下:「臣惶恐,陛下,臣绝无此意。」 「是吗?」陛下忽地倾身,锋锐狂放的眼神直逼堂下下跪的中年男人:「可朕怎么听说爱卿你把吴桃儿给养在了府里?你心里若不是这般想,你养着他作甚?」 吴公公下.药一事,作为臣子,齐丞相定然不能真的把人杀了,只能废物利用。 这废物刚用上,陛下却捏着废物来找茬。 正想着应对之策,陛下却又突然收回了逼视的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罢了,齐爱卿温良敦厚,不忍苛责,那就交给刑部吧。」 说罢,他拂袖起身:「时辰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 一行人恭送陛下到府门口,目送对方离开。 齐丞相一时有些摸不透这条疯狗今天的用意,一回神就看到长子盯着那道背影怔怔失神,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方才疯狗对长子突然柔和了一瞬的眼神。 疯狗此举该不会只为长子出气的吧? 齐丞相看着长子,又看了看从进前厅就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沈江亭。 思索一番,吩咐嫡二子将吴桃儿送去刑部,便把长子喊去了书房。 秋昀端着失魂落魄的模样回到房间,跟进来的随风不忍道:「公子,您是不是跟侯爷吵架了?」 「你出去吧。」秋昀一脸不想多说。 可随风却劝慰道:「父子间没有隔夜仇,侯爷将您嫁到齐府,内心也不好受,您被送上花轿那日,侯爷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悄悄落泪,侯爷那般血性男儿——」 「别说了。」秋昀打断他,直接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随风张了张嘴:「是。」 随风出去带上门,秋昀等了一会儿,才敛起脸上的失落,走到床边看了看枕头。 没被动过,里头的药粉也还是昨日的那个。 他坐在床沿边,屈起手指若有所思地敲着大.腿,这一世的元视人命如草芥,所以他怀疑元是不是知道齐丞相调换药粉的事,坐视了沈江亭的死亡。 但现在换了他,药粉也还在,那元是不知道还是没来得及换? 秋昀把药粉继续放在枕头下面,躺在床榻上思忖接下来的路。 就算没了那个指向陛下的替死鬼太监,齐丞相为了跟沈侯爷绑定,自己肯定还是会死,只是怎么死,又怎么把他的死嫁祸给陛下,就不太好猜了。 但按照沈侯爷心思死遁,又觉得有些憋屈。 剧情的最后沈侯爷虽然杀了齐丞相为儿子报仇,但又没展开沈侯爷对独子之死的哀伤,且沈侯爷正值壮年,又不是不能生。 给儿子报了仇,再回去跟夫人重新生一个,新生儿很快就会取代沈江亭的位置。 所以,死是要死的。 但这个死,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真死。 至于死后…… 他想到了那个嫁给齐衡的邻国公主。 剧情里俩人是相处后慢慢相爱才同房的,可齐衡喜欢的是男人。 这种性向是天生的,他可以强求自己跟公主同房,却没办法发展出感情,所以,秋昀猜测,那公主是不是男扮女装的? 剧情里有说那位公主有个双胞胎哥哥。 如果这位公主是男扮女装,那倒是能理解,毕竟古代皇室很忌讳双生子。 那这位公主甘心一辈子男扮女装然后嫁人吗? 秋昀心里有点想法,但现在想太多也是空想,一切还要等他找到机会『死』后脱身再说。 第221页 晚些时候,齐衡回院,先是抬头看了下偏房,见房门紧闭,踌躇了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他先是敲门,里面半响没什么动静,想到从侯府回来时对方低落的情绪,便直接推开门。 对方躺在床榻上,似在小憩,以为自己打扰了对方,刚要退出去,就听到对方沙哑着声音道:「既然进来了,就自己找椅子坐吧。」 「沈公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秋昀掀开被子坐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一点事。」齐衡见他面色恢復了平静,悄悄松了口气,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道:「方才父亲叫我过去,询问咱们昨日面圣之事,我、我只跟父亲说陛下昨日喝醉,耽搁了些许时间。」 秋昀看他:「你跟我说这个作甚?」 「就、就以防父亲问你,免得咱俩说的不一样。」齐衡心虚地别开脸,方才父亲说陛下今日出宫,仅为处罚一个太监,传个口谕便是,又何须亲自跑上这一趟,显然是另有所图。 这让他想起昨日陛下脱口而出的『美人』和轻浮挑起沈公子下巴之事。 沈公子不好男色,不懂这方面的事。 可经过父亲刚才那么一说,他觉得陛下是为沈公子而来。 难过是有点,毕竟是他从小仰视且放在心里默默爱慕的人。 可他也知道沈公子是无辜的,因此就没把这事跟父亲说,沈公子以男儿身嫁给自己,还失去了世子之位,已经够惨了。 思及此,他站起身来:「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拂袖走到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问道:「正逢踏青赏花好时节,我几个好友之前便邀我去城外爬山,我瞧你心情不佳,近来天公又作美,不如明日随我一同出去散散心?」 「以什么身份?」秋昀问。 沈江亭跟齐衡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沈江亭好武,齐衡是读书人,俩人的交际圈八竿子打不着。 且沈江亭结交的都是沈侯爷下属之子,平时被人捧着,性格有些自傲,不然也不会是被下了药抬上花轿,就是因为他死活不愿意嫁,情愿一死保全名誉。 「这……」齐衡面露难色。 以男子之身嫁人,着实容易惹人非议。他丧气的低下头,愧疚道:「是我想得不够周全,还请沈公子见谅。」 「等一下。」秋昀想到怎么以死脱身了:「就咱俩吧,我不太想见你的那些朋友,如果只是咱俩出去散散心,倒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宝宝说元是魔神。 这个……元是神尊来着,不过他有点复杂,以后会说的。 感谢在2021-06-1920:02:30~2021-06-2019:0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20瓶;洋洋洋啊~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陛下,请自重(06) 京城附近多山多水,还有座香火鼎盛的青山寺。 远近善男信女爱去青山寺拜佛求神,风雅之士则探幽索胜,寄情于山水之间,吟诗作赋,泼墨奏曲,尽得自然之趣。 齐衡下午刚说近来天公作美,与秋昀商定俩人去城外的山庄小住几日,不想到了夜半就飘起了细毛小雨。 细雨落地无声,飘洒在瓦片上,凝聚成水珠,顺着屋檐一滴一滴地打在檐下的芭蕉叶上,瑟瑟作响。 皇宫摘星楼的飞檐上还挂着灯笼。 寒风卷着细雨斜飞,吹得灯笼并着烛火摇曳不定,也映照出檐下的光景,但见屋檐下的走廊里置着一张软塌,塌边的小桌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酒壶。 侧躺在软塌上的年轻陛下,他一手执酒壶,一手支着脑袋,双眼闭阖,一对剑眉紧蹙,不復白日殷.红的唇色在烛火下抿成一条直线,仿佛睡得不是很安稳。 就连冰冷的雨丝打在他脸上,都没能将他惊醒。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暗处跳出来。 臂弯里挂着件黑色大氅,悄无声地走到榻前,弯腰正欲盖在浅眠之人身上,却不想沉睡之人倏地睁开眼,血气隐现的眸仁不见半分睡意,径直迸射向黑巾遮面的暗卫身上。 暗卫悬在半空的手一僵,旋即啪地一下跪在地上,低头不见求饶。 纪青元顿了一顿,察觉到脸上的凉意,眼里血气一敛,暗哑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下雨了啊,齐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暗七传来消息,您回宫后,齐治与其长子在书房密谈约一刻钟,其后传唤了嫡二子,谈至近卯时嫡二子方才出来,不多时就出了府。」 傍晚有探子回报,说齐二公子去了江边画舫,与一众文臣之子登船喝酒吟诗。 思及此,纪青元神色变得晦涩难明起来:「沈公子那边呢?」 「暗八说沈公子明日要与齐大公子去城外山庄小住散心,据说那山庄里桃花开得正盛。」 「小住?」纪青元的心没来由的跳了一下,模煳的梦境和脑海里红色背影逐渐清晰,惊鸿一现,却如一团强势的火光,照进困扰他多年的梦魇。 他仰面倒在软塌上,回味着梦境中那道让他怎么追都追不上的背影,心中无端端地漫起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 第222页 像是恐慌于什么,就仿佛沈江亭这一去散心,就如梦境里那道永远追不上的背影一样。 纪青元不明白这丝突然在心中漫起的情绪由来,索性就下了软塌,赤足走到围栏边。 细雨和风飘到他敞开的胸膛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可他非但不觉得冷,心里头反而还升起了一团火,且愈烧愈烈。 烧得他热血沸腾,迫切地想见见那道背影的主人,就好似不去见见对方,对方就要彻底消失一样。 可那人已是人夫。 还是他亲自赐的婚! 纪青元放眼望向西边的丞相府。 细雨如绵,交织成网笼罩着寂夜。 而整个京城就陷入在这片黑暗当中,就仿佛一头即将甦醒的巨兽,一点点张开了贪婪的兽口,一如现今的朝堂,俨然已是齐家的朝堂。 昔日随太.祖打天下的武臣后代,或忠于皇室的官员,在他父皇在位时,就被以齐治为首的一帮文臣陆续以各种藉口或抄家灭门或贬官流放。 他上.位这两年里,先后派了不少人想混进丞相府,最后却都消失无影。 齐治这个老匹夫一贯小心谨慎,府中所用下人皆为死侍和家生子,嘴严难以收买,府内的防护似一个铁桶般严密,为了打开一个豁口,这才有了不久前那场荒唐的婚事。 送人进去是其一,其二就是给齐治那只老狐狸送军权。 而吴桃儿就是个放在明面上的棋子,以此来转移齐治的注意力。 可他白日冲动,亲自将那枚棋子给废了。 诡异的是他到现在都没后悔自己白日里的冲动,甚至此刻还冲动地想再去见一见沈江亭,只因心里那点更诡异的预感。 纪青元抿紧唇,负在身后的双手捏成拳头,眼神一定。 。 次日天光还没亮,秋昀就被院儿里的脚步声惊醒。 他喊来随风,一阵冷风吹过,裹携着缕缕寒意从随风打开的门口灌了进来,吹得烛台上的火光摇曳不止。他撑起身子,听得外头滴滴答答的雨声,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刚到卯时。」随风给烛火上了罩子,转身倒了杯热茶送到床边,道:「公子,外面下起了雨,出行也不便,不如等天晴再出行?」 秋昀没有回应,他用热茶漱了漱口,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就见院内悉数亮起了数盏灯笼,朦胧火光映照出蒙蒙烟雨,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 恰时隔壁的书砚经过窗台走廊,见得他,拱手道:「沈公子,我家公子遣我来问,说外头正下着雨,今日可还要出城?」 去肯定是要去的。 他要踩点找脱身的时机,毕竟山高水深,掉个崖什么的,也更容易让几方人相信他的死。可不曾想,小厮都将行李搬上了马车,一切准备就绪要出发时,太监带着陛下口谕匆匆赶来,拦下马车说陛下召见沈齐两位公子。 天光还没彻底放亮,又正是上朝之时。 齐府大部分主子还没起身,秋昀和齐衡就这么被召进了宫。 一路上齐衡想知道陛下所谓何事召见,就问领路的太监。 那太监瞧着年纪不大,嘴巴却闭得死紧,齐衡打探不出什么便歇了心思,只是心中既有能再见陛下的雀跃,又略带几分不安。 揣着忐忑的心被太监领到一座宫殿门口,交代了一句等候陛下召见,便退下了。 齐衡少时没少进宫,对宫中布局早已经熟知于心。 他见得这座名为灼华宫的宫殿,瞬间便想起这座宫殿靠近陛下寝宫,是先帝在世时为一宠妃所建,那宠妃喜欢桃花,先帝便在宫殿里为其栽种了无数桃花。 一入殿门,一片桃源风光尽收眼底,粉里透红的桃花争开不待叶,盛开于枝头,春雨缠缠.绵绵地飘洒在花瓣上,如雾如烟,就好似笼上了一层轻透的云烟。 有太监听到动静一路顶着雨小跑过来,躬身示意二人进殿。 殿内一派冷清,清扫过的水迹还残留着地面上,一看就知道许久不曾住过人,只是……召见他二人,把他二人带到这里作甚? 秋昀有些不解,昨日跑去齐府还能说是为了解决那个太监给他顺气,可现在呢? 「二位公子。」太监上了茶水和糕点,弯腰拱手:「陛下上朝前有言,让二位公子先在此观赏雨中桃花,若觉无趣,也可去御花园一行观赏。」 秋昀看向齐衡,却见齐衡正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俩人对视了片刻,示意太监先下去,待得殿内无人,齐衡才压着嗓子低声说:「沈公子,你可知这座宫殿之前为何人所住?」 「你知道?」秋昀问。 齐衡点点头,眼里漫起一丝忧色:「启明38年,一地方小官献上一绝色美人给先帝,先帝见之心喜,封为宸妃。」 「那宸妃入宫不过半年,就发生了太子谋反一事,居于重华宫的正宫皇后被打入冷宫,那宸妃便搬来了这重华宫,由此改名为灼华宫。」 秋昀看着齐衡,齐衡有很多细节没讲。 比如自打先帝得了那美人儿,便沉溺于温柔乡,朝中大权也就此慢慢旁落到了齐丞相一干文臣手上,得到政权的齐丞相开始排除异己,首当其冲的就是拦路虎太子与太子身后的母族。 他们陷害太子谋反,将盛极一时的李氏一族赶尽杀绝,又将忠于皇族与先帝的人一个个扫出了朝堂。 第223页 两年多前,纪青元带昔日皇后母家李氏的旧部,潜入京城,与人里应外合杀进皇宫,一举将先帝与其三个弟弟都宰了。 只是他能杀父杀弟弟们,却不能杀光所有朝臣,尤其是齐丞相。 因为朝中全部都是齐丞相一派的人。 在没抓到把柄之前,一旦杀了齐丞相,天下人怎么说先不提,朝中大臣便会集体罢工。所以纪青元只能行.事张狂,谁惹了他,就直接当场砍死,再暗地与齐治较量,扶持那么一两个自己的人上去。 齐丞相想架空皇室的皇权,恢復本朝以前那般由士族门阀统治天下的局面。 但纪青元又不是逆来顺受的主,怎甘于当那傀儡? 这两年来他在朝堂杀了不少齐丞相的人,许是因此才触怒了以齐丞相为首的这帮士族出身的官员。 之所以不是自己登上那个位置,其一是齐家现任家主为天下读书人眼里的大儒,是名门清流,一旦登上帝位,便是逆臣贼子,要受天下读书人的唾骂。 让给其他士族,齐氏定然是不甘心的,这才有了剧情中推沈侯爷上.位一事。 沈侯爷就是个大老粗。 能带兵打仗,做个将军当忠臣,却不是做皇帝的料,用来推上.位承受天下人唾骂。 而齐丞相嘛,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朝中大权尽掌握在手中,坐不坐那个位置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真想坐,等沈侯爷有了新的子嗣,再寻个机会弄死沈侯爷,扶小儿上.位,最后找个什么藉口让小儿禅位,齐氏登基就名正言顺多了。 这就是权利的博弈,没有谁对谁错,歷史毕竟是由胜利者书写。 而沈江亭不过是这场权力斗争中一颗还算重要的棋子,只要起到了作用,没死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死了也算是为国捐躯,但这一切都应该建立在沈江亭知情并愿意的情况下。 「据说那宸妃便是被陛下斩杀于此。」齐衡捧着茶碗,忧心忡忡道:「沈公子,你说陛下将你我二人安置在此是何用意?」 秋昀望向满园的桃花,若有所思地想,陛下该不会是知道他要跟齐衡去城外山庄小住散心,怕他跟齐衡在外头产生了情愫,就匆忙把他二人召进宫来,特意安排在这? 「陛下的心思我也猜不着,还是等陛下召见吧。」秋昀回神说。 只是俩人灌了一肚子茶水,也不见太监来传召。 到了午时,有脚步声传来,齐衡还以为是陛下终于派人来传召,慌忙起身,却见得太监宫女提着食盒有序地走了进来。 珍馐美味摆满一桌,太监拱手请二人用膳,便要退下去。 齐衡连忙拦住那太监,上前小声问道:「公公,敢问陛下何时召见?」 「陛下现于御书房批阅奏摺,抽不开身,还请两位公子莫着急,待得陛下抽空,自会会召见你二人。」那太监说完,就走了。 晨间那太监去齐府传口谕时,便让二人不要带小厮。 当时秋昀就觉得这一次召见跟上次面圣不太一样,怕是没那么容易走,此时听得那太监所言,就证实了他心里的猜测。 秋昀想着心事,午膳用的不多。 他放下筷子的时候,见齐衡也是一脸心事重重。 俩人这一等,到掌灯都没等来陛下的召见。 先前的太监又冒了出来,说时辰不早,陛下留二人在宫中留宿,并将二人分别带去一左一右的偏殿。 这番举动,让秋昀心中明了起来。 今晚,他房间里是要来什么不速之客啊。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他早早洗漱上.床,提高警惕浅眠。 等到夜半雨停,一道细微的『吱呀』声响起,登时将他惊醒,放缓唿吸,双眼眯开一条缝,『嗖嗖』而来的冷风捲起门帘,吹得烛台上的火光左右摇曳,映照得寝殿内忽明忽暗,几下忽地就熄灭了。 殿内霎时陷入黑暗。 黑夜幽深浓稠,殿内寂静无声,一道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从门口缓慢地朝他逼近,裹携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儿,停在他的床榻边。 「……」这是喝酒壮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宝说元妹现在对秋秋感情还在好奇加灵魂羁绊上,不能算深爱,我觉得宝宝说的很有道理,就先培养一下感情。 前两天热得要命,开着空调睡给吹感冒了。 大家也要注意点,别对着空调吹,我家空调就挂在我床对面,风口对着我的头,直接把我给吹感冒了。 感谢在2021-06-2019:00:47~2021-06-2220:3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昭ˉ早睡第1天、小腐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歌10瓶;哈哈怪哈哈哈哈哈9瓶;熬夜第一名7瓶;时光一笑5瓶;三千3瓶;快乐每一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陛下,请自重(07) 夜静无声,灼华宫的偏殿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秋昀眼眯开一条缝,没有光源,他瞧不清来人的脸,只依稀能见得一道黑影杵在床榻边。 这半夜钻人房间的毛病是上个世界尝到甜头了是吧? 秋昀心中思忖着是该继续装睡还是该喊一声刺客时,盘旋在上方的清浅唿吸声蔓延片刻,继而逐渐向他逼近。 第224页 随着距离的靠拢,酒味也愈发浓郁。 唿出的热气更是喷了他满面,距他脸不到半尺时,他想都没想,掀开被子一抬腿就把人踹飞了出去。 『嘭』地一声巨响。 重物撞击声与闷.哼声同时响起。 他心中冷哼一声,飞快坐起身来,大喝道:「大胆贼人,胆敢半夜偷袭小爷!」 话毕,他又陡然扬声:「来人!有刺客!」 然,这么大动静,惊动的不是守夜太监和侍卫,而是一道从窗台飞窜进来的黑影。 黑影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准确地找到被踹飞到地的人,扶着人便钻出了窗台,很快消失不见。 秋昀意味不明地勾起唇,下床摸出火摺子,吹了几下,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顿时一屋明亮。 他举着烛台走出寝殿,就见守夜的太监闭眼坐靠在门口,唿吸平缓绵延,一看就是知道是被人给打晕了。 想到被人带走的那个贼人,秋昀回屋端来一杯凉茶,沾湿指尖弹到太监的脸上,见得太监的眼皮动了一动,他连忙伸手去推太监的肩膀,惊魂未定道:「公公,醒醒,有刺客闯进宫了……」 深夜的皇宫在一片黑暗中十分神秘。 高耸的围墙,巍峨的建筑,一队队巡逻的持刀侍卫交错而过,像一张大网将整个皇宫守卫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在静夜里显得危机四伏。 「有刺客!」 忽地一道尖利的叫喊声划破长空,惊动了灼华宫附近巡逻的侍卫。 侍卫当即戒备起来,举着火把循声赶了过去。 这么大动静,自然也将齐衡吵醒了。 他披着外袍打开殿门,询问守夜太监发生了何事,得知住在偏殿的沈公子遇刺,当即也顾不得衣着,跨出门槛大步朝沈公子的寝殿而去。 而被暗卫救走的陛下跑了没多远。 听到这一声尖叫,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顿时一黑,他哪知道沈江亭这般警惕,且那一脚踹得可真够狠的。 听到朝这边涌来的杂乱脚步声,他示意暗卫将他放下,理了理敞开的衣袍,掩住隐隐作痛的胸口,负手从暗处走了出来,沉眉望向灼华宫方向。 闻讯赶来的侍卫队和统领付闻卓一身甲冑举着火把见得路上杵着到人影,齐刷刷跪拜下去:「见过陛下!」 陛下转过身来,火光映照在他那张难看的脸上,眼神阴鸷:「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刺客闯进宫都不知道?」 「陛下,末将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陛下迁怒道:「堂堂皇宫,有刺客混入你们竟是一无所察,简直是奇耻大辱!付统领,朕命令你带人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来,找不出来朕唯你是问!」 说罢,他一甩袖袍,震怒而去。 跪在地上的付统领都没敢问陛下您大半夜怎地不睡觉跑来御花园闲逛,只在听到脚步声连忙起身领人追了上去—— 「你跟着朕作甚?还不快去抓刺客!」陛下促足扭头,不悦地看向付统领。 「末将送陛下回宫。」 「送什么送?是怕朕遇到刺客被刺客刺杀还是觉得连个刺客都应付不了?」 刺客二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夜探『香闺』,偷.香窃玉失败,人都没还亲上一口,就叫美人儿给踹上了一脚,还把事情闹大了,这让陛下颜面何存? 「还请陛下恩准末将先送您回宫。」 付统领寸步不让。 而陛下的胸口是又疼又堵得慌,没办法只好一挥衣袖:「回养心殿。」 一路上,他情绪逐渐冷却,人也慢慢恢復了冷静。 沈江亭身为武臣之子,定然是打小就习武,警惕性自是高于一般普通人。 他今晚的行为鲁莽且草率,定是把沈江亭也给惊到了,想到此,他吩咐付统领,先派一队侍卫去灼华宫。 付统领领命,着人去安排,一路护送陛下回到养心殿。 他们这陛下不喜人靠近,偌大的寝殿里空荡荡的,都不见什么人气,他又吩咐属下去调取侍卫过来。 而陛下进了寝殿,想安排人去灼华宫探望一下情况,便传唤了一声,有太监佝腰垂首跪在面前。望着静候吩咐的太监,正要开口,脑海忽地灵光一闪。 。 宫中进了刺客,付统领及以下众侍卫军官不敢怠慢。 皇宫里很快亮起了一条条火龙,在各座宫殿里布哨搜捕,同时加派侍卫保卫养心殿和灼华宫,兵营休班的禁军也被人叫了起来,顶盔贯甲把守皇宫.内院所有出口。 灼华宫的偏殿灯火通明,披着外袍的秋昀与同样衣衫不整的齐衡围坐于茶炉前。 案上茶炉蒸蒸冒着热气,他披在肩上的白衣铺地,墨发垂腰,神情一派淡然,非但不见遇刺后的恐慌,反而还闲情逸緻地泡起了茶。 缕缕轻烟自茶炉水壶升腾,模煳了二人的面容,变得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齐衡支起下巴,静静地看着烟氲缥缈里那双骨节分明且修长白.皙的手自如地完成泡茶、沏茶的种种工序。 动作娴熟自然,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赏心悦目,他发自肺腑地感慨道:「沈公子这份的洒脱,衡自愧不如啊。」 秋昀挑眉,提起茶壶,沏上两杯,又将其中一杯推给对面的齐衡:「尝尝看。」 说着,他也端起素雅的茶盏,放在唇边闭眼轻嗅茶香。少倾,饮尽杯中碧汤,将茶盏放下,方才睁开眼,就听得对方说:「好茶。」 第225页 「喝完这杯茶,你也该回去休息了。」秋昀含笑说。 「你真的没事?」齐衡放下茶盏,想到之前的刺客,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同时也泛起了嘀咕,刺客进宫,何以会来刺杀沈公子? 秋昀瞥眼,指着外边来去匆匆的脚步声说:「宫中已经戒备了起来,那刺客逃命都来不及,怎敢再来刺杀?」 「倒也是。」齐衡刚点了下头,就听到外头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俩人对视了一眼,起身并肩走出去,就见一队侍卫举着火把驻守在偏殿院子里,一着甲冑的魁梧男人手扶侧刀,大马金刀地走过来,先抱拳拱手:「末将禁军统领付闻卓,奉陛下之命,前来保护两位公子安全,还望两位公子海涵。」 齐衡急切地问道:「那陛下无事吧?」 「陛下自是安然无恙。」付统领抱了抱拳,不欲多说,拱手先告退了。 齐衡松了口气,扭头笑道:「有禁军把守,衡也放心了。沈公子,你早些休息,衡就先走了。」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两个太监一前一后地领着个御医走了过来。 为首的太监宣读完陛下的口谕,大意就是让沈公子受惊,便遣了御医来为他把脉。 秋昀谢过陛下,领着御医回寝殿,由御医替他把脉。 那太监抖着嗓音轻唤了声小李子,又侧了侧身,将身后低着头的太监暴露出来,不太自然道:「沈公子,陛下得知宫中闯入刺客,还差点伤着您,龙颜大怒,已着禁军全皇宫搜查,定会给您一个交代。又知之前的太监照顾不利,便又派了沉稳的过来、伺候您。」 那太监可疑的停顿引起了秋昀的注意。 他这才将目光放到那小李子身上,身材高大,修长却不纤细。 且一般做下人的,尤其是在宫中当差,腰都习惯性地佝着,见着贵人,那弯得就更低,然面前这太监虽是低着头,看不到脸,腰杆却挺得笔直。 秋昀眸光一闪,温声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小李子似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只能算是清秀的脸蛋,但妙的是他有双锐利的狭长凤眼,里面透着一股不属于太监的睥睨之感,让人瞧之生畏。 小李子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眼神藏不住,只匆匆抬了一下就又低了回去。 秋昀心中瞭然,却装作没有发现,含笑点点头:「那就请公公代为转告,草民谢过陛下。」 「公子客气了,这是奴婢该做的。」太监恭维了几句,御医也把完脉了。 「公子的身体无碍,体内的伤寒也已痊癒。」御医边说边收拾完东西,拱手就要告辞。 秋昀连忙起身,就要送两位出门。 那太监连忙抬手,示意他不必相送,秋昀顿了一下:「小李子公公,就劳烦你替我送送两位大人。」 这下那太监的手摆得更快了:「担不得公子一句大人,奴婢姓王,公子唤句王公公即可,奴婢还要回去復旨,就不耽搁公子休息了。」说罢,拉着御医匆匆跑了。 秋昀疑惑地拧了拧眉,似不解又似自问:「怎么感觉王公公像是在怕什么?」 说着,他转身扫视了一圈殿内,最后看向低垂着脑袋的小李子,若有所思地问道:「殿内只有你我二人,小李子,你说王公公是在怕我还是在怕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营养液涨得特快,我还以为是宝宝们餵的。 后台一查,原来是v章满三十万字了返还的。 那什么,全订的宝宝们是不是已经收到营养液了?所以,你们懂的…… 感谢在2021-06-2220:33:47~2021-06-2319:3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鱼可溶硷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悠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陛下,请自重(08) 夜风自敞窗袭入,吹得殿内火苗闪烁不定。 晃动的火光映照在秋昀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光影将他的俊颜映衬得晦暗不清——顶着他审视的目光,低垂着脑袋的小李子身体一僵。 这个没用的王谭! 垂着眼皮的小李子眼神阴郁了一瞬,復而掐着紧绷的嗓音:「公子说笑了。」 声音过度用力,震得胸口隐隐作痛。 他调整了下紧张的情绪,放缓声调继续道:「王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近侍,朕、怎会怕奴婢?而您是陛下请来的贵客,王公公自当敬着。」 秋昀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道:「原是如此,不过……」 他话锋倏地一转,语气骤然变得冷硬.起来:「贵客不敢当,亭不过一介布衣草民,望公公今后慎言。」 小李子公公如何听不出冷硬的语调下夹杂的自嘲? 他想到自己赐下的那门荒唐婚事,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只是牺牲个人名誉,待得日后拔除野心勃勃的望门士族,居功为首的沈氏一族便可飞黄腾达。 且为防途中生变,让沈爱卿一脉断存,他允了沈爱卿提议,从几个候选人中定下沈江亭,便是打着让沈江亭以死脱身,远离京城是非,以免日后齐治察觉,枉送性命。 甚至为护沈江亭安全,他还送了暗八过去贴身保护。 第226页 身为君王,他自觉做得很周全,可还是没来由的心虚,心脏更是打着颤,总觉得不说点或做点什么,未来就会发生让他难以承受的事。 思及此,他忘了自己伪装的太监身份,抬眼看向神情冷然的青年。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视对方的面容。 灯下看人,更添几分暖色,纵使对方面色冷峻不佳,也无法掩去一副让人过目不忘的好相貌,尤其是一双幽若深潭的黑眸,一望进去就让人忍不住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秋昀被他看得眉头一皱,拂袖走到茶炉案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饮了一口:「时辰不早了,我要休息,公公先下去吧。」 一句『公公』将小李子惊醒。 他追随的目光一敛,抬步走到近前,半蹲着膝盖伸手去提桌上的茶壶,为空置的茶盏添上碧汤,试探道:「公子可是心头苦闷?」 秋昀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公公慎言。」 「……」小李子心中一哽,突然觉得装个太监来接近沈江亭是个馊主意,明显沈江亭就是对他充满了怨气,可他现在什么话都不能说,也不能问。 看他吃瘪,秋昀心情愉悦了那么一点:「好了,你先下去吧,我这边不用你伺候。」 「……是。」小李子不甘不愿地退出寝殿。 寝殿外,一干禁军重重把守。 他心头郁闷地带上门站在走廊,隐隐能听得宫殿外刀刃相接之声,眉头的阴郁登时一散,仰头望向被火光映亮的夜空。 皇宫闯入刺客,虽是一场闹剧,刺客也子虚乌有,不过倒是个好机会。 因此先前冷静下来后,他吩咐付闻卓把那些眼线或投靠了齐治一派的人藉此机会都除掉,现当应已进入尾声。 想到这儿,他扭头看向掩上的殿门,眉头忽地皱了一皱。 此举虽说是个让齐治有口难言的好机会,却也必定被齐治记怀在心,沈江亭如今住在齐府,若叫他听得齐治胡言乱语,会不会误以为自己召他进宫,就为了利用于他? 。 宫中混入刺客,付统领率禁军搜捕了一夜,没抓着刺客不说,还叫刺客伤及无数性命逃了。 早朝时,付统领负罪跪在朝堂请罪。 陛下歪着身子斜靠在龙椅的扶手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指腹摩挲着挂在腰间的佩刀,眼皮下垂:「这些刺客还真是把皇宫当作了自家后院,个个来去自如。」 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但熟知陛下脾性的一干大臣却是知道陛下这是怒了。 顿时,朝堂内文武大臣皆伏地不起,战战兢兢,生怕这疯狗又当堂拔刀,将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而齐丞相却是忍不住连连皱眉,昨晚深更半夜,收到消息说宫里进了刺客,意图刺杀沈江亭,当时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好端端的元帝不杀,冒险进宫去刺杀沈江亭作甚? 他怀疑是不是元帝知道了他日前与沈侯爷私下见过面的事,才召长子和沈江亭进宫,又安排了这齣戏码,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来警告他和沈泰。 重点是沈泰,毕竟沈江亭是沈泰唯一的血脉。 可方才付闻卓说到殉职的副统领和军士,让他心头一跳。 付闻卓为昔日李氏旧部。 当年太子被废,幽禁于皇城,是这些旧部冒死挖了条地道,以死尸替代太子,又放一把火烧了幽禁太子的府邸,才将太子救了出去。 纪青元復活归来,登基为帝后,重用这些旧部,把整个禁军肃之一清,全部都换上了死忠于元帝的人,他颇费了些功夫去收集那些人的弱点才加以收买。 现在全死了?这么巧? 齐丞相低头跪在地上,脑门青筋暴跳。 心中却是冷笑不止,好个黄毛小子,感情是在这里等着他。 突然吃了这么大个暗亏他怎么甘心? 当即上奏参禁军统领付闻卓,说他与刺客为同党,不然仅一名刺客,何以在一干禁军的围剿下杀出重围逃之夭夭?说不是付闻卓有意为之,难道是禁军都是酒囊饭袋连个刺客都抓不住? 陛下不说话,得到齐丞相暗示的一干文臣顿时一唿百应,将矛头齐齐对向付闻卓。 前朝的暗潮涌现暂且波及不到秋昀这边。 他一觉醒来,已是晌午时分,听到动静的小李子端着热水走进来,放在盆架上,取过衣袍转身走到床榻边等候。 秋昀掀开被子下床,一起身就发觉这个『小李子』不太对劲。 他接过衣袍,目光不露痕迹地扫过对方的手,却见得昨晚那双骨节匀称,皮肤细腻的手变得指节宽大,虎口留有厚茧,一看就是练武之人的手。 心中有了数,他便收回目光,穿上衣袍。 对方似是担心露馅,一言不发地递来漱口水,又端来痰盂捧在身前,这举动让秋昀不禁想到了随风,随风也是喜欢先给他递漱口水,再抱着痰盂举到他面前。 明明瞧着像个长期受训练的士兵,然伺候人的工夫却是手到擒来,其干练的作风与习惯倒是跟面前的这位『小李子』大同小异,就好似是由同一个人—— 等等! 秋昀吐了嘴里的漱口水,将杯子递给他,就见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拎着痰盂边上的手柄走了出去,其习惯与随风一模一样。 他意味不明走到盆架,拧干布巾净面。 第227页 随风是沈侯爷给沈江亭安排的人,而现在的『小李子』看情况像是陛下的暗卫,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是怎么保持相同作风和习惯的? 除非他们曾经共同伺候过有这种习惯的人。 答案已经跃然纸上。 秋昀净完面,折返回来『小李子』说齐衡来了。 这位『小李子』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常年都不怎么开过口一样。 他也没在意,迈出寝殿,驻守在外面的禁军已经撤去,只留了两个持刀侍卫守在门口,而齐衡就被带刀侍卫挡在了门口。 齐衡精神有些萎靡,像是没休息好,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忧色。 见到他出来,眉间不散反而加重,更是直接拽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到僻静处,左右探望一圈,见得没人,方压低声音道:「沈公子,咱们得想办法出宫了。」 「怎么了?」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多了道气息,眸光一闪。 「方才我出了灼华宫,想打探一下昨夜刺客一事,不妨偷听得小太监们私下议论,说我父与一干朝臣在朝堂触怒陛下,陛下大开杀戒,不但挥剑刺死数名朝臣,还将我父刺成重伤。」 「???」怎么突然就动起手来了? 秋昀连忙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内情我也不清楚,只知昨夜行刺你的刺客逃了,我父要严惩失职的付统领,被陛下驳回后,还要誓死进言,方惹得陛下大发雷霆之怒。」 说这话的时候,齐衡心有余悸。 曾经他只听说陛下在朝堂挥剑刺死谁谁,却不想今日落到了他父亲头上。在这一刻,他无比清醒,今日的陛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受朝臣和百姓拥戴的仁慈太子。 秋昀倒是觉得『誓死进言』大可不必。 他虽是觉得这一世的纪青元不当人,但齐丞相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抵陛下当是利用昨晚刺客一事做了什么手脚,触犯了齐丞相的利益,才逼得齐丞相冒着陛下发怒的危险,也要惩治付统领。 「可没有陛下旨意,我二人如何出宫?」秋昀适当地露出忧色。 「这……」齐衡瞄了他一眼,支吾了片刻,才说出目的:「陛下当是不想见到我,所以,我想求你去见一见陛下,求得出宫的旨意。」 话落,秋昀就察觉到那道气息不见了。 他垂下眼睫,露出为难之色:「未得陛下召见,我……」 「我知道让你为难,可我父伤重,也不知情况如何,不看上一眼,作为人子焉能安心?」说着,齐衡眼露哀求之色。 秋昀沉吟半响,嘆息一声:「罢了。」 说着,正要点头应下,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齐衡神色一惊,与秋昀对视一眼,赶忙出去迎接。 只刚走到灼华宫门口,就见得一着玄色龙袍,头戴冕旒的男人龙行阔步而来,二人撩.开衣摆,正欲跪拜,男人宽袖一挥:「不用行礼。」 说罢,大步越过二人,掀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走向正殿。 秋昀余光扫到对方衣摆上金丝绣的龙纹沾染了一点暗红,心中猜测对方来得这般快,是不是知道俩人想想出宫,连朝服都没来得及回去换就匆匆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的我找个时间补上。 然后昨天让宝宝们白等了一场,今天给你们发个小红包。 感谢在2021-06-2319:32:25~2021-06-2517:4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长94瓶;婪48瓶;朝雨40瓶;小甜饼33瓶;十年灯30瓶;星河里、主角站起来24瓶;攻攻不是公公、执纨23瓶;时光、隐图、路星辞的阿也20瓶;主攻一万年19瓶;空城一梦18瓶;1147347916瓶;我老婆真棒、翻身的咸鱼、君子莫15瓶;苏堰鱼、鲤鱼非鱼14瓶;此用户未命名、临渔、zz安、昔年、周郎不才、更了吗、爱戳才会赢、阿白、快到我裤挡里来、7分薄凉、卿玖、薏米凌蝶、以乐、喃喃细语、萌萌哒徐小小xqm10瓶;爱吃番茄的橘子7瓶;江夫人6瓶;赤羽陌璃殇、loptr、呀呀呀、此心独忆是卿卿5瓶;科科妮在线暴力打码、清阮小竹4瓶;452327393瓶;苦厄果、听雨吹风2瓶;弥渡、岁寒、超爱吃榴槤、max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陛下,请自重(09) 齐府。 齐彻谦逊地恭送大夫到府门口,转身脸色一沉,大步迈进府门,来到他父亲院外,还没踏进门槛,就听到母亲的低泣和父亲虚弱的低喝。 「行了,大夫都说没事,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脚下的步子一顿,屈指叩了下门:「父亲,大夫已经送走了。」 话音落下,里头的抽泣声停止。 得了应允,他调整面色,踏步进门,就见坐在床榻前椅子上的母亲仓促地擦拭眼角,他作了一揖:「母亲不必担心,大夫也说了,父亲不过只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无大碍。」 「娘担心的哪里只是这个?」 齐夫人轻轻摇头,一脸忧愁道:「上回你父亲在朝堂因后宫选秀一事惹怒陛下,牵连得你兄长娶了个男妻,今儿个又是带伤回来,我是真怕啊,怕哪一天陛下对你父耐心告罄……」 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且你兄长还滞留宫中,也不知陛下会不会迁怒于你兄长,他——」 第228页 「好了!」齐丞相打断夫人的话,他虽是面带苍白之色,眼里的厉色却是难以掩饰:「你先出去,我与彻儿有话要说。」 「有什么事不能等你伤好些再说?」齐夫人嘴上虽是这般说,却还是起了身,为夫君掖了掖被子,抹着眼泪嘱咐次子别耽搁夫君休息。 齐彻微微点头,目送母亲离开,方坐在椅子上,不贊同道:「父亲,你今次太鲁莽了。」 十八岁的少年郎,却通身沉稳。 齐丞相瞥了这个让他最满意的嫡二子,想到今早发生的事,一向儒雅的面容登时阴沉了下来。 以前的元帝行.事也张狂,无所顾忌,因此元帝时不时杀几个官员,为防这条疯狗暴走,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在没有万全把握时,避其锋芒,保持表面的平和。 可他的退让似乎养大了那只疯狗的胃口,今早那一剑刺来的时候,他怀疑若不是自己躲了一下,避开了心脉,那条疯狗绝对是要置他于死地。 思及此,他眸色一冷:「这事且不提,现我受伤卧床,跟沈侯爷接触的事就由你接手,顺便……」 说到这儿,他冷哼一声:「沈泰那个老匹夫现在还摇摆不定,那咱们就帮他定下心来。正好皇宫不是出了刺客,还叫刺客逃了?让我吃哑巴亏,那咱们就回敬过去。」 话落,他跟齐彻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 皇宫的灼华宫正殿。 宫女沏了茶端来,茶香满室,却掩不去陛下.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陛下端着茶碗,没有一饮而尽,而是用盖子拨了拨茶叶,余光时不时地在下首二人身上徘徊。 殿内的气氛似乎凝滞住了,连气温仿佛都有些下降。 可外头正当晴,一场细雨结束,朝阳跃然天际,晴光碧落,铺面整座灼华宫。 宫.内的桃花歷经春雨的滋润,绽放得更加娇艷,微风吹拂桃枝,挨挨挤挤的桃花纷纷剥离枝头簌簌落下,如雪散落。 这般美景,却是无人欣赏。 秋昀眼观鼻鼻观心,全然无视偶尔投注而来的目光。 他端杯轻啜,只觉如饮甘露,清甜鲜爽,舌底生津,齿颊留香。与他的淡定相比,不确定陛下突然驾临目的的齐衡在过长的沉默中,心尖不住地打颤。 「沈世子。」 就在齐衡快要顶不住时,陛下终于开口了。 秋昀放下茶碗起身,拱手道:「回陛下,草民外嫁男,非是什么世子。」 陛下拨.弄茶盖的手一顿,蓦地盖上茶碗,发出一道清脆的叮噹声,在偌大的正殿迴荡。 他将茶碗放在旁边的桌上,手臂撑在大.腿上,倾身凝视着下方垂首的青年,比之上次进宫叩谢赐婚时满身的不甘,现在依旧不甘,却也能收敛几分。 还真是年轻气盛啊! 他勾了勾唇,端坐起腰板,正色道:「你的世子之位是先帝在世时,你父亲为你请封的,朕没有下旨废除,你就还是世子,沈家的爵位还是由你承袭。」 听得这一席话,秋昀状似讶异地抬起眼来,正巧撞进他不怒自威的琉璃色眼瞳里,里面仿佛藏着笑,还隐隐带着期待。 他心中冷哼一声,匆忙低下头来:「谢陛下恩典。」 口吻敷衍,情绪也不见回升。 陛下又哪里看不出来? 他心嘆看来对方怨气难消的不是世子之位,而是之前的赐婚。 可婚已经赐下去了,且人都嫁过去了,反悔已是来不及。他再次轻嘆一声,将目光对准坐立难安的齐衡:「齐文林郎。」 不大不小的声音惊得齐衡精神为之一振。 连两手抱拳高拱,对着陛下打躬作了个揖:「回陛下,臣在。」 「你可知朕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这他哪知道? 莫名被召进皇宫,还被留宿一夜。 顶着上方的压力,齐衡硬着头皮说:「回陛下,臣愚钝,不知。」 与承袭爵位的沈江亭不同。 本身就具有才华的齐衡去年便已中举,但他本性不愿受约束,便由其父在朝廷谋得一文散官职文林郎。 「不知?」陛下又端起茶碗,轻呷一口,茶汤入口,不苦不涩,回味之余甘香无穷。 他饮了一口,将手里茶碗重重地在桌上一放,撞击声吓得齐衡心头一跳,再也没有进宫时的雀跃,同时对陛下的恐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深。 陛下太可怕了。 齐衡嗅着鼻端若隐若现的血腥味,无形中的压力更是压迫得他掩在衣袍下的双.腿都开始打起了摆子。 低垂着头的秋昀察觉到他衣袍的抖动,心说这一届世界之子也太不行了。 就这点胆子,是怎么喜欢上纪青元的? 别不是只因为纪青元长得好看吧? 他这般想着,脚却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挨向齐衡,用手肘小幅度碰了齐衡一下,示意对方别这么怂。 但这一幕却被端坐于上首的陛下看得一清二楚。 陛下眸色一沉,復而想到沈家没有好男风的习惯,沈江亭也无这方面爱好,脸色才好看了些。可转念他又想到沈江亭不好男风,可齐衡是个断袖啊! 俩人共住一个屋檐,若一个见色垂涎,一个朝夕相处,万一暗生情愫…… 陛下及时打住这个念头,沉声道:「去年你父举荐你入鸿胪寺,朕斟酌再三,欲任你为司宾,不想你父今日朝堂公然忤逆于朕,既是如此,那你便去象郡渭县任县令一职,三日后启程!」 第229页 说罢,他没理叩谢恩典的齐衡,将目光转向秋昀,神色稍霁:「你叔伯与父早年镇守边关,其叔伯又为我南朝捐躯,是为大功臣,先前叫你父气昏了头,迁怒到你身上,倒是朕的不是。」 「回陛下,草民不敢。」秋昀低头说。 陛下哼笑了一声,年轻人气性大,现在还怨着他呢。 他本想把人留在宫中寻摸一职,不过转而想到留在身边太危险,若叫齐治那只老狐狸察觉到自己心思,怕是于沈江亭不利。 正好他听暗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沈江亭好似并不想以死遁来脱身,既然这样,正好周边地方某些人不太.安分,派沈江亭去当监察官,远离京城是非。 「朕欲封你为司隶校尉,派遣你去会稽郡,代朕监察各方官员如何?」 会稽郡是江南地带。 正巧昔日齐氏搬迁之地,便是在会稽郡。 秋昀深思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 若陛下今早朝真重伤了齐丞相,其结果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俩人撕破脸皮,其二还会继续保持表面和平。 但齐丞相准备不足,大概会隐忍下来选择后者。 只是隐忍不代表不动作,那么陛下现在委任自己司隶校尉,于齐丞相来说,相当于是来笼络沈侯爷,齐丞相岂会如陛下的意?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齐丞相相信沈侯爷的反心,继而放任此事,毕竟于自己人来说,这官职对他们好处颇多。 比起后者,秋昀觉得齐丞相那种疑心病重的人绝对会选择前者。 秋昀抬头看了陛下一眼。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陛下自己的主意,其目的大概就是为了讨好自己,顺便把自己安排出京城。 虽然这样做会引起齐丞相的怀疑,会有可能导致之前的布局功亏一篑,但陛下还是这么做了。 秋昀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臣叩谢陛下恩典。」 陛下终于从他脸上看到了几分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神情一缓:「此事已了,你二人可以出宫了。」 说罢,他拂袖起身,走到门口,似又想到什么,道:「昨晚朕赐给你的那个太监,会些拳脚功夫,你带在身边,不用顾及朕,该使唤使唤。」 说完这番话,他才阔步离开。 陛下一走,齐衡抬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才惊觉后背也起了一层冷汗。 「你没事吧?」秋昀扶着他问。 齐衡摇头,吐出一口气,缓和了良久,方才拱手道贺:「沈公子,衡先在此恭喜你了。」 秋昀笑而不语。 这个司隶校尉他大概是当不了了,不考虑齐丞相那边,他也准备找机会死遁了,不然借用着沈江亭的身体与陛下在一起,又如何安沈江亭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章了,嘆气。 感谢在2021-06-2517:49:31~2021-06-2614:5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铃九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巷45瓶;空城一梦10瓶;陈木木、二次元与三次元的区别5瓶;l先生4瓶;科科妮在线暴力打码、苦厄果、小小林、俞明蓝2瓶;阿玮、超爱吃榴槤、妮子、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陛下,请自重(10) 「圣旨到。」 秋昀和齐衡刚回到齐府齐衡的院子,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陛下的圣旨就到了。 整个齐府,除了重伤卧床的齐丞相,都恭候在正堂门口跪迎圣上旨意,秋昀和齐衡是最后赶来的,正欲下跪接旨,王公公连上前虚扶住秋昀的手:「陛下有口谕,沈公子可免一切跪拜之礼。」 这一举措顿时引起齐彻的警惕。 他隐晦地瞥了眼拱手弯腰的背影,暗忖他这个『大嫂』何以得来这般殊荣? 不待他深思,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圣旨慢慢展开,清了清嗓子:「陛下有旨,今有文林郎齐衡文才兼备,谦虚有礼,温文尔雅,逸群之才,实乃朝廷之砥柱,此等不世人才,当为朝廷出力以报效国家,朕授以象郡渭县任县令一职,望清廉勤劳,政绩斐然,钦哉。」 圣旨宣读完,主院一片死寂。 还是齐衡先开口,叩谢陛下恩典,惊动愕然的其他人,再一併高唿万岁。 王公公又拿出一份圣旨。 这次是给秋昀的委任诏书,如秋昀所想,当接完圣旨,恭送走王公公,齐彻将旨意内容传达给齐丞相,他顿时怀疑起了元帝是在笼络沈侯爷,以示皇恩和先前荒唐的补偿。 不过在此之前,秋昀和齐衡先去探望了重伤卧床的齐丞相。 待了不多时,从此间出来,有丫鬟过来请齐衡,说是夫人要见他。 而屋内的齐丞相听得嫡二子的话,气得当场吐了一口血。 早朝那差点要了他命的一剑,让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此番又得知嫡长子外放,登时又愤又惧,惊惧于若非运气好,一腔宏图伟业差点就止于今朝,愤恨的是那条疯狗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张狂? 仇恨使人盲目,愤怒使人失去理智。 身体的伤痛和嫡长子的外放立时引燃了齐丞相胸腔里的熊熊怒火。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眼,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得硬.挺着不叫自己昏迷过去,但理智却也在这一刻到了崩溃的边缘:「竖子岂敢!」 第230页 「父亲,您先冷静。」齐彻劝慰道。 可齐丞相又哪里冷静得下来? 他这刚受伤,元帝就直接下旨一贬一奖,将他的儿子外放去穷山恶水的渭县,却封沈泰的儿子为司隶校尉,这不就是笼络沈泰,来羞辱自己? 嫡长子若有这份才干,能做出一番政绩,他也不至于这般怒。 可嫡长子空有一肚子才华,装的却都是风花雪月,而渭县距京城十万八千里,他便是想助长子一臂之力,也是有心无力。 齐丞相气昏了头,满脑子只想让元帝笼络沈泰的计划落空。 因此,将之前与齐彻商议安排去皇宫真行刺的刺客转而对准了沈江亭——只是人不能死在路上,要死,只能死在京城。 秋昀还不知道齐丞相要置他于死地。 他带着随风和陛下赐的『小李子』回到院子,随风问他要不要回趟侯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侯爷。 秋昀不太想见沈侯爷,但沈夫人是无辜的。 他穿来那日,沈夫人在他耳边所说的话就能听出沈夫人跟沈江亭一样都不知情。他思忖了片刻,把『小李子』留在了齐府,带着随风去了侯府。 侯府那边已经知道秋昀被封为司隶校尉一事。 沈侯爷以谢恩名义匆匆赶去皇宫面圣了,只有沈夫人在府中。 沈夫人一见到儿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跟上次回门时为儿子委屈和心疼不同,这次是喜极而泪,她不住地拉着秋昀的手,又哭又笑,直说陛下圣明。 秋昀微笑地听着沈夫人说。 只是说着说着,沈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抬手拂过儿子的脸,温柔地看着儿子俊俏的脸,轻嘆道:「苦了我儿了。」 她说:「你爹那个混帐东西,触怒陛下却牵连了你,不然,你本该年底与你表妹成亲的。」 古代讲究亲上加亲。 沈江亭的外家舅舅有个表妹,小沈江亭五岁,只待表妹及笄便嫁来侯府,奈何陛下一封圣旨下达,俩人的婚事就此作罢了。 「娘。」秋昀抬眼看向丫鬟和随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待得下人都退去,他才抓.住沈夫人的手,低声道:「这话您以后莫再提,我今日回来便是来看看您,顺便跟您说一下,我一切安好。」 前一句沈夫人听懂了,可后一句她没懂。 正要问问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秋昀却已经站起身来:「娘,儿子不孝,今后不能常伴于膝下,望您见谅。」 说罢,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大步离开了。 回到齐府,一下马车却见得府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 有小厮来回忙碌,往车厢里装载包裹物什,其中还有琴,秋昀见状,抬步正要询问这是要做什么,恰时一袭青衣的齐衡握着摺扇与齐彻并肩而出。 齐衡的情绪有些低落,眼眶还泛着红。 见到他回来了,齐彻拱手道了句『大嫂』,齐衡却是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沈公子,我正欲派人寻你,想邀你去庄园同游两日,你欲如何?」 「现在?」秋昀诧异地问。 「二弟见我心情苦闷,便建议我出去放松心情。」齐衡幽幽嘆息一声,走到他近前:「我想着三日后就要出京赴任,也不知何年才能回来,觉得二弟建议不错,便打算邀昔日好友同游当告别,日后忆起可作为回忆。你我虽是身份尴尬,然短短几日相处却甚为融洽,衡心中早已经将你视作好友,就是不知沈公子意下如何?」 秋昀瞥了眼少年老成的齐彻,父亲重伤在床之际,不让兄长在床前尽孝,却建议兄长出门散心? 他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便问道:「二弟也去吗?」 「二弟走不开,父亲伤重,需要他操持府内事物,替我在床前尽孝。」 齐衡大约也意识到这个时候出门有些不好,又解释了一句:「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他说一想到我不日就要离京,看到我心中难受影响伤情,便让我出去住几天,免得到时我走得也不安心。」 秋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寻常父子,得知儿子要远行且归期不定,不把人留在身边多看几眼怎地还往外赶?他一时想不透,却也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应下了齐衡,也忘了招唿『小李子』,就直接坐上了马车。 此时夕阳西沉,长街却一片幽静。 马车辚辚,从齐府启程出发,秋昀倚着车厢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哒哒马蹄声和脚步声,掀开车帘瞧去,就见顶盔贯甲的统领率禁军挨家挨户地搜罗,弄得民心惶惶。 昨夜刺客逃跑,京中便戒备森严起来。 见得这一幕,他灵光一闪,刺客! 坐回车厢,他对齐衡说先小憩片刻,便陷入思忖当中,那个子虚乌有的刺客,让齐丞相接连吃了两个闷亏,还差点丢了性命。 以齐丞相的为人,定会找机会回敬给陛下。 他代入齐丞相的思维往下延伸,就会找机会用死士把这个刺客坐实,再潜进宫刺杀陛下。 若是能伤得陛下,也算是报自己受的那一剑,失败也不要紧,却能噁心陛下,反正有先前刺客逃逸一事,就算陛下知道是他做的也没证据, 可陛下突然一旨委任诏书,像是在笼络沈侯爷。 齐丞相重伤卧床,不便探查沈侯爷心意,加之怒火攻心,定然会直接把沈侯爷被收拢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而其中的关键,就是自己! 第231页 若真的如他所想这般,那他这次出城,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只是,齐丞相又怎么把自己的死嫁祸到陛下头上继而让沈侯爷『深信不疑』呢? 马蹄哒哒车轮滚滚,经过城门守卫检阅,从城外一路前行,终在夜雾笼罩时到达二十里外的山庄。 山庄里的管家匆忙出来迎接,又吩咐小厮前来搬运马车上的物什。 秋昀跳下马车,借着檐下灯火放眼眺望,山庄坐落在青山寺的山脚下不远处,长长的围墙圈住一方领土,将竹林古松流泉和一片桃花林收入囊中。 管家退到一边,道:「大公子,厢房已经收拾了出来,晚膳也准备好,您是先用膳还是先回房歇息?」 说到膳食,秋昀摸了下肚子。 从宫中.出来后,便只在沈夫人那喝了几口水,这会儿腹中空荡荡的,着实有点饿了。 「先用膳吧。」他说着,看向齐衡。 齐衡一摇摺扇:「那就先用膳,正好我有话要与你商量。」 与此同时,宫中陛下先后收到两条消息。 其一是沈江亭和齐衡出城一事,其二是齐府后厨小厮赶着马车出了城,城门守卫收了银子,草草检查了一下马车就放行了。 听完后一条消息,陛下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蹭地站了起来:「暗六暗八可随候在身边?」 「暗八随行,暗六被沈公子留在了齐府。」 「那你先带着暗二暗三暗四暗五……不行,朕要亲自去!」说着,他仓皇地就要往外走,不经意被脚边的椅子绊了一个趔趄。 暗一飞快起身扶住他,却被他一手甩开:「暗二,去通知付闻卓,带上轻骑队随朕出宫。」 「陛下。」暗一忍不住劝道:「这事您派付统领去即可,您是万万不可出宫冒险。」 闻言的陛下目光一厉,阴鸷地迸射向他:「朕吩咐暗六贴身保护沈公子,他是怎么做的?还有暗七,这么重要的消息,朕不信齐治那只老狐狸事先没做过准备,那他为何到现在都没递来消息?」 话落,他宽袖一挥,大步往外走:「沈江亭要是出一点差池,朕要活剐了他们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614:58:50~2021-06-2717:4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以乐、53097646、快到我裤挡里来、i小狗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芋20瓶;不知是哪里的马、所思是咩咩10瓶;江夫人5瓶;i小狗狗、流云2瓶;听雨吹风、无情、23684712、雪顶咖啡、超爱吃榴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陛下,请自重(11) 南朝没有禁宵限制,以往一入夜城内热闹也不减。 只逢城内戒严,城门更是早早关闭,还派遣了不少禁军加以守卫,暮色一降临,除了巡逻的守卫,清冷的长街更是见不到一个人影。 突然,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闪电一般席捲过来。 为首之人身披黑斗篷,兜帽遮住了脸,只露出尖细白.皙的下巴,他出示了腰牌,守卫的将领凑近一看,当即大喊一声:「开城门。」 伴着『吱呀』一声。 城门大开,轻装上阵的一大队人马立时飞奔而出。 夜色极浓,浓得伸手不见五指,这队人马很快便融于黑夜之中。 近郊的山庄里,用过晚膳的齐衡跟秋昀商定,前半夜休息,五更天登青山去观云楼观赏晨曦,晚些时候可去青山寺歇息吃顿斋饭,在等候他几个好友之际还可闲游附近景色。 青山寺后山有一片梅花林,正逢最后花期,也不容错过。 秋昀对这个安排并无异议。 只是他临走前,还是问了一句:「这安排是你决定的还是?」 「往年得闲,我也带家中弟弟妹妹这般安排过。」 齐衡不解他这般问的用意,还是解释了一番:「妹妹们身子娇柔,由轿夫抬上山峰,我与二弟边休息边沿着石阶攀爬,三弟还小,精力充沛跟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的。」 他说着,似是忆起了那些画面,唇角不自觉向上扬起,连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端齐衡这般神情,就知他对家人极为信任。 如果秋昀猜得没错,那齐衡信任的家人却是在利用着他,若叫他得知了真.相…… 秋昀意味不明地勾了勾,温声道:「时辰不早,你早些休息,我也回房了。」 夜越来越浓。 秋昀在随风的伺候下洗漱上.床。 随风守在旁边的软塌上将就着休息,他躺在床榻上想了些事情,便将意识沉入浅眠当中。 半睡半醒间,细微的异响忽然从房屋之上响起——来到这个世界他睡觉一般不吹蜡烛,因此听到动静,他没急着睁开眼,只听到了软塌那边起身的动静。 是随风。 他似是也察觉到了屋顶上的异样,起身看了下仿佛还在沉睡的秋昀,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一道黑影在随风眼前掠过,他没急着追上去,什么都没屋子里的沈公子重要。 那道黑影见他无动于衷,又折返回来亮了下腰牌,随风见之,脸色一凝,当即追上黑影,出了山庄又行二十余米,就看到一队人马仿佛像是黑夜的使者,与浓稠的黑夜融为一体。 第232页 「暗八见过主子。」随风见得为首身披黑斗篷之人,立时上前单膝跪地。 黑斗篷没有摘下兜帽,只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面前的暗八,沉声问道:「你跟在沈公子身边,可察觉到山庄或附近有什么异样?」 随风低头回应:「回主子,一切都正常。」 兜帽下的人皱了皱眉,难道是他杞人忧天了? 城门守卫放行的齐府马车只是正常的出城?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你可知沈江亭明日的安排?」 「知道。」随风说着,便将先前齐衡的安排一字不漏地讲给马上之人听。听完后,马上的人扭头看向沉睡的山峦,观云楼,青山寺…… 「暗二暗三暗四,你们留下来暗中保护沈公子,轻骑队也下一部分人下,剩下的随朕上山。」 「陛下不可!」付统领驾马上前:「天黑山路难走,且也不知山中是否危险,为防万一,陛下您在此等候,就由我等前去山中探查。」 付统领虽是不知陛下为何这般看中那沈江亭,但陛下这般做定是有理由的。 只是不将危险排除,陛下也不放心。 还是付统领提出了建议:「不如派人去通知山庄的人,就说昨夜刺客藏匿于山中,属下先派人堵住山路,又着人回京调遣人马再行搜山之举?」 「却也是个办法,不过……」陛下思忖片刻,唇角一勾:「去将放行的守卫和齐府驾马车出城的小厮抓起来,若山中无危险便罢,可要是真藏匿了死士……」 最后一句话他拉长尾音,唇角蓦地一撇,冷哼一声:「正好昨夜的『刺客』还没抓到!」 说罢,他双.腿夹紧马腹,甩动缰绳:「去山庄。」 这边的秋昀等了半响不见随风回来,也没听到打斗声,正琢磨着是不是有人将随风引走好单独来对付他时,随风回来了。 对方似是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还在沉睡,便轻手轻脚地回到软塌上躺下。 只是躺下不久,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门外:「沈公子,沈公子……」 扣门声伴着齐衡的轻唤,他佯装被动静惊醒,睁开眼就见随风已经下了软塌去开门,齐衡小声问了一句:「你家公子醒了吗?」 随风扭头看了一下,正好对上秋昀投来的目光,道:「公子醒了,不知齐公子这是?」 「陛下来了。」齐衡压着声音,堪堪能让里头的人听到:「随风你赶紧伺候你家公子洗漱,随我去见圣。」 秋昀听到这话,愣了好一会儿。 陛下怎么就来了?怪不得随风方才出去那么久。 不是,上次想出城,还没上马车就被召进宫,这次出城刚歇下就直接追来了,陛下这是对他有心电感应吗?知道他想死遁脱身? 秋昀匆匆洗漱,衣冠整齐地随守在门口的齐衡匆匆赶到前厅,还没靠近,就见门厅外把守着四个持刀的侍卫。 还是带着人马出来的? 难道是察觉到齐丞相那边的动作才连夜赶来的? 秋昀边思索边踏进前厅,一身黑色紧身衣的陛下端着茶碗,用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漂浮在碗面的茶叶,山庄里的管家低垂着脑袋伺候在旁。 二人拱手行礼,陛下一挥手:「在外就不用多礼。」 说着,他搁下手里的茶碗,起身走到二人面前,在安然无恙的秋昀身上打量片刻,眸光一厉转向齐衡:「知道朕为何而来吗?」 齐衡对陛下的感情很复杂,又喜又惧:「臣不知。」 「臣也不知。」秋昀说。 厅外夜风吹拂,灯影晃动,映得陛下那张苍白的面色明明灭灭。 他转身负手,回到上.位坐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朕收到消息,有人借身份之便,将刺客藏于马车内,收买城门守卫带出了城。」 齐衡不知想到了什么,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表忠心:「陛下,臣绝无不轨之心。」 陛下拨着茶盖看向秋昀:「沈爱卿你怎么看?」 「……」昨夜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您心中不清楚? 不过,秋昀转而想到自己下午的猜测,齐丞相果真是有了动作,不然陛下也不会这么大半夜地追过来。 「回陛下。」他一本正经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臣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和陛下。」 闻言,陛下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轻哼了一声:「那刺客藏匿于附近山林,朕已吩咐人将附近山路封锁,你二人若是无事,天亮就回京,免得平生变故。」 这般说来,那怀疑的便是不是自己。 齐衡蹦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只是…… 「陛下,臣想——」 「嗯?」 齐衡吓得一激灵,连忙叩首:「臣遵旨。」 陛下微不可察地头了下头,看向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秋昀:「沈爱卿你可是有什么事?」 「臣在想,既然刺客藏于山林,而山脚下又有兵士把守,料来附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臣等此次出来只为与好友临别在即时的一叙,若是失约,叫臣等日后再如何面对好友?」 「也许那些刺客也并非藏匿附近山林呢?」陛下说着,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那是守信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当然是守信。」秋昀毫不犹豫地说道:「再者,臣也非手无缚鸡之力,懂得些许拳脚功夫,应付个把刺客不成问题,不然昨夜在皇宫也不会能安然脱身。」 第233页 「……」陛下嘴角一抽,胸口也紧跟着隐隐作痛。 昨夜那一脚踹得可不轻,他回去看过了,留下好深一个脚印。 「既是如此,那朕就不为难你二人了,不过你二人一个是即将赴任的县令,一个是刚封的司隶校尉,若在这等时候出事朕脸面也不好看……」 说着,他放下茶碗,负手起身,感慨道:「朕也有两年没出过京城,都快忘了附近景色。今晚朕就不走了,跟着尔等也凑个热闹。」 这句话勾起了齐衡的记忆。 当年的太子文韬武略,尤其是文采举世无双。 还经常在墨砚楼举办诗会,当时的文人墨客削尖了脑袋也要参加诗会,就为自己所做诗词得太子一句夸张。 他也是受太子影响,方才勤学苦练,想着哪一日自己也能作出一首能让太子侧目的诗词来。 这段记忆太过美好,美好到齐衡都忘了恐惧和害怕,直接欣喜地抬起头来:「能得陛下参与,是臣等之幸。」 齐衡的目光愉悦了陛下。 陛下唇角微勾,一瞥旁边的沈江亭,却见得对方面上似有不愿,刚勾起的唇角慢慢拉平,声音淡淡:「时辰也不早了,你二人回去歇着吧。」 「那臣告退。」 二人退出厅堂,齐衡满脑子都是明日要准备的诗词,便唤来小厮亲自去为陛下收拾房间。 秋昀郁闷地回到厢房,有陛下跟随,定然就会有侍卫,那他的死遁不是又泡汤了?思及此,他怅然地看向浓墨的夜空,思索着脱身之法。 「公子?」随风轻唤道:「陛下来了您不高兴?」 「倒也不是。」秋昀回神,边走边道:「就是觉得有陛下在,众人会不自在。」 随风浅浅一笑:「那不能。陛下是天纵奇才,当年为太子时,便以名满京都,若非陛下当时尚且年少,后又突然出事,导致流传世间的文章与诗词不多,比肩、乃至超过齐家那个大儒,不过是时间问题。」 秋昀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倒是对陛下过去了解颇多。」 随风笑意一僵,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不瞒公子,小的是孤儿,曾在茶楼酒楼青楼等地乞讨过,听得那些出入的人经常提及太子,便记下来了。后来小的实在没法,就将自己卖给了牙行,被侯府管事挑中带进侯府当一跑腿小厮,因经常出入侯府,也能听得一些太子之事,比如太子建了墨砚楼,拔得头魁者不但能得名声,还可被太子收入麾下。」 秋昀眉峰一挑,编得还挺详细。 不过也能从这段话里听出一些东西,太子用自身才华,建墨砚楼,想收拢那些文人为自己所用。于文人而言,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这也是一条施展才华或抱负的平台。 就是可惜了。 。 次日,用过早膳,齐衡邀请的友人陆续抵达山庄。 陛下初时并未现于人前,这些友人看到大门口有侍卫站岗,其山庄里还有侍卫巡逻,个个脸色不一,有消息灵通者猜到了什么,而消息不通者则是拉着齐衡询问这是何意。 齐衡笑而不语,只说晚些时候就知道了。 说罢,便转移了话题,为秋昀和在场所有人互相介绍。 能被齐衡看中而邀请的友人不说品性完美无暇,却也非那等多嘴多舌之人,毕竟兴趣相投方能玩到一起。 且齐衡也不是个骄矜傲慢的人,只要彼此欣赏,不论身世便能结交。 这些人大多都知道齐衡和沈江亭是无辜之人,同情多过看笑话。 因此双方互相做过自我介绍,又兼之秋昀话不多,并不对他们谈论诗词或文章时指点江山,大家很快就把他给抛在了脑后。 秋昀不介意大家把他忘了。 只静静听着几人商议今日行程,有人说登山去观云楼——观云楼是茶楼,文人墨客常驻之地,坐落于青山之顶,毗邻断崖云海,闲时可立于窗前,一览群山风景。 还可吟诗作对,或抚琴比试,怎一个满足了得。 又有人提议总去观云楼没什么新意,恰逢梅花末期,可去青山寺后山观赏梅花……每个人意见不同,想去之地也各不相同。 为此大家争论不休,秋昀看这群个个面白瘦弱的文人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自觉还挺有趣的。 「好了。」齐衡抬手示意大家先听他说:「此次同游既是衡张罗,那自然是由衡来定,我记得东北面有处茂林修竹的弯曲溪流,不如我等就玩曲水流觞,改饮酒为作诗,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眼前一亮,齐齐拍手称好。 秋昀右侧的肩膀忽地一沉,同时一道低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们这是在说什么,何以这般热闹?」 温热的气息像是不经意般喷洒在秋昀的耳廓和侧脸,带着微微痒意。 他身体僵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再转身拱手行礼:「回陛下,臣等在商议今日行程。」 陛下察觉到他的抗拒,眸光暗了一瞬,轻声道:「那你们商量出什么章程了?」 「齐公子提议设曲水流觞之局,行雅兴之趣。」 陛下笑了一声:「那卿卿你可参与?」 「……回陛下,让臣舞刀弄枪尚可,吟诗作对就为难臣了。」 本想着出一出风采,好叫卿卿见见自己的厉害,然卿卿是个文墨不佳者。 第234页 陛下心中嘆了口气,忽地拽住秋昀的手腕,将人拉出凉亭,走在落英缤纷的桃林中,远离了那边的吵闹,道:「朕对曲水流觞不甚感兴趣,不若你陪朕在附近逛逛,见见这春日里的风光。」 秋昀挣脱了对方桎梏,觉得这次的死遁大约是没戏,兼之对方是陛下,陛下开口,也只能应下来。 陛下招来一侍卫去告之齐衡,就与秋昀出了山庄。 正是春光无限的好时节,暖阳倾洒,照耀出青葱的树林和遍地的野花。 二人一前一后往东走,后面跟着四个侍卫。 俩人来到一处从高山流淌而过的湍急河流边,隐隐还能听到激盪的瀑布水流声,陛下负手站在岸边,眺望远方连绵的群山,忽然道:「卿卿是不是对朕颇有怨言?」 秋昀讶异:「陛下何出此言?」 「呵……」陛下发出一声轻笑,倏地转身,掩映在睫毛下的目光充满了笑意:「朕将你一个大好男儿指婚给齐衡,毁了你原本的姻缘,还叫你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陛下是君,我是臣,君要臣做什么,臣何以敢有怨言?」 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听得陛下轻嘆了一声,他抬手拂过秋昀肩上的髮丝,却不想对方下一瞬后退了几步,跟他拉开了距离。 陛下手僵在半空,微风拂过,撩起秋昀鬓边垂着的发。 他眸光暗了一暗,将手负在身后,却是不知身后河水岸边的灌木丛中探出了一个脑袋——也是赶巧了,昨夜被齐府小厮藏在箩筐里的几个死士出城门后,就直赴青山登顶,埋伏在观云楼想趁目标休息的时候取其性命。 谁知半夜从山顶窥得山脚有火光浮动,几个死士察觉到异样,当即寻找出路,最后便寻到一处瀑布,顺着瀑布跳下,潜伏在山庄附近等候机会。 机会却送自己上门来了。 河边水流声大,掩盖了唿吸声。 秋昀初时没察觉,还是死士浮出了脑袋方才敏锐感知到有陌生气息在附近。 他循着气息用余光瞟了过去,见得是河岸那边,心中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嘆息。 就在这时,陛下说:「卿卿说的是不敢,而非不是,可见心里对朕怨念不小啊。」 「是有怨念。」秋昀想着他死遁的机会到了,便直接抬起头来,迎上陛下浅色瞳仁,思忖片刻,道:「陛下知道什么叫重生吗?」 「什么?」陛下一愣。 「臣就是,嫁给齐衡一事,臣经歷了两遍。」说着,他靠近愣怔的陛下,在陛下耳边轻声说:「我知道这是你跟我父亲布的局,也知道一旦你们计划成功,我沈家便会飞黄腾达,可为什么要牺牲我呢?」 秋昀在替沈江亭问:「我人都死了,知道怎么死的吗?我留了点东西在齐府房间的枕头下面,你让小李子拿给你看看就——」 话还没说完,水中忽地飞起一个个着夜行衣的死士,人数多达8个之多,且个个面戴黑巾,提着寒光闪烁的刀刃,朝陛下的脖子袭来。 秋昀当即住嘴,一把挥开陛下,险险避开锋利的刀刃,抬腿踢在刺客持刀的手臂上,捏着拳头就迎了上去。 而被推开的陛下反应也极为迅勐,几乎就在他被挥开的同时就察觉到了后背的杀气,手立时在腰间一抽,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现于阳光下,凌厉地袭向迎来的刺客。 十米开外的侍卫反应速度也不慢,几乎就在陛下拔剑的瞬间,有侍卫掏出信号放了出来,并纷纷拔刀沖了过来。 陛下.身手矫健,几乎一剑一个。 而秋昀不动声色地被纠缠的刺客逼到河岸边,见得这一幕,陛下挥剑打斗,下手越发狠戾。却在这时,与刺客纠缠的秋昀仿佛是受了刺客一掌,倒退几步,后脚跟一悬空,整个人就如断线的风筝,噗通一声,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沈江亭——」 陛下瞳孔一缩,脸上的狠戾都还没消失,恐惧感便占满他的眼瞳。 慌乱与惧怕像是急流迅速窜满他全身,连眼前的刺客都顾及不上,飞身跃上半空,直接跟着跳进湍急的河流。 暮春时节的河水还带着寒意。 又是从山中而下,当真是冷得刺骨。 陛下也很快被急流冲散,岸边的侍卫和刺客也纷纷跳进河中,夜行衣的刺客去追陛下,侍卫们追击刺客,很快就被冲出老远。 等循着信号找来的大队人马赶到,河面已经恢復了原来模样。 领头人嗅着血腥味下马查看,却只发现了几具尸体,不陛下踪迹,面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当即吩咐人赶紧去通知付统领,自己则率人马沿着河岸追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 感谢在2021-06-2717:46:42~2021-06-2819:2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以乐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坏女人rwkk47瓶;木之七七5瓶;庄谛3瓶;流云2瓶;寂、超爱吃榴槤、南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陛下,请自重(12) 盛元三年春,天子出行遇刺,幸得司隶校尉沈江亭以命相护,使得天子无恙,然司隶校尉沈江亭却坠河不见其踪。 士兵沿河岸搜寻数月,皆不曾有所收穫。 第235页 天子大怒,着刑部、督查院、大理寺三司限期内查出幕后兇手。 却暗地秘密召见禁军统领付闻卓,忠勇侯兼昔日骠骑将军沈泰等数位武臣,又秘密派遣暗卫连夜奔赴各个周边,或昔年被发配或贬流放之官员。 京城进入戒备状态,出入城门皆受严格搜查。 然三司敷衍了事,一月过去,只交出行刺之人与昔日闯入皇宫刺客为同一批的调查结果。 出乎意料,天子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只交代三司继续调查,便将话题引到开恩科上——当今天子登基两年半,只与去年开过一科。正逢他寿诞在即,可设恩科以示庆典。 盛元三年秋,坠河的司隶校尉沈江亭仍未寻得。 而此时的京城皇宫却发生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齐丞相齐治与若干臣子及其家属无故收监入狱,引起天下譁然,周边伺机的军队主帅提早收到消息,立时调兵遣将包围各大士族府邸,捉拿其各大士族在外子弟,将之押送回京。 这一举措引起天下文人之怒。 他们口诛笔伐,集结成群,怒骂当今为无道昏君,更有愤者,编写斥骂昏君歌谣,肆意传播,各地方官员获知后,派人捉拿此等闹事者和传谣者。 然此举更是激怒读书人,他们纷纷动用手里的笔桿子,挥笔书写昏君几大罪状,趁夜张贴。 这般行为,惹得地方官员心惊肉跳,当即派遣官兵肆意抓人,一时间闹得天下无辜百姓人心惶惶。 盛元四年春,天子昭告天下,齐治与若干臣子因刺杀天子企图谋反,其家族皆为同党,证据确凿,不日将问斩。 此告示一出,震惊天下。 昔日拥护士族等大儒的文人傻眼了,也有不信者,觉得昏君不过是为自己找块遮羞布,意图掩盖其残暴行为。 这些不信者集结一块,上蹿下跳,意欲号召有识之士,企图为一些标榜清流的大儒洗刷冤情。 然他们蹦跶没多久,就被官兵一锅端了,并以反贼同党处置。 远在京城的陛下以雷霆手段拿下大半个朝堂臣子,以请回来的昔日老臣补替这些空缺高位,低位或举足轻重之位则由去年恩科看中人才以其能力替补。 朝堂慢慢恢復运转,陛下如愿将政权归拢手中,虽是得了天下文人唾骂,他却是半点不在意,甚至悔恨难当。 当初既是做了这昏君,又何须在意天下人怎么看待? 不然又何至于眼睁睁看着沈江亭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深夜,灼华宫偏殿。 一袭玄衣的陛下伏案批阅奏摺,灯火晃晃,映在他消瘦憔悴的侧脸上,也照出堆积如山的奏摺和一个白瓷瓶。 白瓷瓶就放在他手边,批阅过程中,他不时抬手掩唇咳嗽,又抬眼看下白瓷瓶,才继续批阅。 殿外忽地飞来一道黑影。 悄无声息地跪在御桌前,举起手中密折呈上。 而就在黑影出现的瞬间,陛下慌忙放下毛笔,起身接过密折,深吸了口气,抖着手翻开——未寻得沈校尉。 没找到就说明人也许还活着。 虽然沈泰说沈江亭不会凫水,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便抱着这样的希望想,沈江亭只是不愿回京见他与沈家人。 陛下合上密折,挥退太监和暗卫,转身取过御桌上的白瓷瓶,指腹摩挲着细腻的瓶身,布满血丝的眼神晦涩难明。 瓷瓶里装的就是沈江亭那日在他耳边说留在齐府的药包。 暗六拿回来后,他叫御医检查过,里面掺了毒.药,人少量食之,不会当即暴毙,只会一点点虚弱,直到体内毒性累积到一定程度,才会毒发而亡。 而沈江亭说他上辈子死于这包毒.药。 想到这儿,陛下攥紧手掌,似琉璃般浅色瞳孔慢慢沁出鲜红的血色,里头蕴藏着极致的疯狂——朕欠你一条命,只要你回来肯原谅朕,朕就将这条命赔于你。 被陛下惦念的秋昀这会儿正背着个包袱,怀抱个蔫哒哒的奶娃娃从商船上走下来。 海边的风有些大,他抬起宽袖,遮住迎面袭来的腥咸海风,走出码头来到熙熙攘攘的集市,集市来往人潮汹涌,叫卖声与讲价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秋昀迈起有些打飘的双.腿,四下寻找休息的客栈。 当初在山庄遇刺,他假意受刺客一掌掉进湍急的河流,被河水冲到河流尽头的江湖中,爬上了一艘商船,然后就被这艘商船带去了一座岛屿小国。 在那小国待了大半年之久,攒了一笔银钱方才搭乘商船回到中原。 期间捡了个刚断气的幼儿,想到死得不明不白的沈江亭,就让小镜子去了一趟地府,将还没来得及投胎的沈江亭的灵魂带了回来。 秋昀看到前边有家酒楼,想着去吃些东西暂作休息。 只是刚走到酒楼门口,蓦地想到什么,摸了摸所剩不多的银两,幽幽地嘆了口气,抱着奶娃娃遗憾地离开。 「长安啊,咱父子俩今晚怕是要睡大街了。」 被称为长安的奶娃娃,也就是真·沈江亭顿时翻了个与年龄不符的白眼:「谁跟你是父子俩?你脸要是不要?」 秋昀故作诧异:「我这脸不就是你的么?」 「……」蔫儿吧唧的奶娃娃抬头望向面前虽是掩饰过,却依旧不减俊俏的脸,一时有些失神。 第236页 他想起半年多前,自己正在奈何桥等着喝孟婆汤去投胎,一个七八岁仙童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还阳。 当时他以为是还阳于自己的身体,却是不想灵魂附在了这具断气不久的幼儿体内復生,而且一睁开眼看到的还是他自己的脸。 顶着他的脸的男人自称秋昀,来歷不明。 不过能从阎王殿夺人……鬼,还能叫自己死而復生,这般手段非仙家所不能,就是这个仙人恶趣味太重,总喜欢逗自己喊爹。 他有亲爹的好不好。 虽然他是服用了亲爹给的药粉一命呜唿的。 想到亲爹,和仙人与他说的真.相,他心中郁郁,扑进仙人怀中,闷声道:「爹,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復活,让我知晓自己非是亲爹有意毒死,也让我能得以有机会再见娘.亲。 听到他叫爹,秋昀愣了好一会儿。 这小子自我的性格中还有些偏激,容易钻牛角尖。 约莫是死的时候带着被父毒杀的委屈,復活后一度郁郁寡欢,就算与他说明并非是沈侯爷下的手,也无法缝补心中留存的阴影。 直到前四个月前,他打听到有商船要去中原,将消息告之于这小子,这小子才有了点人气。 「好小子。」秋昀回神后,失笑着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秋昀下船的地方在青州。 他琢磨着自己都失踪了一年,又距京城有千里之遥,料来自己也不会有被认出的风险,便只是粗粗掩饰了下自己的容貌,用所剩不多的银钱在城东贫民区租赁了一套小院,暂时安置了下来。 栖身之所有了,接下来就是寻找营生的活计。 普通活计月钱不多,且还带着个孩子,这地儿又混乱,他着实不放心将沈长安放在家中。便寻摸着自己做点营生,抱着长安出去逛了一天。 青州靠海,靠海之人靠海吃海,水产倒是丰富,但没有保鲜技术,新鲜的海鲜运输不出去,只有腌制晒干的咸鱼干。 又因其地里环境,还盛产各种瓜果,只是瓜果也不好保鲜。 秋昀倒是想弄罐头,但罐头需要烧制玻璃,不过也可用陶罐替代,只是他手头紧,也一时搞不什么名堂来。 说到玻璃,秋昀想到曾经看过的穿越主角必做的几样——肥皂、玻璃、水泥、白砂糖等等。 这些秋昀也会做,但还是那句话,没钱。 秋昀逛完市集,抱着一脸好奇的沈长安找了个茶摊歇脚。 坐下不久,有一队打扮似走商的商队在茶摊歇息,谈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听了一耳,从中提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忽地听到身后有人说:「这年头,还是读书人好出头啊,我等这些走商的,也就勉强混个温饱。」 「可不是,前阵子那些读书人闹得那般厉害,都叫官府羁押起来,告示一出,得!全放出来了不说,陛下还恩许这些读书人能参加科举,只可恨我那儿子不争气!」 说这话的人言辞中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我家那几个小子也是一个有出息的都没有。」接茬的人无不嘆息。 俩人似是也就抱怨一下,抱怨完就换了话题。 秋昀却陷入了沉思,他流落的小岛消息不流通,中原的消息传不到耳朵里,因此京中情况他也不知。剧情中齐丞相推沈侯爷造反起码还得等上五年。 可听这两个走商之人的交谈,莫不是陛下已经将齐氏等一干士族给拿下了? 这些士族他不管,但齐衡可不能死。 想到这儿,他低头看着捧着茶碗小口抿茶水的沈长安,突然道:「长安,我送你回侯府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819:25:30~2021-06-2919:0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以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3772626瓶;十年灯、魔芋20瓶;花栗鼠14瓶;溪音欣10瓶;二次元与三次元的区别3瓶;超爱吃榴槤2瓶;3445566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陛下,请自重(13) 侯府现在不叫侯府。 自齐氏一党倒台后,曾经的忠勇侯荣升为一等忠勇公,其夫人也封了一品诰命。爵位可承袭三代,三代后若无功劳便是降等袭爵。 国公爷沈泰如愿地为妻为沈氏后代子孙谋得这般荣誉,悲凉的却是妻子与他离心,也没了承袭的子嗣。 外人不知,他自己却又如何不清楚? 早年征战,他伤了身子,今后再难有子嗣——亭儿便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血脉,现今却是生死不知。 作为父亲,国公爷是不愿意相信儿子遇难的。 只是一年过去了,陛下和他派去寻找的人始终没有消息,心中原先抱存的希望渐渐变成了绝望,整个人也如被抽去了精气神,不过三十余九,便已是华发丛生,老去不只十岁。 这日下朝,国公爷被陛下留下。 二人坐在御书房,裊裊轻烟从香炉里面飘出,缭绕升腾。 嗅着提神醒脑的薰香,国公爷有些迫切地想问陛下将他留下,是不是亭儿那边已经有了消息,正欲张嘴抬头,就先听得一阵咳嗽声。 声声力竭,撕心裂肺。 他飞快抬头,就见陛下削瘦许多的苍白面容因剧烈咳嗽而染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心中大惊,连忙上前端起手边的茶水餵过去。 第237页 覆在后背上的手却是摸得一片硬.邦.邦的骨头,心中一酸:「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当日陛下跳河去寻亭儿,导致寒气入体生了场大病。 甚至不顾龙体的安康,几度出宫亲自寻找亭儿下落,继而留了病根。本以宫中御医嘱咐,好生将养还能痊癒,可陛下急着给亭儿报仇,又心思太重,导致病情一拖再拖。 陛下不在意地摆手,示意自己不碍事。 又接过茶水润了润嗓子,止住咳嗽,缓了片刻,待得国公爷坐回椅子,方道:「朕召你前来,是为两件事,其一北边的梁朝小国想求得我南朝庇佑,派遣使臣送公主前来和亲,朕打算派你前去边界迎接公主,另,你多挑选几个尚未成家的俊俏好儿郎一併带上,他们之中若有能叫公主看上者,朕赐其爵位。」 这消息方才朝堂已经讨论过。 陛下当时没应声,他还以为陛下是趁势将公主纳入后宫,毕竟陛下今年已二十有七,早先不娶皇后纳后妃是不愿生子嗣被齐治一党暗算继而拿捏幼帝登基。 可现今士族已经衰败,流亡在外的也不成气候,陛下就当以国家为重,绵延子嗣,安定朝邦。 「陛下,此举臣觉得不妥。」国公爷起身拱手道。 陛下抬起淡淡的眼:「有何不妥?朕又没生育能力,纳进后宫叫天下人看笑话吗?」 「两国修好,怎——陛下!」国公爷蓦地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瞪圆了一双眼看向神情平淡的陛下:「您、您说什么?」 「好了,此事就交由你去办。」陛下说着,嗓子眼又涌.出了痒意,他端起茶碗饮了一大口,压下痒意,继续道:「朕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你夫人之前好似说过沈爱卿在出事之前见过她一面,刻意留下了一句『一切安好和儿子不孝,今后不能常伴于膝下』这等话?」 一听陛下提及儿子。 陛下无法生育的震撼登时被伤痛替换,他沉痛地点了点头:「犬子刚失踪那会儿,我夫人无法承受失去儿子的打击,便说了这样一番话。」 国公爷一开始也对这番话抱过希望,可与那条河相接的河域乃至江河周边掘地三尺都没儿子的消息,他便是不信,心底也隐隐有了儿子是不是被冲进江河沉了河底的想法。 「那你夫人近一年来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陛下的询问将他的思绪抽拉回,他不忍地闭上眼,痛苦地回忆道:「自从犬子走了后,内子便与臣生分并搬去了佛堂,平日就守在佛堂礼佛,每月初一十五回去青山寺烧香为我儿祈福。」 陛下微微点头,闭上眼挥了挥手,示意国公爷先退下。 他不信沈江亭就这么死了。 得老天眷顾重活一世的人怎能死得这般轻易?可更叫他心痛难忍的是,沈江亭没死却不愿意将活着的消息送回来。 因为这代表对方对自己有极深的怨恨。 想到这儿,他掏出放在袖口里的瓷瓶,面不改色地拔开瓶塞,倒了点粉末在茶碗里,旋即就着茶水一饮而尽。 这边的国公爷从宫里出来,回到国公府。 由小厮伺候着换了朝服,问了下夫人那边情况,便迈步朝佛堂而去。 佛堂香火缭绕,一袭素服的国公夫人挺着嵴背表情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挂着佛珠捻动,口中颂着佛经。 木鱼声伴着诵经声在佛堂迴荡,蕴含.着某种平静人心的力量。 而她面前的佛像香台上,插着三根燃烧的香。 裊裊而起的烟雾缭绕,往佛像上方氤氲飘散,倒是有几分飘渺虚无之意。 国公爷找大丫鬟要来蒲团,动作轻缓地放在地上,双膝一弯,也跟着跪在了佛像前,闭目念诵起了祈求平安的心经。 不想木鱼声忽地停止,诵经的国公夫人连眼都没睁开,淡淡道:「国公爷有事直说,别用你的虚情假意地亵渎了佛祖。」 「素茗。」国公爷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为夫真心诚意为我儿子祈求平安,如何算是虚情假意?」 国公夫人神色不变,口吻依旧平静:「连亲子都能当棋子,你这种冷心冷肺、薄情寡义的人,何来的真心诚意?事情都做了,现在来忏悔,已经晚了!」 说罢,她蓦地睁开一双冷漠的眼:「婵娟,请国公爷出去。」 「素茗!」国公爷忍不住扯住她的衣袖,哀求道:「你别这样。」 「既然你不走,那我走。」国公夫人一挥袖子,正要起身,就听到国公爷说:「你别走,我走。我来是想告诉你,陛下委任我为迎亲大使,明日就要出发去边界,你、你好好保重身体。」 然国公夫人却是重新闭上眼,敲起了木鱼,对恩爱多年的丈夫没有半分嘱託和交代。 见状,国公爷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一抹脸大步走出了佛堂。 。 这边的秋昀生怕世界之子被陛下一刀给砍了。 徵得沈长安意见后,跑了趟森山,挖了两株年份不错的人参攒下了盘缠,买了水粉将脸做了一番修饰,再便雇了辆马车朝京城出发。 因要照顾沈长安,沿途不时修整,马车行得也不快,拖了将近半个月,方抵达京城地界,却恰与国公爷接来的公主使臣相遇在山道上。 马夫将马车靠边停,秋昀不知情况,听得外头的马蹄印声,撩起马车窗帘的边角,抱着沈长安朝队伍看去——就见肃穆的骑兵队伍顶盔贯甲,腰挂佩剑,顶着艷阳整齐有序地驶来。 第238页 打头的将军一身铠甲气势勃发地牵着拉缰坐在战马上警戒周遭。 看到沈父,马车里的秋昀意外地挑了下眉,怀里的沈长安却是深吸了口气,轻喃道:「爹?」 这一声仿佛是父子连心,又或只是单纯的动静引起了国公爷的注意。 他耳朵一动,似是察觉到了投注而来的视线,一双叫人胆颤的虎目轻飘飘朝秋昀那边一瞥,立时就有骑兵驾马过来盘问,马夫哪见过这等阵势,几乎都不用骑兵询问,便将身份倒了个干净。 秋昀连忙放下车帘,轻嘆了一声,撩.开车帘抱着沈长安下了马车,由士兵检查。 那声轻喃的『爹』国公爷也听到了。 听着像是稚儿,却无缘由地牵动了他的心。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一扭头就愣住了——一袭白衫的年轻人背对着自己,怀中似是抱着个幼儿,那幼儿仿佛是害怕一般,将脑袋深埋在年轻人的脖颈上。 像。 他失神地望着那道背影,太像亭儿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顿时都顾及不上他国使臣,翻身.下马,激动地冲过去,却在靠近时,忽地放慢了脚步,就像是近乡情怯一般,带着小心翼翼和满眼的希望:「亭儿?是你吗?」 马夫骇然,旁边的士兵也是停下了搜查的东西,齐齐看向秋昀。 秋昀又没有材料去做易容面皮,就只是将脸稍稍修改了一下,煳弄不熟悉之人尚可,但想逃过沈父的眼,他觉得有些难。 而沈长安却是小身板一僵。 父亲一直是他心中的大英雄,但就是这个大英雄,触怒陛下迁怒得他以男儿身嫁给一个男子,又因食用大英雄给的药粉而亡。 那时的他是茫然的,因为死得太过意外,所以都来不及恨。 可当他得知自己嫁给齐衡不过是一场政权的博弈,他这个儿子只是颗棋子,他突然就怨恨起了父亲,为何不将实情告之于他,让他到死都当了个煳涂鬼? 他心中又怨又恨。 可真当见了父亲,听得父亲这般小心的态度,心中一时不知是怨恨多一些还是酸涩更多一些。 「亭儿?真的是你?」国公爷见年轻人久不转身,心中希望陡升,当即大步上前绕到秋昀面前,就见得是个肤色微黑,眉毛粗.黑,眸仁清亮却透着一股陌生和警惕。 他激动的心一凉,细细打量,脸部是有些变化,却难掩熟悉轮廓,眼眶登时就红了。 「亭儿,你真的还活着。」国公爷热泪纵横,抬臂去拍儿子的肩膀。 秋昀却抱着沈长安后退了几步,压了压嗓子:「将军您认错人了。」 「我的儿子我还能不认识?」国公爷泛红的双眼一瞪:「你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认得。随莫,你带公主和使臣去鸿胪寺安顿,我要先带我儿子回家。」 「……」公主?剧情里那个嫁给齐衡的公主? 秋昀又懵了,剧情里的公主不是要等到后年才会过来和亲的吗? 他都打算把沈长安交给沈夫人,再去将齐衡救出来,送去梁国与公主,也就是命定的情缘在那里展开二人的感情线。 齐衡受世界意识偏爱,说不定俩人联手,还能捞个梁国皇帝当上一当,这般也能弥补齐衡被打压的命运线。 可,怎么就提前了? 「亭儿,你怀里抱的是你儿子我孙子吗?」 秋昀立时感觉到沈长安整个人都僵了。 国公爷却是忐忑地伸出双臂,试探道:「让我看看?」 秋昀低头,就见怀里的沈长安小手揪紧他的衣领,脖颈上已经湿.润了一片。 心中微微一嘆,到底是亲父子,与他这个外来者不同。 国公爷从他沉默中听出了拒绝,终于意识到儿子似乎有点不对劲。 莫不是儿子失忆了? 想到这儿,他失落地收回手:「那咱先回家,你.娘很想你,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很高兴。」 说着,他抢过马夫的活,让士兵安顿马夫,然后试探道:「你先上马车,爹带你回家好不好?」 秋昀想到公主和齐衡,迟疑了片刻,又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微一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驾驶的速度很快,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他抱着安静的沈长安,让对方尽量坐得舒服些,旋即一手顺着对方的背,无声地安慰,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走。 而皇宫中,陛下听得暗卫的话,蹭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沈公子活着回来了。」暗卫说:「还抱了个孩子。」 但陛下只听了前一句,而忽略了后面一句。 他脸上一扫之前的暮气,精神抖擞地招来太监给他更衣。 只是当华服披身,却发现自己撑不起来,顿时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摸了摸身上的排骨,又望向铜镜里瘦得都快脱相的脸,心中陡然升起了退缩之意。 沈江亭本就不待见于自己,现在连健康的身躯和英俊的姿容都没了,会不会更嫌弃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919:08:39~2021-06-3018:2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兰40瓶;以乐、熘了熘了、江予、镇溪10瓶;哒咩9瓶;西昭ˉ早睡第1天、葵鹿5瓶;南音、超爱吃榴槤、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9页 第105章 陛下,请自重(14) 载着秋昀和沈长安的马车抵达国公府时,已入黄昏。 迎着落日的余晖,国公爷『吁』了一声,拉住缰绳,门口的门卫原先见得驶来的马车普通又破旧,还在疑惑谁家用得这般破旧的马车。 不想一定睛,一身铠甲的马夫却是自家国公爷,当即小跑上前,一人接过缰绳,一人去扶自家的国公爷。 国公爷挥开门卫,跳下马车,搓了搓手,粗犷略黑的脸上瞧不出什么,可一双泛红的虎目却是难掩激动的喜悦之色:「你且快快通知夫人,就说世子带着乖孙孙回来了。」 门卫愣了一瞬,立时反应过来,喜上眉梢地『诶』了一声,拔腿就朝府门里跑去,边跑还边高声大喊:「夫人,世子回来了,还带着小少爷回来了……」 国公爷勉强压了压上扬的唇角,撩.开车帘,平时略大的嗓门此时温柔到了极致:「亭儿,乖孙孙,咱们到家了。」 「……」秋昀抱着近乡情怯的沈长安,迟疑了片刻,弯着腰钻出了车厢,抬眼望向四周,忽地察觉到暗处似有到目光在注视自己。 他顿了一顿,装作不经意般循着视线的方向望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只敏锐感知到前方不远处的院墙老树后和数上边潜伏了几道气息。 秋昀心中想到第一个人是陛下。 毕竟他对元的气息太熟悉了,同时他也有些疑惑,陛下何时变得这般畏缩了? 「亭儿?」 国公爷见他久不下马车,心悬到了嗓子眼:「咱们先下马车好不好?」 回神.的秋昀放下心头的狐疑,踩着马扎踏在青石地面上,仰视庄严的府门和正门之上的牌匾——忠勇公府。 府内佛堂,敲着木鱼诵经的国公夫人听到院外吵吵闹闹的,清冷的柳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这些小厮越发放肆了!」门外的大丫鬟婵娟看了下佛堂里的夫人,沉着脸走了过去。 不多时,一窜急促的脚步声并着婵娟的惊喜声从院外传来到国公夫人耳朵里—— 「夫人夫人。」一向沉稳的婵娟掩饰不住喜悦道:「世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小少爷,夫人……」 佛堂里迴荡的木鱼声戛然而止。 国公夫人蓦地睁开眼,往日淡漠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竟是就这么呆愣在了原地。还是婵娟跑了过来,扶着她说:「夫人,老爷把世子找回来了。」 「世、世子?」国公夫人呆滞地扭过头,一股泪意忽地涌现在她眼眶,不经过酝酿便已夺眶而出:「世子回来了?」 「回来了。」婵娟重重地点头,眉眼间皆是一派喜色:「夫人,世子真的活着回来了。」 国公夫人终于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连眼泪都来不及抹,仓促地爬起来:「快,快扶我起来,我儿、我儿……」 她激动得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先是对着佛像深鞠了一躬,就由婵娟搀扶着踉跄地出了院子,一刻不间歇地跑到府门口,远远就瞧见伫立在门口的熟悉身影。 是亭儿,是她的儿子。 国公夫人再也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冲到秋昀的怀中边哭边笑:「你这个混帐东西这一年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给娘稍个消息……」 秋昀在她冲过来的瞬间,眼疾手快地将沈长安塞给旁边的沈父。 国公爷这还是第一次抱稚儿,登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想当年,儿子出生的时候,他还在边塞,只收到家里寄来的信件说夫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初为人父的喜悦到了现在都还记得。 但等他回京,想像中的白胖小子已经成了上房揭瓦的熊小子。 而国公夫人质问过后,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儿子失踪的时候,她没哭;儿子遍寻不得时,她没哭;得知儿子被嫁给齐家的真.相时,她也没死。 可此时儿子活着回来了,她再也压制不住,抱着儿子失态地痛哭起来,就仿佛似要将心中所有情绪宣洩.出来。 沈长安听着娘.亲的痛哭声,眼眶不自觉就红了。 他主动伸起小短手,趴到他爹的怀里,脸埋在他爹胸膛,隔着铠甲仿佛能听到他爹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水汪汪的眼再也克制不住,也跟着哇哇大哭了起来。 现场哭声一片,引来了隔壁四周探出来的脑袋,只是这些脑袋伸出来还没几息就又缩了回去。 而这对表面祖孙,实则母子二人的哭声却是吓得国公爷浑身发僵,心也跟着发慌,忍不住拔高声音道:「夫人,你可别再哭了,把我的乖孙孙都吓到了。」 藏身在老树下的陛下听着身后的痛哭,心中挣扎着要不要以这般模样现于沈江亭面前,忽地听到『乖孙孙』三个字,怔了一怔。 什么乖孙孙? 他忍不住探出头去,目光就先被那道颀长的身影吸引了,对方怀里扑着又哭又笑的国公夫人,垂在身侧的手像是无处安放,时而抬起又时而放下。 旁边的国公爷再次惊慌开口:「乖孙孙别哭了。亭儿,你快劝劝你.娘。」 陛下终于回神,将视线挪向国公爷,就见得对方怀中抱着个奶娃娃,他唿吸一滞——孩子?孩子! 失踪一年,竟然都有了孩子! 他连手都没碰到过的人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第240页 这一认知让陛下如遭雷击,一口腥甜从胸间泛上来,骇得他头脑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是谁?到底是谁?! 陛下强忍住心头的暴怒和嫉妒,目眦欲裂地瞪着那个埋首在沈泰怀中的稚儿,咬紧牙关,双手不自觉握紧,赤红的眼是恨不能将捷足先登的人生吞活剥了。 这么强烈的目光,旁边的秋昀都感觉得到,更别说直观感受的国公爷。 国公爷周身气势一凛,冷冽的虎目刮向投射而来之人,却冷不防对上一双腥红的眼,他浑身气势一散:「陛、陛下?」 国公爷边哄沈长安边大步走去。 沉浸在妒火中的陛下已然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察觉自己被发现,他满身戾气地从树后走出来,面色阴沉地迎上国公爷,布满阴鸷之气的双眼丝丝盯着国公爷怀中的稚儿,垂下眼皮,低哑着嗓音道:「这是你的孙子?」 「回陛下,是臣的小孙孙。臣是真没想到啊,不但寻回了儿子,儿子还给臣添了个孙儿。」 国公爷不方便行礼,只弯了下腰,听得陛下这般问,他也没察觉不妥,大掌顺着哭得快断气的沈长安,一张老脸布满心疼之色,然嘴角却咧到了耳后根:「乖孙孙你可别再哭了,再哭爷爷的心都要叫你给哭化了。」 这番话听得陛下脸都狰狞了。 他双手负在身后,闭上眼,攥紧的拳头随着唿吸的节奏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这才压制住心头燃烧的妒火,皮笑肉不笑道:「恭喜沈爱卿,后继有人。」 「哈哈哈……」国公爷痛快大笑:「借陛下吉言。」 「不过……」陛下瞥了眼青年:「怎地不见你孙儿的母亲?」 国公爷笑声戛然而止。 他茫然一瞬,蓦地反应过来,对啊,儿子抱着孙儿回来了,怎没带上儿媳? 「沈爱卿啊,朕体谅你们一家团聚,可聚在府门口始终不好看。」 陛下咬着牙,吞下喉咙里的腥甜,强逼着自己暂且冷静:「有什么话先进府再说,正好朕也想问问朕的司隶校尉这段时间都去了哪,怎地不回京?也不给家中传个消息?」 莫不是跟孩子他娘恩爱不疑捨不得回来? 国公爷也在想,儿子没将儿媳带回来,是怕自己和夫人不接受吗? 但他转而想到儿子先前陌生又警惕的眼神,又听得陛下的话,迟疑了一下:「臣、臣怀疑犬子坠河时伤了头部,以至于失去了记忆。」 「什么?」陛下一愣。 国公爷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犬子不认得臣。」 不认得沈泰? 陛下觉得自己没听懂,什么叫不认识沈泰? 那边的哭声渐渐消弱下去,慢慢停歇。 将一腔痛苦与压抑发泄过后,国公夫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抬袖拭去眼眶的泪,仰头望着肤色微黑,眉毛粗犷的儿子,泪意再次盈满眼眶,然喜悦却也布满了眼角眉梢,哽咽道:「好孩子,回来就好。」 受国公夫人情绪感染的秋昀正心有动容,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江亭,你可还认得朕、认得我?」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復而扭头看去,见得来人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陛下竟是消瘦得仿佛换了一个人,清瘦得仿佛风一吹就倒,原先合身的衣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让人疑心衣袍下是否只剩骨头架子。 脸比之前也小了一大圈,脸颊深深凹下,虽是收拾得清整,却也掩饰不住眶下挂着一抹暗色和憔悴。 不过一载,怎地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且苍白的脸色透着青,嘴唇微微发紫,明显的中毒迹象,皇宫里的御医都是吃干饭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3018:22:09~2021-07-0117:3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咩40瓶;魔芋20瓶;樊樊、以乐10瓶;493765777瓶;7v1、亓墨5瓶;南音、超爱吃榴槤、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陛下,请自重(15) 作者有话要说:  104后半段修了剧情。 105大修,加了不少字,宝宝们记得清除缓存,回去重新看看。 感谢在2021-07-0117:32:48~2021-07-0419:5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渺茫无常若梦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芋、cindy20瓶;桀16瓶;快到我裤挡里来、╮(╯▽╰)╭10瓶;我的兔子呢6瓶;西昭5瓶;l先生、快乐每一天2瓶;陈木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在秋昀渐渐发冷的目光中,陛下慢慢禁了声。 屋内霎时一片死寂。 房内烛火跳动,火光穿透屏风映在陛下消瘦的脸上,将他病态的脸色照得如同鬼魅一般,看得人浑身发寒。 秋昀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脸上的胭脂水粉经过温水一泡,已经在他脸上晕染开来,比之陛下,他更像暗夜里的妖魔。 但他自己看不到,而做了这『窃贼』的陛下忆起去年在灼华宫偏殿被踹的那一脚,面上看似镇定,心头却是发虚不敢直视,又被这般盯着,他越发不自在:「你……」 第241页 「你是何人?」秋昀盖过他的声音问。 「什么?」陛下一怔,抬眼望向秋昀那张被胭脂水粉煳透的脸,最后定在对方陌生的眼神中,脑海里后知后觉地浮现出先前对方与国公夫人的对话。 沈江亭称唿国公夫人为夫人。 国公夫人说『当年我儿要是没出事,料来我孙儿也该如长安这般大了』。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觉得自己不太明白,便问道:「你不认识朕?」 「朕?」秋昀目露讶异之色:「能自称朕的,只有当今陛下。可我听说当今陛下年轻力壮,而你……」 这刻意的停顿立时将陛下的心悬拉紧,就见得对方的眸光从他的头打量到他的脚,眉目间流泻.出几分怀疑之色,故作镇定道:「朕怎么了?」 「你这一副病痨样,是宫中御医都死绝了吗?」秋昀沉声说。 这句话秋昀是在质问宫中御医。 可听在陛下耳中,却是形如枯藁的自己丑到对方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一股钝痛顿时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以极快的速度渗进四肢百骸里,疼到他难以唿吸。 他恍惚记起自己原先不过是想来瞄上一眼对方是否真的活着回来了,可一见得这人,他便捨不得离开。 又在勐然间得知这人在失踪时似乎已娶妻生子,妒火沖溃了理智,想也没想就沖了进来,这才有了开始那一幕。 一想到对方不但被人捷足先登,连孩子都有了,窒息感交织着缠绕在心头扎根的悔意,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席捲而来。 偏偏他还没立场去质问,不提之前赐的婚,便是对方也从不知晓自己的感情。 一切不过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这般想着,喉间突然涌上一股痒意。 他想忍下去,可嗓子眼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一顿勐咳。 咳嗽声引来了敲门声。 红缨在门外问道:「公子爷,可是身子不舒服?」 这一声惊扰了陛下,他压住喉头溢出的腥甜,深深地看了眼坐在浴桶里的秋昀,纵身跳出窗台,消失在夜幕中。 秋昀回了红缨一句『无事』,便快速将自己洗干净,换上沈夫人为自己准备的衣裳,以这具身体的真面目拉开门。 守在门外的红缨赫然一见得他的脸,脸色当即就变了。 不过他性格沉稳,又寡言少语,没作出什么失态之事,只是失神片刻,便急迫地带着秋昀去前厅。 前厅的沈夫人和洗漱换了着装的沈国公在逗弄沈长安。 沈长安是典型的有了娘就不要爹,沈国公一碰他,他仗着自己是小孩,就哇哇大哭,一旦回到沈夫人怀中,他脸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这孩子像极了亭儿小时候,这脾气,还有这眉眼简直是一模一样。」 沈夫人慈爱地捏了捏他圆嘟嘟的小.脸蛋,难得跟沈国公主动交谈,声音里带着疼惜和感慨:「一眨眼亭儿都这么大了,都会养.孩.子了,瞧瞧咱们长安,养得多好,白白胖胖的。」 听得娘.亲夸奖仙人爹,沈长安酸涩地撇了下嘴。 那是他自己省心,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食,才能把自己养得这般白.嫩。当然,仙人爹也是用了心在照顾他的,登船时考虑他还小,特意花银子买了头产过子的母羊牵上船,就为了能让他喝到新鲜的羊奶。 虽然他不太明白仙人爹为何要装失忆。 「当年亭儿出生的时候,我还在边疆,等我回来,亭儿都已经长大了。」沈父怅然地嘆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能看着咱们孙孙长大了。」 沈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认下了这个孙子。 沈夫人瞥了他一眼:「亭儿可还没成亲。」 「那又如何,亭儿都说长安是他亲生的,长安就是咱的亲孙儿。」沈父眉眼一笑,伸手哄道:「乖孙儿,给爷爷抱抱。」 沈长安鸟都不鸟他,直接扭脸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沈国公笑骂道:「这臭小子!」 一听自己还被骂,沈长安扭头瞪着他:「你坏!」 「长安怎么能骂人呢?」秋昀一袭红袍从外头走进来,仿佛给热闹的厅堂添了分喜气。 沈夫人和沈父同时抬头,见得踏进而入的青年顶着张刻在夫妻俩骨子里的脸,登时就红了眼眶。 「亭儿!」沈夫人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想要冲到秋昀面前。 还是沈父稍微保持了点理智,毕竟他下午已经激动过了,心理有准备,便拉住了夫人,哽咽道:「我就说咱们有缘分。」 秋昀扛着二人的泪眼,故作狐疑道:「阿伯,夫人,你们这是……」 「还叫什么阿伯。」沈父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我们失踪了一年的孩子啊。」 「阿伯,你别开玩笑了。」秋昀勉强道。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你一年前在船上醒来,我儿子恰好一年前坠河失踪,我还能说出我儿子失踪的确切日子,跟你失忆的时间肯定对得上……」 「还有你的身上的衣裳。」沈夫人抱着心酸的沈长安走过来,含泪打量着无比合身的衣裳,道:「这是一年前娘.亲手为你做的,只是还没做完,你就出事了。」 「所以你说帮我找爹娘,其实是……」秋昀望着沈父说:「其实是你已经认出我了?」 第242页 沈父点头,一脸庆幸:「幸好我没有因为你的乔装而错过。」 他说到这儿,又不解了起来:「当今世道也算太平,从青州到京城也并无贼匪,何以你会那般打扮?」 这个事在确定跟沈父走的时候,秋昀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些许的痛苦:「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时常梦到有黑衣人拿着刀在追杀我,我就想,当初我之所以是在河里被人救起,是不是被追杀的人逼得走投无路才跳河的。」 「想不起来咱就不想。」沈父怕他钻牛角尖,连忙道:「晚膳已经备好了,咱们先用膳,记忆的事,顺其自然。」 说罢,他吩咐下人摆膳。 入座后,他与夫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痛色。 沈父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告之儿子详情,亲手将儿子送到虎口,若不是他自以为是为儿子好,隐瞒了实情,儿子也不会对齐氏毫无提防,跟着齐衡出了城。 他这还不知道当初由随风交给儿子那包以死脱身的药早就被昔日的齐丞相叫人替换过。 这事陛下没同他说,陛下把这事揽在了自己身上,毕竟沈国公是为自己效力,可自己却没护住沈国公唯一的子嗣。 用过晚膳,沈父和沈夫人亲自送他到院门口,分别的时候,他接过不愿意回来的沈长安,喊住二人,迟疑道:「你们、你们真的是我的爹娘?」 「你若怀疑,可滴血认亲。」沈父忍着心头的难受说。 「那倒不必。」秋昀释然一笑:「我信你们,不过,我没有记忆……」 「不着急。」沈夫人笑着说:「娘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就算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沈夫人更希望儿子不要想起来。 那段嫁去齐家为媳的记忆于儿子来说充满了屈辱,她只要儿子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 离开儿子院子的时候,夫妻俩沉默地走在后.庭花.径。 沈夫人突然说:「你回头跟各家走动走动,别把儿子当初嫁给齐衡的事说到儿子面前。」 「平时没什么交情,说了也不管用。」沈父沉吟了片刻:「回头我去求陛下,陛下的圣旨比我管用。」 「既是如此,那你早些休息。」说着,扔下愣怔的丈夫,转身朝佛堂而去。 。 次日一早,沈父去上朝还没回来。 沈夫人同秋昀商量为长安请奶娘的事,毕竟孩子还小,总喝羊奶也不是个事儿。 秋昀瞥向小.脸微狞的沈长安,含笑道:「我听夫人的。」 「既是听我的,那我有个主意,长安是你的儿子,若是请了奶娘住在你院儿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想先把长安接到我那住,你若是想孩子了,就来我院看看他,你觉得如何?」 「这……」秋昀懂她的意思。 她是真心为长安打算,毕竟他现在还没成亲,院子里就先住了个奶娘,他是男子影响不了什么,可对奶娘的名声肯定不好。 同时,沈夫人也有母子多走动,培养感情的想法。 秋昀考虑了片刻,点头同意了。 下午,国公爷忧心忡忡地从宫中回来了,说陛下今晚在宫中设宴,要为梁国而来的使臣和公主接风洗尘。 第107章 陛下,请自重(16) 宫中设国宴,招待梁国来使,有品级与封号等官员和勛贵皆需出席。陛下还吩咐出席官员须得带上自家尚未成亲且姿容出色、武功或才情出众的儿郎。 ——意图十分的明显。 沈国公让秋昀先回院子梳洗准备。 待得儿子走了,他才一脸愁容地将此事讲与夫人听,最后长嘆一口气:「我原是不打算带亭儿出席,他才刚回家,又是这般情况,若叫那些口无遮拦之徒将昔日亭儿外嫁一事传到亭儿耳中,我担心本就对咱们生疏的亭儿会再度生出隔阂。」 「现在知道怕了?」沈夫人冷笑一声:「当初你瞒着我和我儿的时候怎地就那般理直气壮?」 「夫人……」沈国公苦笑地揉了把脸:「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想着,与其让儿子从外人口中得知这些事,还不如咱们做父母的先将实情交代清楚。」 沈夫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冷意消退了几分,口气也缓和了些许:「这是你造的孽,你自己同儿子说去。」 自打儿子出事后,妻子虽是没有出口指责,却再也不曾给过他一个正眼。 此时他听出妻子态度松动,心头终于松了口气——儿子活着回来了,还有了孙子,妻子的态度也在转变,压在心头的重担卸下少许,便忧心起了陛下无法生育子嗣一事。 一国国君若无子嗣,不利于朝臣民心凝聚,也易滋生各地郡王之野心,引起天下动盪——今日梁国使臣携公主上朝觐见,直言不讳梁国意与南国永结两国友好,这意思便是想让公主进陛下后宫。 可陛下并不打算把梁国公主纳入后宫,想从朝中大员家中挑选适龄儿郎为结亲对象。 梁国使臣对陛下此举似有不满,方才回来的时候,也有朝臣来找他打听陛下此举何意,还有朝臣直接言明,搞个大臣一块上奏陛下选秀一事。 他暂且按下这些烦心事:「那夫人你先准备,我去见亭儿。」 沈国公面色沉重地去了秋昀的院子,待了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面色不显,但脚步却轻快了不少。 第243页 「我还以为你没法释然。」秋昀送走沈父,抱着长安说。 「他虽是对不起我,但做的也是为了我和我的后代。」沈长安年幼,口齿不清,说话有些慢:「我沈家嫡系一脉的子嗣一向不丰,盖因都死于战场,到我这一代,嫡系就只剩我一个。 以我沈家战功,提爵升官应不是问题,可先帝在位时,偏信齐氏一党。齐氏一党总揽大权后,对忠于皇室的文臣诬陷抄家流放,对武臣将士也是极近打压。 我爹那时还在边关,朝堂的上的汹涌暗潮波及不了他,但他们派了个所谓监军和劳什子将军去抢夺我爹的战功,因此我沈家爵位还是从我曾祖父那一代承袭下来的,到我父亲正好三代,传到我身上,要降等袭爵。」 这么多话对年幼的沈长安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他边说边歇,有时候表达不清楚还要重新说。 「沈家现在就我一个独苗,我爹娘是不会让我上战场的,原本娘是想让我从文,但我天生不爱读书,一碰书就犯困,这般情况下,爵位再传三代,期间若无撑起门楣的子嗣,我沈氏这一支不出百年,便会泯灭于京城。」 秋昀听明白了,于沈长安来说,家族荣誉重于一切。 再简单点,沈长安怨归怨,却也不觉得父亲所为有什么错。 唯一的错就是没有与他交代实情,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但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他现在重活一世,还有机会从父亲身上将怨气讨回来。 。 陛下在太池殿设宴招待使臣和公主。 天还没黑,朝臣和贵胄携家眷纷纷进宫。南朝风气开放,男女设防不严重,席位按官员品级和爵位依次排序。 陛下没来,席宴也还没开始。 秋昀跟着沈父和抱着沈长安的沈夫人坐在国公席位。 从他下马车进宫,一路便没少过打量的目光,待得坐下,四周投注而来的目光便更多了,有在他身上的,也有在沈长安身上的。 将沈长安带来,是沈夫人的意思。 在当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儿女是千好万好。且她儿子除了才情差了点,其他方面样样出众,那梁国公主若是看上她儿,她可不愿委屈了儿子一回,再受一次委屈。 且……当初给儿子订下的娘家外甥女还在等着儿子。 因此把孙儿一同带来,一是提醒那梁国公主她儿有主,其二也是提防那公主万一拎不清,还可用孙儿来提醒陛下她儿去年受的苦。 沈夫人可谓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唯独没想到那位梁国公主他不是个真女人,从一开始梁国公主就没想过要进宫为妃,陛下之意,甚得他心。 申时末,各方席位已经坐满。 身姿高挑的梁国公主与使臣姗姗来迟,待得一坐定,着一袭冕服,头戴冕冠的陛下带着内侍从御道走出来,文武百官纷纷起身,行吉拜礼。 秋昀随波逐流,混迹在人群中拱手弯腰。 「诸爱卿平身免礼。」喜怒不辩的嗓音迴荡在太池殿。 似这般国宴,国君开场说几句话,又接受一番使臣的恭维,便在歌舞声中喝酒畅谈。 只是陛下还在,臣下皆有所克制,使臣若无挑衅之意,也不敢轻易放肆,唯有梁国公主,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端着酒爵,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不时扫过在场的儿郎。 梁国公主长得极为明艷动人,含情脉脉的眼眸妩媚多姿。 看人时仿若倾注了万千柔情,叫那些被看过的儿郎从头皮酥.到了脚趾,纯情些的儿郎更是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这般狐魅做派惹得些许女眷颇为不痛快。 旁边的使臣也觉得自家公主行为不太端庄,便不时偷偷提醒公主注意仪态,别把梁国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可公主置若罔闻,噙着浅笑一一试探过去,最后落在左上首一个着红袍的青年身上——一袭红衣衬得青年面如白玉,然一双眼却是清冷如水。 面上神情也是淡然从容,对他投去的目光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公主眸光微闪,笑着垂下了眼睫。 被他盯上的便是秋昀。 从陛下出现开始,便有一道灼热的目光黏在他身上,导致他都没注意到公主的异样眼神。可观察公主举动的其他人却是注意到了。 尤其是沈夫人,她见得公主瞧见儿子时,眼神都亮了不少,唇角的笑意也深了些许,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这梁国公主真瞧上她儿了? 沈夫人这厢提高警惕,只待那公主一开口便要拿孙儿出来提醒陛下。 却是不想,那公主直到陛下离开都没提过这事。 陛下一走,公主和使臣没多呆,不多时也走了。 于朝臣们来说,宴会才算是真正刚开始——各位大臣举杯开始走动,国公爷于推到齐氏一干士族上居功至伟,为新晋陛下宠臣,平时便多有恭维。 此番见得他寻回了爱子,各方大臣端着酒爵藉此机会齐齐朝这边靠拢道喜。 沈夫人早早抱着沈长安去了女眷那边。 留在国公爷身边的秋昀跟着被迫喝了不少酒,他这具身体酒量一般,但耐不住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得勐了,头开始有点发晕。 他找个藉口出了太池殿,寻了个清净的凉亭坐在荷花池边醒酒。 第244页 晚风微凉,拂过他发烫的脸颊带来了几分舒适之感。 他惬意地眯起眼,双手搭在围栏上,嗅着空气中飘散的花香,酒劲一上来,困意便席捲而来,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靠近。 微风裹携着淡淡的龙涎香钻进他的鼻息里。 他掀了掀眼皮,一道晃动模煳的身影朝他逼近,停在面前——他睁着双眼,想看清楚来人的脸,对方却是忽地弯下腰来,送了什么东西在他唇边。 「张嘴,乖。」 轻柔的声音莫名带着熟悉的宠溺。 听得秋昀下意识张开嘴,清甜的蜂蜜水送入他口中,解渴又解酒,便由着对方餵。 月华似水,流泻在旁边的荷花池,折射.出微微波光映在陛下温柔的眼眸里。 他淡如琉璃瞳孔倒映出面红似桃花的脸,里面的人双眼迷离,似醉非醉,懵懵懂懂,乖得他心都要化了。 餵完蜂蜜水,他掏出手绢在其唇边擦拭。 动作温柔轻缓,带着珍视和小心。 「怎么喝这么多酒?」他轻声问。 「都是长辈。」秋昀阖眼靠在围栏上,沉重的脑袋正欲找个地方靠靠,有只手拢了过来,将他的脑袋按在硬似石头的东西上,他眉头微微一皱,嘀咕道:「太硬了。」 陛下动作一顿,眼神示意了一下,不多时,暗卫捧着帛枕送来。 他把帛枕放在肩膀上,又小心地调整对方的脑袋,尽量让对方靠得舒服些。 帛枕里塞了助人安眠的药材。 秋昀本来就酒意上头有些犯困,又意识到身边的人可信,便嗅着帛枕里的药香,任由意识沉睡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0419:54:36~2021-07-0518:3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怡晚不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呀呀呀10瓶;冥虫6瓶;3289363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陛下,请自重(17) 「这样有没有舒服些?」陛下扬着唇角轻声问。 然回应他的,是逐渐平缓的唿吸声。 意识到对方睡着了,他哑然失笑的同时,却又有些恍惚,像是做梦一般,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如过去那一年,他无数次做过的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鼻端萦绕的酒味是真实的。 肩头的重量和耳畔清浅的唿吸也在提醒他这次是真的。沈江亭是真实地活着回来了,就安静地依偎在他的肩头。 意识到这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抓过对方的手,将手指一根一根穿进他的指缝,牢牢扣紧——暖意从交融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渗入他冰冷的身体里,一路暖到他的心窝,瞬间安定了他的心。 御花园的凉亭一隅静谧。 而太池殿歌舞昇平,推杯换盏,有那喝多之人,出来寻一僻静之地醒酒,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却被路口的的内侍拦住了去路。 皇宫不是家宅后院,大臣也不敢真喝得烂醉如泥。 见得内侍拦了去路,便意识到前方有贵人,便识趣地退了回去。被一众大臣围拢的沈国公边与同僚饮酒,边注意大殿门口。 门口时有人进人出,却久不见儿子回来。 他眉头一皱,宫中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怕没有记忆的儿子走迷了路,可他这边又脱不开身,便招来一个宫女,吩咐了一声。 宫女领命去寻了沈夫人,不多时,沈夫人抱着沈长安由宫女领路出了大殿。 太池殿距御花园不过百步之遥。 正是一年百花盛开之际,满园的花簇在月色中竞相绽放,沈夫人脚步匆匆,四下寻找儿子,哪顾得周边美景,直到她走到凉亭路口,被拦住去路。 「夫人,请留步。」 沈夫人一顿,抬眼见拦住之人身着内侍服,意识到陛下可能在前面。 便福了福身,抱着沈长安转身就走,只是在临走前,她抬眼往不远处的凉亭往了一眼。 清辉似霜,均匀地铺在池面,映下凉亭飞檐上的灯笼。 灯火幽幽,笼罩凉亭那一方小天地,照出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一黑一红,相融纠缠,却无比契合。 见得这一幕,她心中涌出几分不安来。 着玄服之人定然就是陛下,那红袍的……今日宴席,除了亭儿,就只有梁国公主,可先前丈夫说陛下无意纳梁国公主入后宫,既是如此,又怎会私下相会? 带着不安,她回到太池殿,不见儿子回来,心中的不安登时扩大蔓延。 她把孙子交给大丫鬟,连礼数都顾不上,拽上不明原因的沈国公就出人群和大殿,绕到荷花池对面,指着对岸的凉亭示意他自己看。 沈国公是海量,被同僚灌了一肚子酒水眼神还是无比清明。 他顺着妻子指的方向望去,灯光月影投射的六角飞檐亭下,两道相偎而坐的背影映入眼帘,瞳孔蓦地一缩。 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胜酒力,看花了眼,便抬手揉了揉眼,熟记于心的两道背影还在那。 他嘴唇发抖,扭头看向身边的夫人。 二人两相对望片刻,默契地从荷花池边退了出来,一路沉默地回到太池殿,对凉亭的事避而不谈。 。 第245页 夜逐渐加深,太池殿的喧闹渐止。 陛下接过暗卫送来的厚实大氅,只手小心地盖在醉酒之人身上,他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弧度,微微倾泻进来的月光与他眸低的温柔融合在一起,映在那人柔静的脸上。 他就这么看着对方沉静的睡脸看了大半夜。 月光消失了,挂在飞檐下灯笼里的蜡烛也烧到了尽头,忽闪了几下,就熄灭了。 阴影笼罩下来,黑暗藏匿了对方的脸,将恍惚如做梦的陛下惊回了神,适才发觉静坐一夜的身体发僵,被人枕着的右肩更是麻得好似不是自己的。 且夜晚寒意重,两脚凉得像是泡在了冰水里,被当头的寒风吹了一下,惹得嗓子眼里开始发痒。 他不欲惊动肩头的人,可咳嗽来得突然,把肩头的人给震醒了。 秋昀听得耳边压抑的咳嗽声,睁开眼意识回拢,就觉得头疼脖子酸。 咳嗽的人似是察觉惊扰到了他,将咳嗽压下去了。他缓慢地抬起头,枕在陛下肩头的帛枕没了重量,随着他坐直身子而落了下来,他想伸手去接,却是发现半边身子因血液不通畅而一片麻凉,酸得他倒吸了口气—— 「是朕考虑不周。」忍下喉间痒意的陛下嗓子发哑。 他扭头望向身边人隐在黑暗里的轮廓,抿了抿唇:「时辰不早了,宫门已经关了,你……」 熟悉的声音传到秋昀的耳朵里。 他怔了一怔,醉酒后的记忆支离破碎,只隐约记得自己随便找了个凉亭醒酒,然后……然后呢?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他又是为何枕着陛下的肩膀睡着了? 思忖间,听到这边动静的内侍举着一盏烛台走了过来。 烛台上的火光碟机散了黑暗,他扭头对上陛下的眼,摇曳的烛火散落在他病弱的脸上,也映进了他瞳色浅淡的眼眸里,折射出一片暖光。 他又愣了一瞬,便将目光落在对方脸上。 荷花池水汽重,又受了一夜寒,将他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消褪得一点都不剩,呈现出灰败的死气来。 秋昀面色微变,想伸手去摸他的脉。 不料手一抬,却好似带起了什么东西,眼皮一垂,就见自己的手被一只干瘦如柴的五指牢牢扣紧——陛下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原先觉得熨帖的温度在这一瞬仿佛变成了灼人的火。 要命的是他整只手暂且还处在酸麻当中。 气氛有点尴尬。 「朕、朕方才也睡着了。」他绷着脸镇定地说。 「哦。」秋昀手也是麻的,所以他面无表情地用另外一只手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反扣在陛下的手腕上—— 「你——」 「别说话。」秋昀沉眉将指腹搭在他脉象上。 这一举动让陛下意识到了什么。 他忽地攥紧拳头,将手抽了回来,负手起身,望向池面,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父同朕说你失了记忆,朕原是半信半疑,现下却是信了。」 不然以沈江亭对自己的怨恨,又何以会关心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儿,他贪恋地攥紧手掌,想留住掌心还残留的余温——自从服用了沈江亭留下来的那包药粉后,他身体就变得极为虚弱。 余温在一点点变凉,不管他怎么留都留不住。 这让他有些心慌,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你是不是服用了我留在齐府的那包药粉?」 「什么——」陛下蓦地转过身来:「你不是失忆了吗?」 「我脑袋又没受过伤,失什么忆?」秋昀吐出一口浊气,走到他身边站定,平静道:「你服用那药粉是想以命偿命?」 方才短暂把过的脉象,脉象虚弱且紊乱,血脉郁结、迟滞,这种症状与寒症相似。 说是相似,是因为毒死沈江亭的那包药粉里掺杂的毒药也似这般,而当初他坠河前,正好把药粉留给了纪青元。 可纪青元这个混帐更狠,直接服毒来偿命。 那他復活沈江亭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替纪青元来弥补沈江亭的遗憾? 「原来你没失忆,真好。」陛下轻笑了一声,扭头看向他的侧脸,轻声道:「在寻你的这一年里,朕想着,若你真出了意外,朕就为你偿命,可你活着回来了。」 他说到这儿顿了片刻,低头抓起秋昀的手,覆在心口上,试探道:「还记得去年你踹刺客的那一脚吗?」 「你怎么知道我踹了那刺客一脚?」秋昀意味不明道。 去年宫中闹刺客一事,他知道是陛下,便没说踹了那刺客一脚的事。 「自然是因为朕就是那刺客。」知道他没失忆,陛下面不改色地承认了。 摇曳的灯光中他眸光温柔地凝视着面前的人,继续试探:「前朝大臣一直催朕娶亲封后,可朕心中藏了个人。」 秋昀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抽回手皱眉道:「你同我说这个作甚?」 「你听懂了对吗?」陛下迈步逼近,直视他的眼,话锋忽而一转:「早几个时辰,你醉酒靠在朕肩膀歇息,你爹娘就在荷花池对面。」 「……你想说什么?」 「他们没有直接找过来,而是默默退下去了。」陛下微微一笑,只是他太瘦了,笑起来不怎么好看:「朕对你心之悦之,想封你为吾后,此生后宫也只你一人,可好?」 第246页 「陛下。」秋昀眉心一抽:「自古没有封男人为后的先例。」 「那就朕来开了这先例。」陛下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眼,不见其眼中有半分抗拒,负在身后攥紧的手掌悄然放松:「只要你愿意,朕、我也可以封长安为太子。」 提到长安,秋昀突然笑了:「那你知道长安是谁吗?」 「你父说非你亲子,却是陪你渡过流落海外那段最艰苦的日子,被你视作亲子。」其实就算是卿卿的亲子,他除了后悔,也没什么办法。 「既然你知道我视他为亲子,那你什么时候讨得他松口,我就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0518:36:47~2021-07-0620:1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商陆2个;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欢19瓶;小腐偶、兰庭、唐堂、郁瓷小可爱吶10瓶;寂、fjy、黄芩5瓶;赤羽陌璃殇3瓶;l先生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陛下,请自重(18) 「此话当真?」陛下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问。 秋昀挣了挣,不想他人瘦力气却是不小。 越是挣脱,对方手的力道就越大,嘴角抽.搐了一下:「陛下还请自重。」 「自重?」陛下想到养心殿初见那日,卿卿也说过这句话,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不由朗声一笑。 夙愿一朝偿,盘旋在心头的各种郁气一散,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自动忽略了秋昀那句要『讨得沈长安松口』那句话,眼角眉梢皆是喜色:「卿卿都答应做吾皇后了,吾同未来皇后亲昵些,又何来自重一说?」 秋昀提醒他:「我答应的前提是要我儿长安松口。」 要让沈长安松口,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公,陛下今二十有七,中宫之位空悬,后宫空置,膝下无子嗣,这不利于安定朝野与天下稳定,在这般情况下却娶一男后,朝野上下定视男后为魅惑国君的妖魅,周边郡王也会滋生野心。 于私,男后出自沈氏,沈氏必会受群臣攻而伐之,说不得还会落得一个奸佞之臣以卖儿媚主惑上的恶名,遗臭后世。 这么浅显的道理,陛下不会不明白。 但陛下既是主动提了这事,想来是已有了应对之策,这一点秋昀还是相信他的。 「小事一桩。」陛下也确实有搪塞朝臣和安各地郡王的法子。 他没把沈长安放在心上,要一个黄毛小儿松口,不是轻而易举? 便自信伸手,箍着秋昀的腰,纳入怀中,发出满足的喟嘆:「原以为是吾一厢情愿,原来卿卿也心属吾,余生有卿,此生足矣!」 见得他这般自信,秋昀都不忍打击他。 沈长安若真只是个稚儿,哄上一哄便能轻易松口。 可沈长安只是稚儿的身体,却有成.人的灵魂。 二人各怀心思地相拥不多时,陛下忽地松开怀里的青年,轻声诱哄道:「卿卿,时辰尚早,你先随吾回养心殿梳洗再作休息如何?」 陛下一夜未睡,精神却是极好。 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灰败的脸色都红.润了些许。 秋昀看了下天色,估摸着宫门已经开了,刚要摇头拒绝——像是猜出他心思的陛下当即低头将脑袋埋入他颈窝,边拱动边软着声调道:「就算不作休息,你也得梳洗一番,不然带着满身酒味回去,你爹娘还以为我让你睡了一宿的凉亭。」 话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又道:「你放心,在没大婚前,我不会对你如何的,好不好?好不好……」 身为帝王,真捨得下脸面来撒娇,那股劲儿一般人还真吃不消。 若换作一般时候,秋昀也就顺了他的意,不过他现在借用的身体是沈江亭的。 沈江亭本人虽是换了躯壳,可毕竟还活在这个世上,用沈江亭的身体跟陛下亲近,不提沈江亭态度如何,他自己也别扭。 「我要回府先看看爹娘。」秋昀说着,推开满脸不情愿的陛下,凝眉继续道:「昨夜他们虽是不曾前来打搅,但那是因昨夜宫中设宴,人多口杂,若是不小心闹开于我名声不利。」 陛下多有不愿放人走,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只好点头:「那我有空去国公府看你,你且再等些时候,待梁国公主选定和亲驸马,使臣归国,我便娶你。」 秋昀眉头舒展,笑道:「那我且等着。」 沈长安那一关可不好过,不然他岂会这般容易松口? 陛下用他的龙辇亲自送秋昀到国公府门口。 此时天色尚早,天光都还没亮,昨夜宫中国宴,今日朝臣休沐,国公爷却是一夜未睡,听得管事来报,陛下的龙辇到了府门口,都来不及洗漱,只正了衣冠便匆匆前去迎驾。 只是刚走至前庭,便见儿子孤身而来,他抬眼往后儿子身后望了望,没见得陛下,悄悄松了半口气,迎上前,正欲开口,却嗅得儿子满身酒味。 悬挂在心头的那一半担忧也彻底落了回去。 「回来就好,你先回房休息,晚些时候起身了直接来书房找我,我有话问你。」 秋昀点头应下,跟沈父告别后,直接回了院子,红缨和流星为他准备了热水,他洗漱过后,问了下沈长安的情况,得知沈长安被沈夫人抱去那边了,便放心地倒头睡下了。 第247页 。 午时,国公府收到了一张来自梁国公主遣人送来的请柬。 恰时秋昀正起身,他在自己的院子用过早膳,红缨带他去书房找沈父,一进得书房,沈父递来一张请柬,说道:「梁国公主要在城郊皇家园林举办赏花会,邀京中各家儿郎和小姐到园林赏花。」 说是赏花,不如说是给梁国公主挑选驸马。 南朝纪氏皇族一脉在纪青元登帝时,除了距离远的,在京的都杀得差不多了,没有宗亲世子来担此任,陛下又不愿纳入后宫,便只能从朝臣家中挑选。 秋昀随手翻看了一下请柬,便搁下了此事:「不知阿伯找我前来所谓何事?」 这个称唿喊得沈国公眼皮直抽抽。 但抬眼见儿子眼神生疏,心中微嘆,示意其坐下,心中斟酌了一番与夫人昨夜回来后商议之事,道:「你舅家有个表妹,曾与你订过亲,你出事之后,她也在等你。此番你活着回来,虽是不记得往事,但两家的亲事是早先便订下的,你.娘就想着,先将你表妹接来府中住上一阵,届时你也能与你表妹培养感情。」 这番话听得秋昀眉头越皱越紧。 他看向沈国公,静默片刻:「你不是说我去年嫁过人?这期间同舅家表妹的亲事没有解除?」 沈国公哑然无言,半响后才道出实情:「去年你与齐衡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得你表面以死脱身后,我会着人将你送去我沈氏族地,你表妹及笄后也会同去,这事我原先也同你外祖父和大舅舅商议过的,因此你与你表妹的亲事并未解除。」 「……」南朝风气还算开放,女子可抛头露面,也可和离再嫁,因此秋昀不担心沈江亭原来的那位表妹未婚妻的婚事会受影响,毕竟在外人看来,那姑娘又没什么过错,是陛下昏庸才导致二人有缘无分。 可他不知道竟然还有这茬。 他定定地看着沈父,良久都不说话。 沈父被儿子清泠的眼看得心头一阵发虚,不由地解释道:「此事我原不打算现在同你提,至少也得等你先适应一番,可昨晚宫宴,陛下他、他……」 他实在说不出口。 陛下先前同他说无法生育,这于任何男子而言乃奇耻大辱。 因此他没怀疑过陛下这话,可昨夜在御花园凉亭见得的那一幕,及儿子失踪这一年陛下的担忧比之他这个当父亲的都不逞多让。 原先他以为陛下是因儿子救驾有功和对自己的重视才如此,可若是陛下看上了儿子呢? 「你让我想想。」秋昀起身离开了书房,径直去了沈夫人的院子。 自打他失踪后,沈夫人便在府中建了个佛堂,并单独搬了过去。 他过来的时候,沈夫人正在教沈长安说话,见得他来了,哄着长安指着他说:「长安,你看谁来了?」 沈长安很给面子的回道:「爹爹。」 「长安真聪明。」沈夫人抱起沈长安狠狠亲了一口,旋即招唿秋昀入座,又示意丫鬟上茶,方笑道:「早膳可用了?」 秋昀点头,伸手去接沈长安。 这孩子黏沈夫人,搂紧沈夫人的脖子,头一撇,哼了一声埋到沈夫人的脖颈里。 「这孩子是在跟你赌气呢。」沈夫人担心孙子亲自己会让儿子不高兴,解释道:「你昨夜未归,长安他没见着你,生气了。不过小孩子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 说着,她把孙儿小心地抱给儿子,端起旁边的茶水润了润嗓子,迟疑道:「你爹都跟你说了?」 「说了。」秋昀捏了捏长安又圆润了一点的脸颊,垂眼看到长安眼中浮现出些许的急色,微微一怔:「这事我还要考虑一下,夫人且莫急着把表妹接来府中可好?」 话音一落,就见得沈长安松了口气,心中顿时明了。 「亭儿。」沈夫人嘆息道:「婉凝等了你一年,你出事半年后,娘就已经派人去解除婚约,让她不必等,免得耽搁了她,可她执意要等,你现在回来了……」 说到这儿,她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不是当娘的心急,实乃陛下不是个好人选,若你当真好男风,陛下不过一普通男子,娘便是舍下这张脸,得罪你舅舅也愿成全你,可亭儿,天下男儿多薄情,帝王家更甚,陛下正值壮年,膝下又无子,你们若在一起,这不是遭天下唾骂吗?」 秋昀嘆了口气:「这事你让我想想。」 说罢,他抱着沈长安起身,跟沈夫人告别,回到院子,刚挥退了小厮,沈长安便迫不及待道:「仙人爹,咱们先说好,你用我身体怎么样都可以,毕竟你赐了我一副新躯壳,可你不能娶我的婉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0620:14:12~2021-07-0718:1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堂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陛下,请自重(19) 秋昀眉毛一挑,抱着沈长安倚窗而坐。 正是春光最盛时。 院内不见茂盛的花木,只有一片平坦的练武场。 没有古树遮阳,和煦的阳光径直穿进窗台,洒在二人身上——秋昀双手托在沈长安腋下,把小豆丁悬空举到面前。 小豆丁绷着张小.脸,神情严肃且认真地盯着自己。 第248页 全然一副他若不答应,便不罢休一般。 秋昀被他逗乐了:「便是不嫁与我,你的婉凝也要嫁给他人。」 闻言的小豆丁小.脸一垮,耷.拉着脑袋,活像只护不住『心爱之物』的小奶狗,瞪着水汪汪的眼,可怜兮兮道:「那也比嫁进沈府,从我的准妻子变成名义上的母亲要让我更容易接受一些。」 想想从小被他当做未来妻子的人,天天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非但不能认,还得称其为母,那种感受…… 他只要一想都觉得窒息。 秋昀见他眼中悲痛难掩,再一想到原来的命运中这对未婚夫妻天人永隔,敛起脸上的笑意,轻嘆着把沈长安放在腿上,道:「这不是我娶不娶的问题,而是这门亲事已是板上钉钉。」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 沈家和外家表妹又是亲上加亲,在沈江亭歷经嫁人、失踪等境遇后,表妹还坚持苦等,他若贸然解除这门亲事,一个对不起那姑娘,一个是让沈夫人为难。 这个道理沈长安也懂。 只是仙人爹连死人都能復活,万一有解决之法呢? 他带着这点侥倖心理,将希望寄托在仙人爹身上,可仙人爹现下这般说,心中那点希望登时破灭,眼中的亮度一点点黯淡下去。 「是我强求了。」 沈长安带着要哭了的小奶音,闭上眼别开脸去,无比艰难道:「那你要好好待婉凝,她、她与京中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不善女红,也不爱吟诗作对,可她比一般的千金小姐能吃苦,有韧性,一手长.枪……长.枪使得虎虎生威……」 哽咽的嗓音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了,抱着秋昀无声地抽噎了起来。 压抑的哭声远比放声大哭要惹人心疼。 秋昀被他哭得心软了。 他待小孩总比成.人要多一些耐心和仁慈。 虽说沈长安壳子里住的是个大人,可遭遇又让他怜悯——天道给的剧情里『沈江亭』就是个工具人炮灰,其未婚妻更是连着存在感都没有。 要不是先前沈父同他说,他都不知道俩人的婚约还在。 毕竟他若知晓有这事,定会先为自己寻个合适的躯壳,再直接让沈长安在自己的身体里復活。 「倒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秋昀温柔地说。 这话一出,哭得好不伤心的幼崽勐地抬起哭红的眼,泪珠挂在了睫毛上,一眨眼就掉落,可幼崽全然不顾,在领会了话中意思后,水汪汪的泪眼爆发出惊人的亮度,似惊喜又似不可置信:「真的?」 说完,他又察觉到哪里不妥:「您一开始没答应,是不是解决之法有些困难?」 「困难倒也不至于,就是有些……」有些难以接受。 这么具生活无法自理的幼崽躯壳,吃喝拉撒都得叫人伺候,这让仙尊有些接受不能,另外,他还想到了等着娶他为后的陛下。 若跟沈长安换了身体,陛下就得要等十几年。 真叫陛下等上十几年,届时,陛下都四十朝上了。 古代人寿命本就不长,做皇帝的寿命就更短了,且陛下还中了毒,若是不好好调养,能不能活到四十岁都是个问题。 秋昀眼神复杂地望着面前这具幼崽的身体,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罢了,你先等上一等。」 【仙尊。】小镜子突然出声道:【您不用担心陛下活不过四十。】 【嗯?】他也知晓陛下活过四十不难,只要排出体内毒素,好生将养即可,但作为皇帝,整日为国事操劳,很难静下心来调养。 【您还记不记得当初给元绑定的那个系统?】 【……】还真忘了。 说起来,这个系统自从绑定元后,就一直处于沉睡状态,没派上过任何用场。 小镜子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咱们是天道送来的,许多手段都无法使用,但那个系统却没这个限制,那个系统的前身是用攻略系统糅杂而成,旁的不说,解毒丹和定颜丹肯定会有,所以,你不用担心元活不过四十,也不怕等你长大他成了老腊肉。】 【……】说得他好似只看脸一般,不过解毒丹倒是可以期待一下:【那个系统不是沉睡了吗?你有法子弄醒它?】 【晚上我去试试。】小镜子说。 一人一镜灵这厢商议妥当,沈长安见秋昀说完后就陷入了沉默,心中登时有些不安:「仙人爹,若此事当真叫你为难,您、您不用顾忌我。」 只怪他与婉凝有缘无分。 他垂下眼皮,难过的想。 秋昀回神,看他情绪低落,抬指捏了捏他的脸颊:「你都叫我仙人爹了,仙人自然是有法子,不要多想。」 。 入夜,秋昀沐完浴,披着外袍坐在梳妆檯前,用布巾擦拭长发准备入睡。 忽然,一阵夜风吹开了原本紧闭着的窗户。 『嗖嗖』冷风灌入屋内,烛台上的烛火摇曳了几下忽地熄灭了。秋昀擦拭头髮的动作一顿,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来人带着龙涎香的香味,停在他背后,一只冰凉的手接过布巾,替他轻轻擦拭着头髮,同时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是我来了?」 秋昀放下手:「你这是第三次夜闯我房间了。」 陛下朗笑了一声,俯身凑到他耳边,嗅着入鼻的清香,他痴醉道:「第一次闯偏殿,朕想当那採花贼,一亲卿卿的芳泽,可卿卿身手不凡,将朕的胸口踹得现在还隐隐作痛。」 第249页 「……原来你当初召我和齐衡进宫,还把我二人留在灼华宫过夜,打的是这个主意。」 陛下沉默了片刻,突然幽幽一嘆。 似低声呢喃在他耳边说:「从小到大,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人或东西,但第一次在养心殿,你穿着一袭红袍走进来,像一团烈火烧进我心里,当时我就在想,这个美人儿我要定了。」 可美人儿被他亲手赐婚给了齐衡。 他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这份悔意在卿卿坠河下落不明后达到顶峰。 导致他现在还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明明坠河前还对他怀恨在心人,可一遭回来就变了态度。他不觉得自己有那般大的魅力能叫卿卿骤然爱上自己,继而改变.态度,只可能是卿卿来找他报仇了。 「卿卿,对不起。」陛下忽地伸手箍.住秋昀的脖子,将脑袋磕在他脖颈间,闷声道:「你怨恨我是应该的,可要我放手,却是万万不能,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秋昀听着有些不对味。 他推开陛下,起身摸出火摺子,点亮蜡烛。 蜡烛一亮,屋内的视线立即清晰了起来,他转身看向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人,昏黄的烛火映照在陛下削瘦的脸上,带着眼底几许疲惫,一看就知晓白日里没有休息过。 「你觉得我对你是有所图谋?」秋昀伸手拂过他冰凉的侧脸,轻声问道。 陛下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凤目中快速划过一抹幽光,旋即轻轻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交到他手中:「我的命是你的。」 「我要你的命作甚?」秋昀被他气笑了。 这么多世下来,他也发现了一些元极端偏激的端倪,顺境下看不太出来,只觉得他占有欲强得有些过分,但这个世界,就特别明显。 比如吞服了他留下来的毒.药这事。 若是情深一些的伴侣,也不是做不出来,可他俩都没什么交集啊,处在陛下视角,他更是连陛下心思都不知晓,这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你是一国之君,生死关乎国家社稷。」秋昀反手把匕首塞进他怀中,认真道:「你好好活着,善待百姓,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说着,他想到小镜子先前的话,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此刻他觉得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士族刚推倒,皇权还需要稳定。 且陛下在位三年,也并未作出什么值得群臣爱戴和百姓歌颂的业绩,这个时候突然迎娶男后跟朝臣对着干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思及此,他看向陛下若有所思的凤目,忽地笑了一下,道:「我有个惊喜送给你。」 「嗯?」陛下从他那番话中回神,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有一瞬间入了迷。 【小镜子,你试试看能不能唤醒陛下的系统。】 【好的仙尊。】小镜子化作一道流光从他眉心钻出来,在陛下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飞快穿进陛下的识海。 「刚刚……」陛下眨了下眼:「你的眉心……」 「你不要反抗。」秋昀握起他的手,掌心中的温度源源不断的渗透进陛下的手背——陛下跟着低下头,望着裹在手背上的手掌,心中什么杂念都没了,眼里心里只有眼前交握在一起的手。 ——是卿卿主动牵的。 这个想法一经闪现,喜色立时染满了他的眼角和眉梢。 秋昀牵着他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温热的茶水,其中一杯推给陛下,沉思了片刻,道:「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卿卿直说便是。」陛下抬眼温柔的眼,青年褪去曾经的锋芒,在烛火下的映衬下,对方微微一笑,俊美清隽的脸上露出他不曾见过的暖色和动人风姿。 他仿佛受对方感染,扯开唇角刚会心一笑,就听得对方说—— 「可否让我见一见齐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0718:17:13~2021-07-0916:4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主攻一万年15瓶;冥虫10瓶;yitd.ht3瓶;妮子、41947198、岁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陛下,请自重(20) 陛下盪开的唇角滞了一瞬。 转而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看着青年不确定地问道:「你说要见谁?」 「齐衡。」秋昀端起茶碗放在唇边,余光瞥向对面的陛下。 他半边脸笼在阴影里,半垂着眼,烛光在眼睑投下一片青影,叫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唯有额角鼓.胀的青筋,暴露出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心绪。 沉默蔓延了片刻。 秋昀敛起眸光,呷了口热茶,润过嗓子,放下茶碗轻声问道:「是不能见吗?」 谋逆罪按当前律,应是诛九族。 整个齐氏一族,除了个别运气好不在族中的子弟逃过一劫,其他族人全部被关押在天牢里等待着问斩。这般情况下,贸然将齐衡救出来,怕也不会选择苟活。 所以他要先看看齐衡的状态,再做打算。 「卿卿第一次对我开口,按说我不该拒绝。」陛下掩去眸低的猜疑,掀开眼皮,半带轻笑地说:「不过,他不在天牢。」 「什么?」秋昀愕然地看向陛下。 陛下端起茶碗,以茶碗掩盖下嘴角的冷意,啜了口茶,方不徐不缓道:「一年前朕委任他去象郡渭县任县令一职,你出事后他与齐治吵了一架,连夜去了象郡渭县走马上任。 第250页 朕当时在河域寻你,倒是不曾将他拘押,让他就这般走了。 去年秋,朕已掌握齐氏一干士族大臣谋逆的罪证,将他们一举拿下,象郡距京城路途遥远,齐衡不知从哪得知了消息,等抓捕他的人抵达渭县县衙时,人已经不见了。 目前在逃的人犯不少,齐衡作为齐氏嫡系,又名声在外,具有较强的凝聚力,朕便隐下了他出逃的消息,以防他与余党勾结,煽动天下读书人。」 秋昀无言。 感情他这一遭白走了。 若是知晓齐衡逃了,短时间内他大约是不会回京——不过也非全无收穫,至少,能成全一对有情人。 秋昀这般想完,转而去思索齐衡藏身之地,象郡的渭县……好像就在梁国边界。 他脑海里忽地闪过什么,这时,小镜子回来了。 声音蔫儿吧唧的,还带着不小的埋怨:【刚进去的时候差一点就被元填满识海的煞气给侵蚀了,这个该死的元,也不知是杀了我魔族多少族人,连识海都浸透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与此时,一道较为稚.嫩且清脆的声音凭空传到他耳朵里:【主人?】 两道声音一响,把秋昀的思绪给打断了。 他看了眼忽地警惕起来的陛下,心中关切地问小镜子:【那你可有事?】 【无碍,我先休息一下,仙尊您有事再喊我。】小镜子说完,就没了声响。对面的陛下警戒地左右四顾,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 【主人,不是您幻听,我就在您的识海里。】 陛下蹭地一下站起来,眸中杀气隐现,手更是置于腰间去摸软剑——秋昀赶忙按住他的手:「不是刺客,莫紧张。」 【神器的主人?】稚.嫩的声音迟疑了一瞬,继而像是确定了什么,小声试探道:【神器的主人,您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秋昀交代系统回去给陛下检查一下.身体,随即含笑安抚地拍向陛下紧绷的肩膀:「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宫,那个声音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陛下联繫之前卿卿眉心闪过的流光,暂且掩下心中的戒备和疑虑,抬手按住肩膀上的手背,有些不捨得离开:「这便是你方才说给我的惊喜?」 秋昀笑得意味不明:「这只是一半。」 「那另一半呢?」陛下追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秋昀将他推到窗台:「明夜你别来寻我,我白日要去皇家园林赴梁国公主举办的赏花会,晚上要——」 「等一下!」陛下抓.住他的手,沉着脸道:「你不许去!」 赏花会就是给梁国公主挑选驸马的。 他的卿卿去作甚? 万一叫那梁国公主看上了…… 君无戏言,届时他出尔反尔是小,在没做好准备前,将卿卿置于人前便不妙了。 「请柬已经送至各家,我国公府也收到了,届时大家都去,唯独我国公府例外,岂不是给人落下话柄?且……」 秋昀想到他这具身体还有门亲事,忍不住笑了起来:「且不提我还有个长安,陛下是否忘了,『我』本身与舅家表妹是有婚约在身的,可——」 「婚约?!」 陛下面色大变,声量陡然拔高,尖锐得差点刺破秋昀的耳膜。 ——那你为何还要应下朕的求爱? 他喉咙涌起腥甜,吞了这句质问。 一把将人拉进怀中,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红着眼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给朕的另一半惊喜?」 陛下瘦得只有一把骨头。 这么用力地箍着他,硌得他浑身发疼。 他推拒了几下,没推开,无奈道:「放开我好好说。」 「不放!」声音压抑又嘶哑:「朕真想直接把你掳回宫关起来。」 「……你敢!」 「朕不敢。」也不捨得这般待他。 陛下狞着脸,收了收手臂。 唿吸起伏不定,好一会儿才堪堪压住心头的妒火:「不管你是否在戏弄于朕,既是已经答应了朕,你就是朕的皇后。」 说罢,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伤害了卿卿,松手转身跳上窗台,纵身飞快消失在黑夜里。 秋昀怔了一下,抬手扶额,都不听人把话说完的。 。 次日皇家园林举办赏花会。 京中受邀的儿郎和小姐早早起身坐上马车,赶赴皇家园林参加梁国公主举办的赏花会。 秋昀用过早膳,听完沈夫人的交代,正准备出门,王公公带着陛下口谕来国公府传召,说陛下要召见沈江亭。 「……」昨夜都气成那样了,还有系统之事,竟还惦念着他今日要参加赏花会的事儿? 秋昀辞别了皱眉的沈父和担忧的沈夫人,坐上了王公公前来接他的龙辇,直接一路进了灼华宫。 灼华宫景色依旧,却不见去年行的旧人,秋昀心中略有些感慨。 「沈世子,陛下就在里面,您自个儿进去就行。」」王公公把他领到昔日住过的偏殿门口,说完就退下去了。 他推开殿门,殿内香雾缭绕,镂空的香炉周围泛起裊裊轻烟。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映出珠帘后若隐若现的背影——那人似是察觉到了动静,悠然转过身,缓步朝他走来。 珠帘掀开,入目的是陛下比之昨夜还要憔悴的面容。 第251页 秋昀眉头一皱,迎着他复杂的眼神,抬步上前,道:「你又是一夜没睡?」 陛下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忽地攥.住他手腕,用力把人拥入怀中,带着倦意和浓浓的不安:「朕总觉得这两天就跟做梦一样,梦醒了,你依旧下落不明。」 所以朕想睡却不敢睡。 听出他潜藏之意的秋昀在心里嘆了口气,抬手环住他的腰:「那我陪你睡会?」 陛下有些犹豫,半响后才拥着他走到龙榻前,和衣躺在龙榻上,将人一揽入怀中,浓浓的睡意顿时席捲起来。 「睡吧。」秋昀见他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还不捨得闭上,便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在这里陪你。」 放下警惕的陛下难得露出几许脆弱:「说话算话?」 「我何时骗过你?」 「你骗我的多了。」陛下挨不住困意,哈欠连天,却坚持将话说完:「系统说你不是沈江亭,你是我的秋秋,几世的爱人,曾经你答应过我,不管我有没有记忆,你都会找到我……」 「我不是找到你了?」秋昀含笑说。 意识越来越模煳的陛下用仅剩的最后一点清明想着,好像也对,便道:「难怪我那么喜欢你,年少时我也不是没见过沈江亭,但却从未投注过注意力。可在养心殿见到你的第一眼,那种感觉就好像是……」 声音越来越弱。 到最后秋昀都听不清楚了。 他只得凑到对方的唇边,才听得对方喃喃地说:「心中缺失的一块回来了。」 。 皇家园林。 天还没亮时园林中的太监和宫女便已经为今日的赏花会忙碌了起来。 梁国公主作为赏花会的邀请人,提前一天带着侍女入住了园林。 此时,公主半眯着眼侧躺在软塌上,内殿的侍女在他挥手中屏退个干净,只留了个着内侍服的人低头为他捶腿。 脚步声远去,殿内气氛安宁,瑞兽熏炉中升起缕缕轻烟,盘绕在空气中,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茉莉清香。 忽地,公主睁开眼,盘腿坐起身来,拉起跪在地上的内侍坐在软塌上。 他再倒头枕在内侍的腿上,仰视对方那张白.皙俊朗却泛红的脸,抬起细长的手指,戳向其下巴,笑道:「叫你扮内侍委屈了。」 内侍抬起头来,赫然露出一张俊朗却眉锁忧郁的脸来。 他抿了抿唇,摇头道:「衡不委屈。衡能安然地回到京城,却是委屈了公主。」 「叫什么公主?叫我藏玉。」 齐衡脸颊又是一热,復而想到什么,锁着眉头忧郁地说:「公主当真要挑选沈公子为驸马?」 「沈江亭这人……」藏玉公主勾起他垂在肩头的一缕发,绕在指尖,漫不经心道:「若你之前所言非虚,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 首先,他已有一子,无须我为他沈家传宗接代。 其次,他没有通房和小妾,证明他不是个贪花好色之辈,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强人所难。 最后,你们皇帝对沈江亭着实有不一般的感情。」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低一笑:「国宴那日,你们皇帝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却有大半时间在看沈江亭。若是能说服沈江亭,由他向你们陛下进言,说不得我们无须冒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0916:44:34~2021-07-1019:1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芋33瓶;一云溪、41947198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陛下,请自重(21) 听得藏玉公主所言,齐衡脑海里浮现出沈公子出事那日的场景。 那日春光明媚,风和日丽。 他与一众好友在庄园的桃花林正商议曲水流觞的玩法,远方咻地飞起一颗似烟花的东西,在蔚蓝的天空中砰地炸开。 他和好友们还没反应过来,庄园巡逻的侍卫却是闻声集合,冲出庄园。 好友还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到了昨夜陛下突然驾临,说刺客正藏于附近,而陛下和沈公子刚巧出了庄园,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好友当即就追了出去。 追到东边的河流,老远就看到河岸边驻守了一队侍卫。 再靠近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侍卫拦住他和不明真.相的好友们靠近,但从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河岸边上躺着的几具穿夜行衣的尸体。 他担心是陛下和沈公子出了什么事,正焦灼地询问侍卫情况,付统领率大批人马赶来,先前对他一言不发的侍卫立时上前禀告。 从言辞中,侍卫也不知晓陛下和沈公子情况,只说副统领已经率人沿河岸寻找去了。 付统领发动人马在附近大肆搜找。 却不多时,一个侍卫骑马飞奔而来,说陛下已经找到,就在河流下游,而沈公子坠河不见踪迹,陛下口谕,兵分两路,一路快马加鞭去河流尽头拦截,一路在整条河流打捞。 他跟着付统领,见到了陛下。 那是他从未在陛下.身上见过的模样,浑身湿透,发冠脱落披头散髮,一身狼狈不堪,对旁人的劝慰充耳不闻,休息不过片刻,忽地一勐子扎进湍急且宽阔的河流里。 河面溅起的水花惊得岸边统领士兵纷纷如下饺子一般跳下河。 第252页 画面有些滑稽,可他却笑不出来,沈公子是受他邀请出城才出事的,而他之所以出城,是因父亲劝慰,二弟不经意提了一句要不要带上沈公子。 原本只是正常的出城郊游,却惊动了陛下,引出了刺客,事情突然就变得让他不安起来。 他不敢往下想,匆匆回城想找父亲问个究竟,却在主院房间的门外听到父亲大发雷霆:「被抓了?这点事你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用?咳咳……」 「父亲您先别急,马四的全家都在我们手上,便是被抓,他也不敢乱说。」 父亲咳嗽了一阵子,平復了半响,才道:「马四出自我齐府,现落到元帝手上,已经不是他想不想说的问题,而是元帝愿不愿意同为父撕破脸的问题……」 他不知道马四是谁。 但父亲一句元帝,让他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前夜宫中闯入刺客,昨夜陛下突然驾临山庄,说有人借身份之便,将刺客藏于马车内带出了城,现有他爹和二弟的对话,他很难不将刺客联繫到父亲身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踹开门痛苦地望着面色微变的至亲,质问道:「刺杀陛下,等同谋逆,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事情败露,会将我齐氏置于何地?还是说……」 他死死盯着父亲,一字一句道:「父亲你早就已经有了谋逆的想法?」 「大哥,你怎么能跟父亲这么说话?」 「滚出去!」父亲的怒喝盖住了二弟的声音,他定定地看着父亲:「你时常告诫我,要以家族为己任,我齐氏积攒百年的声望和清誉,不能毁于你我手中,届时将无法同祖宗交代,可你做了什么?你的行为将我齐氏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说罢,他摔门而出。 有这样一个不轨之心的父亲,他再也无法面对曾经的好友,还牵连得沈公子生死不知。 可为了家族上千人的性命,他却不能将父亲的行为告发,只匆匆回院收拾了行李,连夜离开了京城这个有让他愧疚和憎恨之人的地方。 事实证明,还是他太天真了。 他以为他把事情隐瞒下来,就能粉碎太平。 直到半年后的某一个深夜,书砚突然把他叫醒,连夜送上马车赶出了南朝边界,也是这时书砚交给他一封书信,他方明了一切。 当年太子谋反,是父亲幕后策划陷害。 昔日太子杀回来登上帝位,就註定了齐氏与陛下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水清,水清?在想什么呢?」 清书为齐衡的字。 取自『道心静似山藏玉,书味清如水养鱼』里头的清和水,藏玉公主觉得他二人名与字甚配,他却觉得自己的这个字带着十足的讽刺。 他低头望着藏玉公主明艷动人面容,眼神恍惚了一瞬,羞赧道:「没想什么,公主你继续说。」 「感情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藏玉公主睨笑抬指,捏了捏他的脸颊,嘆道:「我这一提沈江亭,你就频频走神,该不会是…… 藏玉公主怀疑道;「本宫那日在国宴见沈江亭姿容着实出色,你可是对他有什么念想?」 「公主莫要乱说,坏了沈公子名声。」齐衡正色道:「沈公子当日嫁我不过出于无奈,我二人也恪守礼数,从不曾僭越半步,在相处中,我视他为好友……」 说到这儿,他忽地停下话音。 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自嘲一笑:「我不配当他的好友,他遭遇的不幸皆由我至亲所赐,我却为心中私心,包庇了至亲。」 公主伸手摸向他清俊的脸。 梁国属于炎热地带,民风彪悍,举国上下鲜有如水清这般斯文、文雅且自带忧郁气质的男子。 当日在梁国国都的街上,只一眼他就瞧上了这个与他梁国格格不入的青年。 水清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过纯善。 他痴醉在齐衡忧郁的眼瞳中,低声道:「人都有私心,一个是生养你的至亲和家族,一个不过是短暂相处的好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所以你不用自责。」 「道理我都懂,可我过不去心里那一关。」齐衡忽地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对上公主的眼,认真道:「公主,我自知无法阻止你嫁人,但我希望你不要挑选沈公子。 于情,我不想,也不愿意利用他。 于理,他当日遭刺杀坠河为我父所为,不恨我父已是万幸,又怎会帮我族人说情?」 藏玉公主此番来和亲,是受齐衡所累。 他父皇就他与太子皇兄两个儿子,可就因为他与太子皇兄是双生子,便只能男扮女装,以公主示人。 同为父皇的儿子,他又怎甘心一辈子当这劳什子公主? 因此这些年他私下拉拢大臣,培养心腹和势力——太子以为他想当摄政公主,可他图的是只等时机成熟,弄死他那个太子皇兄恢復男儿身。 可不巧,太子皇兄不知从哪知晓了齐衡的身份。 他同太子私下斗得厉害,这个把柄被太子抓.住,若是捅到父皇耳边,以他父皇懦弱的性格和对南国的忌惮,定会把他匆匆嫁人,再将齐衡送回南国。 一旦嫁人,他身份就藏不住。 为此,他示弱接受了太子的威胁,主动来南国和亲。 太子想把他打发出梁国,好打压或收拢他的势力,但他的势力岂是那么好收拢的? 第253页 虽然和亲是被迫的,藏玉公主却从没迁怒过齐衡,甚至还想帮齐衡救出几个亲人来,好讨齐衡的欢心。 可齐衡这番话却叫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他选择沈江亭为驸马,是有自己的考量在其中的,毕竟他到底是男儿身,不管他策划得再天.衣无缝,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上。 什么正人君子都是虚的。 南朝皇帝看上了沈江亭却不敢声张显然是有所顾忌,他若嫁给沈江亭,南朝皇帝绝对不愿意让他染指沈江亭,这便能为他的身份打掩护。 可齐衡说的什么屁话? 藏玉公主嗤笑了一声,张嘴正要说话,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公主。」婢女站在门口,说道:「国公府的管事求见。」 公主瞪了齐衡一眼,起身梳妆接见了国公府的管事。 不多时,他让人送走了管事,转身冷下脸来,回到内殿,看到齐衡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冷哼了一声:「如你所愿,沈江亭被你们的陛下召进了宫,来不了了。」 。 陛下这一觉睡到三更半夜。 他还未开眼,便翻身.下意识去抱身边的人,却不想抱在怀中的物体有异,他心头一慌,立马睁开眼就见怀里抱着的不过是场被子,顿时直起身来,四下望去。 熟悉的寝殿,亮着昏黄的烛光。 却不见临睡前说会一直陪着的人。 他面露茫然,难道那些真的只是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他的卿卿还不知道流落在何方,正在等着他去接卿卿回家?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接收他纷乱心理活动的系统忍不住提醒道;【主人,你不是做梦,你家秋秋去——】 「醒了?」一身湿气的秋昀从浴池回来,掀起珠帘,刚开了个口,一道人影沖了过来,紧紧地将他搂住,哑声道:「不是说会陪着我的吗?你去哪了?」 「被你抱得出了一身汗,便借用了你的汤池泡了个澡。」秋昀耐心地解释道。 陛下睡着后他也跟着补了一觉。 睡至半途,被活生生热醒,陛下揽着他的手臂却愈发用力,将他抱得死紧,连翻身都不能。 陛下低笑了一声,松开怀里的人,双手捧起他的脸细细端详。 淌着水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脑后,烛光柔和了他的眉眼,为他添上了一层薄薄的暖意,安抚了他心中的不安,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目光落在他被水汽熏得水润嫣红的薄唇上,心念一动,低头正欲亲上去—— 「别动!」 秋昀飞快抬指抵在他额头:「坐怀不乱是为真君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大婚之前不会对我如何的。」 「此一时彼一时。」 陛下眸光一暗,沙哑着声音说:「朕也从不觉得朕是君子,再者爱人在怀,若心无杂念,才是真的有问题。卿卿……」 他放软声音诱哄道:「卿卿,朕就亲一口,真的只亲一口,你就允了朕好不好?」 「……」秋昀倒是想,但他这具身体要还给沈江亭的。 望着陛下哀求的眼中深藏的欲.念,他沉默片刻,忽地喊醒小镜子,吩咐了一句,便挥开陛下的双手,后退了几步,意味深长地对陛下说:「你先别动,昨夜同你说的那一半惊喜现在送给你。」 说罢,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轻飘飘的,却又在须臾间好似装进了个逼仄的瓶子里。 待他适应后睁开眼,只见得一片黑暗,想到皇宫里的陛下,不厚道地笑了。 而皇宫寝殿内,陛下正思忖所谓惊喜,忽地就见得卿卿闭上了眼。 他心神领会,以为卿卿是允了他,便上前再度捧起他的脸来,借着微弱的烛火,幽深的眼凝视着那两片红.润且泛着光泽的唇,不知为何突然就失去了吸引力,没了亲下去的迫切感。 陛下的心蓦然一阵发慌。 慌得他抬起眼皮,撞进一双涣散的瞳孔里,里面盛满了茫然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求沈江亭的心理阴影面积! 感谢在2021-07-1019:10:45~2021-07-1118:4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木天使10瓶;赤羽陌璃殇3瓶;一云溪、l先生2瓶;4194719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陛下,请自重(22) 夜色甚深。 寝殿内只点着一盏烛灯。 夜风从敞开的殿门灌进来,吹得殿内『相拥』的二人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还没睡醒的沈江亭只觉鼻腔里的龙涎香挥之不去。 他恍惚地眨了眨眼。 涣散的瞳孔在跳跃的烛火下慢慢恢復了神采,眸光逐渐聚焦,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张放大的脸。他又眨巴了下眼,略微眼熟的脸还在近前,目光一滞。 二人『深情对望』。 沈江亭后知后觉认出了这张脸的主人,茫然了一瞬,缓缓闭上眼,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低喃道:「我肯定是在做梦!」 像是确定一般加重了语气:「还是个噩梦!」 不然怎会见到陛下? 还靠得这般近? 这番话传进陛下的耳朵里。 将他从困惑中拉了回来——这不是他的卿卿! 这个意识让他的脑仁嗡地一声炸开了,一颗心像是坠入无底深渊,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嘴唇也一点点褪去血色,失去温度的眼冰冷地注视着面前自欺欺人的青年。 第254页 「你是谁?」他听到自己抖着声音问。 然捧在沈江亭脸颊两侧的一只指节倏地钳起他的下巴往上一挑,另一只手掌慢慢攀爬到他脆弱的脖颈边沿,毫无温度的瞳仁死死盯着对方的眼,好似只要对方回错了话,他的手就要掐上去。 低沉的声音把沈江亭从浑噩中惊醒。 他嚯地睁开眼,迎上一双泛起血丝的眼,脑子空白了一瞬——这、这不是、不是在做梦? 那陛下是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沈江亭瞳孔紧缩,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条件反射般勐地往后一跳,轻.盈的身体顿时跳出珠帘,后背直接磕在了门框上,疼得他眼眶一酸。 吓了他一跳的同时,这种剧痛也让他体会到了真实感。 他顾不得后背上的疼痛,不可置信地抬起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精心修剪的整洁干净的指甲,就、就好看得过分。 但他却认得这双手。 虽然指腹和虎口上的老茧没了,可这双手在过去的一年里照顾他吃喝拉撒。 他眼眶一热,颤抖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入手细滑的肤质让他略微有些不适,可……等等,仙人爹把身体给他了,那仙人爹自己呢? 仙人爹将他从地狱拉回来,赐给他新生和新的名字,他便当自己是个全新的人。 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从没想过做回沈江亭。 可没想到仙人爹竟是直接把身体还给了他。 沈江亭从激动中冷静下来,轻易就猜到仙人爹应当是跟他换了身体。 这也就对应了上次仙人爹说解决法子不困难,但却欲言又止,想来应当是不想做那稚儿,方才有些为难。 「告诉朕,你是何人?」 平静的声音很慢,也很柔,却听得令人发毛。 沈江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他抬起头,就见珠帘后立着一个人影——削瘦的人影一步步走来,露出笼罩在灯影中带着阴鸷之气的脸,黏在他脸上的阴冷眸仁更是闪烁着骇人的戾气,让他生生打了个冷颤。 但一想到刚恢復意识时,捧在他脸上的双手和过近的距离,一股恶寒直袭他的全身,根根汗毛倒竖。 ——仙人爹啊,你可是坑惨我了! 沈江亭心中哀嚎,稳了稳面上神色,低下头来,拱手道:「臣沈江亭拜见陛下。」 「沈江亭?」 陛下眼中的戾气不消,冷冷地注视着他:「你把朕的卿卿藏去哪了?」 卿卿? 沈江亭又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仙人爹突然跟他换了身体,必定是陛下做了什么事惹了仙人爹不高兴,他得先回府求证仙人爹是否真的与他换了身体,再徵求仙人爹的意见。 这般想过后,他抿了抿唇:「陛下所言,臣听不太懂。」 「听不懂?」陛下冷笑一声,大喝道:「来人!」 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道:【主人,您就悠着点吧,方才是你家卿卿主动把身体让给沈江亭的,您要是敢把人抓起来,小心你家卿卿跟您没完。】 这时,守在外头的王公公佝着腰匆匆小跑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冷眼看着沈江亭,藏在宽袖里的手却在微微发着颤。 一颗心更是不断地往下坠,仿佛坠入了冰窖里,冷得他直哆嗦:【那朕的卿卿呢?去了哪?】 系统默默拉出地图,把地图放大,标出一块方位,指着上边一个小绿点道:【在这里。】 幸好方才察觉到神魂波动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在神器主人的神魂上标记了一下。 地图以三维的方式放映在陛下的脑海里。 这座府宅昨夜之前他还翻过墙,夜闯卿卿的房间。 【你确定卿卿在这?】陛下不是很相信这个叫他主人的系统。 沈家人口简单,卿卿便是要选,也不该选国公府才是,毕竟国公府适龄的身体也就沈江亭一个。 然陛下万万没想到是他格局小了。 【您要是不信,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系统说得肯定,陛下眉头一皱,莫不是卿卿挑了个下人? 这般想着,他瞥了眼衣衫不整的沈江亭:「给沈世子准备衣衫,送他出宫。」 。 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陛下根据系统的地图独自来到国公府外的院墙,翻.墙这事他做得炉火纯青,毕竟今夜之前,他两度翻过这面高墙。 他跳上墙外的古树,纵身翻进墙院,避开府宅里巡逻的护卫,朝脑子里的小绿点靠近。 当他摸黑来到后.庭的偏院,地图提示小绿点近在眼前,他潜伏在窗台下,闭眼深吸了口气后,平復了心中戾气,小心地拉开窗子,正欲探头,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陛下手一收,连忙跳上旁边的海棠树。 这时,叩门声响,旁边的门房亮起了一道烛光,管事嬷嬷披着衣衫举着烛台走出来,打开门看到是前庭的小厮,不快道:「怎地这么大半夜敲门?」 「世子爷从宫中回来了,说是要来看看长安小少爷,让小的来禀告一声。」 嬷嬷闻言一喜,连忙打发了小厮,脚步轻快地走到院西一间厢房门口,叩手敲了两下:「夫人,世子回来了。」 第255页 沈父白日里几次进宫想面圣,都被王公公拦住了。 回来告之沈夫人后,沈夫人本就提着的心一直没放下过,自古帝王多寡情,她实在是怕儿子陷入陛下的情网,待得陛下新鲜感一过,届时儿子可怎么办? 怀着这样的担忧,沈夫人这一夜都没怎么睡。 因此一听到敲门声,便让婵娟点灯,她撑起身子,刚披上婵娟递来的外衫,管事嬷嬷快步走来,迫不及待道:「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回……回来了?」沈夫人说着就要下床。 那管事嬷嬷伸手扶着她,边劝她别急边道:「世子爷说等会儿要来看长安少爷,夫人您就放宽心吧,别着急。」 「快!」沈夫人一听儿子要过来,已经是等不及了:「快去请亭儿。对了,我得先梳洗,婵娟,准备热水。」 院子里很快亮起了一盏盏的灯火。 躲在树杈上的陛下望着院子里忙绿的婢女,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预感,这是女眷的院子,卿卿不会是……他这边正猜测着,脚下的厢房也亮起了一盏烛火。 烛火将一道曲线分明的人影倒映在窗纸上。 这一幕看得陛下唿吸一滞,好半响才回过味儿来,莫不是卿卿觉得男子相爱难以被世俗接受,才特意选了女子身份? 所以这才是卿卿之前说的惊喜? 陛下好气又好笑。 但同时又被卿卿的牺牲感动得眼眶泛酸。 他并不在意卿卿是男还是女,也做好了应对大臣的准备。 可这个傻.瓜,连声招唿都不打,突然作出这般决定,真是委屈卿卿——嗯? 还没感动完,厢房里突然传来女子低柔的声音:「小少爷醒了?是不是饿了?」 说话间,就见倒映在窗纸上的人影好似在解.衣衫。 他连忙别开眼去,心中一想,不对啊,端看这女子行为,再仔细品她说的话,像是奶娘在为孩子餵奶,他家卿卿可是地地道道的男儿,便是附身在奶娘身上,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如此得心应手,肯定要适应一段时间的。 所以…… 「不饿……」 稚.嫩的咿呀声如过电一般钻进陛下的心里,如晴天霹雳,在他脑海里一声炸响,震得他脑中嗡嗡直响,连沈江亭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沈江亭大步踏进院子,见到迎出来的娘.亲,眼眶一热,直接冲上去抱住她,哽咽:「娘……」 这一声带着哭音的娘,直接把沈夫人给叫怔住了,她着急道:「亭儿,是不是陛下欺负你了?」 「不是的娘。」 沈江亭在回来的路上细细琢磨着藉口,先前仙人爹用他身体的时候,是以失忆为藉口。 刚开始他不明白,从宫中回来的这一路上,他想怎么解释自己跟陛下没有关系,还有怎么让自己顺利恢復记忆时,突然就明白了。 仙人爹到底不是他,性格脾气甚至气质也不相同,短时间内爹娘看不出来,时间长了肯定会怀疑仙人爹,因此失忆是最好的藉口。 「那你怎么突然哭了?」沈夫人焦急地问。 「娘,我想起来了。」沈江亭搬出自己事先找好的藉口,说道:「陛下今早召我进宫,是请了神医来为我看治失忆症。另外,陛下对我并无那种感情,不过是君上体恤儿子昔日护驾,叫儿子流落在外一年罢了。」 陛下应是不愿再同他有任何关系。 那他借用陛下的名义当不会有什么事。 「对了,仙、长安呢?」沈江亭不给娘.亲反应的时间,松开娘.亲,口吻亲昵道:「半夜还来惊扰娘.亲,是儿不对,不过儿一天不见长安,心中甚为惦念。」 沈夫人确实是被儿子这一番话砸的有些乱,但儿子恢復记忆她是高兴的。 她眼角眉梢染上喜色,示意婵娟去看看长安,然后抱着儿子的肩膀仔细打量,熟悉的眉眼和眼中无形的亲近,让她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但这是喜极而泣。 这边母子二人落泪相认,温情脉脉。 被炸懵的陛下察觉到脑海里的绿点移动了,赶忙敛起心中的不安,怀着一丝侥倖看向从厢房走出来的人。 但见一身形丰满的女子抱着个用小被子裹着的奶娃娃,小绿点随着她的脚步而移动。 他屏住唿吸,就见得那女子小心地把奶娃娃送到伸手而来的沈江亭怀中,继而福身告退出到了一旁。 他瞄了下纹丝不动的小绿点,茫然地望了望有些黑沉的夜幕,是在做梦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118:48:30~2021-07-1217:5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木天使12瓶;岁寒6瓶;快乐每一天、俞明蓝5瓶;4459255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陛下,请自重(23) ——陛下『中邪』了。 初时只是精神恍惚。 王公公还当陛下在为之前半夜赶走沈世子而懊悔。 何必呢? 听得伏案批阅奏摺的陛下又在嘆气,王公公飞快瞄了眼发起呆的陛下,心中如是想。 沈世子失踪这一年,陛下是如何过来的,他都瞧在了眼里,看在了心里。 好不容易人活着回来了,也见得曙光,却因一点小事而闹起别扭,难受的不还是陛下自己个儿? 第256页 王公公有心想劝陛下去服个软。 小脾气闹过就好了,该哄还是得哄,不然沈世子就要另娶他人了,到时候悔的还是陛下。 只是还没等他组织出言辞来,陛下突然让他去拿镜子。 自打上次见得自己那般丑样后,陛下便不爱照镜子。 可今日陛下连奏摺都不批了,就对着镜子愁眉不展的,不时还摸着气色好不少的脸自言自语地说:「二十七,再过十七年,都四十四了……」 二十七是陛下的年龄。 王公公能听懂,可那个十七年又是何意? 「到时候朕都老了。」陛下长吁短嘆,皱着眉一脸忧伤地说:「朕那么大个卿卿,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王公公越听越煳涂。 沈世子不是还好好地待在国公府吗? 且还听说沈夫人前日还派人去了娘家,说是要接娘家外甥女过来小住——据说沈夫人那个娘家外甥女与沈世子昔日有过婚约,在这等时候毫不避讳地将人接来京城,显然是有重修旧好之意。 王公公都替陛下捉急。 可陛下半点行动都没有,就知道照镜子。 ——当真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若是能容颜不老就好了。」陛下幽幽地说。 歷史上求长生的皇帝不少,但求容颜不老的,大约只有他们这位陛下。 王公公心中嘀咕,忽地听到陛下唤他—— 「王谭,你去趟御医院,问问御医手上有没有美容养颜的方子。」说着,陛下又是一口长嘆,对着镜子说:「也怪朕这些年来没怎么爱惜过身子和这张脸,瞧瞧,眼尾都有细纹了。」 「……奴婢遵旨。」 自从这日陛下照过镜子,找御医院要过美容养颜的方子后,陛下又着人打了两面巨大的镜子。 一面摆在浴池,每次沐完浴,陛下都要对着镜子『欣赏』一番,一面摆在寝殿与书房的中间——这一面镜子两面皆可照人,陛下每日喝完养颜的汤水,便会站在镜子前,孤芳自赏。 事情发展成这样,大家都在嘀咕陛下是不是中邪了。 不然好好一男子,何以会似女子那般在意容颜? 起初也只是灼华宫的近侍私下偷偷嘀咕。 不知被谁听了去,就在宫中小范围传播了开来。 渐渐地,就传到了大臣的耳朵里,大臣倒是不会觉得陛下中邪,毕竟处理国事来,陛下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陛下。 他们琢磨着,陛下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比如陛下年纪上来了,突然发现皇宫太冷清,需要美人儿来点缀? 正好这日朝堂,来京十数日的梁国使臣同藏玉公主上殿,说是选定忠勇公之子为驸马。 陛下还未发表言论,国公爷便站了出来,微微一揖:「启奏陛下,得公主厚爱,臣替犬子不胜感激,但——臣犬子与妻舅之女早年便订下婚约,若非犬子遇难失踪一年,二人去年便已完婚。」 藏玉公主柳眉一蹙,心中有些不悦。 这事水清没同他说,他也就没让人调查这方面的事。 而使臣们却怒了。 他们还以为国公爷是在找藉口,本来他们就因元帝用大臣之子来搪塞他们公主心中就多有不满。 只是梁国是小国,他们纵使不满,也不敢抗议。 可一个国公爷竟是也看不起他们公主,使臣们登时发难:「陛下,君无戏言,当日国宴,受邀的皆为上京没有婚约的儿郎,您也允诺我们公主可在一干儿郎中挑选满意的驸马,国公爷既然将儿子带来国宴,又何以作出这番姿态来?是看不起我们梁国吗?」 说实话,国公爷还真没把这么一个小国的使臣放在眼里。 那日国宴,若非陛下吩咐须得带上自家尚未成亲的儿郎,加之儿子失忆也不知晓身上还有婚约之事,他也不想带儿子参加国宴,不然又怎会给了陛下可趁之机?还惹来了公主这个桃花? 国公爷半点都不信他儿子说的陛下并未对他有超乎人伦的感情。 若是没有超出君臣之情,那夜儿子喝醉的照顾,和不久前召儿子进宫一天一夜是为何? 他可不见陛下待他人有这般亲密。 因此这番话不但是对梁国使臣说的,也是在隐晦地提醒陛下,他儿子有未婚妻。 高坐于御座上的陛下表情看不出喜怒。 只是平静地看着国公爷与使臣据理力争,偶尔用余光扫下眉头紧皱的梁国公主,若有所思地屈指点了点御座扶手:【你说这位梁国公主是个男子?那梁国可知晓他们的公主是个男子?】 【肯定不知道啊。】系统说:【要是知道,他们还敢把人送来和亲?不过,我看他身上气运比大殿内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浓厚,应该还是个气运之子。】 【何为气运之子?】 【就是主角,小说……小说你不懂,话本主人该知道,就是受作者,也就是老天爷偏爱的那一种人,跟这种人作对,容易遭受他气运的反噬,不过主人你不用担心,他反噬不了你,当然也反噬不了你家卿卿。】 提到卿卿,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你给朕的美颜丹,朕都服用十数日了,怎地见效这般慢?】 【……】系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主人您讲讲道理,我那美颜丹再有用,那也得您脸上有肉不是?您瘦成这样,连肉都没有,怎么给您美颜?】 第257页 御座上的陛下跟系统开完小差,冷淡地瞥向只言不发的公主:「公主有何话说?」 藏玉公主自是不想得罪沈国公。 他挑选沈江亭的原因除了之前的考量,也有沈家人口简单的原因,毕竟后院没有争宠的莺莺燕燕,也少去几分暴露身份的危险。 可若是对方早已有了未婚妻,自己再嫁进去,得罪的不止沈氏一家,还有这位皇帝。 毕竟情爱让人盲目。 届时惹得沈江亭不快,这位陛下又会不会迁怒于他? 他隐晦地瞄了眼喜怒不显的南国皇帝,权衡利弊后,道:「自古有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是沈世子有了未过门的妻子,藏玉也不是那等夺人所爱的恶人。」 说着,他微微一笑,说:「可否容陛下在给藏玉几日时间,毕竟藏玉要同驸马过一辈子,总要选个情投意合的才是。」 「准。」陛下不怒自威地应下此事。 使臣好似还有话要说。 藏玉公主拦住他们,拱手退出了朝堂。 心思活泛的朝臣想藉此机会催陛下选秀,但没人敢出头,就暗示沈国公。 沈国公眼观鼻鼻观心,他到现在都不确定陛下所言不.育之事是否属实,若是假的皆大欢喜,可若是真的……到时候他吃不了兜着走。 「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 朝臣们沉默了片刻,陛下道:「既是无本可奏,那就——」 「陛下,臣有本要奏。」邹丞相站了出来:「陛下,老臣斗胆,陛下已二十有七,后宫空置,中宫空悬,致使膝下无子嗣。为固国本,为安民心,应当早日举行大选才是啊!」 有丞相开了这个口,无数大小官员纷纷附议。 朝堂顿时成了吵杂的市集,陛下眉眼阴郁了一瞬。 二十七怎么了? 二十七很老吗? 就烦这些大臣一再拿他年龄作文章。 不晓得他的皇后还是个婴儿吗? 想到还在嗷嗷待哺的卿卿,陛下鼻头一酸,悲从中来,掩面哽咽道:「退朝!」说罢,用宽袖捂着脸出了朝堂。 正在催婚的大臣集体懵了。 相熟的官员偷偷对视了一眼,这个用眼神说陛下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啊?那个挑眉回应,听着像是哽咽?难道是咱们猜对了陛下心思,陛下喜极而泣? 沈国公趁着这些官员们没反应过来,麻熘地出了皇宫。 待得马车回到府门口,正巧见得儿子抱着孙子走出来,他敛起眼中深藏的愁绪,笑着迎上去,接过孙孙,笑着就要去啃孙孙的嫩脸。 秋昀嫌弃地用小肉手推开。 沈国公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在他脸上蹭了一蹭,才看向少年英姿不凡的儿子,继而想到方才在大殿上掩面而泣的陛下,眼神复杂了一瞬:「你这是要带长安去哪?」 「那什么……」沈江亭脸颊发红,眼神飘乎,支支吾吾道:「我听说如意坊出了一款桃花糕备受追捧,就想买回来给娘尝尝。」 妻子又不爱吃桃花糕,倒是记得妻舅家的那个—— 沈国公回过味儿来,算算日程,妻舅家的外甥女今日晌午便可抵达京城,少年人这是急着讨好未婚妻,他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发愁。 「市集人流多,带着长安别叫车马给惊着了。」 沈国公抱着孙孙,大掌顺了顺孙孙的后背:「长安给我带吧,你早去早回。」 沈江亭看了下他仙人爹,点了点头。 沈国公跟儿子分开后,抱着秋昀来到后.庭的偏院。 恰逢沈夫人在用早膳,他跟着用了一点,又接过奶娘手里的羊奶,挥退一室的婢女,边不怎么熟练地餵着孙孙,边问道:「你兄长家的外甥女今日要到了吧?」 「怎么了?」沈夫人掏出手帕,弯腰给孙儿擦嘴。 沈国公沉默了片刻:「最近你低调些,若是有哪家邀你参加什么宴会,你尽量推了吧。」 这话听得沈夫人眉头一皱。 时值春暖花开之际,各家夫人之间少不得要以各种花会设宴,她打算藉此机会把外甥女介绍给各家夫人,同时也告之所有人外甥女将会是她儿媳。 「理由。」 沈国公嘆了口气,把手里盛着羊奶的碗递给夫人。 沈夫人熟练地用调羹舀起奶白的羊奶,动作轻柔且小心,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又是一声嘆息:「今日早朝,邹丞相再次上奏陛下大选。」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沈夫人顿了一顿,擦过孙儿嘴边的羊奶,继续餵:「然后呢?」 「然后?」沈国公抬手捂脸,半响才闷声道:「陛下抬袖掩面,泣声而走。」 ——噗! 一口奶从秋昀的嘴里喷了出来,溅了少许在沈夫人的脸上。 他连忙接过沈夫人手里的手绢,俯身去擦她的脸。 「我家长安真懂事,」沈夫人回过神来,接走手绢,放柔了眉眼从国公爷怀里抱走孙儿,手摸了下孙儿圆.鼓.鼓的小肚子,嗔怪地瞪了国公爷一眼:「我也是昏了头了,看你餵还以为是亭儿交代的,没事先.摸下长安的肚子。」 国公爷摸了摸鼻子:「我也没注意。」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沈夫人喊了声婵娟,又道:「我要给长安换衣服,你没事就先走吧。」 「亭儿的说辞不可信,在二人还没成亲之前,你多注意些,别在这等时候触了陛下霉头。」沈国公临走前,不放心地嘱咐道。 第258页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有宝宝说炼铜。 不会有的,最少也要等到秋秋十七.八才会在一起。 第115章 陛下,请自重(24) 沈夫人对当今陛下颇有怨言。 去年那门赐婚,叫她儿受辱受苦,好不容易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又给惦记上了——她儿是香饽饽吗?怎地就逮着她儿不放? 纵是怨气充积,沈夫人还是遵照丈夫所言,低调行.事。 未免儿子亲事中途再出么蛾子,接待了到来的外甥女后,次日一早去了趟青山寺,从高僧那求得最近的良辰吉日,同国公爷商议后,又叫来俩孩子询问意见,后再匆匆去了封信给兄长,定下两个孩子的婚期。 在这段时间里,藏玉公主也选定了驸马。 秋昀对国公府外的事一概不知。 他现在就是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奶娃娃,活动的范围固定在沈夫人的院子,每日清晨会见到沈江亭和表妹前来给沈夫人请安。 沈江亭的表妹胡婉凝年方十七。 早已不是沈江亭记忆中那个只会缠着他比斗耍长.枪的小丫头片子,而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表现也是落落大方。 初次见秋昀的时候,还送给了秋昀一枚金锁,可见在来之前便已知晓了『沈长安』的存在。 小姑娘对自己还没嫁进来就已经有了个『儿子』变现得很淡定,约莫是得知此事后做过心理准备,因此每日请过安后,留在沈夫人这用膳时,也会跟着沈夫人学着怎么照顾他。 这日,早膳刚摆上桌,国公爷踩着点走进来,同妻儿还有孙子和准儿媳一块用早膳。 秋昀就喜欢国公爷过来。 无他,这对夫妻的关系还没缓和,无事时国公爷不敢踏进来,只有在有事要同沈夫人说,才会颠颠地跑过来。 果然,放下筷子不多时,他开口了:「梁国那个公主选了定国公的嫡二子为驸马,司天台算出三月后的七月七是黄道吉日。」 说到这儿,他瞥了眼愣神.的儿子,继续道:「也是亭儿和婉凝大喜的日子。」 沈夫人眉头一蹙:「怎地在这个时候?」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国公爷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才沉眉道:「上次梁国公主选定的驸马是咱们亭儿,我以亭儿有未婚妻为由推了这门亲,现在叫他们抢了先,若是亭儿也在这日成亲,外人还以为我国公府是故意的。」 秋昀听到这儿,故意打了个哈欠,闭眼靠在沈夫人怀中深思了起来。 说来也巧,这位定国府的二公子他也见过,是去年齐衡远赴象郡上任前,邀去山庄同游的好友之一。 与齐衡私交不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但关键是这位早年娶过妻啊,其身份在定国府也尴尬。 定国府也是当年随太.祖打过江山的功臣。 不过定国府的祖宗功绩比沈氏要大,且当年定国公的长子还尚了主,因此严格来说,定国府跟皇族纪氏有那么点血缘关系。 不过定国公的后代不怎么争气,尤其是到了这一代。 现定国公好酒色,后院姬妾美人无数,还先后娶了三任妻子。 继承爵位的长子为第一任原配所生,同第二任妻子孕有一子两女,现在受宠的三个儿子是第三任妻子所生。 这还不包括庶子和庶女。 前有世子长兄,后有受宠的几个弟弟,夹在中间的老二亲事没有亲娘张罗,继母又不是个上心的,郁郁不得志的他早年跟着一帮子文人寄情山水,认识了一个小官之女,后娶为妻。 只是妻子过了没几年,留下一子一女就撒手人寰了。 梁国公主选这么个驸马,是巧合还是意外? 就在秋昀思忖间,沈父跟沈夫人商议了片刻,决定把两个孩子的婚期提前,定在下月二十。 时间有些赶,胡婉凝才来没几日,便要回去待嫁。 趁着这些时日,秋昀让沈江亭出去打探一下樑国公主的消息。 陛下为彰显对和亲的重视,赐了一座公主府给梁国公主,同时还赐下当朝公主规格的下人和嬷嬷。 「藏玉公主喜欢参加各种宴会,各家的请柬她也来者不拒。」 沈江亭饮了口茶水,把打听而来的消息告知秋昀:「先前听说不少千金小姐讨厌她,但几次宴会下来,那些不喜她的小姐们一改口风,对她开始赞不绝口。」 「那你在公主身边可有发现什么举止异常的人?」秋昀怀疑齐衡就在梁国公主身边。 这般猜测不是无的放矢,象郡的渭县离梁国边界不到二十公里,当初齐氏一干士族出事,他能逃的地方只有梁国。 剧情中梁国公主对齐衡一见钟情。 一旦齐衡去了梁国,以他对公主的吸引力,这俩人绝对能走到一起——只是让秋昀不明白的是,既然已经逃出去了,为何还要回来? 而且公主和亲的事还提前了? 难道是齐衡放不下被关押的亲人,所以才牺牲了公主? 公主有那么傻吗? 「你说的人我没瞧见,不过听公主府的下人说,公主身边有个很受宠的小侍,据说是从梁国带来的,几乎与公主同吃同住。」 是齐衡没错了。 秋昀确定地想。 「这事先这样。」秋昀顶着幼儿的壳子,端得一派老成,显得有些老气横秋;「你大婚在即,先好好准备你的婚事。」 第259页 谈到婚事,准新郎官眼神露出几分嚮往。 不过他始终记得自己能死而復生,都是仙人爹的功劳,因此他站起身来,把秋昀放在椅子上,走到一旁双手抱拳:「虽江亭不能明面认您为爹,但您对江亭的恩情,江亭永世不忘。」 说罢,他深深地弯下腰去,对秋昀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礼秋昀受了。 他欣慰地露出几颗乳牙,招了招手,等沈江亭过来,他抬起小肉手,在沈江亭的眉心点了一下:「现在边疆很安定,国家也需要休养生息,我给你的这些都是利国利民之法,你潜心研究出来,为民谋取福利,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秋昀给他的是农具、水车、织布机等构造图。 这些需要沈江亭自己去研究实验,毕竟他现在还是个连饭……不,他现在连饭都嚼不动,只能喝奶吃流食的小儿。 陛下忧伤,他也很抑郁。 沈江亭对这些构造图看不太懂,不过他明白这肯定是好东西,当即又重重拘了一礼:「大恩大德江亭无以为报,只愿来世为您效犬马之劳。」 「不用说得这么郑重。」秋昀想伸手扶他起来,一抬手看到自己胖得跟莲藕似的手臂,又默默缩了回去,轻咳了一声:「你既然叫我一声爹,儿子成亲,当爹的总要给儿子备份新婚贺礼。」 。 五月二十,是个不错的黄道吉日。 宜祭祀、嫁娶、探亲、会亲友、求嗣。 天还没亮,国公府上下便忙碌了起来。 沈江亭也起了个大早,春风得意地换上鲜红的新郎服,带着迎亲的队伍骑着高头大马出城去迎接他的新娘。 秋昀早早被吵醒,沈夫人要为儿子张罗婚宴,看顾不过来,便把孙儿交给了国公爷。 国公爷在前庭招待来宾,顺便跟那些老傢伙炫耀自家的乖孙孙,一时间,国公府内其乐融融。 与之相比的,是冷清的皇宫。 昨日国公爷告假,陛下索性直接给大臣们放了一天假。 不用上朝,陛下起得有些晚,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睁开眼,寝殿内有些昏暗。 他撑起身子,动静惊动了门口守夜的内侍,王公公轻叩了下门:「陛下是起了吗?」 「来人,伺候朕更衣。」陛下掀开被子下床,只步走到一面巨大的镜子前。 镜面光洁无暇,将陛下养了两个月的脸和身形照得清晰可人——但见镜面倒影出一张极为英俊的脸来,一对剑眉斜飞入鬓,狭长凤目透着深不可测的君威,单薄的亵.衣衣襟大敞,勾勒出了流畅的肌肉线条。 陛下满意地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去见我家卿卿了。】 【我这有定颜丹,吃了可保三年容颜不变。主人,您要不要来一颗?】 【才三年?】陛下摸着脸想,三年怎么够? 【给朕来一打。】 【一打?您当这是糖豆呢?】系统失声道。 系统是从由多个攻略系统糅杂合成的新系统,以前那些系统给宿主所谓的奖励,都是用宿主攻略气运之子后获取的能量凝聚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商城。 它这点存货,还是当初有任宿主是从修.真.世界绑定的,那位宿主为了方便带着一块穿越,把多年的存货都放在了系统空间里,其中就有不少跟美容相关的丹药。 这东西若是没地补货,就属于不可再生资源,用一颗少一颗。 【瞧你那抠抠搜搜的样儿!】陛下吞了系统给的定颜丹,转身就看到王公公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有话就说,作出这般姿态作甚?」 「奴婢不敢妄言,但……陛下,今日可是沈世子娶亲之日,您……」王公公恭敬地送上衣袍,偷瞄了眼神色不明的陛下:「您就这般看着?」 「怎地?朕不看着难道还哭不成?」 「陛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王公公都急死了,但他又不敢明确的说,小心斟酌后,道:「沈世子这番娶亲,说不得是国公爷和其夫人之意。」 陛下后知后觉听出来了,他深深地看了眼王公公,哼笑道:「朕要出宫,你去趟御膳房,把朕之前吩咐的羊奶备好,朕回来要用。」 王公公还以为陛下想通了,喜不自禁地应了下来。 伺候过陛下洗漱更衣后,眉开眼笑地去了御膳房。 陛下穿了身袖子宽大的便服,只带了个内侍就出了宫。 来到喜气洋洋的国公府,阻止了小厮去通报,免去一路的跪拜之礼,来到前厅,就见得国公爷抱着他的卿卿笑得一脸褶子。 国公爷一见到陛下,眉心一抽,陛下怎地在这等关头来了? 不会是来阻止亭儿成亲的吧? 怀着担忧,与同僚们起身行礼。 「无须多礼。」他抬手示意众人无须多礼,径直走到国公爷面前,余光扫了下粉雕玉啄的卿卿,牙疼心也酸,酸疼得他又想掉眼泪了。 他的卿卿,他的皇后啊! 怎么会成了个奶娃娃? 陛下在心里抹了把心酸泪,沉着嗓音道:「沈爱卿,这就是你的孙子?」 「回陛下,正是臣的孙孙。」国公爷觑了陛下一眼,见得他眉眼染着哀伤,心中一咯噔,今日可是亭儿大婚,可不能叫陛下给搅合了。 他想了想,忽地咧嘴托起孙孙,大着胆子道:「陛下,要不要抱一抱?」 第260页 国公爷想着,他家孙孙这般可爱,定然能讨得陛下的喜欢。 说不得还能引起陛下想做父亲的心,届时就能想通选举立后,也不用惦记他儿子了。 国公爷的这番『苦心』陛下是不知晓,他小心地接过自家卿卿,这孩子一上手,就主动搂着他的脖子,浓郁的奶味顿时沁入他的鼻腔。 刺激得他鼻子一酸,把头埋在秋昀的脖颈里,低声哽咽道:「卿卿啊,你可把朕给害苦了啊。」 「……」秋昀的身体僵了一瞬,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奶声奶气道:「不哭,乖。」 此话惊得在座的众人个个面色微变。 大家不其然想到了最近每逢催婚,就变得多愁善感的陛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找了个藉口退出了大厅。 国公爷作为主人,不好搁下陛下,便小声试探道:「陛下,要不您先去厢房休息片刻?」 陛下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向国公爷:「你这个孙子不错,沈爱卿,朕能带走吗?」 这个带走,国公爷没听懂。 他张了张嘴,心说你连孩子都没有懂怎么照顾孩子吗? 可对上陛下期待的眼,到嘴的拒绝咽了下去:「好,臣过后会遣个奶娘过来,长安很懂事,若是饿了会说,到时您把长安交给奶娘就可以了。」 陛下大手一挥:「不用奶娘,朕会照顾的。」 国公爷哪里放心让陛下照顾,他亲自把陛下送去厢房,转身就去找奶娘。 他这一走,陛下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目送国公爷离开,小声嘱咐秋昀:「卿卿,朕带你回宫住上几日,你千万别吱声。」 说罢,他抬起宽袖掩住怀里小小的人儿,又把内侍留在国公府知会国公爷,然后正大光明地把秋昀带出了国公府。 作者有话要说:  国公爷死鱼眼:陛下什么毛病?就逮着我沈家儿孙不放? 感谢在2021-07-1317:45:30~2021-07-1416:4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芋20瓶;晏夕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陛下,请自重(25) 沈国公带着奶娘折返回来,面对的是空空如也的厢房——陛下呢?我孙孙呢? 「好叫国公爷知晓,陛下先行回宫了。」留下来的内侍说。 「回宫了啊。」国公爷悬在嗓子眼的心刚落回原处,蓦地又提了起来:「不对啊,陛下回宫了,那我家长安呢?」 顶着国公爷投注而来的如炬目光,内侍头皮发麻:「贵府的小少爷十分讨喜,陛下甚为喜爱,就、就一併带回了皇宫。」 「哦,带去皇——带去了皇宫?!」国公爷勐地拔高嗓门,声量高如雷,炸得内侍又是一颤。 他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说先前问过国公爷,说能否带走,国公爷同意了方才带回宫去的。」 「放——」屁! 国公爷及时止住了到嘴的话,憋着一张红脸,眼瞪如铜铃:「老、老臣何时这般说过?」 「国公爷忘了?」内侍提醒道:「在前厅陛下说你家这个孙子不错,问你能不能带走。」 经这么一提醒,国公爷慢慢想起来了。 但也正是想起来了,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上不去也下不来,感情陛下在跟他玩文字游戏?! 不同于前庭的喧嚣,国公爷为陛下选的厢房幽静无比,就怕外间的热闹刺激了陛下,扰了他儿今日的大喜。 可他千防万防,着实没料到陛下是沖他孙孙来的。 ——这谁能想到? 秋昀也没想到,陛下今日是来『偷』他的。 自打与沈江亭换了身体后,陛下就再也没出现在国公府,也不曾召见过沈江亭。 他对陛下有信心,能识得破自己和沈江亭的区别,但却是不知晓陛下已然找到了自己,还干出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人贩子行为。 秋昀心中是好气又好笑。 可想到对方见着自己时那声哽咽和低喃,继而联想这两个月来国公爷陆续带来的消息,说陛下『中了邪』,大费周章地收罗美容养颜秘方。 再看对方无暇的姿容和健硕的胸膛,不用猜都知道对方这是早就知晓了自己变小的事,不然又何必这般折腾? 想到还有十几年好等,秋昀不可避免地心疼了。 可伴着心疼的,又觉得有些好笑——他从遮盖的宽袖里仰起头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陛下委屈地哼了一声,别开脸抿紧唇不说话。 今日沈家办喜事,一辆辆权贵的车马从左右街道驶来。 陛下是步行出宫,回去时也是沿边而走,与各家马车擦肩,坐在车厢里的权贵也不曾撩.开车帘往外头瞧上一眼,而马夫又不识得陛下,因此这一路走来极为顺利。 直到进了宫门,陛下这才放下宽袖,托起怀里的……奶娃娃。 秋·奶娃娃·昀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下:「一段时日不见,陛下变得神武伟岸了。」 听得这番夸赞,陛下眸光闪了一闪,下撇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他主动露出右脸,哼哼了一声,示意这边也要。 秋昀哪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他故作不懂地抬起小肉手,摸了把陛下光滑的脸蛋:「保养得不错,继续保持。」 第261页 陛下不满地抬了抬下巴:「没了?」 「不然呢?」秋昀瞪着圆熘熘的眼:「我现在可是个孩子,你总不能禽兽到要娶个孩子做皇后吧?」 「我禽兽?」陛下想到那晚的卿卿突然变成了沈江亭,气得牙根直痒痒:「你不还是个骗子?说好陪我,一不留神就跑了,害朕差点把沈江亭给……」 陛下忽地闭上嘴。 「给怎么了?」秋昀看着他:「我记得我让你别动的。」 「你眼睛都闭上了,这难道不是暗示朕可以亲了吗?」陛下哀怨地回瞪过去:「还有说好的惊喜呢?喜,朕是没见着,惊倒是受了不少。」 「……」秋昀扛不住他那双幽怨的眼,微微别开脸去,低声道:「喜不是提前给你了?剩下的当然只有惊了。」 「你所谓的喜就是那个系统?」 「是也不是。」秋昀瞄了眼四下巡逻的护卫,趴在他颈窝小声讲了自己跟沈江亭的事,最后道:「沈江亭还活着,我用他的身体跟你在一起,那多别扭? 且用了他的身体,便要承担起来责任。 他沈氏那一脉的人都是为你南国而牺牲,就留沈江亭一个独苗。 总不能为了咱俩在一起,让沈国公再生一个。 就算再生一个,这么多年了,沈夫人如果能生也不至于就沈江亭一个儿子,可让沈国公纳妾,伤的是沈夫人的心,若是不纳,岂不是断了他沈家传承?」 一口气说这么多,陛下已经到了灼华宫门口。 时值正在五月下,满宫的桃花已谢,桃枝上已然硕果纍纍。 穿过重重掩映的桃树,王公公老远看到陛下走来,快步迎上来,行过礼,往后一看,没见得沈世子,正疑惑着,抬头就见陛下怀中抱着个奶娃娃,面上一怔:「陛下,这是……」 陛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只步踏进寝殿,掩上门。 殿内薰香缭绕,陛下把他放在窗边的软塌上,出去了一趟。 回来后,他蹲在软塌边,直视着秋昀的眼:「你方才说那么多,喜呢?」 秋昀淡定道:「我不是答应做你的皇后,让你欢喜了好一阵?」 「就这?」陛下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当朕是驴吗?给朕画个大饼,吊根萝蔔也算喜?」 说着,他咬紧后槽牙,气得脸色铁青:「你今日若是不给朕一个交代,就别怪朕当那禽兽,强娶了你这小身板!」 「……」秋昀见他气得不轻,连忙抬手费力地捧起对方的脸:「乖啊不气,等我长大,我娶你。」 「你娶我?」陛下面色缓和下来,质疑地看着他半响,忽地哼笑起来:「人不大,野心倒是不小,还想娶我这一国之君!」 「那你嫁是不嫁?」秋昀挑起稀疏的眉毛问。 「你敢娶,朕又有何不敢——你且稍等。」陛下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到案桌边坐下,取过一张纸,执笔在纸张上行云流水,一笔作罢,他放下毛笔,满意地拿起纸张吹了一吹,又拿着印泥走到软塌前:「以防万一,你把手印按了。」 秋昀接过纸张,就见一手漂亮的行楷字体浮于纸面: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谨订此约!(1) 看完这一纸婚书,秋昀抬眼瞥向他。 「你让朕等你十数年,总不能光画大饼不给点实际好处。」十几年后,他都老了。 就算他不愿面对,也得承认。 十数年后,他已行之将朽,卿卿却正值青春好年华,他担心、也害怕卿卿会嫌弃他,就算系统同他说,他与卿卿有多世情缘,也无法叫他安心。 秋昀从他深邃的眼眸里察觉到了隐藏的不安,没说什么,要来印泥按在了纸张上。 窗外阳光正好,投射.进陛下深入寒潭的眼眸里。 温暖的日光一点点沁入他眼底深处,驱散连月来的忐忑和惶恐。 他温柔地拿起纸张,看了又看,半响都捨不得放下。 直到一声叩门响,这才把他从喜悦中惊回。 他对上一双圆熘熘的眼,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当是午膳到了,我让御膳房准备了可用的辅食。」说罢,他让人进来。 但进来的不是王公公,而是一个内侍。 「陛下,沈国公求见。」 「这老傢伙来得倒是快!」陛下收起婚书,小心放在胸口,和衣躺在软塌上,把卿卿圈在臂弯中,道:「去告诉沈国公,就说朕带长安歇下了,让他改日再来。」 凭本事骗回家的卿卿,哪那么容易叫他放回去? 秋昀瞄了眼外头的大太阳,无语道:「你今日这行为,若换个身份,就是诱拐小孩的拍花子。」 「我若不这般做,沈国公会把你交给我?」陛下理直气壮,看不出一点心虚来。 若不是沈府的人看得紧,他早就把卿卿带回宫了。 内侍去而復返:「陛下,沈国公说、说……」 「他说什么你一字不漏地说来给朕听。」 内侍低着头,结结巴巴道:「沈国公说、说孩子是无辜的,您不能为了、为了——」他啪地跪下来:「陛下,奴婢不敢说。」 陛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秋昀的背:「你让沈国公进来亲自跟朕说。」 第262页 「是。」内侍退出去了。 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从殿门口传来。 同时还有沈国公雄厚的嗓门:「参见陛下。」 「内侍没同你说,朕甚为喜爱长安,想留在宫中养上一段时日?」陛下没叫他起身,而是说了这么一番话。 沈国公偷偷抬起头,见得孙孙安然无恙地睡在陛下怀中,紧绷了一路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些许,同时压低声音说:「能得陛下喜爱,是长安的荣幸,不过……」 他试探道:「陛下若当真喜爱小孩,何不自己生上几个?」 「沈爱卿啊。」陛下仰面望着屋顶,长嘆道:「你这是在戳朕的心窝啊,明知晓朕早年叫朕那三弟暗算伤了身子,无法生育。」 沈国公心说这等隐蔽之事何以会叫他一个大臣知晓? 但他还是连忙跪了下来:「臣该死。」 「跟你没关系,暗算朕的人坟头草都已经很高了。」陛下怅然若失地嘆息一声:「不过宫中冷清,还是得有个孩子才热闹啊。」 「……」你没孩子你拐我家孙孙作甚?差点没把我魂都吓飞。 沈国公心中腹诽不已,觉得陛下怕是有那个大病。 先前觊觎他儿,现在又觊觎他孙孙,这是跟他沈家过不去了吗? 「好了,今日是你儿大喜之日,朕就不多留你了,长安就留在宫中陪朕几日。」 沈国公不太想应下,但陛下开口,他又不能拒绝,只能被迫答应了下来。 秋昀在宫中这一住,就是个把月。 还是沈国公在朝堂几番暗示,才把自家孙孙给要回来。 只是孙孙要是要回来了,可陛下三五不时地跑去沈府对沈国公唉声嘆气。 听得沈国公头皮发麻,无法,只能让陛下不时接长安去宫中小住。 半年后,陛下突然下令各地郡王送上一子来京。 作者有话要说:  (1)百度来的婚书。 陛下:朕苦上一苦,熬个十数年,朕就能收穫一枚小鲜肉老攻。 感谢在2021-07-1416:48:28~2021-07-1517:1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青10瓶;岁寒6瓶;神木天使、白沁月5瓶;4194719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陛下,请自重(26) 当今陛下登基数载,膝下却空空。 普通老百姓家无儿尚且要遭人白眼,帝王家无子嗣,那更是天大的事儿。眼见朝堂催婚越发频繁,陛下左思右想,召见了几个倚重大臣经过一番密谈,次日便下达了一封封诏书送往各地郡王手中。 此时年关已过,春闱在即,京中陆续多了不少来京会试的举人。 而各地收到圣旨的郡王却是不好过,这无缘由地让他们送上二至十岁小儿去京,也没个理由,个个陷入惶恐当中,陛下这是准备拿他们这些分封出去的郡王开刀,还是送儿子去当质子? 这些分封出去的郡王对京中之事所知不详,但对陛下却是忌惮不已。 能不忌惮? 这位陛下如何登位的,谁人不知? 弒父杀弟,在京的皇族也是一个不留。 也是他们这些早年就已经分封了出去,不然也步了那些兄弟长辈的后尘。 这些个郡王一个都没敢往陛下是要挑选储君上想。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虽是还没立后纳妃,但大好江山总不至于送给旁人,因此郡王们边惶恐边还得乖乖地选送去京城的儿孙。 送肯定是要送,但送嫡子还是庶子,就有待考量。 秋昀在又一次被陛下接进宫的时候,问了一嘴:「你当日不是说要封『长安』为储君?」 「朕说的是长安,你是长安吗?」坐上那个位置,很多事就身不由己,比如立后纳妃——卿卿是他的,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我怎么不是长安了?长安这个名还是我取的。」 秋昀逗他道:「再说了,我登上帝位,娶你为后不好吗?」 龙辇正好抵达灼华宫,陛下下车的动作一顿,托起怀里的奶娃娃,眼神复杂地看了片刻,抱着人进了寝殿,遣退了内侍,方幽幽道:「朕视你为爱人,你却想当朕的儿子?」 噗—— 秋昀差点没被他这句话给呛到。 他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道:「你这话从何而起?」 陛下坐在御桌前,把他放在腿上,随手打开一本奏摺:「你非我纪氏血脉,想坐那位置,就得寻个藉口正你身份,有什么身份比我儿子更名正言顺?」 「……」 「当初朕想娶你为后,封长安为太子,便已经做好了认长安为亲子的准备,谁知晓你突然跟『沈江亭』换了身体。」说到这个,陛下牙根又开始发.痒。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现在还得熬个十数年,想想就心酸。 秋昀听得头顶上牙齿发出的咯吱声,连踩在他腿上站起来,肥嘟嘟的小肉手捧起他的脸,在他侧脸上吧唧一口顺了顺毛。 这一招对陛下格外好使。 果然一亲完,陛下的牙根不痒了,积郁在胸口的气也顺了不少。 他一把将奶娃娃纳入怀中,深吸了口气奶味儿,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好了,陪朕看会奏摺。」 第263页 近来也无甚大事。 唯一的大事就是二月的春闱。 秋昀趴着御桌,都是各大官员推举考官的摺子,他对前朝官员了解不多,且考官人选陛下心中有数,他就当真陪着陛下看摺子。 看着看着,一本参藏玉公主的摺子突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陛下只扫一眼就打算合上,秋昀按住奏摺:「给我看看。」 他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参的内容,驸马说同藏玉公主成亲已有半年,却始终不愿与他同房,还私下与一个内侍暧昧私通,叫陛下拿个主意。 这本是家事,不宜放到陛下案前。 可藏玉公主为和亲而来,驸马不好随意处置,便只能呈到御前。 「这是怎么回事?」秋昀问。 「怎么回事?」陛下冷笑一声:「合伙演戏来骗朕呗。」 去年秋,齐氏一族与一干参与谋反的士族在菜市口问斩。 问斩后的统计人数送到陛下御桌前,他一看就觉得人数少了不少,派了暗卫去调查,方知在关押期间,不少齐氏族人陆续『病逝』。 这种中途而死的重犯死了下场也不过草蓆一卷丢到乱葬岗。 病逝的多以孩童和妇孺。 按说孩童和妇孺身子弱,没了也属正常范畴,可死的都是齐氏之人,其中还有齐丞相的孙子和妻子,陛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继续调查发现病逝的人都是身体突然虚弱,接着咳嗽不止,继而呕血气绝。 这症状大夫看不出个所以然,可陛下却察觉出了蹊跷。 当初卿卿失踪下落不明,他绝望之时,吞服卿卿留给他的毒.药不就是这种症状? 再深入一调查,就让他发现藏玉公主接触过其中一个狱卒的女眷。 这些毒.药就是女眷交给狱卒,然后由狱卒偷偷塞给齐治的。 至于藏玉公主这般做的缘由…… 陛下抱起秋昀,放在御桌上,眉眼染上一丝戾气:「跟藏玉公主有染的内侍就是齐衡,原本朕打算直接抓了他砍了了事,系统说齐衡的命运跟这个世界的稳定息息相关,若是死了,会有天罚降临。」 他对系统信任不怎么多,但他隐隐觉得系统的提醒是真的,甚至会比天罚更严重。 就好似自己曾经经歷过一般。 若他孑然一身,倒也无所谓,可他还得自家卿卿长大来娶自己。 因此便按下了此事,装作没发现藏在公主府里的齐衡,对藏玉公主偷偷把从天牢救出来的齐氏之人秘密送去梁国也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只是些孩童和妇孺,掀不起风浪。 「幸亏你没去抓人。」秋昀竟是不知晓齐衡已经暴露了。 他后怕地捏了把陛下越发滑熘的脸蛋,欣慰道:「齐衡一旦死了,比天罚更严重的是整个世界会崩塌,就好比茶碗,掉在地上会破碎,咱们现在的世界就好比茶碗,会一点点碎掉。」 说着,他话锋又是一转:「不过你方才说演戏,是何意?」 「年关那会儿,京城来了一队梁国商人,藏玉公主以思念家乡为由,召见了几次商队领袖,那队人离京后偷偷带走了从天牢救出来的齐氏族人,不日驸马便开始上奏公主,内容就跟你方才看的大同小异,朕猜测,公主应该是想脱身回梁国了。」 秋昀听到这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公主是男儿身?」 「朕越想越憋屈。」陛下点头,沉声道:「梁国送来一男子和亲,还偷偷救走乱臣贼子,朕便压下这些奏摺,叫人盯着公主府,想脱身回梁国与梁国太子争夺皇位,门都没有!」 惹他不痛快,那就大伙都别想痛快。 「多损啊你。」秋昀笑着戳了下他的脸,原本是夫夫的一对,现在一个有了驸马,一个给公主当见不得光的面首,回国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不过他不会为了齐衡一个外人,而叫他的陛下受委屈,所以,还是让那俩人憋屈吧。 反正锦衣玉食少不了那二人,也不算是把人打压得毫无喘息的余地。 。 春去春又来,一月又一个一月。 周而復始,十七个春冬已经过去了。 从避暑山庄回来,陛下突然宣布退位。 这一消息把文武百官惊得久久无法回神,已经参政有几年的太子承德也是愣在原地,好半响后才抬头看向御座上的父皇。 父皇年过半百,容颜却是不老。 但深沉如海,古井无波的眼瞳让人望而生畏,继而忽略父皇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容。可他却是知晓父皇私下里是如何在乎且保养的。 那双让人不敢直视的眼,在同安王相处时,盛满了何等的柔情与宠溺。 「朕登基在位近二十载,怀揣着让我南朝强盛的决心,励精图治,开创无数先河,也算无愧于列祖列宗,无愧于臣民。朕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 这话一出,头髮花白的国公爷忍不住瞄了陛下一眼,心说陛下您是认真的吗? 御座上的陛下继续道:「也该歇息下来,让年轻人来一展宏图。正好,这几年太子监国做的不错,才智、品德和能力都十分突出,朕已经铺好了中兴之世,接下来就由太子来胜任,开阔我南朝盛世江山。」 话毕,百官回神,齐齐跪地叩首:「陛下三思。」 太子也拱手作揖道:「陛下,儿臣尚且年幼,还须得再多歷练,望陛下收回成命。」 第264页 「都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陛下感慨了一句,语气陡然加重:「此番考量朕已思虑良久,爱卿们就不必再劝了,朕已决定即日退位让贤,由太子继承大统!」 说罢,他喊了几个重臣的名字,又留下了礼部尚书:「好了,退朝吧。」 陛下退位之事不过半天工夫,便席捲了整个京城。 而身为舆论当事者之一的陛下同几位重臣拟订退位日期,就换了便服匆匆赶往安王府。 时辰尚早,安王府里一片幽静。 他熟门熟路来到住院,挥退守夜的小厮,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寝室内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火,雅致镂空的小香炉里裊裊轻烟升腾,安宁得有些寂寥。陛下无声地掀起珠帘,抬眼就见床榻上正躺着个睡得深沉的少年郎。 少年睡颜恬静。 忽闪的烛光映在他光滑白净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陛下屏气凝视片刻,抬步来到床榻边和衣躺了下去。 又伸出长臂将人揽入怀中,低头见得有缕髮丝黏在脸颊上,抬手轻轻拨去,指腹轻触到那细嫩光滑的脸庞,眸光一暗。 指尖缓缓下移。 唿吸随着指尖的移动触过脸颊、轮廓,唇角慢慢加重,最后停在唇.瓣上。 「别闹。」一道惺忪睡意的嗓音挥手打开脸上的瘙.痒:「让我再睡会。」 陛下眸光闪了闪——卿卿日前已过十八生辰。 少年人十六便可娶妻生子,卿卿让他再等两年,他也等了,现在只是亲一亲自己的卿卿也不当事吧?这般想着,他慢慢低下头来,擒住让他等了十几年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517:16:49~2021-07-1616:2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渔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陛下,请自重(完) 老男人动情,就像老房子着火,最是兇险。 这话安在陛下.身上极为恰当。 尤其是这个老男人从青年憋到中年,积攒了满腔的火气,全身上下那股子灼人的热度都已经溢出来了,几乎只轻轻碰一下,火星子就溅出来了。 睡得正沉的秋昀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只狗扑在大火炉里啃,又烦又热。 被逼得他无奈地睁开迷濛的眼,一瞬便撞进一双火花四溅的眼瞳里,隐隐约约间好似还能听到『刺啦』的燃烧声。 而对方双眸里映射.出来的灼热温度几乎要把他烤融化了,烫得他陡然从浑噩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秋昀的眼里也盛满了火气。 他年轻气盛,又是大清早的,哪经得住这般撩.拨? 俩人无声对视,勾缠的的眼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 飞溅而出的火点沾到轻纱床幔上。 豆大的火星子瞬间灼穿轻薄的床幔,蹭地窜出火光来,向四周快速蔓延。 这天干物燥的,又是老房子,火苗一窜,瞬间就烧了起来,大火来势汹汹,把房舍吞没,登时火光沖天,不可遏制。 主院的院门口守着两个暗卫。 不时有下人小厮从主院门口经过,见得这二人,个个皆是不以为意。 不就是陛下的暗卫,还跟他们吃过饭喝过酒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就是今天的王爷睡的似乎有点久。 这都到了未时,还不曾起身。 管家又一次来到主院门口,忧心地往院子里瞄了一眼,道:「随风,要不你还是进去看看吧?这都什么时辰了,陛下和王爷还没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随风的耳朵动了动,听到里头的动静平息,心中重重地舒了口气:「王爷醒了,让厨房准——」备膳食。 话音在再次响起的水流声中戛然而止。 他张大嘴,扭头看向巍然不动的暗九,默默合上了嘴,低声对管家道:「王爷又睡下了。」 好傢伙,这都三个时辰了吧? 陛下可真能折腾,也不知晓王爷那小身板可遭得住。 外人都道陛下宠爱沈国公家的孙子。 十岁就封了异性王爵,还享有食邑,这般的宠爱,当是亲儿子也不为过。 可鲜少有人知晓陛下对安王的感情。 文武百官和国公府『一家』被这些表面宠爱骗了过去,唯独瞒不过他们这些暗卫的眼。 在安王小的时候陛下尚且正常。 毕竟陛下不是禽兽,还不至于对个小孩兽性大发。 可随着安王长大,风姿初现,陛下的眼神慢慢就变了。 无数次,他们这些隐在暗处的暗卫都能瞧见陛下半夜不睡觉,就睁着一双如狼似虎的眼恨不能把安王给生吞活剥了。 安王约莫也是有所察觉,便以自己已长大,太子也娶了太子妃为由,不再在宫中留宿,还从国公府搬进了安王府。 晚上也不留陛下在王府留宿,到点就把陛下赶回宫, 陛下苦巴巴地熬了两年,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随风边替陛下高兴,又边担心陛下食髓知味,毕竟是憋了半辈子的人,甫一开荤,就跟久旱逢甘霖一样,不知克制。 他担心陛下直接把安王给榨干了,想了想,还是去了趟厨房,吩咐厨房准备些补身体的膳食。 第265页 未时中,国公爷父子俩来到安王府。 管家接待了自家王爷的『父亲』和『祖父』,得知二人是来找自家王爷,顺便面圣,管家嘆了口气:「不瞒二位大人,王爷到现在还没起呢。」 「还没起?」国公爷愕然地瞪大眼,着急道:「可是身体不适?请大夫没有?」 「爹,先别着急。」沈江亭倒是稳得住。 陛下和仙人爹之间的关系,他比暗卫知晓得还要更清楚些。 眼看仙人爹长大,陛下熬了这么多年,约莫是熬不住,要对仙人爹下手了——身为过来人,沈江亭无比了解男人开荤后的德行。 他看了看外头的艷阳,拉住管家走到一边小声问道:「是不是陛下也在里头?」 这自打秋昀搬来了王府住,陛下晚间不得留宿。 回宫的陛下孤枕难眠,便只有早朝结束后来这边抱着卿卿睡个回笼觉。 王府上下都习惯了,但也没今日这般离谱。 管家微微点头。 对着自家人,他胆子稍大一些,便直接抱怨:「陛下也太不像话了,咱王爷可还饿着肚子呢!」 沈江亭嘴角抽了一下:「要不这样,你让随风端些吃食放在门口,其他的莫管。」 「也只能这样了,咱王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给饿坏了。」管家嘟囔了几句,沈江亭回到他父亲身边,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压低嗓音道:「爹,陛下退位一事既然已成定局,料来让长安劝说也没什么用,咱们就先回府吧。」 「长安那边……」 「长安没事。」沈江亭含煳其辞地煳弄了过去:「我给管家留了话,让他得空回趟家。」 「真没事?」 「没事,走吧。」 沈江亭推着他爹出了王府大堂,连杯茶都没喝就回去了。 。 陛下这座着火的老房子从早间一直烧到傍晚,中间几度灌溉都未能扑灭。 直到浴池里的光线暗淡了下来,他趴在浴池边,就像是一叶扁舟,遭受海浪侵袭,巨浪不断地翻涌,一场大雨浇下,终于将他憋了多十几年的火一点点浇灭。 浴池里慢慢恢復了平静。 只有起伏不定的唿吸在无声的蔓延向四周。 也不知过了多久,缓过劲儿来的陛下翻过身来,循着热源靠了过去,听得对方粗重的唿吸声,他餍足地低笑了一声:「卿卿,还来吗?」 「……你该回宫了。」 话落,水流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秋昀藉机从浴池里站起来,赤脚刚上岸,就听得后背传来陛下的幽幽之声:「天底下敢睡在朕身上的,也就只有你。你倒好,睡完就赶朕走,这是想不认帐吗?」 秋昀顿了一顿,没好气地回道:「本王怕被你榨干。」 似陛下这般憋了十几年的老男人,当真碰不得,一碰就没完没了,没个节制,就好似要将前十几年的量一次给补上。 听他这般说,陛下堆积满胸的郁气一扫而空,柔和下来的眉眼宠溺地盯着黑暗中模煳的身影,口中却戏嚯道:「卿卿你这身子不太行啊,连朕这个老人家都比不得。」 「……」秋昀抄起屏风上的衣袍,披在身上去点燃了烛台上蜡烛,旋即托着烛台走到浴池边,蹲下.身来,道:「陛下,你可曾听过这样一番话,只有累坏的牛,就没有耕坏的田。」 「田?」陛下愕然了一瞬,垂下眼皮低低笑了起来。 笑罢,他从水池中站起来,烛光映照出他飞红的眼尾和泛着潋滟的眸光,他边走边说:「比喻得倒也贴切。不过朕有件事要同你说,今早上朝,朕已经宣布退位了。」 「退位?」秋昀托着烛台跟过去:「这事你怎地没提前与我商量?」 「有何商量的?」陛下捞起外袍披上,又接过他手里的烛台,将室内的烛火一一点上,登时室内灯火通明。 陛下牵着秋昀的手,忍着不适感同他拥挤在一张软塌上。 二人披散的湿发垂在软塌边,四周的烛光交相辉映,烘托出了温馨的气氛,陛下把人揽在怀里,沙哑的声音有些低沉:「处在朕这个位置,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被他人看在眼里。若是年轻那会儿,朕有精力,也有时间去应对那些大臣,可朕现在老了。」 他说得感慨,带着一点释然:「时间有限,朕就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外人身上,只想跟我的卿卿日夜相守,厮守下半生。」 二人年龄相差巨大,作为天子,大臣们不敢说什么,可被他养大的卿卿就不好说了。 他不愿意让卿卿去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捨得让外人来伤害? 这一点陛下没说,秋昀也猜得到。 俩人虽是没有养父子的名分,但他终究是陛下看着长大的,有那么一份养父子的情分在那里。若陛下还处在帝位上,俩人在一起就少不了被大臣攻击。 毕竟在大臣们的眼中,他们的陛下除了上.位使用的手段不太光彩,后面的表现几乎完美得毫无缺点,又怎么愿意让自己给陛下完美的人生添上一个污点? 但退位就不一样了。 陛下退位成太上皇,作为皇帝的一生也就跟着结束了,荒唐一些史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秋昀回想这辈子的种种,拍了拍他的胸膛:「这辈子苦了你了。」 第266页 「朕也算是苦尽甘来。」就是腰酸得有点厉害,先前不觉得,现在躺下来,就感觉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 不过精神上的满足盖过了这点酸痛。 陛下偷偷揉了下老腰,不敢叫卿卿察觉,免得下顿的肉没了。 秋昀累了一天,有些睏倦,倒是没察觉。 他闭着眼小憩,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朕原先想着,退位后就跟你成亲。」陛下低头看了他一眼,见得怀中人双眼闭合,收紧手臂,道:「但朕方才与你闲聊时,突然有了个想法。」 「嗯?」 「太子心智和手段都不缺,我相信他能当个好皇帝,但只要我在京城,朕一手提拔培养的官员就不会全身心地臣服他,到时候不管是为了孝道还是被逼无奈,大事肯定还要来烦我,所以我就想,不如去你的封地,离京城远远的,做一对快活的夫夫,卿卿觉得如何?」 陛下对他自是好得挑不出毛病。 小小年纪就封了王,更是将一块富饶之地赐给了他当封地。 若当真离京去了封地,可谓是山高皇帝远,任他逍遥。 「好。」秋昀睡意惺忪地说。 「那就这般决定。」陛下听出了他的困意,拍了拍他的背,放低声音道:「明日朕下旨让你前去封地,届时你先行一步,在驿馆等朕。」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世界在这里结束。 这个世界吧,写得我心力交瘁,后面大概是崩了。 崩就崩吧,我是真不会写虐,让秋秋和元妹be吧,我标的是甜文,感觉就有欺骗宝宝们的嫌疑。 最后,明天番外,交代一下齐衡那边的情况和俩人去了封地后结婚的事。 感谢在2021-07-1616:28:24~2021-07-1715:4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indy6瓶;君子莫、穆雪5瓶;快乐每一天、南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陛下,请自重(番外)补完 元帝要退位的事,藏玉公主是在午时知晓的。 彼时他正同一双亲儿女用膳,住在定国公府的驸马难得回来了一趟,说:「公主,我有话要同你说。」 十几年过去,曾经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公主在连番的挫折下,收敛了年少轻狂时的锐气,变得更加内敛与深沉。 他对自己这半生,只有四个字——时也命也! 可这不代表他就此认命。 公主放下筷子,喜怒不辩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抬眼看向风华初现的少女,眼神柔和了下来:「慕琪,带弟弟下去玩。」 「好的,娘.亲。」少女跟着放下碗筷,牵起格外乖巧的弟弟,沖驸马福了福身:「父亲,女儿就先告退了。」 「去吧。」驸马眼神复杂地目送名义上的嫡女懂事地牵着嫡子走出去,脑海里不其然浮现出好友的脸来。 当年齐氏之事,于公是齐氏大逆不道,罪该问斩。 可于私,他愧对齐衡——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再娶,他在府中的地位就无比尴尬,尤其是当继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府中下人看继母眼色踩高捧低,他的日子就过得无比艰辛。 而这样的日子在他与齐衡结交后,父亲突然一改对他不闻不问的态度,才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可齐家出事后,他却退缩了。 在昔日好友商议着要为齐家上奏天听求情时,为了不牵连定国公府和自己,他闭门谢客了。 因此当藏玉公主带着他以为在天牢等候问斩的好友齐衡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齐衡求他与公主做一对假夫妻时,他因心中愧疚,加之想借公主的势带着受继母排斥的一双儿女脱离定国公府,便同意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眼慕琪都十四了。」驸马收回目光,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感慨道:「再过两年,慕琪就要及笄了,公主可有替慕琪相看人家?」 「你想说什么?」公主淡淡地问。 驸马搁下手里的茶碗,踌躇片刻:「我不知水清当年与公主你发生了何事,为何水清又毅然决然地选择出家,但慕琪和復儿到底是水清的儿女,有道是血脉亲缘难割捨,不若你带着俩孩子去青山寺把水清给请回来吧。」 藏玉公主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驸马,脑海里不其然浮现出一张文雅清俊的脸来。 是啊。 时间过得可真快。 一眨眼,水清出家已经十年了。 他怅然若失地收回视线:「你今日回公主府来找我,便是为此事?」 见公主这般态度,驸马摇了摇头,他与公主只是明面夫妻,私下里却是各过各的,这般提醒是为慕琪,也是为水清,毕竟再过两年孩子都要出嫁了,水清作为亲生父亲,总要为女儿送嫁。 「我听长兄说,今日早朝,陛下当朝宣布退位,将由太子继承大统。」驸马是知晓公主想回梁国的,倒也能理解,身处异国,有心爱之人却不能给个名分。 他怀疑水清出家,也与没有名分,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面首有关。 同为男子,若他身处水清这般境地,必也无法忍耐,选择一走了之。 只不过水清是逃犯,无法光明正大地离开,只能选择藏身在青山寺出家。 第267页 「陛下要退位?」公主愕然抬头。 驸马微微点头,微笑道:「早年太子以郡王之子身份上京时,你对太子就多有照顾,有这份旧情在,太子登位,想来也不会太亏待你。」 公主从讶异中回过神,淡然一笑——他要的可不是不亏待。 他需要的是回梁国。 不过现在回去也晚了。 父皇去世多年,太子皇兄也已登位,一切已成定局。 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 想到此,他垂下眼皮,挡住晦涩的眸光:「是该去看看水清了。」 。 次日一早,秋昀从管家口中知晓沈国公父子昨日来过。 他猜当是为陛下退位一事而来,想了想,便让管家备马车,正好可以赶去国公府用早膳。只是他赶得不巧,恰逢今儿个是十五,国公夫人要带着儿媳和孙儿孙女要去青山寺上香礼佛。 此时国公府门口正停放着两辆马车。 眼尖的门房老远便瞧见安王的座驾驶来,连示意同伴去通知夫人,他则上前恭迎。 「王爷赶得巧,老夫人正要去青山寺上香礼佛,还没出门呢。」 门房说着,一身素服的国公夫人在儿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个与沈江亭极为肖似的少年郎,怀里还抱着个粉雕玉啄的小姑娘——这是沈江亭的一儿一女,也是秋昀的弟弟和妹妹。 国公夫人见得长孙,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你这混小子,都多久没回来看祖母了?」 秋昀笑着上前拱手见礼,少年郎也就是沈长平仗着祖母和娘.亲看不见,沖他挤了挤眉,嘴巴无声吐出几个字,惹得他忍俊不禁。 ——你逃不了了。 「你还笑。」国公夫人扶起他的手,抬指戳了下他的脑门:「赶巧了,祖母正要去青山寺,你今儿个不准走,陪祖母一块去。」 旁边的沈长平咧嘴一笑,再次无声道——我说对了吧。 匆匆十几年过去,国公夫人的头髮都已经花白了。 但她日日吃斋礼佛,修得一颗慈悲心肠。 秋昀含笑点头:「今日长安哪都不去,就陪着祖母。」 说着,跟他名义上的母亲沈夫人左右扶着国公夫人上了马车。那边的沈长平正是调皮的年纪,他把妹妹往娘.亲怀里一塞,说了句『我坐阿兄的马车』,便拽着秋昀的手腕转头钻进了马车里。 「这孩子!」沈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上了国公夫人的马车。 马车行驶起来,沈长平直接躺在铺着羊毛毯的地板上,感慨道:「得亏阿兄你来了,我可算是解脱了。」 「怎么了?」秋昀问他。 「还能因为什么?」沈长平倏地坐起来,故作深沉地撩了下鬓边的发,一脸自恋地说道:「自然是因为本少爷英武不凡,那些个上香的夫人个个都想把女儿嫁给本少爷咯。」 「……」秋昀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不可胡说,坏了姑娘家的名誉。」 沈长平摸了摸发疼的额头,哼了一声,嘟囔道:「我也就跟阿兄你说嘛,祖母每次上青山寺都要带上我和明珠,阿兄你说说,我也不小了,每次那些个夫人跟看牲口似的盯着我打量,我多尴尬啊。」 秋昀被他逗笑了:「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 「是夸张了点,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嘛。」沈长平说着,倒头枕在秋昀的膝盖上:「阿兄,你回头帮我跟祖母说说呗,求你了。」 他边说边摇着阿兄的手臂,一双水汪汪的眼充满哀求地看着他:「阿兄阿兄阿兄,你最好了,就帮帮我呗。」 「好了。」秋昀经不住他的撒娇,无奈地应了下来。 国公夫人是个虔诚的信徒,说来此事还与他有关。 当年他失踪后,国公夫人不信儿子死了,可她作为后宅妇人,又不方便出门寻找,便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的神佛身上,还在神佛面前许下心愿,愿用余生清修伴古佛来换她儿的平安。 后来他平安回来了,约莫也是如此,国公夫人对神佛之说便坚信不疑,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庙上香礼佛,带上孙子和孙女,大概也是想让神佛庇佑这对兄妹。 「还是兄长对我好。」如愿以偿的沈长平顿时笑开了花。 只是他笑着笑着,又苦下了脸来,望着阿兄羡慕道:「阿兄,你说有什么法子能打消爹让我参加科考的念头?」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沈江亭没有读书的天赋,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然而,沈长平继承了父母习武的天赋,对读书全然不感兴趣,属于一碰书本就打瞌睡的那种。 沈长平一脸愁容地嘆了口气,知晓阿兄是真没办法,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不过到底是少年人,精力旺.盛,丧了没一会儿,又打起精神来跟他东拉西扯了起来。 。 今儿个是十五,青山寺的善男信女尤其多。 当公主抵达寺庙时,里面香客如云,有寻常人家,也有勛贵夫人和小姐,她们或是来求平安,也或是来求得一段美好姻缘,亦或求子。 藏玉自来不信鬼神,也是第一次来青山寺。 但他早就打听到水清入了主持门下,法号无缘——无缘,他嗤笑了一声,拽了个小沙弥,道:「失礼了小师父,敢问无缘师父可在?」 第268页 小沙弥念了句佛号:「无缘师叔在清修,不见外人。」 「你把这个拿给他。」藏玉公主从腰间拽下一块玉佩,递给小沙弥:「就说我藏玉来了。」 「这……」小沙弥迟疑了片刻,接过玉佩:「那请施主随我来。」 小沙弥带着公主入了寺庙,冷不丁瞥见从佛堂出来的沈老夫人,他微微一顿,投去视线,就见得面如冠玉的安王抱着个小姑娘紧跟其后。 早年和亲时举办的国宴上,他确信自己并没看错南朝皇帝对沈江亭的感情。 可之后的走向让他迷惑了,南朝皇帝眼睁睁看着沈江亭娶妻生子。 说皇帝无意,后宫空悬不说,还立了郡王之子为储君;说有意,可这些年宫中举办宴会,他陆续参加过几次,再也不见皇帝对沈江亭表露出任何感情,反倒是对沈江亭从外面带回来的这个儿子青睐有加。 甚至小小年纪就封了王,可见对其的宠爱。 公主在这一瞬动了想把女儿嫁给安王的念头。 但脑海里不其然浮现原本抗拒的水清抱上女儿时,突然柔和的眉眼:「这眉眼可真像你,等将来长大了,我定要为她挑一门好夫婿,叫咱闺女不像她父亲那般身不由己。」 罢了。 藏玉公主收回目光,跟着小沙弥往内院走。 从佛堂出来的秋昀余光一瞥,正好看到藏玉公主的背影,稍微一怔——他记得齐衡就在这家寺庙出家?所以藏玉公主是来找齐衡的? 想到这儿,他跟国公夫人说了一声,便抱着明珠跟了上去。 青山寺坐落在山水之间。 红墙黄瓦掩映在绿林中,空湖清澄,可见游鱼浮游在水草之间,飞鸟展翅在天空云海,美得如一幅画卷。 秋昀一路尾随,穿过九曲石桥,就见被小沙弥带着的藏玉公主踏入空湖中央的凉亭,不多时,那小沙弥就折返回来了。 他佯装迷路的香客,在小沙弥走过来时,小声询问了下怎么出去。 小沙弥果真没有怀疑,指点了出去的方向。 这边的藏玉公主没有听得身后动静,他只是支起下巴,放眼望向寺内优美的风景,思绪却再度飘回到水清走的那一晚。 那一晚,他们为了侍女肚子里的孩子再度吵了一架。 吵到最后,水清突然说:「我一直以为真正的爱情是容不下第三人的。可我爱你,也懂你,甚至你落得如今这般境地,也是为了我,所以我容忍了闺女的出生。 可我突然发现,我的隐忍似乎只会让你得寸进尺。 我的心里只有你,可你的心里却不只有我,我累了藏玉,就这样吧。」 水清身上最吸引他的就是那份纯粹,但现在讨厌的也是他的那份纯粹。 南国皇帝断了他回梁国之路,让他只能困在这座公主府,当一个嫁人的『公主』。 只要是个男子,都不会甘心。 更何况他原有希望问鼎国君之位的,当日就是为了水清,他妥协当了这劳什子和亲公主,与皇位失之交臂,这辈子再没希望回梁国,就想要个儿子,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何错之有? 就在藏玉思忖间,有脚步声停在他身后。 「阿弥陀佛。」 公主悠悠转过脸来,抬眼看向在对面入座的和尚。 一袭宽大的僧袍,手捻佛珠,神色疏冷,眉眼无情无欲,却带着睥睨众生的悲悯。 他看着看着,忽地笑了起来——原来只有他活在愧疚与不甘中,而那个让他愧疚的人却早就已经释然了。 他觉得格外讽刺,心中又有些悲凉。 无缘只平静地看着,似是在等着他笑完。 可他笑了片刻,忽地止住笑意,脸色一凝,倏地站起身来,拱手道:「打搅了,无缘大师。」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最后一丝不甘不错眼地盯着无缘。 「阿弥陀佛。」无缘起身回了一礼,慈悲宽容道:「无妨。」 而公主就这么看了无缘半响,心中潜藏的期待在他无波无澜的神情中彻底熄灭,眼神也跟着暗淡了下去:「那藏玉就祝无缘大师早日成佛得道。」 说罢,甩袖而去。 无缘望着那道仓促离开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帘,无任何波动的眼瞳盪起了微波,最终摇头轻嘆了一声,正欲转身,身后忽地响起一道清泠的嗓音—— 「你不后悔?」 无缘滞了一瞬,极为自然地转过身来,却见得是一着白色对襟袍服的少年。 少年怀中抱着个乖巧的小姑娘,二人生得属实好看。 尤其是少年,额头饱满,鼻樑高.挺,眉眼狭长,迎面望去面上不见半分瑕疵,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纯净得如最好的墨玉。 且少年通身的气质清贵,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阿弥陀佛。」无缘低头念了着佛号:「不知施主此话何意?」 无缘不认得秋昀也正常。 他出家的时候,秋昀不过才八岁。 秋昀一瞬不瞬地盯着无缘。 俗话说相由心生,无缘的眉眼看似无情无欲,可眼瞳深处却藏着几分悲色,显然是对藏玉公主还没忘情。 他放下怀里的明珠,小声嘱咐小姑娘别跑得太远,旋即伸手示意无缘入座。 凉亭里备有茶水,以供香客饮用。 秋昀倒了两杯,推给无缘一杯,无缘道了句谢,他自己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方道:「齐衡,其实你——」 第269页 啪的一声,无缘手里的杯盏打翻在地。 秋昀好似没看见他的紧张,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其实你不必躲在这里,当年你进京没多久,陛下就已经知晓了,甚至还默认了藏玉公主助你母亲和侄子们逃出天牢和南国。」 听到此处,无缘嘴唇嗫嚅了一下,知晓辩解无用,怅然道:「难怪当年公主想以死脱身时,陛下会突然派御医前来为公主诊治。」 当年梁国传来消息,梁皇重病,藏玉公主想以死脱身,回梁国取代梁国太子的身份。 却在实施的过程中,陛下赐来两位御医,不过半月,便将服用了秘药的公主给『救』回来了——那个秘药是昔日嫁给他的沈江亭用来脱身用的。 昔日.他逃去梁国,书砚给他的除了一封父亲写的信,还有这样一包药,目的是以防他万一被抓,可以藉此逃生。 想到此,他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起身朝秋昀拘了一礼:「多谢公子为无缘解惑。」 「无须客气。」秋昀示意他不用多礼,又道:「藏玉公主此番前来,应是知晓了陛下即将退位一事,昔年承德太子入京时,他对太子颇为亲近,料来待得太子登位,以早年结下的这番情分,与驸马和离当不是问题。」 「原来如此。」无缘眸光闪了一下,也不将对面的少年当小孩看,颇为坦然道:「当年贫僧与公主分道扬镳,不过是因观念不同,贫僧所求不过一真心之人,而公主心中装得太多,给不了贫僧想要的。如今缘分已尽,贫僧也早就看开了。」 「那你的亲人呢?」秋昀说:「你的亲人现在都在梁国,你若是不想与藏玉公主在一起,也可去梁国寻你的亲人。」 「阿弥陀佛。」无缘摇了摇头,眉目舒朗:「贫僧是出家人,已经了却尘缘,放下了前尘往事,今只为无缘。」 秋昀偏头看他。 他微微一笑,笑得和善慈悲:「公子能知晓贫僧俗家身份,想来定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安王,说来,贫僧早年还与你父有一段孽缘,不知你父可还好?」 这句话算是试探。 也是他根据秋昀年纪得来的猜测。 「……」秋昀嘴角抽了一下,默认了自己的身份:「能吃能喝,还能打,挺好的。」 「那便好。」无缘微微点头,好似放下了最后一个心结:「贫僧心中最愧疚的便是你父,今日知晓他好,贫僧也算是了却了最后一桩心愿。」 无缘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仿佛是在说他人的故事一般。 眉眼始终带着笑,好似那些尘缘与经歷过的岁月不过是一段书写在书本里文字。 秋昀心中暗自点头,看来这一世的无缘有希望勘破一切,合身天道。 。 从青山寺回来后,秋昀见过国公爷父子。 这父子俩已经从陛下口中得知他不日要前往封地,想着日后难见,便趁还没去封地,留他在府中多住几日。 夜色降临时,沈江亭抱着一坛酒踏进秋昀的院子。 『父子』俩就着月色,坐在院中凉亭痛饮起来,喝得正酣时,满头银髮的国公爷背着手走进来,嗅得空气中飘散的酒味,他轻哼了一声,大步靠近二人,冷不丁道:「你们两个兔崽子,喝酒也不叫上老夫。」 这一出声,把二人吓了一跳。 「爹啊,你走路没声的吗?」 都快不惑之年的沈江亭在两个爹面前,不自觉放下了沉稳,埋怨地瞪了国公爷一眼,见得他爹拿起酒罈就要往嘴里倒,连忙起身相夺:「你可不能喝,要是让娘知道了,非扒了我皮不可。」 国公爷前小半辈子征战沙场,身体里遗留了许多内伤。 前不久一场大雨,就让他病了快半个月,沈江亭可不敢让他喝酒。 「嘿!」沈国公大掌挥开儿子的手:「你个不孝子,连你老爹都敢管,一边去。」 沈江亭吹了吹鬍子,冷笑一声:「我不敢管你,就是不知道娘能不能管你?」 「你个王八羔子!」沈国公虎目一瞪:「敢拿你.娘来威胁老夫?」 这对父子眼看就要吵起来,看戏的秋昀连忙起身来打和:「咱们难得聚在一起,就让祖父喝一点吧。」 想了想,他接走酒罈,倒了一碗:「这是祖父的,祖父你喝完就没了啊。」 国公爷瞪了瞪眼:「就这么点?」 「有得喝就不错了。」沈江亭一惯是听他仙人爹的,没好气地对他亲爹说:「你自己的身体你心里没数?」 国公爷有些不甘。 他瞧了瞧不孝子,又瞄了眼心爱的长孙冷酷的脸,撇嘴妥协道:「行吧行吧。」等会喝没了,在偷偷倒就是了。 国公爷馋酒馋得口水都快出来了。 他小抿了一口酒,尝了个滋味,觉得不大痛快,便灌了一口,好傢伙,一口下去,碗直接空了。 「……」沈江亭直接把酒罈放在脚边,装作没看到,对秋昀说:「你此番一走,咱们父子怕是再难相见。」 去往封地的郡王,不得召见,便无法再回京。 沈江亭的生命原本止于二十岁那年。 可他命好,遇到了仙人爹,不但赐他第二条生命,还成全了他的姻缘,又给了他锦绣前程——当年大婚之前,仙人爹给他构造图让他步步高升,现今居于工部侍郎之位。 第270页 他这一生,可谓都是仙人爹给的。 可一想到今后再难相见,眼眶就有些发酸。 他扬起头来,望着悬挂在夜空里的圆月,哽咽道:「爹,我有些捨不得。」 以为是叫自己的国公爷也感伤了起来:「老夫又何曾捨得?明明不久前还是个奶娃娃,陛下到我家来偷长安的事还歷歷在目,一眨眼,长安都这么大了。」 秋昀眉心一抽,这事怕是绕不过去了。 每每国公爷与陛下争斗的时候,便总要把这事拿出来提上一提。 「祖父若是不舍,待得你告老还乡时,可到我的封地来养老。」秋昀说。 国公爷眼前一亮:「不错,老夫如今年岁已大,倒是可以辞官去长安的封地住上一住。」 「那我呢?爹?」一把年纪的沈江亭红着眼眶看看亲爹,又看看仙人爹。 「你就在京城好好做你的官。」国公爷一拍他的肩膀,趁势端走他面前的酒碗,在儿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灌进嘴里。 「……」行吧。 沈江亭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腰抱起酒罈给三人的碗都满上,再托起酒碗:「长安,此经一别,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别的话老夫也不多说,你这番去封地,老夫为你准备了一千精兵。」举起酒碗的国公爷说。 秋昀眉眼含笑把酒碗凑上前,碰了碰:「一切都在酒里,我.干了,你们随意。」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 盛元二十年,秋八月,元帝主动退位,太子承德登基。 登基大典上,元帝亲自为新帝佩戴冕旒,百官朝拜,四方朝贺,山唿万岁。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并改年号为永昌。 至此,盛元年结束,永昌元年正式开始。 接下来为新帝定册授宝大典。 曾经的陛下,现今的太上皇纪青元噙着笑意望着初登大宝的新帝锐气逼人,欣慰地点了下头,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大典。 临走前,他给新帝留下了统率暗卫的令牌、一封密诏和一封信,匆匆换了便服驾马一路出了皇宫和城门,在天黑前赶到了驿站,与等候在此的秋昀汇合。 秋昀的封地在梁州。 路途遥远,二人不急着赶路,便游山玩水般地慢慢前行。可秋昀却是不知,暗地里,纪青元早已遣人赶赴梁州,为二人的亲事做准备。 所以待得二人抵达梁州时,早先就建好的王府里布置得一片喜庆。 踏进府门,见得这一切,秋昀没忍住瞥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急?」 「你说呢?」纪青元伸出长臂揽着他的肩膀,拥着他朝住院走去:「我等得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你说我急不急?」 「也才四十四。」秋昀瞄了瞄他线条流畅的侧脸,莞尔一笑:「还很年轻。」 这话算是说到了纪青元的心坎里。 这些年他到处收罗美容养颜的方子来为系统给的定颜丹打幌子,就是怕自己老得太快,跟卿卿站在一起被人误以为是父子。 纪青元心中满意地哼了一哼:「咱们先歇息两日,黄道吉日已经看过了,就在三日后。」 「这么——」快。 不过秋昀及时把最后一个字吞了下去,停下脚步仰视高了他半个头的男人,眸光温敛:「你想知道我当初为何骗你,然后坠河吗?」 纪青元眸光闪了一下,忽地轻嘆了一声,身后将他纳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管是何缘由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晚上我能与你同寝吗?」 「……」秋昀嘴角的笑意一僵:「不能。」 说罢,他推开纪青元,大步走进跃入眼帘的寝殿。 三日后,梁州州牧和各方官员拿着请帖前来参加太上皇和安王的婚宴。 婚宴举办的无比盛大,流水席排了三条街,郡城各处酒店也叫安王府给包了下来,为赶不上流水席的百姓提供食物。 州牧和各方官员唏嘘不已。 自古就没有男子同男子成亲的先例。 倒是有结契兄弟的风气,却也不似太上皇和安王这般张扬,宣扬得全城都已知晓。 若是旁人,州牧少不得要嘀咕两句,太铺张浪费了。 可这两位,一个是太上皇,一个是王爷,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说什么。 秋昀和纪青元成亲,却也不似男女那般一方待嫁一方迎娶,而是二人皆着新郎服,骑着白马,一根红绸牵红牵住二人,在聚拢的百姓看新鲜或热闹的围观下,游城环绕,在落日前才绕回王府。 良辰吉时,二人对天行夫夫之礼。 秋昀的长辈在京城,纪青元这般身份也无人敢受他行拜,因此对天两拜,便是夫夫对拜。 「送入洞房。」司仪话音一落,纪青元眉眼一柔,与秋昀对视了一眼,扭头朗笑着对宾客道:「今日朕的婚宴,尔等尽可吃得尽兴。」 说罢,便拽着小娇夫急不可耐地冲进了洞房。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八千字,宝宝们如果看不到,清除一下缓存。 这章给你们发个小红包。 感谢在2021-07-1715:48:12~2021-07-1917:3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安35瓶;渺茫无常若梦逝20瓶;大鱼可溶硷12瓶;朱小呆10瓶;呀呀呀5瓶;木子4瓶;卡果、痛并快乐着2瓶;快乐每一天、fctsa1瓶; 第271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01) 「……名额我已经抢到了,澜澜,先不说了,我现在就进游戏,在游戏等你啊。」 秋昀意识回笼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睁开眼,只看到一道身影消失在一片光幕中,微微一怔,小镜子及时提示道:【仙尊,咱们来到了星际世界。】 秋昀觉得胸口隐隐有些发疼,脑仁也一阵阵发.涨,眼皮更是重得都有些睁不开,困得就像是这具身体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一样。 这是多久没睡了? 他抬眼找床,想眯一会,顺便接收一下剧情,哪知入眼的便是雪白墙壁。 扭头再看,不过十来平的空间,而他坐着的,正是这间逼仄狭窄空间里唯一的床。 秋昀匆匆扫了一眼,暂时没心思打量,也精力去想这具身体的处境和刚才那个声音说的游戏,直接倒在床.上,闭眼放松身体:【我先睡会,你在睡梦中把剧情和记忆给我。】 这是一个娱乐至上的世界。 科技发展到极致,ai解放了劳力。 星际联盟对管辖下的星域民众福利极好,这就导致人们无事可做,精神极度空虚,因此就衍生出了各种娱乐,其中就有全息网游。 《新大陆》是一款以前几年考古队刚发掘的蓝星球为蓝本研发的一款全息网游。 在全息网游内卷及其严重的当下,大白公司的负责人从星网持续高涨的热度嗅到了商机,耗时两年,终于推出了一款打着蓝星球文明为噱头的全息网游。 大白公司蹭了一波蓝星球的热度,一经发布,就刷爆了星网。 世界之子是个叫洛迪亚的游戏主播。 洛迪亚是个游戏小白,在直播内卷极度严重的时代,他没那个技术根本就吸不来粉,恰逢那会恋爱游戏火热,他心一横,就跳进了恋爱游戏里。 洛迪亚别的游戏不行,但在恋爱游戏里,他无师自通,攻略下一个个让各大主播都束手无策的男神,吸粉无数,很快粉丝上亿,一跃跻身踏入大主播之列。 顿时财名双收。 攒到钱的第一时间,洛迪亚就买了一座宜居的星球,正打算搬去星球安顿时,却不料,曾经被他攻略过的男神们合x为一,找上了门。 可洛迪亚心里早就有了个白月光。 那个白月光是他初次直播玩游戏时仰视的大神,而那款游戏就叫《新大陆》。 他玩恋爱游戏不过是为了能红,能赚钱,甚至他都打算好了,要把恋爱游戏的直播做下去,只不过从攻略游戏人物,变成攻略真人——也就是《新大陆》里他暗恋的大神。 洛迪亚拒绝了那个找上门来的男人,躲在自己的星球去接近他的白月光。 只是《新大陆》不是恋爱游戏,大神也不是『数据』,被他撩得烦了,又从星网上得知洛迪亚只是把自己当攻略人物,大神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因此见到洛迪亚一次,就杀一次。 玩家登录全息游是设备连接精神体。 一般的全息网游对玩家的精神体设有阈值,当精神体受到超过阈值的攻击,连接精神体的头盔、手环或游戏仓就会启动警报,继而直接断开玩家和游戏的连接。 但凡事也有意外。 比如精神力无比强大的人瞬间打破阈值。 《新大陆》这款游戏是战争游戏,阈值方面做得更加严谨。 洛迪亚连连失手,被杀得怀疑人生,心中已经生了退意。 可这时候粉丝不答应了,说他自己放话说要拿下真人大神,遇到这么点挫折就临阵出逃,粉丝们开始怀疑他之前玩的恋爱攻略游戏是不是有py交易。 这不是粉丝们凭空捏造,而是有过前车之鑑。 被粉丝怀疑加取消订阅威胁的洛迪亚已经进退两难,原先的自信早就在一次次被杀中消磨殆尽。 这里要说一下洛迪亚的身份。 他是个孤儿,是靠联盟政府发的救济金在救济房里长大的,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洛迪亚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他不攻略,粉丝脱粉,没有收入,星球的维护和开支就会入不敷出。 可继续攻略,他一想起曾经的白月光,就心中打颤。 犹豫来犹豫去,最后为了名和利,还是咬牙上了。 可大神被他烦得最后的耐心也没了,直接发动了精神攻击,把他的精神体给击溃了。 秋昀在睡梦中看完整个剧情,开始查看这具身体的记忆。 他这具身体叫司澜,跟洛迪亚一样住在救济房里,也是带洛迪亚走上直播之路的朋友,是个没存在感的工具人。 因为洛迪亚是个游戏小白,司澜带了几天就不耐烦了,丢下洛迪亚自己玩自己的去了,后来洛迪亚靠恋爱游戏走红有了钱,搬走了。 他羡慕过,但当初是他自己先不耐烦丢下洛迪亚的,俩人已经没有了交集。 很普通的一个人。 秋昀猜测大约是天道被他上个月直接换身体的操作给『震惊』到了,所以才给了他这样一个身份。 秋昀之所以刚穿来就那么困,是司澜连着三天三夜都没睡觉了。 不睡觉的目的,是翻阅《新大陆》的论坛找玩家根据概念视频猜测的各种玩法,再一一记录。 第272页 毕竟他也是刚直播不久,技术也就一般,在一众高端玩家云集的直播平台里溅不起半点水花,就想根据论坛上猜测研究出一个适合自己的路线。 而《新大陆》今天早上八点开服,司澜到时候用精神体进游戏,身体就可以得到休息。 秋昀还没玩过全息网游,想见识一下,可他实在睁不开眼。 就想着游戏什么时候玩都可以,还是先补个觉吧,直接把等在游戏里的洛迪亚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接到第二天清晨。 睁开眼的时候,小镜子说:【仙尊,您的终端响了几次,门也被人敲响过几次,我怕打扰您休息,就把终端和敲门的声音都屏蔽了。】 【做的好。】得到充足睡眠的秋昀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有精神打量这间房。 这是联盟政府盖的救济房。 在义务教育结束之前,公民可以免费住,每个月还可领取吃不饱,但饿不死人的量的营养液。 等义务教育结束,再给公民三个月时间,营养液就没了,救济房也不免费,想继续住下去也可以,每月交纳一定租金,才可入住。 不然,智慧机器人就会来赶人,同时,终端就再也打不开房门。 而司澜,正好刚结束义务教育三个月。 秋昀觉得剧情说的娱乐至上,针对的也只是那些衣食无忧的人。 像底层人,还是一样要为生活而奔波。 而不管在什么样的世界,都少不了在底层苦苦挣扎的人。 想摆脱这种生活,也不是没有办法。 直播或进入娱乐圈,亦或者精神力出色。 秋昀环视了一下这个十平米的小空间。 床贴墙而放,可以收起来放出空间,有一套摺叠桌椅供人办公或吃喝,床角对面的角落是个洗漱台,用看不出材质却不透明的玻璃隔断了。 简单来说,吃喝拉撒全在这么小小的十平米的空间里。 秋昀怅然地倒回床.上,望着雪白的屋顶,心中盘算着怎么挣钱。 想到钱,他抬起手腕,手腕上正戴着一个蓝色手环,这手环就是终端,里面囊括通讯、星网、个人身份等所有。 他循着司澜的记忆,对着手环说了句:「个人帐户。」 顿时,一道电子光屏出现在眼前。 光屏显示的正是个人帐户,而帐户上的星币余额为:13.23。 难怪司澜对《新大陆》这么重视。 穷得都揭不开锅了,能不用心吗! 「……」秋昀捂着眼,安慰自己说好歹不是身无分文,而且司澜刚交过房租,还能住上一个月,只要他在这一月里有收益,就能养活自己。 就是收益…… 直播玩游戏吗? 这还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可以试上一试。 就是他也没怎么玩过游戏,对自己的技术持怀疑状态,就无法确保直播那边能否有稳定收益——直播靠的是打赏,还要被平台抽走三分之二。 那不然他也去试试那个恋爱游戏? 正这么想着,终端提示有视频接入。 盖在双眼上手指叉开一条缝,就瞄见提示发来视频的人是『洛迪亚』。 秋昀蓦地想起司澜跟洛迪亚约好昨天早上一块进游戏的。 他一来就睡觉去了,直接放了洛迪亚的鸽子。 秋昀连忙坐起身来,接入了视频,一道光幕投射.进来,就见一个金髮碧眼面容精緻的青年出现在狭窄的过道上。 对方一看到他,重重的舒了口气,抱怨;「昨天打你终端没人接听,敲门也没人开,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差点都报警了。」 「让你担心了。」虽然跟洛迪亚约好一块进游戏的不是他,可他接任了司澜的身体,现在就是司澜。 放人鸽子到底不好,他垂眼轻咳了一声,解释道:「熬了三个通宵,最后关头没熬住,打了个盹直接睡着了。」 听了他的解释,洛迪亚先是一愣,復而宽慰道:「你人没事就好,游戏咱们慢慢来。说起来我昨天进游戏,发现新大陆这款游戏还可以种田挖矿诶,就是有一点不好,我这刚挖了点金矿攒了点金子,就被人给抢走了。」 一听金子,秋昀的眼睛就亮了。 他记得《新大陆》这款全息游里面的粮食和材料是可以用星币交易的。 战争游戏么,前期不就是搞建设?可建设需要材料啊。 中期打叛军首领招兵,而养兵需要粮食,后期建设和兵都搞起来了,玩家率兵开始占领城池,这个时候就需要装备了。 都是商机啊! 这个世界的人饱腹用的都是营养液,房子也是用高科技建的。 所以没多少人有那个囤材料和粮食的意识,等到需要的时候,各方势力才培养生活玩家——他可以利用先知先赚上一笔,到时候就有小钱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的灵感来源于我自己。 前段时间卡文卡得厉害,就打算玩个游戏放松一下,然后天天被人掠夺物资,好不容易攒的材料准备用来升级建筑,都200w了,一觉起来,被人抢的只剩40w了,都气死了。 昨天的红包我是分两次发的,不晓得有没有漏掉的宝宝,有的话,这章说一下,我给你们补上。 感谢在2021-07-1917:35:20~2021-07-2117:2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73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藏、cindy、路星辞的阿也、。。10瓶;西昭、白沁月5瓶;流云、一云溪2瓶;41947198、雪顶咖啡、41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02) 有了赚钱的方向,稍稍缓解了秋昀心中的紧迫感。 他松了口气,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与洛迪亚约好在游戏里见,就挂了视讯,准备进入游戏。 每一款全息游都有专属的登录设备。 就跟网游要下载客户端,手游要下app一样来连结游戏的伺服器。 司澜直播也有三个月,帐户上却那么干净,除了这个月交的房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剩下的星币拿去买《新大陆》的设备了。 设备是一个外观相当酷炫,且科技感十足的头盔。 秋昀调整好睡姿,正要戴头盔,蓦地想到了什么,就问小镜子:【连接游戏的是精神体,我的神识跟司澜的不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有问题,天道爸爸想得很周全,在你的神识外裹了一层司澜的精神体,不过……】小镜子有些遗憾地说:【不过,我不能跟您一块进游戏。】 小镜子是器灵,也属于开智生物。 但凡开智的生物,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体,区别在于强弱之分。 秋昀安慰它可以用终端看自己的直播,再将头盔套在脑袋上。 整个头盔非常贴合他的头部,包裹得密不透风,呈现出一个全封闭式的状态,眼前一片漆黑,一缕光线都渗不进来。 「玩家身份扫描中……」 系统的声音通过头盔传到秋昀的耳朵里:「扫描出玩家已绑定星光直播平台,是否启用?」 应该就是司澜签约的那个直播平台:「启用。」 「启用成功……」 「身份扫描完毕,正在绑定身份中……」 「身份绑定完毕,正在扫描玩家的形象……」 「形象扫描完毕,玩家是否进入游戏?」 「进入。」 「游戏进入中,祝玩家游戏愉快……」 这是初次登录游戏和使用新设备前期必要的绑定。 下次再登录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虚拟的系统声音结束后,他整个人像是飞起来了一样,一晃眼面前就出现了广袤而神秘的银河宇宙。 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星球仿佛一颗颗闪着璀璨光辉的琉璃球,在他眼前迅速倒退。 秋昀微微一怔,定神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艘光速飞船里,抬眼就能看到船舱里几乎坐满了人,大概都是玩家。 「欢迎大家来到新大陆。」 昏暗的视线陡然明朗起来,光速飞船减缓了速度,悦耳的女声在船舱里迴荡:「请大家做好降落的准备,祝大家玩得愉快。」 说完,秋昀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光屏—— 飞船正经过一片广袤草原的上空,玩家是否选择在此安身? 秋昀扭头看向窗外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而眼前光屏上的草原已经替换成了海洋。 三十秒之后,飞船又提示到了山谷之上,秋昀看了下坐标,连忙点过光屏,余光瞥见有不少玩家跟着在这块下去。 下一刻眼前一晃,人已经降落在了一处被迷雾笼罩四周的地方。 有微微潮.湿的触感停留在皮肤上,感官十分真实,就好似身临其境一般。而眼前有一块透明面板,上面写着—— 【欢迎来到新大陆的东洲,请输入游戏暱称。】 秋昀想了一下,就以司澜的本名作为暱称,然后点了确认。 面板自动进入下一项:【司澜首领,我有个很不幸的消息将要告诉您,在您外出之际,您的部落迎来了一伙强盗,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您的部落洗劫一空,只留一地的残垣断壁。】 这段话结束,面板又翻到了下一页:【我很同情您的遭遇,所以决定送您一点救援物资:资源卡x4,装备卡x5,建筑卡x1,背包卡x1,小小心意,希望能助您渡过难关。】 这段字显示完,十一张卡化为实体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他一低头,就见自己竟然还是光着膀子的,只有一件初始的裤衩,这游戏……绝了。 难怪开局就送他五张装备卡。 卡是卡片,他找出装备卡片,一瞧才发现就是网游那一套初始装。 【棉布头巾】 等级:1 耐久度:10/10 防御:+5 【棉手套】 等级:1 耐久度:10/10 兵力:+1 【布靴】 等级:1 耐久度:10/10 兵力:+1 【棉布甲】 等级:1 耐久度:10/10 防御力:+5 【镐子】 等级:1 耐久度:10/10 攻击力:+10 秋昀点开卡片,卡片顿时变成实物直接穿在了他的身上。 同时光屏消失,眼前的迷雾散尽,一座坐落在峡谷里,并满地狼藉的小部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十数个帐篷狼烟滚滚,马蹄印踩踏的草地上躺着十几个没了声息的人。 这些死人在他踏进部落的瞬间,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第274页 滚滚狼烟和血迹也跟着一同消失,就像是有人清扫过一样,一顶.破.旧的小帐篷支在草地上,取代了那些燃烧的帐篷,上面显示两个字:房间。 旁边还有一个算完好的茅草屋,上面显示:仓库。 秋昀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是『悽惨』的首领。 不过四周环境真实得就像现实一样,草木茂盛,鸟语花香。 微风袭来,裹携着氤氲的湿气,隐隐约约好似还能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而在这时,他的眼前跳出个闪烁的红点。 这是提示他直播已经开始,询问是否要开启弹幕的提示。 秋昀点开那个红点,如果有人发弹幕,就会有一行字从右向左飘过。 司澜粉丝也就几万。 黏性不强,又连续三天没开播,粉丝估计跑得差不多了。 秋昀没放在心上,继续左右眺望,青山掩映着绿水,一派好风光,就是不见除了他之外的活人,连个npc都没有。 【澜澜,我来了。】 就在他打量的时候,眼前飘过一行字。 【咦,这不是被玩家吐槽与宣传严重不符的新大陆?】 大白游戏宣传片场面恢弘壮阔,兵马交战燃的人热血沸腾。 可玩家进来不是挖矿就是伐木,还要翻地种粮食,最重要的是,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攒了点资源放在仓库,一转身,就被人闯进来杀了,杀完人就算了,还把仓库也搬空了。 玩家们纷纷觉得自己被骗了。 【澜澜你怎么也踩进这个坑了?】 就一个粉丝在那来回说。 秋昀把字体透明化到自己堪堪能看得见,弯着唇回答道:「全息头盔都买了,不玩不是浪费了。好了,我先看看主线任务。」 他划开游戏的任务面板。 面板的主线任务是: 将帐篷升级为石屋,升级条件:石矿x20,木材x20,黄金x10,建筑卡x1。 奖励:经验x10,建筑卡x1。 有两条支线任务,伐木和挖石矿,就像是新手任务引导,完成就可以获取升级茅草屋的材料矿石和木材。 不过他记得一开始送了他三张资源卡。 他找出资源卡,分别是粮食卡,黄金卡,木材卡和石矿卡,每一张卡片提示资源x10,也就是十斤。 再瞄眼升级需要的量,这游戏绝了。 秋昀先用了背包那张卡片,然后把卡片放进背包。 背包只有五个格子空间,一种别类的卡片占领一个格子。 放卡片的时候,余光扫到武器卡镐子,拿出来放在手中把.玩,心中规划着名该怎么走。 部落营地有新手保护期,一共八个小时。 保护期过了,非好友的附近玩家都可以闯入他的家中来抢资源,所以他要先建起城墙。 只是修建城墙需要大量资源,而资源的挖掘少不了工具。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武器卡,不知道这个耐久度是怎么算的,不过新手送的镐子,应该也挖不了多少。 那就要先准备好足够的工具。 制作工具就需要铁匠铺,铁匠铺要在他角色十级时才会开放,所以,他需要先快速升到十级。 但任务送的那点经验玩到明天也升不了,那就只能走『刷怪』的路线。 想到这儿,他点开武器卡——镐子。 跟唯一的粉丝说:「我现在要去野外打猎。」 【野外的猎物不好打的,你没等级容易被杀,到时候你背包里的东西会掉落的。】 这倒是提醒了他。 秋昀连忙走进茅草屋,空间狭小的跟他现在住的那个救济房有得一拼,里面除了一张格子架,什么都没有。 他把卡从背包里取出来,放到架子上。 有新手保护期,不用担心被人偷。 秋昀没直播经验,也不知道说什么,只交代了一下自己想要先升级,就扛着镐子上山找猎物,不过在上山之前,他想到了洛迪亚,连忙给对方去了一个好友申请。 对方通过的很迅速,俩人互报了一下坐标,离的不算远,可他现在需要升级,没时间去教洛迪亚,就让对方跟着主线任务走。 他不想扰了洛迪亚原本的命运线,不管是名利还是情缘。 就是希望对方这次别吊在那位大神身上,说到那位大神…… 秋昀猜测对方应该就是元。 思索间,他已经走出了部落,回首再看,一个似倒扣碗的透明光膜罩住了他的部落,保护他的部落在此期间不受敌人袭击。 他掂着手里的镐子,琢磨着运气好的话,自己应该能在新手期结束前升到十级。 作者有话要说:  乘飞船那段,我参考了绝地求生进地图坐飞机那段。 然后,这个标题里的狗东西就是前期不认识秋秋时的元。 不知道没玩游戏的宝宝能不能看得懂,如果不懂,我已经尽力了。 感谢在2021-07-2117:29:02~2021-07-2317:4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ヅ弋10瓶;快乐每一天、呀呀呀5瓶;妮子、流云、暖星2瓶;232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03) 第275页 秋昀的部落扎在峡谷里。 四周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有条河域将这座峡谷切割成两边,秋昀爬到高处观察地形时,余光瞄见河流对面也有个部落。 那边的玩家游戏进得早,已经建起了城墙。 从他这个方向望去,能清楚看见篱笆城墙里到处都有活动的人影,城内还矗立着六座建筑,其中一座建筑面前的空地上站着一队正在训练的士兵。 【!!!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哪个大主播的部落啊?】 【楼上存心找茬是不是?】 【楼上的误会了,你选代入视角,可以看到河对面有大神玩家出现。】 【代入视角?我也来看看!】 【我靠,大神北覃的进展已经够快了,这位比北覃还快!有没有人说说那是哪个平台的大神?】 …… 直播的视角分代入视角和旁观视角。 而在秋昀出部落到上山的这段时间里,订阅过司澜直播间的粉丝收到他直播的消息,陆续进了直播间,这些粉丝在看到河对面的部落时,一个个都炸出来了。 粉丝慕强,秋昀却在担心自己的处境。 有这么个强大的邻居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对方是个好战份子,他的部落前期安全就很难保证。 弹幕上还有粉丝让他去隔壁认识一下那位大神。 【主播,只要你敢去,我给你刷一个星球。】 星光平台的打赏划分很复杂。 一千以下是各种飞船,一千以上才划分三个等级:星球,星域,星河。 一个星球是一千星币。 这位怂恿秋昀的粉丝也算是大手笔了。 但他没打算打破自己的计划,修建城已经墙迫在眉睫。 而且他觉得粉丝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为自己带来流量,用得不好,就像剧情里的洛迪亚,走向灭亡。 他可以满足粉丝合理的要求,但有些要求,一旦开了先河,就永不止歇。 就像上面那条怂恿他去认识隔壁大神.的弹幕。 如果他真去认识了大神,粉丝就会提出让他加大神好友,抱大神大.腿等等要求。 这样来钱是快,但也容易迷失,尤其是心性不坚定的人,最后时间都会浪费在讨好粉丝上,自己的部落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纯游戏粉不会进他的直播间。 那些被他讨好的粉丝迟早会有腻的一天,再慢慢抛弃他,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弹幕还在刷,一群人都在起闹让秋昀去隔壁看看。 一条夹杂在其中不一样的言论弹幕毫不起眼,却也被秋昀一眼就捕捉到了—— 【澜澜,别听那些居心不良的弹幕,按你自己的想法来。】 能叫秋昀澜澜的,只有那位第一时间就进他直播间的粉丝。 钻进了植被密布丛林的秋昀警惕四周的同时,暖心一笑,回应道:「我没时间去看,对大神感兴趣的粉丝可以去平台找找那位大神.的直播间。」 说话间,草丛之中传来『沙沙』的声响。 像是软体动物滑过草丛时发出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扭头看去,就看到一条通体碧绿,脑袋有碗口那么大的蛇。 蛇好似也发现了『猎物』,顿时昂起了一截上半身,吐着腥红蛇信的大口里露出两颗泛着寒光的獠牙,似是在感应他的方向。 而蛇的头顶上有提示字体:青蛇(5级) 秋昀往灌木丛扫去。 这条蛇体积不小,还有一大截掩藏在翠绿的灌木丛中,与它身上的颜色融为一体,不易分辨。 看到蛇的粉丝疯狂地刷着弹幕让他快跑。 秋昀冷静地关了弹幕,以防眼前飘过的字影响他的视线。 继而握紧手里的镐子,七寸不好找,他瞄准蛇的头。 蛇锁定『猎物』,勐然窜起身体,朝着秋昀脖颈处咬来。 他捏紧镐子的右臂抓紧机会准确且重重地拍在蛇头上。 只听啪地一声,拍飞出去的蛇撞在旁边的树木上,直接把大树撞得摇晃不止,树叶纷纷抖落。 挨了一镐头被击飞出去的蛇还没死。 甚至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截蛇尾从灌木丛中横扫而出,秋昀反应也不慢,跳起躲过蛇尾,那蛇尾带起一阵厉风打在他身后的树干上,『嘭』的一声响,又是一阵树叶飘落。 秋昀瞄准缠绕在树干上的蛇尾,眼疾手快地扔出手里的镐子,精准地刺中蛇尾七寸,深深地钉在树干上。 蛇吃痛,不停地扭着蛇身挣扎。 秋昀快速退出蛇攻击的范围,微微皱起眉来。 如果是真蛇,刚才那一稿子就应该死了,不过转而想到这是数据化的游戏,等级比他高,也算是合理? 大.片灌木丛在蛇的横扫下变得一片狼藉。 还有几颗年轮不大的树木更是被蛇撞得倾倒,然后变成了可拾取的木材。 还有意外收穫? 秋昀眉眼一弯,唯一的武器没了,现在过去只会是送菜,因此他淡定地站在一旁,等蛇断气再去收。 这条蛇也没让他多等。 大约五分钟后,蛇横冲直撞的动静慢慢变小,最后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然后变成几份材料,与此同时,始终1级的等级跳了两下。 他拉开个人信息面板 第276页 玩家:司澜 阵营:未加入 爵位:部落首领(红河峡谷) 等级:3 经验条:5/300 血条:100/100 饱腹度:90/100 体力:88/100 收了个人信息面板,秋昀这才上前,先走到最近的木材边上。 可拾取:木材x9 可拾取:木材x1 可拾取:木材x13 可拾取:木材x7 可拾取:木材x21 木材的掉落跟树木的大小有关。 蛇撞倒的都是些小树,也算是开门红。 秋昀弯唇拽下镐子,走到最后的收穫,也就是已经变成一堆材料的蛇前—— 可拾取:蛇肉x32 可拾取:獠牙x2 可拾取:蛇皮x1 可拾取:毒囊x1 蛇肉用来饱腹,獠牙和蛇皮可以用来打造装备,毒囊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先留着再说。 只有看到这些才感觉这就是个游戏。 秋昀感慨地把收穫收进背包,然后背包就提醒他满了。 因收穫颇丰而翘.起唇角的秋昀脸色一僵,这背包有什么用? 难不成他打一只猎物,就得下山一趟?别的不说,体力够用吗? 秋昀皱眉取出一块木材,放在地上想试试会不会被游戏刷新。 正在这时,一个红色的求救感嘆号在眼前不停闪烁,他点开感嘆号,放了一分心神在木材上,看向求救人—— 【您的好友洛迪亚正在向您求救,坐标:325.256,点击坐标即可传送。】 秋昀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正要捡起地上的木材准备点坐标传送,危险的红色感嘆号突然解除了警报,变成了绿色—— 【您的好友洛迪亚取消了求救,并表示了抱歉。】 秋昀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余光扫向地上的木材,地上已空空如也,就连四周被蛇撞倒的树木和灌木丛也恢復了原样。 「……」秋昀顿时感受到了这个游戏最深恶意。 想想看,背包装不了多少东西,就必须要把东西存放在仓库,进度慢的玩家正攒着修建城墙的材料,新手保护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仓库里的东西不就是任由闯进来的玩家抢? 秋昀心中感嘆游戏公司不做人,却不耽误他飞快冲下山。 把东西放进仓库,这次没再跑那么高,就在山脚下的丛林活动。 这边的洛迪亚眼神仰慕地望着背对着他的高大男人。 男人身穿气势凛凛的铠甲,仿佛古时的将军,腰间挂着一把佩刀,手上又持一把长弓与一干士兵配合着击杀野猪群。 随着最后一只野猪倒下,洛迪亚快步走到男人身侧。 高大的身躯在给他极大压迫感的同时,也带来了安全感,他背着双手,低头看着脚尖,羞涩道:「哥哥,能加个好友吗?」 「你身上有什么材料?」 低沉醇厚的嗓音传到洛迪亚的耳朵里。 他在心中尖叫,怎么会有人的声音这么好听,好听得他身子顿时软了一半。 「问你话呢?」 心中正荡漾的洛迪亚『啊』了一声,连忙抬起头来,正好撞进一双碧绿的眼瞳里,他再次在心里尖叫,眼睛竟然还是玛瑙绿的。 男人对上他那双犯花痴的眼,心中闪过一丝厌恶,却还是忍耐了下来:「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 「以身相许吗?」 飞快接茬的洛迪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股热气登时直冲脑门,尴尬得他无地自容,心中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气氛凝滞了下来。 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片刻,男人碧绿的眼瞳变成了墨绿色,锐利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一身新手装,背着游戏送的背包,一看就是个穷鬼。 男人连杀意都提不起来,带着收好资源的士兵们转身走到吃草的马儿前。 「哥哥,我叫洛迪亚,你叫什么啊?」洛迪亚踮脚伸脖子喊道。 男人头也没回,骑上马很快就消失在丛林深处。 洛迪亚眼巴巴地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嘆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托起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条路。 有野生的粉丝无意进了他的直播间,看他坐在草地上,一脸花痴地望着深林发呆,好奇地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连弹幕都没发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妹:今天我出场了吗?出了! 感谢在2021-07-2317:44:07~2021-07-2417:1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幽子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死便埋我9瓶;幽幽子墨6瓶;流云4瓶;50805064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04) 红河峡谷-东南部丛林。 一只色泽斑斓的锦鸡扑棱着翅膀从草丛窜出来,看情况似是想飞窜而逃——一根棍子从天而降,精准命中锦鸡的脖子,锦鸡发出一声悲鸣,继而鸡头一歪,倒地不起。 可拾取:鸡肉x9 可拾取:鸡毛x1 可拾取:鸡喙x1 【等级提升:10级】 秋昀弯腰捡起地上的棍子,顺带手把锦鸡的掉落收进背包。 【奈斯!】 第277页 【主播这棍子用的6啊!】 【这叫精准打鸡!】 【[狗头]精准打鸡是什么鬼?】 …… 弹幕一片祥和,秋昀瞄了眼在先观看人数:21235 从他打死第一只蛇过后,直播间的数据就涨了一波,到了一万多。当时他关了弹幕,后来打开的时候,才发现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炸了。 在全息游泛滥的星际时代,越级打野真不算什么,有点技巧,且游戏经验丰富的玩家都可以轻松做到。 但像他那样,用一把镐子把蛇的七寸钉在树干上,是真没有。 这引起粉丝们的讨论。 同时还收穫了一小波打赏。 【澜澜,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有第一个粉丝带头叫他澜澜,后面留在直播间的粉丝也纷纷效仿。 不过秋昀还是能分辨得出来哪条弹幕是那位第一个粉丝叫的。 他打开游戏面板,边看边说:「十级了,我看看解锁了什么功能。」 【玩家开启新功能:商城】 【玩家可解锁建筑:铁匠铺】 帐户13块钱的穷鬼不配开商城。 不过看看还是可以的,然而他期待的商城,只有两种物品在销售—— 粮食种子(斤):售价1 建筑卡(张):售价100000 他直接关掉商城,打开建筑栏,除了城墙、兵营和铁匠铺,其余建筑都上了锁。 点开铁匠铺: 条件1:角色等级10级。 条件2:建筑卡x1。 条件3:石矿x1000 条件4:木材x500 完成任务奖励:经验x100,建筑卡x3。 看到这里,秋昀嘴角一抽。 建筑卡消耗一张再送你三张? 而且这游戏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都是在怂恿玩家,部落前期想发展起来,去抢吧。 秋昀又分别看了下兵营和城墙。 兵营: 条件1:角色等级10级。 条件2:建筑卡x1。 条件3:石矿x1000 条件4:木材x1000 完成任务奖励:经验x500,建筑卡x1。 城墙: 条件1:角色等级5级。 条件2:建筑卡x1。 条件3:石矿x10000 条件4:木材x10000 完成任务奖励:经验x500,建筑卡x1。 解锁铁匠铺,秋昀的木材刚好够了。 之前他用镐子当武器,发现这样会掉耐久值,觉得不划算,就用镐子挖了棵手臂粗的树——这游戏考虑到玩法的丰富性,树放在地上,会变成材料,如果握在手里,就不会变。 镐子的两头是不一样的。 一头是尖的,用来拔东西,一头是扁的,他用扁的那头凑合着削了根棍子,完成后游戏系统默认了这也算是武器,补偿性地给了1点攻击力。 攻击力少是少了点,但方便的地方在于可以就地取材。 因此他用棍子来打野,追猎物的时候,也会顺手清理一些挡住去路的小树,攒了有大概五百左右的木材。 剩下就只有石矿了。 想到这儿,他回到部落,把背包里的东西放进仓库,装了一格子的兔子肉,转头又出了部落。 石矿跟金矿那些埋在地底下的不同,主要去岩石峭壁下挖就行了,这是游戏,石矿点会定点刷新,不用担心开採过度会导致山体垮塌。 秋昀顺着河域一路来到峭壁,远远就看到河对面有五个人。 其中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在埋头挖石矿,就像是开採机器,动作机械且毫不停歇,另外俩个背着背包,专门收拢矿石,满了就往回走。 他看了一会儿,直播里的粉丝又开始活跃了。 【要我说,主播你可以去找隔壁大神借点材料。】 【前面的说得对,人大神也不会吝啬这点材料,说不定还能加个好友抱抱大.腿。】 【游戏玩得好的人颜值都不会差,主播你长得这么帅,要不要考虑去攻略一下隔壁大神?(狗头)】 【前面那两条弹幕还真是恶臭,主播跟大神无缘无故,就问你凭什么?】 【攻略区的能不能别来我们游戏区发这些让人窒息的弹幕?】 【游戏玩的不就是过程?什么都想走捷径,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们澜澜现在虽然不是大神,但未来肯定也是大神,不需要去抱什么大神.的大.腿。】 【对,抱走我们澜澜,想看攻略抱大.腿的,直播平台多的是,不差我们澜澜一个。】 …… 维护秋昀的有以前的老粉,也有看他打野技术不错留下来想继续观望的。 秋昀收回目光,笑着对顶他的粉丝们说:「你们对我评价这么高,我压力很大啊。」 【嗐,我就是看不惯恋爱区小撮人的行为。】 【我就是恋爱区的,但我不承认那些老鼠屎是我们恋爱区的人。】 【前面的姐妹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大家圈地自萌不行吗,非要带坏恋爱区的名声。】 【话也不能这么说,有些主播就喜欢讨好粉丝来获取打赏,锅也不全是恋爱区的。】 【前面那条xswl,不是恋爱区的老鼠屎带来的妖风,又怎么会出现你说的『所谓有些主播』?】 …… 秋昀见弹幕上的言论越来越激烈,甚至还有过激的弹幕刚一发出来,就成了一串*号。 第278页 他走到岩石边上,拿起镐子说:「人都是逐利的,有需求就有市场,大家理性看待就行了。我这边是不会去隔壁借什么材料,抱什么大.腿的,这就好比你们手头刚发了工资,隔壁来了个邻居,还没一天就敲开你们家的门,开口就跟你借钱,你们代入一下。」 说完,他弯下腰来就开始干活。 而他留下的这个代入感就很强。 别说陌生人,就是关系不怎么亲近的朋友或同事,开口就找你借钱,一般人第一时间都会迟疑。 弹幕总算是平和下来了。 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其中夹杂几条不和谐的,也很快就消失了。 挖矿是一件很枯燥的事,不是每个粉丝都有耐心看。 秋昀抛下话题,大家都在讨论自己遇到的奇葩事,也算是为他稳住了部分流量。 三十分钟,他收穫五十块石矿,就感觉到了体力不支。 他打开个人信息看了一下,体力已经消耗过半,等于一块石矿消耗一点体力。 他坐在地上取出打猎收穫的兔子肉,面不改色地吃了起来。 幸好是游戏,这些肉质入口带着一股青草的香味。 食物是加饱腹度的。 但也可以加体力。 如果捨不得浪费食物,玩家只要坐在地上休息,一分钟能恢復一点体力。 秋昀看了下新手保护时间,还有五个小时,争分夺秒,他浪费不起这个时间,只能奢侈地用食物来恢復体力。 这游戏死法很多。 血条空了会死;饱腹度为0会饿死;体力下降过安全线,会生病,如果没有得到治疗,也会病死。 到处藏着坑。 秋昀用了一块兔子肉,体会恢復满了,继续挖石矿。 之前那么慢是想看看挖矿会消耗多少体力,现在知道了他就加快了动作,每次在体力达到危险线,就吞一块兔子肉。 当镐子的耐久度用完,头顶的骄阳已经西斜,新手保护期也只剩半个小时。 秋昀直起腰来,手里的镐子因为没有耐久度已经成了一块废铁。尖锐的那头被磨平了,扁的这头好几个豁口。 现实中还能凑合着继续使用,但在游戏里,他挖下去,岩石纹丝不动。 把镐子放在背包里,去河边洗了个手,顺便捧起水饮了一口。 然后发现水竟然也加体力,他眼前一亮,想装一些回去,却发现没有盛水的皿器,思索片刻,把手放在水里,试着装进背包。 背包: 兔子肉x21 石矿x999 石矿x322 水x999 背包的格子同一种物品可以装999,一个满格叫一组。 成了? 秋昀又装了一个格子,这才满意地往回走。 刚踏进部落,河域对面的城墙里走出来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 男人长得英俊不凡,一双碧绿的眼瞳纯净得就好似最好的翡翠。 他余光瞥见一道背影消失在光罩里,心中一动,恰好有工人背着背包回来,他拦住工人:「刚才对面人从哪里回来??」 工人抱拳拱手:「回首领的话,是红河东南部的首领,从石矿场回来。」 「挖了多久?」 「挖了有小半天。」工人回答说。 男人单手负在身后,望向对面早上出现的光罩,看来是个想好好玩游戏的邻居。 想到邻居,就想起回来时还蹲在出口的那个傻.逼。 张嘴闭嘴就是哥哥。 这种人他见多了,自己不努力,就想抱别人大腿。 他最讨厌这样的人。 不过东边的这位邻居可以期待一下。 想到这儿,他眸光闪了一下,先观望观望,顺便养肥一波。 回到部落的秋昀可不知道隔壁的大神就是元。 而且还把他当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把材料都放在背包里: 石矿x999 石矿x332 水x999 水x999 木材x509 在建筑栏上点了铁匠铺。 下一瞬,一座用茅草搭建的棚子拔地而起,棚子里放置着一台打铁的铁砧。 就这? 秋昀不敢置信地走进去,拿起放在铁砧上的铁锤,不会是让他自己当铁匠来打铁吧? 幸好这时,面前弹出一个窗口—— 【听说司澜首领的部落正在招聘铁匠,年轻的学徒工塔姆听到消息后前来拜访,请问司澜首领是否僱佣学徒工塔姆?】 作者有话要说:  元妹:隔壁来了只勤快的小羊崽,养肥一点再宰。 上一章修改的地方: 1。求救邮件修改成了红色感嘆号,取消求救,变成绿色感嘆号。 2。爵位:平民换成了部落首领(红河峡谷) 宝宝们是不是不喜欢这种题材啊? 订阅掉了一大半,沧桑点菸。 感谢在2021-07-2417:12:33~2021-07-2517:2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05) 【是/刷新】 【注1:僱佣的npc将占用一点兵力。】 【注2:僱佣的npc忠诚度为100%,才不可掠夺。】 第279页 不可掠夺的意思是npc有可能会被掠夺? 还有兵力? 秋昀记得游戏送的【棉手套】和【布靴】上兵力各加1点,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想到这儿,他正要点『是』,脑海里灵光乍现,蓦地回过味儿来——自己是不是傻了? 一开始系统就送了他两点兵力,他却没有用——一个人的速度怎么比得了三个人同时行动? 所以他在一开始就应该善用这两点兵力。 这样就可以聘用两个npc,届时他和一个npc打野,另一个npc用镐子攒材料,这才算是把保护期这段时间效率最高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保护期都快结束了,却因为缺少材料,才堪堪建了一座铁匠铺。 意识到这一点,秋昀怅然地嘆了口气,选择了『是』。下一瞬,白光闪过,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干瘦矮小,却精神抖擞的少年。 少年见到他的第一时间恭敬地弯下腰:「见过首领大人,塔姆愿为大人效劳。」 秋昀扶起他,不着痕迹地问道:「我这里还缺一个人,塔姆有没有擅长挖矿伐木的同伴介绍到我的部落来工作?」 塔姆是个干瘦矮小,却精神饱满的少年。 听了秋昀的话,塔姆抬起清亮的眼:「回首领大人,我有个好朋友二狗子曾经在各大林场或矿场当过矿工和伐木工,也做过护卫,是个很勤快的人。」 塔姆话音一落,秋昀面前又弹出一个窗口—— 【塔姆的好朋友二狗子听说司澜首领的部落在招聘工人,听到消息后前来拜访,请问司澜首领是否僱佣工人二狗子?】 【是/否】 秋昀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地点了『是』。 白光过后,出现了一个身材壮实肤色黝.黑的少年。 秋昀看了下俩人的人物面板。 【塔姆】 资质:a(可成长) 忠诚度:10 生活技能:初级锻造,初级挖矿 装备打造:火把、木棍,木盾,石斧,石镐,锄头等 【二狗子】 忠诚度:10 资质:a(可成长) 生活技能:初级伐木,中级挖矿,初级採集,初级种地 战斗技能:初级箭术 看完俩个npc的人物面板,他的目光在『等』这个字上停留了片刻,挪到了资质a上,又看向二狗子的战斗技能。 心中有些疑惑,游戏公司这么大方?送他两个这么全能的npc? 这个疑惑很快就被弹幕解决了。 【刚才我想提醒主播别要学徒工,『学徒工』一听就知道技能不行,没想到还不错。】 【这个看运气吧,野狼僱佣了个s资质的大师npc,技能都是高级的。】 【那北覃运气是真不行,昨天看他僱佣npc,两个都是c。】 【我没想到的是,主播还能这么玩,找npc介绍npc,资质还不低,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以群分?连npc也这样?】 …… 秋昀稍微一琢磨,就懂了。 一般玩家看到学徒工三个字,第一反应就是不要。 但其实学徒工可塑性很高,而随机刷出来的非学徒工npc有好有坏,还有机率刷出大师资质的,这个就看运气。 而且也不会有玩家主动去问npc有没有同伴之类。 总的来说,游戏的自由度很高,玩法多样化,就靠玩家自己发掘。 「打造一把石镐需要什么材料?」秋昀塔姆。 「需要石矿5,木材5。」塔姆说。 「那修復镐子呢?」秋昀取出没有耐久度的镐子,递给塔姆。 「大人这把镐子修復需要铁矿1,黄金1。」 ……铁矿、黄金! 他都没有挖掘工具。 「你打造一把石镐。」秋昀把剩余只能做一把石镐的材料交给塔姆。 不多时,一把石头做的镐子成型。 【石镐】 等级:0 耐久度:5/5 攻击力:+5 秋昀拿着石镐去挖了一块铁矿和金矿回来,先修復了系统送的镐子,把进出仓库的权限给了塔姆和二狗子后,带着二人先去挖矿。 这两个npc都有挖矿技能,尤其是二狗子,他的技能是中级挖矿,效率比他一个人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唯一让他皱眉的是,背包不够用。 不然可以分工攒材料,也不用三个人凑在一块。 这个时候,他把主意打到了缝纫铺上。 只是缝纫铺解锁需要十五级,他思索着先把城墙建起来,然后再去打野升级。 攒够了矿石,他选了铁矿附近的树林伐木,二狗子和塔姆挖铁矿。 等材料充足,塔姆回部落制作了斧头和镐子各十五把,还带来了火把,有了帮手速度快了三倍不止。 不到四个小时,城墙需要的材料就攒够了,而这时候,游戏里的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在黑夜中,秋昀举着火把,毫不犹豫地为部落建起了城墙。 【城墙】 等级:1(城墙等级越高,部落的安全性越高) 城墙效果:为部落提供保护,阻挡城墙同等级玩家或小型野兽的攻击。 【升级条件】: 1:建筑卡:3 2:石矿:20000 3:木材:20000 4:黄金:1000 完成任务奖励:经验x1000,建筑卡x3,黄金x100 第280页 黄金在《新大陆》里相当于游戏通用货币。 除了用在玩家交易,给npc发工资外,升级建筑,也需要黄金,算是另类的『建筑费』?! 初期游戏会提供玩家一座小金矿、小铁矿来完成前期任务,挖完不会再刷新,后面就需要玩家自己找,这两者都属于稀有矿产,也是玩家主要抢夺的矿石之一。 秋昀进入游戏有一天了,精神体不会感觉到累,游戏外面的身体在休息。 在他穿来之前,司澜用过一支能维持人一周营养的营养液,因此也不需要他特意出去充飢——他看到城墙的效果,心里没什么安全感,决定不下游戏,继续挖矿。 部落别的建筑可以没有,但防护措施一定要做好,不然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一夜,他跟两个npc举着火把分工挖矿。 把小铁矿和金矿挖完,又去伐木,回来放材料的时候,看到建造兵营的材料够了,就顺手把兵营也建起来了。 兵营(升级可提升兵力): 等级:1 兵力:10 【战乱年间,强盗、侵略者无处无在。一伙年轻人为保护家园,组成自卫兵,想驱逐强盗,却不是强盗们的敌手,落得被强盗们驱逐家园的下场。】 兵营刚一建成,一张画卷放映出强盗和侵略者们带着铁骑四处征战的画面,出现在秋昀眼前。 画面播放结束后,自动进入下一页:【仁慈的司澜首领,您可愿意收留这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年轻人?】 秋昀看了眼兵营加的十点兵力,点了确认。 下一瞬,十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整得跟难民一样的十个年轻人出现在空地上。 其中一个个头很高,像是队长的年轻人神色感激地弯下腰:「感谢首领大人的收容,不知我等能为大人做些什么?」 「不用多礼。」有塔姆和二狗子忠诚度作参考,秋昀没有急着吩咐他们做事,而是微笑着取出食物递给他们。 这一举动赢得了他们很大的好感。 因此等他们吃完,秋昀再提看他们人物面板时,就看到忠诚度比前面两个npc都高。 【张三】 忠诚度:30 资质:b(可成长) 生活技能:初级打猎 战斗技能:中级箭术 秋昀一一看了过去,剩余九个人忠诚度在20-50之间。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生活技能,但战斗技能却全部都有,一看就是养兵的好人选。 不过他走的是生活流,士兵要培养,用来保护部落,但不是现在。 看到其中有个人的生活技能是初级缝纫。 他顿了一顿,就问了这个叫李四的npc,在没有缝纫铺的情况下,能不能做出背包来。 「回首领大人,可以。」 只是背包缺乏丝线布匹等材料,秋昀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倒是一个叫王五的npc的生活技能是初级竹匠,让他动了心思。 背包没有材料做不了,但可以做竹篓。 竹篓装的东西是少了点,总比空手要好,而且游戏系统送他这么多人力,不利用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 不过为了这些npc的忠诚度,秋昀让他们先去兵营休息一晚,自己背着背包继续伐木。 天亮之时,仓库里储存的资源已经很丰富了。 秋昀让塔姆和二狗子去休息,已经休息一夜的张三带着剩余九人主动来找他要活干。 他就喜欢这种勤快的npc。 十个人,分出两个去寻找金矿和铁矿。 剩下八人中王五留在部落做竹篓,一个去砍伐竹子。 另六个他挑出三个等竹篓做出来,就去伐木和挖矿,最后剩余的张三和大柱、二柱战斗技能不错的npc,被他带着去山上打野。 。 红河峡谷-西边部落。 掠夺了一夜的凌元骑马率兵回到部落,挥退跟着忙了一夜的士兵,来到兵营前,打开升级面板: 兵营(升级可提升兵力): 等级:3 兵力:40 【玩家升级条件满足,是否升级?】 他没有半点迟疑地点了升级。 兵营顿时扩大一倍,他想继续升级,却提醒他材料不够。 【升级条件】: 1:建筑卡:8√ 2:石矿:80000√ 3:木材:80000√ 4:黄金:8000x 升级奖励:经验x8000,建筑卡x8,黄金x2000 凌元眉头一皱,他是算好黄金掠夺够了才回来的,甚至还有得多,怎么就不够了? 正好铁匠铺的npc拿着一把穿云弓走过来,双手奉托起,恭敬地送到凌元面前:「听说首领大人回来了,这把穿云弓已经打造好了,请首领大人过目。」 【穿云弓】 品质:b 穿戴效果:攻击+80穿透力+20 特效:有10%的机率一击毙命 「……」凌云想起来了,他昨天上午吩咐铁匠铺的npc为他打造一把穿云箭,但当时材料不够,就把这事给忘了。 看了下黄金库存,升级需要的八千黄金还差两千。 凌云不喜欢计划被打破。 兵营怎么说都要升级起来,但差的那两千黄金……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玩家,新手送的金矿有五千,这一晚上,对方应该已经挖完了吧? 想到这儿,他接过穿云弓,跑到城墙上眺望,就见城墙内矗立着三个建筑。 第281页 除了初始两个建筑,才建了一个兵营,还都没有升级,那黄金肯定还有库存。 作者有话要说:  凌元:隔壁的羊肥了一点,可以宰了。 感谢在2021-07-2517:22:37~2021-07-2617:5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彼蝶13瓶;卡骆驼10瓶;十飒、岁晋6瓶;爷、望山隐5瓶;cherryboom4瓶;呵呵笔、赤羽陌璃殇2瓶;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06) 丛林附近的猎物被秋昀前期升级时清理得差不多了。 这次他带着三个npc跑得有点远,运气不错,正好遇到了一大群在溪边饮水啃水草的野猪群。 野猪15级,攻高防高。 他们三的武器只有斧头和镐子,贴身打斗对他们不利。 而且野猪还是群居动物,惊动一只,就会招来集体围攻,因此秋昀不打算硬刚,他看了下溪边肥沃的水草,对着张三、大柱和二柱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秋昀正好带了锄头,就盘算着做陷阱来埋伏野猪群。 谁知他刚退出野猪的范畴,正要跟张三大柱二柱商量如何布置陷阱,一个烈焰燃烧的危险感嘆号弹了出来—— 【注意:红河峡谷西(凌元首领)对您的部落发起了进攻,三分钟后将攻破您的城墙,对您的部落大肆掠夺,请您及时回防!】 看到这条消息,秋昀动作一滞。 现在回去回防,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他就把目光落在『红河峡谷西和凌元首领』这几个字上。 凌元…… 他记得洛迪亚喜欢的那个大神就叫这个名字,而红河峡谷西就在他隔壁,所以,他隔壁的玩家就是元? 他盯着『凌元首领』这个称唿,攥紧拳头——这笔帐他记住了! 直播间这边的粉丝们也炸开了花—— 【这个凌元是玩家吧?】 【太卑鄙了,竟然趁主播不在家搞偷袭!】 【有没有姐妹听过凌元这个名字,我要气死了!】 【没听过。】 【我是亲眼看着澜澜从0攒到现在满仓库资源的,就跟仓鼠一样,一点点囤资源,这个凌元!我好气啊!】 【啊啊啊啊啊,别拉着我,我要用粒子炮轰了这个狗***!】 【心动不如行动,有没有买设备的姐妹,集合一下,咱们组队去刷那个叫凌元的家!】 【加我一个】 【我现在就去订购设备,姐妹们留个坐标】 【弱弱地说一句,咱们估计打不过】 【打不过就去骚扰,我噁心死凌元狗】 …… 秋昀看到弹幕正在组织为他『报仇』,示意三个npc先在原地待命,他走到一边低声道:「大家别激动,也别冲动,这是我跟凌元首领之间的恩怨,骚扰解决不了问题,等我发展起来再找凌元首领算这笔帐。」 【主播你也太能忍了。】 「这不是能不能忍的问题。」秋昀又走到高崖边,指着河域对面的部落:「红河峡谷西。也就是说进攻我的部落的是那边的大神玩家。」 弹幕停了一瞬。 「你们再看那边的兵营。」比他的草棚豪华了不知道多少。 还有兵营前的校场上的士兵,就他现在这点人,真莽上去,不过是自讨其辱。 【虽然我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替主播憋屈。】 【同感。】 【澜澜比隔壁那个零元购起步晚,少玩了一天,等部落慢慢建设起来就好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还是好气,什么玩意儿】 【冷静下来,姐妹们,有没有觉得凌元这个名字很耳熟?】 【是有点——啊,我想起来了,碧水星的皇室姓凌,他们的太子好像就叫凌元,不过这个太子很低调,星网上也没张照片作参考】 【别了吧,碧水星的太子怎么说也是皇储,不至于欺负主播这样一个新人】 【就是,凌元太子不可能这么下作】 弹幕的话题从给秋昀『报仇』转到了讨论现实里一个叫『凌元』的太子身上。 这时,燃烧的感嘆号变成黑灰色—— 【凌元首领对您的部落大肆掠夺,您损失了黄金2000,铁矿2000,石矿20000,木材10000】 4999个黄金抢走一半,他是不是该夸对方没有把事情做绝? 可石矿和木材是他昨晚跟塔姆和二狗子辛苦一夜才攒来的——秋昀闭上眼,捏了捏拳头,平復胸腔里燃烧的怒火,蓦地关掉提示框,折返回到三个npc身边,冷静地布置接下来的行动。 野猪暂时碰不得,他跟三个npc在附近找独居的猎物。 等到天黑下来,二柱再次背着背包和竹篓把东西送回部落,他跟张三、大柱回到小溪边,研究野猪活动的脚印,随后在野猪群大范围活动的空地上连着挖了二十几个陷坑。 这些陷坑呈格子状,方便他在上面铺树枝,而坑底插上削尖的竹尖。 在铺树枝的时候,外围的陷坑铺得比较结实,这是以防一踏进来就掉了下去,惊动其他野猪。 陷阱做好后,他再撒上野猪爱吃的猪草。 忙完这一通,已经到了后半夜的凌晨。 他与张三大柱和回来的二柱各找了棵爬上去,借着茂密的树叶掩藏身形,并靠在树杈上休息。 第282页 当月亮下沉,旭日上升,慢慢来到野猪外出觅食的时间里。 秋昀蓦地睁开眼,观察陷阱那边的动静。 这是一个呈凹字形的山谷。 野猪群就住在山谷内,而山谷外有条直通下面河域的溪流,野猪群平时觅食,就会沿着溪流的边沿一直往下。 秋昀的陷阱就设在野菜猪草丛生的下游附近。 日头爬上中空的时候,有两只体积健硕的野猪踏进秋昀布下的陷阱外围。 他掐的都是猪草和野菜最嫩的叶子洒在陷阱上的,后边也有野猪似是发现了什么,嗅着味儿踩上陷阱,跟着这两只野猪毫无知觉地一路吃过去。 秋昀屏住唿吸,眼前的弹幕仿佛也跟着他一块紧张地憋住了唿吸,安静了下来。 当最前面两只野猪吃到陷阱最柔软的地方,嘭地一声,陷阱塌陷,两只野猪『扑通』一下掉进了坑中。而坑里尖锐的竹尖刺穿野猪的身体,顿时发出一阵尖锐且刺耳的吼叫声。 那声音叫得悽厉,把周边野猪群都引了过来。 野猪群气势汹汹,气势十足地冲上陷阱,仿佛是想去救同伴,但树枝承载不了这么多野猪的重量,霎时就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往下掉。 一时间,偌大的山谷里迴荡着一声响过一声的悽惨叫声。 而此时,安静许久的弹幕在这一瞬爆发了,还迎来了一波打赏。 【奇怪,我刚才怎么比主播还紧张】 【唿~你们敢相信,刚才我唿吸都停了,生怕惊动野猪,可把我给憋坏了】 【哈哈哈哈……加一】 秋昀现在没心思去看,他喊上三个npc,跳下树去捡今天的收穫——近五十头野猪带来的经验直接让他升到了15级,同时也带来了丰厚的收穫。 他把背包里的水放掉,工具用手拿着,然后跟三个npc捡东西装背包和竹篓。 装完这些收穫,竹篓还有空位,秋昀就在森山里找猎物,想把背包装满了再下山。不想在追一只野兔的时候,意外地在另一个山谷发现了一片绿油油的植物。 拨开绿色的叶子,饱满的稻杆末端已经有了绿色的幼谷穗。 这属实是意外之喜。 秋昀做了标记,拔了十株旱稻放在背包,想试试能不能移植回去种活。 【主播你挖这个草做什么?】 【这不是草,是小麦,就是餐厅里吃的主食那个小麦】 【一群文盲,餐厅里吃的主食明明是米,跟小麦有什么关系?】 【科普一下,这是旱稻,也叫陆稻,跟需要有充足的活水的水稻不同,旱稻只要地表有足够的水分,就能正常生长。咱们的星域大部分是居住星球,只有私人小星球才会种植这个,所以一般人不认识】 做科普的这位粉丝打完一长串字,一道流光溢彩的星河忽地在秋昀的眼前飘过—— 【凌音赠送司澜主播:星河x1】 弹幕空了一瞬,秋昀也愣住了。 星河是星光平台金额最高的打赏,有一百万星币。 就算平台抽去三分之二,秋昀到手也有三十三万左右。 这笔钱能解他当前的困局,但他觉得没必要,就笑说道:「凌音要是喜欢我的直播,点个订阅就行了,不必这么破费。」 远在碧水星皇宫里,一个少女窝在沙发上捧着光脑,眼前戴着一副蓝色的vr眼镜。 而她面前的光幕上正在放映直播,一道悦耳的男声从音响里传来,她眉眼弯弯地用光脑发了一条弹幕:【一点小钱,不要紧。】 发完后,想了下,又解释道:【我是从官网论坛看了你的视频过来的,正巧看到你在採集旱稻,能认识旱稻的主播不多,大多数小主播都把旱稻小麦等作物当成杂草,主播你很不错,我看好你】 凌音是个养成控。 她很喜欢在各大直播平台挖掘有潜力的小主播,陪着小主播一路成长。 可惜直播平台是个大染缸,很多小主播有了点名气后,被粉丝们一恭维,就开始膨.胀,对待这样的主播,她抛弃得很干脆。 「视频?」直播里的青年似乎愣怔了一瞬:「什么视频?」 这个时候,弹幕在疯狂地刷屏。 一串喊大佬的弹幕中夹杂着几句解释,说是有粉丝把他制作陷阱并坑杀野猪的直播视频发到了官网论坛。 凌音看了眼直播间在线观看的人数。 都已经破十万了,她唿出一口气,希望自己这次的眼光不会再那么差,想到前面养成失败的几个主播,她幽幽地嘆了口气—— 「小小年纪,嘆什么气?」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传来,吓得她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走路都没声的吗?」凌音摘下vr眼镜,扭头看到走来的大哥,抱怨了一句,道:「你怎么捨得下游戏了?」 「有点事。」凌元走到她身后,余光瞄见光幕里出现的黑髮青年,微微一怔,抬眼看去,就见青年脸型削瘦,却难掩五官上的精緻。 对方不知因何缘故,蓦地对着镜头一笑,穿透树叶缝隙的阳光落于他的眉眼,洋溢着一片温柔,仿佛一抹春日里的暖阳,直击他的心脏。 他瞳孔一缩,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零元购=凌元狗,不是错别字哈。 感谢在2021-07-2617:53:40~2021-07-2815: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83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弗兰肯斯坦15瓶;忆笙如梦10瓶;1437416、西昭5瓶;赤羽陌璃殇、陈木木2瓶;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07) 这是凌元从未有所的体验。 他怔在原地,投射在光幕上的青年盈满笑意的眼眸过于温柔,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被他温柔专注的目标是自己。 这个意识让他咚咚直跳的心间蓦地涌起一股没来由的喜悦。 恍若一团烈焰在心底燃烧起来,且不断地滋生蔓延。 「原来是这样。」 光幕上的青年又是莞尔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星光,清泠的声音如一缕清泉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非但没有浇灭他心中的火焰,反而像是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我还以为我的直播间很无趣。」 这句话把凌元从失神中拉回现实。 他碧绿的眸光一闪,不着痕迹地问凌音:「这就是你前几天跟我抱怨的那个『九天』主播?」 凌音那点爱好,作为兄长,凌元清楚无比。 「怎么可能是那个色批!」坐在沙发上盘着双.腿的凌音气愤地鼓起腮帮子,歪着头看向身边的大哥,俏皮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流泻到一边:「这可是我刚挖掘的新主播。」 说到这儿,她绿色的眼瞳里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这次的主播可是个实力派。哥,我跟你说,主播可厉害了,1级的时候用一把镐子单挑五级青蛇,一点血都没掉,昨晚还做了陷阱不费一点血就坑杀了五十多只野猪——对了,主播玩的也是新大陆。」 凌元的目光始终不曾挪开半点。 耳朵却是一字不落地把凌音的话听了进去。 听到最后,他唿吸都轻了几分,脸上却依旧波澜不兴。 「也是新大陆的玩家?」 他仿佛是来了兴趣:「叫什么名字?我去看看他的技术怎么样,如果跟你说的一样,回头打阵营战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跟他结个盟。」 「主播的技术当然没问题,倒是你……」 凌音迟疑地看向她大哥:「不是我怀疑,你技术行不行啊,别是想抱主播的大.腿吧?」 「……」凌元的眸光落在光幕上那双行走的长.腿上。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这双.腿的主人正朝他走来,停在他面前,笑意晏晏地抬起脚,踩在他脸上。 脑海里浮现的这一画面刺激得他翠绿的眼眸顿时染上了一缕墨色,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眼下山的青年,收回目光看向凌音,本就线条硬朗的下颌角似乎绷得更紧了一些:「你这个月的零花钱花得差不多了吧?」 「……」这句话直击凌音的要害。 「把这个主播的直播间id和游戏暱称告诉我。」说着,他抬起手腕,点开终端的帐户:「我给你开个子帐户,让你用来打赏你喜欢的主播。」 「你的子帐户?」凌音霎时瞪圆了眼:「最高多少额度?」 「一千万。」他余光扫了眼光幕,唇角勾了起来:「怎么样?」 凌音吞了口唾沫。 这……这给得也太多了。 不过…… 「你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不会是真想抱主播的大.腿吧?」 「我都25级了,解锁了六个建筑,每个建筑都升到了当前最高级,你说我是不是想抱他的大.腿?」 「那行。」凌音痛快地说:「主播的直播间id叫司澜,游戏好像也叫这个。」 司澜? 凌元悬在胸前的手蓦地放了下去,墨绿色眼眸流转着晦暗的光:「你说他叫什么?」 「司澜啊,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凌音仰头迎视他的眼,见他脸色微变,顿时警惕起来:「你别不是套到主播的id就想赖帐吧?」 司澜,司澜…… 他记得下游戏前掠夺的最后一个玩家的部落就叫司澜部落,坐落在红河峡谷东边,也就是他的部落的隔壁。 如果是同一个人…… 凌元面色变幻一阵,忽地抬腿走出了全息观影厅—— 「你个骗子!」凌音的声音在后面喊道:「说好的一千万呢!」 「我现在有点急事,回头给你。」他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打开光脑,进入星光直播平台,搜索『司澜』点了进去。 一进入直播间就被铺天盖地的弹幕刷了屏。 他找屏蔽弹幕的地方,不经意间瞥到几条弹幕——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到隔壁的部落,就特别不顺眼】 【同上,什么大神,我看叫零元购差不多】 【前面的谐音梗?】 【这不是怕平台系统检测出这个称唿带有侮辱性给屏蔽,就谐音了么】 谐音…… 零元购,凌元……狗? 凌元额角一跳,戴上vr眼镜,设置了弹幕显示区域,眼前登时呈现出一条熟悉的河流。 转动画面,还能看到河流对面身穿麻布短衣的工人背着背包往部落走,看到这儿,他眼瞳的颜色加深,凝聚成一团暗沉的墨色。 【什么零元购?新来的,有没有人科普一下?】 凌元屏住唿吸盯着唇角始终扬着的青年,分出一点余光注意弹幕。 第284页 就见弹幕上飘过他之前掠夺了司澜部落的事,而主播司澜唇角的弧度小幅度下撇了一点。 这一丝细微的变化让他心口一滞,墨绿的眼眸迅速凝聚起浓黑的风暴,晦涩不明地抬起手指,点在主播司澜虚拟的唇角上。 对方忽地弯起唇,加深了唇角的笑意,说道:「大家文明发言,我那些资源就当是先寄存在了隔壁。」 说着,他扭头看向河对面耸立的建筑:「等我发展起来,再拿回来就是了。」 【对,咱们就当隔壁是澜澜的仓库】 【哈哈哈哈,还是免费的仓库】 【你们这么相信主播?】 【不是我泼冷水,主播跟隔壁的玩家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 【主播的部落才几个建筑,看看隔壁人家的建筑】 【大话谁都会说,本来还挺喜欢主播的,但现在……】 直播间的流量一上来,各种鱼龙混杂的人就多了。 这是正常现象,秋昀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在看到弹幕有粉丝在与这些新来的人对线,正要开口,熟悉的星河从眼前划过。 秋昀在游戏中看不到特效,观看直播的粉丝们却能看到万里星河突然出现在直播间。 璀璨的光辉瞬间掩盖了日光的光线,视线陡然暗了下来,无数耀眼的星海仿佛镶嵌在夜空上的明珠,美得让人窒息。 【零元购赠送司澜主播:星河x10】 弹幕在这一瞬停了下来。 只有一条星河气泡载着一行字从眼前飘过。 【主播玩的不错,别在意那些槓精的话。】 弹幕安静了几秒,秋昀的眼前忽地划过排山倒海般的弹幕。 【紧跟时事,这位男大佬还是女大佬的暱称改得妙啊(狗头)】 【差点以为是零元购本人现身,我四十米长的大刀差点就收不住了】 …… 弹幕上一片欢乐。 凌元唇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凝视着眼前青年若有所思的脸,抬起的手指在对方的侧脸上轻轻一点,发了条弹幕过去—— 【主播在想什么呢?】 秋昀在想这个『零元购』是不是凌元本人。 但转念一想现在是前期发展的重要阶段,对方在四天的时间里就把部落的建筑升到当前最高等级,可见对游戏的重视。 那应该是没工夫去看直播,便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想什么,你要是喜欢我的直播,点个订阅,实在想打赏,打赏个烟花就行了。」 烟花是最低等级的打赏,价值一个星币。 【一点小钱。】凌元用语音系统转文字:【不要放在心上。】 看到这句话,秋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口气倒是跟之前打赏他的那个叫凌音的差不多。 「那就感谢零、大佬的打赏。」他说完,快步来到部落外。 篱笆筑的墙完好无损,但系统却显示【城门损坏,急需修復】。 他刚舒缓了一点的心情再次坠了下来,沉眉打开围栏,走进部落,留守在部落里的七个npc见他回来,面色沉痛地迎了上来,单膝跪在他面前。 「是我等守护部落不利,请首领责罚。」 「这事不怪你们,你们先起来。」秋昀扫了一下已经收拾整洁的部落:「你们先去挖矿和伐木,我去仓库看看。」 仓库就是个1级茅草屋。 破旧的大门被人暴力打开,敞开在旁边摇摇欲坠,风一吹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仓库损坏,急需修復】 修復材料: 木材x100 铁矿x10 秋昀面无表情地点了修復,查看了一下仓库剩下的资源。 黄金和铁矿被抢了一半。 木材和石矿各除去npc昨天和今天挖的,给他留了三分之一。 一天一夜的辛苦全打了水漂,这种感受就像是玩竞技游戏的时候,终于把对面打得只剩个残血,只要补个刀人头就到手了。 可突然不知道从哪甩过来一个技能,快他一步抢走了人头。 明知道只是个游戏,却还是难掩心中的怒火。 秋昀深吸了口气,给仓库升了级。 升级后的茅草屋变成了石屋,里面存放的空间也大了一倍,同时还开了一个密室。密室的空间不大,只有一平米。 它还有个功能:【无法掠夺】 这个算是为玩家的资产做保底。 但就是太小。 没有解锁制卡功能,根本就装不了多少东西。 因此秋昀一开始才没急着给仓库升级,想等到后面解锁了军事学院,研究了制卡功能再来升级仓库,毕竟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直播前的凌元看着司澜的一举一动,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僵硬。 尤其是看到对方紧抿着唇,眼中冷意闪烁,他翠绿眼瞳里闪动的流光慢慢凝固了—— 他打开《新大陆》的官方游戏论坛,迟疑了一下,建了个帖子: #我把我心动对象的家给抢了,请问,还有得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最后一天了,宝宝们营养液走一波? 感谢在2021-07-2815:52:32~2021-07-2918:1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水中捞iee10瓶;十飒6瓶;俞明蓝5瓶;科科妮在线暴力打码4瓶;流云、神木天使、奈斯1瓶; 第285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08) rt:上午升级建筑,缺了点黄金,看到隔壁的玩家好像挺肥的,就对隔壁发起了战争掠夺。(补充一点细节,隔壁前期没有解锁几个建筑,也没升级建筑,仓库里囤满了资源。) 我看到这么多资源,没忍住,就抢走了三分之二。 下游戏后,无意中在直播平台看到隔壁玩家的直播,我一见钟情了。 那么问题来了,我先抢了我隔壁玩家的仓库,后对他一见钟情,如果我把资源还回去,或者让他掠夺回来,并追求对方,机会大不大? 帖子发完,凌元就搁到了一边,继续看直播,却不知道他发的帖子捅了马蜂窝。 秋昀把仓库升级到2级。 修復了城墙,黄金就不够用了。 他深吸了口气,按下胸口升腾的怒火,一口气把解锁的居民区、锻造铺、缝纫铺、医馆和饭馆都建筑了起来——把所有材料都用个精光,以防隔壁那个狗东西再来掠夺。 居民区是给npc住宿用的,1级的居民区也不过就是些帐篷。 锻造铺能给装备附加或改造属性。 随着锻造铺的等级提升,陆续也会解锁初级改造、中级改造、高级改造和大师改造。 这些改造对应的是成功率。 秋昀现在穿的还是系统赠送的新手装,打造装备的铁匠铺npc被他拿来当工人使唤了,也没有材料。正好锻造铺刷新了一个新的npc。 【吉尔】 资质:s 忠诚度:10 生活技能:中级锻造(成功率百分之五十),高级採集(可随机获取成品) 战斗技能:中级剑术 秋昀的目光落在随机获取成品上:「部落现在没有装备要改造,你愿意去为我採集吗?」 吉尔是个鬍子拉碴的大叔。 他欣然同意了秋昀的提议,背着背篓就出了部落。 缝纫铺也刷了个npc出来。 【罗冰】 资质:s+ 忠诚度:10 生活技能:高级纺织,大师缝纫(大师出品,必属精品) 缝纫制作:背包,箭袋,时装, 註:大师制作的物品皆带额外神秘属性。 秋昀看到这个,长长地松了口气,好似把积郁在心口里的郁气也一併吐了出来。 箭袋和时装他暂时用不上,但背包却是急需品,只等吉尔把制作背包的原材料採回来,制作成背包需要的材料。 想到这儿,他眉眼带笑地对罗冰说:「仓库的权限已经开放给大师,如果有了原料,还麻烦大师率先给我多制作一些背包。」 罗冰双手环胸,倚在茅草屋檐下的柱子上,细长的眉峰一挑:「首领大人需要多大空间的背包?」 「你最高能制作多大空间的?」 「最高啊……」罗冰红唇吐出一个数:「999,死亡爆率低至百分之五。」 听到这个数,秋昀眼睛都亮了。 作为生活流玩家,他最缺的是什么?就是大空间背包啊。 「那就麻烦大师了。」 秋昀拜託了罗冰,转而去了医馆。 【珍妮】 资质:a 忠诚度:10 技能:中级治癒师,高级制药师 技能优势:能瞬间修復伤患 秋昀暂时也用不到,不过药材还是得准备上,等到了三十级解锁了交易商城,到时候制作了药品拿去卖。 最后看的是餐馆。 刷出来的npc是个厨师。 【赵大刀】 资质:c 忠诚度:10 生活技能:中级厨师 可制作食物:川菜,湘菜 这个npc能做的菜系有两种,但资质却评在c,就说明他做出来的食物没有特殊效果。 前面的大师和高级npc拔高了秋昀的期待,突然出现个c资质的npc,说不失望是假的。 不过他也满足了,想到自己採集回来的旱稻,他带上赵大刀,扛起锄头在餐馆后边临水之地开垦农田种田。 趁着这个空闲,观看直播的凌元分心刷了一下帖子。 短短半个小时,帖子后面已经打上了『热』字。 他点进去一看—— 1l:大家快来,这里有只抢资源狗。 2l:没得救,直接杀了吃狗肉吧。 3l:lz你老实交代,我的部落是不是你抢的? 4l:看到这条帖子,我真tm不能忍,你们这些抢资源狗能不能离我们这些喜欢囤资源再一次解锁建筑升级的玩家远点? 5l:楼上的有故事啊? 6l:有个锤子机会!我要是那个主播,我想杀了lz的心都有。想想看,游戏开服才4天,lz一见钟情的主播就囤了一仓库的资源,这是不眠不休花大精力囤的啊,被lz一抢,好傢伙,建筑没解锁也没升级,又要从头来! 11l:很难不贊同楼上,我囤了两天的资源,就下游戏给游戏仓补个营养液,仓库就被人抢了,我当时的心态都快要崩了。 22l:你们有我惨?好傢伙,我直接好傢伙,抢我资源,杀我人,最后更是丧心病狂到连npc都不放过,我被抢的那个npc生活技能可是大师锻造,我心态当场就爆炸了! 看到这儿,凌元的脸变得凝重起来。 第286页 甚至每看一条回復,瞳孔的颜色便加深几分,直到他看到这样一条回復,脸蓦地一僵—— 78l:lz这个故事……没升级建筑,囤满资源,上午被掠夺三分之二资源,还是主播,我怎么觉得略眼熟啊。 79l:卧.槽!这是有人解码了吗? 80l:@78兄弟指个路啊。 81l:回78l,我看着也觉得熟,咱们对一下暗号,零元购? 86l:@81艹,真是零元购? 93l:@81、82l,所以,你们说了这么多,到底哪个主播啊? 与此同时,秋昀的直播间弹幕上出现了这样一条弹幕: 【疑似零元购本尊现身官方论坛,兄弟姐妹们快来吃瓜】 【刚来,什么情况?】 【前面的姐妹指个路】 【论坛热帖第一】 秋昀翻好了地,正巧看到这几条弹幕,心中一顿,部落已经成型,资源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现在就等寻找铁矿和金矿的两个npc回来。 正好天色来到了傍晚,他跟赵大刀把十株旱稻种上,浇过水,跟观看直播的粉丝说道:「今天就播到这里,如果大家喜欢我的直播,点个订阅,回头直播不迷路。」 说完,他吩咐留守在部落的npc等大家回来休息一晚,自己就回到系统初始送给他的房间,躺在床.上角色进入睡眠。 而这边他关了直播间退出游戏,摘下游戏头盔,小镜子率先说:【仙尊,这三天洛迪亚给你打了七通电话,发了十五条留言。】 游戏里不是能联繫吗? 秋昀皱眉撑起身体,靠坐在墙壁上,打开终端查看留言,前面几条是问他怎么玩,镐子的耐久度没了该怎么办。 这些消息他没看,一直是未读状态。 洛迪亚后面也就不问了,直接抱怨了起来: -我找不到游戏跟你聊天的地方。 -说好带我玩的,却一直都不理我。 -算啦,我换游戏玩啦。 -我有个粉丝说我长得不错,推荐我去恋爱区,我去那边试试。 -从恋爱区回来了,确实比游戏区简单,澜澜,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你怎么还没下游戏啊? -这个破游戏除了挖矿就是伐木,粉丝们看了都觉得枯燥,吸引不来流量,还不如恋爱区,我只待了一夜一天,就吸引了二十多万粉丝。 最后一条留言是昨天晚上发的。 带洛迪亚玩游戏这事,秋昀是真忘了。 他忙着囤材料和打猎,哪还记得洛迪亚?不过洛迪亚走上了剧情里一样的道路,言辞间也没提遇到那位大神.的事。 那…… 应该是没遇到? 毕竟剧情里,洛迪亚有司澜带着坚持了一个星期。 现在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起洛迪亚这个人,对方提早放弃了《新大陆》,想必俩人之间的孽缘也斩断了。 秋昀给对方回了条留言,打开游戏论坛,根据弹幕的指路,找到热帖第一—— #杀狗的来# 秋昀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拉了下投射在面前的虚拟光屏,都是交流游戏玩法的。 他又拉回到最上面,定睛又看了一遍,迟疑着点了进去—— rt:有朝一日刀在手,屠尽天下掠夺狗 1l:楼主本人,隔壁疑似零元购的帖子被楼主删了,看来石锤就是零元购本人了。 2l:从直播间来,来晚了瓜没吃到,有没有兄弟分享一下瓜? 3l:[图片][图片]还是我机灵,提早就存了图(狗头) 看到三楼,他点开图片,看完后他微微一怔——所以之前给他大额打赏的那个零元购真就是凌元? 这边的凌元看到自己的马甲被人扒下来,绷着脸把帖子给删了。 他这边帖子刚一删除,耳边忽地传来了敲门声。 凌元顿了一下,摘下眼镜走到门边,打开门就见凌音仰头一脸复杂地盯着他:「大哥,你老实跟我说,司澜直播间弹幕上说的那个零元购是不是你?」 凌元可疑地沉默了起来。 「那官方论坛里那条热帖也是你发的?」 沉默在蔓延。 了解大哥的凌音直接瞪大眼,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在他脸上不断打量,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来。 可她大哥的喜怒一向不行于色,她就是看出朵花来也瞧不出她大哥现在是何想法,只能抬起手,虚虚地拍了一下:「节哀。」 凌元额角的青筋一跳,下颌线收紧:「还有什么事?」 「就是来确定一下粉丝们和我的猜测。」 凌音眼带怜悯地看着他,大哥这个人从小各项都是优,就是感情很淡,活得无情无欲,曾经爸妈还一度以为他基因出了什么问题。 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了。 然而这棵木头疙瘩提前把心动的对象给得罪死了。 凌音以前是有些怕她大哥的。 此时眼前的大哥神色依旧冰冷,高大的身躯充满了压迫感。 可他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髮此刻有些凌.乱,额前还垂着一缕微微捲曲的短髮,深邃的眉眼冷淡如斯,然碧绿的眼瞳里却透着懊恼和迷茫。 她突然就不怕了,甚至还觉得这样的大哥可怜中又带了点反差萌。 眼神不自觉充满了同情:「虽然你是我亲.哥,但我还是想说,别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是自己亲手把楼台给拆了,我就没见过有这种操作的。」 第287页 说着说着,她把自己给说乐了。 凌元扫了她一眼,退回房间啪地一声关上门。 「诶,别啊!哥,我还没说完呢!」 砰砰砰的敲门声迴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他面无表情地再次打开门:「说!」 「这么凶干嘛!你能认识澜澜还是我——」 「换个称唿。」凌元皱眉打断她的话。 「什么?」凌音不满地看着他。 「叫、叫澜哥。」凌元冷硬着脸说。 「澜哥?不是,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叫,你至于吗?再说了,司澜主播他认识你是谁吗?」凌音沖他翻了个白眼,人都还没追上,就开始跟她吃起了醋。 果然禁慾的人骨子里都是闷骚。 「你说不说?」 「行行行。」凌音看在还没到手的子帐户和亲.哥的份上,正色地建议道:「你以后别去游戏论坛求助,容易被解码,我这边是建议你先去找司澜主播道个歉,如果他愿意原谅你,这就说明你们有发展的可能。」 「如果不原谅呢?」 「不原谅?」凌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追人第一要则是什么?就是不要脸。 你道完歉,如果他没明确表示反感,你脸皮就厚一点,殷勤一些。 主播的部落现在还没发展起来,经过你到论坛这么一闹,肯定会有很多玩家注意到他。 到时候,他仓库资源丰厚,会引来很多玩家来掠夺,你这个时候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了吧?」 凌元认真听完,头一次打量他这个妹妹:「打开你的帐户。」 说着,他把子帐户绑定给了凌音:「以后直播间里有什么情况,记得通知我。」 钱到手的凌音眉眼笑开了花:「没问题。」 解决了这件事,凌元去见了父母。 父母那边说是晚上皇宫会举办宴会,他以有要事为由拒绝参加名为宴会,实则相亲选妃宴会的事,回到游戏厅,躺进全息仓再次进入了游戏。 秋昀这边把直播平台获取的收益提了出来。 凌音和疑似凌元的打赏加上粉丝们陆陆续续的打赏,已经有了一百多万。 收益一到帐,他就在星网购物网站下单了全息仓,又置办了营养液和生活用品,休息了一晚,次日吩咐小镜子替他收一下快递,才进入游戏。 新大陆的时间跟现实划等号。 现实里现在是早上,游戏里的晨曦刚从东边升起,金色的光芒铺满山峦和部落,已经起床的npc各就各位。 他走到兵营,自发组织队伍巡逻的张三看到他,满脸喜色地迎了过来:「首领,外出寻找铁矿的李四和金矿的钱孙回来了。」 看他面色,秋昀顿时来精神:「找到矿了?」 「找到了,恭喜首领。」 现在时间还早,直播间没多少人。 稀稀拉拉地飞过几条恭喜他的弹幕。 「太好了!」秋昀说着,想到了什么:「你把带有挖矿技能的人都集合起来,我去找罗冰大师。」 话刚说完,一个npc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首领大人不好了,昨天的强盗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傻了。 我还以为昨天是31号,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然后今天更新看日期,30,嗯?30号?!!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用了评论区宝宝《孤星霜》的评论。 宝宝冒个泡,给你奖励个小红包。 感谢在2021-07-2918:12:22~2021-07-3016:1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西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河里2个;48302165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微卷92瓶;恭喜生活喜提我狗命50瓶;宅37瓶;渺茫无常若梦逝、素青30瓶;4830216522瓶;唯mo、ヅ弋、弗兰肯斯坦、瑾瑜、岁寒20瓶;潼恩18瓶;却道天凉好个秋15瓶;村口王大爷14瓶;清漻13瓶;新窗清水、澹臺烟柳12瓶;柠檬水中捞iee11瓶;执纨、此用户未命名、蓝枫雪影、忆笙如梦、泠泠铃、星河里、葵鹿、416、桃夭10瓶;知花、十飒8瓶;loptr6瓶;不相逢、zz安、科科妮在线暴力打码、君清、看我看我、卿玖5瓶;桃叶復桃叶、俞明蓝4瓶;枫华谷、白沁月、临渔3瓶;红鲤2瓶;fctsa、听雨吹风、孤星霜、,kris、奈斯、周深就是小天使!、流云、神木天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09) 昨天的强盗? 那不就是隔壁的凌元首领? 狗东西!还敢来?! 抢他材料上瘾了是吧? 秋昀沉下脸来,零星的弹幕却在这个时候活跃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又来?不是说昨天论坛的帖子石锤是零元购本人了吗?】 【那是后来开贴的楼主说的,到底是不是石锤,那个楼主也没拿出石锤证据】 【好傢伙,终于蹲到热乎的了】 【前面的+1,昨天那瓜没赶上直播,主播也不在,吃得一点都不香】 【昨天赶上吃瓜没看过主播直播的新人,有谁科普一下零元购跟强盗有什么关系】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弹幕里有昨天看过帖子跑来吃瓜的,也有真心为秋昀担心的: 第288页 【澜澜,你部落这点人打不过零元购,不如先撤吧】 【对,咱们这叫战略性撤退,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给零元购送人头】 【反正材料昨天你解锁建筑都用完了,让他来抢(狗头保命)】 …… 「大家不用担心,我先去看看情况。」秋昀吩咐张三带有战斗技能的npc去保护昨天刷的三个高级和大师npc,从背包取出斧头,背在身后走到城门口。 篱笆城墙只有半人高。 老远就能看到一个身披黑色铠甲,头上戴战盔的男人牵着马立在城门口。 他微微低着头,战盔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绷紧的下颌。腰系佩刀,手持一把青色穿云弓,身背装满箭矢的箭袋,一身凌人的气势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一个人?】 【一个人就够了,你们看他那一身装备,卧.槽!游戏这才开服几天啊】 【太嚣张了】 【何止嚣张,简直狂妄到了极点,主播咱们不能怂,都打到家门口了,咱们上去就是*】 【前面的能不能说点人话,主播跟他的装备压根儿就没法比,上去就是个死】 【不是,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主播自导自演的一场营销啊】 【我也有这种感觉,今天之前,这个直播间在线人数最多也就十多万,可自从昨天论坛莫名其妙出现的帖子机缘巧合的解码后,两个当事人一个删帖,一个下】 【前面的字到数了,我继续说——一个下播,拔高了咱们这些吃瓜人的期待,好多人都蹲在直播间守一个真.相,主播也没辜负蹲守的吃瓜群众】 【一上线就安排了大家喜闻乐见的戏码】 【前面连续发四条的红眼病,是嫉妒咱们澜澜流量涨的快吗?】 【咱们澜澜有没有营销,我们这些一直蹲在直播前的粉丝会不知道?】 …… 从坑杀野猪群被粉丝做成视频发到论坛后,秋昀就已经做好了被人质疑或被黑的准备。 「大家不用着急上火。」秋昀小声说:「我不是星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再说星币也不是人人都喜欢,不是还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吗!」 说着,他正要打开城门,熟悉的星河流光溢彩地从眼前划过: 【凌音赠送司澜主播:星河x2】 同时一条醒目的星河气泡载着的弹幕飘来: 【澜哥,能给我一个房管吗?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秋昀思忖了片刻,给了凌音一个房管,这才打开城门走了出去。 立在骏马边的男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透亮如猫眼石的碧绿眼瞳,眉眼立体深邃,鼻樑挺拔,弓形的上唇中间一点唇珠尤为明显。 是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轮廓。 英气勃发,俊美无俦。 原本充斥戾气的弹幕忽地停了一瞬,随即爆发开来: 【啊啊啊啊啊好帅的小哥哥啊】 【嘶!这……这就是零元购?】 【跟我想得有点不太一样】 【碧绿的眼瞳?】 【绿瞳是碧水星皇室的特徵吧,所以零元购真的是碧水星的凌元太子?】 【前面说主播营销的,看到没有,碧水星的太子!有本事你去请个太子来配合试试】 【还说主播自导自演了这场营销,就问你脸疼不疼】 …… 秋昀负手站在篱笆城门口,冷眼盯着对面的男人。 撞进他眼瞳的凌元微微一怔,瞬间忘了他来此的目的,沉沦在对方清亮如黑玉的眼眸中,空缺的心霎时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当当,再没有空隙。 他下意识抬腿走过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他从对方的眸仁里清晰地看到沐浴在晨光中的自。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这一步步像是在走进对方的心里,这个想法一经闪现,心无法抑制地激动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屏住唿吸—— 「站住!」 清冷的嗓音打断了他旖旎的思绪。 他回神就见对方从身后掏出一把斧头,挡在面前,嘴角一抽:「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秋昀警惕心不减:「穿这么一身装备来道歉?」 「……」凌元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取下箭袋,把还没捂热乎的b级武器一併递了过去:「这把穿云弓是我的道歉礼。」 秋昀没接。 他微微抬头,打量对方片刻,收了斧头,眉峰一挑:「游戏既然设定了攻打和掠夺,就是鼓舞玩家这么玩,我部落的防御不行,被你抢我认了,但你突然跑来道歉,玩的是哪一出?」 凌元垂眼收回手,思忖片刻,突然抬眼道:「你喜欢男人吗?」 「……你想说什么?」 「正式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凌元,碧水星人。」 凌元说完,又解释昨天掠夺的理由:「昨天升级建筑缺了点材料,就率兵攻打了你的部落,后来下游戏,无意中看到了你的直播,对你一见钟情。 所以,我不是想玩你,而是想认真地追求你。」 话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以结婚为前提。」 这一记直球不但打得秋昀猝不及防,连观看直播的粉丝们也都懵了。 【我是不是进错区了?】 【对啊,这种戏码不是应该出现在恋爱区吗】 第289页 【怎么肥事,我有点紧张,明明咱这是游戏区,可我突然就磕到了】 【前面的想磕cp去恋爱区,咱们这都是正经玩游戏的】 【hhhhh你们要的石锤来了】 秋昀好半响才找回自的声音:「如果我不接受呢?」 「交往的前提是你情我愿。」凌元垂了下眼皮,遮住眼底流转的暗光,再次抬眼,道:「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攻打了我的部落,抢了我的材料,扭头就跑来跟我说想追求我?」秋昀轻声呢喃道:「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凌元看了下他笑意不改的眉眼,默默从背包掏出四张资源卡来:「这是我昨天从你的部落掠夺的材料和我的补偿。」 这次秋昀接过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卡上的数目,木材x50000,石矿x50000,黄金x10000,铁矿x10000。 「东西我收了,你的道歉我也接受了。」秋昀收了资源卡道。 「那你是原谅我了?」 秋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掠夺的仇我不计较了,你可以走了。」 凌元杵在原地没动,盯着他看了片刻,说:「昨天我看你直播的时候,见你种植了旱稻,你是不是发现了粮食?」 「怎么?」秋昀掀开眼皮盯着他。 「别误会,我的部落里士兵有点多,打猎掉的食物不太够用,你要是愿意出售,我用材料或你需要的东西来换。」 粮食在游戏的前期用处不大。 但到了中期,兵营发展起来,粮食比所有的材料都重要。 这跟当下的环境有关,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挨过饿,解决吃喝一支营养剂就能搞定——还有一点是,很多玩家根本就不认识稻谷。 大部分玩家都是打猎来升级,同时还能囤食物。 等囤够了材料拼命升级兵营,步子迈得太大,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招揽了大批士兵,粮食不够吃,大量士兵因飢饿或死或逃。 这也是秋昀昨天发现旱稻后,移植回来的原因。 他想把部落打造成资源大户,有的是玩家不想在材料或粮食上浪费时间,到时候他靠售卖资源获利。 所以,他把《新大陆》当成一份赚钱的工作,而不是游戏。 「可以。」秋昀说:「你准备好材料,回头我粮食收穫了再通知你。」 「那先加个好友吧?」凌元说得轻描淡写:「到时候方便联繫。」 秋昀瞥了他一眼,没有戳破他那点小心思。 跟凌元互加了好友,对方微拧的眉峰悄悄松散了开来:「那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了。」 说着,他转身正要走,蓦地想到了什么,又扭身过来:「对了,你的部落防御不太好,又是直播,一些不想自囤材料的人如果看到你的直播,会把主意打到的部落上,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派一队士兵过来驻守在你的部落,作为报酬,你要供应那些士兵的食物。」 这番话说得很漂亮。 既有追求者该有的态度,又没有让观看直播的粉丝有种他抱人大.腿的感觉。 毕竟他先说了部落里的食物不够,派士兵过来驻守其一是表态,其二也能解决士兵的吃喝问题。 「那就麻烦你了。」秋昀应下了此事。 凌元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不麻烦。」 跟凌元告别后,秋昀去缝纫铺查看罗冰大师做的背包。 「材料不太够,先给你做了几个小背包。」 罗冰大师把背包递给秋昀。 他查看了一下,背包的空间99格,目前也够用了,就问道:「大师做了多少个?」 「做了四个,你都拿去吧。」 秋昀拿走背包,转头来到昨天开垦移植过来的旱稻,却见绿色的旱稻变成了金黄色,枝头也挂上了饱满的稻穗。 成熟得这么快? 他赶紧回到兵营,集合了所有npc,把有挖矿技能和採集技能的npc挑出来。 挖矿和採集所有npc都能做。 但系统特意标出有技能的,会比没有技能的npc速度要快,高级以上技能有机率加倍。 秋昀先把两种技能的挑出来。 有的npc没有生活技能,而有的两者都有。 他先把这两种选出来,给李四和钱孙各发了一个背包,又各指派三人由他二人带队去挖铁矿和金矿。 剩下十人当中,他又挑出五个有採集技能的npc,发放背包由大柱带路去收割粮食。 剩下5个npc除了罗冰大师,其他的继续伐木挖石矿。 他则守在部落,边等凌元派来的驻守士兵,边取出凌元补偿的材料,把城墙升到2级,城墙顿时从篱笆变成了石块砌成的一人高城墙。 就在这时,一阵阵马蹄声从城墙外传来。 同时他的眼前弹出一条代表友好的『握手』图标: 【您的好友凌元首领率军前来为您的部落保驾护航,您是否打开城门迎接盟友?】 秋昀没注意『凌元首领率军』这六个字。 还以为是凌元派遣的士兵到了,直接打开了城门,放眼看去,就见一身武装的凌元骑着骏马率兵气势如虹地驶来。 【主播内心os:我是谁,我在哪?】 【哈哈哈哈,原来零元购说的驻守是这么驻守】 【这操作妙不可言!】 【零元购这操作,先打个直球搞懵主播,再强势入住,四捨五入一下,同居了】 第290页 【主播人已经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零元购:没有楼台,我自己亲手搭一个! 感谢在2021-07-3016:16:34~2021-07-3117:5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伊斯26瓶;月色与雪色之间20瓶;离歌15瓶;雨巷11瓶;镇溪、momos、41610瓶;芋圆啵啵、275059055瓶;陈木木3瓶;,kris、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0) 《新大陆》设定了非好友之间可掠夺,自然也设定了好友之间互相支援——驻守就是支援的一种。 秋昀看着慢悠悠而来的骑兵队。 五十人的精锐骑兵个个身披银色铠甲,腰间悬挂马刀,身背长弓和箭袋,阳光照在铠甲上折射.出一片银白色的波浪,将为首着黑色铠甲的凌元首领衬得分外明显。 凌元骑着一匹黑马。 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锐气,马儿步伐笃定闲适,停在五米开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旋即翻身.下马,摘下头盔,一头凌.乱微卷的棕色齐耳短髮展露在阳光下。 他收了头盔,抬起手将搭在额前的刘海捋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无暇的面容,随即长腿一抬,径直走到愣怔在城门口的秋昀面前,冷淡的面容忽而展颜一笑。 这一笑直接晃花了观看直播的大部分粉丝们的眼。 铺天盖地的舔颜弹幕从秋昀眼前飘过。 他心中好笑,还真是颜即正义,之前一口一个零元购,现在一个笑就把他们给收买了。 「咱们事先说好的驻守士兵可没包括你这个首领。」秋昀看着他说。 却见他唇角微弯,深邃的眉眼间爬满温柔的笑意,碧绿的眼瞳清透似是一汪潭水,在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 「我是免费赠送的。」他噙着笑意说:「吃喝自负。」 秋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既然你知道我是在直播,那你现在跑到我这里来,部落没你坐镇,就不怕有玩家觊觎你的部落,趁机攻打?」 「红河区的玩家,目前没一个能攻破我的城墙。」他说到这儿顿了一顿,补充道:「所有玩家的材料和资源都被我掠夺完了,短时间内,他们打不过来,其他区域的玩家路太远,跑上这一趟能不能攻破我的城墙另说,万一被人偷了家就不划算了。」 原本一片欢乐舔颜的弹幕诡异地停了一瞬,继而排山倒海地砸来: 【好傢伙,用一个区的资源来『供养』部落发展!】 【红河区的兄弟们真可怜】 【……零元购,不,现在不能称为狗,应该改叫他狼人!】 【感情整个红河区都是太子殿下的工具人,hhhhh】 【有红河区的受害者吗?有的举个手(狗头)】 【零元购就不怕把整个红河区的玩家都得罪,到时候大家发展起来,集体围攻他吗?】 这个问题粉丝们暂时不知道,大白公司也没公布。 但秋昀知道开服的第一个月是用来给玩家提升兵力和囤资源的,一旦期限一到,就会开启阵营战。 而阵营战是直接以区域划分的,也就是说到时候整个红河区的玩家都归为一个阵营,同阵营的玩家无法掠夺。 秋昀眼神微妙地看了他片刻,怀疑他是不是有内部消息,才敢这么嚣张。 「先让你的士兵进来吧,部落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秋昀收回目光,转身走进部落——见状的凌元默认对方是同意留下自己这个赠品,抬步跟了上去:「那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你材料准备好了吗?」 秋昀边走边说:「我的粮食已经成熟了,如果收成不错,到时候可以卖你三分之一。」 「交易比例是多少?」 「木材和石矿50:1,黄金10:1,铁矿20:1,如果材料不够,我也接受用星币交易。」 听到后面那句,凌元的眉头不自觉轻拧了一下,扭头看向并肩而行的人。 对方比他稍矮半个脑袋,略微苍白削瘦的侧脸晃入他的眼中,被倾泻而下的阳光照的有些透亮——新大陆跟一般全息游不同,无法调整容貌,系统扫出的个人形象都是个人当前的状态。 也就是说,司澜在现实里也似眼前这般清瘦。 常理来说,一支营养液能供人体需要的所有营养。 只要不是刻意求瘦,再稍微锻鍊一下,很容易就能达到健康状态。 而司澜眉目虽然还有些尚未褪去的青涩,可举手投足间沉稳有度,一看就不像是刻意追求极致瘦的人,那只有一个猜测——手头拮据。 【主播,零元购在看你。】 【不是,零元购那是什么眼神?】 【我琢磨着主播这交易比例明显是把零元购当羊宰了,正常人都不会同意,可零元购倒好,不心疼资源,倒是先心疼上主播了,(斜眼笑)】 【你们这些单身狗懂什么,太子眼里明明都是爱,啊啊啊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在游戏区磕到了真人cp】 【话说主播为什么把零元购留下来?难道是发现零元购的身份是太子,就想抱这位碧水星太子的大.腿?】 【前面那位兄弟一看就是直男,主播默认太子留下来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太子长得帅啊。】 第291页 【花痴走开,我想了一下,主播会不会是还记着昨天掠夺的仇?】 【没道理啊,记仇把人留下来做什么?膈应自己吗?】 【这还想不明白?有这么一个能打能防守的大神主动送上门来,干嘛不收?】 【可太子明显是喜欢主播啊,这么利用太子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 【前面的还真是『善良』,零元购掠夺了整个红河区,你怎么不心疼心疼那些被零元购掠夺的『受害者』?】 【这能一样吗?一个是游戏,一个是感情】 弹幕又要掐起来了。 秋昀不方便说话,忽地停下脚步,骤然扭头看向一直盯着他侧脸看的凌元。 正在暗自心疼的凌元猝不及防与他对上了眼——他面上镇定如初,绿色眼瞳却染上了一缕墨色,隐隐有晦暗的光闪过。 凌元别开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想问你很缺钱吗? 但顾及有直播,就咽下了到嘴的话,转而道:「我的黄金和铁矿没库存了。」 昨晚连夜上游戏,跑到隔壁区掠夺了一个晚上才凑了那么点黄金来给司澜道歉。 秋昀这边已经找到了铁矿和金矿,倒是不用太担心会缺这两种。 不过人力分了四分之二去挖这两种,木材和石矿的囤货速度就有些跟不上,所以他说:「可以用木材和石矿,你要是觉得交易比例过高,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不过打折的前提是,你得帮我开垦荒地。」 【打八折也贵啊,我记得商城里有卖粮食的种子,才1星币一斤,自己种不好吗】 【谁有时间去种那玩意?边打猎升级边囤食物不香吗?】 【澜澜不会在提交易比例的时候就想好了拉零元购来做苦力吧?】 【hhhhhh我就知道主播还记着被掠夺的仇】 游戏商城里的粮食种子就那么一斤特价,还限时抢购的。 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大白公司考虑到很多玩家不认识稻谷,野外刷新的旱稻只会当做杂草,才提供了这么一斤。 也是暗示玩家,粮食很重要。 但玩家前期建设部落很忙,找矿挖矿伐木升级建筑练兵等,还要防止别的玩家来抢,哪里理解大白公司的『良苦用心』? 凌元没有回答,而是问:「那你呢?」 「我啊,你看那边……」他指着山脚下那一片荒地说:「接下来我要开垦这一大.片荒地,全部种上粮食。」 部落从外面看很小,但实则内部很大。 这是因为游戏公司用了空间扩展技术。 【主播,你开垦这么大一片荒地做什么?会不会影响部落的发展啊?】 【澜澜之前还挺清楚的,怎么突然就傻了?】 【就是啊,搞不懂,难道就为了报復零元购?不至于,真不至于!】 【我看主播是觉得直播间的流量上来了,又有大.腿抱了,就开始膨.胀了】 【我也觉得主播膨.胀了,原本还以为能做出坑杀野猪群的主播不一样,没想到还是落了俗套,小主播就是小主播,没有一点格局】 这几条弹幕秋昀看了没什么反应,却把直播前一脸姨母笑的凌音给气得差点把这些人直接踢出直播间。 她虽然不知道澜哥这么做的目的,对澜哥也不太了解。 但澜哥是她凌音公主罩着的崽崽,更别说还有可能是她未来的『嫂子』,维护自家『崽崽』或『嫂子』义不容辞: 【零元购难道不是自动送上门的吗?】 【有免费打手为什么不用?】 【我就不信你们玩游戏的时候,有装备好,技术好的玩家找你们示好你们会拒绝】 【再说了,澜哥直播也有四天了,他让我们失望过吗?】 【弹幕有些人张嘴闭嘴就是抱大.腿,膨.胀格局小,你不抱大.腿你有格局你什么身份啊,分薪多少啊,说出来让我羡慕羡慕呗】 凌音小.嘴叭叭贼能说。 且她又是一个人在全息观影厅,偌大的全息观影厅顿时在只有她激动的声音在迴荡。 秋昀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妈妈粉』。 他只看到在无数弹幕中,一条接着一条星光闪烁的弹幕无比瞩目地飘过,战斗力惊人的强悍,把一众哔哔的弹幕直接给震出了直播间。 【好了,弹幕终于干净了】 秋昀暖心一笑。 旁边时刻注意他的凌元见他突然笑了起来,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在看弹幕,眸光闪了一下,道:「这么一大.片荒地,凭我们两个人短时间内开垦不完,还浪费时间,我倒是有个主意。」 「说说看。」秋昀扭过头,眼中的笑意还没退下去:「如果提议不错,我可以再给你打一折。」 黑亮的眼眸含笑地凝视着凌元。 就像盛满了星光,星星点点,带着璀璨的光辉。 在这样的注视下,凌元仿佛感觉到了游戏外的身体里,心脏疯狂地跳动。 陌生的悸动就像是一团火,从身体直接烧到了游戏的精神体上,让他莫名的有些渴望——渴望这样专注温柔的眼神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艰难地垂下眼皮,轻声道:「打折就不用了,今后你包下我的粮食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零元购:今后你包下我的粮食(划掉)就行了。 感谢在2021-07-3117:59:47~2021-08-0116:4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92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坏女人rwkk100瓶;今晚想吃红烧排骨儿36瓶;罗兰10瓶;岁寒7瓶;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1) 凌元的主意是再借秋昀五十个npc。 用凌元一个人的口粮换五十个劳动力,想想都知道是秋昀占便宜。 这跟驻守不一样。 前期npc有多重要,秋昀深有体会。 看他的部落,加上他这个首领,也才十七个,部落基本的架构就已经建起来了——虽然他还有四点兵力没用上。 「你把人都送到我这边,耽误你囤材料,这样吧……」 秋昀不想只占凌元的便宜,思忖片刻:「你再借我十个人,跟驻守的士兵一样,吃喝我负责,另外我还单独支付他们僱佣的酬金,至于你的口粮,只要我这里不缺,不管是粮食还是食物,你尽管过来拿,至于交易比例,以后有需要,我都给你打七折。」 【除了交易比例还是有点偏高,主播这种不占人便宜的处事态度我还是很喜欢的】 【可零元购派兵驻守主播的部落,不一样是主播占便宜吗?】 【借npc跟驻守不一样,我从别的主播那看到支援好友或驻守好友的部落能得战功,战功的用处游戏目前还没开放,不过我猜测应该很有用】 凌元放柔了眼神,抬起眼皮投向对面的青年。 碧绿的眼瞳因对方满脸的认识而渐渐染上了一层明亮的色彩,唇角更是抑制不住地勾起:「我听你的。」 【啊!我听你的。】 【啊!awsl】 【啊!我直唿内行。】 【啊!我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啊!这该死的恋爱酸臭味】 【都是什么毛病?】 【前面那位一看就是个母胎solo,这么明显的宠溺你听不出来吗】 看到这整齐划一的弹幕,秋昀嘴角抽了一下,眼不见为净地撇开了目光。 「我回去给你调配npc,你给我个居民马甲的身份,方便我.日后过来找你。」凌元装作不经意地说。 「我这就给你——」话音忽地停了下来。 秋昀倏地看向凌元,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可对方一派坦然,任他打量,这般情况,要么是对方装的,要么就是他多想了。 可真的是他多想吗? 想想从凌元来道歉,到现在也才过去半个小时不到,他就已经跟对方加了好友,接受了派兵驻守,对方亲自率兵前来,进入他的部落。 从浅到深,在他无知觉中一点点入侵他的部落,如果再给了部落居民的马甲,那他的部落不就等于彻底敞开给了对方? 好友之间可以互相给居民的身份,这是方便进出彼此的部落。 不过给出这个身份要谨慎,万一对方不怀好意,烧你的仓库,策反忠诚度还没到100%的npc,就得不偿失了。 适用于打阵营战时收买敌方的人,等同于内奸角色。 等阵营战结束后,各阵营战功第一的玩家自动升为阵营领袖——领袖不但可以从玩家手里徵税,任免玩家官职,还可以驱赶同阵营的内奸或接受敌方玩家。 「怎么这么看我?」凌元眉峰微蹙,却下意识屏住了唿吸。 秋昀垂眼摇头,轻笑了一声,打开任命面板,给了他自己部落的居民身份,才道:「等会你直接把人带到这里,锄头我这边准备。」 搁在现实里,有机器工具,一下午就能搞定。 新大陆这款全息游仿制古代,劳力就是双手加锄头。 当然也不会完全跟现实一样,以他上次开垦地的经验来算,一亩地一个人差不多需要两天时间。 秋昀打算用十天先开垦八十亩地。 而旱稻三天一熟,加上播种收割的时间,这样等阵营战开始,他大约能收三茬粮食。 到时候囤的材料够了,粮食也有了,就可以放心升级兵营,招募士兵。 开荒是件很无聊的事。 一开始有粉丝不能理解,觉得他纯粹就是瞎玩,还把他列为论坛热贴#你见过的奇葩玩家#中。而原先从坑杀野猪引来的流量和凌元在论坛发帖吸引而来的吃瓜流量,在看了一会儿后,觉得没劲,慢慢就走了。 直播间的流量在经过一波大涨和下滑后,慢慢定在了五十万左右。 弹幕也从刚开始的劝告,到后来意识到劝不动就都佛了。 粉丝们每天蹲在直播间闲聊,或猜测主播这么做的目的,偶尔再从日渐熟悉的俩人相处间咂摸出点不一样的氛围来。 【我认真数了一下,从九点到十点整,零元购抬头看了澜澜34次】 【前面的姐妹好闲啊】 【我也来康康】 …… 【这一个小时,零元购总共抬头42次,澜澜一次都没回头】 【难怪他效率低,敢情都把时间花在了这】 【跟个偷.窥狂一样】(凌音) 【难道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狗头)】 …… 【突然发现数零元购抬头还挺有意思的】 【跟望夫石似的】(凌音) 【每次看他抬头得不到澜澜回眸,说实话,还有点心疼】 【澜澜,你就回头看人家一眼吧】 第293页 …… 【啊啊啊啊,激动!零元购抬头13次,终于得到了澜澜的一次回眸】 【那小绿眼,都发绿光了】(凌音) 【小绿眼?哈哈哈哈哈】 【不容易啊,鼓掌鼓掌】 …… 【我怀疑这俩人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好上了】 【+1,不然怎么那么默契,每次零元购一抬头,澜澜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都能准确地跟零元购对上眼】 【每天都在怀疑自己进错了区】 【别说哈,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暧昧气氛,还挺香的】(凌音) …… 凌元白天会来帮忙,收工后跟秋昀在餐馆用完餐,再离开他的部落。 对方去干什么,他不知道,也没问,只知道对方的等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秋昀会在用完餐后盘点物资,升级城墙。 走生活流,防御就很重要。 红河区的玩家虽然都被凌元掠夺得发展不行,他的部落又有凌元的士兵驻守,对他够不威胁,但也要防止红河区外的玩家涉险。 之后再安排npc次日要採集的资源或需要的矿。 铁矿和金矿的坐标地点秋昀一直没去看过,也没过问——这是因为他在直播,防止暴露坐标,引来其他玩家的抢夺。 秋昀在游戏里每待四到六天,就会下游戏回现实休息一晚。 时间一晃八十亩地就开出来了。 同时城墙也升到了当前角色等级的最高——五级! 他和npc用一天时间把上次从山里收割的粮食留的种子播种下地,准备升级兵营。 兵营每升一级,兵力就会翻倍。 1级兵营是十点兵力,解锁建筑可升到二级,之后角色每五级可升一级。 他现在28级,兵营可以升到五级,也就是有一百六点兵力——徵兵除了解锁建筑送的十个npc,之后就需要玩家开启徵兵模式,去单独副本打强盗徵兵。 打死强盗头目,有机率掉装备图纸。 这天下游戏,刚从游戏仓里出来,个人终端提示有消息进来,他打开一看,是洛迪亚发来的: -澜澜,我搬新家了。 -地图分享 -这就是我的新家,有空过来玩呀 剧情里司澜在《新大陆》里几乎不怎么下线。 下线都是为了补充营养液,然后就继续肝游戏,都没注意过躺在个人终端里的留言——而洛迪亚退出《新大陆》转战恋爱区时发了几条一直没得到回应,俩人的关系才渐渐疏远。 秋昀不时下游戏一次,每次看到洛迪亚的留言,都会回復,关系倒是不远不近地处了下来。 洛迪亚在恋爱区就跟剧情中一样,发展得极为顺利。 上一次他下线的时候,还收到了洛迪亚报的进程,甚至劝他也去恋爱区试试。 秋昀在仅容一个人站立的洗手间沖了个澡,换了衣服给洛迪亚回了条信息: -恭喜。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对方直接弹了视频过来。 秋昀顿了一下,接入视频——意气风发的青年换上了体面的服饰,一柔金髮打理得蓬松有型,湛蓝的瞳仁溢满了得意春风,手里端着一杯盛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整个人仰靠在欧式玫红色单人沙发上。 「看来你在恋爱区发展的不错。」秋昀笑着说。 「也还可以。」话是这么说,但他唇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满脸写着『你快继续问我』。 年轻人,心性还不成熟,心里有点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尤其是有点成就,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洛迪亚现在好歹也算是个流量不错的主播,不好去公众平台炫耀,身边就司澜勉强还算是朋友,无人分享的他也就只能找『司澜』来分享,以满足心里那点虚荣感。 秋昀能理解,却没恭维他的想法。 他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么没在游戏里?」 『司澜』没有如预期中那般追问,让洛迪亚有失望。 他还想带『司澜』参观他的新家,想看『司澜』对他的羡慕——当初『司澜』说好带他玩《新大陆》,进入游戏就把他丢在一旁不闻不问。 这让他有恼火『司澜』的不守信,因此在恋爱区取得了一点成就后,就想告诉『司澜』,没有他的带领,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看有没有2更。 如果晚上6点没更新,那就是没有,宝宝们不用等。 感谢在2021-08-0116:42:59~2021-08-0312:0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疯狐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50590520瓶;岁寒7瓶;呀呀呀5瓶;cherryboom2瓶;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2) 可『司澜』不接茬,也没表示出羡慕。 这让洛迪亚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深吸了口气,一手搭在沙发沙发背上。 交叠起双.腿,持酒杯的手轻轻摇晃了几下,将盛着红酒的酒杯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小口——这是他从游戏攻略的第二关对象,一个背景设定为老牌家族的继承人那里学来的。 第294页 他偷偷学了好久,就为了今天展示给『司澜』看,让『司澜』心生艷羡和嚮往。 这么想着,他余光乜向投影的人,却见对方随性而舒展地抬起胳膊,搭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唇角带着笑,眼神温和地看着自己。 明明是简陋逼仄的救济房,却愣是叫他坐了出豪宅的舒适。 就像是他攻略的第二个npc。 不,气质比那个npc还要更闲适一些。 洛迪亚茫然了一瞬,他记忆里的司澜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找了找记忆,却发现自己对司澜的记忆很模煳,只记得是个话不多,每天宅在家里打游戏的死宅——他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今天搬家装游戏仓,特意跟粉丝们请了一天假。」 洛迪亚放下酒杯,卸下端着的架势,抬起双.腿盘在沙发上,眨眼问道:「你怎么也下游戏了?我本来还想晚点去你的直播间逛逛。」 洛迪亚这点小心思秋昀看出来了,却也没放在心上。 他轻笑了一声,说道:「长时间待在游戏里,容易把现实跟游戏混淆,还是要出来透透气的。」 「那你直播间的流量怎么样?」 提到这事儿,洛迪亚突然又来了精神,口是心非地说:「要不要我明天在直播间给你推荐一波?」 秋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不同区,受众也不同,而且就跟你说的一样,挖矿伐木挺无聊的。」 「那好吧。」洛迪亚瞬间觉得优越感爆棚,不管如何,在流量方面,他完胜『司澜』,更别说粉丝们的打赏。 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挂了视频。 秋昀在现实休息了一晚,次日准点上游戏。 「早上好。」 他跟零星的弹幕打过招唿,走出茅草屋。 今天要做的事有点多,先去看看昨天播下的种子发芽情况,再升级兵营打徵兵副本。 那边的洛迪亚起晚了一点。 正要躺进全息仓的时候,想到了什么,打开星光平台,找到『司澜』的直播间,先瞄了眼直播在先观看人数:12503。 才这么点? 又看了一眼弹幕,都是在聊什么早餐时间到了,小绿眼也该来了。 他看了下直播画面,一大.片幼苗一眼望不到底,『司澜』跟几个npc用背包装水在给这些幼苗浇水锄草,他还以为弹幕说的『早餐』和『小绿眼』跟这些幼苗有关。 就没什么兴趣地关了直播间,躺进了游戏仓。 他刚关了直播间,弹幕说的『小绿眼』正扛着锄头走进了在直播画面。 【来了来了,他带着他的锄头来了】 【哈哈哈哈哈,每次看零元购扛着锄头,走得四平八稳,莫名就有种喜感】 【论追人,我就服太子,这都把澜澜的部落当成自己家了】 【我刚才去碧水星皇室官网公布的资料查了一下零元购,突然发现零元购比咱澜澜年龄大了整整二十一】 【这不是老牛吃嫩草?】 【我听说碧水星的皇室一般结婚都比较早,那小绿眼是单身吗?别到时候整个太子妃出来,让咱澜澜被小三】 …… 在这个人均三百岁的世界,四十四不算老。 老牛吃嫩草那条弹幕让秋昀没忍住回头看了一下。 对方正在弯腰拔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直起腰板,看了一眼,抬步走了过来:「这么一大.片田地,凭我们这几个人一天是干不完的,你这边材料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先借你一点,你把兵营升级了,开徵兵副本,先招一些人来帮忙。」 秋昀望着他深邃立体的轮廓,片刻后别开眼眺望了下稻田:「回去说。」 俩人并肩走向餐馆。 赵大刀端来早餐,二人边用早餐恢復体力边交谈。 饭后,秋昀说了他的打算。 凌元眉眼柔和地看了他一眼,摘下背在身上的穿云弓和箭袋,又从背包取出一套装备:「徵兵的人数等于你的部落兵力,我的武器和这一套兵力装备……」 他顿了一下:「……送给你。当然不是白送的,你部落不是有个大师缝纫?需要的材料我自己准备,你能不能让她给我做几个大空间背包?」 【想送就送,找什么藉口】 【啧啧啧,都一家人还这么客气】 【就是,你们的奸.情我们早就已经看透了】 【这套装备小绿眼怕不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说起来,我有点想知道零元购每天收工后去干嘛了】 【可惜零元购不开直播】 【这还不简单,看我的】 【澜澜看我看我,你快建议太子开个直播,我们帮你盯梢,防止他背着你勾搭小妖精】 秋昀嘴角一抽,接过这套装备,并一一查看属性。 武器加攻击和穿透力。 还有特效10%的机率一击毙命,是个能用到中期的好装备。 「你把武器给我,你用什么?」 凌元从背包里取出一把战刀。 横刀制式,刀身有巴掌宽,几何刀尖,又称破甲头,刀柄用繁复的花纹制作得极长,像陌刀,又像横刀。 跟秋昀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黑袍男人持的战刀相差不大。 「比起弓箭,我更喜欢用刀。」凌元说。 秋昀看了他一眼,目光挪向刀的属性: 第295页 【澜刀】 品质:b+(可成长) 穿戴效果:攻击+160真实伤害+10% 特效:有机率提升真实伤害的倍率 真实伤害是无视装备附带的防御等属性。 确实比穿云弓要好,且还是可成长的武器。 秋昀装作没看到刀名字,收回目光:「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把装备穿在身上,这种装备一般都是铠甲,想要好看的衣服,可以收集材料让有时装技能的npc制作。 装备上身,防御和攻击等各种属性顿时涨了一大截,尤其是兵力,直接加了180点。 凌元看他丝毫不见外地穿上自己准备的装备,微眯的双眸里透出愉悦的暖光。 从餐馆出来,秋昀径直去兵营。 凌元嘱咐道:「2级的副本只有三个关卡,前两个关卡打的是小兵,你这身装备打起来很轻松,最后一个关卡就是强盗头目,血不厚,前期攻击力不强,血掉到百分之三的时候,你要小心,他会发狂,这时候你注意走位,放风筝就行了。」 放风筝,通俗点说就是边跑边打的意思,适合远程攻击。 来到兵营,兵营里空荡荡的。 但也不是只有兵营这么空,应该说整个部落都很冷清,除了城墙上的驻守士兵和缝纫大师罗冰,其他npc都在为囤材料而做贡献。 秋昀点开升级面板: 兵营(升级可提升兵力): 等级:1 兵力:10 【升级条件】: 1:建筑卡:2√ 2:石矿:20000√ 3:木材:20000√ 4:黄金:2000√ 升级奖励:经验x2000,建筑卡x4,黄金x500 【玩家升级条件满足,是否升级?】 秋昀直接把兵营等级升到五级。 徵兵模式已经开启,点进去,有四个未完成的副本,他点了第一个进入,眼前一晃: 【这是一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强盗,山下村民对这伙占山为王的山大王积怨颇深,传说中的锻造大师连云曾云游至此,见得百姓过得苦不堪言,心生仁爱,便以『秘法指环』为酬劳发布剿匪,可惜至今无人来领】 这一段话在秋昀眼前显示完毕,人在一瞬就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面前设置了拒马障碍。 十来个扛着刀的马匪第一时间就朝他沖了过来,他飞快架起穿云弓,随手从后背的箭袋里抽.出三支箭,准头无误地射过去。 等级上的优势和装备带来的属性,射.出去的箭几乎都是一箭毙命。 秋昀轻松地闯过前两关,来到最后一关,膘肥体壮的头目双手拎着流星锤,震怒地出现在他面前。 就跟凌元说的一样,血薄攻击不强。 几箭下去,头目头顶上的血条就掉到了百分之三,他都没给头目发狂的时间,直接三箭射过去,头目瞪圆了虎目,不甘地看着他,巨大的身躯随之往后一倒,嘭的一声溅起满地灰尘。 系统的提示恰时也来了: 【山下百姓得知山中盘踞的强盗被除,纷纷为英雄送上谢礼:白菜x23,麻布x41,丝线x30,连云大师的宝箱x1】 【物品将自动发到至司澜首领的背包。】 【司澜首领为民除害,吸引了8位有抱负的青年前来徵兵,请问司澜首领是否同意?】 秋昀点了同意,带着8个从副本徵来的兵出了副本。 一睁眼就撞进了一双盛满担忧的碧绿色瞳仁里,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丝微笑,抬手拍了下这双眼的主人的肩膀:「我带出来的士兵你先帮我安置一下,我继续下一个副本。」 说完,点开第二个副本,消失在了原地。 凌元沉浸在方才那一笑中半响回不过神。 他和司澜这十来天虽然相处的越来越有默契,但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除了直播、开荒和游戏等这些外界因素,还有一个原因是上次他攻势太迅勐,打得司澜猝不及防。 等司澜冷静下来,就意识到被自己套路了,所以一直刻意与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刚才司澜对他笑了。 凌元机械地低下头,看向被秋昀拍过的肩膀——还主动宽慰他了。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碧绿的眼瞳如盪开的水波,一点点荡漾开来,澜澜的态度都软化了,那离他抱得澜澜归还远吗? 作者有话要说:  零元购:我亲手送上的衣服,离我亲手脱下还远吗? 二更送上。 感谢在2021-08-0312:09:55~2021-08-0316:3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兔子呢10瓶;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3) 秋昀刷完三个副本就停下来了。 他看向居民区的帐篷,跟兵营一样,居民区也是加兵力的建筑,升一级兵力翻倍。 想一次把居民区升到五级,材料却捉襟见肘了。 凌元不着痕迹地紧挨着他的肩膀站定,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中顿时明了:「你想拿居民区送的兵力,要先升级餐馆。」 这个秋昀也知道。 部落人口多了,1级餐馆和一个厨师就供应不下这么多人。 而且铁匠铺也要升级。 第296页 不然光每天消耗的工具,塔姆一个npc也忙不过来。 凌元把放远的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思忖片刻,道:「咱们做笔长久买卖怎么样?」 「嗯?」秋昀回头看他:「什么长久买卖?」 「这游戏虽然什么活动都没公布,但也不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凌元微微低头,凝视着他的眼,眼里漾起淡淡的笑意:「你开荒种植粮食,不是也猜到了。」 秋昀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你继续说。」 「个人信息面板上有个还没开放的阵营。 我猜测这游戏的前期是给玩家自由发展的时间,等差不多了,会开启阵营战。同区的玩家归为一个阵营,到时候会跟一个或多个阵营开战。 一旦开战,玩家就没时间囤积物资和材料,如果前期准备不充分,结果不言而喻。」 听完凌元的话,秋昀心中暗嘆他的敏锐。 不过…… 他笑着问:「既然你有这个猜测,怎么不自己开荒种粮?」 「一开始有这个打算。」凌元放柔眉眼望进他清亮的眼瞳里:「现在有你了。」 低沉的嗓音温柔得好似情人间的低语。 直直地撞入秋昀的心间,他舒展眉眼,莞尔一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建立长久的合作?」 凌元含笑点头:「你这边八十亩地三天能收割十六万斤粮食,我先付你一百万石矿和木材为定金,你每次收割粮食,匀我三分之一,这笔买卖做吗?」 「做!」为什么不做? 【有没有课代表来总结一下零元购的话?】 【这还不明白?零元购的意思是现在红河区的敌人,在不久后都是队友】 【这只是太子的推测,不过要是猜测成真,那太子掠夺红河区的玩家,影响队友发展,最后坑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不会吧,零元购自己推测出来的事,还能自己坑自己?】 【难道只有我关注的重点是澜澜也想到了这些?还在我们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开荒种上了粮食?】 【之前觉得交易比例是澜澜占便宜,但澜澜突然一次征了这么兵,上次澜澜打猎那点食物根本就不够用,这个时候,粮食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也可以让士兵去野外打猎囤食物,我看很多主播都是这样做的】 【打猎也可以,但是这样比较浪费劳力,部落的发展也快不起来,你再看澜澜,现在三天可以收割一波粮食,其他npc挖矿的挖矿,伐木的伐木,也不耽误部落的发展】 【我去别的直播间探查一下敌情】 …… 秋昀收了凌元给的材料卡,当即就把餐馆、铁匠铺和居民区都升到了五级。 居民区升级加兵力。 餐馆和铁匠铺每升一级就可以僱佣一个有生活技能的npc。 当他把第四个徵兵副本打完,部落的人口已经突破了五百大关。 部落算是彻底成型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分配npc的活。 秋昀留了一百个npc继续开荒和照顾农田,剩下的npc,建筑里刷出来的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其他的全部分配出去囤材料。 趁着这个空隙,他来到仓库,把背包里的材料放进去,准备去野外打猎升级,不经意看到躺在背包里的四个宝箱——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从背包取出四个副本获得的宝箱。 第一个副本奖励的是秘法指环,但到底是成品还是图纸要看运气,而且成品也不一定适合自己——秋昀的运气显然不错,开出来的是成品: 【防御秘法指环】 品质:a 穿戴效果:防御+500 特效:有机率免疫致命伤害 《新大陆》的装备分四个品级。 c、b、a、s,从低到高。 如果品质后面带有+号,属于可成长型装备,一般是玩家自己自制,再由游戏系统评分生成属性,就像是凌元的那把战刀,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叫『澜刀』。 「这个属性倒是很适合你。」凌元说。 对方现在就只有一身兵力装,没防没攻,这个防御戒指正好弥补了对方的自保能力。 秋昀看了看防御秘法指环上镶嵌的绿色.猫眼石,抬眼看向凌元那双碧绿的眼,忽地把手伸过去:「送给你。」 「送给我?」他愣怔地低下头来,望着面前手掌心里摊放的戒指,碧绿的瞳孔骤然收缩。 「部落的防御有你的士兵驻守很安全,我一般不出部落,这个戒指给我用浪费了。」秋昀说着,忽地抓起他的手,套在他修长匀称的中指上。 戒指上镶嵌的绿色.猫眼石纯净透亮,与他白.皙的肤色交相辉映。 「很适合你。」 清泠的嗓音惊回了凌元的思绪。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抬眼直视秋昀的目光,嗫嚅着嘴唇说道:「你知道送一个追求者戒指是什么意思吗?」 【好傢伙,我直唿好傢伙,这就求婚了吗】 【澜澜这是跟零元购学的吧?】 【之前我就觉得这俩人苗头不太对,挖个土眼神还能勾勾缠缠到一起,看得我一脸姨母笑】 秋昀眯起眼:「知道啊。」 「知道你还送我戒指?」凌元定定地望进他的眼。 游戏外的心脏狂跳不止,差点得冲散他的理智。 第297页 他勉强镇定下来,维持着冷静的态度,等待对方的回应。 「这不是游戏么。」秋昀望着那双明亮的眼在他的话音中一点点黯淡下去,他心中哼笑地低下头,继续开第二个宝箱。 狗东西,让你抢我材料。 第二个宝箱开出来的是铠甲的图纸。 可以交给铁匠铺的npc来学,他收了图纸打开第三个宝箱,依旧是图纸,不过是鞋子的。 最后一个宝箱打开,一件黑色披风躺在箱子里,同时系统弹出一条世界通告: 【世界通告:恭喜红河区的司澜首领幸运爆棚,开出了s品质的全能披风!】 看到这条公告的玩家们呆了一呆。 在直播的玩家反应过来后心中开始活络起来,跟弹幕的粉丝打听这个『司澜首领』到底是谁。 星光平台的一哥北覃正率兵在打野攒食物。 看到这条通告,他顿了一下,问弹幕:「这个司澜首领是不是论坛里用坑杀野猪群视频的那个主播?」 【是他了,本来看他坑杀野猪群还挺聪明的,突然有了大.腿抱,不好好发展部落,非要跑去开什么荒】 【我看是那个奇葩主播不会玩,解锁一堆建筑又不升级,浪费材料,导致部落什么都没发展起来。】 【现在很多小主播都这样,靠炒cp吸引流量,真用心玩游戏的,只能看咱北哥的】 【倒也不能这么说,司澜隔壁的那个大神玩的就挺好的,比北覃也不差,可惜没在直播平台找到他的直播间】 【前面说的是零元购吧,就是前阵子在论坛上火了没一个小时的求助帖的楼主,被人扒了马甲,火速删了帖子,第二天直接跑去找司澜告白】 【这个瓜我怎么不知道,有没有知道的兄弟来说说】 眼看弹幕从司澜转而科普起了零元购发的那个求助帖。 北覃连忙开口问道:「你们说的开荒,是什么意思?」 能担得起一哥这个称号,北覃本身就是个技术流。 虽然没玩过《新大陆》这种模式的游戏,但他也从没开放的阵营和爵位敏锐地嗅到了这游戏绝对不单单只是让经营部落。 【就是挖地呗。】 【说什么要开垦荒地种粮食,部落都没建设起来,这不是瞎玩吗?】 之前跑出去查探敌情的粉丝逛到了北覃的直播间,看到弹幕上在说什么开荒的事,就顺嘴问了一句: 【还有主播跟澜澜一样开荒的?】 【前面是那个奇葩加抱大.腿,靠炒作吸引流量的主播司澜的粉丝?】 【前面的!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奇葩抱大.腿,炒作吸引流量?你眼睛是瞎了吗?谁不知道零元购是碧水星的太子凌元!】 【你说他是碧水星太子他就是碧水星太子啊?】 【这些磕cp的也是疯了,星网上连碧水星皇室太子的照片都没有,凭一双绿色的眼睛和名字,就认定人家是太子,真·太子·知道你们这么疯狂吗】 …… 「大家理智点。」北覃看到这儿,意识到那个司澜首领不简单——粉丝看直播图的是个爽,可作为部落的建设者,人口一多,食物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这几天为了解决食物问题,他连囤积材料都放弃了,把所有士兵都带到野外打野,顺便寻找粮食资源。 可他运气不好。 这片山谷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刷新粮食的资源点。 商城倒是有卖种子,他也买了。 可只限供一斤,一斤能干什么? 为了这一斤种子,专门派npc去开荒照顾,那得收几茬种子才能满足部落的需求? 再说,把劳力浪费在这个上面,不说粉丝有意见,他也不太愿意浪费这个时间延缓部落的发展。 对比找到粮食资源,还开出了全能披风的司澜首领,一哥北覃酸了。 「那个司澜的粉丝,你们家主播开了多少亩地?粮食几天收一茬?一茬能收了多少?」 【北北,你不是也想步入那个司澜的后尘吧?】 【你想干什么?】 「如果你们主播粮食有得多,我想跟他做个买卖。」北覃稍微想了一下,觉得这是目前解决粮食问题的最好办法。 【这事儿你加澜澜亲自问不就知道了?】 北覃笑了一下:「你家主播刚开出全能披风,恐怕已经被加好友的提示给淹没了,我想走走你这个粉丝的关系,帮我回去问问他。」 这话说得中听,粉丝心里舒坦了:【那你等着,我回去跟澜澜说一声。】 北覃说的不错。 披风一开出来,秋昀这边铺天盖地都是加好友来问他披风属性,或卖不卖的,他烦了,直接设置了拒绝加好友。 【全能披风】 品质:s 穿戴效果:幸运+10%攻击+1200防御+900生命+3000体力+500行军速度+5% 特效:穿戴后千米内友方单位共享穿戴效果 秋昀给凌元看了披风的属性,余光瞥见他眸光闪烁了一下,心中一动,就说道:「我用这件披风换刚才给你的戒指,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316:37:42~2021-08-0417:0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枫雪影10瓶;37831241、流云1瓶; 第298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4) 凌元愣了一下神,反应过来后隐含亮色的眼眸骤然变暗。 同时手掌下意识覆在戒指上,抬眼墨绿色的眼瞳,撞进一双饱含调侃意味的眼。他又是一怔,恍惚中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警惕的心弦一松,凝聚在眼底深处的墨色悄然散开。 看着对方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他接过披风,凌空一抖,便披在秋昀的肩膀上。 【是否装备全能披风?】 秋昀愕然的垂下眼皮,点了『是』。 头顶传来对方温柔低沉的嗓音。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换回去的道理?」他说:「戒指送给我,就是我的,再好的装备我也不换。」 听到这番话,秋昀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笑声似是感染了凌元,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冷峻的眉眼也跟着染上了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为什么我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我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了】 【啊啊啊,我磕到了,腹黑小主播vs温顺忠犬太子】 【前面的姐妹,主播腹黑我同意,但零元购……怎么也不是忠犬吧?】 【披着忠犬的狗男人(狗头)】 【之前小绿眼问澜澜知不知道送戒指的意思,澜澜说这不是游戏么,我还有点替小绿眼不平,不娶何撩!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敢情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 弹幕聊的热火朝天。 打赏也跟着走了一波。 秋昀感谢了一番大家的打赏,跟凌元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朝野外走去。 他的等级除了升级建筑的时候涨了两级,几乎就没怎么动过,现在部落已经走上了正规,那等级也该提一提了。 【姐妹们,我探查敌情回来了!】 【咦?什么狼狗忠犬的?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 带着任务回来的粉丝被弹幕这么一打岔,顿时把北覃託付的事给抛到了脑后——等她想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现在的秋昀跟凌元去野外打野。 打了没多久,一个烈焰燃烧的危险感嘆号弹了出来—— 【注意:坪山草原南(高尔)对您的部落发起了进攻】 这个危险的感嘆号让秋昀瞬间就想起了上次被凌元攻打部落时,因无力防守而升起的无奈和愠怒。 旁边的凌元见他突然停了下来,连忙走过来,见他面带怒色,小心问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澜澜肯定是想起上次部落和资源被抢的经歷了。】 【突然就很生气!虽然当初被抢的材料不多,可那是澜澜一个人一点点囤的】 【倒也不必如此】 【姐妹冷静点,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小绿眼已经道过谦了,也做了赔偿,这些日子更是不断的帮着澜澜,而且澜澜也接受了他的道歉,咱们就没必要抓着这件事不放】 【其实回想一下,是挺让人生气的,但最近零元购的表现又让人气不起来】 …… 这一条条弹幕不断勾起秋昀的回忆。 他朝凌元投去一瞥,把部落被攻打的提示给他。 凌元只瞄了一眼,登时沉下脸来:「应该是为了披风来的,你这边小心点,以防那些想抢披风的人从你直播间找到你位置,部落那边我回去回防。」 说罢,直接转身往山下跑。 望着他急促的背影,秋昀抿了抿唇,忽而弯唇一笑:「咱们继续打野。」 这一晚,烈焰燃烧的危险感嘆号弹了十几次。 每次系统提示的都是:【恭喜司澜首领,防守成功,奖励战功:20、25、12……】 天亮的时候,秋昀终于升到了三十级。 他琢磨着粮食快成熟了,又有四百多npc採集和挖矿,2级仓库的空间应该不够用,就下山准备看看仓库里的材料,如果够用直接把仓库也升上来。 去仓库之前,他先去看了下旱稻的情况。 站在一片金黄色的田埂上,眺望远方新翻的地,凌元一身肃杀之气从田埂尽头走来,紧挨着他的肩膀站定:「到三十级了吗?」 恰时,密密麻麻的弹幕上滚过一条极长的内容,吸引了秋昀的眼球: 【该死!我差点给忘了,澜澜,昨天我打探敌情的时候去了北覃的直播间,他问了你开荒种粮的事,说想跟你做买卖】 【23333这波敌情打探的不亏,还顺带给澜澜拉了笔生意回来】 「到了。」秋昀回了凌元的话,心思却在弹幕上。 这不是他在弹幕上第一次看到北覃这个名字。 剧情里倒也提过这个人,说是星光平台花重金请来的退役电竞选手,自带粉丝和流量,洛迪亚的直播间流量最高的时候,也不过才北覃的一半。 洛迪亚后面去攻略凌元,除了那点朦胧的喜欢和虚荣,大概也有想跟北覃争夺一哥地位的意思。 剧情发展到后期的凌元可不像现在这样默默无闻。 那时候的凌元已经是《新大陆》里的顶尖大神,在游戏里取得的成就无人能及,游戏里没人不认识他,可惜他不开直播。 洛迪亚放下话去攻略凌元的时候,直播间瞬间涌.入大量的流量。 第299页 有凌元的粉丝去骂他不知所谓,也有好奇的路人想吃瓜,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鼓动他,一时间,他成了星光平台话题最热的主播。 直播间的流量直逼北覃,但也只是逼近,始终没有赶超。 直到他的游戏角色被凌元杀了一次又一次后,才勉强与北覃持平。 现在这样一个大主播要跟他做买卖? 秋昀眉头刚拧了起来,一只手在他眉心抚了一下,他微微一怔,扭头对上凌元晦涩的眼,沉默片刻,道:「你认识北覃吗?」 凌元没说认识不认识,只是道:「怎么了?」 「他想跟我做买卖。」秋昀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看向已经成熟的粮食,道:「如果游戏的进展是按照你之前猜测的那样,那我是不是要等阵营战结束再解锁交易商城?」 「不用。」凌元明白他的意思。 北覃跟他们不是一个区,如果把粮食卖给了北覃,就等于是给未来的敌人『送』资源。 他抬手覆上青年头顶,掌心的触感和他想得一样柔软,就跟这个人的内心一样温柔,他不自觉放软了声音,低声道:「你卖你的粮食,其他的有我在。」 被人这么摸头还是头一遭。 秋昀不适地扯了下嘴角:「你倒是很自信。」 「这是事实。」凌元眼含笑意看着他说:「用一个区的资源发展部落,稍微有点游戏基础的人都能飞起来。」 「光你一个人飞有什么用?」 「知道什么叫先富带动后富吗?」他唇角的弧度加深,继续道:「只要有足够的材料,部落想发展起来,一天都不用。」 【不愧是当太子的人,这心可真脏】 【掠夺人家资源,把自己养得肥肥的,再拿资源去投资受害者,啧啧啧】 【前面说零元购是温顺忠犬的那位姐妹,你再来看看零元购这副资本家的嘴脸】 【对外兇残对内乖巧温顺不香吗?】 【我只见过温顺的忠犬,还没看过零元购对外是个什么样子。】 【说到这个,澜澜,可怜可怜孩子吧,让零元购开个直播给我们瞧瞧呀】 【我一点都不想看零元购,你们不要在澜哥的直播间刷这种容易引战的话题】 秋昀正在加北覃的好友。 无意中看到这条弹幕,顿了一下,抬起头真诚地说:「昨晚部落的事,谢谢你。」 金色的晨曦洒在他身上,仿佛是为他镀了层温暖的光晕,柔和了他的眉眼。 凌元扬起唇,眸光望向覆在秋昀头顶手指上戴着的戒指上,手没忍住重重地揉了一把,才含.着笑意道:「你都跟我求婚了,戒指还是你亲手为我戴上的,作为未婚夫,帮自己的男人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是应该!】 【我说昨天澜澜逗过他之后,他那么平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突如其来的未婚夫,把澜澜说懵了,就戴个游戏装备,怎么就成了未婚夫?】 「……我的粉丝说想看你直播。」秋昀嘴角抽.搐地说。 「你想让我开吗?」 「开不开是你的自由。」秋昀添加上了北覃的好友,对方发来一个问号。 「那暂时不开。」凌元思忖了一下,收回手,抬头对着秋昀面前的虚空道:「等阵营战结束后,我再考虑。」 【小绿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零元购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其他区的玩家探查到他的部落发展进程,毕竟万一真有阵营战,军情也是重要的一环】 【零元购这么肯定有阵营战,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呀】 【这也不算什么内.幕消息吧,我昨天去其他直播间,很多大主播都有这个意识】 …… 【你可算加我了】北覃又来一条信息。 秋昀笑了笑:【我的粉丝说你想跟我做买卖?】 【你能把披风的属性发我看看吗?】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秋昀把披风的属性分享了过去。 对方很久都没有回应。 秋昀收了聊天框,跟凌元先去了仓库,近四百个npc一天一夜工作,仓库都几乎要满了。 他当即把仓库升到六级,仓库登时石屋变成了青石砖搭建的穹顶仓库,面积看着没什么变化,走进去就发现不但空间扩大好几倍,格子架也从两张变成了五张并向左右延伸。 仓库的格子架跟背包一样,都是同一种资源999个一组。 秋昀点开建筑栏。 可解锁建筑点亮了两个:交易商城,军事学院 交易商城就是玩家交易的建筑。 解锁后,秋昀走到建筑前正要进去,系统提示有人发来了消息: 【(流口水)(打滚)】 【哥们儿,卖吗?】 【价格好商量啊兄弟】 连.发了三条,他把消息分享给凌元,余光瞥向对方戴在中指上的戒指。 对方警惕地用手掌盖住,这一幕看得他忍俊不禁。 他正要收回目光,蓦地想到对方之前自认未婚夫身份,没忍住逗了对方一下:「你确定不拿戒指跟我换?」 凌元眼里的柔光一滞,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把戴着戒指的手藏在身后,抿了抿唇,声音冷硬道:「不换!」 【哈哈哈哈哈,零元购内心os:你是不是不想认帐?】 第300页 【这个藏手手的动作,啊啊啊啊,太可爱了】 【像极了我家三岁的侄女,逗她的时候,这反应就跟零元购一模一样】 弹幕上一片哈哈。 秋昀憋着笑看了他一眼,收回聊天面板给北覃回復消息:【不卖】 凌元悄悄伸长脖子,放眼瞄了过去,绷紧的心弦刚放下来,对方回了一句: 【哥哥先别这么快拒绝我嘛,再考虑一下呗(可怜巴巴)】 他眸色一厉,覃家这个老么怎么回事? 跟有夫之夫这么说话合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北覃(qin)这是个双音字,我这里他是作为qin姓哈。 上一章披风的属性,我加了行军速度+5%和幸运值。 感谢在2021-08-0417:02:28~2021-08-0517:0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尚紫族、梨香子、琪子、神说5瓶;白宸殇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5) 北覃是真眼馋司澜首领开的那个披风。 全能披风,名字就说明了一切。 尤其是那个特效,简直绝了。 为了能拿下披风——虽然知道这个机率很小,但万一就卖了呢? 他淡定地无视弹幕上的嘲笑,无耻地在对话框里卖起了萌来。 可惜这一招对方不吃,回了一条:【抱歉,我要自己留着】 北覃幽幽地嘆了口气。 虽然这个结果他已经猜到了,但还是难掩失望,这件披风的特效就跟buff一样,实在是太适合打阵营战了。 可惜了。 【好吧。】 他没忍住又点开对方分享的属性看了一遍,捂住胸口对着直播镜头痛苦地说:「看得到得不到的滋味太难受了。」 【哈哈哈哈哈,也有你北狗得不到的东西】 【看到你难受,我就放心了(狗头保命)】 【全服第一个s品质装备,属性还这么牛批,能卖你才怪!】 【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卖,司澜这个小主播的行为是奇葩了点,但能想出挖坑来全灭野猪群,就知道他小聪明还是有的】 【就是,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呢】 …… 「你们就尽管嘲笑吧。」北覃哼了一声,也不装了,继续给对方去了条消息:【那你要注意点,你是第一个拿到s品质装备的,昨天系统整个世界通告了一遍,你还开了直播,我估计会有不少人想杀你,好从你身上掉下来】 这游戏,不但资源能掠夺,装备也能。 只要游戏角色死了,也会有机率爆装备。 这要不是他跟红河区离得远,怕过去被人偷了家,说实话,为了这件披风,他也想进攻司澜首领的部落。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就这? 他忍不住问弹幕:「司澜首领这么客气的吗?」 【看过他的直播,话不多,属于闷头做事的】 「这样啊。」北覃正了正色:【那咱们商量下个买卖,你粮食收了吗?】 游戏里的粮食一亩地固定产量在两千斤左右。 秋昀开了八十亩地,能产十六万斤。 分凌元三分之一,剩下的除了用来留种播种,其实也没多少,毕竟部落有五百张口等着消耗粮食。 【今天能收,可以卖你三万。】 【不过我只收黄金和铁矿,星币也行】 这一点北覃倒是能理解。 石矿和木材花点时间就有了,黄金和铁矿才是稀有资源,他看了下背包里不多的黄金和铁矿,揉了把脸:【星币的比例是多少?】 【8:1】 【行,怎么交易?】 【交易商城的市集中心,有个『司澜物资铺』,你晚上过来】 秋昀现在就在交易商城的铺子里。 交易商城就像是个独立于游戏外的城镇,玩家踏进建筑,就会被传送到这里来,玩家可以花大量黄金租下铺子,也可以用少量黄金摆地摊。 这里的模式都是和平状态。 有士兵来回巡逻,不允许打架。 不过目前玩家都处于发展状态,交易商城一片冷清。 跟北覃谈好了买卖,他收了聊天框,把现实里的终端帐号绑定了游戏店铺,一转身,就见跟在身后的凌元沉着眉,一脸不爽。 「怎么了?」他问。 【之前他偷瞄你跟北覃聊天,看到北覃叫你哥哥后,脸色就变了】 【吃醋了呗】 【那句话如果不结合上面的句式,只单独看确实会让人容易想歪】 【零元购又不是没看到前面的,至于嘛】 【嗐,陷入恋爱的人就这样,你永远都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点】 …… 凌元看不到弹幕,他敛神压下心头的醋意,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在想昨夜玩家攻打你部落的事。」 「这有什么好想的?」秋昀心知肚明,却也不戳破:「不都是冲着昨天开的披风来的。」 「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杀了那些玩家后,我这边得到了不少战功。」本来只是转移话题,提到这个事,他倒是真有了些想法:「我猜战功是不是跟阵营战有直接关系?」 「战功,指战斗中建立的功绩。」 第301页 秋昀提醒道:「我们星域联盟的军士升官,靠的就是个人功绩,游戏设置战功,肯定跟个人信息那里的爵位有关系。」 凌元若有所思了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刷战功的办法。」 从交易商城出来,凌元先回了他自己的部落。 秋昀去铁匠铺,把开出来的两个装备的图纸给了npc。 装备图纸也有品质之分,他开的两张都是b级品质,给塔姆学会后,让塔姆先按照部落人口尽量每人打造一件——凌元说刷战功的办法是等阵营战开启后,派兵给同阵营的玩家驻守、支援。 这样的话,士兵就要培养起来。 只是他的士兵要囤材料,没时间培养。 且,他也没想刷战功去争夺什么领袖,这些士兵都是劳力,损失一个他都心疼,就只能从在装备上着手,把士兵都武装起来,尽量减少损失。 从铁匠铺出来,他转身去了军事学院。 军事学院建筑分三个区: 军士进阶区:进入房间会传送到一个练武场,用来培养士兵的身体素质。 议事厅:暂未开放。 内政:部落管理。 这个比较复杂,走进房间呈现的是一副像思维导图一样的模板。 模板上的图标除了第一个是暗的,其他的都带了锁。 想点亮需要支付黄金来学习,秋昀花了十万黄金点亮了最上面的图标: 【制卡】 等级:1 容量:10000 回到仓库,秋昀把手随意放在身边放木材的格子上,下一瞬面前就弹出一行字: 【是否选择制卡? 是/否】 秋昀点了是,仓库格子上的木材顿时化为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片: 【木材】 容量:999/10000 他把仓库里所有材料都制成了卡片,本就不算满的仓库顿时变得空荡了起来。 这些卡片随身带着极为方便,想取多少就能取出多少。 秋昀松了口气,现在再也不怕被人掠夺了,他可以放心地囤资源了。 。 红河区的司澜首领开出s品质披风的事在游戏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开始还只是同区或附近区的玩家仗着距离近想捷足先登,没想到一个个自信满满而来,最后却是躺着在部落復活。 鎩羽而归的玩家们不甘心地跑去论坛上想找同盟。 没想到经过一夜发酵,论坛上已经爆了: #《新大陆》第一个s品质在红河区出现# rt:先放图 【全能披风】 品质:s 穿戴效果:幸运+10%攻击+1200防御+900生命+3000体力+500行军速度+5% 特效:穿戴后千米内友方单位共享穿戴效果 是我从北覃的直播间截图来的。 北覃找司澜要来的分享,他想买,司澜没卖 我不玩《新大陆》,玩这款游戏的兄弟来说说感受? 1l:我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了。 2l:卧.槽!好傢伙,我直接好傢伙,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个bug,特效太牛批了,司澜这个主播怕不是幸运女神附体。 3l:(麻木)刚从部落復活回来 4l:+1,二十个士兵,他娘的死的一个不剩,艹! 10l:红河区我好像在哪听过 19l:这……这、这跟我玩的是同一款游戏吗? 20l:ls+1,这个司澜是大白的亲儿子?我他妈现在连套c品质装备都没凑齐,人家都穿上s了?是人玩的游戏吗? 21l:ls就知足吧,兄弟我特么被抢的到现在穿的还是新手装呢! 44l:我听大神说这游戏中期会有什么阵营战,卧.槽,就沖这披风的特效,红河区不是无敌了? 56l:我是红河区的,如果44l的兄弟说的是真的,那我岂不是抱大.腿了? 65l:我也是红河区的,但我昨晚刚攻打了司澜的部落,被一个叫凌元的打得一个兵不剩,我*他妈****这个狗***,游戏开服第二天就把我的仓库洗劫一空,我现在就想知道,司澜跟他什么关系? 66l:ls的兄弟冷静点! 76l:@66别劝老子,老子现在跟这两个狗东西不共戴天! 79l:结盟结盟,有没有坪山区的玩家? 102l:司澜?凌元?听着略耳熟啊 103l:凌元不就是上次在论坛发求助贴,被人扒下马甲的那个嘛,想了解情况的,指路#杀狗的来# …… 帖子在论坛爆了,为秋昀的直播间引来了一大.波流量。 铺天盖地的弹幕上刷着说是从论坛来的,不明所以的粉丝跑去论坛查看,混迹在观众中的玩家想窥探一下他部落的布防。 秋昀刚从徵兵副本出来。 个人等级到了三十级,可以再次提升部落建筑,居民区和兵营六级加的兵力直接让他部落的人口突破了一千。 一些来探查他部落情况的小玩家顿时熄了攻打的想法。 在普遍缺乏黄金和铁矿的前期,能有上百个士兵,就已经算是发展不错了,这也是玩家一直没觉得粮食重要的原因之一。 因为部落发展不快,打野获得的食物足够供应部落的消耗。 新来的观众也惊嘆他部落的发展速度: 【我记得十二天前,主播不是才十几个人吗?而且建筑也没升级啊】 第302页 【你也说是十二天前了】 【这就叫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就是,我还记得之前还有人说澜澜营销,真要营销,直接往部落发展这边营销就行了,用得着炒cp?】 【不过咱们不能否认零元购对澜澜部落的贡献,不说之前的帮忙,就昨晚帮澜澜防守部落,要是没有零元购,澜澜的士兵估计要损失不少】 【婚都求了,一家人用不着客气,兄弟姐妹们,我说的对吗?】 看到这条弹幕,秋昀失笑了一声。 他送凌元戒指,除了想逗一下凌元,也是因为当时觉得那个戒指的属性不错,能免疫致命伤害。 「是要感谢凌元的。」秋昀下意识回头却看了个空。 这十几天,除了晚上,对方都是默默站在他身边,一扭头就能看到,对方突然不在,他竟然有了些许的不适。 他愣怔了片刻,在心中嘆了口气。 这肯定也是对方套路的一环,目的就是想让他习惯对方。 套路虽然有点老,但很有效果。 论坛的帖子在持续发酵,为秋昀的直播间引来一波又一波的流量。 有些观众单纯就是为了来看披风,有些看到他部落发展得好,就留了下来。 直播间持续了一波流量大涨,还没稳定下来,游戏里提前放出了公告: 【世界通告:阵营战来袭,倒计时:2天】 同时秋昀收到了系统发的更新邮件: 【尊敬的各位领主大人: 感谢您对《新大陆》的大力支持,《新大陆》将于8月8日迎来全新的玩法——阵营战。届时《新大陆》将上线新的玩法:阵营战来袭,战功开启,爵位提升,阵营建设,资源争夺战。 因解锁新地图,我们将于8月7日上午8:00进行停服维护,维护时长约为24小时,敬请期待】 秋昀刚看完邮件,凌元急匆匆地从城门口跑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收到游戏要停服维护的邮件了?」 他点了下头:「怎么了?」 「你……」凌元抿了抿唇,背在身后的指腹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你住在哪个星球?」 【这是要面基?】 【这……零元购这是把游戏当真了?】 【太子不是打一开始就说对澜澜一见钟情?那肯定是奔着在一起来的】 【我突然想到,零元购口口声声以未婚夫自居,然而现实里俩人连面都没见过】 「你要来找我?」秋昀不确定道。 「看你住的星球离碧水星远不远。」凌元抬起放在身后的手,举到他面前:「我在现实里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如果不远,我想亲手送给你。」 说着,他举在半空的手忽地勾住秋昀的脖子,把人往怀中一按,想避开直播,便低头附在他耳边,正要开口—— 【叮!】刺耳的系统警告声在二人之间迴荡。 【凌元首领违反全息游条例第35条《禁止侵犯他人》,将于三秒后强制下线,3、2、1!】 作者有话要说:  半个小时后,论坛出现这样一个帖子: #碧水星皇室太子因侵犯他人,被游戏强制下线# 感谢在2021-08-0517:03:31~2021-08-0617:3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雨吹风、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6) 警报结束。 秋昀只觉耳朵骤然清净下来,覆在眼前的阴影随同桎梏在后背上的力道一同消失,只有一串仓促间留下的号码印在脑海里。 弹幕诡异地停了几秒,随即一大.片『哈哈』滚动过来。 【救命!我要笑死了】 【hhhhh这波游戏系统比零元购更狗】 【游戏系统不做人啊!可怜我们澜澜家的小绿眼,还没干嘛呢,就把人给强制下线了】 【+1,零元购这波亏大发了!】 【大白你做做人吧,学学人家纯爱游戏,好歹还能有个脖子以上,你这都严格到天灵盖以上了。】 【天灵盖以上是个什么鬼?头髮吗?】 …… 这边的凌元被游戏强制下线后,从游戏仓里醒来。 他试着再次进入游戏,系统提示:【玩家触犯全息游第35条条例,作为惩罚,将封禁48小时。】 凌元脸色一黑,推开游戏仓门从绿色液中坐起身来。 机器人管家递来浴巾,他接过来裹在腰间,走进浴.室沖了个澡,换上衣服走出游戏厅,隔壁的全息观影厅探出一张毛茸茸的小脑袋。 凌音扒在门口,很努力地憋着笑,朝浑身冒冷气的人竖起了大拇指:「敢挑战全息游条例,大哥,我敬佩你是个勇士!」 全息游存在的歷史很久远了。 游戏条例也在日復一日中修復完整。 除了攻略向纯爱游比较宽松一点,其他类型的全息游大家已经默认了在游戏中不得与玩家发生亲密接触的规则。 这是以防玩家在游戏中受到侵害,导致精神崩溃,因此直接一刀切了。 凌元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想到凑到耳边说个话也算违反条例。 他瞥了一眼凌音,抬步正要回房,就听到凌音捂着嘴偷笑道:「大哥,你先别生气,去游戏论坛看看,看完后再气也不迟。」 第303页 「……」凌元回到房间,正要打开终端进司澜的直播间,终端忽地提示有视频接入。 他定睛看着这条来自萝拉星发来的视频,精神为之一振,接入视频,熟悉的青年从光幕的投影中显示出来。 青年顶着湿漉漉的头髮,盘腿坐在床.上。 一只手指着下巴,看过来的眼眸盛满笑意,弯得像枚月牙,唇角微微勾起,有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脸颊往下滚动。 凌元的喉结上下滚了一滚:「你——」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连忙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与投影的青年对面而坐,放柔眉眼,轻声道:「你怎么下游戏了?」 「某个人被强制下线前给我留了个联繫方式,我要不下游戏,万一忘了怎么办?」秋昀噙着笑意调侃地说。 凌元唿吸一滞,是他想的那样吗? 骤停的心脏开始狂跳,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你是答应跟我见面了?」 投影里的青年眯眼思索。 他只觉得狂跳的心脏紧张得都跳到了嗓子眼,碧绿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不敢错过分毫。 秋昀思忖片刻,忽地抬起手指,沖他勾了勾:「我在萝拉星第八区,第九街,如果你在我搬家之前赶到,我就认下你这个男朋友。」 「真的?」凌元蹭地一下站起来,失态地问道。 「萝拉星距离碧水星有三十四个小时的行程,你要是能在游戏停服前赶到,我不但认下你这个男朋友,我还可以给你在新家留个房间。」 凌元眉眼一肃:「你等着。」 「好,我等你。」秋昀说完,对方仓促地挂了视讯。 望着眼前消失的人影,秋昀弯唇一笑。 交代小镜子替他找房子,躺回游戏仓再次回到游戏。 直播间的观众还没走。 他下游戏的时候跟粉丝们说过下游戏几分钟。 此刻他人一出现在部落,无数条弹幕从眼前滚过。 【我猜澜澜肯定是下游戏安慰零元购去了】 【面都没见过,联繫方式都没有,怎么安慰?靠脑电波?】 【零元购被强制下线之前,凑到澜澜耳边肯定是留了联繫方式的】 【全息游很久没出过因触犯全息游条例而被游戏系统强制下线的玩家了,澜澜,你知不知道这事儿都闹到星网上了?】 【喜闻乐见,话说,碧水星皇室的公关是不是该下场了?】 【你们是不是疯了?零元购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碧水星的太子,咱们在澜澜直播间玩玩梗也就算了,怎么还一个个都当真了】 【前面的,碧水星的公关团队已经下场了,相关视频和话题都删了】 【懵逼!零元购真是太子啊?】 【+1我一直就当个玩笑看的】 【难道就我一个人当真了?毕竟零元购有双跟碧水星皇室一样的绿色眼瞳,姓凌还叫凌元,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歪题了,兄弟姐妹们!】 这条弹幕连着刷了好几十条。 把歪了话题又扯了回来,追着秋昀问: 【澜澜,你快说,是不是零元购下线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你们是不是要面基了?】 看着弹幕,秋昀笑着点头:「已经来找我了。」 【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真的要奔现了】 【磕了这么久直播,澜澜,看我渴望的双眼,考虑一下面基的时候给我们直播一下?】 【前面姐妹这个建议好】 「这个就算了。」秋昀含笑摇头:「我是游戏主播,你们应该关注我的游戏,而不是我的感情生活。」 【看游戏也不耽误我们磕cp呀,澜澜,你就答应我们嘛】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希望澜澜侧重游戏,毕竟是游戏区嘛,大家磕cp能理解,但也要给澜澜留点隐私】 【说到游戏,作为老粉很有发言权,我跟着澜澜从几百粉丝追到现在两千多万粉丝,颇有一种家有崽崽初长成的欣慰和心酸感】 【前面的姐妹+1,我是从澜澜一千多粉丝开始追直播的,当时就觉得澜澜长得好看,游戏技术还可以,迟早会火,你看这不就火了】 在星域千亿人口基数下,千万粉丝真不算多。 但秋昀很满足,他也很感谢前期一直陪着他的那些粉丝,想着部落已经能够自行运营,索性直接坐在草地上,跟粉丝们闲聊了起来。 这边的洛迪亚已经拿下了第二关卡的攻略npc。 正要进入第三关卡,夸赞他的弹幕上夹杂着几条『今天有人被游戏系统强制下线的』内容。 他好奇问了一句:「是咱们恋爱区的吗?」 【游戏区的,听说只是抱了一下,就被系统判定触犯了全息游条例第35条】 【这就是我不爱去游戏区的原因,游戏里打架就是打副本推boss,看对眼直接现实约,我们想看的是那种唯美的浪漫神仙爱情,而不是为了炒作或yp的油腻爱情】 【前面的姐妹太极端了,游戏区也有不少神仙cp,刚才弹幕说的被系统强制下线的零元购和游戏区主播司澜的cp磕起来就很香。】 【对头,俩人虽然没有亲密接触,但那种氛围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可惜零元购被系统强制下线了,把澜澜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游戏,看澜澜无聊到陪粉丝聊天,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第304页 【+1我也是,看着难受】 洛迪亚本来只是顺嘴这么一问,没想到竟然从自己的直播间看到了司澜的名字。 他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澜澜』不就是司澜吧? 如果真的是司澜,他记得不久前,司澜直播间的流量不是才几万人吗?怎么现在连恋爱区的人都知道了? 想到这儿,他也没心思玩游戏了,跟粉丝们说了一声,关了直播退出游戏,连身上的营养液也没收拾,直接打开光脑进了司澜的直播间。 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音箱里传来:「对凌元什么感觉?我婚求了,你们说呢?」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当初你送零元购戒指是故意的】 【零元购干嘛去了,不能上游戏,来直播间冒个泡啊】 【零元购赠送司澜主播:星河x520】 【我在。】 星光闪烁的弹幕耀眼地划过: 【澜澜,你说的,之前是求婚,我已经视频保存了,不许赖帐。】 星河的特效还没过去,一束束烟花在璀璨的星河下绽放了起来。 弹幕已经炸了。 洛迪亚盯着在线观看人数:35120109 且还在不停上涨,把洛迪亚心中的侥倖和之前的优越感打击得稀碎。 他瞪着发红的眼珠子盯着了半响,才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又躺回全息仓,把不甘和嫉妒化为斗志,他绝对可以超过司澜的。 秋昀可不知道洛迪亚单方面把他当做了对手。 他看到凌元一波大手笔的打赏让弹幕疯狂尖叫,还为他引来一波打赏,无奈道:「大家别跟风打赏,理智点,把星币留着给自己买喜欢的东西。」 【都是小钱。】 【白嫖了这么久,给你打赏个飞船不算什么】 【我就想买你们俩面基的直播,澜澜,你就说满足不满足吧】 【这个好,我也想买】 【+1】 一片要买他们直播的弹幕飞快的滚过,突然一条星光闪烁的弹幕说: 【澜澜,我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617:31:48~2021-08-0717:3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7505905、李翊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兔子呢10瓶;钟奕5瓶;我的牙笑开了呀2瓶;浅歌低吟、fctsa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7) 深夜,萝拉星的空间站接收到一条来自碧水星皇室军方星舰的降落信号。 萝拉星属于三等居民星球,星球上大多都是普通民众。 距主星不知多少光年,远离了政治中心,星球上也不见吸引游客的独特风景,因此平时除了载客运货的飞船,几乎不见大型飞船,更别说星舰,还是皇室军方的。 空间站一接收到信号,顿时惊动了空间站的最高领导。 两方经过秘密交谈后,星舰顺利降落在萝拉星。 星舰的舱门打开,一个身形挺拔如松,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的男人迈着大长.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着军装的军官。 这三人径直来到迎接的领导人面前,简短地客套过后,右边的军官便挑明道:「我们太子此番来萝拉星是为找我碧水星的准太子妃,还望罗站长不要声张。」 「当然当然!」罗站长心里都乐开了花。 虽然星域大大小小的星球皇室不计其数,但能拥有独立军团且在联盟有一席之地的,碧水星便是其中之一,还是话语权最有分量并且最富有的一个皇室。 碧水星和碧水星的附属星球盛产品质极高的能源石和农作物,一向只于主星和一等星球合作。 能源石经过提炼加工用处广泛,普遍作用于飞船等交通工具,但更深一点,还用于军事和研究等。 如果碧水星未来储君的伴侣出自他萝拉星,难道碧水星还不照顾着些太子妃的家乡? 罗站长恭维了几句。 星舰载货舱开出一辆飞车,停在太子身侧。 太子沖罗站长微微点头告辞,脚步略微仓促地迈进飞车中,眨眼就消失在夜幕里。 军官微微一笑,也跟着告辞回了星舰,不多时便起航折返。 罗站长望着升空的星舰,感慨地跟身边的工作人员道:「不愧是太子,出趟行还要军方亲自护送。」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转身吩咐工作人员:「刚才那位校尉说是不要打扰太子,但太子毕竟在我们的地盘,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担待不起。你赶紧去给星长打报告,顺便让星眼部门时刻注意太子的动向,可别真出了什么意外,顺便,再看看太子要见的人的身份。」 。 这边的秋昀在短暂的愣怔后,忽地站起身来:「这么快?」 他算了下时间,还不到十二个小时。 【从零元购被强制下线到现在十二个小时,兄弟姐妹们,需要你们的时候到了,碧水星附近有哪个星球的光年是十二个小时左右的?】 【这个不好算,需要先知道零元购的交通工具,毕竟飞船跟星舰的速度天差地别】 【嗐,咱们知道这个干啥,只要澜澜开直播给我们看看你们的面基过程就行了。】 【对对对,理智点,不要打扰澜澜的私生活】 第305页 …… 秋昀没在弹幕中找到凌元的回覆,猜测对方说的『我到了』,应该是到了萝拉星。 便准备跟粉丝们说要关直播下游戏,不其然看到有粉丝突然说: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澜澜,我就直说了,你要是不给我们直播,我、我就赖在你的直播间不走了,叉腰!】 【前面姐妹,+我一个】 他失笑道:「面基的是我,怎么你们比我还激动。」 【你不懂,游戏区磕糖太难了】 【对,那种为了流量炒作的真人cp,说实话,我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颜值高的话,磕一磕还行,长得不好看,就……一言难尽】 【对颜狗来说,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有理,作也作得可爱,你长得丑还作妖,就是丑人多作怪】 【哈哈哈哈真实!】 【为什么大家喜欢恋爱区?因为攻略的npc帅啊!就算主播长得普通,我选择沉浸模式,代入自己攻略爽歪歪】 【恋爱区我也看,但总瘙不到痒处,游戏公司为了加强玩家攻略的难度,设定的攻略目标不是傲慢自大,就是无礼没教养,主播不但需要耍心机制造接近的机会,还要】 【还要各种讨好,看得我憋屈心塞,好不容易能甜了,嘿,通关了!我特么就看了个寂寞】 【倒也不能这么说,恋爱区最近兴起的那个叫洛迪亚的主播,他的攻略就还挺甜的】 【之前去了一趟他的直播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了播,不到十分钟我这边又提示他开直播了,当时是懒得挪窝,现在想想幸亏没去,不然怎么知道澜澜偷偷背着我们】 【背着我们要跟零元购面基呢】 【说这么多,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澜澜你给我们直播面基……】 看到这儿,秋昀摇了摇头:「我都被你们说服了,但我没有直播设备。」 【……………………】 【澜澜,我很严肃地告诉你,这个藉口不好使!】 「真不是藉口。」秋昀失笑地捏了捏山根,无奈道:「是真没有,我一个游戏主播,哪里会准备这个?」 【真特么的急死我了,临了出这档子事】 【主播,你告诉我你在哪个星球,看看有没有同一个星球的兄弟姐妹亲朋好友,给你送一套直播设备过去】 「以后吧。」秋昀说:「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们直播现实。」 【可你和零元购的面基,我们岂不是就错过了?】 【好啦,咱们也不能为了磕cp为难澜哥,以后让澜哥补偿咱们就行了,先放过澜哥吧。】 【好吧,那澜澜你记得回头补设备,不,明天就买,我要看到你们明天的直播】 「我明天要搬家,等我安置下来就给你们直播。」秋昀轻声哄了好一阵子,才把粉丝安抚好,这才关了直播下游戏。 从游戏仓醒来,秋昀先去沖了个澡,刚换上衣物,终端就提示有信息进来: -我在第九街的入口,你住在哪? -你在入口等我。 秋昀回復了信息就出门去接凌元。 深夜的萝拉星跟蓝星球的城市一样,只有路灯静静地矗立在道路两旁。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四周朦胧的建筑,形似罗马竞技场风格的圆形建筑一圈套一圈,分出一区到十区。 这就是萝拉星上政府盖的救济房。 生活在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 秋昀待在房间还没察觉,可一出门,走在建筑充当围墙的夹道上,虽然这个『夹道』很宽阔,周边也栽种了花草树木,可两边高耸的建筑却给人极强的压抑感,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他嘆了口气,加快脚步来到第九街。 远远就看到入口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飞车,一个身躯高大的男人双手插兜,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倚靠在车门边上。 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 朦胧的灯光映在他深邃冷峻的眉眼,碧绿的眼瞳从长睫下泄.出几分疏离与冷漠,显得与周遭的建筑格格不入。 男人似是听到了脚步声,抬眼循着脚步声的方向望来。 就见一着t恤和黑色长裤的青年顶着一头短髮逆光而来。 光影将对方的影子拉得老长,虽是看不清面容,但心脏强.健的跳动却是告诉他来人就是『司澜』——他连忙站直身体,屏住唿吸,凝视由远而近的身影,踏着灯光停在他面前。 萝拉星的晚上没有月光。 唯一的光源就是周边的路灯。 灯光照出他清瘦的面容和唇角盪开的笑意。 「我是司澜。」青年主动伸出手,微微仰头看向他:「凌元,很高兴见到你。」 凌元墨绿色眼眸流转着晦暗的光,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抬手握过去:「我是凌元,很高兴你来见我……』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瞳色里的墨色豁然散开,盪起潋滟碧波:「澜澜。」 自然而亲昵的称谓也不知道在私底下练习过多少遍,却也迅速拉进了俩人的距离。 俩人相视一笑。 凌元极为自然地将交握的手改为牵,拉着人走到飞车的后备箱,拿出行李箱。再把车收进空间钮,看了下时间:「十一点五十八分,我按照你约定的时间到了……」 第306页 说着,他抬眼看向秋昀:「男朋友,现在是不是该带我回家了?」 秋昀与他对视片刻,低头看了看俩人扣紧的十指,唇角微微勾起:「你来早了,我还没搬家,家里暂时没有你住的地方。」 「挤一挤就有了。」他面不改色地说。 秋昀没忍住轻笑了起来:「行,那你跟我回家。」 俩人牵着手走在宽阔的马路上。 二人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慢慢靠近,继而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 。 「家里有点小,你先将就一晚。」 回到家,秋昀刷开房门,明亮的灯光照出逼仄的空间。 凌元眉头都没皱一下,跟着秋昀走进房间,随手带上门,说:「我不要紧,就是今晚可能真要跟你挤一挤了。」 秋昀不置可否地将游戏仓挂到天花板上:「你先去沖个澡,我把房间收拾一下。」 房间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因为根本就没多少东西,他主要是让凌元腾出地儿来放床。 「好。」凌元望向里边用玻璃隔出来的浴.室,放下行李箱打开,看到里面装着的礼物,顿了一下,揣进裤兜里,拿出睡衣,进了洗手间。 秋昀没注意他的动作,只是把他收起来的行李箱放到墙角,挪出空间来放床。 床不大,是1.5x2的单人床,可以勉强睡两个成年人。 他是真没想到对方速度会这儿快,以为最迟也要明天才会到,毕竟他说的是只要在他搬家前赶到就认下对方那个男朋友。 都情侣关系了,对方要是想留宿,他还能真把人赶出去不成? 秋昀无奈地嘆了口气。 等对方沖完澡披着睡袍出来,他示意对方睡在里边:「今晚先这样,我看好了房子,明天就搬家。」 凌元目光落在房间唯一的单人床.上,微扬着唇角上了床。 秋昀紧随着躺在他身侧,抬起手腕上的终端关了灯,黑暗侵袭,扩大了二人的感官,就听到耳边传来逐渐粗重的唿吸声和怦怦直跳的强烈心跳声。 「澜澜。」 他弯着唇正要闭眼,耳边传来凌元略微暗哑的嘆息声:「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听到这话,他微微一怔,手腕忽地被人抓了起来,一枚像是戒指的东西套在他中指上。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说话间,对方唿吸声靠近,贴在他耳边。 他顿了一顿,蓦地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间,脸颊上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随即一道喑哑的嗓音在他耳畔说:「也是我的求婚。」 秋昀迟疑了一秒,便翻身把他捞进怀里,低头擒住他的唇浅啄了一下,轻声道:「睡吧,未婚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717:35:58~2021-08-0816:4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冷千山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加更了吗?、神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坏女人rwkk20瓶;冷千山10瓶;177528046瓶;陈木木5瓶;彼蝶、蕾、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8) 嗅着满腔的清淡香味,凌元不确定地用指腹在唇上摩挲。 脑海里不断迴荡着对方轻喃的『未婚夫』三个字,嘴唇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唇.间,带着温软的余温,迅速充盈了他心房。 陌生的渴望从心底蔓延,瞬间席捲了他的全身。 他听到『啪嗒』一声——是理智断掉的声音。 理智的击溃让他不能自己地翻身覆在秋昀的身上,双手撑在秋昀脑袋的两侧。房间的黑暗让他看不清身.下之人的面容,只能依稀分辨出一个模煳的轮廓。 他嘶哑着声音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未婚夫,时间不早了。」秋昀伸手把人拉下来,按在怀里,阖眼低声说:「快睡,明天陪我一块搬家。」 这怎么睡得着? 凌元枕在秋昀的肩膀上。 黑暗让所有的感官都变得灵敏无比,就像此刻,他清楚地听到了心跳声和血液的沸腾声,后者是他的,前者此起彼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司澜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遏制住心中的渴望和冲动,缓缓闭上眼,呢喃道:「晚安,未婚夫。」 夜很长。 对没有困意的人来说,更是煎熬无比。 凌元以为自己要煎熬到天亮。 但静夜中砰砰击打胸膛的心跳声像是催眠曲,慢慢安抚了他兴奋的身体,萦绕在鼻端的气息就像是最好的安神香,一点点蚕食他的意识。 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他醒来时,陌生的地方先是让他怔了一瞬,睡前的回忆回笼后,他伸手往身边一摸,空的,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 凌元勐地坐起身来,浴.室门忽地被人打开。 一身水汽的秋昀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坐在床头眼神紧张的人,愣了一下,笑道:「醒了?醒了就赶紧起床,房子今天到期,机器人管家马上就要来赶人了。」 凌元顺着他的话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勾起唇轻笑了起来。 这番自然的口吻打消了他心中那点不安,他愉悦地起身.下床,走过去伸手从后环住他的腰,扭头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早安,我的未婚夫。」 第307页 秋昀垂眼看向手指上戴着的绿钻镶嵌的戒指。 除了钻石替代了玛瑙,款式跟游戏里他送的那个防御戒指一模一样。 一看就用了不少心思。 他收回目光,扭头在对方的侧脸上印下一吻:「去洗漱,我的未婚夫。」 「好。」凌元满足地放开他,进入.浴.室也没多耽误,沖个澡换上衣服,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他愣了一愣:「这么快?」 「除了全息仓那个大傢伙,也没多少东西。」秋昀把空间钮扣在衬衣的领口:「提上你的行李箱,咱们可以走了。」 小镜子帮他看的房子就在第八区附近。 出了一圈套一圈的建筑,高耸而又充满科幻感的城市就在眼前,只不过中间隔了一条十米宽的河,将两者分开。 河面上架着一座通往对面城池的桥樑。 飞车上了桥樑驶进城市,一条条悬浮的轨道在城市的空中纵横交错,无数飞车在轨道上疾驰而过,凌元的飞车行驶在其中一条轨道上,十分钟后停在一片独栋别墅区。 房子提前在星网交了首付,人过来就能直接看房。 带他们去看房的是智能服务管家,别墅有两层,附带装修和家具,还有全息影厅和游戏厅,秋昀看了一下没什么意见,跟智能服务管家签了购房合同,办理了分期付款的手续,当天就搬了进来。 下午,俩人窝在新家的沙发上逛星光选购生活用品。 逛到管家机器人的时候,秋昀突然想到了刚穿来时帐户上13.23的余额。那会儿他连营养液都喝不起,还是一个叫凌音的粉丝打赏了第一个星河帮他度过了难关。 凌元看他停在机器人管家的页面上半天不动,抬头却见他在走神:「怎么了?」 秋昀敛神,扭头沖他笑了笑:「我有个叫凌音的粉丝,如果这是她的真名,那还挺巧的,跟你一个姓。」 凌元微微一怔,忽地收了面前的星网,伸手把人抱到腿上,捧起他的脸,额头贴了上去:「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 两人面面相对,唿吸相闻。 秋昀顿了一下,没有拒绝他的亲近,转而细究他这句话的意思。 联盟管辖的星域不计其数。 凌不是什么稀有的姓氏,也非碧水星皇室专有。 因此当时看到打赏的人叫凌音,秋昀也没多想——但现在凌元突然说了这么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蓦地回过味儿来。 剧情中凌元之所以会知道接近他的洛迪亚是主播,得宜于他有个爱逛各大直播平台的妹妹。 这个妹妹无意中发现了洛迪亚把哥哥当成了游戏来攻略,就把这事告诉了他——虽然剧情没提过她的名字,但看凌元的态度…… 「她是你妹妹?」秋昀讶异地问。 凌元垂眼盯着他微微张开的唇,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 昨晚那浅尝辄止的亲吻来得太突然,都没来得及体会就结束了。 望着对方红.润且泛着光泽的唇,只觉得自己仿佛每吸进一口气都是对方的味道,盈满他的鼻腔,吸引着他低下头。 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秋昀一滞。 他抬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墨绿色眼瞳,对方也在看他,那双平时如碧波般清透的眼眸里面此时漾满浓如烈酒般的渴望和压抑的侵略性。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他的心在动容之际似乎也微醺了起来。 他闭上眼,默认了对方的举动。 落在凌元眼中就像是一个信号,一个他可以进攻的信号。 他伸手揽住怀中之人的腰,纳入怀中,心绪激动又混乱,毫无章法地咬了起来,紧密纠缠的双.唇游戏让他痴迷,让他疯狂,也让他失态。 他迫切地想汲取更多。 但总是不得章法,这让他有些焦躁,又有些无措。 秋昀被他咬的唇都麻了。 他无奈地嘆息一声,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含煳不清地说:「闭眼。」 每一世他都是带着记忆的。 但元不是,对元来说是全新的人生,亲吻也是一样。 所以他尽量装得生涩些,免得像某一世的周祈元一样,因为他接吻技术熟稔,就怀疑他在外头有了野男人。 平时装得一脸不在意,可一旦到了易感期,就哭着闹着地缠着问到底是爱他还是爱那个狗东西——简直就是泡在了醋缸里,让人难以招架。 只是眼下的凌元吻技实在是太烂了。 就像狗啃骨头一样,他不得不主动点,引导着对方一点一点的探索。 在秋昀的引领下,凌元顿了一下,闭上眼在对方的带领下慢慢掌握了要领。 但很快他又觉得不满足。 他还想要更多,想更深入,甚至是想拥有他。 清冷的客厅里,温度在悄然攀升。 就在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之际,秋昀一把推开他,张嘴在他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痛让凌元发出一声难耐的喘息。 传到秋昀的耳朵里莫名有些色气,他唿吸滞了一瞬,便大肆喘息说道:「先打住。」 时间似是静止了几秒。 凌元闭眼把他按在怀里,胸腔随着话音的出口而微微震动:「是我失态了。」 俩人相拥着慢慢恢復平静。 等彻底冷静下来,秋昀收拾了凌.乱的衣服,继续挑选管家机器人。 第308页 「我记得大白公司出了双人全息仓。」 下单了管家机器人,秋昀正要收了星网,凌元却按住他的手。 炙热的掌心烫得他手一颤,对方却借势握住他的手,挨近贴在他脸颊边:「我们看看双人全息仓。」 「你这是不打算走了?」秋昀微微扭头瞄了他一眼。 凌元『嗯』了一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嗓音低沉地说:「你说过我在游戏停服维护前赶到,就给我留个房间的。」 「你不是碧水星的皇室太子?」秋昀也懒得推开他,直接靠在他胸膛问:「不需要处理事物?」 「不用。」说到这儿,他想到了什么,低头宠溺地看着依赖在怀里的人,便俯身在他柔软的头顶吻了一下:「我父亲和母亲巴不得我不回去。」 「嗯?」秋昀疑惑地仰头。 对方低头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亲:「皇室的继承人一般都结婚比较早,继承人的成年礼就是另类的订婚宴。」 凌元说着,不错眼地观察他的神色。 见他只是微挑了下眉,低头一口咬住他的鼻尖:「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订婚?」 「我倒是听说皇室成员的私生活很乱。你要是订婚或者结婚了,想找我当小情人……」」说到这儿,秋昀抬起被他套上戒指的手,戳在他脑门用力一推,抬眼睨向他,冷笑了一声。 他愣了一瞬,忽地失笑起来,没忍住托起他的脸又吻了下去:「我成年礼到现在都没办。」 唇齿交缠间,他含煳地说:「我来找你的时候,调动星舰惊动了他们,他们知道我是来找我的准未婚夫,就说他们未来的儿媳妇什么时候愿意去见他们,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晚了。 很久没写秋秋和元妹单纯腻味,有点手生。 感谢在2021-08-0816:40:21~2021-08-0918:3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聊36瓶;蕾10瓶;岁寒6瓶;快乐每一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19) 在碧水星,男女二十二岁成年。 凌元今年四十三,还孑然一身,一直都是皇室头疼、民众关心的头等大事。 他的父母没少为他的婚事操心。 为了让他开窍,宫中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总之就是挖空心思邀请各个阶层的年轻未婚男女来宫中参加宴会,实则就是给凌元相亲。 凌元玩《新大陆》,除了对这款全息游感兴趣,也是为了躲避没完没了的相亲宴会。 没想到这么一玩,就把心给玩进去了。 碧水星的皇帝和皇后得知后,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在年轻人越发不愿结婚的当下,皇室继承人的婚事一直都是引导年轻人结婚孕育新生儿的表率,这也是为什么皇室成员都结婚早的原因。 儿子终于动心了,甭管是男是女,什么身份,只要愿意结婚,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 一番缠.绵的吻结束后,秋昀靠在凌元的怀里听他讲述这些年被逼婚的经歷。 说到最后,他轻嘆了一声,道:「皇室之人的私生活混乱不假,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我父母的感情就很好,因此没有强制给我订下一门政治婚姻,而是希望我能像他们一样找个心意相通的爱人共度一生,而你——」 他话锋忽地一转,低头抓起秋昀戴着戒指的手放在腿上,晶莹剔透的绿钻衬得对方冷白肤质的手指通透明亮,倒影在他碧绿的眼瞳里,盪起层层的波澜:「你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爱人。」 听到这儿,秋昀扭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男人剑眉深目,抬起的眼神温软却带着坚定,微微扬起的唇角使得嘴唇看起来立体且弧度优美,红.润的嘴唇因先前的亲吻泛着光泽,而微肿的唇珠尤为性.感撩人。 秋昀目光定了一下,忽地扑过去张嘴在他凸起的唇珠上轻.咬了一口。 凌元唿吸一滞,碧绿的眼瞳陡然转深,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就在他想由着心意加深了这个吻的时候,门铃声响了—— 「应该是我下单的东西到了。」秋昀放开他,瞥了眼他站起来的晋江,若无其事地起身理了理衣服:「既然你要留下来,房间你随便选一间,先把自己收拾一下。」 凌元一顿,垂眼一瞄,不自在地交叠起双.腿,抬起深邃的眸仁看向自家爱人的背影,定了片刻,凝聚在瞳孔深处的暗沉墨色悄然散开。 「你住楼上还是楼下?」他问。 「我住游戏室旁边那间。」秋昀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说。 提到游戏室,凌元蓦地想起二人亲热前说的双人仓还没下单,便订了个加急单,起身拎着行李上了二楼。 秋昀这次订购的东西除了生活用品和机器人管家,还有光脑和直播设备。 光脑公司派了工作人员上门安装服务,他激活了机器人管家,把东西交给管家收拾,领着工作人员上楼,余光瞥见游戏室旁边的房门关上了,顿了一顿,笑着让工作人员把光脑安装在书房。 等他送工作人员出门后,转身回到二楼,推开游戏室旁边的房门,就见披着丝质睡衣的男人敞开胸膛靠坐在床头用光脑看什么东西。 第309页 他敞露出来的胸肌十分健硕。 线条优美而流畅,两条人鱼线隐入睡衣里,让人浮想联翩。 秋昀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欣赏了片刻,哼笑了一声:「我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算。」早就察觉到他目光的凌元闻言放下手里的光脑,噙着笑意抬眼朝他看过来。 碧绿的眼瞳在头顶华光的映照下,闪动着粼粼绿光。 这么一瞧,还真像只虎视眈眈的饿狼在等着他主动送上钩。 「你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凌元迎着他似笑非笑的眼,起身.下床朝他走来。 走动间带起睡衣下若隐若现的春光,一把将人拉进房间,抬腿带上门。 。 次日早上八点,秋昀在凌元幽暗的眸仁中躺进游戏仓。 关仓门前,他安慰道:「别急,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解封了。」 凌元瞥了眼孤零零的双人全息仓,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游戏官方这次更新,估计一上线阵营战就已经开了,我不在,你别出部落,先派兵防御,把攻打你部落的人的暱称记下来,等我上线帮你报仇。」 秋昀隐晦地瞄了下他揉腰的手:「好。」 说完他躺回全息仓,仓上的透明晶化玻璃缓缓落了下来将他盖住,眼前黑下来,下一刻人就出现在了游戏里。 「见过首领大人。」 秋昀扭头定睛一看,是个拿着镰刀的npc。 他前晚下线的时候是在田间,当时粮食还有一天就可以收了,而眼前的粮食已经收割了一半,还有npc拿着镰刀正在田间劳作。 看来停服维护不影响游戏世界里的正常运作。 【澜澜,我来了】 【昨天下意识进你的直播间,看你没开播还愣了好一会儿】 【+1这段时间都是住在澜澜的直播间里,澜澜突然不在,还怪不习惯的】 【早上好啊,澜澜】 「早上好。」秋昀跟粉丝们打过招唿,便低头查看此次维护更新的邮件: 【尊敬的首领大人您好,阵营战来袭,解锁了爵位和资源点,新的地图已开放,全新的玩法,将等待各位首领大人挖掘!】 【阵营战已开启:倒计时30天!】 【我也看看这次维护更了个啥】 【就这?没了?】 【这游戏也太坑了,玩法都没说。】 【看过前期直播的我表示,这不是问题。】 秋昀关了系统邮件,打开个人面板: 玩家:司澜 阵营:红河区 爵位:部落首领(314) 兵力:2740/2740 【澜澜,爵位后面那个314是什么?】 「是战功,这是上次有人攻打我的部落,凌元帮我防守胜利后得到的。」话音刚落,战功忽地又涨了11点。 秋昀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弹幕没人注意这个,他们关注在凌元身上: 【提到零元购,他人呢?】 【hhhhh是上次强制下线的封禁还没解吧?】 【澜澜,你跟零元购已经面基了吧?跟我们说说过程呗?】 「他还有三个小时就能上了。」秋昀关了个人面板,为弹幕解惑,瞟到这条,他笑了笑:「就是见个面,很无聊的,而且又是深夜。」 【哦豁!深夜啊!】 【深夜不是更方便俩人友好交流?】 【一群lsp,我就不一样,我只想知道你直播设备买了没有?】 「买了。」秋昀避开那些敏感的话题,说道:「下次我下游戏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抽空在现实里给你们直播一次。」 说着,他转身朝仓库走去。 一路走来,部落里一片祥和,大部分npc聚拢在餐馆用餐,用完餐的背着背包和工具自觉地去挖矿和採伐。 秋昀看了下仓库里囤积的材料。 除了放在交易商城的粮食,木材和石矿的储存量已经破亿,黄金和铁矿因为打造装备,储存量不多,也就剩下一千三百万,其他材料因为本身资源点不多,也就几十万几百万。 阵营战已经开启,忠诚度没到100的士兵会有机率当逃兵。 对别的玩家来说,跑一个npc不算什么,可要是带着装备跑,那损失就大了。 而对秋昀来说,npc才是最重要的。 少一个npc就是少一个劳力,尤其是带生活技能的npc。他想了一下,游戏开服已经一个月了,是时候给npc发工资刷好感了。 他取出黄金卡,来到军事学院的内政厅,花十万黄金点亮了【士兵军饷】图标。 【澜澜,你点亮这个做什么】 【不会是给npc发工资吧?我觉得没必要浪费,npc就是个工具人,发不发都没什么关系】 【npc的个人信息上不是有显示忠诚度?我觉得工资应该是提升他们忠诚度的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秋昀走出军事学院,发现军事学院主动扩展了一个军饷厅,建筑也从三个区发展成了四个区。 他走进军饷厅,跟内政一样,也是一副思维导图的模板。 只不过这个模板图标是空白的,但下面有字备註: 【正一品】:大将军 他点了下空白的图标,两千多个头像弹了出来。 他看了下,除了建筑刷出来的npc,所有npc的头像都出现在了这里。 第310页 又试着点了点张三的头像,顿时一个游戏框弹了出来: 【张三 忠诚度:60 资质:a(可成长) 生活技能:初级打猎 战斗技能:高级箭术 军饷:三千两黄金 首领是否任命『张三』为部落大将军?】 秋昀看懂了,便逐个查看npc的忠诚度和战斗技能,然后一个个设置下去,最后设定每月的今天是发军饷的日期,再由系统发放。 军饷发放下去的时候,忠诚度果然涨了。 【我觉得这个忠诚度就是个鸡肋啊】 【目前看来没什么用,先看看再说吧】 【澜澜,你是不是忘了阵营战已经开了,你搞这个不是浪费时间嘛】 【说起来,阵营战到底怎么打啊?】 怎么打? 秋昀挑了下眉:「等会就知道了。」 这个等会没让粉丝们多等,两个小时后,秋昀的部落被人围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918:30:31~2021-08-1018:2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纵我不往10瓶;罗兰、盆栽5瓶;dear、小女子、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20) 「报告首领大人,咱们的部落已经被包围了。」 秋昀正在兵营前召唤外出的士兵,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匆匆跑来禀报。 他当即转身,从背包取出穿云弓,走上高高的城墙。 城墙外已是兵临城下。 近百个头顶同一个阵营标志和暱称的玩家率兵包围了他的部落,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架起了弓箭,随时准备作战。 「司澜,你把披风交出来,我们就撤兵。」一个暱称叫『探花』的玩家沖他喊道。 「我之前蹲过你直播间,知道你的大.腿被封禁上不了游戏。」暱称叫『独行虎』的玩家嚣张地叫道:「你别想拖延时间,赶紧把披风交了,不然损失可就不止一个披风了。」 【卧.槽!这么多人?】 【敢情是沖披风来的,我就说澜澜又没跟谁结仇哪来这么多人】 【披风就一个,这么多人够分嘛(狗头)】 【一看就知道前面是不了解披风属性,建议去论坛先看看再回来说】 【好气啊!太卑鄙了!】 【前面的姐妹用不着上火,等他们先打破城墙的防御再说。】 【对,澜澜的部落已经发展起来啦,就是零元购也别想轻易攻打澜澜的部落】 【对了,澜澜你也别相信他们的鬼话,什么交出披风就撤兵,这么多人才这么点士兵,穿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部落的发展肯定不好】 【+1,澜澜仓库材料那么多,交了披风就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秋昀望着城外黑压压的一片,粗略估计起码有三万多士兵,就是装备参差不齐。 外圈的估计是充当门面,用来唬人,装备得有模有样,可混迹在里面的士兵就是参差不齐,中间有些士兵甚至还穿着麻布粗衣,手拿工具镐子。 【我看到好多士兵的武器还是镐子,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敌人都到家门口了,为什么系统没有提示啊这次?】 「他们还没发起攻打。」秋昀对弹幕解释了一句,又查看了城墙属性: 【城墙】 等级:8(城墙等级越高,部落的安全性越高) 防御点:12800/12800 城墙效果:为部落提供保护,直到防御点耗尽。 【emmmmm这个防御,我怀疑给他们三天都打不破】 【三天夸张了哈,不过一个小时内肯定打不破】 【难怪没有直接开战,这是知道零元购还有一个小时就能上线,打不破城墙就想用人数碾压?当咱澜澜是傻.子呢?】 【一般人看到这么多人,心中肯定会慌的,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 秋昀沖城墙下的人喊道:「想要我的披风,你们先打破我城墙的防御再说。」 阵营战分两个阶段。 现在是第一个阶段,攻略战,为期三十天。 在这三十天内,两个或多个区的玩家互相攻打,攻破一个部落,被攻打玩家的阵营就会变成攻打一方的阵营,直到所有部落都被攻破,两区就会合併成一个区。 等第一个阶段结束,战功最高的玩家自动升级为阵营领袖。 这些玩家说什么交了披风就撤兵,纯属扯淡。 一个全身武装的人顶着『星主』暱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抬头望着秋昀,回应道:「我知道你的部落有两千七百多士兵,其中一千士兵都上了装备,不过,我这么多人,你确定要开战?」 秋昀瞥了眼正朝营地聚拢的士兵,从身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正要上弦,蓦地想到了什么,从背包的角落翻出当初杀蛇时掉落的毒囊,涂抹在箭尖。 【这是什么?】 【这个老粉丝都知道,澜澜当初刚进游戏时杀的青蛇掉落的毒囊】 【我.艹!澜澜你好阴险啊,阴险得我好喜欢啊】 箭尖涂抹过毒囊后,箭矢显示属性: 【这是一支有毒的箭,击中目标后,目标将进入中毒状态,并会持续性掉血(玩家復活可解)】 第311页 秋昀挑了下眉,忽地架起穿云弓,将箭矢对准星主:「拭目以待。」 话落,手上的弦一松,利箭嗖地一声疾驰射去。 而他一动,严阵以待的驻守士兵也纷纷有了动作。 霎时,百来根利箭嘶叫着射向城外的敌军,星主在利箭逼近的瞬间,一把拽过旁边的玩家挡在面前,有披风的幸运加持,这一箭直接触发了穿云弓的特效『一击毙命』。 被射中的玩家连嚎叫都来不及,掉下一件装备就化为一团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而驻守士兵这边,有披风buff加持,下边不少玩家都中了箭,血低的直接回了部落復活,血厚加装备防御不错的还能扛一扛。 只是这些首领玩家一死,属于他们的士兵顿时就慌了。 原先还整齐有序的队伍顿时引起了骚乱,还有士兵竟然悄摸.摸地往外跑。 「草!」星主没想到司澜说动手就动手。 就跟弹幕说的一样,他们就是骗秋昀的。 只不过他们是先骗披风,骗不到再找机会偷袭,总之先把披风搞到手,再攻打部落,没想到却叫司澜先偷袭了。 「星主你他妈有病?」探花直接冲过来,揪起他的衣领,怒目道:「拿老子兄弟当挡箭牌?」 「这事回头再说。」独行虎忙上去劝架。 「说个屁!」探花怒骂道:「有这样一个遇到危险就拿兄弟挡箭的老大,你们放心?反正老子不放心!」 其他玩家面面相觑了起来。 说实话,他们刚才看到星主直接拽过旁边的钦北当挡箭牌的时候,都震惊了。 在今天之前,大家都是敌人。 部分玩家还掠夺过彼此的部落,真说团结,那是笑话。 「行了。」星主一把挥开探花:「别忘了司澜开着直播,到时候丢人丢到各大星球去了。」 「星主说的对,先攻打司澜的部落,私人恩怨回去再解决。」 话说这么说,但其他玩家皆默契地离星主远了一点。 星主脸色一黑,直接开了攻打—— 【警告:坪山阵营对您的部落发起了进攻,请及时回防!】 烈焰燃烧的危险感嘆号弹了出来。 战争的号角声顿时响彻秋昀的整个部落,聚集在兵营的士兵纷纷抄起武器朝城墙奔来。 与此同时,红河区的玩家收到了系统警报: 【阵营警告:坪山阵营的星主首领对红河阵营的司澜首领(520.520)发起了进攻,同阵营的首领可进行支援!】 箭虽然没射中星主,不过城墙外发生的一切已经落入了秋昀的眼。 秋昀放下弓箭,转身吩咐已经晋升为大将军的张三:「你们小心点,没什么比你们的生命更重要,坚持一个小时等援军。」 开玩笑,一个士兵就是一个劳力。 这游戏里前期的士兵又只能从徵兵副本里徵招,而徵兵副本五级开一次,可角色升级越到后面就越困难,对生活玩家来说,损失一个士兵就是损失无数材料。 秋昀才不做亏本的买卖。 但张三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忠诚度唰唰唰地往上涨,比之前发工资的时候涨得还要多。 「您是我见过最英明,最仁善的首领。」张三感动地说完,脸色一肃:「我等誓死保护部落,与部落共存。」 「倒也不至于。」秋昀拍了下他的肩膀:「尽力就行。」 说完,他换了个地儿再次将箭瞄准被孤立的星主。 星主的部落应该是发展得不错,所以全身b品质装备,就是用的武器是剑,不适合远程。他的箭射过去,对方抓不到队友挡箭,就用士兵当人肉盾。 谁知道他一扭头,就发现竟然有士兵趁乱逃跑。 代入秋昀视角的粉丝跟着视角发现这一点,一个个哈哈大笑了起来: 【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嘛?】 【这都还没打起来,他们自己就先内斗起来了】 【嗐,不是很正常,那个星主一看就是领头的老大,作为老大拿队友祭天,谁不忌惮?】 【我好奇的是士兵还能逃跑的吗?大白公司设置的npc也太人性化了】 【我知道了,肯定是忠诚度。忠诚度不够的士兵看到首领死了,就会逃跑,这就跟擒贼先擒王一个道理】 秋昀见射不中星主,就开始攻击其他玩家。 他有披风的buff,几乎两箭就能触发一次穿云弓的特效『一击毙命』,这致死率顿时把本就不算团结的玩家都打散了。 玩家纷纷退出穿云弓的射击范畴,躲在士兵后面商量对策。 三万士兵看着多。 但城墙上上千士兵一齐射下的利箭如同黑色的飞蝗疾驰而去,再化作死神.的镰刀收割士兵们的性命。 【战功:+1】 【战功:+2】 …… 眼看士兵们一排排倒下,情况急转而下。 士兵忠诚度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忠诚度不高的士兵扭头就跑,高一些还能咬牙坚持,避开箭雨跑到城墙边,用武器磨城墙的防御。 镐子打在城墙上,防御动都没动。 有武器的每打一下,秋昀这边就会收到系统提示: 【防御:-0.1】 【防御:-0.1】 【防御:-1】 ……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第312页 【hhhhh我都要笑死了,这就是阵营战?也不怎么样嘛】 【主要是澜澜防御做得太好了,不信你们去看看别的主播】 聚集在后边商量对策的坪山区阵营,独行虎说:「老大你发话,怎么打我听你的,再耽误下去,士兵不是死.光就跑光。」 「打个屁,司澜那武器绝对有特效,再有披风的加持和天然的位置优势,几乎两箭带走一条命,你不怕死不怕掉装备,就自己去。」 说这话的是探花,他还在记恨星主拿他兄弟当挡箭牌的事:「倒是星主,你不是说你装备最好要当老大?作为老大这个时候你怂什么?」 星主没搭理阴阳怪气的探花,抬眼望向城墙上的『司澜』。 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表情,但对方架着箭,瞄准着他们这些玩家,只等他们进入攻击范畴,就会放箭。 「先撤吧。」星主憋下这口气:「去打其他部落,红河区也就零元购和司澜的部落发展的不错,其他玩家都不行,先把其他部落占领了再说。」 「打没油水的部落还不如去攻打零元购的部落。」有人提议道:「他现在不在线,看情况他的部落应该会很肥。」 「司澜跟那个零元购有一腿,他会不会支援?」 「我倒是希望他出来。」星主不屑地看着城墙上的人,忽地喊道:「司澜,我要去攻打零元购的部落了,有本事你就来支援。」 放完话,他道:「走,咱们去隔壁。」 「那地上的装备……」 「走了!不要了!」 【卧.槽,这货是打不下澜澜的部落就去偷袭零元购的部落?】 【澜澜,零元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上线啊。】 【零元购赠送司澜主播:星河x520】 【我还有二十分钟,不用担心,他们打不下来的】 【未婚夫,你刚才举箭射击的姿势很帅】 【……这就未婚夫了?就很突然!】 【这是狗粮直接洒我脸上了?】 【我用的沉浸模式,没看到澜澜的英姿,有没有姐妹录屏的?】 秋昀收了弓箭,遗憾地看着撤兵而退的玩家,先吩咐张三带人去捡满地的装备,盯着前方的路,防止那些玩家杀回马枪,顺便再问凌元:「你的部落真的不用我派兵去支援?」 【你的士兵忠诚度都很高,死了不划算。我的城墙等级比你的只高不低,他们打不开的。】 【hhhh那他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说起来,零元购你哪来的马啊,澜澜没有,刚才围攻澜澜部落的玩家也没有,我只在你这里看到过】 【前面的姐妹,野外有马群,峡谷这种地图刷出来的机率很小,但草原那边的玩家几乎都有】 【我发现零元购和澜澜运气都不错诶,澜澜开出逆天披风,零元购在这种地图还能遇到马群】 【未婚夫,你想要马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018:27:48~2021-08-1118:0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纵我不往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21) 秋昀警惕着城墙外的动静。 张三率兵出城捡装备和武器,看到眼前滚过的弹幕,脑海不其然浮现出曾经某一世爱『骑马』的元,嘴角一抽:「不用。我不出部落,要来也没什么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俩在杀狗】 【姐妹,自信点,把总觉得去掉,他们俩就是在杀狗。】 【难道只有我觉得此马非彼马?】 【总的来说,就是一匹不太正经的马!(狗头)】 【马儿正经不正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零元购绝对不太正经!】 …… 弹幕一片讨论不正经马儿的声音,系统忽地发来警告: 【阵营警告:坪山阵营的星主首领对红河阵营的凌元首领(444.450)发起了进攻,同阵营的首领可进行支援!】 他手指顿在支援上,问道:「真不用我支援?」 【真的不用,我的未婚夫。】 【真就是三句不离未婚夫】 【主权宣示了解一下?】 【零元购,没人跟你抢未婚夫,不至于,真不至于】 弹幕调侃凌元调侃得欢乐,秋昀见那伙玩家真去攻打凌元的部落,没有杀回马枪的可能,就下到城墙。 张三和士兵们从城墙外捡了不少装备回来。 品质都不算高,他悉数交给张三,让其分配给手下士兵。 秋昀在这款游戏里的主线就是囤货种田。 部落的危机解除,他分出五百人去城墙驻守,以防又有玩家来围城,剩下的士兵正分配着继续去挖矿伐木,带队挖金矿的李四突然举手道:「首领大人,我有一事禀告。」 他微微一顿,看向李四:「有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李四恭敬道:「早上我等在矿洞挖金矿时,有一队十三人的队伍闯了进来,我等只杀了是十一个,跑了两个,现在矿洞已经暴露了,首领大人,您看是不是让张将军派遣一队士兵保护矿洞?」 秋昀想到了之前看个人面板时,突然涨的那十一点战功,原来是李四这边涨的。 第313页 现在是阵营战的时间,同阵营的npc跟玩家一样都无法互相攻击,只能说明那伙人是其他阵营的,也就是说,峡谷这片山的后面还有个阵营,那野外就不太.安全了。 他思忖了一会儿,问道:「金矿那边还能挖多久?」 李四想了一下,估算道:「以目前的速度,大概还能挖一个月。」 看来要找新的金矿了。 秋昀思索了片刻,对张三说道:「金矿铁矿你各派一对士兵去保护。 採集这边不固定,你组织一个採集队伍,专门保护採集队。 另外,你再派两队人马去寻找新的金矿和铁矿,不过有一点你要记得嘱咐士兵们,矿可以慢慢找,遇到有人的矿点尽量不要跟人产生纠葛,生命第一位,记住了吗?」 张三再次红了眼眶,神色却无比严肃:「记住了,首领大人!」 「去吧,带李队长去挑人。」 每个地图都有每个地图的优势。 比如选择草原地图的玩家,粮食刷新的点相对来说比峡谷要丰富一点,缺点就是玩家的部落比较密集,发现一个资源点,隔壁左右全都知道了。 峡谷地图的优势是玩家间距远,私.密性更高,矿产比草原丰富点,资源算是很平均。 《新大陆》肯定的不止这两个地图。 还有沙漠、海上孤岛、森林、冰川等各种地图,选择沙漠冰川这些地图的玩家在前期就惨了,但有一点是其他地图没有。 比如沙漠盛产金矿,玩家熬到三十级解锁了交易商城就舒服了。 而冰川资源极度稀少,但那里产一种叫做黑曜石的东西,用来给装备附魔,是个好东西。 想完这些,秋昀又确定了下有没有疏漏。 【澜澜,伐木工和石矿是不是也要派人保护一下?】 【这个不用吧,又不用上山,就在部落附近】 【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澜澜这么看中npc,万一损失一个,得多心疼?】 话经不住说。 这条弹幕刚从秋昀眼前划过没多久,部落响起了战胜的号角声,同时系统提示: 【警告:梅山阵营对您的部落发起了进攻,请及时回防!】 【阵营警告:梅山阵营的星主首领对红河阵营的司澜首领(520.520)发起了进攻,同阵营的首领可进行支援!】 城门前的士兵火速往他这边赶。 弹幕嘻嘻哈哈,说又有人来送战功和装备了。 一个手持镰刀在田间劳作的npc跑了过来:「首领大人,咱们的北门被围攻了。」 北门就是后门。 秋昀面色微变,带着赶来的张三和士兵匆匆赶往北门,一上城墙,就见城墙过道上躺着七具尸体,还有中箭的npc背靠在垛口下痛吟。 「快去请珍妮大夫。」 看到损失的npc,秋昀脸色一沉。 他望向城墙外,就见下边聚拢着五千左右的士兵,五个顶着阵营标志和暱称的玩家个个手持弓箭,对着城墙上的士兵射击。 【我.艹!我这乌鸦嘴!】 【澜澜生气了,这些人完了】 【我他妈也气麻了,这些npc可都是工具人,死一个那得损失多少资源?】 秋昀沉着眉,挥手示意士兵们就位直接打,随即他挑了个开阔的地点,架起穿云弓瞄准领头叫『西毒』的玩家便射。 一连三箭,正中西毒的头颅、脖子和胸口,西毒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消失在了原地。 秋昀直接三箭架在弓弦上,毫不停歇地朝其余玩家射去。 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箭带走玩家一条命。 准头准得弹幕都停了。 粉丝们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愤怒,都屏住了唿吸。 这个时候,一条弹幕划过,就特别明显:【我的游戏解封了,未婚夫,等我!】 秋昀没回应,一箭射.到最后一个玩家。 没有了首领,剩下的士兵就是一盘散沙,开始往野外逃窜。 张三请示了一下,绷着脸率兵直接打开北门杀了出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澜澜生气,虽然不太合适,但澜澜刚才真的太帅了,尤其是射箭的时候,啊啊啊啊wsl】 这条弹幕飘过,弹幕陆续又活跃了起来: 【老粉表示,这是澜澜第二次生气】 【有没有老粉科普一下?】 【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困了,第一次生气是小绿眼掠夺了澜澜的资源,好笑的是小绿眼前脚掠夺了澜澜的部落,后脚就跑去论坛发帖说对澜澜一见钟情了】 【还有这回事?】 【论坛有截图,指路#杀狗的来#】 秋昀冷着眉眼,望着耸立的山峰良久,直到珍妮匆匆赶来,这才收回视线。 珍妮有个中级治癒技能,能瞬间修復伤口。 她替重伤的士兵治疗后,对秋昀打了个招唿,就指挥士兵把受伤的士兵抬回医馆。 秋昀想到了什么,忽地喊住她:「珍妮,你可有懂得种植药材的朋友?」 「有的。」珍妮回道:「我姐姐曾经为药商种植过药材。」 话落,秋昀面前弹出一个邀请: 【珍妮的姐姐珍妮弗听说司澜首领的部落在僱佣种植师,到消息后前来拜访,请问司澜首领是否僱佣珍妮弗?】 秋昀点了『是』,一个金髮碧眼,跟珍妮有些相似的女人出现在面前。 第314页 他看了下珍妮弗的人物面板。 【珍妮弗】 资质:b(可成长) 忠诚度:10 技能:中级种植师 技能优势:对植物有天生的亲和力,能让植物加速生长 看到技能优势,秋昀冷厉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少许:「欢迎你来我的部落,你跟珍妮是姐妹,可以一同住在医馆。」 珍妮弗淑女地牵起裙角,微微点头:「谢过首领大人。」 【澜澜,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不会是种药材吧?澜澜你这是跟种地槓上了吗?】 【我猜澜澜应该是考虑到野外现在不安全,出去採集会有性命之忧】 【说到这个,我是真庆幸星主来攻打部落的时候,外面的npc都回来了,不然损失的就不止这么一点npc了。】 秋昀目送珍妮姐妹离开,没有说话,放眼望向幽深的峡谷和直入云霄的高山。 刚才袭击他部落的玩家所属梅山阵营。 直接攻打他的北门,也就是说,这些玩家是翻山越岭过来的。 如果是单纯为了阵营战来占领部落,不应该只有那么几个人,且地势受限,不去占领就近的阵营跑这么远占领红河区,也太不划算了。 所以,是私人恩怨! 从进游戏到现在,他就没出过部落。 除了为了披风来攻打他部落的星主,也没有跟人结过怨。 谈得上恩怨的,只有李四刚才禀报的金矿闯入陌生队伍一事。 就在这时,好友系统提示了一声: 【未婚夫,来军事学院的议事厅】 【23333小绿眼这是把未婚夫当暱称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澜澜跟零元购面基后,真的确定关系并求婚了?】 【澜澜都说之前送戒指是求婚啦】 【零元购这速度!星舰都赶不上!】 秋昀吩咐驻守的士兵,等张三回来把俘虏送去开荒,正好为种植药材做准备。 俘虏也算是这游戏的一大玩点。 前期不消耗兵力,直到俘虏的忠诚度涨到一百,才算兵力。 嘱咐了士兵,秋昀下了城墙,径直来到军事学院。 先前\暂未开放\的议事厅已经开了,走进去直接传送到一个独立的议事大厅。 一身戎装的凌元挺直身板坐在代表领袖的主位上。 十来个玩家就像鹌鹑一样,抱团坐在距离主位最远的角落,警惕地瞪着凌元。 这些玩家看到又传送进来一个,正要招唿人过来,一看到秋昀头顶的暱称,默默咽下了到嘴的话,把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凌元直接从主位走下来,自然地揽着秋昀的肩膀,走到玩家们面前,无视他们脸上的戒备,道:「先介绍一下,我叫凌元,这是我的未婚夫司澜。」 玩家们都不说话,只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瞪着他。 凌元一一扫过这几个玩家的暱称,道:「你们把个人面板都给我看一下。」 一个暱称叫星海的玩家缩着脖子道:「我没材料了,真的。」 「……」凌元眉心一抽:「我看的是你的个人面板,不是你的背包。」 「那你看完我的个人面板能放我、我们走吗?」 【……就很同情红河区这群娃】 【零元购简直就是土匪,长得人模狗样就不干人事,瞧把这群娃给吓的。】 【不过零元购看他们个人面板做什么?】 凌元深吸了口气:「咱们现在是同一个阵营,知道什么叫同一个阵营吗?」 「知道。」暱称叫星河的玩家弱弱地说:「咱们现在都是盟友。」 「那你们怕什么?」 对啊! 他们怕什么? 一群专门来搞笑的玩家顿时一扫怂样,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也不能怪我们,你都抢了我的部落五次,看到你我脑子都懵了。」 【可怜的娃,都得零元购ptsd了,这是给人留下多大的阴影啊】 「你们排一下队,一个个把个人面板给我看一下,再来领取资源。」 凌元说着,牵着秋昀走到主位上坐下,交给他一叠资源卡,手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微微一低,正要额头相贴,蓦地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刚才你持箭射击的模样真是威武又性.感,像极了昨晚你——」 秋昀连忙捂住他的嘴,嘴角一抽:「我直播呢!」 【别捂他嘴啊,让他说!】 【就是,请无视我们,我们就是莫得感情的机器人,快,快让他说!】 【真是急死我了,昨晚你们到底干啥了?为什么不让说啊】 【人干的事?不知道说一半留一半最让人讨厌了嘛】 【我耳朵都竖起来了,澜澜你不厚道了哈】 【啧,这还看不出来嘛,昨晚骑马了呀】 【骑马是个什么梗?】 【hhhhh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那谁是马?谁又是套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句来自歌曲《套马杆》的歌词。 写道这一句的时候,我不自觉唱了起来,然后脑子里就全部都是这首歌的旋律,完了。 感谢在2021-08-1118:01:56~2021-08-1216:5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15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乏乏20瓶;东南不知10瓶;岁寒6瓶;今天有粮吃吗5瓶;。。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22) 凌元勾着秋昀的脖子,在游戏系统的警告边缘疯狂试探。 以星海为首的十一个玩家面面相觑了片刻,暱称叫苹果的玩家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叫领取资源?」 星海星河俩人对视了一眼,星海不确定道:「赔偿我们资源?」 「是不是给我们资源直接过去就知道了,反正咱们现在是同一个阵营,他看了我们个人属性也掠夺不了咱们。」说这话的是一个暱称叫宇宙的玩家。 他说完率先走过去,剩下的玩家齐刷刷盯着他背影观望。 「未婚夫,麻烦你当一回我的会计。」 坐在主位上的凌元余光瞥见走来的玩家,收回勾在秋昀后颈的手,走来的宇宙亮出个人面板。 玩家:宇宙 等级:51 阵营:红河区 爵位:部落首领(0) 兵力:40/40 已解锁建筑:城墙(1)兵营(3)铁匠铺(1)仓库(5)军事学院 秋昀瞄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抽。 个人等级倒是不低,仓库也升到五级了,就是兵力那里…… 看来是被凌元掠夺出了阴影,拼命提升个人等级去升仓库了,毕竟仓库有不可被掠夺的密室,导致部落里的其他建筑都没怎么管。 他乜了眼凌元稜角分明的侧脸,按照宇宙当前等级换算建筑升级所需资源,再把资源卡递给他:「仓库里食物多吗?」 宇宙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对方真给了。 他接过资源卡,看着上面真切的数字,眼眶顿时就红了。 天知道,从他进入游戏到现在,仓库里所有资源加起来就没超过五十万! 捧着这么一大笔『巨款』,他似有些不敢相信:「都是给我的?」 「你不要?」秋昀逗他:「不要就还给我?」 「谁说不要!」宇宙紧张地把资源卡收进背包,眼神警惕消散了几分:「你们为什么突然给我送资源?」 「不是只给你送,是给咱们红河阵营所有玩家都送。」 秋昀说着,抬眼看向观望的玩家,解释道:「新大陆是团队游戏,现在大家是同一个阵营,只有你们部落发展起来了,才能壮大咱们红河阵营。」 「那凌元之前掠夺我们部落的事怎么算?」星海撇嘴问道。 凌元微眯起双眸,投向星海:「你想怎么算?」 星海不吭声了。 其他玩家也默不作声。 秋昀思忖了片刻,打破议事厅的寂静:「同阵营的玩家可以切磋,你们先把兵力和装备提升起来,回头再找凌元切磋,他输了你们可以任意提一个要求。」 这话引起大家的侧目,十一个玩家纷纷把目光落在凌元身上。 凌元交叠起双.腿,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听我家未婚夫的。」 【啧啧啧,我家未婚夫……这小心思就差通报全星网了】 【零元购你够了啊!当着我们的面宣示主权还不够?】 【我以为太子的性格属于低调正经那一挂的,没想到也不能免俗】 【嗐,表面越正经的人,骨子里就越闷骚,这你还看不出来?】 …… 「那要是我们输了呢?」 几个玩家还在考虑,星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要是你们输了……」 凌元忽地倾身,墨绿的眼神锋锐狂放地直视星河,勾唇道:「就认我为老大,怎么样?」 气氛又僵持了。 显然这十来个玩家对凌元积怨已久,认仇人为老大,都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内部矛盾咱们内部解决,有什么不满或建议,都可以来找我商议。」 秋昀看大家神色都松动了,却仍旧止步不前,就主动做了这个中间人,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先提升兵力一致对外,也方便你们跟凌元切磋嘛。」 「凌元不是说了嘛,要切磋输了才认老大。」 已经收了资源的宇宙帮着说话:「不拿白不拿,就当是凌元给咱们的补偿,咱们用他给的资源发展部落,一个人打不过,咱们就车轮战。」 星河静默了片刻,咬了咬牙:「好。」 说着,他直接走了过来。 有他带头,剩下的玩家迟疑了一会儿,跟着排起了队。 「领了资源卡的先加个好友。」免得有人浑水摸鱼。 秋昀跟宇宙互加了好友,建议他先提升哪个建筑:「你先提升城墙的防御,这样如果有玩家攻打你的部落,凌元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支援。」 宇宙点了点头:「我知道,论坛有相关的帖子,先前停服维护的时候,我已经研究过了。」 「那你食物够吗?」他问。 「我有一仓库的野兽肉。」 「……以你当前的等级,居民区和兵营可以为你加一万多兵力。一万多张嘴,你算算够不够吃,不够的话我在交易商城开了『司澜资源铺』,里面有粮食,到时候你们可以直接去我的铺子用资源换。同阵营的玩家,我一律八折。」 【我还以为澜澜是送,原来是卖hhhhh】 第316页 【之前零元购帮澜澜开荒才得了个八折,现在同阵营的玩家,直接就八折】 【零元购不是七折吗】 【那是后来送了十个npc来帮澜澜开荒才给的,一开始也是八折】 【不是,澜澜把粮食都卖出去,卖给同一个阵营的还能理解,可交易商城所有玩家都能进去,这不是给敌方送物资?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你还没看明白吗?澜澜囤货的目的就是拿来卖的啊,他这是想做新大陆里的资源商人啊】 【可他现在是红河阵营的玩家啊,做这种商人给敌对势力送资源,钱是赚了,让红河阵营其他玩家怎么想?】 【前面的你是来搞笑的嘛,资源是澜澜自己囤的,他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关其他玩家什么事?】 【你才是来搞笑的,零元购明显就是想当老大,他卖资源有没有考虑过零元购的想法?】 【这位是槓精嘛?之前零元购就说过他不在意。而且,新大陆玩家那么多,澜澜那点资源都不够塞牙缝的】 弹幕吵起来了。 秋昀挨个加了好友,把资源发了下去:「我在这里等两天,你们回去通知一下其他玩家,都可以过来领取资源。」 发完最后一个,他嘱咐了这么一句。 十一个玩家点头,带着一大笔巨款走了。 议事厅顿时只剩下他和凌元两个人。 他把剩下的资源卡收进背包,这才有心思回復弹幕:「交易商城可以设置黑名单,其他阵营暂时不考虑,但坪山和梅山这两个阵营已经进了我的黑名单。」 凌元虽是看不到弹幕,却也能从他家未婚夫的言辞中推断出弹幕上发了什么。 「你就是卖给坪山阵营的玩家也不要紧。」凌元第一次对着直播打开他的个人面板: 玩家:凌元 等级:60 阵营:红河区 爵位:部落首领(15103) 兵力:41020/41140 看到四万兵力,秋昀怔住了,弹幕也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凌元收了个人面板,伸开长臂搭在秋昀的肩膀上,波澜不惊地说道:「因为接下来这两个阵营只会属于咱们红河阵营。」 【我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我就想知道,零元购跟澜澜玩真是同一款游戏吗】 【别说澜澜了,北覃那么一个大主播,现在也才46级,兵力才五千左右】 【(狗头)白天到澜澜的部落打卡还不耽误他升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秋昀也想知道。 一个月升到六十级,还把部落发展的那么好,不吃不喝也很难做到。 他看向凌元。 凌元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从背包取出武器: 【澜刀】 品质:a+(可成长) 锻造:经验宝石+80%攻击力宝石+20% 穿戴效果:攻击+320真实伤害+20% 特效:有机率提升真实伤害的倍率 刀还是那把刀,但刀柄上镶嵌了两颗宝石,一紫一红,拇指大小。 紫色宝石代表经验,红色宝石代表攻击力。 秋昀接过澜刀:「你宝石哪来的?」 「解锁交易商城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有人卖就随手买下来了。」凌元说着,又取出两颗宝石:「绿色宝石加防御,金色宝石加幸运,我本来想做一枚一样的防御戒指和幸运宝石来做武器给你一个惊喜,但一直没找到材料,先送给你。」 【这一把狗粮我吃的猝不及防】 【什么防御戒指,不就是求婚戒指嘛】 【懂的都懂,就是零元购把宝石送出来了,以后还怎么送惊喜啊】 【这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我们只要看着他俩秀恩爱就行了】 【啊啊啊啊啊,我就爱看这个,小绿眼可太甜了】 凌·小绿眼·元看不到弹幕,他收回澜刀,站起身说道:「给阵营玩家送资源的事就辛苦你了。」 【不是,我刚说就想看他们俩甜甜甜,嘿,这完蛋玩意就要跑了?】 【应该是准备去打坪山和梅山阵营了,这男友力我爱了】 【这就是所谓的冲冠一怒为澜颜?】 【想看零元购是怎么冲冠一怒为澜颜的】 【澜澜,你要不也跟去一块打阵营战?】 【姐妹们,你们是不是忘了,上次零元购可是答应过阵营战给我们开直播的】 【对啊!澜澜,你快催他开直播】 「我怎么记得是阵营战结束后呢?」 秋昀说是这么说,还是喊住了凌元,取下披风,披在他身上:「披风是借给你的,可别送给其他玩家。」 游戏设定角色死亡会随机爆装备。 这含蓄的关心听得凌元碧绿的瞳色隐隐闪起一抹亮色,定睛看了他半响,喉结滚了一滚,低笑道:「你这一茬的粮食收了吧?」 「收了。」秋昀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你那边粮食不够用?」 凌元愉悦地眯起眼,放声大笑了一下:「先给我留着,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216:50:49~2021-08-1317:3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悦20瓶;神说10瓶;江夫人6瓶;今天有粮吃吗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7页 第142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23) 阵营战的开启,将游戏前期的经营流假象突变成了战争流。 玩家们不再因怕被同区玩家偷家而拘囿于部落或所处区域,而是因利益整合到一起,开始大肆征伐占领。 部落发展顺利的玩家的优势开始显现,同时资源不足的弊端也日益突出——尤其是粮食。 玩家行军外出,需要带足粮食。 以一个士兵来算,一个士兵一天需要消耗两斤粮食,一千士兵就是两千斤。士兵越多的玩家,所耗损的粮食就越多。 但很多玩家都走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打野升级的同时存储大量野兽的肉。 然野兽肉不能制卡,而背包的空间有限。 且野兽肉经不住消耗,一个士兵一天需要消耗三块野兽肉,导致大军还没走多远,食物就没了。 阵营战开始的第二天,秋昀正在给玩家发放物资卡,系统提示了一声,还有一条私信。 排队的人有点多,他没顾得上看,但直播间突然来了一批新人: 【从北覃直播间来的】 【同上,之前有人说主播是奇葩,部落不好好经营,把时间都浪费在种地在,当初说这些话的哥们儿,脸还好吗】 【谢邀,脸已经捐了】 【主播,北狗让我们来传个话,你铺子里的东西太少了,能不能赶紧补货】 【补货是不可能补货的了,你们看看主播在做什么? 【这是免费给阵营玩家送资源?】 【我.艹,大手笔啊主播,你到底囤了多少资源啊】 【啥情况?】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北覃的粉丝?】 【看澜澜那边的系统记录,北覃这是把澜澜包养了?】 【澜凌cp最香的姐妹请注意用词,我在这里声明一下:澜哥是零元购的,不接受瞎组cp,一经发现一律禁言按黑粉处理】 【……我是不是进错直播间了?这不是司澜的直播间?】 【+1吓得我返回去重新看了一下,是游戏区啊,怎么这么多磕cp的?】 【嗐,自从主播跟零元购好上后,直播间就被cp大军占领了,我们这些游戏粉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开始我也挺不适应的,但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1两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在一起,说实话,还挺养眼的】 …… 从弹幕中秋昀就知道了铺子被北覃给包圆了。 但他着实抽不开身,就先把这是撇到一边,等资源卡发完从议事厅出来,已经是阵营战开启的第三天晚上了。 还有一小半玩家没有领到资源卡。 他打开私信跟凌元说了一声,把统计出来的人数也一併发了过去,这才有时间看昨天收到的私信。 北覃:哥们儿,铺子上了粮食卡通知我一声啊!对了,听说你的部落有缝纫大师,能不能卖我一个999格背包? 昨天收了一批粮食,是要给凌元留着的。 不过背包倒是可以卖。 秋昀一开始也打过卖背包的主意。 但背包人人都有,虽然格子小了一点,只要玩家运气不要太差,刷个中级缝纫npc就能制作2-50格子的背包,用来装材料和食物够用了。 而且制作背包的材料有点麻烦,价格不好定。 低了他不划算,高了没人买。 且前期他需要先满足自己的部落和凌元的需要,就把这门生意搁下了。 现在倒是可以试试。 随后又打开系统的提示: 【北覃採购石矿卡:460】 【北覃採购木材卡:620】 【北覃採购铁矿卡:200】 【北覃採购金矿卡:200】 【北覃採购粮食卡:5】 一排下来,全部都是北覃採购的记录。 关了系统提示框,他先去缝纫铺交代罗冰大师赶制背包,又连夜整合资源制成资源卡。 等到天亮,从罗冰大师那里取来连夜赶制的五个大空间背包出来,带着资源卡一併放在铺子上出售。 弹幕上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卖粮食。 这个问题都不需要他开口,就有粉丝帮他回答了。 他出了交易商城,点了五百士兵去野外狂刷等级。 留在他直播间的北覃粉丝看得一脑袋问号: 【打野?】 【主播你这是什么操作?】 【不去打阵营战刷战功跑来打野,我属实看不懂了】 秋昀休息之余,回答了这些疑惑:「打野是为了提升等级,我走生活流,战功要不要无所谓,但部落的防御很重要,毕竟我的仓库资源很多。」 【不打仗那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啊,大家玩新大陆不就是为了刺激?】 【也不一定吧?我就喜欢看这种经营流的,在一片打打杀杀中,澜澜这里就是一股清流】 【我怎么感觉主播是怂了才躲在部落里?】 【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没看过澜澜一挑一百的,咱们澜澜很a的好吗,只不过不喜欢那种玩法,再说了,游戏么,各人有各人的风格,不然全部都一样还有什么意思】 【说不过,熘了熘了,没劲】 【有人喜欢打仗时带来的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也有人喜欢岁月静好的安宁,这两天看多了打架,在主播这里静静心也挺好的】 第318页 【+1我看直播喜欢沉浸模式,技术好的主播,一路胜利爽翻天,尼玛遇到那种技术菜的,真就能把人气死】 【前面的兄弟,这话我特别贊同,倒霉代入了一个技术菜的,尼玛被这边打完又被那边打,气得我直接吐血】 …… 弹幕很快就成了比惨大会。 秋昀一笑而过,刷了几天野,凌元回来了一次。 在议事厅集合了红河区所有玩家商定要占领的阵营,走的时候,派了一万士兵驻守在他的部落。 阵营战结束的时候,直播间的流量停在了两亿上,秋昀的个人等级也终于到了六十。 他回到部落升级建筑,系统在这时候通告了全世界: 【阵营战第一阶段结束:每个阵营第一的玩家将自动升级为阵营领袖,领袖可向其阵营玩家徵收税收,可任免玩家官职。】 【阵营战第二阶段:城池之争即将开启。】 同时,洛迪亚这边,五关攻略已经结束。 弹幕上一片完结撒花。 他停在游戏转站空间,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将不大的空间都淹没了。 「不负众望。」他笑着对粉丝们说。 洛迪亚玩的这款攻略游戏叫《曲时》。 是游戏区热度最高的一款全息攻略游。 游戏上市的时候,原本没这么高的热度,但攻略过的主播都折在了第一关,这引起了主播们挑战欲,可惜没一个玩家能成功。 洛迪亚成功了。 这为他快速吸引了很多流量。 当他攻略最后一关的时候,直播间的流量直逼恋爱区一哥。 看着不间断的打赏,洛迪亚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本来他没想攻略得这么快,毕竟《曲时》自带热度,他慢慢攻略,多制造一些粉丝们爱看的甜蜜互动,把进来的流量提纯为他的死忠粉,可『司澜』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刺激到了他。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想赶超对方,因此两个月攻略完五关。 洛迪亚看了下在线人数,满意地笑了。 【迪迪,你接下来可不可以玩玩《时空爱人》,我想看这个】 【时空爱人都被其他主播玩烂了,还是换别的吧,最近新推出了一款修罗场,啊啊啊啊,很好看的样子,洛洛,咱们玩这个嘛】 …… 弹幕滚过各款粉丝们想看的攻略游戏。 别看粉丝们热情不减,但洛迪亚心里清楚,恋爱区的流量一向都虚,他能涨这么多流量是吃了《曲时》的红利。 粉丝们今天爱他,转头就能爱别人。 所以怎么固粉,接下来的新游戏就很重要。 《时空爱人》不行,很古早的游戏了。 游戏剧情粉丝们都能倒背如流,各种攻略方式也被主播们玩出了花,他如果没有新创意,直播间的流量就很容易丢失。 修罗场那个也不行,这种游戏一般都是同时攻略好几个,在好感度没到百分之百前,一旦被攻略对象发现玩家脚踩几条船,很容易就失败出局。 甚至还有可能触发黑化剧情,他没把握能掌控全局。 洛迪亚看着弹幕上滚动的游戏,心中把这些游戏都过一遍,脑海里不知怎地浮现出一双碧绿的眼瞳来,紧接着唿吸一滞,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滋生。 真人cp这几年发展的不错。 司澜直播间的流量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涨到三千多万,不就是因为跟游戏里的真人炒作了cp? 如果,如果他去攻略那个哥哥…… 他屏住唿吸,心脏却开始狂跳。 「我有个更好的攻略游戏。」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老粉丝都知道的,我一开始是游戏区的,当时玩的游戏叫《新大陆》,虽然我只玩了三天。」 【亚亚你提这个做什么】 【说到新大陆,我先扛起澜凌cp】 【+1亚亚的直播我爱看,澜凌cp也很香,双开的我表示两个我都爱】 【姐妹别走,同双开,这段时间澜凌那边没有糖,我睡觉都不香了,都怪零元购,天天不着家,让我家澜澜独守空房,一点男德都没有】 【男德?哈哈哈哈哈,姐妹你太逗了】 看到弹幕上刷起的司澜,洛迪亚脸色难看了一瞬。 但同时也更坚定了他要去攻略那位绿眼哥哥的决心。 没看到只提了个《新大陆》,就有这么多粉丝跑出来提什么澜凌cp吗! 「大家先听我说。」他定了定神,垂眼低声道:「你们只知道我玩过新大陆,其实我在玩新大陆的第二天,被一个好看的哥哥救过。」 【哦……英雄救『美』啊,咱们亚亚是动心了吗】 【都害羞了,看来是真的动心了】 【曲时不香吗?】 【曲时再好看也只是一串数据】 【制作《曲时》的程式设计师是不是暗恋曲家的家主?五个攻略对象都叫曲时,之前也有人扒过曲家那位曲时,虽然很快就被人删了,但据说照片跟游戏里的曲时一模一样】 洛迪亚没把这几条弹幕放在心上,他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你们说,如果我去追哥哥,会成功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七夕,我这种单身狗都没记住。 还是手机自动给换了七夕的壁纸我才知道,有单身的宝宝没,给你们发个小红包。 第319页 感谢在2021-08-1317:36:13~2021-08-1418:3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坏女人rwkk、君晏靥10瓶;流云、浅歌低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24) 洛迪亚的话一说出来,直播间就炸了。 贊同支持的弹幕覆盖了整个直播间,也有不少持不同意见的弹幕,但很快就被支持大军给淹没了。 看着眼前快速飘过的『想看』『期待』等弹幕,洛迪亚心中舒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己想出的这个主意而感到自得。 追喜欢的哥哥,能固粉的同时还能兼具赚钱,一箭三雕,简直完美。 洛迪亚完全没想过失败。 也忘了所谓『英雄救美』里的那个英雄曾经连名字都没跟他说,更不知道《曲时》被通关后,主星上某个秘密实验室里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甦醒了。 这个男人就是曲时。 曲家是联盟星域的首富,私下与联盟某高官来往密切。 两年前那高官竞选联盟总统,作为钱袋子的曲家家主乘坐飞船外出时,飞船遭星盗袭击,危难关头躲进救生舱的曲时飘进太空等待援救。 可他等了又等,直到救生舱里的氧气耗尽,人因窒息而休克,才被救援军找到。 那时的曲时已经因氧气耗尽而濒临死亡。 曲家拼尽全力抢救,才让他脱险,但他也再没醒过来。 一年后,市面上就多了一款《曲时》攻略向游戏。 这些洛迪亚不知道,秋昀知道的也不多。 剧情没具体说曲时的情况,只知道气运之子是个植物人,为了让他甦醒,曲家特意研发了一款攻略向游戏推向市面,想试试有没有人能唤醒他。 秋昀觉得这剧情就像是为洛迪亚量身定做。 不然以洛迪亚和曲时的身份和地位,永远都不可能产生交集。 他这边给兵营升完级,正要进入徵兵副本,游戏提示框亮了起来: 【阵营领袖凌元任命您为红河阵营的副领袖,官职特权:阵营管理,阵营宣战,号角集结,免税,收益加成。】 看到免税和收益加成,秋昀眉峰一挑,关了提示框,凌元的私信来了。 【未婚夫,你家未婚夫的粮食不够用了,能开个号角集结吗?】 【哦~你家未婚夫啊!(斜眼笑)】 【零元购这个狗东西,是吃定了澜澜不爱出部落,所以放心在外面浪,一点男德都没有。】 【前面的男德姐妹,是从亚亚那边来的?】 【姐妹们说的亚亚是游戏区的洛迪亚吗?他的《曲时》攻略到哪了】 【对,就是洛迪亚,《曲时》已经攻略结束了,说要来新大陆追当初被『英雄救美』过的英雄哥哥,又要有一对真人cp诞生了,期待】 【这么快就结束了?】 【你们说的那个洛迪亚的直播我也看过,前两关是真不错,攻略的过程生涩中带着自然,感情也是水到渠成,但到了第三关,就明显感觉到了他有些操之过急】 【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很别扭,有点刻意发糖的感觉,但尺寸没把握好,就导致该温馨互动的环节草草结束】 【你们说的太对了,我这嘴角还没翘.起来,就结束了,这感觉太难受了】 【端看他第一关和第二关,洛迪亚在攻略方面还是很有灵气和天赋的,可惜他没守住本心,粉丝多了,被粉丝一恭维,人就飘了,有些可惜】 【只有我关注洛迪亚要来新大陆?】 …… 洛迪亚要来《新大陆》? 秋昀顿在原地,仔细看着弹幕,从中分析出洛迪亚因不知名的原因加快了对曲时的攻略,马上就要来攻略被『英雄救美』过的英雄哥哥。 这个英雄哥哥该不会就是凌元吧?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愣住了。 洛迪亚只在《新大陆》玩了三天,三天的时间就让他碰到凌元了? 秋昀有点想问弹幕知不知道洛迪亚要来追的哥哥叫什么。 但看弹幕,粉丝们好像并不知道他和洛迪亚认识,贸然说自己是洛迪亚朋友,那有蹭人热度的嫌疑,因此他按下了心中疑惑,使用副领袖的特权号角集结。 号角集结就是召唤。 可以把同阵营的玩家都召唤到身边。 他站在兵营前,下一瞬一道光影挡住了视线。 抬起眼,就见身披黑色铠甲,头上戴战盔的凌元杵着高大的身量,伸手将他纳入怀中,踩着被封禁帐号的危险,满足地喟嘆道:「号角集结真是个好东西。」 【确实是个好东西,一召唤人就到面前了,比来回折腾方便多了】 秋昀怕他触发游戏系统,任他抱了几秒就把他推开了:「这次阵营战你攻占了几个阵营?」 「有你提供的粮食和披风,我把东洲三分之一的阵营都占领了,要不是时间不够,拿下整个东洲也不成问题。」 凌元抬手抚向他的脸:「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有没有在想我?」 【说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素了咱都快一个月了,终于有糖了,不容易啊!】 【这……俩大老爷们搂搂抱抱的,对我这种直男也太不友好了】 第320页 【放心啦,咱们澜澜还是以事业为主,也就偶尔撒撒糖,没看这一个月零元购都不在嘛】 …… 迎着凌元深情的眸仁,他微微点头:「这段时间要防备部落被人偷袭,一直没下游戏,我打算今晚下游戏休息一晚,你这边有时间下吗?」 凌元眸光闪了一下。 转而想到了什么,又暗了下来,摇了摇头,抬眼望向他身后,低声道:「城池之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作为领袖我不能抛下大家自己下游戏睡觉。」 这个回答没出乎秋昀的意料。 他转移了话题:「城池是不是在新解锁的地图里?」 「对,有十二座小城和一座主城。」 凌元嘆了口气,不舍地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我已经派人查看过了,十二座小城是十二道关卡,现在被倒扣的光罩保护着,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攻占了这十二道关卡,尽头就是主城,我们这边的阵营都被我占领了,倒是没有其他阵营的玩家跟我们争夺,但光罩里驻守了很多士兵,打起来也不轻松。」 「需要我支援吗?」秋昀问。 凌元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的笑眼,喉结滚了一下,抬指捏了下他的鼻子:「不用,这点小事你未婚夫还是能做到的,你就等着我拿下主城当上城主,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副城主。」 秋昀眉峰一挑:「好。」 俩人对视片刻,凌元说起了之前攻打他部落的那些玩家。 「仇已经帮你报了,除了之前梅山阵营的西毒,其他玩家现在都是自己人,我让他们过来给你道个歉?」 「不至于。」秋昀不太在意道:「之前阵营不同,大家立场不同,现在都成自己人了,我心胸没那么狭窄,不至于追着这么点事儿不放,而且我也没什么损失,倒是他们,士兵损失惨重。」 说完,他牵着凌元来到仓库:「粮食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要多少自己装背包。」 【澜澜霸气】 【澜澜的感情虽然没有零元购那么外放,但澜澜是真的用心在支持零元购,这一个月的阵营战,如果没有澜澜的粮食支持,零元购哪里能顺利地占领那么阵营】 【这大概就是我种田养你的快乐?】 【所以零元购是被澜澜包养的小狼狗啊】 【小狼狗就算了吧,零元购明明就是大尾巴狼,一步步套路澜澜,才把澜澜抱回了家】 【说起来,当初为什么会给零元购取这么个外号的?】 这个问题难倒了很多粉丝。 因为不是每个粉丝都了解『零元购』这个外号的来歷。 大部分粉丝都是后来加入的,看到弹幕这么称唿,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零元购=凌元狗】 【起因是零元购在没认识澜澜的时候掠夺了澜澜的部落,被我们骂成狗东西,后来演化成了凌元狗,但怕直播平台会把这个称唿当成禁词,就谐音零元购】 秋昀看到眼前划过的科普弹幕,无声地笑了起来。 粉丝们这么叫习惯了,凌元竟然也默认了这个外号,还把直播平台帐号的暱称改成了零元购。 他双手抱胸,倚在架子上:「你当初是怎么接受零元购这个称唿的?」 正在收粮食进背包的凌元顿了一下,淡定道:「一开始是想用这个称唿融入你的直播间,吸引你的注意,毕竟你的粉丝们都在讨.伐我,暱称要是没点特色,你也记不住我。」 【心机狗啊我靠!】 【竟然用这种手段吸引澜澜的注意,快,姐妹们跟我一块谴责他】 「按你这么说,一开始是没打算直接找我道歉的?」秋昀挑眉抓.住重点。 「刚开始是想混成你的粉.头,跟你熟悉起来再暴露身份。」凌元装好了粮食,折返回到他身边,低下头,用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但我妹说追人第一要则是不要脸,我琢磨着与其躲在直播间的背后暗搓搓地做什么粉.头,耽误时间不说,你也不一定艹粉,还不如主动出击,直接点。」 【艹、艹粉?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hhhhhh零元购前期追澜澜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我还以为他是天生的,没想到竟然是在妹妹的点拨下开窍的】 【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妹妹也在看澜澜的直播?(狗头)】 【妹妹看了直播,那不就等于见了家长?】 【说不定直播间后面的皇帝陛下和皇后正蹲在澜澜直播间呢?】 碧水星的皇宫。 大白天躲在卧室偷看直播的皇帝陛下和皇后面面相觑,皇帝陛下轻咳了一声,掩唇骄傲道:「儿子这点随我。」 「你可拉倒吧,元儿脸皮可没你厚。」皇后沖他翻了个白眼,復而感慨道:「元儿这孩子感情淡漠,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深情地看着一个人,看来咱们当初让儿子自己选伴侣是对的。」 「感情要两.情.相.悦才美嘛,就像你和我。」陛下搂住爱妻的肩膀,喜滋滋道:「咱们继续看直播。」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已经发送了。 感谢在2021-08-1418:36:46~2021-08-1518:3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岁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n、木之七七10瓶;378312419瓶;今天有粮吃吗2瓶;寂、雪顶咖啡1瓶; 第321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25) 直播间里的秋昀嘴角却是抽了一抽:「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话都敢讲。 也不顾虑一下场合。 领会其意的凌元唇边盪起浅浅的笑,伸出长臂把倚在架子上的人捞进怀里。 集结的号角在这时候跳了出来,他暂搁一边,不徐不缓地说:「我很庆幸当时的果断,不然真就像我妹说的那样,别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是亲手把楼台给拆了。」 【你是先拆楼台,再亲手又搭建了一个】 【楼台又是什么梗?啊啊啊啊,对半途加入的粉丝也太不友好了,有没有姐妹科普一下?】 …… 「你妹很懂啊。」秋昀说。 「小屁孩一个,看了两年直播就觉得自己是恋爱大师,不过……」凌元翘着唇角,眉眼间淌满了柔情蜜.意:「她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的,就是追人一定要捨得下脸皮。」 听到这句话,秋昀无声地笑了。 耳边猝不及防传来一声温柔的低语:「未婚夫,我爱你。」 秋昀一愣。 拥着他的怀抱也骤然收紧了起来。 「等城池之战结束,咱们就订婚好吗?」 秋昀从愣怔中回神,就察觉到抱着他的怀抱很紧绷。 他莞尔一笑,抬手拍了下凌元的后背:「这会不会太快了?」 「不快的。」发紧的嗓音飘到他耳畔,带着几分紧张:「我想做你名副其实的未婚夫,而不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称唿。」 「可你对我了解的还不全面。」 「人的一生还很长,我可以慢慢的了解。」 「那万一你发现我不如你想像中的那么好呢?」 听到这话,凌元松开怀抱,双手捧起他清隽的脸,神色小心却又带着真挚:「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这一生,我只想跟你共度。」 【啊啊啊啊,零元购也太会了叭】 【澜澜,答应他】 【别这样,虽然我也想让澜澜赶紧答应,但想想这是澜澜的一生,还是由澜澜自己决定吧】 【零元购不愧是零元购,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人】 【零元购这下手的速度,是真鸡儿快!】 俩人面对面地深情对望。 凌元深邃如海的碧绿眼瞳里漾满醉人的浓情,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秋昀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 他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眸仁里已经盈满了温柔的笑意:「只要你不后悔。」 得到确切答案,喜色染上凌元的眼角眉梢。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就要吻上去,一只手抵在他的额间:「你是不是又想被游戏系统封禁?」 【有没有想按头的?】 【我不想按头,我只想炸了全息游条例】 【全息游条例不背这个锅,明明是各大全息游不做人,一刀切了脖子以上】 凌元眸色暗了一瞬:「咱们现在就下游戏?」 「……」秋昀推开他:「号角集结都开了很久了,你赶紧过去,等城池之战打完再说。」 【所以,我磕的cp是要修成正果了吗?】 【澜澜,别的不多说,记得订婚宴给咱们开个直播】 …… 凌元不甘地喘了一声:「那你等我。」 。 这边凌元接了号角集结,从恋爱游退出来切换到新大陆的洛迪亚说要带粉丝们先看看他想追的哥哥。 他一进入游戏,就看到面前弹出来一个号角集结:「这是什么?」 直播间里有不少双开的粉丝。 看到号角集结,解释着说这东西的用处。 「召唤?」洛迪亚眨了眨眼:「你们说现在所有的玩家都在打什么城池之战,那是不是我的哥哥也在啊?」 【诶?亚亚你也是红河阵营的玩家啊?】 【那岂不是跟澜澜一个阵营?】 【亚亚喜欢的哥哥不会是澜澜吧?】 【上面的姐妹,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玩梗要适当,澜澜是零元购的,他们俩刚刚都已经定好了订婚的日子,亚亚也不会做人小三】 【前面那些天天提什么澜澜的,能不能有点素质?这是迪迪的直播间,在迪迪的直播间讨论别的主播合适吗?】 【谁天天说了?不就提了两次?】 【确实不太妥当,喜欢亚亚和澜澜的姐妹们,咱们以后注意点,别给两个主播招黑,到时候他们结仇咱们的罪过就大了】 【迪迪,你快传送过去,给我们看看你说的哥哥到底有多好看。】 「哥哥很帅的,他有一双很迷人的绿色眼睛。」洛迪亚说着无视那些跟『司澜』有关的弹幕,点着号角集结。 场景骤然转变。 部分聊得正欢弹幕也戛然而止。 开号角集结召唤回来凌元老大的执行官宇宙正要关闭集结,眼前一晃,一个金髮碧眼,身穿新手装的玩家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手一顿,疑惑地抬眼看着来人,正要询问怎么会跑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新人。 新人一抬眼,忽地激动地冲过来,吓得他往后一跳,却见新人径直地抓.住身边老大的手腕:「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第322页 哥哥? 宇宙惊了。 正在讨论策略的其他玩家也及时停住话头,纷纷循声望了过来。 而直播间更是被惊艷刷了屏。 【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难怪迪迪对哥哥念念不忘,也太好看了叭】 【真就是神仙颜值,我以为《曲时》里的攻略对象已经是颜值界的天花板了,没想到现实里真的存在从数据里走出来的人】 身披黑色铠甲,头上戴战盔的男人撇头看向抓着他胳膊的手。 原本碧绿透亮如猫眼石的眼瞳染上一缕墨色,透着一股骇人的冷意,乍一看竟漆黑如墨。 「你刚才叫我什么?」 洛迪亚突然觉得手有点冷,不自觉地缩了回去:「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开服的第二天,部落后的峡谷,野猪群,你救过我的,还记得吗?」 【呃……看过澜澜直播的姐妹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我、我他妈想骂人】 【什么玩意儿这是?】 【我本来还期待着新大陆能再添一对真人cp,我特么没想到竟然是来拆我cp的!】 舔颜大军很快就把这几条弹幕给淹没了。 洛迪亚仰头期待地看着神色不明的男人,神色中带着些许的仰慕。 凌元定在手腕上的目光往上挪,落在他精緻的五官上,顿了一秒,直接撇开头走到讨论策略的玩家当中:「还有十分钟光罩就会消失,按照之前咱们讨论的那样,星海和星河,你们俩带兵守在入口,有情况直接开集结。」 被无视的洛迪亚难以置信地怔在原地。 【不是,这个哥哥是什么意思?】 【直接无视我们迪迪?】 【我.艹,颜值高了不起啊?这么没素质的吗?】 【颜值高就是了不起,迪迪上,我们支持你】 【难道你们不觉得目下无尘的哥哥被我们迪迪征服后,只对迪迪软很带感的吗】 【带感你大.爷!】 【你们说谁没素质呢?】 【老娘憋了一肚子脏话还没骂呢,亚亚这是想做什么?不知道零元购是有对象的吗?】 【做攻略之前,是不是该先做做功课?我也是傻了,听到亚亚来新大陆光顾着高兴,没想到直接烧到我家来了】 【好傢伙,刚才听到洛迪亚说哥哥是绿眼睛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 …… 弹幕乱了,洛迪亚从被无视中缓缓回过神,抬眼就对上宇宙同情的眼。 被哥哥无视的尴尬和恼怒让他怒瞪了对方一眼:「看什么看?」 本来还挺同情他的宇宙顿时也不爽了,他撇了下嘴角,耸了耸肩:「我在看小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说完,扭头扎进讨论大军里。 洛迪亚气得脸都红了,眼神忽地抓.住一条弹幕: 【话也别太苛刻,亚亚一开始也不知道零元购已经有了未婚夫,粉两位主播的宝宝们理智点】 零元购? 这个称谓是不是在哪见过? 想着想着,他脸色微变,扭头去寻人群中的身影,就见身量高大的男人头顶上显示一个暱称: 红河领袖:凌元。 【不是,我就是单纯喜欢看攻略游戏,这还是第一次看真人攻略,前面说的什么零元购,什么未婚夫,有没有姐妹说说啥情况啊?】 【姐妹,是这样的,零元购是主播司澜的未婚夫,俩人前脚刚商定过段时间就订婚,亚亚事先不知道零元购的情况,所以我劝大家理智点。】 【有些人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就是个游戏,还他妈未婚夫】 【就算是未婚夫又怎么样?又没结婚,爱情是自由的好吗】 【迪迪,别搭理那些黑粉,只要哥哥没结婚,你就有机会,就算结婚不还有离婚吗】 【迪迪,谐音弟弟,哥哥弟弟cp不带感吗,迪迪上,只要你今天加到哥哥的好友,我给你打赏星河】 【+1两个星河】 【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兄弟cp啊,迪迪,我给你刷十个星河,你快去攻略哥哥】 【……就他妈离谱,这些人是磕cp把脑子给磕没了吗】 【这些人一看就是把零元购当数据了,有些恋爱游为了增加戏剧性,不是还会给攻略对象设置未婚妻/夫,作为一场游戏,主播攻略咱们就看个热闹,但零元购是真】 【烦死星光平台的字数限制了,零元购是人!是人!是人!不是数据!】 【亚亚,咱们还是回恋爱区吧】 【我就直说了吧,主播,我很喜欢你攻略的《曲时》,但你要是突破做人的底线,那你就进我的黑名单吧】 【一个白嫖的也好意思来威胁?】 弹幕各说纷纭。 有支持的也有不贊同的,还有说要脱粉的。 但洛迪亚已经懵了。 他喜欢的哥哥怎么会是司澜的未婚夫呢? 明明是他先遇到哥哥的啊。 。 洛迪亚这边的火烧到了秋昀的直播间。 他在打徵兵副本,弹幕和谐地讨论着他和凌元订婚的事,有粉丝想看,让他直播,有碧水星附近的粉丝让他订下日期宣布一下,到时候想过去参加。 【我是第一次磕真人cp,一开始还有些害怕是炒作,但没想到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起,澜澜,祝福你们】 第323页 【我有点担心零元购父母那边,不是说皇室都喜欢给继承人订什么上流名媛吗?司这个姓我没怎么听过,那澜澜出生肯定普通,那陛下和皇后会不会不同意啊】 【王子和灰姑娘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因为灰姑娘本来就是贵族,澜澜跟零元购谈恋爱我不担心,可走到结婚我就有点担心了】 【不用担心,我们夫妻很喜欢澜澜这个孩子】 但这条弹幕太普通了,夹杂在密密麻麻的弹幕里也没人注意到。 秋昀打boss,同样没注意到。 就在这个时候,和谐的讨论突然被打破: 【姐妹们,不得了了,有人把咱零元购当数据攻略了】 【老娘这暴脾气,要不是怕给澜澜招黑,早就直接骂过去了,什么玩意儿,还爱情是自由的,当古早狗血剧?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别这样,姐妹们,亚亚也不知道零元购有未婚夫,咱们先等一下,看亚亚怎么表态】 【还表态?那边弹幕都吵起来了,他屁都不放一个,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别激动,先说清楚怎么回事】 …… 秋昀一身兵力装,又没有披风加成,打得有点慢,就没关注弹幕。 等他打完boss,领了奖励出了副本,就见弹幕已经炸了。 【粉随蒸煮,有这样一群粉丝,可见那个主播也不怎么样】 【废什么话?上杆子做小三还有理了?兄弟姐妹们,集合一下,咱们先去沖一波,不把那傻.逼玩意骂出新大陆,还真当我们澜凌cp没人?】 【卧.槽卧.槽!那个傻.逼还真他妈答应粉丝说要继续攻略,兄弟姐妹们,跟老娘沖!】 「大家先别激动。」 秋昀正在捋清弹幕内容,突然看到这条,连忙说道:「作为主播,我是不愿意你们去网爆别的主播的,作为爱人,我相信凌元的为人。」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管?看着那个小三纠缠咱们零元购?】 「那倒也不是。」秋昀笑了笑:「看我的。」 他打开凌元私信:【号角集结我一下。】 私信发出去不到三秒,一个号角弹了出来,他手指点在号角上,另只手捏了捏鼻樑:「我这一去,等会就要自己走回来了。」 【要不,澜澜你把零元购召唤回来?】 「我家未婚夫那么喜欢宣示主权,现在轮到我去宣示主权了。」秋昀说完,点了号角眼前一晃,刚传送到目的地,还没站稳,身体就被一只手捞进了怀中。 「这么快就想我了?」 「哎呦喂!」耳边传来一连串的轻啧声:「肉麻!」 「这就是老大嘴里总说的未婚夫?那就是咱们的嫂子?」 「叫什么嫂子,是老大的未婚夫,也是提供粮食给咱们的金主爸爸,咱们该叫爸爸!」 秋昀额角青筋跳了一下,推开凌元,抬头对上他的眼,含笑道:「我是来查岗的,听我的粉丝们说,你现在成了别人家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518:30:56~2021-08-1617:4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答应我,再更亿章2个;夜半麋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安77瓶;答应我,再更亿章5瓶;科科妮在线暴力打码4瓶;呀呀呀、陈木木3瓶;想上天的猫2瓶;雪顶咖啡、听雨吹风、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26) 秋昀把『哥哥』两个字咬得极重。 传到在场众人耳中,除了凌元,众人皆下意识看向被排斥在人群外的洛迪亚。 洛迪亚的脸色自打秋昀出现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变了又变,一阵青一阵白,而众人齐刷刷投注而来的目光将他连番变幻的脸色定在恼羞成怒上。 就在这等时候,低淳的嗓音迴荡在众人耳中。 「我只有一个亲二弟和一个亲小妹。」凌元眉眼温软地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未婚夫,斜飞入鬓的剑眉都没扬一下。 言外之意,别的弟弟他一概不认。 秋昀眉毛高高挑起,用余光瞥向凌元身后的一抹金黄。 在一众顶盔贯甲的玩家当中,一头金髮的洛迪亚就显得格外的瞩目。 【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1好尬呀,尬得我脚指头都能抠出一个星域来】 【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不是他自找的?明知道零元购有咱澜澜这个未婚夫,还不要脸地上赶着想倒贴,活该】 【难道不是倒贴咱零元购也不会要?】 【这一点得夸夸零元购,恪守男德夫德,不给外面的小妖精一点机会】 …… 秋昀的直播间还算和谐,洛迪亚这边就不太好了。 他的直播间有小部分粉丝是双开追直播的。 能双开,那肯定两边都放不下,都想看,洛迪亚攻略『哥哥』翻车后,还是有不少理智的粉丝知道他事前不晓得凌元有未婚夫,所以都是劝慰居多。 可洛迪亚心有不甘,加之大部分粉丝用打赏怂恿。 鬼迷心窍之下,他就点头了。 这一点头就不得了,直接摧毁了理智粉的三观,把这些粉丝心中的天平直接推向了秋昀,甚至还带走了不少有三观有底线的粉丝。 第324页 【算老娘瞎了眼,就当前期的打赏都餵了狗,再见,再也不见】 【为了打赏,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去老娘的黑名单待着吧】 【可去你吗的爱情是自由的,一群nt,希望日后你们的老公出轨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今天的话,成全那个插足的小三,毕竟这可是你们说的爱情是自由的嘛】 【我前脚刚说你不会做人小三,后脚你就打我的脸?给老娘爬】 【气得老娘血压飙升,什么玩意儿】 【怎么就没直接气死你们这些伞兵?】 【一个个说得义正言辞,真当自己是星网警察?要滚赶紧的,麻熘的好吗,我们迪迪不欢迎你们】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互相竞争的,在没结婚前,谁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们迪迪做错什么了?追求幸福有错吗】 【跟这群黑粉说这个有什么?你们这还看不出来吗?这些所谓的理智粉全都是对面那个主播的粉丝】 【我刚才还想说那个主播长得也不错,没想到做人竟然这么下作】 【好傢伙,我说怎么突然跳出来这么伞兵?老娘也不是好欺负的,有没有姐妹集合一下,咱们也去对方的直播间刷一波,老娘不发威还真当老娘没脾气?】 【迪迪,我们支持你,去干翻那个下作的东西】 …… 洛迪亚被秋昀那么轻飘飘的一眼扫得血压直冲脑门,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弹幕。 他顶着发.涨发红的脸,呆呆地站在原地。 旁人的注视和鄙夷的目光就像是一根根利剑,刺得他浑身发冷发寒,冻得他牙根打颤,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满脑子只有六个字在盘旋:为什么是司澜? 他哪里比不上司澜? 论相貌,他比司澜出众,论能力,他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把流量提升到了十一亿,论收入,司澜也远不及他。 同样的身世,还是他先认识哥哥的。 如果不是他去了恋爱区…… 想到这儿,他垂下眼皮,明明是司澜抢走了他的哥哥,弹幕凭什么说他是小三? 洛迪亚这番心理活动粉丝们不知道,秋昀就更不知道了。 他收回余光后,瞥了眼弹幕上突然多起来的骂声,哼笑了一声,抬起手满意地拍向他的肩膀:「我的粉丝们都在夸你,让你继续保持。」 凌元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你啊你!」 他抬指点了下自家未婚夫的鼻尖,眼神无奈且纵容,心中却是对自家未婚夫宣示主权的行为无比受用:「你为了这点小事专门跑一趟,等会怎么回部落?」 听到这个,秋昀眉峰微微一蹙,抬眼望了下四周。 就见空旷的山林黑压压的都是人头,转过身是两座相互守望的山峰,山峰中间坐落着一座城池,城池笼罩着一道似倒扣的碗的光罩,光罩的中间显示着倒计时:0:05:54。 透过光罩,能清楚地看到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兵。 「还有五分钟光罩就会撤去。」凌元立在他身边,伸手揽在他肩膀上:「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不然留下跟我们一块打?」 「我开着直播,很容易暴露你们的进程,而且部落没人看着,我也不放心。」 秋昀的部落仓库里囤满了资源。 他人不在部落,还开着直播,要是有玩家知道了消息趁机偷家,那他损失就大了。要知道,现在大部分阵营都缺少粮食。 「那你怎么回去?」凌元不捨得放他走。 「借我一匹马,我骑马赶回去。」说着,他推开凌元:「时间就快到了,你赶紧去准备,我去会会洛迪亚。」 话落,他抬步就要往洛迪亚那边走。 手腕忽地一紧,扭头就见凌元锋利的剑眉紧紧收拢,眼底浮现出几许不贊同:「澜澜,你没必要去跟他对峙,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是他莫名其妙跑来叫我哥哥的。」 【傻.逼们,听到没有,我们零元购说了不认识你们家那个弟弟】 【就真是弟弟行为,碰瓷都碰到咱们这来了,脸皮都不要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跑到咱们澜澜直播间来喷粪】 【没事,让他们骂,骂得越凶越好,方便我家律师收集证据,毕竟澜哥可是我大哥的准太子妃,联盟政府颁布的律法规则中明文规定辱骂或指使他人侮辱受害者。】 【情节严重,人数达到五百,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侮辱皇室成员,伤害皇室与联盟政府的友好关系,将视为情节恶劣】 房管一发话,粉丝们乐了。 【兄弟姐妹们,咱们闭麦,方便律师收集证据】 【不愧是最有钱的皇室,就是刚,爽了】 【直播的风气这几年越来越不好,是该整顿了】 【难道只有我注意到房间管零元购叫大哥吗?】 【我注意到了,正想说,咱们房管是就是零元购之前说的小公主?】 凌音的弹幕秋昀也看到了。 他笑了笑,安抚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不认识洛迪亚,但我认识他。」 「嗯?」凌元看着他。 「我跟洛迪亚在同一个救济区长大的,算、算是朋友吧?」他不确定地说。 闻言,凌元的眼底浮上错愣之色。 第325页 直播间的粉丝也怔住了。 【我的苍天,我听到了啥?】 【我只想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这句话不但适用于女孩子,也适用于男孩子】 回过神.的凌元眼里闪过一抹厌恶:「这种人你离他远点,没底线没节操,见到个陌生人就凑上来叫哥哥,脸皮都不要了。」 秋昀却是怅然地嘆了口气。 一个普通人,因一款游戏玩得好乍然成了万众瞩目的主播,收入节节攀升,说心理没点变化是不可能。 之前洛迪亚搬家后找他炫耀,隐隐表现出的优越感他就当没看见。 毕竟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跟个小孩计较未免有失风度。 洛迪亚虽然是孤儿,但他从小到大过得其实不算很差。 免费的义务学校里的教育虽然跟正规学校完全比不上,但不管在哪个时代,嘴甜讨喜和优秀的学生总是比较容易得到偏爱。 洛迪亚就属于前者。 在学校他一向受老师们喜欢,这就养成了他自负的性格,觉得自己无往不利。如果是顺境倒也还好,可一旦跌入逆境,就很容易走极端。 剧情里说他是因为被粉丝裹挟,但未必没有他自己的意愿在其中。 秋昀还不知道洛迪亚是因为他才激起的好胜心。 他只是不想洛迪亚再走上剧情那样的路,毕竟是世界之子,要是钻了牛角尖,导致心理防线崩溃,会影响整个小世界。 「我就跟他说几句话。」秋昀安抚地拍了拍凌元拽在手腕上的手,在他松开手后转身来到怔在原地的洛迪亚面前。 「咱们找个地方聊聊?」他说。 洛迪亚阴郁地看着他半响,忽地嗤笑了一声:「抢了我的哥哥,跑来跟我做什么好人?」 【哎哟卧.槽!血压又上来了】 【零元购什么时候成他的了?真特么搞笑】 【+1,小绿眼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可要点脸吧】 【澜澜,你就多余管他,就让他在这里尴尬到死】 【咱们零元购可不少好惹的,你让他去纠缠试试,不是我说,零元购除了对咱们澜澜一秒放软眼神,面对其他人,那气势,一般人真扛不住】 …… 秋昀的直播间有他约束着,也没去洛迪亚的直播间搞事。 但洛迪亚的粉丝可就随性多了,他们不但在洛迪亚的直播间开骂,还跑到秋昀的直播间骂秋昀小人得志。 秋昀对这些弹幕悉数无视,只是高高扬起眉峰,望进他充满不甘的眼瞳里,轻笑道:「凌元是你的吗?」 凌元和在场的玩家都盯着这里。 面对他的问题,洛迪亚偷瞄向眼神冰冷的哥哥,小声道:「是我先认识哥哥的。」 「你先认识就是你的?」秋昀再问。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洛迪亚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秋昀直接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你要是觉得你先认识的就是你的,那咱俩也算是打小一块长大,这么说的话,你也是我的?」 这话一出,不提在场其他人惊掉的下巴,只说凌元,他脸色骤变,大步迈过来,强势地搂着秋昀的肩膀,不善地盯着瞪大眼的青年。 【……这个操作,我懵了】 【这个反转妙极了】 【我懂了,但不能说透,只要说,澜澜干得漂亮】 【你们快看零元购的眼神,哈哈哈哈哈,烦人的纠缠者秒变情敌】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我这本的气运之子和世界之子的设定。 世界之子是原主角,也就是世界意识孕育出来的支柱。 气运之子是原男主,气运加身,是世界意识指定给世界之子的情缘。 元妹来自更高的世界,又出生于混沌之中,神魂里自带的混沌之气对世界之子有天然的吸引力,意志力不坚定会被吸引,但并不是真的爱元妹。 只要看清楚内心,这种吸引力就会消减。 感谢在2021-08-1617:41:48~2021-08-1717:5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靥13瓶;annie5瓶;寂静2瓶;雪顶咖啡、27505905、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27)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洛迪亚下意识用余光瞟向『司澜』身边的哥哥。 却见哥哥眼神如刀,墨绿的眼瞳里没有一丝.情感和亮光,只有深深的敌意和思量,这一幕刺得他心中越发不甘。 他再看弹幕,想寻求勇气和安慰,却见弹幕是这样的: 【这个司澜喜欢迪迪?】 【原来是友军吗?】 【啊哦,青梅竹马的cp我也吃的】 【所以这个司澜竹马也属于可攻略?】 【仔细看的话,司澜竹马也好看诶,清隽似清风朗月,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好看】 【比起那个目下无尘的凌元,还是竹马更可口啊】 【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迪迪,两个都攻略好了】 有从秋昀直播间来窥屏的,看到这些自以为是的弹幕,噁心的跑回大本营: 【小三的直播间我看不下去了,yue,太噁心了】 【哈哈哈哈,我也看到了,这让我想到了不知道从哪流传下来的梗: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第326页 【有画面了】 【形容生动,点赞】 但洛迪亚看到画风突变的弹幕,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好悬差点没背过去。 他心中暗骂好你个司澜,心机迪奥,竟然用这一招来刷他粉丝的好感。 然而让他憋屈的是,粉丝还就吃这一套。 这就是恋爱游看多了的弊端。 看攻略游戏的大部分粉丝都喜欢沉浸模式,因为这样代入感更强,而人的劣性根就是对喜欢自己的人都比较宽容。 秋昀没有直接跟洛迪亚翻脸,而是微笑询问,口吻轻柔,表情管理也到位,这就给洛迪亚的粉丝造成了错觉。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秋昀眼神包容地望着脸都憋红的洛迪亚。 洛迪亚憋屈地后退了几步,警戒地望向对面的青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按照你的逻辑来跟你说话的,你听不出来吗?」 秋昀说到这儿,眼中的柔意与笑意尽数敛去,锐利得如出弦的箭,带着贯穿天地的杀气和无人察觉的神识攻击,踩着游戏的阈值,一併迸射向脸色骤然苍白的洛迪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我明确地告诉你,凌元是我的,你要是再敢来纠缠他,就别怪我不念一块长大的情谊。」 【啊啊啊啊啊澜澜霸气!】 【这个宣示主权我爱了】 【不愧是我最爱的澜凌的cp,呜呜呜呜,太甜了】 …… 「还有,约束好你的粉丝,要是再敢来我的直播间捣乱,星网不是法外之地。」 放下这段话,他又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收回压制对方的神识,扭头看向嘴角抑制不住往上.翘的凌元,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你先打城池之战,我回部落了。」 「先别走。」凌元眼神火热地对上他投来的视线:「宇宙,攻略城池的事就先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直勾勾地望进秋昀的眼:「你也是我的。」 「我知——」 话还没说完,脸忽地被人捧了起来,眼前投下一片暗影,随之唇.间一软。 【警告:凌元领袖二次违反全息游条例第35条《禁止侵犯他人》,将于三秒后强制下线,3……】 「我在家里等——」 读秒结束,停在唇.间的柔软和剩下的话音一併消失。 弹幕诡异地停了几秒: 【刚才是亲了吗?】 【自信点,把吗去掉】 【哈哈哈哈哈,论头铁,我只服零元购】 【绝了,真的绝了,我就没见过有谁两次把自己送下线的】 【不亏,这次好歹是真亲了,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有没有姐妹截图的】 【能理解,换作是我,我也扛不住】 【游戏里的限制太多了,我想看更多的糖,澜澜,快下游戏去找零元购,记得给我们直播啊】 【一个亲.亲怎么能满足我们,啊啊啊啊,澜澜,快看看孩子吧,瞧瞧孩子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秋昀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观望了一圈,看到大家一脸戏嚯,失笑地摇摇头:「那我先下游戏,宇宙,你派一队士兵去我的部落驻守,免得我部落里的资源被人给掠夺了。」 「去吧去吧。」宇宙连连摆手。 秋昀下播退出游戏,刚从游戏仓里睁开眼,单人游戏仓的舱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身形健硕的男人跨进游戏仓,扑在他身上,低头凑在他耳边,哑声道:「未婚夫,我想骑马。」 「这里?」 「我等不及了。」 骑马的场地最好选辽阔的草原。 如果没有广阔的草原,那就有些施展不开。 但凌元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吻了吻马儿的脑袋,手顺着马儿的头一路安抚下去。 马儿被他撸得舒服了,回应地唿出一口热气,亲昵地在他脸上蹭了一蹭。 被蹭的凌元受到鼓舞,捧着马儿的头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握着缰绳尝试着骑上马。 马儿似乎很喜欢他,没有反抗,他放心地挺直上半身,夹紧马儿的肚子,慢慢坐到马身上,调整好坐姿,感受了一下整体的舒适度,旋即轻轻地拍了下马儿的肚子。 马儿通人性,得到指令慢步前行。 凌元挺直身板,双.腿夹紧马肚子两侧,保持马儿行进的速度,并随着马儿的节奏一起一落。 马儿走得始终不快不慢。 寻到乐趣的凌元觉得不够刺激,想试试加快速度会是怎样的感觉,因此,攥紧缰绳双.腿重重一夹,马儿吃痛,骤然加速飞奔。 马似流星人似箭,狂风从耳边唿啸而过,颠簸的马背上下震盪,颠得他身子左右摇晃。 可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只觉身轻如叶,仿佛飞翔在天空中,哒哒的马蹄和无言的喘息随风窜进他的耳膜,他闭上眼,能清晰地听到自己体内沸腾的热血和激烈的心跳声。 …… 凌元在激烈地驾马驰骋。 被秋昀用神识压得说不出来的洛迪亚在对方撤走神识后匆匆关了直播下了游戏。 便是退出了游戏,无形扼住喉咙的手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脖颈上,心悸之余抬手抚向空荡荡的脖颈,心中还是忍不住后怕。 第327页 刚才那一瞬,洛迪亚是真的感觉到了『司澜』想要击溃他的精神体。 如果不是在众多玩家和直播观众的注视下,说不定对方真的谋杀了自己。 想到这儿,他仓皇地爬出游戏仓,打开光脑就想报警。 只是刚拨上号码,他蓦地想到自己没有证据,对方甚至连游戏的阈值系统都没触发,那报警的话还有用吗? 脑海里不其然浮现出对方最后那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听说精神力高的人能在瞬间击溃一个人的精神体,之前他为了炫耀,给『司澜』发过自己的住址,万一『司澜』记恨今天的事,那会不会找上门来?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死得悄无声息,洛迪亚再也坐不住了,拉黑了跟『司澜』所有的联络方式,又让机器人管家赶紧收拾东西,连夜搬离了萝拉星。 洛迪亚是真的被吓到了。 再没底线的人,也怕死,他在仓促之下,也没深究一块长大的小伙伴为什么会有精神力,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星球。 而主星上的某个建筑内,一脸苍白的曲时躺在床.上看着洛迪亚的直播,热切的心随着直播内容和毫无底线的弹幕一点点冷却下来,眉头也越皱越紧。 直到直播间黑屏,眉头都不见舒展几分,反而脸色愈发地难看。 就在这个时候,手下敲门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个光脑:「这是唤醒您的玩家的资料。」 曲时回神,迟缓地看向手下,最后落在光脑上:「东西放下,你先出去。」 随着房门被关上,他看着光脑迟迟没有动手。 《曲时》里与洛迪亚相处的一点一滴,甚至爱上洛迪亚的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但一想到对方的殷勤和喜欢不过是做戏,甚至在攻略结束后,没有丝毫留恋地去攻略所谓的哥哥,心中就说不出的失望。 曲时理解洛迪亚,毕竟他在洛迪亚心中只是一串数据。 但在情感上他难以接受。 对洛迪亚而言他是数据,可对他来说,跟洛迪亚相处的点点滴滴是真实的。 如果洛迪亚只是单纯心中另有所爱,他虽然难以接受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噁心。 就是噁心。 像他们这样的圈子,不管男女,私生活都很糜烂。 他单身至今,没有把婚事当交易就是厌恶这样的潜规则,想寻一个情投意合的爱人,在《曲时》游戏中的洛迪亚完美地契合他对爱人的期盼。 可观刚才直播里发生的一切…… 他闭上眼沉默了很久,才联繫了手下:「不用再关注洛迪亚了,你们准备一份丰厚的奖励,以他首个通关《曲时》作为奖励给他送过去。」 洛迪亚还不知道他的命定情缘已经放弃了他。 秋昀也不知道。 此时他正躺在游戏仓里眯眼享受被骑后的余韵,凌元下巴抵在他脖子上,还用鼻尖蹭他的颈窝:「未婚夫,我又被游戏封禁了。」 微喘的声音中还带着点鼻音。 听得秋昀心中发软,他垂下眼,望着近在咫尺的捲毛,轻笑了一声:「所以,之前在游戏里你为什么要亲我?」 「我没忍住。」凌元抬头凑过来亲吻他的唇,用牙齿轻轻研磨他的唇.瓣。 唿吸交错间,他低哑着嗓音说:「你不知道你说那番话的时候,我的心跳得有多激烈。」 闻言,秋昀把手覆在心口,裹在胸膛里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嘭,嘭,嘭! 一声跳得比一声激烈。 仿佛是在殷切地跟他打招唿一般。 他弯起眉:「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凌元勐地抓.住他的手往下挪,充满攻略性的眼瞳放大,碧绿的颜色变深,里面溢满了渴望:「这次换你来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717:55:56~2021-08-1817:4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生59瓶;艺然易饱29瓶;梦也想安睡13瓶;安绎、我的兔子呢5瓶;有粮吃吗2瓶;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完) 「我家未婚夫啊……」 秋昀坐在书房打开直播。 光脑开屏就是密密麻麻的弹幕,他挑了问得最多的问题回答:「他游戏又被封禁了,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哭鼻子。」 【哦~哭鼻子啊……】 【澜澜,你可别唬我,零元购会哭?】 【这里有个老实人,快来欺负她】 【到底是为了游戏封禁哭鼻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姐妹们想想现在几点,澜澜下游戏时又是几点】 【懂了,原来是这个哭鼻子】 【澜澜你很坏哦,竟然把咱们零元购给欺负哭了】 【啊这……姐妹们已经确定是澜凌cp,而不是凌澜cp?】 【小绿眼欺负起来不带劲吗?水汪汪的绿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你,哎哟,光想想我幻肢就动了】 看着弹幕说得八.九不离十,秋昀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椅子原地转了一圈,带着大家扫过略有些空荡的书架。 「这是我的书房,刚搬来不久,书架有点空。」 【这个转移话题的方式有点生硬啊澜澜】 第328页 【新搬的家啊,澜澜是跟零元购同居了么?】 【不用问也知道零元购跟澜澜面基后就没走,俩人肯定同居了】 【嗐,算算上次停服维护的时间和之后在游戏里的时间,零元购根本就没时间回碧水星】 行吧,这些问题都不用秋昀回答,弹幕就帮他解决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一扭头,就见身穿丝质黑衬衫的凌元端着两杯果汁走了进来,衣摆掖进裤腰里,略显宽松的衣领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对精緻的锁骨。 棕色的微卷齐耳短髮服帖在额前,碧绿的眼瞳如水洗过一般,明亮清透。 「尝尝,碧水星的特产碧茶果榨的汁,我母亲寄过来的。」凌元走到近前,递给他一杯,转身搬来一张椅子紧挨着他坐下。 接过果汁的秋昀品尝了一口。 入口微涩却不苦,神奇地是回甘,源源不断的香醇和甜水从舌根泛起,口感有点像茶水,他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很不错,我很喜欢,你替我谢谢阿姨。」 「习惯吃营养液的人一般人喝不惯这个。」凌元没错过他眼里的愉悦,粲然一笑,俊颜霎时如春风暖阳炫目,又似秋日微风般熨帖。 直播间里的观众被他这一笑直接勾走了魂儿。 都还没来得及尖叫,凌元忽地倾身,凑到秋昀侧脸上亲了一口,旋即用空闲的手捧起他的脸,吻上唇交换了一个浅尝即止的吻。 凌元手按在秋昀的后脑勺,额头相贴,鼻尖对着鼻尖。 俩人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沐浴过后的香味,像雨后的森林,随着唿吸交织在一起,他鼻翼翕动,嗅着萦绕在鼻端的气息,低声道:「很甜。」 【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呜呜呜呜,到底有多甜,你倒是跟我们讲讲啊】 【我就知道这两人在现实里肯定比游戏里甜,零元购这个狗东西也太会了,不怪澜澜把持不住】 【幸好我蹲在直播间没撤,不然这碗狗粮就错过了】 【我有种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被猪拱了感觉,虽然这头猪长得不错】 【哈哈哈哈,姐妹这是澜澜的妈妈粉?】 【老粉几乎都是妈妈粉,毕竟是陪着澜澜从新人过来的,看到澜澜一路成长,过上了不错的生活,也有零元购宠着他,是真的替澜澜开心】 「好了,我在直播呢。」秋昀跟凌元腻味了一会儿,便推开他,调整坐姿,就见弹幕上一片: 【你们继续,我们是莫得感情的ai】 【对对对,当我们不存在就行了】 【我们不需要你来陪我们聊天,你俩继续秀恩爱就行了】 【嗝!别管我,我还能吃!】 …… 秋昀失笑着摇摇头:「你们啊……」 【我们很乖的。】 【+1】 【对了,澜澜,你和零元购还有小三上热搜了】 【不是很快就撤下去了吗】 【官方论坛上还有呢,估计撤热搜的人不知道这个论坛。】 秋昀看到这个,扭头看向凌元。 凌元托着下巴,温柔地看着他的侧脸,眼都不捨得眨一下。 「是你家那边撤的吗?」秋昀问。 「我问一下。」凌元给小妹发了个简讯,不多时对方回了过来: 【不是我们撤的,律师收集了他的粉丝网爆澜哥的事,本来想起诉,但澜哥念及一块长大的情谊,我就想着给那个洛迪亚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插足别人的感情去当小三没好下场,没想到热搜刚上去就被人撤了。】 凌元把信息给秋昀看,皱眉道:「大概是那个什么亚自己花钱撤的。」 「也许吧。」秋昀不觉得是洛迪亚自己撤的,他怀疑是那个气运之子曲时。 剧情里曲时就出场过一次,是在洛迪亚攻略结束半个月后。 那时候的洛迪亚攻略《曲时》耗费的时间比现在长,粉丝对他已经有了黏性,收益也比现在多得多,所以他不用急着攻略凌元固粉,而是先停播托关系办理手续,购买私人星球。 曲时就是在他准备搬去私人星球的时候找上门来的。 被洛迪亚拒绝后也没纠缠,之后就再没他的剧情。 从这一点看,曲时应该不是个强人所难的男人。 但这一世洛迪亚急着固粉,还是在凌元有自己的情况下把事情闹大,秋昀猜测那个曲时应该会看直播。 不管曲时对洛迪亚是什么感情,总归是把他从昏迷中唤醒的人,这份恩情足够他帮洛迪亚压下一切负面影响。 就在秋昀思忖间,凌元的终端又传来了一条简讯。 【大哥,爸妈问你什么时候带澜哥回来商议一下订婚仪式。】 关于这一点,凌元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想法。 他回了条简讯过去,陪着秋昀直播到结束,伸手将秋昀抱到腿上坐着,低头抵着对方的额头:「关于订婚,你有什么想法?」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秋昀几乎每一世都要跟元结一次婚。 不管是西式还是中式,都已经领教过了,因此他想尽量满足凌元对婚姻的期待。 「那我先问你个问题。」凌元没急着说,而是道:「你想要孩子吗?」 这个问题问得秋昀愣怔了一瞬:「你想要?」 第329页 他养过孩子,也喜欢讨喜的小孩,但他却从没想要养育一个跟自己或凌元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凌元收紧圈在他纤腰上的手臂,吻了吻他的面颊和唇角,温柔却又霸道地说:「我不想要,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你一个人,但我得考虑你的感受,你若是喜欢孩子,我纵使不喜欢,也不愿意有个孩子来分散你的注意力,我也能勉强接受。」 秋昀安抚地在他唇上浅啄了一口:「你父母那边能同意?」 「生育是个人自由,再说我不生不是还有我弟弟和妹妹。」从遇到他家未婚夫,凌元就把那点野心忘得一干二净,他现在只想天天跟他家未婚夫黏在一起。 这番话听得秋昀心都软成了一滩水,不过他还是确定地问了一句:「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凌元吻上他的唇,舌尖探进他的口腔,碧茶果的回甘还残留在口腔里,很甜,直甜入他的心。 「我说了,我的心很小,装了你就再也装不进别的任何事物。」 唇齿交缠间,他话语含煳地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凌元说完,吻得更深了。 秋昀搭在他腰间的手顿了一顿,復而按在他后脑勺,回吻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秋昀躺进游戏仓。 再次被封禁游戏帐号的凌元看着游戏舱门合上,转身来到书房,先打开直播间。 投影在书房的光幕上出现了自家未婚夫的身影。 肩背挺拔,身姿纤薄,立在山水间如一桿迎风的雪松,中上的姿容初见并不让人惊艷,但气质清隽如竹,让人见之便难以忘怀。 尤其是一双温润的眉眼,当真是眉似远山眼如星,让他越看越爱。 光屏里的未婚夫找人借了匹马,牵着走出山林便利落地翻身上马往部落赶。 凌元打开光脑的办公软体,边看怎么都看不够的身影边分心写订婚方案,期间跟父母通视讯,交流订婚的流程和细节。 等他把方案写完,游戏的封禁也解除了。 他把方案传送给母亲,躺进游戏仓进了游戏。 游戏开启的城池之战,有他的加入和披风的加持,还有后勤源源不断的粮草,不过半个月,就把十三座城给占领了。 占领了主城后,他的爵位晋升为了城主。 城池附近的山林也开放刷新了新的资源点,除了主城,剩下的十二个城池,玩家可以任意挑选城池把部落迁徙进来。 凌元和秋昀没急着迁,而是跟官员们商量后,由官员驻守城池,他下游戏带着秋昀回碧水星见父母,顺便订婚。 凌元的父母很和善,对秋昀很是热情。 在早婚的皇室,他们这个大儿子四十好几才开了花,可不高兴么。 还有凌音,缠着秋昀一口一个澜哥,关爱的眼神犹如在看自家的崽崽,老粉丝了。 秋昀在皇宫住了下来。 日常进游戏直播,打下城池后凌元就没怎么上游戏,而是亲力亲为地为俩人的订婚做准备。 这边的洛迪亚当日因害怕离开萝拉星后,连夜买了去主星的载客飞船票,想着主星属于星域中心,『司澜』就是再想要他的命,肯定也不敢在主星这样的地方动手。 只是等他租好房子,慢慢冷静下来,他突然就回过味儿,『司澜』怎么会有那么高深的精神力? 精神力对像他们这样的孤儿来说,是除了做主播外,改变人生最重要的途径。 如果『司澜』有这个天赋,早就在检测精神力的时候,就被送去军校,不可能还留在救济房里为了生存而做了主播。 如果不是『司澜』,那当时用精神力扼住他脖颈的是谁? 洛迪亚脑海不其然浮现出一双冰冷如霜的绿色眼瞳,心中一哽,霎时无比难受起来。 他不敢相信差点击溃他精神体的人是他喜欢的人,可除了这个答案,就只有『司澜』在突然拥有强大的精神力。 比起后者,洛迪亚更相信前者。 一想到自己差点死于凌元的精神攻击,洛迪亚心中那点不多的喜欢终于彻底熄灭了,不知怎地想起了《曲时》里对他关怀备至的攻略对象。 其实,在攻略的过程中,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面对那样一个优质的男人,想不心动也很难。 但他心里清楚这些对象只是数据,因此在他每次动摇时,就会把凌元翻出来想一想,再告诉自己,他喜欢是凌元。 现在他知道凌元就不是个东西! 根本就不值得他喜欢。 洛迪亚这段时间没敢开直播,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倾泻进来,洒在他金色的短髮上。 他眯起眼,低喃道:「曲时,如果你是真实的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去攻略你。」 洛迪亚不知道曲时确实是真实的。 但没了曲时的主动,和游戏带来的过滤镜,以曲时的低调,俩人这辈子都很难再有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在这里结束这个小世界差不多了。 如果有想看订婚宴的,我写个番外,不想看的话,咱们直接进入下个世界。 感谢在2021-08-1817:45:03~2021-08-1917:4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木木、我的兔子呢5瓶;有粮吃吗2瓶;听雨吹风、痛并快乐着、雪顶咖啡1瓶; 第33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狗东西,再来我家抢资源试试(番外) 九月底,洛迪亚接到了一通电话。 游戏官方联繫上了他,说想买下他攻略过的《曲时》的版权。 通关《曲时》,耗时两个月。 有不少粉丝曾经反应过,从第三关开始,他攻略得太快,有些细节不够自然,剧情不够流畅,这一点他自己没什么感觉,还觉得是粉丝们在找茬。 现在听到官方想买版权,他更确定自己的攻略没有半点问题,不然官方又怎么会想买他的版权? 恋爱游的版权是最容易变现的。 娱乐公司或游戏公司买了版权,经过剪辑,能快速制作成电视剧。 一般有主播自带的流量,用游戏剪辑出来的电视剧都不会太扑,除非恶意剪辑。 游戏官方出了个洛迪亚无法拒绝的价格,他几乎都没怎么思考,就把版权给卖了。 签署完合同,交出源视频,洛迪亚想到一旦《曲时》以电视剧的方式出现在各大视频网站,到时他大小也算是个网红明星,就忍不住期待地问:「你们剪辑完了后,打算在几月播放?」 来跟洛迪亚签约的是曲时的助理。 他挑眉看了眼洛迪亚,抬了下下巴:「你没仔细看过合约吗?」 「什么?」洛迪亚愣愣地看着助理。 「这是一份买断合同。」助理推了推鼻樑上的镜框,彬彬有礼地说:「合同第十条明确说明,一旦买卖达成,洛先生你将无权过问《曲时》的一切。」 洛迪亚听完,连忙拿起合同看了一下。 自从官方开出高价购买版权的时候,他就被这份惊喜给砸晕了,哪还有心思看合同? 此时再看,才发现合同上明确写明《曲时》一旦卖出去,《曲时》的后续他将再无权过问,也不得再用曾经攻略过的《曲时》片段做任何商用和宣传。 「这……」洛迪亚傻眼了。 之前因为攻略凌元的事,触犯了很多粉丝的底线,后续又没及时道歉,导致大批粉丝对他失望继而脱粉。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失败,也无法面对粉丝们的指责,因此一直没敢再上游戏。 官方之前那通购买版权的电话给了他希望,如果官方想制作成电视剧,为了不影响收视率,肯定会出通稿帮他洗白,到时候,他不但能顺利洗白,还能顺势为自己吸一波流量。 可官方却说他无权过问? 意思就是不会帮他洗白?那花高价买他的版权做什么? 洛迪亚回过神,把疑惑问了出来。 但助理什么都没说,只是收了合同,沖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被喜悦沖昏头的洛迪亚终于清醒了过来,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在他放弃凌元后他就有过这种感觉,那时他以为自己是不甘,毕竟凌元是碧水星的太子,如果没有『司澜』,他成功攻略下凌元,就能成为未来的太子妃。 可当他卖掉《曲时》的版权后,这种感觉愈发地明显。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彻底失去了什么。 带着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回到家,想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脑海却总是不经意浮现出昔日攻略曲时时的画面。 洛迪亚沉思了很久,最后觉得自己可能是后悔卖掉了《曲时》的版权。 但合同都已经签了,源视频也交出去了,后悔也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卖版权这件事最大利益化。 想到这儿,他打开光脑,登录社交平台,想@一下官方,暗示粉丝们版权已经卖了,到时候粉丝们自然会去催官方制作视频的事。 只是他刚打开平台,平台推.送了几条消息: #碧水星皇室太子好事在即# #凌元太子在全息世界举办订婚宴# #凌元太子设计的全息世界曝光# #准太子妃无父无母,宠夫太子邀准太子妃的粉丝作为亲人出席订婚宴# #凌元太子宴请宾客的名单曝光,皆为各界名流# #『消失』两年的曲家家主曲时出现在宾客名单中# 纵使已经放弃了凌元,可看到推.送过来的全都是跟那俩人有关的消息,洛迪亚还是没忍住把这些内容都看了一遍。 当他看到最后一条,目光落在『曲时』这个名字上,瞳孔一缩。 曲时…… 他急切地点进去,却发现只是营销号写的文章,连张照片都没有。 去搜索平台,也没找到曲时的照片,他蓦地想到一件事—— 当初攻略《曲时》结束后,有粉丝说制作《曲时》的团队是不是暗恋曲家的家主。 他当时满心都是凌元,对这几条弹幕没上心。 此刻看到曲时这个名字,心骤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曲时就是那个曲时。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洛迪亚花高价在黑市买来了参加订婚宴的登录设备和登录码。 收到设备的当日,正是凌元太子与『司澜』举办订婚礼的当天。 洛迪亚戴上头盔,进入《订婚宴》。 这是凌元亲自设计并制作的,在设计之初,考虑会邀请各界名流和粉丝这两种不同阶层的宾客,所以他在登录界面设计了捏脸和衣着搭配的选项。 这大大的方便了洛迪亚,他把自己的脸稍作调整,随意挑选了一套衣物,进入全息世界。 第331页 下一瞬只觉眼前一晃,金霞大开,一处瑞云缭绕,祥光氤氲的场地现于眼前。 场地内仙音裊裊,笙歌鼓乐,传到恍惚的洛迪亚耳中,他循声望去,就见接引侍者身后浮起一块白云,衣袂飘飘的女子们仿佛仙子一般闻音起舞。 围绕着白云的下方早已铺设好了筵席。 无数张案几有序地排列开来,早先入场的宾客盘腿坐在案几边,而这些宾客皆顶着及腰的长f发,着华丽优雅或出尘的衣裙/衣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饮酒交谈。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新奇和愉悦之色。 接引侍者微笑地走过来,询问他登录码。 登录码就是身份码。 是用来区分来参加订婚宴宾客身份的。 洛迪亚不知道这一点,他报了登录码,就问侍者:「请问曲时曲先生进来了吗?」 「如果先生是曲先生的朋友,可以加曲先生的登录码进行交流。」侍者脸上笑容不变,做了个请的手势:「客人请随我来。」 他跟着侍者进入会场。 沿路张望,想从来宾中寻找出曲时,但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些人还是背对着自己,他都没看多少,就听到侍者说:「这是客人的席位。」 洛迪亚看了眼最末尾的位置,眉头一皱,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侍者歧视了,便指着前面的空位,口吻不太好地质问道:「那里不是还有很多空位置?」 「先生,席位都是根据每个人的登录码安排的。」侍者面带微笑地说:「您的登录码不属于vip,不在前列。」 俩人的争论引起了他人的注视。 洛迪亚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不爽地打发了侍者,坐在了这末尾的席位上。 案几是单人的,上面摆放着美酒佳肴。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便开始探头寻找曲时。 只是缭绕的薄雾影响视线,他看到有宾客端着酒杯四下闲逛欣赏,便也拿着酒杯起身在会场里走动,实则寻找曲时。 一圈绕下来,宾客也到得差不多了。 洛迪亚没找到曲时,心情有些不太好,怀疑是不是那个营销号发的假消息,就在这时,音乐停止了,舞动的仙子飞身撤了下来,身穿端庄衣袍的司仪走上仙云上,开嗓道:「尊敬的来宾朋友们,欢迎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凌元先生和司澜先生的订婚典礼,现在我们有请新人登场。」 主持人慷慨陈词,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众人循着主持人的目光望去,就见天边飞来一对身着火红色衣袍的新人,二人携手相伴,登上仙云。 清风拂过,掀飞了二人的衣摆和长f发。 俩人并肩而立,棕色的长f发与黑色的髮丝在飞扬中纠缠到一起,画面无比的唯美浪漫。 仙云下掌声响起。 隐在人群中的洛迪亚看到二人相视而笑,尤其是『司澜』,脸上漾起的幸福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司澜』从小就比不过他,长f得比不如他出色,性格没他讨喜,可对方却搭上了碧水星的太子,一跃成为碧水星的太子妃,日后的皇后。 他有些不甘,也有些不忿。 这跟凌元没关系,就是看到比不过自己的人突然踩到了他的头上,单纯的嫉妒罢了。 秋昀可不知道洛迪亚混进来了。 他扭头对上凌元缱绻的目光,眼中跟着漾起温柔的波光,伸手接过侍者递来的戒指,低头牵起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未婚夫,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落,凭空出现了一道光幕。 光幕上播放着俩人在游戏中的初见相识,以及相处画面,配上温情的音乐,格外的浪漫。 而光幕下的凌元扬起唇角:「我愿意。」 说着,他拿起另外一枚戒指,套在秋昀的手指上,在热烈的掌声中,捧起秋昀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吻上唇的瞬间,仙云下忽地传来一声响亮:「零元购,小心被全息系统强制下线哟!」 这一声高喊,引来无数笑声。 在笑声中,秋昀按住他的后脑勺,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坐在仙云下首排的曲时望着缠.绵的新人,轻笑了一声,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像他这样成长f在阴谋算计中的人,很难相信世上有纯粹的爱情。尤其是在经过被洛迪亚攻略之事后,就更加不相信了。 「哥们儿!」 肩上忽地一沉,身后贴来一个人挨着他坐下:「这样喜庆的日子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我陪你喝。」 覃小北端来自己的酒杯,很是自来熟地跟他碰了一杯。 饮完酒,他瞄了曲时一眼,瞧着有点眼熟,就顺嘴问了一句:「哥们儿,你捏脸了吧?要我说,凌元就多余设计捏脸,都是来参加订婚宴的,搞个捏脸,整得大家谁都不认识谁,想热闹都热闹不起来,有什么意思?」 曲时跟他持相反的态度。 他觉得这个捏脸挺不错的,能避免一些借着订婚宴来攀关系等麻烦。 覃小北看他不说话,挑起眉:「怎么?你也觉得应酬麻烦?」 「还有谁这么说过?」曲时还没被人这么揽着肩膀搭过话,心中不由地觉得有些新鲜。 他扭头看向来人,这一看他就认出了,碧水星外交官覃家的那个小儿子,据说在直播平台做主播。 第332页 「还能有谁。」覃小北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我哥覃伯东呗。」 「据我所知,覃伯东覃先生可是碧水星陛下的秘书,陛下的近臣,很多外交事物都是由他打理,他有这个顾虑,也能理解。」 碧水星,能源大星。 想结识或巴结的人不计其数。 「你说的我都知道,就是觉得这样怪没意思的。」 覃小北左右望了一圈:「你看,在座的肯定都是熟人,但因为捏了脸,好了,大家谁都不认识谁,想找人喝个酒还要观望一下,不然找错人就尴尬了。」 「那就没人主动找你?」曲时问。 「有,都是来打探我大哥的。」覃小北无聊地嘆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咱们喝酒。」 覃小北性格豪爽,跟谁都能称哥们儿。 曲时本来还有些不适,跟他喝了几杯,就觉得这个青年挺有意思的,俩人推杯换盏到散场,临别之际,他主动要来了覃小北的联繫方式,约好下次在现实里继续喝。 洛迪亚直到订婚宴结束也没找到曲时,心中再不甘,也只能在侍者说散场后会关闭伺服器,这才失望地退出了《订婚礼》。 这是他最后一次能接近曲时的机会。 但他没有找到曲时,俩人的情缘线便彻底断开了。 订婚宴结束后,秋昀和凌元挑了个日子领了证,再商定了婚期,由皇室这边筹办婚礼,二人先搬回了萝拉星。 有证没证,小两口相处的模式也没多大改变。 秋昀依旧在游戏里开直播,偶尔跟凌元秀秀恩爱,有一层『太子妃』的身份,直播间的流量越来越大,几乎都赶上星光平台的一哥北覃了。 这日下游戏,凌元收到凌音传来的简讯,说覃家的覃小北要跟曲家的家主订婚了。 他把这则消息给秋昀看。 秋昀看完后愣在原地,曲时不是洛迪亚的情缘吗?怎么跟一个路人好上了? 北覃的身份他是去碧水星见过凌元父母后才知道的。 而北覃这个主播,不过就是激励洛迪亚上进的一个工具人,现在工具人跟气运之子产生了感情,那洛迪亚呢? 自从那次在游戏里翻脸后,秋昀就再没关注过洛迪亚。 因为凌音发来的这条消息,他第一次去星光平台的恋爱区,一眼就看到了洛迪亚稳居订阅排行榜第一,点进直播间,恰好洛迪亚正在直播一款恋爱游戏。 他瞥了眼在线观看人数:912309212。 秋昀目光停在数字上,一道温热的身体从后面贴了过来,双手圈住他的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无关紧要的人你看他做什么?」 凌元抽走.光脑,随手丢到沙发上,继续道:「还不如研究一下如何精进马术。」 「……」秋昀嘴角一抽,按住他伸进衣摆的手,道:「想马术精进,改天约一下马场。」 「马场的马有我好玩吗?」凌元偏头吻了吻他的耳廓,可以压低嗓音说:「我就是你的马,你想怎么骑就怎么骑,比外头的野马好玩多了。」 「……」秋昀深吸了口气,保持理智道:「我说的是正经马儿。」 「我说的也是正经马儿啊,你看天色也不早了,马儿也该回马棚了。」凌元意有所指地说完,一把抓.住他的晋江,道:「老攻,说是不是?」 秋昀倒吸了口气,咬牙道:「你说的对。」 说完转身把这匹春天到了的马推到沙发上,来回骑了个够! 至于洛迪亚,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917:49:27~2021-08-2117:1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6127709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127709100瓶;十年灯10瓶;不相逢9瓶;江夫人6瓶;沐嬅轻羽5瓶;俊俊3瓶;有粮吃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元妹是个狗东西(01) 楔子: 天上分三界,天下分九州。 天界之下,九州之上,还有一个上城。 上城乃漂浮于空中的大大小小的仙境浮屿,却居住着数以万计的妖魔。 自天地初开,便与九州大陆泾渭分明。 其因为上城与九州大陆相隔一道打不破的结界。 然三千年前,从天而降两位仙人—— 俩仙人立于浮屿之上交手,打得天昏地暗,却也因此打破了妖魔与人界的结界。 霎时,上城妖兽倾巢而出,降临九州,肆虐人间,凡人不堪其扰,各宗各派率门徒截杀妖魔,却力有不逮,一时间死伤极为惨重。 仙人打架,祸及凡人,殃及无辜。 因此天降神罚,二者猝不及防,被神罚所伤,其一掉落在人间君王宫,为人间君王所救,其二坠落于上城浮屿的妖魔宫,为魔王所擒,囚困。 自此,两者走向截然不同的命运。 为人间君王所救仙人自称元神尊。 为弥补所犯之错,连伤都顾及不上,便率各宗各派精英平定四方妖兽,斩杀魔王,将妖魔驱赶于九州北境之外,并划定结界,还人间一个太平。 九州上下奉元神尊为战神,居于浮屿中央,命名为上庭。 在人与妖魔一战取得胜利后,势力进行了划分。 第333页 宗政王族为人间人皇,治理天下凡人,各大宗门小派皆论功封赏,划分浮空上城地盘,搬于浮屿仙境开宗立派,奉元神尊为首,愿为其附庸。 然元神尊受伤颇重,须得闭关修养。 可他不放心镇压在上庭里的另一位仙人,便封锁上庭,由四大宗门镇守,一旦上庭结界出现异样,可用他交付之物将之唤醒。 元神尊一经闭关,便再未现身,上庭也一直未出现异常。 时间在走,人心也在变。 尤其是面对巨大利益时,各种明争暗斗千年不休。 势力与修为的增长加剧了人心的膨.胀。 他们不需要这样一个战神立于他们的头顶,加之天下已然太平,便默契地把上庭封为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 新旧势力替换,昔日的战神渐渐被遗忘,没见过当年大战之人只从旧日遗留下的卷宗得知只言片语。 然—— 就在近日,上庭的结界突然出现了异样。 四大宗门太上长老纷纷出关,相约前去查探,却被挡于结界外,无法进入勘察,只见得一处结界出现裂痕。 透过结界,窥得上庭内遍地天材地宝,四人心中便各有盘算,默契地退守在旁,并未惊醒闭关的元神尊。 人心复杂,尤其是有宝诱之。 四人选择无可厚非。 只是,当结界破碎时,四人踏进上庭,还未来得及惊喜,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为齑粉,风一吹,便消散无踪。 —————— 秋昀送走依依不捨的凌元,无痛无觉地被天道送到了新世界。 一阵天旋地转后,漂浮的神魂刚落定,后背突来一股冲击力瞬间将他拍飞出去。 他恍惚的意识骤然凝聚起来,倏地睁开眼,见得前扑的方向是一座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浮屿。 白云缭绕,犹抱琵琶半遮面,清冷而出尘。 秋昀感知着空气中充沛的灵气,登时对这个世界的背景有了猜测。 心中没了顾忌,当即腾空一个利落的旋转翻跳,一柄寒气四溢的长剑凭空现出,双脚稳当地站在剑身上。 雪白的长剑似有灵识,自发地载着他落在浮屿边沿,旋即一个转身,冷厉的眸仁迸射向对面暗算他之人—— 却见得对面凌空悬浮着一架船型飞舟,飞舟上空无一人,就好似方才那股暗算他的冲击力不过是一个错觉。 但秋昀知道,那不是错觉。 正要放出神识寻找暗算他之人,寄居在脑海里的轮迴镜忽地一阵激动:【仙尊,我嗅到了我家主人哥哥的气息,就在这里。】 稍一停滞,脚下忽来一股强横的吸力,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往下拖拽。 巨大的失重感出现。 他查了一下,这具身体毫无修为。 反抗不得,便在心中戒备起来。 难怪暗算他的人把他拍飞向这座浮屿,定然是已知晓这座浮屿上的异常,所以送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去死。 这些想法在心中过了一遍,脚下的吸力陡然加剧,将他拽进一方空间中。 一入空间,一股能将人融化的热浪从脚底攀升,赤雪化为一个透明的薄膜将他包裹,隔绝热浪,下一瞬,整个人便坠落在一片滚滚岩浆中。 滚烫的岩浆将地心岩洞炙烤得一片暗红。 随他一块坠落的石块溅入岩浆,窜起一道明火,瞬间就把石块吞噬殆尽。 【小镜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秋昀边问边警戒地注视四周。 忽地他眉心闪出一道白光,一面行似彼岸花的镜子从眉心钻了出来,化为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孩童瞪着圆熘熘的眼珠子,小小的鼻翼不断翕动,像只小狗儿一样到处嗅。 被赤雪保护着的秋昀无奈地跟着小镜子到处走。 嗅着嗅着,疏朗的眉毛紧紧拧成一团,脸色愈发地不好看。 「真是我家大魔王的气息。」小镜子牵起秋昀的手,望着辽阔不知方向的前方:「除了我家大魔王,还有你家元的气息。」 所谓大魔王,秋昀不感兴趣。 但听到有元的气息,他神色一敛,正色道:「先带我过去看看。」 岩浆之海一望无际。 除了明亮的火色,再寻不到别的色彩,就连生物都不见一个。 但在岩浆之海的中央,一道流光若隐若现的法阵立于岩海之上。 法阵中困着一个着红袍的男子。 男子慵懒地支着下巴,侧躺在幻化的软塌上,鲜红的衣袍松松垮垮,袒露出大.片胸膛,红色的布料衬得他肤白如霜,一头及臀的长髮倾泻在岩浆上。 他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眼珠如红宝石般璀璨,懒懒地看着法阵外盘膝而坐的男子。 法阵外的男子一袭繁复白衣,双目紧闭,双手交叉,掌心向上放于腹前,神貌俊美如神明,让人不敢逼视。 「元狗。」红衣男子嗓音慵懒地喊道:「回来了就说句话呗。」 白衣男子巍然不动。 他也不.泄气,继续道:「让本尊守着你的躯壳三千年,你就没什么话跟本尊说?」 盘膝而坐的白衣男子缓缓掀开眼皮,一抹复杂之色从他金色眸仁一闪而逝。 「活着就吱一声,本尊被困在这里快无聊死了。」没注意到的红衣男子不住地念叨:「你说你是不是狗?好不容易结界破了,你个狗.日的竟然还防了那些人类一手。」 第334页 说到这个,红衣男子难辨雌雄的面容狞了一瞬。 这该死的元狗,把他困在这鬼地方三千年,目光所触,不是无尽岩海就是元狗那张死人脸,连个说话的东西都没有。 可把他给憋坏了。 元闭了闭眼。 十一个世界的相处细节在他脑海不断盘旋,汇聚成十二张脸不断交替,最后定格在那个风光月霁,清冷无尘的脸上。 他心骤然漏跳了一瞬,唿吸也跟着一滞—— 「你心乱了?」 红衣男子顿时来了精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之事一般起身凑到法阵边缘,盯着元无暇的侧脸,轻啧了一声,道:「你这是动了凡心啊!」 元抿紧唇,默不吭声。 落在红衣男子眼里,就是默认。 红衣男子发出畅快的大笑。 笑声迴荡在广袤无边的沿海中,他笑弯了腰,连眼泪都挤出来了。 「我是真没想到,你个死狗竟然也有动心的一天。」 「聒噪。」元蹙眉简言道。 「想让本尊闭嘴,那你跟我说说。」 红衣男子也不讲究,直接盘腿坐在岩浆上,望着法阵外的元,好奇道:「你神魂离体的这三千年到底经歷了什么?拨动你的春.心的是哪个女勇士?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你神魂突然回来,跟拨动你春.心的那个人有关系吗?是被她伤了心还是被她抛弃了?」 元扭头过来,眼神无波地看着红衣男子。 「厌(ya),吾要回神界了。」 「什么?」红衣男子,也就是厌微一愣怔,復而反应过来,无所谓地挑了挑眉:「那你走之前,先把本尊给放出来。」 「吾打算带你一同回去。」元说。 「别!」厌眼波一敛,倒回软塌上,望着头顶被岩浆映红的岩石:「你要是跟我再打上三百回合,我就跟你回去,你要是不跟我打……」 说着,他偏头看向元:「你把本尊困在这三千年,骨头都被困软了,本尊也想去其他世界看看。」 「你想去我不拦着。」 元跟厌算是死对头。 但也是互相尊重的对手。 在神界,这俩人见天打架,打着打着倒是打出了几分惺惺相惜。 神界四大神尊三大魔王应劫之时,俩人毫无保留地痛快打了一场,混战中也不知谁的神器开了时空通道,打斗中的俩人同时坠入一个小世界。 但那时的二人正打得酣畅,哪管身处之地。 导致妖魔为祸人间,二人受神罚所伤,坠入凡界。 元算是幸运,掉落人间君王宫,被当时的帝王奉为仙神。 可厌就倒霉了,正好落入了此界妖魔头领的面前,那妖魔领头觊觎他神体,想吞了他提升修为,可他的神体岂是那等蝼蚁能觊觎的? 那妖魔领头一时奈何不得他,便把他关在这遍地都是岩浆的地心世界中。 「但我有句警告。」 最了解自己的就是敌人。 元跟厌都不知道认识了多少年,自然无比了解他的性子:「每个小世界都有气运之子和世界之子,你不可对他们动手,一旦要了他们性命,小世界就会崩塌,这笔因果就会记在你身上。」 「你这是——有人来了?」 厌正要说这是你的亲身体会,就敏锐地嗅到了有股陌生的气息正往这边走,他眉头一皱:「你不是在这座浮屿上设了噬魂阵?怎地还有人闯入?」 嗅着愈发浓郁的熟悉气息,元垂下眼皮,心绪翻涌。 理智上他应该斩断这段孽缘,毕竟这段情始于他投胎转世,现下他脱离凡胎,这段情也当止于此,可激烈跳动的心却在欢快地期待着来人。 甚至十一世的纠缠和爱意刻在了神魂里,还有对方一世又一世的追随…… 「你气息又乱了。」 正盯着来人方向的厌察觉到他气息紊乱,扭头一看,就见对方白璧无瑕的脸颊上不知何时滚下了豆大的汗珠,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眼珠子一转:「能踏进你设下的噬魂阵还安然无恙者,除了你自己,就只有身上携有你气息之人,所以来人你认识?或是说那个撩.拨得你凡心大动的勇士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跟这个世界没关系,纯属我个人对他的评价。 这是最后一个世界。 厌(ya)第一声哈,是我下本快穿的攻,专栏有预收,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收藏一个。 感谢在2021-08-2117:13:07~2021-08-2215:2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妩、我老婆真棒20瓶;江夫人7瓶;洋洋洋啊~6瓶;i攻大大yyds3瓶;安绎、陈木木2瓶;悄咪咪地看文文、无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元妹是个狗东西(02) 元垂眸一声不吭。 周遭赤红的流浆翻滚起伏,其滚烫的温度灼烧得空间都扭曲了,好似也将元炙烤得热汗淋漓。他微微阖上眼,心中纷杂的情绪就仿佛遍地的岩浆,翻涌不断。 「可以啊元狗。」 喋喋不休的噪音穿进他的耳膜,钻进他混乱的心里:「就你这个煞神竟然也有人喜欢,甚至不惜穿越时空壁垒追到了这里。」 厌说得感慨,还带着几分敬佩:「真勇士也!」 第335页 他这句话不是无的放矢。 元就是个煞神,人如其称谓,他多少族人死在这煞神手上? 杀的魔多了,浑身就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轻易不敢有人接近,倒是不想投胎轮迴了几千年,煞神竟然也有人爱了?! 厌最后一句话戳进元挣扎的内心,将他死死恪守的理智彻底击溃。 他嚯地睁开眼,带着连他都不知晓的期待和紧张,望向前方。 但见一片赤红的沿海之上,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手牵一个孩童,不徐不缓地行走于岩浆之上。 他一半长发用紫金玉冠高高束了起来,冠中嵌着一颗硕大的紫色明珠,这般华丽的装束,衬得他清贵非常。 元透过这具皮囊,看到皮囊中装着的那个容色清冷出尘的男子。 这一刻,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 心里、眼里只那一人,也唯那一人。 一直盯着他的厌见他忽地面露痴色,心中咦了一声,循着目光也望了过去。 这一看,就把他给看愣住了——怎么是个男子? 这二人,一个痴醉,一个发愣。 其目光都落在秋昀身上。 被忽略的小镜子看到被困在法阵里的大魔王,蹬着一双小短腿沖了过去:「是谁?大魔王,是谁把你困在这里的?」 这一声惊唿唤醒了出神.的厌和元。 元望着含笑走来的人,抿了抿唇,起身正要迎了上去,手腕忽地一紧,低头就见一个小豆丁瞪着圆熘熘的眼仰视着自己。 「是不是你把我家大魔王困在法阵里的?」 「你家大魔王?」元斜飞的剑眉一拧,狐疑地打量着面前非人非仙的小豆丁。 一眼便看透小豆丁乃是灵体,眉头皱紧,他记得秋昀有个『系统』,就是这个『系统』带着秋昀穿越一世又一世。 这个『系统』在他与秋昀纠缠的第三世还出来给他当过儿子。 他当这个『系统』就是个有点神通的灵物,就像秋昀当初给他契约的那个『系统』,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元朝法阵里的厌投去一瞥:「这东西是你的?」 厌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沖小镜子招了招手:「你见天逮着我魔族不放,怎么连我二弟的轮迴镜都不认识?」 「归庭?」元愣了一瞬,蓦地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人,迟疑道:「你、你认识归庭?」 秋昀负手立于他身前。 清润的眼眸凝视着他金色的眼瞳,他的眸光沉着又冷静,却不见半分爱意,就仿佛先前黏在自己身上的浓厚情感不过是幻觉。 他哂然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道:「这是你的本体?」 迎着他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元不自在地别开眼:「是。」 「那你可有轮迴转世时的记忆?」他继续问。 「哦豁!」 厌幻化出一张小马扎,又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灵果,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对困在此处三千年的厌来说,别说看戏,就是活的生物都不见一个,难得有戏可看,还是煞神.的戏,更是千古难寻。 小镜子看着法阵里的大魔王,泪眼汪汪地说:「大魔王,您——」 「嘘!」细长的手指抵在唇.间,他不错眼地盯着神色.狼狈的元,压低声音道:「先看热闹。」 热闹·元喉结滚了一滚,哑着嗓音艰涩地说:「有。」 「有啊……」秋昀怅然了一瞬,敛起眼中的情绪,疏离却不失温度地问:「那你是要回去了?」 归庭曾同他说过,仙界之上,还有一个神界。 但神界通道已经关闭,下面的人上不去,上面的人也将下不来,因此倒也理解元此刻的心情。 这就好比门当户对。 他与元,便是门不当户不对。 再往深里说,一旦元回了神界,他回了仙界,小镜子又碰到了养子归庭的兄长,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届时,他与元怕是连面都见不上。 元沉默不言。 秋昀理解地点了点头,走到小镜子身边,蹲下.身捏了捏小镜子圆嘟嘟的脸,轻声问道:「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跟您走。」小镜子毫不犹豫地说。 它没办法救大魔王,只能快点结束这个世界回到仙界去找主人,只是…… 小镜子看向无动于衷的元,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瘪犊子,困它家大魔王,现在竟然还要抛弃他家仙尊,双眼一瞪,奶凶奶凶地骂道:「你个狗东西,要不是我家仙尊,你个瘪犊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世界受苦受难,狼心狗肺的东西,回了本体就翻脸不认人,白瞎了我家仙尊对你的一番真心。」 「你不要我家仙尊,多的是人要!」它冲着元骂了一通,扭头牵上秋昀的手:「仙尊,咱们走,我带你去别的世界找情缘,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满大街都是?」 「噗!」秋昀被它这一番言论给逗乐了。 他看似云淡风轻,心中却不是没有伤感。 十一世的感情早已深入神魂,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也能感觉得到元不是对他没感情,只是爱情比之回神界,大概是分量没那么重。 秋昀忍不住又捏了下它的脸,起身沖法阵里的红衣大魔王点了点头:「归庭是我的养子,你又是归庭的兄长,按说我该救你,但我现下无半分修为,你若等得,待我回到仙界,便通知归庭来救你。」 第336页 「你这小子是在占本尊便宜啊。」厌倒是很喜欢这个爽快的年轻人,不过倒是不曾想老二竟然给自己找了个爹,他打量着面前清冷脱俗的男子:「老二还好吗?」 「很好,歷劫也已经结束了。」 「那就好,你回去跟他说本尊这边无须担心,你在哪一界,待本尊玩够了便去寻他。」厌意味不明地瞥了眼杵在不远处的元,就见对方攥紧拳头,竖起了耳朵。 「天衍仙界。」秋昀说。 「本尊记下了。」厌说着,一只赤红的蝴蝶从法阵中飞了出来,停在秋昀面前的岩浆上,忽地变成好大一只:「这是我用神力幻化出来的,可带你二人离开这地心世界。」 秋昀双手抱拳:「那就谢过大魔王。」 说罢,他抱起小镜子,踩着蝴蝶的翅膀坐上去,扭头迎上厌投来的视线:「就此别过。」 下一瞬,蝴蝶煽动翅膀,就要腾空飞起。 克制且强忍着不去看的元听到动静,唿吸一滞,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如流光一闪而过,搂上蝴蝶背上的秋昀。 当熟悉的味道侵入鼻息,元只觉得堵塞在胸口的坚冰瞬间软化,化为一滩水,滴落在秋昀的脖颈上。 他将脑袋深埋在秋昀的后颈,低哑着嗓音道:「别走。」 秋昀怔了一怔,笑着抬手推开脑袋:「神尊还是再好好想想。」 「不想了。」元知晓方才的反应伤了秋秋的心,他红着眼眶收紧圈在他腰间的手臂,再次把脑袋埋于对方颈间,闷声道:「我不回神界了,凡间有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今后你去哪我便随你去哪。」 看戏的厌哪里见过元这番小女儿作态,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小镜子恶声恶气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要带我家仙尊找小鲜肉去,到时候找十个八个,全部带回仙宫,到时候仙尊一天换一个,不比——唔唔唔!」 元用法术封住小镜子的嘴,抱着秋昀不撒手。 他知道,一旦今日放开了手,那他跟秋秋将再无可能,当下不顾及半点面子,在厌紧缩的瞳孔中,委屈道:「秋秋,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别不要我。」 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爱情?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好好的一个煞神,触及情爱,竟变成这副德行,也太吓人了。 秋昀却是嘆了口气,无奈道:「好歹也是个神尊,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赖皮?」 松软的话音传到元的耳朵里,他紧绷的心神松了一半。 他暗自舒了口气,觉得先前压抑感情,纠结、挣扎的自己就是个傻缺。 比之怀中真切存在的温香.软玉,神界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那他回去做甚? 继续做那个讨人嫌的煞神? 「只要能赖上你,无赖一些又何妨?」说完,他只觉的堵塞的心胸豁然开朗,连低沉的声音都明朗了起来:「秋秋……」 他轻蹭着秋昀的脖颈,小声道:「老攻。」 「……」厌不忍直视地别开眼,觉得眼眶有点辣。 「怎地还撒起娇了?」秋昀冷硬的心不自觉软了下来,抬手揉了下颈窝里的脑袋:「自持一下.身份。」 「我唯一的身份就是做你的夫君,跟自家夫君撒娇怎么了?」想通了,元的嘴皮子也利索了:「我可是你明媒正娶了十世的夫君,我一时想岔了,你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但想抛夫弃夫可不行。」 「……你倒是会倒打一耙。」 「我知道错了,老攻。」 「……行吧。」秋昀彻底放弃了抵抗:「你先放开我,我这具身体是已嫁之身,叫别人看到影响这具身体的名誉。」 作者有话要说:  厌:爱情太吓人了! 感谢在2021-08-2215:22:13~2021-08-2315:4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95220550瓶;今天加更了吗?28瓶;=0w0=)->20瓶;2612770910瓶;幽幽子墨、十飒6瓶;annie、呀呀呀5瓶;三千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元妹是个狗东西(03) 闻言,用脑袋轻蹭着秋昀后颈的元动作一僵。 空气骤然凝滞。 原本就一片死寂的岩海在这一瞬更是安静得落针可闻。 先前不忍直视的厌倏地扭回头,张大嘴看向赤蝶背上的二人,赤红的眼中闪烁起惊人的亮光——这戏看得当真是跌宕起伏。 他不知晓什么叫狗血。 但这俩人纠纠缠缠的恩怨着实满足了他空虚了三千年的精神。 他乖巧地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托着脸,清透如红宝石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演戏』的两位主角。 「能离、和离吗?」主角之一的元垂下眼皮,挡住眼中难明的晦暗,底气不足地在秋昀耳边小声问。 温热的唿吸喷洒在秋昀的耳廓。 低落的嗓音中带着股莫名的委屈,钻进耳鼓里,莫名让他有一种微痒的感觉。 他偏了偏头,压下心中的瘙.痒,轻嘆了口气:「怕是不行。」 这具身体叫闻言秋。 乃下城皇都闻氏一族的嫡长子。 下城属于凡人界,由宗政皇室统治。 修者所建之宗门小派则居于上城浮屿,当修者结成道侣,其孕育之后代有修炼资质可收入宗门,若无资质,将会送往下城。 第337页 这些被送往下城的子弟有宗门做依靠,经年累月,发展成了规模不小的家族。 闻氏就是之一。 其背后所靠宗门为四大宗门之末天一宗,闻氏的老祖宗乃天一宗三长老闻风,道号长青道人。 昔年天降真仙,九州上下奉那真仙为首,然人心易变。 尤其是宗政皇室,曾经因宗政皇室统治天下,掌握天下修炼资源,又有老祖坐镇,各大宗门小派虽是摩擦不断,却也不敢挑衅皇权,甚至还奉宗政一族为首。 可当上城结界被打破,靠山战神闭关不出,迁徙上城的各大宗门小派脱离了宗政皇室的掌控,又有了新的修炼资源,修为上来了,实力也强大了,便不惧宗政皇室,便再不将宗政皇室放在眼里。 宗政皇室岂会甘心? 可形势比人强,纵使不甘心,也无甚办法。 就在这时,当时的太子宗政越想出了一个法子,由宗政皇室开设学院,将凡间有资质者尽收拢于学院,并传授修炼之法。 宗政越此举非是将所有凡人中有资质者掌握于手心,而是提高宗政一族在各大宗门小派中的地位。 一个宗门的强盛,总绕不开新鲜的血液。 尤其是修者修为越高,生育便越困难,若想壮大宗门,就免不了要去下城招收新弟子。 可现在有资质的凡人都入了宗政皇室开设的学院,各大宗门不满,却也不敢明言挑衅。 其一是下城到底由宗政一族统治,凡人嚮往上城,却也畏惧皇权。 毕竟天下有资质者占少数,便是家出了一个有资质者,其家人又无法跟随子女去上城生活,那家中亲人还是要在宗政皇室下讨生活。 其二,这事是他们理亏在先。 若非没有管教好宗门弟子,也不会逼得宗政皇室想出这般法子来。 再者,宗政皇室虽是落魄了,可身后到底还有个情况不明的元战神。 万一真把宗政皇室逼急了,惊动了元战神…… 各大宗门一想到元战神对当初肆虐人间那些妖魔的雷霆手段,一个个都不敢设想后果。 各大宗门妥协了。 以资源换取从学院挑选学生入宗门。 慢慢地,从明面上的资源换取到私下交易资质上佳的学生,最后发展成各大宗门为了自己的宗门能招收资质绝佳的弟子,开始从下城发展起来的宗族中挑选姿容上佳且无修炼资质的后辈与宗政皇室联姻。 秋昀说到这儿,示意元放开他,继而抱着被禁言后满脸委屈的小镜子从赤蝶的后背走了下来。 元殷勤地幻化了一张茶桌。 秋昀抱着小镜子与元对面而坐,听得津津有味的厌瞥了眼神色不明的元,轻啧了一声,好奇地问秋昀:「你附身的躯壳乃一介男儿,何以会嫁入宗政皇室?」 听到这句话,秋昀撩起眼皮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元:「当今皇帝叫宗政越,幼年有幸见过元,对他见之难忘,思之如狂,恰好闻言秋本人气质高冷出尘,与之相仿,被宗政越亲眼相中了。」 「噗!」厌毫不遮掩地大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元抓.住秋昀搁在桌面的手,急切地表明心迹:「我不认识那个叫什么越的。」 「跟你没关系。」秋昀挣脱他的手掌,安抚地拍了一下。 那边笑够了的厌双手叉着腰,宽大的袖子垂在两侧,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座浮屿?又何以会掉进这地心世界?」 说到这个,秋昀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日前,闻言秋刚嫁进宗政皇室,还没洞房宗政越就收到了消息,说四大宗门的太上长老陨落了,同时上庭的结界也消失了……」 话到这儿,他含笑看向元:「宗政越倒是对你一往情深,怕那些小门小派会冒犯你,连洞房都不顾,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闻言秋是嫡长子,未被宗政越看中前在家中颇为受宠。 他本就不是自愿嫁给宗政越的,现在宗政越走了,他松了口气,不想家中递来消息,告之他上庭的结界消失,而传言中的元战神便是在上庭闭关。 家人猜测上庭动静是否为元战神出关,就让他准备一下,将他送到上庭,看看有没有机会入得战神.的眼,收为弟子。 便是无缘拜战神为师,做个神侍也比嫁给宗政越强。 「飞舟抵达上庭后,闻言秋站在飞舟边缘探望,谁知后背突来一股冲击力将他拍飞出去,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这就是全部剧情。 此界与其他小世界不同,没有时间回溯,因此秋昀也不知晓闻言秋的命运。他附在这具身体时查探过,闻言秋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想来是去投胎了。 至于为何会掉入这个地心世界,秋昀也不知晓。 听完全程的元闪身挪到秋昀身边,颤抖地将人按在怀中,心中一阵后怕。 旁人不知,他却是知晓上庭浮屿被他设下了噬魂阵,任何生物踏足,便会魂飞魄散。 那暗算闻言秋之人何其歹毒,若非他与秋秋纠缠十一世,神魂中早已沾满他的气息,怕是一穿到这个世界,世间便再无秋昀这个人。 思及此,他心中立时升腾起一股无法压抑的戾气,眉眼更是变得无比阴鸷。 厌单手托腮,若有所思道:「这处岩浆之海为浮屿内核世界,往昔被那妖魔头领炼化成一方空间用来修炼,那妖魔头领死后,其内蕴含之灵气被元和本尊修復神罚创伤抽空,依本尊来看结界消失当与内核世界中灵气被抽空有关,倒是你会掉下来……」 第338页 他看向被元死死按在怀中的年轻人,牙酸了一瞬。 这情爱果真是世间剧毒。 能使人障蔽心智,迷于情感。 他心中暗想,有元这个例子在,定不碰这玩意,不然沦落得跟元这般…… 哎哟喂,仅是这么一想,寒毛都竖起来了。 厌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正色道:「叫本尊说,你借用了闻言秋的躯壳,因果形成,将会接替他未完成的心愿,而你又与元狗渊源颇深,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而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又难以琢磨。」 这大概就是一种机缘。 秋昀如是想着,拍了拍浑身发抖的元,继而推开他:「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所以……」 他看着元,眉眼弯成一道月牙:「你可愿意收我为徒?」 元眉眼的上的阴鸷散去,放柔了眸光:「好。」 旁观的厌见俩人又黏煳上了,牙疼地摇了摇头:「元狗,你要走的话,先把本尊放出来。」 秋昀闻言,扭头看向大魔王。 之前心中有事,他没细看,现下看去,才发觉大魔王的神貌当真是只应天上有。 纵是他眼界不凡,见过无数美男子,又有元这等美男子在前,也忍不住在心中惊嘆了一句好一个美男子——非是元无法匹敌,而是二者不同类型,元五官较为深邃立体,而大魔王却偏向精緻,美得难辨雌雄。 可又因是魔的缘故,其气质又带着几分放.盪不羁,中和了极盛容貌带来的阴柔感,让人见之不会误其性别。 这等美貌,大约只有养子归庭的真容可匹敌。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偏头问元:「在当你小爸那一世,我曾从你当时的佛串中看到过你与大魔王打斗的幻境,原以为你二人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现下看来,你二人关系好似还不错?」 「谁跟他关系不错?」 厌哼了一声:「这个狗东西不知杀了本尊多少族人!要不是每次打斗都是平手,本尊早就将他的头颅拿来祭奠死于他手的族人了。」 秋昀笑了笑。 方才大魔王说此地灵气被二人修復神罚创伤抽空,若当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元怎会让他修復内伤?又这般和平共处? 倒是不想大魔王还是个有点傲娇的魔王。 怪可爱的。 旁边的元本来不予厌计较。 但见得秋秋侧脸柔和下来,唇角微微扬起,脑海里浮现出某一世好颜色的秋秋,唿吸一滞,忍不住呛声道:「你和归庭也没少杀我神族族人。」 「翻旧帐?那就有得算了。」厌顿时来了精神,双手叉腰,精神奕奕地说:「你神族四人,除了不爱杀.戮的席盛和那个懒到骨子里的岚疏,几次发生纠纷,是不是你和弈君挑起来的?」 元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是归庭先动的手?」 眼看俩人就要打起嘴仗,被禁言的小镜子看了看大魔王,又瞄向眼珠子时刻盯着仙尊的元,欲言又止地拉了仙尊的衣袖。 秋昀低头,就见小镜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他一个眼神投向元,元余光扫了一下,小镜子发出一声『啊』,见得自己能说话了,低头对着手指,小声说:「大魔王,您别跟他吵了,神族的席盛已经入赘咱们魔族了。」 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三人的耳中。 空气再次陷入凝滞状态,两双眼齐齐定在小镜子的头顶,半响后厌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听到没有元狗,你神族的席盛神尊入赘我魔族了。」 元毫无波动。 他神族四大神尊跟三大魔王不同,三大魔王本体相同,又共同开智,关系亲密,而他四大神尊本体却是各不相同,关系不如三大魔王紧密。 所以他对席盛入赘的事,没半点感觉。 「你还想不想出来了?」元淡淡道。 「……」厌即将脱口的话在元的威胁下,又生生地憋了回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咬牙道:「算你狠。」 吵赢了的元就像是打赢了一场胜架的田园犬,摇着不存在的尾巴,闪烁金色眸仁凑到秋昀面前,眼巴巴地等着秋昀夸奖。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秋昀扶额,这俩人吵架就跟小学鸡似的,翻旧帐就算了,还威胁。 他无奈地摇头,心中不知元如何看待大魔王,便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委婉地劝道:「浮屿内核里的灵气被你二人抽空,没有灵气支撑,整个浮屿想来离崩塌也不远。」 「我家秋秋就是心善。」元说着,斜眼看向唿哧唿哧喘气的厌:「看在归庭是我家秋秋养子的份上,今天本尊饶你一次。」 厌冷笑一声。 若非他运道不好,岂会落得今日地步? 想想就觉得憋屈。 元走到阵法前,正要解开困阵,蓦地想到了什么,抬起两指,一团白光现于指尖。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其他世界看看?」 元把曾经秋昀帮他绑定的系统弹进阵法内的厌手中:「这是可带你穿越时空的灵物,本尊借给你拿去玩玩。」 厌垂眼看了下手里的光团,怀疑地看向他:「你有这么好心?」 元当然没这么好心,当初厌受伤被一个小魔给擒了,这等耻辱以他的脾气,一旦出来便会将此方世界搅合的天翻地覆。 第339页 他要看着他家秋秋,可没时间去替厌收拾烂摊子,还不如把人打发到别的世界去,是非对错,届时会有天道来收拾。 「不过一小东西,也奈何不得你,你若是不放心,还我就是。」元说。 厌定定地看了他几息,心中却是受不住自由的诱.惑:「你要是坑本尊,后果你知道的。」 元撩了撩眼皮,哪里不知道他已经动心了,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撤去了阵法,道:「你把它收进识海,它会跟你交流的。」 说完,他回到秋昀身边,拎起小镜子一抖,小豆丁登时化为镜子,钻进秋昀的识海。 「我们先走了。」 话落,搂着秋昀的元立时消失在地心世界。 广袤的岩浆之海霎时只剩厌一个人。 他却全然不在意,只盯着手里的瑟瑟发抖的光团,用手指戳了一下,软.绵绵的,跟棉花糖一样,他忍不住又戳了几下,吓的光团抖得更厉害了。 「看着一团光,倒是不想还有灵智,小东西,你真的能带本尊到别的世界去?」玩够了的厌这才意犹未尽地问。 「对的大魔王。」糯糯的稚音带着几分讨好:「只要是您想去的世界,我都能带您去。」 「什么世界都能去?」厌没见过其他世界是什么样子,略微思忖了片刻:「就跟方才元狗和那个年轻人那样,可以看热闹……不,还要再加上能打架的,本尊憋了三千年,骨头都软了。」 「……」苍了天了,这是什么杀神? 就这等小世界,经得住这位大魔王造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交代一下系列文最后一对cp主角攻厌穿越的契机。 别嫌我水文哈。 感谢在2021-08-2315:43:35~2021-08-2417:5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阿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芋22瓶;公子扶苏15瓶;西昭10瓶;江夫人、i攻大大yyds2瓶;听雨吹风、流云、elllll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战神的徒弟(04) 闻言秋失踪,第一个发现的是其贴身小厮坐云。 坐云不过回房取个外袍的工夫,回来自家公子便不见了。 初时还以为是自家公子回房歇息去了,只是当他寻遍整个飞舟,不见其人,四周也不见有其他飞舟靠近,坐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他急匆匆找上在房间打坐的闻言春,将公子失踪的消息告之。 闻言春乃闻氏大长老之子,五灵根资质,这等资质入了宗门也无甚作为,便留在下城想接任父亲长老之位,同家主之子闻言秋关系情同手足。 此番随闻言秋来上庭拜访战神元,说是也想寻一番机缘。 现下听得坐云之言,闻言春当即调遣飞舟上所有人寻找闻言秋。 一圈下来,毫无收穫,闻言春沉默良久,才道:「三弟失踪已经过去两个时辰,生死不知,若再寻不得,届时家主发怒,我和在场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跟随而来的护卫们本以为是趟美差。 没想到会有性命之忧,一个个都慌了。 坐云却是梗着脖子说:「公子不会有事的。」 「我还没问你。」一袭白衣衬得闻言春温润非常,但此刻他眼眸一厉,迸射向坐云:「你是三弟的贴身小厮,是如何看顾三弟的?为何三弟失踪你却安然无恙?莫不是三弟的失踪跟你有何关系?」 这番话一出,顿时引起在场护卫们的怀疑。 他们齐刷刷地将目光定在坐云身上,护卫长更是抱拳上前,义正言辞道:「春公子,大公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若是有人偷袭,也逃不过我等法眼,除非飞舟上有心怀不轨之徒将大公子藏了起来。」 这话就差直接点明是坐云所为。 坐云面色几经变换,愤愤地瞪着护卫队长,又看向神色不明的春公子。 春公子将双手背在身后,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了捻,缓和了神色:「坐云,不是本公子非要怀疑你,而是三弟失踪,你为何没有第一时间禀告?还有你说你回房给三弟拿外袍,可你来找我的时候,手中又为何不见外袍?」 「小人没——」 「三弟下落不明……」春公子打断他的话:「你嫌疑最大。」 说着,微抬了抬下巴,当即就有护卫一左一右地拿下坐云。 坐云反抗了一下,没反抗得了,就死死盯着春公子。 春公子仿佛不忍般地别开脸,由着护卫将坐云羁押了下去。 片刻后,护卫队长又道:「春公子,要不要通知家主派人来搜坐云的魂?」 「这……」春公子迟疑地扭回头,眼中满是不忍:「何至于此。坐云终归是我三弟的小厮,三弟极为信任他,平日他对我又极为尊敬,我不太相信是他所为,还是先审问一番再做决定。」 「春公子。」护卫队长急切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坐云一看就是个嘴硬的,咱们又不知是否有同伙,万一见他被抓,对大公子不利可怎地是好?」 「可一旦通知家主,坐云性命就不保了。」 坐云就是个普通人,一旦遭到搜魂,不死也会变成一个痴傻之人。 护卫队长认定大公子的失踪跟坐云有关,因此不遗余力地想劝说春公子。 第340页 春公子摇摇头,思忖片刻:「这样吧,先通知陛下。不管怎么说,三弟是陛下的妃子,陛下又在附近,说不得三弟并未失踪,而是去寻找陛下了。」 宗政越正与四个大宗门商讨上庭浮屿之事。 上庭结界消失,露出了遍地的天材地宝,吸引而来的宗门各派初时发现,直言见者有份,便贪婪地奔向浮屿,谁知刚踏上上庭,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齑粉。 稍迟一些的修士见得这般诡异景象,个个是吓得肝胆俱裂,退回飞舟上。 四大宗门的宗主或掌门见得这般情况,纷纷想到了魂灯熄灭的太上长老,心中皆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着前车之鑑,围在上庭浮屿附近的修士都不敢轻举妄动。 各大宗门门派派来代表围坐一块,商讨该如何处理上庭浮屿一事。 年轻些的修士并不知晓上庭还有个闭关的战神元,兴奋地发言说上庭应当是有阵法,只要寻得阵眼解除阵法即可。 然年长且知当年之事的修士却是惶恐地想,莫非是战神元出关了? 宗政越也是这般想法,因此当有修士提出研究并破解阵法的建议时,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提出这个建议的修士脸色不太好地质问道:「那陛下又有何高见?」 宗政越正要开口,一个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凑到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眉头一皱,道了句知道了,便将目光看向天一门的三长老长青道人,长袖一甩,不悦道:「小门小派不知事,你们四大宗门总该知晓上庭是何人居所。朕有事先行一步,尔等若是商议出一个结果,只管派人来传个话便是。」 说罢,不顾在场面色微变的众人,甩袖而出。 回到飞舟,他见过闻家护卫后,由护卫带路,径直赶往上庭南面。 远远就见飞舟边沿侧身立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微风徐徐,拂起对方的衣摆和长发。 宗政越恍若间,好似看到了三千年前一袭白袍的战神元负手立于飞舟上,那俊美的神颜和睥睨天下的气势仿若天人,印在他心间三千年都不曾忘记。 他唿吸骤然一滞,停下御行的飞剑,一股由衷的喜悦从心头升腾而起——战神元出关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船头的人转了转身,似是才察觉到了他,弯下腰来,仿佛是在向他行礼。 心中的喜悦霎时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痛冷水,将他火热的心瞬间浇灭,一股无名火从心底涌现,可又不好发作,毕竟是他先认错了人。 他冷肃着脸,御剑上了飞舟,立于船头的温润春公子翩翩走来,拱了拱手:「见过陛下。」 宗政越眯眼打量了他片刻,便收回目光:「朕记得后妃不得离宫,你且好好说说朕的爱妃何以会出现在这?尔等又是如何将他弄丢的?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这儿,他冷笑一声,身上涌起一股浑厚磅礴的气势,瀰漫在飞舟之上,立时将在场所有人压弯了腰,更有甚者直接扛不住压力当即跪倒在地。 被迫弯腰低头的春公子面色大变。 他站在陛下面前,承受的压力比之旁人还要更重几分。就仿佛后背上扛着一座重山,压得他面红耳赤,大汗淋漓。 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飞舟立时充斥着各种粗重的唿吸声。 半响后,给自己出了口气的宗政越余光瞥向春公子,见他满头狼狈,哼了一声,方才收回气势:「说罢。」 『重担』卸去,众人皆各种松了口气。 春公子却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快说?」宗政越不耐道。 愣怔的春公子被他一声厉喝惊醒,连忙垂了垂眼,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听完后,宗政越连眼神都没给春公子一个,直接来到闻言秋失踪之处,放眼望去,就见下方不远处便是上庭浮屿的边沿。 边沿处生长着茂盛的杂草,依稀可见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但也只现于那一方寸之地,他暗暗握紧拳头,眼里戾气横生——不管闻言秋来上庭是何目的,但有人暗害他的妃子,就做好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 无关情爱,只因闻言秋是他的妃子。 敢害他的妃子,不就是打他的脸? 而之所以确定闻言秋是被害,是因为他了解过闻言秋。 闻言秋虽不是闻家下一任继承人,但其人聪慧过人,这么一个人,在不明情况下会以身犯险? 那就是只能是人为。 兇手能避过满飞舟的护卫,那修为定是在金丹以上。 可金丹修士害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作甚? 再者,飞舟上有天一宗宗徽,等闲之人也不敢轻易得罪。 且修士都知道,修为高深的修士可回溯时间,届时兇手将一目了然。 排除修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内鬼。 宗政越蓦地回头,就见到春公子眼里还有未来得及收敛的爱意,心中冷笑一声:「来人,把所有人都给朕拿下,并去将天一宗的三长老长青道人请过来!」 话音一落,十几个暗卫从隐身状态现出身形,在春公子愕然的神色中,将他禁言并拿下。 宗政越就坐在闻言秋坠落的地方,边等长青道人边眺望上庭。 上庭与精修建立了仙宫殿宇的其他浮屿不同,此浮屿原生原态,杂草中时有万年灵药冒出头,让人垂涎的灵果更是遍地都是。 第341页 不见生物和楼台,就仿佛一个被人遗忘的仙境。 他看着看着,眼角忽地扫到丛林中飘来两道人影。 犹若仙神般瞧不清面容,周身更是涌动着让人无法逼视的强大气势,这种感觉…… 宗政越勐地站起身来,隐在四周的暗卫纷纷现身祭出法器围在他四周,警惕着看似缓慢实则眨眼就到浮屿边沿的二人。 暗卫们看不清右边之人的面容,但左边之人不就是主子刚娶的妃子闻言秋? 「是战神,真的是战神出关了。」宗政越难掩激动地呢喃了一句,便拱手弯腰来,拱手相迎:「宗政越恭迎战神出关。」 四周一干暗卫闻言,皆收回法器,单膝跪地作出恭迎姿态。 恰时长青道人和一众听得事情始末的修者纷纷赶来。 踏上飞舟见得暗卫跪了一地,宗政皇帝更是姿态谦逊,走近后往飞舟下一瞟,为首几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撩.开衣摆,跟着弯下腰来,齐声道:「恭迎战神出关。」 作者有话要说:  我文都是当天写当天更。 写的快我会早点更,如果卡文慢了,宝宝们耐心等一下,我肯定会在晚上八点之前更上。 感谢在2021-08-2417:54:17~2021-08-2515:5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每一天20瓶;芋圆啵啵10瓶;九妄、暖光5瓶;糯米丸子?3瓶;暖星、肆意_2瓶;流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战神的徒弟(05) 飞舟之上,两旁列道迎接战神元的人数甚众。 这些人或锦衣华服,或一式一样的素色道袍,全然不见居高临下的傲然,只有茫然和惶恐。 而战神元一身衣裾宽阔白袍。 衣摆被风吹起,及臀长发亦随风翻飞。虽是居于下方,然周身涌动的强大气势却不容忽视。 他古井无波地扫视飞舟上姿态谦卑的众人,强大的神识裹住整座上庭浮屿。 就见得浮屿以东以北飞舟环伺,其上驻守弟子无数,皆眼神火热地盯着浮屿上遍地都是引发人贪慾的天材地宝。 见得此景,他冷哼一声。 却仿佛来自天际,穿进在场所有人耳中。 如雷霆震怒,震得众人耳鸣目眩,精血翻涌,修为不足者更是一口鲜血吐出,昏倒在当场。同时也将一些忘乎其形之人震慑得不敢动弹。 「战神息怒!」 一着浅青道袍的中年男子仓皇出列,低头不敢直视。 随之又有三人出列,相继求情。 宗政越也受此波及,但他心中是痛快的。 这两千多年,各大宗门仗着浮屿上的资源修为大涨,就不把他宗政皇族放在眼里,便是受制每十年才能来学院收学生入宗门,也端得高高在上。 甚至还以为将毫无资质的后代送进他后宫,便是对他宗政皇族的恩赐。 可去你的吧。 他宗政越再不济,也是化神修士。 这是想侮辱谁? 「尔等派这么多飞舟包围吾的上庭是想作甚?」 立于浮屿边沿的元收回神识,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又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是想造吾的反吗?」 不明情况的年轻修士还在茫然着。 知晓内情的修士却是连称『不敢』。 纵是有此想法,这些修士也在元一个照面的下马威下将心思掩藏。 「不敢?」 元掩在宽袖里的手牵着身边秋昀,脚下的步子如踩阶梯一般,缓步走上飞舟。 身后早就被抽空灵气的浮屿没了他神力的蕴养和支撑慢慢现出原形。 众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齐齐朝浮屿偷瞄。 就见得让众人肝胆俱裂的场景——遍地的天材地宝眨眼间枯萎,恍若仙境的浮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片荒芜,地面更是如遭干旱一般开裂,甚至开始剥落。 剥落的石块坠落途中慢慢化为齑粉,风一吹便散了。 见得这一幕的众位修士当是又惊又惧。 却也有少许修士看得天材地宝这般浪费,惊惧之余是满心的心痛。 「吾看尔等敢得很!」威厉的嗓音震回众人思绪。 众人闻言纷纷将头垂得更低了,却不想战神元说:「看来尔等是在这三千年里过得太过安逸。」 轻飘飘的口吻惊得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仙剑门的宗主正要开口,脚下突然凭空现出一个阵法,他稍稍一怔,余光瞥见周围修士脚下皆有白光闪烁,还未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得战神元又说—— 「那吾就送尔等去歷练一番。」 话音一落,脚下阵法启动。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下一瞬便出现在了九州北境之外的荒芜。 仙剑门的宗主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被战神元放逐了? 想通的这一瞬,唿救声随风传到他的耳膜,一扭头,就见原本驻守在飞舟上的弟子正被一群嗅着人味儿赶来的妖魔追赶。 北境之外,是蛮荒之地,也是妖魔居所。 元把这些修士送走,将目光落在宗政越身上:「你……」 「战神有何指示?」宗政越腰身微弯,拱手作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第342页 「……」罢了。 元看他不太顺眼,想把他一併送走。 但思及对方为凡人君王身份,便收回目光:「吾甚为欣赏闻言秋,将之收为爱徒,另——」 宗政越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锋忽地一转,厉声道:「吾之爱徒不久前被人暗害推到上庭浮屿,差点害去性命,此事你可知晓?」 「回战神,朕便是为追查爱妃失踪一事而来。」 宗政越边说边在心中感慨闻言秋好运道。 一道锋利似刃且冷森的目光忽地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他本能地绷直身体,皱眉间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朦胧瞧不真切的面容,锋锐的视线就来自这张好似一团朦胧云雾之后。 他心中一凛,赶忙垂首,暗揣自己可是说错了话。 就把方才那句话来回琢磨几遍,也不曾察觉有何问题,思绪一转,莫不是战神元是在不满他追查速度? 思及此,他连忙拱手道:「朕已有了怀疑人选,本欲将闻氏老祖宗传来让其盘问,不想恰逢战神出关,耽搁了一会儿。」 说罢,便示意暗卫将人带过来。 元心中正是不悦,掩在宽袍下的手掌忽地被人收紧。 他转头一看,牵着他手的人正含笑望着他。 这一笑眼将他心中酝酿的酸味缓解些许。 他隐晦地扬了下唇角,復而绷起严肃又正经的脸,小拇指却悄悄弯起,在对方手心轻轻一挠,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手指伸入对方指缝,掌心相贴,五指交扣。 秋昀感受着比之前握得更紧了些的手,余光瞥向旁首立着的高大身影。 修炼之人一般长相都不会差,宗政越统治宗政皇朝两千多年,却是驻颜有术,面如青年,一身紫金华服衬得他尊贵非常,虽是无法窥见容颜,但根据记忆,此人容色极为俊美。 只不过…… 他顿了顿,微微抬眼扫过对方的头顶,又低头看着掩在元袖袍下紧扣的十指,无声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暗卫押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过来。 其后还有飞舟上的护卫和被绳子捆绑的坐云,对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秋昀用神识扫了一下,不见有伤,便放下心来去看为首的白袍男子。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一头青丝被整束于顶,用白玉冠扣住。 绣着祥云的衣袍款式与之元一般无二,忽略两者气势和面容,单看身形,当真是一模一样。 修者爱穿素白衣袍不是什么新鲜事。 因为白衣比较飘逸,闻言春也穿过,但他并不常如此打扮,反而惯以青衣示人,便是此番来上庭寻找机缘,也不曾有过变化。 因此秋昀在见得元时并未将二人联繫在一起。 但此刻他看着双眼充满不甘的闻言春,又扭头看向身侧的元,再用余光扫了眼旁侧的宗政越,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旁侧的宗政越转身直起身扳,威严的龙目迸射向春公子:「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朕动手搜魂?」 春公子抿唇不言,只哀怨地望着宗政越。 元等得不耐,屈指弹了一道金光没入春公子的眉心,问道:「是不是你将吾爱徒闻言秋推下飞舟的?」 中了真言咒的春公子惊恐地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嘴,将所有心中隐秘道了出来:「是我做的,明明是个废物,却偏偏命好投胎到了家主夫人的肚子里。」 春公子满面惊恐,拼命挣脱了暗卫的束缚,去捂自己的嘴,却是无力阻止话语一字一句冒出:「老天真是不长眼,我闻言春比上不足,比之他却是绰绰有余,却因着他是嫡脉,还得讨他欢心,方才在家中有一席之地。 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可他抢了我爱的陛下,我便无法容忍……」 「放你的狗屁!」坐云哪见得他这般骂自家公子? 他顿时抬头瞪着眼怒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我家公子,你连修炼的资源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家公子比? 还你爱的陛下?你也忒不要脸了些,陛下认识你是谁吗?」 「陛下怎地不认识我?」春公子想闭嘴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一张温雅的脸顿时狰狞得宛如恶鬼,扭曲地看着宗政越:「陛下,您还记不记得八年前皇家学院被欺负的那个小孩?」 宗政越面色不变,心中却是皱起了眉。 他对春公子毫无印象,但八年前…… 八年前各大宗门来学院挑选学生。 期间仙剑门和天一宗为了争夺一个资质上佳的学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起来。 修者打架不把旁人当回事,伤及不少学生,他闻讯赶去,刚巧救下了一个被术法波及的小孩…… 莫非,那个小孩就是眼前之的青年? 他对上春公子期待的眼,面色不改道:「没印象。」 闻言秋不但是战神元看上的徒弟,还是他的爱妃。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可春公子却疯了。 「怎么会没印象呢?」他不死心,癫狂地问:「陛下,您再好好想想,八年前,皇家学院,仙剑门和天一宗打架,您将我从突袭而来的剑气中救下——」 元一挥手,禁了他的言。 这些个狗屁倒灶的事他没甚耐心去听。 他不满地斜了眼宗政越:「你欲如何处置此人?」 第343页 宗政越却是越过战神,慎重地看向秋昀:「不知爱妃有何想法?」 秋昀趁着元即将生醋之际,捏了捏他的手,歪着脑袋仰视他:「你方才把那些人送去了何处?」 「送去了蛮荒之地。」 元另只手负在身后,身姿笔挺地眺望北方,淡淡地说:「修者修心,这些人贪慾太重,需要好好修修心,以免心魔太重,最后害人害己。」 秋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就把他也一併送去吧。」 荒蛮之地皆是妖魔。 就闻言春这点修为,还不够妖魔打牙祭的。 秋昀不欲用闻言秋的身体沾染族兄弟的血。 毕竟在外人眼中『他』并未死,还有了『奇遇』。 若当真杀了闻言春,外人只会道『他』心狠手辣,连关系甚笃的族兄弟都能痛下杀手。 人群中的坐云痛快之际,忽地听到自家公子的声音,浑身一激灵。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见得自家公子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仿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忽地喊道:「公子?您还活着?」 秋昀含笑沖他招了招手,押着坐云的暗卫见状,放开了他。 他一路跑到自家公子面前,上下打量,见得自家公子安然无恙,哇地一声就要扑进自家公子怀中,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 坐云哭声一噎,就听得耳边传来一道虽是淡然却又极为宠溺的声音。 「依你。」元抬指诀一掐,闻言春和一干护卫的脚下便出现了熟悉的阵法。 「这些护卫护主不利,也当受罚。」 坐云注意力被转移,回头就见春公子和一干护卫凭空消失,飞舟顿时空了一大半。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痛快道:「该!若是陛下不惩戒他们,小的回了族中,也要禀告家主严惩这些混帐,公子您不知道……」 他说着,扭回头,睁着一双泛红的眼,哽咽道:「您失踪后,他们不急着找您,还互相推诿,想把公子您失踪一事按在我头上,还推卸责任。」 坐云就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面容还有些稚.嫩。 秋昀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家公子命好,没叫……堂兄害去性命,反而还有了奇遇,拜在战神元门下……」 元见自家秋秋温柔地哄着一个小破孩,心中又酸又醋。 便眼不见为净地看向宗政越:「吾准备带爱徒入住皇宫摘星楼,各大宗门那边你且去通知,不必前来拜访。」 「这……」 宗政越瞄了战神元一眼。 战神元如记忆中一样,那般神圣不可亵渎,但他得为宗政皇族考虑,想了想,便道:「朕自是知晓您不愿被人打搅,但朕的爱妃现是您的徒弟,为防止日后有人不长眼欺负到爱妃身上,是不是该办个收徒宴好让众人心中有个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515:53:52~2021-08-2715:2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人花底祝长生50瓶;喵酱15瓶;拔剑茫然四顾12瓶;cindy、暖光、2612770910瓶;临渔6瓶;lethe、江夫人、紫苏、幽幽子墨5瓶;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战神的徒弟(06) 战神收徒是件大事。 宗政越也想藉此机会宣布出关的战神依旧是站在他宗政一族这边,同时借用战神威名来震慑上城越发张狂的宗门各派。 至于一口一个爱妃…… 非是他对『闻言秋』爱得深沉,实乃对方现为战神爱徒。 身份已不再是单纯的妃子,他作为帝王,这点心机还是有的,且『闻言秋』是他主动娶进后宫的,心中定然也是有几分喜欢的。 可传到元的耳朵里,就是他在宣示主权。 一口一句爱妃,听得他是怒火中烧,醋海翻波。 他阴沉着脸,眼神黑沉兇狠地盯着『得意洋洋』的宗政越,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宗政越顿觉自己像是被头兇勐的野兽盯上了一般,浑身的汗毛直立。 他本能的生出警惕,抬眼寻向视线方向,冷不丁撞进露出真容的金色眸仁中,却见得那双神圣无比的眼瞳阴沉又压抑,似乎有什么情绪在其中翻涌灼烧。 宗政越微微一怔—— 战神怎地又生气了? 难道是自己又说错了话?亦或是战神不喜被自己借用威名?觉得是被自己利用了? 「师父,我觉得陛下建议甚好,你觉得呢?」秋昀捏了捏宽袖下的手掌,示意元收敛点。 元心中一酸。 这个混帐当他面,张嘴闭嘴就是爱妃,他已经很克制了。 都快忍成忍者神龟了,还要他怎么收敛? 他攥紧宽袖里的小手,忍了又忍,闭上眼平復起伏的心绪,好半响才道:「依你。」 说罢,悬在空中的飞舟缓缓前行。 宗政越一头雾水。 只觉得战神元这脾气比之三千年改变太多,但其结果还是好的。 他在心中舒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越过战神元含笑看向帮他说情的秋昀,放柔了声音道:「爱妃,你且到朕身边……」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冷厉的声音打断。 「既然要为吾徒举办大典,那便由你亲自去通知各大宗门。」说罢,元衣袖一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宗政越就被送出了飞舟。 第344页 秋昀都来不及阻止,只感受到飞舟骤然加速,如一道流光飞速掠空而过,徒将宗政越留在原地,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 反应过来的暗卫纷纷祭出飞剑,紧跟着跳下飞舟,朝自家的主上而去。 秋昀:「……」 飞舟上没了外人,他也无须掩饰,便没好气道:「你说你这是作甚?」 「他碍眼,说话还刺耳。」 元转过身,全然无视愕然的坐云,抬起长臂把身侧的秋秋揽入怀中,在他耳边委屈道:「你明明是我的,他还一口一个爱妃,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秋昀瞥了下瞪大眼的坐云,委婉道:「我确实是他的妃子。」 「我不管。」元无赖道:「反正你现在是我的。」 「……」 宗政越的想法秋昀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他现为战神元之徒。 又见战神元似是对他极为看重,便想表态以示对他的爱重。 有几分真秋昀猜不透,毕竟二人之前并未有感情基础,所以这是特意做给元看的——但宗政越显然没想到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你啊你……」秋昀无奈地拍了下他的后背:「堂堂一个战神,跟我一介凡人撒娇也不害臊。」 反应过来的坐云偷瞄了眼神情委屈的战神,又听得自家公子那温柔的嗓音,吞咽了唾沫,便悄悄退到一旁给二人把起了风。 唿唿风声把战神.的话语吹得支离破碎,传到他耳中只剩一句:「……什么臊。」 坐云倚着围栏,探头望见相拥的二人,只觉无比和谐。 顿时捂着嘴偷乐,比之后妃无数的陛下,他自然更倾向公子选择战神。 再者,战神是世间第一强者,听说还是真正的仙人,没瞧见连手都没动,就把那些讨厌的修士和坏心肠的春公子等人都赶去了北境之外的蛮荒之地? 连陛下也是说赶就赶,这等威风之人,不但为自家公子报了仇,竟然还跟自家公子撒娇,果然自家公子最厉害。 。 飞舟行过半个时辰,停在闻府内的练武场。 现已近黄昏,练武场上空无一人,只有护卫队有序地巡逻。 护卫的小队长见得降落的飞舟上标有天一宗宗徽,吩咐下属去通知家主、夫人和一众长老,自个人再赶忙上前恭迎,不想下来的却是秋公子身边的小厮坐云。 知晓闻言秋去上庭一事的人只有家主、夫人和大长老。 毕竟后宫『妃子』未得陛下恩准,是不得出宫的。 小队长见到坐云,诧异道:「坐云小哥?你不是跟秋公子在皇宫么?」 坐云摆摆手,示意他别问,旋即绷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微微抬起下巴颇有几分气势地说:「你快快去请家主和夫人,就说公子成功拜师回来了。」 闻家家主膝下有三儿一女。 长子闻言秋天生没有修炼天赋,性格寡淡,也不适合当家主继承人。 次子却是难得的变异单灵根,出生检测出资质后,便被老祖宗长青道人抱去了天一宗抚养。 三子闻言冬尚且不足十六,虽资质不佳,才四灵根,然小小年纪却表现出了过人的城府,被家主闻听叔定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 似这等资质,便是背靠老祖宗长青道人,也是入不得内门,因此便在家中修炼。 幼女闻心宝年纪最小,身怀水系和木系两灵根,是闻听叔年过四十得来的宝贝。 因舍不下小女,便同老祖宗商议过后,待得闻心宝过了十岁,方再送去天一宗。 四个子女中,闻听叔最宠爱小女,然最疼的却还是长子。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倾注感情最深,又因皇室与天一宗错综复杂的关系,无奈将长子送去皇宫作为后妃,断送一生幸福。 这让夫妻俩疼爱之余,也觉得亏欠长子许多。 因此一得到上庭结界消失的消息,便顾不得后宫妃子不得出宫的禁令,偷偷将长子送去上庭寻找机缘。 此刻护卫来报,说练武场降落一艘天一宗宗徽的飞舟。 闻听叔正与夫人和小女用晚膳,听得此话,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放下碗筷,将小女交给嬷嬷,起身迎了出去。 半途中遇到了正赶来的大长老,闻听叔与大长老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赶到练武场。 护卫两旁列道,一袭白袍却看不清真容的男子行走而来,满身威严不容侵犯,身侧跟着个气质清贵的青年,闻听叔心中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此男人如此不凡,定然就是老祖宗说的战神元。 儿子跟其左右,想来事情已然成功。 而惊则是受宠若惊的惊。 战神元亲临闻府,这是何等荣幸? 与他心情相反的则是大长老闻听伯。 闻听伯在身份不明的男子身侧不见长子,放眼往后看也未窥得身影,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丝预感在几位长老全部赶来,并坐在大堂之上,闻听叔疑惑开口询问后得到了证实。 「这个混帐东西,连族兄弟都敢谋害!」大长老顶着在场众人的目光,怒.涨了张红脸一拍桌子,想撕碎那个孽障的心都有了。 闻言春其实是妾生的庶子。 大长老功利心较重,纳了许多房妾想多生育几个有出息的子嗣送去宗门。 闻言春作为长子,出生便检测出只是个五灵根,大长老心中有多期待,再其出生后就有多失望,因此他格外不喜这个庶长子。 第345页 尤其是嫡脉老二出生后,就更加不待见闻言春。 连名字都没取,还是后来讨得了闻言秋的欢心,方才有了『闻言春』这个名字。 但也从这个名字看得出来,闻言秋是把他当亲兄弟的。 闻听叔心中也是怒火高涨。 他暗想好你个闻言春,我儿把你当亲.哥哥,老二送回来的资源我儿也分你一份,你便是这般回报我儿的? 若非我儿命大,岂不是叫你个混帐给害了? 真是个狼心狗肺养不熟的白眼狼。 闻听叔先是打量一下长子,见得长子面色红.润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不善地盯着大长老,阴阳怪气道:「大哥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大长老心说我这儿子不是你看着养大的? 你都没看出来那个孽障心思不正,又如何能怪到我头上? 我看是你待那个孽障不公,方才让那孽障生了嫉妒之心。 但他顾忌坐于上首的男子,便忍下了这口气,只敢在心中腹诽几句。 秋昀见状,开口道:「爹,此事不怪大伯,且堂兄之事,师父已做出了惩罚,将他放逐去了蛮荒之地……」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也把其余修士一併放逐的消息告诉了在场之人。 大长老和其余长老面面相觑。 闻听叔却是心中狂喜,不过他按捺住了激动,小声试探道:「我儿,你师父是?」 「我师父就是昔日的战神元,已收我为徒……」秋昀说着,含笑看向身侧的人:「师父,你说两句?」 元隐晦地投去一瞥,表达了下心中的不满。 什么师父,明明就是夫君。 果然还是要先解决宗政越那个混帐东西,不然自己永远都没法正名分! 作者有话要说:  宗政越:终究是我错付了! 感谢在2021-08-2715:20:28~2021-08-2815:4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歌、更了吗10瓶;亓墨6瓶;503447075瓶;江夫人3瓶;钟奕、听雨吹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战神的徒弟(07) 得长子肯定其身份,闻听叔当即抱拳起身:「闻氏当代家主闻听叔见过尊上,犬子能得尊上看中,收为徒弟,实乃我儿荣幸,我闻氏大幸。」 大长老也赶忙起身见礼。 剩下的六位长老却是面面相觑——战神元不是传说吗? 事过三千年,知晓当年一事的凡人早已作古。 而寿命较长的修士们久不见战神出关,猜测是否已坐化? 加之天下慢慢以各大仙门为尊,已不需一个法力无边的战神悬于头顶,便默契地把上庭归为禁地,同时也将战神元的事迹封锁。 因此世间少有流传。 便是下城的凡人坊间,流传也皆为传说,真.相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闻听叔原先也不知道,但他有个好儿子。 二子闻言夏尚在婴儿期便被老祖宗带入天一门,不过三岁便拜入宗主门下,十岁筑基,现年十七,却已是金丹修士,是世间少有的天才,很受宗门重视。 他曾无意中在藏书阁翻阅到了这段秘辛。 这次大兄嫁于宗政皇室,恰逢上庭结界消失,便偷偷将此事告之于父亲。 这才有了闻言秋去上庭一事。 愣怔过后,六位长老也起身纷纷见礼。 元抬手一挥,示意众人无须多礼,随即将目光落在自家秋秋躯壳的生父,四捨五入,也算是他的公公身上,神色缓和些许:「秋儿坠入上庭,巧落吾闭关之所,乃天赐机缘,闻家主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闻听叔听完,心中都乐坏了。 没想到长子竟然还是直接掉到战神元闭关之所,闻言春虽是狼心狗肺,倒是不想歪打正着,成全了他儿与战神元这份机缘。 他继续恭维。 元看在其身份上,也以礼回应。 待得天彻底黑下来,大堂一应人方才散去。 闻听叔吩咐其夫人安排住处,又由他亲自送过去。 这边的大长老一出走廊,就被六位长老拽到一旁盘问:「你跟老二背着我们又做了什么?」 「战神元是怎么一回事?」 「言秋不是在皇宫吗?何以会突然出现在闻府?」 「战神元不是凡人虚构出来的吗?」 「你快快联络言夏,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六个长老,六张嘴。 就似无数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叫,吵得大长老额间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够了!」 他怒喝了一声,惊得园中飞禽从栖息的林间惊惶飞起,杂乱惊鸣,也震慑住了七嘴八舌的长老们。 「此事老夫不得知,想知道,问老二去!」说罢,他宽袖一挥,将双手负在身后,气哼哼地越过众人而去。 六位长老被他唬得微怔片刻,反应过来又跑去主院蹲守。 这边闻听叔将人送到清幽雅致的别院,吩咐长子招待,便退了出去。 他人一走,元便牵着秋秋坐于桌边的凳子上,凝视着秋昀那双清润的眼,眉头一皱,道:「你将我收你为徒这事告之你这具身体的父亲,还要宣告各大宗门,待得你于宗政越和离后,你我又如何在一起?」 第346页 师为长。 要遵之敬之。 他倒是无妨,但却会影响秋秋名誉。 秋昀诧异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离了?」 「什么意思?」元看着他问。 「我只是个后妃,离婚的主动权不在我手上,你也是当过皇帝的人,该知道什么叫政治联姻,现在又有了你这层关系,宗政越肯定愈发不愿放手,且……」 秋昀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瞥见对方脸色黑沉,唇畔弯起浅浅的弧度:「你现下用的是你的本体,而我却是借用闻言秋的躯壳……」 言下之意,他不愿意用他人身体同元有过度的亲密。 元听懂了他的潜台词,缓和了神色定定地看了他半响。 忽地一把将他捞到腿上,捧起他的脸,目光落在他双眉之间,另有所指道:「你来自仙界,应当知晓何为神识双修。」 对方话音一落,秋昀就察觉到双眉间好似被羽毛轻拂了一下。 「……别闹。」 秋昀挥开他的手,凝神正色道:「你欠宗政皇室的因果还完了没有?」 当年元被神罚所伤,为宗政皇族而救。 这份恩情须得还完才可离开此界。 闻言,元敛起眸低的暗色,收回试探的神识,撩起他一缕长发,缠绕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说:「已经还完了。」 秋昀有点好奇:「当初宗政皇族提出的要求是什么?」 「让我守护宗政一族三千年。」元不甚在意地说。 其实昔年的宗政皇帝提出的是想让他收其子为徒。 然他当初意在神界,不欲与此界之人有牵扯,便以身受重伤要闭关不知多少年为由给拒绝了,其后才有了三千年的守护。 三千年? 秋昀哑然失声,看了他半响,忽地轻笑出声:「大概当初提出这个要求的人也没想到你一闭关,就是三千年。」 还在闭关期间,神魂离体,跑去凡尘投胎转世了不知多少个轮迴。 「你就不怕在你还未回来之际,宗政一族会出什么事?」秋昀继续问。 元摇了摇头,看着指尖缠绕的髮丝,又勾起一缕自己的发,将之纠缠到一起不分彼此,方才道:「我本在上庭的内核世界闭关养伤,何以会有闲情到神魂离体去投胎?」 「嗯?」 「是祂。」元抬了下眼,暗指天道:「我入定不久,隐约感知到天意,其意大约是我杀.戮太重,又因一己之私,祸及了此方世界的无辜百姓,须得入轮迴积攒功德偿还那些被我殃及之人。 轮迴后我失了记忆,一连几个世界还未作出点成绩,就因世界之子而犯下更大的杀孽,才有了你遇我之初的四个世界,我活不过三十岁。 因为我是去赎罪的。 前三十年用以积攒功德,待得三十一到,积攒之功德将会自发送去被我祸及之人。 没有功德遮掩,天道加注于我身的气运也随之消散,我神魂里的煞气显现,小世界又如何敢留我?自然是安排死劫送我离开最为妥当。」 这就好比天道是爸爸,有个好杀.戮的儿子元。 这个儿子因杀.戮害了不少无辜的人,爸爸为了补偿那些无辜的人,就把儿子的记忆封禁,然后赶出家门去外面打工。 而这些工钱就是补偿金。 儿子在家族小公司打工,引来了公司老闆家的儿子『不怀好意』的追求。 老闆家的儿子总是骚扰他,小打小闹他也就忍了,可老总家的儿子愈发过分,他不堪其扰,就把人给宰了。 老闆唯一的儿子死了,大受打击崩溃了,导致公司破产,无数无辜的员工因此而下岗。 他就像灾星,换一个家族公司,倒闭一个公司。 天道爸爸见状,觉得这样下去,儿子永远也别想攒够补偿金,就把儿子丢去上市公司。 上市公司没有惹人烦的老闆之子,还能大展拳脚干出一番事业,而工资积攒到一定数目,就被天道爸爸拿走送去补偿受害者。 但没想到顶头上司是个怕事的,看他一身煞气,觉得这人不好招惹,就在榨干了价值后,把身无分文的他赶出了公司。 家族小公司代表后面六个世界。 上市公司代表前面四个世界。 秋昀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坐云来敲门,说家主有请,这才回过神来,从元的腿上跳下来,边整理衣袍边道:「当年放出妖魔一事也非是你一人之责,何以大魔王会没事?」 「你怎知他会没事?」 秋昀心中『嗯』了一声,抬眼看向坐在灯下的人。 对方坐姿笔挺,神色寡淡,眉眼疏离,看过来的眼神却是带着缠.绵的温柔,在灯火中,好似宝光流转。 「你我相识的第三世,何以会有那般多系统前来攻略于我?」 「你的意思是……」 元唇畔弯起有点微妙的弧度:「这是祂的安排。厌的性格放.盪不羁,自由高过一切,又酷爱打架,他被我困了三千年,现下重获自由,还有可带他穿越的系统,第一件事定然就是让系统找个能打架的世界给他松松骨头。」 秋昀没做声,认真地听他说。 「你应该深有体会,小世界会压制修为。」 元用盈满笑意的眼眸看着他,嘴边的弧度抑制不住地往上.翘:「一般的小世界不会接纳似我等这般身份之人,毕竟世界意识害怕其一个不高兴,就把祂的世界给玩坏了。 第347页 而系统暂时本事有限,无法送他去高等世界,就只能带他去低等世界转悠,所以会忽悠他放弃本体寻个凡人之躯附身。 若是古代武侠世界,还能让他过过瘾,可要是现代法制社会……」 「……」秋昀懂了。 他就说当时元怎地会把系统借给大魔王,而不是让轮迴镜去。 「那你提醒他没有?」大约是有养子归庭的缘故,秋昀对大魔王很有好感。 「我只让他别招惹世界之子和气运之子。」言下之意就是没提醒。 「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光了,你也不怕他回来找你算帐。」秋昀笑骂了他一句:「你先休息,我去见这具身体的父母,明日再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了。 最后一次求一波营养液? 这个世界主要的点在收前期留下的伏笔。因为是两部是分开写的,有些伏笔我自己写着写着就忘了。 所以就写的很是艰难。 感谢在2021-08-2815:43:31~2021-08-3016:0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色芊华15瓶;未末、小熊软糖?10瓶;俞明蓝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战神的徒弟(08) 从别院出来,秋昀一路来到主院。 刚踏进门槛,就迎来八双热切且期盼的眼。 他以为自己进错了门,正欲后退查看,一声轻咳响起,迴荡在耳边,他循声望去,就见捧着茶碗的闻家主眼角眉梢皆是喜色地端坐于上首。 左右两边各坐着六位长老和一个少年郎。 少年身着锦衣,面上的稚气都还未褪去,却端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他拱拱手,打过招唿。上首的闻家主招了招手,喜色都掩盖不住:「我儿,你且快快过来,让为父瞧瞧。」 秋昀迟疑片刻,走到闻家主下首。 对方放下茶碗将他拉到近前上下打量,又捏着他手腕,注入一丝灵气。 他不动声色,任由对方的灵气游走于奇经八脉。 「我儿真是老天保佑。」不见内伤,闻听叔撤回灵气,欣慰地看着长子:「你天生没有灵根,无法修炼,但尊上乃仙界仙人,今你拜尊上为师,尊上定有法子助你修炼。」 呃…… 秋昀想说灵根是踏入修途的门槛。 没有灵根,身体根本就储存不了灵气,就是仙人也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重塑肉.身,但那种痛苦非常人能忍受。 他不是很在意能否修炼,毕竟这不是他的身体。 但看着满脸慈爱的闻家主,这是慈父的一番拳拳之心,便点头道:「师父说待得材料收集齐全,便会为我重塑肉.身,届时我便能修炼。」 「好!好好好!」闻家主激动得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下首的六位长老听得他的话,眼睛都亮了。 时人崇尚修行。 然修行门槛太高,百人中也不过二三者有资质,资质上佳者更是万里挑一。 若战神元有法子能让普通人改变资质,那…… 六位长老齐齐对视一眼,性子急的三长老正要开口,就听到他嘆息了一声,说道:「不过此法乃逆天改命,会耗损师父修为,且所需材料也为世间难寻之宝。」 这番话成功打消了六位长老的私心。 纵是他们有材料,也没那个胆量求得战神元牺牲修为为尔等后辈改命。 「还是我儿福泽深厚。」 闻家主既感慨又骄傲,抬手拍向儿子的肩膀,揭过此事,转而问起了被放逐之修士和接下来的安排等事。 从主院出来,已经是半夜三更。 秋昀回房挥退了坐云,洗漱过后正准备吹灯歇息,空间忽地波动了一下。 伴随着空间波动,身穿黑袍的元披散着长发坐在他身侧的凳子上,长臂一捞,将他揽入怀中,又埋首于他的颈窝,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秋昀怔了一下,哑然失笑:「你怎地过来了?」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元深嗅了一口熟悉的气息,方才闷声开口。 闻言,秋昀扬起眉:「睡不着就打坐。」 「静不下心,闭上眼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你啊你……」秋昀无奈地摇摇头:「我现在可是已嫁之身,若叫人得知,岂不是坏我名誉?」 「不会让人看到的。」元忽地抱起他,走到床榻:「我设了结界,你放心吧。」 元用术法掀开被子,抱着怀中的秋秋躺在床榻上。 又将人紧紧揽入怀中,什么都不说便安心睡了过去。 。 三日后,宗政越通知完各大宗门,回到皇宫后得知战神元住在闻家,当即沐浴更衣,着装齐整来到闻家将战神元和秋昀接回皇宫。 彼时摘星楼也已重新布置完毕。 元领着秋昀负手走进摘星楼,正要挥退宗政越,不想宗政越却突然说道:「禀战神尊上,朕欲封闻氏言秋为后,因封后程序繁琐,为免打扰尊上,还请尊上恩准,让爱妃先随朕回后宫。」 「你说什么?」元倏地转过身,阴恻恻地盯着他。 秋昀连忙拽了下元的衣袖,看向对面的宗政越,正欲开口,就听得宗政越说:「言秋乃尊上之爱徒,朕自当重之爱之,愿封其为后。」 第348页 这是宗政越三日以来琢磨出来的结果。 之前战神元几次发怒,他以为战神是不满自己利用收徒大典为宗政助势,之后冷静下来,方才回过味儿来——闻言秋乃战神爱徒,他却将人纳入后宫,还只封了个妃位。 换作是自己爱徒,心中定然也会不满。 可…… 他话刚说完,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朝他扑面而来。 他脸色瞬间骤变,浑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只觉自己的生死就在战神元的一念之间。 可他不明白自己都表达了对闻言秋的重视,何以战神元怒气更甚之前? 「师父。」秋昀又拽了拽他的衣袖,不见杀气收敛。 忙抬步挡在宗政越身前,抬眼望向对方杀意翻滚的眼瞳,心中一凛,宗政越这次是真触怒了元的底线,赶忙放出神识挡住杀气:「陛下,坐云,你们先出去,我同师父好好商议一下。」 宗政越心惊之余也是满肚子疑惑。 他不敢对战神元生出半点不满,可他着实不明白战神元的怒气从何而来。退出摘星楼,看了眼跟出来的小厮,抬袖一抹额间的冷汗,在回到书房的路上,他左思右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摘星楼内,随着大门关上,秋昀正要收回神识,一股更为强大的神识忽地扑过来——二人十世纠缠,对彼此的感情早已刻入神魂。 因此在接触的瞬间,立时交融在一起。 秋昀只来得及骂了句『狗东西』,裹携着他那缕神识的神识便一同钻进了他的识海。 他的识海就像是一汪深蓝的海水。 突然从天而降一汪天水,天水灌入海中在汪洋中翻江倒海。 霎时天水翻涌,激起了兇勐的浪潮,发出阵阵怒吼,而海水也不甘示弱,翻出滔天的巨浪,汹涌澎湃地与天水交融在一起,互相击撞,迸射.出更大的浪头。 当是一浪比一浪高。 识海外的秋昀脸颊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 而他对面的元却是额头青筋直蹦,眼珠发红,仿佛一只失控的野兽。 这般情况支持了近一个时辰,元眼中的血红才慢慢褪去,恢復了神圣的金色,只余眼尾还尚存着没有褪却的飞红。 秋昀一脚把他的神识从识海踢出来,蓦地睁开眼怒瞪了过去:「你是不是欠的慌?」 满脸餍足的元占有欲十足地展开双臂,把眼藏愠怒的秋昀搂入怀中,在他脖颈上边轻蹭,边哼哼道:「你维护他,我吃醋了。」 秋昀抬手揪着他的耳朵,将他的脸提熘到面前:「你都差点把人杀了,你还有理了?」 「谁让他不跟你离婚,还妄想封你为后。」元似不觉得疼,还一脸理所当然。 「……」碰到这么个混不吝的,秋昀头疼。 他吐了口浊气,正色道:「先不说宗政一族对你有恩——」 「恩情已经还了。」元反驳道。 「……别插话!」 「哦。」 元:「那你说。」 「闻言秋嫁给宗政越属于利益交换,他不见得有多喜欢闻言秋,不过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想封我为后,这事是可以商议的。 且,他身上有世界意识的气息,显然就是世界之子,你是不是还想被天道爸爸封印记忆继续去轮迴?」 「其实继续轮迴也不错,不就是另类的角色扮演?」元说完想了下,还颇为期待地点了点头。 秋昀冷笑了一声:「等这一世结束,我就回仙界,你跟空气角色扮演去吧。」 「……」元脸色一僵,敛起嬉笑的脸皮,耷.拉着眉眼:「你别不要我,我以后尽量克制。」 「这才乖。」秋昀放开揪着的耳朵,缓和了神色,边替他揉耳朵边道:「凡人一世不过数十载,于你来说,不过眨眼的时间,待得你我过完这一世,回到仙界,有漫长的余生相守。」 元被他揉得双眼眯起:「若只是数十载,我也不是不能忍,可你之前不是同你这具身体的父亲说要重塑肉.身?」 秋昀眼神一厉:「你监视我?」 「不是监视。」元睁开眼,赶忙解释:「我是不放心,之前我把那么多人放逐去了蛮荒之地,其中除了天一宗的弟子,还有闻氏的老祖宗。 你现在拜我为师,于闻家来说即有利可图,我相信闻言秋的父亲,但我不相信其他人,万一他们逼.迫你来求我放天一宗的人回来,我担心你夹在中间不好做。」 「真的?」秋昀半信半疑。 元竖起两指:「你不信,那我对天道发誓。」 「不用了,我相信你。」秋昀按下他的手,嘆了口气:「我那是不忍叫闻家主失望,毕竟是他的一腔慈父心。」 「你就是心太软。」 秋昀瞄了他一眼:「我若心如坚冰,就没你什么事。」 秋昀是从凡人一路修炼成仙的。 当初飞升时已然看破七情六慾,只是十世轮迴借用各个宿主的躯壳,让他再度找回了为人之时的七情六慾。 若非如此,在第三世结束后,他也不会连仙界都没回,就直接去寻元,而是按照第一世结束回到仙界同小镜子说的那般,一世情一世了。 元眉眼放柔,收紧圈住他纤腰的手臂,在他耳边温声道:「我很庆幸你心软,不然也不会一世又一世的追随,秋秋,我——」 第349页 「等一下!」秋昀不解风情地打断他满腔的柔情,将他推开,抬眼望向他的眼,拧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什么?」 「我与你相遇的前三世那是巧合。」 秋昀看着他发懵的脸,忽地回过味儿来:「我只找过你一世。就是第三世结束,你躺在病床.上拽着我的手不放,满脸遗憾,我心软了,就许诺下一世去找你。」 「……那之后你不是每一世都找到我了?」 秋昀觉得真.相可能让他难以接受,本不欲多说。 但他突然想到这狗东西之前还想抛夫跑路,让他难过了好一会儿,便直言道:「那是天道强制把我送过去的。」 「……!!!!」 第157章 战神的徒弟(09) 敢情是他自作多情? 元怔了好半响,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定睛望进秋昀的眼瞳,清亮的眸仁一如既往的温和,似并未意识到这番实话让他多抑郁,但透过眸仁,窥得皮囊里那张寡慾的脸。 但见得唇色浅淡的唇角微微扬起,藏有柔情千种的凤眼盈满笑意。 对着爱人这样一双眼,心中便是再抑郁也消融了。 他微嘆了口气,伸手将人拥入怀中,轻声道:「就算是天道爸爸拉的红线,你一世又一世地认出我,接受我,再同我在一起,便足够说明一切。」 秋昀眉毛高高挑起:「认出你的是小镜子。」 「……」元身体一僵,刚酝酿起来的柔情再次被他打断。 他感受着怀中温度,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 几个唿吸下来,非但没平復心绪,还越想越不平,当即睁开眼松开手臂,将双手搭在其肩膀上,黑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骗骗我?」 看他不好受,秋昀堵在心头的那口郁气总算是消散了些许。 二人这段感情,他自问无愧于心。 可这个狗东西一回归本体,恢復记忆第一件事想的就是与他斩断关系划清界限。 他当时没发作,是他不欲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后来对方后悔,撒娇认错,他确实心软了,但不代表他不会秋后算帐。 「我待人一向坦诚,待你更是坦诚之至。」 「……」元盯着他松软下来的眉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故意的?」 「嗯哼。」秋昀没有否认,他拂开元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边转身往摘星楼外走,边说道:「你好好想想自己错在了哪,我先回长秋殿,你什么时候想明白,就什么时候来找我。」 长秋殿是闻言秋住的宫殿。 后宫皆为女子,闻言秋虽是宗政越的妃子,却为男儿身,因此独居一宫,宫殿位置也较为偏僻。 秋昀走到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冷不丁撞上元幽怨的眼,忍下了心软,警告道:「你不许随意用神识监视,也不可半夜偷袭。」 说罢,挥挥衣袖走得干脆利落。 「公子……」 回到长秋殿,坐云挥退殿内内侍,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自家公子,方才小声道:「您怎么突然回到这里了?」 秋昀接过茶盏,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公子!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坐云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地说:「陛下先前说要封您为后,明显便是为了讨好尊上,他这般敬重尊上,您这边他定然不会冷落敷衍,届时要来宠幸您,可怎么好?」 万一叫尊上知晓了…… 想想之前陛下提出封自家公子为后时,尊上那副恨不得生吞了陛下的恐怖表情,光想想他都心惊不已。 秋昀意外地多看了他几眼,没忍住抬指戳了下他的脑门,笑道:「年纪不大,操心的事倒是不少。」 「公子!」 「好了,你家公子心里有数,先传膳吧。」 他让坐云先下去,将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心中却思忖起了宗政越来。 宗政越是个极度理智的人。 活至他这个年岁,所谓情与爱,在他心中的分量几乎等同于无。 他考量的标准是以利益为先,不会轻易被美色.诱.惑,纵是心中还残存着年幼时对元留下的朦胧好感,却也不会迷失自己。 这一点从他之前处理与元高度相似的闻言春就能看得出来。 娶闻言秋,个人喜好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闻言秋有个在天一宗极受重视的亲二弟。 而闻言春有什么? 秋昀虽是不明闻言春是从哪知晓了宗政越的心思。 但以他庶子身份,不受父亲重视,自身的资质极差这几点,便是他再像元,宗政越也不会对他投去多余的眼神,更遑论将他纳入后宫?! 替身这种东西,也就脑残干得出来。 成熟且理智的人更倾向娶这个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若是在带来利益的同时还能入他的眼,那是格外收穫。 秋昀正想着,门外传来坐云的声音:「见过陛下。」 他一敛神,放下手中的茶盏,听得脚步声停在门口。 下一瞬,殿门吱呀一声,身着紫金袍服的宗政越负手而入,对方见得他起身要行礼,赶忙上前虚扶住他的手,温和道:「爱妃无须多礼。」 说罢,撩.开衣摆坐于桌前。 秋昀也借势坐下,眼神示意坐云出去,随即端起茶壶倒了杯水:「陛下请用茶。」 第350页 宗政越微微颔首,端起茶盏微呷了一口:「爱妃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宫中很好。」秋昀淡笑着说。 宗政越含笑望进他清润的眼瞳。 里面毫不遮掩对他的疏离和警惕,到底是年轻人,不懂得掩饰。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放下杯盏,道:「朕此番前来,一来看看你可否习惯,二来是想问问你……」 宗政越迟疑了片刻,轻嘆了口气:「尊上对朕似有不满,可朕左思右想,也不知是哪做得不好,叫尊上动了怒。爱妃,你是尊上爱徒,可知晓一二?」 「……」秋昀瞥了他一眼,继而垂下眼皮当初眸中笑意。 只要他还是宗政越的后妃,就凭元的醋劲,这醋意就消不了。 他佯装思忖,静默片刻,方抬眼犹疑道:「此事师父并未同我言说,但我想师父动怒,因是迁怒,毕竟师父一出关,就发现闭关之处被各大宗门小派环伺。」 闻言,宗政越若有所思起来。 随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是朕想差了,你且休息,朕先走了。」 宗政越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怀疑过战神是因吃醋而迁怒。 他刚起身正要走,蓦地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来:「对了,朕欲在收徒大典那日封你为后,你可有什么意见?」 「……」秋昀嘴角一抽,心中无奈极了:「陛下,你若是询问我的意见,我不贊同。」 「嗯?」宗政越看着他,示意他解释。 「其一我是男子,男儿为后总归不方便,其二,我生来没有灵根,师父说我若想修炼,当重塑肉.身,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且要心无杂念。」 言下之意就是我要静心修炼,没时间替你管理后宫。 宗政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起身便走了。 他走后不久,坐云端着膳食走进来,见得寝殿只有他一人,疑惑道:「公子,陛下走了?」 秋昀挑了挑眉:「走了,你不用担心了。」 「公子!我还不是为您着想,要不是陛下,您也不至于被困在这深宫中」。」坐云将膳食摆放桌上,哼唧道:「若非您福泽深厚,遇到了尊上,您就被春公子害去了性命。」 「好了。」秋昀知道他是关心:「皇宫不比闻家,你要谨言慎行。」 「小的知道,就是替公子你不值。」他家公子对春公子多好啊,就为了一个外人,差点要了他家公子的命。 而这个祸头就是陛下。 。 近来,皇城陆续来了很多修士。 百姓们对此并不陌生,毕竟皇城十年就迎来一次宗门各派来学院招收弟子。 但随着入住皇城的修士越来越多,看热闹的百姓一算,距离十年还差两年,顿时就疑惑了。 有点门道的就去打听。 不出一日,坊间便有了传说中的战神元出现了,还收了个弟子的消息。 「闻氏第三十七代家主闻听叔拜见宗主。」 这日,一艘飞舟停在闻家门口,闻听叔率妻子和各位长老匆匆赶来,见得为首乃天一宗宗主,当即行了个大礼。 「无须多礼。」天一宗的宗主是个鹤髮童颜的老者。 他捋着鬍鬚,笑眯眯地用灵气托住闻听叔,站于他身侧的挺拔少年见状,上前扶起闻听叔的手:「父亲,此地不方便闲聊,先请师父进门再说。」 闻听叔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当即邀请众人入府。 不怪他是此反应,一个宗门关系错综复杂,闻氏的祖宗三长老长青道人能有后人在皇城繁衍生息,其他长老自然也有。 其中属大长老后代最为出息。 大长老俗姓詹,乃皇城几大势力之一。 詹氏几乎每一代都有子嗣拜入天一宗内门,三千年下来,早就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是以每十年招收弟子,天一宗带队管事便会选择詹氏作为暂居地。 而闻氏陆续也有子嗣被天一宗收取。 但资质参差不齐,上佳者更是除了三长老,便只有闻听叔的二子闻言夏,因此闻家在天一宗地位可想而知。 闻听叔给宗主和弟子安排了院落,转头就找来二子:「宗主此番下来,可是为你大哥被战神尊上收为弟子一事而来?」 二子闻言夏面容清秀,长得肖似其母。 虽是自小在天一宗长大,然却与家中联繫不断,因此同父母和兄弟妹关系甚好。 「回父亲,正是如此。」 闻言夏扬起一丝浅笑,脸颊两侧随唇角牵起而泛起了两个小酒窝,瞧起来十分的可爱。 闻家主却是嘆了口气。 「怎么了父亲?」闻言夏问。 「近来有不少修士来家中拜访,仙剑门更甚,其门内七长老三番五次上门,却又不说什么,为父猜,他大约是为被尊上放逐的掌门而来。」闻家主说。 「说到这个……」 闻言夏抿了抿唇,小声道:「父亲,战神尊上也放逐了我闻氏老祖宗和我宗门两位长老,其中不乏精英弟子,师父此番选择住在咱们家,也有想让您找大哥求情的意思。」 第158章 战神的徒弟(10) 二子的话没出闻家主的意料。 闻家在天一宗不过属于中下势力,便是詹氏落魄了,也轮不到他闻氏来接待宗主。可宗主却偏偏选了他闻氏,其目的不言而喻。 第351页 闻言夏望着父亲沉肃下来的脸,心中有些复杂。 再来皇城的途中,师父便交代过让自己先给父亲透个风,试探父亲态度,可观父亲神态…… 「父亲……」 「夏儿啊。」闻家主打断他,抬手拍向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长青道人为我闻氏老祖宗,作为嫡亲后代,你说为父不想救吗? 一旦开了口,长老们是不是也得救? 若尊上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放了宗门长老和弟子,那其他宗门呢?」 那日环伺上庭的修士包罗上庭各大宗门小派。 修仙注重因果,若能求得尊上将其都放回来,就等于整个修仙门派都欠了长子一份人情因果,这么大的好处,闻家主自然是想为长子谋取。 所以,不能是他这个父亲来松口求情。 「为父也不笃定你大哥在尊上心中分量,毕竟秋儿和尊上师徒情分尚浅。」 闻家主说着,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余光一扫,就见管事匆匆朝他这边走来,便再次拍了拍二子的肩膀:「此事为父无法做决定,不过为父可以替宗主引荐秋儿。」 闻言夏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因资质优秀受宗门重视,素日只一门心思修炼,又哪里想得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听得父亲之言,眉眼一弯,拱手道:「如此便多谢父亲。」 话落,管事已跑至二人近前。 「家主,仙剑门的静帆长老、医仙宗的江云仙子和玄天宗的天鸣宗主前来拜访宗主。」管事恭敬地说。 这些都是凡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接触的人。 然闻家主宠辱不惊地将双手负在身后,从容地吩咐道:「四位仙长是来拜访宗主,夏儿,你去通知宗主吧。」 「是,父亲。」 。 皇宫外的皇城暗潮涌动。 皇宫.内正在紧锣密鼓地张罗收徒大典的筵席。 而作为讨论的中心和当事人之一的元却陷入了抑郁当中。 那日秋昀让他认识自己的错误,他便明了秋秋这是在秋后算帐。 重逢那日.他只顾在纠结中挣扎,一方面舍不下秋秋,一方面又想回神界做回曾经那个冷酷无情,一心守护神族的自己,可所有的犹豫在秋秋真的放手后,就后悔了。 他及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庆幸自己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却不曾设想过寻找过来的秋秋见得他犹豫、沉默,心中该会有多难受?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元把自己关在摘星楼,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 在检讨的过程中,他回忆了一遍俩人在十世相处中的点点滴滴。 这一回忆他便发现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尤其是第一世,秋秋待他如亲子,他却因秋秋给予的善意而贪恋上了秋秋的温柔,继而觊觎上了秋秋。 他死缠烂打,把秋秋给掰弯了,终于换了秋秋松动和承诺,自己却在临了一死了之。 虽是命运作弄,但若不是他撬开了秋秋的心,秋秋也不用承受他骤然去世的痛苦。 第二世就更过分。 就因自己喜欢,便不顾秋秋意愿强制于秋秋。 若非秋秋包容,以他这等行为,大约也不会有第二世二人的团圆。 也是因第二世得偿所愿,第三世的性格才不至于那般偏执。 但不论是第三世或之后的每一世,都能发现一直是秋秋在包容他,论年岁,他也不知活了多久,可在心胸方面,他远不及秋秋稳重。 纵是过程小打小闹,也不过为二人之情趣。 秋秋看似疏冷寡慾,然心胸宽阔,温柔且包容。 而他看似强大,实则容易走极端——小镜子那日骂他的话一点都没错,若非秋秋的出现,他现下大约还被困在轮迴当中。 秋秋之于他,不仅仅是爱人。 可他却让秋秋难过了。 打坐中的元倏地睁开眼,心念一转,人已出了摘星楼。 他唤来一个侍童,心中迫切地想去见秋秋,便吩咐道:「带本尊去长秋殿。」 侍童领命带路。 途径御花园,敏锐地听得假山后面有人在偷偷八卦。 「……我还没见陛下这般频繁出入过后宫,秋妃当真是好命。」 秋妃? 元一怔,放缓了脚步侧耳倾听。 「可不是,咱们陛下的后宫还未曾有男子呢,秋妃当属第一人。」 「你们说陛下之前不宠幸后妃,是不是因陛下好男色?」那个问。 唯一的男妃不就是他家秋秋? 宗政越想宠幸他的秋秋? 元立时戾气上涌,一个心念,人已经出现在了秋昀寝宫。 时辰尚早,秋昀才刚起身。 坐云正端来热水伺候公子洗漱,一转身,就见床榻边凭空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袍且背对着的男人,他陡然警惕起来,张嘴正欲唿叫。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秋昀淡淡地开口。 黑袍男子低哑着嗓音,隐忍地说:「宗政越想宠幸你?」 熟悉的声音卸下了坐云心中的防备。 他往殿门外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 秋昀朝殿门瞟了一眼,待得殿门被掩上,方才抬眼看向面前之人。 就见得对方金色的眸仁中红光闪烁,眉头一皱:「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第352页 元心中翻涌的醋海一滞,理智回归,对上秋昀清明的眼,顿感心虚地解释:「若非宗政越不检点,也不会有此流言在宫人之间流传。」 「八卦你也信?」 「是不该信,但事关于你,我便无法冷静。」 「……」秋昀无奈地摇了摇头,披上外袍,道:「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你可以回去继续思过了。」 「我今次是来认错的。」 元主动坐在床榻边,抬起双手轻轻地掰过秋昀的肩膀。 秋昀被迫与他对视,倏然撞进他金色的眼瞳中。 瞳孔里徜徉的金色就好像春日里的暖阳,温暖却不灼人,潜藏于内的情感深厚也不任何攻击性,温软得好似湖中水,温暖而清透。 嗓音低沉而缓慢,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然而—— 「我是一条狼犬。」 正沉浸在他温柔眼眸中的秋昀被他这句话直接给砸懵了。 不待他开口询问,对方依旧不徐不缓地说:「遇到了世间最好的驯兽师,驯兽师用他的耐心、温柔和包容一点点驯化了我这条狼犬的野性。」 「……」不是,我让你认错不是让你认狗! 「秋秋,你就是我的驯兽师。」元眼神迷离,声音轻如呢喃:「我愿意褪去野性,自此成为你家养的犬,你去哪,我跟随到哪,将寸步不离。」 「你个狗东西!」 慢慢听懂了的秋昀笑骂了一句,眸光却是徐徐放柔,抬手温柔地抚向他的脸,扬着唇角说:「原谅你一次,下次你若再有迟疑,我便不会再要你这只犬了。」 「不会再有下次的。」元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他展开双臂把人拥入怀中,闷声道:「犬是最忠诚的动物,一旦认了主人,便会忠诚一生。」 秋昀的心软的一塌煳涂。 他回手抱住元,感动之余又莫名觉得好笑,abo那个世界,元总怀疑他在外面养了别的狗,易感期时,总是一口一个狗东西。 没想到现在他直接认下了狗的身份。 「我爱你……」元在他耳边低声说:「秋秋。」 「我亦心悦你。」秋昀轻声回应。 。 俩人和好了,本就深厚的感情这下是挡都挡不住。 坐云几次提醒自家公子注意点,别叫陛下发现。 但元自打认下犬这个身份后,就变得跟犬一样黏人,赶都赶不走。 这日清晨,秋昀起身后,刚把元赶走,宗政越又来了。 宗政越自打知晓他有望修炼后,便放下了立后的想法,反而认真地想与他培养感情。 秋昀几次暗示他对其不感兴趣,也不知宗政越是没看懂还是故作不懂,每日总会抽空过来陪他用膳,顺便同他说说外面发生的事和收徒大典的布置进展。 二人坐在桌前。 秋昀作为凡人,须得食用五谷杂粮来果腹。宗政越的修为不低,早已辟谷,但他却是陪着秋昀拿起了筷子。 「后天便是尊上收你为徒的大典。」 宗政越放下筷子,说道:「各宗各派的代表已经齐聚皇城,朕猜你父亲今日便会给你递拜帖。」 各大宗门与闻家频繁走动一事,秋昀已经从宗政越口中知晓了。 这些人所图之事,无非就是被元放逐去蛮荒之地打妖魔的各家长辈和弟子。 这事秋昀问过元。 元说当日那般做,震慑是其一,其二便是觉得被冒犯。 当时那么多人包围上庭浮屿,显然不是为了迎接元。 之后回到皇宫,侧面了解过方才知晓各大宗门已经将元的存在都抹去了,人性在这一点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纵使上城与下城的结界为元和大魔王打架波及所破,但元尽量做出了拯救,还给各大修仙门派带来了修炼资源,让其平稳地修炼并壮大宗门。 想到这儿,秋昀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腰间忽地一紧。 他似做思考状,用余光警告地扫向身侧空无一人的座位,便放下筷子,示意坐云把膳食撤下去,方才道:「陛下有何想法?」 宗政越毫无所差。 他屈指在桌面轻点了几下,沉吟片刻,抬眼笑道:「朕想法很多,比如仙剑门在两千五百年前合併了三个门派,将其浮屿收入门下方得仙剑门之首的地位,朕也想为我宗政一族谋得一座浮屿。」 这就是宗政皇室憋屈的地方。 当年元分浮屿的时候,宗政皇室统治大陆,并未分得一座浮屿。 初时看不出差距,但随着时光流逝,宗政一族便从昔日老大沦为了小门小派都看不起的地步。 这种落差,没体会过的年轻族人感触不深,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人却心中很不是滋味。 秋昀看了他一眼。 宗政越看似在笑,但眼中是藏匿不住的野心和壮志。 他多看了几息,搁在腿上的手蓦然叫人握紧,这个爱吃醋的狗东西,真是……他垂眼弯了弯唇角,静等对方的但是。 果不其然,对方说:「但此事非朕做主,尊上心思难猜,你与尊上师徒情分尚浅,朕不建议你开这个口,以免惹得尊上不快。」 秋昀的手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掰开。 手心一痒,有人在他手心书写了起来——我是主人的小狗勾,主人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 秋昀没忍住轻笑了起来。 第353页 笑声引来宗政越的注视,他剑眉一挑:「爱妃在笑什么?」 第159章 战神的徒弟(11) 「……可是朕这话有何不妥?」 秋昀摊开的掌心瞬间收拢,裹住在他手心比划的手,復而抬眼,迎上宗政越投来的视线。 窗棂外日丽风清。 宗政越逆光而坐,背光的面容瞧得不甚明朗。 秋昀看得时间有点久。 宗政越见他久不开口,扬眉继续道:「爱妃何以这般看朕?」 隐去身形的元也跟着抬起了头。 窗外映射而进的光亮微微有些刺目,他眯了眯眼,打量着对面的男人,生得倒是一副英武俊朗的好相貌,但隐藏在暗影里的眼神太过冷酷,便是在笑,那笑意也不达眼底——这种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犹如一只饿狼,正虎视眈眈地觊觎自家的绵羊,一如曾经的他,也是如此看秋秋。 真想把宗政越那对招子给挖下来! 元垂下眼皮心想,并仗着隐去了身形,偏头靠在其肩膀上,眉梢轻挑——还有那张讨人嫌的嘴。 可秋秋不许他干涉,并称不过是有名无实的虚名。 虚名怎么了? 虚名就不是名分? 他憋着股气,思忖着该如何将这股气给顺下来。 想着想着心念忽地一转,蓦然反应过来——秋秋不准他插手,可没说不能被宗政越主动发现! 「没什么。」秋昀敛笑:「陛下好意我心领,但被师父放逐的修士中,有我闻氏老祖宗。」 宗政越毫不避讳地跟他说这番话…… 秋昀又笑了笑,跟着摇头,宗政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用这些被放逐的修士从各大仙门手里分一杯羹。 毕竟被放逐的修士中可是还有两位大宗之主。 但秋昀想把这份人情留给闻氏。 就如闻家主想为长子谋得所有仙门一份人情因果。他也想为闻家博得一份善果,如此便可在他和元走后,受过他恩惠的各大仙门总得照应一二。 宗政越听出了他委婉的拒绝,倒也没说什么,坐了没一会就走了。 晚些时候,闻家主如宗政越所说那般递来了拜帖。 『父子』见面,先是一番寒暄,待得二人入座,闻家主抿了一口茶水,方道:「后天便是你拜尊上为师的日子,秋儿,你可紧张?」 秋昀瞥了眼挤在同一张椅子上的隐形人,摇摇头:「爹,师父待我很好。」 「那就好。」闻家主稍有紧张的心弦放松,面上露出骄傲之色:「当日在上庭浮屿,在场其他修士个个被尊上放逐,唯有我儿运道加身,非但没被放逐,还有幸被尊上看中收为徒弟,当真羡煞了旁人。」 秋昀端得月朗风清,抿唇轻笑,却是不言语。 「秋儿啊……」闻家主见状,放下茶碗,抬手捋了捋鬍鬚,笑眯眯地说:「为父此番进宫的目的,料来你也有了猜测吧?」 「四大仙门频繁出入我闻家,我想不知道也难。」 秋昀笑着点头,继续道:「此事我已徵求过师父意见,师父说——」 「吾看在吾徒求情的份上,这次便放过尔等,不过……」 秋昀的话还没说完,拥挤的椅子忽而宽松起来,同时切换上圣洁白袍的元凭空出现在殿内。 坐在椅子上的闻家主顿觉一股威压笼罩于身,惊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他当即起身见礼,秋昀也跟着起身作揖,隐晦地暗示他收敛些,便道:「师父怎地来了?」 「吾来看看吾布下的作业你完成的如何!」 元寻了个藉口,端坐于上首,波澜不惊地看着躬身待命的闻家主,淡淡道:「现今的修士心性太过浮躁,吾有一言,你且带回去,修者修心,慾念太重难成大道,言尽于此,你回吧。」 「谨遵尊上教诲。」闻家主头都不敢抬,拱手倒退着出了殿门。 秋昀送闻家主出长秋宫。 二人走远了些,闻家主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抬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抬眼看向身侧的长子,欣慰道:「尊上这般重视于你,为父也放心了,我儿且留步,为父慢慢走回去就是。」 「那我让坐云送你。」 后宫后妃不少,秋昀担心闻家主出宫途中冲撞了后妃,便招来坐云,目送二人远去的背影,才转身回殿。 。 眨眼就来到收徒之日。 这日,天还未亮,宫人们便早早起身,为筵席做准备。 皇宫一片通明,脚步声来来往往,吵得各宫主子都无法安眠。长秋宫位置偏僻,倒是免受波及,叫秋昀一夜好眠。 「公子,该起了。」 天光泛青,坐云敲响寝殿的门。 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挡了声音的传播。 设下结界的元倏尔睁开眼,伸出手臂将秋昀紧紧环住,不留一丝间隙,再满足地闭上眼。 灯台镶嵌的明珠挥发出朦胧的光晕,映照出床榻上紧紧相拥而眠的俩人,一时之间,寝殿内一片静谧。 殿外的坐云久等不来传唤,摇头嘆了口气。 今日不同平常,陛下等会要过 ad4 来接公子,再不起万一叫陛下给撞见…… 正这般想着,远处传来『陛下驾到』的声音,他面色一变,连声敲门:「公子,陛下来了!」 秋昀睡得无知无觉。 第354页 刚闭上眼的元睫毛抖动了一下,撤去结界,出声道:「你先去备热水。」 他一开口,便将浅眠的秋昀给惊醒了。 听得声响的秋昀徐徐睁开睡眼,撞进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瞳里,他下意识弯眉:「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叫我?」 「想让你多睡一会。」元收了收手臂,埋首于他颈窝:「不过是个收徒大典,又不是咱俩的婚事,晚起一些也无甚大碍。」 秋昀怔了一怔,復而失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咱俩轮迴那十世里都不知道结过几次婚,你就不腻?」 「不腻。」元在他颈窝蹭了一蹭,忽地翻身覆在他身上,低头深深望进他的眼瞳,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他的眉眼,鼻樑,甚至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秋昀回视他的眼。 对方眸中迸发而出的专注几欲能将人的心神全部摄入。 仿佛是受其所惑,秋昀全然没注意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只一心注视着对方逐渐迷离起来的双瞳,抬手按在其后脑勺,微微抬头自然而然地贴在对方的额头上。 一声嘆息幽幽地响起,堵住了秋昀正欲张开的嘴。 「秋秋,宗政越到门口了。」 「什么?」秋昀一愣,殿门忽地被人敲响,随之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宗政越叩门的手悬在半空,敏锐地察觉殿内传出两道唿吸声。 屋檐悬挂的灯笼将他的身影投射.进殿内,倒映在屏风上。一屏之隔的秋昀缓缓扭头,见得屏风上的倒影,骤然反应过来,回头扫了元一眼,无声道:「回头找你算帐!」 话落,一道身影中软跃入他的余光当中。 他扭头看过去,就见闪身而至的人身着冕服,头戴冠冕,居高临下地堵在床榻边。 宗政越周身勃发的怒气和威压在见得床榻上二人之一时,骤然一滞。 「尊、尊上?」 宗政越愕然地看着战神元,又下意识去看秋昀:「你、你们……」 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如你所见。」 只着亵.衣的元慢条斯理地将被褥裹在秋昀身上,不露分毫,方才坐起身来抬头迎上神色不明的宗政越。 他面上不见半点被捉姦的慌乱,便是在身量上矮了一截,气势上也无丁点的示弱。 宗政越心中觉得荒唐。 但细想尊上三次对他发怒,第一次是在他称『闻言秋』为爱妃后,第二次还是如此,第三次是他想封『闻言秋』为后。 都与『闻言秋』有关,然他却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其一是他相信战神元。 其二,战神元在他心中是真正的仙人,仙人又岂会有凡人之欲? 可现实给了他一耳光。 他愤怒且忌惮。 愤怒的是就算对战神元有不可言说的心思,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后妃被他人染指;而忌惮的则是战神元的实力。 这些情绪在他心中交织,显露出来将他的面色衬得一阵青一阵红。 但这些情绪在他慎重思量过后都归于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甩袖转身:「时辰不早了,各大宗门的代表已经陆续进宫,此事待得收徒大典结束后,朕希望尊上能给朕一个交代。」 说罢,大步离开了寝殿。 望着他狼狈的背影,元刚嗤笑了一声,耳朵忽地一疼,眼珠子一转,就对上自家秋秋铁青的脸,心中一虚,哎呦了一声:「我错了。」 秋昀冷笑一声:「你是知道错了,可你就是死性不改,对吧?」 「……」元小心翼翼地觑视其神情,见得其眼中并未带着多大怒气,提起的心缓缓放软,伸手环住其腰,不顾耳朵在其手中,将脑袋埋过去:「我知道我这般做不对,可你设身处地想想,若有人整日当你面唤我爱妃,你心中作何感受?」 「只要不是真的,我便不会介意。」嘴上这般说,手却是松开了他的耳朵。 口是心非。 元愉悦地抬起头,将他按在怀中,低声道:「我介意的。不论虚名还是名分,都只能是我的。」 低沉的嗓音从胸腔里发出,震得秋昀耳朵发麻。 他哼笑了一声:「你是醋精吗?」 「对,我就是醋精转世。」 元笑着说:「遥想当年,我可是连我自己的醋都吃,何况是外人?」 「酸死你算了。」秋昀没好气地拧了下他的腰间肉,在他轻嘶声中直起身来,边下床边道:「我本是想待得收徒大典结束,便以寻找重塑丹的材料为由,就可脱身离开皇宫和皇城。 世界这么大,我们可以到处走走,也可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隐居,只待闻家主和其夫人离世,便可离开此界。」 谁知道这个狗东西醋意那么大,临了给他整了这么一出。 第160章 战神的徒弟(12) 战神元的收徒大典乃是当前少有的盛况。 皇宫大门于卯时敞开,筵席设于皇宫广场。 天将微亮之时,便有修士迫不及待地手持请帖入得皇宫。 下城的皇宫不似浮现于云端的浮屿那般云雾缭绕,恍若瑶池仙殿,却也是庄肃华丽,尊贵无比,尤其是白玉铺造的广场,于晨曦下闪着温润的光芒。 一条红毯由大殿直铺向广场尽头,将宽阔的广场分割成两半,左右设以席位,从台阶往下,依次排开。 第355页 过早进宫入席的修士可边饮美酒边观赏歌舞打发时间。 身姿窈窕的舞姬长袖漫舞,裙裾飘飞,旁边鸣钟击磬,乐声悠扬;舞随声乐而动,或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或身轻似燕地自地上翩然飞起,跃然于轻扬的绸带之上。 将心神皆花在修炼之上的修士们难得闲暇下来,共赏一曲。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门各派的代表领着门下弟子陆续抵达,东升的旭日也渐渐悬挂于正当空,日晷指针倒影在午时,一身庄严冕服的宗政越出现在台阶之上。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齐聚广场下的各大宗门修士。 两条威仪的金龙张牙舞爪地盘踞于双肩之上,墨发束起,冠之以九旒冕,其垂下的旒珠挡住了他锐利的眸光和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下巴。 歌姬舞姬逐渐散去。 欣赏歌舞的修士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台阶之上的身影。 近千名修士齐齐投注而来的眸光让宗政越在这一瞬仿佛回到了三千年前,被各大宗门奉为首的风光。 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因为他清楚地明白,这些修士会齐聚于此,甘心居于下首,不过是忌于他背后的战神元——但他想,要不了多久,宗政一族定能重回昔日辉煌。 「今将各大宗门齐聚于此,是为庆贺战神元喜得爱徒。」浑厚的嗓音在广场迴荡,清晰地传入在座每个人的耳中。 底下窃窃私语起来,并向紧挨天一宗旁边的闻氏一族投去复杂的眼神。 更有年轻弟子直接端酒起身,前来贺喜,持帖入内的闻家主和年长的长老们好歹还能端着架子遮掩一二,随闻家主一块来长见识的年轻族人就无这些顾虑。 他们被年轻的弟子一恭维,眼角眉梢是挡不住的喜色,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气氛正好,姗姗来迟的战神元终于现身了。 一袭白衣飘然而至,精緻端坐于台阶之上。 其真容隐于朦胧的云雾当中,叫人瞧不真切,通身虚无缥缈之感让人见之便无法生出亵渎之心,自发地垂下头来不敢观望。 四大宗门的代表率先出列,拱手见礼。 「仙剑门门下静帆见过尊上。」 「医仙宗门下江云见过尊上。」 「玄天宗宗主天鸣见过尊上。」 「天一宗宗主玉尺见过尊上。」 四人一出列,在场所有人皆站起了身,整齐有序地行礼拜见。 恰时,一道悠悠钟声响起。 众人只觉手好似被一股力托起,随之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今有闻氏言秋,甚得吾心,收为徒弟,告以天地,由尔等见证。」 众人总觉得这词儿听着有点不对味。 但也没多想,齐声回应道:「恭喜尊上喜得爱徒。」 说罢,就有人耐不住好奇往上偷瞄。 就见尊上左侧立着一风光霁月的青年,一身白衣如尊上衣袍一般无二,如泼墨流云般的长髮白玉冠束起,并未添加任何髮饰。 远远观去好似一副远山青黛墨画,绝世出尘如月华,又似雪山之莲,不染红尘之气,站于尊上之侧,也不见分毫逊色。 好一个月朗风清的男子。 无怪乎会被尊上看中,收为弟子。 偷.窥的修士们如是暗想。 就是可惜了,被宗政皇帝给收去了后宫。 下首的宗政越却是薄唇紧抿。 掩于旒珠后的眸光几番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有宫人递来茶水,秋昀接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至元的面前。 这时,元指打了个幻象,落入众人眼中的便是『闻言秋』一撩衣摆,跪下双膝,托起手中茶碗:「师父,请用茶。」 然现实是秋昀身姿笔挺地立于元的面前,将茶碗递过去。 元接过茶碗,端于嘴边轻饮了一口,放至案桌上,起身将人亲自『扶起』。 俩人双手接触的瞬间,他小拇指在秋昀掌心轻轻一挠,惹得秋昀眉心一跳,警告地投去一个视线。 他这才若无其事地放开秋昀的手,继而手心凭空出现一枚华光溢彩且形似钻戒的东西,旋即牵起秋昀的手,亲自戴于秋昀的无名指:「这是为师送给你的储物戒。」 「……」秋昀瞥了他一眼。 这个狗东西仗着此界之人不懂送戒指的含义,暗搓搓地把拜师大典搞成了另类的婚礼。不过…… 他感受了一下钻石里深藏的浓郁生机,还有戒托蕴含的力量:「这个戒指……」 「戒托是龙鳞打造的,绿钻是用生机凝结出来的。」元以神识同他交流:「我们神族有条懒龙,龙鳞就是从他身上摘下来的,里面有个小世界那般大的空间,至于生机……」 【是花盛的气息!】 小镜子突然跳了出来:【花盛就是神族四大神尊之一的席盛神尊,本体跟我家主人一样都是植物,植物的生机旺.盛,啧,元狗这王八犊子真不是个东西,连同族都不放过。】 「别听它乱说。」元能听得到小镜子的哔哔。 他牵着秋昀坐回席位,挥手示意大家入座,共举盏欢庆了一杯,方才道:「昔年归庭很是中二,总想着统治整个神界,厌和宁挽清跟着归庭上蹿下跳。 原本我神族有四,能四打三,然岚疏是条懒龙,整天趴在洞府守着他的财宝睡觉,席盛本体是花,性格温良纯善,不喜杀.戮,故而只有我同弈君守护神族。 第356页 席盛过意不去,便将一身修为化为生机,分别赠送于我和弈君增加修为。」 元说到这儿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一开始我并不知晓席盛送的生机为他修为所化,是用了一点后察觉不对劲,前去质问,才知晓了详情,因此一直留着没用,想等着哪日两族握手交和,再还给他,谁知……」 【谁知两族突然打起来了,然后都掉入了各个小世界当中。】小镜子帮他把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后,它哼了一声,偷偷跟秋昀说:【花盛已经回神界了,还跟我家三魔王孕育了一个小宁致……】 说到这儿,它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带仙尊入小世界,究其原因就是它带着花盛在穿越小世界的时候,让神族的花盛勾搭上了三魔王。 而它现在带的仙尊又被元狗给勾搭去了。 这马上就要回仙界,主人若是知晓了真.相…… 小镜子哭了。 它哭得不如平常小孩那般吵闹,只捂着嘴巴为自己即将迎来主人的发怒而默默落泪。 秋昀听得脑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正要问它怎么不继续说,就听得元说:「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吧。」 有他在,座下的修士们个个都不自然。 秋昀点头,伸手牵上他的衣袖,飘然离去。 他一走,宗政越也离开了,四大宗门之中的两位宗主见状,奉上贺礼,带着其门下弟子陆续出宫。 仙门等阶分明。 只有大宗门走得差不多,小门派才能走。 也有不想这么早就走的,便继续留在宫中与其他修士结交。 晚些时候,宗政越亲自带人将各大宗门奉上的贺礼送来长秋宫。 彼时秋昀正在哄眼泪不止的小镜子。 元端着茶碗端坐于旁,眼眸温柔地望着耐心十足的秋昀。他换下了白衣,一身黑袍衬得他肤白胜雪,唇红如血,周身更是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 但这些煞气在他眉眼中盛放的柔情里一点点中和。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无关。」秋昀温柔地哄道。 小镜子揉着眼睛,抽噎地说:「可我没有及时斩断你跟元狗之间的孽缘,先有三魔王被花盛勾搭,现在又有您被元狗缠上,呜呜呜呜……」 「别怕,不还有我在?」秋昀轻柔地拭去它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口吻就跟哄小孩似的:「我怎么说也是你主人的爹,我开口给你说情,庭儿能不给我面子?」 「真的?」小镜子瞪圆发红的眼,泪珠还挂在它的睫毛上,看起来很是惹人心疼。 「当然是真的。」秋昀揉了揉它的脑袋,把它抱在怀中,捏了捏被它揉红的脸:「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我带你洗脸去。」 说着,便抬步走进内殿。 恰时坐云来禀,说陛下来了。 「来找你要交代了,这事你闹出来的,你自己解决。」秋昀头也不回地说。 准备跟上去的元闻言又坐回椅子上,挥手示意坐云传宗政越进来。 宗政越换下了冕服,一身紫金华服,面无波澜地踏进宫殿,先拱手见礼:「各大宗门庆贺尊上喜收爱徒,皆奉上了贺礼。」 元面上波澜不惊,淡定地颔首示意知道了。 见状,宗政越让宫人放下贺礼,四下看了一圈,不见『闻言秋』。 「之前你让吾给你一个交代。」元突然开口,端正坐姿,抬起食指与中指,凝起一道金光打入宗政越的眉心。 宗政越面色刚警惕起来,一幅画面现于他识海当中,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他耳边传入:「此为闻言秋命运,待你看完再来找吾要交代。」 闻言,宗政越敛起警惕,观看尊上打入识海的记忆。 就见得一架飞舟浮立于上庭浮屿的周边,一着紫色锦衣的青年负手从飞舟上的房间走出,身后跟着个圆脸的少年。 这二人赫然便是闻言秋和坐云。 二人走至飞舟边沿,空中冷风吹起了闻言秋的长髮。 坐云见此情况,拉过自家公子,道:「公子,你且小心些,别掉下去了,小的回房给您拿件外袍。」 「去吧。」闻言秋负手站立,待得坐云走远,没忍住又探头往飞舟下的浮屿望去,清润的眼瞳中隐隐可见期待之色。 然就在这时,一道灵气从拐角疾驰而来,击中闻言秋的后背。 闻言秋毫无防备地被击飞出飞舟,霎时身体就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浮屿坠落而下,掉在浮屿上都没来得及闷.哼一声,便化为了灰飞。 看得这一幕,宗政越脸色一沉,目光寻向偷袭之所,就见得拐角处隐着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对方在见得闻言秋坠落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回了房间。 画面戛然而止。 宗政越倏地睁开眼,嚯然对上尊上投来的目光。 「闻言秋真的死了?」 元斜眼看他,见他眼露怀疑之色,轻笑了一声:「闻言秋若为吾之所爱,吾又怎捨得诅他去死?」 「那……」他听着内殿传来的动静,便朝内殿投去一瞥:「现在的闻言秋是谁?」 「是谁你无须知晓,反正他不是闻言秋。」元说罢,又打了一道金光入他眉心:「此为混元诀,能参透几分端看你的悟性,权当吾爱借用你后妃身份报酬,另,吾爱借用闻氏之子身份,你日后若有所获,记得照应一二。」 第357页 这番话听得宗政越心生不妙之感:「尊上何意?」 元看了他一眼,转而望向殿外,轻嘆道:「当年吾答应你父,守护宗政一族三千年,时限已到,吾不久便将离开。」 「尊上——」 「不用多说。」元挥手将他送出长秋殿。 第161章 战神的徒弟(全文完) 宗政越想要的交代很简单,便是以利益换之。 元对他的心思很清楚。 一个男人能忍下头上的绿帽子,便是忌惮或不爱,也会有雄性的占有欲作祟,可宗政越却忍下来了。 除却利益,还能作何猜想? 是以他选择告之真.相,不想用利益来衡量秋昀——他的秋秋不是物,是他的爱人,爱人在他心中是无价的。 『送走』宗政越,元沉思了片刻,起身走进内殿。 一入内殿,就见秋秋靠坐在软塌上,手中捧着一面一面色泽暗红,形似彼岸花的镜子,仿佛是对镜自恋。 他弯起唇,无声地走到软塌边,撩.开衣摆躺了上去,并伸手把秋昀揽入怀中。 秋昀顺势靠在他的胸膛,盯着镜面顺嘴问了一句:「怎么解决的?」 「跟他说了实情。」 元漫不经心说完,瞄了眼镜面上显示的画面。 播放的正是蛮荒之地,荒芜的沙漠一眼望不到尽头,烈日烤炙得空间都扭曲了,一衣衫褴褛的男子形如乞丐,艰难地行走在荒漠上,不时还回头四下张望警惕。 他眉毛一挑:「倒是命大。」 这男子正是被元放逐的闻言春。 说他运气好,被传送到蛮荒之地时正巧掉进了妖魔群当中,近一个月的时间也不曾遇到其他修士。 可要说他运气不好,他碰到的妖魔都是低阶且实力不强的妖魔,堪堪在他能应付的范畴当中。 元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得紧。 便低头勾起秋昀一缕发,正欲缠绕在指尖,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挑起自己的发,缠在一起打了个同心结。 「结髮夫夫,永结同心。」他低喃地说。 秋昀闻言,用余光瞥向他,只见他眼角眉梢皆是满足之色,莞尔一笑,任由他动作,继续看镜面。 闻言秋的结果秋昀不用猜都知道。 若是他没来,下场不外乎魂飞魄散。 因此对于害死闻言秋的兇手,他借用其的身体,自然是要为其报仇。 只是他没想到闻言春命这么大,不过练气十层的修为,也能叫他苟活至今。 他收了轮迴镜,扭头问元:「你什么时候把那些修士放回来?」 「看你。」元抬眼宠溺的眼眸:「你什么时候想出宫出皇城,咱们就什么时候去一趟北境,到时咱们就如你之前所说,到处走走,走累了就寻一处住上一段时间。」 若是这般,那很大可能他便不会再回来。 临别之际,他总得同闻家夫妻见面告之一番,以免这对爱子心切的夫妻担心。 秋昀思及闻家的天一宗一干修士,思忖片刻:「那就等皇城里的修士走得差不多了再说。」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后的深夜,元带着秋昀和坐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闻家主院,把坐云和上次收到的收徒贺礼留给了闻家主,再辞别了依依不捨的闻氏夫妻,二人连夜离开了皇城。 一出皇城,二人幻化作普通人模样。 待得下个城池,买了辆马车,一路游山玩水地朝北境方向而去。 二人至此再也不曾现身过,给各大宗门留下一个昙花一现的传说,只有闻家能不时收到二人的消息。 三百年后。 秋昀和元低调地出现在闻氏浮屿——附属于天一宗。 先送走寿元已尽闻夫人,再送走妻子去世后精气神日渐衰败的闻家主,当夜在无人察觉之际,神魂脱离闻言秋的躯壳,作出坐化假象。 旋即小镜子打开天衍仙界的时空通道,元把秋昀的神魂放进自己的识海,淡定地走进时空隧道。 。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秋昀在小世界轮迴十一世,花去了近四千年,然仙界也才过去一千年。 一千年于仙人而言,不过一个打盹的时间。 就如秋昀的养子归庭,他闭关千年,将曾经散落各个小世界的神魂碎片生出的意识融合为一,復活出了南至,刚出关,就敏锐地察觉到空间波动了一瞬,随即出现一股让他讨厌的气息。 他妖冶的血眸一闪,搂着还有些虚弱的南至,心念一转,便出现在了华清殿。 坐立于雪颠的宫殿清冷非常,不见一丝人气。 日光倾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辉。 光辉笼罩的殿院中,一身黑袍的男子微微俯身,其身前的软塌正躺着一个闭目假寝的男子。 归庭一出现,就见得黑袍男子仿佛是在侵犯偷吻他爹。 他当即把南至护在身后,手中幻化出一根赤红的长鞭,凌空一甩,发出破空之声,继而长鞭有如意识一般袭向黑袍男子的后背。 黑袍男子也就是元眼疾手快地抱起神魂还未入体的秋昀,堪堪避开这一鞭,跃上屋顶,俯视一袭红衣的归庭。 正欲开口,就见对方身后走出来一个模样一般无人的人,他微微一怔:【怎么有两个归庭?】 就这么一发愣,长鞭的鞭尾再次横扫而来。 第358页 他连忙把小镜子抓出来丢了过去:「你去跟你家主、跟我儿子解释一下!」说罢,便抱着秋昀一眨眼就消失了。 「……」请问,您特么礼貌吗? 被鞭子卷过来的小镜子有一肚子脏话要骂,但面对自家主人的斜睨过来的眼神,它又怂又怕。 「解释一下,元狗怎么会在这里?」 小镜子踮起小短腿,扒拉着归庭的大.腿,仰头眨巴着一双无辜且水汪汪的眼,希望主人看在它这么可爱的份上暂且饶它一次。 归庭一脸嫌弃地抬腿踢开它:「少来噁心我。」 「……」明明仙尊说它很可爱的! 小镜子嘤了一声,抬起小肉手抹了抹眼睛,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偶然碰、碰到的,我、我也不想,那什么元狗不要脸,就、就缠上来了。」 它说的含煳其辞。 但有他小妹的前车之鑑,归庭瞬间就明白了。 他脸色霎时冷下来,赤红的眼眸微微一眯:「你好大的胆子!」 「阿庭,你先别生气。」 南至顶着一张盛极到妖冶的脸,走至他身侧,弯腰抱起怂萌怂萌的小镜子,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别怕,好好跟我们说说,爹在小世界都经歷了些什么?」 小镜子看着南至与主人一模一样的脸。 但比之他家主人的傲慢,这张脸的主人则要内敛很多。 它不太适应在酷似主人的脸上看到温柔的神色,没忍住偷瞄向主人,却见得主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又缩了缩了脖子,眼睛一闭,左右这顿惩罚躲不过去,便心一横将事情的起因娓娓道来。 这边的元抱着秋昀也不知闪现在了哪座宫殿。 他瞧着无人,便推开其中一扇门,设了个结界,将秋昀放在床榻上,随之自己也躺了上去。 【……】寄存在他识海的秋昀扶了扶额:【你干脆以后都我揣你识海得了。】 元翘.起唇角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就见得一身白衣的秋秋负手立于一片血海当中。 时间仿佛静止。 鲜红的血海在那人的映衬下都暗淡了颜色。 就像是一副山水墨画,自然而绝世。 元看着识海间唯一的那人,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归庭那性格我了解,一旦我出去,必要跟我打个天昏地暗。 若是以前,我到无妨,但他现在是你的儿子,四捨五入,也是我的儿子,刚上任父亲这一职就跟他打架,不太好,还是等他气消了咱们再出去。」 「那要是气消不下来呢?」秋昀问。 元走过去,在血海之上幻化了一座庭院,旋即取出茶具,盘膝坐在地上,边泡茶边道:「消不下来那就认命,反正我是他爹已经成了事实,不过……」 他推了一杯清茶给秋昀,有些意外道:「我着实没想到,归庭竟造了个分.身,还跟分.身在一起。」 「严格来说,不算是他的分.身。」秋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嘆道:「庭儿当年掉落小世界时,神魂碎成了好几片分散在各个小世界,那些碎片生出了独立意识,并代他歷经轮迴之苦。 他想收回碎片,须得碎片甘愿放弃意识……」 秋昀说到这儿停下来了。 「所以他没收回碎片?而是将碎片融合成一个人?」元回忆了下方才看见的一幕,当真是一模一样,叫人分不出真伪,唯一的区别便是挥鞭子的那个眼角多了一颗鲜红的泪痣。 但他记得真正的归庭眼角并无那颗红痣。 他看着秋昀,就见对方摇了摇头。 流泻的长髮丝滑过肩,垂在胸前,他心.痒难耐,放下茶盏紧挨过去,旋即仰面枕在其腿上,把.玩着垂下来的长髮,一圈又一圈地绕在指尖。 秋昀也纵着他,只是道:「事情我了解的不全面,只知晓那颗红痣与碎片有关。」 「我倒是知晓两个跟泪痣有关的传说。」 元漫不经心地说:「其一是凡生有此痣者,註定为爱所苦,被情所困,且容易流泪。」 说到这个,他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想让归庭哭,我看比杀了他还难。」 「那第二个呢?」秋昀问。 「第二个属于浪漫的传说,爱人离世时,其中一方伤心滴落的泪水形成的印记,待得来世再遇,便会永世无法分开。」 确实颇具浪漫色彩。 秋昀低头看着元,见他眼中露出了嚮往,浅浅一笑,似蜻蜓点水盪起的细微涟漪,一路盪进元的心湖,就好似羽毛拂过,挠得他痒痒的。 他没忍住抬手去摸对方的脸颊:「你是我的。」 「……」秋昀不知他话题为何跳转的这般快,便点头:「你的。」 元似是看出了他的敷衍之色,忽地翻身将他按在地上,低下头来,轻柔地吻在他眉心,抬头望进他清透的眼,轻声呢喃道:「我性格偏执,容易走极端,若非遇见你,大约我还在歷经轮迴」 秋昀唇角漾着笑意,抬手抚向他的脸颊:「遇到你,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便是命中注定,你我相爱,便是命中注定的事。」 轻轻柔柔的话音盪进元的耳畔,一路甜到他心里。 他眼眸放柔,深邃的眼瞳里便透出热烈的爱恋的激动,心中的不安和彷徨全都消失了,他安心地靠在秋昀的胸膛,仿佛能听到胸膛里的咚咚心跳,无比安然地闭上眼:「谢谢你秋秋。」 第359页 秋昀垂眼望着怀中的脑袋,莞尔一笑,继而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