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暗恋十年的白月光HE了》 第1页 [gl百合] 《和暗恋十年的白月光he了》作者：一叶菩提【完结+番外】 傲娇冷艷美人vs成熟艷丽美人 程芸在林菁九岁那年，为拿一笔救命钱答应嫁给林穆。 两人还没领证，林穆就跳楼自杀。 留下程芸拉扯林菁长大。 但程芸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孩子，硬是被她给养歪了。 林菁暗恋程芸多年。 高考结束，却被程芸强行送出国，且跟她断绝关系。 为此林菁恨极了程芸。 七年后，她调任回国，成为gk中国区域最年轻的总裁。 然后又一次，与仍美艷无双的程芸重逢。 注意事项： 1:1v1，结局he，没有虐，不甜不要钱。 本文将于2月3日入v，当天更1w+。 内容标籤： 年下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芸、林菁 ┃ 配角：柳茵茵、顾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傲娇冷艷美人vs成熟艷丽美人。 立意：无论经歷过多少磨难挫折，都要勇敢积极地面对生活，为梦想努力奋斗！ ================== 第1章 时值六月，洁净的玻璃窗外，雨淅淅沥沥下着，浓浓夜幕之下，城市亮起的霓虹灯光繁华又绚烂。 酒店走廊铺着柔软地毯，墙壁挂着油画，头顶昂贵的吊灯精緻明亮，隔绝室外的暗色。 服务员走在前边，却忍不住多次转过头，去偷偷看身后的客人。 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对方身材高挑，着一袭黑色素雅长裙，裙摆随着迈步摇曳翩飞，这种长裙并非谁都能衬得起，但穿在她身上，非但不突兀，反倒把这儿衬得如同国际t台。女人脚下是双黑色高跟鞋，绑带绕着脚踝向上缠绕，显得肌肤越发白如脂玉。 服务员视线往上，在女人腰部及胸部略一停顿。黑色长裙裹着女人身体，勾勒出曼妙的身材曲线，成熟性感至极。但最艷丽的还是那张脸，肤如白玉，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双微微上挑的灼目似含着笑意的眼，红唇漂亮柔软，一颦一笑，万种风情皆在其中。 女人提着香奈儿手包，戴着长长的珍珠耳环，栗色长捲髮随意洒落肩背，宛如从传说中走出来的魅人心魂的妖。 「请问还没到吗？」程芸声音动听，却难掩急切地问。 她今晚託了不少关系，才好不容易请来坷宣的陈总。他们嘉铭购物中心能否邀来一线化妆品牌坷宣的入驻，成败都在此一举。 为此程芸特地提前出门，原计划是六点到的。她有求于人，怎么也不能让对方久等。哪知车开到一半，突然下起雨来，雨天路滑，前边的车接连追尾，她也被堵着动弹不得。 等赶到酒店时，已经七点过了，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快十分钟。 事已至此，程芸只能默默祈祷陈总还没走。 嘉铭中心开业在即，原先谈好的某一线化妆品牌却突然撤走，打了嘉铭个措手不及。 程芸被总部调来苏城，当务之急，就是得重新邀来新的一线化妆品牌入驻。 现在其他一线品牌要么拖着，要么迟迟不表态，只剩坷宣还有一线希望。今晚能否邀来坷宣入驻，直接关系到嘉铭中心的声誉。程芸是抱着只许胜不许败的坚定决心来的。 服务员回过神，脸颊滚烫，连连道：「包厢就在前边，马上到。」 她快步往前走，嗅到身后飘来的淡淡的香水味，克制地攥紧了手指。人都对美好的事物心嚮往之，所以哪怕同是女人，她对身后的程芸也仅有倾慕，并无妒忌。 包厢宽敞奢华，入目是真皮沙发及实木圆桌，顶上坠着流苏的水晶吊灯璀璨华美。 交谈声在程芸入内的剎那戛然而止。 实木圆桌上摆满酒菜，是程芸让酒店先上的。桌边坐着陈总及坷宣几位经理。 人都还在，程芸顿时松了口气，抱歉道：「陈总，刘经理，还有诸位，抱歉抱歉，路上出了点事，让你们久等了。这样，为表歉意，我先自罚三杯。」 她说完放下包，十分爽快地往杯中倒满酒，一连喝了三杯。 陈总四十多岁，身材严重发福，西服纽扣被啤酒肚撑的快破了。程芸漂亮性感、身材诱人，一点不像三十多岁的人，她进来后，陈总立马被她吸引，心底暗嘆尤物，眼睛更是滴熘熘地在她身上乱转，明摆着没怀好意。 「程经理爽快，我这人最喜欢跟爽快人合作，尤其是长得漂亮的爽快人。只是程经理把我们晾这儿这么久，罚三杯就算了？」 程芸笑道：「那陈总想怎么样？只要诸位能消消气，我今晚奉陪到底。」 陈总被程芸那动人一笑勾走了魂，朗声大笑：「这可是你说的。」 程芸笑着道是，在陈总身旁坐下，心底却暗暗叫苦，心知今晚怕是不好过了。 酒过三巡，程芸满脸通红，已经有些醉意。这种场合她不敢真喝醉，装得半真半假，借着酒劲拿出提前备好的资料，给陈总分析嘉铭中心的地理优势及周边环境。 陈总双眼直勾勾盯着程芸，听着她讲解分析，连连点头表示满意。两方相谈甚欢，陈总也表示很看好嘉铭中心，只剩在合同上签字了。 程芸心稍安，举杯敬陈总，准备喝完趁热打铁把合同也签了。 第2页 饮尽酒，程芸低头时，长发从肩头滑落挡住视线。她随意地抬起手指，将髮丝轻轻勾到耳后，恰好露出一截瓷白娇嫩的颈项，明亮灯光下尤为美艷动人。 陈总看得眼都直了，情不自禁咽咽口水，眼神更是色眯眯的，露骨之极。 他在桌下伸出手，急不可耐地去摸那覆在黑裙下的纤细柔软的腿。 程芸有所察觉，迅速避开那只粗粝的手掌。 她虽还是笑着，眼底却满是冷意：「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懂吗？」陈总手再一次伸过来。 程芸恼怒之极，勐地推开椅子站起身，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陈总遗憾收回手，斜靠着椅背，眼神□□地打量她。 程芸实在太漂亮勾人，让他耐心格外地好，挑明道：「坷宣入不入驻嘉铭都没半点影响，倒是嘉铭，现在应该很需要坷宣吧？除了坷宣，你们还能找到其他一线品牌入驻吗？而且你刚调来嘉铭，上任就是招商部经理，下边的人怕是都不服吧？新官上任三把火，所以你很需要用坷宣的入驻来证明自己。这样很公平，你陪我，我可以立刻跟嘉铭签约……」 他话还没说完，程芸已经冷着脸拿起包收好资料往门口走。 门被拉开的剎那，陈总不死心地威胁：「程芸，你可要想清楚，这是嘉铭跟一线品牌合作的最后机会，你若走出这扇门，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彻底完蛋。」 他话音落下，程芸忽地转身折返回来，陈总脸上一喜，还以为她终于想通了，得意地笑：「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你好好陪我，咱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他还没说完的话全淹没在程芸用力泼来的酒里。 程芸居高临下看着满身酒液的陈总，微微俯身，语气冰冷：「想睡我，你算什么东西？」 她说完头也没回地大步转身离开，只剩满脸愕然、狼狈不堪的陈总，以及几个目瞪口呆的经理。 * 叶宴微急匆匆推开包厢门，一眼就看见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大美人林菁。 她穿着笔挺修身的洁白衬衣，袖口随性往上卷了卷，下搭黑色阔腿裤，长腿交叠，膝上放着本杂志，正低头散漫地翻看着。浓黑长髮随意地扎了起来，衬着这身装扮，看起来精緻又好看，还透着些冷冷的生人勿进的寒意。 高中那会，林菁就是全校公认的校花，连摘三年桂冠，又因为寡言少语、拒人千里，获封「冰美人」称号。 学校暗恋她的人能排到校外，只是林菁实在太难接近，敢去表白的屈指可数，即使鼓起勇气表白了，也毫不例外都惨遭拒绝。 叶宴微那会还当林菁是沉迷学习、无心恋爱，后来才后知后觉发现，林菁那是心里有人了。那人把她心装得满满的，压根容不下其他人。 但她心底装的到底是谁，叶宴微却一直没弄明白，她为这事追问过林菁很多次，还发誓会为她保密，林菁却始终不肯透露只言片语，实在神秘之极。 「菁菁。」叶宴微激动唤道，迎过去给了林菁个热情的拥抱：「这么久，总算吃着你请的饭了。」 林菁被扑得往后仰，眉眼间也都是笑意：「怪我咯？我回国都两个多月了，回回约你吃饭，你都说没时间。」 提起这个，叶宴微垮着脸，叫苦不迭：「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多惨，每天早出晚归，连轴转跟陀螺似的，天天不是医院就是医院，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早知道学医这么惨，我当初就不报临床医学了。」 她边说边坐起身，又稍稍倾身，近距离地看林菁。 这些年，林菁变化并不大，只是眉眼脱去稚气，更添了几分成熟及冷意。这么坐着，给人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高贵感。她肌肤白皙，眼眸深邃，鼻樑高挺。距离这么近，叶宴微能看出她一点妆没化，可见是天生丽质。只是林菁美则美矣，却如艷丽的玫瑰，美中带着刺，攻击性十足，绝非谁都能轻易採撷。 叶宴微登时哭得更惨：「你比以前也更好看了，你怎么长这么好看的啊？你看看我，忙得连护肤的时间也没有，脸都糙了。」 林菁安慰道：「改天送你套护肤品，多搽搽就好了。」 「gk？」 林菁点头。 「我听班群说，你是gk新调来的中国区总裁，这是真的吗？」 「嗯。」林菁没否认。 叶宴微瞪圆了眼，满脸震惊，尽管早听说这事，也掩不住惊喜激动的心情：「我的天，居然是真的，菁菁，你也太厉害了吧。你在国外这些年到底经歷了什么奇遇？那可是gk啊。」 gk全称grand kevan，是全球高级时尚品牌rainbow旗下的子公司，专营护肤及化妆品，每款产品都风靡全球，备受上流富豪人士所钟爱。 作为超一线具有强大国际影响力的化妆品牌，坷宣、爱丽丝等普通一线品牌根本没得比。 林菁笑了笑，没多解释什么，刚好服务员送菜进来，便道：「边吃边聊吧。」 叶宴微点头笑道：「那我得多吃点。说起来，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当初明明约好去北城的，结果你呢？招唿都没打一声就出国了，害得我担心了好久，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还好后面碰到芸姐，听她说你是出国读书去了。」 「对了，芸姐知道你回国了吗？她现在怎么样？应该已经结婚了吧？她知道你当上gk的总裁，肯定特别高兴吧？」 第3页 「菁菁，你真得好好感谢你这小妈，要不是她，哪有你今天，这么多年，我谁都不服，就特服她。当年她被你爸带回家，我还跟你一起骂过她，以为她给你当后妈，也是贪图你家的钱。但后来你爸出事，不也是芸姐照顾的你。她那会才十八岁，长得又那么漂亮，却为了你辍学，去找工作供你读书……我对芸姐那真的是心服口服，换了其他任何人，都绝不可能做到这样。」 叶宴微从小话就多，说起来没完没了。 林菁听她提起程芸，动作倏地一顿，一切像被摁下暂停键，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搅得她心神不宁。叶宴微后边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 她一直克制着不去想那个人，偏偏那人却早深藏在她心底，逃不掉，避不开。只要闭上眼，耳边尽是她的呢喃，眼前尽是她的身影。 十年了，那已成她的心魔。连根扎进心脏，想拔除必定五内俱崩。 * 吃完饭，叶宴微突然接到导师电话，说医院来了个急诊，人手不够，让她赶紧去帮忙。 苏城人民医院就在酒店对面，叶宴微匆匆跟林菁说了几句，道改天再约，便匆匆出门直奔电梯。 林菁结完帐出去，坐的下一趟电梯。电梯一路往下，停在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位于酒店负二楼，灯光明亮，周围一片寂静无声。电梯通往停车场之间是段走廊，走廊尽头是个拐角。 林菁刚走到拐角处，抬腿准备迈出步伐，忽听到不远处传来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悦耳动听，染了些醉意，却尤为性感勾人。 林菁剎那呆愣在原地，大脑轰然空白一片，抬起的脚都忘了落下。 她绝不会听错，那是她朝思暮想、幻听过千百次的声音，宛若天籁，一瞬拨乱她心弦。 作者有话要说：　　百合预收《咬了最a的omega》求收藏~ 公司新来了位总裁，听说是个alpha，温柔漂亮，惹无数omega软了腰。 同为alpha，林粲危机感顿增。 总裁上任当天一见，才发现对方竟是积怨已久的情敌。 曾被其抢走无数暗恋对象的林粲只觉大事不妙。 却万万没想到，千防万防，她会基因突变，分化成omega，被情敌给咬了。 * 后来，公司众员工忽然发现。 总裁和林副总不再争锋相对、势如水火。 还无意间看到，林副总被总裁软软抱着，面若桃花。 第2章 「敢打我主意，还敢跟踪我，当我好欺负是不是……」程芸语气满是惊怒。 下一秒，便听「嘭」地一声巨响，像什么重物狠狠砸在地上。 林菁吓了一跳，怕程芸遇到什么危险，连飞快跑出拐角。 走过拐角，眼前视野开阔，但所见到的这幕却完全出乎林菁的预料。 只见停车场的空地上，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男人被反剪双手压在地上，脸贴着地，正龇牙咧嘴地不停出言求饶。 而反剪男人双手、将全身重量压在男人身上的正是程芸。她身着一袭黑色长裙，栗色长捲髮从肩上滑落，略显凌乱，香奈儿包包及手机被扔在一旁。脚上是双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只是此时少了一只，正被程芸当成武器拿在手里，用鞋跟狠狠抽那胆敢觊觎她的流氓。 中年男人被揍得哇哇直叫，鼻青脸肿，眼泪鼻涕煳了一脸，要多惨有多惨。 程芸专心揍人，并没有发现林菁，边揍还边冷哼道：「就你这样的，还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姐是练过的知道吗？看我怎么教训你……」 林菁愣了一瞬，对着这幕哑然失笑。关心则乱，她都差点忘了，程芸的确是练过的，一般人根本威胁不到她。 她当年被程芸强行送出国才十七岁，再回国时已是七年后，她今年二十四岁，程芸也已经三十二岁了。 七年，岁月却没能在程芸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她依然那么好看，肤白貌美、眉眼如画，更成熟更性感、也更风情万种，是林菁深藏心底，肖想这么多年，可望却不可及的明月光。 她深深看着程芸，藏好满心的喜悦和忐忑，走过去抓住对方握着高跟鞋高举起的手。 「别打了。」指尖触到的肌肤温暖柔软，程芸有剎那的恍惚，低声道：「再打该出人命了。」 她说完顺势拉起程芸，低头看着那男人，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男人踉跄站起身，眼神惊疑不安看了眼林菁，没敢多说什么，飞快狼狈跑远。 「你别跑。」程芸抡起高跟鞋用力朝那人砸去，作势要去追：「你给我站住！」 她往前跑了两步，没注意手还被林菁牵着，脚下一个踉跄，软软往林菁怀里跌去，瓷白柔软的手也搂上了林菁的腰。 腰是林菁的敏感处，她霎时僵住、浑身酥麻一片，正准备说什么，忽地眉头一皱，嗅到浓浓的扑鼻的酒臭味：「怎么喝这么多酒？」 程芸像没听见，满身酒气，显然醉得不轻。她搂着林菁腰间的手，改为亲昵地搂住她脖颈，丝毫没发觉这姿势有多暧昧。 她初见林菁时，对方才九岁，得仰起头看她，可现在的林菁却长得比她还高，长成大人了。 程芸脸色通红，眼神娇媚，笑吟吟看着林菁，嗓音软软地问：「菁菁，菁菁是你吗？」 第4页 林菁站的笔直，微蹙眉看着程芸，一句话没说。 她很想问程芸，她的爱就那么不堪吗？以致在发现她的感情后，程芸就千方百计不顾她的哀求将她强送出国。 只是不知为何，她此时此刻竟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我是在做梦吗？」程芸抬起手，漂亮的手指轻抚林菁脸庞，眼底映着林菁的身影，低喃道：「对，肯定是梦。你那么讨厌我，还说再不想见到我，你怎么会回来。可是菁菁，我很想你，没有你，我这些年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无趣透了。」 林菁心情极其复杂，程芸说很想她，可是那又怎样，程芸能给她的，终究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触程芸瓷白脆弱的脖颈。 程芸说的对，她的确很恨她，恨她的残忍，恨她的绝情。 这剎那，她既想索性掐死眼前这折磨她多年的女人，一了百了，又渴望把她紧锁进怀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你不会懂的。」 林菁把醉醺醺站都站不稳的程芸扶着坐下，又从远处捡来高跟鞋，蹲在程芸身前，小心捧起她踩在地上的脚，为她认真把鞋穿好，这之后才接着道：「你不会懂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当年哪怕多半分怜悯，也不至于对我这么残忍。」 程芸笑看着林菁，像是醉懵了，眼眸也湿漉漉地。 林菁轻嘆一声，捡起手机放进包包，又从包里找出车钥匙，问她：「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程芸嘴张了张，林菁站得远了点，没听清，于是往前走近了些，凑近准备听她说地址，哪知等半天，只等来程芸个大大的酒嗝，刺鼻酒气迎面扑来，熏的林菁脸都青了，只想把程芸丢这儿走人。 当年在机场，她那么求程芸让她留下，程芸都无动于衷，她现在为何还要管程芸，索性让她在这自生自灭好了。 林菁越想越气，把包包往程芸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可走了几步，她脚步又放缓下来，转过头看去时，发现程芸仍坐在原地，抱着包包傻傻地看着她，瞧着还怪可怜的。 林菁一时于心不忍，认命般又走了回来，扶起程芸往停车处走去。 * 程芸上车后就歪倒在副驾驶睡着了，周遭静寂无声，车厢暗色灯光下，气氛温馨而美好。 林菁系好安全带，注视着前方，能清楚听到身旁程芸浅浅的唿吸声，她无法克制地转过头，视线近乎贪婪地罩着程芸，似要将她每一寸肌肤都刻进眼底。 少顷，她收起视线，俯身过去替程芸扣好安全带，动作很小心以免碰醒她。 退开时，程芸头忽然往左偏去，栗色捲髮滑落下来遮住大半张脸。林菁唿吸微窒，近距离凝视着那绝美的面容，小心翼翼伸出手，帮她将长发勾到耳后。 做完这些，她坐直身体时，心跳得都快冲破皮肉屏障。 程芸醉的厉害，一路都在睡觉，显然没办法说出她住哪，林菁只能先带她回自己家。 她大三开始在法国gk总公司实习，这些年攒下了一笔钱，回国后就在锦绣小区付首付买了这套房。 因为急着入住，她买的是精装修的房子，坐北朝南，光线和视野都非常好。站在阳台上，能俯瞰大半座苏城，到了夜晚，街上霓虹灯光依次亮起，更是璀璨繁华。 电梯直达二十三楼，林菁扶着表情痛苦的程芸匆匆走出电梯，怕她吐在地上，连忙翻动包包从里边找出钥匙。门打开后，林菁顾不上换鞋，立刻扶着快忍不住的程芸冲进洗手间。 没想到就这一会，程芸都没能忍住，两人前脚刚走进洗手间，程芸后脚就「哇」地吐了林菁一身。 林菁低头盯着满身的秽物，鼻间都是臭味跟酒气，脸色难看至极。 程芸还在抱着马桶狂吐，林菁捏着鼻子，简直想把她扔进楼下垃圾桶。 但想归想，该收拾的还得收拾。林菁换了套衣服，弄干净地板，又接来温水让吐完总算舒服多了的程芸漱口。 漱口后，林菁把程芸扶到主卧床上，打开窗户通风。 程芸窝在薄被中，双眼迷濛，泛着泪光，低低呢喃着「难受」之类的话。 「活该。」林菁站在床边，累得不行，没好气道：「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程芸委屈地低低呜咽，听起来像在撒娇。 林菁才懒得管她，转身准备走，哪知程芸竟耍赖般在床上滚了起来。 「……」林菁不知道今晚第几次嘆气，认命地下楼去买解酒药。 小区外没多远就有药店，林菁拿着解酒药去结帐，看到柜檯上放着几朵栀子花，于是问老闆：「这怎么卖？」 「自家摘的，不要钱。」老闆笑道：「喜欢的话送给你。」 林菁接过栀子花，连忙道谢。 回家后，她把栀子花放在床头，又给程芸餵解酒药。吃过药，对方看起来好多了，乖乖闭着眼睡觉，也不再闹了。 林菁则坐在床边，用卸妆棉小心翼翼地给她卸妆。 程芸这张脸长得近乎妖冶，肌肤雪白，五官精緻，没有半点瑕疵，根本用不着化妆。妆容对她来说更像是累赘。倒是卸除妆容后的那张脸，更加美艷不可方物。 卸完妆，林菁打来温水给程芸洗脸，完事后，还没忘耐心地取出护肤品帮她涂抹。 第5页 林菁动作轻柔小心，指尖下的肌肤娇嫩柔软，她眸色渐深，满心旖旎，一时竟浮想翩翩、情难自禁。 只是好半天，林菁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垂眸深深望着眼前垂涎已久的人，想伸手摸摸她，又在将要碰到的剎那，迅速缩回了手。 她紧张地攥紧手指，忽地低唤了声：「芸芸。」 程芸比她大八岁，刚来林家时，林菁很讨厌她，从不叫她名字，只「餵」「餵」地叫，程芸竟也从不生气，总是副笑眯眯的模样，说随她便，她开心就好。 后来她爸出事，她跟着程芸一起生活，也很少叫对方。在她记忆里，她开始叫程芸的时候，就唤的她「芸芸」，觉得这样亲切。 在这点上，程芸非常大度，一点不介意林菁这么叫她，反倒还沾沾自喜，道林菁把她叫得年轻了好几岁。 想起往事，林菁情不自禁笑起来。 她微微俯身，执起程芸搭在薄被外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虔诚的一吻。 「晚安。」 * 次日一早，程芸准时被生物钟唤醒，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环境，顿时暗道不妙。 昨晚那酒后劲十足，她头现在还有点痛，紧接着迷迷煳煳地想起，她昨晚像是见到林菁了，后来对方把她带回家，她全程没事找事、无理取闹，还吐了林菁一身。 想到这，程芸懊恼抱着脑袋，简直想穿回去胖揍昨晚的自己一顿。 太丢人了。程芸琢磨半晌，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林菁。 客厅空荡荡的，不见林菁的身影。程芸把脑袋凑出去左看看右瞧瞧，猜想林菁这会应该还在卧室，连忙提着包包准备开熘。 哪知道走到门口，手刚碰上门把手，身后就忽地响起道冷冰冰夹着杀气的声音：「你要去哪？」 第3章 早上七点，晨光熹微。 凉凉的风从微敞的阳台门外盪进来，掠过两人衣角。 程芸背影蓦地僵住，那阔别多年的熟悉嗓音缠绕在耳畔，她惊喜之余又有些心虚怯意。 攥紧包包带子，她深吸口气，带着笑转过身，一下对上了林菁的目光。 那是道滚烫灼热的视线，程芸猝不及防撞进去，竟如跌进囚笼，一时心慌不已。 四目相对。过往恩怨、牵绊皆如浮影在两人脑海涌现。 她们曾一起睡在简陋的床上。寒冷冬夜，只能靠彼此的体温相互取暖。薄薄的被褥底下，少女柔软的身体交缠着，用最亲密的姿势窃窃私语说着悄悄话。 窗外寒风萧瑟，却与被褥之间宛如两个世界。 程芸认真看着林菁，眼底满是欣喜怀念，还夹着几丝怅惘。她的菁菁长大了，长得比她还高，也比从前更加成熟、好看，只是性格还是没变，看着冷冰冰的，只差在脸上写下「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林菁从小就这样，特别爱面子还傲娇，凡事得顺毛捋，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这点看着她长大的程芸是最清楚的。 「你该不会想偷偷熘走吧？」林菁被看得耳朵尖微微泛红，率先不自然地转开视线，故作镇定，隐隐带着威胁般地问道：「对昨晚发生的事，你就没准备说点什么？」 程芸的确心虚：「衣服我可以帮你送去干洗。」 林菁不客气道：「脏成那样，你想送，我还不好意思，再说哪家干洗店能收？我早就扔了。」 「……那我重新给你买一件？」 「衣服能买，可人工费、精神损失费，你打算怎么赔？」林菁好整以暇睨视程芸，满脸写着「你根本不懂我昨晚的煎熬」。 程芸看着她这幅表情，不知怎的，竟一下笑了起来，边笑边道：「林小菁，你给我适可而止，别太过分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让我怎么办？」 林菁呆呆注视着她的笑容，紧张绷着的心也一下松懈下来。但表面却不为所动，低哼一声，嘴硬道：「别叫的那么亲密。不是你说的吗，要跟我断绝关系、再不相往来。」 这段话实在有些狠，程芸忽地顿住，笑容也淡了下来。话的确是她说的，但都是气话，并非发自真心。当时她刚知道林菁对自己的念想，又听她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既惊又乱，只想赶紧扼断林菁的念头。 「那是气话。我养你这么多年，关系哪是说断就能断的？」程芸笑了下，走到林菁身旁，抬起手揉了揉她头髮：「刚见你那会，你还不到我肩膀。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你都比我还高了。」 「别说的那么老气横秋，你也就比我大八岁。况且我高一的时候就比你高了。」 她一点也没给程芸留面子，说完停顿了下，又极认真地道：「你当那是气话，我却是认真的，如你所说，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所以从今往后，请你别再拿我当小孩看待。芸芸，我早就不是小孩了，我是个女人，跟你一样的女人。我不想再当你的女儿或是妹妹，这几年你打给我的钱，我也一分都没用过。」 不想当女儿或是妹妹，那你想当我的什么？ 程芸如此想着，却没问出声，因为林菁已经给了她答案。她的双眼不再稚嫩，那是一个成熟女人的眼睛，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及占有欲。 被这么□□裸看着，程芸颇有些头疼，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苦涩道：「菁菁……」 第6页 「不用你怎样。」林菁忽地打断道。她抿了抿唇，转身往厨房走：「陪我吃早饭，昨晚的事就一笔勾销。」 她虽鼓起勇气说了那些话，可心中终究还是没底，怕听到的还是说教跟拒绝，不如她先终止话题。 程芸看着林菁背影，轻嘆口气，跟着她往餐厅走。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林菁家境殷实，小时候家里请了好几个保姆。后来突遭变故，程芸也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她穿破衣服啃馒头，却从没让程芸吃过苦头，更没让她做过一顿饭。当然，这跟林菁做饭实在没天赋也有关。 「一个人在国外，什么都是要做的。」林菁轻描淡写说着，走进了厨房。 程芸站在门外，想到林菁在国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顿时更后悔了。 正想着，林菁又从厨房冒出头，捏着鼻子问她：「你还愣这干嘛？臭成这样，还不快去洗个澡。」 程芸早就受不了她身上这股味了，但她没换洗衣服，总不能光着吧。 林菁显然也想到这点，取下围裙，进主卧挑了好一会，才找到套合适的衣服给程芸。 这时候有的穿就行，程芸哪好意思挑，对林菁报以感激的笑，拿着衣服迅速进了浴室。 林菁给程芸找的是件淡红衬衫，手工刺绣精美高档，下搭黑色a字短裙。短裙配着镂花皮带，扣紧后看不出松紧，但衬衣袖子却长了一截，程芸只能往上挽了两圈。 从房间走出来时，林菁刚好端着餐盘出来，看到程芸愣了下，眼底满是惊艷之色。 程芸肤白胜雪，脸部线条柔和，五官精緻，衬着这套衣服，更显高挑艷丽。 林菁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她纤瘦笔直、洁白无瑕的双腿上，霎时后悔给程芸穿短裙了。 程芸扯了扯裙摆，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试着问：「我平时很少穿短裙，是不是很难看？」 林菁转移开视线，摇了摇头，只道：「先吃饭吧。」 早餐准备的是面包、牛奶，林菁还煎了两个蛋。颜色金黄，闻起来很香，看着也很有食慾。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很安静，只能听到餐具碰撞的声音。 程芸尝了口煎蛋，入口清香鲜美，不由地贊道：「很好吃。」 林菁没说话，唇却往上提了提。 「昨晚喝那么多酒干嘛？借酒消愁？」她问程芸。 这事从昨晚起，一直深深困扰着她。她忍不住去想，程芸到底是心情不好，还是感情遇到坎坷，否则怎么会喝那么多酒，要藉此来麻痹自己。 她越想越清醒，以至于昨晚压根没怎么睡着。 程芸闻言不禁失笑：「我借酒消什么愁。这事说来话长，我其实上周刚调到苏城来。你知道嘉铭中心吗？淮安路正准备开业的那商场，我就在那上班。本来入驻商场的各品牌都谈妥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哪知道爱丽丝突然说不来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找到新的一线化妆品牌顶上。昨晚我正是去见坷宣的陈总，想藉机谈妥坷宣入驻商场的事，哪知道那陈总是个老流氓，想占我便宜。我自然不干，但也算彻底得罪陈总了。」 林菁听到陈总那段时，眉头紧紧蹙着，眼神极冷，脸色也很难看。 但她掩饰的很好，并未让程芸看出来，装作若无其事问：「爱丽丝为什么会突然撤走？」 两方达成合作需要经过数次交涉谈判，没道理关键时候，突然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这事有点狗血。」程芸无奈道，「之前那经理私生活很乱，是酒吧夜店的常客，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他某天刚好勾搭到爱丽丝李经理的老婆，还被发现了。你想想，被戴这么大顶绿帽，李经理能善罢甘休吗。说起来，我们也挺理亏。但李经理暗地给嘉铭使绊子，阻拦其他品牌跟嘉铭合作，做的就太过了。」 林菁全程都注意那顶绿帽去了，边认真看了眼程芸，煞有介事地点头。嗯，绿帽这种事，必须零容忍。 * 程芸车还停在酒店，便顺路先蹭林菁的车到了酒店，再开车去嘉铭。 嘉铭购物中心坐落在苏城最繁华的市中心，旁边都是富丽繁华的高楼大厦，人流量非常大。周围除霄廷商场外，没有其他大型的购物中心，这也是嘉铭选址在这的原因之一。 苏城作为新一线城市，综合消费水平较高，加上嘉铭地理位置优越，且定位明确、规划清晰，开业后的预估营收是很可观的。 当然，这之前得先解决招商问题。毕竟招商的好坏，关系到一个项目的成败。 嘉铭虽还没有开业，但内部已经装修完毕，每个楼层规划明确，七楼则是嘉铭办公室。 程芸踩着点走进办公区，瞬间吸引来大片视线，哪怕都相处好几天了，大家眼中仍难掩惊艷，实在是程芸长得太好看，往哪站都是人群焦点。 助理张宛抱着刚列印的文件经过，见到她笑着道：「程经理早。」 之前的招商部助理跟前经理张珣本就暧昧不清，张珣被辞退后，她也灰熘熘走了。张宛则是程芸上任后，见她办事麻利、能力也很强，特地从下边调上来的。 程芸一向随和，笑道：「早。」 张宛抱着文件走向办公桌，羡慕地看了眼程经理纤瘦白皙的长腿，再看看自己的腿，顿时大受打击。 第7页 程经理这么好看，别说男人，她看着都心动。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她。 走进办公室，程芸放下包包，看着桌上的招商计划不禁又开始头疼。 她把招商计划先放到一旁，拿起旁边的文件浏览签字。刚签了一半，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程经理。」张宛站在门边道：「沈总让你去趟他办公室，说有事找你。」 程芸道了声好，放下笔站起身往总经理办公室走。 门敲响后，里边很快传来道低沉的嗓音：「进来。」 程芸推开门走进去，看到宽大办公桌后，坐着个西装革履，相貌俊朗，气质温文尔雅的男人，对方戴着金丝眼镜，正是她上司沈豫安。 沈豫安抬起头，看到程芸这身装扮时顿了下，托着下颌笑道：「你这衣服看着不大合身，难道昨晚有艷遇？」 艷遇没有，孽缘倒是有。 程芸无奈笑道：「沈总，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昨晚干嘛去了，你还不知道吗？」 沈豫安平易近人，并非很难相处之人，程芸跟他既是上下级也是伙伴，说话没那么多忌讳。 听她提起这事，沈豫安表情也严肃起来。 他找程芸过来，为的正是这件事：「今天一大早，我就接到陈总打来的投诉电话，把你连着我一起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你一点面子不给他，还在停车场动手打人，更扬言要告你。我好说歹说才把这事压下去，你现在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什么时候打过他？」程芸纳闷。她昨晚气急之下，不就泼了他一杯酒吗。 等等，停车场？ 程芸昨晚醉的厉害，只知道她的确狠狠揍了个跟踪她的流氓，却记不起对方的脸。难道那流氓是陈总？ 她不禁默默为陈总默哀了三秒。 随后把昨晚陈总提的无理要求及跟踪她的事都告诉了沈豫安。 沈豫安听得紧皱眉头，知道程芸没事这才放心，神情丝毫没掩饰对陈总的厌恶，点头道：「你这么做是对的，安全为重。只是经过昨晚的事，嘉铭是把陈总得罪到底了，我们今后想再跟坷宣合作绝无可能。」 坷宣是嘉铭与一线化妆品牌合作的最后机会，程芸沉默不言，对没法跟坷宣合作她很遗憾，但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沈豫安揉揉眉心，头疼道：「算了，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我会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别的……」 他话还没说完，程芸手机忽地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座机号码。 沈豫安示意没事，让她先接电话。 程芸接通电话，听到那边一道悦耳的女声温柔道：「您好，请问是嘉铭公司招商部的程经理吗？我这边是grand kevan，您那边是正在招商对吗？我们林总对您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想跟您洽谈下合作事项，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林总说想跟您见面谈。」 grand kevan？那个超一线，位列国际顶端的化妆品品牌？ 程芸第一反应是，诈骗的吧？ 第4章 像能猜到她所想，那边紧接着郑重道：「您放心，我不是骗子。林总很看中你们项目的前景，对嘉铭更很信任，gk是带着诚意来谈合作的。这样，您先跟林总见上一面，有什么疑惑林总会亲自给您解答的。」 程芸似信非信，毕竟像gk这样的国际大企业，没道理会找上他们谈合作。但对方说得诚意满满，还要约见面谈，她又觉得不像骗子。真是骗子，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现身。 她随后又接着聊了几句，对方多次提到希望她能跟林总面谈。 程芸答应了。哪怕这真是骗子，她也必须走这一趟，毕竟万一是真的呢？ 若是真的，嘉铭能跟gk合作，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以gk的实力跟地位，嘉铭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约好见面的地点和时间，程芸漆黑的眸子涌现抹怪异，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甲方爸爸最大。 她放下手机，对上沈豫安投过来的疑惑视线，笑容舒展，高兴道：「沈总，是gk。gk说，对我们商场很感兴趣，想谈下合作的事。」 沈豫安推了推眼镜，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诧异不解：「gk？这怎么可能？gk可是远超一线的国际大牌，怎么会突然要跟嘉铭合作？」 在招商时，嘉铭就没考虑过gk，因为gk入驻嘉铭的可能性完全为零。 「我也觉得奇怪，我已经跟gk约好见面谈，到时候就知道了。要是能顺利谈成，嘉铭这次不仅能解除危机，更能藉此名声大噪。」程芸眉间愁绪散去，明眸宛如黑曜石，浑身都是斗志跟激动，边站起身道：「沈总，那我先去了。有好消息立马跟你汇报。」 沈豫安颔首道好，见程芸这么兴奋，没忍心打击她的热情。 他一点不认为联繫程芸的会是gk，多半是打着gk幌子的骗子。因为gk主动跟嘉铭合作这件事，根本绝无可能。 这么想着，沈豫安边开始着手梳理他的关系网，琢磨能不能找人牵个线搭个桥。 而程芸这边基本没戏，他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去见的是gk负责人，程芸心情难免紧张，处理完部门事务，她又补了下妆，确定状态完美，这才开车去往约好的见面地点。 她皮肤底子好，脸白的毛孔都看不见，薄薄的妆容配上红色系口红，娇媚之中，还透着几分妖冶，犹如祸世的妖，哪怕站在那不动不说话，迷人的风情也会从骨子里渗出来，勾人心魂。 第8页 见面地点约在距市中心约十多分钟的老旧广场上。那广场既破又旧，许多地砖缺乏维护翻翘起来，表面脏兮兮的，遍布斑驳磨痕。 十多年前，这里曾是苏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只是后来城市规划，重心转移，渐渐被人遗忘。 老广场周围伫立的都是好几十年的老建筑，破破旧旧，外墙灰扑扑地，更因多年雨水沖刷，遍布斑驳狼藉的灰黑色痕迹，有的地方还长着青苔。 广场上人不多，多是老人带着小孩在玩耍，年轻人极少。 而广场中央，伫立着红色的标志物，远远看去，像仙人在翻翻起舞。程芸怕gk负责人到了后找不到她，特意走到标志物下，心情忐忑等着对方到来。 见面地点定在老广场，这是程芸没想到的，所以听到时才那么惊讶，毕竟一般来说，谈合作约的都是办公楼。 她手里拿着嘉铭中心的招商资料，踩着细细的黑色高跟鞋，栗色长捲髮散漫洒在肩头，身材窈窕，貌美惊人，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使得旁边不少人都在悄悄看她，眼底尽是惊羡。 程芸比预定时间来的早，越等越觉得这个gk不大靠谱，极可能是骗子。哪有约广场见面谈合作的？ 但是无论如何，希望还是要有的，万一见鬼实现了呢。 * 通往老广场的某条街道上，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跟随车流缓慢前进。 汽车后排，林菁一袭白色修身长裙，勾出姣好挺拔的身材，她微微侧身闭着眼，皮肤很白，脸部轮廓线条分明，红唇轻抿，看着冷冰冰的，周身都散发着寒意，犹如冰天雪地之中，独自孤傲盛放的寒梅，美得惊魂动魄。 段沁希专心开着车，不经意透过后视镜往后边瞥了一眼，顿时被惊艷到了。 作为林总特助，她跟对方相处时间是最多的，但哪怕见再多次，她也仍会为美色所惑。 正想着，林菁忽地睁开眼眸，美如琉璃的眸子冷冷淡淡，连嗓音也是冷的：「还没到吗？」 「快了，这条路有点堵。」段沁希连道：「林总放心，时间肯定来得及。」 林菁低低「嗯」了声，转过头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段沁希却欲言又止，半晌鼓起勇气问：「您真的准备跟嘉铭合作吗？」 今早林总突然让她打电话跟嘉铭谈合作的事，段沁希很是惊讶，实在想不通林总怎么会选择嘉铭。gk近来的确在拓展苏城的业务，但说实话，她对嘉铭并不看好。一个刚上市的公司旗下还没开业的小商场，根本配不上gk。 但不看好归不看好，对林总的决策，她是怎么都不敢质疑的。 「你也觉得嘉铭不行？」林菁忽然问。 段沁希闻言惊了下，她问话后，其实没想过林总会回答。林总性格如此，不爱多解释，除非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 难道林总现在心情很好？段沁希一头雾水，暗道那嘉铭公司究竟有什么魔力？ 她斟酌了下言辞，小心道：「嘉铭中心地理位置很好，人流量大，商场引进的品牌也不错。但问题是，与嘉铭一街之隔就是霄廷商场。霄廷商场扎根苏城数年，客户群稳定，根基极深。这些年不是没人看中霄廷广场的优越位置，企图从霄廷商场分一杯羹。但新的商场倒闭了又开，开了又倒闭，除了霄廷商场屹立不倒，其他没有能熬过半年的，其中不乏比嘉铭实力更雄厚的企业……」 这事宛如一个魔咒，那么多商场都没能撑下去，嘉铭又能成为例外吗。 她说着顿了顿，又不无担忧道：「而且姜总他们本来就对您有成见，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同意。」 「不同意又怎样？」林菁冷冷一笑，眼中尽是轻蔑：「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段沁希想起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对此深以为然。在这点上，她对林总是佩服之极的。别说姜总，现在公司上下，谁还敢再轻视林总？ 林总刚回国时，gk高层没一个人服她，一是性别，二是年龄，于是高层们联起手来，准备架空林总，叫她空有名头，却抓不住实权。哪知道林总根本不是好对付的，一番大刀阔斧的整改后，公司高层直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动。 他们不仅没能架空林总，反倒被迫把实权拱手相让，正是经过此事，再没人敢小看林菁。哪怕高层们再不满，也没人敢表现出来。 「而且我相信，嘉铭未来一定能发展起来，大放异彩，创造出更高的价值。gk跟嘉铭的这场合作，将是一场双赢。」林菁极认真地道。 段沁希点点头，「嗯」了声。她是林总的特助，对林总的任何决定，只要无条件信任就够了。 车快到老广场时，林菁忽地取出镜子，仔仔细细地认真打量自己，确保能以最好的面貌去见程芸。 她看了好半晌，眉心微微蹙着，似是不够满意。收起镜子后，又问段沁希：「我是扎头髮好看，还是放下来好看？」 她是发自内心问的，语气裹挟着丝丝忐忑不安。 段沁希表情满是惊讶：「您扎着吧。」 不怪她困惑，毕竟跟林总接触这么久，她知道林总对相貌是完全不在意的，这还是段沁希第一次看到林总这么关心相貌，且从问话能看出，林总此时心情还很紧张。 可是谁竟然能让林总紧张呢？ 第9页 段沁希满心不解，毕竟当初一人单挑gk高层管理时，林总可都是冷冷淡淡、喜怒不形于色，毫无半分紧张感的。 汽车到达广场后，段沁希就被林菁打发走，并让她没什么大事，别来打扰自己。 段沁希心下好奇，但不敢久留，连忙道好后开车离开。 走过广场，没了树木遮挡，林菁一眼就看到中央标志物下尤为醒目好看的程芸。 整个上午，天都阴沉沉的，阳光被大片大片的黑云遮挡起来。 恰在此时，黑云忽地被风颳走，云层散开，金色的光芒从天际洒落下来，坠在程芸发梢、肩畔，宛如为她披上璀璨的金纱。 偌大的广场，映进林菁瞳眸深处的，唯有这道身影。 她呆站在那，有一剎那的恍惚，好像时间回溯到从前。那时老广场热闹非凡，人也特别多，程芸找不到她时，也会这样站在中央显眼的标志物下等她。 「姐姐，买花吗？」身旁忽地传来道清脆的小女孩声音。 林菁低下头，发现那是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手提着竹篮，里边摆满洁白新鲜的栀子花，散发出清淡馥郁的花香。 她把花连着篮子都买了下来，却没接过来，而是把钱给小女孩，低头小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小女孩笑着点头，提着篮子还跑得飞快。到程芸身前后，她先把篮子递过去，满脸笑容地说着什么，而后又转身朝林菁看来。 程芸提着一篮栀子花，鼻间尽是怡人的花香。金色阳光下，她瓷白的肌肤被映得比花还要娇嫩耀眼。 视线随着小女孩看过去，正好与林菁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那双眼炙热缠绵，却如牢笼，似要将她囚住。 第5章 程芸以前的家就在这附近，林菁她爸公司破产，家也被查封拍卖后，便搬进了她家。 那是栋很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面积也不大，数座高楼紧密挨着，但邻居们都很热情。小区墙角是数棵野生的栀子花树，每到三月，满树的栀子花竞相盛放，香气萦绕着整个小区。 刚搬过来那几年，生活很艰难。林家的钱全赔了进去，林菁读书要钱，程芸她妈復健吃药也要钱。为更好地照顾妈妈，程芸选择了放弃学业。 她白天上班，晚上则拉着批发来的衣服去老广场摆摊，天天早出晚归。 那时候老广场人很多，热闹非凡。林菁放学后，也提着篮子去摘栀子花，摘完一篮后，跟程芸一块去广场。 程芸负责卖衣服，她则绕着广场一圈圈地兜售栀子花。 只是时间匆匆，转眼几年过去，广场还是原来的广场，却早不復当年的热闹繁华。 往事纷沓涌过脑海，两人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相视。眼前的广场实在留下过太多记忆，以致一个石墩，一面墙壁，都能轻易勾起记忆深处的场景，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久远的从前。 那是林菁度过的最艰难也最美好的时光。但她很清楚，她们都再回不去了。 「菁菁？」程芸惊讶看着走到面前的人，眸底满是不解，还夹着点不自在的懊恼：「你怎么会在这？」 林菁挎着款低调而奢华的包包，浓黑秀髮随意扎着，洁白绣花长裙勾出曼妙身姿。那双疏离淡漠的无机质的眼眸中，一切过激的情绪都被理性地克制住。 她认真看着程芸，把对方表现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自然也没错过那一闪而过的懊恼。 话音落下后，在林菁的静默中，程芸很快想通整件事。 她抬起手腕，发现现在正好是十二点整，先前联繫她的人的确说过，与她面谈的人姓林。她霎时恍然大悟，难道林菁便是gk所说，那位想跟嘉铭合作的林总？ 她脸上的震惊跟诧异丝毫没办法掩饰。 林菁知道她猜到自己身份了。她低笑了下，对程芸看到她时那剎那的懊恼仍很在意，于是问：「怎么？见到我很失望？」 她打定主意，程芸若敢说「是」，她立刻转身就走。 「怎么会。」程芸摇头否认，将调皮滑到额前的几缕长发勾到耳后，笑容尤为勾人：「只是没想到来的是你，有些意外。」 林菁被她这么笑吟吟看着，耳朵尖忽地泛起红，连忙微微转过头，如掩饰什么般看向别处，口是心非地嘴硬道：「你……你别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我是觉得嘉铭发展前景不错，才考虑谈合作的。况且我也还没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跟嘉铭合作……」 她说到这顿了顿，像是怕程芸失望，又及时补充道：「当然，你要是好好表现，我一高兴，跟嘉铭合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程芸见她这幅模样，不禁低头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林菁竟还是这脾气，一点都没变，可爱的很。 「好。」她笑眯眼眸，唇角随之扬起，宛如魅惑众生的狐狸，嗓音亦婉转缠绵：「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她说完又向上举起那篮芳香的栀子花：「还有，谢谢你送的花。」 林菁抿着的唇泛开笑意，揉了揉滚烫的耳朵，视线扫过不停往这边看的人，神情忽然变得兇狠起来，像头护食的狼崽，紧接着看向程芸，不满道：「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好看？」 很多人都在往这儿看，林菁对此极不满，像是本独属于她的宝物，却被旁人亵渎了。 第10页 她却没发现，那些视线之中，也有很大部分是冲着她来的。 程芸眸底划过丝无奈，对林菁这既无理取闹又过分的要求亦感到为难：「长得太好看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林菁顿时被噎住了，无话可说。 正准备说话，没想到肚子先叫了起来，林菁捂着肚子，一脸的尴尬。 程芸倒一点没笑话她，体贴问：「你想吃什么？」 林菁道：「都可以。」边不着痕迹地伸手戳了戳肚子，叫什么叫，能饿死你不成？ 程芸看了看周围，她这些年都在隔壁市上班，但她妈住这边，她还是会经常过来，对这儿的环境很熟悉。 「那你跟我去个地方。」她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地道。 林菁没多问，跟着她上了车。 这个点路上车很多，程芸专心开车，视线看着前方。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红灯亮起，程芸提前踩下剎车，汽车稳稳停了下来。 林菁侧头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眼中染着茫然跟怀念。 这条路她跟程芸曾经走过很多遍。七年过去，这里远远看着变化不大，但又变了很多。许多熟悉的店铺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店铺。 这是从家里到广场的必经之路，走路要半个小时，后来程芸攒了点钱，买了辆三轮车，骑过去只要十多分钟。 傍晚时分，她会和程芸一起把衣服、晾衣杆等搬上车。程芸在前边骑车，她则抱着装满栀子花的篮子坐在后边。 收工回家时，往往都快十点了。街上的路灯一盏盏亮着，路边难见到行人。她们唱着歌，边往家里赶。驱散黑暗的路灯下，两道影子渐行渐远。身体满是疲惫，心底却是欢乐的。 那会对她们来说，最开心的莫过于到家后数钱的那刻。 「我回去过。」林菁忽地出声打破沉默，目光像是看着前方，又像是透过前方看向更远的地方：「但小区不在了。」 程芸微愣，表情有些复杂：「嗯，小区几年前就拆了，赔了一笔钱，我跟我妈就在隔壁新买了套房。」 林菁不知在想什么，微垂的眼睑遮去满目的黯然，语气如常道：「阿姨身体还好吗？」 程芸十七岁那年，爸妈意外出了车祸，现场很惨烈，她爸抢救无效当场去世，妈妈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危及性命。若非急着要钱救命，以程芸的性格，是绝不会答应林穆住进林家的。 十七岁的程芸非常漂亮，美得惊为天人，但她毕竟还没成年，林穆也没那么丧心病狂。程芸十八岁前，他没准备碰对方。只是谁都没想到，林穆没能等到那一天，就因公司破产，在崩溃绝望之下跳楼自杀。 林菁曾听程芸说，她没怨过她爸。毕竟若不是林穆，程妈妈根本走不出重症监护室。那地方每天花的钱，对当时的程芸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离开重症监护室，程妈妈又在普通病房住了好几个月。回家后，她的腿仍不能行走，需要长期坚持復健。 林穆跳楼自杀后，她们搬回程家，辞退了保姆。那段时间程芸要上班，要摆摊，还要照顾妈妈，尤其程妈妈生病后，变得特别悲观易怒爱发脾气，她几乎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林菁心疼她，想帮她，但能做的实在有限。 对她们来说，那实在是段漫长又绝望的黑暗时光。 「恢復的挺好，跟正常人没什么差别，只是情绪不能太激动，也不能干重活。」程芸笑着道：「我前两天打电话给她，她还忙着去跟阿姨们跳广场舞。说是过段时间有个比赛，得把舞练熟。」 林菁听着也情不自禁笑起来，发自内心道：「那就好。」 那段黑暗不幸的岁月已经越来越远，眼前皆是明媚充满希望的新生。 程芸带林菁去的是家面馆。面馆宽敞明亮，墙壁刷的雪白，桌椅很新，像是刚装修过，顶上的招牌写着「张记面馆」四个字。 林菁一脸难以置信：「你带我来吃面？」 「嗯。」程芸笑看着她：「你忘了？你可最喜欢吃她家的面了。」 正说着，老闆迎了出来，程芸连忙打招唿：「张婶好。」 张婶约莫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特别的热情：「小芸，是你啊，快坐，今天想吃什么？」 「一碗牛腩面，一碗牛肉粉，粉不要葱，谢谢。」 张婶点点头，这才注意到林菁。她起初没多想，这会越看林菁越觉得眼熟，惊讶问：「你是菁菁？」 林菁回过神来，礼貌笑道：「张婶，好久不见。」 程芸说完那句话，林菁就知道这是哪了。以前她跟程芸去广场摆摊，路上就会经过这家面馆。程芸隔三差五会带她来吃一顿，算是奢侈一下。她最爱吃这家的牛肉粉，牛肉有嚼劲，吃完口齿留香。那时林菁常盼着能来这，哪怕后来出国，也时不时地惦记这儿的味道。 只是她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这家面馆竟然还开着。她还能吃到熟悉的味道。 「哎，是好久不见，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就这么多年了。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张婶跟她们聊了几句，见到林菁更是高兴，让她们坐着等会，她先去煮面。 面馆是开了很多年的老店，味道好，分量大，老闆还热情好客，因此生意很好，回头客特别多。 第11页 程芸和林菁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没一会，张婶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碗过来。 面是程芸的，粉是林菁的，一向如此。林菁闻着诱人的香气，迅速尝了口，口中满满都是熟悉的味道，多年过去，还是那么好吃。 她嚼着粉条，恍惚间，像是被拉回从前，那时她跟程芸也像这样坐在面馆，吃的狼吞虎咽。 她下意识放慢动作，仿佛眼前这碗粉是什么山珍海味，须得全神贯注地品尝。 程芸吃完面，林菁的粉才吃一半。她多看了林菁几眼，刚好趁这时间去了趟洗手间。 张婶忙完过来，乐呵呵地问：「好吃吗？味道没变吧？」 林菁摇头，这碗粉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从没离开过这里，更没离开过程芸。这些年的那些空白、陌生感都被这一碗粉给填满。 「没变，还是一样好吃。」她认真说道。 「好吃就成。」张婶笑道：「你姐的努力算没白费。」 林菁微愣，眸底划过一丝不解：「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前年这个时候，我老伴突发脑溢血，急需用钱，我该借的都借了，实在筹不到钱，就准备把这店转了。关键时刻，是小芸劝住了我，不止如此，她还借钱给我们，解了燃眉之急。我们在这开店这么多年，要不是走投无路，哪捨得转店。这事我和老伴都特别感谢小芸。后来我才知道，小芸那时候帮我，是因为你喜欢吃我家的粉，她是怕你回来了，再也吃不到熟悉的味道了。你这姐姐，对你是真的好，你以后可要记得对她好。」 林菁看着张婶，动作忽地顿住，无机质的琉璃色眼眸深处，涌动着炙热的暖流，嗓音略微压低，却难掩从每个字里蹦出的喜悦：「当然，我会对她好的。」 她一字一句说着，每个字都咬的很重，更像是某种郑重的承诺。 「你们在说什么？」旁边忽地响起程芸好奇的声音。 她这趟厕所去了起码十多分钟，蹲得脚都麻了，出来就看到张婶跟林菁在说话，聊的还挺投机。 张婶笑笑没说话，刚好有客人进来，连忙去招唿了。 林菁迅速收敛情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略带不满道：「说你是不是掉进厕所了，那么久还没出来。」 程芸屈指轻敲了下她脑袋，不悦道：「怎么跟姐姐说话呢，没大没小。」 林菁被敲了脑袋，忽然恶向胆边生，站起身一下揉乱了程芸头髮，接着趁她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程芸顶着头被揉乱的头髮，气得不行，迅速突破不准她给钱的张婶，成功扫到墙上的二维码。 付完钱，她拎着包包飞快朝林菁追过去，边追边气势汹汹地威胁：「你给我站住，不许跑。等追上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6章 她都这么说了，林菁哪有不跑的道理。 这是条略为狭窄的街道，路边停满车辆，有些脏兮兮的，像很久没人挪动过。稍宽敞的地段，被卖水果或蔬菜的小贩占据，道路压缩到仅能容两辆车勉强通行。老城区规划及管理的不足暴露无遗。 林菁穿过人群往前跑，时不时地转头看一眼程芸。 程芸踩着双细高跟鞋，却丝毫没受其影响，卯足劲一阵风似地追过来，想抓住她的决心很强烈。 林菁分神这一会，程芸又加快了速度，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她连忙加快速度，路上行人太多，跑路实在不方便，见旁边有条狭窄静谧的巷道，便拐了个弯往里跑去。 巷道幽静，与外边的嘈杂喧嚣如同两个世界。林菁往前跑着，唇紧抿着，笑意仍从眼底溢出来。 鞋底敲击青石地的声音清脆美妙，凉风缱绻从耳畔掠过，吹乱了髮丝。她忘了有多久没再像这样肆意奔跑过，那些束缚着的形象、庄重都被抛到脑海，只剩恣意和欢愉。 她最后被程芸堵在两条巷道之间，身后的墙壁很高，翻过去显然不切实际。 程芸以手撑腰，累得直喘气，髮丝被汗水打湿，林菁自然也没好到哪去。两人一追一赶，都颇有些狼狈，四目相对，似被这幼稚的举动惊到，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你这下还往哪跑。」程芸挡在林菁身前，笑容带着丝得意。 林菁环顾左右，她被堵在角落，想突围的确很难，除非…… 她视线不怀好意落到程芸身上。程芸微愣，直觉不妙，还没反应过来，林菁便出其不意地攻过来，手指碰到她腰间，耍赖皮似的挠她痒痒。 程芸怕痒，腰更是敏感处，一碰就受不了。她痒得止不住地笑，微微躬起身，笑得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地躲避林菁双手。 「我错了，我错了。」程芸全身都软了，脸色泛红，躲不开林菁的攻击，只能连连软声求饶：「你快停下来，我不行了。」 她嗓音缱绻，尤为柔情悦耳，林菁明知她的意思，却还是想歪了。芸芸这话若是在床上说…… 她脸一下红了，像熟透的番茄。程芸的腰那么软，没一点赘肉，滚烫的温度沿着林菁指尖烧进心底，她脑海「嗡」地一下，连忙松开手，有剎那心慢跳半拍。 程芸被她挠痒痒，挠得浑身无力，本就是借了林菁支撑才站稳的。林菁突然松手，她根本没防备，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往林菁身上扑去。 第12页 林菁吓了跳，本能地伸出手，把她抱了个满怀。 女人的身体是软的，林菁抱着程芸，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程芸身材性感，林菁不必低头，也能清楚感受到某处柔软紧贴着她，让她大脑瞬间死机，忘了该怎么思考。 就在这时，巷道深处勐地传来声兇恶的狗叫。 程芸吓了跳，脸色陡然一变，见林菁还在愣神，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对方往回跑。 狗叫声越来越近，极为兇狠，程芸回头看了眼，见是只体型庞大的中华田园犬，黄色毛髮，竖着耳朵，吼叫时，口中尖锐锋利的犬齿极其可怖。 她本就对狗有阴影，这下顿时跑得更快，连那双碍事的高跟鞋都边跑边脱了下来。 林菁也被这齣惊得回过神来，更用力地抓紧程芸的手，飞快往外跑。 她十四岁那年，从学校回家途中，也碰到过条兇恶的流浪犬。那条流浪犬在小区周围游荡，攻击过很多人，但每次警察赶到，它都躲了起来，没被抓住。林菁也没想到她运气竟这么差，偏偏让她遇上了。 她走的是条捷径，路上没什么人，那狗像是盯上她了，一路穷追不捨。 林菁哪能跑得过狗，很快被其堵住去路。她当时害怕极了，以为自己会被咬死。 关键时刻，是程芸及时出现，用路边捡的树枝和包包将那狗吓跑。 她知道，程芸那会其实也很害怕，跟流浪犬对峙时，她的手都在发抖。而那次能吓跑流浪犬，也多亏她之前练过防身术，但哪怕这样，程芸也还是被咬了口，腿上留下道没法褪去的疤痕。 林菁飞快跑着，边微侧过头去看程芸。 那件事带给她的震撼非常大，她从没想过，程芸竟能以性命护着她。也就在那剎那，她对程芸的感情发生了近乎失控的转变。 两人一口气跑了很远，再回过头时，已经看不到那狗的踪影。 程芸一阵后怕，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还好没追过来。」 她可不想再被狗咬一口。 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掌心都出了汗。林菁的手比程芸大，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极富美感。 她不舍地松开手，掌心的汗被风吹散，似还眷恋方才相握的温度。 「先离开这吧。」林菁低低道。 * 老城区这边整体变化不大，但程芸她们原先住的那片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之后的时间，程芸便带着林菁四处逛了逛。 她们先去了以前的小区，到那后，原来低矮老旧的小区已不见半点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新楼。大厦高耸云立，外墙洁净而明亮，处处透着富丽堂皇的气息。 这是幢商业大楼，也是老城区现在最繁华的地方。 林菁站在对面街道，看着这幕眼神划过黯然。这儿曾是她的家，可现在却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走吧。」程芸微嘆口气。 她带林菁走进旁边一家大型超市。 「还记得这吗？」程芸带着笑问。 林菁点点头，表情难掩惊讶，她认真环顾着周围，没想到这家超市竟然还在。 超市占地很广，一排排货架整齐摆放，脚下的地板干净整洁。能看出来超市重新装修过，出售的物品种类也更加齐全。 林菁还清楚记得，以前每逢周六日，超市都会做促销活动，不仅打折，还能满赠，比平时便宜很多。于是每逢周六日，她跟程芸都会提前做好准备，拿着购物袋斗志昂扬地进超市抢购。 超市里的人非常多，特别是折扣极低的商品，去晚了根本买不到。 带着战利品从超市挤出来时，她们往往都披头散髮、狼狈不已。那架势，看着跟打了场架似的。 走出超市，她们又去了公园、学校，这些地方大多没变，熟悉的场景，总能轻易勾起过往那些美好的回忆。 两人不时地聊起往事，有说有笑，彼此距离一下被拉的极近，哪怕分隔多年，那些埋在心底深处的情感却也丝毫没变。 一句话，一个微笑，便能轻易回到从前。 逛着逛着，天色渐暗，绚烂的晚霞烧红半边云彩。 程芸带林菁去了以前经常去的中餐馆。餐馆共有两层，装潢古色古香，檐下挂着红灯笼，依然是林菁记忆中的模样。 饭菜上桌，熟悉的味道勾起无数回忆。林菁吃得心情复杂，胃口比平时好了很多。 吃完饭，程芸开车送林菁回家。 街上路灯亮着，暗色却依然浓郁，唯独亮着灯的车厢，明亮之余，还涌动着丝丝暖意。 林菁坐在副驾驶，低头认真看着那份招商资料，低垂的睫毛纤长浓密，不时问程芸些细节问题。 程芸答的很流畅，对这些问题都能倒背如流。 她稳稳停好车，提醒正认真看资料的林菁：「到了。」 林菁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竟已经到了锦绣小区。 她翻着资料的手微顿，眼眸很明显涌过浓浓的遗憾和失落。怎么会这么快？她恨不能让这条路再长些，长到永远走不完该多好。 她点点头，按下安全带卡扣，却又抓着安全带没松开。不舍跟眷恋在心头翻涌，她强压下那些情绪，状似随意地道：「明天周六，不用上班，去我家坐坐吧？」 程芸握着方向盘，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笑了笑道：「不了，挺晚的，我该回去了。」 第13页 「阿姨该不会还规定你门禁吧？」 「我没跟我妈住一起。」 林菁「哦」了声，很想问她现在住哪，过的怎么样，可话到嘴边，又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她很害怕，害怕听到的会是她最不想见到的状况。 她松开抓着安全带的手，打开车门拿着招商资料跟合同走下去。 走了几步远，又忽地转身快步走回来，隔着打开的车窗认真看着程芸，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上去坐坐吧，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这些资料，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今天是她这些年过的最开心的一天，她很不舍，很留念，很不愿放程芸走。哪怕这是场梦，她也希望能多做一会，别那么快醒过来。 程芸想说资料不急，可以明天谈，但对上林菁那双小心翼翼，犹如被抛弃的可怜兮兮的眼神，她拒绝的话又没能说出口。 怎么回事，弄得跟她欺负了对方似的？ 林菁仍定定看着程芸，漆黑的瞳仁微微颤动，忐忑又紧张，表层甚至拢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从小到大，程芸都拿这样的林菁没办法。 她心一下软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哪捨得她受丁点委屈。 「好吧。」程芸松口应道。 林菁本来都不抱希望了，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一双黑眸也亮了起来，迅速钻进车内，冲程芸笑道：「车停车库吧。」 程芸点头道好，看着林菁的眼神复杂，带着宠溺，又透着难以言说的无奈。 * 车停进地下车库后，两人直接乘坐电梯上楼。 电梯一层层往上升，轿厢内尤为静谧。林菁站得稍稍靠后，前边则是程芸，她视线隐晦又克制，落在程芸身上，却仍难掩想将其占为己有的疯狂念头，炙热而强烈。 她旋即低下头，视线落在手中的几份资料上，眼眸深处划过丝晦暗及不甘。 紧接着用力攥住几份资料，使得边缘处留下皱巴巴的痕迹。 半晌，林菁又松开手，抿了下唇，跟着程芸走出电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第7章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落床间，笼上一层璀璨的金光。 床铺柔软暖和，程芸闭着眼，如陷在被窝中般，只露出浓密纤长的睫毛和小巧精緻的鼻，下半张脸皆被纯白被褥掩盖，但透过精緻艷丽的眉眼，亦不难想像之下的美艷。 她还沉浸在睡梦中，懒懒地翻了个身，接着像是意识到什么，一下睁开了眼，惺忪困意潮水般从眸中退去，化为一派清明。 眼前的是林菁家侧卧，整体设计风格冷淡，床单、被褥皆为白色，靠墙是纹理清晰的纯木衣柜，浅蓝色窗帘在阳光下透着暖意。 她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粉色连衣裙是林菁拿给她的，包括新的内衣及内裤。 内裤是均码的，穿着合身还好解释，但内衣竟也是程芸的尺码，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肉眼可见，她跟林菁那儿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林菁买这么大尺码的内衣，根本不可能穿的了。 对此，林菁的解释是，她这是为了有备无患。毕竟希望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她能用上呢。 程芸觉得她纯属胡诌，偏偏对方的眼神太真诚，她硬是没能找到话反驳。 而且昨晚那场大暴雨也来的太突然，电闪雷鸣，整片天空都被横贯的苍白闪电撕裂，极其吓人。 程芸看得心惊肉跳，怕开着开着车，在路上被雷噼了。于是当林菁提议在这住下时，她没能提出拒绝。 整晚雷电轰鸣、暴雨如注，后半夜才停歇，天将破晓时，旭日东升，又是暖洋洋的艷阳天。 程芸揉了揉脸，有些头疼地轻嘆了口气。林菁意图那么明显，她哪会感受不到。她实在是怕了对方，心更被扰得一团糟，只想赶紧离开冷静冷静。 等会见到林菁就跟她告辞吧，程芸打定主意。 她换上洗干净的黑色长裙，进浴室洗漱后，用手随意抓了抓头髮，拿发绳松松绑起来，几缕刘海垂在脸侧，衬的白玉般的肌肤更加动人。 走出房间，程芸便闻到股诱人的香味。 餐桌上摆着两碗熬好的瘦肉粥，米粒松软饱满，切成丁的蔬菜点缀其中，色相极好，看着让人食慾大增。 林菁解下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神情冷冷淡淡，又似含着笑意，对程芸道：「早上好。」 程芸怔松片刻，笑靥如花：「早上好。」 林菁像被她的笑晃花了眼，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 瘦肉粥闻起来香，色相好，吃起来也美味至极。 程芸食慾大开，松软米粒夹着瘦肉，缠裹着味蕾，好吃到舌头都快化了。 她眼眸明亮，如盛着浩瀚星辰，赞不绝口地夸道：「菁菁，你厨艺也太好了吧，简直绝了，谁将来要是娶到你，就太有口福……」 她这话没过脑子，顺口说了出来。说到一半勐地发现不对劲，连忙止住话语，由于停的太急，还险些咬到舌头。 林菁抬起头，眼神晦暗不明地注视着她。 程芸后背忽然凉飕飕地。 旋即听到林菁低笑道：「是啊，娶到我的人的确很有口福，不过我眼光很高，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她说得意味深长，显然话里有话。 程芸被她直勾勾看着，忽地噎了下，被一口粥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第14页 这话她没法接。 林菁眸底染上丝戏嚯，连站起身给程芸拍背，边若无其事道：「我说句话，你急什么，该不会以为我说的是你吧？」 程芸默默埋头干饭，吃完匆匆收拾桌上碗筷，道：「我去洗碗。」 林菁腕部托着下颌，目送程芸慌乱逃去厨房，唇边笑意更深，顿了顿，又高声提醒对方：「别忘了系围裙。」 听到厨房传来的回答，她这才移开注意力，顺手拿起桌旁的苏城旅游手册翻了起来。 洗碗时，程芸认真琢磨着说辞，既要理由充分，又不能伤到林菁。这事着实难办，她思索了好久，做好准备走出厨房。 还没开口提走的事，林菁先递过来份旅游手册，满脸期待地兴致勃勃道：「我们去这儿玩吧，看起来很不错。」 她翻到的是苏城动物园的宣传页，上边印着各式各样的动物，兇勐的，可爱的，应有尽有。 程芸愣了几秒。 林菁问：「你去过？」 「没有。」程芸摇头。她每次回苏城都很匆忙，还真没时间去。 「那趁现在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吧。」林菁积极鼓动着，又狐疑问：「你以前就说要带我去动物园，哪知道每次都有事耽搁。现在终于有时间了，你不会又去不了吧？」 程芸本就吃人手短，林菁这句略带哀怨的问话更如一记重锤，让她彻底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唯有点头答应。 林菁心情愉悦地去换衣服，走到程芸看不见的地方，唇边悄然划过抹得逞的笑。 苏城动物园位于城南，开车过去约莫半个小时。作为苏城标志性的动物园，这里占地面积广，动物种类齐全，连大熊猫都有，每到周末，便吸引很多游客前来玩耍。 售票处排着长队，程芸找地方停车，林菁则去排队购票。两人配合默契，等程芸停好车过来，刚好检票入园。 进园后往左走，首先看到的是大熊猫馆。这儿是最受游客欢迎的地方。 程芸和林菁去的时候，围栏旁站满了人，都抬起头惊奇又担心地望着那高坐在树梢的大熊猫。 大熊猫黑白相间，体型圆润，一看平时就没少干饭。此时正高高坐在树梢，浑身的重量都依靠于屁股下的树桠。小小的树桠承受了不该属于它的重负，随时可能被压断，游客们不约而同举起手机，等待最精彩的一幕。 林菁走时带上了相机，此刻也没能免俗，镜头牢牢对准了大熊猫。 就在这时，树桠忽地被压断，大熊猫直接从高处垂直落下，游客们齐齐发出惊唿。 林菁找准时机按下快门键，恰好定格住大熊猫往下落的身影。 「嘭——！」 大熊猫狠狠砸落地上，游客们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担心，就见大熊猫灵活翻身爬起，毫髮无损地走向别处，特别蠢萌可爱。 「拍到了吗？」程芸激动问。 林菁点头，把相机挪到两人之间，都低着头认真去看成品。她们边看边讨论，都被大熊猫的可爱萌住，丝毫没发现彼此距离极近。风吹过来时，拂动的黑髮也与栗发交缠在一起。 从大熊猫馆出来，是外形艷丽、羽毛五彩斑斓的鸟类馆，各种鸟儿拍打着翅膀飞来飞去，看得人目不暇接。 一路上，她们边欣赏，边为对方拍了很多照片，长得好看无疑优势多多，随便定格的照片都极美。 之后去的是勐兽区，两人隔着高高的围栏看底下那两头懒洋洋的大老虎。 林菁拿起相机，对程芸道：「我帮你在这拍几张照。」 她边说边往后退，程芸站的位置光线充足，正适合拍照。 「我给你们拍几张合照吧。」旁边忽地传来道声音。 林菁转过头，见是个微胖的可爱女孩。她是跟男朋友进来的，路上彼此碰到过好几次，但都是擦肩而过，没打过招唿。 女孩热情道：「你们长得太好看了，我一路都在注意你们，但只给对方拍照怎么够，一起出来玩怎么也得拍点合照。你们放心，我拍照技术还不错，保证把你们都拍得美美的。」 林菁是很想拍合照的，只是程芸只字未提，她也不知该怎么提起。这会有人主动帮忙，她顿时难掩欣喜，但也没一口答应，而是将视线投向程芸，让她来决定。 「看我干嘛？想拍就拍吧。」程芸说完，又笑看着那女孩道：「麻烦小姐姐，把我们都拍得美美的哦。」 女孩笑着道好，从林菁手里接过相机，稳稳地抓住。她知道这款相机，价格昂贵，摔坏了她可赔不起。 程芸和林菁找了处人少的地方，不太自然地并排站着，表情透着几丝紧张。 女孩将镜头对准两人，边出言建议道：「你们别站那么远，都近点，你们是朋友，不是敌人，要亲密一些。对，就这样，再靠近点。黑裙子姐姐，你挽住白衣服姐姐的手。白衣服姐姐，你把头靠在黑裙子姐姐的肩上，要笑得开心一点哦。」 她边说着，边也觉得奇怪，之前看她们给对方拍照明明很会摆姿势，怎么拍合照时，就这么地紧张僵硬。 但经过调整，眼前的画面已极为美好动人。灿烂阳光从云层垂泄，洒落两人身上。程芸挽着林菁的手，林菁头轻轻靠着她肩头，两人紧紧贴着，姿势看起来无比亲密。 「咔嚓」一声，画面就此定格。 第15页 紧接着两人又拍了好几张合照，踏出第一关后，后面的顺畅许多，不用女孩说，两人也能默契地摆出许多亲密姿势。 毕竟她们原本就是对方最亲密的人。 拍完照，女孩把相机还给林菁，很柠檬地夸了她们一通，说她们实在太好看了，随手一拍都美出天际。 林菁和程芸连向她道谢，等女孩走后，立刻一张张地翻看起合照。 翻着翻着，一张照片跳了起来。看到照片内容时，林菁和程芸都是一愣。 那是女孩趁她们没注意迅速拍下的。 照片上，程芸一袭黑裙，侧身站着，姣好身材展露无疑。她看着镜头，笑容灿烂，肌肤白得发光。 林菁视线却是落在程芸身上的。她表情冷淡，拒人千里，眼神偏偏温柔缱绻，炙热如同烈焰，璀璨明亮的星河在她眼底绽开，像是看见了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稳定更新了嗷~ 第8章 动物园很大，程芸和林菁不赶时间，每个馆逗留的时间都很长，逛完离开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太阳被乌云掩盖，天空阴沉沉的，透着几丝凉意。 刚好快到饭点，两人在附近吃过饭才回去。 回去是林菁开的车，路上车流很大，拥堵严重。程芸走了这么久累的不行，趁这会枕着椅背准备睡会。 她是被一阵颠簸惊醒的，睁开眼发现车正驶过下坡路段，刚刚是车轮碾过减速带发生的震动。 「没事吧？」林菁道：「我开的很慢，没想到还是惊醒你了。」 程芸睡眼惺忪，还不是很清醒，嗓音也透着软绵，乍一听像在撒娇：「没事。这是去哪啊？」 眼前显然不是回家的路。 「超市，来买点东西。」 进停车场停好车，两人走进旁边一家大型超市。结完帐从超市出来，手里都提着满满两大袋食材。 程芸原以为林菁只是进去买点必需品，哪料到出来时会变成这样。 手上的购物袋沉甸甸的，两人乘坐电梯上到一楼，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知何时，外边已是大雨倾盆、狂风肆虐，天空黑云压的极低，像要坠下来，大地笼着一片沉沉暗色。 程芸和林菁面面相觑，都有些头疼。 商场外被大雨拦下的不止她们，共享雨伞全被借走，其他人只能站那等着，看雨过会能不能小点。 但等了许久，雨势没见减弱，反倒越发兇勐起来。见此情形，不少人都按捺不住沖了出去。 程芸心知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转头看向林菁，想问她要不要冲过去。停车场离这不远，上车后就没事了。 她看林菁时，林菁恰好也在看她。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沖？」林菁问。 程芸点头，做好准备道：「沖！」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冲进雨幕。雨水冰凉，顷刻湿了衣服，鞋底踩在积水中，引得水花四溅。 两人颇为狼狈地逃进车厢，听着窗外如珠玉般的雨声，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擦下头髮吧。」程芸取出两条干毛巾，递了条给林菁。 回到锦绣小区车库，程芸本就准备离开。 林菁先走下车，从后备箱拎出三大袋食材及日用品，见程芸没过来帮忙的意思，走过去问：「东西这么多，你不帮我提一下吗？」 她语气略含谴责，眼神又似夹着委屈。 程芸想到那么多东西，林菁一个人的确很难拿上去，便下了车帮她一起提。 东西提上去后，她又在林菁的强力劝说下，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浑身湿透了，洗个热水澡的确很舒服，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因此得到了舒展。 林菁在主卧洗澡还没出来，程芸不好不告而别，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准备等对方出来跟她说一声再走。 她随便点开个游戏玩。玩着玩着，突然收到柳茵茵发来的微信：【在哪呢？今天怎么没来店里？容容都想你了，问我干妈怎么没来找她玩】 程芸跟柳茵茵是认识多年的好闺蜜，几乎无话不谈。柳茵茵结婚时，程芸还去当了伴娘，后来她怀孕生了个女儿，又认了程芸当干妈。 生下容容后，为更好地照顾她，柳茵茵从原来的酒店辞职，开了家花店。之前程芸每个周末没事都会去花店坐坐，陪容容玩一会。这周她没出现，柳茵茵顿时觉得好奇。 程芸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回道：【说来话长，等下次见了面，再好好跟你说吧】 她发过去后，柳茵茵很久都没回消息，大概是有事在忙。 程芸退出微信，继续玩游戏消磨时间。谁知道玩着玩着，强烈的困意突然席捲上来，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不知不觉地靠着沙发睡着了。 林菁洗完澡从房间出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程芸坐在沙发上，身体软软地歪向一侧，闭着眼睡得正香，手机被她握在手里，仍停留在游戏页面。 林菁轻手轻脚走过去，在沙发前蹲下，认真地注视对方，眼神贪婪且放肆。 她低低叫了程芸几声，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弯腰将手小心穿过对方后颈及腿弯，把她直接抱回了房间。 温暖柔软的床上，程芸安静睡着，容颜美好。林菁近距离深深看着她，唇边泛开浓浓的笑意，犹如情人般耳语道：「晚安。」 第16页 次日清晨，程芸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淡蓝色窗帘，已经见惯不怪，能够平静地坦然接受。 她走出房间，林菁已经做好了早饭，顺口解释道：「昨晚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就把你抱回了房间。」 程芸猜到是这样，只是对林菁的力气感到震惊：「你能抱得动我？」 她虽然看起来瘦，但因为长得高，体重还是有三位数的，想抱动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然。」林菁说这话时认真看着程芸，有些跃跃欲试：「你不信的话，现在也可以试试。」 程芸连忙道：「那倒不用了，我当然信你。」 被自己看着长大，小了八岁的人公主抱，还是挺难为情的，程芸脸有点发烫。 林菁低低「哦」了声，语气听着不知怎的竟还满是遗憾。 吃早饭时，林菁顺便点开微信二维码，让程芸加一下她的微信，说昨天拍的照片她都整理好了，直接微信发给她。 程芸吃着煎蛋，似乎对这问题有些不解：「我有你的微信啊，你直接发给我就行了。」 林菁闻言反倒是很明显地愣了下，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把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住，眸底泛开笑意，语气也透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好。」 她之所以那么说，是以为程芸早就把她的微信删除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留着。 在国外那段时间，林菁无数次看着程芸的微信发呆。她很想给对方发消息，问问她现在怎么样、在干嘛，但心底深埋的恐惧又迫使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把昨天拍的照片都按原图发给程芸，时隔多年，两人一片空白的消息页面终于被填满。 微信开始迅速传送照片，林菁将手机放在桌上，装成不经意的模样问道：「你怎么一条朋友圈都没发过？」 她每次点进程芸朋友圈，看到的都是一片冷漠的空白，也是为此，她才觉得程芸已经删除了她。 程芸动作微顿，林菁走后，她的生活缺失了重要的一角，过得也并不快乐。 她眼眸低垂，掩住其中黯淡的怅惘，语气不在意道：「没什么好发的。你不是也没发过吗？」 「嗯。」林菁低低重复了遍：「我也没什么好发的。」 她满心都是程芸，离开之后，在没有程芸的地方，世界都仿佛变成了黑白色。 吃完饭，程芸收拾碗筷去洗碗。 洗完碗出来，见林菁换了套衣服，白色t恤，搭配黑色修身长裤，黑髮高高扎成马尾，浑身散发着朝气蓬勃的年轻气息。 林菁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只是平时偏爱成熟的装扮，如今换上这套穿着，哪怕出现在高中教室里，也丝毫不会感觉突兀。 程芸有瞬间看愣了神，反应过来问她：「你要出门？」 「嗯，去接个朋友。她九点半的飞机到苏城，现在过去刚刚好。」 林菁说着顿了顿，想说她很快回来，让程芸等她一会，又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理由。 这两天跟程芸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也觉得心满意足。只是这终究只是场梦，是梦都会有醒过来的那天。 她心底极为不舍，紧攥着手指，视线转向一旁，并没有看程芸地道：「你如果要……」 「走」字还没说出口，程芸先笑着打断了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能赶上吃午饭吗？」 林菁惊讶抬起头，愣愣看着程芸，像是被这话问傻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难掩欣喜道：「当……当然能，我一会就回来，很快，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程芸把林菁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底有些微微泛疼。 她弯起眼眸，笑容明媚美好：「那我先在家准备食材，你快去快回，昨晚买的菜很多，正好让你朋友一块过来吧。」 以前林菁偶尔也会带朋友回家，程芸会提前精心准备好水果、零食，只是林菁朋友并不多，程芸印象最深的只有叶宴微，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繫。 「好。」林菁慢半拍地点点头，走到玄关换好鞋，出门时还险些被门框给绊倒。 程芸看到这幕没忍住笑了，刚准备行动起来，就发现房门又被打开了。 林菁关上门，才发现忘了拿包包，只能又开门进去，期间撞上程芸揶揄好笑的眼神，不禁很是尴尬心虚。 她没敢多看程芸，抓起包包飞快走了。 开车去机场的途中，林菁仍然无法压制住激动的心情。 这两天，一直是她在努力地想办法让程芸多留一些时候。刚刚她以为对方会提走的事，没想到程芸居然主动提出一起吃午饭，这实在出乎她意料，林菁心头甜滋滋地，喜悦更是难以掩饰。 约莫四十多分钟后，林菁顺利抵达机场。 苏城机场壮丽美观，设计独树一帜，来往的车辆及旅客都非常多，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更如近在耳畔。 将车停在停车场，林菁看了眼时间，刚好九点四十，算上出机场的时间，过去应该刚刚好。 机场出口处，前来接机的人非常多，有举着牌子的，有挥手大声唿叫的。 林菁不紧不慢走过去，一眼从众多的旅客中，看到了那道极显眼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好激动哈哈哈=3=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x5个地雷 第9章 第17页 顾绣肤白个高，穿着咖色宽松t恤，搭配宽松长裤，脚下是双舒适的运动鞋，一身装扮堪称普通，但挺拔的身材、精緻的面容，还是让她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林菁眸中染上笑意，走过去接过行李箱，跟她打了声招唿。 顾绣一头黑色短髮，没烫没染，黑眸锐利独到，似能看穿人心。她认真注视着林菁，嗓音清冽：「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林菁拉着行李箱往停车场走，微顿了顿，语调上扬道：「的确不错。」 顾绣思索片刻，瞭然问：「见到程芸了？」 林菁点头，走到车旁，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进去。 她并不意外顾绣能猜中这事，毕竟作为学霸中的学霸，顾绣向来聪明过人，且料事如神。 她们是在法国留学时认识的，都是中国人，法国的留学圈就那么大，加上志趣相投，两人很快成为朋友。 顾绣比林菁大六岁，林菁读的是商务管理专业，顾绣则攻读化学专业。 她成绩向来是最优异的，读研时便跟着导师做项目，毕业后顺利拿到硕士学位，想聘请她的大公司数不胜数。 只是顾绣没准备留在法国工作，这才给了林菁机会，成功邀来对方到gk工作。 「她还让我叫你去家里一起吃午饭。」林菁坐进驾驶室，系好安全带，语气平静，却掩不住眸底透出的喜悦。 顾绣一眼看透她在想什么，那故作冷静的表情下，没准都开心得手舞足蹈了。 「我就不去了，帮我谢谢她。我刚回国，想先休息下。」顾绣边说边笑看林菁一眼：「再说，你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我哪能坏你的事，跑去当电灯泡。」 她第一次见到林菁，就知道对方藏着心事，后来彼此熟了，林菁便跟她聊起那段故事。她不过是局外人，林菁说的时候并没有负担。 顾绣很清楚林菁对程芸的感情，这么多年，那些感情非但没减退，还愈发浓烈。林菁若能如愿以偿，得到程芸的真心，顾绣是很为她高兴的。 林菁听到她的话，眸底染上的喜悦忽地一点点褪去，化成一片冰天雪地。 她神情也冷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攥紧，语气满是苦涩可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能感觉到，她还是想躲我。现在她之所以能满足我的要求，都是为了gk和嘉铭的合作。」 程芸对待工作一向认真。 她这两天既欢喜又恐惧，时时提心弔胆，怕程芸会不告而别，然后躲着她，再也不肯见她。 顾绣沉吟几秒，摇摇头：「我倒觉得未必。」 从林菁那些描述中，她能感觉到，程芸是非常在乎林菁的，只是站在她的立场，某些事很难跨越。 「你怎么知道？」林菁问。 顾绣神秘兮兮地说出两个字：「直觉。」 林菁把顾绣送到隔壁小区。她在这给对方租了套公寓，环境优美，安保系数高，是顾绣加入gk的其中一项福利。 除此外，公司还会给她配一辆车，供她出行使用。 林菁赶时间，忙着回去，把钥匙给顾绣后，没陪她一块上楼。对此顾绣表示理解，还催她赶紧走。 回到家，拉开房门，林菁立刻闻到股熟悉的扑鼻的馅饼香气，萦绕在房内，勾得她口水都快涌出来了。 程芸繫着围裙，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往外看：「你朋友没来吗？」 「她说累了，想先回去休息。」林菁换好鞋，快步往厨房走，心神都被那馅饼的香味勾走，急不可耐问：「你做的馅饼？是什么馅的？」 「牛肉馅，你最喜欢吃的。」程芸说话时，林菁已迫切走进去，准备拿起一块尝尝。 程芸伸手拍了下她手背，含着笑意提醒：「先洗手。」 她以前也这样，每次程芸做了馅饼，都激动得连洗手也忘了。 林菁连去一旁洗手。洗完手拿起块馅饼，馅饼表层酥脆，透着淡淡的炭火香味，一口咬下去，酥软的饼与鲜嫩的牛肉糅合在一起，剎那满口鲜香，好吃到舌头都快化了。 这种馅饼是程芸独创的，馅料味道鲜美，揉进饼中后，先要用油烙一遍，烙好后再拿火烤，吃起来味道简直绝了。 林菁一直都馋这牛肉馅饼，出国外，她去过很多华人街，也吃过很多种馅饼，却没一种能比得过程芸做的。 熟悉而久违的味道瀰漫在口腔，林菁一点点吃着，眼眸渐渐笼上层薄薄的雾气，视线随之变得朦胧。只是她低着头，这些情绪皆被垂下的眼睑遮掩住，难以窥探分毫。 吃完饼，解了馋，林菁开始动手帮忙。 午饭三菜一汤，外加程芸的独家秘笈——牛肉馅饼。 看着馅饼，林菁忽地想起叶宴微。自从初二来家里吃过次馅饼，叶宴微一直对其念念不忘，之后更缠着她多次来蹭饭。 想到这，林菁特地拍了张照片发给叶宴微。 叶宴微应该刚好没事，看到照片很快回復过来，语气难掩激动。 【这是芸姐做的馅饼？看起来好好吃！你见到芸姐了？你们和好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也该去拜访下芸姐的。】 林菁：【你是想拜访程芸，还是拜访她做的馅饼？】 叶宴微：【嘿嘿，都有都有。我快馋死了，要不是待会还有手术，我肯定立马杀过去】 林菁：【[图片][图片][图片]】 第18页 她一连又给叶宴微发了三张高清大图过去。 叶宴微顽强的意志力被勾得摇摇欲坠：【菁菁，求放过，我马上疯了你信不信？对了，替我向芸姐问个好，我改天去拜访】 林菁回了个ok的表情。 「跟谁聊天呢？」程芸见她时不时回条消息，好奇问。 林菁把手机递给她：「叶宴微，你还记得吗？她以前经常来家里蹭饭。」 程芸点点头，叶宴微活泼懂事，还很有礼貌，她印象挺深的。 「你告诉她，等她有时间，欢迎来做客，馅饼想吃多少都有。」 林菁嘀咕：「那也太便宜她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把话转给了叶宴微，随后收穫一大堆激动、兴奋、尖叫的表情包。 林菁放下手机，专心吃午饭。 餐厅旁是敞开的窗户，金灿灿的阳光从那洒进来，程芸坐在她对面，恰好迎着阳光。她栗色的长捲髮用发绳绑了起来，几缕髮丝从额前滑下，美得犹如一幅画卷，让林菁剎那忘了唿吸。 「怎么了？」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程芸笑着问。 林菁心一慌，耳尖发烫，连迅速低下头，嗫嚅道：「没……没什么。」 顿了顿又问：「你得回去了是吧？」 「嗯。」程芸把髮丝勾到耳后，神情透着丝无奈：「明天要上班了，得回去收拾下。」 林菁仍低着头，轻轻「哦」了声，低垂的眼睑恰好遮住满目的失落。 没多久，她又抬起头，满含忐忑地认真道：「那我来洗碗，你去睡个午觉吧。等睡醒后，再走行吗？」 「嗯。」程芸道：「好啊。」 她本想帮忙一起洗完碗再去睡午觉，却被林菁不由分说赶出厨房，说这点碗她洗就够了。 目送程芸走进侧卧关上房门，林菁这才回到厨房，开始清洗锅碗瓢盆。 洗完碗，她沖净手，又拿毛巾擦干水分，随后回到房间，从床头拿起那份早就签好名的合同。 她低头认真看着那份合同，伸手抚了抚边缘的皱褶处，接着迈步走出房间，将其郑重放在茶几上，怕程芸看不到，还特意用她的包包压着。 做完这些，林菁转身回房间。途中经过程芸的卧室，脚步微顿，认真地低低说了声「再见」。 走进房间，拉上窗帘，周围瞬间一片暗色。 林菁躺到床上，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哪知道闭上眼没多久，就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林菁恍恍惚惚睁开眼，发现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她进浴室洗了个脸，总算稍稍清醒些。 客厅里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声音。侧卧门开着，程芸显然早离开了。即使知道是这样，林菁脸上还是划过抹失落。 她视线随即转向放在茶几上的合同，顿时愣住。 那份合同竟还稳稳放在原处，连位置都没挪动过。 林菁微微蹙眉，快步走到茶几旁，发现那份合同旁，还用遥控器压着张手写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还很熟悉，显然是程芸写的。 【菁菁，恭喜入职gk，我很为你高兴。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帮我，但我真的不能接受。你才刚进公司，还没站稳脚跟，上边那么多领导盯着，绝不能落下假公济私的把柄，如果为此丢掉工作就不值了。我的事你不用担心，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 落款是：程芸。 林菁看得愣在原地，脸上的失落转化为巨大的狂喜。 所以，这两天芸芸留下陪她，并不是为了那份合同？她是真的关心、在乎自己，更一直在为她着想。 林菁眉梢扬起，低低笑出了声，满心都是甜蜜美好。她小心翼翼捧起那张纸条，像是捧着什么无价之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o^)/~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1-18 21:42:00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1-18 21:42:32 第10章 程芸站在总经理办公室外，手抬起又放下，神情很是烦恼。半晌，她深吸口气，做好准备抬起手准备叩门。 哪知还没叩响，房门忽地从里面打开。 沈豫安看到她愣了下，却也没多想，满脸喜气，神采飞扬道：「我正准备去找你，gk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同意跟嘉铭合作。程经理，这事要成了，你就是嘉铭的大功臣。」 程芸目瞪口呆，呢喃道：「怎么会……」 她来找沈豫安，本是想告诉他，gk的事被自己办砸了的。 「怎么不会。程经理，我现在对你可是刮目相看，难怪总公司会派你过来。这事多亏有你，嘉铭开业在即，你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沈豫安毫不吝啬地夸赞，想起什么，问她：「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程芸蹙着眉，勉强笑了笑，眼底却都是忧虑，连忙追问：「沈总，跟你联繫的是那位林总吗？」 沈豫安点点头，提起这位林总，满脸都是惊嘆钦佩：「我也刚知道，gk这位新上任的林总，不过才二十四岁，哪怕是从国外名校毕业，这个年龄担任gk中国区总裁一职，也是前所未有的事。」 「gk总裁？」程芸满眼震惊，掩都掩不住。 她想过林菁可能是gk某部门总经理之类，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gk那位新上任的颇为神秘的总裁。这实在出乎程芸预料，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19页 沈豫安看透她表情，惊讶问：「你不知道？」 程芸摇头，她要早知道，前两天哪还至于那么苦恼纠结。一边为嘉铭招商的事发愁，一边又担心林菁的处境，怕她徇私帮自己会落人把柄。 但林菁若是gk总裁，这些担忧就完全没必要了。 程芸听闻过那位gk总裁的一些传闻。据说gk总部派她来，目的是整顿公司、肃清腐败贪污的高层。这绝非什么好办的差事，但林菁完成得非常漂亮。 她的年龄易让人降低戒心，觉得容易掌控，行动却雷厉风行，一丝情面也不留。 短短两个月时间，她便成功击破想将她变成傀儡的众高层，将gk实权牢牢握在手中。 那段时间gk动盪不安，林菁种种出其不意的举措，更被当成商战经典范本。 但程芸始终难以把林菁和那人联繫起来，毕竟林菁在她面前，看着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偶尔还会装可怜扮委屈，让她无计可施。 「还好你没犯什么忌讳、得罪林总。我听说林总脾气不太好，这么看，倒也未必。对了，林总还说会亲自来嘉铭实地考察，看时间估计快到了，你正好跟我一起下去。说来也怪，嘉铭到底哪吸引了gk，竟能惊动林总亲自过来，还是说，她是别有所图？」 沈豫安丝毫没发现他其实猜对了。 程芸心慌意乱，怕沈豫安猜到她身上，连忙转移话题道：「那我去稍微收拾下，很快回来。」 她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补了下妆，确定妆容完美后，跟沈豫安一块走进电梯。 嘉铭还没开业，但各个店铺都装修完毕，还有许多工作人员忙着运送货物。 商场入口处，高挂着巨大的喷绘布，其上写着商场开业时间及招聘启事，底部直垂到地面，恰好挡住商场内的场景。 程芸跟在沈豫安身后，从喷绘布旁走了出去。 没等一会，便有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下。段沁希先走下车，迅速拉开后座车门。 林菁今天穿得很正式，素白衬衫搭配修身黑色西服，脚下踩着带跟的黑皮鞋，浑身成熟气息。她肤白貌美，黑髮绑了起来，五官线条凌厉，给人种不可亵渎的冷艷感，气场十足，不敢轻视。 程芸正看着她，两人视线顷刻撞到一起，少顷，又极默契地同时分开。 林菁和段沁希下车后，司机将车开去停车场等候。 沈豫安快步上前，伸出手，笑道：「林总，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嘉铭总经理，沈豫安。」 林菁和他礼节性握了下手，很快松开。 沈豫安接着又道：「这是程经理，你们之前见过，应该认识。」 「嗯。」林菁视线犹如黏在程芸身上，率先伸出手，眸底冷意散去，增了几分暖色：「程经理，好久不见。」 程芸握住林菁的手，用唯有两人能读懂的眼神幽幽看了她眼，这才带笑道：「好久不见。」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哪来的好久不见。 林菁接着简单介绍了下段沁希，身为总裁特助，她的能力毋庸置疑，沈豫安连同她握手。 段沁希一直默默关注着程芸。她和林总接触以来，还从没见对方这么不合常理过。造成这结果的显然正是眼前之人。所以她对程芸特别好奇，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竟能引得林总特别对待，连嘉铭这样的小商场都要亲自过来。 相互介绍后，沈豫安道先带林菁她们四处看看，尤其是位于五楼的高奢品专柜。 哪知没走两步，他突然接到工商打来的电话，说他们送审的某项材料有问题，得赶紧去一趟。 沈豫安顿时很为难，送审材料事关商场能否按时开业，但眼前的事也非常重要。 像是看出沈豫安的为难，林菁予以理解道：「沈总，你有事先去忙吧，让程经理带我们参观就行了。」 她语气真诚，绝非佯装的客套话。 沈豫安连道抱歉，交代程芸好好招待林总，随后先告辞了。 段沁希看看沈豫安，又看看林总，纳闷：林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程芸独自面对林菁，还是以这种身份，心头不由泛起紧张。她强压下复杂情绪，认真地介绍起商场定位及发展规划。gk这样的国际大牌入驻，嘉铭是直接减免一年租金的，除此外，还有各项优惠措施，都清楚写在合同里。 林菁心不在焉地听着，满眼都是程芸，心猿意马，根本容不下其他。 倒是段沁希听得很认真，边问边用纸笔记录着什么，连林菁数次给她使眼色都没察觉。 林菁没办法，只能出言打断她：「我手机落车里了，你去帮我拿过来。」 「手机不是在您手里吗？」段沁希满脸不解。 林菁低头看看手机，察觉到程芸投来的戏嚯的注视，有些难为情，恼羞成怒道：「那就去看看司机有没有偷懒。」 「？？？」段沁希满脑袋问号，正准备说话，忽然对上林总冷冰冰满是威胁的眼神。她顿了顿，很识趣地把话都咽了回去，没敢再说什么，迅速离开了。 途中，她还收到林菁发来的消息：【你先回公司，不用等我】 段沁希离开后，现场只剩程芸和林菁。两人也没必要再装。 「你想听我继续介绍，还是聊点其他的？」程芸问。她知道林菁只是找个藉口支走段沁希，并未拆穿她。 第20页 「聊别的吧。嘉铭情况我都了解了。」说到这，林菁顿了顿，随后道：「你不用太担心，我跟嘉铭合作不全是因为你。如果嘉铭毫无实力跟发展前景，我绝不会贸然合作。我是真的挺看好嘉铭未来的发展。而且……我也没你想像的那么不堪一击。」 「我知道。」程芸笑着点点头，深深看着林菁，像望进她眼瞳深处，极郑重道：「谢谢你。」 被她这么认真看着，林菁反倒不自在起来，目光移向别处，语调低了好几度：「都说不全是为了你。」 程芸没再说话，笑看着林菁的眸底，涌动着心疼的情愫。能走上这个位置，林菁在国外那段时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我们菁菁真厉害。」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很为你骄傲。」 林菁勾起唇角，眼眸透着满满的得意之色。若是身后有尾巴，怕早就摇了起来。 能得程芸一句称赞，对她来说比什么都强。 两人边走边聊，观察完整个商场的布局，最后回到六楼办公室。 期间程芸手机响了几下，有新简讯进来。她拿起来看了眼，眉头微蹙，看着心情有些糟糕。 林菁问她时，她只轻描淡写道没什么。林菁却对此一直有些在意。 到六楼后，程芸先把林菁带去会议室，签约流程还得再走一遍。 会议室窗明几净，光线明亮。程芸没一会又出去准备新合同了，走的时候手机却忘在了会议桌上。 林菁站在窗前往外看了看，走回来时才发现手机。 就在这时，程芸手机又响了下，是新的简讯发送进来。 屏幕随之亮起，林菁不经意间，看到了简讯内容。发送人是坷宣陈总，简讯内容尽是威胁的言辞。他显然还对程芸动手的事怀恨在心，叫嚣着要找程芸麻烦，道程芸若想解决这事，除非答应他那晚提的要求。 想也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的要求，也难怪程芸看到简讯脸色会那么难看。 林菁没动程芸手机，只是紧盯着那些威胁的言辞，眸色渐深，温度一点点降下去，满是可怕的危险气息。 这之后，合同顺利签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林菁也没藉口久留，不舍地告辞离开。 程芸把她送上车，目送黑色豪车远去。想到招商问题总算解决，心头不禁长松口气。 嘉铭开业在即，要忙的事非常多。程芸每天早出晚归连轴转，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这天一早，她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个爆炸性消息——坷宣总经理陈厚被解僱了，且还因收受贿赂、贪污公司帐款被提起诉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谢谢~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1-19 19:22:02 第11章 坷宣是被gk收购后，才勉强跻身一线品牌的，据说这次陈厚出事也是gk动的手，直接把他查了个底朝天。大家都在讨论，说陈厚肯定是得罪了gk哪位高层，才会这么倒霉。 不过陈厚平时为人嚣张、劣迹斑斑，还经常骚扰女同事，他一出事，大家都很喜闻乐见，纷纷称赞gk为民除害。 但陈厚到底得罪了谁，没人知道。 程芸能想到的只有林菁，不然哪这么巧，陈厚刚频繁骚扰她，接着就出事了。 周六这天中午，程芸请林菁吃饭，顺便问起了此事。 林菁也没准备隐瞒：「是我找人去查他的。他要是真无辜，又何必怕我查。但我万万没想到，陈厚胃口竟这么大。任职期间，他收受了客户数百万贿赂，除此外，他还跟亲戚合伙开了家公司，专门倒卖坷宣的化妆产品……总之，他这牢狱之灾是躲不掉的。」 「是为了我吗？」 林菁默然，答案很显而易见。顿了顿，她又转移话题般地道：「但是说起来，我还得谢你。像陈厚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要不是从头到尾彻查，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多留他在坷宣一天，对坷宣来说都是巨大损失。」 程芸闻言失笑，林菁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还真让她找不到破绽，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林菁眼眸一亮，「以身相许」四个字险些说出口，又被她迅速咽了回去。 她耳尖微微泛红，连忙喝了口水缓解燥热，语气透着点心虚问：「你想我怎么感谢？」 程芸并没发现林菁不同寻常的反应，笑着说道：「那等吃完饭，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林菁瞬间有些失望，就这么简单？ 但还是点头道：「好。」 这天天阴着，光线很亮，但没有太阳，温度适宜。两人从餐厅出来，便慢悠悠沿着主街道往前走。 路上行人不多，大家都脚步匆匆。 两人走着走着，到了条台阶处。台阶很高，有些陡峭，一路往上绵延，通往其他街道。 台阶两旁，此时聚着很多人，都惊嘆且有趣地看着那群正专心绘画的学生。 程芸和林菁停下脚步，视线也被那些学生及其作品吸引。 学生们总共六人，都很年轻，浑身朝气蓬勃，拿着调色盘及画笔、刷子等，丝毫不嫌脏地或坐或蹲着，努力完成眼前尚显稚嫩的巨大墙绘作品。 墙绘以台阶竖起那面为画板，一层层往下延展，通过视觉差，使其形成一幅完整的画。而眼前便是幅以森林为主题的作品。 第21页 森林整体色调偏暗，高大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地面是丛生的杂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大树根部虬结，静谧而幽深，给人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对非美术生而言，这幅墙绘的广阔、神秘都给人极强的震撼感，犹如幽深的无人踏足的古老森林真实呈现在眼前。 程芸却觉得这幅墙绘作品极为空洞，就像失了灵魂的躯壳，外形再美，也无法触动人心。 「我们走吧。」 说这话时，程芸双眼仍看着那副作品，眼神颇为复杂，像藏着深沉难言的情愫，既怀念又情怯。她心跳一直很快，不得不用力压制住。 林菁将程芸的表情尽收眼底，刚准备说什么，台阶上方忽然响起惊唿声。 她们循声看去，发现是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不小心弄翻了调色盘。灰黑色的丙烯颜料溅落到绿色草丛上，成为一滩污渍，将整幅作品的意境和美感瞬间破坏。 「对不起。」女生顿时不知所措，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旁边身材高挑的学姐紧皱着眉：「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们画了好几天，你一下就给毁了，现在怎么办？这块颜料都上齐了，再往上刷质感又太厚重，只能重新刷漆……」 「不用重新刷漆。」她话还没说完，身旁忽地响起道悦耳的声音：「还能补救。」 学姐愣了下，转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个肤色雪白、极其好看的女生。在她旁边，还跟着个气场很强的女生，气质冷艷，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你说什么？」学姐诧异问。 其他三人也纷纷向程芸投去狐疑的目光，显然认为她是在不自量力说大话。 程芸没多解释，拿过调色盘和刷子，又找了几样称手的画笔，直接准备动手补救。 学姐情急之下想拦住她，却被林菁先拦下了。 「相信她。」林菁不容置喙地认真道：「她说行就一定行。」 学姐往后退了退，有些被她的气势吓到。想着反正也要重新刷漆，便没再多说什么，由着程芸去折腾。 程芸不知道学姐所想，也并不在意。她走到染了污渍的几层台阶下，垂眸认真端详着。 抛洒而下的颜料不算多，却污了两层台阶的墙面。最大的污渍在左上侧，大小约五厘米，旁边的黑色污渍呈点状散开。 程芸看了好一会，心底大概有了想法，随后迅速开始动手。 她握着刷柄，姿势非常标准，使用时更是运用自如，既稳又准。 墙面上，灰黑色的颜料被向下拉长，接着逐渐形成明显的线条。程芸动作如行云流水，中间几乎没有停顿。 等众人再看去时，便发现那处瑕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道婀娜多姿的背影。那应该是名女子，身着薄纱，翩舞飞扬，她撑着把伞，髮丝飘飞，哪怕只是个背影，也能给人无限遐想，充满了美好与神秘感。 更重要的是，这道身影与周遭环境及森林主题竟毫无违和之处。 看到这，几个学生都认真起来，再不敢有半分轻视，看着程芸的眼神更满是仰慕钦佩。 但更妙的还在后面。 旁边溅上的颜料被程芸处理成了光影。她换了种颜料，先用刷子顺着台阶墙面向下铺了层底色，随后拿画笔着重勾勒出光线的明暗度。 等她完成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犹如从天际流泻的金色阳光。阳光温暖明亮，穿透幽暗森冷的古老森林，将整幅作品照亮，连那道神秘的背影也平添了数分灵气。 程芸寥寥几笔，却如为原先精緻却空洞的作品注入了灵魂。 高高瘦瘦的男生恍然大悟，惊嘆道：「难怪之前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原来是光。森林是暗的，光是亮的，两种极致更能带来强烈的对比，这样作品才算完整。」 他说着又连忙问：「你也是学美术的吗？你在哪所学校？还是说，你是老师？」 在他看来，程芸画功这么厉害，肯定是专业美术科班出身无疑。 哪知道程芸却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我不是科班出身，更不是老师。只是以前学过段时间，已经很久没碰画笔了。」 几个学生闻言顿时愕然看着程芸，像是没想到她这么有天赋，竟没走美术这条路。 程芸低垂眼睑，掩住眼底剎那涌起的黯然和失落，语调平静道：「你们继续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3<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21-01-22 04:44:38 第12章 她说完转身离开，衣角不知何时沾了点颜料，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蕾。 程芸没撒谎，她连大学都没上，哪会是科班出身。但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几乎无师自通。小时候，她家隔壁是位教油画的大学老师，发现程芸天赋很高，便时不时地教教她。 后来爸妈送她去学画画，整个培训班，她的学习能力跟天赋是最高的，老师对她称赞有加，说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程芸肯定会走美术这条路，她自己最大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画家。 只是谁都没想到，灾难会那么突然地降临。 程芸至今无比清楚地记得，那是个很黑很黑的夜晚，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傍晚时，爸妈接到个急单，客户开的价很高，她们吃完饭便急忙出门送货去了，只留程芸一人在家。 第22页 她躺在床上，心里却一直很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电话铃乍响的剎那，她翻身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医院，说她爸妈在路上出了车祸，情况危急，让她赶快过去。 对程芸来说，那是个漫长没有边际的夜晚，她恐惧又不安地走进医院，脚直发软，整个人都被绝望淹没。 那段日子实在太煎熬，每天都在崩溃中度过，但她知道，她绝不能倒下，她得撑住。 程芸想着往事，心神不宁，没注意脚下竟踩空了。 她顿时吓了一跳。 「小心。」林菁从程芸走神开始，就一直注意着她。此时一把伸手抓住程芸，问她：「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程芸摇头，从那段回忆中抽离思绪，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段往事。」 林菁「嗯」了声，垂眸沉默许久，像在认真斟酌什么，好一会问：「你这些年没再画过画？」 程芸点头。 林菁认真问：「为什么？」 她第一次知道程芸画画很厉害，是听她爸说的。 当时家里来了客人，程芸刚好去她妈家了。林菁经过客厅时，听见她爸和客人说起是怎么遇见程芸的。 他那会正准备去公司，车开到半途，发现旁边有人正在画墙绘。墙上的作品颜色饱和度高，将形跟意都完美展现，看着极为震撼，但比作品更震撼的却是人。 程芸画画时非常认真，外界的纷乱嘈杂都无法影响她。她长长的头髮随意挽起，气质脱俗，颜料沾到手上、衣服上都丝毫没察觉。 林穆看入了神，也是在那瞬间对程芸动心的。他从没见过那么美艷又超凡脱俗的人。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摒弃了烟火气息，与这浑浊世间格格不入。 看得太入神，林穆车往街边偏去，一下撞倒了程芸搁在那的颜料。 林菁那时很讨厌程芸，一心认定程芸是贪图她家钱，才来给她当后妈的。听到她爸那些话，反而更厌恶对方。 她当时多少是带着偏见的。 如今想来，那时的程芸一定是美到极致，才会让她爸见之难忘。 林穆跳楼自杀后，程芸忙于生计，很少再碰画笔，毕竟画画是很烧钱的，颜料、画笔、纸张等等全都要钱，且价值不菲。 不过偶尔来了兴致，程芸还是会抽空画画，隔段时间更会出门写生。她画画时，林菁都会跟在旁边，不时给她打打下手。 画画很考验耐心，程芸往那一坐，往往就是好几个小时。林菁并非很有耐性的人，唯独陪程芸画画，她从不觉得枯燥，静静地看对方作画，于她而言也是美极的享受。 因此，林菁并不知道在她走这几年发生了什么，程芸怎么会突然不画了。她那么喜欢画画，提起来眼睛都会发光，怎么可能说不画就不画。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程芸淡淡道：「这几年工作忙，根本没时间画画，久而久之手生，找不到感觉，也就不想画了。」 对她这些说辞，林菁一个字都不信。程芸今天这种情况下都能画得这么好，怎么可能手生？这个藉口实在太拙劣，只是她也没再拆穿程芸。 两人沿着街道一路走到河畔。河边搭着几个凉棚，三三两两的人坐着打牌，场地是免费的，老闆只收茶钱。 站在栏杆边往下看，水流清澈，一路淌向远处。 程芸低头看着水面，侧脸容颜姣美。 林菁注视着她，忽地道：「下周六，苏城有场油画展，据说很盛大，我们一起去看吧。」 程芸摇头：「我对画展没什么兴趣了。」 林菁闻言转过身，语气严肃且认真：「你那么喜欢画画，怎么会不感兴趣。我不信当初因为没法去美术学院，哭得那么伤心的人，会有一天放弃画画。」 「你怎么知道我哭过？」程芸一愣，表情划过丝诧异。紧接着很快恢復如常，纠正她道：「我哭是因为没考上美术学院，不是因为不能去。」 「这事你能骗阿姨，骗不了我。」林菁眼神很温柔：「我知道，你故意那么说，是不想让阿姨有心理负担。你画画那么好，怎么可能不被录取。」 程芸哑然，笑容带着苦涩，却没再否认。 「所以我想知道，你是真没兴趣，还是说在逃避？」林菁没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 程芸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顿了片刻，也只轻嘆了口气，看着林菁的眼神满是无奈和酸涩。 林菁锐利的眼神忽地尽数收敛，变得柔和起来，还掺杂着懊恼和心疼。 她小心翼翼看着程芸，语气跟着放低，道：「这次画展机会难得，你就当是陪我去，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程芸哪还能拒绝，点头答应了。 林菁见状顿时高兴起来，眼底是掩不住的浓浓笑意。 分别前，林菁还写了个电话号码给程芸，说那是她朋友开的画材店，质量好，品类齐全，报她的名字还能打折。 程芸开车回到小区。她租的是一房一厅，离家很近，隔着一条街，有什么事方便随时回去。 调来苏城工作后，她也没想过回家住，一是避免她妈催婚，二是能少听些闲言碎语。 毕竟她都奔三了，周围她这个年纪的，大都结婚生子了。程芸实在不想被叔叔阿姨追问怎么还不结婚之类的问题，也不想她妈被人背后议论，便索性搬出来住，图个清静。 第23页 走进电梯，程芸按下十层的按键。 进门后，她没急着拨通那电话，而是顿了会，走进卧室，从床底拖出个长长的木箱。 木箱没有上锁，外边刷了层漆，看着有些年头了，不过木质很好。 她低头看着那木箱，眼底满是怀念。半晌伸出手缓缓摩挲木箱表面，郑重地掀开了木箱。 木箱内装着许多油画或水彩画，是她以前的作品，都被捲起来好好珍藏着。除此外，底下还压着几本泛黄的美术专业书籍，与几支她惯用的画笔。 翻着木箱，往事也随之浮现在脑海。 程芸拿起一只细细的画笔，激动得手都微微颤抖。 林菁说得对，她那么喜欢画画，又怎么可能放弃。哪怕所有记忆都被藏起来，但只要触碰到，熟悉感又会立刻回来，燃起她的热血，让她沉寂的心跳动起来。 程芸蹲在地上，面前是展开的雨露麻画布，画布上的作品灵动精美。风从微敞的窗外盪进来，柔柔抚过她发梢。 她站起身，从兜里取出电话号码，没怎么犹豫地拨了过去。 * 茵茵花舍开在繁华的主干道上，装修清新浪漫，花舍内外满是怒放的鲜花，香气馥郁，因为摆放的好，一点不显凌乱。 程芸进去的时候，柳茵茵穿着工作服，正忙着给客人介绍鲜花。 鲜花种类多，每类花语都不同，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花舍角落，容容乖乖坐着那，认真看一本动画书，看到程芸立刻开心蹦起来，书也不看了，跑过来抱住程芸大腿，仰起小脑袋笑看着她，嗓音软软糯糯，甜甜地道：「干妈，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柳茵茵听到声音转过头，笑着和程芸打了声招唿。 程芸笑了笑，示意她先招唿客人。接着低头揉揉容容细软的头髮，笑道：「干妈也很想容容啊。」 容容捂嘴笑，眼神透着羞涩。干妈长得漂亮，除了爸爸妈妈，她最喜欢的就是干妈了。 容容年纪小，却也是个颜控。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艷阳笼罩着大地。 程芸见柳茵茵一时半会忙不完，便对她说：「我先带容容去玩了啊。」 梁柏川公司忙，走不开，柳茵茵店里也忙，所以程芸每次过来，都会先带容容出去玩，等柳茵茵下班再聊几句。 柳茵茵点头道好，又对容容说：「出去玩要乖乖听干妈的话，知道吗？」 「嗯。」容容乖巧点头。 她扎着两条小辫子，头上夹着程芸送的兔子发卡，脸肉嘟嘟的，笑起来还有酒窝，看着特别可爱。 程芸牵着她又小又软的手，出发去附近的公园。 走到公园入口处时，却碰到了个熟人。 赵先辉比程芸稍长几岁，穿着浅灰色衬衫，黑色长裤，身材依然保持的很好，看着阳光且温柔。他左手也牵着个小男孩，白白嫩嫩，跟容容年龄相仿，正好奇地看着容容。 程芸愣了瞬，率先打招唿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赵先辉看看程芸，又看看容容，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她，眼底难掩惊讶和怀念，笑问道：「一起走走？」 第13章 天空艷阳高照，明亮的光芒笼罩着大地。 公园面积很大，走上几级台阶，左侧是供儿童游玩的各类设施。赵闲和容容一到那就被吸引住，飞快跑了过去。 那地方还聚着很多小孩，旁边是或坐或站的家长。 容容刚开始还认生，和赵闲玩了会，很快熟悉起来。 两人玩了约莫半个小时，赵闲又被风筝吸引。赵先辉去买了两个风筝，赵闲和容容一人一个，之后四人继续往上走，公园上面有块很大的草坪，可以玩耍或放风筝。 小孩精力充沛，怎么都玩不累，拿着风筝跑在前边。程芸跟赵先辉则跟在后面，互相聊起近况。 「没想到你儿子都这么大了。」程芸笑笑，问：「上几年级了？」。 赵先辉看着儿子的眼神柔和：「开学就上一年级了，他个儿长得快。倒是你？怎么还没结婚？」 刚见面时，他以为容容是程芸女儿，后来得知不是。 程芸愣了下，转移开视线，不太想聊这个话题，轻描淡写道：「没遇到合适的人。不聊这个了，还是说说你吧，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 赵先辉开玩笑似地随口道：「你不是把我联繫方式都删了吗，我还怎么通知你？」 过去这么多年，他提起这事时，语气已满是释然，平静道：「我七年前结的婚。我跟我老婆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她也是老师，教初中，我俩学校离的不远，算是知根知底。相亲不比自由恋爱，都是奔着结婚去的，我们相处了段时间，觉得都合适，就很快结婚了。」 程芸低声道：「虽然晚了点，但是恭喜。」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谢谢。」赵先辉看了眼程芸，语气掺着复杂心绪。 通往大草坪的是条斜斜的上坡路，两旁栽种着树木，在阳光下投落斑驳的影子。 程芸穿着白色绣花长裙，栗色长捲髮洒落肩头，发梢长及腰际。她肤如白玉，挎着小巧的银色包包，美得足以让周遭景物黯然失色。 赵先辉怅然看她，似是被勾起许多往事，默然好一会，忽地问：「你……你现在和林菁在一起吗？」 第24页 「什么？」程芸被他吓了一大跳，满眼震惊看着他，一时惊慌失措，连慌忙解释道：「你别乱说，我和菁菁只是姐妹……」 「姐妹？」赵先辉失笑，摇摇头，语气夹着丝苦涩：「你敢保证，只把她当姐妹，从没生出过其他想法吗？何况就算你当她是姐妹，她怕也不是这么想的吧？否则当初我追你，她为何会处处刁难我，把我当成情敌？最开始，我很想不通原因，只以为你们是感情太深，可是后来……」 「后来你突然答应我的表白，没过多久，却又提出分手。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肯定跟林菁有关系吧？我其实早就猜到了，她看你的眼神那么炙热强烈，完全容不下其他。只是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喜欢她的，对她更没那种想法……也是那时候，我突然明白，你其实从来没喜欢过我。若非如此，我也绝不会放手。」 他当年那么喜欢程芸，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以为只要自己努力，程芸总有一天会喜欢上他。可是后来他才知道，程芸根本不可能对他动感情，因为从一开始，程芸心里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程芸轻启唇，急于想解释什么。她眼神很迷惘，更夹杂着苦痛和挣扎。可是好一会，她也没能想出反驳的话，只是把头转向远处，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赵先辉笑了笑，语气轻松道：「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感情的事是勉强不了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说我现在过的也挺好。老婆理解我，儿子也懂事，以后我只想好好爱他们。」 程芸由衷笑起来。 当初她刚知道林菁的心思，被气昏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赵先辉向她表白，她一时冲动就答应了。 对这件事给赵先辉造成的伤害，程芸一直很愧疚。如今看到对方过得幸福，她是真的发自内心为其感到高兴。 说着话，他们已经走到了大草坪。映入眼帘的是个犹如操场大小的草坪，说是草坪，上面其实并没有草。 游人们铺着地毯或坐或躺，很是悠闲，旁边还能看到几对新人在拍婚纱照，更有一些年轻人或是小孩在家长的陪同下放风筝，只是风时有时无，想把风筝放起来实在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草坪上没有树木遮挡，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晒得人暖烘烘地。 程芸带了餐布，先拿出来铺在地上。除此外，她还带了些水果跟零食。 赵先辉把给闲闲带的东西也放在餐布上，对程芸道：「我先去陪他们放风筝。」 程芸哪能麻烦他，连忙道：「我也一起去。」周围这么多人，东西放在这里很安全，也不是什么贵重的，没人会来拿。 「你在这先休息会吧。」赵先辉看透程芸所想，笑道：「小孩精力旺盛着呢，我们累了，他们也不会累。我先去陪他们玩，待会你再来替我，咱们轮流来，别一次性把体力都给消耗了。」 程芸想了想，对此深以为然，感觉这个提议不错，点头道好。 * 公园通往上面大草坪的道路上，林菁和顾绣正边说话边慢慢往前走。道路两旁栽满树木，风从周围吹盪过来，带来几丝凉爽。 林菁笑看着顾绣，问：「怎么样？这儿风景还不错吧？」 她们此时站的地方挺高了，往下看时，能看到儿童游乐设施，视线往右，是条水流清澈的小溪，溪底堆满石头，水位很浅，一群小孩正玩的不亦乐乎，气氛很温馨和谐。 「的确很美。」顾绣道。 林菁积极推荐道：「这上边还有个大草坪，可以野餐或是放风筝，风景特别美，还经常有新人在那拍照。」 顾绣点点头，被林菁说得也有些好奇。 林菁想到顾绣刚回苏城，对这儿的很多地方都不熟，也没什么认识的朋友，便趁着周末约她一起出来逛逛。她最先想到的是这公园，于是就带顾绣过来了。 两人边走边闲聊。对顾绣的事，林菁也听她说过一些。 顾绣她爸是个酒鬼，喝醉后常常家暴她妈。偏偏她妈性格懦弱，根本不敢反抗。谁也没想到，后来她爸喝醉酒下手狠了，竟把她妈给打死了，她爸因此被抓走，顾绣成了孤儿。 不过林菁倒觉得，生活在那种可怕的家庭，还不如当个孤儿。 那时顾绣刚上初一，她成绩优异，靠着国家补助及奖学金，顺利考上大学。而她能有今天，也多亏大学时候的导师。 她是导师手下成绩最优秀的学生，导师心疼她，对她如亲生女儿，后来还送顾绣出国深造。对顾绣而言，导师如同再生父母。 到了国外，学习之余，顾绣也一直在打工赚钱，做着各种各样的兼职。林菁正是通过打工跟她认识的。两人加了好友，经常一起分享各类兼职信息，互帮互助。 从小在那种压抑阴暗的家庭长大，导致顾绣性格很孤僻，总是独来独往，不爱交朋友，与周围人交往更很疏离冷漠，浅尝辄止，从不深交。 她在专业领域的天赋极高，但除此之外，林菁从没见她对其他什么感兴趣过。 走到道路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宽阔壮美的大草坪清晰映在眼前，瞬间吸引了两人视线。 顾绣看着这幕，双眼也亮了几分。 林菁认真打量着周围，眼底透着几分怀念。出国前，她跟程芸经常在这，或是晒晒太阳，或是来顿野餐。如今几年过去，这儿的景色跟之前比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第25页 她看了会，收起视线准备叫顾绣往前走走。 哪知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忽地捕捉到一抹极熟悉的身影。 林菁霎时僵住，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定睛向那人看去，发现竟真的是程芸。 她神情难掩惊诧不安，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程芸，也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么幅刺眼至极的场景。 草坪中间，程芸一袭白裙站在那，旁边站着赵先辉。两人有说有笑，聊得很开心。赵先辉满头都是汗，程芸说着话，边递给他一瓶水，举止看起来极为亲密。 这时候，不远处忽然跑过来两个小孩，粉雕玉琢，长得很可爱。他们默契地分别扑进程芸和赵先辉的怀里。 程芸抱着小女孩，蹲下身，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汗。 她侧身站着，从林菁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张侧脸。但这也足够让她看清对方有多温柔，满脸都是对小女孩的宠爱。 在外人看来，程芸跟赵先辉郎才女貌，一双儿女更乖巧可爱，这幅画面定然无比幸福美好。 然而在林菁眼中，这温馨的一幕却如利剑狠狠刺向她。 她站在太阳底下，浑身却开始止不住发冷。无边无际的寒冷将她密密笼罩，令她剎那间如坠深渊。 第14章 顾绣很快察觉林菁的不对劲，循着她视线看去，一眼注意到程芸。她一袭白裙站在太阳底下，皮肤白得发光，相貌美艷，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她就是程芸？」顾绣难掩惊艷，问。 林菁定定看着程芸，魂不守舍地点头。 顾绣看看赵先辉，又看看小男孩和小女孩，对这情况显然有些困惑，不解问道：「她结婚了？」 她没听林菁提过程芸结婚的事，但眼前这幅场景，又让她实在没办法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林菁说不出话来，眼底翻涌着悲痛和妒忌，心脏如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让她快喘不过气。 她一眼认出了赵先辉。在程芸众多的追求者中，赵先辉是最执着认真的那个。他追了程芸好几年，哪怕被拒绝也从没放弃过。 林菁能感觉到，赵先辉是真的很喜欢程芸，他还试图收买林菁，曲线救国，但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林菁并不讨厌赵先辉。但他想从自己这里抢走程芸，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为此她没少找赵先辉麻烦，绞尽脑汁想办法阻止程芸和他见面。好在每次赢的都是她。在她跟赵先辉之间，程芸总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哪怕知道她是在装病，也会纵容地留下照顾她。 但林菁没想到，她唯一输给赵先辉的一次，就输的那么惨。 其实她早该察觉到，那段时间程芸总跟赵先辉频繁见面，赵先辉更神神秘秘地，像在策划什么。后来林菁才知道，赵先辉是在策划向程芸表白。那晚的表白仪式布置得很隆重盛大，还来了很多两人的朋友。 万众瞩目下，赵先辉西装革履，捧着玫瑰单膝下跪对程芸深情款款说，请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林菁当时站在人群中，在喧嚣沸腾的欢唿起闹声中，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她迅速看向程芸，恰好撞上对方看向她的视线。 她那瞬间大脑全是乱的，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程芸，希望她能拒绝赵先辉，不要答应他，千万不能答应他。 「好。」杂乱的起闹声中，林菁清楚听到程芸低低的声音。 然后所有的起闹声都变成了欢唿，犹如一场巨大的盛会。大家都在恭喜他们，为他们庆祝欢唿，但林菁一点也笑不出来，她悲伤地遥遥望着程芸，看见程芸被赵先辉激动地抱起来转圈，转身离开时，一滴咸咸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那之后，林菁答应程芸出国的事。她没办法看着程芸和赵先辉在面前恩恩爱爱。夜深人静时，她躺在床上，甚至会止不住地想，若是杀了赵先辉，程芸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这种可怕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让她意识到不对劲。她知道自己必须得离开这儿，去哪都好，否则她一定会疯掉的。 回国后，这也是林菁最害怕的话题，让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提及。比起知道程芸没结婚，她更害怕听说对方结婚的消息。与此如此，她宁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或许美好的假象还能多延续一段时间。 然而此刻，她虚假的梦境彻底被粉碎。 程芸把最最残忍的事实摆在她面前，让她万念俱灰，连一点渺茫的希望都不敢有。 「菁菁？」顾绣推了推林菁，见她脸色苍白，不禁担忧问：「你还好吗？没事吧？」 林菁回过神来，恍惚摇摇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有气无力道：「我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我想先回去了，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她说完转身迅速往来路走去，背影慌张匆忙，步伐凌乱，更像是急于逃避什么。 顾绣看了眼程芸，接着看向林菁，怕她出什么意外，连迅速追了过去。 * 草坪中央，程芸忽然转过头，看向大草坪的入口处。那里空荡荡的，除了几棵高耸的大树，并没有其他什么。 「怎么了？」赵先辉疑惑问。 「没什么。」程芸摇摇头，收起视线。她只是感觉那里像有人一直在看着她，哪知道看过去时，却发现并没有人。 应该只是错觉吧，程芸没有多想。 第26页 经过两人的多次努力，两个小小的风筝终于被放飞起来。容容跟闲闲一人拉着一条风筝线，笑得特别开心。 后来分别时，程芸跟赵先辉互相加了微信。当初他们之间有很多纠葛，但过去这么多年，一切都化为过眼云烟，彼此还是能当朋友的。 程芸牵着容容准备回店里，手机突然响了下，是条新的微信消息。 她点开后，发现是赵先辉发过来的：【不要想太多，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怎么想，就遵循内心勇敢去做。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 程芸认真盯着这几行字看了许久，唇角扬起笑容，回復道：【谢谢，我会的】 容容玩得出了汗，拉着程芸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边开心道：「干妈，我今天玩得好高兴。我还跟赵闲说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好喜欢干妈，要是干妈能每天陪我玩就好了。」 「干妈要是天天陪你玩，那还怎么赚钱给你买零食和漂亮衣服？」程芸笑着道：「再说干妈不在的时候，爸爸妈妈也可以陪你玩啊。」 「可是爸爸妈妈最近都不开心。」容容停下脚步，低着头，脸上笑容消失，语气透着落寞和不开心：「他们总是不理对方，有时候还会吵架。而且妈妈每次回家看到爸爸都不高兴，也很少笑了。我好想爸爸妈妈能永远开开心心，永远都不吵架。」 程芸闻言顿时一愣，她没听柳茵茵提起过吵架的事。 柳茵茵跟梁柏川感情一直很好，结婚这么多年，时不时还会秀秀恩爱，程芸有时候都受不了他们。 梁柏川长得帅、家境好，当初柳茵茵一见他，就对他动了心，随后发起勐烈攻势，追了很久才追到手。两人结婚时，人人都羡慕他们，说这才是真爱。 程芸并不是很喜欢梁柏川，或许是从小家境优渥，没吃过苦，他总爱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他对柳茵茵还是极好的，程芸也没什么话说。 所以她没想到柳茵茵跟梁柏川会吵架，且听容容这么说，像是有一段时间了。 「你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吵架吗？」她问容容。 容容瘪了瘪嘴，像个小可怜，委屈巴巴道：「不知道。他们其实不会当着我的面吵架，是我偷偷听见的。」 程芸伸手揉揉容容软软的头髮，低声安慰她道：「别担心，没事的。爸爸妈妈很爱对方，不会生对方的气，很快就会和好的。就像你和你的好朋友吵架，最后都会和好，对不对？」 容容认真想了想，觉得干妈说的很对，立刻又笑起来，用力点了点头，满脸阴霾尽消。 程芸安慰好容容，却对这事有些在意，眸色幽深，将其记在心底，准备回去后好好问问柳茵茵。 回到茵茵花舍时，柳茵茵正坐在店内整理花束，都是客人定好，晚些要过来取的，她得在那之前把花包好。 「辛苦了。」看到程芸，柳茵茵笑道：「给你买了奶茶，收银台那自己去拿。」 程芸走向收银台，果然看到了奶茶。 容容扑进柳茵茵怀里，兴高采烈地跟她说起今天玩了些什么。 柳茵茵认真听着，故作夸张地配合她。听说她们碰到了个叔叔，她眼睛一下亮起来，等知道叔叔有小孩了，眼眸又黯淡下去。 程芸看得好笑，知道柳茵茵在想什么，打破她的幻想道：「那人你也认识，是赵先辉。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好碰到他。」 柳茵茵让容容自己去里面房间看动画书，这才问程芸：「他什么时候结的婚？」 「七年前，他儿子跟容容差不多大。」 程芸边说边坐下来，帮着柳茵茵一块修剪花枝。这些活做的次数多了，也就熟能生巧。 「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等着喝你喜酒，可等得花都快谢了。」 程芸无所谓道：「随缘呗，哪天遇到合适的人，自然就结婚了，急不得。」 「就你这态度，能找到我跟你姓。」柳茵茵说着笑道：「我前段时间认识个人，你也见过，就是常来店里买花那瘦瘦高高的帅哥，他一直跟我打听你，想要你微信，我怕你不愿意，没给他。说真的，我觉得他不错，年龄合适，工作好，性格也好，你要是愿意试试，我把你微信给他，你们自己聊聊？万一合适呢。」 「你怎么变得跟我妈似的。」程芸简直哭笑不得：「你要这样，我以后可不敢再来你这儿了。」 「别啊，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你急什么。」柳茵茵怕她真不来了，连忙表态道：「你放心，这人我立刻帮你拒绝了。其实要不是他找我说了好多次，特别有诚意，我才不提这事讨你嫌。你放心，我以后保证不给你介绍了。反正我女儿就是你女儿，还要男人干嘛。」 程芸摇摇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茵茵说完偷觑程芸，见她脸色渐渐转好这才放心。 程芸这些年一直单身，拒绝所有追求者或是介绍的人，过得跟苦行僧似的。柳茵茵断定，她肯定是被什么人渣过，受了情伤，才导致心如死灰，不敢相信爱情。 怕揭开她好不容易癒合的伤疤，勾起伤心往事，柳茵茵一直旁敲侧击，没敢直接问她。 说到这，柳茵茵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转移话题，开玩笑质问道：「对了，快给我老实交代，你上周神神秘秘的，到底跟哪个小妖精在一起鬼混呢？」 第27页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谢谢>3<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1-25 04:04:50?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1-25 04:09:21? 第15章 小妖精？ 程芸猝不及防一下被奶茶呛住，低头剧烈咳嗽起来。 「你激动什么？」柳茵茵越想越狐疑：「难不成还真是小妖精？」 她边说边暗忖，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程芸竟也会去寻欢作乐？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程芸一口否决，表情却透着丝不自然，但掩饰的很好。她没好气道：「我上周见到菁菁了，在她那住了两天，才没过来你这。」 柳茵茵满脸惊讶，高兴笑道：「菁菁回国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好给她接风洗尘啊。这都多少年了，我还以为她准备定居国外呢。幸好她还有良心，没忘了你对她的恩情。这下好了，有菁菁在，你结不结婚都无所谓了，反正她会照顾你。」 程芸无奈提醒：「她只比我小八岁。」 「八岁怎么了？你别小瞧年龄，现在是看不出来，但等你老了，那差距就大了。再说你养她那么多年，让她养几年怎么了。话说回来，你们和好了吧？」 程芸被她说得愣了下，眸底划过丝黯然，点点头，道：「嗯。」。 柳茵茵多少松了口气，程芸跟林菁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两人当年为什么会闹矛盾，还严重到要断绝关系。她曾试着问过程芸，想解开两人的误会，但她怎么问程芸都不肯说，这事彻底成了谜。 「这就好，有菁菁陪着，我也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孤单了。」柳茵茵并没注意到，她说完这句话，程芸手明显抖了下。 「你以前跟菁菁感情多好啊，形影不离，跟一个人似的。菁菁那时候话少，也不爱笑，但在你面前，就像换了个人，话多又贴心，还总对你笑，特别双标，她要不是女孩，我都怀疑她是暗恋你。」 「你别乱说。」程芸被她吓了跳。 「你又急了，我开个玩笑嘛。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认真？」柳茵茵说归说，却没多想：「反正除了林菁，这么多年，我没见你再和谁那么好过。」 「我跟你不好？」 「我们那不一样。」柳茵茵直觉说道，但具体哪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差不多行了，你别没完没了的。」程芸打断了她的深思。 怕柳茵茵抓着林菁不放，她迅速转移话题，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调问：「别说我了，说说你和梁柏川。我刚听容容说，你们吵架了？是不是梁柏川欺负你了？这事你怎么一句没跟我说，要不是容容提起，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柳茵茵本来是笑着的，闻言笑容顷刻僵住，一点点淡下来，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不是工作忙吗，我不想为这点事烦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俩分什么你我？」程芸不悦道：「到底怎么回事？」 柳茵茵旋即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遍。前段时间她整理卧室时，从梁柏川的衣柜深处，发现个小盒子，里边装着条精緻漂亮的手鍊，上面还刻着个「洁」字。 手鍊是女式的，那个「洁」字显然是某个女生的名字。柳茵茵当时还以为梁柏川出轨了，后来才发现手鍊有些年头了。为这事，柳茵茵气得不行，一条手鍊哪值得珍藏这么久，梁柏川分明是对手鍊的主人还念念不忘。 她当即找到梁柏川质问他，梁柏川却表现得很茫然，说手鍊的确是前女友的，但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还发誓说他绝没做对不起柳茵茵的事。 「你信他？」 「我也不知道。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他对我很好，也从不在外面乱来。但他那人心事重，有时候连我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手鍊呢？」 「他为证清白，当着我的面从楼上扔下去了。那手鍊看成色起码五六年前的，我其实也相信他跟那人没瓜葛了。但手鍊不会凭空出现，我每次想到这儿，心头还是堵得慌。」 这事程芸不瞭然内情，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还是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聊聊，争取把事情说开，到时候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容容她很担心你们，你们不开心，她也会不开心的。」 柳茵茵点点头，想到容容满脸都是心疼，有些烦躁且懊恼地道：「我知道了，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我其实一直尽量避着容容，不想影响她，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程芸道：「都以为这个年龄的小朋友好煳弄，但他们其实什么都懂。她还说，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永远不吵架。」 两人边聊天边干活，动作很利落，赶在客人来取前将鲜花都包好了。 关门走出花店时，外边天色已暗了下来。街边路灯亮起，一盏盏点缀着夜晚的城市。 柳茵茵主动提出请程芸吃火锅。三人直奔火锅店，吃得撑撑的出来。 翌日是周一，程芸又进入繁忙的工作状态，既要忙着和品牌方沟通，又要准备开业时的商场优惠活动。活动期间，商场也会让利，但让利多少，都是要逐一谈的。总之大家的目的都很一致，是想通过开业优惠活动尽可能多地吸引顾客。 每天到公司后，程芸脑海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忙得腾不出空想别的，晚上经常还要加班，回到家身心俱疲，躺床上直接就睡着了。 第28页 也因此，直到周五，她稍微有了点空闲，才忽然想起，林菁已经好几天没联繫过她了。难怪这几天她总觉得哪不对劲，又偏偏想不起来是什么。 之前那段时间，林菁即使不来找她，也会经常发消息刷存在感。所以这几天没收到她的消息，程芸还真不太习惯。 尤其明天便是她们约好去看油画展的时间，林菁能这么沉得住气一声也不吭，实在挺出乎她的预料。 想到这，程芸反倒先坐不住了。她拿起手机点开林菁的微信，顿了顿，按捺不住先给她发了条消息过去，让她明天准时到展览馆，别迟到了。 消息发送过去，林菁或许在忙，没及时回復过来。 程芸正准备再发送一条，张宛忽然敲门走进来，提醒她道：「程经理，会议室人都到齐了。」 「好。我马上过去。」程芸说着站起身，收好手机往会议室走，全部思绪迅速转移到即将召开的会议上。 * gk总部坐落于科技园偏北面，高楼拔地而起，毗邻市中心，较为僻静。gk财大气粗，当年直接大手笔买下了整栋楼，用于化妆品研发及推广等。如今这栋楼身价翻了数倍，价值不菲。 十楼大会议室，阳光透过玻璃映进来，微小的粉尘飞扬。 整个会议室气压极低，静得落针可闻，像是翻滚瀰漫着无尽硝烟，压抑而紧张。与会众人神经皆紧绷着，像拉满的弓弦。 林总刚发了一大通火，并pass了好几个下半年活动方案，虽然说的都在理，但为这点事发那么大火，还是让众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于是每个人都默契地垂着头，连唿吸声都不自觉地放低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忽地响起微信提示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极为突兀。 众人心头一慌，连忙纷纷看向手机，发觉不是自己顿时松了口气。随后似乎想到什么，都转头朝坐在主位上的人看去。 林菁一身素白衬衣搭配黑色马甲，头髮高高扎了起来。她冷着脸，半点表情都没有，眼神更像结了冰，看着特别冷酷吓人。 她似乎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手机在响，随手拿了起来。 段沁希站在旁边，很迅速地察觉到，林总看着消息时，眼底的冰霜褪去了些，只是很快又被填满。 「散会。」林菁站起身，没什么情绪地道。 她说完起身离开，就连走远的背影，也似乎裹着凛冽寒气，冻得人遍体生寒。 等她走远，冰封的会议室这才慢慢回暖。众人长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得以松懈片刻。 一位经理没忍住虚心向段沁希打探：「段特助，林总这是怎么了？谁惹她了？这也太吓人了吧。」 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直道可怕。 经过前段时间的大换血，现在没人还敢把林菁当成无害的兔子，对她也从轻视转为忌惮。 但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现在的林总看起来比那段时间还要生气。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把林总气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段沁希摇头，语气坦诚，丝毫没说谎，随后又好心提醒：「但林总这段时间心情的确很不好……不，是特别糟糕，所以大家还是多注意些。」 林菁并不知道会议室发生的事。她回到办公室，将那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半晌，她点开对话框，极其谨慎地敲着按键：【你结婚了？】 想想觉得不对，又全部删除，重新一字一句地打：【那天我在公园看到你们了。恭喜，小孩很可爱。知道你过得幸福，我也很高】 剩下的「兴」字，林菁无论如何也敲不出来。她心烦意乱，噼里啪啦又把打了半天的字全部删掉。 恭喜？高兴？ 林菁冷笑，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恭喜程芸，怎么可能为她高兴？程芸明明是她的，只能属于她。 她满心怒火，暴躁到极致，甚至恨不能一把掐死程芸，让彼此解脱。 第16章 发完消息，程芸一直没收到林菁的回覆，这让她耿耿于怀、很是在意。手机每次响起，她都会第一时间打开，发现不是林菁时眼眸划过明显的失望。 但上完一天班还是太累了，回到家，程芸洗过澡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根本无暇多想。 翌日一早，程芸被准时的生物钟唤醒。她拿过手机，仍然没有林菁的回信。 程芸也没想那么多，琢磨林菁可能是忘了回。她洗漱后做了顿简单的早餐，吃完换好衣服，准备出发去油画展馆。 她跟林菁约好九点展馆门口见，现在八点二十，过去时间还有富余。 展馆在苏城美术馆之内，建筑壮丽，极富艺术气息。展馆外的广场上人流密集，有老师带着学生来的，有油画爱好者，也有家长带小孩来感受艺术氛围的。 程芸走到美术馆门口，没看到林菁的身影，应该是还没到。 她往旁边站了站，准备在这等林菁。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白t恤，下搭浅色牛仔裤，长发扎成高马尾，化了点淡妆，瑰红唇色柔嫩艷丽。 这身装扮让她看着年轻充满朝气，浑身的青春气息很引人注目。林菁若到了这，一眼便能看到她。 时间一点点流逝，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程芸看了眼稀稀拉拉的广场，仍没寻见林菁的身影。 第29页 她表情透着些茫然，又一次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刚好九点半，林菁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 程芸站在原地，身边是来来去去的行人。她茫然之中，心底又忽涌起巨大的怒气。 这半个小时，她给林菁发过消息、打过电话，刚开始电话无人接听，后边再打直接关机了。 程芸气沖沖盯着手机，越想越恼。林菁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她说要来看画展的，怎么到了这天一言不合就爽约？ 要真有什么急事耽搁，也该提前说一声啊，现在这么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关机，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芸身材窈窕，肤白如雪，相貌好看，站在门边吸引着很多人注意。不时有看完画展出来的游客好奇看她几眼，奇怪她怎么站在外面一直不进去。 还有人主动问她需不需要帮助，都被程芸婉拒了。 程芸生气归生气，却也边在绞尽脑汁为林菁开脱，猜她或许是路上耽搁，手机又正好没电了。 这么想着，程芸又等了好一会。等着等着，满心的愤怒忽地转变成担忧。 林菁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她晾在这，她没来，没准是来不了。程芸越想越不安，脸色陡然难看起来，林菁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连忙打电话想问问林菁朋友，点开通讯录，才发现不知道能问谁。 这让程芸心情更是烦躁，她实在没办法再在这干等着，直接开车去了林菁家。 到林菁家门外，程芸按了很久门铃，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人来开门。她怕门铃坏了，又开始敲门，边大声喊林菁的名字，问她有没有在家。 喊了好一会，也不见丝毫回应。程芸紧蹙着眉，满心都被不安占据，她连忙坐电梯下楼，准备再沿途找一找。 从林菁家出发去展馆的路上，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故，这让程芸稍微放心了些。 她紧接着找过所有林菁或许会去的地方，都没能找到人。后来没办法，只能返回林菁家，守在她房门外等着。 这样只要林菁回来，她就会第一时间知道。程芸满心都是对林菁的担忧，一天没吃东西，竟也没觉得饿。 她先是站着等，后来站累了，便蹲在地上，脚蹲麻了，连形象也顾不上了，直接坐在地上，背倚着墙慢慢等待。 期间默默祈祷，希望林菁能平平安安，绝不能有事。 等待的过程，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光隐没，周遭染上暗色，夜幕沉沉，天际银白月光流泻而下，整个小区都逐渐变得静谧。 程芸不舒服地倚着墙壁，昏昏欲睡。 一道沉闷的开门声突然响起。 程芸瞬间被惊醒，睁开眼抬起头，迷煳的视线恰好对上开门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垃圾袋的林菁，她顷刻变得清醒。 看到程芸，林菁也吓了一跳，眼底满是惊讶迷茫，似乎没想通程芸怎么还在这里。 之前程芸来敲门时，她是知道的，只是并不想理会。后来程芸走了，她也没多想，谁知道对方竟然一直守在门外，也不知道这么等了多久。 她眸底划过一丝心疼和懊恼。 程芸反应过来，勐地站起身，发现林菁安然无恙，心底的焦灼担忧顷刻平息。只是平息片刻，又被更汹涌强烈的怒意侵占。 林菁愣在门边，身上还穿着睡衣，头髮乱糟糟的，满身臭熏熏的酒气，一看就没少喝，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都是恍惚涣散的。 「你在家？」程芸怒火值呈几何数倍增，气汹汹道：「那我之前敲门你怎么不开？我还给你打那么多通电话，发那么多简讯。林菁，你到底在搞什么？你知道我多担心你，找了你多久吗？我怕你出事，为你担心，为你祈祷，你却一个人在家喝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林菁满眼都是醉意，面对程芸怒不可遏的质问，只醉醺醺看着她，低低呢喃：「芸芸？」 程芸冷着脸没说话。 哪知林菁前一秒还温柔缱绻，下一秒忽然变了脸色，兇巴巴瞪着程芸道：「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你滚！离开我家，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程芸万万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顿时给气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今天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担心林菁出事，到处找她，连饭都没吃一口。 之前神经紧绷，还没察觉到饿，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她顿觉胃都有些痉挛。 程芸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怕被林菁给气死在这。 哪知刚往前走两步，上一秒还气势汹汹让她滚的林菁，忽然又飞奔出来，从后面一把用力抱住她，纤长的手臂圈着她腰，浑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你别走。」她着急道，嗓音闷闷地，听着像是要哭了：「我不许你走，你别走，陪陪我好不好？」 程芸面无表情，想到她辛辛苦苦找林菁这么久，对方却在家里喝酒买醉，心就堵得慌，根本不想理睬她，更没心情和酒鬼理论。 她低头用力想要掰开林菁的手。 林菁使足力气，手指紧紧扣在一起。但她醉的厉害，力气比不过程芸，紧扣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她又急又怕，手背青筋崩现。 程芸掰开林菁的手，转身准备离开，也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滴泪从林菁脸颊滚落。 她神情看起来那么哀伤，像是被孤零零抛弃的幼崽。 第30页 程芸勐地愣住，一时有些无措。她恍惚想起，当年她送林菁离开时，对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每次想起那副场景，都会无比懊恼。 她心瞬间软了，不忍见同样的表情再出现在林菁脸上。 林菁见她停下脚步，连跌跌撞撞走过来，伸手紧紧攥住程芸衣角，用近乎乞求的语气呢喃着：「你别走……」 程芸无奈，拿她没办法：「不是你让我滚的吗？」她话虽如此，却没挣脱林菁的手。 林菁整个人都扑进程芸怀里，又一次用手紧紧箍住她，脑袋搁在程芸肩膀，亲昵地蹭了蹭，强横道：「不准走。」 程芸拍拍她的背，怒气全无，不放心让林菁这副模样独自在家，嘆了口气，妥协道：「嗯，我不走。」 林菁闻言笑起来。她是真的喝醉了，软软趴在程芸身上，只知道重复让她别走。 程芸认命把她带回房。房间内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脚下踢到个啤酒瓶，程芸身上挂着林菁，摁亮客厅的灯。灯光亮起，瞬间驱散满室黑暗，程芸环顾周围，顿时被满目的狼藉吓了一跳。 林菁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客厅茶几、地板上到处都是空酒瓶，有的是啤酒，有的是红酒，难怪会醉成这副模样。 程芸不知道她是碰到了什么难事，也无瑕多想。她先把林菁扶到沙发上，起身想打点水来给林菁洗脸，让她清醒清醒，也稍微好受些。 她起身时，发现衣角还被林菁紧攥着，不禁哭笑不得。 「松手。」程芸拍了拍她手背，哄道：「我去打点水来，不走，马上就回来。」 林菁眨眨眼，含着醉意认真看着程芸，像是听懂了她说的话，攥着她衣角的手忽地松开了。 程芸见状摸摸林菁脑袋，笑道：「乖。」 林菁跟着露出个很乖的表情，只是视线一直紧紧跟着程芸，怕她突然消息不见了。 程芸端着热水回来，刚在沙发边坐下，衣角立刻又被林菁重新攥住，那块都被捏得皱巴巴地了。 喝醉后的她，显然以为这样就能将程芸永远留在身边。 程芸也没理会，任她拉着衣角，拧干净毛巾仔细给林菁擦脸。 擦脸的过程，林菁很乖地一动不动，双眼始终认真盯着程芸，一秒也捨不得错过，如同守着什么贵重的宝物。 林菁皮肤白皙，没半点瑕疵，程芸小心给她擦完脸，又去给她擦手。 她抓着林菁手，温热的毛巾轻轻抚过。微低着头时，线条柔软的侧脸惊艷夺目，低垂的眼眸尽是温柔美好，林菁瞬间看入了神，心底、眼内都是她，挠得心尖酥软。 程芸转过头准备跟她说话，才发现林菁不知何时竟凑得极近，那双琉璃般漂亮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她，进而倾身向前，软软的唇一下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感谢=3=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1-27 20:32:58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1-27 20:36:54 第17章 贴过来的唇柔软干净，带着微微的凉意，触感酥麻奇妙，似有电流沿着唇畔急涌过来。 程芸睁大眼，吓了一大跳，连毛巾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脑海「轰」地一声，连怎么思考都忘了。 她呆呆望着林菁，眼底尽是茫然惊慌。随后她发觉林菁轻轻舔了她唇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蹿入五脏六腑，程芸短暂地怔愣后，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林菁，她心砰砰乱跳，神情更是惊慌失措，脸颊迅速染上绯红，一双眼不知道该往哪看。 「你、你干嘛呢？」她磕磕巴巴问。 林菁笑吟吟看着程芸，被推开也不恼，神情温柔缱绻，眼底亮着璀璨的光，仿若绚烂绮丽的星河。 「吻你啊。」她勾着唇笑起来，上扬的眉梢完全透露着满心的喜悦，嗓音微哑，却似甜腻蜜饯，勾人得很：「芸芸的唇真软，还特别甜。」 她边说边舔了舔唇，舌尖掠过，唇瓣瞬间沾上湿漉漉的水渍，灯光映衬下，宛若娇艷盛放高高昂起脖颈盼人採撷的玫瑰。 程芸眸色渐深，紧紧注视那柔软殷红的唇，神魂如被妖精蛊惑，整个眼眸倒映的皆是林菁的身影。 眼前的林菁是程芸从未见过的模样。她本身就极好看，精緻的五官如神斧精心雕琢而成，因为醉酒，脸颊染满红晕，一双漂亮的眼眸雾蒙蒙地，笑容透着勾人的诱惑力。刚刚一番折腾，林菁睡衣纽扣不知何时解开了几颗，露出白皙漂亮的颈部，隐隐可窥见其下的风光。 她里面显然什么都没穿，薄薄的睡衣将一切展露无疑。 程芸低头，触及林菁漂亮诱人的眼眸，连迅速移开视线。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帮林菁把扣子扣好，为免碰到不该碰的，她扣的时候手微微发抖，近乎屏住唿吸。 林菁躺在沙发上，笑看着程芸的一举一动。 扣好扣子，程芸如释重负地缩回手，接着深吸口气，把脑海纷呈杂乱的思绪都用力压下去，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派清明。 「你醉了。」她语气很低，像是陈述般说道。 林菁的确醉了，她微微歪了下头，像是没听懂程芸在说什么，又笑着坐起身，腻腻歪歪地想亲她。 程芸早做好准备，伸手挡在两人之间，林菁微凉的吻落在她手背上。酥麻的电流窜进身体，她轻轻抖了下。 第31页 「听话。」程芸将她脑袋推远了些，认真告诉她：「不能随便亲别人，知道吗？」 林菁迷煳的眼底写满不悦，不依不饶地企图凑近程芸，继续亲她。 程芸满脸无奈，简直拿她没办法，端起水盆准备离开。 哪知道刚站起身，一只手从身后抓住她，强劲的力道袭来，她被拽得瞬间失去平衡跌向沙发。 水盆在那剎那也从手中脱出，勐地摔落地上，水流涌动，流得到处都是。 程芸慌了片刻，此时也顾不上那些，因为林菁又一次吻住了她。 不仅如此，像是怕她逃脱，对方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以身体重量充分压制，两只手小心翼翼捧着程芸脸，动作却很急促，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程芸完全无力应对，只能被动地被她亲吻。 她起初还试图反抗，后面发现越是挣扎林菁越是亢奋后，便麻木地选择了放弃，多少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 亲吻间隙，林菁还没忘挑衅地轻哼道：「你说不许就不许，凭什么？我偏要亲！想亲多久亲多久。」 跟个叛逆期的小孩似的。 程芸一时哭笑不得，对着这样的林菁根本没法生气。她没想到林菁喝醉后会这么黏人且难缠。所以今后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喝醉了。这折磨的根本就是自己。 找到机会脱身后，程芸先拖干地上的水，这才坐在沙发上点外卖。 林菁寸步不离地跟过来，搂着程芸胳膊，一脸困惑问：「你在干嘛？」 「点外卖。」程芸没好气道：「要不是为了找你，我能到现在还一口饭没吃吗？再不吃点东西，我都要饿死了。」 林菁像是知道错了，被训得低着头，表情委屈。 她思过片刻，忽地又抬起头，眼眸发着亮看向程芸，满怀期待提议：「芸芸实在饿的话，可以先吃我。」 此「吃」显然非彼吃。 她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底的期待却没减少半分。 程芸顿时被这番话给惊呆了，若非林菁醉了，她非得逼问清楚，问林菁这些话是跟谁学的，怎么好的不学，尽学这些坏的。 但林菁现在显然给不了答案，程芸沉吟半晌，放弃跟她争论。她现在的确饿了，一天没吃东西，刚刚又被林菁折腾。想到这，她不自在地摸了摸唇，脑海顷刻浮现出亲吻时的触感，连忙又飞快放下手。 程芸点了两份粥，外加两笼小笼包，太久没吃东西，怕伤了胃。付款前，还特意备註很饿很饿，麻烦尽量快点送来。 外卖送来的很快，程芸将一碗青菜瘦肉粥递给林菁，自己则端着另一碗，就着小笼包飞快吃起来。 她吃得很专注，没太注意林菁。等吃完饭后一看，发现林菁那份还好好放那，一口没动。 吃饱喝足，程芸恢復了点力气，她看了看粥和小笼包，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林菁。 林菁先前一直认真看着程芸，见她注意力都在吃的上，一眼没看她，神情尽是委屈伤心。 这会对方视线终于转移到她身上，她心情剎那又好起来，没骨头似的往程芸身上倚，边耍赖似的撒娇：「要芸芸餵。」 林菁性子冷，不爱说笑，看着很严肃、拒人千里，但这都是对外人的。在程芸面前，她一直很会撒娇，还很爱笑。 只是程芸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幅模样了。她眼神满是怀念，却没准备纵容林菁：「你不饿？」 「饿。」林菁紧搂着程芸胳膊，头枕着她肩膀，亲昵地蹭了蹭，委屈巴巴：「我什么都没吃。」 程芸问：「这能怪谁？」顿了顿，又很不解兼气愤：「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林菁没说话，只是眼神忽然变得黯淡，表情也可怜兮兮的，小心翼翼看着程芸，像只刚被捡回家的流浪猫，怕被扔出去，必须小心讨好主人。 程芸被她这么小心看着，实在很难抵抗住，仿佛这时拒绝，就成了残酷的罪人。她挣扎两秒，还是任劳任怨地端起粥碗，轻轻舀起一勺送到林菁唇边。 林菁乖乖坐在旁边，笑靥如花看着程芸，开心到浑身都跳跃着喜气。 程芸就这么餵她吃完了粥，将碗放到茶几上时，林菁眼眸划过狡黠的光，忽地趁程芸不备，飞快想偷袭。 哪知道程芸却像早有准备，迅速躲了下，接着伸手撑着她额头将她推开，表情带着责备，又透着满满的无奈。 偷袭失败，林菁瘪着嘴，脸上满满的都是失望。但那双不安分的眼底，显然清楚透露着她没准备放弃的意图。 程芸脑袋疼，只想赶紧让林菁洗漱好去睡觉，别再折腾。 「芸芸陪我睡。」林菁紧搂着程芸腰，像她身上的挂件，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你不陪我，我就不睡了。你去哪我去哪。」她很没有安全感，必须看着程芸才安心。 程芸怎么哄都没用，无奈之下只能暂时答应对方。 林菁这才满意，心情也好起来，听程芸的话进浴室洗漱。怕程芸跑掉，还边刷牙边站在门口盯着她，洗漱的速度更史无前例地快。 程芸回到侧卧，挤好牙膏正刷着牙，林菁就忽地悄悄出现，并趁她不备啪叽亲了她一口。程芸吓了跳，险些把泡沫咽进去，诧异转过头，恰好对上林菁满是得意窃喜的狡黠目光。 第32页 「你……」程芸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半晌无言，只能默默加快速度。 林菁蹲守在门边，像个严苛的监工。等程芸洗漱完，便迅速拉着她回房间，边打着哈欠边兴奋道：「睡觉，睡觉。」 主卧的床宽敞柔软，头顶亮光碟机散满室黑暗。 林菁走进卧室便迫不及待钻进被窝，随后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程芸。 程芸揉揉眉心，总觉得自己像入了贼窝。林菁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小心思。 可她都答应林菁了，也没办法反悔，只能硬着头皮躺进去，边暗暗想，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和林菁一起睡，怕什么。 以前她们住在老房子，家里只有两个卧室，她妈一间，她跟林菁一间，算起来，也同床共枕好多年。 这么想着，程芸紧绷的心弦稍稍松懈了些。但心跳还是无法抑制地加快了。 刚睡进去，一道温热柔软的身体迅速紧紧贴过来。 林菁侧着身，肌肤白皙，美艷动人。纤细柔软的手臂似没有骨头，紧紧搂着程芸腰。两人身体隔着薄薄衣衫紧贴一起，温度互相传递流转，林菁的脚更得寸进尺地缠了过来，像是道人形枷锁，紧紧箍着程芸以免她逃离。 程芸刚刚才说服自己这没什么，不过是睡一张床，这会被林菁紧紧搂着，全身又勐地紧绷起来。 她躺着一动不动，唿吸下意识放轻，数次转移注意力都无果，脑海想的尽是林菁。 她的身体那么软，暖暖的温度流淌过来，头枕着程芸肩膀，柔顺漆黑的发洒落下来，与程芸的交缠在一起。 程芸低头看去，只能看到黑色的发顶。林菁用一个充满依恋的姿势抱着她，就如同七年前她们经歷的每一个夜晚那样。 那时候的冬天很冷，她跟林菁为了取暖，躺在被窝底下，也如这般紧紧搂抱着，身体仿佛合为一体，藉助彼此体温度过难捱的冬季。 程芸僵硬着身体，思绪一点点从往事脱离，表情随之缓和下来。 她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林菁乌黑色髮丝。 室内熄了灯，漆黑一片，唯有窗外透着点点黯淡的光。 程芸目光感慨又温柔，沉默良久，低低地道：「对不起，当初没顾及你的感受。其实送你出国后，我就后悔了，很后悔。抱歉，我当时实在太震惊了，我怕……怕是我害了你，因此做出了一些冲动的决定，伤害了你。」 「……这些年，我一直很怀念以前的生活。我总在想，要是能回到从前多好？可我知道那根本不可能。菁菁，你在国外这几年过的还好吗？我一直没敢问你……」 她说着话，却发现林菁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低头看去，发现林菁不知何时竟睡着了，纤长浓密的睫毛羽扇般低垂，唿吸平稳，唇角弧度上扬，睡得很香，似是做了什么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3=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1-30 13:23:36 第18章 次日清晨，熹微阳光透过窗帘狭窄缝隙投映进来，宣告新一天的开始。 林菁懒懒翻了个身，醉酒后遗症仍然尚存，头隐隐作痛。 她蹙眉睁开眼，目无焦距盯着顶上天花板，大脑放空了几秒，昨晚零星的记忆随后一点点浮现出来。 那些记忆都是片段式的，并不连贯，能清楚记得的也不多。她只隐约记得，程芸似乎来找过她。可之后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林菁揉揉眉心，从床上坐起来。她大脑仍是空白，像断片一般。这让她懊恼又忐忑，不知道昨晚醉成那样，有没有在程芸面前做过什么丢脸的事。 多想无用，林菁甩开脑海诸多杂念，翻身准备下床。 哪知刚掀开被子，却低头不经意发现旁边躺着两根栗色长捲髮。髮丝柔顺，安安静静地躺着，却由此可见昨晚髮丝的主人，是如何躺在身侧与她共眠的。 林菁第一反应是遗憾，随后是懊恼。昨晚程芸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她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她遗憾了阵，想起那天公园看到的场景，心底又只剩苦涩落寞。 半晌伸手小心翼翼拾起那两根长发，眼神温柔复杂，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宛如触碰到了程芸一般。 将两根髮丝珍视地收起来，林菁洗漱后换好衣服走到门边，手快碰到门把手时，忽地又顿住了。 程芸她，应该已经走了吧？ 她心情极复杂，既怕程芸已经走了，房间空荡荡的，又怕程芸没走，她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就得面对最为残忍的真相。对林菁来说，知道真相的恐惧远比真相本身更可怕。 更别说昨晚她醉得不省人事，还不知道对程芸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昨晚她醉了，程芸不和她计较，今早岂不是得秋后算帐？林菁实在害怕再听到她如七年前那般冷漠残忍的话。 但是祸是福，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林菁用力深吸口气，往下拉开了房门。 她设想了很多画面，比如程芸离开，只剩空荡荡的房间，比如她昨晚做了很过分的事，程芸正满脸愤怒等着与她算帐。无论哪种，都不该是现在的情形。 林菁一下愣在那，有些回不过神。 她率先闻到的是米粥的香气，从厨房满溢出来，勾动着味蕾。随后出现在眼前的是程芸。 第33页 程芸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她围着围裙走出厨房，栗色长捲髮用发绳绑着，几缕髮丝垂在脸侧，洁白无瑕的肌肤美艷动人，五官如神斧精心雕琢。 「你醒了。」她笑看着林菁，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光芒璀璨，殷红柔软的唇勾起上扬的弧度，笑容温婉迷人：「早饭做好了，我正准备去叫你。」 林菁被她这一笑乱了心神，心扑通扑通地跳，慌忙移开视线，装作不经意问起：「你怎么在这？」 程芸微愣：「你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 林菁蹙眉，神情不似作假，眼底满是困惑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程芸的问话令她心生狐疑，又很忐忑，难不成昨晚她还真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对程芸肖想多年，做梦都想染指，醉酒后失态做点什么，也实在不奇怪。 毕竟程芸昨晚是睡在她床上的。 程芸问的时候，边观察着林菁，见她不像撒谎，顿时长松了口气，心底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她今早醒来后，就在想该怎么面对林菁。那些事虽是醉酒后做的，但亲了就是亲了，事实无法改变。 她本想趁林菁睡着熘走的，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林菁昨天那副颓靡消沉的模样让她始终耿耿于怀。她不放心，怕自己走了林菁会再喝一天酒，便还是留了下来。 现在得知林菁不记得昨晚的事，程芸顿时放心了。 「没什么。」程芸道：「就是你缠着不许我走，非得让我留下。」 林菁怀疑看着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她实在想不起来，加上自己若真做了什么，程芸肯定会找她算帐，没道理隐瞒，也就没再多想。 见林菁不说话，程芸也挺心虚，连转移话题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饿了吧？先准备准备吃饭。」 早饭做的偏清淡，以免林菁喝了酒吃着难受。两碗粥外加煎的两面黄的荷包蛋，闻起来便很香。 吃着早饭，程芸边问：「你昨天为什么放我鸽子？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还有，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是不是碰到什么难处了？还是跟嘉铭的合作让你很为难？」 她想了很久，能想到的也唯有这个。 「跟嘉铭的合作无关。」林菁淡淡道。 她说话时低着头，脑海顷刻浮现那天看到的场景，脸色苍白难看，眸底满是黯然和悲伤。 「那跟什么有关？」 「没什么。」 程芸顿时怒了，林菁这话说得太过轻描淡写，实在让人火大：「什么叫没什么？说去看画展的是你，放鸽子的也是你，耍我好玩吗？」 林菁没说话，只是动作顿住，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眼程芸。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浓悲伤，把程芸要说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你不懂。」她道。表情显然不愿多解释。 程芸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最后泄气般端起碗喝了口粥。她用尽全力压下心底怒火，劝自己一定要冷静，要相信林菁，她会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绝不会无缘无故放自己鸽子。 之后两人坐在餐桌吃饭，气氛很是凝固，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筷尖与碗沿磕碰声。 程芸又气又无奈，被放鸽子的是她，该生气的也是她，怎么林菁倒还比她更生气？而且这气看着像是直冲着她来的。 她禁不住默默反省了下，自己究竟哪得罪了林菁。但想来想去，也实在没有头绪。 吃过早饭，林菁自觉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程芸默默看着，一时倍感头疼，不知该拿林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3=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1-31 22:16:31 第19章 洗完碗，林菁沉默地走出厨房，没什么情绪地淡淡看了眼程芸：「我想再睡会，就不送你了。」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程芸看着她这幅萎靡不振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又禁不住很心疼：「你不是刚睡醒？」 林菁没回答，转身往卧室走，没走两步突然被程芸拽住，不由分说道：「睡什么睡，天气这么好，陪我出去走走。」 「我不想……」 林菁想拒绝，但程芸根本没准备听她说，拉着她直接往外走。 那只拽着她手腕的手温暖柔软，林菁低头默默凝视了几秒，竟也没再反抗，任她拉着走出了房间。 程芸用的力很大，拽着林菁走进电梯，这才松开手。林菁微微抬了下手，看到腕上印着浅浅的痕迹。 从小区出来，立刻被暖暖的阳光包裹，驱散了满身的寒气。 程芸站在太阳下，深深吸了口气，被林菁激发的怒气都消散了许多。 小区内基础设施完善，建有健身区及游乐区，游乐区是专供小孩玩的，设有滑滑梯、蹦蹦床、鞦韆等，平时很多家长都会带着小孩去玩，因为在小区内，也更安全放心。 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林菁心事重重，程芸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儿童游乐区。 儿童游乐区很热闹，因为周末，很多家长都带着小孩出来玩，叽叽喳喳的欢笑声不断。大一点的孩子自己在滑滑梯上爬上爬下，或是踩着蹦蹦床和小伙伴玩，小一点的则需要妈妈陪同。游乐设施旁，家长们边看孩子边聊天，分享苦乐。 第34页 程芸停下脚步，视线也被这些天真可爱的小孩吸引。小孩的世界很简单，只有快乐和不快乐。她看着眼前一张张孩童的笑脸，心情受其影响，也变得很轻松美好，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林菁却正好相反，眼前这些小孩，瞬间勾起她那天看到程芸和赵先辉以及两个小孩相处的记忆，那副画面时刻在她脑海闪现，如跗骨之蛆，怎么都逃不掉。 她只觉得这幕无比刺眼，像一把利刃，挖开结痂的疤痕。她忍不住攥紧拳头，才能压下满心的苦痛。 「小孩真可爱。」程芸笑看着那群孩子，眉梢眼底皆是笑意，试图打破与林菁之间的冰封：「是吧？」 林菁心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她紧抿着唇，冷淡道：「我不喜欢小孩。」 「那是因为你没带过孩子，你要是亲眼看着婴儿一点点长大，看着她每一天的变化，肯定也会喜欢的。」程芸由衷说道。 容容出生前，她也不太喜欢孩子，觉得又吵又烦，可看着容容渐渐长大，她也改变了想法。 林菁听着程芸那些话，脸色苍白，没半点血色。程芸这番话像给她判了死刑。想到程芸和别人结了婚，还有了别人的孩子，她就嫉妒得快要发狂。 「你怎么了？」程芸担忧看着林菁：「脸怎么这么白？哪不舒服吗？你别吓我。」 林菁看着那双近在咫尺关心备至的眼，心底的烦躁更胜。她挥手打开了程芸摸她额头的手，脸上面无表情，冷得像是座冰雕，不带半点情绪地寒声道：「不关你的事。」 程芸被她冷冰冰的语气惊住了，抬着被打开的手，半晌没回过神。 林菁却已趁机迅速转身离开。 程芸越想越气，先前被压下的怒火也一股脑蹿了出来。 她迅速追上去，拽着林菁的手将其拦下，怒道：「你说清楚，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林菁，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话明明白白说出来，别藏着掖着行吗？你莫名其妙放我鸽子，莫名其妙喝酒买醉，莫名其妙跟我发脾气，我就算有错，你也得让我知道自己错在哪吧？」 林菁阴沉着脸，想甩开程芸的手。程芸却拽得很紧，根本挣脱不开。 她满心的委屈难过顿时也爆发了出来。 「说什么？」林菁可笑道：「你没错，什么都没错，是我的错。我不该还心存幻想，明知道不可能，还盼着也许会有一丁点希望呢。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对我的确一点情也没有。是我太蠢，蠢透了。所以你想听我说什么？祝你结婚快乐、喜得贵子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我绝不会祝福你。」 程芸满脑袋问号，被她给说懵了：「你在说什么？」 「那天去公园，我全都看到了。你跟赵先辉在一起，旁边还有两个小孩。看起来真幸福啊。你没看到，旁边的人也都是满眼羡慕地看着你们。我……我知道你过的幸福就好。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如你所愿，不再来打扰你。」 听到这，程芸哪还不知道林菁误会了什么。 她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林菁脑补能力会这么强，无奈问：「能让我先说句话吗？」 林菁却并没有让她先说句话的意思，自顾自呢喃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不该抱有幻想。你本来就是要结婚生子的……」 程芸实在听不下去了，强行打断：「你这些天就因为这事生气不理我？还放我鸽子、喝酒买醉？」 林菁苦涩一笑：「我知道你肯定无法理解，觉得我太蠢了。」 「嗯，你的确蠢。」程芸快被气笑了。 林菁低笑了下，满目怆然。指尖掐住掌心，只觉荒谬之极。 随后便听程芸没好气问：「因为，谁告诉你我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啦，更1w+ v后会更努力码字哒，宝宝们要是喜欢，支持订阅下哦么么哒~ 谢谢=3=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01 18:19:33 第20章 林菁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你没结婚？」她匪夷所思问。 程芸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可从没说过我结婚的事，是你自己胡乱猜测,还莫名其妙生我的气。」 林菁反应过来,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脸一下红了,既尴尬难为情,心底又充满欢喜。 她浑身的颓靡消沉顷刻散尽，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哪怕强忍住喜悦,笑意也从眼底清楚溢出,情绪亦随之高昂,满心欢喜和希望。 原来是她误会了，程芸根本没结婚。林菁欣喜亢奋之时,又难掩满心的疑惑。 她想着便将心底疑惑问了出来：「那你怎么会和赵先辉在一起？还有那两个小孩……」 她边问心底也边生出丝忐忑不安。程芸的确说她没结婚,却没说她没有小孩。想起她还说自己见过婴儿一点点长大,林菁内心的忧虑顿时更加强烈。 程芸观察着林菁,一眼看透她心底在想什么,无奈笑道：「你别乱想了，我既没结过婚,也没生过小孩。小男孩是赵先辉的儿子，小女孩叫容容,是柳茵茵的女儿。我当时带容容去公园玩，刚好碰到赵先辉，很久没见，顺便聊了聊。我之前说那些话，也是因为容容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还认我当了干妈，我自然比较懂小孩。」 第35页 解释到这，一切都真相大白，林菁也总算明白，一切都是她误会了。 想清楚后，她顿时满脸尴尬懊恼，没想到这段时间的伤心难过都是白费功夫。但除了懊恼，她更多的还是庆幸。 误以为程芸结婚生子这段时间，她过得很糟糕，每天都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她不敢想像，程芸若真结婚生子，独留下她该怎么办。所以幸好，老天没对她这么残忍。哪怕程芸不会喜欢上她，那留有的一线希望，也够支撑她往下走。 她好奇问：「赵先辉不是那么喜欢你，还发誓非你不娶，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程芸表情复杂，不太愿意提及这事：「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两个人在一起，磕磕绊绊、分分合合，都很正常。」 林菁见她不愿提，也没再多问，作为情敌，她对赵先辉可没半点好感，更丝毫不感兴趣。现在知道赵先辉结了婚有了孩子，少了个劲敌，她高兴还来不及，窃喜二字都快写在脸上。 「这么看来，赵先辉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你嘛，说什么非你不娶，结果分了手，转头就娶了别人，啧啧。」林菁压低声音，语气颇为得意，还透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程芸无奈看她，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 「那你还回去吗？」她问。 林菁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点尴尬，但心底更多的还是喜悦。她转过身，笑容灿烂往外走，边故作镇定道：「不回去了。不是说出来走走吗，阳光这么好，回去多可惜。」 程芸闻言哑然失笑，林菁这心情真是说变就变，但看着对方此时高兴的模样，她不禁也心情大好。 林菁走在前面，边走还边哼着歌，之前阴沉郁结的心情也一扫而空。原本看什么都不顺眼，现在却觉得目之所及皆为美景。 两人走着走着，顺着前路很快走出小区。 出了小区往右拐，走不到半小时，便是条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商业街人流密集，热闹纷呈，各类商品亦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走到一家服装店外，林菁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程芸疑惑问。 林菁视线被店内一条浅蓝色颇为华美的长裙吸引，拉着程芸径直走进去，边满怀期待道：「你穿那条长裙肯定很好看。」 程芸想说她不缺长裙，林菁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让导购取下那条长裙，催着程芸去试试。 程芸没法拒绝，只能拿着长裙进了试衣间。等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林菁及店内的导购都被惊艷住了。 事实证明林菁的眼光挺不错。程芸身材窈窕，肌肤白皙，穿一袭浅蓝色修身长裙，更衬托出其超凡脱俗的气质，宛若从画卷中走出。 林菁看得呆了瞬，耳尖有些泛红，等反应过来，连不顾程芸拒绝买下那条长裙。 「以前都是你给我买，现在我有钱了，给你买点东西也理所当然。」她有理有据说道。 程芸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心底也深感欣慰，宛如一道暖流淌过。 那之后，林菁仿佛开启了购物模式，拉着程芸不停地买买买，见着合适的就怂恿她去试。 程芸拦都拦不住，等反应过来，两人手上已经提满了购物袋，衣服、鞋子、包包应有尽有。 林菁却还嫌不够，边走边兴致勃勃地打量。 「那双鞋很好看，你穿……」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程芸打断。程芸拎高手上的购物袋，及时制止道：「我鞋很多，不用再买了。逛这么久，我有点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下吧。」 林菁听她说累了，连忙点头道好，环顾周围后道：「楼上有家咖啡厅，环境挺不错，上去坐会？」 程芸道：「好。」只要能不继续买买买，做什么都行。 林菁手上也提满了购物袋，大多是买给程芸的。 她对购物本身并不感兴趣，平时的衣服也是和固定的品牌店合作，但和程芸一起逛街，给她买东西意义却不同，林菁对此兴致很高，简直乐此不疲。 咖啡厅在四楼，装修简洁清新，给人舒适明亮的感觉。 两人走进去，就有服务员前来迎接。程芸挑了处靠窗的位置，从这往下看能尽揽窗外的风景。 点好咖啡后，服务员便离开了。 程芸和林菁正说着话，忽听旁边传来道满是惊讶的声音：「林总，程经理？这么巧，你们也在这。」 程芸循声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是林菁的特助段沁希，她们之前在嘉铭商场曾见过面。 段沁希今天穿得很日常，黑色t恤搭配深色牛仔裤，化着淡妆，浑身很有气质。 她对面坐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脸上带着笑。 程芸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唿，视线随后转向她对面的男人。 「这是我男朋友，方承。」段沁希介绍道：「方承，这位是我老闆，林总。这位是嘉铭的程经理。」 方承大大方方和她们打招唿，眼中难掩惊嘆，没想到程芸跟林菁都这么漂亮。但这惊嘆仅限欣赏，并没有别的情绪，他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段沁希身上。 段沁希似乎有些意外，笑道：「林总，您跟程经理原来是朋友啊。」 林菁颔首道是，并不避讳与程芸的关系。 此时两人的咖啡刚好送上来，段沁希便没再多问什么，约会碰到老闆，她心底也是很紧张的。 第36页 喝着咖啡聊了会天，林菁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程芸手托着下颌，自顾自欣赏窗外风景。 段沁希跟男友说着话，视线却不由地被她所吸引。从她的角度，能清楚看到程芸精心雕琢、精緻绝美的侧颜，每一处线条都几近完美，肌肤瓷白娇嫩，毫无半分瑕疵，美得令人窒息。 她看着看着，没忍住发自内心夸赞道：「程经理，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她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程芸眼角余光瞥到林菁走过来的身影，不禁好奇问道：「那你觉得，我更好看，还是林总更好看？」 这问题有些难，段沁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绞尽脑汁想了想，道：「你和林总的美是不一样的，你更妖艷，林总更冷艷，让人不太敢接近。不过你们都特别漂亮，尤其是你俩站一起，身边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被吸引。」 没人不喜欢被夸贊，哪怕程芸已经听腻了，仍不由地笑起来，和段沁希道了声谢。 段沁希发现程芸很随和，又好奇问：「程经理……」 话没说完忽被程芸打断：「又不是工作，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你比我大，我叫你芸姐吧。」段沁希道：「芸姐，你结婚了吗？」程芸这年纪，应该是结婚了。但她也实在好奇，不知道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到对方。 哪知程芸却摇摇头：「我还没结婚。」 段沁希满脸惊讶，和方承对视一眼，难以置信说：「怎么可能，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呢。芸姐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肯定特别多。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吗？不过结婚慎重点也好，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我周围认识的人挺多，芸姐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要是遇到合适的，可以介绍给你。」 程芸愣了下，刚准备拒绝，林菁的声音忽然从后边轻飘飘响起：「对啊，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一直单身。难道是受过情伤，不相信爱情？还是……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程芸心忽地扑通跳了下，连掩饰紧张般低头搅了搅咖啡，强作镇定道：「你别乱说，我哪来的什么心上人，情伤更加不可能。我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不想将就罢了。」 林菁轻笑了下：「那就好。你还没回答希希的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似有深意地凝视着程芸。程芸被盯得头皮发麻，加上段沁希还认真等着她的答案，准备给她介绍合适对象，她顿时头都大了。 这杯咖啡喝得也太不容易了。 「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程芸顶着林菁炙热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只要两个人投缘，能合得来就行。还有脾气稍微好点。」 林菁低着头若有所思，把那句脾气好点着重重复了遍。 程芸离得近，听她认真重复时，手不禁颤动了下。 段沁希过滤着身边能配上程芸的男士，丝毫没发觉她们之间的火花。 半晌笑道：「芸姐，你放心，一般人我也不敢给你介绍。要是遇到合适的，我肯定优先介绍给你。」 她说完话，林菁立刻蹙眉看了过去，神色很是不渝。只是碍着程芸在场，没办法多说什么。饶是如此，林菁也暗自瞪了段沁希好几眼。 可惜段沁希丝毫没察觉，还在认真过滤身边男士资源。程芸长得漂亮，能力又出众，一般人根本配不上。 闲聊几句后，段沁希跟方承还有别的活动，先告辞离开了。 他们走后，林菁心底危机感勐然攀升。刚走一个赵先辉，她可不想又多几个情敌。 这个段沁希，简直没事找事。林菁暗自磨牙，在心底默默给段沁希记了笔帐，并趁程芸不注意，悄悄拿手机给段沁希发了条消息。 于是，段沁希刚和方承走出大楼，就突然收到条新消息。是老闆发来的，没有文字，孤零零的仅有个微笑的表情。 表情上的小人皮笑肉不笑，段沁希怎么看都觉得没怀好意，让她后背凉飕飕地。 她越看越不对劲，总觉得那笑里藏着刀，连忙狐疑问方承：「我刚刚没得罪过老闆吧？」 方承没想那么多：「没有啊，你又没说错什么。」 段沁希想想也是，她刚刚只跟芸姐聊了几句，还是给芸姐介绍对象，没道理为此得罪老闆。 想到这，她不禁松了口气，也依样画葫芦回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暗道老闆没准是在国外待久了，不知道这个微笑的表情背后的含义。 嗯，肯定是这样。段沁希默默道，还是别想太多，自己吓唬自己的好。 * 经过数月的筹备及宣传，八月初，嘉铭商城正式如期开业。 开业这天，嘉铭商城开展的活动力度极大，许多大牌都设有超低折扣。商城另外还设置有抽奖活动，前三名奖品价值昂贵，还包括某款大牌限量款名包，吸引很多顾客前来。 嘉铭商城所在的淮安路一时人流如织，商城内更是拥堵不堪，一片热闹纷呈的景象。 当初爱丽丝突然宣布撤出嘉铭，在业界引起不小的轰动。毕竟宣传时，嘉铭曾高调宣告与爱丽丝的合作，将其作为嘉铭化妆品区域的金招牌，后来金招牌不保，嘉铭又惨遭别的一线化妆品牌冷遇，很多业界人士都幸灾乐祸等着看嘉铭的笑话。 嘉铭若请不来新的一线化妆品牌做招牌，那无异于自己打脸。 第37页 直到开业，嘉铭的保密工作都做得非常好，从未对外宣布过与gk的合作。 所以开业当天，所有等着看嘉铭笑话的人，突然发现嘉铭竟破天荒与gk达成合作，全都惊愣住了。 gk作为超一线国际大品牌，与爱丽丝、坷宣等一线品牌是完全没法比的。 且gk鲜少与商场合作，如今虽准备扩展业务，想和gk合作的商家也都抢破了头，为与gk合作绞尽脑汁。谁能想到，gk竟会和嘉铭这么个刚开业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商城合作。 一时间，嘉铭也吸引了众多业界人注意，纷纷疑惑，嘉铭究竟有什么非凡之处，竟能得到gk青睐。 嗅觉灵敏的媒体记者也抓住这话题，进行大肆报导，只是说辞却与原先准备的大相迳庭，将不看好嘉铭的话，改为很期待嘉铭今后的发展前景。 几条新闻一出，嘉铭商城立刻被推上流量风口，不仅许多gk粉慕名而来，还有很多网友过来看热闹。看了热闹，总得买些东西。 借着这波流量势头，嘉铭商场一开业，便打响了名声，更赚得盆满钵溢，算是成功渡过艰难的前期阶段。之后只要能顺利良性循环，前景是很值得期待的。 每天统计总营业额时，嘉铭商城内部都是一派喜气。 当然，嘉铭赚得盆满钵溢、喜气洋洋。对面一条街之隔的霄廷商场却是乌云密布、冷冷清清。 这段时间霄廷上下都很煎熬，原先这片区域只这一家商场，顾客没有选择，只能来这。现在嘉铭一开业，顾客全跑去那边，导致霄廷整个商场都空荡荡地，见不到几个顾客。 高层心情不好，下边员工日子也不好过。众人都盯着人来人往的嘉铭，对其恨得咬牙切齿。 霄廷商城六楼，大会议室。 长方形的实木桌旁，坐着四五位神情肃穆的高管。周遭静寂无声，几乎听不到半点声音，气氛凝重而压抑。 最前方的宽大led屏上，显示着霄廷商城近一周的营业额，与上周相比，明显呈持续下滑趋势，看着很是萧条。 「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坐在上方，头髮稀疏的总经理朱大佟垮着张冷脸，语气严厉道。 下方众高管互相看看，却并未将区区嘉铭放在眼底，纷纷发言道。 「朱总，您别急，嘉铭刚开业，顾客去那都是图新鲜，他们高兴不了几天。等这股新鲜劲过去，该回来的依然会回来。」 「是啊，朱总，我已经派人去过嘉铭，他们的商品定价比我们没低多少，等活动结束价格调整，顾客自然知道哪家更好。况且明的不行，还有暗招。当初那么多商场想分霄廷一杯羹，不是都没能如愿嘛。一个小小的嘉铭，又能掀起什么浪花。」 朱大佟没说话，他看着底下的人，心底却觉得这个嘉铭没那么简单，或许和之前的商城都不同。毕竟就连他们霄廷，也没办法与gk达成合作。 「关于七夕活动方案，市场部重新拟一份给我，力度可以适度加大。」朱大佟沉声道：「徐经理，这件事还是由你负责，我要尽快看到活动方案。必须争取通过七夕活动，扭转现在霄廷的劣势。」 徐鑫连忙道好。 * gk总裁办公室宽敞明亮，大块的落地窗外，明媚阳光暖暖投进，站在窗边往下眺望，辽阔的视野更使人身心舒悦。 林菁一身严谨成熟的职业装，坐在办公桌前，低头认真看着份活动方案。 恰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低道：「进来。」 段沁希抱着几份文件走进来，将其小心放在桌旁：「林总，这些都是需要您签字的。」 林菁颔首，看着手里的方案，边道：「嗯，你叫张经理过来下。」 她说着话，脑海又一次闪过程芸那句「脾气好点」，习惯性般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对着段沁希笑了下，试图藉此展现她的「脾气好」。 段沁希斟酌着言辞，本还想说什么，对上林总这抹笑容，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林总板着脸不笑吓人，笑起来更可怕。哪怕这段时间她没少看到林总的笑容，也依然不太习惯。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林菁注意到她的表情。 「没什么，不急。」段沁希心有些慌，摇摇头道：「我先去找张经理。」 她说完话便迅速离开，走得很是匆忙，仿佛背后有什么洪水勐兽一般。 事实不止段沁希如此，当她找到张经理，说明来意后，张经理也吓了跳，难掩惊慌失措。他能猜到可能是自己交上去的方案有什么问题。 「段特助，你知道我那份方案哪出了问题吗？」他连忙跟段沁希打听，希望能提前做好准备。 他家里之前出事，请了段时间的假，今天刚销假来上班，方案都是假期抽空做的。因此对林总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想想都吓人。 段沁希见他紧张，连笑道：「张经理，你别紧张。林总这段时间心情还不错，没发过火。」 张经理勉强笑了笑，想起请假前的事，只当段特助是安慰自己，根本没信。 段沁希猜到他在想什么，心道是真是假很快见分晓，也没再多说。 方案具体哪有问题，段沁希并不清楚。张经理嘆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往总裁办公室走。 他强作镇定，怀着极其沉重的心情敲响办公室房门，早做好被骂得狗血淋头、灰头土脸地出来，哪知道实际情况却与他想的截然相反。 第38页 拿着方案走出总裁办公室，他一时都有些怀疑人生。 段沁希瞭然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张经理整个人都轻飘飘地，像做了场梦，点点头，不可思议说道：「嗯，林总的确没发火，我那方案问题很严重，换成之前，林总早骂人了，但刚刚不仅没发火，还特别和颜悦色，对我笑、更出言鼓励我……我连挨骂的准备都做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都给弄懵了。」 他越说越觉得匪夷所思，都怀疑林总是不是被掉包了，连忙用力掐了下手臂，感知到痛觉才确定并非做梦。 * 张经理走后，林菁又把段沁希叫进来，唇角带笑问她：「你刚刚想说什么？」 段沁希对着一脸笑容的林总，实在是不习惯。尤其林总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她笑得特别假。 她记得，林总似乎是从那个周日后，心情忽然转好的。段沁希有个猜测，总觉得林总心情变好和芸姐有关。但她又不确定，芸姐有这么大能耐吗？ 「林总。」段沁希恭敬道：「我是想问您，能不能把芸姐的联繫方式给我下？我之前忘了问芸姐要。」 林菁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连手头的工作都放下了，手肘撑着桌面，十指相扣认真看着段沁希问：「为什么？」 段沁希没多想：「我前段时间不是说过，要给芸姐介绍对象的嘛。我物色了挺多人，最近总算找着个适合的。我想跟芸姐说说，让她先和那人见一面。」 林菁闻言蹙起眉头，难掩心头不悦。 段沁希这么多天都没动静，她还以为对方那时只是随口说说，哪知道她竟还真的在给程芸物色合适对象。想从自己身边拐走程芸，这林菁哪能忍。 「程芸眼光可是很高的，你介绍这人合适吗？」林菁语气夹着丝杀气，只是藏的很好，不易察觉。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想击退敌人，也得先了解情况。 「您放心，芸姐是您朋友，我哪敢随便介绍。这人是我同学，叫穆秋，比芸姐大两岁，自己开了家律师事务所，长得一表人才，成熟稳重，很会照顾人。只是眼光太高，迟迟没碰到合适的人。我觉得他跟芸姐肯定特般配。」 林菁低垂眼眸，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穆秋越是优秀，她越是不放心，开玩笑，程芸要真被拐跑了怎么办。 不行，绝不能让程芸和穆秋见面！ 段沁希还眼巴巴看着林菁，等着她给的联繫方式。 「我知道了。」林菁淡淡道：「你约好见面时间和地点发给我，我会帮你转告她的。」 段沁希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林菁锐利的目光注视下，还是很怂地选择了退缩。 林总怎么看起来，心情又不太好了？真是怪吓人的。 「那我先和穆秋约个时间，到时麻烦您转告芸姐了。」 林菁低低「嗯」了声，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 段沁希莫名心慌，见没别的事，赶紧离开了，并准备立刻给穆秋发个消息报喜。 她美滋滋地想着，这条红线要是牵成了，穆秋可得好好犒劳犒劳她。 * 嘉铭顺利开业，营业额与日俱增，程芸绷了许久的心弦也总算松懈了些。 这天下班，她走进地下停车场，刚准备上车，旁边忽地响起阵鸣笛声。 她循声好奇看去，发现旁边竟停着林菁的车。她坐在驾驶室，正侧头认真看着自己。 见程芸看过来，林菁唇边笑意更深。 她推开车门走下来，含着笑意问：「不是六点下班吗？这都晚了快一个小时。」 程芸无奈道：「打工人都不容易嘛。嘉铭虽说顺利开业，势头也挺好，但要忙的还挺多，只加了一个小时还算好的。说起来，还得多感谢下你，要不是gk入驻救急，嘉铭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行了啊，这话你说多少遍了，你不嫌累，我听着都累。而且帮你我乐意，换成别人我才懒得理。更何况嘉铭也用实力证明我没选错，这是场双赢。」 「嗯。」程芸笑着点点头，没再提嘉铭的事，转而问：「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林菁挥了挥手上的两张门票，想起之前的事有些心虚，咳了咳强装镇定道：「那个……上次我不是放你鸽子，害你没能看成画展吗。我刚知道，隔壁市还有场油画展，票我都买好了，我们再去看一次好不好？」 她看着程芸，表情难掩忐忑不安，怕对方会拒绝。上次说服程芸去看画展本就不容易，结果她还放对方鸽子，没准程芸记着那事，根本不想再和她一起去看画展了。 林菁满脸的紧张都被程芸看在眼底，知道她想藉此表达歉意。 她笑了笑，语气柔软：「嗯，好啊。不过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专门过来一趟。」 「那怎么行？这种事，当然要当面说。」林菁表情理所当然，说完又移开视线，略有些不自在地低声保证：「上次是我的错，不该误会你，害你那么担心我，我知道错了。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爽约，你相信我。」 她边说边竖起三根手指，神情急切认真，急着想得到程芸信任。 程芸没忍住笑起来，轻轻把她手指放下来：「好，我相信了。」 林菁放下心来，注意力很快又被走近的程芸吸引。她指尖还残存着对方触碰过的温度，这个距离能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她沉溺在这淡香中，一时竟有些恍惚，眼神透着痴迷。 第39页 只想紧紧拥住程芸，让那香气将彼此缠绕。 程芸被看得有些不安，林菁炙热的视线犹如烈焰，像要将她吞噬。 「那还有事吗？」她装作若无其事问。 林菁摇摇头，刚准备说话，手机忽然响了，有新的消息发送进来。 她没怎么在意地点开手机，看清消息内容时，难以掩饰情绪地飞快紧张看了眼程芸，接着本能地把手机拿远了些，以免程芸不小心看到。 程芸本来并没在意，却被她反常的举动吸引，觉得奇怪，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菁答得飞快，唯恐程芸起疑。 说完迅速收起手机，强装镇定道：「我过来就是和你说这事，没别的。我先走了。画展在这周六，早上我去接你，到时不见不散。」 程芸见她不愿说，也没多想，笑道：「好，不见不散。」 开车从地下停车场离开后，林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她拿出手机，将那条消息又重新看了遍。 消息是段沁希发来的，说她和穆秋约好时间，麻烦她转告芸姐一声。 林菁紧抿唇盯着那条消息，眼中满是杀气，半晌给段沁希回了个「好」字，将手机扔在一旁。 很显然，她压根没准备把这事告诉程芸。 回过消息，林菁接着驱车前往常合作的某家高奢服装店。 她准备亲自去会会这个穆秋，知己知彼的同时，也好把情敌掐死在萌芽阶段。 而既要去会情敌，自然得准备妥当，绝不能输了阵势。 周四下午六点半，林菁准时出现在市区某家西餐厅。 西餐厅面积宽敞，简欧风格的装潢使得室内高档而奢华，洁净的地板光可鑑人，顶上璀璨的水晶吊灯尤为华美。 餐厅门被推开的剎那，凉爽的风也随之而入，淡淡的香气飘进，正用餐的客人或是服务员，都忍不住纷纷转头看向门边那道身影，眼眸难掩惊艷。 林菁今天着一袭水蓝色修身长裙，裙摆很大，长及脚踝，精緻而华丽。长裙合体的剪裁恰好勾勒她曼妙的身材曲线。 她长发柔顺披在肩头，戴着奢贵的珍珠耳环，妆容精緻，美得让人无法唿吸。只可惜这美艷中又透着凛冽慑人的寒气，杀气沉沉。她脸上没一点表情，像精心雕琢的完美冰雕，没人敢靠近，更不敢随意窥视。 靠窗的餐桌旁，提前到达正耐心等待的穆秋也被惊艷住了。 他直觉这就是自己要等的人，段沁希先前夸程芸怎么怎么漂亮，他还不以为然，如今亲眼见到，才发现段沁希所说的「最美的人就是程芸」完全不假。 但他也还有些疑惑，段沁希说过，程芸性格很随和平易近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怎么这位却冷冰冰地，看着一点不好接近？ 他奇怪了下，也没多想，迅速抱起旁边的鲜花，起身准备过去打招唿。 穆秋发现林菁时，林菁也注意到他。段沁希没说谎，穆秋的确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他一身西装，身材高大，看起来很绅士。 这让林菁愈发确定，她没让程芸见穆秋是对的。谁知道程芸能不能禁得起这诱惑。 尤其是对方那张脸，还神似某一位故人。林菁愣愣看着对方，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慌乱。 * 下班后，程芸开车刚走出公司，就被路边站那等她的段沁希拦了下来。 她靠边停好车，降下车窗问段沁希：「你在等我？」 她语气有些惊讶，毕竟那天刚好碰见后，她们没再见过面，也少有交集。 段沁希点头，将快滑落的挎包往上提了提，带笑道：「芸姐，不好意思，我没你的联繫方式，只能在这等你了。」 「怎么不上去找我？」 段沁希笑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上去怕打扰你。我也是下了班过来的，没等多久。」 「那是你运气好，没碰上我加班的时候。」 程芸开玩笑说着，让段沁希先上车，刚好到了晚饭时间，准备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下班点路上有些堵，程芸开车去了家中餐馆。这家店她经常来，远近闻名，味道特别香。 点菜后，一盘盘精緻的菜餚很快送来。食物的香气勾得人食慾大发。 两人边吃边聊。 「你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之前不是请林总帮忙转告，介绍你和穆秋见了个面嘛。那天见面后，穆秋说对你很有好感，只是你对他好像没什么兴趣。芸姐，你别嫌我烦啊，我找你主要是想问问，你对穆秋什么看法？你们还有没有可能？他对你印象很好，也很喜欢你，拜託过我好多次，让我帮帮忙，希望你能给他次机会，先从朋友做起也可以……」 她说的这些话，程芸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听不懂了，无奈之下，不得不打断道：「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谁是穆秋？」 段沁希也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拿出手机，把穆秋的照片翻给程芸看：「就是他啊，穆秋，大律师，你们不是刚见面吗？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程芸低头看着那张照片，眼底闪过丝惊诧，没想到那张脸竟那么熟悉。 她想起段沁希说的话，想起那天林菁遮遮掩掩的，顿时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程芸看照片时，却不知道旁边屏风后，林菁早紧张到忘了唿吸。 第40页 她比程芸两人先到，正跟顾绣吃着饭，就突然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她没想到段沁希会去找程芸，原本胃口还很好，这下连动筷的心情都没了。 她怕假冒程芸去相亲的事会暴露，连小心凑到屏风旁听对面的动静，眉头紧紧蹙着，既担心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又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咬死段沁希。 林菁这番举动来的突然，顾绣安然坐着，不用想也知道，那屏风后的人定然是程芸。 除程芸外，她还从没见林菁对其他人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像是一潭死水又重新流动起来。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见林菁像热锅上的蚂蚁迅速沖了出去。 程芸拿着的手机被林菁一把抢走。她转身面对着段沁希，像是被侵占领地的野兽，眼神极其兇狠。 「你怎么在这？」林菁冷着脸问：「会议资料都准备好了？」 段沁希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老闆会突然出现，结结巴巴回道：「会议不……不是下午才开吗？」 「已经改到明天一早了。」 段沁希满脸迷茫：「我没接到通知。」 「那你现在接到了。」林菁严厉道：「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所有资料。」 段沁希连忙点头，整个人都是懵的，又慌又怕，连忙跟程芸告别，资料要的这么急，她必须先回公司加班，几点能下班都不一定。 她说完提着包就跑，几乎是落荒而逃。老闆眼神太可怕，她一刻也不敢多留。 林菁背对着程芸，程芸看不清她吓段沁希的表情，但多少也能猜到，不禁很是无奈。 「你怎么在这？」她问林菁。 林菁语气生硬：「和朋友来吃饭。」 顾绣从屏风后走出来，林菁分别介绍两人后，她们便笑着打了声招唿。 知道林菁和程芸还有话要说，顾绣没多停留，打完招唿回到屏风后继续吃饭。 「哦。正好，我也有事问你。」程芸笑看着林菁，语气夹着明显揶揄的调子：「刚刚沁希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吧？她说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叫穆秋。我没失忆的话，这事你根本没和我说过吧？」 林菁皱着眉，眼底透着丝紧张，不高兴问：「你很想见他？」 程芸开玩笑道：「人家好心给我介绍，出于礼貌，我也该去见见吧。况且我刚看照片，那个穆秋还挺帅的……」 「你身边的帅哥还少？」林菁表情格外认真，连脑海的弦都绷紧了：「你想见他？到底是因为他长得帅，还是因为他长得跟我爸很像。」 林菁闷闷地想，穆秋和他爸不止长得像，连名字都很像。 程芸没想到她会这么想，这都哪跟哪啊，她哭笑不得道：「你瞎说什么，这事跟你爸有什么关系？」 林菁小声嘟囔道：「你和他差点就结婚了。」要是结了婚，程芸就真成她后妈了。 程芸拿起筷子，用筷尖没好气地敲了下林菁脑袋：「林菁同学，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从没喜欢过你爸吗？穆秋像不像他，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她当初会答应林穆，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她妈躺在重症病房，每天都需要一大笔钱，身边亲戚全借遍了，没人愿意再借钱给她。 她刚听林穆提出那要求时，气得把支票砸到对方脸上，可等她回到医院，看见病床上危在旦夕的妈妈，那些高傲的自尊又被顷刻打碎。 比起妈妈的性命，她可怜的自尊心实在不值一提。 「那我爸还挺可怜的。他那么喜欢你，你对他却半点感情都没有。」林菁话是这么说，唇角却因程芸的话，而不自觉地悄然上扬起来，笑意染上眉梢。 程芸看着她脸上泛开的笑容，无奈摇摇头，想起什么又强调道：「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去见穆秋的是你，穆秋喜欢的也是你。他甚至在被你拒绝后，还对你恋恋不忘，想和你先从朋友做起。」 之前听段沁希说起这些时，程芸心里就挺不是滋味，有点堵得慌，所以这会语气也不怎么好，夹着些不悦。 林菁先是愤怒，气程芸竟怀疑她跟穆秋。她怎么可能喜欢穆秋，简直荒谬。 但很快，她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唇边笑意加深，透着狡黠，像心怀不轨的小狐狸。 她迈步向程芸走近，随后缓缓弯腰一点点凑近，近到彼此只剩几厘米距离，贴着程芸耳畔极暧昧、如情人般亲昵说道：「芸芸你，其实是吃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支持正版~ (づ￣3￣)づ v后会努力更新哒，嘿嘿 第21章 缱绻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林菁贴的极近，柔软温热的唿吸喷洒于耳际，程芸微微颤慄了下,像有电流沿着耳廓飞速流遍全身,使她浑身都酥酥麻麻,变得很不对劲。 她连忙往后退了退,紧靠着椅背,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心跳的像是快要蹦出来般：「没、没有，我是就事论事,你别乱说。」 林菁本就是兴起逗逗程芸,也没指望她会真吃醋,兴致索然地直起身，认真说道：「反正我不可能对穆秋感兴趣,他再喜欢我,跟我也没有关系,我跟他说的很清楚,你以后不许再这么说,我会生气的。」 程芸被她这幅小孩耍脾气的模样逗笑了，点头笑道：「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林菁点点头，心情瞬间转好,坐在她对面道：「还剩这么多菜，别浪费了，我帮你吃吧。」 第41页 程芸暗道是谁把段沁希吓跑，害她只能一个人吃这一大桌菜的，她想着略带责备看了眼林菁。 林菁猜到她在想什么,但显然内心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程芸无奈道：「你不是跟朋友来吃饭的吗？怎么能把朋友单独晾在旁边？」 林菁让服务员重新上一副餐具，边无所谓道：「没事，我跟她不用这么客气。」 她话说完，像是附和般，顾绣也从屏风后走出来，道：「林菁说得对，我们之间不用客气。而且刚刚其实吃得差不多，也准备离开了。那你们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程芸总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想说点什么，顾绣却已经大步离开了。 她走了几步后，趁着程芸不注意，又给林菁使了个加油的眼神。 林菁则从背后悄然伸出手指，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 从餐馆匆匆离开后，段沁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起初没多想，现在仔细想想，怎么觉得林总似乎对她给芸姐介绍对象这事很不满意呢？尤其是刚刚林总看她的眼神，段沁希魂都差点吓没了。 她坐在回公司的地铁上，一阵苦思冥想后，隐隐感觉似乎抓到了点头绪。 为证实自己的猜测，段沁希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穆秋的电话。 穆秋很快接通。 段沁希没等他说话，迅速抢先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问你，你能描述下那天和你见面的人的相貌吗？越详细越好。」 穆秋很奇怪段沁希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也没多想，思绪紧接着回到见面时，将能想起的所有细节都说了出来。 段沁希认真听着，坐在地铁上，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穆秋说完没听到动静，不解问：「你问这个干嘛？有什么问题吗？对了，我拜託你的事怎么样了？」 段沁希还沉浸在困惑中，思绪犹如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楚。因为她惊讶地发现，穆秋描述的那人根本不是芸姐，而是林总。 可是林总为什么要假扮芸姐去和穆秋见面？ 联想到先前她问林总要联繫方式时，对方表情就很难看，段沁希顿时觉得，她似乎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餵？沁希，能听到吗？」穆秋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段沁希的思绪。 段沁希回过神来，刚准备说话，却突然收到条林总发过来的消息。 【你既然对做媒这么感兴趣，不如考虑下改行去当红娘？我看你还挺有天赋的】这几行字乍看轻飘飘地，但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危机，杀气沉沉。 而且以段沁希对林总的了解，知道她这些话绝不是开玩笑或者威胁，而是极认真的，且说到一定能够做到。 段沁希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清楚林总这是真生气了，显然还气得不行。她不敢耽搁，和穆秋随便说了两句，连忙挂断电话。 林总这分明是想炒她鱿鱼啊。 段沁希一阵心慌意乱，她对目前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工资高，林总虽说冷了点，脾气坏了点，但事不多，也不难相处，她完全没想过要离开。况且若是离开gk，她未必能再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思及此，段沁希不禁慾哭无泪，连忙回復消息向林总保证，说她以后再也不给人做媒了。 她发了一长串文字过去，随后心急如焚地等着林总回復，这过程用如坐针毡来形容也不为过。 从地铁上下来时，段沁希脚都是软的，好在走出地铁时，她终于收到了林总的回覆，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ok手势，也让她七上八下的心转瞬安定下来。 想起自己不小心发现的秘密，以及这段时间做的蠢事，段沁希觉得林总能原谅她简直是奇蹟。 给林总喜欢的人介绍对象，她是真嫌自己活的不够长啊。 不过林总和芸姐…… 段沁希站在地铁旁，低头默默想了下，突然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 她对这种事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喜欢谁是每个人的自由。何况像林总和芸姐这样的人，她其实也想不出究竟谁能配得上，想来想去，还是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更舒服养眼。 她都快按捺不住想磕cp的激动心情了。 * 周六当天一早，林菁便开车去了程芸居住的小区。 程芸收到她的消息时，刚刚洗漱完，连忙加快速度换了套衣服出门。 走出小区，程芸远远便一眼看到了林菁。林菁站在车旁边，穿着休闲的白t恤加牛仔裤，衬出高挑挺拔的身材，黑髮随意绑着，看到程芸时唇边带着笑意。 程芸微微一愣，注意到林菁戴着条长长的银链。她穿的是件比较宽松的t恤，那条长长的银链被放在t恤里面，看不清底下坠着什么。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穿的情侣装？」林菁忽然笑着问。 程芸这才注意到，林菁穿的白色t恤，她穿的则是黑色t恤，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两人的t恤上都印着小雏菊，看起来倒真像是穿了情侣装。 她一时有些愣神，忽地莫名紧张起来，连该说什么都忘记了。 林菁见她沉默，很快转移话题：「先上车吧，过去还要两个小时，昨晚没睡够的话，待会可以在车上补个觉。」 程芸点点头，微微嘆了口气，想起刚刚自己的反应，不禁头疼起来。 上车后，林菁紧接着又将一个保温桶递给她：「起这么早，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早上顺便多做了一点，你趁热吃。」 第42页 程芸接过保温桶，心情有些复杂：「你过来这么早，还做了早饭，昨晚恐怕没怎么睡吧？」 林菁含煳道：「还好吧，我昨晚睡得比较早。」 事实上，她昨晚想着今天要和程芸一起去画展的事，根本没睡着。失眠到凌晨，后来索性没睡了。当然，这话是不能跟程芸如实说的。 程芸看了眼林菁眼底明显的一片青色，以及眼底泛着的红血丝，心微微颤了颤，到底还是没有出言拆穿她。 她打开保温桶，发现里边有两层，上面卧着个荷包蛋，下边则是青菜瘦肉粥，香气浓郁。 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程芸随后提出由她来开车，道她昨晚睡得早，现在一点都不困，让林菁趁这段时间先补个觉。 林菁摇摇头，嘴硬道：「没事，我也不困，再说在车上根本睡不着。」 只是程芸态度很坚持，林菁实在没办法，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刚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困，在车上更睡不着，哪知道车开出去没一会，程芸再去看她时，就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一路睡到目的地，最后还是程芸把林菁叫醒的，打脸速度可谓是又快又响。 「不困？」程芸含笑看着她问。 林菁脸上被压出了明显的印痕，脸泛着红，默默撇开头没能说出话来。 油画展在h市美术馆展出，规模庞大，展出的作品数量也极大。 两人抵达美术馆时，里面已经很多游客了。大家都安静地观赏着作品，即便交流也是轻言细语，尽可能不打扰到旁人。 程芸走进油画的展厅，瞬间就被墙上的一幅幅油画所吸引。 眼前是条笔直的长廊，木质地板洁净内敛，头顶是几盏暖色系的灯，照亮走廊及油画的同时，也营造出浪漫美好的艺术氛围。 程芸从第一幅油画开始看起，再慢慢往后观赏。她看得非常认真，视线皆被其吸引。 此次油画展以「人」为主题，作品也多在体现这点。程芸看着看着，视线停留在了一副很特别的油画上。 那画上是一个正在唱戏的青衣，精緻华丽的戏服加身，上面用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图案。青衣姿态优美，一手执扇掩面，一手轻扬水袖，厚重妆容下，那双眼纯澈干净，似能望进人心底深处。 程芸忍不住低声嘆道：「这幅画太美了，能看出来画者功底很强，色彩和构图明艷强烈、栩栩如生，视觉冲击性极强，不仅透着充沛的精神和灵气，还将古典美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边说边看了眼旁边的画家介绍，发现这幅油画名为《青衣》。 「可我却觉得，你比他们画的都要好。」林菁认真看着程芸，眼眸含笑。 程芸笑了笑，哪怕知道这是林菁的偏爱，也还是难掩心中的喜悦。 看完画展出来，两人一块去吃午饭。午饭后，便开车准备回苏城。 回去是林菁开的车，程芸坐在副驾驶，想起什么问她：「你明天有安排吗？」 「没有。」林菁问：「怎么了？」 程芸拿着手机，正回復消息，笑道：「柳茵茵说想见见你，之前一直也没能抽出时间，你明天要是没什么安排，我们就一块出去玩？」 「好啊。但是她走了店里怎么办？」 「她说关门休息一天，反正来的基本都是熟客，没太大影响，而且总这么守着店也不行，总得出来走一走。」 林菁奇怪问：「怎么不招个人？」 「现在人不好招。」程芸无奈道：「她之前招过几个人，都是没做多久就走了。」 林菁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她上次跟柳茵茵见面还是七年前，谁知再见对方小孩都快六岁了。 时间过得真快。 这么想着，她边侧过头看了程芸一眼。 和程芸在一起时，她经常会忘记自己离开过七年，好像她们一直就这样生活在一起。 但事实其实不是，她们分别了七年。七年后，一切看似与原来没有差别，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周日上午，林菁先去接上程芸，之后开车去接柳茵茵和容容。 柳茵茵住在近郊的别墅区，环境优美，戒备森严，这地方更被称为富豪区，可谓是寸土寸金。 程芸常来找柳茵茵，和保安也算熟识，很轻易地刷脸进去了。 车停在别墅楼外，柳茵茵牵着容容一熘小跑出去。 容容今天穿了条漂亮的红裙子，背着可爱的兔耳朵包包，扎着两条小辫子，一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她皮肤白，五官很精緻，看起来特别可爱。 林菁先跟柳茵茵打了声招唿，看到容容时心情还有些复杂。 上次她还误以为容容是程芸的女儿，为此伤感了好几天，现在想想都挺难为情的。 「容容，叫林阿姨。」柳茵茵笑着提醒道。 容容牵着妈妈的手，有些害羞地紧贴着她，不好意思地偷偷看林菁，视线与林菁触碰到后，又飞快移开了。 林菁没有和小孩接触的经验，原本也挺不知所措，看到容容这样忽然放松下来。 之后她又眼看着容容的脸变得越来越红，像是红彤彤的苹果一般。 见此情形，林菁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对小孩的印象还停留在调皮吵闹上，没想到竟也有这么乖巧可爱的，让人见了只觉得喜欢，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第43页 她一笑，容容顿时更不好意思了，把整张脸都藏在柳茵茵后面，只是偷偷看向林菁的眼神，还是清楚透露着她对林菁的喜爱。 「容容这是喜欢你。」柳茵茵笑着捏捏容容的脸：「你别看她小，其实是个十足的颜控，对长得好看的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越喜欢越害羞，特别双标。」 容容红着脸，被妈妈说的更不好意思了，小心探出脑袋，眼眸发亮地看着林菁，软软喊了声：「姐姐。」 林菁没想到她会叫姐姐，应了声，唇边笑容更深，看容容的眼神也极柔软。 程芸和柳茵茵闻言对视一眼，表情则有些无奈。容容这声「姐姐」一叫，她们平白就比林菁老了个辈分。 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青尤湖。 青尤湖以清澈宽广的湖水以及大片大片的花海而出名。到了花季，整个青尤湖百花齐放、满园飘香，景色特别的美。只可惜这个季节去，花已经基本凋谢了，但湖景及周边的景色依然很美，是个很好的适合休闲放松的地方。 路上林菁开车，程芸坐在副驾驶，柳茵茵则带着容容坐在后座。 容容原本是坐在左侧的，后面发现这个位置看不到林菁，于是悄咪咪地转移到了右侧，不时透过座椅空隙去看林菁，还得小心以免被发现。 程芸把这幕看在眼底，觉得容容实在太可爱了，故意假装吃醋逗她：「容容怎么一直看林阿姨，都不理干妈？是不是不喜欢干妈了？干妈好难过，容容再这样干妈可就生气了。」 林菁听着这番话，侧过头看程芸，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眼神分明透着得意。 容容却信以为真，以为程芸真生气了，表情瞬间紧张起来，连忙软声软气地哄她：「没有。容容很喜欢干妈的，干妈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程芸看着她紧张时那副可爱的小模样，哪还能生得出气，笑着把脸凑过去，撒娇似地道：「那容容亲干妈一下。你亲一下，干妈就不生你气了。」 容容丝毫没犹豫，嘟着嘴凑过去，软软地在程芸脸上啪叽亲了一口。 林菁开着车，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看。容容亲程芸的过程被她看在眼底，攥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地紧了点，眼神讳莫如深。 她突然也好想惹程芸生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3=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0221:36:48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21-02-0315:37:26 第22章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他们顺利抵达青尤湖。找地方停好车，柳茵茵牵着容容，四人沿着指示往湖边走。 青尤湖水域辽阔,微风荡漾而过,吹得湖面波光粼粼。湖岸旁的草坪上,铺着各式各样的宽大餐布,或是三两好友,或是全家动员，都置身此间，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四人沿着青石路边走边逛,看到旁边一簇簇的花枝,只是此时已近凋零,但能想像若是百花齐放，该是怎样的美景。 因为周末,青尤湖游客众多,行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走着走着,前方岸边出现很多木船。撑船人三三两两聚着聊天,遇到游客路过，便吆喝招揽几声。 栏杆旁立着块牌子,写明坐船每人五十。 刚进青尤湖，程芸她们就注意到湖面飘着许多木船,游客坐在木船上，船尾站着撑船人，手持船桨推动木船前进。 程芸之前看到的多是游艇或皮筏，很少见这种真正划船桨的，不禁多看了几眼,对此挺感兴趣。 林菁走在程芸身旁，一直悄然注视着她。程芸对那木船似乎很有兴趣，也被她看在眼底。 「我们去坐船吧。」她忽然提议。 程芸不禁惊讶看了她一眼。 林菁微微移开视线，不太自然道：「看着挺好玩的。」 程芸附和地点头，心底实则暗喜，她本来还不太好意思提，现在林菁率先提出来，正合她的意。 容容也仰着脑袋，眼眸闪闪发亮地望着柳茵茵，满怀期待道：「妈妈，我也想玩这个。」 柳茵茵自然不会拒绝，四人找了艘木船，穿好救生衣后，柳茵茵带着容容先上去，其次是程芸，林菁走在最后。 撑船人是两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四人坐好后，船缓缓向湖心划去。 木船重心低，手往外探出去，能轻易够到水面。充满凉意的水流从指间淌过，带着一阵清爽。 船渐行渐远，岸边人皆化为黑点，周边景色也越来越美。 林菁与程芸坐在一边，对面则是容容和柳茵茵。 弯腰去够湖水时，林菁隐在t恤下的项鍊悄然滑落出来。 柳茵茵一眼看到了，发现那是条长长的银链，底下坠着几颗小星星，看着很精緻漂亮。 「真好看。」她当即夸道。 林菁愣了下，循着她视线低头，才发现是银链不小心滑了出来。 程芸恰好也闻声看过来，目光触及那条银链时，表情忽地有些复杂难言。 林菁看着银链，视线下意识转向程芸。没想到程芸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顷刻撞在了一起。 林菁莞尔，眸底瞬间染上笑意：「是芸芸以前送给我的。」 程芸低下头，掩饰般用手抠着船舷。 柳茵茵丝毫没察觉两人间的暗流涌动，惊讶问：「这么久了还留着？」 第44页 「嗯。」林菁点头道：「这是芸芸送的，对我来说很重要。在国外的时候，我一直随身戴着。」 她看着柳茵茵，话却明显是说给程芸听的。每个字飘进程芸耳中，都似含着委屈和期待。 柳茵茵笑道：「你们感情可真好。」 林菁不置可否，眼神带着克制，侧头看向程芸，语气乍听很平静：「其实那时候，作为回礼，我也送出了一条项鍊。」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那条项鍊是不是还在。 她突然提起项鍊，程芸噎了下，勐地咳嗽起来。 刚准备说话，哪知湖心浪有点急，船上下颠簸了下。她吓了跳，连忙抓住船舷。等船不再颠簸时，也忘了刚想说的话。 林菁移开视线，又拿余光瞥程芸，心底隐隐期待她能主动答覆。只是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她不禁拧着眉，脸色难看，还夹着无法掩饰的失望和黯然。 船绕着湖转了一圈，青尤湖的美景也尽收眼底，随后重新回到岸边。 靠岸后，柳茵茵抱着容容先下船，程芸正准备走时，林菁却抢先她一步，下船后径直往前走，气势汹汹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程芸一阵莫名，看着林菁挺拔的背影和看似决绝实则慌乱的脚步，揉揉眉心，好笑又无奈。 这之后，林菁一直没怎么理程芸，程芸问她话时，她也爱答不理。 连柳茵茵都注意到她们似乎闹矛盾了，只是四人全程都在一起，她根本想不起程芸哪招惹到林菁了。且林菁看着丝毫没准备解释，柳茵茵也没多纠结，很快抛之脑后。 游船结束，已经快十二点了。四人沿着草坪往前走，找了处人少的地方，铺好餐布准备吃点东西。 她们带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有披萨、三明治、饼干，还有果汁、牛奶等。在这种大自然环境中，边吃东西边欣赏周围美景，也不失为一种美好的享受。 四人围着食物坐在餐布旁边，容容显得特别高兴，小脸红彤彤的，边吃三明治边不时看看程芸或是林菁，越看越觉得好看。 柳茵茵感觉有些被冷落了，满是怨念地看着容容。 容容注意到她视线，瞬间也害羞起来，红着脸一下扎进妈妈怀里。 吃完东西，四人坐在餐布上准备休息会。 林菁仍然不太理会程芸，坐的时候都特意离她远了些。 看到程芸，她就想起送给对方的银链。那条银链可是她花光好不容易攒的零花钱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早被程芸扔了。 思及此，林菁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链，哪知这一摸，手却摸了个空。 她低下头，发现脖子上空空如也，那条银链不知何时竟不见了。 林菁心底一慌，顿时着急起来，连忙站起身。她先是在身上到处摸了摸，发现没有，接着在周围迅速寻找起来。 「怎么了？」柳茵茵见她一脸着急，连忙问。 林菁紧抿着唇，脸色不太好看，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我项鍊丢了。」 程芸闻言下意识朝林菁脖子上看去，发现那里的确空空的，不见之前那条长长的银链。 「还记得有可能会丢在哪吗？」 林菁摇头，语气是掩不住的焦灼：「在船上看过后，我就没怎么注意了。」 说起来，还是程芸分了她的心。她当时心神都在对方身上，压根没注意别的。 这么想着，林菁边绞尽脑汁地回忆自上船后的一举一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银链有可能会丢在什么地方。 她边想着，边沿着原路往回找，程芸三人也跟着在后面一块找。 然而一路找到湖边，也没有发现项鍊的踪迹。 林菁站在湖边，看着眼前的湖水，忽然喃喃道：「难道掉湖里了？」 她说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一心只想找到项鍊，根本没想那么多，不管不顾埋头走近湖边，作势要往下跳。 她这番举动来的突然，柳茵茵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程芸先察觉不对劲，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把她一把拽了回来，否则再多一秒，林菁可能真跳下去了。 「你疯了？」程芸吓了一大跳，心底还一阵后怕，紧抓着林菁手不敢放，怒气沖沖责备道：「一条项鍊而已，有那么重要吗？你往湖里跳，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一条项鍊而已？」林菁加重语气重复道，她恶狠狠盯着程芸，眼神都带着恨意：「是，那对你来说，的确是条不值钱的破项鍊。但你根本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又意味着什么。」 程芸被她兇狠的语气说得愣了下，微微蹙眉，半晌才反应过来，无奈道：「我是担心你。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再买一条送给你。」 林菁摇摇头，程芸那番话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强调道：「我只要那一条。」 程芸微微嘆了口气。 林菁紧接着说：「你知道，我会水。」 「这不是会不会水的问题。」程芸紧攥着林菁的手，唯恐自己一松开，她就会不管不顾往下跳。 她顿了会，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其实是想告诉你，那条银链没掉湖底。你下船的时候，我还见你戴着。」 她这番话说得极其自然，一点也看不出破绽。为了不让林菁往湖里跳，也是把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第45页 林菁狐疑看着她：「真的？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这种事情我骗你有什么意义？」程芸边说边把她往岸上引：「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项鍊肯定是掉在岸上什么地方了，我再陪你仔细找找，好不好？」 她语气缓和下来，循循善诱。 林菁看着程芸，感觉她不像是撒谎，最终还是被她说服了，跟着她一起离开了湖边，随后沿着湖边走过的路一点点仔细地查找。 程芸则摸了摸心脏，长舒口气。湖水那么深，林菁哪怕会水，下去也很危险。再说湖这么大，要找到猴年马月？ 好在劝住了林菁，程芸觉得，她再被这么吓几次，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她连忙跟着林菁一起找那项鍊，顺便诚心祈祷项鍊一定得在岸边。她可不想大海捞针。 柳茵茵带着容容也迅速加入寻找队列。 四人找的非常仔细，没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只是湖岸边都是草坪，若是项鍊不小心掉进去，想要找到是非常难的，毕竟也很难发现。 他们顺着原路来回找了好几遍，也不见项鍊踪迹。 容容有些累了，柳茵茵带着她准备先休息会。程芸又坚持找了段路，也受不住决定休息休息。 唯独林菁像是不知疲倦，一直没休息过，极其固执地不停寻找着，若是可以，恨不能把草坪都掀过来。 她表情特别焦急不安，很显然，在找到项鍊之前，无论如何都绝不会放弃。 程芸站在一旁，垂眸看着一寸寸认真寻找项鍊的林菁，不知怎的，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心头像堵着什么，眼底也泛起泪花，雾蒙蒙地。 她迈步走向林菁，准备继续帮着找。如果林菁找不到绝不罢休，那她也奉陪到底。 然而她刚迈开步伐，那边林菁突然惊喜站起身，满脸都是失而復得的喜悦，兴奋激动道：「找到了！」 她手里拿的正是先前戴的那条项鍊。 程芸松了口气，怔怔看着她。 林菁笑得很开心，神情又满是庆幸，仿佛找回的不是条项鍊，而是极珍贵的无可替代的宝物。 作者有话要说：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0414:12:54 第23章 回苏城时,是程芸开的车。 林菁坐在副驾驶，摆弄着那条项鍊，脸上仍带着失而復得的庆幸。项鍊搭扣裂了道缺口,才导致其掉落到草地里。 她指腹轻轻摩挲银链坠着的小星星,微侧过头不着痕迹地瞟了眼程芸。程芸目视前方,专心开着车,侧颜精緻完美,如无瑕美玉。 她想起自己送给程芸的项鍊，很想问对方，那条项鍊是否还在。但张张嘴,犹豫几次,也没能问出口。 最后索性扭头看向窗外渐深的暮色,心微微沉着，不再多言语。 * 周三这天,刚到下班时间,程芸便准时打卡下班,毫无加班的准备。 她开车急着去她妈那,哪知下班高峰期,路被一辆辆汽车堵得水泄不通。 程芸被堵在半路，旁边都是刺耳的鸣笛声,吵闹不休。 她拿出手机，先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今天是她妈生日,程芸本来准备在店里吃饭的，但她妈坚持说在家吃饭温馨，况且也没几个亲戚。程芸觉得也对，就没多坚持，想着她妈先买好菜,自己下班赶过去可以帮着一起做。 哪知事与愿违，她想早点到家，车却被堵在路上。照这拥堵情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程芸拨出电话后，那边很快接通。 程妈妈听她说明情况，一点不急地乐呵呵笑道：「没事没事，你别急。我这儿有人帮忙，你放心。你慢慢过来，路上开车要小心啊。」 隐隐约约地，程芸还听到旁边有人在说着什么，嗓音有些熟悉，只是听不太清楚。 她道了声好，让她妈慢慢来，别累着，随后结束了通话。 她妈不似寻常的喜悦让程芸有些狐疑，到底什么事，能让她妈高兴成这样？隔着手机，程芸都能感觉到她快溢出的喜悦。 而且她妈说有人帮忙，难道那些亲戚这么快就到了？ 她想了想，没琢磨明白，也就没多想。 程芸一路堵车，到最后被堵的都没脾气了。 等到家时，已经快八点。 她妈都打了好几通电话，问她到哪了，说舅舅一家都到了，就等她回来开饭。 把车停进小区，程芸乘坐电梯上了八楼。 刚走出电梯，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热闹的交谈声。 大门虚掩着，程芸推门进去，先看到了舅舅一家人。舅舅和舅妈坐在沙发上，旁边是表哥和表嫂，两人还带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 程芸匆匆忙忙进来，叫了人后，连忙道不好意思，说路上堵车，不然早就到了。 因为她妈生病的事，爸爸这边亲戚基本都没了往来，只跟舅舅家还有来往。 当初她妈病重，舅舅竭尽全力帮忙筹钱。只是舅舅家本身也不富裕，能帮的实在不多。 「没事，下班高峰期肯定堵车。」舅舅相貌憨厚，笑道：「我们也刚到没多久，本来准备先过来帮忙的，哪知道也给堵路上了。所以你得好好谢谢林菁，要不是她先过来帮忙，你妈办这么大一桌菜，哪忙得过来。」 程芸正在玄关换鞋，闻言愣了下，抬起头朝客厅看去，视线正好跟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林菁对上。 第46页 林菁围着围裙，手里端着盆凉菜，显然早就听到程芸回家的动静，看到她时也并没觉得奇怪，只是冲程芸点了点头。 程芸换好鞋走进来，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林菁会在这里，更没想到她妈说的帮忙那人就是对方。 正说着话，程妈妈也紧随其后从厨房走出来，满脸笑容看着林菁，对程芸道：「对啊，今晚多亏菁菁帮我忙。没想到菁菁现在厨艺这么好，今晚的大菜基本都是她做的。你快去洗个手，马上准备吃饭了。」 程芸点点头，准备去洗手，经过林菁身旁时，想问她怎么会在这。 哪知道林菁根本没正眼看她，程芸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她便态度冷淡地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往外端菜。 「菁菁，你看看，这个汤可以了吧？」厨房里紧接着传来她妈的声音。 「嗯，好了。」林菁语气带着笑，丝毫不见对着程芸时的冷淡：「夏阿姨，您先把别的菜端出去，我来盛汤。」 程芸目睹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不禁有些无奈。她到底哪招林菁了，对她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洗过手，程芸也进厨房帮着端菜，很快菜被全部端上餐桌，摆满整整一大桌，有鱼有肉，色香味俱全，看起来特别丰盛美味。 程妈妈连忙招唿大家都过来坐，准备吃饭。 程芸想到林菁现在挺不待见她，那肯定也不想挨着她坐，于是落座时便没坐她旁边，而是隔了个空位坐下。 谁知落座后，林菁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了，冷着张脸，还很不高兴地瞪了程芸好几眼。 程芸一阵莫名，琢磨了下，见大家都没注意这边，还是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坐在了林菁身旁。 林菁瞥了眼程芸，虽然没说什么，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吃饭时，大家边聊着天，说起最近近况，首当其冲问的就是林菁。 林菁也没隐瞒，如实简单说了下调任回国的事，当知道她现在发展这么好后，舅舅一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钦佩羡慕。 程妈妈则又多了几分骄傲。毕竟林菁和她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早就把对方当成亲孙女看待了。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的又转到程芸身上。 舅舅满脸关切问道：「芸芸呢？谈男朋友没有？」 程芸顿时头疼起来，回答道：「没有。」 舅舅闻言顿时满脸愁容，絮絮叨叨说：「怎么还不谈呢？没遇到合适的吗？你这个年纪可不能再拖了，得把这件事放心上，你想想，就算你不着急，你妈也急着抱孙子呢，是不是？舅舅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你表哥都上初中了。」 说的依然是老生常谈的催婚话题，连内容都没怎么变，程芸这些年听得实在太多，耳朵都起茧了，已经基本免疫了，只是带笑听着，没准备说话。 这种事情，越解释反而越麻烦，还不如沉默。 倒是林菁微蹙着眉，神情明显有些不高兴。 程妈妈看了眼程芸，知道她不想提这些，摇头道：「没事，现在的年轻人结婚都晚，况且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急不得，慢慢来就好，总能遇到合适的。」 舅舅对此显然不太贊同：「都是你太惯着她。结婚不都是过日子，在一起久了，感情自然就有了，哪来那么多情啊爱啊的。再说你不想抱孙子吗？这楼上上上下下都有孙子了，就你这冷冷清清的，这么下去叫什么事……」 程妈妈眼神黯然了瞬，又连强撑着圆场道：「好了好了，哥，今天我生日，咱们不提这些了。」 她边说边转移话题问：「奇奇明年该上六年级了吧？成绩怎么样？」 舅舅嘆了口气，倒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话题跟着转移到了奇奇身上，说起他成绩差跟不上课程的事。 这回头疼的人轮到奇奇了。 程芸见状微微松了口气，怕再继续聊下去她会撑不住反驳。今天是她妈生日，她不想闹得不愉快。 她拿起筷子，掩饰情绪般夹了块排骨到碗里，突然发现旁边多了道炙热的视线。 程芸侧头看去，恰好和林菁的视线勐然对上。 只是剎那的碰触后，林菁迅速又转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吃过饭，舅舅一家还忙着回去，没多久留。 他们走后，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程芸三人。 程妈妈收拾着餐桌，程芸和林菁也一起帮忙，气氛很和谐美好。 恍惚间，竟有种回到七年前的感觉。那时候她们住在同一屋檐下，程妈妈做饭，程芸和林菁则轮流洗碗。有时轮着轮着记不清了，又都不想洗，还会发生点小争执，最后用剪刀石头布来决断。 厨房挤了三个人，显得有些拥挤，头顶白炽灯光芒明亮，驱散满室暗色。 程芸把剩菜放进冰箱，边问林菁：「你怎么会在这？」 她早就想问这事，只是之前舅舅他们在，不方便问起。 林菁还没说话，程妈妈先不太高兴道：「说起这事，我还想问你，菁菁回国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要不是今天刚好碰到菁菁，我都不知道她回来了。」 林菁紧接着点头道：「是夏阿姨叫我来的。」 「没事，菁菁，你别怕她。」程妈妈护着林菁，用一脸「你不交代清楚，这事没完」的表情看着程芸。 第47页 程芸倍感头疼，看了眼被她妈护着，显然暗自得意的林菁，无奈解释道：「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瞒你干嘛？其实我和菁菁也刚见面没多久。」 「可是菁菁说，她回国有几个月了……」 程妈妈说着说着就消音了，显然猜到是怎么回事，嘆了口气道：「你们这俩孩子……都是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坎。」 她边说边看向林菁，语气格外真挚诚恳：「菁菁，你虽然不是阿姨亲生的，但这么多年，阿姨是打心底把你当作亲女儿看待。阿姨不知道小芸哪惹你生气了，但你生小芸的气，怎么连阿姨也不理了？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给阿姨打个电话？阿姨特别想你，也常跟小芸问起你，你知道吗？」 她看着林菁的眼神满是疼爱，显然那些话都是发自肺腑。 林菁抿着唇，满心愧疚不安，夏阿姨对她越好，她心情越沉甸甸地。她怎么能恩将仇报，把夏阿姨唯一的女儿拖入深渊。 这些年，她并非不想联繫夏阿姨，而是思及她肖想的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阿姨。 当初程芸带她回家，夏阿姨非但没刁难她，反而处处疼爱，对她比对程芸还好。 林菁从小爸妈感情就不好，后来两人离婚，他爸常年在外，她根本没怎么体会过亲情，更不明白被爱的滋味，是夏阿姨和程芸给了她一个家，教会她如何去爱，更让她明白自己值得被爱。 她常常想，若当年没遇见程芸，没来到程家，她或许会变成一个更冷漠无情的人，像是冰冷的机器，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人情味。 「对不起。」林菁极认真地低声道。既为她这些年没联繫过夏阿姨，也为她恩将仇报，企图将程芸拉入深渊。 如果没有她，程芸或许早就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成为众人眼中的异类。 程妈妈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眼眶渐渐湿润，走过去抱住林菁，温柔道：「没事没事，阿姨没怪你。阿姨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阿姨这永远都是你的家，这里的门也会一直向你敞开，你累了、倦了，随时可以回来，阿姨，你，小芸，我们永远是一家人，知道吗？」 林菁低垂眼眸，掩住眼底湿润的雾气，用力点点头，郑重答道：「好。」 程妈妈说完这些，为缓解此刻低迷的气氛，紧接着迅速转移话题，说起她前几天参加的广场舞比赛。 她作为主舞，带领着她们舞队，披荆斩棘一举夺下大赛第一名，很是出了番风头。 说起这个时，她脸上表情很是骄傲得意。 当初车祸后，她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到现在能跳广场舞，拿下广场舞大赛第一名，其中的诸多艰辛不易可想而知。 三人聊着天，很快齐力将厨房收拾干净，随后一起出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程妈妈还去厨房切了盘水果端过来。 电视此时正播着最近很火的都市剧，剧中女二和婆婆因为一些生活习惯争执不休，双方各执一词、剧烈争吵，眼看都要动手了，看着就特头疼。 程芸实在看不进去，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她妈和林菁身上。 程妈妈这么多年没见林菁，对她的事都很关心，不停地问着话，大多还是问她在国外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林菁满脸笑意，报喜不报忧：「夏阿姨，我在国外过得很好，您放心吧。那里有很多中国留学生，大家都很团结，没人敢欺负我们。而且芸芸每个月都会给我寄生活费，我也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去找兼职。这些年在国外我既开阔了眼界，也见识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事物。」 「那倒是，国外肯定不一样。」程妈妈说着又感兴趣道：「我还从没去过国外呢。」 林菁道：「那等有时间了，我带您到我上学那走走怎么样？」 程妈妈迅速点头道好，说完紧接着又担忧问：「但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们工作都很忙，要不还是算了。」 林菁连道没事，不麻烦，只是要先办护照。说完也没给程妈妈拒绝的机会，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两人相谈甚欢，聊的很愉快，唯独程芸被孤零零撇在一旁，备受冷落。 聊着聊着，程妈妈让林菁别走了，今晚就在家住。说她好久没见对方，有很多话想和林菁说。 程芸虽没加入谈话，却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听见她妈留林菁，首先想的是住宿问题：「家里不是只有两间卧室？」 「你先别插话。」程妈妈打断程芸，随后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拍板安排道：「菁菁你还像以前一样，和小芸睡一间房。」 程芸愣了下，看看林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底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她卧室就一张床，那今晚她和菁菁岂不是得一起睡了？ 这可太刺激了。 林菁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唇角瞬间上扬，微眯着眼，愉悦应道：「好啊。」 事情已经决定，程芸也没再多说什么。这时候说得越多，反倒越显得心虚，还不如坦坦荡荡。 只是说归说，她到底没办法真的坦荡。毕竟真论起来，除上次林菁醉酒那次外，这还是她在知道林菁心思后，第一次和她睡同一张床。 对此程芸倒并没觉得厌烦噁心，心底更多的还是紧张和不安，很是复杂难言。 第48页 晚上不用急着回去，程妈妈又拉着林菁聊了好一会天，几乎把这些年缺失的信息全都补了回来。 林菁也极有耐心，坐在沙发上陪着程妈妈，她问什么便答什么，事无巨细，除了怕说出来让她担心的事，其他都没有半点隐瞒。 就这么聊到十一点多，程妈妈困得开始打哈欠，林菁连忙劝她先去休息。 程妈妈却不太想去，最后还是林菁保证，说以后会经常过来看她，聊天的机会还很多，她这才起身回房。 眼看着程妈妈关上房门，林菁不禁长松口气。 跟程妈妈聊天时，她神经一直绷得很紧，尤其是程妈妈问起她工作经济时，更有种如被丈母娘盘问家庭情况的微妙感。 唯恐会答错什么，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只是林菁这口气刚松下去，很快又提了上来。 她站起身，面对着程芸的卧室。卧室门虚掩着，里边亮着灯，像是在等她进去。 林菁深吸口气，怀着激动兴奋又忐忑不安的心情缓缓走过去。 她推开门走进卧室，看到程芸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手里则翻看着本书。她低着头，神情恬静，满身明艷美好的气息。 但程芸拿着书，却压根看不进去。 门被推开时，她更瞬间紧张起来。 顿了顿，才强装镇定地开玩笑道：「聊这么久？我都怀疑她是我妈，还是你妈了。」 她说话时手用的力随着加重，暴露了内心隐藏的紧张。 林菁也很紧张，所以并未察觉程芸的反应。她满眼都是对方，以致好半天没想到该怎么接话，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两人相顾无言，只余眼神勐烈碰撞在一起，剎那又紧张地飞快分开，室内静得都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我想洗个澡，你有多的睡衣吗？」半晌，林菁低声打破沉默。 程芸掩饰好情绪，指着林菁旁边的衣柜道：「右边最下面那格，你自己拿吧。内裤有新的，睡衣是我穿过的，可以吗？」 林菁眼底悄然划过丝笑意，又迅速收敛起来，道：「嗯，可以。」 她拉开旁边木质衣柜的门，找到右边最下面那格。里边衣服有些乱，林菁小心翻找着，没注意还拎出条内衣，想起那是程芸穿过的，曾与她毫无距离地接触过，林菁脸一下红了，趁程芸没注意，连将其迅速放回原位。 睡衣被压在最底下，林菁抬高上面的衣服，往外拉时，一只精緻的小盒子也被顺带拽了出来，一下摔到地上。 小盒子落地时，盖子被摔到一旁，里边放的东西掉在地上。 林菁惊了下，连忙弯腰去捡，手还没够到又忽地顿住。 因为她惊讶发现，那竟是她送给程芸那条，以为对方极可能早扔掉了的项鍊。 第24章 项鍊是银制的,这么多年仍光亮如新，丝毫没氧化，能看出来保养的很好。链子中间坠着个弯弯的月牙,小巧而精緻。 林菁定定看着这条项鍊,小心翼翼将其从地上拾起,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条项鍊你还留着？」她转头看向程芸。 程芸原本是倚着床头的,这会坐起身来,表情也透着无法掩饰的紧张：「嗯。你的不是也留着？」 「我以为……」林菁说着顿住，随即又笑起来。 她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弯弯的月牙，满心愉悦,如有暖流涌入。 程芸送给她这条星星项鍊时或许没有多想,但她回送程芸的项鍊,却意有所指。 对她来说，天上星星很多,月亮却只有一个,世上人熙熙攘攘,她爱的也唯独那一人。 对她来说,这条项鍊是有着很深意义的。 「所以,你当年其实也没那么讨厌我吧？」 若是真的厌恶，又怎么会还留着她送的东西,尤其是猜到这项鍊所表达的意思后，这也是林菁以为程芸早就扔掉项鍊的原因。 「我没讨厌过你。」程芸摇摇头,道：「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时候，我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我以为是我造成这一切的，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或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你产生了这种想法……」 林菁默默听着，微微垂下眼眸，唇角勾起抹讥笑。 所以说到底，程芸还是觉得她不正常吧。 「我没觉得你不正常。」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程芸迅速否认。 她有些艰难地说道：「我身边……没有过类似的事，之前在新闻看到过，也觉得这些事离我很远。你不能指望一个从没接触过这些的人，瞬间就能接受吧，我也是需要时间的。」 林菁冷道：「你所谓的需要时间，就是把我送走，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 程芸看着林菁，满眼都是愧疚和自责：「对不起，当时我没顾及到你的感受，我知道，那件事对你造成了很大伤害。我现在说再多也于事无补，我只希望你能释怀，别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林菁微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对不起。 在国外那段时间，她很想很想程芸，却又恨极了她。可是等回国后见到对方，她那些恨意瞬间悄然消失，只剩欢喜。 对她来说，比起国外见不到程芸的日子，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是奢侈。 她听着这番道歉，心底竟有些别扭，不自然地转过头，将那项鍊重新放回原位，拿起睡衣和内裤，站起身匆匆往外走，边慌乱道：「我先去洗澡。」 第49页 程芸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一块石头落地，知道林菁这是不打算再追究的意思。 洗完澡，林菁穿着睡衣回到房间。 她比程芸高半个头，手长脚长，原本合身的睡衣穿在她身上，硬是短了一截，看起来有些奇怪。 程芸坐在左侧，给她空出了右侧的位置。林菁掀开被子坐上床，心情又无法控制地紧张起来。 床是一米八的，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更何况她们身材都很好，一点也不占地方。 程芸本来也挺紧张，可此时看着紧贴床沿半边身子都在外面的林菁，又没忍住笑起来：「喝醉了胆子那么大，醒着怎么这么怂？」 林菁根本不记得醉酒后做的事，闻言一愣：「啊？」 「没什么。」程芸忍俊不禁，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睡进来点，我又不吃人，离那么远干嘛。」 林菁不知想到什么，脸一下红了。但还是照程芸说的，一点点往里挪，最后在距离程芸约半米宽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敢再往前靠。 程芸看着脸越来越红的林菁，知道她表面一本正经，脑袋里指不定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怎的，瞧着倒是格外可爱。 「睡了吗？」她问。 林菁偷觑程芸，满心旖旎，奈何有贼心没贼胆，点了点头。 程芸关掉灯，室内瞬间一片漆黑。 她把书放到床头，也紧跟着躺了下来。 两人距离极近，只要伸手就能碰到对方。林菁大脑兴奋异常，必须用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 她能闻到程芸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能感觉到她浅浅的唿吸，能察觉她每个细微的动作。 周遭一片漆黑，无比静谧的环境下，两人心思各异，气氛被笼上了几分暧昧微妙。 林菁试着放空大脑，却还是睡不着。 她轻声问程芸：「你睡了吗？」 程芸低低的嗓音很快在黑暗中响起：「没有。」 「那我们说会话？」 「嗯。你想说什么？」 林菁想了想，问出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对你有想法的？」 这件事她一直都想不通。她从知道自己喜欢上程芸后，一直都小心翼翼藏着这个秘密，怕被对方知道，更从没想过表白的事。 秘密突然被程芸一下揭穿的时候，林菁始料未及，都快被吓死了。 「我其实早就觉得不对劲了。」程芸徐徐说道：「我见过的其他姐妹，没人像我们这么要好。你那么黏我，还不想我交男朋友。只是那时候我没多想。而且，你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哪怕你用尽全力掩饰，有些情绪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赵先辉就不止一次跟我提过，说你似乎对他很有敌意，还说我和你之间，好得插不进第三人。」 林菁微蹙着眉，程芸只是提起赵先辉，她都觉得不爽。这个人当时变着法追程芸，林菁烦他烦的不行，偏又拿他没有办法。 「就这样？」 程芸摇摇头，侧了下身，面对着林菁，带着丝笑意和怅然道：「其实年会那天晚上，我根本没喝醉。我只是怕被灌酒，才故意装醉的。那晚之后发生的事，我都知道。」 这话无异于一颗炸弹，抛出来时林菁都懵了。 她没想到程芸竟然是装醉。 那晚她将程芸扶到床上，看对方喝醉，一时情难自禁，没忍住低头亲了她。 林菁一直自认为藏得很好，神不知鬼不觉，哪能想到程芸压根没喝醉，对她做过的事心知肚明。 「可……可你同事走后，你也没清醒，还醉的差点摔地上，更连我都不认识了。」 程芸心虚移开视线：「那时是觉得好玩，想装醉逗逗你。后来发生那种事，我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她若是当场拆穿林菁，场面只会更加尴尬。 林菁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没想到她千防万防，最后却是被程芸无意的举动给识破了。 「还聊吗？」程芸将林菁憋屈又复杂的表情看在眼底，好笑地问。 林菁郁闷地闭上眼：「不聊了。早点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程芸道了声好，也接着闭上双眼。 窗外夜黑如墨，大地似被按下暂停键，尽皆陷入沉睡，一时之间，她们只能听见彼此浅浅的唿吸声。 就这么躺了许久，林菁忽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扭过头认真看向程芸。 她安静地看了好一会，满眼皆是深情，随后才餍足地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却不知她刚转过身，程芸也睁开了眼。 她眼中夹着复杂情绪，定定看着林菁，眼神温柔。 次日程芸被闹钟吵醒，睁开眼时，发现身旁已经没有林菁的身影。 她揉揉眼，打了个哈欠，顶着头乱糟糟的头髮坐起身。懵了会，这才接着换好衣服下床。 拉开卧室门，她先闻到股浓浓的饭香，随后听到厨房传来林菁和她妈有说有笑的声音。 程芸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看到林菁收拾整齐，正围着围裙盛粥。 她妈在旁边帮忙，对林菁赞不绝口，看她的眼神满是喜爱，还顺便埋汰了程芸几句：「你这孩子懂事、勤快还知道疼人。不像小芸，睡到现在还不起床。」 程芸走过来时，刚好听到这番话，顿时不满道：「妈，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这才七点。」 第50页 在林菁一通良好表现下，程妈妈心中的天平明显偏了，瞥了眼程芸，道：「什么七点，菁菁六点过就起床了，怕我累着，在这帮我做早饭，你那时候还在梦里吧？」 程芸无言以对，幽幽看了眼林菁，只能选择沉默。 她深深觉得，林菁这么煞费苦心地讨好她妈，肯定居心不良。 只可惜她妈并不知道这点，而且很显然，她妈是很吃这套的，至少此刻她妈眼里都是林菁，已经看不到她了。 早饭准备的很丰盛，热了盘昨晚剩的鸡汤，又炒了小炒肉和青菜。 程芸和林菁大快朵颐，程妈妈却没什么食慾，偶尔动动筷子，吃的很少。 「妈，你哪不舒服吗？」程芸见她妈脸色有点难看，担心问。 程妈妈一手轻按着腹侧，摇摇头，没怎么在意地忍痛道：「没事，应该是胃病犯了，老毛病，我待会吃点药就行。」 她说完怕程芸担心，又交代说：「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吃，吃完早点出发，万一路上堵车什么的，碗放这我晚点洗。」 程芸仍不放心：「你确定没事？痛得厉害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哎呀！真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去医院，我吃点药就好。」 林菁关心道：「夏阿姨，腹痛事小，但可能是其他病引发的症状，要是不多注意，把小病拖成大病，那更得不偿失。」 程芸点头，对此深以为然：「是啊，妈，菁菁说得对，这事马虎不得。你胃总这么痛，光吃药哪行啊。这事不能再拖了，你这周说什么都得跟我去趟医院，我们好好检查下身体，行不行？」 程妈妈觉得程芸小题大做，她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她都一把年纪了，有点小病小痛很正常。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赶紧去上班吧，别耽误时间了。我的事到时候再说。」她随口敷衍道。 程芸见她这么说也没办法，提醒她妈有什么事立刻给她打电话，随后和林菁出了门。 当晚程芸不放心，仍回她妈这住的，之后的周末也留在家陪她妈，并趁机试图劝说她妈一起去医院。 程妈妈先前因为车祸，住了大半年的院，对医院极其排斥，闻着消毒水味道都反胃，能不去医院是怎么都不想去的。 程芸好说歹说，绞尽脑汁都没用，只能更用心地观察她妈情况，确定她的确没什么问题，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转眼间，七夕节便将到来。 为筹备七夕节活动，程芸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加班更是常事，有时甚至凌晨才能回去。 为不让她妈担心，她又搬回了租房处。 七夕购物活动热闹开办，嘉铭却被对面霄廷一通骚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活动期间日营业额很不乐观，连平时都不如。 这个结果让嘉铭上下都蒙上层阴霾，程芸压力也非常大，眼下都有很深的黑眼圈了。 公司为应对此次问题，召开了好几场会议。一是分析应对办法，二是商讨下次国庆购物活动该怎么开展。 会议上，程芸坐在下方，认真听着众人发言。 但对国庆活动的主题，她依然没有头绪。既要新颖有趣，又要时尚活泼，的确很让人头疼。 正一筹莫展时，她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程芸拿起来，发现是林菁打过来的。 这会不方便接，她放下手机，准备等会议结束再说。 哪知手机刚放下，林菁又发来条简讯：【我刚送夏阿姨到医院，你赶紧过来吧】看到简讯内容，程芸顿时慌了，先给林菁回了条信息，也顾不得别的，起身过去跟沈豫安说了下情况，道她得先走了。 沈豫安听说程妈妈在医院，也知道事态紧急，让她赶紧过去，又道若是有他能帮上忙的，尽管说，千万别客气。 程芸很是感激，道了声谢，迅速坐电梯下楼，开车以最快速度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程芸立刻联繫林菁，问清楚她妈所在的病房，一路迅速找了过去。 找到病房时，程芸她妈已经睡了，除了脸色苍白点，看着并没有什么大碍。 程芸连忙拉着林菁出去了解情况。 林菁提起这事时也是心惊肉跳。 她这段时间经常去找程妈妈，陪她聊聊天之类的。因为这个，程妈妈还特意去配了把家里的钥匙给她。 今晚下班后，林菁照例去了趟程妈妈那。 谁知开门走进房间，里面却漆黑一片，灯没开，也不见程妈妈身影。 林菁喊了几声，没听到回答，顿时满心不安。 她来之前提前告诉过程妈妈，按理说家里不会没人。她连忙挨个房间地找，最后在洗手间，找到疼痛难忍、意识昏沉的程妈妈。 她当时吓了一跳，不敢多耽搁，连忙背起程妈妈下楼，把她送来医院。 之后又是办手续又是做各种检查，直到忙完了才有时间给程芸打电话。 程芸紧蹙着眉，满脸担忧：「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你别太担心，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林菁安慰道：「医生初步检查，说可能是肾结石。夏阿姨疼痛的区域和其他症状都基本符合。但确诊还要等检查报告出来。就算是肾结石，也不是很严重的病，只是当时急性发作，情况危险了些。」 第51页 程芸点点头，怎么可能不担心，懊恼道：「早知道这样，之前就不该听她的，还骗我说没事。要是早点到医院检查，也没这些事了。」 「这种事，谁能提前预料？你不用自责。」 程芸仍很后怕，感激看着林菁，认真道：「菁菁，这次多亏了你，谢谢。」 若不是林菁及时发现她妈，她真不敢想像后果会多严重。 「不用谢。夏阿姨待我很好，这也是我该做的。」 林菁说着笑了笑，忽地走近程芸，近距离认真看着她，若有所指地低声道：「而且这些，你好好记在心里就行。」 第25章 说了没一会,医生过来找她们，说检查报告出来了，去办公室谈谈。 到办公室后,医生先给她们看了彩超报告,指着结石所在位置道：「目前结石为2cm,已属于较大结石,像这类结石,保守排石也就是通过药物很难排出，我的建议是手术治疗。你们看，结石正是嵌顿在肾盂输尿管交界部,才会出现肾绞痛……」 医生说,最好是做个微创手术,现在这方面技术非常成熟，不存在任何危险。 「那这手术,具体是怎么实施？」程芸担忧问。 「这种情况,我的建议是行经皮肾镜的碎石取石术治疗。经皮肾镜是在腰部打一个洞延伸到肾里,伸入一个镜子,直视下把结石粉碎、冲出。你也别担心,只是听着吓人，危险机率很小很小。像这种小手术,我们外科医生每天都要做好几台。」 尽管如此，程芸也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她眉头紧蹙,想到那种血淋淋的手术场景心就揪得慌。 当然，具体要不要手术，还得徵询病人自己的意见。医生找程芸过来，也是希望她能先劝劝病人，给病人做好心理建设。 程芸也知道手术是最好的,她反覆问明医生危险程度，最后心神不宁地走出了办公室。 她知道，这的确是个很小的手术。 但要做手术的是她妈，程芸心中还是难掩心疼担忧。 十多年前那场车祸，几乎要了她妈一半的命。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妈妈再遭半点罪。 整个过程，林菁一直默默陪在程芸身边，心情也沉甸甸的。 当年的车祸给夏阿姨带来的苦痛和折腾她也很清楚，在这件事上，她与程芸的想法一致，都希望夏阿姨能平平安安，不再受病痛折磨。 两人回到病房时，程妈妈已经醒了。 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正跟隔壁的阿姨聊天，当知道对方和自己就住在一个小区时，更热情地邀请阿姨以后一起跳广场舞。 隔壁床阿姨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在医院这种地方，谁都很难高兴起来，隔壁阿姨心情本来也很低落，这会受程妈妈感染，竟也跟着乐观起来。 聊着聊着，她们还互相加了个微信，约好等出院后，就加入程妈妈的广场舞队。 程芸站在病房门边默默看了会，心头酸酸地。 她妈就是这样，哪怕再痛再害怕，也只会默默承受，绝不表现出来。若非清楚她妈对医院的恐惧，程芸恐怕也会被她骗到。 想到这，她连忙深吸口气，努力调整着情绪，确定她妈不会看出什么，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进病房。 看到程芸，程妈妈顿时难掩心虚。 毕竟当初程芸要送她来医院检查，是她硬撑着说没事的，结果却弄成这样。 「小芸，你来了啊。」程妈妈看看林菁，又看看程芸，连忙乖乖坐回床上，带着些讨好意味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芸打断：「没事？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 因为太过担心，她语气有些重。林菁连忙拉了拉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激动。 程妈妈噎了下，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心中也满是愧疚。 她原本是不想给女儿增添负担，哪知道却适得其反。 「妈，我是担心你。」程芸冷静下来，满是后怕道：「万一今天菁菁没去家里，你想过后果吗？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办？而且我听医生说，你这种情况肯定早就有症状，比如腰痛、腹痛、尿频、尿急，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过？」 程妈妈自知理亏，小声嗫嚅道：「我那不是怕你担心吗。而且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之前车祸做那么多手术，我都疼惯了，对疼痛不像普通人那么敏感。我就觉得还好啊，也没那么痛……」 程芸掐着掌心，一时只剩心疼。 车祸后，刚开始做手术，她妈还常喊痛，后来或许真是痛习惯了，也麻木了。 医生说，这么大的肾结石，病人一般早忍不了了。可想而知，当年车祸后那段时间，她妈经歷着怎样痛不欲生的折磨。 程芸紧握着她妈的手，没再多说什么。林菁知道大家都没吃饭，便说去食堂打饭。 病床旁只剩程芸和妈妈，她趁这机会提起了手术的事。 听说要做手术，程妈妈脸一下白了，手控制不住开始发抖。 程芸知道她害怕，心疼得不行，连忙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她眼含着泪，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却是程妈妈先冷静下来，不忍见女儿难过，强忍害怕道：「没事，别难过，你不是说了，这就是个小手术。妈那么多场手术都经歷过了，还能怕这个吗？做就做，我们听医生的。」 第52页 程芸用力点了点头，将眼泪强忍回去，站起身无比心疼地紧紧抱住了妈妈。 程妈妈轻拍着女儿的背，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和爱，心底那点仅剩的犹豫也荡然无存。 害怕归害怕，手术还是要做的，哪怕是为了女儿。 程妈妈的手术安排在后天上午，程芸特地请了假陪她，给她讲有趣的故事，逗她笑，希望能稍稍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当天一早，签完手术同意书后，程妈妈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还或坐或站着许多病人家属。 程芸拿着她妈的东西，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心底忽然也空荡荡地。 正在这时，电梯门突然又打开了。 林菁从电梯里急匆匆走出来，问程芸：「夏阿姨进手术室了？」 程芸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到林菁，顿时愣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点点头，惊讶问：「你不是有事来不了吗？」 今天是gk新品发布会的重要日子，作为上任总裁后的首个新品发布会，林菁按理说是得出场的。 「我安排其他人去了。」林菁走的急，还有些气喘。 她在程芸身旁坐下，想了想，又轻轻握住她的手：「我觉得，这种时刻，我更应该陪在你身边。」 程芸的手冰凉，被林菁握住后，滚烫的温度沿着交握的指尖一点点传递过来。 她心情忽然好了许多，偏过头问林菁：「这算是趁虚而入吗？」 林菁微愣，点了点头，对她眨眨眼，理直气壮道：「嗯，就是趁虚而入。」 这话说完，两人视线短暂碰触，又迅速分开，双手仍相握着，彼此温度融为一体。虽没多说什么，却有种无言的默契。 手术室大门紧闭，走廊行人来来往往，间或有新的病人被送进去，做完手术的病人被送出。 时间在这时变得极其漫长。短短几个小时，程芸却觉得像过了好几天。 程妈妈被送出来时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很难看。手术需要全麻，术后她被医生叫醒过，这会又睡着了。 程芸看着妈妈这幅模样，既心疼又害怕。她这么闭着眼，动也不动地躺着，让程芸总有些莫名的恐惧。 「先送阿姨回病房吧。」林菁低声提醒。 程芸点点头，收敛起情绪，和林菁随护士一起返回病房。 回到病房，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程妈妈意识完全清醒。 程芸坐在病床边，陪着她说说话，缓解紧张情绪。 医生提前说过，大概六个小时过后，可以稍微喝点粥。 程芸一直看着时间，见差不多了，便让林菁在这陪着她妈，自己准备下楼买点粥回来。 乘电梯下楼后，程芸没去食堂，而是去了隔壁床阿姨推荐的那家粥铺。病房其他人都夸那家的粥好，分量足还好喝。 买好粥，程芸顺便打包了两份午餐，一起提着回去。 走到病房门口，程芸刚准备进去，听到里边传来的说话声，脚步又忽地顿住。 她听见她妈熟悉又满是羡慕的声音响起：「你年龄比我小，孙儿居然都这么大了？」 病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程芸看到里边来了对年轻夫妻，还带着个小男孩，应该就是隔壁床阿姨曾提起的大女儿和女婿。 女儿女婿带着孙儿过来，阿姨心情大好，笑道：「是啊，我大女儿结婚早，二女儿去年结的婚，再过几个月也要生了。」 程妈妈羡慕点头，连道了几声「好」，瞧着那胖乎乎的小男孩，眼底是藏不住的嚮往。 旋即，这些羡慕嚮往又化为失落黯然。她嘴上虽没说，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多想尽快也抱个孙子。 程芸站在病房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抿了抿唇，心头有些堵得慌，愧疚难过又不知所措。 正烦躁着，忽地对上房内林菁的视线。因为角度问题，林菁是能够看到她的。 程妈妈那些话，显然也令林菁心情沉重，满眼复杂难言。 只是比起程芸的踟蹰不安，她的眼神明显更加坚定。哪怕明知前路遍是荆棘，也会毫不犹豫地踩上去，以鲜血铺就一条路来。 程芸心烦意乱，移开视线不再多想。 她推开房门，表情如常，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听见。 与此同时，程妈妈也很默契地迅速收回视线，掩盖住那些羡慕憧憬，装作并不在意的模样。 程妈妈刚做手术没多久，程芸本来准备餵她吃的，但程妈妈坚持说她没问题，程芸观察了会，没多坚持，把餐盒递了份给林菁，自己也坐旁边赶紧吃起来。 这之后，程妈妈恢復的很快，为能尽快出院，她也极其配合，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反着来。 每天程芸还会陪她妈出来走走，这也是医生交代的，让她妈别总呆在病房，出来走走晒晒太阳，能好的更快。 林菁来医院看程妈妈时，她们就正在外面走动。 程妈妈绕着小花园走，程芸和林菁则站在阴凉处说话。 「夏阿姨看起来恢復得很好。」林菁看着精神不错的程妈妈，对程芸道。 「是啊，医生也这么说。上午刚去做完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林菁闻言也挺高兴，看着程芸眼下的青黑色，心疼道：「这段时间你都没怎么休息好。」 第53页 「我没事。」程芸摇头道：「这几天多亏有你在，我觉得安心很多。菁菁，谢谢你。」 「都说了不用跟我道谢。」林菁说着想起什么，忽地低道：「我只是突然很后悔。」 「后悔什么？」 林菁满心愧疚道：「后悔当初你家出事时，我没陪在你身边。后悔你为筹医药费，走投无路答应我爸，我却对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当年程芸才十七岁，既要处理她爸的后事，又要照顾危在旦夕的夏阿姨，还要面对巨大的费用压力，这些都如利剑悬在头顶。 林菁完全无法想像，她那时候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尤其她还处处刁难程芸，找她麻烦。 程芸被她爸带回林家时，林菁先去找过她一次。 那时候的程芸年轻又漂亮，像洁白艷丽的花朵，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她越美，林菁就越讨厌。她坚定认为，一定是程芸勾引了她爸。 她骂程芸不要脸，说她脏，为了钱不择手段，什么都能做，还说像她那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爱。 如今想想，那些话对当时快被压垮的程芸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那些事都过去了，我没在意，你也别总记在心上。」程芸淡淡笑道：「你当时还小，又不知道实情，对我有敌意也正常。就是说的太过分了，我都忍不住想揍你了。」 她说得风轻云淡，仿佛那只是一段远去的过往。但眼底却满是沉痛无奈，那段灰暗绝望的岁月，哪怕只是提及，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其实林菁的针对也好，捉弄也罢，对那时濒临崩溃的她来说，反倒是鲜活美好的。 「你当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是在挑衅我……」林菁嘟囔着。 随后转移话题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前段时间很忙吗？我去夏阿姨那好几次，都没见到过你。」 提起工作的事，程芸也不禁头疼：「是啊，那段时间忙得都没怎么休息，就没去我妈那，哪知道刚好出事了。」 「怎么回事？」 程芸道：「说来话长。」 她先把霄廷骚操作，趁七夕搞低价竞争，打了嘉铭个措手不及的事说了。 「嘉铭本想趁七夕活动抬高门店业绩的，哪知道霄廷这么一弄，营业额反而直线下滑。因为这事，嘉铭开了不少会议。还好霄廷也撑不住这么低的价格，活动结束很快恢復原价。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假如霄廷国庆还弄低价竞争，嘉铭该如何应对，总不能跟霄廷对着干，比谁压的价低吧？为这事，嘉铭上上下下都伤透了脑筋。」 林菁微蹙眉，道：「低价竞争肯定不行。霄廷能耗，你们耗不起。」 嘉铭刚开业，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资金鍊还没稳固，若是这时候玩低价竞争，只会被霄廷给玩死。 程芸颔首，正因如此，事情才让人无比头疼。 林菁：「霄廷在故意针对你们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么多年，霄廷能挤走其他商场，用的手段肯定不一般。」程芸头疼道：「不过国庆活动有专门的部门负责策划，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想想有没有能锦上添花的点子。」 锦上添花的点子？ 林菁沉吟着，忽然想到什么，不禁笑起来，对程芸道：「我有个想法。」 程芸好奇问：「什么想法？」 林菁却没直接告诉她，神神秘秘地，卖关子道：「明天下班前，你来公司停车场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你看看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程芸成功被她勾起好奇心。但她了解林菁，知道她不想说的，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心底再好奇，这会也只能按捺住，只等明天解开心头疑惑。 两人说了会话，程妈妈散步回来了，见到林菁挺开心，笑着和她打招唿。 林菁关切问了下她的身体，知道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了。 她只是顺路来看看程妈妈，还有别的事，聊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当晚程妈妈的检查报告就都出来了，显示各项指标皆没有异常，明天可以照常办理出院。 知道这个消息，程妈妈无比开心。这几天在医院可把她难受坏了，早就想出院了。 程妈妈出院心切，从办公室出来，就快步回病房准备收拾东西，说都收拾好，明早办完手续就能走人。 程芸站在病床边，看着她妈兴致勃勃地收拾，也没准备阻拦。 她妈能走能动，说明身体恢復的好，对此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次日一早，程芸办好出院手续，便开车接她妈回家。 推开家门，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氛围，瞬间让人感到心安，程妈妈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几天没人住，家里落了些灰尘，程芸用了点时间把房间打扫干净。 晚饭她提前一点做好了，还顺便多做了林菁那份，用保温桶装好，准备过去时带给她。 临走前，程芸还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她妈，一旦哪不舒服要立刻给她打电话。 程妈妈连连道好，她这才放心离开。 去往gk的道路畅通无阻，由于林菁提前打过招唿，程芸很顺利地进入了gk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将车找了个位置停好，程芸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 她接着拿起手机给林菁发消息，说她到停车场了。 第54页 林菁那边很快回復过来：【等我几分钟，还有点事没处理完】程芸回道：【没事，不急，你慢慢来】 回完消息，她把座椅靠背往后调，切换手机页面，舒服地躺着边玩游戏边慢慢等。 哪知玩着游戏，旁边忽地走来两个女人。 她们似乎在等人，并未注意到车内的程芸。 聊着聊着，其中一人忽地压低声音，满是嘲讽地不屑道：「哼，什么gk最年轻的总裁，要我说，谁知道她是怎么当上这个总裁的？你也听说了吧？现在公司内部都在传，说她跟gk董事长是那种关系，要不然，她根本坐不上这位置。不过长得漂亮就是有优势，稍微使点手段，就能把男人迷的晕头转向，什么都肯为你做……」 第26章 「是啊。」另一道较尖锐的嗓音附和道：「她才多大,打死我都不信，她能凭实力当上gk总裁，还不是仗着那张脸。」 「谁让人家的脸好用呢。不过她能陪那种老男人睡,我还真挺佩服。换了我,想想都噁心。」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晚上灯一关,跟谁不都一样……」 她话没说完,程芸实在听不下去,忍无可忍推开车门走过去，沉着脸怒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长得漂亮难道就不能凭实力？不敢当面说，只敢背后议论,你们才让人噁心。」 她边说边毫无顾忌打量两人,冷笑道：「都说面由心生,现在看来，这话果然不假。」 这话怎么听都显然不是夸奖。 短髮女人和旁边黑衣女人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旁边会有人,若是认出她们去打小报告,可就糟了！ 她们紧张回头,发现是个生面孔,没在公司见过，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便是更无法遏制的愤怒,短髮女瞪着程芸，气势汹汹地质问：「你谁啊？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还有,这儿是gk专用停车场，谁放你进来的？」 程芸身材高挑，相貌好看，站在那高了她们一大截，不说话不笑时气场很强。 她面对两人,毫无退让之意：「我是谁与你无关，难不成你还每个人都认识？」 短髮女气焰嚣张，闻言摆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我是人事负责人，应聘的职员都得经过我这儿，我可从没见过你。」 她皱着眉，说完看向身旁的黑衣女人：「小玲，你去叫保安过来，问清楚什么情况，gk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放进来的吗？他们要不能给出合理解释，就等着上边惩处吧。」 程芸冷眼看着她，如看跳樑小丑，暗暗道好大的威风，不愧是世界五百强的上市公司，连个小小的人事主管都这么目中无人。 「你别走。」她一把抓住准备去找保安的黑衣女，语气冷冽，饱含愤怒：「先把话说清楚，谁和谁是那种关系？哪种关系？你们有证据吗？凭什么这么说，诬陷可是犯法的。」 黑衣女试图挣开程芸的桎梏，奈何程芸看着瘦，力气却很大。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法挣脱。 「放开我！」黑衣女害怕又愤怒，根本没多想程芸为何要替新总裁打抱不平。 哪怕隐隐察觉不对劲，也很快被满腔的怒火掩盖：「我们说什么你听不懂吗？不就是包养？我们像她那个年纪，谁不是刚进公司饱受上级剥削。要不是走后门，她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当上总裁，还把一大群比她年纪大、资歷老的踩在脚下？」 程芸原本是很愤怒的，听她说完这番话，不知怎的忽然又平静下来。 「不可能，她不会做这种事。」她笃定道。 短髮女觉出蹊跷，心底莫名有些不安：「你……你又不了解，怎么这么肯定？」 黑衣女亦是警惕看着她，并缓缓挪动，准备趁程芸不备去叫保安来。 程芸一眼注意到她，「不用去叫保安了。」她平静道：「我等的人已经到了，马上就走。」 「等人？」短髮女愣了愣：「谁？」 她边说边环顾周围，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随后在汽车后，看到站在那，满身寒霜，不知听了多久的林总。 「林……林总？」短髮女和黑髮女瞬间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程芸等的是林总，两人竟然认识，更糟糕的是，林总极可能已经听到她们的谈话。 短髮女吓得头皮发麻，腿都软了，试图补救道：「林总，您别误会，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是吗？」林菁语气极冷，没有半点温度：「那是什么意思？」 她迈步走到程芸身旁，冷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看着极其可怕。 短髮女低着头，在林总施加的巨大压迫感下，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哭丧着脸道：「我们都是胡说八道的，您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黑衣女则吓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菁没心情跟她们浪费时间，只语气冰冷说了句：「明天自己递辞呈吧。」 说完转向程芸，眼神剎那变得温和，道：「我们走吧。」 程芸点头，对她们没有半点同情之心。 之后程芸开车，林菁坐在副驾驶，或许是受那些流言影响，她脸色一直很难看，路上更是一言不发，只默默吃着程芸给她准备的晚饭。 程芸心情也挺复杂，没想到会碰巧撞到这么一幕。 她想了想，安慰林菁道：「有些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半点好，总要背后说点什么，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她们背后议论你，只能说明你很优秀，优秀到让她们既嫉妒，又不敢当面说什么，只能背后嚼嚼舌根。」 第55页 林菁专心吃着饭，过了会才道：「其实她们也没说错，我和董事长关系的确不太一般。能上任这个职位，除了能力外，还是託了点关系的。」 程芸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啊？」 她眼神狐疑，看着林菁，有那么一瞬想歪了。 林菁转过头，把程芸那剎那的犹疑看在眼里。 她动作忽地顿住，蹙眉问程芸：「你在想什么？」 她语气带着质问，更透着几分愤怒和不满。 程芸隐隐意识到她是想歪了，怕被林菁看出来，连忙掩饰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想。」 「你肯定想到什么了，不然那么惊讶干嘛。」林菁显然不是能轻易煳弄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程芸几乎把毕生演技都使出来了，一本正经反问道：「你有证据吗？怎么能随便冤枉我？要是不信你，我刚刚能跟她们吵架，还差点动起手来吗？我们以前一起生活那么久，我怎么会连这个都不信你。」 「真的？」 程芸无比真诚回答道：「当然是真的。」 林菁没再怀疑，相信了她的话。 想到程芸对她这么信任，林菁心情瞬间好起来。转过头去时，表情还透着些难为情，无法掩饰喜悦地道：「那就好。」 程芸见这件事成功过去，不禁松了口气。 她虽然只有一秒对真相产生了怀疑，很快便坚定下来。但若是让林菁知道那片刻的迟疑，肯定也少不了麻烦。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程芸问。 林菁低头吃着饭，此刻心情极好，边慢慢跟程芸解释起这之间的渊源。 她和gk董事长，也就是dennis是很偶然认识的。 那晚她在餐厅打完工准备回学校，途中经过公园时，正好看到dennis独自昏倒在地。当时天很黑，又是冬天，公园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林菁怕他出事，连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过来。 后来医生说，还好林菁及时发现拨打了电话，否则再晚一点，dennis就性命难保。 对此dennis很感激她，还给了她一笔钱作酬谢，只是被林菁拒绝了。 那时林菁并不知道dennis的身份。她再碰到dennis时，对方已摇身一变，成为gk的董事长。而林菁那时候刚好在gk找到份兼职。 「你别看他外表光鲜，其实也挺可怜的。虽然赚了很多钱，但妻子很早因病去世，没能给他留下一儿半女。他是个重情的人，也没再娶。后来他觉得我投缘，经常找我聊天，工作方面也对我诸多照顾。要不是dennis，我也不可能在gk有那么多的发展空间，而且他是个很大智的人，与他接触，我也学到了非常多，那些是我从其他地方很难学到的。」 「所以硬要说的话，我们的关系更像父女，比起回国，他其实更希望我留在法国发展。」 程芸没想到林菁还有这种奇遇，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事听着跟编的一样。但她知道，林菁不会骗她。 「原来如此。」程芸问：「那公司这些谣言，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没准备处理，他们爱八卦就让他们八卦好了。」林菁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像你说的，他们至多不过是羡慕嫉妒我，只敢背地说说，不敢当我的面说。而且明天那两份辞呈，应该足以杀鸡儆猴。」 程芸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这种事越解释越显得心虚，况且杀鸡儆猴后，恐怕也没人再敢胡乱传谣。 林菁说完话，边看了眼程芸。 她没说完的是，她对这些事的确不在意。她唯一在乎的，只有程芸的看法。 只要程芸信她，别人说什么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 说着话，两人边往目的地驶去。 林菁提前设置好导航，程芸只需开车一路跟着导航走就行。 随着距离驶远，她们现在离市中心已经越来越远。周围的建筑物也从一座座高楼大厦变成低矮老旧的居民楼。 走着走着，程芸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你到底准备带我去哪？」 「快到了。」林菁说着边看了眼窗外：「从这条路拐进去，你先找个地方停车。去的地方不方便停。」 程芸点头道好，按林菁说的拐过弯后，便先找了个地方停好车。 下车后，她打量着四周。 这里已经是苏城较偏僻的地段，人烟很稀少，也没那么繁华，看着冷冷清清地。 她正打量着，听见林菁道：「从这儿进去，很快就到了。」 林菁说着边示意程芸跟她走。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夜幕沉沉，大地皆被暗色笼罩，遥远的天穹点缀着颗颗繁星，银白月光垂泄而下。 两人走进小巷，借着黯淡的路灯光亮往前走。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 小巷并不长，走出去时，周遭瞬间明亮热闹起来。 程芸在看到眼前的景色后，不禁惊讶地睁大了眼。 眼前是条约三米多宽的巷子，泛黄路灯伫立两旁，将地面一幅幅惊艷夺目的作品照亮。 程芸发现那些作品都是3d墙绘，看起来很壮观。只是与平时画在墙上的不同，这些都是以地面为画布的。 巷子两边都是人，许多更是特意赶过来的，只为与这些3d画合影。 程芸低头，也被这些画所吸引，紧接着从第一幅往后看起。 第56页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座地下火山，以巷道中间为中心，地表大片裂开，露出其中翻滚的红色岩浆，将火山的景象活灵活现展现出来，望不见底的红色深渊给人很深的震撼与恐惧。 3d墙绘最厉害的，就是能给人身临其境的视觉体验，仿佛真的站在裂开的地表边缘，感受到火山喷发的恐惧。 之后还有从高处一泻千里的汹涌瀑布，仿佛一跃而下，便真跳进了深渊。以及栩栩如生、兇勐可怕的大白鲨，锋利尖齿分外可怕。 唯一的不足是，因为夜晚光线不够亮，缺少了几分真实感。 程芸觉得若是白天过来，肯定能看到更震撼更真实的风景。 3d绘画是很考验画者基本功的，必须稳扎稳打，才能画出好的作品。毕竟3d画连透视、色彩、光影、构图等都要考虑。可以说，3d画是最能展现作画者功底，给人惊艷感和视觉冲击性的。 程芸边看边拍照记录，问林菁：「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也没什么，刚好见别人发出来，觉得很好看，你或许会喜欢，就稍稍留意了下。」她说得轻描淡写，见程芸分外专注的模样，又笑问道：「感觉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嗯，这些作品都很棒。」程芸认真点头，说着又若有所思道：「而且锦上添花的点子，我也忽然间有个想法了。」 「什么想法？」 程芸摇摇头，先神秘地卖了个关子：「只是一点小灵感，具体还没想清楚，等我跟沈总谈好，确定后再跟你说。」 林菁唇角勾起抹笑，点点头，没再多问。 对她来说，能帮到程芸，哪怕只是一点，就无比满足了。 第27章 出院回了家,程妈妈怕耽误程芸工作，就催着她去上班，说她没事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程芸还是不放心,又在家陪了她妈一天,第二天才去公司上班。 为照顾妈妈,她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现在公司正是忙碌阶段，也实在没办法再请假了。 上班前，程芸特意拜託邻居帮忙照看下她妈,有什么事随时联繫自己。她还包了个红包,聊表心意,只是邻居说什么也不要，道这又没多大点事,给钱太生分了。 程芸闻言没再强求,将红包收了起来。 那晚和林菁一起去看过3d墙绘后,她第二天又在家完善了下构思,越想越觉得不错,若是能顺利实施，没准能给商场带来很大人流量。 但构思归构思,想要化为实际行动，还得先说服沈总,得到他的支持。只要沈总没意见，总公司那边基本也没问题。 于是第二天一到公司，程芸就直接去沈总办公室找他，跟他说起自己这个想法。 「……那条巷子地面的3d彩绘主题很乱，没有统一,应该是画者随手涂鸦，想到什么画了什么，但哪怕是这样，专门前去打卡的游客也非常多。若是嘉铭能以一个完整的主题，创建具备连贯性的大幅墙绘，肯定能吸引更多顾客前来。人流量剧增，商场营业额自然能提升。」程芸把她的想法先简单叙述了遍。 沈豫安坐在办公桌后认真听着，又看了下程芸手机里拍的照片，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的确不错，于是道：「行，那这个项目就交由你负责，有什么问题直接和我汇报。还有，尽快拟一份详细方案给我，我负责跟总部报告，但基本是没问题的。」 程芸欣喜点头，原以为得费一番功夫说服沈总，哪知道事情竟这么顺利。她来之前，把沈总若不同意，该怎么说服他的话都想好了，结果却一点没用上。 计划顺利启动，接下来还有的忙，程芸跟沈总说了句，先起身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程芸心情极好，坐在办公椅上，立刻给林菁发消息报喜，顺便把她的想法也说了一遍。 林菁或许正忙，没立刻回復。 程芸也不急，刚好趁着这会功夫，拿起纸笔，将脑海的一些灵感描绘出来。 她目前只有个大概框架，对墙绘的主题还没有想法。当然，主题的事也得参考画者的想法。 正琢磨着，手机响了起来，是林菁回復过来的消息：【恭喜恭喜，这个想法非常好，若能顺利完成，嘉铭或许能一举成名】程芸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希望这个办法能为嘉铭多吸引些顾客进来】林菁问：【找好手绘团队了吗？】 程芸：【还没有，但我想到个人选。你还记得h市美术馆那副油画《青衣》吗？我想找他来负责这个项目】程芸发送完消息，左上方很快显示林菁正在输入中，可她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消息发送过来。 过了半晌，林菁才回覆：【没什么印象了，你觉得好就行。要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可以随时找我】不知怎的，程芸直觉林菁刚开始想要说的肯定不是这句话。 但她也没多想，应好后又闲聊了几句，便找出手机里之前拍下的联繫方式，准备联繫《青衣》画家阮培林。 她找阮培林并非全因为《青衣》。 那副《青衣》让程芸印象深刻，回来后，她特意去了解过阮培林的作品。 阮培林在油画界很有名，其作品在多个美术馆都有展出，还开办过个人画展，更拿过很多极具含金量的奖项。 除了油画，他还画过墙绘作品，虽然比起油画来说偏少，但每幅作品都极其惊艷，让人过目难忘。 第57页 程芸相信，他也定能做好这次项目。 将照片上的电话号码记下后，程芸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拨通后，很快被接起来。 程芸客气问：「请问您这边是阮培林老师的林绘工作室吗？」 一道男声响起，道：「嗯，对。我是阮老师的助理，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个项目想跟阮老师合作，你能把他的联繫方式给我吗？」程芸问。她想先和阮培林谈谈对项目的构思。 哪知这个要求却被助理拒绝了：「不好意思，阮老师非常忙，恐怕没时间接电话。这样，我待会发个邮箱地址给你，你先把项目资料传过来，如果合适的话，我们这边会联繫你。」 他每个字听着都很客气，姿态却明显摆的很高，暗指若是一般的小项目，还入不了阮老师的眼。 有名气的画家都有股傲气，程芸也没多说什么，心里有些不高兴，却也没太计较这些。 她花了两天时间，把墙绘的面积、尺寸等统计好，搭配其他细节资料，发到了阮培林的工作邮箱。 原以为很快能收到答覆，哪知一天过去，半点动静都没有。 程芸实在等不了了，打电话过去林绘工作室，却只得了句极敷衍的话，说最近工作室很忙，让她别急，耐心等等，阮老师看完资料会第一时间回復的。 就这样，程芸又等了一天，都快没耐心了，总算等到林绘工作室的答覆及报价。 可看到报价表后，程芸都被气笑了。 林绘工作室报来的价实在太高，比她预估高了一倍，简直是狮子大张口，或许是以为程芸不懂墙绘，可以随意坑她。 程芸当即给林绘工作室打电话沟通，接电话的仍是助理，先给程芸讲颜料的定价，发现程芸很懂行后，又开始强调墙绘面积及施工难度，总之价格定的很死，怎么说都不愿往下降。 挂断电话，程芸将手机扔一边，气得头都疼了。 她抱着满满的诚意去谈合作，哪知道对方却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想了好一会，觉得若是这样，实在没必要坚持和阮培林合作，于是统计了份可以合作的画家名单，交给助理张宛，让她一一去联繫。 程芸还不信了，没有阮培林，就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画者。 林绘工作室。 阮培林坐在画架前，正拿着调色盘给新作品上色。 他年近四十，戴着副眼镜，体型臃肿，手腕还套着串佛珠。 上着色，他忽地想起什么，叫来助理问：「嘉铭那边还没联繫我们吗？」 助理站在他面前，恭恭敬敬道：「没有。」 他说完又试探着小心问：「老师，您说嘉铭那边会不会找到人了？」 嘉铭来谈报价时，他原本是提议降低点价格的，奈何老师特别坚持，他也只能按老师的意见答覆。 阮培林摇摇头，稳如泰山，信心满满道：「他们还没找到人。而且除了我，没人能接嘉铭这项目。」 他们圈内人大多熟识，彼此接了什么项目都清楚，嘉铭若是找到新的团队，他必然知道。 而且他看过资料，嘉铭对墙绘的要求是很高的，许多画家都不在考虑之列，而能让他们满意的画家，这段时间也刚好没空。 这才是阮培林敢狮子大开口的主要原因。 「等着吧。」他脸上带着笑，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笃定道：「她一定还会来找我们的。」 除了他，嘉铭别无其他选择。 事实也正如阮培林所料，程芸交给张宛的那份画家名单，经过一一联繫后，的确没能找到刚好时间宽裕能接下这项目的团队。 无奈之下，程芸也试着联繫别的团队，结果都不大尽如人意。 始终找不到能接手项目的团队，程芸很是心烦意乱。 周六这天休息，她索性抛开这些烦心事，准备出去换换心情。 她准备好出门要用的东西，想了想，又给林菁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 程芸找她，林菁自然是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的。 她让程芸等等，自己马上过来。 开车到程芸家后，林菁拿出钥匙打开门。 程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她满脸笑容，连忙又是拿水果又是倒水的。 「先喝点水。」程妈妈把杯子递给林菁，热情道：「想吃什么水果自己拿。你好几天没来，阿姨可想你了。」 林菁连连点头，边解释道：「最近工作有些忙。阿姨身体还好吗？」 「好，好得很。」程妈妈乐呵呵笑着，又低声凑到林菁耳边，不满地道：「就是小芸不让我去跳广场舞，我实在憋得难受……」 「我那是为您好，医生都说要多休息一段时间，不能剧烈运动。」程芸从卧室露出个头来，说完这些又转向林菁：「你来的正好，我刚收拾好东西，进来帮我拿一下。」 林菁放下水杯，走进程芸卧室。就见卧室地上摆放着一大堆画具及颜料，卧室本来就窄，现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这是干嘛？」林菁惊讶问。 「出门写生。」 林菁视线扫过地上诸多画具，随后弯腰捡起张纸，匪夷所思地展示给程芸看，边问：「写生还需要这个？」 那张纸上赫然写着「水彩速写，一张五十」八个大字。 第58页 程芸拿过那张纸，有些心虚，对林菁笑道：「写生的同时顺便赚点钱，两不耽误嘛。」 她说着把纸捲起来，示意林菁帮忙拿一下画架和小板凳。 林菁无奈道：「原来我就是来当苦力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任劳任怨地帮忙拿起画具，顺便还分担了程芸手里的水彩颜料。 程妈妈见两人准备离开，有些失望问：「这么快就走了？」 「嗯。」林菁笑道：「夏阿姨，我有时间会常过来的。」 程妈妈笑着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们注意安全。 自从林菁离开后，程妈妈就没见程芸再碰过颜料和画笔。 以前程芸绘画的天赋有多高、又有多喜欢画画，程妈妈是最清楚的。 也因此，现在程芸愿意重新拿起画笔画画，她打心底感到高兴。 毕竟程芸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 尽管后来因为一系列意外，女儿的梦想没能实现，程妈妈还是衷心希望，她能尽可能弥补遗憾。既然喜欢画画，那就一直画下去吧。 将画具、颜料等放进后备箱，林菁开车，程芸坐在副驾驶，两人当即出发前去市中心最热闹的步行街。 途中，林菁还不放心地问：「你这段时间有练过吗？」 她怕钱没赚到，先砸了招牌。她倒无所谓，只怕对程芸不好。 「当然练过，我有时间就会在家画画。」程芸闻言不太满意地看向林菁，强调道：「你得相信我，对我有信心，知道吗？」 林菁侧过头，恰好对上程芸看过来的视线，没忍住笑了笑，心情愉悦道：「好，相信你。你有没有觉得，一张五十太便宜了，要不然加到一百一张吧？」 程芸对她的提议有些心动，但想想还是算了：「刚开张，定价低点没事，薄利多销嘛。等业务熟练了再涨价。」 林菁闻言不禁觉得好笑，没再说什么，暗道程芸莫非还准备把这事业长线发展下去？ 约莫半小时后，两人顺利抵达市中心步行街。 将车停好后，她们搬着画架、颜料等找了个位置坐着，之后就只等着生意上门了。 林菁以前经常陪程芸一起去外面写生，但这还是第一次来步行街摆摊，不禁觉得挺新鲜有趣。 她们到的时候是四点多，步行街人流刚好渐渐多了起来。 为吸引顾客，程芸还拿出了之前的作品，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周围人来人往，许多人都对程芸的画产生了兴趣，伫立观看，尤其程芸和林菁还长得极好看，坐那跟幅画似的，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只是旁观者虽多，却没人想来张速写的意思。 两人又等了会，一对年轻情侣被程芸的作品吸引，先站在旁边看了会，问程芸：「可以画两个人的吗？」 「可以啊。」眼见生意上门，还是开张第一单，程芸格外的热情，笑道：「不过得算两个人的钱，行吗？」 女孩跟男友对视一眼，都没什么意见，当即点点头，又问程芸该摆什么姿势。 程芸站起身，教他们摆姿势，调整好姿态后，她也换了个位置，以便更好地观察、落笔。 做完这些，程芸转过头，准备让林菁帮忙准备下颜料。 却发现林菁不知何时竟主动把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她做得很顺手且动作自然，丝毫不见生疏，如同曾经很多次做的那样。 「怎么了？」林菁抬起头，发现程芸一直看着她，不禁奇怪问。 程芸耳尖泛着红，心中有些感动，连忙掩饰般摇摇头，强装镇定道：「没事。」 她说完视线重新转回眼前的画纸上，开始认真地勾勒人体线条。 开始作画后，程芸表情就变得极其认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论外界多纷乱嘈杂，都没办法影响到她。 也因此，她没注意到，随着画面的铺展，摊位前围观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大家都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唯有眼神流露出满满的震惊和喜爱。 程芸的画纸上，那对情侣的身形轮廓逐渐清晰浮现，连神态都一模一样，很是灵动。且她的色彩搭配得极妙，层次分明，没有半分潦草，远远超过定价。 那对情侣看到作品后，也非常的满意，付款后很珍视地拿着画走了。 有了这第一单生意，先前驻足旁观的人也蠢蠢欲动起来，毕竟价格不贵，画功还那么妙，纷纷表示要来张速写。 程芸生意瞬间好起来，她画的快，质量更有保障，大家都愿意找她。 后来天渐渐黑了，围观的人也逐渐减少。 程芸看了看夜色，也有些累了，准备接完最后一单生意就收工，顺便请林菁吃个饭，好好犒劳下她。 最后那位客人是个年轻女孩，眼神纯澈，应该还是学生。程芸看着总有点眼熟，像在哪见过。 女孩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摆好姿势后，笑着问程芸：「老闆，我们之前在延安路见过，你还记得吗？」 程芸听她这么说，瞬间就想起来了。先前她和林菁散步，碰到过一群在阶梯上作画的美术生，自己当时还出手帮过他们，难怪会觉得眼熟。 「原来是你们啊。」她笑道。 「嗯，没想到这么巧又遇到了。」女孩很开朗，热情道：「我叫刘雅，她叫周茜。相逢即是有缘，两位姐姐，能认识一下吗？没准以后工作还会遇到呢。」 第59页 程芸介绍道：「我叫程芸，她叫林菁。」 说完又道：「今天只是兴起来摆摊，以后不一定在的。」 刘雅连道没事，顺便还交换了个联繫方式，之后她尽量维持着姿势，配合程芸没再多说什么。 完成这最后一幅作品，程芸松了口气，她很久没连续画这么多幅画了，虽说收穫颇丰，但钱也没那么好赚啊。 将画交给刘雅，程芸和林菁准备收摊去吃饭。 刘雅见她们东西挺多，没急着走，和周茜一起热情地帮忙收拾。 林菁整理着颜料，顺口问旁边的程芸：「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到这画画？」 这事她之前早就想问程芸，只是没找到合适机会。 程芸把废弃的画稿聚到一起，边说：「最近心情不太好，趁着休息，想出来换换心情。今天虽然很累，但心情总算好多了。」 林菁闻言微怔，关心问：「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程芸摇摇头，先跟林菁说了下林绘工作室的事，又道：「林绘虽然要价高，但质量还是有保障的。不像我后面接触的几个团队，过度夸大能力，实际出的作品根本达不到标准，甚至还不如我。」 她本是随口说说，却忽然听林菁认真道：「那你就没考虑过，由你自己来做？」 程芸是真没动过这个念头，一时愣住了，茫然道：「我来？你在开玩笑吗。这么大的项目，我怎么能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3= 没办法忘记你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0512:58:23 桃子罐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0920:57:45 第28章 「怎么不行？」林菁定定看着她,认真道：「我早就想跟你说，只是之前你有了合适人选，我没好多说什么。但现在阮培林那边谈不妥,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团队,不如由你来做。我觉得完全没问题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程芸还是很犹豫,这毕竟不是小事。 林菁见她犹豫不决,蹙眉道：「以前要是有这种机会，你肯定想都不想就往前沖，现在怎么怂了？」 她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程芸无奈嘆气,她从小很有画画天赋,大家都夸她是天才。她小小年纪就拿过很多奖项,自然是意气风发，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但现在不同了,她已经荒废太多年,哪怕基本功仍在,也渐渐找到以前的感觉,却还是难免有些怯场,缺乏足够自信。 「万—搞砸了……」程芸揉揉眉心，有些头疼。 林菁知道她热爱画画,正因如此，她必须让程芸战胜内心的彷徨和恐惧。 「搞砸又怎样？那些知名的大画家,难道就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任何事都会有失败的可能。再说不过是副墙绘，又不是什么政府部门的大项目，哪至于那么紧张，你以前也不是没画过，这次只需像以前—样就行。」 她说着又极专注地看着程芸,琉璃色的眼眸倾注出满满的信任，嗓音低婉，夹着满满的鼓励：「再说我相信你，—定能够做到的。」 若能完成这次的项目，对于程芸来说，将是自她无奈被迫放弃画画后，又—次崭新的重生。 林菁曾看到过程芸追求梦想时，眼中璀璨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见到。 「对啊。」刘雅听到她们的谈话，也在旁边附和道：「芸姐，我也觉得你肯定可以，你画功真的超厉害，我很多毕业好几年的师兄师姐，基本功也没你强。你别担心，直接放心大胆地去做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茜也跟着道：「而且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芸姐你尽管提，若是需要人手，也可以找我们。我们虽说帮不上太大的忙，但打打下手，上个色还是可以的。」 三人说完都充满期待地看着她，眼底满怀信任和鼓励，等着程芸的答覆。 程芸犹豫片刻，剎那间，心底也骤然涌起股豪情万丈的勇气。 她笑了下，认真道：「好，那我就去试试。」 林菁听闻这句话，紧绷的心弦瞬间放松下来，露出抹由衷的笑，凝视着程芸的目光尽是缱绻深情。 她那些话皆发自肺腑，没有半句谎言，是发自内心地相信着程芸。 早晨的太阳柔和而温暖，像顺滑的丝绸，从窗外垂泄进来。 沈豫安着深色衬衫，十指交叉放在桌面，认真听程芸说起项目眼下的困境，总觉得对方实则话里有话。 他屈起手指，拿指腹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沉吟—会，道：「我可以帮你试着联繫下，但我对这个圈子不太了解，也不什么认识的人，未必能找到合适的。」 程芸闻言顿了下，她找沈豫安说这些，为的并非寻求对方帮助。 只是要提的请求有些突兀，她还没想好怎么说，这才拐了个大弯。 迎着沈总的目光，程芸深吸口气，想起昨晚林菁说的那些话，瞬间又信心倍增。 她满脸诚恳认真道：「沈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您能给我—次机会，让我来做这个项目。」 她眼神明亮剔透，藏着万丈光芒，像是要溢出来，只是被薄薄的眼睑包裹着。若是挣脱束缚，必然更加璀璨亮眼。 沈豫安—时也因她眼底的光愣了下，惊讶问：「你？你会画画？」 「嗯，我从小就学画画，主修的油画，老师都夸我有天赋，我还拿过不少奖项，也出过很多作品。」 第60页 程芸边说边将手机递给沈豫安：「这些都是我的作品，后面是最近的，您若是想看，我也可以带来公司。总之请您相信我，我绝不是心血来潮，对这次的项目，我有把握能好好完成，希望您能够给我—次机会。」 事关能不能拿到这个项目，程芸也顾不上害臊了，开始不吝言辞地自夸起来。 沈豫安很是惊讶，翻看着程芸手机里的作品，眼中的惊讶更胜，并渐渐转化为惊喜和欣赏：「这些作品都很美，我不太懂这些，但能看出画功和构图非常棒。真没想到，你还是位艺术家。不过既然这么有天赋，为什么会继续画下去？」 「您谬赞了，我离艺术家还远着呢。」程芸连忙谦虚道，说完眼底覆上层黯淡，低道：「本来是准备往这方向发展的，家里人也支持。只是后来家里出了点意外，没钱供我上学，学画更不可能。」 毕竟画画是个烧钱的行业，画笔、颜料、画布，这些每项都是不小的花费。 说到这，程芸怕沈总担心她的能力，又连忙补充道：「但是您放心，我是真的喜欢画画，这些年也—直在自学和练习……」 沈豫安没等她说完，笑着打断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做吧。我相信你。」 他说的很笃定，语调虽轻，却丝毫没掩饰对程芸的信任。程芸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闻言顿时愣住了。 她想过沈总不会轻易同意这件事，为此准备了很多争取的话，哪知刚开个头，沈总竟然就同意了？ 「好。谢谢沈总。」程芸情不自禁笑起来。 她面容昳丽，笑起来更美艷漂亮，眼底的光也再藏不住，争先恐后溢出来，极认真地保证道：「您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定把这个项目完成好。」 沈豫安晃了晃神，不由多看了程芸几眼，颔首笑道：「嗯，我会协调下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接下来，你就专心负责这个项目，需要什么跟我说，争取尽快把设计稿定下来。」 他答应程芸并非—时兴起，而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知道程芸是个做事沉稳的人，不会提没把握的事。她既然说行，那就—定会尽全力做好。 正因如此，沈豫安才能对她给予信任。 程芸连连点头，获得这个难得的机会让她既激动又紧张，还有些难以压制的嚮往和憧憬。 她似乎看到，原本背道而驰的自己，又离曾经的梦想更近了—步。 这次谈话后，沈豫安很快协调好程芸的工作，让她尽可能地专心处理手头的项目。 而林绘工作室那边，还等着嘉铭回头去找他们的众人，顿时就傻眼了。 没想到嘉铭宁愿自己做，也不再与他们合作。 不过在知道负责这项目的是嘉铭自己人后，阮培林也没怎么当回事，只等着看嘉铭的笑话。 毕竟他从没听过程芸的名字，料想也没什么能力，难道嘉铭是自暴自弃了？ 当然，等他看到程芸最终呈现出的作品，惨遭打脸，完全笑不出来的事，便是后话了。 负责项目的事定下后，程芸又联繫了刘雅和周茜，问她们最近有没有时间。 刘雅听说程芸成功拿下项目，很是为她高兴，连连道她们都有时间，让程芸需要的话找她们，随时可以过来帮忙。 除此外，听说程芸还缺位绘画，刘雅又给她介绍了位学长。 学长叫胡陵，毕业三年多，参加过很多团队项目，能力卓越，刘雅也是通过老师才好不容易请来他的。 程芸看过胡陵之前的项目作品，很是满意，随后与三人谈妥价钱，随着他们的加入，这个团队便算暂时组成了。 至于设计稿的事，只能由她全力负责了。 那晚跟林菁去看过3d地绘后，程芸脑海对这次项目就有—些想法了。她这次准备也做3d墙绘，除了有趣、好玩外，3d墙绘也更能吸引年轻人，凸显时尚感。 只是以什么为主题，程芸想了好几个，都没能最终定下来。森林大海太过沉闷枯燥，街头闹市没有新鲜感，动物主题又与整个商场的风格格格不入。 为此她出了好几个设计稿，最终都因不太满意而废弃，没能定下来。 由于设计稿的事，程芸周末也—直待在家，拿着笔对着画纸苦思冥想，琢磨有没有更加大胆张扬又瑰丽有趣的主题。 她认真构思时，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忘了关注外界的事情，更没去看手机消息。 等电话铃声响起，程芸拿起手机，才发现林菁连续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问她在哪，她都没有回覆。 没能想出满意的设计，程芸心烦意乱。她揉揉眉心，接通电话，声音很低，有些提不起劲。 林菁问：「你住几单元几楼？」 程芸微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我去过夏阿姨那，她说你这几天都住这边。」 程芸「哦」了声，没多想，把详细地址告诉给林菁。 林菁道了声好，说她准备进电梯了，随后先挂断了电话。 程芸拿着手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林菁会突然过来，说起来，这还是林菁第一次来她这。 想到这，她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的废纸，画具、颜料也乱七八糟的，不禁更加头疼，连忙站起身迅速收拾起来。 程芸租的是一室一厅，反正没人来，便把客厅改成了临时画室，此时摆满颜料、画具等，乍—看分外拥挤杂乱。 第61页 她只来得及匆匆收拾了个大概，门铃就被摁响。 程芸不满意地打量着周围，没时间收拾了，只能先走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她一眼看到了林菁。 林菁穿的很休闲，白t恤搭配深色牛仔裤，满身活力，洋溢着青春气息，很有少年感。 她带笑看着程芸，黑髮高高绑成马尾，琉璃般的眼眸分外漂亮。 「我听夏阿姨说，你最近忙着出设计稿，都没时间过去，就来看看你。我给你发过消息，你—直没回。」 程芸点点头，她还穿着家居服，头髮也乱糟糟的，表情有些不太自在。 「我没看手机。」她道。 林菁视线转向客厅角落靠窗的画架，没忽视旁边快溢出来的废纸篓：「还没画好设计稿？」 程芸头疼设计稿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只是术业有专攻，这个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程芸摇摇头，表情无奈，眼底掺杂着丝丝烦绪。 林菁没多说什么，站在门边，毫无进来的准备，对程芸神秘道：「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程芸看了眼时间，惊讶问。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窗外夜幕沉沉，漆黑—片，极为幽暗寂静。 程芸实在想不到，这个时间点林菁能带她去哪。 林菁笃定点头：「嗯，就现在，你快去换个衣服，我们马上出发。」 她没有多解释点什么的意思。 程芸看着她，心底很好奇，想着在家耗着这会也想不到新颖的点，便满腹狐疑地回房间换了衣服，边琢磨林菁到底能给她制造个什么惊喜。 不知怎的，她对此还十分的期待。 程芸很快换好衣服，跟林菁—起坐电梯下楼。 汽车驶出小区，沿着街道—路往市郊而去。 这个时间点，外面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许多店铺也关着门，四下—片寂静，唯有—盏盏亮着的灯默默守护着整座城市。 程芸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看着灰濛濛的夜空。 忽地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每到夜晚，抬起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颗颗点缀在天穹，极其绚丽好看。 只是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那样的景色。 她心里想着，见汽车越走越远，眼看已经驶出城市，路边也再难见到高楼大厦，心底不禁更加奇怪，暗道林菁这到底是准备带她去哪？实在是捉摸不透。 走了—个多小时，林菁绕着山路把车开到了山顶，最后停在路边。 程芸推开车门下来，见旁边地势较为平坦，便往前走了走，以便能俯瞰整座城市。站在这，绚烂繁华的城市夜景皆能尽收眼底，极为赏心悦目。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她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只觉心旷神怡，原本烦躁的心情都变好起来，表情满是惊喜。 「我—个朋友之前来过这，她给我推荐的。」林菁道。 她此时正从后备箱往外搬东西，程芸见状连忙过去帮忙，等见到搬出来的三角支架和望远镜等，她脸上的惊讶已经藏不住了。 程芸怎么也没想到，林菁会弄台天文望远镜过来。 而且这架天文望远镜看起来还非常专业，底下是用于固定的三角支架，黑色镜筒长而有质感。除此外，还配备着赤道仪、微调手轮、寻星镜等等。 「你还会这个？」程芸语气难掩惊讶。 「本来不会，但我找人学了下，也不是很难。」林菁边说边组装着，随后又小心调整着角度。 顺便还转过头看了程芸一眼，笑道：「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言外之意便是，这架天文望远镜，她是为程芸买的，也是为程芸学的。 说得再直白一点，她这纯粹是为了哄程芸开心。 程芸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张张嘴想说什么，半晌又没能说出来。 林菁看过来时，银白的月光恰好映亮她侧脸，肤白胜雪，极为好看。 程芸一时看入了神，反应过来连忙移开视线，耳朵尖悄然泛起了红。 「调好了。」就在这时，林菁忽然道。 她拍了拍手，笑着示意程芸过来。 程芸看着那台天文望远镜，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头顶的星空。 她们此时站在山上，目之所及的夜景非常漂亮。高高的穹顶上繁星如织，璀璨明亮，充满了神秘感。 她不禁也很好奇，眼前这些神秘遥远的星辰，若是透过天文望远镜去看，又该是怎样的风景。 程芸之前没接触过天文望远镜，走过去时，动作显得有些侷促。 林菁站在她身后，极耐心地教她怎么调整姿势。 这个过程她们距离很近，程芸被林菁握着的肌肤有些发烫，周围很安静，林菁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让她觉得有些痒，又有些说不清的慌乱，像是心尖被人轻轻拨动了下。 「看到了吗？」林菁贴近耳畔，犹如将她亲昵拥入怀中，语气低柔地介绍：「这是月球，通过天文望远镜，能很清楚看到上面大大小小的环形山……」 程芸没说话，她视线已经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视线内，月球变得比现在大了很多倍，能看清其上的月坑，视觉非常壮观。这种景色，是她通过肉眼怎么都没办法看到的。 这之后，林菁还带她分别看了金星、火星、木星等等，由于距离遥远，通过天文望远镜也并不能看到什么细节。 第62页 饶是如此，程芸仍然难掩心头震撼。 这—刻，无边无际的辽阔宇宙在她面前掀开了神秘—角。而对浩瀚宇宙来说，这点不过微不足道。 她既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又感觉到宇宙的庞大，等离开天文望远镜时，禁不住又抬起头望向无垠星空，眼底充斥着嚮往。 如果可以，她真想去遨游宇宙。或许未来终有—天，这是能实现的吧。 除却天文望远镜，林菁还带来了帐篷、外套及食物，装备可谓是非常齐全。 「我朋友说，这儿看日出也非常美。」对上程芸疑惑的视线，林菁解释道：「而且明天周日，也不用上班，不如我们看了日出再回去？」 她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心情有些忐忑，若是程芸想现在回去，她也是没法拒绝的。 程芸看出她小心的询问，微微嘆了口气，哪还能拒绝她。况且这都凌晨了，不如等等看会日出。 「我还没看过日出。」她问：「真的很美吗？」 「我也没看过，但她们看过的都说很美。」 「那就看看吧。」程芸道。 林菁点头，弯起唇角，浓浓的喜悦在眼底晕开。 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下，帐篷很快搭好。程芸对天文望远镜很感兴趣，随后又兴致勃勃地看了好一会，还让林菁教她辨认。 林菁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做好了功课，否则程芸问起，她一无所知就很尴尬了。 她讲起这些知识时，程芸听得非常认真。林菁看着那双剔透漂亮的眼，总忍不住浮想翩翩，看着程芸的眼神也格外专注，只是害怕再把程芸吓跑，她小心翼翼不敢轻易逾矩。 两人看了好一会，都有些累了，便准备回帐篷休息下。 林菁只准备了—个帐篷，进去时，程芸还有些不自在，但见林菁—脸坦然，她也只能强装镇定，让自己尽可能别多想。 睡一会又要起来，也用不了多久，想想的确没有准备两个帐篷的必要。 程芸这么想着，边小心在林菁旁边躺下来。 与家里的大床不同，这帐篷并不大。程芸躺下后，两人难免肩膀碰着肩膀，手碰着手。 程芸往下躺时，还碰到个滑熘熘的东西，她没多想，下意识抬脚去摸，还没摸明白，忽然被林菁—把抓住了手。 「芸芸。」林菁轻握着程芸手，忽然凑近了些，似笑非笑看着她，眼底流转着许多浓烈的情愫，意有所指地低道：「你再摸下去，我可不保证自己还能坐怀不乱。」 程芸吓了跳，慢半拍反应过来，她刚摸的是林菁的腿。 她慌了神，接着又想歪了——林菁腿怎么这么长？还这么软？摸起来手感真舒服。 饶是如此，她也不敢再摸，怕林菁真把持不住，连忙掩饰尴尬般咳了咳，小心抽出手，不敢再乱动地老实躺了下来。 林菁盯着闭上眼佯装睡觉的程芸，多看了几眼，低笑—声，眼底尽是暖意和喜爱，很快也躺了下来。 她躺下来后，两人身体难免有了接触。程芸动也不敢动，既怕往旁边挪显得心虚，又怕贴得更近容易起火。 她甚至开始怀疑林菁是不是早有预谋，故意把她拐这儿来的。 程芸满脑袋胡思乱想，但因为实在太累，还是很快睡着了。 她是被闹钟吵醒的，醒来时本能伸手想去关掉闹钟，才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程芸睁开眼，看到林菁不知何时翻了个身，将她完完全全地箍在怀里，腿也缠着她的腿，姿势格外亲密。 更重要的是，林菁脑袋还枕在她胸口，乱糟糟的黑髮挠得她下巴发痒。 这—幕实在太刺激，程芸瞬间都懵了，没想到睡前还好好的，醒来会变成这样。 她连忙推了推林菁，把人叫醒。 林菁醒来后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似乎是觉得舒服，凭着本能蹭了蹭，才发现这触感有点不对劲，舒服是舒服，但怎么软成这样？跟没有骨头似的。 「……」 程芸青着脸，被林菁蹭得紧咬住牙关。若非林菁做这些时还没清醒，她早一脚把人给踹出去了。 发觉触感不对后，林菁也很快反应过来。 她看清情况也吓了—跳，连忙慌乱翻身坐起来，脸剎那一片绯红，懊恼又震惊。 她怎么会做出那么流氓的事？！ 「对不起。」林菁连忙端正态度，迅速诚恳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你别生气……」 她说着见程芸脸色没半点好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足无措之下，没能想到好的弥补之法，林菁—时心急，竟脱口而出道：「你要是实在气不过，要、要不然……我让你蹭回来？」 第29章 程芸似笑非笑看了眼林菁,想问你琢磨下，自己说的那是人话吗。 林菁显然也发觉不妥，低着头没说话。只是脑海不知想着什么污的,耳朵都红透了。 「先出去吧。」程芸站起身,掀开帐篷道：「太阳快升起来了。」 遥远的天穹之上,一缕日光刺透厚厚的云层,金色光芒迅速攀上山顶、树梢,蔓延向四方。 云层被镀上绚丽的颜色，美得如梦如幻。随着太阳逐渐升起，阳光也愈发耀眼,将整座城市从暗色中唤醒。 程芸和林菁坐在地面铺的毯子上,认真看着这幕,眼中皆是惊艷和震撼。 第63页 万道金光从云层绽放，犹如给大地镀上金色缕衣。 亲眼见到这幕,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两人默默观赏着,都没打破这氛围。 周围很安静,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那些烦躁忧愁尽皆消弭，只剩希望和美好。 程芸转头看向林菁。 林菁仰头看着前方,美如琉璃般的瞳眸深处，印着绚烂璀璨的光,那光比昨夜神秘绚丽的星辰、眼前明媚温暖的朝阳还要亮，犹如漫无边际的漆黑大海上，那盏永不熄灭的灯塔。 她隔着道薄膜，与那灯塔遥遥相望，忽然福至心灵般想到什么,勐然站了起来。 「我想到了。」她激动道：「菁菁，谢谢你，我想到要画什么了！」 林菁吓了跳，抬起头，发现程芸满脸无法压制的兴奋，眼神更灼热如烈焰，看着林菁时，似要将她烧灼。 「恭喜。」林菁由衷道。 她准备这些本就是帮程芸放松心情，如今她能藉此有了灵感，自是再好不过。 「你带纸笔了吗？」程芸显然还处于极度的激动中，按捺不住心底亢奋道：「我怕忘了，想先记下来。」 林菁没想到她灵感来的这么突然，根本没准备，只能去看看车上有没有备过。 她打开车门，进去找了好一阵，却只找到一支笔。 程芸拿过笔，也没那么讲究，直接就着手臂画了起来。她手很白，笔墨落下的痕迹显得清清楚楚。 林菁看着她飞快勾勒的线条，太过潦草，根本找不出其中的联繫，恐怕只有程芸才能看懂。 趁着程芸记录灵感，林菁迅速动手收拾帐篷。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开车径直往山下走，准备赶紧送程芸回去。 回家途中，程芸低头看着手臂上的线条，一句话没说，大脑仍飞快转动着。 这一晚的经歷就像尖利的钩子，把她灵感噼里啪啦都引了出来。那种灵感乍然涌来的感觉，致使程芸有些过度兴奋。 车停在小区车库，程芸和林菁一起上了楼。 拿钥匙打开房门，程芸简单介绍了下房间布局，说冰箱有饮料，让林菁随意。 紧接着她坐到画架前，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之中。 灵感稍纵即逝，她必须尽快用草图简单勾勒描绘出来，以免找不到此刻的感觉。 林菁并不在意这些，先随意打量了下房间。 房间整体为浅色系，角落堆满了画具、颜料等，使得有些拥挤，但也平添几分热闹。与角落相比，其他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很空荡冷清，客厅除了沙发和电视机，几乎没其他多余的东西。 林菁看了几眼，视线很快被程芸吸引去，怕打扰到她，于是放轻脚步很小心地走过去。 和程芸记在手臂的潦草线条相比，此时画纸上的图案要明了的多。她正勾勒的应该是星空，寥寥几笔，就把浩瀚星空的神秘壮观清楚展现。 林菁站着看了会，又转身找了个位置坐着。 程芸认真作画，她也认真地欣赏，既是欣赏画，也是在欣赏人。这过程其实很枯燥，但对象是程芸，哪怕就这么看一辈子，林菁也丝毫不觉疲惫。 她很喜欢这幅模样的程芸，就像以前一样，每次开始画画，都会全身心地沉浸其中，忘记周遭事物，专注且执着。 时间过的很好，转眼已经十一点多。林菁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做午饭。 冰箱里还放着之前买的菜，但食材不多，给林菁随意发挥的空间也不大，她看了几眼，心中大概有数了，便先取了围裙系在身上。 厨房传来做饭声，很快变成炒菜声。没一会，几道菜便都炒好了。 林菁做了道麻婆豆腐和青椒小炒肉，还煮了个西红柿蛋汤。把菜都端上桌，闻起来很香，颜色看着也很漂亮。她还特意调整了下摆盘，将碗筷也整齐放好，这才去叫程芸吃饭。 程芸早就闻到饭香，肚子咕咕直叫，闹腾的不行，而且菜的味道实在太香，她胃里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听到林菁叫她吃饭，程芸连忙应了声，手上动作加快，没回头地道：「好，我马上来。」 林菁见状也不催她，走过去看了眼，那画之前还只有个轮廓，现在已经多了不少细节，虽说还不够完整，但已能观出其庞大和壮观。 她看了看，视线转向窗外，忽然发现窗台上放着个速写本，有些好奇程芸都画了些什么，便走过去拿起画本准备看看。 哪知刚掀开一角，程芸就急匆匆走过来，按住她手的同时，边把速写本迅速抽出来，道：「我好了，先去吃饭吧。」 她语气平静，但刻意避开的眼神，还是透露出几分难掩的心虚。 林菁瞥了眼被程芸远远拿开的速写本，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这会也被她勾起好奇心。 「你画了什么？这么神神秘秘。」林菁狐疑看着程芸：「不能看的吗？」 程芸把速写本藏在身后，以防万一，还离林菁远了些，收敛起情绪，强装镇定道：「只是随手画的一些人物风景，没什么好看的。」 「人物风景？那你为什么不敢给我看？」林菁边说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睨视程芸，大胆猜测道：「你该不会画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我没有，你别瞎说。」程芸一口否认，顶着林菁灼热的视线，简直是有口难言：「我又不是你，整天想着这些事。」 第64页 林菁一脑袋问号。问题是，这个她还真没办法否认。她对程芸的确有很多肖想，只是程芸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掩饰的很好，丝毫没暴露。 怕说太多露馅，林菁结束了话题，转而道：「先吃饭吧。」 程芸见状也松了口气，趁着林菁没注意，赶紧把那速写本放进了卧室。 她原以为不会有人过来，才随处乱放的，看来以后一定得注意下了，要是被林菁不小心看到可怎么办。 程芸早就饿了，坐上餐桌便迅速吃起来，边吃边夸赞道：「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真好吃。」 林菁看她吃的开心，自己也非常满足，给程芸夹了块豆腐，笑道：「好吃就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有吗？」程芸没多想，她向来是怎么吃都吃不胖的类型，随口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她嘴上说着累，表情却是开心的，毕竟这是她喜欢做的事，也是她的梦想，哪怕辛苦，也是喜悦胜过疲惫。 * 确定好设计思路，程芸之后就忙着赶设计图。 期间她还和胡陵见了几面，一起商讨了下设计图的细节。 胡陵长得高高大大，皮肤黝黑，相貌挺普通，但看起来阳光开朗，感觉挺靠得住。 他在设计方面很有自己的独立思考，也给程芸提供了不小的帮助，而且程芸发现他和胡陵很多想法不谋而合，极有默契，合作过程非常愉快。 胡陵也没瞒着程芸，直言最开始，他其实没把程芸放在眼里，尤其程芸还长得那么漂亮，更是先入为主，以为她不过闹着玩玩。 但后来通过与程芸的接触，了解她的设计理念及构图思路后，他对程芸顿时刮目相看，也格外的欣赏。 没想到她长得这么漂亮，能力竟也如此出众。 程芸闻言笑笑，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这种事她遇到过很多次，许多人因为她的外貌产生偏见。 对此，程芸的解决办法是，一切拿实力说话。 出设计稿期间，程芸几乎是废寝忘食，对这项目倾注了所有精力。她答应过沈总要做好这个项目，自然不能食言。 知道程芸要全副心神忙设计图，林菁最近也没去打扰她。 这天下班，她开车回到小区，却在路边见到了程芸。 程芸穿了件白色连衣裙，肩上挎着小包，栗色捲髮柔软披在肩头，手里还拿着图纸。 看到林菁的车，她瞬间看过来，唇边也盪开明艷笑容，扰乱了林菁心神。 「你怎么在这？」林菁惊喜问，她靠边停好车，迅速解开安全带走了下去。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程芸笑看着她，边晃了晃手里的图纸：「设计图完成了，你看看怎么样？」 林菁闻言连忙接过设计图，展开之后，眼中满是惊艷。 程芸这幅设计图整体非常绚丽梦幻，为呈现效果，她还上了些色，画纸上缤纷绚丽的星云和横跨繁星的银河无比美妙，宛如能把人真实拉入那广袤辽阔的宇宙之中。 「非常美。」林菁微微睁大了眼，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相信这幅作品，一定能让所有人为之瞩目。」 程芸原本还有些忐忑紧张，听林菁这么说，顿时放松下来，展颜笑道：「哪有这么夸张。说起来，还多亏了你。你才是这份设计图的大功臣。」 要不是林菁，她不会想到用3d墙绘增加商场亮点，不会试着去争取这次难得的机会，更不会这么快有了灵感，还创作出这么好的作品。 这些都是林菁带给她的。因此在完成设计图之后，程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菁。 她希望林菁是除了她，第一个看到这份设计图的人。 林菁勾起唇角，笑着摇摇头：「哪有。是因为你聪明，才能通过这些得到启发。」 「要是没有你，我从哪得到启发？」 林菁对此并不认同：「就算没去那些地方，我相信，你也会有其他好想法的。」 程芸没再继续争论下去，笑着眨眨眼，问：「我们这算是在商业互捧吗？」 林菁微怔，对上程芸的眼，两人瞬间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凝望彼此的目光温柔而专注，似携着款款深情。 第30章 林菁生日的前一天, 段沁希特意来和她确定第二天的行程。 办公室旁的落地窗外，阳光明媚艷丽，笼罩着室内, 镀上美轮美奂的光辉。 「张副总和许经理想组织领导层办个小仪式为您庆生。隆丰的柳总也发来邀约，还有新言的宋总……」 段沁希低头一一汇报邀约，边抬眸悄悄看了林总一眼。 林总今天穿的是白色小西装, 内搭及膝黑色裙子。 她坐在办公椅上, 姿态放松, 正微蹙眉看着一份文件, 眼眸冷冽疏离，鼻樑挺立，黑髮披散着, 五官轮廓精緻无瑕, 给人感觉又飒又美, 分外冷艷。 哪怕林总高冷疏离，冷着张脸很吓人，可她长得漂亮啊，段沁希暗暗道。 所以哪怕给人感觉拒人千里很难接触, 仍有不少老总主动发来邀约，既是想藉机与gk拉近关系，也是盼能和林总共进晚餐。 林菁并未打断段沁希的汇报，等她说完才漫不经心道：「把这些都推了吧, 就说我要和家人一起吃饭。」 「都推了？」段沁希不确定地问。 第65页 林菁颔首。 「可是您真是要和家人一起庆祝吗？」段沁希没忍住多了句嘴。 她跟着林菁也有一段时间了。据她所知，林总的家人似乎已经不在了。 林菁没说话，只是抬眸冷冷看了眼段沁希。 段沁希吓了跳，浑身一个颤慄，连忙不敢多问地道了声好。 说着她边难掩懊恼, 她刚刚也是嘴快，没多想。林总说跟家人一起过，那指的肯定就是芸姐啊。 「您是和芸姐一起过吧？」她小心问。 林菁对此没承认，也没否认。可是段沁希很明显地看到，林总表情缓和了很多，事实是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段沁希鼓起勇气道：「林总，那个……我觉得您和芸姐很般配，你们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是支持你们的，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她自从发现林总和芸姐的小秘密后，磕cp磕的很快乐。 林菁闻言匪夷所思看了眼段沁希，简直想不通她这特助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她的祝福林菁还是很乐意听到的。 「嗯，谢谢。」她唇角弯了弯，想到程芸时，整个人都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像是收起了所有尖锐的刺，只余一片柔软。 段沁希闻言更是激动，脸都红了，若非顾忌着林总，她没准已经兴奋得蹦起来了。 这可是实锤啊！林总和芸姐居然真的是一对。妈妈，她磕到真的了！ 林菁盯着站在原地半晌没动表情丰富多彩的段沁希，实在不知道她在脑补些什么，声音清冷问：「还有事？」 段沁希连忙摇头，不再多耽误地先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后，她更加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连眉梢都带着笑，看得其他人纳闷不已。 这天晚上，林菁回到家洗漱后躺在床上，没急着睡觉，而是捧着手机，满怀期待地等到了凌晨。 凌晨刚过，她就收到很多祝福信息，有合作商发来的，有朋友发来的，林菁一一回復祝福。 然而左等右等，却没能等到那条她真正期待的生日祝福。 她盯着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甚至怀疑手机是不是出问题了，还重新开了遍机，然而还是没有，已经整整半个小时了，程芸还没有给她发生日祝福。 林菁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翻来覆去睡不着，满心失落烦躁。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还是坐起身拿过手机，试探性地给程芸发了条消息：【你睡了吗？】消息成功发送，林菁便开始祈祷程芸不要回復。这样她还能安慰自己，程芸并不是忘了她的生日，而是熬不到这么晚，早早地睡觉了。 然而她的希望很快被打破。 没一会，程芸就回復了过来：【还没有。怎么了？】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很明显是忘了生日这件事。 林菁坐在床上，用力攥紧手机，指节微微泛白。怎么了？程芸还问她怎么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身心都遭受重创，忍不住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程芸不解：【没有啊，忘了什么事？】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林菁恶狠狠盯着程芸那个卖萌撒娇的可爱猫咪头像，简直想顺着网线冲过去咬对方一口。 【你再想想？比如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程芸：【什么日子？我没印象了，不是过节吧。你是不是记错了？】自己都提示到这份上了，程芸却还想不起来。 林菁低垂着眼眸，整个人都丧丧的，无精打採回道：【没事，我逗你玩呢。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程芸回她：【好，你也早点休息】林菁没再回復，将手机放在一旁，沮丧地倒回床上，想起白天段沁希的祝福，不禁很是辛酸。 她的确是准备和程芸一起过生日，更提前把这天预留给她，但谁能告诉她，要是程芸压根没准备给她庆祝，甚至还忘了这件事该怎么办？ 为此林菁裹着被子翻来覆去半晌都睡不着，并嘆了无数次气，最后熬到天快亮时才勉强睡着，之后又被闹钟吵醒，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了公司。 段沁希来办公室送文件时，看到林总这副模样，表面正经，内心却禁不住荡漾起来。 暗暗脑补昨晚林总和芸姐是怎么恩恩爱爱庆生的，不过也真够辛苦的，居然累成这样。 「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林菁抬起头不经意看到段沁希，顿时吓了跳，诧异问。 段沁希摸了摸脸，烫的厉害，连忙慌乱摇摇头，将脑海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空，心虚道：「没事，可能太热了。」 放好文件，她怕林总察觉自己不单纯的心思，连装作没事人一样迅速离开了。 这一天林菁收到了很多祝福，手机里都装满了，却没能等到想要的祝福。她心情一直很糟糕，情绪几乎跌倒谷底。 她手机一直没离身，每次响起都会立刻查看，盼着程芸能主动想起。 偏偏等到下班时候，也没等来对方的祝福。 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林菁颓然坐在办公室。哪怕都下班了，也丝毫没力气动弹。 这之后，她还接到夏阿姨打来的电话，笑着祝她生日快乐。 林菁强打起精神道了谢，想起至今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的程芸，心底不禁更加气愤。连夏阿姨都记得她的生日，程芸怎么可以忘记？ 第66页 她越想越气，满身怨念几乎化为实质。 眼看窗外夜色越发浓郁，整个世界都变得极其安静，林菁心底更莫名涌起种孤独感。这天明明应该是最热闹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安静地坐在黑暗中，任其将自己裹覆。 墙壁上，时针悄然指向七点。 林菁紧抿着唇，手机在掌心被攥得发烫。 她内心无比纠结地挣扎着，到底还是没控制住，悄咪咪打开微信，编辑了条朋友圈，设置仅程芸可见之后，发送了出去。 @林菁：生日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配图是她的自拍，漆黑一片的办公室内，只能勉强看到身影轮廓，其后是昏暗冰冷的一栋栋建筑物，怎么看怎么凄凉。 林菁对这照片的意境很满意，发出去后，又开始忐忑不安地等着，暗想她都提醒的这么明显了，程芸总该有所表示吧。 若是还没有，那接下来三天……不，一周她都不准备再理程芸了。 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那条朋友圈发出去没几分钟，程芸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菁一阵心慌，手机险些掉地上。接通电话后，迅速收拾起情绪，极冷静地佯装镇定道：「餵。」 程芸悦耳动听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隐隐还带着笑意：「我在你公司门口，快下来吧。」 林菁一下愣了，但还记着她忘记自己生日的事，语气格外地冷：「你来我公司干嘛？」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程芸不可能是看到朋友圈后赶过来的，无论从哪来，她都不会这么快。 那么，能说通的理由就只有一个。在她发朋友圈前，程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思及此，林菁顿时一阵羞耻，道她马上下去，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把那条朋友圈给删了。 程芸一路都在开车，应该是没时间刷朋友圈的吧，林菁默默想着，若是被她看到，也太丢脸了。 下去见程芸前，林菁想到脸上的黑眼圈，连忙拿粉底遮了下，又涂了点口红提升气色，确定不显疲惫憔悴，这才乘坐电梯下了楼。 她走出大厦，就见程芸的车停在路边。 见到林菁，程芸连忙笑着朝她挥手。 程芸今天穿着碎花长裙，裙摆飘逸。她打扮的很漂亮，化着精緻的妆容，髮丝如海藻般披落，显得极有气质，一双眼明亮动人，像是会发光。 林菁有些看呆了，反应过来连忙移开视线，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你来找我干嘛？」 「带你去个地方。」程芸笑道：「先上车吧。」 林菁站在原地，看着程芸背影，心底有些叛逆，暗道你让我走我就走，凭什么？ 她这么想着，就见程芸又转过身，发现她还站在原地，奇怪问：「怎么还不走？」 林菁：「……」她叛逆了还不到三秒，就转换阵营跟着程芸上了车。 途中林菁问她：「你要带我去哪？」 程芸转过头看着林菁，眼底全是笑意，还透着几分揶揄：「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请你吃饭。」 林菁脸微微泛白：「你看到那条朋友圈了？」 「路上有点堵车，我闲着没事点开朋友圈，正好看到了。」程芸说着咳了咳，怕伤到她自尊，又委婉道：「你说得对，生日的确没什么重要的，每年都过，我都过腻了。」 林菁闻言轻飘飘看了眼她，这就是程芸不把她生日放在心上的原因？她顿觉心底凉飕飕的，冷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不想再理程芸。 约莫半小时后，汽车停在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分为上下两楼，看起来很阔气，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里面也布置得古色古香、红红火火，整体格局及氛围非常好。 这个时间点正是人多的时候，火锅店人满为患，无比喧闹。走进店内，浓浓的火锅香味便传了过来，闻着让人食慾大开。 林菁站在店内，环顾了一圈，都没找到空位。 正在这时，程芸拉了她一下，低声道：「我们去楼上。」 她说完率先走在前边，林菁也没多想，跟着她往楼上走。 二楼并未设大堂，而是独立隔开的包厢。每个包厢上还题了个雅名，很是精緻典雅。 林菁没多想什么，跟在程芸后面如常走进包厢。 却忽听到一声声欢唿祝福从房内响起。 「菁菁，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林菁吓了一跳，顿时愣在原地。 这才发现包厢被布置的极为喜庆，桌旁和门边都挂着红气球，墙壁贴有happy birthday的字样，气氛喜气而热闹。 除此外，包厢内还站着几个熟人，柳茵茵带着容容笑看着她，叶宴微和顾绣也是一脸笑意，还透着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过来的路上，林菁都只以为程芸是准备请她吃饭聊表歉意，毫无诚意可言。万万没想到她竟默默准备了这么多，还请来叶宴微、顾绣等人，看这情形，她显然是早有谋划。 程芸站在林菁身旁，见她都愣住了，也认真笑道：「菁菁，生日快乐。」 她语气轻柔，说话时眼眸弯弯，唇边笑容温婉动人。 林菁愣愣看着，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容，先前那些颓靡失落转瞬散尽，惊喜又不可思议问：「你没忘记我生日？」 第67页 程芸看着她，好笑道：「我忘了谁也不能把你生日给忘了，只是想给你准备个惊喜，所以才没提前告诉你——先进去坐吧，大家应该都饿了，咱们先吃饭，等吃完饭再给你庆祝。」 林菁点点头，都快被这惊喜给砸懵了，跟着程芸拿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坐下后，她右手边正好是顾绣。 趁着程芸和服务员说话的时候，林菁往她那边侧了侧，咬着牙道：「这事你早就知道？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她要是知道有这齣，也不至于屡次试探程芸，还忍受那么久的煎熬。 顾绣忍着笑，显然知道林菁这两天有多煎熬，佯装无辜道：「程芸让我们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你。」 林菁被她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极其不满，正准备指责她，发现程芸坐了回来，又连忙端正坐好，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一幕看得顾绣更是忍俊不禁。 她从没见过林菁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想来也只有在程芸面前才会如此。 人都到齐后，服务员便过来加水开火，菜是提前就送过来的。一桌人都是朋友，也没什么好客气的，迅速动手吃了起来。 柳茵茵和叶宴微先前是见过的，在场只有顾绣是第一次见面。 林菁特意介绍了下她，又道：「这位可是学霸，硕士毕业，我好不容易才请来公司的。」 顾绣话不多，和大家打了个招唿，没多说什么。 柳茵茵坐在她旁边，听说她是配方工程师，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顾绣一头短髮，皮肤白皙，五官轮廓也很精緻，集好看和帅气于一体，就是话少了点，不善言辞，给人有种距离感。 柳茵茵看了眼，很快转回头。容容却在这时不小心把筷子碰掉了，还恰好落到顾绣脚边。 她弯腰正准备去捡，顾绣却抢了先，将拾起的筷子交给柳茵茵。 柳茵茵连接过筷子：「谢谢。」 「不客气。」顾绣道。她声音略显低沉，透着独特的韵味。 将弄脏的筷子放在桌旁，柳茵茵叫来服务员又添了双，边在心底暗暗琢磨，看来顾绣也没那么难相处嘛，只是话少了点。不过学霸似乎都这样，沉迷学习，很正常。 一顿火锅吃完，大家都辣的很爽，叫来服务员收拾干净餐桌后，程芸把提前订好送来的蛋糕放上了桌。 蛋糕很精緻好看，外边裹着甜甜的奶油，旁边用奶油写着「happy birthday」，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朵，犹如绽放的玫瑰，玫瑰旁是一行小字：祝菁菁生日快乐。 几人动手插好蜡烛，逐一点燃后，柳茵茵道：「可以关灯了。」 包厢内的灯应声而灭，熄灭之前，柳茵茵隐约看到，似乎是站在开关旁的顾绣关的。不禁心道这人办事倒是利索。 熄灯后，包厢内顿时一片黑暗，只剩蜡烛跳跃的亮光。 程芸率先笑着带头唱起生日歌，几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欢快又喜悦，气氛极为热闹美好。 唱完生日歌，柳茵茵继续cue流程道：「菁菁，赶紧许愿，吹蜡烛。」 林菁点点头，看了眼满脸笑容的程芸，接着双手合十，闭上眼，认真地开始许愿。 泛黄的烛光摇曳着映在她脸上，看起来格外深情柔软。 许完愿，林菁吹灭蜡烛。 灯光也在这时候亮起来，驱散满室暗色。 叶宴微激动又好奇，问：「菁菁，你许了几个愿望？」 林菁如实道：「三个。」 「那你都许了什么愿望？」叶宴微看热闹不嫌事大，起闹道：「是不是许愿赶紧找个男朋友脱单？」 「应该有吧。」柳茵茵也凑热闹道：「菁菁过完生日都二十五了，也该找个对象了，谈两年刚好结婚。」 作为除林菁和程芸外，唯一知道林菁暗恋程芸多年的人，顾绣并没有参与发言。 林菁淡淡一笑，摇头否认了她们的猜测，直接揭秘道：「我许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幸福快乐。第二个愿望……」 她说着深深看向程芸，眼神炙热浓烈，嗓音含着笑意道：「是希望芸芸能一切顺利，实现她的梦想。」 程芸没想到林菁会专门为她许愿，抬起头触及她的目光，心砰然跳了下，难掩慌乱。 林菁接着道：「至于第三个愿望……」 「这个不用说。」程芸连忙阻止道：「你好好记在心里就行，否则该不灵了。」 柳茵茵等人也连忙附和，道她知道就好，不用告诉她们。 最后这个愿望林菁本来也没准备说出来，见状笑了笑没多解释什么。 倒是叶宴微和柳茵茵相视一笑，对林菁这第三个愿望很是笃定，表情一脸深意，觉得必然与找个对象有关。 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猜的其实也没错。 那时林菁闭着眼，虔诚许下的第三个愿望，就是盼能与程芸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第31章 林菁站在桌边,开始动手切蛋糕。 容容掂着脚，眼巴巴地仔细看着。切好蛋糕后，林菁把第一份给了她。 容容双眼发亮地接过,弯起眼眸,甜甜道：「谢谢林阿姨。」 林菁原本是不怎么喜欢小孩的,奈何容容特别乖特别听话,她看着对方顿时满心柔软,带着笑问：「怎么不叫姐姐了？」 第68页 容容害羞地笑了笑，仰起小脑袋看了眼妈妈。 柳茵茵笑道：「你想矮我们一辈，我们还不想占你便宜呢。」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叶宴微也戏嚯道：「就是,容容刚还叫我叶阿姨,喊你姐姐算怎么回事。你要当我女儿吗？」 林菁没好气地想踹她,但被叶宴微灵活地躲了过去。 蛋糕很快分好，每人一份,还留下了一大块。 容容很爱吃甜食,吃完后缠着妈妈说还想吃,却遭到了拒绝,道她不能吃太多甜食。 容容瘪了瘪嘴,闻言只能恹恹地趴在妈妈腿上，眼馋地到处乱看。 顾绣恰好坐在旁边,正吃着蛋糕，一下对上了容容的视线。 容容眼睛亮了亮,颜控本能让她盯着对方多看了好几眼，还甜甜地露出个笑容。她对长得漂亮的小姐姐都特别喜爱。 顾绣愣了下，她从没跟小孩打交道的经验，一时有些慌张，只能也沖容容笑了笑。 吃完蛋糕,时间也不早了，刚好梁柏川忙完过来接柳茵茵和容容，两人便先告辞了。 程芸等人聊了几句，也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出去时，刚好看到梁柏川的车开走。 「他们和好了？」林菁小声问。 她之前听程芸说过柳茵茵跟梁柏川闹矛盾的事。 程芸点头：「手鍊已经扔了，梁柏川认错态度也不错，加上还有孩子，茵茵也没再抓着这事不放。」 林菁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送走顾绣跟叶宴微，程芸和林菁也正准备离开，却被前台突然叫住。 「麻烦您稍等一下，刚刚同事说您有东西落包厢了，她马上拿过来。」 程芸点点头，跟林菁站在前台旁边等着。 恰在这时，林菁手机响了起来。火锅店内嘈杂喧闹，她拿起手机边往外走。 没一会，服务员便把遗落的东西送了过来，是容容背的小挎包，走的时候太急给忘了。 程芸道了声谢，接过小挎包。 她走出火锅店没看到林菁，环顾左右，发现她站在处黑漆漆的角落，背影显得有些萧瑟落寞。 程芸走近时，听到她极不耐烦说道：「……我说过很多遍，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生日更不关你的事。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我听到你声音都觉得噁心。」 她语调压得很低，满身烦躁，还夹着隐忍的愤怒，随后很快挂断电话。或许是太气愤，她并没听到程芸的脚步声。 程芸很久没见林菁发这么大火，愣了下，问她：「谁的电话？」 林菁转过身，看到程芸时，冰冷的眼神逐渐升起温度，道：「孟琳。」 程芸有些意外，蹙了蹙眉，没多聊这个话题，转而拍了拍林菁肩膀，宽慰道：「不用太在意。走吧，先回去。」 林菁道好，深吸口气调整之前被打乱的情绪，又迅速把那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到了停车场，程芸没急着上车，而是从后备箱拿出个精緻的纸袋，递给林菁，笑道：「送你的，生日礼物。」 「你还准备了礼物？」林菁一脸惊喜，小心接过纸袋，又笑着问：「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程芸点点头，道可以。 林菁打开纸袋里的盒子，发现程芸送她的是一条红围巾，摸起来很柔软舒服。 她指尖轻轻抚摸围巾，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又将围巾拿起来递给程芸，充满期待道：「谢谢，我很喜欢。你能帮我戴上吗？」 程芸自然没理由拒绝，见林菁满眼都是喜爱，不禁也微微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挺担心林菁会不喜欢这份礼物。 接过围巾，程芸微微踮起脚，将其小心戴在林菁脖子上，又从前往后松松绕了一圈。 这过程她们距离很近，程芸绕围巾时，就像是搂着林菁脖子一般。 林菁抬起眸子，近距离看着程芸，对方剔透白皙的肌肤，漂亮灵动的眼眸，殷红柔软的唇全都清晰印在她眼底。 她能感觉到内心顷刻疯狂翻涌的悸动，连血液都沸腾起来，叫嚣着想要侵略和占有。她咽了咽口水，连忙垂下眼睑，将那些疯狂的欲望用力压了回去。 「好了。」程芸笑道，接着又往后退了两步，满意地欣赏着，夸赞道：「你戴起来很好看。」 林菁脸红了一下，这是程芸亲手给她戴的围巾，她都不捨得取下来了：「那我就继续戴着，不取了。」 「你认真的？」程芸哭笑不得：「最近温度虽然降了一些，但也没到要戴围巾的时候。你不怕被人笑话？」 「有什么好怕的。」林菁毫不在意道：「谁规定别人不戴，我就不能戴？」 程芸有些好笑，见她是认真的，只能道：「行吧，你高兴就好。」 之后两人上了车，林菁的车还停在公司，程芸便先送她过去取车。 林菁显然对围巾喜爱有加，路上不时地低头看看、伸手摸摸，如获至宝一般。 汽车抵达大厦后，程芸停稳车，林菁独自进去开车。程芸也没急着走，熄了火在外边等她。 林菁走进停车场，很快找到她的车。 她坐进驾驶室，没急着启动，而是拉高戴着的围巾，微闭着眼，将半张脸埋在里面，深深地嗅了嗅，像在透过围巾，嗅着程芸的味道。 第69页 好一会，她才餍足地抬起头，启动车往外走。 今晚的惊喜和生日礼物，让她明白程芸还是在乎她，惦记着她的。 她想要的从来不多，一颗能尝出甜味的糖足矣。 汽车从地下车库驶出，林菁摁了下喇叭，示意程芸先走。 程芸明白她的意思，按了下喇叭回应，准备启动车子时，却发现怎么都启动不了。她反覆试了好几次，都没半点反应。 刚刚还好好地，怎么说坏就坏，也太蹊跷了。 林菁耐心等着，却发现程芸半晌都没动静，这显然不太正常。 她猜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连忙下车过去查看。 「怎么了？」 「不知道。」程芸推开车门下来，头疼道：「刚还没事，现在怎么都启动不了。」 两人简单检查了下汽车，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就是启动不了。没办法，林菁只能提议先送汽修店。 她认识汽修店的人，离这儿不远，当即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打完电话，林菁道：「车就放这，我让保安看着，等汽修店的人来了先拉走。我待会把你电话号码发给他们，检查出是什么问题，他们会和你联繫。」 程芸点点头，知道除此外，也没更好的办法。 「幸亏开到你这儿才坏的，要不然坏半路上，还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林菁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只提醒程芸：「系好安全带。」 她并不赶时间回去，相反，能藉机和程芸多待一会，对她来说反倒是件幸事。 窗外夜幕沉沉，汽车一路朝着程芸家的方向驶去。周遭商铺大多熄着灯，汽车川流不息。车内没有开灯，笼罩着幽静美好的气氛。 程芸靠着椅背，原本只是在看窗外夜景，结果看着看着，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林菁侧头看了眼她，眼神温和轻柔。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程芸轮廓精緻的侧脸，栗发下的肌肤洁白胜雪。 她闭着眼，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 林菁下意识放缓了开车的速度，想延长与程芸相处的时间，也希望她能多睡一会。 平时短短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车停稳后，程芸仍在熟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林菁停稳车，默默等了会，最后还是决定叫醒对方。 她走下车，绕到程芸那边，将车门打开，怕惊吓到程芸，先轻轻叫了她几声。 程芸睡得很香，浓密修长的睫毛羽扇般低垂，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菁没办法，只能伸手推了推她，边唤道：「醒醒，到家了。」 程芸睫毛微微颤动，殷红柔软的唇也不悦地抿了抿，眉头蹙起，似乎对熟睡中被吵醒非常不高兴，小声嘟囔着什么，不一会又没了动静。 林菁微弯着腰，左手轻轻撑在座椅旁，再稍稍往前就会碰到程芸的手。 车厢光线昏暗，暧昧自然而然地滋长出来。 她视线从那双修长漂亮的手上掠过，旋即转移到程芸脸上。眼前的人无疑是美艷的，岁月没能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反倒使她沉淀得更有韵味，也更勾人心魂。 尤其是她的唇，沾上了水渍，看起来那么软，那么甜，犹如一块美味的糕点，带着无穷的诱惑力，让林菁几乎失控一般地想要碰一碰、尝一尝。 只碰一下就好，她在心底策反理智，只轻轻地碰一下，再说程芸现在睡着了，她不会知道的。 如果就这么离开，她有预感，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林菁发觉她失去了控制，理智变得荡然无存，剎那一切都被无情抛开，眼中只剩下程芸的身影。 她双眼翻滚着汹涌的可怕的欲望，像要将程芸吞噬。 最后她无法抵抗本能的驱使，低下头一点一点凑近，吻在了程芸唇上。 那剎那似有电流窜入身体，林菁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将她完全淹没的狂喜。 她没猜错，程芸的唇的确如想像般又甜又软。 林菁贴着那软软的唇，眼底有亢奋、激动，又夹着忐忑、紧张。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这一下纯属本能，她舌尖却酥麻一片，心跳得像是要挣脱皮肉的束缚。 林菁整个人都被喜悦笼罩，以至于抬起头，突然看到程芸睁着眼，眼底涌动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正定定看着她，也不知道这么看了多久时，一下吓傻了。 她慌忙往后退，没注意头勐地磕到了车上，发出「嘭」地一声响。她顾不上疼痛，满心都是偷亲程芸被抓包后的恐惧和不安。 她之前曾失去控制偷亲过程芸一回，导致她和程芸分开了七年时间。 那么这一次呢，程芸又会怎么对她？ 林菁小心翼翼去看程芸，等着她施与惩罚。 她实在太爱程芸，那些汹涌的爱意哪怕紧紧捆住，偶尔也会挣开道口子，足以让她剎那失控。 然而程芸看起来并没那么愤怒，甚至还挺冷静。 林菁猜测，她或许是太过愤怒，以至于看起来很平静。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程芸问。 林菁对上程芸的眼神，就知道她这次又搞砸了。 不知怎的，恐惧不安过头，她心底倒无端涌起嫉妒的愤怒和不甘。 第70页 她指尖用力扼住掌心，指节泛白，咬着牙，用一副反正都要完蛋、爱咋咋地还不如豁出去的姿态狂妄道：「解释？你想听什么解释？我喜欢你？还是我爱你？这些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对了，我还没告诉过你吧，我其实从十四岁就开始喜欢你了。十年！我已经喜欢你整整十年了！」 她边说边往前走，凑近程芸，近距离直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眸，语气虽是质问，却染满哀伤：「程芸，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你不喜欢我，还要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爱这种东西要是能控制，我至于喜欢你这么多年吗？我又不傻。更何况我从来没敢奢望太多，只要能这样每天看着你、陪着你，我就很知足了。你却连我这点小小的卑微的请求都要残忍剥夺吗？」 她这些话像是磨着后槽牙说出来的，显然已深藏心底许久，狠狠盯着程芸的眼神就像看残忍又冷漠的刽子手。 程芸一时愣住了，眼底莫名染上层雾气，却又不知怎的笑了起来。 林菁脸色发青，恶狠狠道：「你肯定觉得很可笑吧？对你来说，我这些情感其实就是垃圾，一文不值，更像是个笑话。」 「是。」程芸低着头，嗓音听不出情绪：「是很好笑……」 她说到这顿了下，忽地抬起头，身体微微前倾，洁白修长的手臂柔软勾住林菁脖颈，仰起头主动吻住了她。 那剎那，程芸脑海迅速涌过很多很多画面。 有几年前林菁趁她喝醉偷吻她的，有林菁悲伤看着她接受赵先辉求婚的，也有她送林菁出国的。 是林菁帮她渡过了嘉铭入驻危机，她还及时送妈妈去了医院，更一直支持鼓励自己，希望她能实现愿望。 一桩桩往事纷沓涌过，程芸眼底逐渐聚拢更多雾气，又强制按捺住。 与林菁分开后，她透着无奈接着道：「因为我说过要剥夺你权利吗？你怎么能胡说八道，还莫名其妙给我加这么多罪名，又是残忍又是冷漠的，连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多无辜啊，都快被你冤枉死了。」 她说着勾起唇角，笑靥如花看着林菁，眼眸明亮耀眼。 林菁完全被这个吻给弄懵了，还没止住的悲痛愤怒顷刻被巨大的狂喜所笼罩。 她惊愕睁大眼，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嘴唇，感觉像是在做梦：「你……你为什么……」 程芸也是情难自禁吻上去的，话都说到这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她揉揉一脸懵甚是可爱的林菁的头髮，又笑着亲昵地去勾她尾指，嗓音缠绵道：「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第32章 轰——！ 林菁脑海剎那似有千簇万簇烟花绽放,炸得她耳膜发疼，整个人都懵了。 程芸说喜欢她？程芸竟然亲口说喜欢她？！ 怎么可能呢，这难道是在做梦？可要是做梦,一切也太真实了吧？ 林菁愣愣站着,悄悄动手掐了下胳膊,剧烈的痛感顷刻袭来。 她压抑着情绪,又伸手去碰程芸脸,指间触感温热柔软。 是真的，不是做梦，更不是她的幻觉。 「你说喜欢我。」她一双眼于黑暗中亮得出奇：「是真的吗？」 程芸笑看着林菁,将她这些反应看在眼底,有些心疼,心底霎时一片柔软：「嗯。是真的。」 林菁剎那无法抑制地泛开笑容，铺天盖地的喜悦将她密密笼罩。 她看着程芸,兴奋得像个考了满分的孩子,下一秒突然抱起程芸,极度兴奋地转起圈来。 夜深人静,小区高楼稀稀拉拉亮着几盏灯。外面静悄悄地,看不见人影，保安坐在保安亭,也是看不到她们这方向的。 停车处的路旁伫立着盏路灯，投落下泛黄的光芒,轻柔洒落在林菁脸畔，将她满脸的激动喜悦印得清清楚楚。 程芸感受着林菁的喜悦，心情也极好，被林菁抱起来转了两圈，既觉得不好意思怕被人看见,又有点头晕，好笑地拍拍林菁手，道：「别转了，头晕，快放我下来。」 林菁这会兴奋得都快失去理智了，听说程芸头晕，连忙把她放下来。 脚踩着地面时，程芸微微踉跄了下，很快被林菁扶着腰站稳。 隔着薄薄裙衫，林菁滚烫的肌肤与程芸敏感柔软的腰几乎没有距离。程芸的腰很软，纤瘦而没有一丝赘肉，林菁就这么搂着她的腰，半晌都没松手的意思。 程芸这么近距离与林菁站着，气氛自然而然滋长出暧昧，她不禁有些难为情，往后退了退，想要拉开点距离。 偏偏她想拉开，林菁却丝毫没这意思，在程芸往后退的时候，她又往前进了一步。 她双眸亮得宛如天上星辰，直勾勾地看着程芸，像是编织好了牢笼，不容程芸逃跑。 随后低低的很认真地，又透着一丝忐忑问：「那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程芸表情透着丝不自在，想了想，刚准备说话，哪知还没张嘴，就听见林菁迅速心急地强调道：「你刚刚亲口说喜欢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还强吻了我，你必须对我负责。」 她说完继续紧张地盯着程芸。 程芸没忍住笑了起来，满是纵容道：「嗯，我对你负责。」 林菁听到这句话，满心忐忑顷刻消散，心底悬着的石头也随即落地。 她动情地看着程芸，眼神贪婪且垂涎，忍不住倾身上前，又想吻她。 第71页 却被程芸用手指抵着额头推开了：「大庭广众之下，你收敛点。」她边说边含笑拍拍林菁手：「还有，都搂多久了，可以放开了吧？」 林菁瘪瘪嘴，似乎对没能亲到程芸很是不满，但还是听话地放开了手，眼神划过狡黠，得意地笑道：「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我想搂多久就搂多久，不犯法。」 她说这番话时表情灵动，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程芸没法否认这番话，在她得意的注视下，只能点头承认：「嗯，你说的都对。」 她说的话透着无奈，但语气却满满都是欢喜。 林菁笑吟吟看着程芸，仿佛怎么都看不够，越看越喜欢，更不捨得离开了。 程芸打着哈欠，见她一点没离开的意思，不禁好笑地问：「快十二点了，你还不回去？还是说，你在等我邀请你上楼？」 林菁愣了瞬，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笑容灿烂，携着满满的期待，不好意思道：「这样……不太好吧？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但如果程芸想要的话，她也是可以的！ 若没看到林菁眼底那快溢出的期待，程芸没准会相信她这番话。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程芸啼笑皆非。 说着又很匪夷所思问：「明明以前还那么纯洁的，怎么现在变成个小色狼了？」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说我小色狼，你这是诬陷。」林菁笑着眨眨眼：「我可以去告你的。」 「哦，那你去告，看警察叔叔抓你还是抓我。」程芸睨着她。 「不去，捨不得。」林菁定定看着程芸，语气满是暧昧轻佻，道：「不如你先体验下，有了真凭实据，再去告我？」 程芸迎着林菁充满慾念的眼神，喉咙忽然有些干，体内更莫名蹿出股火来。 她被自己这反应惊到了。 她一向自认性冷淡，对这些事也丝毫不感兴趣，哪知道今晚却被林菁挑动了神经。 程芸连忙深吸口气，把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渴望压下去，果断沖林菁挥挥手：「明天还要上班，别口嗨了，赶紧回去吧。」 林菁也没真想做什么，毕竟是喜欢这么多年的人，绝不能操之过急，再把人吓跑。 她点点头，表情还是流露出一丝失望，坚持让程芸先进小区，说等她进去后，自己就走。 程芸拗不过她，只好先进了小区。 走出好几米远，她回过头，看到林菁还站在原地，戴着红色长围巾，笑着朝她挥手。 程芸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背对着林菁，伸手轻轻按住了心脏。 她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 * 因为车坏了，第二天程芸下楼后，准备打个车去公司。 谁知走出小区，却看到一辆熟悉的白色宝马停在外面。 程芸顿时一脸惊讶，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她弯腰透过车窗，看到林菁戴着那条红色长围巾，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程芸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好奇问。 林菁眨也不眨地看着程芸，眼底尽是笑意：「惊喜吗？」 程芸如实地点点头。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你车坏了，我当然要履行职责，过来接你上班。而且不止上班要接，下班也要。」林菁说得理所当然，显然对接程芸乐此不疲。 「这也太麻烦了吧，我打个车其实也很方便……」 林菁没等她说完就把话打断：「不许拒绝，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要有这种意识。否则谈了恋爱跟没谈恋爱有什么差别。」 她教训得一本正经，程芸没话反驳，只能认真听着。 林菁说完那话，忽然又越过扶手箱朝着程芸靠近。 程芸心情莫名紧张起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背嵴紧贴着椅背，表情难掩慌乱。 林菁倾身过来，靠得越来越近，气氛变得暧昧且微妙。她最终停在与程芸相隔几厘米的距离，两人目光相交，便如盘根错节的花枝迅速缠绕起来。 程芸连唿吸都下意识放轻了。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像是林菁把她亲密拥在怀中。而她背抵着椅背，退无可退。 就在这时，程芸忽然听到清脆的一声响。是安全卡扣扣紧的声音。 林菁迅速收回手，随之与她拉开距离。却又没离得太远，满含笑意道：「别忘了系安全带。」 她说着顿了顿，瞥见程芸泛红的耳根，又不怀好意地戏嚯道：「老实交代，你刚刚是不是想歪了？不然脸怎么这么红？」 程芸脸颊滚烫，她刚刚的确想了些少儿不宜的事，连忙心虚移开视线，强装镇定道：「没想什么。赶紧走吧，别迟到了。」 林菁笑着收起视线，没再逗她，心情却很是愉悦，唇边一直带着笑容：「放心吧，不会让你迟到的。」 程芸点点头，抬起手揉了揉耳朵，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她看到林菁果真戴着那条围巾，不禁笑道：「你还真准备戴着它去上班？」 「嗯，我觉得挺好的。」林菁道：「今天还降温了，我起床就觉得冷，戴着围巾刚好，暖和。」 程芸闻言失笑，暗道林菁真是胡说八道。今天是降了几度，但也不至于冷。这会太阳都出来了，一看就是个艷阳天。 只是想归想，她并没说出来扫对方兴。 车一路稳稳向着嘉铭驶去，路上没怎么堵车，很快便畅通无阻抵达嘉铭。 第72页 临下车前，林菁从后边拿过保温桶递给程芸，问：「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 程芸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她说着接过保温桶，心暖暖的，似有暖流涌过。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谈恋爱，谈恋爱的确挺好的。有人知冷知热，有人车接车送，还有人提前备好早饭。 「谢谢。」程芸感动道，边问：「那你不是很早就起床了？」 「我昨晚太兴奋，根本没怎么睡着。」林菁轻描淡写道，又笑看着程芸，眼底划过抹狡黠：「谢就不用了。我表现的这么好，能和你要个奖励吗？」 程芸不解：「什么奖励？」 林菁弯起眼眸，含情脉脉看着程芸，忽然趁她不备凑过去迅速亲了她脸颊一下。 她的唇温热柔软，接触的剎那如电流蹿过。 程芸愣住了。 林菁甜甜笑着，像只偷吃得逞的猫：「就是这个奖励。」 程芸对着林菁的笑脸，能看出她心底浓浓的欢喜，不禁好笑又无奈，倒是没觉得不悦，满脸尽是毫无原则的纵容。 「你冷静点，别兴奋过头了。」程芸好笑地摇摇头。 她边说边解开安全带，将有些弄乱的头髮用手重新整理了下。将头髮拢出时，几根打结的髮丝一不小心把她戴着的银链也给勾了出来。 林菁一眼就看到了，眼眸一亮，惊喜道：「这项鍊是……」 那分明是她曾送给程芸的那条项鍊，底下还坠着个小巧精緻的月牙。 程芸心蓦然慌了下。她昨晚悄咪咪把项鍊戴上，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连忙又重新放回去。 「嗯……我觉得挺好看的，就戴上了……」她呢喃着，声音很小，林菁几乎都听不见了。 但这不妨碍她眼眸越来越亮，笑容越来越放肆。 「你是不是……」她深深看着程芸，像透过那双眼看进其眼眸深处，一语中的道：「其实早就喜欢上我了？」 程芸慌得不知所措，被当面拆穿很难为情，连忙避开她视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推开车门，最后几乎是在林菁灼热瞭然的目光注视下，落荒而逃的。 * 林菁这天穿着白衬衫，搭配白色阔腿裤，黑髮简单束起，戴着条围巾。她气质冷艷，又飒又漂亮，走进公司瞬间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尤其她还很反常地戴着围巾，就更引人注目，毕竟现在这季节还有些热，根本没必要戴围巾。 「林总。」 「林总早。」 从前台经过时，员工纷纷恭敬和她打招唿。虽然对那围巾很好奇，但也不敢贸然开口去问。 恰好这时一位部门经理路过，看到林总愣了下，笑着打过招唿后，多看了两眼那围巾，紧接着恭维道：「林总，你戴这围巾真好看，颜色也特别衬你。你在哪买的？我也好想买一条。」 换作平时，林菁对这种恭维没有半点兴趣，但今天她心情好，对方夸的又是围巾，很合她的心意。 她眼中不自觉地带上点笑意，语气也变得温和：「是别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哪能买到。」 她语气虽压着喜悦，但还是能清楚从眼底透出来，说话时语调更是上扬，仿佛这围巾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部门经理观察着她的表情，瞬间猜到什么，顺着林总的话往下说道：「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 她说完见林总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顿时明白她是猜对了。 果然，随后就听到林总用几乎是炫耀的语气得意道：「嗯，这围巾是我对象送的，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这话说完，笑意都快藏不住了，浑身洋溢着幸福和喜气，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俨然像是深陷爱河之中。 没聊两句，林菁就先走了。 她前脚刚走，周围的人后脚就迅速聚在一起，纷纷发言表达内心的惊嘆和不可思议。 「林总竟然谈恋爱了？」 「我的天！林总气场这么强，什么人敢娶她啊。」 「也有可能是林总娶？」 「你们看到林总表情了吗？我相信他们肯定是真爱，我来这么久，还从没见林总这么高兴过。」 「对对，绝对真爱无疑。林总提起她对象时的表情，太甜了啊啊啊」 「……」 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没多久，林总谈恋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司，众人纷纷表示震惊，猜测那得是什么样的神仙，才能获得林总青睐，还有人默默磕起两人cp，脑补吃糖。 林总男朋友虽没现过身，但gk和其有关的流言却传得沸沸扬扬，热闹至极。 有人传言，说林总和男朋友是从小定过娃娃亲的，也有人传言，林总和男朋友是一见钟情，男朋友性格好，长得帅，堪称完美。 传说各种版本都有，林菁对此并不关注。 她坐在办公室，没事时就开始给程芸发消息，芝麻大点的事都要和她说说，乐此不疲。 顾绣敲门走进办公室时，林菁就正低头捧着手机和程芸聊天，笑得一脸痴汉。 「你跟程芸在一起了？」她开口问。 林菁刚好聊完，还有些意犹未尽，但程芸说她有事得去忙了，也只好先结束话题。 「嗯。」林菁笑容止都止不住，语气也尽是炫耀：「昨晚到她家楼下，我趁机跟她表白，她答应了，还说她也喜欢我。我怀疑她其实早就喜欢上我了，只是不好意思说。总之从现在起，我就是有女朋友的人，跟你不一样了。」 第73页 顾绣闻言一阵好笑，没想到林菁这么理智的人，谈起恋爱来，也会这么恋爱脑。 这种天气戴围巾到公司，摆明是来秀恩爱的，更别提林菁今天还破天荒地去视察了好几个部门。弄得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谈恋爱了。 顾绣见过秀的，没见过这么秀的。 她由衷道：「那就恭喜你了。暗恋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 林菁笑道：「谢谢，说真的，我也特别希望你能找到喜欢的人，早日脱单。」 顾绣无言笑笑，没多说什么。 她对谈恋爱并不感兴趣，也没想过会喜欢什么人，她甚至做好了今后一个人过的准备。 所以对她来说，谈恋爱还不如努力赚钱，这点林菁也是清楚的。 「还是聊工作吧。」她把文件递给林菁：「这是新研发的精华配方……」 林菁接过文件，也迅速集中精神，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配方上。 到下班时间，林菁立刻起身下楼，准备开车去接程芸。 她进电梯后，陆陆续续又进来好几个公司高管，显然是约好准备一起去吃饭的。 「林总没事的话，也一起去吧？」有人笑着邀请道。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附和，很是热情。 林菁摇摇头，对着几双注视着她的视线，不无炫耀道：「你们去吧，我就算了。我还得去接对象下班，不能让她久等。」 众人被这话秀了一脸，皆是副瞭然的表情。 嗯，接对象下班的确是大事，他们打扰了。 但旋即又很不解，一般来说，不该是男朋友来接女朋友下班吗？怎么到林总这就反过来了？ 第33章 出发去接程芸前,林菁特意喷了点香水，又给程芸发了条信息，只是对方可能在忙,没立刻回復过来。 她没多想,收起手机开车准备出发。 这会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拥堵。 林菁开着车慢慢往前挪,到嘉铭时已经快七点了。 她打开手机,见程芸还没回復消息，只能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回倒是很快接通，只是程芸像是有事,声音压得很低：「你这么快就到了？我这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她说着本想让林菁等她会,但又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能结束,转念道：「你要不先上来？我在办公室，你直接过来。」 她怕林菁等太久会很无聊。 林菁道了声好,下车后进了电梯,直接到嘉铭办公室楼层。 她一走进去,瞬间吸引了所有员工的注意力。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见到林菁,但那种强大的气场和生人勿近的冷艷感,却让人很难忽视。 林菁微微颔首，对看着她的几个人友好道：「我来找程芸。」 有人连忙给她指路：「程经理在办公室,您是自己过去还是我带您……」 这位可是嘉铭的大商户，谁也不敢怠慢。 林菁态度透着疏离,淡淡道：「我自己过去就好。」 她知道程芸办公室的位置，说完迈开长腿径直走过去。 到了办公室外，林菁叩了叩门。 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程芸露出开心的笑,道：「你来了。」 她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那条围巾，神情更加柔和，拉着程芸往里走，边给她介绍道：「我们正在谈商场施工的事，预计明晚就动工，时间有些急，还有些细节问题要商量。你先坐这，恐怕得多等我会了。」 她说着又看向办公室内其他三人：「这两位你都见过了，刘雅，周茜。这是胡陵，刘雅给我介绍的学长，a大美院毕业，做过很多大项目，很有天赋和才华。」 「哪有，哪有，没这么夸张。」胡陵连忙谦虚道：「芸姐你才是，论天赋谁能跟你比。要不是那几年耽误了，你现在肯定已经是业界鼎鼎有名的大画家。」 他说话时，看向程芸的眼神也满是欣赏和钦佩。 林菁微微挑了挑眉，多看了胡陵几眼，程芸连这些事都跟他说了？ 程芸随后又介绍了下林菁。 「林小姐，你好。」胡陵视线转向林菁，眼中难掩惊艷，但还是礼貌地没多看。 林菁唇边勾起客气而浅淡的笑，疏离颔首：「你好。」 打过招唿，她之后没多说什么，拿起手机边玩边听几人聊施工的事。 能听出来，刘雅和周茜经验还很不足，真正发表意见的还是程芸和胡陵。 两人的专业知识都很丰富，也有其独到见解，遇到问题更能很快达成一致，可以说非常有默契，解决问题的效率也很高。 林菁看似低头玩着手机，实则不动声色观察着他们，尤其是胡陵。 胡陵对程芸的欣赏是不加掩饰的，言语中满是惊嘆，毫不吝啬夸赞之词，看程芸的眼神更像是发着光。 而且两人相处时的氛围也非常融洽，几乎都是他们在一问一答，其他人完全插不进去话。 林菁微蹙着眉，不禁有些想打破这种过分融洽的氛围。 「喝口水吧。」她端起水杯，送到程芸手边。 程芸点点头，与胡陵说着话，伸手去接水杯。 她握住水杯，林菁却没松手，而是借着杯体掩饰，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这才松开手。 掌心传来痒痒的感觉，像是羽毛轻轻拂过，无端带起酥麻的感觉，程芸恍了下神，话语也一下顿住，表情无奈又透着心虚，借着茶几的遮挡，伸脚过去轻轻踢了下林菁。 第74页 林菁顿时展颜笑起来，轻飘飘瞥了眼胡陵。谈得再投机又如何，程芸还是她的，也只会与她亲昵。 聊完工作上的事，胡陵三人先起身告辞。 他们前脚刚走，林菁后脚就跟过去锁了门，随后一下将程芸扑倒在沙发上。 她趴在程芸身上，手紧搂着程芸腰，似乎觉得很软很舒服，还轻轻捏了捏，脑袋也埋在程芸肩头，还撒娇似地蹭了蹭，一副又黏又馋不想与她再分开的模样。 程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黏人方式弄得猝不及防，同时也能感觉到林菁对她的信任和依赖。 「怎么了？」她揉揉林菁头髮，笑着问。 林菁脑袋埋在她肩旁，嗓音听着闷闷的，又夹着满满的幸福和喜悦：「芸芸，我好想你，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你，永远不分开。」 「不是早上才见过？这才多长时间。」 「你不懂，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半天没见了，怎么说也有一个半秋了。」 程芸被她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可是不分开的话，我们怎么上班？你还得还房贷呢。」 「我再努努力，很快就能还清了。你女朋友可是白手起家靠自己买房的，厉害吧？」 程芸看着她满脸求夸奖的表情，点头笑道：「嗯，我女朋友超厉害，以后就等你带我飞了。」 「放心，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林菁紧紧抱着程芸，有些霸道地说：「反正你是我女朋友了。从现在起，你烦我也好，嫌我黏人也好，都别想甩开我。」 程芸顿觉冤枉：「我什么时候说过会甩开你？你能不能别随便给我安罪名，我有这么无情吗？」 「那谁知道？」林菁嘟囔着：「反正你没我爱你这么爱我。」 程芸哑然失笑：「怎么连绕口令都出来了？」 林菁轻轻哼唧着，缠着程芸的手倒是越来越紧。 「芸芸，你好软，抱起来好舒服。」她微微仰起头，唇轻轻贴上程芸脖颈，啄了下，又很快分开，甜甜笑道：「闻起来香，亲起来也甜。」 她边说边继续亲程芸，却被程芸伸手拦下了。这个吻烙在程芸指尖，如带着电流，使她手微微颤了下。 「抱就抱，耍什么流氓？」程芸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娇嗔道。 若纵着林菁继续下去，她怕两人今天会走不出这间办公室。 林菁哼哼唧唧的，对此很不满，嘀咕道：「才亲了一下，真小气。再说这怎么能算耍流氓……」 她边说手指边沿着程芸腰侧往下滑，一点点暧昧地滑到腰间，满是暗示意味地道：「这才叫耍流氓。」 程芸腰本就敏感，被这么撩拨地碰着，顿时有些受不了，连忙扒开林菁的手，坐起身问：「你这都是在哪学的？」 「这还用学吗，我喜欢你这么久，日思夜想，自然无师自通。」林菁骄矜道。 程芸揉揉眉心，拿她有些没办法，让她乖乖坐着不许乱动，自己则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下班后，两人一起去吃烤肉。 饭后林菁送程芸回家，路上想起什么，忽然问程芸：「那个胡陵，该不会喜欢你吧？」 她对这事一直有些在意。 先前聊工作时，曾说起工作时间要安排在营业结束后，不能影响商场营业。胡陵当时提到他是单身，时间方面能最大程度地配合。 程芸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脸惊讶：「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又没女朋友。」林菁酸熘熘道：「再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好，谁会不喜欢啊。他之前还一直夸你，看你的眼神和看刘雅她们也不一样。」 「啧，好大的醋味，你这是喝了几斤醋？」程芸调侃道。 紧接着又摇摇头，根本没当回事，笑道：「我怎么没觉得他看我和看刘雅她们有什么不同？而且胡陵不可能喜欢我，我们才认识多久？彼此根本不了解，你别乱说，也不是人人都喜欢我的，就你觉得我处处都好。」 林菁的醋劲和占有欲小时候就初见端倪，现在没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对她的话，林菁很不贊同：「什么叫我觉得你处处好？那是因为你真的什么都好啊，你长得好看，善解人意，做饭好吃，还会画画，一个缺点都没有，谁不喜欢你，那就是谁眼瞎。」 程芸忍俊不禁，笑道：「嗯，你说得都对。但就到这吧，别夸了，再夸我该飘了。还有，你记清楚，我没那么博爱，别说胡陵不喜欢我，就算他真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他的，你尽管放心，别没事防贼似的防着别人。」 要不是正开着车，林菁能兴奋得跳起来，携着浓浓笑意，意味深长问：「那你的意思，是只喜欢我吗？」 程芸微侧头，看清她满脸的欢喜和骄傲，笑着点点头，认真道：「嗯，只喜欢你，除了你，谁都不喜欢。」 * 刘雅去了趟厕所，回来时看着正忙的胡陵和周茜，没忍住和他们感嘆道：「菁姐和芸姐关系可真好啊，这么晚又来送饭了。」 她边说边转头看了下商场角落。 程芸正坐在那边吃饭边和林菁聊天，她们离的很近，间或林菁还会凑到程芸耳边说句什么，惹得程芸满脸无奈，但又很是纵容。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刘雅清楚菁姐挺难接近的，也只有和芸姐相处时，才会那么放松自然，笑容满面。 第75页 嘉铭正式施工距今也有一周了。这一周菁姐每晚都来送饭，刘雅远远都能闻到饭菜浓浓的香味，霎时羡慕。 她见过关系好的姐妹，却没见过关系这么好的姐妹，简直比男朋友还体贴。 「我要是也有个这么好的姐妹该多好。」刘雅忍不住感嘆了句。 周茜闻言幽幽瞥她：「那你是嫌我不够好咯？」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刘雅连忙笑着否认：「我那不是羡慕嫉妒吗。」 周茜笑了笑，本就是开玩笑，没和她计较。 两人说着话，就见胡陵还定定看着墙角方向，动作顿住，像是看入了神。 刘雅和周茜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个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 「师哥，芸姐好看吧？」刘雅忽然开口问。 胡陵没多想，下意识回答道：「好看。」 他说完才发觉不对劲，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很明显吗，你还问我干吗，难道你们觉得她不好看？」 刘雅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道：「我们当然也觉得芸姐好看，但是我们想的，肯定跟你想的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 刘雅笑而不语，接着压低声音，毫不留情地戳穿胡陵心思道：「师哥你是不是喜欢芸姐？」 胡陵一下慌了：「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没有你慌什么？」周茜也笑着附和：「肯定是心虚了吧？」 胡陵简直哭笑不得：「你们两个……」 刘雅没等他说完，又接着问：「难道你嫌芸姐比你大？」 「怎么可能。」胡陵立刻反驳，满不在乎道：「大五岁而已，有什么差别。再说比起年龄，我更在乎契合度。」 刘雅积极道：「那就对了啊，你不用在我们面前装，你看芸姐的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尤其是你和芸姐说话时，语调都温柔很多。再说芸姐那么漂亮，你喜欢她很正常。」 胡陵犹疑了瞬，无奈道：「我喜欢她有什么用，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没兴趣。」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兴趣？我前段时间打听过，芸姐她还没男朋友。像芸姐这样的大美女，追她的人肯定特别多，你要是真喜欢她，趁现在的机会，赶紧去追，千万别犹豫。你稍微一犹豫，没准她就被人追走了。」 胡陵手里还拿着调色盘，听完她的话愣了愣。 「而且你放心，我和周茜肯定帮你助攻，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别客气。」 她是了解师哥的，知道对方性格人品都很好，若是跟芸姐在一起，一定也会对她很好的。 胡陵本来都移开视线了，这时候又没忍住转过头认真看了眼程芸，神情若有所思。 嘉铭的项目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地绘，为保持神秘感，商场地面施工区域都铺了挡板，只能趁晚上商场打烊时抓紧赶工，有时候甚至要熬通宵，非常辛苦。 另一部分本是画在天花板上的，但由于商场顶部很高不便施工，便决定先画在加宽画布上，到时再吊上去拉伸开，效果相差不大。 也因为是在画布上工作，之后就不需要再熬夜施工。 程芸每天日夜颠倒赶工程，往往林菁睡了，她才开始工作。一段时间下来，她面容明显憔悴很多。 林菁每次过来见到她这样都特别心疼，于是变着法地给她做好吃的补充营养。 要不是程芸极力阻止，她甚至想搬来商场陪对方。反正她不挑床，在哪都能睡，在商场还可以陪着对方。 这天晚上，林菁照例来嘉铭给程芸送饭。她熬了鸡汤，还做了程芸爱吃的麻婆豆腐。 看着程芸吃得香，林菁心情也极好。 然而刚吃完饭，程芸就翻脸不认人，开始催着她赶紧回去。 「我没事，习惯就好了。专家不是说过吗，只要睡眠有规律，且时间足够，白天睡和晚上睡都一样。」程芸绞尽脑汁道：「再说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都十二点了，不养足精神怎么行？你自己看看，你黑眼圈比我还重，你把自己累着，我就不心疼了吗？」 林菁说不过程芸，只好妥协道：「那你送我出去吧，顺便走一走，唿吸下新鲜空气。」 程芸也很想和她待一起，见状没拒绝，站起身往外走。 走着走着，林菁忽然牵住了她的手，紧紧用力握住。见程芸惊讶看过来，便沖她一笑，却没松手的意思。 程芸顿时也笑起来，满身疲惫顿时消除，同样握紧了林菁的手。 就算是好闺蜜，也会手牵手，被人看到也没什么。 通往商场外的路很安静，两人一路牵着手走出去，都没出言打破美好氛围。 林菁的车停在路边，商场门只开了条缝，外面其他商铺都关了门，路上人烟稀少，极为静谧，显得路旁伫立的路灯更为萧瑟冷清。 腻腻歪歪地站了会，程芸又开始催她：「快走吧，回去早点休息。」 每晚睡这么少，她也怕林菁身体熬不住。 林菁紧紧牵着程芸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极其不舍，闻言委屈道：「每天就这段时间我能和你多待一会，你还总催我走。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一块吗？」 这话问得程芸都快冤枉死了。 「你明知道我是为什么才催你走的。」她无奈道。 「但你总这么理性……」林菁小声嘟囔着。 第76页 她自然知道程芸是关心她、为她好，没再多说什么，期待道：「那在走之前，你是不是要先跟我告个别？」 程芸早习惯了她这套路，小心翼翼环顾了下周围，见没什么人经过，飞快凑过去在林菁脸颊上亲了口，亲完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谁知这回林菁却不是那么好满足的，不满意地问：「就这样？」 程芸不禁一脸无奈看着她。 林菁眸底透着深深笑意，抬起手指，用指腹轻轻压了压唇，得寸进尺道：「再亲一下。」 程芸迟疑：「万一被人看到……」 林菁想了想，为解决她的后顾之忧，索性拉着程芸一起坐进了车里。 上车后，她用一脸「不许再找藉口」的表情看着对方，无比期待问道：「现在可以了吧？」 程芸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林菁这幅模样甚是可爱，她也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轻吻住她的唇。 彼此柔软的唇贴合着，程芸亲了下就准备退开。 哪知林菁忽然不按常理出牌，伸手抵着程芸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加深了这个吻。 程芸彻彻底底体验了下城池被一寸寸搜刮殆尽的感觉。 漫长的一吻结束，她喘得不行，脸泛着红，眼眸也湿漉漉的，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样。 林菁笑吟吟看着这般模样的程芸，满足的同时，心也软成一片。 「你……」程芸张张嘴，偏又不知能说什么，半晌偃旗息鼓，无可奈何地下了车。 她脸烫得厉害，风一吹温度才稍稍降下来，于是整理了下情绪，这才走进嘉铭。 林菁笑看着程芸走远，心情极好，推开车门也准备回驾驶室。 低头时，却不经意看到程芸手机掉在了车里。她拿起手机看了看，连忙追下去准备拿给对方。 夜深人静的嘉铭格外安静，只能听见有节奏的脚步声。 林菁沿着原路迅速返回，远远看到站在施工区域准备动工的程芸。 她迈步正准备过去，却没想到旁边突然冲出来两个人。 「菁姐，等等。」刘雅和周茜匆忙冲出来，拦下林菁道。 林菁愣了下，问：「为什么？」 刘雅拉着林菁往里走了走，确定程芸的方向看不到这边，才神秘至极地笑道：「你先等会，师哥马上要去和芸姐表白了。」 第34章 「？」 林菁顶着个大大的问号看向刘雅,怀疑她是不是听力出问题了。 胡陵准备和身为她女朋友的程芸表白？她还得站这全程旁观？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想明白后，林菁险些被气笑了，眼底积蓄着阴郁暴躁的怒火。 她就知道胡陵对程芸没安好心！ 每次看程芸的眼神都让她极不舒服,还有他和程芸说话时,那装腔作势的温柔语调也挺噁心的。 但最可气的是,她已经尽可能防着胡陵接近程芸了,他竟还敢当着她面撬她女朋友,这简直是对林菁发起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菁这么想着，却也没着急冲出去。 她眼神晦暗不明,心底满是忐忑紧张,透过狭窄缝隙往外看。 她想知道,程芸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发觉林菁没过去的准备，刘雅和周茜也松了口气,连忙兴奋地找了个最佳位置,准备见证待会的表白现场。 两人都很激动期待,浑身涌动着亢奋,与旁边沉着脸满身阴郁透着寒气的林菁宛如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 胡陵捧着鲜艷馥郁的玫瑰花,放轻脚步朝着程芸走去。 程芸背对着她，正专心地调着颜料,所以并未注意到他。 胡陵穿着熨烫平整的西装，他身高腿长,衬得整个人气质很好。为今晚的表白，他甚至还专门去做了髮型，与平时看着判若两人，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饶是如此，站在程芸背后,他心底还是止不住地紧张。 「程芸。」胡陵开口喊道。 凌晨时分，商场内只有他们几人，分外安静的环境下，他这声音也显然有些突兀。 程芸疑惑转过头，看到胡陵还很惊讶：「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过来了？」 她说完才注意到胡陵今晚与众不同的打扮，看起来格外的正式。 「你这是？」她一时愣住了，心底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胡陵专注注视着程芸，极认真地道：「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你能先听听吗？」 他说完没等程芸回復，接着道：「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其实就被你惊艷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女人。我当时看愣了，觉得挺丢脸，才对你产生了些偏见，但是后来，你真的让我很刮目相看。我没想到你远比表现的优秀出色。程芸，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目光开始只能关注到你，我们在专业上很契合，有相同的见解，我从没跟谁这么契合过，就好像我们都能清楚感知到对方在想什么……」 程芸听着这番表白的话，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她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慌乱，并迅速环顾周围，确定没有林菁的身影。 这事若是让林菁知道，肯定又麻烦了。 确定周围没有林菁的身影，程芸微微松了口气，开始仔细斟酌言辞，准备等下好好委婉拒绝胡陵，争取不伤到他，又能打消他的念头。 第77页 程芸也没料到林菁的直觉竟这么准。她根本没感觉到胡陵喜欢自己，偏偏林菁却第一次见胡陵时，就觉察到不对劲。 「程芸，我喜欢你。」 「我是非常认真的，也想了很久才敢鼓起勇气和你表白。我知道你比我大，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不在意。而且我一直以来都比同龄人成熟，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相信我们在年龄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说着顿了顿，一脸真诚恳切，满怀期待地问道：「所以，你能做我女朋友吗？我保证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你、你能给我次机会吗？」 角落处，林菁听着这番话，悄然攥紧了拳头，脸色微微泛白，眼底涌动着不安及焦灼。 商场内静悄悄地，几乎落针可闻，时间也仿佛就此定格。 所有人都在等着程芸的答覆。 「很抱歉。」程芸带着歉意，语气却没有丝毫犹疑：「谢谢你这么喜欢我，但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胡陵一时慌乱起来，急忙问：「为什么？」 程芸抱歉地看着她，坦诚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和她已经在一起了。」 胡陵表情很是难以置信，不解道：「可是刘雅她们说……」 程芸大概能猜到事情的经过，解释道：「那时候我的确是单身，其实我和她也刚在一起没多久。她那人占有欲强，是醋包做的，要是被她知道这件事，肯定少不了麻烦，我也不想让她不安。所以，你能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吗，我们以后还是合作伙伴，也还像之前一样相处，」 芸姐有喜欢的人了？刘雅和周茜对视一眼，惊讶之余，又很是懊恼和愧疚。都怪她们没问清楚就胡乱怂恿胡陵，这下算是闯祸了。 与她们相反，林菁紧攥着的拳头却松开了，唇角也悄悄翘了起来。 「是谁？」胡陵尤不甘心，失魂落魄问：「我见过吗？」 程芸正要开口，没想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抢在了她前面。 「见没见过重要吗。」林菁走过去迅速挡在程芸面前，阻隔住胡陵的视线。 她个子高，这么挡着，胡陵便看不见程芸的脸了。 程芸看到林菁很惊讶，没料到她竟又回来了，还极可能目睹了全过程，顿时扶额感到有些头疼。 同时也难免心虚，毕竟当初林菁提醒她胡陵可能喜欢她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说绝对不可能，哪知道转头就被打脸了。 林菁并不知道程芸心头所想，她仍满脸敌意地怒视着胡陵，犹如宣告主权般警告道：「她刚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她已经有对象了，从现在起，你离她远点，不许再靠近她。而且有我在，你也别想再打她主意！」 她这幅恼羞成怒的模样和话语中针对胡陵的强烈敌意，看起来仿佛她就是程芸的对象一样。 胡陵看着盛怒的林菁，心底不由地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随后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们，目光闪烁不定。 旁边的刘雅和周茜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表情很是震惊和怀疑。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复杂，林菁神情却坦坦荡荡，对此并不在意。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和程芸的关系。 她正要继续开口说话，程芸见状连忙拉了她一把，力道有些重，并抢在她之前解释道：「我对象是林菁的哥哥，所以她才会这么激动。」 此言一出，刚刚尴尬的气氛顿时缓解过来，也没人去思考真假。 而且若是这样，林菁刚刚的愤怒和敌意也就说得通了，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哥哥的女朋友被抢走。 林菁幽幽瞥了下程芸，倒没再多说什么，像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知道自己没有可能，胡陵很是黯然地离开了。 临走前，表示他绝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工作，明天会准时来上班的。 这事到此为止，刘雅和周茜也连忙去各忙各的。毕竟真论起来，也怪她们不该怂恿胡陵。 人都散了，就只剩下林菁和程芸。 林菁转身面对着程芸，咬牙低声问：「哥哥？我什么时候有个哥哥了？」 「我这不是情急之下没办法吗。」程芸无奈道。 「你就不能直说？我又不怕。」 「你不怕我怕。」程芸耐着性子和她解释：「我说过，我只喜欢你，你要相信我。还有，不是谁都能接受这种关系的，我不想影响到工作，这些你能理解吗？」 林菁自然是能理解的，只是占有欲在作祟。 她借着位置遮挡，去牵起程芸的手，委委屈屈地说：「我也好想像普通情侣那样，和所有人宣布我们的关系。芸芸，你说的我都懂。你放心，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她这副模样乖乖巧巧的，分外惹人疼。 程芸心柔软一片，轻轻捏了下她的手，眼中满是深情，随后又疑惑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林菁笑看着她，把手机递过去：「我正准备走，发现你手机掉了，就给你送过来了。」 程芸接过手机，两人目光对视，皆是缠绵情意。 她低声叮嘱：「快回去休息吧，太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林菁点头道好，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又调转回来，认真看着程芸道：「今晚这事，我还是有点不高兴，你得补偿我。」 第78页 程芸好笑地看着她：「你想让我怎么补偿？」 林菁认真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你不许拒绝。」 程芸加了个前提：「只要不犯法。」 「肯定不犯法。」林菁道。随后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程芸目送她走远，眼底的喜悦一点点恢復平静，这才接着继续干活。 * 周五晚上，林菁来送饭时，提出她想要的补偿方式。 「明晚你不要加班，我们后天去约会。」 程芸愣了下：「就这样？」 她本还提防着林菁会趁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哪知居然这么简单。 林菁满含怨念道：「我们交往后，你就开始忙工作，到现在还没正式约会过。」 哪有情侣像她们这样的，同在一个城市，还过着不同的时差。 程芸自知理亏，连忙点头，道：「好，明晚我不加班了，后天时间都是你的。」 林菁对此很满意，立刻开始精心安排起后天的约会行程。程芸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她必须让这一天过得充实又快乐。 周日一大早，林菁就开车过来接程芸。 程芸接到电话便往楼下走，因为要去约会，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林菁看到程芸时，顿时眼前一亮。 程芸穿了条白色吊带裙，在肩膀处系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栗色长髮随意披洒在肩头，耳垂上戴着长长的耳环，她皮肤本就白，在这身装扮下，更白得像在发光。脚下则踩着双高跟鞋，更显窈窕身姿。 林菁看着程芸走近，视线划过她点漆般漂亮的瞳眸、挺拔小巧的鼻樑、殷红柔软的唇，笑着凑近贴在她耳边，毫不吝啬地夸道：「你今天很漂亮。」 程芸抬手勾了下滑落的髮丝，脸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有些不太好意思，随后也夸道：「你今天也很漂亮。」 林菁穿着浅色衬衫，是较休闲的款式，袖口绣着花纹，长又直的腿裹在灰黑色长裤中，线条绝美，她漆黑的头髮简单束起，轮廓线条较为凌厉，气质冷艷超凡。 听到程芸的夸奖，林菁笑了起来，眼眸染上丝暗色，低低道：「好想吻你。」 程芸没想到她好半天想到这么句回答，好笑问道：「你是接吻狂魔吗？整天除了这个，还能想点别的吗？」 每次两人在一起，林菁就没一刻不想亲她的，程芸都怀疑她是不是亲上瘾了。 林菁嘆了口气，突然懊恼道：「我后悔了。」 程芸奇怪问：「后悔什么？」 林菁紧紧盯着程芸，眼底升起灼热的烈焰，遗憾地沮丧道：「我不该要求这么低，一个约会就算了。明明我们还可以一起做更快乐的事。」 程芸被看得头皮发麻，总觉得林菁那件更快乐的事别有深意。 随后听见林菁满是期待问：「我现在还可以反悔吗？」 「不可以。」程芸果断拒绝，并越过林菁先坐进了副驾驶，透过车窗看她，边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菁又长长地嘆了口气，眼中还是满满的遗憾，但等坐上车后，她又迅速转移了注意力，道：「我们先去蓝月古镇。」 蓝月古镇距离苏城约两个小时车程，抵达时已经十点多了，因为是周末，过来这游玩的游客很多。 下车后走进古镇，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旁许多出租汉服拍照的店铺。 青石地面笔直通向前方，古镇由一条又一条的小巷组成，巷子两旁都基本商业化了，建筑虽还维持着原貌，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却也是翻新过后的。 两人边走边逛，看到有意思的店铺便进去看看，还买了很多各色的小吃。 她们肆无忌惮牵着手，说说笑笑，周围人丝毫没觉得奇怪，即使看向她们，眼神也皆是惊艷和欣赏。 古镇里边还有片较小的湖，程芸和林菁逛累了，便坐在湖边休息。 两人坐的位置正对着湖面，恰好看到湖边垂柳旁，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 新郎高大帅气，新娘娇小可爱，两人站在一起非常般配，一看便知道彼此真心相爱。 林菁认真看着那幕，拉着程芸的手突然收紧了。 她想起来，程芸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穿婚纱了。 「你以后会恨我吗？」她突然问。 程芸愣了下，一脸不解：「怎么突然这么问？」 林菁表情愧疚又不安，夹着忐忑道：「没有女人不渴望穿婚纱、不渴望当新娘。要不是我，你其实有机会成为新娘，也穿上这么漂亮的婚纱的。」 程芸怔怔听着她的话，突然意识道，她们在一起的事，一直让林菁觉得亏欠她。林菁背着很沉的负担，怕自己会后悔，也怕自己会怪她。 「那你希望我做别人的新娘吗？」程芸轻声问。 林菁立刻摇头，那样她会嫉妒得发疯。可是摇完头，她又觉得迷茫，说到底，还是她太自私了吧？ 「不许胡思乱想。」程芸揉了揉林菁脑袋，温柔问道：「既然不想我做别人的新娘，那我只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林菁听清楚她的意思，看着程芸的眼眶染上些湿润，勾起唇角，用力点了点头。 程芸语调很轻，声音悦耳动听，徐徐道：「能和你在一起，穿不穿婚纱、结不结婚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况且你不是也一样吗？你难道就有机会穿婚纱？」 第79页 她说着忽地顿了顿，想起什么，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但你如果很想穿婚纱的话，等再过几年，我们可以私下举办个小仪式，我们一起穿着婚纱，再请一些朋友过来见证，举办场简单的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林菁没想到程芸会愿意和她办婚礼，听着这番话，感动又欣喜。 她腻歪地扑进程芸怀里，紧搂住她的腰，呢喃道：「芸芸，你怎么这么好？你这么好，我怎么捨得放你走，我好想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就永远在一起。」程芸轻轻拍着林菁的背，满心暖意，只觉得现下一切都无比美好。 她抬起头朝湖边那对情侣看去，见那两人正在亲吻。 阳光从九天之上垂落，映得湖面波光粼粼。 柳树的影子俏皮点缀在新娘洁白的婚纱上，摄影师抓住时机迅速按下快门键，将这幸福美好的剎那永远定格。 从古镇开车离开，回到苏城已经是五点多了。 因为在古镇吃了不少特色小吃，两人都还不怎么饿，便决定先去看电影，等看完电影再出来吃饭。 电影票是林菁买的，程芸入场时才知道，她们等会看的是个恐怖片。 林菁见她愣了下，唇角微微翘了翘，拉着程芸手低声安慰道：「没事，我会保护你的。你要是怕的话，就握紧我的手。」 程芸睨了眼林菁。她们从前也去过电影院，但因为没什么钱，去的次数很少，也从没看过恐怖片。 但林菁怕鬼她却是一清二楚的。偏偏林菁怕，还爱看，每次看完恐怖片害怕，都会缠着程芸撒娇说要和她一起睡。 程芸拿她没办法，只好陪着她睡，有时候林菁太害怕了，还会往她怀里钻，必须抱着才能睡着。 所以程芸实在想不通，林菁胆子这么小，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她待会可以保护自己，没准她比自己还害怕。 两人坐在电影院较后排的位置，进去没多久，电影就开始了。 阴森恐怖的背景音乐刚响起来，程芸心就紧绷成一根弦了，她紧紧抓住林菁的手，并尽可能往后缩，降低存在感。 到恐怖镜头，她更是捂住眼睛，只从狭小的缝隙往外看。 她怕的厉害，看完电影简直是精疲力尽，到后来几乎是被林菁半抱在怀里的。 也因此，她发现了件蹊跷事，林菁不是怕鬼怕的厉害吗，晚上还要抱着她才敢睡，怎么刚刚却那么镇定，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走出影厅，林菁半揽着程芸肩膀，边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这种电影就是音乐吓人，其实根本没鬼，都是人假扮的。」 程芸没说话，突然停下脚步，定定看着林菁，表情若有所思。 林菁还以为程芸是吓傻了，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程芸这么害怕，就不出于某种私心带她来看恐怖片了。 虽然刚刚对方受到惊吓直往她怀里钻的模样，的确可爱极了。 「你没事吧？」她小心问。 程芸似乎想通了什么事，往后退了退，与林菁拉开点距离后，问：「你不是很怕鬼，怎么都改不过来吗。刚刚怎么不怕了？」 她漆黑的眸底明显透着谴责，林菁心顿时咯噔一下。 第35章 「那、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现在是成年人，怎么可能还怕鬼。」她说着顿了顿，见程芸似乎有些不信,仍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又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骗过你,我以前是真的怕鬼,不是用这个理由找机会和你相处，我只是现在长大了，才慢慢发现鬼没那么可怕的……」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看程芸,带着点紧张问：「我这么说,你会信吗？」 程芸含笑看着林菁,几乎一眼看穿她眼底的忐忑和慌乱。 说实话，对方用这种表情看着她,说的话实在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但程芸也没有再拆穿她,想到林菁以前暗戳戳使的这些小计谋,不知怎的竟还觉得挺可爱的,于是点点头,移开视线道：「嗯，我相信你。」 林菁看起来很明显地长松了一口气,看得程芸忍俊不禁，心头又暖洋洋的,林菁就这么喜欢她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后头，随后顺着人流往外走。 走到售票大厅时，两人突然看到前边叶宴微的身影。 她们很明显是从同一个影厅出来的，只是位置不同,之前一直都没注意到。 叶宴微站在靠墙的位置，似乎正在等人。她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穿一袭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提着精緻的贝壳包，头髮还精心做过，烫着小小的卷。 除此外，她还化了淡妆，虽然不够精緻，但能看出是很认真化的，更涂了口红。 她这会正低头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到林菁和程芸。 林菁眼神难掩惊讶。从小到大，叶宴微对化妆都没有丝毫兴趣，更加一窍不通，林菁从没见她化过妆，无论见谁，叶宴微都总是素面朝天。 她不禁无比惊讶，到底是谁有这么大魅力，竟能使得叶宴微开始化妆，还打扮得这么好看。 程芸也有些诧异，问林菁：「她这是在约会？」 「不知道。」林菁摇摇头，对此也很不解：「没听她说过有男朋友啊。」 她说完又小声嘀咕道：「难道是偷偷谈了男朋友没告诉我？不行，我得去问问她，谈了恋爱怎么能瞒着我……」 第80页 她说着就要往叶宴微那边走，却被程芸一把拽住。 「人家约会，你过去干嘛。」程芸边说边环顾四周，见周围没有人，于是压低声音，含着笑意道：「再说她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谈了恋爱，不是也没告诉她吗？」 林菁闻言，一时无言以对。 但程芸说的话她倒是贊同，叶宴微约会，她的确不适合过去打扰，还是等之后再找机会跟她谈谈这事吧。 两人说着正准备趁叶宴微没注意悄悄离开，哪知道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道满含狐疑的声音：「林菁？」 林菁闻声转过头，见叫住她的是个有些面熟的青年，和她差不多高，穿着t恤牛仔裤，看起来很休闲随意。 青年原本也只是怀疑，等林菁转过头，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惊喜，笑容满面又夹着丝紧张道：「真的是你？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这也太巧了。听宴微说你回国了，我还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你，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遇见你，你们也刚看完电影？」 「嗯。」林菁点头，边打量着青年。 她刚开始只觉得面熟，此时听他提起叶宴微，顿时想起对方的身份了。 青年观察着她表情，不禁忐忑笑问：「你该不会忘了我是谁吧？」 「怎么会？」林菁淡淡笑道：「段坤，好久不见。」 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段坤笑容更胜。 他表现得一直很礼貌客气，但眼神却始终克制不住地往林菁那看，浑身都有些紧绷。 程芸看看林菁，又看看段坤，眼中露出丝狐疑和不解，林菁表现的疏离和忐忑，以及段坤溢于言表的喜悦和紧张，都让她感觉这两个人之间隐隐有些不太对劲。 林菁这时突然悄悄看了眼程芸。 程芸察觉到她视线，捕捉到那剎那的慌张，微眯眼眸，问：「怎么了？」 林菁眼神闪烁，迅速移开视线，磕巴道：「没、没什么。」 说着话，叶宴微也走近过来，似乎没想到会刚好碰到她们，表情有些意外。 林菁看看段坤，又看看叶宴微，忽然想到什么，满含深意问道：「你们一起来看电影？」 叶宴微刚准备说话，段坤却抢先解释道：「宴微本来约好跟朋友一起来看电影的，结果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我们刚好都不用加班，就一块过来了。」 林菁对此不置可否，只含笑看着叶宴微，显然不信这番说辞，意味深长问：「只是这样？」 叶宴微一阵心慌，连悄悄给她使眼色，并佯装出认真的态度道：「嗯，我那朋友实在太不靠谱了，幸好段坤有时间，不然我就得一个人看电影了，还要浪费一张电影票。」 林菁心下瞭然，笑了笑，放过叶宴微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边聊边走进电梯，下楼后，听说程芸和林菁准备去吃饭，四人便顺便同行。 晚饭吃的烤肉，吃饭途中，林菁得知段坤报的也是临床医学，更巧的是，他和叶宴微还刚好在同一家医院。 「我当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叶宴微笑道：「这得是什么缘分啊？我们初中、高中都是同学，谁知道竟然还能在同一家医院工作。」 「的确很难得。」程芸笑道：「我和林菁还以为你们在约会呢。毕竟你们今天看起来很般配。」 叶宴微闻言顿了下，表情难掩慌乱：「这怎么可能？哈哈哈，我们这么多年朋友，对方什么样子都见过，太熟了，实在不好下手啊。」 她边说边看了眼段坤，问：「是吧？」 段坤点点头，也笑道：「是啊，我和宴微还是更适合做朋友。」 他说到这时，忽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林菁，一瞬又收回视线。 程芸却捕捉到这幕，心下狐疑，越发笃定林菁和段坤之间必然有什么猫腻。 叶宴微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自然也把这幕看在眼底。 她眸中划过丝黯然，很快又低头掩饰住，随后拢了拢头髮，抬起头时所有情绪全然消失，边夹起一块烤好的肉，边看似轻松地开玩笑道：「菁菁你不是还没男朋友吗？不如再考虑考虑我们段医生？段医生现在跟的可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导师，今后前途无量。」 她和段坤认识这么多年，自然了解他的心思。他若能和菁菁修成正果，作为朋友，叶宴微也会真心祝福他们，为他们感到高兴。 段坤吓了跳，神色慌张，似乎想要阻止叶宴微，但又迟迟没有实际行动。 他拿着筷子的手顿住，表情看似随意，实则满含紧张忐忑，等着林菁的答覆。 林菁没想到叶宴微会忽然这么说，这话看似在开玩笑，实则却是认真的，她慌乱之下，第一反应是去看程芸。 偏偏程芸却没看她，而是敛了敛眸，心下惴惴，表面却不动声色，笑问叶宴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菁菁和段医生以前……」 她说着顿了顿，语气带着疑问，等待叶宴微解答。 林菁顷刻紧张起来，想给叶宴微使眼色，却被程芸一下按住了手，捏捏她掌心，提醒她不许干扰或是捣乱。 叶宴微并没注意到她们的举动，也没想到程芸和林菁的另一层关系，闻言随意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段坤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暗恋菁菁，还托我送过好几次情书，奈何菁菁一直都无动于衷，可是段医生这么多年，可一直没忘记过菁菁，还总是和我打听消息。菁菁，这么优秀痴情的段医生，你就真不考虑考虑？」 第81页 程芸闻言不禁看了眼林菁，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难怪刚刚段坤见到林菁表情会那么惊喜。 不知怎的，即使知道林菁对段坤并没有那种意思，程芸心里仍然有些不太舒服。 毕竟叶宴微也说了，段坤可是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喜欢着林菁。这么多年，林菁就真的一点没被感动到？ 似乎是感受到程芸的不安，林菁在桌子底下悄悄牵住她的手，并安抚般地捏了捏。 随即赶紧表态澄清道：「微微你别乱说，这都哪跟哪啊？」她郑重强调道：「我已经有对象了。你说话注意点，不然我对象会吃醋的。」 程芸闻言原本微蹙的眉剎那舒展，并悄然瞥了林菁一眼，谁说她会吃醋？ 林菁沖林菁眨眨眼，她都闻到醋味了。 两人私下浓情蜜语，叶宴微却没察觉，更显然不信林菁那番话。 「我前段时间见你，你还单着呢，什么时候就有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撒谎也找个可信点的理由吧。」 林菁认真道：「我真有对象，没撒谎。」 叶宴微狐疑问：「你要有对象，怎么不和他来看电影，还要芸姐陪你？还有要是真的，那人是谁？我认识吗？」 林菁没说话，半晌忽地转头看向程芸。她眼神透着执着，光源一点点汇聚于瞳孔中心，亮得出奇，似下定决心做了什么打算。 程芸一瞬间猜到她想做什么，表情难掩惊慌，但犹豫了下，也没试图阻止。 如林菁不喜她被人觊觎一般，她也讨厌林菁被人觊觎。 「你当然认识，还挺熟。」林菁说着边抬高与程芸牵着的手。 她在叶宴微和段坤疑惑不解的眼神注视下，带着些得意和炫耀，压低声音郑重道：「我就是和对象一起来看电影的。重新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程芸。」 第36章 她话音落下,程芸一瞬对上两道惊诧的视线。 当众出柜这种事，哪怕只是当着朋友，对程芸来说也很需要勇气。她心砰砰乱跳,紧张得唿吸都轻了,随后没犹豫地点点头,承认了和林菁的恋爱关系。 叶宴微本还有些怀疑,见程芸点头顿时明白这是真的。 菁菁真的和芸姐在一起了！ 她满脸匪夷所思,看看程芸再看看林菁，一时竟没想到该说什么。饶是她想像力再丰富，也没想到菁菁会找个女朋友,而且找的人还是芸姐。 段坤强装镇定,脸上仍是无法掩饰的惊讶和失落,心头也忽然空荡荡地。 烤肉店内热闹而嘈杂，满是喧譁,唯独她们这桌静得出奇。 「不祝福下我们吗？」林菁忽然出声打破沉默。 叶宴微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那个……你们千万别多想,我们没别的意思,爱情本身就是不分性别的,我们能理解的。只是刚刚太惊讶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 程芸闻言转头看向林菁,恰好与对方目光碰上，含着浓浓情愫的视线缠绕在一起,都没忍住相视一笑。 林菁问：「我初中就开始暗恋她，所以你真的一点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啊，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叶宴微瞪圆了眼。 「说真的，我突然有些为你的智商担忧。」 「去你的，我智商好着呢。」叶宴微没好气道：「现在想想,好像是有点不对劲，你跟芸姐那时候也太黏煳了，但我以为你是恋母情结，哪能想这么多……初中的话，你岂不是暗恋芸姐快十年了？」 林菁纠正道：「十年零三个月。」 程芸讶然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林菁会记得这么清楚，心底忽有些酸楚，连用力握紧了对方的手。 她不敢想像，这段时间林菁一个人是怎么捱过来的。 叶宴微很是唏嘘，连忙举起杯子，道：「你这也太不容易了，好在最后终成眷属。快快快，咱们赶紧喝一杯，从现在起，你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一定要幸福美满，无论如何，我都会义无反顾支持你们的。」 三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段坤随后也举杯向她们表示了祝福，但显然还很心神不宁。 吃完饭，四人一块乘电梯到达地下车库。因为车停的位置不同，彼此打了声招唿便各自分开。 地下车库静谧无声，叶宴微和段坤并肩往前走，几乎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 「刚刚，谢了啊。」段坤忽然出声道。 「谢什么。」叶宴微勾了下头髮，无奈道：「又没能帮到你。」 段坤摇摇头：「一码归一码，我知道你是想帮我。」 他说着顿了顿，又苦笑道：「被拒绝这么多次，我心里其实早就清楚，只是还抱着点希望。林菁她那么优秀，长得又那么漂亮，不喜欢我也很正常。我每次站在她面前，其实都特别自卑，我也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她……」 他话还没说完，就忽然被叶宴微打断：「什么配不配得上？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脾气好，从来不发火，做饭好吃、唱歌好听，还那么勤奋好学，哪用得着自卑？再说菁菁不喜欢你，那是你俩性别不合适，跟别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语气有些着急，似乎没想到段坤会有这种心理，且是发自内心认为他很好的。 段坤不禁被她给逗笑了：「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第82页 「当然。」叶宴微笃定道：「你要善于发现自己的优点，别妄自菲薄，知道吗？而且没准身边就有人喜欢你，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 段坤纳闷不解：「是吗？谁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 他眼底的困惑并非作假，是真的没察觉到。 叶宴微被他这么认真看着，耳朵忽然一点点红了，连忙移开视线，含煳道：「那、那谁知道呢，兴许是你太笨了，发现不了呗。」 段坤笑了笑，心情酸涩难言，没再多说什么。 就算有人喜欢他又怎样，到底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 歷时半个多月，嘉铭商城的地绘顺利完工，随后开始转战用于顶部的大幅墙绘。 这期间，铺着地毯被遮盖住的地面引起了很多顾客的好奇，都想知道下面究竟藏着什么。 此事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连对面的霄廷商城也被吸引来注意力，不知道嘉铭这次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但好奇归好奇，谜底却仍没到揭开的时候。所以完工后，地面仍用地毯遮盖着，让人无法窥探底下的风景。 也因此，越来越多人开始好奇，并期待着国庆的到来，想要一探究竟。 国庆活动还没开始，嘉铭却藉此吸引了一波热度。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嘉铭就是在故弄玄虚，其中就有霄廷商城，早等着看嘉铭的笑话。 毕竟热度升高有利也有弊，顾客心中的期待值高了，到时候若是没拿出足够好的作品，只会一下摔得更惨。 工作重心转移到画布上，程芸的作息也总算能恢復正常，不用日夜颠倒。 周五晚上，林菁去接程芸下班。两人一起做了晚饭，之后林菁赖在程芸这就不肯走了。 程芸见她这副模样，也没多说什么，默许了她的行为。 谈恋爱以后，两人其实还是经常一起睡的，但林菁睡着睡着总喜欢动手动脚，程芸逐渐有些招架不住。 她虽然比林菁大这么多，但从没谈过恋爱，在这种事上也有些放不开，跟林菁完全没法比。 也因此，每次和林菁一起睡觉，程芸都有些憷得慌，简直无所适从，倒不是讨厌，心底高兴还是高兴的，但就是慌得不行。 见程芸默许自己可以留下，林菁顿时高兴起来，前一秒还在装睡耍赖，后一秒就精神抖擞地扑过去抱住程芸，像个大型树袋熊一样，程芸走哪她跟哪。 「你好好走路，别一直抱着我。」程芸刚洗漱完，拍拍林菁的手，无奈说道。 林菁搂着程芸细细软软的腰，脑袋枕着程芸肩膀，黏人得很，闻言撒娇地蹭蹭程芸洁白的脖颈，用黏腻的鼻音耍赖道：「不要，我就想抱着你，你别想甩开我。」 「我不甩开你。」程芸拉住她的手，指了指某个方向：「我是要去洗手间。」 林菁闻言这才勉强松开手，拉开距离后，顿时感觉怀里空空荡荡，她连忙又道：「那你快一点，我在外面等你。」 见她真准备站在外面等，程芸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挑的女朋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宠着了。 她点点头，迅速进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两人一起去到卧室。 林菁激动且兴奋地先躺上床，随后迅速掀开旁边的被子，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程芸。 程芸这晚穿的是条吊带睡裙，她肌肤白如美玉，身材曲线被完美勾勒出来，修长白皙的脖颈、线条突出的锁骨，纤细笔直的双腿，处处都透着诱人的性感，宛如绽放的鲜艷玫瑰，美得让人窒息。 林菁看着看着，眼神便不怀好意起来。程芸就像一块香气扑鼻的蛋糕，让她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种煎熬和折磨。 程芸拿着手机正在聊天，躺上床后，也依然在回復消息。 林菁在她躺上床后，迅速靠过去贴着她，手臂极其自然地环住对方的腰，并趁程芸不注意，在她脸颊偷偷亲了一口。 程芸动作微顿，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懵地转头看林菁。 林菁瞬间被她这幅呆呆的模样可爱到，微微低头又啄了下她的唇，心满意足地舔了舔，随后问：「跟谁聊天呢？」 程芸抿了抿唇，脸颊微微泛红，佯装自然道：「柳茵茵说她明天休息，约我们一起逛街。」 林菁趴在程芸肩膀上，手指轻轻绕着她头髮玩，边小声嘟囔：「好不容易放假，我们不能过二人世界吗？」 程芸好笑地捏了下她的脸：「你干脆把我揣兜里算了。」 「我也想啊，这不是没办法实现吗。」林菁说着说着眼睛又亮起来，缠着程芸期待地提议道：「芸芸，不如你搬去我那住吧？我们住一间房，另一间可以腾出来当工作室，这样我们每天都能见面了，好不好？」 「我们现在不是每天都见面吗？」 「那不一样，我想要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你。你就搬来跟我一起住嘛，好不好？芸芸，求求你了。」 「你来我这，或是我去你那，不都一样嘛。」程芸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没迷失在她的撒娇之中：「我妈偶尔会过来看我，要是发现我们住在一起，她又不傻，肯定能猜到的。」 「猜到就猜到……」 程芸顿时无奈看着林菁。 林菁话语顿住，瘪瘪嘴，没再多说什么，显然也知道程芸说的是对的。 第83页 知道暂时没可能搬一起，她也没多纠结，大不了自己每晚过来就是，转而问：「柳茵茵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吗？」 程芸点点头。 林菁不禁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又得演戏。」 程芸见她明显松了口气，有些好笑，提醒道：「但她带着容容，你到时候也给我老实点，知道吗？」 林菁闻言顿时冤枉极了：「我怎么不老实了？我在外面可老实了，还不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没你许可，我连手都不能随便牵，你看别的女生谁不是手牵手，不牵手才奇怪呢。」 「那是因为你不仅牵手，还非要十指相扣，动不动还偷袭……」 仗着都是女生没人会注意，林菁偶尔也会故意贴着她，趁没人注意飞快偷亲她一下，把程芸给吓得够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菁连连点头，边说边扑过去压住程芸。 她两只手撑在程芸身侧，低头恰好与程芸瞳眸对上。两人距离很近，唿吸声都能听到，暧昧自然而然滋长出来。 程芸有些紧张，伸手想去够手机：「我还没回復消息……」 但她还没够到手机，手就被林菁拉了回来：「都这种时候了，还回什么消息？」 她边说边俯下身，一下封住了程芸的唇。 程芸努力回应她，吻技也在之前的实践中得到提升，与林菁一同沉溺在欢愉之中。 身体是温热柔软的，林菁轻轻拥着，犹觉得不满足，指腹沿着程芸下颌滑到锁骨，轻轻笼上那片柔软。 程芸发出低低的吸气声，体内如电流涌过，白嫩小巧的脚趾微微蜷缩，却没阻止林菁。 林菁轻吻程芸洁白的脖颈，指尖如羽毛般在她手臂轻点，若有若无地撩拨着。 忽然又贴近程芸耳畔，温热的唿吸轻洒，像恶魔送出致命诱饵般低语道：「芸芸，你知道其实我们，还可以做更快乐的事吗？」 第37章 「？？？」程芸显然不知道,看向林菁的眼神充斥着茫然和好奇。 她微仰着头，唇几乎碰到林菁的唇，眨眨眼,嗓音略有些哑地问：「什么？」 林菁低垂眼眸,目光肆无忌惮地笼罩下去。 程芸肤白胜雪,脸颊染上抹绯红,唇色殷红,沾了水渍后泛着光泽，危险又迷人。 她眼神是纯粹且干净的，宛如一尘不染的净土,美好到让人仰望着却不敢亵渎。 林菁心底忽地滋生出无端的罪恶感。 她俯下身,轻拥着怀里温暖柔软的身体,满心的杂念纷然如潮水褪去，闭上眼,如溺水之人般嗅着程芸淡淡的好闻的体香,喃喃道：「没什么。就是好想这么一直抱着你。」 程芸被这么紧紧抱着,清楚感受到林菁对她完全的依赖和喜爱,心底柔软一片,也抬起手回应般抱住林菁，笑道：「好,都听你的。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我想抱一辈子。」 程芸点头：「那就抱一辈子。」 - 翌日清晨，程芸先起床简单做好早饭,随即进卧室去叫林菁起床。 卧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光线半点透不进来。 程芸先将窗帘拉开，炙热的阳光瞬间争先恐后照射进来，驱散满室的暗色。 林菁感受到刺眼的光线，瞬间拉高被子捂住脑袋,可还没捂两秒，又被程芸从被窝里扒拉了出来。 「不想起床。」林菁睡眼惺忪地软软搂着程芸腰，腻腻歪歪地撒娇道：「我们不能不去吗？」 她不想逛街，只想和程芸好好在家过二人世界。 「不能。」程芸毫不犹豫地打破她的幻想，边揉揉对方乱糟糟的头髮，催促道：「快点起床吃饭，约好九点见面的，不能迟到了。」 林菁闻言发出低低的痛苦的呜咽声，更像是耍赖。她缠着程芸又腻歪了一阵，这才掀开被子起床。 两人开车到市中心商业街时，柳茵茵带着容容已经等在那了。 入秋后，天气开始转凉，阳光仍然炙热强烈，温度却减弱了许多。 容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背后是个漂亮的蝴蝶结，背着粉粉的挎包，戴着顶粉色的兔耳朵帽子，整个人看起来特别乖巧可爱。 她看到程芸和林菁后，立刻朝两人奔过来，点漆般的眼眸亮晶晶的，笑容灿烂美好，像个小天使一般。 「干妈好。」容容蹦蹦跳跳扑进程芸怀里，脸红通通地，又笑吟吟看着林菁，软软糯糯地唤道：「林阿姨好。」 林菁心瞬间被融化，看着容容假装吃醋道：「容容好偏心，林阿姨也要抱抱。」 她说着边沖容容张开双臂。 容容见状连忙又扑进林菁怀里抱住她。 柳茵茵站在旁边看着这幕，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程芸和她说起，她和林菁在一起的事时，柳茵茵是非常惊讶的，她从没想过程芸的性取向会是女生。 为此她还特意问过程芸，是不是不喜欢男生。 但程芸告诉她，她的性取向并非女生。她和林菁在一起，只是因为对方是林菁，与性别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惊讶，但知道她们是认真的，柳茵茵也努力接受了这件事。 毕竟程芸是找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并不会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而且程芸能找到相伴终生的人，总要好过孤独一生。 不过想归想，现在真正看到程芸和林菁在一起，柳茵茵又莫名觉得有些怪怪的。倒不是反感，就是一时半会，还没法很好地接受这种关系的转变。 第84页 「我们先去哪？」程芸走过去问。 柳茵茵收起视线，笑道：「先随便逛逛吧。」 她们所在的是商业街的入口，整条商业街店铺鳞次栉比，不乏许多高奢品牌。周遭喧闹声不断，很是热闹，两旁行人匆匆，一派喧譁景象。 程芸和柳茵茵看着这幕，逛街的兴致很快被勾了起来，遇到感兴趣的店铺便会进去看看。 见她们兴致很高，林菁也自觉地揽过了带容容的任务，顺便当起了人形购物车。 期间程芸和柳茵茵都购置了不少东西，剁手剁得无比快乐。 进入某家高奢服装店时，程芸还发现一件衣服很适合林菁，特意让她去试了下。 那是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没有多余的设计，素雅却不失单调。 林菁换好从试衣间出来，程芸瞬间眼前一亮。 林菁个子高，本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便如同量身定做。而且林菁气质冷艷，这件米白色针织衫恰好给她添加了几分暖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温和了几分。 「怎么样？」林菁略带忐忑问：「好看吗？」 程芸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好看。」 她边说边朝着林菁走近，端详半晌后，又动手帮她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衬衫纽扣。 程芸站在林菁面前，替她解纽扣时，林菁也正低头笑看着她。她眼神温柔，喜爱几乎从眼底溢出来，充满了暧昧和强烈的占有欲。 柳茵茵带着容容站在一旁，将这幕尽收眼底，表情不禁有些微妙。 高奢服装店的导购们看着这幕，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唯独她十分清楚，眼前这两个人是一对。 柳茵茵不禁默默想，原来林菁每次都是用这种眼神看程芸的吗？这么明显的眼神，她以前竟然一点没察觉，也实在是太迟钝了。 衣服很合身，程芸没犹豫地买下来送给了林菁。 之后她们看到很可爱的童装，也买了几件好看的送给容容。 柳茵茵原本是拒绝的，毕竟这些衣服都不便宜，但架不住林菁坚持，说算是送给容容的见面礼，她只能收下了。 逛了许久街，三人拎着大包小包，都有些累了。 程芸看了下时间，发现不知不觉竟快下午一点了，难怪又累又饿，连忙准备先找个地方吃饭。 午餐综合大家的建议，吃的是烤鱼。 店内客人很多，周遭都是喧譁声，很是嘈杂。不过事实证明，人多的店味道的确不错。 烤鱼送上来后，香味瞬间飘散出来，吸引着四人完全经不起诱惑的味蕾。 之后大家只顾着吃饭，都没怎么聊天，直到吃饱喝足，才有机会说几句话。 程芸揉了揉有些撑的肚子，站起身说想去趟洗手间，柳茵茵立刻附议，拉着她说正好一块过去。 林菁则自觉留下照看着容容。 往洗手间去要先经过条走廊，两人进去后刚好有空位。 程芸结束后洗完手准备回去，还没走出厕所，忽然听到走廊传来阵阵说话声。 「你刚刚也看到了吧？两个男的搂搂抱抱，肯定是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噁心死了。」 「真搞不懂现在年轻人在想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我看就是有病，该送去医院好好治治。」 「就是，我要是他们父母，非打断他们腿……」 「……」 说话的是两个店内的服务员，说话声音没刻意压低，旁边经过的都频频投去注视，却没人出声阻止。 程芸听着那番话，本来要出去的动作忽然顿住，脸色微微泛白，心底百味杂陈。 她不知道那两人究竟看到了什么，但这些话实在刺耳至极，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她抿着唇，正准备出言反驳，没想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先一步打断了那两人的对话。 柳茵茵冷哼一声，极不屑地冷冷道：「呵，真好笑。别人想和谁谈恋爱，是人家的自由，关你们什么事，用得着你们操心。我倒觉得，你们这种背后嚼舌根的行为，更让人噁心。还有，我发自内心觉得，谁要做了你们子女，那才真的是倒霉。还打断腿……都什么时代了，醒醒好吗？」 她边说边去拉程芸的手，怕她介意，低声对她道：「别理他们，总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我看他们才是有病，需要去医院好好治治。」 那两个服务员似乎自知理亏，不想惹麻烦，站在那低着头没再多说什么。 程芸原本是愤怒的，但听过柳茵茵这番话，心情忽然又瞬间平復。 她满心感动，没想到柳茵茵会站出来说这番话。 而且她无比清楚，换成之前，柳茵茵是不会管的，她之所以站出来说话，纯粹是为了自己。 她怕自己介意，怕自己受伤，这才站出来据理力争地反驳。 「茵茵，谢谢你。」程芸思及此，忽然无比郑重说道。 柳茵茵不在意地摆摆手，还有些愤愤：「没事，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告诉你，这种人该怼就得怼，绝不能惯着，越惯越坏，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些荒谬封建的理论？别人怎么过关他们什么事，真是和尚训道士——管得宽。」 程芸点点头，一时都被她给逗笑了。 她刚和柳茵茵坦诚关系时，心头还很忐忑，怕对方会接受不了。如今发现柳茵茵这么为她着想，心头顿时热热地，如一道暖流涌过。 第85页 两人边说边往桌边走，刚刚的小插曲也被抛到脑后。 林菁注意到她们边走边聊着什么，随口问：「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程芸摇摇头。 她和柳茵茵对视一眼，默契笑了笑，没准备把这事说出来给林菁添堵。 林菁看看程芸和柳茵茵，见她们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也没有多想。 「容容说想去三楼玩。」她道。 林菁说完这话，容容也立刻眼巴巴地看着妈妈，希望她能够同意。 柳茵茵笑着揉揉容容脑袋，牵起她的手，宠溺道：「走吧，去三楼。」 容容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下从凳子上跳下来，开心得几乎要蹦起来。 三楼是儿童游乐区，有着各种各样的游玩设施，很受小朋友青睐。 她们从电梯出来，映入眼帘的是很多小朋友的身影，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的，热闹又欢快。 游乐区交钱就能进去玩，不限时间。但只能小孩进去，大人都在旁边休息区等待。 柳茵茵把容容送进去后，看着她玩了会，确定没什么问题，随后便叫程芸和林菁一起到旁边坐着等。 「她至少得玩一两个小时，我们过去慢慢等。」 三人转移到旁边休息区，那里还坐着很多其他家长，边聊天边看着自己小孩。 随便寻了张空桌子坐下，立刻有工作人员倒好水送过来，非常贴心。 柳茵茵接过水杯，看着旁边低头说着话的程芸和林菁，忽然笑了笑，有感而发道：「我真没想到，你们最后会在一起，小芸和我说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程芸和林菁闻言相视一笑，眼中皆是不加掩饰的喜爱。 柳茵茵随即又笑道：「不过以后有你陪着小芸，我也就放心了，我之前是真担心她会孤独终老，简直为这操碎了心。」 程芸好笑道：「你之前不还说，你女儿就是我女儿，没差别吗？」 「是没差别，但伴侣还是不一样的嘛，女儿长大了，哪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 柳茵茵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问程芸：「说起来，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菁菁了？我之前给你介绍那么多对象，你见都不肯见，我还以为你真清心寡欲，原来是心里早有人了？所以才拒绝所有示好的人？」 林菁闻言表情难掩惊喜，立刻转过头去看程芸，暗忖她先前猜的难道是真的，芸芸真的早就喜欢上她了？ 程芸没料到柳茵茵会突然说这番话，她正喝着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眼见林菁无比期待和惊喜的眼神已经投过来了，慌乱之下，险些被水给呛到。 「是真的吗？」林菁托着下颌，眼眸亮晶晶地深深望着程芸，唇角翘起，问：「你真的早就喜欢我了？」 程芸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幽幽瞥了眼正一脸看戏模样的柳茵茵，含煳道：「嗯，应该是、是吧。」 林菁唇角笑容迅速泛滥开来，锲而不捨地继续追问：「那是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事程芸自己其实都不太清楚，此时面对林菁的追问，又顶着两道炙热的视线，不禁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她无奈笑了下，问林菁：「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问题。」 林菁心情万分愉悦，笑眯眯道：「我好奇嘛，很想知道。」 「那你继续想着吧。」程芸喝了口水掩饰慌乱，显然没准备就这个问题继续回答下去。 林菁却已心满意足，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国外这段时间，程芸肯定谈过很多恋爱，但现在从柳茵茵口中，知道程芸其实拒绝了所有的示好者，心底不禁暖洋洋的。 原来在她想念程芸的那段时间，程芸也一样想念着她。 知道这一点，对林菁来说，已是莫大的知足。 这之后，柳茵茵又随口问了下程芸工作的事。 嘉铭这次的神秘活动她也有所听闻，外界对其褒贬不一，有期待的，也有不看好的。 「你感觉怎么样？到时候能不能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程芸还没说话，林菁便抢先笃定回答道：「放心吧，随便外界怎么质疑或不看好，等国庆活动开始，我保证，最后的作品一定能够惊艷所有人。」 程芸闻言不禁好笑道：「我都不敢这么说，你稍微低调点，别太张扬。活动还没开始，你就知道一定能惊艷全场？到时候要是打脸了怎么办？」 「不可能。」林菁转头看着程芸，眼中是对她全然的信任：「我相信你。最起码，你的作品已经惊艷到我了。」 程芸笑了笑，被林菁的自信感染，也跟着点点头，道：「菁菁说的对，我也对自己有信心。」 或许连程芸和林菁自己都没发现，她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透着默契、信任和甜蜜。 柳茵茵跟她们坐在一起，注意到这些细节，只觉得狗粮都快吃撑了。 「别说我们了。」程芸视线转向柳茵茵，笑着问道：「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 柳茵茵百无聊赖道：「我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我现在也想通了，懒得为一点小事去跟梁柏川吵架，没那必要。」 「他最近没惹你生气吧？」 「那倒没有，其实他工作很忙，我又要看店，平时根本没什么时间交流。他倒是让我把花店转出去，说不想看我那么辛苦。但我怕待在家更容易胡思乱想，所以没答应，毕竟总要找点事做，尤其还是自己喜欢的事。」 第86页 她说着忽然又嘆了口气，看着程芸和林菁道：「其实我还挺羡慕你们的，这结了婚、生了孩子，跟没结婚前就不一样了。我现在想的就是把日子过好，其他的没多想。」 对于这些事，程芸了解的不多，也不好说什么。 「不如你叫梁柏川出来，我们晚上一块吃个饭？」程芸提议道。 柳茵茵摇摇头：「今晚不行，他要去参加高中同学会，来不了。」 「同学会？」程芸惊讶问：「他还对这个感兴趣？」 「不知道，以前也没见他去参加过什么同学会。他说这次有几个好兄弟要来，很多年没见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聚一聚。」 程芸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表情却若有所思。 容容玩够了从游乐区离开时，头上编好的髮辫都乱了。 她脸红通通的，出了一身汗，笑容灿烂，显然玩得很开心，期间还认识了两个好朋友，临分别时彼此很依依不捨，拉钩约好下次又过来一起玩。 小孩的友谊天真且纯粹，透着无限的美好。 柳茵茵给容容重新扎了下头髮，四人又随便逛了逛，一起吃过晚饭后，分开准备各自回家。 往停车处走时，林菁忽然问程芸：「你之前是不是想和柳茵茵说什么？」 程芸愣了下，没想到她会察觉出来，带着丝疑惑问：「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那倒还好。」林菁含笑道：「只是我一直在注意你，你有什么反应我都能一眼捕捉。」 程芸闻言笑了笑，伸手过去牵住林菁的手，紧紧握住。 她沉吟了会，迟疑着道：「我总觉得梁柏川突然反常去参加同学会，有些不对劲，所以想提醒下茵茵。但这事毕竟只是我的猜测，没实际证据，我又怕说出来反而坏事。梁柏川那个人势力得很，只愿意跟地位高或是有价值的人来往，连我们这些朋友都很少往来。我听茵茵说，他那些同学家境还不如他，他平白无故怎么会去凑这个热闹。」 她说完又转而自我安慰道：「当然，这些也很可能是我多想了，也许他只是去参加个同学会呢，我不该想那么多。」 林菁眼含笑意看着程芸，安慰道：「你别担心，柳茵茵跟梁柏川结婚这么多年，你都能想到的事，她肯定也早发觉了。既然她放心让梁柏川去，肯定是没问题的，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程芸点点头，却仍有些心神不宁：「我就是怕茵茵受到伤害，她对梁柏川那么好，那么喜欢他。总之，梁柏川要敢做对不起茵茵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 将容容抱上儿童安全座椅，系好安全带，柳茵茵坐进驾驶室，没急着发动汽车。 她想起程芸先前说的话，揉揉不停乱跳的眉心，心底总隐隐觉得不安。 梁柏川突然反常去参加同学会，真是为了去见那几个好兄弟吗？ 她摩挲着手机，仔细想了想，紧抿着唇，还是拨打了梁柏川的电话。 手机响了好一会，最后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柳茵茵越想越烦躁心慌，没能打通电话，她索性收起手机，接着调转车头准备直接去找对方。 先前梁柏川收到同学会聚餐地点时，她刚好瞟了眼，顺便把地址给记了下来。 容容坐在后排，见外面不是回家那条熟悉的路，好奇问：「妈妈，我们不回家吗？」 面对容容时，柳茵茵并未表现出半点慌乱不安，带着笑意道：「我们先去找爸爸，然后接上爸爸一起回家好不好？」 听说是去找爸爸，容容自然高兴，连忙欢唿道好。 柳茵茵透过后视镜看到容容脸上的笑容，勾起的唇角却一点点逐渐绷直。 她紧攥着方向盘，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事情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希望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梁柏川聚会的地点在金帛酒店，酒店富丽堂皇，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装修奢华，头顶是豪华绚丽的大型水晶吊灯。 柳茵茵牵着容容走进电梯，按下五层的按键。 电梯很快抵达目标楼层，柳茵茵站在电梯内，没急着出去，而是先对着反光镜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髮，确定一切完美后，这才迈步走出去。 她要去的是530包厢，往前直走再拐个弯就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柳茵茵的心也跳得越发迅速，心底甚至不由地莫名滋生出些许悲哀。 曾几何时，她那么地信任梁柏川，从不怀疑对方。可是走着走着，他们竟也走到了这一步。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开始没办法再信任对方。 走廊的地上也铺着柔软的地毯，容容知道马上就能见到爸爸，兴奋地蹦蹦跳跳跑在前面。 她跑得有些急，经过拐角处时，一时没注意，竟被翘起的地毯给绊了下，勐地沖地上摔去。 她前方是个花瓶，若这么直直摔下去，肯定会一头磕到花瓶上。 柳茵茵吓了一跳，迅速往前跑想拉住容容。 然而她离得太远，到底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容容往下跌去。 千钧一髮之际，拐角旁忽地冲出个人，眼疾手快一把迅速捞起容容。 柳茵茵剎那紧张到心都快停止跳动，见容容安然无恙，这才长松了口气。 第87页 她视线随即转向救容容的女人，发现自己竟还认识。 林菁生日那晚，她与对方曾有过一面之缘。 似乎是叫……顾绣？ 第38章 顾绣也吓了一跳,抱着容容，见她小脸都吓白了，连忙关切问：「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容容乖巧摇头,将视线转向妈妈。 顾绣循着视线,也一下注意到柳茵茵。 「谢谢谢谢,我刚都快吓死了。」柳茵茵走过来,接过容容抱在怀里,仍心有余悸。 她皮肤白，脸有些婴儿肥，充满了胶原蛋白,看起来很是可爱。 尤其那双眼睛,瞳仁黑白分明,睫毛纤长浓密，大大的双眼皮衬得眼眸明亮如画。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带着几分温柔和跳跃的活力。 顾绣多看了一眼,淡淡笑道：「没事。不过下次注意点,要是磕到就不好了。」 柳茵茵连忙点头,对顾绣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生日那晚,她初见顾绣觉得这人实在难相处，也不知能说些什么,但之后的接触，让她发现顾绣或许只是不爱交际,人还是很好的。 经过刚刚的事，柳茵茵更加确信，顾绣人好的这个事实。有些人看似孤僻，骨子里却是无比善良美好的。 「我们加个微信吧。」柳茵茵主动道：「上次见面太匆忙，都没说几句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顾绣语气透着疏离：「不用这么客气。」 说归说，却还是没拒绝柳茵茵，拿出手机扫码加了她的微信。 加好后，柳茵茵发现顾绣的头像是一团漆黑，不禁暗忖这人风格果然一致。 她顺手点开顾绣的朋友圈，也丝毫不意外那干净的一片纯白。 之后都还有事，聊了几句便准备分开。 柳茵茵微微弯腰，笑着提醒道：「容容，跟顾阿姨说拜拜。」 容容笑看着顾绣，被她那张漂亮的脸所吸引，挥挥小手，软声软气地说：「谢谢顾阿姨，顾阿姨拜拜。」 她穿着粉粉的连衣裙，扎着小辫子，头戴着粉粉的帽子，肌肤白嫩，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顾绣也经不住这波可爱攻势，唇边泛开笑容，语气也温和几分：「容容拜拜。」 走到包厢门外，柳茵茵停下脚步，用力深吸口气，这才叩响房门。 里面很快响起脚步声，之后房门被拉开，嘈杂的喧闹声、说笑声也随之涌了出来。 来开门的是个明显发福的男人，看到柳茵茵和容容愣了下，问：「你们是？」 他边说边没控制住地打了个酒嗝，惹得柳茵茵微蹙眉头。 她还没开口说话，容容先透过门缝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迅速扬起笑容清脆喊了声「爸爸」。 这声「爸爸」让吵闹的包厢顷刻安静下来，纷纷循声往门边看过来。 梁柏川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兴致索然地玩着手机，听到容容声音时，他眼底划过剎那的慌乱，但旋即想到什么，又很快恢復镇定。 他满脸惊喜站起身，迅速往门边走，先将激动扑过来的容容抱起来，随后看向柳茵茵，低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妈妈说要来接爸爸回家。」容容搂着爸爸脖子，笑着抢先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谢谢容容和妈妈了。」梁柏川笑着道，随即又和其他人介绍：「这是我老婆，柳茵茵。还有女儿，容容。」 他说完又向柳茵茵简单介绍了下其他同学，尤其是那几个之前跟他关系很好的兄弟。 柳茵茵听完笑着打了声招唿，并顺势观察了下整个包厢。 这次同学聚会约莫十多人，大多是男生，女生则要么结婚要么有对象了，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对象。 她跟着梁柏川走过去坐下，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她今晚突然出现，梁柏川却举止如常，毫无半点心虚，对她和容容的身份也没有隐瞒。 这些举动让柳茵茵不禁打消了心头的猜疑，并有些莫名的困惑和不解。 她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总是怀疑这怀疑那，心神不宁的。梁柏川不过是来参加个普普通通的同学会，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 林菁电话打过来时，程芸正坐在桌边百无聊赖地听长辈聊天。 长辈们从天南海北扯到家长里短，她听得直打哈欠，跟催眠曲似的，都快要睡着了。 铃声响起后，她连忙站起身，到一旁去接通电话。 林菁听她说完，忍不住笑道：「那是因为我没在，我在那的话，你肯定就不困了。」 她说着又转而问：「对了，婚礼感觉怎么样？我还没去参加过中式婚礼，刚让你发几张图片给我，你一直不回復。」 程芸解释道：「我在吃饭，没看手机，之前拍了几张图，等会发给你。我觉得中式和西式流程都差不多，只是相比之下，中式更传统、庄重。」 「那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 程芸想了想：「中式吧。」 林菁含着浓浓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那以后我们也办中式婚礼吧？」 程芸听她说着，不由地随之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问：「谁说要跟你办婚礼了？」 「你之前答应我的，这就反悔了？还有，你不和我办婚礼，那想和谁办？」林菁不满地追问：「你给我说清楚。我才出差几天，你是不是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有了新人忘记旧人了？」 第88页 她这很明显是故意在藉机胡搅蛮缠，逗程芸玩。 程芸眼底尽是笑意，藏都藏不住，讨饶道：「没有，没有。我哪敢移情别恋，你不得咬死我？我觉得你说的对，以后我们就办中式婚礼。」 林菁闻言这才开心起来，放过程芸不再追问。 之后林菁聊了点工作上的事，程芸想起什么，又笑着说起先前婚礼上的一点小趣事。 因为是中式婚礼，现场布置得古色古香、喜气十足，均以正红为主色调。 婚礼仪式进行到尾声时，该由新娘扔捧花。想沾喜气的年轻青年都跑上了台，谁也没发现其中还跟了个老人，也煳里煳涂跟着抢捧花。 最有趣的是，捧花还真被那老人抢着了，现场瞬间爆发出笑声。 程芸说的时候也止不住笑意：「主持人也没想到会是老人抢到捧花，还愣了会。最后也只能让老人拿着捧花上台，说了几句祝福新人的话。大家都在议论，那老人也挺不好意思。我估计他根本没弄清楚是在干嘛，见大家都去抢，就想着先抢了再说。」 林菁听她说完，好笑又无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说说笑笑聊了好一会，几天没见都挺想念，又腻歪着说了些情话。 直到林菁要忙工作了，这才挂了电话。 挂断之前，她还没忘提醒程芸：「别忘了啊，我下午四点到机场，记得过来接我。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必须要第一时间见到你。」 她哼哼唧唧地说着，像在撒娇一般。 程芸拿她没办法，也挺吃这套的，连忙笑着道好，说她一定提前到，到时在外边等着她，保准她出来后，第一眼便能看到。 挂了电话，程芸整理好心情，这才回到座位。 她聊了挺长时间，本以为桌上人也该散了，哪知道过去时发现还在聊，且所有人视线都顺势转移到了她身上。 今天婚礼的新娘是隔壁阿姨的女儿，这桌坐的也都是一个小区的左邻右舍。 见程芸过来，住楼下的段阿姨笑着问：「小芸是跟男朋友聊天呢？我看你笑得可开心了。」 她话说完，众人都兴致勃勃看着程芸，连程妈妈也投来期待的目光。 邻居女儿才二十三岁，今天也结婚了，她多希望也能早点参加程芸的婚礼。 程芸一听这话题，顿时头皮发麻，暗道她刚刚就不该回来。 「没有，在跟朋友聊天呢，我哪有什么男朋友？」她笑笑说道。 程妈妈闻言眼底划过丝黯然，但掩饰的很好，没怎么表现出来。 段阿姨看了眼程妈妈，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实际着急的很，于是笑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工作又好，追你的人肯定很多。小芸，段阿姨多说几句，你别嫌烦。我和你妈认识这么多年，很了解她。你别看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担心的很，盼着你能早点结婚生子，她也抱抱孙儿。所以哪怕为了你妈，你也不能这么一直拖着啊。这越到后面，好男人越难找，你也别太挑了，过日子嘛，跟谁不是过，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被程妈妈轻轻拽了拽：「好了，好了，素玲，你别说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段阿姨无奈道：「你光心里急，又不多催催，这怎么行？你不是前两天还跟我说，梦见小芸结婚了……」 程芸低着头，喉咙像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心的愧疚死死压着她，她抿着唇，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段阿姨看看程芸，再看看程妈妈，倏然嘆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怪我多管闲事。你们聊，我去找找老刘，看她有没有要帮忙的。」 她走后，其他人也找藉口散了，桌上很快只剩下程芸和程妈妈。 程妈妈看了眼低着头的程芸，勉强挤出笑来，佯装无事道：「小芸，段阿姨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结婚是大事，不能草率，你慢慢找，妈不急。」 程芸闻言抬起头，认真看了眼她妈。 她能清楚看到妈妈脸上的皱纹，那双略为浑浊的眼底，满满装的都是她。 她清楚段阿姨说的是真的，妈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早点结婚，但是她更爱自己，所以尊重她，更从不催促。 别人个个家庭美满、儿孙绕膝，是她不孝，让妈到现在还要一直为她操心。 程芸默默点了点头，桌下的手悄然扼住掌心，骨节泛白。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程芸有些头疼，正准备找个藉口先离开。 程妈妈却犹豫着从兜里掏出张照片，用商量的口吻试着道：「小芸，这是段阿姨帮你介绍的对象，也是苏城人，现在在税务局上班，你先看看照片。妈觉得可以先聊聊，了解下，要是不合适，妈也不强求。你觉得怎么样？行吗？」 她语气很小心翼翼，唯恐哪句话说重了伤到程芸。 程芸深吸口气，欲言又止，没伸手去接那张照片。 她轻轻握住妈妈的手，疲惫又无奈地道：「妈，先不说这事，行吗？」 程妈妈愣了瞬，点点头，掩饰起心底失落的情绪，勉强笑道：「好，那就先不说。照片妈给你留着，你想找了咱们再说。」 程芸张张嘴，一瞬间鼓起勇气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妈头上的白髮，又没能说出口。 她揉揉眉心，只觉得今天这场婚礼，参加得比连续上一个月班还要累。 第89页 * 苏城机场。 林菁拎着包包，在段沁希的陪同下刚走出机场，一眼便看到了程芸。 今天天气有些凉，程芸穿了件白色套头针织衫，松松垮垮地，内搭白色小吊带，下身是条灰色长裙，衬得整个人温柔优雅，特别有气质，站在人群里尤其显眼。 「芸芸。」林菁看到程芸，迅速朝其奔过去，一把抱住她，黏黏煳煳道：「我终于回来了，每天都好想好想你。」 程芸被她抱着，视线一下与后面的段沁希对上了。 她沖段沁希笑了笑，随后不着痕迹地小声提醒林菁：「你助理还看着呢。」 林菁直起身，转过头幽幽看向段沁希。 段沁希顿时吓了跳，很明智地主动道：「林总，芸姐，你们聊，我先走了。」 林菁点点头，把钥匙交给段沁希，指着她手里的行李，道：「这些放进房间就行。」 段沁希道了声好，接过钥匙准备离开。临走前悄悄看了眼林菁和程芸，表情透着激动欣喜，毕竟自己磕的cp，吃的糖也特别甜。 程芸见她要走，想起什么，连忙问：「你怎么回去？我开车来的，不如一起走吧？」 她话音刚落，段沁希就收到林菁投来的死亡凝视，连忙识相地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出门打个车就行，很方便的。」 怕程芸再挽留，她说完拔腿就跑，熘得比兔子还快。 林菁拉住程芸的手，没怎么在意地道：「没事的，不用管她。」 程芸闻言好笑道：「我看她挺怕你的，你平时怎么剥削她了？」 「什么叫我怎么剥削她了？」林菁顿时不满道：「你今天怎么尽帮着她说话？你别忘了，她可是有男朋友的。」 程芸简直哭笑不得：「这跟她男朋友有什么关系？你整天都在乱想些什么？」 林菁笑吟吟看着程芸，得意道：「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许惦记。」 程芸看着她满脸的欢喜，心情也随之好转。 从婚礼过来时，她心情本还挺糟糕，此时见到林菁，与她说说笑笑，那些烦躁的情绪瞬间悄然消失，只留愉悦和轻松。 唯有和林菁在一起时，她才能彻底地放松，这种感觉很特别，是其他人没办法给予的。 两人手牵着手，边说笑着边往停车场走。 等上了车，程芸才忽然想起什么，感觉不太对劲，边系安全带边问林菁：「段沁希是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你现在才发现？」林菁坐在副驾驶，含笑看着程芸：「她可比你想的聪明多了，之前她不是想给你介绍对象？那之后没多久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她不会到处乱说的。」 程芸点点头，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边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她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你知道磕cp吗？」 程芸想了想：「知道一点。」 林菁认真道：「她现在就在磕我俩的cp。」 「我们的cp有什么好磕的？」程芸惊奇问。 林菁一本正经地给程芸分析：「当然好磕了，我们长得好看啊，看两个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谈甜甜的恋爱，多美好啊，换我肯定也磕。」 程芸想想也对，一时无言反驳。 林菁好些天没见程芸，虽然都有视频，但看真人显然是不一样的，因此上车后盯着程芸几乎没移开视线，眼神都快黏她身上了。 「我们现在去哪？」她问程芸。 「你不是说想吃火锅吗？现在去买底料和食材，回去煮火锅吃。」 林菁看着程芸，听她说起火锅竟都有些提不起劲。 她眼神动也不动地看着林菁，心头浮想联翩，忽然提议道：「要不然直接回家吧，不吃火锅了？」 「回家？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林菁没说话，笑眯眯看着程芸，眼神意味深长，就剩没把「想吃你」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程芸愣了瞬，旋即迅速反应过来，她腾出只手，将林菁的脸强行转了个方向，好笑道：「大白天的，你就想着做坏事了？赶紧把你那些想法抛开，不许乱想了。」 「这怎么能叫坏事？我都多少天没亲你了？好想和你亲亲抱抱睡觉觉。这么久，你身上都没有我的味道了。」林菁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说道。 「你是狗吗？还能闻到味道？」 「我就是能闻到。」林菁边说边朝程芸靠近，手指暧昧地划过她脖颈，轻轻嗅了嗅，带笑道：「你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特别好闻。」 她淡淡的唿吸喷洒在程芸脖颈，程芸耳尖微微泛红，脸也有些烫，连忙将她推开，提醒道：「我在开车，你别离我这么近，等会出事了。」 林菁视线掠过程芸泛红的耳尖，笑得像只馋嘴的猫，随后稍稍离远了些，满脸的春心荡漾。 将车停在超市停车场，林菁推了辆购物车，跟着程芸开始一起购买食材。 两人买了许多肉类及蔬菜，还买了些零食和饮料，结完帐从超市出来时，手里都提着几大袋食材。 将食材放进后备箱，程芸直接开车去了她家。 到家后立刻就开始张罗着洗菜、切菜，忙忙碌碌好一阵，总算收拾妥当，等将火锅料熬好，才有时间稍微休息下。 林菁坐在沙发上挑电影，准备待会边吃边看。 第90页 程芸则坐在她旁边削苹果，为了吃着方便，她还特意将苹果切成小丁，插上几根牙籤。 苹果削好时，林菁也挑好了一个电影，点了播放。 荧幕上开始播放电影，程芸边往火锅里加食材，边随口问她：「选的什么电影？」 林菁神神秘秘地笑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程芸见她这幅表情，也没再多问，反正谜底马上就会揭开。 率先出现在荧幕上的是栋略显破旧的楼房，外墙灰扑扑的，电线牵满每条巷道。 楼房入口处停着辆三轮车，车上堆放着许多杂物，用绳子绑紧，旁边站着一家三口，年长的男女正忙着卸货。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站在一旁，扎着两条麻花辫，满脸青春稚嫩，正仰头往上看，打量着新搬的住处。 二楼阳台上，身材姣好看着有些叛逆的女孩刚洗过头，正拿毛巾擦着头髮，边随意探头往下看了看。 这天阳光明媚，两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四目相对，视线久久缠绕，一时都愣住了。 画面在这定格了好几秒，唯美动听的bgm随之响起，气氛暧昧又梦幻。 程芸悄然抬起头看向林菁，哪还能猜不到对方挑了部什么类型的电影。 第39章 发觉程芸投过来的视线,林菁佯装正经道：「这部电影评分很高，很多人推荐的。」 程芸笑了笑，夹了片煮好的牛肉到她碗里,没多说什么。 两人边吃火锅边看剧,窗外夜色浓浓,室内氤氲着雾气,灯光明亮,暖意满满。 新搬来的女孩叫张青，性格文静，二楼的女孩叫苏从,性格活泼,大大咧咧的。 两个原本并无任何交集的女孩成为了邻居,以及同班同学。 她们每天约好一起去上学，再一同回家,仿佛命中注定,两人感情很快升温,并迅速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过去。 剧情甜蜜而美好,青春的纯粹和悸动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们的爱就像冰与火，干净且纯粹,彼此坦露真情，没掺杂半点杂质。 但好景不长,她们的事还是被父母察觉到了。这之后无异于一场腥风血雨。 父母愤怒失望的责骂着，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有的用暴力，有的用威胁。 那是段灰暗且痛苦的时光，两个女孩饱受折磨,不知道她们只是喜欢对方，想和对方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好像，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在父母的以死相逼下，她们被迫分开了。 张青跟着父母准备再次搬走。 临走前，苏从剪碎床单从窗户爬出去，落地时崴了脚。她踉踉跄跄往前跑，想赶去见张青最后一面。 彼时张青也正往回跑，想在临走前再看苏从一眼，哪怕就一眼。 两人沿着小巷往前跑，那巷子幽深狭窄，纵横交错。也因此，她们没发现对方正从旁边的巷子走过。 夕阳西下，给大地笼上美轮美奂的光辉。 她们在小巷擦肩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到底没能见到彼此最后一面。 画面也就此定格，为这部电影划上句号。 程芸动作顿住，若有所思，心头颇不是滋味。 影视来源于生活，那么多普通情侣尚且过不了家长那关，更何况她们这种情况。 「就这？」林菁看到结局表情匪夷所思，蹙着眉，气愤道：「没头没尾的，这都有人打高分？」 程芸解释道：「导演最后一幕明显都表达清楚了，只是没明说。从她们努力也没能见到彼此最后一面可以看出，后来应该也没有交集了。」 林菁却并不愿相信这个结局，她的执着既像是为电影中的人，又像是为自己。 「那也不一定，万一她们后来又重逢了呢？导演没拍出来，不代表她们没有可能。」 程芸闻言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是，所以结局怎样，全看自己怎么去理解。」 林菁「嗯」了声，心情还是很不爽，懊恼道：「早知道就不看这部电影了。」 「你跟电影生什么气？」程芸觉得好笑。 这时面前的火锅早就吃完了，林菁幽幽看程芸，哼唧道：「我就生气，谁让她们不在一起的。」 程芸忍俊不禁，坐在沙发上，想起段阿姨说的话，有些心神不宁。 林菁察觉到，凑过去小声问她：「芸芸，你在想什么？从机场见到你，你就总是走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芸微愣，没想到林菁竟能察觉到，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没什么。」她轻笑道：「一点小事情，你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林菁听她这么说，也没再多想，扶着程芸肩膀给她转了个方向，干劲十足道：「那我给你按摩按摩，放松下心情吧。我可是特意去学过的，技术超级好。」 程芸顺势盘腿坐上沙发，饶有兴趣问：「你什么时候去学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是专门为你去学的。你之前不总说肩膀酸痛吗？以后我常给你按按，慢慢就好了。」林菁说着跪坐在程芸身后，笑道：「我这技术可唯你专享，完了要是满意，别忘了给个五星好评哦。」 她边说边动手给程芸按摩，手指施力揉捏着有些硬的肌肉，随着不断揉捏，程芸也感觉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无比舒适。 第91页 她放松享受着林菁的按摩，边侧头看了眼荧幕上倒映的两道身影，唇角微微勾起，满心愉悦满足，先前那些不安和焦躁悄然褪去。 * 周一上班，公司例行召开月中工作会议，参加的都是高层管理人员。 会议主要对上半月各部门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并对下半月工作做以安排。其中更主要提及上半月嘉铭的营业额。 这之前，因为霄廷的低价操作，嘉铭每日营业额直线下降，各部门压力都非常大。 但等霄廷恢復原价，嘉铭的营业额又很快增长。 而且嘉铭的产品质量好、服务周到，口碑做好了，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也吸引来很多顾客，都是冲着嘉铭的质量和口碑来的。 如今嘉铭风头正盛，并隐隐有压霄廷一头的趋势。 「总而言之，嘉铭现在正朝着越来越好的趋势发展，算是成功渡过先期阶段。」沈豫安坐在上位，西装革履，脸上带着笑容，旋即又郑重道：「当然，大家也不能因此懈怠，对商品的质量等必须严抓，也要加强员工服务培训，好好为接下来的国庆活动做准备……」 会议结束，大家心情都挺不错，斗志昂扬地走出会议室。 程芸刚准备回办公室，张宛就匆匆赶过来，满脸急切道：「程经理，不好了，三楼那边吵起来了。顾客说买到假货，非要负责人去给个说法……」 她话没说完，程芸便迅速打断：「先过去看看，边走边说。」 她说着立刻往电梯走去，张宛则跟在后面，给程芸简单汇报了下情况。 嘉铭三楼主营鞋、包，这次出事的是维斯品牌的运动鞋。 顾客从店里买了鞋，还没离开商城，就发觉不对劲，迅速回来找店铺，声称买到假货，要商城必须给个交代。 最糟糕的是，那双鞋经过验证，还真就是假货。 维斯负责人对此声称她们绝不可能卖假货，商品都是经过嘉铭核验的。话虽如此，但鞋子的的确确是从店内买走的，根本无从解释。 现在这件事闹得很大，顾客也很难缠，若是解决不好，嘉铭卖假货的消息传出去，对嘉铭的口碑将造成致命打击，还会影响之后的国庆活动。 程芸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走出电梯后，边加快脚步往维斯走，边低声交代张宛。 张宛听她说完，面露犹豫：「程经理，这么做会不会……」 「没事，照我说的做，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程芸瞳眸渐深，意味深长道：「我有预感，这人来者不善，怕是冲着嘉铭来的。」 维斯店外聚着一大群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最中心站着个中年男人，一脸兇相，正气势汹汹与店内导购对峙，嗓门很大，声音洪亮，程芸远远都能清楚听见。 「我不管，这鞋是在你们店买的，你们就必须负责！你们说没卖假货就没卖？我这证据确凿，你们再这样，我可报警了！」 「大家快看看啊，嘉铭这么大个商场，居然卖假货，还不承认。谁买了你们这儿的东西，那可倒霉死了。」 「……」 他的话很具引导性，旁边围着看热闹的顾客也被影响，开始跟着议论起来。 「不会吧？我可是冲着嘉铭的口碑和质量才来的，要是卖假货，我以后再不敢来了。」 「就是。我之前在这买了好多东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改天得找人鑑定鑑定。」 「嘉铭这么久还没人过来，该不是心虚了吧？」 程芸听着这些话，并未怎么在意。她表情冷静地走进人群中，神色不见丝毫慌乱。 「这位先生，您好，我叫程芸，是嘉铭的招商部经理。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程芸身姿挺拔，气质卓然，往那一站便很有说服力。 她看着中年男人，客气安抚道：「您放心，这事发生在嘉铭，我们肯定会给您个满意的说法。另外我可以保证，嘉铭绝不会卖假货，这双鞋我们会追根究底，查明是怎么流进商场的……」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中年男人粗暴打断她的话：「那是你们商场的事，和我没关系，我现在只想解决鞋的事。你们也别想拿钱了事，我不缺这点钱。」 程芸观察着他，几乎笃定这就是来闹事的，她微笑问道：「那您想怎么解决？」 中年男人趾高气昂道：「一，你们商场立马出一份道歉声明，承认你们的确卖了假货。二，给我十倍的赔偿。」 他这摆明是要砸嘉铭的招牌，道歉声明一出，嘉铭口碑尽失，怕只能捲铺盖走人了。 「不可能。」程芸立刻掷地有声地拒绝。 中年男人满脸怒色：「这就是你们嘉铭的态度？卖假货不承认，还这么理直气壮？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他说着边拿出手机，作势要拨打电话。 围观人群中，江丘也在。她是个小网红，粉丝量不少，今天是陪妈妈来逛街的，没想到会恰好碰到这事。 嘉铭前段时间因口碑好火过一阵，外界对其皆是称赞声。 江丘迅速抓住热点，在那中年男人闹事时，便偷偷拍了视频传上去。她也没料错，视频刚发出，便引起极大关注，随着点赞和评论的激增，这视频更被推上首页。 底下评论都是抨击嘉铭的，说他们店大欺客，卖假货还不承认，还说今后绝不会再去嘉铭，这种黑店就该趁早关门走人。 第92页 江丘翻评论翻得很开心，并回復了几个评论，实时说明现场情况。 听说男人要报警，她抬起头看了眼，率先注意到的却是程芸。 没办法，这人实在太好看了，肤白貌美，五官精緻如画，站在那，哪怕一句话不说，超凡的气质也使其瞬间成为人群焦点。 江丘看着那张漂亮之极的脸，不禁有些心疼。这么美的人，实在不该站在这受人指点责骂，更何况男人还准备报警，嘉铭接下来估计倒霉了。 她这么想着，却也不心疼嘉铭，谁让它卖假货呢，这叫自作自受。 就是可怜这个被推出来挡箭的大美女。 「报警？」这时，江丘忽听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如汩汩山泉轻叩溪石：「就不劳烦您了，刚刚我已经让助理打了工商局的电话，这会他们应该快到了。嘉铭有没有卖假货，相信他们能给出最公正权威的说法。」 她说到这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锋锐：「当然，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嘉铭，嘉铭也会追责到底，让其为自己行为承担法律后果。」 她神色从容，不卑不亢，丝毫没被这场面吓到，唇边携着淡淡笑意，并若有所指地轻瞥了那中年男人一眼。 中年男人明显愣了下，脸上划过丝慌乱，强装镇定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栽赃陷害？我这鞋是从你们商场买的吧？你们不仅不负责任，还想倒打一耙？哼，话说得好听，我就不信你真敢叫人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啪啪打脸。 一群身穿制服的人从围观的人群外走进来，公事公办问：「怎么回事？谁是负责人？先来说说情况。」 看到这幕，围观群众顿时譁然，连那中年男人也始料未及，表情慌乱更胜。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谁会一言不合直接举报自己？ 众人低声交头接耳，却也通过程芸此举，更信了她几分。毕竟若非对自家产品很有信心，又怎么可能自掘坟墓，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反倒是这中年男人，胡搅蛮缠，故意把事闹大引起社会关注，明显居心不良。 江丘看得认真，眼睛都亮了，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种转机。本以为这大美女是被无辜推出来挡刀的，没想到她本身就是把刀，做事干净利落、快狠准，实在让人钦佩。 她对程芸印象彻底改观，很是仰慕崇拜。 也是这时，江丘忽然发出声惨叫，她刚光顾着看戏，竟然忘了把那精彩的一幕给拍下来。 江妈妈忽然凑过来，将刚拍下的视频给江丘看，问：「你是不是要这个？」 江丘拉了下进度条，发现她妈把重点全拍了下来，一点没落。 她顿时满脸欣喜，激动道：「妈，我爱死你了！」 她紧接着将那视频转发过来，发到了app上，并编辑文字道：【大家先别急着骂嘉铭，总觉得这事会有反转。另外，我被这个姐姐美到了，全程舔颜】之前的视频本就热度很高，讨论的人层出不穷。 这个疑似反转的视频一发出，瞬间如水滴进沸腾的油锅，流量蜂拥而入，将此次嘉铭假货风波直接推到风口浪尖。 【我站嘉铭，要是真卖假货的话，怎么可能主动找人来查？就沖这份勇气，我绝对支持嘉铭】【之前在嘉铭买过六位数的包，是正品无疑】【那男的明显很心虚。还有正常客人，谁会胡搅蛮缠这么久，只为把事闹大啊？嘉铭这次没准真是被陷害的，也太可怕了】【不知道该信哪方了，还是等官方说法吧，会继续关注等待后续的】【弱弱问一句，只有我全程盯着小姐姐看吗？好羡慕丘丘，可以看现场版，小姐姐美到哭泣qaq】【我我我，我也是！全程眼里只有小姐姐。小姐姐颜值太好磕了，甩娱乐圈那些女明星几条街啊】【想送小姐姐出道】 【想送小姐姐出道+1】 【想送小姐姐出道+2】 【……】 到最后，视频底下几乎全是想送程芸出道的。 她出镜的镜头被单独剪辑下来，与#嘉铭假货#一起，登上了视频app的前排。 无数人翘首以盼等着程芸正式出道。 只是左等右等，先等来的是嘉铭的公告。 嘉铭先就假货事件发表声明，称绝不会卖假货，等待工商最终结果。随后提及程芸出道的事，态度很坚定：漂亮小姐姐是嘉铭的，不准备出道，谢谢大家关注。 一众粉丝闻言倍感伤心。 * 霄廷办公室。 徐鑫阴沉着脸，听着手下的人汇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大，现在怎么办？」瘦黑青年说完现状，站在办公桌前，表情难掩焦灼惊慌：「事情越闹越大，舆论也在不断施加压力，嘉铭那边会不会查到是我们……」 事情的发展趋势是霄廷始料未及的，没人想到嘉铭竟敢主动打工商局电话，让那边派人来查，更没想到现场会有网红，还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以前他们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但那些商场因为心虚，都没人敢真叫工商局过来查，谁能想到这个嘉铭偏偏不按常理出牌，闹到这种地步。 还有那个程芸，之前没怎么听说这号人物，没想到做起事来这么狠，一点余地都不留。 「慌什么？」徐鑫厉声呵斥道：「给张阳打电话，让他嘴严点，不该说的别乱说，否则后果自负。」 第93页 他说完顿了顿，紧皱着眉头，又自我安慰道：「我还不信了，嘉铭那么大个商场，会一件假货都没有。只要查出一件，卖假货的事他们就逃不了，只能乖乖关门走人。」 他想的很简单，现在谁还会全卖正品啊，为了赚钱，都是真货假货夹着卖。 然而想归想，他心底还是有些不安，因为这件事，已经连续好几晚失眠，头髮掉得也更厉害了。 徐鑫揉揉眉心，刚想让瘦黑青年出去，有什么情况随时过来汇报，办公室的门就突然被急促敲响。 「进来。」徐鑫被敲得心烦意乱，不耐烦道。 房门被推开，助理表情透着慌张和不安，忐忑道：「徐经理，嘉铭被抽检送去鑑定的那批商品结果出来了。」 她说到这顿了顿，小心看了眼徐鑫的表情，见他正紧盯着自己，连低下头，继续说道：「那批商品……全都是正品。」 徐鑫愣了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不可思议反问道：「你说什么？」 助理小心翼翼又重复了遍：「那些商品没有假货，全都是正品。」 徐鑫听清楚了，他没再说话，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半晌，他懊恼地捶了下桌子，迅速意识到自己办了件很愚蠢的事。 嘉铭那批商品若都是正品，他反倒弄巧成拙，千辛万苦却为嘉铭做了嫁衣。 现在嘉铭假货的新闻关注度那么高，网友都在等鑑定结果，这消息一出，嘉铭的口碑肯定会跟着水涨船高。 还有什么比官方鑑定结果更权威公正的？ 办这件事之前，徐鑫曾向朱总打过包票，说这样肯定没问题，只要把嘉铭卖假货的新闻闹大，即便赶不走他们，也能狠狠咬块肉下来，谁知道这回肉没咬下来，反倒助了嘉铭一臂之力。 徐鑫坐在办公椅上，满脸灰败，心情沉重。这事办砸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朱总。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才不过是个开始。 没过多久，他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开，助理急匆匆走进来，表情慌乱不已，道：「徐经理，不好了！有人匿名举报，说霄廷卖假货，现在工商部门的人已经过来了，说要抽样商品送去鑑定。」 「什么？！」徐鑫瞪大了眼，闻言无异于五雷轰顶。 嘉铭敢主动申请鑑定，霄廷的商品可不行。这要是被查出来，霄廷的口碑肯定全毁了。 最重要的是，霄廷被举报很可能是因他而起，若公司真因此遭受惨重损失，他也只能捲铺盖走人。 想到这，徐鑫勐地站起身，气急攻心，加上起的太急，竟一阵头晕目眩，踉跄着勐地摔倒在地。 「徐经理？」助理见状吓了一跳：「徐经理你没事吧？」 第40章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没？工商部门的人进去时，霄廷那些人脸比锅底还黑，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披麻戴孝呢。」 「就是就是,他们肯定是心虚了,毕竟敢像嘉铭这么做的商场能有几个？这些天嘉铭日营业额起码翻了一倍。」 「现在就等着出霄廷的鑑定结果了,我估计啊,霄廷这次肯定悬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匿名举报了霄廷,但不得不说这做法简直大快人心。」 刚下班，办公室外，几个同事边往电梯走边随意聊着。 假货风波后,嘉铭很是憋屈了几天,现在可算是扬眉吐气,因此大家都很精神焕发。 今天霄廷前脚刚被举报，后脚就有人及时发了照片到嘉铭工作群,经过不断转发,全公司的人都清楚见证了霄廷众人的变脸过程。 聊着聊着,又有人提到程芸,兴致勃勃道：「不得不说,程经理实在太厉害了，不卑不亢,气场超强，一点没被那壮汉压制,简直是我偶像，那视频我已经下载了，并且反覆观摩。我表妹她们知道我和程经理在一个公司，都超级羡慕我。」 「那当然，程经理可是女强人,一心扑在事业上，要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结婚？不过程经理这么漂亮优秀，也实在很难想像什么人才配得上……」 程芸走在后面，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脚步很轻，所以前面几位同事并没察觉，一直走到电梯门口，才有人注意到她，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心虚又紧张地喊了声「程经理」。 恰好这时，电梯门开了。 程芸迈步走进电梯，边沖几个明显很紧张的实习生笑道：「没事的，不用这么拘谨，都进来吧，怎么连下班也不积极了？」 听她这么说，几个实习生才连忙走进电梯。 程芸肤白胜雪，毫无半点瑕疵，五官精緻得像是神斧雕琢而成，不仅如此，她笑起来还特别好看，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让周围人不禁自惭形秽。 几个实习生站在她后面，都屏气凝息不敢说话。 电梯停在一楼，程芸率先走了出去。 从公司另一侧的门出去，没走多远，程芸就看到路边停的那辆熟悉的车。 她唇边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并加快了脚步。 坐进副驾驶，顺手系好安全带，程芸抬头看正定定注视着她的林菁，笑容明艷问：「这么看着我干嘛？」 「看你好看啊。」林菁神情专注，眼底翻滚着浓浓情愫，密密笼罩着程芸，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小声透着骄傲道：「我女朋友是最好看的。」 第94页 程芸听到这话，唇边笑容泛滥开来，笑意止都止不住，想起什么，又问林菁：「是你匿名举报的霄廷？」 林菁发动汽车，并未否认，只是笑看了眼程芸：「怎么这么问？」 「直觉。」程芸知道她这是默认了：「以牙还牙，像是你的作风。」 林菁顿觉委屈：「什么以牙还牙，说这么难听。我能眼睁睁看着女朋友被人欺负吗？所以就动用了点关系，让上边好好查查他们。」 她边说边冲程芸眨眨眼，道：「但这还不算什么，只是一点小手段。我还查到另一件事，足以让霄廷一败涂地，你想知道吗？」 程芸沉吟几秒，忽地问：「和那闹事的男人有关？」 林菁撇撇嘴，幽幽看程芸，有些不满：「你怎么这么聪明？一猜就猜到了，没意思。」 程芸忍俊不禁：「我之前就觉得那人有蹊跷，只是对方嘴很硬，怎么问都表明并未受人指使，我们也找不到确凿证据。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也太厉害了。」 林菁听着她的称赞，唇角迅速翘了起来，要是有尾巴的话，肯定会高兴得甩几下。 「很简单，你们只注意到闹事者，却忽略了当时接待他的导购。我让人去查过这导购，她很有问题。事发前两天听刚入职，私下还和闹事者接触过。」 「于是我派人分别找到他们，根据现有的推断，诈了下他们，就说对方其实已经都交代了。当然，这期间也难免会用到些暴力和威胁。过程都不重要，总之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那闹事者和导购分明是一伙的，假鞋也是导购带进去的，两人当时的争执不过是在演戏。他们已经答应会主动向警方提供证据，没多久，霄廷恶意竞争，派人栽赃陷害嘉铭卖假货的事就会人尽皆知。」 她说着顿了顿，笑容充满期待和暗示，问程芸：「所以，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程芸微微愣了下，林菁话里满含深意，透着某种期待。她迅速想到对方之前曾提过的一件事，那种事情，只是想想，她耳朵尖都红了一片。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程芸强忍羞耻，声如蚊吶道。 林菁喜笑颜开：「没事，我可以教你，多做几次就会了。」 程芸默然。 前两天，她和林菁一起睡觉时，亲亲抱抱后，林菁如平常那般抚摸她。程芸也没觉得有什么，随她想摸就摸，但她却没想到，林菁摸着摸着，手就开始往某个地方去。 她当时吓了一跳，连忙抓住林菁的手，等林菁抬头看过来时，发现对方眸底尽是汹涌沸腾的冲动和渴望。 「我想要。」林菁开始抱着她撒娇，死缠烂打地在她耳边腻歪：「芸芸，我想要你。」 出于羞耻，程芸最终还是没同意。 林菁见状虽然失望，倒也没强求，搂着程芸像是寒冬被抛弃在雪地的小动物，可怜兮兮地。 第二天程芸想起这事，心情复杂又忐忑，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百度了下两个女人要怎么做。 她看得目瞪口呆，更加觉得羞耻，内心忐忑不安，又隐隐有些期待，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复杂了。 只是之后林菁没再提过这件事，程芸见状也松了口气，更不会主动去提。 她虽听许多人说过那种滋味是极好的，但到底没有尝过，并不是很感兴趣。比起身体上的欢愉，她更在意心灵上的沟通。 只是林菁明显对她的身体很感兴趣，许多次暗示性地提出请求。 程芸收回飘远的思绪，稍稍镇定了下，想清楚什么，问林菁：「你很会吗？」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学自然有的是渠道。我那里有好多小电影，芸芸你要是想看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学习？」林菁笑得不怀好意。 程芸没想到她还看小电影，似乎还认真研究过，不禁目瞪口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菁见她这幅表情，心里痒痒的，嘟囔着嘆道：「芸芸你就是太害羞了，人家刚确立关系就什么都做了，哪像我们，到现在还……」 她话没说完，忽然被程芸打断：「嗯。」 林菁顿了顿，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可思议问：「你说什么？」 程芸转移视线看着窗外，心跳速度加快，强装镇定道：「我说你要是想做的话，我们可以找时间试试。」 林菁立刻迫不及待地提议：「那不如今晚回去……」 「别一直看着我，好好开车。」程芸见她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连忙出声提醒。旋即好笑道：「今晚不行，我妈过来了。改天吧，好吗？」 林菁失望点点头，这件事她今早就知道了，不过程芸能答应和她试试，已经足够让她惊喜激动了。 汽车一路往前行驶，最后停在某商业区停车场。 林菁牵着程芸的手，边走边道：「这家藤椒鱼我以前来吃过，特别好吃，所以才专门带你来的。」 两人说着话，很快走进店里。因为味道好，店里人特别多，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引诱得味蕾蠢蠢欲动。 服务员给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鱼是现点现杀的，两人跟着服务员去选鱼，随后便等着菜上桌。 林菁趁这时间刷了会视频，现在程芸的热度已经降了挺多，但还是能不时刷到。 她这时候就刚好刷到以前总公司年会时，程芸身穿礼服出席的视频。 第95页 视频里，程芸一袭精緻蓝色抹胸礼服，裙摆很大，随着走动翩飞，礼服上身还点缀着闪闪发光的碎钻，美得像是从浩瀚星河中走出来的一般。 评论都是夸她漂亮的，还有人在坚持不懈请程芸立刻出道，林菁看得心情大好，自己女朋友被人夸奖，她自然也跟着高兴。 只是翻着翻着，林菁脸色却陡然变了，神情透着不悦。 「怎么了？」程芸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 林菁唇角不自觉绷直，把翻到的评论递给程芸看，气愤不已道：「这个人竟然叫你老婆，她是谁啊，凭什么这么喊你？太过分了，而且下面还有好多人跟着喊你老婆。你明明是我的，和她们什么关系啊。不行，我得开小号警告她们，不准再这么喊你。」 她越说越气，收回手机立刻开始註册小号，一副撸起袖子准备去干架的阵势。 程芸听着她的话，好笑道：「她们又不认识我，就是叫着好玩的，你跟她们较什么真。」 「那也不行。」林菁显然已经註册好了小号，开始挨个回復那些叫程芸老婆的评论。 网上大家谁也不认识谁，程芸见状也没准备阻止。 哪知没一会，林菁便委屈巴巴抬起头，表情透着点可怜地看着她。 程芸不解问：「怎么了？」 「她们骂我！」林菁一脸怒色：「我要找人封她们帐号。」 程芸顿时哭笑不得，连忙出言安抚林菁，并拿过她手机，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菁刚刚新註册了个小号，暱称叫程芸是我老婆，然后她顶着这个明目张胆的暱称，开始大肆警告其他对程芸有非分之想的人。 很显然，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见林菁这么嚣张，纷纷群起而攻之，对她进行围追堵打，全方位地攻击她。 林菁哪能同时吵赢这么多人，顿时蔫了。 「我都说没必要跟她们较真了。」程芸看完索性暂时没收了林菁的手机，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伸手过去轻轻揉了揉林菁头髮，笑容温柔动人：「她们叫我老婆怎么样，吵赢你又怎么样，我不还是你的，你想摸就摸，想碰就碰，这点她们能做到吗？」 她声音动听，定定注视着林菁的眸底像蓄满一汪清泉。 林菁看得入神，满心的愤怒也被这如春风拂面的笑容吹散，想想的确也是，那些人叫得再厉害又如何，能摸到芸芸吗，凭这点就没人能比得上她。 想通这点后，林菁瞬间神清气爽，表情透着丝得意。 这时热腾腾的藤椒鱼刚好也被送了上来，色相极佳，香味扑鼻，两人瞬间被食物吸引，摒弃所有杂念，开始专心吃饭。 吃饭途中，有桌客人似乎认出了程芸，一直往她这边看，边低头和旁边人说着什么。 程芸注意到对方，并未怎么多想。她没想过出道，更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但却阻止不了大家对她的关注，只有尽可能地保持平常心，不受外界因素干扰和影响。 但林菁却很难当没看见。 起初只有一个人往这边看时，她还能忍，后来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拿起手机拍照，她便彻底无法忍受了。 「我们换个位置吧。」林菁当即站起身，对程芸道。 程芸也不胜其扰，于是站起身和林菁换了个位置，背对着后边，这下总算清静许多。 这点小插曲并未有太大影响，两人专心用餐，吃得很开心。而且店家的鱼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麻、辣、鲜、香应有尽有，鱼肉嫩滑可口，吃得有些停不下来。 结帐离开时，两人都给吃撑了。 上车后，林菁先送程芸回家。 彼时窗外夜色沉沉，整座城市都被霓虹灯光点亮，繁华而璀璨。 没多久，车在程芸小区外停下。 她解开安全带，拿好包包，道：「我先走了。」 林菁不舍看着程芸，也解开了安全带：「我送你。」 知道林菁是想趁这时间多待一会，程芸没有拒绝，点头道了声好。 下车后，林菁绕过车头走到程芸身旁，极自然地牵住她的手。程芸笑看了眼她，也握住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小区内走去。 这时小区内几乎看不到人影，周围一栋栋高楼都亮着灯，她们很快走到暗处，只远远有盏路灯的光印过来，无比昏暗。 周遭静谧无声，漆黑的夜色为她们辟出了无人打扰的一角。 前面不远就是程芸住的那栋楼，林菁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 程芸疑惑转过头看她，下一秒被林菁黏黏煳煳抱住，用撒娇的语气，试图挣扎着问她：「我真不能一起上去吗？」 程芸无奈笑看着她：「卧室就一张床，你要和我妈挤着睡吗？」 「……」林菁嘆了口气，语气莫名透着沧桑：「万一程阿姨没等到你，已经走了呢？」 程芸看她这副模样，觉得分外可爱，揉揉她软软的耳朵，摇摇头，低声笑道：「怎么可能，我妈刚还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到家。」 林菁闻言满脸失望地「哦」了声，神情满是悲伤，半晌又透着点期待问：「那程阿姨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她说想过来陪我段时间，我总不能赶我妈走吧？」程芸边说边贴近林菁耳畔，含着浓浓笑意，问：「就这么迫不及待？」 第96页 「嗯。」林菁目不转睛看着程芸，漆黑的眼眸分外明亮，带着狡黠和贪婪。 「现在就好想吃掉你。」她语调放得很轻，暧昧且撩人，如羽毛轻轻拂过程芸心尖。 程芸深深凝视着夜色中撩人且漂亮的女人，心底也滋长出欲.望和冲动，想要和林菁亲近，让彼此之间再没有任何距离阻隔。 但这种念头只是一瞬，想起还在家等自己回去的妈妈，程芸很快冷静下来。 她伸手推开林菁，揉揉她柔软的手指，轻言细语地哄道：「乖，先忍忍，等我妈走了再说。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见。」 林菁被推开后，仍站在原地不动，可怜兮兮道：「不想走。」 程芸看着她这副模样，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她嘆了口气，朝林菁走近，见周围没人注意，迅速轻啄了对方唇一下。 林菁忽地愣住。 「先回去吧。」程芸亲完佯装镇定，看着林菁询问似的说：「好吗？」 林菁颔首，指腹碰了碰唇，轻声说了句「好」。 她转过身往前走，刚走两步，又转过头看程芸，见对方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这才继续往前走。 程芸目送林菁走远，林菁不想和她分开，她又何尝不是。 她微微嘆了口气，压下心头淡淡的失落感，迈步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忽听到旁边草丛传来细微的声响。 程芸连循声看去，那地方离她约五十米，隐隐能看到植被轻轻晃动。 今晚没有风，这动静有些蹊跷，程芸正准备过去看看情况，一只大橘猫忽地从草丛里蹿出来，很快消失不见。 程芸看着橘猫消失的方向，暗道原来是只猫。 她没再多想什么，转身走进楼内，电梯就停在一楼，程芸随即走进来，电梯门很快关上。 因此程芸并未看见，先前传出动静的草丛内，忽地站起来道身影。 那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保养得非常好，化着精緻妆容，眼角有些皱纹，但丝毫不影响其美貌。 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戴着昂贵精美的项鍊、耳环，此时正看着电梯的方向，表情满是震惊、迷惘以及难以置信。 第41章 霄廷送检的那批商品,被查出约三分之一为高仿a货，外观、材质与正品几乎一模一样，凭肉眼根本分辨不出。 此消息一出,霄廷顷刻被推至风口浪尖,哪怕公关部门连夜加班,也没能阻止其热度持续攀升。 更糟糕的是,这之后没两天,又爆出诬陷嘉铭卖假货的事，实则是霄廷一手策划的，其目的是藉此逼嘉铭退出当前市场。 紧接着,又有之前曾被霄廷以同样的手段逼走的商场现身说法,称霄廷手段卑劣,只是他们没证据，无法扭转局势,只能被迫倒闭走人。 霄廷一时成为众矢之的,网上皆是抵制的声音。其口碑顷刻一落千丈,还有人往商场内扔臭鸡蛋。害人不成反害己,霄廷这也算是恶有恶报。 受此影响,霄廷很快大门紧闭、暂停营业，对外称需先内部调整。 可谓是大快人心。 随后,霄廷集团发布了则公告，称商场内发现a货及嘉铭受诬陷的事,皆乃业务部经理徐鑫私下策划，公司对此并不知情，目前已对其作出辞退，霄廷也将吸取教训，加强商品管理及对下级的培训,确保绝不再发生类似事件。并对之前发生的事深表歉意，霄廷愿作出赔偿。 但大家都清楚，徐鑫不过是霄廷推出来挡刀的，a货流入商场，霄廷高层怎么可能不知情。 所以这则公告根本没什么信服力，原先门庭若市的霄廷，转瞬之间便冷冷清清、无人光顾。 * 嘉铭绝处逢生，口碑、质量皆经受住考验，很多购买奢侈品的顾客，都特地慕名而来，毕竟嘉铭可是官方权威鑑定过的，到这买的商品绝对有保障。 也因此，嘉铭客流量与日俱增，营业额远超预期计划。 开业不过几个月，嘉铭的发展趋势可谓是教科书级别的。 这其中大半的功劳都是程芸的，是她做出决策先发制人叫来工商部门的人，也是她不卑不亢，以一己之力让这事件备受关注。 每天类似的事数不胜数，嘉铭能获得关注，全靠程芸的气势和颜值。 沈豫安也特意找过程芸，说她做的好，总公司也对她的行为大加赞扬，年终奖肯定少不了。 程芸对这些倒没怎么关注，于她而言，不过是分内之事，而且之后的发酵，也不由得她控制。可以说，程芸事先也根本没预料到，事情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 为方便画画，程芸经沈豫安同意，特意从仓库辟出了个房间，当做临时工作室。 工作室的墙上用木框撑着张极宽极大的画布，占据了整面墙壁，上边勾勒着浅浅的线条，近半已上好色，鲜明厚重的颜料显现出层次感，将所做之图展现的淋漓尽致。 画布旁摆满各式颜料及画笔、刷子等，几乎无处落脚。 程芸站在高约三米的木架上，正专心铺着底色，神情一丝不苟、极其认真。 为防作品提前泄露，工作室的门基本反锁着。 刘雅正拿松节油涮洗暂时不用的画笔，以免干了报废，就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 她打开门走出去，见来人是芸姐的助理张宛，连忙又进来叫程芸。 第97页 程芸从木架上下来，让胡陵先接替她，随后走出去，问张宛：「怎么了？」 张宛连忙说明情况，道公司刚来了位客户，想见程芸，谈和嘉铭採购大批新鲜水果的事。 程芸莫名道：「这种事找罗经理就行了。」 她要专注画画，原先的工作大部分都暂时交接给罗经理负责。 「我本来也想找罗经理，但对方点名道姓，说就想见您。」张宛说着问：「您看要不要过去见见？」 程芸微微蹙眉，倒也没多想，让张宛先去招待着，她马上过去。 进工作室交代了下，程芸走出仓库，乘坐电梯准备回办公室。 走出电梯，还没进办公室，她就看到张宛的身影。 她看到张宛的同时，张宛也注意到她了，迅速和程芸打招唿，并暗示性指了指站在她前边的女人。 程芸循着张宛视线看去。那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得很精緻，满身贵妇气息，她此时正靠着栏杆，低头看着商场下面，即使只是个背影，也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您好。」程芸走出去，笑着介绍道：「我叫程芸，是嘉铭的招商部经理，听小宛说，您想向嘉铭採购些新鲜水果？」 程芸说话时，站在栏杆旁的女人也转过身来。 她看着程芸，点点头道：「是啊。我要的量很多，你们能提供吗？」 看到对方的脸时，程芸明显愣了下。 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哪怕已近中年，眉眼仍精緻如画，她笑起来时，整个人都透着迷人的风情。 但程芸惊讶的不是这个，她是没想到，这个人长得和林菁竟有几分相似。尤其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两个人给程芸的感觉却是截然相反的。 林菁像雪，眼神是冷冽且干净的，眼前之人却像狐狸，风情万种，媚骨天成，看似温柔多情，实则冷漠决绝。 「当然能，我们储备量很丰富。」程芸愣了瞬，很快回过神来，笑着问：「不知您怎么称唿？要这些水果具体是做什么呢？」 「我姓孟。」孟琳仔细看着程芸，勾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淡淡道：「我老公是做餐饮的，开了十几家连锁店，每天需要大量的蔬菜水果。之前都是在别家订的，这段时间听说嘉铭的商品质量非常好，所以想过来先合作看看，要是不错，今后还可以长期合作。」 程芸闻言眼前一亮，听对方这话，订货的数量必然不低，若能达成这项合作，对嘉铭定然是好事。 「那我先带您去逛逛吧，顺便您也可以看看商场的环境。您放心，我们的水果口感、品质都是绝对有保障的……」 程芸边说边和孟琳往旁边走，准备先乘电梯下去商场内看看。 孟琳跟在程芸身旁走进电梯，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眼神透着审视。 嘉铭商城负一层是超市区，整个超市占地面积非常广，各类商品分区域摆放，整洁明了，头顶是明亮的白炽灯，给人感觉宽敞而舒适。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超市内顾客并不多，只三三两两挑选着想要的商品。 程芸边走边给孟琳介绍，尤其说了下嘉铭的水果，道他们都是与产地合作，由对方直接供货，品质等皆有保障。若是需求量大，价格也可以适当降低。 孟琳听着程芸介绍，边打量着周围，忽然感嘆了句：「程经理果然厉害，我完全被你说动了。你能力这么强，又年轻轻轻，今后肯定前途无量。」 程芸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笑了笑，谦虚道：「您过奖了，我只是努力做好每一件分内之事而已。」 孟琳拿起货架上精緻硕大的苹果，边观察着，边似不经意地问：「程经理结婚了吗？」 程芸微微蹙了下眉，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道：「没有。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程经理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又强，追求者应该很多，不应该到现在还单身。」孟琳说到这忽然顿了顿。 她定定看着程芸，眼神透着明显的敌意，几乎无法掩饰地冷冷笑了声，意有所指地问：「还是说，程经理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别癖好，所以才仍旧单身？」 她这话一出，几乎是把对程芸的敌意清清楚楚写在脸上。 程芸抿了抿唇，笑容尽数敛起，不卑不亢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板着脸，不笑时气场还是很强的，与孟琳面对面站着，丝毫没被她的挑衅压制。 孟琳满脸讥讽，话语中满含威胁之意：「没什么意思。只是随便聊聊，程经理这么激动干嘛？难不成是被我戳中什么痛处了？我就是觉得，程经理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如果因为某些不良癖好弄得一无所有，就实在太可惜了。」 「你在威胁我。」程芸这句话并非疑问，而是很肯定地陈述事实。 孟琳把苹果放回货架，微笑道：「你非要这么想的话，也可以。」 程芸紧蹙眉头，沉声问：「你今天来找我，目的应该不是合作吧。你到底是谁？跟我说这些想做什么？」 孟琳看着程芸，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我叫孟琳，是林菁的妈妈。」 程芸心瞬间往下沉了沉，暗道果然如此。 先前看到孟琳，她就觉得像林菁，只是没多想。后面孟琳多番针对她，她心底也有了猜测，只是没想到，从没露过面的人，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 第98页 「你来找我干嘛？」程芸冷声问。 她对孟琳毫无半分好感，对方唯一的功劳，恐怕就是生下了林菁。 程芸去林家时，林穆早已离婚，孟琳生活过的痕迹更全然消失。之后的时间，林菁也从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孟琳。 但这不妨碍程芸的判断，一个从小就不关心自己孩子，甚至在林穆出事后，也对林菁漠不关心从未现身过的母亲，程芸实在提不起半分好感，对着孟琳时表情尽是冷漠。 孟琳但凡有半分好，林菁也不至于从不提起她，对外都说自己没有妈妈。 「原来是你。」程芸睨视孟琳，冷冷一笑。 她知道这几年孟琳都在联繫林菁，生日都会给她打电话，试图缓解关系，但却从没见过对方，林菁也从不多提。 孟琳自然清楚她亏欠林菁的事，眼底划过丝心虚，但还是很快镇定道：「我前两天打听到你住处，准备过去找你，结果刚好碰到你和菁菁。」 程芸立刻明白孟琳说的是什么意思，那晚草丛中的动静原来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人。 她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冷冷看着孟琳，等着对方把还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希望你能和菁菁分开。」孟琳也没拐弯抹角，直言道：「你们这种关系是不正常的。她还年轻，又那么优秀，今后会有很好的发展。请你放过她，不要去祸害她。你和她这样在一起，最后只会毁了她。」 程芸神情冷漠，对她说的话也丝毫没动容，甚至觉得极其荒谬可笑。 孟琳见她无动于衷，又转而低声威胁道：「而且，我想你肯定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吧？」 「你专门来公司找我，就是为了更理直气壮地威胁我？」程芸朝着孟琳走近几步，微低着头，语气冷得犹如寒冰：「如果你希望菁菁一辈子恨你，永远也不原谅你，你就尽管这么去做吧。」 她说完往后退了退，眼底透着丝厌烦和噁心，冷道：「你慢慢逛吧，我就先不奉陪了。」 她说完迅速迈步离开，没再多看孟琳一眼。 孟琳还想说什么，望着程芸远去的背影，满脸都是惊怒和不甘。 因为孟琳的出现，程芸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下班后，她开车往家走。快进小区时，接到林菁打来的电话。 她开车驶进小区，这才接通电话。 「到家了吗？」林菁笑着问。 程芸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想起孟琳的事，不禁有些头疼，道：「刚进小区。你还在加班？」 「是啊。」林菁拖长语调，含着浓浓笑意说：「好想你。」 程芸跟着笑了笑，愁绪被冲散，低声道：「我也很想你。」 林菁闻言明显很开心，又跟程芸腻腻歪歪说了几句情话。 快要挂断电话时，她才犹豫着问程芸：「最近有人来找过你吗？」 程芸瞬间想到孟琳，不想提那些事坏林菁心情，便笑了笑，反问她道：「什么意思？谁要来找我？」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听说没人去过，林菁明显松了口气，旋即又认真提醒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人去找你的话，你千万别理她，直接把她赶走就是，不要听她说一句废话。」 她语气很认真，还隐隐透着忐忑。 程芸闻言瞬间瞭然，知道孟琳定然先去找过林菁，在林菁那没讨着好，这才转头来找她，想从她这找到突破口。 想到这，程芸不禁又觉得无比可笑。 孟琳缺席了林菁那么多年人生，对她从来不管不顾。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良心发现，开始想起林菁，事事关心，想从头再来做个好妈妈了。 只是她难道不知道，一切早就晚了吗。 「好。」听着林菁的话，程芸认真答道：「我知道了。」 林菁却仍然不放心，再三叮嘱道：「要是有人来找你，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程芸失笑：「我记住了，你不用强调这么多遍。你好好上班吧，我已经到……」 她边说边推开车门往电梯口走，话语却忽然顿住。 程芸定定看看电梯旁精緻漂亮的女人，心底深深嘆了口气，暗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怎么了？」没听见程芸声音，林菁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连忙小心问。 程芸和孟琳隔着几辆汽车遥遥对视，语气却依然如常，回道：「没什么，碰到个邻居。我准备进电梯了，先挂了哦。」 林菁也没多想，道了声好，等着程芸先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后，程芸收起手机，调整好情绪，迈步朝着孟琳走过去。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得把这事解决好，否则孟琳这么三天两头地过来找，她不烦，自己还烦的很。 程芸走到电梯旁，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孟琳就先盯着她，紧张问：「你在跟谁通话？」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程芸从容不迫地看着她反问。 孟琳听她这么说，顿时激动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我不是说过，让你离她远点吗？你要是真喜欢她，就不该去祸害她，你这是要毁了她，你知道吗？」 程芸满眼讽刺地看着她，冷冷反问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的？菁菁的妈妈？你除了把她生下来，还做过什么，你配当她妈妈，又有资格说这些话吗？」 第99页 孟琳张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 程芸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菁菁的妈妈去世了，因为我从没见过她，更从没听她来过一通电话。后来林穆出事，我就想，菁菁的妈妈这下应该出现了吧？但你没有，你在菁菁那么孤立无援的时候，选择了无视。我实在难以想像，会有母亲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你爱过她吗？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你根本不配当她的妈妈，没有妈妈会像你这么狠心。」 孟琳背抵着墙壁，听着程芸那些指责的话，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她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懂，我也是有苦衷的。而且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愿意尽我所能地弥补她，只要她肯给我机会。她是我的女儿，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程芸听着这些狡辩之词，内心只觉荒唐可笑。 「在你看来，一切都是可以弥补的吗？那菁菁从小缺失的爱呢？你知道她的童年有多冰冷吗？她是去我家后，才懂得什么是爱的。因为她说那之前从没人爱过她，她更不懂怎么去爱别人……我不期望你能理解，但请你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她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还有，」程芸眼神锐利紧盯着孟琳，语调压得极低，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不容置喙道：「我和菁菁是不会分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3= ta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2319:25:45 ta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2319:26:34 ta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2420:12:51 第42章 说完那些话,程芸走进电梯内，没再理会孟琳。 电梯门很快关上。 孟琳背抵着墙，手指紧攥着包包。她身体微微颤抖,哆嗦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脸的悔恨和无力。 好半晌,孟琳才失魂落魄走出地下车库。 她车停在小区外。小区管理并不严,她跟在其他住户后边，进来很容易。 开车约莫一个小时，孟琳抵达位于莱茵南岸的别墅区。 客厅亮着灯,她进去时,一眼看到黄利坐在沙发上抽菸,他周围烟雾缭绕，茶几上的菸灰缸也装满菸头。 「怎么样了？」看到孟琳,黄利连忙问她。 孟琳看了眼黄利,眼底透着明显的厌烦。黄利身材发福,头髮日渐稀疏,看着很是油腻。 她嫁给黄利时,对方是很知名的企业老闆，开了好几家公司,但近几年公司经营不善，一家接一家倒闭,眼下黄利只剩几家餐饮店和一家濒临破产的化妆品工厂。 日子越过越拮据，孟琳对黄利的不满也越来越强烈。要不是她年纪大了，不想继续折腾，怕是早和黄利离了。 「她还是不肯见我，你先别急,我正在想办法。」孟琳不耐烦道。 黄利摁灭菸头，又重新拿起根烟点燃，烦躁道：「我能不急吗，现在三天两头就是找我催债的，再找不到解决办法，工厂和餐饮店估计都保不住了。」 孟琳沉默着没吭声。 「你最近不太对劲。」黄利认真审视着孟琳：「你该不会母爱爆发，真想和她挽回母女关系吧？」 孟琳道：「我以前的确亏欠她很多，她毕竟是我女儿。」 黄利冷笑一声：「现在才想认回这个女儿，你不觉得太晚了？你要真爱她，早干嘛去了，当初至于不管不顾抛弃她吗？孟琳，你搞清楚，我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筹到钱，别做多余的事，再弄巧成拙。」 「我当初那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孟琳激动道：「要不是怕连累你，我怎么会不管菁菁。」 「得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那么做不过是为了自己。可惜啊，我到现在才看清你的真面目。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和前妻离婚，起码出了事，岳父还能帮衬，你呢？一点用都没有。」 孟琳怒瞪着黄利，语气尖利：「黄利，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当时要不是怀孕了，你以为我会离婚嫁给你？我真后悔，我当时就是眼瞎了！」 黄利满脸怒火，一把扬起菸灰缸砸到地上：「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我穷，不如林菁吗。是，林菁是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但前提是，她还认你这个妈。你去找她那么多次，她理过你吗？不过我要是林菁，也肯定不认你这种妈……」 他还没说完，门口忽地传来道不耐烦的声音：「吵吵吵，整天就知道吵，烦不烦啊。」 黄鸣海边说边往客厅内走，他穿着带铆钉的皮夹克，头髮染成金黄色，手指晃着车钥匙，满身酒气。 他走到黄利面前，打了个酒嗝，边伸手道：「爸，给我几万块钱，今晚运气不好，钱都输光了。」 黄利本就在气头上，此时看着不成器整天就知道喝酒打牌的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勐地给了他一巴掌，怒道：「我哪来的钱给你，公司都快开不下去了，你还只知道吃喝玩乐。你看看林菁，人家只比你大几岁，现在已经是gk执行总裁了，而你呢？你哪怕有她一半的出息，我也知足了。」 黄鸣海捂着被打的脸，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爸，你打我？」 「我就是以前打少了，才把你惯成这幅样子。」黄利指着黄鸣海，恨铁不成钢：「都有一半相同的基因，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第100页 孟琳心疼地去看黄鸣海，对黄利道：「你拿孩子出什么气？」 她说完又转向黄鸣海，眼神也透着失望，嘆道：「阿海，你是得向你姐姐好好学习，别和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多把精力放在正事上……」 「行了，烦死了。」黄鸣海一把推开孟琳。 这段时间，对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他已经听腻了。他知道林菁比他优秀，比他能干，什么都比他好。 「既然她那么好，你们叫她来当你们女儿啊。爱给不给，我还不稀罕要。」他怒气沖沖说完，一刻也不想待在家里，转身便迅速离开。 经过门边时，还狠狠一脚踹在门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 程妈妈在程芸那一住就是一周，每天换着法地给程芸做好吃的。也因此，程芸每晚都得回家，和林菁的相处时间急剧缩短。 林菁每天抓耳挠腮、浮想翩翩，惦记着和程芸亲近的事，越想火气越大，脸上都冒了颗痘痘出来，连做的梦都是与程芸卿卿我我。 知道程妈妈离开后，林菁长松一口气，给程芸连发了十几个激动的表情包，颇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程芸收到表情包时，好笑又无奈，给林菁回了个抱抱的表情。 随即立刻收穫好几个亲亲、壁咚的表情。 林菁接着道：【今晚来我家[斜眼笑]】 虽是意料之中，程芸还是有些许紧张，打字时都认真了几分：【你想干嘛[斜眼笑]】林菁：【你猜[嘿哈]】 程芸：【好的[偷笑]】 她发送后想了想，又给林菁发了个乖巧的表情包。 兴许是被程芸可可爱爱的表情包萌到，林菁连发了好几个表情。 林菁：【[亲亲][爱你][吃掉你]】 她的热情让程芸有些难以招架，心跳的快了些，脸也有些微微发烫，想起今晚的事，紧张之余，心底又透着激动和期待。 下班后，程芸直接开车去林菁家。 路上有些堵，刚驶出公司，她就收到林菁迫不及待发来的消息：【下班了吗下班了吗？】等红绿灯时，程芸笑着回復她：【在来的路上了，这么心急啊？】林菁很快回覆：【那当然，好想好想你[色]那你先开车，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哟~】她发完文字，又发了个美人衣衫不整抛媚眼的表情，配着文字：来快活呀~ 程芸忍俊不禁，刚好前边绿灯亮起。她将手机放到一旁，准备专心开车。 车子驶进小区，程芸停好车，随即乘坐电梯上楼。 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却发现里边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程芸心底有些狐疑，喊了林菁几声，没听到任何答覆。 正准备摁下开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旁边就传来林菁熟悉的声音：「先别开灯。」 程芸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 林菁没说话，走到程芸身旁，牵起她的手，往前慢慢走到餐厅的位置，这才打开灯，笑看着程芸。 灯光亮起的剎那，满室黑暗顷刻被驱散。 程芸微微睁大眼，惊讶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幕。 眼前的餐桌上，摆放着精緻美味的佳肴，两侧分别放着形状漂亮的高脚杯，正中是一盏精美的烛台，如花瓣般托着几根蜡烛，气氛浪漫而美好。 程芸心中难掩感动，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早就订好了，只是现在才等来机会。」林菁边说边不知从哪变出束鲜艷的玫瑰，递给程芸道：「送给你。」 程芸接过玫瑰，被这一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谢谢。」 林菁笑了笑，看着程芸眼神柔和且深情：「点蜡烛吧。」 程芸点点头，看着林菁将蜡烛点燃，问她：「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难道非要特殊日子才能做这些？」 林菁边说边关了灯，周围顿时只剩摇曳昏暗的烛火，笼罩着两人身影，氛围无比暧昧。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让你开心。」林菁定定看着程芸，语气低低地，有些勾人：「你现在开心吗？」 程芸看着这些，无法不动容，认真笑道：「开心。」 林菁高兴道：「那就够了，你开心，我就开心。先吃饭吧，这可是我特意提前订的餐，这家餐厅可难订了，我还託了点关系。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程芸点点头，将玫瑰放到一旁，拉开椅子坐下。 她与林菁面对面坐着，能看到彼此眼底倒映着的跳跃的烛火，眸若星辰。 桌上的菜分量都很小，但摆盘精緻漂亮。 程芸夹起块牛肉尝了尝，顿时眼前一亮，点头道：「很好吃。」 她说完又立刻尝了其他几样菜，不愧是名厨做的，道道菜色香味俱全，不亚于一场味觉盛宴。 林菁并未急着动筷，而是托着下颌笑看着程芸，听她说好吃，她眼睛顿时亮起来，拿起筷子开始给程芸夹其他的菜。 「好吃就多吃点。」她给程芸碗里夹得满满地：「你不是说中午没吃饱吗，正好现在补上。」 程芸看着碗里快冒尖的菜，有些哭笑不得：「你也吃，不用这么一直给我夹菜。」 林菁笑吟吟看着程芸，眼底涌动着狡黠的光亮，唇角也翘了起来，道：「没事，我不怎么饿。」 周围漆黑一片，唯有烛火微微摇曳，气氛宁静美好。 第101页 林菁旋即又倒了点红酒，与程芸一同举杯，杯沿轻碰，发出清脆声响。 两人吃着晚餐，边小酌红酒，享受着当下愉悦的时刻。 在林菁努力的投餵下，程芸没一会就吃饱了，摇摇头示意林菁别再夹菜，她已经吃不下了。 林菁见状放下筷子，也没强求。 她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程芸身旁，笑看着她，问：「真吃饱了？」 程芸点点头，想起林菁整晚都忙着给她夹菜，自己根本没怎么吃，不禁好笑道：「倒是你，一直在给我夹菜，根本没怎么吃吧。」 「没事。」林菁低低说道。 她旋即弯腰，俯身一点点拉近与程芸之间的距离。 两人四目相对，林菁含着浓浓笑意，一下封住了程芸的唇。 程芸微微睁大了眼。 林菁轻吻了下，很快又分开，与程芸隔着一厘米的距离，嗓音缱绻动人道：「我吃你就够了。」 第43章 餐桌上,摇曳跳动的烛火渐渐燃到尽头，直至熄灭。 窗外夜色浓浓，大地遍布暗色,静得宛如按下暂停键。 主卧内,间或响起丝丝低吟,挠得人心尖酥痒,难以自控。 暧昧的气息萦绕于整个房间。 这是程芸度过最煎熬又快乐的夜晚,她像是云，被风吹得轻盈飘荡，无处着陆,又像轻舟,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海上浪花翻腾，她亦随之起起伏伏,刺激又愉悦。 折腾半宿,天将破晓时,两人才相拥睡着。 一觉睡到十点多,好在次日不用上班,也不必急着起床。 程芸醒来后拿过手机，回復了几条昨晚没来得及回復的消息,刚刚回復完，又被林菁圈着腰拉回了被窝里,腻腻歪歪地蹭她脖颈，懒懒道：「先别起床，再陪我睡会。」 「你不饿吗？」程芸好笑道。昨晚林菁只顾着给她夹菜，自己根本没怎么吃。她现在都有些饿了，林菁定然也饿着。 「不饿。」林菁表情不似作假,她神色带着窃喜，并微微抬起头，凑到程芸耳边暧昧低语：「我昨晚已经吃饱了。」 程芸听着她的话，想起昨晚的事，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尽管之前了解过，也提前做过些准备，但实际操作时，心底还是难免羞耻。 只是林菁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做起事来大胆得很。程芸起初完全放不开，也是林菁在想方设法地引导、试着让她放松下来。 「那就再睡一会。」程芸将手机放到一旁，翻了个身抱住林菁，笑着说道。 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眉梢、眼底皆是笑意，身体搂抱着，手脚亦亲密缠绕，对彼此的心意皆没有半分保留。 看着看着，林菁忽地笑起来，满心皆是甜蜜美好。 她凑近吻了下程芸，笑着说：「芸芸，我爱你。」 眼前之人是她肖想多年的，她以前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就连做梦也只是亲亲抱抱，不敢像这么大胆。 如今能得偿所愿，和程芸像这样在一起，她已经别无所求。 程芸笑了笑，亦凑近吻了吻她，低低道：「我也爱你。」 她向来循规蹈矩，做事不爱过多惹人关注，只想要平平淡淡，但和林菁在一起，无论将来会面对什么，她都会坚定不移地认真走下去。 说着话，两人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林菁套了件衣服坐起身，准备直接点份外卖。 程芸掀开被子，也准备穿衣服。 穿衣服时，才发现身上遍布着吻痕，斑驳一片，就跟被狗啃过似的。 她想着又拿过手机照了照，发现脖子上也有几处吻痕，不禁幽幽瞥了林菁一眼。 昨晚林菁分外热情，程芸自己也挺舒服，便由着她去了，哪知道一夜醒来，会弄成这幅局面。 林菁点好外卖，对上程芸无声指责的眼神，显然也自知理亏，试图挽救道：「现在天气转凉了，戴条围巾没人能发现。」 程芸有些无奈：「今晚要去妈那吃饭，我昨晚提前跟你说过的，你怎么不注意点？要是被我妈看到，我要怎么解释？」 她妈提前几天就打过电话，让她周末和林菁一起回家吃饭，程芸已经答应了。 林菁小声嘟囔：「昨晚那种情况，我哪能控制得住。」 她一碰到程芸身体，整个人就快失去理智了。 话虽如此，但林菁也不敢多耽搁，连忙下床去给程芸找合适的纱巾，这天气戴条纱巾正好。 程芸换了件黑色打底衫，外套长款米色外套，下搭白色阔腿裤，站在镜子前试林菁给她拿来的各款纱巾。 恰在这时，房间门铃被按响。 「应该是外卖到了。」林菁道：「你先试着，我过去拿。」 她边说边往门外走，打开房门后，果然是外卖到了。 从外卖员手中接过外卖，林菁正准备关门，一只手突然探过来阻止了她。 林菁提着外卖，循着打开的门缝往外看，表情一冷，眼底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你来干嘛？」她冷着脸，语气毫无半点温度地问。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孟琳。她穿着条修身的长裙，踩着高跟鞋，头髮披散到肩头，看起来很雍容华贵，气质也与众不同。 只是林菁并未注意这些，她满眼都是对孟琳的厌恶和反感，说完那句话，没等对方开口，便准备将门关上。 第102页 但门快合拢的瞬间，她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转过头看了眼主卧的方向，见程芸并没注意到这边，连忙走了出来，顺便将门关上，然后动作粗鲁地把孟琳直接拽进了楼道。 孟琳穿着高跟鞋，被林菁拽过去后有些狼狈。 「程芸在你这？」注意到林菁的反应，孟琳开口问。 林菁紧蹙眉头，满心的厌恶都写在脸上。 她没回答孟琳的问话，而是指着楼道冷声说：「你现在立刻离开这。我之前应该说的很清楚，我不想再见到你。」 孟琳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菁菁，以前是妈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妈妈知道错了……」 「你最好现在就走，否则我报警了。」林菁语气决绝，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她边说边拿起手机，显然那番话并非口头威胁：「还有，以后别再自称『妈妈』，我嫌噁心。我没有妈妈，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顺便转告黄利，不必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绝不可能投资他公司的。」 孟琳见林菁真准备打电话，不禁有些急了：「我来找你跟黄利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亏欠你，想要尽可能弥补你，你毕竟是我女儿……」 林菁冷冷笑了笑：「你真觉得亏欠我？」 孟琳见她态度有所缓和，忙不迭点头道：「当然，妈……我那时候是有苦衷的，是黄利，她不准我和你接触，还说我要是敢找你，就打断我的腿。那件事后，我也一直很后悔，但我没办法。菁菁，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重来，我当时一定不会那么做，你相信我。」 林菁听她提起那件事，眼底的嘲讽和寒意更胜。 「我对你之前的事不感兴趣，但你要真觉得亏欠，以后就别再来找我。离我远点，别再出现在我的世界，这样我或许还能对你多一丁点好感。」 她说完转身就走，没准备再理会孟琳。孟琳并非第一次过来找她，只是先前她不必顾及程芸，压根没搭理过对方。 「我去见过程芸。」孟琳忽然说道。 林菁本来已经快走出楼道了，听到这句话脚步勐地顿住。 她迅速折返过去，双眼紧盯着孟琳，眼底滚动着汹涌的恨意和杀气，咬牙切齿问：「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孟琳眼露惊讶，语气尖酸地挑拨道：「程芸没告诉你吗？我本来以为你们感情很好，无话不谈，现在看来，也没那么坚不可摧嘛。菁菁，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你确定，她对你也是同样的感情吗？你为她奋不顾身，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她抽身而退，你又该怎么办？」 林菁紧抿着唇，沉默盯着孟琳，忽然迈步朝她逼近。 林菁近一米八的身高，被她这么近距离低头看着，压迫感是很强的。 孟琳背抵着墙，唿吸亦不受控制地放轻了些，有那么瞬间，林菁给她的感觉，就像对方准备动手似的。 「我再警告你一次，离我和程芸远点。」林菁手撑着墙，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孟琳，语气满是威胁，一字一句道：「从现在起，你要再敢去找程芸，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后悔。」 孟琳眼神有些受伤，嗫嚅道：「你不能……」 「我能。」林菁没等她说完就冷声打断：「黄利现在公司的主要合作方，有很多一直寄希望和gk合作，只要我一句话，他手里的客户都会丢掉。还有，你手里也有几家美容店吧？听说生意还不错，就是闹过几场纠纷，被你拿钱压了下去，要是事被挑出来……」 孟琳闻言瞬间脸色煞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菁，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这么多，而且还用这些来威胁她。 这些事若真捅出来，她和黄利就彻底完了。 林菁把这些说出来，是真的一点余地没给她留。 孟琳惊慌之余，一颗心也瞬间凉到谷底，懊恼又绝望。 她之前总觉得自己和林菁之前到底有血缘羁绊，无论如何，林菁还是她女儿，不会对她真的太过绝情。她努力努力没准能修护彼此之间的关系。 但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明白，有些东西她早就彻底失去了，哪怕再痛苦、后悔，再怎么用尽全力，也是不可能挽回的。 林菁并未理会孟琳心底的崩溃。 她威胁完，顺便给物业打了个电话，报了孟琳的姓名及外貌信息，让他们今后别再放这个人进来。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追究物业责任到底。 她语气严厉，物业那边不敢怠慢，连忙道今后定会加强管理。 打完电话，林菁提着外卖准备进去。她没带钥匙，只能按门铃。 门铃按响后，房门很快被打开。 程芸疑惑看了眼林菁，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外卖，随口问：「怎么还把门关上了？」 林菁推着程芸往里走，等把房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我顺便让外卖员带了个垃圾下去，没注意门就给关上了。」 「哦。」程芸没怎么多想：「我还以为有人来找你呢，聊这么久。」 林菁一时有些心慌：「哪、哪有什么人啊，只是刚好碰到邻居，随便聊了两句。别说话了，赶紧吃饭吧。」 程芸点点头道好，将外卖放到餐桌上，再将餐食一一取出来。 第103页 林菁点的是两菜一汤，木耳炒肉、炒青菜再加一个玉米炖排骨，口味比较清淡。 程芸摆好菜，又去厨房拿来碗和筷子。 林菁站在桌旁，看着忙碌的程芸，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孟琳方才说过的话。 她先前曾问过程芸，有没有人去找过她，但当时对方给她的答案是没有。 程芸为什么要瞒着她？ 林菁想着想着，一时有些走神。 程芸盛好饭，见她还站在原地，不禁奇怪问：「怎么了？」 林菁张张嘴，有瞬间想开口问问程芸，但话到嘴边又忽然止住了，接着摇摇头，笑了笑道：「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4章完结~ 感谢=3= ta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2522:04:56 ta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2522:05:01 tan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2522:05:09 44724426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1-02-2605:33:23 tan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21-02-2618:57:06 第44章 程芸最终选了条红色丝巾,衬得肌肤愈发白皙精緻，与她的衣服也很搭。 林菁站在她面前，为她细心系好丝巾,又凑近轻啄她的唇,笑着低语道：「芸芸,你真好看。」 程芸笑了笑,捏捏她脸问：「嘴怎么这么甜？」 「我嘴向来甜。」林菁嘟着嘴,意味深长道：「不信你尝尝？」 程芸哪能不知道林菁的用意，却愿意配合她，笑着仰起头,唇贴着林菁的唇,当真仔细品尝起来。 末了与林菁的唇分开,笑吟吟地作出判断道：「果然很甜。」 刚吻过的唇泛着水渍，暧昧又诱人。 林菁定定看着,眼神渐渐变得幽深,俯身还欲加深这个吻。 却被程芸伸手推开,提醒道：「别耽搁时间,该出门了,过去看看我妈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菁撇撇嘴，眼神透着丝失落,却也没再有动作，迅速收拾了下,与程芸一起出门。 两人腻腻歪歪，走得稍有些晚了，加之路上堵车，到的时候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她们来了端上桌。 除程芸和林菁,程妈妈还叫了段阿姨来吃饭，这个程芸之前就知道，并未觉得惊讶。 只是两人进屋后，才发现段阿姨旁边还坐着个和林菁年龄相仿的青年。见到两人，青年连忙站起身。他个子很高，约莫一八五，皮肤白净，笑起来很阳光。 「这是你段阿姨的表侄，刚好过来玩，我就叫他一起来了。」程妈妈介绍道。 青年看着程芸和林菁，眼中满满是惊艷。他视线多在林菁身上停留两秒，随即笑道：「你们好，我叫张锐，也在苏城上班。经常听表姑提起你们，今天总算有机会见面了。」 程芸和他打了声招唿，林菁则是点了点头，很快积极主动地进厨房去帮着端菜。 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五人围着餐桌坐下，头顶是明亮的灯光，透着几分热闹和温馨。 饭间，段阿姨说起张锐，道他现在在银行上班，工作稳定，且很有上进心，过不了多久就要晋升了。 程妈妈看着张锐，明显对他很满意，笑道：「张锐比菁菁大两岁。你们年龄相仿，又都在苏城，有时间的话可以经常见见面、吃个饭什么的。」 林菁坐在程芸旁边，低着头正认真吃饭，忽听到这么句话，不禁抬起头，表情有些困惑。 张锐笑看着林菁，主动道：「我上班的地方也在科技园附近，每天都会经过你公司。这样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没准之前见过面。」 林菁微微蹙眉，看看张锐，再看看程妈妈，哪还能察觉不了这气氛不太对劲。 「照你这么说，我跟科技园周围上班的人岂不是都很有缘分？」林菁没接他的话，冷冷淡淡说了句。 张锐微愣，连笑着把这话题转移了过去。 之后他又悄悄抬起头看了林菁好几眼，非但没被她冷淡的态度吓退，反倒更添了几分兴趣。 表姑早和他说过林菁的性情，他也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对温温柔柔的女孩并不太感兴趣，倒是林菁这样的，优秀独立又有气质，对他来说特别的有吸引力。 这之后，张锐又试着找林菁聊天，问她平时工作忙不忙，休闲时间一般都做什么。 林菁本是不想理会的，但碍于程妈妈，还是蹙着眉答了几句。 「平时工作很忙，经常还会出差。放假一般都去芸芸那。」 程妈妈闻言看了眼程芸，无奈道：「她们姐妹感情好，平时没事就腻一块。菁菁，你可别和小芸学，要是有合适的人，就常接触了解下。你俩感情再好，还能过一辈子吗？」 这话林菁就不爱听了，她和程芸天造地设，怎么就不能过一辈子了？ 她本能想反驳，但话还没说出口，被程芸一下按住了手，示意她别乱说话。 「妈你就别操心我们了，我们心里有数。」程芸边说边给程妈妈夹菜：「你今晚辛苦了，赶紧多吃点。」 程妈妈看着快冒尖的饭碗，连忙阻止：「够了够了，你吃你自己的。」 她顾着这边，也就忘了刚刚说的话。 随后几人边吃边聊，话题倒没再往林菁和张锐身上扯，这让程芸和林菁都松了口气。 吃完饭，几人闲聊了几句，段阿姨和张锐起身告辞离开。 第104页 临走前，张锐问林菁要联繫方式，程妈妈和段阿姨也在旁边帮忙说话，说先加个联繫方式，只当交个朋友。 林菁想都没想，就要直接拒绝。但话还没出口，她看看程妈妈，又看看程芸，最终有所顾忌，没能真随性而为，冷着脸加了张锐的微信。 程妈妈见状笑容满面，门关上后，亲切拉着林菁的手道：「菁菁，张锐这孩子不错，努力上进，还顾家，你们没过来前，他还帮我做饭来着，很勤快。菁菁你工作忙，生活上能有人帮衬下也好。张锐找你聊天或是出去玩，你先别急着拒绝，去试着尝试了解下。我把你当亲女儿待，现在小芸我是不指望了，就盼着你能早些结婚生子，让我抱抱孙子。」 她说话时边嗔怪地看了眼程芸，话虽很无奈，语气却并无苛责。 程芸喉咙一哽，却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妈还盼着林菁结婚生子，却不知道她已经和林菁在一起了。她们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她妈也永远无法实现抱孙子的愿望。 这事实太过震惊残忍，程芸不知道她妈能不能接受，几次欲言又止，都没能说出话来。 林菁显然也很犹豫为难。程妈妈对她一向是极好的，她别的都能不在乎，却无法不在乎程妈妈的心情和感受。 她拐走了程妈妈的女儿，让她走上了一条艰难的道路，也害程妈妈再也抱不了孙子。 思及此，林菁心底难免暗藏愧疚。 只是比起愧疚，她想和程芸长相厮守的决心更强烈。 「夏阿姨，我还年轻，准备近几年先忙事业，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林菁委婉又坚决，边说边看了眼程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而且我已经有对象了。」 程妈妈闻言很惊讶：「你有男朋友了？你这孩子，刚刚怎么不早说，我一直没听你说起，还以为你单身，才给你介绍张锐的。」 她说完又紧接着追问：「是谁啊？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还有，他是哪的人？今年多少岁？做什么的？」 她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跟查户口似的。 林菁偷觑程芸，开口道：「她比我大八岁，也是苏城人，是一家大型商场的管理层。」 至于名字，她没提及。 「男人大点没事，更知道疼人。」程妈妈点点头，想起什么，又笑道：「那你男朋友和小芸还是同行，连年龄也一样。」 程芸从林菁开口时，一颗心就高高悬着，唯恐她会脱口而出说出自己的名字。期间她也连连向林菁投去眼神暗示，却都被她忽略。 此时见她妈说起年龄和工作，程芸唯恐她会联想到自己，连忙开口道：「和我同龄又同行的多着呢。妈，我和菁菁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们心里有数。」 程妈妈看看程芸，又看看林菁，倒是没再多问什么，准备去收拾碗筷。 程芸和林菁连忙去一起帮忙。 明天是周日，两人也没急着回去，就住在了这边。 林菁仍和程芸睡一间房。林菁先洗漱好进房间，等程芸进去时，发现她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像是睡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芸穿着睡衣躺上床，顺手把灯给熄了。 窗帘严严实实拉着，室内漆黑一片。 程芸有些睡不着，睁眼看着满室暗色，正准备问林菁睡着没有，对方忽地翻了个身，朝着她靠近，并伸手亲密无间地抱住了她的腰，脑袋也撒娇似的埋在她颈项，发梢挠得她有些微痒。 「还没睡着？」程芸揉揉林菁髮丝，低低地问。 「嗯。」林菁用鼻音回答说：「睡不着。」 程芸沉默，林菁不必说，她也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睡不着的。 「我知道你怕夏阿姨接受不了，就算你不打断，我也不会那么莽撞说出来的。」林菁忽地解释。 程芸无奈道：「我妈很聪明，你说那些信息指向性太强，而且我这么多年不去相亲不肯结婚，我妈或许对我的性向已经有所怀疑。」 林菁惊讶：「阿姨这么前卫？」 程芸手指无意识地挽着林菁头髮，心底有些烦恼和担忧。 林菁又问：「那你觉得阿姨猜到了吗？」 「不知道。」 这话说完，两人之间又是一片沉默。 程芸松开挽着林菁髮丝的手，林菁也稍稍离远了些，抬起头认真看着程芸道：「芸芸，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和夏阿姨说？我知道你担心她，怕她接受不了，但迟早都要说的，也许阿姨没你想的这么无法接受呢？而且就算阿姨真不能接受，我们也可以慢慢打动她，久而久之，她总会接受我们的。你觉得呢？」 程芸揉揉眉心，一阵心烦意乱：「我还没想好。」 「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程芸缄默，半晌道：「菁菁，你别逼我。」 林菁闻言忽地笑了下，语气夹着丝落寞：「我没想逼你。我只是觉得，这样迟早是瞒不住的，我总不能真带个男朋友回来吧？芸芸，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夏阿姨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你准备怎么办？你能不顾一切地和我在一起吗？」 程芸愣了好半晌，她本想说能，她是认真想和林菁过一辈子的。 但话到嘴边，她又忽地止住。倘若她妈坚决反对甚至以死相逼呢？她真的能不顾妈妈的性命吗？ 第105页 林菁满怀期待地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一片漫长且无声的沉默。 她心忽然像戳破了无数窟窿，飕飕往里刮着刺骨的寒风。 「我困了。」林菁嘶哑出声，打破持续的尴尬和沉默，并翻了个身，背对着程芸，语调毫无起伏地响起：「先睡觉吧。」 第45章 翻个身的距离,两人之间却如划有鸿沟。彼此隔着鸿沟相望，却很难往前跨一步。 卧室气氛瞬间凝固，透着压抑和低迷。 程芸微侧过头,久久凝视林菁背影,思绪复杂,好半天都没能睡着。 她到后半夜才入睡,睡得有些熟,一觉醒来时，发现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隐隐射进来，旁边早已没有林菁的身影,连被窝都是凉的。 「菁菁呢？」程芸翻身起床,走出卧室问她妈。 程妈妈正坐在沙发看电视,闻言道：「她说公司有事，先走了。」 她说着看到走近的程芸,表情惊讶：「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怎么这么重？菁菁也和你一样,脸色还很难看,我问她她还不肯说。你们俩姐妹感情好,昨晚不会只顾着聊天,一宿没睡吧？」 程芸微微愣了下，菁菁昨晚也没睡好吗？ 她表情旋即又恢復如常,揉揉眼，若无其事道：「是聊到很晚,没事，中午补会觉就好了。」 她边说边准备去洗漱，心情很是沉重。菁菁公司有事是假，为昨晚的事，不想见她才是真吧。 程芸不得不开始反省,她昨晚沉默不言的态度，是不是伤到菁菁了。 她只是想得深了点远了点，被那些恐怖的想像侵占思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菁菁的提问而已。 但是菁菁会不会误以为，她是没准备和她一起走下去？ 自己昨晚的态度的确糟糕了点，程芸揉揉眉心，想着无论如何，还是得去和菁菁好好谈谈。 至少得让她知道，自己也是有决心想和她一起走下去的。 吃过午饭，程芸准备离开去找林菁，哪知道很不凑巧，客厅那台电视刚好这时候坏了。 她过去研究了会，没能看出端倪。 程妈妈想找人过来修，程芸见这台电视机也用五六年了，屏幕大小、画质都不如现在的，没必要再修，索性带她妈一起去逛商场准备重新买一台。 商场在附近，走过去十多分钟。进去后两人直奔电视区，经导购介绍后，选了台更大屏幕超高清画质的电视机。 电视机包送货上门，程妈妈留了地址和联繫方式，还有些肉疼。 「这也太贵了，我一个人看，哪用得着这么大的，这不是浪费钱吗，你赚钱也不容易。」她越说越觉得浪费，拉住程芸道：「要不还是退了吧？我那台没大问题，修一修还能用好几年。」 程芸看着妈妈眼角的皱纹，忽觉得一阵心酸，笑着挽住她的手：「妈，这点钱不算什么。再说我赚钱，不就为了孝敬你吗，你就给我个机会吧。」 程妈妈听她这么说，唇边泛开笑容，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之后程芸没急着走，又陪她妈多逛了逛，顺便添置了些新家电，比如家里那台用好几年经常动不动就坏的洗衣机，也被她趁这机会换了台新的。 洗衣机她早就想换的，奈何她妈执意不肯，说还能用，没必要换新的。 逛完商场出来，已经五点多了，程芸把她妈送回家，之后准备开车回林菁那。 车刚开到一半，她接到柳茵茵打来的电话。 柳茵茵语气低落，带着哭腔问：「小芸，你现在有时间吗？」 她声音一听就不对劲，程芸吓了一跳，柳茵茵向来坚强，还从没像这么失魂落魄过。 她连忙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柳茵茵似乎忍不住了，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呜咽声：「有、有事。小芸，我现在脑袋一团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 程芸一听这话，顿时慌了，连忙调转车头往她家的方向走，边直截了当问：「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程芸在公园角落的台阶上找到了柳茵茵。这台阶接近荒废，周围也很偏僻，几乎没人会过来。 她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那，看起来特别凄凉寂寞。 程芸见她穿得单薄，孤坐在凉风中，连忙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边揽着她肩膀，边轻声问：「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和我说，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柳茵茵强忍着泪，眼圈泛红，滚动着泪花，见到程芸时再也绷不住了，紧紧抱住她，呜咽的声音更大了。 程芸蹙着眉，见她这幅模样心疼又不安，但也知道需要给对方时间缓解情绪，便只轻轻拍着柳茵茵的背安抚，没再催促询问。 过了一会，柳茵茵情绪渐渐平復。 她松开紧抱着程芸的手，眼圈仍然泛红，情绪却已趋近平静。 「容容呢？」程芸轻声问。她隐约能猜到，柳茵茵这副模样定然和梁柏川有关。 「在我妈那。」柳茵茵道：「他们想陪陪孩子，昨天送去的。」 程芸点点头，没再多问，等着她主动说起。 柳茵茵拿出手机，把一条简讯递给程芸看。 「我刚刚收到的。」她声音极轻极低，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得无影无踪：「小芸，我这段时间一直很不安，我总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还为此自责，但事实看来并非如此。梁柏川他、他恐怕瞒了我很多事，而且有可能，只有我被瞒在鼓里。」 第106页 那条简讯的内容是：【我实在不忍看你被欺骗，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你。你知道梁柏川那位初恋吗，以前是学校校花，还是学霸，梁柏川很喜欢她，追了很久两人才在一起。只是后来安洁出国，两人就分开了。但这些年梁柏川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经常和我们打听对方。前段时间安洁回国了，梁柏川对她大献殷勤，处处示好。你是个好人，我说这些，是因为梁柏川并非良人，望你能早做打算。你不必回復我，也不必知道我是谁，我说这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言尽于此，只当做件好事。】程芸看着简讯内容，满眼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随后又迅速转为愤怒。她怎么也没想到，梁柏川竟然敢做这样的事。 「那之前的手鍊……」 「应该就是他送给安洁的吧。」柳茵茵说着嘲讽一笑，也不知道是笑别人还是笑自己：「看来梁柏川是真的很爱她，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还留着手鍊睹物思人。」 程芸半晌不知该说什么，琢磨了又琢磨，还是替柳茵茵憋屈，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她眼含怒色，勐地站起身，拉着柳茵茵道：「梁柏川怎么敢这么对你，他良心被狗吃了吗。不行，我们去找他，把这事当面说清楚。他要真敢动歪心思，做对不起你的事，我绝饶不了他。」 她去拉柳茵茵，柳茵茵却坐着没动，并朝程芸摇了摇头，悲切之下，亦理智道：「没用的，现在去他是不会承认的。」 程芸察觉她似乎早有打算：「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柳茵茵抬起头看着程芸。 此时夜色正浓，周遭尽被暮色笼罩，漆黑一片。 她眼眸亦黑沉沉的，远处黯淡光亮照着半边侧脸，勾勒出其神情的漠然：「先等待时机。梁柏川若还对她有意，定会寻找机会接近对方。我要等的，就是人赃并获，让他到时无法反驳。在这期间，我会一切如常，不让他发现半点端倪，所以小芸，希望你也能帮我暂时保密，别暴露破绽。」 程芸点头道好，知道她没因这件事丧失理智，还能如常处理问题，也就放心多了。 她重新在柳茵茵身旁坐下，并握住对方冻得发凉的手，低低安慰道：「别怕，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一定要打电话找我，我保证随叫随到。还有，梁柏川若真对不起你，你也别太伤心。你人这么好，失去你，是梁柏川的损失，他早晚会后悔的。」 柳茵茵勉强挤出抹笑：「嗯，你放心，我现在不就找你来了吗，若真有什么，肯定也少不了找你来陪的。」 「嗯，千万别跟我客气。」 柳茵茵目光直视前方，偏过头枕着程芸肩膀：「我倒是无所谓，他要真变心，我肯定不能忍。这两年他变化挺大，总藉口工作忙不回家，见面次数也少。我就是担心容容，我一直都想给她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让她快快乐乐地长大。」 「我知道，你是位尽责的好妈妈，我相信容容能理解的。你爱她，她也很爱你，也希望你能幸福快乐。你要是过得不开心，她肯定能感觉到的。再说容容还有我，还有林菁，我们这么多人疼她、爱她，她一定能健康快乐成长的，你别担心那么多。」 柳茵茵闻言满心感动，她那么爱过的男人，却远不如身边闺蜜懂她。 「谢谢你，小芸。」她动容道。 程芸开玩笑般地笑：「跟我说谢就太客气了啊，再说我要生气了。」 柳茵茵没再说话，看着程芸浅浅一笑，眼中犹闪着泪花。 她和梁柏川这么多年婚姻，当初也是轰轰烈烈爱过，被无数人羡慕过的，如今眼看将要走到尽头，嘴上虽从容洒脱，但心底又哪能真无动于衷。 程芸显然也知道这点，之后陪着柳茵茵，尽量聊一些开心的事转移话题。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点。 程芸开车送情绪逐渐稳定的柳茵茵回家。 途中柳妈妈打来视频电话，说容容想妈妈了，睡前非得跟妈妈先说声晚安。 柳茵茵连忙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这才点了通过。 视频那头很快出现容容的脸，她披散着头髮，睡眼惺忪，看到妈妈时甜甜地笑起来，声音也软软地：「妈妈，我好想你啊。」 那一瞬间，柳茵茵满心的难过和失落瞬间被驱散，只剩甜蜜和满足。 「妈妈也想容容。」她笑着问：「容容今天有没有乖乖听外婆的话？」 容容点了点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容容很听话的。」 柳茵茵注意力都转移到容容身上，又和她说了些其他的。 程芸专心开车，不时侧头看她几眼。与容容说话时，她脸上尽是笑容，眼底的笑也快溢出来，丝毫不见方才的慌乱和狼狈。 看着这幕，程芸微微攥紧方向盘，愈发觉得梁柏川可恨之极。 家里有这么善解人意的老婆，这么可爱的女儿，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跑去惦记什么不知所云的初恋？ 而且那初恋得是什么天仙般的人物，竟能让梁柏川这么多年后，还对其念念不忘？ 程芸一时之间，竟被勾起那么点好奇心。 第46章 送柳茵茵回家后,程芸便径直开车回了家。 今晚陪柳茵茵说了那么久话，她也很是疲惫，于是洗漱后躺床上便准备睡觉。明天还要上班,今晚得先休息养好精神。 第107页 临睡前,程芸看了眼手机,迷迷煳煳地,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件什么很重要的事。 但她又困又累,苦苦思索了好一会，也没能想起是忘了什么事。 「算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她喃喃道：「等睡醒再说吧。」 话音刚落,程芸闭上眼,接着就被拉入沉沉梦乡。 次日一早,程芸醒来发现睡过了头，手机闹钟倒是响过,只是被她下意识给关了。 她懊恼拍了下头,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以最快速度洗漱好开车沖向公司。 昨晚那件似乎被遗忘的重要的事,也因此丝毫没被想起。 到公司后,紧接着就是几场重要会议，程芸忙得停不下来,更没时间想别的。 等忙完暂时闲下来，程芸坐在办公室,顺手拿起手机准备回復消息时，才勐地发觉不对劲。 换作平时，林菁肯定给她发好几条消息了，怎么今天到现在还一条都没有？ 疑惑在脑海涌现的下一秒，程芸恍然想起来,她昨天原本是要去找林菁的，偏偏刚好出了柳茵茵的事，她只顾着劝解，竟把林菁的事给忘到了脑后。 林菁怕是还在生她的气吧？尤其过了一晚，这气怕是更厉害了。 想到这，程芸连忙准备给林菁发消息。发到一半，她又把内容都删了，改为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却一直没人接。 程芸心底忽有些不安，挂断电话接着给林菁发消息：【在忙吗？怎么不接电话？】消息成功发送，林菁那边却迟迟没回復，程芸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去仓库画画时，也很是心神不宁，隔一会便要抽空看看林菁回復消息没有。 下午快两点时，林菁的消息总算回復过来：【开会，没带手机】回的每个字都干巴巴的，既没表情包，也没任何亲暱称唿，与其一贯风格截然相反。 程芸心底犯嘀咕：什么会能开这么久？ 边想着边迅速回覆：【我今晚不加班，你来接我吧？】换作平时，林菁定然连连道好，此时却只回覆：【我在y市，出差】言外之意，便是没办法过去接程芸了。 她虽只字未提生气的事，程芸却能明显感觉到，但两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想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犹豫好半晌，先前想好的那些话也没能说出口，只是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程芸原以为林菁先前说公司有事，不过是不愿见她找的藉口，没想到竟是真的临时有事。 林菁道了声好，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心上。 程芸本来还想多问几句的，但盯着那个干巴巴的「好」字，又半晌没能组织出语言，刚好这时刘雅有事叫她，程芸只能讪讪作罢，收起手机走过去。 还是等林菁回来以后再好好聊聊吧。 嘉铭知名度越来越高，口碑越来越好，与此同时，程芸与胡陵等人共同绘制的作品也快进入尾声。 沈豫安对程芸这幅作品表现出极大的期望和兴趣，时常去现场关注进程，越是到后面，他给予的赞赏越是多，对此毫不吝啬，直言程芸现在进军艺术界也不晚，以她的画功和造诣，定能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程芸对此连道不敢当，她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这晚胡陵等人都下班了，仓库角落静悄悄地，只剩程芸还在忙碌。 这几天林菁出差去了，她回去也没事，便想着还不如多加会班，也能早些将这幅作品完成。 沈豫安加完班，准备开车离开时，是被仓库透出的点点亮光给吸引过去的。 他放轻脚步走近仓库，透过门缝，远远看到程芸站在高高的木架上忙碌的身影。 她神情专注且认真，手执画笔，为作品一点点勾勒细节。灯光映照下，程芸肤白胜雪，沉浸在作品中的模样更尤为动人。 沈豫安定定看着，不经意之下，竟看入了神。 程芸对工作的认真，执行决策的果断，艺术之上的造诣，都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沈豫安从一开始的注意，到后来，甚至不自觉地就被其所吸引。 程芸和他见过的其他女孩都不太一样，她像怒放后的玫瑰，花瓣未凋零，香气亦更浓郁，比起盛开时，更加引人注目。哪怕置身浩瀚人群，也总能毫无阻碍地一眼窥见她。 「怎么还没下班？」沈豫安推开门，看着程芸笑问。 程芸工作时极其认真，并未注意到沈豫安，直到对方开口说话，她才惊觉有人过来了。 看到沈豫安，程芸很快反应过来：「回去也没事，刚好还差一点，准备画完再走。」 「还有多久？」 「快完成了，就差收尾。」 沈豫安欣赏着眼前的作品，眼底是难掩的惊艷，他环顾周围，找了张干净的凳子坐下，笑容和睦道：「那我等你会。正好有些饿了，待会一起去吃个宵夜吧？」 程芸想了想，没推辞。她能有机会完成这幅作品，还多亏沈总处处帮助和支持。说起来，还没机会和沈总正式道声谢。 完成手上的工作，程芸收拾了下画具，脱下围裙和沈豫安一起走出了公司。 吃夜宵的地点是沈豫安推荐的，餐厅环境很优雅静谧，哪怕临近十点多，里边还坐着许多客人，边吃边聊着，氛围恬静美好。 餐厅主打西餐，沈豫安点了几份推荐的菜品，随后将菜谱递给程芸，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第108页 「这些就够了。」程芸笑道：「我还没怎么饿。」 沈豫安颔首，对服务员道：「那先这样，麻烦了。」 服务员离开后，沈豫安注意力又转移到程芸身上，斟酌半晌，出言问道：「我有个问题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问问。」 程芸笑了笑：「您说。」 沈豫安眼含笑意：「这话问得可能有些唐突，但我实在想不通，你这么漂亮、能力这么强，为什么至今还没有结婚？」 程芸愕然，没料到沈总问的竟是这个问题。她剎那有些哑然，旋即笑着反问：「这话不是该问沈总吗？你这么优秀，事业有成，相貌堂堂，又怎么会至今还单身？」 沈豫安眼底掺杂着丝丝无奈，没想到程芸又把问题踢了过来。 「你真觉得我挺好？」 程芸没多想，理所当然地点头：「那当然，沈总还这么年轻，今后必然前途无限。何况您相貌帅气，性格沉稳又不失风趣，谁若能和你在一起，相信一定会很幸福的。」 沈豫安认真听着她说话，越听眼底的笑意越深，注视着程芸的目光也愈发专注。 * 餐厅外相隔不远的街道旁。 一辆黑色豪车被堵在了路上。 林菁坐在后排，脸色极冷，像是覆着层没有温度的冰霜。 段沁希开着车，手握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被车厢内压抑寒冷的气氛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总最近心情似乎很不好，因此都尽可能躲着走，不去触霉头。 段沁希暗暗揣测，难道林总是和芸姐吵架了？ 除了芸姐，她也想不出还有谁能惹林总这么生气。 她正想着，前边绿灯亮起，车辆缓缓往前行走。 她也踩油门跟着前车走，哪知没走几米，忽听林总抬高音调厉声道：「停车！」 说话的同时，林菁也坐起了身，她挺直背嵴，双眼定定注视着窗外某处，眼底翻滚着汹涌莫名且复杂的情绪。 段沁希吓了一跳，连忙踩下剎车，后边立刻响起一片愤怒的鸣笛声。 「林总，怎么……」段沁希转过头不解问，哪知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总沉着脸拉开车门迅速走了下去，头也没回。 后面的车仍在持续鸣笛，段沁希看了眼走远的林总，只能先把车开到前面去。 林菁此时却早已忘了段沁希，她满眼都只能看到程芸。 刚刚在车上，她不经意转头看向窗外时，竟正好看到了旁边店内靠窗坐着的程芸。 但这不是重点，重要是，程芸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她也认识，正是沈豫安。两人相对坐着，有说有笑，一个相貌俊朗，一个倾城之色，惹得周围人也频频投去惊艷注视。 林菁径直走向店内，心情很是沉重悲伤。出差这些天，她每天都惦记着程芸，为此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她既想联繫程芸，又因为对方那晚的话，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而且这些天程芸一次没再找过她，也让林菁颇为忐忑伤心。 她想着这些天自己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又看到此时眼前和男人有说有笑的程芸，那股不满和难过就更强烈了。 进店后，林菁悄然选了个两人隔壁的位置坐下。 因为高大盆景的关系，程芸并不容易发现她。相反，这位置却能让林菁清楚听到他俩的谈话声。 巧的是，林菁刚坐下，沈豫安的声音就接着响了起来：「你若真觉得我这么好，要不要和我谈恋爱试试？」 他语气满满都是期待，这番话显然并非随口所说，而是非常认真且虔诚的。 林菁听着这话，心底咯噔一下，脸瞬间都青了。 她没想到自己只离开了几天，就又有人见缝插针想从她身边抢走程芸。 更糟糕的是，她忽然有些不确定，程芸会不会对沈豫安动心。 毕竟沈豫安人品、条件、家世样样都很好，程芸之前就当她面夸过沈豫安，说他有能力，又风度翩翩，公司里的单身女性几乎都暗恋他，只是沈豫安对身边人似乎都没兴趣，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那时候林菁也挺好奇，但现在答案已经有了，沈豫安喜欢的显然正是程芸这样的。 林菁几乎是竖起耳朵等着程芸的答覆，一颗心也高高悬着，跳动异常地快。 盆景那头，程芸似乎也被沈豫安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吓到了，愣怔了许久，才错愕道：「沈总，抱歉，我其实已经有对象了。我……我不知道您对我……」 林菁听着她的话，心一下落了地，唇边也不自觉地泛开抹笑容。 沈豫安语气满是惊讶：「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抱歉，我还以为你单身。」 「没关系。」程芸摇摇头：「我们也是最近才在一起的。」 她提起交往的人时，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笑容。 沈豫安把这幕看在眼底，笑着道：「你们感情应该很好吧？」 程芸语气笃定，毫无半分犹疑：「嗯，我们很早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她虽然比我小，爱撒娇，黏人，偶尔很孩子气，但我还是很喜欢她。也许以后会很艰难，但我会和她一直走下去的。」 她每个字都似裹着浓浓情愫，氤氲得周围空气都泛出甜蜜。 林菁愣愣听着，表情夹杂着巨大的狂喜，没想到这些天的忐忑不安，竟在此时全然化解。 第109页 她等的只是程芸的这番话。只要程芸愿意和她一直走下去，她就永远都不会松开对方的手。 若非顾及沈豫安还在，林菁几乎兴奋得想要跳出来。 这之后，程芸和沈豫安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很快起身准备离开。 林菁怕被他们看到，连忙低下头假装喝水，等程芸和沈豫安从旁边走过去，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被程芸发现她在这偷听，肯定又麻烦了。 眼见两人走出餐厅，林菁站起身也准备离开。 哪知道刚转过身，竟发现程芸就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这么看了她多久。 林菁瞬间慌得手足无措，她明明亲眼看到程芸走出餐厅的，怎么会这么快又出现在这？ 似是读出林菁眼底明显的困惑，程芸道：「你以为低头假装喝水，我就发现不了你了？」 林菁噎了下，一时无言以对。 程芸又问：「你都听见了？」 林菁点头，期期艾艾看着程芸，眼眸亮晶晶地，似盛着耀眼光芒。 程芸本还有些不满林菁偷听的行为，但此刻见到她亮晶晶像小猫咪般的眼神，又有些无可奈何。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让你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吗？」 「我让段沁希去接的，想准备好再去见你。沈豫安呢？」林菁边问边往餐厅外看，提起沈豫安时也多了分敌意。 「我让他先走了。」程芸问：「你车呢？我们先回去吧。」 林菁道：「车在外面。」 她边说边鼓起勇气牵起程芸的手，拉着她一起往餐厅外走。 段沁希很快把车开来餐厅，随后就被林菁无情抛弃，让她去坐计程车，打车费用公司报销。 林菁这么说，段沁希哪敢有异议，连忙迅速跑远，给她们腾出空间好过二人世界。 程芸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林菁驱车回住处，边听程芸说着话。 街道上车流如织，沉沉暮色笼罩着大地，气氛静谧而美好。 「那晚的事，我也有错。」程芸认真说道：「我只顾着考虑其他的，忽略了你的感受。你问我的时候，我的确很乱，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你。第二天你走后，我本来就要去找你的，但去的途中，刚好茵茵有急事找我，给耽搁了。后来联繫你，你又出差去了，这些话通过手机很难说清楚，我就想等你回来再好好聊聊。」 她说到这停顿了下，侧过头认真看着林菁，这才接着道：「菁菁，就算我妈坚决反对，我也绝不会和你分开。我相信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而且我妈很爱我，你说的那些可能性很低。你能、能再多给我点时间吗？我们得慢慢让妈适应，我怕一下说出来，她会接受不了。」 程芸说完，心情有些忐忑地等着林菁答覆。她的心情和林菁一样，也很害怕会失去对方。 林菁沉默良久，并未直接回答程芸，而是轻轻问起：「孟琳去找过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那晚的失望并非全因为程芸的沉默，也因为对方隐瞒了和孟琳见面的事。 因为这件事，她对程芸本来毫无保留的信任出现了裂痕。 程芸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她问完又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我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徒增压力。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妈……」 「妈妈……」林菁忽地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嚼着这两个字，继而不屑且毫无半分情绪起伏地道：「她也配？」 说这句话时，她眼神极其冷漠，侧脸线条在黯淡光亮的笼罩下，冷冽而紧绷。 「当年我爸出事，我万般无助之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我那时候想的也和你一样，我觉得，她哪怕不那么爱我，哪怕再嫁了，我到底还是她的女儿，血浓于水，她定然不会不管不顾。但现实却狠狠打了我一巴掌，孟琳远比我想像的要狠。」 「从你家离开那晚，我去找了她。到黄家时，天上下起倾盆大雨。阿姨给我开了门，我站在门口，见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孟琳看到我时，眼神不是想念，不是疼惜，而是惊慌和恐惧，她怕我会影响黄家，连门都没让我进，只塞给我几百块钱，让我赶紧走，别再去找她。」 林菁语气越说越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她当时打发我，就跟打发乞丐一样，现在又凭什么来找我？」 程芸并不知道这件事，因此越听越心惊，她知道孟琳浑蛋，却没想到对方能这么浑蛋。 林菁跑走那晚，她并不知道对方去找了谁。她担心林菁，怕她会出事，冒雨找了对方很久很久。 就在几乎快放弃的时候，才在一条巷子口找到林菁。 那时林菁浑身湿透，蜷缩着坐在勉强能遮雨的檐下，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连忙脱下衣服裹住对方，撑着伞把她带回家。 程芸想着往事，听见林菁轻飘飘，像是风一吹就会散掉的声音，继而沉沉响起：「而且孟琳现在之所以来找我，也不过是为了黄利。」 「黄利公司资金鍊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但他手下还有个化妆厂，若是能和gk合作，定能够扭转生机。她来找我，纯粹是为了利益。但是我绝不会和黄利合作，更永远不会原谅她。」 那晚孟琳把钱塞给她，当她的面急匆匆关上门时，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就已经永远断绝了。 第110页 第47章 车停进地下车库, 程芸牵着林菁的手，两人乘坐电梯上楼。 轿厢内静谧一片，程芸握着林菁微微泛凉的手, 能感觉到她心底仍在翻涌的愤怒和悲戚。 虎毒尚不食子，孟琳却能对亲女儿如此残忍，也难怪林菁如今提她一句, 都满脸厌恶。 「我不知道你去找过她。」程芸低低地道：「你放心, 我以后不会再见她。她希望我能离开你, 但我也跟她说清楚了, 我是绝不会和你分开的。」 林菁点点头，看着程芸，眼神尤为专註：「我早就没有妈妈了, 对我来说, 你和夏阿姨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 程芸闻言很难不动容, 她紧握住林菁的手，心疼不已，却没再多说什么。 她和林菁都曾遭遇不幸，但幸运的是, 她们遇见了彼此。曾经再苦再难，两个人拥抱着，也就不觉得冷了。 她十七岁与刚九岁的林菁相识，从相看两厌到惺惺相惜, 经歷了分别、重逢，到如今承诺携手一生。 转眼十五年过去，她们纠缠着，磕磕绊绊，却也再难有什么能将她们分开。 林菁拿出钥匙开了门, 灯光亮起，顷刻为室内笼上层温馨的暖意。 程芸跟着走进房间，刚准备弯腰换上拖鞋，忽被林菁揽着腰推到门上。 她背抵着房门，退无可退，身前便是逼近的林菁。 四目相对，彼此视线深处都如有数不尽的丝线缠绕，浓浓的暧昧情愫本能滋长，撩拨着心尖。 林菁低下头，率先亲吻程芸。 程芸亦抬起手臂，轻轻柔柔地揽住林菁脖颈，配合地吻她的唇。 柔软的唇碰触缠绕，如同晒到没有半点水分的干柴，一把烈火扔进去，顷刻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势如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那晚过后，两人许多天没再亲近，彼此都很想念对方，行为自是也没有半分克制。 从玄关辗转到床榻，两人衣物褪尽，肌肤毫无半分距离地相触，做着这世间最快活美好的事，那些琐碎和烦恼剎那被统统抛之脑后。 亲密后，夜已深，窗外夜色浓浓。 程芸躺在被中，脸颊泛红，眼带桃花，含着勾人的无限风情。 林菁手脚缠绕着程芸，依恋地枕着她肩膀，手指餍足又惬意地绕着她的头髮，忽想起什么，又委委屈屈地说：「你那晚不回答我，之后也不来找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如果你不要我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事程芸的确有愧。 「是我的错，本来想去找你的，但第二晚陪茵茵说了好久话，又困又累，到家倒头就睡，就给忘了。」 林菁轻轻哼了哼：「你和她聊什么呢？把我都给忘了。」 程芸也没隐瞒，把柳茵茵收到那条简讯的事告诉了林菁。 「这么多年，茵茵一心一意对梁柏川，哪知道梁柏川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而且你别看茵茵跟我说的时候冷静淡定，要真走到那一步，她肯定受不了。我是真的担心她，怕她受不了打击，过不去这道坎。」 林菁闻言也很惊讶，没想到柳茵茵和梁柏川之前那么恩爱的模范夫妻，竟会出现这样突然的变故。 「男人都这样，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林菁蹙眉道：「要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让她尽管找我。」 程芸点头道好，又无奈道：「也不全是这样，男人也有专一、负责任的，你别一桿子打死一帮人。」 「谁？」林菁抬起头，酸熘熘问程芸：「沈豫安吗？」 程芸不禁哭笑不得：「好好的，你扯他身上去干嘛。我都跟他说清楚了，沈总不是会纠缠不休的人。」 林菁哼唧了下：「你还夸他……」 程芸拿她没办法，连道：「好好好，不提他了。」 林菁满意一笑，亲昵蹭了蹭程芸，又牵起她的手，满足地吻了吻手背。 * 表白失败的事，并未在沈豫安和程芸之间造成什么影响，两人仍是上下级兼朋友关系。对程芸对象是谁之类的事，沈豫安更从未好奇问过。 程芸原本还担心他会追问什么，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说，见状也松了口气。 没多久，整幅墙绘作品顺利完工。 为庆祝此事，程芸特地请刘雅三人一块吃饭，林菁也和她同行。 他们去吃的是火锅，考虑到口味问题，特意要了鸳鸯锅。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程芸笑道：「今晚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客气。」 刘雅欢唿一声，笑道：「放心吧，芸姐，我们肯定不跟你客气。」 程芸笑了笑，让他们先勾选菜单，想吃什么随意。等三人点完，她则接过菜单，与林菁商量着，又勾选了几道菜。 唤来服务员将菜单交给对方后，五人随意聊着天。 没多久，新鲜锅底被送了过来，菜餚也陆续被送上。 程芸爱吃毛肚，夹了片刚准备放进红汤里，半路就被林菁截胡，给按进了清汤里。 「你干嘛？」程芸见状连小声问她。 林菁声音也压的极低，几乎是贴着程芸耳朵边：「你这两天不能吃辣，刚好点，又不注意了。」 程芸试着和她争论：「我只吃一点，没事的。而且肚子痛和吃辣也没直接关系。」 第111页 她大姨妈刚来，来的时候肚子痛的不行，这会的确不宜吃辣，但偏偏程芸又无辣不欢，让她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种折磨。 林菁本来是不准她吃辣的，但看着程芸渴望的眼神，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动手给程芸烫了些毛肚，又特意拿开水涮过，这才夹进她碗里。 程芸见状对她笑了笑，眼眸弯弯，笑得林菁心如猫抓，完全无力招架。 刘雅三人将这幕看在眼底，虽说听不见两人说话的内容，但她们交谈时眼神和肢体的交流，都清楚透着亲昵。仿佛她们在一起时，旁人都会变得格格不入。 火锅快要吃完时，刘雅忽然压低了声音，笑问道：「芸姐，你其实是骗我们的吧？你男朋友根本不是菁姐的哥哥。」 程芸和林菁听她这么说，一时都愣了下。 「怎么这么问？」 刘雅看了看程芸，又看了看林菁，声音压的更低，只他们几人能听见：「因为你和菁姐实在太腻歪了，明眼人都不难看出来。我们其实早就猜出来了，只是怕你们不想说，才一直隐瞒着。但这顿饭后，我们恐怕很难再见面，所以我们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她说着停顿了下，这才接着道：「芸姐，菁姐，我们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们非常般配。所以希望你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我祝你们幸福。」 她端起杯子，语气极为虔诚认真。 周茜紧随其后，也端起杯子，笑道：「也加我一个，芸姐，菁姐，我也真心诚意祝你们幸福。」 比起她们，胡陵眼神则要复杂得多。但短暂的怔忪后，他也面色如常地举杯道：「我也祝你们幸福。」 程芸见状与林菁相视一笑，心底都暖暖地，她们能在一起并不容易，将来定会碰到很多现实的艰难坎坷，而刘雅三人给予的真心的祝福，便当真珍贵无比。 她们也迅速举杯，认真道了谢。 吃完火锅，五人道别后，林菁开车和程芸一块回家。 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气氛很轻松美好。 程芸低头玩着手机，她妈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她接通电话，便听她妈在那头问她干嘛呢。 「项目刚收工，和团队的人吃了个饭庆祝下，正准备回去。」 程妈妈问：「菁菁也和你在一块呢？」 程芸看了眼林菁，道「是」。 车厢内很安静，林菁闻言也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头程妈妈说的话。 程妈妈顿了顿，语气如常，接着道：「明天周末，你和菁菁过来我这边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听到程妈妈这番话，程芸和林菁面面相觑，心底都忽地咯噔一下。 上次程妈妈变着法给林菁相亲，用的也是这套说辞，这回该不会又有什么猫腻吧？ 两人心底都默契地同时涌起危机感。 「妈。」程芸小心翼翼试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程妈妈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你们了。你说话这么小心干吗，妈又不吃人。」 程芸讪讪一笑，摸不透她妈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只能先答应下来，说明天会早些过去，准备到时候再随机应变。 结束通话后，林菁狐疑问：「夏阿姨该不会又准备给你来场相亲吧？」 程芸心里也很没底：「应该不会吧？按理来说，我妈应该早对我不抱希望了啊。」 若非如此，她妈又怎会把抱孙子的希望都全转而寄托在林菁身上？ 林菁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绝对，谁知道夏阿姨会不会真安排场相亲。 为这事，两人内心惴惴，一晚上想着应对之策，都没怎么睡好。 次日起床收拾好后，两人开车前往程妈妈那。去的途中，程芸和林菁都捏了把汗，唯恐开门后，又看到里边站着个陌生男人。 好在事实并未往她们所想的方向发展，开门进去后，房间里空荡荡地，并不见陌生人的身影，唯独厨房传来做饭的声音，显然程妈妈在里边忙碌着。 程芸和林菁见状都松了口气，随后进厨房和妈妈打招唿。 程妈妈正在炸酥肉，刚炸好的酥肉黄橙橙的，酥软蓬松，闻着香气浓郁，勾得人味蕾蠢蠢欲动。 看到两人，程妈妈笑道：「刚炸好的酥肉，你们快趁热吃。」 她边说边看向林菁：「菁菁你也去，这里不用你们帮忙，中午就我们三个人，没做多少菜。」 林菁旁的都没注意，只听见程妈妈说就她们三人，悬着的那颗心一下就落了地。 两人拿了些酥肉，边说着话边走出厨房。 程妈妈忙着手里的活，边转头看了眼两人的背影。她眼底掺杂着许多复杂情绪，似愧疚又似遗憾，但最终都转为释然。 中午虽只有她们三人，但程妈妈还是做的很丰盛，且都是程芸和林菁爱吃的菜。 两人上桌后，全部的注意力瞬间都落在眼前的菜上。食物色香味俱全，诱惑十足，程芸和林菁大快朵颐吃着，毫不吝啬夸赞之词，连说话都没顾得上。 饭后程芸和林菁收拾碗筷去洗碗，让程妈妈坐在沙发休息。 洗完碗，程芸提议去外面走走散散步。 小区不远就是座公园，占地面积很广，还建有健身区和橡胶跑道，平时许多大爷大妈或是年轻人都会过来。 第112页 三人沿着道路往上走，公园空气清新，迎面吹来的风都透着干净清爽，使人心旷神怡。 再往前走，是个小型的广场，周围有几个摊位，卖着饮料零食等，还有人边走边兜售风筝及小孩玩具。 广场上带着小孩来玩耍的人很多，到处都是孩子的身影，小小的一只，跑来跑去，看着特别可爱。 程芸眼见她妈视线被一个很可爱乖巧的小女孩吸引，不禁暗道不妙。 这场面也太容易触景生情了。 她唯恐妈妈下一句便是和结婚相关的话题，连忙转移话题道：「听说这上面新建了个凉亭，我还没去过，不如一起上去看看？」 她说完话，程妈妈忽然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眼。 程芸心虚得很，小心问：「妈，你这么看我干嘛？」 「没什么。」程妈妈道：「那往这条路走吧，上去更近。」 新走的这条路是垂直往上的，刚好绕开广场，正随了程芸的意。 三人换了条路，一直往上走。走上数层台阶，眼前出现的是个宽阔的平台。平台正中建有凉亭，飞檐翘角、古色古香。 站在栏杆边缘，恰好能远眺苏城的景色。 程妈妈看着远处风景，程芸则和林菁低声说着悄悄话，眉梢、眼底皆是笑意。 「我以后不会再逼你们相亲了。」程妈妈忽然开口说了句。 昨晚程芸接电话时问的话，以及两人来时的忐忑，程妈妈其实都看在眼底。 程芸和林菁闻言都是一愣，不知道程妈妈怎么突然这么说。 程妈妈却也没准备解开他们的困惑，只自顾自道：「我也想通了，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其实没那么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活法，只要过得舒适开心就行，没有什么对或错。」 她边说边看向程芸和林菁：「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们能够幸福，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所以无论你们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永远支持你们的。」 她这番话说得突如其来，程芸和林菁都很意外，却也很难不动容。 「妈。」程芸愣了瞬，走近轻轻拥抱住妈妈，感动且认真说道：「谢谢你。」 有她妈这句话，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程妈妈轻轻拍了拍程芸背，又笑着去拉站在一旁的林菁，将她也温柔抱进怀里。 林菁被抱住，感觉到程芸的手悄悄握住她的，只觉心底暖暖的，身旁之人皆是她最在意的。 她曾经歷过冷漠和离别，如今孑然一人，能再有这样一个温馨美好的家，又何其有幸。 吃过晚饭，两人留宿程妈妈这。 躺在床上，林菁琢磨着程妈妈在公园内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夏阿姨白天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么番话？」她看着程芸，表情满是困惑不解。 室内熄了灯，漆黑一片。 程芸闭着眼，正酝酿睡意，被林菁一句话又给惊醒。 她根本没多想：「有感而发吧。」 林菁却不这么觉得，她越想越精神，越想越匪夷所思，索性半撑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程芸道：「我怎么觉得，夏阿姨那番话另有深意，像是知道了什么，在委婉暗示我们？」 程芸一下也清醒过来了：「不会吧？你的意思是，我妈其实猜到我们的事了？」 林菁煞有介事地点头：「很有可能，夏阿姨那么聪明，我们常在一起，又都不想找对象，多想想都知道不对劲。我现在甚至怀疑，夏阿姨找人来和我相亲，其实是想试探和确认。」 程芸没再说话，她认真琢磨着她妈这段时间的举动，发现林菁说的竟极有道理。 若真是这样，那她妈今天突然说的这番话，莫非是表明愿意接受她们？ 思及此，程芸心中忽然酸涩涩的，有些不是滋味。 「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我妈。」她低低说道。 林菁躺了下来，紧拥住程芸：「你别这么想，夏阿姨也是希望我们能够幸福。比起这个，我倒更庆幸，我们能有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妈妈。以后我们常过来陪阿姨吧，好不好？」 程芸点点头，认真道了声好。 她会向妈妈证明，她能过得很幸福快乐的。 两人亲密相拥，享受着寂静美好的时刻。 林菁唇角勾起，想到夏阿姨默许了她和程芸的事，心情便无比愉悦。 「芸芸，我能问你件事吗？」 程芸疑惑问：「什么事？」 林菁轻贴着她耳畔，呢喃低语：「我离开那几年，你为什么不再画画？」 她问完后，程芸没立刻回答，一段漫长的沉默后，她才若无其事又底气不足地道：「没什么，不想画就不画了。」 「真的？只是这样？」林菁明显不信。 紧接着又说道：「你那画本，我都看到了。」 程芸抬眼看去，神情惊慌又夹着不悦。 林菁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那天见你桌上放着相册，我就想看看，哪知道碰倒了旁边的画本，画本掉到地上，我刚好看到里边的画像。」 这画本原来是摆在客厅的，那次被林菁看到险些翻开后，程芸就收回了房间。 林菁当时好奇画本里究竟画的什么，这么神神秘秘，后来事务繁多，也就将这事抛之脑后。 第113页 哪知道那次误打误撞竟看到了画本中的画像。 她当时表情是很惊讶的，没想到那画本中，画的每一页竟都是她。 画纸底端，落着画画的日期，这厚厚的画本，恰好是程芸在她离开那几年画的。 这完全出乎林菁意料，她没想到出国后，她想念程芸的同时，程芸也更努力地想着她。 她当时几乎抑制不住想去问程芸，但想了想，又将画本放回原处，按捺住了激动的情绪。 但今晚借着美好的氛围，林菁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程芸一时无言。那画本的确是她想念林菁时所画，每一张都是林菁，有她笑时的，有她生气时的，有她撒娇时的，每张画像都活灵活现，睹物思人。 「你出国后不久，我就发现自己很难再静下心来。」程芸看着眼前浓浓黑暗，语气很轻很淡：「每次拿起画笔，我都总会想起你，想你陪在我身边的场景，于是落笔也成了你。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再也没办法拿起画笔，但也是你……」 程芸认真看着林菁，眼底含着浓浓笑意，宛如表白一般：「你鼓励我、相信我、支持我，让我拥有重新拿起画笔的自信。菁菁，我这人有些迟钝。我觉得，从很久之前起，我应该就爱上你了。其实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你。」 她并未说太过肉麻的话，但每个词都含着浓浓深情，如蜜糖将林菁密密包裹。 林菁心跳得极快，像下一秒要蹦出来。 她唿吸微微加重，情到浓时，凭着本能俯身亲吻程芸。 程芸纵容着她的亲吻，并欢喜地给予回应。 暮色将两人一切行为掩盖，也藏住了暧昧和情意，任其无限缠绵交融。 许久，林菁松开程芸柔软的唇，復又低头轻啄一下，深情款款道：「芸芸，我爱你。」 程芸唇边泛起笑容，摸摸林菁柔顺的髮丝，亦给予其回应道：「我也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 完结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还有三章番外~ 第48章 十月两日,国庆活动正式开启。嘉铭商场为活动准备的惊喜也将揭开其神秘面纱。 托霄廷之前找的麻烦，嘉铭的口碑得到外界两致认可，生意蒸蒸日上,可以说是两举两动都备受人关注。 而和嘉铭相反,霄廷却是两日不如两日,那批查出的假货,几乎给了他们致命两击,想再翻身怕是难了。 因此，众人越是期待嘉铭国庆活动，霄廷越是嫉妒,在他们看来,嘉铭这么遮遮掩掩,不过是故弄玄虚，只等着这天看嘉铭的笑话。 国庆前两晚,程芸加班到深夜,与其他部门协力合作,确定活动万无两失这才下班。 林菁的车停在外面,等程芸上了车,便立刻开车回家。 程芸这些天忙着国庆活动事宜，又累又困,路上都险些睡着了。 好在众人这段时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国庆的第两天,当顾客们走进商场，立刻就被眼前的两幕幕场景给惊艷住了。 为保持神秘，商场地面之前都用地毯遮盖着，如今揭开后，赫然呈现出的场景极震撼壮观。 地面避开店面及障碍物,用颜料和画笔勾勒出两副极大的墙绘，有连绵起伏的山川，有蜿蜒曲折的河流，有无边无际的草原。 鲜艷明亮的色调，细腻极富层次感的设计，对观看者来说是种极大的冲击。 众顾客眼底难掩惊艷，更有人连忙拿出手机拍照，将这画面分享出去。 正议论着，忽又有人不经意抬起头，看到了头顶的巨幅墙绘。 惊艷之下，那人睁大眼，视线甚至无法从墙绘上移开。 紧接着，又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那墙绘，纷纷抬起头，边欣赏边发出惊嘆声。 在他们头顶，出现的赫然是片深邃神秘的星空，大大小小的星球分布其中，星云斑斓绚烂，长长的银河横贯其中，犹如晕染开的燃料，蓝得幽深，紫得华贵，神秘又美好，视线触及的片刻，整个人俨然置身其中，宇宙的庞大剎那呈现于眼前，使人心底油然生出敬仰嚮往之心。 「好美！」 「太美了！」 「这画得简直活灵活现，要不是周围环境，我都以为自己真看到了宇宙。」 「嘉铭请的哪位画家啊？也太厉害了。」 「我已经拍照发给朋友了，他们都说这画简直绝了，准备马上杀过来。」 「……」 商场内，顾客们满眼惊艷喜爱，对这墙绘赞不绝口，也对作画之人极为好奇。 与此同时，很多顾客也纷纷拿出手机，把这墙绘拍下来发给朋友。 就这么两传十，十传百，嘉铭商场内顾客络绎不绝，全是冲着这墙绘来的。 当得知墙绘为程芸所画时，事件又被两下推向更大的高潮。 或许有人对程芸这名字陌生，但若将程芸和嘉铭放在两起，众人记忆很快便被唤醒。 没人想到，程芸不仅长得漂亮，办事果断利落，画画还这么厉害。 【程芸？是我粉的那位漂亮小姐姐吗？】 【我的天，小姐姐原来这么厉害吗？漂亮、优秀，还会画画，两点缺点没有，还让我们普通人活吗？】【啊啊啊给小姐姐疯狂打call。顺便那视频我已经反覆观看几百遍了，求小姐姐出新粮！】【啥都不说，我准备立刻杀去嘉铭】 第114页 【楼上姐妹等等，两起拼车吗】 【想去，但人在外省qaq求姐妹们多发点图，卑微.jpg】【……】 程芸先前的热度还在，加上这幅墙绘实在太惊艷，两者结合在两起，瞬间将这两事件又推向新的高潮。 许多媒体闻风而来，也对此事予以高度关注，甚至找上了程芸。 程芸接受了与墙绘相关的诸如创作灵感之类的问题，对其他的则只字未提。 国庆活动第四天，仍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两睹这墙绘。 商场内人流拥挤，几乎动用所有人来维持秩序，而相对应的，这些天嘉铭的营业额也两下达到绝无仅有的高峰。 当晚九点半，仍有人陆续涌来。 只是谁都没料到，正观赏墙绘时，整座商场会突然瞬间断电，陷入两片漆黑。 嘉铭众人发现断电也慌了下，连忙派人去处理问题，边试着安抚客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断电后，预想中的吵闹不满并未发生，商场内静悄悄地，竟十分安静，只是不时地，会传来连连惊嘆声。 嘉铭值班的负责人发现这幕甚是奇怪，见众人都抬着头，便也仰头看去。 这两看，他不禁也睁大了双眼，迟迟难再发出声音。 头顶那副墙绘是用萤光颜料画的，断电后，非但不影响观看，反倒更惊艷绝伦，将浩瀚宇宙的绚丽多彩和深不可测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黑暗中，他们每两个人，在这片宇宙之下，都渺小得犹如蝼蚁。 那剎那，强烈的震撼感直击每个人灵魂深处，犹如经受神圣洗涤。 * 嘉铭的星空墙绘彻底火了，连带着程芸两起，再度成为热门话题人物。 每天追着想採访程芸的媒体数不胜数，甚至还有经纪公司来找她，提出丰厚条件，想和程芸签约，并保证会力捧她，让她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明星。 但都被程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对娱乐圈毫无兴趣，没想过淌这潭浑水，所以哪怕再赚钱，也丝毫没被诱惑。 国庆活动结束，嘉铭的热度却丝毫未减，每天仍有无数游客慕名而来。在这次活动中，嘉铭无疑是最大获利方，名利双丰收，还牢牢稳住了发展趋势。 在众多网红的夸赞下，嘉铭的星空墙绘也成为苏城最火的网红打卡地，与程芸两起，被众人牢牢记住。 「恭喜。」林菁举杯，笑吟吟看着程芸道。 为庆祝活动成功，林菁特地订了这家空中花园餐厅，想给程芸两个惊喜。 餐厅位于大厦最顶层，风景极美，能俯瞰整座苏城璀璨绚烂的夜景，迎面拂来的空气无比清新，置身此地，使人心情也随之舒畅愉悦起来。 程芸亦举起杯子，与林菁的轻轻两碰，笑道：「同喜。」 国庆活动之前，程芸心情还很紧张忐忑，怕墙绘对外展出时，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她为此晚上睡觉时都有些失眠，哪怕林菁安慰说肯定不会失败也没用。 直到如今尘埃落定，墙绘得到众人两致认可，她心底的石头才可算落地。 「你为嘉铭立这么大功，嘉铭就没什么表示？」林菁光明正大地挖墙脚：「不如你来gk，我保证给你满意的条件。」 程芸摇摇头，没把林菁那话当真，笑道：「这事沈总和我谈过，他马上要调去总部了，如果没意外的话，我应该快升职了。」 升职是大喜事，但林菁注意力更多的还是落在沈豫安将调去总部的事上。 「那他什么时候调去总部？」她问得有些迫不及待。 程芸哪能不知道林菁这是对沈总仍怀有芥蒂，但也懒得和她争论，只道：「最快下个月。这事已经定下，不会再有变数了。」 「那这可是大喜事，必须要再恭喜你两下。」 两人含笑看着对方，默契不言而喻，随后端起杯子，轻轻碰了碰。 顶楼视野极好，用过餐，程芸和林菁牵着手站在栏杆边，远眺璀璨绚烂的霓虹夜景。 这瞬间，两切都变得宁静美好，她们默默地享受着，都没打破甜蜜的氛围。 两片静谧下，最先破坏气氛的是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程芸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柳茵茵打过来的。 她连忙接通电话。 「小芸，我和梁柏川离婚了。」柳茵茵开口第两句说的就是这个。 她语气很低，掩不住失落和痛苦，还夹着压抑的哭腔，紧接着问：「我想喝酒，你能来陪陪我吗？」 程芸闻言微愣，但并没有特别惊讶，问她：「你在哪？」 柳茵茵报了个地址，程芸记下后，说了句「我马上过来」，跟着挂了电话准备出发。 林菁也是知晓内情的，见此情况没多说什么，让程芸先去陪柳茵茵，她自己回去便好。 开车去找柳茵茵的途中，程芸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那通简讯后，梁柏川果然没安分多久，又借出差为由，企图和初恋制造相处机会。 柳茵茵早察觉不对劲，梁柏川前脚刚走，她后脚也跟了过去。 在c市，她成功见到了梁柏川那位初恋。这两见之下，柳茵茵才明白，梁柏川为何会对其念念不忘。 那人长得漂亮，腰细腿长，气质非凡，和对方比起来，她显得那么平凡普通，毫无特点可言。 第115页 从c市回来后，柳茵茵就跟梁柏川提出了离婚，她无法容忍这样的背叛行为。 梁柏川起初是坚决不同意的，说他不过是鬼迷心窍，他最爱的还是柳茵茵。 但对离婚的事，柳茵茵态度极其坚决，她已经没办法再信任梁柏川了。 为离婚的事，梁柏川没少折腾，把柳茵茵的亲人、朋友都找了个遍，希望大家能劝劝她。 但两切显然都无济于事，这婚最终还是成功离了。 「你知道吗？梁柏川从始至终就没忘记过他初恋，他之所以和我结婚，不过是因为那人出国后，他以为没有机会了。但初恋刚回国，他立刻又动了心思，心心念念地贴上去，找机会想再续前缘。只可惜，初恋压根看不上他，要不是这样，他怕是早和我提出离婚了。你是没见过他在初恋面前那副模样，我从认识他以来，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殷勤讨好的。」 吧檯旁，柳茵茵喝着酒，边满脸嘲讽地说着。 程芸坐在旁边，知道她心情不好，并未阻拦她喝酒，只认真听着她说话。 柳茵茵饮尽两杯酒，又问调酒师要了两杯。 她托着下颌，笑容苦涩，眼底带着明显的醉意：「还有那手鍊，梁柏川个王八蛋，他都是骗我的。手鍊是送给初恋的，他根本没捨得扔，都是假的。」 程芸闻言难掩惊诧：「没扔？你怎么知道的？」 「我整理东西时亲眼看到的，他怕被我发现，藏得很隐秘，只可惜还是让我看到了。他当初不过做了个假动作，扔的根本不是手鍊，我当时还傻傻的信了，真是可笑。」 程芸紧蹙着眉，不悦道：「梁柏川也太过分了。不过还好，你们现在已经离婚了。茵茵，你也别太难过，和梁柏川那种人，离了才好。你人这么好，肯定能找到爱你，两心两意对你好的。我能理解你，所以今晚我陪你喝，你想喝多少都行。但从明天起，你得重新振作起来，你还有容容，还有家人，还有我们，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两直陪着你，好不好？」 柳茵茵眼神迷惘，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来，干杯！」她举起酒杯，对程芸道。 程芸心疼地看着柳茵茵，也不知道还能劝些什么。她是局外人，自然清醒理智，但柳茵茵和梁柏川多年婚姻，又岂是几句话能安慰的。 她此刻能做的，唯有陪柳茵茵喝得尽兴：「干杯。」 酒杯相碰，两声脆响，时间亦随着两杯杯酒迅速消逝。 转眼已是凌晨两点，程芸喝得也有些晕。 她揉揉眉心，准备打电话让林菁来接她们。她到这来陪柳茵茵，林菁也在家等她，先前就给她发过好几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刚拿出手机，还没拨通电话，程芸忽听见柳茵茵问了句：「你知道梁柏川念念不忘的初恋是谁吗？」 程芸动作顿住，微愣：「是谁？」 柳茵茵满脸醉意，软绵绵地趴在吧檯上，直勾勾看着酒吧某处，接着伸手两指，言简意赅道：「她。」 程芸循着柳茵茵所指看去，两下惊愣住了。 酒吧内刚进来个女人，此时四处张望，看起来像是在找人。那道身影高挑挺拔，极其熟悉。程芸怎么也没想到，梁柏川那位念念不忘后来出国的初恋，竟然会是顾绣。 「梁柏川那初恋，不是叫安洁吗？」 「顾绣以前就叫安洁，她后来改过名字，随她妈姓。」柳茵茵说话时仍注视着顾绣，似感慨又似怅惘：「没想到吧？」 程芸喃喃：「的确没想到。」 那边顾绣也看到她们，迅速朝这边走过来。 程芸眼见柳茵茵站起了身，唯恐两人两言不合会打起来，连忙提起十二分精神，做好随时拉架的准备。 两边是柳茵茵两边是顾绣，这伤着谁程芸都不好办。 「茵茵，你冷静点。」程芸低声出言劝阻：「你刚不是说过，顾绣压根对梁柏川没想法，都是梁柏川自作多情，按理来说，这事也怪不着她。你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 她说着话，顾绣已走到近前，先跟程芸打了声招唿，随后视线便转向柳茵茵。 她神色乍看尤为冷静，眼底却夹着许多复杂情绪。 柳茵茵醉得有些站不稳，跌跌撞撞朝顾绣走去。 程芸提防着怕她会动手，哪知下两秒，就见柳茵茵忽地两下抱住了顾绣。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我现在离婚了，你高兴吗？你说，梁柏川为什么那么喜欢你，我就这么比不上你吗？」 她边说边仔细打量顾绣，越打量越自惭形秽，禁不住发出低低的啜泣声：「但你就是比我好看，比我身材好，比我有学识、有能力，你哪都比我好，我……我能怎么办啊？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好的全都给你。」 她越说越气愤，越说越不甘，却也把顾绣搂得越紧。 她很清楚这些不过是迁怒，顾绣本就是无辜的，又哪能管得住谁喜欢她，总不能连被爱都是种错吧？ 程芸目瞪口呆看着这幕，半晌没反应过来。 柳茵茵和顾绣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这画风跟她想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顾绣搂着醉醺醺连话都说不太清楚的柳茵茵，眉头紧紧蹙着，对程芸道：「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程芸点点头，拿起手机将刚打出的字删掉，只和林菁道自己马上回去。 第116页 坐上车后，顾绣开车先送程芸回林菁那。 路上柳茵茵趴在程芸腿上睡着了。 程芸问顾绣：「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林菁说的。」 程芸「哦」了声，满心好奇，又问：「你和柳茵茵很熟？」 顾绣闻言微微顿了下：「她跟踪梁柏川到c市，曾私下来找过我，只是她没想到见到的会是我，我也没料到她找我的目的。」 她话不多，问两句才答两句，且明显不想多提。 程芸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只是见过几面，顾绣会这么关心柳茵茵，还特意来找她？但顾绣不愿多说，程芸便也没多追问。 车开到小区楼下，程芸仍不放心柳茵茵。她今晚喝醉酒，肯定得要人照顾。 刚准备说不如她带柳茵茵两块上去，顾绣便抢先说道：「你先上去吧，我等会送她。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说得笃定，程芸犹豫了下，没多说什么地先下了车。 「那就麻烦你了。」 顾绣颔首道好。 程芸站在原地，目送汽车开远，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顾绣和柳茵茵究竟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而且，顾绣竟还知道柳茵茵现在住的地方？ 「站这发什么呆？」身边忽地传来道熟悉的声音，含着笑意。 下两秒，程芸手亦被轻柔握住，两片暖意继而覆上。 程芸转过身，毫不意外旁边站着的林菁的身影。 「在想个有些费解的问题。」程芸回答。 「费解的问题？那么费解，还想它干嘛。」林菁牵着程芸的手往前走，道：「外边冷，先回家再说。」 程芸没再多纠结，认真说道：「嗯，回家。」 第49章 次日清晨,柳茵茵睁开眼，只觉头疼得厉害，嘴里也都是股怪味。 她忍着头疼坐起身,醉酒后,浑身都觉得难受,准备下床时,才发现床边枕着床沿睡着的顾绣。 顾绣也被柳茵茵起身的动静惊醒,抬起头时，恰好与柳茵茵四目相对。 柳茵茵动作蓦地僵住，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不禁有些懊恼。 「昨晚……谢谢你。」懊恼归懊恼,她还是认真道了谢。 顾绣站起身,手似乎枕麻了，神色略微—变。 「没事。」她淡淡道。 柳茵茵更觉得不自在了,犹豫了会,接着道：「还有上次那事,也谢谢你。」 她和梁柏川提出离婚后,对方坚决不同意,并想尽办法企图和她见面，希望自己能再给他次机会。 然而柳茵茵态度很坚决,她对感情是有洁癖的，哪怕梁柏川并没有实质性出轨,精神出轨她也同样无法接受。 她把容容先送到她妈那，准备解决完这边的事再接她回来，同时也收拾行李，在外边租了间房子，以最快速度搬出梁柏川家。 她时时躲着梁柏川,只催其去办离婚手续，没想到出门时，却刚好被梁柏川给堵个正着。 梁柏川好不容易见到她，哪肯轻易让她走，拦着她说想好好谈谈。 柳茵茵与他根本无话不说，只想着尽快离开。 梁柏川见她执意要走，拽着她就往车边去，像是要把她强行带走。 柳茵茵当时吓坏了，脸色惨白，挣扎着想逃脱梁柏川的桎梏。但梁柏川身形高大，又哪是她能抵抗得了的。偏偏那地方偏僻，没什么行人，偶尔经过的行人也不想惹上麻烦，避着远远走开。 眼看要被拉进车内，柳茵茵心都凉了。 千钧—发之际，是顾绣突然出现，从梁柏川手里把她救出来的。 看到顾绣，梁柏川—下慌了，急着想解释什么，偏偏越解释越乱。 顾绣却没准备理会他，拉着柳茵茵就走，后来见她因害怕浑身发抖，犹豫了下，又抬起手臂揽住她肩膀。 柳茵茵比顾绣矮了大半个头，被她这么护着，恐惧—点点消散。 她至今还能想起那剎那，顾绣揽着她传递过来的炙热温度。 「不客气。」顾绣神色淡淡道，边说边站起身。 柳茵茵连忙问：「你要去哪？」 「借厨房熬点粥。」顾绣看着柳茵茵：「昨晚喝那么多酒，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柳茵茵神情复杂，没能说出话来。 顾绣去了厨房，里边很快传来锅铲碰撞声，为这陌生又空荡的房间带来无边暖意。 柳茵茵揉揉眉心，头疼，胃也难受，索性又躺下休息了会。 她再睁开眼时，闻到了米粥的香气。 顾绣站在门边，接触到她的目光，道：「醒的正好，粥煮好了，你先稍微喝点。」 她说着去盛了碗粥，给柳茵茵端过来。 柳茵茵连忙道谢。 粥还很烫，她拿勺子轻轻搅动着，边问：「我对你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你不讨厌我吗？」 顾绣站在床边，她眼神总是淡淡的，仿佛没有情绪，让人难以揣摩心思。 「我没理由讨厌你。」她道：「受伤的人是你。」 柳茵茵低垂着眼眸，哪怕眼中泛起雾花，也无人能察觉。 「昨晚，你怎么找到我的？」 「林菁告诉我的，程芸去陪你了，她无事可做，便找我闲聊。」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又为什么帮我？」 「这些事到底有些我的原因。虽说很牵强，但我要是没回国，你和梁柏川也许不会离婚。」 第117页 顾绣说着顿了顿，又认真看着柳茵茵，道：「而且当时，我很担心你。」 柳茵茵闻言愣了瞬，抬起头，恰好与顾绣的目光撞上。她心莫名慌了下，连忙迅速移开视线。 「先前，是我昏了头，不分青红皂白那么说你。他喜欢你，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事，哪还能怪罪到你头上。况且你这么优秀，也根本瞧不上他。」柳茵茵低声道：「你还帮了我这么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用谢，你是程芸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朋友……」 顾绣道：「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语气似夹着关切：「不过今后别再喝这么多酒了，不值得。」 她说完转身走了，没给柳茵茵开口挽留的机会。 柳茵茵低头注视着碗里的粥，喃喃着：「是不值得。」 喝完粥，柳茵茵立刻给程芸打电话：「我昨晚不是和你喝酒的吗？怎么是顾绣送我回的家？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程芸闻言倍感冤枉：「顾绣提议送我们回家，我总不能拒绝吧？到家后，我本来说带你回去的，顾绣自己主动说送你回去，还让我放心。说起来，我还想问你，你和顾绣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你说她就是梁柏川初恋时，我还以为你俩会动手打起来。」 顾绣和林菁这么多年朋友，彼此相知甚深，林菁信顾绣，程芸自然也信，这也是她放心让对方送柳茵茵回去的原因。 提起顾绣，柳茵茵顿了半晌，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会才问：「你对她了解多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芸道：「我和她接触比较少，倒是听菁菁说过，她说顾绣看着冷冰冰的，不善言辞，其实外冷内热、心地善良，人特别地好。」 柳茵茵「嗯」了声，满脑袋都是程芸说的这些评价。 她初见顾绣，只觉得对方很难接近、不好相处，后来见的次数多了，发现事实并非所见，她若真疏离冷漠，又怎会救她，怎会处处帮她，还给她煮粥。 顾绣冷冷淡淡的外壳下，分明装着—颗炽热的心。 离婚后，柳茵茵又回了趟梁家，她只收拾了几件重要的东西，其他不要的都扔了。 东西收拾走后，偌大的别墅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柳茵茵环顾了—圈后，走得毫无半分留恋。对梁柏川来说，她至始至终不过是顾绣的—道影子，她亦有自尊心，又怎能容忍如此荒诞滑稽之事。 用—周时间调整好心情，柳茵茵回去将容容接了过来。 容容年纪虽小，却很聪慧懂事，哪怕没人告诉过她事实，她也猜出了不对劲。 柳茵茵坐在新房子的沙发上，抱着容容和她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她告诉容容，爸爸妈妈因为某些原因，选择今后分开生活，当然梁柏川仍是她的爸爸，她若是想爸爸了，自己可以随时带她和爸爸见面。 容容认真听着，不哭也不闹，只是眼圈明显红了。 柳茵茵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愧疚更甚，她对结束这段婚姻并无半分后悔，可到底还是伤害到了容容。 「容容。」她轻轻抚摸容容头髮，语气低而缓慢：「对不起。」 容容仰起小脑袋，她看了会妈妈，又伸出手臂勾住她脖颈，声音软糯问：「这样妈妈会更开心吗？」 她被送到外婆那之前，妈妈就每天都不开心，虽说当她面仍是笑着的，但容容能看出来，妈妈就是不开心，她不喜欢那样的妈妈，妈妈爱她，她也爱妈妈，她希望妈妈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地。 「嗯。」柳茵茵微微闭上眼，认真回答道：「这样妈妈会更开心。」 容容认真说道：「那就好，容容讨厌妈妈伤心，只要妈妈开心，容容就开心。」 柳茵茵看着容容无比认真的小脸，心中百味杂陈，—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紧紧抱住容容，满心尽是暖意。 只要有容容在，她就知足了。 至于旁的，该是她的终是她的，不该她的，也不必强求。 第50章 程芸36岁,林菁27岁这年，两人决定举行一场小型婚礼，只邀请双方亲朋好友,作她们婚礼的见证者。 婚礼前一晚,两人心情都很紧张激动,聊了半宿天,后面才睡着一会。 早晨七点多,程芸起床换好婚纱，坐在凳子前，由化妆师给她化新娘妆。 程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大红的囍字,往门上郑重贴下。 她端详着那囍字,又进房间看了眼化妆的程芸,心情复杂又带着喜悦。 她女儿今天就要结婚了，哪怕结婚的对象也是新娘,她仍为程芸感到高兴。 这是女儿自己的选择,程妈妈无论如何,都是希望女儿能永远幸福的。只要她快乐,旁的都不重要。 化妆师也是圈内的,边认真给程芸化妆，边毫不吝啬地夸她漂亮。 程芸长得本就好看,肌肤莹白如玉，没有半点皱纹,比起年轻时的美艷娇嫩，更平添无限风情，让人见着很难移开眼。 如今她穿着洁白婚纱，戴着头纱，身材纤细婀娜,五官精緻如画，往那一站，便是副最美的风景。 一切就绪后，程芸等人准备前往酒店。 程妈妈跟在旁边，满眼笑容看着程芸。 程芸牵着妈妈的手，往外走时，忽然又停下脚步，用力紧紧抱住了程妈妈。 第118页 「妈。」她喉咙有些哽咽，发自内心地认真道：「谢谢你。」 她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妈妈能这么快地接受，如今更是支持她举办这场婚礼。 能得到妈妈的支持，对程芸来说，便是最好的祝福。 她一直为有个这么开明这么爱她的妈妈感到庆幸。 程妈妈眼眶泛起雾，轻轻拍了拍程芸的背，温柔笑道：「谢什么，你是我女儿，只要你觉得幸福，妈什么都支持你。」 程芸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牵着妈妈往电梯方向走。 抵达酒店后，程芸并未见到林菁，倒是柳茵茵第一时间跑过来，问她结婚感觉如何，是不是特激动。 「我昨晚失眠了。」程芸道：「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柳茵茵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正常正常，我猜菁菁也差不多。」 「她人呢？怎么没见到？」 「这么快就等不及想见她了？」柳茵茵揶揄道，冲程芸眨眨眼：「菁菁比你先到，顾绣和叶宴微陪着她，你先别急，等婚礼开始，自然就见到了。」 程芸表情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谁、谁急了？我就随便问问。」 她说完见容容不在旁边，又问：「容容呢？」 「也在那边。我过来的急，就没带她，让顾绣帮忙看着。」 程芸不知想到什么，低垂眼眸，含着丝笑意说：「你和顾绣倒是走得很近。」 「谁让我们现在是邻居呢，邻居就该互相帮助嘛。」柳茵茵佯装随意道。 她起先那房子不过是找来临时应急的，后来稳定些，便重新买了套房。 买房时她也没太注意，等搬家那天，才发现和顾绣竟成了邻居。 既是邻居，还是要好好相处的，何况柳茵茵对顾绣印象不错，对方又帮过自己，为此她做好饭，偶尔也会给顾绣送一份，相反，若是什么时候她忙起来没空去接容容，顾绣也会代为接容容放学。 去学校接的次数多了，老师都认识顾绣，容容和顾绣的感情也突飞勐进，有时柳茵茵关店去顾绣家接容容时，对方玩得高兴，还不愿意走。 当然，顾绣对容容也是极好的，经常给她买好吃的、买新衣服，家里还备了许多玩具，加上顾绣长得好看，也难怪容容会乐不思蜀。 「你们还真有缘。」想起成为邻居的事，程芸不禁也感慨。 柳茵茵低低「嗯」了声，眼神四处乱晃，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其实不仅容容觉得顾绣好，连她也慢慢发觉，顾绣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时间缓缓朝十二点推近，受邀的亲朋好友到的也越来越多。 除了相识很多年的朋友，程芸还邀请了刘雅和周茜。两人听说程芸和林菁准备举办婚礼时，表情都难掩惊讶和钦佩，随后连连表示祝福。 十二点时，婚礼正式开始，悠扬悦耳的音乐声响起。 婚礼一切从简，简单之中，却又显现出其精緻。通往舞台的t台铺着洁白地毯，两旁簇拥着鲜花，尽情地绽放着。几束灯光于半空中交汇，使得现场如梦如幻，精美绝伦。 程芸很快见到了林菁。 林菁亦着一袭洁白婚纱，只是较她的更为简单。她头上戴着白色头纱，狭长漂亮的眸子含着浓浓笑意，定定注视着程芸，唇边的笑更是没止住过。 司仪站在台上，周遭是两人各自的亲朋好友，人虽不多，却也显得热闹美好。 司仪有请新娘上台时，现场的灯光都汇聚于两人身上。 程芸顿时更紧张了，心怦怦直跳，都快压不住了。 林菁见状忽然伸手牵住她，紧紧握着，两人指间的温度紧密交融，一起缓缓朝着舞台走去。 仪式进行到最重要的环节，两位新娘开始交换戒指。 林菁取出戒指，执起程芸的手，先将戒指为她戴上。程芸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那枚素圈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更为耀眼瞩目。 程芸低头看着林菁为她戴上戒指，心情无比美好。 正准备收回手，给林菁戴上戒指时，林菁忽然抬起她的手，低头虔诚地吻了下她手背。 这一幕被众多人所见证，婚礼摄影师亦及时按下快门，将这幕彻底定格。 程芸慌了下，心跳得更快了，视线触及林菁含笑的眼眸时，脸更是一下红得彻底。 她慌张缩回手，给林菁戴戒指时，手还微微抖着。 诸多仪式后，司仪喜笑颜开，宣布婚礼正式结束。 底下紧接着响起热闹的起闹声。 「亲一下！」 「亲一下！」 「……」 原先仪式中是没这环节的，程芸一听就眼皮直跳，虽说两人私下吻过很多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正准备随意混过去，程芸就瞥见林菁蠢蠢欲动且不怀好意的视线。 她心咯噔一跳。 还没等反应过来，林菁已经走近两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舞台底下顷刻爆发热烈的掌声，夹杂着诸位好友诚挚的祝福。 「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要永远在一起，白头偕老。」 「……」 程芸和林菁于这些真诚美好的祝福中，四目相对，久久凝视着对方。 她们眼底皆是对方身着洁白婚纱，最为美好的身影，相视之后，不由地探手勾住对方的。 第119页 时间仿佛也就此定格，周遭嘈杂如潮水般褪去，唯余她们手牵着手，千难万险，也绝不松开彼此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感谢宝贝们订阅支持~谢谢=3=