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詹科举当官录》 第1页 [穿越重生] 《齐詹科举当官录》作者：不森【完结】 齐詹从末世穿到了歷史上的架空朝代， 成了一个偏远乡村的农家小娃子。 本以为可以过上咸鱼一样吃吃喝喝的梦想生活， 但奈何现实条件不允许。 一间茅草屋 瘸腿爹、病弱娘、 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妹， 好在憨厚的大哥可以成为他的帮手， 于是齐詹开启了鸡飞狗跳的科举养家之路。 在繁忙之余， 他也给自己找一个萌蠢小娘子， 再养两个胖娃娃， 过上有花有酒的热热闹闹小日子。 正经文案： 这是一个末世男穿越古代，科举发家的故事。 也是一个从乡间走到朝堂，利用自己超越时代的知识强大国家的故事。 ps：参考宋明两朝歷史，架空 【尽量日更，绝不会坑】 内容标籤：穿越时空 种田文 励志人生 科举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詹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末世男考科举，发家致富强大国家 立意：努力学习考科举，过上幸福美好生活。 第1章 穿越 黑石村。 某一户山脚下的人家中，茅草屋里传来了一阵阵翻身的声音。 「石头，这么晚了还不睡，你想什么呢？」 躺在破旧小床上的稚童听见这问话，身子顿时僵硬了几分，显然这稚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以致于弄出了声音影响了自家大哥睡觉。 但是很快他回过神来，神态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大哥，我没想什么，就是有些睡不着罢了。」 问话的人也是睡意朦胧，他眼睛都没睁开就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嘴里催促道，「嗯，没事那你快快睡觉，明早还要早起干活的。」 「我知道了大哥，这就睡。」那稚童十分乖巧的点头应道。 这番对话完后，那青年很快翻了个身就睡熟了，但是另一侧那稚童闭着眼睛好半天，却完全没有任何睡意。 他扭过脑袋，看着自己身边这个憨厚模样的青年，心里不由的感慨万分。 这名稚童本名叫做齐詹，原本是生活在现代社会，过着无忧无虑的富二代生活。可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末世来临，小说中可怕的吃人丧尸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中。 生活天翻地覆，丧尸危机、飢饿的阴云笼罩着所有人，法律从这一刻就没有了约束人的能力，一切韧性的阴暗在末世中齐詹都见识了个遍。 好在他运气不错觉醒了异能，挺过了末世最初的混乱，靠着异能找了一个小队一起在基地中生活，也就是勉强填饱肚子罢了。 随后在一场丧尸攻城中，因为丧尸王的出现，人类以防溃败，无数人的血肉化为了丧尸的口粮，齐詹就这样死在了那场暗无天日的惨烈战斗中。 可是没想到，他一睁眼，竟然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王朝，成了一户贫困农家的小儿子。 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如今才6岁，没有大名，家里人称唿他为石头。 有一个瘸腿的爹齐大山，一个身体病弱的娘沈氏，一个十三岁的大哥齐有粮，一个刚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婴儿妹妹。 他们一家五口生活在一个名叫黑石村的地方。 老齐家不是本地百姓，他们是后搬来的，原因吗，原主的记忆中倒是有——躲避战乱。 俗话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经歷过长达六十多年的战乱，这个饱经沧桑的神州大地终于再一次迎来了和平的年代。 大夏虽王朝初立，但是北方民众仍旧受到游牧民族的侵扰，不少人纷纷拖家带口的跑向南方，以谋求活命的机会，齐大山家就是这样万千百姓中普普通通的一户人家。 据原主的爹齐大山口述，他的腿就是在逃亡路上因为反抗抢劫的流民，被砸断的。后来由于没有医治条件，骨头长歪了，这条腿也就这么瘸了下来。 因为逃亡，原主的娘身体一直病恹恹的，他还有一个哥哥是在逃亡路上饿死了，还有一个姐姐因为来到南方后水土不服，也夭折了。 这多灾多难的一家，跟着同族的人来到青州山阴县后，因为手边没有余钱，并没有在县城定居，而是到了人少的黑石村。 好在朝廷有规定，开垦荒地可以免三年赋税，靠着这项优惠政策，勤勤恳恳的齐大山一家才总算是活了下来。 如今距离那逃亡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可是齐大山每每回忆起这些往事儿，还总是唏嘘不已。 原主那时候年纪小，也不记得事儿，在他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黑石村，黑石村因为盛产一种黑色的石头而闻名。 现在黑石村一共有三十多户人家，不到二百人，村子里有许多的人都是因为躲避战乱落户到这里的。 所以这里除了胡姓是原本是土着势力之外，其他人都是外来的，附近好多的村子也多是这种状况。 在村里还有一户也是同样姓齐的，是齐大山的本家堂兄齐大力一家。 前些年因为齐大山腿脚有问题，妻子又病弱，并没有一个壮劳力，要不是靠着堂兄齐大力一家的帮衬，早都饿死了。 这几年因为齐大山的大儿子齐有粮已经十三岁，在古代这年级都可以定亲了，他也算的上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可以帮着齐大山种地分担一部分农活了。 第2页 也是因为家里劳动力不足的缘故，原主仅仅六岁的年纪也要跟着干活。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原主餵鸡、种菜地、上山挖笋、采野菜……每天要干的活也不少。 不过对比齐大山和齐有粮两人要种6亩地的重任，他的劳动还算是比较轻松。 在黑石村，上等的良田可产水稻300多斤，中等的田地可产水稻250斤，最下等的产量不过200斤。 老齐家因为是新开荒出来的，也就是最下等的水田，一亩产量不过200斤，一年两熟，6亩才2400斤，除去交给朝廷的三成税以及各种杂税，每年剩下的粮食还不够他们一家填饱肚子。 古代农民的日子有多苦，这两天齐詹总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各种干体力活不说，每天吃饭只有两顿，时常都是稀粥，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想要吃肉吃鸡？呵，只能做梦比较快一点了。 更有甚者，因为家里穷的缘故，只有干重体力活的齐大山和齐有粮两顿饭会多吃一些，而身为稚童的齐詹只能喝着清可见底的稀粥了。 只要一想起这些，齐詹就觉得自己的肚子饿的跟火烧似的。 在末世的时候，虽然有丧尸危机，但是由于他有了异能，在队里的贡献大，吃喝上从来没有亏过，不像现在只能望粥生嘆喽。 他多么想上一辈子吃过的大鸡腿、烤羊肉、水煮肉片、龙虾螃蟹金枪鱼……想到这里，齐詹勐地暗暗咽了咽口水。 这两天他想了很久，为了过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不用饿肚子干体力活的苦日子，他得想法子赚钱才行。 要说齐詹也想过，士农工商，在古代最有前途的莫不过是科举当官了。更何况，大夏朝的皇帝提出了重文轻武、永不杀士大夫一说。 科举当官后有钱有权还不用担心被砍头，各种福利待遇也都令人眼馋，齐詹怎么会没有想法呢？ 但是在古代要科举取仕，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你的有钱才能去读书，毕竟在古代没有印刷机器，书都很贵重的东西，笔墨纸砚样样都要钱，去私塾读书也要交束脩，这些还都是最基本的。 读书就不能从事种地劳动，家里少了一个劳力，多了一张白吃饭的嘴。如果考取了功名还好，就算是最低一级的童生或者秀才也好，家里的投入有了回报。 要是屡次不中，这书就算是白读了。家里的投入打了水漂，父母不说，家里的兄弟姐妹能没有意见吗？ 总而言之，考科举是一件久远的事情，需要家人长时间的资金支持。所以他不管再怎么想去读书考科举，最起码眼前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他得想个法子味家里赚钱才有机会去读书。 睡意逐渐袭来，齐詹经过了一整天的劳作，终于打起了瞌睡。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村里的公鸡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打鸣。 「喔喔喔……」 齐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跟着大哥齐有粮起床。 「看你困的那个样子，谁叫你昨晚不睡觉的，该！」齐有粮麻利的穿好自己的衣服，转头看着眼睛都睁不开的弟弟，伸出手指戳了戳齐詹，嘴里笑话道。 齐詹困得很，呆呆的，没有回话。 齐有粮见到他这副模样，顿时心疼起来，「石头，你还是回去再接着睡一会儿吧，家里的火也不急着干，等我种地回来吃早饭的时候，再叫你好了。」 「大哥，这行吗？」齐詹抬头，心里不好意思的问道。 他心理年龄毕竟是一个成年人了，在别人都干活的时候，自己去睡觉，怎么能过意的去呢？但说实话，他又确实困得厉害，都是昨晚上思考太晚了，如今感觉刚睡了不到几个小时就醒了。 齐有粮低头看着都丁点儿大的弟弟脸上露出的羞愧之色，心里好笑。 他摇摇头说道，「你还是个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一会儿也无妨的。」 说着就把齐詹连人塞到了被子里。 就这么一瞬间，齐詹的身子是完全僵硬的，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反击伤人的冲动，不停的在脑子里默念，这是我大哥，我是他弟弟…… 在齐有粮出去后，齐詹的身子这才松懈了下来。 「大娃，你弟弟怎么还没有起来。」门外一个温柔的女声问道。 齐詹听出来那个声音，正是原主的母亲沈氏。 齐有粮回道，「娘，弟弟他困得很，我让他回去睡了。」 「也好，家里的活不着急。」沈氏愧疚的说道，「都怨我这身子不争气，什么重活也干不了，还累得石头小小年纪家里家外的忙活。」 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抹着眼泪说道，「村子里和石头差不多岁数大的孩子谁也没有他辛苦。」 「娘，你别说这些话，这些都是我们作为儿子应该做的……」 齐有粮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在沈氏耳边说了好多劝慰的话，这才重新让她脸上挂上了笑容。 第2章 欠钱 屋子里齐詹听着两人远去的声音，身子一转，无声的把头埋在被子里，神情有一瞬间的挫败。 说实话，刚才齐有粮抱他的那一瞬间，他第一反应就是攻击齐有粮。 好在最后关头，他反应了过来，这里不是他生活的末世，这里很安全，没有丧尸，也没有害人性命的同类。 第3页 抱他的人是关心他的哥哥，他不能占了原主的身体，还伤害原主的亲人。 同时他也在心里不停的警告自己，以后的日子里千万不能再这么警惕了，忘记掉末世里的一切，好好的在这个朝代安全的生活。 等到齐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干活回家的齐大山和齐有粮吵醒的。 此时屋子里大亮，这个破旧茅草屋的内部完全的显露在齐詹的眼中。 黄泥煳的墙壁，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裂缝，木质的窗框上煳着窗户纸，整个房间不太保暖，在三月份的夜晚，睡觉时还会传来一阵阵的冷风。 齐詹盖的棉被黑乎乎的，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老物件，在南方的潮湿天气中带着一股子霉烂的味道，此时的他特别想念现代社会温暖舒适的蚕丝被。 他身上的棉衣是用大哥齐有粮的改小的，上面补着四五个大块的补丁。这件衣服从他爹齐大山那里继承，也是有些年头的了。如今穿在身上不保暖，昨天出去干活的时候，小风嗖嗖的直往里灌，吹得他骨头都发冷。 好在床是为了让大哥成亲而新作的，看样子还能用上十多年。 老齐家的家具少的可怜，除了床、吃饭的桌子以及长木凳两条，就只有他爹娘屋里装贵重东西的木箱一件，其余大件家具一概皆无。 就这样，这几年开荒耕种下来，除了交税、日常开销以外，他家没有攒下余钱。 这也不怨齐大山，古代农民活的都苦，一年耕种的收入80%都用来吃饭了，剩下省吃俭用的钱财还得置办家具、农具、衣服等物件，攒钱娶媳妇，这还是年头好收成高才有的安定生活。 要是碰上干旱灾荒、水涝瘟疫，那就只能卖儿卖女逃荒去了。倒霉一些的人，碰上战乱，那人命就更贱如草了。 把这些杂乱的思绪抛在脑后，齐詹快速的穿好衣服鞋子跳下床，打开房门，到了院子里，就见到了他爹齐大山。 齐大山是个慈爱的父亲，见到自己的小儿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瘸着腿快走了两步，一把搂住他抱了起来，对着齐詹说道，「石头，睡醒了？」 齐詹点点头，「嗯嗯。」 见儿子这可爱的小模样，齐大山乐呵呵的摸了摸他的头，颇为怜惜的说道，「你如今岁数还小，每天不用和我们一同起床的。」 齐詹心想原主懂事早，知道家里困难，每天都早早的起床，帮助家里干活，他一个心理年龄过了三十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不如一个小孩子呢！ 于是他当即摇摇头，用小大人的口吻道，「爹，我不小了，可以帮着家里干活了，当初大哥这般年级年纪可是都跟你一起逃荒了呢！我不能比他差。」 「那时候是没办法，家里孩子多，只能苦了你大哥了，可是现在咱家日子已经好了起来，用不着你那么辛苦的了。」齐大山劝着说道。 只是不管齐大山怎么劝说，齐詹都没有同意。 「好了好了，当家的，石头，你们不要再说了，快过来吃饭吧。」那头沈氏端着粗瓷碗摆放在桌子上，看着仍旧相互劝说对方的父子俩，好笑的说道。 齐大山听见声音回头，望着自家娘子，憨厚的咧咧嘴，应道，「娘子，就来了。」 齐大山对他的娘子很好，这是全黑石村人有目共睹的事情，也是村子里很多女人羡慕的事儿。 这不仅是因为齐大山性格好爱护沈氏，也是因为沈氏是一个老童生的女儿，本身认识字儿。 在古代，人们的识字率是一个很低的数字，读书人是受大家尊敬的存在。 更遑论认字的是一个女人了，这种概率就更是低了。 因为沈氏认字儿的缘故，齐大山一直觉得妻子很厉害，从心底里尊敬她。 当初战乱的时候，沈氏的那个老童生父亲被杀敌军死了，后来宗族看她是一个女儿家，就占了她家里房子和田地。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儿家，没办法生活，好在找了一个丈夫齐大山，虽然是个种地的泥腿子，但是人不错，这才活了下来。 「爹，来洗洗脸。」另一头勤快憨厚的齐有粮端上洗脸水给齐大山。 「好，干了一早上的活，我早就出汗了。」 齐大山放下齐詹，迫不及待的把手伸进木质的水盆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脸。 「舒服，真是舒服。」齐大山用擦脸布胡乱的抹了一下，嘴里直感嘆的说道。 「你们爷俩呀，这天还冷着呢，不要总用凉水洗，等老了你身子骨就不好了。」沈氏板着脸十分严肃的说道。 齐有粮笑嘻嘻的说道，「娘，不用担心，我们不怕冷。不过，你洗衣服的时候可万不能去河边洗，那水冷的透骨。你在家里烧水才行，不用怕费柴火。」 齐大山也点头附和道，「对对，娘子，柴没了，我再去打。」 沈氏知道他们爷俩这么做是为了省些柴火给自己用，心下一暖，觉得自己虽然家里日子贫困，但是丈夫好儿子也好，生活的也很幸福。 老齐家的早饭是一碗混合着糠的杂粮稀粥，硬的能刮伤人的嗓子，齐詹上辈子可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如今就算心里再怎么嫌弃，也得狠着心肠咽下去。 否则的话，就只能饿着肚子等死了。 他的饭还没有吃上几口，就听见外边传来了一个高声叫道，「大山在家吗？」 第4页 齐大山听见声音，连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大堂嫂，你怎么来了？快快，进屋坐。」齐大山样子十分恭敬，忙要迎着这眼前的妇人往屋里走。 这妇人是齐大山堂兄的妻子李氏，当初也是和他们一家人一路从北往南逃荒过来的，那一路上危险重重，他们一帮人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了。 况且搬来黑石村的这些年，他家没少得齐大力一家的帮衬和救济，于是齐大山这恭敬的态度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山啊，嫂子就不进去了，不过嫂子有句话要对你说。」李氏看了一眼茅草屋，然后示意齐大山跟着她往外走。 齐大山一看李氏这样子，明显是有话对他单独说，于是也没再招唿李氏进屋，跟着她走到了院子外边。 李氏走了一会儿，感觉这地方说话，屋子里的人听不见，就停了下来。 「嫂子，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齐大山见李氏面容有些犹豫，于是率先说道。 李氏见齐大山问了，也不再闭嘴不言，她回道，「大山啊，你也知道我家大福去年定了亲，今年就要成亲了，这成亲就要钱的……」 齐大山面色不变，立马点头回道，「嫂子，我知道了，我欠你家里的钱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你的。」 「其实你大哥不让我朝你要钱的，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山，多谢你的体谅了。」李氏面容有些愁苦的说道，「嫂子知道你家里困难，要不是家里的钱实在不凑手，我也不会和你张这个嘴的。」 李氏说到这里，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她家里劳力比之齐大山家多是多，但是都是半大小子。这年纪的大小伙子胃口奇好，干得多他吃的也多。 要是不是以前家里有些家底，她家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大儿子也该要娶亲了，这青黄不接的月份，女方家乐不得少一张吃饭的嘴！ 但是成亲得置办东西啊，房子床什么都可以对付事儿，但是最次得有红烛红绸吧。置办席面也不能太寒酸了，否则丢了当家男人的脸面。 这方方面面办下来，没个几两银子是不成的。 「嫂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你放心，我不会和大哥说的。」齐大山心里感激的说道，「这些年来，大哥帮我种地不说，还借我钱，我心里都记着呢。」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回大福成亲是大事儿，你放心，我万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的。」 「那就好，嫂子就放心了。」 李氏说完，和齐大山也没有再多聊，转身回家去了。 屋子里沈氏没见着人进来，还有些奇怪，她刚要出门看看情况，就见到齐大山回来了。 于是她开口问道，「当家的，刚才我听见堂嫂来了，怎么没见她进来坐坐呢？」 「哦，没什么，她就是路过这里，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就回家去了。」齐大山没说实话，面上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哦，没事儿啊。」 沈氏点点头，也没有意外。因为这个点儿正是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嫂子不进来坐也很正常。否则的话，岂不是被人误认为来蹭饭的了？ 齐大山心不在焉的吃着饭，饭后就拎着锄头要进去上地。 还没出家门，就被齐詹拦住了。 「石头，你有事儿？」 第3章 慎言 「爹，我刚才听见大伯娘说的话了。」 「什么？」齐大山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之前的对话会被小儿子听去。 他紧忙的回头瞅了眼屋子里忙活的沈氏，然后用一只大手捂着齐詹的嘴，把他拉到了远处。 齐詹呜呜的挣扎着，没一会儿，齐大山就松开了捂着他的嘴。 「爹，你捂着我的嘴干什么？」齐詹憋得脸红红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齐大山焦急的比划道，「嘘嘘，不要被你娘听见。」 「为什么不能被娘听见啊。」 其实从刚才从齐大山给沈氏掩饰太平的时候，齐詹就已经明白的了他的意思。但是齐詹不明白的是齐大山为什么要对沈氏隐瞒，难道说齐大山借了钱另做他用，并没有花在家里？ 此时各种吃喝嫖赌的行为纷纷在齐詹的脑海中涌现。 见小儿子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齐大山勐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生气的说道，「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瞎想了？哼，我可告诉你，我借你大伯家的钱，是因为你娘当时生妹妹情况很危险，找了大夫来救治你娘的。」 齐詹闻言，果断低头认错，「哦，这样啊，爹，都是我错怪你了。」 「不过爹，你准备怎么还大伯家的钱？」 对于这个问题齐詹是比较关心的，毕竟他本来以为家里就够贫困的，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外债。这对于他来说真的雪上加霜了，想要大吃大喝的日子什么时候能来呢？ 「哎，爹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每天上山多砍些柴，担去县城卖掉换几文钱。」齐大山愁眉苦脸的说道。 一大捆品相好的干柴能卖12文钱，一小捆干柴可以卖6文钱。齐大山自己因为腿脚不好的缘故，去一趟县城很费时间，所以担不了太重的柴火，只能卖小捆的。 就这6文钱还是得运气好能卖出去，要是运气不好，也许还得担回来。 第5页 齐詹小心翼翼的望着齐大山问道，「那咱家欠了多少钱？你多久能还完啊？」 现在他就希望自家没有欠太多的钱了，否则就真的没有吃肉的希望了！齐詹苦巴着一张脸想到。 齐大山伸出手比了一个1，嘴里无奈的说道，「看病贵啊，买药也贵，我借了1两现银。」 齐詹闻言，顿时想要晕倒在地。 这两天他也侧面的了解了一下大夏朝如今的物价水平。 1两银子官方标准可以换1000文，但是民间标准却是能换1300文。这兑换的价格还是不错的，在前朝战乱的时候，1两银子可以兑换2000多文呢！ 而农民手里几乎是没有银子的，他们只有铜板，拿同样的铜钱能换的银子会变少。 在这里，一斤上好的猪肉也就是肥肉，也才25文钱一斤，1两银子都能换半扇猪肉了，那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啊。 如果各位看官还是无法理解的话，那可以换一种东西举例子说明一下。 大夏朝1两银子可以买2石大米，也就是377.6斤。而老齐家年产量6亩*200斤下等田产量*2季=2400斤，也就是老齐家年产量不过6两银子而已，这还没扣除交税的银子。要是叫了3成税以及各种杂税之后，能剩下一半3两银子左右吧。 可以想像，一两银子对于老齐家是有多大的外债了吧。这也从侧面说明，齐大山真的借了很大的一笔钱，他娘沈氏看病没少花钱。 怪不得在现代的时候，人们都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真是千古统一的真理啊。 现如今他老齐家是两样都占了。 哎，想到这里，齐詹大大的嘆了一口气。 「你个小小孩童，没事儿学大人嘆什么气？」 齐大山性子还算的上是乐观的，他很快脸上就没了愁苦的表情，变得斗志昂扬起来。不过他听见自家小儿子的嘆气声，顿时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说道。 「爹啊，你砍柴去卖，最好的情况下是每天都能赚6文钱，那么一两银子你得赚大约200天才能够。」齐詹仰头看着自己的亲爹，很是无奈的说道，「这么长时间，大伯母能等得了吗？我听说大福哥近期就要成亲的。」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能还多少就还多少好了。只要尽力了，想必你大伯母不会怪罪咱家的。」齐大山耸拉着肩膀回道。 他刚说完这句，突然间回过神来，立马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儿子，你怎么知道要卖200天呢？」 要卖多少天的概念，齐大山心里从来没有过，他没读过书不识字，更别提算数了。 他只有一个最笨的办法，就是每天赚完钱之后，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数，这有时候还数不明白，总是出错呢！ 毕竟古代的农民没受过教育，数百以内的数字，还可以说是生活多年的经验，但是数千以内的数字，很多人都是不会的。 当然，齐大山也是这其中之一。 现在卖多少天柴火的事情，他都不知道，那他的儿子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呢？这件事齐大山感到尤为的神奇！ 齐詹这边，听见齐大山的问话，顿时冒出一身的冷汗。 原主只是黑石村一个没出去村子的普通小孩子，从来没有上过学堂，怎么会除法这么高级的知识呢？况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出来的，这就更引人注意了。 「额……」 齐詹脑筋直转，努力想要的找出一个好的藉口圆这件事。 「爹，抓紧上地干活了，你怎么还没有走呢？」齐有粮扛着自己的锄头，一脸疑问的看着还站在门口和齐詹说话的齐大山。 「哦哦，好的，我这就马上走。」齐大山连连应道。 因为他腿脚不利索、走得慢的缘故，每次干活他都是比齐有粮先出发的。父子两人各走各的，这样一来，齐有粮就不用和齐大山一起走，等着他浪费时间。 今天因为被齐詹拉住，他们俩聊了一会儿，所以齐有粮都已经出门了，齐大山心中有了紧迫感，遂不再关心齐詹的问题，扛起锄头踏上了去自家水田的土路。 望着远去的齐大山和齐有粮的身影，齐詹心里顿时轻松许多，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用手抹了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刚才真的是快要吓死他了，好在齐大山因为着急干活的缘故，没有仔细追究他身上的疑问。 说实话，要是他被人发现异常的话，除了被认为生而知之的大人物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迷信的村人认为是鬼上身，拉着去喝黄符水驱邪了！ 想到这里，齐詹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在这三月的寒风中，更加觉得浑身透骨的冰冷。 他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你就是一个古代普通乡村的小孩子，没有上过学，不知道任何的知识。从今天开始，你要少说话，多做事，时时刻刻注意谨言慎行！每每开口之前要在脑子里转一遍，觉得安全才可以说出口。 就在这时，一阵「哇哇」的婴儿哭声把齐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刚开始有些懵，后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好像小猫叫声一般孱弱的哭声，不正是他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妹妹嘛！ 这小傢伙可是一个乖巧的女孩子，他来了两天，还没听过几回她的哭声呢！ 想上辈子在末世，那日子每天都是危机四伏，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很多人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更遑论养一个会不分场合哭泣而引来丧尸的、只知道吃的小婴儿了。 第6页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人类基地都没有新生婴儿出生，以致于齐詹都快要忘了小孩子是什么模样了！ 齐詹迈着小短腿，往哭声的来源处寻去。 小婴儿此时正被沈氏抱在怀里餵米汤，她的小嘴巴巴的吮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小宝宝真的是一种极其可爱的小东西了，齐詹心里涌起一抹怜惜之情。 齐詹看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沈氏说道，「娘，我上山捡柴火去了。」 「嗯，石头你去吧，自己一个人上山小心点，不要进山林子太远，不安全的。」沈氏抬眸看着自己乖巧的小儿子，嘴里嘱咐道。 虽说这话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石头上山之前，她都是还会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这也是一种关心爱护孩子的方式。 沈氏她自己的身体因为逃荒的缘故，本就带着几分柔弱的身子顿时变得虚弱无力，后来有接连丧子丧女，身子垮了。这几年将养一些总算是好了几分，可是这一回怀孕生女却又把养好的身子给败了干净。 她现在身子发虚，受不得寒，根本一点儿重活都干不了，下地是不用指望的了，只能每天趁着身子爽朗的时候感谢织布的活计来补贴家用。 要不是身子不好，她怎么忍心让6岁丁点大的小儿子去山里捡柴呢？ 无奈的是，齐大山和齐有粮要负责种家里的6亩地，这任务也不轻省。懂事儿的小儿子早在去年就主动提出去山里捡柴火为家人分担活计。 第4章 请教书先生？ 「嗯，娘，我知道的。」 齐詹回忆原主的回答，照着记忆中的方式回了一句。然后找到原主一贯背着的背篓，去山上捡柴火。 原主如今才6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够不到高处的树枝，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是捡一些小树枝或者枯枝。 齐詹来到这里之后，没有丝毫出格的地方，仍旧照着原主往常的做法去做。 老齐家是在山脚下，所以出了他家院门没多远，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大青山。 在上山的路上，齐詹还在思考着之前他在齐大山面前不小心暴露自己会算数的事儿。 虽说齐大山因为着急去干活，没有仔细询问这个问题。但是齐詹心里有数，这个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被他再一次提起的，他得想一个完美的理由圆过去才行。 作为一个在末世生活了好几年，经歷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斗的成年男人，齐詹的性格一直都很沉稳。说实话不沉稳冷静也不行，在末世咋咋唿唿的人是最早送死的。 在齐詹的心里，一直都认为有了问题不要怕，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说不定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儿呢！ 想到这里，齐詹就开始仔细的回忆起原身的记忆，希望能从中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勐然间，齐詹兴奋的拍了一巴掌。因为他想起来了，沈氏是一个老童生的女儿，她貌似会算学，以前还教过齐大山和齐有粮父子俩。 齐大山因为脑瓜子太笨的缘故，从来都没有学会过。而齐有粮在原主的记忆中，似乎也算不上是一个聪明的学生。 后来到了原主这里，有了齐大山父子俩的前车之鑑，再加上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所以沈氏并没有特别认真的教。不过因为原身特别的懂事，沈氏教的东西都一丝不苟的认认真真学了。 突然间，齐詹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咧起的嘴角因为震惊而僵在了那里。 「不会吧，难道我不仅好运气的白捡了一条命，穿越竟然还会附带金手指吗？」齐詹走路的脚步停在了那里，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齐詹这么感嘆，是因为他刚才发现，自己回忆原身记忆的时候，就好像一个电视剧在他脑海里呈现，就连当初沈氏和原身脸上的表情、肢体的动作都纤毫毕现。 他应该是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了，齐詹反覆的体验了一会儿，心中兴奋不已，这技能真的是太神奇了！ 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科举考试一定不再话下了！ 而且有了这个能力，也可以和齐大山解释自己算数超强的原因了。 「石头，石头，你也来上山来了啊？」 就在齐詹高兴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阵叫声，他回过头去看，来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脸圆乎乎的，看起来比瘦成麻杆的齐詹胖了不少，一看就是家庭条件不错的样子。 齐詹脑子里转了一下，很快就认出这个小男孩的身份。他是齐詹大伯齐大力的第三个儿子，大家都叫他三福。 「三福哥，我来捡柴火，不过你怎么也来山上了？」齐詹好奇的看着他问道。 三福家因为齐大力是一个木匠的缘故，一直日子过得不错，再加上他家人口多，劳力也足的原因，砍柴的活计都是家里的哥哥们做的，三福只是做一些打猪草的活儿，很少上山，故齐詹才有此一问。 「我知道你平时也经常上山，所以看看能不能碰上你。」三福小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齐詹说道。 齐詹应道，「那好，我们一起。」 春日里，枝叶发芽，山间是一片喜人的嫩绿之色。这颜色对于农人来说，就是生机，是生活的希望。 齐詹只要一想，再过半个多月，四月份的时候就可以上山挖新鲜的野菜，不用再啃食去年保留的菜根，心里就特别的高兴。 第7页 两人走了一会儿，到了平日里原身捡柴火的地方，齐詹就叫了停。 「三福哥，就在这里吧。」 说着齐詹把身上的背篓放在地上，开始找寻枯枝。 「好。」 光干活也很是无聊，三福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他最先挑起来话头，对着齐詹说道，「石头，我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神情中颇带着几分神秘的样子。 齐詹是一个从现代过来的成年人，觉得古代小屁孩所说的大事儿，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入眼。 于是他心里不在意，随口应道，「什么事儿啊？」 「我听胡家的二小子说，他爹准备请一个教书先生来咱们村。」 三福眼睛发亮，兴致勃勃的对着齐詹说道，「这事儿要是成了，我说不定也能上学了呢！」 这话一出，齐詹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那么一瞬，他勐地回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三福，急切的问道，「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嘿嘿，我就知道说出这话，你肯定不会再这么淡定了！」三福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三福，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齐詹没心思应对三福的调侃，他开口催促道。 毕竟目前对于他来说，有科举读书的条件更为重要。 「你别着急啊，我慢慢和你说。」三福挠了挠头髮，接着说道，「胡家的二小子他爹不是村长吗，这事儿是他听他爹说的。」 「咱们隔壁的村子去年不是出了一个考中童生的人吗，那人现如今去了县里的私塾上学。他们村的人都说他肯定会考中秀才，以后当大官的。」 「胡村长也想咱们村子里出一两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这样以后那些官吏就不敢小瞧咱们黑石村的人了。」 齐詹闻言后，能体会到胡村长的心思。 这年头，士农工商，有功名的读书人是最受人尊敬的。 《劝学》诗中有言，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只要读书人中了秀才，那就可以免除徭役，廪生还有钱物可拿。不仅如此，秀才就是有了功名，可以见官不跪，是不是很爽？ 中了举人就更不得了了，那就有了当官的资格，堪称是一步登天了。举人还有福利，可以免税两百亩田。都说穷秀才，富举人，皆因如此。 要是考中了进士，就是成为了仕人，国家统治阶级中的一名，会直接被授予实权的官职。在大夏朝用不杀士大夫的律政下，你可以不用担心惹怒皇帝或政敌，安安心心的活到老了。 话说回来，古代民不与官斗。碰上一个狡吏，那对于贫民百姓来说只能任人鱼肉。 就说交税这件事，齐大山曾经说过，前朝的时候，那些贪婪的小吏，能把一石粮食当做五斗米来称量。小百姓人微言轻，没处说理去，只能破财消灾了。 要是你们村子里有一个地位高的秀才举人，那些小吏岂敢做这种贪污之事儿。给他们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的，毕竟明眼人都知道不能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读书人。 「石头，等村子里请了教书先生，我们一起去上学啊？」三福嚮往的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 提起读书这件事，齐詹心里也没底，毕竟他家里不富裕，还欠着一两银子的巨款外债，哪里有多余的钱财能然他去读书呢？齐詹想想就觉得不现实！ 所以当务之急，他得想法子努力赚钱才是王道！ 这一上午间，齐詹来回跑了两趟大青山，装了整整三背篓的柴火，累得满头大汗。 沈氏看见齐詹这汗流满面的样子，顿时心疼的把他压在了院子里，制止齐詹再上山。 沈氏心疼儿子，但是她并不知道家里欠了外债，齐詹心里有着紧迫感，所以才会这么拼命。 其实就算是没有沈氏的吩咐，齐詹也不准备上山了。毕竟他如今的身体还是一个6岁的稚童，体力有限。再加上早上将将喝了一碗稀粥，目前饿的肚皮直叫，腿脚发软，早已经没了力气。 他又回屋歇了片刻，过了不知道多久时间，沈氏把他叫醒，让他去给地里的齐大山父子俩送饭。 送饭这事儿这两年一直都是齐詹的任务。 因为沈氏之前怀了孕，孕相不好，现在是她生产过后身子受损，体虚怕寒。 其实早上的时候应该也是齐詹送饭到地里去的，但是早上的时候齐有粮体谅齐詹，知道自家弟弟还在睡觉，所以和齐大山走回来吃饭的。 要知道如今正是春耕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劳动力都在地里忙乎。毕竟粮食大过天，关乎着一家人的生计问题，所以得抓紧时间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于是吃饭都是在田间，让家里的孩子或者做饭的妇人送到地里。 老齐家因为只有两个能耕地的劳力，更是会比别人起早贪黑，就为了多干一会儿，不至于因为人少而耽误了农时，影响了这一季的收成。 齐詹小心翼翼的提着手里的饭菜篮子，生怕汤碗洒了出来。 走在路上，碰上同村送饭的人，他也会热情的张嘴，相互之间打声招唿。 古代人重孝，对于长辈得保持应有的礼仪，不能像现代人一样言语间太过随便。 有了原身记忆的齐詹，已经很好的融入其中了。 第5章 意外发现 第8页 老齐家的田头上，齐大山正拿着锄头翻地。 他偶然间一抬头，正看见自己的小儿子提着饭篮子远远的从小路上走过来，于是他赶忙招唿齐有粮上前帮着年小力弱的小儿子提篮子。 「石头，你放下吧，我来。」齐有粮放下手里的锄头，然后快跑两步，赶到齐詹身边，憨厚的笑着说道。 齐詹没有拒绝齐有粮的好意，他劳累了两个时辰，手臂正有些酸麻，乐得给自己减轻负担，于是直接把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 齐有粮接过篮子，第一时间拿出瓦罐，嘴里不断的嘀咕着，「真是渴死我了。」 边说边麻利的倒了碗水，然后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痛快，石头，你这碗水可真是及时雨啊。」齐有粮哈哈大笑起来。 齐詹嘴里问道，「娘上午给你们准备的水都喝完了吗？」 「嗨，我和爹干的是力气活，这齣的汗多，不一会儿就渴了，那些水根本就不够喝。」齐有粮说道这里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本来我说要回家取点儿水，结果爹他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让。」 说着他还回头瞅了一眼齐大山的方向，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齐有粮喊冤带屈的小模样看的齐詹心里直笑。 「大哥，以后我上午会给你送水，不会让你渴着的。」齐詹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行，大哥可就指着你了！」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一起走向齐大山。 「爹，你劳累了一上午，也过来喝口水吧。」齐有粮招唿道。 「就来。」齐大山嘴上这么答应着，但是手上却没听了耕地的动作。 他是个好庄稼把式，虽说以前在北方种旱田，到了南方才学会种水田，不过齐大山对于农事上勤学好问，没有丝毫的怠慢之心，一丝不苟的进行着老人们口中流传下来的精耕细作。 齐詹看了一会儿齐大山耕种，回忆着上一辈子在电视中看过的内容，不由得感慨着当古代的农民真是辛苦。 因为他们种田工具很匮乏，除了必要干农活的锄头镰刀之外，耕地的犁都得与齐大力几户人家合用，更不要提耕牛了，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存在。整个村子里除了最为富裕的村长家，其他人家一头大型牲畜都没有。 哪里像现代社会，不仅有各种拖拉机、播种机、除草剂、收割机，还有农药化肥除草杀虫，更有优质的杂交水稻种子提高产量。 这么一对比，现代农民的日子过得真的是不要太幸福了。 「爹，大哥，你们先吃饭，我就回去了。」齐詹看了一会儿，感受着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于是嘴里说道。 齐大山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嗯，你快回去吧。」 齐有粮现在也惦记着自己的饭食，没空搭理齐詹，他也很敷衍的随便点了点头。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齐詹麻熘的小跑回了家，迫不及待的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饭后，看着想要背着背篓的小儿子，沈氏连忙制止了他，对着齐詹说道，「石头，你上午已经干了很多活了，下午还是不要上山，出去找小伙伴玩吧。」 「娘，我不累。」齐詹还想要继续干活。 沈氏到底是心疼儿子，她把脸一板，严肃的说道，「石头，你是一个小孩子，干活的事情有大人呢！」 沈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不要操心太多，孩子的童年就是要快快乐乐的玩耍啊。」 齐詹在被沈氏没收了背篓、赶出家门之后，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继续上山的念头，走出了家门。 此时正是农忙的季节，家家户户的大人们都忙着耕种，只有小娃子们没心没肺的到处玩耍。 齐詹自诩是一个成年人，他不想和小孩子们一起玩，于是就在村子里慢慢闲逛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他感觉有些累了，环顾四周，找了一个背风的小山包坐了下来。 坐了片刻，齐詹感觉自己的屁股冰凉的很，想着不愧是春季，冷风阵阵，顿时没了在外闲逛的心思，想要往家返。 突然间，齐詹的目光定住了。 一块黑色的石头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快跑了两步，往黑色石头方向跑去，一弯腰，捡起了它。 齐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石头，口水发干，心跳如鼓。 黑石村？黑石？ 齐詹内心惊讶不已，难道村民们口中的黑石竟然就是煤炭？ 齐詹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定不会看错的，此时他手里的煤块，就是堪称黑色金子的燃烧能源。 它是植物埋于土中，经歷过千百万年的复杂变化，之后形成了一种黑色的可燃烧的固体燃料。在石油出现之前，煤炭一直是人类一种重要的燃烧能源。 在齐詹的记忆中，西汉时期就已经开始用煤炭做燃料，但是这煤炭多处于深层的地下，古人基于开採技术不先进的原因，煤炭使用量一直不高，等到宋朝的时候煤炭才会得到大面积的应用。 如今这个朝代是他记忆中所没有的，不过显然大夏朝也没有大面积使用煤炭，不然的话，村民们不至于不认识煤炭，还把它当成一种毫无用处的怪石头。 现如今黑石村竟然会出现一片几乎算是露天的煤炭矿，这对于齐詹来说真的是天大的惊喜，简直可以说是天上掉下了一块大大的馅饼。 第9页 这要是利用好了，他家就算是发财了。可以彻底的告别贫困，迈向小康社会了。 不过同时，齐詹心里也有些忧虑，那就是怎么把这黑色的金子安全无忧的换成金银呢？ 齐詹是经歷过末世的，他见识过人性的冷漠与残忍，也体会过人性的温暖，他从来不会小瞧人性的贪婪可以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毕竟古代可不是现代，没有人人平等一说，他家如今不过就是一个蝼蚁般的存在，随随便便一个小官就可以像弄死他们。 现在的他就相当于一个怀揣着金元宝的小儿，必须得隐藏好自己的秘密，小心不被坏人发现，以免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现阶段他只能把这些煤炭拿回家，生个火盆，给自己取暖了。 第6章 困难 齐有粮回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屋里大变样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出现的那个火坑，以及上面燃烧的熊熊烈火，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 「石头，石头，你这是烧什么呢？黑乎乎的？」 「我烧的这个是咱们村的特产啊。」齐詹指着身旁背篓里的黑石笑眯眯的说道。 原本他想着弄一个火盆来取暖的，但是家里根本就没有铜盆和铜盆来供他使用，无奈之下，齐詹只能发挥原始简朴的作风，来一个火坑了。 齐有粮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黑石？这东西能烧？」 齐詹很肯定的点点头，「当然能烧，这也是我偶然间发现的。」 「那太好了，有了这东西，我们冬天就不怕冷了。」齐有粮眼冒金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对于穷人来说，冬天是最难的日子。他们没有毛皮大衣以及木炭来取暖，只能靠着单薄的棉衣取暖。 大夏的百姓还好，这时候棉花已经被大量应用御寒。在夏以前，没有棉衣，只能靠着葛麻的衣物，在冬日冻死的人不在少数。 老齐家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对于南方的寒冷程度还算是适应。不过这里湿冷中带着潮气，齐有粮总是不适应，有了这黑石火坑，想必往后的日子里睡觉会更加暖和的。 「对了，爹娘那屋里你准备黑石了吗？」齐有粮突然想起，然后挠着后脑勺问道。 齐詹点头，双手放在火上烤着，神情舒适的回道，「当然，我怎么会忘了呢？」 「那就好。」 齐有粮说完这话，然后蹲在火坑旁，也同齐詹一样烤火驱寒。 齐詹脑子里寻思着说道，「我觉得以后可以把陶罐架上面烧水，干活回来之后可以用热水泡脚，肯定解乏。」 「这主意不错。」齐有粮肯定了自己弟弟的说法，嘴里支持到，「等回头有时间了，我弄一个简单的架子。」 「那太好了。」齐詹兴奋的说道。 要说这两日他有什么不适应的，也就是个人卫生的问题了。 对于古代农民来说，洗澡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情。 第一，烧洗澡水很费柴火，城里人柴火得花铜板买，农村人的柴火要卖了补贴家用，谁也没有那个闲心浪费柴火。 第二，古代很多人认为洗澡着凉容易得风寒，尤其是冬日里，更加不提倡洗澡了。毕竟古代看病很贵，贫困农民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齐詹这几天见到的村人们没有不是这样的，在这种整体大环境下，他也不好格外高调的做反常之事。 就这洗澡和个人卫生问题上，就更加的让齐詹确定了要读书科举的想法。毕竟官员有固定休沐的时间，不管怎么说也比不洗澡强多了。 晚上，兄弟俩躺在床上，齐詹说道，「大哥，你觉得这黑石好不好用？」 齐有粮立即回了一句，「当然好用了，我觉得它应该和木炭一样，取暖特别棒。」 齐詹顺水推舟的试探说道，「那你说我们可不可以把这黑石当然木炭一样卖出去？」 「诶？卖出去，你说是卖这黑石？」 齐有粮一直是小农思想，他的脑子里除了种地就是种地，从来没有过经商买卖这种事情。头一次听齐詹提起，脑子里还像浆煳一般，十分的混乱。 「对啊，你不是也说这黑石很好，取暖很棒吗？既然好用，那肯定会有人买，我们卖出去不就能得到银子了吗？」 齐詹语气十分蛊惑的说道，「有了银子，咱家就可以买良田买耕牛买犁，你还可以用钱娶媳妇。大伯家的大福要成亲了，你不羡慕他吗？」 买田买牛娶媳妇？ 作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谁能抵抗得了这些诱惑呢？ 齐有粮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他心蹦蹦跳，感觉快要快出嗓子眼了。 他抿了抿髮干的嘴唇，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道，「石，石头，你说咱们真的可以把这东西卖了换银子吗？」 「当然可以了。」齐詹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你想啊，你觉得好用，肯定也有别人觉得好用。那么既然有用的东西，找到买主不就卖出去了。」 齐有粮喃喃的说道，「是啊，确实是这样的。」 齐詹看见齐有粮动心了，心里顿时就放心了。他没和齐大山以及沈氏最先说，反而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齐有粮，最为关键的用意就是不让自己显得那么高调和突出。 有了齐有粮在前面给他当挡箭牌，这对于他来说安全很多。毕竟一个没出过村子没见识的6岁小孩子，表现的太过妖孽，就有些吓人了。 第10页 想到这里，齐詹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长大。毕竟等到他长大了，读书了，单独成家之后，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做事儿不用那么束手束脚了！ 同一时间，另一个屋子里的齐大山和沈氏也在进行着同样的话题。 沈氏毕竟是老童生的女儿，读过书有点儿见识，不比齐有粮是一个基本上没怎么出过村子的小孩子。 她下午见到小儿子用黑石烧火取暖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商机。等齐大山回来之后，沈氏哄完小女儿睡觉，就把关于卖黑石的问题和丈夫提了。 「当家的，你说我们把黑石卖了怎么样？」沈氏边轻柔的拍着女儿的小身子，边对着齐大山说道。 「卖它倒是没问题，可关键是怎么卖呢？」 齐大山也不是个笨人，当即同意了沈氏的提议。 况且关于怎么赚更多的银子还钱，已经在他心里思考多时了！ 沈氏早有思考，如今齐大山问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想着这黑石比木炭的取暖效果还要好，我们可以把它卖给县城里专门经营木炭生意的商人。」 「我怕咱们卖黑石这消息会被泄露给村子里的人。咱们毕竟是后搬来村子里的，在村子里仅有堂哥一家亲戚。这消息要是被村人发现了，他们看着咱们以这黑石赚钱，肯定会眼红的。」 齐大山看着自己的妻子，心里满是担忧的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黑石是村子里的东西，不是咱们个人的。就说村长那一关，咱们就过不了。咱们还在这村子里生活，就得被人家管着。要是村长暗地里使什么坏，咱们躲都躲不过。」 齐大山在逃荒的路上见识过很多，流民们有的卖儿卖女，有的抱成一团抢劫别人的财务和吃食，更有甚者仗着人多势众想要淫人妻女，他从来不啻于以最坏的想法来预测人心。 「这……你说的也有道理。」沈氏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她并没有被齐大山的猜测吓着，反而很冷静的说道，「卖黑石这件事是确定的，不过咱们还是要仔细考虑一番才行。」 于是之后无话，第二天一早，齐有粮见到齐大山的第一时间，就兴沖沖的说道，「爹，咱们可以把黑石卖了换钱啊。」 齐大山刚出房间门就被齐有粮堵住了，听见他的话后，于是说道，「这个问题我和你娘考虑过了，卖黑石是可以的，但是怎么卖还是得再仔细想想才行。」 「什么怎么卖？背到市集上卖出去不就完了。」 在齐有粮有限的见识中，村子里有了什么要卖的东西，就是去市集卖的，他不理解为什么卖黑石还要再考虑！ 「儿啊，你想事情太简单了。」 齐大山听见齐有粮的话，颇为好笑的摇摇头。 于是他简单的把昨天夜里对沈氏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齐有粮挠挠头，顿时带着几分失望的说道，「这样啊……那岂不是换不了银子了？」 没有银子就没办法买田买牛，最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呢？ 「换是可以换的，咱们得找一个稳妥的方式。」齐大山说道。 接着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小儿子齐詹，然后对着他叮嘱道，「石头，你不可以把黑石能燃烧取暖的事情告诉外人知道吗？」 齐詹刚要回答，他又加了一句，「就连大伯一家人也不可以告诉。」 「我知道了。」齐詹这回没有丝毫停顿的，麻利的点头答应道。 嗐，他都多大一个人了，还在这里被人当成小孩子一样，生怕把话说漏了，真是！ 当然此时的齐詹已经忘了，他就是一个小孩子。 不过看着齐大山的背影，他心里倒是放松了许多。因为他爹他娘早已经有了防范意识，这样就很好，不用自己再想方设法的提醒他们了。 但是目前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如何安全的卖黑石？还是没有解决。 第7章 办法 因为没有办法立即把黑石卖掉换钱，齐大山只能按照原计划每天抽空去山上砍柴，然后去县城里卖掉。 山阴县距离黑石村不进，来回一趟得一个多时辰，况且是担着柴火以及瘸腿的齐大山，他耗时更多，加上找买主，每天得用两个多时辰，才能得到6文钱。 这钱赚的很辛苦。 再加上地里的活计也不能耽误，连续几天下去之后，齐大山就累得受了一圈。 他这疲惫的状态很快就引起了沈氏的注意，齐大山在沈氏的逼问下，无奈之下只能把全部事情和盘托出。 沈氏闻言，顿时眼睛一酸，泪珠滚落了下来。 「当家的，你这身体这么煎熬，可受不住的，你要是倒下来，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生活啊？」 「娘子，娘子，你别哭啊。」齐大山看不得自己的娘子哭，顿时手忙脚乱的用手擦她的泪珠，嘴里不停的哄着她。 可是沈氏却不是齐大山能劝得住的，她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哗哗哗的往下流。 沈氏哭声以及齐大山劝说的声音引起了小婴儿的哭泣。 「哇哇哇……」她仿佛是感受到了娘亲的辛酸，放声大哭起来。 农家的茅草屋不怎么隔音，齐詹齐有粮兄弟很快俩也听到了动静，赶到了父母的屋子。 「娘，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哭了？」齐有粮腿长步子大，他头一个进屋，然后说道。 第11页 「你爹他不要命了，为了还钱，天天砍柴去县城里卖，还在这农忙的时节，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沈氏批完齐大山，然后又对着大儿子齐有粮开火，「你爹天天这么辛苦，你还瞒着我，你是不是想要你爹也躺在这里？以后老齐家你想当家做主了？」 「娘，你别这么说。」齐有粮被沈氏这话挤兑的都快哭了。 儿子想要当家做主，那只有在老爹去世的时候，他可没有盼着自己的亲爹早死啊！ 齐詹看了这场家庭大战，究其原因还是钱的问题，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最终，无奈之下，他只能清了清嗓子，小声的说出自己思考了几天的方法。 「爹，我听说寺庙的里大和尚他们是出家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是良善之人，不如咱们把黑石卖给他们如何？」 将黑石卖给和尚这主意，还是听大哥说起最近有庙会，他才想到的。 这个方法是齐詹目前觉得最稳妥的。毕竟出家人爱惜名声，不会做奸邪之事，与他们交易买卖还是可以放心的。 齐有粮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爹娘，嘴里问道，「这个可以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呢，是不是娘子？」 现在齐大山的目标就是让自己的娘子别哭了，所以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飞快的答应着，以期转移沈氏的注意力。 沈氏倒还真没有辜负齐大山的期望，她脑子里思考着齐詹的提议，然后就没心思哭了。 不大一会儿沈氏就停止了哭意，她擦干了眼泪，转头看着家里的几个男人，说道，「那就这样，听石头说的咱们试一试。当家的，明天你把咱家的独轮车推去出，装上几背篓的黑石，送到寺庙里，问师傅们要不要？」 「好好好，我听你的。」齐大山不敢耽误，连连点头答应着。 他当初为了不被沈氏发现自己卖柴，这才弃用独轮车，选择用双肩担着柴火。现在事情败露后，他也用不着为难自己了。 那独轮车虽然没有牲畜，但是推着怎么说也是省力气的。毕竟想当初他就是推着这独轮车横跨好几个州府，从北方逃到了南方。 「爹，你一个人去不方便，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吧？」齐有粮想着自己爹腿脚不利索，还搬那么多东西，于是上前一步提议道。 「不用，你要是去了，咱家的田地可怎么办，不都耽误了？」齐大山断然拒绝道，「不行，不行。」 齐詹见状，提议道，「爹，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其实他去的主要目的就是怕齐大山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想要过去帮衬他的。 齐大山本来也想要拒绝的，追其原因还是在于齐詹的年龄，他的岁数太小了，如今不过才6岁而已。6岁的小孩子连走到县城的体力都没有，去了不过就是帮倒忙而已。 但是他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沈氏打断了，「石头是个懂事的孩子，让他跟你一起去吧。」 齐大山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嘴说道，「娘子，石头岁数太小了……」 沈氏声音温柔，但是语气却是很坚定，「我知道，不过我让石头去是有用意的。」 「什么用意啊？」 齐大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小豆丁能帮到他什么？ 沈氏看得出来自己相公的不服气，于是问道，「你早上可以早点走，避开村里的人。但是回来的时候，大傢伙都起来了，别人要是问你出去干嘛了，你怎么回答？」 齐大山不明所以的回了一句，「我就说我去卖柴火了呗，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卖柴火用得着这么着急，以致于耽误地里的活计？」沈氏说到这里，白了齐大山一下，「别人又都不是傻子，长了脑袋的一看就知道你有问题。」 「这，这……」 这下子齐大山没法子回答了，他嘟嘟囔囔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让石头和你一起去。」沈氏拍板说道，「要是遇到村里人问了，你就说石头生病了，送他去看病的。」 齐大山点头回道，「知道了。」 接着沈氏又对自己憨厚的大儿子叮嘱道，「有粮，要是在田间干活的时候，被人询问你爹去了哪里，你不要心虚脸红，大大方方的说他有事儿回家或者如厕之类的，找个藉口即可，一般人是不会在意的。」 「好的，娘，您就放心吧。」齐有粮拍着胸脯保证道。 沈氏这回是对着齐詹叮嘱道，「石头，你算起来还是第一次出村子，在外边一定不要乱跑，跟紧了你爹，小心被拍花子的坏人捉走，知道不？」 齐詹乖乖点头，眨巴着大眼睛回道，「娘，我一定乖乖听话，绝不会离开爹半步的。」 齐大山也保证道，「娘子，我一定会看好石头这小子的。」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沈氏叮嘱完家里的男人，接着又换了另一个话题，「对了，当家的，你卖这黑石，想好了要卖的价钱了吗？」 「这个，我没想好。」齐大山傻呵呵的看着沈氏回道。 说起来，他这是第一次做生意，完全是一头雾水。之前也只顺着齐詹的话往下说，哪里考虑的那么细过，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卖黑石的价格。 第12页 沈氏心里一点儿也不奇怪，她就知道是这个情况。 于是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想着一千斤木炭的价格是一两银子，黑石和木炭相比不知道要好了多少，不过新东西也不能卖的太贵，否则人家不如直接去买了木炭。所以我觉得应该让黑石和木炭的一样，即，一千斤同样是一两银子。那么一个大背篓能装50斤左右，咱们就定价为200文钱，如何？」 「好好好，娘子考虑的周全，我们就按照这个价格来。」齐詹算是看出来了，齐大山整个是沈氏的无脑吹，沈氏说什么都说好。 齐大山没意见，齐有粮更不会有什么意见了。于是最后就按照沈氏决定的价格去卖。 齐詹围观了此番齐大山与沈氏说话的全过程，真是对沈氏这个女人佩服万分。 毕竟在古代，都是男人当家，她能做的了齐大山的主，可想而知，沈氏肯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能强能弱，整个谈话的节奏都被掌控在手里，让齐大山跟着她的思路走。沈氏条理清晰，一言一行间充分的表现了自己聪慧理智的一面，不由得齐詹不佩服啊！ 既然计划已经制定，那么老齐家卖黑石的行动就立即开始执行起来了。 第8章 灵隐寺 第二天一早，齐大山独轮车上推着昨日里挖掘的6背篓黑石，加上齐詹的小身子，两人起了个大早，在公鸡还没有打鸣，天都没亮的时候，踏上了去县城的道路。 「石头，坐稳了。」 走了一会儿，齐大山看着脑袋一点一点的齐詹，关心的说道，「不过你要是困了，也可以靠在背篓上，但是小心点儿，不要掉下来。」 「爹，那我就睡一会儿啊，到了地方你叫我。」 齐詹人小觉多，正是贪睡的年纪，今天早上凌晨三点多就起来。此时在独轮车上一晃悠，这瞌睡就来了，感觉眼皮都快要黏在一起了。 「好，你睡吧。」齐大山慈爱的看着齐詹说道。 听了这句话，齐詹的睡意再也止不住的潮水般涌了上来，他眼皮一阖，陷入了睡梦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詹感觉有人在他耳边不停的说话，「石头，石头，醒醒，醒醒，到地方了。」 齐詹的睡意被驱散，他很快就醒了过来，张开眼睛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此时日出东方，天刚蒙蒙亮，这地方显然是一条土路，他们在山脚下。齐詹抬头望去，在往上大约三百多米的地方就是一座寺庙的大门。 这座寺庙名字叫灵隐寺，建在前朝，是私人捐建的，占地面积不大，有几亩。灵隐寺如今已经存在几十个年头了，寺里面换了四个主持，现在的主持名字叫空尘，底下有僧人大概三十多人，是一座不算小的寺庙。 灵隐寺距离县城大概有几里地，县里很多大户人家的夫人们都喜欢过来灵隐寺烧香拜佛，偶尔还会在这里斋戒清修几日，这也是为什么齐詹提议来这里卖黑石的原因。 毕竟夫人们过来居住，寺里面得提供住处，这取暖是必须的，木炭或者是黑石也就有了应用之处。 灵隐寺并没有修建在县城里，究其原因大概有几点。 第一，寺庙是不用交税的，所以大多的寺庙都开垦田地耕种，以供寺里僧人们的吃饭。在县城外边土地广阔，有开发的空间。 第二，古代统治者认为和尚是一群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人，对于僧人他们都抱有警戒之心，不想要僧人距离百姓们太过近，所以寺庙很多都建在远离人烟的地方。 第三，无论古今，城市里的空间都人满为患，可以说是寸土寸金都不为过。对于修建寺庙的话，还是有些价格太过于高昂，也是一种浪费了。 是以，寺庙大多数都健在城市的外边，郊区的地方。 齐詹收回观察寺庙的目光，回头看着齐大山说道，「爹，辛苦你了，我下来走吧，上山的路不好走。」 说着他就连忙从独轮车上跳了下来，给齐大山减轻负担。 齐詹站在地上，抬头看着皮肤黝黑的齐大山，问道，「爹你累不累，咱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齐大山摇头，否定了齐詹的提议。 「爹推着独轮车，不累，咱们不要耽误时间了，还是赶快去寺庙问问里面的师傅们要不要咱们的黑石？」 此时齐大山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这黑石能不能卖出去，想着早去寺庙里问问，能早知道答案。 齐詹回道，「那好，爹我们走吧。」 上山的路很快，齐詹和齐大山两人就到了灵隐寺的寺门口。 齐大山放下推着的独轮车，然后上前拍门。 「嘭嘭嘭……」 寺门被打开了，一个年约十二三的光头小和尚出现了齐詹的眼前。 他来回看了眼父子俩人，然后双手合十，敬了一个礼，躬身问道，「两位施主，请问这么早来本寺有何贵干？」 「小师傅，你好，我是黑石村的村民齐大山，旁边的这个是我儿子石头，我们来贵寺，是想问一下……」 齐大山说到这里有一个停顿，他在心里给自己不停的打气，然后鼓起全部的勇气，神态十分紧张的说道，「有一种能燃烧的好像木炭一样的东西，你们要不要？」 「卖东西的啊？」 那小和尚奇怪的看着齐大山，万万没有想到会竟然有人大早上的跑到他们寺庙里卖东西，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 第13页 心里这么想，小和尚嘴上却说道，「施主，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问一下我们寺里的主持。」 听见这话，齐大山仿佛是看见了希望一般，他连连点头回道，「好的好的，麻烦小师傅您去问一问主持，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寺庙就是让人来拜佛的，哪里会让施主们在门外边站着呢，于是小和尚客气的说道，「请进来等着吧。」 说实话齐大山从来没有来过寺庙，没有烧香拜佛的经验。他看着宏伟的寺庙，对比自家的茅草屋，心里有些胆怯。 但是又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想着家里欠的外债以及娘子对自己身体的担心，最终齐大山咬了咬牙，说道，「也好，我们就进去等。」 小和尚把父子两人引进大殿后，自己转身则向后殿走，想来就是去找能做主的支持空尘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慈眉善目、穿着袈裟的老和尚出现在了齐詹的眼中。 「两位齐施主好，我是灵隐寺的主持空尘。」 齐詹和齐大山也向空尘和尚问好。 两方见过礼之后，空尘率先问道，「请问这位施主，你想要的卖给本寺的是什么东西？」 空尘听小和尚说有人来向他们寺庙兜售东西，并没有生气，也很司空见惯的样子。 毕竟和尚虽然六根清净，但是同样也是人，他们也需要吃饭穿衣，也要生火做饭取暖。这些样样都不是和尚们能生产出来的，他们也是定期向百姓和商家们购买的。 齐大山有些紧促的回道，「主持师傅，我要卖的就是这东西，我发现它可以燃烧，和木炭一样好用。」 齐大山在这里聪敏的没有说出黑石的名字，就是害怕主持会联想到黑石村，使得他想要保守的秘密暴露。 空尘顺着齐大山手指指示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独轮车上背篓里的黑石，整个是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他上前两步，弯腰仔细打量了片刻，然后才从背篓中拿出一块黑石捏在手里观察。 众人没有出声，全都注视着空尘的一举一动。 空尘沉吟了片刻，对着齐大山说道，「如果你所说不错的话，这东西应该就是《山海经》中所说的石涅，魏晋时期人们称之为石炭，隋朝的时候宫廷就已经使用这东西作为主要燃料了。」 「这以前就有了啊……」 空尘的解释齐大山完全没有预料到，他本来已经这黑石从来没有人发现呢？ 他嗫喏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张嘴问道，「空尘师傅，那这石炭您要吗？」 「要，为何不要呢？」空尘捋捋自己的长鬍鬚，笑容满面的回道。 「真的吗？太好了。」齐大山高兴的简直恨不得原地蹦起来。 「你这石炭是什么价钱？」空尘放下手里的煤块，然后对着齐大山问道。 齐大山听到最关键的问题后，立马回道，「一筐200文，大约有50斤左右。」 空尘回道，「还好，不算贵。」 齐大山解释道，「这是我参考了木炭的价格，然后定的价。」 「嗯，那好，我们寺里人少，也不用太多。」空尘在脑子里考虑了一下，说道，「你这6背篓有300斤，也够用了。」 齐大山试探的问道，「那寺里以后还要吗？」 空尘笑眯眯摇了摇头，回道，「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了，用不着这石炭了。」 「好吧。」 齐大山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是卖出了6背篓的石炭，也足足有1200文了，这算得上是一个惊喜了。 他家的运气不够好，发现石炭有些晚，冷的日子已经快要过去了。等到来年冬天的时候，再卖石炭，肯定能赚很多银子，齐大山美滋滋的想到。 第9章 得罪 「儿子，咱们现在有钱了，你想买什么？说，爹都给你买。」 回去的路上，齐大山怀里揣着1200文的巨款，神情意气风发，十分豪迈的说道。 齐詹打破了齐大山的美梦，他毫不客气的指道，「爹，还了欠大伯家的一两银子，基本上也就不剩下什么钱了，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钱胡乱花销。」 难道齐詹不想大鱼大肉随便吃随便花呢，但是理智告诉他，老齐家现在没有这个大手大脚的条件，他家目前的日子还没有脱贫致富，是不能随便乱花钱的。 「哎，儿子，你说的有道理啊。」齐大山闻言，一时间有些灰心丧气的说道。 齐詹给齐大山打气道，「爹，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不用着急，咱们家以后一定会有钱的。」 齐大山虽然很气馁，但是他心态极好，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反而乐滋滋的说道，「不过咱家赚了钱，还是应该庆祝一下的。」 齐詹附和道，「这也是哦，赚钱了要庆祝的。」 他回头看着齐大山，好奇的问道，「那爹，你想要怎么庆祝呢？」 「买一条大肥肉吧。」齐大山咽了咽口水，「咱家上一次吃肉还是去年，今天过年的时候，因为家里欠着外债，我能省就都省了，连肉都没买。」 齐詹心里由衷的欢唿道，「哇塞，吃肉啊，太棒了。」 他不断的催促道，「爹，咱们快去吧，要是晚了，就没有大肥肉了。」 县城里的坊市有固定开门的时候，卖肉的人为了能挑选最肥的肉，一般都早早的去，要是去晚了，只能买瘦肉了。对于缺少油水的古人来说，肉只买全肥的才合算，现代人喜欢吃的瘦肉，普通百姓根本就没人买。 第14页 齐詹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之后，最想吃的就是咬一口能满嘴流油的大肥肉了，那东西吃着才香才解馋呢！ 「好好，爹这就加快速度，绝不会让肥肉跑了的。」齐大山乐呵呵的推着车，加快了速度说道。 走了几里地，父子俩人终于来到了县城大门口，此时2丈多高城门已然被打开，上面竖一个牌子，从右往左，分别是「山阴县」。 齐詹瞅了半天，除了第一个山字，其余两个繁体字都不认识。不过他知道县城名字叫做山阴县，所以另外两个不认识的字肯定就是「阴」和「县」了。 齐詹心里暗暗乍舌，看样子他想要完成读书的壮举，第一步就是要学会认识繁体字，并把脑子里那些简体字完全的抛掉。否则以后写字答卷，用了简体字那真是就闹了笑话了。 以前学习二十多年的记忆早已经深入骨髓，现在要是完全推翻一个体系重新来过的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齐詹此时真的有些头疼了。 就在齐詹思考的时候，耳旁传来齐大山笑意盎然的声音，「石头，看呆了吧，这山阴县是不是很大很繁华？」 「是挺大的。」 齐詹心里摇头，他一个见识过现代繁华大都市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古代矮小落后的城市而看呆了呢？不过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没出过村子的6岁稚童，只能点头附和了。 「走，咱们咱们进城。」 山阴县虽然是一个最低一级的小县城，但是进城的人来挺多的，齐詹两人跟着人流缓慢的前进。 「爹，咱们进城也要交钱吗？」 齐大山顺着齐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队有着三辆车的商队，他扫了一眼，復而低头，对着儿子解释道，「石头，只有商人进城要收商税，咱们是农民，进程不需要和他们一样交税。」 齐詹点点头，心里想着，也对，农民是天下最穷的一批人，要是每进一次城都要收钱，想必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他们是死也不会进城的。 「石头，进城的人多，一会儿你就拽着我的衣服，千万不要撒手啊！」齐大山之前已经说了一遍这话，现在进了城，他不放心的再一次嘱咐道。 齐詹乖巧的点头，「爹，我知道的。」 说完伸手紧紧的拽着齐大山黄褐色短打上衫的下摆。 齐詹头一次来古代的城池，他十分好奇的左右观看，十足一副乡下人进程的土鳖模样。 这不，随后他就被一个穿着毛皮大氅，脚蹬黑麻软靴，年约十二三岁，一副富贵人家公子样的人嘲笑了。 「你们看那个小童，左顾右盼，满眼惊奇，肯定是头一次来城里。」那小公子说完还冲着站在自己旁边僕从哈哈大笑。 那僕从听得自己主人的话，立即狗腿子的跟着附和，「是是是，公子您说的太对了。那小童看他衣着的模样，就知道是一个穷酸，是没什么见识的。他肯定一辈子都走不出山阴县，哪能和公子您比？您可是连大夏的都城都呆过的人呢！」 那僕从点头哈腰，一顿马屁把主人拍的很舒服，惹得那小公子眉开眼笑，好不欢乐。 只是这欢乐确实建在齐詹的痛苦之上。他被人贬低，被人看不起，被人当着面嘲笑了！ 此时齐詹的心里怒火高涨，恨不得拿刀把人砍了，就像是砍丧尸一样，人首分离，那岂不是很痛快！ 但是与此同时，理智告诉他，这里是大夏，不是以前他生活的末世，不能随便杀人！而且以他目前的小身板，杀人也不现实。 这里还在城门口，很快就有胆大的人看起了热闹。 「看什么看？怎么，不服气啊？」那小公子发现了齐詹眼神中的不忿，心里顿时不满，说着就要走上来，伸手揍齐詹。 齐大山心叫不好，背上惊起冷汗，他连忙上前一步，弯腰低头，对着那小公子作揖，嘴里不停的求饶。 「公子，小儿不懂事，请您饶了他这一回吧。我们这等贫贱之人就不站在这里，唯恐污了您的眼睛。」 齐大山还伸手推了齐詹两把，语气十分焦急的催促着说道，「快，快给小公子道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齐詹默念着韩信能忍kua下之辱，我齐詹以后一定会让面前之人付出代价的。 他强压下心里的恨意，低头垂眸，嘴里一字一句的求饶道，「对不起，小公子，是我错了，不应该看您。」 那僕从见齐詹到底是一个无知的小孩子，所以不忍心他被自己脾气暴躁的公子痛打一顿，于是眼珠子一转，找了一个藉口。 「公子，时间不早了，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和您一起用饭呢！既然他都道歉了，咱们也不要多耽误时间了，快走吧。」 那小公子听得僕从的话，这才作罢，他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说道，「今天算你运气好，本公子我有事儿要走，哼，你们快滚吧。」 说罢也不理会在场围观的众人，大摇大摆的甩手走了。 没了热闹可看，周围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散去。 「哎呀，今天你们运气不错，那僕从说了好话，否则呀，你们俩人肯定得挨一顿毒打方能罢休。」在那公子走后，一个有些驼背的老汉，小声的对着齐大山说道。 齐詹见有人搭话，仿佛是认识那公子，于是连忙张口问道，「老伯，你知道那小公子是什么人吗，竟然行事如此的嚣张？」 第15页 毕竟他想要报仇，前提是得知道自己仇人的身份。 那老汉环顾四周，见人有些多，于是引着齐詹两人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这才放心的开口说道，「嘿，他出声可是不得了，敬国公徐林听说过吗？」 齐詹摇头。 他刚穿越没几天，哪里能认识这古代的人呢？ 而齐大山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人，但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很偏僻，知道最大的官也就是他们村的村长了。 于是齐大山也摇头。 第10章 身份 那老汉见他们摇头，也没笑话他们，反而是很和善的给他们解释。 「敬国公姓徐，单字林，早前可是和皇上一起马上打天下的人。等皇上坐稳皇位后，他从将军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回到了青州老家养老。那小公子的娘是敬国公的庶出女，虽然比不上嫡出的尊贵，但是也惹不起啊。一般人谁惹了他，也只能算自己倒霉了。」 「既然他身份这么尊贵，为何来山阴县这个穷乡僻壤？」齐詹面带不解的追问道。 「他爹是同进士出身，来了咱们山阴县当县令，他是跟着县令大人过来的。」 听完老汉的这话，齐詹立马明白了。小公子母亲那边有势力，父亲这边有权利，怪不得在山阴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当土皇帝呢！ 那老汉说到这里，随即苦着脸摇摇头，哀嘆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也算是告诫齐大山父子俩了。 「之前小公子在山阴县骑快马，撞到了人，那人当场吐血，他们家人也丝毫不敢去县令大人府上闹事！」 这件事儿再一次让齐詹认识到了古代阶级权贵的势力，贫民百姓是如此的命贱，如草芥一般，死了也不会对权贵们造成任何伤害。 他齐詹才不要做一个百姓，不做被人欺压的可怜之人！ 读书，科举，他一定要做那人上之人，报今天被羞辱之仇。那位仗势欺人的小公子，您请等着吧！ 「老哥，谢谢您的提醒了，我们就先走了。」齐大山也被惊吓住了，只想快逃离这个让他觉得危险的地方。 那老汉应了一声，「好好，我也得走了。」 「石头啊，你听到了吗，许公子我们可惹不起，你以后见到有权有势的人，态度一定要恭敬，不能得罪他们，知道了吗？」齐大山严肃的对着齐詹教训道。 齐大山不是不爱孩子，但是没权没势的人遇到这种事，只能忍着让着，才能保全自身的安全。 齐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齐大山看出来了，自己的儿子性格执拗，但是这态度不行，以后怕还是会惹事儿的。 于是一把揪过齐詹的身子，嘴里催促道，「你要是再这样，以后爹就不带你来县城里了，省的给老子惹事儿。」 齐詹见齐大山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能暂时妥协的说道，「爹，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惹事儿了，您放心好了。」 「好了，你听话，今天买肉回去之后，你可以多吃几块。」齐大山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语气就像哄着小孩一般对齐詹说道。 当然了，此时的齐詹外表就是一个小孩子。 齐詹听见有好吃的，心里的郁闷顿时消散了一些，毕竟人活在世，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啊！ 「爹，我人小，用不着多吃的。」齐詹眨巴着眼睛，不好意思的说道。 「行了，就这么定了。」齐大山大手一挥的说道，「爹知道今天你受了委屈，回去让你娘做好吃的，给你压惊。」 「哦，好，谢谢爹。」齐詹不再推辞，美滋滋的答应了下来。 沿着县城往里走，进入坊市之后，齐大山在周围的铺子上没有丝毫留恋，径直的走到了猪肉铺子面前。 卖肉的摊贩看见浑身灰扑扑的齐大山，并没有带着有色眼睛看他，反而笑的很热情，服务态度堪比现代的金牌销售。 「客官，上好的猪肉27文钱一斤，您要不要来点儿？」 齐大山仔细瞅了半天，最后用手指中间的那块说道，「这块肥的给我来一刀。」 「诶，好嘞，客官，一刀肥猪肉，一斤二两，给您添一点儿，凑到33文，怎么样？」 那摊贩看起来是个熟手，手起刀落，极为利索的照着齐大山指使的地方切下来一条肉，然后用桿秤一量，并且给齐大山示意了一下，已经是高高的了。 齐大山满意的点点头，回道，「行，33文，给你。」 他从兜里掏出散碎的铜板，数了33个，交给了摊贩。 银货两讫，两方都很满意这次的交易，从他们各自的笑容上就能看的出来。 「爹，这肉给我拎着吧。」 如今独轮车上的背篓因为装了煤炭的缘故，已经变得黑漆漆的样子了，要不然还可以放在它里头。 没有塑胶袋的古代一般都是用油纸或者荷叶装带油的食物，而卖猪肉的摊贩都会给肉绑上草绳，方便人拎着。 「行，给你吧。」 齐大山把手里的肉递给齐詹，父子两人十分心急的往家里赶。 到了黑石村，果然碰上了村里的人。 「大山啊，你这是去干什么了？」 村里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太太，平日里并不上地，正在院子里做活，看见了推着独轮车的齐大山从自家门前经过，于是好奇的问道。 第16页 「婶子，石头今早有些发热，我带他去看大夫了。」齐大山神色如常的回道。 「呀，石头病了，他现在怎么样了？」那老太太十分关心的问了一句。 齐大山语气轻松的说道，「婶子，没什么大事儿，吃一两副药，回头就好了。」 「好，快回家吧，发烧的人吹不得风。」老太太嘴里催促道。 装作虚弱的说不出来话的齐詹，转头就嘻嘻的笑了起来，「爹，你说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哦。」 齐大山吹鬍子瞪眼睛的回道，「你这臭小子，还敢取笑你亲爹？」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沈氏早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哎呀，娘子，你的身子弱，怎么站在门口等呢？这里多冷啊！」 齐大山见了妻子忘了儿子，停了独轮车，连忙跑到了沈氏身边，关心的问道。 沈氏没有回答齐大山的话，反而是直接开口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怎么样，这黑石没出去了吗？」 「当然了，有我出马，娘子你就放心吧。」齐大山样子十分嘚瑟的说道。 「娘，黑石原来叫石炭，灵隐寺的空尘师傅见到它之后就决定要了，那6背篓的石炭，换了1200文钱。」齐詹迈着小短腿也跑到了沈氏身边，迫不及待的说道。 「那就好，有了这钱，咱们就可以把欠大嫂家的钱还上了。」沈氏是有几分风骨的人，她不愿意自己家欠钱，总是低人一头。 「娘子，你放心，晚上我就把钱还给大哥。」齐大山扶着沈氏进屋，等她坐下后，这才说道。 沈氏同意的点点头，「好，这事儿赶早不赶晚。」 「对了，娘子，我今天买了一条肥肉，不如做了，全家人解解馋，如何？」齐大山生怕沈氏说自己浪费钱不会过日子，于是小心的试探说道。 出乎齐大山的意料之外，沈氏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她反而是嘴角挂着微笑，伸手摸着一旁眼巴巴瞅着自己的齐詹，说道，「那就听当家的，咱们今晚吃肉。」 「哦，太好了。」齐詹高兴的原地蹦了起来。 「石头，你在家里装病，这两天不要出屋，省的露馅了。」齐大山本想要扛着锄头上田间去劳作，但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儿没叮嘱，转身对着齐詹说道。 齐詹忙点头回道，「我明白的，爹。」 「怎么碰上人了？」沈氏随意的问了一嘴。 「是啊……」齐大山仔细说了一遍回村遇到的人。 「行了，家里的事情你别担心了，去干活吧。」沈氏说道。 在齐大山走后，沈氏立即把齐詹赶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齐詹刚开始睡了一会儿，但是醒来之后的他就觉得异常的无聊。 茅草屋里的陈设早已经看了无数遍了，再看都厌烦了。 睁着眼睛发呆的齐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要是在现代还好，有手机有网络，随随便便就可以宅一天。就算是在末世，最少也有书籍可以看看。 现如今呢，好像就只能发呆了？ 第11章 读书的希望 为了吃晚上这一顿肉，沈氏十分大方的把一日两餐改成了三餐。 去齐大力家还了钱的齐大山，紧赶慢赶的回了家，一进屋来就闻到了一阵阵引人流口水的肉香味。 「爹呀，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慢，就等你了。」 齐有粮眼睛恨不得都长在那装肉的瓦罐上，见齐大山终于回来了，这才十分吝啬的给了他一秒钟的眼神。不过视线都没有多停留，很快就又重新转移到了瓦罐上。 齐詹心里想着，这才是有肉吃忘了爹娘的典型。 沈氏瞪了一眼齐有粮，十分嫌弃他失了往日里的礼数。接着她转头对着齐大山问道，「怎么样？大哥大嫂有什么话没有？」 「大嫂没说什么，只是大哥说他让我不要着急还钱，等手头宽绰了再说也不迟。」齐大山回道。 齐大山看的出来，大力哥是真心的。不仅如此，当她说要还钱的时候，大力哥还瞪了李氏一眼。 但是他也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能让大力哥和嫂子李氏因为钱的事儿生分了。 之所以回来的晚了，就是在大力哥家里劝了一阵，等大力哥不生李氏的气了，这才回来的。 「行了，不说那些了，咱们快吃吧，儿子们都等不及了。」齐大山脸上布满了笑容，说道。 瓦罐的盖子被沈氏揭开，肉香味四溢，更加的诱人了，齐詹口水不断的分泌，显然也是馋了。 「好了，别瞅了，都快吃吧。」 一斤的肉先切下一大半榨油，剩下沈氏才加了泡发的干菜顿了。因为家里穷，紧紧放了一些盐以及干蒜调味，香料什么是没有的。 齐詹夹了一块肥滋滋的肉膘，咬了一口，肥肥的，一咬就满嘴的肉香，他迫不及待的咽了下去，混合着杂粮粥，感觉它都好吃了一万倍的样子。 齐詹还在细嚼慢咽，却没想到转眼之间，瓦罐里的肉块已经下去了一小半。 他定睛一看，原来齐大山和齐有粮两人大口大口的吃着，看样子根本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一点儿慢慢品尝的意思都没有。 「爹，大哥，你们慢点吃，给我和娘留点儿。」齐詹欲哭无泪的憋着嘴说道。 第17页 齐大山整个不靠谱的傢伙，上午的时候还说让他多吃两块肉，结果到了真章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承诺，真是太气人了。 齐大山闻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他老脸一红，顿时把锅扣在了齐有粮的身上。 「好了好了，有粮，石头人小嘴慢，你是哥哥，让着他点儿。」 齐有粮环顾左右，似乎是感受到了小弟的怨念，他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恋恋不捨的放下了饭碗。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慢慢吃还不行嘛。」他嘟嘟囔囔的小声说道。 沈氏笑眯眯的看着家里的几个男人抢着吃肉，吃饭的时候仍旧慢条斯理的，样子很是优雅。 饭毕，齐詹满足的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愉快的打了一个饱嗝。心里想着，这有肉吃才真是快乐的日子啊！ 齐大山为了让肉香味在嘴巴里多留一会儿，就算是渴了也坚持着不喝水。 他屁股坐在木板凳上，整个人懒洋洋的说道，「娘子，我之前去大力哥家的时候，他和我说胡村长要请一个教书先生，等请好了先生就收拾一下村里的宗庙，当成学堂，让村子里有条件的人家都送孩子去读书呢！」 齐大山没觉得这事儿和自家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当成一件新鲜事儿说出来给家里人听听而已。 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的动作却都停住了，他们把目光转移到齐大山的身上。 沈氏率先说道，「当家的，大力哥有没有说过先生的束脩是怎么算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齐大山回道，「村长的意思是，得先计算一下村里有多少孩子读书，大家凑一凑银子，最后看银子请先生。」 沈氏瞭然的点头说了一句，「也是，好的先生花费多一些。」 齐詹听见他爹娘的对话，顿时眼睛一亮，村子里要请先生，这岂不是自己读书考科举最近的一条路吗？ 于是他连忙趁此良机表态道，「爹，我也想去读书去考科举，然后当大官。」 「读书？」齐大山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由于自己已经过世的老丈人是读书人的缘故，齐大山从妻子沈氏那里了解过一些科举的事情。 科举考试一共分三个等级，秀才、举人、进士。 读书人县试府试过了就是童生，他老丈人就是一个童生，因为战乱六十年的缘故，科举考试很多次都没有举行。老丈人直到去世前，一直没有机会参加院试，没有正式的功名。 而隔壁村子那个过了县试府试院试的读书人简林，就是一个秀才了。 秀才是地方自己举行的考试，等到考举人的时候就是上面派考官，考过了之后就是举人，可以免赋税。 而有了举人的功名，就可以去京城里赶考，过了就可以当大官了。 不过当大官这件事对于升斗小民齐大山来说真的是太遥远了。对于他来说，一个秀才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毕竟简林秀才公见到了县令都可以不用跪。这在齐大山看来，就已经是很可思议的一件事儿了。 这些思绪在齐大山脑子里快速的转了转，他完全收敛了面上豪放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齐大山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认真的对着他问道，「石头，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去读书呢？难道是因为刚刚听爹说村里要请一个教书先生吗？」 「我要当大官，成为一个比县令还厉害的人，这样他的小公子就不会欺负我了。」 齐詹眸子中带着几分坚定，齐大山看得出来这孩子是认真的，他不忍心让孩子的希冀破灭。 于是齐大山沉吟了片刻，说道，「儿子，读书是一件大事儿，我回头和你娘考虑一下。」 他说着，也同时看了一眼沈氏和齐有粮，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齐詹点点头，没有继续耍赖哭诉，特别乖巧的点点头。 「有粮，你想去读书认字吗？」 沈氏没有那么大的宏愿，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们会真的成为一个能取得功名的读书人。只不过不学四书五经，也可以跟着先生认认字，省的做一个睁眼瞎。 「娘，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齐有粮脑子迷茫一片，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在他有限的人生中，以后的路也能一眼看到头，那就是和祖祖辈辈的先人们一样，扛着锄头种地。他从来没有奢求过能上学堂去读书，这个选项也从来不再他的人生中。 第12章 花费 「娘子，你说石头想要读书这件事，我们要不要答应他呢？」齐大山平躺在床上，双手抱着脑袋，对着沈氏问道。 沈氏没有回道，她反而把话题踢给了齐大山，「当家的，你怎么想的？」 其实在沈氏内心中倒是希望自家儿子去读书的，毕竟当初她爹就是一个读书人，她更能体会到读书人社会地位之高，同时她也不想让自己儿子当一个永远只知道种地的泥腿子。 但是供养一个读书人对一个家庭来说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儿，读书科举的花费颇高。当初他爹一个童生每年都得用好几两的银子，父亲又不事生产，家底逐渐用光之后，沈家就败落了。 有这种前车之鑑在，所以，她不能鲁莽的替自己的丈夫做任何的决定。 第18页 齐大山沉默了片刻，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咬咬牙，说道，「我想要供石头去读书。」 「哦？」 沈氏倒是意外齐大山的选择，毕竟她以为自己的丈夫不会让石头去读书的！ 紧接着她凑近齐大山的方向，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选呢？不怕石头读来读去，最后什么也没考上，白白浪费了钱财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石头不行呢？」 齐大山说这话的同时，脑子里闪过今天在山阴县被那个小公子欺压的情形，心里头就感慨万分。 当时的情况明明就不是他们的错，但是碍于那小公子的势力，他们只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就只是因为他们的地位低下。 要是换成一个当官的，那小公子还敢这么欺负人？ 齐大山心里憋屈的同时，也想着如果他们不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以后遇到这种事儿，还是会有同样的遭遇。 而对于穷人来说，读书科举就是一步登天梯，迈过去那就是鲤鱼跃龙门，彻底的翻身了。 齐大山转了个头，侧身看着自己的娘子，笑着回道，「况且我觉得咱儿子挺聪明的。」 「这话怎么说？难道就因为他发现了黑石的用途？」沈氏摇摇头，说道，「石头不是说了，黑石能燃烧是他偶然间发现的吗？这不能证明他聪明。」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齐大山笑着摇摇头。 「我和你说的是，之前堂嫂来找我要钱……石头一下子就算出要200天，这难道不是说明我儿子聪明得很吗？」齐大山很是自豪的说道。 「真的吗？这事儿你怎么没和我说啊？」 沈氏初初听闻这件事，也很是惊奇。她平时是真的没有注意到石头竟然还会算学，不仅如此，他竟然还算的这么好这么快！ 「我这不是每天太忙，然后忘了吗？」齐大山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憨憨的笑了一下，回道。 沈氏仔细的琢磨了一番，然后说道，「如果石头真这么聪明的话，那咱们供他去读书也是可以的。」 齐大山兴致勃勃的说道，「就是这样，咱家有了石炭这个进项，以后不缺银子，也不怕花银子供孩子们去读书。」 最终齐大山拍板决定道，「那就先这么定了，具体的等教书先生来了再说。」 同一时间，回到屋子里的齐詹对着大哥齐有粮说道，「大哥，读书可以识字，科举有了功名，以后就可以不用辛辛苦苦下地干活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齐有粮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可是我年岁大了，恐怕再学也晚了。」 「大哥，只要你有心，什么时候读书都不晚。」齐詹接着劝道。 他是真心实意的想着自家大哥过的好的。毕竟家里发现了煤炭，以后卖出去也不缺银子花，齐有粮可以和他一起读书。 齐有粮心中被齐詹说的有些意动，他考虑了一下，回道，「那我就先去试试，要是没那个天赋就算了。」 「这样就好。」齐詹笑着点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齐大山还没有出门干活，村长胡贵就来到了他家。 「胡叔，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齐大山见到他，热情的招唿着。 胡贵年纪四十多岁，头髮白了一半，是个身材矮小的干巴巴的小老头。他人瘦小，但是精神头很好，从他偶尔眼睛冒出的精光就可以看出，胡贵是一个聪明人。 「今天来主要是有点儿事儿要说。」 胡贵坐下之后，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言辞恳切的对着齐大山说道，「大山，想必也最近也有所耳闻……」 「是村里要请教书先生的事儿吗？」齐大山若有所思的接话道。 「是的。」胡贵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也知道隔壁村里出了一个有功名的秀才简林，去年去他们那里收赋税的小吏们一个个态度好的不得了，交的粮食也没那么挑剔，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石说成9斗。」 胡贵说到这里，声音逐渐变得高昂起来，「小吏们态度为什么这么好？好不是因为他们村子里出了一个秀才公？看在简秀才的面子上，小吏们不敢得罪他罢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于别人村子的羡慕与对于自己村子的不甘。 「所以我也要村子里的娃娃们都去读书。」胡贵哼了一声说道，「我就必须相信咱们村子里不能考出来一个秀才！」 齐大山知道胡贵的来意，还不是劝他把家里的孩子送去读书？于是他也没有故意拖延，直接做出了决定。 「胡叔，你考虑的都对，您的这个决定我一定会支持的。」 胡贵闻言，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他笑呵呵的说道，「大山啊，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不过你不用担心，咱们有省钱的法子。」 「哦？」 对于省钱，谁都喜欢，齐大山见状，立马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我听教书先生说开始认字的时候不需要都买书以及笔墨纸砚。书的话，可以几个人共用一本，写的话用手指蘸着水写，或者做一个沙盘，用木棍写。」 胡贵自在的捋着自己的鬍鬚，咧着嘴说道，「如此算下来，家庭不富裕的孩子就只需给先生交束脩即可。」 「那么，胡叔，一个孩子要交多少束脩？」这个问题是齐大山最关心的了，他忙不迭的开口问道。 第19页 「一个先生一年10两银子，另外备粮食2石（377.6斤），肉干若干。」胡贵回道。 这笔钱真的不少了，要不是因为如此，胡贵也不至于挨家挨户的劝说让孩子们去读书，他主要的目的就是多几个人分摊一下费用。 胡贵接着比划着名说道，「这个先生他不管有多少孩子，教一年就是这些钱。」 这个人是胡贵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的一个落第秀才，他屡试不中，如今岁数已经太大，失去了继续科举的念头，这才想着谋一份教书先生的工作，养活自己和家人。 而且这样的人也有种好处，就是可以长时间在村子里教书，不会教一两年就走了。 只要有孩子们认真的学了老秀才肚子里的知识，不管多少年，总能有一个考中秀才的吧！胡贵在这里这么期盼着想到。 齐大山又问道，「胡叔，您觉得最终能有多少个孩子去读书呢？」 胡贵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能有个二三十人就算是多的了。」 最乐观的情况就是一户供一个男孩，甚至有的人家还会一个不让。毕竟男孩大了可以下地干活，要是出去读书那不仅要花钱还要白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怎么算也不合算的样子。 况且很多人家认为他们生来就是农民，祖祖辈辈也都是农民，没那个天赋、变不成读书人！ 齐大山问道，「那一个孩子需要教多少束脩呢？」 胡村长大概算了一下，「教书先生花费大概12两，去读书的人算20个，一个孩子就需要600文。」 「这不算多。」 600文钱，村子里的人家咬牙挤一挤还是有的。 「行了，事情我都说完了，不耽误你上地干活了。」 胡贵达成目的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送走胡贵后，齐大山就把齐詹和齐有粮叫来，说了自己的打算，「等到教书先生来了之后，你们兄弟俩一起去读书。」 「太好了，谢谢爹，我会认真读书，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齐詹乐颠颠的回道。 齐有粮也憨厚的保证道，「我也会认真学习的。」 「不过爹，我去读书了，家里的地怎么办？」齐有粮担心的问道。 「你就放心吧，想当初你小的时候干不了活，家里不也过来了。如今少了你，老子也照样种地。」齐大山很是豪迈的说道。 第13章 入学 在众人的极度期盼中，村长请的教书先生终于到了黑石村。 当天闹出的动静之大，可以说是黑石村自大夏建国以来排名第一的了，往后数年内也必然还是人们议论八卦和回忆的重点。 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的岑准就坐着牛车来到了黑石村。牛车没有车厢，几个箱子就暴露在众人眼中，也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 有好奇的小娃娃听见动静，害羞的跑到他附近，眨巴着眼睛观察这样一个和村子里画风完全不相同的客人。 岑准如今年岁大了，一切动作都慢悠悠的，和拉着他的那头老牛倒是相称。 他下了车，然后向一个看着他的小娃娃走过去，面容慈祥的问道，「小娃娃，请问一下，村长家怎么走？」 那小男孩小心翼翼的瞅了瞅面前的岑准，然后一字一句的认真回道，「爷爷，您沿着村子里的路往前走，中间院子最大的那家就是村长家了。」 岑准在心里也无法分辨那家的院子最大，无奈之下，只能对着小孩说，「小娃娃，要不然你领着爷爷去怎么样？」 「做牛车吗？」那小男孩眼馋的看着面前的老牛，他还从来没有坐过牛车呢！ 「当然可以了，你上来试试。」 那小娃娃刚欣喜的坐上去，没想到过了没多久胡贵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原来是有人见到岑准，就立马跑过去给他送信了。 胡贵见到岑准，立马热情的对着他行礼，笑眯眯的恭维道，「岑夫子，欢迎您的大驾光临，以后我们黑石村终于有了教书先生了，真是太好了。」 「老朽才是叨扰胡村长了。」 岑准倒是没拿读书人的架子，并没有鄙视农民出身的胡村长。反倒是他觉得自己以后在人家手底下生活，客气点是没错的。 「岑夫子，您请这边走，我带您去看一下你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暂时就是宗庙，那里边被胡村长特意隔出来几间卧室和厨房。外边的大堂就充当孩子们读书的地方，胡村长还特意让做木匠的齐大力打了一批桌椅和板凳，如今已然有学堂的气氛。 胡贵站在宗庙的外边，他心里有些忐忑，生怕岑准不满意。于是语气中充满了歉意的对着岑准说道，「岑夫子，我们这里人少村贫，条件简陋，真是委屈您了。」 岑准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道，「欸，胡村长，来之前我就知道这里的条件了，你请我的时候也说的一清二楚，我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他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再说了老夫从前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出身，什么条件的日子都能过的，村长你就不用担心了。」 胡贵这才放松了许多，引着岑准进了院子，老牛被绑在一旁，胡贵给它添了些草料。 两人一起把岑准的行李箱归置到室内后，相对而坐。 胡贵问道，「岑夫子，这回怎么不见您的家人过来？」 第20页 岑准回道，「家里还有些杂物要处理，我没什么事儿就先过来探探环境，稍后内子他们就会过来的。」 「这样。」 胡贵和岑准闲聊了片刻，然后约定晚上一起到胡贵家给岑准接风洗尘，就告辞而去了。 而齐詹见到岑准是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了，他和大哥齐有粮被齐大山领着来送束脩。 在人群里，齐詹也同样看到了对他不停挥手的三福，「石头石头你也来了，以后我们一起读书哇。」 「你家里就你一个吗？」齐詹走了过去，侧头问道。 「对啊，我爹说大哥二哥他们岁数都大了，读书就是浪费时间。况且哥哥们跟着爹学了十年的木匠功夫，现在改行也得不偿失，于是就让年纪最小的我来了。」三福摇头晃脑高兴的说道。 齐詹心想也是，木匠干好了也很赚钱，读书没天分的话不如学木匠，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门手艺。齐大力就是靠着这木匠手艺养活自己一大家人，并且时常接济齐大山的。 「好了，你们两个小娃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说说笑笑的，快都给我闭嘴，乖乖站着，一会儿就轮到咱们了。」齐大力板着脸十分严肃的对着两人教训道。 三福像只被吓着了的鹌鹑一样，立刻闭嘴不言。齐詹看他的样子，顿时捂着嘴偷笑。 果然如齐大力所说的一般，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面对着岑准，齐大山和齐大力分别给出了银钱粮食以及肉干的束脩，并且嘴里介绍着要上学的三个学子。 齐詹、齐有粮和三福三个一起向岑准问好，岑准受了礼，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这场拜师礼就算是完成了。 这就是齐詹见到岑准的第一面，以后他将随着岑准开始读书认字，迈向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回去的路上，齐大力对着齐大山问道，「大山，你送了两个儿子去上学，之前也还了我一两银子，你手头还够花销的吗，用不用哥哥再借您一些。」 「大力哥，不用。」齐大山制止了还要继续劝说的齐大力，然后抢先一步说道，「大力哥，我要是真缺银子了，肯定会找你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我可不是那种脸皮薄的。」 齐大山说到这里，哈哈的大笑起来。 齐大力一点儿也没介意齐大山的直白，反而他很欣赏齐大山有一说一的性格，两个人也是因为性格合得来，堂兄弟处成了亲兄弟的感情。 正式开学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 那时候春耕已经忙完，种子都种到了地里，农忙已经过去，学生开学不耽误地里的农活。 到了那一天早上，齐詹和齐有粮兄弟俩穿上自己最整洁干净的衣服。由于昨天晚上破天荒的洗了澡，他们浑身上下清爽的很，整个人显得异常的神采飞扬。 进了学堂，屋子里面已经有了十多个孩子，他们一个个的都端正的坐在桌子前，乖乖的望着最前面的岑准。 「夫子早。」 「嗯，早。」 齐詹和齐有粮问好后，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好。 又等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岑准领着他们拜了孔子的画像，然后才开始一天的教学任务。 「入学之后都是要从童子书看起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统称三百千，主要是认字儿的。等这三本学完之后，还有《弟子规》《朱子治家格言》，教你们基本的做人道理。这些学完之后，才可以开始学习关于科举考试的内容，也就是四书五经。」 岑准年纪虽大，但是中气十足，站在屋子里对着新入学的小萌新们侃侃而谈，「科举对于你们来说还太远，就先不继续拓展说了。咱们目前主要学习《百家姓》，我先整体诵读一遍，你们认真听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百家姓终。」 齐詹默默的在下面听着岑准诵读，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字说的极慢，显然是为了让学生们能听清楚。 「《百家姓》全本一共568个字，咱们今天学习8个字就可以了。」岑准放下手里的书籍，然后瞅着底下的所有人，说道，「你们跟着我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齐詹等人开口念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接着又重复了几遍，岑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让学生们都过来围在身边。 「现在学第一个字，赵，你们仔细看我的下笔方向和顺序，都认真看啊！」 众人纷纷点头，全都长大了眼睛，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之后岑准用毛笔蘸了墨水，写了一个赵字，并给学生们相互传阅。 村子里的人家都穷，没有人买笔墨纸砚，大傢伙都是准备了沙子，用木棍在上面写字。 当岑准写的纸传阅到齐有粮手里的时候，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上面未干的墨迹，眼神中闪过一种激动的神情。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写有文字的纸呢！ 在齐詹眼中，这纸有些粗糙，些微的泛着黄，根本没有现代那般的雪白，但是在齐有粮这个古人眼中，已经是异常珍贵的东西了。 齐有粮小心翼翼的把纸平放在桌子上，脑子里回忆着刚才岑准书写的过程，然后照着上面的形状，在沙面上描摹。 「哥哥，你刚才这个笔画写错顺序了，最开始应该是横竖横，而不是横横竖。」齐詹看着齐有粮的动作，为他指正道。 第21页 齐有粮怀疑的看着齐詹，又瞅了瞅纸上的字，嘴里说道，「不对吧，我记得夫子好像就是写的横横竖啊？」 齐詹确信的摇摇头，回道，「不，大哥，你肯定是记错了。」 「这……」 「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岑准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于是走过来，问道。 齐有粮于是快速的把两人的争议说了一遍，「夫子，这开头到底是怎么写的？我的对，还是我弟弟说的对？」 岑准回道，「确实是你弟弟说对了，横竖横。」 说着他拿起木棍又给齐有粮演示了一遍。 在岑准走后，齐有粮嘆了一口气，「哎，石头，我真的是太笨了。」 第14章 单独授学 齐詹听得此言，立刻安慰道，「哥，你不要气馁，只是你刚刚站的位置不好，没有看清楚罢了。」 齐有粮闻言，自嘲的笑了笑，「石头，你还是不用安慰我了。你哥我个子高，当然看清楚了，不过就是没记住罢了。」 不过齐有粮是一个性格坚韧之人，他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鼓起勇气在一群小豆丁中上学，可不会被这么一点点的挫折所打败。 很快齐有粮打起了精神，认真说道，「嗯，石头，我再写一遍这个赵字，你看看有哪里不对的？」 「好。」 齐有粮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岑准的下笔顺序，然后才开始动笔。 赵（赵）字的笔画不多，一共14个，很快齐有粮就写完了。 齐詹说道，「不错不错，这回对了。」 「那好，我就继续练习了。」 这之后，齐詹也没再关注齐有粮，开始自己练习起来。 岑准这边看大家都练习有一会儿了，就看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单独指导，务必让每一个学生记住赵字的正确写法。 这些黑石村的孩子虽然都是第一天接触写字，但是都很用功，绝大多数人都记住了赵字的写法，就算是笔画有所错误，但是在岑准的指导下，很快就能准确的写出来了。 很快就轮到了齐詹。 因为他早就有基础，所以写字的时候横平竖直，就算是繁体字一笔一划写出来之后，结构十分工整。 不像旁边齐有粮沙盘里写的那个字，丑丑的，一看就是初学者写出来的。就像现代小学生的笔迹一样，十分的幼稚。 岑准心里是十分惊讶的，没想到齐詹写的这么好。 「你是之前学过写字吗？」岑准对着齐詹问道。 「回夫子，并没有，学生是头一次写字。」齐詹无法言明实情，只能厚着脸皮这么说了。 岑准眼睛顿时一亮，对于眼前这个言谈举止镇定的小孩产生了好奇心。 「你叫什么名字？」 齐詹站起身来，十分恭敬的回道，「回夫子，学生姓齐，小名叫石头。」 岑准问了齐詹的名字，没有再说任何话，「嗯，好，坐吧。」 在接下来的教学过程中，齐詹一如既往的优秀，比同村子所有的学生表现都亮眼。而岑准也在第一天就记住了他的身影。 下学堂后，所有的孩子都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三福凑在齐詹的身边，眼神十分敬佩的看着他，说道，「石头，你真厉害啊，岑夫子教的8个字我看你都记住了呢！」 他说到这里，颇有些丧气的样子，「我就不行了，脑子笨的很，记住了一会儿就忘了。」 齐詹拍了拍三福的肩膀，对着他安慰道，「三福，你要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勤学苦练，只要你用功，肯定会进步的。」 「勤学苦练？」三福喃喃的说道。 对着这个词他是头一天听说，于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齐詹后边接着说的用功，他是听明白了。 齐詹以为三福没听懂，于是换了一个具体说法，「大伯是木匠，大福哥哥刚开始学木匠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不会嘛，但是他一直学一直学，现在也初见成效，可以做简单的家具了啊！」 三福想起哥哥学艺的过程，也露出了会心一笑，「嗯，是这样的。」 一旁的齐有粮重重的点头说道，「石头，你说得太对了。」 三人分开之后，齐詹和齐有粮又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山脚下的茅草屋中。 这时候沈氏已经做好了饭，就窗户边向外张望。齐詹两人一进院子，沈氏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回来了，第一天上学堂，怎么样，还适应吗？」想必每一个母亲对于刚上学的孩子都有这样的担忧，沈氏也丝毫的不例外。 齐詹放下怀里抱着的沙盘，对着沈氏说道，「娘，你不要担心，岑夫子人很和善，我们都适应的很好。」 「那就好。」 接着沈氏又笑着问道，「你们今天学了什么？快，说给娘听听。」 「娘，我们今天学了《百家姓》，我给你背一句啊。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次回话的是齐有粮，他整个人十分兴奋的样子，「我不仅会背还会写呢！」 此时的齐有粮特别像一个刚学会了新东西找人炫耀的小朋友，齐詹心里暗暗的笑了一下，没想到一向憨厚的大哥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沈氏很捧场的接话道，「哦？都会写了啊，来给娘看一看。」 齐有粮早有准备一般，准备好自己的沙盘，开始写字。 第22页 「王李周吴」这四个字是最简单的，齐有粮写起来很快，「赵孙」两个字稍稍复杂，齐有粮想了一会儿，也成功的写了出来。 不过轮到「郑钱」两个字时，齐有粮就卡壳了，脑子怎么想也不会写。他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弟弟，可怜巴巴的瞅着齐詹。 齐詹是很什么人啊，很快就上前解了齐有粮的尴尬，他拿过齐有粮手里的木棍，刷刷几下，提笔而就。 「真是的，我之前明明都记住了，可是一到家就忘了。」齐有粮看着沈氏苦着一张脸说道。 沈氏安慰他说道，「有粮，没事，你不是还记住了其余的6个字嘛。」 齐詹是知道人的记忆曲线的，人有段时间记忆，但是在48小时内会遗忘绝大多数的信息，所以对于新知识点，总是要反覆的记忆才可以不被遗忘。 他对着齐有粮建议道，「大哥，你记不住的话，可以刻在木板上，忘了就看一遍，这样你早晚有一天会牢记于心的。」 齐有粮闻言，高兴的叫了出来，「石头，你这法子好，我现在就把这几个字刻出来。」 他像得到了灵丹妙药一般，立刻跑去找合适雕刻的木板了。 这行动力，看的齐詹目瞪口呆。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岑准就一直教学生们学习《百家姓》，每天还是一句，先背后写。 不过随着学生们认字的增多，岑准也会隔个几天来一个测试，以考察每个人的学习进度。 而这一考察，就让岑准发现了一个表现异常突出的人——齐詹。 他发现这个小名叫做石头的小男孩，记性特别好，每天教他的知识都牢牢的掌握了，即使是隔10天之后再考察，他也丝毫不会出错。 这个学生的天赋在岑准看来，可是比他当年还出色的。要是继续攻读下去，成就肯定会超过现在的他。 岑准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什么？夫子，你要单独教我？」齐詹初听闻岑准的话，心里顿时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岑准会给他开小灶。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毕竟他过目不忘加上早有基础，所以岑准教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要不是没有书籍在手里，他早就想自学了。 「是的，这件事儿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 岑准没把齐詹当成一个小孩子煳弄，而是真心实意的说道，「石头，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我发现你的天赋是我见过的孩子中最好的一个。我觉得不能浪费你的天赋，让你和一群学的慢的孩子一起。长此以往，你会产生骄傲自满的情绪，对于科举一途，恐无裨益。」 齐詹明白不太明白岑准最后一句话里的意思，他一头雾水的看着岑准，问了出来。 「我怕你误以为学习容易，科举很简单。」岑准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你这算是刚开蒙，还没有正式步入科举一途呢！」 齐詹闻言，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让他好奇的是，目前这个他认知中从未有过的朝代，科举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而以前他没有途径得知这具体的信息，现如今岑准在他面前，这不正是一个好时机吗？ 「夫子，那么科举到底要考什么呢？」齐詹问道。 「帖经，墨义，策问，诗赋。」 岑准开始详细的解释道，「帖经，考察背诵能力，四书五经给你一句，接下面的。这个很简单，一般人用功就能过。墨义呢，则是考察你对经书的理解，这个买本大儒的註解，找个老师教一教也没问题。」 「诗赋则靠天分了，得从做对子开始，平仄押韵不能错，做出的诗句或生动或美。作诗做的好不容易，但是做的一般也不难。最难的就是策问了，无数的学子们都败在了这一关。」 「在四书五经中抽取一句话，你得破题，说出自己的观点，论证。很多时候考生的见识有限，根本没有好的观点也无法论证。这点对于家学渊源、在官场上有人脉的学子，反而更有优势。」 岑准嘆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举人要去个人当幕僚的原因了，它是一种快速接触官场上信息的方法。对于朝廷发生的大小事情，都有官府邸报可以获知。」 齐詹心里却不以为意，因为他可是受到后世网络信息大爆炸薰陶过的人，见识不是古代信息闭塞之人可比的。对于策问他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怕，相反的是，作诗对于他来说感觉会更难一些。毕竟在现代社会，人人都说大白话，哪里有几个能作诗的呢？ 于是岑准对齐詹单独授学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15章 来人 齐詹被岑准留堂了，原因当然不是批评坏学生，相反的是，他要对齐詹开小灶。 「今天先教你完整的《百家姓》，来跟我背一遍……」 岑准两句两句的教，齐詹就跟着岑准的背诵。 「来，这本书你拿回去，有不会的就好好看一遍，争取尽快把这书上的文字全都背下来。」岑准将手头的《百家姓》递给了齐詹，眼含笑意的叮嘱道，「又不会的，再来问我。」 「是，我知道了，夫子。」齐詹手里捏着《百家姓》这本书，心里满是感动。 其实他知道岑准是拿了村里固定的工资的，他完全可以不用单独教自己，毕竟没有额外的钱拿，何必搞得这么辛苦呢？ 第23页 但是岑准却没有这样，反而是很看重齐詹，不仅抽时间单独教，还把珍贵的书籍借给了他，这真的是让齐詹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重量，满满都是感动。 回家之后的齐詹受到了家里人关切的问候。 「石头，岑夫子找你有什么事情？」齐大山率先问道。 齐詹回道，「夫子说我学习进度比较快，要单独教我。」 同时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书籍，面上十分骄傲的说道，「看，这是夫子借给我的。」 「天啊，我还是头一次摸到纸质书呢？」齐有粮珍惜的看着那本蓝色封皮的书，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见齐有粮这般眼馋的模样，齐詹顿时伸手一推，「诺，大哥你可以翻看一下。」 齐有粮搓手，内心渴望，但是又有些害怕，「还是不要了，我怕给碰坏了。」 「大哥，你小心点儿就行了，不要担心，这东西不会一碰就坏的。」齐詹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有些酸涩。 要是在现代，谁还会对一本书这么珍重的看待呢？也只有知识匮乏的古代，才会出现这种难得一见的场景了。 齐有粮看完，书传到了沈氏的手里，她怀念的看着封皮上的文字，伸手摸了摸，略有些感慨的说道，「我还是父亲在世时碰过这书籍的，到现在都有十多年了。」 「石头，你好好用功，万不可辜负岑夫子对你的栽培，知道吗？」沈氏放下手里的书，神情认真严肃的对着齐詹告诫道。 齐詹重重的点头回道，「娘，我省的，您就放心好了。」 等兄弟两人进了屋，沈氏转头对齐大山说道，「当家的，岑夫子对石头很看重，这恩情我们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娘子说得对，那我该怎么感谢岑夫子呢？」齐大山点头应道。 「银钱目前咱们给不了，我看不如咱们给岑夫子干点儿粗活吧。」沈氏略微思考了片刻，看着齐大山说道。 「也好，那具体怎么做呢？」 「砍柴，放牛。」 就在这时齐詹走了出来，说道，「爹，你平日里下地已经够辛苦了，孝敬夫子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 「这不行，我不能耽误你读书的时间。」齐大山死活不同意齐詹的提议。 「爹，读书也要劳逸结合，不能每天光坐在那里读书看书，否则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死读书的书呆子的。」齐詹嘴里噼里啪啦的对着齐大山劝着说道。 沈氏闻言，立即笑了出来，「你这孩子，什么死读书，书呆子的啊，竟会胡说。好好的编排人家用功读书的学子，真是该打。」 齐詹没说话，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儿，他才对着两人开口说道，「爹，平日里光读书是不行的，夫子都说了，乡试连考三场，每场考试要考三天，没点儿体力是坚持不下来的。所以我光读书还不行，平时也得勤加锻鍊身体才对。」 本来齐詹也想像在末世一样，每天保持大量的运动，但是他这念头就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而已，并没有付诸实践的意思。 因为运动就要消耗能量，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得大量进食才不至于饿肚子。可是目前老齐家连温饱的问题都没有全部解决，如何能供应的上他的吃食呢？ 「阿兰，我看石头说的有理，不如我们就把这件事交给他好了。」齐大山转头看着沈氏说道。 「也好。」沈氏点头应道。 于是齐詹就这样开始了每天早上去砍柴，然后上学，傍晚去给岑准放牛的生活。 本来刚开始岑准说什么也不同意齐詹给他干活的，但是在齐詹给他展示了自己背诵《百家姓》的成果后，一下子就把他给镇住了。 岑准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真的是一种得天独厚的让人异常羡慕的天赋了。 不过得知这个好消息后，岑准倒是对齐詹考取功名这件事儿有了更足的信心，教他的时候，对他的要求随之也水涨船高。 岑准对于齐詹的另眼相看，很快就被村子里的所有人知道了。 他们不服气，为什么同样是岑夫子的学生，齐詹凭什么比他们得到更好的待遇。 很快的，胡村长听见自己在学堂的小孙子不满的抱怨，而跑来找岑准了。 当然胡贵并没有这么傻上来就质问，他话说的很委婉，「岑夫子啊，咱们村子还是有不少其他可以成材的好苗子，不如你也一起考虑考虑，怎么样？」 当然他私心里是想要让岑准收的小孙子为徒，给予更多的指导。 岑准闻言，摇着头，很是无奈的一摊手说道，「村长，不是我故意区别对待，只是其他孩子的资质实在不及石头。」 「这……\"胡贵一撇嘴，明显不信的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那小子有什么突出的呢？」 「那孩子能过目不忘，《百家姓》一共568这个字，他不过一日就全都背了下来。这份天资，老夫生平所见仅为一人尔。」岑准颇为骄傲的对着胡贵说道。 同时也很欣赏看到他一副惊掉了下巴的模样。 这次的质问以胡贵的败北而告终，自此以后他再见到齐詹家里人的时候，态度都更加的亲切和蔼了。 这一天，齐詹刚刚放牛回来，到了岑夫子院子门口，就看到了好几个陌生的人在他周围说话。 第24页 齐詹看这情形和状态，心里判定是岑夫子的家人到了。 他正思考间，就听见了岑夫子的招唿声，「石头，快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是，夫子。」齐詹把牛绑在了棚子里，这才走上前。 「石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吴氏，这位是我的大孙子岑礼。」岑准指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齐詹向两人问好。 「夫人，礼儿，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聪明的学生石头。」 那个身材富态的妇人，面容有些衰老，但是性格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她态度可亲的对着齐詹说道，「石头，我之前可是听你夫子夸了你好久，如今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石头，我以后会像你学习的。」岑礼一板一眼的说道。 「对了，石头，以后你就不要给我放牛了，我让阿礼替你。」岑准突然说道。 「夫子，这……」 齐詹看了一眼面前穿着长袍的岑礼，眼前这孩子也不像是个会干活的啊，他能行吗？ 岑礼嘴角一咧，回了一句，「石头，你放心好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这牛也是我餵的。」 「这好吧。」 既然有人抢着干活，他也就没再争执下去。 第二天，岑礼出现在了学堂中，引起了全部人的围观。 「石头，这人是谁啊？」三福好奇的打量着穿着一身崭新衣服的岑礼问道。 齐詹回道，「他是夫子的孙子，叫做岑礼。」 「他坐在这里是要和我们一起读书吗？」 齐詹猜测着说道，「应该不能吧，毕竟他是夫子的家人，肯定比咱们启蒙早的。」 古人孩童的启蒙时间一般是在六七岁，而看岑礼的个子，少说也有十岁了。岑准身为一个读书人，肯定不会耽误自家孙子的前程。 第16章 毛笔字 「哎，石头，石头，坐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子是谁啊？我看着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啊？」三福凑到齐詹身边，捅了捅他的后背问道。 「你说话客气些，人家可是岑夫子的孙子岑礼，小心他回去告状，让你被打手板。」齐詹压低着声音，吓唬着三福说道。 三福想起岑夫子那吼吼的戒尺，顿时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疼，连忙用手捂住了嘴，闭口不言。 过了一会儿，他又瞅了瞅岑礼坐着的位置，对着齐詹小声说道，「石头，岑礼是不是以后也要和我们一起读书了？」 「这个不是。」齐詹摇摇头，「岑礼他现在已经开始学习《论语》了，他比我们的进度快很多。」 这是昨天他见到岑礼之后，岑礼自己给他介绍的情况。 岑礼身为岑秀才的孙子，他读书的目的就是科举取致仕。相反，黑石村的大部分学子，他们在岑准的心中，很大一部分就只能是读书识字摆脱文盲的帽子，而不会走上科举一途。 科举一途，除了个人的天资以外，考的还有学子家庭的底蕴，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所以对于黑石村的一般孩子，他就教《百家姓》。而对于学习能力突出的齐詹，他会额外的加快他学习的进度。 比如现在，齐詹已经学完了《百家姓》，正在学习《三字经》。 就在大家对出忽然出现的岑礼窃窃私语的时候，岑准迈着悠然的步伐，慢慢的走了进来。 「夫子早上好。」 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对着岑准弯腰行礼问好，当然新来的岑礼也不例外。 「好了，开始抽查昨天学习的内容。」 撂下这句话，岑准就开始把学子们一个个叫道自己的面前背《百家姓》。 齐詹看着一个个紧张的快要冒汗的人，心里淡定的一笔。轮到他大哥的时候，他还给齐有粮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这个手势齐有粮知道什么意思，因为齐詹在他读书之后经常用，他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给自己打气。 全篇的《百家姓》齐有粮虽然背的磕磕绊绊，但好在最终还是过了，而三福就有些惨了，背了一小半就完全不会后边的东西了，气的岑夫子狠狠的打了他几下。 「三福，上课时态度要端正，下课之后也要认真努力背书。」 望着神情严肃的岑准，三福苦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说道，「谨遵夫子教诲。」 「石头，到你了。」 齐詹没有一丝胆怯的走上去，然后《百家姓》的全文张嘴就来，「赵钱孙李……百家姓终。」 在齐詹背诵的时候，下面坐着的岑礼也放下了手里的书，把目光转到了齐詹的身上。 他听着齐詹的背诵，时不时的点点头，同时心里想着，这齐詹不愧是自己爷爷看重的人，年仅6岁，初初接触这东西，就表现的还挺好。 「嗯，好，石头背的很好很流利。」岑准摸着自己的鬍子，很是满意的点头，眼里全是对齐詹的赞赏。 「你们一个个的看看石头，看他背的多好！」 此时的齐詹就是老师口中的别人家的好孩子，被用来教育学习不好的学渣们。 「夫子教的东西回去得下苦功夫复习，最终牢记于心才行。三福，说的就是你，你小聪明是有的，但是怎么最后还不如有粮呢？还不是有粮他比你努力……」 岑准这一顿巴拉巴拉的批评，除了学霸齐詹心里很淡定外，很多人都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第25页 三福也下定决心，回头定要好好努力，超过齐詹不敢说，但是一定不会让齐有粮赶在他前面。 岑夫子训完了人，就开始了今天的教学内容。 「现在我们来继续学一下写字……」 下课后，齐詹照例留下，而这回屋子里还剩下一个岑礼。 岑夫子没管自己的孙子，他坐在椅子上，对着齐詹说道，「石头，《百家姓》500多个字现在你已经全部会写了，不过你都是在沙盘上用木棍写的，毕竟和写毛笔字不同。对于科举来说，虽然已经是煳名誊录，但是写的一手好字，在与文人好友的交际中，还是很重要的。」 说着岑准就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笔墨纸砚以及字帖递给了齐詹，接着说道，「这我是送给你的，回去之后勤加练习。」 看着面前这一堆东西，齐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扫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岑礼，然后收回视线，连连摆手说道，「夫子，这些东西学生不能要，学生不能让您破费……」 齐詹话还没有说完，就立刻就岑准伸手打断了，他板着脸说道，「石头，你是我见过的天分最高的学生，我不忍你因为家穷而埋没自己的才华，你知道吗？」 岑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岑礼莫名的看了一眼齐詹，此时他心里有些不服气，对岑准说齐詹是他见过的天分最高的学生这句话打心眼里不服。 毕竟他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对于自己的才能是十分自负的，不相信一个小山村出身的泥腿子会比他强。 岑准看着齐詹，言辞恳切的对着他继续劝道，「你要是觉得占了夫子的便宜，心中过意不去，何不等到以后有能力了再报答我呢？」 齐詹心中感动不已，「这……」 「石头，你就收下好了。再说了，笔墨纸砚这东西夫子自己也是要用的，买它们真的没有花费多少！」岑准把东西放在齐詹的怀里，不容拒绝的说道。 「那好，学生就收下了，谢谢夫子的馈赠。」齐詹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报答夫子的。 齐詹也是第一次写毛笔字，但好在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岑准那里经常接触这些东西，所以知道是怎么用的。 所以拿回新毛笔的第一步就是开笔，用温水将新毛笔的笔锋全开。 「石头，你在干什么呢？」 就在齐詹开笔的时候，齐有粮走了过来，蹲在他身边问道。 齐詹回道，「我在□□毛笔，这样能增加运笔时的流畅度。」 「你这毛笔是爹给你买的吗？」齐有粮羡慕的看着齐詹手里的笔，口水都快要流了下来。 说实话，在村子里读书的这些孩子全都对岑夫子手中能写字的毛笔感兴趣，但是奈何这笔墨纸砚样样都要花钱，所以除了村中最富裕的村长家的孙子，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拥有这些东西了。 现在看见自己弟弟手里的东西，齐有粮他怎么可能会不羡慕呢？ 「这不是爹买的，是岑夫子送给我的。」 兄弟姐妹之间就怕爹娘处事不公，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以来就是大忌。所以在齐有粮问出上面的话之后，齐詹第一时间就澄清了事实。 「石头，岑夫子真是特别喜欢你。」齐有粮感嘆的说了一句。 齐詹笑了笑，没有说话，回屋继续自己的写字大业。 他倒少许水在砚台上，墨条慢慢研磨，用毛笔蘸墨汁在早已经铺好的白纸上书写。 齐詹按照岑准之前所教的毛笔字书写方法，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笔桿，中指在外，无名指小手指在内的标准方法拿笔。 岑准给齐詹准备的字帖是馆阁体，其书法风格因为秀美圆融，而深受当今圣上的喜爱。 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在朝野上下争相效仿的情况下，学子们以写的一手好馆阁字体而自豪。 继而，这种字体在大夏朝也多应用于科举考试。 现在齐詹初学的就是这种圆润、方正的馆阁体。 齐詹写了一个「一」字，每一个笔画都有入笔行笔收笔的过程，而一字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 齐詹看着纸面上那粗细不一的一字，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他之前是高看了自己，这毛笔字和钢笔字差别还蛮大的。 钢笔字是硬笔书法，下笔会硬一些。但是毛笔的尖是软的，笔按下去就粗，笔提起来就细，而在写字过程中的拿捏，还要自己多加练习才能掌握这其中的诀窍。是以，练习书法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石头，能让我试试吗？」齐有粮眼馋的看着齐詹写的字，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心试探的问道。 齐詹把笔一推，十分大方的说道，「当然可以了。」 笔墨纸砚这东西在齐有粮看来珍贵，但是在齐詹看来，就是一普通的写字工具，他当然不会藏着这东西，不让他的亲兄弟用了。 「谢谢，谢谢。」 此时的齐有粮高兴的像一个傻子，他嘴角咧的大大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兴奋之情。 「大拇指食指捏着……」齐詹一点儿一点儿的指导齐有粮握笔的手法，直到满意之后，才开口说道，「好了，你开始写吧。」 齐有粮兴致勃勃的落笔，但是看着白纸上那大大的一团墨迹，嘴角顿时就拉了下来。 「大哥，你才第一次写，不要着急。」齐詹从旁说道，「你蘸墨汁的时候不要太多。」 第26页 齐有粮从新来过，这回好多了。 他新鲜了一会儿，然后就克制的把笔递给了齐詹，说道，「石头，你还是自己写吧，我玩一会儿就够了。」 齐詹没拒绝，只不过嘴上说道，「大哥，你要是下次还要写，可以直接用。」 「好。」齐有粮闻言，笑的十分灿烂。 第17章 成亲 转眼间到了四月份，这一日齐大力家有了喜事儿。 俗话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四大喜事，齐大福今天晚上就要做那一回人人羡慕的新郎官。 这一大早上，齐大山一家就早早的起来，紧赶慢赶的忙乎完地里家里的一些活计，然后吃过早饭就到了齐大力家。 「大哥大嫂，恭喜恭喜，今天过后就有儿媳妇孝敬你们了！」齐大山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说道。 齐詹跟在齐大山身后走进院门，眼睛一扫，此时屋子里已经是热热闹闹一片喧嚣了，齐大力李氏以及和他们家交好的一些人都过来帮忙了。 另一头，齐大力听见齐大山的话，丝毫不惧，他笑呵呵的和齐大山调侃着，「我看你家有粮也到了岁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找个媳妇啊？」 「快了快了。」 有这卖黑石作为后盾的齐大山，对于儿子的终身大事儿可没少考虑。不管怎么看，他也得给有粮找一个五角俱全、样样都不差的媳妇才行。 齐有粮如今正是十三四岁年少慕艾脸皮薄的岁数，如何听得大人们这般取笑的言论，他立即耳根子爆红，脸红的像猴屁股一般，慌忙的躲了出去。 齐詹看着自家大哥如此纯情的一面，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其余人等见状，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抱着小婴儿的沈氏见不得自己的大儿子被人欺负，于是张嘴转移了话题，她走到李氏身边询问道，「大嫂子，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 李氏抚了抚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髮，对着沈氏推辞着回道，「小兰，这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你身子弱，还要顾着孩子，就不用你帮忙了。」 对于这个身子娇弱的弟妹，她言语之中颇为关切，考虑的倒是很周到了。 不过沈兰可不是看着别人忙碌而自己在一旁看着的性子，她摇摇头，拒绝道，「嫂子，我身子弱不假，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你尽管吩咐，我决定不会给你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见到沈兰这副坚定的模样，李氏不好再多加推辞，于是她扒拉着手指头嘀嘀咕咕说道，「目前要做的就是装扮拜堂和新房，比如贴喜字、绑绸带、准备果盘等，小兰，你看看有什么轻省的活计，你就去帮帮忙好了。」 沈兰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接着李氏又对着齐詹吩咐道，「石头，你如今进学了，也是个懂事儿的孩子了，伯母交代给你一件事儿，务必要办好，能不能行？」 当男子汉的就没有不行的，齐詹挺着胸膛，大声的回道，「伯母，有事儿你尽管吩咐。」 李氏看着昂着头的齐詹，弯着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石头，你的任务就是把院子里的孩子带出去，不要让他们在这里玩闹。」 李氏也是不想这么多的孩子在这里耽误大人们忙事情，这才有了这样的嘱咐。 齐詹立马点了点头，「好啊。」 说实在的，他目前还是个稚童，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不如去看小孩子呢！ 不过很快的，齐詹就后悔接下来这个任务。不为别的，就是这帮小傢伙们真是太吵闹呢！ 他苦巴着一张脸，在心里为自己的耳朵哀悼。 都说吵闹的女人她的声音堪比鸭子，但是在齐詹看来，这闹腾的不停的一堆熊孩子也不遑多让，简直是魔音穿耳，真是折磨死人了。 「石头，你在这里发呆干嘛呢？快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啊！」 三福岁数和齐詹差不多大，虽然已经上了学堂，但是性子里还是如往常那般爱玩爱闹，一刻也不愿意消停。他看着自己的兄弟在一旁傻愣愣的样子，心里觉得他被冷落了，于是非常热心的招唿齐詹一起玩，想要齐詹融入进去。 对于三福的这个提议，齐詹敬谢不敏，他闻言，拼命的摇着头，嘴里坚决的否定道，「三福，我还想着要温习一下今天夫子教的东西，就不和你们一起玩了。」 当然这话其实是齐詹特意找的一个藉口，对于每天岑夫子教的东西，齐詹早已经倒背如流，才不会在课后复习呢！ 更何况，这种蹦蹦跳跳的小孩子游戏，心理年龄是成年人的他根本克服不了自己的羞耻心去参与其中。 三福过来拉了齐詹两次，见他始终无动于衷的样子，最终很是无奈的放弃了对他的劝服，转而自己快乐的去玩耍了。 这回周边没有了人，齐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之后他十分无聊的蹲着，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胡乱的划着名。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齐詹蹲在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大人们，他们端着自家的碗筷以及板凳桌子送到了齐大力家。 这是早就已经订好的事情，农村结婚，碗筷和桌椅板凳都是借的，而且隐蔽处都刻着自家的名字，就是怕回头还错了。 这和现代在饭店办酒席不同，因为古代都是在自己家办的婚礼，最多就是请一个手艺好的厨子上门做菜。 第27页 齐大力家虽然日子过得去，但是也不是富裕人家，大福成亲一事，办的当然处处节省。 俭省并不代表着礼数不足，在成亲的前三天，齐家就已经把新做的四样衣服以及在县城店铺里购买的一套首饰送到了女方家中。 而女方家的嫁妆，随着新娘子的牛车到了黑石村。 齐詹垫着脚看到了，上边有铜镜、煤油灯、茶壶、一套盆桶和两个枕头。 在一旁的一个大娘撇着嘴，颇有些瞧不起的样子说道，「哎呦，这新娘子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么，连一床被褥、一个大件的箱子都没有！」 另一个性子平和些，给新娘子说了一句好话，「我的好姐姐，这些对于黑石村的百姓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有那最穷最吝啬的人家，陪嫁女就一身衣服而已。」 「你说的也是，去年成亲的那户人家，她家的新娘子就简单的裹着一个包裹，走着过来的。」大娘小声的嘀嘀咕咕说道。 齐詹可没有心思听别人议论自己新嫂子的嫁妆有多少，他现在最关心的什么时候吃饭。 这可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最最关心的事情了，毕竟成亲就有酒席，酒席就代表着大餐，也就是可以吃好吃的了！ 齐詹想想就口水直流，肚子咕咕乱叫起来。 他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艰难的穿过，然后找到了齐大山，站在他身边看今天最重要的一场戏——拜堂。 齐大山和李氏高高的坐在堂前，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墙上面挂着红绸和一个大大的双红喜字，下边摆着一个方桌，上面摆放一对燃烧着的红烛，还有一些瓜子干果和点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这句话说完，一堆围观的人在起闹，到了大傢伙最爱的闹洞房环节。 一堆和大福差不多岁数年轻男子，一个个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围着大福在起闹。先是灌他不停的喝酒，紧接着抬着他送进了洞房。想必之后会有一番让他铭记永远的闹洞房了！ 齐詹默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为自己的堂兄大福送上真诚的祝福。 「石头，快过来吃饭了。」沈氏抱着小婴儿，对着齐詹招唿道。 齐詹回头望去，这才发现周围的人早已经上了酒桌，就等着上菜开吃了。 「哎，马上来。」 有吃的，怎么能耽误呢？齐詹见状，立即跑了过去坐在沈兰旁边。 当家做主的男人们坐在一起，女人们带着孩子一起，两边泾渭分明，但相同的是，都一样的热闹。 李氏准备的酒席不算高档，不过还是有肉的。 每桌一碗白灼肉片，一碗鱼汤，剩下的是一些家常小菜，额外准备了一些山野菜竹笋蘑菇，总算是凑足了八道菜。 在菜上桌的时候，这群战斗力彪悍的妇女们就齐齐拿着筷子，飞快的夹大肥肉。齐詹呆愣了片刻，然后立即反应了过来，也不顾斯文了，直接加入了抢夺饭菜的行列中。 「失误啊真是失误。」齐詹心里默默的哀嘆道。 本来在外边吃饭，他还想着要斯文一些，省的被别人说是饿死鬼投胎没见过好吃的，但是看大家这副模样，立即就知道了，原来的想法不对。 因为这可是缺衣少食的古代，人人缺少油水，好不容易遇见一回吃肉的机会，可不得多吃点儿嘛。再加上来到这里的人都多少随了礼的，他们得拼命多吃，把礼钱吃回来，这才算是够本啊！ 就像是在现代吃自助餐一样，扶着墙进来扶着墙出去，是一种不吃够本就亏钱的心态所导致的！ 而现在的情况嘛，也是如此。 话不多说，齐詹鼓起嘴巴，飞快的往里塞食物。 第18章 代考核 「呃……」 齐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喉咙，脸瞬间憋得通红。 「叫你吃这么快，噎着了吧！」沈氏给齐詹倒了碗水，拍着他的后背，板着脸数落他说道。 水顺着喉咙滑下，齐詹感觉自己重新获得了唿吸，好像再一次活过来一般。 他咳嗽了两声，面容羞愧的回道，「娘，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他一个在现代生活过的大好男儿，吃饭竟然噎着了，这事儿做的真是太丢人了，要是让上一辈子的亲朋好友知道，肯定会笑话死他的！ 毕竟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啊，还会如此的狼吞虎咽！ 「嗯，慢慢吃，别着急。」沈兰板着脸放松下来，给了齐詹一个微笑。 「等你以后考上了秀才，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了！」在沈兰有限的见识中，中秀才就是最厉害的，所以她才会用这个来激励自己的儿子。 齐詹有着超越千年的知识，当然比沈兰知道的多，闻言，没有反驳她穷秀才富举人之类的话，只是乖巧的点头答应下来。 旁边吃饭的李氏听见沈兰的话，立即也附和着说道，「我听三福说过，你家石头脑瓜子十分聪明，同时还深受岑夫子的喜欢，想必有中秀才的那一天。小兰，你就等着当秀才娘，日后享福吧。」 李氏这一番夸赞，直把沈兰说的心花怒放。不过好在她知道做人不能太骄傲，心里虽然欢喜，但嘴上仍旧很谦虚的样子。 第28页 「大嫂，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考不考的中还早着呢，咱们不要给石头太大的压力。」 「对对，你说的对。」 李氏心里琢磨着沈兰知书达理，她能教出石头这么聪明的孩子，对于读书肯定有心得，她的好好学着才行。 接着李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三福，心里想着以后也不能给他太大的压力，不能总在他面前提石头，搞坏心态就不好了。 一旁专注吃饭的三福可不知道他亲娘心里有这么多的戏，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感激涕零一番的。毕竟对于学渣来说，在家里最厌烦的就是学霸的各种事迹。 吃饭的愉快时光很快过去，桌子上面已经杯盘狼藉，光熘熘的几乎没有菜了，客人们吃饱喝足就开始慢慢的撤走了。 齐大山一家没走，留下来收拾东西。 男人们开始把借来的桌椅板凳还回去，女人们洗洗涮涮，争取尽快把碗筷洗干净，还到各自的主人手里，不耽误人家明天早上吃饭。 齐詹年纪小，手小腿短，重活干不了，洗碗的活又害怕给打碎了，于是李氏就让他去洗筷子。 李氏倒好了一个木盆的水，就让他蹲在那里干活。 齐詹伸手探入水里，「嘶。」 这水真凉啊！ 如今是四月天，虽说人们已经脱下了厚重的棉袄，但是春雨绵绵中还能让人感受到一丝丝的冷意，这井水当然也不外如是。 齐詹十分不适应的打了一个寒颤，心里越发的怀念现代社会的方便快捷。要不然末世也好啊，那时候自己有异能，身体素质极强，壮的像头牛。可不像现在，就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小豆丁，每天生活可怜兮兮的，就连肚子都填不饱。 齐詹边用草木灰搓洗着竹筷子，边在心里想着，这苦兮兮的日子看来也只有他考中的秀才那一天才能改变了。 而他的难兄难弟三福在旁边叫了一声，「嘿嘿，石头，这回我比你强，我都干完了。」 他样子十分骄傲，下巴扬的高高的，十分快乐的看着齐詹。 齐詹态度敷衍的说道，「行行行，你厉害。」 三福可不管齐詹的态度是否在敷衍自己，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心里乐颠颠的，高兴的不得了。 齐詹看着开朗活泼的三福，心里也有些波澜，这傻孩子因为一句话竟然这么高兴，真是性格单纯到让人觉得可爱。 天慢慢的黑下来，经过所有人的努力，这一堆活都干完了。 齐大山一家人迎着点点星光，在李氏等人的欢送下，回到了山脚下的家中。 「当家的，天已经不早了，咱们快上床睡觉吧。」 沈氏借着朦胧的月光点上了始终不舍用的煤油灯，把齐詹和齐有粮安顿好之后，这才对着齐大山说道。 「嗯。」 伴随着一个粗哑的声音，煤油灯被吹灭，屋子里瞬间黑暗，齐家所有人都陷入到了香甜的睡眠中。 翌日一早，齐詹到了学堂之后，岑夫子交代给了一个让他有些诧异的任务。 「什么？夫子你是说让我每旬考察同学们？这，这不行，我们是同辈，我怎么能考察他们呢？」齐詹闻言，连连摇头拒绝。 岑夫子淡定的摸着自己的山羊鬍，然后笑眯眯的说道，「石头啊，俗话说能者多劳，你如今的学习进度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期。现在不用太紧绷，应该注意劳逸结合。考察同学们的功课，也可以放松心情嘛。」 「那好吧。」 经过岑夫子的劝说，齐詹最终答应了下来。 「哇，石头，今天是你考我们吗？」 当天早上，三福看见齐詹坐在夫子的椅子上时，惊讶的问出声来。 俗话说，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如今的齐詹相当于是岑准的教学小助手，对于每旬进行的小测，岑准就把这项任务交代给了齐詹。 「对，是我考你们。」齐詹笑着对三福回道。 三福不无羡慕的赞嘆说道，「石头，你真厉害。」 「你夸我，我也不会给你放水的。」 齐詹就像一个任劳任怨的小老师，准备一丝不苟的完成岑准布置给他的任务。 三福挑眉，语气十分骄傲的说道，「嘿嘿，我不用你放水，要考的东西，我都都会了。」 齐詹比了一个大拇指回道，「厉害啊！那一会儿我就等着看你的考核成绩了。」 三福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果然，今天考核默写的时候，三福的表现不错，已经掌握了二分之一《百家姓》上面的字。 和三福比起来，他大哥齐有粮就差许多了，才掌握了不到三分之一。 齐有粮考核的时候，属于成绩垫底的那一批，他面有愧色，想来心里很失落。 齐詹见状，无奈的摇摇头。 说实话，齐有粮的岁数在学堂是最大的一个了。而他的资质不好，学的还很慢。在大家的对比下，显得更差了。 好在他心性坚韧，没有变的脾气暴躁、尖酸刻薄，对他这个表现优良的弟弟态度也一如既往，没有出现什么狗血的嫉妒之情。 放学后，三福蹦蹦跳跳，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 齐詹见状，随意的问了一句，「三福，怎么这么高兴的样子啊？」 「明天是庙会，我哀求了娘很久，她说只要在学堂表现的好，就带我去逛庙会。我以前岁数小，娘她不让我去，现在我都上学了，不是小孩子了。」 第29页 说到这里，三福眼睛中充满了嚮往，口水不停的分泌，「我之前听我大哥说，庙会人特别的多，还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特别的有意思呢！」 「庙会啊？」提起这个，齐有粮略微有些感慨。 齐詹转头看向齐有粮，十分好奇的问道，「大哥，你有没有去过庙会啊？」 「当然去过了。」齐有粮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回道，「毕竟庙会可是县城里一年之中十分热闹的日子，凡是能抽出空的人，无论是百姓还是大户人家，都会凑凑热闹的。」 齐詹听到这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现在对这个庙会是十分的感兴趣了。毕竟说起来，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古代的庙会呢！ 回家之后，饭桌上，齐詹提起了这个话题。 「爹，娘，到时候我也去好不好？」他眨巴着眼睛，渴求的看着齐大山和沈氏。 「可是你不是要上学吗？哪里有时间去玩？」齐大山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碗筷，侧身看着齐詹问道。 他倒是个宠孩子的家长，以前齐大山也带着齐有粮去过几回。不过那时候齐有粮和现在的齐詹情况不同，所以他心里就很是犹豫。于是张嘴问了出来，希望齐詹自己打消去庙会玩耍的念头。 「爹，你放心好了，岑夫子给我们都放了假。」齐詹扒拉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说起来，我们上学都一个月了呢，也该放假了。」 齐大山闻言，爽快的点头说道，「既然不耽误你们学习，那就没问题了。」 当家的男人做完决定之后，沈氏这才开口，「儿子，我给你几文钱，到了庙会上饿了就买点儿吃的。」 「好呀好呀。」齐詹高兴的连忙点头。 他在这个时代还是头一次拥有自己的零用钱呢，不得不说，沈氏的教育真是开明。 有了钱，齐詹变得十分豪爽的说道，「大哥，等庙会的时候，我也给你买吃的。」 「不用你花钱，你大哥也有的。」沈氏温和的笑着说道，「以前你大哥去庙会的时候，我也给过他。」 齐有粮憨厚的笑着，摸了摸齐詹的脑袋，开心的说道，「石头，谢谢你想着大哥。」 「你是我大哥，这是应该的。」齐詹笑眯眯的回道。 第19章 态度 庙会那日，黑石村的人都早早的起来，吃过早饭后，三五成群的人，开始赶往山阴县。 「石头啊，你要是累了，就和爹说，爹抱着你走。」齐大山低头看着腿边的齐詹，关心的说道。 这回因为是逛庙会，所以不能推着独轮车，那个不方便，只能让齐詹腿儿着走。走了大半路程后，看着齐詹通红的小脸蛋，齐大山顿时心疼了。 「爹，我没事，我还能走。」齐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扬着小脸，笑着回道。 齐大山见齐詹的状态还不错，就点头说道，「那好，等你坚持不住了，一定要和爹说，不要逞强知道吗？」 齐詹乖巧的点头，回道，「我知道的，爹。」 这时齐有粮开口了，「爹，其实你腿脚便，不如我抱着弟弟。」 「这样也好。」 齐大山刚要答应下来，不过他却遭到了齐詹的拒绝。 「爹，大哥，我自己可以走的。」 「那就先这样吧，等石头实在走不动了，咱们再说。」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儿子，最终齐大山决定道。 就在这时，他们的背后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齐詹回头去看，发现一辆牛车行驶了过来，上面恰恰坐着岑夫子和岑礼两个人。 「吁……」 牛车停在了齐詹三人面前。 齐詹躬身行礼后，张嘴问道，「夫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说完，他又向一旁的岑礼问好。 岑礼回了一句，不过态度却稍显冷淡。 还没等齐詹仔细思考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岑礼，就听见另一头的岑准说道，「听说今天有庙会，老夫也去凑个热闹。」 岑准慢悠悠的下了马车，在父子三人面前站定。 齐詹刚要继续问话，岑夫子就对着齐大山三人发出了邀请，他说道，「我看你们也是要去庙会吧，既然我们是同路，不如同坐牛车如何？」 「这……」要是齐大山自己，那他肯定会拒绝的，但是现在加上一个人小体弱的齐詹，他不由得有些犹豫了片刻。 「好啊好啊，那就多谢夫子了。」 齐大山还在犹豫，这头齐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 「你这孩子，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客气。」齐大山好笑的拍了一下齐詹的脑袋。 齐詹嘿嘿的笑了一下，然后回道，「爹，岑夫子平时里对我帮助良多，那些笔墨纸砚就是夫子送给我的，现在再拒绝夫子的好意，他肯定会生气的。」 岑准丝毫没生气，乐呵呵的对着齐大山说道，「你不要这么见外，石头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的，平日里总想着能多帮帮他才好。」 「嘿嘿，岑夫子，我也喜欢您。」齐詹在一旁斩钉截铁说道。 这话倒是真是，对于这样一位关心爱护他的仁善长者，齐詹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这话逗笑了岑准，他笑的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一旁的岑礼却暗暗的撇了撇嘴，一副看不起齐詹的样子。 岑准招唿着齐家三个人上车之后，继续架着牛车往前走。 第30页 半个多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举办庙会的灵隐寺。 本来岑准还想要邀请齐大山三人一起逛庙会的，但是看出他有此意的岑礼，立即抢先说道，「齐大叔，有粮，石头，我们还是先去寄存牛车，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既然孙子已经开口了，岑准就不好打了他的脸，于是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变得默认了岑礼的话。 齐詹拱手回道，「那好，夫子，阿礼，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岑夫子两人的背影，齐大山皱了皱眉，对着齐詹问道，「石头，我看着岑礼怎么好像有些不欢迎咱们呢？」 「我也发现了。」齐有粮也点头附和道。 「难不成他厌恶咱们是泥腿子，不配合他这种书香门第的人交往？」齐大山猜测着说道。 「也有可能。」齐詹点头。 在哪里都有这种自命清高，不屑于和比他身份低的人交往，齐詹对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心里一点儿也不奇怪。 齐大山有点儿担心，「可是岑礼是岑夫子的孙子，他要是不喜欢你们的话，那对于你们在岑夫子读书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呢？」 齐大山不想因为岑礼，就让自己的儿子们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读书的机会。 齐詹想到岑准往日里对他的态度，丝毫没有对他变得冷谈，于是摇摇头，回道，「爹，你放心好了，岑夫子是明理之人，想必不会如此的。」 「是啊，爹，我看岑夫子人好的很，不会因为岑礼对我们起偏见的。」齐有粮琢磨了一会儿，说道。 「算了，爹，大哥，咱们不要管岑礼了，快去逛庙会吧。」齐詹嘴里催促道。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影响自己一天的心情。 齐大山压下了心里的各种担心情绪，回道，「那好，咱们走吧。」 一进入庙会，喧嚣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齐詹环顾四周，惊嘆的说道，「好多人啊。」 「可不是嘛。」齐有粮给齐詹解释着说道，「庙会是少有的大集会，很多商贩摊贩出来买卖，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会过来凑凑热闹。」 齐詹看着有不少人围成一个圈，不由得好奇起来，「那边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齐大山个子高，他往那边一瞥，就看清了，于是张嘴说道，「是卖艺的，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大哥，我们快走。」 齐詹仗着人小，从人群中左移右挪，终于挤到了最前面，看到了表演的人。 喷火、吞剑、扔飞镖，这些人还是有些绝活的，喷火吞剑倒是有小窍门，这个扔飞镖就真的是让人惊讶了。 所以这个绝活一出，众人无不惊嘆！ 「请大家多多捧场！」 有一个长得十分英气的年轻姑娘端着铜锣沖大家要大赏，轮到齐詹的时候，他万分不舍的掏出一文钱，心疼的滴血。即使那年轻姑娘沖他笑的很灿烂，也没有缓解他郁闷的心情。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对于一个穷人来说，就不应该过来看卖艺的表演节目。毕竟，这表演他以前在电视上也没少看过，颇有些得不偿失啊！ 「石头，怎么了，看了表演还不开心了？」齐有粮纳闷的看着嘴角下拉的齐詹，不解的问道。 齐有粮是个实诚的人，他知道人家卖艺的也不容易，人家求打赏的时候，他没那个厚脸皮不给赏钱，所以刚才就没有向齐詹一样凑上去，而是在一旁等着。 人散场后，他见到齐詹垂头丧气的出来了，脑子里一头的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齐詹瘪瘪嘴，说道，「哎，我是可怜那离我远去的小钱钱。」 齐有粮无语的摇摇头，「行了，你打赏都打赏了，怎么还后悔？」 「我也没后悔，就是，哎，怎么说呢，就是恨自己兜里的钱太少。」齐詹说到这里，就变得眉飞色舞起来，「我要是有钱，打赏个百八十文都不再话下。」 齐有粮顿时无语，啥家庭啊，你想打赏那么多，还吃不吃饭了？ 「行行行，等你以后有钱再说吧，现在别做梦了，快清醒清醒。」 说着，齐有粮就推着齐詹的后背，让他快走。 「爹，我们去哪里逛？」 齐有粮不再搭理他觉得满嘴胡说的齐詹，转而向齐大山问道。 「庙会上东西南北各个方向卖的东西都不一样，东边有飞禽猫狗之类的活物，西边铺设屏帷之类的家用物件，南边是时果腊脯点心之类的吃食，北边是书籍玩好之类读书人喜欢的东西。」 齐大山说完，对着齐詹齐有粮问道，「你们俩想去哪里？」 「这……」齐詹沉吟片刻，然后双手一拍，飞快的说道，「爹，大哥，要不然我们都去逛逛吧。」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回凑热闹的事儿，要是错过了还不知道下一回是什么时候呢，齐詹当然是想着要全都看过一遍，才不枉辛辛苦苦来这一回。 于是齐大山和齐有粮就按照齐詹的意思，从头开始逛起。 他们最先去的是东边，因为齐詹对这个时代的宠物市场很感兴趣。 他上一辈子父母在末世来临的时候就死了，后来他加入了团队，但是始终还是觉得孤独，最后养了一条流浪狗来排遣心中的寂寞。 这辈子家里条件不好，目前连人都吃不饱，更不要提养狗了，不过现在也可以看看，解解馋嘛。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再养一条狗也好。 第31页 「猫，狗，格子，鹦鹉，金鱼，还有牛马毛驴骡子，东西真是不少啊！」 望着眼前的活物，齐詹看的目不转睛。 「大哥，来看看这头小公牛，膘肥体壮，有力着呢，您只要买回去，就是耕地的好帮手。」牛贩子见齐大山瞅了好几眼自己的小牛，于是上前开口推销道。 「不不不，我买不起，我就是看看。」齐大山有些窘迫的开口说道。 那牛贩子并没有因为齐大山没钱而露出鄙夷之色，反而仍旧很热情的回道，「哎呀，现在买不起也没关系，等你以后有钱想买的话，可以来找我的。」 齐大山感受到了对方的尊重，闻言，笑容满面的答应道，「谢谢，以后我要买牛，第一个找你了。」 第20章 庙会见闻 告别了热情的牛贩子，齐大山三人开始往外走。 路上齐詹问道，「爹，一头牛多少银子，你说咱家买不起？」 「大牛或小牛，公牛或母牛，价钱都不一样的。」 于是齐大山开始仔细的给齐詹解释道，「成年的壮牛一般是12两，小牛犊子就便宜一些，看年龄和生长情况，三五两也有，六七两也是。而母牛会比公牛贵一些，可以配种后下崽子，10到15两左右不等吧。」 「这么贵啊？」 齐詹心里一想，他家一年的田产才值三五两银子，要是在不吃不喝的话，两三年才能买一头牛。 问明了情况之后，齐詹就开始琢磨着，好在自己还发现了露天的煤矿，这下子可以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攒够一笔银子。 话不多说，这三人离开东边之后就去了西边。 因为摆放的货物都是铺设、屏帏、布匹、头花首饰等物，齐詹就感觉这里接地气许多了。毕竟卖的都是常见之物，价钱不贵还好用，来这里的百姓比东边的人多了不少。 齐詹就明显的发现，这里的女人比男人多。 有很多掌家的女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做一堆，和摊贩们开始一文一文的讲价。等到最后用合适的价钱买下了心仪之物，才会满意的走了。要是价钱不便宜或者不给搭上点添头，女人们是不会满意的。 齐詹兴致勃勃的围观着这热闹的讲价场景，直到购买头花的小姐姐走了之后，这才意犹未尽的向下一个摊贩走去。 齐大山今天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他过来就是为了带齐詹来玩的，所以现在的他对于左顾右看的齐詹一点儿也不催促，任着他左瞅瞅右瞧瞧。 等齐詹瞧够了之后，三人又去了南边卖果脯食物的地方。 这里的人多是一些带着孩子的妇人。小孩子都嘴馋，闻着食物的香味就走不动到了。不管多少，只有买了小孩子才会满意。 就算是那最穷的人家，也会咬咬牙，给孩子买点儿新鲜吃食解馋的。 齐大山本来以为到了这里，自己的荷包也会缩水的，但是没想到，他的两个孩子，一个都没有拉着他买的。 齐大山颇为奇怪，于是张嘴问道，「你们不想吃吗？」 「爹，我都是个大孩子了，现在不会嘴馋的。」 齐有粮以前来这里，闻到食物的香味，也忍不住驻足。但是他现在自诩已经长大了，绝不会再做出如以前那般丢脸的事情。 齐大山有转头看向齐詹，「石头，那你呢？」 齐詹十分有头脑的算计道，「我呀，是觉得买人家的东西太贵了，要是想吃，不如买点儿肉回去，让娘做了，实惠还解馋。」 「可是肉和果脯点心的味道是不一样的？」齐大山张嘴说道，「石头，你看着它们难道就不想尝一下吗？」 齐詹坚定的摇头，「不了，爹。」 这些东西上一辈子齐詹不知道吃过多少，如今见到了，也并没有迫切到心痒痒的地步。 「什么都不买吗？」齐大山再一次问道，「不买的话，我们逛完这里，就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齐詹再一次确定的说道，「不买，咱们走吧。」 钱没花出去，齐大山为自己家这两个孩子的懂事儿感到心疼。 北边是卖笔墨纸砚、书籍、文玩之类的地方。 来这里的多是有学识的读书人，比其他几个地方显得安静许多。 文人们穿着长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这让头一次进入到这里的齐大山，感觉格格不入，浑身上下都异常的别扭。 就在这里，齐有粮惊唿一声，「石头，你看，中间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人就是隔壁村子的秀才公简林。别人都和他打招唿，给他让路呢，真是厉害。」 齐詹顺着齐有粮的视线方向望去，就看到了一个身材有些瘦弱，脸色苍白的文质彬彬的书生。 齐詹在简林的格外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心里不由得想到，这男子的身体未免太弱了些吧，要是在末世，他一根手头就能打倒简林。 「人家可是秀才公呢！有身份有地位，见到的读书人能不客气些嘛！」齐大山有些羡慕的看着那场景，嘴里说道。 「爹，你不用羡慕他，我一定会努力用功，争取早一日考中秀才的。」 说实话，齐詹本想说一定会考中秀才的，但是一想到。这周围有不少的人，万一听见这话笑话他痴心妄想、惹出是非就不好了。 于是秉承着低调做人的齐詹，嘴里说出的话这才谦虚许多。 第32页 「好，石头有志气，我看凭着你的聪明才智，迟早有那么一天的。」 齐詹没想到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岑准，他还被岑准哈哈大笑的声音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一会儿这才平復下慌乱的心跳。 「夫子，您也来了？」齐詹招唿道。 岑准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听说这里的庙会有卖书籍的地方，我想要看看有没有大儒们的经书註解。」 也是，这年代交通不便，大儒们的经书註解刊印之后，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流传，外地的学子们想要购买，真是没有条件啊！就算是有人买到了，也会自己珍藏，哪会有人能拿出去卖呢！ 知识传播困难，没有一个好老师就不要想着能考□□名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寒门难出贵子了。 很多有才学的秀才，比如岑准，都是倒在了这一步，可惜可嘆啊！ 思绪杂乱间，齐詹听着岑准继续说道，「老夫这般年纪是考不中什么功名了，只是想着能为下一代积攒下来点儿什么。」 岑准说到这里，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这些年的科举落地，想必只有他这个亲身经歷的人，才会体会到其中的辛酸了。 气氛有些沉闷，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没有说话。 岑礼双目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岑准，最终一句话打破了这静默。 「爷爷，我明年准备下场一试。」 「什么？你想要的下场？」岑准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岑礼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声音响起，「是的，爷爷。」 「小礼，是否有些太匆忙了些，为何不再巩固自己的学识，而是着急下场呢？」岑准皱着眉头说道。 他就害怕自己的小孙子自视甚高，匆忙下场没有取得功名，这不是打击他的自信心吗？要是挺不过去这一遭，岑准担心岑礼整个人会废了。 所以这两年，岑准都是压着岑礼，不让他下场的。 「爷爷，我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不用再等了。」岑礼瞟了一旁的齐詹一眼，然后十分自信的回道。 说实话，他本来想着按照爷爷说的过两年再下场考秀才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来，爷爷岑准总是在他耳边各种夸赞齐詹，弄得他心里十分气愤。 再加上刚才，爷爷当着他的面说齐詹肯定会考中秀才，岑礼心里颇为不服气。所以这才下定了决心要抢在齐詹前面考中一个秀才，给爷爷证明，他比齐詹要更厉害！ 岑礼这种暗戳戳的小心思当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了，此事在场的几人全都被他斩钉截铁的话所吸引了。 岑准当然是皱眉担心，这不必再提。 而齐大山齐有粮是单纯的羡慕，他们觉得岑礼这种自信满满的态度，肯定是有把握考中秀才的。 以前他们听说了隔壁村子的简林中了秀才，羡慕也是有的，但是还很虚幻，毕竟离他们的生活很远。 不过现在这个即将中秀才的人出现在了他们身边，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的深刻了！ 齐詹对于岑礼的话，倒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他心中，自己可是状元的苗子，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秀才而心生羡慕呢！ 是以，平常心对待即可！ 岑准再一次看了自己孙子的表情，想要劝说什么，但是碍于这是在别人面前，所以不好开口。 于是他很快就没了逛逛的心思，和齐大山三人简单的说了一句，就拉着岑礼就走了。 「石头，说不定明天我们黑石村会出现一个秀才呢？」齐有粮颇为感慨的说道。 齐詹摇头，十分冷静的回道，「大哥，你说错了，岑礼不是咱们黑石村的人，他就算是中了秀才，也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 齐有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这，你说的对，我忘了这个了。」 齐詹收回望着岑准两人的目光，嘴里说道，「行了，不管他了，咱们继续逛吧。」 齐大山经过刚才是事情之后，明显是受了刺激，他说道，「对对，石头，有粮，咱们也找找有没有什么对于科举有用的书籍之类的，也给你们买上一本回去看看。」 「爹，一本书，最便宜的启蒙读物也得600多文，一些四书五经也得几两银子，歷代先贤的着作更高达十多两银子，咱们还是不要买那些东西了。」齐詹摇摇头，拒绝了齐大山的提议。 其实对于书籍，齐詹早有打算，他想着先练好自己的字，然后借用岑夫子的书籍开始抄书，这样既能省钱，又能锻鍊自己的字，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第21章 人贩子？ 齐詹提起书籍的价钱，齐大山顿时人穷气短了，他耸拉着脸，刚才一时上脑的激动也瞬间不见。 齐大山不再说话，只是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那不买书籍，就买些纸和笔吧，这样你和有粮就可以练字了。」 磨条和砚台两人可以共用岑夫子送的那个，这样不用再买一套，可以省些钱财。 齐詹点头应道，「也好，就听爹的。」 说罢三个人就沿着两边摆摊的贩子逛了下去。 「老闆，你这里纸都是怎么卖的？」齐大山走到一个摊贩面前，停下来问道。 那个摊贩用手指着桌子上面的几种不同的纸张，依次的介绍道，「看纸的品质，这种一刀纸300文，这种是350文，这种的400文。」 第33页 齐大山茫然无措的看着老闆，问道，「老闆，一刀是有多少纸啊？」 「客官，您是头一次买纸吧，不知道也很正常，咱们行话一刀是一百张。」那摊贩笑呵呵的解释道。 齐大山有些拘谨的回道，「哦，这样啊，我知道，谢谢老闆。」 「客官看样子是给您家的公子买的吧，初学者用不着太好的纸张。」那摊贩指着最边上的一种纸张，用十分热情的语气推荐道，「不如用这款竹料纸，纸张虽然泛黄，但是写字不晕染，很多读书人都喜欢用的。」 齐詹记忆里对于纸有所了解，自蔡伦发明造纸术后，多年来人们对于这项技术不断的改进。 刚开始都用苎麻亚麻造纸，统称麻纸。因为麻纸面不光滑，没有后来兴起的皮料纸制作精良。 是以，在书写上麻纸逐渐弃之不用，代替者就是用楮树皮桑树皮制作成的宣纸。 后来在原料上人们善于开发，就发现了竹子同样也可以用来造纸。 在南方竹子不仅种类多而且还随处可见，以致于用竹子造纸成本很低。 很快的，竹纸的价格就降了下来，并且深受广大贫困书生们的喜爱。 齐詹在思索间，另一头的摊贩还在继续热情的问道，「客官，这款竹料纸的价钱真的不贵，你要不要来一刀？」 「石头，有粮，你们怎么看？」齐大山犹豫了片刻，转头问道。 「爹，我觉得可以。」 在齐大山问价的时候，齐詹也没有闲着。他刚才侧着耳朵听旁边摊子，有人问价钱，和眼前这个热情的摊贩价格是一样的，这老闆并没有欺生。 「那好，老闆，就先来一刀吧。」齐大山接着又问道，「对了老闆，你家的毛笔多少钱？」 「20文，30文，50文，100文不等。」那摊贩指着架子上挂着的一排大小不一的毛笔回道。 齐有粮听闻这毛笔如此的贵，一时心胆都有些发颤，他连忙说道，「爹，我要一只最便宜的用着就行了。」 齐詹为了省钱，卖萌的对着摊贩问道，「老闆，我们买了这么多，您能不能给我们优惠一下啊。」 摊贩扫了一下这父子三人，笑着说道，「好吧，咱们也是头一回认识，既然有缘，我就给您优惠5文。」 他表现的十分大气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想着，便宜5文也照样赚啊。 齐大山闻言，连忙乐颠颠的从怀里掏出钱袋子，然后数了钱交给了摊贩。 「来，您的毛笔和竹纸，拿好了。」摊贩边递东西边说道，「客官，以后再来啊，我每次庙会都在这里摆摊的。」 齐大山得了便宜，心里正高兴呢，他听见摊贩的话，立刻眉开眼笑的回道，「好的好的，以后一定会常来的。」 三个人买到了如愿以偿的东西，往回走的路上，齐大山显得很高兴，「石头，有粮，你们回去之后就练字了。」 「谢谢爹，我回去之后会努力的。」齐有粮认真的说道。 齐大山转头对着齐詹说道，「石头，你以后出息了，可要好好报答人家岑夫子啊。」 经此一役，他心里对于齐詹从岑夫子那里得到的笔墨纸砚的价钱再一次有了直观的认知。以前他只知道肯定不便宜，但是现在粗略的估算一下，估计得花一二两银子。 那些东西价值不菲，他们家可是欠了岑夫子一个天大的人情。给人家餵牛砍柴不过是废了些力气，而农家人的力气是最不值钱的。 齐大山颇为感慨的想到，现在报答不了，只能等着以后再回报一二了。 「爹，我会的。」 齐詹自从穿到这古代之后，除了齐家人之外，就属岑夫子对他最好，岑夫子也可以算得上是他的授业恩师了。他不是不知恩的人，以后发达了，肯定不会忘记眼前这些对他好的人。 就在齐詹思索间，他突然被旁边一个人碰倒了。手肘拄在地上，齐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齐詹反射性的抬头去看，只看到一个急匆匆的抱着孩子的男子背影。 「哎，你这人，碰倒了我弟弟，怎么连个道歉都没有呢？」 齐有粮心疼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齐詹，对于碰倒他的人，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他快跑了两步，追上了那抱着孩子的男人，抓住他的衣袖，大声的质问道。 那男子被抓住后，立马转头过来对着齐有粮哀求道，「这位小哥，撞到你弟弟是我不对，我给你们道歉，可是我这里有急事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齐有粮疑惑的问了一句，「你能有什么急事儿，一句道歉话的功夫都没有时间说？」 「是这样的，我女儿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我着急送他去城里看大夫……」那男子说着说着竟然还带着几分哭腔，看起来是真的着急了。 齐詹那头已经被齐大山扶了起来，他见状，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男子和他怀里的小姑娘。 突然间，齐詹目光一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紧接着，他定睛一看，心里的怀疑越发的深了几分。于是连忙赶了过来，走到他们的面前。 「你怎么过来了，石头？」齐有粮见自己弟弟捂着手肘走了过来，连忙低头看着他关心的问道，「你手是不是流血了？还疼不疼？」 「没什么？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就是破了点儿皮，没什么大不了的。」齐詹对着齐有粮安慰的说道。 第34页 那男子焦急的说道，「小兄弟，撞到你的事儿，是我不对，但是我女儿现在生病了，我急着去看大夫，不能再在这里和你们耽误下去了。」 「兄弟，你看你也是情有可原，好在我儿子没受什么大伤，那就……」 齐大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齐詹给打断了，他说道，「爹，我手有点儿疼，既然这位大叔要去医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夫吧？」 齐大山心里有些纳闷，他们农家人小磕小碰、受了点儿小伤，都是自己用草木灰止血，处理处理就就行了，什么金贵的身子，还用得着去医馆看大夫，浪费那个钱？ 他皱着眉头，刚要开口训斥齐詹，却见他给了使了一个眼色。 「爹，我这手肘疼得厉害，可能是骨头疼。」齐詹说完还装作龇牙咧嘴的样子，似乎在印证着他骨头疼的说法。 齐大山心里狐疑，不知道齐詹到底在搞些什么？ 不过他不会拆自己儿子的台，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好，兄弟，我们一起去医馆。」 那男子没想到齐詹和齐大山竟然会提议和他一起去医馆，他神情明显有些慌乱，强自镇定的说了一句，「我，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些事儿，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说着转头就要跑。 齐詹大声喊了一句，「站住，你别跑。」 那男子听见这话，不仅没停下，反而是跑的更快了。 齐詹这回更加确定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了，于是他连忙看向齐有粮和齐大山，嘴里飞快的说道，「爹，大哥，你们快追，那男人不是个好人，我怀疑那小姑娘是被他拐来的。」 齐詹这话一出，齐有粮顿时惊了，他少年意气，热血上涌，听见有人贩子，顿时双目一瞪，手脚利落的追了上去。齐大山腿脚不方便，落在了齐有粮身后。 齐有粮边跑边叫道，「前面那个抱着小女孩的人贩子，你给我站住。」 这话一出，很快引得人围观，见义勇为的人终究不少，有几个中年壮汉出头，在众人合围之下，很快就把那男子捉住了，解救下了那小女孩。 他被捉住了之后，连连哀叫道，「各位好汉，你们冤枉好人了，我不是人贩子，我是好人啊。这个是我女儿，她生病了，我要送她去医馆的。你们不要再拦着我了，耽误了她的病情，你们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那男子一连串的话说出来，众人看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顿时一头雾水，心生怜意。 不是说他是人贩子嘛，怎么变成了小女孩的爹？难道是被人冤枉了，我们错怪了他？ 就在这时，齐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冷哼了一声，说道，「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们，你们可不要被这傢伙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大家，这人就是一个人贩子，这小姑娘肯定不是他的女儿。」 第22章 连番质问 这男子见是一个小男孩出来，顿时就怒了。 「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怎么在这里胡咧咧呢？这是谁家的孩子，你家大人怎么不管管！」 他说完还哭叫着喊了起来，其声音让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呜呜呜……我刚才不过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你，我都已经给你说了，我着急给女儿看病，你怎么还能撒谎骗人，对我不依不饶的呢！」 这男子的一番哭诉，顿时让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我看他哭的好伤心的样子，我们是不是冤枉他了？」 「我看着小姑娘似乎是晕过去了，得赶紧去送去医馆看大夫啊。」 「不能在等了，要不然真的耽误这小姑娘治病了。」 「刚才这小孩子说他是人贩子的？他有证据吗？」 「对啊，小孩子的话，我们怎么相信呢？这孩子是谁家的？赶紧站出来，给我们说说，今天这事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些相信那男子话的路人对着齐詹推推搡搡，「你是不是撒谎了？快叫你家大人过来，今天不说清楚，你就不能走。」 压着男子的齐有粮见状，怎么会让自己的弟弟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他连忙推开了围在齐詹面前的几个人，挡在他面前，大声说道，「这是我弟弟，你们有什么事情沖我来，不要推打一个小孩子。」 「看你的样子也不大，不过也比那小孩子强，你快给我们说说有什么证据这男子是人贩子？」 说话这人上下扫了一眼齐有粮，略带点儿鄙夷的说道，「你要说不出个道理，爷们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他挺了挺胸，用力比了比自己的拳头，以此来警告齐詹。 齐詹不是一个平常的小孩子，他心智成熟，才不会被大人的举动给吓住。 「那好，你们就听我一一道来。」 齐詹丝毫不惧，背着手环顾四周，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石头，你能行吗？」 齐大山见事情已经闹大了，担心自己的儿子胡乱猜测，会犯了众怒。于是弯腰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齐詹拍了怕齐大山的手臂，安慰他回道，「爹，你放心好了，我有把握的。」 齐大山见齐詹这信心十足的模样，心里并没有放松，仍旧是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聪敏，岑夫子也总是夸奖石头。但是石头才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就算是有些能力，怎么能解决得了面前这难题呢？ 第35页 毕竟他是一个活了三十多年的大人，刚才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那抱着孩子的男子是人贩子啊？ 齐詹可不知道齐大山心里的诸多活动，他对着众人开始解释道，「第一，这个小姑娘身上穿着的是高档布料，而男子穿着的仅仅是普通的麻衣。」 周围人听见齐詹这话，纷纷把目光投向小姑娘两人。 「是啊是啊，我发现这小男孩说的对。」 「小姑娘穿着的衣服确实很贵的样子。」 「我以前在布庄看到过，一匹布几两银子，我家可买不起！」 有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几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买不起，买不起。」 「这……」那疑似人贩子的男人见状，唿吸顿时一停，然后结结巴巴的带着几分心虚的语气说道，「我，我特别宠我的女儿，她的衣服我都给她买的最贵的，而我是一个大男人，穿的差点儿也无所谓的。」 「他解释的也勉强能说的通。」 「确实有的人家宠女儿。」 「对的，对的，我妹妹家就一个女孩，可宝贝她了。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也不让做针线活，说是怕扎到手指头呢？」 「是吗，那你外甥女可真是投了一个好胎……」 于是两人就巴拉巴拉的开始就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有人开始怀疑那疑似人贩子给出的解释。毕竟按照大众的思想，世人多重男轻女，对于女儿很多人都认为是赔钱货，又有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不是很相信他的解释。 这边齐詹见那人贩子在狡辩，嘴角微微一笑，模样十分轻松。 他眼皮一掀，继续说道，「行，就算你说的有理，那么你又如何解释你女儿是双眼皮，你是单眼皮？你女儿鼻子高挺，你是个塌鼻子？你女儿皮肤白皙，而你黑不熘秋？你女儿五指纤长，而你粗手粗脚？你如何解释你的女儿与你长得没有一丝一毫相像的地方？」 齐詹每质问一句，那疑似人贩子的傢伙额头就冒出一层汗水，直到齐詹最后问完，他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对啊，这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可爱的很，但是这男人，嗯？瘦小猥琐。」 「还真是像这小孩子说的那样，两人一点儿都不相像。」 「是啊。」 「说的有道理。」 那疑似人贩子的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我这女儿长得像我的娘子，与我是不怎么像，因为她是我娘子与其前夫所生。」 「哦？原来不是亲生的。」 「什么？竟然不是亲生的？」众人顿时一片譁然。 「不是亲生的，还对小女孩这么好，给她穿这么贵的衣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会有人这么大公无私的。」 「是啊，这种情况不虐待前妻生的女儿就不错了，竟然还会对她百般疼爱？」 「除非他是傻子，脑子进水了？」 「哈哈，他这说话有条有理的，怎么会是一个傻子呢？」 「那他就是把我们大家当成了傻子。」 那疑似人贩子的傢伙见众人议论纷纷，眼珠子一转，接着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哽咽的补充了一句话。 「其实，其实我是上门入赘的，我刚才，刚才不说是顾及自己男子汉的面子，现在，现在看大家误会了我，我无奈之下，这才把实情吐露出来的。」 这一波三转的，让围观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确定人贩子，但是他这话一出，大傢伙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要入赘的男人，那就是前妻有钱，赘婿本身没地位，女方对自己女儿好，那也很正常的了。 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小孩，看看人家多可怜，你没有证据就快放了他吧。」 「是啊，是啊，要不然耽误了救治这女孩，他一个赘婿，回家会没法子交代的啊！」 「他哭的这辛酸劲儿，我都快要哭了出来。」 疑似人贩子的男子见状，心里偷偷的笑了起来。 此时齐詹见众人一致对自己，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心里想着，要不是自己早就发觉人贩子态度不对劲，此时可能已经被这人贩子的鬼话给忽悠了。 这么一想，齐詹对眼前这个人贩子竟还产生几分佩服了。 这伶牙俐齿，这面对危局诡辩的能力，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齐詹双手一举，躬身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子们，先不要下定论，且听我再说一句。」 「那好，你说吧。」 看齐詹态度良好，言辞恳切，有人认为就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刚才这男子抱着小女孩，说要去看大夫，我因为被他撞倒伤了手肘，于是说也要一起看大夫。」 齐詹给众人示意自己的伤处。 「却没成想，此话刚一说出口，这男子就飞快的跑了。我说站住，他跑的还更快了。」齐詹冷冷的笑了一下，看着那疑似人贩子的男子问道，「你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医馆，反而跑的像兔子一样？」 「对啊，他态度很奇怪啊？」 大傢伙又把目光转到了那男子身上。 男子身子一顿，僵硬的回了一句，「我单纯想着，就是尽快的，对，尽快送我女儿去医馆，才会跑的。后来我听见你喊站住，但是我不知道你喊得是我啊。」 第36页 他十分无辜的瞅着齐詹说道，「我以为和我没关系，这才没关注，继续快跑而已。」 齐詹此时简直被他这一番狡辩的话给气笑了。 这也就是在古代，要是现代的话，他现在非得拨打1.1.0报jing不可。 大傢伙现在脑子都迷煳了起来。 一听齐詹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男子就是人贩子。 但是听男子一解释，也觉得很有理，觉得他就是无辜之人。 哎，这可怎么办呢？ 齐詹没去管周围人的困惑，他想了一下，开口道，「那好，你说这是你女儿吧？」 那男子不明所以，不知道齐詹问这句话的意图，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对啊，是我女儿。」 齐詹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很宠她，对吧？」 「对啊，我很宠她。」那男子还点头回道。 「那一个好父亲应该对一个女儿身上带的东西一清二楚吧？」齐詹双手环抱，看着男子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我问你，小女孩脖子上带的东西是什么？」 「这……」 那男子顿时就慌乱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又冒了出来，他心蹦蹦乱跳，险些要跳出嗓子眼了。 第23章 女孩的父亲 男子心慌慌，冷汗瞬间就滑落了下来。 说实话，这小女孩就是拐的，拐了之后匆匆忙忙的逃跑，他哪里知道小女孩脖子上带的东西是什么啊？ 齐詹见男子没回话，上前一步，提高声音质问道，「怎么？你不知道？你不是说最宠女儿的吗？孩子身上带着什么东西，你还会不知道？」 虽童声稚语，但却掷地有声，颇为震撼人心。 「我，我……」 那男子瞅了小女孩一眼，又瞅了齐詹一眼，除了一个我字，剩下的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态度，很快就让围观的众人看了个清楚。有点儿脑子的人就能知道，眼前的男子根本就不知道。 那人见情况不妙，于是拔腿就要跑。 有聪明的抢先一步说道，「来人，快抓住这傢伙，不能让他跑了。」 被抓住的那男子欲哭无泪，他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刚巧就把这个小屁孩给碰倒了呢？要不是碰倒了他，可能双方就擦肩而过，自己也不会被人发现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了！ 「各位，现在我要把这坏傢伙送到官府去，请大家跟我一起去做个见证。」 齐大山心情像过山车一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现在总算是得到了好的结果，他立即振奋起来，大手一挥，招唿着说道。 「好，我跟你一起去。」 「对，我也去。」 「好好好，大家一起去啊！」 没有事儿的、不着急回家的、爱凑热闹的人纷纷应承着说道。 于是齐有粮抱着那晕倒的小女孩，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向着衙门出发。 山阴县内。 「这是怎么了？一大群人围着去哪里啊？」 这种大规模的行动，很快就引起了县城里人们的关注。 人群中有参与之前事情的人，顿时来了表演欲，张嘴就把齐詹和人贩子之间几问几答，描述了出来。 「哇，这小孩子这么厉害的吗？」 「天啊，真是太聪明了。我家那小子这年纪刚断奶人家就能凭藉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抓到人贩子了，真是太厉害了！」 「你家孩子都6岁了，才断奶？」 「哎呀，我就是那么形容一下，不要太介意啊。」 「不过说实在的，才6岁的孩子观察力这么强，言行举止都比同龄人强上不少，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了。」 「对了，你们知道他的名字吗？他是哪里的人啊？」 「路上的时候我们聊过，知道是黑石村齐家的，大名没有，小名叫做石头。」 「石头，不得了了，以后这孩子肯定会有出息的。」 「是啊，爹娘养了个好儿子啊！」 「他家有这样的孩子，那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在人群中被夸奖的齐詹此时脸都快笑僵了，就盼着早点儿到衙门，摆脱这个被人围观的场面。 到了衙门，就有衙役上前把齐詹几个迎了进去，原来早有那好事儿之人，来了衙门通报。 齐詹进了县衙的大门，县太爷早早的坐在了公堂之下。 只听惊堂木啪的一拍，县太爷问道，「堂下何人？」 齐大山赶紧拉着齐詹和齐有粮跪下，齐詹跪下的时候，心里老大不愿意了。 在古代小百姓就是没有人权，见官就得跪。他上一辈子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哪里跪过任何人呢？ 再加上，这个县令还是上一次欺负自己的小公子的爹，齐詹想想，心里就觉得异常的气闷，他心里更加坚定一定要早一日考中秀才，以后见官就再也不用跪着了。 另一头，齐大山是头一次进衙门，见到官老爷，他身体僵硬，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的说道，「回县官大老爷，小民是黑石村的村民齐大山，这两个是我的儿子齐有粮和石头，今天我们去庙会……」 他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描述一遍，有遗忘的细节，也在齐詹的提醒下，补充说了。 「什么？你说一个被拐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女孩？」 第37页 县太爷听完齐大山的话，心里念头一转，立即兴奋的张嘴问道。 「回大老爷，是，是的。」齐大山紧张的结结巴巴说道。 「来人，去驿站请学政傅大人。」穿着青色官袍的县令对着下边的师爷吩咐道。 没过多久，那师爷就带着一男一女两人走了过来。齐詹用余光扫了一眼，其中那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应该就是县令口中说的学政傅大人了。 「吴大人，是有我女儿的消息了吗？」那人一来，就焦急的看着县令问道。 他旁边的夫人打扮的女人也一脸恳切的看着县令。 「傅大人，傅夫人，你们不要着急，堂上刚报了一起女童被拐的案件，我看具体的信息很像是您家的千金，这才把您二位叫来确认的。」县令对着两人解释道。 「那女童何在？」傅夫人焦急的率先说道。 县令伸手一指，回道，「在侧间，因为女童一直昏迷，我已经给她叫了大夫。」 傅夫人一个弱质纤纤的女人愣是跑的飞快，可以想见她心中的焦急了。 傅夫人一看塌上的女童的脸孔，顿时泪流满面。她上前一步扑在女童的小身子上，喜极而泣。 「茵茵，茵茵，娘的乖女儿，娘总算是找到你了。」 只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怕未到伤心处。 一向坚强的傅淮眼眶已经微微湿润，看着眼前妻女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酸涩之情。 他背过身去，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然后才转过身来。傅淮走到塌前，然后楼主妻子的肩膀，抹去她的眼泪，安慰她说道，「夫人，现在女儿已经找到了，你就不要太伤心了，还是看看她身体到底怎么方为要紧。」 「对对，大夫，我女儿怎么还没醒呢？她是不是受伤了？」傅夫人连忙转头向一旁把脉的大夫问道。 「夫人，您别着急，据脉象看，令千金只是吸入了迷烟短暂昏迷而已。在等两个时辰过后，就能自行醒来。」那留着山羊鬍的大夫正色说道。 傅夫人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万幸，「那就好，那就好。」 傅淮听见这话，心里放松了许多，同时他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跟妻子说了一句，转身出去了。 就在傅淮夫妻两人心心念念盼着女儿的同时，外堂上，县令大人已经审好了此案。 案件实情很清晰，再加上人证物证俱全，人贩子几板子下去就招认了，签字画押之后，也就没齐詹父子三人的事儿了。 县衙外，齐大山三人告别了热心来帮忙的百姓，然后开始准备回家。 「爹，折腾一上午了，肚子早都饿的咕咕叫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吃点儿东西吧。」 齐詹人小扛不住飢饿，很快就腿脚发软，小脸似乎都黄了几分。 齐有粮双手捂着肚子，在齐詹开口后连忙附和道，「是啊，爹，我也好饿啊。」 他是个大小伙子，早上喝的那点儿稀粥早被消化完了，现如今只感觉肚子空空，饿的人心里发慌。 齐大山闻言，颠了颠自己的钱包，觉得还够在县城吃一顿，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哦，太好了。」齐詹高兴的叫道。 「那今天咱们就大方一回，吃顿好的。」齐大山沉吟片刻，然后双手一拍说道，「诶，有了，咱们就去吃混沌，有汤有水还有肉。」 齐詹这回更加的高兴了，他自从来到这地方还从来没有吃过混沌呢，今天算是有口福，能享受一回了。 混沌摊上，齐大山叫了一声，「老闆来两个大碗的馄饨，再来一个小碗的馄饨，多放点儿葱花。」 那老闆过来给三人擦桌子，接着有重复的叫了一遍，「好嘞，客官您稍等，大碗馄饨2个，小碗馄饨1个，多放葱花。」 等老闆转身之后，齐大山对着齐詹说道，「石头，这家摊子的老闆干了二十多年了，馄饨用的都是好肉，汤水是用大骨汤熬得，味道特别的棒，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嗯。」齐詹重重的点头，心里对馄饨的味道期待极了。 不大一会儿，老闆用托盘端着三碗馄饨上来了，「三位客官，馄饨来了。」 齐詹看那碗馄饨，白胖胖的馄饨间夹杂着嫩绿的小葱，颜色好看极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馄饨放入口中，嗯，汁水饱满，鲜香润舌，真是好味道。 「石头，怎么样，好吃吗？」齐大山边吃边问道。 「好吃。」齐詹抬头，望着齐大山笑眯眯的回道。 就在三人吃了没多久的时候，齐詹听见了一阵马蹄的声音，他好奇的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刚才在县衙里见到的学政傅大人。 傅淮看见了齐詹三人，拉住马的缰绳。 「吁……」 然后利落的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过来。 齐詹一看这位大人似乎是冲着自己父子三人来的，于是也不吃了他放下了筷子，定定的看着他。 傅淮来到三人面前，双手抱拳，鞠了一躬。 他这模样顿时把齐大山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第24章 回家叙话 齐大山就算是再无知，也知道眼前的大人是个大人物。这样一个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人物给他鞠躬，他哪里有那个福气受人家的礼呢？ 齐大山连忙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扶起傅淮，用颤颤的声音说道，「大人，为什么向我们小民行此大礼啊？我们受不起，受不起！」 第38页 齐有粮都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周围不少的人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围在周围不远处，好奇的看着大人向小民行礼，小声的议论起来。 傅淮也没有执意再行礼，他被扶起来后对着齐大山态度十分真诚的说道，「这位大哥，吴县令和我说过了，今天就是你们三人救了小女，你们救了小女，我就应该向你们行礼道谢。」 齐大山刚要说话，傅淮就大手一挥说道，「今天这里没有什么大人，有的只是一个女儿刚被找回来的可怜父亲。所以说，这礼，你们又有何受不起呢？」 「这，这……」 齐大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态度这么平易近人的大人，以前去他们黑石村收赋税的小吏态度可差了，连眼前这位大人的千分之一都没有。 「这位大哥，今天时间太匆忙了，等日后小女醒了，我一定带着家人去你们家拜谢。」 傅淮对着齐大山说完这话之后，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齐詹，打量了片刻，才说道，「小朋友，我听吴县令说今天主要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还没有人发现那人贩子，我在这里也谢谢你了。」 齐詹沉稳的回道，「大人，今天这事儿也算是凑巧，你不用太客气。」 傅淮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齐詹说道，「孩子，你如今进学了没有？」 「回大人，我们黑石村请了一位秀才，目前我正跟着岑夫子在读书。」 「好好好，你如此良才，要是不读书岂不可惜，如今既然有了先生，一定要努力读书，争取早一日考取功名才好哇。」傅淮真心实意的说道。 齐詹躬身回道，「多谢大人教诲。」 就在傅淮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厮高声叫道，「大人，大人，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什么，你说小姐醒了？」傅淮紧张的看着那小厮问道。 那小厮由于跑的太快，说话断断续续的，「是，是的，大人，小姐醒了，刚醒的，夫人命我来叫你回去。」 傅淮立即高兴的说道，「好好好，我立刻回去。」 此时傅淮也没什么心情道谢了，他转头对着齐大山三人说了一句，「三位，现在我女儿醒了，我要回去看看，等过几日，我一定带着小女登门道谢。」 傅淮说话这话，就马不停蹄的回去了，齐大山连推拒的时间都没有。 傅淮走后，周围围着的人很快就散了，馄饨摊子上又只剩下了齐詹父子三人。 「行了，人走了，咱们还是别看了。」齐詹捅了一下发呆的齐有粮，接着说道，「这馄饨再不吃，一会儿就凉了。」 「对对，石头说的对，馄饨凉了就不好吃了。」齐大山不住的点头说道。 「这位大哥，凉了我再给你们续些热汤。」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摊主热情的声音。 齐大山说道，「这怎么使得？」 「大哥，我刚才听那大官的意思是你们救了他被拐的女儿，那你们就是好样的，这种英雄人物可是小弟我最钦佩的。」 接着他十分豪迈的说道，「不要说是汤了，就算是再送你们一碗馄饨都可以。」 齐大山憨厚的笑了一下，回道，「我们不贪心，有汤喝就很好了。再说了你也是小本生意，用不着送我们馄饨的。心意领了，心意领了。」 热汤加上之后，父子三人接着享受着平日里难得的美味，吃馄饨的嘴巴就没有停过。 齐大山和齐有粮吃完馄饨后，连碗里的汤都喝的一干二净，算是一点儿都没有浪费。 齐詹嘴小，吃的慢，等到他吃完的时候，齐大山和齐有粮二人早已经吃的饱饱的了。 齐大山见齐詹吃完了，于是招唿老闆买单。 「客官吃好了，大碗馄饨7文，小碗馄饨5文，您三位一共是19文，今天给15文就行了。」那老闆走过来说道。 齐大山没听那老闆的，立即从钱袋中数出19文递给了他。老闆推拒不了，就直接说道，「大哥，以后你们再来小弟的摊子，我多给你们馄饨。」 齐大山乐呵呵的说道，「那敢情好，先行谢过了。」 付完钱后，父子三人这回就开始往家返了。 太阳西落，齐詹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了家。 三个人一到家，早已经等了许久的沈氏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三个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石头，是不是贪玩忘记了时间啊？」 沈氏说这话是有缘由的。因为以前齐大山带着齐有粮去庙会从来没有回来这么晚过，这次多了石头一个，想也知道应该和他有关。 「娘，你这就冤枉了石头，今天我们回来的晚是因为出了一点儿事儿给耽误了。」齐有粮坐在椅子上边喝水边说道。 沈氏闻言，心里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凑到齐有粮身边坐下，十分担心的问道，「有粮，你快和娘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齐詹看沈氏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就知道她想左了，于是连忙对着她安抚道，「娘，你要担心，是好事儿，不是坏事儿。」 「好事儿啊？」沈氏闻言，心里轻松不少，拍着孩子的手都轻快几分。 她这回不问自己那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大儿子了，沈氏转对着齐大山问道，「当家的，你来给我说，今天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39页 「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和往常一样，去庙会各个地方逛了逛，然后买了一刀纸和一根毛笔给有粮和石头。」 齐大山边说边给沈氏展示自己今天的收货。 「我们正准备回家呢，石头就被一个抱着小女孩的人给撞倒在地上了。那人撞到了石头就想跑，有粮哪能干啊，当即就上前拦住了他。」 「嗯，这事儿有粮做的对，石头是你弟弟，兄弟俩是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弟弟被人欺负，你这个做大哥的，可不能放过他。」沈氏对着齐有粮夸赞的说道。 齐有粮憨憨的笑了出声。「嘿嘿，娘，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两人这一番对话，顿时让齐詹心里感到温暖。 当大哥在他受欺负时给他出头，当娘的也同样这么教育自己的儿子，亲人之间相亲相爱就像是被刻在这家人的骨子里。对比世间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兄弟姐妹相争的例子，让人不得不心生赞嘆。 那头齐大山继续说道，「之后还是石头聪明，他发现了那抱着孩子的男人是人贩子，几问几答之间，就让那人贩子无话可说，冷汗直流。」 齐大山还尤其夸张的把齐詹问的那些问题都给沈氏详细的重复了一遍。可真是难为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了，虽说有些说法不同，但是主要的问题都描述了出来。 齐詹在心里给自己的父亲点了个贊。 「原来如此，你们今天是做好人好事儿去了。」沈氏看着家里的三个大小不一的男人，笑眯眯的说道。 「娘，不止这些呢？」齐有粮急吼吼的开口说道，「这之后我们还把人贩子送到了官府，又见到县令大人，最后那被拐的小女孩的父母还出现了，是一个什么大人，我忘记了。」 齐有粮挠挠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那位前来道歉的大人的官职。 这是齐詹插嘴了，他见齐有粮没想起来，于是张嘴补充着说道，「是学政傅大人。」 「对对，就是这个学政傅大人。」齐有粮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佩服的看着自家聪明的弟弟，说道，「嘿嘿，我刚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还是石头聪明，听过一遍就记得一清二楚了。」 「对了娘子，那傅大人还特别的客气，之后还特意找过来，给我们行礼了呢！」 齐大山现在回忆起来，还感觉当时的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那么大一个官老爷，竟然会向他一个泥巴腿子鞠躬。这情节估计那茶楼里说书的都编不出吧！ 沈氏头一次听闻这样的事儿，登时呆住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又不可置信的问了出声，「行礼，向你，这是真的吗？」 齐有粮为自己的父亲证明了清白，「当然是真的了，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了呢！」 就连齐詹也不住的向沈氏点头，表示着自己的观点。 「那这位傅大人真的是，真的是……」 沈氏想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时齐詹接话道，「平易近人。」 「对，这位傅大人很平易近人，一点儿也不高高在上，没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高傲。」沈氏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这么多年来，我在很多读书人身上都见到过清高，见到过孤傲，可是他真的是完全相反的一个。」 「娘，傅大人说了，等过几日，他还要来咱们专门道谢呢。」齐有粮说道，「对了，还有带着他说要带着他女儿也来。」 「嘿，这回咱们家可是来了稀客呀。」沈氏笑着说道。 第25章 傅家夜话 就在这时，齐詹发出了「嘶」的一声。 「石头，你怎么了？」沈氏见状，连忙走到齐詹身边，关心的问道。 「娘，没事，我就是今天倒在地上的时候手肘擦破皮了。」齐詹龇牙咧嘴的解释道。 他刚才没注意，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伤口上。 「来，让娘看一下。」沈氏小心的抓着齐詹的手肘，观察了一会儿，颇为心疼的说道，「哎呦，都青了，这还好出血不多。」 齐詹故作轻松的说道，「娘，我没多大事儿，你别担心。」 「行了，别废话了，现在我用草木灰给你止止血。」沈氏说着就转身去了厨房。 齐詹心里不由的哀嘆一声，在古代这种医疗条件，不说破伤风针了，就算是被狗咬一口，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就得了狂犬病。更何况，洗个澡都说不定得伤寒而死呢！ 现在他们黑石村连个郎中都没有，游方郎中也不常来，平日里村民们出了什么病症，轻的只能挺一挺，重的才会送到县城里去请大夫看一下。 像齐詹这种哪里破了皮留点儿血的情况，村民们都只会用草木灰止血。 与此同时，傅大人正在欣喜于自己女儿的清醒。 驿站的二楼处，傅夫人紧紧的抱着自己失而復得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茵茵，茵茵，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呜呜……还好你没出什么事情，否则的话，娘可怎么活啊。」 一向穿着打扮美丽要求自己仪态举止的傅夫人，就连生病都会化一个美美的妆容，如今在这里却哭的丝毫没有形象。妆花了不说，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这场景要是被外人看见，肯定会受到惊吓的。 被她叫做茵茵的小女孩脸圆乎乎的，一双杏眼明亮，睫毛黑又翘，只有在绷紧自己脸时才能偶然间露出一点点儿尖下巴。 第40页 她举起肉乎乎的小胖手，用自己脆生生如啼鸟一般悦耳的声音说道，「娘，您别哭，女儿已经没事儿了。而且我没有受什么苦哇，我一醒来爹娘就在我身边呢。」 听见她这番乖得让人心疼的话，傅夫人搂着她身子的胳膊更加的用力了。 傅淮拍着自己妻子的后背，让她放松，同时嘴里安慰她说道，「慧娘，我们女儿回来了，就在我们的身边，你不要再哭了。如果把我们的宝贝女儿惹哭了，那就不好了。」 他说完上面的话，又顿了一下，颇为无奈的提醒道，「更何况你现在呀，把茵茵抱得太紧了，我看她都快要唿吸不上来了。」 傅夫人也就是刘慧娘闻言，当即松开了自己的双臂。 小女孩茵茵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咳咳，娘我没事儿的，你不要听爹的话，他再吓唬你呢。」 刘慧娘却知道这小丫头从来都是心疼别人委屈自己的，所以也没听她那明显是安慰自己的话语。于是连忙看了一眼她的情况，见茵茵状态还好，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刘慧娘不一会儿就转过身来，对着自己丈夫哼了一声，不满的怨道，「还不都是怪你，要不是你看管不利、用人不当，怎么会让人把咱们的宝贝女儿拐走？否则我又如何会哭哭啼啼的，紧紧的搂着茵茵？还不是因为太过于伤心激动的缘故嘛！」 刘慧娘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慢慢的开始擦拭自己的脸，她也知道经过一番嚎啕大哭，现在的形象一定不好看。 她心情不爽利，再听见傅淮的话，心里憋闷的火气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口子。这不，一下子全都对着自己男人傅淮去了。 傅淮是一个爱妻爱女的大男人，听见妻子的抱怨又能如何呢，只能闭嘴不言，心里苦笑一番罢了。 刘慧娘擦拭完脸，见一旁的傅淮还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满的捅了捅他，张嘴吩咐道，「哼，你还不快去叫人打盆水来与我洁面。」 傅淮极其好脾气的回道，「好好好，夫人你且稍等片刻，为夫这就去唤人。」 要说傅淮为什么态度这么好，究其原因，就是傅淮今天也把女儿丢失的事情怪在了自己头上。 所以他现在对于妻子发脾气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也知道慧娘今天肯定是吓坏了。他理解她，同时也心疼他。 果然，等他再回来之后，洗干净脸上了妆的刘慧娘，对他态度好了不少，而且还笑眯眯的看着他，「相公，今天晚上我要和茵茵一起睡。」 「好呀，我也要和娘一起睡。」茵茵拍着小胖手欢快的说道。 傅淮则完全相反，他闻言，顿时像被雷噼了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傅淮在心里哀嘆道，天啊，难道这才是今天的惩罚吗，让他一个睡那冰冷的被窝，唔，好悽惨啊！ 不过很快他就又说道，「好吧，茵茵宝贝今天受惊了，你和她一起睡也好。看着点儿茵茵，省的晚上她惊吓过度再生病了，大夫说了这种时候最关键了。」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刘慧娘挥挥手，现在就开始轰人了。 「行，天也晚了，你们就先休息吧。」傅淮走到门口刚要关门，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又走了进来。 刘慧娘不解的问道，「怎么了？还要说什么？」 茵茵也趴在床上双手怀着被子的一角，眨巴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傅淮。 傅淮走进屋来，对着刘慧娘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就是救了茵茵的那家人，我之前已经和他们说好了，过几天要上门道谢的。这两天你有时间得给他们准备好礼物。」 说到正事儿，刘慧娘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她认真的问道，「相公，你说的那家人是什么情况？家里有几口人？」 茵茵张嘴问道，「是救了我的小哥哥吗？」 傅淮摸了摸茵茵乌黑的头髮，点点头回道，「对的，就是今天救了你的那个小男孩。」 「小哥哥长什么样子啊？」茵茵翻身坐了起来，靠在刘慧娘身上，看着傅淮好奇的问道。 傅淮回忆起白天见到那小男孩时的情形，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低着头看着茵茵回道，「他啊，个子比你高一头，但是比你瘦了不少，身上一点儿肉都没有。」 茵茵瘪着小嘴，心疼的说道，「小哥哥好可怜啊，他那么瘦是吃不饱肚子嘛，等见到他，茵茵把自己的点心都给他吃。」 「好呀，茵茵真乖。」傅淮夸奖道。 「那家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刘慧娘问道。 傅淮简略的介绍了一下齐詹家的情况，「他家姓齐，是黑石村的，家里父母健在，一兄一妹，他和兄长目前在村里的学堂读书，妹妹刚出生没多久，还没断奶。」 「好了，茵茵，现在天晚了，咱们睡觉吧。」刘慧娘摸了摸茵茵的脑袋，笑着说道。 茵茵本来还想着继续问的，但是听见她娘这话，只能无奈的垂着头，小声的回道，「哦，好。」 傅淮出去后，刘慧娘哄着茵茵，等她睡着后，刘慧娘吹了灯，屋子陷入了昏暗中。 三天后，正在学堂跟着岑夫子读书的齐詹和齐有粮被人叫了出去。 「石头，有粮，你家来人了。」来人是齐大力家的大福，此时他气喘吁吁的说道。 齐有粮一头雾水的问道，「大福哥，我家谁来了？」 第41页 齐詹猜测着说道，「难道是学政傅大人来了？」 应该就是他了，因为他之前就说过的。对于这一点，齐詹心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大福回忆了一下，说道，「嗯，是，他好像说他姓傅。」 齐有粮嘴里催促道，「石头，那咱们就快点儿回家吧，傅大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三个人到了家门口，齐詹刚露面，就被眼尖的茵茵看到了。 她原本坐在椅子上，小短腿踢了踢裙子，十分无聊的样子。但是一转头，就看见了院门口来的三个人。 其中一个个子比她高，身材又比她痩，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眼睛。 此时茵茵心里就是有一种念头，那就是眼前这个穿着灰布衣服的小男孩一定是爹口中那个救了自己的人。 于是她扶着椅子，慢慢的滑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向了齐詹。 「小哥哥，这个是我娘给我的点心，特别的好吃，茵茵都送给你啦。」她用可爱的小奶音对着齐詹说道。 齐詹低头看着眼前圆滚滚的小身子，和她举到自己面前的精緻荷包，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哥哥不吃，你自己吃吧。」 茵茵鼓起脸颊，整个人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样子可怜极了。 屋子里的刘慧娘见状，对着女儿招了招手，「茵茵，快过来，不许没礼貌。」 茵茵又跑了回去，委屈巴巴的向自己亲娘说道，「娘，小哥哥不喜欢我给他准备的礼物。」 「没事，爹娘还给小哥哥准备了别的礼物。」刘慧娘摸了摸茵茵脑袋上的小包包说道。 这时齐大山叫道，「石头，有粮，大福，过来叫人。」 接着给几人介绍傅淮和刘慧娘茵茵的身份。 齐詹进了屋子，这才发现里边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自家爹娘，大伯，还有村长和村里的几个长者也来了。 第26章 拜访 此时齐大山家的客厅里挤满了人，唯二的两把木质靠背椅子还是齐大力去胡村长家借的，而这两把椅子上面坐着的就是傅淮、刘慧娘和茵茵。 茵茵在齐詹进屋之前，就被刘慧娘叫了过来，此时正做在刘慧娘的身边，好奇的观察着救了自己的小恩人。 剩下的齐大山夫妻俩和齐大力夫妻并排坐着，他们的斜对面就是傅淮一家三口，剩下的胡村长和几个长辈都坐在另一个方向。 齐詹进来的时候，胡村长、几个长辈以及齐家人正拘谨的陪着贵客喝茶，有一下没一下的闲聊着。 因为一方是官宦人家，另一方是种地的乡下人，双方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只能这样不尴不尬的说这话。 在齐詹出现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正主总算是到了。 齐詹进来后，首先和齐有粮大福几个给在座的所有人问好，被叫起之后，他用自己的余光扫了一眼。 随即发现屋子正中央摆放了一个大箱子，桌子上还有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不用说，都知道是傅淮带过来的谢礼。齐詹好奇的想了一下，也不知道里边都装的是什么？ 「这位年纪最小的就是救了我女儿茵茵的英雄小石头吧？」刘慧娘笑了一下说道。 大夏朝此时刚建国不久，在这之前人们经歷过数十年的战乱，人口下降的很严重。因为男人都在外打仗，家里只有女子操持家务养家餬口，所以此时男女大防不严重，刘慧娘才会跟着傅淮一起来到齐家。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齐詹，觉得他眼神灵动，气质如松柏一般，很淡定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黑石村其他几个人那么拘谨。 齐詹回过神来，就听见刘慧娘这番话，心中顿时一阵无语。英雄就英雄吧，怎么还加个小呢？ 齐詹心里哀嘆的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毕竟小孩子的没人权啊，干什么都得听大人的。对于他这样一个重生再活一次的成年人来说，真是各种的别扭哇。 他弯腰躬身回道，「回夫人，小子就是石头。」 「嗯，石头你真是聪慧睿智，一表人才啊。」刘慧娘真诚的夸奖道。 沈兰闻言，立马摇摇头，摆着手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夫人真是过奖了。他小孩子家家的，还差得远呢，哪里当得起您这般的称赞？」 「我可没有言过其实。」刘慧娘笑了笑，接着发表了和沈兰不同的意见，「外子曾经和我说过石头解救茵茵的过程，他一个才6岁的小孩子，敏锐度和观察力可是比很多大人还厉害呢！」 这是傅淮开口了，他看着齐詹说道，「石头，我和内子今天来的原因，主要是向你这个救了我女儿的大恩人道谢的。」 「大人，关于这一点，上一次您已经谢过了。」 齐詹的言外之意，那就是道谢就不必再提了。 这话里的潜台词傅淮当然听出来了，他无奈的摇摇头，笑了一下。这小子挺有个性的嘛。 「外子谢过了，我和茵茵可还没有呢！」刘慧娘接话道。 她揽着茵茵的小肩膀，样子十分感激的说道，「石头，茵茵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的心头宝，要是没有你，她今后不知道会遭受到什么折磨呢？你帮我找回她，我心里真是太感激你了。」 刘慧娘说到这里，眼眶微红，泪珠隐隐闪现。 「夫人，令千金是个有福之人，我相信即使没有我，也自然会平安的。」齐詹宽慰刘慧娘说道。 第42页 「是呀是呀，傅夫人，您家千金吉人自有天相，这辈子都会受佛祖保佑的。」一旁的齐大力的妻子李氏听见后，带着几分谄媚和巴结的回道。 李氏一辈子是个升斗小民，何尝接触过像傅淮和刘慧娘这样的富贵人家，今天他们一家人坐的高头大马以及华丽的马车厢，还有看着就十分昂贵的衣服首饰，这一切都让她头脑有几分发热。 此时李氏想的就是如何能搭上面前这有钱有势的一家人，只要他们手里头随随便便漏出点儿银钱，就够她家生活的富富裕裕的。想到这里，李氏的心头更加的火热了。 沈兰是个要脸皮的女人，听见李氏一连串的奉承话，登时羞的脸颊都红了。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刘慧娘。 刘慧娘出身富贵人家，是一个掌家好手，李氏这话一出，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她就像是自己手下的那些僕人，每天说着恭维讨好的话语，指望着自己能多给些赏钱或者是对她们重用。 是以，刘慧娘对于李氏的奉承话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此时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鄙夷的情绪来。 她还笑呵呵的对着李氏说了几句话，如此一来一往间，直把李氏说的眼睛都高兴的眯起来了。 另一头，傅淮对着齐詹问道，「石头，我听闻你已经入学一个多月了，现在在学些什么呢？」 「回大人，我已经学完了《百家姓》《三字经》和《千字文》。」 「哦，你的进度这么快吗？」傅淮有些诧异的看着齐詹说道，「这样，石头，我来考考你。」 「请大人出题。」齐詹丝毫不惧的看着傅淮回道。 傅淮沉吟片刻，问道，「昔孟母，择邻处的下一句是什么？」 齐詹回道，「子不学，断机杼。」 傅淮紧接着就问，「三纲者，君臣义下一句？」 齐詹不假思索的回道，「父子亲，夫妇顺。」 傅淮接着又问了两句，齐詹都十分流利的回答了出来，他觉得这么提问太简单了，于是就增加了难度。 「此六谷，人所食上一句是什么？」 齐詹没有丝毫停顿的回道，「稻粱菽，麦黍稷。」 「号六经，当讲求上一句？」傅淮快速的问道。 齐詹回道，「诗书易，李春秋。」 这二人一问一答很快就引得屋里所有人的注意，之后整个屋子里除了傅淮和齐詹的问答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齐詹对答如流，不论傅淮出的是何题目，都能流利的回答上来。 这下子，傅淮眼中的惊喜之情更加重了，他高兴的连拍手掌夸赞着说道，「好好好，石头你小小年纪基础就如此的扎实，厉害厉害。」 傅淮接着又感慨的说了一句，「我在你这个年纪可不如你啊。」 「大人过奖了。」齐詹十分谦虚的回道。 齐詹并没有骄傲自满，因为他知道古人大户人家的孩子启蒙都早，更何况有的神童四岁能赋诗能属文，七岁诵数经，十岁以文章知名，他如今还差的远呢！ 「石头，你由此天赋，以后一定要更加刻苦的读书，早一日金榜题名，方才不会浪费你的天赋啊。」傅淮此时起了爱才之心，对于眼前这个小孩推心置腹的说道。 齐詹郑重的回道，「是，大人，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的。」 这之后，傅淮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同时承诺，齐詹以后要是遇到了麻烦，可以随时来找自己，并留下了地址，然后才带着自己的妻女准备离开。 茵茵离开前，捨不得刚见面的小哥哥，她眼泪都打湿了衣襟，刘慧娘这个当娘的没办法，只能哄着她说以后再来看小哥哥，这才让这小祖宗破涕而笑。 「小哥哥，我以后再来看你哦，你可不要忘了茵茵吶。」小女孩用着自己可爱的小奶音说道。 「不会的，忘了谁也不能忘记茵茵小仙女啊。」 齐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糰子，这么可爱又听话，性格软糯的小女孩，谁会捨得欺负她呢？ 茵茵开心的笑了，心满意足的跑到了自己亲娘的腿边，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还透过窗口不住的挥手，十分捨不得的样子。 傅淮一家人走后，齐大山先后恭送村里的几个长辈以及胡村长，最后又把借来的椅子和茶叶送了回去，同时又装上了一些点心作为谢礼给了李氏。 李氏本来还想着看一看弟媳家都收了什么好东西，不过却被齐大力给拦住了，他瞪着眼睛，厉声说道，「不该你拿的就不要看，人家收了什么东西都和你没关系，知道不知道？」 李氏打了一个哆嗦，生怕齐大力再发脾气，就像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十分乖顺的应道，「我，我知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阿兰，我走了，以后有事儿再叫我。」 后边这句话是对沈兰说的，沈兰见状，连忙回应道，「哎，好的嫂子，那你以后再来。」 等齐大力带着自家人走后，沈兰对着齐大山抱怨说道，「大嫂今天热情的有些过分了，对人家傅夫人那说的话太露骨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看傅夫人的表情了，生怕她当场发脾气走人。」 「嫂子穷怕了，一个劲儿的拍傅夫人的马屁，就想着从人家手里得些钱财。」齐大山摇摇头说了一句，「傅夫人是大户人家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这点儿心思估计被傅夫人看的透透的了。」 第43页 第27章 安排 「行了，不要说嫂子了，她那里有大哥看着。大哥性子要强，是个要脸面的人，他从来不贪图富贵，不会让嫂子做过分的事儿。」齐大山拍着沈兰的肩膀说道。 沈兰郑重的点点头，「是，当家的，你说的对。」 她嫁到齐家这么多年了，齐大力是什么样的为人沈兰看的很清楚，为人正直，热心善良，这么多年以来不求回报的帮助她家，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大哥。 沈兰相信，就算是李氏心里有再多的想法，只要有齐大力压着她，她就翻不出任何的浪花！ 夫妻俩边说着边往屋子里走，一进去之后，沈兰就发现桌子上的红布掀开了，地方放着的箱子也被打开了。 齐有粮发现自己的爹娘进来了，连忙兴奋的招唿着说道，「爹娘，你们快过来，傅大人送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呢！」 「都有什么？」 说实在的，沈兰也非常好奇，所以她并没有怪两个孩子私自查看礼物，反而拉着齐大山快步的走了过去。 「娘，桌子上的有各色吃食，包括几样点心，茶叶，一罈子酒。箱子里放着的是布料、银子、笔墨纸砚还有很多书籍。」 沈兰张大了自己的嘴巴，异常吃惊的说道，「这么多啊？」 「是啊，真是大手笔。」齐大山扫了一眼，在心中估量了一番这堆东西的价值，「我觉得这谢礼得有一百两银子了。」 沈兰喃喃自语的说道，「当家的，这些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我们要不要退回去啊？」 齐詹从箱子拿出一本书，随意的翻看着，听见沈兰的话后，他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娘，傅大人送的这些谢礼你要是不收，他会以为咱们家另有所求的。」 接着他放下了手里的书，转头看着沈兰，「娘，只要咱们收下了这份厚重的谢礼，这救命之恩就算是了了，以后他就不担心咱们挟恩图报了。」 「是这个理。」齐大力闻言，附和着说道，「娘子，石头说的有道理。人家那么大一个官，一些银子不会当回事儿，就怕被人求办事。咱们要是不收，他该担心咱们想要趁机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了。」 「这……你们爷俩说的也对。」 沈兰是个聪慧的人，之前只不过是被眼前东西的价值吓住了，经过齐詹齐大力这一番话，她顿时反应了过来。 傅大人是个大官，不像自己家是个升斗小民，他不缺钱，就怕被有恩的人家求到他门上办事，即使要求太过分，不办都不好，否则会被人说闲话的。当官的都想要个好名声嘛。 「是这个样子的。」齐詹样子十分镇定，他说道，「爹娘，不管人家怎么想，现在咱们有了这些银钱，起码能改善一下平日里的生活。」 紧接着他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爹，你如今种地没了帮手，但是可以拿钱买一头水牛，耕地犁地省时省力，快多了也轻松多了。平日里闲暇的时候还可以把牛租借出去，也是一笔银子呢。我们去县城也省的走路了，到时候卖黑石，也不用退独轮车了，岂不美哉！」 「对对，石头你说的太对了，这牛是得买。」 齐詹这番话直把齐大山说的眼睛发亮，他连连点头，脸上浮现出浓厚的喜悦之情。 这时沈兰也加入了谈话中，她说道，「还有，有了这些布料，我可以给你们爷三做套衣服穿，省的穿的破破烂烂的。」 「娘子，我用不着，你给自己和孩子做就行，我一个成天在地里干活的用不着穿好衣服，浪费了。」齐大山摇摇头，坚决的否定了沈兰的提议。 沈兰眉头微蹙看着齐大山，「不行，你是一家之主，家里吃的穿的都是你拼命赚来的，怎么能不给你做新衣服呢？」 齐詹插话道，「爹娘，你们别吵了，我觉得吧，要做都做，要不做就都不做。」 齐有粮也在一旁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是啊，爹娘，不能我和石头穿新的，爹娘还穿旧的，那我们俩就成了不孝顺的孩子了。」 沈兰和齐大山看着两个孩子坚定的眼神，相互瞅了一眼。 沈兰率先说道，「那这样吧，这些料子咱们就都做成新衣服，好让你们兄弟俩可以穿着新衣服去学堂读书。」 齐家穷，石头和有粮从小就穿着齐大山旧衣服改制的衣服，她这个当娘的心疼孩子，如今拖傅家人的福，有了这批布料，她狠了狠心，决定奢侈一回。 齐詹闻言，心里高兴地泪流满面，他一个穿越者终于有新衣服穿了啊。 而沈兰心里的小算盘也打的很响，齐有粮如今岁数大了，过两年就可以定亲了，这新衣服到时候他们家人也可以用的上，也不算是浪费。 「还有，傅大人送了很多书和白纸，我也可以抄书给岑夫子和三福送过去。」 齐詹心里清楚，岑夫子对他有恩，大伯对他家有恩，现如今借着傅大人这批书，他也有了报答他们的方法。 「对对，买书得不少钱，你抄录一份给三福送过去，你大伯肯定很高兴。」齐大力乐呵呵的说道。 沈兰也说道，「岑夫子对你帮助良多，你应该回报人家的。」 齐大山一家人兴致勃勃的商讨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气氛是如此的轻松，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的人在议论着齐大山一家。 第44页 胡村长家中。 「当家的，你坐在那里想什么呢？」胡贵的妻子王氏推了推自己的丈夫，问道。 「我在想石头那孩子。」胡贵回过神来说道，「今天咱们村不是来了贵人嘛，齐大山一家叫我去陪客，我问清缘由之后，还借了他家两把椅子以及我珍藏的茶叶。」 王氏不明所以，刚要问这些事儿和石头有什么关系，就听见胡贵接着说道，「那贵人的孩子被拐了，是石头发现并救了小女孩的。贵人今天带着许多礼物来登门道谢，在堂上的时候，他还考校了石头的功课，我这才发现石头这孩子真是出人意料的聪慧了。」 胡贵眼睛望着自己的妻子，神情惊讶的说了一句，「原本我还以为石头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才得了这番机缘，碰见了贵人，却没想到他到还是个有真本事的！」 「有本事这是好事儿啊？」王氏高兴的说道，「你不是一直盼着村子里能出一个秀才吗？我看说不定就落在石头那孩子头上了。」 胡贵听见这话，顿时高兴了起来，他连连说道，「对对，看石头这读书的能耐，以后肯定会考中秀才的，我们黑石村这是要发达了啊！」 随即胡贵叮嘱道，「平日里你要多和沈氏打好交道，万万不可得罪于她。」 「你放心，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最是和善不过的了，怎么可能为难沈氏呢？」王氏保证道，「更何况现如今有了你的叮嘱，我更加不会得罪她了。」 胡贵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喃喃自语道，「对了，得大宝回家之后我得告诉他，平日里在学堂一定要多和石头走的近一些。」 这之后齐大山一家人在黑石村中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无论是贵人架着马车来访，还是他家里买了一头水牛，亦或是他家一家四口换上了新衣，都被众人津津有味的讨论着。 关于上面的几点，齐詹还不是最高兴的，他最高兴的莫过于家里的饮食条件好了不少，换句话说，不用再继续饿肚子了。 现在齐家虽然还是一天吃两餐，但是这两餐可不是清可见底的稀粥了。沈氏买了不少的杂粮做成了窝窝头，虽然味道比不上白面馒头，但是量大管饱啊。 更不用说，家里还买了不少肉，可以隔三差五的吃一顿解馋。平日里做菜，沈氏也会多放一些猪肉，就算是青菜也有了滋味，比之前好吃了不少呢！ 一段时日后，三福最先收到了齐詹给他抄录的《百家姓》，他高兴的不得了，一下子就紧紧的抱住了齐詹。 「石头，你真是太好了，这本书真的送我了吗？」此时他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了，我说送你的就是送给了你，不会反悔的。」齐詹笑着说道，「除非你嫌弃我写的字太丑了，不想要它。」 齐詹做势要收回，三福勐地紧紧攥住，同时还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样子直把齐詹看的笑弯了腰。 齐詹无奈的摆摆手，说道，「行了，我刚才开玩笑的，这本书就是我特意给你抄的。。」 书店里一本《百家姓》也得要几百文，三福家里目前还捨不得这笔钱，现如今收到了齐詹赠送的礼物，他这回开心极了，高兴的蹦了起来。 「谢谢你石头，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本书的。」 不仅三福开心，同样收到了齐詹抄录书籍的岑准也很高兴。 他看着桌子上的两本经书註解，兴奋异常的问道，「石头，这两本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齐詹解释了来龙去脉，「夫子，这是之前傅大人送的书，我自行抄录了一份给您送过来的。」 「哦？是你抄录的？」 岑准闻言翻了翻书籍，一看上面很是稚嫩的笔迹，一下子笑了出来，「石头啊，你这心里夫子我领了，不过以后这字还是要多多练习，知道吗？」 齐詹被自己的夫子嘲笑了笔迹之后，即刻羞红了脸，他知道自己的毛笔字很差，但是他才刚学的嘛，这夫子还嘲笑他？ 真是，哼，十分讨厌！ 「诺，这字帖给你，回去之后每天两篇大字，上课之前交给我。」岑准这回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不可以偷懒。」 「是，夫子，我知道了。」 第28章 《论语》 晨光熹微, 太阳驱散了黑夜的昏暗，黑石村的公鸡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鸣，山脚下的齐大山家, 家里的男主人已经梳洗完毕，准备扛着锄头去地里了。 他刚推开房门, 就看见了自家的小儿子齐詹在院子里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石头,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齐大山惊奇的看着一脸精神、身体扭曲的齐詹问道。 齐詹伸胳膊伸腿的动作停下了, 他放下脚，双手垂放，转头看着自己的亲爹齐大山。 嘴里回道, 「爹，我这是在锻鍊身体，要不然成天在学堂坐着读书，身体太弱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我可不想当那样的读书人，这不，就在锻鍊身体嘛。」 总的来说也是家里能吃饱饭了，有条件让他开始锻鍊了。要是搁以往每天吃稀粥的时候，他锻鍊就等着饿的头晕眼花、手脚无力吧！ 齐大山观察了一下齐詹的动作, 心里很是奇怪，于是问道, 「可是你做的动作好奇怪啊，爹从来没有见过？石头,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第45页 齐詹心里笑了一下, 他心说这可是末世基地里面那些科学家发明的极限身体锻鍊术，一招一式都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这种东西古代根本没有，齐大山没见过才正常, 他要是见过了，那就换成齐詹惊讶了。 「爹，我就是随便比划两下，和之前在庙会看人家耍把式那种卖艺的差不多。」齐詹开口煳弄着说道。 「是这样吗？」齐大山心里有些疑惑，但是还没等他再继续问出口，就听见齐詹那边问道，「爹，你再耽误下去，太阳都晒屁股了。」 这话一出，齐大山顿时没了关注齐詹的念头，他此时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要去田里干活了。 「行了，你自己在这里锻鍊吧，爹我走了。」 齐大山撂下这句话之后，就迈着不流利的步伐走向了自家的田地。 齐大山走后不久，齐有粮也起来了，他推开房门，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嘴里还打着哈欠。迷迷煳煳的和齐詹招唿了一声就去打水洗脸了。 洗过脸后，齐有粮精神起来，就挑着水桶去村中心的那口井打水去了。 老齐家唯一的壮劳力是齐大山，不过他平日里还要顾着种地，忙的脚不沾地的，家里的砍柴跳水等重活就交给了半大小子齐有粮。 他每天早起的时候都会去挑两趟水，把家里的水缸灌满，以备家里做饭洗衣等用水。 而现在家里又买了头金贵的水牛，平日里齐有粮还会负责餵养它。 齐有粮干完了活计，兄弟两人又吃了早饭，和沈氏告辞之后，就准备去学堂读书了。 齐詹到了学堂之后，就被岑准叫了去。 「石头，按照我的教学计划学生用一年时间来学习三百千，不过你认聪慧，这些学识早已经掌握，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交你四书五经。」 岑准看着对面的小小孩童，眼睛里闪过满意的光。这孩子进步很快，岑准越教越觉得高兴。有这么一个天才学生，哪一个做夫子的怎么能不满意呢！ 齐詹闻言，心里一动。 他心想，终于能学习四书五经了，早一天学完就能早一天去考科举。 岑准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接着对齐詹问道，「石头，你知道四书五经都包含什么吗？」 齐詹不假思索的回道，「《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书》《礼》《易》《春》《秋》。」 「对，学习这些经典当初阿礼用了4年的时间，我呢，资质还不如阿礼，用的时间更长，也不知道石头你会用多久呢？」 此时岑准用十分期待的目光望着齐詹。 「夫子，学生会尽力的。」 齐詹从来没学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要多久，他也不是个喜欢吹牛说大话的人，这些只能交给时间来证明了。 「谨言慎行，很好。」岑准夸赞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接下来我们先来学习《论语》。」 岑准从书桌上拿起一本早已经准备好的《论语》交给了齐詹，「这本你先用着，等回头把你自己的那本拿来。现在，翻开书，我读一句，你读一句，要注意停顿。」 齐詹看着眼前那本蓝色书皮，泛着微黄内页的《论语》，眼睛从上至下、从右到左的顺序扫了一下。 心里微微嘆息了一下。 现如今任何书籍都是没有标点的，他手头的这本《论语》也是如此。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就这一句，要是初学者根本分不清断句，断句都错了，又何谈理解其中的道理呢？ 齐詹上一辈子就学过一部分的论语而已，学过的能断句，那些从来没听过的，没有老师手把手教，不如不学，毕竟学了很大一部分也是错的。 所以这也是齐詹没有自行学习的一大缘由。 想到这里，齐詹越发的怀念标点符号了，毕竟只有最基础的断句弄清楚了，才有自学的可能啊！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岑准朗读的声音打断了齐詹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开始跟着岑准一句一句的读，「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 阳光照射了进来，屋子里越发的明亮起来，来往路过的人都能听见里边一老一小两个声音，莫名的和谐。 转眼间到了下午，岑准来到了东侧的小屋，一进门就看见齐詹小小的人手里拿着《论语》，背在身后，嘴里在背诵着自己上午教他的东西。 「石头，背的怎么样了？」 岑准脚步迈了进来，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看着齐詹问道。 「禀夫子，学生已经全都背下来了。」齐詹异常自信的回道。 「全都背会了？」 岑准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连他一贯摸鬍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慵懒的身子立即坐正，看着齐詹，他再一次问道，「那100句你都背下来了？」 齐詹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回道，「是的，夫子。」 岑准之前就知道齐詹的记忆力好，不过三百千都是短句子，其中的知识还很简单，所以岑准也只是稍稍的惊讶了一下。 岑准心里想着，论语是长短句相结合，比几个字的短句难多了。他当初一天就背20句，阿礼最多一天能背40多句。所以他已经成倍的增加了数量，按照一天100句的内容教给了齐詹。 第46页 本以为，石头这孩子会有压力，背不完也是有可能的，却没想到对方看起来很轻松，那样子似乎再来100句都不再话下。 「石头，你背来听听。」 岑准知道齐詹是一个有把握的孩子，但是还是想亲身验证一下。 齐詹丝毫不惧，张口就来，「子曰，学而时习之……子曰，唯仁者能好人……子曰君子喻于义……」 真的背了下来，而且断句分明，一个字都不差。岑准咽了咽唾沫，心里还是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但是现实都已经摆在了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石头，你的学习能力真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个。」岑准不吝夸奖的再一次说道。 其实见到这种学生，作为夫子的他有时心中也有几分挫败，因为你一教学生就会了，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岑准最后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今天的内容你回去之后复习一下，明天早上我要考的。」 齐詹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出了屋子就看见了等着他一起回家的齐有粮和三福。 「石头，你今天怎么没有给我们考核啊？」齐詹一出来，三福就围在他身边，好奇的问道。 齐詹笑了笑，轻声回道，「夫子今天教我新知识了，所以我没有去给你们考核。」 「诶？」三福闻言，立即来了兴趣，他迫不及待的拉着齐詹问道，「夫子教了你什么啊？」 齐詹回道，「是《论语》。」 「四书五经中的一种啊。」 三福刚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但是他这两个月在学堂并没有白学，耳濡目染中也知道科举考试的一些基本内容。包括读书人口中的四书五经都包含什么，是一清二楚的。 此时三福听见齐詹的话，心里有些感慨，现在他还在跟着大家一起学习《三字经》，但是比他小一岁的的堂弟现在都开始读《论语》了！ 哎，人和人真是比不了啊！ 「石头，那《论语》也是像《三字经》和《百家姓》一样，三四个字一断吗？」 问这话的是齐有粮，因为傅淮送了他家很多书的缘故，齐有粮之前也好奇的看过四书五经包括《论语》的。 他没经验，还以为论语也是像之前学的那些启蒙书一般断句，于是就问出了这种让齐詹笑出了声的话。 「大哥，四书五经和三字经可不一样，我给你读一遍你就知道了。」齐詹开始当场背了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听见齐詹的解释后，齐有粮脸勐地红了起来，此时他也知道刚才的自己闹了笑话，好在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否则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第29章 杂事 「石头, 那你觉得《论语》难吗？」这时三福问道，他解了齐有粮的尴尬。 「我觉得比三百千难度大一些，毕竟百家姓不用理解其中的含义, 三字经和千字文学习了过后，按照表面的意思就能大致理解。」 齐詹详细的给面前的两个人解释了一番, 「但是论语不是这样的, 其中的含义变得很难, 可能一个字就能包含很多意思。」 三福闻言，立马垮了一张脸，他推头丧气的说道, 「哎，《三字经》我都觉得好难啊，你说《论语》比《三字经》更难，我现在就吓得头髮发麻了。」 齐詹见三福有些气馁，于是给他打气道，「三福，不会的知识慢慢学，每天学习一点，每天进步一点, 早晚有一天，你会学会的。」 三福性子乐观, 丧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如今经过齐詹的安慰, 他又重新变得开朗起来。 「石头哇, 你听有粮哥说你今天早上起来锻鍊了？」三福又换了一个话题，他略微无语的问道，「你说你要是太闲了, 可以干些活呀？何必搞那个劳什子的锻鍊呢？」 锻鍊这点在三福看来纯属于多此一举，毕竟农家娃子从小就开始给家里干活，长大了还会去种地。 耕地犁地除草插秧割稻子磨稻谷装袋，这一系列的高体力劳作，没有亲身干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其中的艰难的。 三福虽然年纪小，还没有上地里干活，但是每年都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和哥哥们是怎样在田地里挥洒着自己的汗水的。那其中的艰辛，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现在在他眼中，齐詹要是想要锻鍊的话，去地里干活不好吗？为什么要浪费那个力气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呢？对于这一点，三福实在是搞不明白。 齐詹当然不会说，他这套动作是末世人的锻鍊方法，专门用来提高人体身体素质的，比如速度、力量、柔韧度等方面，练了之后比一般的军人体力还强。 而三福说的去干活什么的，只是单纯体力劳动，没有任何的增强效果，单纯的防卫估计都做不到。 「三福，平日里我也会去干活的，家里的树枝很多都是我上山捡来的。」齐詹想了想，对着三福解释道，「不过我发现每次干完活身体都会酸痛，要是伸伸胳膊腿的话，那样会缓解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三福还没说话，就听见齐有粮抢先一步插话道，「我以前割麦子抢收的时候，胳膊腰就会酸疼的厉害。那时候只能简单的锤一锤缓解，现在照你说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锻鍊一下呢！」 齐詹见两人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煳弄了过去。 第47页 于是他高兴的说道，「当然可以了，大哥，三福，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和我学一下。」 「那好，我要跟你学。」齐有粮立即说道。 而三福就这么想了，他觉得只是单纯的动动胳膊腿不会有什么神奇效果，多动还会累，不如歇着的好，于是就拒绝了齐詹的提议。 齐詹当然不会勉强了，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等齐詹和齐有粮两人到家的时候，沈氏正抱着哭泣的叶子不停的哄着。 那抽抽噎噎的声音让齐詹这个做哥哥的好一阵心疼，他连忙跑了过去，对着沈氏问道，「娘，妹妹怎么哭了？」 平日里的叶子是一个非常乖的婴儿，吃饱了就睡，清醒的时候也会自己玩耍，对比两个儿子小时候时不时哭嚎一顿的样子，时常让沈氏觉得这女儿乖巧无比。 此时沈氏眼眶微红，面容焦急，听见齐詹的问话，立即哽咽出声，她嘆了一口气说道，「哎，叶子这是没吃饱，我给她餵了小米粥熬得汤，可能是换了种口味，她不习惯，这才哭个不停的吧。」 齐有粮脑子简单，他没考虑那么多，直接张口问道，「娘你怎么不餵奶了呢？」 沈氏本来不好意思和自己的儿子说这个话题，但是看着执拗的齐有粮，想了一下，也没再隐瞒，开口说了原因。 「其实是娘没奶水了。」 说到这里沈氏开始流泪了，她看着哭泣着的小女儿，心里更加的怨自己了。 要不是她身子不好，怎么会让叶子吃不饱呢？孩子在她面前哭，当娘的只能束手无策，这种煎熬，谁又能懂呢？ 「娘，我知道村子里的阿花婶子刚生完孩子，要不然咱们把妹妹抱到她家里去，让她餵一下吧！」齐詹看着叶子哭的这么可怜，于是张口建议道。 「也好。」 沈氏已经哄了好久了，叶子还是哭，她无奈之下，也只好听齐詹的建议了。 「不过娘，总是把妹妹抱到阿花婶子家里也不是回事儿啊，她婆婆性子小气，不肯平日里让人多占她家的便宜的。」这时与村子里人交往更多的齐有粮担心的说道。 「娘又何尝不知道呢？不过今天先这么对付一天吧，等回头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沈氏眉头紧皱，心里十分无奈的说道。 齐詹刚来不到两个月，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一个小孩子的记忆里不会有太多的东西，所以他不知道阿花婶子的婆婆是什么性子。 此时听见了齐有粮和沈氏的对话，心里也察觉到了让阿花婶子餵奶一事儿，得让她婆婆同意才行。 于是齐詹脑子转了一下，说道，「娘，不如我们给她家点儿钱如何？我相信，有了钱，阿花婶子的婆婆总会同意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齐詹相信，一个贪小便宜的婆婆，肯定不会放过赚这笔银子的。 「石头你说的在理，就这么办了。」 沈氏刚开始是急的煳涂了，现在经过齐詹的点拨，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浅显的道理。 于是她连忙转身回屋，拿上了一串铜钱以及点心还有一块腌制好的腊肉，抱着叶子，急匆匆的走了。 齐有粮突然想起了什么，果断去灶房看了一眼，然后哭丧着脸回到齐詹身边说道，「娘走了，不过她好像还没有做饭？」 齐有粮抱着自己饿的瘪瘪的肚皮，欲哭无泪的说道，「石头，那我们吃什么呀？我现在肚子好饿啊！」 看齐有粮的样子似乎是想要立马吃饭，齐詹心想等沈氏还不知道要多久，不如自己动手做好了，这样还会快一些。 于是齐詹对着齐有粮问道，「大哥，你会烧火吗？」 「我会啊，怎么了？」齐有粮看着齐詹不明所以的回道。 烧火这活是他经常干的，以前只有他一个孩子的时候，沈氏会经常看着他。因为那时候沈氏夭折了两个孩子，不把齐有粮放在眼前看着，不放心。 沈氏做饭的时候，齐有粮看了好几年。刚开始年纪小，他想要帮忙沈氏不让，后来岁数稍大了一些，沈氏就把烧火的活交给了他。 古时候虽然有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不过战乱年代，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农民们连饭都吃不饱了，更不会有许多的教条，是以沈氏没有那么多迂腐禁锢的思想。 她还尝试过交齐有粮做饭，可惜的是，他在这行上没有天赋，做出的东西简直不能吃，以致于到了后来沈氏禁止齐有粮进灶房，省的他糟蹋来之不易的珍贵食物。 「那我们自己做饭吧。」齐詹如此说道。 齐有粮听见这话的第一时间，就不停的摆手拒绝了，「我不行，我做的东西不能吃的。」 齐詹拉着齐有粮的手臂，对着惊恐的他解释道，「大哥，我的意思是，你烧火，我做饭。」 「石头，你从来没做过饭，你能行吗？」齐有粮怀疑的看着齐詹问道。 男人不能说不行，就算是不行也得硬着头皮顶上。 不过其实齐詹上辈子是做的饭的，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也不至于到吃不下肚或者有毒的地步。 但是在现代做饭很方便，有天然气村子，可是古代这个大灶他从来没有用过。好在，齐有粮会用，否则他可就真的没辙了。 「大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虽然没动手做过，但是我看过很多次了。」齐詹看着齐有粮郑重的说道，「你相信我。」 第48页 齐有粮看在自己弟弟聪慧的份上，决定相信他这一回，「那好吧，我们就试一试好了。」 接着兄弟两人就一起走到了灶房。 齐詹先检查了一下家里的主食和蔬菜，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念头。太难的面食，他不会做，所以决定熬小米粥，再加一个青菜就可以了。 而齐有粮则去抱回来了一些柴火，还有用来引火的干草。 「石头，现在就烧火吗？」齐有粮问道。 齐詹点头回道，「对，现在就烧火。」 齐詹见他先是用打火石，动作很熟练，不一会儿就引燃了干草，火苗逐渐打了起来，齐有粮又放了一些细小的树枝，慢慢的加柴。 「行了，石头，现在火引着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齐有粮站了起来，拍拍手下的灰土，笑着说道。 齐詹心里早就有了方案，此时信心十足的回了一句，「没问题，你瞧好吧，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30章 日常 准备工作全都就绪后, 接着齐詹就往锅里到了一些水。 趁着这时候，他拿出小米用清水洗了洗，然后等锅里的水烧开后, 再把小米倒了进去。 「大哥，现在要小火。」齐詹回头对着齐有粮说道。 小米粥要慢慢熬, 火太大了容易煳锅。 齐有粮坐在灶台上, 听见这话, 立即抬起头来，十分爽快的回道，「好。」 对于烧火, 齐有粮算得上是驾轻就熟。基本上是想要大火就有大火，想要小火就来小火。 等到锅里冒泡的时候，齐詹就开始拿着勺子搅拌，以防它煳锅。 过了一会儿，齐有粮闻到了香味，他的肚子更饿了。 齐有粮勐地咽了咽口水，身子靠前，眼珠子都快要掉进锅里了。 他一个劲儿的在齐詹耳边不停的嘀咕着，「石头, 还没好吗？什么时候好啊？我觉得差不多了吧？」 齐詹闻言，神色异常的淡定, 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丝毫不受齐有粮影响的回道, 「快了, 你别着急，这小火慢炖才香呢！」 齐有粮不断的嗅着空气中的香气，飢饿的感觉越发严重了。 有吃的在眼前只能看着, 多么让人痛苦哇！ 「大哥，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把芹菜摘了洗干净，一会儿我就做这个了。」齐詹不想再听齐有粮在他耳边嘀咕的声音，于是对着他吩咐道。 齐有粮嘴上虽然嘀咕个不停，但是身体却十分听话的去把一旁的芹菜放在了盆里，开始摘芹菜叶。 他手脚麻利，这活不一会儿就干完了，接着就用清水洗干净了嫩绿的芹菜，放在菜板上切成小段。 齐詹煮粥的时候，听见剁剁的声音，转头一看，竟然看见齐有粮竟然吧芹菜切完了，一时间还有点儿惊讶，他没想到齐有粮服务的这么到位。 不过接下来齐有粮又没事儿干了，他转来转去，再一次的凑到了齐詹身边。 就在齐有粮觉得度日如年，一遍一遍数着数字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他做梦都想听见的一句话。 「好了，可以出锅了。」 齐詹拿着勺子一点点的把小米粥盛到木盆里。 微黄的小米涨开了，带着几分诱人的色泽，似乎十分的香浓可口，齐有粮心里对它的期待更深了一些。 另一头齐詹刷了锅，紧接着就从猪油罐里挖了一点儿猪油。锅内的温度很高，猪肉迅速融化，香味四散。 齐詹又切了些葱花放进去，然后放入芹菜，加入少许盐，以及调味品，通过不断的翻炒，最终一盘颜色嫩绿、清香扑鼻的炒芹菜就做好了。 「石头，看起来和娘做的菜很不一样啊！」齐有粮看着眼前的一盘菜，眨巴着眼睛的说道。 那当然了，我这是炒菜，沈氏一般都是水煮而已。 齐詹嘴里说道，「我也是头一次做菜啊，和娘做的不一样很正常，不过只要能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齐詹心里想到，我不仅加了猪油还放了正常量的盐以及调味品，当然会比只水煮捨不得放盐那种沈氏做的没油水又没味道的菜好吃了。 「我去把饭菜端上桌好了。」齐有粮磨拳搓掌，就等着吃了。 之后，两个人就坐在板凳上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滑过，不过齐大山和沈氏一个都没有回来。 齐詹看齐有粮那有气无力的样子，考虑到他毕竟是一个吃得多消化得快的少年人，于是齐詹对着齐有粮说道，「大哥，我看爹娘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回来，要不然你就先吃吧。」 「不，不用了，我还再等等吧。」齐有粮就算是肚子再饿，也不至于差这么点时间，他摇摇头拒绝道。 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太阳西斜，屋子里的光逐渐减少，变得有些昏暗起来。 时间越长，齐詹心里越没底，这回他终于决定不等了，开口说道，「大哥，我看咱们还是去找找吧，怎么爹娘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呢？」 「也好，我们分头去找，你去村里找阿花婶子，我去田里找爹。」 田地都在村子外边，离得比较远，所以齐有粮才会有此安排。 就在兄弟俩人想要出门的时候，就听见了远处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齐詹侧耳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像是爹的声音。」 「对。」齐有粮说着就快步跑了出去，见到了院子外头的齐大山，他嘴里问道，「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第49页 齐大山还没回话，沈兰就率先回道，「你爹回来的路上看见我了，于是就和我一起去了你阿花婶子家。」 三个人外加一个熟睡的小婴儿，一起往院子里走。 齐詹站在门口，就听见沈氏那头继续说道，「你阿花婶子一听我的要求，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不过她那个小气的婆婆不同意，说是给叶子餵奶会抢占她大孙子的口粮，那么她孙子没奶水吃，会长不大的。」 说到这里沈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来那时候的交谈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经歷。 「哼，我和你娘好话说尽了，又加上许出了不少的银钱，才让那老太婆同意了下来。」齐大山愤恨的说道，「我看她才不是在乎什么她孙子的口粮呢，无外乎就是嫌钱少，想要多赚些钱罢了。」 「行了，当家的，谁让村子里现在就阿花婶子一个是刚生育的呢！没办法，咱们只能忍了。」 沈氏心里也不平静，她按照正常的礼节送的东西，却被人白白多讹钱了，她只要想想就觉得憋屈。 齐詹闻言，心里顿时不满，没想到那户人家这么贪婪，他可不想自家受制于人，于是齐詹心思一转，说道，「爹娘，既然这样，那不如咱们不用她家了。」 「不用的话，你妹妹吃什么呢？」沈氏嘆了一口气道。 沈氏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这小丫头，又爱又恨的点了点她的脑门，没想到小祖宗连米汤都吃不下，真是个娇气的。 「我想着咱们不如买一头下奶的母羊，给妹妹吃。」齐詹提议道。 齐大山闻言，立即皱着眉头说道，「那东西味道太膻了，我怕你妹妹吃不下去。」 「娘，我有办法去膻味。」齐詹笑了一下，直接回道。 沈氏闻言，惊喜的问道，「哦？那石头你快说说。」 因为之前在阿花家和她婆婆太过纠缠的缘故，沈氏是心累了，她再也不想和那个不讲理爱占便宜的人争执了。她尖锐的嗓音吵得人脑袋疼，可怜的叶子还被吓得哭了出来。 齐詹记得上一辈子去除羊奶膻味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用杏仁，但是现在他家里没有这个条件，另外的食醋果汁以及萝蔔绿豆都是有成本的。 于是齐詹就选择了最后一种方法，他说道，「娘，用花茶可以除膻。」 「那明天我们就试试好了，我明天早上就去村子里养羊的陶大伯家买点儿羊奶。」齐大山拍板说道，「要是你妹妹能吃的下去，我就买头羊。」 齐大山剩下没说的话齐詹也很清楚，那就是要是叶子吃不下的，一切都白费，只能忍着那讨人厌的老婆子了。 这时齐有粮看着上面的话题已经告一段落，于是开口说道，「爹娘，那我们赶紧吃饭吧，再等一会儿，都该凉了。」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催促，显而易见是真的饿的很了。 「什么？你们俩做饭了？」沈氏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说道。 「是啊，娘，这次是石头做的，有小米粥和炒芹菜，不过是我烧的火。」齐有粮非常自豪的对着沈氏说道。 沈氏将信将疑，直到见到了桌子上的饭菜，这才终于相信了。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香脆可口，咸度适中，吃起来口齿留香。 「嗯，好吃。」 这么一对比，沈氏头一次觉得自己以前做的菜简直算是猪食了。 沈氏接着大力的夸了齐詹和齐有粮。 齐有粮听见沈氏赞赏的话，嘴里也开始附和着说道，「娘，是吧，我也觉得石头厉害，头一次做菜就这么好吃，真是太有天赋了。」 沈氏笑了一下，然后嘴里催促道，「当家的，石头，有粮，你们也别看着了，快吃吧。」 「好。」齐有粮最先迫不及待的说道。 一家四口围在一张桌子上飞快的吃着晚饭，虽然菜色简陋，但是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 晚饭后，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这时农家是不捨得点煤油灯的，大家基本都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齐詹也不例外，他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但是和别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睡着。 这个点儿对于习惯了有手机电脑网路、各色娱乐夜生活的现代人来说，委实太早了些。 齐詹虽然来到古代两个月了，但是并没有习惯日落而息的生活。 于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无聊的他就在心里回忆并背诵白天学习的知识。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直到睡意涌了上来，他才停止了背书，逐渐陷入到睡眠中，和周公相会。 第31章 要钱 翌日一早, 齐大山早早的就去了村子里养羊的陶大伯家里去买羊奶。 齐詹起了之后就带着齐有粮两个人锻鍊。 「石头，身体这样扭来扭去的，我感觉好难受啊！」 齐有粮没想到看齐詹锻鍊的时候很轻松的样子, 但是轮到自己亲身上阵后，才发觉想要把动作要求做到标准是那么的难。 他仅仅做了几个动作之后, 就觉得自己的筋骨都开始酸痛起来。 齐詹心想, 这可是基地里研发的最高级的段体术, 其中的困难只有练了的人才能知道，能坚持下去的无一不是性格坚韧之辈。 遂对着齐有粮带着几分劝告的说道，「大哥, 动作只有做标准了才能锻鍊，否则是没有效果的。」 第50页 齐有粮闻言，想了想，然后对着齐詹说道，「这样啊，那我再试试，要是实在没这个天赋的话就算了。」 「来，我帮你。」 齐詹走到齐有粮身边，帮他矫正动作。 「抬腿, 高度得超过我的腰……胳膊向后，挺胸……」 「啊, 哎呀，好疼, 石头, 你轻点，你大哥这是手，不是绳子, 你小心把它弄断了……」齐有粮憨厚的脸上带着几分扭曲，额头上汗水流了下来，他痛唿道。 齐詹样子十分淡定的说道，「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况且，我看你潜力不至于此。」 刚开始听见儿子嗷嗷叫的沈氏还揪心的很，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大事儿。结果出来一看，原来是儿子们在锻鍊。 紧接着在齐詹的解释下，以及齐有粮的保证下，这才放心的回去了。 之后的时间，对于齐有粮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的痛苦和漫长。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在齐有粮快要坚持不住摔倒的时候，齐大山端着一盆羊奶回来了。 齐有粮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放下了软的跟面条一样的手，飞速的跑向了齐大山，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珠说道，「爹，你回来了，羊奶买了回来了吗？」 齐大山没回答齐有粮的问题，他扫了齐有粮的脸，拧着眉头问道，「有粮，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这时齐詹慢慢的走了过去，插话道，「爹，大哥没事，他是在跟我锻鍊而已。」 「石头你这锻鍊方法这么痛苦的嘛？我看有粮刚才就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来找我哭鼻子的样子。」 齐大山这话一出，齐有粮立马闹了一个大红脸。他这么大的人了，这回在弟弟面前没了面子，那叫一个羞耻。 「爹，这动作要求比较高，一般人是做不到，大哥已经很厉害了，足足坚持了半盏茶的时间呢！」 齐詹仰头看着齐大山，对着他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齐大山感慨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齐詹看着齐有粮羞红了脸的样子，于是也不再提这一话题，他对着齐大山说道，「爹，既然你羊奶买回来了，那我们就先试一试，要是妹妹能喝下去的话，我们以后就不必上阿花嫂子家求人了。」 「对对，正事儿要紧，要不然一会儿你妹妹醒了，又该哭了。」 说到这里，齐大山有些心疼自己的小女儿。昨天看着她皱着小脸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齐大山心里跟被人攥住了一般，揪心的疼。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也不会受那个老太婆的威胁，忍着委屈咽下了这口恶气。 接着老齐家的几个人就立即迫不及待的拿着花茶试验。 齐有粮是个心急的，他看着沈氏拿着勺子喝羊奶，直接开口问道，「娘，你尝着感觉怎么样，还有膻味吗？」 沈氏抿了抿嘴，细细品味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惊喜的回道，「太好了，我没有尝到任何膻味，反而感觉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 「来，我也尝一下。」齐大山接过沈氏手里的勺子，自己动手舀了一点。 在齐有粮和齐詹注视下，齐大山吧嗒了两下嘴，然后嘴一咧，笑着说道，「石头，你这去膻的方法不错。」 紧接着齐大山转头对着沈氏催促道，「娘子，你快给叶子试一试，看她能不能喝？」 「好，我这就去餵她。」 沈氏端着温热的羊奶去了里屋，齐詹等人紧随其后。 四个人八只眼就这么看着叶子，直到她小嘴抿着羊奶咽了下去，这家人才终于是放下了各自悬着的心。 齐詹满足的看着眼前的小婴儿进食，乐呵呵的说道，「太好了，妹妹喝下去，我看她喝的很快，估计是很喜欢这味道呢。」 此时他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齐大山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日头，心里估摸了一下时辰，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石头，有粮，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吃了饭收拾收拾就赶快去学堂吧。」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好的，爹。」 吃饭的时候，齐詹对着齐大山问道，「爹，既然现在妹妹可以喝羊奶，那么咱家不需要阿花婶子来餵奶，昨天给她婆婆的钱是不是就可以要回来了？」 「那当然了。」齐大山瞪着一双大眼睛，拍了一下桌子，气势汹汹的说道，「就餵了叶子一次，她怎么敢收那么多钱？」 齐大山接着转头对着沈氏说道，「娘子，一会儿你就去把钱要回来。」 对方是女人，即使齐大山再生气，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出面和女人计较，只能派自家娘子去要钱。 沈氏撂下了筷子，回道，「当家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这钱要回来的。」 她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颳来的，怎么可能便宜了外人？尤其还是那种爱占便宜的尖酸刻薄的妇人。 「娘，你可以带上大伯母，有她在，可以给你帮忙的。」齐有粮叫着说道。 李氏在外性子是个圆滑的人，再加上她又比较泼辣，轻易不会让人占了便宜，齐有粮深知李氏的为人，所以才会有此提议。 齐詹这边是双眼一眯，声音带着几分气势的说道，「娘，她家要是不同意，你可以去找胡村长主持公道。」 「这……能行吗？」沈氏心里没底，气虚的问道。 第51页 她家是黑石村后搬来的，在村子里人单势孤，最亲的只有齐大力一家了，其余人这几年来不过是淡淡之交。 对比阿花婆家这种本地人，老齐家是纯正的外来户，怎么可能让村长向着他们呢？ 齐大山闻言，说道，「石头，这事儿咱们家占理，那老太婆不可能太过分。再说了，这些年我打眼看着，胡村长不是一个偏向的人，他处事儿还算是公道。」 齐詹自信心十足，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爹，娘，你们想啊，之前傅大人来咱们家还说以后有事儿可以找他。虽然咱们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但是拉虎皮扯大旗还是可以吓唬住村里这些人的。」 齐大山脑子里立即想起了什么，他开口说道，「对啊，石头，之前傅大人还考校了你，那时候很多人在爹耳旁称赞你的。那时我就发现胡村长对我的态度热切了不少呢！」 沈氏眼睛一弯，十分高兴的说道，「经过你们爷俩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了底气了。」 齐詹齐有粮两人走后，齐大山也去上工了，沈氏抱着孩子就出了门，迳自去找阿花的婆婆要钱去了。 齐有粮去学堂的路上，有些担忧的说道，「石头，你说咱娘那个柔弱的样子，能顺利把钱要回来吗？」 「娘她身体虽然弱一些，但是办事能力并不差，再加上还有一个大伯母帮腔，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的。」齐詹大手一挥，样子十分轻松的回道。 与此同时，沈氏已经找到了李氏，两人一起出发去阿花家。 「阿花，你在家呢？」沈氏一进门就先是客气的问了一声好。 阿花正在摘菜，看见两人，连忙站了起来，「两位嫂子一起来了。」 她擦了擦手，然后笑着说道，「我这就给叶子餵奶。」 「阿花你不用忙，我们过来不是找你餵奶的……」 沈氏上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氏就插话道，「我弟妹的意思是以后都不需要你餵奶了。」 「这怎么就不需要了呢？」阿花问道。 李氏平静的回道，「阿花，既然我弟妹不需要你餵奶了，那昨天给你的银钱你是不是应该还回来了？」 阿花完全没料到事情变成了这样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这……」 关键是钱都给她婆婆了！ 阿花了解对方的性子，银子进了她婆婆兜里，就从来没有往外边掏的。 在屋子里看大孙子的王氏听到这里，随即脸拉得老长，一张脸黑的像焦炭一般走了出来。 她尖着嗓子叫道，「我说阿兰啊，昨日里咱们说的好好的，你这临时怎么又变卦了呢？那这么一来，我那老母鸡不是白杀了？鸡蛋鱼汤不是白给阿花吃了？要不是为了叶子能多吃一口奶水，我哪里用的着下这么大的本钱？」 沈氏闻言，脸色顿时一沉，这老太婆在这里给她说胡话呢！以她为人这般小气，怎么可能杀鸡宰鱼呢？ 完全是胡扯！ 第32章 圆满 对于王氏的不要脸程度, 沈兰这回是体会到了。 她冷着一张脸，完全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尖酸刻薄的王氏说道，「婶子, 我敬你是长辈，才与你在这里心平气和的交谈。但是你要是不把自己当做长辈的话, 那我也不会再对你客气了。」 沈兰此话一出, 气氛顿时凝滞了起来。 阿花看着沈兰欲言又止, 但是余光瞥到自己婆婆黑沉着整张脸时，心里有些丧气，最后碍于平日里她婆婆的威严, 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王氏听见这话，火从心起。她当即双手叉腰，挺直了腰板，毫不客气的对着沈兰轻蔑的一笑。 然后尖着嗓子叫嚣着说道，「阿兰，我这说的可是实话，原本是说好了的事儿，你一句变卦反悔了，那我的损失找谁去？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说到这里, 王氏嘴角一勾，「再说了, 你阿兰还是个童生的女儿，也是读过书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哦, 是知书达理吧？你父母当初没教过你要诚实守信吗？难道你说过的话还会当成一个屁放了，不作数？」 这粗鄙的言语一出，沈兰登时气的脸色涨红。再加上王氏言语中带出了自己早亡的父母亲, 明指着说自己没有家教，就算是再好性儿的人也忍不了。沈兰当然也忍不了。 她用手指着王氏怒声说道，「王婶子，你说你有损失？又有谁能证明？哼，村子里人谁都知道你是一个小气抠门的主儿，你几个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连一个鸡蛋都不捨得吃，你竟然还有脸说昨日里杀鸡宰鱼？」 沈兰越说语气越严厉，她一双杏眼瞪圆了看着王氏，「你要是再这里胡说八道下去，我可得找你周围的邻居们问问，你家昨天到底吃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 王氏此时有些心虚，因为沈兰的话说的都对。她自从拿了沈兰的钱之后，立马装到了自己的钱匣子里，连一个鸡蛋都没捨得给儿媳妇阿花吃。 她的邻居们住的都不远，平日里做点儿什么鱼肉，那味道根本就瞒不了任何人。她刚才说的谎话很容易就能被人揭穿。 不过心虚不代表她要认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王氏眼神一转，开始理直气壮的说道，「阿兰啊，刚才是婶子我说错了，不过就算是我没有杀鸡宰鱼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第52页 沈兰气愤的看着厚脸皮的王氏咬牙切齿的想到，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傻，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当成冤大头吗？ 只听那头王氏继续说道，「我那是准备今天去买的，只不过提前说了而已。」 瞧瞧，这种不要脸的话，相信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才能说得出来了。 「现在关键的是，你昨天许了我家银钱，让我家阿花帮着你奶孩子，这昨天餵得好好，你今天来张嘴就要反悔，我一听，这才生气的，所以一时头脑发热就说了胡话，万望你不要生气啊。」 李氏闻言，立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这时上前一步，对着王氏哼了一声，说道，「婶子，现在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我们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接着她大手一挥，对着王氏冷脸说道，「我们老齐家是讲道理的，昨天阿花餵了我们叶子是事实。但是这钱只能给昨天那一次的，之后我们把话撂在这里了，就是不用你家餵奶了。你把钱还回来，咱们两清，你要是放赖，我们现在就去找村长过来，请他主持公道。」 王氏梗着脖子，一脸不认输的表情说道，「去就去，谁怕谁？」 其实她心里还是很自信的。毕竟她家里是这里的本地人，和村子里其他人家七拐八拐的都是亲戚，与胡村长也带着几分亲。对比老齐家一个才住了几年的外来户，她一点儿也不惧。 王氏家中的争吵早已经引起了周围邻居们的注意力，一些好事儿、爱看热闹的妇女们很快就为了过来。 有个岁数大的过来后问道，「王婆子，你怎么会和人家阿兰吵了起来。」 说这话的人一看就是和王氏不和，要不然也不会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王氏瞪了那人一眼，没好气的回道，「你个刘婆子知道什么？这事儿我占理……」 于是她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重复了一遍。 之后她看向周围的邻居们，问道，「你们说我是不是有理？这钱不应该退！」 有几个和王氏交好，也看不惯沈氏天天一副病弱样子，让齐大山一个男人疼宠，随即附和道，「是啊，是啊，阿兰，你明明都说好了的事情，怎么能临时反悔呢？这也太不像话了。」 沈氏听出了说话这人语气里的酸味，一点儿也不以为意，她一向知道村子里的很多女人不喜欢自己，不过她也看不上那些成天只知道嚼舌根的妇人。 此时她面色平静的看着院门口的几个人，说道，「我当家的说了，不能因为叶子的缘故，让王婶子家的孩子饿肚子。否则的话，那就是我们老齐家的罪过了。所以我们决定另找一个方法餵养叶子。」 这个理由一说出来，顿时赢得了好几个人的佩服的目光。 原来是为了王氏家里的孩子着想啊！她们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阿兰，你另外找了什么方法啊？」有人感兴趣的问道。 沈兰抚了抚自己的头髮，略微苦涩的回道，「是羊奶。」 当然沈氏也不是傻白甜，她很有心计的没有说出她家学会了用花茶去羊奶的膻味。 沈兰的回答，真是令众人没有想到的。 要说羊奶，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了，这玩意儿很膻，就算是一个大人都不愿意喝它，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呢？村子里就根本没有小孩是喝它长大的。 沈兰竟然会让叶子喝羊奶，也不用阿花的奶水，看来真的是为了王氏家的大孙子着想了。 这时有人就把目光转向了王氏，然后对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王婆子，阿兰这么为你家考虑，你就不要扣着人家的钱不还了，这不太好。」 「是啊是啊，王婶子，快把阿兰家的钱还给人家吧。」 「不行，我不同意。」王氏一步也不后退，扬着下巴，说道，「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当初订好了的事情就是订好了的，我不反悔，她也不能撕毁约定。」 旁边刘氏见状，顿时噗嗤一笑，「王婆子，就你还有脸说这话呢？你忘了当初自己去我家说要抱猪仔，结果后来反悔又不要的了？」 「那，那……」王氏脸皮厚，她很快就眼珠子一转，回道，「之前是我错了，不过打那以后我就深深的知道自己错了，并且再心里发誓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所以阿兰啊，你不能让我犯错啊，是不是！」 「呸，王婆子，哪找来的那么多藉口？你说来倒去就是不想还人家钱呗！」 刘氏跟王氏做邻居好几十年了，对方是什么性子她早就一清二楚了，此时王氏说的这话，她打心眼里是一个字儿都不信的。 「刘婶子，多谢你为我说公道话，现在这事儿咱们再掰扯也没用，我这就去找村长过来，请他主持公道。」沈兰真诚的对刘氏道谢，然后说道。 刘氏闻言，对着沈兰点点头。接着她转头看着王氏问道，「王婆子，请村长来主持公道，他说的话你不会不停的吧？」 王氏见状，感觉这事儿有把握了，村长肯定会站在她这边的。 于是她得意洋洋的回道，「那怎么可能？村长的话我当然会听了。」 很快的，胡村长就被找了过来。 他一过来就板着一张脸，没好气的对着王氏说道，「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怎么还和小辈计较？快把人家的钱还回去！」 王氏一听胡村长这话头也不对啊，她脸白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了红润，带着几分怒气，嘴里颇为不服气的说道，「村长，这事儿根本就不怨我啊，是沈氏她没事找事儿。我要是把钱还回去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第53页 胡村长闻言，心里更气了。这王氏真是太没眼色了，都这么明着跟她说了，还在这里和胡搅蛮缠！ 他心想，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清官都难断，更何况是他呢？要是照以前他处事儿的方法，一般都是和稀泥，双方各大五十大板。 但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了，因为老齐家出了一个读书的苗子，连岑夫子傅大人都争相夸赞的孩子石头。有了这孩子，他的愿望（黑石村出一个秀才）就很可能实现！ 他怎么可能为了无理取闹的妇道人家，去得罪一个有前途的苗子呢？ 所以在来的路上，听闻了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之后，胡村长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那就是站在老齐家这一边。 于是他黑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看着王氏，「怎么，我现在说话你不听了是不是？用不用我把你男人找来跟你说道说道。」 一提起她的男人，王氏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她在家里虽然张扬，但是那是没触及她男人的底线，要是让她男人知道她不听胡村长的话，回头她肯定没什么好下场的。 此时的王氏就像是一只战败了的公鸡，浑身散发着颓气。 终于在胡村长的威胁下的，蛮不讲理的王氏低了头，把沈兰的钱全部都还给了她。 沈氏客气的道谢，随即热情的邀请道，「村长，谢谢你帮我把钱要了回来，回头我让大山请你来家里喝酒。」 胡村长乐得和齐家增加交情，于是满口答应道，「那好，那好，我就等着了。」 第33章 劝说（1/3） 沈兰与王氏这一战, 有眼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胡村长是偏向老齐家的。 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还在猜测其中的内情，但是聪明的人早已经看出来了, 这事儿的根本还是在老齐家的小儿子身上。 没看那天过后，胡村长还乐呵呵的去了齐大山家里喝酒了嘛！ 自从齐大山搬到这黑石村以来, 胡村长什么时候正眼看过这个瘸腿的汉子？ 要不是他有个出息的小儿子, 能读书, 还得了大人物的眼缘，胡村长能搭理他？ 想都不要想。 不管怎么说，老齐家再也不是被人忽视, 被人随意可欺的了。他们两家的地位在黑石村不知不觉间，提升了不少。 有明眼的人在背后感慨的说道，「就看那石头在读书这条路上能走多远了？要是祖坟冒青烟，石头那孩子考中了秀才，老齐家算是发达了！我们黑石村的人也能沾点儿光。」 以黑石村人的眼界，对于他们来说中秀才就是那天大的前途了。更高的举人、进士或者是当官的，那都是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及的存在。 在众人议论中心的齐詹对于这些注视的目光并不是一无所知，不过他却并没有任何的骄傲与自满。 仍旧该读书就读书，该锻鍊就锻鍊, 生活没有一丝的变化。 自吵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齐詹已经把《论语》全篇背的滚瓜烂熟, 现在在跟随岑准理解里边的註解。 这一日, 岑准拿出一本书来交给齐詹。 齐詹瞄了一眼，发现封皮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名称，一时间有些茫然的问道, 「夫子，这是什么？」 「这本书是所囊括的是对对子的口诀，适用于初学者。」 岑准解释完，之后用非常慈爱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齐詹说道，「石头，你已经学习完了儿童启蒙书，如今学的是《四书五经》，但是每天不能总是学那一样，咱们换个新鲜的。所以我安排你学对对子，为以后写诗做准备。」 见岑准提起这个话题，齐詹立即来了兴趣。 古人歌以咏志，作诗抒情。而作诗这一项技能，在后世很多读书人都失去了。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根本没有学习过古人的传统文学。怎么能不好奇呢？ 现如今隔着的面纱终于揭开，他能一睹其中诗词歌赋的无穷魅力，心中是越加的期待起来。 「来，我们从最基础的来。」岑准让齐詹做到自己身边，然后就说道，「来，打开书，跟着我一句一句念。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齐詹边看边念道，「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很好，下一句……」岑准继续念道，「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齐詹重复道，「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 「鹤舞楼头，玉笛弄残仙子月；凤翔台上，紫箫吹断美人风。」 等齐詹念完后，岑准笑着说道，「这是第一篇的全部内容，今天你就把这些东西背下来，没问题吧？」 齐詹理所当然的点头，毕竟他现在记忆力超强，读书三五遍就能完全的背诵下来，这区区百多字的内容，完全不在话下。 于是他应道，「夫子，没问题，请你明天考我。」 岑准喜欢齐詹这副自信的样子，心里很是满意。 「那你就在这里自习吧，我出去看看其余的学生。」 岑准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没去再管齐詹，就十分利落的转身走了。 岑准每天都是这样的流程，齐詹对此见怪不怪了。 因为他学的快，所以来到学堂之后岑准先教他，这段时间，就安排胡村长的孙子考核村里的学生。等教完齐詹之后，再去叫学堂里的学生新的知识。 第54页 其实对于齐詹来说，现在每天的学习任务真的是非常的轻松。 他记忆力出众，无论多复杂的文章都能很快背诵出来。再加上前世成年人的见识与理解能力，经文里的含义和注释很轻松的就能消化。 不过就算他想趁着富裕的时间再学些东西，那也是没有希望的，毕竟岑准不是他个人的教书先生，岑准这个夫子还要教村子里其余小孩子读书。 他们那边人多，孩子又只是平常人的天赋，更加耗费岑准的时间。 作为一个负责人的夫子，岑准教书兢兢业业，绝不会因为孩子们的天赋差就煳弄、不认真。反而是对这些进度差的孩子，花费了更多的耐心教授他们。 齐詹把各种杂乱的思绪抛诸脑后，开始念书。 两三遍之后，齐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记了下来，就放下手里的书，扣在桌子上，然后背诵。 「天对地……凤翔台上，紫箫吹断美人风。」 就在齐詹背的专注的时候，一个人影慢慢的走了过来，不过他脚步轻，没有引起齐詹的注意。 等到齐詹背完之后，「啪啪啪」拍掌的声音响起，这一下子就让齐詹注意到了来人。 「岑礼，你怎么回来了？」 齐詹听见背后的掌声，回来一看，竟然是月余未见的岑礼，一时间有些惊讶的出声。 「我们学院半个月放一回假，之前那次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学堂里，所以你没见到过我。」 岑礼慢慢的走进来，然后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就在齐詹的侧面坐了下来，很是随意的解释道。 此时的齐詹心里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他觉得岑礼对他的态度变了。 齐詹是在末世生活过的人，见过太多的人，经歷过太过人性的阴暗面，对于嫉妒憎恨的目光也感受太多了。 所以即使以往岑礼在他面前表现的很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齐詹也能感受的出对方内心中对自己的不服与淡淡的嫉妒。 尤其是之前岑准三番五次当着岑礼的面夸赞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最清楚的了——岑礼，他嫉妒自己。 但是现在从岑礼的表情上以及眼神中，齐詹丝毫没有察觉出这种情况。 这要不就是岑礼不恨自己了，要不就是岑礼的伪装技巧更深，面上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内心情绪。「」 不知道岑礼是哪种呢？齐詹心里满满的都是好奇。 「石头，我看你不如也去我们学院读书吧。我觉得在这里让我爷爷教你，有些浪费你的天赋。」岑礼面上十分真诚的说道。 这话说真的，是他的心里话。原本之前逛庙会的时候，他和岑准说要下场考试，但是因为今年的县试已经过了，所以岑礼只能等下一年。 而在这期间，岑准对他说，让他去书林学院读书。如果他能通过甲班的考核，达到下场的要求，那岑准就不反对他下场。否则的话，他就得继续在那里读书。 岑礼当然是兴高采烈的答应了，本来他以为按照他的水平，去了一考核就会通过的，但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和他想像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连甲班都没考进去，只去了乙班而已。 岑礼郁闷了，自闭了，在书林学院读书的日子里他深受同窗们的打击，同时也深感自己水平的不足。 以前的他就像是那井底之蛙，以为抬头那方圆之间就是整个天下。但是事实上却是他见识浅薄了，苍穹是何其的广阔，那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存在啊。 上一次他回来的时候，其实是特意躲避了齐詹，根本没想和他见面，因为那时候的岑礼心中带着几分羞愧，也怕齐詹见到他问一些关于书院的事情。 不过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他的心态变得平静了许多，所以这一次回来之后，才会来到这间小屋，主动与齐詹相见。 齐詹这边听说岑礼说的话，额头顿时一阵黑线。 小兄弟，你在背后这么说你爷爷的教学水平，他知道吗？你难道就不会被他听见后，给你来一个竹笋炒肉？ 岑礼见齐詹沉默着没有回话，仍然继续劝说道，「石头，我和你说，你真的不应该在这里学习，我也不是指责我爷爷教的水平……」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岑礼声音变得小了一些，显然他也知道这么说肯定不对。 「我就是觉得吧，我爷爷才是秀才，书院里有举人教你，更何况，那里有许多读书很有天赋的学生，你去了肯定能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同窗。可是你在这里呢，只有同村那些水平远不及你的学生，他们到现在才学《三字经》……」 岑礼话中未尽的意思的很明显，在这样的环境中，会耽误齐詹的学习。 齐詹见岑礼劝的真心实意，突然间听得认真的许多，随着岑礼的话说完，齐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毕竟在这里，虽然岑夫子教的不错，但是对于他来说，进度委实有些慢了。总的来说，他闲暇时间很多。 如果去了书院的话，那里授课的人好几个都是举人，水平都比岑准高很多。而且多和同窗们交流，也利于拓展人脉…… 岑礼大力劝说道，「怎么样？你好好考虑一下。」 齐詹沉吟片刻，最终说道，「阿礼，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太突然，而且我得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 第55页 要是去书院读书的话，他得离家，住宿吃饭交际问题样样要钱，那花费的银子就更多了。 第34章 书林学院（2/3）…… 岑礼这时身子前倾, 神情中带着几分诱惑的意味。 「石头，你要是去书林学院读书的话，到时候你可以搭我家的牛车, 我们一起来回。在学院里，我也可以照顾你, 保证不让其他人欺负你。」他胸脯拍的啪啪直响, 嘴里保证着说道。 齐詹这次没回答岑礼的话, 反而是一抬眉，问说道，「阿礼, 怎么感觉你变化这么大？」 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的说道，「要是以前的你肯定不会和我说这些话的。」 岑礼一听见这问题，顿时笑的有些讪讪的，他条件反射性的躲避开齐詹注视的目光，然后低着头小声的回答齐詹的问题。 「石头，是这样的，我到了书林学院之后，发现学院里的气氛很不一样。学子之间的竞争很大，我平日里都不敢偷闲, 每日里就是读书读书。虽然先生们的水平很高，自己的作诗写策论的水平提高的很快, 但其实我并没有交道什么朋友……」 岑礼说到这里有些失落，同窗们都是县城里的, 基本上都认识很多年了, 只有他一个是外来户，总是感觉自己格格不入，融入不进去。 所以岑礼才想到了齐詹, 想要他也去书林书院。那样的话，两个人可以一起作伴，他也不会再感觉孤独了。 当然了岑礼之前说的那些理由也是真的，不过都不是最关键的因素，只有时刻包围着他的孤单感才是岑礼迫切希望齐詹去书林学院的原因。 「这样啊……」齐詹感慨的说了一声。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岑礼那样一个骄傲的人竟然会在他面前有这种气馁的表现，看来在书林书院学习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打击还挺大的。 齐詹不由得对岑礼升起一种同情。 古人虽然说是成熟，但是他毕竟才是一个10岁左右的小孩子啊。独身一人在外求学，同窗们也不接受他，可不就心里孤单嘛。 齐詹心里十分理解，对岑礼的态度软化了不少，他这回语气变得真诚了许多，「阿礼，其实我本身还挺想去书林学院和你一起读书的，不过得等我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才能做这个决定。」 齐詹顿了一下，最后说道，「你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所以还得考虑一下银钱的问题。阿礼，你跟我说一下，去书林书院读书所需花费是多少？」 岑礼一看有门头，眼睛即刻亮了一下，紧接着就快速的对着齐詹说道，「书林书院和其他那种收费的书院不一样，它是由山阴县的几个乡绅和富商共同捐助的，旨在为山阴县培养出一些栋樑之才。」 「其中学田供书院日常开支，更不用提平日里民间筹资捐助，所以除了正常收束脩意外，它会为一些读书好、家里贫穷的学子免除束脩和食宿费，另外成绩优异的学子每旬考核的时候还会额外有奖励。」 岑礼说到这里还特意的看着一眼齐詹，那意思似乎是说，这种条件正适合你。 齐詹听完岑礼的话后，顿时来了兴趣。 这种办学模式其实在现代社会也能找到。有一些学校会招收一些成绩特别优异的贫困生，免除学杂费不说还给奖学金。等到这名学生成了高考状元之后，学校出了名，接着下一届的学生会蜂拥而至，学费能收到手软，立即赚得盆满钵满！ 齐詹在心里考虑了一下，如果岑礼所说之言不假的话，那么凭藉他的实力，去书林学院读书说不定一文钱都不用出，还能赚钱呢！ 于是等到回家之后，齐詹立马就把这个事儿跟齐大山和沈氏说了。 沈氏闻言，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她反对的说道，「石头，你岁数还这么小，自己一个去山阴县读书，娘不放心。在村子里读书不好吗，岑夫子他自己就是秀才，你好好学，考中秀才没问题的，何必跑到山阴县去读书呢！」 她紧紧的抓着齐詹的胳膊，满心担忧的神色看着齐詹，那脸色就仿佛是齐詹去了山阴县，就等于是去了什么龙潭虎穴、恐怖之所一般。 齐大山这时候拍了拍沈氏的手，轻声说道，「娘子，石头这孩子有天赋，在村子里读书会耽误了他，书林书院我听说过，是山阴县一等一读书的好地方。」 「那也不行，反正我不同意他去。」沈氏拼命的摇头，最后脑袋一扭，不再去看齐大山，整个人的气压十分低。 「爹，娘今天是怎么了，感觉她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啊。」齐詹见状，仔细打量了一下沈氏的状态，随即凑到齐大山身边，小声的问道。 齐大山听见这话，肩膀耸拉着嘆了一口气，回道，「你娘她那几年接连夭折了两个孩子，所以现在害怕你出去，不在她眼前。钥匙你发生什么意外，她心里可承受不了的。」 齐大山这话一出，齐詹立即就明白了。 之前因为战乱加迁徙以及水土不服的缘故，他的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夭折了，沈氏遭受了彻骨的丧子之痛，再也不能接受任何一个孩子出事儿了。 所以对于齐詹要独身一人外出读书的要求，沈氏就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她身为一个读书人的女儿，难道不知道有一个好的教书先生，对于自己的儿子是只有好处的吗？ 不，其实她心里是知道的。 第56页 但是如果要让孩子离开自己的眼前，那么再大的好处，沈氏她也不想接受。 齐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沈氏面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嘴里保证的说道，「娘，我是去书院读书的，又不是去战场杀敌，肯定不会出任何意外的。再说了，我平日里有先生看管着，来迴路上，还有岑礼一起陪伴着，你就放心吧。」 「那也不行。」 无论齐詹怎么说，沈氏就一句话，不行。 这时沉默了一会儿的齐大山又再一次开口了，他沉声说道，「娘子，我知道你担心石头，但是石头既然走上了科举这条路，那以后他考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都是要去外地的。你不能因为心里害怕，就把他圈在这小小黑石村，那样的话，你何必让石头去读书呢，留他在身边种地岂不是更好？」 「可是如此一来，这对于石头来说却是不公平的。我儿子是这么的有天赋啊，老齐家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一个读书的好苗子，难道就因为他娘害怕，就断了他的青云路？」 齐大山一句句的问话，霎时间砸在了沈氏的心间，她听到了这里，顿时双眼一红，呜呜的哭了出来，「当家的，你别说了，别说了。」 沈氏是知道的，慈母多败儿，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平庸的过一辈子，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 沈氏哭了一会儿，在齐詹和齐有粮的劝说下，终于停止了哭声，她哽咽的说道，「哪个当娘的都想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可是，可是石头现在年纪太小了，他才6岁啊，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他能照顾好自己吗？他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啊？」 「娘，读书人都讲究一个名誉，谁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要是有人欺负我，我会找先生主持公道的。」 齐詹对着沈氏安慰道，「更何况，书院里还有岑夫子的孙子岑礼在，看在岑夫子的面子上，他也会照顾我的。」 齐大山附和着说道，「是啊，两个人有个伴，可以相互帮忙。」 最终经过齐詹齐大山齐有粮三人轮番劝说，沈氏才勉强松口，同意齐詹去书林书院读书。 翌日一早，齐大山就带着齐詹去见了岑准。 齐大山在说明了来意之后，岑准一时之间感觉有些突然。 他沉默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岑准低头看着齐詹问道，「石头，你是听阿礼说的书林学院？」 齐詹点头应道，「是这样的。」 岑准看齐詹的眼神坚定，心里微微嘆息，他原本还想着亲手教出一个少年秀才来的，但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不想再他这里读书了。 岑准莫名的有几分伤感，但是很快的他又重新扬起笑脸，对着齐詹送上了真心的祝福，「去书林学院挺好的，那里有好几个举人，你去那里可以接受到更好的教育。不过一定不能懈怠，知道吗？」 「知道了，多谢夫子教诲，石头谨记在心。」齐詹真诚的回道。 过了一会儿，岑准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着齐大山说道，「对了，大山，石头去书林学院读书，那就得起一个正式的大名，在学院里不适合叫小名了。」 之前在黑石村，这么叫没问题，不过出去了，这么煳弄着可不行。 齐大山想了一会儿，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煳，于是放弃了给自己的小儿子起名的想法，对着岑准求道，「岑夫子，我是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不如您给起一个，怎么样？」 「我起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不能教出一个少年英才，那么给一个未来的栋樑之才起名字，那也是一种荣幸，是以，岑准没怎么考虑，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石头这孩子聪慧，但是性子稳重却有些过于沉闷，以后可以话多一些，会显得更平易近人一些。」 岑准摸着自己的鬍子，自言自语道，「詹，五行属火，说文解字中，从厃从八从言，即为多言也。」 岑准对着父子两人问道，「齐詹，这个名字怎么样？」 齐詹，齐詹，仿佛是宿命一般，他上辈子就叫这个名字。 而从今天起，这辈子，他也叫齐詹这个名字了。 第35章 新见闻（3/3） 六月初的早上, 齐大山带着齐詹，两人一起坐在岑礼家的牛车上，前往山阴县的书林学院。 「到了, 就是这里了。」 岑礼跳下牛车，然后指着眼前这一座气势恢宏、红砖绿瓦的建筑群, 对着齐大山和齐詹颇为自豪的说道, 「怎么样, 这里漂亮吧？」 书林学院建在山阴县的西边，这里绿树环绕，景色盎然, 自然风景十分漂亮。身处其中，自有一种风淡云轻的飘然之感。 齐詹闻言，点点头应道，「很漂亮。」 随后他仰头望着书林学院门前那块牌匾，定定的入了神。 「齐詹，你看什么呢？」岑礼凑到齐詹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会儿，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于是好奇的问道。 自从齐詹有了大名之后, 岑礼就不叫他小名石头了，都是直接叫大名的。 齐詹淡淡的笑了一下, 然后转头对着岑礼说道，「我只是觉得那牌匾上的字写的很好, 透露着极致的锋利, 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剑一般，有着勇往直前的信念。」 「啪啪啪。」 掌声从齐詹的背后响起。 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年人, 他面容岁稚嫩，但也能看出其中的刚毅。这个少年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行走间透露出一种强大的自信。 第57页 「这个人是谁？」齐詹对着岑礼问道。 岑礼瞥了一眼来人，小声的在齐詹耳边飞快回道，「他是书林学院地字号甲班的江牧，去年过了县试府试，倒在了院试，今年准备再一次下场，是秀才班头号种子选手。」 齐詹之前听岑礼介绍过书林学院，里边分天字号和地字号两种，就是俗称的举人班和秀才班。 那么这个江牧就是秀才班最强的那一批了。 江牧好似闲庭散步，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低头看着齐詹，眼含笑意，嘴角微勾，说道，「小弟弟，你很懂书法啊！」 「不敢说很懂。」齐詹一拱手，样子十分谦虚的说道，「书法一道博大精深，我不过是初学后进者，哪里敢大言不惭的说懂呢？」 「不不不，这牌匾上的字是着名书法家王智写的，他的书法一向是笔锋凌厉，气势大开大合，你刚才形容的很对啊。」江牧笑眯眯的说道。 「算了，既然你这么不愿意接受我的夸赞，那么我就不提这一茬了。」 江牧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随即转换了一个话题。 他问道，「看你的样子是想要进书林学院读书的学子吧？怎么样，启蒙了没有？」 齐詹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颇为高傲的江牧怎么会和他搭话，但是既然人家问了，齐詹也就自然而然的回了一句，「三百千都已经读完了，现在再学《论语》。」 听见这番回答的江牧愣了一下，这小孩进度很快啊，想当初，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刚启蒙而已。 就在这时，身旁的岑礼颇有些无奈的插话道，「江兄，我这兄弟齐詹今天是来报导的，现在得去找院长了，你看……」 江牧闻言，立即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这位小兄弟是叫齐詹对吧，我觉得你很有意思，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聊。」 齐詹笑着颔首，应道，「那好，再会。」 「再会。」 江牧说完就转身进了书院大门，身影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齐大山，在江牧走后，顿时送了一口气，他感嘆的说道，「阿礼，书林学院的人都很热情啊，那个叫江牧的学生，没想到看起来冷冷的、不好接触，但是说话态度倒很和气。」 齐大叔啊，你可真是想多了，我在书林学院呆了一个月了，他江牧可是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呢！ 今天真是拖了你儿子齐詹的福，让人家大少爷主动搭话了。 岑礼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两人说道，「齐大叔，齐詹，咱们快进去找院长吧。」 齐詹看出岑礼笑容有些勉强，想起前两天他说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毕竟岑礼在这里可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交上啊。 他不想让岑礼难看，随即点头道，「那好，咱们就快走吧。」 父子两人在岑礼的引导下，穿过游廊和小路，拐过一个假山，就到了院长住的地方。 这是三间玲珑精緻的小木屋，门前栽着一排的翠竹，轻风吹过，引得竹叶沙沙作响。 好一处清幽之所啊！ 住在这里的人仿佛成了神仙一般，悠然自得，不理红尘俗世。 「秦院长，我是地字号乙班的岑礼，现在有事求见。」 在小院的门口，岑礼躬身叫道。 不大一会儿，从屋子里出来一个头髮斑白胖乎乎的老人家。 他身形富态，一笑倒是有几分憨态可掬的样子。 秦书走了出来，扫视一圈之后，就看着岑礼问道，「小傢伙，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回院长，这位是黑石村的齐大山，旁边这个是他的儿子齐詹。」岑礼恭敬的回道，「齐詹他想在书林学院求学，学生就把他引荐过来了。」 「哦，是这样啊。」秦书闻言，然后就把目光移到齐詹父子两人身上，他问道，「书林书院欢迎任何好学之人前来求学，但是因为授课的老师有限，所以并不是任何来求学的人都会收下，没有启蒙的学生我们是不会要的。」 「秦院长，启蒙书我已经学完了，现在正在学习《论语》。」齐詹回道。 「那好，我得考校一番，看看你的水平如何？」这句话，显然是对着齐詹说的。 齐詹面对着秦书略带着审视的目光，丝毫不惧，他正视着胖胖的秦书，底气十足的回道，「请秦院长考校。」 「那好，我问你，《论语》学到哪里了？」秦书挑了挑眉，问道。 齐詹回道，「论语共二十篇，学生刚刚学完前五篇。」 「那好，我考你一个。」秦书沉吟片刻，问道，「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下一句是什么？」 齐詹不假思索的回道，「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秦书逐渐增加了难度，他问道，「观过，斯知仁矣上一句是什么？」 齐詹对答，「人之过也，各于其党。」 「这回换一个方式，我们不背诵了，考你经义」秦书说完，随即问道，「子曰：『为人者能好人，能恶人。』作为和解？」 「孔子说，只有怀着一颗仁爱之心的人，才能正确的喜爱人厌恶人，就是要公正的评价别人。」 「解释的很完美。」 秦书满意的点头，说道，「你过了，现在先在丁班跟着大家一起学习，等你什么时候到了甲班，那就可以下场考试了。」 第58页 接着秦书就把书院的规矩一一的对齐詹讲了一遍，然后让齐大山交了束脩和食宿费，又领着几个人去了住宿的地方。 最后在岑礼的小小要求下，齐詹分配到了他的宿舍。 送走秦书后，齐大山把带过来的铺盖卷铺到床上，又对着齐詹叮嘱道，「石头，你在书院里要捨得花钱，大方一点才不会让人瞧不起。」 齐詹点头应道，「爹，我知道了。」 「阿礼，石头这孩子岁数小，你平日里请一定要多照顾他啊。」齐大山恳切的看着岑礼拜託道。 岑礼闻言，责任感升腾，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齐大叔你放心好了，齐詹就是我兄弟，我会照顾他的。」 之后齐大山又念叨了一阵，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望着齐大山的背影，齐詹心里有些失落。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离开家人，平日里每天都能看到的人，以后半个月才能见到一次。 爹娘，哥哥和妹妹，我会想你们的。齐詹在心里这样叫道。 「齐詹，回去吧。」 两个人在门口呆了一会儿，齐大山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岑礼不由得开始催促道。 「走吧。」 两个人往回走，岑礼对着齐詹说道，「我带着你逛一下书院吧。」 齐詹同意了，人来到一个新地方，都是要熟悉环境的，现在有人带着，方便不少。 「一进门左边是举人班读书加住宿的地方，右边才是我们秀才班的地盘。」 岑礼用自己亲身的血泪教训，语重心长的对着齐詹告诫道，「我告诉你啊，可不要走错地方，要不然惹人烦的。」 齐詹点头表示表示了解。 「进去右边后，绕过一片竹林就是我们读书的地方。再拐过一个弯，后边是咱们的宿舍。吃饭的地方是统一的，就沿着宿舍边上的那条小路一直走，到了尽头的地方就是了。」岑礼很负责的尽心解释道。 「明白。」 齐詹边走边看，随着岑礼的介绍，他脑子里立马形成了整个书林学院地图。 走了一圈之后，两个人有回到了宿舍，还没等齐詹进门，就发现里边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很快的，他就反应了过来，那人应该就是他和岑礼的舍友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两个舍友都是什么性格，此时齐詹好奇想到。 第36章 荣意 齐詹跟着岑礼走进了宿舍, 屋子里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这下子齐詹总算是看清了他的外貌。 看起来十多岁的年纪，脸圆圆的, 鼻子有点儿小塌，外貌上虽然比不上之前看见的江牧那么出众, 但是五官很协调, 组合起来就是一种状似无害的感觉。 「岑兄, 这位年纪小的弟弟是谁啊？」那人用一双不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齐詹。 「周贤弟，这位是黑石村的齐詹，从今往后, 他就是在书林学院就读了。」岑礼说完，接着转头对着齐詹介绍道，「齐詹，这是周平，他和我一样是在乙班读书的。」 「周兄，初次见面，齐詹这厢有礼了，以后请多关照。」齐詹拱手说道。 周平态度平和，听见这话, 连忙回道，「哪里哪里, 咱们是同一个宿舍的，以后是相互关照才对。」 随着周平又问了一些齐詹问题, 诸如你多大了？家里是干什么的？都有几口人？四书五经学到哪里了？平日里有什么爱好？ 仿佛是查户口一般, 以上这些问题全让周平问了个遍。 齐詹很烦一个不熟悉的人这么刨根问底，不过他不好对一个宿舍的舍友冷脸相对，只能含含煳煳的说了一个大概, 言语间很是简略。 最终周平终于问完了，随即对齐詹笑了一句，说自己有事儿，就施施然出门去了。 在周平走后，齐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岑礼，问道，「这周平的问题怎么这么多？他一向都是这样吗？」 岑礼听见齐詹的抱怨，无言的耸了耸肩，随后才说道，「周平家里是开布行的，有一点儿生意人的市侩，平日里特别喜欢结交那么家里有钱有势的学子。」 说到这里岑礼冷笑了一下，「想当初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他也特别热情的和我聊天，就和今天的情形一样。但是过了几天，我就发现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虽然平日里也交流，但是我就是感觉不对劲儿。直到那天我看见他极尽谄媚的巴结江牧，我这才知道，周平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齐詹听了这一番话，心里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周平的这些问话，都是在打听他的家庭环境，看看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交往啊？ 齐詹心想，这肯定让周平失望了，自己家不过是个毫无根底的贫苦百姓而已。 身上这件新衣，还是沈氏用傅淮送的布料做的。之前在家里的时候，齐詹穿的很仔细，现在这长袍看起来还很新的样子。 也许那周平是看见了他身上的布料，这才好奇的对他询问吧。 「算了，咱们不去管那周平了，阿礼，你给我讲讲咱们的最后一位舍友吧，他又是个什么性子呢？」齐詹有些好奇的问道，「不会和周平一样，是个趋炎附势的吧？」 「那倒是没有。」岑礼摇了摇头，他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齐詹回道，「最后一位舍友名字叫做荣意，家是开书斋的，人看起来有些书呆子气。平日里除了读书就是在去读书的路上……」 第59页 岑礼说到这里，十分无奈的笑了一下，「你看，这就是我一个月了都没有交到朋友的原因。」 「行了，阿礼，现在有我在这里陪你，你不会再孤单了。」齐詹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岑礼的肩膀，安慰他说道。 岑礼闻言，心情立即好了不少，他嘴角微勾，笑意十足的回道，「是的。」 这之后，岑礼带着齐詹去了饭堂吃饭。 「齐詹，你看那里，是甲等饭菜，包括两荤一素一汤一饭或白面馒头。中间的那排是乙等菜，包括一荤一素一汤一饭或杂面馒头。最右边的那排是丙等菜，一素一汤和窝窝头。」 两人到了饭堂之后，岑礼对着齐詹介绍道。 「你交的饭费是乙等菜，现在你就去中间排队。」 岑礼说完，自己转身去了左边卖甲等菜的地方。 之前在办理食宿费的时候，本来齐詹想着选乙等菜的，那个花费的银子少，一个月才100文。 但是齐大山问清楚了饭菜的标准之后，果断没理会齐詹的话，直接选择了300文一个月的乙等菜。 齐大山的原话是，「读书是耗费脑子的，不吃点儿有油水的菜补补身子，肯定顶不住。再说了，人又不是兔子，怎么能老是吃草呢？」 齐詹回忆当时齐大山的神情，心里涌上了一抹感动。 在黑石村的时候，他家也不过一个月吃一两回肉，可是爹却为他办了乙等菜，让他能天天吃肉。 父爱如山，不外如是啊！ 就在齐詹回忆间，排到他前面的人逐渐的减少，轮到齐詹后，他拿着餐票递给了打饭的人。 那人连看也没看一眼齐詹，就利落的给他打了饭。 「一道蒜苗炒肉，一道白菜，还有一碗绿豆汤，嗯菜色不错。」看着餐盘上的饭菜，齐詹心里夸赞的说道，「要是照着这般菜色一天三顿的来，那么这300文一个月倒也不贵。毕竟他上回吃的一碗馄饨还七八文呢！」 「齐詹，你想什么呢，还不快吃饭。」不大一会儿岑礼也过来了，他坐在齐詹的身边说道。 齐詹闻言，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回道，「哦，没想什么，这就吃。」 吃完饭后，两人午睡了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迷濛中，齐詹听见耳边有人说话，他睁开了眼睛，睡意朦胧的望了过去。 就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在那里低声读书。 齐詹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瞬间反应过来，这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岑礼口中那个书呆子荣意了。 齐詹此时并没有出声，他默默的看着荣意的侧脸，心里想着，他在古代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人穿白衣呢！ 白衣容易脏，种地的百姓们当然不会穿。而一般的行商老闆地主阶级的人，选择青蓝黑三色居多，也是因为白色挑人，一般颜值不够高、气质不够文雅的人穿白色不好看。 大家想啊，黑皮肤的商人们穿白衣，或者一个大胖子地主穿白衣，这是不是有些搞笑？ 而读书人就不一样了，身材瘦削、长身玉立，一袭白衣更衬得人仿佛翩翩公子一般，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而此时的荣意就恰恰是一个遗世而独立的俊俏佳公子。 齐詹翻身下了床，这轻微的响动引起了荣意的注意，他读书的声音顿时停了。 荣意扭头看了过来，目光恰巧与齐詹对视。 荣意没说话，齐詹最先开口道，「我是你的新舍友，我叫齐詹，家在黑石村。」 「我是荣意。」 撂下这四个字之后，荣意就不再看齐詹，转头看自己手中的书，自顾自的开始读了起来，很快就沉浸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好傢伙，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理，还真是一个书呆子啊！齐詹心里念道。 这一天，就在齐詹认识新舍友、了解书林学院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齐詹被一阵钟声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惊讶的问道，「这里怎么会有钟声呢？」 岑礼也坐了起来，他边穿衣服边回答齐詹的问题，「起床上课下课都有钟声，等你习惯了就知道了。」 齐詹默默的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这就跟在现代上学的时候一样呗。 不过就是这时辰稍微有点儿早啊。 齐詹透过窗户纸看了一眼外边，感觉天色并没有大亮，此时估摸着也就刚刚卯时，即现代早上5点左右而已。 「齐詹，抓紧时间洗漱完，咱们要就上早课的。」岑礼见齐詹还在床上发呆，于是嘴里催促道。 「哦，来了。」齐詹应道。 此时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周平和荣意。仿佛是没听见齐詹和岑礼之间的对话一般，两人一句话没说，只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儿。 之后齐詹快速的穿衣叠被，等洗漱完之后，周平和荣意都已经出门了。 荣意在甲班，周平和岑礼都在乙班，这个宿舍只有齐詹一人是在丁班，也就是意味着只有他一个是初学者，其余三人都最起码都有了些基础。 不过齐詹心里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凭藉着自己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会升班，直至到甲班的。 丁班原先有31人，加上齐詹一共32个，四人一行，正好坐满8行，填满了整间屋子。 教授丁班的夫子是一名约莫三十岁的秀才，长得有些老成，名字叫赵衍。 第60页 而甲乙丙丁这四个班中也只有甲班的夫子是一名举人，所以为了有举人教课，学子们也都会拼尽全力去升班。 下了课之后，赵衍把齐詹叫了过去，说道，「秦院长和我说过你的学习进度，和现在丁班的进度还差了一些。不过没关系，今后你下了课之后来找我，我教你，让你尽快和大家的进度一致。」 齐詹谢道，「多谢夫子。」 赵衍点了点头，应道，「嗯，好，你去吃饭吧。」 出去的时候，齐詹心里感嘆的想道，这书林学院的夫子看来都很认真负责嘛。 第37章 打赌 转眼间一周过去了, 齐詹已经习惯了在书林学院的生活。 每天早上他和岑礼一起起床，然后到丁班上早课，接受赵衍的培训, 除去吃饭和午休的时候，他全部的时间都用来背书和练字了。 书林学院是专业授课的, 与岑准那种业余的选手不同, 教什么都自成一套体系。 赵衍在得知齐詹刚学完三百千, 也看他年纪比较小，没着急教他《论语》，反而让他先学习《孝经》, 建设基础三观，懂得伦理纲常。 到了这里之后，齐詹才知道，一般孩子在启蒙之后，要开始学习《孝经》，然后是四书中《大学》和《中庸》，最后才能学《论语》和《孟子》，这个学习的顺序一般都是不能颠倒的。 而向齐詹这样学完三百千之后，开始学论语的却是屈指可数的。估计之前岑准教书前也没有打听一下别人家老师的教书顺序, 一看这夫子就是一个野路子出身的。 说回读书，齐詹觉得自己距离能下场科举还远着呢！ 等他四书学完, 等着他的还有五经，分别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有条件想要深入研究一下的学子, 还会专攻一下礼学和春秋学。 礼学有《周礼》和《礼仪》，春秋学有《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以上学完了都是基础知识，因为科举还得考试帖诗, 这种诗赋得按照规定要求写，童试用五言六韵，乡试会试更难一些，用五言八韵。 科举中最难的是做文章，就算是你背熟了四书五经，但是策论可不一定能行。 因为策论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命题作文，考察的就是考生对于经义、歷史、时政的见解。所以肚子里没点儿墨水的学子，见了题目想必就会束手无策了。 有时候题目还会和数学物理等其他学科相关，你也必须得学。 当然学会了以上的内容，你还需注意一些细节的问题，比如避讳本朝的讳字，即皇上的名字，书写中不能有涂抹、不能污了试卷等等。 另外遇到皇上皇帝圣天圣朝圣怀等字需要另起一行，顶格写，显示皇帝高人一等。 还有就是考生得写一手好字，俗话说见字如人，有一手好字，会给人一个好印象。 了解了以上科举相关的知识后，齐詹觉得自己目前还差的远着呢！所以他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每日里除了背书就是勤加练字。 这一日，午休十分，齐詹并没有睡意，为了不叨扰到桶宿舍的几个人，他拿着书走了出去，慢慢踱步到了竹林。 此时正值盛夏，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极力的散发着它的热量。 齐詹一出门就感觉有丝闷热，好在竹林里绿意盎然，脑袋顶上有了遮挡，让他拥有了一丝的凉爽。 「曾子曰：若夫慈爱恭敬……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子曰……子曰……」 不过片刻，齐詹就十分流利的把半篇《孝经》背了出来。 「怎么？如今你的《孝经》已经学完了？」 就在这时，从齐詹右侧传来一个问话，他回过头去看，来人正是岑礼。 坐在地上半靠着竹身的齐詹见状，随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笑着回道，「差不多背完了。」 岑礼走了过来，惊嘆出声，「齐詹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不仅天赋好，为人还勤奋，看来想必过不了多久，你在丁班就能名列第一了。」 书林学院是有传统的，每月都会考核一次，得了前三名的学子都会有奖励，岑礼说的正是这种考试。 要是听见外人夸奖自己的话，齐詹可能会谦虚的摆手，但是说出这话的人是岑礼，他要是再谦虚就显得有些虚假了。 于是他笑了说道， 「阿礼，你就等着我去一半找你吧。」 岑礼拍了拍齐詹的肩膀，笑嘻嘻的调侃道，「话说，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啊，要是我先去了甲班，你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齐詹闻言，双手环抱，挑眉问道，「那要不要咱俩打个赌呢？看到底是你先去甲班，还是我更胜一筹，先去乙班呢？」 岑礼刚要开口，就听见周围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笑声。 「呵，两个菜鸡还想要升班？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 岑礼勐地回头，在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他双手紧握成拳，怒气沖沖看着他，「吴枫，是你？」 齐詹看岑礼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很快分辨出这两人之间肯定有过节。他低声问道，「阿礼，这是谁？」 岑礼眉头紧皱，对着齐詹解释道，「吴枫当初是和我一起入学的，他也不知道哪里看我不顺眼，总是到处找我的麻烦！因为他家里有几个钱的缘故，乙班很多的同窗都不怎么和我来往。」 第61页 岑礼说到这里，声音恨恨的，可想而知，对于吴枫他有多大的怨念了。 齐詹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一眯，他眸子中瞬间释放出彻骨的寒意，随后冷冷的盯着那个叫吴枫的人，不耐烦的说道，「你是何人？我们兄弟两人在这里说话，你插什么嘴？况且，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出言嘲讽我们？」 岑礼向前一步，挡在齐詹身前站着，随即小声说道，「齐詹，这事儿你不用出头，他是冲着我来的。」 说完之后，岑礼抬头，对着吴枫怒目相对。 「呦吼，兄弟情深啊。」 吴枫嘴角勾起一抹极具嘲讽的笑意，他轻蔑的看着对面的两人，很随意的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一副无视人的高傲模样。 岑礼皱着眉，心里十分不爽的看着那张让他厌恶的面孔，问道，「吴枫，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啊？就是和你这个大才子聊聊天而已嘛，可是你对我的态度这么戒备，让我没法和你好好交流啊！」吴枫面上云淡风轻的说道。 「呵，友好交流，谁信？」岑礼顿时冲着吴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说道，「咱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好到可以相互交流了？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还嘲讽我们俩嘛？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友好』？」 「哎呀呀，你那可不是嘲讽。我寻思着啊，以你这低下的能力，想要考进甲班，那就不是在白日做梦吗？」吴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岑礼啊，我那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你……」岑礼气的想要动手，不过被齐詹给拦住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吴枫，抢先说道，「吴枫，不知道那你又凭什么嘲讽我呢？难道我就进不了乙班吗？」 「哼，你一个刚入学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还想要进乙班？开什么玩笑？」吴枫上下打量了一眼齐詹，撇撇嘴说道，「比岑礼那个还不靠谱，好不好？」 齐詹心平气和的问道，「那我要是进了，你怎么办？」 吴枫瞥了一眼齐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你想要和我打赌不成？」 齐詹笑意盎然的说道，「赌一赌又何妨呢？难不成你怕了？」 「怕？我怎么会怕？天大的笑话！」吴枫气的跳脚，当场叫嚣道，「那我们就来赌一赌好了，这回看你先进乙班，还是我先进甲班？」 「齐詹，这不行。吴枫他的成绩比我好，你刚学四书五经，这样一比，你太吃亏了。」岑礼勐地拉住齐詹的衣袖，心里焦急，面上担忧的说道，「你还是不要和他比了。」 「不比好啊，岑礼对你们俩的情况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吴枫咧着嘴嘲笑着说道。 齐詹没去管吴枫在说些什么，他心里感受到了岑礼对他的担心，于是拍了拍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把握十足的说道，「阿礼，你不用担心，我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 岑礼看着齐詹好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心想这次都是因为他的缘故，齐詹才惹上了吴枫这傢伙，要是最后齐詹输了，大不了他陪着齐詹一起认罚好了。 齐詹可不知道岑礼此时内心的想发，他这边安慰完岑礼之后，转头对着另一头的吴枫说道，「很好，赌注是什么？我们总得加点儿彩头才有意思吧？」 吴枫眼珠子一转，很快来了一个好主意，「那就赌银子吧，输了的人出50两给赢家如何？」 说完这话之后，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对面的两人，开怀大笑起来。 吴枫根据观察齐詹和岑礼两人的衣着，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们家里不是很富裕的样子。50两银子在他们眼中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输了的话会十分头疼的。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很是伤筋动骨。 相反的是，他家里开着山阴县里首屈一指的大酒楼，50两银子，他自己没有，但是沖他母亲撒娇卖乖，就能拿出来。 「这不行，50银子太多了，齐詹，咱们不能同意。」 岑礼闻言，第一个摇头反对，他对着齐詹说道。 齐詹没理会岑礼的反对，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那么到时候这50两银子肯定会归自己。 他看着吴枫说道，「你输了的话，要是反悔怎么办？」 「哼，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吴家大少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吴枫不放心的说道，「我还怕你反悔呢？」 齐詹提议道，「那好，咱们就定一个契约，这样就不怕对方耍赖了。」 对于齐詹的这个提议，吴枫十分贊同的说道，「这样好，就这么办了。」 第38章 争议 之后齐詹和吴枫找到了人作见证, 于是很快的，书院里几个秀才班的学子们都知道了两人打赌的这件事儿。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 一个丁班的6岁小孩子竟然要和我们吴枫少爷打赌？」 「你说这个，我都知道了, 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叫做齐詹, 是从黑石村来的。」 「我知道他, 他和我是一个班的，目前在学《孝经》呢！」 「我的天啊，他四书五经都没开始学, 试帖诗和策论都不会做，竟然还敢和乙班的吴枫打赌，真是太蠢了。」 「是呗，我也这么觉得，咱们书林学院最快考进乙班的学子都用了三四年学完四书五经、试帖诗、策论，他哪里来的自信在这三年中吴枫考不到甲班去？」 第62页 「看来齐詹是必输无疑了。」 …… 几个人围在一起对着齐詹嬉笑嘲讽，路过的荣意走到这里停止了脚步，他平静的说道，「可是齐詹用了一周就学完了《孝经》, 你们能吗？」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没去管那几个八卦之人面面相觑的样子, 迳自转身大踏步走了。 等荣意走之后，几个人轰的一下议论开了。 「什么, 刚才荣意说的话你们听清楚没有？他说齐詹那个小屁孩一周学完了《孝经》？这是真的假的啊？不太可能吧？」 「我倒觉得是真的, 因为凭荣意那愣愣的性格，即使他们是一个宿舍的，也不可能为了齐詹说假话。」 「我看也是。」 接着几个人不可置信的相互看了一眼, 有人喃喃的说道，「那就是说齐詹真的一周学完了《孝经》的全部内容，这也太恐怖了吧。」 「我记得当初自己用了一个月才学会的。」 「那照这么说的话，齐詹估计不用三四年时间就能考到乙班了，按照他的学习速度，估计一年之间就差不多了。」 「天，这也太快了吧。」 「你们说吴枫一年之内能考到甲班吗？」 「有可能啊！」「我看悬。」 「不行，你们先聊着，我去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吴枫。」 「行，行，你快去吧，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不能让吴枫因为大意而输了赌约。」 就在学生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处在舆论中心的齐詹却显得很是平静如常。 岑礼看见他一如既往平淡的样子，心里头那个是焦急的很啊！ 他一回到宿舍，就对着齐詹说道，「齐詹，你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些？你怎么和吴枫打赌呢？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水平距离考进甲班已经很近了？」 书林学院的分班规则是这样制定的： 丁班的学子学会了四书五经，包括背诵和解释经义就可以升到丙班。 丙班的学子学会了试帖诗就可以升到乙班。 乙班的学子学会了策论才可以升到甲班。 以上的三个班级是夯实基础的，在甲班父子们会有针对性行的挺高学子们薄弱的环节。只有最终达到了科举的要求，才会让学子们下场。 想到这里，岑礼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焦灼。 毕竟在他心里吴枫能力不错，又只需要学习一样原本就有基础的策论，可是要比学习四书五经和试帖诗的齐詹容易的多，那么齐詹输的可能性就很大。 「也许他不用半年就能完成目标的，到时候你怎么办？难道真的赔偿他50两银子吗？」 岑礼越说越丧气，屁股啪的坐在床上，狠狠地锤了下床板。 那床板受到击打，发出「嘭」的一声，却让之前一直平静无波的齐詹受到了惊吓。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脸无奈的说道，「阿礼，你不用担心，其实我是有把我才打赌的，因为有件事儿我还没有跟你说。」 「什么事儿？现在什么事儿能让你赢得这场赌局？」岑礼张大了眼睛，对着齐詹问道。 齐詹目光直视岑礼，说道，「你一直都知道的吧，我记忆力很好。」 岑礼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回道，「知道啊，我爷爷说你学的特别快。」 齐詹靠在自己的桌子上，轻声说道，「其实那我都已经在控制着我自己的学习进度了。」 「你，说，什，么？」 岑礼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齐詹，心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反射性的挺起了腰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齐詹再一次笑着说了一句，「我说我算得上是过目不忘。」 岑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儿的拍了拍脑袋说道，「骗人的吧？」 「你没听错，不用反应这么大。」齐詹好笑的摇摇头，他走了过去，说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你就考考如何？」 「那行。」 看着齐詹这么自信的样子，岑礼心中那抹不相信现在已经变成了将信将疑。 他随后拿起手边的一张纸交给齐詹，上面书写的是自己做的一篇关于《卫生论》的文章。 岑礼保证之前这篇文章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看到过，这样一来，如果齐詹能很快就背诵下来，那么就真的能证明他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了。 「你看吧，看完了之后就背好了。」岑礼这样说道。 齐詹接过那文章，不紧不慢的开始看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齐詹放下了手里的文章，自信心十足的说道，「我好了。」 岑礼有些狐疑的看着齐詹，但是嘴上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了他一下，「你开始背吧。」 「……夫人有强健的身体，而后才会有活泼之精神……」 整篇文章一共1000多个字，齐詹仅仅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一字不漏的全都背了下来，这种程度就连他这个原作者都做不到！ 看来，齐詹这傢伙真的是过目不忘了。 岑礼站了起来，大力的搂着齐詹，狠狠的拍了下他的后背，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这个傢伙，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你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和我说过，害我之前担心你担心的要死！」 齐詹被岑礼宛如熊一般厚实的掌心拍了个正着，他呛到了，好不容易才挣扎开岑礼的钳制，总算是喘过气来了。 第63页 他松了松自己的衣领，等到唿吸顺畅之后才说道，「我之前觉得自己表现的挺明显的了，哈哈。」 「行了，不说这个了。」岑礼大手一挥，对着齐詹分析道，「齐詹，你虽然过目不忘，但是目前的任务也很重，还需要勤加努力，才能赢得这场赌局的胜利。」 「这个，我知道了。」齐詹认真的看着岑礼，说道，「我不会掉以轻心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自从这天之后，齐詹就肉眼可见的变得疯魔了起来。 他在和丁班的夫子赵衍说了之后，争得了他的允许和支持，加快进度学习四书五经。不过碍于赵衍还要教丁班其他人，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齐詹还会找岑礼教他。 当然了，岑礼的经义讲解的水平是有限，但是毕竟是学过四书五经的人，知道怎么断句，能让齐詹快速的把四书五经的内容背下来。 总的来说，就是找岑礼背诵，找赵衍讲解经义。这样才会达到最大的效率。 现在齐詹的时间表是这样的： 早上下课回来之后找岑礼学习《大学》，并完成背诵。 第二天，天刚亮就起床，复习昨天学到的内容，然后找赵衍教他《大学》每句话的释义，即背诵好理解其中的意义。 这说起来简单，但是一般人做起来还是很难的。 毕竟谁也没有一个超级计算机的大脑，人的记忆曲线决定了，大多数人都是背诵6天之后，仅能记得当时的四分之一内容。 要是想把新学的知识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就只能不断地重复记忆。这是一个极其枯燥乏味的过程，唯有坚持努力方能享受胜利的果实。 前朝有一句话是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句话充分的说明了科举的艰难，毕竟五十岁金榜题名的进士还能算得上是年纪小，就可想而知了！ 俗话说寒窗苦读数十年，一举成名天下知。 有多少的白髮苍苍的老人还在科举的路上，像齐詹这样年纪小有天赋的选手可真的是少数，见齐詹段时间内学完《大学》之后，岑礼深深的了解了这一点。 齐詹这小子的天赋真的是太可怕了。要是他也有这样的脑子就好了。 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毫不费力气，面对着这种天赋，岑礼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齐詹，这次你回黑石村吗？」 到了书林书院放假这天，岑礼见齐詹丝毫没有收拾东西的想法，于是开口问道。 齐詹手里拿着书，废寝忘食的看着。 他听见了岑礼的问话，也没扭头，眼睛没离开手里的书，嘴里回了一句，「算了，我就不回了，读书的事儿更要紧。」 齐詹虽然有自信，但是他也得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省的因为一时的松懈，输了打赌，那就不美了。 「你确定不回去了吗？」 岑礼知道齐詹是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所以才有此一问。 齐詹确定的回答道，「我不回去了，你和我家里人说我想要尽快升班，这样才能得到考核奖励。」 「这……好吧。」 岑礼见齐詹态度坚决，于是也不再开口劝说，肚独自一人回了黑石村。 第39章 （卡文，短小的一章）…… 阴历六月中旬的这一天, 齐大山正盯着能晒晕人的太阳，忙碌着收割自家的水稻。 他旁边的是穿着短卦，弯腰干活的齐有粮, 正把齐大山割完的稻子报到自家的牛车上，等着装满后拉回家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 齐有粮身上出汗, 外露的胳膊被麦芒扎的麻痒, 恨不得使劲儿挠挠。 另一头的齐大山手上的动作不停，但是心里却想着事儿。 他时不时的往路口处张望，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应该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村口处那条土路上传来了一阵阵车轮滚动的声音, 听见声音后的齐大山勐地抬头，凭藉着他正常的视力，很快就认了出来，那牛车上就是他要等的——平日里送岑礼往返的那辆。 之前岑礼就和他在书林学院说好了，等到放旬假的时候，就让齐詹和他一起回来。 不过让齐大山失望了，他看了半天，牛车上还是仅仅只有岑礼一个人，他的小儿子齐詹却不知怎么的没有在那上面。 齐大山心里咯噔一跳, 各种不好的猜测勐然涌上了心头，他飞快的把手里的镰刀往地上一撇, 就瘸着腿跑穿过地里，跑向了大路上。 「爹, 你这是怎么了？」 齐有粮见状, 茫然的望着齐大山的背影，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看到岑礼家的牛车了，可是上面儿并没有石头, 我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大山虽然腿脚不便，但是由于心中焦急的缘故，跑的宛如一阵风一般，速度快极了，他边跑嘴里边焦急的回道。 「什么？没有石头，怎么回事儿？他没回来吗？」 齐有粮听见这些话，立马得担心了起来。他连忙跟上齐大山的脚步，往岑礼的方向跑去。 「阿礼阿礼，你回来了，我家小石头呢？」齐大山跑到岑礼的牛车面前，整个人焦急的望着他问道。 「大山叔，石头因为有事儿，所以不能回来了。」 岑礼看见齐大山有那么一瞬，心里很虚，他没敢注视齐大山的目光，视线瞥向一边，沉吟了了片刻说道。 第64页 齐大山闻言眉头紧皱，他脸色黑压压，神情中带着几分不满的问道，「什么事情？他第一次出门儿，难道不知道家里人都很担心吗？」 「是，是这样的，石头说想要尽快升班，这样的话能得到奖励，最起码能把束脩的钱赚回来。」 岑礼最终还是没有把关于打赌的事情告诉齐大山，因为那50两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真的算是上很大一笔银子了。为了不让齐家人跟着担心，所以他隐瞒下来了此事。 「唉，这孩子真是太要强了。都说了家里现在不缺那点儿银子，让他慢慢读书，不要着急。可是他为什么非要这么拼命呢？」 齐大山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十分感嘆的说道。 就在这时，齐有粮也跑到了齐大山和岑礼身边，刚好听见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他颇为贊同齐大山的话，嘴里附和着说道，「是啊，石头年纪还很小。不用太逼着自己，慢慢来也好啊。按照他的聪慧程度，早晚有一天可以升班的。」 等到齐大山回家把这消息一说，沈氏顿时额连连哀嘆，「这个臭孩子，就算是要读书还差这么两天嘛，再者说了，回家也可以读书的啊，我们不会打扰他的。」 「大山，你去找岑礼这孩子带一句话，让他告诉石头，就说下回他们放假的时候，务必让石头这孩子回家。」 沈氏说到这里，轻轻地哼了一下，眉头轻蹙，说道，「对石头说，他下次要是不回来，我这个当娘的就不认他了。」 当然了，沈氏说这话并不是说真的不认儿子了，只不过是吓唬一下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下次放假的时候回家来。 须知儿行千里母担忧，沈氏心中的挂念可想而知。 「好，我听你的石头，石头这孩子真是太不像话！」齐大山声音闷闷的说道。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当家的，一会儿你去问问阿礼，看看石头在书院里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这回咱们准备上了，都给他带过去。」 沈氏这个当娘的，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不大一会儿又开始思考起来说道。 齐大山闻言连连应道，「是的，是的。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外面，哪里有家里方便呢？他肯定缺，我一会儿就过去问问阿礼。」 而此时被家人惦记着的齐詹，正一人留在自己的宿舍中，拿着本儿《中庸》在认真的诵读。 「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清脆的声音穿过被嫌弃的木窗，就这样直直的落到了外面一个人的耳中。 这个人就是齐詹来书林学院第一天遇见的那个人——江牧。 他停住了脚步，好奇的探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心里琢磨着都已经放假了，怎么还会听见读书声？ 只见江牧慢慢的走进那上开着的窗户，探头一看。 哦？原来在里面的人是他，就是半个月前他在书林学院门口见到的人？ 江牧稍微想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故。 不外乎就是那使得整个书院都特别关注的齐詹与吴枫打赌事件了。 当初听见这场赌注的第一时间，江牧就感觉到有些荒谬。 一个刚刚入学到丁班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比得过吴枫这样一个在书院里已经学了两三年的人呢？ 说实话，江牧十分不看好齐詹，觉得他有些冲动和不明智了。不过对于齐詹勤奋学习这点，他到十分的贊同。再者这齐詹当初给他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江牧有心思帮一帮他。 屋里的齐詹可不知道窗户外有人在观察他的身影，仍然在专心致志地读着手中的书，「王天下有三重焉……」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轻声咳嗽，齐詹扭头去看，就发现了了江牧的身影。 「诶？是你，江牧？」齐詹惊讶的看着屋外的人，然后快速的对着他邀请说道，「江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江牧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说道，「我看你在学《中庸》，这方面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齐詹虽然不知道江牧为什么要主动帮助他，但是鑑于目前岑礼回家以及找不到赵衍的苦逼情况，所以齐詹很乐意的点头硬了下来。 他高兴的笑着说道，「那江兄，齐詹在这里就多谢你了。」 「无需如此客气。」江牧闻言，笑着摆摆手说道。 第40章 猜一猜 江牧在齐詹的邀请下, 进到了宿舍中，然后他坐在岑礼的椅子上，望着对面的齐詹说道, 「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明白的？正好我有空，你可以问我。」 齐詹闻言, 察觉到江牧的真诚实意, 于是他也不再客气, 直接对着江牧开口了。 「江兄，这句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是什么意思呢？」 江牧沉吟片刻，然后面对着齐詹解释道, 「我们按照表面的意思解释一下，中庸是中和不极端的意思，在这里指的是一种最高的道德标准，可惜人们却很少能够长久地实行它了。」 「不过读经不能单纯的按照它的表面意义来学，我们得了解其中内里的东西。」江牧说完这句话之后，紧接着又对着齐詹说道，「我们要探究为什么中庸这种高道德，人们做事情的时候却很少长久的实行呢？齐詹，这里你来猜测一下。」 第65页 齐詹大脑开始思考, 以他上一辈子的理解来说，他觉得国人自始至终都有一种中庸的态度。俗话说枪打出头鸟, 出头的橼子先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等等, 有很多的话都是在形容做人要保持中庸之道。 这里先不探究中庸之道到底好不好, 就说为什么这种中庸之道一个人很难保持住呢？ 此时齐詹心中有了猜测，他嘴里说道，「做事情要适可而止, 但是很多人会受周围的环境影响，起了贪婪之心，从而迷失到了钱权色等多种因素中，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没有保持住自己的底线。」 江牧听见这里，不由得对着齐詹拍掌，他夸赞的说道，「对，齐詹你说的很对，现在你解释的已经很完美了。」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继续说道，「我就再侧面补充一句，那就是我们必须要坚守心中的道德，做事有分寸，适可而止，不被任何名利所累，这样才能问心无愧。」 齐詹听完之后，这么一琢磨，觉得江牧说的很有道理。这相当于自己说了反面，而江牧补充了正面，两个侧重点，完全相反的表达方式，但是都是相同的含义，而且这样一来解释的就更全面了一些。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对江牧心生敬佩。这回他真的是学到了，学到了。 「江兄，多谢你的教导。」齐詹真诚的说道。 「不用谢，我这是顺手的事儿而已。」江牧如此说道。 不过虽然江牧这样说，但是齐詹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他随即请江牧坐到宿舍中央的那个桌子上，接着泡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花茶。 齐詹对江牧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嘴里说道，「江兄，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花茶，这花茶是农家人自己做的，手艺粗糙，不知道你能否喝的惯？」 江牧伸手拿起茶盏，用茶盖轻轻拨了一下，浅浅的尝了一口。 花香清淡，口齿留香。 虽然他一直喝的是毛尖，第一次喝这种玫瑰花茶，但是这种味道也不错。 「不错，挺好的。」江牧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说道。 「那就好，我害怕你喝不惯。」齐詹嘴角一勾，嘴里说道，「岑礼就不喜欢喝花茶，他说着东西是女人喝的，他一个大老爷们才不喝娘们兮兮的东西。」 齐詹说到这里，嘴角就止不住露出的笑意。 他当时听见岑礼说的这话，就觉得好笑，岑礼这傢伙毛一个都没长齐的少年，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什么大老爷们，也不怕风大闪了他的腰！ 江牧摇摇头，嘴里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觉得同样很好笑。这明显就是一个小孩子硬装大人的戏码啊。没想到一向在外表现的很成熟的岑礼，真实性格会是这样的。 岑礼还不知道齐詹已经在江牧面前把他的底儿给爆了，此时正在黑石村老老实实的读书。 这边江牧又和齐詹闲聊了两句，之后就告辞了，留下齐詹继续读书，偶尔读书累了，他就开始练字，也算是换个脑子。 两天后，在照常在宿舍用功的齐詹听见了一阵魔幻的笑声，「哈哈哈哈，齐詹，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你笑的怎么这么吓人了？」齐詹颇为无语的说道。 「切，别不识好人心啊，我那是太想念你了。」岑礼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对着齐詹问道，「知道这里边是什么吗？」 「什么呀？」齐詹自顾自的翻着手里的书，眼皮都没抬一下，样子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大山叔交给我带回来的。」岑礼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 「什么？我爹让你带过来的？」齐詹闻言，立马抬头，惊讶的看着岑礼说道。 「对啊。」岑礼得意的点头，「这回看你不淡定了吧？」 齐詹没有第一时间关心那包裹里的东西，反而是对着岑礼问道，「你回去见到我家人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说实话，他要是有这场赌注压着，他早就会黑石村了，怎么会苦哈哈的逼自己读书呢？ 对于之前相处良好有爱的家人，他当然会关心的了，是以才有此一问。 「你家里人都挺好的。」岑礼简要的回道，「大山叔和有粮哥在割水稻，你娘在家里做饭带孩子，你妹妹叶子吃得好喝的好，听婶子说她还胖了不少呢！」 「那就好，那就好。」 听见岑礼说家人们都好，齐詹心里的担忧放松不少。 就在齐詹放松的瞬间，岑礼卖着关子说道，「不过……」 齐詹心一紧，眉头微蹙，问道，「不过什么？」 「婶子很生气。」岑礼这回没有停顿，直接一口气的说道，「她说了，你下回要是不回家，就没你这个儿子了。」 齐詹闻言，顿时苦笑了一下。 接着他抬头一看，发现岑礼这傢伙嘴角勾着一抹坏笑，于是齐詹恨恨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嘴里说道： 「你这傢伙，还在这里笑，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和吴枫打赌呢？现在我不尽快努力学习，万一被那傢伙先考进甲班怎么办？」 岑礼也觉得自己笑的不是时候，于是他收敛了表情，清了清嗓子回道，「你不要生气嘛，刚才是我不对，现在我都不笑了。」 以上的话说完，他紧接着又快速的转移了话题，「来，我说一下正事儿。」 第66页 「什么正事？」齐詹斜眸瞅着岑礼问道。 岑礼用手指了指桌子上黑色的布包裹问道，「你猜猜大山叔给你带什么过来了？」 「无外乎就是吃的喝的呗，还能有什么？」齐詹说道。 老齐家的条件，齐詹是心知肚明的，他都不用费心猜，就大概能知道他爹能给他带过来的东西都有什么了！ 「那你就说说都有什么？你说一样我就拿出来一样，咱们慢慢猜好了。」岑礼搓着手，兴致勃勃的说道。 「那好。」 既然岑礼有意玩个小游戏，齐詹也不会破坏他的兴致，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肯定有我娘烙的香喷喷的葱花饼。」 齐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上次出门的时候，沈氏生怕他吃不饱坚持给他带的。这回应该也有这个葱花饼。 「葱花饼有。」岑礼点头，边说边把包裹里被树叶包裹着的饼拿了出来。 「嗯，还得有换洗的衣服。」 这个因为时间太急，一件袍子沈氏赶不出来，所以这回时间充裕了，衣服肯定会有的。 「对。」 随后岑礼也把衣服拿了出来。 见齐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了，岑礼嘿嘿了两下问道，「还有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齐詹闻言，可没去管岑礼的得意，他摇摇头，直接回道，「剩下的我就猜不到了。」 「有两刀纸和一根毛笔，这是大山叔之前特意去墨斋给你买的。」岑礼把一沓子白纸和毛笔拿了出来，说道，「因为大山叔听我说你每天都很勤快的联繫，所以担心你东西不够用。」 齐詹接过岑礼手中的纸笔，十分珍惜的轻手抚摸着。摸着这纸笔的同时，他更加深深的感受到了齐大山对他的关爱，齐詹心中倏地涌起一股感动。 岑礼挑了挑眉，颇有些顽皮的说道，「好了，还剩下最后一样东西，你再猜猜？」 齐詹正感动着呢，被岑礼这话说的情绪都中断了，他一时间颇为无奈的看着岑礼说道，「我不猜，你快说。」 「真没意思，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岑礼这回没有掏东西，而是把包裹打开，把里边的物品直接展示在了齐詹眼前。 「这些都是鞋子？」齐詹摸着那几双千层底的、沈氏一针一针缝制的手工鞋子，顿时惊讶出声。 岑礼羡慕的说道，「是啊，足足有三四双呢，够你换了。」 他父母早逝，只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但是奶奶年纪大了，眼精花，针线活做不了了。他之前身上穿的脚上踩得都是花钱买来的，何时穿过家人亲手做的衣服鞋子呢？ 看见眼前属于齐詹的那双针脚细密的鞋子，岑礼眼神里流露出十万分的羡慕。 齐詹仔仔细细的把新鞋子收好，再一次感受到了家人的关怀，他眼睛笑眯眯的，心里开心极了。 第41章 潜在的危险 书林学院丁班, 一大早齐詹坐在书桌前，听着面前的赵衍说道，「《论语》乡党篇, 注意我的停顿，你听的时候可以点一个点做个标记。」 「是, 夫子。」齐詹点点头应道。 赵衍这话是没次新学一本书的时候, 都会重新复述一遍, 可能这举动在别人看来是有些多余的，但是齐詹十分理解他，这人就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先生。 他声音不疾不徐的念道, 「孔子于乡党……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齐詹左手里拿着书，右手拿着毛笔做记号，表示停顿。 不一会儿赵衍就念完了，接着他看见齐詹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了，心里很是满意点点头。 其实之前赵衍就听说了齐詹和吴枫打赌的事情，那时候他也是不看好齐詹的，因为当初吴枫进书院也是他教的丁班，他对于吴枫的实力算是一清二楚。 不过随着齐詹每天跟他学习后, 赵衍心中却对吴枫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因为齐詹这孩子竟然是个过目不忘的，一本书别人十天半个月才能背下来, 背下来之后还总忘不说。他呢，一天不到就能全都掌握下来。半个月之后再随便抽考, 他绝对不会背错一个字恶毒。 这种天赋自从他教学以来就真是第一次看见, 所以对于这场打赌，他觉得到最后齐詹会胜出。 各种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转而过，赵衍嘴里说道, 「齐詹你慢慢记，等到你背熟了，我再来教你释义。」 「是，夫子。」齐詹回道。 赵衍说完之后，便没再去管齐詹，自己走到了屋子的前边，坐到了椅子上，等着丁班里的学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丁班的学生陆陆续续的到了。 一个灰衣人语气嘲笑着说道，「哎，你们看啊，齐詹那个小子仍然是第一个到的。」 另一个在他旁边的人看了齐詹一眼，然后十分感慨的说道，「看来他最近很是用功啊。」 那灰衣人平日里很巴结吴枫，所以此时十分鄙夷的说道，「哼哼，再用功又如何呢？还以为能短时间学完四书五经啊，真是天大的笑话。」 「哈哈，你可真是搞笑啊。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学不完呢？」站在他们前方的瘦高个听见这话，勐地回头，语气嘲讽的说道，「不过我知道，按照你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 被嘲讽这灰衣人怒目而视，粗声喝道，「喂，姓韩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67页 瘦高个也就是韩其哼了一声，说道，「什么意思？我觉得你是有眼无珠罢了。」 灰衣人即郑原怒气沖沖的就要打人，不过在同伴的劝说下放下了握紧的拳头，嘴里不服气的开呛道，「好啊，你今天不给我把话说清楚，我不会放过你的。」 「切，有脑子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咱们这位小师弟齐詹，现在拿的书是《论语》。」韩其眼睛一斜，用很是敬佩的语气说道。 接着他用蔑视的眼神瞅着郑原，语气冷冷的说道，「不到三周就能学完《孝经》《中庸》《大学》，这是你能比得了的吗？可笑，你竟然还在瞧不起比你厉害千百倍的人！」 「我不信，他怎么会学到《论语》呢？」郑原心里很虚，他第一时间反驳道，「说不定他就是在那里装装样子！」 说完这话，他好像是说服了自己，声音变得更大了一些，「对，他就是在装模作样而已，我们不要被他骗了。」 「可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还想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难道赵夫子这个每天教齐詹的人会被他煳弄？」 韩其说完这话，不想着再和灰衣人争辩。于是快步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了下来，拿起自己的书，开始温习。 没了和他对线的人，郑原也不再争吵，特意拐了一个弯，故意略过齐詹的身旁，向他的书桌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郑原顿时发现了一些打破他幻想的东西，因为齐詹铺开的纸上清楚的写着论语的一些句子。 他深知书林学院的教书规矩，现在齐詹竟然看的是《论语》，那么就意味着他之前几本已经学完了。想到了这里，郑原心底暗叫不好。 随后郑原眸子一闪，决定下课之后就找吴枫去通风报信。 齐詹可是不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如今他在心无旁骛的读书中。 另一头，下了课的吴枫，迎来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了来了？」他望着眼前的郑原，问道。 「吴兄，我来这里是有急事告诉你的。」 郑原心里很焦急，于是也没有多和吴枫墨迹，直接把他拉到了一边，对着他说道，「和你打赌那小子，我今天发现他竟然开始学《论语》了。」 「你说什么？他开始学论语了？」吴枫眉头紧皱，心里阴郁的看着郑原，十足震惊的说道。 「对啊。我今天亲眼看见的，确定无疑了。」郑原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接着郑原满脸担忧的看着吴枫，问道，「吴兄，照着齐詹这个进度，他很快就能学完四书五经，考入丙班的，到时候你们之间的打赌可怎么办啊？」 郑原这话的内在含义，吴枫是听得一清二楚，这是说他吴枫打赌会输。 吴枫闻言，虽然心里老大不痛快了，但是他毕竟还算是智商在线，知道此时和郑原发火也不会改变目前的情况。 于是吴枫黑着脸，没去再回答郑原的提问，直接给他赶走了。自己则是一言不发的跑到了丁班，确认消息的真假去了。 「吴大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小子真的学到了《论语》，我看赵夫子在那里教他呢！」一个状似吴枫狗腿子的人一熘烟的跑到了他面前说道。 「该死的，这傢伙竟然真的学的这么快！」吴枫心里恨得牙痒痒，他气的踢了一下旁边的竹子，说道。 「吴大哥，哼，就算他脑子再好用，可是想要让他输了这场赌注其实也很容易的。」 说话这人家里是开赌坊的，平日里见多了三教九流不讲规矩的人。 遂眯着眼睛，狠声说道，「我可以想个办法，让他躺床上几个月，那你肯定会赢了。」 第42章 交谈 吴枫听闻这话, 顿时咽了咽口水，嘴里喃喃的说道，「让他躺床上？阿青, 这能行吗？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他家里是做正经生意的，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黑手段, 所以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 李青略微发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吴大哥，你要是相信我的话, 那就把这件事儿交给我，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吴枫看着李青，被他这话给诱惑住了。心里想着，看齐詹这逆天的读书进度，他要是不人为的施加一点儿手段，那么这场赌局很可能就是以后人生中莫大的笑话。 现在李青提出了另一种能让他赢得胜利的途径，虽然这方法并不光明，但是无论它怎样无耻，都比不上最后赌输了自己丢了面子严重。 吴枫想到这里, 心里一狠，对着李青说道, 「阿青，这事儿哥哥就交给你了。」 「那好, 等下去回家我就找人预备着, 等齐詹那小子出了书林书院之后，我们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把麻袋一套，狠狠的收拾他一顿, 他不在床上躺个三五个月的都算是弟弟失职。」 李青笑吟吟的说出了狠辣无比的计划，似乎此时的齐詹就是他案板上的鱼肉，想要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吴枫闻言，沉吟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李青见状，心里很是讶异，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吴枫，开口问道，「吴大哥，难道对于我这提议，你是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李青心里嘀咕着，他感觉自己这办法已经很好了啊，怎么吴枫还会不满意呢？ 第68页 吴枫生怕李青误会自己的意思，于是连忙解释着说道，「阿青，你的办法是很好，我也同意的。」 听见这话，李青脑子里更迷煳了，他抢先说道，「吴大哥，那你怎么还摇头呢？」 吴枫露出一抹笑容，回道，「办法是可以，但是时间不对。」 「什么意思？」李青紧接着问道。 「我的意思是咱们先不弄他，等到他考到丙班马上考乙班，觉得自己要赢的时候，咱们一下子把他打下去……」 吴枫说到这里还配合着做了一个手势，接着他递给了李青一个眼神，「阿青，你这回明白了吗？」 「哦，吴大哥你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李青顿时恍然大悟，他笑着对吴枫比了一个大拇指，「你真牛，等齐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然后即将赢得赌局、正高兴的时候，给予他重重的打击，相信他肯定会唰的一下坠入地狱的。」 「秒啊，这招比我之前的厉害多了，吴大哥，还是你脑子聪明。」李青看着吴枫十分敬佩的说道。 李青相信这一下子肯定会把齐詹给打击到，最起码会挫挫他的锐气，省的那小子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帆风顺呢！ 吴枫和李青两人计划好之后，越说越开心，到最后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勾肩搭背，幻想着看到计划成功那一天齐詹难看的脸色。 另一头，齐詹可不知道有人将要对付他，此时的齐詹正在拿着竹扇扇风。 岑礼坐在宿舍的窗口处，没有感受到一丝风，顿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然后对着齐詹抱怨的说道，「哎呀，这天儿也太热了，一动一身汗，我感觉自己现在后背全都湿了。」 「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阿礼，你不要太焦躁嘛。」齐詹闻言，放下摇动扇子的手，转头回道。 「你说的轻松，那你还扇扇子，你不是说心静自然凉嘛……」岑礼撇撇嘴，吐槽说道，「那你把手里的扇子给我。」 齐詹条件反射性的收回自己的手里的扇子，背到了身后，他讪讪的回道，「阿礼，我错了，这闷热的天气要是没有扇子我可怎么活啊？」 岑礼笑了笑，没去管齐詹，反而是主动换了一个话题，他说道，「哎，你知道吗？我听说大户人家夏日里都是用冰快消暑的，那东西很凉快，放到屋子里就不那么热了。」 齐詹心想，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在现代夏季里室内有空调电风扇，吃着冰淇淋，再喝一瓶冰可乐，那是多么神仙的日子啊！ 说实话，齐詹做梦都想回到那科技发达、有各种娱乐方式的便利时代。 出入呢，在古代除了走就是坐牛车，快一点儿就骑马，速度慢不说还不舒服。现代有飞机高铁私家车，舒适度极高的同时，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 在吃食上，古代食物种类少，因为交通不发达，很多东西只能吃本地产的，贫穷的人家还会吃不饱饭饿肚子。在现代就不一样，早上可以吃各种营养小吃，中午来个豪华盛宴，晚上吃的烦了，打个飞滴去国外都可以。 在娱乐方面，古代日出而作日落而出，现阶段他除了干活就是读书，有闲暇时间也不知道玩什么，只能望着天空发呆而已。在现代就不一样，在家里可以宅着上网，打游戏、刷各种电影电视剧、看小说短视频，足不出户买东西，体验购物的快乐。要是出去玩，也可以去逛街、去旅游景点、去各种游乐城……玩个通宵也没人管。 不想了，想得越多，心里越不是滋味，再想齐詹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岑礼挥了挥手，冲着齐詹叫道，「齐詹，你想什么呢？别发呆了。」 齐詹回过神来，语气平淡，一点儿也不惊讶的说道，「哦，没什么，我再想那冰块我听过。」 「什么？你听过，你怎么可能听过呢？连我都是头一次听说过啊？」 岑礼闻言，顿时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齐詹，惊讶出声。 毕竟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小孩来说，这里的冬天水不结冰，他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图像给他看，能知道用冰消暑这件事，还是在书院里听有钱人家的小孩说的。 他本来以为齐詹和他情况是一样的，突然间听齐詹说他知道冰块，心里的诧异是有多深就可想而知了。 齐詹轻笑一声，然后回道，「阿礼，你忘了，我老家是从北方搬过来的，我虽然岁数小不记得这些事儿，但是爹娘曾经和我说过，北方那里到了冬天就冰天雪地的，寒风刺骨、冻人得很。」 「那个冰我估计就是冰块了。」齐詹最后总结道。 「对对对，这个我忘记了。」岑礼勐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他回忆起来了，之前就听自己的爷爷说过，大山叔和大力叔两家不是本地人，他们是因为战乱从北方逃亡过来的。 北方那里比南方冷，冬天水会结冰，从流动的状态变为坚硬，种的不是水稻是麦子，谷物一年才一熟，睡的不是床而是炕，……这些东西他当初和大山叔聊天的时候都了解过。 「我听说是这样的，大户人家冬天的时候从河里挖冰，存入冰窖里有专人保存，到了夏天就可以用来消暑了。」岑礼继续给齐詹说自己听来的消息。 这事儿齐詹在后世网上看见过相关的介绍，一般只有皇亲国戚能享有这种劳师动众所采的冰，因为它成本低廉、能大量获得自然形成的冰块。 第69页 而民间虽然不能私自采冰，但是可以用硝石制冰。 硝石一般指的是硝酸钾，它的特性一般是易溶于水、吸热结冰，这是一种很便捷的制冰手段，最得富户和一般官员们的喜爱。炎热的夏季，喝一杯凉凉的饮品，这小日子，美得很啊！ 不过穷人就尴尬了，在没有空调冰箱的古代，只能避免太阳直射的情况，找一个阴凉处乘凉了。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冰呢？」岑礼趴在窗框上，神情嚮往的说道。 齐詹接着摇自己的扇子，说道，「只有等你成为大官那一天，才有希望了。」 「对。」岑礼闻言，顿时来了精神。 他瞬间挺直腰板，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避免汗水阴湿珍贵的书籍，然后才拿起旁边合上的书，慢慢翻开了起来。 岑礼慢慢温习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没错，虽然岑礼在乙班，正在学习如何写策论，但是想要写文章，还得破题，四书五经各种书籍必须熟读精读。恰巧现在齐詹就在学习《论语》中，他也就跟着一起复习了。 齐詹听见耳边传来岑礼读书的声音，于是他也不再说话，把心思放到自己的书上，开始心无旁骛的读起来。 「子路使子高为费宰……」 两人郎朗的读书声就这样传到了刚进来的江牧耳中。 「我从这里路过，就听见读书声了，一猜就知道阿詹你在这里，于是就过来看看。」 江牧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来齐詹的宿舍，和他关系愈加的亲近，所以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客套，变得随意了许多。 「对了，你们俩怎么没去和大家一起玩呢？」江牧最易的坐在了椅子上，望着齐詹和岑礼问道。 「没有，我们和大傢伙不太熟，一起玩很尴尬，还是不去为好。」 齐詹没有丝毫隐瞒，一点儿不遮掩的直接说道。 第43章 考核（1/2） 江牧说的去玩指的是他们秀才班有人组织的一场聚会。 每过一段时间之后, 同窗学子们就会来一次聚会，增加彼此之间的交流和感情。 毕竟这书林学院教学实力在那里摆着，每年都会出一两个秀才和举人, 也有很多人在外做官。多条朋友多条路，同一个书院读书的人都有几分香火情, 在外边遇到了都会照顾几分。 所以为了和以后的秀才举人官员们搭上关系, 对于这类聚会, 很多人都十分感兴趣。 不说岑礼和学院里大多数人关系不好，就是齐詹他自己，本身正抓紧时间读书, 再加上在书院里地位根深蒂固的吴枫也去，是以他根本就没那个意愿去参加什么聚会。 「阿詹你呀，性格真是太特立独行了，以后你要是入了官场可怎么办呢？」江牧听见了齐詹的回答，顿时脑子发散，心里也有些担忧的说道。 在官场里，很容易就形成盟党，同乡同窗同年这都是天然的立场，你不站队想要独立, 那在别人看来就是墙头草，是可以随时打压的存在, 一个人面对一个势力，那真的是太太太难了。 齐詹可不知道此时的江牧心里已经为他想的那么远了, 此时的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读书科举上, 根本抽不出来任何心思在其他旁门左道上。 「江兄，我要是当官的话，就做一个为百姓请命的好官, 何必要考虑那么许多呢？」齐詹耸了耸肩，笑道，「再说了，现在的我连秀才都不是，谈那些东西太早了些把。万一我要是没考上，你的话岂不是都白说了？」 「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江牧还没等说话，岑礼就先表了态，「齐詹，这种咒自己的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古人十分迷信，日常做事儿都讲究个吉利，对于犯忌讳的事儿是极力避免的，岑礼有此态度是可想而知了。 「好好，我知道错了。」 齐詹见状，立马求饶，嘴里呸呸了两声，这才使得岑礼满意放过他了。 齐詹和岑礼两人说完之后，江牧这才开口说道，「阿詹，我相信以你的实力，考上秀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你以后说不定还会独占鰲头呢！」 齐詹虽然也觉得自己能科举入仕，但是说话不能这么直说，古人讲究个谦虚。 所以他回道，「过奖了，过奖了，江兄，我还差得远呢。」 江牧挥了挥手，「行啦，你的实力我还不知道？不用太谦虚了。」 接着江牧又和他聊了几句，然后就提出告辞了，毕竟他只是路过，而齐詹和岑礼还要继续读书，他也不能那么没眼力见的耽误别人的时间。 他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句，「阿詹，读书上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 齐詹十分感谢的应了下来，还起身把江牧送出了门。 在江牧走后，岑礼飞速的凑近齐詹身边，一把拦住了他的脖子，嘞着他晃悠着问道，「齐詹，齐詹，江牧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哇？还特意给你说随时去找他。」 「齐詹，你知不知道，江牧在书林学院是出了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啊，他怎么就和你看对眼呢？」岑礼上上下下的开始扫视齐詹，心里十分不平静的说道。 「哎哎哎，你别晃了，再晃我就要晕倒了，还有哇，天气这么热，请你这个小火炉离我远点儿。」 齐詹说着，立马甩开了岑礼嘞着自己的胳膊，独自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岑礼，对着他强调道，「哼哼，阿礼你可是一个读圣贤之书的学子，怎么用词这么让人别扭呢？什么看对眼啊？人家江牧是一个男的，不要这么形容我们，太尴尬了。」 第70页 齐詹性别男，一直爱好女，从来不搞男男之爱，不是断袖之癖，他听着岑礼这么说话，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岑礼连忙求饶道歉，「好好，是我说错了。」 「不过你还没说为什么江牧这么帮助你呢？」岑礼又把话题拐到了自己在意的点上。 其实齐詹也不知道为什么江牧这么帮助自己，但是对方一直表现的对他很好，是以齐詹脑子里猜测着说道，「估计是我书院的第一天，评价的那些关于门口匾额的说辞吧。」 岑礼仔细的想了想，嘴里嘀咕着说道，「这事儿还真有可能，学院里一直有传言，说是江牧特别喜欢书法，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来练习书法，要不然以他的能力，也不至于之前没有考上秀才了。」 「还有这种说法呢？」齐詹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岑礼放下手里的书，嘴里回道，「是呗，我虽然在书院里没有交几个朋友，但是其实很多时候别人会在学堂里、饭堂里谈论各种事情，岑礼听得多了，总是会了解一些的。」 况且这种事情都不是什么隐私，有熟悉的人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就连荣意那个书呆子，都知道的事情，也就是齐詹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不知道了。 齐詹啧啧了两声，「真没看出来啊，江兄还有这个爱好。」 接着他又转而说道，「其实从他教我这些天以来，我能看得出来，江兄基础很扎实，说不定经过这一年的努力，明年下场，就会考中秀才，取得一个好名次的。」 岑礼张嘴对着齐詹解释道，「这事儿大家心里都这么想的，甲班的夫子也很看好江牧。毕竟他之前已经过了县试和府试，成为了一个童生，等过了院试，那秀才的称谓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接着两人又就江牧聊了一些学院里的八卦，然后过了嘴瘾，解了心里的好奇心之后，这才开始读书。 时间就这样在齐詹认真读书中过去了。 九月初的这一天，是齐詹入学的第三个月整，今天也是他升班考试的一天。 早上起来的时候，岑礼就对着齐詹开始加油打气。 「阿詹，你加油，我相信你今天务必会成功的，等到时候那个讨人厌的吴枫脸色一定很难看。」 岑礼只要一想，吴枫得知齐詹升班的消息后满脸的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詹进入丙班，他就恨不得当场开心地跳起来。 荣意对齐詹的印象还蛮好，因为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认真读书，也没有其他的么蛾子事儿。所以此事他也对齐詹说了一声加油。 周平明显是站在吴枫那边儿的，所以听见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对话，什么也没说，只是板着脸走了出去。 齐詹整装待发，自信满满地去了秦书院长那里。 碎玉每一个想要升班的学子，秦书身为书林学院的院长，都会亲自考核他们。 俗话说严师出高徒，他虽然不是教授每一个学子的老师，但是严格要求、公平对待，才会把握每一个学子的学识能力。 这同样也是为了避免学子们贿赂老师作弊升班，最终败坏书院的学风。因为升班就算是优秀学生，可以有丰厚的奖励。 「嗯，齐詹你来了，坐吧。」 秦书看见齐詹走了进来，于是对他说道，「桌子上那份考卷是我昨天出的题，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基础的四书五经，每本书上都会出几道题目，考的就是考核背诵以及解释经义。你没问题吧？」 「院长，我没问题。」齐詹极其自信的回答道，「 ，考核要求，我之前已经找赵夫子打听过了，都是了解的。」 「那就好，考核时间为一个时辰，你现在开始作答吧。」秦书听见齐詹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接下来，齐詹按照秦书的要求坐在了书桌前。 他拿起桌子上的几张试卷，大致的扫了一眼，一共七八十个填空题，20个解释经义题。 卷子上考核的东西，齐詹只要看了一眼就立马能反应过来，所以这些题目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难。 就这么说吧，他十足的把握，可以以满分成绩考入丙班。 随后齐詹开始研磨，这期间他眼睛也没有闲着，紧盯着试卷上的题目，同时心里也在思考，避免到时候写错。 研完磨，他提起笔小心的在试卷上书写答题。 半个多时辰之后，齐詹已经写完了试卷上的所有题目。为了避免自己出错，他再一次的检查了一遍。全都无误之后，这才交给了秦书院长。 「哦，你这么快就答完了？难道是很多不会的，都空着了？」 秦书自己出的试卷，他十分了解其中的题量。按照一般学子的做题速度，一个时辰勉强将将够用。 可是现在齐詹竟然才花了半个多时辰就交捲儿了，所以由不得秦书做此猜测。 「不，院长，学生已经全都打完了，请您批示。」 秦书原本还不信，但是接过试卷之后，看着满满的笔迹，顿时心里异常的惊讶。 齐詹竟然真的都写完了，就算有些题目瞎写的话，这半个多时辰也太快了。更何况秦书大致扫视了几眼，发现很多题目都答对了。 第44章 升班和奖励（2/2）…… 「好, 既然你答完了，那我现在就开始给你批捲儿。」 第71页 秦书心想，虽然他都写完了, 自己也不至于过分惊讶。说不定齐詹很多都是瞎写的呢，只不过他写字速度比较快而已。 不过一炷香之后, 齐詹之前心里的想法完全被推翻了。 他看着卷子上自己亲手批註的标志, 全都是圈和方框, 一个叉都没有。 这代表着齐詹填空题，经义解释题90%都做对了。剩下的10%可能是教他的人水平不行，或者是经义没有理解明白。也就是他答题时候写的的不够深刻, 但是这不碍于他解释的正确性。 可以换一句话说，齐詹这一次考核，答题十分完美，100%的能进入丙班。 秦书再一次惊讶的看着齐詹，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竟然做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看来之前是他小瞧齐詹了。 少年天才，少年天才！ 秦书这些年掌管书林学院见过的学子无数，像他这样有天分还努力的学生，真是为数不多啊！ 秦书心里这般想着, 整个人表现出来的态度顿时好了不少。 他十分亲切和蔼，语调都感觉甜了不止一个度。 「齐詹, 我已经把卷子批完了，你答的十分不错。现在恭喜你, 正式进入丙班。」 齐詹回道, 「多谢院长。」 他感受着秦书前后态度的变化，一时之间心里颇有些感慨。 之前的时候，秦书对他公事公办, 和他说话也很少，而且还隐隐有几分高高在上的不在乎。可是现在经过了这场考试，秦书的态度立马180度大转弯，言辞之中有了些许的看重。 真是现实啊！ 想到这里，齐詹对秦书那一点儿为人师的尊敬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唉，算了，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 秦书虽为院长，但也是一个身处红尘之中的凡夫俗子。 「哦，对了！还有件事儿得和你说，因为你考入了丙班，所以学院会对你这个优秀学子做出奖励。」情书笑眯眯的说道。 「哦？什么奖励？」齐詹眼睛放亮的瞅着秦书，迫不及待地问道。 提起这个话题，齐詹顿时就来了兴趣，因为能有奖励，就可以补贴家用了。 秦书笑眯眯地回道，「一匹上好的布料以及50斤大米。」 齐詹在心里算了一下，一匹上好的布料，大概800文，50斤大米大概200文，这些奖励总价就是一两银子了。相当于普通百姓一年总收入的四分之一。 「天啊，考入丙班就有这么多奖励，那书院每年得给出去多少啊？」齐詹被书林学院的大手笔给惊到了，他不由得开口问道。 「哦，你不用担心，虽然每年升班的学子不少，但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乡绅以及许多店铺的东家捐助的。像这些大米和布匹都是布行和米行的老闆专门捐给书林学院的。」 秦书这么一说，齐詹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些东西看起来贵，但对于这些大老闆们，大批量的进货价肯定会很便宜。而这些老闆们实际的银子没花多少钱，还落了一个好名声。 得到了东西的学子们，以后要是考上了功名。肯定会对这些捐献者们有一个好印象，那他们每年的东西也就不白捐了。 随后秦书把奖励给了齐詹。 齐詹心里还有些激动的抱着这些东西，把它们放在了宿舍。 完事儿之后，齐詹就去了丁班。和赵夫子说了一声，再三对他谢道之后，才拿着自己的东西去了丙班。 到了丙班之后，齐詹先把自己的考卷交给了丙班的父子刘博，并说明了具体的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恭喜你齐詹，你升入了丙班。」 丙班的夫子刘博是一个个子矮小的中年人，他之前也听说过齐詹这个名字。 如今，当传闻中的人真正的站在了自己面前时，他这才发现齐詹的年纪是如此之小。 这之后，刘博把齐詹引到了丙班的教室，并向学子们介绍了他的名字。 丙班的学子见到了齐詹，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会有人现在进入丙班呢？」 「他是从丁班升上来的。」 「他就是那个齐詹吗？」 「对，就是那个和吴枫打赌的齐詹。」 「我听说齐詹是刚入学没几个月啊，他怎么就进到丙班了呢？」 「几个月就学完了四书五经，这是太吓人了！」 「他的年纪才六岁，这才是最吓人的。」 「是啊，想一想我在六岁的时候，也就是刚启蒙，四书五经一本都没读呢！」 「我的天吶，他到底是什么脑子啊？」 「吴枫这回惨了。按照齐詹这天赋，试帖诗对他来说应该比四书五经还容易，没两个月就能进入乙班了。」 「可是吴枫未必会输啊，他在乙班已经呆了一年多了吧，难道策论还没有学完吗？」 「是啊！我看吴枫还是有可能获胜的。」 …… 下面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齐詹站在门口都听见了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 「咳咳！」 刘博见状，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 屋子里的是学生顿时停止了议论，全都安静了下来。 刘博见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好了，课外的话，大家就不用说了，全都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第72页 之后，刘博转头看着齐詹，对着他说道，「教室里还剩下几个位置，你随便选一个坐好了。」 「是的，夫子！」齐詹轻声回道。 齐詹选了一个靠在左面的位置，放下自己的东西后，开始打量着前面全部的学子。 丙班的人数比丁班的少，包括齐詹在内总共是26个人。 同样的屋子大小，所以丙班显得比丁班宽松了不少。 因为齐詹是新进入丙班学习的，与其他人的进度不同意。 好在之前刘博询问了齐詹，发现他之前学过一些基础的对对子。所以刘博就让他这节课不用听讲，先自己复习一下之前背的对子。 等到下课之后，刘博把齐詹找了过来，简单的给他介绍了一下试帖诗。 「试帖诗是试科举要考的，童试一般要求五言四韵，乡试和会试都是五言六韵。五个字儿就是一句五言，五言两句为一联，每一联末尾用一韵。也就是说你童试的时候需要写八句诗，会试乡试的时候需要写12句。」 经过刘博的解释，齐詹这回对于试帖的要求顿时有了清晰的概念。 「说完了这些要求之后，接下来我给你说一下韵律的要求。格式要讲究韵律，比如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或者是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还有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这一串的平平仄仄，也就是齐詹记性好，要是一般人，脑子早就成了浆煳，全都弄混了。 说到这里，刘博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齐詹，开口问道，「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平仄声调吧？」 「刘夫子，这我知道的。语言中有四种声调，是平上去入。除了平声以外，其他的三种统叫做仄声。」 「嗯，对，你解释的很正确。」 接着刘博又给他说道，「基础的都跟你说完之后，现在你要学的就是被对对子，然后通读前人所做的诗词。俗话说，通读诗词三百遍，不会作诗也能吟，就是这个道理了。」 「那夫子，我从今天开始，应该先看哪些书呢？」齐詹接着问道。 「可以先看一下《笠翁对韵》这本书，里面概括的很全面。你之前学的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就是这本书第一卷 中所写的内容。」刘博解释着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之前他学的时候岑准并没有告诉他。 「除了《笠翁对韵》以外，还有几本儿书，比如《学对歌诀》《时古对类》，这些都背完之后再去熟读前人所做的诗词。」 刘博说道，「这些书你应该都没有，你得去书斋买才行。」 「我明白了，夫子，学生会尽快买全的。」 齐詹心想，他现在手里头并没有银子，想买书就得回家去取。 因为最近这几个月，他快速的读书的缘故，已经学完了四书五经，这些书都是之前傅淮送给他的，所以并没有花钱。 可是现在，关于刘博要求的那几个做对子的书，齐詹手头并没有，因为傅淮没有送。 一本书就得几两，这么多书得好几十两了。他家里的那点儿积蓄估计都不够买书的。所以这书最好是能找别人的借阅，然后自己动手抄。 这样只需花费一些纸笔钱和他自己的时间，就能完美的解决了眼前这个难题。 想到这里，齐詹脑子里的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他就是岑礼。 岑礼既然现在在乙班学习，那就意味着他肯定学过了丙班的内容，那些书籍他都会有。 之后齐詹回到了宿舍中，坐着等岑礼。 没想到之后第一个回来的是荣意。 「齐詹，今天你考核的怎么样？过了没有？」 荣意的话刚问出口，他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大声唿喊的声音，「阿詹，阿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今天考的怎么样？是不是过了？」 第45章 外出 相比荣意的话, 岑礼的话中肯定的意味更多。 「好了，现在你俩都在这儿了，我一起回答你们。」接着齐詹指着自己, 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齐詹, 考核过了, 如今已经进到丙班学习了。」 「哇哦, 太好了，齐詹我就说你肯定能行的。」岑礼兴奋地跳了起来，高兴的欢唿道, 「啊，真好，齐詹加油，等你学完试帖诗之后，考入乙班，打败吴枫，咱们的胜利指日可待。」 荣意那头儿虽然没像岑礼这样情绪外放，但是通过他的眼睛不难发现，他也是为齐詹高兴的。 岑礼高兴了一会儿, 然后顿时想起了一个问题，「哎呀, 对啦，阿詹你现在进入丙班的话, 学试帖诗的那些书你都没有啊, 这可怎么办？」 齐詹没想到岑礼竟然主动问了这个问题，他刚要说话，岑礼就抢先说了。 他自己给自己回復, 嘴里说道，「对了，我怎么这么笨呢！阿詹，我有书可以借给你用，那你就不用买了。」 「太好了，谢谢你阿礼，我还正想着要怎么办呢？你可真是帮我的大忙了。」齐詹心里十分感激的说道。 说实话，要不是岑礼帮忙的话，他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书呢。毕竟买的话实在太贵了，而且他家里也负担不起这笔银子。 岑礼笑意盈盈的挥了挥手，态度十分大方的说道，「诶，不用客气，咱俩是好兄弟，我帮你那不是应该的吗？」 在一旁的荣意这时也插话道，「阿詹，你知道我家是开书斋的，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无论是买书还是抄书都可以。」 第73页 「真的吗，荣意？」齐詹听到这话，勐地回头看下在自己右侧的荣意，惊喜连连的问道。 荣意微微颔首回道，「这是当然了，咱们同一个宿舍住了三个月，你的为人我很清楚，我在心里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买书的话，我可以给你优惠，抄书的话，只要我有的，无论是多珍贵的，我都可以借给你。」 荣意这话说的很平淡，但是齐詹听得热血沸腾。 「这真的是太好了。」 齐詹在荣意这里收穫到了意外的惊喜，他心里异常激动，连连向他道谢。 「这样吧，为了感谢你们俩对我的帮助，今天晚上我请客吃饭。咱们不在书院里，去外面儿找一个好的饭馆，怎么样？」 齐詹感觉口头的道谢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谢意，于是用实际行动显示自己真诚的心意。 岑礼闻言，挑了挑眉说道，「阿詹，你怎么想起来请客了？再说了，你手头有钱吗？」 荣意也用十分疑惑的眼神望着齐詹。因为据他所知，他的这位舍友家里条件不是很富裕，从平日里他的吃穿用度上就能看出一二来。 所以对于齐詹提出来的请他们吃饭，并且要去外面消费的方法，顿时感到出乎意料之外。 齐詹闻言，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的表情，他说道，「哦，是这样的。今天我不是考到丙班了吗，秦书院长把升班奖励给了我。」 「虽然布匹和大米不是现银，但也是钱。有了这两样东西，我手头顿时宽裕不少，所以请你们吃饭的钱，挤挤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齐詹拍着胸脯保证道，自己一定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请两人放心大胆的吃就好。 「哦，原来是这样，你不说我都忘了。」 岑礼摸着脑袋一下子想了起来，「升班还有奖励的，不过我一来就考入了乙班，所以也没有得到奖励，就忘了这件事儿了。」 岑礼说完这话之后，接着转头望向荣意问道，「哎，对了，荣意，你当时升班奖励是什么？也是布匹和大米吗？」 荣意回道，「当然，秀才班的升班奖励都差不多，只不过有多有少罢了。」 一炷香之后，齐詹岑礼荣意三人就结伴而出。 「我还从来没有在这时候出来过。」岑礼十分感慨的说了一句。 他好奇的四处张望，看什么都很新鲜的样子，边看嘴里边说道，「街上人真多，买什么的都有，好热闹的感觉。」 之前岑礼来山阴县读书，一直都在书林学院里。因为没有交到朋友的原因，所以他也没有出来过。这回和他的小伙伴儿一起出来吃饭，顿时感觉整个人身心愉悦，快乐极了。 「对啦，容易，你知道哪里有饭馆儿吗？」岑礼看了一圈之后，把视线转移到了荣意身上，问道。 他之所以没问齐詹，不外乎是因为齐詹也是刚到山阴县的，并不熟悉这地方。 荣意摇摇头，说出了让岑礼大感失望的回答，「这个说实话，我确实不太知道。」 岑礼听见这个回答，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什么？你竟然不知道？你不是山阴县本地的吗？」 「我是本地的呀，但是你知道我的性子。我除了书什么都不在乎，所以关于那些吃吃喝喝以及其他玩耍的事儿，一般都由别人安排，我没上心过，不知道也很正常的啊！」荣意看着岑礼这样回道。 「完了，你不知道，我不知道，齐詹肯定不知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要不要找一个人问一下？」 岑礼懊恼的摸摸头，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他边说边左右四顾着，看看能不能找一个人问路？ 就在这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齐詹突然开口说话道，「嘿，你们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呀，不用问人的！」 「什么？我都不知道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哎？」岑礼目瞪口呆的望着齐詹，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个当然了，我虽然没有逛过山阴县，但我和别人聊天儿的时候，听他们提过这些问题。」齐詹理所当然的回道。 岑礼这回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他揽着齐詹的肩膀，欢快的说道，「哎呦，你小子行啊，怪不得这么自信满满的带我们出来呢。」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要不然到时候误了宵禁，咱们该回不来了。」 齐詹被岑礼这么一揽，身子顿时一歪，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走着说道。 「嘿，好，咱们快走吧！」岑礼冲着荣意说道。 荣意一点头，应道。「嗯，走。」 书林学院附近有一个小客栈，那里头可以住宿吃饭，而齐詹的目的地也就是那里。 三个人并排走了两条街的长度，这才到了地方。 岑礼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抬头看着匾额，嘴里念叨着说道，「万客楼。哎呦，这个饭馆的名头起的很响呀！」 荣意在一旁解释说道，「是呗，万客楼，客似云来，寓意着生意兴隆啊！」 「三位客官请进，你们是打尖啊？还是住店？」一个肩上搭着毛巾，个子瘦小，笑容十分灿烂的店小二走了过来，对着齐詹三人热情的问道。 「我们吃饭。」 齐詹三人在店小二的引导下走进了万客楼的二楼，他环顾四周，发现还有很多空闲的位置。 于是他伸手指了一下靠窗边的位置，嘴里说道，「小二，我们就坐在靠窗户那里了，麻烦你把那里收拾收拾。」 第74页 「哎，好的客官，您请就坐，小的这就收拾。」 小二边说边动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餐盘，然后麻利的把桌子擦干净。 来回两趟，收拾干净之后，他最后才开口问道，「三位客官，你们想吃点儿什么？」 齐詹几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万客楼，三个人相互望了一样，一时之间都没什么主意，于是齐詹开口问道，「小二，你这儿都有什么？给我们推荐一下？」 「好的，客官，我们这里有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龙井虾仁、糟烩鞭笋、宋嫂鱼羹、四喜丸子……」 小二嘴皮子十分熘，像说相声一样报出了店里的菜名。 「那我们就来一个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糖醋排骨……」 齐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岑礼给叫住了，他凑到齐詹的身边，轻声说道，「哎呀，我的好弟弟，你连菜价都不问一声，就叫了，万一他这里很贵的话，你兜里的钱不够可怎么办呢？」 岑礼话中满是担忧。 齐詹谢过了岑礼的好意，然后他神情十分轻松的回道，「阿礼，你放心，我刚才发现，他家的菜价都在墙上挂着呢！我兜里有钱，这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岑礼和荣意顺着齐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了墙上明晃晃的挂着每道菜的价格。他仔细瞅了一眼，发现齐詹叫的四道菜一共是不到300文，这价格还可以，不是很贵。 齐詹吩咐道，「行了，小二，就这几道菜，再给我们来3碗米饭，一壶茶。」 「好的，各位客官，请稍等片刻。」 小二下去之后，齐詹三个人开始随意的闲聊着，就在等菜的过程中，齐詹就听见了楼下饭馆里响起了唱曲的声音。 本来他们正慢慢的欣赏着，突然间一阵杂乱的吵闹声和求救声响了起来。 「大爷今天来这里是高兴来的，你唱的这是什么？在这号丧呢？真是晦气！」 「快，给我滚，再不滚，我打死你们。」 第46章 危（已替换） 楼下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齐詹听见这惊慌吵闹以及咒骂侮辱的声音，心里顿时一惊。 「齐詹荣意不好了，楼下可估计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岑礼是个正义感爆棚的热血青年, 他耳边传来楼下哭泣的女声，心里焦急如焚, 于是连忙跑了下去。 齐詹担心岑礼, 嘴里焦急的叫道, 「哎，阿礼，你别着急, 等等我们。」 随后齐詹和荣意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岑礼的步伐快速往下跑！ 齐詹心里琢磨着，根据以往看电视剧的情景，酒楼饭馆儿就是事故的高危发生地，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遇到了主角的待遇。 与此同时，楼下。 一个男人穿着丝绸衣服，头戴玉冠的大约二十来岁，身边跟着两人，看样子是他的朋友, 周围还有几个僕从在一旁怒目而视。 与之相对的是中间一个瘦弱的好像能被风吹走的女人，女人面容清秀, 怀里还抱着一个有些旧的琵琶，头低垂着, 身子瑟瑟发抖, 嘴里不间断的发生啜泣声。 几个大男人嚣张跋扈的对着一个抱着女人大放厥词，这模样让周围的人看了顿时心生怒气。不过碍于那男子的身份，虽然很多人可怜那无辜的卖唱女, 但是都只能心里憋着气，敢怒不敢言。 那男子瞪着自己的眼珠子，双手叉腰，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卖唱女发着脾气说道，「大爷本来今天在赌场赢了银子，心情正高兴呢，可是你一个丑女人却在一旁号丧，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卖唱的女子嘤嘤嘤的哭泣着说道，「大爷，小女子知道错了，请你大人有大量，绕过我这一回吧。」 那男子没理会卖唱的，要是貌美如天仙的话，还可以抢回家去当个暖床的用用，但是看眼前这女子的相貌，不过就是清秀而已，男子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的不耐烦。 接着他抬着头，大声呵斥道，「老闆，老闆，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少爷我把你这个万客楼给砸了。」 「来了来了。」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中年胖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中间被人围着的男子的相貌时，勐地双眼一缩，心里暗叫不好。 今天不知道他倒了什么大霉，漕帮万帮主家里的小魔头竟然来了他的万客楼？ 这小魔头名字叫万泉，他乃是漕帮万帮主的公子，漕帮手下兄弟上千人，定州无数个酒楼赌场妓院都是万家的产业。 这万泉为人好赌嗜色，平日里仗着他爹的势力在定州几个县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可是万帮主在上面有大靠山，一般人不敢得罪于他，只能暗自忍下这口恶气。 像万客楼这种毫无跟脚的小饭馆，当然是只能对着万泉低头了。 于是他低头哈腰的对着难万泉谄媚的说道，「万少爷，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我立马让他给你赔罪。」 「谁？就是你们这里的卖唱女，哼！」万泉气的一脚踢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当即觉得肋骨一疼，「哎呀」一声，惨叫出来。 周围的人包括那老闆全都面露出不忍之色，但是那万泉似乎还不解气样子，想要继续再踢。 就在这时，岑礼从楼上跑了下来，他看见这欺负人的场面，顿时忍不住了，脑子一热，仗义执言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欺负弱女子呢？」 第75页 万泉听见这话，立即张口叫嚣道，「谁啊，活得不耐烦了，敢管你万爷爷的闲事儿？」 接着他环顾四周，最终视线落在了说话的岑礼身上。 他上下的扫视着岑礼，典型的书生打扮的样子，穿的很差，身边没跟着僕人，年纪也小，一看就知道是个没什么势力的穷书生。 万泉快速的判断出这一切之后，眼睛里随即带着鄙夷的光芒，他嘴一撇，嘲笑的看着岑礼说道，「就是你这个小屁孩给人出头啊！喂，你毛长齐了没有啊？」 万泉这话一出，他的狗腿子们一个个的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嘴里不断的附和着说道： 「小子，赶紧滚，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一个小屁孩还学人家英雄救美，哼，你行吗？」 「趁着我们少爷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就快滚，知道不？」 岑礼一向是个饱读诗书的学子，哪里经过这般被几个肌肉大汉围着推搡恐吓嘲讽的阵仗？ 他当即就被吓得脸色发白，腿肚子哆嗦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在另一头，齐詹看见了这场景，心里顿时暗叫不好。 完了完了，这一群个个人高马大的傢伙，看起来就极其不好惹了。更不要提中间还有一个疑似日常欺男霸女的大少爷，齐詹感觉他们今天是摊上事儿。 自己的兄弟既然已经挺身而出，现在深陷其中，那么他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当即挤进万泉狗腿子的包围圈，只身挡在岑礼身前。 「万少爷，这是公共场合，你是不是应该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啊？」 齐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看酒楼老闆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就知道，这人怕是极其一个不好惹的人。 那万泉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顿时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哎呦喂，今天真是遇见新鲜事儿了啊，又出来一个小屁孩，他还竟然让我万泉注意自己的形象？」 万泉他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挺直了身子，下巴一扬，对着站在自己右侧的一个人说道，「王兄，你说说，我万泉在你眼中是一个什么形象啊？」 那人很会察言观色，闻言，立即对着齐詹开口说道，「嘿，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人出头是要被打的，哼哼，现在我就好心给你好好解释解释，省的以后当个冤鬼，知道吗？」 齐詹心里是没底，但是面色仍旧镇定，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人。 那姓王的接着说道，「我们万公子……」 他把平日里万泉欺男霸女，命令手下打断人腿，折磨府中婢女等残暴恶行一一说出。 他越说，万泉的头抬得越高，显然是对自己的恶行颇为自豪，正在得意洋洋中。 最后那姓王的男人说道，「哼，哪个不开眼的敢得罪我们万公子，我看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他说到这里，颇为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齐詹和岑礼，眸子中威胁的意味以及看笑话的心情甚是清晰明了。 岑礼听到这里，不由得心里害怕，他紧张的咽了咽口唾沫，整个身子都发颤起来。 这就是古代的h涩会了吧，看来他的感觉真是没错啊，他们两个今天果然遇见大麻烦了。齐詹心里想道。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管怎么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于是齐詹张嘴说道，「万公子，我们两个都是书林学院的学子，今天不过是偶然间出来才遇到了您，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还望看在秦书院长的面子上，原谅我们则个。」 万泉掏了掏耳朵，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秦书，那是谁啊？少爷我和他认识吗？」 「万公子，您忘啦，那小老头去年还上您家里拜年了呢！」一个狗腿子弯着腰大声的「提醒」道。 「哦，原来就是他啊！」万泉仿佛是恍然大悟，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语气十分轻蔑的说道，「不过区区一个院长罢了，他有什么面子可言？」 齐詹看着万泉等人的态度，顿时心里一沉。 在他眼中做了书林学院多年的院长、手底下出来了无数的秀才和举人、目前还有很多学子在外做官的、有着天然靠山的大人物秦书，竟然被万泉提起时会是这么轻蔑的语气！可想而知，万泉背后的靠山是有多么强大了！ 不好惹啊，这个万泉不好惹啊！ 荣意虽然是书呆子，但是对于万泉的恶名还是听说过的。周围人的惊惧面孔，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他看着齐詹和岑礼的身影，再看了一眼万泉等人，心里犹豫不决。 但是当他看见齐詹毫不犹豫的选择和岑礼站在一起时，他的内心一下子被震撼了。 齐詹个子虽矮，但是那一瞬间，在他的脑海中却显得异常的高大。 荣意脑子里闪过了这些天和齐詹相处的情形，最终下了一个决定——他不能抛弃齐詹，独自一人躲起来，因为他不想做一个遇事儿害怕的胆小鬼。 「齐詹，岑礼……」 见荣意走了过来，齐詹脸上没有喜色，他反而是脸色一黑，「你出来干什么，赶紧走，这里的事儿和你没有关系，不要过来蹚浑水了。」 齐詹之前并没有因为荣意没出来而生气，反而是为了他考虑，真诚的劝着荣意说道。 「我们是兄弟，我不能抛下你们不管。」荣意铿锵有力的回道。 第76页 岑礼闻言，心里顿时一阵感动。 「好啊，好一个兄弟情深啊。」万泉啪啪拍掌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也一起体验一下做兄弟的快乐好了！」 万泉一挥手，他的几个狗腿子就纷纷如饿狼一般兇狠的涌上前来。 第47章 反转 「完了完了。」 岑礼看着眼前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后悔不及，心里万分歉意把自己的兄弟们拖下了水。 「阿詹，荣意, 这回是我连累你们了。」 岑礼脸上的自责谁都看得很清楚。 这万客楼的胖子老闆虽然是个怂货，但是见齐詹等人无辜要遭到殴打, 怎么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他脸上极其谄媚的笑着, 凑上前去, 对着万泉说道，「万公子，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气多了伤身子。如果你不想看见这些碍眼的人, 不如我替您赶走他们，然后再二楼包厢里摆上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给您赔罪如何？」 万泉阴恻恻的看着岑礼齐詹和荣意，不依不饶的说道，「当然不行，少爷我的面子被人摔在地上踩了，这事儿没完。」 接着他转头看着胖老闆，威胁着说道，「怎么, 是不是我给你脸了，你还替人求情？你这破饭馆找了一个丑女人唱曲, 破坏少爷我的心情，我没一起揍你就回去偷着乐吧！」 万泉这话一出, 胖老闆吓得一哆嗦, 生怕自己也挨打，顿时闭嘴不言，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他给了齐詹三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就自顾自的退回了柜檯后，索性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另一头，完全的几个狗腿子已经冲到了齐詹三人的面前。 蒲扇一样的大手，握成了拳头，像铁锤一般袭来，眼见着就要砸在了荣意的脸上。 荣意是一个是四体不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根本躲不过这壮汉的铁拳。所以他只能呆呆的看着那拳头越来越近，好像被吓傻了一般呆立在那里。 说是迟，那时快，齐詹一个挺身把腿一抬，一记狠狠的撩阴腿踹在了那人命根子上。 「啊啊啊啊！」 那个狗腿子身子一顿，脸色一白，随即发出了让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周围观看的几个百姓见状，立即感觉到自己某处一凉。心里不由得感嘆道，好狠，不过也干得好，要不是场合不对，都想给这个小孩子鼓掌了。 有齐詹顶在前面，岑礼和荣意的处境顿时好了不少，他们在齐詹背后仍桌子上的盘子筷子等东西，来攻击对手。 「中间那个小崽子不好对付，你们合在一起围攻他。」 本来在场外观看热闹的万泉，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手下这么不堪重用，刚上去就被人撂倒了，于是怒气沖沖地喊着说道。 那几个人也不是个傻的，听见这话，立马像齐詹的方向聚拢起来。 其中一个人刚要从背后踹齐詹一脚，齐詹仿佛身后有眼睛一般，就地翻身一滚，干净利落的躲了过去。 万泉见状，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愤怒的叫着，说道，「你们几个废物，长得人高马大的，连个小孩子都抓不住，今天中的饭都白吃了吗？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的手下还是抓不住齐詹，于是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先不要管那小崽子了，分出两个人，先抓另外两个。」 万泉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拿没有武力的岑礼和荣意做人质，然后威胁齐詹，令其乖乖束手就擒。 他脑子里设想的很好，可是没想到，结果和他想的是完全相反，因为他自己被人擒贼先擒王了。 原来在他的狗腿子奔向岑礼和荣意那里时，齐詹趁此良机立马飞速的跑到了万泉的身边儿，出其不意的一脚踹在了万泉的膝盖上，让他跪了下来。 同时齐詹用之前在地上顺来碎盘子，抵在了万泉的喉咙上，高声喝道，「万泉，快让你的手下都住手，要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这一系列的惊天变化，顿时让周围的人看的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齐詹仅仅一个不到三尺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的力量，凭藉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危险的局面。 万泉跪在地上时，膝盖一疼，立马闷哼了一声。现在被人拿捏住了性命，顿时吓得要死。 他这种行事一向嚣张跋扈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仗势欺人而已，如今轮到他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候，那嚣张的气焰全都消失不见了。像一只鹌鹑一样，瑟缩在那里。 万泉很珍惜自己的小命，不想它有任何的闪失，顿时开口求饶，连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小，小，小兄弟，你，你，你的手，别，别动啊，不要伤害我。」万泉说完这话之后，立即大声的叫着说道，「万大，万二，万三，你们几个快给我住手！住手！」 万大，万二，万三几人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发现他们家主子已经被人给钳制住了，顿时心里一急，就要上前解救万泉。 齐詹见状，握着碎盘子那只手，立马在万泉的喉咙上怼了一下，同时高声呵斥道，「你们给我站住，否则的话，小心他的狗命。」 「你，你们几个不要动啊！」 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力道，万泉哭丧着一张脸，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 「少爷！」 「你快放了我家少爷。」 第77页 几个狗腿子停住脚步，紧接着就对齐詹怒目而视。 手里有了人质，齐詹心里就不那么着急了。他没有去理会那几个叫嚣的狗腿子，反而是看着另一旁受惊过大的岑礼和荣意说道，「阿礼，荣意，你们两个先走。」 听见齐詹的话，岑礼才从对齐詹身手利落的震惊中回过了神儿来。 他条件反射的摇摇头说道，「不，不行啊，我，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危险地方，我们自己逃跑。要走，我们一起走。」 荣意也和岑礼是一样的心思，他忙点这头儿回道，「对，阿詹，我们一起走。」 可是齐詹却平静无波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但是你们在这里只会拖累我而已。」 岑礼和荣意顿时面色羞愧。 可是就这么把齐詹一个人年仅六岁的小孩子留在这里，反而是他们两个十多岁的半大小伙子逃跑，这成何体统？ 齐詹见两个人还没有动静，于是大声催促着说道，「行了，你们俩别在这儿犹犹豫豫的了，现在听我的，赶紧走。」 岑礼和荣意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了十分的无奈。因为齐詹说的就是实话，他们在这里不是帮忙，显而易见就是在拖后腿而已。 很快荣意下定了决心说道，「阿礼，咱们两个在这里确实像阿詹说的那样，拖累而已。我们不如赶紧回去找到帮手，过来帮助齐詹。」 「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岑礼连连点头，他说完这话，转头望着齐詹，眼睛里充满了担心的说道，「阿詹，你放心，我们一定回来救你的。」 「不行，你俩不用回来。」齐詹摇摇头，再一次说道，「迷们回来就是给我添乱，赶紧走，赶紧走，不许回头。」 于是在齐詹的注视下，他们两个扶起躲在一旁的卖唱女，飞奔着跑出了万客楼。 「小兄弟，你的朋友都走了，要不然你也放了我，然后走吧。」万泉避免自己的脖子转动，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走什么走，你当我是傻子？我现在要是走了，回头你不得使劲儿报復我啊？」齐詹用脚踹了一下万泉的小腿肚子，没好气的说道。 「不不，我哪里会这样做呢？不能，不能。」 万泉心里是这么想的，他恨不得把齐詹当场大卸八块，以出心头之气。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他嘴角拼命扯出一个笑容，僵硬着身子连连否认。 「哼，我看你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能那么轻易的放过我？」 齐詹心里才不会相信万泉的鬼话呢，毕竟这人一直是个欺男霸女的坏人，今天在自己这里被落了面子，齐詹觉得万泉很可能会把今天的耻辱记一辈子。 「小兄弟，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的。」万泉小心的挺直了自己的脑袋，再一次保证着说道。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里给我花言巧语了，我不会听的。」齐詹淡定无比的说出了一句让万泉失望的话。 万泉觉得现在的自己都快要被眼前这小鬼给搞疯了，他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尽显谦卑的态度。 万泉问道，「小兄弟，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你还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学子，总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就杀了我吧？那样你会搭上自己的前途的！」 齐詹回道，「不不不，我是一个遵守朝廷法律的好人，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难道要我给你写保证书才行？」 万泉感觉跪了一会儿，自己的腿已经全麻了，此时心里更加的憎恨齐詹了。 「不，不用，只要让我给你扎一针就行了。」齐詹似笑非笑的看着万泉说道，「这个要求简单吧？」 万泉看着齐詹的笑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他又不能拒绝齐詹，因为现在的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而已。 第48章 安全逃离（1/3） 「小, 小兄弟，只要你放过我，你随便扎好了。」 案板上的鱼肉万泉为了能尽快的脱身, 只能放低了身段，这样忍辱负重的说道。 齐詹见状, 满意的笑了。 紧接着他就低头瞅着万泉的后脑勺, 说道, 「可是现在我手里没有银针，这可怎么办呢？」 万泉闻言，连忙谄媚的笑着说道, 「我找人去取，找人去取。」 齐詹很很淡的回了一句「哦」，然后语气凉凉的问道，「你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找人来对付我吧？话说回来我可打不过上百号人啊！」 万泉感受上脖子上冰凉的触觉，干笑了两声，「怎么会？」 然后拼命的摇着脑袋，好像速度慢一些，齐詹就会弄死他一般，「我现在的小命就捏在你的手里, 我现在什么也干不了的。」 「嗯，万大少爷, 既然您明白了就好，毕竟我是烂命一条, 如果自己的生命安全遇到了什么威胁, 想必一个手抖之下，你的脖子就会多出一个血痕呢！」 齐詹边说话，手上边微微用力, 「如果来的太多了，那么怎么说也得给自己拉一个垫背的，到时候黄泉路上也不会那么孤单了，你说是不是？」 万泉只觉得自己脖子上一阵刺痛，肯定是皮肤破了。身子勐地一个颤抖，害怕的哀求道，「小，小兄弟，你别动别动，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第78页 万泉一个大少爷，出门都带着好多护院打手，还是头一次被人拿下来，感受着生命的威胁。 此时的他就像之前被他欺负的人那么软弱无力、大声的哀求。不过周围的观众们看见万泉这个恶人如今有今天这副惨样，心里不知道有多解气呢！恨不得当场给齐詹欢唿鼓掌。 接着万泉对着自己的那些狗腿子喊道，「万大听见了没有，去找银针，然后什么多余的动作也不许做，知道了吧？」 万大点头应道，「少爷，我知道了。」 说完就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也是单独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傢伙去哪里找的银针，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速度还挺快的。 齐詹看着手上那一包质地良好的银针，在心里为万大的办事能力点了贊。 万泉心惊胆战的看着万大手里的那几根银针，只要一想到它们会被齐詹扎到自己身上，止不住的就浑身发抖。 话说为什么齐詹会提出给万泉扎银针呢？ 其原因是在末世的时候，天地异变，灵气復甦，人类原本觉得很玄幻的气功霎时间成了真，由此引发出很多位研究筋脉穴位的科学家，他们群策群力，共同发明了一种新世纪古武功法。 当时的齐詹虽然身有异能，但是他也学习了这种古武功法，掌握了各种筋脉和穴位。 其中一种依次扎气海、关元、中极、曲骨、横骨的方法，就可以终止男子的某种功能，让他成为一个太监。当然这事儿也有解决方法，不过这世界上只有齐詹一个人会。 齐詹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方法，这才胆敢和万泉正面刚，不怕他事后报復。 万泉这边被齐詹快速的扎了几下，顿时感觉腹部一凉，很快的这凉意就消失不见，万泉细微的动了动，没觉得被扎后有哪里不好，心里顿时一松。 齐詹收针后，贴在万泉的耳边，轻声说道，「万公子，如果你不想以后做万公公的话，最好修身养性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再来找我。」 万公公？这小子话里是什么意思？万泉心里一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齐詹这边撂下这话后，也没再去管万泉，就施施然的走了。 这时万大眼疾手快的把万泉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对着自己的主子问道，「公子，咱们用不用追上去，把那小子绑回来给你出气？」 「先不用，我们先回去再说。」 万泉看齐詹走之前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以及他口中的话，不由得皱眉，他现在只想快点儿回家，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齐詹这边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没有到书林学院，就迎面碰上了岑礼荣意秦书一行人。 岑礼一见到齐詹，就立马奔到他面前，紧紧的抱住他，喜极而泣的说道，「阿詹，你平安的回来，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荣意，虽然没想岑礼表现的那么激动，但是从他的眼睛中能看出明显的喜悦之情。 另一边秦书本来被岑礼和荣意拽着跑的，速度之快好悬都让他跑掉了鞋子，现在见到了齐詹，他们终于可以停了下来。 秦书站在那里气喘吁吁的，好一会儿唿吸才平復了下来。 可怜他一个好几十岁的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还得在这儿奔跑！ 如今总算是见到了毫髮无损的齐詹，他也心里放松了许多。 「齐詹，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秦书率先问出了这个大家心中都十分好奇的问题。 齐詹笑了笑，回道，「坏人也怕恶人磨，我只要表现的比万泉凶一点儿，他当然会怕我了。」 真有这么简单吗？秦书心里是十万分个不信，但是既然齐詹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追根究底的刨问，于是事情变这样过去了。 与此同时，回到家到万泉，无论怎么检查，自己的命根子它都没用。 万泉刚开始还愤怒，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心里冰凉一片。难道真的像那小子所说的，他以后再也不是个男人，变成了一位公公？ 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哪一个男人身上，都是不能忍受的。 万泉的父亲万大当家的见自己儿子不中用了，心中震动可想而知，毕竟他儿子可是三代单产，如今还没有留下任何的子嗣呢？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的，他们老万家就断子绝孙了！ 「去，去把全县城的大夫都给我叫过来，谁能治好我儿，我赏他良田百亩，黄金百两。」万大当家在自家的院子里这样震天吼道。 大夫陆陆续续的来了，每进去一个万泉都面怀希望，但很快，随着一个接一个大夫的摇头，他的心里逐渐充满了失望。 「老，老爷，刚才，刚才那是最后一个大夫了。」旁边儿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小声说的。 万泉脸色苍白，整个人流露出几分萧瑟的味道。 万大当家气急败坏的吼道，「什么？这些废物，连我儿子病都看不好，要他们有何用？来人，把他们给我狠狠的打一顿，再扔出府去。」 「饶命啊，万大当家，饶命啊。我们水平有限，治不好万公子的病，但俗话说解铃还须繫铃人，万公子这病我看还得找下手的当事人啊！」 一个大夫说完这话，其余好几个大夫也同时七嘴八舌的哀求着说道，「饶命啊，饶命，万大当家。」毕竟谁也不想被痛打一顿板子。 第79页 那个大夫的话万大当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心里头的火气还是得发出来才行，于是他的命令并没有被收回，反而是挥了挥手，催促道，「来人啊，都给我拉出去。」 十多个有老有少的大夫就这样哭嚎着被拉了出来，不大一会儿外边就传来了啪啪的打板子声音，伴随着众人一阵阵的惨叫声，万大当家总算是觉得心头的郁气消散了一些。 万泉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的亲爹，心慌意乱的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嗫喏了两下，最终才开口问道，「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是不是听那个齐詹的，我修身养性一年，然后一年后再去找他？」 「你的病是咱们家的头等大事儿，在你这个病治好之前，我们还不能找那个小子算帐，否则要是我们处置了他，以后没人能治好这疑难病，咱们可就是傻了眼了。」 万大当家身为一帮之主，心计必不可少，他现在对齐詹是有气，恨不得弄死他的地方，但是儿子的身体比报仇来说重要一万倍，如果报仇会损害了他儿子的身体，那他宁可咽下这口恶气。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虽然不是君子，但是报仇的事儿可以等以后再说。 万泉听了他爹的话之后，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毕竟不想永远成为一个公公，只能暗自恨恨的想着，等一年后，他病好了，再找那小子算总帐。 齐詹那头提心弔胆了几天，发现万家父子果然没有来找他麻烦，心里顿时落了一个轻松，随后整个人又全身心的投入到读书科举的大业中来，把前几天发生的事儿全都抛诸脑后了。 「对了，阿詹，既然我都把自己的书借给你了，你又何必自己抄一遍呢？这样多浪费时间啊！」 这一日下午，岑礼看着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抄书的齐詹，不由得开口问道。 齐詹听见岑礼的问话，停下抄书的笔，转头看着他，笑着回道，「这些书毕竟还蛮贵重的，你是好心借我，我可不能理所当然的占用它们太多的时间，最好还是自己抄一遍，不仅能留下来给我用，以后也可以给我的哥哥用。」 「也对，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当做传家之宝，留下给你的儿子和孙子用。」岑礼闻言，笑着调侃道。 齐詹对于岑礼的调侃不以为意，挑挑眉，回道，「那也不错啊，以后我们老齐家就不是单纯种地的泥巴腿子了，你可以称唿我们是耕读之家了。」 这时，另一头靠在桌子上读书的荣意，转过头来，看着屋子里的两人说道，「我觉得阿詹说的挺有道理的，我们家刚开始的书也是这样一本一本积攒下来的。」 第49章 闲聊（2/3） 几个人又就书籍谈论了一会儿之后, 岑礼对着齐詹关心的问道，「对了，阿詹, 你现在试帖诗学的怎么样了？」 齐詹回道，「对子类的书籍我都看完了, 现在在读前人所做的诗集, 等学完了这些之后, 刘博夫子说就可以教我练习做试帖诗了。」 「阿詹，估计按照你的速度，不到十天就能读完并背诵这些诗集吧？」荣意听完之后, 在心里估摸了一下齐詹学习的速度，之后不由得开口说道。 齐詹点点头，回道，「差不多。」 岑礼想起了自己当初学四书五经时候的那种痛苦记忆，不由得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齐詹，他一下子凑到了齐詹的背后，跳了上去，身子摇晃着说道： 「阿詹，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种学习天赋的人，这种过目不忘的能力我真的也想拥有啊。」 荣意见状, 也凑到齐詹的跟前，一把揽着他的脖子, 开口说道, 「阿詹，我就不像阿礼那么贪心了，我不要求过目不忘。」 荣意说到这里还瞅了一下岑礼, 似乎在嘲笑他的异想天开，而他的愿望就比岑礼现实许多。 「我就想着能有你记忆力的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就行了。这样的话，我读十遍书就能完整的背下来，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忘记了，这多好啊！」 可怜齐詹一个仅仅六岁的小孩子，身高还不到岑礼的肩膀，就被岑礼死死的压在背上，一下子险些被压塌下来了。不仅如此，之后荣意还过来雪上加霜，搂着他的脖子。两人双剑合璧之下，齐詹顿时唿吸困难起来。 齐詹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挣扎了开来，他立马求饶道，「阿礼，阿意，要是我说了能算数的话，我立马给你们两个过目不忘的能力。」 岑礼闻言，一点儿也没有高兴的意思，他哭丧着脸说道，「可是这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除了娘胎没有，以后就是没有了。」 齐詹双手环胸，带着点小生气的表情，板着小脸，怒怼岑礼和荣意，「那你们还压着我？哼，刚才我都差点喘不过气来了。」 岑礼见状，连忙给齐詹作揖，赔礼道歉。 「好了好了，刚才是我错了，没有考虑到咱们两个之间体型的差异，让齐小少爷委屈了。这样，明天吃饭的时候，我多点两个菜，给你赔罪好不好？」 荣意双手环胸，看着面前的两人搞怪，同时也不甘示弱的加入了其中，他说道，「既然阿礼请吃饭了，那么我就给您送几只狼毫笔，怎么样？」 「这，这可使不得。」齐詹闻言，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摇头拒绝道，「阿意，我刚才是和阿礼开玩笑的，我之前没有生气，你用不着道歉的。」 第80页 岑礼之前说是请吃两个菜，不过十文钱而已，朋友之间有来有往，之后他再还回去也就是了。但是荣意提出要送他狼毫笔，这价值可就差的远了。 狼毫笔当然不是狼的毛做的笔，因为狼毛太硬，狼毫笔一般指的是用北方一种黄鼠狼的尾巴部位的毛制作的笔。狼毫笔因为黄鼠狼的毛难得，所以卖的很贵，一只笔得有一两银子才能买到。 而一般读书人用的比较便宜的毛笔，很多是羊毛兔毛所制成的。这种笔价格便宜不说，还比狼毫笔耐用。现在齐詹用的就是最下等的羊毫笔，价格不过5文钱一只而已。 现在荣意大手笔的说要送他几只狼毫笔，齐詹无功不受禄，当然不能受领，于是连连推拒。 荣意见状，上前拍了拍齐詹的肩膀，然后说道，「其实这狼毫笔是我爹提出来送给你的，因为上次我们在万客楼遇到那事儿，我爹说你救了我，这狼毫笔是作为谢礼给你的。」 齐詹闻言，仍旧是摇头，他回道，「当时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的，惹事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从何来的救了你呢？这谢礼我不能收。」 荣意是个书呆子的性格，他性子很执拗，见齐詹不同意，于是还要继续劝说，「可是……」 齐詹见状，立马打断了荣意的话，他抢先说道，「阿意，我知道这是你的好意，但是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接受你家这么贵重的礼物，否则的话，我心里难安。」 接着他又提议道，「要不然你以后带我去你家书斋，让我抄书怎么样？」 「这个当然是可以了，这话我以前就承诺过你，当然不会改变了。」说完这话，荣意有些不解的看着齐詹问道，「可是，你学习的诗集那些书籍，阿礼不是已经借给你了吗？」 「我说的不是单纯的抄书，我是想着以后有时间抄书赚点儿零花钱。」齐詹笑了一下，嘴里这样回道。 荣意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原来如此，这当然没问题了，我家的书斋里本来就很有多靠着抄书为生的读书人。」 在古代，读书人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一般都有些清高，很多的职业是不屑于去做的，要不让也不会有穷秀才这一说法了。 很多的读书人家境本身就不好，再加上读书科举会花费大量的金钱，于是在没有功名的时候，日子都过的比较清苦。这种放不下读书人清高的面子，只能靠着家里的爹娘妻子供着科举读书的人一抓一大把。 而有些有责任心的读书人就会靠着给人读信写信，或者是抄书赚些银子补贴家用。 齐詹他们家原本是很穷的，虽然后来靠着傅大人给的谢礼有了富余，但是银子是有定数的，早晚有一天会花完，然后坐吃山空的。 是以齐詹就想着，自己也得找条赚钱的路子。 他要是能记得一些造纸造玻璃或者是关于美食的制作方法，还可以赚大钱。可惜的是，他上一辈子是一个整日吃喝玩乐、混日子的学渣富二代，什么本事也没有学到，就忽然间世界末日里。之后每天的日子光顾着在那个险恶的环境中求生了，哪有什么关于能赚钱的路子呢？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最大的幸运就是得到了过目不忘的能力，再一个就是发现了黑石村的煤炭，靠着这个他们家卖了点钱。 不过这个东西是属于整个村子的，他家不能大规模的开发，否则村子里的其他人家肯定不会让的。 「那抄书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等到我考到乙班之后，拿了吴枫的赌银，我就可以放慢读书进度，到时间就可以去你家书斋抄书了。」齐詹这样对荣意说道。 荣意听明白了齐詹的安排，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嘴里简洁的回了一个字，「好。」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月底，书林学院放假的日子。因为上一次齐詹没有回家，惹了家里人生气的缘故，所以这回无论如何，他也得回家一趟才行。 「阿詹，咱们该走了。」岑礼在宿舍外边对着屋里喊道。 「哎，来了。」齐詹抱着两匹布和几本书，另一头荣意拎着齐詹被奖励的50斤大米，三个人就这样走到了书林学院的大门口。 荣意笑眯眯的挥着手，说道，「好了，我就送到了这里，咱们下个月再会。」 齐詹和岑礼坐在牛车上，也纷纷回应道，「阿意，再会。」 等到荣意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在齐詹的眼中，他才转过身来。 「阿詹，你这次带着两匹布和50斤大米回家，大山叔和婶子肯定会很高兴的。」岑礼拍了拍那袋子大米，兴奋的说道。 齐詹没回话，但是从他弯着的眼睛中，就能看出他的喜悦心情。 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在齐詹心急如焚的期待中，慢悠悠的牛车总算是到了黑石村。 虽然只有2个月没有回来，但是在齐詹眼中，这黑石村的变化还是很大的。毕竟他走的时候是六月份，那时候水稻是青色的，但是现在快八月了，地里现在种上了新一茬的晚稻。嫩嫩的绿芽们又重新在田里生长，开始下一个轮迴，等待着几个月之后的成熟。 「石头，石头，你回来了？」 在屋子里做饭的沈氏，听见了外边的车轮滚动的声音，就出来看看情况，却没想到是自己在外求学的小儿子回来了，于是快速的跑了过去，异常兴奋的叫道。 第81页 「娘，您别哭了，不孝儿子回来了。」齐詹放下手里的东西，勐地沖沈氏那边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声音哽咽着说道。 另一头岑礼在母子两人哭过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沈氏，阿詹，这车上还有东西呢，你们别忘了。」 「阿礼，婶子刚才真是失礼，怠慢于你了。」沈氏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珠，然后招唿着岑礼说道，「来，快过来喝口水，坐着歇一会儿。」 岑礼是个有眼色的人，他知道此时不好上门打扰，于是连忙推辞着说道，「婶子，我也有一个月没回家，现在得回去见见爷爷和奶奶。」 沈氏笑着说道。「那好，婶子就不耽误你回家了了，等有时间你再来家里，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第50章 回家（3/3） 岑礼笑着回了两句, 之后就回家了。 沈氏和齐詹送走了岑礼之后，两人就回了屋子。 齐詹这一路上慢慢的打量着自家的院子，发现没什么变化, 还是和他离开前一样。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 齐詹原本一愣, 但是很快就想起来, 这声音应该就是他妹妹叶子发出来的了。 果然，不大一会儿，沈氏就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出来。不过没多久, 沈氏就好像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 齐詹连忙关心的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沈氏摇头否定了齐詹之前的猜测，「娘没有生病，石头你不用担心。」 「那……」齐詹开口追问道。 「是这样的，你妹妹啊，她最近能吃能喝的, 胖了许多，娘实在啊, 是抱不动她喽。」 沈氏嘴里虽然在说着抱怨的话，但是齐詹看的出来, 她的心里是很高兴的。 因为沈氏当初怀孕的时候身体不好, 这之后叶子早产，生产的时候也好悬命丧鬼门关。叶子刚出生的时候才四斤重，哭声跟个小猫似的, 齐大山和沈氏每天都在担心着她是不是会夭折。 好在叶子生命力很顽强，就这么慢慢的坚持了下来。 到了之前，沈氏虽然没了奶水，但是因为齐詹提议用花茶去除羊奶膻味的方法，叶子现在的口粮就换成了羊奶。 没想到这味道好像很对她的胃口，如今每天吃的很多。两个月不见就涨了很多肉，现在小胳膊小腿都胖乎乎的，脸蛋看起来圆润许多。 齐詹眼睛紧紧盯着叶子那不再苍白的脸蛋，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阵的温情，开始咯咯的逗了她一会儿。 叶子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宝宝，听见齐詹逗她，张开自己无齿的小嘴巴，乐颠颠的笑着。 「行了，我要去做饭了，石头，你就在这里看着你妹子吧。」 沈氏忽然间想起来自己锅里正煮着东西呢，再不去管估计就要煳锅了。于是她连忙把小婴儿塞在儿子怀中，撂下话就跑了。 然后大堂里就剩下齐詹和小婴儿两个小傢伙相互对视了。 齐詹感受着自己腿上沉甸甸的分量，一时之间好像被定住身体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把自己妹妹摔到了地上。 他尝试着想要把叶子抱起来，放到桌子上，好让自己能够轻松一会儿，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双臂的力量竟然举不起怀里张着水灵灵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婴儿。 齐詹无奈，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期盼着沈氏早一点儿回来，能解救他这个可怜的不敢动的小儿子。 在虚虚的揽着叶子的时候，齐詹心里琢磨着，小孩子要是抱不动的话，可以做一个小推车推着，这样不仅能省力，还能解放沈氏的双手，让她多一些闲暇时间，干些别的活计。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余光里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人的身影，于是连忙挥舞着自己的右臂，叫道，「大哥，大哥。」 「石头，你回来了！」来的人是齐有粮，他有两个月没见到自己的弟弟了，勐然间一见到，心里特别的惊喜。 齐有粮快步跑了过来，在齐詹面前坐下，然后嘴里像机关qiang一样突突突的问道，「石头，你终于回来了，书林学院怎么样啊？你在那里有没有被人欺负？吃的住的还行吗？身上的银子够不够话……」 「你的问题那么多，让我回答那个是好？」 齐詹心里颇为感动，因为出门在外，有这样一个时时刻刻关心自己的人存在，他感觉熨帖极了。 齐有粮闻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嘿嘿。」 「好了，你别着急，先帮我把叶子这小丫头抱走，我觉得现在自己的腿已经被她给压麻了。」齐詹没先回答齐有粮的那些问题，反而是对着齐有粮说道。 「哦，好的。」 齐有粮是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子了，地里的活计都能伸得上手，更不用提区区一个小婴儿了。虽然叶子胖乎乎的，但是这体重在齐有粮看来是不在话下，他轻而易举的抱起了自己的妹妹。 之前的齐詹怀里像抱了一个□□一般，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现在总算是这个小祖宗脱离了他的怀里，齐詹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不少。 活动了一会儿之后，他的双腿的麻感才退了下去，这回才有心思给齐有粮说说自己在学院里发生的事情。 「书林学院挺大的，分秀才班和举人班，我现在在丙班，学的是……，我还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做荣意……」 第82页 两个人就这么一问一答，说了好长时间，等到沈氏做好了饭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人也没有谈论完。 「好了，你们快别说了，把叶子抱给我。」沈氏对着齐有粮说道。 之后没多久，齐大山就扛着锄头回来了，他另一只手里还牵着牛的缰绳。 父子两人也亲密的说了一会儿话。 饭桌上，齐詹向自己的亲人报告了升班的好消息以及带回来的奖励。 沈氏第一个夸奖道，「哎呀，石头，你真是太厉害了。」 齐有粮之前听齐詹说过书林学院的分班制度，于是第一时间佩服的说道，「对啊，不到两个月就学完了四书五经啊，我听岑夫子说过，很多人最起码得三四年呢！」 另一旁的齐大山虽然没开口说话，但是也看得出来他眼神中的赞赏。 沈氏虽然夸了一下齐詹，但是很快的她就立刻对着齐詹的做法提出了抗议，「石头啊，娘知道你是个要强的性子，但是读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这是个长久的坚持的过程，你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就像是上一回，你放假都没有回家，这就不对了啊。」 齐詹听出来了，沈氏说了一长段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他是个孝顺的乖儿子，当然不会违逆自己亲娘的心，于是连忙点头应道，「娘，我知道了，以后每次放假我都会按时回家的。」 听了齐詹的保证，沈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第51章 商量（1/4） 八月的某一天, 吴枫偷偷摸摸的找到了李青。 「阿青，让你找的人有眉目了吗？」吴枫小声的对着李青问道。 李青拍着自己胸脯保证道，「人都已经找好了, 五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他们都是在我家赌坊看场的, 平日里断人手脚简直不要太熟练。收拾齐詹和岑礼两个人, 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那就好。」吴枫想了一下，然后又嘱託道，「他们记住齐詹和岑礼两个人的模样了吗？」 「这个你放心, 前两天我让其中一个领头的过来认过人了。」李青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 「很好。」吴枫又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李青阴恻恻的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会派人看着齐詹和岑礼，等到他们出门，就动手。」 「这能行吗？万一他们出门时间不定，你动手的地点怎么安排啊？」吴枫闻言，眉头微蹙，不满的问道。 「阿枫，这你就放心好了, 我在齐詹他们宿舍有内应，保证把他们出门的时间地点打听的一清二楚。」李青把自己的胸口拍的彭彭直响, 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道。 「这样啊，那就好。」 吴枫说完这话, 紧接着又带着几分好奇, 问道，「对了，你说的内应是谁啊？」 他眼睛微眯, 心里一动，忽然间有了一个猜测，试探的说道，「这人不会是周平吧？」 吴枫知道齐詹和岑礼是一个宿舍的，他们宿舍还有一个出了名的书呆子荣意，这人吴枫认识，除了读书外，其他的什么也不在乎，所以内应肯定不会是荣意。那就只能是剩下的一个人了，而那个人刚刚好，他也见过，就是家里做布匹生意的周平。 李青听到吴枫的猜测，立即点点头，嘴里应承道，「阿枫，你猜对了，就是他周平。这人属于八面玲珑的傢伙，平日里有点儿踩高捧低，这种人我虽然看不上眼，但是还挺好用的。我让他探听齐詹和岑礼的行程，他二话没说，一个字没问，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李青的话里不难听出对周平的鄙夷，但是瞧不起归瞧不起，其实李青还挺满意周平那种超级有眼色的态度的。 吴枫听到这里，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高兴的小眼睛都眯起来了。 话说之前他和齐詹打赌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吴枫着实没有想到齐詹的学习进度竟然这么快，不过月余时光而已，竟然会顺利的考入了丙班就读。 按照正常情况，这么下去，齐詹很快就会考入乙班，那么他吴枫打赌就会输了。 其实那50两银子的赌注，以吴枫的身家来说，他倒是不在乎，但是这件事儿还关系到他的面子问题，因为这场赌局哎书林学院早已经人尽皆知，大傢伙都等着看热闹呢！ 吴枫如果输了的话，以后在书林学院将会颜面扫地，一点儿威严也无。他要是还想以后在书林学院读书，还想着在人前装大，那么这就使得吴枫为了自己的面子，必须赢得这场赌局。 正常手段赢不了，好在他还有后手。吴枫看着对面的李青，想着他的承诺，立即嘴角微微勾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而此时在家里的齐詹当然不会知道背地里有人想要谋害他，此时的他正指挥着齐大山和齐大力两兄弟做婴儿推车。 事情是这样的，齐詹回家的那天饱受了肉球小婴儿叶子充分的重量，一时间就想起了要解放自己和沈氏的双手，于是现代社会的便利工具婴儿推车就提上了日程。 本来这事儿也就是齐大山一家的私事儿，不过后来齐大力偶然间听说了自家弟弟在研究的东西，他身为木匠，一时手痒，再加上也觉得这东西用起来很方便，做出来说不定能赚些银子，于是也参与到了其中。 「大伯，婴儿推车和现在市面上卖的摇篮大体都是一样，就是下面加个轮子，让它可以滚动起来，最好加个推手，这样方便大人推动。」 第83页 齐詹连比划带诉说，总算是让在场的众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齐大力毕竟是个老木匠了，一听就明白了做婴儿推车的重点，关键就是在那个滚动轮子上，能承重还可以滚动。 他捉摸了一会儿，就开始画了个有尺寸的草图。他毕竟是个多年的老木匠，对于各种农具家具的结构和组成都见多了，婴儿推车虽然看着新鲜，但是它大体和牛车架没什么区别。 齐詹看齐大力在一边忙乎，心里着实感到有趣，于是凑近观察。在齐大力画草图的时候，他也在一旁提了不少的意见，看着纸上那有些熟悉的婴儿推车，齐詹心里异常的感慨。 齐大力画好了草图，又仔细的观摩了好一会儿，做到心中有数之后，才开始动手。 齐詹在一旁问道，「大伯，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齐大力停了一下，回头看着齐詹的小身板以及小手，好笑的摇摇头，说道，「你呀，不是干木匠的料，还是乖乖去读书吧！」 齐大山也在一旁笑呵呵的应和道，「是啊，石头，这里有我和你大伯在，肯定没问题的，你出去玩儿会，等回来的时候就能见到婴儿推车了。」 齐詹闻言，没直接答应齐大山的话，他心里不是小孩子，没什么心思要和小孩玩，于是他说道，「大伯，爹，我就在这里等着，不打扰你们，就是看看行吗？」 齐大力看着齐詹撒娇卖乖的模样，哪里能拒绝的了，他笑的十分慈祥的样子，回道，「既然石头你喜欢看，那就留在大伯身边。不过可不要离得太近啊，省的这灰尘脏了你的衣服。」 「石头知道了。」齐詹乖乖的应道。 之后他就看见齐大力在一块现成的榆木上做记，然后用锯子慢慢切割成一块块材料，经过斧子锤子凿子等工具变成零部件，然后经过刨子打磨变得光滑，最后安装，成为一辆可以使用的婴儿推车。 这一切用时很久，不像现代可以用各种快捷的工具，但是在古代，这种工具简陋、细緻打磨到逐渐成型的工艺，却也让人觉得异常的美好。 看着眼前这辆圆润光滑、充满了纯天然野性的木制品，齐詹满心都是对齐大力的敬佩。 「怎么样，石头，你过来试试看？」齐大力对齐詹提出了邀请，神情中却带着一丝自得之色，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齐詹试着推了一下婴儿车，感觉推动间毫不费力，也没什么异常的摩擦声，看来轮轴之间的零件工作良好，没有任何的问题。 「大伯，太棒了，用起来很方便。」齐詹心里由衷的赞扬道。 「我去把叶子抱过来。」齐大山看着眼前的小推车，兴致勃勃的说道。 还没等齐大山回去，就见沈氏抱着叶子出来了，她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的对着齐大山说道，「我在屋子里听见你的话了，不用你来，我试试看这婴儿推车的效果如何？」 沈氏走到婴儿推车前，先是打量了一下，然后称赞了齐大力的手艺，这才慢慢的把嘬着小手的叶子放到了婴儿推车里，推着她走动了一圈。 「哈哈，看来叶子也很喜欢推车啊，瞧她扭着小脑袋四处打量着，很高兴的样子哦。」齐詹弯腰，凑到叶子面前，嘿嘿的笑着说道。 「不错。」齐大山也乐呵呵的说道。 接下来几个人又逗了逗叶子才坐了下来，之后齐大力对着齐大山说道，「石头，我看这婴儿推车很新鲜，指不定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们会喜欢的，你说咱们能不能做一批出来，卖些银子？」 「大哥，我看着东西可以，我们可以先做几个精緻一些的试一试。」齐大山也不笨，也也觉得这婴儿推车很不错的样子，于是立马回道。 齐詹闻言，生怕齐大力一股脑的做了很多的婴儿推车，要是卖不出去，砸到手里，那就不好了，于是他连忙插话道，「大伯，还有一个问题，这东西的定位问题。」 「什么意思？」齐大力听得是一头雾水。 「就是说这东西要卖给谁？它的售价是针对的什么人群？」 接下里，齐詹开始仔细的解释道，「咱们这辆婴儿车，一辆怎么也得几百文钱，一般的家庭不会买也买不起，毕竟没有婴儿车抱着孩子也可以。而大户人家都有奶娘，又不用主家夫人抱孩子，一般情况下，他们也是可买可不买。」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道路都是土路，一下雨满是泥，咱们这多雨，雨天又没人推着小孩子出去，着凉生病怎么办？说实话，买了也没多大的用处。」 齐大力听完之后，原本火热的心头顿时被浇了一盆凉水，语气中也充满了无奈之情，「是啊，这东西没钱的买不起，有钱又不一定买。就算是买了的，使用情况也不高哇，孩子一晃就长大了，自己会走会爬的，也用不上这东西。」 齐大力说着说着，自己心中那股子要做婴儿车去卖的冲动就消失不见了。 齐詹看齐大力脑子冷静了下来，于是开口说道，「大伯，咱们自己做耗时耗力，卖出去这东西，市面上就会出现模仿的，不如把它的图纸直接卖给木器店，赚一笔银子多好。」 齐大力仔细思考齐詹的话，然后说道，「我觉得石头说的有道理。」 齐大山和沈氏也同时说道，「那就按照石头说的来。」 第84页 之后，齐大山和齐大力兄弟两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县城一个木器店，经过讨价还价，最终靠着图纸和创意，把婴儿车卖了50两银子的高价。 第52章 挨打（2/4） 书林学院, 齐詹宿舍中，这一日的傍晚时分，岑礼忽然间提到, 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 「快到八月十五了啊，这日子过得真快。」齐詹合上书, 心生几分感慨。 每逢佳节倍思亲, 听到中秋节这个名称, 他一时之间就想起了自己上一辈子的亲人。 岑礼伸手推了推齐詹，嘴里问道，「阿詹, 阿詹，你想什么呢？」 齐詹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对着岑礼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什么问题，只是刚才在发呆而已。 「哦，这样啊。」岑礼是个心大的傢伙，齐詹这么说了，他就这么听了，一点儿也没有多想的样子。 随后他再一次说道, 「阿詹，刚才我听阿意说中秋节外边会很热闹, 趁着咱们也放假，不如一起去逛逛, 怎么样？」 岑礼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齐詹, 神情中的迫切和渴望，齐詹一眼就看到了。 齐詹其实本来不想出去玩的，毕竟他在现代什么没见过, 之前的庙会看过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对于自己的好兄弟，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让齐詹不忍心拒绝。 于是齐詹只能答应了下来，「那好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太棒了。」岑礼欢唿着跳了起来，高声叫道。 在一旁的荣意也乐呵呵的看着岑礼搞怪。 而在宿舍里一向把自己当成透明人，高傲着无视齐詹岑礼的周平，这次却竖起了耳朵，专心听着他们谈论的话。最后等着几个人说完后，眼神一闪，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不过这冰冷的笑容一闪就不见了，屋子里的其他三人谁也没看见。 时间慢慢地推移，很快就到了岑礼期盼的那一天，中秋节到了。 当天晚上，岑礼特意换了新衣服，紧忙的拉着齐詹和荣意就出了门。 在齐詹三人出门后，屋子里一直装作看书的周平就瞬间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书，然后快速跑了出去，给吴枫和李青两人通风报信去了。 李青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去告诉了自己的手下。看看几个壮汉离去的身影，李青志得意满，就等着看齐詹和岑礼两人悽惨的下场了。 另一头，毫无知觉的齐詹正跟在兴沖沖的岑礼身后，与他并肩而行的是荣意，两人漫步人群中，着实显得不疾不徐，悠然自得。 「哎，阿詹，你看这个面具怎么样？」 齐詹抬头看了一眼，回道，「这个娃娃很可爱。」 很快岑礼就抛下了手里的面具，跑向了另一个摊子，不大一会儿就叫着说道，「阿意，你看这里还有小金鱼啊，真好看。」 「嗯，挺好看的。」荣意眼睛一弯，笑眯眯的回道。 就在三人逛得开心的时候，突然间一个瘦小的小孩子，撞到了齐詹的身体。齐詹只感觉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一摸，随后还故意的沖他笑了一下，这才灵活的挤入人群中，跑了出去。 齐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果然钱袋子不见了。于是顿时高声叫了一句，「不好，我的钱被偷走了。」 岑礼和荣意听见，嘴里连忙催促道，「那小偷还没有跑远，咱们快追。」 就这样，三个人向着小偷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击的过程中，齐詹发现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那小偷跑的很快，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追，都好像追不到他，就像是故意让他们跟上一般。 看着那小偷跑的地方越来越偏，周围的人越来越少，齐詹心里升起一丝的担忧，等到那小偷跑到一处偏僻地方的时候，齐詹伸手拦住了还要追赶的岑礼和荣意。 「阿詹，怎么不追了？」岑礼奇怪的看着齐詹。 荣意也用不解的目光注视着齐詹。 齐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地理环境，越发觉得这里正是埋伏的好地方，于是他不由得想到这是不是万大当家派人引他入坑，然后好抓住他威胁他救自己的儿子呢？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齐詹惯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要不是这样，也不能再末世那种环境生存好些念头了。 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于是转头对着岑礼和荣意说道，「我觉得这里不安全，还是不要去追那小偷了。万一他有同伙隐藏在其中，就靠咱们三个人的力量，会有危险的。」 齐詹不说还好，齐詹这话一出，岑礼这个原本要叫着追的傢伙，看着周围的环境，越发觉得阴森森的，他的后背顿时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发抖，只好拉着荣意给自己壮胆的说道，「那你的钱就找不回来了。」 齐詹挥了挥手说道，「没事，再说了那钱袋子里也没多少。」 况且，那点儿钱不过百多文，他齐詹还不放在眼里。 荣意闻言，直接回道，「那好，咱们就听阿礼的。」 既然齐詹这个失主都放弃了，那么他也不会多事的。 而在那个阴暗的巷子中等待着的几个打手，一看齐詹三人要转头走，一时之间都有些踌躇。 其中一个矮墩墩的男人问道，「大哥，我看那三个臭小子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进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那个领头的傢伙也发觉了齐詹的意图，他没想到这小子警惕性这么高，本来想来一个出其不意的，但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上套。 第85页 领头人这时听见自己手下的问话，再加上其中一个人已经转身要走的样子，他顿时狠狠的咬了咬牙，恶声恶气的说道，「出去，干他娘的。」 在一帮凶神恶煞的壮汉拎着棍子出现在三人面前时，齐詹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他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果断的找了一块有些菱角的石头来武装自己。 岑礼和荣意万万没有想到，齐詹的预测竟然成了真，看着对面几个不像好人模样的傢伙冲着自己而来，他们俩顿时感觉一阵眩晕。 「怎么就这么倒霉，我在书林学院一共就出来两次，上一次我是多管闲事的才遇到了恶霸万泉，这一次什么都没做，怎么还遇见了这么多打手啊？」岑礼带着几分哽咽的哭腔说道。 「说不定就是万泉大少爷找人来揍咱们的。」荣意猜测着说道，「要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巧的事情，咱们三人刚出门就有小偷偷钱，还特意把咱们引到这偏僻无人的暗巷？」 齐詹也觉得荣意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回来找他们茬的人可不是万泉，而是自己书院的同窗。 那些壮汉们可没有闲心过来闲聊，他们一言不发就沖了上来。 齐詹深知此时自己这方只有他一个人能打，另外两个都是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弱书生。 对方肌肉发达，气势兇恶，看样子就是打架方面的好手，他们这几个人可是比万泉的护卫兇狠多了，可能是见过血的傢伙。 自己这回一定不能留手，得尽快解决才行。 「阿礼，阿意，找东西保护自己，背靠背。」 齐詹撂下这句话之后，就立马举着石头沖了上去。 他一石头扔在了一个人的脑袋上，把他砸晕之后，就夺过了对方的木棍。 紧接着一棍裹挟着凛风向着齐詹袭来，他反射性的举起木棍伸手一格，挡下来之后果断以及狠辣的无影脚踹在了来人的命根子上。这是倒下的第二个人。 剩下的三个人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方不过一见面就倒下了两个人，听着那两人的惨叫声，一时间他们都有些蒙圈了。 「他娘的，一个小娃子怎么身手这么利落。」 「该死的，小老闆没说这事儿啊。」 「情报有误，害人不浅。」 好在其中那个领头人脑子不错，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给另外两个人一个眼神，三个人瞬间就包围住了齐詹。 他们一起动手，齐詹能力再强也颇有些自顾不暇，很快的棍棒就如雨点一般噼里啪啦的落在了齐詹瘦小的身体上。 岑礼和荣意见状，登时红了眼，他们没有胆小怯懦的后退，反而是举着石头沖了上去，扔在了那三个打手身上。 虽然他们的准头不行，但是也给那三个打手造成了一些困扰，之后其中一个打手就沖了岑礼和荣意而来。 而挨打的齐詹则抓住了这个机会，勐力攻击那个领头的男人，他不管背后的打击，只狠狠的打一个人。 齐詹毕竟年小，很快就气力不足，败下阵来，而岑礼和荣意也瘫倒在地，显然是被打倒了。 那领头人见齐詹被打倒后，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呸了一下，吐出口中的血沫，一脚踩在了齐詹的手上，兇狠的说道，「行啊，小子，你挺能打啊，老子今天差点儿栽在你身上。」 齐詹唿哧唿哧的喘着粗气，恨恨的说道，「可惜，没把你揍趴下。」 「哼，现在你落在我手心里了，今天就别想着好过了，一会儿我会好好回报一下刚才你给我的伤痕的。」那领头人用力的踩着齐詹，嘴里威胁的说道。 「来，马上我就把他的手筋脚筋给挑断了。」领头人低头，笑吟吟的看着齐詹说出了让人浑身发寒的话。 齐詹闻言，脸色顿时一白。 第53章 被救（3/4） 荣意听见那领头人的冷酷之言, 顿时哀求的叫道，「不，不要, 他是一个读书人，没了手脚就成了一个废人啊。」 岑礼趴在地上, 拼命的仰着头, 一只手拽着一个壮汉的裤脚, 留着眼泪的说道，「大哥，大哥, 不知道我们哪里得罪你了，我们给你道歉，道歉行吗，请你千万不要挑断阿詹的手筋脚筋啊。」 那领头人走过去，笑呵呵的拍了拍岑礼的脸蛋，说道，「哼，你还给他求情，不要着急, 你们俩啊，一会儿你也会有此待遇的。」 他边说边朝着岑礼走了过去, 那样子好像要立马实现他口中的话一般。 岑礼顿时也脸色发白，瞬间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整个人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 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一样。 齐詹在这一刻，深深憎恨自己的无力，他要是年纪大一些, 或者说穿过来带着上一世的异能，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呢？ 想到不久后，他和自己的小伙伴就会变成手脚残废之人，以后再也不能科举致仕，不仅不能实现自己的报復，而且还会生活不能自理，活着就是给家人造成拖累，齐詹就恨不得立刻死去。 就在三个人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间一阵狗叫声响了起来，一只膘肥体壮的大狼狗兇狠的冲着那领头人扑了过去。 「啊啊……」 一连串的惨叫声响彻这个暗巷。 齐詹这时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狼狗扑向几个打手，却一点儿也没顾躺着的自己和岑礼荣意，一时欣喜。他强忍着背后的疼痛，连忙爬了起来，然后搀着岑礼扶着荣意，三人就要往外跑。 第86页 他们三个还没跑出去呢，就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在向他们招手。 齐詹刚开始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那些打手，但好在这是岑礼惊唿出声，「原来是你。」 荣意也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是在万客楼他们从万泉手上救下来的那个卖唱女。 「你怎么在这里啊？」岑礼好奇的看着她问道。 那卖唱女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连忙说道，「公子们，这里不安全，你们快随我来。」 岑礼和荣意不知道怎么办，就纷纷看向齐詹，让他做主。 齐詹看着眼前的少女，那焦急的模样不似作假，再者，这女子要是与那些打手是同伙，现在就可以大声喊叫同伴，也不会小心翼翼的和他们交谈了。 齐詹心思一转，于是言简意赅的说道，「我们和你走，领路。」 「太好了，我还想着要怎么劝说你们呢？」那卖唱女高兴的看着几人，然后也没多耽误，嘴里说道，「跟我来。」 接着她就转身迈着小碎步奔跑起来。 齐詹和岑礼荣意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跟上了她的脚步。 那卖唱女带着三个人在这条暗巷里左拐右拐的，在齐詹三人眼看就要晕头转向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歪歪斜斜的小破房子面前。 「咚咚咚。」 有规则的敲门声在卖唱女的手下响起，很快门打开了一个缝，一个和齐詹差不多岁数的小孩出现在了齐詹眼前。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那小孩子看见卖唱女之后，立即转忧为喜，高兴的说道。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让我们进去。」那卖唱女轻声说道。 「哦哦。」那小孩子立刻把门打开，让几个人进去。 一行人顺利进屋之后，小如没点灯，只是推开了窗户，让月光照射进来。毕竟在晚上贫穷人家都睡了，点灯多多少少看起来很引人注目。为了安全起见，小如并没有点灯。 齐詹直到坐下后，碰碰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平稳下来。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血水浸湿，粘煳煳的贴在身上，肌肉也酸软不已，腿软的跟面条一般。 岑礼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屋子里的卖唱女道谢，「今天真是多谢姑娘你相救了，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兄弟三人这辈子就完了。」 岑礼只要一想到当时那领头人说要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寒和后怕，好在这一切都没有成真，否则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荣意也在一旁接连道歉，齐詹紧随其后，三人都纷纷表达着谢意。 那卖唱女连连表示没什么，「毕竟之前你们也救了我，还是在万少爷那个恶魔手下救了我，我真的感激不尽，现在我既然有机会就你们，那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被人受伤。」 之后这卖唱女和齐詹三人互通了姓名。 原来卖唱女姓钟，名字叫做小如，家里父母双亡，就只剩下一个年幼的弟弟。她是一个弱质女子，本就没什么方法养家，无奈之下只能靠着唱小曲赚几个打赏钱。 那万客楼的店家是个好心人，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平日里还保护着她的安全。可是没想到上次惹到了万泉那个恶少，被他连踢带打，好在遇到了岑礼几人，才救了她的性命。 不过在那之后，小如就不能去万客楼唱曲了，损失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岑礼心里微微动容，忙张口问道，「那你现在靠什么生存呢？」 「只能给人洗衣服了。」小如略带几分苦涩的回道。 不过她是个要强的性子，不想让人可怜她，于是连忙说道，「好了，你们先处理一下伤口，我去隔壁邻居家给你们拿些跌打损伤药过来。」 说完她也没等几人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哎……」岑礼叫了一声，小如没回身，之后他只能转头看向另一头坐着的小孩子，问道，「小弟弟，你姐姐为什么要去隔壁拿药呢？」 「隔壁是林哥哥家，他在外边经常打架，所以家里常常备着跌打损伤的药。」那小孩乖巧的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岑礼回了一句。 不大一会儿，小如拿着一瓶药回来了，另外她还细心的给齐詹三人准备了水和面巾，这才抱着弟弟进了里屋，「公子们请自便吧。」 毕竟处理伤口得脱衣服，她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不好看外男的身子。 等小如走后，齐詹三个人相互帮忙清洗伤口、上药，忙乎了好一会儿才弄完。 岑礼又叫了小如进来，三人再一次道谢。 这回齐詹开口问了出了心中的疑惑，「小如姑娘，你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呢？」 根据齐詹的观察，小如家距离那条暗巷很远，大晚上的要不是特意过去，逛中秋节的人不会去那里。总的来说，小如出现在那里绝对不是偶然情况，她很可能知道什么内幕，特意过去救他们的。 小如嘆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齐詹说道，「齐公子真是聪慧，被你看出来了，我不是恰好出现在那里，我是知道有人伏击你们，特意跑过去救你们的。」 岑礼是个急性子，他双眼一瞪，嘴巴像枪炮一样，快速的问道，「小如姑娘，到底是谁要害我们，是不是万泉那个畜生？」 第87页 就连齐詹和荣意也是如此猜测，他们两人同时看着小如，就等着她的回答。 小如却出乎三人意料的摇摇头，否定了岑礼的猜测。 此时的齐詹顿时变得迷茫起来，「那到底是谁？」 「是书林学院的人，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对方找人揍你们，好像是为了什么赌注。」 小如这话一出，连同齐詹在内的三个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岑礼气的眼珠子都红了，他愤恨的说道，「原来是吴枫那傢伙，真是没想到原来是他。」 荣意就算是再好的性子，这回听到小如的话，也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这小子真是太阴险了，为了赢得赌局，竟然背地里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太不要脸了。」 齐詹眸子中寒光一闪，心里恨意翻涌而出，他自从穿到这个古代社会，一直以来都勤奋读书，想着有朝一日为家人能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可是偏偏现实总是有那么许多的人渣来欺压迫害他，一个纨绔县令公子，一个恶霸万泉少爷，还有一个阴险毒辣犹如毒蛇环伺的同窗吴枫，这几个人他早晚有一天会报復回去的。 齐詹心里虽恨意不止，但是面上仍旧很淡定，语气平和的问道，「对了，小如姑娘，你能和我们说一下具体事情的经过吗？」 岑礼和荣意也十分好奇。 小如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邻居家的哥哥是我过世爹娘定下的未婚夫，他家里条件也不好，想要多赚银子就只能干一些打手的活计。有一天，他有几个狐朋狗友过来问他干不干一个活，说是打书林学院的一个6岁和12岁的小孩，他觉得打小孩子太伤天和，就拒绝了。」 「后来林哥哥把这件事儿当成新奇事儿和我说了，我一听6岁和12岁的小孩，再加上书林学院这个名字，立即就想到我的恩公身上了。于是就拜託林哥哥打探更具体的消息，得知他们今晚要行动，就带着林哥哥和我养得大狼狗去救你们了。」 第54章 考核（4/4） 齐詹听完小如的话, 完全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就是一位姑娘报恩的故事，也是一个好人有好报的故事。 他们当初要不是救了小如，也就不会今天被小如拯救的事儿了。果然, 做好事会有好报的。 「小如，多谢你这位善良的姑娘救了我们。」齐詹再一次衷心的说道。 小如羞涩的摆手, 「齐公子, 之前你们已经谢过了, 现在我们不要再谢来谢去的了，好不好？」 于是感谢的话被齐詹按在心头，他心中想的是以后得找个机会报答这姑娘才行。 不过现在他们最重要的事情, 应该是赶快回到书林学院，不管怎么说，学生要是一夜不归是大事儿，他们几个不能被记过。 辞别了小如姐弟之后，齐詹三人就趁着夜色往回书林学院走，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关大门前回来了。 岑礼疲惫的走回了自己的宿舍，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他嘴里嘀咕了一句，「哎呦, 总算是到地方了，累死我了。」 此时在屋子里的周平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三个人, 登时变得目瞪口呆，一句「你们怎么回来了」立马脱口而出。 你们怎么回来了？好像他们不应该回来似的！ 齐詹听见这话, 眼睛随即一眯, 眸子中闪过一抹沉思，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并没有被周平发现。 那周平刚才的话脱口而出后, 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他果断转移话题，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过失。 「你们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啊？」周平状似很随意的问道，实则是在探听虚实。 岑礼和周平关系一向不好，听见他的问话，也没有回答，反而是直接忽略了过去。 荣意是个书呆子，一向与人为善，听见周平的话后，就想要回答，不过他刚要张口，话头就被齐詹抢了过去。 「我们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偷，追来追去，追到了一条沟里，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因为这个才耽误了时间，回来晚了而已。」齐詹看着周平，嘴里这样回答道。 荣意本来想实话实说，但是齐詹既然隐瞒了实情，他就不会再戳穿，荣意的心里只是以为齐詹不想告诉吴枫暗害他们的事情，所以很理解的点头附和了一下，「是这样的。」 周平心里有些怀疑，但看荣意果断的点头，就只能相信了齐詹的说辞。他心里还想着，这事儿等明天得告诉吴枫和李青两人一声才行。 齐詹趁着周平不注意，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越发的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儿，他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日后一定要警惕周平。 这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齐詹注意到了，周平偷偷摸摸的去见了吴枫，他心里的那几分猜测成了真，果然这周平暗中和吴枫勾搭，平日里监视着自己和岑礼荣意，真不是一个好人！ 「阿詹，你在想什么呢？」吃饭的时候，岑礼见齐詹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尽快参加升班考核？」齐詹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回道。 岑礼听见齐詹的话，举双手双脚的贊同道，「好啊，你快去，我恨不得你立刻赢了吴枫，那傢伙到时候肯定气得要死。」 「不错，阿詹你快去。」 对于这件事，荣意的心里也是一把子支持。毕竟他们三个之前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现在总该让吴枫偿还点儿了。 第88页 「好，等回头我就去和秦书院长说。」齐詹闻言，重重的点头。 「对了，阿詹，升班的事情，你有把握了吗？」岑礼这时担心的看着齐詹问道。 要说在岑礼心中，齐詹是一等一的聪慧之人。但是毕竟试帖诗是一项难学的科考内容，岑礼担心着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齐詹不能完全学会试帖诗，最终考核落败，被人在茶余饭后之间言谈取笑。 齐詹露出一个十分轻松且自信的笑容，对着岑礼回道，「你放心好了，我肯定没问题的。」 对联诗集他全都会背了，试帖诗的格式他也都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试着练习如何写试帖诗，根据刘博夫子提出的考核题来作诗。自然了，结果一般都会让刘博夫子满意。 其实早在几天之前，刘博夫子就已经和他说，他留在丙班学习是浪费时间，不如马上参加升班考核，去学习如何做文章！ 既然心中已经下了决定，那么就没必要耽误时机，齐詹饭后立刻找了秦书，说明了自己要参加升班考核的事情。 秦书看了看齐詹，虽然心中诧异，但是仍旧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定下了后天考核的时间。 齐詹参加升班考核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吴枫的耳中，此时他正在自己的宿舍中大发脾气。 「该死的，李青你手下的人真是废物，连三个小孩子都收拾不了。瞧你之前胸口拍得震天响，结果屁用没有，现在那臭小子齐詹要去参加升班考核了，老子该怎么办？」 吴枫瞪着李青，气的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阿枫，我手下那些人是废物，回头我会好好收拾他们的，可是现在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沖我发脾气也没有用的。」 其实李青心里对于让自己丢了面子的废物手下也很生气，当天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命人狠狠的打了他们一顿来泄愤。不过现在事情的关键点不在那些废物手下身上，而在于齐詹身上。 好在齐詹几人还不知道是自己和吴枫要害他们，就算吴枫输了赌局，大不了就赔钱了事，以后厚着脸皮不听其他人损人的话就好了。 吴枫砸了一会儿东西，想了想，此时的自己确实是无计可施，于是只能垂头丧气的说道，「算了，就算齐詹那小子走狗屎运好了，等以后有机会的，再收拾他们也不急。」 时间很快就到了齐詹考核那天，他仍旧像上一次考核那样，从秦书手里接过试卷，然后根据题目答题。 齐詹答完卷子，检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奇怪，这份卷子并没有直接出几道题目，让齐詹写试帖诗，反而刚开始是出了一些关于试帖诗很常识性的问题，让齐詹回答，在最后才出了三道让作诗的题目。 好在秦书并没有刻意为难齐詹，题目出的很常见，就是四书五经中的常见句子。 如赋得「菊有黄华」这个题目，「菊有黄华」一句出自《礼纪.月令篇》「季秋之月，菊有黄华」这句。主要事物是菊花，它开放的时间是在九月份的秋末时节。都是字面意思，很容易理解。 剩下的两个也都不难，看来是针对初学者特意做的考试题了。 齐詹检查好之后，就立刻交了卷子。 秦书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对于齐詹提早交卷的行为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他神色淡定如常的接过卷子，然后拿起笔慢慢的批改。 不多时，结果出来了，是个优。 「齐詹同学，你关于试帖诗常识性的知识掌握的很好，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这试帖诗做的嘛，还差一些。」秦书望着齐詹的答卷，摇摇头，说道，「你作诗没有灵性，匠气十足啊。」 齐詹听见这话，没有生气，很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还在心里说了一句，果然如此，一点儿也不出乎自己的意料。 让他一个经过现代十多年教育的人，回到古代学作诗，还是很有难度的，再说了作诗这东西靠的是天赋和灵感，他一个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人，没点亮那些技能啊！ 「就说这题吧，赋得「菊有黄华」此诗，你破题很好，没有偏离重点，着重的突出了黄字。但诗作总体上没有丝毫的意境，不具美感，读之很是乏味。」秦书摇头晃脑分析道。 他最后对着齐詹鼓励的说道，「不过你年岁还小，以后勤加努力，肯定会有提升的。」 「是，多谢院长教诲，学生回去之后，定勤加练习。」齐詹恭敬的回道。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了，恭喜你成功升入乙班。」秦书站起身来拍着齐詹的肩膀说道，「升班奖励比上一次的丰厚，你跟我来。」 于是齐詹就顺利的领到了自己的升班奖励——三匹布和100斤大米。 嗯，不错，和上一次相比，差不多是翻倍了。 齐詹升班考核结果一出来，秀才班所有的人全都震惊了。大傢伙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纷纷议论起来。 「天啊，没想到齐詹那小傢伙竟然真的考到乙班去了。」 「还是在三个月内。」 「真是天才啊，我不如他。」 「这回好看了，吴枫输了。」 「齐詹真是好运气，他赢了50两银子呢。」 「这么大一笔银子，要是给我的话，就先去怡红院痛快痛快。」 「哼，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不去读书，说这些淫邪之事。」 第89页 …… 而此时的吴枫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恶意，书院里所有认识他的人，他们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戏嚯和打量的看着自己。 吴枫不想出去听别人议论自己的失败，他只能郁闷丧气的躲在屋里，做一个掩耳盗铃之人。 不过与他有仇的齐詹可没那么好心的让他清净，很快就找上门来。 第55章 事后+两年后（已替换） 「怎么样？吴枫, 我的银子你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给我？」 以上是齐詹带着岑礼和荣意上门之后，见到吴枫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岑礼见吴枫脸色铁青，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想起了之前自己三人被痛揍的情景，一时间内心激愤, 冷哼了一声, 带着无情的嘲讽说道, 「你堂堂吴家大少爷该不会是不认帐，反悔了吧？」 「谁说我要反悔了？」吴枫站了起来，挺起胸膛, 掷地有声的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当初定了赌局，我们也找中间人作证了，那么我吴枫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反悔！」 要不是齐詹知道他的真面目，说不定还会被他敢做敢担的模样给骗了。 哼，只要一想起，自己身上所受的伤，一想到吴枫恶毒的想要挑断自己的手筋脚筋, 齐詹内心就抑制不住的升腾起恨意。 不过如今为了保护小如姑娘的安全，他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才能蒙蔽吴枫。不过齐詹作为一个有仇报仇的恩怨分明之人, 他不会轻易放过吴枫这个心肠恶毒的人。 等到事情平息，在吴枫不注意的时候, 他会偷偷的给施展银针刺穴绝迹, 慢慢的破坏吴枫的身体机能，让对方逐渐虚弱下去，最终成为一个走一步就喘一步的废人！ 想到这里, 齐詹就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要让吴枫察觉出自己对他的敌意。而在来之前，他也把这话告诉给了岑礼和荣意，让他们不要流露出对吴枫的厌恶和憎恨，表现的正常一些。 「那你现在就把银子给齐詹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呢！」岑礼瞟了吴枫一眼，眼神中露出几分不耐烦的说道，「你速度快点儿，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对的，我回头还要去乙班报导的，你可不要故意拖延啊。」 吴枫被齐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注视着，越发的觉得齐詹眼神中带着几分压迫，愣是让他这个一贯见过世面的大少爷吓了一跳。 想起之前从李青口中听说的那些齐詹功夫很厉害，他的手下被打的很惨诸如此类的话，再一瞅齐詹的眼睛，吴枫顿时心里一个激灵，双脚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装作强自镇定的说道，「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手头没现银，得回家拿钱去。」 说完这话后，他屁股后面像有什么东西追赶一般，逃也似的出了门。 等吴枫逃跑后，岑礼开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阿詹，阿意，你们俩看到没有，吴枫他跑了，熘得跟个兔子似的，哈哈哈……」 荣意也附和着说道，「刚才那傢伙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真是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齐詹看见吴枫那狼狈逃窜的样子，顿时感觉心里除了一口恶气，脸色都变好了许多。 这场赌局的胜负很快就随着吴枫的认输而宣告结束，齐詹在拿到了这笔巨款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请岑礼荣意以及他们的恩人小如姐弟吃饭。 饭后，齐詹还特意拿出了20两银子，留给了小如姐弟，让她们的生活能更宽裕一些，省的小如还需要去给人浆洗衣服，卖苦力不说还赚不到银子。 「公子，这些银子太多了，我不能要。」小如推拒着说道。 「小如，这银子是我们从吴枫那个坏人手里赢来的，你帮了我们，也同时出了力气，这场胜利有你的一部分成果，你不能不要这银子。」齐詹坚定的说道。 「可是，可是，这太多了。」小如这样说道。 她过去一年也赚不到1两银子，现在这20两，相当于她得花20多年才能赚到的啊！ 「小如，你的功劳最大，给你这些不算多。」齐詹接着又说道，「剩下的银子出了刚才吃饭花费的，我们三人平分，现在大家都有份，这样不是很好嘛？」 这回拒绝的人变成荣意了，「我不能要，赌局是你俩和吴枫定的。」 最终还是齐詹下了决定，「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了，既然有不同的意见，不如我们折中一下，剩下的银子平分好了，这样就公平了。」 其他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见齐詹坚持的模样，于是就都同意了下来。最终每个人都分了12两300文钱。 如此，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冬季，北风唿啸而过，给路上的行人带来了刺骨的冰寒。 「嘶，好冷啊……」 齐詹刚出门就被一股冷风给吹了个透心凉。 「今年冬天好冷啊！」齐詹不由得再一次感慨的说道。 这是他来到古代遇到的第二个冬天，也就是说他已经在古代呆了2年了。 齐詹如今已经是8岁的小少年了，他个头比之刚来的时候高了一个头，看起来不似过去那般单薄，内里强劲有力，看上去十分的健康有活力。 而与之完全成相反对比的是吴枫，这傢伙自从被齐詹偷偷用银针刺穴之后，就变得逐渐虚弱了下来。以前还算是健壮的身子，如今却成了一个病弱公子。 第90页 他去年县试的时候下场，因为在考场上吃了凉的干粮，拉了肚子，变得手脚无力，连卷子都没有答完就退了场，这悽惨的经歷一时间成为书林学院无数人同情的对象。 看着自己的仇人遭受报应，齐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因为他给自己和岑礼荣意报了仇！ 就在齐詹沉浸在天气的严寒中时，他旁边传来了大哥齐有粮敦厚的声音，「石头，你现在要多穿点，注意保暖，这天气万万不可生病了啊，否则的话，会耽误你科举考试的。」 齐有粮不光说话，他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给齐詹披在了身上，同时用谴责的目光看着穿着有些单薄的齐詹，满心满眼的不贊同。 齐詹其实身体很健康，不怕被吹风，但是碍于大哥的威严，不好和他犟嘴，只能讪讪的笑了一下，答应道，「嗯嗯，我知道了，多谢大哥告诫。」 2年后的齐有粮已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小伙子，他个子随了齐大山，长得十分的高大，因为在读书上实在没什么天赋，于去年就彻底的放弃读书，回家种地来了。 「好了，你自己多注意点，我就先走了。」齐有粮关心完自己的弟弟后，转身去了牛棚，餵牛去了。 齐詹看着齐有粮的背影，一瞬间就想到了最近他爹娘说的话，家里要给大哥看婚事儿了。 也不知道未来的大嫂是谁，好不好相处，会不会介意家里有一个读书花大钱的弟弟？ 「算了，不要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顺其天意吧。」齐詹摇摇头，嘴里小声的嘀咕道，「不过还得和爹娘说一声，最好得我考完成绩下来之后，再给大哥定亲。」 毕竟要是有一个秀才弟弟，他大哥齐有粮的婚事水平至少能高上一个台阶。 话又说回来，齐詹去年并没有下场，因为他当时和岑礼荣意一起在乙班读书，就没想着快速升班，然后去考科举。 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想着和岑礼荣意一起下场，另外也就是他觉得没了压力，他可以放缓自己读书的速度，还有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年纪太小，晚些下场也不急。 就这样在去年的时候，他们三个好伙伴成功的升入了甲班，又经过一年的甲班学习，最终决定过几个月就下场。 考秀才总共是三场，分为县试府试院试，而第一场县试就在二月份举行，考场地点在学子所在籍贯的县里。例如齐詹要是参加县试的话，考试地点就在山阴县。 而过了县试可以参加府试，府试多在四月份，考试地点在考生所在的府。最后一次考试是院试，与之前两次考试不同的是，它三年举行两次，前两次考试都是一年一次。 这三场考试都过了，那么考生就有了秀才的功名。 而现在，齐詹正全心全力的为自己第一次科举考试做准备。 「哥，哥哥……」 就在齐詹拿着书专心致志的看的时候，一阵糯糯的唿唤声在他耳边响起。不一会儿，一个小肉糰子就蹬蹬跑了过来，小手一把抓在了齐詹的裤子上，整个人抱得死死的。 「呀，我们叶子来了，来找哥哥嘛。」齐詹放下手里的书，弯腰把妹妹叶子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身子，笑意满满的逗弄着自家的小可爱。 「哥哥，你过来陪我玩呀！」叶子眨巴着眼睛，奶声奶气对着齐詹说道。 还没等齐詹回话，他娘沈氏就走了进来，伸手点了点叶子，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哥哥还要读书，可没时间陪你这个磨人精玩。」 叶子闻言，不高兴的嘟着小嘴，但是她毕竟是一个乖巧的宝宝，虽然失望，但是并没有像个熊孩子一样当场撒泼哭嚎。 她只是眨着自己圆熘熘的大眼睛，娇声娇气的说道，「那哥哥，等你有时间了，一定要陪叶子玩呀。」 「好的，哥哥答应你哦。」齐詹郑重的点头保证道。 这下子，叶子才算是满意的放开了紧抓着齐詹衣袖的手，然后投入了沈氏的怀抱。 「对了，傅大人又给咱们家送东西来了，一会儿你出来看看。」临走前，沈氏这样对着齐詹说道。 齐詹丝毫不意外的回道，「哦，好的。」 沈氏口中的傅大人就是当初齐詹从庙会上救了那个小女孩的父亲。 当初傅大人其实已经送了很多礼物作为报答，齐詹本以为两家的恩情已经结清，之后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两边的情形，但是没想到之后傅大人还会给他家继续送东西。 去年第一次接到东西的时候，齐詹内心很惊讶，不过还是按照礼数送了回礼。 是以，如今第二次收到傅大人的东西，他就不会再惊讶了！ 了 第56章 县试 齐詹随后就出了屋子, 看见了大堂傅大人送来了的节礼，有文房四宝，一些书籍, 各色干果，还有布匹。 就在齐詹翻看着那些书的时候, 一旁的齐大山走了过来, 问道, 「石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要参加县试了, 有需要准备的东西你要提早说，省的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县试考前一个月会公布消息，有意参加的学子就可以报名了，当时齐詹和岑礼荣意几个人就全都报考了，如今就等着参加考试了。 「是啊，石头，县试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你之前问了岑夫子，照着他说的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娘给你复述一遍，你看还缺什么东西？」 第91页 沈氏抱着叶子, 然后看着齐詹，嘴里继续说道, 「一个考蓝, 里边装着笔墨和干粮，不能夹带任何一张纸，还有报名时给的准考证, 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可以多穿两件衣服御寒……」 沈氏絮絮叨叨的说着，齐詹一边听一边点头，完后说道，「娘，您已经准备的很全了，没有什么落下的。」 「这就好，这就好。」 沈氏只要一想到自己儿子要参加科举考试，心里就悬着一颗心，好像生了考前综合徵一般，总是很担心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去科举的是她呢！ 齐詹看着这般焦虑模样的沈氏，于是上前，好言安慰道，「娘，学院里的夫子都说我的学识可以的，下场有很大可能会中秀才的。您呀，你不要太过担忧，放平常心就好！」 齐大山也在一旁附和着说道，「娘子，咱们要相信石头。」 沈氏闻言，立即点头回道，「娘知道了。」 时间就在众人的期盼中，来到了县试的前一天。 因为怕误了时辰，齐詹和岑礼两人没有在黑石村，而是提早来到了山阴县内的荣意家中。 齐詹两人本来打算是住在客栈里的，但是荣意听说这件事儿后，十分热情的邀请他们来家中暂住，齐詹和岑礼推辞不过，就听从了荣意的话，住到了他家中。 第二天一早，三人拎着各自准备的考蓝，出发前往考场。 到了考场之时，那里已经有很多考生在等候。 「阿礼，阿意，我们也去排队吧。」 齐詹目光环视一圈，看到了几个书林学院的同窗，于是微微点头问好，然后才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好多人啊。」第一次来参加科举考试的岑礼不由得感慨说道。 齐詹听见这话，心里想道，可不是嘛，这里有很多十多岁的少年，但是更多的是青壮年，另外齐詹还看到了几个头髮花白年纪的老者，从他的面相来看，是已经考了很多年的落第书生了。 一般像那位老者年纪的人，齐詹恨不得跟他说一句，何必要一条路走到黑呢，要是没有读书的天赋，不如去干点其他的事儿，省的拖累家里人。 很快的，排在齐詹面前的人逐渐减少，最终轮到了齐詹被搜身检查。 一个穿着衙役服装的汉子开始检查齐詹的考蓝，笔墨一一翻动检查，连干粮都掰开看了，生怕其中夹杂着用来作弊的纸条。他检查完考蓝之后，开始对齐詹搜身，头髮，衣服里，鞋袜中，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都细緻的检查了一遍，最终对齐詹挥了挥手，表示通过。 进去内里，事情还没有完结，里边坐着一个人，伸手向齐詹要准考证，上面写了考生的姓名、籍贯、外貌特徵、三代履歷（是否身家清白、有无犯罪）等信息，与他手里的信息核对，完全一致后，予以通过。 齐詹进入后，就向考官作揖，考官背后的保廪生确认考生是齐詹本人，其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的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具有参考资格。 每一个需要参考的学子，都得和五个学子联保，并且找一个廪生作保，才会获得考试资格。如果出现科举舞弊情况，作保的人会连坐。 所以一般来说，作保得找自己信得过的考生，而齐詹就是和岑礼荣意还有另外两个书林学院的同窗联保，找的廪生也是学院里的夫子。 确认好齐詹的身份信息后，考官就给了他一个号牌和考卷。 齐詹按照这个号牌找到了自己的考棚，位置还不错，在南边一个靠中间的位置，没有挨着茅厕，没有任何的异味。 考棚是一个不到两平方米大小的地方，三面围墙，另一面放下板子当做桌子。 齐詹坐下之后，显示擦了擦桌子，然后环顾了一下自己之后将要呆着的地方。 它年久失修，看起来有些破旧不堪的样子，虽然考试前被打扫了一下，但是齐詹依稀能看的出来，这墙角的地方还有一点儿蜘蛛网的残痕。 齐詹观察完考棚之后，就把目光放在了外边，他一眼就发现了在对面不远处的荣意，两人相视一笑打了个招唿。另外的岑礼，齐詹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估计是分到了另一排考棚去了。 很快到了考试的时间。 考题贴在一块板上，衙役拿着它来回走动展示。 齐詹看清了上面的题目，然后再草稿上誊抄了一遍，这才开始在考卷上用工整的馆阁体填写自己的名字身份信息。 考试题目不外乎就是四书五经的内容，帖经墨义都很简单，齐詹不假思索的就答完了。 轮到了试帖诗的时候，齐詹先是仔细破题，然后在心中打了草稿，然后在草纸上写了一遍，觉得无误，这才开始在试卷上誊抄。 写完试帖诗后，时间已然到了中午时分，齐詹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开始提醒他该吃饭了。 衙役给每个考生送来了一碗清水，就着这碗水，齐詹咽下了干巴巴的干粮。 齐詹边吃边觉得嘴里没滋没味，于是越发的想念家里做的大餐，想着沈氏齐大山齐有粮几个人在家中担忧着自己的科考情况，齐詹心里立马动力十足。 下午，策论的题目出来了，齐詹一看这题顿时就笑了出来。因为这题目他很熟悉，之前还和荣意岑礼相互探讨来着，想必此时他们俩看到这题，也会心生欣喜吧。 第92页 当然，此时的岑礼已经乐开了花。而荣意相对来说则好一些，表情没有那么的外露，不过从他的眼神中，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的样子。 太阳西斜，考试时间正式结束了，考生们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走。 摩肩接踵中，荣意来到了齐詹的身边，他问道，「阿詹，考的怎么样？」 「不错，帖经墨义都会，策论的题目咱们研究过，只要试帖诗不跑题，那么这场考试就稳了。」齐詹自信满满的回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荣意笑着说道。 出了大门之后，齐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唿叫声音。 「哎呀，你们俩在这里呢？阿詹阿意等等我。」 果然，回头看过去，叫他的人正是岑礼。 看着他此时笑呵呵的模样，齐詹有理由相信，这傢伙也发挥的不错。 三个人就这样聊了一路，由于时间晚了，齐詹在荣意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和岑礼一起回到了黑石村。 「石头，你回来了，考的怎么样？」在齐詹回来的第一时间，沈氏就这样问道。 齐大山怕齐詹要是考的不好，沈氏一问，那就是雪上加霜，影响齐詹的心情，于是这样开口说道，「好了好了，孩子他娘，石头考试很辛苦了，你不要问考的怎么样？考完了就安心的等着县里公布成绩吧。」 「没事，爹娘，我发挥挺好的。」齐詹轻松的笑着说道。 齐大山观察自己的小儿子，看他笑的一点儿也不勉强的样子，估计他考的还不错，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不过结果怎么样，他们自己说了也不算，只能交给老天爷来说了。 在黑石村的人们也很好奇齐詹考的怎么样，只要他一出门，就围在他周围问个不停，那时候的齐詹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给人看戏来的。 齐詹刚开始还回答，但是后来真的是不堪其扰，只能被迫的让自己宅在家中，顺便陪着自己的宝贝妹妹叶子一起玩耍。 半个月后，到了出成绩那一天，岑礼叫上齐詹，两人早早的来到了现场，等着发案（县试揭晓成绩）。 「阿詹，我好紧张啊。」岑礼在齐詹耳边絮絮叨叨的说道，「之前我回家把自己的答案写给了爷爷，他看了以后，表示我可能在中与不中之间。这回我能不能上榜，就看运气了。」 齐詹握住岑礼的手腕，坚定的对着他说道，「最后一个策论题，我们研究过，你这道题肯定没问题，那么总的来说，你肯定有优势的，放宽心。」 「对对。」岑礼变得自信了一点儿，然后对着齐詹道谢，「那就借你吉言了。」 「出来了，成绩榜单出来了。」就在这时，一个人叫着说道。 这句话就像水滴入费油中，立马炸开了锅，在场的所有学子全都像门口注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钻到那张榜的衙役手里。 第57章 案首（已替换）（1/4…… 霎时间人潮涌动, 齐詹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推挤着往前，不一会儿，他的脸都已经贴在了上面一个穿蓝色袍子的学子后背上。 颇为郁闷的声音从齐詹口中传出, 「不要挤我，不要挤。」 身后的人可没去管他的意见, 仍旧不管不顾的往前挤, 齐詹因为这样不小心又踩在了前面蓝色袍子的学子脚后跟上。 蓝袍子感受到了自己的脚被踩, 心气顿时不顺，回过头一看，踩他的人还一个年约10岁的小孩子, 这一下子心里的火气就冒了出来。 他阴阳怪气的对着齐詹说道，「小弟弟，看你的样子也是头一次下场吧？四书五经学完了没有啊？我跟你说，不用这么拼命的往前挤，不管怎么看，你也不像能过县试的样子，还是省了这力气，回家歇着去吧！」 他这一番嘲讽的话顿时引得周围几个人窃窃私语、捂嘴偷笑，显然是十分贊同的样子。 齐詹原本觉得自己踩了蓝袍子的脚, 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正要道歉, 却没想到竟然被他嘲讽了一顿。 随后齐詹脸色一沉，嘴里微微勾起, 目光丝毫不惧的直视着对方, 铿锵有力的说道，「兄台，您这位说的太早了吧, 万一我要是过了县试，您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蓝袍子听得齐詹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笑话，真是自不量力！」 在蓝袍子的认知中，10岁的年纪刚学四书五经，就算是再天才的学子，也不可能写多好的文章，他当然是觉得齐詹在说大话吹牛了！ 可惜的是，蓝袍子碰到的是一个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人，齐詹不仅过目不忘不说，还有着上一世的见闻，帖经墨义手到擒来，作诗写文章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他之前把自己的答案默写下来交于了书院的刘博夫子，夫子也觉得这回他把握很大。 「你们凭什么说阿詹是自不量力，他在我们书林学院可是甲班的学子，我说他这回县试肯定没问题。」 另一头的岑礼见自己的好兄弟被人小瞧，顿时来了脾气，他环顾四周，大声的说道。 荣意也帮腔说道，「阿詹的学识很好。」 另一旁围观的几个学子纷纷说道，「行了行，都别吵了，不服气的话，你们不如现在赶紧看一下榜上有没有名字？」 「是啊，是啊，你们不要吵了。」 第93页 「大家都是读书人，要讲理啊！」 那蓝袍子见状，为了顾忌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再嘲讽齐詹，遂冷哼了一声，扬着脖子转头，不再去搭理齐詹。 此时他面上虽然看似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在他的心中，对于齐詹还在不停的诅咒，诅咒齐詹这次过不了县试，一辈子也过不了县试。 不过很快的，他的期望破灭了，因为齐詹不仅过了县试，而且名次还是案首第一名。 「阿詹，阿詹，你看到了没有，你的名字就在榜上，是第一名啊！」 案首的名字很显眼，岑礼挤到榜前第一眼就看到了黑石村齐詹的名字，他高兴的仿佛是自己得了案首一般，紧紧的拉着齐詹的衣袖不说，还特别孩子气的蹦蹦跳跳起来。 齐詹听见岑礼的话，立马抬头望去，果然在第一列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此时他心中激动的无法用语言描述，只有一种情感，就是想要立即把自己过县试的消息告诉给家人知道，让他们也开心开心。 「阿礼，阿意，你们的成绩怎么样？」齐詹高兴完之后，很快就关心起自己的两个好友。 「我们俩也过了，我在第9名，阿礼是在第22名。」荣意回道。 之前岑礼和齐詹高兴的时候，荣意可没有闲着，他眼睛不停的扫视着眼前的名字，终于在找到了自己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齐詹和岑礼听见这话，抬头一看，果然在相应的排名上看见了那熟悉的名字。 「太棒了，我们三个都过了。」挤出人群中后，岑礼异常兴奋的说道。 「是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府城参加府试了。」荣意也高兴的回了一句。 齐詹过了之前的高兴劲儿，这回脸上满是镇定的说道，「回去之后我们也得好好读书，争取下一次通过府试。」 「嗯。」另外两人重重的点头。 「诶？那不是之前和我们争论的那个人嘛，看他的样子，脸色似乎很不好啊！」岑礼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在他们几步距离的蓝袍子。 「看来他榜上无名。」齐詹平淡的说道，直接给蓝袍子定了局。 岑礼不忿之前那蓝袍子对齐詹的嘲讽，快走了两步，追上前去，拦着他，十分高调的说道，「这位兄台，我们阿詹这回可是得了案首，不知道您成绩如何？」 那人闻言，看了岑礼一眼，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齐詹，脸色顿时变得青一块白一块，难看极了。 「兄台，你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不是还说的很欢的吗？」岑礼反讽的说道。 那蓝袍子柑橘自己今天的脸全都丢尽了，他之后看也没看齐詹三人，袖子一甩，快步就跑了，只不过那身影怎么看怎么像战败了的士兵，落荒而逃。 齐詹看着那人的背影，也是觉得好笑，打脸来的如此之快，真是猝不及防啊！ 岑礼这时乐不可支的笑着说道，「你们看见没有，那傢伙一句话都不敢说，哈哈哈，跑的和兔子一样快。」 「好了，阿礼，你气也出了，就不要再说他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了。」荣意开口说道。 主要也是因为周围有很多人落榜了，岑礼这样大笑大闹，很容易引起周围人的不忿，让人觉得不谦虚，很是小人得志。 岑礼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被人注视的目光，闻言，顿时收敛了笑容，回道，「嗯。」 齐詹走出人群后，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学子们有的满脸失落，有的咧嘴大笑，有的高谈阔论，有得哀愁不止，真是众生百态，各有不同啊！ 三人之后回了荣意家，齐詹和岑礼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拜别了荣家长辈，谢过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关照之后，就坐着牛车，回到了黑石村。 两人一回到黑石村，村民们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缠着他们俩问道，「石头，小礼，怎么样你们中了没有？」 「我看他们是中了，没看他们两个喜气洋洋的样子嘛，肯定是好消息。」 「哎呀，石头，你快给我们说说。」 「这些天，真是把我们等得着急坏了。」 …… 「好了好了，你们别围着了，光听你们叭叭了，石头和小礼这俩娃子一句话都插不上。」 就在这时，听见消息的胡村长跑了过来，赶开紧围着齐詹两人的身影，高声呵斥道。 接着就转头对着齐詹两人，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的看着他们说道，「来，石头，小礼，你们俩说。」 岑礼是个忍不住的性子，见周围的人都望着自己，心里憋不住话，很快就高兴的说道，「我们都过了，阿詹是案首，我比他差一点儿，是第22名。」 「好好好。」胡贵咧着大嘴，高兴的鬍子都快要翘了起来，他挨个拍了拍齐詹和岑礼两人的肩膀，然后满脸喜悦的说道，「你们俩个都是好孩子，胡叔为你们高兴。」 齐詹心里颇有些无奈，看大傢伙高兴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已经是考中了秀才呢！其实他们不过是刚刚过了县试而已，接下来还有府试和院试。就算是考中了秀才，也不是科举路上万里长征第一步，之后的路还远着呢！ 「好，你们接下里继续努力，我相信，咱们黑石村早晚有一天也会出一个秀才的。」胡贵对着齐詹和岑礼鼓励道。 最后胡贵说道，「行了，我也不和你们多说了，估计岑夫子还有大山他们都在家里等急了，你们俩快回家去吧。」 第94页 和岑礼分开后，齐詹回家的一路上，许多村民向他道喜，他挨个恭敬的回礼，这短短的一路，走了足足有平时三倍多的时间。 「好傢伙，总算是到家了。」 齐詹见到那个熟悉的院门后，心里真的是松了一口气，嘴里不由得感嘆道，「估计这回能清净一下了。」 可是让齐詹失望了，没想到回家之后，屋子里的人也不少。 除了听见消息过来的一些相交不错的邻居们，还有他大伯一家，小小的堂厅，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影。 「石头回来了，快进来坐，一路上辛苦了吧。」 说话的人是齐詹的大伯母李氏，她给齐詹倒了杯水，笑成了一朵花般，带着几分殷勤的说道。 周围几个邻居见齐詹回来了，纷纷开口夸赞道，「阿兰，石头有出息了，你们夫妻俩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是啊是啊。」 「对了，你大儿子是不是要说亲了，我跟你说，我娘家有个侄女，今年豆蔻年华，长得好看，手脚麻利不说，人还孝顺……」 「我外甥女……」 「我娘家妹子……」 第58章 路上（2/4） 沈氏只来得及和齐詹说了一句关心他的话, 就被几个嫂子婶子拉过去，聊一些关于齐有粮亲事的话题了。 她看得出来，小儿子这般年纪过了县试, 很多人都看好他未来的前程，想着现在和他搭上关系, 以后会得到好处。要是不自己小儿子年纪太小, 估计今天说亲的就不是齐有粮, 而是齐詹了。 而齐大山那头则是被一些和他年纪相仿的人还有几个长辈包围着，谈论的话题无外乎就是齐詹有出息，以后一定要让他继续读书等等之类的话题。 之后的时间在齐詹眼里就是乱糟糟的, 过了好久之后，才终于把这些热情的人们送出了家门，齐詹这才得了片刻的情景。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瘫坐在自家的板凳上。 「石头，这是怎么了？你要是累了，就去屋子里休息会儿！」 齐有粮送完客人，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小弟一副累瘫了的模样，于是关心的说道。 齐詹闻言，坐直了身子回道, 「大哥，我没事, 就是刚才觉得有点儿吵。」 齐有粮见状，顿时笑了出来, 他走了过去, 对着齐詹说道，「今天我听叔叔伯伯们说，咱们黑石村自从战乱平復之后, 很多年了，才出现你和岑礼两个要考科举的人。」 齐有粮说到这里，特意看了一眼小小的齐詹说道，「况且岑礼还不是咱们黑石村土生土长的人。总的来说，黑石村你是第一人！」 齐有粮越说情绪越是高昂，此时的他已然没了之前的稳重模样，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大家今天得知你过了县试，还是名次第一的案首，心里的激动劲儿别提有多高了，那几个岁数大的爷爷们，也为你自豪呢！盼望着咱们村像隔壁村一样，出一个真正的秀才公！」 「我是没想到，大家这么夸张！」 齐詹唏嘘的想了一下，还是战乱惹的祸，黑石村好久没有出现有公民的人了，因此大家把期待放在了他身上。如今估计是看到了几分希望，大家就都躁动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沈氏和齐大山也回来了，他们对于齐詹成绩的欣喜已经过去了，现如今更加关心的是他在外边吃的好不好、住的舒不舒服、有没有被人欺负之类的事儿。 在齐詹事无巨细的诉说下，这繁忙而又充实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院试的时间在今年的四月份，也就是一个多月之后，而过了县试的学子们都在拼命的读书，为之后的院试做准备，而齐詹和岑礼也不例外。 他们在家里呆了不到两天，就又回到了书林学院，准备在夫子的教诲下，继续读书。 书林学院甲班的学子，这回总共有十五个下场的，过了县试的人一共有8个，而齐詹是其中考的最好的一个，得了个案首。 他回到书林学院之后，很快就被同窗们包围了，其中就属周平的态度变化最大。 「齐詹，恭喜你这回得中案首。」周平自见到齐詹后的第一时间就表达了自己的恭贺之情。 齐詹看着眼前这个同住了2年的同窗，一时之间心里极度的想笑。 这傢伙原先知道他家世普通后，对他爱答不理态度很是冷淡。之后更是在吴枫和他们打赌的时候，通风报信，其心很是可恶。 因为齐詹不想报復了吴枫之后再一次报復周平，主要是害怕手段一样的话，引起吴枫的注意。是以才放过了周平这人，只是平日里对他总是每个好脸，不过周平之前对齐詹态度也很冷淡，齐詹这样子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周平的笑脸，齐詹真的是怒了，此人当真是不要脸之极！要不是他知道周平当初有通风报信、背叛他的行为，还真会以为他态度良善、是个好人了呢！ 齐詹扫视了周平一眼，一句话没说，眼神漠视的走向自己的床铺，躺在上面，闭目休息。 周平被齐詹这无视的态度气到了，他顿时开始大声叫道，「齐詹，你不过就是过了一个县试而已，态度就变得这么高傲，连同窗和你说话都当成听不见了？」 齐詹还没有回话，岑礼就抢先插话道，「你又是什么态度？之前对我们爱答不理的，现在看见齐詹中了案首，就来恭喜？哼，你这种假惺惺的同窗，我们才不稀罕呢！」 第95页 这时荣意也来说了一句，「周兄，阿礼说的十分有理，平日里你们毫无相交，如今也用不着来道喜。」 「好，你们好得很！」周平看着几人，心里怒意不消，不由得开口说道，「我看你们能好运到什么时候？」 他这回吃了一个闭门羹，随即撂下这句话后，气沖沖的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哼，讨人厌的傢伙终于走了，屋子里这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岑礼用手扇着鼻子，暗戳戳的说那周平是一个臭不可闻的傢伙。 齐詹被他这搞怪的模样，逗笑了，于是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岑礼说道，「好了，这回那周平可是考了第19名，你还是多读书，等到院试把他比下去，下次见了面你就可以和他说我们会一直好运下去的。」 「嗯，阿詹你说得对，我可不能让那个小人考的比我好。」岑礼边说还边点头，显然是觉得齐詹说的很有道理。 齐詹看到这里，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书林学院这十五个学子，全都点灯熬油的苦读，就连平日里性子跳脱的岑礼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府试是只有通过县试后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的科举考试。 府试的考试地点是在山阴县管辖定州府进行，考官是定州的知府。 府试的考试过程与县试大体相同，例如报名程序、五人结保、考试时间等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县试担保只需一个廪生，而府试则需要两名廪生。 齐詹这回找的也是书林学院的两名廪生，总共花费了一两银子。 走出去的齐詹心里想着，这当廪生福利挺好的啊。每个月有银米奖励不说，到了科举还可以给人担保赚银子，看来他以后也得努努力，当一个廪生才行。 府试前几天，荣意就和齐詹岑礼说道，「府试的时候，十多个县城的考生都要去那里，咱们去的晚了，会找不到客栈住，不如我们提前去吧。」 因为当初齐詹考虑到去定州府吃住肯定会花费不少，所以为了节省银子，齐詹才决定只提前一两天过去，这样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荣意发现甲班的学子已经有不少搭伴前往定州府的了，他的心里开始有了急躁感，这才对齐詹岑礼这般提议道。 「这……」齐詹犹豫着，迟迟没有下决定。 而就在这时，岑礼开口了，「阿詹，我觉得阿意说的有道理。晚去不如早去，省的到时候找的客栈离考场位置太远，或者是住宿条件不好，休息不好，怎么还会有精神参加考试呢！」 「那好吧，咱们也尽快出发。」 齐詹虽然觉得自己住在哪里都能考的不错，但是他也不能不考虑自己两个小伙伴的心情，于是在岑礼和荣意的轮番劝说下，最终答应了下来。 从山阴县到定州府大约有200里的路程，走路需要三四天，而牛车需要两三天，不过这回齐詹几个人选择了一个特别的出行方式——坐马车。 因为此次出门，荣父也跟着来了，坐马车这种出行方式是他选的。 荣父家里有个书斋，平日里雇了一个小伙计，所以偶尔离开店铺几天也没有关系。 最主要的是，在他心中，自己儿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他不放心儿子这么小的岁数在外边呆着，而他的另外两个朋友岁数比他还小，这让他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上次县试是在家里还好，这回府试得去定州府路途遥远，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是后悔莫及了。是以，担心自己儿子的荣父就跟着荣意过来了。 齐詹来到古代后，这还是第一次坐马车，他感到异常的新鲜，是以他没有像岑礼和荣意父子一样坐在马车里，而是外边赶马的车夫坐在了一起。 「大叔，这匹马多少钱啊？」齐詹闲来无事，就和车夫聊了起来。 车夫是车马行僱佣的人，平日里就负责赶马车，基本上就是运送个货物和人什么的。 他本来寻思着，这回几个人看样子都是读书人，看不起他这赶车的老汉，没想到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过来搭话了！ 老汉顿时来了兴趣，满脸笑容的对着齐詹回道，「这是一匹劣马，买它的时候花了我们掌柜的30两银子。」 齐詹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劣马也这么贵？」 「那可不是。」老汉甩了一鞭子，然后继续说道，「好的马，脚程快的我见过一匹，足足130两银子呢！」 齐詹心里咂舌，怪不得在山阴县生活了这么久，见得最多的还是牛车，马车没看过几匹，因为这马实在是太贵了。 第59章 定州府（3/4）…… 一天半后, 一行四人就到了定州的府城。 「行了，就送到这里了，前面不远处就是府城的大门。」那赶车的老汉跳下了马车, 手指着城门爽朗的说道。 荣父下了马车之后，付了除去定金以外剩余的车钱。 「大叔, 谢谢你, 再会。」齐詹对着那老汉说道。 两人这一路上不少交谈, 老汉看似粗鲁，但是性格还挺不错的，他对于齐詹的印象也很好, 听见这话后，还特意对着齐詹说道，「小公子，我祝你早日金榜题名！」 和赶车老汉辞别之后，齐詹几人就往城门口处走。 看着不远处车水马龙的情景，齐詹不由得感慨着说道，「这里真不愧是定州府哇，比山阴县可真是繁华了许多。」 第96页 荣父听见齐詹的感嘆后，笑了一下, 回道，「那是当然的了, 定州府可是定州最最大的城市，这里生活了好几万人口, 每日里往来贩卖货物的行商数不胜数。」 岑礼也是头一次来到定州府, 他背着自己的行李包，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大巍峨的城墙，嘴巴微微张开, 惊嘆出声，「这里真的是太大太繁华了，等到府试过后，我一定要好好的逛一逛这座城。」 「你们好好考，等府试过后，我领着你们去定州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荣父十分豪迈的说道。 「真的吗，爹？」荣意十分意动的说道。 荣意是一个书呆子没错，但是他平生最大的爱好除了看书，另外一项就是美食了。想起那些味道鲜美、唇齿留香的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荣意口水就开始不断的分泌起来。 齐詹上辈子是个潇洒的富二代，什么好东西都享受过了，虽然来到古代的日子刚刚温饱，但是对于美食就不像荣意那般有执念。 他听见了荣父的话后，只是说道，「荣伯父，去酒楼吃饭太破费了……」 齐詹的话还没有说完，荣父就笑呵呵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笑眯眯的说道，「阿詹，阿礼，你们不用担心，这顿饭伯父请客，你们只要带着一张嘴巴去享受就行了。」 「可是……」 岑礼也想要拒绝荣父的好意，他微微张嘴，刚说出一个词，荣父就又插话道，「好了好了，你们俩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次就算没有你们，我也准备带着我家这个爱吃的儿子去见识见识大酒楼的顶级美食。」 荣意也再一旁劝说道，「是啊是啊，阿詹，阿礼，你们陪我一起去呗，要不然只有我和爹两个人，吃起来也不痛快。」 荣意父子俩都这样说了，齐詹也不好再继续推辞，否则就有点儿太过见外了，于是齐詹和岑礼两人对视一眼，就答应了下来。 几个人进了城，在见多识广的荣父带领下，四个人找了一家距离考场比较近，而且价格很实惠的客栈住了进去。 荣父考虑到齐詹和岑礼的家庭条件，于是要了两间中等客房，他们父子俩一间，齐詹和岑礼另外一间。 「这两天赶路大家都累了，我向小二要了热水，你们可以洗漱过后直接休息一下，晚上的时候我叫你们下来吃饭。」荣父这样说道。 齐詹和岑礼两人回道，「好的，荣伯父。」「我知道了，荣伯父。」 齐詹进了客栈的房间后，坐在椅子上，第一时间就是倒了杯水给自己解渴。 他如牛饮一般大口大口的喝了几杯，这才觉得口中那种干燥感不见了，整个人仿佛再一次被滋润了一般，活了过来。 「给我也来一杯。」等着齐詹喝完之后，岑礼放下自己的行李后，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这一路上水准备的太少了，真是渴死我了。」 齐詹直接把水壶递给了岑礼，「给你。」 因为赶路，他们都是自备干粮和水的，不过因为路途稍远，干粮准备的倒是足够，可是水却是不多了。 在野外很多情况下都是直接饮用河水的，但是齐詹心里知道，喝了生水有可能会造成腹泻，所以一直劝着岑礼和荣意也不要喝生水，以免拉肚子耽误了府试。 荣父也怕因为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但是几个孩子的前程，于是后来也让他们不要喝生水。 就这样，这一天半多的时间里，几个人渴了都是微微抿一口水囊里的水，生生的忍着。好不容易到了客栈，总算是能喝个痛快了。 不大一会儿，小二就送来了热水，齐詹和岑礼两人擦了脸，簌过口，感觉浑身都清爽了不少后，就掀开被子，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旅途疲惫，等到齐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傍晚。 荣父带着荣意过来敲门，四个人一起下了楼，到一楼的大堂去吃饭。 此时正是饭口，一楼大堂里很是热闹，一派喧嚣。 齐詹下楼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有很多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想来这时候住店的读书人，全都是过来参加府试的。 果然，他们坐下之后，齐詹就听见他身后有一个年轻人正在讨论着一首诗的好坏。 「小二，给我们上四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然后再来一壶好茶。」荣父坐下之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店小二这样吩咐道。 「好嘞，客官，你们稍等，菜很快就来。」店小二利落的回道。 齐詹几个人下来的比较晚，大堂中其他的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他们的菜才上全。 天色逐渐变暗，大堂里被点上了许多的蜡烛，饭桌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吃好了，已经逐渐撤走了，整个大堂里只剩下了两三桌。 掌柜的倚在柜檯后，飞快的打着算盘，盘点今天的所得，而店小二则靠在柱子上，眼睛微眯，让劳累了一天的自己趁此时机休息。 齐詹面前一共是四道菜，有清蒸鱼、红烧肉、狮子头、排骨汤，都是硬菜，看起来不错，吃起来的味道也很香。 荣父在桌上没有只顾着自己吃，而是边吃边给桌上的三个人夹菜，嘴里还不住的劝说着，「这两天光吃干粮了，如今有机会吃点儿热食，你们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儿。」 「好的，谢谢荣伯父。」齐詹微笑着回道。 岑礼也不停的对着荣父道谢。 第97页 四个人这一顿饭吃的很是愉快，之后各自上楼回去休息不说。 第二天，齐詹一早就起来了，他到了后院继续自己每日一锻鍊的日程。 他刚开始做炼体术没多久，就听见一个十分霸道的声音传来，「嘿，那边的小孩子，你去旁边锻鍊，不要在这里打扰我看书。」 齐詹颇为无语的收起自己的动作，然后转头看向来人，却发现是昨日里吃饭时坐在他身后的那群学子中的一个。 只不过此时这人脸色着实有些不好看，他见齐詹没有说话，就黑着脸催促道，「你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夫，举止这么粗俗，不要在这里污我的眼了。」 他原本就因为昨日里和同窗辩论，输了人家后觉得很没面子，早上来这里想要寻个清净，却没想到一来这里就有个人在练武，他心气不顺，就把心里头的怒火撒在了齐詹身上。 齐詹这回算是听出来了，眼前这个学子自以为读书人高人一等，特别的看不起武夫，他闻言，顿时来了气，冷声说道，「你对人有偏见，为什么看不起武人，要不是有这些人在边关保家卫国，你何处来的太平可享，哼，亏你还是一个识字的读书人，竟然还会有这种可笑的偏见！」 齐詹说完也没等那人回话，径直转身就走了。 此时客栈人多眼杂，他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引起任何的争议，从而影响自己的府试。 那人看着齐詹把自己一顿批评，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眼睁睁的看着齐詹走了，一时间怒火更胜了。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是个体面的读书人，想必要像一个他看不起的武夫一样大吼大叫起来。 齐詹没了锻鍊的念头，转头回了自己住的房间，随手拿起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和他同住一屋的岑礼才起床。 岑礼睡眼惺忪的望着齐詹，哈气连天的说道，「阿詹，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我每天都锻鍊的嘛，早起习惯了。」齐詹回道。 「哦，对啊，我都睡煳涂了，忘了你每天都会锻鍊的。」岑礼站起了身，边穿衣服边说道，「不过正是因为你每天锻鍊，才会有那么好的身手。」 齐詹回道，「是啊。」 在末世呆过的他，每时每刻都会有一种危机感，只有自身武力值强大，他才会有安全感。所以无论他生活在哪里，这种念头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髓里，再也不会忘掉的。 「对了，阿詹，我昨天上楼的时候，听说府城的一个书斋里卖一些名儒大家的策论文章和经书註解，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去买两本看看呢！」岑礼穿好衣服后，坐在板凳上，对着齐詹问道。 「你身上有钱吗？」齐詹问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第60章 府试（4/4） 岑礼脸拉了下来, 他摇摇头，回道，「我, 身上没多余的钱。」 虽说是穷家富路，他出门的时候爷爷给他带了一些银子, 但是毕竟当初没计划要买书, 所以没准备几两银子那么多。现在他身上除了吃住的费用, 额外就只多了一两银子。 是以，还没等齐詹再说什么，岑礼就自己垂头丧气的回道, 「算了，这书不买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阿礼，你不用着急，在学院里，咱们甲班的夫子考察过咱们的学识，他们都说只要咱们正常发挥，很可能考上的。」齐詹对着岑礼这样安慰道。 「对，阿詹你说的对。」岑礼顿时打起了精神, 也不再去想那书斋和大儒的经书註解，开始全心全意的看起手头的书来。 如此这般过了几天, 就到了府试那一天。 天刚蒙蒙亮，客栈里就开始躁动起来, 参加府试的学子们大多已经起来了。收整好考蓝, 吃过早饭，学子们就接连不断的朝着考场的方向走去。 齐詹出门的时候，还看见了之前嘲讽自己武夫的那人。 那人看见齐詹也提着考蓝, 也明白了齐詹不是他误以为的武夫，反而是个参加府试的考生，他脸色顿时一变，真觉得自己丢了人。于是也没敢再去看齐詹，快步的超前走着，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齐詹到了考场之后，才发现参加府试的人比参加县试的人多了好几倍，具他估计，此时参加府试的人怎么说也得有七八百人。 「好多人啊，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呢？」岑礼有些焦急的问道。 「慢慢等吧，总会轮到咱们的。」齐詹环顾四周，十分淡定的回道。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和县试的过程一样，到了门口被衙役搜身以防考生夹带作弊，进去之后有人拿着考引核对考生身份，之后廪生辨认真人，从考官手里拿座位号和考卷。 府试的考棚看起来倒是比齐詹县试时的好上许多，最起码，看起来很新，想必是不久前修正过，显得很是干净。 不过对于齐詹来说，最大的欣慰莫过于天气了。 上一次县试考试时间是在2月份，那时候天气严寒，考棚又只有三面墙，一边时不时还会吹来丝丝寒风，拿笔答卷的手都冻得发红。 现在府试时间是四月份，春风袭来，太阳暖和的照在人身上，很是温暖舒适。这季节呆在考棚里温度适宜，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刚刚好。 到了考试时间，衙役举着考题慢慢的来回巡视，齐詹誊抄过后，就开始一心一意的答题。 第98页 府试考的题目比上一次县试的要难一些，帖经墨义都好说，不过在试帖诗上有一丝丝的迷惑性。 【平仲君迁】这一题，如果不知道平仲和君迁是两种树木的人，很可能迷惑，破题出错，那么就意味着试帖诗立意全错，这道题就没分了。 齐詹在答题的时候，还在为自己的两个好兄弟岑礼和荣意祈祷，希望他们读过《枯树赋》和《吴都赋》，了解古人诗词里边说的这两种树木。 做完试帖诗之后，已然到了中午，齐詹看着附近不远处几个抓耳挠腮、面色焦急的考生，心里倒是很平静的样子。 他就着衙役送过来的凉水，平心静气的吃完了自己准备的干粮，在慢慢的消化着食物的同时，也在审看策论的题目。 策论的题目不像是试帖诗那样偏，齐詹觉得很容易理解，他心中微微思索，很快就有了腹稿。 在草稿纸上写下思路和具体的对策之后，齐詹就开始在试卷上动笔。 刷刷刷，工整的馆阁体仿佛像列印出来的字体一般落在了齐詹的试卷上，看起来极其的赏心悦目。 时间飞快的流逝，在齐詹不出一个时辰就答完了卷子，虽然时间还很早，但是齐詹检查了一遍卷子之后，就打了铃，招过衙役交卷，提前走了。 他出来的时候，骂齐詹武夫的那人正巧抬头，看见了他的身影后，心里不由得开始想着，那小屁孩现在就交卷了，看来是什么也没写，坐在考棚里难受了吧！ 齐詹可不知道有人在暗戳戳的污衊他的实力，此时的他已然出来考场。 齐詹出来的时候，荣父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身影，他心里很是惊讶，连忙走了过去，关心的问道，「阿詹，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早？卷子都答完了吗？」 齐詹笑容轻松，他回道，「荣伯父，我今天的状态很好，试题全都答完了才出来的，您就放心好了。」 荣父看着齐詹的表情，他不似勉强的样子，这才信了齐詹的话，然后他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到这里，荣父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阿詹，考试时间还没到，你是在这里等阿意他们，还是自己先回客栈去休息呢？」 齐詹微微沉吟片刻，然后仰头看着荣父回道，「荣伯父，看样子也快到了交卷的时辰，我也不差这么会儿功夫了，还是在这里等他们俩个好了。」 「也好，那咱们俩就去那里坐着等一会儿吧。」 齐詹跟着荣父的脚步往旁边走去，两人走到一个小木墩子的地方停了下来。 荣父说道，「站着太累了，我捡了一个小木墩子，就坐在这里等你们。」 「伯父，您其实可以回到客栈里等我们的。」 齐詹望着那个凹凸不平的木墩子，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这木墩子人坐上去一定不会舒服的，荣父养尊处优的身子，今天还真的是吃了一回苦头了。 「诶，没事，我回客栈自己一个人等着也心焦，不如在这里等着，你们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能看见了。」荣父大手一挥，这样解释着说道。 好在在不久之后，就到了交卷时间，岑礼和荣意也随着人群相继的走出了考场。 「儿子，儿子，阿礼，阿礼，这里，我们在这里。」荣父一看见两人的身影，就开始大声的叫道。 齐詹看到岑礼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情绪有些不对劲儿，他连忙关心的问道，「阿礼，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之前听见别人讨论那个试帖诗，说是平仲君迁是树木的名字，我，我把他们写成了晏子搬家（因为晏子字平仲，字面意思可以理解为平仲，君子，搬迁）。」岑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止不住的哭意，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时极度的伤心。 齐詹听见岑礼的话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说什么都感觉是那么的无力与苍白。此时的齐詹只能默默的拍着岑礼的后背，给予他一丝微弱的安慰。 回去的路上，因为岑礼的事情，大家情绪都不是很高。荣意是个书呆子，齐詹的话也不多，所以没了活跃爱说话的岑礼，此时的气氛是异常的沉默。 晚饭时分，岑礼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阿詹，晚饭我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 「不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了，阿礼，要不然我吩咐厨房给你煮碗粥怎么样？」齐詹抿抿嘴，小声的提议道。 「还是不了，你自己去吃饭吧，不用管我。」岑礼说完这话后，也没再看齐詹，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被子里，沉默着表达着此时不愉快的心情。 到了楼下，荣父关心的问道，「阿礼不下来吃饭吗？」 「荣伯父，阿礼心情不好，他说不吃了。」齐詹十分无奈看着荣家父子两人，回道，「我说帮他要碗粥，他都说不，这之后也不搭理我了。」 荣意嘆了口气，「哎……，阿礼一直是咱们三个人中最活跃的人，这一下子他不在了，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科举考试的失败，你们早晚都是要经歷的。」 荣父毕竟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再加上他是开书斋的老闆，这些年来见多了读书人，对于科举一途的艰难，早就见识多多。 俗话说五十少进士，五十岁对于一个进士来说还是一个少壮派，那么又有多少人的进士是一次次的失败来奠定的呢？荣父相信，这个数字绝不会少！ 第99页 而岑礼，此时正是人生中第一次经歷这种失败的挫折，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荣父相信在，只要继续努力，早晚有一天会取得好成绩的。 荣父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孩子，样子十分严肃的说道，「你们俩以后也不会就一直顺风顺水的考过所有的科举，所以一定要有落榜的心里准备。但是落榜了不要气馁，接下来继续努力，来年再战，又何惧之有呢？」 「父亲教诲的是。」荣意听罢，立即恭敬的回道。 齐詹也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心里颇为认同荣父口中的话，「齐詹受教了。」 「行了，你们两个小的在这里乖乖吃饭，我上去劝劝阿礼。」荣父对着齐詹和荣意两人说道。 齐詹闻言，高兴的一拍手说道，「太好了，我相信有荣伯父出马，阿礼肯定会很快想通的。」 第61章 坊市 齐詹不知道荣父是怎么劝的岑礼, 不过再一次见到岑礼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虽然明显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但是齐詹也看的出来岑礼没又之前那种颓气了。 「阿詹, 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府城，不如明天出去逛逛见识一下吧？」岑礼眼巴巴的望着齐詹说道。 齐詹在心里算了一下府试放榜时间是在二十多天后。 当初他就和荣父说好了, 他不能在府城住在客栈里等着, 因为这里的花销太大, 不如回家去，等到放榜的时候再来，这样比较省银子。 本来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僱车回黑石村的, 但是齐詹见岑礼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啊，我也想给家里人买一些东西带回去做纪念。」 紧接着岑礼和齐詹就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要去哪些地方去游玩一番。 岑礼捉摸了一会儿，然后回道，「不如我们去踏春吧？」 春暖花开的季节，外边的景色美不胜收，岑礼一时有些意动。 「不不，咱们黑石村的风景也不错, 平日里都看惯了的东西，来到府城还是得见识一下这地方的繁华景色才行。要不然回去之后村里人问你在府城见到了什么, 你难道还要说就看风景了吗？所以啊，我们得去坊市。」 齐詹拒绝了岑礼的提议, 那些山山水水的风景, 齐詹在现代见识太多了，但是现在的他对于古代的坊市却是很好奇，想着得亲眼见识一番才好。 岑礼一听齐詹的话, 顿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也不嚷着要去踏青了。 他想着去坊市也好，回头可以回家给爷爷奶奶说说他在府城的见闻，想必家里人会很感兴趣的。 他们把这个决定和荣家父子一说，两人当即就同意了下来，尤其是荣意，他从小就生活在山阴县，头一次来到府城这么个大城市，对于眼睛里看见的一切东西都很好奇。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一行四人就出发前往坊市。 在古代，坊是城市百姓居住的地方，而市则是买卖东西的地方。 大夏沿袭前朝的坊市制度，严格规定了坊市的管理制度，比如对于市，强行规定了物品的交易时间。 换句话说，到点开门，到点关门，过了这个点，就要实行宵禁。宵禁时期还在外边随意乱走动的，会被巡防兵抓走打板子。 府城呈棋盘式分布，一条宽阔的大街把整个城市分为东西两面，分别为东坊西坊、东市西市。 东市靠近达官显贵之所，那里有二十二行，卖的皆是珍宝古玩，各色奇珍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而西市则平民化一些，卖的是衣烛药、盐铁米等各种生活用品。所以相对于贵气的东市来说，西市则更有生活气息。 而今天，齐詹几个人是来见识的，当然头一个要去的就是东市了。 一进入到东市，齐詹所望皆是穿着丝绸、头戴玉冠或者插着金钗的男男女女。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不难看出，都是生活富裕的，而像齐詹岑礼一样穿着半旧不新袍子的人是极少数的存在。 「这边是专门卖金银首饰的，那边卖的是绫罗绸缎，还有这几家店铺卖的都是古董珍玩，这个是秀坊，那头卖的是香料……」 这一路上，每进入一家店铺，荣父就给三个人讲解着。 岑礼目不暇接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齐詹本来还想着进来买些稀奇的东西带回家的，但是一问价钱，就知道是自己怎么也买不起的。 可怜他上一辈子是个买东西从来不问价钱的富二代，这辈子却穿成了一个一贫如洗的穷人，进店铺之后只能看看了事，何其的悲哀啊。 「荣伯父，我们还是去西市看看吧。」 岑礼逛了一会儿，虽然看到了许多从前未见到的东西，但是不知怎的，看着周围一群衣着华丽的男女，颇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他一时间没了之前兴致勃勃的样子，很是意兴阑珊的开口说道。 荣意也觉得这地方不自在，于是连忙附和着说道，「是啊爹，咱们还是去西市看看吧。」 「行了，今天都依着你们，想去哪里，都是你们说了算。」荣父看着这三人别扭的样子，好笑的说道，「那咱们走吧。」 说完转身，领着三人走出了东市，朝着西市进发。 远离了东市那种高贵繁华、来到充满了烟火气息的西市之后，岑礼没了之前那种压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第100页 「还是这里呆着舒服。」岑礼不由的感慨的说了一句。 齐詹看着周围穿着普通的男人以及挎着篮子的妇女们，心里默默的点头认同了岑礼的说法。 「荣伯父，我想要去首饰店给我娘买一只银簪。」过了一会儿，齐詹对着荣父说道。 齐詹以前听他爹说过，沈氏小时候家境还是可以的，头上也带着不少的首饰，后来败落了，那些她十分喜欢的金簪都被当了出去。 齐詹自从听说过这件事儿之后，一直想着给他娘买一件，不过他如今手头没什么钱财，金簪是买不起了，但是银簪还是可以负担的了的。 荣父闻言，摸着自己的山羊鬍，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好，阿詹有孝心，荣伯父这就带着你去。」 到了一家首饰店后，荣父对着齐詹说道，「这里我之前来过，东西物美价廉，你有看得上眼的，尽管可以拿下来。」 「多谢伯父。」齐詹回道。 四人进去之后，胖乎乎的老闆就迎了过来问好，当然，老闆说这话的时候主要看向的是年岁最大的荣父，「四位客人，请问你们想买些什么东西？」 他这里卖的是各种金银首饰，平日里女子来的最多，但是也有很多男子过来，给家里的老娘夫人挑一些首饰带回去，所以对于进来的齐詹四人一点儿也不奇怪。 荣父摸着自己的鬍子，笑着说道，「老闆，今天你的客人可不是我，而是这位小公子。」 荣父伸手指了指齐詹，对着胖老闆示意。 那胖老闆闻言，转身对着齐詹说道，「恕我眼拙了，请问这位小公子，您想要买些什么首饰？」 齐詹扫了一眼柜檯上摆放着的一长熘各色花纹样式的金银首饰，走了过去，细细打量着好一会儿，才从中找出一个素雅简洁看起来分量适中的银簪，对着胖老闆问道，「这只银簪是怎么卖的？」 沈氏是个有格调的女人，她向来只爱素雅的衣物，齐詹想着那支雕刻着莲花的银簪，肯定能得到沈氏的喜爱。 「这只银簪重八钱，是我们店里工艺最好的大师傅精心雕刻而成的，售价是一两又500文钱。」 价格在齐詹的承受范围内，不过他还是和老闆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用一两又400文钱买下了这支银簪。 齐詹包好后，小心的把它揣在怀里，想着除了给母亲买东西，家里其他人也应该一视同仁的不落下才对。 于是出了首饰店之后，齐詹又给齐大山买了一坛好酒，给齐有粮买了弓箭，因为他大哥目前对于打猎挺感兴趣的，最后齐詹给妹妹叶子买了一些果脯，让她解馋。 如此这般，这趟坊市之行，对于齐詹来说很是圆满。 回去的路上，齐詹再一次感嘆古代道路颠簸，出行不易之外，就是怀念现代发达方便的交通条件，伴随着这种怨念，经过一天半的折磨后，齐詹终于回到了黑石村。 齐詹这一次回来，村民们对于他府试成绩仍旧很是好奇，不过在齐詹说还没有放榜之后，好奇心顿时消散不好。 不像上一次那样围着他说个不停，这回大家问过他之后就走了。 齐詹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回了自己在山脚下的家中。 回家之后，一家人自是一番亲热。 当齐詹把他从府城带来的礼物拿出来后，沈氏最先感动的说道， 「石头，你年纪还小，出门在外也不容易，何必花费这么多给娘买什么簪子呢？其实娘这么多年带着木簪都习惯了。」 齐詹还没说话，齐大山就开口了，他说道，「娘子，都是我这个当丈夫的没能力，你嫁给我这么多年，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真是苦了你了。」 沈氏眼睛湿润的看着齐大山说道，「当家的，嫁给你我不觉得苦。」 「如今我们儿子出息了，他给你买回来一支银簪，你就收下吧。」齐大山伸手把沈氏头上的木簪拔了下来，然后把那支银簪插到了她的头上，欣赏的看着她说道，「很漂亮。」 沈氏脸色一红，小声说道，「当家的，孩子们都在呢，你这是干什么啊？」 齐大山也顿时反应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石头，你给我们说说府城是个什么样子？」 齐詹开始仔细的说着自己在府城上的见闻。 齐有粮和叶子从来没出过家门，听见齐詹说的这些好吃的好玩的，嘴里时不时的感慨着，眼睛里顿时闪过一片嚮往之情。 第62章 看榜（1/2） 齐詹看出来了两人眼中的嚮往之情, 心里不由得一动，然后说道，「大哥, 小妹，等以后有钱了, 我就带你们去府试好好游玩一番。」 叶子闻言, 小胖手立马抓住齐詹的衣袖, 期盼中带着几分不确信的问道，「二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齐有粮也眼睛一亮, 心里充满了惊喜。 齐詹拍着胸脯保证道，「当然是真的了，二哥不会骗你的。」 「耶，太好了。」 叶子高兴的从沈氏怀里蹦了下来，紧紧的抱住了齐詹，兴奋之情无需言表。 对于齐詹的承诺，齐大山和沈氏并没有否决。因为在他们心中，齐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们把齐詹当成了一个和他们同等地位的人看待。 究其原因, 还是因为齐詹已经走在了科举路上，在家庭里的地位大幅度上升, 有了基本的话语权。 第101页 这次齐詹在家里呆的时间比较长，读书的同时还不忘记帮着家里干农活。 现在是四月份, 春耕春种已经结束, 平日里齐大山和齐有粮父子俩都是在田间除草施肥，齐詹也去帮忙了。 前两年的时候，他岁数比较小, 齐大山就没让他上地，如今他自觉身体素质极佳，力气也比一般的孩童大了很多，所以自发的前来帮忙了。 田间，齐有粮对跟着来的齐詹耐心的嘱咐道，「你力气小，施肥的活计太重了也不好闻，你还是去除草吧。」 此时齐詹已经被粪肥的味道熏的直噁心，他没说话，只是闭着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古代，农民种地没有化肥，只有农家肥，以前齐詹家里的农家肥不多，土壤没肥力，稻谷长势不好。 而如今，齐大山前两年买了一头水牛，有了这个大傢伙，齐詹家里的肥料总算是多了起来，他家这两年地里的收成都多了一成。 去年过了一个肥年，齐大山过年心情很好，那段时间买了很多吃喝穿用的东西，可把叶子可美坏了。 据齐詹所知，齐大山还打算着，如果年头好、雨水足的话，再这样干上两年，就给家里盖间新房。 原本他是打算把这个老房子翻修一下，但是沈氏说大儿子也快要定亲了，不如直接盖一间，到时候儿子娶亲也有面子。 齐大山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鼓足了心气每天精心伺候着家里的几亩地，指望着它们多几分产出。 齐有粮在施肥的过程中，看见齐詹似乎是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在除草，心里顿时有些好笑，不过他到底是心疼自家的弟弟，于是连忙对着他劝说。 「石头，你要是不习惯这味道的话，还是不要干了。我看啊，这活不适合你，你要是想帮忙，不如去山上砍柴或者采些野菜，怎么样？」 「这……也好。」齐詹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没有多加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上辈子是一个富二代，在末世生活几年之后，关于干活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这个农家肥的味道，实在是接受不了。 丧尸身上虽然臭，但是那时候身上有防护，感觉好得多。现在他只觉得被农家肥的味道几乎要熏晕过去了。 顺从的接受了齐有粮的好意，齐詹总算是可以脱离这个臭气熏天的环境了。 他忙不迭的和齐大山齐有粮打了招唿，就跑回家了，他觉得自己需要洗洗身上的味道了。 齐有粮看着齐詹那跑的飞快的背影，一时间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爹，你看石头跑的和兔子一样快，哈哈。」 「看来石头这孩子是闻不习惯粪肥的味道，好在他读书还不错，以后另有前程，不至于过来种地。」 齐大山说到这里摇摇头，接着颇为庆幸的说道，「要不然啊，我都不知道他不能读书去种地话，以后怎么生活？」 齐有粮忙不迭的回道，「爹，你放心，弟弟有我呢，他种不了地的话，我会帮他的。」 齐大山看着自己憨厚的大儿子，颇为欣慰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们兄弟二人的感情也好，要不然石头这回去府城，也不会特意给你带了弓箭来！」 提起这个弓箭，齐有粮顿时乐开了怀。 想当初他跟着岑夫子读书的时候，刚开始还好，学百家姓三字经之类的儿童启蒙读物，他能跟得上。 但是到了后来，岑夫子教论语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脑子不好。总是前一天学的，第二天就忘了大半，学了几个月，越学他越是没信心。 后来他觉得读书没天赋，学了一年之后，第二年就不让齐大山给他教束脩了。 因为觉得自己去读书也是浪费钱财，不如省下银子给石头，明显在读书一事上石头更加的有天赋。 果然齐詹读书两年后，在仅八岁的年纪就过了县试，成为黑石村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对于齐詹的成绩，他这个当大哥的是欣慰的。 而他自己在不读书后，除了在家里种地之外，闲暇之余，他觉得自己对于打猎这个事儿挺敢兴趣的。 偶尔和齐詹聊天的时候他漏过口风，没想到齐詹竟会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去一趟府城就把弓箭买了回来。 犹记得当时齐詹对他说的话，「大哥，我知道你有这个念头，不仅是因为兴趣，更是想要靠着打猎给家里增加一点儿进项。但是弟弟在今天还是要告诉你，上山打猎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出意外。」 想到那时齐詹的严肃态度和对自己的关心，齐有粮顿时心里熨帖的很，此时嘴角都高兴的高高翘起。 另一头，齐詹回到家之后，烧了点热水，擦了擦身子，然后换了身衣服，背起背篓，拿起砍刀就上山砍柴去了。 就这样，日子在齐詹读书和干活中攸然而逝，很快就要到了府试放榜的日子。 在齐家一家人的祈祷中，齐詹出发了，他这回仍旧和岑礼荣家父子一起坐着马车，赶到了府城。 不过这一回，他们几个没有住上一次的客栈，在齐詹和岑礼的要求下，选了一间条件差一些，所需银子更少的一家。 「好好休息，等明天早上咱们早点儿赶过去，上一回就是因为去晚了，好半天没抢到地方看榜。」齐詹这样对着他的两个朋友说道。 第102页 岑礼和荣意两人没意见，他们也不想像上一回一样挤半天才看到，所以毫不犹豫的贊同了齐詹的提议。 对于这一点，荣父也十分的贊同，早去早看，能早一点儿知道结果岂不更好。 他就是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荣意的成绩才来的，否则要是不着急的话，在家里等着别人稍信，岂不是也一样能知道儿子成绩？ 话不多说，当天晚上大家都早早的休息不提。 翌日一早，一行四人提前一个时辰来到放榜地点的时候，那里已经围着一圈的人了。 「天啊，我以为咱们已经来的够早的了，没想到这个时辰就有这么多人了？」岑礼望着那些人，不由得长大了嘴巴，惊讶的说道。 荣意满是理解的说道，「其实这也正常，大傢伙都想着早一点等放榜，可不就都早早的过来了嘛。」 「咱们现在也快过去吧，否则的话，人越来越多了。」 齐詹想起府试考生足足七八百个，他们要是不赶紧过去，晚了就没下脚的地方了。 「是极是极，阿詹说的有理。」荣意点头贊同的说道。 等待的时间是令人厌烦的，在所有人心焦如焚的时候，总算是有衙役手拿榜单走了过来。 人群沸腾，大傢伙都张望着看向那衙役，看着他们用浆煳把那张主宰者众人命运的纸贴在了墙上。 「哗啦」一下子，人都挤了上去。 前面围观的人有看完了高兴大叫的；喜极而泣的；有半天不离开那里，不相信没有自己名字、再三查看的……总之，嬉笑怒骂，各种表情应有尽有。 而在这其中，齐詹也看见了几个书林学院甲班的学生，不过齐詹和他们关系一般，对于他们的成绩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但是其中一个人齐詹倒是希望他落地，那个人就是周平，不过这回齐詹估计自己是要失望的了，这小人看他满脸笑容，喜气洋洋的样子，肯定是榜上有名了。 挤出来的周平，显然没看到人群中被挡着的齐詹，他高兴的不停的和周围道喜的人说话，看上去倒是个彬彬有礼的样子。 齐詹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再去看让人倒胃口的周平，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近在咫尺的那张榜单上，从中查询自己的名字。 「唔，是第三名。」 齐詹从头往下看，一下子就找到了他的名字。齐詹这回没得案首，一时间心里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毕竟不管怎么说，古代也有天才，七岁能诗，十二岁为相之类的存在，他虽然是一个现代人，但是不能小瞧天下学子！ 看过了自己的名次之后，齐詹把排在他头上的两人名字在心里默默念了两边，然后对着身旁的岑礼和荣意问道，「阿礼，阿意，我府试过了，你们的成绩如何？」 第63章 成绩（2/2） 「我是第三十一名。」 荣意过了一会儿, 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后，才回答了齐詹的问题。 齐詹转头又接着问道，「阿礼你呢？」 岑礼额头冒汗, 心里焦急的很，「我, 我没找着自己的名字。」 齐詹闻言, 眉头微蹙, 「什么？你是不是看漏了啊？」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自己眼睛都重影了，什么也看不清。」 岑礼此时心里压力很大, 自己的两个好兄弟都榜上有名，他自己却是名落孙山，这怎么能不让他难过呢？ 荣意见状，连忙安慰岑礼，而齐詹则再一次把目光放到了那榜单上挨个的仔细查看起来。 周围的人挤来挤去，也有察觉齐詹几个看了好久不动地方的，在后边阴阳怪气的催促着说道，「是不是没中，没中的话也不要死赖着不走, 就算你在这里待到明天，那榜单上没有你的名字就是没有。」 岑礼听见这话, 想要反驳，但是又碍于对方说的实情, 他脸色瞬间一白, 脚步虚浮的就想要往外走，齐詹一把拉住岑礼的胳膊，转头对着刚才说话那人, 冷声回道，「我们不过才看了一会儿，你又何必着急。再说了，不看仔细些，才会像我的同伴那样，把自己的名字看漏了！」 「什么？阿詹，你这话的意思是那上面有我的名字？」岑礼看着齐詹，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齐詹伸手拍了拍岑礼的胳膊，镇定自若的说道，「当然了，事实如何，你可以自己亲眼看一下，岑礼这两个大字明晃晃就在最后一名上，不过你之前应该是太紧张了，才会看差了而已。」 岑礼果断转头看向榜单，果然，在末尾的最后一名上，真的看到了岑礼两个字。 他顿时没了悲伤的情绪，满脸喜气的高兴说道，「阿詹，我真的中了耶，好在你看的细緻，要不然我今天非得哭死不可。」 「哼，既然你们都看过了，还是赶快给我们腾出地方好了。」之前说话的那人紧接着又没好气的催促道。 齐詹刚想要和他辩驳一番，就被荣意和岑礼两人拉了出去。 远离人群后，齐詹愤愤不平的说道，「刚才那是什么人啊，真是一点儿也不讲道理。」 「阿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要和那种人生气，走，回去我们庆祝一下。」荣意对着齐詹劝说道。 「阿意说的有道理，今天是应该庆祝一下，嘿嘿，没想要我竟然过了府试，虽然是个最后一名，但是也过了不是。」岑礼眉开眼笑的说道，「不如这样，一会儿回去之后我请吃饭。」 第103页 「你还说呢？那榜单上明明有你的名字，怎么会看漏了？」齐詹哭笑不得的看着岑礼，无语的说道，「刚才都吓了我一跳，你是应该请客才能赎罪。」 荣意也在一旁吐槽道，「是啊是啊，阿礼，你的大眼睛和那瞎子也差不多了，都是一样得看不见。」 两个人提起这一茬，岑礼都是满脸羞愧，他之前也不知怎的，看了一圈愣是没看见自己的名字，这才造成了一个乌龙，好在有齐詹，他比较细緻，才纠正了自己的错误。 「好了好了，我错了，一会儿回去就请你们吃大餐，随便点，怎样？」岑礼双手合十，对着两个兄弟赔礼道歉。 「这还差不多。」齐詹满意的点点头。 荣意是个小吃货，听见岑礼说要请客，毫不客气的开始点上了菜，他说道，「那我要点红烧狮子头和清蒸鱼。」 岑礼见他们终于不声讨自己了，心里松了口气，嘴里连连答应道，「好的，好的，都依你。」 另一头的荣父看着三个孩子相互打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此时他也是高兴的。 这之后四个人吃了大餐，然后也没有在府城多留，雇了个马车，就速度的回家了。 齐詹和岑礼两人一进黑石村，就立马被热情的村民围住了。 这次齐詹有了前车之鑑，他撂下一句过了府试，就加快脚步往家里的方向沖。只留下岑礼一人看着他背影，无助的伸出了一个尔康手。 逃出包围圈的齐詹，回头，向着岑礼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后，那样子潇洒极了！ 在家里做针线活的沈氏，有些心不在焉的对着自己的小女儿叶子说道，「叶子，你出去看看，你二哥回来了没有？」 叶子无奈的摇摇头，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沈氏的小腿，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道，「娘啊娘，你不要着急，我刚才已经去看了一遍，二哥没回来哦。」 「你这个小人精。」沈氏看着自家女儿这可爱的模样，心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撂下手里的针线，放到针线篮子里，然后伸手把叶子胖墩墩的小身子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开口说道，「行，娘不着急，你在这里陪娘一起等你二哥。」 叶子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勐劲儿的点头。 出人意料的是，在沈氏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齐詹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娘，我回来了。」齐詹激动的望着沈氏和叶子母女俩，说道。 「石头回来了，你一路上辛苦了，快坐下，娘给你倒杯糖水去。」沈氏没有第一时间问齐詹的考试结果，反而是流露出十分的关心，对着齐詹说道。 「你在这里陪着哥哥，不许吵闹知道不？」沈氏接着又对着叶子吩咐道。 「知道了娘。」叶子乖巧的答道。 「娘，你不用忙了，我不用喝糖水，茶壶里的水就行。」齐詹说完，连忙把沈氏拉着坐下，然后自己动手倒了杯水，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之后他忙不迭的想屋里的两人公布了自己的好消息，「娘，妹妹，我过了府试，是第三名。」 「真的吗？太棒了。」沈氏为自己的儿子高兴，同时她的语气中也充满了骄傲和自豪，「我的儿子就是厉害，哈哈，你等着，娘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你爹和大哥。」 「娘，你身子不好，还是我去吧。」齐詹见状，连忙说道。 沈氏摇头拒绝了齐詹的提议，她坚持己见的说道，「娘去就行，你回屋休息。」 齐詹见沈氏坚持，也没再多争，毕竟他这两天坐马车，一直颠簸着，没休息不好，感觉骨头架子都散了。于是就顺从的抱过叶子，两人回屋去了。 齐大山和齐有粮父子俩，没用沈氏去报告好消息，就被热情的村民告知了这一消息。 他们家的齐詹过了府试，从今天开始就可以称作一个童生了。当初沈氏的父亲就是一个老童生，他是一辈子没考中秀才，而此时的齐詹年纪还小，以后的前程肯定不止于此。 说不定什么时间他家就会出现一个秀才公了，想到这里，齐大山一时间心头火热，连地里的稻谷也不顾了，拽着齐有粮的胳膊，两人扛着农具就往家里赶。 半路上，齐大山父子俩碰见了沈氏，三个人就一道往回走，路上碰见了许多的向他们道喜的人，齐大山和沈氏保持谦虚的姿态，笑容得体的回话。 高兴肯定是高兴的，但是齐家人不是张扬的人，他们不会一时得势就嚣张起来，看不起村里人，所以态度仍旧那样的和蔼可亲，如此这样，村子里的人对于他们家就更热情了。 这一天黑石村的热闹，都是属于齐詹和岑礼两个人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忘记还有一场重要的考试在等着他们。 尤其是岑礼，他这回是属于运气好，吊车尾过的。 本来府试试帖诗那题，他已经偏题了，但是因为【平仲君迁】这题偏的人太多了，所以岑礼才以最后一名的好运气过了府试。 但是等到院试的时候，如果他不努力，就有很大可能会落榜的。 因为县试和府试是一年一考，而院试则是三年两考。上一次过了府试的学子们这回也会和他们这一届一起参加院试。考生人数更多，又只录取其中的五十名，这代表着他的压力更大了。 第104页 所以岑礼在黑石村没多待，就着急的叫上了齐詹前往书林学院，找夫子们请教问题。 周平得知岑礼是府试最后一名的时候，在宿舍里，阴阳怪气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呦，最后一名啊，也就是运气好而已。估计到了院试的时候，肯定会被刷下去的，毕竟没实力不可能总靠着运气不是？」 齐詹啪的一下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冷言冷语的说道，「哼，到时候谁会落榜还说不定呢？」 周平闻言，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此时的他脸色特别的难看，嘲讽话来自考的比他好的齐詹，是以周平他无法反驳。 最后他只能青着脸，无言的走了出去。 周平走后，岑礼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对着齐詹说道，「阿詹，你看到没有，他刚才的脸色好难看哦。」 「好了，你还是别笑话他了，万一到时候他院试过了成了秀才，这嘲笑话肯定会还给你的。」齐詹无奈的摇摇头回道。 他倒是不害怕，怎么说，齐詹的实力也比周平强一万倍。 「对，你说的对，我不能认输，起码不能考的比周平差。」岑礼给自己打气道，「阿詹，这些天，你一定要帮我啊。」 齐詹肯定的点头，「当然了。」 这时之前没有出声的荣意，也连忙表态道，「阿礼，我也会帮你的。」 「嗯，我们一起加油，院试的时候超过周平。」岑礼用力的说道。 「好。」荣意笑着答应道。 第64章 傅淮与院试（1/4）…… 「相公, 更深露重，你要多披一件衣服才行，要不然受了风寒, 就没办法主持之后的院试了。」 省城一个三进门的宅子里，一个提着灯笼的女人, 对着自己在书房里看书的相公说道。 「慧娘, 这么晚了, 你怎么还不休息呢？」看书的男人见到了自己的夫人进来了，当即把他拉到自己的椅子上，然后颇为关心的说道。 「我呀, 刚哄完咱们的宝贝女儿苗苗睡觉，出来的时候看见你书房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被男人叫做慧娘的女人，温柔的笑着回道。 慧娘说到这里，又想起来了自己的小女儿的性子，一时间之间，颇有些发愁的说道，「那丫头性格太闹腾了，以后要是在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能不能嫁的出去？」 「谁说嫁不出去了，我傅淮的宝贝女儿还会愁嫁？」 男人也就是定州的学政大人傅淮从鼻子里发出了不屑的哼声, 然后对着自己的夫人表示道，「以后我养苗苗一辈子。」 「哎呀, 你这人, 真是的，哪有这么说的？」刘慧娘不满的拍了拍自己相公的胳膊，然后说道, 「俗话说，姑娘大了得家人，否则呀，留来留去留成仇的。」 刘慧娘见傅淮似乎不服气，还要张嘴辩驳，她立即下了定论的说道，「行了，女儿的教养由我说了算。她现在已经5岁了，也是时候学些针线活了。」 傅淮想起小女儿可爱的小模样，顿时心里一阵不忍，他不由得开口说道，「这，苗苗才5岁，年纪有些小吧，要不然等再过两年再说呢？」 刘慧娘摇摇头，坚决的否掉了傅淮的提议，「不行，苗苗性子太跳脱了，我现在就得板着她。要不然以后嫁了人，到了婆家就得吃苦头了。毕竟到了婆家，就是人家的儿媳妇了，别人可不会像咱们这样宠爱女儿。」 她虽然是个宠女儿的母亲，但是也深知这个世道对女人的束缚有很多，不仅要求女人温良贤淑，最好还要知书达理，要是有一手好得针线活和厨艺，那就更完美了。 所以，刘慧娘只能在苗苗待字闺中的时候多教她一些女人的本事，省的以后到了婆家吃亏。 之后两人又就着女儿的话题聊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后，刘慧娘问道，「对了，相公，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似乎面带笑意，是发生了什么让你高兴的事儿吗？」 傅淮笑眯眯的看着刘慧娘说道，「我今天看到了一份院试报考名单，发现里面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慧娘眨了一下眼睛，好奇的问道，「哦？是谁？我认识吗？」 「这个人你还真的认识？」傅淮眉毛一挑，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是说道，「夫人，不如你猜一猜这个人是谁？」 刘慧娘见傅淮卖了个关子她也不生气，顺着自己的心意猜了几个之前自己从丈夫口中听说过的少年才俊。 「不不，你猜得都不对。」傅淮看着刘慧娘得意洋洋的说道。 「相公，你快别玩儿了，还是告诉我吧。」刘慧娘声音软软的嚷着道。 傅淮看见自家夫人这般的撒娇模样，虽是结婚数年之久，但是也顶不住啊。 于是这回他就没有卖关子，直接回道，「是黑石村的齐詹。」 傅淮提起这个名字之后，刘慧娘第一时间还有些茫然，她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发现好像是并不认识啊，她撇撇嘴，又问道，「相公，这人到底是谁？」 「你呀你。」 傅淮无奈的摇摇头，最终回道，「忘了当初是谁在庙会上救了我们的小女儿苗苗了？还有这两年你不也是吩咐管家给他们准备节礼了吗？」 刘慧娘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起来，「哦，原来是那个小男孩啊！」 紧接着她神情又变得惊愕起来，「可是我记得当时他好像也就五六岁的年纪吧，怎么就能现在参加院试了呢？」 第105页 刘慧娘心里大为不解。 「呵呵，其实我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小男孩在读书一途上会有这样的天赋！」傅淮颇为感慨的说道。 傅淮是干元七年的榜眼，在翰林院任编修有功，升任乡试考官后，被皇帝提拔到了定州任学政提督。 对于这一项工作，傅淮是爱的深沉。 他一上任就开始在各个府县出巡，考察各地的情况。 这两年他每遇见优秀的学子，就提拔到省城最好的一家书院，集中培养。而且私人又捐赠了许多的《文选》《通典》之类的书籍，改善了教学条件。 不仅如此，每月有闲暇时，还会去给学子们上课，讲贯经书诗文，每每都令人茅塞顿开，学子们皆有所获。 是以对于当初救了他女儿的齐詹，看见他一个贫家子读书向学之后，才会赠送给了他那么多的通用科举书籍，以资鼓励。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料到齐詹那孩子竟然会有这种超于常人的天赋。 刘慧娘这时高兴的说道，「他这回要是过了院试，那么你的治下可就出现了一个不到10岁的秀才公呢！」 对于学政来说，治下出现的秀才越多，就说明他的政绩越突出。就拿这一点来说，刘慧娘是非常希望齐詹考中秀才的，毕竟此时坐在学政位置上的人是她的相公。 「不到10岁的秀才啊，要是不伤仲永的话，以后必然是一个前途无量之辈。」傅淮想到齐詹的年岁，颇为感慨的说道。 像他在同辈之中已经算得上一个才俊了，可是也是在十五岁的年纪考中了秀才，和齐詹一比，他被人称赞的那些话倒是有些名不副实了。 刘慧娘是个了解自家丈夫的人，听见他这番话后了，立马言语温柔的安慰道，「相公，你也不必羡慕他，要我说科举是科举，仕途是仕途，考的好的人，官途不一定顺利！」 刘慧娘提起这话也是意有所指，与傅淮同科的状元，现如今因为性子耿直得罪了人，直接被贬到了一个偏僻县城当了县令，估计以后回京当官的机会是断绝了。 而傅淮虽然当初是榜眼，不过官途一直很顺利，现如今已经是三品大员了。两厢一对比，就知道刘慧娘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了。 傅淮明白刘慧娘对自己ide安慰，他心里很是受用，微微笑着说道，「好了，娘子，天色已晚，咱们不聊了，去休息吧。」 刘慧娘温柔的回道，「听相公的。」 到了院试那一天，傅淮果然看见了齐詹，虽然和记忆力的脸不一样，但是这两年齐詹的大模样没什么太大变化，他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就是救了自己女儿的齐詹了。 缘份当真是妙不可言啊，傅淮当初以为他们两家身份地位相差甚远，以后指定是没了见面的机会，但是没想到那个小男孩会这么快的靠着自己的实力站在了他的面前。 而齐詹看见傅淮的第一时间却是愣了愣，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傅淮，神情瞬间一个恍惚。 那张脸和两年前的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同，他号称过目不忘的一个人，怎会忘记呢？ 直到今天齐詹也记得当初那个在面摊向他们父子三人鞠躬致谢的身影，那个特意携妻女、带着大量礼物登门拜访的面庞，那个连续两年都给自家送节礼的傅淮傅大人。 「台下之人可是山阴县齐詹？」傅淮问道。 这句话顿时打断了齐詹的回忆，他回过神来，然后对着傅淮鞠躬行礼，声音沉稳的回道，「回大人，考生正是山阴县齐詹。」 傅淮说完上面的话之后，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一个廪生，问道，「可有疑问？」 这个廪生齐詹不认识，他是报考院试之后上面分派下来的，齐詹认保之后，才得到了准考证。这一流程据和之前的县试府试都不同，据说是为了防止廪生和考生两人相熟勾结共同作弊。 毕竟院试是国家级层面的考试，考官都是上面派下来的，和县试府试这两个地方主持的考试不同，它规格更高一些，是以要求会更严格。 「既然无误，发放考牌和考卷。」傅淮接着又说道。 一旁的衙役很快就回道，「是。」 齐詹接过自己的考牌和考卷后，向傅淮行了礼之后，这才告退，自行去找自己的考棚。 和县试府试有所不同的是，这回院试一共考两场，第一场录取名次取秀才名额的一倍，这是刷人，这也说明了之后第二场考试考中率是一半。 坐在考棚里的齐詹脑子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傅淮的身影，那人之前看着自己的时候面无表情的，颇为严肃，估计是对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吧？ 想来也是，人家是一个日理万机的大官，怎么会记得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呢？ 虽说自己两年前救了他女儿，不过人家也感谢了自己，这两年也送了节礼，礼数上一点儿差错也没有。再者，想必傅家送的礼物也不会是当家做主的男人管的，肯定是他口头吩咐一声，管家下人做事而已。 想到这里，齐詹不由得无声笑了一下。 这也就相当于现代的一市之长两年前见了一个人，他两年后怎么会记得一个仅仅见了一面的人呢？ 把各种繁杂的思绪抛诸脑后，齐詹把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此时的考试上。 第106页 其他的什么人，什么事儿也好，此时都无需考虑，他只要考过这院试，成了一名秀才就好。 齐詹想着家里的齐大山沈氏，哥哥齐有粮，以及圆乎乎的妹妹叶子，顿时心里充满了动力。 第65章 第一场（2/4）…… 卯时（早五点）, 时间还早，考棚有的地方照不到太阳，光线昏暗的情况下, 一些考生就只能点亮一旁的烛灯，一眼望去, 考场内亮起一个个好看的光团。 齐詹坐到考棚内后也没有闲着, 他从自己的考蓝里拿出砚台, 加水后用墨定慢慢研磨，调试均匀后用毛笔蘸了一下，试着在草纸上写了两个字。 嗯, 笔墨均匀，不太浓不太淡，正正好。 今天这一场是正试，主要是取秀才名额的一倍。 堂上传来击鼓声后，这代表着院试已经开考了，考生们顿时停止了说话声和各种动作，考场内一片肃静。 齐詹注意力变得集中，拿起准备好的毛笔，侧耳倾听不远处副考官高声朗读的考题, 边听边记，不敢有丝毫的疏漏。 因为是速记, 为了节省时间，所以齐詹并没有用工整的馆阁体, 而是草书, 这样写字比较快。 副考官朗读了两遍，第二遍时齐詹还核对了一下，否则要是考题听错了, 这院试就是神仙来了他也过不了的。 帖经墨义对于齐詹来说，仍旧很简单，副考官念过之后，他立马就能在卷子上答出来。 到了试帖诗这一环节，出的题目挺常见的，齐詹感觉没什么难度，虽然齐詹作诗匠气了一些，但是基本能得个中等。 齐詹紧扣主题，在草纸上慢慢写上了诗句。 五言四韵，一共8句诗，齐詹精细打磨。觉得其中一个字不好，接连换了六七次才最终满意。 之后他又重新读了一遍自己所做的诗句，在破题上、韵脚上等等方面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后，这才把草纸上改的乱七八糟的诗句，工整的抄写在了试卷上。 答完试帖诗，已然到了中午，齐詹的肚子发出抗议声。 他放下了手里的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然后把卷子小心翼翼的捲起来放到一旁，避免脏污。 这之后才拿出考蓝里的干粮，慢慢咀嚼起来。 院试的时间正在初秋，对于考生们来说，正是有些闷热的时节。 有些考生体热出汗，时不时的还得紧忙的擦头上的汗水，否则要是污了试卷，就别想考中秀才了。 科举考试，卷面整洁是第一要素，无论你水平如何，答题怎样，只要试卷脏污，那就没了考过的希望。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防止考生用这种方法作弊，比如和阅卷的考官约定在卷子哪里哪里做个记号什么的……所以对于这种脏污了的试卷，阅卷的潜规则是通通划为最低等。 好在齐詹修习了段体术之后，身体冬暖夏凉，没了出汗这方面的担忧。 其实对于齐詹来说，这秋季考试的时间可是比春季的县试以及夏季的院试好的多，春天天气严寒，太冷了，夏季又正是雨水多的时候。 上一次他们府试的时候，老天爷倒是很给面子，没有下雨，否则试卷要是不小心被雨水淋了，考生不得难过死。 吃过中午一顿干巴巴的饭，下午的考题还没有来，齐詹趴在桌板上稍作休息，养精蓄锐，等待下午策论的考题。 「棒棒棒」的敲击声响起了，齐詹听见后，迅速的拿起毛笔，准备好草纸。 「策论题目：鱼鳖不可胜食也材木。」副考官中气十足的说完之后，静待了片刻，接着又重复了一遍，「策论题目：鱼鳖不可胜食也材木。」 齐詹看着草纸上的【鱼鳖不可胜食也材木】这几个字，开始默默思考起来。 考题的原句是——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 此句出自孟子弟子录的《寡人之于国也》。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不难理解，不耽误农时，谷物就吃不完，捕鱼的时候网不要太密，鱼鳖就吃不完，伐木的时候，按照一定的季节，木材也不会用完，总的来说，这就使百姓对生养死葬没有什么不满了。 而百姓没有不满的，之后国家就能安定繁荣了当君主就能放心了。 齐詹沉默的考虑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了主意，拿起笔在草纸上围绕着主题开始写策论。 边写边思考，有时候觉得不满意就划下去，有了灵感的句子就写小点儿的加在前面，如此这般写写划划，总算是圆满的写完了这片策论。 就在齐詹专心答题的同时，考官那里，副考官惊讶的看着傅淮问道，「大人，你这是要去巡考？」 一般来说，巡考这件事这么也轮不到堂堂一个主考官，是以这为副考官才会有此一问。 「是的，我在这里坐着也是坐着，不如下去看看考生的情况，还能活动一下。」傅淮微微一笑，对自己的手下这样回道。 傅淮也没去管副考官的惊讶，他迳自下了台阶，然后往考棚那边走去了。 其实傅淮下来的主要目的还是看一齐詹，对于这孩子他心里十分好奇，是以才想着亲眼过来看一看的。 傅淮熘熘达达的慢悠悠的开始巡考，当然同时也在观察其他考生们是否有作弊的情况。他走了东边的「天地玄」三排考棚之后，没发现任何问题，于是开始巡查西边「黄宇宙」三排考棚。 第107页 等到「宇」这排的时候，走到中间位置的时候，傅淮就看到了他此行的目标——齐詹。 此时的齐詹已然初步写完了策论，他再一次检查了一遍，看看是否有错字？是否注意避讳的问题了？觉得一切都没问题之后，正开始用馆阁体在试卷上一一誊抄。 傅淮走过去的时候，齐詹其实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不过他以为是之前的寻考官，那寻考官之前也来回走动，就是防止考生作弊。 是以齐詹根本没抬头，天色已晚，太阳西斜，他点亮了蜡烛，在烛光的照耀下，开始自顾自的誊抄考卷。 傅淮当然不会开口出声，因为这很可能被人污衊他是与考生串通作弊的，是以他只是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会儿，就施施然走了。 走的时候他心里还想着，看齐詹那下笔如有神的样子，估计答题蛮顺利的，说不定之后他还会在中榜名单上看到山阴县齐詹的名字！ 齐詹的时间掌握的很好，在他誊写完后的一炷香之后，考试时间到了。 衙役敲了鼓，之后有人开始收试卷，试卷边收边煳名，等全部收完之后交到了考官手里，考场大门开放，学子们就可以走了。 虽然院试是考两场，但是考生不能在这里留宿，是以到了点，考生们都得走，考场于戌时（晚七点）得全部清场，不能留下任何一个人。 齐詹收起桌板，在这个狭小的考棚里活动了一下坐的僵硬的胳膊腿，然后拎着自己的考蓝，走了出来。 天色已晚，齐詹走出来的时候，深感时间过得极快。 「阿詹，阿詹，这里，这里。」 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齐詹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围在一起的岑礼和荣意父子。 是的，这一次，荣父又再一次跟着他们来到了省城。 「你们出来的好快。」齐詹挤到了他们身边，然后感嘆的说了一句。 「行了，这么晚了，你肯定饿了，来，吃个糖酥饼垫垫肚子。」荣意对着齐詹示意了一下，说道。 他是个爱吃的，在考场里只能吃干粮，很是委屈了自己的肚子。是以一出考场，荣意就拉着他爹跑到了馄饨摊上，买了一些糖酥饼。 「这糖酥饼是在哪里买的？」齐詹好奇的问道。 「阿詹，这你就没注意观察了吧？」 岑礼见齐詹不知道，立马来了兴趣给他解释道，「每逢府试的时候，考生加上送考的足足会有数千人呢！」 他手舞足蹈的开始比划，「这么多的人的吃住问题你想一想就知道了，卖各种书籍、文房四宝、古董珍玩、小吃、以及生活用品的商人小贩都会过来摆摊，我听他们说这两日能赚到不少的银子呢！」 岑礼说完之后，荣意又不充了一句，「不过因为考场内外要保持肃静，是以这些摊贩都不能离这里太近，他们都再隔两条街的地方那里呢！」 齐詹听完之后，心里一想，是这个道理。毕竟从古至今，只要有人就会有消费，人多商业就发达。 而这府试就像是现代哪个明星开演唱会一般，到了那几天，数千数万人涌向一个城市，会给当地带来不少的经济发展。 这府试还是固定的，每三年考两次，有经验的商人小贩当然不会错过这难得的赚钱良机了。齐詹心里想着，他要是住在省城的话，说不定也会做点儿什么小买卖赚些家用呢！ 「对了，你们先吃着糖酥饼，等到了客栈，咱们再吃点汤水之类好消化的东西。」 这话是荣父说的，他知道考生在考场只能吃干粮，现在肯定想要吃点儿汤汤水水之类的东西。 「多谢伯父。」齐詹和岑礼两人纷纷答道。 其实很多时候考试也不仅仅是考学生，也是考他们的后勤。有这样一个事事考虑周到的人在后边帮衬着，他们只要好好读书，不用考虑其他的问题，这是多么的省心啊！ 一行四人回了他们住的客栈，吃了晚饭后，齐詹没有温习，直接睡觉了，等待着两天后公布成绩。 第66章 第二场的难（3/4）…… 院试第一场是正场, 交卷后会立即开始阅卷。 以主考官学政为主，同时邀请居住地在本省五百里之外的幕僚协助阅卷，主要还是为了防止阅卷官作弊。 数千人的考生录取人数不过就聊聊百多人, 想也会知道得刷下去多少考生了。 由于人数多，时间紧张, 考官们阅卷压力很大。不过好在这年头人也多, 有了许许多多个的幕僚们帮助, 傅淮顺利的完成了判卷的工作。 不过在正式确定录取名单之前，傅淮还有一项工作必须要做，那就是需要把名单上考生的县试、府试答卷调过来, 对比笔迹，这主要也是为了防止考生作弊。 名单出来后，傅淮果然在上面见到了齐詹的名字。 也是到了这时候，傅淮才真正的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毕竟对于少年俊才，很多人都会有一个爱才之心。就像当年的岑准岑夫子在黑石村，单独教授齐詹一样，傅淮当然同样也是这种心理。他觉得自己以后也得对齐詹多多帮助，让那孩子在科举的路上更顺利一些。 第一场的成绩下来的时候，数千人围观的场景, 想必很多人都会觉得震撼。 这回榜单张贴之后，衙役们没有走, 反而是敲锣让现场安静了下来，之后开始一个一个的念名。 第108页 「第一名, 下邽县王适, 第二名，昌隆县陆离，第三名……」 衙役每念一个名字, 底下的人都紧张的要命。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就咧嘴大笑小声欢唿，没听见的就手紧紧的握着，额头满是汗珠。 不大一会儿，齐詹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第七名，山阴县齐詹。」 「好耶，阿詹，你过了。」岑礼和荣意纷纷向齐詹小声道喜。 齐詹也特别高兴自己能过，这表明着自己距离秀才的功名不远了。 过了一会儿，衙役的名字念了过半，剩下没有听到名字的考生们心里压力更大了。 定州省作为一个人口大省，一直以来秀才的录取名额都比较多，足足有90个，也就是说第一场名次总共是180人。而现在都到了第100名，齐詹还是没有听见荣意和岑礼的名字。 他看着自己两个好友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第117名，山阴县荣意。」 衙役这个名字一念完，荣家两父子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脸色又变得红润了起来，整个人完全没了之前的焦虑，变得轻松起来。 与荣家父子轻松氛围不同的是，岑礼紧张的都把自己手指头掐青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还没有我呢？怎么还没有我呢？」 岑礼他目光焦急的看着远处的衙役，梦想着能立刻从对方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第140名……第140名……第160名……」 还差最后20个名额了，岑礼还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他心里很沮丧的想着，自己府试的时候是最后一名，虽然这两个月用功读书了，但在几千个考生中估计也就是属于垫底的存在，他之前真的不应该心存希望，抱着自己能过院试的想法。 「第180名，新郑县吴令。全部180名考生已念完。」衙役说完这话之后就潇洒的走了。 考生中不中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也一点儿不关心，当然是很轻松，背影很潇洒了，但是此时岑礼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的好了。 因为此时院试第一场考试他没中，这也就表明，此次秀才和他无缘了。 齐詹望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岑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而已。 荣意开口道，「阿礼，你不要太伤心了，这回没过，回头加倍努力读书，早晚有一天回考中秀才的。」 岑礼犹如没听见这话一般，充耳不闻，他木呆呆的往回走。 路上有很多和岑礼一样没过的考生，不是哭闹着，就是沉默着，反正没有一个能平常心对待的。 一行四人沉默无言的回到客栈，岑礼心里难受，根本不想听任何人安慰的话，他连晚饭也没吃，就翻身躺在了床上。 岑礼背对着同屋的齐詹，一副根本不想交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齐詹觉得自己这时候说些什么都是在岑礼的伤口上撒盐，于是他默默的没有言语，轻手轻脚的出去了，留给岑礼一个安静的空间。 齐詹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听得分明，岑礼蒙在被子里发出了哽咽的哭声。 齐詹有一瞬间的心酸，同样是来科考的三个人，两个人都过了，就剩下岑礼他自己一个人，他的心情怎么能好受呢？ 齐詹能理解，所以给予了岑礼一个充分的空间，让他自己释放心理的憋闷、难过、酸涩的种种情绪。 「岑礼现在怎么样了？」荣意见到齐詹来到他房间后，立马关心的问道。 齐詹无奈的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哎，这事儿搞得……」荣意也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他和齐詹都是过了第一场考试的人要是上去劝说岑礼的话，深怕被他当成自己在炫耀，碍于这方面，两人都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行了，你俩还是不要多想了，上一次我就说过了，科举路多艰难，你们以后也不一定就一帆风顺，还是继续温书，好好准备接下来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吧。」这时荣父开口说道。 荣父说完之后，看着齐詹，对着他提议道，「阿詹，岑礼心情不好，你和他呆在一起以免影响了你之后的考试。不如你搬过来和阿礼一起复习好了，我去和岑礼住，同时也安慰和照看他。」 齐詹知道荣父提出这个建议，是为了他好，于是他也没多加推辞，直接答应了下来。 直到第二场考试开始，岑礼的心情也没有调整过来，他面对齐詹和荣意两人的时候，多数时间还是沉默不语。 复试那一天，荣父对着齐詹和荣意说道，「你们俩不要担心，我会看着阿礼的，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考试，争取这次得中秀才，知道吗？」 荣父一番拳拳之心，荣意听得分明，他立马应道，「我知道的，爹，你放心好了。」 「我们这就去考场了，阿礼就请伯父多照看了。」齐詹看了一眼一旁板着脸毫无笑颜的岑礼，对着荣父拜託道。 荣父当即答应了下来。 当齐詹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岑礼久违的声音，「阿詹，阿意，你们一定要加油，一定要考中秀才，带着我的那份，知道么？」 齐詹闻言，立马回头，望着眼眶微红的岑礼，重重的点头，第一时间回道，「阿礼，我会的。」 第109页 「我也会的。」荣意回道。 就这样，两人带着岑礼的祝福，异常振奋的走向了考场。 与之前的一场考试一样，天还为亮考生们就集聚在了考场外头，排队等着衙役们搜身。 进去之后还是同样的流程，廪生作保，分辨考生，从考官那里领取座位号牌和考卷。 这回齐詹的考棚是在天字号那一排，属于东面。 这一间考棚和西侧的差不多，他放下桌板后，坐了下来。 考试时间仍旧是一整天，在副考官高声读题之后，齐詹心无旁骛的开始答题，决定他命运的最后一场考试已然开始。 齐詹精神高度集中，尽全力去答写考题。 中午时分，吃着干粮的齐詹察觉到了天气的异常。 此时刚值正午，但是太阳却不见了身影，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的挂过阵阵冷风。 「不好了，要下雨了。」齐詹喃喃的说道。 下雨对于考生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因为考棚是三面墙，对外的一面是没有门的，只有一层竹帘悬挂，可以档上。 这样的环境，桌板离竹帘近距离的情况下，说不定雨滴会低落到桌板上，造成试卷阴湿，墨迹脏污。 齐詹见天气不好，也不吃饭了，立马把那竹帘挂上，遮挡即将落下的雨。 竹帘一落下，考棚里立马变得昏暗起来，齐詹点亮了蜡烛，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他只能拼命的加快答题的速度，避免等到时候下雨，雨滴会落到自己试卷上。 就在齐詹答卷的时候，外边打起了闪电，瓢泼大雨降临了。 定州雨水足，但是这般瓢泼大雨却是少见。 齐詹仰头看着不远处的竹帘，整个人忧心忡忡，就盼望着自己的考棚千万不要漏雨，否则的话，自己的科考会功亏一篑的。 就在这时，齐詹的隔壁传来了一阵哀嚎的声音，「啊，我的考卷~」 巡考官听见这考生的叫声，当即满脸严肃的大喝一声，考场内要保持肃静，谁再喧譁，立马逐出考场。 许多考生闻言，当即吓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齐詹隔壁考生的哭声戛然而止，但是凭藉着他超人的听力，还是能在雨中分辨出对方捂着嘴的哽咽哭声。 那哭声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齐詹则甚是同情他隔壁的考生。 不过很快的，他也没心思同情他隔壁的考生，因为此时他的考棚也开始漏雨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在齐詹耳中是那么的响亮与刺耳。 第67章 院试完（4/4） 「该死的, 这考棚前面漏雨了。」齐詹小声的咒骂道。 只见那雨水顺着竹帘然后到了他左侧的墙上，滴答滴答的就落在了他桌板上。 好在齐詹是个右撇子，左侧放置的是蜡烛, 这才没有让雨水打到他的试卷上。 齐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紧张，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随即快速的抄起自己的试卷, 放到了一旁角落里的考蓝上, 然后就仰头观察自己考棚的情况。 老天爷还算是保佑他的, 他的考棚情况不错，没有大面积的漏雨，只是之前发现的那一处有雨水滴落, 才会在他的桌板上汇聚成一片。 为了避免自己的试卷遭殃，齐詹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把衣服放置到了那左侧的墙角与桌板相交处，让它在那里吸水。 这样一来，虽然桌板剩下的面积有些狭小，但是总的来说情况还不错，因为齐詹可以继续在右侧的桌板上答题了。 另一头傅淮看着外边哗啦啦下个不停的大雨，很是感嘆的说了一句，「这于要是再晚个半天就好了, 那时候考试已经结束，对于考生就没有任何的影响了。」 在傅淮身旁的副考官, 喝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回道, 「大人, 老天爷的心情谁也管不了，什么时候下雨谁也说了不算。被雨水打湿卷子的考生，那是他们命里没中秀才的运气, 您呀，还是不用替他们惋惜了。」 傅淮虽然心里有几分感慨，但是事实上就像是这位副考官说的一样，谁也无法预料到会下雨，卷子被打湿，只能自认倒霉了。 于是他走了两步，离开窗前，坐到了副考官的对面，然后给自己到了杯茶水，开始慢慢的喝了起来。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对于考生来说是灾难的雨水，在这位副考官看来，却是好事儿。 他望着窗外的雨水，觉得之前的闷热已然消失不见，现在变得凉快许多，就连心情就变好了不少。 另一头，齐詹答题的时候也止不住的胆战心惊，就害怕没注意到的地方，突然间漏雨，把自己的试卷阴湿了。 这最后一道策论题目，齐詹写完之后，只觉得比跑了十公里还累，身体上还好说，主要是心累。 齐詹想着这回总算是答完了，他小心翼翼的吹干了墨迹，之后又检查了一遍，完全无误之后，就把试卷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放到了最里边。 接着齐詹把自己放在桌板左侧的衣衫拎了起来，看着上面那一大团的湿漉漉的痕迹，齐詹顿时有些心累。 「哎，衣服湿了一大半……」齐詹不由得开口吐槽道，「该死的鬼天气！希望一会儿雨能停吧」 果然老天爷就是在折磨他们这群考生的，等到了考试时间结束，衙役来收卷的时候，这大雨已然变成了毛毛雨。 第110页 齐詹看着眼前的衙役，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因为把卷子交上去，就代表着不用再害怕卷子被阴湿了，这怎么能不让他开心呢！ 齐詹穿起自己湿漉漉的外衫，拎着考蓝，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外边。 外边下的是毛毛雨，落在人身上的雨水并不多，齐詹出来的时候，已然看见了天空上露出一点儿身影的太阳，看样子是快要放晴了。 考场内由于排水情况不是很良好，路上全是没过脚踝的积水，齐詹一脚踩上去，鞋子全湿了个透。 肥大的袜子湿乎乎的黏在了脚上，让齐詹很是不舒服。要不是碍于在众多学子以及考官的面前，他都想一把脱掉鞋袜，好光脚走出考场了。 总算是熬到了出考场，齐詹一出来就看见了天空中撑起了许许多多的油纸伞。 出了考场就仿佛是另一个天地一般，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有的学子开始高谈阔论，有的接人的就在大声叫喊，有咒骂天气的，有说自己卷子阴湿的……总而言之，各种声音就飘进了齐詹的耳中。 原本他就年岁小个子矮，在没有油纸伞的情况下都得仰头看人，这回眼前除了伞，他更是看不见荣意会在哪里了？ 不过虽然他看不见别人，但是荣父却很快的就看见了他，「阿詹，阿詹，过来这里。」 齐詹抬头望去，就看见了举着油纸伞的荣父，以及他旁边的岑礼。 齐詹看见岑礼的身影却是一愣，他没想到之前一直心情不好的岑礼会来接自己。齐詹有些开心岑礼的举动，连忙跑了过去。 他刚走到了岑礼的身边，岑礼就立即递给了他一把油纸伞，齐詹认得出来，这伞是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 南方多雨，人们外出的时节都会自己悲伤一把油纸伞，以防下雨。 而这伞肯定是岑礼见到外边下雨，担心自己，才跟着荣父一起过来送伞的。 「阿詹，我之前听有几个考生说考棚漏雨，把自己卷子打湿了，你的试卷怎么样，没事吧？」岑礼见到齐詹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他的情况。 齐詹满心的感动，他立即回道，「阿礼你不用担心，我的试卷没问题，就是不知道阿意那边怎么样？」 齐詹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一旁一直望向考场方向的荣父。 荣父没出声，此时的他也是在担心这个问题。他恨不得立刻就见到荣意，听见自己儿子的回答。 「儿子，阿意，这边。」 荣意听见叫声后就跑了过来，荣父心疼的看着自家儿子那湿漉漉的模样，赶忙的把他抱在了身边，说道，「快回客栈去，到时候叫小二送两桶热水，你们泡一泡去去寒。还得要姜汤，省的你们着了风寒。」 一行四人在路上没有多交谈，他们快步往客栈赶着，路上的其他行人也都步履匆匆，有那么一瞬间齐詹感觉空气都安静许多。 进了客栈，齐詹就发现小二忙不停，因为大家的需求都是一样的，姜汤和热水，驱寒必不可少的存在。 等荣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热乎乎的姜汤下肚之后，荣父这才问起了他的考试情况。 荣意一边用毛巾擦着自己湿乎乎的头髮，一边回道，「爹，我运气很好，考棚不漏雨，试卷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太好了，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荣父兴奋的说道，「回头我就得给你爷爷上柱香，让他保佑你一举考中秀才。」 荣家两父子的高兴自是不必提，另一头，齐詹和岑礼一起回到了他们的客房。 之前荣父由于害怕岑礼影响齐詹的考试状态，所以搬去了岑礼一起住的。不过现在考试已经完事儿了，荣父就又搬了回去，齐詹手里拿的正是自己的行李。 他把行李放到自己的床上，换上干净的衣衫，然后瞅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哎，我这回出门就带了一双鞋子，这下子湿的透透的了，想必明天都干不了了。」齐詹有些发愁的说道。 岑礼搭话道，「今天放在窗口吹吹，明天要是干不了的话，让店小二起个炉子，给你烘干就好了。」 「也是，你说的对。」 齐詹遂把鞋袜洗净后晾到了窗口处之后，就不去再管它们了。 岑礼心情在早上齐詹出门给他说那句鼓励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开了许多，现在他不仅没有躲避关于复试的话题，反而是主动开口问了起来。 「阿詹，第二场考试都出了什么题目？」 既然自己无缘参与，那么能单纯的听齐詹说一遍，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了。 齐詹于是就把题目和岑礼全都说了一遍，这也就是他记忆力好，才能一字不漏的全都复述一遍。 岑礼边听边在心里想着答案，遇到有什么不懂的，也随时和齐詹一起探讨，两人就这样一起讨论到了三更时分。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打更的声音，岑礼这才反应了过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虽然是意犹未尽，但是知道齐詹今天参加了一整天的考试，身体肯定已经很疲惫了。 于是连忙说道，「阿詹，时间太晚了，你今天累了一天了，还是赶快休息吧，我的问题明天再找你探讨好了。」 齐詹虽然身体素质好，但是因为折腾了一天，也心累，现在听见岑礼的话，立即接受了他的好意，顺水推舟的说道，「嗯，也好，那关于你的疑问，咱们明天可以找阿意一起继续讨论。」 第111页 齐詹吹了蜡烛之后，屋子里顿时变得黑暗，两个人闭上眼睛，双双陷入睡眠中。 翌日一早，经过了雨水充分滋润之后的树木，重新焕发了光彩，水珠在绿叶上顽皮的滚动着，经过太阳的照射，显得更加的晶莹。 齐詹起床后，抬头往外一看，顿时感慨的说道，「今天是个大晴天啊。」 阳光明媚，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使得人的心情都变得更好了。 这时岑礼对着齐詹说道，「阿詹，你的鞋子都已经干了！」 「是嘛，那真好。」齐詹高兴的说道，「鞋子干了，那我就可以出门了。」 「阿詹，吃过早饭后，你再和我说一下昨天的那个问题呗。」岑礼说道。 「这没问题，一会儿我们去找荣意，大家一起探讨一下。」齐詹笑眯眯的回道。 现在岑礼正是有精神头的时候，身为好兄弟的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第68章 收徒 院试放榜那天, 除了参加科考的学子以及其家人，不少富豪乡绅的僕从也过来围观了。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单纯的对科举结果感兴趣，而是因为要关注考中的青年才俊, 及时打探他们的消息，为自家女儿们的婚事做打算。 「阿詹, 我感觉自己好紧张啊。」 荣意双手有些发颤, 心情慢慢的开始变得急躁, 他平日里话不多的一个沉默之人，这回竟然絮絮叨叨的对着周围的人说个不停。 「爹，你说我要是没中怎么办啊？诶, 还是不要说这话了，不吉利，不吉利。佛祖保佑我考中秀才，我要是中了，过后一定会去还愿的。」 「阿意，你别紧张，现在名次已经定了，你再怎么做，结果也不会变的, 放轻松，一会儿就等着看成绩好了。」 齐詹没有说些什么你必中之类的话来安抚荣意, 他只是陈述了一些事情，让荣意冷静一些, 不要太紧张。 另一头的荣父其实也很紧张, 毕竟这关乎到自己儿子命运的事情，他现在看荣意心态紧绷，于是只能强装镇定的对着荣意说道, 「儿子，阿詹说的对，你现在放平心态，然后等着。」 不过到底是他的亲儿子，荣父给他鼓气说道，「爹相信，你的努力不会白费的，老天爷都看着呢，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嗯。」荣意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同时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放榜了，放榜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激动的吼声，听见这话后所有人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想必每每到了这时候，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这拥挤的场景也如之前一般再一次展现了齐詹面前。 此时就算是平日里很淡定的他，现在的心里也有了微微的紧张感。 「阿詹，阿詹，我中了，中了，第八十七名。」 这时一声大声的唿唤让齐詹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去，就看到了荣意抱着自己的父亲喜极而泣，然后不停的对着自己招手。 「恭喜你了，阿意。」齐詹向他道喜，然后随机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张决定众人命运的榜单上。 眼睛从上往下滑过，在第9个位置上见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心里顿时送了一口气，嘴角高高扬起，没了小大人的模样，开心的和一般的小孩子一样，用力的晃了一下荣意的胳膊，然后高兴的说道，「阿意，我也中了，第九名。」 「太好了，太好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荣父开心的笑着说道。 不过齐詹这顿和他们庆祝的饭并没有吃上，主要是之后来了一个人，那人自称是主考官傅淮的家僕，他这样对齐詹说道： 「齐公子，我们傅大人今天晚上要举办一个英才会，邀请您前去去参加。」 齐詹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呆了一会儿，他还没有回话，荣父急忙推了他一下，生怕他说错话，让傅大人记恨。 于是荣父急急的说道，「阿詹，是傅大人有请，你快答应啊。」 齐詹回过神来，也立马回了一句，「傅大人有请，不敢不从，学生一定准时到。」 那僕人给了他请帖，就回去了。 「阿詹，你可真厉害，傅大人是咱们的主考官，他都邀请你去参加英才会了。」荣意看着那请帖，羡慕异常的说道。 「阿意，每次院试过后，主考官照例都会举办一次晚宴，主要是邀请院试前三名，不过这回，不知怎的会邀请阿詹去参加了？」 荣父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不过随后就消散了，他说道，「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总之能去参加宴会就是好事儿。」 齐詹心里无所谓，他对于这些大官没什么敬畏之心，并不觉得是什么荣幸，对于手里的请帖，平常心看待。 等到晚上，齐詹到了宴会的举办地点的时候，他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就发现现场已经到了七八个人。 齐詹岁数出人意料的小，他一张稚嫩的脸蛋是瞒不了人的，所以他来之后，不少人都悄悄的打量起他，转头和自己相熟的人小声交谈着关于齐詹的话题。 另一头，齐詹被一个婢女引到了位置上落座之后，齐詹身边的一个人脸胖胖的青年就向着他笑了一下，随后自我介绍道，「这位小兄弟你好，我叫韩其，是新郑县的，请问你叫什么？」 第112页 这个青年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齐詹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下，然后就回道，「我是黑石村的齐詹。」 韩其闻言，立马高兴了起来，「你就是齐詹啊，我等你半天了，哈哈。」 齐詹闻言，满心不解，他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对方。 「你是这回院试第九名对吧？」 齐詹点头。 「我是第十名。」韩其乐呵呵的对着齐詹说道，「我来了之后和大家聊了聊，这才发现傅大人一共邀请了10个人过来参加晚宴，我就是那个幸运的最后一个傢伙。」 韩其这么一说，齐詹立刻就明白了，傅淮这是请了院试前十名过来。 「不过你说等我是什么意思？」齐詹接着问道。 听见齐詹问这个问题，那个韩其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说道，「之前大家来的时候我和他们去打招唿，不过没人搭理我，我也不好凑上前去。这不，就等着你来了，想一起做个伴。」 照理说他们不过是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韩其这话是有些交浅言深了，不过好在齐詹也不是那种深究的人。 既然韩其无所顾忌，那么齐詹也就相当直接的问了出来，「他们为什么不搭理你？」 「主要那边有一个是我的同窗，他看我不顺眼，于是和他有交情的几个都不搭理我。」韩其毫不隐瞒的对着齐詹说道。 「原来是这样。」齐詹点点头，对于这个话题接下来没再说什么。 这个韩其倒是热情，见齐詹没和他拉开关系，就立马顺杆子往上爬，不停的和齐詹说话。 「齐公子，你今年多少岁？」 齐詹回道，「8岁。」 韩其表示十分的钦佩，「天啊，8岁就中了秀才，真是少年英才哦。」 对于这种直白的夸奖，齐詹一向是报之一笑。 紧接着韩其又问道，「你是在哪里就读的？」 齐詹回道，「书林学院。」 「这个书院我听说过，秦书先生是院长对不对？」韩其顿时来了兴趣。 「对，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个？」 齐詹这回的声调比之前的高了一些，显然是没预料到韩其会知道书林学院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个县城之间可是隔了好200多里。 韩其嘿嘿的笑了一下，然后回道，「主要是这秦书院长和我们学堂的一个夫子是好友，他们之间时常有往来。」 「原来如此。」齐詹心里想着，这读书人都有一个圈子，他们之间相互熟悉这并不奇怪。就算是不熟悉，说不定也听过对方的大名。 韩其还要继续问，就听见一个僕人高喊，「傅大人到——」 韩其顿时闭上了嘴，转头看去。 傅淮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台上，然后对着众人说道，「大家请坐。本官为政一方，这是头一次主持院试，不过第一次就见到了这么多的俊才，真是当浮一大白。」 说着就端起酒杯，与在场的众人共饮。 这之后，傅淮就挨个的和这些新进秀才公谈话。 轮到齐詹的时候，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傅淮近前，然后向他行李。 傅淮见到齐詹之后，眼神一眯，上下的打量着齐詹，这眼神带着一种威严与考量，齐詹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可能被他的气势所吓，仍旧神色如常，站的笔直。 一个小小的孩童，竟然会在他的气势下保持自我，傅淮对齐詹的评价又提升了几分。他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一个璞玉，只要经人稍微雕琢，就能绽放出耀人的光芒。 于是就在这么一瞬间，他脑子里下了一个决定。 傅淮不一会儿后则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打破了之前他营造的威压，气氛顿时和缓其许多。 「黑石村齐詹，嗯，很好，很不错，本官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傅淮收敛起了严肃的神色，变得和蔼起来，他向着齐詹说道，「我也没想到两年前那个初初入学的小孩子，今天会成为一名秀才。」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自称本官，而是用了更平易近人的我，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关系亲近不少。 而此时的齐詹听见这话，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傅淮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之前傅淮的大笑已经引起了在座各位秀才公们的注意，有离得近的，已经听见了傅淮的话，顿时了解到齐詹和傅大人是旧识。 不少聪明的人已然收起了对齐詹的轻视，看着他的眼神变得重视起来。 傅淮稍稍漏了一点口风之后，转而对着齐詹说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等晚宴过后，我再找你谈话。」 齐詹不知道傅淮要找自己谈什么，不过之后他很快就没心思考虑这些了，因为在场的秀才公们纷纷前来和他热切的交谈，其中有几个直接和他称兄道弟的，齐詹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十分的敷衍。 经过一番友好互吹之后，总算是摆脱了这些人，齐詹能坐下来喝口水，缓解自己口干舌燥的症状了。 宴会过后，齐詹被僕人引到了傅淮的书房。 「傅大人。」齐詹躬身行礼。 「齐詹啊，来，坐。」傅淮伸手，指着他对面的椅子说道。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见你？」傅淮打量了一会儿齐詹，然后直言问道。 齐詹点头。 「其实本来是想和你单纯的聊一聊，因为两年前你救了我女儿，现在的你中了秀才，而我是院试的主考官，我觉得我们之间很有缘份。」 第113页 傅淮说了上面的话之后，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后来亲自见了你之后，我下了一个决定。」 对于傅淮的第一句话，齐詹不觉得奇怪，不过是一个大官见到了过去的旧识，来了兴趣想要叙叙旧，这种心态谁都会有。 但是对于傅淮后面说的那句话，齐詹就不明白了，他不知道，傅淮临时下了什么关于他的决定？ 傅淮放下手里的茶杯，目光灼灼的看向齐詹说道，「我想要收你为徒。」 就这样一句平平淡淡的话，确实如雷轰一般响彻在了欺诈的脑海里，让齐詹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虚幻了起来。 「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喉咙都有几分干涩。 第69章 六年后 翩翩少年郎（1…… 「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直到六年后的今天, 齐詹每当回忆起这句话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秋季的夜晚，在傅淮的书房中, 那个身着青袍，头戴玉簪的男人云淡风轻的回答： 「因为我们之间有缘！」 六年后, 黑石村。 山脚下原本那间破旧的茅草屋已然不见了踪影, 现在那里坐落着一座漂亮的青砖大瓦房, 过往的村民们看见这座十分气派的房子，用无不羡慕的语气说道，「老齐家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里面住的是黑石村唯一一个秀才公齐詹的父母, 儿子有出息，父母有面子。 现在的齐大山不是过去那个人人贬低看不起的外乡瘸腿子了，沈氏也不是过去那个读过书和女人们格格不入的病秧子了。现在的他们在黑石村地位无限度的拔高，村里只有胡贵村长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升级当了婆婆的沈氏穿着一身新做的衣裙，正对着自己的大儿媳妇岑娇说道，「老大家的，石头快要回来了，你回头多割点儿肉, 咱们包一顿饺子吃。」 与沈氏穿着有些老气的颜色不同的是，对面的人穿着嫩绿, 有一些年轻人的朝气。 此时她笑着回道，「娘, 我知道了。」 岑娇是个长相温婉的女人, 她家世也比较可怜，是岑准弟弟的孙女，父母双亡, 就被岑准带回来抚养了。 当时齐有粮议亲的时候，由于齐詹年仅8岁已然考中了秀才，更不要提还被一个大官收做徒弟，这样一来，聪明的人都知道齐詹以后会是前途无量的。 是以，附近十里八乡不少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富户都想着能和神童扯上关系，而他哥哥齐有粮的婚事就是一个好的途径。 最终还是岑准更胜一筹，不仅因为他的齐家兄弟俩的启蒙夫子，更是因为沈氏对于知书达理的岑娇印象很好。 读过书，能和她儿子有共同话题，这一点儿就比不识点墨的旁人好很多。 再者，岑娇是苦过的人，能放下身段做农活、干家务，也不会清高，正适合他们这种还在种地的农家。 最后一点，虽然岑娇无父无母，但岑准是她的大爷爷，和齐詹相交甚好的岑礼是她的堂兄，娘家也不算是没靠山。当初荣娇定亲的时候，岑准还特意上门来说，她的陪嫁绝不会少。 而从岑家嫁到他们老齐家这四年多来看，这媳妇她没有选错，不仅给她添了第三代，还是一个家里家外能操持起来的贤妻。 总的来说，对于岑娇这个大儿媳，沈氏满意的不得了。 「对了，叶子现在干什么呢？」沈氏突然有想了自己的小女儿，她对着岑娇问道。 岑娇笑着回道，「娘，妹妹在房间里，她说要绣一个荷包，送给二弟。」 沈氏听见这话，立马哭笑不得，开始吐槽说道，「这孩子，她还想要绣一个荷包，真是异想天开。就照着她平时的针线水平，小草都绣不明白，还想要送给石头，那石头在外边还要不要见人了？」 「娘，你说什么嘛，人家的绣活已经进步了不少了，上回二哥都说我绣的很漂亮呢！」 这时一个穿着粉白色裙子扎着两个包包头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走了出来，她听见沈氏的话后，立即不服气的反驳说道。 「哼哼，你二哥那是没说实话，因为他不好太打击你的信心而已。」 沈氏才不会惯着叶子，于是直言相告。 叶子见说不过沈氏，只能寻求外援了，「嫂子，你看娘欺负我，你要帮我才行哦。」 岑娇是个聪明的媳妇，她当然不会顺着自己小姑子的话和婆婆唱反调，于是她明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婆婆，二弟的信说今年回来参加乡试，如今眼见着要快要到他约定说要回家的日子了，想来这几天您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了。」 「是啊，这孩子，跟着傅大人这一去就是六年，这六年间紧紧回来过两次，上一次还是3年前，真是让人怪牵挂他的。」 沈氏说到这里嘆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也不知道他在外边吃的怎么样，穿的暖不暖，有没有受欺负？」 想当初石头六岁去县城的书林学院读书的时候，沈氏就觉得孩子离家远而满心担忧。这次更甚，齐詹拜了傅淮为师，跟着他师傅去外地上任，离家更是远在千里，这让一个为娘的，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岑娇心中后悔提起了这个让沈氏心里伤感的话题了。 她见状，连走过去，对着沈氏说道，「娘，您不要担心傅大人是二弟的老师，他会好好照顾二弟的。」 第114页 沈氏嘆了一口气说道，「话虽是这么说，但傅大人到底是个男人，生活中对石头不会那么仔细的。」 她过去也听说过，大家族中那种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步入深渊的传闻，现在自己儿子的老师家里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家族，她的心里又怎么能平静的了呢！ 就在齐家三个女人谈论的时候，她们口中的主人公此时正坐在一匹骏马拉的四轮马车里，正眼睛望着车厢外的景色发呆。 他对面，一个悠闲的靠在车厢上，喝着茶水的人见状，不由得开口调侃道，「很少看到你这副呆愣的模样，怎么，近乡情却？」 齐詹闻言，回过头来，他笑了一下，没有遮掩的直白承认道，「是有点儿。」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山阴县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家人了。」那悠闲的喝着茶水的青年，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轻轻拍了拍齐詹说道。 齐詹笑着说道，「刘叔，我还没说，这次多谢你繁忙之中抽空送我回来。」 这个被他成为刘叔的人是傅淮家里的护卫总领刘元，一直深受傅淮的信任，这回是傅淮特意吩咐刘元来护送齐詹回家的。 傅淮这几年被调到青州做官，那里距离齐詹的家乡定州很遥远，傅淮不放心把自己徒弟的安危，这才把他手下的护卫统领刘元派了过来。 而齐詹虽然跟在傅淮身边读书，但是对于自己的锻鍊可没有拉下来，傅淮看他对这方面有兴趣，不仅没说习武是粗人干的事儿，反而是相当的支持，还特意找来刘元教他各种武艺。 由于齐詹和刘元习武多年，两人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是有师徒的感情。这回千里迢迢护送齐詹回家，刘元就欣然同意了。 刘元这边，听见齐詹的话之后，立马板起了脸，吹鬍子瞪眼的说道，「就凭咱们俩之间感情，你还和我客套？再这样的话，我可生气了啊！」 齐詹看着对面刘元，连连告饶的说道，「刘叔，是我错了，这话说的生分了。回头请你喝好酒赔罪，行不行？」 刘元闻言，这才乐了，「这样才像话嘛！」 其实他之前并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是做做姿态而已，是以，齐詹一表态，他立马就雨过天晴了。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闲聊中滑过，马车队穿过了山阴县，走向了黑石村，最终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刘头，到黑石村了。」车外一个骑着马挎着刀的护卫走了过来，低头说道。 齐詹闻言，迫不及待的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路口，以及熟悉的村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几分。 一队二三十人的车队声势浩荡的进了黑石村，村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一时间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 本来在家里的胡村长听见了这事儿，顿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就在那一瞬间，他好的坏的都想了很多，之后就急匆匆的赶往村口。 齐詹见村民们都用陌生且害怕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些人，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开始主动向一些过去熟识的叔叔伯伯婶子们打招唿。 「七叔，身体挺好的呀？」 「王婶子，听说你家大根成亲了，真是恭喜了啊！」 「大黑，你躲什么？不记得我了啊，我是山脚下老齐家的齐詹，石头的那个啊！」 …… 齐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顿时轰的一声好似炸开了锅，他们一个个完全不可置信的样子。 「啊？你真的是石头？咱们村里的秀才公？」 「天啊，你几年前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孩子，如今都快赶上我高了！」 「是啊是啊，你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和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一样，我都不敢认了！」 「你这俊俏的秀才公，可把咱们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给看红了脸喽。」这句话一出，顿时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齐詹也哭笑不得。 …… 胡贵来的时候，齐詹已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大傢伙七嘴八舌的和他说这话。 这感觉顿时让齐詹想起了那年自己过了县试之后，村民们热情的样子，此情此景，很是让人怀念与感慨。 「石头，你回来是参加今年的乡试吗？」胡贵引着齐詹往老齐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道。 齐詹点点头回道，「是的。」 「那真的是太好了，你拜了有学问的大人为师六年，这回肯定是有十分的把握才回来科考的吧！那到时候咱们黑石村就能出现一个举人了！」胡贵心里这么猜测着，也这么向齐詹说道。 齐詹闻言，连连谦虚的说道，「胡叔，这种大话您还是不要说了，否则这回我要是没中，传出去指定让人觉得我没有自知之明。」 齐詹一说，胡贵立马就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是是，胡叔说错了，咱们不提这茬了，不提了。」 毕竟他虽然是村长，但是在齐詹这个秀才面前可摆不起架子，当然不会和齐詹唱反调了。 第70章 故人与赶考（2/3）…… 「今天这热闹程度感觉比你六年前中秀才时都热闹了。」 老齐家, 齐有粮送走了前来的客人们，回来之后对站在他身边的齐詹感慨的说道。 第115页 齐詹笑了笑，调侃的说道, 「我觉得估计大家对我的兴趣还不如院子外边的那些马呢！」 「倒也是，就拿我来说,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匹高头大马呢！」齐有粮的目光仿佛穿过了墙壁, 到了外边的那些骏马身上。 齐詹看自家大哥颇为嚮往的样子, 于是开口说道，「等人都散去了，我让刘叔带你上马, 让你也尝尝骑马的滋味。」 「真的吗？」齐有粮小声的惊唿道，「你能做得了主？」 「当然可以了，刘叔很好说话的。再说了，骑马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齐詹笑着给他大哥解释说道，「那里面其中有一匹叫踏雪的棕色马，就是我师父送给我的，一会儿大哥你可以骑它玩玩。」 齐有粮闻言，特别羡慕的说道, 「傅大人真大方，一匹马说送就送了。」 齐詹认为齐有粮这话说的是事实, 其中没有一丝的水分。 自从他成了傅淮的徒弟之后，傅淮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一般照顾。 衣食住行都是按照家里的公子的标准, 一月两套衣服, 平时还会有5两银子的月例不说，傅淮的夫人刘慧娘经常给他炖补汤补身子，送一些本地难见的新鲜水果和海鲜, 他师傅一家人对他真可谓是尽了心了。 这回他回家备考，傅淮不仅派了一队护卫一路护送，还特意留下了一个书童和两个护卫在他身边照顾着，就是生怕他回了家中没有伺候着不习惯。 齐詹心里是感激着傅淮的，他在心里下了决定，以后一定会回报师傅的恩情。 「石头，快过来，给你娘看看。」等人都走了，沈氏急忙的把齐詹叫道跟前。 齐詹看着面容有些苍老的沈氏，当即热泪盈眶跪了下来，给她磕了一个头，拜道，「娘，不孝子石头回来给您磕头了。」 沈氏呆愣了片刻，生怕此情此景是自己幻想的，她的儿子没有真的回来。 「娘，地上凉，还是快让弟弟起来吧。」 齐有粮这时一句话，把沈氏叫醒了，她回过神来，连忙叫齐詹起来。 她仔细打量着身就不见的齐詹，一丝一毫都不错过。看着面前气质潇洒的儿子，沈氏眼睛也湿润了，眼泪像断线了一半滑落。 齐詹见状，手足无措的安慰沈氏，「娘，您别哭了，别哭啊。」 齐有粮也在一旁低声劝道，「是啊，娘，石头回来是喜事儿，您别伤心了。」 叶子和岑娇两人挨着沈氏，也给她擦眼泪，拍背，嘴里不停的说着安慰话。 最后还是齐大山开口，才让沈氏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娘子，你要是在哭，身体可受不了的，别让我担心了，好吗？」 这话一出，沈氏顿时害羞起来，都是老夫老妻的了，还在孩子们面前这般模样，她立马不好意思了，当然也没了想哭的心情。 沈氏瞪了一眼齐大山，然后转头对着自己的几个孩子说道，「行了，你们都别站着了，快坐。」 几个人依次落座之后，一家人对齐詹开始嘘寒问暖，对齐詹在外读书求学生活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遍。 这之后的几天，齐詹先后拜访了黑石村的胡贵村长、岑准一家和村里的一些长辈，以及他两个最好的朋友岑礼和荣意。 荣意在六年前中秀才之后，紧接着就参加了一次乡试，不过很快就落榜了。不过他并没有气馁，在书林学院苦读三年，又再一次参加了乡试。可惜的是，又落榜了。六年后的今天，他也会参加这一年的乡试。 而和荣意的屡败屡战想比，岑礼则不同一些。岑礼六年前在院试前落榜，痛定思痛静下心来学了一年，然后顺利的过了院试，成为了一个秀才，让他的爷爷颇为自豪。不过之后他的命运也和荣意一样，参加了两次的乡试，都落榜。 三个人见面之后，感情并没有因为多年未见变得生疏，因为他们时常通信的缘故，大家感觉还是那么的亲切。 山阴县，日头高悬，一座茶楼中，齐詹、岑礼、荣意三人坐在靠在窗边的位置，亲热的谈论着。 许久未见的朋友，说起话来就停不下。 岑礼对着齐詹吐槽道，「阿詹，我总算是领教了，乡试到底是有多难？呵呵，怪不得我爷爷考了一辈子都没有成为一个举人呢！」 「谁说不是呢？」说起这个话题，荣意心里也颇为怨念。 他六年前中了秀才，被本县一个乡绅看重，把女儿许给了他。荣意定亲之后和女方那边说想要等到中举之后成亲，没想到这一连多年都没有中举，女方那头岁数大等不及了，催着荣意就成亲了。 对于当初说出去的大话，荣意感觉有些羞愧。 荣意是三人中岁数最大的，他成了亲，而岑礼也已经定亲了，过两年也就要成亲了。 提起这个问题，齐詹不由得想到，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上一辈子是一个富二代，从小接收的教育就告诉他，自己的婚姻并不能自主，没想到这辈子穿到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还是一个婚姻不能自主的命。 「对了，这回咱们三人都要参加乡试，不如一起去吧？」岑礼提议说道。 齐詹白了他一眼，回道，「当然是一起啦，难道你还准备和我们分开走？」 这时荣意说道，「阿詹，阿礼，还有一个人也想和我们一起去。」 第116页 「谁啊？」岑礼来了兴趣好奇的看着荣意问道。 他怎么不知道荣意什么时候结交了一个这样的朋友？ 荣意回道，「是你们都认识的人，江牧。」 提起这个人，齐詹才恍然想起了多年前在书林学院门口上前和他主动交谈，以及后来多次对着他释放善意的男人。 「是他啊！真是好久不见了。」齐詹不由得深深感慨着说道。 岑礼接着说了一句，「你毕竟离开山阴县六年了。」 齐詹笑了一下说道，「还好不是物是人非，你们这些傢伙还在，哈哈！」 他狠狠的锤了一下岑礼和荣意的肩膀，肆意畅快的笑着。 与此同时，齐詹回来的消息也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认识他的人都在议论着。 书林学院中。 「听说齐詹回来了？」 「齐詹是谁啊？」一个刚入学的学子不解的问道。 「他可是咱们书院的大名人，入学一年，以仅八岁的年纪初次下场，就练过三关，成为了一名秀才呢！」一个认识齐詹的人，开始公布他的丰功伟绩。 「天啊，真是厉害！」 「可不是嘛！」 「可是他怎么没留在咱们书院里继续读书呢？」有人问道。 一个人用羡慕中带着几分酸的语气说道，「齐詹他啊，拜了一个好老师，跟着人家傅淮大人去任上读书了！」 「不仅聪明还命好，我等凡夫俗子真是比不了啊！」 「他这次回来是参加乡试的吧？」 「看样子，他有很大的把握啊！」 「这可说不定，古有伤仲永，天才说不定也会没落的。」李青路过，听见众人在追捧齐詹，立马跳出来反驳道。 六年前李青派自家打手暗算齐詹未遂之后，他跟着混的吴枫后来得了虚弱症也离开了书院，就开始变得愤世嫉俗起来。 连续六年科举考试，他连县试都没有过去，对比一路顺风顺水的齐詹，他更恨的不行。这乍一下听说齐詹这个人，立马心里恼怒，愤愤不平起来。 周围的几个人碍于李青家里的势力，见状，都闭口不言，没有一个反对的，很快的围在一起的人就三三两两的找了藉口散开。 李青看周围的人都走了，狠狠的踢了一下脚边的竹子，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嘴里恶狠狠的诅咒着齐詹以后科举此次落榜。 而齐詹当然不知道有人在背地里诅咒他科举落地，此时的他在家里呆了几日之后，就准备要赶往本省贡院所在的地点，参加本届的乡试。 与之前院试不同的是，此时齐詹没有坐租来的牛车，他用的是傅淮赠送给他的马车，除此之外，身旁还有一个书童和护卫从旁照料着，这一副贵公子出行的派头顿时让岑礼大唿小叫起来。 「阿詹，你现在可真有派头哇，比起我们县太爷都差不多了。」岑礼挤眉弄眼的对着齐詹调侃着说道。 荣意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阿詹，你这派头是不小。」 齐詹丝毫不介意两人的调侃，他转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江牧打招唿，「江兄，好久不见。」 江牧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虽稍显稚嫩，但言行举止结带着翩翩风度的齐詹，真是与过去那个瘦弱矮小的孩子完全不同了。要不是荣意与他介绍了，此时的江牧根本认不出来了， 此时他见齐詹和自己打招唿，不由得感慨的说了一句，「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几个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就纷纷上了齐詹的马车，然后开始赶路。 第71章 乡试 and 考场（3…… 几个人上了马车之后, 齐詹的护卫史明就坐在了前面赶马车，他的书童流云也没有进入车厢，坐在了史明的身旁。 此时车厢内, 四个人两两坐在一起，倒也不显得拥挤。 齐詹对于江牧倒是有些好奇, 于是主动问起了他的近况。 「我啊, 也没什么可说的……」江牧闻言, 摇摇头，显然是兴致不高，不想细谈的样子。 不过既然齐詹开口问了, 他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于是简单的概括了两句，「考中秀才之后，父亲去世，在家守孝来着，之后应母亲要求娶了她娘家的一个姑娘，生了一个儿子后才出来继续科举。」 齐詹听后，只觉得江牧话里的信息量颇为巨大。父亲去世，伤心, 母亲逼迫娶亲生子，与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姑娘成亲, 这日子岂不是相看两相厌了？ 齐詹不由得想起了六年前意气风发的江牧，再对比他现在老气横秋的模样, 心里顿时很伤感。时间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让一个好好的人性格大变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齐詹也有些后悔，他怎么就问了这么个问题呢！ 好在他们中间有岑礼这个活跃气氛的人在, 他聪明的另起了一个话题，「阿意，听说你妻子怀孕了，怎么样，出来之后想不想她呀？」 这话说的颇为暧昧，再加上岑礼那挤眉弄眼的样子，谁都能知道岑礼是在调侃荣意，看他的窘态。 荣意过去是个书呆子的性格，在他爹稍显古板的教育下，对于这种男女之事都是闭嘴不谈的，但是自从和岑礼交上朋友之后，这傢伙总是用各种方法调侃他，弄得荣意的脸皮也逐渐变得厚了起来。 于是齐詹见到的就是让他惊讶的一副模样，荣意只是脸微微红，但语气却很平淡、没有一丝窘迫的样子说道，「想啊，我当然想了。」 第117页 荣意说完这话之后，转头又来了一句，「难道你不想你的未婚妻吗？」 岑礼被荣意这话一堵，顿时变成大家看自己的笑话了，「行，小弟甘拜下风。」 另一头，江牧和齐詹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一路上由于有流云和史明的存在，齐詹觉得出行变得方便了不少，每日不需操心吃饭和住宿的问题，这些两人都能安排的妥妥噹噹。 而他只需要在马车上和按个朋友闲聊与探讨学问，同时加深彼此之间的友谊就好。 就这样一行六人经过半个月的奔波，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考试所在的地点，即贡院所在的省城。 乡试，是本朝科举考试之一。 它的规定沿袭前朝，逢子、午、卯、酉年每三年举行一次，时间一般定在八月，故又被人称为秋闱。 它的主考官均由皇帝指定钦派，因为中试之后的学子就成为了举人，即有了选官的资格。是以乡试必须要中央皇家来主持选拔人才，以免地方官员徇私舞弊。 在乡试中的第一名的被称为解元，而这头一名则是在成千上万人中选出，可想而知它的难度是有多高，含金量是有多大了！ 而此次，齐詹就是奔着这个解元的名头来的。 之前在考秀才的时候，他仅仅在县试中得了一个案首，之后的院试府试，一次是第七名，一次是第九名。 那时候没有得第一名的齐詹不敢小瞧古代的读书人，但是现在经过六年傅淮的精心教育，齐詹觉得自己现在又能力碾压下其他的读书人，展望解元了！ 因为俗话说名师出高徒，他的老师可是当年的不榜眼，他这个做弟子如果不得一个解元，岂不是拖了老师的后腿，让人误以为傅淮教学水平不够？ 站在青云客栈门口，听着小二介绍他们这里出了好几个举人的齐詹这样想道。 「客官，快请进，这就是你们要的天字号房间了，这也是咱们客栈好的地方了，我保证全省城你再也找不到比我们家条件更好的房间了。」那个小二估计是个话痨，从齐詹进入客栈开始，就不停的在他耳边说个没完。 好在他声音清澈不难听，要不然齐詹早就让他闭嘴了。 因为这会齐詹带了书童和护卫，所以他就没和岑礼一间房。岑礼和荣意两人一间，要了中等条件的客房。江牧则大手笔的在齐詹旁边开了一间天字号的房间。 齐詹住在客房里，每天早起早睡，除了读书外，就是观察周围的考生们。 他发现，这里住着的考生年龄差真的很大，上有四五十岁的老者，下有十多岁的少年，不过居于大多数的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们一个个整日里意气风发、高谈阔论，和不同的人发表着自己的见解，频繁的去参加各种聚会，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才学。 齐詹倒是没去参加这种让他感觉无聊聚会，因为相比起和不熟的人尬聊，他更喜欢的是和朋友之间肆无忌惮的交谈。 时间很快就八月初八这一天傍晚，齐詹提着考蓝，里面装着考试必备的用品，与岑礼、荣意和江牧就出了客栈，向贡院的方向走去。 乡试与之前的院试考试不同，乡试需要考三场，每场都持续三天，也就是说考生要在里边待满九天六夜才能出来。 由于考试都是一整天，所以齐詹他们得在考试前一天入场，也就是在半夜，考场才会放他们进去。 在进去之前，共同的步骤都是搜身检查，谨防考生作弊。 衣服鞋帽该脱就脱，头髮身体鞋子里等各处隐蔽的地方也要一一查验之后，方才可以通过。 按照乡试有规定，为防止夹带，规定考生只能穿单层衣服及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毯子不得有里，总的来说就是不能有缝和，不能有任何夹带藏东西的地方。 另外也禁止考生携带板凳、棉被褥等东西，只需一个考蓝即可。考蓝里的文具也有规定，比如砚台不能过厚，蜡台和笔管必须镂空之类的。对于吃食，干粮等都要掰开查验。 在齐詹看来，乡试检查的严格程度要比院试高上许多。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中了举人就可以有当官的资格。想那个范进中举都高兴疯了就知道，为了能中举，有人会不顾严苛的律法从而走出作弊这一条道路。 这一天的子时(23点)，齐詹终于走进了贡院的考场，领取了属于他的三支蜡烛。 进了考场之后，齐詹根本没有谦让，他凭藉着自己的身体优势，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齐詹为什么要快跑呢，是因为他要抢一间好的号舍。 因为在考试期间，考生都是在号舍里度过的，而吃喝拉撒都在其中。 但是在一排号舍前后两间房，通常是不受考生欢迎的号舍。 最后一间号舍的旁边会有一只粪桶来供考生大小便，那间号舍被人叫做「臭号」，最前一间号舍是做饭的地方，那间号舍被人叫「火号」。 想也知道，这两间号舍一个臭不可闻，一个热气熏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上三天，很大的可能会影响考生的考试状态。 是以，考生们都希望选到靠中间的号舍，远离臭号和火号。 因此在看考场时考生们就要开始「抢号」，只要能抢到一个好的号舍，就能避免影响自己的考试心情。 第118页 齐詹身材挺拔，腿长速度也极快，他迅速的找到一排号舍，把正中那间号舍用自己的考蓝占住。 这代表着这间号舍就属于他的了，别人不能再占用。齐詹抢到了一间好的号舍，心情蛮不错的样子。 进了号舍之后，齐詹把领到的蜡烛点燃了一根，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未来九天即将要待着的地方。 这间号舍深1.8米、宽1.2米，大约就相当于现代约2平方米面积的左右。 其中有长1.8米的木板两块，可以卡在两边墙体上。白天考试时，两块木板上下放置，一张为桌，一张为椅，考生可以在上面答题。晚上木板拆下，可以拼成一张简易床铺，供考生睡在其上。 齐詹大约估量了一下，按照他的身高，倒是可以睡下，而其他的成年人则稍显有些憋屈。 此时正值半夜时分，考生们折腾了半夜，大都困顿起来。 为了有好精神以应对明日的考试，考生进入号舍之后，纷纷待在房间休息补觉，齐詹当然也不例外。 他麻利的把两块木板合在一起，然后吹灭了蜡烛后合衣一躺，盖上自己准备的毯子保暖，之后就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齐詹起了之后，吃过干粮早饭，然后等着发题。 这回倒是不念了，齐詹拿着手上的试卷心里暗暗的想着，估计是贡院考场太大（最多能容纳2万名考生），考生也足够多，念的话距离太远，很多人会听不清，不如直接把考题印到卷子上来的方便。 髮捲之后，乡试第一场考试就正是开始。 第一场的考题一般是出自四书《论语》《中庸》《大学》《孟子》中，然后五言六韵诗一首，经义的每道题目规定都要相应的字数才行，比如这次要求需要写300字以上。 第72章 第一场 与 作弊（1/…… 四书的内容, 齐詹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现在看见这个帖经墨义的题目，想都不用想，十分自信的提笔就直接作答。 当然这也是齐詹有真材实料, 才敢这么做。 要是一些背诵默写并不熟悉的学子，只能慢慢脑海中思索才行。 更有甚者, 遇见一道题想不起来只能把整本书都默诵一遍的学子, 那答题速度就更是慢了。 齐詹胸有成竹, 就下笔如有神，刷刷刷就把前面的考题答完了。 之后就是试帖诗，他仔细研究考题, 根据句子找出在四书中的原文，理解上下句，然后破题，之后就围绕主题开始写五言六韵诗句。 对于写诗，是这六年来齐詹练习最多的事情了。 他原本是现代人，从来就没有作诗的天赋。来到古代之后，在之前的府试与院试中帖经墨义都没问题，就是作诗很死板，不出大错, 但是也丝毫没有亮眼的地方。 齐詹自己事后估计，他没有得府试与院试的案首, 一定是自己试帖诗做的不够好。 师从傅淮之后，齐詹在他的带领下逐渐对作诗有了新的感悟。六年下来, 作诗的水平稳中提高, 偶尔还有被傅淮称赞的佳作。 现在面对试卷上的考题，齐詹看着题目，瞬间就想到过去做过几首和考题相关的诗句。这下子, 他心中兴奋，只觉得手到擒来了。 答完试帖诗之后，齐詹抬头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已然到了下午时分，怪不得自己的肚子这么饿呢？原来早就过了饭点。 估计是他之前答题太专注的原因，没察觉到肚子饿，现在精神一放松下来，整个人感觉又累又乏，手指头手腕都有些酸涩。 齐詹放下手里的毛笔，然后才看见自己号舍的门口放着一份早已经凉掉的饭。 其实在乡试中官府是统一为考生提供饭食的，而生火做饭的场所就在火号中，但是由于做的是大锅饭，其味道之差，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是以，好多学子们就自己备着干粮，准备充飢。 但是由于考试时间是在八月，正是热的时候，秋老虎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食物在这种天气里很快就会腐坏变质，九天六夜的时间，到了最后没个不坏的。 齐詹吃完迟来的午饭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因为他答题速度很快，此时已经远远的超出常人的水平了，是以他睡了一个美美的下午觉。 他对面的考生见齐詹睡着了，只以为这人胸无点墨，完全放弃了考试，心里不由得鄙夷了一下。 齐詹可不知道对面有人在腹诽他，等到他一觉醒来已然是天色渐晚，周围号舍里考生们全都点上了蜡烛，在烛光的照耀下或焦急的抓耳挠腮、或自信的奋笔疾书。 齐詹醒来之后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拿出小碗倒了些水，仰头倒进了自己嘴里，清凉的水滑进喉咙，带走了他的干渴，让他顿时清醒起来。 之后齐詹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点燃了蜡烛，开始认真研究考题。 上午他答完了其他题目，剩下的是几道经义题，按照规定字数不能少于300字，就是一篇小的分析题。 读题，解题，破题，答题，齐詹边琢磨边在草纸上开始打草稿。 就在他专心致志答题的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吵闹的喧譁声，在寂静的考场中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齐詹抬头看去，只见他左边斜对面不远处一间号舍前面站着一个巡逻的副考官以及几个衙役。 「胆大包天，竟然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作弊，哼，给我立即没收他的作弊工具，然后拖出考场带走。」那个副考官面色威严的高声喝道。 第119页 被抓住作弊的那个考生顿时面色如土，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考官大人，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也是鬼迷心窍了，学生以后定然不敢作弊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回吧。」 「做梦，科举舞弊是重罪，你就等着被发往边关充军去吧。」副考官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威严的模样。 他手里摆弄着那个巴掌大小，可容纳2万余字的口袋书，冷冷的望着那考生，说道，「捂住他的嘴，不要影响考场纪律，拉走！」 等到那如死狗一般的考生被拉走的时候，齐詹深深的同情给他作保的人。因为大夏朝有规定，为科举作弊担保的人实行连坐，同样也会受到严惩。这也就是担保的风险了。 同时给考生搜身的衙役也会有责任，衙役要不是渎职就是同流合污，总之，之后肯定会处分的。 这乡试的头一天就查出来了科举作弊的人，一下子所有考生的脑子里都上了一根弦，齐詹想着副考官这丝毫不遮掩的大举动，显然也是要告诫那些有作弊之心的考生，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没过一会儿，考场復又安静下来，除了一个号舍里没有了考生外，一切又显得和之前一样了。 齐詹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感嘆了一声，考试作弊这事儿古今皆有。 在现代他也经常从新闻上看到高考作弊的例子，而在古代，谁人都知道，考上举人就有当官的资格，这其中的利益太大了，也使得许许多多的心存侥倖的读书人走上一条科举舞弊的不归路。 而考场的号舍为什么要特意的露出一面，估计也是为了考官巡查，方便监视考生有无作弊的现象。 这次的事情就是如此，要是号舍有门的话，考生一关，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外边都看不到，这样更加方便考生作弊了。想来还是没有门的号舍更能便于监察。 之后齐詹把眼前发生的事儿抛诸脑后，然后一心一意的开始答题。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概戌时（晚上7点）左右，周围的考生逐渐了熄了灯，齐詹也把自己的试卷收好，再一次拆下木板，然后合在一起，准备入睡了。 当然在睡觉之前，齐詹还得解决一下个人的生理问题——上厕所。 齐詹对着号舍里的恭桶方便过后，肚子是轻松了，但是这里味道确实开始难闻起来了。 乡试考试中因为要考三场，每场都要过夜的原因，是以上厕所都得在一个小小的号舍里解决，这也就意味着，考生要和自己的排泄物呆在一起。 想一想就知道了那味道是很难闻的。 好在齐詹在末世的时候也经常接触臭烘烘的丧尸，到了古代，穿越的还是一个农家子，对于农家肥也接触过，心里接受程度比一般人高了不少。 不过很多考生也觉得上厕所非常麻烦，几乎忍着，不怎么敢喝水。 但是不吃东西肚子饿，人就会没精神，没有足够的体力是无法继续接下来的几场考试的。是以很多考生饭还是要正常吃的。 翌日一早，齐詹被周围各种淅淅索索的声音吵醒，他眼神有一瞬间的迷濛，但是很快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也就清醒了过来。 掀开自己的毯子，用凉水抹了把脸，齐詹吃过早饭，开始进入到新一天紧张的答题环节中。 八月初九、初十这两天，就这么过去了，乡试第一场考试结束了。 八月十一的早上，齐詹等考生才被允许从号舍里走出来。 离开这个犹如鸽笼子般大小的号舍，齐詹感觉整个人都仿佛活过来一般，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自己号舍里的恭桶送到臭号里清洗干净。 「唿，好傢伙，总算是没了这臭气熏天的味道。」没了臭气之后，齐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由得感慨的说道。 这时他的邻居，也就是他号舍旁边的一个考生听见齐詹的感嘆之后，也深深的贊同齐詹的话，「是啊，昨天可真是臭死我了，考试第一天还好，我没上大号。可是昨天再怎么忍着也上了一次，这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臭死了。」 那个考生看着自己的衣衫，颇为嫌弃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这时旁边也有人附和着说道，「真真是吃不好也睡不好，谁考谁知道。」 有相同的经歷，对于同一件事吐槽，就是能迅速的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让人变得亲近起来。 现在也不例外，经过上面这一番话之后，齐詹周围两个号舍的考生相互通报了姓名，三人热络的谈了起来。 不久之后，齐詹也碰到了岑礼荣意和江牧，大家相互之间给对方打气，倒也没有说关于考题的事情，估计是害怕影响对方的心情，从而影响接下来的两场考试状态。 经过了连续两天吃不好也睡不好的时光，齐詹决定给自己煮一锅粥来改善改善伙食。 大米是他自己带来的，锅也是乡试允许带的，而燃料就是每个号舍里边都有的炭盆，这东西是为了在晚上给考生取暖的。 毕竟他们睡得号舍有一面没门，吹进来的风很大，用炭火取暖还是很有必要的。要是没这东西，很多考生九天六夜待下来，铁打的身子也能得了风寒。 「阿詹，你这是在做什么？」岑礼好奇的问道。 齐詹言简意赅的回道，「煮粥喝。」 第120页 第73章 考试完 and 苗苗（…… 「我父亲本来给我准备了炉子的, 但是我做饭实在是没有天赋，只能放弃了自己做东西吃。」 荣意是个吃货，想一想自己九天只能吃干粮或者是大锅饭的日子, 就觉得伤心。 齐詹了解荣意爱吃的性子，于是笑了说道, 「那我多煮一些, 给你们几个带一点儿。」 江牧知道齐詹的考蓝也带不了多少大米, 于是他拒绝了齐詹的提议，说道， 「我就不用了, 我的手艺复杂的东西做不出来，但是简单的其实还可以。」 齐詹物资不充裕，见江牧主动拒绝了，也没有再三劝说，直接说道，「那好，我就不带你的份儿了。」 「我的呢，我的呢？」岑礼焦急的说道，「阿詹, 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齐詹见状，好笑的说道, 「当然不会忘了你。」 小火慢炖，没过多久, 米香味就飘散在空气中, 引发了荣意一阵阵吞咽口水，一旁的岑礼也变得期待起来。 「把你们的碗筷拿过来，我给你们舀一些。」齐詹看米粥的火候差不多了, 就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好，我这就去。」荣意闻言，恨不得飞奔着立马把自己的碗筷拿到这里。 荣意与岑礼先后取回来了碗筷，齐詹一人舀了小半碗，然后对着他们告诫着说道，「粥很热，你们俩慢点喝，不要烫到舌头了。」 岑礼端着碗，蹲在一旁回道，「阿詹，你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荣意那头闻道香味，迫不及待的尝了一点碗边上的米粥，然后才回道，「明白。」 齐詹见两人吃的开心，他心情也很好风给自己舀了一些，慢慢的品尝了起来，用餐礼仪很是优雅，对比旁边的岑礼更是高上不少。 齐詹这些年在傅淮身边受教，很是学习了一些古代人的各种礼仪作风。 傅淮是大家族出身的，对于礼仪行走坐卧自有一套标准，他六年来不仅教齐詹科举内容，还教了齐詹君子六艺。 君子六艺指的是礼、乐、射、御、书、数，包括各种礼节、弹奏乐器、射箭骑马、书法、易经九章算术等方方面面，完全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贵公子来培养。 六年来的富贵生活，使得齐詹的气质更加的突出，现在要是出现一个不认识齐詹的人，肯定想不到他出身于农家。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八月十二日为第二场考试，考试与第一场题目差不多，不过考试范围是出自五经，议论文要求也是300字以上。 之前考试的情形众人又再经歷了一遍，整整两天时间吃不好睡不好，齐詹再一次见到岑礼荣意江牧的时候，大家的面色都一脸的菜色，鬍子拉碴，衣衫皱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有之前刚进考场时候的意气风发？ 「真希望我这回过了乡试，就不用再一次经歷这折磨人的日子了。」荣意见到齐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说道。 「就算你过了乡试，以后还有会试呢？」岑礼闻言，直接反驳着说道，「除非你以后不考进士了。」 「好吧，阿礼你说的对。」荣意说完这话后，就神情沮丧的说道，「可是这是我第三次参加乡试了，真不想再有第四次了。」 在齐詹旁边号舍的一个有些老态的读书人闻言，也参与了进来，他说道，「你们这考的次数其实还不多，我都已经参加5次了！其实习惯了就还好。」 提起参加乡试的情形，这想必是每个读书人心中就不能忘记的特别的经歷。 那读书人说完这话后，齐詹不由得在心里再一次感嘆道科举的艰难。 这一次乡试参加人数得有4千多人，这也就是大夏朝建国日子还少，参加的人才没那么多。否则在前朝的话，经年累月的积累下去，秀才的人数越来越多，参加乡试的人数也会达到数万人的。 毕竟从这贡院的号舍数中就能看的出来，最多的时候估计有2万多人。 在这么多人中，录取人数才40名而已。录取率不到了百分之一，比例也很低了。 八月十五日为第三场，考试与前两场尤为不同的是，这一场专门考的是策论，题目一共有三道，考试内容一般是结合所学的理论知识，对现实中的时事政务发表自己的见解。 很多的秀才乡试不过，很大可能就是败在了这一场上。 贫家出身的秀才，在这个知识不易于传播的古代，没有什么好的渠道接收各种政策，没见过，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了，这种情况下，神仙也写不好策论的文章。 是以，才会有一些秀才给官员们出任幕僚，以这种方式来接受时事政策。 而齐詹则不同，他不仅有一个当大官的好老师，还是在现代接收到信息爆炸的人，各种议论见解不假思索的张口就来。 他在考试中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要表现出对皇权的尊敬，这是齐詹这个现代人显而易见的缺点。 毕竟他是出生在人人平等现代，一直以来就认为以人为本。勐然来了没有人权的古代，在乡下还好，就算是不敬重皇帝也没人察觉。 但是到了这满是读书人的地方，他必须得谨言慎行，否则被人发现了，这不敬皇帝可是容易被人诟病的。轻则打板子重则掉脑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三道策论题，题量不小，拿到考题之后，所有人都抓紧每分每秒答题，当然齐詹也不例外。 第121页 第一道题：诚者…… 这道题目很好理解，主题直接就告诉你了，围绕着诚信诚实这方面写肯定没问题。 接下来的其余两道题，一道考的是民与士的关系，另一道题问了水利与农业的关系。 总的来说除了第一题，剩下的两个各有各的难处，不过这方面对于齐詹来说不算什么，他在第一天与第二天上午就答完了。 看着自己写的满满的试卷，齐詹舒了一口气，精神没了之前的紧绷，变得放松起来，现在的他有时间想一些与考试无关的事情了。 于是他也就想到了昨天的八月十五，今天是八月十六，中秋节，他就这样在一间小小的号舍里度过了。 与去年在老师家，与师娘和小师妹团聚一堂、吃着大闸蟹不同的是，今年他吃的却是噎死人的干粮，没了美食的抚慰不说，还没一个亲近人在身边，真可谓是要多惨有多惨了。 提起他的这个小师妹，齐詹那就有话说了。 小师妹就是傅淮的小女儿苗苗，也就是齐詹当初在庙会上面救了的那个杏眼的小姑娘。 自从他到了师傅身边读书之后，时不时的就能见到苗苗。 如今大夏朝初见，再加上边关始终不太平，是以朝廷一直以来就是鼓励生育，鼓励寡妇再嫁，是以，种种政策下来，就是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 得益于这个原因，刘慧娘并没有把苗苗拘在闺房中，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成日里刺绣，是以在傅淮的家中，齐詹能经常见到苗苗。 她是一个活泼的性子，爱吃爱穿最爱美，对于家中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同龄人报以万分的好奇，时不时的就找藉口到傅淮身边去，就近观察齐詹。 刚开始两人不熟悉，苗苗还有些矜持，但是自从齐詹解救了她养得小猫之后，苗苗小姑娘就把齐詹当成了她最最好的朋友。 他们一起吃饭就餐，一起读书习字，一起踏春游湖，青梅竹马就是说的他们了。 而在同一时间，苗苗也在和自己母亲刘慧娘说着齐詹。 「娘，今天是不是阿詹哥哥就考完乡试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都想他了。」 苗苗撅着自己的小嘴，眼睛里满是思念，颇为惆怅的说道。 刘慧娘怜惜的摸着苗苗的秀髮，有些不忍心的回道，「苗苗，你阿詹哥哥有自己的家，他以后不可能像过去那般住在咱们家里了。」 苗苗闻言，顿时眼含热泪，「什么？我不要，阿詹哥哥为什么不能一直住在咱们家里呢？」 她之前一直都知道齐詹要回家乡去参加乡试，在她的心里不过以为齐詹乡试之后就会再回来的，她真的没想到从她娘这里听见这样一个噩耗。 刘慧娘见自己女儿哭的伤心，连忙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苗苗，我的乖女儿，我的心肝儿，你别哭了，哭的娘心疼死了。」 「娘，你把阿詹哥哥叫回来好不好？」苗苗恳求的望着刘慧娘说道。 「这……」 刘慧娘怎么可能答应呢，这事儿她做不了主，同时也不能说谎话欺骗苗苗，于是只能闭嘴不言。 苗苗是个心思聪慧的，一看这样，就知道事情不能如她所愿了，于是哭的更大声了。 一向平日里乖巧可爱活泼的女儿哭成了花猫脸，刘慧娘这个当娘的心疼的不行，她想了想，要是让齐詹那孩子娶了苗苗，那不就可以如了苗苗的愿了嘛！ 这念头一出来，顿时在刘慧娘的心里扎了根。 对于齐詹这孩子，六年来，刘慧娘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他家世虽然不显赫，但是人真的出众，有才有貌人品很好，凭着他的才学，以后定然能金榜题名、前途无量。 最重要的是，自己女儿也喜欢他。那孩子又是自己相公傅淮最看重的徒弟，把徒弟变成女婿，想必相公不会反对的。 刘慧娘望着哭的没力气已经睡过去的女儿，想着等晚上时候把自己的想法和傅淮提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第74章 修整（1/2） 晚上, 傅淮从刘慧娘口中听说过她的想法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反对他宝贝女儿的亲事。 「这不行，不行, 我的苗苗年纪还小，用不着考虑嫁人的事儿。」 刘慧娘提起这一茬, 就相当于剜了他的心头肉一般, 傅淮把自己的脑袋摇得飞快。 刘慧娘见傅淮这一副要被人抢了珍宝的模样, 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你的宝贝女儿岁数是小，但是姑娘家的终身也得早做打算，要不然条件好的小伙子都被别人家的闺女挑走了, 剩下的歪瓜裂枣你能看得上？」 傅淮听刘慧娘这么一说，顿时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他虽然想要把女儿养在家里一辈子，但是也深知这种想法不切实际，只能想想而已。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女儿大了终归还是要嫁人的。 他心里虽然不愿意，但到底不能耽误了孩子的一辈子幸福。 是以，如今刘慧娘的提议他静下心来考虑了一番，觉得齐詹家世虽然不行，但是相貌英俊、有才学, 人品甚佳，把女儿许给他, 还是可以的。 「你考虑了这么久，到底怎么想的啊？」刘慧娘见傅淮久久没说话, 心里焦急, 不由得推了他一把，嘴里开始催促着说道。 傅淮回过神来，对着刘慧娘说道, 「我……我觉得现在说苗苗的终身大事还早，不如等到齐詹中举以后再说。」 第122页 「那就按照你说的，等阿詹考中举人以后再说。」刘慧娘点点头，颇为认同的说道。 要是齐詹过不了乡试，那一个没有家世的穷秀才是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的。也不要怪她势力，毕竟一个当娘的女人，只想让自己的女儿过的更好。 与此同时，齐詹可不知道他的师傅师娘打上了他亲事的主意，此时的他正在收拾自己的考蓝，准备出考场。 是的，九天六夜地狱模式般的乡试终于结束了，天明时分，所有的考生都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走出考场。 齐詹环顾四周，发现大傢伙的状态都好像是流民一般，全都灰头土脸的，更有那些体质不好的，现在精神萎靡，严重的已经得了风寒，回去就得吃药治病。 在一群人中，齐詹是属于鹤立鸡群的那一个，因为他除去衣衫像一个菜叶子般皱巴巴的，整个人精神却是很饱满。 「公子，公子，流云在这里。」 齐詹抬眼望去，就看见了自己的书童流云和护卫史明在不远处。 这二人见着了齐詹后，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流云顺手接过了齐詹手里的考蓝，探后两人一边一个，搀扶着齐詹就往马车方向走去。 齐詹心里好笑，他还没到腿软走不动路的地步，哪里用得着被人扶着呢，「好了好了，不用搀着我，我自己能走。」 流云和史明看了看齐詹的面色，觉得他状态还不错，于是就松开了扶着他的手，「那好，听公子的。」 到了马车上，流云给齐詹倒了杯温水，并递给了他一盒点心，接着说道，「公子，我知道考场里吃不好也睡不好，您现在可以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等到了客栈，我让小二备了些热水，让你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解解乏之后睡觉才舒服呢！」 「嗯，你这个安排不错。」齐詹喝了杯热水，先是赞扬夸赞了办事伶俐的流云，然后才提醒道，「还有别忘了多准备一些，阿礼他们也需要的。」 「公子，小人醒的。」流云点点头，回道，「您放心，这些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这就好。」齐詹舒服的坐在马车里吃吃喝喝，不大一会儿，就看见了史明扶着岑礼以及江牧走了过来。 齐詹见状，搭了把手，把他们二人扶上了马车，「江大哥，阿礼，快，你们都过来歇息。」 齐詹本以为江牧和岑礼的状态就够不好的了，但是没想到荣意的状态更差，此时的他脸红红的、流着鼻涕，整个人冷的瑟瑟发抖，显然是得了风寒。 齐詹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果不其然，滚烫一片。 这一下子，齐詹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朝着外边喊道，「史明，咱们不去客栈了，赶快走，去医馆。」 「是公子。」史明立即答道。 他飞快的跳上了马车，然后挥舞着马鞭，「架，架……」 马车上，岑礼和江牧见荣意这幅样子，很是关心地说道，「阿意，你精神一点，我们很快就会到医馆了。」 荣意吸了吸鼻子，勉强对着大家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得了风寒而已，又死不了，回头吃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嗯，你说的对。」 一行人到了医馆，此时这里好像菜市场一样的热闹，不少穿着长袍、一看就是考生的读书人躺在了这里，周围还有不少的亲属吵吵嚷嚷的叫着，整个是乱成了一团。 江牧顿时傻了眼，不由得开口说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嘿，一看你就是头一次参加乡试吧，没经验。」有一个大夫听见江牧的话，转头回道，「我跟你说，每年乡试过后，都是医馆爆满的日子。」 江牧讪讪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岑礼小声的问道，「阿礼，你已经参加过一回乡试了，以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吗？」 岑礼摇了摇头。 他身子骨一向不错，之前参加乡试的时候也没有生病，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么回事儿。 齐詹闻言，直接回道，「读书人大多数身子弱，号舍里又没有门，晚上气温骤然降低，虽说是有火盆，但是体质不好的考生很容易就着凉的。」 江牧想了一想自己这九天的考试状态，觉得齐詹此话说的很有道理。这回要不是他年轻力壮，想必也会像眼前这些考生一样生病了。 另一头，终于轮到给荣意看病了，大夫给他把了脉，嘴里说了一些病症，之后开了药方。 流云拿着药方去交钱抓药，完事后，一行人这才赶着马车又回到了客栈。 到了客栈，史明赶着马车去后院的马棚，流云去厨房熬药，齐詹拿着四个人的考蓝，岑礼和江牧两人则扶着荣意把他放到了床上。 齐詹给荣意盖上了被子之后，转头对着床边站着的两个人说道，「我看你们俩精神也不好，还是赶快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看着阿意就行。」 岑礼实在是太困了，现在的他感觉自己最需要的就是客栈的床，能伸展四肢，能保暖，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可以美美的睡个觉。 见驿站主动开口，也不推辞，直接说道，「这样也好，阿詹，那就辛苦你了，等我睡醒了再来替你。」 齐詹摇摇头说道，「不用着急，你们安心休息，一会儿我让流云过来照顾阿意就行。」 第123页 「也好。」江牧沉吟片刻，觉得这个方法是最合适的。 于是江牧岑礼两个又困又乏的人就去休息了。 等到半个多时辰之后，流云才端着药走了过来。 齐詹看着荣意喝完药，等到他陷入了睡梦中，留下流云在这里照看荣意，自己这才回了房间去洗澡。 洗去了一身的疲惫，齐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寝衣，也自行补眠去了。 他一觉起来，窗外的日头已然西斜。 齐詹嗓子有些干渴，正要自己动手倒杯水，就见外边传来了流云的声音，「公子，您醒了？」 齐詹见到是他，眉头微微紧皱，不满的说道，「我不是让你照顾阿意的吗？你怎么会在我这里？」 「回公子，史明回来后说我是您的书童，负责照顾好您就行，荣公子那里有他看着。」流云有些委屈的辩解道。 齐詹面容平静的听流云说完之后，沉声说道，「行了，这回就这么算了，不过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我是你的主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要是听了别人的命令，以后我也不能再让你留在我身边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甚是严厉，一下子就把流云吓住了。 他原本是傅家的家生子，被傅淮指派过来照顾一个农家之子心里就有些不愿，出了傅府之后，言行就有些懈怠。这回被齐詹严词训斥，顿时害怕起来。 一个被主人退回去的僕人，傅家肯定会处置他的。一想到会被打板子或者被发卖，流云心里一紧，于是连忙跪了下来，对着齐詹求饶道，「公子，小人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请您绕我这一回吧。」 「好了，快起来吧，我前面说了，这回就算了，以后万不能阳奉阴违知道了吗？」齐詹看着流云面无表情的数的说道。 流云站了起来，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哽咽着说道，「小人知道了。」 齐詹见流云听话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去，给我倒杯水来。」 「是，公子。」 齐詹望着流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一直都知道流云来到他身边是不怎么情愿的，但是一直以来流云言行上没有出差错，他也就视而不见。 这次他抓住机会敲打了流云，想必以后流云就会对他更加的敬畏，自己主子的威严也就树立了起来。 齐詹本来是现代人，对于僕人要求没那么高，但是自从跟在傅淮身边之后，六年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他。 现在的他心里对于任何人包括僕人的生命是敬畏的，但是生活在古代，他得有御下的手段，否则以后随着他身份的提高，在官/场上还怎么立足呢？ 第75章 诗会（2/2） 「流云, 阿意现在的病情如何了？」齐詹喝完茶水之后，对着在一旁恭候的流云问道。 流云比以往表现的恭敬的许多倍，此时他回道, 「荣公子喝完药，睡的正香呢, 小人看了之前看了一下, 额头没有那么烫了, 已经退烧了。」 听见荣意的病情有所缓解，齐詹心里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紧接着他思考了一下, 然后吩咐道，「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阿意。」 「是，公子。」流云弯腰回道。 流云拿了一件青色长袍伺候着齐詹穿上，给他记上了腰带，又梳好了头髮，这才带着流云前往荣意所在的房间。 齐詹到了荣意的房间后，恰巧看到史明扶着荣意起来，于是连忙走了过去, 对着荣意关心的问道，「阿意, 你醒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史明给荣意的后背塞了一个靠垫, 然后很有眼色的退到了齐詹的身后站立。 荣意半靠在软软的靠垫上, 拉了拉被子，这才回道，「只是头有些发晕, 其他的还好。」 齐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荣意的脸色，见他面色没有发红，只不过嘴唇有些苍白，于是放下心来。 「嗯，还是要多多休息，这样能好的快一些。否则你身子不好，回头我可没脸见荣伯父了。」齐詹说到最后，开了句玩笑。 荣意闻言，顿时咧嘴一笑，坦然的回道，「人吃五谷，总有生病的时候，我得了风寒可跟你没有关系，我父亲不会因为这个迁怒于你的。」 齐詹听罢，顿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阿詹，你也在这里呢？隔了老远就听见你的笑声了，聊什么呢？」 齐詹回头，看向门口，果然看见梳洗干净的岑礼和江牧迈着潇洒的步伐走了进来。 岑礼见齐詹没有回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道，「看什么看，还不说你刚才笑什么呢？乐得哈哈的？」 齐詹看着他，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笑眯眯的说道，「我再说呀，你睡的跟猪一样，唿噜打的震天响，人家客栈的房盖都快要让你掀开了。」 「你，你这傢伙，真是的，净想着取笑我了。」岑礼听后，顿时气的跳脚，立即反驳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呢，身子那么变态，在号舍里待了九天六夜都没能让你腿软着走出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牧这时插话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齐詹身子一挺，拱手回了一礼，然后摇头晃脑，故作夸张的说道，「哈哈哈，多谢江兄的夸奖，我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第124页 岑礼看着丝毫不谦虚的齐詹，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无语的说道，「受之有愧，你还笑的这么张扬？」 半躺在床上的荣意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出言制止道，「行了，行了，你们俩别吵嘴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幼稚不幼稚？」 岑礼嘿嘿笑了一下，耸耸肩说道，「总算是考完了，我得好好放松放松心情啊！」 想到那吃不好睡不好、遭受了极大精神折磨的九天六夜乡试的情景，岑礼就觉得现在非常有必要放纵一下。 江牧闻言，看着岑礼开口提议道，「既然你有这样的雅兴，不如咱们几个去游船怎么样？」 齐詹好奇的问道，「游船？」 江牧对着几个眼睛注视着他的人解释道，「是啊，我参加乡试之前，听人家说，秦水河畔经常有书生聚会。我对它早就怀有好奇之心了，正好大傢伙都在，不如一起去见识一番如何？」 此时岑礼摇摇头，说了一句，「聚会？这个我也听说过，它不是单纯的聚会。」 齐詹紧接着问道，「哦？难道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岑礼开始解释自己知道的消息： 「学子们来自四面八方，心中都带着几分自傲，每年都有谁也不服谁的情况，是以就会举办一种比拼才学的聚会，赢家的才名瞬间就会名扬定州，这可是一种宣扬自己名声的好机会啊！」 「我明白了。」齐詹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名声这个东西谁都喜欢。像在前朝，读书人会试之前都会拿着自己的诗作去拜见各种大儒，要是幸运的被人家看中然后传颂出去，知名度也就有了。知名度提高之后，因为不煳名的规则，考官在判卷的时候会有这方面的加分。 不过由于荣意还病着，经过大家商量，不能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客栈而去玩耍，于是之后众人一致决定，等到荣意病好之后，再一起去见识一番。 七天后，荣意的风寒病总算是好利索了。 「真是抱歉，让大家扫兴了，要不是因为等我，你们早就可以去参加聚会了，哪里还用困在这客栈里呢？」荣意自责的说道。 此时他虽然病已经痊癒，但是为了不让病情反覆，于是在齐詹的建议下，特意多穿了一件衣衫保暖。 齐詹听见荣意的话后，第一时间出言反驳道，「阿意，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可不会撂下生病的兄弟，自己跑出去玩的！」 「阿詹说的对，在万客楼的时候，遇见万泉和他的狗腿子的时候，你没有丢下我跑了，那时候我就认定了，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岑礼紧接着表达着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拍了拍荣意的肩膀说道，「我永远不可能抛下我的好兄弟的。」 江牧看着眼前的三人，不由得感慨的说道，「真是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那是，我们三个可是过命的交情！」 齐詹说完这话之后，与岑礼荣意二人相互对视，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四个人出了客栈，史明早已经备好马车在门口等着。 他们上了马车，马蹄声嗒嗒响起，穿过几条街后出了城门，又走了好一会儿子路，才到了秦水河畔。 齐詹第一个跳下了马车，然后环顾四周，只见秦水两岸绵延着无数青山，宽阔的河面上停放着大大小小十多搜船只，最奢华的一艘船船身足足有十多丈。 岑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豪华的船只，一时间有些呆愣，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最先开口说道，「这里就是秦水河畔了吗？」 「对啊，现在天还亮着，据说等到晚上那才叫美呢！」江牧把望着船只的视线收回，然后对着岑礼说道。 齐詹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岑礼，然后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哼哼，你笑的这么开怀，是不是想到那船上的歌姬了？」 岑礼闻言，立即开口反驳道，「切，你也太小瞧我，我是那种好色之人吗？」 齐詹故作正经的想了一下，然后再岑礼威胁的小眼神中，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回道，「我看是。」 一旁的荣意与江牧见岑礼吃瘪，纷纷笑了起来，「哈哈哈……」 「胡说，你这傢伙，可别败坏了我的名声，我还没成亲呢？」岑礼知道齐詹是在开玩笑，于是只轻轻的锤了齐詹之后，就放过了他。 齐詹眼尖，看见有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说道，「可以了，别再开玩笑了，有人过来了。」 于是很快的，这几个人全都收敛起脸上的略微夸张的表情，然后一秒钟变得正经起来。 「几位兄台，也是来参加诗会的吗？」一个身材瘦弱的书生，面带笑容的问道。 齐詹言简意赅的回道，「是。」 相较于齐詹的平淡，岑礼面上倒是带了几分客套，他说道，「我们对诗会很是嚮往，特此前来拜会。」 那人听罢，立即热情起来，他说道，「来来来，几位请上船。」 路上，双方简单的通报了各自的身份。 齐詹四人依次上了船，然后见到了许多穿着长袍拿着扇子的读书人，他们或坐或站，或高声谈论，或低声交流，旁边还有一些侍女在斟酒。 小酌怡情，气氛会更热烈一些。 第125页 由于来了新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齐詹四人，那领他们上船的瘦弱书生给齐詹几人做了介绍。 在场的众人听罢之后，原本还有几个面露期待的，听完后也瞬间没了兴趣。 「嘿，不过是几个小县城来的穷酸书生罢了，不值得注意他们。」一个面容俊俏，身上戴着翡翠玉佩的青年嗤了一声，说道。 旁边几个巴结他的人，纷纷拍着马屁附和道，「余公子说的是。」 余方说这话时并没有降低自己的音量，由于他们距离门口的齐詹四人不远，是以一下子就被齐詹四人听到了。 齐詹眸子一闪，一丝冷意滑过。 岑礼望向那余方，间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一个身世显贵、不好惹的人，于是再怎么愤愤不平，也没有直接上去和他辩驳。 这六年岑礼变得成熟了很多，他在万客楼的时候能直接冲上去，但是现在他会衡量许多的现实问题。 第76章 针锋相对（1/3） 江牧是这里边岁数最大的, 他性子稳重，生怕齐詹几个年少气盛，一时冲动上去惹了事儿, 于是赶忙拉着他们往旁边走。 齐詹几人就这样远离了余方，然后被侍女引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方桌前坐下。 几人刚坐下, 在他们不远处坐着的一个书生就主动上来搭话道, 「几位都是来时山阴县的才俊吗？」 江牧回了他一个笑容, 说道，「正是。」 接着就对着他介绍了一下几个人的姓名。 「哈哈，我母亲的娘家就是山阴县的, 说起来，我也是半个山阴县的人呢！」那人闻言，笑了出来，说道，「你们好，我是来自新郑县荀知。」 「真的吗，这太巧了啊！」岑礼闻言，立马没了之前不高兴。因为听见了家乡的名字，他变得开心起来。 荀知给他们几个斟茶之后, 同时嘴里回道，「当然是真的啦, 我小的时候还去外公家住过几年呢！说不定我们小时候见过面呢！」 「我是不可能见过你的，因为我家是后迁到山阴县的。」 岑礼说完这话后, 客气的接过了荀知给他倒的茶, 然后眉毛一挑，眼神示意道，「不过阿意有可能见过你哦, 他是土生土长的山阴县人，家里还开了一个书斋，你也是读书人，说不定小时候还去过呢！」 荀知讶异的看着荣意，脑子里忽然闪现了一丝的记忆，他感觉很有缘份。 于是迫不及待的像荣意问道，「书斋？我记得山阴县里就两家书斋吧？我去过的那家叫做荣记，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 荣意还没回话，岑礼就先一步插话道，「我的天啊，这也太巧了吧，荣记就是阿意家开的。」 有了这层关系，几个人瞬间就变得亲近许多。 「荀公子，你熟悉这诗会吗？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吗？」几个人简单的交谈了一番之后，齐詹问道。 「当然可以了。」荀知立马痛快的点了点头，回道。 接着他开始详细的给几人介绍了一番，「这诗会我以前也参加过一次，它是由省城一些大家族的子弟举办的……一般都是在乡试前后，这时候全省的有学识的考生会汇聚在次，以往有不少学子在这里一鸣惊人，三年前考中解元的章邃，就是在这里作了一首诗，被人称为小诗仙的！」 岑礼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齐詹闻言，嘴角一抽，不由得说道，「小诗仙？这名头也太大了吧。」 古往今来就一个人被称作了诗仙，那位可是流芳百世，让无数人敬佩其才华的人物。一个章邃就被称为小诗仙，他何德何能啊！ 「章邃是有真才实学的，他做的诗是大家公认的好。」荀知摇摇头，否定了齐詹的话，然后他接着说道，「之后凭着小诗仙的名头，被一个大儒收为关门弟子，以后肯定会一飞沖天。」 说上面这话时，荀知感嘆了一声眼睛里冒出一抹嚮往之情。 之后他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今年也把他请来了！在场的人都想和他搭上话，要是得到他的青眼，引荐给那大儒，以后的道路都会光明许多。」 齐詹带着几分不服气的语气说道，「那我们可得见识见识小诗仙的水平了！」 荀知很肯定的说道，「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过了一会儿，齐詹又问道，「对了，你知道坐在最前方中间那人是什么身份吗？」 荀知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的说道，「你们问的是手上带着扳指的那人吧？」 刚才的事情他也看见了，是以齐詹张口一问，荀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对，就是他。」齐詹可不会忘了，刚才就是这人嘲讽他们几个的！他这个人就是有一点，有仇绝不会忘记得。 荀知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这才收回视线，凑近齐詹，小声的说道，「他是余方，家里是……」 总之就是有权有势的，怪不得做人那么嚣张的样子，齐詹心里冷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吵嚷声，「小诗仙来了，小诗仙来了。」 一个蓄着鬍子的中年男人走上前去，主动恭迎道，「章公子，请您上座。」 「恭敬不如从命。」 章邃神色淡淡，下巴微扬，即使受了人家的讨好，也没给个笑脸模样。 第126页 齐詹见相随章邃坐到上手之后，收回自己的视线，不由得摇摇头，说道，「作诗的水平倒是不知道怎么样，但是这人看得出来，挺傲气的，似乎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是他瞧得上的样子。」 岑礼在一旁附和着说道，「我也看出来了。」 荀知似乎是很敬佩章邃的样子，于是说了一句，「毕竟被称为小诗仙嘛，高傲一些也是应该的。」 江牧这时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好了，先别说那么多了，人家毕竟是有真才实学的才会被称作小诗仙，你们在这里说的这些话，要是被听见了，会误会咱们酸人家的。」 岑礼回道，「嗯嗯。」 过了一会儿，一个明显有些年纪的读书人走到了中间，开始讲话。 「欢迎大家来晁某举办的诗会，非常荣幸这么多味俊才来……」 齐詹好奇问道，「荀兄，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荀知佩服的说道，「他呀，叫晁珧，这位可是咱们省城赫赫有名的书法家，一字千金也不为过。」 「真的吗？」江牧顿时眼睛一亮。 江牧一直以来就非常喜欢书法，这回碰见了大家，顿时来了兴趣。 荀知见江牧眼神发亮，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对着他说道，「是真的，晁珧父亲是书法大家，他从小就喜欢书法，据说洗砚台都用了整整一湖的水，还自创了一种瘦金体书法，非常的令人敬佩。」 江牧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哪里可以求到晁先生的墨宝？」 「我只能说是非常难。」荀知摇摇头，打消了江牧的想法，「除了晁先生的至交好友，没几个人能得到他的墨宝。」 「哎。」江牧闻言，顿时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在几个人聊天的时候，晁珧的声音传来，「……今年我们以牡丹为题，各位才子们……」 晁珧话刚落，就有人开始议论道，「牡丹？很是常见的题目，想必各位以前也诵过吧？」 「哈哈，题材常用常新。」 …… 过不多时，一个青年就站起来说道，「我写好了，不才就给大家献丑了！」 「时间这么短，真是才思敏捷啊！」有人感嘆的说道。 有人小声的嘀咕道，「我估计他以前正好作过这方面的诗，要不然哪里能这么快呢！」 那青年开始念着自己所做的诗，「天下真花独牡丹……」 他刚说完，就有人开始鼓掌叫好。「好，做得好。」 「是不错。」 「就是太直白了。」 「我来。」有人不服气的看了那第一个作诗的青年，然后说道，「牡丹坪上眺丹霞……」 这首诗一出来，他身旁的几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夸奖道，「好诗啊，好诗。」 有人嗤笑一声，出声反驳道，「这还叫好？真是笑话！」 一个皮肤有些发黑的人拍了一下桌子，高声说道，「那你来，让大傢伙看看你有什么佳作？」 「来就来。」那人说完这话之后，瞟了一眼黑皮肤，就开始朗诵道，「……绝代只西子，众芳唯牡丹。」 有人听完后，立即点评道，「不错不错，这首诗比之前的几首多了几分霸气，把牡丹王中之花的身份点了出来。」 另外几个人对着他开始恭维道，「谭兄，大才啊。」 「谭兄，看来这次诗会你将拔得头筹。」 接下来又有几个上去展示了自己的诗作，不过都没有唯牡丹来的尊贵。 就在这时，余方走上前去，十分自信的说道，「……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个动京城用的秒啊。」 「这首太棒了。」 「今日最佳。」 齐詹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恰巧被眼尖的余方看了个正着。 他本来正享受着众人的恭维，齐詹那不屑的样子顿时让他来了脾气。 余方指着齐詹冷冷的问道，「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位兄台，你笑什么？怎么？难道我这首诗入不得兄台的法眼吗？」 这一下子，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齐詹的身上。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余方此时心里很不高兴，碍于他的身份，船上的气氛顿时一滞，环境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齐詹上一辈子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对于众人的怒目而视神色不变，仍旧淡定的说道，「这倒不是。」 余方不依不饶的立即追问道，「那你在笑什么？」 齐詹直视着余方的眼睛，丝毫不惧的说道，「不过是觉得这意境还差了些，没有大家恭维的那么好罢了。」 其实刚才齐詹不屑，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的诗稍显市侩而已，却没想到被余方看了个正着，也不知道那傢伙眼睛怎么这么尖？ 他本来没想着得罪余方，但是现在看来不得罪也不行了，这仇怨已经结下了。 不过齐詹不是个怕事的人，既然事情出了，直接面对又有何惧？ 另一头，齐詹这话一出，就相当于是打了余方的脸面，很多知道余方身份的人都仿佛是看个笑话一般看着齐詹。 而岑礼与荣意江牧则是用担心的目光看着齐詹。 荀知与齐詹几个是萍水相逢，虽然之前聊得还不错，但是现在看见齐詹得罪了势力大的余方，顿时和他们划清了界限，站起身来，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 第127页 第77章 碾压 与 放榜（2/3…… 岑礼见状, 脸色一变，顿时质问道，「荀知, 你什么意思？」 荀知面对着岑礼的质问，讪讪的笑了一下, 瑟缩着肩膀回道, 「没什么意思, 就是坐过来而已，我和王兄还有点儿事要谈。」 荣意言简意赅的回了一句，「呵, 墙头草。」 荀知自知他做的站不住理，面对荣意的嘲讽，也没有上去辩驳。 齐詹这时开口了，他说道，「行了，不用和这种人计较。再说了这种人太多了，你也计较不过来。」 另一头，余方眼睛一眯，把自己的不满强压了下去, 随后笑着对齐詹说道，「兄台既然如此说, 想必已得佳作了，不如吟诵出来, 让在座的各位鑑赏一下, 如何？」 齐詹站了起来，嘴里谦虚的说道，「鑑赏不敢当, 不过我可以说出来，请大家批评指教。」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纷纷议论起来，「我的天，他真的敢啊？」 「这小子不长眼的得罪了我们余公子，以后有的苦头等着他吃。」 「他既然敢这么说，想必是有真才实学的了，我们不妨仔细听听。」 齐詹神态自若的念道，「……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他念完之后，随即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岑礼第一个开口说道，「阿詹，你这首诗作的真是太好了。」 荣意接着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江牧最后评价道，「神了，此时牡丹花好像活过来一般，千娇百媚的洛神啊，可想而知它到底有多美了！」 周围的人也一脸钦佩的看着齐詹，「佩服，佩服。」 余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是个有欣赏水平的人，就算是昧着良心也说不出自己的诗句比人家强。看在场众人的表现就知道，他那是拍马也追不上齐詹的。 最后是小诗仙章邃一锤定音，「齐公子这首诗乃千古绝句。」 齐詹回了一礼，「多谢章公子认可。」 然后一群人把齐詹围在了中心，不住的夸赞道，「齐兄，大才啊，大才。」 「请齐兄不吝赐教才是。」 齐詹仍旧十分谦虚的说道，「哪里的话，我们之间哪里谈得上什么赐教不赐教的，说是交流心得还差不多。」 「齐兄，以后我们要多多交流才是。」 「是极是极。」 另一头余方十分不高兴的说道，「哼，小人，他不过逞一时之快而已。等到乡试放榜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笑的这么开心了？」 他目光注视着齐詹，显然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齐詹听得。 旁边一些人闻言，顿时附和道，「是啊，是啊，乡试主要考的还是策论，余公子您在这方面可是家学渊源的。据我所知，那齐詹不过是一个小农之子，根本不用在意他。」 「我看啊，他这辈子都过不了乡试了。」 「是啊是啊。」 一堆人开始拍他的马屁，余方面色顿时好看了不少，他恢復到了之前气定神闲的样子。 「阿詹，你听见没有，那边在诅咒你，说你过不了乡试了。」岑礼也听见了余方等人的话，一脸不忿的说道，「好傢伙，真是气死我了。」 「何必跟一群井底之蛙一般见识呢。」齐詹拍了拍岑礼的肩膀，对着他安抚道，「过不过乡试，能不能中举，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对啊，我相信阿詹的水平，毕竟他的老师当年可是中了榜眼的。」荣意一脸支持齐詹的表情说道。 江牧点点头，贊同的说道，「有道理。」 齐詹见大家全都沉着脸，于是开口提议道，「我看这诗会接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咱们走吧。」 几个人全都点头应道，「走。」 一行人就这样开始往外走，走到船舱外边的时候，一个人追了出来，「齐公子，且慢。」 齐詹几人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之前开场讲话的那位书法家晁珧。 「都怪晁谋招待不周，让几位趁兴而来败兴而归，我命下人略备了一些薄礼，给您赔罪，请一定要手下才好。」晁珧一拱手，十分客气的说道。 「这……晁先生太客气了。」 齐詹本不想手下晁珧的礼物，但是见他十分坚持，于是收了下来。 「那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您了。」 之后几人又客气的闲聊了几句，江牧还对着他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得到了晁珧十分耐心的指点，几个人于是满意而去。 等齐詹等人走后，晁珧的一个心腹好奇的问道，「主人，您身为一个书法大家，对齐詹这个毛头小子这般客气？」 「你不知道，那齐詹的老师是傅淮。」晁珧眼睛里冒出一丝精光，他解释着说道，「傅淮这人出身世家，手腕能力一流，以后说不定会入内阁的。有这样一个老师，想必这齐詹以后的前程不会错的。」 「原来如此，是小人目光短浅了。」那心腹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晁珧的用意。 这是藉机献好啊！ 晁珧十分自得说道，「傅淮收齐詹为徒这件事，还没有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流传，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我也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 心腹轻轻的拍了一个马屁，「主人英明。」 第128页 顿时使得晁珧心花怒放。 齐詹等人下了船后，返回了马车上。 「公子，现在去哪里？」史明问道。 出来一回，齐詹几人也觉得闹够了，于是他说道，「回客栈吧。」 「是。」 马车内，待四人全都坐下后，岑礼率先高兴的说道，「阿詹，刚才真是太解气，你那首诗一出，顿时让嚣张的余方闭口不言了。」 江牧也觉得十分解气的说道，「哈哈，是呗，他那个脸色啊，一阵青一阵白的。」 「不过我走的时候，听见有人说阿詹肯定过不了乡试。」荣意满脸不屑的说道，「哼，真是笑话，他们就是嫉妒阿詹的才学。」 江牧说了一句公道话，「是呗，阿詹的师傅可是学政傅大人，以前高中榜眼的人，教出来的徒弟怎会过不了一个小小的乡试呢？」 岑礼见齐詹一直没开口，于是轻轻推了他一下，问道，「阿詹，你想什么呢？」 齐詹回道，「我是想，到时候我要是中了举人，他们的脸色应该会很好看。」 当然好看这两个字得打上一个双引号。 「我也能想到。」岑礼嘿嘿的笑了起来。 时间一闪而过，九月初，乡试放榜那一天，齐詹等人就近找了个茶楼坐着。 岑礼坐了一会儿，屁股下面像长了什么东西似的，不停的动来动去，不一会儿之后，他有些心急的说道，「我在这里坐不住，还是去放榜那里等着好了。」 说完也不等几人答话，直接转身就走了， 荣意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两声，「哎，哎……」 齐詹把荣意伸出的手放了下来，然后说道，「行了，他心急，不管他了，就让他去吧。」 就在这时一旁的江牧来了一句，「嘿，那个讨人厌的余方怎么来了？」 齐詹眉头一皱，问道，「在哪里？」 江牧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回道，「在窗口旁边坐着呢。」 齐詹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真是晦气。」 荣意在一旁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这时，那头的余方也看见了齐詹，他笑容凝滞，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过很快，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漫步走到齐詹面前，然后带着几分怜悯的语气劝说道： 「齐詹，你们何必在这里等着，註定中不了举人的，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而已，还是快快回家去。」 他旁边的几个人闻言，立马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事情还没有定论，你跳出来的太早了吧？」齐詹瞟了余方一眼，哼了一声，说道，「难道前几天你输了我一回，今天还想着当着在场秀才的面前，再输给我一回？」 提起这件事，余方就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他说道，「嘿，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齐詹无所谓的耸耸肩，平静的说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两人不欢而散。 余方这边就等着看齐詹的笑话。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第一份报喜的来了，「恭喜艾敬艾公子高中乡试第三十五名。」 周围几个认识他的人纷纷道喜，「恭喜艾兄，恭喜恭喜。」 艾静笑的异常的灿烂的回道，「谢谢大家，回头我请大家吃酒。」 不大一会儿，又来了一个报喜的，「恭喜薄真薄老爷高中乡试第二十三名。」 薄真的僕人喜极而泣，为自家的老爷欢唿的说道，「老爷，您中举了，中举了。」 薄真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僕人，喃喃自语道，「真的吗，我真的中举了吗？」 他僕人眼眶含泪，拼命的点头应道，「是啊是啊，太夫人地下有灵，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为您高兴的。」 薄真一下子哭了出来，「娘啊娘，儿子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儿子中举了。」 齐詹看着两人相拥而泣的样子，顿时心生感慨。古代中举就代表着进入了士这一阶层，所以这人无论怎样失态，大家也都能理解。 第78章 解元（3/3）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报喜的衙役, 「恭喜江牧江老爷高中乡试第十一名。」 齐詹为江牧道贺，而一旁的荣意道贺的同时，眼睛里闪过一丝艷羡的目光。 江牧激动的手都有些发颤, 他拿着那个捷报，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谢谢, 谢谢。」 「还愣着干什么啊, 快给人家喜钱。」齐詹在一旁提醒道。 给报喜的人发喜钱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有钱的就发几两银子，没钱的就发几钱银子。 而报喜这件事是许多衙役们争抢的活计, 因为有额外赏钱领啊。要是碰见了一个富贵的主儿，得到的赏钱能顶上一两月的月例呢！ 与江牧高兴不同的是，其余在场没有中举的人心都悬了起来。因为此时公布的名次已经到了前十名，在场还有好几十人没有中举。况且也不是所有的考生都在这个茶楼中，也有很多在放榜处的。 这说明，现场估计再中举的人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又一个报喜的人来了，众人眼巴巴的看着他，直到他脱口而出, 「恭喜余方余公子高中乡试第二名亚元。」 余方闻言，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他身边的人纷纷出言道贺, 「恭喜余公子。」 第129页 「恭喜余公子中举。」 「以后就该叫余举人了。」 「哈哈，这个称唿好听。」余方喜气洋洋的回道。 之后他走到齐詹面前, 下巴高高扬起, 十分得意的说道，「齐詹，怎么样？这回你该认输了吧！」 齐詹白了他一眼, 淡定的说道，「笑话，你不过是第二名而已，还有剩下的解元呢！」 「就你，还想着中解元？真是白日做梦！」余方嘲讽的一笑。 齐詹自信心十足的说道，「哼，多说无益，那咱们就等着好了。」 余方看齐詹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是放言道，「那好，我就等着你死心。」 才不到一会儿，只听得外边一片声的锣响直奔着这茶楼而来。 有人在一旁小声的说道，「有报喜的来了，不知道是谁中了解元？」 他旁边的一头雾水的说道，「天啊，这里还有谁可能啊，我真是猜不出来。」 这时有人猜测着说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齐詹？」 余方身边的人冷言下了定论，「不，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 余方虽然打心底里不相信齐詹高中解元，但是此时他也有些担心，他目光紧紧的盯着楼梯口，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是齐詹中了解元。 那报喜的人上来，也不多废话，当即高叫一声，「黑石村齐詹齐公子在哪里？」 此人这话一出，仿佛一个惊雷在余方脑海中炸开，他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有些唿吸不过来一般，随时都要晕过去。 另一头流云闻言，兴奋的跳了起来，他冲着那报喜的人连忙招手，同时高声叫道，「齐詹齐公子在这里。」 报喜的人果不其然走进齐詹，紧接着叫道，「恭喜齐詹齐公子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 说完并把手里的捷报交给了齐詹。 齐詹还从来没有看过中举的捷报，顿时好奇的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捷报黑石村齐詹高中xx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这就是古代的捷报啊，真是见识到了。就冲着它制作精良的样子，看来所费不少啊！ 齐詹看了一遍之后，又故意的高声念了一遍。 之后他仿佛还不解气一般，他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冲着余方说道，「嘿，余方公子，你听见了没有，我中了，中了解元呢!」 余方见齐詹那得意洋洋的模样，此时气的都快吐血了，他脸色苍白，连自己中举的高兴劲儿都抛在了脑后，之后一言不发，甩袖子走人了。 齐詹撇撇嘴，小声的嘀咕道，「哼，真是输不起，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说完这话后，他又对着流云说道，「来来来，流云，给大家发喜钱。」 流云笑的嘴角咧着，「哎，好的公子，我早就准备好了。」 报喜的人收了一个装着散银的荷包，用手一摸，就知道里边钱不少，于是心里暗嘆新进解元好阔气，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随着最后一个报喜的离开，这场乡试放榜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结束了。 有人开始讨论起来，「其实齐詹中解元我也不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毕竟他可是在诗会上赢了余方，还得到了小诗仙的交口称赞，这些都说明了他的才学不凡。」 「对，你说的对。」 「言之有理哇。」 这一场乡试，有人欢喜有人忧，齐詹和江牧自然是欢喜的一个，但是他们的两个同伴却都是失意人。 因为他们在连续参加乡试后，这一次又落榜了。 岑礼经歷过好几次科举落榜的情况，第一次的时候会伤心失望接受不了。 但是这些年下来，心里已经强大了不少，这次虽然失落，但是没过多久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现实。 「我其实早就有心里准备了。」荣意对着其余几个人说道，「之前在考场的时候，最后一场我就已经有些发烧了，那时候强忍着答完了试卷，但是按照我那时的状态，考中举人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齐詹对着他安慰道，「阿意，这次没考中不要紧，以后再继续努力，我相信凭着你的天赋，以后肯定会考中的。」 「借你吉言了。」荣意回道。 放榜之后，四人没有多待，收拾行李之后，返回家乡。 而临行前齐詹也写了一封信给傅淮，报告自己中举的好消息。 就在齐詹返乡途中的时候，黑石村迎来了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这一天一队衙役敲锣打鼓的奔着黑石村走来。 黑石村的村名们见状，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有那眼尖的，看见了衙役脸上的笑容，顿时放下了心里的担心，猜测着说道，「我看是报喜的。」 「真的吗？」 这时一个脑子聪明的突然想了起来，「这个月可是乡试放榜的日子啊！」 周围的人惊讶的说道，「那说明咱们村有人中举了？」 「是石头。」 那些衙役们来到他们跟前，个个笑逐颜开，其中一个领头的高声问道，「齐詹齐老爷府上在哪里？」 「就在那边的山脚下。」有人指路道。 衙役们得到了确切的位置，马不停蹄的赶往那里。 等衙役们走后，一个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说道，「真的是石头中举了。」 第130页 这时另一个人说道，「以后可不能叫石头了，没听见衙役都叫他齐老爷吗？」 「是的是的。」 「我听说中举之后就可以当官了？」 这些人村子里有了一个教书先生，使得村名们对于科举上的事儿了解了不少。 「有这个说道。」 「还可以免除赋税的吧？」 「对对，我的去齐大山家问问，能不能把我家的田地挂靠在齐老爷名下。」 这个可是能省不少银子的途径，大傢伙见状，纷纷赶往齐大山家里，生怕慢了一步，就得不到这个好处了。 此时齐大山一家人已经得到了喜报，「恭喜贵府齐詹齐老爷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 齐大山高兴的牙花子都漏了出来，他瘸着腿招唿着自己的媳妇说道，「快给赏钱。」 看着孙子孙女的沈氏连忙回屋，从柜子里翻出散钱，然后走出屋给了报喜的衙役们。 之后衙役们又说了几句道喜的话，然后就回去了。 等到送走衙役们之后，齐有粮喜气洋洋的对着齐大山说道，「爹，我现在去买鞭炮，一会儿就放。」 齐大山应道，「对对，快去吧。」 「我去把家里那头猪杀了，摆几桌宴席。」齐大山冲着在场的村民们招唿道，「等到时候大傢伙都来我家吃酒啊！」 这是喜事儿，齐大山一说，村民们纷纷应道，「一定一定。」 此时的老齐家的小院子里热闹极了。 一些人围在沈兰的身边套近乎，「举人母亲……」 一些人围在齐大山的身边恭维，「举人父亲……」 还有齐有粮岑娇以及叶子各自招待着他们的朋友，「举人大哥，举人妹妹……」 他们一家人的身份都涨了上来，此时叶子的亲事更像是一个香饽饽一样吸引着在场的众人，因为谁都想和举人拉近关系。 齐大力一家身为近亲也过来了，此时的齐大力高兴的简直像自己儿子中举一般，满面春风、乐不可支。 在齐大力、大福的帮助下，岑娇养了好几个月的猪就被宰杀了，之后沈氏李氏以及她们的几个儿媳妇就去厨房忙乎，开始做菜了。 岑夫子、村长、一些有分量的长者也全都到场了。齐大山家里摆上了好几桌子，三福又去买了许多的酒水以及烧鸡花生米当下酒菜。 鞭炮声响起，噼里啪啦声中，桌上的众人边吃边聊，一个个高谈阔论，与有荣焉。 岑准虽然为自己孙子落榜而伤怀，但是也为齐詹中举而高兴。 这一天黑石村的热闹程度前所未见。 第79章 归家（1/2） 这日的中午, 休沐在家的傅淮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看公文，不一会儿就听见自己的管家匆匆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大人，大人, 从定州, 来的, 信件。」 管家知道傅淮一直关心着自己徒弟的乡试成绩，是以收到信件之后，一点儿也不敢耽误的跑了过来。 傅淮眼睛顿时一亮, 焦急的询问道，「是不是阿詹寄过来的？」 管家闻言连连点头回道，「对，对。」 「看来乡试出结果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考中举人。」傅淮边说边接过管家手里的信件，麻利的拆开。 管家平息了自己的唿吸，然后从新变得稳重起来，在一旁说道，「大人, 齐公子天赋极佳，在您的教授下, 学识已有长足的进步，这回他回乡参加乡试, 肯定能一举拿下举人的名头的。」 傅淮斜了一眼自己的管家, 「就你说话好听。」 管家跟在傅淮身边有二十年了，对于自己的主子情绪拿捏的很准，看着傅淮此时的表情, 就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 于是他凑近了一步，然后说道，「嘿嘿，大人，小人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傅淮打开信封之后，快速的扫了一遍，然后放下了自己悬着的心，语气轻松的说道，「嗯，不过你也没说错，阿詹中了乡试解元。」 管家向傅淮拱手道贺，「恭喜大人。」 「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慧娘去。」傅淮说完这话后，就拿着书信急匆匆的跑到了刘慧娘的房间。 「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在屋里都听见你的脚步声了？」刘慧娘听见了傅淮的脚步声，等到他进来后，放下了手里的梳子，诧异的问道。 她的相公自从当了官之后，喜怒越发不行于色，现在能让傅淮急匆匆的赶来，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傅淮把手里的信纸展示给刘慧娘，嘴里高兴的说道，「阿詹中举了，这是他给我的报喜信。」 「太好了，他中举了，你这个老师教得好。」刘慧娘也为齐詹感到高兴。 「他如今年纪也不过是14岁……」傅淮坐在刘慧娘的身侧，然后十分感慨的说了一句，「14岁的举人啊，比我当年强多了。」 刘慧娘没工夫去搭理傅淮的感慨，此时她把自己的注意量放在了她更为关心的地方，「对了，我之前提议的那个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傅淮不解的看着刘慧娘问道，「什么事儿啊？」 他不知道刘慧娘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刘慧娘说道，「就是苗苗和阿詹的亲事啊。」 傅淮张了张嘴，「这个……」 刘慧娘见傅淮还是这般犹豫的模样，于是在他耳边催促着说道，「我跟你说，优秀的小伙子你得提前考察，要不然等苗苗到了岁数在匆匆忙忙的给她定亲，那坑的就是咱们女儿。」 第131页 「你说的有道理。」傅淮觉得女婿是得提前考察才行。 刘慧娘又问道，「那你觉得阿詹当你女婿怎么样？」 「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傅淮仔细的考量了一番齐詹的人品才学，也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阿詹唯一差的地方就是他的出身了，只不过是农家，连一个书香门第都算不上。对比他们这种官宦世家，还是差的太远了些。 刘慧娘復又问了一句啊，「那这事儿……」 刘慧娘从来没有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嫁入高门，就凭着自己女儿那散漫的性子，嫁进去了也是束缚。 刘慧娘想的一直是找一个一般的家庭给自己女儿，等以后女儿在婆家受气了，她也能靠着丈夫的权势给自己女儿做主。 以后女儿一辈子都会过的顺顺噹噹，这岂不是很好？ 傅淮沉吟片刻，最后说道，「先等等吧，毕竟苗苗岁数还小，等再过两年看看。」 「也好。」 刘慧娘看得出来，傅淮心里对于齐詹也是很满意的，于是她这回也不再继续催促了，开始打趣起来。 「不过你女儿最近这些日子可是一直缠着我呢！她一个劲儿的撒娇卖乖，说是想她阿詹哥哥了，问阿詹哥哥什么时候能来看她。」 「这丫头，女儿外向。」傅淮拉着脸，不高兴的说道，「你怎么不念着自己亲爹呢？」 「你这张老脸她可是天天看，现在呀，估计都看烦了。」刘慧娘吃吃的笑了起来，「你要有点儿自知之明才行，如今的你可不如人家年轻后生脸嫩了。」 傅淮颇为不服气的挺直了身子说道，「我当年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俊俏风流书生的。」 刘慧娘白了他一眼，「你也说是当年了！」 傅淮顿时被噎了一下。 另一头，齐詹坐着史明驾驶的马车，一行六人经过了一路奔波才终于到了山阴县。 「阿詹，就此告别了，等过两个月，咱们一起进京赶考去。」江牧对着齐詹约定说道。 齐詹点头应道，「好。」 荣意在城门口也跳下了马车，他背着自己的行李，然后说道，「阿詹，我也走了，回去之后要勤学苦读，希望不要被你们拉下太远。」 齐詹对着荣意鼓励的说道，「阿意，你会达成自己的愿望的。」 辞别江牧和荣意之后，马车又嗒嗒嗒的奔向黑石村。 此时的马车内已然就剩下了两个人，岑礼望着那熟悉的道路，一时间颇有些畏怯。 「阿詹，我觉得自己辜负了爷爷的期望，他的孙子又一次落榜了。」 齐詹拍了拍岑礼的肩膀，对着他安慰道，「阿礼，在考场里你也见到了，那么多头髮半白的老者都在考试呢，你这个年纪轻轻的人仍旧属于少壮派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哎……」说到这里，岑礼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齐詹见岑礼这样，想了想，继续说道，「阿礼，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岑夫子参加多许多次的乡试了，他知道中举的难度，不会要求你一定考中举人的。」 「嗯。」岑礼闻言，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马车到了黑石村之后，就被村民们发现了。 这辆马车的外观村民们已经和熟悉了，更不要说驾车的还是史明，旁边坐着的是流云，他们两个一个是齐詹的书童，一个是齐詹的护卫。 「是举人老爷回来了吗？」 齐詹跳下马车，对着围上来的几个人回道，「是我。」 「恭喜齐老爷中举。」一群人对着齐詹恭喜。 齐詹很是谦逊的回道，「大家不用这么生分，仍旧叫我石头就成，要不然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那不行，你都是举人老爷了，我们得对你表示尊敬。」 …… 见大傢伙都围着齐詹，岑礼又一瞬间的失落，很快他就重振精神，然后对齐詹说道，「阿詹，我回家去了。」 齐詹听见后，立马回道，「好，过两天我去找你。」 岑礼走后，齐詹在很多人的围观下，才赶回了家中。 沈氏情绪激动，见到齐詹的第一眼，就哭了出来，她哽咽的说道，「儿啊，你回来了。」 「爹，娘，大哥大嫂，妹妹，我回来了。」齐詹迈进院子后，就兴奋的叫道。 全家人都围了过来，包括齐有粮刚回走路的儿子。 齐大山狠狠的拍着齐詹的肩膀，咧着嘴笑着说道，「好好好，石头，你可真是争气了，第一次参加乡试给我中了个举人回来。」 「哈哈，那是我儿子有天赋，14岁的举人，谁见识过？」沈氏异常骄傲的说道。 齐大山不住的打量着「行了，你呀，就别嘚瑟了，快让儿子回去休息一下，这一路风餐露宿的，都瘦了。」 世界上有一种错觉，就是你爹娘觉得你痩了。 齐詹于是听话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现如今他是自己一个人住的，他的房间还不小。 齐大山新建房子的时候特意给他留了一个阳光充足的地理位置，盖成了他的房间。里边一角，修成了他的书房，放置着一些这些年来齐詹抄录的书籍，这都是给老齐家攒的家底。 等以后家里的孩子们再去读书，就不用像他这么辛苦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变暗，流云听见声音，进来点燃了蜡烛，紧接着就伺候着齐詹梳洗穿衣。 第132页 出来后，沈氏就安排齐詹吃饭，看着喝着汤的儿子，她这个当娘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饭后，齐大山对着齐詹说道，「对了，你中举的消息传来后，很多人上门来想要把家里的田地挂在你的名下，为的就是免除赋税。还有就连张乡绅也亲自前来庆贺，还送上了五十两银子。」 齐詹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的说道，「送银子、送田产、送房子、送奴婢的都退回去，这些东西我不能收，否则欠下了人情，以后他们求到门上，这事儿我是办还是不办？违法的事情我可不能做。」 齐大山当初没想这么多，如今听齐詹这么一说，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他连忙答应道，「嗯嗯，你说的有道理，明儿个我就把银子退回去。」 齐詹见齐大山重视了这个问题，然后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要挂靠田产的，这我得答应，但是人选不能由我们自己选。」 他沉吟片刻，接着说道，「我看不如把这件事交给胡村长去办。他这些年来在黑石村颇有威望，选什么人不选什么人村民们都不会有意见。」 齐大山知道自己本事不大，是以无论齐詹说什么，都一律听他的。 「嗯，你说的对。」 第80章 抵达京城（2/2） 过了一会儿后, 齐詹说道，「对了，我得准备一些礼物, 明天去村上岑夫子胡村长那里拜访一下。」 沈氏听闻，立即回道, 「我给你准备礼物, 糕点干果腊肉咱家都有。」 他们家因为齐詹中了秀才, 这些年日子算是过的不过，是以平日里吃食上也捨得花银子了。 这边齐大山说道，「是得去, 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俩挺照顾咱们家的。尤其是胡村长，咱们家的农活，他家孩子还帮着干了很多次。」 「嗯，我明白了。」 齐詹想着，胡村长家的孙子这些年也在考秀才，不如趁他留在家中的这些时日，单独给村里一些孩子授课，也算是还了村里人的恩情。 翌日一早, 齐詹带着礼物先去了岑夫子那里。 「阿詹来了，快进来坐, 你是找阿礼的吗？」岑准见到齐詹之后，十分热情的招唿他进屋, 然后说道。 齐詹把手中拎着的礼物放到了桌子上, 「夫子，我是特意来拜访您的。」 「学生早年间多赖您的教诲，这才有机会读书, 如今学生考中了举人，也总算是不辜负您的期望了。」说完这话后，齐詹恭敬的对着岑准行了一礼。 岑准连忙走过去，扶起齐詹说道，「快起来，快起来。你有本事考中举人，那都是书林学院的先生们以及傅大人教的好，老朽当初不过就是给你启蒙而已，当不得你行此大礼。」 之后两人又叙旧了一番，然后齐詹开口道，「夫子，是这样的，我想着在去会试前在村里当一回老师。」 「嗯？你是怎么个意思？」岑准听罢过后，当即就有些懵了。 齐詹解释了一下说道，「我每天会抽出两个时辰在这里待着，想要科举的学生们只要是有问题都以过来问我。」 岑准听明白过后，把头摇得飞快的说道，「这不行，不行，你还要参加会试的，这也太耽误你读书了。」 齐詹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夫子，俗话说，温故而知新，教别人就等于检查自己疏漏的地方，是以，我觉得每天抽出两个时辰不会耽误我科举的。」 最终岑准齐詹坚持，再加上他有一些私心，于是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阿詹，其实这件事村里人是求不得，一个举人过来教他们，那时他们天大的造化。那既然你有这心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在这里替学生们谢谢你了。」 齐詹一挥手，笑着说道，「夫子何必这样，黑石村是生我养我之所，现在我有能力了，当然不会想要为自己的家乡做些什么了。」 「那好，事情就这样定了。」岑准点点头应道。 之后齐詹又去了一趟胡村长家里。 「多谢胡叔为我家所做的一切，我父亲说了，让我好好谢谢您。」齐詹对胡贵躬身说道。 胡贵当即吓了一跳，他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这，这，阿詹你如今都是举人了，向我行礼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齐詹笑眯眯的回道，「不管我以后是什么身份，您都是我尊敬的长辈。」 胡贵脸高兴的通红，连忙招唿自己的妻子让她做饭，要招待齐詹在这里喝酒。 齐詹一听连忙拒绝了胡贵的好意，然后对着他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挂靠田产。 胡贵吃了一惊，嘴张的大大的问道，「人选让我选？」 齐詹没犹豫的点头应道，「是的。」 「这……」胡贵闻言，很是心动，但又有些犹豫。 「胡叔，您是村子里的定海神针，这件事儿交给您办，我十分放心。」齐詹见状，直言说道，语气中带了几分恭维。 胡贵一听这话，立即高兴起来，「那好，叔今天就答应了，阿詹，你放心，叔保证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齐詹说道，「我相信叔的能力。」 这之后，齐詹每天的生活很是规律，早上起来后锻鍊身体，然后开始练字，吃过饭之后，就去村里的学堂，等着要参加科举的学生们过来提问，给他们答疑。 第133页 这其中还包括了已经考中秀才的岑礼，之后荣意听闻此事，也跑了过来。 最后十里八乡屡试不中的秀才们风闻而动，全都涌向了黑石村。 齐詹本着交好他们的心思，想着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的念头，就全都收了下来。 这些秀才们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人家一个举人传道解惑当然得准备礼物，是以齐詹家里收了不少的钱财布匹，很是肥了一波。 就这样日子过了两个多月，江牧来到了齐詹家里，和他商量着去京城赶考的事情。 「明年二月就是春闱了，我们赶早不赶晚，还是早一点儿出发为好。」江牧说道。 古代交通不发达，学子们进京赶考远的需要花几个月时间。 而齐詹他们所处的定州距离京城也不近，走陆路也得两个多月。但好在他们这里河道发达，可以坐船去京城，所需时间则只用一个月而已。 对于怎么样去京城，江牧和齐詹早有共识，那就是坐船去。 齐詹点头应道，「那我就叫史明去打听一下，最近去京城的船出发时间。」 「这样最好。」江牧回道。 于是在十一月的月底，齐詹辞别了过来送行的亲朋好友，仅带着史明就与江牧出发去府城，准备搭船赶往京城。 江牧站在岸边，仰头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震惊的感嘆道，「这艘船好大啊！」 齐詹也点头说道，「确实。」 在古代，全手工的技术下能造出如此大的船，也是很让人惊讶的。 「站在船板上感觉很平稳的样子。」江牧上了船之后，第一时间说道。 紧接着他又转头看着齐詹说了一句，「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参加的诗会吗，那时候在船上喝茶，感觉摇摇晃晃的，现在就没有那样子。」 齐詹闻言，回道，「这船的船体构造大，不是那种游湖的小船可比的，毕竟这艘船可是要在京定大运河里航行一个月的。」 京定大运河是前朝一个皇帝动用百万民工、耗费巨资打造而成的，这运河贯穿南北，大大的加快了南北方货物之间的运输时间。 「咱们还是逆流而上的，要是顺流而下的则会更快的。」江牧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然后说道，「估计二十天就能从京城到家。」 三个人之后找管事的人交了银子，就被他引着去往预定好的房间。 路上，管事的人搭话道，「两位是进京赶考的举人吧？」 江牧惊讶的回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管事的人直接回道，「哈哈，我经常在这大运河上航行，每到了春闱前，沿途就会接收很多参加会试的举人，我一看你们的言行举止，就猜到了你们的身份。」 江牧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管事的接着又介绍了一番，「两位举人老爷，此次航行途中，会在三个地方停靠，一般在运河里得待上十天半月的，你们要是在船舱里待得无聊，可以到甲板上放松一下。」 齐詹回道，「好的，多谢你了。」 到了房间门口，那管事就走了，然后史明对着齐詹说道，「公子，我先到船舱整理一下。」 齐詹点头，「去吧。」 江牧的行李也被史明拿去了，他转身对着齐詹问道，「咱们呢？去甲板上逛逛？」 齐詹回道，「也好。」 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一行三人终于到了京城。 「江贤弟，齐贤弟，我们俩准备去定州的同乡会馆，不知你们俩要去哪里？如果没有安排住处的话，不妨和我们一同前去。」 说这话的人是陶阳，他和另一个举人卫顺都是前一次乡试中举的。两人同为好友，一起进京赶考，在船上结识了齐詹和江牧，交流之后十分钦佩齐詹的才学，这才会在下船后邀请齐詹江牧一同投宿。 而他口中说的同乡会馆一般是由某个地方出身的官员在京城所筹建的。 平日里会用来作为聚会联络感情的地方，而到了三年一次的会试时，同乡会馆就会给一些同乡出生的贫穷学子提供住处，主要也是一种拉拢的手段。 「陶兄，卫兄，多谢你们的好意了，不过我早已经安排好了住处，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们了。」齐詹拒绝了陶阳的好意，然后说道。 傅淮早在他赶考之前，就给他来了封信，安排他会试的时候住在傅淮京城的府里。齐詹当然不会拒绝自己老师的好意，放着好好的大院子不住，去和别人一起挤同乡会馆。 况且，他要是不去的话，同乡会馆还可以多收两个贫穷的学子。 「这样啊，那咱们就此告辞了，以后有缘再见。」陶阳倒是个十分豁达的性子，听见齐詹这么一说，立即笑着说道。 「好，再会。」齐詹和江牧两人回道。 接着齐詹和江牧史明三人就下了船。 「阿詹，咱们怎么去你老师府中？」江牧望着码头来来去去的人，一时间有些茫然的问道。 「老师说他派人来接我。」齐詹回道。 就在这时，嘈杂的环境中，齐詹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齐詹公子，齐詹公子……」 第81章 侯府（1/3） 齐詹听见声音后, 转头一看，穿过许多人的身影，就看见了傅淮的侍卫首领正挤过来。 「老刘, 你怎么在这里？」 第134页 他好不容易穿过人流走到了齐詹身边，听见齐詹的问话后, 随即回道, 「京中情况复杂一些, 老爷特意派我过来的。」 「什么意思？京中情况有些复杂？」齐詹不明所以的望着老刘，连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 老刘穿着一身短打，来回左右看了一圈, 示意道，「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稍后我给你解释。」 齐詹点点头应道，「也好。」 这里是码头，五湖四海的人聚集到这里，有穿着光鲜亮丽的老爷夫人们，有扛着货物的僕人们，以及在码头求生活的贫苦人……确实人多口杂, 说话容易泄露消息。 江牧人生地不熟的，他见到老刘后跟他打了一个招唿, 就闭口不言，默默的背着自己的行李跟在齐詹的身后走着。 「公子, 江公子, 你们这边请。」老刘引着齐詹几个往外边走，边走边解释着说道，「码头太拥挤了, 马车停不进来，我就放在外边了。」 「嗯。」齐詹表示理解。 气氛轻松了一些之后，江牧也开始搭话道，「这里确实人多，在咱们定州的码头上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呢！」 齐詹转身对走在他身侧的江牧回道，「和京城比，定州还是一个小地方，人少是正常的。」 一行人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总算是走出了码头，老刘指着眼前一辆宽大的四轮马车说道，「两位请上车，史明，你去赶马车。」 「好的，刘头。」史明本来就是护卫出身，从前归属于老刘管理，现如今被他指使着赶马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坐在马车上，江牧放松的靠在车厢上，然后十分感慨的说道，「总算是踏上了土地，在船上这一个月以来，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天旋地转的。」 齐詹闻言，好笑的摇摇头，「呵呵，谁让你晕船呢？」 「嘿，真的是，我以前游船的时候，也没感觉自己会晕船啊。」江牧一头雾水，心里十分奇怪的抱怨道，「也不知道这回到底是怎么了，吐得肠胃都快要出来了。」 齐詹想了想回道，「游船的时候，那船也没开，而这次船可是在运河上整整航行了一个月呢！」 提起这么长的水上生活，江牧不由得说道，「也是，大年三十咱们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好在那天船上送来了饺子，也算是有了年味。」齐詹庆幸的说道。 江牧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他说道，「也不知道家里人都怎么样了，想必我娘和妻子过年那天肯定会担心我的。」 齐詹及时制止了他的话题，「好了，不说那么多伤感的话题了。」 因为齐詹也不想在这个大过年的日子里哭丧着脸。 马车除了码头，沿着大道一路赶到了城门口，检查过后，一行人接着赶路。 过了一会儿，齐詹对着老刘问道，「你之前说京城的情况有些复杂，是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话题，老刘也没有在意江牧在这里，直接说道： 「老爷的父亲傅温当年是跟着当今陛下打过天下的老人了，之后大夏朝建立初期开始论功行赏，老太爷得了一个平西侯的爵位。之后他急流勇退，上交了军权，开始在家里含饴弄孙……」 老刘的话都没说完，齐詹就惊讶的插话道，「以前没听老师提起过啊？」 就连另一旁的江牧闻言，都感觉自己惊掉了下巴。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齐詹的老师傅淮大人竟然会有这么显贵的出身。 老刘撇撇嘴，猜测着说道，「老爷估计也是不想提起这些让人伤心的旧事！」 齐詹不解的追问道，「什么意思？」 老刘嘆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爷是侯爷早死的原配嫡妻的儿子，他还有一个弟弟，是侯爷继妻生的儿子。而老爷的这个弟弟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齐詹反应了过来，「是为了爵位的继承？」 「是这样的。」老刘点点头。 「虽然侯爷手腕很强，但是继夫人娘家势力也很强大，从没有放弃让她自己儿子继承爵位的念头，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当年老爷在府里的时候他们就做了不少按照害人的勾当。」老刘说到这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现在你身为老爷的徒弟，到了府里就是明面上的一个靶子，容易被他们针对。是以，老爷才派我过来保护你。」老刘关心的看着齐詹说道。 「那现在你回来了，师傅怎么办？」 齐詹倒是没在乎自己的安危，大不了就不去侯府住了呗。但是对于师傅的安全，他还是很关心的。 老刘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老爷身边还有得用的人手，你就不用担心了。」 齐詹想了想他老师不会干那种没有把握的事情，于是就没再提这个话题。 之后老刘又向着齐詹介绍了一下侯府的人员构成： 侯爷傅温，留在侯爷身边教养的傅淮的儿子傅聪。以及继夫人谢氏，她所出的二爷傅琛和他的妻子周氏，儿子傅升，女儿傅珠。 「人员构成还是很简单的。」 齐詹心里有了数，这一共才两房人而已。想现代的时候，出现过四方人争产的事情呢！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京城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东富西贵、南贱北贫。是以，侯府则坐落在京城的西面。 齐詹明显感觉到，自从进了这西边，行人都少了，毕竟权贵所在的地方，普通老百姓惹不起都会躲着走的。 第135页 「这就是侯府了。」老刘指着车窗外那一熘的高墙说道，「不过咱们不能走大门，得从侧门进。」 「我明白。」 齐詹十分理解的点点头，他并没有说出为什么自己不能走大门的胡话。 因为在古代，皇家、王公贵族、官员们家里大门的开闭与出入也是有讲究的，身份不够的人是不能走大门的。 而他齐詹现在虽然是一个举人，但是也没资格走侯府的大门。 一人行道过侯府的大门口，然后转去了侧门。 进入侧门后，齐詹下了马车，跟在老刘的身后往侯府深处走去。 一路走一路行，齐詹望着这个深宅大院，顿时想起了红楼梦一书中的贾府，想必当初林妹妹见到的也是这般豪门大族吧。 轩榭亭廊、殿阁楼台，华丽的仿佛让人以为身处于仙境之中。 「这个兰苑是老爷的院子，他吩咐了，你在京城的日子里，就住在这里即可。」老刘领着齐詹和江牧进了一座精緻的小院子，说道。 老刘又把一个人叫了过来，对着齐詹说道，「这是老爷留在这里的僕人牛勇，公子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吩咐他去办。」 「我知道了。」齐詹点头回道。 那牛勇说道，「公子，你们住的房间我已经命人收拾了一番，并且点上了火盆，您稍后就可以休息。」 齐詹对着他笑着说道，「你有心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是否应该去拜见一下侯爷以及侯夫人？」齐詹又对着老刘问道。 老刘一五一十的说道，「侯爷之前有过吩咐，公子您远道而来，先修整两天，等到过些时日再去拜会即可。而侯夫人那头说是这两日身子有些乏，就不见了，她命令下人送来了礼物。」 齐詹沉吟了片刻，问道，「那府里的大少爷傅聪呢？」 二房的人与老师不亲近，他无需理会，不过老师的大儿子傅聪是他必须见的一个人。 老刘如此回答，「聪少爷在国子监就读，等到他回家的时候我再通知您。」 「好。」 第二日一早，齐詹就和江牧两人一起拜见了侯爷傅温。 「快起来。」傅温叫起后，略过了明显年纪更大的江牧，开始上下打量着齐詹。 一看他相貌堂堂，顿时心生喜意，「你就是我儿收的那个徒弟？嗯，能在总角之年（14岁）考中举人，确实不多见，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 齐詹谦虚的回道，「侯爷您过奖了。」 「我可不是说大话，你确实优秀，我儿这个徒弟收得好，哈哈。」 傅温以前是个武将，现在说话仍旧很是豪爽，「坐，来人啊，上茶。」 紧接着傅温又考校了齐詹一些书本上的学问，随着齐詹神态自若的对答如流之后，越加的对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喜爱了。 于是他十分大方的开口说道，「小詹，以后就把侯府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需求了你就直说，找不到我可以和管家说，我稍后会交代下去的。」 「多谢侯爷关爱。」 最后，齐詹带着很多侯爷赏赐的东西回了自己的院子。 「阿詹，侯爷都赏赐给了你什么东西？」江牧虽然性子稳重，但是从一次见识到这侯府的繁华与奢靡，对于一切东西又有着深深的好奇心。 再加上他也知道齐詹不是个小气的性子，于是才直言问道。 齐詹翻了一下东西，然后回道，「有一件狐狸毛的披风，手捂子，各色干果，文房四宝，还有几个精巧的金裸子。」 江牧微微一笑，随即开玩笑的说道，「估计侯爷是看你穿的太单薄了吧，这才会把这么珍贵的披风赏赐给你。」 就在这时，牛勇进来说道，「公子，侯爷有令，给您送来了两筐子上等木炭取暖。」 齐詹说道，「替我多谢侯爷的好意。」 牛勇退下之后，江牧再一次感慨的说道，「阿詹，这回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不仅住到了如花似锦的侯府来，被人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上等的木炭用来取暖，这日子真真是享受极了。」 齐詹到不觉得得意，毕竟这些东西不是他所拥有的，而是靠着他师傅傅淮的关系得到的。 于是齐詹平静的说道，「你可别忘了，咱们来京城，不是让你来享受的！」 「我知我知。」江牧看齐詹郑重其事的样子，于是也没了调侃的心思，他拍了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在读书上面我不会放松一点儿的。」 齐詹见状，遂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我就怕你在安逸中懈怠了，最终泯灭了读书科举的意志。」 其实这话也不是齐詹瞎说。要知道很多人身处于富贵的环境中，就会逐渐变得安逸，丧失了向上拼搏的奋斗之心。 要不然也不会有温柔乡英雄冢这种说法了。 江牧重重的点头应道，「多谢你的劝诫，我会铭记于心的。」 于是齐詹和江牧开始闭门苦读起来。 而侯爷稍后又送来了一些往年会试的科考题，以及今年主考官的文集精选，还有一些是近些年的官府邸报。 这些都是齐詹这个无权无势的人没办法拿到手的东西。是以，他特意抽出一天时间，去向侯爷表示衷心的谢意。 傅温倒是毫不在意，毕竟这些东西对于齐詹是不可多得的，但是对他是伸伸手就可以拿到的。 第136页 「只要你考中进士，那我就高兴了，其他的你不用多想。」他大手一挥，十分豪爽的说道，「毕竟你是我儿子的徒弟，我当然也是盼着你好的。」 齐詹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后，江牧异常激动的拉着他的衣袖，有些失态的说道，「阿詹，我真是庆幸和你一起参加会试。要不是住进了这里，我怎么能看到这些资料呢？」 江牧最后这样对着齐詹表示道，「什么也不用说了，这恩情我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永远不会忘记的。」 第82章 灯会猜谜 和 拜魁星（…… 等到正月十五那天那天, 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元宵节就到了。 侯爷带着侯夫人去乐宫里参加宴会，而齐詹则和江牧一起出门逛元宵灯会去了。 「这可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了，你们决不能错过的。」说这话的人是傅聪, 也是他带着齐詹两人出门的。 傅聪是傅淮的大儿子，之前一直在国子监读书, 除了过年和元宵节放了几天假, 一直没时间休息。 因为傅温卸了兵权的缘故, 所以傅家就要弃武转文，在侯府中，除了傅淮意外, 其余人都没有读书的天赋，当然傅聪也不例外。而傅聪最爱的一直还是舞枪弄棒，他时常感嘆，为何自己不能参军，领兵去打仗？ 所以当傅淮见到天资聪颖的齐詹是，是见才心喜，考察了一番齐詹的人品，就立即收他为徒了。 随着傅聪话音刚落，齐詹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些关于元宵节的内容。 元宵节, 古时候又被称为「上元节」，也被称为中国的传统「情人节」。 因为在古代, 很多女子婚嫁前都是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而到了元宵节这天则不一样，年轻女子可以出门游玩, 看花灯, 逛市集。 年轻男女们在这样一个难得的日子里相见，互有好感之后，即可上门提亲。 由此可见, 元宵节在过去简直就是一年一度的全民相亲大会。 「可是我正在看一篇文章，还没看完呢！」江牧有些心痒痒，但又带着几分犹豫的说道。 齐詹劝说道，「阿牧，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有休息的时候啊，要不然你的脑子会成浆煳的。」 他觉得读书也应该劳逸结合，一味的苦读，会使得精神紧绷，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傅聪是个不爱读书的，他更加在一旁劝道，「对啊，趁着这个机会和我们一起过来放放风，清醒一下头脑，等回头你会发现状态更好的。」 江牧见两人都有意出去，他半推半就之下也就答应了。 「行行，就按照你们说的，今天我什么都不想，忘记读书忘记科举，痛痛快快的好好玩耍一番。」 傅聪高兴的点点头，「这才对嘛。」 侯府除了他都是二房的孩子，又因为二叔敌视他爹所以，他自小就和二房孩子们的关系不好。 往日里侯府中他总是独来独往，而傅升出去玩的时候从来不带着他。 这些日子好不容易他爹的徒弟来了，有人可以陪着他，但是这两人还是参加会试，他又不敢去打扰他们读书。 今天总算是借着元宵节把齐詹和江牧拉出来，和他一同去玩了，傅聪感到自己很高兴。 出了侯府之后，齐詹对着傅聪好奇的问道，「诶，阿聪，侯爷他们都去了宫里参加皇家宴会了，你怎么不去呢？」 提起这个话题，傅聪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我每次去皇宫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错丢了侯府和我爹的颜面，其实心里压力大得很。」 说到这里，傅聪白净的脸上笑的异常开怀，「今年，正好你们俩在府里，我藉口要留在家里陪客，才能不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齐詹想到，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一个侯府公子见到了掌握他生杀大权的皇帝，战战兢兢也不足为奇了。 三个人外加傅聪随身带的护卫，一行人就到了灯会上。 「这里有好多的人啊，花灯真漂亮，做的太精巧了吧。」 一到了灯会上，最先撒欢的却是一直此前犹豫的江牧，果然无论在什么时代，真香定论都是存在的。 此时的江牧笑的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纯真，完全看不出往日里稳重成熟的模样。 几个人走了一会儿，江牧看到了许多人凑在一起，于是好奇的走了过去。 「还有猜谜语的地方？」江牧观察了片刻，然后回头对着齐詹说道，「阿詹，我们也上去玩会吧？」 齐詹闻言，顿时也来了兴趣，「也好，我在山阴县的时候可没有玩过猜灯谜，对这个我还挺感兴趣的。」 山阴县是个小城镇，虽然也有这些习俗，但是大多没有这般规模。 「两个兄弟一样高，一日三不长膘。打一物。」傅聪拿过一只灯笼，拉着下边的纸条，念道。 江牧第一时间答道，「这是筷子。」 傅聪有拉过旁边的灯笼，念道，「家住暗角落，身穿酱色袍，头戴黑铁帽，打仗逞英豪。打一动物。」 这回江牧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齐詹淡笑，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蟋蟀。」 「阿詹，你好聪明，我都没有想到呢！」傅聪极为佩服的说道。 …… 又过了一会儿，傅聪见齐詹和江牧两人越答越快，于是开始提议道，「这些猜物的灯谜太简单了，咱们都是才高八斗的读书人，不如咱们去猜一些字谜好了。」 第137页 「行啊。」齐詹丝毫不惧的点头，他眉头一挑，然后坏笑一下说道，「不过这回咱们可得比一比才行了。」 江牧问道，「比什么？」 齐詹理所当然的说道，「比谁猜的多，比谁猜的快呗。」 江牧应道，「行。」 齐詹这时提议道，「不过既然打赌了，咱们得有个彩头才行，否则没意思。」 傅聪闻言，立马指着自己腰上的翡翠玉佩说道，「我就赌自己的这块玉佩了。」 「不好不好，你的玉佩一看就是贵重物品，我们俩可没有你这么值钱的玩意。」齐詹顿时摇摇头，拒绝了傅聪的赌注，然后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不如就赌青蛙跳好了。」 傅聪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是青蛙跳？」 「青蛙你知道什么吧？」齐詹冲着傅聪问道。 傅聪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 「好吧。」侯府大少爷锦衣玉食的没见识过青蛙也不足为奇，于是齐詹换了个法子，形容了一下，说道，「简单来说，就是蹲在地上跳。」 傅聪在脑子里想了一下，明白了什么是青蛙跳之后，说道，「这个我明白，那咱们就赌这个。」 江牧闻言，倒是提出了不同意见，「蹲在地上跳，太有辱斯文了吧？」 「嘿，这有什么，不过就是蹲着跳而已。」傅聪学武出身，倒是没有江牧的这种念头。 江牧小声说道，「举止不雅。」 「哈哈，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齐詹坏笑的看着江牧，说道，「要是不想青蛙跳的话，你一会儿猜灯谜的时候可不能放松。」 傅聪这时提议道，「那到时候我们屏退左右，就咱们三个人在场好了。」 江牧说道，「这样啊……」 齐詹最后一锤定音道，「行了，你别磨磨唧唧的了，就这么决定了。」 傅聪念道，「日长月短左右战，一正一反两边排，猜一个字。」 江牧最先说道，「答案是门（门）。」 江牧念道，「日復一日，猜一字。」 齐詹率先回答道，「答案是昌。」 …… 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比拼，傅聪最终举手投降，「不行了，不行了，我认输。」 江牧也在一旁说道，「阿詹，还是你厉害。」 齐詹笑眯眯的说道，「好了，既然你们都认输了，那回去可得给我学青蛙跳。」 傅聪拍着胸脯说道，「当然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一晚上，三个人猜谜语、逛灯会、买娃娃面具、看青年男女含情脉脉的约会，过的很是逍遥。 热闹的元宵灯会结束后，齐詹与江牧就继续闭门苦读，直到快到会试的日子才出来。 考试前三天，即二月初六那天。 傅聪又来了，这回他也是拉着齐詹和江牧出门。 「各地举子参加会试前都要到文庙拜一拜，为自己祈福。」 江牧是头一次听说，遂有些诧异的问道，「还有这说道？」 傅聪闻言，回道，「是啊，参加会试的举子都去的。你们要是不去，孔夫子怪罪了你们，不让你们中进士可怎么办？」 江牧闻言，立即表示自己要去文庙拜一拜。 古人是非常迷信的，齐詹也不好触了大家的眉头，于是直接应了下来。 进了文庙最先要拜孔子，然后就是拜魁星。 进了文庙后，傅聪瞅着眼前的一个雕像解释道： 「这个人就是魁星，传说他出身贫穷、面貌丑陋，而且还身有残疾，但是在殿试中却中了状元，死后升天成为了魁星，主管功名禄位的。所以我们更应该拜拜魁星，让他老人家保佑你高中进士。」 齐詹打量着眼前的魁星，他面目狰狞，一手拿着硃笔，一手拿着状元帽，脚踩着鰲的脑袋，这就意味着是独占鰲头了。 傅聪在一旁接着说道，「传说魁星老爷的硃笔点中谁，谁就能中状元呢！」 江牧闻言，立即说道，「是嘛，那我得赶紧拜一拜了。」 几个人走进魁星之后，有一堆人围在那里，齐詹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他们这是什么？」 傅聪解释道，「桂圆代表着状元、榛子代表着榜眼、花生代表着探花，你拿着这些拜魁星，投掷后，哪个离你近，就寓意你中了什么！」 心动不如行动，江牧等前面的人走后，立即对着齐詹招唿道，「阿詹，快过来，我们也试试。」 说完这话后，他闭眼，虔诚的跪在魁星老爷的面前，诚意十足的念道，「魁星大人，学生是定州山阴县人江牧，请您保佑我中高中进士，如若我真的中了进士，以后一定回来给您老人家塑金身……」 他巴拉巴拉的念叨了好一会儿子之后，才拿起三个东西往上一扔。 齐詹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江牧低头看了一眼，高兴的回道，「花生。」 齐詹笑着恭喜道，「嘿嘿，不错，你回头肯定能中探花。」 江牧起来之后，对着齐詹问道，「阿詹你不试试吗？」 「就来。」 齐詹上一辈子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但是这辈子都能穿越到了古代，那么为了心安，也得拜一拜。 不过他没像江牧一样念叨了很久，他跪下之后，随即扔了。 第138页 江牧凑上前问道，「哪个离你近？」 齐詹回道，「桂圆。」 江牧也喜笑颜开的说道，「好，阿詹，你肯定能中状元。」 两人走后，他们身后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天啊，年纪这么小就是举人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是啊是啊，岁数和我儿子一样大，好傢伙，我感觉自己这半辈子的书都白读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人和人之间是比不了的，你看他身边那个人也才二十多岁的样子……」 第83章 会试和臭号（3/3） 会试由礼部主持, 主考官乃是皇帝亲选，一般以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等官员就任。除了4名主考官之外，另有18名副考官, 多由翰林充当。 会试分三场举行，每场考三天, 和乡试一样都是提前一天入场, 也就是说考生们还需要在考场里待满九天六夜。 三场考试内容, 包括帖经墨义、五言六韵诗、以及策问，与乡试一样。 二月初八，到了会试前那一天, 齐詹和数千名举人齐聚贡院之外，一同经歷了严格的搜查，才走进了贡院。 齐詹拿着自己的考蓝往前走。 「领卷票呢？」 进了里边，一个坐在桌子后边的小官员问道。 「这里。」齐詹恭敬的把自己的准考证递了过去。 「姓名齐詹，年龄14岁，身高……嗯，都对。」那人点点头，然后对着齐詹说道，「去那边拿三个蜡烛。然后看到没有, 这边有个大箱子，从中抽出一个号牌, 上面对应的位置就是你的号舍。」 「明白了。」 齐詹心里想着，估计就是为了避免争抢, 就看各自的运气抽籤了。谁要是抽中了臭号和火号, 那就是天意了。 齐詹把手伸进去，然后随意的抽出了一个，抬眼一看, 上面写着「玄字第50号」。 齐詹抽完自己的号舍牌之后，就去另一边领了三个蜡烛放到了自己的考蓝里。 他手里拿着号牌，开始寻找自己的号舍。 「天，地，玄……1号，2号……第50号。」齐詹一路抬头看去，直到见到了伍拾的字样才停下了脚步，「哦，就是这里了。」 「我艹……」 这间竟然是臭号！齐詹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是什么运气，老天爷真是太狗屎了吧！ 有一旁监考的人员大声喝道，「考场内禁止大声喧譁。」 「好的。」 齐詹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接着苦着一张脸走到了自己的号舍里边。 「看来发了考卷后得抓紧时间答题了，要不然到了后两天，估计自己这里就会臭气熏天了。」 不过再怎么抱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于是齐詹只能平復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他这次带的考篮是侯府给准备的，比以前他用的精緻许多。 一般的考蓝是用竹子、藤条、柳条等编织而成，考篮也是有多种类型，圆头的、方头的，拎着的、挎着的、背着的…… 做工粗糙的就像是一个大箱子，把考试带的东西堆里边。而侯府给他准备的何种这种精緻一些，用木头做成了一个个的格子，便于分类放置物品，再加上上面装饰了一些镂花铜饰，外观开起来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拿出他的毛皮毯子之后，齐詹点燃了炭盆，号舍的温度渐渐提高，于寒风中，他在木板上把自己紧紧的裹了起来，随后渐渐的陷入了睡眠。 翌日一早，齐詹拿到会试的考题后，就丝毫不敢耽误的写了起来。 第一场考试，齐詹大致的扫了一下上面的题目，顿时决定从后面难度大的试帖诗以及四书经义开始答起，并且把帖经墨义这种简单题放在最后一天答。 这种安排对他来说是答题最优解，因为他的号舍挨着臭号，第一天还好一些，考场里的人上厕所的少，不过到了第二天第三天，臭号肯定就是臭气瀰漫了。 为了避免后两天他受臭气的影响，头脑发昏，齐詹这才决定调整答题顺序的。 会试第一场，考试内容为《论语》《中庸》一文或《大学》《孟子》一文，五言六韵诗一首，经义四首，4道经义题仍旧需要写300字以上。 齐詹于是开始答四道经义题，第一个经义题：古之为关也将以御暴，今之关也将以为暴。 这种经义题目就相当于是写一篇300字小议论文，虽然题目不怎么难，但是也得耗费心思把文章写得精美一些。 这一题齐詹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才答完。 此时已然要到正午了，齐詹感觉腹中有些飢饿，于是他对付了一口吃食，就立马接着答题起来。 第二题也不怎么难，齐詹仍旧很快有了思路，快速的答题，等到答完后，已然到了下午。 在这其中，他时不时的就能听见隔壁臭号里传来小解的声音，好在没有人上大号，齐詹感觉十分万幸。 稍稍吃了些干粮，齐詹马不停蹄的开始开始构思怎么第三题，有了思路之后，齐詹提起笔就写。 谁知就在这时，臭号里有人开始大捷， 齐詹本来文思如泉涌的，但是被这臭气一熏，顿时精神都萎了。 无奈之下，齐詹放下手里的毛笔，拿着自己的衣袖「撕拉」一下，扯下了一块布料，随即把自己的口鼻包住，在脑袋后边打了个结。 第139页 另一旁，巡逻的衙役听见声音，赶过来一看，对着齐詹脸上包裹的东西只是好笑的摇摇头，随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齐詹点燃了蜡烛，继续聚精会神的答写第三题，终于写完之后，已然到了三更时分。 第二天，齐詹写完最后一题经义后，开始写试帖诗。 【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 这题目齐詹一看就笑了，因为它出的有些阴险，题干隐藏了一部分，全句应该是士先器识而后文艺。这要是不知道全句内容，就偏题了。 不过既然齐詹知道了全句，那么这道题目在他的眼中就没了难度。 考虑好破题，承题，起股，中股，后股，尾联要束股等规则后，齐詹顺利的写完了一首试帖诗。 答完了有些难度的部分，齐詹顿时松了一口气。 剩下来的内容就是常见的帖经墨义了，这对于齐詹这个过目不忘的傢伙，没什么难度，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对于这部分考试题目，齐詹虽然答得很快，不过因为题量很大的原因，他还是耗费了小半天，在第三天的上午才答完。 如此，齐詹第一场考试的试卷已经全部完成。这回他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齐詹没事可干之后，顿时觉得臭号太熏人了，之前他全部精神都放在答题上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就忽略了空气环境。 但是现在嘛，呵呵……无法忽视了！ 总算是熬到了第一场结束，齐詹迫不及待的远离了自己号舍，跑到老远的地方去唿吸新鲜空气。 江牧刚从自己的号舍里出来，正想着要去哪里找一找齐詹的身影，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他。 于是连忙跑了过来，从齐詹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阿詹，你在这里干嘛呢？」 齐詹回头望去，来人是江牧，于是对着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啊，深唿吸。」 见江牧仍旧一头雾水的样子，齐詹这才继续解释道，「我号舍就在臭号旁边，闻了三天的臭味，我感觉自己现在身上都臭死了，现如今总算是解放了。」 齐詹如释重负。 「阿詹，你这是什么运气啊？」江牧可怜的看着齐詹，心中深表同情。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齐詹想到接下来还有两场六天的考试，就觉得自己还有好长的道路要走。 二月十二日开始第二场考试，考试内容五经，并以诏、判、表、诰各一道，每一道题目仍旧要求答写300字以上。 这三天齐詹虽然包着自己的口鼻，但是仍旧感觉着无处不在的臭气，他这时突然间想起了当初和大哥齐有粮一起干农活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他要给庄稼施肥，干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还是大哥看他不适应，把他赶去了砍柴了。 想起这幅场景，齐詹顿时异常感动，他大哥真的很爱自己这个弟弟。 想起大哥爹娘和妹妹殷切期盼着自己的模样，齐詹再一次沉下心来，继续答题。 二月十五日开始第三场，考试题目是5道策论，结合经义理论对时政要务发表自己的见解。 齐詹本身就是经歷过现代信息大爆炸，眼界一直很宽广不说，再加上会试之前，侯爷傅温还给他看了不少的官府邸报。 是以，齐詹这回答策论题都是如鱼得水，下笔如有神助一般，很顺利的全部答完了。 「唿，好傢伙，总算是考完了。」 只要是一想到自己能离开这个臭烘烘的地方，齐詹就感觉神清气爽。 盼着盼着，这最后一天晚上的时间终于过去了。 贡院的大门一开，齐詹就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飞出去。 不过因为人多的缘故，齐詹无奈之下，只能跟着人流一点儿一点儿往外走。 出了贡院大门，齐詹头回望去，心中想着，老子以后再也不来这里受苦了。 乡试和会试再号舍里吃喝拉撒的九天六夜，真是太非人类了！ 齐詹出来后，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江牧。 而江牧见到齐詹的第一句话就是，「阿詹，你出来的真快呀！」 「那是，我恨不得自己长了四条腿。」齐詹飞快的回了一句。 说完这话之后，齐詹继而高兴的表示道，「哈哈，终于脱离臭号那臭死人的环境了。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洗个澡，去去身上的臭味。」 老刘驾着车接到了齐詹和江牧，随后一行人就赶往侯府。 第84章 会元 会试考完了, 考生都出了贡院，而考官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对于收上来的考卷，他们要弥封, 也就是煳名。 煳名是因为避免阅卷的考官因为与考生有私，从而徇私, 让考生过了会试。 但是后来虽然有了煳名的制度, 不过考官也能通过字迹认出考生。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就开始实行煳名之后的誊录制度。 不过既然有人参与的环节，那么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誊录官员也可以在誊抄的卷子上做记号。 为了避免誊录官做手脚帮着考生作弊, 大夏朝就有了规定： 誊录官在誊抄考卷的时候不能携带墨笔，需要用统一发放的笔墨纸砚。 不仅如此，还需特别的使用硃砂红笔，用规定的馆阁体誊录，同时还要保证墨迹颜色均要一致，不能看出丝毫偏差的地方。 第140页 否则就是违规，查出来之后要严惩。 因为考生的原始试卷是用黑墨写的，所以被人称为墨卷。而誊录后的卷子，因为是用硃砂红笔誊写的, 是以被人称为硃卷。 在誊写完毕后，事情没有完, 因为还需要着人校对硃卷与墨卷，避免誊录官出现抄错的情况。 校对完毕无误后, 在试卷上盖章, 即表明准确无误，然后才是进入真正的阅卷环节。 阅卷之前一般会把手里的全部试卷分份，根据副考官的人员决定分成多少份。 比如这次会试一共18位副考官, 就分成18份，然后各位副考官抽籤决定判阅哪部分试卷。 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判哪些考生的卷子，极大的防止了科举作弊现象。 之后每个副考官带领着自己的阅卷小组人员开始评卷。阅卷人员评卷后，将自己觉得中意的卷子推荐给他所属小组的副考官。 而副考官拿到这些被推荐到自己手里的卷子，觉得好的批一个「取」字，觉得不好的就打回去。 副考官批了「取」字的卷子再推荐给主考官，如果主考官也觉得很好，那么他就会在试卷上批一个「中」字。 最终把这些卷子上有「中」字的汇总，然后根据每年录取的名额，删选掉多余的或者是不够的再多选一些，形成最终中贡士的人选。 经过了繁琐而又严谨的判卷之后，今年的主考官终于确定了最终的发榜名单，一共301名贡士。 「这些都是名单了，着人去填榜吧！」主考官捶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腰，松了一口气说道。 「是，大人。」 俗话说十年寒窗苦读无人问，一朝金榜题名天下知。 对于古代的读书人而言，科举绝对是一个公平的考试，能让人瞬间踏入「仕」这个阶层，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掌权者。 会试放榜那天，贡院外面人头攒动，数千个读书人简直快要把贡院包围了起来。 「出来了，主考官出来了。」 看见了主考官身影后，所有人都开始激动起来。 「终于出来了，我等的好着急啊。」 一群人都开始暗暗在心里许愿。 「佛祖保佑我考中贡士。」 「魁星老爷，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啊！」 …… 主考官捋着自己的鬍鬚，接过衙役手里的红纸，慢慢拆开，然后高声念道： 「会试第六名青州xx。」 底下有人不明所以的问道，「哎呀，他怎么从第六名开始念呢？」 一旁有人听见这话，开始给他热心的解释道，「一看你就不知道了吧，会试放榜都是从第六名开始的，然后剩下的五魁是最后公布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头主考官继续公布着中榜名单： 「……会试第102名，定州xx。」 被念到名字的人顿时状若疯狂，高兴的大喊大叫，「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会试第203名，潭州xx。」 「完了，完了，都200多名了，还是没有听见我的名字。」江牧慌张的看着齐詹问道，「阿詹，你说我这回是不是没中啊？」 齐詹对着他安慰道，「你别着急，名单还没念完，咱们都有机会的。」 是的，到目前为止，齐詹也没有听见他自己的名字。 「……会试第277名，定州江牧。」 江牧感觉那一剎那自己的脑子翁了一下，耳朵仿佛出现了幻听一般。 江牧紧紧的抓着齐詹的手，指甲都扣了进去，声音颤抖的问道，「阿詹，你听见了吗，是不是我的名字？」 齐詹反握住江牧的手，重重的点头，「是，就是你的名字，定州江牧，我听得真真的。等一会儿他把红纸贴上去，你看一眼就知道。」 江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张红纸，直到衙役的声影离去，才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太好了，阿詹，我成了贡士了，我现在是一名贡士了。」 江牧喜极而泣，虽然他的名次很靠后，但是那也是榜上有名，板上钉钉的贡士！ 「会试第301名，惠州xx。」 那面墙上都贴满了，看来301名是最后一名了。 到了这时候，齐詹心里有些紧张了，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觉得自己可定会考中贡士，但是现在榜上无名，谁知道是不是主考官不喜欢他的文章呢？ 毕竟这也说不准，科举虽然相对公平，但是主考官的个人喜好也是重要的，要是哪个考生写了让主考官厌恶的文章，那就算你策论写的再好，名次也不会高的。 主考官念道，「会试第五名，青州xx。」 「……会试第三名，惠州xx。」 「阿詹怎么还没有你呢？」江牧听到这里，也开始为齐詹担心起来。 「……会试第一名，定州齐詹。」 「阿詹，你听到了没有，你是会试第一名，第一名啊！」江牧真诚的为齐詹感到高兴，激动的抱着他说道。 「听到了。」齐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用力的回抱着江牧，之前板着的脸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看那边，中会试头名的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人！」 江牧喊得那么大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他的话，回头一看，就发现了中会元的人是齐詹。 第141页 有人看着齐詹异常青涩的面貌，不由得开始悲从心来，感慨的说道，「可怜老朽今年四十有八了，竟然再一次落第了，呜呜。」 周围的人无不感嘆的说道，「谁说不是呢！天才啊，这就是天才！」 这时，有一个面色难看的瘦高个高声叫嚣道，「我不服，他一定是作弊了，否则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考中贡士呢？」 他旁边的老者立即害怕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两人拉拉扯扯的走到了无人之处。 那老者开始训斥道，「你给我闭嘴！你脑子是不是不想要了？竟然当众质疑各位考官大人，怀疑他们徇私舞弊？」 瘦高个仍旧梗着脖子说道，「哼，我就是不服气。」 那老者忿忿的回道，「不服气也给老子憋回去。」 另一头，江牧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有那么多人议论着他，此时他和江牧正兴高采烈的往回走。 「阿詹，回去我们立即庆祝一下。」江牧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齐詹心里也特别的高兴，听见江牧的话后，往日里不喝酒的他也直接答应了下来，「对对，今天不醉不归，哈哈。」 「公子，你考的怎么样？」史明关心的问道。 齐詹没直接回话，而是起了顽皮之心，「你猜？」 「我看您二位嘴角咧着，想必是都中了吧？」史明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的说道。 「聪明，有赏。」齐詹话音刚落，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扔给了史明。 史明行了个礼，笑嘻嘻的说道，「多谢公子赏赐。」 三人回到侯府之后，傅温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之后，立马安排人摆宴席，要给齐詹和江牧庆祝。 「你们二人在侯府里中了贡士，那我就得沾沾你们喜气了。」傅温笑的十分爽朗的说道，「阿聪，阿升，回头多向阿詹学习知道不？人家在15岁的年纪就中了会元！」 「是，祖父。」 相对于傅聪语气里的认同，二房的傅升则满肚子的不情愿。不过在他爷爷面前，只能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表示知道。 齐詹坐下傅温的下手，看着对面二房的几个人面色僵硬，顿时觉得很好笑。 「阿詹，虽然你中了会元，但之后的殿试也不要掉以轻心，还需尽心竭力才是。」傅温在宴会末尾时，对着齐詹叮嘱道。 齐詹点头应道，「侯爷，我明白的。」 会试揭榜后，贡士们要在下月进行应殿试。 殿试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为期一天。按照御殿成绩考生会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俗称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称为传胪。 而殿试不刷人，也就是说你中了贡士那就百分百代表着成了进士。不过，虽然殿试不做淘汰，但是它的名次对考生将来入仕的起点和升迁的快慢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 因为一甲三人立即授职，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二甲进士如过想要当官，还需经过一次朝考，优秀的人会进入翰林院做庶吉士，这就是俗称的「点翰林」了。其余剩下的三甲进士没人脉的大多只能赴外地任职。 对于一个官员来说，当京官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里距离皇权最近，入六部内阁，都是可以期盼的。而去了外地做官的同进士，朝中没有人，升迁都难，一辈子最多做到五品官员，也就到头了。 因此考生们对殿试还是非常重视的，谁都想争一争，为自己谋个进士出身。 齐詹当然也不会例外了。 第85章 殿试 与 判卷 四月二十一日到了殿试那一天, 齐詹为了不去如厕而失仪，早上就喝了一碗粥，水都没敢多喝。 他和江牧自黎明入了集英殿, 歷经漫长的点名、贊拜、行礼等环节之后，终于坐到了大殿上等着人颁发考题。 通常来说, 殿试只考策问, 一般都是皇帝亲自出题, 考的也是他关心的各种时政要务。 这次皇帝出了四道为题，因为策论要求一般在2000字左右，所以这一天, 对于考生来说，答题量还是挺大的。 殿试往往和乡试会试不同，特别强调书写的美观，从某种角度来看，书法也许比文章重要。 因为殿试虽然会煳名，但是它不需要再誊录一遍，也就是说，你字写的好，会加重考官心里的印象分。 这么多年来, 齐詹苦练书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而对于江牧来说，这更是一个加分项, 因为他痴迷书法，字写得非常好。 齐詹在每份考卷的前头填上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三代履歷等信息之后, 就开始答题。 「朕观自古帝王治定功成……人心之所向, 以图万世治安之本……图治之要兼御民患，比年河决为灾，修筑鲜效……」 这题是考察河防的, 估计是因为去年黄河口又决堤的事情，皇上大为苦恼。 齐詹于是就把现代一些修筑梯田、植树造林、防砂筑堤等手段写了上去，洋洋洒洒两千多字，很快就铺满了试卷。 紧接着答完之后，齐詹就开始琢磨下一道题目。 「朕惟帝王抚驭寰区……念小民之依、惟农桑是重。……朕将亲览焉。」 齐詹心里好笑，题目四五百字，其中一大半都是皇帝自夸的话，刨除废话，提炼考题就是问农事的。 第142页 于是齐詹就把改善种子农具、修水利灌溉、大力发展农畜等一些可以实行的方法写了上去。 就在这时，齐詹感觉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出现在了他的余光里。 显然这双鞋子的主人是当今皇帝陛下。 他正在背着手在齐詹的斜后方低头看自己答题，齐詹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恍若丝毫未察觉的样子，继续镇定自若的写文章。 廖晨是大夏国的开国皇帝，他是马上得的天下，到目前为止掌权也有快二十年了。自从当上这个天下之主后，深感责任重大，亿万民众的生活全都繫于他一身，是以廖晨每天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那么廖晨治理这个国家靠的是什么呢？靠的就是源源不断的人才！正是现如今坐在这个大殿上答题的众位学子。所以由不得他不关心这些人。 他之前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在宝座上坐了一会儿，观察了一番今科进士的整体面貌，最后一扫之下，就发现了坐在最前头的齐詹。 看对方的样子，估计最多也不会超过18岁，对于这个异常年轻的考生，廖晨顿时来了兴趣。 于是他随即从御座上走了下来，然后停在了齐詹身边，目的就是看一看这人的身份以及他写的文章。 定州齐詹。 廖晨在心里默念了一下，然后开始看他下面的文章。 刚开始他还不以为意，但是随着往下读之后，廖晨心里大为震动，这人于农事和水利上分明深有研究。年纪小小就有这么高深的见解，看来他这回真是找到了一个宝贝。 廖晨足足在齐詹身后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此时大殿上不仅考生们发现了这点，其余的几个考官和皇帝随身侍奉的内监们也注意到了这面的情况。同时他们也把让皇帝陛下重视的这人的模样悄悄记在了心里。 过了一会儿之后，廖晨总算是看够走了，齐詹等他走后，才深深的唿出了一口气。 他是一个现代人，以前并没有察觉，但是现在今天真的见到了皇上，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皇帝的天威不可侵犯，这股骇人的气势一般人身上并没有。 他趁着读第三题的时候，心里发了会儿子呆，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平復下极度跳动的心，认真开始答题。 之后的两道题问的是关于军政、吏治的，齐詹并没有上来大口一开就各种抨击，因为这样太过于激进了些，你答题的方向皇帝并不一定喜欢。 于是最终齐詹还是选择了中规中矩、稳妥一些的做法，即先夸一部分，再用恭敬的语气提一些小的建议。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日头西斜之后，殿内逐渐有考生答完纸卷开始交卷的。齐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案桌上那一叠子满是墨迹的宣纸，也起身交了卷。 殿试只一天，交卷后考生不得在皇宫里停留，于是齐詹就往宫门外走。不过他走的速度很快，因为他想等着江牧一起。 但是等他走出了宫门之后，也没看见江牧的身影，齐詹无奈之下就找了一个角落等着。 「阿詹，我出来了，劳你久等了。」江牧见到齐詹后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 齐詹笑了笑，不以为意的回道，「其实没等多久。」 江牧紧接着就对着齐詹倾诉着自己心里的念头，「你不知道我在殿上的时候有多紧张，当着皇上的面，拿着毛笔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他不比齐詹上一辈子是富二代，见多识广，江牧就是从一个单纯的小县城走出来的平民。 之前到了侯府他就以为那地方够豪华的了，但是自从今天到了皇宫里，江牧感觉自己才真的算涨了见识。 他一边回忆着皇宫大殿的奢华，一边想着皇帝官员们的慑人气势，嘴里对着齐詹继续说道，「我还一直想要去如厕，要是不是早上没吃多少水，今天在大殿上就丢脸了。」 齐詹听完之后，对着江牧感慨的说道，「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在科举这条路上，经歷了千难万难，终于走到了终点。」 「是啊，终于过去了。这回我真的可以放松放松了。」江牧顿时咧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江牧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闷闷不乐的说道，「哎，其实这么多年来每天都想着读书考进士，这一下子目标完成了，之后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齐詹在江牧的耳旁说道，「那以后就当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努力给你娘和妻子争一个诰命呗！」 江牧闻言，顿时回道，「是应如此。」 「哈哈，以后我的目标就是入内阁当宰相了。」这句话齐詹是凑在江牧耳边小声的对着他说道。 身为一个穿越众，齐詹觉得他到了这个时代，得做出一番事业才不枉费了这再活一次的机会。 江牧并没有嘲笑齐詹，觉得是他在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反而看着他十分真诚的说道，「阿詹，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会做到的。」 后来的江牧始终牢记这个夜晚，年轻的齐詹对着他发出的宏愿。 此时集英殿内，所有的考生全都交卷了。 考官们就开始做弥封收存，等到第二天再开始阅卷。 殿试的考卷一共就300多份，是以评卷的规则和之前又有所不同。 阅卷官一共8人，每人单独坐一桌，考生的试卷他们轮流传阅评分，阅卷后会在卷子上按照五种等级留下记号，其中得○这个标识最多者的卷子为佳。 第143页 而后阅卷的官员们就会在所有试卷从中选择十份最佳的呈献给皇帝，由皇帝钦定一甲前三名，通俗讲即为状元、榜眼和探花。 「皇上，这是微臣们选出来的十份试卷。」主考官觐见皇上廖晨后说道。 廖晨闻言，立即回道，「哦？已经选好了，快，小苏子，给朕呈过来。」 一旁的一个小太监恭敬的回道，「是，陛下。」 廖晨翻阅着手中的几分试卷，突然间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字眼。 这不是那个叫做齐詹的定州考生所写的嘛？呵呵，他当初在大殿上对于对方的文章真可谓是印象深刻啊！ 「这份定为状元吧。」廖晨指着齐詹的那份试卷直接说道。 齐詹这人廖晨过后了解过，乡试第一名解元，会试第一名会元，如今他在点了对方殿试第一名状元，那就意味着齐詹是连中三元了！ 自古以来，连中三元者少之又少，他在位的这二十年还没有出现一个，如今齐詹连中三元，传出去不失为一桩美谈啊！ 主考官回道，「是，陛下。」 这之后廖晨又从剩下的九份试卷中挑出了他中意的两份，定下了榜眼和探花。 那考官告退后，回去把二甲三甲的名次确定好了。 因为除了一甲的三人外，二甲若干人，录取人数一般是占总数的三分之一，也就是意味着这次中二甲进士者99人。剩下的皆为三甲，赐予同进士出身。 而后，由一位内阁中书写小金榜、大金榜以及一份摺子。 小金榜呈皇帝御用。大金榜等到传胪那日会挂在皇宫门外，供人查看，三天后由内阁收回，留作收藏。而另一份摺子以供传胪日那日唱名之用。 第86章 状元踏马游街 等到殿试放榜那日, 所有贡士都穿着一新地再度踏进了皇宫，等待放榜。 决定大家命运的时刻到了，众人心里忐忑、激动、兴奋, 种种情绪那是十分的复杂了。 301名贡士鱼贯进殿，分成左右两边, 神色庄严的素手而立。 朝廷礼仪异常严苛, 古代的尊卑规矩早已经深入人心。是以, 在殿上等候的众人不敢窃窃私语，也不曾动过哪怕一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钟声响起, 随后一个太监尖着嗓子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齐詹等众位贡士包括在场的其他人全部齐刷刷行礼，恭敬的跪在地上。 「平身吧。」廖晨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抬了抬手说道。 一个执事太监拿过进士名单，展开后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xx年科举取士，今赐进士及第三人，第一名为定州士子齐詹……」 我中状元了？ 齐詹脑子「嗡」的一下, 心里颤了颤。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中了状元，毕竟当初在殿试上, 对于后面的两道军政题目，他回答的中规中矩, 只是保证不出差错而已。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文章能得到皇帝青睐, 被其钦点为「状元」。 这么一算，他乡试得了解元，会试得了会元, 殿试再一次得了状元，这可是就是连中三元了呀！ 自古以来连中三元的人少之又少，而他齐詹则会是其中一个了！ 齐詹挺直了腰板十分自豪的想到。 相较于齐詹的高兴，其他人倒是对这个状元郎感到震惊，毕竟他的年岁是如此之小，真是前所未见。 公布完状元榜眼探花以及二甲第一名传胪的之后，剩下的二甲三甲名单，稍后会举行传胪大典，宣布殿试结果。 现在进行的是对一甲进士的册封，也就是说齐詹现在就真正的成为了大夏朝一名官员。 「……赐封状元齐詹从六品官翰林院修撰，赐封榜眼周兆、探花尹忠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钦此。」 齐詹三人在执事太监念完圣旨之后，跪拜，口唿，「谢主隆恩。」 从今天开始，齐詹就是正六品的翰林院编修了，这个职位比他老家山阴县正七品的县令官职还高。也就是说，之后县太爷见到了齐詹都得跪下叩首的。 之后开始举行传胪大典。 而对于二甲第一名传胪来说，这种由他开始的唱名规则是一种荣誉。 此时新进成为状元的齐詹带领着榜眼和探花站在一侧，传胪侯毅拿着一份摺子开始朗声念道： 「第二甲第二名xx……」 传胪在一旁念着，齐詹心里不由得开始感慨，这唱名也是一个体力活啊，进士同进士将近三百名，等到念完嗓子估计都得冒烟了。 「……二甲第七十名，定州江牧……」 等到齐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了江牧的名字。还不错，是二甲，虽然名次不是很靠前，但是毕竟还是进士出身，比之同进士是强上不少！ 放榜完毕，新进的301名进士在向皇上谢恩后，众人恭敬的就退出大殿。而齐詹等三名一甲进士及第则被皇帝单独召见到御书房去了。 按照惯例，传胪大典之后皇上会召见状元榜眼探花，而廖晨这次则为了表示亲近，才会把他们叫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一个太监叫道，「皇上驾到——」 齐詹三人行跪拜礼。 跪在地上的齐詹心里想着，这几天是他两辈子跪人最多的一天了，想到以后还会有更多跪地的日子，齐詹就深感痛苦。 第144页 哎，古代就是没人权，真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廖晨坐在御座上之后，才从容的说道，「平身。」 皇帝叫起后，齐詹等人从跪拜的姿势復又站起身来。 因为不能直视天颜，是以三个人都是低头垂手。 这时廖晨开始说话了，「你们三人都是我亲手选出来的良才，以后一定要做好官，为百姓干实事，知道吗？」 皇帝这么一说，齐詹就明白了，他是因为在殿试上对于农事河防等对答见解独到，才被皇上钦点为状元，授为翰林院修撰的。 看来这个皇帝也是心繫百姓、重视农桑河防的。也是，聪明的皇帝都知道只要让百姓吃饱了肚子，没有天灾，那他们的日子就能过下去，不会揭竿起义造皇帝的反。 说完这些勉励的话之后，廖晨对着齐詹开玩笑说道，「齐卿，说实话，朕本来想点你一个探花的，但是你的文章朕太喜欢了，想来想去，还是状元配你。」 齐詹看皇帝心情不错，气氛也十分轻松的样子，于是对着廖晨回道，「多谢陛下夸赞微臣容貌出色。」 这里面有个小规矩，那就是因为科举考试中的前几名要参加探花宴的缘故，所以探花一般都在进士中找相貌出众的。 如果你考中探花了，那么恭喜你了，你的相貌被皇上认可了。 齐詹这话一出，廖晨顿时笑了出来，他伸手隔空点了点齐詹的脑袋，然后说道，「你呀，还是年纪小，竟然当着朕的面夸自己？」 虽然他话这么说，但是语气却十分轻松，在旁人听来，这就像和自己的子侄说话那么的亲近。 周围一个侍奉廖晨好几年的太监顿时吃了一惊，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新科状元，竟然会得到皇帝的青眼？ 于是因为这个好的开端，御书房内的气氛着实轻松。 之后廖晨又问了齐詹一些问题，什么父母是否建在？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田地有多少？收成如何等等一系列问题后，才算是结束了这场召见。 这三人出去之后，榜眼和探花两人一直笑意盈盈的对着齐詹说话，言谈中颇为热络，因为他俩有眼睛，看得出来齐詹深受皇帝的喜爱，以后的前途肯定没问题。 这条大腿现在不去抱，更待何时呢？ 不过出了皇宫后，齐詹三人的事情还没有完，因为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古诗有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此时按照惯例，新科进士们会在金榜张贴之后，换上特制的袍服，骑着高头大马，沿着特定路线走一圈，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状元游街」。 当然，进士游街的时候，考虑到很多读书人不会骑马，一般会安排一个衙役在前面牵着缰绳，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一般来说，状元游街的时候，也是全京城最为热闹的时候。 到时候很多凑热闹的百姓会在两旁夹道欢唿，还会有一些女子往那些俊俏的进士怀里投掷手帕荷包，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美好的姻缘。 齐詹这头，三人刚出皇宫，早有顺天府京兆尹在此恭候。看见他们的身影后，笑着牵过来三匹马。 之后齐詹穿戴一新，帽子上插金花，十字披红，装扮喜庆的仿佛是新郎官一般。他转头看去，一旁的榜眼和探花两人也同样打扮。 装束已毕，三人上马，由专人牵着马绳。 游街活动正式开始。 齐詹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榜眼和探花紧跟在后，之后是一些衙役手里举着「状元及第」旗、绿扇、红伞等。行进过程中，还敲锣打鼓，搞得热闹非常。 状元游街，披红骑马，喜欢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们都赶了过来围观。 此时无数百姓站在夹道两旁，指着马上的进士议论纷纷。 其中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她们手里拿着绣帕，小声的对齐詹三人笑嘻嘻评头论足。 而人群中，不乏想要榜下捉婿的大户人家的老少爷们，他们都是眼睛发光的盯着新科进士。 其中作为状元郎的齐詹，因为年轻得过分的面容，毫无争议的成为了他们重点关照的对象。 万人瞩目，不外如是。 好在他是见过市面的人，对于这异常灼热的目光，仍旧能淡然处之。 穿的一身鹅黄色裙子的少女脸红心跳的夸道，「好俊俏的小公子啊！」 旁边有一个胖乎乎的老爷说道，「看他的年纪肯定未曾婚配，我得先下手为强才是。」 另一头的瘦高个闻言，顿时开口反驳道，「呵，你家女儿那面貌，可配不上咱们新科状元，别把人家吓着了。」 胖老爷脸都气红了，「你，你，胡说，你又没见过我家女儿！」 瘦高个回道，「看你的大饼脸塌鼻子我就知道了。」 胖老爷有些心虚的强自辩解道，「我女儿长得像她娘，美若天仙。」 瘦高个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笑容，「行了吧……」 正在马上前行的齐詹突然间感觉一个东西砸向了自己，于是侧身一躲，反手接了过来，「哎呦，什么东西？」 齐詹细看之下，这才发现是一个装着金裸子的荷包，下面还绣着一片云。 原来许多少女都相中了齐詹，纷纷投掷手帕和荷包，但是无奈的是，这些东西重量轻再加上她们力气弱，都没到齐詹面前！ 第145页 一个小姐见齐詹的身影即将远去，情急之下，就装了几个金裸子放到了和暴力，往齐詹身上投去。却没想到东西重了，险些砸到了他的脑袋。 齐詹这回看着手里的荷包无奈的笑了。 另一头，榜眼和探花见状，也纷纷的笑出声来，「哈哈，状元郎，这都是众位女子们对你的钦慕之心啊！」 齐詹苦笑了一下，回道，「我可真是消受不起。」 榜眼捋着自己的鬍子，笑呵呵的说道，「好在我年纪一大把了，没人能看得上老夫，否则呀，我可没有状元郎这么好的伸手，能躲过大家的热情！」 这话一出，众人又都笑作一团，「哈哈……」 第87章 后续 与 捷报 跨马游街之后, 江牧见到了齐詹。 「阿詹，你真厉害，中了状元呢！」江牧也迅速的走到齐詹身边说道。 齐詹回了他一个笑容, 接着说了一句同喜，道, 「你也考的很好, 二甲进士出身。」 「虽然和你是比不了, 但是我此时已经心满意足了。」 江牧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望着齐詹十分感慨的说道，「真没想到我这次科举是如此的顺利, 过了乡试之后紧接着又过了会试，在殿试上也没有表现的很差，竟然拿到了进士出身。」 「努力终究会有回报的。」 齐詹想起这三个月来和江牧相处的时光，这人除了吃饭睡觉，手里始终拿着一本书。 不仅如此，在得到侯爷给他的官府邸报之后，江牧是看了不下三十遍，相信他都已经达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这种勤奋的人，能考中进士, 齐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江牧被齐詹这么一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眼睛一亮, 迅速的说道, 「阿詹，虽然我没有中探花，但是你真的中了状元！」 「哦？」 齐詹刚开始还没明白江牧话里的意思, 但是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在文庙里白魁星的事情。 那时候他掷中了桂圆，而江牧则掷中了花生。 这么一想，那时候的魁星也不算是白拜了。 「对。」齐詹笑着对江牧点头说道。 传胪大典之后的第二天，进士们会在礼部参加皇帝所赐的「恩荣宴」。 这恩荣宴又叫做琼林宴，是以皇帝名义来招待新科进士的一场宴会。 这也是他们这些进士联络感情的一个交流场所，已经以后在朝为官，同榜进士就是一个最好的人脉。 这就相当于在现代，出了社会后，你的同校校友一般，有天然的亲近感。要不然校友会也不能办了一届又一届了！ 在琼林宴上，皇帝刚开始露面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走了。 之后的宴会这些新科进士们就开始相互交流。 而齐詹作为这一届的魁首，又是年纪最轻的人，当然更受大傢伙的关注，时不时的就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攀谈。 齐詹刚开始还喝了几杯，之后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藉口年纪小不胜酒力煳弄了过去。 好在中了进士的人大多有眼力见，心里知道以后齐詹前程远大，现阶段不会得罪于他。于是一个个的满面春风，面上毫无芥蒂的与之谈话。 周围的人走了，齐詹总算是有机会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了。 宴会上鸡鸭鱼肉、生勐海鲜等各种珍馐美食都有，可怜正经吃饭的没几个，大好时光都浪费在说话上了，真是有些浪费啊！ 齐詹加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心里这样想到。 盛宴告一段落后，今年这一场科举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对于一甲进士来说，他们的官职已定，就等着过后入职就完了。 而其余的进士们要想留在京城，只能经过点翰林，或者去礼部托关系了，要不然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去偏远地区做一个小官而已。 是以，江牧则在备考，希望考中翰林，而齐詹这边则可以轻轻松松的收拾行装，准备荣归故里。 因为古代考上状元后，它有一个可以回乡的假期，是以，是以齐詹和江牧告别后，就带着史明坐上了返家的官船。 和来时候做的商船不一样的是，这回齐詹是正六品的官员，他有资格做官船了。而坐官船还有一件好处，那就是遇到没有关卡，不用检查，不用交税。 在大运河上顺流而下的齐詹再过二十天就会到达家乡，此时的他还真的是有些兴奋与激动了。 毕竟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最大的荣誉了。 此时站在甲板上的齐詹，抬头望着天边，心里想着，自己考中状元的捷报名单早在殿试放榜时，便由人快马传送了出去。不过路途遥远的，也不知道送到了没有？ 与此同时，山阴县城外的黑石村，正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五月初，阳光的阳光照耀在翠绿的稻苗上，使劲儿的促进它们的生长。微风袭来，在稻田间，形成一片绿色的海洋。 老齐家的田间，地头上的齐大山正带着自己的大儿子齐有粮给田里除草捉虫。 说实话，这一年来老齐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自从他的小儿子齐詹考中举人之后，他们家的田地都不用交赋税了。地里的收成全成了自家的之后，齐大山每每看到地里的庄稼，都会满面笑容。 第146页 就在他忙碌的时候，田头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快跑的脚步声，有人慌慌张张的喊道，「大山呀，还忙着呢？快停下来，县太爷领着一堆人来村里了！」 那人边喊边挥手招唿着，同时生怕齐大山没听见，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大山，别忙了，赶快出来，县太爷领着一堆人来村里了！」 齐大山见状，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跑了过去，急忙问道，「七哥，出了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 那人气喘吁吁的对着齐大山说道，「县令大人来了，还带着一大队人在你家等着你呢……」 齐有粮走到两人身边，脸色一席，高兴的对着齐大山猜测着说道，「爹，你说是不是因为石头会试的结果下来了？」 齐大山闻言，顿时也相信了，「应该就是这个，毕竟咱们穷乡僻壤的，县太爷的贵脚还没踏过呢！」 于是他回过神来，立即一挥手说道，「快走。」 爷俩地里的活计也不管了，连忙往家里的方向赶去。 刚到山脚下，齐大山就见一队衙役以及他们周围的那一顶软轿。 匆匆进了屋子之后，就见到了身着官服的县太爷坐在椅子上，自己的媳妇以及儿媳妇则小心的从旁伺候着。 等到他到了跟前，沈兰以及岑娇明显的松了一口子。 「当家的，这就是县令吴大人。」沈氏开口介绍道。 「拜见大人。」齐大山刚要行李，就被吴实开口叫住了，「哈哈，齐老丈不必多礼。」 吴实笑容灿烂，脸上仿佛开出了朵花一般，这热情的态度直把齐大山搞得心里头髮毛。 说实话，他一辈子就是一个升斗小民，唯一一次见到的大人物还是因为石头抓住人贩子才上了公堂。 那时候他跪在县令的面前，身子抖得像个鹌鹑似的。哪里能想到有一日，一个县令大人竟然会对他态度这么亲近？ 卢大人也觉得自己态度过于热络了，于是干咳一声，才说道，「恭喜您了，有捷报传到县衙，是你家二公子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了呀！」 「什么？」 齐大山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似乎一点儿也不真实的样子。直到沈兰过来扶住他，并隐蔽的掐了他一下，痛感这让齐大山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老齐家所有人这时候都高兴的喜极而泣，他们完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吴实也知道他们得用时间来消化这个喜讯，于是也没有多待，笑着说了一些恭喜的话，然后留下了自己的贺礼，就离去了。 等到吴实走了之后，围观的村民这才敢走进来。 齐大力抢先一步走了进来，问道，「阿詹真的中状元了？」 齐大山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对，是真的，大哥。」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老齐家搬离故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打拼之后，竟然能有后人中了状元，这真的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啊！ 「肯定是齐家祖宗的在天之灵保佑，石头才能中了状元，大山，回头咱们得把祖坟迁过来供奉才行啊！」齐大力拍着齐大山的肩膀激动的说道。 「是该这样。」齐大山闻言，立即抓住齐大力的手回道，「以前我们有心无力，但是现在石头中状元了，这件事就可以办了。」 于是两兄弟就开始研究着如何迁坟这件大事儿。 对于古人来说，死葬是天大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为了给父母安葬，就卖身的故事了。 当初老齐家在边关因为战乱加上饥荒的缘故逃离了故乡，这一路上南迁，齐家人就剩下了齐大山和齐大力两家。 因为逃得慌乱，祖坟当然顾不上了，这之后的十多年间，他们很是艰难的才活了下来。现如今他们家眼看着就要富贵起来了，祖坟的事情当然得提上日程了。 其他的村民们在齐大力的身后也进来了，他们之听见了齐大山的话，从他口里确认了齐詹中状元的事情。 围观的人轰的一下议论开来。 「石头真的中状元了！」有人问道。 「可不是嘛。」有人回道，「你没看刚才县太爷都来了？」 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头子感嘆的说道，「老齐家祖坟冒烟了啊，竟然会出一个文曲星状元郎。」 旁边人很肯定的点头道，「冒青烟了，冒青烟了！」 接着又有人自豪的说道，「以后咱们黑石村也有当大官的罩着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说道，「是啊是啊，你看之前那些衙役们对咱们的态度多好啊，都是多亏了石头那小子。」 他的老爹一巴掌拍在了青年的后脑勺上，呵斥道，「嘿，你小子可不能再这么称唿状元郎了，不尊敬！」 「对对，我的错，该说齐老爷，齐大人。」那青年被周围人怒目而视，于是吓了一哆嗦，边扇着自己的嘴巴子，边说道，「都怪这张臭嘴没个把门的，该打！」 第88章 正文完 各方反应 与 荣归故里…… 随后, 齐詹高中状元的消息，就像风一般在附近十里八乡中传播开来，霎时间引得无数人为之震动。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荣意对着岑礼问道, 「阿詹，他真的中举人了？」 「是啊。」岑礼点头后, 心情有些失落的说道, 「他现在走出去的太远了, 我们追都追赶不上了！」 第147页 荣意见状，揽着岑礼的肩膀，对着他安慰道, 「不用担心，之前阿詹在村里教书的时候，我每天和他交流，深感自己做文章的水平提高了许多。这一次，咱们俩一起努力，一定会考中举人的！」 岑礼闻言，重重的点头，「对，我们一定能行的。」 两人双手紧握, 相互给对方加油打气。 此时山阴县书林学院中。 院长秦书听见这个消息后，喝茶的手立即顿住, 他撂下茶盏之后，嘴里感慨的说道, 「没想到那个年幼的孩子竟然能走到这种高度？」 秀才班丁班的夫子赵衍倒是不觉得很惊讶, 他笑了一下，说道，「我当初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毕竟这世间有谁能几个月学完四书五经, 读书仅仅两年就考中秀才的？」 秦书一想，顿时失笑的摇摇头，「是啊，这种天赋我们真是望尘莫及！」 想当初他也是在勤学苦读二十载才最终在中了进士，当了几年官后，深感官场的复杂，这才辞官归乡，创建了书林学院的。 而之后，新朝建立，他觉得当官不如教书育人有意思，于是书林学院才这么开办了下来。 齐詹中状元有人为他高兴，就有人感到后怕。 而李青就是害怕的那其中一个。 「吴枫，都怨你当初非得和齐詹比，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打他呢？他现在成了状元，伸伸手就能捏死我！」李青来到吴枫的府里，对着大吼大叫的说道。 吴枫近几年来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此时他听见了李青的话，咳得更厉害了，「咳咳，当初可是你主动提出要打他的。」 李青感觉要是再这么下去，吴枫咳都能咳死。 吴枫总算是平復下来，他身子虽弱，但是眼睛一瞪还蛮有气势的。 他狠狠的说道，「哼，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抱怨也没什么用。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跑也跑不了！」 李青闻言，精神一萎，顿时脸色苍白的瘫坐在地。 「哎，真是悔不当初啊！」 见到李青这模样，说实话，吴枫心里也十分的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要同意李青找人去揍齐詹呢，乖乖认输又怎样？ 而另一个听见齐詹中状元会害怕的人当然是万泉了。 想当初他在万客楼还想痛打齐詹一顿，要不是齐詹技高一筹制服了他，想必如今事情的发展就不是这样子的 。 万泉战战兢兢的问道，「爹，你说以后那齐詹会不会报復于我？」 他父亲此时头髮已经全白，脸上表情带着几分沉重的说道，「儿子，你不要害怕，大不了咱们父子登门给他道歉！」 「爹，都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为了我这个不孝子担惊受怕的……」 万泉心里悔恨，他当初怎么就那么不长眼的，惹了齐詹那人，要不然何至于连累了自己的亲人呢？ 他父亲拍拍万泉的肩膀，对着他说道，「嗨，不管你多大了，都是我的儿子，爹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这一日的傍晚时分，一个官船停靠在了岸边，两个人影出现在定州府的码头上。 不用多说，这自是回乡的齐詹和他的护卫史明了。 因为齐詹是六品官员，是以船上的管事很恭敬的把两人送了下来，还特意找了找了两个熟悉的扛包的帮着齐詹抬行李，然后才自行回到船上。 齐詹这回带的行李比较多，可不是之前上京赶考时的轻车简行能相提并论的了。 因为他中了状元之后，皇上给了赏赐50两，礼部又有规定的回乡的路费20两，再加上侯府一些人主要是傅温和傅聪送的贺礼，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有100两银子的巨款了。 因此，齐詹准备回乡之前，在京城里买了不少的东西，包括时兴的女人首饰和布料，上好的毛皮，各种珍贵香料，最重要的是一些药材和一根三十年分的老参，用来给沈氏补身子用的。 齐詹脚踏在土地上，不由得抬眼望向四周，嘴里喃喃的说道，「终于到家里的地界了。」 说完这话之后，齐詹就迫不及待的安排道，「史大哥，先找间客栈住下来，一会儿你去找个马车，明日一早咱们就回家。」 「是，公子。」史明回道。 两人于是在定州府住了一晚，然后第二天坐着马车返回山阴县。 到了山阴县之后，齐詹先去了一趟江牧家里，把江牧的家书交到了他母亲手上，并且谢绝了对方留饭的念头，然后心里就像是长草了一般，便迫不及待的往家里赶去。 江牧刚到黑石村就被眼尖的村民发现了，「咦，那不是咱们村的状元郎吗？」 有人用眼睛仔细瞅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的点头应道，「对，就是他。」 「状元郎回乡啦！状元郎回乡啦！」 突如其来这一嗓子顿时把齐詹吓了一跳，看着周围几个激动异常的村民，齐詹十分无奈的笑了。 状元郎回来了，听闻消息的人纷纷小跑着赶了过来，就是为了沾一沾状元郎的喜气。 于是也不管男女老幼，一窝蜂的凑到了齐詹的身边。这番场景，真是让齐詹想到了追星的情景。 来的人有羡慕的，有敬佩的，有仰慕的，有嫉妒的，总而言之，种种情绪五味陈杂。 第148页 大傢伙簇拥着齐詹回到了山脚下的老齐家。 「爹，娘，我回来了。」 齐詹一进家门，立即碰的一声跪了下来，他眼眶微红，声音哽咽的说道。 「快起，快起，膝盖跪疼了吧？你说你这孩子，都是中了状元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呢？」 齐詹跪的这一下子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于是沈氏心疼的看着他连忙说道。 「呵呵。」齐詹干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回道，「娘，无论儿子什么身份，都是您的孩子。」 沈氏感动不已，「嗯。」 状元回乡对于这篇土地上的人们是一件大事儿，这闹出的动静简直比过年了还热闹。 很快的，周围听到消息的乡绅地主、各行各业的商铺老闆、以及县令吴大人都亲自拜访了。 对于来送贺礼，贵重的东西齐詹都当面退回去，而一些瓜果米粮和鸡鸭腊肉等普通的东西，齐詹才收了下来。 送走了来来往往的人，老齐家变得安静了下来。 到了晚上齐詹对着家里人说了自己科举路上的一些见闻，对方那好奇的样子，就连他带回来的礼物都不关心了。 叶子眨着自己的眼睛问道，「哥哥，那你见到皇上了吗？」 「见到了。」齐詹点头。 齐有粮也在一旁插话道，「他长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很高大，很威武，一直板着脸啊？」 「那倒没有。」齐詹把廖晨的长相描述了一番之后，接着说道，「我觉得皇上态度挺亲切的。」 叶子听了一会儿齐詹描述的皇宫之后，紧接着问道，「哇，真的吗？皇宫那么大啊？」 齐詹侧着脑袋，像了一个贴近他们生活的比喻，「是呀，比咱们整个村子都大。」 齐有粮的大儿子也奶声奶气的好奇问道，「那么多房子，皇上能住的过来吗？」 齐詹抱起他，亲昵的回道，「当然能住的过来了，皇宫里还有后妃皇子公主，以及伺候他们的太监宫女和侍卫呢。」 齐大山问道，「皇上每天都吃那么多菜吗？」 「是啊。」 …… 这之后，齐詹一直给好奇的家里人描述皇上和皇宫。毕竟对于一个贫民百姓而言，皇帝本人以及他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如今有这个途径听闻，谁都不想放过。 这之后，胡贵找到齐詹说道，「村里决定捐钱共同修一座状元匾。」 古代人都喜欢立匾、牌坊和石碑，这对于人们来说是一荣誉。而齐詹中了状元之后，当然也会像以前的状元们一样，得到一座属于他自己的匾。 「这怎么好意思让村子里出钱，我自己出就可以了。」齐詹闻言，否定了胡贵的提议，然后回道。 胡贵见齐詹不同意的说法，于是急了，他连连说道，「这不行，阿詹你中了状元，这是咱们整个黑石村的大喜事儿，我这个村长不能干看着。」 两人争执了几番，最后还是在一旁的齐大山开口了，他说道，「这样，我们家里出一半，村里出一半，村长你看怎么样？」 「这……好吧。」 胡贵见齐詹仍旧坚持己见，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齐大山的提议。 做状元匾这件事，对于胡贵来说可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 他筹集了银子后，都没去山阴县，直接跑到了定州府去找了一个好手艺的老师傅，和对方细细的商量了起来。 「要用最好的木材，上最好的漆，字是我们状元郎自己写的，一定要雕刻好啊！」 等到匾落成的那天，全村人包括齐詹都大为震动。 「这就是我的状元匾了？」齐詹问道。 胡贵在他旁边美滋滋的回道，「对。怎么样，漂亮吧？」 「漂亮！」 齐詹抬头望着那写着「状元及第」四个大字的牌匾，心里涌起一股子莫名的激动，胸腔里一阵火热。 他，齐詹，这一趟古代没有白来！ 给自己争来一个状元及第，哈哈！ 而此时耀眼的阳光照在了齐詹的身上，仿佛昭示着他荣耀灿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