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男神，在线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武当男神，在线快穿》作者：山止【完结+番外】 ＊前排排雷，女穿男 ＊正文无西皮，番外是水仙 ＊水仙就是自己和自己在一起了 内容标籤： 性别转换 穿越时空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师启风 ┃ 配角： ┃ 其它：水仙 一句话简介：武当男神如何拯救万千少女（。） 作品简评 师启风作为一个武当弟子，在实现许愿者愿望的同时，不断完成成为天下第一的任务，在高堂与江湖的悲欢离合中，成长为一名闻名天下的文武双全、心志坚定的全能型男神道长。本文剧情双线并行，许愿者逐渐自立自强与主人公完成自身任务的故事同时展开，情节展开不拘泥于一方天地，任务过程令人耳目一新，让认命之人也能选择快意恩仇的江湖人生，是一篇引人入胜的好文。 第1章 丫鬟冬兰1 师启风潇洒收剑，一套剑法练毕，身上一层薄汗都未出。 他每次的任务都是实现许愿者的愿望同时在某一方面成为天下第一，这是他第一次做任务，内心想法很多，选择起来十分困难。 这次的许愿者是冬兰，京城钦天监监正府上的一名二等丫鬟，平时主要负责帮助嫡长小姐饲养一只狸奴。 然而有一天，这娇养的狸奴爬上树下不来，冬兰去救，却不想摔断了自己的腿，那狸奴也因为受惊，摔断了腿。惹得嫡长小姐甚是不喜，一併被打发到郊外的庄子上。 若仅仅如此，冬兰还不至于许下救下狸奴的愿望。 她们来到这个庄子，因为缺少医药救治，她与狸奴先后感染、生病，好不容易抗过来却都成了瘸子。 庄子的管家见冬兰是个无依无靠的，好像府上的嫡长小姐也厌弃了她，便记起自己平时喝花酒的小老弟有一个娶不上媳妇的傻儿子，便起了心思，想把人卖了。 冬兰自然是不同意的，她当年入府时签的活契，只要存够银子就能赎身还乡。若是嫁予了当地人，她自然就不能回去了。 可管家才不管她的意愿，拿着狸奴和她的卖身契威逼利诱了一番，只说她嫁了人，这卖身契就还他，而且绝对不再折磨这耗子都不会抓、整天只知道叫人照顾的狸奴。 冬兰看着送回来的狸奴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哭到眼泪干涸，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惜管家并没有把卖身契还她，冬兰抱着包扎后伤口还在渗血的狸奴，知道自己不能奢望太多。 等嫁进傻子家，才是地狱的开始。 傻子什么都不懂，对她的兴趣还没对狸奴的兴趣高。冬兰拖着一条瘸腿，为他家上下五口人洗衣做饭。傻子家里穷得很，每个人也不做正事，更是有花花心思的傻子兄弟，盯上了她的肉.体。 冬兰虽然是个二等丫鬟，一身皮肉到底要比村里整日风吹日晒的婆娘要好，再加上她的傻子相公叫人十分看不起，便商量好了时间，一起强要了她。 哭过、闹过，冬兰被打被骂被欺凌都没消失的存活欲，最终在他们当着她的面将狸奴折磨致死以后，整个人失去了生气。 她怨恨这些人、怨恨整天把狸奴当个宝却不能拯救它的傻子、怨恨庄子的管家欺骗她、怨恨那天没能成功拯救狸奴的自己。 这只狸奴有什么错呢？ 它陪她走过府上的大半人生，支撑她度过这些困苦的黑暗日子。要知道，她每天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可以拥抱一下、摸一摸这只暖唿唿沉甸甸的小东西。 现在这些都没了。 她不想要狸奴死。 师启风看完冬兰的人生，既心疼又生气，恨不得拿着自己的长剑上去教训一下那些人。 不过他深吸一口气，憋住了这股冲动，反正以后可以算帐，不急于这一时。 他这次的身份是钦天监府上的帮工，因为武功高强的原因，平时负责保护钦天监监正的继承人——他们家的大少爷。 皇上有令，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钦天监的儿子会看天。 以后监正需要从小学习相关知识的大少爷继承，其他的几位少爷也不得参加科举，日后同样进入钦天监工作，说不定做到死都不能辞职。 某种意义上算国家型技术人才的几位少爷，当然是少一个就浪费了人力财力物力，自然需要保镖贴身保护的。 ——也不用太贴身，在府里的时候，师启风相对自由一些，一旦少爷外出，他必须紧随其后。 师启风练完剑，抬头看到大少爷正一脸羡慕的看他。 大少爷从小身体孱弱，如今长至及冠，虽然不再是药罐子，但平时也要注意很多。 「少爷。」 师启风对他点头，算是问好。 大少爷见他反握手柄，将剑收在身后，如青松一般直直立在那里，无端生出一股立于高山之上看雪的感觉，冷清又舒畅。 「我看启风的剑法甚是精妙，一招一式动作虽缓，但其中暗藏玄机，不知可有名字？」大少爷笑道。 太极剑嘛，广场健身老大爷的最爱。 如果说选了被迫成为男人的武当弟子身份有什么好处，就是自带太极拳太极剑等内外功武功绝学。 「清晨天寒，少爷还要不要在外面多待。」师启风走过去，送他回屋，「少爷若是感兴趣，我这里有一套精简过的拳法，练起来可以强身健体。」 第2页 「当真？」大少爷自然是想学的，「可是不是说武功不得外传吗？」 「只是强身健体用的拳法，无碍。」师启风说的当然是现代的那套广播体操太极拳了。 送少爷回房吃了早饭，趁他学习今日的课程时，师启风开始今天的日常任务——名为乱逛实为胡乱勾搭。 他现在是外男，就算是帮工的身份，他也有注意不要走到后宅去，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刷脸熟。 主要是他根本不知道冬兰救狸奴那天是几月几号，他只能用这个笨方法，让大家明白他这人武功高强，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叫他帮忙。 师启风来的时候打听过了，冬兰还在后宅好好的养着她的狸奴，所以只要这次救下冬兰，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你去。」 「你去。」 习武之人耳目聪慧，师启风听到一阵少女的嬉笑声，心想今天的终于来了！ 果不其然，这次被半推半就走出来的是一个颇为胆大的一等丫鬟，她落落大方的往师启风面前一站，扬起礼貌又不失亲近的微笑，只是攥着帕子的手，暴露出她的内心不像表面上这样平静。 师启风认得这个丫鬟，是嫡长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因为嫡长小姐的事来找过一母同胞的大少爷几次。 师启风后退一步站定，拉开俩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拱手道：「知琴姑娘。」 这个世道虽然民风没那么严格，不过师启风很识趣，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原本是个女人就胡乱亲近女子——毕竟她现在胯.间多长了个东西，到底是不同的。 「师少侠，不知你是否有空？」知琴姑娘出招，先是一句杀伤力等同于「在吗」的问句。 这个世界走中央空调冻死人的师启风依旧面无表情，心想为了刷脸没空也得挤出时间有空。不过他不敢托大，得看看知琴让他干嘛。 「我们小姐前些日子养了一只逗趣的鹦鹉，今天早上飞到进外院的树上了，我们这些女子都上不去，师少侠的轻功我们有目共睹，不知少侠可否……」知琴的话只说一半，剩下的意思很明显。 这段时间师启风没少帮她们嫡长小姐抓宠物，比起上次去河中央的石头上抓乌龟，这次抓鸟显然简单得多。只是可惜这次上树的是鹦鹉，而不是冬兰的狸奴。 「自然，还请知琴姑娘带路。」 到地儿以后，在树下张望的小丫鬟们纷纷散去，有不少准备看新奇的小姐少爷站在假山或树后。 师启风通通无视他们，踮着脚尖轻轻一跃，便轻巧的站到树枝上，脚下的树枝晃都没晃一下。 站在不远处的鹦鹉拍拍翅膀：「喵！」 师启风眼神一变，但动作干脆利落的用正确姿势抓住鹦鹉，从树上一跃而下。 树下嫡长小姐正等着他，师启风怀疑她来的这么快，根本就是为了等着看戏。不过他只是把鹦鹉放到丫鬟举着的笼子里，假装自己没有被围观。 「师少侠真是好本领。」嫡长小姐嘆了一句，然后神色一凛，「冬兰，出来！你是怎么看着狸奴的？」 师启风满头问号。 狸奴原来是只鸟？ 第2章 丫鬟冬兰2 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丫头片子站出来，急忙请罪。 「小姐，今天原本是狸奴放风的日子，谁知它飞得太高，奴婢就没拦住。奴婢害怕被责罚，本来打算自己去树上的，可是姐姐说师少侠的武功最厉害了，叫师少侠帮忙准没问题，所以奴婢……」 「够了，罚你半个月的俸禄，好好长长记性。」嫡长小姐将这事轻轻放下，然后转头看向师启风，「这次多亏了师少侠，下人们不太规矩，又让少侠见笑了。」 「无妨，在下有薄弱轻功在身，这些小事，小姐不用放在心上。」师启风抱拳行礼，「在下在此不合于理，若是无事，就先行告退了。」 不管嫡长小姐在他面前做这齣戏是为了什么，除了冬兰的和狸奴的命，他一点也不想掺和进去。 师启风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没搞懂嫡长小姐的用意，便把这是抛到一边，转而思考起冬兰。 冬兰看上去不过豆蔻年华，距离她悲惨人生的开始，还有两年左右。 不过话说回来，狸奴真的是只鸟？这嫡长小姐在想什么，因为这只鹦鹉会学喵喵叫，所以就起了这样的名字？ 师启风回到大少爷的书房门外，他救了一只鹦鹉的事早传遍了前后院。 伺候少爷的小厮对他狭促一笑，师启风当没看见。他因为长的帅身手好，从一来了就很受后宅小丫鬟的欢迎，别人——尤其是一起跟着大少爷的同龄人，对他很是羡慕。 师启风站到门前，开始走神。 仗着轻功好，师启风听了不少府上的八卦。 比如嫡长小姐，十三岁那年因为嫡母去世守孝，没能进宫参加选秀，只能等明年的再参加。 冬兰十五岁还在府里给嫡长小姐养狸奴，代表嫡长小姐因故没能参加选秀或被撂了牌子。 想到这，师启风就想吐槽这个朝代的设定，钦天监用的是明朝的设定，选秀却是清朝的选法，不愧是架空，架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师启风在这胡思乱想，却不知道嫡长小姐回去以后，赏了冬兰一个月的月钱。 「你今日做的不错。」嫡长小姐淡淡的说。 第3页 今天师启风只看了冬兰一眼，便知趣的收回了目光，也不曾替冬兰求情，这一点很好的愉悦了因为师启风知礼尽量不直视她的嫡长小姐。 「谢小姐赏赐。」 冬兰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错，不过小姐向来奖罚分明，小姐说她做的不错，就是做的不错。反正盈余了半个月的月钱，对她屯钱赎身有好处。 「下去吧。别忘了把那狸奴看好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可不就是罚你半个月的银子的事了。」嫡长小姐自认心眼小得很，一次接触就已经足够了。 冬兰被小姐喜怒无常的态度吓得遍体生寒，只得强撑着回答：「是。」 嫡长小姐看着她的模样，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自己明艷的面庞。 这小丫鬟还是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呢，他应该是不会喜欢的。 师启风突然想打喷嚏，但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喷嚏实在有损他的高冷形象，所以他硬生生忍住了，憋得眼中泛起了泪花。 「启风，你……」正巧到了大少爷出门吃饭的时间，他看到这一幕，露出吃惊的表情。 「……」 还不如不忍住呢。 「风太大。」 师启风解释道，不过现在是深秋，风颳得恨不得把人褪下一层皮，这理由也算符合逻辑。 大少爷笑笑，转移了话题，道：「我听闻你今天又救了我妹妹的狸奴？她在宅子里困得很，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摆弄一些小宠物，让你费心了。」 师启风摇头：「随手一帮罢了。」 「启风倒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大少爷笑容不变，「云木甚至羡慕，只愿初心不改。」 大少爷名凌云，字云木，取自凌云木的意思。师启风从不唤他的名、字，严格遵守两人之间的等级制，只叫他少爷。 师启风没接大少爷的话茬，他当初就是靠偶然救了大少爷一条命，才被请进府里当保镖的。 可是不说话会显得很尴尬，正好用他之前的藉口转移话题。 「风凉，怎么不多穿一件披风？」师启风皱着眉问他，换季时如果不注意，很容易生病的。大少爷这种身娇体弱的人，更是要注意一点，他有时候都怀疑大少爷是故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去大厅吃饭不过短短几百步的走廊，那披风太厚，若是出了汗吹到就不好了，所以不碍事的。」 师启风想想也是，错身两步，替他挡住风口。 大少爷抿住唇，过了两秒才松开：「我与父亲请了假，下午你便教我吧。」 「好，等少爷午睡起来就开始。」这事师启风没推脱，他可不想看这人在自己的保护之下还咳来咳去的。 把大少爷送到目的地，师启风没有围观别人吃饭的毛病，自己转身抬腿就往厨房那边去。 靠着他自己这张脸，师启风没少发挥当年在食堂跟舀饭大妈纠缠的功力，让厨房的大娘帮他独留一份热乎的饭菜。 予人方便与己方便，因为大娘有个五六岁的孙子，师启风就塞给大娘一个自己编的蚂蚱过去，然后寒暄两句，端了饭菜准备回屋。 路上正好碰到了被人推了一下、洒了饭菜的冬兰。 山不过来，他就去山。一向奉行机会自己创造的师启风上前两步扶起她，然后后退行礼：「在下冒犯了，冬兰姑娘。」 冬兰摆摆手：「是我，是我应该向师少侠道谢才对。」 说完低下头，看到自己的饭菜被毁，心疼得不行。 「冬兰姑娘，在下有一事相问，不知可否为在下解答？」也不等冬兰回答，师启风就直说了，「狸奴是那只鸟的名字吗？」 正在哀悼自己饭菜的冬兰沉痛的点点头。 「凌小姐有养别的狸奴——或者猫吗？」 冬兰逐渐回神，摇摇头：「没有。」 师启风弯起嘴角，将自己的饭菜递了过去：「这是你帮我解答疑问的谢礼，谢谢冬兰姑娘。」 冬兰连忙摆手，后退几步拒绝道：「不过是随口就能回答的问题罢了，师少侠使不得使不得。」 「你拿着便是，我再去要一份即可。」 「可是……」冬兰面露难色。 师启风不管她，直接把拖着饭菜的托盘塞进她怀里：「安心受着吧。」 冬兰还想说什么，师启风直接打断她：「你先离开，我到底是个外男，让人看到你和我接触对你的名声不好。」 冬兰被他的话唬住，最终道了谢，匆匆离去了。 师启风留在原地，先是把打翻的饭菜收拾干净，然后将碗筷洗净后放回厨房，自己回屋就着热茶，啃桌上冰冷的糕点去了。 他虽然有大少爷救命恩人的身份，但没有自己开厨做饭的特权，每顿的饭菜也只是一人份，根本没有多余的。所以他将饭菜给了冬兰，自己只能挨点饿了。 要是能随意出门就好了，他现在就能运着轻功出门买烧饼吃。 大少爷和嫡长小姐吃完饭听到师启风发了善心没饭吃的消息，眼神一暗，纷纷回院去找当事人。 喝完热茶后又运了功，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师启风没有刚开始那股吃不饱的委屈劲儿了，整个人开始打瞌睡，看到大少爷进来还有些回不过神。 「少爷，你怎么来了？」说罢他又皱起眉，「怎么这次连外面那层挡风的褂子都没穿？手底下的都没人劝劝吗？」 第4页 被关心顺毛的大少爷阴阳怪气起来：「他们哪有你那善心，自己饿着都要把午饭给别人吃。」 第3章 丫鬟冬兰3 师启风开始怀疑他们钦天监一家是长了天眼才什么都知道的，不然中午的事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中午确实没人看见，不过你却小瞧了那些丫鬟们嘴碎的能力，就算是没影的事，她们也能传出个花样来。更别说……」像是看出他的疑问，大少爷亲自为他解答，「更别说冬兰这种单纯的小丫鬟太过于轻信于人，别人哄她两句，她就全说了。」 哦。 呵。 师启风：冷漠。 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与冬兰之前确实什么都没有，他以前在府中拿馒头渣还餵过不少麻雀呢。 「少爷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这样的小事？」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师启风深知他是个心眼不大的笑面虎，只能装作真情实感的将重点放在关心他的身体上，将这件事翻篇，「少爷还是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下午还要学习拳法。」 「我知道了。」心里雨过天晴的大少爷脸上的笑意真诚了一些，「我这里刚好有些妹妹送过来的零嘴，你吃了吧，我可不想我的护卫饿肚子。」 「是，谢少爷。」 这边事了，冬兰那边可没这么容易。 冬兰惶惶不安的跪在嫡长小姐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嫡长小姐不叫冬兰起来，只是表情淡淡的品茶，许是心境变了，自己往日最爱喝的甜茶也变得苦涩起来。 冬兰不敢出声，小姐的大丫鬟知琴都在门外等着，她怕自己冒泡请罪更会惹小姐不快。 「听说今日中午的时候，你与外男私自接触了？」欣赏够了冬兰害怕的模样，嫡长小姐缓缓开口。 「是奴婢的饭菜洒了，师少侠好心，就把他的饭菜给了我吃。」说到最后，冬兰的声音都抖了起来，「然后奴婢就走了，绝对没有……」 「好了，不用怕，你们都说了什么？若是清白，本小姐自然会处置一下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师少侠说自己有疑惑，便问狸奴是否是鹦鹉的名字。奴婢点头。师少侠又问，小姐是否养了其他的狸奴或猫。奴婢摇头。师少侠就笑，要把饭菜给我做谢礼。」 嫡长小姐端着茶的手一抖，顾不上险些溅出来的茶水，问：「他笑了？是如何笑的？」 这可难住冬兰了，因为男女之防，她根本没有细看。冬兰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的回答：「很浅，眼睛很亮，像奴婢家里大哥看孩子一样。」 那就是善意的笑了…… 向来冷淡的师启风特地找小丫鬟问了关于她的问题，是不是因为……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因为流言蜚语而不痛快的心里顿时就像吃了蜜一样甜，整个人好似被羽毛轻挠般痒痒的。 「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嫡长小姐轻声问道，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需要别人回答，只需要别人认同她。 「够了，下去吧，你去叫知琴进来。」这样私密的事，只能和自己最忠心的大丫鬟讨论。 「是，奴婢告退。」 冬兰跪着行了礼，起身后退出门。 「知琴姐姐，小姐叫你进去。」 知琴上下打量了一下冬兰，除了身上有跪拜过的痕迹，不像受过苦。她向来很能揣摩小姐的心意，不过为了保险，还是再问一句好了：「小姐心情如何？」 「小姐……」冬兰压低了声音，不解的说，「小姐好像有点高兴。」 高兴？ 知琴内心充满了疑惑，但还是听话的推门进去。 师启风吃了据说是嫡长小姐送的零嘴——几块糕点，就开始在房间里打坐修炼。别看他每天闲的要出门熘圈，正事却一点都没放下。 毕竟他还没找准自己这次的发展方向，天下第一，科举考试的状元算是天下第一，烤鱼做得好了人人称赞，那也算是天下第一。 他其实有考虑过用自己的武功踢馆当个天下第一，可是这样一来二去太浪费时间，为了保证冬兰与狸奴的安全他也不能走的太远。 真是苦恼啊，不如他去考个武状元吧，到时候讨了皇上欢心，皇上说他天下第一，他就是天下第一。 幸好系统有点能力，解决了他的户口问题，不然这时候作为一个黑户，只能走街串巷吆喝磨剪刀了。 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待他先回去考试，凭藉他的能力，明年今日说不定早已当上了武状元。 只是还需要契机，武举不光会考骑射，还有考四书的笔试。别看他平时仙气飘飘的，写的毛笔字却很难登大雅之堂，这次必须要练了。 下午在书房里教大少爷学完太极拳，师启风转眼就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字帖。 「怎么，启风有兴趣？」许是他看的久了，大少爷忍不住问道。 「只是看少爷的字写得颇为精妙。」 大少爷看他真心称赞的模样，笑着摇头：「精妙倒是不敢当，只是普通的台阁体罢了，你若是喜欢，我这里有临摹的字帖，你拿回去练罢。」 「是，谢少爷。」 师启风说完突然假装想起一个事：「听闻科举考试所有人都要会写台阁体，便是这种台阁体？」 第5页 「没错。」大少爷顿了顿，「怎么，你对科举考试有兴趣？」 师启风摇头：「在下这些年走南闯北，不通文墨，只是好奇罢了。」 「哦？」大少爷垂眸，却不准备放过他，「启风武功高强，倒是可以试试去考武举。」 「武举？」师启风装傻。 倒是大少爷，越说越觉得可行：「没错，武举。我记得启风的户籍是湖北，你若是想考，这事交给我来办，明年叫你能直接参加乡试。」 「这……」师启风皱起眉，大少爷这是想给他的户籍作假，「这太麻烦少爷了。」 「无碍，只说你是送去武当学艺的就好，将身份认在可靠的人家，便查不出什么。」 「少爷如此大恩……」师启风还没来得及说完感谢的话，就被大少爷打断了。 「启风不必如此，我也是有私心的。待你日后高中，朝廷之上，我们还是要互相帮衬的。」大少爷淡笑说道。 「是，少爷。」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不用大老远的跑到湖北再参加武举，师启风当然贊同，接下来他只用练好字，然后靠着默认的规矩背过《五经》就好。 第二日大少爷就忙碌起来，师启风除了在他出门的时候保护他，其余时间都留在屋里背书练字，连日常刷脸的任务都不做了。 然而他不去找麻烦，好感度刷的太高的人物就会来给他找麻烦。 师启风面冷心善，帮人忙从不求回报，摸清他的性格，有不少胆大的小丫鬟会托他出门的时候帮忙带东西。有时候大少爷看他背着花里胡哨的鼓鼓的包裹，只觉得眼瞎。 如今快到新年，街上卖着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就连平时最抠门的小丫头，都会托他带个冰糖葫芦回来解馋。 许是哪个小丫鬟偷吃的时候让二小姐敲见了，这个小姐就带着丫鬟大张旗鼓的找上门，非要吃那不值几文钱的冰糖葫芦。 师启风只觉得为难，这街里买的冰糖葫芦自然没有府里做的精緻，也不如府里的干净卫生。 与成熟稳重的嫡长小姐不同，这位庶出的二小姐，最是张扬跋扈，仗着自己生母是最受宠的姨娘，没少在府中横行霸道。若是她娇养的身子吃了不干不净的冰糖葫芦犯了病，绝对会怪罪到师启风身上。 师启风惹不起躲得起，将道理细细说给二小姐听，希望她回心转意。 「你说的有理，但我还是想吃。」二小姐根本不讲道理，「你再废话，就亲自做给我吃。」 师启凤心想，这位二小姐脑袋瓜子里的小主意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第4章 丫鬟冬兰4 自己动手做个冰糖葫芦罢了，这对穿越前是个手工爱好者的师启风毫无难度，于是他接下了这个挑战。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厨房，当嫡长小姐听说了再赶过来，师启风已经开始熬糖浆了。 他将採买来的山楂洗净去籽，串到特制的牙籤大小的竹籤上晾干。然后又要了一些其他的应季水果，将桔子剥皮，去其橘络，然后与中分的山楂穿插。至于其他块儿大的水果，师启风则是用自己的剑法雕出花样，考虑到小女孩的接受程度，只做了星星和花朵的模样。 穿好的水果晾干后糖浆也熬的差不多了，先是将水果裹上一层糖皮，然后这个人就开始炫技——做出亮晶晶的糖丝效果，将这些圆圆的小可爱包裹起来。 两位小姐看的目不转睛，直到师启风做好才回神。 师启风做的时候专心致志，做好抬头才看到她们居然站在厨房里，下意识的皱起眉：「两位小姐怎可进入厨房？这里气味重，沾染到身上就不好了，还是快些出去吧。」 师启风做了整整五盘的冰糖葫芦，他端起一盘形状中规中矩的放进食盒中，让旁边的人给大少爷送去。 两个小姐的丫鬟帮他端着剩下的四个盘子，走到花园中的亭子里。大小姐和二小姐正在那里等着，盘子一上来，二小姐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大小姐比她矜持一些，但守着自己的两盘毫不让步。 师启风站在停在，等着她们的评价。 其实他做了那么多，自己也想吃来着，不过看二位小姐的模样，估计是吃不上了。 「味道一般，模样倒是出彩。」二小姐吃到一半解了馋，才道。 「妹妹，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街上卖的可比这差多了。」大小姐吃完一盘，将剩下的分给了跟在身后的小丫鬟们，拎着狸奴的冬兰有幸也吃得一个。 二小姐没她这么大的气度，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她还是不情不愿的赏了几个给自己的丫鬟。 可不是比街上的好吗？因为是给府里小姐吃的，原材料那自然是极好的。 下次自己做，可能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 「师少侠做的很好，我觉得该赏。」大小姐说。 师启风作揖：「小姐，无功不受禄，这样简单的吃食府中的厨师都会做的，在下拿了奖赏，受之有愧。」 大小姐还未张口，乐得看她不痛快的二小姐便截了她的话茬：「孟子言，君子远庖厨，本小姐看你在厨房干活甚是利落，怎么，你们江湖人不奉行这套吗？」 师启风发现二小姐这人真是直白的可爱，眼中浮现一丝笑意，道：「孟先生的原话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讲的是君子的仁爱之心，却被人断章取义的用来不进厨房的藉口，所以这一点，不管是作为武林中人还是身为一个男人，在下是不奉行的。」 第6页 二小姐听完咯咯笑起来：「师少侠当真有趣，我听说少侠要参加明年的武举，本小姐在这里祝你高中！」 「谢二小姐。」师启风抱拳行礼。 二小姐吵闹着要吃冰糖葫芦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师启风记起冬兰初尝山楂时被酸的皱起眉的模样，先是笑笑，又嘆了一口气。 冬兰日常花销很是节省，平时小丫鬟们一个月最少总有那么一两次托他买东西的，可冬兰是其中的异类，就算是过年，她也捨不得浪费一个铜板吃点好的。 师启风知道冬兰一直在存钱等赎身，可她赎身需要五两银子，省吃俭用这么些年，也只是刚刚够，若是赎了身，一文不剩。 毫无意外的，师启风当然是想救她的，可是救人也分几种层次，他是有钱，如果他帮冬兰赎了身，那冬兰以后怎么办？一个女子在这样的世道自己动身回乡，会发生什么意外师启风想都不敢想。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在想出完美的解决方法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大少爷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师启风用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神色认真的练字。 他不管做什么，都是这副专注的模样，大少爷都能透过他现在的模样，看到他是如何洗手作羹的。 大少爷清清嗓子，唤起师启风的注意力。他托着吃剩一半的冰糖葫芦走到桌前坐下，将盘子放在他的面前：「很不错，你也吃。」 「谢少爷。」 「今日是腊月二十三，我准备给你放个年假，过了正月十五你再来当差。」 这少爷还挺有先进意识，给他放了个寒假。 「我知道侠士行走江湖，总有不少的亲朋好友，如今你在这院子里困了将近一年，虽然不说什么，我自己觉得不安。如今正好是一家团聚的时候，我想你应该会需要这段时间的。」大少爷说这话时自称「我」，显然很有诚意。 「当然，若你的目的地旅途遥远，我很乐意邀请你在府上度过这段时光。」大少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少爷心善，在下却不能得寸进尺。」师启风拒绝了他的邀约，他自觉自己在他家的存在感已经足够高了，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在下确实有一个许久未见的友人，多谢少爷。」友什么人啊，师启风穿越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将近一年，救了大少爷那天他才来十天，期间他一直在习武练武，根本不认识什么人。 不过正好出去放松一下，他早就厌烦了这些府上的规矩。 「那启风准备何日动身？」 「明日。」师启风不假思索的说，他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一旦想到实施的可能性，他就迫不及待起来。 「这么快，来得及准备吗？」 「在下突然想起了一件急事要办，所以自然是越早越好的。」 大少爷发现他的表情确实透露出一股焦急的情绪，点头同意了。 师启风计划着回冬兰的老家看一看，看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有没有接她回家的意愿，若是有，他就找个藉口帮她赎身送她回家，若是没有，他再另想办法。 他在系统的指路下，租了一匹马，在马匹的每日极限之内尽可能多的赶路，终于在第五天到达了冬兰的家长——一个北方典型的小农村。 到达以后他没有贸然说出自己的身份，别看看他一身劲装、背后挂剑，气势十分骇人，便晓得他是武林中人，没人敢上前搭话。 只有几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在他马边跑来跑去，推来推去推出一个孩子头，挡在他们面前，好奇的看着他。 「你是谁？」领头的那个孩子问。 「无名小辈。」师启风讨巧的回答。 「你来我们山下村做什么？」小孩仰着头，不依不挠的继续问。 原来叫山下，真是一目了然的名字。 「不做什么，只是赶路偶然路过。」师启风说起谎来没有一丝破绽。 「骗人，你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小孩一本正经的说，「你和我娘一样都是大人，大人最会骗小孩了。」 师启风被他逗乐，学着他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我确实是会骗人的大人，可你是小孩吗？」 小孩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孩，他这么一问，这小孩当然要否认：「我不是，我是大人了。」 「大人不会骗大人，那你说说，你娘是怎么骗你的？我听听她是不是真的在骗人。」 师启风厚着脸皮骗小孩套话。 第5章 丫鬟冬兰5 小孩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他娘不许他做这做那，否则就会长不高长不大身体坏的话。 师启风听得差不多了，就以自己为例子，告诉他，他母亲说的都对，挑食确实长不大。 「好了，能不能拜託你带我去村长家？」师启风说。 「为什么要去村长家啊？」小孩不解的问。 「将近新年，赶路回家，路过于此，想找空房子借宿一晚。」当师启风见到村长时，用同样的藉口解释了一遍。 「那我吃了晚饭能来找你玩吗？」小孩一直跟着师启风，看到他与村长停到一处早就废弃的宅子时说道。 「恭候大驾。」师启风巴不得有个藉口可以多问问这个村子里的事。 师启风牵着马，在村长的带领下进屋查看一番，发现这个用泥土和砖瓦盖起来的屋子像是新盖的一样，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盘的炕，什么都没有。 第7页 「村长，这里是谁家？真的不用给借宿费吗？」 许是看师启风看着高冷但比较好说话，村长看了一眼他的剑，才道：「不用，这是村头一家刚盖起来给儿子娶媳妇用的，他家现在发善心吶。」 「原来如此。」师启风放下这个话题，从怀中掏出一些铜板塞到村长手中，「不知村长可知谁家有没有能垫饱肚子的热乎饭菜，在下愿意出钱买。而且在下知道如今将近年关，饭菜比平常丰盛一些，所以就算贵一些也无妨。」 村长收下了铜板，咧开一嘴黄牙：「正好就到吃饭的时候了，我去看看谁家有多出来的，不行我家开火再给你做。」 「麻烦村长了。」 听到有钱赚，那饭菜就是不够也要匀出一份来，刚好在旁边的邻居大娘偷听到了，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堵住了出门的村长。 「哎呦，这不是王村长吗？上哪儿去啊？」也不等村长回答，邻居大娘叭叭的嘴上不停，扬声道，「我家刚好做了晚饭，大锅菜和米饭，你问问那个借住的吃不吃？」 村长笑得有些勉强：「真是凑巧，少侠刚好要了一份饭菜，你给他送过去吧。」 邻居大娘「诶」了一声，速度飞快的端着饭菜就进来了。 「小伙子，大娘看你是个能吃的，所以特地给你多盛了点。」 师启风早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不太擅长应付这些自来熟的人，不过为了打听消息，忍了！ 「多谢大娘。」他从怀里掏出一粒银子递过去。 邻居大娘眉开颜笑：「吃就吃吧，还给什么东西。」说是这样说，她把银子塞进怀里的动作飞快，生怕被村长抢走了一样。 师启风端起饭菜走到院里的石桌边放下，解下系统发给自己的新手剑，坐下开吃。 村长已经回去了，大娘倒是一屁股坐到他对面，话也不说的看着他。 师启风被看的浑身难受，但他根本不想跟她客气两句，只能硬着头皮低头吃饭。 「小伙子，你从哪里来的？」 开始了！大妈大娘特有的查户口方式！ 师启风咽下口中的饭菜：「京城。」 「京城？哎呦那可不得了！怪不得小伙子官话说的这样好，我们村也有在京城做事的，不知道你在哪里做事啊，我看看跟他们是不是一道的？」 师启风突然察觉到这是个机会：「在下唯有拳脚功夫拿得出手，开春时救了一户人家的公子，便被聘为武师教导之。」 「那能挣不少银子吧……」大娘下意识的感嘆。 师启风：「……」 真是到哪都逃不开的话题。 「公子知恩图报，在下的月钱自然要比其他人高出一些。」 他没说具体的数量，留个空白给人脑补。 「京城的公子哥还有这样的好人？」大娘有些吃惊，然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大娘看你应该不知道，我们这边离得京城不远不近，都是身世清清白白的好人家，每年都能碰到城里来买丫鬟小厮的管家。」 「就前些日子，一家的黄花大闺女，在京城一个府上做事，开始还好好的，结果做了她家少爷的通房丫鬟，往家里捎过不少银子。结果呢？正妻一过门，还不是治的死死的。要不是家里担心，特地从后门看了一眼，谁知道自家闺女过的那么苦？」 「不如大娘再说一些，在下能跟随少爷在京城中行走，许能碰上一两个需要帮助的。」 「行。大娘家里倒是没人，就今天跟在你后面玩的那小孩儿，他家倒是有一个。说是在什么天府上当大小姐的丫鬟，还给赐了个名叫冬兰。」 师启风捏着筷子的手一紧。 「听大娘的语气，似乎另有隐情？」他假装淡然的问。 「这小姑娘好啊，可惜他爹他娘不会做人，生了一大堆的小子，大小子娶媳妇，半大小子吃饭，小小子存老本，可不是就靠这个卖出去的姑娘接济家里了吗？」 大娘说起八卦来根本就是滔滔不绝。 「听说他们还准备等闺女赎了身，回了家再寻一处聘礼高的嫁了。不过赎身也需要一大笔银子，在京城一直做事也有银子拿。他家因为拿不定主意，打过不少架呢。」 看来让家里赎身，颐养天年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师启风皱起眉，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大娘跟你说这些，你可别不开心，这都是真事儿，不信你等她弟来了，你问问他，看大娘说的对不对。」 「在下自然是相信大娘的。」师启风开口就是一句稳住人的话，然后颇为踌躇的说道，「只是在下以前从未听过这样的事，不免有些……」 「大娘看你还小，有些事没见识过，他家做人虽然不地道，这事儿却不算少见。」 「对了，还有那谁家……」 等师启风吃完饭，已经听完了不少八卦。他帮大娘收拾了碗筷，送她到门口，正巧碰到来玩的小孩。 邻居大娘看到小孩，对师启风努努嘴，一副要他赶紧问的模样。 师启风装没看见，等关上门，就压低了声音问那小孩：「我听大娘说，你有个姐姐……」 「那个赔钱货？我偷听嫂嫂说，赔钱货可能挣钱了，她既然能挣钱，为什么要叫赔钱货呢？」小孩从小没见过自己这个只存在别人口中的姐姐，睁着无辜的眼睛天真的问道。 第8页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只是摸摸他的头顶，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师启风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怎样才能在保下狸奴性命的同时，让冬兰的生活过的不那么苦。 自己武功傍身，只说辞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一只鹦鹉根本不成问题。可冬兰却是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偷出来像养小动物一样吧。 「系统，我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师启风平时很少和系统在脑内交流，系统好像也有很多的任务者，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和他闲聊。 「直到完成任务为止。」系统的声音十分冷酷无情，与骗他签下契约开始穿越时的卖萌奶音完全不同。 直到任务完成…… 这次的任务是救下狸奴、保它性命，换句话说就是让那只鹦鹉寿终正寝。 师启风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可以装作自己是成精来报恩的鹦鹉，这样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对冬兰好了！ 真是聪明绝顶的天才解释，师启风美滋滋。 第6章 丫鬟冬兰6 想通以后，师启风心想自己肯定是能考上武状元的，在此之前干脆找个机会把冬兰认成义妹，那只狸奴鹦鹉至少还能活十年，有这十年，他总能在朝廷之上挣不少银子，给冬兰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冬兰嫁了他就可以享清福，过几年养花种草的腐朽退休生活，想想都觉得心情舒畅。 第二日起来，师启风就没再着急赶路，他在这个世界无朋无友，就算去武当，别人对他也只是有一个模煳的印象，算得上是居无定所之人。 所以师启风干脆放慢了脚步，开始游山玩水起来，顺便给自己以为的天下第一的任务开通一下思路。 等到了回去上班的，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愉快的气息，抱着给大家买的一些小特产，敲开了监正府的门。 「师少侠，您可回了。」守门的小厮接过他递过来的小东西，「快去看看吧，大少爷病病倒了，大小姐就这么不吃不喝的守着。」 师启风皱起眉：「怎么回事？」 干嘛趁他不在的时候搞事。 「昨日不是元宵吗？院里几位姨娘请老爷做主，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这天寒地冻的，大少爷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再加上……」 「再加上什么？」师启风十分讨厌别人说话大喘气。 「再加上……」那小厮惶恐的抖了抖身子，张张嘴又闭上，「总之您快去瞧一瞧吧，那些话我这个做下人的可不敢说。」 这态度明显在说，几个主子听戏时发生了一些口角，大少爷连气带冻，就生起病来。 师启风挑出几件特产，剩下的他全都递给这位守门人，托他帮忙把这个送给自己平时比较熟的人，然后就急匆匆的背着包裹往少爷房里去。 大少爷贴身服侍的丫鬟和小厮正愁眉苦脸的忙里忙外，见到师启风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最得大少爷受用的小厮——管家儿子牛大正急忙把他请到屋里去。 「你快帮大少爷看一看，大夫都说是着凉加气急攻心，这都发着烧晕了一天了，再不醒，脑子就不好了。」 师启风进屋看到大小姐坐在床边，神情憔悴的用帕子浸了凉水，敷在大少爷的额头上。 「还不送大小姐去休息，小心累坏了身体。」师启风觉得自己今天皱起来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问旁边的人，「老爷呢？」 「老爷和少爷吵的架，今日一早就出去了。」 师启风想扶额，心说自己又不是他们家的人，怎么给他们家操心这么多。 但又只能认命，看了一眼大小姐，道：「还不快点！」 大小姐听到他由远及近的声音，怔怔的抬起头，看到他的面庞，毫无预警的落下泪来。 「快看看哥哥罢……」她开口诉求，声音只能微弱的气声，说罢就要晕过去。 师启风虽然学了有内力的武功，但给人把脉的功夫却是一塌煳涂，他只能急忙扶住大小姐的身体，让人去叫大夫。 「对不起，在下唐突了。」师启风将大小姐扶到旁边的美人榻上，衬着屋里乱闹闹的小声说道，「我既然回来，就一定不会让大少爷出事的。小姐且安心吧，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大小姐朦朦胧胧的听他说完，缓缓闭上眼睛。 大夫开的很快，那样子根本就是在别屋候着。他替大小姐把了脉，只是让小姐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连药都不用吃。 师启风安排好大小姐回房的事，抓着大夫问了大少爷的情况，坐到他的窗边，伸手抵住他的手掌，就开始缓缓往他的身体里传送内力。 大少爷体弱偏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系统给他的武当内功是一种阴阳调息功，用来给大少爷调理身子刚刚好。之前有几次大少爷的病来势汹汹，就被他传了内力，增加了一些抵抗力。 果然这次没多久，大少爷就睁开了眼睛。 「少爷。」为了保险，师启风没有松开传送内力的手，只是对候着的牛大正使了个眼色，让他给少爷递水。 大少爷喝了茶，只觉得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游荡，身体感觉上好了许多。 「这次也谢谢启风了。」大少爷说，脸上只有微弱的笑意。 「在下应该做的。」师启风收回手，帮他把手掌塞进棉被里，然后拿湿冷的帕子替他替换额头上的那块帕子，「据说大小姐守了一天，刚才还因为身体不适回去了，少爷一定要好好谢谢小姐。」 第9页 大少爷张张嘴，嘆息一声：「……自然。」 相顾无言。 「启风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少爷想说会说的。」 「……启风应该知道不出意外，我这辈子就会在钦天监的位置上坐死了吧。」 「大过年的，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师启风面无表情的提醒他。 「我才是学过占卜的那个人吧。」大少爷被他哄的笑了出来，「我要是真想杀人，早就剪头髮了。」 ……你正月里剪头髮这事儿，你舅舅知道吗？ 「好吧，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个话题，大少爷一秒恢復成平时温和但高贵的矜持模样，被子下的手也攥了起来。 「几位姨娘别的不行，心思却很活络，想要替我说亲。」 「如今过了年，我虽然已到二十一岁，可我这身子……我早就有不祸害别人家姑娘的想法，父亲他却很贊同姨娘们的意思，看也不看，便想当然的同意了。」 「如今我们的地位，虽说娶什么出身的小姐都一样，可就是有人欺人太甚，也不看看什么腌臜玩意儿也能往爷的院子里塞？」 「呵，我那父亲，倒是来者不拒。」 因为钦天监的特殊性，这些个官位一般是世袭制，只要家里没出造反的大事，他们就能在位置上做到死，退休都很难。 只是娶个上不得台面的正妻，这都不算事。 不过这到底是他们家的家事，这要是搁在穿越前，师启风早和自己的好基友破口吐槽这些奇葩亲戚了。 不过现在是古代，与大少爷之间的关系还没到损友的地步，他们的身份又如天堑，他说上一句不是，算得上是大不敬了。 师启风想了想，才开口：「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少爷可否有心仪的女子？若是没有，不如找一位合适的女子，私下商议一番，定下再说。」 换句话说，就是找个差不多有同样形婚心思的姑娘，先订好婚前协议，看看结婚后是各玩各的还是假装夫妻和谐。 大少爷不是蠢笨之人，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看着师启风眯了眯眼睛，试探的开口：「启风真是好心胸，若是你要娶的女子要求你不得纳妾，她还生不出儿子。若是你违约，否则你全部财产归她，又该如何？」 「既然是协议，在下自然会遵守。」师启风秉实回答，他知道古代的女子最是生存不易，淡然说道，「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和区区银两罢了，倘若我真有心仪的人，这可是最低的标准。而且，不过是个儿子罢了，女儿也是一样的。」 师启风腹诽，儿子除了有个吊用有个屁用。 没学过高中生物的古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大家都知道生不出儿子是要怪男人的。 大少爷精力有限，有些困顿的笑道：「启风不愧是江湖中人，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是如此痴情，真好。」 师启风看他闭着眼笑得畅然，怀疑大少爷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先进思想，被刺激的。 大少爷困顿的有些睁不开眼，还是强打着精神问：「……倘若你的女儿喜欢女子呢？」 「随她的便。」师启风说完觉得态度也太无所谓了，便接着解释了一句，「那是她选择的人生，又没有危害社会，做父母的当然要支持。」 「启风真是一位好爹爹啊。」 看着大少爷陷入梦乡，师启风皱着眉思索了一阵。 难不成大少爷喜欢的人喜欢女人？ 第7章 丫鬟冬兰7 师启风没深思，注意力转头就放到了冬兰身上，并寻思着，最好怎么样才能光明正大的把鹦鹉狸奴搞到手。 他将给少爷带回来的礼物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为了避嫌，他并没有给不是很熟的大小姐带，反而因为邻居大娘的话，买了一些小玩意儿给冬兰。 他是有不少的计划可以实施，但在此之前他想徵求一下冬兰本人的意愿，他绝不可能忽视一个人的想法和三观，也绝不可能抱着为某人好的想法，就理所应当的强制的去做一些事。 不然和大家都嫌弃的满口为你好而干些糟心事的奇葩亲戚有甚区别？ 师启风自认最讨厌不懂得尊重人的人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讨厌的大人，他必须把握好自己做事的度。 如今府里大少爷和大小姐病着，老爷又不在家，后院自然让最受宠的赵姨娘把持着。 师启风回来的时间也不算短，却没看到哪位姨娘过来问候一两句，也不知道是之前就来过还是就没准备来。 这让师启风摸不清几人之间到底决裂到什么程度，不敢贸然进入后院。 他在花园处站了一会儿，发现大多都是闷头赶路的小丫鬟。他大概知道大家这事明白这个时候越低调越好，但还是叫住了一个在后厨工作、他相对熟悉的人，托她帮忙叫一下冬兰。 「杏儿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叫一下冬兰姑娘？在下有幸碰过到她的家人，被拜託传两句话。麻烦你了。」 杏儿笑笑：「这有什么，我反应该谢你给我带的那些礼物才对。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叫人。」 冬兰来的很快，师启风与她先是寒暄两句，再将礼物给她，道：「在下先在这里给姑娘道歉，是我说了谎，我虽然碰到了你的家人，他们却没让我带话，是我私自想和冬兰姑娘说两句的。」 第10页 「什么？」冬兰一怔，本来以为家里是改了主意，让她赎身回去，看样子现在好像不是这样？ 「我不过是偶然听到一些话，你有个年龄还不大弟弟的弟弟对吧？」师启风皱起眉，有一丝撞破人家事的尴尬，「因为我会一些功夫，路过时他有些缠我。我听到他说，家里提过什么把……赔钱货……要嫁给城里有钱人做、做小……的话。」 中间的几句他说话的声音又小又断断续续，但冬兰还是听清了。 冬兰知道自己走后家里有个弟弟，她见过，那孩子小到还不记事时跟着她的父母来看过她，在她父母的背后对她探头探脑还对她做鬼脸。 冬兰知道一家里人都叫她什么，赔钱货还是最好听的一种。她过了年已经十四岁了，什么给人做小的话，自然是听得懂的。 冬兰记起村里有一个姐姐回乡后就嫁给镇上一个老爷做小妾的事，她们是出自京城大户人家的丫鬟，脸蛋儿养的白白嫩嫩，一身气度不凡，所以在县城里抢手的很。 冬兰都知道，所以师启风这样一说，她都明白了。 师启风看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是不信，便道：「你莫要以为我是在说谎，我是……真的听到了……」 「师少侠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冬兰少有的表现出强硬的一面，她打断他的话，抬起头与他对视，目光炯炯，「但是，我却不明白，师少侠为什么要说出来？是可怜我吗？」 师启风在她的目光下说不出假话，只是怔怔的道：「我想救你。」 冬兰垂眸：「这天下如我这般遭遇的女子千千万万，师少侠是救不过来的。」 师启风挺起胸膛，如立誓一般说道：「如今我在这里，我便要做我能做到的一切。」 「我……我不值得少侠如此这般……」 「不，你天生值得这世间千万般的好。」 冬兰鼻头一酸，低头看到自己指节粗大的双手，压下了嗓间的哽咽，才开口：「那少侠准备怎么做？」 「我想将你认作义妹，为你赎身。接下来的生活，你想读书识字，我便教你读书识字；你想行侠仗义，我便教你绝世武功；你想相夫教子，我便帮你去找这天下最值得依靠的人。」 只是一个朴实的承诺，冬兰仿佛看到了自己人生除了当小妾以外的无限可能性，这些她想都没想过的的生活，对她来说充满了诱惑。 她能得到这些吗？ 冬兰在心里问自己。 她能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吗？ 冬兰看了一眼师启风系在腰间的文剑，是不是自己强大起来，就会像师少侠这样充满底气？ 「对不起，少侠，我可能要再考虑一下……」冬兰没有一口气答应下来，她总觉得这事儿对她来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十分不真实。但是她也没有明确的拒绝，她害怕自己拒绝以后会惹怒师启风，从而失去这个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 师启风明白她的想法，也没有对她紧逼不舍，只道：「今年秋天我会参加武举，最好能在此之前给我回復，不然考中以后会很难和你见面了。」 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冬兰忍不住想笑，露出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少侠真是好大的口气，这还没考试呢，就认定自己能考上了？」 见她放松下来，师启风也乐得气氛变得没那么沉重，便顺着她的话说：「当然了，我不光能考上，还能得个天下第一的称号。」 「那祝少侠心想事成。」冬兰开玩笑一般的对他行了一个礼。 他们说话的时间不长，但冬兰被师启风叫去说话的事还是让不少人知道了，再加上他们根本没避人，自然有不少人有好奇心。 冬兰回屋以后，跟她同住、关系不错的小丫鬟就忍不住问了：「冬兰，师少侠叫你去，说了些什么啊？」 冬兰一听露出惆怅的表情：「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父母不吵了，他们想叫我赎身回去了。」 同吃同住这么多年，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竖着耳朵偷听的也就知道冬兰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了。 可偏偏有人就是心里有气，想问个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是谁压低声音悄悄说的，偏要让所有人都听到：「那怎么对师少侠笑得那么开心？我看有人是心大了吧。」 冬兰面不改色，淡然说道：「师少侠心善，见我心情不好，就送了我一个小玩意儿。」 她知道师启风刚回来时托人给不少下人送了点小东西，她这样说，一方面表明了跟师启风不熟，师启风没准备给她送东西的不熟关系，与各位收到师启风礼物的姐姐妹妹比起来，是个示弱。另一方面她又澄清了两个人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师启风是个冷面心善的人，以往见了偷偷落泪的小丫鬟，少不了一顿笨拙又真诚的哄人，让人破涕为笑。 「是啊，师少侠心善，希望有人不要起不该起的心思才好。」 又有人忍不住酸了一句，托情.爱话本的鸿福，在加上师启风本身条件过硬，有不少小丫鬟对师启风动过心思。 这句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提醒谁。 师启风回去路上因为不放心，就去看了一眼大少爷的情况，发现这人已经醒了，正在摆弄他送的礼物。 大少爷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半靠着枕头，肩上披着厚厚的外套，虽然披头散髮，看上去却很有精神劲儿。看到师启风来了，对他招招手：「启风来的正好，你送我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第11页 师启风看了一眼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当初随手雕花纹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的花纹像是一个拿着四十米长刀的熊猫头，表情还是张学友的那个经典表情包。 「咳，这是万花筒。」 师启风咬住舌尖，把血轮眼三个字咽了回去。 第8章 丫鬟冬兰8 大少爷好像对万花筒很是爱不释手，师启风在读书的空闲时总会看到他拿在手中把玩。 只是没几日，大少爷就两手空空的找上门，神色略有尴尬的道：「你那万花筒，还有没有？」 师启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是他自制的，这天下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见师启风不说话，大少爷咳了咳，不太好意思的解释道：「我那妹妹见了那万花筒甚是新奇，如今已经被她强要了去，自然是再也拿不回的。」 「本来不该沉迷于此，身为兄长也该谦让妹妹，可是这万花筒实在太过有趣，我内心极为不舍。所以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 「少爷不必多说，我再做一个就是，不妨事的。」师启风顿了顿，又道，「只是材料找起来会费些力气，少爷可能要等上几日了。」 「我给你添了麻烦，多等几日又何方？」大少爷笑笑，挥袖抚平袖口的褶皱，平缓了语气，「有人邀我三月初三去踏青，届时我想带你去。」 「一切听少爷的安排。」师启风一点也不知道这个架空的朝代有什么文俗习惯，要是参加这些人的聚会，他当然要靠大少爷的提点了。所以他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一点也没有敷衍的意思。 大少爷自然听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不由得愣了愣，好像他还从没在师启风那里听过敷衍的假话。 「启风，今年的武举，我们都很有信心，所以这次的踏青，对你来说就是拓展朝廷人脉的第一步。」大少爷因为师启风的真诚，难得没有拐弯抹角的直言了一次，将其中的利害揉开掰碎了讲给他听。 「说是踏青，其实是在皇上的示意下，去王爷在京城郊外的园子里参加宴会。每年的踏青的活动都在琴诗书画礼御骑射的范围内，女客们的略有不同也稍微松快。不过为了让双方都参与进来，最常举办的活动是题诗作对和射箭。」 「虽然都不说，但大家都知道三月三的踏青宴是一个展示自我能力的相亲会，再加上今年的科举武举，有些人的也会带上能力出众、有可能入朝为官的门客或朋友过去，所以给那些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对以后的仕途很有帮助。」 「少爷费心了。」 大少爷微微摇头：「你祖籍的事我已经办妥，从今往后你就是暂时住在我家的朋友，鑑于你是我救命恩人的身份，往后你唤我云木即可。」 唤他的字确实会显得很亲近，可师启风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委婉的拒绝：「不管怎么说，你我二人身份差距于此，还是让我唤你公子吧，云木公子。」 大少爷知道让人一时改口会不太适应，就暂时应下了这个叫法。 出了正月，师启风发现少爷小姐跟老爷和好了，大抵因为公子要去参加相亲的原因，老爷吩咐后院的女人不许她们再管这事，好像公子当天去了就能相中姑娘，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小子一样。 即便进了二月，天气渐渐回暖，师启风还是很担心公子的身子，怕哪天冷不丁的倒春寒，公子再病了参加不了相亲。于是他每天抽空用内力帮他调养身体，虽然不至于双臂能跑马，但不用总担心会轻易得病了。 到了三月，拖延症发作的师启风终于凑够了材料，在宴会开始之前将做好的万花筒送到了少爷的书房。 大少爷对他摆摆手，笑道：「启风来的正好，我刚好与妹妹商量了后天去宴会的事，她确定要带身边的知琴与冬兰，她今年六月还要参加选秀，只是凑个热闹罢了。」 六月？！ 师启风完全忘了这事，他原本打算自己高中以后，托个缘由，将冬兰认为义妹。可武举秋季才开考，中间能差出三个月的时间！等他考上武状元，这事儿早凉了。 以大小姐身边服侍的人来看，若是真的进了宫，身为二等丫鬟的冬兰必然逃不过陪她进宫的命运。 啧，虽然冬兰未来的遭遇是十五岁那年从监正府上开始的，可师启风对全看皇帝心情的选秀没什么信心，指不定皇上眼一抽就留下了大小姐的牌子。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师启风皱起眉，他必须尽快搞定冬兰的事，若是真进了宫，狸奴的任务恐怕他都很难完成了。 师启风思绪转的飞快，但还是抽出一丝精力跟大少爷闲聊：「不知道公子要带谁？」 大少爷有些烦恼的扶额：「我不喜欢带很多人，就让大正跟着罢。」 「只带一人恐怕有些不妥。」师启风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多年看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告诉他，宴会是意外的高发阶段。 「不用担心，妹妹带两个丫鬟也是同样的心思。若是真有什么，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我相信启风会保护我的。」说罢，大少爷对他狡黠的眨眨眼。 师启风嘆气，对大少爷的任性无可奈何：「都听公子的，不过公子绝不可大意。」 第二天师启风还在犹豫怎么解决冬兰和狸奴的问题，他在日常练剑的时候就遇到了冬兰。 第12页 他们平时的关系表现的并不亲密，顶多在路上朋友问两句日常问题，如今冬兰突然凭着偶遇来找他，定是有什么事。 「冬兰。」师启风收剑，看向她。 冬兰几乎是憧憬的看着他的一招一式，下意识的屏住唿吸握拳。 「我想好了。」 「我想习武，我不想进宫。」 她明显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师启风郑重的点头：「我暂时有两个简单直接的方法能让你摆脱小姐丫鬟的身份，一是收你为徒，二是让我师傅收你为徒。只是可惜，我师傅闭关不出，且直言只收我一个徒弟，所以只好暂时委屈你，做我的徒弟了。」 冬兰摇头：「不委屈，少侠的大恩大德，冬兰没齿难忘，即便真的拜师，冬兰也是愿意的。」 「好，你先回去，待过了明日，我再去和少爷提这件事。」师启风心想，冬兰能自己明白这件事当然是最好的，省下他许多说教的麻烦，不过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办狸奴搞到手了。 三月初三一大早，师启风难得没有赖床，起身洗涑一番就去了大少爷的院子。 踏青宴的园子有些远，坐马车要坐上一个时辰才能到。监正府上挂了牌子、符合规格的马车只有一辆，大少爷和大小姐坐一辆，知琴和冬兰在里面服侍，师启风和大正坐在外面兼职车夫。 师启风觉得这样也太慢了，按他的轻功跑两步就到，不过为了顾全大家的面子，他并没有特立独行的使用轻功或者单独骑马，而是老老实实的缩在车上。 三月三是一个出门踏青的好日子，街上难得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师启风坐着无聊，东张西望的四处查看，发现有不少外形华丽的马车在往同一个放心走。 他心中有了计较，大概明白了园子的方向。 那车上挂的牌子表明了来人的身份，师启风比较了一下，发现最低也是正五品的阶层，刚好与钦天监的监正一样，是能上早朝的官员。 原来如此，搞了半天，还是上层社会的玩闹，合着相亲就相这个了，师启风觉得有些无趣。 中间又给几个高官的子女让了路，大少爷与大小姐撩开帘子与认识熟悉的人在檫肩而过时交谈了两句。 师启风才在有些焦躁的等待下，到达了踏青的园子。 第9章 丫鬟冬兰9 这园子一改以往明黄朱红的正统画风，反而修的像江南的园子一样，米白的围墙顶着青瓦从正门开始，绕出老远一圈。 进了正门，也能发现弯弯绕绕之间的路旁种着些许绿青竹子，只是可惜现在天气虽然随暖，却还未到百花争艷的时候，种着花草树木的园子只有些许绿色，难免显得有些冷清。 师启风大致看了一眼这里的环境就不再看了，说起这些古典建筑，他脑海中只有现代世界人挤人的场景，又立又走的累得脚疼，着实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再说他也就是一个俗人，看不出这些园子和园子之间用了什么精妙的建筑方法，肚子里没有墨水也欣赏不出其中的细节，所以早就看遍大江南北的师启风对这园子真没什么兴趣。 然而他不在意的态度却引起了别人的关注，这园子自然是仿江南水乡的园林建的，然而很多一生都未踏出过京城的少爷小姐们自然新奇得很，在大家都在欣赏时，屹然不动的人自然就会显得鹤立鸡群起来。 他们见他穿着一身款式奇特——似道袍似劲装的还颇为合身的白色服装，眼尖的能发现他用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布料，上面绣满了与布料同色系的暗纹，腰间还挂着一把样式简单却散发出生冷气息的长剑。 只见他面如冠玉、俊美无俦，一身冷清又不失强势的气质站在温润如玉的凌云旁边，也只是被衬托的更加飘渺出尘。有些人被他寒潭一般倒映星辰的眸子一扫，只觉世间万物都不值得入他眼去，这新奇的江南园林也变得寡淡起来。 到底是哪来的这般妙人？怎么从前没见过？是与监正府的凌云熟识的人吗？ 一时间种种疑问冒上人们心头，虽然心中有计较，却无一人想做出头鸟上前提问。 师启风穿着系统赠送的初始套装，为了以示郑重，他还特地将头髮梳成道士头，带上了白玉的装饰品，只留下两边额角的微长刘海垂在脸侧。 他心想，等自己存够积分，一定要在系统那里买白色的头髮，不然这样怎么显得他武功高强气势凌人呢？ 「启风，你随我来。」大少爷叫他，「小妹要先去女眷那里，不与我们一道。」 师启风便听话的跟在大少爷身旁，与他微错半步身，假装自己目不斜视其实用余光打量周围的环境。 到了地儿，大少爷找到自己的狐朋狗友，先是寒暄几句，就将师启风介绍给他们：「这位是师启风，师承武当，去年救过我的命，这一年一直在用内力帮我调养身子，如今我已经大好，全是多亏了启风。」 接着大少爷向师启风介绍：「这两位是我的好友，左边是左副都御史家的公子叶浩，右边是京城知府家的公子，目前是御前侍卫的梁伯南。同我一样，你唤他们公子即可。」 师启风抱拳作揖：「叶公子，梁公子。」 叶公子的老爹虽然是御史，他却完全没有沾染上那股呆板中庸的劲儿，在四人之中性格最为跳脱，还完全不怕冷似的穿着薄纱般的湖绿春装。 第13页 等大少爷介绍完，一看就知道是文人的叶公子就笑嘻嘻的凑过来，自来熟的开口就道：「我就沾沾云木的光，也叫你启风好了。去年见过你两次，还纳闷你跟着云木干嘛，原来是帮他调理身体啊，真是谢了。不知你几时有时间，改天也教我两招如何？」 梁公子不愧是有真本领的的御前侍卫，长得高高壮壮看着就有安全感。 他板着脸一把推开叶公子，对师启风开口说：「师少侠，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听凌云说你准备参加今年的武举？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跟我比划比划，我帮你探探底。」 「梁伯南你怎么夺人所爱！」叶公子怒气沖沖的指责人，但眼中却没一点怒意，显然是熟人之间的玩闹话，而且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平时没少打闹。 梁公子显然没有重视叶公子的话，干脆的无事了叶公子，就开始和大少爷说话去了。 师启风以前就觉得这三个人完全不同性格的人能成为至交好友还挺有趣的，于是将看戏的心思贯彻到底，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开口掺和他们的话题。 等熟人都寒暄完，接下来就是关系一般的轮番登场，师启风是凌云的救命恩人的话题不知说了多少遍，到最后师启风觉得自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这轮对他身份的好奇潮才下去。 师启风觉得厌烦，殊不知女眷那边也在拐着弯的问凌大小姐，大小姐将她早和哥哥商量好的说法拿出来，顺便打听最新的京城消息，为她哥相看还未出阁的小姐们。 等王爷王妃登场，说了两句场面话，男方和女眷才开始汇合。 这是一处很大的庭院，院中摆满了桌椅，桌椅正中间放了几张薄纱屏风隔开男女，正前方垒着一张不算小的擂台。 只一眼，师启风就知道要在这里吃午饭、参加比文比武的比试了。 众人依次入座后，师启风开始走神。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过年串门一样，小孩子对其他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在拜完年后和小伙伴一起去玩。 等王爷说，今年开场助兴的是诗词比赛，无论男女，博得头衔的会得到御赐的赏赐，师启风才勉强回神。 无论男女…… 师启风品着这个前提条件，心想在这样的场合下赢了，怎么着也得得个京城第一才子才女的称号。 可以师启风并不会作诗，若是对对子还有些可能，在这时候就算有那心，也只能干看着。 「就先用作对开场罢，夺得头衔依旧有赏。」 师启风一听，眼睛一亮，然后看向大少爷。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参加，或是这种聚会的第一名是否是被内定了，他若是贸然参加，是否会带来一丝不便？ 「无事，你尽管肆意一些，只要不太出挑即可，没人敢在这时候弄虚作假。」大少爷小声说道。 师启风转念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里毕竟是相亲宴会，要是弄虚作假被人看中，结婚前要是被发现自己是个草包，肯定会闹出一些丑闻。 至于为何让他表现的不要太好，还是同样的原因，相亲宴相亲宴，他要是表现的太过出彩，招了女子的目光，这些世家公子哥必然会记恨上他。 所以玩上一玩即可。 「计时三十个数，过期作答不算，期间谁想到了答案，举手示意即可。」王爷身边站了一个专门计数的太监。 「第一个对子，且听上联——松叶竹叶叶叶翠。」 叶公子听罢便举起手来，在王爷的示意下开口作答：「秋声雁声声声寒。」 师启风发现这位叶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能这么快做出一个对子。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的作答，女眷那边也不甘示弱，黄鹂一样的声音说出了不少好下联。 不过师启风却顾不上听，只是冥思苦想着下联，快到时间了，才没什么信心的举手道—— 第10章 丫鬟冬兰10 「梅花兰花花花香。」 这一题确实简单，答上的有不少人。 师启风的回答虽然站住了花中四君子的立意，但细细想来并不出众，不过至少也能踩住晋级的底线。 大少爷与梁公子并没有作答，反而喝茶吃瓜，时不时的点评两句，好不快活。 「且听下一题，这次的时间是数一百二十下下，上联是——」 「烟锁池塘柳。」 只见其余人等冥思苦想，连喝茶看戏的大少爷和梁公子都忍不住思考起来，师启风脑中却被「深圳铁板烧」刷屏着。 众所周知，这句上联难得之处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偏旁部首，又仅用五个字就描绘了一副颇有意境的画面，所以要对得上很难。 可惜这句在现代社会大家玩梗玩得不亦乐乎，师启风几乎下意识的想到了铁板烧，觉得肚子有些饿起来。 「桃燃锦江堤。」 大小姐的声音在隔壁响起，语气既轻又柔，好似平常说话一般，完全没有自己对出了千古绝对的自觉。 大少爷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皱起眉。 此时一位擅通音律的公子一拍脑门，颇有信心的道：「旨功爵与商。」 这是讨了宫商角徵羽的巧儿，但能从音律变化出一句，也颇为难得。 师启风知道自己对这句有现代优势，可这些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转转眼珠就对上一句，让他完全不敢小看古人了。 第14页 他看了一眼还有时间，把深圳铁板烧扔出脑子，开始思索自己的答案。 然后陆陆续续有不少人答出了下联，这次师启风依旧踩着时间点作答：「桃源炅寺钟。」 这次对上了平仄，但内容意境依旧不够出彩，偏偏却能踩着及格线擦边的回答。 接下来有不少偏难的对子，师启风绞尽脑汁的回答了一些，其中不得不屏蔽一些诸如「学物理，如雾里，雾里看雾里，勿理物理」一类的现代搞怪的回答，才勉强把自己画风定义在古代位面上。 回答了一些以后，师启风就失去了兴趣，开始细心的听别人作答。 他发现大小姐回回都能答上，且每次的答案都很精妙。而大少爷脸上虽然挂着笑，却随着大小姐回答的次数越多，浑身上下散发出明显不悦的气息。 等到大小姐得了魁首，大少爷才彻底不笑了。 看样子这俩人出门前没有谈妥，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师启风不知道二人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在他的计划中，与这两个人没有深交的打算。 待对对子结束，接下来就是吟诗的正题。 师启风自认自己没这个金刚钻，就跟大少爷说了一声，逛园子去了。 因为这时候人们大多都集中在宴会上，园子里倒没几个人。 秉着有轻功干嘛不用的小市民心态，师启风轻轻一跃站上树梢，登高望远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尽情的踩着枝叶玩闹，将竹杆弯到极致，连一片叶子都不动时才借势跃上另一桿。这段时间整日读书识字，可把他憋惨了，这园子又大又宽广，比起小小的监正府，更能施展开。 等玩够，他体内的内力已经用尽一半，心有不舍，便向着最高最开阔的云端踏空而行，直至力竭才缓缓落下。 「好！好轻功！」 青砖瓦下传来一声叫好，踩在墙头的缓劲儿的师启风一怔，从墙上一跃而下，看向说话的人。 来人生着一双多情桃目，身穿石青色丝藤纹的玉锦褂子，戴着一看就知道绝对价值不菲的镶钻玉石，手拿摺扇，端的一副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见到师启风下来，垂扇抱拳：「在下姓千，家中排行老五，少侠叫我千五就好。敢问少侠名讳？」 玩得痛快的师启风此时心情舒爽，面色稍柔道：「在下师启风，师从武当山。阁下若是有兴趣，可以做挂名弟子学习一番。」 「学武苦得很，我比较爱玩爱闹，是吃不了的。」千五自嘲道，然后恭维师启风，「我观少侠轻功了得，阁下一定是心性坚定之人。」 师启风摇头，颇为谦虚的来了一句：「山上无事可做，只有学武罢了。」 「少侠在这儿解闷，也是嫌踏青宴无趣吗？」千五问他。 要是真回答嫌闷那不是得罪人吗？师启风当然要否认了：「在下造诣不高，文学方面在大家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正巧还从未逛过这园子，便出来看一看。」 「那你可找对人了。」千五一笑，「别的当年我可不敢说，唯有玩乐方面，我还算能排得上号。走，去池子那边，我看到水里放了不少上好的锦鲤，我们去钓上一条来。」 在御赐的、王爷的花园里钓鱼，兄弟你是背景太硬还是活腻歪了？！ 师启风心说这不是要他小命吗，就想拦住千五：「我听说这里是王爷的园子，钓鱼恐怕不妥。」 「没事，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成。」千五说这话时看起来很有经验。 搞得师启风都想问他，是不是常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千五带他去的花园在园林的深处，之前师启风为了避嫌，没有走的太远，如今有千五做伴，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处的花园明显比外面的要大，甚至垒了颇高的假山，在山上修了亭子。这个院子的画风倒不是苏州园林的模样了，而是回归了北方的风格，种的槐树比人还粗上一圈。 花园里的水池好像用的是活水，在架起的石板桥下绕尽花园，最终汇集到槐树荫下，伸到莲花池那边。 师启风心想，这要是深春夏季，碧绿的枝叶倒映在碧绿的水中，点缀星星点点的红白锦鲤，配上偶有掉落的粉色荷花瓣，定是好看得紧。 可惜时候不对，届时只听若有若无的蝉鸣，就足够度过整个夏季了。 「少侠在看什么？」千五走过来问。 「槐树。」师启风回答，「我这人很俗，最爱槐花香，槐花不论是泡茶还是裹面油炸，都十分好吃。」 千五：「……」 神他妈爱花香。 「不知少侠家住哪里，待花开时，我给你送上一些？」 师启风摇头拒绝：「不用了，不过是怀念儿时童趣罢。如今长了年岁，再这样，师傅说要被人笑话的。」他这人说起谎来面不改色，都不用打草稿的。 「少侠不必拘谨，不过是一些槐花罢了，你武功那么高，还用怕别人说你吗？」 师启风真诚的说道：「虽说人言可畏，可无论武功高低，我对他人的言论向来是不在乎的，然而师傅嘱託，不敢不尊。」 「人言可畏……好一个不在乎！」千五畅然大笑，「我发现少侠真乃性情中人，往后我叫你启风可好？」 师启风点头，觉得他们的关系近了一步。 第15页 接下来千五缠着师启风，要看他蜻蜓点水的轻功，最好能隔空发力，从水中挑出几条鱼给他玩。 不等师启风拒绝，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太监跑过来，在千五耳边递了句话，千五就沉下了脸色。 「启风抱歉，家中急事，今日陪玩不成，咱们下次再见。」 「无碍，你去忙吧。」 师启风看了一眼天空，发现自己看天计时的能力有所提升，估算一下，大约快到开席的时间了，就顺着原路，踩着房顶往回跑。 回去路上碰到了正在找他的冬兰，师启风落到她面前：「冬兰。」 冬兰看到他，松了一口气：「我家小姐说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就派我出来寻你。少侠，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师启风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简略的说道：「只是逛了逛，比起这些，你出来时有遇到什么人吗？」 他有些担心她在这种场合下，不小心得罪什么人。 第11章 丫鬟冬兰11 冬兰弯起眼睛：「不用担心，我出来时走的都是大路，没碰到什么人。」 那就好，师启风松了一口气：「嗯，回去吧。」 午饭闭，公子哥们要去比射箭，小姐们要去放风筝。师启风见起风了，仗着自己速度快，就去马车上帮大少爷拿披风。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会儿出了事，师启风回来时看到冬兰在人挤人的推搡下，掉进了观赏湖中。 人乱得很，见有人落水，人群更是慌乱起来。 然而少女们均是张望的态度，有的公子哥自持身份背过身去不去看，有的则伸长了脖子想看得更清楚。 「你看清了没？到底是谁家的小姐？」 「看衣裳好像是个丫鬟……」 「一个资质平平的丫鬟，就算是救了，也不过得个通房，还不得趣，算了。」 嘴里说的好像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可以掂量价值的物品。 抱着这样心思的有不少人，不过有些下人看到落水的是个丫鬟，难免跃跃欲试起来。 高贵的小姐他们这辈子是别妄想了，不过一个细皮嫩肉的丫鬟，又是落水失贞，娶回家既得了救命恩人的好名声，又能得到女方的讨好，家里穷得觉得这是个好选项。 「……哥，叫大正救人。」大小姐皱起眉，看着在水里挣扎的冬兰，直着腰道。 大少爷听罢向大正使了个眼色，大正刚想褪去外衫跳下湖中，就被师启风扔过来的披风煳了一脸。 师启纵身一跃，就算袖子被什么人拽了一下，也没影响他脚下蜻蜓点水的发挥，伸手一捞，就将冬兰从冰冷的湖水里救了上来。 他脱掉自己的外衫披到冬兰身上，同时用内力帮她烘干身体，站到还没反应过来的管事的面前。 「请问，有没有空房间？」 「啊、有，请跟我来！」 管家在前面带路，师启风托着冬兰的身子，另一只手尽量环着她的身体保持平衡又不触碰到她。 冬兰怔怔的趴在师启风的怀中，将头埋地低低的，就算有师启风的内力加持，紧紧攥着外衫的双手依旧白到吓人。 大小姐挤过人群跟了过来，身旁是她的大丫鬟。 师启风远远地看得真切，分明是知琴与人发生了口角，与不知道是谁的丫鬟发生了肢体接触，却没想到身后就是湖边。冬兰是为了救她挡了一下，才掉进水中的。 明明本身没得罪什么人，却替人遭了这份罪。 见大小姐过来，师启风如松树一般挺拔的站定，直直的看着她：「我会娶她。」 他猜是因为小姐今天表现的太过突出，哪位与她不合或小心眼的小姐想给她找事，便要代表她脸面的大丫鬟出丑，却导致了冬兰的无妄之灾。 如今他对小姐的态度不好，确实是因为迁怒。 「可是你今年就要武举……」大小姐低声道，声音里有一丝哀求，「你的未来风光无限，若是因为这个娶了……」 「小姐不用多说，今晚回府我就会为冬兰赎身。」师启风打断她的话，义正言辞道，「我会为冬兰负责，倘若为荣华富贵迷失了眼，那也就不是我了。」 说罢，他甩下小姐与知琴，继续往前走。 「小姐，大家都看着呢，都知道是那师启风不知好歹，拒绝了小姐的好意。」知琴在大小姐耳边，意有所指的提醒她。 这句话点醒了大小姐，她咬住舌尖，强迫自己露出高洁温雅的笑容：「你说得对，这事我得和哥哥商量一下，师少侠武功高强，又救了人，自然是要好好赏赐一下的。」 众人见无戏可看，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去，除了大少爷和大小姐，每个人都各干各的，完全没被刚才的意外影响到游玩的心情。 师启风走了两步，只觉怀中一热，原来是冬兰忍不住落了泪。 「师少侠，小姐说得对，是我连累了你……」 师启风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难得唐突的将她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你若真这么想，就不要露出委屈的表情。你不用为这事感到抱歉，今天掉进水里的不管是谁我都回去救人。毕竟我学武为的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行侠仗义。」 耿直人设的师启风超耿直的、不解风情的解释道。 「……噗嗤。」冬兰听着他强有力又不乱节奏的心跳，听他的口吻就能脑补出他平时一本正经的表情，不合时宜的被他逗笑。 第16页 冬兰笑罢，觉得心头那股沉甸甸的感觉没有了，心里一轻，整个人松快起来，胆子也大了一些。 「我觉得我还是自私的，我听到小姐叫大正救我了，比起大正，我当然是愿意选择师少侠的。」冬兰笑意微收，缓声道，「我知道这样会赔上少侠的未来，可我又捨不得少侠刚正不阿的为人，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人。小姐没有再劝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因为功名利禄就做了不同的选择，那也就不是你了。」 「很好，看样子你们对我的认知很正确。」师启风面不改色的接了这个话茬，丝毫没有踏进修罗场的自觉。 走到换衣的房间，师启风半跪屈身，将冬兰稳稳的放到地上：「你去换衣服吧，事已至此，一会儿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冬兰心想，她今天遭遇的这一切就足够惊人的了，不会有什么事能再吓到她了。 然而做人说话不能太绝对，换完衣服的冬兰几乎是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你再说一遍。」 「我是狸奴，你曾经救过我，我是特意回来报恩的。」师启风严肃的说道。 「我不相信，除非你有什么证据。」冬兰唬着一张脸，同样严肃的说道，「你若是不想娶我，可以直说，完全不用撒这样谎。」 师启风回忆了一下冬兰的一生，从她与狸奴相遇开始，细细道：「小姐将我给你照顾那天是六月十七日，雨很大，你不懂事，让我的羽毛淋上了雨水，你害怕被小姐责怪，给了我一大把的零食，帮我擦干了。还有一天，冬月二十三日，大雪，你肚子疼，照顾我时不小心拔了我一根羽毛，正担心时发现自己流了一裤子的血……」 「够了！」冬兰脸涨的通红的打断他，发现他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她初.潮那天的情景，顿时信了大半，「你说你要报恩，现在你救了我一次，扯平了。」 师启风摇头：「我还是要娶你的。」 「……话本里不是说人和妖精不能在一起吗？」冬兰小声嘟囔，她觉得自己今天使用过的勇气与厚脸皮，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这是报恩，我在我的今生保你荣华富贵，即可得道成仙。」师启风睁着眼说瞎话，一本正经的煳弄人。 冬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你说你是狸奴，可你还救过它呢，你和本体还能分开的吗？」 「我说过的，我是回来报恩的。」师启风说罢，露出接下来都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有因才有果，只有了结因，才能结果。」 「那你之前说想要救我，收我为徒，为我改变人生，也是同样的原因？」 师启风偏头想了想，直言：「虽然有一部分是这样的原因，可我若是真的碰到需要帮助的人，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帮她。所以就算不是你，我也会选择教人习武，毕竟对于你们来说改变人生的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硬要说的话，我选择帮助别人，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 第12章 丫鬟冬兰12 冬兰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嘆息一声：「你可真是个好妖精。」 师启风把这句当成称赞，厚着脸皮应下：「不敢当，还差得远呢。」 接下来给他们独自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师启风有心和冬兰商量一下婚前协议，再加上婚前新郎和新娘不得见面的规定，却总找不到合适又正式的时间，就算去见了，师启风也不太确定冬兰想不想见到自己。 从师启风为冬兰赎了身开始，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找人算过后，他们将婚礼定在了四月的一个好日子。 因为婚期订的很近，虽然大小姐依旧把冬兰雇在身边办事，但冬兰每天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给自己绣嫁衣和荷包。 师启风也暂时放下了读书习字的日常任务，整日跑出门去，一座又一座的参观宅子，犹豫自己是买一套还是租一套。 他们现在住在监正府上，不过都要成亲了，还住在人家就不太合适了。有自己的宅子当然最好，不过师启风摸不准自己当官以后，有没有能力得到赏赐的宅子。并且颇有虚荣心的担心，若是自己以后入朝为官品级高了，买的宅子太小显不出气派怎么办。 不过师启风最后还是选了一套很居家的两进四合院，毕竟他买了以后是要连房带契的送给冬兰的，等自己死了以后，无依无靠的冬兰若是被人欺负了，好歹还有个去处。 不过成亲没师启风想的那么容易，他买完宅子选好他们这个阶层最高的聘礼以后，回监正府时被少爷叫去谈话。 「我看你现在十分忙碌。」坐在书桌前的少爷喝了一口茶，然后靠到椅背上，「但也不能因此耽误了读书识字。」 「公子教训的是。」 大少爷端茶的手举了一会儿，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你是准备成亲以后就住在自己宅子里吗？」 师启风抱拳：「实际上我正准备今晚来辞行的。叨扰多日，心中甚忧，如此实际刚刚好，成亲后在下也能更专注读书，无人打扰。」 大少爷手指抽动一下，好像要去拿茶杯，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闲散的道：「如此这样，有些话我现在直说吧。」 「我看你资质甚好，原意在你高中后，将妹妹许配给你。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这门亲事不成，我也是将你当朋友看的。」 第17页 「在下明白。」 师启风只说了这四个字，根本说不出类似「我也是把你当朋友看」的场面话。 在接触的一年里，师启风当然分得清这人到底是站在什么地位接触自己。 人家分明是把他当成可拉拢的好狗，装得再好，也掩饰不了这些人骨子里对平民百姓的傲慢，更别说他本来就是名声不好的武林人士了。 若不是师启风挂着救命恩人的武林高手的身份，他在最一开始说不定就被银子打发了。 「那冬兰婚后还会在这里做事吗？」 「不会。」又不是受虐狂，吃饱穿暖还来伺候你们当下人，师启风腹诽了一番，还是正经的答道，「她恐怕没有这个时间了，我们约好以后一起习武，她没什么基础，学起来恐怕要费力一些。」 「一起习武……你教她吗？」 他要是说是，那不是把俩人的身份变成了师生吗？师启风摸不准这个世界对师生恋的态度如何，他并不想冒险，规规矩矩的回答：「只是作为丈夫，对自己妻子的指点罢了，如普通夫妻间的画眉一样。」 他把这个定义为情.趣，虽然没有感情，但依旧要强行秀一波恩爱。 被他的说法逗乐，大少爷笑起来：「哪里有你这种说法，画眉是房中乐趣，练剑是舞刀弄枪，要是寻常夫妻都这样，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妇道人家，早把负心汉打死了。」 「打死就打死吧。」师启风面不改色，「若是我做错了什么冬兰想打我，我是绝对不会还手的。」 自从穿越以来，他发现男人和女人有绝对的身体上的差距，除非经常健身或者学习一些小技巧，否则一般的女性很少能从一个男人的蛮力下挣脱。 他以前还抱怨自己的性转，如今却发现，这样的世道，还是男人方便一些。 不管是有了这点心思而庆幸的自己，还是明知这一点却不告知的系统，真是可恶。 笑容从脸上落下，大少爷垂眸：「那日后恐不能常见，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启风可以来寻我，我帮你。」 「多谢公子的好意，启风走后，还请公子爱惜自己的身体，多注意天气。」这是对老顾主的忠告。 「罢。」大少爷幽幽的嘆了一口气，「本来以为能彻底摆脱你这个管家婆了……」 他无力的摆摆手：「祝你新婚愉快。」 师启风谢过，抱拳告辞。 熬过接下来的时间，他终于将冬兰娶回了家。 因为他在这个世界里根本没什么朋友，所以只请了平时比较熟的人，人们客气的闹了闹洞房，也没怎么为难他，便回去了。 师启风掀开冬兰的盖头，喝了交杯酒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狸奴在哪？我去将它带回来，它是离不得你的。」 主要是他怕狸奴没在自己眼皮底下，遭受什么意外。 本来新婚正羞涩的冬兰：「……」 她现在完全相信这个不解风情的人是妖精变得了，还是在深山里修炼成的精。 「狸奴现在交给知琴姐姐养了。」冬兰干巴巴的说道。 「嗯。」师启风点头，起身从衣橱里掏出一身夜行衣，边换边说，「之前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只好现在说了。」 「家里的一切事务交给你管，我所有的钱财也归到你的名下。有些事你还小，等你十八岁成年以后再说。若是你想跟我和离，该是你的东西还是你的，我绝不纠缠，房子和银子你留着傍身就好。在跟你成为夫妻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只爱你一个人，绝不往后院乱塞人。平时你觉得我做错什么，只管直说，就算打骂我，我也不会反抗的。」 「对了，这几天先休息，等挑好管家和服侍你的人，我就开始教你读书习武，往后你不用再去府上做事了。」 扭过头不看他换衣服的冬兰：「……」 「你当真都是为我事事考虑清楚了。」冬兰感嘆一句，掏出荷包丢给他，「不管怎么样，你先收好吧。」 师启风接过，将荷包小心的放到妆檯上：「对不起冬兰，我现在要出去，不便携带，明天开始我会随身携带，绝不离身。」 「你先换衣服吧，隔壁房间里有我事先烧好的热水，可以泡澡解乏。那边的桌子上也有我给你留的饭菜，你吃完就放着吧，等我回来我再收拾。」 他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大堆，冬兰以前就发现了，这个人虽然平时爱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细心起来却是谁都赶不上的。 她心中微微动容：「我知道了，不过你这样直接将狸奴带回，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安心，我会伪装成意外现场的。」师启风胸有成竹的说。 然后冬兰再见到狸奴时，发现狸奴整个鹦鹉消沉了许多。 「这是怎么了？」冬兰摸着狸奴的脑袋问。 「不过是捨弃几根漂亮羽毛，做成被野猫吃了的模样罢了。」师启风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他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反正好看的布料多得是。」 第13章 丫鬟冬兰13 冬兰：「……」 接触的多了，冬兰就越能发现师启风这个妖看着一本正经，高冷得难以接近，实际这个妖大部分时间中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就算想了也是很多顾头不顾尾的馊主意。 再加上这个妖对人间的种种习俗一知半解，冬兰真的相信他是才下山一年多，被圈在监正府上啥也都不懂的妖精了，恐怕那一知半解也是他口中那个听着就不靠谱的师傅教的。 第18页 冬兰觉得帮助这个妖融入人间的事，道阻且长。 安置好身上羽毛都暗淡无光的狸奴，冬兰躺到床上和衣而眠，虽然师启风自觉避嫌，去别的屋子里睡了，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是因为换了地方还是什么，总觉得难以入睡。 仔细回忆一下，还有很多有疑点的地方，不过师启风既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还给了她大把的银票和地契，总的来说并不亏。 冬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逐渐睡去。 师启风昨天睡得有些晚，虽然很想赖床，但每天雷打不动的练拳练剑，生物钟准时的叫他起床。 待换了身颜色不那么沉闷的衣服，师启风打完一套拳连一滴汗都没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摆，就去厨房做饭了。 真是时势造英雄，向来只会做些小吃的师启风花积分买了几份简单易学、美味好看的菜谱，在厨房忙活了一阵，端出一份份的粥和菜，看了看时间，才打了一盆热水去叫冬兰起床。 他走到门前，敲了敲：「冬兰，你起床了吗？」 没一会儿就传来冬兰的声音：「我起了，师少侠，进来吧。」 师启风推门而进，低着头先将脸盆放在一边，拘谨的坐到桌子旁：「我们已经成亲，你再叫我师少侠会显得十分疏远，不如唤我启风，相公可也以。只是狸奴这个名字不能再叫了，会分不清的。」 「嗯，相公。」冬兰梳着妇女头从帘子后出来，看到他腰间挂着自己做的荷包，忍不住弯弯眉目。 师启风一抖，没应，佯装镇定，忍不住啰啰嗦嗦的吩咐她：「我做了饭，放在外屋的桌子上，你收拾好了就来吧。一会儿吃完饭你再家里看一看，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说，我出去买。若是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採买。」 「你今日不读书吗？」 「这两日不着急，还是先把你的事办妥了，我才能放心。」 然后他们吃了饭就出去逛街了，在师启风给她挑胭脂的时候，冬兰还特意打听了一下，瞧瞧监正府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最后什么都没听到才放下一半的心，拽着师启风吃遍一条小吃街。 等到六月，就传来大小姐选秀时被留了牌子的消息，此时冬兰正在阴凉里扎马步，师启风吃着自制刨冰坐在一边翻书。 进了九月，冬兰的基础攻略有小成，家里的帮佣也从一开始对他们夫妇相处习惯的大惊小怪到见怪不怪，无聊时一块喝茶嗑瓜子，顺带看看他们的夫人今天的梅花桩有没有坚持到天黑。 「喜事！咱们家老爷中了！」管家进来报喜，「就等殿试了！」 冬兰练拳的手一顿，来不及站定，就开始吩咐他们做事：「你们快去准备热水，洗漱吃茶都用得上！管家你从帐上支十两银子，去隔壁的酒楼买桌相公常吃的饭菜，回来路上再买些芙蓉阁的应季花糕，剩下的就是你们的赏钱！」 「是，夫人！」 师启风看到成绩单下来，自己是榜首，就先叫管家回去报信，然后同榜上有名的熟识的同期生互相抱拳恭维一番，才准备回去。 「启风兄，做甚那么着急回去？走，跟哥几个喝酒去。」 师启风谢绝：「我家夫人离不开人，又讨厌我满身的酒气，所以恐怕不能跟几位去喝酒了。」说罢露出一个沉醉在恋爱中还颇为回味的微笑。 「哎！从认识你开始，你这夫人就不准你做这做那，知道啦，你这妻管严！」 待师启风走远，这几人忍不住叨念起来。 「我看师启风这么怕他娘子，他娘子肯定是个母老虎。」 「你没看见师启风的表情吗？」另一个不贊同的反驳，「那个死人脸说起他娘子都笑了，要我觉得，我觉得他娘子肯定美若天仙。」 「算了，再怎么样他娶了妻子，殿试成绩再好也娶不了公主，不像咱们坦坦荡荡的一身轻啊。他去不了咱们去，走嘞，喝花酒去——」 师启风走在路上闲逛，一点也没有高中后该有的欣喜模样，反而在思考要买些什么东西，回去哄冬兰开心。 冬兰这段时间在他的娇养下，整个人一改前貌，散发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泼的气息。只是有一点，她爱存钱，不怎么爱买东西，什么都要省着用，师启风看不过去，就用冬兰给他的零花钱，买一些小东西回去哄她。 现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系统自然给了他不少奖励。不愁吃喝的师启风在上交给冬兰一部分以后，自己存了些私房钱，买起东西更是大手大脚，完全不知道当家的苦。 他看到店里有一套首饰的花样很漂亮，就进门去问，却没想到碰到了和一名女子站在一起的大少爷，看角度他们应该也是在看那套首饰。 「云木公子。」师启风叫了他的名字，就算是打过招唿了。 大少爷点头：「今日应该是放榜的日子吧，如何？」 「榜首。」师启风如实回答，说完觉得自己的态度也太无所谓了一点，抱拳补充道，「多亏了公子的教诲。」 「这都是启风自己的功劳，我可不敢独占。」大公子笑道。 一旁的女子拽拽大公子的袖子，大公子笑到一半回神，给他们介绍：「这位是林小姐，我的未婚妻。这位是师启风，我的救命恩人，你暂时叫他师少侠即可。」 第19页 「林小姐好。」师启风打了一个招唿，「在下接下来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露出「你们不要再劝，耽误人谈恋爱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正经表情，先行离去了。 首饰没买着，师启风觉得这样空着手回家不太好意思，沿途看到有卖花的小贩，挑着寓意差不多的，买了一大束包好，准备回去送给冬兰。 冬兰嘴上嫌弃他又买了没用的东西，但心里很是受用，再加上今天是他高中的好日子，笑嘻嘻的露出可爱的虎牙，大大方方将花束接了过来：「谢谢相公，我很喜欢。」 帮佣们围着说了几句吉祥话，又难得没大没小的打趣了几句他们的感情好，赏钱到手以后就各自散开了。 师启风也不生气，等他们走开了，就开始日常向冬兰汇报自己今天遭遇的事。 冬兰闻着花香，一边听一边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只听话粘人的小狗崽，跑出去玩了一圈，回来还要哼哼唧唧的撒娇告状，末了还要讨赏—— 「他们都是坏人，他们要带我做坏事，我才不去，我可听话了。」 摇着尾巴哈哧哈哧的抬着头，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冬兰装着面无表情的听完，摸了摸花瓣，存心逗他道：「这些花可以做糕点，你且等着吧。」 「哦。」 师启风觉得冬兰跟自己在一起以后，越来越会噎人了。 第14章 丫鬟冬兰14 等到殿试那天，师启风理所应当的获得了状元。 「师状元啊，抬头起让朕看看。」说话的人明明声音听上去还算年轻，语气却有种倚老卖老的感觉，「朕看你武功不错，就先封你个御前一等侍卫好了。」 「谢陛下。」师启风行了礼，抬头，发现坐上的九五至尊正是自己在花园碰到的千五。 千五一跟他对视，就呲牙咧嘴的挤眉弄眼起来，得亏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窥视天颜，不然就这没个正形的表情，皇家的脸面铁定丢得一干二净。 师启风：「……」 大概是师启风无语的表情太明显，千五又笑，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语气却是端庄的很：「状元郎成亲没？」 「成……回陛下，成了。」平时和冬兰在家里说话自在惯了，在皇帝面前差点没剎住车。 「哦，那可真是可惜。」千五棒读。 接下来千五又问了一些文学相关的事，听他们纸上谈兵了一会儿，就这样结束了殿试。 师启风是唯一一个当场赐了官的，其他的要按祖例分配。 就算是一向放得开的习武之人，神经粗到一根筋的地步，初入皇宫中的一行人也不敢大声喧譁，纷纷对视几眼，出了宫门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恭喜武状元了，吃酒去吗？」 宫门外等着不少马车和下人，师启风看到有自己家的，便抱拳摇头：「我家马车来的突然，家里恐怕有什么事，下次再宴请大家。」 众人知道这人仰仗着自己轻功厉害，去哪里都是跑几步的事，很少坐马车。相处一段时间也认得他家的管家，发现果真那管家面色焦急的望着这边，心里想什么暂且不说，嘴上都赶紧让他去看看，有什么下次再说。 一近自己家的马车，师启风就听出里面坐着的是冬兰来，他快走两步进了马车，张口就问：「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事？」 冬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摇头：「我就是担心你——饿了吧？特地去买的你爱吃糕点，怕你在里面考试饿着了，先吃着垫垫肚子吧。」 说着，将小桌子往师启风面前推了推，上面摆满了师启风平时给冬兰买过的各种小吃。 师启风弯弯嘴角，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就往她的体内输送内力为她取暖：「不用担心，是状元。」 冬兰睁大眼睛，无声道：「状、状元？！」 师启风颔首，眼中全是温和的笑意：「过几日封赏就会下来，皇上许了我一等御前侍卫的官职，往后你且等着我给你挣诰命吧。」 「诰命？！」冬兰张张嘴，彻底说不出话来，这样的生活前景她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在最大胆最疯狂的梦中都不曾有过。 「诰命……」师启风突然嘆了一口，「我最是不爱读书的，不然怎么着也要考个状元来给你长长脸。」 冬兰一听就知道他在说大话，笑嘻嘻的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可去你的吧。」这狸奴有什么能耐她还不知道吗？ 说闹了一阵，冬兰露出正色：「我是不懂的，只是你当了御前侍卫，是不是就可以进皇帝后宫了？」 师启风心想他看的小说电视剧都是这样，但具体怎么操作，他却是不太明白的。只得诚实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回轮到冬兰嘆气了：「我问你这个妖精干嘛，你知道的还没我多呢。」 师启风知道她可能心里藏着事，就问：「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了？」 「小姐进了宫就没了消息，我……我担心。」冬兰自小跟在大小姐身边养宠物，大小姐从不打骂下人，给的月钱也多，冬兰自己过的虽然拮据，但很感谢小姐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外男进后宫还打听事，师启风唿了一口气：「若是有机会，我帮你打听一二。」 回了自家小院，冬兰就开始忙宴请的事，不过武状元到底不比文人，除了相熟的考生，也只有左邻右舍进来恭喜一下。 第20页 不过大少爷知道了，和梁公子一起遣人送了贺礼来。 冬兰拿礼单给师启风看了看，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就暂且让她收好了。 圣旨送来那天，师启风正在教冬兰习武。 她的基础已经学的差不多，也该学个一招一式了。 「冬兰，你想学什么？」师启风看了看自己武功面板上的技能名称，「你已经过了正好习武的年纪，如今想要赶上进度，不如只挑一样专心学。」 「所以是想学拳法、棍法还是剑法？不用担心，配套的脚法我是不会忘的。」 冬兰大开眼界：「有那么多的吗？」她平日见师启风用的最多的是剑和轻功。 「那是当然。」师启风用自己举例，「我平时偏爱用剑，这可并不代我就只会用剑，只是剑法学的更精妙罢了。若是没有武器，我也有傍身的手上功夫。更别说轻功了，这是必学的，旁的不说，至少赶路时非常实用。」 这个冬兰深有体会，师启风最爱去哪都是跑两步。她想了想：「我想学手上的功夫，凭你的经验，你觉得做起女红和吃食，哪一种会比较好？」 「……娘子可真是妙人。」师启风失笑，忍不住调侃一句。 他说的意思虽然是要选比较实用的，可没想到冬兰想的比他更实在，不过比起这些还是最适合她的才好，便道：「你若是想学掌法，还是能防身的最好。至于如何将想法运用到生活中，就看你怎么使用了。不过每种拳法与掌法的力度不同，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也不尽相同。」 「比如柔拳，用来揉面最合适不过，揉出来的面团用来煮面条最是劲道好吃。再比如铁砂掌，用来在锅中翻炒栗子、花生和瓜子最是香浓不过。还有削铁如泥掌，别的不说，用来夏日锉冰做刨冰是最方便的。至于女红，用针做武器的功法也不是没有，如偏用暗器的暗针法。」 「根据你的情况，我推荐……」 「圣旨到！」一声通报打断了师启风的话，拿圣旨的太监早就站到门口了，发现这俩人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便站了出来。 不过也是皇上吩咐了一声，他才听了一段时间，在不着痕迹的打量完这个小院以后，才道：「武状元师启风听旨！奉天承运……」 这年龄不太大的太监说完，师启风就接过圣旨，冬兰也跟着起身，塞给太监一个红包。 「辛苦公公了。」 太监感受了一下袖子里的重量，笑道：「为皇上办事，哪有什么辛苦的。以后大家都是皇上面前的人，还请师大人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冬兰掐了一下师启风的后腰，师启风作揖，「在下还需要公公多提携才是。家里设了宴，公公不如留下尝尝？」 「不了，咱家还有事，耽误了给皇上回话就麻烦了。师大人，告辞了。」 送走一行人，师启风派人关上门，跟冬兰拿着单子蹲在箱子前，一起琢磨这些御赐的玩意到底精贵在哪里。 那边太监给皇帝回了话，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连自己说话时俩人的表情都汇报了上去。 千五听到冬兰说要拿手上功夫做女红和吃食时乐得不可开交，再听到师启风一本正经的分析哪种拳法用来做什么吃食，更是捂着肚子笑得直喘气：「这武状元和他娘子真是天生一对的活宝，朕叫他当御前侍卫可真是失职了，应该叫他去御膳房才对。」 第15章 丫鬟冬兰15 「皇上说的对。」 「对什么对。」皇上笑够了，收敛了笑意，「你们这些人，惯会哄我的。」 现在这个太监是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了，当然是不怕皇上突然冷下脸色的，谄媚的道：「哪能啊？皇上说的哪点不对？那武状元对武功这么了如指掌，肯定颇有研究，皇上这是慧眼识英呢。」 「去，又笑话我。」皇上又笑了，「诶，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他对武功有如此了如指掌，就算没有狠下心研究，肯定也略知一二。我琢磨着，这御前侍卫，是屈才了。」 「保护皇上的事，哪是屈才呢？对他分明是天大的赏赐。」 「行啦，别搁我在这儿贫了。状元娘子给你的银子你且收着，她娘子虽然是丫鬟出身，却比他会来事儿，就师启风这愣头愣脑的，以后少不了她打点的。」皇上顿了顿，有些话还是要跟皇后说的。 「今晚去皇后那儿，看看我儿子今儿个有没有调皮捣蛋。那师启风身负武功身手不俗，我瞧着也不像是个能带兵打仗的，所以……那身武艺，怎么也不能让他独享啊……」 且不说皇上肚子里的小算盘，师启风走马上任，开始就值了一周的班。 他本人除了成为天下第一以外并没有什么野心，所以值班时也是直愣愣的站着，任何多余的事也不做。只是偶尔会担心冬兰和狸奴，怕自己不在她们会遇到为难的事。 千五观察了两个月，发现这个人离开了他娘子当真是不会哭也不会笑，只拿两只空洞洞的大眼看得人发慎。 千五：「……」 这人咋回事？千辛万苦招回来的武状元是个傻子？不应该啊，初见时还没这样的…… 千五一琢磨，叫了师启风进殿里来。 「可算忙过这段时间了。」千五往龙椅上一靠，怎么舒服怎么瘫，「启风啊，你看我那儿子资质怎么样，有没有练武的才能？」 第21页 正琢磨这次回去买什么哄冬兰开心的师启风回神，他思索了一下小太子的容貌，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拿睁眼瞧过，于是如实回答：「回皇上，臣没细看，臣不知。」 「……」千五吸了一口气，「俩月啦，你跟着我也有两个月了，后宫也不是没去过，太子也不是没来过，有时候还跟我御花园里偶遇一下，你都没瞧过？」 「回皇上，没有。」后面二字说得既轻巧又快捷，显然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千五觉得自己要被气个仰倒，他向来知道师启风脑子里是不记事的，外表这人高冷的看不出来，骨子里却把江湖中人大大咧咧不在乎细节的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心有不甘的再问：「你确定？宫里现在就他一个这么大的男孩，六岁！」 师启风终于反应了过来：「回皇上，臣是见过的。」 只是见过，没提别的。 千五觉得挫败，也不打算跟他绕弯了，直说：「一会儿你看看太子有没有练武的天赋，朕不爱吃苦，他却是吃得的。」 当爹的坑儿子啦！ 师启风点点头：「是，臣遵旨。」 千五刚想摆摆手让他下去，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师启风是什么身份，接触过什么人，他自然派人查过。只是这人出现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被人推着往前走，整个人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让他身上出现了一丝违和感。 「爱卿啊……」千五换了个称唿，「朕还没问过你，你干嘛想考武状元来着？那今年和你同期的文状元都说了，人家想成为国家的栋樑之才，你呢？」 千五虽然是个皇上，却是个嘴上跑火车的。师启风知道，他当年能当上皇上，一是因为他的太子之位，二就是因为他绝会伪装，扮猪吃虎，将几个有野心的兄弟耍的团团转。 师启风觉得自己的目的也没有什么好骗人的，便如实说了：「我听说武状元是最厉害的，我武功学的不错，觉得当天下第一也挺好的，就过来考了。」 「……」武状元是天下第一？千五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江湖里的高手数不胜数，他们才看不上为朝廷卖命的武状元身份，所以什么天下第一，这话水分也太大了。 「谁告诉你武状元是天下第一的？」千五装作吃惊的问。 「我自己琢磨的。」师启风同样吃惊的反问他，「难道不是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第一自然也是属于皇上的，我觉得武状元就是了。」 说起武林中不安定的份子，千五就觉得不快，他皱起眉：「呿呿呿，你整天瞎琢磨什么呢？有什么不懂不会的问问你媳妇成不成？」 师启风沉默了一会儿，失落的说：「……所以臣即便考上了武状元，也不是天下第一。」 千五看他的模样，下一句好像就要来一句「那臣不干了，去武林踢馆得了」。按师启风的性格这话极有可能会被他说出来，嫌弃的话一噎，千五转了口风：「谁说的？」 师启风委屈的秉实回答：「皇上说的。」 「……瞎说！朕说的是那个意思吗？」千五立马否认，反正他也没有直白的说出那样的话，「朕问你，不说江湖了，出了京城，谁知道你武状元的名号？」 师启风偏头想了想，摇头：「应该谁都不知道。」 「你看，百姓都不知道，更别说江湖中人了？天下第一有你这么默默无闻的吗？」千五耐心的劝导他，心里庆幸自己的太子聪慧无比，不用自己这么尽心竭力的带在身边教导。 「回皇上，没有。」 千五露出唬人的正色表情，严肃的说：「所以你要是想当天下第一，得让大家知道你的名字，得让大家知道你很厉害。」 「臣明白了。」师启风露出同样的表情，认真的说，「等臣回了家，立马去给人送战贴，建擂台，让百姓看着。等臣赢到无人可赢，臣就是天下第一了。」 千五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打擂台这个方法不错，不过发战贴倒是不用了，朕给你省点事，直接封你个天下第一，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找你挑战。」 师启风没想装一次傻能到这样的好处，当即激动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吗？谢陛下！」 千五摆手：「先别着急谢朕，朕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真才实学，不然你在擂台上输了，朕可要你的脑袋！」 「一切听陛下安排！」师启风才不怕他的威胁，总而言之先跪谢了。 接下来师启风帮太子看了骨骼经脉，虽然不是天纵奇才，但师启风相信，太子在自己的教导下就算学艺不精，十年以后，也能挤进二流高手的行列。 千五知道师启风这人直肠子，不说谎，听说自己儿子这么厉害，心里一松，一边乐呵呵的骂师启风「瞎说什么大实话」，一边笑着跑去跟皇后分享这个好消息。 别看太子人小，他这个年龄早就跟着皇帝接触政务了。不过他每天最大头的事还是早起跟太子太傅读书，如今加上习武，更是没有玩乐的时间了。 看到自己父皇不正经的模样，太子小大人一样的嘆了一口气：「父皇是高兴了，只是他也不想想，这样一如既往的折腾孤，去了母后那里，少不了要挨一顿骂。本来孤每日下午有半个时辰的忙里偷闲的玩耍时间的，现如今……」 第22页 师启风打断他的话：「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您扎马步的时候还可以背书呢。」 太子：「……」 你是魔鬼吗？？？ 第16章 丫鬟冬兰16 就算师启风是不是魔鬼，他可不知道。不过皇帝是魔鬼倒是真的，可太子的母亲——皇后却不是。 师启风和太子低着头站在门外，听着皇后对千五破口大骂了一阵，借着太子年龄还小的藉口，拖了一段时间，暂且将习武的时间定在年后。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现在要紧的事是测试师启风的武力值。 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皇后抱着自己据了嘴的太子，推搡了一下千五，让他赶紧把这破事办了。 千五不敢不从，委屈的小表情一出门就变得深沉起来，颇有怨言的看了师启风一眼。 「那谁，就那谁。」千五指了指在场除了师启风以外的御前侍卫，然后指指师启风，「你们比比看，谁赢了朕赐个天下第一的牌子挂你家门上。」 御前侍卫大多是世家弟子，在家也是被服侍的公子哥，论起皮糙肉厚，当然是师启风这个在家烧饭刷锅的人更胜一筹。 几人对视几眼，抱拳行礼，先说「得罪了」，再说「请动手」，就打作一团。 能做到御前一等侍卫的，本事自然不会太差，可师启风试探了两招，很快就找出了弱点。毕竟这些人不是专门的习武之人，与他的门套不太相同。 师启风猜，他们学的是上阵杀敌的技能，与他比试时总归是吃亏的。 不着声色的餵了几百招，千五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不耐烦的打断他们：「行了行了，你们先退下，师启风过来。」 师启风走过去行礼。 「朕问你，你都会什么武功？」 师启风想了想才回答：「回陛下，除去内功和轻功，臣最为精通的是太极拳和太极剑。武当的其他武功臣自然是学过的，至于其他的功法，有些是偷偷去藏经阁看到的，有的是行走江湖时和人对打时见过的，这样的臣只能模仿，却不得精髓。」 不得精髓？不得精髓还能把什么武功做什么小吃最好说的清清楚楚？ 千五冷哼一声，没拿这事问他。 「那依你所见，太子适合学习什么样的武功？」 师启风沉吟片刻，才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身份不凡，为了今后的生命着想，学习易筋经和如燕轻功是最好的。若是需要回击之力，再学弄影剑和柔拳，这两样使起来轻飘飘的，惯会让人轻敌，且对小孩子的身体负担不大。」 「你耍一套，朕看看。」千五盯着他的眼睛说。 师启风解下佩刀，后退两步。 千五抬手让他等等，然后扭头给屋子里喊：「堂堂太子缩在屋子里做什么？出来见见世面。」 太子扬着得体的笑容，不情不愿的走出来，还要感谢他爹：「父皇教训的是。」 他坐在屋子里咋就看不见了？刚刚的群战看的一清二楚好吗！ 等一大一小站好以后，师启风先是用了一套柔拳，一招一式间宛如潺潺小溪，看着没什么力道，却连绵不绝，在空中打出飒飒的风声，可见其中的威力并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无害。 接下来就是剑法，师启风暂时寻不到合适的木棍充当武器，就以剑气为剑，配着如燕轻功，整个人似醉后月下起舞一般，虽然飘渺，却有了一股凡尘的气息。 千五看完给鼓了个掌，甚至想赏他俩金瓜子。 「师启风，没看出来啊。」千五啧啧两声，「当御前侍卫真是委屈你了，你去舞剑做刺客，秦始皇也能给你砍了脑袋。」 师启风皱起眉：「还请陛下不要开玩笑。」 千五本来还想再说两句，勐地看到他手上的剑气还没散，就轻咳一声：「朕、朕怎么看着这些招式那么好看么？」 师启风点头：「臣为太子殿下去除了含有不雅姿势的功法，凭藉太子殿下的风姿，定能将其发挥到极致。」 千五眨眨眼，突然咧开嘴，拍拍太子脑袋让他回屋，然后凑近师启风：「爱卿啊，朕问你个事儿呗？」 「……陛下有话就说，不必如此。」 「你那有没有什么适合朕和皇后的功法？不累人不吃苦的那种。」 哦呵。 「回陛下，没有。」师启风义正言辞的否认，「若是有这么简单的功法，天下人早就人人习武了。」 「你……你个榆木脑袋！」千五骂了一句又压低声音，「就是那种……两个人，双修嘿嘿嘿的那种……」 师启风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千五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他很了解这种表情，它们大多出现在御史告他这儿不行那儿不对皇上要有皇上的样子时出现。 果不其然，只听师启风道：「皇上，您少看点民间的话本吧，那都是骗人的。」 说罢还露出担忧的神色，让千五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 「……师爱卿回答错误，说好了，朕要罚你半个月的俸禄。」千五咬着牙，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笑道。 「……」皇上您咋能这样？师启风控诉的看着他。 千五不看他，罚了钱以后觉得心里痛快了些。 师启风觉得肉痛，他平时用不到什么钱，他的俸禄都是上交给冬兰的。 第23页 罚了钱他怎么跟冬兰解释啊？ 师启风回家时还在想这事儿，毕竟冬兰平时很关心他，就怕他哪里除了差错被砍脑袋。 今日回去告诉她，肯定会更担心了。 不过师启风还是照实说了，不过隐去了向他讨要什么秘籍的那段，最后还给千五解释：「皇上一定是看出我故意放水了，所以以此警醒我。」 「是吗？」冬兰担忧的皱起眉，「你确定？」 师启风肯定的点点头，然后转移了话题：「我看皇上和皇后娘娘很是恩爱，一月里有多半个月要去皇后那里歇息，要不然就是在御书房歇下，很少去后宫其他人那里。我平日在御花园行走时从没见过大小姐，也没听过有关大小姐的消息，最近也没有晋位的妃子……」 师启风想了想，说了结论：「我觉得在这样的后宫，没消息就是好事。」 如果像宫斗文那样的后宫，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宁。只要不脑残了去在千五那里博一份宠爱，妃位什么的，熬也能熬上去。 师启风猜千五那样不爱踏足后宫，并给足皇后宠爱，除了他真心实意喜欢皇后，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拥有自己那样的经歷。 太子殿下很好，聪慧懂事，身体健康，还有容人之量，这就足够了。 「你若还是担心，我去问问云木公子？」 冬兰咬住下唇，缓慢的摇摇头：「还是不要了，你不是上次说少爷有了一位姓林的未婚妻吗？」 「嗯。」师启风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的接下来有个秘密要说。 「你来府里的时间短，看到少爷他总是在笑对吧？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冬兰慢慢的说道，「其实我刚进府的那几年，少爷他不是这样的。」 「少爷脾气烈得很，甚至不把老爷放在眼里。大家都说少爷读书很有天赋，怎么着在京城的才子里也是能排上号的。虽然知道不可以，少爷却一心想考科举证明自己，甚至还伪造了身份……」 冬兰回忆起那时候不得安宁的日子就打了个冷颤，钦天监的所有官员家属是不准考科举的，凌云若真的去考，犯了忌讳，那可是全家都要砍脑袋的。 「不过在他离家出走那天，被他当时的未婚妻抓了个正着。那位小姐跟他青梅竹马，虽然是小家小户，却是行端坐直之人。」 「那位小姐堵在门口骂了少爷一顿，说他如此自私自利没有担当的人，嫁给他也是被连累的命，还说她宁可去喜欢女人，也不会喜欢他！于是挽了头髮做道姑去了……」 「少爷从此大病一场，身体就不太好了，也从此改了性子，只是那位小姐，也没有再还俗。」 冬兰说完嘆了一口气：「少爷现在很好，但我还是很怕他，你不要去了，我担心你。」 师启风明白，这就是所谓的童年阴影。 第17章 丫鬟冬兰17 师启风到底还是没有去问大少爷，也没有因为八卦心理暗搓搓的打听当年的事。 他只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并且感嘆了一句人不可貌相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里，师启风被皇上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先后单挑打赢了当朝几位在朝中的将军，却被批「不是杀人的剑」。然后被皇上送去最近的兵营，跟一群在大冬天还赤膊的男人们睡大通铺，一起早起锻鍊并毫不留情的打趴他们。最后他终于在过年之前被调了回来，只留下了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千五上下打量着他，就算风尘僕僕，也只是将他身上的风格换了一种，变成了颓唐之美。 千五突然明悟，师启风这人，本质上胸无大志又没什么功利心，实际上却很爱俏。看看他平时用的武功就知道了，姿势无一是不美的。 「行了，下去吧，给你放几天假，年后记得来给太子上课就行。」 然后师启风就奉旨回家了。 他这次回家可是准备给人个惊喜，所以并没有事先传报，而是抱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敲开了自家的大门。 「……好哇！我说怎么不往家里寄银子了，原来是不声不响的跟别的男人成婚了！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我怎么就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闺女！」一个尖锐又夸张刻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怎么不服气？你还有脸不服气了？看看你养的什么好东西，把你娘的眼睛抓瞎了你就高兴了吧！」 师启风听闻皱起眉，把身上堆积的东西往门口一放，当即大步走进院中。 「老爷，里面是夫人的娘亲，不知怎么着找上门来的。」管家苦着脸跟师启风告状，「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谁知道一进门……」 师启风粗粗听了一句，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冬兰。 冬兰在他的教导下早已不是府中伏低做小的模样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打开了心房，会哭会笑会武功，遇到不好的事会抱怨，看到喜欢的东西眼睛会发光，就算习武再累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搁在现在就是一个还很天真的初中生而已。 师启风之前并没有问过她家的事，因为二人之间的契约关系，他也没有提过将这件事告诉她的家人，俩人都等着她成年以后再定夺，谁知道她家的人这么快就找上了门。 这样想着，师启风更是加快脚步，连轻功都忘了用。 第24页 果不其然，进门看到的景色与师启风担心的一样，冬兰正眼神空洞的跪在院子里——跪在她的母亲前面。 她母亲正抓着狸奴耀武扬威，狸奴平时要花好多时辰整理的羽毛七横八竖的从她的手中溢出。 师启风难得失态的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之前系统判他狸奴这边的任务成功了，可狸奴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今天绝对会被倒扣积分！ 师启风一时情急，直接用真气向冬兰娘的穴道打去，让她动弹不得。 冬兰怔怔的抬头，看到师启风面色焦急的走过来，眼眶一红，巨大的委屈袭上心头，再也忍不住的哭出来。 师启风先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弯腰帮她拍去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的拍打她的后背。 冬兰抱着他的腰，泣不成声。 师启风一手安慰着她，另一只手将狸奴解救出来，狸奴也学着主人冬兰的样子，扑腾进师启风的怀中，在他的领口中只露出一个鸟头。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把一大一小的好好安慰了一番。 冬兰哭够了，不好意思的松开师启风，师启风半跪到她面前，用自己的帕子动作轻柔的帮她把脸擦干净。 「启风，不用了。」冬兰躲闪开，别着身拿过他的帕子自己胡乱擦了擦。 「冬兰，这位是……」师启风见她平復了情绪，就开始明知故问。 「是我的母亲。」冬兰自然的将弄脏的帕子收进袖子里，「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我成亲的消息，急哄哄的趁买年货的机会，从家里赶了过来。」 「刚进门时还笑着，进了门就开始……」冬兰咬住下唇，顿了顿，「也不听我的解释，就叫我跪着。启风，娘她现在一动不动，你是点了她的穴道吗？」 师启风点头。 「解开吧。」冬兰嘆了一口气，「她毕竟是娘……」 师启风起身，依言解开。 解了穴道的冬兰娘后退两步，捂着胸口就是一顿咳嗽。 「你、你这个赔钱货……真是要气死你娘我！」冬兰娘不依不挠，「你以为你姘头会点武功，来了我就会怕了？做梦！你们这对姦夫□□，就应该浸猪笼！」 师启风上前一步将冬兰护在身后，不想再听她的不入耳的脏话，直接道：「您想要什么不如直说，我和冬兰是有婚书的，主子们也是同意了的，就算是闹到官府去，吃亏的也不是我们！」 冬兰娘上下打量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有几斤几两的黄金一样，最后露出一个冷笑：「你以为你有理？作为她的娘家人，我们都还没同意这门婚事呢！」 师启风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不过呢，要我们同意这门婚事也不是那么难。」冬兰娘环视了一周这个宅子，眼中全是精光，不过想到这个宅子带不走，他们家的人也不可能丢下地居家搬迁到这里，还是收回了目光，对着师启风开始算帐。 「当年冬兰可是卖了好几两银子呢，再加上聘礼，怎么着也得有二十两银子。」这还是看在师启风落魄的外表上压了价的，「哦，对了，我听说你是见我闺女的身子才娶她的。这女儿家的清白最是重要的，你总共给我四十两，这事儿两清！」 真是狮子大开口！ 冬兰想从师启风身后站出来，被师启风拦住了。 师启风淡然道：「我不过是个护卫，平时只能保冬兰吃穿不愁，其他的……当然是凑不够的。」 「你把房子卖了不就能凑够钱了吗？」冬兰娘理由应当的道，「京城的宅子，怎么也能卖上几百两吧。」来的路上她可是都打听过了，这可是他们今年成亲时新买的宅子，城里的宅子都可贵了。 「若是要卖，也不是今日就能卖出去的。」师启风想了想，还是没有骗她，「我们只能去借。」 「那就去借。」冬兰娘看他的样子，还嫌自己要少了呢，不过她心里门清，只要他们一天在京城里混，他们总有机会过来找藉口要银子。四十两，开胃小菜罢了。 师启风熟知这种人的吸血鬼属性，他低头给了冬兰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然后装作去邻居家借银子的动作，从系统那里用一个积分兑换了几个假银宝，用衣摆兜着带了回来，给了冬兰娘后将她轰出家门。 冬兰担忧的凑了过来：「启风……」他一个财产上交的人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不会是真的去借了吧？ 师启风对她调皮的眨眨眼，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调笑道：「你相公我这点障眼法，还是会用的……」 冬兰红着脸对上他领口狸奴的视线，她又忘了这个人是妖精的事实。 第18章 丫鬟冬兰18 接下来就是以防对方找上门，师启风马不停蹄的置办了另一套庄子，然后把自家宅子寄售出去，带着全家老小搬了家。 过年时师启风为了哄心情低落的狸奴开心，特地拿羽毛漂染以后，为它织成一件凤凰衣。 狸奴穿上以后可高兴了，趾高气昂的在家里啪嗒啪嗒的走来走去，任谁看见了都要夸赞一句。狸奴开心，狸奴再也不用撕布条往羽毛里塞，假装自己根本没有丢失自己最好看的羽毛，拥有长长的孔雀尾巴了。 除夕那天守夜，师启风与冬兰忙过以后，回屋除了看狸奴刷宝，就是干坐着。 自冬兰娘那天上门以后，他们还没好好谈过，如今难得得了俩人有空的时候，却无人开口。 第25页 大年夜屋里静悄悄的，冬兰熬了一阵就忍不住点起头来——全靠师启风，除夕也不忘让冬兰习武。 师启风见她十分困顿，便让她去睡。 冬兰用袖子遮住脸，打了一个哈欠，也不扭捏，直接躺到旁边的床上去。只是躺着躺着冬兰突然精神起来，她翻了个身，面向师启风。 「启风兄，那日的事……」她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明明习过武的，凭她现在的能力肯定有能反抗的程度了，偏偏却因为骨子里的懦弱跪下了。大家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女子就是能随便跪人的吗？「……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不是。」师启风否定道，「她总归是你娘，有孝道压着你，就算你想做什么，也是不能的。除非你做那叛经离道之人……不过至少现在不用担心了，我吩咐了管家，以后不准让认亲戚的人进来。」 冬兰皱起眉：「若是启风兄的亲戚来了怎么办？」 师启风摇头：「无碍，我没有亲戚的。」 「……对不是，我是不是说了错话……」 「没事。」师启风放下手里的瓜子，宽慰她，「我这辈子除了你，最大的亲人就是师傅了。不过他忙得很，断不会下山来看我。」 冬兰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下自己跳得快过头的心跳。 她不能忘的，这个人是妖精，终究和她人妖殊途。 过了年没几日，师启风正式从御前侍卫升官成太子的武师，而他也开始了在街头打擂台的日子。 不得不说，千五的办法很好，御赐天下第一的名头一处，绝顶高手看不上，手里有点功夫的小啰啰倒是升起了心思，一堆又一堆的过来踢馆。 只是可惜，师启风虽然不杀人，却不妨碍他一个又一个的将良莠不齐的人踢下擂台。 大抵是他打过的人里有侠二代，总之没多久那群武力一般的人就知道他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或是告状或是哄骗，带着自己的前辈继续来踢馆。 前前后后足有三个月，师启风每日风雨无阻的上台，为京城经济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 千五后来还在御书房夸他，那群江湖中人加上看热闹的，衣食住行方面，要在擂台周围花出不少银子。 虽然不太太平，不过御林军每天巡视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以影响治安的藉口把人抓进牢里。大家都知道民不与官斗，再说江湖份子听着好听，谁手上还没有一条人命来着？于是除了特别狂妄的，基本都在京城低调做人起来。 每天的车轮战极大的增加了师启风的对战经验，他觉得这法子不错，让冬兰没事可以出来看看，也许会有不同的领悟。 只是她若是要来，必须去他特地为她准备的地方，要走也必须等着同他一起离去。 毕竟这地方鱼龙混杂，冬兰一个一只脚踏进习武圈的人，师启风怕她被不知好歹的人盯上。 这样的持久拉锯战持续了大半年，京城人民已经从一开始的凑热闹变成了后来的见怪不怪，倒是全国各地其他闻名的人，一窝蜂的陆陆续续来过不少，每个人看完都觉得不虚此行。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从一开始的口若悬河，变成了如今干巴巴的一句「今日师少侠几招之内打赢了某某山某某派某某人」。 其中也不是有心思歹毒之人，师启风中过毒受过暗伤，打击过不少跟踪他的人。 虽然他一向奉行擂台事擂台闭，可对那些不长眼想要打扰他日常生活的人，他自然不会客气。 待到年末，一位顶着风雪的老人走来。 只见他生着霜眉鬚髮，银灰色的髮丝在风雪中一动不动。他皱着眉，眼中只有师启风这个敌人。他身着一件单薄的道袍，完全无惧这深冬的寒冷天气。 这是一位内力深厚的老人，师启风看不出他的破绽，也看不出他善用的武器与武功。 也许是最后一个了。 师启风突然有了些许预感。 围观的普通人也能瞧出来者不善，顿时打起了精神，顶着寒风睁大眼睛，就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什么—— 高手过招，不都这样吗？ 「你师承各处？」来者问。 这样的问题师启风自从打擂台开始，每天不回答几百次也要回答几十次，他抱拳作揖：「您还不知道吗？大江南北恐怕早传遍了。」 他真是说得嘴皮子都磨秃了，一点都不想再说了。 「那是他们传的。」来者说，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射师启风，「我要听你亲自说。」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在下师承武当。」 「好！」老人的一声好如炸雷一般响起，在场的大部分人被下得一跳，师启风也是一哆嗦。 「好啊——师祖的传说果然是真的——」他感嘆了一句，然后又变回了气势磅礴的模样，「出招吧。」 这是一场，师启风多年以后回味起来，还会觉得受益颇多的比试。他几乎见证了这个世界武学的发展，在擂台之上将所有的武功绝学用了出来。 那感觉，跟魔法少女变身还回回都不是一样的华丽制服一样，每一个毛孔都觉得十分舒坦。 苦战一天的结果是师启风险胜，他当之无愧的获得了天下第一的称号。为了奖励他这一年以来对京城经济发展做出的贡献，千五还赐了他一套宅子。 第26页 不过师启风没去住，因为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去御赐的宅子夜袭他，扰的他和冬兰睡觉都不安生。 师启风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教导太子殿下，就是和冬兰餵招，将赏花遛鸟的悠闲日子发挥极致。 等到冬兰十八岁那年，她没有选择离开他。 师启风摸摸狸奴的鸟头，对冬兰坦白：「人妖殊途，即便你选择做我的妻子，我也不能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而且我的时日不多了，你不必如此。」 冬兰皱起眉：「什么叫时日不多了？」 「我之前说过的，只是狸奴的今生。」他垂着眸，看着大约还有五年光景可活的狸奴，嘆息，「只今生……」 一只鸟能活多长时间呢？冬兰跟着他一起看向狸奴，终究还是不甘心。 冬兰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露出一个与以往无异的笑容，道：「我知道你怕耽误了我，可我也没有嫁予他人的心思，还不如守着你这天下第一，多学些功夫来的实在。」 说完她顿了顿，接着打趣道：「而且什么时日不多，你这话当真吓得我要命。不过是普通的分别罢了，往后你可不许再拿这样的话吓我。不然我就把你住哪的消息放到江湖去，让你片刻都不得安宁。」 师启风看着她好像闪着的眼睛，沉默片刻，只道：「好。」 第19章 小姐海棠1 师启风查看了一下这次的任务要求。 金陵林府家的小小姐林海棠许了一个另师启风吃惊的愿望，她希望林府阖家上下老老小小主主僕仆，能全部自食恶果，不得善终。 原来金陵林家是金陵城有名的大家大户，据说祖上出过几个朝廷之上的一品大官，宫里前前后后有过几位林娘娘，据说小小姐出生的时候，宫里的林娘娘正是得宠的时候。 只是到了小小姐这一代，林家开始走了下坡路。 林家老爷子本来就没什么真本领，也没那个能耐继承家里的宅子，干脆请辞还乡，带着一大家子人回了金陵老家。皇帝看他识趣，赏了他不少御赐的玩意儿。 林家回了金陵虽然没到地头蛇的地步，但巴结的人不少，林老爷子笑纳了很多美人，待老了也不正经，整日玩乐，最后吸食助兴药物过多，死在了瘦马身上。 他这般的播种，自然生了不少孩子，除去林林总总的外嫁女和各凭本事外出建府的庶子，林老爷子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嫡女林环——同时也是排行第一的长子，林老爷子把很喜欢这个女儿，平时也是把闺女当男儿养，最后甚至不顾众人阻拦，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张狂的这般的作态，令其余的弟弟妹妹均是喊她环哥儿，老爷子死后也是她在掌家。 成亲多年，她却只育有一名儿子，本来应该是林家将来顶樑柱的儿子，被她宠的不成样子，她没少因为这个和她的母亲置气。 嫡长子林玥，虽然是长子，却因为祖宗家法排到了林环后面去。这人看着一副正经读书人的模样，却没少跟他爹一样往后院抬姨太太，光是过了明路的也有十一二个。 然而他这般的撒种，却学不到他爹的一丝精髓，勉强只活下三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至于嫡次子林玮，他与林玥差了七八岁的年纪，是三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位，尤其是府中孩子一大堆的时候，他还是在其他人成家走了以后才慢慢露出来，整个人十分木讷。 然而他娶的妻子不孕不育，他也不想休妻续弦，只是和妻子从族中挑了一个孩子认下，俩人共同抚养。 而林海棠，就是林老爷子的遗腹子，一个与自己侄子辈的人同样年岁的不得宠的庶女。 若是仅仅这样也就算了，可她偏生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所以她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师启风发现他只知道了这些信息，再多的，林海棠就不肯再给别人看。 她说她希望林家所有人能自食恶果，既然要结果，那也要知道因才行。 师启风想了想，觉得还是进入林府比较容易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恶。 这次醒来，师启风发现自己正浑身无力的躺在木板床上。 他勉强支起身，打量着这个简陋却很整洁的小屋，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哪。他上次降落是在荒山野地，身份安排的就是武当弟子，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 尝试在脑中唿唤系统，几次都得不到回应，他就干脆不浪费这个力气，试了试系统商城还好不好用——还好，起码商城没坏。 现在师启风已经认定是系统出了差错，才让他落到这副田地。好在身上的病状除了感冒并无其他，只要休养一日就好。 在他思考时，门外传来一阵忽轻忽重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来者并非习武之人——他现在功夫很厉害，却不准备这次也用武功打出个天下第一。 门吱呀一声打开，逆光进来一个身穿道袍的女人。难不成这里是道观？可他分明能闻到一丝…… 待女人走进，师启风才看清她的面貌，礼貌的打量一眼后就移开目光，发现了她手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草药。 「你醒了。」她说，然后把碗放到桌子上。 嗓子还干的师启风点点头，刚要张嘴，就被道姑劫了话头。 「贫道原本是另一座山头道观里的，奉师傅的命来这金鳞寺走关系。不想半路发现你晕倒在路旁，就顺路把你送了过来。」 第27页 所以这就是寺庙里有个道姑的原因？师启风皱起眉看向她。 「虽然现在入了春，可山上的夜晚还是凉的很，也不知道你晕倒了多长时间，现在天寒地冻的，趁着还热乎，赶紧把药喝了吧，不然拖得好几天好不了。」 「谢谢。」师启风声音沙哑的道了声谢，端过碗一口闷了。 喝完虽苦，师启风却觉得好受了一些，勉强的向她抬手作揖：「请问道长，有没有见过小生的包裹？」 「没有，估计是让黑心的偷拿了去。」道姑收了碗，「你还有什么事没？我同主持说了，在你病好之前，可以借住在这里。」 「谢谢这些道长，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师启风目送着她出了门，躺回床上。 接下来几天师启风做出虚弱的模样，假装自己病没好，然后里里外外的打听消息。 他已经得知这里就是金陵，而金鳞寺虽小，却正是林府祖上留下的家寺。以林家的声望，这金鳞寺虽不然门庭若市，却也香火不断，再加上这里的主持是个尼姑，小姐太太就更爱来这里了。 师启风一脸的愁苦：「……我留下来是否打扰了各位？」 被套话的小沙弥摇摇头，安慰他：「不会的，你住的这个院子离上香的地方远着呢。」 「那不是还有别的住客吗？」 「且放心吧，你这里是最偏远的角落，只要不出大门，就碍不到别人的。」 师启风喝完药，将碗递给他：「如今我已经大好，这抓的药估计也喝完了，所以先停一停罢。我现在既无钱财，又无强身，整日无所事事又享受着众人的帮助，当真心里愧疚的很。」 是的，他准备这次走病美男路线，反正都装病装了好几天了，要是突然变得生龙活虎，肯定会显得不自然吧。 而且主持知道他身上没钱以后，又将他的住宿的日子宽限了些，所以他才敢说自己病好了。 这里毕竟是林家的家寺，他们总有一天会来的。毕竟如果直接找上门，不一定能混进去，还不如在这里守株待兔，到时候见机行事。 「启风哥哥不必这样，待你病好了你就不会这样了，我生病的时候也会胡思乱想的。」小沙弥端着碗走到门口回头看他，「启风哥哥，等我回来，继续给我讲故事啊。」 师启风微笑着点头。 正巧那道姑站到了师启风门外，看到了他的笑容，皱起眉，也不进门，便问：「你认识凌云？」 师启风乍一听这个名字一愣，眨眨眼：「应当是不认识的？」 道姑的表情变得兇巴巴的：「那你怎么笑得跟他一样噁心。」 噁心？ 师启风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面庞，他平日虽然很少笑，但冬兰说过他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应该不是在哄他吧。 师启风沉默了一会儿，恢復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知道那位凌云……是谁？」 道姑上下打量着他，小声嘀咕：「这样看倒是一点儿都不像了，算了，应该是我看错了。光想着那傢伙结婚生子还要给我发请帖噁心人了，现在看个人笑起来都像他……」 师启风心神一动，难不成这位就是那位被他记在心里的，少爷的八卦的主角？冬兰说过的，那位好像确实是去做道姑去了…… 他的八卦欲翻滚了一会儿，面上始终不显，却决定等会儿就去打听这位。 第20章 小姐海棠2 然而结果除了打听到这位是前几年从京城道观空降来的以外，并没有别的消息。 之前师启风因为一点摸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刻意没有去问如今是什么年岁。不过他昏迷数日又无法下山，最终还是招了小沙弥来问。 然而结果让他大吃一惊，朝代还是那个架空的，皇帝还是那个千五的，甚至年月，还是他离去的那个年月，只是相差十天罢了。 他算了算自己装病和昏迷的时间，几乎是自己离开冬兰那边以后，就被传送到了这里。 这个认知让他坐立难安，师启风焦躁的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就算有武功底子傍身，还是将自己的脸色磋磨到可怕的地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师启风不见人，小沙弥又因为功课，只是送了饭菜就走，有几天没有见过他。所以当小沙弥偶然见到他憔悴的模样时，差点以为他要魂归西去了，急忙哭跑着去找主持。 最先来的是会些医术的武僧，他给师启风把了脉，嘆了一口：「虽未伤根基，但思虑太重，不可再继续下去……」接着，就让他且安心养着。 小沙弥跟师启风是最熟的人，他几乎是紧随武僧其后跑了进来，听到武僧这样说，皱起小脸看向师启风：「启风哥哥，你怎么了？」 师启风无力的摇头，放空的目光看向天花板。 「启风哥哥，你说吧，我师傅说了，有什么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小沙弥说完看了一眼武僧，「启风哥哥不想让别人知道，只和我说好不好？」 武僧贴心的退出去，还给关上门。 师启风心想，他就算现在回得去，头七也早过了。再说他那边的任务都完成了，回去做什么？就算再捨不得那些温馨的日子，也该到放弃的时候了。 于是他迟了迟才开口：「……我、我有个情同手足的师兄，我们一同学武学艺，一起长大。前些年，师傅死了，他便要外出闯荡，然而这武林是那么容易闯荡的吗？可是我武功低微，帮不上他，就守着师傅留下的老房子，靠卖艺为生。师兄要走，我是拦不住的，我听说他确实闯出了个名头，可是……可是天不遂人愿，我却收到了他身体不大好的消息。他在信中说，我若是在一定的时期内到不了，就连他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第28页 「我不知道，我竟然昏迷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怪我，都怪我啊……」师启风躺在床上，意识到自己要与曾经的朋友们永远分别，就算偶然一天相见，也不得相认，不免悲从中来，眼角流下两行热泪。 「启风哥哥……」小沙弥用袖子帮他擦掉眼泪，「我师傅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星星，等晚上的时候看看星星，他们还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颇为天真的说。 师启风没想到自己会被小沙弥安慰一套这么老套的台词，他为他纯真的善意感到一丝抱歉和满满的倾佩。 「嗯，哥哥听你的。」他说。 再见了朋友们，再见了冬兰。就算不能相认，他起码能够打听他们的消息，在暗中帮助他们。 想开的师启风日渐好了起来，只是山上的素菜素饭没什么油水，他身体虽好，身形还是颇为削痩，不过却愈发显得气质出尘起来。 小沙弥见他真的放下了，说话也放开了一些，最近正缠着他卖的什么艺：「从小到大我还从没下山过，只听过哥哥姐姐们说过外面的情景。卖艺这种事我更是只在话本里听过，所以启风哥哥，卖艺是像话本一样，在大街上表演吞剑吗？」 师启风摇摇头，弯弯嘴角，这几日他虽然虽然恢復了高冷的模样，但面对乖巧听话又可爱的小沙弥，总是忍不住想笑一笑：「哥哥就是唱戏的。」这项初级技能还花了他不少积分呢。 虽然都看不起戏子，可这个朝代的百姓对武林中人也没有高看到哪里去。如果不是他做天下第一那一会儿，靠武力把一些人框进军队为国效力，大大减少了武林中人滋事闹事的行为，情形才不像这样好。 至于为什么兑换唱戏的技能，这是他深思熟虑以后决定的混进林府的方式。做小厮做护卫做厨师，林府不方便不说，他也没有从底层爬起的打算。唯有被养在府中的戏子，虽然人人都看不起，却也不会被怠慢的短了吃喝，还能比较方便的打听消息。 至于这回做什么天下第一，他还没想好，唱戏成为天下第一的旦角什么的，还在考虑。 「那哥哥可不可以给我唱一段啊？」小沙弥天真无邪的说，「我还从没没有听过戏呢！」 「佛门净地，按理说唱戏不好。」可师启风想到自己这技能买回来还没用过，就觉得不□□心，便道，「不过哥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吊过嗓子，就暂且唱一段，你听着，可不许张扬出去。」 师启风以前对戏文可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他买了技能以后脑内附赠了很多，他想了想，决定挑个合适的唱给他听。 首先男女情情爱爱的就不行，场合不对，这人也是个小孩子；内容太复杂的也不行，不知道前因后果小孩子听着没耐心。 师启风思来想去，才缓缓开口。 小沙弥什么不懂，只觉得这戏文里的故事演出来，比光听故事、光看话本还有趣，于是没几日就要痴缠师启风来一段。 师启风心想，这是拿他当古代的电视看呢，毕竟他能一人分饰好几角儿，看起来跟群口相声似的。 不过师启风也乐得锻鍊自己，所以每次都答应下来。 过了段时间，山上的天气不像来时那么冷，师启风的身体也彻底好了。 在他绞尽脑汁怎么找藉口继续留下时，林府的女眷上山烧香了。 因为是林家的家寺，太太小姐们订的是留宿一晚再下山。女眷自然有自己住的地方，被家丁严格把手着大门与墙角，任个公蚊子都飞不进去。 师启风牵肠挂肚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之前为了吊嗓子，去了很多次后山的小树林，虽然那里之前无比荒芜，不过现在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的时候，他就不信自己的歌声传不出去！ 林家女眷来的那天，师启风为了避嫌，跟小沙弥说了一声，自己要去老地方，入夜后才会回来。他要是无事，可以去那里找人。 那小树林还是小沙弥推荐给师启风的，连带着其他年幼的小僧都在那里听过师启风唱戏，他们一边吃糕点一边听戏赏花，过的好不快活。 小沙弥点点头，也没有怀疑他别有用心：「好的启风哥哥，不过这两天寺里有贵客要来，你可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免得冲撞了贵客。」 「好，我知道了。」师启风答应下来，只是他不去山，不代表山不过来。 桃花林，微风起，飘飘洒洒，阳光晴好，配着软糯婉转的戏文声，更显得在树下闲闲倚斜坐的佳人美得就像一幅画。 当他端起漂着一片桃花瓣的茶盏举杯一敬再畅饮时，来人下意识的屏住唿吸，就怕自己一唿一吸间，打扰了这为被所有美景拥簇却更显盛世容貌的桃花仙。 师启风轻抿一口后放下茶盏，垂着眸不着痕迹的嘆了一口气。 他哪知道，自己的目标海棠花没吸引来，来的却是林府最痴美人的林玥。 来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用？！ 第21章 小姐海棠3 有用，师启风没想到这么有用。 林玥今天本来是护送林家女眷上山的。 她们去上了香，他闲着无事，便想来自己在这寺庙的老相好好好聊一聊，没想到走到自己和她日常约会的地方，却发现了一个这么可人。 林玥露出谦恭的模样，待师启风唱罢才弯腰作长揖：「敢问阁下名讳？」 第29页 师启风侧身只受他半礼，眉头微皱，也不回答，只是警惕的问：「我还想问先生是谁呢？我怎么从没在寺里见过你？」 林玥听懂了他话里故意透出来的信息，正经的说道：「在下林玥，实不相瞒，这金鳞寺是我们林家的家寺。今日是我们林家每年来此烧香的日子，所以你是不曾见过我的。」 师启风起身还礼：「原来是林老爷，小生是因故被主持好心收留的一枚戏子，名唤启风。」 没有姓，名字听着就像一个下人的名字。林玥心神一动，面上不显，只是夸赞他：「启风公子的戏文听起来当真是天下第一！」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餬口饭吃罢了。」师启风急忙推脱，武功的话还好，唱戏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他们寒暄了一阵，林玥自觉拉近了俩人之间的关系，有些问题就可以问了。 「启风公子，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你因何故住在寺里？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如说出来，在下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也是认得一些人的。」 师启风摇摇头，露出伤心又失落的神色，他沉默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小生原本与师傅师兄相依为命，可师傅与师兄因病相继离去，小生也是在着急赶路时才晕倒在山脚下，被好心人送了上来。没想到在山上昏迷数日，养病也花了些时间，连师兄的最后一面都没赶上……」 「小生、小生本来就是以唱戏为生，如今无依无靠无处可去，便厚着脸皮在寺里住下，顺便抄明写往生经给师兄。」抄写往生经这事是真的，毕竟还要做戏给别人看，不过他烧的时候都是在心里默念那个根本不搭理他的系统。 「启风公子真是纯真纯善之人。」林玥顿了顿，对着他正色道，「这寺里人来人往的，启风公子一直住在这里可能不太方便。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不知你是否愿意？」 师启风强忍悲痛的问：「什么？」 「我听启风公子的口音不像我们金陵人，所以应该是不知道的。我们林府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却也能养些戏班子。我要承认，听了公子的身世，我确实有一丝的同情。可公子你也是有真本事的，我便起了私心，想日日月月都听上那么一段。」林玥目光炯炯的看着师启风，仿佛是将自己的心剖开给他看一样的仔细解释道。 师启风面露犹豫：「林老爷真是大善人，只是小生从未……恐怕有什么冲撞。」 「启风公子且安心，一会儿我派个小厮把忌讳说给你听。」林玥浑不在意的说道，「明日我们就会离去，不若你今天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跟我们走。」 师启风垂眸：「听林老爷的。」 见能把这样谪仙般的人物拐回家，林玥激动的手都要抖了，他握了握拳，抽出袖中的摺扇：「启风公子都学过什么戏？我听公子之前唱的好像是崑曲？」 师启风露出回忆起美好记忆的温柔表情：「我师傅是习武之人，带着我和师兄走南闯北多年，我又钻研此道，偷师不少，所以会唱两三种的戏曲。」 原来是学过武的。 林玥内心微感失望，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他纤瘦的手腕，稍作衡量，才道：「公子真是给我了好多的惊喜。」这样弄到后院养着，大姐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了吧。 真是，如果不是家里的帐本被环哥儿把持着，他往后院塞个人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既然去林府做活，启风公子不如同我立个字据，到时候我也不会诓骗于你。」 师启风弯起嘴角，他原本连签卖身契的准备都做好了，只是立个字据比他想的要好的多。 「林老爷心善，我信老爷。」纵然心思千转，他也只是说出这么一句。 他们又聊了片刻，到了午饭的时间，林玥不得不回去同众人用餐。 师启风也藉机摆脱了他，起身打了一套拳，好好松快了一番。 他真是没想到林府居然这么容易就能混进去，果然上面这些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什么安危，不存在的。 其实师启风想差了，林玥为什么没把他学过武的事放在心上，有三点原因。 一是他平时被把脉时，故意改变了自己脉象，让人诊断不出他雄厚的内力，所以僧人们都以为他是普通人，所以并没有当成重大事故往林府报告。 二是众所周知的鄙视链，凡是有些本事的江湖中人绝对不会自甘堕落的去做戏子的，所以他就算学过武，林玥也只是当他学过一些防身的拳脚功夫，不是多么厉害的人。 三是倘若他真是别有用心进入林府，还需要以这种方式进去，证明这人另有所图，还是放在府里监视比较好。毕竟他若是想杀人放火寻仇偷东西，不用这么大费周章，雇个轻功厉害点的杀手就行。 总之这么阴差阳错，师启风得偿所愿，光明正大的进了林府。 师启风是下午回的自己小院，他回去时院子里已经立了面善的圆脸小厮，师启风看他还没自己肩膀高。 「启风公子，林老爷派小的来服侍你。」 师启风点头：「你叫什么，今年多大？」 「小的名叫观言，今年十四岁。」 师启风心想，古代算岁数都是按虚岁，这小子按周岁大约也就十二三岁，又是一个上初中的小子啊。 「麻烦你跟着我了，只要你不是偷奸耍滑之人，往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第30页 观言：「是，公子。」 师启风拿观言跟自己比较了一下，他当初给千五当随从时，态度好像都没有这么谦恭过。 看样子不去应聘小厮是对的，他做不出给人低头献媚的事，到时候岂不是会穿帮。 师启风和观言一起收拾了一下包裹，等小沙弥送了晚餐，他把自己要离开的事说给了他。 「启风哥哥，我捨不得你。」小沙弥拽着他的衣角闷闷不乐的说道。 师启风弯下腰摸摸他的小光瓢儿：「哥哥也捨不得你，可是哥哥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不能在寺里继续白吃白喝下去了，哥哥得养活自己。」 「我知道。」小沙弥还是噘着嘴，「启风哥哥这是男子汉有担当。虽然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捨不得启风哥哥。」 师启风突然有点好奇：「那你为什么捨不得哥哥呀？哥哥捨不得你，是因为你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了。」 小沙弥歪头，一派天真的数着手指头道：「我捨不得启风哥哥唱的戏，捨不得启风哥哥说过的故事，还捨不得启风哥哥陪我玩。」 师启风觉得好笑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失笑道：「我看你就是捨不得，我走了以后没人陪你玩了，是不是？」 小沙弥哼唧着摇头，一把抱住他的腿：「我捨不得启风哥哥，最重要的是，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师启风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得墙外一阵脚步声，配着几个急促的唿吸，显然是有人在着急赶来。 然而人未到先闻声，只听一个清朗又带着酸气和恶意的声音说道：「我到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在寺庙里都能勾人！」 第22章 小姐海棠4 这话说的…… 师启风看看一脸迷茫的观言，再看看同样迷茫的小沙弥，看向门口。 谁？谁是狐媚子？师启风想到今天的事，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那妇人甫一进门，见到院里是三个男的勐地一愣，但随着她的目光打量过小厮观言与小孩小沙弥，最终落到师启风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身后带着四个丫鬟，前面两个外貌平平，但很有眼色的扶着她的胳膊为她开路；后面两个生的五大三粗，光高壮的身材看着就很能唬人。 即便在寺庙里，这妇人也不知避嫌，依旧穿着红艷的衣服，头上插着金黄的饰品，光手腕上的各种材料的镯子就有五个。 「你就是老爷今天非要带回去的小浪蹄子？」她对着师启风恶意的问道。 师启风不说话，不管怎么回答那不都是一种承认吗？他可没有听别人骂自己的爱好。 他反倒无视了来人，推了推小沙弥，让他离去，不要趟这淌浑水，免得这妇人再说些腌臜话污了他的耳朵。 小沙弥担忧的看着他，师启风微微摇头，还是暂时让他回屋等他。 一个小孩的举动影响不了他们大人，见师启风不答，妇人旁边的小丫鬟很有眼色的把矛头对向观言：「观言，你怎么不回答夫人的话？难道妇人说的不对？」 观言低着头，眼珠动都不动一下，也不说话，任凭别人随便怎么说。 见这主僕二人均是锯了嘴的葫芦，无从发泄满腔怒火的妇人顿时气的失去理智，抬腿就往他们这走来。 师启风无意与她争斗，觉得自己真是遭了无妄之灾，见她越走越近，不得不开口：「夫人……先不说在下不知您是哪家的夫人，小生到底是独居的外男，夫人如此大张旗鼓的走进我的院子，终是不妥的。还请夫人，避避嫌。」 林夫人没想到师启风是如此一人，与她想像中持宠而娇的那种娇媚兔爷完全不同，说话谈吐看起来就像是一名真正的大家公子。 她可注意过了，这人除了在自己最开始进门时看了自己一眼，可就再没用眼睛往自己看过一下。现在明知自己是来找事的，还站在她的立场上提醒她，为她着想…… 如此知礼知趣的一个正人君子，林夫人可以坦白的说，她还从未遇到过。 林夫人心里的怒火突然就灭了，她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实不相瞒，我是林府的长房夫人，就是今日你碰到的那位林老爷的正妻。」 「我家老爷心善，被诓骗着往府里带过不少人。我今日听闻他又要带一个可怜的伶人回府，不免被愤怒沖昏了头脑，托人一问，便寻了过来。」她这话说得好听，不过是仗着师启风一个外地人不知道他家到底怎么回事，想洗一洗林玥好色的名声罢了。 「却不知原来是我想差了，公子这般玲珑剔透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夹枪带棍起来。 林夫人是最了解林玥好色程度的人，他虽然不好那口，但也不是没有觊觎过男生女相的美貌小厮，不过大多拿来泄火，却从没放在心上。 可今天林玥出去了一圈，就和大姐林环嚷嚷着要养个伶人，还说大姐不同意，他就拿自己的银子养。那混不吝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他平时伪装的读书人模样。 林夫人见他铁了心的如此执着，这么些年都没见过他这般模样，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当事人这里来个下马威再说。 「原来是林先生的夫人。」师启风露出一丝钦佩的神色，给她行礼，然后解释道，「小生不知道林先生是怎么和夫人解释的，不过看样子中间出了一点误会，小生在这里先给夫人赔个不是。」 第31页 「小生今日确实偶然遇到了林先生，不过是林先生心善，见小生无依无靠又无处可去，又会唱几句戏曲，便邀请小生去林府做事。小生与林先生讨教过一些文章诗书，发现林先生满腹经纶又才华横溢，谈吐见识皆是不凡，很是佩服，便生了亲近之意。夫人若是不喜，小生不再说了便是。」这些话他说得坦坦荡荡，极为诚恳。 林夫人咀嚼着他话中的用词，不由得在心里感嘆。 她这个丈夫别的不说，确实有点真才实学，虽然科举文章做的一般，但作诗写文却是一绝。所以即便他好色，别人也只会夸他是位风流才子。他也凭藉此，勾引了不少良家妇女。 林夫人复杂的看着师启风，他这种钦佩的模样看得多了，那些被林玥欺骗了感情又失去贞洁的小姑娘，都是这么上钩的。 如果师启风单纯的是个男的，她还不会多想，偏偏他的容貌气质—— 集日月之辉而不及，盛花容之貌而不满。 ——无论是谁，都会沦陷的。 然而林夫人再喜欢他的外貌，会将林府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劝他不要来吗？ 不会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在泥沼里痛不欲生，也要露出一张笑脸，诓骗他人这泥沼的好处，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被他拉下水，大家一起过得不如意才好。 「原来是这样。」林夫人一改前貌，露出温柔笑容，「是我错怪公子了。」 「我在这里给公子赔个不是，希望公子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笑盈盈的说，「我们林府最是好客了，公子长住也是无碍的。」 师启风不知道她为什么变脸变得这么快，只是点头应下，真诚的对她抱拳道谢：「谢夫人，夫人与林先生真不愧伉俪情深，都是心肠极好的大善人。」 林夫人这些年什么明讽暗刺没听过，但是如此真心实意的称赞还是第一听，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不过她伪装的能力一流，叫人看不出破绽，只是淡笑：「这话听着顺耳，很顺耳。」 师启风心想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以后，一直这样存心说话刺激人，对方还是这般模样，不是城府极深就是脑袋空空。 按照林家小姐海棠的话，那就是前者了。 接下来林夫人没再说什么，就找藉口走了。 师启风让观言送她出去，直到听不到她们的脚步声，才松了一口气。 小沙弥趴着门听了好久，见没人了就从屋里出来。对着林府的主人他说不出什么话，再加上他年小，有些事不懂，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最后嘆了一口气，学着大人的口吻说：「你们俗世凡人真是麻烦，还是吃斋念佛最是简单了。」 师启风听到他的童言童语，笑了笑：「好了，你也该回去了吧？别在我这浪费时间，让你大师兄抓住你偷懒就不好了。」 小沙弥想到自己的大师兄，浑身一颤，虽然他们平日吃斋念佛，可要是做错了事偷了懒，大师兄就会罚他们不停的念经念经念经，念得嗓子干了都不能停。 「那启风哥哥，我就先回去了。」 因为天色有些晚了，师启风就亲自送他回去，怕他出个什么意外。 却没想到自己回来时却走了霉运，被一个石子打到了头上，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武功，他就这么受下了。 然而打中他的石子并不是偶然，师启风低头一看，发现那个石子外面包着一团纸。 他捡起来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别去。 第23章 小姐海棠5 别去？ 他要去哪儿，在这寺里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提醒的人显然也很清楚，所以那个人才提醒他别去。 书写的纸用的是金鳞寺惯用的纸张，用的墨也是寺里常用的墨，写字的人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字体，好像专门用不常用的手，故意把字画的歪七扭八，所以这整张纸，只有这两个字。 师启风嗅了嗅，没有闻出什么，就将信纸攥进手心，走回院子里才用内力震得粉碎后丢弃。 既然来人无意暴露身份，他暂且不会去追究——根据那个人丢过来的力道，像是拿着弹弓射过来的，师启风猜来人应该不是本人。 至于为什么提醒他别去，他是一定要去林府的，提醒他的人见他进了林府，一定会再接触他的。 师启风很有耐心，他愿意等那个幕后之人自动暴露身份的那天。 回了房间，师启风让观言下去休息。 他虽然过了几年被人服侍的日子，可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尤其是睡觉时，习武之人耳目聪慧，他最受不得别人睡在他近处的。 至于林老爷送观言来出于什么目的，师启风并不关心，反正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第二天他是随林府的马车走回去的，他的身份不过一个伶人，万没有乘坐的机会。其余人也装作专心赶路的模样，对他不闻不问。 不过等进了府，师启风就被召到了林老太太的面前，周围毫不避讳的坐着林环、林玥与林玮夫妇，身后屏风里站着几个小辈，交头接耳的看着这里。 师启风挺直了腰，逆着光走进这间敞开了大门依旧显得阴暗的房间，撞进这盛满腐朽与粘稠灰尘的空气里。 坦白讲，师启风觉得自己当初去见皇帝都没这么整装待发过。 第32页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他们，把他们的脸跟介绍的人物对上号。只是他眼快，将刚刚每个人神色都看进了眼里。 大约在座露出脸的都是成熟的成家之人，所以对他并没有男女之防的戒备，在见到他时，眼中均闪过一丝轻蔑与惊艷。可…… 师启风琢磨了一下林家男人们的微表情，将猜测压到心里。 「你就是老大家要接到府里唱戏的人？」林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将他从头到尾打量完以后，才缓缓说道。 「回老太太，是的。」师启风谦恭的回答道。 「老大闹得跟什么似的非得接你回府，还说不听你唱的戏后悔十年，老身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她端着茶，暂不放下，「不如就在这里唱一段吧。」 ……看样子林玥为了让他进府，是真的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师启风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只得道：「是。」 师启风起身站直，摆摆袖子，眼睛一眨，神态之间就变成了一位绝美的花旦。 一曲唱罢，不少人露出痴迷之色，再次看向他时，目光多了几分掂量货物的炙热。 不管内里如何，林老太太表现得很是开心：「唱得真好，去，帮我把我库中收的那套戏衣拿来，也只有启风这样的戏子才配穿那套衣服。」 然而唱得再好，也要受她这样话里话外的挤兑。师启风把她话里的意思当耳旁风，只是宠辱不惊的谢了她的赏赐。 林环一手握着手绢，也是眉开目笑的模样，她大大方方的赏了他一片金叶子，弯起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挡住其中的深意，对着林玥和老太太笑道：「娘，我看林玥这次真是捡到了宝，很是能哄娘开心呢！只是娘得了好东西也不能忘了人家这个乖女儿，女儿得了空，也想听这位唱唱呢。」 林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娘撒娇，真是不知羞。不过林玥这次做的很好，你呀，真是捡到宝了！」 林玥笑得也是人模狗样的，他抬抬手：「讨娘欢心自然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应该做的，不管我们多大，都是娘最亲最爱的孩子。」 忠厚老实一家的林玮夫妇唯唯诺诺的附和，一时间屋子里都是其乐融融的氛围。 师启风见他们三言两语将自己定义为孝顺儿子讨娘欢心的物件，把林玥贪图美色的本质掩盖过去，只觉得莫名违和。 尤其林环瘦瘦弱弱的丈夫低头不语，林玥的夫人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时。 明明是山下正午的时间，偏偏叫人浑身发寒。 要问这几年师启风跟谁最熟，除去林玥，当然就是林玥的夫人了。 林玥此时正跟老太太玩母慈子孝的戏码，师启风懒得去看，自然拿眼去看林夫人。 林夫人见师启风看过来，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毫不避讳的露出眼中的恶意。 不管现在的场景如何，她显然是想要把其中的龌龊撕开给他看，告诉他—— 来了林家，就别想干干净净的走出去。 最终他们演够了，师启风也终于被放了除去。观言拿着包裹在前面带路，师启风两手空空的跟在后面。 据说昨天林玥就给他安排好了院子，今天来了直接去就有全套的东西。 师启风回了屋子，发现这个小院也就他和观言两个人，就挥挥手让观言下去，自己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服，才坐到走廊上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思考。 林海棠只给了他一些模模煳煳的信息，所以他今日碰到的林家的人，还得需要自己将他们的面庞记到脑海中。 林环与他猜测的模样相差甚远，林玥光看外表很适合年近四十的读书人的形容。 所以他原本以为林环这个管家的大姐大，怎么也是雷厉风行的御姐模样，没想到却生的和弥勒佛一样，白白胖胖的笑脸迎人，身材虽然臃肿一些却不妨碍她的行动，总之是那种看着就让人觉得面善的。 不过要真以为她是个善人就错了，能牢牢把持偌大林府的人，手段能温和到哪去？ 至于林环的上门丈夫…… 此人在师启风进门时只抬起头看过他一眼，随后就扎下了头，任凭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他都不为所动，将自己一动不动的钉在椅子上。 他生的瘦瘦小小，穿得也不是很精緻，勐地一看，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干扁小老头，与他颇有「福气」的媳妇，不管是体型还是什么，都相差甚远。 可他如他表现的那般，是个老实人吗？师启风不觉得，林环丈夫的眼神——师启风在一些看向自己的太监的眼里见过，那是带着隐晦羡慕的、求而不得的嫉妒。 有意思。 师启风再次压下了自己的猜测。 「启风公子，起来吃饭吧。」观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师启风的思路。 「我去拿饭的时候，管家说了，林老爷开心，特意允了咱们这边的小厨房，要是不想吃下人的饭菜，可以自己做饭的。」 师启风刚好求之不得，这林府的饭菜从做出来到端到他面前，不知道经了多少人手，他可不敢吃下去，自己开厨做饭真是刚刚好。 至于拥有自己的小厨房却没被分厨娘，别人会怎么看？师启风才不在乎，他巴不得自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叫他们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然后两这趟水搅得更浑。 第33页 毕竟这样，他才有机可乘。 师启风坐到饭桌前，在观言布菜的时候，状似无意的问：「这屋子新翻修过吗？」 「公子真是好眼力！」观言恭维他，「不过也不是大修，只是从前的桌椅家具用得旧了，老爷就特地吩咐管家换了套新的给公子用呢。」 是吗？ 不过真是可惜，就算全都换了遍，他也能从空气里闻到一股陈旧的血腥味。 第24章 小姐海棠6 师启风这厢出了门，留在屋里的众人少不了要说两句。 林海棠坐在屏风后面低头不语，她一个未出阁的庶女，被允许坐在这屋里，还是因为林玥往日里对她不错，众人不敢怠慢的原因，现在这样的场合，哪有她说话的份儿啊。 是以她只是听着，还走了神。 然而有人看不过她置身事外的模样，早早地盯上了她。 环哥儿的儿子，如今已经快要及冠娶亲的林兴嘉伸头凑过来，故作暧昧的在她耳边低语：「小姑姑，想什么呢。」 因为他的父亲是上门女婿，家里的辈分是按奶奶大伯堂弟这样来的，所以他才唤林海棠小姑姑。 林海棠觉得浑身不适，撇过头拉开两人的距离，不回话。 外人只看到他这个大侄子跟小姑姑说话，小姑姑一脸嫌恶的扭开的模样，林玥那边的闺女嗤笑一声：「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她早就看自己这个小姑不爽了，仗着自己年龄小受尽宠爱，她父亲还从没对她那么好过呢。 「堂妹。」林兴嘉扭过头对她眨眨眼，露出个略带深意的笑容，「堂妹是怪我只和小姑姑说话，吃味了吗？放心吧，你可是我独一无二的堂妹，我忘不了你的。」 「吃什么味，堂兄的话这么甜……」堂妹用袖中挡着脸笑，弯起的眼睛带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勾人的小手，「我看堂兄的嘴才是抹了蜜吧。」 「真的吗？」林兴嘉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柔若无骨的凑到堂妹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张开嘴给她看，「好妹妹快给哥哥看看，是不是真的抹了蜜！」 堂妹被逗得咯咯笑起来，两个人不顾旁人的开始玩闹。 林海棠坐在他们旁边，听也不是看也不是，只觉得浑身僵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堂妹见堂兄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小姑姑身上，对林海棠露出一个炫耀的表情。 等大人那边说了几句关于师启风的场面话，老太太露出几分疲惫之色时，众人很有眼色的要分分告退。 林海棠也藉机与嫡母告退，回到自己与生母的小院中。 往些年她还小，即便与这些人待在一个屋子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而随着年龄长大，她偶尔也能外出逛街以后，就越发的不能忍受这股压抑又扭曲的家族氛围了。 因为是庶女，金陵没有什么大家大户的嫡女贵女愿意和她做朋友。再加上她母亲出身低微，有点身份背景的庶女也不会和她做朋友。至于那些能和她交朋友的人，林海棠与她们接触过几次，发现自己与她们的观念不同，也就没做成朋友。 所以没有知心好友的林海棠不知道别人家是什么模样，是否家里有些底蕴的人家也是这般的让人喘不过气？ 林海棠不知道，她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太对。 林海棠虽然与生母住在一个院子里，这个院子却是比较大的，后来宅子翻新时在院子中间又垒了道墙，硬是将两个人住的地方分开了。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她，她本来就与生母住的房间离得远，就算垒了墙，也不会让她们的母女关系更坏了。 林海棠回屋吃了饭，梳洗后挥退丫鬟，和衣躺到床上午睡，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师启风的模样。 明明是唱旦角的伶人，却完全没有脂粉气，反倒有种铮铮铁骨的感觉。 这是她混迹在后宅中完全没见过的一种气势，与她见过的男性完全不同，让她大开眼界。原来世间所有的男子不是都像哥哥侄子那样，也是有真正高洁君子的。 真稀奇…… 不过他住的那个院子她以前从没去过，明明地理位置不错，却整日整日的锁着大门，谁都不让进。 要不要明天找藉口去看看呢？启风公子去过那么多地方，知道的东西一定很多吧。 她在胡思乱想中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却不敢踏实的睡过去。 也不知道她那个大侄子发的什么疯，从前两年开始就勐足劲的往她屋里钻，说是要教她题诗作对，好不坠他们林府的名声。 丫鬟们怎么能拦得住他？因此林海棠养成了穿衣睡觉的习惯，就怕哪天大侄子跑进来看到她只穿着中衣的模样，那才是坏了他们林府的名声。 不过他们林府哪里还有什么好名声？出去问问，谁不知道她的好大哥林玥痴迷女色的爱好。不过是碍于脸面，大家不当面说罢了。 不过也怪不得大哥非要启风公子进府了，就是她看到那般好看的人，也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月上中天，师启风换了一身夜行衣，趁观言睡着以后又点了他的睡穴，准备出门看看。 他越想越觉得今天屋里坐的每个人看向他时，眼中都有一股深意，同时之前没有深究过的一些疑问也冒出了出来。 比如这嫡系的老三，家中排行老七的林玮。 第34页 他今日露出的目光当真有趣，不过如果他真的是个废人，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只娶了一个妻子，院中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而大家也会体谅他身上的难处，叫他领养个儿子来养老。 然而若只是不举，会有什么罪恶之处呢？师启风记起一个现代的现象，大多数的男性连环杀人犯，都是阳.痿。 接下来的内容师启风不敢妄加猜测，不过他知道，像林府这样的人家，随便死个丫鬟小妾是不会被深究的。 然而他借着夜色，在林府跑了一个遍，也只看到林环与她儿子密探完以后的情形。 他看着林环儿子越走越远的背影，最终走回林海棠的院子处。 林海棠的海棠苑里种着几株海棠，师启风定眼一瞧，计上心头。 他觉得上次和冬兰用的成精藉口不错，也许这次也能用。 林海棠，海棠苑，这不是註定就与海棠有关吗？ 只是林海棠的名字一定是哪个长辈随便取的，看别人的大名都是王字旁有美好寓意的字，偏偏她得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花名。 哪家小姐的名字有这么取的？ 师启风在屋顶上打量了一下全景，轻跃两下回了自己屋。 虽然已经点了观言的睡穴，可他却不敢保证这段时间里会不会有人偷偷摸摸的找来。万一真有人来找他而他不在，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他回了屋子，也在这个可能死过人的屋里睡不着。他干脆借着月光，在屋子里摸索起来。 这个屋子的家具虽然是新换的，可它的墙壁、它的地板与它的屋顶，可都是换起来非常麻烦的东西，他不觉得林府有那个耐心把屋子拆了重建，顶多只是多洗涮两遍罢了。 先去的地方是樑上，上面一粒灰尘都没有，看样子是真的有认真打扫过。 没有找到什么，师启风也不气馁，转而攻向墙壁。他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坑坑洼洼的地方，最终在床底下的墙壁上，摸到了一个两字—— 我恨。 照这样看，师启风可以确定，这个屋子一定囚.禁过一个人，囚.禁的时间还不短，甚至长到可以让那个人可以用钝器，在墙壁上留下痕迹。 师启风从床底下钻出来，嘆了一口气，这下他更不敢在这个屋里睡觉了。 他总觉得床底下有一个目眦欲裂的厉鬼在瞪他。 第25章 小姐海棠7 师启风不敢在屋子里睡，就硬生生的在院子里晒了半宿月光。 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算两腿中间多长了一个物件，也能十分坦然接受的人，偏偏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怕鬼。 师启风很怕鬼。 他面色阴沉的在心里疯狂唿叫系统，却根本没得到回应，所以他越脑补就越怕。 当观言一大早起来服侍师启风时，发现他脸色发白的僵坐在院子里。 「启风公子，您这是？」观言端着热水盆问。 师启风眨眨眼，整个人稍稍回神，寻声看向观言，道：「原来是你啊……我可能有些认床，夜里睡得不□□稳，所以就出来坐坐。」 观言好像信了他的说法，总之他并没有追着这个话题不放。 等吃完早饭，师启风问了一些林府的忌讳，就开始在院里吊嗓子唱戏。 现在想想，当初在寺庙里唱戏实在是太出格了，恐怕少不了要有人在背地里骂他装模作样。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倘若他真的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那些人有什么东西也就不会拿到明面上来和他了。 师启风等着有心之人上门那天。 吊完嗓子，师启风安排观言尽快去置办厨房用品，他自己则想去林府的院子里转一转。 观言依言带他去了花园，然后自己跑去办事。师启风见四处无人，便毫不客气的往亭子里一座，低头看向亭外的池塘。 他其实在想昨晚看到的嫡女林环与她的儿子林兴嘉。 今日日头比较足，暖暖的阳光晒在他的身上，驱走了昨晚渗人的寒意，他这才转动起僵住的大脑。 昨晚他是夜里一两点的时候出的门，这时候人们睡得正香，林环如果不是和她儿子有什么大事要谈，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聚在一起。 毕竟有什么话，他们白天就能私下说了，不必等到晚上，特地找别人看不到的时候。 不过，就是不知道林环是不是和她丈夫一起睡的了。 去金鳞寺烧香时，去的只有林府的女眷，而林玥作为嫡长子是个护送的，所以林环丈夫、林环儿子林兴嘉、排行老七的嫡次子林玮以及林玮认的儿子，并没去。 仅凭昨日屋里的那几眼，师启风并不敢保证林环与她的丈夫关系是好是坏，所以拿捏不准昨晚的事林环丈夫知不知道。 而且加上林环丈夫当时的目光…… 师启风允许自己大胆猜测一下，他觉得林环丈夫是个不举的，而他们的夫妻关系做主导的那方其实是林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和睦，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分开睡的。 只是林环丈夫他要是不举，那林兴嘉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里有两种可能： 一是林环她丈夫原本就不举，林兴嘉是她与人私通生下来的。毕竟林环她丈夫看起来是个会忍气吞声的，被带绿帽而已，这个哑巴亏他这个上门女婿吃了就吃了。 第35页 二是林环她丈夫是有了林兴嘉以后才不举的，至于不举的原因——不是生病，就是被下了药。不管是哪一种，如果是后天不举，确实有可能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想到这儿，师启风忍不住想感嘆。 可能是因为心理因素，他自己身上的棍棒除了摆设毛用都没有，却还有人羡慕嫉妒他，真是…… 等等。 师启风：「……」 为什么他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可能是个阳.痿？为什么他连早上的一柱擎天和日常蹭一蹭充血都没有过？他该不会真的硬不起来吧？系统坑他！ 他下意识的夹住双腿，就算这玩意儿他可能用不到，那他也不希望这是个坏了的。 师启风纠结了一会儿，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等哪天联繫到系统，他一定要好好问问！ 接着思考他们林府的事儿吧。 半夜什么需要避开人的？不是偷.情，就是阴谋。凭他们的关系，肯定是有什么阴谋了。至于是什么阴谋……师启风不好说，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如果他们之间真的说了什么，绝对少不了他这个刚进府的话题人物。 如果只是讨论一下，师启风倒不怕，就怕他们暗搓搓用计来陷害他。不过他刚进府，也没要点什么东西，等待他的应该是试探才对。 而试探的最佳人选，自然就是带他进府的林玥了。 就凭林玥好色这一点，林玥也肯定会来找他。 实际上，师启风正等着他找上门来，点亮下一步的计划。 他今日出门，就是为了告诉别有心思的那些人，可以开始你们的行动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来的是林玮。 大腹便便的林玮带着他领养的儿子，挪着不大的步子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手绢不停的擦脑门上的汗。 林玮拉着十岁左右的儿子，在花园里张望了一下，看到师启风，神色一松，就朝他走过来。 「启风公子。」林玮跟他打了个招唿。 师启风作揖：「林老爷好。」 「昨日见面太急，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在下林玮，字玮玉，家中排行老七。你若是唤我林老爷，那不是就把我和大哥弄混了吗往后你叫我名字就好。」说完他又擦了擦汗。 「这不合规矩。」师启风皱起眉拒绝，「老爷若是不喜欢小生叫您林老爷，那往后小生叫您林玮老爷好了。」 林玮也不强求，笑眯眯的同意了。 师启风突然发现林玮和他大姐林环很像，林玥这个瘦条条的嫡长子，反而像夹心饼干的芯一样挤在中间。 瘦子和胖子，到叫人看不出他们眉目之间的遗传。 「其实我今日来找启风公子是有一事相求。」林玮攥着他儿子的手，道，「昨天这孩子听了公子的曲儿，怎么也要再听一次。我们也拗不过他，只得今日来打扰公子。」 师启风垂眸打量着那个小孩，发现他只是低着头，露出的手指正不安的揉捏着他的衣角。 他这么些年也不是白过的，自然能看出来这孩子身上穿的布料不俗。看样子林玮对他这个认来养老的儿子还不错，不然也不会溺爱成这样——哪有吵闹一下，就让小孩子沉迷听戏的，这不是溺爱是什么？ 不过师启风不准备对林玮的教育方针说些什么，所以她只是看着那小孩，问他：「小公子想听什么？」 小毛孩听到他的声音，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他：「我想听昨天你唱的那个。」 「昨日听了没听腻吗？小生这里还有别的戏文想不想听？」师启风计上心头，端起放在亭子里的茶杯，弯起嘴角，颇为大胆的试探，「一曲贵妃醉酒，正是应景，小公子要不要听？」 「要！」小孩平时除了逢年过节听人唱戏，还没听过别的折子戏，这时候当然是师启风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着迷的看着师启风。 师启风往栏杆上斜斜一栏，眼睛一眨，露出一股醉态。整个人的气势一改，就变成了那个千娇百媚的贵妃。 小公子不知道师启风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和朦胧的眼睛，就觉得自己胸膛里的心脏咚咚咚的要跳出来似的。 待师启风唱罢，小公子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意识的屏住了唿吸，只为全心全意倾听他的声音、注视他的容貌。 「启风公子！」小公子激动的叫他，有句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我们成亲吧！」 「……」师启风看了一眼依旧笑眯眯、没什么反应的林玮，才委婉的拒绝他，「男子是不可以和男子成亲的。」 林玮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管管他孩子？ 第26章 小姐海棠8 然而小公子一听师启风拒绝，顿时露出气恼的表情，口无遮拦的道：「谁说男子不能和男子成亲了？我明明看到过我——唔！」 林玮手快，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才慢吞吞的跟师启风说话：「这孩子还不懂事，说话没什么分寸，希望启风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林玮虽然这么说，被捂住嘴的小公子却拿憎恨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显然心里正指不定怎么骂师启风呢，师启风都怀疑，这小公子再年长一些，会不会叫人套他麻袋。 「无事。」师启风虽然这么说，却不准备这么轻轻放下，他意有所指的道，「只是阴阳调和到底是正统之道，小生明白好男风是高雅之事，可小公子也不可太过沉迷，失了根本。」 第36页 他这话完全是这个朝代的一些人的思想，所以是完全挑不出错来的。 林玮跟着他笑道：「启风公子说的对，在下这就回去教训教训他。」 待他们走远，师启风隐约听到小公子跟他父亲林玮抱怨：「父亲……怎么叫他落了面子……」 师启风垂眸，心里有些瞭然。 那小公子定是跟着大人有样学样，才生得这样的脾气，甚至还如此张扬的想要娶男妻。那他跟着的大人日常肯定荒唐无比，甚至在行事时毫不避讳一个小孩子。而他能接触到的、如此亲密的长辈，也只有林玮了。 想到这，师启风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神色，林玥好女色，林玮好男色，可真不愧是亲兄弟，他们院里的丫鬟小厮绝对没少被折腾。 等到中午，师启风用观言带回来的东西做了顿午饭，觉得这偌大的林府里，也就这碗热饭能稍微温暖一下人心了。 吃了饭他还是不想回屋，就往身上盖了条毯子，往摇椅上一躺，在太阳底下眯起了眼睛。 现在太阳正浓，阳光正烈，完美的驱散了心头的寒意，让他忍不住困顿起来。 反正他现在的工作是谁想听戏了，派人来叫他去一趟就好，没人找的话会十分清闲，所以他就心安理得的打起盹儿来。 半睡半醒间他觉得这样也不错，下午睡觉，晚上他就有精力听人墙角了。虽说习武之人身强力壮，几日不睡也没什么，他却没有不睡觉的习惯，非要按照前世的习惯，睡够四个时辰猜好。 过了午睡的时间，有人登门拜访，来的是他的僱主林海棠。 师启风心想，反正自己都要假装海棠精了，回屋梳妆打扮的时候就换了身红白的衣服。正巧林海棠也是来听戏的，作为一个花旦，这样打扮也不错。 「启风公子你好。」林海棠跟他打招唿，「昨日听了公子的戏，觉得甚是好听，所以今日忍不住来打扰一下，想来点戏。」 她身边就跟着一个丫鬟，那丫鬟心不在焉的，居然让小姐亲自出面谈话。不过看林海棠的模样好像没觉得有什么，师启风看在眼里，但以目前的情况，只是暂且将这件事放下。 「小姐想要听什么戏？」师启风只是低眉顺眼的问她，比起在其他人面前的模样，他此时就像终于找到自己心仪的主人的大狗一样，终于放下了戒备之心，低下了头颅。 林海棠今日是来试探他的，虽然昨日已经见过，也听人说过他是个不安分的闲话，但今日一见，果然下不了狠心，再加上上午林玮带着儿子偶遇他的传言，终于坐不住了—— 「我想听四郎探母，公子唱得了吗？」林海棠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问。 昨日师启风唱的是旦角，今日上午他唱的还是旦角。林海棠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每个角色跟每个角色是有不同的唱法的，像他这种唱旦角的，应该只能唱旦角。 师启风好似不知道她的担心一样，嘴角微扬，道：「自然是唱得的。」 他不光唱了，还一人分饰几角，将杨四郎与他的妻子与亲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林海棠几乎是一直呆坐到晚饭的时间，肚子饿的难受了才勉强回神。 待师启风唱罢，她赞嘆道：「公子好生厉害。」 师启风唱完才得空喝一口茶润润嗓子，他几乎是不顾礼仪的喝完一整杯温茶，觉得嗓子好受一些后开口：「叫小姐见笑了。」 「怎么会？」林海棠摇摇头，「是公子辛苦了才对。」 「小姐喜欢就好。」师启风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林海棠原以为他这句话不过是哄小女孩开心，正准备说两句调笑过去，正笑盈盈的对上他的眼睛，却发现对方说这句话时严肃极了，一点也没有敷衍的意思，好想他真的觉得她开心了，他就别无所求了一样。 林海棠一怔，脸颊微红，别开了目光。 师启风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林海棠拉扯了一下手里的帕子，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她的丫鬟抢了白：「小姐，该回去用晚饭了。」 「嗯。」林海棠扶着丫鬟的手臂，借力起身，想着自己确实在这里坐的时间太长了，对自己的名声不太好。但今日的目的还没达到，她又有点不甘心放任这么好机会，却只能等下次了。 于是她对师启风说：「还请公子今日好好休息，明天劳烦跑我那一趟，再给我唱几曲，我会连今日的份，一块赏给你。」 「是，谢谢小姐。」 师启风发现自己自从进了林府，每天的日程真是安排的满满当当。 吃过晚饭，师启风藉口今日有些累了，要早早休息，安排了观言下去。 然后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偷偷跟在观言身后，等着点他的睡穴。 不过今日观言可没那么老实，借着天黑，他走过几个院子，不知道跟谁接上了头，说着师启风今日的言行。 师启风猜，观言应该是在向林玥的人汇报，毕竟他是林玥送过来的，林玥才是他效忠的主子才对。 不过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只见观言走了一圈，谁给他塞银子都能套出点消息来。师启风特意凑近了些，把那些打听消息的人的信息记到脑子里，准备等有空了再查查是谁的人。 等观言抱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回屋时，师启风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小看这位三姓家奴了。 第37页 他点了观言的睡穴，朝着林玮的院子里用轻功飞过去。 虽然今日自己猜测他是个好男色的，可也只有亲眼见到事实才能下结论，所以他现在就是来看看林玮有什么破绽的。 师启风在屋顶掀了好几块瓦，认出其中一间睡的是今日那个小公子，就把位置记下，等他醒着的时候再来看一下。 毕竟他可记着呢，林海棠说过，要林府所有的人都自食恶果，这小公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又跃过几个屋顶，师启风终于摸到了林玮的房间，不过看摆设像是书房，熄着灯，却传出一些淫言秽语与断断续续的呻.吟。 师启风不太好意思看他们的活.春.宫，就红着脸支着耳朵听声音，想辨认一下几年的人到底是不是林玮和另一个男的。 然而仔细一听，师启风顿时觉得不对起来，胃里还没消化完的晚餐也开始翻滚。 「……快叫我相亲相亲吧。」林玮的语气急得跟什么似的。 「你今日不是去见了那个戏子拿？怎、怎么又寻了我来？」说这话的人声音又小又断断续续的，夹着各种难辨的鼻音，叫师启风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早就嫌弃我年龄大了……」 「你又说得什么浑话？论跟我的情谊，谁能比得上你啊，我的好姐夫——」 第27章 小姐海棠9 师启风脚下一下，差点摔下房顶。 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屏住唿吸，准备退回去。 「……还好你没对那小浪蹄子有什么。」林环的丈夫说道，口吻与他表现出来的老实模样完全不符，「玩玩可以，你要是真上了心，我可是不许的。」 「我还不知道你这个爱吃味的吗？」林玮道，「这么些年那些人我都不是让你处置了吗……」 师启风一顿，听了一会儿没再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闷头回屋坐着思考去了。 他猜到林玮是个好男色的，却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跟他的姐夫搅和到一块去了。还纵容他姐夫杀人伤人…… 靠。 林环丈夫不举却有需求他能明白，也不知道怎么和林玮凑到一块去的，看样子两个人的关系还挺好，这种关系还居然持续了好些年。 这俩人…… 师启风脑中乱乱的，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不管他们因为什么开始的这种关系，但看二人的态度没少祸害其他人，想必这就是他们二人的恶了。 这样的人，让他们自食恶果，不得善终…… 师启风想了想，觉得光是曝光他们的关系还不够。如果他们二人的关系真的有好些年了，他们身边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然而一个入赘的阳.痿和一个好男色的不受宠的小儿子，能掀出什么风浪来？许是大家都默认了罢。 所以就算暴露出来，惩罚的严厉一点，也只是将林环丈夫逐出府去，林玮被强行分家而已。如果林玮分了家，他还能光明正大的把姐夫养到府里。 所以要是达到不得善终的境界，这样的程度根本不够。 不得善终，不得善终…… 师启风下意识的用食指敲击桌面，他好像隐隐约约想清楚，他这次可以在什么方面得到天下第一的名号了。 想清楚的师启风并没有着急行动，他准备多在林府里观察一段日子，把他入府的时间错过，做足准备再尝试。 所以听墙角的第二天，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跟林海棠凑近乎去了。 不过巧的很，他刚在林海棠那里喝了口热茶，两个人正要寒暄，却听到一声通报，林海棠的大侄子过来了。 师启风端着茶挡住他抿起的唇，想到他父亲和他七叔的事，整个人内心呕到不行。 待他与他寒暄完，突然想起第一晚看到的那个情况，心里打定主意今天去跟踪这位已经二十了却还没娶妻的大侄子。 「启风公子也在小姑姑这里？真是好巧啊。」林兴嘉拿着摺扇笑道，他与他的母亲不太一样，生得唇红齿白，瘦瘦高高。站在那里叫人一看，就觉得是一个俊俏的公子，有几分林玥的书卷气。 师启风这次走的是柔弱路线，所以他就算再高冷，此时也是收敛了性子，合乎礼仪的微微笑道：「昨日小姐听了小生的戏，特地让小生再来唱一趟的。」 「昨日……」林兴嘉拿扇子敲了一下手心，「我好似听说过这件事，小姑姑喜欢你的戏，证明你唱的不错。正巧侄儿在此，不知道能不能蹭小姑姑的面子，听上一听啊？」他后面的话是对着林海棠说的。 他此时往师启风旁边的位置上一座，整个人顿时想被抽了骨头一样，向着林海棠的方向倚靠在椅背上。 林海棠正色坐在主位上，垂着眸，理他们远远的：「侄儿要是想听，留下来也不是不可，只是你今日的功课做没做完？我可不敢耽误了侄儿的学习。」她端着长辈的架子，用师启风从没听过的严厉声音说着这些话。 昨天在他面前还像个正常的小姑娘一样，怎么今天突然变脸了？师启风端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林兴嘉，把目光收了回来。 「小姑姑安心。」林兴嘉好像完全没差距到林海棠冷漠的态度似的，嬉皮笑脸的继续说，「侄儿那先生请了假，虽然给侄儿留了一些功课作业，侄儿也早都写完了。这不，才得空摸出来松快松快，你可千万不要跟母亲说。」 第38页 他嘴里虽然叫着小姑姑的尊称，师启风却没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对长辈该有的尊重。 不过想想也是，他都这么大了，从小对着小自己那么多岁的女娃子喊小姑姑，心里肯定怎么也尊重不起来。说句实话，林海棠还是林兴嘉看着长大的。 「没个正行，就该叫环哥儿好好管管你才是。」林海棠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对林兴嘉要求留下来听戏的事没松口。 林兴嘉见她不答应，居然开始犯起浑来：「我看小姑姑怎么去找母亲告状，我今儿就想在小姑姑这里听启风公子唱戏，小姑姑赶我我也是不会走的！」 林海棠看他这幅样子，知道这事儿摆脱不了，只能认了：「都这么大了还是一副孩子样，没有下次了。」 「我就知道小姑姑最好了！」林兴嘉扬着没有阴霾的笑容说道。 师启风今日唱的依旧是四郎探母，昨日林海棠没说，今日他有点察觉到什么，猜测林海棠应该是想以此劝诫他一些话。 不过昨日今日都有旁人在，林海棠要是想跟他说些什么，恐怕还会让他再来。 想通的师启风终于空出心思，挪出一部分精力打量这个大侄子林兴嘉。 他进府那天，凭着他的眼力，能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后面看清这位的面貌与身形。 他发现林兴嘉站着的时候人模狗样的，只要往椅子上一坐，整个人就变得坐没坐相起来。大约林兴嘉觉得这是在林府，他自己的家，所以没有怎么注意形象。 对于这一点，师启风只是感嘆一下，他以前坐沙发也是这副模样，还是后来开始练武才改了这样的习惯。 不过最近他每天都在躺摇椅，有点要把懒骨头养回来的架势。 然后看着看着，师启风发现林兴嘉身上一个规律。 林兴嘉对丫鬟婢女瞧都不瞧，却拿着眼睛时不时的督两眼林海棠。虽然两只耳朵都在听他唱戏，但他的两只眼睛和一颗心的注意力却没在戏曲上。 他一个大侄子老看他小姑姑干嘛？ 想到他爹他叔的荒唐事，师启风脸色一黑，唱出的戏都带着一股杀气。 林家！林府！ 可真是一个个好样的！ 林海棠却不受林兴嘉的影响，该吃吃该喝喝，师启风唱累了还叫他喝口茶休息一下，俨然一个追戏曲明星的模样。 师启风到一半，接了她的茶，盯着茶杯里的茶水慢慢喝着，脑子却前所未有的转的飞快。 趁他喝水缓口气的功夫，又传来一声通报，来的是林兴嘉的堂妹。 林海棠当初的消息给的模煳，师启风没怎么注意这位一看就柔柔弱弱的姑娘。 只见她扭着扶风弱柳样的腰肢，缓缓的朝他们走过来，先是不出错的和林海棠问了好，才笑盈盈跟林兴嘉说道：「我说堂兄今日一大早出门去哪里？原来是来小姑姑这里躲懒来了，要是叫姑妈知道了，少不了要说你两句。」 林兴嘉听她一说，当即夸张的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讨饶道：「刚刚小姑姑还说了我一顿，谁知道你这个泼皮来了又说了我一顿。真是叫我好苦啊……」 「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堂妹揉揉的捂嘴一笑，「不过我也是听说了启风公子在这里给小姑姑唱戏，想过来听一听，哪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 「嚯，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来听戏的。」林兴嘉热切的拍拍身旁的另一个位置，「你快坐下听吧，小姑姑不会反对的。再说要是母亲知道的，有你跟我一块受罚，我就安心了。」 堂妹伸手就要锤他，骂他不正经，不安好心。 师启风尴尬的听着他们的打情骂俏，心说这林府还真是他娘的会给他惊喜。 第28章 小姐海棠10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是接连数日晚上跟踪林兴嘉，看到他和他娘林环偷情的画面，还是噁心了一晚上。 林兴嘉好像天然就有这种爱好，不是干他娘，就是撩他的小姑姑林海棠和他的堂妹们，把后者哄的花枝乱颤，然后藉此一亲芳泽。 师启风猜林兴嘉没有碰他的堂妹，一是因为他母亲管得严，跟他爹一样是个爱吃醋的；二是因为这三个堂妹终究还是要嫁人的，比起少女，他好像更爱人.妻。 师启风不想细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这都是他偷听墙角，货真价实听到的对话。 跟这边比，林玥那边反而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他也不过是一个好色的、把丫鬟玩到怀孕的、不是给人打胎就是灌避孕药的渣男…… 个屁！ 师启风真是越了解就越觉得林府让人难以忍受，与荒唐的主子们比，下人们也不甘示弱，什么欺下瞒上，这都是最基本的操作。 整个林府，也就林海棠是最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搞得师启风对着林海棠唱「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时，特别的真情实感。 因为师启风表面上从不出门乱搞，对林府一无所知但本能觉得不对的林海棠从此多了一个爱好，就是有事没事找师启风听戏。 师启风也没想和她发展什么动人的感情，就将自己定义在她的闺蜜位置上，再加上因为他唱戏时穿女装，装起女人比女人还妖媚，林海棠就没对他生出多少防备之心，两个人平时也算交谈甚欢。 他也藉机挡了不少次不知道上门来干嘛的林兴嘉，让林兴嘉对他很有意见。 第39页 表面相安无事的等到中元节的前几天，林玥书房里一个丫鬟因为落胎的次数太多，终于垮了身骨，不幸去世。 师启风为她上香烧纸时，心想，机会终于来了。 那丫鬟的头七刚好是中元节，白天的时候天气还好，一到傍晚，翻滚的乌云从天边飘过来，没过不久就彻底遮天蔽日起来，发出震震雷声。 看天色不好，师启风藉口让观言早点去休息，他点了房间里的蜡，做出在窗边看书的模样。 这样狂风暴雨的天气，配上阴冷的夜色，添加一丝若隐若现的哭泣声，最能搅得人不安宁。 师启风用千里传音，用女声假装哭了整整一夜。 待到天明，云雨散去，师启风也停了下来，借着打坐回復了些许精神。 观言倒是起的迟了一些，他挂着黑眼圈，面色气恼的向师启风抱怨：「也不知道昨晚哪个没有公德心的，哭了大半夜，叫她别哭了也不听。」 因为师启风对他没那么多要求，所以他经常能在师启风面前说些这样的话。 师启风皱起眉：「昨晚？」 「对啊公子，我一共喊了两次。」观言一边服侍他，一边不经意的说道，「每次我都是特地打开窗户喊的，昨夜风雨大，又打着雷，我怕那人听不到才这样的。」 「第一次那时候应该还不晚，我看公子还看着书呢。第二次我迷迷煳煳都要睡着了了，一听哭声，心里燥得很，打开窗，公子屋里那时候就已经熄灯了。」 师启风点点头，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许是我看书太入迷了吧，什么都没听到，后来看的睁不开眼，才去睡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对了，你昨晚要是没休息好，一会儿没事了，你眯一会儿，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可以等有事了再叫你。」 「公子心善！」观言也不和他客气，「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师启风想了想，没有说多余的话。 不过观言得了空，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去睡觉，面上带出几分放松的开心，忍不住和师启风说起这件事。 「我看我朝院子里喊，那人没听见，肯定不是躲在咱们院子里偷哭的。」观言八卦的说道，「我今天早上开门的时候，那门锁的死死的，也进不了人。肯定是谁，受了气，跑到角落里抹泪。就是苦了小的，隔着墙听了整宿。」 「行了。」师启风被他逗笑，弯起嘴角，「得了便宜还卖乖，快点下去歇息吧，中午吃饭要是耽误了，可饶不了你。」 「那公子罚小的再睡一会儿吧。」 与观言说叨完，师启风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晃了晃，忍不住想出门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怪不得犯罪分子都爱跑回犯罪现场混在人群里，这种揣着明白装煳涂，看其他人出丑的诱惑真是要命。 师启风咬咬舌尖，抵抗住了这种冲动。 他是要成大事的人，这点儿忍耐力还是有的。 他不出门，自然会有人上门。 来的是府中跟他最好的林海棠，她面色发白，有些精神不济的模样。 师启风给她沏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缓缓喝着，看到林海棠的面容，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因为他们二人走得近，府里也或多或少的传出过一些谣言。秉持长兄为父的林玥装模作样的试探过他们几次，最后确认林海棠只是爱听他唱的戏，没有旁的心思才算罢。 只是从此以后，爱美色的林玥就对师启风有那么一点看不上眼，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师启风不是没有想歪过，毕竟林玥好色的名声在那，又加上他们林府做的那些事，谁知道他不会那样呢？ 不过师启风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林玥对林海棠好像真的是把她当女儿一样在养，甚至比他那三个亲生的还好，几乎是要星星还要附带给个月亮的。 师启风没见过林海棠的生母，所以不好判断林海棠的面庞与林玥有几分相似是不是有点什么。不过他转念一想，他们是亲兄妹，长得像好像是应该的。 都怪林府，把他纯洁的思想都带的骯脏了。 师启风垂眸，放下茶杯：「怎么今日得空上我这儿来了？林老爷不是给你新寻了宫里来的嬷嬷教你规矩吗？」 这也是他最近没有上门找林海棠闲聊的原因，一是因为林海棠这样的年纪，确实该为出嫁学习管帐和规矩了；二是因为那个嬷嬷，是宫里来的。武功天下第一的师启风已经死了，若是让人认不出来，肯定少不了一下麻烦。 林海棠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没有回答师启风的问题，反而问他：「观言呢，怎么是你给我倒的水？」 「他昨晚没休息好，我就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去睡觉。」师启风说完看了一眼林海棠身后正在打盹的丫鬟，「你的人好像也没休息好，怎么回事？」 林海棠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皱起眉，摆摆手让丫鬟去屋外站着，才扭头看向师启风：「我看你精神挺好？」 「……跟你比起来的话。」师启风别有深意的摸摸自己眼睛下面的地方。 林海棠一下就懂了他在暗示什么，撇过头翻了个白眼。 「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得了空来看你吗？」林海棠攥着茶杯，像是想从温热的水中汲取一丝温暖，「昨个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院里大家都能听到一阵阵女子的哭声，大家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白天好不容易安生会儿，嬷嬷就给放了假。」 第40页 师启风皱起眉：「你们也能听到？」 「你也听到了？！」林海棠一惊，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压低了声音，「其实昨晚上我们一起壮胆，看谁大晚上没事折腾人，就在院子里找了找。可是什么都没找到不说，好像在哪里都能听到一样。嬷嬷经歷的多，她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出院子，说此事可能有点什么。」 师启风暗笑，不过面上还是皱着眉的模样，顺着她的话问：「有点什么？」 林海棠瞪着干涩的眼睛，认真的说：「……有鬼。」 第29章 小姐海棠11 师启风露出「你睡煳涂了吧」的表情。 「你别不信。」林海棠看他不信还来劲儿了，「你说，昨晚你们是不是也听到了？有个女的在哭。」 师启风点点头又摇头：「我没听到，听到的是观言。我昨晚看了会儿话本，困得睁不开眼才睡了，期间什么都没听到。」 林海棠一言难尽的打量了他一会儿：「都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你这里是只读了话本吧？」 嘿，这话说的，师启风不高兴了：「就会埋汰我，这次的话本不借给你看了。」 林海棠急忙拦他，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最是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她还是沾了师启风的光，能看一些江湖百晓生讲的话本八卦。现在师启风要把这点儿收回去，她自然是不依的。 「没有，没有埋汰你。」她哄他，「我以前看书也是像你这样废寝忘食的。再说了，你没听到昨晚的动静，是好事，不然要跟我们一样睡不着觉的。」 师启风给她哄好了，故作不解的问：「你们昨晚不会听错了吧，有那么夸张吗？」 「你没有经歷过，是不会懂的。」林海棠摆摆手，「而且我们能一群人都听错不成？」 「行吧。」师启风露出暂且相信了的表情，「你可还好？若是没精神，不如回去再休息下。」 「也成。」林海棠早上拼着一口来他这里坐坐，就是因为大家都说男的身上有股阳气，鬼怪不敢贸然接近。现在他们这里也能听到哭声，想必跟阴气阳气的什么扯不上关系。「那我先回去了。」 林海棠就带着丫鬟回去了，师启风看着她的背景出了门，闭了闭眼。 林海棠过来与他说道这事，无疑满足了他内心的需求。他虽然对别人的反应好奇得紧，但这时候也算得了一部分的满足，想着等下午就能让观言去打听消息了。 不过观言很机灵，他趁中午吃饭的功夫就打听了不少事儿，等师启风吃饭的时候就说给他听。 师启风吃饭的时候不习惯别人服侍，要是他吃着让观言看着，他又觉得别扭，再加上他从来不管食不言寝不语那套，所以往日吃饭他都是让观言说些八卦给他听。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天他务必会拿出来说上一说。 「公子，下人里都传开了！」观言有些激动的说道，「大家都听到了那哭声。」 师启风「嗯」了一声，搭话：「其实今天早上林小姐已经来了一趟，她也同我说了这莫名其妙的声音。你们真的都听到了？」 观言重重的点头。 「听说本来老太太还想查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结果因为晚上没睡好，身体不舒服，就叫了胡大夫看病。」 观言继续给他讲外面的情况：「现在里面都还没传出点消息。」 师启风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也不怪他多想，实际上林府但凡两个人独处，不是偷.情就是密谋，现在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他就忍不住发散思维。 不过这胡大夫他也没见过，暂时还不能妄下结论。 「想必老太太那里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吧，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吗？说不定是留了胡大夫吃饭。」师启风随意猜测道，「也许老太太见多识广，不觉得这件事值得兴师动众。」 「公子说的有理。」 观言顿了顿，开始讲别处的八卦：「除去这些，其他几个院里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不过林大老爷昨晚没回来，宿在春苑。」 师启风拿筷子夹菜的手一顿：「我记得昨天是中元节吧？林先生不住在家里没事吗？」 「……不是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吗，林大老爷想必是不怕的。」观言勉强找了一个藉口，只是这藉口他说出去自己都不信，「不过那处人来人往的，大晚上的都热闹得紧，人气儿旺，肯定不怕。」 师启风装作自己暂且信了他的说法。 「不过……」观言压低了声音，显然有什么大事要说，眼睛一闪一闪的，再开口声音里带上一分激动。 「大家都传，昨天是那丫鬟的头七，是回来报仇的。」 师启风平时为了表示自己是个不开窍的正人君子，向来是不爱听这种事的。 所以他不贊同的皱起眉，装作不知道真相的说道：「虽然是头七，可那姑娘的死因不是自己病了吗？怎么能怨恨到别人身上去。」 观言拍了一下大腿，嘆了一口气：「小的跟您实话实说了吧，那丫鬟为什么生病去世，是因为她怀了林大老爷的孩子，堕过几次胎。这次就是因为怀了孕，身子亏损的厉害，还被灌了堕胎药，才不好的。」 师启风惊的筷子都拿不住了，他瞪大眼睛，低声怒斥：「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叫林先生听见得灌了你哑药！」 第41页 观言倒是话说出口，彻底敞开的模样，好似掏心掏肺般的劝道：「小的知道公子心善，听不得这些脏耳朵的腌臜事。可是小的绝对没撒谎，我要是有半句谎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师启风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沉默片刻，最终看在他发了毒誓的份上，才开口：「我姑且听一下吧。」 看他态度松动，观言就把林玥平时是多么荒唐好色的行为说给他听。 师启风皱着眉，张了张嘴：「……才子风流向来是雅事，林先生才华横溢，有此等佳人伴身本来是一段佳话。但是……」再严重的控诉他就说不出来了。 观言很有眼色的接上：「小的知道公子没说过不堪的话，这话让小的来说。公子想说老爷不应该如此轻贱子嗣对吗？」 师启风点头。 「这话本来不该对公子说的，但是眼看林府闹出这么一出事，公子早早知道了真相再做选择才是好的。」观言一副为师启风好的模样，「实际上，没人能保证那是林大老爷的孩子。」 「什么？！」师启风很给面子的大吃一惊，实际上他也确实很吃惊。毕竟观言对他说出这种话，就代表他确实想把林府私下荒唐的关系讲给他听了。 「这话我跟您说，您可别说出去。」观言说着还看了看四周，「那些丫鬟私底下乱的很，有时候为了一口气，就能委身于一个能帮她出气的小厮。那丫鬟也是一样，所以……」 师启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突然记起林玥生出孩子的那三位姨娘，虽然家底不是特别丰厚，但确确实实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妇女，身旁也没有被男人近身过的痕迹。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然后扶额：「把饭菜撤下去吧，今天实在没什么胃口了。」 「公子……」 「无碍。」师启风打断他的话，垂着眸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想叫我看清林府的风风雨雨，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听闻这样的事，再叫我考虑考虑罢。」 这一考虑，林府这天的晚上就变成了如猫似婴的啼哭声。 ——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30章 小姐海棠12 师启风根本没想离开林府，他就是要装神弄鬼的把这些人吓出个好歹，让他们在极端条件下，互相揭露对方的丑恶。 这才第二天，离他们彻底崩溃的时候还早呢。 等到第三天晚上，又是女哭婴啼的，兴师动众的确认府里并没有猫以后，每个人嘴上不说，心里却认定了有鬼。 观言给师启风讲八卦的时候说，大家都认定了那丫鬟心里有恨，趁着鬼门大开的时候骗过了阎王爷，留下来报仇的说法。 实际上那些心里有鬼，或者原先与死去的丫鬟小厮交好的人，都偷偷摸摸的烧过纸。不过一个丫鬟在烧纸的时候被当场抓住，老太太和环哥儿下了令，严禁大家背后来这么一套。 可惜，他们嘴上说得冠冕弹簧，转头就去寻了得道高僧来家里做法。 虽然明令禁止围观，但到底是有人的地方，只要有心，总能传出一些消息来。 比如，来的高僧是金鳞寺的主持，她先是围着 林府走了一圈，才说要在他们林府的祠堂念经超度那些怨灵。 师启风不为所动，白天睡觉晚上作妖，甚至还更进一步，十句哭声里面还要再加一句「我好恨啊」。 倒是林海棠先受不住了，挂着黑眼圈来跟师启风抱怨。 「主持说那丫鬟怨气冲天，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婴儿未能出世不得投胎的原因，要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养生经才可以。」林海棠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如今连这种话也说得出。 「你要不要暂时去金鳞寺借住一段时间？」师启风提醒她，他有些不愿意林海棠牵扯进这件事里，「那里毕竟是寺庙，那丫鬟就算怨气再大，怎么也不可能在佛祖面前撒野。」 「不行。」林海棠用袖子遮住脸打了一个哈欠，「嫡母她不同意，主持说现在出府容易被缠上。」 师启风是知道这一点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担心有人跑出去的原因。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其实已经兑换了一个食用条件比较严苛但效果可以持续一生的催眠技能，现在每天趁着夜色去催眠下人，就怕在他的计划里出现漏网之鱼。 「我听说林先生这段时间也是大门不出的，原来是这个原因。」师启风接了她的话茬，「倘若你还是睡不着，不如拿棉花堵了耳朵，用被子蒙住头，隔住声音。」 林海棠双眼放空，干巴巴的说道：「不顶用的，我试过了。」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那我把我的绝招传授给你吧，我白天睡觉，晚上点蜡看话本。虽然日夜颠倒，可看书的时候因为专心，所以很容易就能忽视别的声音。」 「我倒是想和你一样呢。」林海棠幽怨的看着他，「可我白天还要学规矩……」 师启风耸肩：「那就爱莫能助了。」 林海棠垂着眸发了会儿呆，突然说道：「我听说最近有几个下人做起噩梦时说了些浑话，让老太太赶到庄子里去了。」 师启风正喝着茶，被她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手一抖，面上却不显：「这事我倒没听说，不过观言不是每天都会帮我去外面置办些水果蔬菜吗？他说府上闹鬼的事已经传开了，如今府上招工都没人肯来。」 第42页 「现在林府就是一个大火坑，谁脑袋不正常啊才想往里面跳。」林海棠小小嘀咕了一句。 「对了，既然那些人是做噩梦说的胡话，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才被赶出去了？」师启风装作有些好奇的问。 现在林府虽然禁止大家讨论有关闹鬼的事，可面上过去了，谁又能在背地里管住他们的嘴呢？如今林府人心惶惶，要是把这事憋在心里，肯定要受不了的。 「嫡母说他们脑子被吓的脑子里不清醒了，说了些吓人的话。」林海棠说着，不贊同的皱起眉，「不过我问了身边的丫鬟，毕竟她们的消息向来是最灵通的。据被送出的一屋里同住的人说，那些人说睡觉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人吊死在自己面前。」 「还有些人，干脆吓破了胆，直嚷嚷什么不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 师启风听闻眯了眯眼，他一派闲适的放下茶杯，给自己续了一杯滚烫的茶水，然后将水杯捧在手心：「那就是他们真的做过什么，心里发虚。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样子那些人真是怕死了。」 「对。」林海棠露出嫌恶的表情，「可惜那些人已经疯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就算是送了官府也不能定罪，真是便宜他们了。」 师启风顺着她的话，轻声重复：「对啊，真是便宜他们了……」 送走了林海棠，师启风闲坐了一会儿，突的问观言：「今日是第几日了？」 「什么？」观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主持念经，第几日了？」 「今日已经进了八月，所以是第十七天了。」观言算了之下，恭敬的回答。 才八月，才第十几天。 师启风闭上眼睛陷入沉思，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翻滚的情绪。 「今日也差不多了，想必没人来寻我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师启风给他摆摆手，「我也再趁机睡会儿，晚上又是一场硬战要打。」 「公子……」看他一脸疲惫，观言却还是一脸欲言又止的叫住了他。 师启风睁开眼看向他，面无表情的问：「怎么。」 「这两日小的出门买菜，大家都……嫌晦气……」观言把那几个字从嗓子里模煳不清的吐了出来，但师启风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很不是愿意把蔬菜卖给我们，小的不得不多花了一些冤枉钱，才买了回来。」 原来是这事。 师启风重新闭上眼睛：「无碍，反正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也就对口腹之慾略有所图，为了吃，多花钱就多花钱吧，他们也不容易。」反正也是林府的银子。 「对了。」虽然有钱但是不想花太多冤枉钱的师启风突然叫住观言，「还是趁涨价之前多买些精米、鸡蛋和盐吧，这些能放着吃。」 因为平时很无聊，所以干脆在院子里搭架种了黄瓜和葡萄，现在时机成熟，把后院生活硬生生变成种田画风的师启风觉得时候收穫了。 「是公子。」观言应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摘些葡萄，在井里镇住，我晚上要吃。」师启风毫不客气的指挥观言。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除了雷打不动的练武（外人眼中的吊嗓子排练）和打坐，现在整个人从内而外的习惯了别人的服侍，完全成为了一个万恶的、封建社会的、习惯奴役他人的懒人。 被懒散的生活完全腐蚀了…… 师启风躺回屋里的床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又过了几日，师启风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睡觉，林海棠过来和他说话时，难得十分有精神，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他。 被看的十分不舒服的师启风沉默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开口：「怎么了？」 林海棠捧着脸，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一副浑身上下散发出粉色少女心的感觉。 「这段时间大家不是睡不着觉吗？我磨着嬷嬷给我讲了一些京城的事。」 师启风的心勐地一提—— 「嬷嬷说，京城这几年最有名的事，就是当年天下第一的武状元，在京城打擂台，将那些武林中人打趴下的事了！」 「天下第一武状元多厉害的一个人啊，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去街上问那三岁小儿，他也能说出一两句。」 师启风的胃，突然像是灌满了黑泥一样沉甸甸的—— 「只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天下第一的武状元，关于他的名字大家甚少提起。」 「你猜怎么着，我今天才知道，天下第一武状元，他叫师启风。」 林海棠对他笑。 「启风，他叫师启风。」 第31章 小姐海棠13 她的话就算没有特别的含义，在师启风这个心虚的人听来，也是意有所指。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动起来，假装镇定的道：「原来闺中小姐不知道的吗？师启风他擂台比武的时候，不是将他的姓名与门派说得一清二楚了吗？」 他露出一副回忆当年的表情，自然引起了林海棠的兴趣。 「嬷嬷说的不多，你能给我讲一下吗？」林海棠装似天真的问，「你进府的时候我听说了，你跟着你师傅走南闯北的学过一些功夫，看你的说法，你一定见过天下第一的师启风吧！」 师启风装作回忆的模样，用余光细细打量她，发现林海棠好像真的不是试探他，而是感兴趣一样，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43页 不过他也不敢彻底放心，只是缓缓道：「师启风他……长得与我差不多高，不过与我相比要壮一些。」 他为了维持自己最初柔柔弱弱的病弱人设，至今不敢多吃，就怕胖回去，一个绷不住露出高冷的气势，让眼熟的人认出来。不过就算如此，他浑身上下的气质再怎么掰扯，也只是稍微有点菸火气的、温柔些的高冷感觉。 「至于相貌，也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大家都是大大咧咧的粗男人，我看的没那么细细。再说……算了。」师启风强行把相貌这一点煳弄了过去，皱着眉继续装作回忆的说道，「不过作为天下第一的武状元，他气势非凡，飘飘出尘，非一般人所能及。」 林海棠认同的点头，天下第一嘛，要是跟别人没点什么不同，还当什么劳子天下第一。 「嬷嬷同我说师大侠是个俊小伙，不过他与他的夫人伉俪情深，从不拿眼睛瞧其他女人。」林海棠感嘆似的说。 师启风想笑，从眼睛中露出点点星光般的笑意，附和似的贊同她的话：「对，他的夫人来看他比武的时候，他还非要夫人等他一起回家。」 「真好啊……」林海棠在这童话般的传说里沉迷了一会儿，「还有什么吗？外面只说他多么多么厉害，却从来不说他别的话。」 「是吗？」师启风顿了顿，垂眸道，「不过他已经死了，这件事还没传开么。」 「……传开了。」林海棠艰难的说出这三个字，低迷的气氛围绕着他们，她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可惜，「天妒英才啊，据说师大侠是得了急症去世的。」 「是急症啊……」师启风感嘆。 他自从下定决心与第一个任务的人们告别以后，就再也不曾打听过相关大的事。原来他是暴毙死的…… 当日狸奴一死，他的任务同时结束，他就被系统一股脑的传送走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后事是怎么打理的。不过他曾经暗示过冬兰，他与狸奴的生命共存，想必冬兰会帮他解决好一切的。 现在并没有出现他突然失踪的消息，证明冬兰后续处理的不错，甚至瞒过了天下人。 这个小骗子，她才应该是天下第一才对。 「启风，你笑什么？」林海棠不解的问，刚才不是还气氛沉重的哀悼一代大侠吗？ 他笑了？师启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那里确实是翘起来的。 他敛了敛心神，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林海棠重复。 「嗯，一个故人。」他喝了一口茶，「师启风。」 林海棠睁大眼睛，吃惊的道：「你认识他？不对，你跟他认识？！」 师启风点头：「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去世的师傅和师兄吗？我的师兄是师启风。」 他强行给自己做师弟。 林海棠没想到自己能挖出这么大的秘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启风公子昏倒在山脚下，言明自己无依无靠住在寺里的事，他们林府自然是调查过的。如果将他去世的师兄带入师启风，这段说辞自然是天衣无缝的。 「只是，如果师大侠是你的师兄，那启风，一定不是你的真名吧？」 师启风点头：「伶人的艺名，我当初一心一意想要唱戏，却怎么也想不出好名字，便去求了师兄。那时候我们还小，一番打闹争吵，我就赌气用了师兄的名字。如今他不在这了，也有这个名字陪着我，留个想念……」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还是林海棠坐在他旁边，屏住唿吸才听到的。 「你与你师兄的关系真好……」林海棠只是有些羡慕的说了这么一句。 师启风听出她想安慰自己，便笑：「还记得我之前说他的模样吗？以前跟他日夜相处那么多年，早就看不出好赖来着，至少不是丑得惨绝人寰的那种。」 他自黑起来，完全不遗余力。 「哇，这个世界上能这么说他的也只有你了吧。」听出他不想让自己担心，林海棠也不想让活跃起来的气氛再次变得死气沉沉，便打趣他。 师启风好不谦虚点头，他说这话算是自我调侃，别人说这话就是黑他。 「那你本来的名字叫什么？」林海棠有些好奇的问。 师启风飞快地看了一眼她，林海棠还没琢磨出他那个眼神到底什么意思，就听到他说：「师傅说是在一株海棠下发现我的，我同师兄随他的姓，叫师海棠。」 林海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怀疑你在骗我。」 师启风举着三根手指一脸正色：「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然后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这也是我在外不爱说自己名字的原因，师傅说发现我的时候还以为我是女孩，结果取了名懒得改，就这么一直叫了。」 林海棠虽然觉得十分可疑，可师启风说的话并非不可能，而且她从没把自己的闺名告诉过她，其他人也没有叫她名字的习惯。所以师启风是不可能知道她的名字，用来煳弄她的。 她只能暂且认了他的这个名字，只是有些别扭的说道：「我直接唤你的名字不好，平日还是叫你启风。」 师启风点头。 真正有底蕴的世家是不会给孩子起花花草草的名字的，比如林环林玥林玮，他们的名字都是王字旁，寓意都是美好的美玉，偏偏林海棠没按这个规矩来，得以所见她所受的轻视。 第44页 而师启风一个大男人家的大名被取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女生的花名，自然是不好说出的。 「再同我说一些师启风师大侠的事吧。」林海棠转移话题，「你同他是师兄弟知道的事肯定比嬷嬷多。」 师启风摇头：「我们虽然是师兄弟，可是自从闯荡江湖开始，聚少离多，难得能见一次面。我最近一次见他也是在他擂台比武的时候了……」 「好可惜啊。」林海棠嘆了一口气。 「不过……」师启风犹犹豫豫的说，「我虽然与师兄聚少离多，不过师兄与他的夫人同吃同住，想必他夫人知道的更多吧。」 「对！他夫人！」林海棠突然想通一般一拍桌子，她一惊一乍的吓了师启风一跳，差点以为她是在骂人。 不过师启风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听静海棠道：「如今府上闹鬼的事传言甚多，师夫人是继承了师大侠衣钵的习武之人，嬷嬷说夫人她现在习武略有小成，在师大侠去世以后走南闯北的行侠仗义，所以夫人她一定会来看一眼的！」 一定会来看一眼的！ 这句话像刷屏一样在师启风脑海中闪过，他怔怔的坐了半天觉得喘过不气，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冬兰要来了！ 第32章 小姐海棠14 师启风又恢復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他整日惶惶不安, 就连手里的话本也不能把他的心思拽回来。 他之前还想着自己要伪装成海棠精的来歷,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强行当了自己的师兄。 若是冬兰来了稍微试探一下, 便知道他之前撒了谎，就算圆过去，少不了也要怀疑一阵。他们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些年，他生活中的小细节冬兰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一眼，他就有穿帮的可能。 师启风想嘆气，整日愁眉不展，颇有和林府其他人同样被整夜哭声扰的不得安宁的精神不济的模样。 是的, 就算这样，师启风也没有放弃半夜装鬼，把林府搅得不得安宁的行为。 他甚至做的更过分了。 比如开始装鬼。 这段时间他听墙角听到了不少事，虽然不知道主持为什么不让林府的人离开，但这确实很方便他行事。 师启风换了一身修身的衣服，趁着观言在安神香的效果下昏睡时，摸到了林环丈夫的窗下。 林环丈夫平时和他的娘子林环睡在一起，当两个人各有所需的时候, 会十分默契的分开睡。现在府上闹鬼, 两个人心里有鬼, 比平时老实了不少, 所以睡在一块。 师启风吸了一口气, 用了一成的功力，变换了嗓音。 「姑爷，姑爷，饶了小的吧……」 在屋里睡得迷迷煳煳的两人怔了片刻，林环先一步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就扇了自己丈夫一个巴掌。 林环丈夫逆来顺受惯了，只是一个巴掌罢了，他在林环手里受过更多的责罚，一个巴掌只是小意思。 「姑爷，姑爷，小的都求饶了，为什么还要杀了我啊……」 「姑爷啊……小的再也不敢缠着林玮老爷了……就饶了小的吧……」 「呸！什么小瘪三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林环率先骂道，她听说过，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脏东西最怕人骂的难听了，只要一口气骂的顺了，那脏东西自然就会怕你。 她丈夫的事儿她自然知道，为了不叫以后出什么岔子，当林兴嘉出生时，留给她丈夫灌了绝育药，让他举不起来。从那以后他就爱让别人走他后门，比专门调.教过得小倌还骚。 不过谁让他丈夫有本事，攀上了林玮，就算想处理了他，还有林玮护着，不好下手。 「姑爷，我都说过我不是自愿的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 「我好痛啊……我好痛啊……」 「我好恨，我好恨！」 师启风才不管林环骂什么，此时正戏精上身，玩的过瘾。 林环丈夫捂着被打的脸，眼睛一睁，整个人哆嗦起来。 他记起来了，往日他打死的一个小厮里，有一个傲气的很，很是吸引了林玮一段时间。他气不过，在林玮的书房里当场就打死了那个小厮。 他虽然平时会在林环这里受气，林玮那边却十分宠溺他，所以当时林玮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人把那个死不瞑目的贱.人拉了出去！ 是他！他回来了！ 林环这边同样吓得腿软，一听是来找她丈夫算帐的，顿时气得整个人都要胀起来，咬着牙压到她丈夫身上，举起拳头就打了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叫人.操.的牲口！你怎么不去死！」 林环丈夫被打的掉了一颗牙，吐出一口血，突然恶从胆边生，将林环从自己身上推了一下。 反正他都要被厉鬼索命了，死前还这么窝囊的话，那岂不是到了阎王殿里还要受他们林家的气！ 「你不也是叫人.操.的母.狗吗？！」他翻身压住林环，想到往日种种，眼中不免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宛如从地狱来的恶鬼，用手掐着林环的脖子恶狠狠的骂道，「这林府的男的哪个没有草过你！哪个没有给我带过绿帽！你说！你说啊！」 这个问题师启风可以回答，据他所见，林玥和林玮就没有过。 林环叫他卡得几乎喘不过气，不过她长得胖脖子粗，她丈夫就算是一时暴起，与她相比也是势均力敌的程度，还远远超不过她去。 第45页 她一手死死抓着她脖子上的双手，另一个手抓住他们枕的瓷枕，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往她丈夫的头上砸过去。 他丈夫头一偏，险险擦着他的脑袋躲过了这招，却还是被击中了一块，脑中一翁，失神了一瞬间。 林环抓住了这个机会，掰开他的双手，拿着枕头作势要再砸他一下。 她丈夫回神，那胳膊挡住了，不敢相信的质问林环：「你想杀我？老子跟你他妈的二十年任劳任怨让你拳打脚踢，还让你灌了绝育药，结果到头来你想杀我？」 「想杀你怎么了？」林环此时披头散髮的，身上的衣衫乱不成型，硬气的反问他，「一条人命罢了，这么多年了你杀的人还少吗？！」 「我、我……我杀了你！」 林环喊罢，两个人便扭作一团，什么扣眼珠打下.体的阴狠损招都能使得出来。 最后只是打了一个平手，气喘吁吁的坐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手里抓着救命的傢伙不放，瞪着对方犹如困兽一般僵持到了天明。 夜里听到他们屋里动静的丫鬟根本不敢进来，只能支着耳朵听着，既怕他们真的闹出人命，又怕自己出门去拦就怕被那怨鬼缠住。 那怨鬼都说了，是来找姑爷的，要是他们不长眼的上去帮了姑爷，让那不讲理的厉鬼当做復仇对象，一併缠住了怎么办？ 所以只能暗暗在心里祈祷，两位主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等到太阳出来没了声响，他们才打开门进来。 只用了一成功力的师启风，声音传的并不远，只有林环他们这个院子附近的人能听到，所以当天晚上大部分的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这是师启风慎重考虑过的结果，林玥好色这是林海棠知道的，那些丫鬟被灌药堕胎的事，就算捂得再严实，她少不了要听那些怠慢她的下人说上一耳朵。再说这种事林玥也根本没捂住，他的正妻对他的事向来是不管不问的。 姐夫和小舅子相.奸，这种一般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师启风不愿意拿来脏了林海棠的耳朵，所以不曾声张。 可他低估了其他人闹事的能力。 听到林环院里的消息，林兴嘉和林玮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师启风正在院里吊嗓子，听到观言这么一说，眼皮子一哆嗦，眉头一皱。 「观言，你去林小姐那里，让她今日最好别出门，看样子是出了什么大事，被别波及到了。」师启风吩咐道。 「是，公子。」饱睡一觉的观言恭恭敬敬的回话，「今日还吃大厨房的早饭吗？」 师启风摇头：「不了，难得昨晚睡了一个好觉，今早我自己做饭吧，你吃了早饭晚些回来也没事，我想炖汤。」他知道观言的意思，特地准他听了八卦再回来。 观言也不负他的期望，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详细说了出来。 林环和她丈夫两个人闹腾了半夜，又互相盯着对方以防不测，早上起来佣人一看，发现二人脸色苍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睛地下也是一片乌青，更别说俩人脖子上、脸上的各种肿起来的伤痕了。 佣人们勐地一看，还以为他们被厉鬼吸了人气儿，整个人变成了殭尸呢。 联想到昨晚的厉鬼索命的事，就有人急忙去找了林兴嘉和林玮两个当事人，毕竟一个人是屋里俩人的亲儿子，一个人是他们姑爷的姘头，怎么也不能在这时候开脱。 所以俩人一来，林兴嘉下意识的扶起他的亲娘，林玮则心疼的不得了的去扶他姐夫。 「母亲，这到底怎么回事？」林兴嘉皱着眉，将林环扶到床上坐着——因为这屋里的板凳桌椅都坏的差不多了，也就这床因为俩人抬不起来砸人，还能保持完好无损的状态。 林环给丫鬟服侍着擦掉脸上的污物，一双眼睛毫不掩饰恨意的盯着她丈夫。看着她丈夫像个娼.妓一样，柔柔的靠在林玮怀里，听到林兴嘉的问话，便露出一个冷笑，满怀恶意的说道：「那就要问问你这个千人.骑.万人.操.的好爹爹了。」 「娘！」林兴嘉正皱着眉准备说什么，就让跟他一同开口的林玮盖了过去。 「林环，你怎么说话呢？！」 林兴嘉闭上嘴，挺身站在林环身边，没什么好脸色的看着他的七叔，一副将林环护在身后的模样。 「呦，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了？」林环也不顾下人在场，直接扯着嗓子跟他嚷嚷起来，「谁不知道林家林玮爱走人后门，还爱看龙阳之行啊？你姐夫胆大包天撅着屁股给你服侍好了，得了你的心意，怎么着也得满足一下你爱戴绿帽子的爱好吧。瞧瞧，这不是连大姐都不叫了吗？」 「胡说八道！」林玮让小厮照看着他姐夫，跟林环怼起来，「一点朱唇万人尝的那可是你！林府下人说出去多威风，当家做主的大夫人大小姐张开腿就给人上！」 「怎么？合着你能玩你屋里的男人，我就不能玩？」林环嘲讽笑他，「谁比谁高级？」 见林玮还想再骂，林兴嘉上前一步把持场面：「来人，把今天屋里的人都拉下去！」 不管他们之间有多乱，林兴嘉希望今天他们说的这些话，最好一个字都传不出去。 不过明面上的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灌了哑药，背地里躲起来偷听的人不少，没一会儿他们说的话就传遍了整个林府。 第46页 屋里剩下他们四人僵持不下，正准备关门继续谈，林环与她丈夫吵架的过时消息早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早早带着她的嬷嬷与丫鬟们过来询问。 「环儿，玮儿，你们作甚敞着大门？自家人，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说道说道就好，哪用这么大动肝火的。」老夫人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们吵了什么内容，以为林兴嘉和林玮是来拉架的。 「娘……」林环看到林老夫人，与人厮杀的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叫了一声人，配上她被打成的疯婆子一样的外貌，狠狠拉了一笔林老夫人的偏心。 在林老夫人看来，林环的丈夫就是一个提供林兴嘉出生的工具，如今工具打了人，就算打的不是放在心尖儿的宝贝儿，那也是不对。所以这林老夫人的心，自然就偏向了林环那里。 林老夫人冷了脸：「林环家的，这到底怎么回事，谁叫你动手打人的？」 林环丈夫看老太太这幅拉偏架的模样，索性破罐子破摔，毫不避讳的躲在林玮怀里哭哭啼啼起来，嘴里却嚷嚷着：「我哪知道环哥儿发哪门子的失心疯？晚上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压着我就打起来。要不是……要不是林玮救我……」 老太太的目光他们的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随着越来越皱的眉毛，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林环家的，窝在别的男人怀里哭是个什么毛病？给我像你小子一样站直喽，别什么噁心腌臜的招都使到孩子面前。」她这是提醒他们，在林兴嘉面前不要做的太过分。 要不是他们觉得孩子成长的过程里得有个爹，林兴嘉一出生就得叫她们毒.死了。现在这个男人在林兴嘉敢做出如此不正经的姿态，林老太太想着，过后怎么也得狠狠教训一下。 「娘，这事儿您别管。」林玮难得这么硬气的跟他娘说话，只顾着一脸阴沉的盯着林环看，「这是我跟大姐之间的事儿，您插手了，不好解决。」 「不好解决？」林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要我说娘在才好解决呢！当初这贱人入赘时怎么说的？别说纳妾了，就是私下和别人有肌肤之亲都不可以：现在他做事出尔反尔，当然应该在娘的见证下，好好整治一番。」 「我别管？我不管你能长这么大吗！」林老太太给他顶撞的话气到，挥着拐杖往地方当惊堂木一样往地上一打，「这事听环儿的，该罚！」 林玮眼睛一转，计上心头，突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不如叫他和大姐和离吧。」 林环瞬间明白他的想什么，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想法：「和离以后好抬他进你的院子是不是？我呸，做梦！我要杀了他！」 ※※※※※※※※※※※※※※※※※※※※ 这周榜单任务很多（。）所以会是大肥章 第33章 小姐海棠15 听到她这么说, 林玮的目光顿时一冷, 沉下脸色, 口吻端的是他平时说话的模样，表达出的意思却不容置疑。 「大姐, 您看您说的是个什么话啊。」说着他看了看林兴嘉，「叫兴嘉侄儿听到了多不好，当娘的要杀他爹，嚯, 可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林环才不管他说什么，只是冷笑：「我的东西，我不要了，就是毁掉, 也不会给你这头肥猪。」 两方人僵持着还要再吵，林老太太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叫停：「你们都是亲姐弟，如今闹开了是准备叫别人看你们的笑话吗？一个个看大不小，儿子女儿都能成亲了，还在这吵，不就是一个破男人，值当吗？」 林老太太的话一出, 其他人都沉默下来, 林环丈夫倚靠在林玮的怀里, 也不哭了。 林环深吸一口气, 稳了稳心神, 林兴嘉接了擦药的活，安安静静又颇为怜惜的给她整理好头髮，然后细緻的帮她手上的伤擦药。 她笑，状似心平气和的说：「娘说的对，不过是一个只能叫人压的破男人罢了，不值当为这动气。不过昨晚我们为什么吵架？还不就是因为这个人做了亏心事，叫怨鬼找上了门。」 「叫我说，在其他人惹怒那怨鬼之前，不如杀了他，给那鬼泄愤，咱家这事儿肯定能结束了。」林环慢条斯理的说这话时，好似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掌家夫人。 林玮想骂这毒妇为什么不叫林玥给那落胎的丫鬟陪葬，但他张张嘴，憋了回去。 他平时没什么本事，科举不行、吟诗作对不行，自身也没什么庄子商铺傍身，平时就是靠嫡子的身份叫林府养着。他若是说了林玥的不对，林府就能让他活生生饿死！ 感觉到林玮的沉默，林环丈夫抓着他衣服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林兴嘉不顾自己的身份，淡然的开口：「母亲说的对，儿子同意母亲的意见。」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这话林玮还是敢和林兴嘉说的。 可是林兴嘉的话完全激怒了他爹，把人刺激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林兴嘉，我是你爹！」 林兴嘉看都不看他，生怕他脏了自己的眼睛，笃定的看着他的母亲说：「我只有娘。」 林环欣慰的握住林兴嘉的手，把他爹气得彻底说不出话。 林玮抱着人，一下一下的拍着人的背，眯着眼睛看着林环和林兴嘉，算是无声的安慰。 「够了。」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屋子乱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呆在这里听他们争吵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我不管你们那些弯弯道道，如果环儿说的是真的，那这人就算不陪葬，也得给我去给那些给你害死的人烧香拜佛！」 第47页 「去，找个屋子关起来，谁也不许去看望他。」老太太做出判决，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所以雷厉风行的吩咐起来，「每天笔墨纸砚不断，抄佛经烧了，到主持说可以了才行。」 这件事就这么轻轻放下了，没来得及表现的林玥此时正在屋里睡大觉，难得没有鬼哭狼嚎打扰的一个晚上，就算听到了争吵声，也懒得去看。 反正有什么事，叫手底下的人打听一下就好了，老太太没有叫他去，他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所以当他起床后，一边洗漱一边听说林玮和他姐夫的事时，露出一个与林环一模一样的冷笑。 林玥与林环出生相差不过一年，两个人一同长大，平时有什么小习惯小爱好都一模一样的，就算后来成家以后有种种原因阻碍了他们的关系，但小时候的情分在那里，这事儿他当然偏向林环了。 「林玮那小子我从小看他就知道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早和大姐说了，她不听，现在叫林玮戴了绿帽了吧。」 林玥讽刺完，转念想起师启风来。 他这人好美色，玩过不少的女人，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试过小倌，但总觉得不如女人的水路上起来带劲。 那林玮本身就是个爱走旱道的兔爷，难不成那干扁男人的滋味也像女人一样，各有各的不同，所以他姐夫才上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把林玮迷得死死的？ 林玥难免有些好奇，说起好看的男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启风公子，忍不住顺着那事儿畅想了一番。 越想越觉得心里有种邪火在烧，他洗了脸，把擦脸巾甩到旁边的丫鬟手里，心里打定主意要试试。 师启风听完观言讲了林环院里的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他垂着眸蹙眉，表现的就像一朵白莲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 「咳。」师启风尴尬的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我炖了汤，分出来了两份，一会儿你帮我送给林小姐一份，剩下一份是你的。」 「谢公子！」观言得了奖赏立马道谢，不过他说完这事没讨论个两句，总觉得嘴里空荡荡的难受，又忍不住道，「公子，你千万要装作不知道这事，毕竟老太太已经下令封了口，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师启风点头：「嗯，你也是，小心一些。」 等师启风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时候，静下来的他又忍不住走神想到了第一个任务的人们。 冬兰已经二十多岁了，她一个黄花闺女独身行走江湖会不会有什么不便？ 太子殿下如今也有十五岁了吧，怎么也不见传出一些关于太子殿下有所作为的消息？ 千五那个傢伙也开始老了，不知道他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怎么样了，他不是老说太子殿下能担起担子，自己就尥蹶子不干了吗？ 还是凌云公子，公子的身体怎么样了，就算他用内力帮公子调养了身体，他的身体还是比普通人弱一些，苦夏时没再中暑吧？ 师启风看着庭院里的枝叶出神，他们都开始成长变老，那他呢？ 他照过镜子，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如他最初的模样，别说白头髮和皱纹了，连个晒斑都没有多出来一个。 他下意识用手摸过自己的脸，他不会老，甚至只要系统的任务在，他就可以做到长生不了。 师启风说不出这是个什么感觉，一开始他觉得庆幸、好玩，但过了几年，他才渐渐觉得不对味起来。 他就像他们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硬生生的与这个世界撕裂开了。 听到观言回来的脚步，师启风收回伤春悲秋的心神，觉得自己不如好好想一下，怎么完成自己这次天下第一的任务—— 他要把林府打造成天下第一知名鬼屋。 或者是鬼宅。 林府闹鬼的事，整个金陵城都传遍了，要不是林府目前还没有因为被鬼弄出人命，恐怕林府的名声会更响。 不过现在也是沸沸扬扬的程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 「公子。」 「嗯，先去把罐子放下吧。」 观言收拾好就来跟师启风汇报：「公子，您做的汤林小姐很爱吃，不过嬷嬷说小姐要保持体型，大补汤还是不要喝的太多。」 「嗯，我下次注意。」师启风没什么诚意的说道，他根本没把嬷嬷的话放在心上，他煮汤不过是为了让观言光名正大的去看看林海棠院里的消息，他平时自己吃饭才懒得煲汤。 「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吗？」 观言点头：「林小姐喝汤的时候被嬷嬷盯的死死的，小姐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看样子是学规矩太累了。小姐说她暂时会比较忙，有什么事可能会叫您过去唱一段。」 「嗯。虽然私下讨论姑娘并非君子所为，但是你觉得林小姐知道林夫人那边的事了吗？」 为了表示自己绝对的尊重之心，他说话时不得不谨慎的加了个前提。 不过观言知道师启风纯粹是因为林海棠是他在林府能说个话的人，平时他们相处，观言也有看着，也没看出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愫，就知道他们二人是真心把对方当朋友。 所以师启风这样问，观言并不觉得有什么。 「小的去的时候，有那个大胆的丫鬟，偷偷拉着小的问了两句。」观言思考了一下才说，「姑爷禁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就算林小姐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估计也知道了一些内幕。」 第48页 啧。 师启风挥手让观言下去，他自己端坐着开始思考。 林海棠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叫他过去唱戏，尤其是嬷嬷来了以后，那些嬷嬷管得死死的，才不允许她在她的院里单独接触他这个外男，再加上师启风的有心避让，他这段时间更是没有在白天接近过林海棠的院子一步。 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默契，林海棠有什么事，她自己会过来找他的，她这样说，应该是不希望师启风过去打扰她。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林海棠这样的表现，说明她到底还是听说了她哥哥姐姐们的事。 家里发生了这样耸人听闻的通.奸事，如今正不想见他这个外人，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理解是理解，真正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师启风决定今晚去林海棠房顶上看一下——至于为什么不是白天，他心里对宫里来的嬷嬷还是发憷的。 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故人，而且他天下第一武状元的身份已经死了，就算碰到故人，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死而復生。还不如私下打听他们的消息，他们碰到什么困难，自己暗中帮一把。 师启风调整好心态，转头把心思放在天下第一的鬼屋上面。 林府在他的恐吓下，虽然还没死过人，但夜夜不得安宁，在睡梦中被他的心理暗示吓的痴痴傻傻的也不是没有。 金陵城的名声已经打响，重要的是如何在全国范围内提升自己的名声。 怎么样容易出名？ 一是被官方钦定赞扬。 二是被官方钦定禁止。 混江湖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哥不在江湖，江湖却充满哥的传说。 天下第一的武状元就是，师启风前些日子出门，偶然听到，茶馆里还有说书先生在讲他的事迹。 一个鬼屋，官方肯定是不能大肆赞扬的。就算是真的林府做了坏事，遭了报应，官方也不会允许出现这种动摇民心的事。 但要是说禁止……一个破鬼屋，除了禁止大家参观以外，好像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师启风想了想，觉得这条路走不通。 千五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不定早派了人来打听消息，巴不得林府的事闹得更好玩才好。如果是太子殿下，才肯定会认认真真的办公。 管家这条路不行，就只能靠大众打开口碑了。 一个所有大师主持黄半仙解决不了的鬼屋，肯定会一传十十传百的迅速进入大众的耳朵里吧。 这个速度虽然慢了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师启风继续勤勤恳恳的给人下暗示，等到七七四十九天的那晚，师启风来到主持念经的祠堂，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给主持下暗示。 如果来做法事的人疯了，林府肯定会一举成名，大范围的吸引那些有能力的和没有能力也要装模作样来看一看的人。 可是他与主持无冤无仇，主持也没在林府做什么不好的事，他如果让主持疯了，肯定会良心不安的。 其实师启风知道，若是凭藉自己高强的武功，一夜之间杀死林府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造成本朝最大灭门惨案，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他甚至还能花些心思，把犯罪现场布置一下，变成诡异的名场景后轻轻松松的逃跑，让这门惨案永远找不到兇手，成为一个悬案。 毕竟要求是不得善终，被人突然杀死肯定不是什么好结局。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师启风他不想杀人，哪怕林府的这些人，直接或间接的害死了不少人命，就算他们是罪大恶极之人，师启风也不想杀人。 这是他穿越以后，改变了性别、改变了面貌、改变了名字，改的自己与原来完全不同，内心也要坚持的最后一项原则。 那些将军们说的对，他的剑，不是用来杀人的剑。 师启风想了想，在黑夜里隐去身形，继续给其他人催眠去了。 金鳞寺的主持对林府的厉鬼们无可奈何！ 就算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厉鬼们也不肯离去！ 金鳞寺主持被扫地出门的场景，不少专门来围观的人都看到了。林府闹鬼怎么也算是金陵的每日热搜头条了，当然有人专门守着等林府驱鬼的结果。 在等待的日子里，人们没少对林府的内幕扒一扒，就算不知道内里的真实情况，林玥好女色、林玮好男色的名声至少大家都知道了。 林府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原先与林府说亲的事也都黄了。 虽然打听不出他们林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招来厉鬼，但却是连累了林府小姐们的名声，就连林兴嘉的婚事也告吹了。 见金鳞寺的主持也不能解决那些厉鬼，家里上上下下乱做一团。 不过师启风不担心这些人逃出去，被下暗示的人已经过半不说，就算真的有人逃了，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让这些人做个好梦。 最后还是林老夫人出来主持，说金鳞寺的主持毕竟年龄尚浅，金鳞寺又是他们的家寺年历不够，要去请真正的德高望重的大师过来才好。 所以这次请来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年长的道士，一个是年长的和尚，据说看老太太还向京城和五台山去了信，希望那边的大师能够出山。 家里乱糟糟的，林海棠终于得了空，有时间来师启风这里坐坐。 第49页 师启风亲自给她端了茶，给她做安神的小吃去。 林海棠坐在厨房门外，双眼出神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启风公子。」她突然叫他，「我想把嬷嬷辞退了。」 师启风一边和面一边回话：「怎么了？那个宫里来的嬷嬷不是教的很好吗？我觉得你就留在身边一直用着也很不错。」 林海棠支着下巴嘆了口气：「嬷嬷当然很好，这还用你告诉我？只是林府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嬷嬷本来是回老家养老的，结果跟着我在府里担惊受怕，我……」她低头又嘆了一口气。 「知道了，大小姐。」师启风知道她的意思了，「还是小姐心善，不如暂时让嬷嬷离开，等你离开林府，再把嬷嬷接到你那去。既可以不离开嬷嬷，又可以让嬷嬷避开这些无妄之灾，你觉得怎么样？」 林海棠蹙眉，犹犹豫豫的说：「可是，要是那些鬼怪神通广大的找到嬷嬷怎么办？你知道的，他们都不是人了，肯定有点精精怪怪的手段吧。」 师启风觉得这个林海棠真是太可爱了，却不得不一本正经的教育她：「少看点那些志怪话本，那都是人编的。」 林海棠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真是说不过你，不过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看看的。」 暂时解决了嬷嬷的话题，本来还有些精神的林海棠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气，变得心事重重起来：「启风，你听说了吗？」 「什么？天下第一武状元的夫人要来了？」师启风揉着面，下意识的答道，他心里惦记的事跟林海棠差的十万八千里。 「不是！你怎么歪到那里去了。」林海棠对自己好友经常脑子不在线的事感到无可奈何，「我是想说府里的事，你觉得府里有厉鬼作祟，是为了什么啊？」 师启风偏头想了想，颇为认真的回答：「是为了那个什么吧，吸人气。你看大家都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的，整日无精打采，这不就是被吸了阳气吗？」 废话，整天整天的睡不好，当然会精神不济了。除了这些，还有大把大把脱髮的症状，观言还跟师启风抱怨自己这次换季，掉的头髮比往常多好几倍。 「跟你说正经的呢！」林海棠瞪了他一眼，而后压低了声音，「……你真觉得是为了吸人气？那为什么不去别人家里吸？」 「林府自己占了一条街的宅子，人家要去别人家，也得有地方可去啊。」师启风给鬼说好话。 林海棠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不过……」她盯着师启风，有些吞吞吐吐，「你真的不知道，林府……的内幕吗？」 她从丫鬟那里听说了一些消息，她觉得他是知道的，可是要是说出这种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对着一个外男，真是难以启齿。 「如果你是说老爷夫人们那些谣言的话，我确实听过一些。」师启风淡然的回答。 他将做好的糕点放到蒸笼里，然后找出别的食材，准备做一些能即食的小吃。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又没有做过什么，就算真的有厉鬼索命怨鬼报仇，也不会找你的。」 林海棠沉默了片刻，最终乖巧的点点头。 「启风，我把你当知心好友，这种事也只能和你说上两句。」她无精打采的说道，语气像是抱怨也像是撒娇，「嬷嬷管的很严，基本不准我们讨论这种事，可是我又担心……」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气：「环哥儿与她的丈夫，虽然不是喜欢亲热的人，可在外人面前向来是相敬如宾的。平时虽然很少见，可林玮七哥逢年过节待我也是和和气气的。更别说林玥大哥了，他待我好得几位侄女都嫉妒我。」 「我是真不知道，也不愿意相信，他们私下居然是这种模样……」 师启风将随手做的水果雕刻拼盘递到她面前：「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隔肚皮，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是猜不到其他人到底待你是不是真心的吗？」 林海棠接过盘子，欣赏着盘子里一个个精緻有神的小动物们，点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别人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旁的不说。」 她拿起一只体型适中的小兔子放进嘴里咀嚼。 「我知道启风待我是真心的。」 「对吗，师启风？」 ※※※※※※※※※※※※※※※※※※※※ 师启风：不对不对不对（熊猫头拒绝.jgp） —— 冬兰还没上线，我觉得不妥。 大家收藏起来不要停orz 第34章 小姐海棠16 师启风：「……」 他心神一动, 看向林海棠。 「冬兰。」他张着嘴, 半晌无声, 最后只是轻轻的吐出这么两个字。 冬兰伪装的林海棠终于换下了那副天真小姐的表情，眼神幽幽的看了他一会儿, 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用自己的声音回覆：「是我。」 「……林小姐呢？」师启风低着头问她。 冬兰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她止住了那种冲动, 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的缓缓道：「放心吧，她没事，在屋里睡着呢。我来的时候特地绕了路，没人看见我。」 师启风又问：「你是宫里来的嬷嬷。」只是这句话虽然是问句, 却是用十分平淡的语气陈述出来，好似他瞭然于胸一样。 第50页 「是。」冬兰坦然承认。 师启风没问她怎么来的，自己死了以后过得怎么样，也没有表现出故人相逢的喜悦，依旧是那副高然的模样，像是以前冬兰进步了一样夸她：「你很好，现在很好。」 他看了一眼冬兰抓在手里的面具，目光回到她的脸上。冬兰撕下人皮面具后的面庞红润有光泽, 跟他离开时相比清减了一些但整个人很有精神。也不知道从哪学了易容的本事, 在他眼中, 冬兰至少现在, 过得很好。 听到他的话, 冬兰的眼睛泛起水光，憋着一股气，眨也不眨的直直的看着他：「狸奴死了，你就消失了，我就知道，你走了。这次的林小姐也是你要报恩的人物吗？」 说到最后，一向知事懂礼又大气的她，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哀怨。 师启风本来还想，若是真的见到她，拿自己以前想的那套海棠成精的说法出来，若是问他为什么跟师启风长得一模一样，那是因为他们是一个师傅一个山上修炼出来的，都是照着师傅的模样变的。 可是等他真的见到冬兰，就什么也说不出了。 见他沉默，冬兰皱起眉，语气里带上了两分急切，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师启风，你怎么不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能说的？ 师启风不知道怎么回答，觉得自己像是抛弃旧爱，另寻新欢的渣男，只得默默转移了话题：「林小姐那里是谁在看着？」 「这个时候你还在关心她？」冬兰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了自己的脾气，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师启风的问题，「是她那几个丫鬟。」 师启风皱起眉：「如今府里乱糟糟的，你不应该让她那些人看着她，会出事的。」 冬兰来府中时间尚短，除了林府闹在明面上的事，因着她并没有听墙角的爱好，所以一概不知。 她有些想反驳，不过看到师启风担心的模样，又忍不住妥协：「我知道了，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师启风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更加觉得自己像个渣男了。 「你且回去吧，有些事可以等晚上再来找我谈。」师启风用内力去烘煮那些吃食，「我去看看林小姐。」 冬兰知道自己不应该跟一个刚及笄的小丫头赌气，可是在她的角度，师启风可是与她相识十年、成亲八年的丈夫！就算没有夫妻之实，也是实打实相处过来的。 按理说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才对，可师启风现在却将一个外人放在心尖上，以前有这种待遇的明明是她啊！ 「好，我先回去。」她说，想要扭过头不去看他，却捨不得，于是在临行前多看了他两眼。 师启风不看她，只是将吃食放在食盒里，看四下无人，冲动的用轻功飞到了林海棠的院子里。 这里果然无人，连个守门的丫鬟都没有。师启风看到这个现状，只是皱起眉，对丫鬟们偷懒的表现很是不爽，却没有多想，反而在脑海中思考着另一件事。 他本来以为自己对跟冬兰见面的事，没那么大的触动的。可偏偏在大白天用起了轻功，虽然他自信自己可以快到别人只能感觉到一阵风，但他还是冲动的这么做了。 不好，很不好，这样的不谨慎，不利于他的计划。 师启风心里装着事，抬脚走到林海棠的门前，太手刚想敲门，耳朵一动，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他脸色一变，一脚踹飞了大门。 「林兴嘉！」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攥在手里的食盒，就算再克制，也差点被捏个粉碎。 林兴嘉看到他进来，也不整理衣衫，双手抓着林海棠的手腕不放，挑挑眉：「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小姑姑最爱的戏子吗？」 不能暴露不能暴露不能暴露—— 师启风强压住自己想要打死他冲动，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他不得不拼命克制浑身流转的内力，才能不在地板上烙下自己的脚印。 「怎么？你个低贱的伶人也配觊觎我的小姑姑？」林兴嘉才不怕师启风，师启风看着就柔柔弱弱的，平时吹阵风都能把他刮跑的模样，想阻止他的好事，没门！ 师启风才不想听他那张烂嘴里说的话，他一下就将林兴嘉从床上拽起来拖到地上，趁他没反应过来，用食盒狠狠地砸了他脑袋几下，把他砸的昏过去为止。 然后他才有勇气看向林海棠。 林海棠双眼放空的在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她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一动不动，脸上的泪水也没有增加。 她的躯体在这儿，她的灵魂却死了。 师启风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痕，庆幸自己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凌乱，却没有被彻底扒开——林兴嘉并没有得手。 他用旁边的被子将林海棠包裹起来时，看到她手臂上因为挣扎而有的青青紫紫的伤痕，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将她抱在怀里，对她说： 「对不起。」 他知道林海棠委託的时候，为什么不给他看他的记忆了。 师启风深唿吸几次，先给林海棠点了睡穴，将房间布置整齐。然后用了些力气，直接把林兴嘉扔到花园的池塘里去泡着。反正林府这时候人来人往的，过不了多久就能发现他，淹不死的，顶多生段时间的病。 再说了，他也不想就这么白白淹死林兴嘉，那太便宜那个人渣了。 第51页 接下来师启风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的说法，趁林海棠睡着，帮她清洗了身体，治疗了伤口，让她看起来像是没受过伤一样。 然后给她的衣服洗了后用内力烘干，再帮她穿上，盖好被子。 最后也不解林海棠的睡穴，只是自己拿了一本话本坐到外厅，把食盒里完好无损的吃食摆好盘放到桌面上。 在他做这些的期间，那些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丫鬟，一个都没有回来的。 等他坐好以后，一身老嬷嬷打扮的冬兰才慢吞吞的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冬兰用没有伪装的声音，下意识的问她。 师启风低头不语，盯着一直没有翻过的话本，告诉自己不要迁怒。 冬兰看不到他的表情，感觉不到他克制收敛起来的气势，看他一直低着头看话本，以为他一读书就听不到旁的声音的老毛病犯了，也没有再说话，径直回了自己的屋。 师启风一直在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到太阳下山，等到热乎乎的吃食变得生冷僵硬。 他没等到一个丫鬟回来。 大约是出了什么事，让这群不知好歹没有衷心的下人，才如此怠慢她们的小姐吧。 还是说林兴嘉来时下了死命令，让那些一个个的小厮丫鬟不准靠近这边？ 师启风内心的怒火併没有因为他的等待慢慢消散，反而在胸腔里越烧越旺，烧的他几乎失去理智，想干脆就这么一把大火把林府烧的干干净净！ 他甚至忍不住将这一切怪罪到自己头上，怨恨自己好吃懒做，明明知道林兴嘉对林海棠不怀好意，却因为固执的贪恋宅在院子里的清闲，而不作为。 杀！杀！杀！ 无穷无尽般的愤怒与杀意充斥着他的脑海，他深吸两口气，起身去了林海棠的屋里。 他想看看她。 他根本不敢想像，在没有自己的那个记忆里，林海棠到底会遭遇什么。 师启风垂怜的摸摸林海棠的头髮，低语道：「忘记吧……忘记吧……」 忘记她遭遇的磨难，忘记她过去的噩梦，至少今晚，不受影响的做个好梦。 这是师启风鸡肋的催眠能力，只能在夜晚使用的，在别人睡梦中使用的，对一个人的记忆却毫无作用。 他离去时没看到，林海棠的眼珠在她的眼皮底下转了转。 「你来了。」冬兰找到了他。 其实师启风没有走远，他不想让自己离林海棠太远，这次的事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教训。就算那些丫鬟回来了，他也放心不下她。 听到冬兰的话，在房顶上的师启风没有回话，他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房顶上，盯着天空中的那轮月亮。 「听说林兴嘉那小子在水池了泡了半天发了热，脑袋上都磕破了一大块。那边的人忙前忙后的，从这边借了不少人手过去。」 冬兰坐在他旁边，自顾自的说道。 「林兴嘉说是自己不小心栽倒水池里的，毕竟那边路滑，一个不小心罢了，只是他特别惨而已。」 师启风还是不理人。 冬兰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继续开口：「你今日没吃晚饭，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看话本就忘了干别的。我在房间里留了些饭菜给你……」 「回去吧，冬兰。」师启风看也不看她，只是打断了她的话。 冬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故人重逢的喜悦在师启风心里全无，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克制自己不迁怒冬兰。 「你走吧。」他顿了顿，「像是拯救你一样，我这次想要救她。你已经长大了，也已经成长到了可以自己闯荡江湖的地步，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回去吧，冬兰，你不需要我了。」 冬兰眼中泛起泪光，她几乎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师启风，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绝情。 哪里是她不需要他？分明是他不需要她了！ 「好。」 冬兰想把这个字说得决绝又硬气，可偏偏颤抖的哭腔暴露了她，让她觉得自己变得难堪起来。 师启风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扭过头去看她，有些心软的道：「我早同你说过的……」 他话只说一半，他早些年说过的那些劝诫的话闪过他们二人的脑海。 「总之，是我们这次相遇的时机不对。」 倘若是她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老年，碰到风采依旧的他，跨过几十年光阴与人生坎坷的他们，绝对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 说到底，还是他们不够成熟。 ※※※※※※※※※※※※※※※※※※※※ 这张写的好卡好艰难…… —— 我他妈惊了，人生第一次被锁耶 ……尽量删了一些形容词 第35章 小姐海棠17 师启风和冬兰分开了。 他在保护林海棠时, 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 给观言下了暗示, 做出自己一如既往缩在院子里的假象。 同时他加快了报復的速度，叫林府所有的人都人心惶惶起来, 几个主子之间，不是暗暗争吵，就是互相下绊子。 随着越来越多的大师都无法解决林府闹鬼的问题，林府鬼宅的名声在某些圈子里也算出了名。 不过有些下人来不及催眠, 师启风就装神弄鬼的布置了很多「意外」，让他们相信自己是遭到了鬼神的报应。 第52页 期间林玥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来找过他几次，师启风懒得和他掰扯，就说林海棠找自己去听戏, 他没个确定的准确时间。 不过林玥对此事也不是很热衷，被推脱了几次就转了心思，拿着不少的好东西来看林海棠。 「小妹，你看看，若是不喜欢，大哥再去买。」林玥把头饰、耳环、手镯、书本以及在街边贩卖的小玩意儿摊到林海棠面前的桌子上，「大哥知道你和那个嬷嬷关系好，可是也不能因为那个嬷嬷如此糟蹋自己身子啊。」 「你瞧启风公子, 每日来唱戏哄着你, 大哥我也是日日将好东西捧到你面前, 就为了哄你开心。」林玥夸张的露出伤心的表情, 「小妹, 你再冷着脸，大哥的心都要被你冻住了。」 见他如此拉下身份耍宝，林海棠眉宇之间的忧愁消去不少，她扬起嘴角：「都怪小妹，让大哥担心了。大哥日后不必如此，若是耽误了大哥读书，那该如何是好？」 「那也得小妹开心，大哥才有读书的心思啊。」林玥又哄了她两句，将此事放下了。 等林玥走了，林海棠吩咐其他人将这些东西锁到她的库里去。然后唤了师启风过来，给他上了杯茶：「公子唱得累了吧，不如陪我坐着歇一会儿。」 「全听小姐的吩咐。」师启风从容的坐到她旁边。 「那日公子送来的吃食不错，便是冷着吃也别有一番滋味。」这是林海棠第一次提起与那天有关的事，师启风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去看她，发现她正低着头，柔顺的头髮挡住她净白的耳朵与脖颈，连指尖都缩在袖子里。 像是没有发现师启风的举动，林海棠接着说：「只是那日我太饿了，并没有将那些吃食热一热，不知小女子还有没有口福尝到热乎的。」 师启风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笑道：「那不过是我闲时无事琢磨出来的，小姐若是爱吃，那才是最好的。左右现在无事，我这就去小厨房做一些出来。」说完，就要起身。 「去你那边的小厨房吧，我这里从没开过火，也没有足够的食材。」林海棠同他一起站起来。 「也好。」他那里的东西确实更全一些。 师启风为了不给林海棠心理压力，自觉走在她前面，给她开路。 沉默了半路，林海棠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突然出声：「说起来冒昧，但我还从未在公子身上闻到过其他味道。」 「……什么？」师启风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同时庆幸他们没有带丫鬟小厮，不然听了这话，保不准要传出什么去。 「我是说味道。」 「大哥身上是书墨与脂粉的味道，环哥儿身上是铜板与金银的味道，七哥身上是体虚的汗味……」她举了几个例子，然后定定的看着师启风。 「可是启风身上什么都没有，吃饭染不上，喝茶染不上，新衣染不上，便是径直穿过花丛，也是半分花粉都染不上。」她淡淡的说道，「按理说启风这样的人，别说身上男子特有的味道了，便是连唱戏抹的脂粉味儿都没有，这真是……」 师启风偏头看了她一眼：「小姐今日怎么说起这种事了？我不过是不爱用薰香罢了。而且……」他顿了顿，好像是不好意思了一样，「小姐还未出阁，与我这个外男说什么男人味，我……我觉得不妥。」 林海棠眼神一凛：「有什么不妥的，你也嫌弃我脏吗？」 师启风一窒，停下脚步：「不。」 林海棠随着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起泪光，为了不让泪水落下，眼睛眨也不眨的，倔强的看着他的背影：「你就是！」 「我不是，你也不是。」 「我从未嫌弃过你，我也不觉你脏。」 师启风转过身，半跪到她面前，抬起头与她对视，坚定又真诚的说道：「这林府脏污纳垢不知多少，可是在我看来，你才是最干净的那个。」 「……我知道你惯会哄人的。」林海棠低声说道。 师启风皱起眉：「我没读过什么正经书，出身也非大富大贵，若是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便是我的一颗真心——我所言全是真心。」 「你又哄我。」林海棠轻声道。 师启风有些着急，他明明说的是真话，不是在哄人啊。 「我没什么本事，也只有这颗真心，林小姐不信，我虽恨不得挖出来让你看看，却也晓得日久见人心的道理。所以，你若是不信，我拿真心待你，你会知道的。」 林海棠沉默了半晌：「那我问，你拿真心待我何？」 「只愿小姐开心。」师启风道。 「不要回报？」 「别无所求。」 林海棠深吸一口气：「便是我让你成为我手中的剑、杀人的毒，你也愿意？」 师启风半刻也不停顿的说：「我愿意。」 林海棠垂眸：「那你起来吧。」 师启风便起身，顺势拍掉膝盖上的土。 「我是林玥的女儿。」 她突然说到，师启风动作一顿。 这句话说出来好像让林海棠好受了一样，她唿出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情绪发泄了出来：「林兴嘉那天说，我是林玥的女儿。」 「他说，我表面上是他的小姑姑，实际上确实他的堂妹……」 「小姐，不用说了。」师启风打断她，想也知道林兴嘉说不出什么好话，还是不要林海棠说出来脏了嘴。 第53页 林海棠默默盯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你很聪明，启风，那天晚上……」 「是我逾越了。」师启风果断认错。 「没有，你很好。很好……」 等他们回到师启风的院子，师启风让观言出去买些食材回来，林海棠就坐在门外看着师启风做糕点。 她看着看着，忽然开口：「启风，你有什么想法？」 「我希望小姐能离开林府这个漩涡。」师启风手里动作不停，缓缓道，「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林府现在闹鬼闹的人心惶惶，可我看着本该问心有愧的人却没受半点影响，为了小姐一身着想，在他们拼死一搏之前，还是早些离去比较好。」 林海棠看着他：「启风，林府闹鬼的事，是你做的吗？」 「是我。」师启风把糕点放进蒸笼，坦然回答。 「为什么？」 师启风扭过头看向她：「受人所託。」 林海棠下意识的皱起眉：「什么？」 「她生于林府长于林府又死于林府，她被逼迫被欺压被糟蹋又不得救赎，于是向我许了愿，她希望林府阖家上下老老小小主主僕仆，能……」 师启风说到这里一顿，林海棠她希望林府阖家上下老老小小主主僕仆，能全部自食恶果，不得善终——全部，这里也包括她自己本人吗？ 见他不动，林海棠追问：「能什么？别骗我。」 师启风深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能全部自食恶果，不得善终。」 「自食恶果，不得善终……」林海棠下意识的重复，有些怔怔的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心有所感，却没有将那个大胆的猜测问出来。 她吐出一口气：「启风，你应该不知道的。林玥的第十房姨太太，曾经是我最衷心的丫鬟。」 说起来师启风确实没有关注过林玥的小妾们。 「她虽然不是嬷嬷奶娘，却年长我好些岁，完全把我当做妹妹在养，所以她被纳时，我才堪堪十岁。」林海棠回忆着，缓缓说道。 「那时候她本来在老家说了亲，只等着赎身了。偏偏我听信了林玥的话，哄得我贪玩，为了不听她的管教，那日便将她留在府中，自己出去玩。等我回来时，她就成了姨太太。」 「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鬼迷心窍，怎么不至于让她磋磨在后宅之中。」 师启风看她情绪不对，急忙安抚她：「不是小姐的错，都是那林玥的错。」 「你不用安慰我，都说父债子偿，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从中做了帮手，就算不是主谋，也有连坐之罪。」她这么说着，态度看上去却比师启风还要云淡风轻。 「小姐……」师启风还想再劝，他怕她想不开，会做傻事。 林海棠却闭上嘴，不想和他就这个话题多说。 入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凉爽，府中和尚道士人来人往的情况也渐渐消失，林府鬼魅作祟的名声是彻底传了出去。 一场雨后，林海棠披着披风，正静坐着端着热茶杯暖手，等师启风给她专门做一些饭菜。她如今是越来越不在乎那些俗名了，也不管别人是怎么传她整日和外男厮混的，反正一天不吃师启风做的饭，就觉得自己今天白过了。 「启风公子在吗？」一个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道，「我家公子林兴嘉请他过去。」 许是看在林海棠的面子上，才没把话说的难听了。 师启风在屋里做饭，假装自己没听到。 林海棠就拿捏着替他做了主，问：「林侄儿能下地了？」 林兴嘉给师启风打到差点半身不遂，又在冷水池子里泡了不少时间，昏迷了将近一个月才堪堪醒来，还不能下地行走。 小厮回话：「回小姐的话，是的，我家公子今日身子骨终于大好了。」 林海棠冷笑：「大好就大好，不好好养着，叫别的人作甚？」 小厮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海棠，怀疑林小姐把启风公子养做面首的传闻是真的。 不过他心里猜测着，面上却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小姐，小的也不知道。只是我家公子除了启风公子，还叫了老爷夫人们过去。因着能下地是个好消息，还禀报了老太太，不叫她老人家担心。」 「嚯，好大的架势！」林海棠语气里的敌意毫不掩饰，小厮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她，就沉默着不接话。 林海棠也不欲为难他，就叫他回去：「我一会儿会同启风一块去的，叫他且等着，怎么说我们也要备礼恭喜一下才是。」 小厮觉得她说的也对，就先回去了。 正好师启风端了汤面与炒饭上来，林海棠不怎么高兴的拿起筷子：「吃饭了吃饭了来这么一破事儿，真是影响食慾。」 师启风看她只是这么说说，一点也没影响到吃饭，便笑笑：「我今日的螃蟹做的可好？」 「与大厨相比，还差点火候，不过胜在新奇，到也不错。」林海棠认真点评。 师启风与她一起吃完饭，让观言收拾了碗筷，才下食一样，一边散步一边往林兴嘉那边走过去。 「你觉得这次他叫我们去，是为什么？」师启风开口。 「来者不善罢了。」林海棠知道那天是师启风打的林兴嘉，如今把林兴嘉折腾到这种地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第54页 「正好。」师启风看了一眼傍晚烧云，「黄昏逢魔时，也是时候揭开他们的人皮面具了。」 林海棠同他一起看了一眼天空：「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等俩人走到目的地时，所有人都到了，都在等他们。 林老太太坐在正座，其余人坐在她两侧，对进门的他们形成三堂会审的局势。 师启风只是随便看了一圈，就将林海棠扶到了仅剩的那张末尾的位置上。 林环与林兴嘉的三个堂妹，都暗暗咬牙看着他，仿佛要生吞了他一般。 等林海棠坐好，林环坐不住了，直接拿他开刀：「就是你将我家兴嘉打成这副模样的？」 师启风站在一边，装模作样的左看右看，发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以后，露出吃惊的表情：「难道不是您吗？昨儿个您在您儿子床上，还说他是您压坏的呢。」 他上来一个大招就镇住了其他人。 「胡说！」林环气恼的想反驳。 林环的大堂妹却不敢相信的尖叫了一声，打断她：「你居然敢爬林兴嘉的床！」 林环看她神色不对，神色一凛，刚要开口，又被师启风打断。 「你这个做堂妹的，前天晚上，不也和林兴嘉在床上哥哥长妹妹短的好不快活吗？」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面色阴沉起来。 林老太太一拍桌子：「在林府装神弄鬼的是你！」 师启风丝毫不惧她的气势，摇头否认：「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是耳朵灵一点罢了。毕竟有些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老太太，别生气，气坏了自己，让林玥林老爷的亲生父亲在这种场合和他相认，恐怕不妥吧。」 闻言，所有人勐地扭头去看林玥和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气的差点传上气，她身旁的嬷嬷替她拍背顺气。 这个期间，所有人都目光闪烁着互相打量，尤其是林玥，看到林老太太的模样，对比着林环与林玮，头一次深思起来。 看到师启风知道这么多不可告人的消息，一时间没人敢开口，就怕他怼回来，掀了自己的老底。 不过老底大家都知道的林玮倒是不怕他，反而笑道：「启风公子不愧是个戏子，真是伶牙俐齿，就是不知你和小妹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用你这灵巧的舌头伺候人的。」 师启风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林环丈夫，冷冷道：「论起嘴上功夫，自然是比不上您放在心尖上的人的。不如您问问您姐夫，是您活好，还是您儿子活好？」 林玮一怔，她夫人反应极快，搂着自己儿子，一巴掌就把她姐夫的头扇了过去，她气的眼睛通红：「你们平时怎么玩我都不管，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勾引我儿子！他才十一岁，你这是要掏空他的身子啊！」 小公子看也不看，反而安慰他的母亲：「母亲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儿子只是通人事后有些好奇，才叫他勾引了去。母亲放心，儿子不贪玩的。」 他母亲抱着他，低声哭起来。 小公子一边安慰他母亲，一边看着身形挺拔的师启风，觉得他不管是在他梦里承.欢时贵妃般的神态，还是这时候的高高在上的淡然处之，都好看极了，觊觎之心不死。 林环丈夫回过神，怒道：「你真当你儿子是个什么好东西？年纪小小就知道往别人裤子地下钻，他爹的人，他有几个没玩过？！」 林玮终于反应缓过来了，他捂住他姐夫的嘴，杀意在眼中一闪而过。当父母的就是这样，自己再怎么荒唐，也不希望自己养老的台柱子给别人蛀了。 看他们吵得厉害，林海棠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时候林老太太终于缓过劲儿，叫停了他们的争吵：「一个外人说的瞎话也能让你们吵起来？」 众人腹诽，哪是什么瞎话，分明是事实。正好老太太一提醒，他们就记起林玥不是亲生的事来。 「母亲说的是。」林环笑着说，「不过母亲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林玥到底是不是父亲亲生的事？毕竟这林府的东西，到底是姓林的，可不能便宜了狗杂种。」 「林环！」林玥黑着脸叫她的名字，「你给我嘴里放尊重些。」 林环露出「哦豁」的挑衅表情：「我说的是狗杂种，你跳出来承认个什么劲儿啊。」 「够了！别吵了！」林老太太扶着额头，让身旁的嬷嬷帮她按摩，「你们都一块活了三十多年了，还认不出自己的亲兄弟吗？」 林环大红的唇依旧笑着：「谁让我和林玮长得胖，看不出原来的五官呢。怎么林玥就跟我们不一样，长得就那么瘦啊，我还从没见过父亲瘦过，不过那胡大夫的身子条，倒是和林玥有些像。」 林老太太沉下脸色：「环儿，你浑说什么呢？一个外人的话也至于你听到心里？林玥和林玮都是你亲弟弟！」 「母亲是亲的，父亲嘛……那可就说不定了。」林环盯着林玥，虎视眈眈的说完这话，就闭了嘴。什么血缘亲人，只有拿在手里的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你这伶人！」林老太太干脆把矛头指向师启风，「一个戏子，如此挑拨我林家的关系，到底有何居心！」 师启风摇头，颇为无辜的道：「还望老太太明鑑，小生哪里是挑拨离间，明明说的都是真话。」 第55页 「真话？」林兴嘉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他让小厮搀扶着走出来，露出冷笑，「我看你是和林海棠瞄上了我林家的家产，故意如此说的吧！我这伤，不就是因为偷听到你们这对姦夫淫妇的密谋，才被打成这样的吗？」 师启风冷下脸，死死盯着他：「倘若我和林小姐真的密谋了什么叫你听到了，我只会干脆利落的将你打死，毕竟留着你也是个祸害。不过你在这里同我叫嚣，还不如跟你的母亲与大伯，好好解释一下，你是如何与你的三个堂妹一起颠龙倒凤的。」 林兴嘉下意识看了一眼他母亲的脸色，然后色厉内茬的瞪他：「你不就是喜欢林海棠想要护着她吗？怎么，她没告诉过你吧，她亲爹可是她大哥，她才是林府最脏的！」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林环夫人先一步大笑：「我说呢，我说林玥怎么对林海棠比对他的三个女儿还好，感情他妹妹也是他生的啊，还比那三个又好又健康，还清清白白的没叫人糟蹋过。」 林老太太气得手都抖了起来，指着林玥骂：「你、你个不孝子，连你爹的女人都不放过，还闹出个……早知道、早知道就……」 师启风无所畏惧的接她话茬：「早知道您就不为了正房的地位，和胡大夫胡搞，生下他这个荤素不忌的野.种来，对吗？」 林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气急攻心，浑身颤抖的晕了过去。 一时间人人紧张的朝林老太太冲过去，师启风看着无聊，心说这些人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忍不住暗暗摇头。 感嘆完，师启风看向林海棠：「小姐，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林海棠看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点点头：「确实有些乏了。」 等他们想走，自然有人拦。甭管那些人在他们身后骂的有多难听，他们也是面不改色的，停都不停一下。 「今夜用我守着你吗？」师启风意思意思的问了一下，往常他都是暗中保护林海棠，不过今天不同，他必须表示一下，「我看他们今日的态度，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林海棠摇头：「母……老太太那里恐怕有的忙，今日的事，我绷着神累得厉害，想回去泡泡热水。你不用守着我，倒是你，你今夜自己小心一点。」 「我学过拳脚功夫，小姐不用担心我。」师启风絮絮叨叨的嘱咐她，「但是小姐今晚最好管好门窗，要小心他们的报復。」 「嗯。」林海棠轻轻点头。 可是当天晚上，就林府就生起了大火。 师启风在察觉到以后，几乎瞬间就跑去了林海棠的院子，发现她坐在燃烧的屋子里，屋外边点着大半个院子的蜡烛，看话本。 他浑身一冷，不敢踏去半步。 「小姐……」他叫她，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苦苦哀求，「小姐，过来，我们趁乱离开林府好不好？」 「不好。」林海棠拒绝他，说着，手里的话本就翻了一页，「本小姐话本还没看完呢。」 师启风像是抓住什么，恳求道：「小姐喜欢看话本，我往后天天写话本给你看，好不好？小姐，求你了，出来吧，你想看什么话本，我都写给你看。」 「启风，你不必如此。」她嘆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他，目光透过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去，「不是说了吗？希望林府阖家上下老老小小主主僕仆，能全部自食恶果，不得善终——全部里面，自然也包括着我的。」 师启风摇头，几近哽咽：「不是的，不是的小姐。」 「启风，你又哄我。」林海棠露出一个甜蜜又松快的笑容，「你这样的话，我最是听不得的。」 师启风见她不听，便起身朝她走去。 「别过来！」这回轮到林海棠来制止他了。 师启风不管她的话，固执的、一如既往的坐到她旁边，从怀里掏出自己做的各式各样的糕点：「小姐不想活命，我便也配着你一起去吧。」 「你又这样……」 林海棠看着他，说着说着便一行泪。 「你又这样！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她终于将那天的眼泪哭了出来。 师启风轻轻地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尽情的哭泣，心疼又自责的说：「我原本是来救你的，可是我却没能保护你，如今就算是死了，也算不得什么。」 「我、我好难过，心里好难受……」林海棠将内心的种种委屈与不甘哭诉出来。 师启风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掉眼泪：「林府这些人，不值得你为他们陪葬。」 林海棠抽噎：「可是我放了火，往井里投了药，让他们昏睡，如今没人救火，是我杀了人，我会下地狱的。我必须死。」 师启风握住她的手，只问：「那你想活着吗？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到没人知道你的身份，没人认识你，一切都从新开始的地方。只要你告诉我，你想活着吗？」 林海棠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突然嫣然一笑：「我不愿意。」 师启风一愣，没想到她会拒绝。 但林海棠一副想开了的模样：「我想重新投胎，有一个清清白白的出身，再简简单单的长大。到时候，我想再重新认识你。」 不管她逃到哪里去，只要她背负着林府给予她的东西，她就永远都不会开心。 第56页 「启风，你别走吧，别让我害死你。」 师启风垂眸，怜惜的亲吻她的额头：「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 倘若他最初心狠一些，杀了林府的其他人，他们二人绝对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只要他心狠一些…… 烧断的房梁砸下。 ※※※※※※※※※※※※※※※※※※※※ 我哭了，我再也不想写这么沉重的故事了。 海棠的故事结束了，她死了。 其实原定结局是出家，可是这个故事写着写着，她就自己做出了选择。 来生必定相遇。 —— 下个故事会轻松一点。 第36章 妖女万莺1 「两个任务全部完成, 恭喜。」系统的声音响起, 惊醒了浑浑噩噩的的师启风。 「系统？」师启风警觉的问, 他怕自己是出现了死前的走马灯。 「是我。」系统承认了它的身份，「之前出了差错, 导致无法联络。作为补偿，这次的任务奖励翻倍。」 师启风深吸一口气：「林海棠死了。」 「是的，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我还能见到她的转世吗？」这才是师启风关心的问题。 「也许。」系统没有把话说死，「现在开始传送下一个任务。」 师启风皱起眉：「等等, 我向许愿人透露了自己的来歷，不会有什么惩罚吗？」 「为了你的小谎言，在联繫不到你的时候，我特意弥补了相关漏洞。」系统的话有些赞赏的意思, 「不得不说，你的藉口很有用。」 师启风记起自己老挂在嘴边，妖怪成精来报恩的说法。 「……开启下个任务吧。」 这次的许愿人是妖女万莺，她的愿望是能改变自己的性格。 师启风看了看，发现万莺的记忆里，她只不过是因为喜欢上一个贫穷的书生，而对方不喜欢她肆意张扬的性格，才许下这样的愿望。 这个任务说简单也简单, 说难也难。 毕竟一个人成年以后, 性格都是定了性的, 除非遇到什么大事, 否则不会轻易改变。 不过师启风没准备把万莺的性格改造成那个穷书生喜欢的小家碧玉类型, 毕竟喜欢一个人要妥协到如此地步，将来遇到什么，只会将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 她不是肆意张扬的吗？那他将她宠得更娇纵一些又何妨。 一年以后。 师启风放下毛笔，将写满字的宣纸晾干，自己先看了一遍。 他这次的天下第一目标是做一个写的话本天下流传的写手，一是为了吸引爱好书生、行踪不定的万莺自动找上门，二是为了林海棠——他的笔名叫风启海棠。 不管林海棠会不会带着记忆转世，也不管林海棠会在多少年后转世，但凡她重新来到人间，看到他的话本，就知道，他还记着她、念着她，为她实行许下的诺言。 「启风公子在吗？」大门外传来敲门声。 师启风压好稿纸，关好书房的门窗，才去开大门：「老闆，怎么今日来了？」不是还没到截稿日吗？ 晋江书局的老闆不好意思的笑笑：「虽然大家都知道公子不见外人的消息，可架不住贵人多，送礼送到我这处来了。这东西我揣着心里不安生，所以就提前给你送过来了。」 说罢，就拿出一块成色不错，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玉佩给他。 师启风拿在手里顿时知道老闆为什么要急匆匆的给他送过来了，这块巴掌大的玉佩虽然只雕刻了中规中矩的花纹，却实则是一块任何瑕疵的暖玉。 因着他的读者都知道他是个卖字的穷书生，有时候冬天都烧不起碳，所以给他打赏过不少银子。 什么糕点银元小东西他都见过，只是送玉的还是头一个。 不过师启风并不准备追究背后人，为了能更容易扬名天下，他可是特意来了京城，和最有名的书局签的合约。 虽然已经过了二十余年，他当年擂台群挑武林侠士的故事依旧在流传。为了不让人将他认出来，他就一直安静的缩在院子里码字，甚至立了不见外人的规矩。 见师启风接过玉佩仔细打量，书局老闆抹了一下额头上累出来的汗：「反正也是顺道来的，其他读者给你的信件和东西，我一併带过来了。不知道公子你这次的稿写好没？我正好带回去，截稿日就不用再来一趟了。」 师启风点头，开门让老闆进来：「请随我来，还是去书房。」 书局老闆哆哆嗦嗦的进了他的书房，接过半冻半晾干的稿子，忍不住哈出一口气：「天也越发的冷了，公子怎么今年也没买碳？要是把手冻坏了，就不好了。」 师启风收拾书信的动作一顿，他有雄厚的内力傍身，自然是不惧这区区严寒的，所以买碳的事不是忘了，就是拖延发作，一日一日的得过且过。 「我忘了。」师启风老实的说。 不过他也存了一些小心思。 他原本想把那个让万莺许下愿望的书生杀死，不过这天下穷书生千千万万，杀了一个能再来一双。 他想，他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穷书生呢？而且要做还要做最特别的那一个，让万莺注意到他才好。 所以不用买碳这事儿，就变成了买不起碳的卖惨。 「我就知道公子忘了这事儿。」老闆笑起来，「正巧我那一侄子干的就是卖碳的，公子你要不要？内部价，这个数。」说着，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第57页 师启风心想他现在卖惨的人设十分成功，挣了不少钱，要是再拿捏着不花钱哭穷，那就是作了。于是点点头：「多谢老闆，您看您侄子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能要多买一些。」正好吃几天烧烤。 「公子要是着急，我明天就叫他过来。」老闆收好稿，承诺给的很痛快。 「先说好，如果那碳烟味太大，我是绝不会买的。」师启风送老闆出门时说道。 老闆笑笑：「放心，那碳可是往大户人家供的好碳，我那侄子要是敢煳弄你，我第一个就叫他滚蛋。」 师启风点头：「唠叨老闆费心了。」 他送走了老闆回书房，瘫坐到椅子上，随手将放在方便的读者来信展开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任务没有像上次一样紧挨着原来的时间线，而是向后跳了二十年。不过这对他来说什么差别，如今当朝的皇帝是原来的太子殿下，这个王朝依旧很是和平。 「风启海棠红先生，展信佳，在下觉得……」 师启风其实也没写什么小说，这里不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吗？虽然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可歷史书跟他原来的可是不一样。 所以他特地在查证过以后，写了一个有关于清朝的正剧。 该篇小说他计划从康熙一直写到干隆，其中夹杂着爱情与战争等元素，因为本朝比唐朝还要开明一些的风气，他这本描写与本朝风气完全不同的、「架空朝代」的皇帝爱恨情仇的史诗级八卦小说还挺有市场，读者男的女的都有。 看完信，师启风又接着去看读者送来的东西。 有京城最有名京式的糕点，有些凉了，师启风就用内力加热了吃。他一边吃一边把还带着食盒的糕点们拿出来分类放好，然后琢磨剩下的小玩意。 有奇奇怪怪的兵器模型，有无师自通自制的人物手办。 他翻找片刻，最终嘆了一口气。 今天也没有收到有关于林海棠的消息。 ※※※※※※※※※※※※※※※※※※※※ 师启风也在成长了 只是这个过程（。） 统一回復，会遇到林海棠的，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故事，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浪费角色（因为写个龙套查了资料用不上我不甘心（。） 新故事新气象啦！这个故事会很轻松！ 留言给红包啦 第37章 妖女万莺2 隔天。 老闆推荐的人来的很准时, 师启风听到敲门声一开门, 看到的就是一个低头哈腰的人。 「……」 师启风看着对方抹黑的手, 和低头时露出来的洁白的脖子，私生饭都追到家里来了？ 「是晋江书局老闆推荐的风公子吗？」那人也不抬头, 用沙哑的声音问。 「是我。」师启风那一瞬间决定，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出来人是假扮的，「你就是老闆的侄子吧。」 「没错，我今日是特意给公子送碳的。」 师启风开门让这位假侄子进来：「那就麻烦你帮我挑到院子里, 我去拿钱。」 假侄子应了一声，趁他进屋的功夫，直起腰打量了这个小院片刻，在他出来之前又点头哈腰起来。 「好了, 请问这些一共多少银子？」师启风拿着荷包，低头看着地上那些上好的木炭问。来人不知因为什么，带过来的碳并不多，不过师启风预计，这些拿来吃烧烤能用一段时间。 假侄子伸了一个手指头。 师启风皱起眉：「一两银子？」 「不不不……」假侄子看他嫌贵，急忙否认，然后自己也不确定的说，「一、一个铜板？」 师启风见这人也不知道木碳的价格, 更加确定来人是冒名顶替的, 于是嘆了一口气：「还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这样吧, 不知你那里有没有木柴卖？我一个弱书生,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自己也不可能去买柴，你那里若是有，我就买一些，连带着这些木碳，一共一两银子，可以吗？」 他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完就把银子塞到假侄子的手里。 「好、好。」假侄子被他突然的接触刺激的愣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只是我明儿还有事，木柴可能叫别人送过来，您看行吗？」 「当然可以。」 定好时间，师启风就送假侄子出了门，他估计明天送木柴来的人，可能就是今日来人的真实身份了。 至于为什么要木柴，他现在的富裕程度还没达到天天烧木炭的程度，还是用木柴烧火炕实在。 收好木碳，师启风先去厨房转了一圈，想了想自己要是吃烧烤，还差了不少食材和酱料。再加上书房里的宣纸也要用的差不多了，正好出门大採购。 师启风进屋换了身衣裳，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脸，犹豫了一会儿，才逼迫自己什么也不伪装的踏出大门。 说起来，明明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再加上林府的那年，他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门了。虽然平时也有在门口的巷子里买东西，可这样第一次用自己真正的脸出门…… 师启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最终又放下手。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出了些问题，但他还没弄清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为了任务他也不能逃避，只能迎难而上。 现在虽然是冬天，可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的的很是热闹。毕竟是天子脚下，可不缺花钱的人。 第58页 师启风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融进了人.流之中。 太子殿下把当.朝治理的很好，师启风一边看一边想到。除了专门卖东西的店铺，还专门开闢了一条街给那些行商小贩，既干净又整洁，不用担心脚下会踩到马粪。 师启风专门转了一下这条街，他今日出门时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现在时间不早不晚，吃个早午饭也不错。 他左右看了看，先买了一素一肉的两个包子，又去卖糖人的摊子要了一个冰糖葫芦形状的糖人，最后坐到卖面的小摊上，要了一碗清汤素面。 其实这些东西吃起来味道也就一般，但对大部分人来说，胜在便宜实惠还能填饱肚子，而且这样吃还十分新奇。 所以其余人见他穿着价值不菲的披风，怀里没什么形象的抱着吃食，坐到街边的小摊上用餐，也不觉得稀奇——这条街刚开业的时候，有不少爱凑热闹的公子哥来这边玩过，不过他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在这个地方玩的时间不长。 卖面摊子的老闆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娘，她给师启风端了面上来，走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的脸一眼。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在他接下来吃饭的时候，看了一眼又一眼。 师启风垂眸，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碗，丝毫不为他人的目光转移注意力的专注吃自己的面。 最终还是老闆娘忍不住，走过来问他。 「这位小兄弟，我看着你眼熟。」她说，面对各式各样的客人都能谈笑的老闆娘头一次显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大娘我冒昧问一句，你认不认识师启风啊，就天下第一武状元的那个。」 师启风摇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老闆娘有些可惜的嘆了一口气：「没事，大娘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和他有点像，所以才壮着胆子来问一句。麻烦你了，一会儿我给你上道小菜，作为歉意，你别嫌。」 「不用。」师启风不想无缘无故的接受她的东西，毕竟她们这种小摊子，也挣不了多少钱，不用在他这浪费，「我吃不完的。」 「嗨呀，一道小菜罢了，你吃不完再带回去。」她笑，「我这就给你包上。」 说完，也不等师启风再拒绝，转身走了。 师启风见阻止不了，也就放弃了。 他虽然惧怕别人认出他来，可是已经过了二十余年，他没想到真的有人还记得他的模样。他也只有在打擂台的那年比较抛头露面，往后的日子为了防止偷袭，除非必要，他都没怎么出过门。 他害怕别人记得他，又不相信别人记得他，如今真叫人认出来，这种感觉……师启风觉得不好说。 但不可否认的，他觉得有一丝开心。 还没等师启风美够，一个拿着刀的少侠风风火火的往他旁边的位置上一坐，对着老闆娘喊：「老闆娘，来碗素面！」 这位少侠生的不高，坐在师启风旁边比他矮了不少。他可能来的很急，师启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气。只是他伸出的手上，师启风没看到他用刀用出来的老茧。 哦豁，又是一个伪装客。 师启风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还不敢保证来人是不是沖他来的。 在等面的功夫，小少侠闲的无事左看右看起来。他也不怕什么忌讳的四处打量，最终将目光落到师启风放在桌子上的包子上。 那包子皮薄馅大，白嫩嫩热乎乎的皮.包着香喷喷冒着油的肉馅，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慾。 「餵。」小少侠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声，但他依旧控制着脸上高傲的神色，问师启风，「这里不是面摊儿吗，还卖包子？」 「当然不卖。」师启风不会跟这种傲娇系的人计较太多，他问了他就回答，「这是我从旁边的卖包子那里买的。」 「好吃吗？」小少侠的目光在他和包子之间打转。 这肉包子师启风嫌烫，特地掰开一半晾着，见小少侠眼馋，就将其中一半给了他：「还没吃，你可以尝尝。」 小少侠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他最终眨眨眼：「叫本少侠给你试.毒，你可是头一个啊。」 他嘴上这么说，却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咬了一口，然后在师启风的目光下说：「勉勉强强吧。」 师启风不跟这种人计较。 三两口吃完师启风给的包子，小少侠可能觉得吃人嘴软，就问：「餵——你叫什么名字？本少侠可是很少问人名字的。」 师启风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一口气喝完了自己碗里的面汤，才慢慢悠悠的说道：「在下姓风，不是什么名人，这名字说不说也是一样的。我还有事，就此别过了。」说罢，拿起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去。 小少侠还想再追，被老闆娘一句「您的面」留住，只得暂时断了念头。 师启风听到那边的动静，拿出糖人咬了一口。 他难得出来一趟，看样子有些人憋不住，想和他接触接触了。 ※※※※※※※※※※※※※※※※※※※※ 写完海棠以后写这种日常 感觉好像〇〇以后疲软的感觉啊 第38章 妖女万莺3 师启风先去肉贩那里看了看, 因为心心相念着烤肉, 所以他突然馋牛肉馋的厉害, 不过可惜了，这种年代逛了再多摊子都没有卖牛肉的。 最终, 他花大价钱买了羊肉，拜託肉贩帮自己切成片，准备回去涮羊肉。说起涮羊肉，师启风又不免连带着想起鱼丸蟹棒方便面, 他咳了咳，庆幸自己现在肚子里是饱的，不然还真控制不住想吃的欲.望。 第59页 「您帮我切着，我再去买个别的东西, 一会儿回来拿。」师启风先给了他一半的钱，「这是定金，我一会儿要是没回来，这肉您就先给我留着，我太阳落山之前再来拿。」 「行嘞。」师启风也算常客，肉贩没什么犹豫的答应下来。 他逛了一段时间，也没觉得京城哪里有什么大变化，于是收了心思, 准备去自己常去的店里买些宣纸。 结果在书店又碰到了那位带刀的小少侠。 这一次, 师启风细细打量了他一眼。 小少侠穿着一身白色的劲装, 生的也白白嫩嫩的, 长得与他肩膀差不多高, 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像是初入江湖不怕虎的牛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朝气。 不过与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不同的是，他生着一双似弯非弯的狐狸眼，配上他的笑唇，像是在算计人一样，面庞不免显得妖里妖气的。 等到小少侠看到师启风，抬头懒洋洋的对他伸手打了一个招唿，睥睨的神态将脸上的邪气去的一干二净，又变回那个有些傲娇又高傲的小少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师启风确定，来人确实是沖他来的了。 「风公子。」小少侠说，「好巧啊。」 「嗯。」师启风不欲跟他多说，也不想追究他是怎么跟踪自己找上门的。 「之前我就有一个问题想问公子，不过公子走得快，没来得及。现在遇上了也刚好——」小少侠打量着师启风，拉长了音，「你穿着这么好的披风，怎么落魄到去吃十个铜板一碗的汤面的？」 师启风微笑，嘴里的话却毫不客气：「不关少侠的事。」 「怎么就不管我的事了？」小少侠不依不饶，虽然一副无赖的模样，目光却没有一刻从师启风身上离开过，「我这人最爱劫富济贫了，我得打听清楚，看看你是富还是贫啊。」 师启风嘆气，他好像知道来着是谁了。「少侠可否等我一会儿，在这挡着门，只会影响人做生意。待我买好东西，再为你解惑可好？」 小少侠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生怕他们在店里打起来的老闆，「哼」了一声：「那你快点！」 师启风在他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的买好东西，抱着宣纸就出了门。 「多谢少侠，久等了。」 小少侠反而对他温和的态度皱起眉，有些不满意：「打劫呢，注意一点你的态度！」 师启风对上他不满的目光，咳了咳，也皱起眉露出严肃的表情：「这下少侠满意了吧。」 小少侠看了看，满意了。 「行了，快说！」 师启风看了一眼他的喉结：「在下不过一个卖文字的文弱书生，最近幸得观者垂怜，得了些银子，便买了这件最为厚重的衣服。平日里不管是穿在身上，还是盖在被子上做蒙被，都很好。」 他又睁着眼说瞎话，什么文弱书生，他能一拳一个嘤嘤怪。至于为什么要买这件披风，因为它好看啊！ 小少侠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可信度，把亮出来威胁他的刀一收：「暂且饶过你这次。」 说罢，也不等师启风反应，就踩着轻功离开了。 师启风：「……」 他可以确定，是万莺没错了。 万莺作为一个无门无派的妖女是怎么出的名，有一点大家都知道，就是她极爱穷书生那一口。 她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喜欢或明或暗的试探了很多穷书生，一旦那些人不符合她的心意，就被剥.光了衣服，身上写了大字，给挂到城墙上或者村口给人看。 时间一长，她自然就惹到了仇家，让人挂到天问阁的悬赏榜上。 万莺许愿那次，就是因为她那次试探书生的时候，喜欢上了那个书生。哪想到阴沟里翻船，叫那书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了天问阁，才招来杀身之祸。 不过她平时都是债多了不愁多的态度，又很会伪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真实的模样。所以师启风才没满世界的去找她，而是给自己安排了穷书生的设定，用了一年的时间，终于将人吸引了过来。 不容易啊，师启风心想。 不过这才刚开始，万莺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试探一下就这么放过他。 所以师启风当天晚上吃烧烤的时候，给一身白衣的万莺翻了墙。 「你是怎么找上门的？」师启风没想到她居然今晚就来了，她都不知道事不过三的吗？今天的次数已经够了。 「我闻着香味过来的。」万莺眼馋的看着他手里的羊肉串，「风公子，好手艺啊。」 「……这是我的晚饭，恐怕不够少侠吃的。」为了便于保存，他只买了自己的份，这时候让他放弃自己到嘴的晚餐让给万莺，他也是有心无力啊。 万莺吞了一口口水：「风公子有这样的手艺还用跟我计较的吗？你自己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我可是就这一回的。」 师启风嘆气：「可是，这可是我将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吃肉了。」他之前懒得出门也懒得做饭，就一直在喝粥吃咸菜。 万莺看他还是用取暖的碳烧的火，脑弯一转，顿时明白他这是每个月写话本挣得少，每月发钱的时候，才能这么奢侈一次。 她不满的哼哼两声：「看你小气的模样，本少侠当然不会白吃你的，五两银子，够不够？」 第60页 「够了够了，还多了。」师启风起身回屋去拿小板凳，「你先坐吧，五两银子可能买不少东西，单这些羊肉是不够的，我再去拿点东西来。」说着，又去厨房拿了些蔬菜用竹籤穿好，抹上酱料，烧烤起来。 抹了油的食材在跳跃的火光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卷蜷缩，露出金黄的诱.人姿态。 万莺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羊肉串，生怕熟过了头，一会儿吃到嘴里不好吃了。至于别的什么，比如考验坐在自己旁边的穷书生，通通都在这个时候忘到了脑后。 她一串一串吃的停不下来，师启风给她端了一碗放了砂糖的甜口小米粥放着，等她吃完了沖沖嘴里油腻的烧烤味。 而师启风自己，则是吃着烤馒头，就着肉味和蔬菜叶子，吃一口喝一口米粥的，默默的填饱自己的肚子。 万莺把最后一串羊肉吃完，觉得并不尽兴，不过也没得挑，只能不情不愿的一口气喝完温乎的小米粥。 这一下她觉得自己有些饱了，也不觉得急，就看着师启风一口一口吃着烤馒头。 「……烤馒头好吃吗？」万莺舔了舔唇，忍不住问他。 师启风看了他一眼，点头：「这是我平时锻鍊身体的时候，用院子里的石磨磨的白面做的馒头，又软又宣，很香的。」 万莺馋的厉害：「我想吃，钱不够了我再给你。」比起成本费，她也知道他自己做这些东西不容易，所以愿意多给他一些钱。 「不用，也不值多少钱。」师启风拒绝了，「反正我左右无事，吃完再做就是。」 万莺「嗯」了一声，也不跟他客气，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剩下的馒头烤着吃完了。 师启风：「……」 他认真想了想，旁的不说，就万莺这饭量，他可能还真养不起。 ※※※※※※※※※※※※※※※※※※※※ 烧烤这么好吃！怎么可以不吃烧烤呢！ 写着写着想撸串了…… 第39章 妖女万莺4 万莺吃完, 还记得自己小少侠的人设, 从怀里掏出银子扔到桌子上：「喏, 拿着，明儿个我还来吃。」 师启风也不和她客气, 拿过银子就问：「还未问少侠的名字。」 「在下姓鹰，你直接唤我鹰少侠就是。」万莺不怎么在意的摆摆手，「左右我这段时间要在京城办事，也就是和你搭伙吃饭的关系, 你也不用太在意我。」 「好的。」师启风心想，这名字介绍跟他真是一模一样，都是在玩孙行者者行孙那套。 「那鹰少侠，明天有什么想吃的吗？」师启风问她。 万莺看了看竹籤：「今天吃的不尽兴, 明日你再多买一些，不用担心钱，不够了我再补上。」 师启风看着那点银子，突然想起她今天说的那套劫富济贫的话来：「恐怕有些不妥吧……敢问少侠，你的银子都是劫富济贫得来的吗？」 「当然不是。」万莺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本少侠是那种人吗？」本少侠可是——咳，总之你放心，本少侠手上可是有那么些不争不抢赚来的银子, 绝对不是抢过来的。 「那便好。」师启风对她弯起嘴角, 「那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吧。」 他虽然说了送客的话, 万莺却给他激出来几分性子, 追着他问：「倘若我要是说, 这些银子是我抢过来的呢？」 师启风露出不贊同的表情，抿嘴道：「自然是要去报官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万莺假装生气，逗他，「拿了我的银子还要去报官，黑吃黑啊你。」 师启风假装自己并没有给她逗笑，依旧严肃的说道：「这是不义之财，若是报官，在下自然是要上交的。」 「不义之财……那你怎么不说，我劫富济贫还是违法的呢？」万莺眯了眯自己的狐狸眼。 「虽然是违法的，可本意却是做好事。」师启风狡辩道，「只是若是真的完完全全将银子给了需要的人，那还说得过去。若是将银子眛到自己兜里，不管是人心还是律法，可就都说不过去了。」 见师启风说得一本正经，万莺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像是见到新奇的东西一样。 「书生，跟我说，你是不是话本里走出来的那种书生？」 师启风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摸不准的说道：「……我是那种写话本的书生？」 万莺巧然一笑：「虽然不是赶考的书生，不过也不差。」 师启风：「嗯？」 万莺抬起头收起笑脸，问：「倘若你遇到狐狸精怎么办？」 狐狸精？师启风依旧一脸懵逼，有些试探的反问：「是那种狐狸妖怪的狐狸精吗？」 万莺重重的点头。 「看她有没有害过人吧。」师启风试探的回答，「就像人也分好人坏人一样，狐狸精也是分好坏的吧。」 「哦？」万莺有些坏心的眯起眼睛，「我还以为你会说不关你的事呢。」 师启风坦然：「一般情况下确实不会关我的事，所以这个这个问题只有在我遇到狐狸精时才有准确的答案。」 万莺眨眨眼，并不准备放过他：「那要是你发现你的妻子是狐狸精呢？」 师启风想了想，才一脸正色的回答道：「我爱我的妻子，跟她的身份并没有关系。我爱的是她的灵魂，不管她是少女还是老妪，人类还是妖怪，我爱她，就是爱她而已，连死亡都不能让我的爱止步。」 第61页 这话说的大胆又惊世骇俗，可偏偏说到了万莺的心坎里。她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越看师启风越觉得他像精精怪怪话本里走出来的书生男主。 「你且等着我，我明日再来。」万莺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覆，飞身跃出师启风的小院。 她因为相貌，从小被人骂狐狸精，骂着骂着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狐狸精，不然那些男人怎么会在她只眨眨眼的情况下，就那么轻易地上钩了？ 不过作为一只狐狸精，万莺从小看了不少的话本，也听过不少的传说，自然知道，她这样的狐狸精，是最最爱穷书生的。尤其是上京路上赶考的穷书生，最有可能和她传出一段爱情佳话。 只是可惜，她考验了那么多，也只有师启风一个最像话本中对狐狸精忠贞不渝，是个老好人但同时也有自己内心的原则坚持，外表还十分俊美的书生了。 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合心意，她一定要再试探试探、把划把划，争取最后把人拿下！ 师启风不知道万莺在想什么，不过他有万莺的记忆，对她的心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别看万莺自持美貌性格张扬，却有一颗做贤妻良母的心。大约是童年阴影的原因，别人说得多了，她也觉得自己并不是当传统意义上好妻子的材料，所以心中暗暗对很是嚮往。 师启风猜她对书生属性的人那么上心，可能也有类似的原因。 不过他可不想把万莺改造成温柔小意的贤妻良母，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拥有什么性格，也得在她开阔眼界以后，再自己做出选择。 正巧今天狐狸精的话题给了师启风灵感，要知道狐狸精除了穷书生可以选，还有强大的除魔圣僧啊！ 灵感一来，师启风根本就坐不住，在书房熬了一宿，写出一本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在原来的世界里绝对算得上套路的圣僧与狐妖的爱情故事。 写完以后师启风伸了个懒腰，打坐了一会儿恢復精力，然后认真的梳洗一番，准备给书局的老闆送过去。 现在天才蒙蒙亮，因为是冬天，这个时间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故人而言，也不算太早。 师启风想了想，带上些银子，准备回来的时候顺路吃顿早饭，把晚上和万莺吃饭要吃的食材也多买上一些。 他收拾好，拿着书稿正准备出门，开门就看到一个姑娘背着柴，举着手要敲他家的门。 师启风想起来了，昨天假侄子说今天有人给他送木柴。 「姑娘你好。」师启风后退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你就是来送木柴的吧，把东西放这儿，我一会儿自己拿进去就好。毕竟男女有别，还请姑娘见谅。」 送木柴的姑娘扎着头，听到师启风的话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听话的卸下木篓。 师启风看了一眼，发现确实都是好木头，他估计自己要是烧火炕的话，这些木头顶多也就烧两天。 「对不起，姑娘，还请稍等一下。」师启风把怀里的书稿递给她，「如果可以，能不能请姑娘帮我拿一下？」 姑娘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稿件。师启风定眼一瞧，发现她手上并没有常年劳作带出来的老茧。 「谢谢。」师启风道了谢，装作艰难的把木篓扛回家，还特地拉长了时间，特地想看看那人是不是来偷稿件的小贼。毕竟他这一年火起来的很快，有些人心思不正，确实搞过这样的小动作。 不过就算师启风给了她再多的时间，那姑娘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他。 她见师启风拿了木篓出来，将稿件还给他，背上木篓以后站在原地，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姑娘，怎么了？」师启风忍不住问她。 「小女子不才，学过几个字。方才见公子的纸上写着风启海棠四个字，便想冒昧问一句，公子是写《大清王朝》的风启海棠公子么？」她说起话来柔柔的轻轻的，说话期间也未曾抬头看向师启风，端的一副养在深闺不与外男越轨接触的模样。 「是的。」师启风谦逊有礼的说道，「还请姑娘保密。」 「我会的。」她点点头，露出微红的耳尖。 师启风咳了一声：「姑娘的柴很好，在下想拿来烧炕，估计只能用两天，不知姑娘家里是否是卖柴的？在下还想再买一些，价钱好商量。」 「是的，只是这事我还需回去同父母商量。」她说着，抬起头，露出她的一双目光清澈见底的狐狸眼，「后天再给公子答覆。」 师启风：「……」 哦豁，万莺马甲怎么比他还多？ ※※※※※※※※※※※※※※※※※※※※ 万莺的故事是个看谁比谁更戏精的故事qwq 第40章 妖女万莺5 师启风暗中摇头, 与万莺分别以后, 揣着稿子去了书局。 他嘱咐老闆最好能尽快在晋江杂志上刊登出来, 肯定能吸引不少的流量。 老闆拿着看了看：「这与大清的故事完全不一样啊。你要转型了？」 「没有。」师启风否认，「只是昨晚灵感突发, 写下来的，我觉得可以分成上下两部分刊登到杂志上。」 老闆啧啧两声，对这个故事的内容没说什么：「行，按你说的办。我觉得以你的名头, 就是鬼画符都有人看。」 师启风就笑：「老闆真是谬赞了。」 第62页 出了晋江书局，师启风不知道吃些什么，但双脚好像有意识一般，把他带到了昨天的面摊前。 「公子, 是你啊。」老闆娘刚好支起摊子，这时候就师启风一个顾客，便顺手给他打了个招唿。 「老闆娘你好。」师启风抱拳行礼，「在下姓风，一个写话本的书生。昨天听到老闆娘你说我认不认识师启风的话，回去思考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想来问问，我与天下第一武状元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吗？」 老闆娘也不答, 只是低着头问：「公子今儿个在这儿吃饭吗？」 「吃的。」师启风落座, 点了一碗鸡丝面, 外加两个烧饼和一碟小菜, 「今天时间比较充裕, 所以抱歉，打扰了……」 老闆娘把刚出炉的烧饼端上来给他，摇摇头：「嗨，这算什么打扰啊，左右无人，大娘我跟你唠唠嗑又不影响什么。再说了，你又不是头一个打听的师大人的，我这嘴皮子都磨厚了。」 说完，她定眼看着师启风，怔怔了一会儿，恍然道：「只是……如此这般像师大侠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很像？」 「很像。」 「……一模一样？」 「差不多一模一样吧。」 师启风问完，老闆娘趁煮面的功夫又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说道：「其实这都过了二十多年了，我也只在豆蔻年华时有幸见过师大人一面。」 「当年因着擂台赛，京城乱闹闹的来了不少武林中人，为了安全，父母大哥是不许我出门的。只是后来师大人名气越来越盛，我好奇的紧，便央求了大哥带我出门看他们比试。」 「大哥拗不过我，我才有幸见了他一次……」 老闆娘说着说着，声音渐小，显然陷入了回忆之中：「师大人那时候看起来光芒四射，日月不可与其争辉，便是寻常走路，都有气吞山河的气势，好像什么都不能压倒他，什么都不能让他折腰一样。」 她回味了一会儿，看了看师启风：「你嘛，脸乍一看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气势，到底还是差的太远了。不过没办法，谁叫你是个书生呢？与他那种武功天下第一的人，是没法比的。」 原来如此。 师启风头一次知道，自己原先在别人心目中是个什么模样。 不过他当时只顾着任务又十分胸有成竹，什么杂七乱八的都当成身外之事，入不得眼去，怪不得别人这么看他。 有趣。 不过再有趣他也不想接触别的故人了，师启风已经死了，怎么装也生不出他这么大的儿子。 师启风听了老闆娘的话，道了谢，等鸡丝面上来，就专心吃起来。 吃完，师启风想到自己回去还要再做晚饭，零零碎碎要准备不少的东西，他有些懒得做午饭，就干脆去买了两屉包子，准备中午热一热，应付一下。 因着万莺的饭量，师启风买肉的时候多买了一些，还有家里的蔬菜也不够了，他干脆买了个菜篮挎着，噌噌噌买了一大堆还能买到的蔬菜。 京城不比南方，一到冬天，新鲜的绿菜叶子普通人很难买到。也是师启风素来享受惯了，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整个篮子都放满了，师启风才堪堪停下了採买动作，准备回家。 他一个大男人，穿得也不差，腰间还挂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玉玦，虽然他的态度很温和，可一举一动之间不难看出通身的贵气。再加上他的大方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看他。 师启风还以为他们是看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出门买菜还挎着篮子，瞧着不美观，所以才一直在看自己。因为只有老闆娘一个问了他与天下第一武状元师启风的关系，所以他根本就没想到别出去。 反正他从前从没亲自买菜过，如此在菜市场亲自挑菜，还是头一次。 师启风买够了，别开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低着头匆匆往回走。 虽然他在擂台上的那段时间习惯了万众瞩目的目光，但他现在只是买个菜，就叫人扒.了.衣.服一样的看，总觉得十分别扭。 只是他没走多久，在自家门外的胡同口，就碰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那乞丐衣服穿了一层又一层，脏兮兮的，头髮也是乱糟糟的，还半遮半挡着他的面庞，叫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他蹲坐在巷口的拐角里，脚上蹬着一双破了洞的布鞋，脚趾在空气里冻得都肿了。他面前放着一个破碗，双手农民揣着取暖。 师启风出门时还没见过这人，他以前也没在这个巷口见过乞丐——或者说因为太子殿下的治理，京城别说流民了，乞丐都很少见，有手有脚的他们大多都被安排了工作。 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晒着没那么冷，可冬天就是干冷干冷的，吸口气都觉得自己肺里能冻上冰碴。 师启风唿出一口白气，将自己採买仅剩的十几个铜板弯腰放进乞丐的碗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把今天买的包子分出来一半给他。 那乞丐看到他腰间的玉玦，眼睛一亮，趁他弯腰低头放铜板的时候，再看到他的面庞，浑身一僵，说话都迟了几分：「谢、谢公子。」 师启风听他的声音不像是装出来的沙哑，反而是真的难以开口似的，心里有些怜悯，起身摇头，循循善诱的说道：「不用道谢，你若是手脚无事，可以往城西去，京城郊外有贵人们专门发善的庄子，你可以去学些本领养活自己。」 第63页 乞丐浑身僵硬的点头，不肯多说话了。 师启风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插曲，没放在心上。 不过等回了家，师启风在收拾食材的时候勐然回神，突然意识到这个乞丐也有可能是万莺假扮来试探自己的。 不过那个乞丐一直蹲坐着，没抬头，叫人看不清他的身形。 师启风想了想，不准备问她，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就是想问，也没有藉口开口。 万莺晚上来的时候，有些反常。 她几乎是什么都没说的就坐到师启风为她准备好的位置上，一手拿羊肉串，一手拿烤馒头片，就着桌子上的腊肠，胡吃海喝起来。 吃了一会儿，她有些噎到，喝了一口粥，回味了一会儿，眯起眼睛道：「我觉得此时应该喝酒，有酒吗？」 师启风：「……」 他们孤男寡女的半夜撸串也就算了，还要喝酒，恐怕有些不妥吧。 「饮酒伤身，我看鹰少侠年龄不大，还是切莫贪杯的好。」师启风委婉的劝她。 「废话少说，十两银子，就说有没有吧！」万莺把眼睛一瞪，就算如此，她的狐狸眼也成不了圆圆的杏眼。 师启风给她一瞪，嘆了一口气：「银子就算了，只有自酿的花酒，桃花、槐花各三坛，再多就没了。」 「那来一坛桃花酒。」 师启风去拿酒的时候，又顺手拿了一坛自制的柿饼给她：「省着些吃，我不知道鹰少侠要和我合伙吃饭多长时间，这些东西都不多，省着吃顶多吃上五天。」 万莺吃饭吃到兴头，才不想听他巴拉巴拉的讲话，师启风的话她干脆当成耳旁风，痛痛快快的喝了一碗桃花酒，抓起柿饼就啃起来。 「真是痛快……」 万莺下意识的感嘆，等肚子吃了七分饱，她吃饭的速度慢下来，就想和师启风说会儿闲话。 「风公子，既然你是写话本的，就给我讲些故事呗，比如——关于和尚的？」 ※※※※※※※※※※※※※※※※※※※※ 突然发现，除了主要人物，很多人都没怎么起名……尤其是千五，九五之尊，就一个代称……绝不是因为我是起名废 第41章 妖女万莺6 师启风没想到转移注意的方法会这么成功。 他一时间有些纠结, 不知道该说万莺天真还是什么, 气氛就在他沉默的时候沉寂下来。 「……我从没向鹰少侠说过, 我是写话本的。」师启风干巴巴的说道，他不准备给她煳弄的机会, 率先指出她话里的漏洞。其实也是想让她长个心眼，别把马甲信息搞混了，不然就是自己掀自己马甲了。 万莺眼睛一眨，好像是想起这么个事来, 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掩饰道：「你不是说过你是卖字的书生吗？你住在这样的小农院子里，我估摸你也不可能是一字千金的书法大家，所以自然就是另一种可能了。」说完，她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显然觉得自己的推理天衣无缝。 「鹰少侠说的不错。」师启风露出被她说服的表情，颔首低眉的恭维道，「我就是写话本的。」 「那你快讲啊。」万莺催促他。 可惜，师启风就是不松口，他推脱道：「若说故事，我觉得鹰少侠这种江湖侠士，知道的更多吧。我这种足不出户的人，还是不要班门弄斧的好。」 万莺给他说烦了, 皱起眉：「都说秀才遇到兵, 有理说不清, 我怎么碰到你这个书生也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我要是想听江湖上的和尚故事, 我早去少林寺蹲墙角了, 还用你说？我想听话本里的那种和尚故事。」 师启风见她真的没什么耐心了，笑着应下，然后讲了一个和尚降妖除魔得道成佛的故事。 他口才不错，把这个故事讲的跌宕起伏，很抓人耳朵。 万莺听得很爽，这感觉跟一边喝酒撸串一边看球赛一样，球队还七比一赢了！ 听完她回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她想听的是爱情故事，不是这种升级流啊！ 她刚想质问师启风是不是煳弄她，但转念一想，师启风又不知道她想听什么，应该是看她打扮的是的初入江湖心怀大志的小少侠，才讲了这么一个扬名立万的故事吧。 「不差不差，还有没有别的故事？」万莺忍不住问他，这时候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还剩小半坛酒的酒没喝光。 师启风倒是没碰酒，他淡定的喝完小米粥，觉得自己吃了七分饱以后，摇摇头，掐着嗓音开口：「今夜的故事已经没了，客官明儿个请早啊。」 万莺吃得撑了，见没故事下饭也不准备强留。她准备过几天就去买晋江杂志，去看今早自己没看完的那个圣僧狐妖的故事。 「我明晚还来，你准备好啊。」她临走前留下银子，忍不住嘱咐他，说完还不忘把剩下的柿饼和桃花酒踹怀里带走。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将杂七乱八的垃圾打包进垃圾桶。 家里又吃空了，明天又要去买菜了。 连着两天吃烧烤撸串，师启风觉得对身体不太好，再加上他有点想吃火锅，所以想干脆明天买点别的，做些菜，吃自助烤肉吧。 第二天，师启风随便对付了一下早餐，拿上银子挎上菜篮就出了门。 然而从出门的那一刻开始，他总觉得有几股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背过身，一边动作缓慢的锁上门，一边回想家里有没有重要的东西。 第64页 他这几天并没有写稿，所以除了藏好的银子，还真是随时可丢的身外之物。于是他装作自己并没有发现被监视的模样，淡然的出了胡同。 他有些想吃鱼，所以今天的第一站就是要去港口买鱼。 可着万莺的饭量，他挑了一条不小的肥鱼拎在手里，脑中一边闪过水煮鱼酸菜鱼红烧鱼糖醋鱼，一边漫不经心的观看其他鱼摊上的货物。 接下来又买了几斤新鲜的小虾米准备拿回去备着，不管是炒菜还是做酱都能用得到。 师启风这一逛就是一上午，完全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把时间耗在了採买上。 这期间监视的人一直跟着他，师启风摸不清来者是谁，怕贸然动手丢了食材，就让他们跟着。 等中午回家，还没走到胡同口，师启风就给人拦住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浑身的煞气，对师启风拱拱手：「请问，您就是写《大清王朝》的风启海棠风公子吧？」 「……是我。」师启风知道自己读者里有不少达官显贵，他刚火的那阵，有不少人想跟他见面，如果不是他定下不见外人的规矩，来找他的人只会更是络绎不绝。 现在这个，能让这种暗卫一样的人来请他的，肯定来头不小。 「我们家老爷有请。」黑衣人伸出手章往身后一扬，指向了离胡同口不远的一家酒楼。 师启风不准备跟他们硬碰硬，不过挎着篮子拎着鱼确实不太方便：「这位……先生，可否让我把东西放回家去再去见你们老爷，这样……」他示意一样的晃了晃那些东西，「恐怕不妥。」 「我们老爷说过，没事的，您这样过去就成。」黑衣人油盐不进，就是挡着他，不让他走。 看样子那个老爷也是不拘小节之人，师启风推脱不了，就跟着那黑衣人去见了他口中的老爷。 这是酒楼二楼的雅间，师启风进门看到屋里中间摆着一张屏风，将那个所谓的老爷遮的严严实实。 屏风这边有张座椅，显然是留给他的。 黑衣人在师启风身后关上门，对屏风后的人恭敬的行礼：「老爷，风公子来了。」 师启风看他们如此作态，突然怀疑，难不成那个老爷根本不是什么老爷，而是对他有些好奇心的大小姐，不方便见外男，所以才挡住了人。 屏风后的人没说话，黑衣人就一直没起身，师启风也不敢在没有主人邀请的情况下贸然入座，僵持的站在那里。 透过屏风，师启风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在上下打量自己，过了许久，对方才说：「行了，请风公子入座吧。」 师启风飘然入座。 「风公子，你觉得……本老爷送的玉玦好用吗？」那个老爷问他。 原来是他送的，因为这块暖玉很养身子，师启风就一直佩戴着，听到人问起，便答：「多谢老爷的打赏，小生收到以后十分喜爱，所以忍不住日日挂身。」 听到他的回答，那头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实不相瞒，我今日打破规矩来找你，是发现你与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十分相似。」 师启风下意识的绷起神经。 「……不知道有没有人问过你，你与二十多年前的天下第一武状元师启风，长得一模一样。」 ※※※※※※※※※※※※※※※※※※※※ 师启风：后悔，太张扬的后果就是大家都记得他的脸，马甲捂都捂不住…… 第42章 妖女万莺7 这问题师启风不心虚, 毕竟真有人这么问过, 于是他点头承认：「确实有人这么问过。」 「那……敢问公子的亲生父亲是谁？」里面的老爷虽然没有追问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像, 却更直接的提出了一个大胆的问题。 「据本老爷调查所知，师启风与他的夫人并无所出, 师大侠也并无小妾通房。他本人亦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唯一亲近的朋友也跟他并无血缘关系。」那老爷继续说道，「所以……」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给自己当爹的命运是逃不过去。 「我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 后来村子里教书的秀才老爷看我可怜，就收养了我。在他去世以后，我无处可去，就准备进京赶考。可惜我的手头并不宽裕, 只得卖字挣钱。」师启风缓缓说道，他垂着眸，似有说不尽的哀愁。 这人既然说过他调查过师启风，那肯定也调查过他的来歷。幸好一年前他用了同样的说辞煳弄老闆，系统也重新给他准备了户籍。 而且他这话说的颇有技巧，只点明自己无父无母状态下长大的孤儿身份，并不说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也不否认别人猜测的他与师启风的关系, 就为了给人遐想的空间。 「原来如此。」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也不把话说死, 「不管其中有什么缘由, 你们如此相像, 定是有几分血缘关系，也许应该请师启风的夫人来认一认。」 可别！师启风他现在还不想见到冬兰，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不想见到她。 「不过师启风自从教他夫人习武以后，他夫人一直在江湖飘荡，从未回过京城。就算是想找，也是找不到的。」这老爷说话大喘气一样的补全说道。 师启风没有开口，他一直在思考怎么拒绝这事。 「……多谢这位老爷的好意，小生觉得，不用了。」师启风颔首说道，「小生已经这样长大，也没有考取功名的野心，如今吃饱喝足就是最大的满足，并无其他的追求。所以，抱歉。」 第65页 说完师启风沉默下来，那边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那边传出一声嘆息：「是我想岔了，光顾着师启风的事，却忘了我这次来的目的。」 师启风眨眨眼，听他说起自己时那不经意露出来的熟稔态度，难不成里面坐的是他的熟人？ 不过就算是，也不会让师启风感到拘谨，毕竟他们古人的脑洞再大，也想不到他是穿越二十多年、长生不老的人吧。顶多把他误会成他是他自己的儿子。 「我这次来原本是想见一见最近大名鼎鼎的风启海棠先生的。」说到这儿，他换上了尊称，「虽然知道您不见外人，却根本就耐不住好奇心，所以特地给您送了独一无二的暖玉，期望有一天能在路上认出您来。」 他说着，师启风下意识的摸了摸那块玉玦。 这块暖玉他确实很喜欢，所以一直随心携带者。因为送礼物的人并没有并没有报上姓名，他却想着这玉并不便宜，若是有一天真的相认，回不了相同价值的东西，也要问一问对方想看什么，自己写一写也好啊。原来是这位老爷送的啊。 「昨天吱——」说话的人突然怪叫了一声，然后不太自然的咳了咳。 「咳，总之昨天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了公子身份，本来想昨天就相认的，却被公子的真实模样吓住，今日特来相问。」 师启风除了被他的怪叫吓得回了神一下，其余时间一直在思考面前这位老爷一直是谁。 他昨天出门採购见过不少人，若说深入接触过的陌生人，也只有昨日那个乞丐了。 现在回想一下，那个乞丐披头散髮的遮着脸，他确实不知道那人的真实模样。 「原来如此。」师启风下意识的接了话茬，「多谢老爷费心了。」 「这没什么。」那边传来摺扇打开的声音，「主要是我今日想通公子说说大清的事，正巧现在正值晌午，不知公子可愿意陪我一同吃些东西。」 师启风猜他就是这个意思，也不和他客气，直接道：「那就打扰了。」 「……这一点也跟他爹很像诶。」 那边只是这么嘟囔了一句，但师启风耳目聪慧，听得一清二楚。 师启风：「……」 已经完全被认为自己是自己爹了。 因为他们说好了要吃饭，在师启风旁边站着的黑衣人出门点了餐，然后从屏风后走出来两个黑衣人，将屏风搬走，露出坐在后面的老爷，然后服侍师启风坐到餐桌旁边。 那老爷低着头，握着茶杯小口啜饮，似是不好意思直视他。 他脸上应该是做了伪装，说话的声音应该也是学别人说话的原因，不过师启风却一眼认出了这位老爷的桃花眼—— 千五！ 做太上皇这么无聊的吗？ 如果不是在这儿的是师启风的身份而是风启海棠的身份，他早一步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他不着调了！ 当年在皇宫里皇后管着他还不停地找事儿，现在他儿子当了皇帝，自己一身轻，就越发的不把规矩当回事还是怎么着？ 居然敢只带三个暗卫出门？还假扮太监说话？还往脸上抹粉？还把自己装成乞讨的乞丐？还大冷的冬天用摺扇扇风？ 皇后娘娘是嫌他年老色衰了还是自己以为出了宫就可以不顾年龄的瞎臭美了？ 难不成是私自出宫的？绝对是私自出宫吧！ 一时间师启风脑内弹幕滚滚，恨不得像以前私下相处的时候狠狠吐槽千五一番。 不过他闭了闭眼，硬生生忍住了这股冲动，准备晚上去皇宫里转转，找机会和皇后娘娘——现在应该是太后了——告状。 师启风沉默着不说话，千五却没没什么顾忌，光明正大的用好奇的眼光看师启风带来的那些东西。 有鱼有菜有肉有虾米，丰富的很呢。 「公子买了这么多东西，都是自己做饭？」千五问他。 「嗯。」这个话题师启风不想多说。 「公子这样的读书人，怎么不请个人帮你做饭？」千五眨着他那双魅力不减的桃花眼问他，就差没把君子远庖厨那套说出口了。 「开始时是因为家境贫寒，只能自己做饭。后来是习惯了，自己做更对自己的胃口而已。」说起自己穷，师启风一点也没觉得难为情。 他这个回答千五还算满意，正巧菜都上来了，千五便不再提这些，招唿师启风多吃点，然后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关于大清的话题。 一边吃饭，一边和读者讨论剧情的拜访环节嘛，虽然是头一次，但师启风适应良好，不管千五提出什么神奇的问题，也能面不改色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吃饭上。 这顿饭吃得主宾尽欢，可他们最终也没有交换姓名，就这样放师启风回家了。 「怎么样？」千五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师启风的背影问。 先前去接师启风的那个黑衣人开口：「回老爷，依属下的观察，这位确实没有学过武功。」 千五动作不变，懒散的「嗯」了一声，又问：「你们呢？」 其余两个黑衣人也同样的说辞，均认为师启风身上没有半点内力，甚至也不曾学习过拳脚功夫。 「是吗？」他无意识的问道，却没人回答。 千五没说什么，可直到师启风的背影消失不见也未曾收回目光，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才开口。 第66页 「原来如此，真是可惜。」 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 猜是太子殿下的猜错辽 也就千五有这闲工夫出宫（。） 第43章 妖女万莺8 当晚万莺来的时候, 师启风把腌制好的肉片端上来, 把大部分烧烤要用到的东西——除了腌肉以外还有各种杂七乱八的蔬菜与干粮——放到她面前。 然后自己慢吞吞吃着为自己专门做的鱼汤煮的热汤面, 他见了千五以后，他突然馋牛肉馋的很, 毕竟他当初能天天大口吃牛肉吃到饱，可以现在只能暂时吃鱼汤解解鲜馋，并下定决心明天买点猪骨头炖汤。 师启风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习惯是从电视上学的，觉得这么做才有武林中人的那种洒脱与不羁的感觉。 然而并没有。 他酒量不太行, 虽然能用内力把酒逼出体内却觉得十分麻烦，也就吃吃牛肉能稍微满足一下了。 师启风喝了一口鱼汤，让自己从往事中回神。 他做的鱼汤步骤简单，但味道十分鲜美, 万莺吃着烤肉，闻着闻着就不想和他准备的桃花酒了。 「鱼汤还有吗？」她垂涎欲滴的问。 「还有，少侠若是想吃，我就都端上来？」还好他煮的时候怕她眼馋，特地多做了一些，她就是多要一点，也没事。 万莺听了他的话，急忙点头。 等师启风回来给她盛了一碗鱼汤, 万莺一口气喝下去多半碗才堪堪解馋。 「风公子今天, 怎么不吃这些烤肉了？」万莺自然的看着师启风又一次帮自己盛饭, 一点也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她现在在师启风这里是公主级待遇, 除了吃, 还真没什么需要她动手的。 师启风稳当的把碗放下，才淡然的开口：「大晚上的，吃多了肉食不容易消化，烤肉吃多了也容易上火。鹰公子是武林中人，大概是不怕的，可我体质偏弱，晚上还是吃一些容易消化的才好。」 万莺眉头一皱，露出「怎么养个书生这么麻烦」的嫌弃表情。不过她连着吃了三天烤肉，这个瘾头也过的差不多了，便道：「不如明天吃别的罢，你也做些好消化的，不用为了我迁就你的胃口。」 师启风点头：「也好，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万莺眨着狐狸眼眼想了想，让她看上去就像一只机灵的、在打算盘的小狐狸一样。她好像还从没在师启风这里吃到过不好吃的饭菜，于是露出十分信服他的模样：「你看着做吧，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好吃呀！」 这回答……跟随便有什么区别？！ 师启风在内心嘆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问她：「那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没？比如，不吃辛辣，不吃滷味，不吃不吃葱姜蒜一类的？」 「只要你做的好吃，我什么都吃得下。」对于自己的好胃口，万莺一向很坦然，所以她说的也是坦坦荡荡。 「真的没有？」师启风追问，他可不相信，毕竟都那么多年了，甜咸之争还一直存在着。 「……不吃韭菜这种味儿大又久而不散的。」万莺小声回復他，她向来不爱吃韭菜，毕竟这世间哪有韭菜味的狐狸精啊，听上去也怪可笑的。 师启风知道女子爱美，理解的点点头，开始琢磨明天吃什么。 最近天冷，吃些辛辣最是暖身子的，不如干脆明天吃麻辣香锅，蒸些米饭，配上大骨汤，便是露天吃饭也能吃出一身的热汗。 万莺喝够了鱼汤，又去拿师启风给她烫好的桃花酒喝：「我还从未见过风公子喝酒，这几年有什么缘由吗？」 没什么缘由，就是觉得自己在古代，和一个小娘子大半夜喝酒有点说不过去。师启风心里这么说，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摇摇头：「我是没有酒瘾的，顶多啜饮几杯，品一品罢了。而且我也不喜欢醉酒的感觉，醒来后头痛难耐，就是喝再多解酒汤，也是白搭。」 见他说的诚恳意切，万莺也没有逼迫他喝醉试试。 她灌醉过不少的书生，见过千百种模样的喝醉的人，有的人酒品好，眼睛一闭就唿唿大睡起来；有的人酒品差，喝完酒不闹个事就觉得不痛快。所以师启风喝完头痛难治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他这么痛苦，万莺觉得放过他也未尝不可。 「原来如此。」万莺说着，又喝了一杯。她自己酒量很好，甚至有点千杯不醉的迹象，所以从来不怕被人灌酒，也不怕自己喝酒误事或是醉后被人欺负了去。 「只是可惜，我今日是特地冲着公子的圣僧故事来的。原本以为喝酒可以助助兴，既然公子沾不得，这坛桃花酒，可就便宜了我了。」 师启风面露微笑：「少侠不嫌弃我这桃花酒做的粗糙，应该是我感谢少侠才是，我做不到开怀畅饮，是我糟蹋了这酒。有少侠这样的人来品尝，是好事才对。只是希望少侠喝完酒，再根据口味指点我一二才是。」 「你倒是会说话。」万莺被他恭维的心情舒畅，这几天白天去偷偷摸摸砍树的坏心情也一扫而空，「不过你好话说得再多，我也是要听你讲故事的。」 师启风露出好奇的表情：「少侠这么喜欢听故事，应该去找说书先生才是，怎么非要在我这儿蹭一肚子的传说？」 他仗着万莺鹰公子的身份不知道他的笔名，所以表现的特无辜。 第67页 万莺心知她被师启风那天写的圣僧与狐妖的故事挠的心痒，那天因为时间关系只来得及看个开头，晋江杂志要明天才出来，她等得有些急了。 再说了，像这样大胆的爱情志怪小说，说书先生都是不讲的，大多数人觉得在公开场合讲这种故事觉得有伤风化，对此十分看不起。 「这不是吃饭呢吗，听故事当下饭的佐料刚刚好，正巧你也是干这个的，讲一讲也没差吧。」说着，万莺顿了顿，「再说了，我还挺喜欢你讲的故事的。」 师启风瞭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少侠爱听，我本不该推辞的，只是今日没得什么灵感，是写不出来的。不如少侠等一等，我得了消息，明天的晋江杂志会有类似的故事刊登。」 ……这还用你说？ 万莺毫不客气的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你都这么说了，鹰某也不好强求，那就等明日吧。」 等万莺吃完走人，师启风看了看空荡荡的盘子与碗，怀疑她根本就是憋着劲儿一天没吃饭，就为了在他这儿吃顿晚饭。 他一边刷盘子，一边思考自己这次的任务。 天下第一的任务应当完成的差不多了，他如今大清的故事写的进度已经接近了尾声，大江南北都有他读者寄来的信，假以时日，稍微发酵一下，这名头自然手到擒来。 至于万莺的任务…… 据他观察，万莺的性格倒是说不上娇纵，但江湖人那种我行我素却是有的。不过也不是大问题，她也不是坏心肠，以后带她见见其他女子，她应该会有自己的计较。 不过他们接触短短几日，万莺至少换了两个身份来接触他，这说明她有几分演戏的天赋，若是她下定决心伪装一种性格，他应该难以看出来。 师启风想了想，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是遇到大悲大喜的事人都怪变化性格吗？师启风不想走最差的那一步。 待到子夜，师启风换了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给自己房内做了伪装以后，确认没有人在检视自己，才一跃奔向皇宫。 今日千五来看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其实想了想，昨天千五伪装的乞丐确实是先看到他的玉佩再看到他的脸，若是千五之间就见过他，定然不会拖到现在才找上门。 不过现在是子时，也不知道千五睡了没，反正现在要上早朝的是太子殿下，千五无事一身轻，就是放纵一些也没人说什么。 在奔向皇宫的路上，师启风一直在回忆往事。 比如千五与他的皇后感情深厚，入宫的妃嫔在他那里讨不到几分好颜色。尤其是凌大小姐，据说她在入宫后被宠幸了一次就悄无声息了。 不过千五虽然不宠幸她们，但却也不会短了她们的衣食，据说这些争不过皇后的女人们都歇了争宠的心思，整日与玩得到一块的姐妹们打打牌说说话，过得好不快活。 宫里这副模样，除了一门心思想被皇帝拉拢的，都是大部分不想嫁其他人的小姐们才入的宫，反正在宫里吃好喝好还活得痛快，除了没有男人，也不失是一个好去处。 反正师启风就曾听说过，将军家的大小姐不想嫁人只想领兵打仗，拗不过家里人，就干脆入了宫。现在跟小姐妹好得不得了，还差点挤下千五的位置当了后宫之主。 师启风当时听了，觉得这人可真是个人才。 在任思绪信马由缰期间，师启风终于抵达了皇宫。托他曾经在宫里当差的原因，就算过了些年岁，他也知道路怎么走。 只是这些年随着宫里人身份地位的改变与他曾经知道的方位有些初入，他花了些时间才找到太上皇的寝宫——千五和太后没出意外的躺在一张床上。 千五身边有暗卫保护，师启风虽然自信自己的身手，却也不好离得太近。于是他干脆找地方隐藏了身形，将内力凝聚到耳朵上，倾听千五那边的声音。 虽然他说自己是来告状的，但师启风承认，他见到故人，确实十分欣喜，就算不能相认，打听一下消息也是可以的。 千五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太后娘娘本来睡得迷迷瞪瞪的，给他吵醒，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 太后娘娘：「你什么毛病，还睡不睡了。」 服侍的宫女听到声响，问：「娘娘，您要夜起吗？」 「不用，都退下，朕和你们太后娘娘说说话。」千五先一步把人挥退了。 太后皱起眉，终于被他吵的精神了：「千五，你都五十了，大晚上的别折腾了成吗？」 「诶……」千五嘆了一口气，也不说话。 太后问他：「我知道你今日出宫了，碰到什么了？」自从千五退位以后，为了找回少年情谊，也为了彰显他们之间的情谊，他们私下相处从来都是以你我相称的。 「还记得京城里穿得沸沸扬扬的太清的那个话本吗？」千五不答，反而问道。 「记得，我也看了，写的挺好的，大家说那个作者是天下第一人也不算夸大。」太后回他，「你不是这半年来最喜欢看了吗，前不久给赏给人家一块暖玉，怎么了？」 「……我今日就是去见那个写话本的书生的。」只此一句，千五又嘆了一口气。 「那书生有什么不妥吗？」 「硬要说的话，也没什么的不妥。」千五回忆了一下，说道，「只是他与他的父亲长得太过相似，一眼过去，我还以为见到了故人。」 第68页 「故人？谁？」太后不雅的打了一个哈欠，千五说话太拖沓，她又让周公找上了门。 千五定定的回答：「师启风。」 「什么？」太后大吃一惊，「那师启风不是没有……吗？」她压低了声音，声音听上去模煳不清，不过对她说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家都知道他与他的夫人伉俪情深，不过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你知道我有暗卫，虽然我与师启风关系好，但为了皇帝的安全，所以还是派暗卫监视过师启风。暗卫告诉我，他与他的夫人从未行房过。」千五讲起这事儿，两眼放光，左一个八卦，右一个秘密。 太后彻底因为吃惊告别了睡意，她犹犹豫豫的问：「那他夫人，岂不还是……黄花大闺女？」 千五重重的点头，脸上带着多年秘密终于能分享给别人了的轻松与看戏的表情。 太后缓了缓，才接受了这个消息。当年师启风与他夫人的关系好到都让人嫉妒，不少人羡慕他夫人有这么一个痴情又专一的相公。在师启风死后，还有不少人埋怨他的夫人未给他留下子嗣，可惜了师启风那身的武力。 「师启风和他夫人的事，我也听过，好像是师启风救了落水了丫鬟，为了他夫人的名声，两个人才成了亲。」太后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 「没错，正是如此。」千五心说他那天也在来着，虽然有事提前出来了。 「那……那个写话本的书生，是师启风外室生的吗？」 千五倒是摇摇头：「我问过那个小子，他说他无父无母的长大，以师启风这种负责的态度，倘若他知道自己有儿子，肯定不会这么狠心的不闻不问。」 太后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你的意思的……」 「我估计师启风也不知道他在乡村山野里有一个儿子。」千五缓缓的说道，然后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 「他们武林中人乱得很，对清清白白的男女关系也不是那么看中，再加上师启风并不碰他的夫人，我怀疑他有一个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偷听的师启风：「……」 不管师启风心情如何，反正千五越说越觉得可行，越说越觉得通顺：「他上京考取状元前，与那个女人有过肌肤相亲，他后来心灰意冷的娶妻，定是因为那个女子去世了。而那个女子也没有告知他有个孩子——他当年过年的时候不是出去过一次吗？定是那时候知道的那个女子去世的消息，不然也不会这么破罐子破摔。」 「只是可惜，他倒死都不知道自己为其守身的心上人，为他生了一个与他十分相似的儿子。」说到这，千五有些惆怅，他这个老朋友除了高冷一点、目中无人一些、不太通人情世故、大不懂世俗虚礼以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待他总结完，千五与太后一时陷入沉默。 师启风：「……」 这人，大半夜的这么编排他一个「去世」的人，也不怕他半夜找上门吗？ 以为是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不是！所以他来半夜鬼敲门了！ 太后先一步打破沉默，她与师启风的关系没那么好，对他有没千五的感情那么深，所以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态：「都不容易……他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千五让太后转移了注意力，他回忆了一下，才说：「光是那张脸，看上就与师启风一模一样。不过身形要比师启风削瘦一些，看着也没师启风那么结实。一眼看过去，就是一文弱书生的感觉。」 「哦？」太后有了那么一点兴趣，她根本无法想像师启风文弱书生的模样。 「不过嘛，骨子里还是跟他爹一样，没志气，粗神经。别说胸怀大志了，我看他，每天写话本养活自己好像就全家不愁一样。」千五有些愤愤的说道。 太后给他逗乐了：「你都说他无父无母，可不是养活自己全家不愁了吗？」 千五嘆了一口气：「我本来看他能写出那么好的话本，能有治事之才，本来想试探一番的。结果呢？我看他光琢磨怎么吃了，科举肯定是不考了。你都不知道，我昨天见他，他就拎着菜篮。今天见他，他不光拎了菜篮，还提了一条新鲜的生鱼。」就这德行，他想给人走个后门都不成。 太后按他的说辞想像了一下，脑海中却是面无表情的天下第一武状元师启风上街散发寒气买菜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人家若是志不在此，你也不能强求。」太后劝了一句。 不过就算有太后劝他，千五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但是也没办法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只能又嘆了一口气。 「我知道的。」千五没什么精神的说道，「算了算了，反正这也是师启风的家事，回头给他烧纸的说一下好了。他夫人不在家，也不回京，就等他给我託梦了。」 「老不正经的，看你说的什么话。」太后推搡了一下千五，「积点口德，也不怕他上来找你。」 「这都二十多年了，要是真有什么，他也投胎了，没事儿。」千五不在意的摆摆手。 师启风：「……」 哦吼，他到要千五看看他投胎没。 因为昨晚睡得晚一些，第二天师启风就睡了一个懒觉，中午吃了昨晚还剩的一些鱼汤面，才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身子，挎着篮子去买菜。 第69页 因为牛是农民的资产，所以很少有卖牛肉的肉摊，他多跑了几个地方才把东西买到手——不太多，他决定回去吃滷牛肉。 满打满算的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买菜，师启风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这个冬天争取和万莺搞好关系，明年他们就下江南去。 他可听说了，明年要举办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了，这是他去世以后才出现的新奇东西，主要用意是规范武林中人的行为举止并像天下第一的师启风学习，明年是第二届，作为当事人的师启风，当然要去凑热闹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南方比京城能吃的水果蔬菜海了去了，如果不是师启风会做饭，他就只能啃一冬天的大白菜了。 回去时候师启风一直在想明年吃什么的事，等到家门口看到背着柴的农家女造型的万莺，才突然记起自己忘了什么。 「这位姑娘，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吧。」师启风急忙开锁推门，「不如姑娘来家里坐坐，我给姑娘倒杯热茶，姑娘也好休息一下，暖暖身子。」 「小女子也是刚到，并没久等。」才怪。 万莺看了一眼师启风菜篮子，知道他是去买菜了才不在家，心里的怒火顿时去了大半。 她未与他直视，只是柔柔的道：「那就谢谢公子了，小女子也正好和公子商量一下木柴的事。」 师启风点头，作势要接过她背后的竹篓，结果让万莺侧身偏了过去：「还是我来吧，这本是我分内的事，公子跟我说一下放到哪里就好了。」 她记得师启风说过不少次他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书生，上次让他自己提进去，也花了不少的时间。万莺心想，他这么弱，为了他的面子，自己当然要好好照顾他了。 师启风抢不过她，只能让她跟他把东西放进厨房。 这还是万莺第一次进师启风家的厨房，这厨房虽然有些狭小，看起来却十分整洁，东西摆放的也是井井有条。虽然因为位置，光线照射不足，看起来却不昏暗骯脏，白刷刷的墙壁看起来十分亮堂。 他就是在这里做出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来的，想到这，万莺看了一眼师启风放下的菜篮，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多谢姑娘。」师启风像放下木柴的万莺道了谢，「还请姑娘在外厅等我一下，我这就给姑娘上茶。」 万莺跟在师启风身后进了屋，趁他不注意，就继续打量室内的摆设。这同样是她第一次进屋，因为平时吃饭，他们就是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许是因为怕吃烤肉味大有烟吧。 她在空中嗅了嗅，空气里只有好闻的淡淡的花果香味，一点也不刺鼻，十分温和，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师启风给她上了一壶槐花茶，颇为羞愧的道：「家里没什么好茶，只院中有棵槐树，就用槐花做了些茶来喝，还请姑娘见谅。」 万莺没什么说什么，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她记起师启风也酿了槐花酒，心想今晚一定要讨来喝。 「我前天回去以后与家人商量过了，爹爹同意我以后每隔一天来送一次木柴。」万莺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价钱嘛，不会太低。不过爹爹说了，我家能弄到无烟的竹炭，若你要买些，可以一併送来，价钱好商量。」 说完，她报了一个数。 这个价钱很公正，师启风对比了一下其他家的价格，看样子万莺做了不少功课，让她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从哪得的木柴和竹炭，想必废了不少功夫。 于是师启风点头：「看样子姑娘家里很有诚意，带上竹炭，每隔一日送一次，就这么说定了。」 师启风付了今天的钱，有些可惜万莺身上没带着竹炭，不然他明天就能上吃小火锅和水煮肉片了。 等送走了农家女造型的万莺，没一会儿就迎来了穿着一身白衣、女扮男装的万莺。 她这么两头跑，轻功一定不错。 师启风心里计算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声张，反正还比不过他去。 「今日做饭怎么那么迟？」万莺一脚踏进他的厨房，扬声问道。她当然知道自己离开那么短的时间，师启风做不出什么饭菜，不过为了表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当然要先发制人问一下了。 「是少侠你早到了。」她既然要演戏，师启风自然是要滴水不漏的陪她演完。 「我早到了？」万莺摸摸自己的脑袋，「今日我的事结束的比较早，所以才来早了吧。」 「不如少侠先去外厅坐着等我一会儿？」师启风放下洗好的菜，「先吃些热茶暖暖身子，我再给少侠暖壶桃花酒？至于吃饭，最多等一刻钟就好。」大骨汤是吃不上了，米饭他却是事先闷好的，不行就用小虾米做个汤。 「不用桃花酒，你也给自己留一坛，我今日想和槐花酒——我没记错吧？我记得你说过有这酒。」万莺随他走到外厅，毫不客气的说道。 「也好。」师启风点点头，「那我今日也偷偷懒，喝上几杯槐花酒。」 万莺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槐花茶，听他这么一说，喝茶的动作一顿，有些打趣的问：「怎么，风公子不爱桃花爱槐花？」 师启风点头：「老家中满了槐树，我从小在槐花香里长大，如今漂泊在外，闻一口便能解一丝的思乡意。」 「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万莺喝了一口茶，「是我想的不对了，在这里给公子道了歉。」 第70页 「没事。」师启风摇头，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少侠还请随意些，吃这些盘子里的柿饼先垫垫肚子吧。」说完，师启风转身去拿酒。 万莺待他走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茶唇齿留香，虽然香味扑鼻，却不厚重，只觉得喝了以后神清气爽，仿佛置身于春天一般。 「……还真是大度。」她感嘆一句，轻轻的，都没飘出这茶的热气。 师启风很快就做好了麻辣香锅，他端着一大盆的东西上来，又提了蒸米饭的锅进门，给万莺盛好蒸米饭，坐到她对面，把热好的两个酒壶分别放到他们面前。 已经习惯师启风吃饭摇摆大碟小碟的万莺有些不习惯：「只有这么一些么？」 师启风看了一眼巨多无比的香锅和米饭，这还不够？ 万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也察觉到了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急忙解释：「公子先前大大小小的盘子不是要摆满整张桌子才够吗？怎么今日就一个盘子？」 师启风看了一眼装香锅的大盆，她哪只眼觉得这个盆是个盘子的？ 不过考虑到万莺的饭量，师启风胡乱的点点头：「事急从权，今日去买菜废了些功夫，所以就偷了偷懒。」 万莺看他今日连汤也没做，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就点点头，将这事儿揭过了。 不过就算今天做的饭菜简单，万莺吃了一口也是停不下来，连着添了两碗米饭，把香锅吃了大半才罢休。 她吃到最后，有些恋恋不捨起来，一想到自己以后吃不到师启风这样的手艺，她就觉得人生无望。于是心直口快的问道：「风公子可许了人家？」 许了人家？这是什么问闺蜜的语气？ 师启风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知道她想问什么，摇摇头：「小生还未曾说亲。」 「风公子写话本真是屈才了，你手艺这么好，应该去当御厨才是。」万莺感慨道。 师启风垂眸道：「雕虫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写话本的事，是小生与人约好的，说好了要日日写话本给她看，纵然小生做饭有些天赋，还是约定最重要。」 「那风公子是有意中人了吗？」万莺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师启风缓缓摇头。 万莺扬起眉毛：「你不是说与人约定了每天写话本给那人看吗？我听公子的语气，那个人不像是个男子。」 师启风点头，这个话题他不想多说，只能直白的结束这个话题：「她确实是个女子，可她已经死了。」 他虽然说这人不是他的心上人，可万莺看他低迷的态度，更是认定了那人是他心上人的说法。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男人心有所属了。打上别人印记的男人她万莺不屑要，不过还是要试探一下，看师启风值不值了。 「抱歉，她对你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万莺轻声问他。 「是的。」林海棠可以说是继系统以后，他人生第二个重要的转折点。她的事把他那些天真硬生生撕碎了，逼迫他快速成长。 师启风也问过系统林海棠的下落，但系统并不告诉他，只说有缘再见。 万莺看他这样的态度，咳了一声，对他举杯：「敬故人。」 师启风抬头与她轻轻碰杯，重复道：「敬故人。」 等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酒，万莺放下酒杯，一边给自己续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他：「不知风公子，有没有娶妻的意向？」 「没有。」师启风果断的说道，他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知道不能怪罪冬兰，可难免的对成亲这事儿心有牴触。 万莺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发现他好像真的对这事儿十分抗拒，内心轻笑一声，把他从试探的名单上划去了—— 同时他也失去了，作为她候选丈夫的资格。 「我今日看了风公子昨日说的杂志。」万莺转移了话题，开始活跃气氛。既然要开始把师启风当朋友，她这个做朋友的，表现当然不能太差。 师启风听到她说这个，也提起了几分兴趣。 「只是杂志上刊登的只有上半部分，要想知道结局，还得等下周的杂志了。」万莺说完颇为可惜的嘆了一口气。 师启风点头，他当初提出分上下部分，就是为了故意吊人胃口。再说这也算他的转型之作，只有分上下，才能看到人们比较剧烈的反应。 「少侠看了，感觉如何？」 万莺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要说如何，也得等看完故事的下半部分。」 「也对。」师启风附和一声，「只是大家都知道风启海棠一直在写大清的故事，他这样贸然转变了写作方向，也不知道常人会说他些什么。」 万莺「嗯」了一声：「不过叫我说，这圣僧与狐妖的故事可比那什么劳子的大清好看多了！」 师启风看了她一眼，心说她这样自我带入狐狸精的，当然更喜欢看这样的话本。 不过他也不说，只是试探的引出她的话题：「哦？大家都说他的大清写的很好，我从老闆那里得知了他新故事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看，真的有那么好吗？」 万莺疯狂点头，忍不住打开话匣：「先说那狐狸精，一颦一笑之间均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倾国倾城之姿。这样的妖怪本该是祸国妖姬的性格，却一举一动十分天真无邪，比人类的少女还要单纯。」 第71页 「再说那圣僧，一般的话本里，这样的角色不是神神道道的老和尚，就是要拆散人感情的臭和尚。哪知道在风启海棠的话本里，生得唇红齿白星目剑眉，宛如下凡的天神大将军一般，冷清无情又有气势，那颜色，世间最俊俏的儿郎也不及万分之一。」 「按理说圣僧与狐妖相遇，本该是和尚捉妖不死不休的场面，谁知道圣僧却被单纯的狐妖吸引，动了凡心……然而圣僧的仇人知道了狐妖的存在，居然把狐妖抓了去……」 师启风知道，到这里就是上半部分结束的地方。 「圣僧大人，好棒啊。」万莺说到最后，忍不住花痴的感嘆了一句。 师启风就知道，这种无情冰山为一人融化的人设，上对八十岁老人下对三岁小孩，不论男女，皆为通杀。 「是吗？想知道结果如何吗？」师启风故意问她。 万莺不假思索的回答：「想！」 师启风微微一笑：「等下周的杂志出来了，就知道了。」 万莺看着他冷笑一声：「最后的结局当然是圣僧和狐妖在一起对吧？如果不是，我就杀到风启海棠家里，拿刀架着他的脖子让他改结局！」其中的威胁意味十足。 师启风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他当初就是为了转移万莺对书生的注意力才写的这篇，最后的结局当然是圣僧和狐妖甜甜美美的在一起了。 「对了，鹰少侠是江湖人士，那明年武林大会的消息，少侠应该知道一些吧。」师启风突然想起来这事儿。 万莺点点头：「你一个书生，问这个干嘛？」 「少侠也知道小生是个写话本的，打听这个，自然是想累积些素材，以后写话本的时候用。」他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也是，你们书生，应该是没见过这种江湖人的世面。」虽然她以前也没见过，「现在还没有特定的消息传来等开春以后，武林盟主会传消息的，你不用心急。」 万莺想了想：「明年我定是要参加武林大会的，你到时候若是想去，我们可以搭个伴。不过要提早动身，不然你这种书生，赶路太苦坚持不住，耽搁了时间，我们恐怕到了恐怕抢不到好位置。」 师启风点头：「我没有经验，就听鹰少侠的安排吧。」 万莺一边喝酒，一边心想，她正好去武林大会上看看有没有像圣僧大人那样的和尚，若是没有，拐个类似的青年才俊，剃了他的头髮，强行让他出家，也有一番滋味。 师启风不知道，就因为自己随手写的话本，就让武林的玉树临风的少侠们，有了秃头危机。 不过师启风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想，不过就是秃头罢了，大家为了他的任务，小小牺牲一下喽。 ※※※※※※※※※※※※※※※※※※※※ 入v当天本章留言发红包！！！ 我现在才学会如何批量打工打orz 第44章 妖女万莺9 师启风与万莺这一搭伙, 就过了整个冬天。 除夕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吃了年夜饭, 正月的时候万莺也是日日不落的少来, 让师启风的小院子也有了些热闹的人气儿。 等开春，师启风手上连载的大清故事也完结了。期间他写了不少的精怪的小说, 其中狐妖的拉郎配对从天庭的哪咤三太子到地下的牛鬼蛇神，反正就是没有她逃不了恋爱的。 可惜，可能是第一印象的原因，万莺摇摆在各种各样的绝世美男中, 最后最喜欢的依旧是最初的圣僧大人。 而且已经痴迷到把京城寺庙跑遍，就为了找个相似的人的程度。 师启风心想，万莺这傻孩子追星都追傻了。 不过她不在京城里嚯嚯书生就成，因为京城暗地里藏着不少能人, 师启风怕她一冲动就得罪了人。 而且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大师们被偷看两眼而已，勉强也算是普度众生了。 师启风在心里忏悔了一下，就把愧疚抛之脑后。 他根本没意识到，他现在完全是把万莺当做女儿在养，就算她捅了天大的篓子，他也能一边叫好一边帮她补天。 随着气温的回升, 他们的关系也一日比一日的要好, 万莺也找时机坦白了她女子的身份, 不过依旧是每天男装的打扮, 蹭饭更是一日不落。 正巧, 三月三的时候江湖中传来了消息，要在五月五于洛城举办新一届的武林大会。 洛城，离京城倒不远。 不过他们之前约定过，要提前出发，所以师启风暂且完结了手上的志怪小说，与老闆了结了契约，就干脆的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万莺陪着他办完事，对他如此决绝的态度摸不着头脑，有些纳闷的问：「老风，你怎么不写了？」 「谁说我不写了？」师启风反问她，「我不过是了结了要求我每个月必须写多少的契约。我同老闆说好了，以后有新的话本，一定先寄给他卖。毕竟是要去武林大会嘛，赶路写稿，或者是联繫起来不太方便，这样也好。」 万莺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妥协的说道：「你觉得好就行。」 其实师启风是有预感，他觉得自己这趟武林之行能完成万莺的任务。 而且再说了，他也不能让万莺跟着他困在京城里，这大江南北，纵使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是要走一走的。 暂且辞了工作，师启风却没着急退房子，他还记着让万莺见识一下其他女人是什么模样性格的计划呢。 第72页 而其中，最为典型的人物代表就是嫁过人的。 要说这嫁了人的女人，最有手段的那些，在哪里最多？当然是京城的高门大院里。若是心肠狠毒的，就算有具最柔弱的身子，那些女人手上的人命，一样不比江湖中弒杀的人差。 不知道万莺那样的性格，能不能忍受。 不过师启风也不好意思明说，让万莺看看其他女人的性格。便用了搜集素材的藉口，拜託万莺去观察一眼。 「什么？」万莺吃惊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启风不好意思的咳了咳，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我想让你帮我观察一下，那些名门后宅的女人们的性格。那些精精怪怪没个定型，写起来很容易，可我最近想写一些闺阁故事，我日常中也从未接触过，所以才拜託你帮帮忙。」 万莺不高兴了：「闺阁故事？你怎么不写我啊，我就不是未出阁的了吗？」 师启风闭了闭眼，勉强不让自己露出过分的表情：「因为习惯了姑娘鹰少侠的打扮，我就一直下意识的把你当兄弟……抱歉。」 万莺：「……」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自取其辱。 万莺有点微妙的不爽，所以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除非你告诉我，你下一个话本打算写什么。」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师启风点点头：「之前一直在写志怪，这次虽然有些神鬼的元素，却主要是一个闺阁小姐人生失意，从头再来的故事。」原型就是林海棠。 他想着自己若是这次完成了任务，又被传送到二十年后，那这二十年间林海棠若是投胎转世看到了他的故事，起码能让她知道，他一直记着她。就算两个人错过了，也算一个想念。 「原来如此。」万莺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这闺阁小姐的性格原型自己当不了了，不是她歧视闺阁小姐，也不是她存心挑事，只是她给自己的定为就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女，闺阁里的小女孩，跟她到底不是一路人。 「我同意了。」万莺活动了一下筋骨，「你想看哪家的？」她这架势，好像师启风说皇宫，她都敢闯上一闯。 师启风面露纠结之色：「除了王爷和将军家，每家都看看？」 王爷一般都养着暗卫和私兵，将军们身手不凡，手下也有不少能人。避开这些人，以万莺的身手，应该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好。」万莺爽快的一口应下，其实她也有点好奇这些贵女们的日常生活。 然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师启风的晚饭时间一直在听万莺说叨那些后宅的女人们。 什么今日赵家正妻和嫡女联手扳倒了受宠的小妾，什么明日钱家庶小姐伪装白莲花陷害其他姐妹。 万莺说得自己都咂舌：「怪不得她们能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还没憋死，感情每天斗来斗去的那么精彩。就算是个小女孩，一些手段比武林中人还狠厉。」 「难道就没夫妻之间琴瑟和谐，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的么？」师启风问。 万莺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年轻夫妻之间大多还算是琴瑟和谐的，老年夫妻则是相敬如宾的多。至于兄弟姐妹手足友爱，除了那些人口简单的，一般的是比较亲近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弟亲姐妹。」 人之常情。 毕竟娘是亲娘，其他的女人可不是。 「那你看了有什么感觉？要是你在这样的人家里，愿意么？」 万莺顺着他的话想像了一下，打了一个哆嗦：「那还不如干脆一刀杀了我……不过你问这个干嘛？我可是绝对不会嫁给这样的人家的，圣僧大人一日没找到，我就一日不嫁人！」说完，她还警惕的看着师启风，就怕他给她介绍人。 干嘛对他像防贼一样？ 她的圣僧大人还是他写的呢！ 师启风委屈，师启风不说。 不过哪有姑娘家整日把嫁人这种事挂在嘴边的？师启风一边感嘆不愧是妖女，又一边忍不住觉得升起亲近之意。 这样的万莺真是同他原来的朋友们一模一样，让他觉得熟悉又放松。 「我就是问问……」师启风小声嘟囔了一句，「再说了，这样的火坑你就是想跳，我也要拦着你。」 万莺听到他这么说，知道误会他了，哥儿俩好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对我好，好兄弟！」 「……好，好兄弟！」 花费了一个月的功夫，他们不得不动身去洛城了，要是去晚了，可能连客栈都订不到。 不过在离开的前一晚，师启风去找了一趟千五。 千五果真如他所说，给他烧纸的时候说了他这个写话本的儿子的事。 说的时候嘴上还百无禁忌，一会儿骂师启风是渣男，辜负了心上人和他的夫人；一会儿又感嘆，说他儿子是个好的，就是不走正道儿，就知道写跟妖怪谈情说爱的话本，要不是全篇一个出格的举动都没有，他一定把这些列为禁书！ 说完了觉得不痛快，又意犹未尽的骂了一遍师启风这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师启风用系统的监视器看到以后，发现他骂的还挺通顺，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骂。 师启风甚至怀疑，这个人每年给他烧纸的时候都把他要骂上一通，只是今年有了新料，所以骂起来更多罢了。 咋的回事，他怎么真心交到的好朋友都是这么个模样？ 第73页 万莺也天天嫌弃他除了做饭和写话本，根本一无是处。 师启风嘆了口气，换了身他二十年前最常穿的锦服，在腰上挂上自己的那把系统赠送的长剑，敛了敛神，眉头一皱，气势一放，又是那个寒气逼人、高冷成仙的天下第一。 他在圆圆的明月下踏空而行，背着月光，端的一副仙人下凡的做派。倘若广寒宫不是嫦娥住着，就他这样，怎么着也能捞个月神噹噹。 守夜的太监瞪大眼睛看着师启风，嘴里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了，倒是暗卫反应快，将轻盈落地的师启风包围起来。 师启风给自己用着神仙光环，所以就算有人认出他，也只会惊嘆他的这一手，而不敢贸然动手。 「千五。」师启风薄唇微起，声音如在耳边炸开一般，「骂了我二十多年了，骂了够吗？」 千五在屋里一个哆嗦从床上直直坐起，连随手拿的外衫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赤着脚跑了出来，把房门一推就骂：「你个没良心的，二十多年了才来给我託梦！」然后就愣在了原地。 「……真真真、真的是你？！」千五看了看师启风的脸，又看了看他的影子，噎着一口气说不上来话，身子却软了，幸好让太监急忙扶住，没有失态的倒在地上。 「是我。」师启风生冷的承认，不过语气并未好转，「骂的开心吗？」 千五喘了两口气，自己站好了推开太监，大步走到师启风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试探的伸出手指碰他：「我告诉你，我这是做梦呢，你可别跟我装神弄鬼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师启风冷笑，「你不是说我早投胎了吗？这其实是你在做梦，不是我给你託梦。」 千五才不怕他的冷脸，就算师启风复述出了他曾经说过的话，也没让他觉得脸臊。他只是专注的盯着自己的手指——他伸出去的手指碰到的是实体。 「你不是死了吗？！」千五震惊，在梦里碰到人还有实感的？ 「嗯，我死了。」师启风顺着他的话来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转移了话题，「我听说我有个儿子，还跟我一模一样。」 千五笑眯眯的收回了手，也不直接回话：「屋里坐坐？」 师启风拒绝：「你当我偷偷来找你，时间很宽松是吗？」 千五惊奇的盯着他，对他的事很是好奇，不过听师启风这么说，他也能分清轻重缓急：「行吧，你有个儿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就是个写话本的，一点武功也不会。我这话你不是都听过了吗？」 「我哪来的儿子？」师启风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这不得问你吗？」千五暗示意味十足的对他眨眨眼，「反正我儿子都在这宫里呢，这一点我肯定知道。」 师启风沉默了片刻，抬手掐算了一下：「你回去休息，我去办个事。」 千五不乐意了，这么大个乐子，作为师启风方面的狐朋狗友，他怎么能不参与呢？ 「我也去！」 师启风也不搭理他，只是看了一眼千五的身后：「太后娘娘，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千五一抖，瞪了一眼师启风才闭了嘴。 「无事，他骂了你那么多次，你吓吓他也是应该的。」太后倒是很好说话。 「抱歉，在下还有事在身，告辞。」说罢，师启风脚下祥云浮现，他又直直的升天，踏空而去了。 千五看着师启风奔向月亮，一直到他的身形彻底不见都未曾收回目光，最后在外面冻得有些冷了，才微微回神：「当天下第一便能得道成仙吗？还是说他身为道士，有天然优势？」 他打了一个喷嚏，彻底将心思落回踏实的地面上，然后扬声问道：「怎么样，追上了吗？」 几道身形唰唰跪了一地：「报告主子，师大人他……他是真的升天了，属下们没追到。」 这轻功再好也是往前走，还真没有凭空直上九重天的。 千五挥挥手：「他儿子那看着点。」 「是。」 等把那些目击了全过程的太监宫女拉了下去，千五回到太后身边，此时他心中什么感情都平息了，倒是忍不住想笑着感嘆一句：「这傢伙，死都死了还是这冷冰冰的脾气。」 太后剜了他一眼：「人才刚走呢，你又胡说。」 千五笑而不语。 ※※※※※※※※※※※※※※※※※※※※ 昨天看了毒液和神奇 真好看哇！！！！！！ 第45章 妖女万莺10 人生头一次这么装逼, 表面淡定内心十分慌的师启风第二天一大早就和万莺趁着城门刚开的时候熘了。 不是他怂, 而是他要是留下, 千五绝对会派人过来监视他。虽然他的日常生活除了写话本就是做饭吃饭，可他保不准会出什么漏子, 让千五识破他的身份。 他们这一路走得很急，为了到地儿以后有个地方住，他们骑着马日夜兼併的赶路，偶尔支撑不住了, 他们才会休息一下。 临近洛城，万莺才觉得没那么着急了。 此时有不少跟他们一样的人在赶路，天一黑，这前后也没有个客栈村庄的, 大家就席地而坐，宿在林子里。 万莺还是小少侠的打扮，不过她换了身耐脏的青衣，就算风尘僕僕的，也不会显得邋里邋遢的。 因为她伪装的小少侠的这张脸很嫩，师启风还偷偷问过她到底年岁多大。 第74页 万莺叫他别问女人的年龄，并吃光了他所存的所有零食。 「你在这儿看好咱们的马。」万莺把自己那匹马的縴绳递给他，「我去看看能不能抓到点儿好东西, 给咱们加加餐。」说完还用谨慎又略带威胁的目光扫视周围。 师启风自然明白她的用意, 他现在是个没有武功傍身的普通书生, 万莺作为他表面上的保护者, 有事要出去, 自然要立立威，告诉别人他不是好惹的。 「好，你速去速回，注意安全。」师启风接受了她的好意。 等万莺走后，师启风先将马绑到旁边的树上，然后在二十步的范围内捡了些枯叶树枝，点起火堆。 其实他们带了不少的吃的，尤其是师启风平时做的零食果酱，他们在家时没吃完，路上就算占地儿占的要少拿两件衣服，也全都塞进了包裹里。 他们这一路虽然很少休息，可没少吃东西，现在那些东西全都见了底，师启风估计，就今晚一顿饭的饭量，万莺能一次性吃完。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收拾出一块整洁舒适的地方，然后拽了些野草抱回来餵马。 做好这些事，他拿水袋里的水洗了洗手，开始思考今天晚上吃什么。 如果万莺带回来野鸡一类的中小型肉食，那就吃考的，也不用事先腌制，只需抹上蜂蜜调味即可。 若带来回来的是鱼，他们带了罐子，可以煮汤喝，喝了正好解解身上的乏。 然后师启风根据万莺要带回什么主食，再辅佐什么配餐后，又想了半天。 等他想得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万莺还没回来。 师启风心觉不安，正要起身四处查看一下，却听到一阵动静。 然后就是万莺的脚步声，很沉，像是带回来什么大傢伙。 师启风寻声望去，发现她确实带回来了大傢伙——一头野猪和一个男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带回来了两头猪。 「怎么回事？」师启风皱起眉问，「你身上可有受伤？」 万莺举着叠飞机的野猪和男人往地上一扔，甩了甩胳膊：「没事，就是废了点功夫，麻烦。」 师启风见她只是头上有些薄汗，衣服乱都没乱，暂且把悬起来的心放下了。 「……这个男人是？」师启风犹犹豫豫的开口，他眼神好得很，当然能看出这个正处在昏迷之中的男人面容不差，甚至，还是个光头。 她不会看这个人像她心目中的圣僧大人，就打晕了拐过来了吧？师启风有些担心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我捡的。」万莺语气十分欢快的回答他，然后抱起男人凑近火堆，让师启风能看清一些，有些显摆的说道，「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了啦！」 绝对不是，师启风在心里否认。不过他面上不显，只是略过归属的话题，继续追问：「你在哪儿捡的？」 「我看他快被野猪追死了，我就打死了野猪。他看到野猪死了，就晕了。」万莺没有隐瞒的告诉他。 师启风又看了那个光头男人的光头：「……实话告诉我，他的头髮是不是你剃的？」 万莺睁大眼睛看着师启风，控诉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师启风直直的看着她不说话。 万莺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撇开视线，撅起嘴用在百里之外的都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真不是我！」然后压低声音，「我就是看他头髮长了，给他剃了剃。」说完还无意识的晃了晃染血的大刀。 师启风看了一眼光头男人头上仅剩的一些发茬：「……」 「真的！」万莺急切的跟他解释，「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头上的头髮还没我手指甲长呢，我就是帮他返璞归真一下，真的没想什么圣僧大人。」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你看着人，别死了，等人醒了问问。把刀给我，我去做饭。」 万莺听话的坐到那个男人旁边，痴迷的看着他的面庞，一点也没想到，师启风这种在她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是怎么如庖丁解牛一般把野猪剖开的。 等她回过神来时，第一波的烤肉也考好了，最后一罐酒都摆了出来。 「你先吃。」师启风烤肉的动作不停，就算这头野猪看上去不大，也就一百斤的模样，刨去猪头，他们这一次性也吃不完，不如少吃零食多吃一些肉，反正也不可能带走，能多吃一点是一点。 万莺也不和他客气，一边吃一边问他：「你不吃吗？」 「我可以一边做一边吃，你不用管我的。」 万莺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让她敞开肚皮吃。 「那圣僧大人怎么办？」万莺眨着眼问，刚开始还说不是，现在连圣僧大人都叫上了。 「你给他把脉了吗？」师启风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头也不抬问她。 「把了……他身上有些……」万莺顿了顿，最终嘆了一口气，「总之等他醒了再说吧，他现在就是昏迷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嗯。」师启风决定放过这个问题，「那就先别管他，等他醒了再说。」 万莺恋恋不捨的看了一眼男人的脸，然后收回目光，放到泛着金黄油光的烤肉上。 她在心里感嘆，这些肉真是可惜了，圣僧大人吃不了肉的。 等他们吃到最后，师启风也撑得再也吃不下去，就放过了那些野猪肉。 第75页 酒足饭饱以后，他们默契的把目光放到还在昏迷中的男人的身上。 师启风率先开口：「你想拿他怎么办？叫他跟着咱们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 万莺说他的头髮不过指甲盖那么长，证明这个男人之前却是剃过发。这个时代还秉持着身体髮肤受之父母的要求，敢光头的，除了秃头，就是自己踢了头髮去当和尚。 不过这个男神身上穿的是普通的农家汉子穿的衣裳，所以他和尚的身份还有待确认。 听到师启风的问题，万莺倒是大气的摆摆手：「什么武林大会，我要和他回老家结婚！」 俨然一副对这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的模样。 正想问他们猪肉不吃了给别人的人，听到万莺的话，来的动作一顿，谨慎的打量了一遍那三个人，发现都是男人。 靠，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大方的说回老家结婚的兔爷！对野猪肉蠢蠢欲动的人们登时不敢上前，生怕进入他们这么莫名其妙的修罗场。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们二人对视一会儿，师启风嘆了一口气：「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是我的圣僧大人。」万莺梗着脖子不听劝。 「不是，他还没经过你的考验，他就不是。」师启风显然知道万莺的弱点在哪，这话直中靶心。 可万莺听到他的话，面露犹豫之色，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万莺心想，一见钟情就是这么霸道，管他什么书生圣僧，只一眼，就能让原先最喜欢的类型通通滚蛋。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男人的头顶，参差不齐的粗硬髮丝很是扎手，不过摸久了，就觉得痒痒的，从掌心能养到心里去。 她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其实没想着去救他，虽然他留着不伦不类的髮型，却完全没有引起万莺的注意。 万莺只是在旁边站着看着，看他如何借树木，不太灵活的躲过野猪。 男人光顾着逃命，并没有看到万莺在前面站着，等他注意到时，就算他想、他能躲开，身后的野猪也会装上万莺。所以他吸了一口气，停下脚步，闭着眼睛，准备为不认识的万莺抗下这个攻击。 落魄的、弱小的、普通的、没有内力的一个农夫，居然会为一个未曾相识的陌生的少侠做出如此的牺牲。 那野猪虽然谁的身上都没撞到，万莺却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她看着师启风写的话本，知道这种心情叫心动。 这是与师启风相处时完全不同的感觉，她与师启风相处时是朋友、是家人，被他照顾得完全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完全没有心动过。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情，万莺很喜欢。 同样的，她也很喜欢这个看上去就有故事的男人。 ※※※※※※※※※※※※※※※※※※※※ 有盗文，设置防盗了orz 本来倒v没打算上防盗来着，这速度也太快了…… 第46章 妖女万莺11 师启风不知道, 他一个不注意, 万莺的心就丢了一半。 万莺说不去武林大会, 就是不去武林大会，就算他们已经到了洛城墙角下, 也不踏进洛城的大门，非要等那个男人醒了不可。 过了一个晚上那个男人还是没醒，师启风觉得不妥，但他现在伪装的是个书生, 不会把脉，所以不能明目张胆的过去摸一下对方的手腕。 「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城里一趟吧，找个好一点的大夫给他看一看，毕竟咱们都不精通这方面, 万一有什么隐情耽搁了呢？」师启风劝道。 万莺意动，她看了看男人的脸：「可是，万一这个男人醒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怎么办？」 「这里离洛城不远，他……若是不识路，我们治好他再给他送回来就好了。」师启风本来想说这个男人一副农夫的打扮，肯定是附近村庄里的人，定是认识去大城镇的路的。不过这样跟万莺说起来又要浪费一番口舌, 干脆用了最稳妥最简单的说法来说服她。 万莺想了想, 觉得可以, 便点头同意了。 师启风把马解开, 借着帮万莺把那个男人扶上马的动作, 替他把了一下脉。 怪不得万莺对他的脉象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原来是这样。 师启风同男人骑着同一匹马，机械的跟随着万莺。 从男人的脉象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原来是学过武的，虽然不知道功力如何，但水平并不低。 如今他被人废了武功，废他武功的人心肠歹毒，虽然没有令他经脉尽断，但确确实实破坏了他的经脉，让其一举一动之间忍受其中的痛苦。 废他武功的人一定非常恨他，这种感觉与随时随地踩在刀尖火海没什么区别。 可男人在睡梦中却是最为安详的神色，甚至看不出一丝疲倦，仿佛这些折磨对他来说皆是浮云。 怪不得万莺一门心思的栽了进去，就这万事皆空的表现，配上他这张绝世高僧的脸万莺不升起一丝兴趣都难。 等他们一直到了洛城，那个男人也没醒来。他们先找了一家医馆，让大夫给人看病。 大夫一边皱着眉摸着自己的鬍子，一边面露不贊同的把脉，显然他也看出了这个男人的处境，摸不准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说出什么样的话。 师启风有些明白大夫的顾及，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看上面的人的脸色说话的，于是坦然的跟大夫解释：「大夫，这位是我们在树林里遇到的一位好心大哥，他在野猪的追赶下救了在下小弟一次，如今恩人迟迟不醒……」 第76页 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大夫看了一眼他们的面庞，视线在师启风和万莺身上转了一圈，就知道他们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看热闹的人，于是放宽了心直说：「这些公子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也并没有撞击到头部。如今迟迟不醒，只是因为他身上的旧疾。老夫一会儿给你们开个方子，喝着补一补，过两天应该就醒了。」 「旧疾？」万莺问，「这个能治好吗？」 「以老夫目前的能力，恐怕不行。」大夫坦白的说道，「不过可以去问一问神医，今年的武林大会，据说医谷也派了人来，就是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谢谢大夫。」师启风先万莺一步道了谢。 等那大夫去开方子抓药，万莺才和师启风说话：「你干嘛拦着我？」 「你方才是不是想骂他不怀好意？」 「你怎么知道？」万莺吃惊的睁大眼睛。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我虽然是个文人，却也知道鼎鼎大名的医谷的规矩。」 医谷在他还是天下第一武状元的时候，在江湖上就很有名了。 医谷的大夫分两种，一种是救人比较出名的神医，一种是杀人比较出名的毒医。 然而不管神医毒医，不同的大夫有不同的规矩，其中的规矩又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又有千万种千奇百怪的规矩，你看大夫的时候，很有可能在中途眨个眼就触犯了人家定下的规则，然后之前还让你如沐春风的神医，下一秒就变成了要你老命的毒医。 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医谷的弟子都很擅长。 所以当那个大夫让他们找神医，却没让他们注意医谷的规矩时，万莺才觉得那大夫不怀好意。 这不是叫人去送死吗？医谷大那些人全都是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她有幸打过交道一次，差点没脱层皮，经歷了千辛万苦才全须全尾的逃了出来。 搞得现在一说医谷，她就打心眼儿里牴触。 「要是参加武林大会的话，来的应该有不是那么难以接触的弟子吧。」 师启风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年是如何靠着百毒不侵的外挂，才让医谷谷长变成自己的手下败将的。 「就算要争一争武林盟主的位置，来的都是厉害的人，那他们总要有个比较和蔼的、可以与外人商谈的弟子或长老吧。」如果来的全是容易得罪人的角色，那他们医谷是来友好会谈的，还是来拉仇恨值的？ 万莺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转念明白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 医谷在江湖里虽然是个比较中立的门派，却也没有滥杀无辜的狠人。 再说了，这个男人的病一目了然，除了治疗起来比较麻烦，在医谷那群人眼中，还真算不得什么疑难杂症。 想清楚了的万莺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就到底是去住客栈，还是租一个小院，发生了分歧。 师启风偏向于住小院，这样他们出入熬药比较方便。万莺偏向于住客栈，除了打听消息方便以外，还什么都不用动手。 「可是现在距离武林大会只有半个月了，我担心客栈已经没有空房间了，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好房间。」师启风担忧的说。 「那我们先去问一问好了，反正大家都在住，到时候哪都少不了人。」万莺对这事儿倒是很有莫名的自信，而且他们都出来玩了，她也不想让师启风和在家里一样，为她忙这忙那，她也想让他歇一歇。 师启风说不过她：「好吧，都听你的。」 果不其然，在搭好的擂台周围的客栈全都满了人，不过他们也没对这个有多大期待，在两条街外的客栈里，预定了最后两间普通房。 师启风把人扶回自己的房间，让客栈的小二帮忙去煮了药。 听那老大夫的意思，应该是这个男人身子太虚，需要补补，喝饱了就醒了。 不过大夫只给了三副药，三天后喝完了人醒了，到时候人想走怎么办？师启风才想到这个问题。 他和万莺兴致勃勃的计划了半天，却忘了考虑当事人的意见，也完全没考虑过如果人家不同意他们怎么办。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万莺去楼下坐着等药，他和小二要了热水，准备给他们二人梳洗一番。 他给男人擦头的时候，有些控住不住的走神，心想万莺把人家的头髮剃的跟狗啃一样，万一人醒了被刺激到怎么办？ 至于万莺说这个男人原本的头髮就是个板寸的事，师启风是不信的，万莺说他头髮有指甲长，那实际情况最起码也有手指那么长了。 等万莺听够了消息，端着药上来给男人餵了，又叫了一桌菜，自己回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才一边吃饭一边和师启风说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 「我打听过了，医谷今年确实来人了，来的人还不少，什么谷长长老到大弟子小师妹，自己包了整个客栈呢。」 师启风皱起眉：「医谷的人住的客栈？武林盟主的老东家——嵩山派，没准备给他们住的地方吗？」 「准备了。」说起这个，万莺眼睛都亮了，「嵩山派掌门人当武林盟主这十年，可没少赚钱，据说原本给医谷准备了一个清净的大宅子，结果也不知道又犯了他们医谷什么规矩，给推了。嵩山派才给他们包了一个客栈，这才算过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医谷他们出门看黄历周易风水打尖住店的龟毛毛病还是没变。 第77页 师启风在心里感嘆了一句。 「住的哪家客栈？若是离得近，我们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道这个，万莺皱起眉：「哪有那么容易，据说医谷把他们住的那地方洒满了毒.药，寻常人要是靠近半步，不死也得脱层皮——皮掉了人还不给治。」 说着，她的目光在师启风和那个男人的身上转了转，那意思很明显，师启风是寻常的老弱，那个男人是寻常的病残。 这歧视，给师启风气的呦。 「难道他们就没说什么规矩什么的？」师启风不死心的追问。 「这倒是说了。」万莺说到这个，被刺激的都有些觉得食欲不振了，「人家说他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主要是来比试武功的，不是来治病的。如果有人……」 她哼哼两声：「当然了，谁要是有当年师启风百毒不侵的本领，他们欢迎！」 师启风：「……」 不是吧，难道他要为了朋友开始两肋插刀重出江湖了吗？ ※※※※※※※※※※※※※※※※※※※※ 我寻思着万莺这追夫之路……得有点波折 第47章 妖女万莺12 师启风却没贸然托出自己的身份, 现在的谷长和他当初比试的人, 是不是同一人还两说。最主要的, 还是等那个昏迷的男人醒了再说别的。 这一等就是足足的三天，因为男女有别, 一直是师启风在照顾那个男人，万莺倒是撒了欢似的在玩。 后来师启风在房间里坐的无聊了，便托万莺帮他买了笔墨纸砚，把自己当初说的那个闺阁小姐的话本写出来。 第四天的时候, 他写的正入神，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拿起了完稿的第一章。 「重生？先生写这样的话本，难道真的以为这世上有重来一生的奇事？」说话的人声音沙哑, 却从容不迫。 师启风下意识的警觉到屏住唿吸，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才放松下浑身绷紧的肌肉。 他放下笔，扭头道：「你醒了。」 男人点了点头，放下纸张，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光了，然后坐到师启风对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慢慢啜饮：「先生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 「不过是题材比较新奇的话本罢了, 当不得真的。」师启风一边整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 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师启风不爱喝烫嘴的茶, 所以茶壶里的茶是比温乎稍微烫一些的热水, 这倒便宜了那个男人，喝了两三杯下去，才勉强湿润了喉咙。 他收好东西，拿出自带的槐花茶给人泡上，不然让万莺知道，他给这个男人喝凉白开，指不定要怎么骂他小气呢。 「请问阁下的姓名？」师启风问他，「我听我的小兄弟说了那天的情况，她说是你在野猪口下救了她。因为阁下迟迟不醒，我们就带阁下来洛城看了大夫，如今住在城里的客栈里，不知道阁下有什么不便？」 「我不过一个种地的泥腿子，先生叫我刘十三郎即可。救了小兄弟也不过是我触犯了那头野猪，连累了他，端不得先生如此待我。如今我醒了，也该还家去了。」男人喝了几杯热水，气色好了一些。 至于刘十三郎这种名字，一听就是拿不知道是什么的排行敷衍人的话。 就像千五，当初介绍直接自己的时候说他排行老五，排什么行啊，分明是因为他是九五之尊才这么取名的。 不过师启风和他关系好，就算后来知道了他的名讳，有事唤他也是用千五的名字。 「刘兄弟，实不相瞒……」师启风面露些许为难，真诚的看着他，「我那小兄弟最是性情中人，她见刘兄弟为了救她，昏迷数日，从大夫那里得知你身上有些暗疾，说什么也要去求了医谷的神医来为你医治。刘兄弟说自己要回去，她肯定不放心的。」 「而且……」师启风故意看了一眼他的头髮，吞吞吐吐的说道，「我那兄弟怕你是撞到了头，一时心切，剃了你的头髮……如今恐怕有诸多不妥，刘兄弟这样回去，我也是不放心的。」说完，他露出羞愧的表情。 这话他之前和万莺串过词的，毕竟他们一言不合剃了人家的头髮，怎么也是他们理亏。 刘十三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只摸到一层参差不齐的发茬，一时间表情都放空了。 「真是对不起，刘兄弟。」师启风诚恳的道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十三郎放下手，扬起嘴角：「我说今日醒来怎么觉得这么清爽，原来是这么回事。先生不必自责如此，这事儿对我来说无碍的。我是还俗之人，这三千烦恼丝对我来说，还是新鲜事物，丢掉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原来真的是还俗的僧人，要是让万莺知道，那还得了？ 「刘兄弟心胸宽广，不欲责备，只是我们确实做了错事，就这么揭过，到底会良心不安。」师启风慢慢说道，决定拖延时间，「不如等我那小兄弟回来，再一起商讨这些事情。」 说着，师启风笑了笑：「我那小兄弟，我可不敢替她拿主意。」 「先生同你那小兄弟感情很好吗？」刘十三郎有些好奇的问。 「是，我们虽然只是结伴同行的朋友，我却觉得她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忍不住想多多照顾她。」这话师启风敢发誓，他是真的把万莺当兄弟当姐妹来看的。 第78页 刘十三郎看他说的真诚，态度坦荡，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简单的那个女扮男装的人，难免觉得有趣。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为难先生了。」他应下。 万莺今天回来的晚了一些，她今日在外面吃的午饭，就为了在医谷的客栈外多观察一段时间。 医谷的人没见到一个，可被扔出来的人见到的不少——四肢僵硬的，浑身发痒的，抖得跟羊癫疯发作了一样的…… 万莺看够了热闹，涨够了见识，才心满意足的携带满腹八卦回去了。师启风整天在客栈那么无聊，她当然要回去给他讲讲了。 她今日看的太入迷，完全忘了今日是圣僧大人甦醒的日子。 所以她回来后，看到的就是师启风和陌生男人坐在桌子前，一个写话本一个看话本的模样。 师启风听到她回来，头也不抬，一边继续写着，一边下意识的问：「你回来了？吃了晚饭了吗？」 「没呢，等回来跟你们一块吃。」万莺下意识的回答了。 刘十三郎倒是规规矩矩的放下师启风写的话本，起身朝万莺打招唿：「你好，风兄说是小兄弟你救了我，我是刘十三郎。」 师启风自己一米八多，他比师启风还要高半头，万莺的个子在女生里并不矮，此时还要仰着头看他。 随着刘十三郎的起身，万莺只觉一股阴影笼罩到自己身上。先前这个男人躺着，没什么感觉，现在整个人站起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的——就算他气质温和，因为他的身高和块头，难免给人一种无形的威胁。 这是人类的天性，万莺只在自己小时候看凶神恶煞的大人时，才感受过。 不过仔细一看，刘十三郎的身形比师启风还要削瘦，万莺收那一瞬间竖起的防备，上上下下的打量人家。 「你好，在下鹰万。」万莺一听他叫师启风风兄，就知道师启风没说实话，这时候她也不会上赶着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就也说了颠倒的假名。 「当初是你先救了我，我自然要救刘兄了。」万莺说起这话来一点也不心虚，好像看中人家才救人的人不是她一样，「刘兄不妨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我已经求了神医，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帮刘兄诊脉。」 师启风听到她的话，动作一顿。 什么求了神医，以她的进度，肯定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看到呢。这种谎话跟朋友出去玩，出门打电话说自己到了到了其实还在家一样，师启风在万莺哪里可没少听。 「多谢鹰少侠的好意，不过太麻烦少侠了，我接下来还有事，恐怕恕难从命。」刘十三郎淡笑着拒绝。 「再说了我这旧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不碍事，就也没想着去治。风兄说我昏迷了三天，庄稼可是一天都离不开人的，我想明日就回去。」他是看出来了，在他的事上，做主的可不是师启风。 「这……」万莺皱起眉，有些不舍，「刘兄弟是哪里的人？」 「小刘庄的，离洛城不远，就我遇到少侠林外不远的地方，我走两天就到了。」刘十三郎回答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那我送刘兄回去吧，骑马的话还快一些。」 她算盘打的好，觉得趁这次送刘十三郎回去，正好可以看看他的家在哪里，下次上门直接去就行。 「毕竟是我让刘兄离家的，我怎么也要把刘兄送回家才安心。」万莺诚恳的说道，「再说了，要是因为我耽搁的庄稼，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真的耽误了收成，她肯定会给他赔些银子的。 师启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怎么万莺跟她的圣僧大人说话这么公事公办的感觉？ 她私下嗷嗷叫着非圣僧大人不嫁不娶不勾.引的话，都是假的吗？ 有没有情.趣啊！勾搭心上人是这么说话的吗？ 师启风看了一眼自己写的话本，忍不住又回忆了一遍原来自己写过的狐妖话本，自己写的女主角应该没这么生硬吧？ 他对自己写过的话本有些不确定起来。 等师启风从自我怀疑中回过神，万莺已经和刘十三郎敲定了后天要什么时候送人回去。 「风兄，你不会武功，后天就委屈你在客栈里待上一天了。」万莺没什么诚意的跟师启风比划了一下抱拳的动作。 「明天呢？」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明天我们带刘兄去医馆看了一看，确认他是不是已经从这次昏迷中身体好些了。」万莺埋怨的看了一眼师启风，心想他关键时候走什么神啊，显得他们很不重视人家一样。 师启风想了想自己话本的进度，拒绝了与他们同行的建议：「我还有些事，明天恐怕不能与你们一起出门了。」 他想，明天最好能把话本肝完，然后后天趁他们不在，自己去探一探医谷所在的客栈。 ※※※※※※※※※※※※※※※※※※※※ 改了一下文案提示 大家可以选择性食用 第48章 妖女万莺13 万莺怎么和刘十三郎相处, 师启风是不管的, 她毕竟是个成年人了, 也有一套自己的识人方法。 而且万莺对刘十三郎的那股劲儿，让师启风看着都牙酸, 他觉得自己要是说一句刘十三郎的不好，万莺这个迷妹肯定要不痛快。 所以这二人不在，师启风拿着毛笔龙飞凤舞的写完话本，带上遮面的斗笠, 往晋江书局的老闆那里寄了去，就孑然一身的往医谷客栈那里去了。 第79页 医谷大概是为了名声，擅闯客栈的人并没有中致命之毒，所以有不少人愿意冒着危险试探一番。 师启风停到客栈门口, 排到队伍里，漫不经心的看着周围的风景，等着到自己的时候。 说实话，他虽然没来过这儿，但听万莺讲了那么多天，对这边的情况也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比如这条街尾的那个小吃摊，别的不行，小咸菜却是一等一的好吃, 配上一碗酸辣的不翻汤, 能吃不少巴掌大的不翻饼——还正好是万莺平时最爱坐着看戏的地方。 排队进客栈的人是从正门进的, 医谷的人十分有经商头脑, 每个进门的, 不管能不能治到病，都要交一两银子的费用。 幸好师启风带着钱，不然都不用被从窗户里扔出来，人家就要把他哄走了。 「少侠你好。」师启风交了银子跟看门的弟子搭话，「倘若……」 「进入上楼，坚持到哪儿是哪儿，能到三楼就行。」那名弟子不耐烦的打断师启风的话，随手指了指楼梯口。 怪不得人都是从二楼扔出来的，师启风谢过这名弟子，随手开启百毒不侵的外挂，轻轻地踏上二楼。 「兄弟，我看你不像习武之人，还是不要以身试险了吧。」排在师启风身后的人提醒他。 「……多谢提醒，在下没事的。」师启风脚步一顿，再抬腿时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再也没人敢质疑他武功的事来。 他这些年装书生装习惯了，差点忘了这客栈不是弱书生该来的地方。 缓步走上二楼，师启风能感觉到二楼潜伏了不少的人。 想想也是，来的肯定都是自觉武功不凡的人，仅靠一些无色无味的毒.粉，是不可能让他们知难而退的。 好像每间屋子都坐着一个人，师启风脚步不停，却把心眼提到嗓子里，警惕的等待他们出手的时候。 他甚至屏住了唿吸，内力覆盖住全身，就算手中无件，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剑势锋利破空。 很静，所有人都屏息听着动静，到最后莫说唿吸，连师启风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然而在这股寂静中，师启风能听到如火山喷发一般的鲜血在体内咆哮流淌，能听到筋骨在走动摩擦时发出的吱吱声响，能听到在胸膛里咚咚跳得一丝不苟的心脏。 他的，别人的，他都能听到。 好奇妙好玄妙的感觉。 师启风甚至闭上了眼睛，用耳朵「看到」了其他人脸上滑下的汗珠、滚动的喉结、扑闪的睫毛。 「我好像见过你。」 一个声音对着他说道。 师启风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走到了三楼。 三楼走廊的尽头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人，他靠着窗户，正端着茶往外看。 偏过去的侧脸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前辈，您好。」 师启风对他作揖行礼，拿不准他刚才那番话什么意思。 那人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也不转过头，只道：「这世间想要改变一个人容貌与身形很简单，不过我这人别的拿不出手，唯有眼尖这一点，别人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师启风，二十多年未见，功力长进了不少啊。这么目不斜视的走过千杀万毒阵，还不受一丝影响，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师启风没想到这么快就叫人认了出来，不过他现在是债多了也不愁的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就摘下斗笠，并不辩解。 那人听到动静，这才转过头，露出他十七八岁似的青少年容貌，直直的看向师启风。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眉头一挑：「果然是你。」 「谷长您好。」如果是这位谷长，认出他的真实身份来，并不叫人意外。 「二十多年未见，谷长还是老样子。」二十多年见他时，谷长就是这幅模样，现在还是这样，真是驻颜有术。 听出师启风的言外之意，谷长勾起嘴角：「天下第一，你也不差嘛。」 他们对视一会儿，师启风带上了斗笠，谷长也没有多问他为什么还活着的问题。 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这些问题谷长要是问了，师启风也不会如实回答。 「我今日来，是想求谷长为我的一位朋友看病的。」师启风放低了姿态，说道。 「比起死回生更吸引人的疑难杂症吗？」师启风拿他的容貌说事，谷长不甘示弱，立马用他的弱点反击他。 然而师启风对此面不改色，淡然道：「那倒不是，我的那位朋友，他的武功被废后经脉皆伤，敢问谷长，不知该如何医治。」 「经脉皆伤？」谷长眉尾一扬，「我当是什么呢。」 「那谷长……」 谷长不耐烦的打断他：「这样的小病还轮不到我出手，你叫门口那位弟子帮你即可。」 「费用？」师启风可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 「天下第一的一个人情，这还不够吗？」谷长笑着反问他。 师启风思索片刻，他不知道这次能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但倘若万莺与刘十三郎的关系进度好得比较快话，他在这待不了多长时间。 而这次完成以后，遇到下一个任务，他又不知道要跳跃多长时间。 所以师启风无法夸下海口，就这么应下。 最后师启风决定，还是如实说道：「我的身体本来不大好了，这次醒来，是为了我的干女儿——」万莺强行成了他的干女儿，「——她的心上人。下次有缘相见，不知是几时，所以这个人情，我大抵是还不清的。」 第80页 「无碍。」谷长脸上的笑意不变，「我只有一个要求，待我医谷危难之时，你若有知，便帮上一帮吧。」 师启风右眼皮一跳，刚要张口问他什么危难，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谷长又继续开口。 「好了，我给你一个能证明身份的牌子，你且收好，医谷的人见到以后不会为难你的。」 说罢，他抬手一扬，像往常撒毒一样，扔给师启风一个拇指大的玉牌。 师启风接住，仔细一看，发现这东西说是玉牌，更像是一个玉章。 它通体洁白无瑕，润如羊脂，虽然是规规矩矩的长方体形状，稜稜角角却十分圆润，就算是柔嫩的鸡蛋也不会被戳破。 上面什么花纹也没雕刻，只在底部做了师启风看不懂的标记符号。 为什么？ 师启风自认与谷长不熟，与医谷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好，如果说医谷是中立阵营的话，那师启风在其他人眼中，可是实打实的朝廷那边的人。 谷长这种託孤一般的话语与举动，很难叫师启风不想歪。 「为什么是我？」其中的缘由谷长不说，师启风就不问，但为什么是他？师启风对这一点十分好奇。 「你的武功天下第一，这一点就足够了。」谷长说完垂眸看向手中茶杯里的茶叶，「师启风，你还未杀过人吧。」 师启风阴人的点子不少，但他确实还未杀过人。他这话不接，只是定定看着谷长。 「虽有杀气，却无血味。」谷长用八个字道出自己是如何看出来的，「然仇恨不用鲜血浇灌，戾气再多也会消磨殆尽。」 师启风隐约觉得他是在点化提醒自己，可他一时间未能参透。 谷长说完，把目光看向窗外。 这个师启风知道，他是在赶自己走了。 「多谢谷长指点，在下告辞。」师启风把东西收到袖口中，抱拳后离去。 谷长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师启风是从自己身后的窗户中走的，他要是这么大大咧咧的下去，少不了要受万人注视。 再加上他走过二楼，不知道自己身上都沾染上了什么毒，急于想找个地方沐浴换衣，师启风没几下就跑出了城。 他挑了一条隐蔽的河流跳下，闭息躺在水中，任凭水流带走自己身上沾染到的东西。 等他觉得差不多了，才爬上岸，用内力将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的烘干，才回了客栈。 不过回去以后他觉得在水里沖刷的并不干净，又要了两桶热水，觉得自己彻底洗干净以后，才起身换了身新衣。 他头髮也不梳，叫小二倒水的时候帮忙把衣服扔了，才用帕子捏起那个玉章，仔细看了看。 医谷给他的东西，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他们医谷给出的东西可是不少都是有毒的。师启风他以前虽然开着百毒不侵的外挂没有中过招，可他身边的人中过啊，所以他不得不防。 不过他拿着看了半天，除了看出这块玉是好玉以外，并没有看出花样。那块玉上刻的标记符号，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他们医谷的人身上好像都有类似的东西。 师启风猜这应该是身份名称代号什么的，只是他看不懂罢了。 想到这儿，实在找不出线索的师启风把东西扔回系统空间。他不想自己随身带着这么一个小东西，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丢了。 说实话他系统空间里放的东西，除了系统赠送的那套新手套装，也就这个玉牌和一些银两了。 师启风估摸，等万莺成亲的时候，这些银两还得到时候添给她做嫁妆。他可真算是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去了。 师启风：「……」 好像有点不妥，这样会不会显得他也太穷了，居然连像样的玉制品都拿不出来，到时候给万莺添嫁妆的时候，那该显得多寒酸啊。 这次的任务来不及了，下次做任务一定要收集点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思维发散的师启风已经忘了自己经常挂在腰间的暖玉玦。 等万莺晚上回来的时候，师启风刚叫了小二帮自己买了小吃回来。 「回来了？吃了吗？」师启风问她，他正儿八经的晚饭还没吃，就等着她呢。 「没呢。」万莺今天赶路累惨了，毫不客气的坐到师启风旁边，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就吃。 「那麻烦小二，上个清汤锅子吧。」师启风又跟小二点了些食材。 万莺一听吃锅子，皱起眉，刚才还瘫坐着，立马就弹起来：「这儿都没火，上什么锅子啊，上了又熟不了。」 「放心吧，有我在，还能短了你的舌头？」师启风当然知道她担心什么，自然的安慰道，「我一开始的都商量好了，咱们出来玩好几天，有段时间没好好吃东西了吧。」 是啊，那可不，都二十来天了。 万莺有些唏嘘，虽然在路上也能吃烤肉，但她总觉得没有在师启风家里吃烤肉时，有那种悠闲自得的感觉。 如今这桌子上坐了他们二人，那种家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好吧。」万莺妥协，「不好吃可不行。」 「今日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晚？他家很远吗？」师启风开始打听敌情。 「远倒是不远。」万莺偏头回忆了一下，「我们快马加鞭，走了也不过两个时辰。」 师启风心说那倒是不远，他们当时没有着急赶路，才走的慢了。 第81页 「那你们晌午之前就到了吧，你在他家吃了中饭了？」师启风有些好奇的问她。 他们早上出门前只是吃了一些可以垫肚子的包子，喝了一碗粥，在马上颠了两个时辰，绝对从中途开始就消化完了。 师启风不相信万莺是那种委屈自己不吃饭的人。 「是在他家吃的饭。」万莺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师启风看她脸色，像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师启风忍不住追问，难不成刘十三郎家里是那种种田小说中惯常遇到的极品家庭？ 万莺嘆了一口气，把今日的所见所闻都讲给师启风听。 他们今日出了城，就一直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刘十三郎也不是那种话多的性格，万莺落后他几个马位，也不想开口吃一嘴的黄土灰尘，就忍着没张嘴聊天。 刘十三郎所在的小刘村很偏僻，周围没什么镇子和大村庄不说，位置就在山脚下，路难走得很。 到了村，他们速度慢下来，万莺才驱马上前，与刘十三郎并行。 「刘兄，我看你骑术不错啊。」万莺在他身后看的可清楚了，他这种水平，绝对是练过的。 「以前有幸接触，学过几日。」刘十三郎含混过去，态度却十分谦逊。 万莺知道他是还俗的人，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这是在他还是僧人的时候学的。 她虽然想试探他，却有心给他留个好印象，所以并没有再抓着这件事不放，避免引起他的不快。 「刘兄不必谦虚。」万莺用这句话翻了篇，「几日无信未归，不知家里长辈可会责备？」 「不会担心的，我家里没有长辈。」刘十三郎一改在师启风面前试探性说话的机敏形象，很是耿直的直言说道，「我虽然是小刘村的人，也出生于这里，却在双亲去世、机缘巧合之下，做了和尚。」 天要给他聊死了。 万莺心想，真不愧是能和师启风说到一块去的人，一个心大的能装天，一个直肠子能通天。 「刘兄居然还有如此的遭遇，真是让人唏嘘。」万莺也不敢谈他为什么还俗的问题，她是习武之人的形象，肯定通过早就把脉知道他身体的情况了，被废除武功无非那么一些原因，问了也只会让情况更尴尬。 「我记得刘兄说过庄稼是一日也离不开人的，不知道刘兄家的地在哪边，我们过去看一看？」万莺再次转移了话题。 刘十三郎见万莺眼睛发光，想她这种女扮男装初入江湖的人，应该未曾见过其他人是怎么种地的，所以才这么好奇吧。 毕竟跟在她身边的那个是个写话本的文弱书生，看样子也不像是个能下地的。 「好吧，就拜託小兄弟等一等了。」刘十三郎心想，就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吧。 他从未想过万莺的目的是想更一步了解他。 他们并没从村子里走，二是从村外绕了些路，顶着将近中午的大太阳到田里巡视。 一直走到乡间小路的尽头，在山脚下一块小得可怜，庄稼们稀稀拉拉看着就没什么生气的田边停下。 「就这了。」刘十三郎下马，指着田说道。 就这儿？万莺皱起眉，怀疑他这可怜巴巴的一亩三分地，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他交税的。 万莺有理由怀疑，过不了今年冬天，刘十三郎就得饿死。 「小兄弟，委屈你看一下马，别叫他们糟蹋了庄稼。」刘十三郎把縴绳交给她，「我过去看看有没有长杂草，来都来了，我去顺手拔一下。」 说着也不等万莺反应，在地里拔了一怀的杂草上来，哄着餵了他们的马一些，就都丢在路边了。 这就扔了？这败家孩子！ 万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里面有种野草是野苋菜！调了味儿做起来超级好吃！师启风给她做过！ 万莺深唿吸两次，睁开眼睛，看到刘十三郎上了马，盯着他头上的几根毛问：「对不起刘兄，冒昧问一句，你还俗多长时间了？」 刘十三郎算了算日子：「现在是四月下旬，满打满算，也就是五个月吧。」 所以这种田做饭认菜的本领，都是自己一个人摸索着学的吗？ 万莺露出一个看二傻子般有些不忍的表情，圣僧大人幻灭了，相对的，刘十三郎的个人形象在万莺心里迅速丰富起来。 同样都是双亲去世的孤儿，对比起师启风这个能吃会做的开了外挂的人，刘十三郎这种犹如笨拙儿童刚刚学步般的形象，更能引起万莺的同情与母性。 跟着师启风吃了那么多，万莺自然学到不少，她开始考虑怎么在刘十三郎面前露一手，看看他的反应。 等到了刘十三郎家，万莺更是忍不住在心里唏嘘，这土坷垃垒起来的茅草屋，看上去一阵风一阵雨轻轻一推，就能垮了。 再想想师启风在京城租的那套青砖绿瓦的小院子，她当初还嫌小，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进了屋，万莺发现这里并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脏乱，甚至意外的干净整洁，家具不多，但所有的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甚至在屋里的唯一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花瓶。 花瓶是很普通的陶土烧的，甚至什么装扮的花纹都没有，看上去就知道是烧废的废品。 只是花瓶里插着一支快要枯萎的花，让整间屋子露出一丝颓废之色。 第82页 刘十三郎爱怜的摸了摸那朵花的花瓣，并没有把花扔了。 万莺凑近了一些，她眼尖，能看到花瓶里还有水，不过是这朵花离开了供养它的根，快要死了罢了。 「小兄弟你坐。」刘十三郎掏出一个小板凳给她，「赶路辛苦了，我去给你上茶。」 「多谢刘兄。」万莺并不推脱。 等刘十三郎出门去了厨房，她也起身出了门。 刘十三郎院子里空荡荡的，别说像往常人家一样养鸡养鸭了，连块菜地都没开闢出来。只是房檐下放着一张摇椅，颇有一种怡然自得的趣味。 万莺在摇椅旁站着看了看，发现这个角度坐上去，太阳光刚好照不到脸上，午憩时要是这样歇着，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看样子刘十三郎也不是不懂享受生活的木头嘛。 万莺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问刘十三郎了：「刘兄怎么不在这里放张桌子？晒太阳的时候喝些热茶，那可是从胃里都暖暖的。」 刘十三郎微笑的表情不变：「嗯，小兄弟说的是，是我没想到。走，去屋里喝茶。小兄弟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吃顿午饭吧，你帮了我这么多，一顿饭我还是支撑得起的。再说了，吃饱了也有力气赶路啊。」 万莺应下，然后和面不改色的刘十三郎，吃了一顿一道菜咸到齁嗓、一道菜怪味如呕的饭。 怎么回事？这人味觉失灵的吗？！ ※※※※※※※※※※※※※※※※※※※※ 抱歉，拖了这么久没更 家里这几天装修不小心伤到手了 太吉儿惨了 第49章 妖女万莺14 「然后呢？」师启风忍不住问。 「然后我就回来了。」万莺没什么精神气儿的回话。 万莺看这刘十三郎手艺实在糟糕, 但人家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她要是摔了筷子不吃, 肯定会给人难堪。 所以她喝了饭，微微动了几筷就回来了。 师启风思考了一会儿, 问她：「你待刘兄如何？」 「什么？」万莺皱眉，没反应过来他想问什么。 「我今日写完了话本去寄稿，路上碰到一位前辈。他与医谷的人有些交情，我厚着脸皮求了求, 他答应我引荐了一位小神医。」 师启风说这话时一直在观察万莺的表情，想看出她的真实情绪。 万莺眉头不松，听完了才问他：「什么前辈？」 师启风垂眸看向桌子上的木纹：「我父亲生前认识的，也算是长辈。」 「你父亲？！」万莺瞬间拔高了声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巧小二端着晚饭上来，等他出去以后，又压低急急道，「你不是……」孤儿么？ 师启风点头，然后露出要坦白多年秘密的模样：「其实在京城的时候，我就遇到了父亲的朋友，他告知了我的身份。」 万莺夹着菜堵上自己目瞪口呆的嘴, 嚼了嚼都咽下去才开口：「他是怎么得知你是谁的？」 师启风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脸, 好似怅然出神般说道：「他说我与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今天碰到的那个, 也对着我叫错了父亲的名字。」 他对万莺说自己真名叫齐风, 因为仰慕武功天下第一的师启风才起的名字。 万莺端着饭碗仔细打量他，带着要从他脸上看出他爹的气势，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还是想像不出……你是其他人的模样。」 她本来想说伯父，却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父亲生前的模样，所以他的父亲…… 师启风弯起嘴角，揭过这个话题：「说正事呢，跑题了。就说那位小神医，看你的意思，我们还要帮刘兄吗？」 万莺给他拉了回来，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下去，沉默片刻才道：「我其实回来的路上思考过了，他如今不能打理田地，做饭手脚不利索，恐怕就是因为他的旧疾。」 师启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要帮他吗？」 他原先主张是想救的，如今三番五次询问万莺的态度，还是见她没了那股对圣僧大人的迷恋，怕她如今又不想救了。 「我听说医谷那些人要治人，要的报酬也十分奇怪，你没事么？」万莺不答，只是担忧的问他。 「没事。」师启风回答的到快，「前辈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答应的。」 他父亲他父亲，叫师启风提了这么多次，眼中既无愤恨又无哀怨，着实让万莺好奇的很。又看他态度坦诚，她就忍不住问了：「我有些好奇，你要是不方便不回答也没事。你父亲……伯父到底是谁？」 师启风在一瞬间露出坏笑的表情，眼中全是看戏的期待，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天下第一，师启风。」 然后万莺看着师启风的脸吃下了整桌的饭。 等碗筷都撤下去了，万莺才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看到师启风拿了一本书坐到旁边看，木着表情突然说：「我不信。」 师启风翻了页书不理她。 「我不信！」万莺提高音量，表达自己不满的心情。 「反正靠我这张脸，小神医请到了。你若不信明日我们就去医谷的客栈去，我带你见见人，看看是不是。」师启风头也不抬的说道。 万莺打量着他微微偏过去的侧脸，嘆了口气：「我不愿意相信。」 师启风眼皮都不掀一下，语气平淡的像是说今天的天气：「为什么？」 第83页 「因为……那样的话，师启风这个武功天下第一，与夫人伉俪情深的好男人，也不过是一个三心二意的普通人渣而已。」万莺失落的说道，「所以，我是不想相信的。」 师启风：「……」 千五说他心有白月光，万莺骂他三心二意，师启风觉得，自己风评被害。 可惜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一时间有点难言其中滋味。 师启风张了张嘴，又闭上。 千五那番猜测，因为涉及更多隐私，他不可能说予万莺听。至于万莺的猜测，只要她不把这件事大肆宣扬，别人就不会知道。 还是先什么都不说吧，看看接下来的发展。 他不说话看着书，万莺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突然拿手一拍桌子：「既然如此，那就救他！」 师启风就知道，她虽然回来以后对着刘十三郎嫌弃这儿嫌弃那儿的，最终还是不忍心的。 「……反正是个伪君子，名声不用白不用。」 师启风听见她这么小声嘀咕，他咳了一声，假装没听见。 万莺吃撑了坐着无聊，看他看书看的入神，忍不住问道：「你今日看的是什么？是我没看过的话本吗？」 师启风又翻了一页：「不是话本，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这是一本医书，《本草纲目》。」 万莺行走江湖，偶尔负伤来不及医治，自然要靠自己，所以这医书她当然是看过的。只是师启风除了做饭写字，什么也不会，也不知道他看这书干什么。 「你怎么想起看医书了？不过，只看医书不实践，什么都学不会的。」 师启风倒是没那样的心思：「今日的遭遇让我意识到求人不如求己，我虽然没想成为一代名医，却也想着，能多认识一些药材也好啊。」 认识些药材倒也无妨，甚至要是挨着山住，专门去挖药材去卖也能挣不少的钱。对于师启风的心爱好，只要他不夜郎自大的出去嚯嚯其他人，万莺就不管他。 决定救人，二人第二天就去了医谷的客栈。 今日看门的依旧是昨日那人，师启风拿着谷长给的玉牌让人看了看，那人面无表情的点头：「原来是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师兄说一声，让他替我。」 万莺看那位医谷弟子这么爽快，内心更加坚定师启风明明是个三心二意的，却非要装深情的伪君子了。 今日的天气不大好，清晨还下了场小雨，他们三人骑着马，全速往刘十三郎的家里去。 路上虽然有些泥泞阻碍了速度，空气却十分干净，让人也有说话的欲.望。 左右在路上无事，小神医与他们就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小神医原是医谷中最小的一位弟子，今年不过才十五岁的年龄，就取得了出谷看诊的资格。 「……不出谷不行啊。」小神医看上去是个不耐烦说话的，实际上话非常多，这一路他已经讲了不少他们医谷的事了，「不出谷也就能和那些不愿意出门的老傢伙斗毒，无聊的很，根本没外面那么好玩。」 师启风听着有趣，十分给面子的恭维他几句，让他再讲一些。 到地儿以后，天色越发的阴沉，中间虽然小晴了一段时间，露了几束阳光，哪知道这会儿乌云又滚了上来，还时不时的传来两声远雷。 师启风以防万一，带的东西倒是齐全，就是不够三个人用的。 就在师启风思考回去时要是下雨怎么办，万莺已经开始下马敲门：「刘兄！刘兄！」 刘十三郎住的这地方十分偏僻，就像万莺形容他的那口田一样，被排挤在村子的最外面，看着可怜巴巴的。 不过幸好周围没有邻居，不然万莺这样的嗓门一喊，绝对有八卦的人出来偷窥。 没人应门，万莺皱起眉：「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去看看他家地里有没有人。反正他也认得你，应该没事。」后半句是跟师启风说的。 师启风点头，然后把背上背的雨伞递给她，叮嘱道：「你拿着，响雷雨下得急，你带上有备无患。只去田地，不可去别去，小心错过了，我们又要去寻你。」 万莺知道他是怕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迷路，就点点头：「我知道了。」 万莺不在，只剩师启风与小神医两个人，师启风掏出玉牌，指着那个底纹符号问：「这是什么？」 先前小神医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因为谷长之前跟他说过，所以他只看了一眼这个他们门派人手一个的东西，并没有上心。如今师启风特地指着他问了，他才发现这东西的不对。 「上面是……」小神医皱起眉，「我们医谷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能证明身份的玉牌，玉牌上刻有代表我们身份代号的花纹，比如说我，我的是一只小小的蓝雀，以后行走江湖，代号就是蓝雀先生。」 「你这个……我还未曾见过这样的花纹。」小神医开始胡乱猜测，「你这个是客人的身份代号吧，毕竟你又不是我们医谷的弟子，有个这个我们不会贸然出手伤你。」 师启风想，他下次穿越必定要去一趟医谷的，说不定没有这个玉牌的身份证明还真进不去。 他觉得小神医八成是蒙对了。 ※※※※※※※※※※※※※※※※※※※※ 感觉右手的最后的两个手指头彻底废了…… 万莺有些写腻了（。） 第84页 想开了新故事客栈（你） 第50章 妖女万莺15 还未等万莺回来, 只见雷光一闪, 倾盆大雨随着由远及近的闷雷声铺天盖地而来。 门里突然传来一些动静, 伴着雨声，听的不太真切。 师启风和小神医对视一眼, 止住话头，竖起耳朵侧耳倾听，便听到人摔倒在地的声音，随后是一声闷哼。 「……刘兄？」师启风扬声问道。 门里没有声音。 师启风看了一眼小神医, 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抱歉刘兄，打扰了。」 小神医并不知道师启风的身份，师傅告诉他来人只是故人, 别人只知道他如出入无人之境一般安然走过二楼，现在看他这种书生打扮，就默认他使了别的方法通关，本人并不会武功。 所以他一看师启风的眼色，点点头，翻身跃过墙头。 小神医进去以后先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人，然后打开了门放师启风进来，问他怎么办。 「你是大夫, 我听你的。」师启风牵着马进来, 「有什么需要, 你尽管吩咐。」 小神医点点头：「这位昏过去了, 我先扶他去屋里, 你去烧些热水端来给他擦擦身子，穿着湿衣服对他的身体不好。」 师启风看了他一眼。 小神医：「难道要我给他擦？我又不认识他。」 师启风嘆气：「抱歉，我来就好。」 等万莺闷闷不乐的回来时，师启风已经给刘十三郎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服，守在窗边等小神医的诊治。 万莺进门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就被师启风比了「嘘」的手势。 万莺跟他挤眉弄眼了一番，走出刘十三郎的卧室，师启风看了一眼闭眼皱眉的小神医，悄悄跟在万莺身后走了出去。 「怎么样了？」万莺守在门口，往里面张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 「小神医正在把脉，具体如何还不知。」 师启风垂眸，他给刘十三郎擦身子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总是在冒冷汗，联繫他如今昏迷的情况，他怀疑刘十三郎可能是硬生生疼昏了过去。 这种猜测听上去一点也不妙，师启风不敢和万莺说。 「你们怎么碰到刘兄的？」万莺还在介怀自己出去一趟什么收穫都没有，而他们守株待兔人就撞上来的事。她运气就这么差的吗？ 「刘兄好像一直在家。」师启风觉得这个不用隐瞒她，「好像有什么事耽搁了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开门，你不用不高兴。」 万莺翻了一个白眼：「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 她勐地止住话头，顿了顿：「总之，我没有。」 「好吧，你没有。」师启风顺着她的话说，语气很真诚，可惜，表情不太过关。 不过万莺正在走神，没注意到。 「餵……老风。」万莺再开口时耳尖有些红，也不敢同他对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别扭的感觉，「你好像还没娶妻吧？那些描写风花雪月的话本……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这个时刻终于来了！身为母胎单身却为陷入恋情的闺蜜进行感情指导的时候终于到了！ 「就，就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师启风不太自在的咳了咳，「你还未出……问我这种事，不好。」 万莺没听到后一句，所有的注意力被猪和猪肉抓了过去，不解的问他：「你见过什么猪跑啊？我看你除了每天吃饭做菜写话本，也没干过别的。」 师启风唿出一口气：「观察，日常观察。比如我经常去吃面的那家面摊，老闆娘和她的丈夫感情就很好。」 她怎么没看出来？万莺虚心求教：「你怎么知道的？」 师启风回忆了一下：「他们累到额头有汗的时候，嘴里虽然嫌弃，却会面带温馨笑容的互相帮忙擦去。」 万莺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就算第一时间捂住嘴，也咳了半天才止住。她气喘吁吁的问：「就是狐妖被救出来以后，用袖子帮圣僧大人擦去血汗的那个情节？」 有这个情节吗？师启风自己写话本，这些内容向来是写完就忘的。万莺说有就有吧，他不太确定的点点头。 幻灭！ 万莺怎么也无法把老闆娘和她丈夫带入狐妖和圣僧大人的形象，她无法接受。 她深唿吸几次，怎么也提不起说话的欲.望。 「好了。」小神医在屋里叫他们。 师启风先一步跨进门，叫万莺被打击的留在原地不动，又退了出来，从后面把万莺退进门。 「小神医，如何了？」师启风推着万莺走到床边，压着万莺的肩膀让她坐下。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小神医把好脉，把刘十三郎的胳膊塞进被子里。 「好治吗？」师启风尽心尽力的问，他总有一种傻闺女死活就要嫁给一个病秧子上门女婿的老父亲的感觉。 「说好治，也没那么简单，治起来麻烦得很，治好以后也会比普通人的身体弱一些，阴雨天关节会痛，也不能再练武了。」小神医说了一些坏处，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治好以后于性命无碍，怎么也能活个五六十年吧。」 师启风看了一眼额头上又出了一层薄汗的刘十三郎，果然是疼晕过去的。要是再这样下去，肯定要英年早逝了。 「那就拜託小神医了，请治好他。」师启风弯腰作长揖。 第85页 小神医摆摆手，看了一眼万莺，才看向师启风，郑重其事的问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师启风对他还真没那么了解，万莺和他单独行动比较多，万莺应该知道的更多。不过万莺每次回来都会和师启风说他们的相处时光，基本上师启风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可他除了小刘村的刘十三郎以外的身份，到底是谁，他和万莺都不知道的。 「他原先应该习的是少林的功夫。」小神医水平虽然没有师傅师兄师姐们那么高，但这人学过什么功夫他还是能看出来的，「他的武功也是被少林的功夫废的。废他武功的人内力十分霸道，武林中也只有金刚掌有这样的威力了。」 小神医看向刘十三郎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脑袋，看看这头头髮，长都长不齐了。」 师启风不太好意思的咳了咳：「那是我小兄弟弄的，并不是因为他伤到了身体。」 「小神医觉得什么时候帮他医治比较好？」师启风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等他醒了吧，我有些事想问他。」小神医看着刘十三郎，渐渐出神。 「刘兄的身份……」师启风看向还没回过神的万莺，「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有什么不妥，对于我们医谷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小神医满不在乎的说，「只是，最近也没在江湖上，听到少林弟子被逐出门派的类似消息。」 刘十三郎昏过去的时间并不长，满身的疼痛感令他无法安然入眠。 他醒来时师启风已经借用他家的厨房做了午饭，和万莺小神医两个人吃的正欢。 「……我这兄弟，没什么特别长，就是特别会做饭。」万莺一边吃一边跟小神医介绍道，她因为无法接受圣僧大人和面摊老闆是同一个人的形象，已经干脆的删除了自己脑内的那段记忆。 「确实好吃。」小神医端着饭碗贊同道，「不过鹰兄弟也不错，在这种雷雨天还能抓到肉嫩的猎物，武功不俗啊。」 万莺开始和他商业互吹：「打个猎罢了，比不上小神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又不拘泥于救人治病，妙哉妙哉。」 师启风看到刘十三郎起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万莺，让她闭嘴。 「刘兄你醒啦。」万莺放下自己的碗筷朝刘十三郎的屋里走去，作势帮他起身，「要吃些米粥吗？抱歉借用了你家的厨房，风兄已经将银子放在米罐旁了。」 小神医闭嘴，目光在万莺和刘十三郎之间转了一圈，转回来看向师启风，无声的张嘴：「你妹妹她……」喜欢这个人？ 他作为一个医谷出身的大夫，眼光毒辣，自然能看出万莺是女扮男装的。 至于妹妹的身份，师启风也不否认，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点头。 小神医露出一个瞭然的表情，然后趁万莺不在，疯狂掠夺桌子上的饭菜。 万莺端起放在床头的碗，想给刘十三郎餵饭，刘十三郎拒绝，沉默着自己吃了。 见他胃口不错，万莺就把他们找到神医来帮他看病的事说了。 刘十三郎听到医谷的神医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在外厅吃饭的二人。师启风他是认识的，那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是医谷的人了。 他知道师启风和万莺是有些说做就做的性格，只是没想到，他们前一天还在说去找医谷的人，第二天就能排除万难把人请出来。这样的行动力，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毕竟在刘十三郎看来，他们不过是认识几天的普通人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却能为了他，真的将神医请过来。倘若当初…… 刘十三郎握紧手中的勺子，更加沉默的一勺一勺的喝下粥。 「好喝吗？」万莺问他，「这是风兄做的，我也会做。」 万莺睁着眼说瞎话，她其实只会吃。不过师启风能请神医会做饭，她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显得太过无能罢了，尤其是在刘十三郎做饭十分难吃的情况下。 刘十三郎食不知味的吃完，露出一个笑容：「好吃，谢谢。」 小神医在那边吃完了饭菜，留下师启风收拾碗筷，跨进门听到刘十三郎这么一句，笑着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脸面：「好喝什么好喝，他受伤导致味觉失灵，什么都尝不出来的。」 听到小神医这句的万莺下意识的和师启风对视了一眼，怪不得刘十三郎做饭难吃，原来是这个原因。 刘十三郎倒是没有被戳破后的尴尬，他表情不变：「我虽然吃不出味道，却能尝到做饭人的心意，这米粥熬的香软可口，里面放了不少对身体好的东西——这些我还是能吃出来的。」 小神医没接他的话茬，从怀里拿出一套针灸用的银针：「先从针灸开始吧，第一个疗程，治疗的前十天要配合喝药和药浴，我看看情况再调整第二个疗程。」 「谢谢神医，不过我有些话想和风先生说……」刘十三郎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换了一套的衣服，虽然万莺刚才什么都说了，可他还是有些话想问问师启风。 师启风听到他叫自己，净手后走进门：「叫我吗？」 刘十三郎对他点头。 「那就拜託小神医和小兄弟在外厅等一等了。」师启风对他俩抱拳。 等他们出去以后，师启风走近刘十三郎，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问他：「何事？」 第86页 「我听鹰小兄弟说，神医是先生你请过来的。」刘十三郎做了一个姿势，请他坐到屋里唯一一张的椅子上。 「嗯，是我没错。」师启风大方的承认。 「不知道为了这位神医，先生你付出了代价？」刘十三郎握拳，「我听闻……」 师启风太手打断他的话：「用我长辈曾经给出的人情抵消，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人情才是最难还的债，刘十三郎皱起眉：「先生太过冲动了，医谷的人情债那么难得，为了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太不值当了。我受之有愧……」 师启风摇头：「刘兄不必推脱，说起来，要不是因着你的事，我还未能和医谷的长辈相认，也是有缘了。所以这人情，合该就是你的。」 「可……」刘十三郎还是不贊同，想要反驳。 「刘兄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师启风不想因为这个事跟他多费口舌，反正他和万莺早就定了心意要救他，就算刘十三郎以后和万莺走不到一起，也是万莺以后生活的一个保障，他离开以后还能看着万莺不那么搞事。 再说了，医谷的玉牌都拿了，反悔也不行了。 刘十三郎抬手作揖，神色认真的说道：「先生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刘兄不必如此。」师启风侧过身，受了他半礼。 「先生和小兄弟如此待我，我也不好再隐瞒自己的遭遇。」刘十三郎深吸一口气，「就算先生听了以后嫌弃厌恶，我也不会说什么。」 「在下原乃金陵金鳞寺的一枚俗家弟子——」 师启风瞳孔勐地一缩，下意识的屏住唿吸。 刘十三郎没发现他的异状，继续说道：「我父母是小刘村刘家人的远亲，因为跑商的关系，需要天南海北的赶路。结果半路遇到歹徒……总之，我苟活下来，被一位道姑捡回金鳞寺。」 「可惜，我去的时候并不妥，原来一年前用金钱支撑金鳞寺的鬼宅——林家因为一团莫名其妙的大火，全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主主僕仆，全部去世。虽然有在之前就逃到外庄的，却也被恶鬼缠身，终日不得入眠。」 「金鳞寺就有这么一个人，他的朋友亲人花了钱，把疯疯癫癫的他送到林家寺庙里养着，作为新来的，我的任务就是照顾他。」 师启风不知道原来后来还有这么一出，跨过这二十年，他几乎是逃避一般没有打听过金陵林府的消息，现在勐然听到消息，遇到和当年有关的人，内心震动极大。 他几乎下意识的差点问出，他为什么不随着道姑去道观、当年的小沙弥如何了的问题，师启风不得不闭紧嘴才克制住。 金鳞寺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这寺庙跟林府一样，都是藏污纳垢的。 「金鳞寺有林府支撑的时候还好，没了林府支持，再加上鬼宅的传言，几乎没有香客再来烧香。」 刘十三郎陷入了回忆，缓缓道：「一些好心的还好，在山上开荒种地。而有一些……则做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做的很隐秘，至少隔壁山头的道观就不知道。」 「后来我师兄受不了了，说就算走南闯北的去唱戏，也不想再待下去，就趁一个月黑风高的时候，走了。他临走之前送了我一本武功秘籍，说是从那些作恶的人手里偷出来的，让我好好练，他已经把书背过了云云。」 「我那时候不知道，因为照顾那个人，没有人肯接近我，我直到去年才得知，师兄他……他根本没逃出去……」刘十三郎声音哽咽，握起的拳头中流出了血。 师启风脑袋一嗡，过了半晌，气若游丝的问：「你那个师兄，是如何说……唱戏的？」 「他说他照顾过一个会唱戏的武林中人，自己小时候缠着人唱，听过不少，那个人最后进了林府，在那场大火中……」 师启风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这身武功，是为了给他报仇弄没的？」师启风问，他如今连手指都不敢动弹一下，就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与杀意。 「是。」刘十三郎道，「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报仇未成，勉强逃到这里。」 「那些人都还活着？」 「是。」 「他们参加武林大会吗？」 「不参加的，林家金鳞寺的名头太响，他们已经不是正道之人。」 「我知道了。」师启风微微睁开眼，半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双腿，「还有事吗？」 「无事……」刘十三郎一顿。刚要开口，就看到师启风勐地起身。 「我去叫小神医，你且安心医治，有什么事叫我小兄弟就是。」师启风大步流星，推门而出。 「……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需要现在去办，你且在这里守着神医与刘兄。」师启风跟万莺交代道。 万莺皱起眉：「很急吗？至少等雨停了，那样好赶路。」 「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师启风跟她保证，然后在最后一声雷中，驾马出门。 冰冷的雨水并没有浇灭他的怒火，然而让他胸膛里的那股气愈发的憋闷。 师启风不知道自己从洛城赶路到金鳞寺花了多长时间，这期间他不眠不休，换了好几匹的马才罢休。 直到山脚下，他下马而行，踱步到金鳞寺门口——他怕自己直接飞到门口会忍不住大开杀戒，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消磨自己的杀意。 第87页 然而并没有用处，他亮出长剑，几乎是见一人就问是谁杀了当年的小沙弥，杀死的折磨的欺凌的，凡是通通有关的，师启风的长剑都没放过，这些恶人罪人的血，怎么放也放不完。 可是，太晚了…… 师启风勐地回忆起他房间里的那个两个字，铺天盖地般的悔恨涌上心头。 太晚了太晚了太晚了，他如今杀的再多也无法改变当年，他如今做的再多也无法弥补当年。 太晚了太晚了太晚了，他根本谁都救不了。 「……我恨……」 「我好恨啊……」 师启风跪在无悲无喜的佛像前，终于将二十年就应该流出的泪水滴落。 他恨他自己，恨自己不够果敢。 等师启风收拾好自己，把血流满地的金鳞寺抛在了身后，骑着马，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府正门前。 林府是出了名的鬼宅，就算这么些年没再出过什么灵异事件，火烧了后的废墟依旧没人敢动。 师启风正低着头，余光看到当年林海棠同自己出门游玩时的身形，勐地抬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大门，那声充满惊喜的「小姐」卡在喉咙。 没有小姐，没有林海棠。 师启风翻身下马，趁私下无人，跃进林府的废墟里。 林府的外墙看上去虽然年久失修，却还有一些当年的味道，等到了墙里，却处处可怜火烧的痕迹。 其中最为严重的，是他们居住的小院。 师启风一步一步的走，一步一步的看，他猜当年小姐定是在水里放了迷.药，在这些木头上洒了油，不然怎么会没人跑出去？ 等走到他当年居住的地方，师启风神色黯然——他这里是保存最完好的地方了。 师启风试着推了推门，破败不堪的门摇摇欲坠的开启，一个错眼，师启风甚至能看自己方面是如何在这座院子里与林海棠玩闹的。 师启风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往小姐的院子里走过去。 林海棠的院子是毁坏的最严重的，别说屋子了，连院子里的海棠都烧死了，根本无处下脚。 可师启风却对当年的摆设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遥遥望着他们临时之前坐着的地方，最终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他更恨自己了。 恨自己懦弱。 师启风走出林府，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找了一块顺眼的地方，提剑就刻—— 海棠开后，望到如今1。 他看了看，觉得不妥，又补了日期，才略略安心。 不管是读者来信还是什么，他都还没收到林海棠的消息，他有些担心她是被家里人看的严，不准看话本，才想着用这么一个笨方法，来联繫她。 师启风看着自己的笔迹，相信林海棠能认得出来了，才略略感觉安心，飞身上马，开始往洛城赶路。 来的时候一身沉重，回去的时候心情才松快一些，只是赶路的速度没有来时那么快。 他夜晚栖息在林间，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不肯接触他人。他这些天一直难以入睡，也沉不下心思打坐，就举着自己的剑，盯着入神。 ……他杀人了。 他把跟当年那件事有关的恶人，全都杀死了。 师启风现在回想起那股压抑着的冲动，怎么也无法体会那种被鲜血与仇恨蒙蔽双眼的感觉。 他忙完了那些，在回去的路上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他杀人了。 师启风闭上眼睛，这段时间睡不着觉，因为他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杀人了。 因为愤怒与悔恨，热血沖头的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那天的经过。不过有一点他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那些人脏，他没让他们的血滴溅到自己身上。 他并没有折磨他们，得到回答以后直接一人一下。 师启风看着自己的手掌，干干净净的，只有那天从刘十三郎家里出门时，冰冷的雨水拍打到上面的感觉。 没有腥血，只有凄清的雨水。 这种感觉…… 师启风觉得一点也不太真实。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是直接崩溃了还是治癒了，在林海棠死后有些抑郁的心理也不知道好了没，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变，却又里里外外的变了个彻底。 他变化的太多，已经不是穿越前的自己了。 也许他记错了，这次的任务是让万莺成为天下第一，而他的任务是改变自己的性格吧——他这次的任务还完成的特别成功。 师启风摸摸自己的胸口，觉得那里被挖出了点东西。 师启风感受了一会儿自己胸膛里跳动的心脏，忽然想起自己穿越的契机，想起自己穿越前许下的愿望。 就算那些记忆模煳了，那些感情淡了，可她许下的愿望却没有因此消失，反而如同警钟一样挂在他的脑海中。 他还没有忘，他还没有忘记她。 师启风勐地握拳，无论如何，就算是为了自己，他还得继续走下去。 他要继续走下去。 ※※※※※※※※※※※※※※※※※※※※ 1：出自《忆秦娥·花深深》 —— 手还没好全，打字大致无碍了 我要开始赶榜了（。） 这章交代了一点师启风为什么开始穿越的原因…… 第88页 第51章 妖女万莺16 师启风面无表情的回了小刘村。 万莺跟在他身后, 打量了他一会儿, 皱起眉：「你去做什么了？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是吗？」师启风栓好马, 摸摸自己的脸颊，语气平平的说, 「我只是去拜访了一下故人。」 万莺吸吸鼻子，师启风身上还是他独有的清风味，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摇摇头，决定把这事放下。 「虽然你说去去就回, 不错还是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在啊。」万莺等着师启风从马厮出来，跟他一起回屋，一边汇报他不在时发生的事，「刘兄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疗程了, 听说江湖上也发生了一件事。」 师启风出门时什么也没带，不过回来时就不是这样两手空空的了。 他进屋解下包裹，把自己买的各种小东西分给他们。 「刘兄身体大好了？」师启风把东西分门别类的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嗯，小神医说大好了。」万莺看着他手中的动作说道，「虽然是第二疗程，不过吃药药浴针灸还是不能停，只是换了新的药方罢了。他们现在就在屋里针灸呢，所以你回来, 他们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来见你。」 「那我回来的真是不巧。」师启风把万莺那份的东西推到她面前, 「给你的, 收好吧。」 万莺迫不及待的接过来翻看：「你这都是买的什么啊？」 师启风对这种一目了然的问题并不回答, 转而问道：「你们最近都住在刘兄这里吗？」 「嗯, 为了方便治疗。」万莺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拿起来看，「不过平时我会住在这里，小神医则在帮刘兄治疗好以后，再返回洛城去。」 「为什么？」师启风问。 万莺斜了他一眼：「因为洛城卖的药材种类多啊。」 「好的。」师启风露出一个明白了的表情，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万莺打开最后一件包装，怔住：「你……你怎么还帮我买了……」 那是一件非常好看的女装，万莺她在京城见那些贵女们穿过这样的样式。她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发现这件衣服的布料用的也是值万两黄金的东西。更别说这件衣服上其他零零碎碎的装饰了，这样的衣服根本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买到的问题。 万莺她不是没有嚮往过这样的衣服，只是她觉得自己一个混江湖的女人，粗手粗脚的，没有深闺小姐那么娇滴滴，用手抚摸这样的布料，都怕勾坏一丝。 师启风眨眨眼：「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还没向他们表明你的身份吗？」 「我……」万莺刚想问他，她什么身份，突然回过神，意识到他说的不是万莺这个妖女身份而是身为女子的身份，「我还没说。」 师启风老神在在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哦，现在说也不迟，你可能不知道吧，他们都知道你是……」他看了一眼那件衣服，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什么？」万莺吃惊，她本来以为自己的男装打扮天衣无缝，不过小神医看出来也没什么，刘十三郎是怎么看出来的？ 师启风盯着她看了片刻：「……你没感觉到？」 「我什么感觉？」万莺心想，她能有什么感觉？她每天忙着思考怎么做饭就够她喝一壶的了，还真没有心思想别的。 「……算了。」师启风收回目光，喝茶，「衣服你要吗？不要还我。」 「我要！」万莺急忙把衣服搂进怀里，「你都送我了怎么还能要回去？要回去你自己穿吗？」 「……是个好建议。」师启风放下茶杯，从万莺那堆的特产里掏出他特地买的糕点，报復性的打开塞进嘴里。 「你——」你怎么出去一趟变得更无赖了？！ 万莺指着他，说不出话。 「我出去这段时间，江湖发生了什么事？」师启风接着她的话问道，喝了一口茶，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 「啊。」万莺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摩拳擦掌的兴奋的说道，「江湖传言，他们说有一座山寺，被人惨无人道的灭门了。」 「惨无人道？」师启风咀嚼着这四个字，心想他绝对没有折磨那些人，「这是从哪里传来的消息？」 万莺偏头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隔壁山头还是什么啊，反正就是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就给武林盟送了信。这不是刚好在武林大会举办的时候嘛，这件事就闹大了。大家都说江湖中出了一个大魔头，要悬赏征讨兇手呢。」 「哦。」师启风内心毫无波动。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万莺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 江湖无事多年，上次有大事发生，还是师启风在擂台上挑战天下江湖人士的时候。现在发生了灭门惨案，又是在武林大会举办的期间，这根本就是在挑衅天下江湖人，其恶劣程度不言而喻。 万莺作为一个被人人喊打的妖女，还是第一次接触江湖大事件，她不可避免的有些激动过头。 「我要是能抓住那魔头，是不是能名垂千史啊。」万莺说这话时眼睛亮得能发光。 师启风：「……」 「别做梦了。」 对师启风如此嫌弃的态度，万莺感到十分不满。她哼了一声：「你可别小看我。」 师启风在心里嘆气：「我绝对没有小看你，只是你现在要照顾刘兄，抓兇手这种事，不用急于一时吧。再说了，江湖中既然传出了这样的消息，就证明大家都没抓到人，那魔头还是有些隐藏身份的能力，你可以多等一段时间。」 第89页 万莺偏头想了想，她确实很捨不得照顾刘十三郎的日子。自从得知了刘十三郎的出神，她愈发的坚定刘十三郎就是她的圣僧大人。 虽然刘十三郎并不像话本里的圣僧大人一样厉害又全能，可他心怀赤诚，面对黑暗坚强不屈，与圣僧大人是一模一样的好人。 是与那些被她考验过的穷书生们，完全不同的人吶…… 「好吧，暂时先听你的。」万莺收好自己的东西，抱回房间。 「对了，你还没说这件衣服你从哪里买的。」万莺的声音从她房间里传来。 「故人送的。」师启风轻轻回答，他本来想说是自己在集市上买的，只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然后补充道，「我那故人惯会捉弄人，就送了我一套女装。」 万莺吃惊不语，心想这他娘的还真是他的女装啊。 等她收好东西，从屋里出来，饱含深意的打量了师启风一会儿：「今天的午饭，你来教我做吧。」 「你不是说这段时间都是你在做饭吗？」师启风很累，不想动手，只能委婉的提醒她。 万莺面色纠结的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我也就烤肉做的不错，其他的……小神医都是吃了饭再来，然后再回去吃饭，只有刘兄不嫌弃我的手艺。」 「……因为刘兄他，味觉失灵了吧。」师启风故意拿这个事实打击她。 「你怎么能这样？」万莺控诉的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喜滋滋的笑了，「你还不知道吧，刘兄的味觉恢復了。」 「哇，恭喜。」师启风毫无诚意的清淡说道。 万莺又瞪了他一眼，坐在他旁边陷入沉思，露出沉浸在恋爱中的表情：「我觉得他……」 师启风咳了咳，打断她的话。有些事他们知道就好，说出来让人听到只会让人尴尬。再说了这都还不确定了，万一是错觉怎么办？ 万莺闭上嘴，却没沉默多久，兴奋的她就是想说话：「不如我们聊聊那个魔头？」 「……你怎么不多说一点关于灭门惨案的消息？」师启风垂眸说道，「我们知道的更多，才更容易推理出那个魔头的身份。」 「灭门山寺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万莺压低了声音，「好像是武林盟那边压住了消息，怕大家一股脑的涌过去，不好。」 「天问阁没有消息吗？」师启风忍不住问。 天问阁其实是朝廷的举办的搜集、买卖消息的地方，普天之下全是天问阁布下的眼线。 师启风这次出门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他也没有进行变装和伪装，天问阁的人只要一查，就能知道这件事其实是他犯下的。 想到这儿，师启风皱起眉。虽然他回来的时候换了不少的路走，却顶不住有心人的查找，他们总有一天会先到这儿来的。 啧，大意了。 师启风开始计划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至少不能牵连万莺和刘十三郎。 「没有。」万莺回答他，「大家都想从天问阁那里买到关于魔头的消息，可是天问阁说他们没有消息。」 师启风握着茶杯的手一僵，天问阁怎么可能没有他的消息？除非他们被人吩咐过，不准泄露他的消息。 是……是千五啊…… 师启风眼眶一热，急忙闭上眼睛，掩饰自己的失态。 「原来如此。」师启风清了清嗓子，「走吧，带我去厨房，我还是教教你怎么做饭吧。」 就他俩那厨艺，他要是哪天不在了，这俩人可别把自己饿死了。 「你刚才不是还不愿意教我吗？」万莺问他。 「我刚回来就让我做饭，都不能先喘两口气的吗？」师启风嘆了口气，「再说了，我也不想吃你做的饭，我怕毒死我。」 万莺气愤的伸手打他：「毒死你算了！」 当天中午，小神医是留下来吃饭的。 师启风把小神医那份的礼物给了他：「这段时间麻烦小神医了。」 「还行，还行，除了吃的不太好，别的都还行。」小神医笑着接过他的礼物，跟师启风客气道。 万莺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刘兄呢？」师启风往刘十三郎屋里看了一眼。 「他还在泡药浴，再泡一刻即可。」小神医回答，然后笑眯眯的意有所指的说道，「如果不是洛城现在城里乱得很，我本来打算想让你们跟我一块去城里的。不过现在嘛，我也不打算跟那群没脑子的人一块干什么替天行道的事，还是现在这样就好。」 师启风点头：「小神医先吃，我去把给刘兄的礼物送过去。」 他想和刘十三郎独处，说些话。 师启风推开刘十三郎房间的门，顺手用系统屏蔽了他们的说话的声音。 「刘兄，我把给你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柜子里上了。」师启风对着在屏风后泡药浴的刘十三郎说道。 「谢谢先生。」 「不客气。」师启风为了避嫌，只是站在原地，「反倒是我，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刘十三郎握拳：「先生应当明白，我感谢先生的，不止这一件事。」 师启风沉默片刻：「你知道金鳞寺的事了，是从小神医那里得到的消息吗？」 「是。」刘十三郎透过屏风，看着师启风的身影，「先生，先生。我听说先生是风启海棠，先生……你是师兄说的，那个启风哥哥吗？」 第90页 「……现在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师启风对比避而不谈。 「先生！我——」 「总之！」师启风打断他的话，「我是来同你们告别的，我过段时间会离开这里，我觉得你需要知道真相，我会用别的藉口说服……她。」 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是谁。 「抱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就拜託你了。」 刘十三郎此时十分痛恨自己的无能，又对师启风如此託孤的态度感到浓浓的不安：「先生，先生你要……」去自首吗？ 「安心，我会流浪大江南北，给你们写信的。」这是师启风想到的，被人找到之后，能不牵连万莺和刘十三郎的唯一办法。 刘十三郎深吸一口气：「好，全听先生的安排。」 师启风推门而出。 他在刘十三郎家里闲闲的养了两日，然后整天整天的和万莺泡在厨房，使尽浑身解数教导万莺做饭。 「……你的梦想不是做贤妻良母吗？」师启风看着万莺炒出来黑漆漆的土豆丝，忍不住吐槽她，「你怕是师承毒医的贤妻良母吧，就这水平，你还嫌弃人家刘兄的水平？」 万莺的反击是咬着牙，把这下东西塞进师启风的嘴里。 刘十三郎倒是完全不介意万莺的手艺，面带微笑的面不改色的吃下，吃完还要夸万莺手艺有进步。 师启风偷偷摸摸问小神医：「你确定刘十三郎的味觉好了？」 小神医头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不太确定起来：「可、可能吧。」 万莺假装自己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刘十三郎的治疗在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第三阶段，外敷和喝药。 这个就用不到小神医每日亲自监督了，他留下方子，观察了几日，说自己一年后再来看看具体的情况。 小神医要走，师启风觉得这也是自己离开的一个好契机，所以小神医走了十几天后，师启风也提出了自己想要出去走一走的想法。 第一个反对的是万莺：「你……外面还有个没抓到的大魔头呢，现在人心惶惶的，有人趁乱浑水摸鱼，你现在出去伤到你多不好。」 任务的进度条显示，万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师启风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妨碍他们的相处，便微微一笑：「万莺，对不起，其实有件事我骗了你——我其实是会武功的。」 万莺瞪眼。 师启风本来想说一些生搬硬套胡拉硬扯的谎话来着，看到万莺明明担忧，却表现出生气的模样，突然觉得累了。 他不想再撒谎了。 「很对不起，我骗了你很多。不管是名字，身份，还是我这个人，我全部欺骗了你。」师启风嘆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万莺的头顶。 「我是师启风，那个武功天下第一的，师启风。」 万莺错愕，她不敢相信的盯着师启风年轻如弱冠之年的面庞看了一会儿，然后勐地回头看了一眼刘十三郎，发现他脸上是跟自己同样的惊讶。 她慢慢扭回头，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所以没有什么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是的，没有。」 万莺要哭不哭的摸摸自己被拍过的头顶：「所以你这样，是有什么苦衷吗？」 师启风点头：「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想细说其中的缘由。总之，你只要知道，我已经死了，如今都是苟活，即可。」 即可？即什么可？ 万莺茫然的看着师启风，突然觉得他好似一阵风，怎么抓也抓不住的一阵风。 「总之，你已经知道了，我要走了。」师启风宛如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嘱咐她，叮嘱她，让她照顾好自己，和刘十三郎好好过日子。 听到最后一句，原本还沉浸在离别伤感中的万莺和刘十三郎脸一红，不敢看师启风老父亲一样的眼神。 「而且我是出去游山玩水，也不是亡命天涯，会给你们写信，还会回来看看你们，不用担心的。」师启风打趣一样的说道。 万莺忍不住了推着他出门：「你是我爹吗你，快走走走，过年必须回来啊我可是警告你了。」 师启风临行前向他们笑。 ※※※※※※※※※※※※※※※※※※※※ 万莺这个故事完啦，虽然是开放式结局，不过她会和刘十三郎甜甜甜的！！！我发誓！！！ 第52章 侠之大者1 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要多少年？ 师启风停留了十年才彻底完成了万莺的任务, 期间他偷偷去看过万莺和刘十三郎, 他们过得幸福美满, 养着一个被寄予众望的孩子，是万莺梦想中最想过的生活。 师启风被传送以后, 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哪段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系统也没有告诉他这段任务，师启风想了想，干脆也不联繫系统, 直接找人问了时间和位置，便朝医谷快马加鞭去了。 他没有想到眨眼间居然过了整整一百年，系统这次没有联繫他估计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算是看清了，这个系统基本上什么用都没有还老是出故障, 一点也不靠谱。 就是这穿越的一百年是因为许愿人的原因，还是因为系统故障了。 师启风握着玉牌马不停蹄的赶路，他当初可是答应了在人家危难时候帮上一把的人，哪知道直接来到了一百年后，这有中间要是有个什么危难，他都赶不及了。 第91页 他问路的那个人是个普通的农夫，根本不清楚现在的江湖势力和朝廷之上的风起云涌。 师启风心里着急，赶路的步伐一刻也不停。 医谷的大概位置师启风是知道的, 可具体的位置并不好找, 他问了许多的当地人, 没有一个能回答的上的。 最终在他有可能的地方开着百毒不侵的外挂转了半个月, 终于找到了医谷的入口。 医谷, 顾名思义，处在群山环绕的山谷之间，瘴气瀰漫，毒物甚多。 然而师启风进去了整整一天，都没碰到一个活人。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可是……这里确实有医谷的标志。 师启风又走了一段时间，终于走到了一片破败的荒地上。这里的建筑物被雨水和湿气腐蚀的很严重，地上的小路也长满了杂草。 师启风深吸一口气：「有人吗？」 无人回应。 「在下师启风，受百年前的谷长之託，特此前来，请问，医谷还有人在吗？」师启风扬声问道。 不一会儿，响起一个衰老的声音：「百年之前的谷长？进来吧。」 随着老人的话音落下，一座可见当年恢宏之貌的宫殿打开了门。 「打扰了。」师启风作揖行礼，才挺胸抬头走进屋里。 「你可有身份证明？」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问道。 老人偏着头垂着眸，师启风看不清他的面庞，只是从袖口中掏出玉牌，恭敬地递过去。 老人拿着玉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然后抬头看向师启风，缓缓睁大双眼：「师启风？」 「是我。」师启风应道，对上他的目光，突然发现这个人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你是那个一百年多前，武功天下第一的师启风的后人，还是……你干脆就是那个他本人？」 师启风沉默了一会儿，坦白的说道：「我就是他，武功天下第一的师启风，是我。」 老人突然一笑：「是你就好。」 「敢问老人家，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师启风在找医谷的时候在外面打听过了，虽然才过了一百年，武功却逐渐衰微，一百多年前的门派与名人，没有多少个流传下来打。 住在附近的人知道医谷，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住在医谷附近，与医谷比较熟，才口耳相传代代传下来的。 而期间，师启风因为他武功天下第一，和因为闹鬼闻名于世，随着话本永流传的风启海棠，才被众人所知。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流传的版本也不如当年最接近真实的情况。 「我们谷长有你的画像，医谷所有的人都看过。谷长说了，你欠我们医谷的人情，以后过不下去了，就去找你。」 老人把玉牌还给师启风，笑着说道。 这位谷长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师启风在心里感嘆了一句：「所以，我来了。」 老人看了师启风一会儿，收起笑容，面露正色：「正好，现在还吧。我不会问那些多余的问题，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拜託你继承医谷，把医谷的名声再次发扬光大。」 师启风一怔。 「医谷没落了，我是医谷收的最后一位弟子。如果你不来，我就是最后一任谷长了。所以，这是身为医谷的请求，而不是我个人的请求——我个人更偏向于，让你收徒，将医谷传承下去。」 师启风皱起眉：「医谷大名鼎鼎，如何沦落到如今的模样？」 「这要从一百一十面前，金鳞寺灭门案说起。」老人回忆起当年的情况，嘆了一口气，「人人都说要替天行道，除了那个魔头，可是有人趁乱浑水摸鱼，搞得江湖和百姓苦不堪言，甚至一段时间里，频频出现灭门绝户的惨案。」 「……」师启风不敢说话。 「大家不再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是牵连甚多。反正可以把罪名推到那个魔头身上，自己又报了仇，何乐而不为呢？」 老人顿了顿，继续缓缓说道。 「我们医谷的人，行事最为嚣张，平日得罪过不少的人。为了在这段动乱里保全医谷的人，医谷在谷长的命令下，封谷避世。」 师启风：「……」 要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成了引火线，他当时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做。 「我已经有好些时间没有出谷了，外面好些了吗？」老人问。 师启风诚实的摇摇头：「在下不知。」 老人又笑：「算了，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只待我把这身医术教给你，也就该辞世了。」 这医术一学，又是整整十年。 师启风把老人埋葬在医谷的墓地里，采了野花摆放在一个又一个的坟头前，最终替他们拔下坟头上的野草，把墓地收拾的像那么回事了，才对着他们跪下。 「弟子师启风，受师命所託，前去发扬我医谷的名声。」 「弟子行医并无代号，且只有一条规矩——恶人者不看。」 师启风说完，三叩头，起身离去。 他到底没有接受医谷谷长的身份，只肯用医谷弟子的身份行走江湖。 这十年来系统并没有联繫师启风，师启风也没有唿叫过它。 现在要出门了，师启风收拾好东西，觉得也是时候接收剧情了吧。 然而系统并没有回应。 第92页 师启风心里生出一丝慌张，他该不会是被系统扔在这里，不管不顾了吧。 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和系统有契约在，系统绝对不会就这样扔下他的。再说了，他购买过的技能和东西都还在，系统空间也还能使用，系统应该只是暂时下线联繫不上了吧。 他安慰自己，出谷行医去了。 作为一个大夫，要怎么打出自己的名号？ 这件事跟比武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昔日师启风打擂台，今日师启风行义诊。 没错，师启风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免费给人看病。 他选中的第一个目标，是医谷旁边不远的一座小村庄。这个村子离医谷不远，甚至小孩子们都听过有关医谷的传说。 师启风背着药箱，往门口的大石头上一坐，给了那些小孩一些糖，让他们帮自己宣传一下，就等着病人上门。 因为答应要发扬医谷的名声，师启风穿衣打扮一改以往道士书生的模样，身上只着医谷弟子的衣服，上面绣着医谷的标志。 「你就是那个医谷出来的人？」一个凑热闹的人问。 「在下确实是医谷的弟子师启风。」师启风的药箱上刻着「医谷弟子，恶人不治」八个字，也算是免费的招牌了。 不过村里很少有识字的，师启风只得一遍一遍的跟他们说自己定下的规矩。 「呦呵，这派头，确实跟传说里的医谷一模一样。」围观的人忍不住感嘆。 传说中的医谷什么派头？每个人抬着下巴看人，规矩死多，一言不合就下.毒，医术高超到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神医，摆脱了，帮我家小儿看看吧。」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发烧的小孩，神色焦急的跑过来，「我听到神医的话了，我家小儿绝对不是坏人，也没干过坏事的。」 师启风往她怀里一看，发现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便叫她抱过来诊脉。 普通的受凉发烧，还有一些拉肚子，师启风施了针，给开了方子和一天的药，就让他们回去了。 见那个妇人什么都没给就走人了，有人按耐不住了：「神医，你不要银子的吗？」 「在下是义诊，当然是不要银子的。」师启风面无表情的说道，免费就是最好的宣传，他知道这对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吸引力有多大。 果不其然，一听是不要钱的，连隔壁村都来了不少人，直到把师启风药箱里普通常见的药材用光，师启风对着他们的病无药可给，才渐渐散去。 师启风看了看天色，干脆收了摊，找人问了方向，往附近的城市里去了。 到了地方，他找找了地方住，然后如法炮制，与城里的药房达成友好的互利互惠的关系，彻底把自己医谷神医的名声打出去以后，换个地方再战。 就这样，师启风也数不清自己到底走过了多少地方，给多少人看过病。直到他在街上背着药箱行走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固定不变的打扮，看到他药箱上刻的字，就能喊出他的名字。 师启风不知道这期间过了多少年，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庞，还是一如既往最初的模样。 早知道他不会变老，师启风在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心急的选择那样的方式了。 随着经歷的越多，时间虽然没有改变他的面庞，却沉淀在他的灵魂里。 师启风愈发的不爱说话了，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少，期间不按他的规矩来治病的人，不管那人的身份如何，通通被他按照医谷的规矩，下毒.毒.死了。 他偶尔也会害怕这样无欲无求的自己，后来干脆按照顺序，去找万莺、林海棠、冬兰所在过的地方。 因为是徒步旅行，所以走得很慢。 第一站是万莺和刘十三郎的所在的小刘村，小刘村居然和以前一样，除了房子的翻修和新建，没有多出太多不同的地方。 当他顺着记忆，走到万莺家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据他所知，万莺和刘十三郎有一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他走了以后有没有再生，不过听到门里热闹的声音，想来他们的孙子的后辈有不少人。 师启风抬手敲了敲门：「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午间炎热，在下想讨一口水喝。」 万莺家院子里是有一口井的，原先没有，是在他们成亲以后挖的。 师启风等着脚步声接近的时候，突然发现，即便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这些琐碎细小的记忆，他记得清清楚楚。 「是谁来了？」屋里传来一个女声。 门吱呀一开，是一个半大的小子，睁着大大的狐狸眼，依稀能看出几分万莺的影子。 可惜生得黑了一些，叫万莺看见，肯定是要嚷嚷的。 「你是谁？」那个小子警惕的问。 「一位赶路人。」师启风尽量柔和了自己的表情，把空了的水囊递过去，「想讨一口水喝，在下就在这里等着，不进门的。」 那小子打量了师启风一会儿，接过水囊：「好，你等着。」 然后关上门，朝屋里喊：「一个要水喝的。」 步伐轻浮，唿吸短促，师启风一听就知道，这个家里，并没有习武之人。 他觉得有些可惜，因为万莺别的武功不说，轻功却是一顶一的好，流传不下来着实浪费。 等那小子把水袋给了师启风，师启风道了谢，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了。 第93页 故人不在，他再纠缠，也是无用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再说了，万莺的后人过得看上去不错，是那种相亲相爱的家长里短的种田风。 师启风趁机在他们村义诊了两天，检查了一下他们家人的身子，确定没有重病以后，彻底安心。 再次启程以后，去的是金陵。 师启风赶路的时候，心里总是有种不安感。他身为人的名声流传至今可以理解，林府虽然有恐怖传说，那也是一块实实在在的地，就算烧没了，在重利之人的眼中，也是银子。 他很怕自己去了，看到的不是林府，而是一座新的宅子。 不过路程有限，就算师启风走得再慢，最终还是到达了金陵。 金陵人多，认识他的人很多，师启风不得不先开了几次义诊，帮那些当官的、有钱的看了病，才空出多余的时间，朝林府的位置走过去。 其实他已经打听过了，原来林府被人低价买了，虽然有那样的传言，不过在当事人都死绝的情况下，就算存着畏惧之心，做了法事，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没鬼以后，就开始动工翻修了。 师启风来的很巧，他刻字的那面墙还在，过不了几天重新推了重盖。 等到了地方，他发现自己又开了一个不好的头，那面墙上刻满了杂七乱八的字画，作为最早出现的第一人，他的字被当成前辈，没人乱动。 师启风一条一条的看过去，终于在其中辨认出自己熟悉的笔迹。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师启风看了看时间，是他刻下文字的三十年后。 三十年……到底还是错过了。 师启风伸手抚摸着那些文字，想像着林海棠是如何刻下这些字的。 等接近了，他发现自己摸到了另一段文字。 她说她过的很好，说他写的话本很好。 她看到了啊。 师启风松了一口气，转念又有些担心起来。就算他们错过了，他还是想知道她是怎么过得，担心她过得到底如何。 他决定回去以后翻翻后世那些给风启海棠的评论，说不定有一篇文章是林海棠写给他的。 师启风最后一站是京城，他在路上的时候打听过了，虽然天下第一师启风的传说传的非常离谱，不过他唯一一任妻子的消息却没有变化态度。 冬兰去世前回到了京城，与他的丈夫合葬在一起。 师启风当然知道自己埋在哪儿，他当年可是特地偷偷问过系统的。不过他们埋在一起，虽然他在外边活的好好的，可老有一种自己给自己烧纸的感觉。 难以言喻，无法言说的心情。 而且师启风敢打赌，那些说他有别的心上人，生下不知情的私生子的传说，绝对是千五派人传出来的！ 真是仗着他死了就可着劲儿的败坏他名声，师启风很气，更气的不光打不到人，还要给自己上坟。 到了地儿，师启风往那个什么看不出来的小土堆上放了一束花，席地而坐。 「冬兰，抱歉，因为小姐的事迁怒于你。」师启风知道他们当初那样分别，她心里大概也是不好受的。 「下辈子可别再遇见我了，我不是良人——不是你们的良人。」师启风如同当年嘱咐她要好好习武一样，对着这块土地说道。 「……连结成功。」 师启风脑海中突然冒出系统的声音。 「任务开始传送。」 ※※※※※※※※※※※※※※※※※※※※ 怒肝！！！新故事这章留言发红包啦！！！ —— 顺便给新文打个gg（。） 《容决》 容决怀揣身世之谜下了山，一路跌跌撞撞的成长，才明白自己名字的含义—— 容千山万水，决宁静之明。 食用注意： 1对巴起文案尽力了 2男主向言情无西皮 3武侠加侦探剧情向 4放飞自我为爱发电 5作话有喵喵江湖传 第53章 侠之大者2 「停停停——」师启风有些头疼的按住太阳穴, 在脑内和系统对话, 「你怎么消失了那么长时间？」 系统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只道：「这是最后一次的任务了。」 「最后一次？」师启风下意识的重复，果然被系统转移了话题。 「是的。我们最初说好的, 要你成为一名完美男神。我不在的时候，你这次的天下第一完成的也很好，所以只剩最后一个任务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全能男神。」 师启风沉默片刻，他还记得自己最初的评价是不合格不全能, 现在系统说这种话……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唇，试探的问道：「我是了？」 「还不是，全能勉强算的上是，但男神名声这一方面还不是。」系统把他的身体数据和获得过的称号列出来给他看, 「武功天下第一你那次有露脸，所以有那么一点儿的名声，这次刷神医的天下第一，又得了不少的民心。但是，还远远不够，你要成为能配得上这些名号，让人能打心底里敬佩你、喜欢你的男神。」 师启风听着系统的话，半晌不言, 不过系统也不催他, 等他整理好思绪。 「我记得……我记得我许下的愿望, 如今我这么做, 与实现我的愿望有关吗？」师启风不确定的问。 第94页 「是的。」系统肯定道, 但具体如何却不肯多说。 师启风思考了一会儿：「……这次没有具体的许愿人，是因为只实现一个人的愿望是不够的吗？」 系统没有回答。 「所以这次的任务，需要我自己想办法钻研？」 系统还是不说话，有些默认的意味。 「好，我明白了。」师启风起身，用内力震去身上沾染上的灰尘，「结束的时候见。」 说罢，往京城城中心去了。 系统说了，成为真正的男神需要有国民级别的好名声，古代又不同于现代，消息传播并没有那么方便。 除非他改朝换代成为一代明帝，或者强大的外敌入侵他守住了边关一类的，这样的名声还真不太好刷。 师启风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十分清楚，他没有帝王之才，也没有指挥作战的能力，这两条道路根本走不出来。 不过他现在是神医，好好操作，彻底解决一下这个朝代不能救治的疾病，让人人不在闻那病变色，他就能获得好名声。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也是他应该做的。 到了京城，师启风先找了一家位置极好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准备先住上十天半个月。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给平民百姓义诊，但那些有才有权的让他去治病，他可没少要一些金银珠宝。毕竟义诊也是要钱的，他虽然偶尔露宿荒野，却没有特地去挖过药材，大部分的药材都是他在医馆里现买的。 师启风在京城转了一圈，发现一部分的店铺还是同一百多年前一样，看样是家族传承的。 他在几家医馆里买了一些药材填补自己药箱里的空缺，找了一间自己没吃过的茶馆，走进去要了一屉招牌包子，又点了一碟片酱牛肉，最后选了一壶清口的上好花茶。 他这次老有钱了，花起钱来不眨眼的。 茶馆的主要卖点是评书，这家却不知怎么回事，做的吃食十分好吃，所以就算不是饭点，也有不少人点上一些好酒好菜，细细品着吃着，再听一耳朵江湖故事，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师启风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全场，慢慢吃着，并仔细听着这百年间的变化。 「……要说一百多年前的天下第一师启风，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书人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在师启风听起来更像是污衊的话。 「不过今天，我们来讲一讲师启风他儿子，写了大清王朝的那个人——风启海棠公子的故事。」 师启风喝茶差点呛到。 「这位公子虽然没在他父亲身边长大，却同他爹一样，是个风流人物，当年江湖中有名的妖女万莺，就和他有那么一些风流韵事。」 师启风惊了，这些一百年后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妖女万莺的故事咱们讲过，今日暂且不提。今天的重点，是风启海棠公子，他笔名中的海棠，到底是哪位姑娘。」 「风启海棠公子的本名叫齐风，所以风启显然是化用了他的本名，那海棠呢？」 「据考据，风启海棠公子家里并没有养过海棠，在江湖中留下的传说里，也并没有与海棠有关的。但唯有一点，他留下的最后一部话本，里面的那位重生归魂后的小姐，姓唐。」 「所以咱们今日要说的，就是齐风公子，与这位唐小姐的故事。」 师启风喝了一杯茶压惊。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茶馆里的人就越来越多起来。 师启风坐在一口的角落里，不怎么显眼。不过等人坐满，据说二楼的雅间也全是人以后，他不免就被人盯上了。 「这位……公子，抱歉。」来人对他抱拳，「冒昧问一句，可介意我们同席？」 少年微微侧身，露出在他身后的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那小孩抬着头，有些渴求的看向师启风。 师启风看他们穿戴不俗，点点头，把自己点的饭菜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空出位置给他们。 「请坐。」他正好吃的差不多了，就让店小二撤了盘子，端着茶杯继续投入到齐风公子与唐小姐不得不说的那些事里。 说书人的脑洞很大，甚至联繫到了金陵林府的鬼宅传说，抛开故事的主人公是他的事实，这个说书人讲的很不错。 起码师启风就愿意坐着喝茶，听上一天。 等师启风听得差不多了，结算了饭钱，提起药箱就走。 他今天还有别的任务，比如找个好一点的地方继续他的义诊，不能在这里真的浪费一天的时间。 「你是——」同桌的少年看到他的药箱，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里不好大声喧譁，将剩下的话咽进嘴里。 师启风回头，对上少年的视线：「你认识我？」 「神医！真的是神医吗！」少年刻意压低了声音，激动的眼尾都红了。 「正是在下。」师启风对他点头，「若是无事，在下就先行离去了。」 「有事有事！」少年激动的喊住他，然后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拽起还在狼吞虎咽的小孩儿，往桌子上留下一锭银子，就要和师启风出去。 走到街上，少年撒开一脸不情愿的小孩儿，对师启风拱手：「在下是申林申将军家的长子，父有旧疾，如今歇病在家，想请神医过去一趟。不知神医……」说罢，便面露期待的看着师启风，想等他肯定的回答。 第95页 「你真是申将军的长子？」师启风皱着眉问，怎么出门也不带个小厮或者卫兵什么的，出了意外怎么办。想完，他看了一眼拿着包子，还在嚼嘴里饭菜的小孩儿。 「我真是。」注意到师启风的视线，少年又急忙解释，「这是我弟弟。」 师启风看着他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内心嘆了一口气：「那你现在就带我去罢。」 这少年要是骗人，以他的武功，打的对方满地找牙都是随手一拳的事。 「好，请神医随我来。」少年抱起他弟就是一个冲刺。 将军府离那个茶馆不远，师启风跟着少年进了门。 怪不得什么侍卫随从也不带，就这个距离，大家肯定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会有那么不长眼的来冲撞他们。 按现代意思，就跟下楼去吃了二十年的小饭馆吃饭一样，就算别的不熟，脸都熟了。 师启风坐在大厅等着，他估摸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他来的不太是时候，恐怕会打扰到人。 刚一进门，少年把他他弟给了凑上来的随从，让人把他领下去。然后他自己和师启风在大厅里坐着，他负责招待神医，然后叫人赶紧去请他爹过来。 「神医怎么来京城了？」少年热络的和师启风交谈，「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想来就来了。」师启风有问必答，就是回答的很没有诚意。 「神医武功是不是很厉害？」少年对师启风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继续兴致勃勃的问，「我从小学武，也不看出神医的水平，想必神医的武功一定很厉害了。」 「嗯。」师启风毫不客气的接下他的奉承，他是天下第一，能不厉害吗。 少年有点想请神医和自己对招，不过看到师启风面无表情的脸，忍住了这股冲动。 他转而道：「神医能不能帮我把把脉？」 师启风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人面色红润，身手利索，还用把脉？ 看出师启风眼神中表达的意思，少年有些羞涩，但还是坚定的伸出了手腕：「这个世上除了皇上和爹爹以外，我最最仰慕的就是神医您了。尤其是那条恶人不治的规矩，真叫人痛快。」 「那你呢？」师启风问他。他答应为申将军诊治，是因为申将军就是那个驻守边关的大将军，在民间有极高的声望，就算他作恶过，以如今当朝的局势，他还不能就这么死了，至少也要后继有人才行。 「我？」少年有些不解。 「你是恶人吗？」师启风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少年反而真的认真思索起来，然后严肃的回答：「我不知道神医恶人的标准到底如何，但我从小到大做人做事只求问心无愧，所以我自认，不是恶人。」 师启风想了想，问他：「你可有无缘无故斩杀折磨或陷害其他人？」 「人不害我，我不害人。」少年不假思索的回答，「人若害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好。」师启风道，伸手替他把脉。 「……你身体很好。」师启风有些嫌弃的推开他的手，「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注意不要挑食，也不要补的太过。」 少年有些失望的「啊」了一声，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忍不住追问：「那神医看我，我是不是练武奇才？」 师启风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也不好打击他，只能模模煳煳的煳弄他：「嗯，十年一遇吧。」也就中上游的水平，不过当个将军领兵打仗，绰绰有余。 等少年缠着他又说了些有的没的，申将军才姗姗来迟。 不等申将军开口，少年先一步起身：「爹！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医谷神医，他还夸我是练武奇才了！」 申将军眼神一变，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重，什么练武奇才，不会是江湖骗子唬人的吧。 装自己是神医的骗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将军府赶出去的也有十七八个。 但申公子回回见，回回往家里带。说也不听，打也不改，气得申将军没有办法。 「神医你好。」就算有百分百的把握神医是假的，申将军依然做足了面子。 师启风只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身上确实有些顽疾。也不等申将军说话，就将那些疾病的症状说了八成八，然后道：「这只是在下看出来的，剩下的，还需要把脉确认。」 申将军瞠目结舌：「神、神医？」 「是我。」师启风重复这些话都有千万遍了，越说越觉得磨得嘴皮子疼，越发的懒得开口。 申将军坐到正座上，对师启风伸出手：「还请神医帮我！」 师启风坐到他旁边，垂眸：「将军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申将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深吸一口气：「当——」 师启风打断他：「若申将军做了什么，可千万别叫我知道。我这次救你，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皇上的万里江山，驻守边关的将士们救你。往后你要是做错了事，我会杀了你。」 「神医——当真是神医——」申将军呢喃道。 师启风为名声好的清官医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那些调回京城的，免不了拿这番经歷这番话来闲聊。 反正有师启风的话在，他们的头上就相当于顶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做坏事之前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 第96页 皇上在听说这件事以后，尝试性的把这些官员放到了一些重要的位置，虽然有没守住本心变坏受贿的，却也真没敢做出不利于苍生百姓的事。 申将军没想到自己还有听到这句话的一天，他闭上嘴琢磨着今天得找时间进宫一趟。 当今圣上虽然没有治世之才，只能守成，但他心中宽广，却有容人之量。想神医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绝对不会放过的。 申将军走神想着他的事，师启风收回手：「申将军的病在在下看来，并不是难以医治的顽疾，不过治病的时间，保守估计，最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当年小神医治刘十三郎也没这么花时间，他不过是想在将军府观察观察，蹭吃蹭喝一段时间罢了。 「好好好！」申将军连声道，可见他的好心情，「不知神医要如何医治？」 「针灸、喝药和外敷。」师启风从药箱里掏出笔和纸，「具体的注意事项和需要的药材我会写下来，将军到时候自己看就好，我先回去准备一些东西，明天回来府上为将军医治。」 「那神医如今住在哪里？」申将军有些热切的问他。 「客栈。」师启风把写完的纸递给他，「将军不用担心，待将军明天一早下朝，根据忌讳吃了早饭以后，我自然会来。」 「那我送神医回去！」申公子立马自荐。 「多谢申公子的好意。」师启风摆手拒绝，「在下并非回客栈，还有一些其他事在身，告辞。」 申公子恋恋不捨的把他送到门口，目送到见不到人影了才收回目光。 等他回到大厅，只见他爹已经换了身衣裳，正要出门。 「父亲，你要去做什么？」跟踪神医吗？这种事申将军把那些江湖骗子扔出去以后，为了让申公子明白那些人的歹意，没少拽着申公子这么干。 「进宫。」申将军牵过小厮带过来的他的爱马，飞身而上。 「大中午的你进宫干嘛？」申公子追问道。 申将军胸闷，吸了一口气：「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回去带你弟吃饭去。」 「那你回来记得买俩冰糖葫芦，我和小弟分着吃。」申公子毫不客气的要求道，显然这事儿没少干。 申将军觉得胸更闷了，他咋生了这么一个缺心眼儿的儿子，比他还缺！ 京城的环境比师启风想得好要很多，毕竟是天子脚下，流民和乞丐应该是都被打发走了。 他干脆寻了一个胡同口，往槐树下的石头上一坐，干脆的支起摊子来。 如今正是槐树开花的时候，师启风少有的觉得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自从今天跟系统说完那番话，他总觉得焦躁得很，不知道系统准备如何实现自己愿望。或者说，为什么他做这些就能实现她的愿望了。 师启风记得自己的愿望—— 「我希望我能改变我自己。」 不过是简单的十个字罢了。 ※※※※※※※※※※※※※※※※※※※※ 我怀疑我水逆……总之降温了，大家注意保暖…… 抱歉更新晚了，今晚还有一更（。）没错我在爆肝 第54章 侠之大者3 师启风义诊完, 天也渐渐黑了, 他收拾好东西, 起身回客栈去。 要了桌饭菜，好好收拾了一番, 洗洗睡了。 这期间他总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一开始人很少，但从将近黄昏开始，人就渐渐多了, 来监视的人也很厉害。 以防万一，他干脆开启了百毒不侵的外挂，在房间布置了一些让人暂时失去武功、陷入昏迷，没两三天醒不过来的迷药。 他这举动大大方方的, 毫不掩饰的做给监视的人看。 师启风觉得监视他的，至少有三波人，一波是将军府里出来的，一波来自皇家的暗卫——他被他们监视过，所以这种感觉很熟悉，最后一波就不知来处了。 其中属皇家暗卫的能力最高，别人也发现不了他们，正好让皇帝那边的人查查, 看看谁家起了心思, 无缘无故的监视起了神医。 明明今上已经不是千五和太子殿下了, 师启风还是忍不住为他们操心。 这种感觉类似于去世好友的孙子无依无靠的长大, 自己看到了总会忍不住帮扶一把一样。 因为他的面貌从没变过, 所以师启风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态如自己的脸一样年轻。 可是今天，他陡然觉得自己老了——抛开那些他跳跃的时间，他实打实经歷过的岁月，久的他也有些记不清到底是几十年了。 师启风往被子里缩了缩，强行让自己陷入睡眠。他还有事要做，这些杂七乱八的情绪目前他还没有时间来伤感。 师启风饱饱睡了一觉，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闯入的痕迹。看样子那些监视者很了解他做了什么防护工作，不敢贸然打搅。 师启风自己整理好房间，洗漱过后，没动房间里的药，背起药箱径直下了楼。 「小二，我那间屋子别让人进去。」师启风交代店小二道，「我放了些防身的东西在里面，还没收拾，怕伤到人，你也不用去。」 「好嘞。」不用收拾店小二还觉得省心呢，「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师启风点了桌饭菜。 吃完早饭，师启风才慢慢悠悠的往将军府走去。 那些监视的人还在，等他进了将军府，才略去一些，在墙外张望不敢进来。 第97页 「神医，你来了。」师启风来的很巧，申将军刚好吃完早饭，在大厅里刚坐下等着师启风。 「申将军，早。」师启风没什么诚意不怎么恭敬的跟他打招唿，「昨日我吩咐将军找的药材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申将军起身，「神医要看看吗？」 「嗯。」 「都放在库房了，还请神医随我来。」申将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抬腿领路。 师启风在将军府走了一会儿，突然有种既视感。 这宅子……怎么越看越眼熟啊。 「神医，有什么问题吗？」申将军问道。 师启风勐然回神，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停下了脚步，盯着走廊两旁的竹林发起呆来。 「没事。」师启风抬腿跟上申将军，「抱歉，在下只是觉得这宅子的竹林看起来甚妙，一时间竟然入了神。」 申将军爽朗的大笑：「这宅子是一百多年前天下第一师启风留下的，这些竹子也是他当年亲自种下的。先皇当年把这座宅子赐给我的父亲，就觉得这片竹林的风骨甚妙，其他虽然有或大或小的改造，唯有这竹林一丝不变的留了下来。」 「原来如此。」师启风说完就闭上了嘴。 这片竹林可不是他亲手种下的。 师启风闭了闭眼睛，收敛了心神，他居然已经忘了自己居住过的地方。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深吸一口气，反正这些都会忘记。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这座宅子虽然是他置办的，房契也是在冬兰手里，现在被皇帝赐给了别人，显然如今因为他的地位，这座宅子直接充了公。 师启风怀疑是千五早就看上了他的这座宅子，才买下来怀念怀念他。可惜后代却没这份心思，所以才赐了人。 走到库门前，师启风为了避嫌并没有进入，申将军派人把那些药材拿出来给他看。 师启风挑挑拣拣一番，排除一些破损和药效不够的，就开始命人带他去熬药。 「将军，请找一个你觉得合适的人才帮我熬药，我只熬今日一副，往后都是他来帮你熬药了。」师启风直言道。 申将军完全没有避讳，叫了他其中的一个随从上前：「在我手下，这个小子最是细心的，交给他就好。」 师启风点头，带人熬药了。 等处理好药材，熬好以后，申将军已经吃完了午饭。 申将军完全按师启风给的食谱在吃饭，师启风也不怕相冲，就叫那位侍从把药端给申将军。 「将军日后皆要如此。」师启风叮嘱他他，「等喝完药我再帮将军施针。」 申将军就让师启风去他的书房，他褪下上衣，让师启风给他扎针。 「正好。」师启风扎完最后一针，后退两三步，松了一口气，「将军先坐着，我正好趁此时为将军制作需要外敷的药膏。」 他叫了那熬药的随从——师启风现在拿他当年龄大一点的小药童用，去把他要的药材拿过来。 吭哧吭哧忙活了一中午，中间还替申将军拔了针，然后把热乎的药膏敷到一些穴位和伤疤上，对着临时药童说：「你且看好了，明日开始，你帮你们将军敷药。」 「是，神医。」 对临时药童干脆利落的态度，师启风很满意。 敷好以后，师启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药膏要敷半个时辰，中间尽可能不要吹风，也不能蹭掉，用热水洗掉之前最好不要移动身体。」 「那神医……」申将军叫住他。 「往后我会中午过来施针，药膏不够了跟我说，我再做一些。」师启风背上药箱，「我还有事，要先行离去了。」 申将军想张嘴叫住他，但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就闭上了嘴：「那个谁，去送送神医。」 门口守着的卫兵听令，将师启风送出了门。 师启风为了熬药，午饭都没吃，他先去离将军府不远的茶馆点了桌饭菜，听那些被改的面目全非的他的故事，缓了缓神。 现在不是饭点，师启风完美的自己霸占了一张桌子，在强行无事那些监视自己的人以后，师启风少有的放松了片刻。 医术这一方面，他虽然开了小小的外挂，却也是实打实磨练出来的技术，尤其是针灸，他特地用上了内力，很费神的。 他现在只想放空大脑懒洋洋的躺着。 师启风在饭后并没有歇太长时间，他还得去药铺补充他的药材，去胡同口继续他的义诊。 今天他去的晚了一些，不过就算如此，也有两三个人在那里排队等他。 师启风刚放下药箱，那些人就凑上来问：「神医神医，您平时都什么时候来啊？是只来这一个地方吗？」 师启风点头：「若是不出意外，如颳风下雨的极端天气，或者我有事赶不及了，往后我会在未时三刻到四刻过来，倘若申时我都还未到，那就是有事耽搁了，大家就不用等我了。」 众人听罢，有心眼多的，继续追问：「那神医准备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师启风想了想，这个他可不确定：「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离去，我会告知大家的。」 关于医谷神医的传说有很多，虽然把他传得神乎神，可大家都知道他的规矩。小老百姓，心气儿大的不多，所以大多都看老老实实的排队，不老实的看到师启风毫不留情的放倒想要闹事的人，也都歇了那份心思。 第98页 有看完病捨不得离去的，就蹲在师启风身边，看着他治病。 乡里乡亲之间大多都熟悉，所以谁干了坏事，惹了众怒的，都不用师启风问，就被老乡扒的一干二净，直接被赶走了。 所以师启风也不赶他们走，就让他们看着。 今日人来的不多，应该是名声还没打出去。不过师启风也不着急，他收拾好东西挥别众人，抬腿就走。 「神医留步！」一个女声叫住他。 师启风寻声看去，发现是一辆马车。 一个小丫鬟从车上跳下来，看向他：「神医，请神医救救我家小姐！」 师启风眉头一皱，急诊？ 然而那个丫鬟误解了师启风皱眉的意思，眼泪夺眶而出，拼命给师启风道歉：「对不起，打搅了神医，可是我家小姐——现在只有神医能救救我家小姐了！」 「勿哭了，你家小姐怎么了？」师启风觉得有些头疼的问道。 「我家小姐被人陷害，出、出痘了！」小丫鬟啼哭不停，「现在他们要把小姐送到郊外的庄子里！求神医救救我家小姐！」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你且带我去罢。」 路上师启风问这个小丫鬟：「你可有与你家小姐接触？」 小丫鬟哭着摇头：「我家小姐素来体弱，往日里不喜欢我们贴身伺候着。小姐是自己发现自己发热出痘了，叫我们都不要靠近。我昨天听说神医来了，就想让神医为我家小姐治病，可是夫人拦着不让，非要把小姐送出去。我今天终于找到了空子，来找了神医。」 她也不等师启风问，就把情况交代的一清二楚。 「你家小姐是什么府上的？」师启风觉得这个必须要问一问，这种正房夫人虐待子女的，可以参他一本。就算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能坏了他家的名声。 「是、是礼部郎中，李郎中李府上的小姐。」 礼部郎中，正五品，踩着门槛刚好能参加选秀的级别啊。 师启风心里有点谱了。 「你家小姐如今是什么年岁了？」 「岁年十六。」 师启风听到答案，心里更加确定了。 等到了林府，师启风不顾小丫鬟的遮拦，直接从正门进去：「在下医谷弟子，听闻府上有人出痘，特来诊治。」 守门的小厮原本不想放人的，不过他却认得带路的小丫鬟，就通报了一声，让他们进去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那些人在监视他，师启风却能感觉到跟在他身后有那么一大长串的人，正巧让这些人查查这个礼部郎中，也省得他动手了。 师启风没被小丫鬟带到大厅，反而直接往后宅里去了。他也不太想接触那些人，就直接跟着小丫鬟走了。 「小姐！小姐！我请了医谷的神医过来！他一定能治好你的！」小丫鬟停在门外，对她的小姐喊到。 李小姐的院子被人看守着，他们进不去，师启风干脆药晕了看门的人——他现在愈发的懒得跟这些人多费口舌，能用武力解决坚决不动嘴。 「你在这里守着。」师启风这么吩咐小丫鬟，「我去看看你家小姐，有人来了你记得报信。」 说完，他也不管自己说的这话跟要去私会自己的心上人一样，就大步往院子里去了。 「李小姐。」师启风停在大概是李小姐卧室的窗前，说道，「在下是医谷弟子，受邀特来为姑娘诊治。」 屋子里传来一阵摸索的声音，应该是刚发病，所以她的身体还有些力气，只听她有气无力的问：「医谷弟子？你就是那个神医？」 「是我。」是他是他就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李小姐问他。 师启风突然记起来，自己自从神医的名号传出去以后，向来只介绍自己的身份是医谷弟子，却从未提过自己的名字。李小姐不问，他还没有发现。 「我叫师启风。」 「你的名字与那个师启风一样？」 「是。」师启风嘆了一口气，「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是来为小姐医治的。小姐若是不放心，可以只从窗户里伸出一只手来，让我把脉即可。」 李小姐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不想死的，才微微打开一条缝，把自己的手腕伸了出来。 「那就麻烦师神医了。」 师启风把完脉，李小姐立即把胳膊收了回去，关上了窗户。 「师神医，结果如何？」 师启风心里有了九成把握：「我看小姐的脉象，不像是出痘，反而像是中毒。而且这毒不会危及生命，但长时间服用这种毒药，还是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中毒？」李小姐不敢相信的拔高了音量，「我……我不是出痘？」 「我有很大的把握，不是出痘。不知小姐能否打开窗户，让我看看小姐的脸色与身上出的痘。」师启风说这些话完全没有别的意思，「看病向来要求望闻问切，我必须亲眼见过以后，才能下定论。」 李小姐这次是迫不及待的打开窗户，伸出自己双手，让他检查上面出的红痘。 「李小姐昨日吃了什么？」师启风边看边问，他现在确定李小姐是中毒了，不伤及性命，却能叫她错过刚好快要开始的选秀，以后还能出嫁。 「往常吃什么，昨日就吃的什么。」李小姐自己也回答不出自己到底吃的什么是被下了毒的，「除了喝完养身体的药后，比往常多吃了两个蜜饯。」 第99页 「那李小姐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的？」师启风继续问道。 「昨日中午午睡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些发热了，不过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天气热了的原因。等晚饭前，我才注意到身体出了痘。」 「李夫人是如何发现你出痘的？」 「吃了晚饭，像往常一样来看我的时候。」 师启风又零零碎碎的问了一大堆，然后确诊她是中了毒，就跪坐在窗前，打开药箱，拿出笔和纸开始列清单。 「我先写一张，在你身体好起来之前，你只能吃我列出来的这些食物。」师启风嘱咐她道，「你那个丫鬟看起来很忠心，交给她办，千万不要经过他人之手。」 师启风自认自己宅斗能力有限，但看多了，这些手段他一清二楚。 「好，都听师神医的。」李小姐听话的说道。 师启风把那张方子递给她：「既然是中毒的话，这病就不会传染，但为了你的身体，最好每天都玩换干净的衣服，身体清洁也要做好。」 「嗯，多谢神医。」 「我这里有一些自己调配的万用解毒丸，李小姐先吃着，每日三餐，一餐后一粒。试试效果，若效果好，吃这个就好了。若是效果不好，我再根据结果调配一下，也不是多难的事。」 师启风从药箱里掏出一个洁白的小瓷瓶给她。 「这里面有九粒，你从今晚就开始吃，吃完了，身上不再发热以后，就派人来拿新的解毒丸。」 里面有九粒这话是特地说给监视的人听的，就怕他们暗中抢了小姑娘的救命药。 李小姐接过：「这万用解毒丸，什么毒都能解吗？」 「当然不是。」只有系统里的外挂才有这种效果，他是买了那外挂以后，自己品尝着药材自己尝试了很多次以后调配出来的，「只能解一些微弱和常见的毒素。」 「无论如何，都多谢师神医了。」李小姐强撑着给他行了礼。 ※※※※※※※※※※※※※※※※※※※※ 继续（。） 第55章 侠之大者4 因为他们的交谈并没有特地压低声音, 所以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自家小姐只是中毒以后, 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她很快又把这口气吸了回去，惊恐的朝他们喊：「夫人来了！」 师启风无所畏惧, 他淡定的收拾好自己的药箱，李小姐倒是拿着他的方子，飞快地关上了窗户。 「我听说府里来了个神医。」夫人未到声先到，「我倒要看看, 是谁在这里招摇撞骗。」 小丫鬟怕李夫人怕得很，师启风示意她进院找个房间躲起来，有什么事他来解决。 小丫鬟泪眼汪汪的看看他，扒着头看看越来越近的那行人, 觉得自己忒不讲义气的先躲了起来。 「啊！」不同于李夫人的声音，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声惊叫一声，「他们怎么倒了？」 师启风听着他们噼里啪啦的争论了一番，才派人看看门口倒着的那两人是不是死了。 「当然不是。」师启风使用了千里传音的能力，「不过是让他们昏睡一段时间罢了。」 「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师启风也懒得分辨他们到底是谁在说话，直接坦言自己的身份：「医谷弟子师启风，不过是给人来看个病罢了。」 「什么医谷神医的——」 师启风不耐烦的直接用内力向门外挥出毒药：「你们真是太烦了。」 他虽然能力高到能掌握他们的生杀大权，但他没有杀人的爱好, 对于那些不是罪大恶极又惹他不开心的人, 他总是没什么耐心的让他们闭嘴, 消失在自己眼前。 「安心吧, 没个三五日, 他们是不会来烦你了，你安心养病吧。」师启风起身嘱咐李小姐。 「师神医，这样做……」李小姐虽然看不到他做了什么，但整个院子陷入无声当中，她敏锐的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不免有些担心。 「多谢李小姐的担心，没事的。」师启风除了在林海棠死去的那天，还真没怕过什么——如今林海棠的转世好好的活过一场，他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还请师神医多小心。」 师启风径直走出李府，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自己觉得一身轻。 这些年他跟着医谷的老头除了医术，也学了不少他的坏脾气。现在看来，这样的坏脾气也不差，起码不会让自己瞻前顾后的不痛快。 他知道自己今天说了名字，下一刻就能被传到那些监视他的人眼里。他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反正他们对他无可奈何。 再说了，还有万用解毒丸在，他们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师启风坦荡荡的回了客栈，撤下自己下的药，叫小二收拾了房间，提了热水上来。 虽然今日回来时耽搁了一段时间，吃完晚饭天色却还早，师启风继续往屋子里洒了毒.药，跟监视他的那些人比耐心。 他打坐了一会儿，又看了会儿医书，才堪堪睡去。 因为只说了中午去将军府那里，师启风过上了熬夜后赖床的颓败生活。他在去将军府的路上买药材放进药箱里，然后给将军施完针去槐树下，每天三点一线的打卡。 如果不是那些监视他的人在，师启风都怀疑京城与别处没有什么不同。 第100页 李小姐三天后吃完药，果真没再发热，连身上的也没有再多长出一个痘。 她要分欣喜，还不到时间就派小丫鬟来拿药。 师启风把万用解毒丸递给她：「里面还是九粒，等你家小姐身上什么痘痘去下去了，连痘疤都没了，再叫她过来，我给她把脉诊治，看需不需要停药。」 「为什么要停药啊神医？」小丫鬟不解的问，这解毒丸这么好用，她小姐身体又没那么健康，常吃着不是有备无患嘛。 「因为是药三分毒。」师启风耐心的跟她解释，他也怕李小姐看这药效好，就生了私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小丫鬟回去以后果真把和神医说过的话，完完全全的讲给了她家小姐听。 李小姐握住手里的瓶子，没有说话。 隔天，师启风刚给申将军施完针，就被他叫住了。 「申将军，还有何事？」师启风转身看他。 「皇上想要见你。」申将军说道，半阖着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我这几天身体松快了许多，皇上见了问话，我便如实答了。所以皇上想要见见你。」 师启风猜，他们是得知了万用解毒丸的功效，彻底坐不住了。 「那皇上想什么时候见我？」师启风也不戳穿，直接问他。 「今天下午。」申将军回答，「皇上知道你每日中午都会为我扎针，所以希望在我的治疗结束以后，我能带你过去。」 「好，一切听将军的安排。」师启风不争不抢的说道。 正好师启风有见皇上的打算，他治李小姐时想到的。这个朝代还没有救治天花的方法，所有穿越人士都要用到的一个方子——种牛痘，用这里给他扬名正好合适。 申将军带他去见皇帝，这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 师启风坐了一会儿，干脆拿了药材给申将军制作起药膏。反正他也是无事可做，以后真的忙起种牛痘的事，他恐怕就抽不出时间给申将军施针了。 虽然这样会拖慢疗程，不过药膏足够的话，也能治好他的旧疾了。如果药膏也不够了，那就多喝一段时间的药，反正离了他也不是不行。 师启风对治申将军这事儿上，没有一点的责任心。 进了皇宫，师启风发现这地方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没变多少，顿时就对今上的感觉亲切起来。 他虽然只在千五的时候来过，不过这里变化不大的话，证明太子殿下在这里时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一点没变，真好。 师启风毫不客气的看了一眼今上的面庞，顿时大失所望——东西没变人却变了。太子殿下与千五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不像的地方也吸收了皇后娘娘好的地方，所以长相极为俊美。不过师启风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少年时期，所以太子殿下在他心里还有点儿没有褪去的婴儿肥。 至于今上……今上也有那双桃花眼，继承了他们老千家顽强的基因，外貌也不如千五与太子殿下那样优秀——就整个一中年发福的油腻男人。 不知道千五和太子殿下在天之灵，看到自己子孙后代这副模样，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师启风失礼的在心里啧啧两声，决定回去留给千五上坟烧纸。 千五不是老在给他烧纸的时候骂他吗？那他给千五烧纸的时候，就埋汰一下他糟心的子孙后代好了。 什么是损友？这就是，死了也不放过你。 「下面的可是医谷神医师启风？」今上问。 「是。」师启风言简意赅的回答。 「一定有许多人问你，为什么同那天下第一的师启风同名同姓吧。」今上笑呵呵的问他。 「是。」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师启风表面看上去敬重无比，实际上心里吐槽多得停不下来。 「那怎么起了个这么个名字？」今上和蔼的问他，「不过自从师启风出名以后，拐着弯给自己起这名的人有大把，都一样自己孩子能跟他一样厉害。」 「是，我师傅就是这个意思。」师启风破有技巧的回答。一方面表明自己无父无母，是被师傅从小养大，另一方面又表明他确实有这个野心——成为天下第一的野心。 「你且抬起头，让朕瞧一瞧。」今上道，「皇家有那位师启风的画像，你既然有与他相同的名字，我看看你俩像不像。」 师启风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抬起头。不过他半阖着眼睛，目光向下，在表面上尽量避免窥见天颜。 今上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嗯，果真有几分相似。」 师启风在他沉默的时候确定了，千五又坑他！这人，真是死了也要搞事。 「你且看，朕说的是不是真的？」今上指了一个方向，师启风跟着看过去，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挂着一副画像。 那画像画着一人身穿羽衣，脚踏祥云，飘飘然奔月的画面，看上去有羽化登仙的意味。不过那人的脸因为属于国画的原因，看上去与他只有五六分相似。 师启风：「……」 行，就这场景，是他没错了。 而且这画，绝对是千五画的。 师启风向今上行礼：「皇上说的对。」 说了些不着调的闲话，接下来就该进入正题了，今上问他：「朕听说师神医的医术天下第一，不知神医可愿意留在朕的身边，成为朕的太医？」 第101页 给皇上治病太麻烦了，师启风才不乐意，不过他不能太过直白的拒绝。 「在下给一位病人治病的时候，发现给人种牛痘，就在也不怕天花了。」师启风仔细说道，「在下还恳请皇上，等在下研制出这种利国利民的医治方法以后，再谈这件事。」 今上瞬间被他说的事吸引了注意力：「真的？」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他绝对能成为名垂千古的好皇帝。 「自然是真的。」然后师启风大秀特秀自己的专业名词，把这件事通过专业的角度说了一遍，争取把在座的各位说得脑袋犯晕。 今上果真被他说晕了：「朕不像你们，懂得没有那么多。但朕可以叫太医们来帮你，不过为了让他们心里好受些，听你的话，你从现在起，也是太医了，你可愿意？」 师启风立马上道的行礼：「臣愿意。」 今上果真招了一些太医过来，师启风在此期间交代了将军身体的注意事项，恐不能给他施针，他要注意忌口及时喝药云云。 然后师启风还替今上把了脉，说他身体很好，但最好注意要锻鍊身体，晚上也不要睡得太晚。 师启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献给今上。在座的都知道这是什么，不过皇上和申将军却当做不知道模样，今上还装模作样的问他：「师太医，这是什么？」 「万用解毒丸。」师启风回答的时候，礼仪一点也走心，不过今上知道他出身江湖，并不懂这些，所以并不介意。 师启风把万用解毒丸的用法和效果重复了一遍，又告诫今上，千万不要多吃。 他发现自己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当初面对千五时那种，面对朋友掏心掏肺的好的那种感觉。 就算一开始决定把他当小辈照顾，看到他们并不相似的面庞，师启风难免生出一股轻视之心。 虽然献忠这一套他玩得很熘，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只是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并不是因为赤诚之心或是真心相待一类的。 百年以后，果真什么都不一样了。 师启风心里百感交集，决定回去以后给千五烧纸骂他。 太医们来了以后，师启风与他们在今上面前就讨论起来。 师启风只管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就听他们吵作一团。师启风也认真听着，吸取他们的经验。 活到老学到老，尤其是医术这事儿，永远有用。 师启风走神，突然想起现代人都知道的急救动作。这个也发扬一下好了，能救不少溺水的人。 虽然种痘这件事大家吵得很厉害，不过等真实施起来，师启风沖在前线埋头苦干了一段时间，叫他们看到实验结果，顿时燃起一片希望。 等种牛痘强行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以后，医谷神医师启风的名字，也彻底传播全国，得了一个好名声。 当然了，那套看起来不太庄重的急救动作也趁机教给了百姓。他们一开始接受不能，不过当他们遇到事情，死马当作活马医还真的把人救活的时候，就知道这套动作是多么救急了。 不过等师启风的声望刷起来之前，他改了作息时间，上午给百姓义诊，下午空出时间给今上看病。 等师启风攻克了这个时代的一些难题，甚至辞去太医一职，要开办医学院，把自己的所学倾囊教授以后，他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师启风不太显老，就干脆的化了妆，时间一长眼尾画上皱纹。反正别人知道他内力深厚，就算是嫉妒，自己也没有那种延年益寿的能力。 当然了，师启风在教授学生习武的时候，也会教他们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好让他们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师启风等啊等啊，系统就是迟迟不联繫他。等到他桃李满天下，自己的老年妆画不下去，干脆的买了一头苍苍白髮以后，系统才姗姗来迟。 「抱歉，手底下其他任务者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来迟了。」系统跟他说，「不过我来的也不算太晚，男神声望任务完成了也没多长时间。」 「……我头髮都白了一年了，你才跟我说你没来迟？」师启风有些无语。 「不晚不晚。」系统一边看后台的记录，一边敷衍他，「你这个任务完成的也没那么圆满啊。」 「什么？」师启风不相信，他都从一个大夫进化成教育家、武术家、神医三位一体的存在了，还有人对他不满？ 「嗯。」系统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把那些人的不满说了出来，「大部分的不满是你终身不娶，没有真正的接班人。」 师启风「呵」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古人嘛，脑袋转不过弯，传宗接代才是他们的头号大事——也是他们这种人唯一能为人类延续做到的一件事，所以可不可着劲儿的想着这事儿。」系统显然也没把这个不满放在心上，「没事，不招人嫉妒的是庸才，你很棒，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那你能实现我的愿望了吗？」师启风最后一年放手养老时什么也没干，光琢磨这件事了。 系统不答，只道：「闭上眼睛。」 师启风听话的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突然之间手里多了些东西，他等了半天没有再听到系统说话的声音，最终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是一个户口本，一张身份证、一张社.保.卡和一张银.行.卡。 第102页 师启风有些手抖的拿着这些现代社会必备的身份证明，他不敢相信的四处看了看，现在自己正处在一间换衣间里。 他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出，关于现代社会的那些记忆汹涌而来。 「系统？」他尝试.性.的在脑海中唿唤系统，只叫了两三次。 等他收好东西，走出换衣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漫展里。 他四处张望了一阵，突然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他好像来过这里…… 师启风唿吸勐地一窒，冲着一个方向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奔跑起来，连轻功都忘了使。 到达目的地，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以前每天都要在镜子里看到的，以前每天都可以触摸到的，以前每一天都在使用的…… 是「我」啊。 师启风眼眶一热。 原来如此，是「我」啊。 她许下希望「我」能改变自己的愿望，所以他才站到了这里。 能改变她自己的，只有他自己啊。 师启风从背后拥抱住她。 真是太棒了。 ※※※※※※※※※※※※※※※※※※※※ 正文结束，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我看到有小天使说不愿意完结的，喜欢同类型的无西皮单元剧可以收藏一下我的预收。长长长文，男主也是帅帅帅强强强苏苏苏的同类型！！！暗搓搓在存稿里写了很多彩虹屁吹他（。） 其实这篇文写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结尾…… 在此警告，无西皮的正文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会进入看起来可能会非常ooc的番外恋爱环节！！！ 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有，其实师启风是一个对自己的感情很诚实的人，虽然他总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他对待自己的感情，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假话。 所以…… 我在这里打过预防针了（。） 喜欢诶嘿嘿的朋友们可以继续食用番外了嘿嘿 —— 第56章 番外1 这是施玘一天以来第三次在食堂碰到师启风, 和他对上视线了。 她露出有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和人点头打招唿, 心想, 真是尴尬到绝望。 自己假期参加了一个漫展，碰到一个人不由分说的抱上来—— 施玘当时以为是自己的同伴在和自己开玩笑, 于是露出一个笑容，张嘴时语气满是亲昵：「你怎么……呃……」 她抬头的一瞬间，被绝世容颜冲击到卡壳，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 这张脸再看好她也不认识哇—— 师启风下一秒就松开了她，退出去几步，露出郑重的表情道歉：「抱歉，我认错人了。」 不是？嗯嗯嗯？ 施玘手里握着手机, 屏幕上是自己好友们的联繫方式。 她今天出的角色确实很大众，看背影的话大家看上去确实一模一样，但是平白无故这么被抱了还被道了歉，总觉得哪里都不太对…… 施玘脑子还是乱乱的，下意识摆着手的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总之非常抱歉。」师启风假装在自己有兜的地方拍了拍，然后做出还剩最后一个的模样，掏出他以前闲着没事雕刻的、揣在袖子里的小小的玉剑，「无料, 送给你, 作为歉礼。」 施玘晕乎乎的接了过来, 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支只有手指大小的玉剑, 又打量了一下师启风身上精緻的道袍, 心想他应该在cos什么游戏的道长：「谢谢道长。」 「不用道谢。」师启风对她点点头，「那么，在下告辞了。」 施玘目送他离开，心想，这位道长还挺入戏。 却没看到师启风收在袖子里的双手，他不得不拼命把攥住才能克制住自己触碰她的冲动。 「施玘同学你好。」师启风往她旁边一站，和她要了同样的饭菜。 施玘是他穿越前真正的名字，师启风是系统随机给他提供的名字，因为发音相同，所以他对这个名字接受良好。 不过现在，他也只能用师启风的名字了。 「师老师你好。」施玘不太自在的往外跨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哪知道自己在漫展因为乌龙碰到的道长是她的新老师啊？还交换了无料！天知道她在课堂上被师启风点名好几次要求回答问题的时候有多心惊胆战吗？ 为什么她都大三了还要享受小学生一样的紧张感？！ 可怕，太可怕了，她有合理的理由怀疑这位老师对她有敌意。 不过接下来师启风没有再和施玘说话，现在他们表面上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他今天穿着衬衫西裤，打着领带，虽然头髮还是张扬的白髮，不过因为戴着平光镜，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高冷禁.欲模样。 师启风他给自己弄了一个教授的身份花了不少的时间，来施玘的大学教书也是花费不少。 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如果不是知道她在这里很安全，他根本就不想离开她半步。 师启风掏出手机，和施玘聊了起来。 他太了结她自己了，所以装有相同爱好的基友接近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见师启风放过自己，施玘松了口气，正巧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顺势打开手机，和自己暑假认识的新朋友聊了起来。 这个朋友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这才一个月，就成了她目前最爱的二次元基友。 第103页 她弯着嘴角，和对方斗图。 时间能解决很多问题，比方说，直到施玘毕业，他们终于确定了恋爱关系。 师启风：「……」 管他阴谋阳谋，能解决问题的就是好方法！ 师启风帮施玘拉着行李箱，恋恋不捨的陪她等车，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能不能留下陪我啊？」 施玘越和师启风相处，就越觉得自己当初看到的那个高冷道长是个假的。 「……无论如何，毕业了，我得回家一趟吧。」她嘆了口气，几近纵容的说道。 师启风得寸进尺，搂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追问：「那真的不用我陪你回去吗？」 施玘不耐烦的推了推他，这大热天的离得这么近，他受得了她受不了：「那是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你陪我回去干嘛？」 可是你会死—— 师启风咽下这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咬咬舌尖，把翻滚的情绪压下。 ——会在痛苦与压抑中自残、死去。 施玘抬头看到师启风微红的眼眶，唿出一口气，伸手回抱住他：「好啦好啦，我只是回去一趟，我向你保证过的，过两天我就来找你。」 明明不是生离死别，偏偏师启风眼中含泪沉默不语的看着她的时候，施玘总是会生出他们就此天人永隔的感觉。 男朋友很缠人有时候真的很麻烦，可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啊，他这么高这么厉害，却能整天整天的缩在她怀中，半步都不得离开。 「明天。」师启风弯腰亲吻她的脸颊，声音沙哑的在她耳边半是祈求半是命令的道，「明天好不好。」 施玘偏过头，伸出手把他的大脸推开：「在外面呢，你注意点！」 周围都是等车的人，虽然没有直视他们的，不过用余光偷看或者用手机偷拍的，有不少。 「有什么关系。」师启风对此毫不在意，「反正我存在的意义也只是为了你，别人怎么看，与我何干。」 施玘最受不了他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讲情话的模样了，她觉得自己的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你、你又讲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师启风认真的反驳她，「是真的。」 「真的真的。」施玘胡乱嗯嗯哦哦的点头应下，她知道她要是再反驳，师启风能讲出更多令她觉得羞耻的话来。 车刚好来，师启风把施玘送上车，对她笑着挥挥手：「明天见。」 施玘：「……」又擅自帮她做决定。 不过她确实没准备在家里待太长时间，她在师启风的督促下考研成功，下半年开学以后她要去自己最想去的城市里上学。 施玘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师启风越来越远。 好像在她遇到师启风以后，人生中遇到的都是好事。 她终于能摆脱家里的束缚，有勇气去做一些自己往常做不到事。被人肯定被人需要被人爱着，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事情啊。 施玘还记得，自己和舍友逛街时偶然遇到师启风，他拿着一件衣服递给自己，让自己时的场景。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又胖又丑，穿再美衣服给人的感觉也是丑人多作怪。 可师启风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为什么不自信一些呢？你明明挺可爱挺好看的，小孩子都很喜欢你。」 这家店旁边就是商城的儿童乐园，趴在栏杆上看着她笑的小朋友就有五六个。 这是施玘人生中第一次受到夸奖。 人生活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受到的关于外貌的夸奖。 进下来的师启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鼓励她，夸赞她，就连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他也要说上一说。 后来还是施玘嫌烦了，要求他住嘴，师启风才收敛了一些。 施玘回忆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脸上带着微笑，戴上耳机听歌。 从她上车还没十分钟，师启风就发来了消息：「想你了。」他知道施玘这时候在听歌，所以很体贴发的文字版。 「是吗？」 「我也好想你。」 「上车了就一直在想你。」 施玘实话实说，她一直嫌弃师启风的情话，所不知道对方所思所想跟她一模一样，说些话时完全出自真心，并不是为了说情话而说情话。 师启风发了脸红的卖萌表情。 「你到家了吗？」施玘问他，她知道师启风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他们确定关系以后她还去过几次。 「没呢，走在路上想你。」 「要不要一起打游戏？」施玘问他，她最近刚好迷上了吃鸡游戏，虽然她眼瞎手残送人头，但师启风厉害啊，跟他组队绝对能吃鸡。施玘对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十分喜欢。 「……」师启风发她一张熊猫头无语的表情包，「不了吧，你的充电宝忘了带，玩游戏我怕你半路手机电不够了。」 「我充电宝忘带了？」施玘不信，「我不是带了吗？昨天晚上我收拾的时候放在背包里的。」 「嗯。」师启风拍了张充电宝在他手上的照片，「今天早上我帮你收拾的时候，怕你带的东西太多，肩膀累，就帮你拿出来了一些东西。」 「你？？？？」 施玘黑人问号。 「我看你什么都没拿，你用什么装的我的东西？」 「兜呗。」其实都收在她宿舍的箱子里了，他现在是回她宿舍帮她拿回自己的公寓。 第104页 施玘翻了翻她的背包，发现自己这趟回家真的算是轻装简行了。 「说，我的东西呢！」施玘问他。 「都在为夫这里，娘子不用担心。」师启风把施玘比较在乎的私人物品基本都收到自己那里，他不想把这些东西留到她的老家。 嚯，这就演上了？ 施玘知道师启风有那么点演古人的戏精倾向，他穿上西装虽然也很好看，但还是穿古装最有味道。 施玘手机里大部分都是师启风的照片和小视频，剩下的一部是他们的合拍。 施玘和师启风发了一会儿表情包，突然问道。 「反正我暑假也没事干，你干嘛老想着让我去你哪里？反正我在家待着也是待着。」 「……」 「因为。」 「因为。」 师启风连刷好几个因为，都没因为出一个所以然来。 「快！说！」 施玘没耐心在这个上面跟他耗。 「因为我想带你去旅游。」 师启风这句话发来的很快。 「……我们认识几年了？」施玘问他。 「到七月底整整两年。」 「我们交往多长时间了？」 「……不到两周。」 施玘知道师启风家里父母双亡有车有房的情况，其他方面了解的也很透彻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问一句：「你觉得这合适吗？」 师启风趁机坦白：「反正我和你交往是奔着结婚去的，你看看合不合适吧。」 合适，简直太他妈合适了。 施玘怕疼怕生孩子怕自己没人爱，师启风就说自己是丁克主义会一直爱她。施玘对恋爱态度若即若离，师启风就全方位无死角的粘着她，再冷的态度也不会退缩。施玘爱吃爱玩没有自制力，师启风就担任起她的管家角色，把她宠得没边儿。 施玘知道，错过他，自己这辈子就再也遇不到这么一个合胃口的人了。 可是交往和结婚是不同的概念…… 在施玘犹豫的时候，师启风发过来一句话。 「别的不说，结婚之前，你总得试试货吧。」 「……」 「好！我跟你去旅游！」 如果不好用，她退货就好了。 施玘谨慎的时候什么也不信，一旦她放宽心，就变成了一个只等别人安排的猪猪。 师启风安排的旅游最终目的地是她考研考上的海边城市，期间经过不少的旅游景点。 施玘回家的时候没和家里说自己的近况，只是说自己要和舍友去旅游，先去她们的老家，再去自己学校的城市。 不过等踏上旅行以后，施玘立马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她发誓，谁要是再在夏天叫她出去玩，她就杀了谁！ 她整个人汗流浃背的，就算吹着车上的空调感觉也没好到哪里去，心里又躁又急，脸上的汗多得妆花。 施玘干脆卸了妆，只抹防晒。 师启风坐在她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你看什么？」施玘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看我老婆好看。」 施玘从自带的小镜子里抬头，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脸上一滴汗都没有。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手掌，有些凉，爽滋滋。 「你都不热的吗？」施玘越摸越觉得舒服，干脆不放手了，用另一只手收拾东西。 「不热，因为我会武功。」师启风说这话时面不改色。 「你可吹吧你。」施玘这句故意学的东北口音，跟师启风在一块，这种相声小品一样的对话她可没少说。 师启风笑笑没说话，攥着她的手掌，帮她往身体里输送内力。 施玘发现了：「怎么越摸你越觉得凉快啊？」 「因为我是大冰块。」 施玘收拾好东西，干脆坐到他身上，整个人倚着他。听师启风这么说，顿时笑出声：「这都多年年前的话了，你怎么还记着。」 这是她刚和伪装了身份的师启风互加了帐号以后，她闲聊时说的形容。 「你哪是大冰块，你是我离不开人的小奶狗，大尾巴狼，天下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管家男友。」 师启风给她哄好了，弯起嘴角：「油嘴滑舌。」 「嗯，那可不，跟你学的呗。」 他们去了不少的地方，每个地方的最后结局都是施玘实在走不动了，师启风找人少的地方或背或抱的帮她攒力气。 施玘完全爱上了趴在他背上的感觉，师启风虽然看着精瘦，没什么力气，实际上力气很大，背上还凉凉的，她趴在上面又降温又省劲儿。如果不是背着她在景区太过招摇，她都想天天趴在他的背上。 「老师，我好累啊。」每当施玘有什么坏心思的时候，总是叫师启风老师。 「我们回旅馆吧。」施玘看了看时间，「正好也快到你午睡的时候了。」 「老师你不累吗？」施玘用自己的双腿缠着他的腰。 「不累。」师启风老实回答，「回去我帮你捏捏腿，不然要变粗了。」 施玘一听，开始假装哭唧唧起来：「你不是嫌我胖了？」 「没有。」师启风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抓她腿上的肉。他以前抹惯了，差点忘了要做绅士手。 「那你觉得我胖吗？」 「不胖。」师启风知道她觉得她自己胖，她身高不高，体重卡在正常体重与微胖之间，所以看起来比一般的瘦要胖一些。 第105页 「那你觉得我应该减肥吗？」 说起这个，终于到了师启风的表演时间，他有些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你身体素质太差了，比起减肥，更应该强身健体。」 「是吗？」施玘趴在他的背上问。 「不是吗？」师启风颠了颠她，反问道。 施玘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别人，发现除了小孩，就她一个需要人背的，于是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嘆了口气：「行吧，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跟我一起健身吧，我教你。」 「你教我什么啊？学武吗？」施玘拿他的偶尔说过的话来问他。 师启风点点头：「天下第一的绝世武功，手把手教学，连续试学一个月不收任何费用，包教包会。」 施玘给他逗笑了，趴在他的背上笑得把热气都吹到了师启风的耳朵和脖子上，然后喘着气儿问：「学不会怎么办，还能退学咋地？」 「学不会？」师启风想了想，「都是不外传的武功，可不能让你白学，所以你想退也退不了。」 当天晚上，施玘蹲完马步，双腿颤得跟什么似的。师启风一改以往好好好行行行的宠溺态度，非要她蹲够时间才起身。 施玘这次真的哭了：「你、你不讲理！」 她感觉自己被师启风玩坏了。 ※※※※※※※※※※※※※※※※※※※※ 师启风这样的男朋友，很容易被送去微博吐槽 第57章 番外2 师启风在施玘学校旁边租了一套房子,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找粘着施玘的工作, 反而拿着卡里的钱做起了投资。 虽说他的武功和医术随便拿出来一样就够暴富的了, 可他总觉得麻烦，因为出门工作会占用他花在施玘身上的时间。 施玘倒是没什么想法, 她反而庆幸开学以后终于适应了扎马步这回事，甚至无师自通的领悟了一边扎马步一边看电视嗑瓜子的技能。 大概是夏天的时候热懵了，如果不是吹着空调吃西瓜做着看起来太过分，她恐怕会更加得寸进尺。还好立秋以后天气开始渐渐转凉, 施玘偶尔还觉得运动过后一身汗的感觉蛮痛快的。 施玘回家后立马蹬掉高跟鞋，对着在厨房做饭的师启风下意识的就问：「我的亲亲大宝贝啊，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她说不出「我回来啦」这种感觉略微有些羞耻的话，不过喊起师启风一大长串肉麻的暱称, 喊起来倒是面不改色的。 「你最爱吃的。」师启风给她报了一串菜名。 施玘心想她什么都喜欢吃，更别说是师启风这种能把家常小菜做的也巨无敌好吃的水平了，不爱吃的也能吃下去。 「什么时候开饭？」施玘一边丢掉身上杂七乱八的东西，一边往自己房间里去。 「再多还有十分钟。」师启风在厨房里忙活，「今天尝试了新的菜式，所以不太熟练，有些慢了。」 「十分钟……」施玘嗖的钻回房间，「等我洗个战斗澡出来开饭！」 两个人现在算是同居, 施玘匆匆洗去一身汗水的时候, 脑海中闪过两个人最近相处的日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直接跨过了热恋阶段, 变成了老夫老妻之间的日常相处。 师启风很好, 与她相处总是恪守着最后那条底线。虽然确定关系以后总是下意识的对她亲亲抱抱，可她能感觉出来，这里面更多的是爱，而不是欲望——这也是她放心与他同居的原因。 然而也仅此而已，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是单纯的贴贴嘴唇了。 施玘还没有做好到达最后一步的心理准备，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有一点她从来没有任何人说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等到晚上她看着电视蹲马步的时候，师启风一遍又一遍的路过她的面前。 师启风拿着水果往厨房里去，路过她时弯腰亲了亲她的脸颊。 师启风拿着洗好切好还按她的口味淋上酸奶回来的时候，摸了摸她的头髮。 师启风柔若无骨的侧躺在沙发上的时候，自己一边吃一边餵她水果。 施玘：「！！！」 她记起来了！她在家养猫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如果接下来猫不理她，她还会死皮赖脸的贴上去吸人家肚皮。 施玘眼神莫名的看了一会儿师启风，接下来师启风递过来的水果她一个都没吃。 没一会儿师启风果然坐不住了，他下意识蹭过来，打断她蹲的马步，抱进怀里，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时用脸颊蹭了好久，才在恋恋不捨的深吸一口气后放开她。 这些都是下意识的举动，师启风放开她以后一只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摸她后背——跟她撸猫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施玘：「……」 如果不是她的猫成精了，那绝对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师启风，你有什么事在瞒我吗？」施玘装作不经意的问。 师启风可疑的移开目光，沉默了。 「我本来只是问问，原来你真的有事瞒我？！」施玘勐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跳到他身上抓住他的衣领不让他逃避，「快说！到底什么事？」 师启风不敢跟她对视，尴尬的咳了咳，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我……我……」 你什么你啊？！施玘觉得自己要给他急死了。 第106页 师启风深吸一口气，低声快速说道：「其实我是阳〇。」 谁问你这个了？她想问的不是…… 等等？？？ 施玘一僵，不敢相信的问：「你确定？」 师启风别过头，点点头。 「不管是晨〇、〇遗还是性〇，全部都没有？」 真不愧是她，真是大胆又直白的用词。师启风不自在的舔舔唇：「……嗯。」 施玘冷静下来，从他身上挪到沙发上坐着，她松开师启风的衣领，目光下意识的扫过他海绵体所在的那块。 「那个，我说，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她努力绷住自己严肃的表情，把这事儿当成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儿看，「你现在还年轻，忌讳行医可不行。」 施玘看美剧知道的，大部分的连环杀手都他妈是阳〇，她绝对不能在这事儿上刺激师启风。 师启风那块看着鼓鼓的，哪知道是中看不中的。施玘面上看着不在乎，实际上已经在考虑分手的事了。夫妻之间性〇活不合意，绝对会引发一系列的灾难的。 师启风本身就是神医，他的身体他当然明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健康的过分。 「那就是心理问题了。」施玘假装很懂的总结道，「你……你呃，总之，有没有……」 师启风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果断打断她，让她没那么尴尬：「你是我的唯一一个。」 施玘张张嘴，急忙把脑中那个直白又尖锐甚至有可能会引发他们争吵的问题压下，换了别的问题：「抱歉，你那个什么过吗？如果没有，你可以现在卫生间试一试。」 「……」师启风秒懂，他下意识呻.吟了一声，有些尴尬又不太好意思的捂住脸，「我以前没有……」他整天都在忙着做任务，根本没考虑过这些事，「总之别担心，不是现在……我会试一试的。」 施玘跟着他沉默下来，然后凑上去摸了摸他的喉咙——她撸猫的习惯——开口问道：「我们养只猫怎么样？」 师启风扭过头来跟她对视，露出一个充满温情的笑容：「一只猫对我们两个来说，可能不太够。」 「那就两只。」施玘靠在他的怀里，抱过盛着水果的碗，开始餵他们两个，「我还有点想养狗，怎么办？」 「如果养狗的话，我们可能要换大一点的房子了。」师启风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你想在哪里定居？到时候我们再养狗吧。」 「行吧，听你的。」施玘畅想着未来，「养狗也要养两只，一只秃头金毛，一只暖男德牧。说起来，柯基也不错……」 施玘越说声音越小，她好像有些清楚，自己将来想做什么了。 师启风跟着她轻轻「嗯」了一声，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都听你的。」 晚上洗澡的时候，师启风下意识的想起施玘让他使用卫生间的话。 他下意识的起身，擦掉浴室镜子上的水蒸气，后退几步，为的是照见自己的全身。 喉结——胸膛——人鱼线—— 师启风的视线顺着往下，头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自己身上这个多出来的零件。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梦，感受到胯.间的濡湿和清晨的正常生理反应，师启风在床上愣愣的呆坐了一会儿。 然后勐地起身去照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面庞。 ……不一样了，与那百年的任务时间里的模样，不一样了。 他的眼尾长出了笑纹，身上停滞不前的时间终于重新流动，这具无欲无求的躯体在正确的时间里甦醒过来—— 师启风现在，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 说起来大家可能不相信…… 这篇文我居然会卡番外（。） 勉勉强强的写出了这章orz —— 隔壁新文《容决》开始更新了，新文留言发红包啦030 第58章 番外3 师启风身体好了干的第一件事儿, 就是跟施玘求婚。 两人抹黑背对背的坐在床边上, 都垂着头, 一副男默女泪的事后分道扬镳的场景。 因为师启风的身体，施玘并不抗拒与他同床共枕, 今天她就是为了照顾他的内心，过来和一起睡的。哪想到刚坐下，就听到这么一句。 「阿玘，嫁给我吧。」 施玘眼眶一红, 这辈子她就没遇到师启风对她更好的人，所以嘴上说着分手，可哪怕师启风真的是个因为阳〇而心理扭曲的变态，她也捨不得放手。 她垂着头, 不敢回头看他，她是想答应的，可是她不确定。 「……启风，我还从来没问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也是最不敢问的问题。 师启风很好，有多好呢？ 他长得帅，还有钱, 厨艺好, 会武功, 性格棒, 还宠着她, 并且一直与其他女性保持距离，跟同性的交往也只维持必要的程度。他简直把他自己活成了，人生只需要她一样。 施玘她何德何能呢？就算谪仙一样的他没有那么完美，她内心的第一反应是担心而不是窃喜，她其实打心底里就觉得，自己是配不上他的。 可是，她真的好喜欢他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契合她的人呢？ 施玘至今记得师启风当初是怎么追她的，他几乎是一开始就态度强势的对她告白，然后立马温和下来，对她说不必担心，让她想回復的时候再回復他。 第107页 施玘自认自己就是芸芸众生中最最普通的一个人，长相是不影响市容的及格分，身材也一般般，根本算不上不是前凸后翘。坦白的来说，她也算不上聪明，虽然考上研了，可那也是在师启风的教导和督促下，才拖拖拉拉的，勉勉强强够了分。 她做事也没个定性，做事犹犹豫豫，性格说好听了是温柔，实际上是逆来顺受不懂反抗的受气包。不然她也不会在师启风的支持下，才有勇气考到这所自己喜欢的城市。 这样的她，师启风到底喜欢她什么？ 施玘以前不敢问，她怕这是一戳就破的镜花水月，好像她一直逃避这个问题，她就能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师启风的宠爱一样。 她知道自己这样逃避并不好，可她这是第一次被人爱，她根本舍不下这些——就像在沙漠旅人手中的水，黑暗十字路口的一盏灯一样，她放不开手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师启风向她求婚了，结婚以后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的事儿。 她不可能让这个问题折磨她一辈子，所以现在，她必须问清楚。 施玘这边忐忑不安，师启风倒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因为你是我的唯一。」 他知道施玘没有安全感，所以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你。」 「……问你话呢，说什么情话。」 「没有说情话。」师启风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下跪，忍不住拿起她的双手揉蹭，喃喃道，「我是真的这么想的，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了……真的，我最爱你了。」 施玘克制住自己想回应他，抚摸他的冲动，强迫自己狠着心说道：「可是我又不漂亮，又没有钱，心理承受能力差不说，家庭状况还很糟糕。我不觉得我这样有什么好喜欢的。」 「可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施玘瞬间热泪盈眶，她吸吸鼻子，哑着声音道：「我老霸道了，你要是喜欢我，就只能一直喜欢我，不许你把目光放到别人身上，不然我会吃醋，醋劲儿可大了。你要是真搞出什么，还会可绝情的不喜欢你了。不过等哪天你不喜欢我了，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们好聚好散，我绝对不会纠缠你的。还有婚前财产协议……」 师启风把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牢到她的手指上，一边欣赏一边打断她的絮絮叨叨：「嗯嗯嗯，总而言之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而且我也很霸道，不许你真情实感的追星，顶多看看他们的小白脸。」 施玘噗嗤一笑，特别夸张的「啊」了一声：「……这么严格啊，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唔！」 拿唇堵住她的嘴的师启风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第二天浑身酸软无力的躺在床上的施玘不敢相信的瞪着天花板，她现在觉得动动手指都累得厉害，更别说玩手机打发这段时间了。 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心情玩手机，等师启风端着早午餐进来的时候，她露出一副被欺骗的表情：「你不是说你硬不起来吗？」 「迟来的青春发育期，多担待一下。」师启风笑着扶她坐起身，给她餵饭，腻人喊她「老婆」。 「咳咳咳……」吃呛的施玘勐地一顿咳，「……你正常点，我害怕。」 师启风等给她餵完饭，恢復成面无表情的模样：「一会儿我给你捏捏筋骨，每晚的马步不能停。」 施玘气得拿腿蹬他，这是什么魔鬼男友，把她搞得下不来床还要她继续蹲马步？真是气成河豚！ 「我不蹲！」 师启风好脾气的挨了她一脚，连道三声好：「没事，也差不多了，歇个两三天再继续也一样。」 施玘皱起眉，不敢确信：「你确定？我今天不用蹲了？」 「不用不用。」师启风温柔的替她按摩着身体。 施玘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发生的事太多，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然后她在师启风的伺候下躺了三天。 施玘：「……」 幸好是放假，不然她还得请假。 虽然求婚成功了，不过婚礼的举办还要等他们和施玘家里商量过再说。 师启风和施玘寒假的时候回了老家。 施玘回来之前和家里说过，她便直接挽着师启风的胳膊，进了家门。 施玘是家里的大女儿，后面有个弟弟，从小被忽略着长大。如果不是她考上了大学，早就被催着结婚嫁出去了——实际上从大一开始她就被催婚了。 如今带着男朋友见家长，还是她第一次被全家人重视。 施玘忍不住握住师启风的手。 师启风垂眸，回握住她。 比起施玘，他对这里的印象更难堪更糟糕，毕竟他原先，是被逼死在这里的。 在他这个外人面前，他前生的这对父母做足了样子，但很明显对施玘外嫁，不能在家当牛做马照顾他们的事儿感到很不满意。 不过他们不满意也没办法，施玘明显因为刚刚考研去了外地不好回来，而他表现出来的身份也很有钱。 既然回了家，施玘要留在家里，师启风则是去外面开房住。 他仗着武功高，用轻功跃到施玘的窗户外，轻轻敲了敲她的窗户。 施玘懵着打开窗户，看着他跳下来抱住自己，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他：「你怎么来的？你怎么……我家可不是一楼啊。」 第108页 师启风抱着她笑了，关上窗户把她往床上推：「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我会武功。这点高度，等你跟我练了轻功，完全不算什么。」 施玘还是愣愣的，顺从的跟师启风盖上被子，缩在他怀里，闷声道：「我以为就那种强身健体的武术……」 「没事，人嘛，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就走眼了一次，原谅你了。」师启风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意有所指的说，「不过下次可不许小看你老公了。」 施玘没有小看他，甚至还坏心思的逗弄了他。 俩人在被窝里玩闹了一会儿，师启风搂住她嘆了一口气：「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领证啊。」 「你很着急吗？」 「虽然这戒指已经给你带上了，可到底有证才好。」到时候他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他们才算是完全摆脱了这里，施玘也才能真正的、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实际上领证的速度比师启风想像的快得多，因为他这次已经表明来是来求取施玘的，什么彩礼聘礼都给全了，这边的态度很快就软和下来，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领证以后，算了好日子，他们就举行了婚礼。 婚礼虽然是按西式办的，却也只是普通的在饭点里请酒席。 师启风觉得很不满意，不过为了名正言顺的不让人说闲话，他暂且忍了。 这场婚礼太简陋，不相干的人太多，不是他梦想中的婚礼——同样也不是施玘的。 过完这个忙碌的寒假，俩人回他们的小家时，终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次婚礼是给他们看的，我想下次为你，只为你，补办一场最好的婚礼。」师启风对施玘说。 施玘说好。 「我想要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她想了想，说道，因为有了第一次乱糟糟的经验，所以这时候很明确自己想要什么，「最好是一个晴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问我愿意吗，我说我愿意，然后我们互戴戒指接吻。」 「很简单，这就足够了。」施玘低头摸着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我们的婚姻，不需要别人插手参与。」 师启风应下。 他们的第一年结婚纪念日——就是他们领证的日子，同时也是他们二人的生日，师启风按照施玘说的，在海边举行了由神父主持的，只有他们二人的婚礼。 当天晚上，师启风努力耕耘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阿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他妈……我.日.你，你非得挑这个时候问？」施玘捂着通红的双脸只觉得羞耻。 「对不起，现在是我.日.你。」师启风亲了亲她的唇角，「还有，抱歉，我就是想在这个时候问。」 「……因为……因为你、帅！」施玘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显得自己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最好能把师启风这个厚脸皮的震聋。 不过在师启风听起来倒是有气无力的，跟奶猫叫一样，有些不满的问：「就只有帅吗？」 「……有钱！唿……还有有钱！」施玘现在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是下意识想到什么说什么。 师启风更不爽了，动作也粗暴了一些：「我没钱不帅你就不喜欢我吗？」 施玘猫猫头流泪：「喜、喜欢……简直爱死你了，行了吧……」 师启风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被强行睡了一周的沙发。 「我觉得这样不行，为了可持续性发展，你得囤着，歇着。我知道你开荤后觉得这档子事儿很爽，说实话我也确实很爽，但是每天都夜夜笙歌，对肾不好。你得悠着点。」 素了一周后，施玘试图跟生龙活虎的师启风讲道理，扯着他的头髮递到他眼前：「你看你，你头髮都白了，歇歇吧大哥，求你了。」 「我天生少白头，你不用担心我的肾。」 施玘气得直拍他的胸膛：「好，我不担心你，那就说说我。我天天熬夜做运动，你知道我每天要掉多少头髮吗？导师都说我头秃了……」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有些委屈的控诉她：「明明是你半夜偷偷玩手机，怎么就怪我了？」 「就、就怪你，要不是我累过头，怎么半夜有精神玩手机的。」施玘顿时气若，实际上她自从跟师启风学武打拳以后，每天精力简直多得没处使。 「怪我。」师启风也不跟她争执，一本正经的背了这锅，「赶明儿我就帮你治掉发的问题，现在先用我的精.血凑合着补补吧。」 施玘：「……」 真情实感的熊猫头流泪了。 「等你毕业了，我们找一处你喜欢的地方，彻底定居吧。」师启风事后抱着施玘说。 「好啊，海边城市我有些住腻了，这边防不胜防的大蟑螂和大蜘蛛我是真的害怕。」施玘想了想，同时也考虑了一番师启风的爱好，「不如我们去山脚下住吧，提前过退休生活，每天爬爬山打打拳，多妙啊。毕竟你武功那么厉害，不能随心所欲的用轻功真是可惜。」 「不可惜。」师启风哑着声音，认真的说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也不可惜。」 「甜言蜜语，舌头伸出来，我看看你吃了多少糖？」 「只吃了你，你是最甜的糖。」 （以下知乎体） 《谈恋爱谈的很累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第109页 用户：风中摇曳的狮子狗 谢邀。 没没想到那么多人叫我回答问题，今日终于有空了，过来回答问题。 我和我男朋友是我大三时认识的，不过第一次见面是之前暑假的漫展。他认错人，给了我小料作为道歉的礼物。 然后开学他成了我的老师。 总之毕业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他也辞职陪我去考研成功的城市，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做毕业旅行。 我知道有人想一脚踢翻这盆狗粮，不用担心，重点来了，我的噩梦开始了。 手动微笑:） 大家都知道夏天有多热，正好本人身体素质没有那么好，体力也很差劲，每天逛到一半都需要男友背着抱着。 然后本人觉得这样不行，下定决心强身健体，男友说他会武功（我自动理解为他学过武术），要教我学武。 于是我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的蹲马步日常。 大家能想像到吗？ 大热的天，上去出去逛到汗流浃背，下午回来就开始蹲至少两个小时的马步。 那腿颤的，别说了，答主这两条腿啊，就他娘的没有站直过。 有一次实在太过分，一个景点一起坐着休息的老奶奶看不过去，叫我们年轻人悠着点，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 我真是嗯嗯嗯嗯嗯嗯？？？我那是纵.欲.过.度.吗？？？要真是纵.欲.过.度我也认了，毕竟享受过，可我不是啊！我这分明是练了邪.功，练功过度啊！ 因为蹲马步对身体好，答主就算撒娇也没逃过一天。 真的哭了。 ——以上是暑假的回答—— 你们这些人就知道哈哈哈哈哈的笑，体贴一下答主不好吗？ 而且还有叫我继续更新的，更新什么？每天怎么花式蹲马步吗？ 大家愿意看我每天放学后跟小学生写作业打卡一样怎么蹲马步的吗？啊？ 手动再见:） 傻屌网友拜拜了您嘞 ——以上是九月的回答—— 而且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没有！ 他居然骗答主他那方面有问题！ 这他娘的是正常男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我每天为此着急上火不着痕迹的叫他看病就怕伤到他的自尊心，结果呢？ 他倒好，一声不响的跟我求婚了。 现在回忆一下当时黑灯瞎火的情景，跟三秒男事后也差不了多少了:） 总之他求婚了，我答应了。 然后我们干、了、个、爽。 这次答主是真的因为纵.欲.过.度双腿发颤了，结果呢？他居然还要答主蹲马步？！ 手动黑人问号:） 我蹲你个大头鬼啊！ 我发誓，老娘今天要是再乖乖听话去蹲马步，就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以上是去年的回答—— 这是最后一次回答了。 看了看评论都在问后来那天有没有去蹲马步，我…… 憔悴大本点菸的生无可恋脸.jpg 答主还是太年轻了，人生啊，有些旗子不能立啊。 对了，经歷了三个月，答主终于不用蹲马步了，但是答主现在每天要跟老公练（我不知道名字的）拳。 这个恋爱谈的太累了，真的，每天都累到咸鱼瘫。 以过来人的经验，奉劝大家一句—— 健身请适度（。） ※※※※※※※※※※※※※※※※※※※※ 继续给隔壁《容决》打ggqwq 师启风和施玘这对甜甜甜但隔壁是还是苦兮兮的单身狗呢（。） 第59章 番外4 师启风和施玘和和美美过了一辈子，等他闭上眼睛以为就这么完了的时候, 他的脑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师启风：「……」 「你这辈子也过完了, 赶紧收拾你的烂摊子去吧。」 「什么？」师启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他不是都把任务完美解决了吗？ 「为你当年撒下的弥天大谎, 你现在得把这个逻辑圆回去。」 「……哪个谎？」随口胡诌的话太多, 这个时候反而不知道是哪个了。 「就你老说自己是修炼的妖精的那个。」 师启风眉头一皱，他突然记起, 当年比武擂台上，那个老头好像跟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可他当时没有在意…… 他有些踌躇：「倘若我去执行任务，施玘怎么办？」他本来就抱了与她同生共死的决心。 「去去去，你们一块去, 去了也不用再回来了, 在那边完成了任务，咱俩也就可以彻底拜拜了。」系统催促道，「对了，你俩都魂穿，拜拜嘞。」 等把俩人送过去, 猪猪系统松了一口气。 等以后把手上这几个人带完, 下次它再也不要干这种短期签约的赔本买卖了，还是老老实实转职, 回去带长期宿主吧。 嗯, 这次转个什么职好呢…… 师启风再次睁开眼时, 发现自己是胎穿。 他花了三年，确认自己附近并没有施玘以后，彻底歇了那份偷奸耍滑的心思。 再加上系统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帮他，师启风嘆了一口气，心说不就是再得一次天下第一扬名立万吗，这事儿他熟。 师启风这次走的路子，是正儿八经的科举。 他出生在两广地区的一个小村庄里，大概是系统唯一的善心，他这一世还是叫师启风。 第110页 不过他打听过了，他这时候所处的年代比他所在的那一百年，要提前很多。 看样子系统是铁了心，要他当自己的祖师爷了。 此时正是本朝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的时候。师启风在十一岁时就考取了秀才的资格，成了家乡附近远近闻名的小秀才，他家的门槛都快叫拜访的人踩踏了。 然而依旧没有施玘的消息。 师启风着急得很，生怕施玘不知道自己的消息，就被随便许了人家。 其实凭他现在的武功，做一个拥有好名声的游侠也未尝不可。但他知道这个时代，对他们武林中人还是抱有歧视的。 他要是想娶施玘——不管她这次到底是什么身份——唯有考取功名后去当官，才显得不那么寒掺。 愁。 师启风每天都很怕自己老婆嫁给别人了。 愁得掉头。 「系统，到底什么时候开后门，让我和我媳妇儿联繫一下啊。」师启风日常骚扰系统，开始每日一问，「别的不说，起码让我知道她的名字吧。」 「……等你考上状元吧。」 师启风皱眉，这还用系统说？ 「等我考上状元，到时候天下人皆知我的姓名，不用我联繫，阿玘都会找上门的。」 所以系统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 「再说万一我没考中状元，皇上点我当个探花郎怎么办？毕竟我这么好看。」 师启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髮，他以前兑换的白髮装备，在他投胎转世以后就恢復成了黑色。施玘还从没见过他黑髮的模样呢，他想让她看看。 他们中间错过了太多的时间，就算离开了现代世界，他发现自己在内心也依赖着她。 无论他挣了多少钱给她，无论他当初是怎么养着她的，师启风他才是那个依靠着别人，靠着她给予的爱意活下来的人。 这一次，一定也要好好的爱他啊。 施玘，一定要爱「我」。 「那就等你中了举人以后吧。」系统的回覆打断了师启风思绪。 「举人……」师启风下意识眯起眼睛，还有两年。 师启风当然中了举人。 只是他并未成为解元，所以他猜自己这次并不会成为状元。 他自己的水平他当然知道，就算有系统的外挂支撑他，离三元及第的水平差得远呢。所以探花郎这个要看脸的名次，他可以争上一争。 不是师启风自夸，他每天除了读书学习，每日习武的练习都不曾落下。 所以他虽然才十四岁，身高体格看上去与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无异——甚至因为他购买过的光环，看上去还要更好看。 原本家里是不太贊同他这次就进京会试的，师启风则本着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试一试就试一试、这次不中他可以在京城安心学习、说不定还可以去有名的书院蹭课的心理，说服父母同意他这次进京。 师启风的父母在他的建议下，在镇上开了铺子挣钱，所以他进京读书的路费自然是拿得起的。甚至在听了他的计划以后，给了他好些银票，让他拿着用。 师启风淡笑，只道待自己高中以后，就接他们去京城。 「行了吧，现在可以告诉我施玘的消息了吧。」 这系统拖拖拉拉的，自从他中了举人以后彻底没了声，如果不是他有预感去京城就能见到施玘，他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早就爆发了。 「……你终于上路了？」猪猪系统这次没有再装死，但是它为难得很。 「其实就算我不跟你说，你进京以后也会只道施玘的身份的。她现在是大理寺少卿施大人家的小女儿，庶女，名字还是施玘。」 师启风下意识的皱起眉：「她有被欺负吗？」 「怎么可能？」猪猪系统哼唧了两声，「她都跟你学过武功了，这小小的后宅还能叫她吃亏？」 师启风唿吸一窒：「你知道……她？」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你天天催我，我可不要把你的小宝贝看好了。」虽然猪猪系统确实可以把他们丢在这里直接不管了，不过出于它的责任心，它并没有直接放养。 「那你……有同她说过我吗？」问到这个问题，师启风明显犹豫了一下，如果系统和施玘说了他的存在，那她会怎么看他？ 「当然说过了。」猪猪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不跟她说你，她怎么安心等你啊。」 「真的？」师启风不确定的问。 「真的。」猪猪系统回答的特别真诚，不过是隐瞒了一部分罢了。 师启风松了一口气，提起来疯跳的那颗心，也踏踏实实的放回肚子里。 然后得寸进尺：「那我能通过你和她联繫一下吗？」 「不了，我还是有事，告辞。」 猪猪系统消失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回来补充了一句：「进京见面的时候，你要做好准备，千万要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师启风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然后才突然意识到系统好像是在指什么。 系统之前说过，他完成这次的任务，就跟他彻底拜拜，留他和施玘在这个时代生老病死。 那就意味着它并未和施玘签订契约。 一个不和人签契约的系统，接近施玘时会怎么说？这种事对系统来说，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它会跟她自我介绍，说它是他的系统。 第111页 师启风一想到这句话带来的影响，他就忍不住头疼打皱起眉。 他实在是太了解施玘了，因为他之前以为自己和系统解绑了，所以并未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快穿经歷告诉施玘。 他以为这是他会带入坟墓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秘密，可在他们再次穿越的情况下，施玘会怎么看他？ 会认为他隐瞒了她、欺骗了她，就算与他同生共死，恩爱一世，也是在最初就决定抛弃她的人渣——甚至，施玘会认为她自己的存在就是他完成任务的一个过程、一个工具，她会认为他在利用他。 师启风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系统真是给他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而且大理寺少卿是正四品，就算是他的庶女，嫁给高中的一个寒门贵子，也着实算是下嫁了。 师启风不太想听到别人说他们的闲话，尤其是关于施玘的。就算他们已经经歷了一世的因为丁克而产生的闲言碎语，但这些恼人的长舌妇每次遇到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快。 师启风「啧」了一声，他知道凭自己的出身，就算高中也顶多去翰林院当个编书，最多是个七品官员。 虽然他也没有成为权倾天下的权臣的野心，毕竟他还有圆谎的任务在身，最后说不定要隐居武当山，但正四品官员的女儿嫁给一个探花郎，说不定又要被说闲话……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又继续发愁起来。 可惜他与施玘还未见面，不然师启风现在就能修书一封，寄给施玘解释一番。 希望系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不然施玘万一不接受曾为「她」的他怎么办？ 施玘还会喜欢他吗？ 施玘有与他人订婚吗？毕竟他们是同时来的，施玘如今也有十四岁了吧，来年就是十五及笄，少不了有人盯着。 她还会爱他吗？ 师启风闭上眼，歪着头靠到窗边，深深嘆了一口气。 倘若施玘不爱他了怎么办？ 倘若施玘不原谅他怎么办？ 倘若施玘知道真相觉得他是该死的变.态怎么办？ 师启风发出灵魂三问，在进京前每日睡前都要自省一遍。 他是离不开施玘的。 师启风露出一个苦笑，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狗血恋爱脑，离开了施玘，他居然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每日思索反省，终于在殿试之前，想通了一些事。 他自从许愿后做任务开始，他的这张脸就是按照自己——同时也是施玘——的爱好捏出来的，他做任务时做了的每一个选项，都是在知道自己不会死，或者换句话说是可以像游戏一样无限復活以后，他在按照「她」的思维，像操作游戏人物一样操作自己。 「她」想做个好人，所以他就成了好人。「她」想帮助那些人，所以他不惜任何代价去帮助自己的任务对象。 师启风把自己真正的人生，当做游戏在尽善尽美的玩。 所以当他退出游戏以后，回归真实时，他自然无处可去，只能回到操作自己的主人身旁。 施玘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他生命的源头，是他生存的养料。 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 因为他爱她。 今年的状元很厉害，三元及第的名头一出，师启风这个探花郎的风头，也就没那么大了。 然而师启风文武双全，气质冷清，光靠脸和身段就能秒杀全天下大部分的男人，邀他参加宴会的帖子如雪花一般纷纷飘来。 师启风他还真被赐了翰林院的修书工作，不过在上任之前，他拿着邀请的帖子挑挑拣拣，准备去那些施玘会去的宴会。 十五年已，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见上一面了。 师启风其实早就夜探香闺过了，只是施玘总是背对着他，不管他怎么解释，也不同他说话。 他没有办法，只能留下自己要参加宴会的消息，同她约着见面。 师启风藉口喝的头晕，要出去走走。便早早来到他们约定的地点，在一棵树下站着发呆。 虽然他已经和施玘解释过了，不过他决定这次见面，他一定要再解释一遍。 他离不开施玘。 他也要施玘离不开他。 师启风知道的，被自己娇娇养了一辈子，脾气被宠得受不得委屈的施玘，是离不开的。 背后脚步声起，师启风转过身。 「师启风。」施玘怔怔的叫他。 师启风勾起唇角对她笑，一切都势在必得。 「你来了。」他道，端的是一副风流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先前施玘赌气，再加上夜晚房中不好点灯，她还从没好好看过他。 这样的师启风，是施玘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师启风。 师启风在现代时的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完美的融入进了这个古朴的时代。 少年身量的师启风留着长长的黑髮，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每一丝气息都在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但与现代那种慵懒的感觉不同，现在的师启风让施玘莫名觉得有一丝危险。 那个系统说的是真的，他当真属于这个时代，诞生成长于这个世界……师启风是个做快穿任务的执行者，他却从没告诉过她。 两个人之间明明就差两步的距离，施玘却感觉到了，相聚在两人之间的时间差距。 第112页 不过，施玘都是老死过一次人了，上辈子什么遗憾也没有，这辈子同样胸无大志没个追求。 她本来想再等一段时间，自己成长到武功能有上辈子一半水平的时候，仗剑走天涯，却没想到那个系统告诉她，师启风也在这里。甚至，她之所以到这里，就是因为师启风还未完成的任务。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师启风确实隐瞒了她一些事。 施玘不准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他，她今天来这里，一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如实坦白，二是要问他一些问题。 「师启风，虽然我早就问过你了，不过如今我还是想再问一遍，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施玘蹙着眉问道。 「因为你就是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的，我的唯一，我存在的意义。」师启风温柔的笑道，语气缠绵得不可思议。 他在笑，像先前他们日常生活里，千千万万次，那种对她宠溺纵容又奇异的充满渴望与满足的笑。 施玘先前从没怀疑过他是爱着自己的这一点，甚至现在也不怀疑这一事实，但是……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先前从没深究过的问题，摆到了两人面前。她不知道原因，但她觉得那个系统知道。 师启风缓缓收拾笑容，定定的看着施玘，沉默片刻后才开口：「系统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师启风垂眸，想坦白但又不敢看她的反应，可刚一开口，他又捨不得错过施玘的一丝一毫，于是又掀起眼皮，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看着她，道：「因为，我的曾经，是你。」 施玘一瞬间表情空白，整个人都放空了：「……我，我的耳朵还好？」没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然后师启风把自己抑郁自杀后遇上系统许愿的事，全部都详细的告诉了施玘。 施玘闭着嘴，盯着忐忑不安的师启风瞪了一会儿，才问：「这就是你一直瞒着我的事儿？」 师启风点头。 施玘又问：「……你都看上我了，凭你对自身的了解，你觉得我会对搞水仙这种事儿，持反对意见吗？」 师启风摇头。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和我说？」施玘觉得不公平，先不说水仙这事儿，他们自从交往以后，施玘把自己人生中全部需要交代事儿，全部告诉了师启风，让他在和她交往之前有个心理准备。 师启风那时候是怎么自我介绍的？无父无母，自主创业，天生少白头，会武功——虽然她一开始不相信他会武功，但总之最后的结果可喜可贺就好。 看看，师启风从认识她第一天起，就在骗她！什么无父无母自主创业？就连初次见面时，他送给她的那个无料玉剑，都他娘的是有好几百年头的真玉！ 不起故意的，但施玘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翻起了旧帐。 「我当时是真的以为和系统解绑了。」师启风再三解释了一下他们初次相遇时的情况，「所以我以为这些都过去了，我得向前看，往前走，到你的身边去。」 他每次解释都是这个说法，施玘还故意让他倒着重复过，以此证明他是真的没说谎。 「做过几次任务？」施玘开始查旧岗。 「四次。」 「许愿人都是谁？怎么完成他们的愿望的？」 「许愿人有一个想保护自己主人的，名叫狸奴的鹦鹉；一个想杀死罪孽深重的家人的，世家小姐林海棠；一个想改变自己性格成为贤妻良母的，江湖妖女万莺；和最后属于我的，我自己的愿望——改变我自己。这个愿望，我用了一生来实现。」 施玘冷笑一声，对他那套甜言蜜语完全免疫了：「怎么，我听系统说你还和一个丫鬟结婚了？师启风，挺行啊你，又是妖女又是大小姐和丫鬟的，张无忌吗你？」 「没有！绝对不是！」师启风才不背这锅，「是冬兰落水，我救了她，为了负责才同她成亲的。」 然后他有些委屈的压低声音：「再说了，我那时候刚刚变成男的，心里正是不男不女的时候，我对她们怎么可能有这方面的想法。而且我是在遇到你以后才硬的起来的……所以，你就算不相信我，至少也信任一下你自己吧。」 施玘偏头想了想，不太好意思的咳了咳。 坦白说……如果她是自己性转了，肯定要出去打几炮玩玩试试。毕竟这个体验太新奇了，已经完全超越了性别和性取向的范围，她的好奇心简直都要膨胀出地球和宇宙了。 不过师启风硬不硬行不行这个问题，她确实是亲眼见过的，所以还是暂且相信他吧。 「好，这些我暂时都不追究了。但是！你不要以为你欺骗、隐瞒我的事儿就这么算了。」施玘尽量严肃的说道，她的思维正沉浸在性转假想里面，脑子还晕乎乎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抱住师启风，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嘆气。 为了她的名誉，师启风不得不抱着她跃到假山后的山洞里。 「你怎么了？」师启风焦急的搭上她的手腕，「不舒服吗？我给你把脉。」 施玘不肯抬头，只是在他怀中微微摇头。没过多长时间，师启风就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湿了。 「……师启风，你会不会觉得我做人好失败啊？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唯一爱我的，居然是我自己。」施玘哑着嗓子，哽咽，「这种事，也太搞笑了吧……」 第113页 师启风嘆了一口气，紧紧抱住她：「我们是不同的。作为施玘的那一部分，我一点也不喜欢我自己，我十分厌恶讨厌自己，不然最后也不会抑郁自残。但是你不一样，你很好，是我们最喜欢的那种开朗有趣的人。所以你有两份天底下最最最不会失去的爱，一份源于我，一份源于你自己。」 「……师启风，你直球起来，真的好油嘴滑舌啊。」施玘给他哄的完全没了那份伤感的心情。 「不过你也有跟我相同的两份爱，一份是我爱你，一份是你爱我就等于你爱你自己的爱。所以，你可要一直爱自己啊。」施玘嘱咐他。 师启风乖巧的应下：「那你也是，也要一直爱我，喜欢我，不然我可不放过你。」 施玘哼哼两声，忍不住笑了：「到时候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